养狼为患 作者:空心节竹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下攻/养成 关 键 字:卫诃,韩予 伪父子年下 恋童 韩予作为一场强暴下的产物被所有的人厌弃 不自觉对纯真善良的小孩产生了强烈的爱慕心 谁知恋童的他却捡到了漂亮的男孩卫诃 本想把卫诃当做亲生的儿子来养 弥补童年受不到关爱的遗憾 却因为性癖的原因对卫诃产生了男人的欲望 韩予挣扎在自己的罪恶感与原始的欲望中痛苦不堪 却不知在他充满矛盾纠结的时候 早已被自己捡来养大的狼崽子私自划入了自己的领地 只待成熟的时候将他拆食入腹…… 上部 第1章 马路旁边坐著一个落魄的男人。 他穿著脏兮兮的棉衣,好像好几天没有洗过,头发也油腻而蓬乱,脸上沾染著灰尘,满脸都是疲惫。如果在他面前放个小碗,没人会怀疑他不是个乞丐。 他左手拿著一个面包艰难的吞咽著,右手拿著一张照片仔细的看著,眼神温柔,偶尔还会露出迷恋的笑容。 最诡异的是,他怀里揣著一个很丑陋的破布娃娃。 偶尔有路过这个角落的人,看到这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流浪汉,都加快脚步,迅速的从他身边绕过,好像多停留一秒就会染上什麽细菌一样。 男人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被别人质疑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手中的照片上。 这是两个人的合照,其中成年的男人是他,另外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则是他目光流连的对象。 他看著照片傻傻的笑著,手温柔的抚弄著照片上少年的身影,仿佛想把世界上最温柔的感情倾注到他身上。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照下这张照片的那一刻,那该多好。 男人目光暗沈下来,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嘴唇不由自主的在照片上轻轻吻了一下。 *** 韩予是个恋童癖,当他发现自己异於常人的性癖时,惊慌了很久。 他唾弃自己的变态,恐惧自己的不正常,刻意使自己的目光追寻著美丽的女人,希望可以将自己掰回正轨。 但是很可惜,他即使再怎麽强迫自己对女人有兴趣,在怎麽看色情杂志,再怎麽疯狂看著AV寻找刺激,始终都让他提不起性趣。……他只有在看到可爱的小孩子时,才会充满欲望,渴望亲近他们,渴望拥抱他们,渴望占有他们。 这是件让他绝望的事情。──如果被人看出他变态性癖,等於告诉了所有人,变态是可以遗传的。 因为他的父亲是个强奸犯,他是一场强暴下,带著所有人的怨恨生下来的孩子。 韩予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外表是天生的优势,可以轻易的得到很多东西,但是也会招来不幸。 一次改变许多人命运的聚会後,疯狂迷恋著这个美丽的女人的人,把她拖到了小巷子强暴了。──这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就那一次罪恶的结合,使韩予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在还太过保守的年代,婚前跟男人发生关系是为人所不齿的,即使被侵犯,女人的家庭都不允许出现这种丑闻,遮遮掩掩的趁著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就被逼著嫁给了侵害自己的男人。 这是个病态的家庭,充满暴力与折磨,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家一家人都是疯子。 韩予从小就对於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非常恐惧,虽然不明白为什麽,但是也隐约知道这些目光总带著恶意。他学会了怎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个透明人一样生活;学会了承受毫无理由的殴打,并且在疼痛时不哭出声;学会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伤害,在痛苦的时候麻痹自己。 痛著痛著就习惯了。 更何况,他还有阿七陪著,阿七是对他最好的人,所有的痛苦都会陪他一起分担。 尽管它只是韩予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一只丑陋的破布偶而已。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哑巴,其实他会在一个人的时候跟阿七说话,跟它一起玩。 韩予总是迫不及待的渴望著长大,长大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离这个地方。他要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所有他不曾得到过的东西,全部都给予他,不让他孤独,不让他受一丝委屈。 ──像所有平凡的父亲爱惜自己的孩子那样。 可惜他的父母对他只有恨,没有一丝的怜爱。 人生在最美好的时候被迫笼上了阴影,女人心里都是怨恨,不论是对她的丈夫,还是她的孩子。 可怜的女人褪去少女的纯情与青涩,绝望的过著放纵的生活,与不同的男人约会,上床,折磨著害过自己的男人。 韩予没有跟别人说过,在父母死前的两天,他曾经看到父亲站在正在和情人打电话的母亲身後,手里拿著一把刀。 可悲的男人几次把手举起,但是都没有砍下去,他的眼中溢满了悲伤与不舍,最终还是把刀拿回了厨房。 韩予听到厨房传来抑的哽咽声,那麽痛苦那麽绝望。他也哭了,眼泪顺著自己的脸庞向下流,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直到口中传来血腥。 他躺到床上紧紧抱著阿七,想著,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带著血腥的味道。 他的母亲沈浸在爱情中,丝毫不知道自己曾离死亡这麽近,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是怎样的绝望。当然,即使看到,她也不会在乎。 几天以後,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出去会情人,他的父亲尾随著她而去,然後就传来他的父母双双出了车祸身亡的消息。 韩予一点都不伤心,仿佛父母的死亡再正常不过一样。他猜测著这场车祸中人为的因素有多大,但是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就算是人为又怎样?人都已经死去了,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和他们有关联,所有的爱恨都不在纠缠著他们了。 十几岁的少年像假人一般站在自己父母的葬礼上,面无表情,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能听到所谓的亲戚们正在议论纷纷,怪胎,疯子,诸如此类的评价不绝於耳。 借著这个原因,在领养他的问题上互相推脱。 “这个孩子和他爸爸一样变态,我才不要养他。” “这个孩子神经有问题吧,爸妈死了哭都不哭一下,我绝对不让这种精神有问题的孩子进我的家门。” 最终谁都没有收留他,他跟著自己唯一的夥伴一起生活,直到成年。 没有父母的生活对他来说差别不大,他一向都是自己努力生活著的。父母留下的遗产足够他大学毕业,有阿七陪著,没有争吵和怨恨,独自上学,独自回家,独自买菜,独自做饭,死水一般的生活比想象中更令他安心。 太过孤僻的性格让他在学校受到了很多排挤,可是这些比起之前所遭受的,并不是那麽难以忍受。 直到他发现了自己的性癖。 ……那个孩子的唇柔软又甜美,身上是他最渴求的温暖,那不带一丝杂质,纯净又善良的孩子,让他渴望的身体都疼痛起来。 韩予第一次诅咒血缘这种东西,他不知道变态竟然是可以遗传的。 在发现各种方法都不能扭转自己後,他抱著阿七在自己的屋子里哭了很久,父母的死亡都没有让他这麽恐惧过。 他很害怕,很恐惧,但是没有人会帮他,在他迷茫的时候开导他,在他绝望时安慰他。 他对阿七斥责著自己的变态,自己的恐惧,丑陋的布偶只是沈默著看著他。 韩予第一次感到孤独的可怕,仿佛有一天死去了,腐烂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其实,他从来都不想一个人。 所以当很久以後,他看到在垃圾堆旁刨东西吃,同样被人抛弃的卫诃时,几乎连考虑都没有,径直走到这个孩子面前蹲下,看著他瘦小的胳膊,肮脏的脸请求著:“我可以照顾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第2章 韩予20岁的时候,捡到了10岁的卫诃。 身体瘦小的像个六岁孩子的卫诃,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侧头思考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问:“你可以让我吃饱吗?” 韩予微微一愣,看著骨瘦如柴的孩子,心里觉得很酸涩。 为什麽世界上有这麽多不要自己孩子的人呢?不要为什麽要将他们生下来?生下来为什麽还要抛弃他们? 韩予笑著说道:“会的,我会让你吃的饱饱的,会让你上学,会照顾你,陪在你身旁,永远也不会抛弃你,所以……让我做你的家人吧。” 小孩犹豫了一会,就慢慢的把手放到他的手中,握紧。他冰凉的小手骨瘦如柴,紧紧的抓著他的手,汲取著韩予手中的温度,然後轻轻的问道:“真的不会再抛弃我……?” 不知道这个孩子被人抛弃了几次,才说出“再”这个字。韩予看著他瘦小的身体,想到了多年以前的自己,紧紧抱著阿七,在父母去世那天,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著自己父亲决绝的背影。 ──他和这个孩子是一样的,都是不被需要的,被抛弃的人。 寂寞太久了,无论是谁,他不想再一个人了。既然他们都是不被需要的人,那就在一起生活,相互取暖吧。 韩予看著卫诃眼中闪著渴求,但又害怕再次受到伤害的光芒,深秋季节还穿著薄薄的有破洞的短裤,瘦小的身体发著抖,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整个把卫诃包裹住,然後一把抱起来走到回家的路上,“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和你分开。” 卫诃听到他的保证,将小小的脑袋轻轻的靠到了韩予的脖子旁,感受著他的温度。冻得没有知觉的身体在厚厚的大衣的包裹下回温,全身上下都是韩予的味道,他轻轻嗅著这温暖的味道,感觉从未有过的暖和,不只是身体上的温暖。 韩予把卫诃抱回家的时候,卫诃已经睡著了,瘦小的四肢没有安全感的蜷缩著。他看著小孩睡的很香甜便没有叫醒他,自己去厨房做一些吃的。 考虑到小孩很久没有吃东西,而且冻了这麽久,他简单的煮了一点皮蛋粥,希望小孩吃完暖暖身体。 他一边做饭一边想著以後的生活,既然这个屋子里住了两个人,那必须得添置一些用品的。牙刷,洗具之类的都要帮小孩准备一份。他思考著明天要去一趟超市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然後一转身,看到了披著自己过於大的衣服的小孩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後面看著他。 他稍微吓了一跳,果然一个人过久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是不习惯的。 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稍微蹲低了了身体,摸摸小孩的头问:“睡醒了?” 小孩稍微躲闪了一下,然後就低下头让他摸,半天才出声:“饿了,有香味……” 韩予看著小孩有点发红的耳朵笑道:“我煮了一点粥,不要不好意思,这里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是这里的主人,想吃什麽可以随意跟我提。但是今天不行,你的胃暂时只能喝粥。” 然後他拉著孩子的手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里,翻箱倒柜的翻著自己小时候的衣服,他找出了一件小睡衣扔给卫诃,把他带到浴室。 他用手试了水温後对小孩说:“饭还有一会才好,你先泡个澡,把身上洗干净。”然後走到厨房准备炒点菜。 韩予炒完菜,看著小孩还没洗好,想著小孩住哪个房间。 父母留下的这套房子有三间卧室,他和他的父母各自睡一间,他的父母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就没有住在一起了。父母死後他也一直睡在自己的小屋里,从来不进他们的房间。打开每间卧室,里面都没有人气,他会觉得孤独到窒息。只有在他自己的小屋子里才稍微好一些,那里有阿七陪著他。 打开父亲的房间,韩予将许久未住人的房间整理干净,帮小孩整理床铺,把枕头拍的松软,床铺也换成他的。他的卧室就在父亲的对面,这样如果小孩出了什麽事情比较容易听到。走出卧室拐到浴室敲了敲门,说道:“洗好没,可以吃饭了。”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他耐心的等著,片刻後,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小孩出来了。 第3章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 韩予在看到从浴室出来的小孩时这样感觉到。 小孩洗的干干净净的,身上穿著他少年时期的小睡衣,他终於看清了小孩的脸。小孩长得竟然这麽……漂亮。 带著湿气的柔软的头发滴著水,因为很久没有修剪过所以长长的垂过眼前,一双水波粼粼的眼睛透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挺直的鼻梁下面是带些苍白的唇,也许是营养不良导致,就连皮肤都苍白一片。小小的身体缩在他的睡衣中,竟然裤子还有些拖地。 韩予几不可闻的喉咙动了一下,觉得口干舌燥。 或许他的决定是错误的……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变态,怎麽还敢收养小孩子? 他自从高中时了解到了自己的性癖就再没有接近过小孩子了。他怕自己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作出什麽无法挽救的事情。偶尔走在路上看到可爱的小孩子,他的双眼忍不住追随著那一个个灵动的小身影,感觉到内心充满了温柔与幸福。 如果可以,他想去亲亲他们,抱抱他们。但是小孩子一般都比较敏感,看到他过於灼热的目光会吓得藏到大人的後面,然後他们的父母会谨慎的瞪著他,快步走开,让韩予感觉自己的变态欲望似乎人尽皆知,自己被赤裸裸亮在人群面前。 自此,他连碰到小孩子都不敢再看,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暴漏自己的秘密。 但是为什麽自己会带著这个小孩回来呢? 或许是寂寞的太久想要个人陪,或许是这个小孩让他想到自己,或许是…… 不管因为什麽,他的确是做错了一件事。将一只兔子和一头野兽放到一起生活,真是太愚蠢了。 他正後悔著自己的决定,小小的声音响起,带著几不可查的失望和强装的淡定:“你是不是後悔把我带回来?没关系,我可以走。”可惜,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脸颊就滚下一串泪滴。他飞快的用手抹掉,低下头用刘海遮住流泪的双眼。 韩予看著低著头流泪的小孩,心中涌出愧疚,自己心中所想竟然被小孩发现了。 他没想到这样小小的孩子居然这样会看清人的内心,他刚刚有些後悔,就被小孩看出来了。也不是不想要他,但是,他怕他会走上父亲的路,对小孩做出罪大恶极的事情。 不管怎样,韩予看著低声啜泣的小孩,既然带回来了,就先照顾他一段日子吧,等到有别的办法再说。 更何况,他也想要身边有个陪伴的人。 他走到小孩身边想用手摸摸他的头,犹豫了一下转身拿了一条毛巾,帮小孩擦起还在滴水的头发,“怎麽会不要你呢?不要多想,饭已经做好了,我正要叫你吃饭,走吧,小心不要才到裤脚摔跤。” 走回餐厅,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看著小孩那麽小,於是把他抱到椅子上,还弄了一个小白手帕围到小孩的脖子上,“会拿筷子吗?小心不要吃到身上。”小孩半天不说话,最後还是忍无可忍的把小手帕拽了下来,说道:“我不是小孩子,不会弄到身上的。”然後拿著小勺子开始吃放在自己面前的粥。 韩予看著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感觉很很可爱,有点好笑的摇摇头,“你才多大就把自己当大人呢,明明就是小孩子。” 小孩憋红一张脸,半天爆出一句:“我已经十岁了,才不是小孩!” “噗──咳咳……你……你说什麽??”这次是韩予不镇定了,他有些震惊的看著小孩小小的身躯。“你十岁?不是开玩笑的吗?你会数数吗?看你这麽小小的,是6岁差不多吧?”他一边惊奇的看著小孩,一边不断摇著头。 小孩被他诚实的话语窘的脸通红,死死的咬住勺子,然後忍耐住不和大人一般见识,低头专心的飞快的喝著粥。小孩饿了很久,吃的有点急,很快一碗粥见了底,韩予也不再开口,让小孩专心吃著东西。 小孩吃完这碗粥,红红的小舌头把勺子都舔干净,咬住嘴唇看著韩予,不吭声。 韩予瞬间心跳变快,脸脸部发热,甚至感觉耳根都热了起来,他慌慌张张站起来,拿起小孩的碗走进厨房去添饭。他靠在厨房的墙上深呼吸,慢慢平复著心跳,直到脸部的温度也降下来。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他有些恐惧的想。 第4章 因为已经吃了一碗,所以在吃第二碗的时候小孩慢了很多,韩予一边和他聊天一边看他吃饭。 “你叫什麽名字?怎麽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你家的大人去了哪里?”韩予问著。 小孩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口一口喝著粥,刚刚因为吃的太急所以没有看出,其实小孩的吃相是相当讲究的,仿佛出身教养相当好的家庭。 但是为什麽会一个人在外面从垃圾筐里捡东西吃呢? 韩予猜测其实小孩是和家里闹了别扭而离家出走。他组织著自己的措辞,想让小孩开口告诉他他的家在哪里,然後把他送回家。 正当他要开口,小孩放下勺子,很淡定的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我叫卫诃,我没有家。”说完,也不看韩予一下,滑下椅子抱著自己的碗进厨房了。 韩予苦笑,这小鬼真是不好搞啊。他好奇小孩抱著碗去做什麽,跟到厨房一看,小孩正站在小凳子上趴在碗池洗自己的碗。卫诃发觉韩予也进了厨房,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把你的碗也拿给我。” 韩予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心里想著小孩不知道受了什麽苦才会这麽小就这麽懂事。於是走过去一把将小孩夹在腋下送到卧室的床上,“这些你就别管了,既然我领养了你,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帮小孩把被角掖好,小孩黑漆漆的眼睛望著他,理所当然的说:“你做了饭,我来刷碗也没什麽。” 韩予笑了笑,帮小孩把台灯关上,“你刚刚到家里,先休息吧,要帮我以後也不晚。我就睡在你对面的房间,有什麽事情就叫我。”然後起身打算把餐厅整理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後传来小小的声音,伪弱但是坚定:“你老了以後,我也会照顾你。”他停了一停,关上了门走向餐厅。 等他整理好东西,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工作。 他是某个网站的专栏写手,顺便兼职一个美食杂志的编辑。虽然工资不会很多,但是足够他安稳的生活著,对於并不善於跟别人交往的韩予来说,这份工作让他很满意。 他少年的时候就孤僻,别人都说他是个怪人,在知道了自己的性癖以後,更加不敢和别人接触了,他怕别人看出他的秘密,怕被别人以看变态的目光鄙视的看他。 距离自己初知道自己的性癖已经过了很多年,当时的惊恐害怕已经过去,已经成年的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异於常人这件事。毕竟就算不接受又能怎样呢,无非只是自己折磨自己,他只能尽力远离小孩子,免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边胡思乱想著以前的事情,一边在键盘上打字,打了一会,感觉思路完全的混乱,没有头绪,眼前闪闪烁烁的,都是小孩黑漆漆的眼睛和没什麽血色的唇。他越写越烦躁,感觉浑身发热,小腹一阵发紧。他停下打字的手,靠向椅背,一只手搭到眼睛上,他勉强克制了自己一会儿,但是另一只手还是犹豫著伸进了裤子里。 隐藏在睡衣裤子下的手开始一上一下的撸动,他闭著眼睛,呼吸渐渐加重。不大的房间内回荡著轻轻的呻吟声,想到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小孩正在对面的卧室沈睡著,他咬住自己的手,尽力压下自己的呻吟。 “唔……唔啊……!”终於,他发出一声呻吟,达到了高潮。 他虚脱般的靠著椅子平息著喘息,从桌上的纸抽抽了一张纸巾慢慢将手上的白灼擦拭干净,然後离开电脑躺倒在床上。他蜷缩著抱住旧旧的布娃娃,想著刚才达到高潮时出现的,正在对面卧室安睡的小孩的脸,把脸埋到娃娃身体里,痛苦的呻吟:“阿七,我真是个变态。” 第5章 韩予在对自己的轻视中睡去,一整晚翻来覆去。梦中光怪陆离的情景让他眉头轻锁,会儿出现母亲愤恨的脸,忽而出现父亲拿刀的手,忽而是葬礼中亲戚看著他责难的脸。各种各样恶意的的话语充斥在他的脑海,放佛要把他扯碎。他拼命的在梦中奔跑,告诉自己这是个梦,要醒来,要醒来。但是他却怎样也醒不过来。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要是你不存在的话就好…… 愤恨的怒吼回荡在他的耳边,让他无路可逃。梦中他捂住耳朵,泪水留下来,一片漆黑中,只有他自己。 韩予从来就知道,他是不被别人需要的存在。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爱他,不管他做的好坏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没有人在意他做的怎麽样。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却是多余的。 但是他不曾想过,原来自己的存在不只是多余,更是个错误,更是让人怨恨的。 他哭泣著,感觉泪水从自己的脸上滑落,却怎麽也不能从梦中醒来。 其实,他也是无辜的啊……不要这样对待他…… “爸爸……爸爸……你醒醒……” “醒醒……做恶梦了吗……” 他睁开还在流泪的双眼,有点茫然的看向正在轻拍自己脸颊的小孩,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另外一个梦的延续。 小孩轻轻皱著眉头,问他:“做恶梦了吗?我听到你在哭。” 他总算回过神,感觉到脸上都是湿湿的泪痕,有点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一把,说::“恩,做了个噩梦,还好你把我叫醒了。”他接著躺了一会,闭著眼睛,感觉到四肢不再冰冷,就打算起来。穿衣服的时候他终於意识到有什麽不对。 “你……刚刚叫我什麽?”他回过头看著小孩。 “爸爸啊。”卫诃很淡定,并且理所当然的回答:“你收养了我,不就是我的爸爸吗。” ……韩予沈默半晌,看著小孩无辜的脸,想起昨晚睡前自己的猥琐,他转过头妥协到:“爸爸就爸爸吧。” 以父亲的身份束缚,自己就不会有什麽妄想了吧。暂时先做他的父亲吧,等过段时间找找看有没有想要收养孩子的,这样漂亮的孩子不会受到委屈吧。起码,比跟他在一起要安全。 随便弄了点早饭,吃完以後韩予便带著卫诃出门购物了。 因为一直是一个人住,所以韩予家所有东西都只有一份,现在卫诃住进来,就一定要把东西准备齐全了。 两人在超市中挑选著生活用品,牙膏牙刷毛巾拖鞋睡衣什麽的都要准备一份,韩予一边推著手推车一边询问坐在车子里的卫诃的意见。 “牙刷要小象的好麽?”韩予问。 “不要,就要正常的。”卫诃回答。 韩予把小象牙刷扔进推车。 “牙膏要草莓的喜欢吗?”韩予问。 “不要,要绿茶的。”卫诃回答。 韩予把草莓牙膏扔进推车。 “不要拿那个,小熊拖鞋比较适合你。”韩予说。 “……” 韩予把小熊拖鞋扔进推车。 “卫诃,你看这个奶牛的小杯子很适合你,要麽?”韩予问。 “……鬼才适合。”卫诃皱起眉。 他看著小脸越来越黑的卫诃,微笑著说:“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不要这麽少年老成。” 卫诃听出他的笑意,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生硬的蹦出一句;“随便你。” 韩予这天超水平的在室外呆了很久,两人走在大街小巷,挑挑拣拣的购物,饿了就在路边店解决一下,吃完继续逛,也许不是刻意去买些什麽东西,只是单纯的逛街。 这是韩予第一次这样悠闲的逛街,不愿意与别人交往的他没人陪他一起逛,一向是什麽东西都用完後列一张单子一次性买齐,不在计划内的东西不看一眼。然後就是几日的足不出户,一个人蜗居在房子里。跟卫诃出来,让他有了想要照顾关心别人的心情。 走在路上四下挑选著物品,看到小孩需要的一律买下,这种有人需要自己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底暖暖。 再怎麽老成的小孩始终还是小孩,韩予看著坚持用淡漠的脸来四处偷瞟著周围热闹的夜景,看到感兴趣的,就稍微靠近去瞄两眼,问他想不想要,小孩又会很坚定的说不要。韩予把小孩走来走去瞄了很多次的那套圣斗士的图集买下来,付钱的时候看到小孩偷偷回头看他,便笑著扬了扬手中的精装图集向他扬了扬,小孩立刻红了脸,转身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看到小孩被夜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他追上小孩,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把图集递给他,“给,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卫诃握著他的手,脸红著把图集拿过来,口硬道:“是你自己多事,我没有想要。” “没错,是我多事,小诃是男子汉,怎麽会喜欢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呢?” “才不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星矢他们可帅了!一直保护著女神……” “呵呵……是啊,是啊,是很帅……” 一大一小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被秋风吹散,马上进入冬季的夜晚冷意阵阵,但是两人都感觉,似乎有春风吹融了冬季的寒冰。 第6章 清早,韩予在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中醒来。 他迷茫的睁开双眼,显然还不明白为什麽只有一个人的家中会有做饭的声音传来。伸手按了按太阳穴,把柜子上放著的眼镜取下来戴上,总算稍微清醒了些。 套上家居拖鞋走出卧室,看到对面的门开著,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人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他大概明白那些声音是谁制造出的了。 走到客厅倒了杯水,一边解著早晨的干渴一边踱进厨房,果不其然,卫诃就在里面。看著套著小熊拖鞋穿著小熊睡衣围著对他来说过大的小熊围裙的小孩面色沈静的站在小凳子上熟练翻炒著荷包蛋,韩予感到了无比的压力。 “你……你……不用起这麽早,早饭等我做好了,毕竟现在你叫我爸爸呢。”有点心虚的声音。 小孩一边把形状美好的煎蛋分别装盘,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已经快十点了,我有叫你,只是你没听到。” 由於工作是自由职业的关系,和一般宅在家的宅男宅女一样,昼夜颠倒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正常的,一觉睡到下午2点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收养了卫诃,为了保证发生什麽事情有足够的钱来应对,所以他又兼职了一个别的网站的写手工作,昨夜一直写稿到凌晨,以至於小孩叫他他也没听到。 他有些愧疚的说:“下回一定要叫醒我,不管怎麽说你也是小孩子,不能让你给我准备早饭。” “无所谓,反正两个人一起生活就要分担家务。”准备好早餐的卫诃跳下小凳子,小心不踩到过长的围裙端著煎蛋走了出去。“锅里我煮了点粥,把它端出来,洗洗手吃饭。” 一时间韩予有种倒错的混乱感,仿佛卫诃是大人,他是被管教的小孩。这可不是好的征兆──被小孩子骑到头上还了得?这个家的家长可是他!韩予一边在心底愤愤不平思考怎样重新树立大人的威严,一边把锅端了出去,结果看到小孩正嫌弃的看著围裙上的小熊图案。 “爸爸,请问你对小熊的执念是从哪里来的?”小孩扯扯自己的睡衣,又踢了踢脚上的小熊拖鞋,顺带鄙视了一眼和他穿著亲情父子装的韩予。 於是他的底气立刻没有了,什麽大人的形象,什麽父亲的权威,在小孩这充满压迫力充满气势的轻蔑一瞥中荡然无存。 “因为小熊长的和阿七很像啊……感觉看到小熊阿七就陪在我身边一样……会让我感觉很安心。”韩予抓了抓头,他没发现这个动作其实很像被家长批评後的小孩子,只是讷讷的回答卫诃。 “阿七?是谁?”卫诃皱著眉头思考著住在这里这段时间阿七这号人物有没有出现过,只想了一下就觉得自己可笑,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什麽时候见过有人来找韩予?这个人估计都没有朋友吧,毕竟连亲戚都不关心的存在,怎麽会有朋友呢? 韩予这才想到这麽长时间来还没有引见阿七和卫诃认识,於是跑回房间把阿七抱了出来,问卫诃:“这就是阿七,你看他是不是跟小熊很像?” 卫诃皱眉,原来是他晚上抱著睡觉的那个破布娃娃,看著是和熊挺像,都是圆圆脸一副蠢相,“你不要告诉我这个破布娃娃就是你痴迷於熊的原因,这个太愚蠢了。” 韩予听了他的话,一下抿紧嘴,长年不见太阳的脸苍白中居然透出了愤怒,压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不愚蠢,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是一直以来唯一陪在我身边的人,是……唯一不会背叛我抛弃我的人。” 说完,他抱著阿七转身走回了房间。 第7章 韩予到了中午,也没有听到外面有吃饭的声音,有些後悔,毕竟卫诃还只是个小孩子,就算说错话他也不能和小孩子生气。 走出房间,果然看到卫诃在外面餐桌前坐著,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小小的背影显得很寂寞。心中更加内疚,走到小孩身边摸摸他的头,“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随便发脾气,原谅我吧。” 小孩抬起头,脸上竟然挂著泪痕,摇头说:“不是的,是我不该乱说话,我不知道阿七对你那麽重要。”然後仿佛委屈有了发泄的地方,抽抽搭搭的眼泪竟然掉的更凶。 韩予更觉得和小孩子计较的自己多麽的罪不可恕,尤其还是这样听话的小孩子,明明才早起来帮自己做早餐。他一把将卫诃抱到怀里,轻轻拍著他的背说:“以後你也是爸爸最重要的人,不要哭,是爸爸的错。” 小孩趴在他的肩膀,泪水从他的衣服透过,烙在他的身上,小孩双手抱著他的脖子蹭著:“以後我和阿七一起保护你,就像星矢他们保护雅典娜女神一样。” 韩予听到小孩喃喃著要保护他的话,愣了一下。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说要保护他。 伴随他长大的只有咒骂,现在,居然有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说要保护他。 韩予一下子感觉眼前雾蒙蒙,喉咙中仿佛哽著什麽。紧紧的抱著小孩,把水汽拼命眨下去,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著,汲取著对方身上的温度。 这天中午以後,韩予上网查了很多有关亲子教育的知识,很显然他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家长,小孩给自己做饭,小孩安慰自己,甚至自己还会和小孩生气。 作为一个并不怎麽和社会接触的人来说,韩予不懂得的事情太多,在两个人的相处中他并没有比卫诃更成熟,这是让他感觉自己不配被小孩叫爸爸的一点。既然收养了小孩,就一定要好好对他,要爱护他,不让他受伤,这不就是他当初的愿望吗。 从那天起,即使晚上睡得再晚,韩予早上都要爬起来给小孩准备早餐,卫诃太瘦小了,完全不像10岁的孩子,他上网查了小孩吃高钙的食物可以长高,换著花样的给小孩补钙,牛奶成箱成箱的往家搬。 小孩察觉到他的变化,面无表情的吃著他准备的早餐说:“其实你不用太辛苦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韩予一边给他添著牛奶一边抚弄他的头发,笑著说:“小鬼,你可是我的儿子,自然是由我照顾了。”卫诃轻轻皱著眉头,咕哝著我才不是小鬼,依然乖乖的任他揉弄。 家里默认韩予做饭,小孩刷碗,两个人分工合作分担著家务。 在他的照顾下,卫诃明显的长高了一大截,看起来也像个正常的健康少年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感觉到了做爸爸的那种感受了,看著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照顾下慢慢成长起来,真是一种从心底感到欣慰的事情。 韩予的生活中出现了卫诃,仿佛走出了闭塞的空间,不在那麽的孤僻,他看到网上专家说大人不可以过於孤僻,否则小孩子也会将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便开始经常带著小孩出去玩,有时去公园钓鱼,有时去游泳,有时在小区楼下的健身设备那里打一会球。 晚上不管卫诃怎麽反对,他都要坚持给小孩讲睡前故事,但是卫诃很不买他的帐,总是问他很多的为什麽:“为什麽人鱼公主不写字告诉王子自己救了他,为什麽白雪公主逃著命随意进别人的屋子睡觉?为什麽莴苣姑娘用长发把王子吊上塔楼却不会被王子扯下去?” 韩予总是被小孩一连串的为什麽堵得哑口无言,可是依然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给小孩读睡前故事。 像是在弥补某种遗憾一般。 第8章 韩予买菜回家,看到旁边小学生成群结队手拉著手回家,突然意识到小孩也应该上学的。卫诃虽然比较老成,但是也的确是个小孩无疑,再加上他不喜欢和人接触的程度跟自己几乎不相上下,想著也许应该让他去读书和同龄的小孩相处一下没准比较好些,小孩的生活中不该只有自己。 考虑著申请领养卫诃的文件应该过不久就会下来的,於是他开始著手给小孩找学校。 晚上餐桌上,韩予问卫诃:“你想上什麽样的学校?” 卫诃有点惊讶,手中的筷子都放下了,问道:“我可以去上学?” 韩予有点奇怪:“当然可以了,你才这麽小,不上学要做什麽?” 卫诃低下头,眼神有些冷:“可是上学需要花很多钱,之前……领养我的那个人不许我上学,我只上到三年级。” 韩予看著小孩落寞的样子,忍不住拍拍他的头,安抚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谁家养儿子不花钱呢,你已经很好了,隔壁太太家的小孩子只要他妈妈不给他买玩具就哭呢。上学是件不错的事情,你也该去和别人接触接触了,你的生活不该只有我一个,跟我呆久了,你会更孤僻的。”说完,自嘲的笑了一下。 小孩猛的抓住他的手,很坚定的看著他说:“我想上学,但是我只有你就够了。” “傻瓜,以後你还会遇到很多人,认识很多朋友,然後会和美丽温柔的女人结婚,最後离开爸爸身边的爸爸只希望你以後记得经常来看看爸爸。”韩予推了推眼镜,带著无奈的笑容。 是啊,卫诃不是自己的,他会有自己的人生,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人。也许以前习惯了寂寞所以没有感觉到,小鬼不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是那样让他不安,即使只是假设。 但是小鬼很生气的抓著他的手表明著自己的真心,唯恐他不相信自己,“不会的!我真的只要你!别的人都不需要!” 韩予没有再说话,只轻轻抱住了卫诃,眼神迷茫。 也许小孩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知道晚上睡觉之前都没有松开拉著他的手,他坐在卫诃床边,看著自己的手被小孩紧紧的握著,仿佛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一般,被小孩子这样担心,韩予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不希望自己太过於依赖卫诃。 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轻轻抽出,回了自己的卧室,在网上开始搜索市里离家比较近的,教学质量比较高的小学在哪里。相互比较以後,决定送小孩去离家步行20分锺,风评也不错的青松小学。 离领养文件被批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他早早带著小孩去图书大厦把要用的课本买了,顺带买了圣斗士星矢的巨幅海报。包著包著,就开始用纸叠起小动物了。 韩予兴致高昂的叠了很多的小青蛙,让他们蹦来蹦去,逗著小孩开心,卫诃只专心包著自己的书皮,面无表情的甩出一句幼稚,他挫败的趴在沙发上闷闷开口:“小鬼,你怎麽这麽不可爱呢?”小孩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无表情的抬头:“要我可爱一点吗?只要你别烦我。” 韩予没想到一句开玩笑的话让小孩这麽不安,将他搂到自己臂弯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喜欢圣斗士星矢的卫诃,我觉得已经是最可爱的小孩了。” 卫诃低著头没有说话,似乎想著什麽,过了一会才抬头说道:“要是我快点长大就好了,如果你不想要我,我就把你抓在我手中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韩予被他这种奇怪的念头弄得哭笑不得,心里又有点发酸,不知道小孩什麽时候才会真正信任他,只能把小孩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告诉他,不会抛弃他…… 第9章 领养文件被批下来了,插班的事情也办利落了,明天就是小孩第一天上学的日子。 韩予比卫诃还要紧张,检查了他的书包课本有没有带齐,将他的小校服折好放到旁边,然後一直在卫诃身边走来走去考虑著还有什麽没有带,小孩坐在书桌旁预习著课本的内容,看著韩予焦躁不安的样子,出声安抚他:“爸爸,你别紧张,我不会出什麽事情的。” 韩予被小孩看出了不安的心情,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有一点社交恐惧症,只要想到自己要去人很多的陌生的地方,他就会焦躁不安内心恐慌,现在虽然是小孩要去上学,他还是紧张,生怕小孩出了什麽事情。 他并不害怕小孩的功课跟不上,卫诃转学到三年级,他已经上过一次,所以应该不会跟不上,并且在这一段时间韩予自己也有叫小孩学习,卫诃的聪明出乎他的意料,基本生字教他一遍就能记住,课文看两遍就可以背下来,数学更是他感兴趣的。但是他害怕小孩会和同学关系不好,他自己本身在上学的那段时间,并没有什麽美好的回忆。 他坐到小孩的身旁叮嘱他:“在班里要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要闹矛盾,如果有人欺负你就告诉爸爸。”卫诃被他一脸担忧的表情打败,无奈的拉住他的手说:“不会有人欺负我的,就算有也打不过我。”韩予对於他用暴力解决事情的方式很担忧,训斥了两句:“不要以为打架可以解决问题,作为文明人还是用和平的方法解决比较好。”卫诃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男人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弱者就要被强者压在身下。” 韩予看著这小鬼一脸成熟男人的姿态,只觉又好笑又好气,却也不知道怎麽回话,他不知道这些暴力理论野兽法则是谁教给小孩的,但是显然小孩的确并不是需要他多担心的人。只好叹了口气,把小孩抱上床盖严被子回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一早,韩予眼都没睁开就在闹铃的声音中奔到了厨房准备早餐,小孩可能是上学第一天很兴奋,早早的起来,穿著自己水手式的小校服洗漱著,他慌忙做好早餐,吩咐小孩自己去吃,然後自己才跑去洗漱,等他准备完毕小孩也要准备出发了。 他看著穿著夏季水手服的小孩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小腿,合身的校服勾勒出少年纤细优美的线条,头上戴著小学生才带的黄色小帽子,漂亮的笑脸干干净净,眼神沈静的望著他,一瞬间觉得呼吸急促口干舌燥起来,心里也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著。 急忙别开脸对小孩说:“等我一下,我送你去学校。”小孩很沈静的开口:“不用了,学校不远,我自己可以。”他不等小孩说完便打断了:“不行,我不放心……等我一起走。” 一手提起卫诃的书包一手牵起他的手,韩予不容小孩再拒绝,送小孩上学去了。到了学校门口,看著无数小孩子走进校园,奇异的竟然没有那些想要亲近的冲动了,只觉得在这麽多的小孩中,唯有他家的小孩最漂亮最出色,他看著小孩向自己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校门,只觉得内心有些空虚。 果然太过於依赖卫诃了吗?他才刚刚离开自己上学就寂寞了。 韩予谴责著自己内心对卫诃不正常的感情回到家中,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女朋友,以免自己总把全部心思放在卫诃身上,越来越扭曲,怕自己将来会毁了小孩。更何况,单亲家庭的小孩得不到完整的爱,总是容易走上歧途,爸爸再伟大,也不如妈妈心思细腻。 他想,小孩需要一个妈妈。 韩予看著时间,到了放学的点,就穿上衣服去学校门口接卫诃。 放学的锺声响了,一群小鸡一样的孩子从校园里冲出来,成群结队的回家。他等了半天,终於看到了卫诃的身影出来,於是迎了上去。 小孩显然没有猜到韩予会来接他,有些呆呆的任由他将自己肩上的书包拿下来提著,讷讷的说:“其实你不用接送我的,我自己可以,你不喜欢到外面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他笑著握紧小孩的手拉著他回家,问道:“今天上课怎麽样?听得懂吗?小同学都好相处吗?” 卫诃并不怎麽提自己在学校的事情,只在韩予问起来的时候一律点头或者恩一声,只在实在韩予担心自己受欺负的时候向他保证自己的校园生活很美好很和谐。 韩予无奈,他不知道别的父母是怎样想的,也许在头疼自己家孩子太过调皮的时候他却在头疼自己家小孩太过老成吧,他倒是宁愿小孩调皮些,经常给他找一些麻烦,也不至於这样懂事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爸爸好像很多余。 第10章 生活已经步入了正轨,每天早上韩予起来给小孩准备早饭,送小孩上学,然後回家开始工作,偶尔出去和别人聊聊天学著和别人相处,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不能再像个蜗牛一般做个胆小鬼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不想小孩长大以後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孤僻的胆小鬼。 和工作的成年人比起来,韩予更喜欢与小区里的上了年纪的大婶交流,到了这个岁数她们都很看得开,没有那麽多的勾心斗角,他经常在没事的时候帮她们扛扛大米修修下水道,导致他变成了小区大婶们最疼爱的干儿子。小区里的大人们也很喜欢韩予,因为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自己的父母经常受他照顾,大家一开始背後议论韩予是个奇怪孤僻的人,现在变成这个人其实很善良。 他觉得这种生活很安稳很幸福,他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很多人需要他的帮助,他很满足。 可惜小孩完全不这样觉得,有一次他送了隔壁王婶去医院,没来得及接小孩放学,等他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他担心著小孩有没有等他,到家以後发现卫诃已经自己回来了。他向卫诃道歉:“不好意思,爸爸送隔壁的王奶奶去医院了,没去接你,别怪爸爸好吗?” 卫诃无所谓的摊手,“没关系,反正所有人都是需要你的,我是最不需要你的。”然後背著自己的小书包回到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直到韩予做好晚饭怎麽叫他都没有出来。 从那天以後,卫诃再也不肯让韩予接送了,说被家长接送很丢人,会被同伴笑话。 韩予觉得很头疼,也有些失落。小孩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没有人欺负他,因为人长得漂亮头脑也聪明,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以和小孩说话为荣。他每次接小孩放学都能看到小孩身边围著一大堆的人,卫诃走在他们之中那麽耀眼,仿佛生来就是首领一般。最近卫诃情绪变得很烦躁,没有表现为和他吵架,但是的确不耐烦他的过於罗嗦和管太多。不知不觉中,韩予已经不是小孩的唯一了,他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隐隐的钝痛。 他更喜欢的,是和同龄的小孩在一起,经常到了放学的时间也不回家,回家以後就脏兮兮的说和朋友去踢球了。 他对於小孩这样的变化很无奈,和大婶们坐在一起聊起这个,表示很头疼。 王大婶:“嗨!这点小事啊~谁家的小孩子都会有这一天的,青春期了都开始叛逆了呗~” 青春期叛逆?韩予对这个名词很生疏,因为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在家里,即使他做的再好都会被嫌弃,哪里还敢叛什麽逆? “那……那怎麽办??”韩予无措。 李大婶:“这种时候你不能太管他,这个时候的小崽子,你让他往东,他偏往西!就不听你的话~但是你得更注意著他点,不然一不小心就学坏了~尤其得注意他早恋!” 他茫然:“早恋?应该不会吧?” 王大婶:“那可就不一定了,我家那个臭小子小时候,三年级就会撩女孩子裙子了!” 李大婶:“你自己是管不来的,男人再怎麽了解自己的儿子还是不如当妈的细心,你得赶紧找个伴,不然小孩子缺个妈这种时候很容易走上歪路!哎哎,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就挺好的,为人特别的和善,你赶紧定个信跟人家去吃个饭吧~” 王大婶:“我这个也不错啊~我远方小侄女,长的可水灵了,心地又细腻,绝对能跟你一起照顾孩子的~” 韩予沈默著听著大婶又开始将话题扯到给自己找对象身上,也没用向往常一样逃走,他想著卫诃最近以来的不正常,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跟二人定了相亲的时间。 第11章 当晚卫诃又回家晚了,他没有问为什麽,只帮他把书包摘下来吩咐他洗手吃饭,把书包放进卫诃卧室中的时候,韩予看著那个现在对於卫诃来说有些小的书包,耳边回响著大婶说的早恋,魔障一般伸出手翻著里面的东西,书本,铅笔,练习册,最下面的,赫然是两封粉红色的信。 “你在干什麽?!”卫诃带些愤怒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来,韩予一慌张,手忙脚乱的收拾他的书本,结果哗啦一声,书包里的东西全部撒在了地上,两封粉色的信就在最上面。 韩予被卫诃抓到私自翻他的东西,很慌张的解释:“我……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卫诃走进卧室,伸手将地上的两封信捡起来,装到口袋里,声音冷得像冰:“不需要,你不要碰我的东西。” 韩予被他冰冷的语气刺的心里酸涩,他不知道说什麽,自己转身走出了小孩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问道:“你在早恋?” 卫诃背对著他收拾著地上的书本,头也不抬说道:“不用你管。” 这顿饭吃的异常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吃完後一个回房间工作,一个在厨房刷碗,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韩予在卫诃出门的时候叫住他,带点恳求的意味,让小孩把自己的朋友带回来玩。 小孩也许在懊悔昨天对他语气不好的事情,也没有睡好,现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只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 韩予在小孩走後开始收拾屋子,然後去超市买了很多的食材和糖果,等著小孩放学後招待他们。卫诃现在显然很抵触他,他不能太管著他,所以起码要知道卫诃交往的朋友是什麽样的,会不会把小孩带坏。 他在厨房煮著晚饭,差不多估摸著小孩该到家了,就听到门口有说话的声音。走出厨房看,小朋友真不少,不算卫诃一共来了七个。 “欢迎来家里玩,你们都是卫诃的朋友吧?来沙发上坐著,叔叔先去给你们做饭,你们随意玩~”他把小孩带到客厅安排好,把小零食拿出来给他们分了,回厨房做饭。 听著外面不绝的欢笑声打闹声,韩予能够感受到卫诃和朋友在一起的快乐,看著小孩们也不像不良少年,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也有些放下心,卫诃果然从来不让他担心。 晚饭没有多久就做好了,为了避免小孩有大人在场会拘谨,他把饭拿到自己卧室里吃的,吃到一半的时候。卫诃推门进来,手里拿著一杯水,他走到韩予面前低下头,磨蹭了很久,才说道:“谢谢爸爸,还有,对不起。” 韩予接过水杯喝了口水,笑著摸了摸卫诃的头,说:“谢什麽,也不用道歉,你已经足够乖巧了,隔壁家的小胖前几天还离家出走一回呢。快出去吧,别让小客人等太久。” 卫诃不好意思的恩了一下,又磨蹭半天,猛的抱住韩予的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低声说了一句:“我最爱爸爸了。”转身走了出去。 韩予呆坐在那里,过了半天脸猛的炸开红的通透,他紧紧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正剧烈的跳动著。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平息著心跳,不停的对自己说只是很正常的吻只是很正常的吻,但是依然心跳停不下来。 等到他镇定下来了听著外面小孩好像吃完饭,慢慢走到客厅收拾残局,他脸上还残留著潮红,完全不敢看向卫诃,只是快速的收拾完东西到厨房洗碗。卫诃想要帮他,被他阻止:“你在这里陪著同学把。” 韩予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回味著卫诃双唇的温度,只觉得脸又通红起来,这是厨房的门被推开,露出怯怯的一颗少年的小脑袋,带点羞涩的问:“叔叔,请问蜂蜜在哪里?卫诃要我帮他拿过去。”韩予沾著双手没法帮他拿,指引他走带小柜橱那里,从里面翻出了蜂蜜。 “啊!”韩予听到一声低哼,转头看向少年,只见少年的手指被夹在柜橱的活页夹缝里,流血了。他急忙擦干手过去帮小孩把手弄出来,看著小孩泪汪汪的双眼,也没想什麽,就把那出血的手指含到了嘴里。 “你们在干什麽?”听到声音过来看发生什麽事的卫诃看著靠的过於接近的两人问道。 韩予抬起头,看到卫诃眼里冷冰冰的,那眼神就像自己被骂变态时亲戚的眼,他发现自己还含著小孩的手指,慌忙甩开想解释什麽,可是卫诃那仿佛发现了什麽的眼神,让他心虚的别开脸不敢与其对视。只有小孩向卫诃解释自己把手夹到,叔叔在帮自己止血。 卫诃没有说什麽,只是过了没多久就让他的同学回家了,经过韩予身边的时候没看他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韩予很慌张,他害怕卫诃看出了什麽,害怕他会鄙视自己,更怕他离开。 他紧紧的抱著阿七,心里想著,绝对不能失去卫诃,绝对不能失去卫诃,绝对不可以!!! 从床上站起身来,他神经质般的在卧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的喃喃著不要离开我,不许离开我之类的话,在屋子里转圈,黑暗中他就像一只困兽般,只想去撕裂什麽。 他走出自己的卧室来到对面的门前,轻轻推开了门。让他几欲疯狂的人就在里面的床上沈睡著,走到床边,眼睛连眨都不舍得眨一般看著小孩,心中涌出来满满的幸福。 这是他的,这个人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哪怕他自己走都不可以! 韩予温柔的笑著,抚摸著小孩的脸颊,手指揉上了他的嘴唇,想念著今晚卫诃贴上他面颊时的柔软,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含住了那让他觊觎的地方。 小孩睡的很沈,完全没有知觉一般的躺在那里任由他轻薄,把这个当成小孩默许他可以更进一步的,舌尖轻轻一顶便顶开了牙关,卷起他的小舌共舞。手向下伸去解开小孩的睡衣,轻轻按捏著小孩青涩的小花朵。他感觉小孩有些呼吸急促,扭头想要挣脱,便松开了口,唇舌向下走去。 含住另边被他冷落的小花轻轻吸吮著,喘息变得越来越粗重,他支起身体把小孩的睡裤脱掉,看著小孩还未有成熟的小花芽舔了舔唇,然後俯下头将其一口含住。他不停的吮吸著那不够强壮的柱体,用嘴上下套弄著,小孩没有发育的身体尚不能勃起,但是也隐隐感到一种难耐般双腿并住轻轻摩擦,嘴里也溢出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韩予被小孩娇嫩的呻吟声刺激的难以忍耐,从自己的裤子里将自己的欲望掏出,重重的摩擦著,抬头看著小孩依然熟睡却因为不堪打扰而微微皱起的美丽的脸庞,坐起身体将自己的欲望夹在小孩幼嫩的双腿中,难耐的轻轻抽插起来。 卫诃大腿内部的嫩肉被韩予抽插的动作摩擦的灼热,让韩予满意的叹息著,欲望前段不停的渗出欲液顺著小孩的大腿流下,小孩因为被禁锢著举高双腿感到不舒服般扭动双腿渴望得到自由,让韩予得到更强烈的快感,猛的挺进两下後仰头将浊白的液体喷射到小孩的腹部。 他激烈的低头喘息著,失重般的快感让他一时大脑空白,等到他恢复意识,看到小孩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身下,小乳头被他吸吮蹂躏的肿立著,甚至腹部还有他刚刚喷发的JY,这样淫靡的画面让韩予恐慌,他慌乱的下床拿了毛巾把小孩擦拭干净,给他穿好衣服,盖上被子。将一切罪恶的证据销毁後,六神无主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因为他太过於恐惧,以至於他完全没发现,在他离开卫诃卧室的时候,小孩的双眼睁开了,里面没有丝毫的睡意。 第12章 仓皇回到自己卧室的韩予内心脸色苍白全身冰冷,内心惊恐。把自己紧紧的裹进被子里一把抱住阿七,浑身瑟瑟发著抖。他神经质的咬住自己的指甲,几乎想将它们扯下来。一股异味扑鼻而来,带著淫靡而罪恶的麝香,那是他刚刚情迷之时喷发在自己手中的欲望的味道。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眼泪顺著脸颊滑落混杂进地板上的呕吐物。跌跌撞撞的冲劲浴室里拼命的洗手刷牙,仿佛这样便可以洗去他的罪孽。 洗手池的水因为他狂乱的动作四溅,衣服全部被打湿,他也完全感觉不到,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洗脱层皮才可以。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明明他不想伤害小孩的,明明是想好好的把小孩带大的,为什麽做这种事情???? 他还这麽小,这麽信任自己,而自己做了什麽? 脑中浮现出刚刚小孩乖巧的躺在他身下的样子,小小的身体那麽柔软那麽幼嫩,韩予竟然又有了蠢蠢欲动的冲动。 他将手伸进裤子里狠狠的将自己的欲望捏住,痛的弯下腰也不松手,直到欲望因为疼痛而萎靡下去。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韩予瑟缩著靠在墙壁上,慢慢向下滑著,很冷一般抱著肩膀哆嗦著,最终缩成一团将自己紧紧抱住。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口中传来血腥的味道,仍然不停地在内心呼喊: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 早上韩予没有起来给小孩准备早餐,他听到小孩早早就起来洗漱,整理自己的东西,细小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让他胆战心惊。 他害怕小孩发现什麽,害怕他知道自己是个变态,害怕他厌恶的眼神。 所以他将自己藏起来,不看到小孩就不会看到他厌恶的眼神。 小孩很快将自己整理好了,好似奇怪他为什麽还没有起来,於是伸手推门,门当然不会像往常被他一推就开,因为被韩予锁住了。卫诃顿了一会,在韩予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又轻轻敲了敲门,问道:“爸爸,你今天怎麽了?不舒服吗?” 韩予听著小孩如常的声音,心终於提了上来,手脚都冒出来汗。他咳了两下,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至於颤抖,才回到卫诃:“爸爸今天不舒服,怕传染你,你就别进来了,客厅有钱,你自己在外面买点早餐,不要饿肚子。” 这也并不完全是骗小孩,因为昨夜韩予心情急剧起伏,又冲了半夜的凉水,等他混混沈沈回到自己卧室的时候已经发起烧了,此刻他的声音仿佛咽了热碳一般沙哑干涩,倒也掩藏了一点不正常的颤抖。 小孩站在门外沈默了半晌,说道:“我今天请假照顾你吧。” 韩予听了小孩这样说,有些著急,“不用了,你快点去上学吧,我没关系的!不要落下功…咳咳!” 因为说话过急,他竟然咳了起来,心肺都要咳出来一般将脸涨的通红。 “爸爸?爸爸!你快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门外是卫诃带著紧张的声音。 韩予心中又升起罪恶感,小孩这麽懂事,他居然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无论如何,这种时候也不想看到小孩的脸。 “咳咳……我……我没事,只是昨晚著凉了,你赶紧去上课!快毕业了还逃课,考不上好学校小心我揍你!”他只是这样说来让卫诃赶紧去上学,心中其实很明白小孩的学习根本不用他担心。 外面一阵沈默,过了一会他听到小孩走到客厅,仿佛在小柜子上拿了钱,然後出门了。他虚脱一般一头扎到床上,连吐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看来真的烧的很厉害了。他晕沈沈的想著,也许这是给他昨夜失控的惩罚吧。 休息了一下,体力有些回来,喉咙里实在干渴的厉害,撑著走到了客厅倒水喝,没想到居然虚弱到将水杯打破。他靠在墙上急促的喘息了一会,感觉眼前不再一片黑暗,缓缓踱到客厅中间的沙发倒在上面。 思绪混乱的想著药箱放在了哪里,但是高热使他难以思考事情,只能痛苦的呻吟著。 要是就此烧死了也不错,他胡思乱想著。 第13章 门口传来细微的钥匙的响动,没过一会便被人打开了,卫诃一手提著一个药店的袋子,一手拿著些食物进来了。 韩予正是昏沈的时候,细微的声音没有让他发现,只感觉额头被一只凉凉的小手覆盖住,他睁开眼睛,发现小孩一脸严肃的皱眉看他:“都烧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又不是小孩子了,在闹什麽别扭?|韩予把头别开不敢看他的眼睛,仓皇说道:“我不是叫你去上课吗,你怎麽还在?” 卫诃把放在桌上的粥拿出来用小碗盛上,递给他,说道:“我不是说了不去了吗,你烧得很严重,我刚刚出去给你买了些药。” 韩予避开小孩的手撑起身子想要回自己的卧室,完全不看他,没什麽底气的说:“我说过你要是逃课的话我会揍你的,你立刻给我去学校,不要管我!” 但是他还没站起身就被小孩推回了沙发里,韩予震惊的看向小孩,吃惊小孩居然这样大的力气,居然没怎样费力变把他推到了。虽然他现在的确虚弱,但是起码也是成人的身体啊。 小孩却不管他在惊讶什麽,只是眼中含了怒气,将粥又伸向他面前,说:“不管你想怎麽揍我,都要身体康复才行,现在连我都可以将你推倒,就不要逞强了。” 被小孩的气势压住,他不再反抗,只是拿了碗低头开始吃,在小孩的监视下稀里糊涂的吃了一碗,连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什麽便低头躲回房间。他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听到外面小孩刷碗的声音,然後又把打破的杯子碎片清理了,脚步声便向自己房间接近。 韩予将头深深的埋入被子里,小孩推开门,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推著他,“爸爸,起来吃点药再睡,你烧得很厉害。” 韩予不理会,只是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在沈睡。 小孩又推了他两把後见他还不起,直接把被子掀起,露出了因为缺氧和发烧全身通红的韩予,他面无表情的威胁他:“在装睡就吃双倍。” 韩予无可奈何,只好张开双眼,把视线定在水杯上,接过小孩递过来的药片喝了口水吞下去,然後再次埋进被子里。 卫诃叹口气,把他的被子拉下来露出脸,再用双手固定住不许他再躲闪,问道:“爸爸,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了什麽事情吗?” 韩予脸被固定住,看著小孩压低的漂亮的脸心慌意乱,视线不断的飘忽乱闪,就是不看向他,嘴里解释到:“没什麽奇怪的,只是身体不舒服想要休息会。我已经吃了药,你赶紧上学去吧,一会我会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解释一下的。” 小孩没理会他的话,只是定定的盯著他看,韩予连气都不敢喘一下,感觉快要缺氧的时候,小孩迅速低下头来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搬来椅子坐在他的床边,看著他道:“我说过今天照顾你,你睡一会吧,我在这里看著你。”顺手从他的床头柜上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韩予从亲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小孩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坐在他床边,想要再赶他去学校,又因为那一吻而害羞的舌头打结不知道怎麽开口,纠结半晌,转过身背对著小孩躺下了。 经过昨晚的事,韩予根本无法面对卫诃,本想等小孩上学後想想将来该怎麽办,没想到发生这种事让两人独处一室,身後强烈的存在感让他如芒刺在背般紧张著,脑中思考著以後该怎麽面对小孩,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他睡得并不安生,因为高热的痛苦轻轻呻吟著,身体翻来覆去好像在承受烈火的烧烤一样,喉咙中也火烧火燎的。无意识的呻吟著渴,迷蒙中似乎有人拿来冰袋发在他的额头上,听到他的呻吟,倒了水过来喂他,身体舒服很多,他舒爽的叹了口气,终於睡的安稳。 第14章 等韩予清醒过来,天已经黑了,小孩正乖巧的趴在他的电脑桌前写著作业,刻意被调暗的台灯发出柔和的光线撒在小孩身上,将他墨黑般的发丝染上淡淡的金色。他听到韩予起身的声音,便起身走向床边,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测试著体温,然後长长吁了口气,带著点担忧说:“我在想如果你还不退烧,该打电话叫救护车了。” 韩予被卫诃一口气吁的脸上痒痒的,不自在的把头从小孩手中挣脱出来,起身下床。大概因为睡了一天出了一身汗的原因,果然已经退烧了,只是稍微有些病後的虚弱。他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转身问小孩:“你今天吃了东西吗?现在想吃什麽?我去做。” 小孩拉住他摇摇头,将他又按回床上说:“饭我已经做好了,就怕你醒不来,你先休息一会吧,我把饭端进来给你吃。”然後转身去了厨房。 韩予又躺会床上,现在他已经清醒了,各种问题接踵而来,发生了昨天的事情後,他真的不确定让小孩跟著自己是个好主意。 从韩予捡到小孩那天算来,已经快要三年了,三年中小孩由那麽一小点长到他的胸口,还不足够强壮,却有著少年纤细美好的线条,他不是没有过冲动,身为一个恋童癖,面对如此美好年轻的身体,不渴望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小孩,即使真的很想拥抱他,占有他,也一直压抑著自己的欲望。 他是小孩的爸爸啊,怎麽可以对自己的孩子有欲望? 竭力用父亲的身份束缚著自己,想要给小孩正常的父爱,让他健康的成长,看著他成家立业。他也的确把自己当成小孩的父亲了,明明是个孤僻的人,为了小孩的监护权和学校的事情而东奔西走,明明是个昼伏夜出的宅男,为了小孩每天去市场买菜,学著跟市场的大妈们砍价。为了小孩发育不良的身体,开始上网研究什麽食材可以长身体,为了怕小孩和自己一样孤僻,每周带著小孩去郊游,强迫自己和别人学著交往。 真的就和普通的父亲一样希望把自己所有的爱都倾注给自己的孩子,让他幸福的成长。韩予想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种幸福,起码自己不会孤独终老。 而经过昨天,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是否适合跟小孩继续相处的事情了。 卫诃端著晚餐进来,放到韩予床边的小桌子上,然後自己轻轻爬上他的床缩成一小团将自己用被子裹住。 “你不吃饭吗?”韩予见小孩钻到被子里,自己下了床把晚餐端到电脑桌旁吃。 小孩见他离开,自动自发的窝到他刚刚躺的地方,磨蹭了两下说道:“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先吃了。”眼睛一闭就要睡觉。 韩予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有点惊慌,急忙说道:“那你早点休息吧,今天我给你们老师请个假,明天不许再旷课。” 卫诃仿佛困得抬不起双眼一般,闭著眼睛咕哝著:“已经给老师打了电话,他说没关系,今晚我睡你这里,我怕你晚上不舒服。” 一起睡?那怎麽可以?韩予正是不能接近他的时候,怎麽可能再在一起睡?他走到床边掀起被子拉住小孩一条臂膀想让他回自己卧室去睡,一扯,小孩穿著的睡衣便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身体,他竟然没有系上睡衣扣子。 像被烫了一般,韩予立刻松开了抓著卫诃光裸肩膀的手,任由他又滑进自己的被子中,别开头走回电脑桌前。他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慌张,顺便滋润干渴的喉咙,坐下开始吃饭。这顿饭他吃的格外慢,只要一分锺吃不完,他就可以拖延一分锺。 再多的饭也有吃完的一天,他回头看了看卫诃,想著找个什麽借口让小孩回自己卧室睡,没想到小孩已经蜷成一团睡的很熟了。 他看著小孩完全没有防备的睡姿,心里更加鄙视自己的猥琐卑鄙,把碗拿到厨房刷了,回到房间给小孩盖好被子,自己去小孩的房间睡了。 第15章 早上闹锺响起来,韩予伸出一只手想将闹锺按停给小孩准备早餐去,一翻身却吓了一跳,卫诃正缩在他身边抱著他一只胳膊带著还未睡醒的迷茫看著他,他吓了一跳,左右看了一眼,以为自己半夜又神志不清的爬到了卫诃床上,一看,真的是小孩的房间,心中惊恐交加,不知道自己昨夜究竟又做了什麽。 他脸色苍白的希望从小孩脸上看出什麽,却见已经清醒的小孩一脸淡定的自己穿著衣服,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体暴漏在自己面前,等他穿好衣服,才慢慢解释:“昨天晚上我醒来看你不在,於是自己过来找你。” 韩予这才记起自己为什麽会出现在小孩房间的事情,不由得苦笑自己的草木皆兵,也起床给卫诃准备早餐了。 打发将要毕业的小孩离开,正想著要不要出门买点菜什麽的,隔壁王大婶刚好打开门,看见立在门前的韩予笑著说:“哎呀,这不是小韩嘛,我正想著去找你呢,刚好你在这里,就直接跟你说了吧。” “什麽事?”韩予笑著问王大婶。 “哎呀,不就是上次跟你提的那个事吗,你答应了的,给你找对象的事,我远房小侄女今天来找我,我跟她提了一下你的事,她觉得不错,想跟你处一下,你觉得怎麽样?” 韩予没想到王大婶这麽记挂著他的事情,感动之余也有些头疼,这几天事情很多,弄得他很混乱,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沈默。 王大婶看他有些犹豫,立刻又说道:“你啊,是大婶打小看到大的,虽然我不说什麽,但是你家那点事情还是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你想想,别管你爸妈怎麽对你,毕竟他们已经去了很多年了。这麽多年你都自己过来的,也不跟人怎麽接触,就真没想过找个人陪伴?大婶知道你不好过,所以更需要一个贴心的能照顾你了。再说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孩子才这麽小,你忍心就让他这麽单亲著过?就算你再怎麽关心他,终究还是比不上女人细心。还是说你看不上我家小侄女?” 说道这份上,韩予再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况且现在他也急於将自己从变态的欲望中解脱出来,如果可以给卫诃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自己有了妻子,就不会再多想了吧?他讷讷的回答王大婶:“哪的话,我是怕我配不上人家,更何况人家也不一定愿意一来就做後妈呢。” 王大婶听了这话,知道八成是答应了,一拍胸脯保证到:“绝对不会的,我家那个侄女长的也清秀,心地更是好的没话说,就是她跟你一样,太内向,见人不敢说话,所以我才想没准你俩合适呢。就这麽说定了啊,她来了我让她买菜,今晚咱们一起吃饭。” 事情定了下来,王大婶眉开眼笑的挎著篮子去买菜了,韩予回到家中,将自己摔倒沙发上。 结婚啊…… 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一天,一直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居然有了孩子,还要有老婆了。 只不过孩子比老婆先有的。 韩予漫无边际胡思乱想著,但是他心底清楚,只要定下来了,就真的该死心了。 从此再也不多想,好好的对妻子,好好的带孩子。 第16章 女孩下午就到了,正如王大婶所言,是一个安静清秀且害羞的女孩子。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韩予正在收拾房间,客厅里也喷上了柠檬味道的空气清新剂。他把水果放在客厅,急忙去开门,果然,外面王大婶带著一个清秀的姑娘提著很多菜站在外面。 “来来,小韩啊,这就是我侄女顾瑜,小瑜,看看,婶子没骗你吧,小夥很靠得住的,长的有清秀,你俩好好认识一下啊!”说著带著暧昧的笑把韩予扯到顾瑜身边,自己进了屋子把菜放到客厅的桌子上。他有点尴尬的看著身边的女孩,然後把她手里的菜接了过来,招呼进客厅。 正如王大婶所言,女孩的确很害羞,较小的身躯将将比175的韩予矮了多半头,清秀的瓜子脸上,一双眼睛格外清澈,总是不敢看人般向下垂著,红润的脸一直挂著羞涩的笑容,显然是对韩予印象极好。 他招呼顾瑜坐在沙发上,起身给她倒了果汁过来,女孩脸红著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捧在手心里不停转来转去。被她的羞涩影响到,也是因为第一次和女孩子接触,他也开始局促起来,一时客厅里竟然沈默起来充满暧昧的气氛。 王大婶看看这个又再看看那个,显然是极为满意自己做的煤,看两个人都局促害羞,就开始挑起话题让两个人交流彼此的情况。 慢慢的气氛放松了下来,顾瑜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也没有开始那样紧张,两人三言两语的交谈著,中间又有王大婶的插科打诨,倒也显得融洽。 了解了女孩情况後,韩予才真是感觉到王大婶是真心替自己著想的。顾瑜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家庭也不错,出身书香门第满身都是文雅清新气质,加上长得清秀人也善良温柔,就算性格害羞不擅长交往也肯定是男人争著献殷勤的对象,他真的不相信这样的女孩会需要相亲才能解决人生大事,看来他是受了王大婶的特别照顾。 可惜的是,女孩越美好,他就越感觉自己配不上对方。 闲聊中时间慢慢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韩予帮两人打开电视让她们先看著,自己起身去做饭。顾瑜却也急忙的起身要去帮他,他拦住她,笑著说道:“你是客人,怎麽能让你帮忙呢?我自己就可以的。” 王大婶将他的手拨开,把顾瑜往他身上推去,假装生气道:“什麽客人!马上就是一家子了还见什麽外啊,让小瑜去帮你!她手艺可好著呢,讨这麽个老婆可是你的福气啊~” 顾瑜被她这话窘的满脸羞红,急著去扯她的衣袖阻止她的推销,可是也没露出什麽不悦。 韩予看著这情况,内心苦笑了下,一看表小孩马上要放学了,也不再推让什麽就带著顾瑜进了厨房,外面王大婶还打趣说:“我这把老骨头就在外面歇著了啊,小韩,你可别对我们小瑜做什麽,虽然说马上是一家人,但是结婚之前不许瞎来啊!” 两人被这句话搞得都尴尬起来,一个在水池洗著菜一个准备著调料,都没有开口。韩予轻咳了两声,找了个话题试图解开尴尬的气氛:“顾瑜,为什麽要相亲呢?我感觉你的条件应该很多人追才是,怎麽会便宜我这个带著孩子的傻小子呢?” 顾瑜慢慢切著菜,低著头,半天才回答:“就是听了婶子的话,感觉你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所以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没结婚带著一个孩子吗?”他苦笑著说。 “不是的”顾瑜摇摇头,抬起头来看著韩予认真的说:“是很斯文很绅士的感觉,感觉很有爱心。我旁边的男生都是很轻浮的那一类,即使追求我我也很反感。其实我的性格就不适合跟轻浮的男生交往,所以希望恋爱的话可以找个温柔踏实的。”然後仿佛又想到什麽似的,又红著脸低下头,说道:“而且我感觉你很像我的偶像。” 顾瑜其实给他一种并不喜欢追逐潮流的感觉,居然会有偶像,还跟他很像,让他稍微有点好奇:“你的偶像是哪个明星,还会跟我像?” 女孩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明星,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只是喜欢他写的东西,很欣赏他而已,你只要网上搜一下就可以搜出很多他的作品,我感觉你也会喜欢的,那个人笔名是孤水行舟,文字非常有灵气,可惜已经很久不出来了,估计换了新笔名我不知道吧。” 这下韩予是真的震惊了,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就是这种感觉吧?相个亲对象居然是自己的粉丝! 没错,孤水行舟就是韩予的笔名。 那时他一个人生活著,感觉格外的孤独,就像一片孤独的水域里飘著孤零零的一叶小舟,於是自己在发文的时候用了这个笔名。但是收养了卫诃後他觉得幸福又满足,看著这个透著凄凉的笔名就封了它,换成了归雁向北。 韩予震惊过後,笑著对顾瑜说道:“那个笔名我不用很久了,现在换成了归雁向北,如果你喜欢文学方面的东西,可以随时跟我交流。” 顾瑜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翻炒了半天菜之後,突然把菜铲一丢,一手指向韩予不可思议般的问道:“你……你就是孤水行舟 ???” 韩予看著他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很无辜的反问:“难道我不可以是吗?”捡起掉在地上的铲子冲了一下,自己开始翻炒著锅里的青菜。 女孩这才感觉自己的失态,脸红红的说:“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真的很震惊,没想到你真的是他……我……我……很开心……真的……” 余光看著女孩仿佛很紧张的纠结著自己的手指,韩予也不看她,只是自己炒著菜,给她镇定下来的时间,等炒完一盘菜将菜转盘,转身递给顾瑜说道:“这个已经好了,端到客厅吧。” 然後越过她的身影,看到了满面寒霜站在厨房门口的卫诃。 第17章 卫诃像平常一样放学後拿出钥匙开门,却在玄关处发现多了两双女士的高跟鞋,立时脸色冰冷下来,换上拖鞋进入客厅。 客厅里王大婶正心不在焉的看著电视里的偶像剧,时不时的偷偷看向厨房暧昧的笑两下。卫诃把书包放了下来狠狠扔到沙发上,直接就走向厨房,刚好看到韩予吩咐一个女人把炒好的菜端到客厅,那契合的姿态深深刺激了他。 韩予看到小孩出现在厨房门口,不知道为什麽一阵心虚,不敢直视他射向自己的冰冻般的目光,转身接著开始切菜,边切边开口:“小诃啊,洗漱一下在外面坐一会陪你王奶奶聊聊天,我和你阿姨先做饭,一会就好了。”他感觉自己切菜的手都要颤抖了,却依然听不到小孩出去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小孩果然还站在那里死死地看著他。 顾瑜显然也感觉到这小孩的不对劲,有点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麽好,只好走到韩予身边接手他的工作,让他去和自己小孩沟通一下。 韩予硬著头皮走到小孩身边,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被躲开了手,只好尴尬的笑笑问他:“怎麽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被老师批了?还是和同学吵架了?”卫诃不开口,结冰的双眼还是死瞪著他,他只好解释:“今天你王奶奶的侄女来看她,顺便来咱家一起吃个晚饭,讲点礼貌~” 小孩听他这样说著,却将目光来回放在女孩和他的身上,审视了半天才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吃饭?哼!”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客厅顺手抓住书包回了自己的卧室,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客厅里王大婶愣在那里,看看被关住的门又看看韩予,一头雾水,韩予尴尬的对王大婶和顾瑜笑了笑说道:“小孩子最近青春叛逆期,别介意。” 这天晚上卫诃再没有从房间踏出一步,不管韩予怎麽在门口劝他出来吃饭都不予回应,阴沈的气氛将原本的融洽驱逐,以至於剩下三人在饭桌上都没有怎麽说话。 沈闷的吃完一顿饭,顾瑜要赶回自己公司附近的公寓,身为相亲对象的韩予义不容辞的护送她去车站等车,两人走在静谧的小区里,夏夜的微风带著一丝凉爽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倒很是惬意。 韩予对於晚上卫诃的无理很是歉疚,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女孩道个歉:“真是对不起,卫诃他其实不是很坏的小孩,他平常很乖的,可能最近有点青春期叛逆,你不要怪他。” 顾瑜并不在意这个,摇摇头说道:“不会的,我懂的,一直以来只有你和他生活在一起,他怕我把你抢走是正常的,任何一个小孩都不会欢迎自己的後母的。”然後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了卫诃後妈的位置,急忙张口结舌的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不是那个意思……”却觉得自己越说越乱,只好低下头红著脸快走几步不肯再跟韩予并排。 韩予其实也觉得有点尴尬,但是看著女孩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惹得女孩走的更快。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女孩身後,以防她尴尬,不知不觉开始想著还在家里的小孩。 如果是顾瑜的话,应该会真心接受卫诃吧?就像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爱他,给他母亲应给的关心,甚至会更为细致的发现自己不能发现的问题。 这样就真的是一个完整的家了。 韩予突然发现自己最渴望的竟然就摆在他的面前了。 优秀听话的孩子,美丽温柔的妻子,安定的生活,温馨的家,一个正常男人最理想的生活就是这样了。 卫诃也许一下不能接受顾瑜,但是如果让他知道顾瑜的好,知道有妈妈关爱的幸福,肯定也会接受她的。 韩予定定的看著顾瑜的背影,仿佛下了什麽决心一般走上前去,很慎重的开口,“顾瑜,你真的可以接受小诃吗?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照顾?” 顾瑜并不傻,明白韩予这样问代表了什麽意思,低头红了脸後,半晌才点了点头,又怕韩予不信,忍著羞涩抬头看著他的眼睛保证:“我会把小诃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我会让你让他都幸福的。” 韩予看著女孩坚定的双眼和温柔的微笑,默默牵住了她的手,心里却仿佛失去了什麽,空落落的不著边际。 从此以後,努力做个好父亲,努力做个好丈夫。 不该想的再不去想。 第18章 韩予回到家後卫诃的门已久紧锁,他敲了敲门想叫卫诃出来吃些东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他疲惫的靠在门板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如何也静不下来。 事实上这一整天里,他一直神不守舍,表面上和顾瑜相谈甚欢,但是他知道自己对那个女孩并没有超过友情以外的悸动。对於自己为了逃避丑陋的欲望从而利用他人的行为,他觉得很恶心。如果没有卫诃,他相信自己会一个人终老,最後死在家里,知道腐烂都无人知晓。 但是现在,他需要一些责任束缚主自己的欲望,而卫诃,也需要母亲的关怀,也许,和顾瑜相处久了,她的美好可以改变自己变态的癖好也说不定。 想起晚上时小孩愤怒的双眼,他觉得头更疼了,那小鬼太过於排斥别人,所以短时间内不会接受顾瑜的,只希望顾瑜的温柔善良可以软化他。 毕竟家庭完整,对小孩比较好。 他衣服也没有脱直接把自己摔进床铺里,沈沈睡去。 他预料到卫诃会很生气,也做好开解他的准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孩这麽乖肯定会理解他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状况。 卫诃乖乖的坐在桌旁吃著自己的早饭,和平常毫无差别,吃完饭也乖巧的拿著两个人的碗去厨房刷了,随後背起书包就去上学了。 但是,一句话都不说。 没有质问的话,没有愤怒的让他不要结婚,对於昨天的事情他直口不提一个字,甚至连走的时候的道别都没有。 这怎麽让他开口解释?他因为害怕小孩生气,自己不吃早饭就去学校,所以早上对面的门一开他就醒来,急急忙忙去做饭,昨晚已经饿了一顿,再饿著会影响身体发育。 看著卫诃跟平时一样洗脸刷牙准备自己的东西,脸色也没有昨天那麽难看,本来还松口气,欣慰著他的懂事,很快就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这是无声的抗议吗? 对於卫诃,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怎麽教育,打舍不得打,骂也怕伤他的心,更何况小孩从来不会做出别人家小孩淘气的事,就算偶尔惹他生气,也会很快的就道歉,怕他难过。 像是这种冷战是从未有过的。 他只希望等卫诃放学回来,和小朋友们玩一下会心情好些,恢复正常。 可惜,如果卫诃是轻易就能被动摇的人,他就不是卫诃了。 晚上,韩予在厨房煮著晚饭,听到门口有声响,赶紧擦干净手笑著出去迎接,略有殷勤的嫌疑,忙著帮小孩把书包接过来,然後笑著问:“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麽好玩的事?又收到几封情书?我儿子魅力太大了,爸有点压力。” 卫诃换好自己的小熊拖鞋,听到他这句话,抬头深深的看尽他的眼中,良久才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情书我全退回去,你也不要找别人,就我们两个在一起,行吗?” 韩予为难,沈默了半天,才回答:“小诃,你听我说,你需要一个妈妈,知道吗?” 卫诃听了这句话,看了他一眼,转头走进厨房去洗菜帮忙做饭。但是不管韩予再怎麽逗,用什麽话题,都不能让他开口说一句话了。 吃饭的时候,顾瑜发来短信,内容无非是恋爱中的男女说的那些“你现在在做什麽”“吃饭了吗”“别太辛苦”的琐碎事,他腾出手去回了短信,等再抬头的时候对面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了半碗还没有吃完的饭。 第19章 “韩予,你在想什麽?”顾瑜有点好奇的用手在明显走神中的韩予眼前晃了晃,希望知道自己交往中的男人因为什麽事情会在约会中神游。 韩予收回心思,推了推眼镜,带著点抱歉的笑著:“对不起,我在想小诃的事情,所以精神有点不集中。” 顾瑜了然,慢慢的用小勺子搅拌著自己面前的咖啡,有点担忧的问道:“如果小诃不肯接受我怎麽办?” 韩予沈默了一下,不太肯定的说道:“小诃没有经历过家庭的温暖,所以估计是怕你会把我抢走,抛弃他。如果你跟他多接触一下,让他知道来自母亲的温暖,就会接受你了……大概。” 两人都沈默下来,显然都觉得这句话说出来容易,但是真的去做是很艰难的事情。韩予只要一想到这些天来小孩无声的抵抗,就觉得让他接受顾瑜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顾瑜看著面前的男人一脸为难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没关系的,我会努力让他接受我的,反正咱们还年轻,不著急结婚的事。可是……” 温婉的女人似乎有著难以启齿的事情,表情有些尴尬,低著头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韩予看她为难的样子,问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吗?尽管说出来没关系。”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抬起了头,有点害羞的开口:“那个,就是我家里人想看看你……虽然你是我婶子介绍给我的,但是我家里人说还是想见见你。……你别为难,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也不是一定得去,因为我老家那边有点远……” 韩予见顾瑜为难的一只扣著自己的手指,也想答应下来,毕竟已经在交往中了,对方的家人想看看自己是什麽样的人很正常,更何况这是一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也不容他走开啊。小孩现在一只跟他冷战中,在这种时刻,他和顾瑜去见家长会使情况更加恶化的,所以只能模糊的给出答案:“我回去跟小诃说一下,如果他不闹的话,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顾瑜看起来有些失落,但是她明白韩予家的小孩的确需要更多的照顾,所以笑著回答:“没关系,以後总有机会的,现在还是照顾小孩子重要。” 喝完咖啡,已经差不多是小孩放学的时间了。原本韩予怕小孩不够听话,会做些失礼的事,但是顾瑜表示一定要多和小孩相处,早点接受自己,於是两人一起买了菜,回家做饭等小孩放学。 卫诃知道这几天韩予一直往外跑是去和那个女人约会,所以一直无言抗拒他的这种行为,但是他没想到还会在自己家中看到那个女人。 所以再打开门的时候,看著那个女人温婉的笑容一瞬间,他真的感觉自己愤怒的想让那个女人从这个世界消失。 明明是他的……为什麽要跟他抢…… 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就这麽定定的站在门边,握紧拳头,冷冷的看著客厅里的女人。 韩予在厨房听不到女人说话的声音,疑惑的关上火,把锅里的菜盛了出来,走到客厅。却见卫诃满脸寒冰的死死看著顾瑜,嘴唇倔强的抿成一条线。顾瑜明显被这样的小孩吓到,看到韩予出来,惊慌的看向他求助。 其实韩予也不太敢面对小孩的愤怒,他尽量自然的走到玄关去帮他提书包,解释道:“今天你阿姨来家里,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赶紧洗手出来吃饭吧。” 可是他拽了半天也不能把书包拿过来,才发现卫诃因为愤怒手紧紧的握成拳,抓紧书包带,还有点颤抖。他有点担心小孩的状况,再次说道:“小诃,放手,先去洗手吃饭,有话吃完饭再说。” 卫诃就像没听到一样,已经死死的看著顾瑜,半晌才一手指著门,慢慢的对不安的女人命令道:“出去。” “小诃!你太过分了!怎麽一点礼貌都没有?”韩予没有想到卫诃居然这麽不懂事,加上几天的冷战下来,忍不住动气起来,开口呵斥著他。 从他收养小孩开始,就没有用过这麽重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小孩终於有了反应,抬头定定的看著他,坚定的开口:“不是她走,就是我走。” 第20章 不是她走,就是我走。 韩予不知道小孩是这麽抵触顾瑜,竟然会用离开来威胁他,一时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恐惧,嘴唇发白,全身颤抖起来。 顾瑜看出气氛不好,急忙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说道:“饭已经做好了,我先走了,别跟孩子生气啊。” 韩予缓了口气,对顾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歉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没管教好孩子,让你看笑话了,我送你出去吧。”说著,就往门口走去。 顾瑜把他推了回去,摇了摇头,然後指了指依然一脸倔强的少年,用口型无声的说道:“孩子要紧。”然後离开了。 随著门板哢嚓一声关住,房间内顿时陷入了寂静。 韩予用力呼吸著,努力压下自己心里说不出是愤怒更多还是怕失去韩予的恐惧更多的感情,冰凉的手心里满是汗水。而卫诃反而没事人一般,终於恢复了平常的面无表情,依旧一句话不说的去拿出饭碗准备吃饭。 “小诃,说吧,你怎麽才能接受顾瑜?”韩予坐在沙发上,努力保持著平稳的口吻问道。 卫诃充耳不闻,低著头盛著米饭,拒绝和韩予沟通。 他终於忍无可忍,一手扯住小孩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盛著饭的碗摔到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 “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以为我什麽时候都会容忍你,你别忘了我才是你老子!你就这麽不想让我结婚?你给我说话!”韩予口不择言的斥责著面前的小孩。 卫诃面无表情的任他发著脾气,他定定的看著韩予的眼睛,终於开口:“你在逃避什麽?” 韩予一下子因为这句话愣住。逃避?逃避什麽? 记忆一下子回溯到那个罪恶的夜晚,月光下少年诱人的身体在他身下绽放,他用了各种方法亵玩著自己名义上的儿子。 他的确在逃避,逃避变态的欲望,逃避著卫诃。 他一下子觉得全身坠入冰谷一般,看著他的那双眼睛是那样波澜不惊,沈静淡漠,仿佛把他所有虚假的,伪善的假面剥落,曝露出内里的丑陋和肮脏。 韩予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他哆嗦著唇,想说什麽却什麽也没说,脸色青白交加半晌,突然一抬手,一记耳光打到了卫诃脸上。 “你在胡说什麽!!!” 尖刻的声音把他惊醒,他简直不能相信刚刚颤抖几乎失真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手上残留著淡淡的麻痛,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头因为掌掴而侧过去看不清表情的卫诃。 韩予惊慌著,手想去触碰自己刚刚打过的那个地方,但是因为胆怯又收了回来。他结结巴巴的道歉:“小……小诃……对不起,爸爸不是……” 卫诃缓缓的把头转了回来,脸上带著一丝嘲讽的笑容,就那麽冷冷的看著韩予一会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上了锁。 韩予就这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听著卫诃卧室的声音,疲惫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想打他的,真的不想。 但是小孩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双眼真的让他害怕,他怕自己的丑恶暴漏在他的面前,怕自己对他的欲望会让他觉得恶心,从而离开。 他只是不想失去他而已。 韩予倒在沙发上面,用手臂盖住了自己的双眼,身体不住颤抖著,发出了轻轻的,压抑的哭泣声。 桌子上顾瑜费尽心思做出的美味,没有动一下。 第21章 “爸爸,我想在同学家玩两天,这几天不回家了。” 话筒里传来少年独特的清亮声线,只是为了交代一句不回家。 韩予握紧听筒,竭力表现的自然,说道:“行,你想玩就玩两天吧,让你小朋友的爸爸来听一下电话。” 电话那边换成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是那小朋友的家长,韩予为了卫诃打扰对方的事情表达了歉意,嘱咐了一些小孩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他看著桌上早已凉掉的饭菜叹了口气,想著昨晚那一巴掌,果然是伤了小孩的心。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卫诃已经不见了,他昨晚怕错过小孩可以把时间调早了半小时,却依然没看到人,由此可知他是可以在躲他。 他真的很後悔打了小孩。 一天下来,他都在不安中度过。特意买了很多卫诃喜欢吃的东西,还买了限量版的圣斗士模型,希望可以哄小孩开心。可是他等了又等,时间早就过了放学的点,甚至天都擦黑的时候,小孩还是没有回来。 一瞬间他很害怕,害怕卫诃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终还是难以克制内心的焦躁,他穿上衣服打算去学校找小孩,电话来了。 呵呵,果然是不愿意回这个家了,他是不是该庆幸小孩还知道打电话回家报备? 他自己坐在桌边,一个人吃著晚饭,这是很久没有过的事情了。现在又变成一个人,才发觉寂寞是多麽可怕。真不知道以前的20年自己是怎麽活过来的。 实在是没有食欲,面对满桌的美食,他扒了两口白饭就不再吃了。把碗刷好,然後将圣斗士的模型放进了小孩的房间里。看一眼时间,才九点不到,他打开电脑开始码字,怎麽也屡不清头绪,删了写写了删,心里越来越烦躁起来。 这时,右手边的手机发出滴滴滴的来电声音,屏幕显示顾瑜来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是询问昨晚她离开後的事情的,因为卫诃的表情太可怕,担心他们会吵架。 他没有提自己跟小孩吵架的事情,只是说了没关系,让她不要担心。两个人交谈了一些没什麽所谓的事情,一直到顾瑜打算睡觉。 挂电话之前,他考虑了很久,才开口道:“小瑜,这几天小诃回去同学家呆两天,你带我去拜见一下伯父伯母吧。” 顾瑜没有料到他会这麽快就答应,但是考虑到昨天卫诃抵触她的样子,说道:“不用急的,时间有的是,你先安抚好小诃吧,我看他昨天好像很不喜欢我。” 韩予又安抚了她几句,定好了第二天出发的时间,便挂断了电话去收拾行李了。 他不是不担心卫诃,不是不怕他伤心。 但是他更怕卫诃口中的那句“逃避”。 不管小孩是不是知道什麽,只要自己结了婚什麽猜忌都会不攻自破。他不能让卫诃知道真正的自己,死也不能。 第22章 韩予起了一大早,去顾瑜的公寓接她,两个人一起去了火车站买票,便踏上了拜访顾瑜双亲的路。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万一小诃回到家看不到你怎麽办?”顾瑜有点担忧的问。 韩予沈默了一下,安抚的笑笑,回答:“没关系,他要在同学家玩几天呢,咱们快去快回就行了。而且我临出门的时候,跟你婶子说了一下,看到小诃回家让他帮忙照顾一下,不会出事的……应该……” 他说的犹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小孩真的回家,知道他跟著顾瑜回家了,只怕会更加生他的气,只能希望小孩在朋友家多住几天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自觉的自嘲的笑了笑,他打了小孩一巴掌,估计小孩根本不愿看到他的脸呢,不然也不会躲到同学家去,而自从昨晚打了一个电话跟他报备了一声不回家住,到现在为止在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了。他担心应该不是小孩突然回家,而是等他回了家小孩还是不愿意回来吧? 一想起这些纷杂的琐事,韩予不觉得就稍微烦躁起来,索性看起窗外的风景分分神舒缓一下焦虑。 虽然顾瑜说的是回老家见父母,其实那个老家也不过是城市郊区的村镇而已,坐著火车也就4,5个小时的路程,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父母皆是有身份的学问家,怎麽跑去农村住。 “伯父伯母为什麽不跟你一起住?市里多方便,为什麽要搬到农村?”他转过头问著对面的女人。 顾瑜微微笑著,回答道:“我父母已经退休了,养老金足够他们安度晚年,农村虽然不如城市舒适,但是却没有那麽多的乌烟瘴气,清静得多。他们都是做学问的,安静的氛围更让他们喜欢吧。” 韩予安静的听她说著,看著火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象,如碧水洗过一般的天蓝的通透,点缀著零星几多白云,蓝天下面是一片片的原野,绿油油的玩不到尽头。少了高楼大厦的局限,打开的不只是眼界,更是脱去一层枷锁般,浑身都轻松起来。 一瞬间他感觉什麽变态的欲望,什麽背负的罪恶感,都离他远去,他只是拿著一点点行礼的旅人而已。 感叹一般,他对顾瑜的父母表示的敬重:“伯父伯母才是真的看得通透,我浅薄了。” 顾瑜笑的腼腆,仿佛献宝一样,跟他聊起父母住的小村子:“我父母住的地方要比这里更美,那是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定好的养老居所。上次我去看他们的时候,那边的村人兴起了种向日葵,一大片一大片的向日葵非常的漂亮!还有麦田,秋天的时候去,满眼都是金黄色,特别震撼。而且……” 顾瑜一边回忆一边说著,满脸都是兴奋,韩予很有礼貌的听她说著,嘴边带著一丝笑意,过了很久,顾瑜发现自己变得太话多,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对不起,我太兴奋了,话很多。” 韩予看她羞愧了,笑著摇摇头说:“没有,你讲的很好,我听得很开心,很想立刻火车立刻就到目的地,然後见识一下你说的美景。” 顾瑜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马上就到了,不超过半个小时,一般这趟车都是下午三点抵达终点的。” 韩予听只有半小时就到,有点慌张起来,因为家里的长辈都很不喜欢他,所以他很不擅长跟长辈交往,顾瑜的父母不是王大婶,一起买买菜聊聊天就能相处愉快。 他正想问问顾瑜她的父母有没有什麽特殊的习惯,却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掏出来一看,是王大婶打来的。他接起电话,用口型告诉顾瑜是她的婶子,便喂了一声,不等他开口问什麽,里面就传出王大婶担忧著急的声音:“小韩啊!出事了!你不是说小诃这几天都不回来吗,可是刚刚他回来了,还买了菜。我就跟他说了你跟小瑜去见父母的事情,谁知道他脸立马就变了,留下一句话就跑了,我这麽大岁数跑不过他,一转眼就看不著影了!” 第23章 “什麽?小诃不见了?!”韩予失控的喊了出来,他紧紧握著手机,震惊自己听到的消息。 怎麽可能呢?小诃不是说要过几天才回来吗?怎麽才不到一天就回来了,还拿著菜?一想到小孩提著大包小包的菜回家,想跟自己和好的乖巧的样子,韩予就感觉背著孩子和别的女人见父母的自己很可恨。 因为他这一声,本来很安静的火车车厢内其他的旅客都纷纷看过来,顾瑜更是担忧的看著他,他没工夫管别人怎样看待他,只是接著焦急问道:“他走的时候说了什麽?” “我跟他说你跟著小瑜去她父母家里了,他就说了一句什麽到最後你还是选那个女人就跑走了,我怎麽也赶不上啊!”电话里王大婶说道。 “怎麽办,怎麽办,会跑到哪里去?”韩予无意识的喃喃自语著,脑中飞快思索著小孩可能的去向。但是想了很久才绝望的发现,卫诃根本无处可去。 他手心出著冷汗,紧张的发著抖,顾瑜拿出纸巾帮他擦汗,却被他躲开。电话里王大婶听出他的惊慌失措,出声安慰他:“你先别急小韩,昨天小诃不是去同学家了吗,没准他现在又回去了,他这麽聪明,不会出事的。” 听到王大婶这句话,韩予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想了一下,他也估计小孩是赌气又回了自己小朋友家,也不至於没地方去,也就不那麽著急,跟王大婶礼貌道谢後,他拿起电话拨打昨天卫诃打回家的那个号码,还是那个男人接的,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拜托对方等到小孩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对方很好说话,爽快的答应了他,他才放下心。 挂断电话,他抬起头,看到顾瑜担心的看著自己,朝她勉强的笑了一下。 “怎麽了?小诃怎麽会不见了?会不会出事?”顾瑜担心道。 “应该没关系,他估计会去自己朋友那里,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会突然回家,但是我已经跟他朋友的父亲说过了,等小诃回去帮忙照顾一下。” 话虽如此,韩予还是心事重重的锁著眉头,顾瑜看他一副担忧的样子,也不好开口打扰他,两个人顿时陷入沈默,各自想著心事。 火车果然在半小时後到达终点,韩予拿著两个人的行礼跟著顾瑜出了站台,两人之间气氛并不轻松,韩予也不再担心怎麽跟长辈相处的事情,一直不停的看著手机,生怕错过一个电话。 但是从挂掉电话起过去半个多小时,那个男人也没跟自己打电话。 难道小孩根本没有回去他那里?他忍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终於忍不住又拨了回去,还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并且称小孩一直没有回他那里。 “你确定他会回来我这里吗?”对方的声音带著怀疑。 韩予并不确定卫诃一定就会回去,因此才担惊受怕,听到小孩到现在都没有回他小朋友家,更是火烧火燎的著急。 挂了电话,他紧紧握著手机,半天才转头看向顾瑜,满脸的愧疚和焦急,顾瑜不等他开口便说道:“小孩子要紧,你赶紧回去吧,下次有机会再来也可以,但是小孩不能出事。”然後拿出一张票塞到他手里,接著说道:“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帮你买了票,一小时後发车,特快的,估计3个多小时就能回市里了,你别著急,小诃这麽聪明不会出事的!” 顾瑜安抚性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後伸手拿过自己的行礼,有点抱歉的开口:“因为我得跟我家里解释一下,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而且小诃还是不看到我比较好,你自己别太著急。” 韩予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一时不知道怎麽开口,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真的谢谢你……” 顾瑜一直陪著他等车,一直到他上了车才离开,看著车窗外越来越模糊的那抹娇小的身影,韩予觉得为了逃避欲望而和女人结婚的自己是那麽丑陋,但是他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忏悔自己的罪恶,小诃还在等著他。 韩予死死的看著自己的手机,生怕错过一丝讯息,他狠狠咬住一只自己发抖的手,心中下定决心,如果小孩真的无法接受,他就再也不结婚。 虽然对不起顾瑜,但是只要小孩幸福,让他去死也无所谓…… 第24章 韩予是晚上八点到的家,他连自己家都不进,直接拍响王大婶家的门。 王大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时韩予惊道:“你怎麽回来了,我以为是小诃呢!”她让开门口,让韩予进门,顺便到了杯水给他。 韩予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一口把水喝光,焦急的说:“小诃根本没回他同学家,我已经给他同学的家长打了很多电话,他说小诃一直没回去。” 王大婶一听也六神无主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念叨著:“这个可怎麽办啊,我家老头子现在不在家,我也不知道怎麽办,小孩这麽大了不会出事吧……” 韩予终於平息了气息,把自己的行礼放到沙发上,说道:“您别急了,我去找找就行了,没准就在附近,不会出事的,别急。” 不知是在安慰女人还是安慰自己,他口里一直说著不会出事,但是连坐都不坐一下,直接向外走去。 韩予离开王大婶家里,急匆匆的在家周围边跑边呼喊著卫诃的名字,但是完全得不到回应。他找遍了所有平常和小孩一起出去的地方,篮球场没有,经常散步的公园没有,一起吃小吃的店里也没有,到处都看不到卫诃的身影。 他跑的气喘吁吁,时不时的打给王大婶和卫诃同学的父亲,询问他们有没有得到小孩的讯息,得到的结果总是让他失望。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万一再找不到小孩小孩就要露宿街头了,韩予越来越担心,抓著手机的手攥的紧紧,发著抖,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他茫然的站在十字街头看著已经稀少的街头,心里一阵绝望,世界这麽大,到哪里去找一个小小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打小诃就好了,如果他尊重小诃的想法就好了,如果他不跟顾瑜去老家就好了,如果……他不是变态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的事,他只能擦干眼睛,接著去寻找小孩的身影。 一想到万一找不到小孩,小孩就要孤零零的缩在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角落饿著肚子受冻,他的心就像刀绞一般疼,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小孩时的场景。 肮脏的垃圾堆,穿著薄薄单衣发著抖,刨垃圾桶里的食物的小孩,他不想再看到…… 等等……垃圾堆……? 他停下奔走的步伐,仿佛思考著什麽,然後转身向第一次见到小孩的那个地方跑去。 如果不出意外,希望小孩真的在那里等他…… 一路上连一辆出租车都看不到,韩予跑的几乎感觉心肺都要炸开,却不敢一丝一毫的休息。第一次看到小孩的地方离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近,人类的体能有限,即使他用尽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也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他扶著墙壁重重的喘息著,只感觉心脏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的巷子里,这里与他第一次来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垃圾堆得越发高起来,几乎形成一座小山。 “小诃?小诃你在这里吗?”他摸索著前进,在黑暗中,本来就近视的双眼几乎起不到丁点作用。他口中低低的呼唤著自己小孩的名字,满心希望那冰凉凉的声音可以回应自己。 可惜,周围的一片寂静让他失望。 他不放弃的再次开口:“小诃?你在这里吗?求你跟爸爸说说话,都是爸爸的错,跟爸爸回家好吗?”他口中不停地呼唤著小孩的名字,但是狭小的巷子里依然没有人回应他。 难道他猜错了?可是,如果就连这里都没有,他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卫诃了。心里一著急,脚步也跟著杂乱起来,不知道踩到了什麽东西,他身体猛的向前摔去,手擦过地面不知被什麽东西刮了一下,钻心的痛。 韩予慢慢爬起来,靠著墙根坐著,心里满满都是绝望。 如果小孩真的抛弃他了怎麽办? 他就这样坐在一堆垃圾上面,害怕失去小孩的恐惧将他完全包裹起来,他顾不上流血的手给衣服染成红色,把头埋到臂弯里,克制不住的轻轻抽泣起来。 沈浸於自己情绪中的韩予,没有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接近了他,所以当他受伤的手落入一双冰凉的小手中时,他惊吓的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的人。 本来就不怎麽能看清东西的双眼,因为眼泪的浸润,变得更加模糊,但是即使他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却也依稀认出那双闪著清冷光芒的双眼。 的确是他的小诃。 第25章 “小……小诃?真的是你吗……?”韩予不敢置信的伸出自己的手去触摸面前之人的脸,以确认那不是自己累到头昏眼花後的幻觉。 没等他的手摸到,就被卫诃凉凉的小手抓住,感觉到手上的温度的确不是幻觉,他的眼睛里猛然溢出泪水滑下脸颊,一直提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只觉得满心都是感激。他一把把身前纤细的少年抱住,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的说道:“都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不要再吓唬我了……” 狭小的巷子里只回荡著他压抑的哭泣声,他坐在一堆垃圾上,手流著血,狼狈不堪。但是把小诃抱在怀里,他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小孩很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不挣扎不反抗,更不愤怒质问他为何跟女人去外地,只是安静的让他抱著,让他在他的肩头哭泣。 良久,韩予终於控制住失而复得的激动,感觉到身为父亲却在自己儿子肩膀哭泣,寻求安慰发泄不安的心情是件很丢脸的事情,他抬起头,慢慢擦干眼泪,不敢看向卫诃。 真是没用,明明是自己对不起小孩,明明在外面流浪一天的也是小孩,但是现在寻求安慰仿佛受到委屈一直哭个不停的却是自己。 他感觉自己是个非常不称职的父亲。 在韩予默默忏悔的时候,卫诃轻轻拉起他的手,查看著上面的伤口,发现血一直流个不停,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自己的小手帕,给他包扎起来。 他的动作非常轻柔,只要韩予稍微痛的颤抖一下,他就低下头轻轻吹两下。 渐渐的韩予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只在卫诃轻轻吹气的时候感受到微痒。看著小孩专心为自己包扎的样子,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小诃真的很懂事,哪怕自己惹他生气,他还是会原谅自己。 以後绝对要加倍对他好。 韩予在心里默默的发著誓,这时卫诃也帮他包扎完毕,抬头说道:“回家以後要洗一下,自己擦点酒精用干净纱布包一下,最好去医院看看。”说完,他站起来就要离开。 韩予愣住,下意识的伸手拉住要离开的小孩,问道:“你……你去哪里?” 卫诃不回头,想要挣脱他的手,回答:“随便哪里,大概接著去翻垃圾堆,反正没人会要我。‘韩予听他这样说,才知道小孩根本没有原谅自己,心里一著急,手上用力把小孩拉近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喊道:“谁说没人要你!你打算扔下爸爸一个人吗!?” 卫诃冷笑挣扎:“你不是选了那个女人麽?我说过,你选她我就离开,既然你都要和她拜见父母了,我又何必留著碍你们眼!” 韩予急忙解释道:“小瑜很喜欢你的!她不是那种会虐待孩子的人,即使我们结婚她也会好好对待你的!难道你不想有个妈妈来疼爱你吗?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不再生孩子,我们的孩子只会有你一个,你不用担心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抛弃你!” “我不需要!我不要妈妈!我只要有你就行了,为什麽你总是要和别人在一起?咱们两个不行吗?”卫诃挣扎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哭腔,大概是忍耐一天的委屈终於要爆发,他捶打著韩予的肩膀,不甘心的质问道。 韩予任小孩发泄著,感觉到自己肩头的湿意,不由得也开始心酸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麽不喜欢,我以为你总会接受她的……” “我不接受!永远也不接受!”卫诃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尽量压抑著自己委屈的哭泣声,很坚决的说道:“如果你要跟别人在一起,那我就离开,接著去捡垃圾,总归饿不死。” 看著小孩决绝的双眼,韩予想象著卫诃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的样子,翻出别人的剩饭就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心里忍不住的疼痛著,他当然不可能让卫诃真的离开去做流浪儿童,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便是卫诃,怎麽会为了结婚而赶走他? 虽然顾瑜的确是很好的女人,但是…… 韩予看著小孩的双眼,保证到:“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我结婚,我就不结。” 卫诃并不太相信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以後都不接?” “以後都不结,只要你一天不结婚,爸爸就陪著你。”这是韩予的真心话,本身想要结婚也只是害怕伤害小孩,同时希望小孩有个完整的家而已,如果可以陪在小孩身边,一辈子单身又有什麽可怕的?没遇到卫诃之前,不就是打算孤独终老多麽。 卫诃终於放下心,小心的把头靠到韩予肩上,小声的开口:“我饿,我们回家好吗?” 看到小孩终於答应和他回家,韩予松了口气,笑著摸了摸小孩的头,说道:“恩,我们回家。” 第26章 半夜的街上没有一个人,车辆也很少路过,晚风凉丝丝的,卫诃牵著韩予的手微微发著抖。韩予感觉到,便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到小孩身上,牵著他接著走。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著彼此的手,感受著失而复得後的喜悦。 回到家,已经凌晨快2点了。 王大婶一家估计早已入睡,韩予没有去扰人清梦,庆幸著钥匙没和行礼放在一起,打开门回到家里。 家中和他离开时并没有任何不同,他拉著小孩,看著对方身上的脏污,就像回到了小孩第一天来到家里的样子,只是比那时瘦骨嶙峋的身体强壮了很多。 “去洗个澡吧,爸爸做饭,洗好就能吃了。” 卫诃点点头,脱下满身肮脏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转身进了浴室。 鉴於时间已经太晚,两个人都很饥饿,韩予考虑了一会,走到厨房开始煮面,里面加了很多配菜,最後两颗鸡蛋覆在上面,香喷喷的两大碗端上了餐桌。 卫诃刚好也洗澡出来,穿著短短的小短裤,头发向下滴著水,可能因为有点冷而稍微哆嗦著。韩予看了一眼,轻轻斥责到:“怎麽不擦干就出来,睡衣呢?感冒怎麽办?” “忘记把睡衣带进去。”卫诃无所谓的回答。 韩予还想再罗嗦他两句,但是因为今天做了亏心事而不敢再开口,只好走到小孩的房间帮他把睡衣拿出来给他套上,自己用干毛巾给他擦拭头发。 卫诃大概饿狠了,不顾头上滴著水,走到餐桌前站著就吃起来。韩予帮他擦好头发,推著他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开始吃起来。看著小孩一副饿了很久的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把自己碗里 的半碗面条和鸡蛋夹给了他。 卫诃停下咀嚼,抬头看著韩予,又把鸡蛋夹回去,说道:“爸爸,虽然晚了一天,但是生日快乐。” 韩予一下子愣住,然後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日期果然是他生日刚好过去,一瞬间心中五味杂陈。 他本身是根本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的,因为前20年没有人给他过,如果不是身份证上明明白白的写著出生日期,他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什麽时候出生。後来小孩来了,总是默默的给他准备生日,第一次看到桌子上的蛋糕时,他几乎被上面的烛光闪的眼睛刺痛。 可是尽管连接两三年过了生日,他依旧对这件事情并不上心,更因为前一天跟小孩发生了冲突,生日什麽的早就忘到天边了。 难道…… “小诃,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提前回来的?”韩予虽然心中明白差不多就是如此,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卫诃低头闷闷的吃著面,半天才闷声说道:“我买了菜回家,但是你和那个女人走了……” 果然是这样。 韩予恨不得捶自己两拳,小孩不计较被打的事情,专门回来帮他庆祝生日,自己竟然跟别的女人走了,难怪他会离家出走。他深深唾弃著自己,为了逃避自己变态的欲望而和别的女人结婚就已经很卑鄙,不顾自己孩子的心情而固执己见更是自私,像他这样无耻的人,居然拥有那麽美好的孩子,不知是不是上天派来将他从脏污中解救出来的。 所以,即使是为了不辜负这份天赐的礼物,他也不能再…… 他的嘴开开合合,最终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卫诃,保证到:“再也没有下次了,以後,我会是最好的父亲,原谅我。” 卫诃并不知道韩予内心是下了多麽坚定的决心,只是得到保证的他仿佛松了口气,反握住韩予的手,居然带著撒娇的口吻道:“恩,就我们两个,再也没有别人……” 已经冰释前嫌的父子二人填饱了肚子後觉得困意来袭,韩予吩咐卫诃去睡觉,让他把闹锺取消早上请个假休息一天,然後自己就进了厨房洗碗,但是等他出来时却发现小孩依然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看著他。 “怎麽了,还不去睡觉?”韩予脱掉围裙,擦干净手摸了摸小孩的头,问道。 卫诃低著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半天才嗫嚅道:“爸爸,我……想跟你一起睡。” 韩予听後微微愣了一下,想到小孩一个人在外面挨饿一天,又害怕被抛弃,估计是需要安慰,不禁满心都是温柔,答应道:“好吧” 他带著卫诃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枕头排著一排,拍打的松软舒适,就让小孩睡在里侧,自己轻轻拍著小孩给他安慰。以往这种时刻,卫诃总是会抗议他这种对待小孩子的行为,绝口否认自己本身就是小孩子的事实,但是今天也许是因为发生很多事,让他柔软的一面稍微显露出来,居然很享受著韩予的爱抚,甚至还一头扎到他肩窝蹭了蹭。 韩予把小孩哄得睡著,自己也终於坚持不住沈沈睡了过去,他一手轻轻的揽著小孩的身体,呼吸绵长而平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火车坐了一个来回,为了找小孩几乎把满大街都跑遍了,作为运动量非常少的宅一族来说,今天做的运动几乎透支了他一个星期的体力。 反而是已经睡著的卫诃睁开了双眼坐起来,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脆弱和不安,看著他沈睡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第27章 一只手轻轻抚上韩予的脸,因为过度的疲惫早已陷入沈睡的人毫无知觉。 卫诃见他真的睡熟,开始轻轻婆娑著他的脸,然後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笑容,满脸的笃定,轻轻开口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选我。” 他不能不承认,回到家看到紧锁的家门时,心中是愤怒绝望的。 ──明明男人是他的,为什麽要和他抢? 盛怒之下的他原本想要打电话即使哭闹做戏也要把男人叫回来,但是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即使这次把他叫回来有什麽用呢?总会还有下一次。甚至是即使韩予为了他放弃了这个女人,还会有下一个女人进入他们的生活。与其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因为这些事情而和韩予争执,倒不如一次性解决,绝了男人这个念头,再无後顾之忧。 卫诃再赌,一场他自信会全胜的赌约,他赌自己在韩予心中是最重要的。 他相信隔壁的老女人一定会将自己出走的事情告诉男人,更不担心他不会回来。所以他只是一个人跑到两人初遇的地方躲起来,等待他来寻找自己。 尽管笃定自己会完胜,看著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安。不是不知道即使下了火车立刻赶回来,也要很晚才能回到市里,可是迟迟没有从巷口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里越来越焦躁。 是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是不是自己任性过头了? 一天没有吃饭,肚子里发出饥饿的声音,他开始有些後悔,不该如此挑衅男人的底线,甚至做好了第二天还没有人找他就乖乖回家道歉的准备。 但是就在他要绝望,深夜里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垃圾堆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巷子口时,他等得那个人,居然真的来了。 看著那抹几乎累到脱力的身影,卫诃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仿佛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然後便是满腔的幸福和感动,让他动也不能动的只能呆呆的看著那个人一路摸索著寻找自己,一路呼唤著自己的名字。 卫诃,卫诃。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被别人如此需要著,居然是这麽美好的感受。所以即使他几乎要忍不住想狂奔过去投入那人怀里,却还是静静的坐在黑暗中,一遍遍感受著被人需要的感觉,直到男人笨手笨脚摔倒在地。 的确如他所料,由於他的态度坚决,韩予果然退让了,承诺他再也不提结婚的事情,他才一口气松了下来,放纵自己发泄著自己的委屈。眼泪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害怕男人真的不要自己。 如果,有什麽方法,可以把男人永远栓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卫诃静静的看著韩予满脸疲惫的睡脸,眼神一片沈幽,他戳了戳男人的脸颊,俯下脸,轻轻说道:“如果只有夫妻才能永远在一起,那我不要你做爸爸了,我要娶你。” 沈睡的男人完全感知不到外界,丝毫不知道,在他沈睡的时候,已经被求了婚。 小孩定了一定,缓慢但是坚定的低下头,靠近韩予的唇,直到两张唇完全贴合,他等待了一会,开始轻轻的摩擦两人的想贴的唇瓣,寻找到缝隙後,小小的舌头小蛇一般探了进去。他舔舐著韩予的齿缝,感受著对方和他一样味道的漱口水的清新,动作生涩但是丝毫不扭捏,甚至在得不到满足时,轻轻用手捏开了韩予的牙关,将舌探进去吸吮。 他慢慢回想著那天晚上韩予对他做的事情,开始模仿著,让两条舌尖交缠舞动。沈睡的人可能是因为呼吸不到足够的氧气,开始有些微的挣扎,舌尖往外推拒著,想要把口中的异物吐出去,但是学习能力超强的卫诃很懂得举一反三,完全把这个当做迎合,将他的舌尖吸进自己口中轻轻啮咬著。 渐渐的,胯间开始有种莫明的骚动感,鼓鼓涨涨,让卫诃皱著眉,忍不住并住双腿轻轻摩擦著。他终於松开韩予的嘴,坐起身来,看著自己腿间微微鼓起的一块,手犹豫著将睡裤和短裤一起向下拽去,将那个已经有了些微硬度,颤抖著挺立的男性象征放了出来。 看著型号还不足以傲人,但是绝对象征著成人与否物件,卫诃的手轻轻触了下它的顶端,在感受到硬度和热度後,又猛地缩了回去,手指被顶端的小孔中的黏液浸湿,牵出了一条透明的银丝。 他记得男人那天进了他的房间,在抚摸他的身体的时候一直在套弄著自己的这里,并且发出来愉悦动听的声音,最後还用自己的双腿一起摩擦,喷射出了白色的液体。 他明白这是男人发情的象征,但是不明白是不是真的有那麽舒服,会让韩予那样发出好听的声音。所以他没有再犹豫,直接握上了已经激动到稍微往下流淌液体的柱身,学习著韩予那天的动作上下套弄起来。 快!感像闪电般降临,卫诃从自己的手覆上去,便停不下来。凭著原始的本能,他套弄揉搓著自己的欲望,时而扣著顶端的小孔,时而揉搓著下面的双球,口中发出轻微的喘息声。 身边男人依然睡得很沈,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开始从青涩慢慢向成熟过渡而去。 卫诃再次低下头,寻求著韩予的唇舌和津液,手下难耐的套弄著,但是显然没有丝毫经验的少年难以凭借自己得到满足,因此他更加焦躁起来。他坐起身,学著那天韩予用他的双腿帮自己解决时的样子,跪在韩予双腿间想把他的腿架起来,但是因为力气不够而放弃,只能抓住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涨的快要爆炸的欲望上,带动他的手抚慰自己。 韩予手上的温度让他激动起来,臀部不住的向前挺动著,终於在韩予模糊的发出一声呻吟时一泄如注,全部喷射到了他的手上。 卫诃被韩予那一声吓得僵住,丝毫不敢动作,却在等了半天後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他抬头看去,才发现那只是一声梦呓而已。 擦了擦头上渗出的冷汗,从床头柜拿出纸巾将韩予的手清理干净,才低头吻向刚刚将他惊吓到发泄出来的唇一下,轻轻说道:“爸爸,你要吓死我吗,不过真的好舒服。” 他从韩予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进去,说了最後一句话:“爸爸,等我长大。” 现在还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只能快快长大,变得足够的强悍後,将想要的东西,牢牢的捉紧手里。 让他再也无法逃走。 第28章 韩予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阿七变成了一只很大的狗。 他本来因为阿七有了生命很开心,跟它一起玩耍,滚在一起,但是渐渐的感觉阿七非常的粘人。不止身体一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舌头还舔来舔去,最後竟然舔到他的嘴里,卷著他的舌头吸吮。他拼命想要把那条动来动去的舌头吐出去,却反而被那条舌头卷走纠缠起来。 梦的後面他已经记不清,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他揉揉自己的眼,感到一条胳膊被压的发麻,侧头看过去,发现小孩还在沈沈睡著,蜷缩成一小团窝在他的怀里。 韩予感到自己的心一片柔软,看著卫诃乖巧的仿佛小猫一样的睡脸,他轻轻的笑了起来,便咧著嘴把自己几乎失去知觉的胳膊抽了出来,活动了两下便去准备早餐。 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却意外在镜子里发现自己 的唇略微红肿著,皱著眉头又回想起昨天做的梦,猜测是不是被自己在做梦的时候抵抗阿七的攻势从而被自己咬到了。他用冷水冲了冲自己的唇,想想让那里不那麽肿,心里一边怀疑自己究竟为什麽会做那麽诡异的梦。 他没有对这个问题纠结很久,因为当他走到客厅看到锺表上的时间後,才觉得该做的不是早餐,而是中餐。 卫诃应该是比他更辛苦,所以一直在沈睡著,他没有把他叫起来,而是打电话给他的班主任替他请了假,让小孩安心补眠。 由於家里已经没有新鲜的蔬菜,韩予换好衣服打算出门采购一些东西回来,却一推开门,看到王大婶已经站在门口,正要作势敲门。 王大婶看著他不慌不慢的神色,大概猜到小孩已经被找到,仍旧关心的问了一句:“小诃找到了?” “恩。”韩予点头道:“麻烦您费心了。” 王大婶松了口气,不住的说著,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之类的话,韩予犹豫了半天,终於还是开口:“王婶,我和小瑜的事……估计是不可能了……麻烦您一直给我张罗了。” 听了这话,王大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向他身後张望两眼,见没有小孩的身影,才开口道:“我明白,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带孩子累嘛,更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谁知道小诃就这麽难接受呢。不是我说,他以後结了婚你就一个人了,孤零零的多难受啊!要我说,等他再大点,再懂事点後,大婶再给你找别的!” 韩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王大婶道了声谢,低声说道:“小瑜那边,就不用麻烦您了,我会找时间跟她说清楚的,让她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我不值得。” 得到了王大婶的保证後,韩予便出门买菜了。走在路上,他不禁想到顾瑜究竟该怎样跟自己父母解释,明明和男友一起回去,到最後却变成一个人这件事,因此而更加愧疚起来。对於顾瑜他的确是亏欠良多,那麽温柔的女孩却被他利用了,到现在又反悔了交往的事情,实在是太卑鄙了。 他知道即使说分手顾瑜也不会责怪他什麽,但是正因如此,才让他更加鄙夷自己而已。 一路心事重重,等到家後已经是一小时後了,韩予本以为卫诃早已起来,却发现小孩依然蜷著身体在床上沈睡著。 真是反常。 韩予看著床上沈睡的卫诃,觉得小孩今天非常的反常。往常他是绝对不会睡得这麽死的,而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疲惫,他昨晚,做了什麽麽? 韩予在脑海中思索著小孩昨晚睡觉时做了什麽,却一无所获,他根本就是比自己还早的睡著了,然後一直沈睡到现在啊。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是也没叫醒小孩,任他继续睡著,抓抓头发去厨房准备午餐了。 第29章 厨房中一阵锅碗瓢盆的清脆碰撞声,韩予翻飞著手中的锅铲,翻炒著平底锅中的煎蛋,今天,他准备的都是小孩爱吃的菜。拿起汤碗从另一个锅里舀出了点鸡汤品了品,觉得火候不错了,便关了火。卫诃昨天一天没有吃饭,该好好补补的。 他轻轻哼著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歌,一边把饭菜一样一样端上餐桌,虽然对於一个要跟女友分手的男人来说这份愉快实在不合适,但是对於自己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是难以压抑。 韩予擦干净自己的手,正打算去叫疲惫的小孩起床,他卧室的门便打开了,卫诃穿著自己的小熊睡衣和小熊拖鞋走了出来。 “你起来的正好,该吃饭了,快去洗脸刷牙吧,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今天在家休息一天。”韩予走到小孩跟前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关爱。 这是自从顾瑜出现後就难得的温馨场景。 卫诃好像很享受韩予的关爱,没有像以前一样虽然不抗拒,但是也不表示喜爱这样身体上的接触,反而蹭了蹭韩予的手,然後踮起脚尖来亲了亲他的脸,勾起一点笑容,说道:“我马上去。” 韩予看著小孩转身离开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被亲到的地方,垂下眼睛去盛饭了。 卫诃走进浴室开始洗漱,甜甜儿童牙膏充满了幸福的味道。洗完了脸撑起身体,看著现在到他腹部上方一点的洗手台,皱了皱眉。 上次在学校体检是测了身高,是145CM。这样的身高在同龄人中并不显得矮小,尤其在他刚刚跟韩予来到这里事,这个洗手台几乎高过他的肩膀,现在身体状况完全不输於班上其他的男孩,完全归功於韩予的刻意的调理。 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只到韩予肩膀的身高,竟然有点急躁的想要快些长大的感觉。 他很讨厌弱势的感觉。 因为没有能力反抗,没有能力争取,所以没有资格掌控自己的人生,任由别人摆布,仰人鼻息的活著。 随意的被母亲丢掉,随意的被别人领养走,在领养人对自己做出虐待般的行为时,瘦弱的身体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他一直没有告诉韩予他是为什麽会被丢弃,他总怕自己说出实话,会被再次丢掉。 韩予很好,很温柔,他的身上有他从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暖,所以他不想离开他再去流浪了。 卫诃的妈妈是个妓女。 她长得很美,也很会伺候男人,在13年前最年轻最有风情的时候,被卫诃的父亲包养了。 那个男人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并且有家室,只是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并没有什麽感情可言,两个人都在外面有著无数自己的情人,彼此心照不宣的过著陌生人一般的生活。 他是个很严肃的男人,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威严,而卫诃的妈妈最擅长的就是迎合男人的心思,以至於受宠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生下了卫诃。 卫诃在有记忆的时候,对自己父亲的记忆没有一丝父子该有的温情,他只记得那个很冷的男人一个月会来一两次,并不会多关心他一些,甚至不允许他叫他爸爸,直接搂著女人去卧室,做的什麽事情,卫诃也很清楚。 只是随著卫诃的慢慢长大,他的妈妈也青春不在,男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给的钱也少了很多。但是就算再少,也足够两个人安安稳稳的生活了,可惜卫诃的妈妈过惯了奢侈的生活,对於不能每天购物的生活完全无法忍受。 她总是期盼著可以抓住男人的心,成为正牌夫人,从而过上豪门太太的生活。她买很名贵的衣服,去很高档的餐厅吃饭,跟上流的阔太太们打牌炫富,严厉的要求卫诃也拥有贵公子那样的礼仪,总盼著可以母以子贵,有一天凭著自己为男人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理由可以入主正宫。 很多人都嘲笑她痴心妄想,一个有头有脸的男人怎麽会娶一个妓女? 这样的嘲笑正正刺到女人的痛处,回到家以後会骂卫诃太冷,不会讨男人的欢心,害她也跟著被冷落。 卫诃总是冷眼看著被自己称为母亲的女人在家里疯子一般的嚎叫,不哭不闹,只是冷冷的看著。 他知道女人最恨他这样的态度,因为他跟男人实在太像,就连冷漠的性格都很像。 在他6岁那年,女人因为逐渐衰老的自己,和男人很长时间的不出现而惶惶不安,终於无法再等下去,决定拼搏一回。 她太愚蠢,想要抢到女主人的位置,就干脆的跟正主去对峙。 她认为自己手中有王牌,就是她给男人生的儿子,卫诃,而男人的正牌妻子,一个孩子也没有为男人生过。 可惜那个生而高贵的女人,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皱眉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了一句“管好你的女人”,她就被整个摔碎到泥潭里,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卫诃还记得那天早晨,他还没有睡醒,家里突然来了很多的人,那个名义是他父亲的男人,冷酷的吩咐保镖把他们母子扔出去。 他听到母亲惊慌失措的哭泣声和道歉声,拼命求男人不要抛弃自己,甚至搬出卫诃。 “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啊!”这是女人绝望的哭泣。 那个男人是怎麽回答来著? 卫诃记得很清楚,那个男人冰冷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妓女生的怎麽会是我的儿子?” 从此卫诃和母亲被赶了出来,没有什麽存款的他们,搬到了又破又旧,下雨时会漏雨的廉租房生活。从那时起他的母亲开始酗酒,喝醉了就会骂他没用,骂他是拖油瓶。 卫诃从来面无表情的听著女人的谩骂,尽管才7岁,但是他比任何小孩都沈默,一双眼睛冷得像是没有感情,这是女人最恨的地方。 女人越来越少的回家,每天晚上画著浓豔低俗的妆出门,第二天才醉醺醺的回来,有力气的话再骂卫诃两句,没力气倒下就睡。 卫诃知道她是重操旧业,甚至有时候会把客人带到家里做,每当那时候他就自己躲进小柜子里,听著外面淫靡的声音,面无表情。 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总有一天脱离这种生活,总有一天要不靠任何人活。 他从来不给女人添任何的麻烦,默默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看到同龄的孩子都背著书包上学,他也没有跟女人提过上学的事情。 根本不用提,那个人不会同意他去上学的。 他每天自己给自己做些东西吃,自己睡觉,女人在的时候就躲进小柜子里,然後趁她睡著的时候偷偷拿几块钱当做生活费。 但是即使这样,女人也无法容忍他的存在了。 女人似乎有了新的金主,是个普通的公司主管,好像是相当的迷恋她,为她买了一套一居室生活,可惜,那个男人却没有接受卫诃的打算。 他跟女人商量,把卫诃过继给他的一个朋友,他那个朋友很有钱,只是没有结婚,但是想要一个孩子。 女人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於是卫诃被随随便便的送给了一个40岁的中年男人。 其实跟著谁对於卫诃来说都没有差别,只要能让他吃饱饭,可以活下去就可以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个变态。 40岁的男人没结过婚,但是想要一个孩子,为什麽不结婚自己生呢?卫诃很快知道了答案。 老男人是个性无能,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硬起来,更没有办法跟别人结婚生子,说什麽喜欢小孩子,只是因为小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敢乱说而已。 卫诃很麻木的看著镜子回忆自己那三年是怎麽过来的,每天被男人打,身上全部都是青肿,甚至吃饭也只能在地上,跟狗一起吃,但是他根本没有别的力气去考虑做人的尊严,有的吃就很不错了──男人怕他逃走,也为了看他忍耐饥饿的极限,几天才有一顿饭吃。 每次卫诃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男人才肯拿出点食物给他吃,然後看著他有气无力却狗一样舔著食物,哈哈的拍著桌子笑。 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得逃走。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念头。 再被男人饿了两天以後,卫诃把自己的手从手铐里挣脱出来,他的手臂被饿的几乎皮包骨,很轻易的就出来了。 他向门口走去,想要逃离这里,可是站在门口的时候却停下来,然後转回去来到男人的床边,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像男人打去。 他心里恨这个变态,他要他死。所以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只可惜饿太久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少力气,一下下去男人只是被砸出了血,还把他惊醒过来。男人被血迷住眼睛胡乱的向他抓过来,他又下手砸了两下,便扔下烟灰缸跑了。 他不怕男人会报警,毕竟囚禁虐待小孩的罪名更重一些,更何况他也根本不怕死。 可是跑出来以後,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去。 这个世界上连可以容纳他的一个地方也没有。 他不怕死,但是更想活著,於是便住在了那片垃圾堆里,跟野狗抢东西吃。 直到遇到韩予。 他不敢对韩予说他是怎麽被自己母亲厌恶扔掉,他怕韩予因为他不讨人喜欢,也会丢掉他。 韩予是第一个给他家的人,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要跟韩予一辈子在一起,不允许任何人来争夺。 卫诃觉得自己跟个野兽没有区别,大概是长期跟野狗争食,让他有了严重的领域感,如果谁敢来抢夺他认定的东西,他会毫不留情的撕碎谁的喉咙。 所以,一定要足够强壮。 卫诃看看自己依然单薄的身体,面无表情的想到。 第30章 番外:当恶趣味对上恶趣味 卫诃一直都很明白大叔的口味很奇特,他的大叔,是个小熊偏执狂。 小熊的睡衣小熊的拖鞋小熊的床单小熊的窗帘,小熊的台灯小熊的杯子小熊的耳机小熊的音箱。 他们生活在被小熊包围的世界里。 有时候卫诃起床一睁眼,看到铺天盖地的小熊侵袭而来,他就会神经性的感觉青筋暴起。不是没想过把小熊清除出去他们的世界,但是对於小熊有严重依赖感的大叔会立刻反抗他,甚至把他赶到沙发上去睡,自己抱著阿七睡。 好吧,卫诃承认,其实他对小熊不满只是纯粹希望大叔可以更依赖他而已。 转身看著睡在身边的韩予,卫诃心底一片柔软。岁月已经稍微在大叔的脸上留下痕迹,眼角有著淡淡的纹路,摘下眼镜的双眼安然的闭著,有温柔的弧度。 卫诃记得看到他时的情景,眼镜後面的双眼带著温柔的温度与淡淡的怜惜,还有,同他一样的,深深的寂寞。他在心底对自己说,这个人是和他一样的,一样的。所以他很轻易的决定跟他回家,从此相伴。 “恩……你醒了……?”因为被注视的感觉很强烈,所以韩予从睡梦中醒来,看著果然卫诃一手撑著头眼也不眨的看著自己,他轻轻揉了揉眼角说道。 “恩,看你还睡就没叫你,昨天没控制好力道,对不起。”卫诃低下头找寻著大叔的嘴唇想要亲吻他,韩予红著脸躲闪著,手也轻轻推拒:“还没有洗漱,有味道。” 小孩看著穿著小熊睡衣轻轻挣扎的样子,感觉偶尔的时候小熊什麽的也可以很可爱。(可爱的不是熊而是人吧- -)他一手固定住韩予的下巴,唇顺著他凌乱的气息便追寻过去,“我喜欢你的味道。”一只手也开始胡乱游移。这天早晨,两个人一直到中午没能起床。 卫诃在大叔旁边处理著公司的文件,旁边韩予也在写著稿子。过了一会儿卫诃开始在网上瞎逛起来,翻到一个网店,里面都是卖的女仆loli装,下面配著各种卡通的小美女穿著店里的服装,个个可爱的不行。其实他不是GAY,小时候他喜欢被圣斗士保护的雅典娜女神,现在看到可爱的loli女仆装的卖萌卡通少女也觉得很萌,他只是刚好爱上大叔而已。 一手摸著下巴满脸淡漠的看著屏幕,翻著这家各色的女仆装。他转头看了韩予一眼,大叔很认真的工作著,双手不停的在键盘上敲打,认真工作的男人果然是最有魅力的,卫诃看著大叔禁欲的侧脸,睫毛一眨一眨的仿佛挠到他的心上,脑海里不停闪现著各种姿势的把他XXOO,然後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把一件件女仆装加入了购物车。 大叔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狼崽子惦记上了,只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卫诃看了他一眼,然後,他就感觉背後一阵寒流袭过。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大叔陷入不解中。 几天後,两人在沙发上坐著聊天。 卫诃轻轻用手抚弄著韩予的头发,一边不容拒绝的开口,“小熊必须都扔掉。” 韩予没有在注意他说什麽,注意力完全被电视里演的狗血人伦电视剧吸引,口里不停地絮叨:“真是太没有人性了,居然把自己的老婆推下水,跟小三跑掉。你刚刚说什麽?” 卫诃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把抢遥控器的大叔的脸扭过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把小熊全扔掉。” 大叔立刻气的脸发白,明明都已经接受他的癖好了,为什麽突然间要让他把熊扔了???他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还有,今晚你在沙发上睡!”说完气急败坏的站起来往房间走,进了卧室就要把门关上想将卫诃锁在外面。 卫诃一手撑著门板头低下来看著韩予:“我不喜欢小熊,为什麽不能扔?”大叔推了推眼镜,觉得今天的卫诃相当的斤斤计较,仿佛他不把小熊扔了就不罢休,:“恋人在一起一定要相互体谅相互迁就,你要我就得接受我的缺点。”说话时卫诃已经一把把门推开了,无视刚刚他今晚分开睡的决定,面无表情的坐在床上,双眼死死看著他。 “相互理解麽?那就是说我有什麽趣味你也会接受了?”小狼崽子开始挖下陷阱等著可怜的暴怒的大叔往下跳。 “当然了,你有什麽缺点我也会包容的。”大叔跳下去了。- - 听了这句话,小狼崽子很开心的站起来把卧室的门锁上,然後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个超大的纸箱,“既然你会接受我的恶趣味,那麽就把这件衣服穿上给我看。” 韩予张口结舌的看著卫诃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套粉红蕾丝蝴蝶结的女仆装,震惊的问:“要我穿??不可能!!!你怎麽能让我穿裙子??”卫诃好似不在意一般摊开双手说:“这我就没办法了,你不能体谅我,所以我只好把你的小熊都扔了。”然後恶质的挑起一抹笑等著韩予的动作。 大叔总算是明白怎麽回事了,合著这小鬼绕了这麽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这件事,他欲哭无泪,从小鬼到家里第一天开始,他就拿他没辙。想到自己刚刚说到相互理解的言论他就一阵心虚,总不能真的让他穿女装吧? 他可怜兮兮的看著卫诃试探性的问:“你不会真的让我穿这些吧???”小狼崽子顺从的点点头:“当然了,我不会像你一样强迫别人穿小熊拖鞋小熊睡衣,你要是不想理解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同时我也不再容忍你的小熊了。”说完抱著一堆小熊睡衣小熊拖鞋就要往外走作势扔掉。 韩予大叫著扑上去把东西抢了回去一股脑塞到柜子里,自己像勇士一般站在柜子门口保护著它们,口里也忙不迭的答应著:“我穿我穿!不管你什麽癖好我都接受!!!!” 卫诃终於满意,坐在床上,嘴角噙著一抹邪邪的笑,把衣服扔给他,命令道:“马上换。” 可是大叔拿著小裙子看了半天也没动作,实在是没脸去穿,卫诃开口威胁:“记得你最近刚刚买的小熊音箱貌似不是很好用,我打算换一个。” 韩予无奈,只好背过身去开始脱衣服,上下两件式的小熊睡衣再怎麽磨蹭也脱完了,他拎著那件小裙子,完全无法弄清楚这个究竟怎麽往身上套。 身後一双大手伸了过来,两条修长有力的臂膀将他包围在中间,手里一团粉粉白白的蕾丝,“乖,把这些也换上,一套的。”抖开一看,大叔连死的心都有了──一条纯白色的蕾丝小内裤,一双高脚白色丝袜!!! 他拼命的挣扎,嘴里也骂道:“你不要太过分卫诃!再怎麽说你也叫过我爸爸!休想让我穿那些!” 可惜,在小狼崽子长成大狼崽子後,韩予就从来没能抵抗得了他了,仅著的内裤被他大力拽了下了强行脱掉,嘴里还淡淡道:“既然你想念做我父亲的感觉,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毕竟相互理解是恋人的基本,是不是,爸爸?”他含住韩予敏感的耳垂,轻轻向耳洞吹著气,“这可是你刚刚教给我的,所以,为了树立父亲的威严,赶紧把这些穿上吧,恩?”说著,胯下已经坚硬的物件往前一顶。 大叔听到小鬼带著笑意的声音叫他爸爸,一阵背德的快感袭上脊椎,被他弄得全身酸软站不住身体,脸色潮红双手紧紧攀附著卫诃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上,嘴里不清不楚的拒绝著不要穿蕾丝小内裤。 卫诃一把将韩予推靠在墙上,缓缓的蹲下身子,从下望著他羞愧的脸,说道:“看来爸爸是没力气了,儿子来伺候你吧。”让大叔把脚抬起来,他慢慢的把小内裤给他套上。这时韩予已经有些情动,欲望之处颤颤抖抖的站了起来,小内裤根本无法将欲望完全包裹,堪堪露出来一截。韩予羞愧的别过头去,手里死死的掐著卫诃的肩膀,嘴里轻轻的喘著气,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 这时孝顺的小狼崽子正在给他老爸穿白色长袜,他抬起大叔的一只脚,轻轻的吻了一下,看到骨节分明的小脚趾因为这一吻而仅仅蜷缩起来,他低声笑了笑,开始将白色的丝袜套上去。穿完这些,他将韩予别著的头扭回来,看著里面被他欺负的闪闪烁烁的泪光,亲了亲他的唇安抚道:“别哭,爸爸,我这就给你把衣服穿上。” 从床上把女仆短裙拿过来给韩予穿上,从下往上套的时候经过他的欲望,刻意摩擦了一会,听到了带著哭泣声音的低吟才继续往上走。卫诃从後面帮韩予拉上拉链,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探向前面两朵小花轻轻揉搓,嘴里说著色情下流的情话:“爸爸,你好可爱,这里都没有碰到怎麽会站起来?” 大叔被这狼崽子的无耻弄得羞窘难当,挣脱出他的怀抱向前方走了两步,口气不稳的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你要是再威胁我扔掉小熊,我就把你的这些女仆装也扔了!” 卫诃知道不能太戏弄大叔,就乖顺的点头开口说道:“满意了,现在是把它脱掉的时候了。” 大叔得了他的批准松了口气,伸手去够背後的拉链,但是却被小鬼捉住了手轻轻啃咬,他不解的看了一眼卫诃,对方一边轻轻吻咬他的手指,一边说:“爸爸,你该不会不知道男人送给自己心爱的人衣服是什麽意思吧?”他顿了一下,扯著他的手将他轻轻推倒在床上,接著才开口:“就是为了亲手撕开他。” 伴随著话语,一阵衣帛被撕裂的声音传来,韩予惊恐的向下望去,只见刚刚才被他亲手穿上的那条蕾丝小内裤已经变成一块碎步扔在床上了。 有时候大叔是很想念小卫诃的,小小的那麽丁点大,多可爱啊,最要紧的是,小小的卫诃不会像现在这麽流氓。 他无语的看著刚刚买过来的衣服就被撕成碎步的摸样,可怜巴巴的挂在身上,看著大了的小鬼充满兽性的双眼,心里想著,我到底是怎麽养的才会养出一只野兽出来的啊? 大叔就这样可怜巴巴的穿著一身又是蕾丝又是蝴蝶结的破布躺在床上任由身上的成长为大野狼的卫诃侵犯著,双手紧紧揪住身下的被单承受著暴风骤雨般的爱抚。 卫诃像头兽一般在他的胸前啃咬著,被撕裂的衣襟向两侧摊开,方便他为所欲为。他一手揉搓著大叔一边的小花朵,另一只也在他的嘴下颤巍巍的胀大挺立起来。微微抬起头,看著韩予胸前他的杰作满意的笑著,唇舌又往下走去。另一只手也探入裙底摸上了大叔瑟瑟发抖的欲望上下套弄,韩予已经被过於激烈的前戏逗弄的哭出来,卫诃轻轻抹去他的眼泪放到嘴里尝了尝,然後低下头去吻住他的唇辗转缠绵。 “唔……啊啊……哈……哈……”一吻过後韩予重重的喘息著,後面一直没有被爱抚到的蜜穴难耐的收缩著,他无法忍受般的祈求卫诃满足他:“求……求你……後面……” 卫诃恶意的故意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套弄著他的前面一边问:“後面是哪里?爸爸,你不教我我是不会知道的。” 韩予被他这声爸爸叫的几乎要崩溃,不顾一切的拉著他的手伸到了自己的後面哀求到:“求你……求你……别折磨我……”卫诃见他如此难耐也不再欺负他,将他身体整个翻过去趴在床上,手指终於如他所愿的进入他的身体。他的唇舌在韩予的背上留下一串串的红痕,手下不停地抽插著不停收缩的蜜穴,等到他的身体准备好,卫诃再也忍受不住的解开自己的裤子猛的贯穿了他。 “啊啊啊!!!哈……哈……恩啊啊!不要!!”只是靠著插入的刺激,韩予就哭叫著达到了顶端。卫诃咬牙忍受著因为高潮而不断抽搐收缩的蜜穴带给他的快感,等到他将身体放松下来,才开始律动起来。 他将大叔的身体拉起来坐在他的腿上,让自己更深的进入那销魂之处,让自己的胸部紧紧贴住大叔的背,一只手揉上肿胀的乳粒,一只手把他的头扭过来和他接吻,身下也毫不放松的向上顶弄著。韩予坐在卫诃强健的腿上感受著他强力的顶撞,摇头摆脱他的唇求饶:“啊啊……不要……不要动……我好累……”刚刚达到高潮的身体一时疲惫不堪,但是小狼崽完全不给他休息的时间就开始律动起来,他祈求一点休息的时间,可是卫诃在他耳边低喘著无法再等待了,他只好继续配合他沈沦在快感中…… 这天过後,家里的小熊不止不少还有增加的趋势,然而同时增加的,就是各种女仆装,医生装,护士装,校服装…… 恋人麽,总要相互体谅才可以的。O(∩_∩)O~ 第31章 番外二 求婚 (H) 这是很久以後大叔和小狼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後发生的一件事。 某天,韩予打扫房间,居然发现了一张碟片,上面写著求婚三十六计【好囧的名字= =】这不是他买的碟片,那是谁的?难道是小鬼的?不不不,不可能,小鬼绝对不会看这种片子的,那到底是谁落在这里的呢? 韩予百思不得其解,拿著那张光碟研究著。擦完窗户的卫诃从窗前走了过来,看著他拿著什麽东西看,也看向他手里的东西。 然後,他的唇角几不可查的抽动了两下。 韩予见小孩过来,问他到:“你知道这个盘是谁的吗?咱们家怎麽会有这种盘呢?这个片子我看过的,拍的真是很烂,求婚的招数一个比一个俗套,明明直接说就是最有诚意的方式了,干嘛还弄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喜欢简单直接的?”卫诃轻轻皱著眉问。 “是啊,我不喜欢复杂的东西,简简单单的就很好了,搞不懂有的电影为什麽非要把简单的东西弄得复杂化,很狗血。”老男人显然没发现爱人的异常,很认真的阐述著自己的观点。 卫诃轻轻把他抱住,不著痕迹的把那张盘拿了过来甩到了沙发下面,轻轻啃咬男人的脖子,边吹气边回答:“既然不好看,就别管那个了。” 韩予被小鬼弄得痒痒的,忍受了一会,等感觉到自己脖子几乎要被他咬出一个红痕的时候推开他,喘气说道:“别闹了,还在打扫房间呢,脏死了。”然後继续打扫厨房了。 几个小时以後。 “今天是什麽日子吗?你为什麽订这麽多菜?”韩予开著门,看著不停在他眼前闪过的精美食物惊讶的问卫诃,“居然还有红酒,难道今天真是什麽日子?” 卫诃看著韩予低头使劲回想今天是什麽特殊日子的样子,别过头去,淡淡的说:“什麽日子也不是,只是今天不想你动手做饭而已。” 韩予看他闹别扭的样子,笑了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说道:“我没有觉得做饭很辛苦啊,给你做饭其实是我的乐趣。”发现小孩竟然已经长得那麽高了,他踮起脚尖才能,摸到小鬼的头。 两个人做到餐桌前开始吃饭,红酒也被打开品尝著,韩予感觉到今晚似乎和平常有什麽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比平时多了层旖旎的气氛。 啊啊,红酒真是制造浪漫的好东西啊。 酒量不太好的老男人并不能喝太多,却因为贪图红酒美好的口感而多喝了两杯,脸也红了起来,带著几分醉意看著坐在对面的卫诃傻傻笑著。 卫诃看著他的醉态,有点收到蛊惑般伸出手揉搓著他的唇,然後站起身慢慢靠近。 这时门铃又响了。 卫诃低声骂了一句,起身去开门,过了一会回来了,也不再坐回自己的座位,将韩予一把抱起来放到餐桌上亲热。 韩予推挤著他,一边拒绝著骚扰一边问:“刚刚来的是谁?为什麽没人进来?” 卫诃把老男人挣扎的双手固定到身後,顶开他的双腿,将自己卡进去,说道:“只是来问路的。” 可怜的老男人被卫诃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连不会有人爬五楼来问路这种事情都忘记了,只是小心的保持身体的平衡以免掀翻桌子。“不行,别在这里,一会桌子会被掀翻的。”韩予没什麽说服力的拒绝著,双腿却不由自主的打开将卫诃的身体圈在里面。 把桌子上的餐具全部推到另一边,将老男人按在桌子上任意啃咬著,卫诃仿佛心里憋了什麽事情一般动作异常激烈,让醉的晕头转向的韩予也忍不住开口求饶:“你今天太奇怪了,到底发生什……啊!痛!不要那麽用力咬……” 被咬住胸前的同感让老男人眼中激出了泪花,因为红酒的原因而绯红的脸颊显出吸引人的春色,他一手捂住刚刚被蹂躏的小花一手想把卫诃推开问他发生了什麽事,却被他把护住小花的手拉开,将旁边剩下的红酒一股脑淋在小花上。 小花受到红酒冰冷的刺激而愈发可怜的颤巍巍的站著,卫诃野兽一般低下头去含住那里吸吮,发出啧啧的声音,不知是品尝小花还是品尝红酒。老男人受到狂烈的进攻而承受不住的抱住在自己胸前肆意侵犯的猛兽的头发出高亢的呻吟,根本忘记了自己想问什麽。 不知什麽时候被脱下裤子而暴漏出来的秘口被卫诃拿了黄油按摩著,然後手指急切的伸了进去开拓著幽径,没什麽耐心的做了扩张,他掏出自己的欲望,低喊了一声爸爸便冲了进去。 韩予因为那句爸爸而崩溃,承受著卫诃狂暴的抽插,呻吟到:“啊啊……不要……不要叫我……爸爸……”叫他爸爸会给他一种乱伦的禁忌感,但是卫诃尤其在这种时候喜欢这麽叫他。 卫诃保持著身下激烈的频率,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说道:“不叫爸爸叫什麽?” 韩予答不出来,只能闭著眼睛任由他侵犯著,嘴里重重的喘息著。 卫诃将他的臀部更加的扣紧拉向自己的欲望,狠狠的撞击著,低下身体舔著老男人的唇,征询他的意见:“不叫爸爸,叫老婆好吗?”韩予听著他荒谬的话,嘴里忍不住放抗著:“你在胡说些什麽……啊……嗯唔……我……我可是……啊……男人啊……!” 显然在他身上驰骋的男人不这样想,见韩予没有答应,干脆将他一把拉起来使劲按在自己的欲望上,逼迫他同意,口中不住的叫著他老婆,还强求他回应他老公二字。韩予怎麽可能答应?只是狠狠的咬住卫诃的肩膀呻吟著承受他的狂风暴雨,不肯合作。 这晚韩予被弄得很惨,卫诃不知因为什麽很狂暴的比平时更加激烈的需索著,各种姿势各种地点,逼迫他说出那句老公,直到最後韩予终於忍受不住流泪喊出了那句老公,才被放过。 第二天,韩予在卫诃的怀抱中醒来,想到昨天这个小鬼的不对劲,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睡在旁边的卫诃还没有醒来,他有点生气的想要掐住他的脸报复一下,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和小鬼交握的手上,不知什麽时候被套了一对婚戒。 他张开手指,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上和卫诃手上的婚戒,想到被藏起来的求婚三十六计,还有昨天的烛光晚餐,最後被强制性的喊出了丢脸的称呼,心里恍然明白了卫诃的不正常是因为什麽了。 他忍不住趴在枕头上笑了开来,吵醒了身边沈睡的人,看著小鬼迷茫的眼睛,凑上去吻了一下,说道:“我爱你,老婆。” 於是接下来三天,韩予再没有下过床,被卫诃身体力行教育著,老公和老婆的差别。 ==================== PS。三天後韩予可以下床後,在门口看到了一束枯萎的玫瑰花,他奇怪为什麽在自己家门口为什麽会有这种东西,却看到旁边躺著一张卡片,上面写著:marry me 。 卫诃 第32章 韩予在将午饭端到餐桌上的时候,卫诃依然没有从浴室里出来,他有些奇怪,便走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小诃?你还没好?该吃饭了。” 他刚说完,门就从里面打开,卫诃走了出来。 “我好了。” 小孩把自己沾湿的刘海向後抓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小熊睡衣已经被他换了下来,穿著白色的小体恤,下面是海蓝色的背带短裤,显得格外清新。 韩予让自己的目光从小孩纤长的双腿上移开,问道:“怎麽这麽久?今天你起得也很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卫诃摇摇头,回答道,然後感觉自己的确很饿,便坐到了餐桌旁。 韩予也坐下来,给小孩撑了饭,温了牛奶放在他身边,自己才开始吃饭。卫诃虽然不挑食,但是其实并不怎麽喜欢喝牛奶,他受不了那个味道。可是韩予因为他身体太瘦弱的原因,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热牛奶,他顶多皱皱眉,每次都喝掉。 但是也仅限晚上而已,全被卫诃当做助眠道具,白天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喝牛奶,否则一整天口中带著奶味上学,他忍受不了。 韩予总觉得小孩昨夜饿了一天,又在外面流浪,躲在垃圾堆里,身体就会垮掉,生怕他又会变成刚见到时瘦瘦小小的样子,也不管他喜不喜欢,直接就帮他热了一杯。 他在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小孩闹别扭不肯喝的话,就严肃的跟他解说牛奶的好处,利用父亲的威严让他喝下去。 刚刚做饭的时候,他一边做,一边在想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是不是很失职。卫诃作为一个小孩,从来不怎麽向他撒娇,也不向他要求什麽,就连圣斗士都是他自己主动卖给小孩的,他学习从来不让他操心,家事也会主动分担很多,当别人家的小孩还在玩弹珠的时候,他的小孩已经背著书包去菜场买菜了。唯一一次跟他起冲突,要求他事情,就是跟顾瑜交往的时候,小孩让他跟顾瑜分手了,而他所做的回应,竟是打了他一巴掌。 也许是他还年轻的原因,也许是小孩太早熟,太强势的原因,总之,从卫诃刚刚进入这个家庭时,不自觉就让他忽略了小孩的真实年龄,把担子分给他一半,完全没有做父亲的自觉。而其实小孩是非常敏感的,他们需要更强大,更威严的父亲可以让他们依靠,给他们安全感,而在他家,情况却是反过来了。 卫诃总是更可靠的那一方,让韩予几乎忘记了他还是个小孩这个事实,不自觉地依靠上去。 所以,从昨天找到小孩的那一刻起,韩予就下定了决心,要真正的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让他可以安心的信任。 第一步,就是要树立起在卫诃面前从来没有存在过的,父亲的威严。 韩予无意识的往嘴里扒著饭,菜也不吃,观察著小孩的反应,心里考虑著如果卫诃闹别扭的话他该怎麽说,如果小孩不服气回嘴的话他又该用什麽语气教导他,总之,一定这次一定不能退缩。 韩予一边想著,一边紧紧抓著筷子看著卫诃,严阵以待,结果只见卫诃轻轻皱了皱眉,他还没来得及让小孩乖乖听话不要任性,小孩就二话不说把牛奶喝光了。 …… 韩予牙齿叼著筷子间,低著头闷不吭声,感觉鼓了半天劲却没有地方打,只能再打会自己身上,让他内伤到想要吐血。 他几乎想责备小孩为什麽要这麽听话了。 卫诃喝完一杯牛奶,飞速夹了一个鸡翅扔进嘴里,努力淡化口中令人不快的奶味,如果不是为了长个子,他真的不想喝这杯牛奶。把骨头吐出来,一抬头,发现韩予坐在他对面叼著筷子,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知道为什麽,卫诃总感觉韩予身边似乎有风卷著残叶吹过,一副很萧条失落的样子,怎麽看……怎麽觉得很可怜。 “怎麽了?爸爸,为什麽不吃饭?” 韩予抬起头,打起精神笑笑,回答:“没什麽,不过,你不是不喜欢喝牛奶吗?” 卫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难道你不是热给我喝的?” “……不,就是给你的,你喝得……很好。” 喝的很好是什麽意思? 卫诃更加奇怪起来,但是又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什麽诡异的地方,继续低头吃饭,吃了一会,又抬头道:“爸爸,以後每天早晚我都想喝牛奶。” …… 韩予沈默,不知道为什麽觉得有点失落,只是一晚上而已,小孩连牛奶都不讨厌了,是受的伤害太大了吗? 虽然他搞不懂,他和顾瑜交往这件事情,跟牛奶有什麽关系。 第33章 两个人沈默的吃完了饭,卫诃刷完了碗进屋背起书包,出来看到韩予还在莫名的低落中,皱起眉道:“爸爸,你真的没事吗?要是不舒服我今天就不去上学了。” 韩予回过神,抬起头看著卫诃担心的眼神,赶紧摇摇头。 “我没事,不过,你今天也别去上学了,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可是,马上要毕业了,不去上学会丢下功课的。”卫诃摇摇头,见韩予真的没有问题,就往门口走。 韩予一把拉住他,说道:“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你不会落下功课的,今天别去了,陪爸爸出去玩吧。” “陪你玩?”卫诃面无表情的看著拉著自己的手,眼睛带著点恳求的自己名义上的老爸。 “是啊,昨天不是我的生日吗,没有过,所以今天咱们出去玩庆祝一下吧。刚好你也放松一下,小学升初中没有那麽难的,你不要压力太大了。” 韩予其实并没什麽过生日的意思,只是他总觉得卫诃因为他受了很大的伤害,忍不住要弥补什麽。 可惜小孩完全不了解他深沈的父爱,虽然奇怪他为什麽突然要求过生日,但是还是乖乖回到房间放下了书包。转身之前轻轻说了一句:“过不成生日是谁的错。” 韩予被这句话戳中要害,一下更加有些沮丧,看著小孩一副勉为其难陪他去玩的样子,心知,父亲的威严道路还很遥远和艰难。 韩予又做了一些小零嘴,洗了一些水果放到包里,拿上鱼竿和小水桶,然後骑著自行车带著卫诃向水库走去。 水库是韩予跟小孩经常去玩的地方,离家里并不是很远,骑车半个多小时就够了。水库的水质很好,里面的鱼又大又鲜美,每当想吃鱼的时候,他就会带著卫诃去那里钓鱼,钓著大的就红烧吃,钓著小的就做小烤鱼,偶尔还能捞到小螃蟹煮完蘸酱,怎样都很美味。 现在时至初秋,正是鱼肉最肥美的时候,韩予的目标是钓上一条大草鱼,今晚给卫诃炖鱼汤。 两个人来到水库边,已经有很多人坐在水岸上开钓了。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把自行车停靠在一边,开始把渔具准备出来。 秋天的阳光是金色的,穿过重重叠叠变得有些发黄的树叶打到地上,总有一种凉爽中夹著温暖的感觉。水面上波光粼粼,闪著金色的光芒,像是满水面都沈淀著金色的细沙一般。 小水桶里装了半桶水准备放钓上的鱼,装上鱼饵鱼竿固定在岸边,在等待的时间里韩予看向旁边。 卫诃早已经把他的小钓竿装好,鱼线抛进了水里,老僧入定一般定定盯著水面,一动不动。 “小诃,你……鱼钩上装鱼饵了吗?不装就钓不上来鱼的。”韩予教卫诃怎麽钓鱼。 不知道是不是韩予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孩嘴角抽了好几下,然後转头看著他。 “爸爸,这不是我第一次钓鱼。你今天真奇怪。” 韩予被小孩看的有些尴尬,默默的转回头看著自己的浮标,觉得自己很白痴。 他果然是个失败的父亲,父亲的威严,和蔼的教导自己的小孩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在他这里出现。 旁边传来一阵小孩子笑闹的声音,他转头看向旁边,发现在他们不远处又来了一家人,父亲带著自己的小儿子在岸边准备渔具,母亲带著小女儿坐在铺著被单的草坪上,吃著零食笑著说话。 小男孩非常的调皮,时不时的给他爸爸捣个乱,被爸爸呵斥了两句後皮皮的拿著小水桶装了点水自己玩水。偶尔父亲钓上几条小鱼,小女孩就会拍拍肉肉的小手欢呼爸爸好棒。 韩予定定的看著那边,突然有些羡慕。 “爸爸,鱼上钩了。” 韩予回过头,果然看到自己的浮标动了起来,他急忙提起鱼竿,却什麽也没钓上来,鱼钩上已经没了鱼饵。 晚了一步。 韩予把钓竿收回来装上鱼饵,再扔回水里,又不自觉的往旁边看去。 “很可爱吧?” “什麽?”韩予听到小孩的声音,回过头看向他。 “那两个小孩很可爱吧,更让你喜欢吧,”卫诃看著水面,面无表情:“对不起,我不够可爱。” 韩予愣住,回过神後急忙解释道:“不是……” “滴滴滴” 韩予还没说完,话就被手机的来电打断,他低头拿出手机,是顾瑜打来的。 第34章 他看了卫诃一眼,起身走到树林深处,接起了电话。 “……小瑜……” 那边沈默了一刻,然後女人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恩。” 韩予感觉拿著的电话很沈重,他看著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怎麽跟被自己辜负的女人说些什麽,也不知道怎麽解释自己放弃这段感情的行为。 顾瑜是没有错的。她温柔,知性,善良,像是他这样孤僻不懂得讨人开心的人也甘愿和他在一起,关心他,为他做饭。为了可以跟他在一起,尽力做到最好希望可以得到卫诃的认可。 韩予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柔,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妻子。 可是,他就算放弃顾瑜,也不希望小孩不幸福。 “我……有事跟你……”韩予挣扎很久,还是轻轻开口。 但是那边的女声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阿姨都告诉我了。……我能明白。” 韩予轻轻松了一口气,到这时他也要感激女人的善解人意,让他不用亲口说出来。 “对不起,我……实在不能不管小诃,他还太小了,我要尊重他的意见。” “我明白,可能是我做的不太好,所以才不能让他接受我……” “没有,是小诃他不太能接受别人,不关你的事,他以前吃了很多苦,所以很排斥别人。” 顾瑜轻轻叹口气:“其实我一开始就看出来了,他肯接受的人只有你一个,谁想跟他瓜分你,他都不会接受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想要试试,到了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 韩予解释:“不是的,他现在只是还小,怕再受伤害,所以才害怕别人靠近他的,长大後肯定就会好些了。” “如果真像你那麽说那就好了。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随著小诃的长大,只会对你的生活干涉的越来越多,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他对你的独占欲不是普通的大,我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很像……狼一样恐怖。可能你是觉得我是在说他的坏话,但是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韩予微微皱起眉,很不喜欢顾瑜对卫诃的评价,眼神像狼这种事,小诃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怎麽可能。 他来回走了两步,斟酌著词语,道:“小瑜,……分手是我的决定,跟小诃没关系,别怪他好吗?” “呵呵,”顾瑜轻轻笑了两声,好像很无奈,“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你估计是把我看成了因为被你拒绝所以想方设法破坏你们父子感情的坏女人了吧。也对,我毕竟是个外人。” “我没那麽想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只是小诃真的没有你想的那麽恐怖……他只是个小孩而已……”韩予听到被自己辜负的女人因为自己的怀疑而无奈,顿时又感觉一阵愧疚涌上来,明明是他对不起她,居然还用那麽卑劣的想法去猜测她。 只是,小孩真的不像顾瑜说的那样。如果说两个人之间有人不正常的话,那只能就是他了,他是对自己的养子抱有不正常欲望的变态。 尽管现在已经努力将自己的欲望束缚住,禁止自己再对卫诃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情,但是曾经把还稚嫩的小孩子压在身下肆意玩弄却是抹不去的事实。那洁白的月光,卫诃纤细洁白的少年的身体,全部都是他罪恶的证据。 所以不想让别人说小孩不好,不想让小孩受到委屈。卫诃是最好的孩子,给他黑暗的仿佛与世界绝缘的生活带来了家的温度,全心全意的把他当做家人一样信赖著。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根本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说他怎麽样都没关系,他本身就是变态,但是,小孩是一点错也没有的。 韩予握紧电话,道歉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关系,”顾瑜轻轻说道:“是我想的不周到,任何人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孩子不好的。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适当的时候还是锻炼小诃一下吧,不要让他过於依赖你了,他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能陪伴他一生,他总是要结婚的,明白吗?” 韩予点点头,答应道:“我会的。” “那,以後还能做朋友吗?小诃不会这样也不允许吧?” “啊,当然可以,还是……朋友。” 第35章 韩予挂上电话,轻轻揉了揉眉心。 不舒服。 在听到顾瑜说出小孩将来总要结婚的事实时,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看著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变得独立,然後脱离父母的照顾,自己结婚生子,重新组成家庭。这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也是每个人都必经的人生。 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韩予深呼吸几下,缓解心里堵堵的感觉。顾瑜有一点说的是没错的,小孩也有自己的生活,总有一天会离开,就算再舍不得也得让他学著独立。 不能毁了他。 等到韩予回到岸边的时候,卫诃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旁边的小桶里已经装了好几条不大的小草鱼,正在里面慌张的游来游去,不停地撞著桶壁。 “啊,小诃,你钓上来不少啊。”韩予坐到自己的小凳子上提起自己的钓竿,果然,上面的鱼饵又被吃光了。他又装上一些鱼饵,把鱼钩扔回去,慢慢等著。 “刚刚是谁来的电话?”卫诃头也不转,问韩予。 “恩……我的编辑,催稿呢。”韩予想到刚刚顾瑜对小孩的评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实话。 他有点担心小孩看出他是在撒谎,悄悄瞥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什麽异色也没有再问什麽,才安下心。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吊著鱼,过了一会韩予便感觉出来了小孩的不对劲。 …… “爸爸,给你吃苹果,可甜了。”卫诃笑的甜甜的把苹果递给韩予。 “恩……好。”韩予毛毛的接过苹果,不敢咬。 “爸爸,你好棒!”韩予钓上一只小螃蟹,就听到卫诃在旁边跳起来欢呼。 “哇,小朋友,你挺会钓啊,钓上来这麽多鱼。”隔壁那家的父亲路过,看到小孩桶里的战斗品赞叹。 “这是我爸爸钓的,他可厉害了~~”卫诃对著那男人一脸的天真无邪。 …… 隔壁的男人被这13岁了还喜欢撒娇的男孩雷的回到自己位置上,远远还朝这里看来。 韩予也再也听不下去,全身都惊得发麻,忍不住转头问道:“小诃……你……怎麽怪怪的?” “我觉得很好啊,爸爸不喜欢这样吗?”卫诃亲亲密密的爬到韩予背上,抱住他的脖子,还轻轻蹭著。 “但是,你不是这种性格,干什麽故意做成这个样子?”韩予拉开环在自己肩膀的手臂,把小孩拉到自己面前,问道。 “你不是很喜欢那两个孩子吗?”卫诃笑容淡下去,用手指指隔壁家那两个小孩,“为什麽我这麽做你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嫌我不可爱,不讨人喜欢?” 韩予有点无语,他什麽时候嫌弃他了?又什麽时候喜欢别人家的小孩了? “小诃,你别瞎想,不管你是什麽样子我都喜欢,你才是我儿子。” 韩予想摸摸小孩的头,却被他一闪躲了开来。 “那你为什麽要看别的孩子?还有,刚刚打电话来的是那个女人吧,你为什麽骗我?还是说你跟她根本没有分手?” 卫诃全然没有刚刚做出的一派可爱,冷冷的站在那里看著韩予。 韩予没有想到小孩居然猜到是顾瑜打来电话,看他这麽生气,想到刚刚顾瑜说的话,忍不住皱眉用手拉住他:“小诃,不要任性,我们回家再说。” 卫诃甩开他的手,自嘲的笑笑,“我就知道,任何人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那个女人,别的孩子,其实你昨天根本不想找我回来的吧?” 卫诃低著头开始收拾自己的渔具,在男人看著别的小孩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高兴,听到男人接完电话还撒谎骗他,就更愤怒了。 理智告诉他不要在刚刚跟男人和好的时候再发脾气,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居然不起作用了。 不想让他看著别的孩子,不想让别的女人抢走他。男人只要丝毫看著别的人就会让他不安起来。 “整天摆著一张死人脸的孩子,没人会喜欢!” 没人会喜欢他,没人会爱他。 曾经母亲对他的叫骂回荡在脑子里,卫诃感觉自己的头痛的要炸开,他忍不住用手揉揉额角,缓解这种痛楚。 韩予却不知道卫诃心里想些什麽,自己的感情被他一口抹杀掉,怒气不受控制便燃了起来。 “小诃,你刚刚的话太过分了!”他一手抓住卫诃的手,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放开我。”卫诃头痛的更加厉害,满脑子全部是不会有人喜欢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捉住,小时候被女人打的记忆又涌现出来,忍不住手一甩拍开了捉住自己的那只手。 他用的力气太大,脚步也不稳,踉跄了几步後竟然脚一滑,掉进了水里。 “小诃!!!”韩予看著卫诃身体一歪便往水里栽去,心肺仿佛都纠缠在一起被一只手狠狠绞碎,声嘶力竭的叫著小孩的名字,便朝他扑过去,一手拉住他的袖子。 卫诃被韩予拉住袖子,呛了几口水却没有沈下去,冷水激的他恢复理智,咳了几下後便抓著韩予的手爬回了案上。 周围被吓到的游客看到时虚惊一场,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有韩予紧紧抱住卫诃,激动的眼泪都流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 卫诃安静的窝在韩予怀里,冰冷的河水冻得他轻轻发抖,他现在非常需要韩予怀抱的温度。 韩予感觉到怀里的小孩不停抖动著,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整个裹住,现在小孩已经长高了,他抱不动,只用手臂紧紧环著他,骑著自行车来到马路边通车的地方,打车回家。 “爸爸,东西没有拿。”卫诃轻轻道,声音还冻得发颤。 韩予心疼的把他抱得更紧,摇摇头:“不要了,再也不钓鱼了。” 第36章 两个人回到家,韩予的外套已经被卫诃全部弄湿了,索性被他扔到了洗衣机里。而韩予拿了大毯子出来时,只看到纤瘦的少年在脱著湿衣服。 白色的T恤湿透後变得透明粘在身上,蓝色的小短裤下洁白修长的双腿冻得有些颤抖,他把双眼别开,说道:“快把湿衣服脱下来泡个热水澡,这里有毯子,别冻著。” 卫诃点点头,把已经脱下来的白体恤也扔进洗衣机,赤著上身走进了浴室。 韩予走到厨房里开始煮姜茶,现在天气已经变寒了,水里的温度非常低,不注意驱寒小孩也许会感冒。 小锅里的茶水咕噜噜的翻滚著,韩予看著出神。 明明昨天才刚刚把小孩找回来,明明早上才下定决心好好的做他的父亲,为什麽今天就又吵起来了呢?卫诃现在到了青春期,情绪激烈一些可以理解,他怎麽可以跟小孩子认真呢? 看到卫诃掉下水里的时候,真的吓得心脏都会跳出来了,幸好他抓住了小孩的一只手,不然也许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韩予突然觉得自己总是会给别人带来不幸。 家人也好,顾瑜也好,现在自己最爱的孩子也不能让他幸福,让他总是那麽不安。 难道其实他真的不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茶煮好的时候卫诃也从浴室里出来了,韩予听到开门的声音,转头看去,没想到看到小孩全身赤裸还滴著水,连个底裤都没有穿,就这样走了出来。 那身体真的是非常漂亮,看的韩予一时忘记反应,只直直的看著小孩胸口的两颗小红豆看。 “我忘记拿衣服了,叫你你也没有听到。”卫诃轻轻哆嗦了一下,说道。 韩予一下被惊醒,慌乱的转过头,拿起沙发上的毯子一股脑裹到卫诃的身上,“对不起,我什麽也没听到,我给你煮了姜茶,喝完回房间捂点汗,别著凉。” 看著小孩一点一点的喝完姜茶,韩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感觉到异样的热度後才稍微放下心来,催促小孩回房间睡一下,谁知卫诃竟然径直走向他的房间。 “小诃,你去我的房间干嘛?”韩予跟著卫诃走进卧室,看著他就这样裹著毯子钻进了自己的被窝中。 “我今天还想跟爸爸睡。”卫诃把被子严严实实的改到脖子处,张著黑黝黝的眼睛静静道。 “为什麽?”韩予有点惊讶,昨天还有情可原,为什麽今天还要跟他睡?想到顾瑜在电话里说的话,和自己锻炼卫诃独立的决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诃已经是大男孩了,不能总跟爸爸睡啊~来,回自己房间睡去。” 卫诃眨眨眼,看著韩予道:“我不,我冷。” 韩予一下子又被第无数次打败。 没关系,没关系,卫诃还小,不用那麽急让他独立。韩予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关了灯就要出门做晚饭。 “爸爸,你会不会因为我不可爱而不要我?” 韩予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转过头看著床上的小孩,想了想又走到床边坐下,问道:“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麽你总是认为我会因为你不可爱而不要你?” 卫诃垂下眼睛,淡淡道:“我妈妈说我是死人脸,任何人都不会想要我。” 韩予一听就皱起眉来,“怎麽可能,你妈妈怎麽能这样说你?怎麽来说你也是她的孩子啊!” 忍心这麽说自己的孩子,还扔了自己的孩子,有母亲是这样的吗?韩予心中很愤怒,可是猛然间想到自己母亲看著他时痛恨的眼神,又觉得忍不住心痛起来。 原来小孩跟他是一样的。 “你不是也这样?你也喜欢更活泼的孩子吧?”卫诃抬起头,看著韩予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韩予顿住,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他的确是很喜欢活泼娇嫩的小孩子,很有活力,会让他有种充满生机的感觉。一个人的生活太寂寞了,有时候在这个充满死气的房间里,他简直会分不清自己是活著还是也已经死了。 但是…… “别瞎想,你才是我的儿子,别的孩子再可爱也比不过你。我最喜欢小诃穿小熊睡衣的样子了,比谁都可爱,别人拿什麽东西来换,我也不会给的。”韩予说完,还怕卫诃不相信,点点头肯定道:“是真的。” 卫诃听到他的话,表情才有些放松下来,两只手抓在被子边上,脸上开始有点红,半边脸藏到了被子下面。韩予以为他是开始发热,担心的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却发现并没有发烧,後知後觉笑道:“小诃,你害羞?” 卫诃把头扭到一边,半天才说道:“我没有!” 韩予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摸摸小孩柔软的发丝,说道:“还嘴硬?今天在水库变的那麽奇怪,该不会是想迎合我的喜好吧?” 脑中不自觉回忆起水库时卫诃装可爱卖萌的举动,他又开始笑起来,虽然这样的行为在当时给他带来不少惊吓,但是现在想起来,竟有种黑色幽默般的……萌点? “还说我奇怪,爸爸你今天也很奇怪吧。”卫诃终於忍不住恼羞成怒,脸红红的转过头来,毫不留情的反击韩予。 “接了那个女人的电话还要骗我,难道你後悔昨天选择我,想要跟她和好?我不同意!” “我什麽时候要跟小瑜和好了?”韩予有点无奈,“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是确认分手的事,我们现在已经正式分手了。” “那你为什麽骗我?今天还那麽奇怪,总是鬼鬼祟祟的观察我,说些很奇怪的话。” “我……”韩予!了一下,实在不好意思跟卫诃说他只是想朝有担当有威严的父亲之路努力而已,可是看著小孩晶亮晶亮的眼睛,只好叹口气,说了出来。 “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当一个更成熟更可靠一点的爸爸而已,因为你好像不是很信任我。” 卫诃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韩予一开始就知道。他以为相处久了小孩总会接受他,信任他的,可是从卫诃离家出走的举动来看,他还是很不安。 “不知道为什麽,你总是以为我有一天会不要你,也不像别的孩子似的会跟我撒娇,什麽事情都做得很好,不用我操心。所以我想,估计是我做的不好才会让你这麽没有安全感吧。我想做个可靠的爸爸,可以让自己儿子随意跟我撒娇,可以让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是找我解决不是自己想办法处理,可以让他不会战战兢兢的担心自己会被再扔掉。而且,我也不想当个没用的父亲。” 卫诃看著韩予满脸无奈,有点著急,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手,解释道:“不是的,你对我很好,以前从来没人对我这麽好过。” “所以说,”韩予反手也握住小孩,苦笑:“咱们是在自找烦恼而已,都想让对方好,反而弄巧成拙了。不要管别的家怎麽样,咱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卫诃默默的点点头,韩予见把事情说开,就想著去准备晚饭,谁知小孩拉住他,眨眨眼道:“那我以後都想跟你睡,行麽。” 韩予:…… 怎麽离锻炼小诃独立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第37章 那天晚上韩予终究还是跟卫诃一起睡的。 不只是那一晚,在往後的每一天,小孩都会在晚上的时候抱著自己的枕头,站在韩予卧室门口静静的看著他。他并不撒娇,也不求韩予跟他一起睡,只是自己扒在门边,带点渴望的的看著韩予,让韩予说不出拒绝的话。 韩予完全拿卫诃没有办法,他猜测是因为自己说了希望他可以多依赖自己一点,小孩才以自己的方式别扭的跟他寻求爱护。只是这样的亲密的肢体接触,真的让他太困扰了。 小孩好像很喜欢他抱著他,每晚的时候都要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枕著他的胳膊睡。韩予根本不敢把自己的手乱放,即使怀里的孩子是他很长时间以来憧憬的,小小的身体和淡淡的皂香若有若无的撩拨他的心神,他还是只能尽力克制著自己,不让自己对怀里的孩子产生邪恶的欲望。 他每晚都熬到疲惫不已的时候才能睡过去,然而大脑一失去理智的束缚,仿佛自己内心丑陋的欲望突破了牢笼一样,沈迷在桃色的梦境中。 他会梦到小小的舌头在自己身上舔弄,然後顺著颈项停留到他胸前的双点,腿间的欲望也会被捉住玩弄,柔软的身体不停的摩擦著他的身体。这些梦做得太真实了,甚至连接吻时对方的气息和味道都那麽熟悉。 只是,怎麽可能是真的? 韩予为自己每晚意淫著自己儿子而自责,嘴上总是说做个好父亲,可是脑子里全部是对自己儿子邪恶的欲望,如果卫诃知道自己全新信任的父亲每天晚上做著以他为主角的春梦,估计会吓得再也不肯回这个家吧? 韩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跟卫诃解释两个人不能睡在一起这件事,难道说睡在一起会让他忍不住对他作出天理不容的事? 卫诃很会拿捏对他的态度,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一丝不苟,但是该柔弱的时候,真的让韩予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他只能在小孩不扮可怜的时候找机会跟他商量分开睡的问题。 “分开睡?为什麽?”卫诃轻皱眉头,看著他。 “你是大孩子了,还跟爸爸睡多丢脸啊,再说,难道你不觉得挤?”韩予只能这麽回答。 “不丢人,不挤,一起睡。” 卫诃短短几句话就把韩予分开睡的意见驳回,两个人照样每天睡在一起。 生活又归入平静,时间慢慢流逝过去,等到韩予再次换上夏天的短袖时,突然意识到卫诃马上进行小升初了。 虽然小升初考试并不难考,初中作为义务教育制的一部分,只要不是非常顽劣或者身体有特殊问题的,都能考上。但是考进一所什麽样的学校,环境怎样,还是还是很重要的。 初中这个阶段正是少年进入叛逆期的阶段,喜欢张扬自我,标榜个性,更不愿意听大人的唠叨。这种时候外界的环境很容易对他们造成影响,如果选择的学校环境很糟糕,孩子就容易走入歧路。抽烟喝酒早恋都是小事,但是总有些不良少年喜欢拉帮结夥,以强欺弱。 韩予从小就孤僻,被孤立被欺负是家常便饭,所以他知道,即使是孩子间的小社会,也是很残忍的。 卫诃性格太冷,不会跟别人交往,除了会跟他别扭的撒撒娇以外,对待别人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小学生们都不自觉会被看起来很厉害的人所吸引,所以小孩在学校里可以做个孩子头,但是到了中学,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很容易就会招来别人的不满的。 小孩那麽瘦,他好不容易才给他养的长了些个子,如果遇到不良少年的欺负,肯定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他绝不能让卫诃受到跟他一样的待遇。 卫诃没有他想的那麽多,每天都只专注著学习,没有表示出来对考试很紧张,或者向他透露希望上什麽样的学校之类的事,韩予就自己上网去搜各个学校的简介,查找该校的评价怎样,觉得哪所学校不错就在没事的时候去看一下,想给卫诃挑选一个环境教学和风气都有保证的初中,这样小孩在优良的环境下学习,受到的干扰会少很多。 反复斟酌,多次考察後,韩予选中了初阳中学。这所学校建校很久,在市里是相当有资历的一所学校,这里师资不错,升学率很高,能够在这里上学的都是成绩优良的学生,问题学生几乎没有。 但是有一点,这里是封闭式管理,如果在这里读书是必须要住宿的。 韩予不担心卫诃考不上,只是他从来到这里以後就没有跟他分开过,除了他以外不跟任何人亲近交往,让小孩脱离他的视线范围去住宿,他实在是放不下心。 推了推眼镜,韩予侧头看著正趴在书桌一边认真做著练习题的卫诃,有点心疼。 跟卫诃一起睡已经很久了,已经适应怀里多一个人,并且放正心态,不让自己想的太多。虽然春梦还是时不时的袭来,每次都真实的让他醒来时惊出一身汗,也终究没有发生让自己唾弃自己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他睡姿不好让小孩不舒服了,或者小孩因为即将小升初,有压力也不说,卫诃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脸色都不好,现在在小台灯的照射下,重重的黑眼圈清楚的挂在脸上。 韩予想方设法给卫诃补身体,但是效果一点也不明显,卫诃的脸色还是不好,尤其每到韩予做春梦的第二天,就会感觉小孩更加疲惫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做春梦的时候是不是无知觉的动来动去,把卫诃惊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出来不对劲。因为两个人一起睡加重卫诃疲惫感的事,韩予好几次跟他商量分开睡的事情,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韩予有点无奈,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越大越想往外飞,他家的孩子是越大越粘人,前两年就算小小的还不会撒娇跟他睡,现在倒是怎麽也分不开了,他也不会拒绝小孩的任何要求,只能任由他的性子来。 算了,卫诃也需要锻炼著跟别人相处了,就算舍不得,他将来也是要跟别人组成家庭的。如果他总是这样顺著他,对他的成长也没有帮助,不如让他住宿生活锻炼的好。 就算没有卫诃的生活,会很寂寞。 第38章 当人忙碌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不知不觉的过的飞快,卫诃很快迎来了小升初考试。 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紧张,但是韩予却严阵以待,这几天每天早上准备丰盛的早餐让小孩吃了,还亲自送他去了学校,每一场都在外面守著。 “爸爸,别担心,我准备的很好。” 卫诃这麽劝过他,韩予点点头,可是依然如故守在学校门口。 他希望卫诃能以走出考场就能看到他。 学校门口其实等自己孩子考试的家长不止韩予一个,只是没有人像他这样紧张而已,毕竟初中也是义务教育,一般孩子都不会考不上。 一个身材魁梧,留著小平头的男人看著韩予心神不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哥们,别担心啊,看你在这紧张半天了~小学毕业考试就走个过场,有门路上哪个学校都没问题的,放宽心啊~” 韩予转头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回道:“没事,其实我儿子学习还不错,就是我自己放心不下。” 谁知小平头一下子就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他很久,震惊道:“看不出来……你这麽年轻孩子就小学毕业了?” 韩予反应过来,有点尴尬。的确,他现在才23岁,有个13岁的孩子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就算他再早熟也不可能10岁的时候要个孩子。 他推推眼镜,解释道:“恩……是干儿子,认著玩的,他爸妈出门了,所以我在这等他。” 小平头“嗨”了一声,大手一挥,笑道:“吓我一跳,我想著你怎麽也不能有这麽大的儿子啊,还以为你等你弟弟呢~照你这麽说的话,你干儿子没问题啊,别紧张了啊。倒是我家那臭小子,根本就不好好学习,成天在外面给我惹祸,我打算让他去个管的严点的学校,省的让他折腾翻天了。” 不过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干儿子你也太小了点啊……” 韩予笑笑:“所以说就叫著玩玩的,开玩笑的。” 男人不太注意这些小细节,觉得奇怪也是别人家的事,摆了摆手接著跟韩予侃他的不肖儿子。 可是韩予心思不在聊天上面,也不擅长跟陌生人交际,所以没有深聊的意思,只是带著礼貌的微笑,却并不怎麽接茬。 小平头一点都不介意,自己顾著自己说,也不管韩予有没有听著,回不回应他:“我家那个臭小子啊,简直皮的让人恨透了,什麽捣蛋的事都是他带著头的,每回我都拿棍子抽一顿,好两天以後还那样,唉,真不知道这麽野的性子是随的谁。” 韩予默默在心里道:这麽豪放的父亲,儿子怎麽可能乖? 还是小诃最好。 韩予无语的做著默默的听众,不知道怎麽跟这个男人聊天,只好不停的点头,当男人觉得跟他“相谈甚欢”甚至要跟他交换电话时,最後一科考完了。 随著铃声响起来,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校园里出来,脸上都带著如释重负的欢快表情,欢呼著跑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只有卫诃还是面无表情,仿佛对於从此脱离小学生涯丝毫没有想法。 “爸爸,等很久吗?”卫诃背著小书包,走到韩予面前。 “没有,考的怎麽样,有把握吗?”韩予揉揉小孩的头发,伸手去接他的书包,却被他躲开。 “还可以,应该没问题。” “哟呵,小老弟,你……‘干儿子’可真不错啊,长得真精神,干干净净的。我家那小子整天弄得不三不四的,要是有他一半乖就好了。” 小平头看著卫诃,不停的啧啧夸赞著,卫诃微微皱眉,看向韩予。 干儿子? 韩予摸摸鼻子,转头跟话唠小平头道了别,便拉著卫诃往家走去。 “我不可能有你这麽大的儿子,就跟他说你是我认得干儿子。”韩予拉著卫诃的手,边走边解释。 “你认识那个人?以前怎麽没看到过?” “刚刚等你的时候聊了两句,不算认识……” 父子两个一边聊天,一边向家走去,韩予比卫诃更激动,卫诃倒是没有什麽表示,但是韩予坚决要给他做顿大餐来庆祝考试的成功。 既然已经毕了业,作业是完全没有负担了,加上卫诃在这一段时间学习很紧张,看著都疲惫。韩予一边吃著饭,一边考虑怎麽给儿子减压。 “爸爸,你这段时间忙麽?”卫诃抬起头问他。 “恩?不忙啊,怎麽了?”韩予摇摇头道。 “那,我想出去玩,行麽?” 韩予愣了一下,然後咽下嘴里的东西,笑笑:“想……跟同学出去玩吗?没事,玩几天,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不是,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玩,去远点的地方。” 旅游?和他? 韩予放下筷子,看著小孩,然後想到似乎他的确没有带小孩去远的地方玩过。他本身不喜欢跟人接触,所以经常是窝在家里不出门,就算是带卫诃出去也只是去家附近的公园玩玩,卫诃嘴里不说,他真的忘了眼前的人还处於爱玩爱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的阶段。 “不行麽?”卫诃皱眉,低头开始扒饭。 “没有,我什麽时候都有时间,”韩予急忙说道:“我只是在想咱们去哪玩好。” 卫诃沈默了一会,说道:“我想去S市。” “S市?为什麽?那里有什麽好玩的吗?”韩予有点奇怪。 S市其实风景不错,是个古朴的小镇,离他们的城市很近,保留了很多古建筑,经常会有剧组去那里拍戏。但是去旅游一般不会选择那里的,因为那里并没有什麽好玩的,景色也很单一,为什麽小孩会想去那里玩? “恩,那里旅游的人不多,不会吵,而且离这里也近,去玩几天就回来吧。”卫诃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韩予不认为卫诃是喜欢古文明的人,但是既然他说想去那里,那就去吧。 第二天,两个人整理了简单点行李,便坐车向S市出发了。 第39章 坐了差不多3个小时的汽车就到了S市,找到了预定的酒店,把东西放下,随便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下,到了下午,便在旅馆附近周围转了转。 旅馆是昨天卫诃在网上找的,离他们要去转的景点不远,周围景色不错,晚上还有夜市。这些全部是他一人定下的行程,等到韩予到了S市考虑住哪家旅馆的时候,他直接带著他来到了这里,不管是公车路线还是地形,他都一清二楚,让韩予郁闷了一下。 “你什麽时候计划的行程?”韩予问道。 “就昨天。” 昨天……昨天的时候韩予跟小孩一起坐在电脑前,看著S市的地图寻找想去的景点,看到最後的时候韩予只记住了该去的地方,打算一切都等到了S市再计划,没想到卫诃昨晚一声不吭的把所有都安排好了。 “你怎麽没跟我说一下?”韩予有点无奈,他这个做父亲的再一次被无视了。 “你对这个行程不满意吗?”卫诃抬起头,问道。 “这倒不是,就是觉得……这些不是小孩该操心的事情……” 卫诃听了倒是有点不满,他微微皱起眉头,嘴也轻轻撅起,小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毕业了。” 原来,小学毕业了就算是大人了。 韩予默然,乖乖的跟在小大孩身後走。 旅馆的旁边就是他们计划要去的第一个景点。其实并不是什麽很有名的名胜古迹,只是一个保留的比较好的文化遗产保护区而已。这里依然有人居住,大都是继承了自家的老房子,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 据说十几年前的时候,这个区的政府感觉这里太过於陈旧,想要改换面貌,全部建成现代化的商业街,带动经济发展,要拆除这些破旧的老房子。可是在这些老房子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哪怕不够现代化,有些落後,他们也不想放弃这里。这里并不只是生活的地方了,更是承受了几百年风风雨雨,承载了无数回忆与美好的地方。最後经过了村民不懈的抗争,这里免於被拆除的命运,这里也被列入了文化遗产之列。 韩予一边走著,一边听著卫诃讲解这里的历史,心里其实很能理解这里的村民为什麽宁愿住在这样古旧的巷子里,也不愿搬到现代化的公寓中。 他本身就不喜欢快节奏的环境,陌生的人和环境会让他难以克制的心情紧张,比起钢筋铁骨的水泥大牢,还不如生活在这样陈旧,却充满温情的小巷子里。 从巷口往里走,小巷子越来越窄,仅仅可以容纳自行车的穿过,汽车想开进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样倒是清静了许多,少了些喧嚣。 小巷的路面使用石头铺成的,大块的,小块的,拼拼接接,严丝合缝。有缺角的地方就用洁白圆润的卵石填补进去,踩上的时候有些硌脚,但是却很舒服。小路的寿命大概跟这些古朴的房子一样久,石板的表面经历风吹雨打,变得光滑。 两边的屋子是青砖瓦房,房檐四角翘起微微的弧度,如果是大户人家的话门前会雕只狮子,大门窗棂都制作的十分精细,只是经过了岁月的风霜,颜色暗沈了些。 巷子里面很安静,走在这里仿佛脱离了尘世的喧嚣,连浮动的心都安宁起来。偶尔会有坐在外面乘凉的村民,他们显然很习惯自己住的地方有陌生的旅客来参观,只是对著韩予和卫很善意的笑笑,问他们要不要进屋喝口茶。 韩予谢绝了村民善意的邀请,跟卫诃在小巷子里慢慢走著,拿著相机不时拍摄著四周的景色,这里像是一幅清淡雅致的水墨画一样,虽然不美的惊人,但是却别有滋味。 卫诃心思却没有在周围的景色上,他不看四周,低头好像在想什麽,无意识的跟著韩予走著,好像提议来S市,指定旅游计划的人不是他一样。 韩予不知道卫诃来S市是什麽目的,现在满腹心事的样子也猜不出来是为了什麽,但是他也不问他,只在卫诃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按下了快门。 “……爸爸,你拍我干什麽?”卫诃被快门的声音唤回神,转头问韩予。 “没什麽,突然觉得我儿子长得很好看,拍两张而已。”韩予笑著,扬了扬手中的相机。 卫诃有点脸红,默默的转过头,甩给韩予一个後脑,说道:“我不喜欢照相。” “为什麽?”韩予拿著相机跑到卫诃的面前,对准角度就想拍:“小诃那麽好看,不照下来很可惜啊。” 可惜卫诃完全不配合,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只手去抢韩予的相机,嘴唇别扭的轻轻抿住:“ 很奇怪……别拍。” 韩予躲闪著小孩抓向相机的手,笑的很开心,“怎麽奇怪呢?一点也不怪啊。好了好了,我不拍你,咱们和张影吧。” 这麽说著,相机递给了旁边一位老大爷,一把揽过卫诃的肩膀,轻轻掐住他的脸,说道:“既然出来玩就放松些,恩?” 卫诃怔住,默默点点头,不再挣扎,手抱住韩予的腰,看著镜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随著“哢嚓”一声轻响,在这古色小镇中留下了两个人的身影,他们抱著相偎在一起,笑容充满了幸福的味道。 第40章 第二天韩予醒来的时候,卫诃已经穿戴整齐了,他迷迷糊糊的看著自己干净利索的儿子,问道:“几点了?” “还没六点,你再睡一会吧。” 韩予坐起来揉揉眼睛,把小柜子上的眼镜戴上,“怎麽起来这麽早?为什麽不多睡一会?” “我出去买点早饭,吃完了早点出发,不然会堵车。”卫诃背上自己的单肩背包,穿上鞋就往外走。 “早点叫醒我啊,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出去,吃完直接走。”韩予急急忙忙的爬起来,三两下脱掉自己的睡衣,穿上衣服就跑到浴室开始洗漱。 卫诃站在浴室门口,看著他飞快的整理著自己,由於太匆忙,淡蓝色T恤的後摆卷在了腰上,露出一整圈细瘦的腰来。韩予极少出门,也不怎麽做运动,身上没有夸张的肌肉纹理,却是白的出奇,显得有些瘦弱。 韩予低著头洗脸,猛然感觉到一双凉凉的手覆在自己腰上,在那里抚摸起来,他一惊,直起身来看向身後,“小、小诃,你在做什麽?” 卫诃低头看看自己刚刚触摸到那温热肌肤的手,又抬起头看看韩予,半天才又伸出手帮他把衣服整理妥当,才说道:“衣服没穿好。” 韩予轻轻的松口气,拿起一条毛巾擦脸,心里责备自己大惊小怪。 小诃怎麽可能会摸他呢?小诃怎麽会……想要摸他的屁股呢? 一定是他太敏感,瞎想而已。 两个人在旅馆下面的小摊铺吃了一些当地特色的扒饭,超市里买了一些食物和水,便出发了。他们今天要去爬山,那山上有座很有名的寺庙,那才是他们今天主要的目的。 寺庙叫灵泉寺,顾名思义,这庙里的确有一泓泉水,从地底一个小孔处涌出的水,极为干净清澈,如果饮用,会感到清淡的甜味。古人都信仰神鬼之说,在寺庙中出现这麽一泓泉水,坚信是上天赐给寺庙的圣水,喝了圣水後再庙里对神明许愿,便一定会实现,因此寺庙名为灵泉寺。 韩予当然不相信喝了什麽水就会心想事成,但是小孩即将升入初中,他还是想去寺庙给他祈个福,让小孩可以考到一个很好的学校。 大概因为他们起的很早,一路上交通很通畅,没有多久就到了山脚下,这时太阳已经有些毒辣起来,照在身上有些热,韩予跟卫诃一进山林,太阳便被繁茂的树林遮住,仅有丝丝缕缕的光芒透过树枝洒下来,斑驳的照在地面上,又觉得立刻被凉爽包围。 爬山是体力活,一口气冲到山顶是不可能的,没准爬不到多远就会累的没力气了。慢慢的欣赏路上的风景一边往上爬,体力不会过早透支,也不会错过了周围的风景。山顶的风景也许的确独特,但是谁说过程中遇到的美丽不值得欣赏呢? 韩予跟卫诃慢慢的往上爬著,偶尔能看到有晨练下来的老人手里提著水瓶,里面灌满了水,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圣水吧。 原来圣水是可以外带的,韩予默然。 到底还是太欠缺锻炼,还没爬到半山腰韩予就双腿开始发软,扶著腰走不动路了,卫诃倒是非常轻松,只是额头稍微出了一些汗,气息乱了一点。 韩予实在是再也走不动一步,干脆一下坐到旁边的岩石上不肯再动,“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卫诃转头,看他一副虚弱的样子,忍不住抿著唇微微翘起点嘴角,走回他身边:“坚持一下,马上到山顶了。” 韩予看卫诃一眼,拒绝被骗:“你当我是小孩吗,明明还有一半呢,再爬我这把老骨头就散了。” “什麽老骨头,才24岁怎麽好意思说自己老?” 卫诃摇摇头,抓住韩予的手想把他拉起来,谁知道累到极点的韩予居然不顾大人的形象父亲的威严,抓著岩石不撒手,不肯再走一步。 “不走了,不走了!我要累死了!亏我对你那麽好,你居然这麽不孝顺,白眼狼!” 韩予口不择言的抱怨著,卫诃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无赖的一面,竟然束手无策起来,只好无奈的让他坐在石头上休息。 “为了证明我没有不孝顺,以後你每天跟我一起起床去跑步,你的身体太差了。”卫诃擦把汗,皱眉道。 韩予现在才管不上以後怎麽样,只管现在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他干脆四肢大开躺在那块大岩石上,看著蓝蓝的天,感觉有凉风吹过来,舒服的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但是,渴…… “小诃,把水递给我。”他闭著眼睛道。 没有声音。 韩予奇怪的张开眼睛,却看到卫诃站在他面前,把水瓶对到了他唇边。 “你干嘛?”韩予问道。 “喂你喝水。” “……我自己喝就行了。” “你不是累了吗?”卫诃面无表情道,坚持要喂韩予喝水。 “喝水的力气还有,”韩予挣扎著坐起身,去拿瓶子:“让你喂会洒一身水……” “用嘴……”卫诃轻轻道。 “什麽?”韩予没听清小孩说的是什麽,问道,却发现卫诃正直直的看著他的嘴发呆。 “怎麽了?我嘴上有什麽?” “没什麽。”卫诃别开双眼,再次背起自己的包,说道:“接著走吧。” 韩予无奈,只能撑著自己沈重的身体跟上小孩的脚步,到底,是谁决定的今天来爬山的啊…… 第41章 等到他们爬到山顶时,韩予觉得自己双腿都打颤了。 撑在寺庙门口,他喘息著看著里面络绎不绝的游客,再一次感到在仅有几天的旅行里,花费一天来这里是个错误的行为。 庙里有不少人,从韩予的方向望过去,前面是一长队的游人,正在排著队卖什麽东西。他不知道里面卖的究竟是什麽好东西,但是寺庙弄得这麽商业化,让他不知道该怎麽评价。 “走吧,进去看看。” 卫诃扶住韩予的手臂,搀著他往前走,周围有游客看过来,显然是认为他身体有什麽残疾。 韩予有点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捶了捶发酸的腿,说道:“我还能走呢,不用扶我了……” “真的?”卫诃怀疑。 韩予哭笑不得,“我还没有老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呢……” “刚刚还说自己老了。”卫诃点点头,毫不留情的道破韩予半山腰时的倚老卖老。 “那个,那边卖的什麽?这麽多人买,咱们去看看吧。” 胡乱的把话题带过,韩予跟卫诃排在了队尾,不时向前望去。 队伍走的不慢,没过多久就到了他们,只见两个僧人坐在一张桌子後面,脚边放了两个大缸,问他们:“瓶子呢?” “什麽瓶子?”韩予愣住。 其中一位僧人不耐烦的抬头瞥了他一眼,说道:“没瓶子你怎麽装圣水啊,我们这里有圣器,住持开过光的,但是一百一个,用圣器装圣水会加强圣水灵性,加上圣水一共一百五,要几瓶?” 韩予有点茫然,怎麽也没想到一堆人围著买的居然是水,这泉水难道不是随意喝的? 那僧人见他半天没反应,皱起眉来:“施主,上点香火钱有这麽难吗,你不买就别挡著路了。” “啊……啊,我、我要……” 韩予依旧茫然,下意识想说要两瓶,半途话却被卫诃截断。 只见他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几口喝光,把瓶子递给那僧人,从兜里拿出五块钱纸币来,面无表情道:“给我5块钱的。” 那两个僧人接过瓶子,面面相觑,然後另一个开口道:“小弟弟,你要的太少了,圣水该不显灵了。” 卫诃扬扬眉,说道:“难道佛祖还会因为给的钱少就不普度众生了?” 两个和尚被噎住,只好拿著瓶子给卫诃装了一瓶底圣水,还不到手指的高度。 小孩拿起那点水拉著韩予就往庙里走,韩予有点无奈,笑道:“买这麽点还不如不买。” 他便晃晃自己手中的瓶子,说道:“咱们一人一口,足够了。” 走进庙里,几尊金灿灿的佛像坐在庙中央,非常的庄严神圣。下面有几个游人在跪拜,嘴轻轻开合著,似乎在祈求什麽,甚至还有解签的大师坐在一边,给抽完签的游人解签,韩予依稀听到解一签多少钱之类的话。 不由得感叹现在经济发展的不错,寺庙都商业化起来。 韩予跟卫诃两人一人一口分喝了那一点所谓的圣水,味道比起自来水并没有什麽不同,但是韩予还是带著也许会显灵这样的想法跪在佛像前,祈福起来。 希望小孩可以考到好的中学。 不,还是希望小孩初中、高中、大学都可以上个好学校,然後有个好工作,能……娶个温柔的妻子,有自己幸福的家庭,一辈子没有什麽遗憾,全部可以心想事成。 这样祈祷著,韩予突然觉得自己太过於贪心,许了这麽多的愿,就凭他喝的那一点点的圣水,佛祖会不会给他的愿望打了折扣? 睁开眼看向身边的小孩,发现他早就许完愿,正张著眼看著他。 “你许的什麽愿?”韩予问道。 “不能说,说了会不灵。”卫诃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韩予笑笑也站起身,不管许的什麽愿,希望他们两个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他转身打算再去转转,却发现一个纸箱子递到他面前,住持大师笑的很和蔼:“施主,上点香火钱吧。” 韩予:…… 回到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灵泉寺虽然香火钱收的多了些,寺庙却盖的的确不错,装修上很下功夫。他们在里面转了很久,见到佛像不论大小都会拜一拜。 其实他们并不是佛教徒,只是对於神明,多抱一些敬畏一些不会错的。 韩予作为一个不经常出门,更不会经常锻炼身体的宅男来说,今天一天的运动量几乎要比他过去一个月做的运动还要大,坐车回旅馆的时候甚至在车上睡著了,所以一回到旅馆,随意吃了点东西冲了个澡,他就倒头睡过去了。 卫诃却没有睡。 他并没有感觉很疲惫,更何况,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打开电脑,一个深深映在脑中的地址被输入到了搜索栏,点下搜索,便跳出来很多的搜索结果。他把去那个地方的行车路线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牢牢记住,才爬上床。 看著床上早已睡熟的男人,卫诃嘴边扬起淡淡的笑容,想到自己白天许的愿,自己最重要的人就这麽毫无防备的睡在他面前,不禁又开始觉得内心躁动起来。 他开始在韩予身上慢慢摩擦著,一手熟练的探进自己的内裤中慢慢揉动,唇也压向他的唇,在贴上前轻轻道出了自己的愿望:“爸爸,永远在一起,好吗。” 第42章 卫诃起得非常早,他把韩予的手机定上了5点的闹锺,设成震动压在自己睡的枕头底下,被震醒後关了机,轻轻下床穿衣服。 洗漱过後,他背上自己的背包,看一眼韩予,这人依然睡的香,丝毫没有听到他行动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韩予宅在家里,经常因为半夜赶文而睡到日上三竿,即使每天会早起一下给卫诃做饭,也会等他上学走後重新再睡个回笼觉。再加上昨天那麽累,今天不到十点,他大概是醒不了了。 卫诃确认韩予不会半途醒来找他後,便一个人悄悄的向外走。 夏天天总是亮的很早,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小摊贩进行准备工作了。现在虽然还不到六点,但是也有公交车开始运行了,该怎麽坐车他记得很清楚,换了两次车以後,终於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如果那女人没有换金主,没有把这套房子也败光,那就应该还住在这个小区里了。 卫诃站在小区的大门口,却不再往里走,站了一会儿却又转身走到小区门口不远处的一排长椅上坐下。 双手插在口袋里,棒球帽的帽檐压的很低,他低著头闭著眼睛,就好像睡著一般。 卫诃七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这个城市。 做了六年的野种少爷,在那个女人被抛弃後跟著她搬到了陈旧的城郊住。他是没有觉得有什麽差别,但是那女人过惯了享受的生活,让她住在阴暗的小平房里,根本不习惯。 所以在钓到那四十岁还没有结婚的企业主管时,就要求那老男人给她买一套房子。男人在刚刚做完爱的时候是很好说话的,加上又格外的迷恋她,所以很爽快的答应了。拿到钥匙的那天女人很高兴,很卖力的让那男人舒服了一把。卫诃其实也有些高兴,因为有了房子,他就不用窝在壁橱里了。 可是女人根本没想带他走,因为她的金主喜欢她,却不喜欢拖油瓶。 被变态虐待的日子里,他无时不刻想著逃跑,把女人的地址记得牢牢的,不管那女人多不喜欢他,但是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逃出来以後才发现,连饭都吃不饱的他,想要回到S市找到女人,简直太难了。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韩予。 没有任何人比韩予对他更好,比起不要他的女人来,他更愿意和韩予在一起,而且要一辈子在一起。 那为什麽要借著旅行的名义,让他带他回到这里? 卫诃其实也不知道为什麽。 但是就是想再看那个女人一眼,想知道,这个生下他的女人,被他叫做妈妈的女人,有没有因为抛弃他而有一点点的後悔。 站在她的小区门口那一刻,突然觉得这样的行为挺无趣。证明了女人後悔又怎麽样?要原谅她,从此跟她一起生活吗? 不可能,如果让他离开韩予,他宁愿不要这份淡漠的血缘关系。 卫诃一直坐著,等到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都已经有些热起来的时候,他看看表,发现已经快八点了。 还是回去吧,如果男人醒过来发现他不知道跑到哪里,估计该担心了。 他正要打算站起来,小区门口那里传来了说话声。 “都怪你,你是怎麽看孩子的?啊?我就打了半天麻将囡囡就感冒了!”熟悉的尖刻女声。 卫诃身体僵住,慢慢看向小区门口。 只见一个女人抱著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正满脸不耐烦的往外走著,身後跟著一个略显老态的男人。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阿琴,别生气了~咱们先去医院啊~”男人有点著急,小碎步的跟在女人身後,讨好的跟女人道著歉。 虽然好几年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卫诃却对他们一点不陌生。 女人是被他称为母亲的人,男人就是那个主管,而那个小女孩,大概就是他们的孩子了吧。 卫诃静静的看著这一家三口向他走来,慢慢把帽檐拉低,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说我嫁给你干什麽?恩?干什麽都不行,一个月交上来的钱就这麽点,我买个香水都不够,现在连孩子都看不了,要你干嘛用?” 女人还没有消气,依然不停地骂著男人,小女孩脸红红的,似乎发著烧,加上女人说话的声音太大,吓得她哭得更加厉害起来。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男人低声下气道,“咱先别说这些,囡囡正难受呢,先去医院吧……” 三人的身影从卫诃身边走过,都没有看卫诃一眼,步履急促的向医院走,都没有时间浪费给不认识的路人。 女人被小女孩哭泣的声音弄得更加烦躁,也开始训斥她:“哭什麽哭,就知道哭,烦死了!”但是即使这样,手还是敷衍的在她背上抚弄了两下,当做安慰。 卫诃看著他们消失在街角,才站起身来,往自己来时的车站走去。 再不回去,那人会担心。 他也有会担心自己的人。 回到旅馆已经九点多了,卫诃在旅馆下面买了些早点拿回去,果然韩予已经醒了,正往身上套著外套,很显然是要出门。 “小诃,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一醒就看不到你,这麽半天你做什麽去了?”韩予有点著急。 “买早餐。”卫诃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便去洗手。 “买早点?”韩予皱眉,他拿起手机看看时间,“从我醒来到现在都半个多小时了,你买了那麽长时间?” “恩,遇到吵架的,看了一会。”卫诃面无表情答道。 韩予定定的看了小孩一会,把衣服又挂了回去,走到桌边摸摸他的头,想了一下,道:“有什麽不开心的事就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想办法,行吗。” 头上的手很温暖,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著惯有的宠溺。卫诃安静的站著,感受男人给他的温柔和关心,突然眼睛有种莫名其妙的酸涩感。 他一把环住男人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轻轻蹭著,过了一会才说道:“我有点累,回家好吗?回咱们的家。” 第43章 韩予也说不上来为什麽出门旅行一趟,卫诃的心情会变得更不好。虽然小孩没有表现出来,他就是感觉到他的低落,以至於原定的旅行根本没有进行完就回来了。 他还没有想好办法怎麽撬开小孩的嘴问出为什麽,小孩就恢复了常态,绝口不提早上出门时遇到了什麽。他从来都不让韩予操多余的心。 韩予很无奈,如果卫诃真的不想说,他怎麽努力也不会知道答案的。虽然心里有些别扭,觉得小孩不够依靠他,但是有了别的事情让他更操心,也就没时间再去纠结这些。 过了毕业考,不等於就有了学校上,初阳中学除了需要学生的毕业考成绩外,本身还会安排一场招生考,最大限度杜绝掺杂水分入学的学生。 韩予现在头痛的是,该怎麽跟卫诃说这件事情。 原本初阳中学是很优秀的一所学校,这是没问题的,可是关键在於强制住校这一点,他不知道小孩会不会同意。 卫诃现在太黏他了,不止晚上要跟他一起睡,把他抱得很紧,甚至白天的时候连出门都不愿意,只是陪著他呆在家里看看看看书。 韩予的确怕寂寞,可他不想限制了卫诃的自由,小孩就该活泼一些,每天和同学跑出去玩,很晚才脏兮兮的回家才对。 卫诃完全不是这样的孩子,他甚至要比韩予更懂得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 尽管已经毕业,既没有功课也不用上学,他依然每天早上定时定点起床,然後晨跑。即使再不喜欢,每天早晚坚持一杯牛奶。甚至连学习读书和放松的时间都规划的清清楚楚,唯独漏了出去玩的时间。 韩予经常接到小孩子约卫诃出去玩的电话,问他去不去,全部一概拒绝。 “你就不会舍不得他们吗?”韩予叹口气。 “为什麽要舍不得?”卫诃奇怪的抬头看他。 “你们一起同学这麽多年,分开难道不觉得难过吗?” 卫诃低下头继续看书,“总会分开的,没什麽好舍不得的。” 韩予皱眉,“那你将来总要结婚,跟爸爸分开,是不是也就不再理我了?” 卫诃终於把书合上,站起来看著韩予,有些严肃,“你跟他们不一样。” 韩予愣住,没想到他一句话竟然让卫诃认真起来,不由得手摸摸他的头,笑道,“有什麽不一样的,你将来结婚後咱们肯定是要分开的,除非你媳妇愿意让我这个老头子进门。” “没有媳妇,”卫诃把韩予的手从自己头上拉下来,握住,“我不跟别人结婚,你也不要,咱们两个在一起就行了。” “傻瓜,哪有跟自己老爸过一辈子的……”嘴里虽然这样调笑著,心里却有些感动,小孩的确是把他放在了心上。 可是,让卫诃去初阳中学上学的事,更加说不出口了。 韩予很头疼,抱著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一天一天拖著。 晚上时韩予睡的不踏实,有事窝在心里,闭上眼朦朦胧胧居然就梦到了小孩去参加初阳中学的考试,然後每一门都交了白卷。 “我才不住校。” 梦中的小孩面无表情把得了零分的试卷全部死掉,看著他冷冷说道。 然後梦又开始变得香豔起来。 卫诃不知道什麽时候扑到了他身上,小猫一样不停的蹭著,细细的双腿夹住他的一条腿上下摩擦,唇也覆到他的唇上主动吸吮。 大概是进入睡眠并不深,韩予保留了一些理智,艰难的克制著自己,让自己不要对小孩做什麽,哪怕这是梦中,是虚幻,他也不能对小孩出手。 可是也没有勇气推开他。 他就这样被动的任由梦中的卫诃随意抚触,呼吸越来越沈重。 不行,不行。 不能这麽做。 他不能这样对卫诃,快清醒。 快醒,快醒! 大概是因为睡的根本就不沈,韩予一咬牙,双手使劲一挣,猛然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著黑黑的天花板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第一次打败了春梦,从罪恶的情欲中逃脱出来。 然而一转头,韩予却看到卫诃裤子褪到了臀部,双腿夹著他的腿,直挺挺的那一根顶在他的大腿处,眼中含著慌乱。 第44章 头“嗡”的一声炸开,韩予懵了,一下子以为自己根本没有醒来,还停留在让他欲罢不能却深感罪恶的迤逦梦中。 但是腿间炙热的温度却不是用梦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他愣愣的看著小孩红肿涨起的性器,那还不够成熟的柱体顶端紧紧贴著他的大腿,濡湿的液体黏黏的粘在他的睡裤上,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小小的欲望脉搏的跳动。 “你……”韩予慢慢抬起头,脸上带著不可置信。 为什麽一觉睡醒小孩会贴在他身上,而且还勃起了? 他定定的看著卫诃,想问什麽,却也不知道该怎麽问出口,小孩的性器依然贴在他的腿上,烫的他腿几乎要被灼伤。黑暗的房间里两个人都不开口,就这麽静静的对视著,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韩予几乎感觉自己无法再呼吸。 黑暗中看不清卫诃的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闪著惊慌的光芒,在沈默了半天以後,他终於小声的开口,带著些恐惧。 “爸爸……对不起,但是……我很难受……” 卫诃一边小声道歉,双腿又夹在一起轻轻摩擦起来,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息声回响在房间里,再配上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少年胴体,十足的撩人。 韩予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小孩因为欲望而难耐的在床单上蹭著,喉咙里感觉开始干渴起来,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放在床上的双手无意识的握成拳,像是竭力的忍耐著什麽,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慢慢的抬起来,向小孩伸了过去。 “……我难受,怎麽办?” 卫诃带著压抑的哭腔的声音惊醒了韩予,他看著自己准备伸向小孩的手,有些恐惧。 他想做什麽?他还想对他做什麽?现在可不是做梦啊! 压抑著心里的慌乱,韩予转身下床,就想离开这里,他怕自己再呆在这里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手却被抓住。 “爸爸,你去哪里?我生病了,身体好难受……你帮帮我……” 卫诃喘息著问道,耐不住热一般把自己的小熊睡衣扯开,睡裤也在他不老实的摩擦力褪了下来。 韩予不敢看向床上,他轻轻咳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这……这不是生病……你是长大了,把……把手放到难受的地方,动动就好……” 卫诃很听话的把自己的手罩到了自己勃发的小嫩芽上,却不再动:“我不会……” “就……握住那里,上下的动,我……我去你的房间睡,自己弄好早点睡觉。” 韩予说完这些,低著头就想走,却被抓的更紧,手更是被直接拉拽到某处,紧紧的按在那里。他微微合拢手心,手中热热的柱体,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 “恩……好舒服,爸爸不要停……”小孩被韩予轻轻握了一下,发出舒畅的呻吟。 韩予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猛的把手抽了回来,“这种事,得自己做!我……我去睡了。” 迈开脚步往外走,手里黏黏的,他握紧自己的手,感觉手心像握了一根烧红的铁柱一样。 “爸爸……别走!求求你!” 小孩绝望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停在门口,忍不住回过头,发现卫诃已经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床沿,上身向外探的几乎要掉下来,一副被丢弃的小狗一般的表情。 韩予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头走回床边,把卫诃摇摇欲坠的身体按回床上,说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现在……已经成为大男孩了,这种事不能让别人替你做……” “可是,我不会,你教我一次。”卫诃怕韩予还会离开,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松开。 韩予看著小孩可怜巴巴的看著自己,心里有点犹豫,他自然不忍心他这麽难受,可是,他也不敢保证能够控制自己的欲望…… 卫诃见他有些松动,眼角竟渗出了一点泪水,“我好难受……” 韩予对这样的小孩根本没有半点的抵抗能力,心里叹口气,警告了自己不可以瞎想後,就闭上眼睛,手覆上了卫诃的性器。 尽管眼睛看不到,但是手里的触感,耳边小孩轻轻的呻吟声,还是让他忍不住红了脸。少年的性器还没有完全成熟,柱身虽不够粗壮,却很直,直挺挺的躺在他手心跳动著,随著他上下的抚弄顶端不住的开始流出分泌的黏液。 韩予记得他在13岁的时候,除了会跟阿七说些悄悄话以外,什麽都不关心,更没有什麽青春期的懵懂,甚至亲戚们怀疑他是智力低下。长大後也依然对一切人际交往不感兴趣,自己独来独往,既不喜欢女生,也对男人不感兴趣,导致别人都把他当做异类随意欺负。 他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正常人那样对性的渴望,甚至做好了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小男孩。 控制不住想要去亲近的欲望,一开始他只是想要跟他说说话而已,因为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产生喜爱的感觉。但是等他清醒後,已经被小孩的家长一拳揍倒了。 想要解释他只是喜欢那个孩子而已,想解释他只是用亲吻表达喜爱的感情而已,想解释他不是变态。 可是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 因为他骗不了自己,在对著那个小孩的时候,心底升起的不只是想要亲吻的欲望,如果男孩的父亲没有出现,他一定会做的更多。 只能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跟小孩子接触,只能在擦身而过时,眼角稍稍瞥一下。 但是现在,他正握著一个孩子的性器,上下的套弄著。 卫诃不知道韩予在想些什麽,他根本什麽也无法思考,男人的手很大很暖,让他非常的舒服。在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後,他的性器跳了几下,终於忍不住便喷射了出来。 韩予松开手,看著自己手中的白色液体,默默的走下床拿了纸巾擦干净,在走出门之前说道:“把自己擦干净,早点睡吧。” 来到卫诃许久不用的房间,他疲惫的倒在小床上,看著刚刚辛苦过的手,心中终於下了决心。 ──不能再拖了。 而同时,卫诃一个人躺在韩予的床上,眉头轻轻皱著,脸上丝毫没有刚刚的惊慌失措,只透出一点的烦恼。 ──这下麻烦了。 第45章 韩予一晚上没有睡,等到天亮了,才舒口气起身洗漱,开始准备早餐。 他尽量放轻动作,不吵到卫诃,等到做完早餐才犹豫的敲了敲卧室门。 “小诃,起来了,该吃早饭了。” 里面没有声音,韩予干脆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小诃?” 卧室里卫诃并没有在床上睡觉,穿著小熊睡衣正坐在电脑前看著什麽。韩予眼前一下闪过昨晚小孩睡衣凌乱裹在身上的画面,心里一阵躁动,急忙别开脸转身出门。 “……洗脸刷牙吧,该吃饭了。” 卫诃这才轻轻的恩了一声,去收拾自己。 韩予把煮的粥端上来,盛好放在桌子上,又格外去给小孩热了一杯牛奶,等到端著牛奶走出厨房的时候,卫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前了。 把牛奶放到他面前,韩予坐到自己座位上开始默默吃饭,两个人并没有像平时一样三句两句的聊些琐事,静谧的餐桌上只偶尔听得到夹菜的声音,一种微微的尴尬弥漫在空气中。 韩予心里计算著时间,离初阳中学的入学考没有几天了,小孩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再不跟他商量一下该耽误考试了。虽然有些担心卫诃会不同意,但是昨天的事情对他刺激太大,让小孩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太不明智了。 心里这样想著,韩予咳了一下,垂著眼看著自己眼前的粥,开口道:“……小诃,你想好该考哪所学校了吗?” 卫诃虽然表面与平时没有异常,但是心里对韩予的态度也并没有底,听到男人这麽问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回道:“就在家附近吧,方便。” “小诃,爸爸是这样想的,”韩予斟酌著语句,考虑怎麽说才会让小孩同意,“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给你挑学校,有一所学校条件很不错,──就是初阳中学,口碑很好的,所以我打算给你报名。” 卫诃低头皱著眉小口的喝著牛奶,答道:“爸爸决定就好。” “可是,”韩予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大麽指不停地摩擦著食指的关节,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是,那必须得住宿,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卫诃听到这里,猛的睁大双眼看向韩予,有些震惊:“为什麽一定要住宿?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去那里。” 韩予猜到小孩一定会拒绝,手用力握在一起,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更坚定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终於抬头看向卫诃,坚定道:“我已经决定了,下星期初阳中学开始招生考试,你必须参加。” “为什麽?”卫诃皱紧眉,男人从来没有勉强他做过什麽,这次这麽坚持到底是为什麽? 脑中闪过昨天的画面,他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定定的看著韩予的眼睛,丝毫不退缩的跟他对峙:“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韩予一下子脸红透,狼狈的转过头,“不……不是,你别瞎想。” 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因为昨天的事。 卫诃想过经过昨天的事,也许跟韩予会不再那麽亲近,但是就算男人再纠结,也顶多是跟他分开睡而已。虽然觉得不能一起睡很可惜,也没有觉得是很严重的後果,毕竟男人那麽心软,他只要稍微撒撒娇,不怕男人会拒绝自己。 怎麽也想不到韩予竟然打著让他去别的地方住的主意。 卫诃来到这个家,就没有跟韩予分开过,他不喜欢跟别人接触,更不想见不到韩予,如果让他去住宿学校上学,是不是等於男人想把他赶出去? 他开始有些心慌。 “爸爸,我错了,我不知道那种事不能跟爸爸一起做!”有些激动的跑到韩予面前,拉住他的手求道:“我不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早上上网查过,这种事只能跟自己妻子做,以後绝对不会了,你原谅我!” 听著小孩慌乱的乞求声,韩予心里有些心软。他也不想跟小孩分开,他怕寂寞。可是做好的决定不能再动摇,昨天发生的事就是给他优柔寡断的一个教训。 “我已经决定好了,”韩予抽回自己的手,摸摸卫诃的头,“乖,你也该学著跟别人相处了,总是跟著爸爸也不是回事,总有一天你要自己过,锻炼一下自己的独立能力也不错。” 卫诃见韩予真的下定了决心,心里有些绝望,他抬头看著他,轻轻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把我赶出去?” 一定是这样的。就跟他妈妈一样,虽然说让别的男人来照顾他,其实只是不想要他了,随意把他扔到别的地方而已。 “你怎麽会这麽想?”韩予皱眉,但是看著卫诃满眼的沈寂,心又很疼。 他不知道小孩之前曾经遭受过什麽样的待遇,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强硬的样子,但是心底却非常的没有安全感,动不动就会怀疑他会抛弃他。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抱住卫诃,轻轻拍著他的後背,“不要瞎想,不是你的错,我也不会扔掉你。我希望你能过的好好的,有好的学校上,将来才会有好的工作。让你去住宿学校上,一方面是学校会更好的给你规划学习时间,一方面是想锻炼锻炼你,毕竟都已经是大男孩了,还总是喜欢黏著爸爸会被笑话的。” “至於昨天的事,我没有生气,那不是你的错,小孩子刚刚长大都会那样的,是我没有教过你。以後习惯了你就知道怎麽弄了,这是正常的,别瞎想了好吗?” 他温柔的跟怀里的孩子做著解释,竭力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希望他不要再这麽不安。 但是卫诃却一把推开他,淡漠的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去那里上学?” 韩予咬咬牙,还是点了点头。 卫诃转身回房间,把门关上前说道:“我明白了,如果你希望,我就去。” 第46章 接下来几天,卫诃一步也不出门,只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学习。也不再缠著韩予一起睡,自动自发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没有表现出抗拒的心情,吃饭,睡觉,跟韩予偶尔说说话,一切都很正常,但是韩予知道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麽平静。 可是再心疼,这次也不能心软了。 卫诃果然很听话的去参加了考试,正如韩予所料,他的小孩很容易就高分通过了考试,并且被分到了特优班。他心里挺高兴,本想奖励卫诃一下,可惜小孩完全不接受。 “对我来说没什麽高兴的。”卫诃看也不看韩予兴奋的脸,直接回房把门关了个掩饰。 韩予看著紧闭的房门,就像小孩对他的拒绝一样,长长叹口气。 剩下的假期就在不温不火不冷不热中度过了,随著开学的日子渐近,卫诃也开始收拾要往学校搬的东西。 “寝具学校都会统一配备,带些衣服和日常用品就行了,牙刷,牙膏,洗发水……对了,毛巾放进来了吗?”韩予一件一件的给卫诃收拾行李,仔细的检查著有没有忘记东西,忙碌的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放了。”卫诃面无表情道。 “衣服拿的够不够,我怎麽觉得你不够穿呢,明天再出去给你买两件新衣服吧。” “衣服够了,行李箱都盖不住了。”卫诃转头看著韩予,指指行李箱:“还有,我不带小熊拖鞋。” “啊,那你穿什麽。”韩予尴尬的收回往行李箱里塞小熊拖鞋的手,问道。 “不止小熊拖鞋,小熊睡衣,草莓牙膏,奶牛水杯都不带。” “为,为什麽?”韩予愣住。 卫诃走到韩予面前,把箱子里的小杯子小牙刷小睡衣都掏了出来,拿回自己房间,说道:“我不是小孩了,不想用这些东西。” 韩予有些失落,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只好坐到沙发上,“那,一会我们出去买新的,东西你自己来收拾吧,我也……不知道你要带什麽。” 卫诃就真的动手开始收拾起来,只不过不是往里面放东西,而是一点一点的拿回自己房间。 韩予看著那行李箱一点一点的变空,忍不住道:“就带这麽点东西,在学校不够用怎麽办?” “我每周末都回家,又不是不回来,不用带这麽多东西。还是,”卫诃抬起头看著韩予,“你不希望我回来?” “怎麽可能,什麽时候回来都行!爸爸给你做好吃的!”韩予忙回道。 收拾完东西,韩予带著卫诃又去楼下超市买了全新的日用品,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全部是小孩自己挑的。 看著洗完澡穿著新睡衣出来的小孩,韩予觉得有点失落,总有种孩子长大了不由得他管的感觉。但是一这样想,又忍不住想骂自己,他要的不就是小孩的独立吗? 剩下几天的过得飞快,韩予简直要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了。他抱著自己的枕头站在小孩的房门前,犹豫著敲了敲门,小孩开门,面无表情的看著他。 “那个,明天你就去学校了,今天爸爸跟你一起睡吧。”韩予局促的紧了紧胳膊里的枕头。 卫诃看了他半天,就在韩予以为小孩不想跟他一起睡的时候,他侧开身体,让韩予进了房间。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没有什麽睡意,小孩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窝在韩予怀里睡,而是很规矩的躺平,双手放在脑後,中间跟韩予隔了一段距离。 “小诃,你困吗?”韩予转头问他。 “不困。” “那跟爸爸说会话吧……” “好。” 虽然说是聊天,但是也只是韩予一个人不停的说著,卫诃只是安静的听,偶尔才回应一句。 “到了学校,要跟同学好好相处。” “恩。” “不要太孤僻了,能多跟别人来往就走动走动,不要总是把别人都赶得远远的……” “你不是也这样?” “……” “注意身体,好好吃饭,在学校也别忘了早晚一杯牛奶。” “恩。” “别跟同学打架,你太小,打不过他们。” “……你看不起我?” “……不是,但是爸爸不想看见你受伤……” “没关系,我不会输的。” “……不打不行吗?” “看情况。” “……” 说话声渐渐弱下去,等到卫诃再也听不到男人温和轻柔的声音後,他才转过头,看著男人睡的安稳的的脸轻轻笑了笑。 撑起身体轻轻在韩予额头吻了一记,卫诃把自己全部塞进了男人的怀里,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第47章 教室里很安静,只偶尔有纸张翻动的声音,监考老师正正的坐在讲台前,一双眼睛像探测仪一样不停地扫视著教室里的考生。 在重点中学就是这样,三不五时的就会找一些名目来考试。大考,小考,月考,期中期末考,并且声称是在为中考做准备,让他们习惯考试的气氛。 可是作为初二还没过完一半的学生来说,考高中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这样繁琐的考试并没有让他们对考试产生严肃对待的心理,反而对这轮番的轰炸变得有些懈怠。 毕竟,就算是特优生,也不过是一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卫诃答完了所有的题,又检查了两遍後,发现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他有些无聊,只好转过头看向窗外,愣愣的出神。 教室的窗外有一棵很粗的白杨树,长得非常高大,据说每个有资历的学校,都会有一棵随著学校一起成长的老树,初阳中学的那棵老树,就是卫诃眼前这棵。 他所在的班级在六楼,刚好跟树冠平齐,树上有一个乌鸦搭的巢,虽然有时候叫声很难听,但是学校也没有把这一窝乌鸦赶走过。 卫诃在这个教室里呆了快两年,他不怎麽喜欢跟人交往,最常做的就是看著窗外出神,用行动来拒绝前来搭讪的同学。他实在懒得跟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句话。 於是对於这窝乌鸦的家庭生活倒是有些了解。 就像书上所说,乌鸦其实是种很孝顺的动物。卫诃第一次看到这个巢的时候,小乌鸦还没有孵出来,只几颗圆圆的蛋躺在那里。到现在,当初建巢的乌鸦已经老了,小乌鸦每天叼一些食物回来喂给他们,照顾他们。 他不禁想到了韩予。 大概在男人心里,他也算是不孝顺了吧? 小乌鸦都知道每天回家,照顾自己的父母,但是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今天又是周五了,要不要回家?对他来说,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虽然很想见那个人,但是见到以後…… 他皱眉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这星期也留在宿舍。 做好决定後,卫诃脸色并没有舒缓一些,心里反而感到更加烦躁起来。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男人的脸了,只偶尔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才能靠男人温柔的声音来抚平一些心底的躁动。但是即使是这样,男人也因为每次打电话过来,他都懒得回应的态度,而打的越来越少,除非必要,绝不会来“打扰”他。 ──鬼才知道他每次在接到电话後都不怎麽开口,根本不是不想回应,而是想听男人多说些话而已。每次接到电话心里都很高兴,但是在对方想要挂断的时候,总是说不出那句再多聊一会。 卫诃心里越来越烦乱,看著窗外的小乌鸦喂完老乌鸦,正在给它们梳毛,觉得更想见韩予了。 “嗡……嗡……” 他正出神,却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是韩予给他发的短信。 【小诃,今天回家吗?爸爸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早点回来吧?】卫诃把短信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五遍,短短几个字,却奇异的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那边那个同学,干什麽呢?考试呢,做什麽小动作?” 监考老师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卫诃下意识抬头,却发现老师盯著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隔壁。 “我靠!老师,你不是吧?我旁边有个拿著手机看半天的,你怎麽不说说他?” 那男生向自己前後左右都看了一圈以後,确定说的是他,很是不甘心的瞪大眼睛,跟监考老师抬起杠来,把卫诃拉进水。 教室里有人开始悄悄笑起来,甚至有个胆大的,直接说道:“吴潇,人家是第一,用得著作弊吗?整个特优班也就你了。” 吴潇听了这话,也不觉得脸红,甚至很嚣张的站起来环视了一圈,嘴角扯出很混的弧度,说道:“刚刚谁说的?找死是不是?” 於是教室里立时安静了下来,都开始埋头写自己的卷子。 吴潇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就看卫诃不顺眼。 他是靠关系进来的,本来上这种跟监狱一样的学校就够让他不爽了,偏偏他老爸把他塞进了特优班,还为了让他有个学习榜样,让他跟入学考试第一名坐在一起。 这让他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第一名的时候就很反感,开学之後看到卫诃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态度,更是不爽起来。 第一名有什麽了不起?整天摆个死人脸给谁看? 於是没事的时候就会含沙射影的讽刺两句,大的动作倒是真不敢做,他爸会抽死他的。 可是这所有的挑衅全部被这个人无视,不,不只是挑衅,他从来眼里就没别人!高傲个什麽劲?但是就是这样的死人脸,不管老师还是同学,还就喜欢他这一套。 总有一天给他点苦头尝尝。 吴潇挑著眼角,用余光瞥著卫诃,心里计划著有了机会该怎麽让这臭小子跪下来叫他爹,卫诃却全然不管他想什麽。 他的心情还因为男人发来的一个短信而处於愉悦的状态,尽管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嘴角上扬的微妙弧度,却让人感到他的心情很好。 看著监考老师瞪著吴潇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卫诃抓起自己的卷子交给她,便提前出了考场。 他拿著手机又看了一遍那条短信,心里有些动摇,想要回去看看男人。但是在输进男人的号码准备打过去的时候,前一晚纠缠了他一晚的梦境有闪现在他眼前。 撩人的喘息声,男人不常经受日晒的白皙身体,缀在胸前的鲜红茱萸,与趴在男人身上的自己。 喘息有些急促起来,卫诃靠在走廊窗户旁压抑自己突如其来的燥热,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不回了。】 第48章 收到这条信息,男人大概会难过吧? 卫诃回到宿舍後,躺在床上想著韩予收到这条短信後的表情。 时间走得很快,初中眨眼就走过一半。他从刚开始的坚持每周末都回家,一直到现在,几乎一个月也不回去一次了。 也不是说不想回去,恰恰相反,卫诃无时不刻不希望可以留在男人的身边,可以看著他,可以跟他在一起。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他不能回去。 只要回家看到男人穿著围裙朝他笑的样子,他总会小腹紧到发痛。 大概是每天早晚一杯牛奶的原因,也可能是进入青春期身体开始成长飞快起来,就像是之前所有被积攒起来的的营养突然发挥了作用,短短两年的时间,卫诃已经跟韩予一样高了。再也不见了男孩纤瘦的身体,放佛一根幼芽一样,轻轻被风一吹就会折断。 大概正是这种形象让他看起来很柔弱,加上标志性的满脸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息,就有些人会看他不顺眼。 於是被一些混混围起来“借钱”。 卫诃从来不会乱花一分钱,韩予写稿子每月的收入并不高,也根本没有亲戚相互关照,小学时倒是还轻松些,中学後就有各种名目的费用要交。韩予从来不吝啬在他身上花钱,补课费,资料费,生活费,甚至怕他有了急事联络不到他给他买了一部手机,自己却能省就省。 卫诃不是瞎子,他看得出来韩予身上的衣服多久没有换过新的,也看到曾经不善言辞的男人在菜场里跟卖菜的小贩笨拙的要价还价,虽然便宜不了多少钱,他却将那些找回的硬币装进一个纸盒里,每次数完里面的钱後,就盘算著加什麽餐。 生活不算贫苦,但是却绝对不富裕,所以卫诃从不会乱花钱,省下的钱都被他存著,以防家里突然出什麽变故,却没有钱应急。在学生们都萌生对美的追求时,一股攀比风盛行起来,衣服,鞋子,手机,都会成为炫耀的资本。而他万年的一身校服,洗的干干净净,行走在校园中。 所以面对来意不善借钱的混混们,他根本不打算交出一分钱。 结果自然不会很轻松。小混混们不知道卫诃10岁的时候就敢拿烟灰缸杀人,完全被他柔弱外表下的凶狠惊到,最後也没有达成目标,反而落荒而逃,但是卫诃也伤的不轻。 那一次全身是伤的回家,把韩予吓得脸色发白,仔细的给他处理了伤口後,第二天又给他报了跆拳道的训练班,就算不能真的身手无敌,起码可以自保。 现在的卫诃四肢修长,却饱含力量,看起来还是很瘦,但是脱下衣服後却有著均匀流畅的肌理。初阳中学都知道特优班有个学习好,身手也很利落的“校服王子”,曾经以一敌三把来找事的混混打的落荒而逃,下手非常狠辣,於是就算他再是独行侠,也没人敢来惹事。 而他每次拒绝韩予的理由,就是去参加跆拳道的训练。 其实哪有那麽多的训练呢?打架靠的是经验,而不是那些花哨的招式,在身体强度被训练的达到他的目标後,就背著韩予退了那个练习班,也少花一份钱。 卫诃轻轻吁出一口气,胸口有种闷闷的感觉。如果男人知道他一直骗他,不肯回家,不知道会不会生他的气…… 短信发过去以後半天也没有再回复过来,他猜测著是不是因为这个月推脱了太多次,让韩予察觉出他不想回家的意图,所以不想理他,不禁想著要不要拨过去。 正犹豫间,宿舍门被一下推开,他同宿的同学已经考完试回来了。 “靠,整天考考考,考个没完,真後悔来这个学校。”脾气最浮躁的王志还没进门就先抱怨起来。 “得了,反正也习惯了,就别抱怨了。”张力平推推眼镜,安抚他。 六人间的宿舍不大,几个人一回来,立刻满屋都是说话的嘈杂声。卫诃却仿佛什麽也听不到一样躺在床上拿著手机不知道想什麽,立刻引来了围观。 “哎呀,小卫诃,这麽专心的看手机,等谁电话呢?是不是接受哪美女表白了?”王志就睡卫诃上铺,头从上面伸出来,笑的暧昧不明。 卫诃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这帮人一回来,电话别想打了。 众人见卫诃不反驳,虽然都明白这人冷感的很,大家都忙著早恋的时候,他是一点也没有“春心”萌动的迹象,哪怕收到再多明示暗示都一律无视,可还是忍不住凑过来故意逗他。 “唉,小卫诃,你不说话是默认了?快跟咱们说说到底是谁啊?你自己成事了,可别忘了兄弟啊~” “我猜猜啊……刚刚考试的时候吴潇又找咱小卫诃的事,八成还是因为霍兰,这麽一推测的话,真相只有一个,就是小卫诃跟霍兰勾搭上了,吴潇不服气才来找事!”刘宪明一手托著下巴,正儿八经的做著不靠谱的推理。 可就偏偏有人顺著杆子往上爬,附和他。 “也对啊!”蒋云一拍手,惊道:“那怎麽办,没跟霍兰好的时候吴潇就老找麻烦了,现在好了那不是更没完没了了?报复小卫诃怎麽办?” 张力平笑笑,“卫诃会怕他吗?别小看了咱们的震舍神兽。” “可是那个吴潇他爸不是混黑社会的吗?他不行的话找他爸怎麽办?” 卫诃终於听不下去了,翻身坐起来,眼睛在这几个无聊的人身上一个个扫过,把他们看的四散回自己的床上时,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不要叫我小卫诃。” 几个人静了几秒,然後突然开始捶床大笑起来,王志笑的最大声:“天,天啊!小卫诃你该反驳的不是这个吧?还是说你真有女朋友了?” 关於小卫诃这个称呼,是有来历的。 在刚开学的时候,卫诃是寝室里最矮的一个,小小的身体长得又漂亮,几乎让寝室里的其他人把他误认成女孩子。卫诃性子冷,脸上也没有什麽表情,总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加入任何的小团体,哪怕是舍友也不敢跟他多接触,都认为他太过於高傲,仗著成绩好长得好,看不起别人。 可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後,他们才知道卫诃根本不是什麽高傲、看不起别人,他虽然不喜欢跟人接触,但是却也不排斥帮助别人,有人有不会的问题去问他,他也会很认真的去讲,没有丝毫不耐烦。 知道了卫诃并不难相处只是习惯一个人後,寝室里其他人对他也好感上升了许多,真正让他们对他毫不顾忌起来,其实是在篮球课考投篮。 卫诃很矮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在他站在篮球架5米远的地方投篮居然连篮球框都没有够到的时候,才让大家发现,这个看起来可怕的小人儿【- -b】,是多麽柔弱惹人怜惜。 瘦瘦小小的身体站在巨大的球架下面,看著滚到远处的篮球,一向白皙得让人觉得冰冷的脸居然红了起来,双手也握成拳垂在身体两侧。虽然脸上仍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这副场景却意外的让人感到很……萌。 从此,卫诃在宿舍里摆脱不掉了小卫诃的名号,哪怕他现在早已没有那麽小了。 卫诃看著这几个笑的打滚的人,额角的血管几不可查的跳了一下。 张力平为人最温和,见他面色开始不善起来,赶紧收住笑声,“行了,别笑了,出去打会篮球吧,考了一天试放松放松。” 第49章 几个人拿著球到了操场,王志依然在开著卫诃的玩笑:“小卫诃,能够到篮板吗?够不著的话把球传给我,我负责投篮啊~” 卫诃懒得理他。他本来是不想来凑这个热闹的,跟著一群人抢篮球不如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可是心里总是莫名的烦躁,总觉得不做些什麽事情发泄一下血液都会沸腾。 六个人刚好分成两组,来三对三斗牛,卫诃,张力平,武梁一组,王志,蒋云,刘宪明一组。 王志虽然嘴里开卫诃的玩笑,但是却不敢真的小看他。卫诃是个很要强的人,自从那次投篮没够到篮板後,他几乎每天晚上睡前锻炼时都要拿著篮球来练习,一直练到命中率百分之九十。更不用说这人还练过跆拳道,身体灵活性非常好,爆发力又十足,不认真的话绝对会输很惨。 就像现在。 三个人里两个人缠住卫诃,王志运著球向篮球架跑去,他是体委,体力自然很好,想要甩开张力平和武梁不是难事,只要卫诃分不出身来,这一球是进定了。 眼角余光瞄到篮球场旁边站了不少女孩,像是在关注他们这场斗牛,於是不禁有点得意,跑步的姿势也愈加勇猛起来。 站在离球架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他抬起手,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想投个三分球,谁知还没做出投的动作,手里的球就不见了。他回头一看,就见卫诃利落的抢过球,飞快的转身腾挪,突破了蒋云和刘宪明的拦截,手轻轻一扬就进了球。 空心球。 王志顿时听到操场旁边的小女生顿时蹦起来小声尖叫,“太帅了!太帅了!穿著校服都这麽帅啊~~~!” 卫诃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听到一样,他随意的将有些长的刘海拢到脑後,篮球捞回手里轻轻拍著,一身黑色的立领校服随意的解开几颗扣子,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衬衫,整洁又英挺。 难怪招女孩喜欢。 所有的风头被卫诃一人抢走,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都开始泛酸,也不管什麽规则不规则,直接五对一冲著卫诃而去,一直打打闹闹(或者说是五个人一起挑衅一个懒得搭理他们的人。)天就黑了下来。 打了一下午的篮球,积压在身体里多余的火热也被发泄的差不多,卫诃擦著汗走在後面,闻到身上的汗味忍不住皱起眉,决定回宿舍第一个进洗澡间。 可是刚刚走出操场,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诃。” 卫诃停住脚步,有些惊讶的转头,果然,韩予手里不知道拿了什麽东西,正站在那里看著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眉也皱著。 “……爸爸?” ==================================================== 卫诃带著韩予来到学校外的一家小餐厅,点的菜端上来後,便低著头默默的吃著。 他知道韩予伤心了,因为他找借口不肯回家。 沈默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韩予等卫诃吃的差不多後,才慢慢开口:“今天我去了跆拳道的练习班,听教练说你早就退学了。” “恩。” 卫诃两手放在桌子上交叉握著,垂眸,也不辩解,很干脆的承认了。 这样光明磊落的态度,反而让韩予不知道该怎麽问下去,他想了一下,才继续道:“为什麽不上了?” “我都学会了,没必要再学了。” “那为什麽每周末你都说去训练,不回家?” 卫诃沈默了。这个怎麽解释?难道说一回家看见他的身影下面就会硬?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做些亲密的举动? 他想了半天,没办法说出实话,却也没法再找借口欺骗男人,只能说:“不为什麽。” 韩予一下子生气起来,不为什麽还骗他?就这麽不想回家吗? “说实话!”韩予不禁加重了语气。 卫诃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焦躁起来,一个月不见又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他的对面,温润的眼,淡粉略发白的唇,纤瘦的腰,一切都像他梦中那样,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将思绪从昨晚的春梦中拉出来了。 喉咙有些发干,小腹又开始发紧,好像一把火不停地灼烧著他一般,心里越发的躁动:“不想回去。” 说完了心里立刻後悔起来,他不想让男人伤心,但是看到男人发白的脸色,他知道他的确做错了。 “不是……爸爸……”卫诃想解释,但是又无从解释,只能有些无措的看著韩予。 “不用说了。”韩予喝了口水,又笑起来,却感觉十分勉强:“没关系,你长大了,独立点好,是我管的太多了,我知道你不会做让我担心的事的。” “不是……” 卫诃轻轻摇头,他不是嫌男人烦,他只是……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不安。 “没事,不想回家就在学校好好学习。……什麽时候想家了,随时回去都可以,不过给我打个电话,爸爸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韩予看看时间,便站起身来:“这麽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好做作业。” 卫诃随著韩予出了饭店,韩予坚持要看著他进了学校再走,他一步步走进校门,回头看一看男人,看到他还站在那里看著他。 还是没忍住,卫诃转身又大步走回去,走到韩予身边时,无视他惊讶的眼神,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勃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全部是温暖的味道。 “爸爸,回家吧,……我很想你。” 第50章 卫诃跟著韩予回了家,看著男人把一直拿著的盒子放进了冰箱里,不禁问道:“这是什麽?” 韩予看了他一眼,答道:“我给你炖了点汤,本来想去道场拿给你,结果过去才知道你早就退了社。现在凉了,明天热热喝吧,现在学习那麽紧张,还是补补好。” 卫诃眼睛轻轻垂下来,脸上透出一丝犹豫,道:“对不起,爸爸。” “没关系,”韩予推推眼镜,开始给卫诃收拾房间,卫诃不经常回家,虽然他每天都给他收拾房间,但是还是觉得卫诃难得回来一次,应该睡得舒服点。“你不想学肯定有你的理由,下次跟我说一声就成,省的我担心。” 他收拾好被褥,把枕头拍的松松软软,转头对卫诃说:“虽然我知道你不让人担心,但是身为家长,还是想知道自己孩子做了什麽,明白麽?” 卫诃默默点头。 “现在先洗个澡吧,打完球出了好多汗吧,去冲一下。” 韩予看著卫诃拿著睡衣走进浴室,自己坐进沙发里,摘下眼镜揉揉眉间,有点疲惫的吁出一口气。 他不是没发现,小孩现在很抗拒回家这件事。 大概是对於当初他强迫他去寄宿学校上学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疙瘩吧,卫诃总是有各种理由不回家,除非他直接打电话过去要求他回来,他才勉强回来呆两天。虽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听话,但是总是感觉不一样。有时候虽然人坐在旁边,思绪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总感觉距离越来越远。 就算现在小孩跟著他回来了,那也是因为他找到学校去,戳破了很忙这个借口才回来的吧。 这样的卫诃让韩予心里有些失落。 看著一向不跟别人亲近的卫诃跟同学一起打著球,他心里说不上什麽滋味。不是生气,也不是嫉妒,相反,看著小孩终於可以跟别人正常交往,他还有些欣慰。这正是他当初强迫他上寄宿学校的原因,不是吗? 但是不能否认,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寞。 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习惯了少年只看著自己,只依赖自己,猛然间发现自己唯一拥有的家人,正离自己越来越远,又要留下他一个人,心里真的害怕回到没有卫诃之前的生活。 没有小孩的时候,他的世界里没有别人,有阿七陪著就觉得足够了,阿七不会走,不会嘲笑他,不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他。但是有了小孩以後,他才知道有人关心,有人陪伴,有人在家等候的感觉是有多温暖。如果让他再回到过去,他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过下去。 韩予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完全是自寻烦恼,只是在卫诃越来越疏远的态度里,怎麽也无法让自己摆脱这种不安的感觉。 难道是小孩发现了什麽? 不可能的,他刚刚离开家里去学校的时候,每周都会回家,并没有什麽异常。但是随著越来越大,才变得生疏的。而韩予心中的秘密欲望,却随著小孩的成长,而变得淡薄起来,甚至现在看到他根本不会再有变态的欲望纠缠,只是纯粹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 他有著扭曲的性癖好,所以一直盼著小孩快些长大,不希望自己一时冲动做下不可挽回的事。而他也的确一直压抑著自己等到小孩长大,慢慢走出了罪恶的欲望。本想著在以後的时光里好好做一个父亲,给小孩建造一个安稳的家,谁知等到他不用忌讳跟小孩接触的时候,却被疏远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就好像很想得到的东西,等到韩予终於敢去碰触的时候,那个宝贵的东西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卫诃洗完澡,只下面穿著一条睡裤,头发都没擦干就走出了浴室。 韩予正坐在沙发上,但是电视却没有被打开,不知道坐在那再做什麽。卫诃绕道他面前,发现他紧紧闭著眼,眉头也轻轻皱著,脸色不是很好。 睡著了吗? “爸爸?去房间睡,会著凉。”卫诃轻轻拍了拍韩予。 韩予睁开眼睛,里面并没有睡意,看著卫诃仅仅穿著一条短裤就出来,头发还滴著水,顺著胸膛向下流,不禁皱起眉:“怎麽不把头发擦干?穿上点衣服,你才注意点别著凉吧?” 韩予拿了件半袖T恤和毛巾,正想给卫诃擦干头发,却发现,他不知道什麽时候居然长到跟他一样高,想要给他擦头发居然有些费力。 让卫诃坐到沙发上,T恤套上,拿著毛巾轻柔的擦拭他湿湿的黑发。 “现在学习紧张吗?” “还行。” “累吗?” “不累。” “跟同学……都相处的好吗?” 卫诃犹豫一下,点点头。 “现在没人找麻烦了吧?” “他们不敢。” 韩予轻轻笑了一声,低头看著卫诃。漆黑的发下,长长的睫毛垂著,秀气的像是女孩子。但是从短袖T恤和短裤伸出的四肢来看,肌肉结实却不夸张,充满了力度,绝对是属於雄性的力量。曾经那麽瘦弱的孩子,被他抱著来到这个家的孩子,瘦瘦小小让他无比怜爱,却又难以克制情欲的孩子,真的已经长大了。 “如果……学校不忙,经常回来吧,学校再怎麽好,也不比家里舒服。” 卫诃慢慢抬起头来,黝黑的眸子定定看著韩予。男人温柔的笑容离他那麽近,双手的温度几乎透过毛巾印到他身上。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男人也是真实在他面前的,他一伸手就可以抱住。 於是他真的抱了。 双手紧紧勒在男人的腰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著里面一下一下沈稳的心跳声,手往下是一片柔软却有弹性的突起,不自觉的手就想覆上去。 韩予看著小孩难得的撒娇行为,本来不安的情绪一下消散了。本来,也是他自己瞎想而已,孩子长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空间,会不喜欢大人的管教,但是怎麽可能真的扔下他呢? 他们……可是亲人啊。 “如果忙的话也不用来回跑著麻烦,”韩予轻轻抚摸著卫诃半干的发,心情放松下来,“但是,电话可别不舍得打,爸爸给你报销电话费。” 卫诃猛的清醒过来,他的手就离韩予差了几厘米,马上就要贴上去了。有些狼狈的松开双手,他的脸有点红,低著头答应男人的要求,“恩,我去睡了。” 然後拿著毛巾遮著自己的下腹,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靠在门上长舒一口气,扔掉毛巾,看著自己被顶出一块突起的短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将短裤拉低,双手熟练的覆上那已然激动起来的柱体,双手慢慢上下摩擦著。闭著眼,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抱过男人的触感,和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身体就更火热了几分。 在白色的浊液喷射出来的时候,卫诃张开手看著自己手中对男人欲望的证明,心中的躁动越来越多。 快要压制不住了。 第51章 韩予把卫诃送上了去学校的车後,接到了顾瑜的电话。 虽然做不成爱人,但是韩予跟顾瑜并没有断了联系。两个人都不是性情激烈的人,不会因为感情上出了问题便尴尬或是愤恨到不再相见,他们只是像一对普通朋友一样,偶尔关心一下对方,诉说一下最近的烦恼,更多的时候,是聊些文学上都感兴趣的话题。 韩予不像以前一样孤僻到把自己隔绝起来,却也并没有多少朋友,顾瑜算是最熟悉的一个了。小孩在学校住宿,不经常回家,他习惯不了一个人孤单单的生活,有人能跟他说说话,也让他觉得少了很多对寂寞的恐惧。 “喂,小瑜?”他一边听著电话,一边往回走,“有什麽事吗?” “有点事,今天有时间吗?见面聊聊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柔和的声音,韩予略微想了一会,回道:“没事,还去那个咖啡厅吗?” “恩,就是那里。” “好,我现在就在外面,差不多20分锺就到了,到了给你打电话。” 他挂了电话,便向咖啡厅走去。那里离他家并不远,有时候两个人会约好时间见个面聊天,聊得投机时会坐一下午。 韩予到了咖啡厅的时候顾瑜已经坐在里面他们经常坐的角落了,看样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让女性等了自己这麽久,他有些不好意思。 推推眼镜坐到顾瑜面前,叫了自己常喝的饮品,带著歉意的笑容问面前的女人:“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也刚刚到。”顾瑜摇摇头。 韩予发现她的咖啡都已经下去了大半了,又是歉疚的对她笑笑,才问道:“找我有什麽事?” 顾瑜看著他,说道:“我找了个工作,是在小学里当老师,那里刚好也缺语文教师,你不是在大学考过教师证吗?可以去试试。” “小学老师?”韩予愣住,随即无奈的笑起来,:“你怎麽会想到我?这个我做不来……” “肯定能做的,你写的文章这麽好,教小学生而已,没有那麽难。” 韩予:“……我还要照顾小诃,没时间……” 顾瑜:“他不是住宿吗,难道他连你的工作也要干涉?” “没有,”韩予想了一下,说道:“他现在长大了,比以前更懂事了,也不怎麽黏人了……但是……” “但是什麽?”顾瑜问。 “但是,他现在好像很不愿意回家。我也不知道他想些什麽,有时候觉得他很烦我,不像看到我,有时候又挺爱撒娇,睡觉也一起,我都不知道怎麽对他才好了……” 皱著眉头,韩予感觉有点烦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学校有不开心的事,下次等他回来问问。” 顾瑜看著韩予一副忧愁的样子,忍不住轻轻笑了两下,“你真是个好爸爸,不过,他这样的情况不是挺正常的吗?小孩进了青春期都会变得叛逆,喜欢张扬自己的个性,不喜欢对他管教太多。你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出他的心思,但是只要注意不让他走歪路,其他的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卫诃是个很让人放心的孩子,他比别的小孩都早熟,懂得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我以前还担心他恋父情结太严重,但是听你这麽一说倒是觉得是我瞎担心了。” 韩予摸摸鼻子,想了一会,好像在想女人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半天才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也瞎操心了。我当时也是想让他独立,多练习跟别人接触才让他去初阳的,现在他独立了,我倒是觉得不适应,真是自找烦恼了。” “这是人之常情,”顾瑜手撑在下巴上看向窗外,回想著:“当时我离家去读大学的时候,我爸妈也很舍不得。” 韩予沈默,不知道该怎麽接下去,因为他不了解这种所谓的“人之常情”是什麽感觉。 他是在卫诃来到後,才明白被人需要的感觉的。 顾瑜从王婶那里听说过韩予家的事,在看到他沈默下来时,才猛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韩予勉强笑笑,“都过去那麽久了,更何况我现在有小诃,过的也挺好。” 气氛顿时有些沈默,女人还在因为无意伤了男人的心自责,心里想著该怎麽道歉,但是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翻看短信,然後抬头道:“我有点事要走了,你想一下要不要来跟我做同事,现在网络那麽发达,盗文越来越严重,如果你想只靠写文来供小诃一直读完大学是不可能的,还是考虑一下其他的工作吧,好吗?” 顾瑜离开了,韩予无意识的搅拌著自己面前已经凉掉的咖啡,思考著她走前说的话。 他得承认顾瑜考虑的的确很周到,因为仅凭那点稿费,让两个人生活没问题,但是绝对攒不出小孩今後上高中上大学的学费。父母去世时留下的遗产他在读书的时候花了不少,还剩下一些,却是绝对不能动的应急钱,如果提早为将来打算,他的确需要再找一份工作才可以。 可是,他怎麽可能去做小学教师? 他根本就是…… 第52章 清点了交作业的人数,把没交作业的人记下名字夹在名单中,卫诃抱著两大摞作业本向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个清秀的女孩子挡住。 “卫诃,你拿的是什麽?这麽多本?”霍兰向前探了探身子,看著名单上写著数学两个字,好奇道:“你什麽时候除了班长,还兼职数学课代表了?张力平呢?” “病了。”卫诃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绕过她就往前走。 “哎哎,等等!”霍兰挡住卫诃,作势去拿他怀里的本子,“我帮你一起拿吧,太重了。” 卫诃退了一步,躲开女孩的手,微微皱起眉来。他不是很喜欢跟女孩子接触。 “我自己就可以。” 谁知女孩又追上前一步,就把作业本抱了一半过去,笑道:“别客气了,一会该上课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霍兰轻快的走在卫诃身边,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卫诃~你刚刚听到了吗?咱们要去夏令营呢~~” 卫诃只略微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走著。 “不知道要去几天啊,要是去外地的话,肯定得最少一星期~”霍兰两手握成拳,激动的想要欢呼:“说是野外生存,其实就是大家一起出去玩,一定得多带点零食~不然晚上肚子饿了也找不到东西吃就惨了。” 她说完,一想到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贪吃的样子有些破坏形象,摸摸头脸红道:“……其实我吃的很少,但是有备无患嘛,呵呵。对了,你想吃什麽,我让我妈做,我妈做的麻辣鸭脖特别好吃,到那的时候咱们一组好了~” 卫诃顿了一下,道:“我不去。” “不去?”霍兰愣住,“为什麽不去?难得学校组织咱们一起出去玩,为什麽要不去?” “不想。” “为什麽不想啊?好不容易能一起出去,虽然说还有一年才毕业,但是一晃就过去了,等到下学期初三学习更紧,再也没机会了!”霍兰紧张起来,如果夏令营这个人不去,那她去也没什麽意思了,所以竭力想要说服他。 卫诃有点不耐烦起来,这个女孩太吵,让他觉得觉得有点烦。 从韩予差点和顾瑜结婚那件事後,他格外的排斥雌性生物,在他眼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来分开他跟男人的。霍兰对他是什麽想法他很清楚,但是并不打算回应她什麽。 更何况,如果去一趟夏令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他宁愿陪韩予在家里安安静静的呆几天,也不愿意去参加这种无聊的群体活动,更省下一笔钱。 快走几步把霍兰甩到後面,不管她还在不停歇的试图说服自己,卫诃进了教室就坐回自己座位上,总算得了个清静。谁知道上课的时候一个纸团就丢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写著:【卫诃,拜托一起去吧,难得的集体活动,不去会後悔的~~~】卫诃抬起头,果然看到霍兰正隔了两排的距离向後看著他,两手并在胸前做乞求状。随手把纸条揉成一团扔到地上,他低下头,接著演算起题来。 过了一会,有一个纸团扔了过来,打开一看,还是一样的内容,这次他连头也不抬,直接扔了字条。等小纸团第三次飞过来的时候,拿起来就打算扔掉。 “老师~卫班头儿老跟别人传纸条,烦的我都学不下去了~!” 安静的教室里突然蹦出这麽一句,正在黑板上写字的老师转过头来,皱眉看了一眼懒洋洋发出抗议的吴潇一眼,便把视线移到卫诃身上。 只见他手里拿著一个小纸团,的确是想给某个人传过去的样子,老师有点头疼,不知道该不该管。卫诃是他的得意门生,每次大考都能给他脸上添光,一般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他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现在这样,如果不管又会被说偏心,只好咳了两下,敷衍了一句有事下课说,就带过了。 吴潇本来打算看卫诃出丑,没想到老师居然给他放水,顿时不爽起来,好像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有足够让全班都听清,“等不了下课,要泡妞呢,班花身价高,得提前就预约好。” 教室里顿时一阵嘈杂声,有人偷偷笑著,有人交头接耳,眼睛不断在卫诃,霍兰和吴潇三人身上游移。 霍兰脸红到脖子根,低著头不说话,手指用力揪著自己的衣角。她太难堪了,给卫诃传纸条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得到,都知道只有她给卫诃传,他根本就不回应她。卫诃长得好看,性格也很酷,女生们都对他很有好感,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漂亮,卫诃肯定有一天会对他产生好感,所以哪怕他对她很冷漠也不觉得被打击,毕竟别的女生也得不到比她更好的待遇。 但是现在被吴潇这麽光明正大的说出她跟卫诃关系暧昧,让她非常尴尬。 上了年纪的数学老师脸色没有那麽温和了。他是过来人,带的学生也有很多届了,所以很明白这些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姑娘都在青春萌动的时候,对跟异性接触很好奇,所以极有可能发生早恋。小的事情他可以给放些水,但是对於早恋这种事,他不能太大意,不论是卫诃还是霍兰,都不能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前途。 心里想著这两个人的事下课後要跟他们班的班主任讨论一下,眼睛看向卫诃,道:“不管是不是吴潇瞎说的,早恋这种事学校绝不姑息,卫诃,你跟霍兰都小,最好别对这种事好奇。” “什麽瞎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吴潇啪啪的拍著桌子抗议,“不关霍兰的事,是卫诃老缠著人家,老师你明明礼好不好~” 教室里有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谁都知道卫诃跟霍兰是谁倒贴谁,而吴潇的心思也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卫诃不管别人怎麽看他,只是点点头道:“我不会早恋。” 一下子,霍兰的脸从红变成了白。 第53章 卫诃还是参加了那个夏令营,作为班长,班主任还要他配合许多工作,不能请假。 他很不耐烦班长这个职位,做老师的左右手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麻烦,如果不是看到韩予听说他当了班长後高兴的表情,一开始被任命的时候就想拒绝了。 他对所谓的野外生存生活并不感兴趣,毕竟这种旅游野餐式的野外生存游戏,对跟野狗抢过食物的他来说就像一群孩子在一起玩扮家家酒。而唯一能给他带来些触动的,就是要交的费用。 租帐篷,车费,各种杂费,零零总总加起来快1000。 这是他两个月的生活费。 所幸他早早退了跆拳道的练习班,省下一笔不小的学费,韩予也没有问他要回去,加上平时省吃俭用,生活费也富余不少,交了这笔钱还剩下不少。 可是,这些原本是打算攒起来,给男人买一台新的电脑的。韩予的台式机年头太长了,又是老久的款式,总是容易死机或者蓝屏,每次写字写到一半就出了状况,拿去修理又不好找配件,他又舍不得换一台新的,一直勉强用著。 卫诃在电子城都挑好了一款超薄液晶台式电脑,价钱不是很贵,他再攒一段时间,就够买下来了。参加了这个夏令营,卡里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块钱,根本买不了那台电脑。 这让他本来就兴致不高的心情变得有些郁闷,尤其在不断有人烦扰他的时候。 女人真是种麻烦的生物。 霍兰从那一天後,大概是感觉自己给卫诃传纸条害他被老师批评有些过意不去,──当然,也不排除她自己很想跟他靠近一些,一直在卫诃身边跟前跟後。 “卫诃,这是我妈妈拌的酱菜,你尝尝,特别好吃。” 霍兰端著一个塑料小盒子,小跑步的跑到卫诃身边蹲下,大眼睛看著他眨呀眨,万分的期待。 卫诃看也不看她手里的东西,从背包里掏出韩予为他准备的炒青豆来,一颗一颗面无表情的吃著。 “恩……你不喜欢吃这个,我刚刚在篝火那里烤了一个玉米,给你吃吧。” 霍兰毫不气馁,又从小盒子里拿出一截烤的黑乎乎的玉米来,递给卫诃。 卫诃依然不说话,自己吃自己的。 少女举了半天的手,丝毫的不到一点回应,不由得有些沮丧起来,收回手抱腿坐在卫诃身边,轻轻道:“你是不是因为那天我给你传纸条被老师批,生气了?” “没有。”卫诃终於开口。 “那你怎麽连话也不跟我说?”霍兰觉得有点委屈,她长得又不难看,平时让哪个男生帮忙只要笑一下就可以了,只有卫诃怎麽都不搭理她。 可她偏偏就喜欢少年身上这副冷漠劲。 卫诃把装小豆子的盒子盖上,放回背包里,转头对女孩说道:“我不希望别人误会我跟你有什麽,所以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他把背包甩到肩膀上,环视四周,找到一个人少的小树林,走了进去,不管还坐在草地上的女孩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靠著一棵小树上,打开手机,看到男人给他发了短信过来:【在外面注意安全,别跟老师走散】。无奈的回了个【恩】过去,他两手背到脑後,看著地上斑驳的树影,觉得心里一片安宁。 旁边传来沙沙声,是树叶被人拨开的声音。 “装什麽酷,”吴潇从卫诃身边走过去,嘴边挂著嘲笑,“被班花追心里其实美死了吧,还故意欲擒故纵。” 卫诃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这是希望我答应她吗?” 吴潇顿住,转过头看著他,冷哼了一下:“你最好别让我知道你跟霍兰太接近,要不然我让你好看!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卫诃闭上眼睛假寐,对於来自吴潇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 总有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他没必要一一去理会。 第54章 霍兰果然没有再来找过卫诃,女孩子本身就有自己的矜持与小高傲,放下面子去倒追已经是她的极限,被他那样拒绝也觉得伤了自尊心,毕竟她也不是条件不好,没人喜欢的。所以就算有意无意的还是去关注卫诃的言行举止,却又总是装作不在乎的离他远远,这次她决定除非卫诃来道歉,到毕业她绝对不再跟他说一句话。 与吴潇倒是走的挺近,烤了捉到的小鱼後,总是不忘给他拿一条,然後眼角去观察卫诃的反应,却每每都失望。 卫诃根本不知道少女的心思是有多麽细密,初恋的情怀是多麽青涩,女孩的心是多麽伤不起,他只知道少了霍兰在身边晃来晃去,世界都清净下来,让他觉得很轻松。 回到学校後,班主任还找过他一次,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的跟他讲明了早恋的弊端,他也没怎麽认真去听,毕竟他压根也没打算跟霍兰发生什麽。 卫诃一向成绩优秀,从来没有因为什麽事情而发生成绩滑坡的现象,班主任也清楚这一点,并没有怎麽为难他就放他出来了。 天色还早,也没有课,他去了学校大门附近的取款机查询了一下里面的余额,然後就上街了。 他需要找一份周末工来做,让他能够得到一些钱,来买那台电脑。 卫诃在学校附近转著,看到有招工启示的就进去问一下,但是都以他未成年并且上班时间不稳定为由而拒绝了他。於是在又拐进一个冷饮店的时候,他选择了说谎。 冷饮店的店主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二十多岁,打扮也时尚,染成黄色的长发烫成了大卷,松松的披在肩上。她穿著一个粉色的小围裙,很悠闲居家的样子,正在调一杯玫瑰奶茶。 “成年了吗?”店主把奶茶送到客人桌上,又急忙开始调下一杯,非常忙碌的样子,看得出来店里生意很好。 “刚成年。”卫诃面不改色的撒谎。 “是吗?”店主抬眼看了他一下,接著低头忙碌,“看著挺年轻,身份证拿出来看一眼。” “没带著。” “那不行,”店主干脆的拒绝道,“我得看眼你的身份证,你长得这麽年轻,我会被人举报雇佣童工的。” “我可以现在就开始工作,你现在挺忙的不是吗。”卫诃指指店里一桌桌的客人,以情侣居多,偶尔也会有大人带著孩子。 “这个……”店主犹豫了一下,接著道:“那你现在开始工作,明天把身份证拿过来,每天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一个月两千,怎麽样?” 卫诃顿住,然後有点无奈的开口:“我……还是学生,要上课,每天放学後和周末可以吗。” 店主笑了笑,身体靠在吧台上,抬头看著比她高半头的卫诃:“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成年吧?想赚零花钱买游戏机?”她耸耸肩,做好的奶茶放到托盘里给客人送过去,回来後说道:“不好意思了,我们这不用童工,而且也要保证上工时间才可以。别家你也别试了,这里学生多,还是重点中学,如果用了你们,我们也会很麻烦的。实在很需要钱的话,期末考个第一,跟家里人撒撒娇就成了。” 卫诃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只差一千就可以给男人买个电脑了,但是这一千怎麽才能赚到?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金钱的重要。 虽然女店主劝他放弃,但他还是决定去远点的地方,偏僻一些没关系,招工应该不会这麽严格了。 他想的出神,没注意就跟正要走进冷饮店的人撞到了一起。 “啊!对不起……!” 对方脆生生的惊呼了一下,然後赶紧道歉,声音很耳熟。 卫诃抬起头,看著面前跟他相撞的人,居然是霍兰,而对方也已然看到了他,脸上一副震惊的表情,似乎很惊讶他为什麽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卫诃……?你怎麽会在这?” 卫诃没有回答她,他在想著该去哪里看看才好,便只是对她点了下头,就离开了冷饮店。 一直在外面徘徊到8点,他才回的宿舍,工作依旧没有著落。没人肯招一个工作时间不稳定,又细皮嫩肉看著丝毫受不了苦的员工。 但是他急需一份工作来赚到1000块钱,於是第二天一放学,他又打算出门去找工作。 “卫诃,等一下。” 卫诃停住,站在学校门口,看著身後向自己跑过来的女孩。 “卫诃……”霍兰跑到他身边,剧烈的喘息著,“你是不是……需要工作?” 卫诃看著她,点了点头,“你怎麽知道?” “昨天,你去应聘的那个冷饮店,是我表姐开的,”霍兰扭著头看著学校门口来回的学生,表情有点不自然,“我帮你跟她说了一下,她同意你去帮忙了,就说我跟你是她的弟弟妹妹,去帮忙而已。每天放学以後和周末全天,不过工资要打对折,……你要去吗?” 她其实还没有原谅这个人呢,不过,看他要找工作赚钱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有什麽困难心情不好,那天才对她发火吧?如果是这样,帮帮他也没什麽。 可不是想跟他和好…… 虽然这麽安慰著自己,为自己向卫诃示好的行为找到了借口,但是霍兰还是觉得脸面上有点过不去,不肯看著卫诃。 卫诃听了她的话,低头想了一下。虽然不想跟这个人多牵扯什麽,但是如果一个月有一千块钱,工作两个月就能攒够买电脑的钱了。 想到男人收到礼物时惊喜的表情,卫诃心里一片柔软,忍不住抿起嘴勾起淡淡的笑容,抬头对霍兰道:“好,谢谢你。” 霍兰不敢相信自己收到了来自卫诃的感谢,抬起头震惊的看向他,却发现眼前的少年勾著从未展对她露的温柔笑意看著她,忍不住呆在那里,半天才猛地低下头,双手紧张的扯著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了没关系。 耳根却红的通透。 第55章 既然定下了工作,卫诃当即就决定马上开始工作,背著书包就跟著霍兰到了霍兰姐姐的冷饮店。 霍兰的姐姐叫霍英,与温柔婉约的外表不同,她的性格其实很雷厉风行,干脆利落,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虽然只是开个小小的冷饮店,并不是多有难度的工作,但是初阳中学旁边有好几家甜品店,却唯独她这里生意最好,不能不说是她更有手腕的原因。 冷饮店不大,但是装修的却很有格调,现在的男孩女孩都早熟,十几岁就开始了爱的初体验,因此小店设计的装修风格更注重於制造出浪漫温馨的氛围,既让少女追求浪漫的情怀得到了满足,又很受小朋友的喜爱。 最关键的是,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一定要外形不错的,会招来很多单身贵族来经常光顾。而霍英之所以答应霍兰的请求,有很大一部分是因卫诃长得很俊美,性格也稳重(冷漠?),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成熟很多,这一款的男生格外受女生的欢迎。 但是有一点,如果跟客人发生感情纠葛是霍英坚决禁止的,上一个服务生就是因为就著工作的便利到处跟小女生勾搭,一脚踏N船,最後跟这些女孩子引起了很多纠纷,被霍英直接辞退了。 而卫诃应该不会让她有这方面的担心,他只要不要在女孩子过於活泼的时候甩冷脸就可以了…… 卫诃在更衣室里换上了店服,店服是迎合整个风格的设计,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脖子上要打领结,腰上要围围裙,很有种英国执事的味道。这种偏动漫cosplay风格的服装配上美少年,出乎意料的受欢迎。而卫诃身材高挑修长,线条优美,穿上这样的衣服更是衬得人俊朗挺拔,以至於在他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得到了霍英一声赞赏的口哨,和霍兰红透的脸颊。 工作的内容并不复杂,只是需要按照霍英教的步骤挑出客人所需要的饮品而已,虽然卖出的价格不菲,看起来也很花哨,感觉一杯小小的冷饮是加过无数道手续才完成的,其实也就那麽几个步骤而已,关键是盛放冷饮的器具很漂亮。 因为卫诃在这里工作,霍兰也决定留在这里帮自己姐姐的忙,她的制服是白色衬衫黑色格子裙,腰上也有一条小围裙,尽显青春靓丽。 “我在这干了这麽久,你天天来蹭零食,也不见你说过要帮我忙,怎麽这次这麽乖?” 霍英站在霍兰身後帮她系著围裙的带子,问道。 “不为什麽啊,就是觉得吃了你那麽多冰激凌过意不去,所以卖身呗~”霍兰吐吐舌头,回答道。 “真的?”霍英环住双臂,靠在墙上,“昨天还求我半天收下他,他跟你是什麽关系?” “不就是普通同学吗,”霍兰扑倒霍英身上抱住她的脖子摇晃,“啊啊啊!姐~我就你这麽一个姐,拜托你帮我同学一个忙还不行吗?” 霍兰被她纠缠的站立不稳,精心挽起的发髻都要松散下来了,她没好气的推开霍兰整理自己的头发:“你最好别对那个人有什麽心思,不然搞出什麽事来你爸妈知道了,我可不帮你。” 霍兰讨好的笑笑,两只手合在胸前做乞求状:“知道了姐,我有分寸。” 第56章 两个人就这样在冷饮店开始打工,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一起到店里,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再一起回到学校,然後各回自己的宿舍,开始学习。 卫诃并没有刻意跟霍兰约定好一起行动这件事,但是目的地一样,又在同一个班里,对方刻意等著他,也就没有刻意去拉开距离。 毕竟这个工作也亏了霍兰才能得到。 冷饮店因为卫诃和霍兰的存在生意变得更好,两个人往店门口一站,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一样,即使看著都觉得赏心悦目。 对於这样的情况霍英还是很开心的,但是也有事让她比较担心。 卫诃的确很受欢迎,虽然身上总是散发著生人勿近的气息,却丝毫不影响女孩子们朝他搭讪。而每当这时,霍兰就会站在他身边,什麽也不说,却以正牌女友般占有的笑容紧盯著朝卫诃搭讪的女孩子,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冷饮店的美女帅哥服务员是一对儿。 外人不知道实情,她却很清楚,这只是霍兰单方面在释放感情而已。 她是成年人了,对於少男少女见朦胧的感情看得很清楚,她并不是反对霍兰跟卫诃在一起,孩子早恋对为人父母的人来说也许是很严重的错误,但是在她看来青春期对异性有好感想要交往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卫诃对霍兰也有好感。 而她少女心的妹妹显然根本没有这个意识,一心沈浸在初恋的酸甜中。 “卫诃。”霍兰看著站在吧台里调试奶茶的少年,忍不住叫了他一下。 卫诃手下工作不停,抬起头来看向霍英,用眼神发出疑问。 “你……”霍英张开口,想跟他说如果对霍兰没有别的想法,最好早点说清楚,但是看著自己妹妹站在吧台里好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没什麽,回头再说。” 卫诃低下头接著工作,但是心里明白霍英想跟他说什麽。 霍兰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去理会而已,他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家里的男人身上,内心越来越焦躁的感情逼得他很想通过什麽途径大肆发泄一顿,哪里还有心情去管别人?但是现在霍兰是他工作老板的妹妹,再不把事情挑明,工作也许都会受到影响。 晚上下班的时候,他难得站在店门口等著霍兰一起走,修长的身姿在路灯的照耀下泛起一层淡白色的光晕,这情景让霍兰心都砰砰的跳动。 害羞的走到少年身边,女孩害羞的脸都不敢抬起来,她直觉今天的卫诃不一样,这麽温柔体贴的等待跟她一起回宿舍,莫非…… 她心里又紧张又羞涩,对初恋展开了无比美妙的幻想,她故意走的比平常更慢,等待卫诃开口。 果然,离学校还有一个路口的时候卫诃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著她。 “有件事,我想问你。”卫诃淡淡的看著霍兰开口。 “恩……你问吧。”霍兰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卫诃,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手心也紧张的潮湿。 卫诃干脆利落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霍兰没想到卫诃这麽直接,一下子局促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说喜欢似乎不太矜持,但是又怎麽可能不喜欢? 犹豫了半天,才低下头,轻轻的恩了一声。 卫诃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然後说道:“以後不要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从天堂坠到地狱就这麽几秒锺的事。 霍兰全身都凉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年,不敢置信道:“你说什麽?” “我说,我不会喜欢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卫诃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麽!?”霍兰失声问道:“你今天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卫诃点头。 霍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眼圈里蓄满了泪水,瞪大眼睛:“为什麽?为什麽不喜欢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不漂亮吗?我学习不好吗?还是我哪里招你讨厌了?” “没有为什麽,就是不喜欢。”卫诃转过头看向远方,心里有点烦躁,女孩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已经引来了路人的侧目。 “你不试试怎麽知道就不行呢?”霍兰忍不住抓住卫诃一条胳膊,激动起来,“也许你喜欢我,只是没有发觉而已,我们可以先试试啊!” “不可能。”卫诃皱眉收回自己的手臂,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不是你。” 霍兰愣住,眼泪顺著脸颊滑落,也不知道去擦。她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答案,卫诃明明不跟任何人亲近,不可能有喜欢的人啊! 卫诃把话都说透了,达到目的,也不管女孩有多伤心,直接转身就走,却不想被她猛然抱住。 “你做什麽?”卫诃皱眉,对於来自女人的碰触感到一阵的反胃,两手搭在她的肩上想把她推开。 “我不相信!你肯定是骗我的!你对任何人都一样,怎麽可能有……喜欢的人!”霍兰放弃了所有的矜持,双手用力抱紧卫诃,怕一松手两个人就此再没有机会。 卫诃懒得理她,也不回答,直接抓住她的肩膀想要推开她,但是霍兰此刻好像把对他所有的感情全部注入了这个拥抱上,一时居然没有推开。 “你们……在做什麽?”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劈中了卫诃。他慢慢转过头,果然看到韩予脸色发白,瞪大双眼,看著他们。 第57章 “爸爸……?” 卫诃慌张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著自己两手放在霍兰的肩膀上,不像推开她,倒是很像在安慰哭泣的女孩。 霍兰听到卫诃的这一声爸爸,赶紧松开了他,擦擦眼泪惊慌的看著卫诃看的方向:“……叔叔?我……我跟卫诃没什麽……” 这一句欲盖弥彰的解释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起来,卫诃虽然对人不亲近,但是很难会讨厌一个人──不在意又怎麽会去对别人浪费感情? 但是现在他真的开始反感这个还在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霍兰没有注意到卫诃脸色因为她暧昧的遮掩而变得冷峻起来,只是满脸惊讶的看著韩予,完全忘记了他们现在的情景是早恋被家长当场捉到。 她只是惊讶,卫诃的父亲居然会这麽年轻。 “叔叔……?”霍兰不确定的又叫了一声,转头看看卫诃,确定自己没有叫错人,才又转过头:“您……好年轻。” 韩予看了霍兰一眼,没有说什麽,只是把视线转到卫诃身上,嘴唇抿的紧紧:“卫诃,告诉我,你们在做什麽?” 这是他第一次叫了卫诃的全名,也是第一次如此明白的了解到,他的小诃真的已经长大了,会对异性感兴趣了。 卫诃心紧了一下,他知道这次韩予真的是生气了,对於这种状况,他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怎麽解释都像是狡辩。 但是,为什麽男人对他一点的信任也没有? “没做什麽,”卫诃低下头,手慢慢握紧,“你怎麽过来了?” “你还问我过来做什麽?”韩予看著卫诃一副默认的样子,心里怒火更盛,但是还是极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发火,“一个多月不回家,也不打电话,要不是刚刚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找你,我都不知道你晚上都去做什麽!” 他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大,引来行人的侧目。 “叔叔……”霍兰见韩予生气的厉害,卫诃又倔强的低著头不肯解释,偷偷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解释道:“我们没瞎混,只是去打工而已……是我姐姐的店,很安全……我们,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刚刚有伤心的事,卫诃才安慰我一下……” 她说的心虚,凭卫诃的性格,如果不在乎,别人再伤心又跟他有什麽关系? 韩予也很清楚卫诃的性格,在明白到自己带大的孩子心里有了别的重要的人时,他双手冰凉,里面一片潮湿出了一手的冷汗。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麽早。 而且,打工是为了什麽? “打工?打什麽工?”韩予低声问道,声音弱到他自己都快听不到:“缺钱花可以问我要……” 他转头看向霍兰,略微冲她点点头:“谢谢你一直帮助小诃,你先回学校吧,我跟小诃有些事要说。” 霍兰犹豫的看了一下卫诃,见他没什麽表示,才慢慢的转身,向学校走去。 “卫诃,……对不起” 卫诃连看也没有看他,只是低著头,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麽。 霍兰离开了,只剩下韩予和卫诃站在路灯下,默不作声。 其实韩予想问的事情很多,突然而来的强烈不安感把他包围,让他很想把心里所有的疑问全部倾诉出来,向离他越来越远的少年要一个答案。 为什麽不回家? 为什麽不打电话? 为什麽要自己去打工? 为什麽……跟女孩子抱在一起? 这些全部都是他想知道的,可是看到卫诃漠然低著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一点错误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想再跟卫诃争吵些什麽。 “你回去吧。”韩予闭上眼睛,像是很累一样,然後转过身打算回家:“这些事改天再说,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第58章 他慢慢走著,每一步都感觉无比的沈重,丝毫不像刚刚赶来的时候步履匆忙的样子。 接到卫诃班主任的电话问卫诃有没有回家,到处都联络不上,以为小孩出了什麽事才匆匆忙忙的赶来,却没想到撞到了这样的画面。 不是没想过卫诃为什麽不想回家,为什麽越来越不想跟他接触,他只以为是小孩的青春期到了,叛逆而已,现在才知道卫诃完全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喜欢的异性,不希望他再去介入。 还自己去赚钱,他是想完全脱离这个家了吧? 小孩可以独立,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可以有自己的爱人。明明这些是当初他所希望的,现在这麽伤心的感觉是为了什麽? ──只是还不习惯自己的孩子从自己羽翼下飞走吧。 ──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早恋而毁掉前途吧。 韩予克制不住自己心痛的感觉,只能在心底安慰著自己。 可是即使这样想,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疼,眼前不停的闪现出刚刚俊朗美丽的少男少女相拥的画面。 韩予苦涩的笑笑,却听到身後一直有脚步跟著他,回过头,看到卫诃面无表情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後。 “你跟著我做什麽?”韩予低下头,“回宿舍吧,我今天累了,不想谈。” 谁知卫诃一把牵住他的手,带著他向前走,轻轻道:“回家。” “你还知道有家?”韩予转过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你回宿舍吧,不想回家我也不勉强你。更何况你班主任找你有事。” 卫诃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有班主任打的,有宿舍里的人打的,最多的是韩予的号码。 他给班主任回了个电话,讲了几句後便请了回家假挂了电话,然後转头说:“只要你不把我赶出去,那里当然是我的家。” 只这一句话,就把韩予感动了。不管小孩有没有早恋,不管他是不是叛逆,他始终还知道回家,就好了。 沈默著回到家,韩予草草洗漱了一下就进了卧室休息,也没有提关於霍兰的事,卫诃想解释也无从下手,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休息。 他心里烦乱,翻来覆去也睡不著,总是想到韩予看到自己跟霍兰抱在一起时苍白的脸。想来想去还是打开门,站到了对面卧室的门口。他犹豫著握住门把,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只是把额头轻轻抵到房门前,闭上眼轻轻叹口气。 明明不想惹男人伤心的,为什麽总是变成这样的情形?明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为什麽总是改不掉? 什麽时候,才能顺应自己的心意,去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韩予起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好不容易入睡,却一整晚梦到卫诃跟著漂亮的女孩子穿著礼服迈进了教堂,然後对他说会给他养老。 他撑著自己疲惫的身体起床,出了卧室却发现卫诃已经准备好了早饭,正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著他起床。 没有说什麽,两个人开始吃早餐,吃完後卫诃准备回学校时,韩予才开口。 “就算你总会跟女人组成家庭,但是绝对不是现在。所以不管你跟那个女孩有什麽关系,我不允许你早恋。” “我没有早恋,是她自己过来抱住我的。”卫诃垂著眼睛,淡淡道,“你不相信我吗?” 韩予定定的看著卫诃,说道:“我信你这一次,希望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我知道了。” 卫诃出门的时候,韩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粉色大钞递给他:“不要去打工了,缺钱就跟我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学习。” 卫诃没有接过钱,转身向外走去:“我不缺钱。” 韩予最终还是命令他收下了钱,送他去了车站,在回家的时候给顾瑜打了个电话。 “小瑜吗?你说的那个工作的事,我想了一下,觉得可以做……” 第59章 由於是经人介绍,韩予没过多长时间就踏上了工作岗位,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始正式工作。 由於太过於害怕跟人接触,他毕业後完全蜷缩在家里,出门都很少,更遑论在外面开始一份正经的工作了。所幸他有房子,不用花租金,一个人生活开销也很低,加上有门写字可以赚钱的途径,也就这麽一直过下去了。 有了卫诃以後,小学收的费用不高,小孩也没有很高的要求,不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他就没有意识到养个小孩究竟有多花钱。现在想一想,从小孩上了中学後生活就开始变得拮据起来,所有该花钱的地方他都精打细算,可是没想到卫诃竟然都看在眼里,为了少要钱,在外面打起工来。 韩予觉得有点羞耻,卫诃那麽小的年纪都知道自己去工作赚钱,而他却因为胆怯而拒绝步上社会。 先不说中学他能不能供得起,後面还有高中,还有大学。以卫诃的成绩,就算继续深造也不无可能,就凭他写字的这点微薄的稿费,怎麽可能供得起? 他也应该担起一点做父亲的尊严了。 韩予不是不担心自己的怪癖会不会给工作带来麻烦,小学以前是他避之不及的地方,因为这里有太多的小孩子了,现在要以教师的身份进入这里,心里担忧会不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可是没有更好的工作供他选择了,他根本不擅长和人交际,与人竞争,这样的人即使在哪里都会碰壁。 虽然有教师证,但是却没有真正做过教师,加上毕业已经很多年,尽管顾瑜对他表现出了很大的信任,韩予还是很担心自己并不能胜任这份工作。 上网搜了一些名师的评优课视频,学习了里面不同风格的教课内容与方式,韩予拿著自己的教案站在讲台上,,手心都紧张的出汗,希望第一堂课不要太过狼狈。 他教的年级是三年级,还没脱离婴儿肥的孩子们正是调皮却也听老师话的年级,一个个双手规矩的放在桌子上,睁著漆黑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新老师。 韩予艰难的咽一口口水,克制住自己的手脚不要抖动,尽量以自然的语气做著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我……叫韩予,希望同学们可以配合我学好这门课……” 他转过身去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韩予】二字,谁知道太过紧张,一个用力把粉笔折断了,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额头不禁渗出汗水,用手擦了一下,转头歉意的笑笑:“对不起……我有点紧张,第一次上课……” 下面的小孩们渐渐发出骚动,叽叽喳喳的小声说著话,手也从桌面上拿了下去,做著小动作。 “韩老师,你别紧张,我们都听你的话。” 一个脆嫩嫩的声音响起来,顿时把班里说话的声音压了下去,韩予转头顺著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男孩坐在第一排的靠窗位置,两只手乖乖的放在膝盖上,正安静的看著他。 班里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可见这个小男孩在班里还是个小头儿,别的小孩都听他的。 韩予冲他感激的笑笑,心里的紧张感下去了很多,他拿起教案翻看了一下,然後打开书本:“之前刘老师已经告诉我你们的进度,下面我们接著来学习第七课,先跟我读一下生词……” 一开始还不怎麽熟练,等到课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摸到规律慢慢进入了状态,专心的讲课。虽然偶尔有不听话的孩子捣个乱做些小动作,但是被他一提醒就会停止,乖巧起来,总的来说还算顺利。 等到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韩予长长的叹口气,感觉虽然有些辛苦,学生们却很可爱,教的也算顺心。知道回到办公室,跟顾瑜交流了心得後,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今天对著这些可爱的小孩,心里竟然完全没有了冲动。 第60章 韩予在青松第一小学教了半个月的书,才彻底对这里的环境熟悉了起来。学生们虽然爱闹但是却不到顽劣的地步,一般来说稍微教育一下就会乖巧起来,虽然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旧态复发接著调皮,但是他有足够的耐性来一遍遍去提醒他们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对於他来说,与其呆在办公室里休息,跟并不熟悉的同事在一起,这些天真不会伪装自己的孩子更让他相处起来轻松,他一向喜欢孩子,所以比起只把教师当做工作,却很缺乏耐性,对学生想骂就骂的老师来说,他做的更尽心尽力些。 小孩子都是简单的,也是最敏感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全都感受的清清楚楚。韩予性格温柔,有耐心,从不骂他们,总是在教室里呆著,没过多久就跟他亲密起来,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一口一个韩哥叫的脆生生的。 韩予很喜欢这种感觉,被人亲近,被人需要,被人喜欢。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不敢跟学生接触,下了课就匆匆拿著教案离开,跟他们保持著距离。但是过了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真的对这些稚嫩的小孩子没有产生变态的欲念,哪怕再漂亮的小孩站在他面前,他也只是感觉可爱而已,并没有想要亲吻,压倒的欲望。 得知自己终於摆脱了怪癖後,他高兴的快要疯了,不管他的怪癖是因为什麽治好的,他都很庆幸不再做变态。 工作稳定,儿子乖巧,一直痛苦的怪癖也不药而愈,生活全部按照美好的轨迹前进著,前20年所有的阴暗与压抑仿佛梦境一样不真实起来,或者说现在才是梦,一场美梦。 如果现在的美好只是梦,韩予情愿永远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报告。” 清亮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韩予抬起头,看到靳奕辰已经走了进来,那声“报告”也只是走了一下形式而已。 “韩老师,这是今天收的语文作业,全交齐了。” “恩,”韩予点点头,把这落厚厚的作业本拿起来,一本本批改起来,笑道:“辛苦你了。” “没事,”靳奕辰甜甜的笑笑,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别的老师在,就趴在韩予的办公桌上偷偷问道:“韩哥,问你点事行吗?” 韩予奇怪的抬起头,“什麽事?” “就是,”靳奕辰眨著大眼睛,视线投到一个方向,用手指了指,“你跟顾老师是什麽关系啊?” 韩予正在本子上勾勾画画著,猛然听到这个问题,一个用力手下画出的对勾就撕破了作业本的纸张。 他无奈的拿出胶带,把那一个破洞粘上,并在下面留言道了歉,才回道:“小孩子不要瞎想。” “瞎想什麽?”靳奕辰无辜的眨眨眼,“老师你说什麽?我不懂。” 韩予开始觉得头痛。 靳奕辰就是韩予第一次讲课那天,安慰他不要紧张的孩子。韩予後来才知道,靳奕辰是三年二班的班长,难怪别的学生都听他的。 他跟靳奕辰关系很好,一开始对环境不熟悉的时候,身为班长的靳奕辰还自告奋勇做他的语文课代表,帮了他很多忙。 可是在学生面前丝毫没有威严感也是有一定的弊端的,就比如现在。 “好吧,既然你什麽都不懂,就别问了,回教室吧。”韩予下了逐客令。 “不行,虽然我不懂,但是小胖让我一定问出顾老师是不是你女朋友这件事。” 韩予汗。这个还叫没有多想? “小胖……不,孙雅让你问这个做什麽?” “她说,如果你没有女朋友,她就要跟你结婚,因为你不笑话她胖。”靳奕辰狡黠的笑笑。 韩予真是搞不清楚,他的语文课代表,究竟是真单纯,还是假天真了。 孙雅是班里有名的小胖妹,总是被别人笑话胖,还起了这个小胖的外号。其实在韩予眼里,小姑娘并不算胖,只是比别的同学婴儿肥更严重一些而已,脸圆圆的倒是很可爱,但是…… “你告诉孙雅,不管她还是顾老师,王子都不是我,等她再长大一点她的王子就回来接她了,不过还是很高兴她能喜欢我。”韩予温和的笑笑。 “那他要是哭怎麽办?”靳奕辰皱著眉问道。 韩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巧克力塞到靳奕辰手里,说道:“帮帮老师。” 靳奕辰满意了,在上课铃声响起後拿著巧克力走了。 韩予摇摇头,接著批改作业,手机却滴滴滴的响了起来。他一手接著翻著作业本,一手拿起手机,“喂,我是韩予。” “你好韩先生,我是卫诃的老师,他跟同学打了架,情况比较严重,你现在方便过来一下吗。” 第61章 韩予气喘吁吁的感到卫诃班主任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气氛很凝重的样子。 三个学生站在办公室的中间,中间的就是卫诃,他的左边是韩予有过一面之缘的霍兰。右边的少年低著头,被一个很魁梧的汉子大声责骂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韩予听著那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没有多做注意。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卫诃身上,不知道他伤的重不重,也想搞清楚这次究竟为了什麽打架。 但是估计跟那个女孩脱不了关系。 “韩先生,你来啦。” 王琴看到韩予走进办公室,便站起来招呼道。她是卫诃的班主任,本来卫诃是她非常看好的学生,没想到居然也会陷到早恋并且打架的问题中。他跟吴潇不一样,吴潇就是来混日子的,卫诃却是能考上重点高中的优良种子,不能这麽堕落下去。 可惜卫诃各方面都优秀,唯独就是太要强,想让他认错,只能把他父亲叫来了。 韩予冲王琴点点头,走到卫诃身边,检查著他的伤势。出了嘴角有块淤青,衣服凌乱了些外,并没有什麽太大的伤口,倒是那个男孩子满脸都是青紫,像是没讨到便宜。 “为什麽打架?”韩予平静的问道,“我让你学跆拳道是为了让你防身,不是让你打架的。” 卫诃没有回答他,反而看著王琴冷冷质问道:“老师, 你不是说不叫我的家长来?” 王琴因为卫诃这句带著强烈指责异味的质问火了起来,她操了这麽多心是为了谁?敢对她这麽说话? “不叫你爸?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麽样了!再不叫你爸过来谁还管的了你?早恋不说,还因为一个女孩子跟同学打架!”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卫诃满脸寒霜。 “有没有不是你说的算的,”班主任还想发火,但是一想到孩子的家长都到了,没有她发火的理由,又念著卫诃是他的得意学生,只好叹口气:“卫诃,现在认错还不晚,虽然打架不是你主动挑起来的,但是就算早恋也是很严重的,弄不好是要记过的!” “我没有早恋。”卫诃盯著韩予的眼睛,再次否认道。”韩先生,你看看!你看看!像什麽话?“ 韩予对著王琴歉疚的笑了一下,然後转过头看著卫诃,静静开口:“跟老师道歉。” “爸爸,你不相信我?”卫诃睁大双眼,看著韩予。 “我让你道歉。”韩予推了一下眼镜,唇抿的紧紧。 卫诃却不道歉,冷冷的看著韩予,脸上一片冰冷,跟他对峙著。 “叔叔,对不起,您别生卫诃的气,”霍兰一直哭著,因为再次连累卫诃而愧疚,试图帮他解释:“不是他先动的手,我们打完工想回学校,结果就碰到了……吴潇,他看我们在一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卫诃一拳,卫诃是无辜的!” 她含泪的眼角向吴潇的方向瞥去,吴潇正挨著骂,被这一眼扫到,赶紧心虚的缩紧了脖子,结果换来了又一顿骂。 “什麽出息!女人是你抢过来就愿意跟你的吗?有本事让她心甘情愿当你媳妇儿!” 王琴:“……” 韩予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霍兰的解释,他只是安静的回应卫诃的视线,见他真的没有道歉的意思,疲惫的叹了口气,对著王琴欠了欠身。 “对不起,王老师,是我不会教孩子。小诃还小,不懂事,不要生他……” 韩予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扯了起来,卫诃掠过他挡在他身前,也给王琴深深鞠了一躬:“老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等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双拳紧握,牙关紧紧咬住,眼角竟然有些泛红。 第62章 卫诃很少对别人示弱,他太要强了。像现在这样被逼到要流泪,这是王琴第一次见到,心不由得就放软了。再怎麽做错事,只要成绩摆在那就没什麽大碍。 “算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早恋不好,打架的事老师知道不是你惹起来的。”王琴视线转到吴潇父亲身上,叹口气,“吴先生,我敬重您是军人,但是管教孩子这方面,您可不如韩先生,他还比您年轻不少呢。” 吴潇的父亲是个军人,立过几次战功,转业後办起了厂子当老板,竟然生意红火了起来,成了当地一小富。他会做生意,胆子够大,敢想敢干,却不是个好父亲,高兴时儿子是个宝,孩子做错事後,就知道用拳脚教育,弄得吴潇有样学样,遇到什麽事先打一架,以为拳脚胜了就解决了。 吴建军正骂著吴潇,听到话头最後果然挪到了自己身上,老脸一红一巴掌扇到了吴潇的头上,骂道:“你个兔崽子,净他妈干孬种事,有本事找茬就给我打赢了,你看你现在这幅样子,你老子我都认不出来,丢人吧就!” 王琴:“……” 吴建军转过头,先对著王琴笑了笑,然後才看向韩予。看到韩予後他稍微愣了一下,抓抓头想了半天,不确定的问道:“小老弟,咱们是不是见过?” 韩予看看吴建国,说道:“不好意思,我没印象了。” “兄弟,你别当我是跟你套近乎想私了这个事啊,我吴建国做人做事绝对不寻思!我这龟儿子回去以後绝对要好好教训一下,但是,”吴建国挠挠络腮胡,“就是小学毕业考试那天,咱们说过话,你说你等的是你干儿子!想起没?” 韩予仔细想了想,的确想起了那天正紧张的时候不停跟他搭讪的大汉,现在这人蓄了一脸络腮胡,完全成了两个人。 “哦,原来是您……”韩予笑了笑,伸出手来。 吴建国哈哈大笑,一把搂过韩予的肩膀,大力拍了两下,“想起来了吧!……对了,这个卫……卫同学,就是你你干儿子吧?真是不打不相识,以後让我们兔崽子跟著他,好好学习学习!” 韩予太瘦弱,被这麽魁梧的熊一样的男人搂住猛拍,有点吃不消,他勉强笑笑:“没事,都是误会……早恋本来就不该,给他个教训也好。” 一只手把他抓离了吴建国的怀抱,他转过头,看到卫诃冷著脸盯著地面,握著他的手用力的让他感到疼痛。他沈默著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不再看卫诃一眼。 吴建国一手揪了吴潇的耳朵,把他提溜著扔到了韩予面前:“去,给你卫哥道歉,以後他就是你的首长,他让你往东你绝不许往西,好好听他的话,人家干吗你就干吗,我就不信管不了你了!” “啊!啊!疼!松手松手松手!”吴潇捂著耳朵嚷嚷著:“凭什麽让我道歉,我就不!” “你他妈的兔崽子还嘴强?快道歉!” “我这个兔崽子龟儿子不知道谁生的呢……?”吴潇愤愤不平的小声嘟囔。 “你刚刚说什麽?”吴建国把吴潇的耳朵一拧,问道。 吴潇顿时嚎的更凄厉起来:“啊啊!没没!我说对不起,卫哥对不起,我错了!老爸老爸,快松手~~!” “这还差不多,”吴建国松了手,看著卫诃道:“卫同学,以後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就给你使唤了,想怎麽用怎麽用,我跟你爸是兄弟,你们俩也该是好兄弟,咱们不打不相识,以後有用得著叔叔的就说一声!” 他拍拍卫诃的肩膀,转过头对王琴道:“王老师,你看事都解决了,我就带我们家兔崽子回去了啊,回去我还得收拾他!” 王琴愣愣的点点头,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这麽急转直下,一会儿时间就解决了,她甚至连调节都没来得及做呢。 吴建国就这麽强势的解决了事情,带著主要案犯走了,剩下的两个受害者一个冷著脸一个哭哭啼啼,也不知道该怎麽处理。这两个都是她喜欢的学生,也舍不得罚,只好让这件事就这麽不了了之了。 第63章 韩予领著卫诃在前面走著,霍兰跟在後面委屈的擦著泪,跟著他们,等出了校门迎面走来了一个步履匆忙的年轻女人。 “姐!”霍兰扑到霍英怀里哭得更厉害。 “你还有脸哭!”霍英训斥了她一句,手却安抚的拍著她的後背:“要不是你也惹不出这麽多事,早就让你别做你的少女梦了!” 她抬起头,看到卫诃站在韩予身後,“您就是卫诃的父亲吧?我听兰兰提过您,果然很年轻。我是霍兰的姐姐,也是卫诃打工那家店的老板,这件事您别生卫诃的气,跟他没关系的。” 韩予礼貌性的点点头,心里疲惫的不想多说话,客套了两句就自顾自往家走,丝毫不理会身後的卫诃。 卫诃沈默的跟著他,亦步亦趋,就像怕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可是一直到回到家,韩予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不说话,不看他,如果不是拿出药箱来帮他处理伤口,卫诃真以为韩予要把他当成透明人了。 “爸爸,我真的没有早恋。”卫诃坐在沙发上,抬著头看著帮自己处理伤口的韩予,轻轻开口。 韩予却淡漠著脸,没有任何表情。 “我跟霍兰没有关系。”卫诃再次解释道。 韩予上完药,把药箱整理好,转身就要离开。 “爸!” 卫诃心里一股怒气升起,抓住韩予的手臂,皱眉道:“你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我信过你一次了。”韩予转过头,低头看著卫诃,平静道:“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了。你这麽大了,自己应该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不想管了…… 不想再管你了。 卫诃怔怔的看著韩予,男人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这些不是气话。 他是真的不想管自己了。 蓦然感到全身像是浸到冰水里,恐惧弥漫到整个胸腔。 不行,不行…… 韩予感到卫诃拉著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忍不住想要甩开他,却怎麽也挣脱不出来。──卫诃的力气已经比他大了。 “放手……我还……”他还要去赶下午的课。 话没说完,韩予感觉自己被猛的一扯,身体不稳倒在沙发上,头被沙发的扶手撞得晕乎乎的。等到他眼睛能看到东西,就看到卫诃脸色惨白,面无表情的压在他身上。 “你……你干什麽!起来!”韩予挣扎著想要推开身上的人。 卫诃碰的一拳打在沙发的靠背上,轻轻道:“为什麽不信我?为什麽不要我?” “你在说什麽?”韩予有些莫名,压抑著的怒气也被点燃:“你还想打我吗?你还想对我动手?……算我瞎了眼,养出你这麽个白眼狼!” 他不停挣扎著,在沙发上翻滚,想要从卫诃的身下脱离出来。卫诃被他的动作摩擦到呼吸不稳,下腹越来越热,梦寐以求的人就躺在他身下,腿贴著腿,纠缠在一起。 想要他,想要他,想要贯穿他。卫诃面无表情的看著男人因为挣扎而泛出一丝红的脸颊,喉咙动了一下,慢慢低下头。 他想要得到他,想要进到他身体里,想要跟他合为一体。他急躁的想要做些什麽来证明男人没有远离他。 “你……你想做什麽?”韩予感觉到小孩的头慢慢低下来,抬头一看,却被他眼中幽沈的光芒所惊到,这是一双狼一样充满攻击性的眼睛,里面澎湃了太多的情绪,像是马上就压抑不住,要爆发出来。 他恐惧起来,记忆中最灰暗的时光蓦然清晰起来,让他手脚无措的抱住头,发起抖来。 第64章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想了起来,魔障一样的气氛被打破,韩予一把推开卫诃站起来,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看是谁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找谁?” 韩予太紧张,以至於忘记了打自己电话的,肯定是找他的。 “什麽找谁?你不是韩老师吗?” “啊……啊,我是,有事吗?” “一会儿要开例会,从哪里都找不到你,就打电话提醒你一下,要是在外面别忘了赶回来。” “啊,啊,谢谢,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韩予挂上电话,不敢看向卫诃,套上外套就往外走:“我去上班了。” “等一下,上班?什麽班?”卫诃追出来,拉住他。 “啪”的一声,韩予触电般的打开他的手,“是……小学语文老师。” 他哆哆嗦嗦的穿鞋,提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鞋提起来,身後一片寂静,他怕在这片寂静背後,会有一只狼猛然窜出来,咬破他的喉咙。 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居然变得太过有威胁力,陌生让他恐惧起来。 韩予穿好鞋,拿了公文包就想走,身後传来一道带著讽刺的声音:“原来有了新的,就不要旧的了。” 他动作一顿,推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直到开完会,韩予心里才变得稍微放松了些。想想居然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吓得落荒而逃,实在是有些可笑,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还真的会打他吗? ──只是在看到小孩那可怕的表情时,久远之前的记忆汹涌而至,让他无法不害怕,无法不恐惧。 太过特立独行的人,总是会被别人当成异类排挤。他的出生就是罪恶的证明,无论是谁都只能从他身上看到不幸,如果他不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总会被人用各种理由伤害。 因为他是孽种,父母会在痛苦的时候殴打他。 因为不爱跟人交往,没有朋友,被同学欺负。 被打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是并不会因为习惯了被伤害,就习惯了那种痛苦。 来自生理上的疼痛,和不被人接受的心理上的煎熬,无论何时都无法安然接受。 所以只有小孩子最可爱,只有小孩子才不会去伤害别人。 卫诃也曾经是小孩子,会软软的叫他爸爸,会窝在他的怀里跟他一起睡。但是他现在长大了,个子快超过他,力气也不知什麽时候比他大了这麽多,再有几年就完全成人了,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不,不。不可能的。韩予下意识就飞快的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不能这麽想小诃。小诃是我的孩子,他不是故意要动手的,他是好孩子。 这样不安的为卫诃辩解著,心里的恐惧感被压了下去,打算晚上回家後,看著小孩情绪稳定些的话,跟他讲清楚不能随便对大人动手这样的事。 可惜等到放学後,磨磨蹭蹭的回了家,面对满室的寂静,准备了一下午的说辞没有了用武之地。 卫诃在韩予上班後就离开了家,他没办法在那个充满韩予气息的房间呆下去,那让他贪恋的味道现在几乎要让他发疯。 太想要他了。太想拥抱他了。太想把他锁在自己的身边了。 如果不是突然打过来的电话把他的理智拉回来,他可以确信自己下一步就是吻住男人了。欲望来的那麽汹涌,他怎麽也压抑不住,怕男人下班後还对他做些什麽,只好回到了学校。 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前,他不打算再回家了,现在还不到时机,他还太小,如果跟男人撕破脸皮的话没有留住他的可能性。 他相信这次韩予也不会再打电话叫他回家了,现在有比他更嫩的孩子讨他的喜欢,他的优势早就在一天天长大後荡然无存。 可是,如果能让他选择,他还是会选快些长大,小孩子的能力太有限,只有拥有强悍的力量,才能真正夺取到自己渴求的。 第65章 吴潇两天没有来上课,等到再出现在校园里,身上到伤不但没好,反而更重了。本来就被韩予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到家又被暴力狂老爹狠揍一顿,顿时一张脸变得像是车祸现场。 他很郁闷。 自从见到卫诃这个人,就事事不顺,被老爸强迫安排到这个所谓的第一名旁边,说的是让他好好跟他学习,互相帮助,可惜他看著他高高在上,冷漠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别人的嘴脸就来气,恨不得揍上一拳,让他别这麽狂,别提什麽互相帮助了。 他老爸是个一根筋,总以为好的环境就可以造就出人才来,不问他的意愿就把他塞到了这个修道院的重点班,还弄到第一名身边。他才不知道第一名跟最後一名坐在一起看著有多讽刺。 “吴潇,你说说你,怎麽不学学卫诃……” “吴潇,你看卫诃……” “卫诃,你少跟那人说话,他是差生……” 零零总总的闲言碎语,吴潇经常听到。虽然大家都害怕他是混混,不敢当著他的面说,他却很清楚别人怎麽看待他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从小到大已经被说习惯了,吴潇不在意别人怎麽看他,谁敢挑衅他就揍一顿,被老爸知道了再被老爸揍一顿完事。 本来对卫诃也没有这麽大的怨念,无非就是看不下去他目中无人的狂样,偏偏他喜欢的女孩子居然喜欢这个小白脸,天天追在他身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男性自尊被打击的彻彻底底。 这人究竟有什麽好的? 不就是脸长得白点,人长得精神点,身材顺溜点,学习好点? 对比一下条件,除了学习以外,吴潇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哪里比卫诃逊色了,凭什麽霍兰只看得到他卫诃,却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屑? 吴潇表面上浮躁不靠谱,其实在感情上,还是很死心眼的。这一切全部得到了他当兵老爸的真传──碗口粗的神经,火爆的性子,重义气,还有痴情。吴潇老妈死了7年,吴建国再也没找过别的女人,他心里只有自己已故的糟糠妻,纵然世间美色万千,却全进不了他的法眼。 所以吴潇喜欢霍兰,不求著霍兰跟他在一起,不求著霍兰多看她一眼,他只是在女孩难过的时候上前耍耍宝,办办二,惹得姑娘烦躁起来没心情难过就好。 总以为霍兰有一天会发现他比那小白脸帅的多,会转而投入他的怀抱。就算女孩想不开,他也不担心,因为卫诃对霍兰根本没意思。 谁知道前天跟小喽罗们在外面打完桌球回宿舍,居然看到霍兰跟著小白脸九点多还在外面逛,小白脸自己走在前面,霍兰跟在後面,一脸的伤心难过。 自己的女人(?)受了欺负还能忍的,那不是男人。 更何况这两个人这麽晚一起在外面游荡,关系不言而喻了。 ──谁他妈在夏令营的时候说对霍兰没兴趣的?现在居然都约上会了!龟孙子! 吴潇只觉得自己怒火上头,一句话没说就上了拳头,最後毫无颜面的被打趴在地上。 早知道卫诃不好惹,手脚狠毒,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尝到了。 吴潇摸摸自己被掐的发青的脖子,心有余悸,仿佛当时被扼住喉咙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想不通卫诃斯文优等生的外表下,居然这麽疯狂,野性十足,这哪里是打架,这明明就是谋杀。在这次对决以後,他是真的不想再跟卫诃挨边了,他是混,但是还想要命。 可惜在家被“教育”的时候,老爸说要寸步不离的跟著卫诃,这可怎麽办啊!! 吴潇愁眉苦脸进了教室,瞄了一眼霍兰,霍兰正低头学习,又看了眼卫诃,见他没注意才走到自己座位前,趴在桌子上。 第66章 看到他的出现,教室里一阵低语,这里的学生都是强制住校的,发生什麽事会以光速传播开来,没什麽娱乐的时候,八卦是最能让他们放松自己的方式。而卫诃吴潇霍兰的三角关系已经在校园里编出无数个版本,广为流传了,其中最多的说法就是:霍兰不好好学习,整天想著怎麽跟男生谈恋爱,追著卫诃不说,还勾搭著混世魔王吴潇。 吴潇是不知道这些事的,他在桌子上趴了很久,没有看到同学对霍兰投去了怎样的目光,只是头疼该怎麽跟卫诃开口。这个人从他坐到座位上後就没有什麽表示,跟之前一样完全不理他,就好像忘了那天打架的事。 挣扎了很久,他抬起头,视死如归一般等著卫诃,在半天得不到回应後,有颓丧的爬回桌子上,从语文课本上撕了一页,写了几个字扔到了卫诃桌子上。 【是我误会你了,以後跟我混吧,我罩你!】 吴潇不管前两天他被谁掐著脖子打趴到地上,按照老爸的吩咐道了歉後,很有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允许卫诃跟著他混,其实根本就是他老爸耳提面命要求他以後紧跟卫诃。 他看著冷淡的少年打开字条,随意的瞥了一下,就把那张纸条扔到了窗外,就在此看起了书,整个过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这、这、这、根本没有握手言和的诚意啊!拽个屁啊! 吴潇一下又想发火,真想一拳揍倒这个小白脸,一抬手身上一疼,才记起自己在这人面前根本没胜算,又想到老爸的“教育”,忍了半天,才控制著自己没有冲动。 “我说,大家都是男人,就别计较那点小事了,你看,我可伤的比你重呢!”吴潇指指自己精彩纷呈的脸,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豆芽菜呢,没想到挺利索的嘛,不打不相识,以後就哥们儿了,成不?” 卫诃依旧看著书,连头也不抬。 吴潇额头青筋暴起,两手成拳,恶狠狠的往桌子上捶了一拳,惊得教室里安静下来。 妈的,反正老头子要求他的事他做了,爱怎麽著就怎麽著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吴潇直接让人把饭给他打回宿舍里,自己看著霍兰一个人走出教室,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霍兰没有如他推测的那样去食堂打饭,而是默默的走到了学校的小花园旁边,坐在那里发呆。 周围没有人,大都去食堂抢饭了,小花园这里格外的安静。这样难得的机会让他忍不住心痒痒,很像上去跟女孩说两句话,可是他不敢。──这次出的岔子太大,他知道女孩大概更讨厌他了。 犹豫了一会,他隔著花丛在花坛另一边坐下来,透过花枝的缝隙看霍兰。少女光洁的肌肤被树枝投下的阳光照得娇嫩动人,大大的眼睛张著,半天也不眨一下,愣愣的出著神。 良久,有一滴泪顺著女孩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地上。 压抑的抽泣声让吴潇慌乱起来,他看不得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想了很久以後,还是站起来凑到了霍兰身边,小声的问道:“……你怎麽了?” 霍兰被吓了一跳,一抬起头见是他,顿时哭得更厉害:“怎麽是你!?你还嫌害得我不够吗?我烦死你了!你马上走!” 吴潇无措,他知道女孩讨厌自己,但是被这个人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难受。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道歉有什麽用……”霍兰无神的看著地面,心里都是绝望,“你知道别人都怎麽说我吗?……说我不正经,跟好几个男孩瞎搞,说我倒贴卫诃还勾搭你,我没有朋友了,老师也不喜欢我了,家里人都骂我,都是因为你!” 霍兰擦了把眼泪,站起来,猛的扇了吴潇一巴掌:“你为什麽要缠著我?我就是喜欢卫诃而已,他不理我也没事,你干嘛一定要搅和我们的事?我恨死你了!我家里给我转学了!我再也看不到卫诃了!……你混蛋!” 吴潇被这一巴掌扇的蒙了,他对女孩有愧,也不跟女孩子计较,但是他介意後面的那句话:“你要转学?为什麽?” “还不是因为你,我爸让我去上女校,你害死我了!” “……我……我只是喜欢你……”吴潇茫然,半大的小夥子到现在也搞不清,他只是喜欢她而已,为什麽会越追越远。 霍兰听了这句表白愣住,随即讥讽的笑了笑,没有一点被异性表白的羞涩,“谁要你的喜欢?谁稀罕你喜欢?你就是个垃圾小混混而已,上学还要走後门,谁会喜欢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 吴潇永远都记得,自己第一次喜欢的女孩子,长得跟母亲有二分相似的女孩子,在狠狠的甩下这句话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这场青涩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狼狈的收了场,连爱情的万分之一甜也没有尝到。 第二天,霍兰就离开了学校。 第67章 吴潇很少有会伤心的时候,他信奉谁让我不高兴,我就揍死他这样的信条,普通人一般都不敢招惹他。但是这次,他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爱情给予人的酸涩。 他是第一次这麽喜欢一个人,但是满腔的恋慕却被对方嫌弃的摔到地上,用脚踩碎。 第一次懂得羞耻,第一次觉得无所事事混日子的自己没有一点值得别人高看的地方,第一次觉得不想要再让人冷眼相待。 他不是没用的废物,也会想要别人的赞扬,也会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渴望她爱慕的眼神。 可是霍兰离开时嫌恶与厌烦的目光,让吴潇真正的从心底感到难过起来,甚至在她离开学校时,也没能看到她最後一眼。似乎从那个中午女孩离开小花园的时候,就带著他的初恋离开了他的整个世界。 吴潇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四处惹事,也没了兴致跟著校外的小弟们去打打桌球消遣,他只是躺在宿舍的床上烦躁的翻来覆去,一遍遍不停回忆著那天霍兰离开时说的话。 【谁要你的喜欢?谁稀罕你喜欢?你就是个垃圾小混混而已,上学还要走後门,谁会喜欢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垃圾,小混混。 觉得心里很堵,但是想想却也没有说错,他可不就是个小混混吗?小混混理所当然都是垃圾了。 虽然这样自暴自弃的想著,吴潇却依然觉得胸闷,不由自主的就把情敌拎了出来做著对比。 论长相,卫诃是长得不错,可是他也不差啊。 论身高,他跟卫诃不分上下。 论运动,这个……他也只是比卫诃差一点而已…… 论学习,……这个略过。 论打架,……这个也略过…… 对比了半天,吴潇才发觉,原来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小,也难怪女生们都喜欢那小子了。这麽想著,从未出现过的,或者出现过却被他含糊的漠视掉的挫败感与自卑就涌了上来。 真他妈的……不甘心。 吴潇的烦躁宿舍里的人都看在眼里,本身就够带煞了,再加上心情不好,谁也都不敢呆在宿舍里。他们宁愿在教室自习到该睡觉的时候,也不想平白做了炮灰给这霸王消气用,於是静谧的宿舍里手机的铃声便显得格外刺耳。 “喂,你谁?”吴潇懒懒的接起了电话。 “你老子!”那边没好气的开口。 “啊?爸!?”吴潇一个激灵就坐起来,紧张的把手机贴紧耳边,“你……打电话干嘛?” “我让你干的事都干了吗?” “……干了,跟那小子……不是,卫诃道过谦了……” “成,我跟你说的都记准没?” “记著呢,以後跟著他,他干什麽我跟著学,还有跟学校外边的兄弟都断了。”吴潇皱皱眉,把吴建国的要求口述出来。 “记不住就再吃一顿棍子……我跟你说,我有你们班主任电话,随时让她监督你,要是没照著做就等著挨揍吧。” “知道了……” 吴潇有些郁闷,他知道卫诃是比他好多了,但是怎麽说也是他亲生儿子,犯得著这麽待见别人家的儿子吗? 吴建国是很忙的,因此有骂了两句警告自己儿子不许再闯祸就挂了电话。而因为这个电话变得更郁闷的吴潇披上衣服,打算出去转转散散心,憋在宿舍里一天,感觉心里的郁气都出不来,窝在心里不上不下,堵得人糟心。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最後一次见到霍兰的地方,吴潇气自己没有骨气,被人家这麽不待见,还这麽上赶著的想念著她。心里赌气,脚却依然绕到了昨天少女坐的地方,然後惊讶的发现这个地方竟然被人先占领了。 而且还是卫诃。 白天时无比冷漠的少年,此刻正拿著手机发著呆,脸上带著一些失落。 吴潇没有看到过这人没表情以外的表情,一时间以为自己花了眼,揉揉眼睛再看,才确信自己没看错。难道是霍兰走了以後才发现自己也对她有感觉? 犹豫一下,吴潇还是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此刻,就算卫诃真的也对霍兰有意思也没用了,人都走了,怎麽争都白搭,更何况,这样的卫诃让他隐隐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有人陪著自己难受,就没有那麽难受了。 他坐下的时候,不出意料的卫诃看都没看他一眼,但是也没有离开。 吴潇沈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知道我做的不地道,但是就是受不了她喜欢别的人。” 卫诃把手机收了起来,没用说话。 “其实我也不是非想要跟她在一块儿不可……她看不上我,有时候觉得就陪在她身边就成,有时候又觉得不甘心,看著她跟你说话,就恨不得把她抢过来。”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逼她走的。可是我那天看见你跟她这麽晚还在一块儿,是真的嫉妒你。” 吴潇抹了把脸,有点无力,“你不明白这是什麽感觉……喜欢一个人,太他妈憋屈了……” “明白。” 吴潇愣了一下,然後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卫诃,想不到这人居然真的跟他说话了。 “你……是不是也喜欢霍兰?” 第68章 卫诃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然後目光投向远方,淡淡开口:“不想看他跟别人在一起,很想独占,我明白。” “等……等会儿!你……你有喜欢的人?” 吴潇是真的震惊了,他以为像卫诃这麽油盐不进的人,根本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去喜欢一个人了。他好奇心大起,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失恋,忘记跟眼前的少年时多不对头,胳膊顶顶他,不停问道:“诶,诶,是咱班的吗?哪个女生?怎麽一点都看不出来?咱们班还有比霍兰好看的小妞呢?” 卫诃却不回答他的问题,总是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看一眼,半天後才没缘由的问道:“很想得到一个人的话,你会怎麽做?” “得到?霍兰吗……?”吴潇抓抓头发,“我当然很想让她跟我在一起,但是也不能强迫她吧。……虽然我看著不像好人,但是还没有没品到那个地步……只能忍著呗。” “忍?”卫诃转过头,静静看著吴潇,“忍不了呢?” “忍不了就躲远点,眼不见心不烦,不然我也不忍到前天才……”吴潇撇撇嘴,叹口气,“可是我後悔了,要是知道闹得那麽大……现在说什麽也都晚了……” 卫诃听完吴潇的话,轻轻自语道:“躲远点吗……?” 吴潇见他这样,发现自己想问的没有问出来,再次问道:“你还没说你喜欢的是谁呢,靠,你早说你喜欢别人啊!我还用得著这麽眼红吗!?” 卫诃不理他,好像觉得心情好一些了,站起身转身就打算离开。吴潇以为歉也道过了,霍兰也走了,两人还和平的说了这麽几句话,应该算是握手言和了,结果这人还是这麽二五八万的,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什麽破性子! 霍兰无声无息的就转了学,关於她的话题又持续了几天就平息了,被讨论的人都不在了,聊起来也没有什麽意思。新话题就是关於班里的霸王吴潇,与班长卫诃之间的神秘新关系。 从跟卫诃打过一架,闹得满城风雨後,这两人非但没有势不两立,反而化干戈为玉帛了。要说他们关系好也不对,卫诃照样不理吴潇,吴潇偶尔还是会对卫诃不满,但是却形影不离。 就好像是吴潇很不情愿的跟著卫诃一样。 班里的同学怎麽也搞不懂吴潇为什麽不高兴还要紧跟著卫诃,不管卫诃去哪里都形影不离,但是卫诃本人却清楚是因为什麽。 所以他在吴潇跟了他三天後,甚至还想跟著他回宿舍後,毫不犹豫的表明了态度:“不管你爸怎麽跟你说的,别再跟著我。” “你以为我愿意跟著你呢?”吴潇呸了一声,“我不跟著你老班转头就跟我爸告状了,你知道我爸打人多厉害不?” “电话拿来。”卫诃伸出手。 “干嘛?”吴潇疑惑的把手机递给他,问道。 卫诃利索的从电话簿里翻出了标为熊爸的号码,拨过去:“请问您是吴潇的父亲吗?” “我就是,你是?” “我是卫诃,我原谅您儿子了,他可以不用跟著我了。” 吴建国虽然感情上是个大老粗,但是做了这麽多年的生意,可以把厂子越开越大,本身也是个人精。让吴潇给卫诃做小弟只是说说而已,其实主要的用意还是让卫诃多带著吴潇,让他别去跟外面的狐朋狗友鬼混而已,他文化不高,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小卫同学啊!哈哈哈,那天你吴叔走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些子话,我那兔崽子太混蛋,你别生他的气,想怎麽管就怎麽管,让他给你当个跑腿儿的也行,就是替吴叔多督促督促。他妈死的早,我也忙,只能靠同学老师了,你多担待些!” “抱歉,但是我没……” “答应你吴叔吧!你看我跟你爸关系这麽好,我儿子跟他儿子也做兄弟多好,行了行了,就这麽定了,叔这忙,回头聊啊!” 卫诃还没来得及说什麽,电话就在那边挂断了,他第一次有点无语起来。 吴潇却有点幸灾乐祸:“我就说我爸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吧~” 卫诃瞥他一眼:“去给我打饭。” “什麽?”吴潇掏掏耳朵,“你让谁去?” 卫诃把手机扔给他,道:“别忘了你爸说的话。” 吴潇顿时垮下了肩。 校园里的独行侠从此有了霸王跟班,这一怪异景象在引起一阵骚动後,时间一久就见怪不怪了。吴潇是被初恋的姑娘嫌弃後,也不想再混日子玩,虽然表面依旧痞气十足,但是却也知道暗自努力。 他性格大大咧咧,虽然两年多都看卫诃不顺眼,现在不顺眼的理由没有了,又经常在一起,也搞清楚了这人不是装X,而是真不喜欢跟人来往,自然而然的把卫诃归到了自己的兄弟之列。 而他从不跟校外流氓混在一起後,在班里也显得没有那麽可怕了。尤其在期末开运动会的时候,四百米接力赛的最後一棒发了烧没来,他二话不说顶了上去,给班里拿了个冠军回来,居然被同学围在一起欢呼了很久,这种被人亲近的感觉让他又陌生,又觉得开心。 卫诃却没有那麽高兴。 因为开完运动会,就要放假了,他没有理由再躲著男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回去後男人还会不会欢迎他,自从上次从家里出来,他没有回过一次家,而韩予也只是偶尔发过几条短信叮嘱他注意身体,丝毫没有提过让他回家的事了。他不知道整个暑假都跟男人在一起,会不会一时失控,而再次做出什麽。只上次一次,就让男人对他有了疏离,他现在还没有资本,赌不起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更何况,再有一年就升高中了,学费要比初中更高,他不想让男人负担更多。霍兰姐姐的店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没有再继续工作下去,还是趁著假期再找个工作的好。 卫诃想去找工作的事被吴潇知道了,他很诧异:“找工作,你才多大?” “不想花家里的钱。”卫诃淡淡道。 “家里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自己赚的,才是自己的钱。” 吴潇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一向觉得他老子赚的钱就是他的,从没想过什麽靠自己劳动才是自己所得这样的事情。毕竟都是一家人,干什麽分的这麽清楚? 他不清楚卫诃的家庭情况,但是既然卫诃想工作,私下把卫诃看做目标的他也不甘落後。 两个小孩子每日的在外面逛著自己找著工作,总是会被以年龄太小这个理由而拒之门外,这件事被吴建国知道後,倒是开心得不行──他的兔崽子也只自己上进了。 儿子难得走回正途,卫诃功不可没,吴爸一高兴,就已历练的理由把两个孩子安排到了自己工厂去体验生活,干干零活,工资却给的不低。因为厂子办在市郊,为怕上班麻烦,干脆管吃管住。 就这样,在韩予不知道的情况下,卫诃把自己的假期安排的满满当当,只给男人打了电话称跟同学去外地的老家玩,暑假一开始就搬到了工厂,开始了工作,连家也没有回一趟。 第69章 韩予在挂了卫诃的电话後,不禁叹了口气。 怎麽就会变成这样呢? 从那天过後,卫诃就没有回过家,一开始的确有种侥幸的感觉,不用在关系紧张的时候见面,彼此都有一个可以冷静的时间,来思考矛盾激化的原因。 韩予在夜深的时候曾经想过很久,搞不懂为什麽卫诃那时会那麽生气,明明早恋就是不对的,为什麽做错事的人还一副愤怒的样子问他为什麽不相信他。 当时的确是很生气,他明明已经说过不允许早恋,卫诃居然还背著他跟那个女孩来往,甚至争风吃醋到打架,只要一想到那天看到少年少女相拥的画面,他就压抑不住心里的失望,一点都不想听卫诃的狡辩。 其实现在想想,他那天的做法很欠考虑,小孩刚刚打过架,正是火气冲的时候,还被老师教训了很久,那时他就不该再去刺激他。卫诃正在青春期,难免会性子冲动一些,心里肯定也不是真的像对他动手,自己的孩子养了那麽多年,还不明白他的性格吗? 可笑他居然这麽大岁数,快要三十的人居然跟个十几岁的孩子打冷战,小孩不肯回家,他也憋著气不肯叫他回来了,弄到现在卫诃宁愿暑假跟同学去外地,也不愿回家的地步。 韩予不知道卫诃什麽时候有了关系好到一起去对方老家玩的朋友,事实上现在的他对小孩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就连小孩偷偷在外面打工还是因为早恋的事件爆出来的。看著空荡荡的房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锺表滴滴答答走动的声音,韩予被浓浓的孤独感包围。 怒气过了,也从害怕被打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只剩下了对很久不见的孩子强烈的想念,他甚至後悔没在刚刚小孩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开口让他回来。 但是韩予就算心里再懊恼,也没有勇气拨回去,只能盼著什麽时候卫诃不再闹别扭了,再静下心来,好好跟他谈谈。 这次绝对不再意气用事了。 小学的暑假来的比初中更早,放假後老师就不用总呆在学校里了,基本上韩予每天都宅在家里,操著老本行写写文补贴点家用,然後改改试卷,其余的时间犹豫著要不要叫卫诃回家。 闲散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到了暑假中旬的时候,韩予却突然收到了学校的电话,通知他下学期上任四年一班的班主任,因为原班主任太年轻,不耐心做带孩子的工作,辞职不干了。 韩予一下子觉得肩上的担子重起来,虽然怕做不好推辞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敲定由他来带四年一班。 班主任做的事情,要比一个语文老师多很多,也杂,原本清闲的假期变得忙碌起来,要写学生的评价手册,要核对各科都期末成绩,为了怕开学後接不上手,甚至打电话给顾瑜,请教了许多班主任该做的工作。 对於学生的成绩,除了语文这一科,别的科目都不了解,只韩予好打给身为班长的靳奕辰了解一下,谁知小鬼接到电话,直接说要过来帮忙,要到地址就自己坐车过来了。 有了靳奕辰的帮忙,事情就方便多了,他做了四年的班长,除了原来的那个班主任,最了解班里情况的就是他了,虽然韩予怕靳奕辰路上出什麽事,不让他来回跑,却被他以住的很近,以前也经常去老师家帮忙这样的理由拒绝了。 靳奕辰倒是没有撒谎,他家的确离著这里很近,因为上小学,一般学生都住的家近,方便家长接送。之所以大夏天的这样来回的跑,美其名曰是来帮韩予,其实只是不想呆在家里而已,更何况专车接送,根本不怕出什麽危险。 他家房子很大,佣人很多,但是父母却常年不在家,大大的房子在他看来只是显得更冷清而已,小孩子天性害怕孤独,哪怕是精明入靳奕辰,也希望有人陪在身边。这个想法却与韩予不谋而合,两个人都怕寂寞,都希望能有个人陪著自己,倒是养成了习惯,每天早上靳奕辰来到韩予家,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回去,让因为卫诃不肯回家而有些失落的韩予开心了些。 这天靳奕辰依然来了韩予家,门铃却响了,他自动自发跑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的人拿了一个大箱子,声称是送货上门服务。 靳奕辰很警觉,没有让开门,转头叫韩予:“韩老师,你买什麽东西了吗?有人送货来了。” 韩予走出来,看著门口的大箱子,很奇怪:“我没买过东西啊。” “不对啊,上面写的地址就是这里啊!”门口的送货员擦把汗,看看手上的地址说道。 韩予摇摇头,“我的确没买东西,你大概是送错了。” 靳奕辰没多说什麽,直接就想把门关上,送货员急忙挡住门,把手里的纸条递过去:“没错啊,3号楼201,卫诃先生订购的!” 卫诃? 韩予打开门,结果纸条,看著上面的确签著卫诃的名字,顿时有些发懵。 “这里面是什麽?” “电脑,免费送货,免费安装,现在安吗?” 韩予还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头,让送货员搬著电脑进了房间,脑袋里一团乱。卫诃为什麽要买电脑?他哪里来的钱?怎麽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知道卫诃在学校花钱很省,但是再省也省不出电脑钱啊,莫非…… 韩予一下子想到前段时间小孩跟同学在外面打工的事,想到那叫霍兰的女孩解释他们只是一起打工而已,想到卫诃愤怒的让他相信他……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韩予拿出手机查看日期,果然今天是他的生日,一下子鼻子有些发酸。 他真是世界上最不合格的爸了,自己的孩子都不相信,还说出再也不管他那种话,甚至还怀疑小孩想打他,难怪卫诃到现在都不原谅他。 他只顾著感动,却忘记了去想如果不是想打他,那卫诃为什麽要把他压倒在沙发上这件事,等送货员把电脑装好,就忍不住出门去买菜。今天一定要把小孩叫回家,做很多他爱吃的菜,最後再跟他道歉。 第70章 韩予在厨房做菜,靳奕辰探出个头,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他,问道:“韩哥,我能玩电脑吗?” 韩予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会用吗?别弄坏了……” 靳奕辰撅撅嘴抱怨道:“老师,太小气了吧,我自己也有电脑的……” 韩予尴尬笑笑,带著他进了卧室。旧电脑已经被拆了下来,放到一边,新电脑占了这个位置。比起旧机子来,新机的确看起来简洁大方,屏幕也够宽阔,按键用著尤其舒服。 大概是因为看到全新的电脑,靳奕辰有点好奇,拿著鼠标点点这里点点那里,对比著跟自己电脑的不同。可惜这款机子只是普通的大众机,并没有什麽高端的设备让他好奇,甚至连自带的游戏都格外无趣,他失去了好奇心,韩予又忙著做菜,只好自己点出扫雷玩。 韩予一手炒菜,一手紧握著手机,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该怎麽把小孩叫回来。暑假过了一半了,就算是回老家现在也应该回来了,记得他的生日,记得给他买礼物,自己却不现身,摆明是还在生气。 把菜全部端到餐桌上,看著丰盛的一大桌,一个个都扣上盘子保温,终於鼓足勇气拿起电话。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卫诃还不想回家,就直接打车去他同学家接他。 决心下的很坚定,可惜号码一拨过去,只有服务台小姐冷静而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以关机。 韩予皱皱眉,挂下在拨,还是关机。他有点沮丧的坐下,看来今天还是看不到小诃了。 吩咐了靳奕辰去洗手,韩予去厨房盛饭,这段时间靳奕辰经常留在这里跟他一起吃饭,几乎成了习惯。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韩予手里端著两碗饭走不开,只好叫靳奕辰去开门。 靳奕辰擦干手,乖乖的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门口,而少年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他的时候猛的变得冰冷。 靳奕辰眨眨眼,确信少年针对於自己散发出的怒气是真实存在的,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仍旧乖巧的问道:“哥哥,你找谁?” 卫诃是今天专程请假一天回来给韩予过生日的,他上次离开家的时候太愤怒,以至於钥匙没带都没发现。敲门等著韩予给他开门,开门的却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孩。 卫诃冷眼打量著这个只到他胸口的男孩,不理会他的问题,冷冷开口:“你是谁?” “我?”靳奕辰很可爱的用手指指自己,甜甜笑道:“我是靳奕辰,是韩老师的学生,哥哥找韩老师吗?” 这个笑容是靳奕辰的必杀技,眼角轻轻一弯,嘴唇一抿,脸颊上就出现两个可爱的酒窝,只要他对谁露出这样的笑容,那个人都会答应他所有提出的要求。 如果说他小小年纪就自豪并且懂得利用自己的魅力,那这次的确是撞到了铁板。因为这个笑容非但没有融化卫诃的冰冷,反而让他更释放出一些煞气。 “出去。”卫诃冷冷道。 “恩?”靳奕辰愣住,什麽出去? “离开我家。” “……你家?哦,你是卫诃哥哥吧?韩老师经常提起你~奕辰早就想见你了~” 靳奕辰背後出了层冷汗,做出一副天真的姿态跟卫诃套近乎,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个卫诃哥哥跟韩予口里说的乖巧的儿子一点都不一样,只知道这个哥哥很明显的反感他这个弟弟。 靳奕辰虽然人精,但是面对卫诃的低气压,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可是……让他出去?拜托,他饿了这麽久,到吃饭的时候让他走?不干! 卫诃看靳奕辰装傻,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抓住他的胳膊就想把他拎出来。韩予和这个家都是他的,谁都不能介入进来。 手臂被大力抓住,身体整个被人扯出了门,靳奕辰从小到大没有这麽被嫌弃过,心里也不禁火了。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学的课程里也有自保这一门,虽然力气上敌不过卫诃,却一手撑住门框,一脚就踹向卫诃的膝盖,这点小计俩被卫诃一眼看出,右腿往回一收,手用力一拽,就把靳奕辰拽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麽?” 两人同时回过头,见韩予一手端了一碗饭,正站在餐桌旁,惊讶的看著他们。 靳奕辰看到韩予,再看看卫诃抓著自己衣襟的手,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就出来了。 “老师……他打我……” 韩予赶紧把碗放到桌子上,手在围裙上蹭了两把,走到门口想把两个人拉进来。 “小诃,你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不提前跟爸爸说一声?”很久没有看到小孩,韩予心里有些紧张,有些高兴:“快松手,这个是我的学生,这段时间来帮了我很多忙,不是陌生人。” 卫诃垂眸,松开手走进家门,看著满桌子的饭菜,还有桌上的两碗饭,握紧了拳。 韩予即使没有他也可以过的很好这件事,他不想接受。 “回来的刚好,还没开饭呢,刚刚给你打电话你也没开机,以为你不会来了呢……”韩予局促的摸摸鼻子,说道:“还有电脑,花那麽多钱干嘛,你好不容易才赚……” “让他走。”卫诃抬头,打断韩予的话。 “什麽?”韩予愣住。 “这个,”卫诃一手指指靳奕辰,面无表情道:“马上离开。” “小诃,”韩予有些为难,卫诃难得回来一趟,他不想再让他不高兴……但是也不能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学生赶出家门吧?“别这样,他吃完饭就回家了……” 冷冰冰的看著靳奕辰,男孩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脸上还带著委屈的泪水,一副害怕的样子躲在男人身後,看著就娇弱可怜,让人忍不住就想疼,的确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卫诃唇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轻轻问道:“他经常来?” 韩予犹豫了一下,回道:“……也没有……就偶尔过来。” “咱们不是每天都见面吗?老师?”靳奕辰咦了一声,抬头反对韩予的答案。 韩予真後悔今天没有让靳奕辰回家,虽然不知道卫诃在计较什麽,但是应该跟靳奕辰有关。他抬头不安的看了下卫诃,伸手去拉他:“先吃饭吧,都饿了吧,今天做了好多你喜欢吃的菜呢……” 卫诃挥开他的手,闭上眼深呼一口气,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拿了两件自己的东西,就打算出门。 “等等!小诃!”韩予看小孩什麽都不说就打算离开,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去哪?不是刚回来吗?” 卫诃冷冷甩开他的手,干脆道:“我只是顺路回来拿东西而已。” “什麽顺便?!这里是你的家!” 卫诃回头,看著靳奕辰,冷笑,“你确信,这还是‘我’家?” “小诃,”韩予有点头疼的揉揉眉间,“别闹别扭了,爸爸承认上次不相信你是我不对,但是今天是爸爸生日,留下来好吗?” 停下穿鞋的动作,卫诃抬起头看著韩予,男人的目光透著恳求,似乎很害怕他的拒绝,一副可怜的样子。但是在男人的身後,那孩子正笑眯眯的拉著他的手。 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已经有人陪你过了。” 韩予眼睁睁看著卫诃再次离开,回家一共也没有待了十分锺,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头埋进了双手中。 到底……他该怎麽做? 第71章 卫诃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强迫自己走出了家门,他害怕如果再不离开,会做出和上次一样的事情。 他的家被别人占领,他的人被别人抢走,黑暗压抑的情感弥漫在胸腔里,越来越浓厚,让他忍不住握紧双手抵在胸口,来缓解那种窒息的疼痛。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从发现韩予异於常人的性癖後,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逃离,而是被人强烈爱著的喜悦,所以装作不知道,所以若有似无的拉近两人的距离,模糊父子的界限。想要得到男人的爱,想让他全心全意的爱著自己,看著自己,只渴求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信韩予不会离开自己。 受过伤的动物总是最警惕,也格外的敏感,丝毫的动荡都会让它们焦躁不安起来,它们总是倾向於缜密的计划好所有的一切,有了一击必胜的把我後才会出击。 从韩予打算跟顾瑜结婚的那一次後,他就明白哪怕用父子这样亲密的关系,也不能完全锁住他。身为孩子的他太无力,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轻易夺走他最珍视的人,所以总是期盼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来守卫自己的领域。 可是随著长大,情况却离他所期望的越来越远。男人过去偶尔逃避的眼神逐渐变得坦然,反而是他越来越难以压制自己的欲望,梦境中男人诱人的身体与现实中2求而不得的苦闷,让他焦躁,总是难以自制的想要跟男人发脾气。 所以现在是报应来了吗?他不再有小孩子的可爱,甚至还一次次的去伤男人的心,终於让他把视线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难怪等了一个假期,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原来是有了新宠。 那个孩子长得的确很漂亮,很乖巧,完全符合韩予所期待的小天使的样子。那是卫诃怎麽扮演也演不像的。 从抱著跟男人和好的心情回家,到看到开门的这男孩,所有计划好准备在今天跟男人道歉的话,全部化成了被背叛的愤怒。 一想到在他努力工作,无时不刻想念男人的时候,这个人却在家里陪著可爱漂亮的男孩子,一起聊天,一起吃饭,甚至也许会留宿在他的家,睡在他的人的怀抱里,他就忍不住想要杀人的欲望。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他的世界里只有男人一个,而男人的世界却分给他的位置越来越少? 让他怎麽能甘心? 卫诃心痛的无以自制,甚至鼻尖都开始有些发酸,他坐在公交车的最後一排,双眼紧闭,却依然无法抑制湿润的液体慢慢渗出来。 卫诃从来不屑哭泣这种行为,因为眼泪既不能让他不被抛弃,也不能在被毒打的时候求的施虐人的怜惜,甚至连填饱肚子都不能。这只是弱者因为无法改变自己的悲惨所作出的行为而已。 可是卫诃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算再怎麽早熟,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才是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吴潇说,不想伤害他,就只能忍,忍不下去就躲远些。他不想伤害韩予,所以强迫自己离开自己的家,让给男人和那个孩子。 直到坐到车上,手脚都不停的颤抖。 到底,他该怎麽做? *** 此时的韩予在送走了靳奕辰後,收拾好碗筷,却始终心神不宁。 小孩离开时惨白的脸色,似乎透漏出难以言喻的绝望与疲惫,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麽事,才让小小年纪的少年这麽颓丧,但是两个人之间似乎除了上次的冲突外,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问题存在。 韩予没想到卫诃今天会回来,他本来是不抱希望的,所以在看到小孩站在门口一副欺负弱小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斥责,而是高兴。既然小孩低了头,肯回家来,今天本应该是他们解开误会的最好机会了,却最终还是搞砸了。 只是他怎麽也想不通,卫诃为什麽那麽讨厌靳奕辰。 虽然搞不清楚原因,韩予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自己就不归家的孩子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拿起电话拨打卫诃的号码,里面传出的依然是关机的提示,心烦意乱的他挂上电话,心里安慰著自己:大概是回了同学家,应该不会出事,等过几天气消了後再把他找回来谈谈,下次一定要把父子间的问题好好解决。 反正小孩总会回来,到时候再好好沟通一下也不迟。 人有时就是这样,总认为时间还很长,机会还很多,从而抱著侥幸的心理一次次把问题延後解决,却不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再也等不到下一次了。 暑假一天天的走过,马上就要迎来新的学期,卫诃再也没有打电话回来,而韩予给他打过几次,每次想要把小孩叫回家,听到那边冷冰冰的声音,就不自觉的咽下想说的话。 而随著开学日的越来越临近,他这新上任的班主任也需要提前去学校熟悉工作,核对上学期各科考试的成绩排名,一忙起来,就把想要把卫诃叫回来谈心这件事情。 这是在往後几年的时间里,让他最後悔的一件事。 第72章 巨大落地窗外的世界一片灰暗,厚重的乌云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不时几条闪电划破天际,随後闷沈的雷声便轰隆隆的震彻大地。风挂的很大,几乎要把树冠给掀下来,夹带著细小的沙石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天气从早上一直阴到现在,看似酝酿著一场暴风雨,却直到现在一个雨点都不曾掉过,要下不下的,让人从心底烦躁起来。 韩予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对面的男人,心里有些不安,拿著咖啡杯的手紧张到出汗,温热的咖啡暖热了他的手指,却丝毫不能让他平静下来。 事情的发生就像是电影一样,从学校里一出来,两个一身黑西装身上带著煞气的男人,半强迫的把他带到这栋装修豪华的别墅里。而从他出校门到来到别墅,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过话,甚至连句解释都没有。 转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後保镖一样的男人,又把视线挪向前方,一个衣装很考究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对面,翻看著一打资料。男人态度很从容,从他来到这里就没有说过一句话,自顾自的看著手里的东西,只是这人脸色苍白,似乎并不怎麽健康。 沙发很柔软,坐在上面似乎整个身体都被吞噬了进去,这种著不到力的感觉让韩予毫无安全感,调整著细微的角度,企图让自己显得不是那麽拘束,也趁机悄悄的观察著对面的男人。 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似乎从哪里见过,却怎麽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麽地方遇到过。可是就算曾经擦肩而过过,也不是自己被强迫带到这里的理由啊。 韩予不明白这些人为了什麽才找上的自己。 他没有钱,也从来不招惹是非,不可能结上仇家,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从头到脚都没有让人可以得到什麽利益的地方,这些人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麽? 想不出答案,对面坐著的男人也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两个保镖更是一声不吭,偌大的客厅里静的连喘息的声音都可以听到,韩予不自觉的放轻呼吸,害怕打破暂时的平静。他本身就极惧怕陌生的环境,也不擅长和生人相处,现在强迫他来到这样偏僻的别墅区,身前身後被来者不善的人包围住,条件反射就从心底升起了恐惧感。 而跟他完全相反,翻看资料的人非常平静,甚至似乎看到有趣的东西,竟然摸摸下巴,轻轻笑了两声,跟这笑声相呼应一般,天空又一道闷雷打了下来,轰隆隆的巨响惊得他手一哆嗦,终於把一直没有喝,已经开始变凉的咖啡打翻,洒到地上铺著的纯白地毯上。 一室凝固的平静被打破,男人终於抬起了头,懒懒的支起下巴,冷漠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半天才开始迟来的自我介绍。 “我姓卫,叫卫剑禹,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卫剑禹,是谁? 韩予皱眉,他确信自己认识的姓卫的人只有卫诃一个。 ……等等。 韩予好像想到了什麽,眼睛慢慢瞪大,如受雷击般看向对面的男人。 卫剑禹……卫诃……还有这个男人似曾相识的面容,此时再看,竟然眉眼间可以看到卫诃的影子。 心跳猛然快了起来,强烈的震惊让他哆嗦著把手握紧,却仍抱著一丝希望,小心的问道:“……请问,您是……委鬼的那个魏吗?” 卫剑禹一手轻轻敲打著沙发的扶手,一边看著韩予,淡淡道:“你儿子……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我儿子的那个卫,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韩予苍白著脸,勉强挤出笑容,“我好像不认识您,为什麽要把我带到这里来?” “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韩先生。”卫剑禹坐直身体,眼睛直视著韩予的双眼,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带走我的儿子。” 韩予坚持著跟卫剑禹对视,过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狼狈的把视线转开,“你没证据……” “看著我的脸,你就清楚了吧?或者也可以去做亲子鉴定,但是怎麽样结局也不会改变。” 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蒙混了,韩予沈默半晌,声音很小,但是坚定的回答道:“我不同意。” 卫剑禹勾起讽刺的笑,“今天让你过来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而已,毕竟你帮我养了他很多年,但是没有你选择的权利。” 韩予咬住唇,两手紧紧抠进沙发的布料中,眼前的男人太强大,在他面前他几乎想要夺路而逃,後面还有两个肌肉纠结的保镖,也许只要他有稍微的违抗,就不能再这麽好好的坐在沙发上跟卫剑禹谈话了。 可是,韩予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不再敌人面前颤抖,大声道:“……我绝对不同意,小诃是我的孩子,谁也别想带走他。卫先生,我跟你没有什麽可谈的了,不打扰了!“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往外走,不出意外的被身後两个黑西装强压著坐回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怎麽样!?我绝对不会让小诃跟你走的,他也不会跟你走的,别妄想了!”韩予挣扎著反抗,可是不要说两个人,就算是身体看起来很糟糕的卫剑禹,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老实点儿!” 其中一个保镖似乎对韩予的挣扎不耐烦起来,忍不住一拳打到韩予脸上,把他打趴在沙发上。 韩予只觉得自己头部一痛,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趴在沙发上过了好久脑袋才清楚起来,害怕再被打的他双手抱著头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嘴里却依然不停的重复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卫诃是他贫瘠灰暗的生活里的全部,如果没有遇到小孩,他到现在都会孤独一人,所以哪怕被打死,他也不会放手,重新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想不到你对我的儿子感情倒是很深,这样我就更应该把他带走了。”卫剑禹冷眼看著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的人,挥手让保镖退下,把自己刚刚翻看的一打资料扔到他身上,“不过,如果卫诃知道他的养父其实是个恋童的变态,我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第73章 随著资料砸到自己头上,韩予大脑一片空白,这次却不是因为被打。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麽,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此刻居然从别人的口中道破。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可能有别人知道……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个怪癖,怎麽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心乱如麻,被人揭穿最丑陋的一面,让韩予忽略了被打的恐惧,他迟疑撑起身体,把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来,上面竟然是从他出生一直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一张张翻看下去,许多他早已忘记的事情都一一清楚的记载在上面,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精力才收集的这麽详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韩予努力做出最镇定的姿态,但是手心里的冷汗都沾到了纸张上,他把这些资料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说道:“不管你说什麽,还是让人对我进行肉体上的伤害,我都不会让你带走小诃……他是我的儿子,是我从垃圾堆里捡到了他,是我养大了他!就算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一辈子都是我韩予的儿子!就算你真的是他的亲生父亲,从你不要他的那一天起就没资格再去要回他!” 韩予激动起来,顾不得身後还有随时待命的打手,一下子站起来,“你怎麽就能这麽坦然的跟我要我的孩子?我把他从这麽小带大,你做过什麽?他在垃圾堆里跟野狗抢东西吃的时候你在哪?我不同意!” 身後一直手扯住他的头发把他又按坐在沙发上,卫剑禹轻轻咳了两下,挥手让保镖退下,指著茶几上的资料,说道:“不要企图转移话题,我跟卫诃的事轮不到你插嘴,现在我们讨论的是你那点变态癖好的问题。看看最後一张,上面的人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大口喘著气,韩予狼狈的像只战败的斗鸡,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眼镜也不知道撞掉到哪里,眼角有一块乌青。他想离开这里,这些人太可怕,不仅打人还想要抢走他唯一的家人,可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在这些人眼里,也许他还及不上路边的一条狗。 身体被伤害的恐惧,秘密被发现的慌乱,对别人想要抢走自己宝物的愤怒,韩予二十多年以来也从没有出现过这麽激烈的情绪。他颓丧的用双手捂住脸,稳定著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强大的威胁下丢人的哭出来,然後颤抖的拿起刚刚粗略翻过的资料,翻到最後一页。 最後一页是一个青年的照片,活泼阳光的抱著一个足球笑著,背後是绿茵茵的草地,很是干净清爽。 只是韩予不明白,他的资料里为什麽会有别人的照片。 抬起头看向卫剑禹,对方挑眉笑笑,“忘了吗?真无情,他的初吻可是给了你。” 初吻?给了他?韩予更混乱了,眼角的部分狠狠的抽痛著,让他忍不住按住那里,只是这一按,钝钝的痛感闪电般窜过神经,竟然让他想了起来。 手猛的拿起青年的照片再次看起来,旧时的回忆便浮现出来。 其实那个吻不只是这个青年的初吻,也是他的。 十三岁的他父母刚刚过世没有多久,因为还未成年,必须有人监护他直到成年。亲戚们不喜欢他,觉得他是怪人,每天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知道做些什麽,脸上也木讷呆滞,甚至连他父母的惨死也一并推倒他头上,背地里说他是扫把星。推来推去,韩予还是守著自己空无一人的家,只把名字挂在了亲戚家的户口本上,在他十八岁後户口立刻被迁了出来。 但是哪怕是这样,有了亲戚这层关系在,大部分人也只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并没有真正虐待过他什麽,这样的宽容可是在别的地方享受不到的。 韩予无父无母,加上性格阴郁不喜欢跟人接触,上了初中依然独来独往,回避著一切可以与人接触的机会。本来这些并没有什麽,偏偏正在躁动时期的少年们喜欢拉帮结派,混自己的小团体,於是没有团体肯接手的韩予就变成了异类,三天两头的被堵住发泄似的打一顿。 韩予性格木讷不代表没有神经,相反,他对一切的肉体伤害都异常敏感,打在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让他痛到出冷汗,学校不再是学习的地方,而是他的噩梦,是地狱。 有一次被打的格外厉害,鼻血一直停不住,肚子上被踹的几脚让他直著身体走路都困难,只能扶著墙找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蹲下,等著那阵疼痛过去,再回家。 他不知道他在那角落蹲了多久,鼻血一直停不住,染红胸前大片的的布料,他捏著鼻子仰起头,想让鼻血停住,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男孩。 男孩好像站在这里看了他很久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脸颊一侧鼓起一个突起,应该是再吃什麽东西。 “哥哥,你流血了。” 他呆呆的点点头。 小孩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了两把,拿出一小方白白净净的手帕,递给他:“哥哥,擦擦吧……” 他呆呆的结果手帕,按在自己流血的鼻子上,看著小孩继续从口袋里翻,拿出一颗糖。 “给你吃糖,就不疼了。”小孩笨拙的剥开糖纸,“张嘴。” 他呆呆的张嘴,一颗甜甜的糖球就被送了进来。这是他第一次尝到甜的滋味。 从此每次挨了打,他都会来到这个无人的小巷子,他知道小孩就在这附近上学,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经过这里,每次只要看到受伤的他,都会剥一颗糖球给他吃。 渐渐的跟这个孩子熟悉了,就算不受伤也会来找他,柔柔软软的小孩天真善良,全身都洋溢著阳光的味道,暖的他几乎著魔般,从心底产生了莫名的悸动。 他还记得那天又挨了一顿打,瘸著腿来找小孩的时候,小孩却把最後一颗糖在出校门的时候吃掉了。看著小孩为难的跟他道歉,口中呼出糖球甜甜的味道,他鬼使神差的就覆了上去,咬住了小孩的唇。 很甜,真的很甜,比平时吃的糖球更甜。 他深陷在甜美的诱惑当中,搂著不知道他在做什麽而不知所措的小孩猛烈亲著,没有看到小孩的父亲居然在那时出现。 也许是察觉自己儿子经常晚归,所以来看看他在外面做些什麽,刚刚好就被撞到这样的场景,一拳就揍到了他眼角,又踹了几脚後,骂了句变态,带著自己儿子离开了。 从此他知道了,对小孩做这种事时变态的行为,哪怕再渴望,也不敢跟小孩接触。 这段记忆太过罪恶,他一直避免自己去想起来,却依然每每在午夜梦回被那句变态惊醒,直到现在被卫剑禹揭穿。 当年的小孩已经长成俊挺的青年,当年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带给他什麽阴影,一直沈溺在过去的罪恶中无法自拔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守著这秘密,疲惫不堪,现如今被另一个人知道了,恐惧之余,竟然有一丝解脱。 第74章 把青年的照片放回茶几上,再从地上摸索了半天,找到不知被身後哪个保镖踩得变形的眼镜戴上,韩予透过破碎的镜片看著卫剑禹,奇异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恐惧和惊慌,眼睛里也只有平静。 或者说是一片死寂。 仿佛已经清楚的知道了结局,所有的愤怒和挣扎都消失不见,就像一只待宰的鸡一样,明知道离死亡越来越近,却连求生的意志都不再有了。 他的世界,从小诃来到的那一天才有了阳光,小孩给了他新的人生,他短暂的幸福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小孩给的。而失去小诃,回到过去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看似偏离的轨道恢复到了正轨,其实等於又把他推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狱中。 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就算死,也不能让他的孩子知道,他信赖的父亲其实是个变态,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产生过那样邪恶的欲念,对他做过那麽恶心的事。他宁愿小孩带著一些美好的记忆离开,也不想让他在十几二十年後,想到生命中短暂的路人父亲,一脸厌恶斥责他的变态。 对面坐著的男人一直没有再开口,仿佛对他现在的状态感到有趣,一直沈默的打量著他。韩予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可笑,头发蓬乱的像个疯子,眼镜的一条腿弯了,扭曲的挂在鼻梁上,镜片也碎了,眼角被打倒的地方也一定青了。这幅样子,跟个被赶出家门的流浪汉没什麽差别了。 可是他没有心情整理自己,让自己在强大的对手面前稍微体面一些,毕竟最宝贵的东西都被人轻易的夺走了,还有什麽值得去维护? “……你想怎麽做?”韩予开口。 卫剑禹没有回答,因为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拿了水和几片药片出来,吃过药後才淡漠的开口:“我只是要回自己的儿子而已。他跟著你不会有前途,而我可以让他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人生。他可以出人头地,得到任何他想得到的,而不是跟著你,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又有什麽不好?而且,你不爱他,真正的父亲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浪在街头。” “那你呢?”卫剑禹看著韩予,眼底有丝嘲讽,“你对他的感情又是干净的父子情?” “我……” 韩予想坚定的道出肯定的答案,可是几年前那场月光下的罪恶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让他狼狈的低下头,怎麽也无法说出那个“是”字。 卫剑禹看到他这个反应,心底一下了然。 “原来真的被我猜中了,那就更不能把卫诃留下了。综合你的各种情况,都无法阻止我带回我的儿子,法官不会允许一个有恋童癖的变态来收养孩子的。更何况就算不通过法律途径,我也有一万种方法带走他,之所以跟你说一下,是看在你照顾他这麽多年的份上,所以,不要再进行这麽愚蠢的坚持了。”卫剑禹顿了一下,“否则,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对我儿子有什麽不良的企图。” 韩予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气,没有反驳,也没有话可以反驳。良久,才艰涩的开口:“……如果……小诃也同意,我没有意见了……” “很好。”卫剑禹点头,招招手,管家拿出了一张支票来,空的。“想填多少你可以随意,作为这麽多年带大卫诃的薪酬。” “我不要。”韩予摇摇头,疲惫的站起来,“……我只想马上离开这里,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等卫剑禹的回答,他就向大门方向慢慢走去,没有人再阻止他的离开,只是他自己步履缓慢,背微微弓著,像是瞬间苍老了很多。走到一半时停了下来,想到什麽似的,转头对卫剑禹道:“……他是很好的孩子……好好对他。” 卫剑禹站起身,吩咐把韩予带来的那两个保镖把人再送回去,才点头算是做出了回答。 韩予推开别墅的大门,外面风依然挂的狂暴,夹著小沙石搭在脸上格外痛。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向前走著,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都是一片寒冷。 与卫诃从相遇到现在的每一个场景都从眼前闪过,躲在垃圾堆里跟野狗抢食物的小孩,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小孩,围著围裙给他做饭的小孩,跟顾瑜交往时愤怒的小孩,喜欢圣斗士的小孩,讨厌小熊睡衣的小孩,被误会早恋的小孩,最後是生日那天,绝望离家的小孩。 ……为什麽那天没有留住小孩呢?为什麽没有好好跟他道歉呢?为什麽要跟他赌气呢?为什麽……要伤害他呢? 如果好好对待小孩,会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最後的这段时间也可以是个美好的回忆吧。可是他现在什麽也没有,唯一可以记起的只是生日那天小孩离开时满身的绝望。 无数的悔恨让他心都滴血,拳头抵住胸口,韩予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雾气,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正如同他今後的人生。当眼泪掉下的时候,酝酿了很久的暴风雨也终於铺天盖地的席卷下来。 从此,世界变成一片喧嚣的灰暗。 第75章 卫剑禹将卫诃母子赶出去的时候,卫诃才六岁,虽然已经有近十年没有见面,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跟自己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就是自己的生父了。 震惊过後卫诃冷静下来,侧头稍微思考了一下,也猜到能找到这种地方,的确就是冲著他来的了。这麽想著,他背著背包就向卫剑禹走去,淡淡道:“好久不见了。” 对於卫剑禹,卫诃并没有什麽特殊的感情,充其量就是制造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而已,在短暂的父子生涯中,──不,甚至连父子都称不上,因为卫剑禹不允许让他叫他父亲──卫诃的存在不过对他来说是自己包养的妓女带来的一个错误而已,这个错误不能被抹消,但是可以无视。 妄想用儿子来稳定地位的女人,压根想不到,卫诃在卫剑禹眼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她,起码她还可以张开腿来取悦他。 卫诃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个事实,虽然不明白卫剑禹打的什麽主意,但是总该不会是让他认祖归宗──他还记得清楚,这个男人把他跟那疯女人赶出去的时候,明确说妓女省的孩子不是他儿子的。 低头看著豪华房车上倒影的自己的身影,卫诃对比著自己跟卫剑禹越来越像的容貌,忍不住轻轻皱起眉。 “这该是你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吗?” 卫剑禹轻瞥卫诃一眼,转身上了车,并示意他也上去。 父亲? 卫诃不太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是什麽。在阔别了近十年後,这本来指著他称他是妓女的孩子的人,现在居然跑来以他的父亲自称。看来他找他的目的,的确有待商榷。 “有事麽,”卫诃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头看坐在车里的人,“我爸等我回家,赶时间。” 卫剑禹轻轻咳了两下,转过头看向前方,“不用回去了,那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什麽?”卫诃皱眉。 “上车说。” 考虑了一下,卫诃依言上了车,车门不关,也不看卫剑禹,低头又一次问道:“刚刚那句话,什麽意思?” “跟我回去。” 卫诃听了,沈默了一会,转身就打算下车。 “你不想知道,我跟韩先生说了些什麽麽?” 已经迈出车外的一条腿顿时僵住,卫诃猛的转过头,冰冷的等著卫剑禹,森冷的开口:“你什麽时候去找的他?” “把车门关上,先去吃饭。” 卫诃瞪著卫剑禹,後者淡定的靠窗坐著,看著窗外的风景,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是否会转身离开。良久,卫诃垂下眼眸,大力的关上了车门。 没有卫剑禹的吩咐,车子自动自发的开到了一家高档西餐厅的门口,两个人相对坐著,餐点是提前订好的,两人一入座就上了餐,餐点很精致,牛排烧的火候很好,卫剑禹一点也不在意卫诃未成年的身份,甚至还开了一瓶红酒。 卫诃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麽高档的西餐了,六岁之前被当做贵族少爷培养著,一举一动不符合上流社会的礼仪就会被骂,所以他对於西餐没有丝毫的好感。他现在只想念韩予做的炖鸡翅,哪怕男人温的牛奶都比这红酒美味。 随意的吃了两口,沈默的少年放下刀叉,定定的看著卫剑禹。卫剑禹好像没有感受到来自对面的目光一般,慢条斯理的咀嚼著食物,等到吃饱喝足,才用餐巾擦擦嘴,道:“……你很像我,只是耐性还不够好。” “说重点,你跟我爸说了什麽?”卫诃没有心思跟他乱扯,直接点明主题。 “没什麽,只是聊了一下取回你抚养权的问题。” “你开玩笑?”卫诃面无表情,手却在桌子下悄悄握成拳,“卫先生,我记得你说给我不是你的儿子。” “不该是的时候不是,”卫剑禹轻轻晃著装著红酒的被子,轻轻道:“现在你必须是。” 卫诃没有再跟他废话,直接背起背包,站起来就打算离开。 “你跟韩先生已经解除了领养与被领养的关系,不要再去麻烦他了,跟我去美国。” 卫诃闭上眼睛,深呼吸著,尽力让自己不要过於愤怒,忍耐无果後,转过身直接一拳砸到餐桌上,质问:“你究竟想干什麽?” “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想要儿子,自己去生。”卫诃嘲讽道:“我只是婊子生的。” “不要意气用事,”卫剑禹一手撑在额头,波澜不惊:“跟我走对你并没有坏处,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金钱,权利,名声,我将来的一切都会给你。而留在这里,你只能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你不该被这麽埋没。” 卫诃扬起眉,嘲讽道:“我不是你,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你!”卫剑禹一手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冷冷看向神似自己的少年,勾起一抹冰凉的笑容:“不管怎麽说,你必须跟我走。你自己应该清楚,如果我想强迫你离开这里,有的是办法,不要以为我可以一直容忍你的放肆!” “不用威胁我,我不会跟你走,这里才是我的家。”少年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我也只有一个父亲,绝对不是你。” 卫剑禹见卫诃如此软硬不吃,怒气逐渐升起,待还要说些什麽,却突然猛烈的咳起来,双手捂住喉咙,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卫诃听到身後传来的声音,本不想再管,却听著一声比一声厉害的干咳忍不住回过头,就见卫剑禹脸色苍白,额头都是汗,几乎快要站不稳。 顿了一下,脚步还是走了回去,伸手想扶住男人:“你的助理……?” 话没说完,卫诃的手就被卫剑禹一下拍开,後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虽然一副虚弱的样子,气势却不减半分:“别碰我。” 卫诃後悔自己的多管闲事,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根本不值得可怜。 卫剑禹颤抖著坐回自己座位,休息了很久,才恢复了些底气,“你以为……别人真的就把你当成亲儿子疼吗?真可笑……” 卫诃听出话里有话,皱眉问道:“什麽意思?” “你不想走,别人未必想留你。” 其实已经听出了话中暗藏的意思,但是少年却倔强不肯去相信,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不让自己再问出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韩先生已经放弃了你的抚养权,他不想再收留你了。”卫剑禹吃了服务生拿过来的药,气喘的样子好了一些,继续道:“所以,你跟韩先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全身冰凉,拳头握得紧紧,轻轻发抖,指甲深深陷在手心里,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卫诃依然阻止不了自己恐惧的发抖。 “不可能的,”他微弱的笑笑,想要表达对这些谎言的不屑,但是却笑得无比难看。 “不可能的,不用骗我,不可能的。”不断地重复著,不知是想说服坐著的男人,还是想坚固自己对男人的信任,“他说过不会扔下我……他跟你不一样!” 卫剑禹闭上眼,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挥挥手,说道:“让司机送你回去,你可以自己去问,如果说的是真的,你跟我去美国,如果我是骗你的,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但是如果你不赌,我也有的是办法带你走。” 男人势在必得的态度,让卫诃有些动摇。 ──如果,韩予真的答应了他,怎麽办? 冷冷的看著卫剑禹满脸的笃定,再回想起韩予无数次的向他保证不会抛下他,犹豫了很久,卫诃终於抬起头,坚定道:“一言为定。” 第76章 窗外风为止,雨又下了起来,从大大开启的窗口处溅进来,地上已经积成了一条小河。因为窗户没有关上,风狂嚣的在房间里席卷,细小的物品纷纷被吹落。 房间里没有开灯,昏沈阴暗,细细扫一下才能发现沙发上正坐著一个人,一动也不动。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散乱,全身也冷冰冰的,衣服上有些潮湿,似乎是被风卷进来的雨滴溅湿的。他却丝毫没有将窗关上的意识,眼睛无神的看向门口,好像在等什麽人推门走进来,又好像只是在发呆而已。 他全身冰凉,脊背挺得笔直,僵硬而不自然,好像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全身都麻木了一般。 从昨天被两个保镖送回家,韩予一直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动过。不吃饭,不睡觉,甚至身上湿透的衣服也没有换上一件,去洗个热水澡。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生命力量的偶人一般,毫无神采,毫无生机。 几乎被凝滞住的寂静被开门的声音打破,韩予在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声音时,眼中闪了两下,恢复了一丝生机,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卫诃走了进来。 他身上挂著雨水,刚进入黑暗的房间,一时看不清房间内的情形,摸索著开了灯,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韩予。 只一眼就让他心冷下来。 男人糟糕的状况,和不复温馨杂乱的家,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显示出这个家的即将崩坏。 ──这个赌,的确是他输了。 心里传出一阵剧痛,顺著四肢蔓延到全身,让他愤怒到颤抖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 他明明这麽相信他,在回来的这段路上,不停回想著男人给他的承诺,让自己相信他,可是,这就是信任的下场吗? 卫诃咬紧牙关,克制住被背叛的痛苦,慢慢走到韩予跟前,低头看他,走近後才发现他的眼角竟然有一块青。再回想卫剑禹笃定的态度,加上对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认知,隐约明白了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男人经历了什麽。 他终於明白了卫剑禹满脸的笃定因何而来。这个赌约看似给了他选择的机会,其实根本上就是一场胁迫,关键不在於韩予是否真的同意了他的离开,而是,如果他不肯就范,韩予就不要想再过平静的生活! 卫诃并不怕卫剑禹,卫剑禹对他来说与路人甲一般无二,只要男人还肯要他,就算卫剑禹拿什麽威胁他诱惑他,也只是白费心机。 可是他在乎韩予会不会被波及。 卫诃不知道在他没出现的时候韩予究竟遭遇过什麽,但是可以看出来男人很害怕跟人接触,虽然他自己本身也很孤僻,却是因为不喜欢跟别人接触,跟男人的恐惧还是有差别。韩予害怕陌生人的靠近,对打架非常的抵触,只要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男人被威胁,被殴打,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就心疼的恨不得紧紧抱住他。 突然间觉得很无力。 卫诃茫然的抬起手,轻轻覆上韩予眼角的那块青肿,被背叛的疼痛,变成了面对绝境时,无力反抗的绝望。他一向明白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弱者被强者压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当弱者这样的身份被赋予到他头上,真正感觉到屈辱与不甘。 他一只手轻轻为韩予揉著受伤的地方,自己陷入思绪中,韩予却猛地惊醒过来,看著全身湿透的少年,手忙脚乱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去为他拿条干毛巾。他忘了自己已经僵坐在沙发上有多久了,猛地一动作竟然感觉全身一阵酸痛,直直向前倒去,扑到了少年的怀里。 韩予挣扎著想要站起来,接住他的双臂却猛地搂住他的腰,紧紧把他扣在怀里。微凉的呼吸吹在韩予颈侧的皮肤上,少年头靠在他的肩膀处,难得的撒娇。 “你先起来,把身上擦干。” 回应他的是腰部勒的更紧的手臂。 卫诃已经长得很高了,稍微低下头才能靠在韩予的肩膀上。韩予想起在6年前时小孩的身高,再看看现在宛然一副小男人姿态的人,心里涌上一阵酸涩。 等小孩离开後,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这样的怀抱,大概以後都不会再有了。 眼前浮现起一层雾气,鼻头酸酸的,喉咙被哽住一样疼痛,韩予急忙眨了两下眼,把水汽眨掉,慢慢伸出手,也环住了身前的少年。 让他把这份温暖,记得更深刻一些吧。 第77章 换了柔软干净的衣服,一起打扫了散乱的房间,一起出门买了菜,一起在厨房里做菜,两人之间话虽不多,却有种和谐温暖的味道在里面,之前几个月的矛盾冲突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不需要谁开口道歉,他们在心中都包容了彼此。 韩予看著一手一碗向外端饭的卫诃,心中一片柔软。已经多久没有这麽平和的跟小孩相处过了?分开很久後的每次见面总会变成争吵的局面,像现在这麽乖巧听话的小孩,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不过也只有今天才属於他了。 韩予无意识的翻弄著锅里的菜,眼睛又湿润起来。他还没有跟卫诃提起卫剑禹来的事,更不敢向他坦白他已经放弃了他的抚养权。只要一想到说出真相後,小孩可能会对他产生的恨意,他就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这一刻这麽幸福,他实在不舍得打破这样的假象。、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吃完饭的时候再跟他坦白。 韩予心乱如麻,连手下炒的菜过了火候都没有发现,直到卫诃闻到糊味进来关了火,他才醒过神。 “刚刚走了会儿神,你出去吧,我把菜盛出去就能开饭了……” 有点慌乱的把卫诃推出厨房,韩予拿出盘子盛菜,担心自己的心神不宁,被小孩看出端倪来。索性等他把菜端上桌时,卫诃并没有问什麽。 菜色很丰富,全部都是卫诃爱吃的,韩予吃的很少,只是看著坐在对面的少年吃著,恍惚记起小孩第一次坐在这张桌子前吃饭的场景。那时的卫诃甚至够不到桌子,饿了很久,吃饭却也带著教养,韩予真的不懂,为什麽这麽好的孩子,卫剑禹舍得不要。 “……小诃。” “恩。” “……对不起。” 韩予不由自主的就道出了这句道歉,不论是误会了卫诃早恋这件事,还是无法遵守永远在一起的承诺这件事,他都对不起卫诃。 少年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接著夹了一个鸡翅,越过整个桌面放到了韩予的碗中:“关於哪些事的道歉?” “……误会你早恋的事。” “还有吗?” “那天我生日的时候,不知道你回来……电脑很好用,不过你不用花这麽多钱,打工这麽辛苦,多给自己……” 卫诃垂著眼睛,打断他的话:“还有吗?” 还有……? 韩予总觉得小孩似乎知道些什麽,在等他坦白一般。心里一阵发紧,手脚的温度都降下来,问道:“还有什麽?” 卫诃放下筷子,抬起头:“还有要对我说的话吗?” “……还有……什麽?”韩予低下头,不敢跟卫诃对视,不答反问。 “你没有了,我有。” 卫诃直直的看著不停躲闪的韩予,开口道:“我明天就走。” “什麽?!”韩予猛的抬起头,看向卫诃,“你都知道些什麽?” “你怕我知道些什麽?” 韩予脸倏地苍白起来,原来卫诃早就知道了,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看来你已经见过你爸爸了,……你长得很像他。” “他不是我父亲,你才是。”卫诃面无表情的反驳。 听到这句声明,韩予一阵苦涩:“……不要这样,也许他是有苦衷才顾不上你,以後你要跟他生活,还是不要有矛盾的好……” 卫诃直接打断他的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放弃了我的监护权?” 少年的目光一场锐利,直直的刺进韩予眼中,他移开自己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 卫诃闭上眼,脱力般靠在椅背上,长出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韩予张了张嘴,很想告诉小孩,他不是不要他,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可是声音被哽住一般,一点也发不出。说了又能怎麽样?还不只是挑拨了小孩跟他生父的关系?血毕竟浓於水,也许现在小孩会恨他,但是将来跟生父在一起久了,终将会把他忘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韩予的心犹如被两只手反方向撕扯一样的闷痛起来,顿时开始怨恨起来争夺他位置的卫剑禹起来。明明那个男人站在人群的最顶端,呼风唤雨,想要得到的招手就可以得到,而他只有小孩一个人,还非要过来跟他抢? 如果没有了卫诃,他就什麽都没了啊! 低下头,遮住开始泛红的眼圈,韩予一只手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说出唯心的话:“跟著卫先生,你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他可以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爸爸……我太没用,连养活你都困难……” “我不用你养活!”卫诃睁开眼,说道:“我可以自己赚钱。” “我……” 韩予还想说些什麽,卫诃径直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抱住他的腰:“什麽都不要说了,我明天就走,今天,一起睡可以吗?” 韩予终於忍不住,眼泪倏地流了下来,滴到卫诃的脖颈。这样毫无尽头的离别让他绝望,他紧紧抱住小孩的脖子,无声的哭泣著,低低道出自己的请求:“小诃,……一定要记得回来,爸爸在这里等你。” 第78章 H 韩予以为自己今晚一定无法入睡,即将的分别让他珍惜和卫诃在一起的每一分锺,少年的身体已经成长的比他还厚实,他根本无法像过去一般把他搂在怀中,只能窝在少年的怀里,紧紧抱著他的腰。 想跟卫诃说很多的话,将来要分开那麽久,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再见面,或者,根本就没有再见的那一天。他想把所有想跟卫诃说的话,关於过去的,关於未来的,全部说出来,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是一辈子那麽长,所有的话语怎麽可能被压缩在一晚倾诉完?想来想去,竟然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卧室里很安静,雨下了两天终於停歇了,乌云散尽,皎洁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照进来,洒在房间里,铺成一地温柔的银白。 韩予侧著头,耳朵靠在卫诃的胸口处,那里有小孩沈稳有力的心跳声,不紧不慢,淡定依旧,似乎丝毫没有被离别的情绪感染。 韩予不确定卫诃是不是责怪他的背叛,少年并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来,对於离开这个家这件事情也不置可否,似乎并没有什麽不满。他不知道是该对少年没有责怪他而欣慰,还是对少年并不留恋这个家而悲哀。 满脑子都是纷乱无章的琐碎,对於分离的恐惧,对於今後一个人的恐慌,让他忍不住更加紧密的抱住少年的身体。可能是耳边的心跳声给了他安全感,也可能是身体太疲惫,或者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本来以为今夜注定无眠的韩予,竟然在温暖的怀抱中睡去。 卫诃垂眸看著自己怀中的男人,小时候感觉异常高大的人,现在缩在自己的怀里,双肩竟是这麽瘦弱。 他知道男人现在一定很累。 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大概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身体蜷缩著,很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虽然心疼男人的疲惫,可是,他不打算让男人就这麽浪费掉他们最後的时间。 轻轻的把韩予的手臂从自己的腰间拉开,卫诃无声的翻下床去,从自己卧室的急救箱中拿出一卷绷带,再次回到韩予床前,低头看著进入深度睡眠的男人。 他现在太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能力,如果他的存在会给男人带来威胁,他会选择离开,直到足够强大,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那一天回来。 也许是3年,也许是5年,也许是19年,不管多久,他都会回来。 可是,韩予会等他吗?现在会悲伤於他的离开,几年後会不会就此将他淡忘?会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会不会出现更可爱的少年,夺走他全部的注意? 他赌不起。 所以,在这种可能性发生之前,必须在男人身体深深刻上自己的烙印,必须把自己牢牢的印在他的记忆中,谁也别想抹去。 卫诃面无表情的拉开绷带,把韩予的手脚牢牢的绑在床头,双眼也蒙住,然後俯视著一点没有被他的动作弄醒,此刻手脚大开,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轻轻俯下身压到他的身上,含住了他的唇。 即使我不在这里,你也是我的。 我要你记住,所有的爱和痛,只有我才可以给你。 *** 韩予睡的昏昏沈沈,梦境纷乱而跳跃,忽而是卫剑禹高傲冷漠的脸,忽而变成了保镖的拳头,然後就是小孩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心里害怕,不断地追逐著他的脚步,想喊他的名字也喊不出口。明明小孩走的很慢,他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就是无法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走。 韩予拼尽全力的向前追逐,终於一点点拉近了距离,小孩的身影近的就在眼前,他剧烈喘息著想要拉住他,留住他,却赫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被什麽东西禁锢住一般,竟然动不了,只能再次眼睁睁的看著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不!!! 不要! 韩予猛然惊醒过来,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剧烈喘息著,但怎麽都无法呼吸到空气。──有什麽东西堵住了他的嘴,还有软软滑滑的东西在他口腔里挑动他的舌头。 这是什麽? 韩予还没有清醒过来,茫然的感受著口腔内剧烈动作著的东西,这个就是他窒息的来源了。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眼前却被什麽东西挡住,根本看不到东西,下意识抬起手,想把眼前的东西拿开,却发现手和脚似乎也不能动。 神智一点点的归位,韩予明白自己的双手双脚被大字形绑到了床头,而嘴里和他争夺空气的,那根本就是人的舌头! 怎麽回事?发生了什麽?为什麽他会被绑起来?身上的人究竟是谁?他想要干什麽?他明明跟卫诃在床上睡觉,为什麽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蹦了出来,韩予找不到答案,下意识的摇头想要夺回呼吸的权利,手脚也开始挣扎,企图逃脱禁锢。手脚被绑住的地方不紧,却极有技巧,他挣扯了很久,那结一点也没有松动。 “唔……!呜呜~!” 无论他怎麽躲避,那双唇舌总会如影随形的跟上,狂野的含吮他的舌头,吞噬他的唇瓣,那粗暴的蹂躏让他觉得嘴唇都要破皮流血了。肺部几乎要炸开,手脚因为缺氧开始发麻,他的反抗也开始变得无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如同野兽般的啃噬才结束,韩予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缓解了肺部的疼痛後,颤抖的问道:“你……你是谁……?你……想做什麽!?” 没有人回答他,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游走,观察著他,这才察觉身上竟然一件衣服都没有了。他恐惧的想把身体挡住,手却被禁锢,只能不安的在床单上扭动著,希望可以把自己藏起来。 究竟是谁?为什麽要对身为男人的他做这种事?身下的触感告诉韩予,他此刻还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如果是入室抢劫的话,为什麽会这麽猥亵他?而且在他被这麽对待的时候,小孩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或者这个人是卫剑禹派来的人,想要对付他?可是他明明已经交出了抚养权,为什麽还要这样对他? 各种猜测纷涌而至,韩予恐惧的身体颤抖起来,如果是後者的话,小孩应该不会有危险,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小孩被歹徒怎麽样了? “我儿子在哪里?你把他……啊啊!” 胸前的一点被狠狠咬住,韩予忍不住惊叫起来,濡湿的舌尖摩擦著他胸前的乳头,另一边的红樱也被一只手捏住,狠狠捏揉起来。这样的刺激韩予从来没有经受过,他连跟人相处都很少,更不要说身体上的接触了。乳头这种地方,他一向以为长在男人身上只是多余的装饰,此刻被人如此猥亵把玩,诡异的感觉传遍全身,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啊……别!别碰我……!”蒙著眼睛,被不知道是谁的人如此对待,他既害怕又无法控制奇怪的感觉在自己身上游走,忍不住声音都带著颤抖,克制著让人无地自容的呻吟,拒绝著身上的男人。 身上的人身体蓦然顿了一下,突然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然後俯下身,动作变得更加粗暴起来,在他身上掠夺著。 韩予这时却忘记了再挣扎,他震惊的全身都僵住。 虽然很短促,虽然声音很低,但是在寂静的房间里,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叹息,的确是卫诃没错。 第79章 H “小……小诃?” 韩予不敢置信的开口,宁愿相信自己刚刚是听错了。但是身上的人一下停住了动作,让他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小诃?真的是你?……为什麽对我做这种事?快放开我!” 知道了是熟悉的人,韩予却没有减轻恐惧感,反而更加紧张起来,这样的事实让他太震惊了,卫诃为什麽要对他做这种事?难道他……? 不敢再想下去,他拼命拉扯自己被绑住的手臂,大声喊道:“小诃,我知道是你,不许做这种事!快给我松开!” 压在身上的人顿了半天,韩予感觉身上一轻,卫诃下了床去。轻轻松了口气:“我不想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时因为什麽,现在马上给我解开绳子。” 脚步声回到床边,半天都没有动作,也不说话,韩予看不到他的表情,心底泛过一丝不安:“……先给我解开,有话一会再说。” 一只手轻轻伸了出来,却不是为了解开绳子,而是轻轻覆到他的脸上,万分留恋般的抚摸著。这种感觉让他脊背都开始发冷,总觉得如果再不阻止,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你想做什麽……放……唔……” 韩予的话被打断,卫诃不知道拿了什麽东西,细长的一条,把他的嘴勒住,让他无法再开口。 “呜呜……唔!恩恩!” 他急了,头不停地摇著,企图利用枕巾把眼上和嘴上的布条蹭松。怎麽也不明白,明明乖巧听话的孩子,为什麽会对他产生这种想法,虽然他的确在他小时候对他有过不正常的欲望,但是他的恋童症已经好了,无论如何不能对被自己儿子爱抚亲吻,甚至发生性关系这种事感到喜悦。 更何况这根本不是两厢情愿,而是单方面的强迫行为,他目不能视,口不能说,身体都无法行动,这样被动的形式让他心里充满被人鱼肉的屈辱与不安,这样的小孩真的让他害怕。 身上又沈重起来,韩予绝望了,他全身赤裸,双腿大大的被分开,少年挤进他的双腿间,两人的性器贴合的严丝合缝,他感觉到了少年的兴奋,粗硬笔直的压在他还柔软的肉棒上,炙热的温度几乎要把他的那里烫伤。 唇舌再一次洗礼他的全身,从额头开始,温柔的吻一点点向下蔓延,经过耳朵时少年把他的整个耳垂都含住,轻轻吸吮著,他撇开头想躲开这罪恶的亲密,却被惩罚性的咬了一下耳朵。 “恩……!唔……!” 韩予忍不住闷哼出声,耳朵上的疼痛让他不敢再乱动,紧闭著眼承受著温热的气息吹进耳道的感觉,身体微微发抖。 然後顺著颈项继续往下走,在喉结处轻轻咬了几口,再次含上了刚刚爱抚过的乳头。这次不再是温柔的舔弄,而是难以克制力道的啃咬,几乎想把那一点吃下去。 胸口的乳粒被吸的肿胀不堪,韩予喘息急促,感到自己格外的不堪。他紧紧咬住口里的布巾,忍受胸前怪异的感觉。由於眼睛被遮住,身上的感觉更加敏锐起来,这种从未有过的爱抚让他几乎要发疯。 这时,胯间的性器居然被一只手握住,缓慢的上下撸动起来,手指不时撩动肉棍下面藏著的双球。 “唔……!呜呜!”韩予惊叫一声,想说不要,出口全部变成呜呜咽咽的呻吟。上班後工作繁忙,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解决过生理问题,性器被这麽直接的刺激著,虽然觉得羞耻,但是却克制不住的慢慢竖起欲望,快感让他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在一起。 太可耻了。 在自己儿子的玩弄下居然也能硬起来,亏得他还庆幸纠缠自己那麽多年的怪癖已经不药而愈。 眼睛慢慢变得湿润,韩予心里溢满了绝望。 忍耐了这麽多年,一直压抑著对卫诃丑陋的欲望,他那麽怕伤害他,结果就在他最後做他父亲的这个晚上,被他打破了平衡的关系。 眼泪流出来,有些被布巾吸收了,有些顺著脸颊流了下去。 他压抑著哭泣的声音,双手紧紧握成拳,忍耐著身上脱下乖巧的野兽的攻击,身上一片湿凉,那时卫诃的唇舌留下的痕迹,一直延续到下腹部,然後整个将他的欲望吞噬。 “啊!!唔唔!哼……!” 从未受到过如此待遇的韩予猛的仰起头,两腿下意识想并起来,却被绳子扯住,他猛烈的摇著头,嘴里呜呜的发出含糊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快感还是想要拒绝。 卫诃却丝毫不顾及他的反应,从一口含下韩予的欲望後,就开始猛力吸吮。韩予受不得这样的刺激,再加上了解到此刻含住自己的是自己的儿子,纵然觉得有背德的罪恶感,却无比激动到喷射到了卫诃的嘴里。 脑中一片空白,达到高潮的男人急促的喘息著,身体都软了下来,汗水把床单都弄湿了。空气里有股淫靡的气味,那是他刚刚喷射的精液的味道。 被自己的儿子含住肮脏下流的地方,居然还在他嘴里射了精。 真是无耻的父亲。 第80章 H (上部 完) 双脚终於被解开,韩予费力的蜷缩起自己的腿,企图把刚刚做过背德的事的部位遮挡起来,微微抬起自己的手臂,等著卫诃给他把胳膊也解开,谁知身上的少年并没有如他所想般替他松绑,而是一手抓上他一边的大腿,用力一掰,他的双腿就被分到了极致,比刚才更加暴漏在少年的视线下。 这是要做什麽?难道还没有结束? 韩予惊惶无措,最隐蔽的地方被人看的一清二楚,让他非常不安,腿下意识胡乱踢动,想要摆脱霸道的禁锢,可是少年的力气居然这麽大,又因为他的挣扎而丧失了耐心,使力一压把他左腿压倒肩膀处,刚刚解下的绳子有缠回他的脚踝,跟手一起绑到了左边的床柱上。而唯一自由的右腿被强迫环住了少年劲瘦的腰上。 似乎意识到少年想做什麽,韩予脸色煞白,紧紧咬住口中的布巾,当一只手探向身後那处秘口,印证他的猜测时,他终於疯狂挣扎起来。 “唔恩恩!唔唔!” 不在乎自己的手脚被磨得发痛,被绑在床上的凄惨男人像是即将干死的鱼一般,用著全身的力气撕扯被绑住的地方,臀部左右躲闪著进犯自己禁区的手指,顾不得会伤到小孩,右脚用力想把他踹开。 可是他眼睛被遮住,一片黑暗中根本看不到目标,这样激烈的反抗丝毫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修长的手指依然有条不紊的慢慢开拓著紧密的甬道,弯曲,抽插,大麽指也在外面按揉著穴口,让它更加柔软。手指从一根加到三根,後穴绷得紧紧,飞快的进出把里面的嫩肉带出,火辣辣的一片嫣红。 怎麽能做这种事?为什麽要对她做这种事?他们可是父子啊…… 韩予不停摇著头,眼泪湿透了布巾,哽咽的声音压抑的传出来,丝毫不能动摇少年要毁坏这段关系的决心。 或许,小诃其实根本没有原谅他,所以用这种方法来侮辱他…… 手指终於抽了出去,涨热的後穴顿时轻松下来,韩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根炙热的柱体就抵在了那小小的入口处,研磨了几下,就悍然挺入! “恩啊啊!!!唔啊!!” 韩予抬起头惨叫出声,疼的脸色惨白,剧烈的疼痛顺著尾椎蔓延到全身,甚至可以感觉到被撑到极致的部位,有温热的液体顺著臀缝滴进了床单。 完了……一切都被毁灭了。 在那巨大冲进来的一瞬间,撕裂的并不只是韩予的身体,所有与少年美好的回忆全部分崩离析,化为痛苦的疼痛。 再也回不去了。 咬著牙忍受著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痛却止不住。唇舌再一次寻过来,隔著口中的布巾吸吮他的舌,他却将脸猛的扭向一侧。 少年顿了一下,突然用力钳住他的下巴,将他嘴里的布条扯落,舌尖一启撬开他的牙关,像只野兽一般撕扯著他的唇瓣,吸咬他的舌头,似乎想要把这块软化的肉直接吞到肚子里似的。 而下身也悍然开始律动起来,不再顾忌他的疼痛,每一次抽出都直达体外,每一次的挺进都进到不能再进,恨不得双球也全部塞进来。臀部跟少年的腹部紧密贴合著,因为过於用力的撞击,发出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内格外刺耳。 “恩恩……!” 韩予痛的全身颤抖,初次承受性爱就被如此粗暴的对待,疼痛让他头晕目眩,右腿软软的搭在少年的腰间,没了一丝力气。 唇舌还在激烈交缠,少年转变著不同的角度试图更深入男人的口腔,瘦弱苍白的男人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已经快要窒息了。 终於受到恩惠般的被放开唇,韩予急促的呼吸,少年的将他的左腿也松了开来,两条腿并紧扛到左肩,胯下的凶器飞速冲刺著。 “啊……啊啊……好疼!……小诃……放……放过我……” 韩予太疼了,忍不住哭喊著乞求在自己身上驰骋的少年,希望可以唤回他的一点怜悯,却只得到更狂肆的进攻。 他真的不懂,就算是恨他,为什麽非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他? “为什麽……恩……啊……为什麽这麽做……?” 没有人回应他。 事实上,从他醒来开始,就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如果不是对他足够熟悉,真的怀疑是另外的人了。 身上的少年专注的做著冲刺的运动,只有低低的喘息声传出。撞击的力道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韩予感觉自己那羞耻的地方几乎被摩擦的起火,他破碎的声音吐出求饶的话语,疼痛让他几乎疯狂,缩著臀部躲避太猛烈的攻击。 “……求你了……小诃……呜呜……求你饶了我……啊!啊!……爸爸知道错了……放过我吧……” 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刺激到了少年,只觉得体内的肉棒瞬间胀大了一圈,突起的青筋不停跳动著,少年放下他的双腿,将它们盘道自己腰间,两手掐住他的两瓣臀瓣,大力掰开,怒涨的肉棒狠狠的就研磨了进去。 “啊啊啊!……不要这样!……太大了!疼!” 韩予被撞击的头都顶到了床栏,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不奢望卫诃放过自己,直接偏过头去咬绳结,想把自己放出来,还没够到绳结,头就被固定住,再次封了口。而後穴吞咽著的肉棒,在突突的跳了两下後,一股热烫的液体喷发出来,将他的後穴填满。 熬过那一波波热流的冲击,精疲力竭的男人四肢瘫软在床上,鼻息间都是情欲的味道,也是绝望的味道。 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只有依然留在他体内的卫诃的性器依然高温。韩予微微侧过头,嘶哑道:“报复也报复了,出去。” 趴在他身上的人依言撑起身体,大发慈悲起身给他解开了双手的束缚,被捆绑到麻痹的双手几乎没了知觉,迟钝的去解开眼前的布条,半路手又被捉住,少年将他用力一翻,就著连接的姿势把他摆成跪在床上的姿势,双手拉著他的手,竟然又开始了一次次冲击。 韩予连叫都叫不出声了,只有眼泪不住的流著。 各种姿势,各种玩弄,後穴被抽插到没有知觉,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每当韩予想要去解开眼前的布条时,总会有一双手制住他,然後惩罚性的更加无情的鞭挞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为什麽卫诃不让他看见他的脸,所有的束缚都被解开,唯独不肯让他解开眼罩。但是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些闲杂的事情,本来就虚弱的男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昏过去无数次,又被无数次撞醒,太过於痛苦的感觉让他终於忍不住,一口咬到卫诃的肩膀上,用力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才再次疲惫的闭上眼睛,躲到没有伤害的睡梦中。 而一直在他身上动作的少年,等到肩膀上的牙齿的力道放松,才停下律动。抽出带血的性器,看著男人苍白的脸,轻轻给他解开了眼罩。 打了清水给他擦洗,血把毛巾染红了一片。给男人整理好,盖好被子,卫诃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终於开口:“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起身穿好衣服,他没有拿任何东西,甚至连自己的手机都从口袋里掏出放到了自己卧室的抽屉里,最後环顾生活了6年的家一圈,向门口走去。 手握上门把,定住。 打开门,一定会有一辆接他离开的车在外面。卧室里,他最爱的男人正躺在那里。 这是他短短十六年人生里最艰难的选择。 明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明明知道该做什麽选择,却被迫去选另一个选项。 卫诃闭上眼,握住门把的手指骨节发白,最後猛的向门上捶了一拳,转身又回到韩予睡的房间。 握住陷入昏迷的男人的手,紧抿的唇印在男人的手背上,眼泪难以抑制的流出来。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 坐在豪华的房车里,卫诃眼圈还微红,看著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拒绝同车内另一个人谈话。 不知道男人会不会恨他。 强迫他发生关系时遮住眼睛,就是害怕从他眼中看到恨意。 他知道昨晚韩予很疼,因为他是故意要他疼。如果不这麽做,他怕总有一天男人会淡忘他。就算是因为痛,能够把自己刻到他的记忆中,也不错。 卫诃承认自己为了目的,从来不择手段,却第一次把这样的狠毒用在韩予身上。 可是他不後悔。 他是韩予的第一个男人,他让他们成为彼此的唯一,等到他足够强大後,再来订下男人剩下的所有时光。 所以,分别只是暂时,绝不是结束。 ──上部。完── 下部 第81章 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厚厚的几大摞作业本将这个角落隔绝起来,一个瘦小的男人低著头批改著作业,他的背拱的很弯,眼睛离本子非常近,一点点在学生的作业上细心的挑出错误,并且在旁边写上注释和正确的答案。 顾瑜推门走了进来,站到他的办公桌前,半天发现男人似乎不会主动发现自己,无奈的开口说道:“韩老师,一会儿语文组要开小会,下班先别走啊。” 韩予低著头,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专注的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不理面前站著的人。 顾瑜轻轻蹙起秀气的眉,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敲,声音提高了一些:“韩老师,韩老师?韩予!” “啊?谁?什麽事?” 韩予似乎刚刚被惊醒一样,茫然的抬起头,有些无措和紧张,推了推眼镜,仔细眯著眼睛看著来人,把眉间细微的纹路挤得更深刻,认出是顾瑜後才松了口气,缓缓问道:“……顾老师?……不好意思,刚刚我没听到,……你说了什麽?” 看著男人这副样子,顾瑜不由轻轻叹口气,重复道:“刚刚看到张主任,他说一会儿语文组要开小会,让我通知你先别走。” 韩予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到了信息:“……我知道了,谢谢你。” 说完,又低下头去,丝毫没有跟顾瑜多聊一些的意思。 “……韩予,你……总是这样,真的不行。”顾瑜看著又埋头在本子里的男人,咬咬唇,忍不住第无数次道出内心的担忧:“我不知道6年前你遇到什麽事……可是,到现在你都出不来,这样真的不行……我很担心。” “……担心我做什麽……?”韩予推推眼镜,短促的笑了两下,拿著红笔的手在废纸上画著无意义的乱线,“……我挺好的……” 顾瑜失望的摇摇头,他还是不愿告诉她六年前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不忍心再逼迫瘦的可怜的男人道出不愿回忆的事情,顾瑜又嘱咐了他两句千万不要忘记开会的事,转身去通知别人开会的事。 不是不担心韩予,不是不想知道六年前这个人消失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可是只要一提起六年前这三个字,他就立刻会变了脸色,一副回到噩梦中的样子,这样的男人太可怜了,她不忍心逼他。 又想起六年前韩予消失的那几天,顾瑜努力想找出蛛丝马迹,推测出他究竟在那几天发生过什麽,可是 每一处细节都想到了,毫不意外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跟学生不一样,开学前几天的时候老师就必须每天到学校开始准备工作了,韩予作为新上任的班主任,更是每天早早就到学校,了解各种工作。他消失的前一天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没有什麽异常,第二天就不再来学校了。 因为是开学前核对成绩的忙碌期,她忙的焦头烂额,得知韩予请了假也没有时间去探望他,这是让她最後悔的一件事,明明下班後有时间去看看他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却因为太累而一直延後。 谁知等到再次见到韩予,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韩予一直给她的感觉,是很温和的一个人,虽然有些内向,跟人相处的时候会很腼腆,跟陌生人说话会紧张到结巴,整体来说还算是正常。她甚至是有些欣赏男人这样的老实的,毕竟现在的社会,是个男人都有些花花心肠,只有他由外而内是真实的,不含一丝伪装。 可是这样有些内向,却很温暖的男人,在消失了几天後,再也没有看到了。 时间对於顾瑜来说并不长,也只有三天而已,但是她总觉得对於韩予而言,那三天一定过得非常艰难,以至於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她简直吓了一大跳。 几天不见,终於来上班的韩予一来就是辞去了班主任的职务,原因是身体状况不好。这个理由很充分,以他的样子,即是说没有生病也不会有人相信。 槁木死灰,这是顾瑜看著韩予唯一能感觉到的。一种绝望从这个男人身上透漏出来,所有的生机从他身上消失,就像一个木偶一般。皮肤透出病态的苍白,短短几天就瘦到双颊凹陷下去,走起路来也有些跛。 这些外在的变化还不算什麽,真正让她担心的,是韩予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迟钝。 跟他说话,半天才会有反应,走路也慢吞吞,跟人交谈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站的很远,隔开一段距离,视力也变得很不好,即使她从身边走过,他也不会发现。怎麽说呢,感觉像是把自己半封闭了起来,避开与外界的接触,从不和人主动交谈,只有面对自己的学生时才会恢复一些真心的笑容。 而不管怎麽问男人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他都闭口不言,满脸的痛苦,似乎一开口,整个人就会破碎成千万片。 久而久之顾瑜也不再多问,而且,那时她虽然也担心,但是总抱著不管发生什麽事,时间一长就会忘记的心态,以为这个人会随著时间的推移而恢复正常。可是她错了,韩予非但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死气沈沈,如果不是课讲得好,这样一个心理明显有问题的老师,早就被辞退了。让她来通知韩予开会,也是因为没人想跟他接触,都觉得多说一句话就会染上晦气。 顾瑜揉揉眉心,心里一片担忧,明知道韩予这样颓丧下去不行,却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如果有办法,怎麽还会拖了这麽多年? 更何况如果再多管他的事,家里那个又要发火了。 想起结婚三年,依然跟个孩子一样善妒的丈夫,与每次来接她下班时对著韩予明显的敌意,她不禁又觉得头大了一圈。 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 第82章 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是学校最拥挤的时候。学生们都离开学校,门口有等著接他们放学的家长,教师们也下了班,赶著回家做饭,所以大门前格外拥挤,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孩子们在学校憋了一天,终於等到放学的时间,像被关了一天终於可以放风的小鸟一样,欢呼雀跃著向学校外跑去。有家长来接的,在人群中找到他们,拉住他们的手撒著娇乞求买些小零食。而离家近,没有父母接送的,也三三两两结著伴回家。 头顶上带著的黄色安全帽和脖子上系著的红领巾,像两道跳跃的火焰,千万条连接在一起,连接成一片生命的活力。 韩予坐在椅子上,拿著保温杯,用里面的热水温暖冰凉的手,透过窗户愣愣的看向校门口。 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他也曾经站在学校门口,怀著期待的心情,等著某个少年的出现,然後两个人一起回家。 可是现在,不论在哪里,都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没有谁愿意在工作一天後再自我加班,渐渐地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韩予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准点下班,当所有人带著一天的疲惫回家时,他依然伏在桌边,做著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的工作。等到天黑下来,校园里安静下来,才拿著包慢慢离开。 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不喜欢跟人交谈。 ──但是却害怕一个人,每天一个人拖到最後再走,即使为了避开拥挤,是因为不想回到那个阴冷的家。 没有人跟他说话,会在早上的时候问他吃什麽,会板著脸教育他不许在电脑前坐太久。即使一天不吃饭也不会有人来关心,生了病即使死掉大概也没人知道。空旷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别人。 好像曾经有过的家的温暖,全部都是假相,在以噩梦收尾後,又回到了现实,所谓的少年只不过是他的臆想而已。 韩予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已经凉透的水杯,嘴角苦涩的勾了一下──如果全部是假的也不错,至少,最後那场报复,也不会是真的了。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校门口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所有人都赶向自己的家进行一天的休息,韩予这才站起来,慢吞吞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拿著公文包锁了门离开。 学校里几乎看不到人影,走在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都会传很远。他眯著眼睛辨识著阶梯,以防自己踩空,等慢慢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却听到身後还有一个脚步声跟来。 迟疑的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身影也刚刚下楼,眯起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对方的脸,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老师,只好转过头,接著向外走。 “等等!韩老师,等等!” 原来真的是认识的。 心中有些紧张起来,还没转过头应承对方,就被拉住了手臂。 韩予陡然睁大眼睛,被拉住的地方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条件反射一挥手臂,就把对方的手甩了下去。等到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不礼貌时,抬眼一看,居然是语文组的张主任,有些无措的道起歉。 “……张主任,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主任明显脸色很不好,韩予低著头,揉揉自己被拍到的地方,语气十分冲:“韩老师,你怎麽还在学校?既然在学校为什麽旷会?” “旷会?”韩予茫然,“什麽会?” “还问什麽会?!”主任火了,“今天放学不是有语文组小会吗?别告诉我是顾老师没告诉你,你说你这都是第几次了?记性不好那个本子记上啊!” 韩予这才恍惚想起来,顾瑜的确中午的时候来找过他说这件事,只不过她突然提起六年前,让他一下午都心慌意乱,完全忘记了开会这件事。 “对不起,对不起……顾老师跟我说了……是、是我自己忘了……” 他拱著背,不住的哈腰道歉,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夕颜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可怜,额头都有汗渗出来。 张主任看到他这副样子,怒火降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在学校里呆了二十多年了,韩予刚来就是他带的,怎麽会不知道这个腼腆青年的变化?虽然心里觉得可惜,也同情他当年不知出的什麽事被打击成这样,但是工作毕竟是工作,如果总是这样,也会让他很难看。 “……小韩呐,我也知道你不好过,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麽变成这样,……可是这麽下去真不行。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麽,学校那边对你这几年的状态很不满,现在经济这麽萧条,如果你再这麽不上心……我也保不了你了。” 韩予一边听著,一边木木的点著头,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麽,慌张抬起头,道:“……主任,没有下次了,我改……我需要这份工作……” “成了成了,”张主任一副头疼的样子摆摆手,“下不为例,再有下次绝对不姑息你了,走吧,赶紧回家去吧~” 确信自己这次的错误不会影响到工作後,韩予松口气,接连道了几次谢後,才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是真的担心会失去这份工作。倒不是为了那些工资,卫诃走了以後写稿所得完全足够他一个人的生活,只是如果不让自己忙起来的话,对著空荡荡的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活著都是个问题。更何况,他舍不得自己的学生,只有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些活力。 简直像个妖怪一样,可怜巴巴的企图从别人身上分到点温暖。 韩予心里讽刺著自己,低头抱紧公文包遛著墙根走著,路上买了一袋青菜,回到家简单的翻炒两下,就著早上剩下的冷米饭吃了下去,打发掉了晚餐。 换了睡衣进卧室,把灯全部打开,对著床上温柔的笑著:“小诃,今天爸爸又做错事了,主任说再有一次就把我辞掉了。你说爸爸是不是很没用……?” 没有人回答他,他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把床上的东西抱在怀中,沈沈睡去。 而他怀里的,只是一个长得很奇怪的破旧残缺的布娃娃,类似於熊。 第83章 低沈的喘息,湿滑的唇舌,以及在全身肆意游走的手指。无边的黑暗,被撕裂般的疼痛,以及被最重视的人伤害的绝望。 几乎让人窒息的吻,一刻不停 的纠缠著他的唇,被绑住的身体丝毫无法行动,只能大敞著双腿承受那个人狂猛的进攻,几百下,几千下,一次有一次,仿佛没有尽头的折磨,让他几乎要崩溃。 疼,疼,疼。 疼的似乎全身的骨架全部都拆掉重组,恨不得直接死掉。 电影倒带一般的一遍遍重复播放,噩梦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为什麽天还不亮?为什麽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为什麽这场刑罚还没有结束? 明明是最亲密的行为,为什麽带来的只有痛苦? 为什麽要这麽对他?为什麽要这麽惩罚他? 因为背叛。 ……背叛? 背叛……是啊,他背弃了曾经答应过那个人的约定,亲手将他推离了这个家,所以他在临走的前一天,用这种行为来报复他,侮辱他…… 然後……就这麽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他想起来了,距离那个人离开,已经过了六年了。而现在,只是一场永远都无法逃出的噩梦而已。 依稀有了自己在梦中的觉悟,他努力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眼睛怎麽也睁不开,依然是如最可怕的那一晚般的黑暗。 快醒,快醒过来。这是梦而已。 身体依然被撕裂般的剧痛包围著。 太疼了,不能再睡了! 律动还是没有停止。 绝望一点点蔓延出来,他有了死在这场噩梦中的觉悟。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而已,那个人终於停止了这场刑罚。迷蒙中温柔的擦拭,额头的轻吻,似乎并没有怨恨的味道。 他迷茫,混乱的梦境让他无法辨识这是怎样的感情,只是在少年离开的时候,手指忍不住轻轻挣动,想拉住去意已决的那个人。 即使……被这麽对待,还是不希望他离开。 可惜,不论现实,还是这个被做过无数次的梦,都没有拉住他。而梦,这时候也差不多该醒了。 为了又一次与少年的分别,控制不住眼泪滑了下来,然而奇特的是,这次竟然没有因为哭泣而从梦中醒来,昏昏沈沈的介於似睡非醒时,少年竟然又折了回来。 这是六年中无数个挣扎在这个梦中时,从不曾遇到过的事。 来不及为这以外的发展而庆幸,手就被握住,微凉的唇,与滴落在手上的热烫的液体……是什麽? 那个人,带著哽咽留给他的最後一句话……是什麽? 直觉那句话非常重要,他蹙紧眉,竭力想听清那每一个字,莫名的噪音却响彻他的耳膜,让他再也听不到什麽。 茫然的睁开双眼,天花板上开了一夜的灯依然忽闪忽闪的亮著,叮咚叮咚的声音不依不饶的透过卧室门骚扰著他,回了半天神,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按门铃。 擦干眼角还残留的水渍,韩予慢慢起身,拖著几乎掉光毛的拖鞋去开门。 门外站著的两名少年,虽然在过了六年後,都已经成长为了大、小男子汉,但是一个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一个性格长不大的原因,除了身高抽长不少,却都没有什麽变化。所以,在甫一打开门的瞬间,韩予有种时光逆流的错觉。 也是六年前,在混乱的一晚过後,打破了禁忌,让彼此背上背德罪名的少年消失不见,而他则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一病不起,发起了高烧。 那时真的是感觉生命将要走到尽头一般。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因为全身疼痛到无力行动,随後汹涌而来的就是高烧不退,在烧到昏迷的时候,那种无所归属的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变态般的癖好,连出生本身都是一场罪恶的人,居然还破坏了对唯一重要的人做出的诺言,更不要提居然与自己儿子做下了罪孽般的性事。 如此失败的一生,竟然觉得就这麽解脱了也无所谓。反正小诃再也不会回来了,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就在他昏昏沈沈的等死时,门口传来了门铃声,本来不打算理会,拖著等门外的人自己走,居然会一直按个没完。撑著已经快达到极限的身体去开了门,门外站著的就是靳奕辰。 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对这个孩子说些什麽,因为下一秒他就昏了过去,等到恢复意识後,已经到了医院里,正在输液,身边守著的就是靳奕辰和吴潇。 很久之後,靳奕辰才提到那天的事情: 原来韩予晕倒後,靳奕辰想把他带回床上,却因为年纪太小根本扛不动他,这时候吴潇来找卫诃,看到一个濒危的大人一个哭泣的小鬼,二话不说背起韩予打了车就去了医院。所幸检查完毕只是因为著凉和受了惊吓,外加有些营养不良,输了几天液就出了院。 看起来很凶恶的哥哥,其实人还不错。这是他对吴潇的评价。 韩予根本没有认出吴潇就是和卫诃打过架的少年,那时他脸上颜色太丰富,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吴潇也没有说破,只问了卫诃在哪里,他是来给他送工钱的。他才明白卫诃放假根本不是去玩,而是去打工了。想到那天晚饭时少年说的“不要你的钱,我自己会赚”,再想到夜晚惊醒後的那场暴行,忍不住当著两个孩子的面,无声痛哭。 身体的伤会康复,记忆却不会随著伤痕的消失而被抹去。 从那以後,韩予变得更怕陌生人,害怕身体上的接触,怕热闹,怕孤独,怕黑,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卧室所有的灯都打开,就像一进入黑暗,那一天的事情会重演一般。 靳奕辰倒是很细心,似乎能看出韩予不喜欢家里太冷清,经常会打著让他辅导学习的名义来陪陪他。偶尔吴潇也会过来,因为韩予做饭很好吃,这比他在家里对著保姆们吃饭更让他舒心。 无效和靳奕辰看起来关系不好,见面就会吵架,但是小升初的时候靳奕辰却考到了初阳中学,而吴潇因为体育特长顺利的升上本校直属高中,两个人从此成了师兄弟,来找韩予也会相约一起来,就像今天这样。 只不过,这次还带了点别的目的来。 第84章 两个少年并排坐在沙发上,因为都是熟人了,靳奕辰径自去饮水机处倒著水喝,反而是吴潇有些心虚似的在沙发上不停变动姿势,乱揉著头发,似乎有什麽难言之隐一样。 韩予有些看不下去,主动问道:“……有什麽事吗?” 吴潇搓搓手,满脸的尴尬:“恩……韩叔……其实是有那麽一点点小事……” “……小事?”皱眉想了想,然後不太赞同的摇了摇头:“……又闯祸了吗?” “……啊,其实也不是大事,其实就是……” 吴潇结结巴巴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靳奕辰把被子放到茶几上,坐到韩予身边,在发现他身体不自觉的有些僵硬时,不著痕迹的起身坐到对面吴潇身边,乖巧的笑道:“老师,其实没什麽大事,潇哥只不过又跟别人打了一架而已。” “你这说的什麽屁话!”吴潇顿时不爽起来,大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不轻不重的拍了靳奕辰两下,“小兔崽子,你这麽说意思是我的错呗?” “……怎麽可能,”靳奕辰笑著躲闪,等吴潇出了气,才正色道:“……当然不是潇哥的错了,那个人太可恶了,居然看潇哥跑的比他快,就撞他。” 这样解释的话,韩予就明白了。 现在吴潇已经高三了,他是走体育特长的,但是因为文化课总是跟不上的原因,已经复读了好几次。 这次他抱著必死的决心来面对高考的,所以对於自己的成绩非常在乎,不论是文化课还是专业训练,都经常会做练习。他人高腿长,奔跑起来就像一只豹,一般来说第一十拿九稳。可是要高考的不只是他一人,只要是体育特长生都是竞争对手,可能就是有人受不了他专业成绩好,才故意找茬吧。 可惜挑事也找错人了,吴潇现在虽然不在跟社会人士鬼魂,踏踏实实的做个学生党,但是骨子里还是带些匪气的,偶尔会觉得身为男人不打一架会手痒,他不会去找别人的事,但是如果有人找他的事,绝对不会手软,不干个昏天暗地不停手。认识他的人都会顾忌不招惹他,而今天这个人,大概就是不明状况才贸然出手的吧。 “混蛋,他还想把我绊倒呢,只不过大爷我一脚就踩上去了,想暗算我,早八百年呢!”吴潇大手大脚的靠坐在沙发上,讽刺道:“敢惹我,我抽的他连他爸都认不出来!” “是啊是啊,”靳奕辰笑眯眯的看著吴潇一副山大王的摸样,接著说道:“要是让吴伯伯知道你有跟人打架,估计也会把你揍到他也认不出来吧……” 吴潇一下子泄了气。 他家那老子,要是知道这件事,别管是谁先惹得谁,反正揍一顿再说,现在能救他的只有韩予了。 双手并住做出乞求状,吴潇眼巴巴的看著韩予,“……韩叔,帮帮我吧~~~反正你都帮过我好几次了,我们老师都认识你,你就听他念叨几句,不然我就死定了!” 韩予无奈的笑笑,对於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没有办法,他的确已经算是资深“包庇犯”了。 吴潇年少轻狂,脾气火爆,虽然现在有些克制了,还是不够沈稳,经常惹得老师请家长,他自然不敢跟吴建国说,只能让韩予冒充自己舅舅出马,就算事後也难免会被唠叨一下,但是比起拳脚教育来说让他舒服多了。 而韩予也是因为对吴建国教育孩子的方式不赞同,才一次次给吴潇收拾烂摊子。 他推推眼镜,说道:“你上次求我的事後,可是跟我保证是最後一次了。” “这次!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而且那个混蛋根本就没受什麽伤,我们老板就要请家长,太过分了!”吴潇信誓旦旦的做著不知第几次的保证,提起班主任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 “是啊,”靳奕辰在旁边帮腔道:“那个人根本没受什麽伤,只不过被打出鼻血,眼睛青了一块而已。潇哥人好,没打腿,不然他连特招都别想考了。” “……就是就是!换了老子以前,绝对废他一条腿!”吴潇点头附和,过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头,转身去掐靳奕辰的脸:“……嘿,你这是帮我说话还是陷害我呢?我在学校这麽罩你,还总跟我作对,是不是找打呢?” “啊啊!好横(疼)……”靳奕辰闪著水光粼粼的大眼睛看著韩予,“偶豁的素俗话(我说的是实话)……” “还敢说!?” 吴潇干脆两只手一起捏了上去,左揉右掐的,把靳奕辰白净的小脸掐的腮边一片绯红。他玩上瘾来,乐不可支的看著一脸乖巧的少年任他揉圆搓扁,手中的触感既滑又嫩,让他几乎爱不释手。 “老苏(老师)……欺乎棱(欺负人)……” 可怜的乖巧少年被掐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眼里都快溢出泪水了,可怜巴巴的等韩予救自己。 “行了,不要闹了,再闹我就不去了。”韩予叹口气,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因为噩梦而黯淡的心情好了许多。 也只有在这两个少年来的时候,这个家才少些压抑。 “太好了!韩叔!我爱死你了!”吴潇松开手,跳起来猴子一样的欢呼。 “爱?韩叔才不爱你呢,他最喜欢我。”靳奕辰揉揉自己的脸,嘟著嘴道。 “不过没有下次了,”韩予收起笑容,“再有下次,我就真跟你爸爸说了。” “切,跟他说不就是挨顿揍吗,哪有这麽对自己儿子的,真说不定我也是捡来的呢,卫……”吴潇撇嘴。 “潇哥!” 靳奕辰皱眉打断吴潇的话,有些担忧的看向韩予,果然,刚刚才有些血色的脸现在又黯淡起来。他有些责怪的看向已经噤声的吴潇,却不知道怎麽挽回这样的局面。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第85章 六年前发生了什麽事情,靳奕辰和吴潇并不清楚,只知道卫诃其实连韩予的干儿子都算不上,只是捡来的孩子,亲生父亲出现後把他带走了。而韩予的病,也大概是因为失去自己的孩子打击太大,所以这六年来,他们都尽力避免在韩予面前提起卫诃。 尤其是靳奕辰,他还记得,在那个冷面哥哥离开前的那段时间,还设计他跟韩予吵了一架,一直对这件事心有内疚,所以有事没事总来找韩予,说些什麽事情逗他开心,以免他太寂寞。 谁知道今天就偏偏有人一高兴就得意忘形,居然提起不该提的事情。 吴潇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看著韩予脸色不好,不安的坐回沙发上,然後感觉自己腰部被人狠狠掐了一把。 “啊!”他转过头,怒目看向身边的小鬼,靳奕辰却像什麽都没做一样,担忧的看著韩予。 讪讪的转回头,谁让他做错事了,掐一下就掐一下吧。 韩予看著两个少年因为一时口误而拘谨起来,心里虽然有些难受,还是勉强笑著转移话题:“……一下就到中午了,我去做饭,想吃什麽随便说……” “真的?”吴潇立刻又来了精神:“我想吃糖醋排骨!我去买排骨!” 然後不等另两个人有什麽反应,直接就冲出了门。 靳奕辰头疼的捂住额头,无力的跟韩予道歉:“老师,不要怪潇哥,他……脑袋太笨了……” 韩予笑笑,摇摇头:“不会,我怎麽会怪你们?” 靳奕辰犹豫一下,不是很肯定的安慰道:“老师对卫诃哥哥这麽好,他将来肯定还会回来的,不会永远都见不到的……” 韩予垂下眼睛,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过了一会儿,干脆用去做饭的借口一个人躲到了厨房里。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小诃回来。 回来了又怎麽样,已经被打破的关系怎麽可能复原,他用什麽立场去面对小孩?爸爸吗?他自己都觉得耻於说出口。有哪个父亲会跟自己的儿子发生那种关系,会大张双腿被入侵到身体最深的地方? 可是,如果今後再也看不到的话…… 矛盾的心情让他呼吸困难起来,打开窗户深呼吸几下,摇摇头把那些杂乱的想法甩开,专心做起饭来。 ──有什麽好纠结的呢?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在回来了。 *** 对於在校住宿天天吃食堂的靳奕辰和吴潇来说,能够在周末吃到韩予亲手做的饭,是每个星期最幸福的事。两个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又陪著韩予呆了一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才起身回学校。 韩予被再三提醒周一的时候不要忘记去初阳中学,目送两个少年离开,直到他们身影再也看不到,才关门回屋。 把所有的灯全部打开,他回到卧室躺下休息。虽然一天都没有出门,并且有两个少年陪伴心里很踏实,却还是觉得有点疲惫。 手臂压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拿起来看了一眼,破旧的丑娃娃正冲他古怪的笑著。 一下想起早上醒来前做的梦,和以往都不一样的结局让他不自觉皱起眉来。究竟是什麽呢,最後那个人说的话?总觉得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可是却想不起来了。 苦苦思索很久也没有结果,他忍不住紧紧抱住现在已经被改了名字的布娃娃,轻轻喃喃道:“小诃……到底是什麽呢……你想跟我说什麽呢……?” 而此时的吴潇和靳奕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 “老师脸色不好,”靳奕辰皱眉看向吴潇,“都怪你乱说话。” “啊!靠!我都道了好几次歉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这不是一时口快了吗!”吴潇抓抓头,讪讪的说道:“还有,少来教育我,小心我揍你!” “就知道动手,什麽时候有点脑子吧。”靳奕辰乖巧的脸上闪过一丝嘲笑,别过头不屑道。 “你小子!在韩叔面前装的这麽乖,怎麽现在张牙舞爪的?”吴潇三两步追到靳奕辰身边,把才到他下颌处的少年按住头一通蹂躏,“也就韩叔相信你是个小绵羊了!” 两个人在黄昏的街头打闹起来,追追跑跑。吴潇虽然打架厉害,却是根本没和一个孩子认真,而靳奕辰从小有上防身课,个头虽小动作却灵活,谁也没有吃到什麽便宜,玩累了才停下来。 靳奕辰擦把汗,若有所思问道:“潇哥,你说卫哥还会回来吗?” 吴潇低头想了一下,然後肯定的回答道:“会。” 虽然跟卫诃做朋友的时间不长,甚至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朋友过,但是他就是觉得,在那个冷漠的少年眼中,最重要的大概就是韩予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卫诃打架的时候,韩予被叫了过去,替高傲的少年低头道歉时,自尊心那麽强的少年忍受著被冤枉的屈辱给班主任认了错,那时他才看出来,原来这个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他愿意相信,卫诃总有一天会回来。 “可是,如果真的知道回来,六年来怎麽一次也没有回来过?”靳奕辰抱著怀疑的态度,“不要告诉我他没有钱买机票,据说那个人还是挺有钱的呢,也许他只认钱不认人呢。” 吴潇想反驳回去,他是真的相信卫诃不会这麽丢下养父不管的,可是嘴太笨不知道怎麽给他辩解,烦躁的抓抓头,大声道:“别胡说了,他不是那种人!” 靳奕辰也就是随口一提而已,并没有真的认为卫诃就是那种人,可是没头没脑的被吴潇一吼,看著这个大大咧咧的人这麽袒护那个一去不回头的人,心底不知道为什麽就窜上来一丝火气。 “你倒是很向著他,那麽清楚他的为人,有本事你把他找回来,省的老师难受。”冷冷的瞥这人一眼,靳奕辰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 “你这是什麽屁话?……喂!喂!你去哪!” 看著在所有人面前都乖巧,唯独总是跟他过不去的少年甩掉他离开,吴潇有点气堵,不明白这孩子突然之间的闹得什麽脾气。既然他想自己走,那就走得了,反正都是回学校,又不是不认得路。 气哼哼的想著靳奕辰越来越没大没小,回过头来在琢磨琢磨卫诃的事,吴潇心里却是真的没底的。信誓旦旦的说卫诃回来根本是没有依据的,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而已。 唉,但愿卫诃那小子真的能回来,也省的韩叔那麽难受了。 晃晃悠悠的往学校的方向走,百无聊赖的看著街头忽明忽暗的霓虹灯,心里下定决心下次那死小孩再敢甩他脸子看就直接揍一顿之类的事,一转头,居然看到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震惊的停在原地,双手使劲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看过去,居然又没了。 真是活见鬼了。 捂著自己激动到扑通扑通跳著的心脏,吴潇安慰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怎麽可能是他呢?肯定是刚刚一直想著卫诃的事所以看谁的背影都像他而已。 一边这麽嘴里碎碎念著,还是禁不住背上出了一层冷汗,风一吹凉飕飕的。他捂紧脖子,小跑步的往学校赶去──今天这麽诡异,指不定还会出什麽么蛾子呢,还是快回去吧。 而当他跑过一辆黑色的跑车时,玻璃刚好在他身後降了下来,里面搂著一个少年坐著的,正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个人。 第86章 降下黑色的车窗,一个身著黑色简约风格休闲西装,看起来很年轻,却透著沈稳气息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著从车旁跑过去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并没有表露出对那个人多大的关注,似乎只是这个背影勾起些他的什麽回忆而已,但是他怀里搂著的娇嫩少年却不满起来,如同海洋般的蓝眸的向车外一撇,发现男人眼神居然投向一个穿著邋遢的男人身上,眉轻轻一扬,从他的臂弯里挣脱出去,坐到了另一边车窗处,托著腮看著外面的风景。 “怎麽了?”卫诃察觉怀里空了一块,转过头来,淡淡问道。 杰尼头也不回,似乎并不在意一样:“怕打扰你,万一那个男人发现你的视线也对你有意思,我不是很碍事?” 卫诃懒懒的靠在座位上,修长的身体像黑夜中捕食猎物的狼一般,既优雅又充满力量,他上下打量了有些闹别扭的金发少年一眼,伸手把他又拉了回去,“吃醋了?” “怎麽可能。”杰尼并没有怎麽抗拒就回到了卫诃的臂弯,但是语气仍带著讽刺:“只是觉得你的口味未免太低俗了些。” 卫诃轻轻抚摸一下他金色的发,并没有因为杰尼的出言不逊而不悦,“他看起来有些眼熟而已,你知道我是什麽口味。” “谁知道你的品位有没有下降?现在喜欢金发蓝眼,没准回到中国就迷上肮脏的黑头发呢。”被纵容的少年更加大胆起来,皱著眉表达了自己的厌恶之情:“虽然我不知道黄皮肤的人哪里有什麽美感可言。” “够了,”卫诃闭上眼,收回抚摸少年头发的手,“注意你的分寸。” 杰尼脸色一变,张开嘴还想说些什麽,在看到青年脸上 的冷淡後又吞了下去,不甘愿的拿出刚刚在商场时卫诃买给他的钻表摆弄了起来。 钻表制作的非常华美,带在手上简约大方,尽显尊贵,看的少年心情不自觉的好转起来,头微微一歪,俏皮的靠到卫诃的肩头,放软语气撒娇:“好了……是我错了,忘了你也是亚洲人了。──当然,我没有歧视亚洲人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爱上你了。” 卫诃吩咐司机开车,却并不理会他的道歉。 杰尼猫一样的眼睛转了一下,狡黠的笑起来,嘟起粉嫩嫩的双唇就在男人脸侧吻了一下,见卫诃皱起眉来,抱住他的手臂乞求道:“原谅我吧,你这麽爱我,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卫诃依然闭目不语,等到旁边传来隐隐的抽泣声时,才开口道:“你明白就好,下不为例。” 少年顿时破涕为笑,“是,卫,你最好了!” 车厢内温度回升,虽然跟著卫诃回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对於第一次来中国的异国少年来说,哪里都很新奇,他趴在车窗前看著外面,不时发出些评论:“啊……地上好脏……跟美国没法比吗,环境太差了!” “啊,那个人长得好丑,居然还能交到女朋友,太奇怪了……” “……太恐怖了,卫,你快来看,居然有乞丐跟狗抢东西吃,好恶心!” 杰尼第一次看到那麽脏的人,居然跟狗抢食物,一边做出反胃的表情,一边拉著卫诃的胳膊示意他看,但是卫诃却坐著动也不动,以至於那副奇景被闪了过去。 “太可惜了,卫,你怎麽不看呢?现在过去了。” 杰尼抱怨的转过头看向身後的男人,在接触的一双冰冷的双眼时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闭上眼再睁开,明明还是平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的确是他看错了。 卫诃怎麽可能那麽看他呢?他又没做错什麽事。 少年这样想著,也没有在意,开始撒著娇问卫诃晚上去哪里吃饭,这时一个电话响了起来,是卫诃的。 卫诃拿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号码,接了起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不,只是觉得你不会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那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冷笑:“呵……自己的儿子回国一个月,……完全没看过自己的父亲,你觉得我不该问一下吗?” “不想打扰你养病而已。”卫诃看向窗外,淡淡道。 “我现在状态很好,半个小时内回家。──不要跟我说你赶不过来,我知道你在哪里。” 卫诃抬头看一眼司机,低声道:“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後,侧头并没有什麽商量意味的问杰尼道:“去我父亲那里。”然後对著司机道:“你知道在哪里。” 司机後背冒出一层冷汗,不敢回话,直接一打方向盘,朝目的地开了过去。 第87章 车子开到一所豪宅外面,白色的欧风建筑物在夜幕中尽显奢华,修剪整齐的草坪边上有个精致的小喷泉,车子就停在了那里。 卫诃下车,随意看了几眼,毫不意外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六年前被男人带回的【家】可绝对不是这里,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个巢,果然狡兔三窟。或者说,不管是哪个地方,都只是暂时居住地而已,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家的概念。 “啊……好大……”杰尼也下了车,看向面前奢华的建筑物,不禁感叹了一声,:“卫!你家好有钱啊!” 卫诃没有丝毫感情的看著这处豪宅,回道:“不是我的。” “恩?”杰尼有点奇怪:“这不是你爸爸的房产吗?他的将来还不是你的?” “他不是我爸爸,”卫诃一手用力搂过少年的腰,一边向大门走去,“只是父亲而已。” “据我所知,爸爸和父亲是一个意思。” “对我来说,是天差地别。”卫诃转头看向杰尼,吩咐道:“进去以後不要多话。” 杰尼好想反驳一下卫诃关於“父亲不等於爸爸的”观点,但是别墅的门已经被从里面推开,管家摸样的人恭敬的站在门侧迎接他们,有些严肃的情景让他把多余的话咽回肚子里,心里开始有些打鼓。 好吧,他的确是想看看神秘的卫是什麽样的家庭背景,所以才跟过来了,可是现在他弄不明白,卫诃到底把他当做什麽带过来的。 如果只说单纯的朋友,会这麽亲密的搂著腰吗? 那麽,就只可能是以情人的身份介绍给家人了。 这样想著,雪白的肌肤泛起一丝粉红,心中有些甜蜜的得意。 卫诃喜欢金发蓝眼的美人是众所周知的,在他之前也曾有无数个这样的美少年陪伴在他左右,但是被他这样堂而皇之带回家的,却只有他一个,这样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呵,不管多冷漠的男人,只要他稍微下点功夫,还不是死心塌地了? 杰尼嘴边难掩兴奋的笑容,顺从的更加粘腻的贴在卫诃身上,大踏步进了别墅。 外衣交给管家挂起来,卫诃被通知卫剑禹已经在餐厅开始用餐,他点点头,抱著杰尼向餐厅走去。 房子真的很大,内部装修的也很豪华,大大的水晶吊灯闪闪发光,照的哪里都是一片奢华的冰冷。那麽大的房子,只有几个佣人站在墙角处随时等候吩咐,就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面无表情,让人觉得这座房子从建筑到人都是一片死寂。 卫诃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走进餐厅,果然卫剑禹正坐在主座,慢条斯理的喝著红酒。 餐桌是宴会专用的那种很长的桌子,这麽大的桌子上只有卫剑禹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异常空旷,卫诃拉著杰尼坐在餐桌的另一边,示意管家上餐。 卫剑禹从卫诃抱著一个男人走进来开始,脸色就低沈下来。他抬眼看卫诃一眼,这麽久不见,当初青涩的少年成长的高大俊挺,四肢修长而有力,年轻的脸上带著冷漠,似乎根本不关心自己在什麽地方。 放下餐刀,拿著餐巾擦了擦嘴:“一定要离你的父亲这麽远麽?” 卫诃丝毫不动容,垂眼把玩著杰尼的手指,道:“这样卫生些。” 卫剑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本来就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被羞辱後的恼怒:“嫌我脏吗?” “你自己清楚是为什麽。” 卫剑禹急喘息了两下,手指有些发抖,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後看向杰尼,嘲讽道:“你也不见得是干净的,这个人又是从哪里买来的?被多少人用过?” 杰尼从进入这个房间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欢迎他的到来,安生的沈默著,做个透明人,可是即使这样箭头终於还是冲向自己而来,有些气恼起来。 是,他是MB又怎样?但他跟人做都必戴套子的,怎麽可能有乱七八糟的病,更何况…… 他一向都受不了气,远远隔著餐桌看卫剑禹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看上去跟卫诃关系也不好,就不再忌讳什麽,握紧手,抬起头反讽回去:“我干不干净,也是跟著卫,不劳伯父费心。” “这就是你的人?”卫剑禹抬起头,不怒反笑,“我以为就算你喜欢男人,也不会品位太低,看来是我错了。” 杰尼气的脸都发红,猛的站起身来,却又被卫诃拉了回去。 “但是比你的眼光要好很多。”卫诃端起餐桌上的红酒,向卫剑禹示意一下,然後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你让我来看你,我来了,你让我吃饭,我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起来,揽著杰尼向外走去,卫剑禹的声音从身後响起来:“女人随你怎麽玩,男人我绝对不允许,你好自为之。” 杰尼忍不住回头看了那病弱的男人一眼,却发现他的双眼正冷冷的盯著自己,仿佛想把他撕碎一般。没来由的觉得後背一阵寒冷,把头埋到卫诃的肩窝,随他离开。 不会的,应该不会出什麽事的,他有卫诃保护,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这麽安慰著自己,杰尼却依然觉得那满脸苍白的男人,正阴魂不散的追在自己背後,随时等著把他拉进无底深渊一般,导致被卫诃送到买给自己的公寓时,忍不住撒娇让男人留下来。 “留下来吧,今晚一定会让你很满意的,” 杰尼眨眨海水一般的蓝眸,手指游走在卫诃的结实的胸膛上,若有似无的诱惑著。 “还有事,改天再说。” “改天改天!每次都是改天!”杰尼有些不满,哼了一声,“为什麽你都不碰我?难道你不喜欢我?” “不要多想,”卫诃上车,摇下车窗後轻轻勾起一抹笑意,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哼,这还差不多。” 杰尼眯起眼骄傲的笑笑,转身上了楼,卫诃目视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消失,转头吩咐司机回自己住处,便开始闭目养神。大概过了半小时,车开到他的公寓楼下,整理一下衣服下了车,转头对司机道:“自己去向卫剑禹请辞去。” “什……什麽?!少、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无视身後司机的乞求,卫诃大跨步回了自己的住处。这间公寓是他自己买的,而卫剑禹给他准备的那栋别墅则荒废起来。脱下昂贵的西装,随意的扔到一边,泡在浴缸里洗澡,可以把今天被吻过的脸侧搓了又搓,才稍微平复了些微反胃的感觉。 走出浴室後,没有开始进行休息,反而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普通的白色套头运动服穿上,戴上棒球帽後,从公寓的後门走了出去,从楼下停车场中找到那辆普通的大众,坐进去後便启动车子,离开了公寓区。 现已到了深夜,路上的车来车往少了很多,卫诃单手扶在方向盘上,似乎很随意的样子,但是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的手指用力到几乎发白。 车子越开越快,飞速行驶著,最终在一片陈旧的住宅区停了下来。 这里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六年,然後又离开了六年。那麽久的分别并没有让这里有多大改变,依稀记得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回来以後依然是这幅摸样,中间六年的空白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是的确是分别了太久。 夏日的晚风有些微凉,似乎空气都带著让卫诃怀念的味道,他下了车,双手插兜靠在车门上,看向二楼亮著的一个房间,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爸爸,我回来了。 第88章 韩予下楼扔垃圾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著自己,那感觉就像一颗滚烫的钉子扎在悲伤一样,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迟疑的转头看向四周,出了几位晨练的大婶在热火朝天的聊天,周围没有一个人再看他,那莫名的视线大概是他的错觉而已。 忍著奇怪的不安,把垃圾扔到垃圾站,勾著背快速的上了楼。 而一辆黑色的大众,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後,才缓缓掉头,开走了。 用比来时慢很多的速度往回开著,卫诃一夜未睡的面孔带著些疲惫,他定定的看著前面的路,嘴唇抿的紧紧。 乍一看到韩予的时候,他险些没有认出来。 怎麽会这麽瘦……怎麽会这麽病态……? 苍白的脸上双颊凹陷,裸露在宽大T恤下的手臂简直是皮包骨,挺直的脊背有些微驼,全身都透漏出颓丧来。强忍著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冲出车门,抱住可怜的男人,怕吓到他。 卫诃一直清楚他离开前所做的事,一定会给男人带来一些打击,这也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韩予的性格他很了解,他害怕伤害,害怕疼痛,不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遇到能带来痛苦的事都会下意识的逃避。如果他侵犯了他,男人肯定会龟缩起来,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所以他就这麽做了。 虽然很残忍,但是他不能让男人忘记他,他要他没有办法再和任何人在一起。 不是没想过也许就连自己也会被排斥,再也不会被相信,等他回来,他有的是时间来抚平男人的伤。──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付出一定代价才可以,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可是在刚才在看到男人这麽瘦骨嶙峋,心脏一下子就痛得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揍了一拳。 看来,他带来给男人带来的伤害,比想象中更严重。可能……好不了了。 卫诃突然质疑起自己离开前所做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可是不管怎麽说,伤害已经造成,只能尽力挽回了。 回到自己的公寓,放在客厅的手机正不停的震动著,拿起来一看,上面写著卫剑禹三个字。 这种时刻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让卫诃不禁勾起一抹冷笑,如果不是这个自私的男人,他怎麽会跟韩予分开? 利落的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沙哑虚弱的声音,看来昨天他离开後,卫剑禹也不好过。 “什麽事?” “为什麽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在公司?” 卫诃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刚回家,有些累。” “刚回家?……不要告诉我,司机送你回公寓以後,你又出去鬼混了。” “只是觉得无聊,又去找了杰尼而已。” “……杰尼?”那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人跟卫剑禹说了些什麽,然後愤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许跟男人搅在一起,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呵,”卫诃冷笑一声:“男人味道比较好,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不要试图惹怒我,卫诃,”卫剑禹咳了两下,“不要以为你的翅膀已经硬了,你还太嫩。” “我的实力怎麽样,你清楚的很。”卫诃坐到沙发上,“你活不了多久,已经控制不了我了。” 那边霎时间宁静下来,只有些微的喘息声传过来,卫诃慢条斯理的等待卫剑禹的回应,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跟卫剑禹的战争,最後的赢家必然是他。 果然,在沈默很久之後,卫剑禹开口,声音透著浓浓的疲惫。 “卫诃,我知道你恨我,从不把我当父亲,我也的确不是个好父亲。但是就像你说的,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死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你的,我没有多余的经历再管制你,但是只有一点,我绝不允许你跟男人乱来。这一点我绝对不会退让,如果不想那个男孩出事,你最好跟他断了。” 卫诃看著自己的手指,淡淡道:“……我会跟杰尼分手,但是有个条件。” “说。” “我要回到我爸爸身边,跟他一起生活,你不能再来打扰他。” “随意你,只要不耽误公司的事物就可以。”卫剑禹自嘲的笑了一下,“……果然,在你心里只有他才是你的父亲。” 达到目的的卫诃不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疲惫的躺倒在沙发上,闭著眼无声的勾起嘴角。 爸爸,终於可以回到你身边了…… *** 韩予难得在一放学就急急向外走,避开人多的地方,朝初阳中学赶过去。 今天是吴潇被班主任叫“家长”的日子,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现在都五点半了,再不过去就迟到了,会被老师埋怨的更惨的。 果然,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十几分锺,老师的脸色很难看,跟个学生一样老实的站在办公室里听老师诉苦了半小时,韩予总算可以走出办公室了。 吴潇和靳奕辰正等在学校门口,见他终於出来,迎接烈士一般围上去,百般讨好。 “韩叔,你太好了!又救了我一次!” 吴潇挠挠头,傻乎乎的咧嘴笑著:“要是老头子也跟韩叔一样就好了,为什麽韩叔不是我爸呢……” 韩予摇摇头,有些无奈:“吴先生本质还是为你好的,只是方法有问题而已,你也一样,解决问题不一定要用拳头,如果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你跟你爸爸也就没什麽区别了。所以再有下次,我真的不会再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吴潇把运动服外套脱下来,擦一把汗,披到左肩上,“下回我一定不冲动。” 靳奕辰撇撇嘴,道:“这句话你都说了无数次了。” “嘿,我说你,怎麽回事啊!这麽多天了还这麽副阴阳怪气的,再这样我真的揍你了!”吴潇卷起袖子,作势抬起拳头。 两个人又吵闹起来,韩予在旁边看著,害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又不知道该怎麽劝架,结果到最後两个人又勾肩搭背不知道说些什麽了,反而是他有些头疼。 哪次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哪次也都没打起来,搞不清楚他们感情究竟算不算感情好,他们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完成了答应吴潇的事,韩予跟两个人道别,慢慢往家走,突然间从心底,觉得有些寂寞起来。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无数的人陪伴,亲人,朋友,爱人,而他什麽也没有。 只能一个人走在不知通向何方的路上,连尽头有什麽都不知道。 也许在走到尽头之前,就走不下去了。 韩予走的很慢,仿佛一条路真的被无限拉长一般,直到天全黑後才走到了家。 小区的照明设施很陈旧,楼下似乎站了一个男人,个子很高,韩予看不清他的脸,对於这样高大的男人的存在生出一丝紧张感,不自觉的绕出一点距离,低著头悄悄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谁知,走到那男人身边时,那人却突然张口: “爸爸,不认得我了吗?” 第89章 低沈富有磁性的声音带著一丝莫名的熟悉感,韩予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心却无法自已的狂跳起来。 会叫他爸爸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手颤抖的扶了一下眼镜,鼓了很久的勇气,才转过头,看向那个高大的男人,夜幕让他更难看清黑暗下的人,他眯起双眼,仔细辨认了很久,才终於确信,的确就是那个人。 “……小……小诃……?” 瞪大双眼,满心都是震惊,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缺氧一般的晕眩感让他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是他……?真的是他?怎麽可能呢,不是……已经走了吗?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吗?还是说,这又是梦? 韩予手悄悄捏了大腿一把,有疼的感觉,不是梦。而且,眼前的人也与梦中有了太大的差别。 离开的时候与他一般高了,现在却需要仰视才能看清他的脸,身体修长健美,肩膀褪去了少年的单薄,宽阔并充满力量。西装的外套挂在臂弯,全身都透出成年男人的成熟与沈稳。 唯一不变的,就是由内至外透出的生人勿近的淡漠气息了吧。 愣愣的看著许久不见,却每每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韩予连话都忘记说。以为永远无法见到的人就那麽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本来空旷的世界仿佛突然间被填满了,满到让他呼吸困恼。 而与此同时的,往昔所有的回忆都不容抗拒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幸福的,温暖的,争吵的,到了最後,却变成了恐怖。 得到了卫剑禹保证的卫诃,几乎一刻也等待不下去,下午就守在了韩予的楼下,意外的发现男人并不在家。 随後想到他似乎现在有一份教师的工作,便守在楼下等待男人下班,一直等到天黑,才从浓浓夜色中远远看到男人消瘦的身影。 他没有叫他,就这麽看著他一点点走近自己,却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果然是离开太久了,就这样站在男人的眼前,他也认不出他了。 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了他。 男人那副震惊的表情,让卫诃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被忘干净,憋闷的心有了些安慰,怕吓坏男人,卫诃强压抑著想要拥抱他的冲动,向前走了两步。 “爸爸,好久不见。” 韩予没有回应,陷入在过去纷杂回忆中的他,甚至连改用什麽样的态度来面对卫诃都不知道。 “爸爸?” 卫诃伸出手来,想要拍拍韩予的肩膀,唤回他的神志,却见他猛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一般,踉跄著退後两步,一脚踩翻了身後的垃圾桶,险些要摔倒。勉强扶住墙站好,再抬起头脸色竟然已经惨白,透出一些惊慌失措,和难以压抑的恐惧,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吓人。 卫诃收回手,背到身後慢慢握成拳,脸上依然淡定,问道:“不高兴我回来吗?” “不……”韩予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墙上,好像这样就有了保护一般,眼睛看著墙角处,终於开口:“……不是……” “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卫诃把西装外套抖开,穿上,朝躲在墙角战战兢兢的男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把我送给别人後,怎麽可能还希望碍事的人会回来?──以後我不会再出现了。” 韩予身体僵住,慢慢抬起头,看著卫诃一步一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张了张嘴,声带紧的发不出声音。 不是故意要做出厌恶的姿态,也不是恨卫诃,毕竟先错的人是他。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反应,看到已经成长为成年男人的小孩手伸向他时,那充满狂乱与罪恶的夜晚仿佛重现,疼痛与血腥,黑暗与绝望,瞬间侵袭了他,让他控制不住想要逃开。 可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恨过卫诃,六年来孤独苍白的世界,多少次幻想著已经离开的少年会拉开家门,带著淡淡的笑意对他说,我回来了,也不过是妄想而已。 可是到了现在真的等到离家依旧的人归来,他反而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了。背德禁忌的罪孽,已经被打破的平衡,怎麽才能恢复原状? 卫诃走的已经越来越远,一步一步坚定的迈著,和他突兀的回归一样,离开都带著决绝。他上了车,打著了火,摇下车窗隔著远远地距离看著韩予。 最终收回了视线,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不……不!” 韩予大喊了一声,摇摇晃晃的向车子跑去,猛的拦到了车前,车灯晃得他双眼刺痛,他闭上眼睛,也阻止不了眼泪流出来:“……不……不要走。” 车子在他身前急急刹住,卫诃心脏狂跳,猛捶方向盘一拳,下车走到依然大张著手臂,挡在车前流泪的男人身边。 “你不要命了吗?” “……小诃……不要走……不要走……” 韩予闭著眼,不停的流著泪,不管不顾男人气急的质问,只知道一遍一遍重复著这一句话。 卫诃抿紧唇,“不是不要我麽,那为什麽要我留下。” “……别走……” “还赶我走麽?” “……别走……” 看著不管问什麽,只会重复别走的男人,卫诃闭上眼,本来提的紧紧的心终於放松下来,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把男人抱在了怀里。男人的身体一下僵硬起来,手抵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他却抱得更紧,再也不想放开了。 “不走了,以後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怀里的人呆呆的僵著身体,动都不敢动,可是过了很久,还是轻轻的点了头。 卫诃轻轻勾起嘴角。 幸好,还不算晚。 第90章 卫诃阔别六年,再次搬回了这个陈旧的小区,过去住的卧室被韩予紧紧锁著,打开以後他惊讶的发现,他的卧室和他离开时比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甚至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都保持著他离开前摆放的位置,只不过早就没了电而已。 房间里到处充斥著沈厚的灰尘,浓郁的潮湿味证明这个房间被废弃了很久,似乎希望连带著关於他记忆,一起尘封起来,不再碰触。 可是,如果真的想忘记,与其尘封起来,扔掉才更有效率吧。 卫诃拿起桌面上放置的小熊笔筒,眼神柔和。他就知道,不管他做了什麽事,男人永远都不会把他驱逐出去的。 挽起白衬衫的袖口,拿著抹布开始整理著房间。说是搬回来住,其实只是带了些衣服而已,昂贵的西装挤在小小的衣橱里,剩下的日用品已经不能用了,让秘书买完送了过来。 一点一点把房间恢复成原样,将所有曾经分别的残痕抹消,卫诃终於停下手,擦把汗,雪白的衬衫早已变成灰色。 走到韩予房门外,轻轻敲敲门,“爸,现在可以洗澡吗?” 房门紧紧闭合著,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他又敲了敲门,再次没有得到回应後,直接拧开门把,想要推门进去。但是意外的是,房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 卫诃笑容淡去,再次敲了敲门:“爸爸,你睡了?” 他垂著头,房间里传出一些细微的声音,似乎是什麽东西被弄倒了一般。 卫诃双手环胸,靠在门边沈声道:“爸爸,我知道你没睡,不想让我进去吗?”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门终於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就那麽小小的一道,韩予站在门口,一点让他进去的意思也没有,苍白的脸带著勉强的笑,眼睛只注视著地面。 “……对不起,我刚……刚带著耳机,没听到。” 卫诃垂眼注视著有些不安的男人,压下原本被拒之门外的憋闷感,轻轻舒口气,点了点头:“那我去洗澡。” 转身朝浴室走去,听到身後传来急促的关门声,还有锁再次被插上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对於男人的说辞,他连怀疑的必要也没有,因为那根本就是一句敷衍的谎言而已。 相处六年,他对韩予的所有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男人因为近视,对著电脑工作时都会带著眼镜,再戴上耳机的话会很不舒服,所有他从来不用耳机。 明明听到了他的敲门声,却不想打开门,就是想逃避他吧。 这样的认知让他原本因为与男人的团员而愉快的心情低落起来,本来有些怒气,却在看到男人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时而全部烟消云散。 再难受又怎麽样,这些都是还没回国前都预料到的情况,既然那时做了那样的事,就有了要承担後果的觉悟。他没奢望男人能够一下就介怀,重新接受他。但是连父子这样的身份呆在一起都让他不安,做情人更是天方夜谭了。 卫诃根本不打算跟韩予继续那段见鬼的父子关系,他要的是爱人的身份,他要跟他像夫妻一般生活,睡一张床,会拥抱,会接吻,会做爱。这些都不是一步就可以达成的,要一点点瓦解男人身为人父的认知才可以。 他可以狠下心,离开六年来让自己变强,扫清一切阻碍他的障碍,就有这个耐心跟韩予耗下去,几千个日夜都能等了,并不急於这一时,所以,他不逼他。 脱下脏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打开花洒,却不是调到热水那边,直接用冷水从头直冲而下。 湿透的发挡住了眼帘,用手全部拢到脑後,露出光洁的额头,闭著双眼迎接冷水的冲击,可是还是热,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的火焰要把他燃尽一般的热。 卫诃终於忍耐不住,身体靠到墙壁上,一边接受冷水的冲刷,双手向身下探去,握住那已然立起来,叫嚣著对男人的渴望的硕大,由顶端向根部慢慢套弄起来。 从顶端的小孔,到底部的囊袋,一直从上到下重重的抚摸著,手法非常熟练,就如同在美国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怒涨的性器充血到发紫,表面爆起数条青筋,一跳一跳的。巨大的龟头泛著淫靡的亮光,随著动作越来越激烈,一丝丝透明粘稠的液体从顶端渗出,拉著长丝滴下。 他重重喘息著,动作越来越快,性器涨得几乎要爆炸,可是依然达不到顶端。他睁开赤红的双眼,粗喘著四处寻找什麽,终於从洗衣机里找到了一件男人平时穿著的家居服。他拿著衣服放到鼻端深深嗅了一下,然後团成一团覆到自己的性器上,慢慢摩擦起来。 带著男人体味的居家服让他有些激动,柔软的布料摩擦在肉棒上带来难以言喻的快感,粘稠的液体沾到布料上,套弄起来更加顺滑。他闭著眼,回忆著那一晚在男人身体里的感觉,那种紧致与滑腻几乎逼得他要疯掉。 性器涨得越来越大,卫诃感觉到高潮马上的到来,幻想著现在正在与男人做爱,手下动作不停,终於,他喘息著低喊一声,“爸爸,我要你。” 浓稠的白浆瞬间喷射了出来,全部抹到了那件白色的旧家居服上。努力平复著自己的呼吸,卫诃看看手中可怜巴巴的衣服,忍不住有些苦闷的闭上双眼。 理智知道不可以再轻举妄动,身体却是诚实的。从那一晚初尝情欲後,再也没有享受过性爱的快乐,就算有那麽多逢场作戏的情人,也不过是对卫剑禹的一种反抗而已,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而现在明明想要的人距离这麽近,身体因为渴望痛的发抖,恨不得将瘦弱的男人推倒进入他的身体,却只能暗自忍耐著。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忍多久,只希望在理智崩塌之前,男人可以接受他。 第91章 洗完澡走出浴室,韩予已经从龟缩的卧室里出来,正在厨房做饭。卫诃擦著还湿淋淋的头发,站在厨房门口看著他忙碌。 太瘦了。 宽大的衬衫下空荡荡的,就像套了一件披风一样,勾勒出身形的地方则格外尖锐,那是骨骼的形状。──他身上实在是没有多少肉。 男人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细瘦的手慢慢打著碗里的蛋浆,卫诃皱起眉,很怕那手腕会就此折掉。 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卫诃信步走进厨房,问道:“爸爸,我该做什麽?” 听到身後有声音的韩予,一个激灵转过身,手里装著蛋浆的碗啪的甩到了地上,黄色粘稠的蛋浆撒了一地。 卫诃刚洗完澡,上身还带著水痕,就没有穿衣服,只套了一件松垮的白色运动裤,这样的他显然引起了韩予强烈的不安,只见男人视线飘忽著,手脚都不知道放到什麽地方,最後蹲下身开始整理满地的碎片,那匆忙杂乱的动作让卫诃不禁上前两步,抢过他手上的工作。 “小心割到手。” 韩予不怎麽明显的闪过卫诃 的手,低声道:“……没事,我忙的过来……” 卫诃依然半蹲跪在那里,一片一片把碎渣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後退开一段距离,道:“那好,我到外面去。” 回到卧室穿上衣服,他并没有带多少衣服过来,大多都是工作时要穿的西装衬衫,宽松舒适的衣服找了半天,竟然一件也没有。拿出一条黑色的丝质衬衫套上,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就算觉得不怎麽轻松,看著男人对著他裸体那副慌张的样子,他也不想让他太过於紧张。 没有再试图跟韩予搭话,坐到客厅里无意识的翻著台,最终停在一个财经频道,听著里面对於当前市场经济的分析,才觉得房间里的死寂被打破一些。 被当成毒蛇猛兽一样看待,甚至连手指的触碰都要躲开,这样的情况让他有些焦躁。 电视里在讲些什麽,根本没有在听,卫诃微微侧头,看向厨房里男人偶尔闪过的身影,眼神幽沈如墨。被围裙围起来的腰身纤瘦,腿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断掉,可是他清楚的记得,在那个迷乱的夜晚,男人的双腿被他强迫张开,围在自己腰间,冲撞著那双腿间的密处。 这样想著,刚刚纾解过的身体不能自已的又发起热来,卫诃难耐的又解开一颗扣子,把视线移开,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引人遐思的画面,否则,他不能控制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麽事。 饭菜被端到桌子上,房间里充斥著诱人的香味,全部都是他过去爱吃的菜。卫诃深深吸口气,觉得腹中真的开始饥饿起来。炖鸡翅入口即化,排骨汤煨的刚到火候,这对於吃了六年西餐的他来说,无疑是这麽久来最享受的一餐饭。 盛到第二碗饭的时候,他才注意到韩予吃的实在太少。 两人的碗一样大,米饭给他盛的满满,自己却只盛了少半碗而已。并且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鸡翅和排骨一块都不曾动过。 顿了一下,卫诃夹起一块鸡翅,隔著桌子放到韩予的碗中,打破了餐桌上的沈默:“吃些肉,你太瘦了。” 韩予动作停了一下,然後捧住碗,低头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卫诃却注意到,夹过去的鸡翅被他不著痕迹的放到碗边,只吃著里面的白饭,到最後沾了鸡肉汤汁的那些白饭也全部剩下,不肯再吃一口了。 他记得,韩予并不是素食主义者,虽然并不是无肉不欢的肉食性动物,却也并不抗拒,那现在这副对肉类如此抵抗的样子是为什麽? 卫诃总算搞清楚为什麽男人会瘦的这麽厉害了,一个人如果只吃青菜,一点肉也不吃,怎麽可能胖起来呢。 他挑挑眉,再次夹了一个鸡翅放到韩予的碗里,自己放下筷子,双手交叉,一副专注等著看他吃下去的样子。 韩予额头冒出些汗,无措的看著碗里的鸡翅,犹豫半天,才拿著筷子夹起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小口,缓慢咀嚼著。 他达到目的,便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继续吃饭,半晌却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巨响,抬眼向对面看去,只见韩予一副忍耐的样子,撞倒了椅子冲向洗手间,过了一会便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卫诃愣在那里,耳边全部是男人痛苦的干呕声,而他夹过去,只被男人咬了一口的鸡翅孤零零的躺在碗底,显示出自己的无辜。 呕吐声不绝於耳,卫诃双手覆到脸上,痛苦的闭上眼睛。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第92章 “讨厌肉食,一吃就吐……,恩,是一直不能吃吗?” 身著白大褂的医生头也不抬,手快速的在病历本上划过,画下一串串可能连他本人都看不懂是什麽的字符。 “过去没有问题。”卫诃淡淡回答道。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还是说现在只单单对鸡肉有反应?” “任何肉类都不能吃。” “从什麽时候开始这种情况的?” 卫诃顿住,低头看看坐在医生面前,局促的抓紧衣角的男人,问道:“爸爸,什麽时候开始的?” 韩予眼睛看著地面,沈默了一会儿,答道:“忘了。” 卫诃垂下眸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抬起头看著医生道:“应该是六年前。” “六年前?”医生闻言停下笔,抬起头推推眼镜,不可思议的看著韩予,道:“这麽久了才来看病,之前干嘛去了?身体是自己的,这麽糟蹋可不行,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心上了年纪以後落下病根。” “……我……没事。”韩予道,“没什麽不舒服的……” “看你说的,舒服不舒服你自己明白,我就说怎麽瘦的这麽不正常,一点儿肉不吃怎麽可能长肉呢?”医生拿出一只小手电,示意韩予张嘴,接著道:“平常的时候是不是总头晕,出虚汗?看你这脸色就不像健康人。” 做了一通检查,结果显示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贫血外,并没有什麽大的毛病,具体是因为什麽突然对肉类食品抵触也没有结论。 “这种不算病的病出现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吃伤了,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不过最有可能的,就是心理问题了,压力太大的人,别说肉了,好多人都得厌食症了呢!” 医生说著,开了一些均衡体内维生素,和补血的药的单子,递给卫诃,说了服用方法,又嘱咐了心理压力不要太大,便又开始忙自己的。 卫诃让韩予去楼道里等著,自己关上门,坐到医生面前,问道:“关於心理压力的问题,他六年前曾经被人暴力对待过,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变成这样?” 医生抬起头,有点惊讶:“暴力事件?刚刚怎麽不说?” “不想让他再想起那件事,那次伤的比较严重。” 卫诃抿起唇,低头看著自己的手。他怎麽可能在韩予面前提起六年前的事? “这样啊,”医生思考了一下:“很有可能,如果很血腥的话,那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了。有些人会因为血腥的场面就对肉食产生抵触,再加上可能对那件事有阴影,所以才会下意识不想吃肉吧。” 点点头,卫诃继续问道:“那有什麽方法可以改善吗?” “这个就得看他自己了,强逼的话只能更抵触,经常炖点汤一点一点让他接受那个味没准时间长了就好了。平常注意多喝牛奶,高蛋白的东西,来补充营养吧。” 一点一点记在心里,卫诃出了诊室,却发现韩予根本没有等在门外,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皱起眉,心里有些著急,大步走著四处找著不知跑到哪里去的男人。 经过一扇窗的时候,熟悉的身影撞进余光中,他站到窗前向下看去,果然是不知什麽时候下了楼,一个人坐在一个小花园里,不知道在看著什麽,居然在笑著。 顺著男人的目光望过去,根本没有看到什麽人,可是过了一会儿,矮树动了两下,一个穿著病号服的小孩儿抱著皮球跑了出来。 没有发现投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小男孩自顾自的开始拍起球来。他技术不怎麽样,只拍了两下球又骨碌碌滚走了,这次跑到了韩予的脚下,被他捡了起来。男孩一点也不怕生,直接就跑到韩予身边,说了些什麽,男人温柔的笑笑,就把球还给了他,男孩子跑走的时候依然一直看著他的背影。 手紧紧捉住窗框,卫诃面无表情的看著韩予,眼睛幽沈深邃,看不出一点情绪,但是手却用力到泛白了。 这样的笑容,已经多久没有展现给他了? 长长出口气,压下自己的心绪去取药,找到韩予。男人的眼睛依然追随著玩耍的男孩,带著淡淡的笑,连他已经站到他的背後都不知道。 “怎麽跑到外面来了?” 男人身体一僵,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笑容果然已经不见了。 “……我……楼道里……人太多,我就出来了。” 卫诃晃晃手中装著药的袋子,说道:“取好药了,回家吧。” “……恩。” 韩予又看了依然在玩耍的小男孩一眼,随著卫诃上了车,车门碰的关上时,又立刻把车窗摇了下来,身体扭向一侧,似乎再看外面的风景。 车里一片沈默,韩予感觉到卫诃似乎因为什麽心情不太好,紧张的偶尔用余光瞥向他。 过了几分锺,寂静终於被打破。 “以後我来做饭。”卫诃目视前方,淡淡道。 “不用……,我真的没事……你、你这麽忙,别管这些小事儿了……” “我不忙。” “……真的不用……” “我已经决定了,你把自己调养好就够了。” “……” 韩予沈默下来,不再推辞。 久违的被关心,被重视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眼眶发热。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毛病是怎麽落下的,只是不提起而已,但是如果再争下去,难免会触碰到彼此都刻意回避的禁区,打破这份平静。 哪怕这份平静,只是伪装出来的。 第93章 卫诃真的就负担起家里做饭的工作了。 工作可以拿到家里做的就尽量在家里做,实在公司要开会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事情,早早的回家,给韩予做好饭,然後坐在沙发上一边工作,一边等男人下班。 回国已经有一段时间,卫剑禹并没有完全把权力交给他,可能是对他并不放心,还有忌惮,所以工作量并不大。对於这样的情况,他没有什麽特别的想法,他原本就不在乎那些,是卫剑禹强迫塞给他,现在又舍不得放手,倒是享受现在的悠闲。 只要不来打扰他跟韩予的生活,那老狐狸想要怎麽玩都可以。 空余的时间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对著电脑一步一步学习做菜。肉切成小碎末一样炒在菜里,闻起来喷香又不带丝毫肉腥味,以为这样男人或多或少会吃一些,结果韩予依然只挑著纯青菜吃著,一下都不碰那盘菜,只有炖些清淡的汤,男人才会偶尔喝下一些。 除了这些,牛奶,鸡蛋,各种高蛋白的补品,没少买回家里,紧盯著男人每天按时吃著,才能从他脸上看到些血色,身上也稍微有了些肉,没有那麽瘦的吓人了。 六年前的事,他们都没有提起过。韩予回避著,卫诃也就不戳破,两个人就这麽生活在一起,看似平静安然,但是卫诃心里很清楚,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未消失,韩予一直与他保持著距离。 韩予逃避他,他就尽量呆在自己的房间,就算同时出现在客厅也会保持著让男人不会慌张的距离,身体接触能避免就避免,即使他很想找很多借口靠近他。 这样的情况让他很烦躁。 已经等了这麽多年,迫切想要得到男人的想法让他几乎一分一秒都难以等下去,但是除了等待,似乎再也没有别的什麽更好的办法了。 卫诃嗒嗒的切著菜,不时看一眼时锺,等到男人快要下班的时间时,便把家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等他回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韩予走了进来。 “今天有点晚,加班了吗?”卫诃把手擦干净,饭菜端出来,问道。 “恩……今天做了小测验,改了会卷子。” “工作不用太拼,身体要紧。” “知道了。” 不咸不淡的几句对话过後,两个人开始沈默的吃饭,卫诃给韩予舀了一碗鸡汤,盯著他一点一点喝下去才拿起筷子吃饭。 吃到一半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经常来这里的只有两个人,韩予猜测是靳奕辰和吴潇两个人过来找他,便起身去开门,谁知打开门後竟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异国漂亮少年站在门口。 他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你……找谁?” 少年显然也有些吃惊,嘴一张就是一串英语蹦出来。 韩予在校时成绩在年级里都靠前,英语自然也不差,只是这少年语速太快,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他茫然的回头看了卫诃一眼,转回头用英语问少年:“……抱歉,你说的太快,我听不清,不过,你是不是走错了?” 少年皱起眉,显然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是等他抬起头看到韩予身後的人时,惊喜的大喊道:“没错,我找卫!” 他一激动,便顾不得面前站著的韩予,手一推就把他推到一边,冲到房间里抱住卫诃。 第94章 韩予被推得一个不稳撞到门板上,眼镜滑下来掉到地上。他扶著门板眯起眼睛,看著面前一高一矮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住。 虽然是同性,但是却因为外表异常出色,这样暧昧的拥抱丝毫没有让韩予感觉到违和,甚至有种非常契合,本该就是如此的感觉。 这个少年……是谁,跟卫诃什麽关系……? 杰尼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撞到人,眼里只有一身家居服装扮的卫诃,他紧紧从背後抱著卫诃的腰,头一径靠在他的背上,埋怨著:“卫!你怎麽那麽久都不联系我?从那天晚上过後就一直没找过我,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他是真的委屈。 从上次分开後,卫诃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找过他,去他的公寓没有人,去他父亲的别墅找该死的佣人不让他进门,最後干脆找到公司,看到他的秘书才问出卫诃现在究竟在哪。 他不知道为什麽卫诃要跟一个老男人住在这栋破房子里,但是他一定要问清楚,这麽多天的冷落究竟是什麽意思! 明明送他回公寓时还对他表了白,转眼间就不再联系他,如果他没猜错,一定跟那病鬼有关。 杰尼心底愤愤不平,脸颊蹭在卫诃的胸口寻求安慰,正想开口把去别墅找人被赶出来这件事告上一状,却冷不丁的被大力推开。 “卫?”杰尼站稳身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卫诃。 卫诃疾走两步,把韩予从门边扶起来,转头对著少年冷冷道:“你来干什麽?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被冰冷的双眸注视著,一向被对方宠爱的少年不禁有些吓到,条件反射的回答:“……你的秘书告诉我的。”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眼中瞬间充满了水汽。 莫名其妙被打入冷宫,去家里找受佣人的气,找到要找的人,还要被嫌弃,他到底做错什麽才会被出局? 稳了下心神,杰尼站直身体擦干泪,倔强的昂起头,“我是你的情人,来找你有什麽错吗?明明是你无缘无故消失的,不给我打电话,也不来找我,那我来找你还不行吗?还有,这个老男人是谁?!” 蔚蓝的双眸因为水汽而越发明亮,粉红的唇被他咬的发白,杰尼含著愤怒看向被卫诃护在身後的韩予。 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用来和卫剑禹作对的人,会以自己情人的身份找上门来,卫诃心底一沈,低头看看韩予的表情,见他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轻轻问道:“爸爸,哪有受伤吗?” “……我没事。”韩予挣开卫诃扶著自己的手,捡起掉到地上眼镜戴上看著杰尼,用并不连贯的英语问道:“……你……是卫诃的……情人?” 卫诃站在韩予身後,对著杰尼射去警告的目光,杰尼畏缩了一下,一想到那个晚上卫诃的那句“你是不一样的”,迟疑片刻,对韩予点头肯定道:“我是。” 他听不懂中文,刚刚卫诃叫韩予的那声“爸爸”是什麽意思,他搞不清韩予的身份,又见卫诃很重视这个人,忍不住反问道:“你是谁?为什麽跟卫住在一起?佣人吗?不要告诉我你也是他的情人,他不喜欢老……” “够了!”卫诃打断杰尼的话,手指向门口,“现在出去。” “什麽?你赶我出去?”杰尼惊声叫道,看看韩予又看看卫诃,视线在他们中间来回移动,“难道这老男人真是你的新欢?卫,你的品位真的很有问题!” 卫诃不再多说,上前两步抓住少年的手腕拉著他向门口走去。 “爸爸,我出去一下。” 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合上,房间顿时恢复了宁静。 韩予怔怔站著,直到门口纷乱的脚步声消失不见,才回到餐桌前坐下。 筷子拿起来,看著满桌的饭菜却没了胃口,想要把餐桌整理了,想到卫诃还没吃晚饭,就又坐回去,看著自己的碗发呆。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过,韩予觉得自己好像只坐了一会儿而已,但是身体却都麻了。他换个姿势抬起头,看看表,时针已经指到了11点,卫诃还是没有回来。 看来不会回来吃饭了。 他把饭菜放进冰箱里,碗刷干净,换了睡衣去洗漱。 洗完脸的时候抬起头看著镜子里的自己,眉心中有了隐隐的沟壑,眼角处也有细小的纹路,苍白又缺乏生气,怎麽都透出衰败的味道。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掀起被子躺到床上,抱起丑陋又破旧的玩具,喃喃道:“原来你有爱人了……原来,我已经这麽老了……” 第95章 韩予一夜没有睡,一直注意著门口的声音,可是等到天亮,卫诃也没有回来。 脑海里一直闪现著娇嫩的异国少年说的那句“我是他情人”,这样一想,夜不归宿似乎也不是什麽难以理解的事了。 喜欢男人,并且现在在国外还有了自己的恋人。跟卫诃分别几年,那个人发生改变的似乎不只是面容而已,现在的他,他搞不懂,更看不清。 可是,为了记忆里残留的那点温度,他甘愿沈迷在这刻意制造出的平静里。 其他的事情,他有什麽权利管呢? 揉揉酸涩疲惫的双眼,向窗口看去,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准备准备该上班去了。 韩予洗漱完的时候,卫诃终於回来了,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青年,什麽也没问,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青年拦了下来。 “……等等,我有话说。” 卫诃一手撑在门上,挡住去路,一手揉揉眉间,对於韩予这种不管不问的态度有些失望。 韩予低著头,看一下手表,“……说吧。” “我跟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卫诃干脆利落的为自己澄清,“我没有情人。” 被杰尼找上门来在他的预料之外,这种敏感的时期,他不希望韩予对他有所误会。 “昨晚我……” “不用……解释。”韩予轻轻打断他,摇摇头说道。 “……不相信我吗?” “……不是。只是你长大了,我……没权利干涉你的事……你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吧。” 卫诃站直身体,撑在门上的手缓缓握成拳,他低头定定的看著面前瘦弱的男人,眼睛慢慢染上寒霜,沈声问道:“你是这麽想的?” 韩予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 卫诃松开手,让出门口,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大口喝起来。 韩予穿好鞋,拿起自己的公文包,顿了一下,转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跟女孩子交往,这样比较……” 他话没有说完,卫诃砰的一声用力把手中的杯子掼到桌子上,水哗啦一声撒了一地,英俊的青年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你还真是个好父亲。” “什麽……?”韩予愣住,不明白青年这句不像是夸奖的话是什麽意思。 “你很清楚我喜欢男人吧?”卫诃紧紧盯著韩予的双眼,道,“不要装傻。” 韩予脸刷的苍白起来,把公文包抱在怀里,仓皇的转过身向外跑去,“……迟到了,我先走了。” 卫诃看著男人仓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的坐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昨晚跟杰尼把话说明白,警告了他不许再找来这里,就打电话让司机把他带走了。 本想赶回家向男人解释的他,却因为卫剑禹又病发而被叫回了别墅。 等到到了别墅,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只是有些虚弱。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家庭医生就住在别墅里,随时在旁边待命,以备紧急情况。卫诃倒是觉得有些多余,这样的病,本来就只是等死而已。 这个男人是真的要垮了,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又确信他真的跟杰尼分了手,昨天一个晚上就把公司的股票全部签到了他的名下。 卫诃对卫剑禹这样的行为一点都不感激,从这个男人强行他认祖归宗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感念父子之情才承认他是他的血脉,而是因为他需要一个继承人了。 卫剑禹一生都冷血自私,尤其讨厌孩子的哭闹声,被卫诃的母亲设计了一次後,对这种防范措施做得更是滴水不漏。等到他需要人来继承家业时,却发现除了卫诃,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他的血脉。 所以这个妓女生的儿子,肮脏的血液便变得尊贵起来。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女人,家教很好,身世也不错,改天你去见一下。” 这是离开别墅前,卫剑禹最後对他说的话。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跟女孩子交往。“ 这是韩予刚刚说的话。 两个父亲,竟然在他身上安放了同样的愿望。 可是一个只是为了利用他,一个虽然真心为他好,他却宁愿不要这种父爱。 想到因为他的暗示而受到惊吓逃离的男人,卫诃忍不住叹口气。 明知道不该逼迫他,明知道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明知道不能打草惊蛇,可是看著男人毫不在乎的让他和别人在一起,还是忍不住生气了。 呵,找女人。 卫诃勾起一抹苦笑──不要说女人,就连其他的男人,他都不想碰。 他想要的那麽简单,从来就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为什麽这麽简单的愿望,都得不到? 第96章 韩予直到天黑的时候还呆在学校里,早上隐含怒气的卫诃,让他有些不敢面对,干坐在办公室里等到快封校时,才一点点朝门口走去。 不知道究竟哪句话惹得青年不悦,从回来到现在,从没有跟他起过争执的人居然在那时这麽咄咄逼人。 是那句让他找女孩子谈恋爱刺激到他吗? 韩予并不是看不起同性恋,他本身的怪癖比同性恋还要见不得光,有什麽立场去鄙视别人?只是,看到那麽漂亮的少年抱著卫诃,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他的情人,他心里就觉得憋闷。把这种感觉归於不希望看卫诃走上不平常的道路,才开口建议他还是跟女孩子在一起好,毕竟当初他的设想,就是看著卫诃长大成人,娶个温柔美丽的妻子,构建一个家庭。这个才是正常顺遂幸福的一生。 不过,在对方有同性情人的情况下,说出那种话,的确是他做错了,只是他不懂卫诃最後那句话,究竟是什麽意思。 那句饱含某种暗示的话,是在提醒他什麽? 莫非,那一次的报复还不够,青年还在记恨他当年做出的决定? 韩予停下脚步,为自己的猜测而忐忑不安,极力想忽视的两人间的疤痕暴漏出来,家里的那个人突然变得可怕起来,让他迈向回家的路的脚步变得迟疑不定。 不敢……回去。 提著公文包走到一个角落,蹲下来。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被打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别人找不到他就会少挨几拳。到後来变成只要想逃避什麽事情时,就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仿佛眼睛闭上,把自己隔绝起来,就不用面对那些纷杂。 他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只是对自己的欺骗而已,最终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捉出来的。可是能晚痛一会儿,对他也是一种宽容了。 路边的行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忙,总有那麽一个去处使他们的归处,与他所在的这个角落仿佛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韩予低著头蹲了很久,晚风拂过他的发梢,连带小小的一声呼唤也吹了过来。 “老师?你在这里干嘛?” 他抬起头,向前看去,发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天色太黑,他眯著眼辨认了很久才认出来是谁。 而等看清小孩的脸,也吓了一跳。 “蒋英?你……怎麽变成这样?” 面前的孩子鼻青脸肿,身上也脏兮兮的,带著几个脚印,一副打过架的样子。 蒋英是他带的一个班里的学生,成绩不怎麽好,被班主任调到最後一排不管不问,存在感很小,一般也没什麽同学跟他玩,都把他当成透明人。 这样被孤立的情况让韩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对他多了一些关照,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孩子是非常内向懂事的人,怎麽会跟人打架? “……没事。” “怎麽可能没事?你跟谁打架了?” 蒋英摇摇头,不说话。 韩予有点担心,把孩子拉过来,就著月光查看他脸上的伤,脸上那麽大的手印,看得他有些愤怒。 “大人打得你?” 小孩还是默不作声。 韩予又问了几次,见蒋英实在是不肯说出什麽所以然,只好从包里拿出手帕,帮他擦拭脸上已经干了的鼻血。 蒋英颤抖了一下,便随著韩予去摆弄,初秋的晚风已经有些微凉,一阵吹过来,他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朝韩予凑了凑,又凑了凑,最後直接贴到他身边蹲下,缩成小小的一团避风。 韩予体温本身也不高,但是出门太急忘记拿外套,一件衬衫套在身上,分不出别的衣服来给小孩披上,犹豫了一下,张开手臂揽住孩子瘦弱的肩膀,问道:“你家在哪?老师送你回家。” 小孩摇摇头,又蹲了一会儿,觉得没那麽冷了,才抬头道:“我该回家了,老师再见。” “老师送你……” “不用,我家就在旁边。” 蒋英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了老师再见後便跑走了,韩予看他消失在一家杂物铺里,知道现他家真的很近。 那为什麽受了伤不回家,反而在外面呆著?究竟谁下这麽重的手打一个孩子?难道是他的家长? 韩予站起身,皱著眉想著蒋英的事情,最终还是觉得不放心,打算去他家看一眼。 他正往那边走,满腹的疑问让他忽略身边的情况,直到一辆跑车慢慢停到他面前,车门“碰”的一声被从里面打开,卫诃坐在里面握著方向盘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上车。” 第97章 “可是……”韩予看看那家杂货铺的方向,有些犹豫。 “我说,上车。”卫诃转过头,定定的看著韩予。 对峙了两分锺,韩予还是败下阵来,束手束脚的爬上黑色的宾士车,脚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怕踩脏洁白的羊绒毯。 蒋英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凝重,身边的青年沈默到让他坐立难安,为了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不要多想,韩予难得的先开了口。 “你……怎麽来了?” 卫诃稳稳的操纵方向盘,没有回答。 “那个……这个车是谁的?没见过……” 卫诃依然不回应。 韩予讪讪的闭上嘴,看向车窗外,心里不安的感觉不减反增,惴惴不安,仿佛有种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卫诃其实已经来了很久了。 因为今天做晚饭很久都没有等到男人回家,忍不住来接他,但是他看到什麽? 看到他在路边半抱著一个孩子。 卫诃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因为心疼,所以就这麽压抑著自己的欲望忍耐著,连碰一下都不敢,等著男人习惯他的存在,等著男人慢慢接受他,爱上他,以爱人的身份生活在一起,而非早已被破坏,却伪装出来的父子关系。 现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已经成年,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都不可能再回到小时候,失去了那一段时间,男人再也不会对他产生别的感情了,而他身边却还有那麽多小孩,每一个都能引起男人的无限怜惜。 所以──对著一个恋童癖,等待是最愚蠢的选择。 卫诃抿著唇,不发一语,就像身边没有人一样。韩予心里打著鼓,车子开到楼下,一下打开车门率先上了楼。 餐桌上摆著的饭菜都已经凉了,但是香味溢满整个房间,韩予却没有胃口吃饭,直接丢下公文包,就想躲到自己卧室。 “我不饿……不吃了……” 他说著,闪身进了卧室,就想把门关上,谁知卫诃一直跟在他身後,大手一撑就把门抵住,低头看著他,问道:“真的不吃?” “……不吃了,我不饿,想休息了……你也早点睡……”韩予边说著,边手上用力,想把门关上。 “好。”卫诃点点头,“不想吃饭就做些别的事。” 他手下一用力,韩予根本无力抵抗,门就被推开了,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向房间里的男人走去。 不对劲,不对劲。 韩予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恐惧让他的身体难以自已的开始颤抖,随著青年狼一样充满攻击力的靠进,而一步一步往後退著。 “……我觉得饿了,还是吃饭吧。” 他虚弱的开口,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清,低著头绕开卫诃所站的地方,想向外走。 可是他出不去了。 卫诃手臂一揽将韩予拦腰抱住,直接扔到床上,大力按住正挣扎起身的人的肩膀,俯视著他。 “小……小诃!你,你干什麽?快放开我!” 韩予惊恐的挣扎起来,像尾脱水的鱼一样在床上扑腾著,却怎麽也无法挣脱禁锢著自己的手。这样无力的感觉让六年前那场恐怖的噩梦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那一天,就是在这张床上,被眼前这个人用力的侵占著,怎麽都逃不了,怎麽都躲不开,满眼都是黑暗,似乎再也看不到一点光明。 而现在这样的情景,是不是要重复那天的噩梦? “……不,放开我!别碰我!!” 韩予不停挣扎著,闭著眼不敢看身上的人,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叫的凄惨。 “不让我碰你,你去抱别人?” 卫诃低头冷冷看著缩成一团的男人,心里的怒火更盛。抱著小孩子的时候倒是很自然,而被他碰一下手指都会仿佛粘上细菌般躲开。 凭什麽? 明明趁他睡著的时候偷偷吻他爱抚他,现在又这副厌恶的样子,就因为他不是小孩子了? 俯下身体压到男人的身上,低头看著他满脸惊恐的神情,忍不住自嘲的笑笑,觉得自己既卑鄙,又残忍。 得不到心就抢劫身体,还有比他更可悲的人吗?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已经忍耐不住了。 一手压制著男人的挣扎,一手把他的双腿掰开,自己卡进去,卫诃埋头在他肩膀处,嗅著久违的男人身上的味道,低声笑道:“我想做什麽,你不是很清楚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韩予狂乱的推搡著卫诃的肩膀,摇头大喊。 “忘记了?没关系,我让你想起来。” 说完,卫诃抬起头钳住韩予的下颌,直接吻了上去。 第98章 H “……” 唇上柔软湿润的感觉那麽清晰,随後一条火热的舌头便狂暴的冲了进来,肆意搅拌著他的口腔,吞噬著他的唇瓣,仿佛渴了很久一般吸吮他口中的蜜汁。 口中的东西不停翻搅著,韩予瞪大双眼,连挣扎都忘记。与上一次不一样,这样凶猛的掠夺不是在黑暗间进行,刺眼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眼前也没有被遮住,被自己从小养大的少年闭著双眼忘情的舔舐著他的唇瓣,一切背德的罪恶暴漏无疑,让他连欺骗自己的可能性都没有。 口腔里全部是别人的气息,舌头被吸得发麻,头晕目眩,胸腔都快炸开,才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忘了。 “……唔……恩恩!!!” 韩予猛的回过神来,摇著头企图摆脱唇舌的纠缠,捶打著卫诃的肩膀,本来就有些晕眩的他,在剧烈的动作後,眼前一片发黑,瘫软在床上。 他不知道卫诃什麽时候放开了他的唇,等他补充完足够的氧气後,衬衫已经被大大扯开,一个黑色的头颅埋头在他胸前的乳头处轻轻啮咬著,裤子拉链都被扯开,露出来保守的白色内裤。 “……干……干什麽!?放开我!不要做这种事!” “呵,”卫诃撑起身体,漆黑的双眸看向韩予,轻轻笑了一声,“哪种事?你不是很清楚吗?那天晚上不是很明白是我做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什麽……都不记得了!放过我吧!” 韩予蜷著身体,双手抱头,不停的颤抖,嘴里喊著:“放、放过我吧……我不记得了……什麽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卫诃扬起眉,“我帮你记起来。” 下一秒韩予被整个翻过去,趴在床上,衬衫也被利落的扒下来扔到床下,唇舌开始游走在他的颈项,慢慢往下蔓延开来。 “啊……!不要!……为什麽……要做这种事?” 湿漉漉的触感让韩予快疯了,身体止不住的发著抖,双手抓住被单,一点一点向前爬著,可是刚刚爬出一点距离,就又被搂著腰拖了回去,这次动作不再轻柔,直接咬住了他的脖子,两只手伸到他身前,一左一右捏住了两粒小小的乳粒,大力揉搓起来。 乳头太敏感,被玩弄了两下就立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抓住卫诃的两只手,企图推开它们,只扯得乳头更疼起来,仿佛要被扯掉一般。 “小诃……要掉了,求求你放手……”韩予恐惧的求饶著,裸露出来的上半身瘦骨嶙峋,显得异常可怜,裤子因为缺少了腰带的束缚,一下子滑到了大腿处,他狼狈的扯著自己的裤子,拍打著青年不依不饶玩弄他乳头的手臂。 “掉了?”卫诃扯了扯手中的小突起,咬住韩予的耳垂,低喘道:“不是好好的?在自己儿子面前说这麽色情的话,不觉得丢人吗?” 松开手中被欺负到红肿的小乳粒,一路向下探去,一把把白色内裤拽下,韩予可怜兮兮随著主人的躲闪而不住摇摆的性器便蹦了出来。 “啊啊……!不要!别碰那……!” 敏感的地方被人捏住揉搓起来,韩予像虾米一样弓起身体,躲避著青年的大手,屁股向後一躲,便撞到了身後男人的胯部,被西裤包裹著的硕大性器几乎要冲破裤子,直接顶到他的臀瓣,这就是记忆里让他痛的死去活来的地方。 僵了一秒,挣扎猛然变得更加剧烈,垂死挣扎一般抗拒卫诃强迫性的拥抱,床上的枕头都被挤到地上,一片混乱。 “啊……不要!救命……救救我……” 韩予手抓住床栏,向前爬著,嘴里呼救,可是这座年代久远的居民区虽然陈旧,却是实打实的精工细作,那时人都实诚,绝对没有偷工减料盖房,所以隔音效果非常好,他微弱 的呼救声不可能穿过厚厚的墙壁,得到别人任何救援。 卫诃性器被撞得那一下,让他蓦地呼吸沈重起来,性器涨得几乎要炸开,几年以来终於跟男人的亲密接触,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步调,一手控制著男人的身体不让他逃掉,一手抓住那白色的底裤,脱到男人的大腿处,露出缺少阳光滋润的洁白臀瓣,手指对准中间紧闭的小穴按揉两下,直插而入。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小诃,放过我!!” 许久没有被进入过的地方再次迎来了被侵犯,韩予疯狂的摇著头,扭甩著自己的屁股,希望逃开手指的进攻,他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让青年瞬间双目染上微红,只一径的希望逃离那手指的折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韩予崩溃的哭泣著,那一晚充盈他全世界的疼痛再次袭来,身体逃脱不能,只能颤抖的流著泪。 卫诃已经忍耐到极限,恨不得直接冲到男人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一番,可是手下的身体紧绷的太厉害,连一根手指都难以进入,更不要说他的东西了。这次他不要男人疼,如果真的让对方从此都惧怕做爱,得不偿失。这次,他要让他也舒服。 卫诃翻身下床,从抽屉里翻找著什麽,韩予在身上的人一离开的时候,就哆嗦著手给自己提上裤子,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跑去,但是刚刚跑到客厅就被一把抓住,抵到了玄关的门口处! 第99章 H 上身被紧紧钉在门上,裤子被一把拽到脚踝处,韩予动也不能动,感觉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喷在耳边,臀瓣被大力的揉捏挤压,最後猛的向两边掰开,露出了中间的小口。 韩予绝望了,门就在眼前,打开就可以逃离这个地狱,但是被压制的死死地他,手指只能徒劳的握在门把上,任由身後的人亵玩。 “救救我……救命……” 无力的敲击著房门,嘴里无意识的求著救,手最後被卫诃按在房门上咬著耳朵冷冷威胁:“你希望有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被自己的儿子压在门边操?” 他冷笑著,一腿猛的卡进韩予的双腿中,迫的他大大张开腿,翘起屁股,“不要以为有人来我就会松手,就算当著别人的面,我今天也要进去。” 韩予额头抵在门上,手放弃般垂了下来。 被自己儿子侵犯的罪恶,他不能让别人看到。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做?……我是你……父亲啊……”韩予闭著眼,泪水无声的滑落,轻声问道。 “父亲?” 卫诃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护手霜,挤了半管在手上,将这厚厚一坨细腻的油膏全部抹在韩予的穴口,就著滑腻的感觉猛的冲进去两根手指,在里面翻搅起来,另一只手则探向前面,捏住韩予柔软的性器轻轻甩了两下。 “你把这个东西放在我腿中间蹭的时候,怎麽没想过你是我父亲?” 一句话却像一道雷,炸的韩予头晕目眩。 心脏突突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隐藏的秘密被从最想隐瞒的人的嘴里道出,他恐惧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你……说什麽?我不明白……” “不用跟我装傻,无论是六年前的那一晚,还是我第一次带同学回家的那一晚。”卫诃亲亲韩予瘦削的肩胛骨,一抹心痛一闪而逝,他深呼吸一口气,残忍的道出了真相:“你第一次对我出手那次,我根本没有睡著;而六年前,我强暴了你。” “不要说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韩予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龟缩起来,企图逃避已经被戳破的现实。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他苦苦隐瞒的一切原来卫诃全部知道!? 这是多大的玩笑? 在他做出那麽无耻的勾当时,原来小孩根本没有睡著,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不敢跟他接触,不敢让他住在家里,甚至怕卫剑禹说出这个秘密而答应了他的条件,而他还可笑的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为什麽那时候要装睡,为什麽不阻止他,为什麽不反抗? 在他痛苦自责的时候,这个人却一点一点看在眼里,也许还在心底嘲笑。 而就因为他曾经对他产生过欲望,所以用强暴来报复他? 六年的美好回忆全部分崩离析,所有曾经的幸福此刻全部变成了笑话,韩予简直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明明那时对我有感觉的,为什麽现在拒绝我?”卫诃步步紧逼,手指又加了一根,快速抽插著扩展紧致的甬道,“就因为我长大了,而你只恋童?” “不是……不是……” 韩予摇头,不明白为什麽卫诃会理直气壮指责他现在的拒绝,腰部因为後穴火辣辣的摩擦而一阵发麻,几乎要站立不住。 “你喜欢今晚那个孩子?恩?” “……没……我没有……” 不知道青年问的究竟是什麽,韩予只知道无意识的否认,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一切太过於可怕,他不想再面对。直到身後的手指终於拔出去,换了一根炙热的热棒抵在穴口,在臀缝里摩擦滑动著,那炙热的温度烫的他才回过神来。忆起第一次被贯穿时的剧痛,那粗度与长度丝毫不失少年时未成熟的性器可以比拟的,让他恐惧的再次挣扎起来。 “不……不要……太大了,进不去……会死……” 绝望的敲打著禁锢他的手臂,感觉到那粗大的头部已经挤进了他的臀缝,抵在穴口一下一下试著冲击,粘腻的液体混合著护手霜弄得性器格外滑腻,对了几次都没有冲进去,反而顶到了前面的卵蛋。 卫诃失去耐心,整个把韩予抱起来,只让他脚尖著地,臀部翘的高高,一只手扶住自己的性器,总算对准了那沾满白色油膏的穴口。 “不要!不要啊!小诃,我求求……啊!!!” 粗壮柱体毫不留情的鞭挞而入,让韩予求饶的声音被惨叫声代替。 噩梦重现。 第100章 H “啊……啊……恩唔……哈……” 房间里充斥著压抑的呻吟声,与激烈的肉体拍打声,为了不让外边的人听到自己的声音,韩予手握成拳,抵在口中。 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依靠著身後人的双臂才勉强站著,胸口的两颗红肿的乳头被门板压扁摩擦,屁股被人托的高高,任由粗长热烫的性器进攻著。 从被进入,一直到现在不知道有多久了,他只知道自己就这样被钉在门板上,被撞得不停的耸动著,一刻也不曾停止过。身後的穴口已经麻木,初被进入时的痛已经感觉不到,只剩下火辣辣的酸麻感随著卫诃怒涨的性器的抽插而愈加厉害起来。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已经当做六年前的事情从未发生,明明两个人相处的很平静,为什麽再次对他做这种事? “做爱的时候要专心。” 看出男人的失神,卫诃挑起眉,手指重重拧上了男人的乳头。 青年的身体健美而有力,丝毫不见小时的羸弱,腰部尤其充满力量,每一次的攻击都仿佛要把韩予的内脏顶出来一般,巨大的性器直插进他用来排泄的器官,小小的菊口被撑得紧绷,几欲裂开,却因为足够的润滑和前戏并没有出血。 半管的护手霜全部挤在了菊口处,臀缝中夹著浓厚的白膏,因为卫诃过於凶狠的撞击而四处飞溅,穴口那里更是因为急速的摩擦而捣出白沫,顺著腿滑下。 “……啊……啊……” 韩予无意识的呻吟著,无神的双眼含满泪水,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任何的求饶都不会让身後的人停手了。 也许是对他压抑著自己的声音有些不满,卫诃猛的钳住他的腰,狠狠的向前一撞,顶的他身体都弹跳起来,忍不住爆出一串呻吟。 “唔啊啊!啊……啊!” “你好紧,爸爸。”卫诃因为受惊的甬道急速的收紧而粗喘起来,声音沙哑低沈,他一手扭过韩予的脸,舌尖淫猥的舔在他的脸上,轻笑道:“你好棒。” 随著这声爸爸,莫名的电流顺著耳道走遍全身,性器激动的跳了两下,後穴也忍不住激烈痉挛著,死死绞紧包裹著的肉棒,粘腻的肠壁不停收缩著,几乎可以感觉到那粗大性器表面上突起的筋络。 身体的感觉难以克制,韩予难堪的闭上眼,低声道:“……别叫我……爸爸。” 爸爸这个称呼,不是给他这种人的,在被青年插进身体的情况下听到这样的称呼,只能让他更清楚的感受到背德的罪恶,让他觉得羞愧难当。 他只是一个被强迫打开双腿,还可以在别的男人身下摇著屁股硬起来的下贱的人而已。 而这个别的男人,是他的养子。 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把小孩带回家的时候。 瘦小的孩子连饭桌都够不到,窝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团,喜欢圣斗士也不说出来,虽然讨厌小熊的睡衣,却依然听话的穿著。 而现在,他却光裸著,被自己养大的孩子从身後进入,侵犯著,身体还可以得到快感。 他根本没资格做别人的父亲。 闭著眼咬紧唇,克制著自己不要发出声音,消极的抵抗著,这样的行为被卫诃发现,他一手搬起他的一条大腿,挂在自己手臂间,让穴口张得更大,方便自己进入。 “唔!……恩……” 韩予咬紧牙关,沈闷的声音全部咽回咽喉,浓重的鼻音却带来几丝性感。 “张嘴,我想听你的声音。” 卫诃侧头含住韩予的唇,低低道。 韩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迷乱的摇头。 卫诃手探到韩予的胯间,那已经挺直的性器正随著他的撞击晃动,他重重捏了一把,再次开口:“叫给我听。” “恩……啊!!疼!”韩予忍不住叫出声,腿一软就要跪倒地上。 卫诃达到目的,长臂一揽,抱著韩予的腰,把他整个托离地面,钉在自己的性器上,走回客厅,自己坐在沙发上,然後将他整个转了过来,面对面骑跨在自己的肉棒上,托著他的腰上上下下吞吐自己。 怀里的身体瘦的可怜,手摸上去可以感觉到骨骼嶙峋的突起,这样好像一捏就会碎掉的身体,却让他极度渴望著。一个个细碎的吻落到男人的身上,留下串串情欲的痕迹,最後含住一边乳头忘情的吸吮起来。 “恩啊……不要……”韩予身体软软的靠在卫诃身上,忍耐不了那无止境的抽插,抽泣著求饶:“……受不了了……放过我……” “受不了?”卫诃捏著韩予的下巴,强迫他低头看著自己昂扬的性器,:“这麽精神,怎麽会受不了?” 说完,又是一个猛力的挺入,男人唯一有点肉的臀部被撞得抖动不止。 “啊!”韩予险些被掀下去,颤抖著抱住卫诃的脖子,让彼此结合的更加深入,终於忍不住哆嗦著喷射了出来。 身体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心却像坠入了无底深渊。完了,他真的完了。在自己儿子的侵犯下居然可以达到高潮射精,还有比他更下贱的人吗? 有些失神的看著天花板,推连夹住青年的力气都没有了,随著身下人的攻击,身体摇摇欲坠。 身体的快感,背德的罪恶感,绝望混杂著情欲,将韩予整个束缚住,虽然这次没有被遮住双眼,但是他仿佛眼前一片黑暗。 射过後的身体开始气虚,肛口被摩擦的仿佛要拖出身体之外,而体内的巨剑却丝毫停歇,重新燃起的疼痛让苍白瘦弱的男人埋头在青年肩膀上流著泪:“……饶了我……饶了我吧……” “以後不许再抱别人。” “……不抱……再也不抱了……” “不许再躲我。” “……” 卫诃双眸一沈,一根手指探到两人紧密连接粘腻不堪的交接处,揉一揉那紧绷到快要爆裂的穴口,就要挤进去。 “不同意?” 即将被撕裂的恐惧让韩予咬紧牙,疯狂摇头,“……不躲!不躲了!再也不躲了……求求你……” 得到了保证,卫诃猛的一个翻身,将韩予压进沙发里,两条腿几乎压到了头两侧,捧著男人悬空的臀部做起了最後的冲刺,护手霜的香味混著情欲的味道四散,巨大的性器从红肿到樱桃大小的穴口猛然抽出,再全根没入,由上向下看著身心终於被自己征服的男人那迷乱的泪颜,心中的空虚终於稍微满足了一些。 就算得不到心,起码征服了身体。 卫诃有些苦涩的笑笑,俯下身体含住男人不断溢出细碎呻吟的唇,猛的顶进他的最深处,把自己释放了出来将他填满。 如果你想逃,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第101章 卫诃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得偿所愿後的满足,让他难得的陷入沈眠,一睡到了天亮。上班肯定是迟到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他是老板,偶尔给自己放个假也没人敢说什麽,比起枯燥无味的工作,他更想多跟韩予一起多睡一会儿。 翻个身,打算把身边的男人拢回自己的怀抱里,却扑了个空。 眼睛立刻睁开看向身侧,果然没有人,还有余温,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刚睡醒的懒散消失不见,愉悦的心情灰暗下来,卫诃支起身体坐起来,将额发拢到脑後,闭上眼整理著思绪。 体谅韩予身体还不能承受太过於激烈的性爱,他昨晚只做了一次就帮两人清洗了身体休息,虽然离得到满足还远远不够,但是对於饥渴已久的他来说,那一次就已经是顿丰盛的飨宴了。 想不到果然还是他太仁慈了,居然还有力气逃跑。 面无表情的起身套上一件裤子,光裸著上身走出卧室,却刚好看到韩予撑著墙努力的穿鞋。 抱著手臂看了一会儿,在男人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淡淡道:“去哪?” 身後突然传来声音,韩予惊得身体僵硬了一下,慢慢握紧抓著门把的手,心脏突突的跳著。 “……上班。” 卫诃抬起头看著挂在墙上的时锺,时针已经指到了九点,他走到门口,搂住韩予的腰,感觉到男人正细微的发著抖时,眼睛暗了一下。可是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更进一步扳过他的头,细碎的吻在他耳边,说道:“已经晚了,别去了。” “不……不行,”韩予撑著酸痛的身体轻微挣扎著,每动一下就感觉身体要散了一般,微凉的空气吹在他的颈项,让他忍不住後背一片发麻,“我要去上班……” “不许去。” 轻描淡写的制住男人向外走的脚步,拖回客厅,哄小孩睡觉一般抱著他坐在沙发上,强迫他的头抬起来,接著吻厮磨著:“不要去了,今天陪我。” “小诃……别……别这样……” 姿势太过羞耻,他一个三十好几的成年人,被年轻自己十岁的青年打横抱著,细密的吻让他呼吸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慌乱的挣动无法著力的四肢,希望可以挣脱禁锢自己的怀抱。 “接吻都不可以?”卫诃手灵活的解开韩予的腰带,手长驱直入到内裤中,探向昨天让他得到无上快感的小穴,“做爱可以,接吻不可以?” 韩予紧闭著双眼,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住,将卫诃一切带著性暗示的话语和眼神全部隔绝在身外,可是他不敢这麽做,只能忍著羞耻求饶。 “小诃,疼……别碰了……” 卫诃手指按揉了两下,果然感觉还肿的厉害,尝试著向里面插入,男人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拒绝他手指的进入,只好将手抽出来,“好吧,留到晚上做。” 接收到晚上还要做爱的信息,韩予脸一下惨白起来,粗喘著气,不顾自己会摔到地上,他猛地推开卫诃,从他腿上翻下来:“……我还有课,先走了。” “我说不许去!”卫诃脸色暗下来,看到韩予被他吓得一个踉跄差点坐到地上,又放软语气:“爸爸,陪我好吗” “今天有考试……我要监考,小诃……求你了……” 战战兢兢的哀求,韩予抱紧公文包,紧张的看著卫诃,生怕他不答应。 卫诃抿著唇低头考虑半晌,久到几乎韩予快要放弃希望时,他终於点点头:“我送你去。” 学校离家不算远,平时韩予走著半个小时就到了,卫诃开著车送他到学校门口,也不过五分锺的事而已。 帮男人整理好衣服,拉著他的手吻了一记,问道:“下午几点放学?” “五……,六点。” 卫诃扬起眉,淡淡道:“究竟几点?” “……五点半。” 卫诃垂下双眸,手指敲打著方向盘,“放学我来接你。” 韩予急忙摇头:“不用麻烦……” “学校门口等我。” 卫诃打断他的话,表示了不会改变主意,他只好默默下了车,一步一步走进学校。在学校的大门後站了半天,听到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後,又走了出来,颤抖的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过了很久才有人接,声音带著急速的喘息:“喂?韩叔?太让我震惊了!你怎麽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是这样的……”韩予干涩短促的笑了两声,沙哑的声音让笑声显得更加古怪起来:“小潇,叔叔家出了些事……去你家住两天可以吗?” *** 男人不在家,卫诃留在家里也没了意义,送男人去了学校後直接开车到了公司。正在处理文件的时候,私人用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便大致猜到了对方要说的事。 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卫先生,韩先生在您走後就招了出租离开了学校,现在我跟在他後面,要拦下他吗?” “不需要,跟紧看他去哪里就好。” 挂了电话,卫诃继续翻阅著文件,隔了半个小时後电话再次响起来,对方说了一串地址。 地址很熟悉,他回忆了一会儿,唯一一次外宿在同学家的记忆苏醒,惊讶过後随即冷冷勾起唇角。看来他出国後,还有人做了他的替补,果然只要年轻,那个人根本来者不拒。 当夕阳的余晖染上巨大的落地窗时,卫诃结束一天的工作,拿出车钥匙,准备接他离家出走的父亲回家,而那个人,今後再也不会有工作的机会了。 谢谢男人给了他困住他的理由,即使这个理由他宁愿不要。 第102章 “韩叔,家里出什麽事了?不能住人了吗?” 吴潇倒了一杯水放到韩予面前,总觉得今天的他比往常看到的时候更虚弱,脸色很难看,不由得有些担心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麽事。 “没事……”韩予握住盛满热水的被子,暖著自己的手心,却并不喝,“家里来了人,住不开,所以想来借住几天,方便吗?” “嗨,这麽点小事没什麽方便不方便的,屋子多的是,”吴潇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不过,真没事?” 对於韩予那套家里来人的说辞他根本没信,他承认是没有靳奕辰那小鬼有心眼,但是对於韩予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内向到近乎孤僻,似乎有社交恐怖症的男人突然说家里来了人,还睡在那里,杀了他也不信。 吴潇猜韩予估计是遇到了什麽难以解决的困难了,因为他从进了他家後,虽然一直竭力保持著镇定,言行举止间却掩不住惶恐不安,像是受了惊的动物一样。 他是很喜欢韩予的,从跟卫诃打架後一起被请家长时,自家老头子一径的斥骂,和这个人为了卫诃给班主任低声下气的道歉,对比起来,真的觉得这样的人才是他心目中父亲的形象。 後来卫诃离开後六年的相处,让他更了解到他的温和宽厚,这样的男人是从来不会惹事的,就算卷进麻烦事里,肯定也是别人欺负他。 吴潇是最护短的人,谁敢欺负他的家里人,他一定揍得那个人连他爹妈都认不出! “韩叔,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吴潇把长袖T恤卷到手肘处,握握拳头,露出结实的肌肉,道:“谁敢跟你过不去,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韩予吓了一跳,眼睛直愣愣的看著眼前有力的拳头,急忙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 “真的?” “真的没事,”韩予左右看了看,转开话题:“吴先生呢?” “老头子?”吴潇嗤笑一声,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咬了一口,“他是大忙人,才没时间回家。” “……怎麽会?你快高考了吧?” “我考了这麽多次他也没问过我考的怎麽样,”吴潇耸耸肩,“估计他打心眼儿里认定我根本考不上吧?别说回家了,他估计看到我这张脸就烦,当初怎麽死的是我妈不是我呢?” “……别这麽说,吴先生还是很在乎你的……”韩予打断吴潇的话,低下头喃喃道:“任何父亲都不会不原谅自己的孩子的……就算他犯了多大的错……” “成了,成了,我知道了……”吴潇无奈的躺倒在沙发上,嚎叫著:“我爸就太暴力,韩叔太罗嗦,为什麽不能中和一下,完美老爹究竟在哪个儿子的家里呢?” 韩予推一下眼镜,怔忡的垂著眸看著透明的茶几。 他并不是为了给吴建国辩解才这麽说的,而是自己的真实心情。 身体现在还很痛,掩盖在衣服下的身体遍布情欲的痕迹,坐在软沙发上也感觉骨架摇摇欲散一般,尤其是两腿中间难以启齿的地方还火辣辣的肿痛著。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卫诃,是他亲自捡回家,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 更是他最重要的人。 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很痛苦,被信任的人伤害却更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即使被压在门板上侵犯,被用言语猥亵,他还是没办法恨他。 无法面对,不敢面对,又反抗不了,只好趁著纵欲後的青年熟睡时偷偷离开,谁知就在推开门的时候卫诃竟然醒了过来。真该感谢卫诃对他还留有一些情谊,肯放他去上班,不然大概不会有机会逃出来了。 真可笑。 明明是父亲,却被自己的孩子强暴了,并且不止一次。 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狼狈的逃开。 他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家不可能永远不回,学校也还要去,可是在卫诃的面前,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那麽霸道冷酷的侵占,不想再经受,醒来後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 韩予无力的闭上眼,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裤子。一想到卫诃发现他逃走时的表情,就忍不住一阵阵恐惧著,好不容易被热水平复下的颤抖,又剧烈起来。 “韩叔?韩叔?!你不舒服吗?怎麽留这麽多汗啊?还发抖?” 吴潇吓了一跳,嚎完的他等著韩予唠叨他太挑剔呢,半天没等到反应,转头一看,就看到他闭著眼满头是汗的发抖。 他越过茶几,拍拍韩予的肩膀:“韩叔?醒醒,你生病了?” 恍惚间肩膀被人碰触著,条件反射向後一躲,缩到了沙发里,韩予慢慢睁开眼,发现是吴潇有些担心的脸,恐惧感稍微散了一些,抹抹汗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早说啊,我就不拉著你聊天了!”吴潇责备道,“韩叔去房间里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呆著,难受叫我,实在不行去医院吧。” 韩予摇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吴潇把韩予带到一个最向阳的房间,让他睡一下,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不舒服一定得叫我。” 得到了韩予的肯定後,吴潇关上门下了楼,心里还有些介意他家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他不擅长分析这些复杂的事情,打算跟靳奕辰商量一下。 看看时间,离靳奕辰下课还早,小鬼不像他翘课都是家常便饭,只好打算等中午放学後再打过去。 翘了队里的练习,下午再去也没什麽事了,放著韩予一个人不放心,干脆在客厅里打起了游戏,随时等候男人的召唤。 天色渐渐暗下来,男人一次都没有出过房间,看来是睡熟了。吴潇伸伸懒腰,打算让月嫂开始准备晚餐,就在这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谁在这时候来找他? 吴潇有点奇怪,一边挠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去开门,结果从猫眼里一看到门外的人,就震惊的把门打开,瞪向他。 “我靠!卫诃!?你他妈什麽时候回来的!?” 第103章 吴潇若是讨厌一个人,千方百计也要让他不好过,可是如果把一个人看做兄弟,那就是肝胆相照的关系了。 卫诃是他简单的关系网中唯一复杂的存在。 因为霍兰跟他作对了一年多,又因为霍兰的离开和解了,虽然是情敌,但是见证了他那傻帽般愚蠢暗恋的人就是他,唯一能让他偶尔回忆起曾经因为他的愚蠢而被迫离校的女孩的人,还是他。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情,明明只要看到卫诃,就会想到自己的初恋被女孩嫌弃的踩在脚下,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愿意一遍遍想著女孩灿烂的笑容,哪怕笑容的对象不是他。 就像他老爸一样,每次看到老妈的照片就会呆在房里半天不出来,可是还是喜欢抱著照片自言自语,展露难得的一丝温柔。 再加上老头子下达的强制命令,一直跟著他学习做个好学生,不知不觉就把对方看作了自己人。但是和平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而已,他还没来得及跟卫诃多接触一些,他就跟著生父离开了,连个道别的没有。 走的那麽突然,回来的更突然,消失六年的人猛不丁的出现在他家门口,几乎让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不过如果是幻觉,卫诃应该还保持少年的摸样才对,而不是现在这个身材高大,英俊却冷淡的成年男人。 两三步跨下台阶,吴潇绕著卫诃的左右饶了好几圈,最後激动的大力拍上他的肩膀。 “他娘的,真的是你?你还知道回来啊!?” 卫诃退後一步,避开吴潇再次拍来的第二掌,客套却疏离道:“刚回来几天而已。” “靠,什麽态度?好歹是老同学吧?”一腔热情被桶冰水浇灭,见他一副冷淡的样子,吴潇收回手撇撇嘴:“切……这麽久不见,变得更龟毛了。我说你走的时候怎麽也不说一声,好歹让我爸把工资给你结了啊。” 抱怨完,他啧啧咂著嘴,上下打量著卫诃,随後发现新大陆一般,手在自己头顶比了比又在卫诃头边比了比,惊诧道:“不会吧?你比我还高了!?国外的生肉很补吗?” 想想卫诃一脸淡定的吃带血牛排的样子,吴潇有种既诡异又出乎意料的有种协调感,大概觉得自己的想象很有意思,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卫诃却对这个笑话没有丝毫反应,目光探向门口,似乎在看著什麽。 吴潇一个人笑的没趣了,挠挠头,发现卫诃的视线一直看向屋子里,才想起韩予还在楼上睡觉呢。 “你来找韩叔的吧?他在楼上呢,好像身体不太舒服,正睡著呢。”说完,好像感到什麽不对劲一般,满脸奇怪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啊,你回来了,干嘛还要到我家借住……?” 吴潇奇怪的看向卫诃,卫诃淡淡回答道:“我刚刚回国,还没有安排住处,跟我爸爸住在一起,最近隔壁再装修,他睡眠不好,所以想出来避几天。”说完,停了一下,带著审视看著吴潇道:“不过,我倒是很惊讶,你跟我爸爸居然会这麽熟。” “啊,这个啊,”吴潇拉开门,示意卫诃进屋聊:“你走後没两天,我觉得不对劲,因为那天来的人根本不是韩叔啊,就去你家看了看,顺便把工资给你,结果一进门就发现韩叔晕倒了,小鬼头……他学生在旁边哭呢,我就送他去的医院……” “後来我就经常被那小鬼带著去你家玩,就这麽熟了。说起来,韩叔跟我二爸没差了,他对我比我爸对我好太多了!” 拿起遥控器,把嘈杂的游戏关掉,吴潇脸皱在一起,表示出他的嫌弃:“比起死老头,我更喜欢韩叔,要是他是我爸就好了~” 卫诃的视线从进入房间後就一直投向二楼,猜测著男人现在睡在那间房,听到吴潇的话,皱著眉侧头问道:“……你去我家的时候,我爸爸晕倒了?” “恩,病的很重,还在发烧呢,我背著他去医院一检查,一堆毛病,不过没有出大事。”吴潇看著卫诃,有点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老实说吧……我觉得你跟你亲爸走的事,对韩叔打击挺大的……我不会说话,不知道怎麽劝人,现在你回来就好了……” 卫诃低下头,墨黑的眸子垂下,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回来就好了?对於现在的男人来说,永远看不到他才是最希望的吧? 而且,为什麽会生病?他离开的时候按照网上教的做好清理了吧? 抬起头看向二楼,卫诃道:“他睡在哪间房?我去叫他。” “就在走廊尽头右边那间,留这儿吃饭吧,喝两瓶,醉了直接睡我家。”吴潇说著,向月嫂的住的小屋走去,准备让她多做几个菜。 卫诃上了楼,找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轻轻一拧,走了进去。 男人果然正在熟睡。 单薄的身体蜷缩起来侧躺著,被暖黄色的床单盖得很严实,随著呼吸的频率有著微微的起伏。大概是昨天的性爱耗费了太多体力,苍白的脸上带著浓重的疲惫,眉梢还轻轻皱著,似乎在梦中依然被烦恼纠缠著。 夕阳温柔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的涌进来,照在韩予的身上,熟睡的男人白到病态的脸总算有了些红晕,卫诃没有叫醒他,只是在床边轻轻坐下,手抚上韩予的脸,轻柔到仿佛稍微粗暴一点,就会把他碰碎一般。 手指一点点在男人脸上逡巡著,带著怜惜,从眉眼到唇角,没有放过任何地方。熟睡的人因为脸上传来的瘙痒感轻轻皱了皱眉,在他的手上蹭了两下,又安稳睡去。 多久没有感受到了,男人这样安静不带抗拒的让他碰触? 一瞬间,卫诃简直希望韩予就这麽沈睡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睡著的男人不会拒绝他,不会逃离他,会安静的留在他身边,再不会抛弃他。 卫诃俯下身体,用细微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带著虔诚的吻在韩予的唇角,而仅仅是这样一个带著温度,而不会被拒绝的吻,竟然让他感到感动。 为什麽要拒绝,为什麽要逃离? 明明当初说好会永远在一起,为什麽要忘记当初对他做出的承诺? 卫诃闭上眼,双眸有些发热。 他不想逼他,却也放不开手。 在这场追与逃的捕猎中,捕猎者与猎物都伤痕累累,谁又真正占得了上风? 第104章 韩予沈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了,感觉因为休息身体恢复了很多,不再那麽酸痛,股间的肿胀也消下去,便摸索著把放在床头柜上的眼睛戴上,准备下楼。 他费力的撑起身体,就著朦胧的月色下床,一起身手却压倒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吓得他瞬间又缩回床上,眯起眼看向黑暗中。 坐在床头的是一个黑黑的身影,肩膀很宽,看起来很挺拔,即使坐在床上也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个子很高,再往上却看不清脸了,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反射出月光,异常明亮。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对著双总是淡然无波,极少时刻才会有情绪流动的眼睛,韩予还是很熟悉的。 可是,怎麽可能?卫诃绝对不可能知道他在这里啊,他不可能知道他跟吴潇认识的。 虽然不想相信,极力在心中否认自己的猜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手紧紧抓住被单,腿蜷缩的胸前,一副防备的姿态,轻轻问道:“……谁?” 黑暗中的人没有说话,好似欣赏他的恐惧一般,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定定的看著他。 “……小诃?”韩予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睡得好吗?”人影终於开口,淡漠的声线低沈带些沙哑,昨天还在他的耳边说著让他无地自容的话语,的确就是卫诃。 韩予手冰凉起来,被捉到的恐惧让他心脏突突的跳起来,额头沁出了冷汗。 “睡的好吗?”卫诃身体向前探,隐藏在黑暗中的身体终於出现在月光下,双眼专注的看著卫诃,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早说让你休息一天,你不听,现在睡在别人家会比自己的床舒服?” “……”韩予惊慌的向後退去,眼睛别开,不敢看卫诃锐利的双眸,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怎麽知道我在这?” 卫诃挑起眉:“我既然会放你去上班,就不怕你认错家门。” 怎麽可能,他明明是等卫诃离开後才来找的吴潇,卫诃怎麽会知道他来的这里? 难道…… “你……叫人……监视我?”韩予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卫诃。 “你也没让我失望,不是吗,爸爸?” 卫诃站起身,俯视韩予那副明显带著防备的姿势,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苦,他闭上眼,再睁开後由恢复了冷漠,一手抓起韩予的胳膊,就要将他从床上抱起。 这个动作惊到韩予,他一把推开卫诃,双手死死抓住床栏,摇头道:“别碰我!……我不回去,不回去……” “不回去?” 卫诃点点头,没有表示异议,只是一双手将领带拉开,西装慢条斯理的脱下来扔到沙发上,一转身将紧紧抱著床栏的韩予压倒在床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捏住了一边的突起。 “不想回家,就在这里做。” *** 叫了月嫂准备晚饭後,吴潇就继续开始打自己的游戏,天黑下来也不知道,甚至忘记了自己家来了两个人,直到月嫂叫他吃饭的时候看见桌上菜很多,才恍然想起今天有客人。 饭菜一盘盘端到桌子上了,吴潇用手抓了一颗虾子扔进了嘴里,大口的咀嚼著,心里有点纳闷。 奇怪了,卫诃上去都一个多小时了,怎麽还没下来? 难道是韩叔身体太难受,所以起不来? 那也不对,这麽难受的话该送医院了。 左想右想,菜都快凉了,吴潇最後还是决定去叫那两个人出来吃饭。不管出了什麽事,都是吃饭最大。 敲敲门,吴潇道:“韩叔,卫诃,醒了吗?吃饭了~” 没有回应。 他有些奇怪,加了些力道:“喂喂喂,起来了吃饭了,卫诃,为了你我可是把我家老头子的珍藏都拿出来了呢~!” 依然没有声音。 “靠,不会都睡著了吧?”吴潇小声嘀咕著,还想再接再厉,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看一眼号码,他立刻觉得头大起来,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听著自己教练的咆哮。 “好,好,我知道了,哎呀强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少训练一回没事啊!” “……哎哎哎……你别吼了,行了行了,我知错了,……可是我叔叔生病了,我得回来看看他吧?” “没撒谎,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别别别……强哥,老师!千万别告诉我爸,我现在就回去还不行吗?马上马上,你等著我啊~” 吴潇挂了电话,气闷的叹口气,他是难得一次没编瞎话,居然那该死的熊教练居然不信! 看来今天没法大喝一场了。 飞快的跑到楼下扒了两碗饭,吩咐月嫂把饭菜热起来,随时等著楼上的人吃,便风风火火的朝学校赶去了。 *** 韩予等到门口的人离开,才松开了用手捂著的嘴,大口的喘息起来。 “别……!别碰我……” 细瘦的手推拒著趴在自己胸前舔咬啃噬的人,过於悬殊的体力差距,让他这微薄的抵抗犹如螳臂当车。 卫诃丝毫不将男人的挣扎放在眼里,双手探到他身後,揉捏著臀部,试探性的戳刺腿中间的蜜穴。 “……小诃……你放开我……这是你同学家!” “你还知道这是别人家?”卫诃抬起头,冷笑道:“既然你不喜欢在家做,哪里我都奉陪。” 腰带被利索的扯开,韩予惊恐的按住卫诃的手,颤抖著闭上眼睛,羞耻道:“……求你了,别在这里。” 卫诃停住手,低头看著韩予:“不在这里,在哪里?” 韩予闭著眼,抿紧唇不说话,卫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手下的动作又继续来。 “不要!”瘦弱的男人微弱的惨叫了一声,终於放弃抵抗:“我、我跟你……回去。” 第105章 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习惯,卫诃谢绝了月嫂留人吃饭的意图,带著韩予直接回了家。 并没有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回家就开始做爱,而是把韩予安顿在卧室里休息後,直接去了厨房做饭。 韩予从离家出走到被捉回来,整个过程才不到十几小时,本来还对回家後要发生的事有所畏惧,见卫诃似乎没有那种意思,稍微安下了些心,但是这种侥幸在被卫诃送进卧室後全部消失。 ──他的卧室完全变了样子。 原来一个人睡绝对不算窄小的单人床不见了,换成了白色雕花的巨大双人床,因为占了太大的空间,书桌电脑这些东西不见了,不知道被移到了哪里,但是即使是这样,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卧室还是变得很逼仄。 “喜欢吗?”卫诃靠在门上问道。 韩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潜意识里却明白卫诃这麽做的动机。 “不喜欢这张床吗?”卫诃见韩予看著床一直不做声,问道。 “……我,”韩予低下头,手抓紧裤缝,艰涩道:“……我一个人,睡不了这麽大的床……” 卫诃见他又开始装傻,挑挑眉,带著不容反抗的语气道:“从今以後,我跟你一起睡,我的卧室改成书房,你的东西都搬到那边了。” 韩予闭上眼睛,带著哀求:“……小诃,别这样,我们不能这样……” 卫诃抱著手臂,淡淡道:“与其说这些,不如去试试床合不合心意,性生活的质量跟床有很大关系。我去准备晚餐,你去洗澡,今天你的行为让我很生气,如果听话一些我会温柔点。” 说完,他转身去了厨房,还体贴的把门关上。 卫诃话语里赤裸裸的性暗示,让韩予绝望的闭上眼。他慢慢坐到白色的大床上,身体立刻陷入到柔软的床垫里,很是舒适,不过,这也只加深了他的不安而已,在这张床上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 看来,卫诃并没有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报复後就会罢手,而是下定决心要把他毁灭殆尽。 韩予并不怕卫诃恨他,也不怕被报复,即使再也不认他也没关系。──只是不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他。 他懦弱窝囊,胆小孤僻,但是终究是个男人,被别的男人──尤其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孩子,这样随意的侵犯,比任何所经历过的毒打都让他无法忍受。 更何况,他不能让卫诃走上同性恋这条路,卫诃现在变得那麽优秀,应该遇到一个好女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才是幸福的家庭,而不是纠缠在他这个老男人身边。 朦胧中,想起那唯一一次失去理智时对卫诃做的事,那麽猥亵不堪,丧心病狂,而在他做那些事的时候,卫诃却清醒的接受这一切。也许就是从那一次以後,才改变了小孩正常的性向。 而现在一切反了过来,是对他的惩罚吗? 该怎麽办……? 他该怎麽做,才能阻止他? 痛苦的男人低下头,双手撕扯著自己的头发,直到头皮痛到发麻也不肯放手。 *** 沈默的吃完饭,卫诃收拾了餐桌刷了碗,一边擦著手,一边轻描淡写的问道:“洗好澡了吗?” 韩予咬住嘴唇,沈默的看著桌面。 “没洗?”卫诃毫不在意,“刚好跟我一起洗。” 说著,拉起韩予的手,要将他往浴室带。 啪的一声,卫诃的手被打落,他有些意外的回过头,只见韩予满脸苍白的低著头,虽然什麽也没说,拒绝的意味却很明显。 “反抗?”卫诃勾起一丝冷笑,“又不是没有做过,还要坚持你那可笑的父亲立场吗?” 韩予闭上眼,慢慢呼吸著,竭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让自己看起来更坚定一些,事到如今,的确父子的关系不可能再挽回,但是也不能将错就错下去。 他压上全部的勇气,哪怕再也看不到卫诃,也要阻止这段禁忌的关系再发展下去。 “……小诃,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韩予握紧双拳,说道。 “我知道你恨我,不管是我曾经对你做的事,还是把你还给卫先生的事……我都对不起你……” “但是,求你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不管怎麽说,我当过你几年的父亲,请你给我留一点尊严。──那种事我决不会再跟你做了。” 卫诃低著头,静静的听著韩予说著,等他一点一点的说完,才淡淡道:“说完了吗?说完就去洗澡,在我还没有生气之前,立刻去。” 第106章 “……你!”韩予猛的抬起头来,咬紧唇,颤抖著愤怒道:“……我……我说过,我不会再跟你做那种事了!” 卫诃点点头:“我听到了,现在去洗澡,不要逼我动手。” 下定的决心完全被对方无视,这麽理所当然的要求他去做性爱前的准备,韩予羞耻难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两三步走到门边,打开门转头跟卫诃道:“……我们没什麽好说的了,所、所有的错误我都跟你道歉,但是,请你还是离开吧。” 卫诃看看门口,再看看韩予,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坐到沙发上翘起了腿,眼睛轻轻眯起来,“什麽意思?赶我走?” 视线中森冷的气息让韩予忍不住别开眼睛,低下头镇定了一下心神,道:“我已经把抚养权还给卫先生了,他才是你的父亲,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所以……请你离开吧。”说到最後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眼前热辣辣的一片模糊。 好不容易最重要的人才回来,居然是他再次把他赶走。 可是,再拖下去,会把两个人都毁掉。 韩予低著头,不敢看向卫诃,即使是这样,也可以感觉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冰冷。 房间里很安静,卫诃没有再开口,只是定定的看著站在门口的男人,空气紧绷到似乎只要谁的呼吸重一点,就会崩裂成无数块。可是在这个时候,韩予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茶几上,不停震动著,一闪一闪发出光芒,韩予犹豫著要不要去接,却因为坐在沙发前的沈默男人而不敢靠近。 反而是卫诃垂下双眸,拿起依然不停震动的手机,面无表情的看著上面的来电显示。 良久,他嘲讽般的勾起一抹冷笑:“靳奕辰?就是那个小男孩吧?倒是真符合你的胃口。” “就是因为他,所以你想再一次把我赶出去?”卫诃拿著手机,一下一下轻轻在手里把玩,过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把老旧的手机猛的砸到墙上,大步朝站在门口的韩予走过去,“你可真懂得让我怎麽去恨你。” 韩予因为那一声巨响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的解释道:“我……没有……”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抬头一看,见卫诃带著令人恐惧的盛怒朝他走过来,心底一阵惊慌,连自己才是这座屋子的主人都顾不上,直接向外逃去。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扯著衣服後襟扔回了房间里,脚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板上,生疼。 “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你想丢就丢?”卫诃碰的一声关上门,站在韩予身边,冷冷道:“只要我不放手,你哪都别想去。” 门砰的一声被大力关上,卫诃站到他身边,他勉强抬起头看著高大的男人,心底一阵恐惧:“……你这样,是犯法的……” “呵,”卫诃哼笑一声,半蹲下来,低头俯视著韩予,“犯法?给你电话,报警吧,告我私闯民宅,还强奸了你不只一次,怎麽样?” 把自己的电话拿出来,扔到韩予身上,大手抓著他的衬衫用力一扯,就露出了遍布情欲痕迹的身体。指尖掐上依然红肿的乳头,拉扯揪拽,继续逼迫道:“立刻报警,告诉警察我现在是怎麽玩你的!” 没有想过真的因为这些事而报警,更没料到卫诃居然会主动要他报警,韩予愣住,直到胸口处传来隐痛,才低下头,发现自己现在危险的境况。 “……不……我不!”他甩开手机,用手推拒著卫诃的玩弄。 “不什麽?不肯报警还是不肯让我碰?”卫诃拿回手机,啪啪啪拨了一串数字,“我帮你报警。” “别……别报警!”韩予一把抢过手机,挂掉还未接通的电话,转身扔到很远的地方,喘息著看向卫诃:“……我……不报警……” 如果警察真的来了,那卫诃的一辈子就毁了…… 卫诃停顿了一下,看看被扔的很远的手机,又看看地上惊慌未定的男人,猛然站起身,把韩予从地上抱起来,向浴室走去。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把韩予放进浴缸里,两三下扒光他身上剩余的衣服,自己堵在门口,慢条斯理的把自己也脱光,等到全身赤裸之後慢慢向缩在浴缸里的男人走去,打开花洒劈头盖脸的冲刷在他身上。 “啊!好、好烫!” 未经调解温度的水有些太热,眼镜上全是水珠和雾气,韩予闭著眼抱著赤裸的身体忍不住向浴缸外爬去,爬到一半就被按在浴缸沿上。 “屁股翘起来。” 卫诃把水温调到温和,拧开莲蓬头,按住男人的腰,强迫他将臀部高高翘起来,在腿间那已经稍微消肿,却还豔红的穴口揉弄了两下,就把水管试探性的探过去。 韩予只感到一个硬硬的细管向自己的下体通过去,还有温温的水流出来,仿佛猜测到什麽,挣扎著回头一看,果然卫诃正打算把还流著水的管子塞进自己的後穴,惊恐之下更努力的向外爬去:“不要!小诃!不要!” 卫诃充耳不闻,见男人挣扎的厉害,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手就把细管直直的插进了那经过一晚的开发,而变得柔软的肛口中! 第107章 “啊!!!不要!!” 温热的水汩汩的流进了甬道中,肠道被一点点填满的诡异感觉让韩予忍不住仰起头惨叫出声,手脚不停地挣扎著,但是因为腰间那强悍的禁锢无法移动分毫,反而因为激烈的动作让已经慢慢鼓胀起的腹部产生一阵剧痛。 他不敢再乱动,手指紧紧扣著浴缸壁,哀哀求道:“啊!!好疼!小诃……别再弄了!” 但是往体内灌得水流依然没有减少的趋势,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腹部鼓胀的厉害,感觉那里几乎要炸开了,强烈的便意汹涌而来,亟不可待的希望可以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排出。 “小诃!小诃!求求你!我肚子疼!” 韩予额头的汗水一滴滴滑落,嘴唇因为忍耐而发白,他再也忍耐不了,猛烈拍打著卫诃的手臂。 “肚子疼……肚子好疼!让我上厕所!” “忍著。” 卫诃终於停下了水,抱著韩予坐到马桶上,却不允许他排出来。 “忍五分锺,早一分锺出来,就多做一次。” “……我,我不行了”腹部翻江倒海的绞痛,疼的眼前一片发黑,韩予坐在马桶上,很想不管不顾把肚子里的东西一股脑排出去,但是青年冷酷的威胁让他使劲并住双腿,夹紧臀缝,不敢松开穴口,“求求你,小诃,我真的不行了……” 卫诃抱著手臂看著男人拼命忍耐著,疼的全身都颤抖,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唇微微张开,想要提前放过这个男人。但是这个人站在门口让他离开的场景倏地又出现在脑海中,他移开视线,问道:“你跟那个靳奕辰,是什麽关系?” “……他,他是我的学生……” “只是师生?” “……没、没有别的关系……求求你,小诃……”声音带上了哽咽,韩予把手放到嘴边狠狠咬住,用疼痛转移腹部的痛苦。 “吴潇呢?” “也……没有……” 卫诃不再问什麽,手指轻轻敲著洗手台计算著时间,等到差不多过了三分锺後,终於开恩:“可以了。” 韩予全身肌肉放松下来,腹部猛然用力,在得到解放的瞬间,失声痛哭起来。 *** 这样的清洗又做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时间短,相比於第一次的折磨来说,後两次几乎算是卫诃手下留情了。 韩予不知道要不要感谢这样的仁慈。 穴口因为连续的灌肠而变得红肿滑软,即使不用扩张和润滑,就可以很轻松的进入了。卫诃抱著身体几乎虚脱的韩予坐在浴缸里,对准红肿的穴口,由下往上贯穿了韩予。 瘦到可怜的男人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或者说是已经放弃了反抗的念头,任由卫诃大大分开他的双腿,从下面挺入他。 进入後卫诃没有给韩予留下多少喘息的余地,借著水的浮力,抱著他的腰开始了上上下下的冲刺。刚刚灌完肠的甬道带著水润湿滑,进出的时候格外顺畅,紧致的穴口紧紧吸吮著他的性器,不时抽搐的绞紧体内的肉棒,不知是想把它挤出去,还是吞得更深。 强烈的快感让卫诃忍不住闭上眼睛低喘一声,舔上了男人的耳垂,他一手大力揉上韩予的左乳,像是要挤出奶般的挤捏,一手开始套弄韩予依然柔软的肉棒。 “爸爸,你好紧。”卫诃这种时刻丝毫不吝啬对韩予的赞美,“夹得我好紧。” 韩予没有回应,无神的双眼在颠簸中愣愣的看著浴室的瓷砖。 卫诃不在意,他仍然帮韩予套弄著欲望,怀里的男人就像一个木偶一般任他摆弄,大腿张到极限,欲望却沈睡著,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垂下眸收回爱抚的手,握住男人的腰间,把他高高举起来,并不重重放下,狂风暴雨般的占有,反而慢慢的插入,不停变换著顶入的方向和角度,寻找著男人的敏感点。 终於,硕大性器的头部顶向一个方向後,怀里的人忍不住惊喘了一声,身体战栗的後穴不停抽搐著。他手往前一探,果然男人的性器歪歪斜斜的有些站立起来,便又恢复了疾风骤雨般的抽送,每一次都重重顶向那个点。 “……啊……啊……哈……” 闪电般酥麻的快感袭遍全身,韩予颤抖著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腿害怕的闭合住。 “唔!” 因为韩予夹腿的这个动作,让本来就紧到极致的甬道更加压迫著卫诃的肉棒,卫诃闷哼一声,差点射出来。 他猛地把自己的肉棒从男人抽搐不停 的蜜穴中抽出,巨大的头部跟穴口分离时发出淫靡的吸吮声,握住自己性器的根部抑制住射精的欲望,低哑道:“差点被你挤出来。这麽饥渴,还逃什麽?” 韩予趴在浴缸里,身後的穴口大开,露出粉红色的嫩肉,他仿佛没有听到卫诃的嘲讽般,无神的看著水面,身体随著後穴抽搐的频率而不断哆嗦著。 卫诃因为这一幕而差点忍不住再次插进那无比引诱他的肉穴中,他闭上眼克制住自己,说道:“用沈默反抗我?” 大手一牢,把韩予从浴缸里捞出老,拖著他走到镜子面前,强迫他看著镜中的自己:“为什麽要反抗?你不是也很舒服?” 手指点点韩予性器的顶端,沾了些透明的黏液,送到他眼前:“看你多激动。” 韩予忍不住闭上眼睛。 “不许闭眼,我要让你看著我是怎麽上你的。” 卫诃冷酷的命令道,抬起韩予的一条腿踩在了洗手台上,大大暴露出股间已被蹂躏到红肿的穴口,自己的性器在他腿间磨蹭了两下,再次猛然进入。 “啊……啊啊……” 站著做爱对韩予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因为体位的原因,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腹部要被戳出一个洞。顺从卫诃的命令睁开眼,看著镜中纠缠的两个人,愣住。 镜中的两个人是谁? 全身粉红,乳头涨得像樱桃,大张著腿,性器高昂的男人是谁?为什麽长著他的脸? 身後带著侵略和欲望的男人又是谁?为什麽长著他儿子的脸? 韩予怔忡的看著镜子,镜中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身後男人粗大的阳具就插在前面男人的肛门里,不停的抽送著,清晰到连带出的淫水都一清二楚,而前面的男人居然一副淫荡的样子,不停的呻吟著。 不,不……这不是他…… 这不是他! 他猛然捂住自己依然溢出呻吟的唇,镜子里的那个人动作跟他完全一致,他绝望的闭上双眼,不忍心再看。 这麽淫荡,跟自己的儿子做爱都会产生快感的男人,的确是他。 卫诃见他又闭上了眼,还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不悦的猛力顶了一记,再次命令道:“睁开眼,不许再逃避。” “不……”韩予闭著眼,摇著头哽咽道:“这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就算你再欺骗自己,我们现在已经变成这种关系都是事实。” 韩予拼命摇著头,双手狠狠撕扯著自己的头发,绝望道:“……别逼我,求求你了……别再逼我了……” 卫诃抿紧唇,把韩予自残的手扯下来,“还逃吗?” “……不、再也不逃了……” “还让我走吗?” “不走、不说了……” “每天都要做爱。” “我……做……” 卫诃猛的扭过韩予的头,把他脸上遍布的泪痕全部舔掉,最後含住他的唇吸吮著,就著连接的姿势回到卧室,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每一次有了射精的冲动时就将自己抽出,缓和情欲後再猛的顶入,如此反复需求著韩予的身体。等到他终於将精液慢慢的射进他的身体时,男人早就因为过度的欢爱而疲惫入睡。 清理好自己和韩予,卫诃抱著他睡在宽敞的大床上,看著男人苍白的脸和哭肿的眼,本来达成所愿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满足。 他如愿长大,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没有人可以再决定他的人生,也有了能力夺取自己渴望的,将男人牢牢的囚禁在了自己的世界。 可是,身体被满足了,为什麽心里依然那麽空虚? 第108章 卫诃起床去公司的时候,韩予也醒了,他躺在床上,看著高大的青年慢慢穿著衣服,结实的有力的身体逐渐被掩藏起来,就像富有攻击力的野兽披上了伪装。 身体酸痛的仿佛骨架都要散开,韩予挣扎著坐起来靠在床板上,抬头看著卫诃:“……我能去学校吗?” 卫诃停下动作,垂下眸子看向韩予,然後坐在床上,俯下身体印了一吻在他唇上,“在家休息吧。” 韩予低下头,低声道:“已经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没关系,”卫诃说道:“我昨天帮你辞职了。” 听了这话,韩予慢慢睁大双眼看著卫诃,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麽都没说,又躺回床上,用被子盖过了头。 卫诃沈默片刻,站起身继续穿衣服,领带绕到脖子上,手指几个翻飞便出来一个精致的结。 “我觉得你大概不喜欢那个工作,昨天才翘了班,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去了,我可以养你。” 被子抖动了两下,从里面传出声音:“……没不喜欢,我想去上班。” 系上袖扣,卫诃半蹲在床边,把被子掀起一个口,看著龟缩在里面的男人,淡淡道:“如果喜欢,就更不能去了。” 韩予闭上眼,妥协道:“……知道了。” 没有预料之中的祈求或反抗,卫诃挑起眉,有些意外,但是男人的听话让他心情好了不少,似乎这样的妥协并不是因为他的强迫,而是出於某种他所渴望的感情。 带著爱怜将男人连带被子整个抱在怀里,勾起一丝笑,问道:“我要出门了,不给个离别吻?” 韩予顺从的抬起头,在他的唇上印了一记。 “好好休息,我会打电话让人给你送餐,别忘记吃饭,晚上我会早点回来。”卫诃满意的起身,抬手看看时间,见实在不能拖了,便又叮嘱了两句,出了门。 韩予等到楼下汽车引擎的声音走远,才把头从被子中露出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那麽安静,好像没有一个活的生物。 而他,大概也是死的。 不用工作,不用干活,不能跟任何人接触,他不用付出任何努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因为他的功能只有一个,就是满足卫诃的欲望。只要在床上听话就好,只要能让他舒服就好。 没有人的尊严,只是个泄欲的工具而已。 *** 高三四班门口,一个皮肤雪白,瓷娃娃般的少年站在门口,不时向里张望著。他不知道在寻找著什麽,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可爱的面容,已经引起了众多女生的议论,赞“可爱”的声音此起彼伏。 最後一个梳辫子的女孩实在忍不住,双眼闪著莫名的光,走到门口兴奋的问道:“小学弟,找谁啊?” 靳奕辰愣了一下,随即非常礼貌的微笑著,露出腮边的酒窝:“我找吴潇学长。” “吴潇?!”女生脸上挂著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震惊的看著他,追问道:“小学弟,你找他做什麽?” “恩……就是有点事。” “别跟他扯上关系……”女生严肃起来,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劝道:“虽然不知道你找他干嘛,但是他可不是好人,离他远点的好。” “恩……”靳奕辰看著面前的学姐,觉得有些失语,不知道该怎麽回的好,只好笑笑:“他其实人挺好的……” 女生立刻满脸惊恐,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似乎把他归到了和吴潇一样的类别中,怕他跟吴潇告状,尴尬的笑笑:“我也就是这麽一说,你别跟吴潇说啊……”说著,闪身回了教室,跟其他女生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麽,没过一会儿就不再有目光偷过来。 这是平时多横行霸道才造成的臭名昭著啊。 靳奕辰无奈的撇撇嘴,对於吴潇的人缘表示鄙视。 “靠,你站在我们班门口做什麽鬼脸?” 身後传来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靳奕辰一回头,果然是吴潇拿著篮球满头大汗站在那里。 “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有人欺负你了?”吴潇抹把汗,问道:“我帮你抽他去。” “没人欺负我,我是来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给老师打电话的。” “这两天?”吴潇愣了一下,歪著头回想著,“没打电话啊,不过昨天他来找我,说想在我家住两天。” “住两天?”靳奕辰很震惊,以他对韩予的了解,那个人绝对不会主动要求去别人家的,即使再熟都不会:“怎麽可能?!” “我也吓一跳,问他出什麽事,他也不说。” 靳奕辰皱起眉,更加担心起来:“这几天我给他打电话他一直关机,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吴潇倒是不怎麽在意,他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不用担心,卫诃回来了,会照顾他的,不会出什麽事的。” 靳奕辰睁大双眼,“卫诃?老师的儿子回来了?什麽时候的事?” “好像就这几天的事。” “那他这几天一直陪在老师身边,按理说老师高兴才对,怎麽会要住你家?” 这麽一提,吴潇似乎也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了,侧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所以然来,烦躁的挠挠头道:“我怎麽知道,哪有那麽多的为什麽!?” 靳奕辰低下头,他跟卫诃的接触只有六年前的那一天,还发生了冲突,所以他对卫诃的印象绝对不算好。他没回来之前老师还好好的,回来以後就发生变化,会不会原因就在他身上? “我还是不放心,”靳奕辰抬起头,看著吴潇道:“我下午要去看看老师,一起去吗?” “我都说了,有卫诃在……” “你去不去?” “……好吧,去就去。” 第109章 韩予一直躺在床上,既不睡觉,也不起床做些别的事情,除了胸口有著微微的起伏外,好像真的如同人偶一般。他抬著头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纯粹在发呆。 这样的状态一直维持到中午,门铃响起来。 不想见人,也不想做任何事,听到门铃响起来也不下床去开门,等著门口的人不耐烦後自动离去。 可是这个人格外的有耐心,见没人开门,停下按门铃,而是直接敲门,在敲了十分锺後依然没有丝毫不耐烦。 怕继续下去会吵到邻居,韩予终於慢慢爬起身,套上睡衣,去开门。 打开门,外面站的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穿著整齐西装,头发向後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著两大袋东西,见门终於打开,微微低下头表示歉意:”韩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是卫总的秘书秦岳,他吩咐我给您准备了午饭,一定要送到府上才可以。” 韩予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卫诃早上离开的时候,的确说了要给他准备午饭的事情,於是点点头,侧过身让这个男人进屋。 秦岳把两大袋东西放到餐桌上,把装在餐盒里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拿,一共三菜一汤,主食是水晶饺,都冒著热气,显然是最快的速度送到的。 将一切收拾利索,秦岳抬头看向韩予,视线不知在什麽地方停了一下,说道:“这几道菜都是我们公司名下酒店的招牌菜,请韩先生趁热试一试,如果不喜欢下次我会送来别的。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嘴角挂著恰到好处却商业的笑容,干脆利落的完成了任务,也不等韩予有什麽回应,迅疾如风的离开了。 韩予低头看著桌上的饭菜,每一道都色泽诱人,香味扑鼻。没有一道是全素菜,肉丝细小的炒在配菜间,就连汤中都带著少许肉末。 并没有饥饿的感觉,饭菜的香味飘过鼻端,非但没有引起他的食欲,反而产生了想要呕吐的感觉。压抑著来到卫生间,在马桶边干呕了半天,却什麽也没有吐出,韩予苍白著脸靠在墙上,看著马桶忽然想起昨夜被强行灌肠的场景,忍不住退後两步,仿佛那里有什麽可怕的东西一般。 不,不会的,昨天卫诃答应过他不会再这麽对他了…… 闭著眼平复著慌乱的呼吸,韩予走到洗手池旁边,拿冷水猛的拍在脸上,等到冷静下来後才撑在洗手台上,看著镜中的自己。 头发蓬乱,脸色惨白,脖颈处有无数豔红的吻痕,是昨夜激情的证据。 而他在这面镜子前,亲眼看著卫诃进入他的身体,并且自己还淫荡的射了精。 “啊……啊!” 韩予猛的抱住头,逃难一般躲回了自己的卧室,看到白色大床的时候,昨天在这张床上颠鸾倒凤的淫靡画面又出现在眼前。 哪里都有跟卫诃做爱的记忆,每一个角落都见证了他们的乱伦,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即使闭上眼睛都会出现曾经的狂乱与罪孽。 跌跌撞撞的逃出卧室,却不知道该躲到哪里才能逃离这罪恶,胡乱中随意打开了一个房间,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进去,是卫诃过去的卧室,现在成了书房。 而从他卧室消失了的丑陋娃娃,正躺在一堆杂物间,垃圾般扔在地上。 韩予仿佛看到了救星,顾不得上面沾了灰尘,抓起来抱到怀里,如同幼年时的每一次被殴打後,仿佛这样一个丑陋的布偶,可以带给他无尽的庇护,阻挡住所有的伤害一般。 “小诃……小诃……”韩予坐在地板上,把头深深的埋在脏玩具的身体里,喃喃著跟它说话:“……救救我……救救我……” *** 卫诃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他皱眉把灯打开,不见男人的身影。走到餐桌旁,饭菜已经凉透,却根本没有动过的迹象,莫非他根本没有吃? 心里升出一丝火气,推开卧室的门,白色的大床依然凌乱,只是依然没有韩予的身影。 又逃了? 卫诃双目森冷,披上刚刚脱下的外套就想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想到了什麽,又折回身,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 电脑给他搬到了这里,也许他正在这里上网。 这样想著,门应声而开,男人果然在里面,电脑却一片漆黑,他靠著墙坐在地板上,怀里抱著什麽,似乎睡著了。 ──如果忽略在他进来时,男人身体突然的僵硬。 垂目看著坐在地板上的男人,卫诃淡淡开口:“坐在这里干什麽,小心著凉。” 韩予瑟缩了一下,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 “为什麽不吃午饭?” “……” 卫诃眯起眼睛,看著韩予怀里只露出一只耳朵的东西,忍不住一把揪出来,皱眉问道:“抱著它做什麽?” “……还……还给我……!” 韩予一阵惊慌,忍不住伸手去抢,玩具却被卫诃一把扔到角落里,然後身体便被拉扯著到了客厅。 “不吃饭,去玩玩具?倒是童心未泯。”卫诃把韩予按坐在椅子上,菜一道道丢掉,打了电话重新订餐,“不喜欢吃肉,晚上吃素,好吗?” 晚餐送来的很快,果然是一道道精致的小素菜,清脆爽口,配著浓浓的白粥,很是清胃。 “吃饭。” 韩予低著头,顺从的拿起筷子,但是却不伸向任何一道菜。 “不吃?” “我……不饿……” “不饿?”卫诃眯起墨黑的双眼,“一天不吃饭会不饿?” 他站起身,走到韩予身边,把他扯起来,自己坐下,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後拿起筷子,“你不吃,我喂你吃。” 说著,卫诃夹了最近的一道青菜,放到自己嘴里,然後猛然扣住韩予的後颈,唇对上去,把口中的食物推送过去。 “唔……” 混合著别人口水的菜被强行哺入口中,让韩予一阵反胃,几次想挣开被禁锢的头却依然躲不开浓密的吻。最後一片菜叶在挣扎与躲闪间滑进了他的食道。 卫诃松开唇,皱眉看著韩予一副几欲作呕的表情,“怎麽连素菜也不能吃了?还是嫌弃我的吻?” 韩予压抑住呕吐的欲望,不敢看卫诃,只虚弱的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再喝口粥。” 又是同样的喂食方法,一口粥进了两个人的胃,甚至还有一些顺著唇角滑下。一顿饭混合著唇舌纠缠的声音吃完,等到卫诃停下後,声音已经低哑带著情欲了。 “再不吃饭,我就用这样的方法喂你。” 手随著话音落下,顺著宽松的睡衣爬进去,摸上了还没消肿的乳头,舌头也舔上了韩予的耳垂,最後送进耳道。 韩予按住衣服里肆意轻薄的手,颤抖道:“别这样……我吃……我吃……” “没吃饱?”卫诃把韩予抱起来,放到餐桌上,自己卡进他两腿间,“一会儿再吃,先喂饱我。” 他伸手去解韩予的睡衣,打算拉开今夜狂欢的序幕,却听到门口传来了阵阵敲门声。勉强停住手,寒著脸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後忍不住皱起眉。 “你们来做什麽?” 第110章 门外站著的,是昨天刚刚见过的吴潇,他旁边还有一个少年,有些面熟。 皮肤雪白,看著很乖巧,是韩予喜欢的类型,却格外让他感到反感。卫诃侧头想了一下,终於想了起来,这个少年,就是他离开前跟韩予吵架的导火索,似乎叫靳奕辰。 难怪这人看著他的眼神都带著敌意。 卫诃也不让开身体,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抱著手臂再次问道:“有什麽事?” 言下之意:有事快说,没事快走。 “没什麽事,就是来看看韩叔呗,不是外人了,我们经常来的~” 吴潇神经粗,根本没有看出卫诃的不欢迎,直接就往里挤,“让让,让让,堵在门口别人怎麽进去?” 卫诃双眸定定的看著靳奕辰,终於侧过身,让他们进了屋。 “唉?韩叔呢?怎麽不在?” 吴潇东张西望著,意外屋里居然没有男人的身影,按道理说,听到他们的声音後,他就会守在门口啊。 卫诃心里明白韩予大概是躲到了卧室里,因为他去开门的时候已经把他脱得差不多了,但是却没有回答吴潇的问题,等著他们找不到人,直接离开。 “是不是在卧室里?” 靳奕辰自言自语道,脚步自动自发的就像韩予的卧室走去,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去韩予的卧室,已经非常熟悉了。 卫诃双眸一冷,闪身堵到了卧室门口,抱著双臂低头看著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的男孩。 “干什麽?”靳奕辰皱起眉。 “这里不许进。”卫诃淡淡道。 “凭什麽?老师都让我进,我还在这睡过呢!” 靳奕辰有些动怒,卫诃给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後来卫诃被生父带走,韩予伤心到病倒後,还是有些内疚自己的行为的,现在卫诃的态度却让他那点愧疚烟消云散。 他看得出来,这个人很排斥他的到来,但是不至於这麽防备他吧? 气急反笑,靳奕辰挂上天真的笑容,声音却带著浓浓的讽刺:“大哥哥,我只是担心老师而已,你不用这麽防备我,恋父情结太重老师会很头疼的。” 靳奕辰长得柔弱温和,犹如兔子般的温顺,其实真正熟悉他的就知道他并不如表面般纯良。不被冒犯还好,一被人攻击,就会自动进入攻击模式,吴潇经常被他气得话都说不出。 所谓的恋父情结,他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只是觉得卫诃对待韩予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儿子对父亲,而是男人对自己女人一般霸道。 可他想不到,就因为这句话,卫诃当场变了脸。 领口被揪住猛的撞在墙壁上,靳奕辰觉得背後一痛,眼前一黑,那个疯子仿佛被触到了底线般,满脸阴狠的问他:“你说什麽?” 喉咙被卡到无法呼吸,脸都涨红了,靳奕辰依然挑衅的看著卫诃,艰难重复道:“……我说,你是……恋父狂!” “干嘛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打什麽架啊!” 吴潇冲过来,大力把两个都怒气勃发的人拉开,有点莫名奇妙这两个人为什麽会这麽不对付。 “靠了,我说你们怎麽回事啊?有什麽可吵的?一向都是老子惹事,劝架还是头一遭呢!”无奈的走到韩予卧室门口,敲了敲门:“韩叔,你再不出来,可要打起来了。” 门内安静了一会儿,终於被从里面打开,脸色苍白,却唯有嘴唇红豔的男人拘束的走出来,低声劝道:“别……别打架……” “老师!”靳奕辰见他一出来,立刻红了双眼,委屈的说道:“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你怎麽不接?我都担心死了!过来看看你,还被人欺负……” “别哭了……我没事……”还想继续再安慰哭泣的少年两句,但是身边传来的审视般的目光,让他不自觉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麽。 他本来是不想出来的,总觉得做出了这种事,没有脸再去见这两个孩子,更何况他还衣衫不整,身上的痕迹让人一看就知道做过了什麽。趁著卫诃堵在门口的时候躲进卧室,结果听到卫诃跟靳奕辰要打起来,换了衬衫,扣子扣到第一颗,直到把所有淫靡的痕迹全部遮住,才敢走出来。 “韩叔,你真的没事?脸色好差啊。”吴潇有点怀疑,怎麽感觉韩予比昨天分开的时候更虚弱了? 靳奕辰点头,意有所指道:“前些天我们过来,你还好好的,多个人反而身体越来越差,是不是有人虐待你?不是亲生的,果然就不一样。” 气氛顿时如坠冰窟。 卫诃身上散出的杀意,让吴潇都开始心惊,靳奕辰还是个少年,有些承受不住卫诃身上的强大压力,忍不住退後两步,两眼却不甘示弱的也瞪著卫诃。 “趁我没发火,滚。”卫诃面无表情道。 “小诃……不要这样……” 卫诃视线移到韩予身上,韩予立刻沈默下来。 “卫诃,别这样,他还是小孩儿呢,别跟他计较。……OK,OK,你别急,我们走……我们马上走……”吴潇拉住依然斗志昂扬的靳奕辰,扯著他往外走,回头摆摆手:“韩叔,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啊~” 说话声随著房门的关上而消失,韩予愣愣的看著门口,似乎对於这一连串的冲突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身边传来的低气压让他猛的惊醒。和被激怒的野兽关在了一起相处在一个空间,让韩予心里恐慌著,偷偷看了卫诃一眼,见他低著头不知道正想些什麽,脚不自觉就像卧室里挪,躲到了被窝中。 直觉告诉他,今晚也不会好过了。 果然,没过一会,卫诃的也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掀起被子躺在他的身边,开始解他的衣服。 韩予绷紧身体,不敢睁眼。 可是卫诃帮他脱完衣服,除了抱紧他以外,没有了任何动作,一直等到他模模糊糊的睡过去,也没有等到晚餐时的後续曲。 卫诃却睡不著。 摸著韩予柔软的黑发,轻轻吻著他的耳侧,男人的脸颊瘦到都凹陷下去了,抱著的身体也有些硌手,的确比他刚刚回来的时候更憔悴。 靳奕辰的话让他愤怒,却也真的刺到了他所不愿意面对的软肋。 ──他的爱,对韩予来说,真的是一场虐待吗? 第111章 吴潇拉著靳奕辰往外走,靳奕辰还有些愤怒,企图甩开他的手,转回去继续跟卫诃对峙。 虽然还是少年的体型,但是总归说也是半大男人了,如果真的刻意跟吴潇对著干,还真会让吴潇费些力。 想把他揍到老实吧,又下不去手,这麽拉著他走,也太累了,最後吴潇索性一撒手,回身瞪著眼睛吼道:“你他妈的发什麽神经,非要跟卫诃对著干?” “谁愿意跟他对著干?”靳奕辰揉揉手腕,转身往回走,“你看不到老师的脸色有多差吗?他没回来的时候就算再不好也没有这麽憔悴过,他一回来就把老师折腾成这样,不是他的原因是谁的原因?” “嘿,你还真的来劲了是不是。”吴潇又扯住靳奕辰,有些发火:“别去添乱了,人家是一家子,你去算干什麽的?” “那你白叫老师韩叔了吗?不把他当做家人看,干嘛每次被老师请家长就叫他去?看著他那样你就不担心?” “我没说不担心啊,”吴潇揉揉眉心,“可是也不能把这个怪到卫诃头上啊,他跟韩叔感情那麽好,怎麽会虐待他?你那麽说,别说卫诃了,我都来气!” “你觉得是我胡乱把罪名推倒他身上?”靳奕辰冷笑。 “……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不能乱说话,我相信卫诃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他对老师有多霸道吗?不想让咱们看老师,老师跟我说句话他都不高兴,──老师很怕他,你就一点都看不出来?而且,为什麽卫诃一回来,老师就要躲到你那里,你就不奇怪他躲得是谁?” 吴潇沈默下来,烦躁的揉揉头发,觉得头大。 这些奇怪的地方,他也不是没想过,昨晚回到学校後就一直觉得不对劲──为什麽卫诃一回来,韩予就变得战战兢兢,甚至躲到他那里,为什麽刚刚在说话的时候,韩予一直偷偷看著卫诃的脸色,为什麽才一天不见,脸上就多了那麽多憔悴。 可是他根本不擅长想这些复杂的东西,每次想要去解开这些疑问,就感觉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内幕可能并不是他想了解的,因此就放弃了。 可是现在靳奕辰强迫让他去思考这些一团乱麻似的东西,让他头痛之余有些烦躁。 哪有这麽多为什麽?为什麽他要去怀疑卫诃对韩予不好?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卫诃明明最在乎的就是韩予了,看到韩予因为他对别人低声下气急得会哭,暑假打工也只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而已。 这样的卫诃怎麽可能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就去恩将仇报? 就算不知道这些,他也不会去怀疑卫诃的,他是他的兄弟,如果兄弟都不信任兄弟,那还有什麽义气可讲? 低著头,认真的看著靳奕辰,吴潇道:“够了,你别说了,反正我就是相信卫诃不会伤害韩叔。” “为什麽?”靳奕辰瞪大如漆的黑眸。 “不为什麽,就凭他是我兄弟,我不允许别人这麽说他。我不管你了,你爱回去就回去,不过如果你再对他说那麽难听的话,小心我抽你。” 吴潇双手插兜,不再理靳奕辰,转身就走。 靳奕辰定定站著,看著吴潇满不在乎离开的背影,唇上的血色尽失,手脚冰凉。 ──他是你的兄弟,你为了他可以揍我,那我呢?我又是什麽? 心底有种隐隐的疼痛,好像一双手在撕扯著心脏,一个细小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重复著:你什麽都不是。 一直以来,最怕的就是,他对於吴潇来说什麽都不是。 在他还小的时候,眼睁睁看著重病的老师晕倒在自己面前,而他连扶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的惊慌无助,现在都记得很清楚。 而吴潇的出现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救世主一样,背著韩予的身体虽然还不高大,但是却仿佛永远不会倒塌。 从此就黏在了这个人身後。 三年级的时候开始大老远拐到吴潇的学校去缠著他,小学毕了业後,拒绝父母想送他去贵族精英学校建议,追著他考了初阳,每天中午都追在脾气暴躁的这个人後面,就算每每听到被揍的威胁依然开心。 哪怕後来清楚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麽好,翘课,抽烟,打架,高考考了那麽多次都不过,嘴里也从一开始的敬畏,变成了经常性的抬杠,其实那天神般的背影从不曾在他心中消失。 他崇拜吴潇三年,暗恋三年,一直追在他的身後,而现在竟然比不过他跟卫诃的两年同学时光。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为什麽永远是他追在身後,而这个人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靳奕辰握紧双手,身体微微发抖,咬紧牙关,猛的冲向吴潇,抓住他的衣服拖进了旁边黑暗的小巷子里推倒墙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急促的大口喘息著看著他。 “靠,你他妈今天发疯是不是?搞什麽啊!”後背一片麻痛,被猛然推靠在墙上的吴潇火了,手不重不轻的推了靳奕辰一把:“要发疯一边疯去,我没时间理你。” “……他是你的兄弟,我是什麽?”靳奕辰死死地看著比自己高半头的吴潇,低声问道。 “什麽?”吴潇愣住,搞不明白靳奕辰是从哪飞来的天外一笔,“什麽你是什麽?” “我问你,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麽!”靳奕辰又重复了一次。 “算什麽?”吴潇狐疑的看著靳奕辰疑似吃醋的样子,气消了一半,觉得有点乐:“什麽都不是,你自己死活跟著我的,就是一跟屁虫。” ──这小子难得有个孩子样,干脆逗逗他。 吴潇是这样想的,可是他没想到,靳奕辰听到他的回答後竟然一副非常受伤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完了,玩出事了。 “唉……你别哭啊……”吴潇手忙脚乱,不擅长对付哭鼻子的人,尤其这小鬼眼圈一红,更像只白兔子了,可怜兮兮的让他居然有点心疼,急忙劝起来。 “……他只跟你在一起两年,我跟你在一起六年,为什麽你这麽帮著他?”靳奕辰倔强的用手擦去眼泪,逼视吴潇,“莫非你喜欢他?” “……啊?”吴潇张口结舌,不明白这神奇的结论是怎麽出来的,“你没发烧吧?怎麽净说胡话呢?他一男的,我也一爷们,男的怎麽可能喜欢男的?” “为什麽不能?”靳奕辰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出了自己压抑了三年的感情。 “潇哥,我喜欢你。” 第112章 吴潇懵了。 在他短暂的21年霸王生涯里,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的表白。 作为地方一霸,他只需要让别人怕他就够了,爱慕这种东西,能当饭吃吗? 唯一一次乞求别人的爱情,就是对霍兰的那次表白,只是那次不但没有收获到丝毫的甜蜜,甚至尊严也被人踩成了泥。从此宁愿天天跟篮球为伍,在赛场上挥洒著臭汗,也不再谈什麽该死的恋爱了。 ──更何况,就算想谈,也没人感去喜欢他。 而现在面对这样真挚热烈的告白,尤其是来自一直当做弟弟看的男孩口中,他真的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嘴上已经贴上两片柔软湿润的东西,一条滑溜溜的小舌头趁他发怔的时候悍然钻进了他的嘴里,舔起他的舌头。 温热的鼻息吹在脸上,有些痒,吴潇瞪大双眼,看著近在眼前的靳奕辰的眼睛,震惊於里面的决绝,连推开他都忘记了。 青涩的吸吮舔吻,并没有多高明的技术,但是在品尝过一番後,靳奕辰退开一些,看著依旧在发呆的吴潇,因为没有遭遇到对方的厌恶和排斥有些高兴,脸在他胸口蹭了两下,赞叹道:“潇哥,你的嘴唇好甜。” 甜? 吴潇傻乎乎的咂了咂嘴,他又没吃糖,哪来的甜味? 过了半晌,猛然发现自己思考的方向不对劲,失去了纯洁初吻的吴潇,猛的把胸口前的少年推开,手抹抹嘴,吼道:“我靠!恶心不恶心啊!你、你是同性恋?” 靳奕辰咬住下唇,因为吴潇的拒绝眼中闪出水光,他倔强的看著吴潇,说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但是我喜欢你。潇哥,从我第一次遗精的时候,梦里被我压在下面的人,就是你。” 吴潇被这大胆的告白弄得瞠目结舌,脑袋里一团乱麻,他从没想过这小鬼对他竟然是这种心思,而且居然还用他做春梦! 脸上火烧火燎的,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震惊。这都是什麽乱七八糟的事儿啊,韩叔的事还没搞清楚,现在这小鬼又给他添乱,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 “我靠,你……你要不要脸?这种事你都瞎说?”吴潇抹把红彤彤的脸,吼道:“还敢把我压下边?信不信我把你废了?” 靳奕辰丝毫不惧怕吴潇的色厉内荏,坚定道:“你废吧,废了我我还是喜欢你,我讨厌卫诃,讨厌你这麽看重他!” 说著,他又搂上吴潇的脖子,把嘴唇贴了过去。 这次吴潇有了防备,大手按住小孩的额头把他推远,“打住,乱七八糟的心思全都给我收回去,做兄弟的话没问题,但是你他妈再对我做这种事,以後就少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你一次就揍一次!” “我不!”靳奕辰摇摇头,“我不做兄弟,我想跟你在一起!” “在一起个屁!你长没长眼啊?我是男的!带把的!”吴潇扯著靳奕辰的手按在自己胯部,“男的!跟你一样,怎麽在一起?” 谁知这样的行为反而是把自己的弱点交付出去,靳奕辰非但没有理会他的劝解,直接在他胯部揉搓起来,“我很清楚你是男的,这种事,我在梦中不知道对你做过多少次了。” 吴潇终於忍无可忍,一拳送出去落到少年脸侧,将他打倒在地。 “……你……你……真他妈变态!”脸涨得通红,吴潇气到口不择言,手捂在自己胯部,骂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兄弟也做不成,想泻火去找女人,少拿老子意淫!” 冲地上干啐了一口,又抹了抹嘴上残留的濡湿,很想再补上一脚的吴潇看著坐在地上捂著脸的少年,一副颓废又可怜的样子,让他怎麽都下不去手再去揍。 从没遇到过这种荒唐事,吴潇头疼的转身,扔下靳奕辰回家,走出黑暗的小巷子时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回头看看少年的情况,没想到靳奕辰抬起头,正定定的看著他。 依然坐在地上,雪白的皮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恐怖,嘴角因为被揍了一拳而出了血,他面无表情的用袖子擦去血迹,双眸亮的吓人,犹如一只隐匿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一般。 吴潇莫名觉得脊椎窜过一道寒流,不敢再跟靳奕辰对视下去,缩缩脖子,竟然逃离一般小跑著回了家。 而受伤的少年,看著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扶著墙慢慢站了起来,手握成拳狠狠捶了墙壁一下,决绝道:“我决不放弃。” 第113章 B市没有秋天,夏天的燥热过後,天气凉了一段时间,就进入了寒冷的年末,即将掀起新一年的篇章。 老房子造的结实,後墙壁密不透风,寒冷丝毫侵袭不到这里,加上暖气供应的很足,即使只穿著单衣在房间里活动也不会感到丝毫凉意。 而韩予现在,甚至感觉到全身几乎要燃烧起来。 “啊……恩……不行了,小诃……我不行了……” 他大口喘著气,弓著腰背趴在床上,身体抖得厉害,破碎的呻吟溢出喉咙,手紧紧抓著被单,小声的讨饶著。 而他身後一个健壮的青年,双手紧紧箍在他细瘦的腰上,把他拉向自己的方向,迅速而激烈的进攻著,粗长的肉柱一次次埋进男人的身体里,又飞速抽出,带出豔红的嫩肉後再大力顶进,把男人的呻吟顶撞的支离破碎。 俯下身体,秀雅的唇轻轻张开,探出舌头轻舔韩予背上的汗珠,瘦到皮包骨的男人一道道肋骨突起,每当舌头沿著骨骼的方向舔舐时,他就忍不住抖得更厉害。 “才刚刚开始,怎麽就受不了了?”卫诃搂著韩予的胸口让他坐起来,直接背对著他坐在他的性器上,扭过他的头吻他的唇角,“体力怎麽变得这麽差?” 从进入到现在,不过刚刚做了一刻锺而已,这样的程度对於卫诃来说,甚至连开胃都没有,男人就开始叫受不了了,体力甚至比他回来後第一次做爱的时候还要差,究竟怎麽回事? 知道韩予的身体不好,受不了太激烈的性爱,所以自那次惩罚後,他就再也没有太过火的去要他,甚至忍著自己的欲望,也会隔两天才要他一次。而饮食上,他雇了专门的营养师,定制了对男人身体最有益的食谱,可是一天天补下来,身体非但没有好转一些,反而更加消瘦,这让卫诃一直很困惑。 “啊、啊……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小诃……我头晕……” 韩予眼前随著身体的摇晃,渐渐发黑,手指一阵冰凉,身体不自觉的倒在床上,失去了知觉。 “爸爸?爸爸?!”卫诃见韩予昏了过去,性器被惊得软了下来,抽出自己的家夥,赶紧把韩予反过来,看著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有些失措:“醒醒,快醒醒……” 这不是韩予第一次在做爱中昏过去了,只要进入後运动的时间超过半小时,他就会体力不支,虽然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但是还是让卫诃後怕。 这一次昏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了,虚弱的男人手很凉,闭著眼昏迷了一刻锺,都没有醒来。 卫诃端了水,含了一口慢慢哺给他,一杯喂完後,韩予慢慢清醒过来。 悬著的心终於放下,卫诃拿出一支营养剂塞给韩予,皱眉道:“明天去看医生。” “我……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现在都变成什麽样子了?” 卫诃不由分说的关上灯,抱紧韩予做了决定:“早点睡,明天去医院。” “……不做了?” 卫诃沈默片刻,自嘲的开口:“真当我是禽兽吗?” 韩予听出卫诃语气不好,赶紧噤声,顺从的枕在他的手臂上,闭上双眼。 *** 第二天一大早,卫诃驱车带著韩予去了医院。 冬日的阳光非常耀眼,对於很久没有出过家门的韩予来说,那光线温暖耀眼到刺得眼睛都发痛了。 自从被卫诃抓回来後,他就很少走出家门了,每天目送卫诃离家,天黑等他回来,所有的世界局限在这几十平米,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变得有些陌生。 临近过年,到处都是一片繁华,热闹了就容易出事故,医院里人来人往,一片喧嚣。 韩予小心的跟在卫诃身後,躲避著人群,卫诃回头看他一眼,干脆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护在身侧前行。 医生是预约好的,所以不需要排队,一系列的检查下来很快便出了结果。 “恩……韩先生,你营养不良的很严重啊。” 年过六旬的老医生推推老花镜,看看检验结果,再看看韩予说道。 “营养不良?”卫诃手指敲打著桌面,面无表情:“我专门聘请了营养师,专门设定的菜单,平时也买了很多营养品。” “这个不用跟我说,我只管看病。”医生摆摆手,示意卫诃不要多话,“就算不做检查,凭我看病这麽多年的经验,哪怕不是大夫,也能看出他营养不良来。” “瘦成这样,脸色这麽黄,健康就怪了。” 医生一张单子一张单子的看著,嘴里叨咕著:“中度贫血,营养不良,脾胃不调,胃里也有溃疡……荷,毛病可真不少,平常怎麽糟蹋身体的。” 卫诃随著医生说出的一条条检查结果,脸色逐渐变得铁青,手指紧紧抓在椅子扶手上,低头看著韩予。 在他的照看下,男人的身体居然差到这种地步,是他太大意了吗? 收回目光,卫诃问医生道:“为什麽会这样?” “还能为什麽,”老医生看看韩予,问道:“平常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有……每顿饭都吃。”韩予低著头,心虚道。 “别蒙我,我是医生,看病四十多年了,”医生撇撇嘴,不赞同道:“不好好吃饭,平时也不怎麽运动吧?多出门跑跑步,晒晒太阳,增强免疫力,就没那麽多毛病了,你看看你,小同志,年纪不大比我这个老头儿还虚。” “是真的,”卫诃点点头,也肯定道:“我看著他吃……” 话音猛的断了,他突然皱起眉,醒悟过来。 的确每一天的晚饭都是他亲眼看著吃下去的,但是,剩下那两顿呢? 这段时间以来,韩予很听话,不但不逃跑,每顿的饭菜都有动过的痕迹,他每天就靠这个来判断男人的食欲如何。而现在想起来,那些也并不能证明他真的吃了饭。 莫非…… 韩予只是敷衍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肆意伤害自己的身体,这样的猜测让卫诃心沈入谷底。 第114章 从医院里出来後,卫诃并没有送韩予回家,而是开著车不知道向什麽地方走去。 韩予隐约感觉到青年并不开心,便瑟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不敢出口询问。 车子开的很快,没过多久就出了市区,在郊外一片麦地停下。 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到韩予身上,卫诃下了车,站在经过收获变得干枯荒芜的麦地田埂上,拿出一支烟点上。 他并不常抽烟,因为对身体不好,男人也受不了这个味道,所以他从不养出这些不良的习惯。可是现在,他需要尼古丁来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麽多年来,他一直渴望力量,渴望能够主导自己的人生,为的是什麽呢? 只是为了好好的跟韩予生活在一起,不分开罢了。 那现在,究竟算不算达成了愿望? 留住男人的身体,让他无法离开,每日每夜都睡在一起,做最亲密的事情。肉体前所未有的亲近,心却离得越来越远。 这算是幸福,还是对於两个人的折磨? 韩予,是要逼他放手吗? 卫诃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顺著气管进入肺中,冷得刺骨,有种熟悉的被遗弃的感觉席卷而来。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需要他。 韩予看著站在田埂上,挺拔却显得寂寞的身影,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卫诃果然是因为什麽事在生气。 低头使劲思考早上看病时哪里说错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说什麽,大部分都是卫诃再跟医生交谈。 怀里的大衣绒毛很暖和,盖在他身上非常舒服,可是看看窗外只穿著一身单薄西装的青年,韩予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车。 外面果然很冷,韩予穿著羽绒服都感觉风透过衣服刺得骨头都痛,打了个哆嗦,抱著外套走到卫诃身後,试图把厚厚的大衣披到青年身上。 “会……会感冒……” 卫诃转过身,叼著烟,垂眸看著冻得唇色发白的男人,说道:“我不冷。” 韩予克制住牙关的颤抖,道:“我也……不冷。” “不冷为什麽发抖?” “……” “为什麽跟过来?” “……你穿太少了……” “我生病你会难受?” “……”韩予低头沈默。 “说话。” “……会……” “那你生病我就会开心吗?” 韩予不再说话,低著头有些惊慌。 卫诃也沈默下来,抬起手把外套穿在身上,然後把瘦小的男人整个搂住,然後将他裹在宽大的外套里,头埋到他的肩膀上,贪婪的汲取他身上温暖的味道。 为什麽还要担心他,在他做了这麽多伤害他的事後? 这样的人,怎麽让他放得开手? *** “我去工作了,早餐在桌子上,别忘记吃。” 卫诃如同这几个月的每一天,在穿戴整齐後,给了韩予一个告别吻,便出了门。 韩予在卫诃离开後,立刻起了床,简单的梳洗过後,看著桌子上的早餐皱起眉,想到刚刚卫诃早早起来在厨房忙碌的琐碎声,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瘦肉粥送进嘴里。 还没入口,浓郁的肉腥味便进入鼻端,引起一阵强烈的呕吐感。 勉强把粥一股脑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脸色一白,就侧头吐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果然还是不行。 韩予脸色难看的擦擦嘴,犹豫了一下,如同往常一般,把小菜和粥都挑出一些,扔到垃圾桶里,造成了吃过的假相,然後又走进书房,拿出藏到柜子里丑陋玩偶,紧紧塞进怀里抱著。 卫诃不允许这个脏兮兮的布偶进卧室,为了不让卫诃扔掉它,韩予干脆把它藏起来,等到卫诃一走,就拿出来跟它说些话。 这已经是养成的习惯了,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太安静。 坐在卫诃过去睡的旧床上,韩予喃喃的跟“小诃”聊著天。 “小诃,爸爸今天又浪费食物了,你别怪我……”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 “……天气凉了,多穿点衣服,会感冒的……” “还有……那种事,能不能不做了?爸爸受不了……” 絮絮叨叨低声说著,很多对卫诃说不出口的话,全都讲给了“小诃”听,仿佛这个布偶真的就是卫诃的一个化身一般。 卫诃是不可反抗的存在,但是“小诃”却可以带给他安宁。 说到底,不过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逃避而已。 韩予不知说了多久,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些水。他站起身打开房门,一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青年抱著手臂靠在墙壁上,不知回来多久了。 是卫诃。 第115章 韩予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把布偶藏到身後,结结巴巴道:“小……小诃……你……怎麽回来的这麽早?” 卫诃不回话,低著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棱角分明的侧脸透出一种冷凝。 他其实今天根本没有去工作,只是坐在车里等著而已。 等著验证它的猜测是否正确。 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钥匙插进锁口的时候,还在安慰自己,也许男人真的有好好吃饭,只是身体太虚,才不怎麽吸收营养而已。但是进门後,垃圾桶里来不及倒掉的食物,让他终於无法再心存侥幸。 ──在这几个月里,这麽长时间,韩予每天真正吃的东西,只有晚上那一顿而已,这样的饮食习惯,怎麽可能不憔悴? 脸色铁青,手握成拳,卫诃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轻步走到卧室。 男人不在卧室睡觉,而他过去的卧室里却有说话的声音。 低沈的,温和的声音,不知在跟谁说话,但是每一句都是男人不曾对他说过,却的确是给他的话。 静静听著门内传来的声音,卫诃的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无力。 很久以前,卫诃把自己关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看著自己的母亲跟无数陌生的男人在床上翻滚。明明只是一道柜门的距离,他却不能打开柜子,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般,向母亲撒娇。 後来,他被送给那个变态的男人,狗一样活著,被锁在小屋子里,小屋子有个天窗,站在旧桌子上向上看,可以看到一丝天空。明明只是一扇窗的距离,他却得不到阳光和自由。 现在,他爱的人就在门内,而他就站在门外,明明只是一道门的距离,他却连伸出手推开的力气都没了。 身体再亲密,他们已经到了即使身处一个空间,却连交流都出问题的地步。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高大的青年侧过头,看著男人紧张的把什麽东西藏到身後,微微露出的耳朵让卫诃很清楚那是什麽。 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眼睛再正开後,里面闪著如猛兽一般的寒光,他一把把那个古怪的玩具抢了过来,带著冷笑问道:“刚刚,你叫它什麽?” “……”韩予咬住唇,低头不回答。 “说!你叫这个怪物什麽?!”卫诃爆出一声怒喝。 韩予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小、小诃。” “小诃?”卫诃拎著玩偶晃了晃,“我记得它叫阿七吧?” “为什麽把我的名字给一个怪物!?为什麽你宁愿跟一个玩具说话,也不跟我说!?” 把玩具猛的扔到地上,用脚踢开,卫诃觉得心从未有过的疼痛。 原来他的存在,只要一个破布偶,就可以代替。 “……小、小诃……” 韩予慌乱的想要解释什麽,却被卫诃打断,指指被他远远踢开的玩具,有些疲惫:“别叫我小诃,我不是,它才是。” 卫诃全身透出的绝望,让韩予感觉到害怕,“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以为我好好做,你就能再次接受我,是我错了。”卫诃靠著墙,一只手撑住额头,挡住眼睛,“你宁愿用绝食来报复我,也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没有……” “我还在奇怪,为什麽越补充营养,你就越瘦,原来是只有晚上那顿才好好吃饭,还是被我逼的。” “为什麽要这麽做,就算报复我,也不要这麽做。” 卫诃仿佛根本听不到韩予的话,自言自语一般,声音里带著让人窒息的疼痛。 韩予隐隐感觉到这些话里包含著一些他不知道的浓重感情,似乎有什麽东西要浮出水面,但是他来不及想这些,颤抖著手抓住卫诃的手臂,说道:“我没有绝食……” “那你告诉我,垃圾桶里的是什麽?”卫诃抬起头,一拳捶到墙壁上,道:“还是因为是我做的,所以你不吃?” 韩予松开手,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往常都是早饭和中饭都拨到垃圾桶後才把垃圾扔掉,今天还没吃中饭,他就没有扔,却被卫诃看到了证据。 “……我不是故意的……我吃……我吃……” 两三步走到餐桌前,韩予端起碗,忍著腥味将早已凉透的粥全部喝下去,又拿起包子往嘴里塞,大口大口艰难的咽著。 卫诃冷眼看著韩予难得主动的吃下这麽多东西,三两步走到他身边抢过包子,“凉了还怎麽吃?” “可以,我能吃……我没有要绝食……” 吃进去的东西凉到扎的胃剧烈疼痛起来,食物油腻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想呕吐,可是韩予依然从桌子上拿著食物向嘴里塞著。 不知道为什麽要这麽做,可能是怕卫诃再用那种方法喂他吃饭,又或者纯粹是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样子罢了。 卫诃抓住韩予的双手,“够了!” 韩予被限制住行动,终於停下暴食,苍白的脸抬起来,轻轻道:“小诃……我真的没有……” 话没说完,他猛地皱起眉头,仿佛忍受著某种强烈的痛苦一般,嘴一张,身体前倾,刚刚吃下的东西混合著血液便吐了出来。 失去意识前,是卫诃充满惊恐的一双眼。 “爸!!!” 第116章 韩予觉得自己似乎被恐惧蒙蔽,忽略了很多事。 六年前的暴力侵犯让他恐惧,再次被侵犯後,他一直以为卫诃是抱著报复和侮辱的目的回来的。 但是带著怜惜的吻,温暖的拥抱,每天细心的早餐,还有吐血前卫诃心痛惊慌的一双眼,让他觉得似乎有什麽地方想错了。 如果只是报复,为什麽要因为他不吃饭而愤怒?如果只是报复,为什麽不换一种方式?如果只是报复,为什麽会用怜惜的眼神看他? 可是,如果不是报复,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算什麽? 韩予不敢想下去,紧紧闭著眼躺在床上,手被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著,他知道那只手的主人是谁。 旁边有人在说话。 “啧啧,昨天才刚刚看完病,今天就躺著进来了,也太不顾自己身体了吧?” 竟然还是昨天的老医生。 “吃东西能硬逼著吃吗?这麽长时间不吃饭一口气吃这麽多,还是凉的,换了正常人都受不了,这同志胃溃疡这麽严重还敢这麽塞,真是不要命了。” “很严重吗?” “这段时间吐血次数多吗?” “今天是第一次。” “那应该没什麽问题,留下观察一晚上,明天没事了就能出院了,一会儿我开两张单子,吊个水好得快点儿。” “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能让他早点好就可以了。” 医生有点不满意了,“这不是钱不钱的事,这种病就得慢慢养,千金难买健康嘛!” 医生絮叨著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又回来,韩予感觉自己手上一下刺痛,应该是输液针扎了进来。 脚步声又走远了,门还被关上,病房里没有别的病人说话的声音,现在应该只剩下他跟卫诃两个人在这里。 有些紧张,手心开始出汗。 沈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卫诃的声音低低响起:“别睡了,我知道你醒了。” 韩予闭著眼,一动也不动。 “……不睁眼?也好,这样我轻松一些。” 轻松?韩予有些奇怪,为什麽不睁眼卫诃会轻松? “爸爸,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我为什麽会在外面流浪吧。” ……的确没说过,他问过,但是卫诃没有说。 这意思是现在可以说了?韩予心跳急促起来,集中精神,怕漏过哪一句。 “生我的男人是谁,你知道,就是卫剑禹。”卫诃低低笑了两声,“他很有钱,所以包养了生我的那个女人,是个妓女。” 韩予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那个女人把我当做绑住卫剑禹的工具,可是卫剑禹只把我当做杂种而已,现在把我找回去,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继承他的家业了而已。” “後来卫剑禹腻了,把我们赶了出去,那女人重新做了妓女,跟一个恩客定下来,把我送给了一个男人。” 病房里非常安静,只有青年说话时低低的声音,他的声音很淡定,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说的不是你自己的事,而是在讲一个故事而已。 “那个男人很有钱,但是是个变态,外人面前是慈善家,其实是个虐待狂,他把我关在小屋子里三年,做他的狗。我受不了,有一次他忘了锁住我,趁他睡觉的时候,拿东西把他打伤,逃出来了。” “你知道吗,爸爸,其实那时候我想把他打死的。” 韩予再也装不下去,刚张开双眼,一只手就捂在了他的双眼上。 “现在别看我。”卫诃沈默一下,稍微清了清喉咙,声音低哑:“我没有可去的地方,就躲在那个垃圾场,直到遇到了你。”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麽好过,我可以吃饱饭,安稳的睡觉,不用担心被打,但是我害怕有一天你会结婚,把这些都收回给自己亲生的孩子,所以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的时候,我用离家出走威胁你,其实我很怕你真的不来找我。” 难怪,难怪卫诃会这麽反对他结婚的事,会这麽小心翼翼的在家里生活,会总是这麽不安,害怕他会丢掉他,原来在这麽多看似叛逆和焦躁的背後,年纪那麽小的孩子竟然背负了这麽多。 韩予反手握住卫诃的手,“小诃……我……” “……先听我说完。” 韩予张了张嘴,最後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天你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我醒著,但是没有阻止你。” 韩予心一阵收紧,咬住嘴唇:“……对不起……” “不用道歉,因为你做那些事的时候,其实我很开心。” ……怎、怎麽可能?……被恐怖的变态做那麽恶心的事,怎麽会开心? 韩予有些惊讶。 “因为,如果你那麽需要我的话,就不会赶我走了。……我从来没有因为你对我做那些事,或者是你把我还给卫剑禹这种事恨过你……就算你不同意把我交出去,卫剑禹也有别的办法把我带走的,那时的我太弱了。” “那,为什麽……做那种事?” “呵……强暴你的事吗?”卫诃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只是打著报复的名义而已。” “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麽自己去抢才可以,求别人没有用。所以我在走的前一天,强暴了你,我怕……你会忘记我。我不知道你这麽痛苦,你吐血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有句话,我一直不肯说出口……” 韩予感到眼前的手终於放开,他侧过头看著身边的青年,看他从床侧站起来,半跪到床边,亲吻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喉咙不知道为什麽一阵发紧,似乎有了什麽预感。 “爸爸,我爱你,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以爱人的身份。” 第117章 韩予震惊的睁大双眼。 虽然隐约猜到了卫诃的感情,但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红润的唇张合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中文,不论分开还是合起来他都明白那意思,可是出自卫诃的口中,一切仿佛就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居然对他怀抱的是爱情。 难道是那一晚……才改变了卫诃的性向? 韩予闭上双眼,悔恨内疚撕扯著心,胃里也隐约的开始痛起来。 他曾经给卫诃编制的最美的未来,有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生顺遂平安,可以拥有一切看似平凡的幸福。 但是这样的未来,却因为他而毁灭殆尽。 “我们……是父子。” “我知道。”卫诃低著头,黑曜石般漂亮的双眼轻轻闭著,细细的,万分怜惜的,亲吻著韩予的手。“但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韩予摇摇头,“……你应该跟个漂亮的女孩子结婚,生个孩子的……” “我说过,我不想要别人。” 韩予不知道再找什麽理由来拒绝,似乎能够困扰住他的所有问题,在青年面前都无法困住他。 “不结婚,也不要别的孩子,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组成一个家,就像过去一样。”卫诃顿了一下,“现在,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宽阔的肩膀垂了下来,卫诃将额头抵在韩予的手背上,从一重逢就从未放下过的强势和侵略性消失不见,这时候的他,更像是刚刚被韩予抱回来时那个瘦小不安的孩子。 当年扒在桌子前困难吃饭的小孩,跟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重合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过。 那时候会想到,两个人之间会变成这种局面吗? 韩予目光浮动起来,有些心动。 卫诃描述的太美好,让他难以拒绝,这麽多年以来,他一直渴望的,不就是有个人可以陪著他吗? 也许真的可以不管不顾那麽多,就这样在一起也不错。关於父子的不伦,关於同性的禁忌,在青年坚定的墨黑双眸中都仿佛变得不再重要。 只要拉住他的手,就能得到一个家…… 韩予微微抬起手,被蛊惑一般,颤抖著想要握住青年的手,但是当他目光落到自己手上时,却对著那苍白瘦削,纠结突起的青筋愣住。 他……他在想什麽? 他居然在刹那间,真的有了跟卫诃就这麽永远过下去的念头。 可是……怎麽可能? 不提卫诃现在有多优秀,身边有多少更好的人选,每个人都比他这个病恹恹的老男人更适合作为共度一生的对象。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他比卫诃大了十岁,身体状况那麽糟糕,总会先一步离开,那时候被他耽误了的卫诃怎麽办? 韩予怔忡的看著自己的手指,张开又握住,仿佛想要抓住什麽不著边际的东西一般,最终又无力的松开,换了个角度,像很久以前安慰倔强的小鬼一样,抚摸他柔顺的黑发。 “爸爸……?” 卫诃感觉到头上的重量,抬起头看向韩予。 韩予闭上双眼,轻轻摇了摇头。 卫诃双眼瞬间黯淡下来,喉咙干涩的有些痛:“……拒绝的意思吗?” 韩予顿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好。”卫诃垂下双目,站起身,“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你,从今以後,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儿子。” 韩予干涩的道:“……谢谢……” “是我的错,总是妄想得不到的,害你变成这样,”卫诃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还没勾起就再也上扬不了。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中闷窒的痛感,抬起手看看时间,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我让吴潇来陪著你。” 说著,他冲著韩予点了下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韩予等到门再次关上,才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手上有种湿润的感觉,他转过头,才发现因为太过用力,输液用的针透过皮肤扎了出来,不停流著血,而他没有一点感觉。 把针拔出来,韩予看著手上不停流下的血珠愣住,不知不觉双眼蒙上一层水雾。 真疼。 不是手痛,是心痛。 韩予木木的躺在床上,抑制著泪水流下,门却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他睁开眼,却发现已经离开的卫诃又折了回来。 卫诃定定的看著韩予,韩予垂下眸,掩饰眼中的水汽,“你……忘了东西?” “最後再让我吻你一次,可以吗?” 卫诃口中虽然是询问,但是看著韩予的眼睛异常坚定,他一步步走回病床边,再次问道:“可以吗?” 韩予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最後闭上双眼,默许。 卫诃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俯下身,双唇轻轻贴到韩予唇上,仿佛怕被推开一样,只敢微微用嘴唇摩擦对方的唇,见身下的人没有反抗,才探进一点舌头进去。 起初只是两条舌之间温柔又苦涩的互相试探,随著吻得加深,变得愈加激烈起来。 好像只要分开就会世界末日一般,疯狂的吸吮著对方口中的津液,舌尖紧紧纠缠,舞动。不知道谁咬破了谁的唇,血腥味充满了两个人的舌蕾,带著绝望与毁灭。 这是最後一次了。 卫诃这样想著,更加深入的啃咬著韩予的唇,几乎想把他撕碎般。 这是最後一次了。 韩予这样想著,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流下,挣扎了许久的手,最终还是紧紧抱住卫诃。 这个吻过後,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他们只会是最普通的一对父子,不能接吻,不能做爱,不能对对方坦诚的说爱,甚至连拥抱都会是禁忌。 这份不该存在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忘的吧。 希望他们都可以忘记……希望…… 第118章 从那次不欢而散後,吴潇和靳奕辰没有再去过韩予家。 一方面是因为怕再起冲突,一方面是他们都进入了紧张的毕业阶段,来年开春就是最後一学期,一个要考考高中,一个则要攻克屡次挑战失败的大学。 这次吴潇还是有些信心的,专业成绩过硬不说,文化知识学了好几年,再不会就真的是白痴了。他问过吴建国考学的事,扔下保证说这次一定能考上,但是吴建国似乎很忙,旁边一片杂乱,在电话那边听了几句後,说了一句考不上花钱上,就挂了电话。 他有点失望,毕竟这一次他是真的有把握,希望老头子对他刮目相看的,谁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他考不考得上。 看著别的同学在班里抱怨自己父母干涉自己选择学校的自由,第一次有点恨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而让他烦心的事不止这一件,靳奕辰那个小鬼也让他觉得格外头疼。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这小子著了迷,居然就这麽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赶不走了。不但不走,还总抓紧机会对他动手动脚的,像个章鱼一样,扯都扯不掉。 活了这麽大,还没被谁这麽吃过豆腐呢,就连当初那麽喜欢霍兰,连她的手都不敢牵一下。 从本质上来说,吴潇其实还是个很传统的人,靳奕辰无时不刻的勾引和挑逗,有时候真的让他急得脸红脖子粗。 ──但是还是没办法,吴潇拿这个小鬼一点辙也没有。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那一拳把这小鬼打醒了,以後不会再有那麽多事,谁知道第二天开始,靳奕辰就不止中午缠著他,放学以後都挤到他们高中楼的宿舍,趁著同宿的人不注意就紧贴在他身上,推也推不走。而课间里有事没事的探望,更是家常便饭了。 揍也揍过,被逼急了的时候真的下狠手把靳奕辰打的爬都爬不起来,可是就算带著伤,身上流著血,这个兔子样的少年依旧不管不顾的扒过来,坚定地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著:要麽打死我,要麽从了我。 吴潇被彻底打败了,他不可能真的杀了这小鬼,打几拳都觉得下不了手,这小鬼却吃定了他心软一样,真的不怕死一样的缠著他。 可是,被这麽热情的追求著,他一点也不高兴。 他可是男人,男人!一个男人成天跟另一个公的混在一起亲亲抱抱的,有什麽意思? ──虽然几个月下来,对於突如其来的强吻他早就习惯了,但是习惯不代表他想变gay啊! 吴潇不爽的拿眼角瞪著又赖在他家的靳奕辰,心里懊恼自己居然默认了这个人出现在他家里混吃混喝。 靳奕辰余光注意到吴潇正看他,抬起头,看著自己喜欢的男人满脸不爽的看著自己,那吊高的眼角充斥著对他的不屑,倔强的厉害,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他忍不住咽下口口水,慢慢靠过去:“……潇哥,你瞪人的样子真好看……” “滚远点。”吴潇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个人又想动手动脚了,脚抵在他的胸口,禁止他继续靠近,低声骂著:“少用那麽色迷迷的眼神看我。” 靳奕辰还小,没有练体育的吴潇那麽强壮的身体,被一脚顶回自己的位置後,不管不顾的又缠上来,直接半跪在吴潇躺著的沙发前,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说道:“潇哥,今天我还没亲你呢,要补上。” 说著,头就低下来,嘟著粉嫩嫩的唇贴过去。 “滚蛋,”吴潇赶紧坐起身,躲开兔吻,拿著沙发软枕对著靳奕辰一顿猛拍:“谁他妈答应过你每天都接……接……那什麽的?” 靳奕辰挣扎著坐起来,无辜道:“你说过只要能压倒你,你就试著跟我在一起的,刚刚我明明就在你上面。” 吴潇一下子顿住,脸一阵青一阵紫,有些难堪和气恼,……最多的却是後怕。 那次靳奕辰又扑向他打算亲他,他条件反射一出拳,却忘了少年脸上带了眼镜。 镜片碎了,少年捂著脸的手指缝里流出了那麽多血,让他恐惧的连叫救护车都忘了,抱著他横冲直撞的往校医室跑。救护车来了之後,医生把靳奕辰往车里抬,但是他的手却紧紧抓著他的衣角,仿佛怕一松手他就跑掉一般。 浑浑噩噩的一起上了救护车,守在手术室外,学校的领导一直不停责问他究竟是怎麽出的事故,他却连开口都不会,全身冷得麻木。 所幸手术完成的很漂亮,因为那一拳打偏了,碎镜片擦过了眼皮,却没有扎进去,脸颊也割伤了一些,却只是轻伤。 站在病房门口,看著小鬼纱布挡了一支眼,还跟来探病的班主任解释是自己不小心跌倒,他救了他,等到病房没有人,就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 他很自觉的走过去,握住了小鬼伸向他的手。 靳奕辰没有怪他,只是握的他很牢,就像上救护车那样。 从没有人这麽强烈的需要过他。 於是,脑子一热,便有了那个约定。 “什麽时候你压得倒我,我就跟你在一起。” 这话的确是他说的没错。 可是…… “我的意思是你打倒我才行,少跟我耍小聪明!”吴潇又愤恨的拿著枕头拍了靳奕辰两下,看到他白嫩的脸上那两道还未退去粉红的伤疤,不自觉地停下手,有点烦躁的抓乱头发:“就一下,敢……伸、伸舌头……小心我揍你!” 靳奕辰瞬间两眼发光,讨好的看著吴潇,真的就只亲了一下,在走的时候那舌头轻轻舔了一口。 吴潇红透脸,手抬起来却捶向沙发,嘴里低声的不知骂骂咧咧著什麽。 靳奕辰靠过去,还想额外多索取点福利,电话却骤然响起来。 吴潇看看手机上显示的人名,显得有些惊讶,接通电话後问道:“卫诃?今天发烧了?你居然先给我打电话了!” 靳奕辰脸色拉下来,吴潇看他一眼,背过身去打电话,靳奕辰却跟上去,垂著双眸细细偷听。 “开个玩笑,有事?韩叔最近怎麽样,都没去看他。” 那边说了几句,他猛然皱起眉:“什麽?韩叔住院了?!怎麽回事?……喂?喂!?” “靠!居然挂我电话!”吴潇愤愤不平的挂上电话,套上外套冲靳奕辰一点头道:“走,韩叔住院了,去看看他!” 第119章 中午的街道上很是拥挤,过年前夕所有人都忙著置办年货,购买新衣,喜喜庆庆的洗去旧年的霉运,迎接新一年的开始。 靳奕辰和吴潇打了车直奔卫诃在电话里说的那间医院,但是因为道路过於堵塞,半天都挪动不了几米,让他们急得不断给卫诃打电话,询问韩予住院的情况。 可是自卫诃给吴潇打了那个电话後,就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靠了!不接!” 吴潇恶狠狠的挂上电话,拍拍司机的驾驶座,催促道:“快点成不成,我们著急呢!” “哎呀,小夥子别急啊!你看这人来人往的,根本走不动嘛!” 吴潇探出头看看外面,果然是堵得水泄不通,烦躁的低咒一句,把车窗又关上。 “刚刚……那个人,是怎麽跟你说的?”靳奕辰问道。 “没说什麽,就说韩叔吐血住院了,让我去陪他一会儿。我再想问点什麽,他老大倒好,直接挂了!” “吐血?!”靳奕辰也惊讶道:“这麽严重?” “所以我才著急。”吴潇扭头看向窗外。 等到终於走过最赌的那段商业街後,车速快起来,没过多久就到了医院,根据卫诃提供的病房号,终於找到韩予住的那间,韩予躺在床上闭著眼睛,他们悄声走上前去,却看到他的眼圈有些红。 “哭过?”吴潇皱眉,看著靳奕辰问道。 靳奕辰双手摊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拉过一个椅子殷勤的放到吴潇身後,让他坐下。 细微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的人,韩予睁开双眼时就看到自己病床边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两个人。 “你们……怎麽来了?” “我们就不能来吗?”吴潇不客气的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有些不高兴:“韩叔,你是怎麽照顾自己的?居然严重到吐血?” “我……”韩予撑著自己坐起来,虚弱的笑笑,“没有大问题,就是有些胃出血而已。” “胃出血问题还不大?”靳奕辰咬住水润的唇,皱起眉严肃的看著韩予,又看看吴潇的脸色,似有所指的问道:“老师,是不是……对你不好?” 吴潇这次难得灵光了一次,听出靳奕辰所指的人是卫诃,不禁瞪向他。 韩予倒是只是一愣,垂下眸摇摇头,说道:“……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作息不规律才造成的……” 靳奕辰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在吴潇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还是没有再说什麽。 三个人许久未见,彼此说著自己最近的状况,聊著聊著便到了下午,韩予本应该留院观察一晚,但是他住不惯医院,所以不肯再在医院多呆。 吴潇和靳奕辰本来有些为难,怕韩予回家後再出什麽状况,可是韩予坚决不肯住院,又因为一天的输液脸色好了很多,只好亲自送他回家,顺便问问卫诃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然而到家以後,黑漆漆的房间显示著卫诃根本不在家。 餐桌上还保留著早上的狼藉,地上韩予吐的血都已经干涸在那里,显然,卫诃从离开医院後,根本没有回家。 虚弱的男人一瞬间心里弥漫出些许的不安。 两个人逆伦的关系解除後,会不会他不会再回来了?会不会再也看不到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无措和惊慌,怔忡的站在房间里。 “靠,”吴潇蹲下看著地板上的血迹,惊叫一声,抬起头来看向韩予,震惊道:“吐了这麽多血还说小毛病?早知道说什麽也不带你回来了!” 他站起身,迅疾如风的走到韩予身边,拉著他去卧室,把他安排著睡下,警告道:“韩叔,不许再瞎动,外面……小鬼去收拾,你睡一觉,我给卫诃打电话。” 说著,他拿著手机拨卫诃的号码,韩予小心点并住呼吸,听著电话那边的动静。 可是只有一片忙音而已。 “靠了!还不接电话!”吴潇愤愤的挂上电话。 韩予垂下双眼,缩起身体,有些失望。 “再来!” 吴潇还想再次拨过去,但是还没按号,手机就自己震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 而等他看清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更让他受到惊吓。 “妈的,完蛋了完蛋了,居然是老头子!” 吴潇胆战心惊的看著手机半天,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了一串的怒吼,因为声音太大弄得手机都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只听到最後是一句“马上给我滚回来”,通话就断了线。 “怎麽了?”靳奕辰收拾完客厅,走进卧室看到吴潇一脸僵硬,有些奇怪。 “我……”吴潇低著头看著自己手机,再抬起头看看靳奕辰,心虚道:“我……挂了老头子的电话……” 靳奕辰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赶快回去,没准还来得及。” “那……” “老师我照顾就好,你走吧。” 韩予连忙坐起来,摆手道:“不要,你们都走吧,我已经没事了,回去太晚不安全。” “可是……” 靳奕辰还想说些什麽,韩予打断他:“小诃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没事……” 韩予再三表示了自己一个人不会有问题,并且卫诃马上就回来後,吴潇和靳奕辰才安心离去。他关上门,再次躺会床上,心里却有些空虚。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卫诃还会不会回来。 既然想将杂乱的关系重新归到原位,最好的办法还是拉开距离,这样住在一套房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会藕断丝连。心里很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是才一下午没有看到卫诃,他就开始不安起来了。 被窝里不太温暖,少了一个人的体温,习惯每天都在宽阔胸膛里沈睡的他竟然有些不习惯,睁著双眼怎麽也睡不著。 时间慢慢流过,大概已经到了深夜的时候,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本来想忽视掉这样并不明显的疼痛,就这麽挨过去,一想到白天晕倒前卫诃焦急的深情,韩予还是爬起来,去客厅温了一杯牛奶喝。 客厅的时针已经快指到十二点,捧著温热的牛奶慢慢啜饮著,暖流拂过全身,疼痛也缓解下来。 ……大概不会回来了吧。 正当他出神的这样想著,门锁却转了几下,随後,卫诃带著满身的风寒走了进来。 第120章 看到韩予居然在家里,他愣了一下,皱起眉:“不是要留院观察一天?” “我……我……”韩予有些手足无措,拿著杯子的手无意识的摩擦著杯沿,“……我好了,就回来了……” “好了?”卫诃面无表情的把沾著寒气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倒了一杯热水喝下去暖身体,说道:“你以为我会信?” 韩予低下头,不知道该怎麽辩解。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寂静中。 卫诃也察觉到自己的口气不对,顿了一下,带了些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解释道:“爸爸,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我知道……” 卫诃点点头,问道:“怎麽还没睡?医生嘱咐要多休息。” 韩予晃了晃手里的牛奶,回道:“喝点东西。” “又胃疼了?”卫诃唇线抿起,走到他身边,“喝的是什麽?” “牛奶。” “牛奶?” “恩,”韩予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补充道:“是热的。” “热的也少喝。”卫诃把牛奶接过来,“牛奶会让胃酸分泌的更多,想喝的话我去给你买豆浆。” “不用,不用,” 韩予急忙摇头,卫诃刚刚回来,手还是凉的,这麽晚了怎麽还能出去? “我现在不疼了,感觉好多了,我去睡觉。” 生怕青年下一秒就会离开似的,韩予急忙站起来,向自己的卧室走过去,进去後犹豫了一下,问道:“今天……你睡哪?” “我还睡自己的卧室。” “哦。” “对了,我今天去了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你身体好点了,想上班就去吧,不想上也没什麽,我可以养你。” 韩予睁大双眼,诧异的转过身,看著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接著工作的青年。 “我以为……” “恩?”卫诃没有听清,转过头来看著韩予,“什麽?” 韩予抓紧衣角,看著地板,说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那我去哪里?”卫诃仿佛理所当然一般问道。 悬了一晚的心终於落下来,韩予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庆幸著什麽,但是仿佛压在身上的阴霾都散开,身体轻松许多。他轻轻的掩上门,躺在床上沈沈睡去。 经过吐血的那一次,韩予被卫诃严格的看管了起来。 饮食起居都被规划处一个时间表,什麽时候锻炼身体,什麽时候该吃饭,什麽时候工作,他必须严格遵守著。甚至每次派秦岳过来送餐,都让他严格的在旁边盯梢,看他一点点把规定的份额吃完,再喝过药以後才可以回公司。 像个孩子一样被人监督著吃饭,让韩予有些不好意思,多次劝秦岳可以早些离开未果後,只能乖乖配合著尽力多吃一些。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吐,看到什麽也吃不下去,但是卫诃带回来的药似乎很有效,吃了一段时间下来,一吃东西就想呕吐的症状渐渐消失,胃口就打开了。 但是他没有再去学校上课。 虽然卫诃肯帮他找回这份工作,他还是清楚卫诃并不喜欢他跟太多小孩接触,无所事事下,重操旧业开始码字,总归卫诃已经不需要靠他养,这些稿费虽然微薄,却足够养活自己了。 每天早上的时候被卫诃叫醒,根据医生的嘱咐出去慢跑一圈,回来一起吃早饭,然後目送他上班。卫诃很忙,有时候会到很晚才回家,他会先做好饭菜保温起来,等青年回来後可以立刻吃上饭。 这样规律而稳定的生活,似乎回到了六年前,平淡却充满温馨。 除了一个人睡偶尔在半夜感到冷以外,韩予很满足。 他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只是这个“一切”,似乎没有将吴潇也囊括进去。 韩予打开门的时候,看著满脸青肿几乎看不出长相的高大青年,被吓得手忙脚乱。 “怎麽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 拿出急救箱,韩予帮吴潇处理著伤口,上面的青肿痕迹又深又重,看起来打他的人下手真的不轻。 “呵,还能是谁?能把我打成这样的,除了那该死的老头子外还能有谁?”吴潇一声冷笑。 “别咒你爸。”韩予轻轻斥责道,但是看著吴潇全身上下的伤口,还是忍不住皱起眉。 把自己孩子打成这样,也的确太过分了。 “改天我跟你爸打个电话吧,总这样也不行……” 吴潇摇摇头,满脸的冷漠,“不用了,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没准我不是他亲生的,他才这麽恨我,恨不得让我死。” 韩予轻轻叹息,把手里的东西都收回急救箱,“……别瞎想,你爸只是教育方式用错而已,没有父亲会恨自己孩子的。” “韩叔,你不知道……”吴潇闭上双眼,难得全身都透出颓废,“他平时不是不回家,一回家就骂我。这次更厉害,简直跟个疯狗一样,好像不打死我就泄不了恨。……我真的恨他。” “这次他为什麽打你?” “就因为我挂了他电话,他以为我在外面玩,开著车四处找我,回去以後就把我打了一顿,然後就关著我不让我出门,学校都不让去。我早就知道,他不想让我继续上学了,这次可算是找到理由了,哈!” “就是你跟小臣把我送回家那次吗?”听到这对父子起矛盾跟自己有关,韩予有些愧疚,“我还是给你爸打个电话吧,解释一下。” “他不会相信的,就这样吧……反正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混蛋一个,就算这次解释了,我还是一个没用的混蛋。”吴潇握紧双拳,睁大的双眼里闪著决绝,“总有一天我要离得他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老头子永远也别想有人送终!” 看著现在满身愤怒的少年,韩予有些哑然,想要开口再劝两句,也知道现在的吴潇根本听不进去,只好作罢。 卫诃带著一身疲惫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坐在饭桌上的两个人,愣了一下才关上门,问道:“你来做什麽?” 韩予解释道:“小潇……恩……吴潇,跟父亲吵架了,过来住两天。” “嘿,真不错!”吴潇中午时狂暴的愤怒已经冷却下来,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一边端著饭碗狂往嘴里扫饭,一边的一道:“这副鬼样子你还能认出来,真不愧是好兄弟。” 卫诃不置可否,洗了手坐到自己位置上开始吃饭:“什麽时候走?” 吴潇停下动作,摆出一副无赖相,说道:“不走了。” “不走?”冷瞥过去一眼。 “我要是回去会被打死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吴潇指指自己的伤,无辜道。 卫诃本想扔回一句“与我无关”,但是脑中猛的一闪,想到了什麽。 ──吴潇住在这里,代表有两个人肯定要一起睡。 於是卫诃夹起一筷子菜放进韩予碗中,淡定道:“随便住。” 而没有得到预料中否定答案的吴潇,看著卫诃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不知为什麽,一阵恶寒从背後窜过。 第121章 等到睡觉的时间时,韩予才发现不妥。 两间卧室,三个人,怎麽睡? 的确他那间卧室是一张宽阔的双人大床,可以同时睡两个人也不会挤,但是…… 韩予看看吴潇,有些为难,他肯定没办法跟吴潇一起睡,跟卫诃的话又…… 低头想了一下,韩予说道:“这样吧,吴潇跟小诃在我的房间挤一挤吧,我去睡卫诃那间,你们年轻人有话聊……” “不可能。” “我才不!” 还没说完,两道否定的答案便把他做出的安排驳回了。 “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卫诃垂下眸,手里把玩著水杯。 “我才不跟冰块睡呢,大冬天的能冻死人!”吴潇抱住胳膊打个寒颤,似乎现在就感受到了卫诃身上散发出的冰寒气息,嫌恶的说道。 “那怎麽办?”韩予无奈道。 “什麽怎麽办?”吴潇有些奇怪,看看卫诃再看看韩予,说道:“韩叔你跟卫诃在大床睡就行了啊,我去睡小床。” “可是……”韩予有些紧张,想推辞,却又没有借口。 卫诃沈默片刻,抬眼看了韩予一样,突然开口道:“我今天要熬夜工作,不睡了。” “那怎麽行?”韩予立刻反驳道:“你都加了好几天的班了……” “可是没地方睡。”卫诃看著韩予,淡淡道。 韩予咬住嘴唇,再推辞似乎就显得心虚,想了一会儿,最後还是点了点头。 “……你跟我睡,吴潇去你的房间睡,就这样。” 得到了韩予的应允,卫诃立刻收了电脑,洗完澡早早的就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假寐。 韩予进来的时候看他双眸紧闭,呼吸绵长,似乎已经熟睡,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他掀开被子上床,贴在床沿边上,中间跟卫诃留出还可以再躺一个人的距离,直挺挺的睡在那里。 可是睡意朦胧间,一只大手猛的越过界搭在他的腰上,把他拖进了床中间。 他一下子惊醒,身体僵住,闭著眼半天也不敢动。 难道……小诃又要……? 战战兢兢的胡思乱想著,等待身边的人下一步动作,但是卫诃除了把他裹进怀里以外,再没有做任何事。韩予微微睁开眼,抬头看卫诃,却发现这个人双眼依然紧闭,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概是习惯性的动作吧,卫诃跟他每晚睡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搂著他睡,现在可能只是下意识才抱住他的。 韩予松口气,微微动了动身体,发现根本不可能从这双臂膀中逃脱後,索性借由著卫诃温暖的怀抱,沈沈睡去。 这是两个人分房以来,韩予睡的最好的一次,也是卫诃彻夜失眠的一次。 怀里就是想要的人,男人特有的温柔体香充盈鼻端,卫诃睁开双眼,看著韩予熟睡的面容,双唇不自觉的靠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猛然想到曾经答应男人做回父子的事,抿紧双唇,又退了回去。 身体不自然的又发起热来,胯下涨涨的发痛,很久没有做过爱的地方蠢蠢欲动起来。 卫诃轻叹一声,悄悄起身,进了浴室。 双手飞快的套弄著下身怒涨的昂扬,他闭著眼轻喘著,脑海里全部是男人刚刚的睡颜。 怎麽办,还是放不了手…… 到底……该怎麽办? 吴潇在韩予家一住就是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里他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他也一概不接,大概这次是真的生了吴建国的气。等到年根的时候,家里月嫂打电话告诉他吴建国又回了厂子,才结束了为期七天的“离家出走”。 其实他真的不想走,韩予做饭好吃,人又温柔,跟他在一起总有一种家的感觉,比那个空荡荡冷清清的“家”要 温馨的多。可是他实在受不了卫诃跟靳奕辰每天都这麽针锋相对的,你给我一个冷眼,我给你一个冷笑,好好的过年气氛全被这两个人给搅合了。 他跟靳奕辰协商了好久,让他不要再来韩予家“探望”他,可是这个死小鬼就是不听,美其名曰受伤的人都心灵脆弱,需要被人呵护,天天车接车送来串门。 连著过了好几天的硝烟弥漫的生活,一接到月嫂通风报信的电话,吴潇谢绝了韩予留他过年的建议,马上咕噜噜的滚回了家。 家里一下少了两个人,立刻显得安静起来,因为是六年来第一次和卫诃一起过年,韩予买了许多的年货,长年阴暗的家里终於被布置红火热闹起来。 家里的家具都擦洗一遍,拾掇的一尘不染,然後将大大的福字倒贴在门口,意喻‘福到’,窗户上也贴上窗花,卫诃回来的时候,韩予正在门口贴春联。 卫诃没有出声,看著韩予上上下下的比划了半天,终於问道:“在做什麽?” “啊?”韩予回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推了下眼镜,说道:“你下班了?我在贴春联,但是怎麽都对不齐……” 卫诃上前两步,把春联拿过来,说道:“我来。” 他人高马大,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门口,让韩予指挥著,一会儿就把春联贴完了。 等进了门,看到被精心布置,已经焕然一新的客厅时,才稍稍有些惊讶。 “干了一天活,累不累?”卫诃转头问韩予。 “不累。”韩予擦把汗,笑道:“你这麽久都没在家过年,要好好布置一下……还喜欢吗?” “喜欢。”卫诃点点头,但是沈默了一下,又说道:“可是,我那天不在家过。” “啊?”韩予茫然,问道:“公司要加班吗?过年也要这麽忙?” “不是。”卫诃抿起唇,别开目光:“……卫剑禹让我回去。” 韩予愣住,声音哽在喉咙中,半天才啊出一声,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也该是这样,毕竟卫先生才是……你的父亲,回去是应该的。” 韩予也沈默下来,卫诃也没有再说什麽,刚刚贴上的大大福字失去了喜庆的感觉,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一般红的刺眼。 第122章 过年那一天,卫诃果然早早就出了门,开著车到了卫剑禹的新住处。 那是一座建在半山腰的田园风格小别墅,比起这个人其他地方的住宅,已经算是相当的朴素了。 这是卫剑禹近年来养成的习惯,从不会在一个地方住的长久,同样的景色看的太久会让他烦躁,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环境,来保持心情的愉悦。 真是会享受的人。卫诃嘴边勾起一丝冷笑。 进了门,里面的格局配合别墅整体的田园温馨风格,一律是木质,空气里有淡淡的松香味,阳光刚好从宽大的落地窗里照进来,窗外是一大片松林。──如果不是站在屋子里木偶一样的佣人,的确是很温馨的感觉。 卫剑禹不在一楼,卫诃被佣人带领著顺著旋梯到了二楼,在走廊最尽头的一个房间里,苍白削瘦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看著窗外。 卫诃站在卫剑禹身後,并不出声,卫剑禹也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到来,只静静的看著窗外。 淡金色的阳光斜斜的打在卫剑禹身上,让他凹陷的眼眶里的眼下透出一片阴影,没有表情的脸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卫诃甚至有种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了的感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卫诃依然沈默著,他有很多时间,卫剑禹跟他耗不起。 果然,没过多久卫剑禹就开了口。 “喜欢这里吗?” 卫诃不明白卫剑禹这样问有什麽目的,只不动声色的答道:“没什麽喜不喜欢。” “这里很安静,很不错。” “你喜欢就好。” 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就再也没有话说了。卫剑禹没有让卫诃离开的意思,卫诃就一直站在他身後,直到午餐的时间。 在吃午餐的时候,他才知道卫剑禹问他喜不喜欢这里的目的。 “在这里住下吧。”卫剑禹坐在轮椅上,现在连吞咽东西都困难,只能一口一口被佣人喂著特意调制的营养餐。淡绿色的糊状浆液看起来就让人没有食欲,他却面不改色的吃了小半碗。 卫诃停下刀叉,看著对面的男人,问道:“什麽意思?” 卫剑禹又吃了几口,摆摆手示意不想再吃,说道:“我的意思是,搬过来吧。” “搬过来?” “总在韩先生家住著,也会让他为难吧,毕竟他还没有结婚。” 结婚? 卫诃唇角微微上扬,冷冷的看著对面的男人:“不用了,那里才是我的家,他也不会结婚。” “为什麽?”卫剑禹皱起眉,“这座别墅你不喜欢?那你可以亲自设计,造一座你喜欢的。” 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嘴,卫诃双手放在膝盖上,摆出谈判的姿势,道:“有什麽目的,直说吧,你不会只是单纯希望我陪著你吧?” 这话包含著浓浓的讽刺,他太了解了,卫剑禹不管做任何事都是带著目的的,只是不知道这次他还想怎麽控制他。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卫剑禹已经没有多少气候了,弄不出什麽风雨。 隔著餐桌跟病重的男人对峙,气势上立出分晓,相对於卫诃浑身的凛冽来说,卫剑禹只透著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颓败。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淡淡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希望你多陪我几天呢?” “我不信。”卫诃干脆道。 “呵,”卫剑禹轻轻笑了一下,“卫诃,我快死了,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还有什麽可骗你的?” “好吧,就算没有。”卫诃手指轻轻交叉,“但是我不会搬过来。” 卫剑禹抬起头,看著面容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青年满脸的冷漠,提醒道:“我是你的父亲。” “不。”卫诃勾起一抹讽笑,“我只是个杂种而已。” ──这是当初卫剑禹将他们赶出去时说的话。 卫剑禹自己显然也没忘记这句话,听到卫诃的回答,脸色变得更白,呼吸略微急促起来,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紧紧握住。 卫诃神色自若的站起身,“年饭吃完了,我走了。” 不是不知道韩予非常期盼跟他一起过年,如果可以的话,他连敷衍卫剑禹的心情都没有,现在既然完成了任务,多留一分锺的心情都没有,满心里都是著急赶回去跟男人一起守岁。 “等一下。” 卫诃停住脚步。 卫剑禹已经恢复了满脸的冷静,“你之前那个情人昨天的飞机入境,不许再跟他有什麽瓜葛。别的我不管你,但是跟男人搞在一起,我绝不允许。” “……知道了。” 卫诃扔下这一句便离开了,随著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房间里立时陷入寂静。 在年三十,所有人都跟家人团聚的时刻,这座精致的别墅里却安静到连人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到。 卫剑禹环视一周,看著站在角落里面目恭敬却没有丝毫温度的佣人,突然将面前的餐盘扫落到地上,喘息著喊到:“滚!” *** 卫诃从卫剑禹那里得到杰尼回来的消息时,就猜到他会来找他,但是没想到这麽快。 车子停在楼下,卫诃下车,看著徘徊在旧公寓楼下的金发少年,然後淡漠的从他身边走过。 “啊……卫?” 杰尼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他面前走过,背影像极了卫诃,但是这个人好像不认识他一般走过去,让他不太确定,只能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卫诃没有回头,径直上楼。 “……卫?” 杰尼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追了上去,看到前面的人在熟悉的门前停下掏钥匙时,才确信这个的确就是卫诃。 漂亮的少年一下子有些生气,冻得发红的小脸气鼓鼓的涨起来,却不敢发火,怕被卫诃再次强制送回国。 “卫~!”杰尼撒娇的叫了一声,小跑著到了卫诃身後,捉住他的衣角乖巧道:“为什麽看到我不说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错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的养父,你原谅我好吗?” 卫诃转过身,甩开少年拉著他的手,问道:“谁让你来的?” “我……” “马上离开这里。” “我……我不……我是来找你的!” 卫诃不再多言,打开门走进去反手就关上了门,将异国的少年关在门外。 杰尼的不请自来让他有些头疼,正想著该怎麽向韩予解释这件事,但是将家里所有房间都找遍,男人竟然不在家。拿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随後才想到,每天下午这个点,都是他出门买菜的时间。 外面的敲门声不间断的回响著,杰尼在外面道著歉,声音染上了哭腔。 “卫……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会伤心的……” “外面好冷~让我先进去好吗?” 卫诃充耳不闻,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今天是除夕,他格外希望可以跟韩予在一起,心里想著该用什麽借口让韩予答应跟他一起睡。 想了一会儿,他仿佛猛然想到了什麽,看看时间似乎男人快要回来,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垂眸看著杰尼。 “你想跟我上床?” “啊……?”杰尼愣住,天蓝色的眼睛看著高大的青年,随即脸颊红起来:“……你要是想要的话……” “可以。”卫诃点点头。 “真……真的?!”杰尼心中狂喜,只要上了床,没有一个男人不会迷恋的他身体的,只要征服了他的身体,害怕征服不了他的心? “现在就可以。”卫诃低头看著少年兴奋的笑容,抱臂靠在门口,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你有能力勾起我的性趣。” ──既然放不开手,就让他赌一把吧。 第123章 因为是除夕夜,大部分店铺都关了门,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夜,所以韩予是走了很远,才在一个小摊子买了菜。 可怜巴巴的一把茴香,家里还有些鸡蛋,剁碎了做馅包饺子,足够他一个人吃了,还可以剩下来一些等卫诃明天回来再煮给他吃──他最爱茴香馅的饺子。 这就是他的年夜饭,不用再多弄别的什麽,总归只有他一个人,怎麽凑合都可以。 回来的时候一道都有人在放鞭炮,小区里也遍地红色的炮衣,韩予不喜欢吵闹,加快脚步想要赶紧回家得个情景,上楼的时候余光一瞥,居然发现了卫诃的车。 他记得清楚,早上趴在窗口看他离开的时候的确是已经开走了,怎麽现在又回来了? 莫非……? 拎紧手上的茴香,韩予几步跑到楼上,敲了敲门,却没人应。 难道没回来? 他微微皱起眉,摸索著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没人,果然是还没回来,车子大概是他的那个秘书秦先生帮忙开会了的吧。 失望的叹口气,把茴香放进厨房,转身去卧室换上家居服,准备开始和面包饺子。可是在经过卫诃卧室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 隐约能够听出,是男人轻轻的呻吟声。 这样暧昧的声音韩予并不陌生,在习惯跟卫诃做爱後,也并不是得不到快感,虽然感觉非常羞耻,可是却根本无法克制住。 卫诃在做……那种事? 脸上飞出一丝红润,韩予因为自己站在儿子卧室门口偷听他自慰的行为而羞愧难当,正准备悄无声息的离开,门内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清亮的声线充满甜腻和淫靡,与卫诃低沈磁性的声线完全不同,这个人根本不是卫诃! 为什麽他家会出现别的男人的声音? 韩予僵在原地,手脚不受控制一样慢慢走到卫诃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著里面的声音。 “啊……啊哈!……卫,好舒服,求你操我!……啊……” “恩……啊啊……求求你……我好想要……” “……卫!卫!……求你操我,把我操射……” 韩予手脚冰凉,愣愣的看著地面,耳中全是少年甜蜜性感的叫床声。 少年说的是英文,应该是那天那个男孩。 ……卫诃不是说,跟那个人没有关系的吗?为什麽现在把这个人带到家里,做这种事? 不,不不。 也许……卫诃根本不在里面。 韩予自欺欺人一般,在心底为卫诃辩解著,可是下一秒进入他耳中的男声,将他的自我安慰完全击碎! “……就这样的程度还不够,再大点声。” 房间里少年的声音立刻变得更加放荡起来,一声声乞求著卫诃去爱抚他,最後在一道尖叫中,声音弱了下来,应该是得到了解放。 无论如何没办法再欺骗自己,韩予逃也似的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的把门关上,被子全部蒙到头顶,依然无法阻止房间里那一声声的淫靡铺天盖地的将他整个包裹住。 身体剧烈的发著抖,心疼的好像要撕裂一样,急促的呼吸让他很快晕眩起来,却丝毫不能减少痛苦。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卫诃要跟别人上床?他不是前段时间才跟他表白过吗?为什麽现在就可以跟别人上床?! 韩予不明白自己究竟在伤心什麽,这种事情明明很正常,既然他不能跟卫诃在一起,卫诃会跟别人在一起一点也不会奇怪,毕竟他是那麽优秀的一个男人。 但是胸口处让人窒息的疼痛让他顾不了那麽多,想到卫诃跟别的男人在床上翻滚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要疯掉,起码疯了就不会那麽痛苦了。 对面卧室的声音又激烈起来,一声声高亢的叫床声即使隔了两道门的阻碍依然传到他耳中,仿佛挑衅一般。他双手捂住耳朵,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企图把声音挡在自己的世界外,脑内的胡思乱想却怎麽也无法停止。 卫诃的手会抚摸那个少年的全身,卫诃的嘴唇会亲吻那个少年的嘴唇,卫诃的性器会进入那个少年的身体。 而这所有的一切,不久前都只属於他! 他错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安静的看著卫诃成家生子,可以看著他走出自己的人生,就算他的人生中再没有他的一席之地。然而事实是,他根本没有这麽无私,他甚至连卫诃跟别的人上床都无法接受。 嫉妒让韩予再也无法忍耐,他跌跌撞撞的起身,冲到对面的卧室门口野蛮又胡乱的拍著门板,没有人开门的情况下,干脆直接去掰门把,意外的竟然一拧就开。 猛然推门而入,做好了看到一切不堪的准备,但是卧室里的情景却让他愣在门口。 第124章 床上的确有个衣著凌乱的漂亮少年,修长纤细的身体半遮半掩,露出胸前粉嫩的亮点。充满水汽的天蓝明眸在看到他进来後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下体,但是卫诃却没有入韩予想象一般跟他纠缠在一起,只是抱著手臂靠在衣柜前,衣服甚至连一丝凌乱都没有。 卫诃听到门被打开,几不可查的轻轻叹息一下,眼中闪著莫名的光泽,定定的看著韩予。 韩予避开卫诃的目光,低头看著地面,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在做什麽?” “没看到吗?”卫诃淡淡道,“我们正要做爱。” 韩予脸色一白,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不,不要在家做这种事……” 杰尼看看韩予,又看看卫诃,他的裤子褪到臀部,分身还露在外面,被他尴尬的用手挡著。被打断好事让他非常愤怒,可他知道韩予是卫诃的养父,不敢再骂他。 於是只好可怜巴巴的看向卫诃:“……卫,还要做吗?” “当然做。”卫诃转头对韩予点点头,“爸爸,下次我会带他去酒店,这次先让我消消火,我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韩予胸口憋闷的几乎要炸开,他咬紧嘴唇,坚定的摇头:“……不。” “为什麽?” 韩予难堪的几乎要哭出来:“你,不要跟他做……那种事。” 卫诃挑眉:“为什麽不让我跟他做?” “我不知道……”韩予摇头,“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不懂自己为什麽要阻止卫诃跟别人在一起,甚至就连想象都会让他无法接受。 他根本没有如自己所想一般,将自己与卫诃将关系撇清,而这一次,更是他自投罗网。 “可是,我需要做爱,爸爸,我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了,有自己的欲望。”卫诃淡淡道。 韩予咬紧牙关,半天才从齿缝中挤出:“……我、我可以……” 卫诃沈默下来,漆黑的眸子翻滚著某种强烈的情绪,他优雅的站直身体,像一头走向自己猎物的狼一般走向门口,低头看著韩予,低声问道:“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代表什麽吗?” 韩予闭上双眼,羞耻的点点头。 明明是他跟卫诃说要做回父子,而现在要打破这一份安宁的也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恢复理智後会不会恨自己的不坚定,只知道如果现在不阻止卫诃,他一定会後悔。 杰尼在床上躺了半天,只能看到卫诃跟韩予在一来一往的交流,他听不懂中文,不知道他们在说什麽。但是两人眼里只有对方的存在,完全忽视了还躺在床上的他,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跟他们两个隔绝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於是他开口,企图唤回卫诃的注意力,赶紧打发走那个老男人,继续刚才的事。 “……卫,可以继续了吗?” 卫诃回过头,对金发蓝眼的少年勾起唇角,像终於捕获到猎物的野兽。 “你可以走了,我会吩咐秦岳将‘表演费’拨到你账户上,不过你的演技实在太糟糕了,让我丝毫没有想要‘食用’的欲望。” “什……什麽?”杰尼不敢置信的张大双眸,惊叫起来,“我们不是要做爱?” “是啊,但是前提是你可以让我硬起来。”卫诃无情的指向门口,“既然你没这个能力,现在立刻离开。” 杰尼蓝色的双眼又溢出泪水,委屈的穿上裤子,不放弃的看著卫诃,见他最终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只能离开。 随著门被关上的声音,卫诃转过头继续定定的看向佝偻著背,竭力让自己缩的更小一些的韩予。 “……现在後悔还来得及,我不想再逼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下次我不会把人带回家。” 他的声音低沈带著询问的语气,让韩予丝毫感受不到自己被逼迫的感觉,可是只要他後悔,就算不在家里,卫诃还是会去找别人。 他无法忍受。 “别……我不後悔……”仿佛怕卫诃现在就出门追那少年一般,韩予轻轻抓住他的手臂,微弱的祈求他不要离开。 卫诃眯起双眸,隐藏起骤然闪出的掠夺,喉咙微微一动,身体靠近瘦小的男人,将他整个压在墙壁上,低头靠近他的唇,微微喘息道:“真的想清楚了?” 韩予紧紧闭著双眼,侧过头去,狼狈的点了点头。 卫诃长长出了口气,心里蓦然涌出狂喜,将男人的头转过来,轻叹一般说道:“这次是你自愿的,别想让我再放过你。”然後猛的覆上去,开始掠夺。 真好。 这场豪赌,他赢了。 第125章 激烈浓密的亲吻一直从嘴唇蔓延的颈项,卫诃低喘著大力吸吮著韩予的脖子,留下一颗颗熟透的吻痕。他太久没有碰韩予了,从出院後的一个多月,一直处於禁欲的阶段,这种日积月累而迸发出的巨大欲望,让他恨不得真的如同野兽一般,将男人一点一点分吃入腹。 如果真的吃了他的话,就不会再推开他了吧,不会再四处躲闪回避他的感情了吧? 湿热的吻继续向下蔓延,被衬衫遮挡住,卫诃双手一用力,顿时纽扣崩落到四处,露出一片瘦骨嶙峋的胸膛。 盯著那两朵因为寒冷而颤巍巍立起来的花朵,他双眸一暗,沙哑道:“爸爸,真想就这麽吃了你。”好像为了印证自己并没有说谎,话音刚落,他就猛的噙住其中一颗,大力吸吮起来。 “恩啊……小诃……轻一点……” 韩予感觉自己胸前的那块肉都快被卫诃整个吞下去,再听到他“想吃他”的言论,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真的会被练肉带骨被他生吞活剥的感觉。被这样狂野的侵略吓到,他双手无助的拉扯著卫诃的头发,希望可以稍微逃离一些这种几乎粗暴的爱抚。 卫诃却充耳不闻,头上传来麻麻的痛感刺激了他的野性,干脆一把搂住韩予的腰,将他整个胸膛暴漏出来,一条腿卡在他的双腿间暗示性的顶撞著。 已经从淡粉变成豔红的乳头依然被不依不饶的啃咬著,不时有啧啧的淫靡水声发出,仿佛那里淌出了甜蜜的乳汁,让卫诃尽情狂饮著。 韩予无法忍受般仰起头大口呼吸,溢出一道道不知是因为快感还是疼痛的呻吟。 卫诃终於松开了口,换到另一边,又是一场折磨。 “……别……不要……” “不许再说不要……”卫诃松开口,沾染著情欲的眸子看向韩予,一只手慢条斯理的解著他的腰带,随著裤子因为重力的脱落,轻轻啄吻著他的唇:“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不能再拒绝我。” “啊……” 光裸的双腿因为寒冷而不安的夹起来,韩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索性咬住唇,克制自己发出声音。 “说要……” 卫诃半蹲下,舌尖舔过小小的肚脐,在感受到面前的人难以克制的颤抖起来时,更加恶意的向里转磨著。 “不……”韩予说不出口,摇著头拒绝。 卫诃隔著白色的内裤,含住男人已经半挺立的突起,手指揉捏著下面两个肉团:“说要。” 白色的内裤混合著唾液和溢出的浴液粘腻在一起,被完全濡湿後变得透明,里面浅色的性器透过内裤的边缘弹露出来,打到青年的脸上。 韩予低下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忍不住羞愧的闭上眼睛,双手按住卫诃的肩,低声道:“……别这样……” “别哪样?”卫诃低笑两声,手指透过内裤的缝隙轻轻揉搓起男人的蜜穴,等到那里稍微松软一些後,直接探进两根手指,开始剧烈的抽插起来,“爸爸,你真的不要我吗?” “啊啊!……哈啊……小诃……” 後穴传来的猛烈攻击,在摩擦著肠壁的时候,仿佛也擦出了一片火花,烧的韩予腹部一片火热焦灼。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已经饱尝过情欲滋味的身体却自动自发做出反应,顺著手指进攻的方向,无法自制的扭动起屁股,追求著快感。 搬起男人的一只脚,让他踩在自己肩膀上,後穴因为这个动作而大大暴漏在卫诃眼前。他双手用力掰开两团雪白的臀瓣,露出中间一张一合的孔穴,再次问道:“要不要我?” 韩予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凭感觉去追求快感,根本没有听到面前的青年再问什麽。 卫诃一口含住鼓胀的小球,用牙齿轻轻啮咬那里的嫩皮,一下又探进两根手指,四根手指将可怜的小穴撑成一条线,穴口的皱褶都绷得紧紧。 “啊啊啊!小诃……!太多了……太多了,拿、拿出来一根,我受不了……” 韩予崩溃的摇头大声呻吟,踩在卫诃间上的腿下意识夹起来,反而把卫诃的头夹在自己双腿间,压著自己的性器紧贴到腹部上。 那粉红的肉棒涨得要爆炸,青筋突突的跳著,几欲爆发,哭得将下面稀疏的毛发全部打湿,粘成一团。 “哈啊……不行了……小诃,我要不行了……” 卫诃终於松开口,舔一下被口水洗刷的亮晶晶的肉球,微凉的气流随著呼吸的频率吹在脆弱的小球上,让小球可怜兮兮的哆嗦起来。满意的站起身将韩予整个转过来,他拉开拉链一下一下试探性的击打著那已经熟透的蜜穴,眯起黑曜石般的眸子,“要不要我?” 韩予脸颊贴著冰冷的墙壁,企图找回一丝理智,但是在卫诃不间断的猛烈攻击下,还没清醒就又被卷进情欲的漩涡,只能高高翘起屁股,摇晃著寻找火热的根源,“恩啊……哈……要!要你……求求你,给我……” “呵……”卫诃低笑一声,亲吻著韩予的耳朵,“如你所愿。” 话落,粗长之物瞬间将韩予贯穿! 第126章 “啊!啊啊!……哈啊!!” 被热铁进入的一瞬间,韩予的身体因为後面强大的撞击而紧贴在墙壁上,饱胀的性器受到冰凉墙壁的刺激和挤压,未等身後人开始动作就颤抖的吐出了白灼,顺著墙壁粘稠的滑落。 “啊……哈……哈啊……” 射精後虚脱的双腿无法再支撑身体的重量,韩予身体软软的靠在身後高大青年的肩膀上,缺氧般大口呼吸著,小腹因为高潮的余韵而一下一下的抽搐个不停,性器依然颤抖著吐著残余的情液,全身仅仅靠著卫诃与他相连的地方来支撑。 “好快……”卫诃抱紧韩予的身体,防止他倒下,手指沾起一点墙上浓稠的液体捻了一下,然後抹到韩予一边的乳头上,说道:“这麽浓,明明身体这麽喜欢,为什麽不承认?” 韩予眯著双眼,迷茫的看著墙壁上的白液,似乎什麽也没听到。 卫诃并没有真的在等他的答案,他双手用力揉捏著两瓣臀部,等到後穴持续不止的痉挛停歇下来,便立刻运动起强而有力的腰身,狂暴的向前顶去。 身体因高潮而格外敏感的男人,根本承受不住这麽猛烈的进攻,内壁的每一寸都因为硕大柱体的剧烈研磨而酥麻难耐,仿佛有无数道电流顺著肉棒攻击的角度释放出来,将每一道皱褶电到痉挛,不知不觉甚至有液体分泌出来,从被塞得满满的穴口边缘喷溅出来。 “……别,小诃……先等等……停、停一下,我……我受不了……” 被急速的顶撞而强扯回神智的韩予忍不住求著饶,被局限在小小空间里亵玩的男人扭著腰左躲右闪,怎麽也躲不过巨龙的侵占,反而乱了进入的角度,内壁被左顶右撞,有些胀痛,让他不敢再动。 “就这样……乖乖别动,让我爱你。” 卫诃稳稳托住韩予的臀部,用力抬高,粗长的性器就这麽连根进入,尽请鞭挞起来。 肉体激烈的拍击声回想在房间里,相呼应的是男人破碎的低泣声,韩予的臀肉被撞得通红,像被风卷下的落叶一样颤抖著。 虽然被小学生一样管教了一段日子,身体严格按照卫诃定下的标准去修养,有了一些底气,但是被撞得头晕眼花的男人还是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不……不行了……小诃,我、我站不住了……”韩予双手抵著墙壁,哽咽的求饶。 “去卧室?”卫诃腰下动作丝毫不肯停歇,他憋得太久了。 韩予微微点头,打算趁进房间的这段时间喘口气,让发麻的後穴稍微休息一下,谁知卫诃直接揽著他的腰,将他整个提离地面,就著插入的姿势,转身朝卧室里的单人小床走去。 “……啊……哈啊……别……” 这样淫靡的“行走”方式,让韩予脸红透,但是抬眼一看到目的地的小床时,金发少年在这张床上自我爱抚的画面又跳了出来,让他心里憋闷。 虽然明白卫诃根本没有跟杰尼做什麽,可是他还是有种自己领地被侵犯了的感觉。 “不,不在这儿,不在这……”韩予挣扎著去掰卫诃的手,拒绝上床。 “什麽?”卫诃皱眉,“你不是累了?” “……是,可是……我不想在这做……”韩予低下头,耳朵都红起来。 “为什麽?” “太脏了……”韩予抿紧唇,声音低到自己都快听不到,“……别人……用过。” 卫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在介意什麽,心里蓦然涌出一股甜蜜,这样的表现,是代表……嫉妒吗? 陷入巨大幸福中的青年终於把怀里的男人放下,将他转过身,捧起他的脸,唇边勾著愉悦的笑容,定定看著脸颊还未退去粉红的人:“你介意?” 韩予神色慌张,低下头下意识否认道:“没有。” 卫诃抓住韩予再次精神起的性器,一边套弄一边逼问:“说实话。” “……啊……”关键的地方被别人掌握,韩予不得已轻轻点点头:“……一点……” “呵呵……”卫诃开心的将韩予整个抱起来,大步向对面的卧室走去,将怀里的男人压倒在白色舒软的,捕捉住那张淡色的唇,反复啃噬。 长长的一吻结束,卫诃挺直的鼻尖摩擦著韩予的鼻尖,带著难得一见的撒娇与亲昵:“……爸爸,你让我太高兴了,我爱你。” 他的头发有些时间没有修剪过,刘海处有些长,细软的发丝扫过韩予的双眼,让他忍不住别过头。 “为什麽不希望我跟别人做?”卫诃眷恋的轻吻著身下人的颈项。 “……我……不知道。”韩予摇头。 “告诉我,我想听。” “……” “爸爸……告诉我吧,我真的想知道。” 韩予被一声声的催促憋得脸又红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捶了青年的肩膀两下,低声道:“……没、没有为什麽。” 卫诃不痛不痒的承受了两下,捉住男人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吻,深邃的眸子充满认真,看向身下的人:“爸爸,我的新年愿望,就是你的答案。” 新年愿望都被抬了出来,若是不答应,摆明是让人过年都不痛快。 韩予哑口无言,被逼无奈之下,将脸整个蒙到软枕中,结结巴巴的闷声道:“……不舒服。” “什麽?”卫诃低下头,细细听著男人蚊蚋般的每一个字。 “你跟别人……我心里……不、不舒服……” 韩予忍著羞耻说完,只觉得心如擂鼓,口干舌燥,似乎将自己深藏的秘密暴露在人面前。当初大言不惭的要卫诃去跟别人在一起,现在又说不舒服,这样出尔反尔的行为让他羞愧难当,生怕被取笑一样,不肯从软枕中出来。 第127章 等了半天,身上的人却没有一点回应,韩予有些喘不过气,微微把脸露出来一些呼吸新鲜的空气,顺便偷偷观察卫诃的反应。 可是头刚刚转出一个角度,就被人粗暴的整个转了出来,钳住下巴的手用力到让他感觉有些疼,眼前一个黑影压下来,唇就被咬住。 ──真的是咬住,坚硬的牙齿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反复啃噬著,最後舌尖一挑将牙关撬开,卷住他的舌头猛力吸吮。 这个吻深到几乎探到喉咙深处,韩予呼吸困难,呜呜的摇起头,挣扎著。 软枕从韩予头下抽出来,被垫到腰下把臀部托高,一条腿被抬高,还没释放过的粗长肉棒再次挺进来。 “唔……唔唔……” 韩予因为窒息眼前发黑,下面的撞击又让他晕头转向,身体完全不能自控的恐惧让他下意识紧紧抱住韩予,尽力跟随他的节奏。 卫诃终於放过身下的人,舌尖从他的口中脱离,拉扯出长长一条银色,一个个吻落到他的额头上,双颊上,眼睛上,生怕错过每一寸。 “……慢……慢点……啊…… 啊啊……小诃!……太快了!” 韩予大口喘著气,迷蒙的双眼无意识的看著卫诃,不懂他为什麽突然间发起“疯”。 卫诃拉著韩予的腿,示意他盘到自己腰上:“夹紧我……” 韩予依言将腿紧绕在青年腰间。 男人的听话让卫诃轻轻勾起笑容,开恩般放慢动作,让粗长慢慢研磨著肠壁,找准位置,顶男人最敏感的那块嫩肉。 这样的折磨并不比猛烈的侵犯更让韩予好受,最有感觉的地方被硕大的肉棒一下一下顶著,似乎再有一下就会高潮,又似乎怎麽也无法到达终点。 用手遮住闪出泪光的双眼,被玩弄到无力抵抗的男人乞求著:“……恩……啊啊……小诃,别、别折磨我……” “爸爸……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卫诃低著头,专注的看著韩予意乱情迷的样子,“……我怕你真的不进来。”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韩予迷乱的思绪根本没有明白身上的人究竟在说些什麽,过了半天,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什、什麽?”震惊的睁大双眼,“你知道……我在外面听?” “知道,”卫诃点头,“你站在门口的时候,我故意让杰尼叫大声一点的。” “……为什麽?……你故意想让我……难受?”韩予想到以为卫诃真的跟别人在房间里做那种事时的感觉,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不,”卫诃埋下头去吸吮红肿的乳头,含糊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会不会在意这件事,这只是我跟自己打的赌而已。” “唔……先停下……”韩予把胸口的人推开,问道:“……什、什麽赌?你……跟那个人,不、不是真的?” “做戏给你看的,”卫诃黝黑的眸子,饱含让韩予心惊的情绪,“我放不开手,就跟自己打赌,如果我跟别人做爱你根本不在乎,我就死心,如果你真的推开那扇门,我就再也不放手。” 卫诃拉著韩予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拉起来坐到自己身上,然後紧紧抱住,在肩窝处深深嗅著,“做选择的是你,是你让我不放手的。” 韩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将应有的平静打破,重新卷进逆伦的漩涡,这次之所以变成这种情形,完全是出於他自己的选择。本来是有些後悔的,但是此刻看著面前的青年,想到这个人只因为自己会不会推开那扇门而在心底忐忑,心疼的感觉便压倒了一切的後顾之忧。 “小诃……”韩予低头看著卫诃,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已经老了。” “你才三十出头而已。” “……我不能跟你结婚,给你家庭。” “美国,荷兰,很多地方都允许同性结婚。” “我……不能生孩子。” “我不需要别人来分走你的注意力。” “我身体不好……” “这是我的错,我会负责。” “……” 韩予张张嘴,却不知道两个人之间还有什麽障碍,只好垂下双眼,顺从的搂住卫诃的脖子。 “这个意思……是同意了?”卫诃慢慢收紧抱著男人的双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韩予沈默片刻,点了点头。 肩膀处传来的微微震动,让卫诃的身体慢慢僵住,随即猛然将瘦弱的男人又压回床上,头身上埋在韩予的肩窝处不再动。 “小诃……?”韩予微微皱起眉。 两个人都没有释放,青年粗大的性器还深深埋在他的身体里,撑的後穴一阵酸麻。他不自觉的收缩几下後穴,说道:“你先出来,後面……难受。” 韩予细微的挣扎著,抬起腰想把肉棒吐出来,但是身上的人腰一用力,刚刚才拔出一段的性器又猛的插回了蜜穴中。 “啊!”韩予惊叫一声,拍拍卫诃的肩膀,“……你先出来。” “爸爸,先别动,”卫诃低低的张开口,声音居然有些沙哑,“我怕我现在动,会弄伤你。” “小诃……” “你知道吗?”卫诃慢慢抬起头,隐藏在长长刘海後面的双眼微微泛红,“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十年。 从被抱回来的那一天起,生命中第一个带给他阳光的人,他就下定决心将这个人留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少次的不安,多少年的分别,一直为了这个目标而不停奋斗著。 现在,他终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抱著这个人了。 还好没有放弃。 还好,他等到了这一天。 如果说在点头的时候韩予还有些犹豫,那麽此刻,就连最後的那点不安也烟消云散了。 什麽年龄的差距,什麽世人的眼光,什麽道德的谴责,什麽普通人正常的生活,看似压在头顶上的无数座巨山,被面前青年微红的眼圈轻而易举的摧毁了。 如果卫诃仅仅因为他的一个点头就满足,他还有什麽可害怕的? 韩予慢慢抬起双手拉下卫诃的头,印下一个吻,双腿紧紧环住他。 卫诃按住身下人双腿,“别动……会伤了你。” 韩予却红著脸,控制後穴一紧一松的紧箍住卫诃,挑动他的情欲:“我……想要你,现在。” 卫诃闭上双眼,要紧牙关,手指紧紧抓住被单,最终还是没有克制住,狂暴的抽插起来,将情欲的漩涡再次卷起,把两个人淹没。 “爸爸,我爱你。” 第128章 杰尼狼狈的从旧公寓里跑出来。 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居然只得到一句“演技糟糕,让人没有食用的胃口”,在床上无往不利的他从来没有这麽丢人过。 就算不提他引以为豪的容貌,起码在床上半解衣服,眯眼看著男人时,就算不是弯的也会被他弄得硬起来。像刚刚那种可耻的局面,他从来没有碰到过。 ……可恶,明明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把卫诃带上床了,偏偏那个什麽碍事的养父闯非要进来,难道他不知道打扰别人做爱要被雷劈吗? 还有卫,他不是说过喜欢他的吗?为什麽从那次带他回家之後就开始冷淡他,甚至把他强制遣送回纽约?现在更是过分,直接把他赶出来了! 杰尼整齐洁白的牙齿咬紧樱色的下唇,蓝色的眸子里盛满怒气与不甘,现在遭遇的冷淡与初遇卫诃时受到的宠溺天差地别,这样大的转变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跑到小区门口时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看那栋老旧的公寓楼,怎麽也不甘心就这麽离去。 跟了卫诃这麽久,这是他第一次请他上床,如果不是他出手真的很大方,他真要以为他其实根本不喜欢自己呢。 如果错过了这一次…… 皱起秀气的眉,杰尼最终还是不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虽然卫诃口口声声说对他不感兴趣,不过也许只是在养父面前装装样子而已。 这样想著便放下心来,摸向口袋,准备拿手机给卫诃打个电话,探探口风,需不需要晚上时再约个时间继续。 可是口袋里什麽也没有。 杰尼有些慌张起来,上上下下摸遍全身,也没有找到手机。 ──大概是掉在那张床上了。 他不懂中文,下了飞机给卫诃的助理打电话,把行李送到之前住的公寓後,就直接让助理送他来了这里。本来很有信心求得卫诃原谅的他,压根没有预料到会被赶出来这件事,下了车後便让助理开著车走了,现在他身上没有一分钱,手机再没有,根本没办法去任何地方。 有些赌气的撅撅嘴,金发少年无可奈何的往回走。 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是绝对不回头的。刚刚被赶出来的事情让他颜面尽失,他真不想回去看到那个所谓的养父,尤其只要有那个老男人在,卫诃就会对他特别冷漠。 回到刚刚才愤怒离开的公寓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 叩、叩。 没人应。 叩、叩、叩。 没人理。 叩、叩、叩、叩、叩…… 望著依然纹丝不动的房门,杰尼皱起眉来。 明明里面有人在,怎麽没人开门呢? 又敲了一会儿,见还是没人开门,他咬咬唇,试探性的去拧门把,竟然真的让他拧开了。 “……卫?我忘了拿手机……” 杰尼小心的探进一颗头,怕去而复返让卫诃生气,先把原因说了出来。可是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金发少年迟疑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走,“……卫?” 依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门没锁,估计离开不远,也许去了哪个邻居家也说不定。 轻轻松口气,放开手脚直接向里走去,他是卫的情人,进他的房间应该不算非法入侵,更何况他只是来拿忘记的东西而已,趁著那个所谓的养父不在,拿完立刻就走,省的碰面尴尬。 抱著这样的想法,杰尼找准门口,两三步走过去,便准备推开。 甚至手都已经握到门把上,马上要拧开时,透过门缝传出来的声音,却让他的手僵硬在门把上。 “啊啊啊!小诃……!太多了……太多了,拿、拿出来一根,我受不了……” “哈啊……不行了……小诃,我要不行了……” “要不要我?” “恩啊……哈……要!要你……求求你,给我……” “……呵,如你所愿。” 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呻吟,淫靡的吸吮声,在夜店工作几年,这些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久前他才在这扇门後的卧室里,兴致勃发的准备跟卫诃做爱,现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情景,不过是演员调换了角色而已,变成他站在门外,偷听房间里别人做爱的声音。 而制造出这些声音的主角,才是他震惊的源头。 声线磁性低沈,极力压抑著兴奋的男人是卫诃,而另一个微微抽泣著呻吟的男人,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也能够听出,的确就是刚刚打搅了他好事的老男人,卫诃的养父! 怎……怎麽可能?……他们不是父子吗?他们怎麽能做这种事?! 怪不得会冲进来打断他们,怪不得跟卫诃间的气氛这麽古怪,原来他们其实是这种关系…… 仿佛知道自己碰触到了不得了的秘密,杰尼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握在门把上的手,满脸惊慌的看著老旧的木质卧室门。 太荒唐了。 太可怕了。 太……恶心了。 金发的少年颤抖著双唇,身体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僵硬著微微後退两步,在後背抵到墙壁时猛然反应过来,转身踉跄著逃离了这个荒诞可怕的地方。 第129章 无头苍蝇般在陈旧的小区里奔跑著,被楼下放鞭炮的人第三次吓到的时候,才跌跌撞撞的出了小区。 杰尼背靠著小区门口的墙壁,双手撑著膝盖,粗重的喘息著。他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睁大的蓝色双眸写满不敢相信,只是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是假的。 心脏依然剧烈的跳动著,扑通扑通的,跟满耳残留的淫靡呻吟声交织在一起,让他烦躁的紧紧咬住自己的手指,努力压抑著依然没有平复下的慌乱,脑子里一片纷杂。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小孩子的玩闹声,劈里啪啦的炸起的无数红色碎纸,随著寒冷的冬风被卷到四处都是。从上次跟卫诃不欢而散,被强制遣送回国後,再给这个人打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他知道中国人对於春节是非常看重的,所以特地在春节的前一天从美国飞过来,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竟然是他收到了一份惊,却没有喜。 怎麽会这样……? 那对父子为什麽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这种事,怎麽也说不过去吧? 更何况,卫诃……不是喜欢他的吗?明明说过他跟别人不一样,为什麽要把他赶走,跟那个老男人在一起? 无数的疑问没有人为他解答,站在门口听著里面的声音,如果不是被这个惊人的秘密吓到,他险些直接推开门去质问卫诃。 这是最糟糕的处理方式,只要跟卫诃撕破脸,他就再也没有就会了。 弟弟还没毕业,现在,他还不能被卫诃讨厌。 ……对了,也许……卫诃只是被那个男人用养育之恩逼迫才同意跟他在一起的。 一定是这样没错! 杰尼眯起的双眸中闪著厌弃的光芒,他只要一想到那麽平凡干瘪,沈默怯懦,甚至老的眼角都有鱼尾纹男人长大双腿在卫诃身下恬不知耻的浪叫著,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止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太恶心了。 难怪那个老男人会这麽“不合时宜”的闯进来,难怪跟卫诃之间的气氛这麽古怪,难怪会用看到老公出轨的眼神看卫诃,难怪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老男人的时候就这麽抵抗,原来他根本就是一个勾引自己养子,随时随地可以张开腿让别人操的烂货而已! 明眼看著好像很老实本分,背地里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看来卫诃之所以把他赶回美国,也是这家夥在背後搞的鬼。 可恶! 金发少年冷冷的抿起双唇,眸中一片阴沈,两手手紧紧握成拳,冰冷的空气丝毫不能熄灭心中的怒火。 ──跟我抢人,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杰尼勾起一丝豔丽的冷笑,双手插进口袋,也不离开,只默默靠在小区铁门旁。 天慢慢黑下来,寒风夹著飞雪打著旋落下来,小区铁门旁的异国少年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冻得双颊通红,嘴唇发青。 他是外国人,加上本身就容貌出众,孤身一人站在小区门口,似乎是迷了路的样子,惹来许多出来进去小区住户的同情的目光,也有懂得英语来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的人,却都被他一一拒绝,渐渐地便没人再去多事。 不是不冷,不是不想借个电话打给卫诃的助理让他来接,可是他需要一个理由被卫诃收留。──他今天一定要在那个男人跟卫诃做爱的房间,真正的得到卫诃! 算算时间那两个人差不多完了事,杰尼终於站起身。 少年纤瘦的身体因为被冻的僵硬,微微发著抖,金色的发丝被雪水打湿,他低下头酝酿半晌,再抬头的时候双眼里便蓄满了晶莹的泪珠,蓝色的双眼透著迷蒙的委屈。 他确信,现在这副摸样,足以打动任何人的同情心。 将头发拨的凌乱一些,让自己显得更凄惨,杰尼一步步向小区里走去。 他是抱著势在必得的决心,要把卫诃抢过来,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小区门口,下来一个人,走到他身後轻轻拍了他一下。 杰尼吓了一跳,转过头瞪大双眼看著来人,居然是卫诃的秘书──秦岳。 对於这个人,杰尼可谓是一丝好感也没有。为了卫诃,他跟他的各个助理都关系很好,甚至司机都可以说上几句话,以便随时可以得到卫诃的消息。只有秦岳,莫名其妙的让他反感,甚至一点瓜葛也不想跟他扯上。 “怎……怎麽是你?”因为太冷,他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哦,是这样,我找你有些事。”秦岳推了推眼镜,笑得温和。 “你找我能有什麽事?”杰尼皱起眉。 “上车说。” “我不去。”杰尼冷冷瞥了秦岳一眼,转身继续走。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搞定卫诃,任何人也别想打断他。 “真的不走?”秦岳不动声色的再次确认道。 杰尼头也不回道:“请你快滚。” 秦岳眸光一冷,慢慢的摘下眼镜挂在胸前,猛的上前两步将金发少年直接扛在肩上,向自己的车走去。 “老爷要见你,不去也得去!” 第130章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要报警了!” 杰尼被人扛在肩上,肚子硌的发痛,因为血液倒流头部充血眼前一片黑暗,随著秦岳走路而一颠一颠的。他手脚不停挣扎著,但是箍在腰上的手臂力气大到惊人,他从来不知道看起来弱质彬彬的这个男人居然这麽有力。 “救救我!救命!混蛋,你放我下来!我要报警了!” “报警?”秦岳轻轻哂笑,“你知道中国的报警电话吗?”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秦岳不是生面孔,虽然不住在小区里,但是给韩予每天送饭也足够跟门卫混个脸熟,而一个外国的少年被他扛在肩上走,自然足够引人注目,保安室的门卫不由得走出来,好奇道:“秦先生,怎麽今天没拿袋子,扛个人出来啊?这孩子呆大门口很久了,还以为他迷路了呢,你认识?” 秦岳停下脚步,制住肩上人的挣扎,跟门卫客套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是我表弟,刚刚来中国,一直住在我那里,今天跟我吵了几句,不知道为什麽跑到这里来了。” 杰尼听不懂一来一往交谈的人在说些什麽,但是他知道,如果现在不求救,等到真的被押到那个半死不活的卫老爷那里,就晚了。 他一只手努力去扯门卫的衣角,一边大喊:“救救我!这个人是绑架犯!” 只可惜门卫文化水平太低,他一大串说完,老兄只仰头笑了一会,拍拍他倒吊著的头,和蔼道:“还跟哥哥吵架呢?听话听话~大冷天在外面冻著多冷啊,赶紧回家吧啊~” “救救我!快把我放下来~!” “行了,行了,我不多说了,跟哥哥走吧,哈哈哈……” 秦岳只是淡笑著听这两个人做著牛头马面不相及的对话,然後微微颔首跟门卫告别,扛著杰尼走到车边便把他扔了进去。 杰尼一阵头昏眼花,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车子已经飞一般冲了出去。 扒著车窗看著窗外飞逝而过的建筑物,他心里慌乱起来,“放我下车!我不去见那个老妖怪!你这是绑架!我、我是美国公民,你绑架我就是国际纠纷,後果很严重!” “怎麽会是绑架?”秦岳目不斜视,淡淡道:“明明是对国际友人很亲切的慰问。” “哈?亲切?把人扛在肩膀上叫做亲切?你们中国人就是这麽对待‘友人’的?上帝……真是太可怕了!” 秦岳微微挑起一侧眉梢,侧头瞥了杰尼一眼,不再回话,专注开车。 车里气压非常低,杰尼开始後悔自己赌这个气,一直留到现在被抓个正著。 秦岳口中的老爷,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卫剑禹了。虽然只见过一次,这个人也病恹恹的,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够把他吹倒,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上次跟卫诃临走时的回头那一眼,真的让他有些害怕。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客人的喜怒哀乐对於他这种行业的人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很擅长察言观色。而从这个病弱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即使只面对过一次,就足够让他心惊了,怎麽也不想再去送一次死。 新年夜大多数人都选择呆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守岁,合家欢聚,所以马路上异乎寻常的通畅。 秦岳看似沈稳,开起车来却风驰电掣一般,杰尼紧紧抓著安全带,心里一片慌乱。 “你要带我去哪?” “去老爷那里。” “我不认识什麽老爷不老爷,我不想去,立刻放我下车!” “由不得你。” “混蛋,你不是卫的秘书吗?小心我让他开除你!” 秦岳轻轻勾起嘴角:“你没这个本事。” 杰尼脸一下涨得通红,这种带著讽刺的口吻让他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却不知道该怎麽反驳。 卫剑禹住的地方似乎非常远,车子开出市区爬上盘上公路的时候,他才发现这里不是上次去的地方,望著车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心里不安起来。 “我上次去的不是这里,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麽?!” 莫非是嫌他跟卫诃在一起,想要把他处理掉?这麽荒凉的地方,就算跑也没地方跑啊! 他瞪大眼睛恐惧的拍著车窗,心里懊悔万分,虽然卫诃这个主顾很不错,但是也不是在别的地方赚不到钱,他为什麽这麽想不通,要追过来中国呢? 沈默与黑暗格外煽动人的负面情绪,孤身一人在异国,连行动都被限制,冻了一天身心俱疲,恐惧加上疲惫,让杰尼忍不住轻轻哭起来。 秦岳充耳不闻。 车子开到半山腰,在一座非常别致的木质小别墅前停下来,秦岳起身开门,把依然不停抽泣的少年拽出来。 杰尼仿佛即将赴死一般,挥舞著手臂,尖叫著反抗:“不!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进去……不去!” 秦岳把他的双手扳倒背後,拎著一只小鸟一般半强迫的把他带进了别墅,进门之前,看著满脸惊恐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忍不住轻轻叹息,在他耳边提醒道:“跟少爷撇清关系。” 第131章 进了别墅,杰尼被带到了书房,秦岳将他扔到沙发里,自己站到了卫剑禹的身後。 杰尼挣扎著坐直身体,脸上还带著泪水,书房里沈闷压抑的气氛让他不敢再大喊大叫,缩著手臂窝在沙发里,惊惧的看著坐在宽大书桌後的男人。 比起上次见到,现在的卫剑禹显得更虚弱,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双颊也凹了进去,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虽然房间里很温暖,但是他全身却包的非常严实,头上还扣了一顶帽子。 秦岳带著人进来,他并不理会,只是侧著头看著窗外的烟花。红红绿绿的火花盛放了一刹那,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也把他苍白的脸渲染出几分色彩,然後非常迅速的沈寂了下去。 烟花放了有半个小时,经过无数次璀璨与凋落的循环後,他才摆摆手,管家得了指使走出去,外面才消停下来。 秦岳上前两步,微微弯下身子,说道:“老爷,人带来了。” 卫剑禹慢慢抬起头,上下打量著受惊的小鸟一般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淡淡道:“新年快乐,杰尼先生。” 杰尼一直很防备的坐在那里,却不想等了半天总算等到这个男人开口,却是一句新年快乐。 被绑架到这里,怎麽可能会快乐? 他很想骂回去,只是嘴唇抖动半天,才轻轻道:“……美国不过春节。” 卫剑禹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入乡随俗,既然你在中国,就按中国的规矩办事。” 杰尼手不自觉抓紧沙发上的软垫,心中更加忐忑起来。他听懂了这男人的言下之意:在中国,他没有讲究美国人权的余地。 纠结半天,他还是抬起头,艰难的也道了一声恭喜:“新年快乐,……卫先生。” 卫剑禹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你这次……倒是比上次礼貌很多。” 杰尼垂下蓝色的双眸,不敢接这句话。 上次有卫诃撑腰,他的确得罪这个男人太多,莫非这次把他带到这里,只是为了报复上次被冒犯的事? ……那也太小气了些吧? 他心里委屈不平,可是也实在没有胆量在情势对自己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单枪匹马跟卫剑禹对峙,只能咬著嘴唇,忐忑的问道:“卫先生……找我有什麽事吗?” “是有一点事。”卫剑禹轻轻咳了两下,声音有些沙哑,“关於你跟我儿子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讨论一下。” “我……跟卫的事?” “你在美国待得不好吗,又跑到中国来做什麽?” “我……我是来……”杰尼条件反射想说来中国找卫诃,但是秦岳轻轻抬眼看了他一下,话到嘴边变成:“来中国……旅游的!” “哦?”卫剑禹垂下双眸,看著不知什麽地方,“去我儿子住的地方旅游吗?据我所知,你从机场出来,直接就去了他的住处吧?” “我……我……”杰尼冷汗留下来,求助的看向秦岳,跟卫剑禹这样的变态比起来,这个笑面虎显得亲切太多了。 可惜秦岳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看他一眼。 “我记得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同意他跟男人搞在一起,上次我不追究你跟他的关系,但是……”卫剑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现在我不允许你再去缠著他。” 话音刚落,管家带著两个高壮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杰尼双眼带著惊恐,戒备的看著进来的两个男人,身後的小靠垫被他拿到身前紧紧抱住,身体几乎要整个缩进沙发里。 “你、你们……想做什麽?” 卫剑禹垂下双眸,似乎身体不适般皱起眉,“你不是缺男人?这两个够满足你麽?” “……什麽意思?”杰尼脸色一白。 “别装了,”卫剑禹冷笑,“我知道你是‘牛郎’。” 他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个高大的男人便向沙发里的少年走了过去。 “……我……我……我是卫的情人,你不能这麽对我……!” 杰尼站起身,看准两个男人间的缝隙猛的钻出包围圈,可是还没跑两步,就被揪著头发按到了地上。 “啊!!好疼!”少年因为头上剧烈的疼痛又开始掉眼泪,两个男人的力气极大,将他压在地上後三两下就把衣服扯了下来,明白卫剑禹并不只是恐吓他,而是玩真的,他哭著趴在地上求饶:“不要!卫先生,求求你……我跟卫没关系,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卫剑禹抬起眼,看向地上衣衫凌乱的少年,问道,“没有碰过你?” “是真的!”杰尼抱紧双臂,遮掩住赤裸的身体拼命哀求著。“卫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缠著卫了,求你让他们住手!” 卫剑禹挥挥手,让两个男人停下,“你不是自称卫诃的情人,难道没有跟他上过床?” “没有……”杰尼狼狈的抽泣著,坐在地上抱紧自己。 他全身都疼,从下了飞机後没有休息一分锺,在他受这种苦的时候,卫诃却在跟别人耳鬓厮磨。 凭什麽……? 凭什麽这麽不公平? 杰尼低著头,紧紧咬著唇,泪水扑簌簌的掉下来,落在白色的地毯上,消失不见。 “……不过他跟别的人上床,也是……男人。”金发的少年垂著头,低低的声音一点点挤出来。 秦岳皱起眉,看向他。 “别的人?”卫剑禹眯起眼睛,转过头斜睨秦岳。 秦岳收回目光,抱歉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不清楚。” 卫剑禹转回头,问道:“是谁?” 杰尼抬起头,拿起被扔到地上的羽绒服盖住自己,“……给我钱,我就告诉你。” 卫剑禹点头,再次问道:“是谁。” 金发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意的光芒,一字一顿道:“──就是他的养父。” 第132章 房间里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卫剑禹沈吟著看著地上半裸的少年,半晌勾出一抹冷笑,“你在耍花样吗?” 杰尼看著轮椅上的男人,撑著地面站起来,厚实的羽绒服包裹著上半身,双腿却半裸著,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微微发著抖,“……我今天下午,亲耳听到他们在房间里做爱的声音。”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麽荒谬的事情?” 见卫剑禹并不相信自己,少年加大音量,竭力证明自己并未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 杰尼说的笃定不疑,似乎确有其事的样子,卫剑禹忽然想起调查中关於韩予恋童的这件事,加上卫诃对韩予的态度,不禁眸光森寒起来。 他还有些奇怪卫诃跟地上这少年断了联络後却没有再找新的情人,怎麽说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居然只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被这个少年道破了隐情,关於那个所谓的养父,的确有些古怪起来。 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表面却不动声色,将腿上的毯子整理了一下,卫剑禹接著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但是现在我想知道,既然你不是我儿子的情人,为什麽要缠著他?” “……以後我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杰尼低下头,做出保证:“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卫剑禹微微侧著头,观察著杰尼,没有对少年的请求做出回应。 蓝色的双眸,金色的发丝,看似纯洁无邪,其实肮脏透顶,甚至容貌都同记忆中的那个人有两分相似。看来卫诃为了激怒他,真的下了不少功夫。 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丝恨意,眼前的少年蓝色的双眸,与那个人临死前充满仇恨与讽刺的泪眸重合,让他几乎要沈寂衰老的心脏不规律的跳动起来,叫嚣著想将面前的少年撕碎。 “卫诃给了你什麽好处,让你跟著他?” 杰尼咬住下唇,低声回答道:“……钱,他给我许多钱,他是一个慷慨的情人。” “是麽?”卫剑禹深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闪出不怀好意的光芒来,“我给你比他更多的钱,过来用嘴帮我弄出来。” “什麽!?”杰尼怀疑的抬起头,有些弄不明白卫剑禹是什麽意思。 弄出来?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是……这麽虚弱的男人还可以硬起来吗? 卫剑禹掀起搭在自己膝盖上的薄被,看著望向自己的带著怀疑的视线,淡淡命令道:“过来。” 杰尼下意识听从了命令,迟疑的向卫剑禹走过去。 “跪下,解开我的裤子。” 杰尼半跪下身体,看著男人瘦到几乎只剩下骨骼的双腿,不再有动作。 “……您,真的想要?” 秦岳忍不住皱起眉,开口道:“老爷,……他是无辜的。” 卫剑禹充耳不闻,居高临下看著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无措少年,淡漠道:“放心,我还没那麽没用,只要你能让我出来,一点都不漏的喝下去,你会得到很大一笔钱。” 杰尼目光移向秦岳,秦岳慢慢的摇了摇头。 他有些犹豫。 “……听说你的弟弟因为吸毒,欠了很多钱,我会帮你还上。”卫剑禹扔出了诱人的饵。 秦岳忍不住开口:“老爷……” “你先出去。” “可是……” 卫剑禹冷冷瞥他一眼,加重口气,“出去。” 秦岳放弃的闭上嘴,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走出了房间。 杰尼没有收到秦岳警告的目光,他被卫剑禹开出的条件诱惑了。 那麽多钱,如果自己还,不知道会还到什麽时候……而且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坚持很久的样子,只不过几分锺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算是很划算的生意了。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直接伸出手拉下了卫剑禹的裤子,真的就含了下去。 在服侍男人这方面,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作为夜店的红人,对於勾起男人的欲望自然非常在行。舌头的舔舐,嘴唇的吸吮,搭配上灵活的手指,足够让任何男人都神魂颠倒。 但是卫剑禹身体也许真的不行了,他再三挑逗,那根软软的肉棒就是打不起精神,堪堪站了几分锺後,吐出一点稀薄的白液,又倒了下去。 听话的将那点白灼全部咽进肚子里,杰尼抬起头,问面前即使刚刚经过高潮,也丝毫不像享受过,反而一副累极样子的男人:“……真的会帮我把钱还了?” 卫剑禹轻轻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食言,瘦削的手指轻轻按向刚刚服侍过自己的嫣红小嘴,脸上写满疲惫,嘴角却含著一丝嘲讽。 “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我有艾滋病。” 第133章 秦岳靠在书房的门口处站著,有些漫不经心的看著自己的脚下。 紧紧掩著的门里没有一丝声音,但是从少年没有跟著自己出来的情况看,应该是选择留在里面了。现在房间里正在发生些什麽,他即使不用亲眼看到,心里也一清二楚。 虽然对杰尼并没有什麽好感,但是在这对父子的争斗中,这个少年的确算是一个无辜的炮灰了,他所有的错误也不过是长得有些像那个人而已。 不过该提醒的他都提醒过了,更多的事情他也懒得再去管,本身对於插手老爷的事已经犯了忌讳,只能让那少年自求多福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秦岳抬起头望过去,看到管家正向他走来。 站直身体,他对这个男人恭敬的点点头:“父亲。” 秦峰看他一眼,一手端杯温水,一手拿著药,问道:“怎麽在外面站著?” 秦岳斟酌著语言,“老爷……让那个少年服侍他。” 秦峰顿时停下想要推开门的动作,站在门口。 虽然是父子,但是长久的分离让两个人关系并不亲密,一时间,只有两个人的走廊竟然陷入了寂静。 半晌,是秦峰先开口:“老爷身体不好,为什麽不阻止他?” “我试了,”秦岳淡淡回答:“但是那个少年长得像‘那个人’。” 话说到这里,秦峰便明白了卫剑禹为什麽会突然兴起了。身上有这样的病,却故意让这个少年服侍,看来对‘那个人’无法发泄的怨恨,全部都转移到他身上了吧。 轻轻叹口气,秦峰话锋一转,又回到自己儿子身上。 “刚刚我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情。” “什麽事?” “关於少爷跟他的养父……似乎有些不干净的关系,你一直呆他的身边,难道一点也没有发现?” “的确没有。”秦岳淡定的推推眼镜,“老爷只让我盯著杰尼,所以没有多注意别的人,我也是刚刚才听到这个消息的。” 秦峰细细的观察著秦岳的表情,秦岳则坦然的与他对视著,看了半天也没有从自己儿子脸上发现什麽不自然的地方,秦峰才移开视线。 “我不管你是有多欣赏少爷,但是给你最好的条件去留学的是老爷,在他们父子不和的时候,你要坚定住立场才可以。” “我明白。”秦岳低下头表示顺从。 秦峰端著水又站了一会儿,察觉到杯中的水已经慢慢变凉,而房间里依然没有什麽指示,便转身想要再去换一杯,但是他刚刚走到楼梯口,房间里便传出一声巨响,随後便是少年疯狂的叫骂声。 秦岳和秦峰急忙推门而入,房间里卫剑禹在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盖上小毯子,而金发的少年被两个保镖按在地上,像是发狂的野兽一样拼命挣扎著,嘴里不停地叫骂,半裸的身体上印著好几个脚印,白皙的身体一片一片青紫起来。 “混蛋!!!为什麽要这样对我!?畜生!!!” 杰尼的头被一个保镖狠狠按在地板上,嘴角渗出血丝,依然不断声嘶力竭的哭喊著:“你这个该死的变态!唔!你要死为什麽拉著我!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对我!?” “放开我!!不许碰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畜生!!” 也许是太过疲惫,卫剑禹听著少年疯狂的吼叫声隐隐觉得头有些疼,手指揉揉额角,淡淡吩咐:“堵住他的嘴,太吵。” 两个保镖将杰尼扯起来,一人压制著他一条手臂,从地上捡起他的围巾塞进他的嘴里,所有的声音便被堵进了喉咙里,只能发出闷闷的呜咽声。 秦峰走到卫剑禹身边,微微弯下腰,询问道:“老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药呢?” 秦峰把手里拿著的药递给卫剑禹,水杯早就在听到巨响时扔在了走廊里,只能再去倒一杯。 秦峰出了房间,秦岳转头看著仿佛遭受到酷刑一般的少年,转头走到卫剑禹身後,等候他的差遣。 金发的少年此刻丝毫没有了本来的灵动与可爱,金色柔软的发丝一团糟糕,沾染了血迹散乱的贴在额头上,秦岳注意到刚刚按住少年的保镖手上缠绕著一把金色的发丝。 蓝色的双眸一片死气沈沈,充满了绝望的泪水顺著脸颊滑下,流到嘴角时与血丝融合到一起。 杰尼全身失去了生机一般,连愤怒反抗的力气都消失了,萎靡的垂著头,一下一下抽咽著。 “问我为什麽这麽做?” 卫剑禹侧著头,好像在思考问题的答案,想了一会儿,却没头没脑的扔出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麽卫诃的情人都是金发蓝眼吗?” 杰尼垂著头,没有反应,如果不是一滴滴滴到地毯中的水滴,秦岳几乎以为他已经晕过去了。 “因为,我的仇人就是金发蓝眼,我现在这副摸样,都是拜他所赐。”他轻轻笑一下,“你们……不过是他用来激怒我的工具而已。” 这次少年有了反应,他像是被什麽狠狠打了一拳,身体颤抖了一下,头缓缓抬起来,露出一双无神的眼睛,泪水纵横在他肿起半边的脸上。 少年绝望的神态取悦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从他的角度看,这个少年还真是有些神似“那个人”。 这种错觉让他有了报了仇的快感,郁结在心中多年的怨恨终於有了发泄的渠道,可是报复的快感过後,却也让他心里仿佛缺出一块。 ……报了仇又能怎麽样? 还不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卫剑禹看著依然被压制的少年,突然失去了兴致,他疲惫的闭上眼,挥挥手,“算了……都下去吧。” 秦岳垂下双眸,微微弯下腰,“那这个少年……” “带走吧。” 第134章 秦岳拖著半死不活的杰尼向外走,来的时候还知道挣扎,离开的时候就像没了灵魂一般,任由别人拉扯著,步履杂乱的走著。 外面已经下了厚厚一层雪,山上的星光璀璨,映著漫山遍野的白雪荧荧发著冷光,整个世界一片皎洁。 衣服是秦岳帮杰尼穿上的,匆忙中只是随便套在身上,鞋子都没有穿好,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猛的不知道踩到什麽东西,失神的少年滑到在雪地里。 秦岳转回身去拉他,他就像一摊烂泥一般躺在雪地里,不肯起来。 “我没时间来安慰你,”秦岳松开手,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二楼书房的位置:“再不走,等到老爷改变主意就晚了。” 杰尼躺在地上,双眼愣愣的看著漫天的星辰。 秦岳蹲下身子,淡淡道:“如果想死,先想想你弟弟吧。” 杰尼瞳孔收缩了一下,转头看向秦岳。 “先离开这里,别的之後再说。”秦岳伸手去拉少年。 杰尼避开伸过来的手,一翻身爬起来,突然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过了一会儿便吐出了一些稀薄的液体。他不停的扣著自己的喉咙,直到自己吐无可吐,又抓起地上的雪消毒一般擦拭著自己的嘴。 秦岳冷眼看著少年的动作,看到他嘴唇上的伤口再次破裂,一手扯起他,拉著上了车。 山路上积了雪,有些滑,未免出事故,秦岳将车开得很慢。 车里因为开了暖气,一会儿便暖和起来,少年被冻的苍白的唇恢复的血色,同时伤口也化开,血流了下来。 秦岳瞥杰尼一眼,从抽屉里抽了纸巾递给他,“对你我实在没办法同情,但是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也不一定会染上病的。” 杰尼没有接过纸巾,唇角的血迹拿袖子随意抹掉,看向窗外。 秦岳对於自己难得的好心撞到铁板并不介意,将纸巾塞回抽屉,继续道:“接下来去哪里?” 杰尼看著窗外厚厚的积雪,半晌道:“……去机场。” “现在?” “现在。” “我不提倡你现在就回国。”秦岳看看时间:“现在刚刚过去一个小时,在四个小时之内紧急消毒,也不是不能挽救。” 金发的少年依然不肯转回头,从余光可以看到他的身体正轻轻颤抖著,虽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可是晶莹的水滴一直滴在皮质的坐垫上。 “……无所谓了……我已经完了。” 秦岳皱眉,斟酌道:“先不要下定论,还……” “……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杰尼打断他的话,轻声自嘲。 “不接受你的警告,为了钱什麽都肯做,为了保全自己把别人供出去,……像我这种人,死一个少一个,对不对?” 秦岳转头看杰尼一眼,回答道:“你想太多了。” 杰尼轻轻笑了一声,“不用否认,我也很讨厌你,……因为你看我都眼神,从来就像看什麽脏东西一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金发少年终於不再看窗外,转过头来露出被揍得凄惨的一张脸,总是无时不刻透出猫一样的精明和诱惑的蓝眸,只剩下一片不甘和绝望,“……我也是男人,如果有别的办法,谁愿意撅著屁股让别的男人上?!” “你有许多别的选择,出卖自己的肉体只是其中一个,是你自己挑了这样的道路走,不要为了自己的失败找任何理由。”秦岳不置可否。 “哈……说的真简单,”杰尼尖利的笑了一声,“像你这种名牌大学毕业,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怎麽可能知道我们过的什麽样的生活?你有无数的可能去改变自己的人生,也许会冒一定的风险,但是总会有退路。而我要的只是能够生存下来而已!” “……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轻易就拥有一切,然後嘲笑什麽那些怎麽努力都得不到的人。……你知道吸毒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被人堵在家里讨债是什麽感觉吗!?你知道每天担惊受怕,害怕下一秒自己唯一的亲人会被人砍死在外面是什麽心情吗!?你知道我第一次接客的时候……有多痛吗?!” 杰尼越来越激动,似乎随著回忆爆发出的绝望将他击溃,他紧紧握著双拳,双腿蜷曲起来,像刺蝟一样把头深深埋在手臂中剧烈的哭泣著。 “……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是好人,可是骂我下贱的你们又有多高贵?凭什麽这麽随意就摆布我的命运!?……我只不过想活的好一点而已……为什麽要这麽对我?!为什麽要让我一点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 杰尼有些歇斯底里,秦岳就安静的听著,车子终於开下了山,他干脆把车停下来,专注的听著少年的哭诉。 虽然带了偏执的情绪,可是少年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的确从没有遭遇过杰尼口中描述中的一切。 从小被送出国,虽然没有家人在身边照顾,但是物质资源是从不缺乏的,他一路安稳读到博士,回国便顺著安排进了卫诃的公司做他的左右手。 他一直觉得自己今天得来的一切,全部是靠自己的努力赢取的,所以对於谄媚缠在卫诃身边的杰尼,总是有几分不屑。──虽然口中不承认,事实上他的确是带著优越感来俯视他的,杰尼说的不错,他的确没有什麽资格将自己摆在高贵的位置。 而现在仔细想一想,如果没有前期优渥的条件,也不会造就今天的他。 机遇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带来好运,前提是这个人有准备的条件。而生活中的确有太多他所没有经历过的无可奈何,‘人定胜天’也不过是一个美好的信仰而已,大多情况下,还是只能屈服於环境与社会。 侧头看看狼狈的金发少年, 这个人傲慢,虚荣,嫌贫爱富,却真的没有做过什麽罪大恶极的事。莫名被卷进这对父子的争斗中,的确是场无妄之灾。 车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市区的,一条是开往机场的,他停下车,本来是想问杰尼是直接去机场还是再回去那一趟行李。 可是,现在…… 秦岳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食指一下下敲打著方向盘,最终下了决定一般,将车掉头开往市区。 “坐好,在情况还没有明确之前,……你先住我家。” 第135章 秦峰端著热水再回到书房的时候,骚乱已经平息了,只剩下卫剑禹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如果不是地上残留的血迹,刚才的冲突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 秦峰把热水递到卫剑禹的手中,服侍著他吃下药,然後推著轮椅把他送回房间。 像是抱这一团棉絮一般,秦峰轻而易举的把卫剑禹打横抱起来,小心安放到床上,便开始替他脱衣服,准备每晚必备的擦洗。 这些都是细致活,虽然有佣人,但是未免佣人手脚粗鲁弄疼卫剑禹,秦峰从来都是自己去做这些事。 卫剑禹病发已经到了晚期,脱下衣服後瘦的骨骼分明,只堪堪裹了一层皮在上面,皮肤上有不少溃烂的地方,秦峰拿著消过毒的湿毛巾一点一点擦洗那里,最後再仔细的上了药,才为他盖上被子。 “老爷,我下去了。” 秦峰伸手关上大灯,把温和的小灯拉开,便向退下去,谁知看似已经疲惫至极的男人闭著眼睛道:“留一会儿,说说话吧。” 秦峰应声站住,恭敬的道:“老爷还有什麽事吩咐?” 卫剑禹手轻轻拍拍床沿,“坐下吧。” 秦峰非常有分寸的坐在床沿处,等卫剑禹开口。 可是脸色苍白的男人指使他坐下後,便不再开口,当他以为男人已经睡著打算出去的时候,卫剑禹才再次开口。 “秦峰,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秦峰低头算算,低声回道:“我十六岁就跟在老爷身边,已经快三十年了。” “……三十年了……原来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卫剑禹睁开眼,看著秦峰眉心处威严的川字纹,蓦然间有些惆怅。 “……到最後,我身边也只剩下你了……” “您还有少爷。” “他?”卫剑禹轻轻哼笑一声,想到中午跟卫诃所谓的团年饭,“他根本不把我当做父亲看。” 秦峰垂首,心里也明白卫诃对卫剑禹是什麽样的态度,便转移了话题。 “老爷放那个孩子走了?” “恩,秦岳带他离开了。” 秦峰一顿,站起身道歉,“抱歉,我没想到小岳会站在少爷那边,白费了老爷的栽培。” 卫剑禹摆摆手,淡淡道:“他做的很好,卫诃需要这样的帮手,……我活不了多久了,他不需要对我忠心。” 秦峰有些讶异,抬起头看了卫剑禹一眼,“我以为老爷让他跟著少爷,是为了……” “……做眼线吗?”卫剑禹轻轻咳了两下,继续道:“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不会留在卫诃身边那麽久的,卫诃没有那麽笨。” “老爷,您决定放任少爷……?” “呵……”卫剑禹自嘲的笑一声,“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可能再控制得住他,更何况,我的一切本来就是要给他的。” “──但是,只除了跟男人在一起这件事以外。” 秦峰垂下双眼,问道:“老爷打算怎麽安排?” “找人盯著他们,看看那个男孩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峰颔首,表示收到指令,卫剑禹也觉得自己到了极限,闭上眼,做了手势让他出去。 小灯也被熄灭,随著门被关上的声音,房间陷入深深的寂静。 身体很疲惫,却怎麽也睡不著,刚刚那金发少年绝望的泪颜出现在脑海中,熟悉的面容像是一把钥匙般打开记忆的锁,脑海里无数的画面滚过,都是过往的回忆。 那时他心高气傲,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曾为任何人动过心,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谁也没有能力得到他的真心,他游走在万花丛中,却从不沈溺在任何一份温柔的感情中。 那些柔情对他来说都太廉价,远没有放纵自己的欲望来的舒服。 直到遇到那个金发蓝眸,纯洁如天使般的男孩时,才明白格外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情。 在那之前他一直跟女人上床,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任何男性的青睐,只有这个人让他有了迷恋的感觉。从来没对别人展现的温柔和专注,但是少年若有似无摆出的疏离感却让他烦躁。 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些小计俩。 忍耐著欲望,竭力尊重少年,希望等到他的首肯再上床,这份尊重,换来的竟然是少年其实是夜店牛郎的消息。 什麽天使,什麽纯洁,一切都是伪装的假象而已。 他记得那天他把那个人扔在床上,愤怒让他失去理智,肆意撕扯少年的衣服,少年却流著泪挣扎。 他以为这是少年的欲擒故纵,早已厌倦了这种伎俩的他,不想再配合对方钓鱼般的游戏。 “如果不上床,要你有什麽用?” 记忆中他是这样说的。 而这一句话,让少年放弃所有抵抗,甚至主动摆出淫荡的姿势,让他得到了销魂的一夜。那种快感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没有得到过,以至於他忽略了身下少年眼中隐藏的恨意。 所有的美好是在醒来时支离破碎的,甚至他的所有都在睁眼的那一刻被毁坏殆尽。 前一晚还在自己怀里跟自己抵死缠绵的人,只穿著一件白衬衫站在窗边,回头冷漠的看著他,眼睛里全部是讽刺,唇瓣开合间,他清楚的分辨出那一个个音节。 ──“忘记告诉你,我有艾滋病。……我在下面等你。” 这是那个人说的最後一句话,最後一个音节落下时,他身体向後一仰,张开的双臂像只鸟一般坠落。 那是27楼。 少年摔下去後血红染透了白色的衬衫,蓝色的双眸变得灰暗,嘴角分明挂著的是一丝嘲讽,好像在告诉他,他不久之後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似乎这辈子的好运气都在那一天用完,随後便检查出他也感染上了艾滋病毒,只几年的时间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时刻等著死亡的来临。 而今天的那个少年,则将他的所有怨恨都承载了过去,但是不管怎麽迁怒,命运也无法再重写。 他太骄傲,所以才跌的这麽惨重,一辈子只因为一个男人毁掉。 ──所以,他绝不允许卫诃也走上跟他一样的道路! 第136章 韩予在全身酸痛中醒过来。 仿佛骨头被重新拼合过一般,撑著身体坐起来时,竟然没有支撑住身体的重量,又扑回被褥中,随即看著自己满身情欲後青紫的痕迹,才醒过神,想起之前做了什麽事。 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躺著,周围狂风过境一般杂乱,衣服散落一地,地板上还有已经干涸的白浊。 空气里有淡淡的腥膻,充满淫靡。 脸一点点染上淡红,下午那场激烈的性爱,快感的余韵随著意识的情形而重新燃起,大概是因为彼此都很久没有发泄过,压抑很久的欲望一经释放竟然完全克制不了,一直昏天暗地的做到再也没有东西射出来,才沈沈睡去。 双腿间的秘孔火辣辣的,还残留著被进入猛烈抽插的感觉,这种令人难以启齿的别扭感,让韩予有些无法面对自己,掀起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他……居然真的跟卫诃变成了那种关系。 而且还无耻的缠著自己儿子的腰,乞求他给予的快感。 事情果然朝著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多少排斥的感觉,甚至之前心底隐隐的焦躁都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片宁静。 想到在被做的睡过去之前,英挺俊美的青年一直重复在耳边的“我爱你”,韩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不过──小诃去了哪里? 努力从柔软的大床里爬起来,顺手拿过手机,上面标示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 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卫诃仍在撞击著他的身体,一觉醒来刚刚确定了恋人关系的儿子不知道跑去哪里,韩予扯过被单裹在自己身上,像只蚕蛹一样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有开大灯,只开了光线柔和的小灯,温暖的光线洒满整个房间,卫诃正为了围裙,坐在桌边包著饺子。 包的专注的青年看到韩予裹得严严实实走出来,忍不住抬起头,淡淡笑道:“醒了?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韩予走到桌边,看著一只只白白胖胖的大肚饺子,码的整整齐齐排了好几排,大碗里的茴香馅已经剩的不多,索性就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再动手。 他刚刚跟卫诃真正确立关系,虽然并没有什麽变化,但是就是凭空生出些不自在,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低著头寻找著话题:“……你什麽时候起来的?” “我没睡。”卫诃嘴角上扬著愉悦的弧度,两手一捏,一个饺子又成型,被他排到饺子队里面,“太兴奋了,睡不著。” 韩予脸一红,没有问他为什麽兴奋,嗫嚅著转了别的话题:“本来想给你包饺子,结果倒变成你包了。──不过,没想到你还记得怎麽包。” 卫诃看了韩予一眼,神色自若道:“当然记得了,……你教给我的我都记得很清楚。” 好像在呼应自己说的话一样,青年手下动作更加利落起来,他喜欢捏饺子,馅放在面皮中间两手一捏,就出来一个漂亮的饺子了。 “对了……花生放进去了吗?”韩予想起什麽,提醒道。 过年包饺子,饺子里要放个硬币,吃到这个饺子的人就会有好运是这里的习俗,但是因为硬币不干净,韩予便换了花生包进去,卫诃没有离开的时候,每年除夕的前一天包饺子时都会记得放进去两颗花生,图个吉利。 “包了。”卫诃对於这个习惯自然也记得很清楚,他伸手从桌子另一头端起一个小碟子来,之间里面果然躺著两个小饺子,只不过这两只饺子跟饺子队里面的一堆长得都不一样,而是刻意包成了小包子的形状:“在这里,你一个,我一个。” ……没想到这样幼稚的把戏竟然还被卫诃保留著。 韩予愣了片刻,不由得摇摇头,哑然失笑。但是心里却因为青年不曾改变的小习惯,而突然柔软成一片,不自在的感觉瞬时消失了。 他也没有忘记,每年的时候卫诃为了分清哪个饺子里面有花生,所以特地会包的不一样以便区分,等煮完以後,先将这两只找出来,两个人一人一个的吃掉。 本来这样习俗只是为了讨个吉利,增加一些过年的气氛而已,被他这样一弄,惊喜就丝毫没有了。 可是韩予却觉得没什麽不好,每次都很配合的吃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记忆中饺子带著花生的鲜香似乎迎面扑来,口腔里不住分泌出口水,突然有了饥饿的感觉。 第137章 这段日子被卫诃调养监督著,他也不能再搞什麽小把戏去挑食,吃饭的规律便养了起来,每天少吃多餐,竟然不能承受饥饿的感觉了。 而下午的时候做了那麽多“剧烈运动”,耽误了晚饭,再加上本身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被香味勾起了食欲,胃里便翻腾不休,叫嚷著想要进食。 “可以煮了吗?”韩予探头看向桌子上的饺子队。 “饿了?”卫诃把碗里最後一点饺子馅抹在面皮里,利落一捏,说道:“包完了,正在煮水,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我去煮饺子……啊!”韩予站起来,想要帮忙去煮饺子,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全身的酸痛就让他又坐了回去,被过度使用的穴口被猛烈冲击了一下,隐隐有些抽痛。 卫诃擦干净手,转过韩予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道:“刚刚我有点失控,你现在肯定不舒服,在这休息吧,一会儿就能吃了。” 说完,还顺便给他开了电视,便转身去了厨房。 韩予心不在焉的看著电视上的迎春晚会,电视里的歌舞升平无法吸引他的注意,眼角总时不时瞥向厨房,看著厨房里挺拔的身影忙来忙去,被吻的地方一片热烫。 心脏扑通扑通欢快的跳动著,这种怀春少女初恋般的感觉,让他觉得羞耻难当,可是幸福的感觉止也止不住。 饺子很快便出了锅,热气腾腾的端到饭桌上,卫诃果然从一堆白胖胖的饺子中挑出一个小包子,喂到他口中,然後坐在他身边,等待什麽一般看著他。 韩予被看的不自在,只好也去翻起来,找到另一只喂给了卫诃。 这顿团年饭吃的格外黏糊,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两盘饺子放在面前,但是处於“热恋期”加上“欲望鼎盛期”的青年,刚刚了了心愿,丝毫没有平时的冷静自若,自己盘里的食物不吃,偏偏去抢韩予口中的半只,一顿饭混合著让人情欲高涨的热吻下去,直到外面热闹起来才停下。 “十二点了?”韩予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听著外面不绝於耳的鞭炮声道。 “恩,”卫诃点点头,随即想到什麽一般,问道:“要放鞭炮吗?” “鞭炮?”韩予摇摇头,“我没买……” “我买了,今天回来的时候买的。” 卫诃说著,起身套上外套,拉著韩予走到窗边,把玻璃上的水汽擦干,道:“你不要下去了,在这里看吧。” 一看清窗外的景色,他不禁小小的惊叫一声。 ──外面不知什麽时候下起雪来,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洁白无尘。指甲般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已经在地上铺起厚厚一层,上面散乱著许多脚印和鞭炮炸开後的红纸。 他站在窗边等著,果然不一会儿,卫诃出现在楼下,从车子後备箱里拿出很大一箱东西。青年在里面翻找著什麽,没几分锺就拿出长长一挂鞭炮,挂在楼下晾衣服的钢绳上,从口袋里拿起打火机点燃。 顿时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劈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火星四溅,红纸纷飞,雪花飘逸,分外热闹。 鞭炮不一会儿就放完了,卫诃又拿出一筒粗粗的东西,放在空旷处点燃。 竟然是烟花。 韩予忍不住打开窗户,看向窗外,一道拖著金色尾巴的火星直冲入天,在半空的时候轰然炸开,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闪著耀眼的光芒盛开,照亮半个夜空。 “新年快乐,爸爸。” 韩予低下头,循著声音看向卫诃。 雪地里,身穿黑色修身大衣的青年正仰著头看著他,英挺俊朗的脸被烟花照亮,嘴边噙著一抹微笑,嘴唇开合间雾蒙蒙的水汽迷蒙了他的双眸,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含著最炙热的感情,将所有的冰雪都融化。 ──这双饱含深情的眸子,看的正是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韩予从耳根处慢慢发烫,热度一直蔓延到全身,迎面扑来的寒风丝毫降不下去这样的燥热。他仿佛被这样的深情定住一般,既无法动作,又无法开口,只能眼睛眨也不眨的,在烟花巨大的爆裂声中,跟楼下的青年对视。 ……这就是被人全心全意爱著的感觉吗? 果然会让人上瘾。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大概真的会幸福吧? 韩予微微勾起唇角,在新年的第一天,突然间对未来的生活前所未有的向往起来。 愿望是美好的,只是沈浸在幸福中的两个人却忘记了,有些人,总是在自己的梦想破碎後,喜欢将别人的梦想一起撕裂。 第138章 由於关系的改变,日常相处上也有了新的磨合,家人在一起需要互相关心,但是情人在一起,除了这些,还有许多情难自禁的爱抚需要习惯。 韩予尽力让自己适应新的身份,对於突然落下的热吻和爱抚,除了会被吓一跳,却明白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推开。 不止爱抚要接受,每晚的性爱也是逃不掉的。 自己的爱人兼儿子,正处於体力充沛,欲望强盛的时期,加上感情上终於得到回应,对於做爱这种事情格外迷恋,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拉著他耳鬓厮磨一番才能罢手。 何止晚上,白天时要是亲热的过了头,擦枪走火也是难免的。 对於床上那些事情,韩予有些头疼。 他也是男人,在性爱中会得到快感,既然接受了卫诃,就不排斥做情侣间该做的那些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或者是身体还不够健康的原因,虽然也愿意配合情欲勃发的青年,但是总是力不从心,根本没办法陪他坐到最後,往往是半途中就累得睡过去,任对方在自己身上挥汗耕耘。 别的都磨合的很好,唯独在床事上和谐不了,韩予也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跟卫诃去协调床上的问题,毕竟他作为一个男人,直接开口说自己不行,……也实在太丢人了些。 他曾经支支吾吾的跟自己年轻的爱人委婉的表达过,关於一些事情要节制,做多伤身的道理,可是对方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抗议都堵了下来。 ──“不抱著你,我就不安心。” 在这句话面前,韩予也只能暗自叹口气,每天早上爬个大早,外面小跑个三四圈,来保持自己的体力了。 关於卫诃的心情,他隐约也能察觉到一些。 毕竟自己养了那麽久的儿子,从连吃饭都够不到桌子,踩著凳子才可以洗碗,一直到今天高大健美的青年,虽然中间分离了好几年,但是对於最亲密的人那些小小的感情起伏,他还是可以敏锐的感受到的。 小时候老成,长大以後更是沈稳可靠,只是有一点虽然被卫诃隐藏的很好,从日常的言行举止依然可以看出来。 ──那是根深蒂固的不安。 以前韩予一直无法理解,为什麽他明明已经尽可能去给卫诃安全感,小孩还是总是担心自己会被丢弃,直到在医院里了解到他的身世,才明白了为什麽他总是有那麽浓重的不安。 卫诃其实跟他一样,都是不被人接受的存在。只不过他还有捡来的布偶陪伴,而卫诃,什麽都没有。 所以才会害怕得来的一切会失去,才会对自己的所有物霸道到偏执吧。 更何况…… 韩予轻轻皱起眉,想到自己不药而愈的“恋童癖”。 秘密都已经抖开,这份他一直遮遮掩掩,难以启齿的癖好,卫诃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他似乎也格外在意这件事。 只要他稍微对卫诃的爱抚表示出抵抗,年轻的情人就会在当晚变得更加不遗余力,似乎对於自己的年龄超出他“涉猎”的范围而不安。 ……其实他已经尽力表示出,自己已经对於低年龄的幼儿没有特殊的兴趣了,可是偶尔一起出门的时候,碰到路上有小孩子,卫诃总是会面无表情的拉著他走的格外快,直到周围再没有年龄20岁以下的少年。 这种有些孩子气的隔离行为,让他头疼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力顺著他的意思,给他更多安全感。 所以── “爸爸,抱紧我……”卫诃汗水淋漓的伏在韩予身上猛烈的抽插著。 韩予听话的抱紧身上的青年。 “爸爸,吻我……”卫诃轻轻张开唇,覆向韩予的唇。 韩予听话的含住青年的舌尖,轻轻舔舐。 “爸爸,夹紧我……”卫诃用手按住韩予的双臀,挤压著甬道内自己的性器。 韩予只得羞耻的闭上眼,顺从的收缩自己的後穴,将体内的硬物夹紧。 “爸爸,再来一次吧……”酣畅淋漓的性事过後,休息一会儿,卫诃又开始抱紧韩予吸吮著他胸前的红豆。 “不、不行了……!我不想做了……”韩予终於忍无可忍,挣扎著从青年的身下爬出来,拿被子把自己包紧,防备的看著胯下又开始蓄势待发的硕大性器。 “为什麽?”卫诃皱眉,长臂一揽,把韩予又揽回怀里,下身暗示性的顶弄著他,问道:“……你不想要我吗?” “没有……别瞎想。”韩予微弱的解释。 “你嫌我年纪太大?”卫诃再次问道,垂下的眸子有些暗沈下来。 韩予无语。 作为比眼前的青年大上十岁的老男人,他有什麽资格嫌弃正值青年的男人年纪大呢? “不是……” “我想要你,可是你总是推开我。我们现在是情、人。”卫诃冷静的指出韩予的“恶行”。 “我……”韩予张口结舌,我了半天,也没脸说出自己已经被对方做的腰都直不起来这件事,只得放弃般张开腿,自暴自弃道:“……来吧。” 卫诃满意的继续投入到下一场激情中。 韩予到底是没有坚持到最後,身体太过疲惫,尽管身体被撞得几乎要散架一样,依然在半途中又睡了过去。迷蒙中他感觉到到青年不满的狠狠顶撞,可是因为太累了,只安抚性的拍拍在自己身上动作个不停的人,昏昏沈沈的进入了梦乡。 第139章 早上是被门铃的吵闹声惊醒的。 韩予迷糊的睁开双眼,身边已经没了人,大概是去公司了。 门铃不止不休的响著,猜测应该是卫诃的秘书又来送早点了,韩予无奈的从床上爬起来。 ……真奇怪,不是早就跟卫诃说过,不用这麽麻烦了吗? 他心里有些奇怪,因为他的病主要还是因为心理压力,现在跟卫诃解开了心结,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自己也能随意做些东西吃,不用别人再监督著,所以跟青年商量後,就免了秦岳的送饭和督促的任务。 ──毕竟人家的主职不是保姆。 可是现在怎麽又来了? 韩予一边猜测著原因,一边撑著僵硬的身体穿上睡衣,戴上眼镜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的人根本不认识。 “有事吗?”韩予愣了一下,问道。 “哦,是这样的,”穿著蓝色工人服的男人,提起手里的工具箱晃了一晃,笑道:“今年天气太冷,怕小区水管冻裂了,所以来检查一下管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啊,这样啊,”韩予连忙让开身,让修理工进来,笑道:“进来吧,是去卫生间检查吗?那个门就是。” 面善的修理工挠挠头,向洗手间走去,“麻烦您了啊~您忙您的,我忙活我自己的,不用管我。” 话虽如此,韩予还是带著路,把修理工引到了卫生间,看著他埋头在管道那里敲敲打打的,问道:“有问题吗?没有漏水吧?” 修理工又在下面摸索一会儿,回道:“没什麽大问题,不过……” 他站起身,擦把汗继续道:“您这暖气管倒是有点漏水,要是总这麽漏著,屋子里就不暖和了。我顺便给您修修吧?” 暖气管? 韩予愣了一下,不记得家里的暖气管道漏过水,迟疑道:“……我家的暖气管不漏水,供暖也很好啊……” 修理工不赞同的摇摇头:“刚刚开始漏的时候没什麽大事,到後边就漏的厉害了,到时候厕所里到处都是水,整个屋子都暖和不起来了。我们就来这一回,现在不修,以後您就得自己花钱找人修了。你看──”他手指指卫生间暖气管旁边的角落,“正滴水呢不是?” 韩予凑近一看,还真的是在滴水,虽然速度不快,可是地上已经有了小小的一洼水了。 他直起身子,带著歉意笑笑,“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麻烦您给修一下吧。” “成,没问题。” 修理工豪爽的点点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扳子,两三下就把暖气口拧紧,接著道:“别的房间的暖气口也看看吧,以防万一。” 韩予点点头,带著修理工去了别的房间,每个房间的暖气都敲打两下,拧紧了口,最後才有些尴尬的带他进了他跟卫诃的卧室。 因为是被门铃声直接从被窝中刨出来的,而卫诃显然早上也走的匆忙,所以房间根本没有收拾,还维持著昨晚大战後样子。 看著一团团扔在地上的衣服和白色纸巾,凌乱的被褥,韩予面红耳赤的把衣服捡起来,卷成一团抱在怀里:“不好意思,刚刚起,来不及收拾,……有点乱。” “没事,我明白,”修理工神情探究的看看地上的白色纸团,“我一下就好。” 韩予抱著脏衣服,觉得耳根都发烫了,他拿著衣服走到卫生间,一股脑的把东西全部塞进去,仔细一看,上面还沾著一些干涸的白色浆液呢。 ……也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看到。 不习惯让别人看到自己私密生活的男人,对於修理工很可能发现他昨晚的激情残留物,感到非常羞耻,甚至不敢去面对那个人暧昧的眼神。 打开水龙头往洗衣机里放水,盖上盖子让衣服自己转动後,韩予才鼓起勇气回到卧室。 “弄完了吗?”他站在卧室门口,有些尴尬的笑笑。 “完事了,”修理工正在往小箱子里收拾工具,“今年保证不漏水。” 韩予侧过身,给修理工让出路,送他到门口:“那谢谢您了。” “没事。”修理工边笑边摆摆手,“外边冷,您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去下一家呢。” 韩予笑笑关上门,呼出一口气,赶紧走到卧室,把纸团清理了,房间也收拾整齐。 红著脸把床头柜上的润滑剂扔进抽屉里时,却发现桌角摆了一个螺丝刀,应该是刚刚的修理工落下的。 想著那个人去了下一户,应该还没有出来,他赶紧拿著螺丝刀走出家门,按著隔壁的门铃。 半晌,门被从里面打开。 “……谁啊?”王大婶应声开门,一看是韩予,问道:“小韩啊,这麽一大早的,有事吗?” 韩予礼貌的笑笑,拿起手里的螺丝刀,道:“那个修管道的还在您家吗?他忘记拿东西了。” “……啊?”王大婶一脸茫然:“什麽管道工?没人来啊?” “恩?”韩予也惊讶了,“小区不是请了管道工来修理管道吗?” “哪有这回事哟……?”王大婶紧张了,“小韩,快回去看看你家丢没丢东西,咱们小区可没请过什麽管道工啊!” 没有这回事?那是怎麽回事? 韩予皱起眉,觉得有些蹊跷古怪,转身往回跑。 家里没有放很多现金的习惯,能够维持正常支出就够了,身份证和存折什麽的却都放在床头柜里,甚至卫诃的存款都交给他保管了。 他怎麽会这麽大意呢!? 回到自己的卧室,韩予猛的拉开抽屉一通翻找,最後索性将抽屉整个翻过来倒在床上,检查著有没有丢什麽东西,数来数去,却什麽东西都没少,甚至连卫诃那块价值不菲的钻表,都还安然的躺在那里。 身份不明,用谎言混进他家里,目的却不是偷东西,那个男人究竟是做什麽的?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韩予突然有些头疼起来,虽然什麽东西都没有丢,但是却更让他不安起来。 为什麽……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140章 天色渐渐阴沈下来,看得出又要下雪了。 韩予不时看向窗外,等著熟悉的车子开回楼下,可是一直等到天全黑下来,卫诃也没有回来。 怎麽今天这麽晚? 因为早上发生的事,韩予一天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而卫诃反常的晚归更让他心中莫名忐忑起来。 正想穿上衣服出门,直接去卫诃的公司找,手机却响起来。 以为是青年打回的电话,号码也没看,韩予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小诃吗?怎麽还没回来?” “……不是,韩叔……是我。”传来的声音有气无力,不是卫诃清冷的声线。 韩予有点失望,但是马上又为电话那头没什麽精神的声音担心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潇?是你吗?” 他把电话拿离耳边,眯著眼睛看清上面的号码,果然是吴潇的号码,只是一向精力充沛脾气火爆的孩子,怎麽突然之间这麽颓废? 吴潇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恩,就是我……” “小潇?你的嗓子怎麽了?生病了?”韩予有些担心,把拿在手里的棉服放下,又坐回沙发上。 “没……” “不可能。”韩予皱起眉,声音严肃起来,“出什麽事了,怎麽弄成这样?你家有人吗?我过去看看你吧?” 吴潇沈默一会儿,闷闷道:“韩叔,别过来了……我真没事,老不死的在家呢。” 老不死的?什麽时候从老头子升级成老不死的了? 韩予有点无语,责备道:“别对你爸爸这麽没礼貌。” “爸爸?呵呵……”吴潇讽刺的笑了两下,声音透出愤怒和不甘:“我才不稀罕他当我爸!” “……又跟你爸爸吵架了?”韩予无奈的叹息道:“……这次又是因为什麽事?” 吴潇又沈默下来,电话中只能传出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声,到最後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韩予拿开电话,想看看是不是碰到哪个键挂了机,沈闷颓丧的声音才又响起。 “……韩叔,我爸不想让我上学了。” “……真的吗?” 韩予有点惊讶了,在他的感知里,虽然这对父子的感情表达方式实在是有很大的问题,经常是拳脚上面的交流,但是直觉上吴建国并不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人,家里条件又很优越,没道理会让吴潇退学的啊。 他踌躇了一下,说道:“你先别伤心,也许他是太生气才说的气话,你知道你爸爸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等他气消再找他谈谈吧。” “没用了!这次他是下定决心不让我继续念了!”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愤怒的青年把什麽东西扔到了地上,“他不让我去上学,连出门都不让!还要把我送去当兵!” “当兵?为什麽突然提起让你当兵的事?” “……可能是觉得我没用吧。考了这麽多次都考不上……” “你这次不是很有把握的吗?专业很好,期末考不是考的也不错吗?把成绩单让他看看吧,可能他是不太了解你现在的成绩……” 韩予想了一下,帮忙出了个主意,这是门口处传来响声,他看过去,果然是卫诃带著一身寒气走进来。 晚归的人终於到家,他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心神定下来後,最担心的还是吴潇的事情。 肩膀夹著手机顶在耳边,帮青年把外套挂上,对电话里面的人说道:“……要不这样,实在不行,还是我去跟你爸爸谈一下吧。” 虽然他跟吴建国见面并不多,但是多少也能说得上话,与其让这父子两人见面就吵,不如让他去劝一下。 韩予正在心里琢磨著该怎麽劝吴建国,腰就被抱住了。 “在跟谁聊天?”卫诃从韩予身後紧紧环著他的腰,依然有些发凉的脸颊贴到他的耳边,轻轻问道。 韩予因为身後的寒气稍微打了个冷战,用手捂住手机,唇形道:“……是小潇。” “他?”卫诃皱眉,有些不悦:“他给你打电话干什麽?” 韩予单手拍拍卫诃围在他腰上的手,安抚道:“跟他爸吵架了。……你先热一下饭,吃完再说。” 卫诃却不好哄,又咬了他的耳朵一下,才去把桌上凉了的饭菜拿去加热。 “喂……?喂……?”电话里传出细小的询问声:“韩叔……你还在吗?” “不好意思,卫诃刚刚回来,我跟他说了几句话,”韩予揉揉被咬痛的耳朵,道著歉,问道:“你刚刚说什麽了吗?” 大概是因为倾诉的欲望被打断,没有心情再说第二遍,吴潇有些颓靡:“没什麽……不过您别去找我爸了,他这次不会改变主意了,昨天他已经给他的战友打电话打算把我送到部队去了……” 韩予推推眼镜,诧异道:“怎麽会这麽急?等你考完也不晚啊?” “……算了,当兵就当兵吧,反正在哪里都一样,我也不是非想上大学不可。”吴潇放低声音,喃喃道:“其实……我就是想让他别那麽看不起我而已……,我一直觉得只要能考上大学,我就能在他面前抬起头了,现在看来考得上考不上都一样,……他就是看不起我而已。” 电话里青年的声音慢慢低沈下去,一向火爆的少年连粗口都没有心情爆了,大概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这样的吴潇韩予从来没有见到过,一时间找不出安慰的话语,只能陪著对方一起沈默,最後因为手机没了电,自动关机了。 卫诃已经热完了饭菜,一盘盘端回桌子上,见打完电话的男人看著手机发愣,想到他因为别人的事情而伤神,直接三两步迈过去,把手机扔到一边,便把他拉到餐桌前坐下。 韩予依然不放心吴潇的事情,这次看来吴建国的确太独裁了些,不过只剩下半年就要高考了,非急於一时否定自己孩子的能力,提前替他安排出路吗? 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办法,索性跟卫诃商量起来。 “小诃……小潇刚刚打电话跟我说,他要被他爸安排当兵了,怎麽办?” “不怎麽办。”卫诃头也不抬,干脆道。 “……啊?”韩予被他利索的回答弄得有些茫然 卫诃放下筷子,看著韩予,“我说,不怎麽办。” 韩予看著对面一脸漠不关心的青年,问道:“……小潇是你的同学,你不帮帮他……?” 卫诃淡淡道:“当兵没什麽不好,既然他父亲帮他安排了这样的出路,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的,你不用担心。” “但是……”韩予想到刚刚电话里的青年难得一见的失落,忍不住辩解道:“小潇的成绩还不错,也不一定非要去当兵啊,我看他的意思是想上大学……” 卫诃手指轻轻敲著桌面,“就算如此,那也是他们的家事,没道理由我们来插手,你也不要多管了。” “可是……”韩予还是不放心。 “爸爸,”卫诃站起身,走到韩予身边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印上一个吻,低声道:“我不喜欢你太关注别人。” 韩予脸刷的红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没有……” “真的没有?”卫诃细碎的吻已经顺著脖子向下蔓延,“我累了一天,回来就听到你一直再说别人的事,难道是我听错了?” 韩予被若有似无的挑逗弄得乱了气息,避开又迎过来的唇,站起来:“你累了,先休息去吧,我去刷碗……” 他还来不及去把桌上的狼藉收拾起来,就被身後的青年抱著腰坚定的拖回卧室去。 “别管那些了,明天我来弄。” “小、小诃,等一下,你不是累了?今天早点睡吧……” “恩,的确很累,所以需要运动轻松一下。” “喂……小诃……等等……” 完全抵抗不能的男人就这样被拉了去做“床上运动”的陪练,而早上发生的奇怪事件,在意乱情迷中被他抛在了脑後。 但是,当两个人终於尽兴,筋疲力竭的相拥入眠时,高高的大衣柜顶上,有一个几不可查的小小红点,正正对著白色的大床,在黑暗中闪著诡异的光。 第141章 吴潇从那一次後,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虽然卫诃说不要搀和别人的家事,韩予却对吴潇放心不下,好几次打电话过去,都没人接。 别是连电话都被没收了吧? 联系不上吴潇,他更加著急起来,隐约感觉到这次吴建国态度过於强硬,有些不正常。 吴潇就算是高考失利太多次,让他完全放弃了能考上大学的想法,但是就差这麽半年都等不了,未免太心急了些,简直就像……想把吴潇送出去一般。 虽然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不好,可是也没有更多的信息让他了解事情的原本状况了。 还是去看一眼吧……就算会被小诃说,也得去看看吴潇的情况。 韩予这样想著,披著大衣就打算出门,走到楼下的时候,一辆白色的车按了两下喇叭,挡在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坐在里面的是靳奕辰。 “老师,你去哪?”少年轻轻点点头,示意他坐上来。 韩予有些惊讶,因为他下楼的时候这辆车才从停车位里开出来的,可见已经停留一段时间了。 寒风太冷,车门总是开著热气都快跑光,韩予干脆上了车,问道:“小辰?你怎麽在这?” “我是来找老师的……但是……”靳奕辰看看二楼的位置,神色有些犹豫。 韩予顿时明白过来。 靳奕辰跟卫诃关系太僵,大概是不想碰到他,所以才等在楼下吧。 “那……找我有事吗?”韩予看看时间,问道。 “老师,你赶时间?”靳奕辰问道。 韩予笑笑:“我要去吴潇家一趟,不过你有事可以说,还有时间。” 神色本来很暗淡的少年,在听到这句话後,竟然一下子激动起来,猛地抓住韩予的肩膀,一连串的问题便问了出来:“老师,你也去潇哥家!?你知道他出什麽事了吗?为什麽我去他家佣人不让我进去???” 靳奕辰其实刚刚从吴潇家回来。 他是大家族的公子哥,过年的时候父母从国外飞回来,一直窝在家里做乖宝宝,或者跟著父母出门去参加什麽宴会,平时只能给吴潇打打电话,却根本不能出门。 而从前两天开始,他就再也打不通吴潇的电话了。 这种事情,就连他缠吴潇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下,吴潇不是想要跟他切断联系,就是被什麽限制到连接电话都接不了了。 这两种可能,他都不能接受。 幸亏他的父母都太忙,过了年以後又各奔东西,他刚刚送两个人上了飞机,转头就吩咐司机开去吴潇家,结果却被告知吴潇不方便,不能见客。 这种说法靳奕辰接受不了,他是那里的常客,什麽时候也没有被拒之门外过,正想跟月嫂撒撒娇,说些软化混进去,月嫂却脸上带著为难,低声告诉他老爷在家。 这样一来,他就明白横行霸道的吴潇,究竟被什麽束缚住了。 而来找韩予,也是为了吴潇的事。 “老师,潇哥不知道为什麽被他爸爸关起来了!你去帮帮他吧,您的话吴伯父没准会听的!” 靳奕辰紧紧抓著韩予的衣角,他知道韩予跟吴建国有些交情,也不管他那些不敢跟人近距离接触的怪癖,焦急的乞求著。 韩予被抓的肩膀都有些疼。他知道比起他来,靳奕辰跟吴潇走的更近一些,所以能感觉得到少年对於吴潇被禁足这件事有多著急,不然,跟卫诃互看不顺眼的他是绝对不会找上门来的。 所以,尽管对於说服吴建国改变主意这件事没什麽把握,他还是点了点头,并且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个父亲想要掌控自己孩子将来要走的路而已,天下间有太多父母为了自己孩子的前途,帮他们铺好所有的道路,期望他们可以一帆风顺,一路无阻,却忘记问他们究竟想不想走被人安排好的路。 韩予简单几句说完,看著身边的少年,却发现他目视前方,双眸冰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後,直接吩咐司机开车去吴潇家。 靳奕辰随著年龄的增长,轮廓也脱离了少年的稚嫩,逐渐硬朗起来,此刻从侧面望过去,竟然觉得有几分锋利冷冽的气势。 韩予一下愣住,一种奇怪的想法冒出来。 ……也许,靳奕辰根本不像表面那样无害吧。 由於靳奕辰散发出的温度太低,司机把车开得像是火箭一样,不一会儿就到了吴潇家,韩予正准备下车,手被猛然捉住,他收回手,回过头看向少年。 “老师……”靳奕辰紧咬下唇,抬起头,眼睛中都是恳求:“求求你,别让潇哥去当兵……” “小辰,”韩予沈默片刻,叹息道:“小潇不是我的孩子,关键还得看吴先生的意思,不过我会尽力的。” 他虽然不善与人交往,但是不知为什麽,跟脾气火爆的吴建国倒是聊得上几句,──关於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吴建国可没少给他打过电话,只可惜每次学习的时候都很认真,一发起脾气来,什麽沟通什麽尊重就全都忘到脑後了,只知道上拳头。 只是这一次,吴建国不一定会采纳他的意见了。 第142章 敲了门,说明了来意,对於韩予月嫂是不能拒之门外的,征得同意後,便放两个人进去了。 吴建国果然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阴影,似乎非常疲惫,甚至有客人来,连起码的招呼都没有。 韩予跟靳奕辰坐到吴建国对面的沙发上,沈默了一会儿,韩予先开口道:“吴哥……” “不用说了。”吴建国眼都没睁,直接摆摆手,斩钉截铁道:“韩老弟,我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但是这次我已经决定了,谁说都没用!” 要说的话一下被这样强硬的态度卡在喉咙间,韩予顿了一下,有些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对不住……我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是这件事,最好还是尊重孩子的想法比较好,毕竟人生是要靠自己走的。” 吴建国紧紧闭著眼睛,眉宇间有深深的褶皱,似乎有什麽困扰一样,如果不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在轻轻抖动,韩予几乎要认为他已经睡过去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在小学门口各自接自己的孩子,韩予就觉得这个男人不拘小节,十分豪爽,脾气虽然有些火爆,但是却挺有担当。认识几年以来,虽然见面很少,却从来没有一次看到吴建国这麽颓丧。 或者说,从身体到精神上,都有种落魄的感觉透出,而以往每次跟吴潇起冲突,都没有严重到会让这个人这麽疲惫,难道说还有别的烦心事? 想到这里,韩予忍不住问道:“……吴哥有什麽烦心事?” 吴建国沈默片刻,长长叹息了一声,睁开双眼看向韩予,眼睛里竟然满是血丝。 “老弟,别问这麽多了,这次我说什麽也不会改变主意了,吴潇必须去当兵,我已经给他找好路子了,等下个月就去部队。” 韩予皱眉,心底古怪的感觉又升了上来。──以往每次讨论吴潇的教育问题时,就算他的建议吴建国不认同,也会听进去,从不会这麽干脆坚决的拒绝的。 推一下眼镜,摆开准备劝解的架势,还没张嘴,身边的少年却先一步开口。 “伯父,我觉得就算您是潇哥的父亲,也不能干涉他的人生。请您尊重他。” 靳奕辰的身体挺得笔直,少年初显硬气的脸上带著坚持和严肃,两个人对坐著,身形一大一下差出很多,却毫不畏惧的跟吴建国对峙著。 吴建国长年不在家,对於经常来自己家做客的人并不清楚,现在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小孩子质疑他的决定,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是生起一把火。他是当过兵的人,眼睛一瞪全身便放出严厉的气势,不怒自威。 “你是哪来的孩子?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靳奕辰咬住嘴唇,手指悄悄抓紧沙发的软垫,眼睛不闪不躲,态度异常坚持:“……我是潇哥的朋友,关於他的事,我希望伯父可以再考虑考虑,潇哥现在很努力,他一定能考上大学的,……请您一定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哼……你懂什麽?”吴建国上下打量靳奕辰两眼,揉揉眉心,烦躁道:“我不管你是谁,总之你少管我家的事,我的儿子还用不著别人来指手画脚!” 靳奕辰双眸一眯,压抑住蹿升而上的怒火,沈声道:“伯父……请您讲道理……潇哥是人,不是物品,请您尊重他的想法。” 这句话无疑是很无礼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一个成年人用诘问的语气说出来。 韩予惊异的看著丝毫不肯退让的少年,有些被他异於平时的锋利震到,片刻後回过神,才紧张起来。 吴建国脾气可不好,这样当著他的面挑衅,难保不会发火。 果然,吴建国愣住一秒後,愤怒的站起身来:“儿子是我的,我就算打死他也用不著你操心!还用不著小兔崽子来管教我!不管你是谁,趁我现在不想揍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著,也许觉得仍然受了侮辱,也不管什麽待客之道,直接去抓靳奕辰的肩膀,就把他往外拖。而靳奕辰虽然年轻,但是身体却还没有发育成熟,细瘦的身形根本抵抗不了承认的蛮力,踉跄著被拖向门口。 韩予急忙站起身,走到吴建国身後,犹豫了一下,看著少年忍著疼痛的表情,一咬牙两只手抓住吴建国的手臂,使劲全力想把他拉开。 “吴哥!别!有话好好说,别对孩子动手,他不是故意的!” 吴建国一把甩开韩予的手,“不是故意的?我看他就是来找事的!” 韩予不擅长跟别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加上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怎麽能跟退伍的战士比?只见他被吴建国一推,瘦弱的身体竟然没有站稳,踉跄了两步一下跌坐在地板上,眼镜也被打飞。 来不及揉揉摔痛的手肘,他从地上摸索起眼镜,胡乱的戴到脸上,又向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冲过去,努力把靳奕辰纤瘦的身体从吴建国手下抢出来。 客厅里乱作一团,月嫂踌躇著想劝架,又害怕像韩予一样被波及,在旁边徘徊半天也插不上手,只好上楼去请吴潇。 吴潇没想到韩予跟靳奕辰为了他的事竟然找到家里来,等他冲到楼梯口时,就看到这样的景象。 ──两个男人争抢著中间的少年,明显苍白的男人敌不过高大男人的力气,少年几乎被揪著领子往门口拖著走。 吴潇把视线从靳奕辰憋红的脸上移开,看向高大的男人,手握成拳狠狠捶了楼梯扶手一拳,三两步冲下去,把吴建国的胳膊拉开,将少年挡在自己身後。 被打的青紫的脸上,一双不驯的眼睛狠狠瞪向自己的父亲。 “爸,你想干什麽!?” 第143章 宽阔的客厅里一阵寂静,只有少年跟高大的男人相互对峙著。 虽然是背对著靳奕辰,但是靳奕辰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吴潇“精彩纷呈”的侧脸。 ──阳光俊朗的脸被打的青紫交加,可能因为被关在家里很久不能出门的缘故,脸也从健康的小麦色变得有些苍白。分开也不过一个月而已,看上去就瘦了一大圈。 虽然跟父母的感情不热络,却也的确没有被殴打过,作为众人眼中的“优等生”,“乖孩子”,最常经历的事情就是当做被模仿的榜样。大多接触过的人,都会对他很有好感,哪怕就算是吴潇都不会舍得打他的脸,像这样的暴力,他是从没经历过的。 怎麽会有父亲,这麽舍得下手打自己的孩子? 靳奕辰手指有些发抖,顾不得被勒的火辣辣的脖子,紧紧抓住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的手臂,惊怒交加。 “潇哥,你怎麽变成这样?!……你挨打了!?” 这一抓不要紧,吴潇疼的额头渗出冷汗来,倒抽一口气甩开靳奕辰的手,捂住手臂不说话。 韩予看在眼里,担忧道:“身上也有伤?……让我看看……” 靳奕辰不等韩予上前,直接拉住吴潇的手,将他宽松的黑色线衣袖口卷上去,一道道红印便露了出来,虽然看得出已经上了药,但是还是红的几乎渗出血丝。 ……这是得有多疼? 靳奕辰紧紧握著吴潇的手,眼圈有点泛红,抬起头愤怒的眸子瞪向罪魁祸首。 韩予在看到吴潇身上的伤疤时,被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是他看到吴建国下手最重的一次了。 抿紧双唇,视线转到吴建国身上,本来责备的话却因为高大男人眼中的红丝而咽了下去,沈吟半天,叹息道:“……吴哥,不管你有什麽苦衷……我实在没法认同你的做法,如果你真的遇到什麽问题,坐下来好好谈谈,小潇也不会不懂事的。” 吴建国听到这句话,眼睛暗了一下,仿佛很疲惫一般沈沈叹口气,一直高大硬朗的身体仿佛承受著什麽沈重的压力一般,肩膀略微塌下来。 “老弟,什麽都不用说了,我什麽事都没有,但是……”吴建国指向二楼的位置,大声道:“回房去收拾行李,下星期去部队,……至於那些狐朋狗友,最好给我断了!” 最後那句话是看著靳奕辰说的,话中暗指的“狐朋狗友”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靳奕辰听过很多人让他多多照顾自己家的孩子,被命令远离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是戴著“狐朋狗友”的大帽子。 只是他现在顾不得自己被侮辱的事情,吴潇身上还有伤,只是胳膊上就那麽严重,身上还不知道惨到什麽地步。 “潇哥,去医院吧,你伤的太严重了!” “我说了,我不去当兵。”吴潇甩开靳奕辰的手,把他挡在自己身後,抬头一字一句道:“还有,不要侮辱我的朋友!” 吴建国本来就要转身,可是在看到吴潇充满怒火,挡在那个少年前面反抗自己,压抑著的愤怒再次爆发出来。 “干什麽?!谁给你的胆子瞪我?别以为现在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只要我不死,就别想著出去鬼混!”吴建国大口喘著气,一手正正指向靳奕辰,“从哪认识的狐朋狗友,还敢顶撞我?说了不让你跟别人鬼混,你全都当我是放屁是吧?……你说你,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妈吗?” 说著,又激动起来,挽起袖子就想动手。 “吴哥!”韩予大喊一声,拦到吴潇面前,难得愤怒起来,“你想打死他吗?!” 吴建国被拦住,怕伤到韩予,抬起的手臂放下来,一脸阴沈:“我吴建国可没有这麽混蛋的儿子!” “现在别说气话!” “……不是气话。” “什麽……?”韩予没听清身後的青年说什麽,转过头看向吴潇,看他低著头倔强的咬紧牙关,犹豫了一下,安慰道:“小潇……你别听你爸胡说,……你先回房间吧,我跟你爸谈谈。” “我说了,不是气话。”吴潇慢慢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一片死寂,他伸手推开韩予,上前两步,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你根本看不起我,我没用,还害死我妈,所以你其实特恨我吧?” 他声音毫无波澜,似乎只是陈述一件早已熟知於心的事实。 “……既然这麽烦我,你还养我干什麽?” “小潇,别说了!” 韩予抿紧唇,对於现在失控的情况非常头痛。余光看向吴建国,只见魁梧的男人脸色灰白,嘴唇颤了两下,手骤然高高抬起,猛然扇了下去! “你……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混帐!” “潇哥!” 一直被吴潇护在身後的少年,看著大掌落下,一把推开身前的人,承受住那饱含愤怒的一掌。他身体还没有吴潇厚实,这一章力道太大,让他直接向後退了两步,坐到地板上,再抬起头时,白嫩嫩的脸颊上一片红肿,嘴角都流出血来。 吴建国就算真的很讨厌这个来自己家跟他顶撞的少年,也没有想过真的出手教训,虽然刚刚那一掌是错打上去,力道却绝对没有放水。 他怔怔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少年,脸色阴沈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谁都没有想到靳奕辰竟然会冲出来,挡在吴潇身前,接下这一巴掌。 吴潇默默蹲下身,把靳奕辰扶了起来,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了无所谓般的笑容。 “真是麻烦你忍我这麽多年了,我这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今天就滚出您的视线。……再见了,老爸。” 说完,吴潇拉著靳奕辰,大步走了出去。 第144章 韩予的本意是想来全父子和好,没想到情况却变得更糟糕,眼睁睁的看著两个孩子相携离去,等到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两个背影一先一後上了靳奕辰的车。 混乱中靳奕辰回过神,探出窗口冲韩予道歉:“……韩叔,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让司机回来接你!” 然後车子载著愤怒离家的少年绝尘而去。 他没来得及阻止吴潇,回过头担心的看向吴建国,怕他更生气,更怕吴潇一时赌气的离家出走会导致更大的矛盾。 果然,吴建国正因为愤怒粗喘著,身体因为愤怒都发起抖。 魁梧的男人握紧拳头,虚空挥了两下发泄汹涌的愤怒,对著门口暴吼道,“……有本事,你就永远也别……” 吼道後半句时却怎麽也无法再说下去,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一般放开拳头,紧紧抿起唇。 ……万一……真的再也不回来怎麽办? 大开的门口早就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只有呼啸而来的寒风狂涌而入,似乎在嘲笑他无处发泄的怒火。 韩予的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他伸手把门关上,走到吴建国身边,犹豫了一下,劝道:“实在不行,让小潇在我家住两天,我跟他谈一谈。” 吴建国依然死死的瞪著门口,就好像只要一直看著那里,离家的孩子就会回来一样,可是门始终没有打开,吴潇是真的走了。 仿佛恨透了这个家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晌,硬挺著的双肩终於微微垮下,闭著眼睛叹出口气,战败一般颓然走回客厅,一下子坐在沙发上,神情疲惫,瞬间迈进了苍老一般。 带著血丝的双眼半闭合著,肩背微驼著,完全没有了平日里昂扬的精神气。他双眼迷茫,看著自己刚刚打到靳奕辰脸上的手,上面还带著微微的麻痛感,由此可见他用了多大的力下的手。 少年脸上的红肿,儿子脸上的青紫,临走之前眼底的伤痛,交替在眼前出现,让他忍不住抓紧自己的头发,惩罚似的狠狠捶了自己两把。 ……他不过是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个好点的出路,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会让他把他当成仇人看? 韩予无言的看著吴建国懊恼的自罚著,虽然是打人的那个,现在在他看来,眼前的男人仿佛才是受伤深重的那一个。 ──毕竟是亲骨肉,怎麽可能会真的不心疼? 揉揉眉心,他坐到吴建国对面,拦住他不停自虐的拉扯著自己头发的手,轻轻道:“吴哥,既然每次都後悔,开始的时候为什麽……不克制一点?” 吴建国手依然撑著额头,但是停下拉扯自己头发的动作,过了半天,双手抹了一把脸,“……要是孩子他妈还活著就好了。” 韩予沈默的看著消沈的男人,踌躇道:“……小潇不会真生你的气的,一会儿气消了没准就回来了。” “别安慰我了,老弟,”吴建国随手抓抓乱糟糟的头发,自嘲的笑笑:“……他妈死得早,怀著他的时候就总成天想著自己儿子将来怎麽怎麽出息,怎麽怎麽争气,……我就是想让她在地下别担心孩子,……我是个大老粗,也不知道怎麽带孩子,部队里怎麽管教就怎麽对他,谁知道……” 韩予探过身,越过茶几轻轻拍拍吴建国的肩膀:“……等小潇再大点,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吴建国抬起头,原本因为国字的脸型而显得非常粗犷的脸透著浓浓的疲惫。他冲韩予扯出一丝笑容,话语中隐含著歉疚。 “老弟……真是麻烦你跑这一趟了,还误伤你了……现在也就你才这麽关心吴潇了。其实我心里头都明白,这麽多年以来,都是你看著吴潇的,……你帮我们父子俩太多了……” 他说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样,快步走到楼上,几分锺後下来手里拿了一个小本子。 再次坐到韩予面前,把手中的小本子塞到他手中,居然是个存折。 “这里面有几十万,你拿著,密码是吴潇的生日,十万块钱你拿出来当做哥哥给你的谢礼,剩下的帮吴潇拿著吧……”吴建国垂著眼睛,吁出一口气,“我有点事要马上处理,明天就走了,这次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回来,等不到吴潇去部队的时候了。……你拿这些钱帮他置办点东西,让他好好学点本事,当完兵转业出来也算有个前途了……省得我再担心。” 吴建国说完,桌上拿起一包烟,拿出一根含到嘴里抽了起来。 韩予却是愣住了。 这番话他听著实在是别扭,总有种……被人托孤的感觉。──可是孩子就算没有母亲,父亲总算还健在,要出远门也不该是轮到他去操心置办吧? 而且,吴建国究竟想去什麽地方,为什麽有种不再回来的感觉? 这些都是韩予想不明白的,但是就算这些疑问找不到答案,有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这个……我不能拿!真的不能拿!” 他拿到烫手山芋一般,把存折赶紧塞回吴建国手里,连连摆手道:“什麽感谢不感谢……小潇救过我的命,我是真心把他当半个孩子看的,……这个钱我绝对不能要!” “拿著!”吴建国不由分说又扔给韩予。 韩予很无奈,他本来是过来劝架的,架没劝成,莫名其妙被人感谢一通,居然还被塞了巨款。 “吴哥,别难为我……我不能白白拿别人的钱,更何况……是这麽多钱。” 吴建国制住韩予再次推辞的动作,浓眉拧成一个结,表情非常坚定:“这个不止是给你的钱,还有吴潇的。钱虽然不多,但是别人我不放心,只能你帮他收著了。……我……最近生意有点忙,短时间内回不来了,吴潇去部队还有一段时间,衣食住行,包括在部队里上下都要打点一下,这些只能麻烦老弟你了。” 韩予看著吴建国满脸的严肃,存折被他紧紧塞到自己手心里,犹豫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下来,小心的收到口袋里,并且在心里牢牢记著等见到吴潇後,一定要转交给他。 吴建国见韩予终於收下存折,如释重负般闭上眼睛,疲惫的样子让他不忍心在打扰他,寂静中又坐了一会儿,门铃被按向的时候去开门,靳奕辰竟然真的派司机回来接他了。 韩予转头跟吴建国道了别,关上大门离开了。 第145章 客厅里灯火辉煌,照著半倚在沙发上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慢慢倒在沙发上,古铜的皮肤被照的有些暗沈。他双眼紧闭著,眼下一片青色的阴影,不知有没有睡著。 月嫂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查探著客厅里的状况,见风暴平息,才终於放下心来。 看著随随便便窝在沙发上的男人,她叹了口气,拿了一个小毯子盖到他身上。 转身的时候,身後蓦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月嫂。” “啊?”月嫂惊了一下,转过身,看著依然闭著眼的男人,似乎刚刚那一声只是幻听。“……吴先生,你叫我?” 吴建国没有立刻回话,半晌才低低的问道:“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月嫂低头算了算,答道:“少爷12岁的时候我就在了,有十年了……” “……这麽多年了啊……”吴建国睁开眼,手指一下一下敲击著另一只手的手背。 月嫂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的主顾这样问究竟有什麽用意。 吴建国思考了一会儿,掀起毯子翻身坐起来,吩咐道:“去把我的外套拿过来。” 月嫂依言把男人的外套取出来,递给他。 吴建国低头从外套口袋里摸索出一个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递给月嫂。 “这是你的工资卡,一直到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都在里面。” 月嫂看看茶几上自己的工资卡,犹豫著不敢拿:“……先生,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呢。” “拿著吧。”吴建国摆摆手,“你不是早就想回老家看著孙子?这几年都怪我一直不让你走……吴潇脾气不好,也就你从小看著他长大,能好好照顾他,现在……你也该回家养老了。” “先生?”月嫂手指绞著自己的衣服角,“……你……要让我走?” 吴建国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月嫂因为这个肯定的答复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开口,半天才茫然的问道:“那……少爷怎麽办?” 吴建国道:“他也该锻炼自己一下了,他去部队以後这里就没人了,所以……你也走吧。” 月嫂又站了一会儿,看著吴建国闭著眼睛,似乎主意已定,不会再改变,只能低低叹口气,回房去收拾行李。她东西不多,随便打个包就能去找儿子,可是她收拾完东西,一直坐在自己睡了十二年的单人小床上,想在看吴潇一眼。 ……从小带大的孩子,跟她的亲孙子根本没什麽区别,猛不丁的要离开,真的舍不得。 可惜直到天慢慢黑下来,吴潇也没有回来。 月嫂提著自己的小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吴建国还坐在客厅里,这次她知道他一定没睡著。 “……先生,我走了。” “……路上小心。” 因为这句路上小心,月嫂猛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这麽多年来,永远是吴建国在外奔波,每次离开家都是她对他说路上小心,如今竟然反过来。 她提著小包,冲著吴建国鞠了一躬,低著头朝外走去,用手背擦去脸上什麽东西。 当房门再一次被关上时,整栋房子里,就真的只剩下吴建国一个人了。 他茫然的睁开双眼,看著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突然觉得房子大的有些空旷,让他从心底感到彷徨起来。 有钱,有车,住大房子,这些全都是他曾经最渴望的。 那时刚从部队出来,住在分配的小房子里,他抱著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她做出了这个承诺。 他抱著她,看著她因为总是干累活粗糙起的手,很心疼,“以後我会赚很多钱,让你住大房子,有别人伺候你,再也不让你这麽累了。” 那时她的回答是什麽? 吴建国看著耀眼的灯光,使劲回忆著,想了好久才记起她的回答。 ──年轻的女人从来不怕吃苦,对於他的诺言,只是笑了一下,“……现在这样挺好的,你能陪著我,我就满足了。” 他一直以为这句话是她的言不由衷,根本没有放到心里,没过多久就放著她一个人在家,跟著兄弟下海学著经商。做商人远没有做军人那样简单,各种应酬,各种竞争,各种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忙的回家的时间都没有,甚至爱的女人生产的时候都没有陪在身边。 生意慢慢步上轨道,越做越大,他们也终於从小房子换到稍微大一些的房子。但是他也更加没有了陪在家人身边的时间,朝著拥有更大的房子,更多的钱这个目标努力拼搏著,以至於到最後她病倒在医院,才终於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变得那麽虚弱。 因为生孩子时难产,落下的病根没有得到很好的修养,他在得知自己妻子身上竟然那麽多病时,竟然发现自己连她生育时难产都不知道。 最後的时光是他陪著她一起走完的,虽然心里悔恨,但也无法挽留一个马上迈向终结的脚步。 他问她,嫁给他後不後悔,她摇头。 他问她,嫁给他幸不幸福,她点头。 而令他吃惊的是,他给她最大的幸福,竟然不是宽敞明亮的房子,充裕的金钱,而是在那小小蜗居里的拥抱。 她去世的时候,孩子还小,只会叫妈妈,却不会叫爸爸。 也许是对去世的爱人太过愧疚,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长得太过像母亲,也许是……纯粹想要逃避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伤痛。 他更加投身在工作里,想起时会把儿子叫来教育一下,想不起来便只能任其发展,等到发现的时候,吴潇已经变得非常不驯。 他没忘记她对孩子的期许,对於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怒极後只记得打。 所以,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其实是他自作孽。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走进了误区,错过了真正的幸福。 吴建国手臂横挡在眼前,遮住过於炫目的灯光,一片黑暗间,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来。他胡乱的摸索著从沙发上拿起手机,按下接听,听到里面的声音後猛然坐直身体,手指紧紧抓著手机。 电话里绝不是善意的口吻。 “吴先生,您回家这麽久,到底有没有筹到钱?别不是不打算还了吧?” “工厂马上就能恢复运作了,但是肯定得需要点儿时间,所以麻烦再宽限一段时间。”吴建国低声道。 “宽限?”那边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您这都宽限多久了?我们是信任您是大厂子,有信誉才借贷给你的,但是也不能太过分吧?你不还钱我们很头疼的~” 吴建国皱起眉,沈声道:“我说我会会还的!我是军人,不可能欠钱不还!” “那你倒是还啊?!别躲在家里不出来。” “……再宽限一段时间,厂子不可能一下子就收回那麽多钱,一收回钱我立刻就还!” “宽限不了了,甭想再拖著了,告诉你,别想著玩什麽花样,不然可小心你儿子,指不定碰上什麽意外呢!” 听到这句话,吴建国猛的瞪大眼睛,严肃的国字脸上带上明显的愤怒,“你们想干什麽?!告诉你,我可是军人,别拿那些来恐吓我!” “是不是威胁,你可以试试看。” 那边刺耳的笑了两下便挂断了电话,吴建国拿著手机,看著上面的时间,再也坐不住了。 难道真的不回来了?还是…… 虽然口口声声自己不受威胁,但是吴潇的迟迟未归还是让高大的男人坐立不安,各种不好的预感都冒了出来,搅得他心绪不宁,最後终於忍不住,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第146章 大概是不放心靳奕辰,司机把车开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韩予家的楼下。 下车的时候,韩予问道:“……他们两个去哪了?” 司机老实的摇摇头,回答:“少爷想跟同学走走散心,没过多久就下车了,让我去把您送回家。” 韩予犹豫了一下,问道:“……吴潇,他现在怎麽样?” 司机看他一眼,叹口气:“一路都没说话,少爷怎麽劝他都没反应,最後说要下车,少爷就陪著他下去了。” 靳奕辰跟吴潇来往密切,又是同校,司机对吴潇算是很熟悉了。在他眼中一向霸王带著流氓气的吴潇带著一脸的伤,还那麽消沈,也觉得有些同情。 韩予虽然是料到吴潇绝对不好过,但是从司机口中证实到,更让他担心的心乱如麻,考虑半天,索性又坐回车上,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找他们吧。” 司机也不推辞,多个人去劝劝也不是坏事,更何况比起他来,两个孩子的确更愿意听韩予的话。 刚刚开进小区的车子又掉头开出去,直奔两个少年下车的地方而去,结果却扑了个空。 “……奇怪,少爷说过让我到这找他啊?怎麽没人?” 司机皱著眉,车子慢慢爬行著,目光扫过街边的行人道。 天气还没有回温,街上的人不怎麽多,一眼望过去根本没有吴潇和靳奕辰的身影。 “……会不会是记错了?”韩予降下车窗,也在人流里搜寻著。 司机侧头想了一下,摇摇头:“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这儿,他们在前面那个路口下的车,我问少爷了,他说不走远,就到这找他。” 驱车在这个路口绕了三圈後,确信两个人绝对没有依言等在这里後,韩予拿出手机,给吴潇打电话,电话关机,给靳奕辰打了两次,是不接。 “……到底怎麽回事?”韩予挂上电话,心神不定的看著车外。 司机从後视镜看他一眼,忍不住安慰道:“您怎麽比我还急?……放心吧,有少爷在旁边,吴同学不会出事的,没准现在就是心情不好不愿意接电话呢。天色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我回家一趟,看看少爷是不是自己回去了,您把电话留给我,少爷到家了我告诉您一声。” 韩予调回目光,看著他考虑了一会儿,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跟他互换了电话。 因为发生的事太多,韩予一直到现在都没吃什麽东西,许久不疼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捂著胃走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刚刚把钥匙捅进锁眼,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韩予抬起头,有些吃惊:“小诃……?你今天怎麽这麽早就回来了?” 卫诃站在门口,身上套著黑色的长风衣,显然是要出门。 看到韩予站在门口後,他仿佛如释重负,侧身让他进门,不动声色的问道:“今天事情少。……你刚刚去哪了?” 因为答应过卫诃不管闲事,韩予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含糊道:“有点事。” “什麽事?不愿意告诉吗?”卫诃脱下外套挂起来,长臂揽住韩予的腰,嘴唇轻轻厮磨著他的唇,低低问道,显然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因为担心著吴潇跟靳奕辰,韩予没有心情跟卫诃亲热,敷衍的任他含吮一番後,便狼狈的避开还不满足的唇舌,心虚道:“就出去转了一下。” 卫诃不依不饶,手指都探进了韩予的领口,“去哪?” 韩予抓住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拔出来,微微叹口气,转过身老实交代道:“……去……小潇家转了一下。” “去他家?”卫诃眉心皱起,声音低沈下去,明显有些不高兴,“不是告诉你不要插手别人家的事吗?” “可是,这次太严重了,”韩予急忙解释道,“小潇跟他爸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小辰跟他在一起,怎麽也找不到他们两个!” “离家出走?”卫诃冷哼一声,“这麽幼稚的事,的确像是他做出来的。” “小诃!”韩予有些无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 卫诃搂进怀里的人,手不自觉的就覆到了他的臀上,暗示性的揉捏著,嘴里却利落的拒绝道:“不去。” “你……!” 韩予本来就在担心著两个人,根本没有心情回应青年的热情,再看到他一副不关己事的悠闲样子,不禁气恼起来,还没说什麽,胃里一阵隐痛,让他忍不住弯腰捂住胃部。 “爸爸,怎麽了?”卫诃脸色一变,扶起韩予,搂著他坐到沙发上,帮他一起揉著胃部:“又胃疼了?……中午没吃饭?” 韩予还生著气,撇开青年的手坐到一边不说话。 卫诃又挨过去帮他揉,问道:“吃什麽,我来做。” 韩予闷不吭声,垂著眼睛不知道想什麽。 僵持了半天,最终卫诃举手投降,“……好吧,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出门找。” 吃完饭,韩予的胃便不再痛了,温热的粥不仅安抚了饥饿的胃,连带著心情都没有那麽低落了。 卫诃真的开著车带著他一起上街找吴潇和靳奕辰,在那个路口绕了好几圈後,韩予接到司机打来的电话,果然两个人根本没有回家。 这个信息让他更加担心起来,从电话本里翻出吴建国的电话打过去,居然也打不通了。 卫诃瞥心急如焚的男人一眼,说道:“别担心,我让秦岳也帮忙找了。” 韩予忐忑不安,心脏像被一只手揪住一样,一抻一抻的。他收回目光,不安道:“……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小辰他们会不会出事?” 卫诃腾出一只手,抓住韩予的手,“别多想。” 可是又怎麽可能不多想? 随著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个少年依然不见踪影,韩予的心都提到喉咙了。 卫诃见他心神不定,也不再开口打扰他,车厢里安静极了,所以韩予的手机再次响起来时,几乎把正分神的男人吓一跳。 他以为是司机打来的电话,结果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靳奕辰。 “是……是小辰!” 卫诃勾起嘴角,“不担心了吧?” 韩予讪讪的笑了笑,提了一天的心终於放下来,刚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里面就蹦出了慌乱带著哭腔的求救声:“夜光酒吧後面,快来救我们!!” 第147章 “什、什麽!?”韩予握紧手机,惊道:“夜光酒吧!?发生了什麽事!?” 靳奕辰的声音带著颤抖,几乎被纷乱的咒骂声掩盖住,噪音透过电话传到韩予耳边,甚至连肉体被击打的声音都能听到,似乎许多人在打群架。 隐约传来的痛苦呻吟声让韩予心惊肉跳,因为他听出那时吴潇的声音。 “操!这小子打电话叫人了!” “把他电话踢走!妈的,看你小不动你,还敢找帮手~” 有脚步声慢慢走过来,随後吴潇扬起一声惨叫,靳奕辰带著哭腔求饶:“不要打潇哥!!!” 韩予听得胆战心惊,嘴唇吓得发白,对著电话喊道:“小辰!?小辰!?” 电话却在此时被挂断,话筒中传来的短促忙音让他更加恐惧起来,他慌乱的看向卫诃,“小诃,他们好像在打架!在夜光酒吧後面!!” 车厢里非常安静,电话的内容卫诃听得一清二楚,他拧紧眉峰,双目直视前方,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猛的一个转弯,顺著一条小路钻了进去。 “我知道,先报警。” 在这里转了无数圈,对於夜光酒吧的位置卫诃也有了大概的印象,开著车顺著小路返回到路口,右转第三家就是。夜光酒吧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巷子口,似乎从那里可以通到後门。漆黑的夜色下看不到里面的究竟,韩予打电话报了警,说出来地理位置後便打开车门,隐隐能听到黑暗深处有伴随斗殴的叫骂声。 “就是这!”韩予说道,推门下车就往小巷子里跑,还没跑到几米就被卫诃捉住胳膊,塞回车子里。 “你不要过去,在这里等我。”卫诃凝眸看著他,淡淡道。 “你一个人!?”韩予心急如焚,挣扎著要脱离青年的禁锢,“我不放心,我也要去!” “你不许去!”卫诃冷下脸,“你过去我还要分神护著你,在这里呆著。” 说完,不等韩予再反驳,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扔到他身上,关上车门便走向小巷深处。 巷子里路灯是坏的,一片漆黑,乍从灯火通明的马路边走进去,眼前就像蒙了一层黑布一样,丝毫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卫诃两只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在黑暗中呆了一段时间的几个人却一下子发现巷子里来了别人。 围殴的动作停下来,有声音不耐烦道:“那边那个,眼瞎了吧你,没看到这办事呢,赶紧滚!” 卫诃没有回应,只是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待到双眼适应了黑暗後,就著微弱的月色看清了情况。 ──四、五个头发蓬乱,黑暗里看不出什麽颜色的青年正站在巷子尽头处。他们穿著并不高档的皮衣皮裤,身上挂著数不清的银链子,唯有一个人穿著类似学校制服的衣服。 立领的中山服样式的校服,似乎从哪里见过。卫诃眯著眼睛想了很久,才想到似乎是初阳中学高中部的制服。 此刻身著校服的少年,没有一点学生乖巧的样子,头发虽然不是怪异的颜色,却拿发胶全部固定出流气的发型。他袖子卷到手肘处,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有溅上了黑色的污渍,似乎是血迹,一脚半屈著踩在躺在地上的一个人身上,很是张狂。 刚刚那句“滚”便出自他口中。 卫诃目光顺著他的脚移到虚脱般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仔细辨认著,却因为这个人背对著他,看不清脸而无法确定是不是吴潇。 他走近两步,看著地上的人,开口道:“吴潇?” 地上的人好像已经失去了神智,没有回应,可是他旁若无人的态度却激起了“皮衣”们的愤怒。 “操!他妈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不是!?”其中一个头发长到看不到眼睛的“皮衣”不爽的骂起来,上前走了两步,站到卫诃面前,抬高下巴挑衅道:“找死呢?” 卫诃不理他,再次确认道:“吴潇?” 这次躺著的身体动了动,翻了过来,从他身下爬出一个人,发丝凌乱,脸颊红肿,一双眼睛哭成了核桃,现在还含著泪水,是靳奕辰。 看到来的是卫诃,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哭得更凶,抱紧旁边失去意识的人,抽泣著乞求道:“求求你!快救救潇哥!他流了好多血!!” 卫诃敛目,看向吴潇,果然,一张青紫交加的脸有红黑色的液体顺著额角流下,黑夜中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发丝遮挡在眼眉那里。 他目光移向穿著校服的少年,低声说道:“这两个人我要带走。” 少年一怔,想起什麽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妈呀!你……你该不会就是救兵吧?哈哈!就……就一个还敢这麽狂?!” 卫诃开始活动手脚的关节,手指骨骼活动时发出轻轻的脆响,黑暗中听得格外清楚,他慢慢把袖子卷起来,淡淡道:“我现在要带他们走。” “凭什麽?”少年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顺顺自己犹如鸡窝般的发型,腿抽筋似的随著酒吧里传出的摇滚音乐声打著拍子,“……我突然发现你跟吴潇一样,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想抽……你们有什麽好狂的!” 话音一落,他嘴角勾出恶意的弧度,尖利的笑著,一脚猛踩到吴潇的一条腿上,“再狂,现在还不是让我踩脚底下了!” 吴潇本是昏迷不醒,却被这一脚踩得疼醒,身体缩成虾米一样,腰背拱起来,抱著腿呻吟。 “混蛋!” 靳奕辰看著吴潇疼的发白的脸,疯了一样跳起来,一拳就打在了穿校服的少年脸上。 少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力气还手,被打的措手不及,踉跄著後退两步後,捂著被打青的眼睛怪叫起来:“我操了!你他妈还敢还手!给我打!” 一声令下,本来稍息的战局再次燃烧起来,几个“皮衣”直冲著靳奕辰挥拳而去! 第148章 靳奕辰是急红了眼,只能看到那个身著校服的身影,对著其他几只拳头不闪不躲,揪著“校服”的衣领就是一顿猛揍。 “校服”被他这种只攻不守的不要命打法吓到,一时间完全被压制下去,脸上挨了好几拳,只能闭著眼睛哇哇叫道:“快……!快把这条疯狗拉走!” 一个爆炸头立刻从靳奕辰身後勒住他的脖子,向後卡著,靳奕辰憋得脸通红,拳头依然不要命的挥舞著。 “操,真疯!”爆炸头费劲的想把靳奕辰拉离“校服”,刚刚扯开一点,肩膀就被一个人抓住,整个人转了九十度,还没看清动作,脸上就挨了一拳,倒在地上。 卫诃甩甩手腕,觉得那里有些钝痛,不禁轻轻皱起眉。──太久没肉搏了,身体有些僵。 皮衣们是不会留给他活动开关节的机会的,爆炸头捂著脸,骂了一句粗话,大吼一声直接朝他扑过去,剩下的两个“皮衣”从他身後挥拳而上。 战局再次拉开,不算上靳奕辰和吴潇,是一对五。 这样前後夹攻的阵势对卫诃明显不利,他侧身一旋躲过斜後方踢过来的脚,顺势抓住爆炸头一个膝顶撞向他的腹部。爆炸头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腿一软就要跪倒地上,可是他痛的眼发黑还不忘扯住卫诃的衣领。 就这麽一个僵持的瞬间,卫诃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 “哈……哈……”爆炸头粗喘著气半跪在地上,有些得意的笑起来,“你再狂啊!再狂你也是一个人!” 卫诃轻轻抚上自己肿痛的脸颊,感觉到了嘴里溢出的血腥味,轻轻啐了一口,把血腥味吐出去,慢慢站直身体,冷冷的看著打了自己一拳的“校服”。 他一向信奉的是有仇必报,并且加倍还之,所以他连看都没看径自挑衅的爆炸头,直接冲著“校服”走去。 校服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卫诃是冲著自己而来,急忙退後了几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嘛?” 卫诃紧紧抿著唇,身上一片冷肃的气息,震得几人一时都没有了动作。 他一把揪住“校服”的衣领,毫不留情的都打在左脸上,顿时左脸就比有脸高出一块,嘴角裂出个大口子,满嘴都是血。 “救、救命啊!!杀人了!!”“校服”被打的头晕眼花,撕扯著喉咙求救,才把几个皮衣惊醒。 爆炸头最先冲上来,但还没碰到卫诃,就被一个全身挂满银链的“皮衣”抢了先。他明显是急了眼,扯下身上累赘的链子,朝卫诃猛甩过去。 那银链又粗又长,几条合在一起力道不容小觑,卫诃紧盯著急闪而来的银光,侧头避开,松开手里已经人事不省的“校服”,大手一抄,把链子抓在手中,又用力一扯,链子就被他抢了过来。 他扯过从背後扑过来的爆炸头,链子绕到他脖子上勒紧,呼吸有些不稳道:“你们想让他被勒死,可以继续。” 同伴被对手抓住,皮衣们停下手,一时间都不敢再上前。──事实上,他们的确也打不下去了,卫诃简直像个疯子一样,他们没想弄出人命来。 几个“皮衣”都看向“校服”,毕竟是他出钱让他们办事的。 “不走也可以,”卫诃收紧银链,爆炸头立时发出惨叫,“……你们可以耗到警察来。” 一听到警察要来,几个不良青年立刻变了脸色。他们虽然在外面混,却不敢真的惹出麻烦,为了区区几百块钱把自己送进去太得不偿失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也不管还有同伴在卫诃手里,生怕警察马上赶到一样,转身就往巷子外跑,而失去打手的校服开始慌乱起来,顶著沾满血迹的脸,也逃出了小巷子。 “混蛋……!别、别走!啊……!疼、疼!哥……哥……有……有话,好好说……咳咳!”被卫诃紧勒住的爆炸头脸憋得通红,一边讨饶一边张大嘴大口呼吸,“……不、不关我的事啊……您、您先松手……” 卫诃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把链子勒的更紧,“还要打吗?” “……不、不打!咳……咳……饶了我!您、您……先松手!”爆炸头急忙求饶。 吴潇受了重伤,应该尽快送医,卫诃不再恋战,便松开了手里的链子转头看向吴潇那边。谁知他刚刚松开手,爆炸头喘匀了气,猛的一个转身手肘便撞到他的腹部。 爆炸头大概是气疯了,这一下用了全身的力气,打到卫诃身上让他几乎痛到产生呕吐感。他闷哼一声,弯腰捂著腹部身体晃了一下。 “敢对我动手,他妈的不想活了吧!”爆炸头揉著脖子,啐了一口,眼中闪著愤怒残暴的光,四处搜寻一圈,捡起一个啤酒瓶在墙上砸碎,便对著卫诃的头砸下。 头顶处一阵破空声传来,卫诃心里一紧,急忙抬起头,只见头顶处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对著他狠狠击下,锋利的碎片边缘闪著森冷锐利的寒芒。 “小诃!!小心!!!” 随著凄厉到几乎破音的喊声响起,就在啤酒瓶马上到了卫诃头顶上时,一个细瘦的身影从黑暗里跳出,猛的撞到爆炸头身上,爆炸头被这力道一冲,身体偏出很大的角度,酒瓶锋利的边缘从卫诃的脸侧落下,堪堪划出一道细缝,血液顺著脸颊流了下来。 “操!哪蹦出来的杂碎!?” 没有料到卫诃还有帮手跳出来,爆炸头骂著脏话,转过头看向身後,却只看到一个苍白瘦弱,带著眼镜的斯文男人。这人打著哆嗦,手里拿了一截木棍,正满脸惊恐的看著他。 ──就这样的,还想打架? 爆炸头忍不住想笑,嘴角刚刚咧出一个弧度,就见这男人举起木棍闭上眼镜劈头盖脸对他一顿猛挥。 “小诃!!你快跑!!!” 韩予一边飞快的挥舞著木棍,一边喊著让卫诃快跑,声音哆哆嗦嗦,手上却使了全部的力气。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打架,而不是被打。 这样新奇的体验没有让他感到兴奋,事实上,在看到卫诃快被啤酒瓶打中的时候,他已经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在拿著棍子一通乱打。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中,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他得保护小诃。 手已经哆嗦的拿不住棍子,胳膊挥舞的非常累,可是他不敢停下手,怕保护不了身後的人。 “小诃……!快……快跑!” 韩予大口喘著气,再次喊道,一分神,木棍便被一只手捉住,就要被夺走。 他睁开眼,看到爆炸头正捉著木棍的另一头,想要抢过去,只能两只手紧紧抓著棍子不松手,跟爆炸头较著劲。 爆炸头没想到看起来这麽没用的人,打起架来这麽疯,挨了好几棍子後怒火中烧,见韩予死活不松手,一脚踹向他肚子,骂道:“我操了!你他妈赶紧给我松手!” 韩予不肯松手,这麽近的距离不被踹到是不可能的,只能闭著眼等著爱踹,谁知身後又伸出一只手,一用力把棍子抢过来,另一只手搂著他的腰一闪,躲了过去。 韩予转头,看到卫诃寒冰似地侧脸。 作家的话: 卫诃把韩予往身後一扯,打著棍子对著爆炸头一顿猛砸。同样的武器在不同人手里发挥出的作用相差非常大,卫诃手劲大,又真的被激怒,下手丝毫不留余地,爆炸头挨到第一下的时候就被打趴在地,後面只能抱著头不停惨叫著求饶。 “啊!!!我错了!!爷爷!别打了!” “求求你别打了~~” “啊~~!腿~~腿断了~~!” 韩予听著一声声的惨叫,从卫诃身後探出头,看了一眼,见爆炸头已经满脸是血,翻滚的力气都没了,连忙拉住卫诃:“够……够了!会出人命的!” 卫诃伸手把韩予又推回身後,手下却不停,淡淡道:“别看。” 韩予急得没有办法,目光一闪,扫到墙角,发现靳奕辰正紧紧抱著吴潇,哭著拿自己的围巾裹在他头上流血的伤口上。 黑暗中吴潇的脸色白的吓人,脸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眼睛紧紧闭著,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 早上看到的时候虽然狼狈,却不像现在这样,连生命的迹象都这麽微弱。 ……他今天要是没有去找吴潇就好了。 韩予心口堵得疼起来,溢满了愧疚,他慌乱的再次拉住卫诃,喊道:“别管他了!先救小潇再说!他伤的很重!” 此时,爆炸头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卫诃这才微微喘息著停了手,随手把棍子扔下,暴虐的神色退下一些。 ============================================================ 因为修改文有字数限制 这一张修改的范围大了点 正文放不下了 所以贴到这里来 第149章 吴潇伤的很严重,腿似乎有骨折,韩予怕错位的更厉害,不敢动他,只能叫了救护车来。 警车和救护车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的,警察永远在事件完结後以清场的姿态出现。 两个重伤一个轻伤,怎麽也得有个人去说明一下情况,卫诃跟著警察去了警局做笔录,而韩予则跟著三个少年上了救护车。 爆炸头似乎伤的最重,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身体还在抽搐,可是吴潇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从黑暗的巷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韩予看清他满脸伤痕,衣服上都是脚印,走近後有浓重的酒味袭来。 只有靳奕辰没有什麽大碍,只是脸上有些红肿,手指破了几处皮而已,据说是被吴潇护在了身体下面,殴打全部被吴潇承担了过去。 护士在救护车里给吴潇做了紧急处理,头上流血的伤口用纱布缠了起来,脸上的伤也抹了药。可能是还有一丝意识,在帮他简单处理骨折的时候,吴潇痛的哼了几下,却没有醒过来。 韩予从来没有看到过这麽死气沈沈的吴潇,似乎闭上的双眼再也睁不开。 怎麽会变成这样?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离家出走…… 更何况,以吴潇的打架水平来说,就算对方人多,也不会输得这麽惨吧? 车里很安静,只有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韩予转过头想问靳奕辰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可是看到他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样子,所有的问题都咽了下去。 救护车很快就驶到医院,吴潇和爆炸头被放在担架车上推进了急诊大楼。 虽然很晚了,但是医院里人却格外多,似乎是发生了什麽重大连环车祸,都堵在急诊大楼门口,担架车推都推不进去。 吴潇情况没有稳定,多耽误一分锺都是危险,韩予焦急的推著人群,大声喊道:“让让!麻烦让让!我们这里有人重伤!” 他声音太小,被喧哗的噪音完全盖下去,别说是担架车,就是他自己都挤不进去。 “麻烦让个路,让我们过去!我们这里有人受重伤!!”韩予再次喊道,还用手扒拉著前面的人。 他前面是个医生,正准备进手术室,被韩予挤了好几下,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斥责道:“挤什麽挤!挤什麽挤!你们这边死不了,那边都死了好几个了,跟死人抢道好意思吗?!” 韩予心急如焚,也不管医生说的难听,拉著对方胳膊求道:“我……我侄子留了很多血,麻烦救救他!” 医生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没看见我忙著呢吗!让他们去住院楼,从二楼通道过来,两个楼是通著的!” 韩予连连道谢,从二楼拐进了急诊大楼,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吴潇有轻微的脑震荡,小腿腿骨严重骨折,软组织也有擦伤,身上大小伤口瘀青不计,简单处理了一下,腿需要立刻做手术,但是却被告知安排不上。 他急得一团乱麻,卫诃紧随他赶到,不知道怎麽跟院方沟通的,竟然立刻就进了手术室。 看著亮著的“手术中”,韩予终於觉得一直紧绷著的心稍微放下一些,转头看向青年,长呼一口气,叹道:“你不是去做笔录了?” “交代一下情况而已,剩下的由律师跟他们交涉。” 韩予微微点点头,觉得胃又开始有些痛起来。 今天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太多,这麽多纠纷和冲突,还打了生平第一次架,身体实在有些吃不消。他单手按著胃部,卫诃看到他的动作,把围巾摘下来绕到他的脖子上,然後帮他按揉著胃部。 “别……”韩予小心的避开卫诃的手,摇摇头低声道:“小辰在……” 他转头看向靳奕辰,少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作,靠在手术室的门口失魂落魄。 “小辰,你跟小潇……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韩予沈默半晌,还是张口问道。 靳奕辰慢慢抬起头,大眼睛里都是迷茫和恐惧。 “我不知道……”少年摇摇头,咬紧下唇,“潇哥说心情不好,要去喝酒……後来碰到那些人,他们找潇哥的麻烦……打他……潇哥喝醉了……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找你们麻烦!?为什麽?”韩予不自觉握起拳,提高声音,“就算有什麽事……也不能打人啊!” 靳奕辰睫毛微微颤抖著,脸颊红肿,“……那个穿校服的,是潇哥的同学,跟潇哥有过节……” “你认识那个人?”卫诃想了一下,问道。 “见过……”靳奕辰抿紧双唇,猛的一拳捶到了墙壁上:“他一直恨潇哥专业比他好,就打断了潇哥的腿!!……我太没用了,看著潇哥被他们打,什麽都做不了,还……还被他护著!” 少年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头低低的垂著,琐碎的流汗遮住了红肿的双眼,泪水扑簌簌的落到地板上,“为什麽我这麽没用,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 为什麽他这麽弱? 为什麽发生这种事情,他只会躲在自己喜欢的人後面哭? 为什麽眼睁睁看著吴潇被殴打,连保护他都做不到,反而被他护在身下?! 他真是太没用了。 如果吴潇真的有什麽事情…… 靳奕辰不敢再想下去,嘴唇被咬的几乎出血,浓重的血腥味溢满口腔,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少年痛苦自责的样子让韩予心酸,他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拿出手帕递过去:“……不是你的错。” 靳奕辰接过手帕,紧紧攥紧手里,不再说话,韩予也不知道该怎麽劝,现在说什麽都是多余的,最重要的是吴潇的安危。 手术室外很安静,几个人的心都悬在喉咙口,生怕会得到不好的结果。韩予给吴建国打了无数个电话,想告诉他吴潇出了事,但是却打不通,让他更加心神不宁。 手术一直做了很长时间,待到手术室的门终於被打开,把吴潇推回了病房,几个人才终於放下心。 联系不上吴建国,韩予本打算为吴潇守夜,但是因为卫诃知道他胃病复发,强行把他带了回去,而靳奕辰却因为怎麽也劝说不动,留宿在医院里,总归是单人间,不会太不方便,而韩予亲眼盯著靳奕辰跟家里报了平安後,才跟著卫诃慢慢出了医院。 第150章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时锺滴滴答答的迈过了12点,已经到了第二天。 两个人随意弄了些东西果腹,不知道是因为情绪低落还是累得不想说话,饭桌上很安静。 热乎乎的瘦肉粥很能安抚情绪,就著自己调制的小咸菜,吃到肚子里把整个身体都烘热了,韩予慌乱又紧张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下来。 垂著头默不作声的扒拉著粥上漂浮著的肉末,剩下的小半碗粥半天也不见下去,直到全部凉透,他仍然心不在焉的搅著,眼睛看著桌面,愣愣的出神。 半晌,非常低的轻叹一口。 卫诃刚好吃完粥,听到对面传来的叹息声,便把筷子放下,看著韩予折磨那小半碗剩粥,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双手在下颌处交叉握住,淡淡道:“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韩予呆呆的抬起头,看著卫诃,随後才发现自己手里的粥都已经凉到不能吃了,才放下筷子,把被搅得乱七八糟的瘦肉粥推到一边,然後继续出神。 卫诃从来都很介意韩予忽视他的存在,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他就无法忍受韩予的重心与目光没有放到他的身上。像这样面对面坐著,还被无视的情况,通畅他都会做一些能够“召唤”回他目光的事情,而这次他却任由韩予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想些什麽。 他看著对面的男人垂下的睫毛挡出双眼,眉轻轻蹙在一起,嘴唇也抿在一起,脸上有种近似懊悔的表情,手指都激动的紧紧握起来。 卫诃双眼下移,掠过被掩藏在白色羊绒毛衣下略嫌单薄的身体,一直到他骨节分明,因为握的太大力而发白的双手。 过度瘦削的手臂,修长却没什麽力气的双手,看起来似乎连抬一些重物都很费劲。……但是的确就是这双手,在危险的时候,将他护在身後。 卫诃很清楚韩予是那种不善於与人争斗的人。 能够避免的麻烦绝不招惹,能够躲过的争执绝不参与,一个人龟缩在自己制造出的防护层里,将自己与所有人都隔绝起来,只为了躲开人与人之间复杂又变幻莫测交集。 在今晚之前,他怎麽也想象不出来韩予跟人打架的样子──毕竟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男人对於疼痛的恐惧有多深了。 明明这麽瘦弱单薄的身体,明明是这麽恐惧暴力的人,明明已经害怕的发著抖,可是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却战战兢兢的站在他身前,替他遮挡了所有的伤害。 简直是不可思议。 当站在男人身後,看著他猛挥棍子保护自己,还让他“快逃”的时候,卫诃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堵在胸口,有些酸,但是却非常温暖,让他感到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吧。 这种感情太陌生,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被一向柔和,却猛然爆发的男人“保护”了。 卫诃没有被别人这麽护著过。被卫剑禹当做杂种跟那个女人被赶出去的时候没有;那个女人被重新包养,雇主却不接受他,把他送给变态的时候没有;被那个变态锁在家里虐待的时候,更没有人跳出来,保护他不受侵害。 他一直靠自己活著,从来没有依靠或者被动等待别人帮助的意识。 被别人“保护”,这种体验对他来说真是太新奇了。 但是被人珍惜著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品尝过一次就会醉如其中,几乎让人上瘾。 卫诃眼睛轻轻眯起来,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幽深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柔和,细碎的刘海遮住他的视线,而对面的男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观察了很长时间。 韩予还在出著神,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息,手指也不安的翻动著,泄露出心里的纠结与烦躁。 手指翻飞间,卫诃眼睛一扫,扫到他手掌心的红肿,眸光立时一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第151章 “手怎麽弄得?” 卫诃拉起韩予的手,细细查看,之间手心上一片红肿,有的地方破皮,有的地方还扎著小刺。 韩予抬起头,看看自己的手心,这才感觉到有些疼。 “可能是棍子上有小刺……”一路上心情太紧张,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别的,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受伤了。 卫诃皱起眉,把韩予拉起来,带到沙发上坐下,自己拿了急救箱出来,用小镊子一点一点把刺夹出来,然後消了毒包扎,动作轻巧小心,像是捧著一个精贵易碎的宝物一样。 “不是让你不要过去?”卫诃垂著眸,握著韩予的手,有些懊恼道:“怎麽会受伤?”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没有那麽严重。”韩予困窘的脸有些发红:“跟你们比起来……” 跟吴潇比起来,他这点伤实在是不算什麽,吴潇情况都没有稳定下来,他有什麽资格喊自己受伤? 卫诃轻轻叹息。 把面前情绪低落的男人轻轻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他抱紧他:“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好好躲起来就可以,我不希望你受伤。” “那怎麽行……”韩予低著头,局促的推了推眼镜,低声道:“……我也不想看见你受伤。” 只要一想到卫诃被那个啤酒瓶打中的情景,韩予就觉得後背都惊出一层冷汗,恐惧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升上来,让他忍不住用缠满绷带的手紧紧去抓青年的手,实实在在的握在手心里以後才稍微安心一些。 他本来是听话在车里呆著,但是随著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心里就越忐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著那个黑漆漆的巷子口也觉得恐怖起来,好像卫诃进去以後再也出不来一样。 实在是担心的没有办法了,他还是壮著胆子跟进去了,为了怕给卫诃添乱,还特地捡了一根破棍子防身。摸著黑小心翼翼走到巷子尽头,还没来得及叫出青年的名字,就看到一个人对著卫诃举起了啤酒瓶,马上要砸下去。 啤酒瓶被阴暗的月光照著发著冷色的光,像一把刀一样扎到了他的眼底,心里。那一瞬间他害怕的什麽都忘了,只顾得扑上去,把那个人推开。 现在想起来,他还真的有点震惊那时候自己的疯狂。 “……我,我今天,打了别人……”韩予有点茫然的看著环著自己的青年,喃喃道:“……我打人了。” “恩,我看到了,我就在你後面,”卫诃勾起唇,眼睛被灯光照的亮晶晶,“是他该打。” “我打人了,打人了……”韩予还在低头自言自语,似乎对这件事非常震惊一样。 卫诃手臂又紧了紧,让韩予更舒服的侧坐在自己腿上,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靠在韩予的胸前,听著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轻轻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爸爸,你今天真的很帅。” 听了青年的赞美,韩予红著脸闭上了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虽然那时顾不上别的,可是现在一想到当时打架的动作,乱挥乱打的样子,肯定笨的像只溺水的鸭子一样吧?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像小丑,又哪能跟“帅”扯上关系? “别取笑我。”韩予低下头嗫嚅著。 “没取笑你,我是认真的。” 卫诃抬起韩予的头,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的认真,“今天要不是你,我也许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抱著你了。”他指指自己的头,接著道:“而且,你是第一个这样保护我的人,我很……开心。” 他说著,嘴角配合的扬起来,两颗幽沈深邃的眸子像是黑夜里的星辰一样闪亮,让韩予清楚的明白他有多麽“开心”。虽然右侧的脸颊上被啤酒瓶的碎片划了一道,上了药盖了纱布,但是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笑容的明朗和俊美。 韩予看著这个笑容怔忡起来,手下意识去抚摸青年脸上的伤口,隔著纱布轻轻婆娑著。 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这个笑容了。 哪怕最简单的拥抱,亲吻都无法得到了。 不会有人每晚将他搂在怀里,不会有人为了他的身体详细的制定健身计划,不会有人在他生病的时候关心,不会有人在他扎到手时帮他挑出小刺。 ──在他刚刚品尝到爱情的甜美时,狠狠将这一切夺走。 “还好你没事……”韩予低声叹息著。 卫诃疑惑:“恩?” “还好你没事。”韩予重复道。 “恩,”卫诃这次挺清楚了,他低声笑笑,手安抚性的抚上韩予的脸颊:“我没事,因为你今天保护了我。” 韩予看著青年俊美的脸孔,第一次有了迫不及待想要占有的冲动,那种这一刻紧抱在怀,下一刻就会失去的感觉让他心惊,恐慌难以克制的蔓延开来。 像是证明卫诃不会消失一样,他慢慢低下头,含住了青年性感的薄唇,并不动作,紧紧是贴在那里,似乎在感受他的温度一般。 卫诃有些震惊,手僵硬的环在男人的腰间。 对於太害羞太保守的男人来说,这样的主动是非常难得的,所以卫诃仅仅是晃了一下神,立刻扣住男人的脖颈,将他压在自己唇上,舌头长驱而入。 第152章 也许是因为吴潇的关系,让他们突然间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人生中有那麽多的变故,谁也不能预知到今後会有什麽样的生活等待他们,所以此刻彼此温暖的怀抱便显得弥足珍贵起来。 他们已经浪费了太多到时间,已经没有更多供他们奢侈了。 唇舌激烈的交缠著,勾出无数条粘腻的银丝,韩予溺水一样紧紧搂著卫诃的脖子,舌头伸出口腔与青年的疯狂舞动。 “爱……你……” 错乱的呼吸间,夹杂著湿润的吸吮声,模模糊糊若有似无的传出了一句。 卫诃本是沈醉在爱人难得的主动中,忘情的捕捉著他的唇舌,与他交换彼此的津液,并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再次堵住身上人的唇舌时,才突然回过神,猛的心头一震,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麽?”他握著韩予的肩膀,将他来开一些距离,震惊的问道:“你刚刚……说了什麽?!” 韩予因为激烈的接吻而双颊绯红一片,眼镜都歪斜的挂在了耳朵上,他被青年激动的追问著,本来意乱情迷中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话语却突然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他掩饰性的把眼镜带回正确的地方,耳朵一片通红,眼睛很紧张的不停眨动,连带著睫毛颤巍巍的抖著,眼角处的细纹都显得格外温柔。 卫诃却不容许他再躲避下去。 单手捧住男人的脸,将他的视线转回自己的脸上,从来都沈稳可靠的青年,像是面对初恋情人告白一般有些紧张忐忑。──虽然也的确是初恋情人没错。 “你刚刚说的什麽?快点告诉我!”他语气略带焦急的询问著。 韩予紧紧闭合著唇,虽然头被固定的不能动,视线却飘忽在青年精致的锁骨那里,游移不定。 “没……没什麽,你听错了……” “那你告诉我,我刚才听错了什麽?” 韩予再次噤声,这次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了,只能示弱的低下头,主动再次亲吻青年的豔红的唇,安抚她的情绪。 卫诃几乎要被这种暧昧不明的回答逼疯。 就好像一直渴求著的东西,突然放到他眼前,他伸手就可以拿到,就可以占为己有,但是却又在他伸出手的时候猛然又被夺走,而且还要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向来引以为豪的耐心宣布告罄,卫诃咬紧牙关克制著自己,手指在额头按了两下,非常苦恼一样。 “爸爸,别折磨我了,好吗?” 话音刚落,感情冲破了理智的堤坝,汹涌而出。 摘掉碍事的眼镜,卫诃抬头回应韩予柔软的唇,与他小心翼翼的试探不一样,他的吻带著难以压抑的占有和掠夺,像是烈火一样,似乎不燃尽所有不罢休。 他一只手用力揉捏著身上男人的臀部,一只手掀开他的毛衣,在他细瘦的腰上抚摸著,一直往上,猛的将白色的毛衣推到了胸口处,露出两点红豆。 “可以做吗?” 卫诃带著询问的语气开口,他没忘记韩予今天奔波了一天,身体已经快要到了极限。理智上告诉他不应该再让他透支体力,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在这句询问说出口的时候,嘴唇已经自动自发的含住了男人一边的乳头。 “恩……” 胸口处传来的触电般的快感,让韩予忍不住仰起头叹息一声,他双手抱紧卫诃的头,手指爬进他浓密黑亮的发丝中,挺起胸口似是哺乳一样,用实际行动来回答青年的邀请。 虽然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藏在心头的莫名不安,让他总有种会失去眼前这个人的错觉,所以就算从精神到身体,都叫嚣著要休息的时候,他却急迫的需求著青年的体温。 卫诃得到应允,手指一勾,直接解开了韩予的腰带,顿时裤子就随著重力从细瘦的腰胯上滑下,露出了半个浑圆的臀部。他手指探进保守的白色内裤里,揉捏著已经丰腴一些的臀肉,嘴唇又寻向韩予的唇,跟他狂烈的交缠。 韩予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死了,卫诃的热情像燃烧到最旺盛的火焰,将他最後一点理智都焚烧殆尽。他脸上挂著绯红,眼睛湿润的半眯著,嘴唇被吸吮的豔红,舌头还半吐出口腔,被青年含在嘴里。 身上热的出了许多的汗,苍白的皮肤变成迷情的粉红,韩予将卡在肩膀处的套头毛衣脱下来随手扔到地上,俯下头去亲吻青年的额头,眼睛,鼻梁,绕过嘴唇直接来到颈项,在那里留下一个属於自己的小小痕迹。 卫诃被他吸得有些麻痒,操著沙哑的嗓音低低笑了两声:“你今天好热情。” 第153章 韩予听後,耳根都红透了。 他知道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甚至是显得有些“饥渴”了,但是他就是急切的想要得到卫诃的拥抱,哪怕粗暴激烈一些也没关系。 所以对於青年的调侃,他权当做没听到一般,只不过吮在他脖子上的吻,用上了牙齿。 卫诃闷哼一声,腹部闪过一道酥麻的电流传到胯下,性器鼓胀胀的被西装裤子包裹在里面,束缚的有些发痛。他打开拉链,把前端已经渗出黏液的巨龙放出来,直挺挺的竖在韩予的大腿边。 潜进男人内裤中的手开始顺著臀缝滑动,他抬起韩予的双腿,把男人碍事的裤子扯掉,让他面对面分开双腿跨跪在自己两侧,热烫的巨龙在他两腿间慢慢磨蹭著。 韩予被烫的一个激灵,两腿忍不住想要合上,可是青年就坐在他双腿间,根本合不上。他感觉得到蓄势待发的巨物正在他两条腿间交互磨蹭著,那种暧昧色情的感觉让他腰部一阵酸软,只能双手紧紧搂著面前青年的肩膀,勉强支撑著自己。 “爸爸,你的腿好白……”卫诃低喘著,在韩予耳边说道。 韩予不由自主的低头去观察自己的双腿,只见分开的两腿间竖著一条粗长的肉棍,胀满青筋的柱状物激动的充血通红,顶端的许多黏液粘在自己大腿内侧,拉出细长的无数银丝,对比下来,果然他的腿太过於苍白。 窘迫的额头渗出细汗,男人缠著绷带的双手紧紧捉住青年的衬衫,不敢再看。 卫诃被男人羞窘的样子取悦了,不再逗弄他,伸手将那白色的内裤扯下来一些,去逗弄那隐蔽在其中的销魂蜜菊,另一只手在大腿内侧非常靠上的地方反复婆娑著,偶尔掠过隐藏在内裤下的双球,引得双球微微颤抖之後,又若无其事的走开。 大腿内侧是男人的敏感带,只要抚摸那里,他就会连腰都直不起来。 果不其然,没抚弄多一会儿,韩予的腰便塌了下来,支撑不住一样哆嗦著坐在了青年的腿上,自己裹在内裤里已经勃起的性器,跟青年的性器紧紧贴在一起,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温度。 “好烫……” 韩予发著抖,惊叹出声。 “烫?” 卫诃去套弄自己的分身,又把韩予的内裤拉下来一些,露出他也鼓胀起来的性器,两根尺寸相差甚大的肉棒紧紧贴在一起,被他一只手把玩起来。“你也很烫。” “啊……唔……” 韩予闭上湿润的双眼,体会著下体的快感,臀部不自觉的在卫诃的腿上磨蹭著,两条腿微微闭合起来,把青年紧紧的夹住。 头低低的埋在卫诃的肩窝里,腰肢难耐的扭动著,踌躇著也伸出一只手,笨拙的抚弄两个人的性器,尤其对青年怒涨的肉棍格外照顾。 卫诃没有想到韩予居然会这麽主动,平常他连回应他的热情都应顾不及,更不要提主动亲近他了。男人的手上缠著绷带,动作很困难,只能用露在外面的几根手指小心翼翼的碰触那硕大柱体的头部,像是拨弄不倒翁一样把它弄得左摇右摆。 他猛的倒吸一口气,放在韩予臀部上的双手不自觉用力起来,“……别刺激我!” 但是让他更惊讶的在後面。 韩予抿紧唇,抖著手攀在卫诃的肩膀上,微微抬起腰隔著内裤用臀去蹭青年怒涨的性器,他满脸尴尬,鼻尖紧张的渗出细小的汗珠,可是笨拙的诱惑却一直坚持著。 卫诃咬紧牙关忍受著,这样细微的勾引,几乎就要粉碎他的全部理智了。 他粗重的喘息著,保留著仅剩的一点理智,手指猛的插进了韩予的後穴中,一次性就进入了两根,帮他做著扩张。 韩予咬住下唇,配合的翘起臀,让青年的手指进出的更方便,等到已经忍到极限的青年想要将他翻压在沙发上时,才按住他的肩膀,困窘道:“……你别动,我自己来。” 第154章 卫诃一时没有明白过韩予的意思,可是看著男人就这麽在他面前颤巍巍的褪去内裤,然後又分开双腿跪在他身边,才隐约意识到什麽。 “爸爸……你……?” 韩予紧张的抿紧唇,手僵硬的握住卫诃的肉棒,对准了自己的穴口。肉棍顶端的小孔因为太过於情动,分泌出了许多透明黏滑的液体,流满了整个柱身,韩予握上去的时候滑腻到几乎都抓不住。 他晃动著腰,让巨大的蘑菇头轻轻在股沟那里磨蹭著,把整个後穴都磨到柔软湿滑起来,才慢慢放低臀部,想把整个肉柱吃进去。 他太紧张,根本把握不住力道,对好的目标一下子坐偏,性器便从他的股沟处滑出来,弹跳了两下打在他的大腿上。 “唔……!”卫诃忍不住粗喘起来,手指抓紧沙发上的软垫,肌肉绷紧,勾出非常饱含力度的优美线条,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控的纸巾冲进男人的身体里。 他维持著表面上的淡定,似乎很悠闲一般双臂搭在沙发背上,看著自己身上的男人再次抖著手去抓自己的性器,眼睛里隐藏著极度压抑的情欲。 又失败了两次,卫诃的忍耐终於到了极限,自己握紧自己的分身,对准渴望已久的蜜穴,暗哑道:“坐下来。” 这句话简直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韩予下意识抬起头,看著卫诃的脸,一下子震惊於他脸上极力忍耐的欲望,明白他已经忍不下去。 慌里慌张的按照青年的命令向下坐,已经涨到极限的肉棍烫的韩予呻吟了一声,扶著面前人的肩膀,一面放松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把粗长的肉棒吃进去,那疯狂跳动的脉络,似乎跟他的心跳相互呼应起来。 “唔……小诃……进不去了……” 韩予坐到一半,感觉到後穴似乎已经被扩张到了极致,肚子也要被捅穿了一样,似乎再也吞不进什麽,可是距离全部把青年“吃”进去,似乎还有很多,只能求助的看向卫诃。 “怎麽可能进不去,昨天还不是全部进去了?”卫诃吐出韩予的乳头,双手捏上韩予的臀肉,一顿揉搓,帮助他放松身体:“还有很多没进去呢,爸爸,你不想要我吗?” 韩予深呼吸一口气,忽略腹部即将爆炸似的诡异感觉,继续往下坐,总算臀肉终於挨到了青年的大腿。 “你别动……小诃……你别动。” 他趴在卫诃的胸口上,大口的呼吸著,等到身体适应了吃进去的热烫肉块後,开始慢慢晃动细瘦的腰肢,小幅度的起落著,将青年吐出又吞进。 “啊……啊……小诃……” 韩予觉得头晕脑胀,眼睛有些酸涩,有湿意溢出眼眶。他视力不好,摘下眼镜後眼前一片都是模糊,面前青年英俊的脸庞似乎隔得很远一般,让他害怕的用手覆上去,确认手掌下的温度是真实存在的。 卫诃抓住韩予的手,移到唇边,含住他的手指。下身被紧紧夹在紧致的蜜穴里,第一次被这麽热情服务,他几乎要陷入疯狂了。 “爸爸,不要夹得这麽紧,我不想这麽快出来……”卫诃狂烈的埋进韩予的颈项处,在他的脖子上,锁骨上,胸膛上,留下深刻的印记,乳头也用力吸吮著,直到肿成两个小樱桃。 “我觉得我在做梦,”卫诃侧耳倾听男人剧烈的心跳:“要是这个梦能一直做下去就好了……” 韩予体力不好,持续了很久的上下起伏运动让他腰酸痛难耐,可是更难受的是正被激烈疼爱的後穴。虽然那里已经被填满的意思缝隙都不剩,但是似乎体内的肉棍不论怎麽进入他,都好像错过什麽。 究竟是哪里?为什麽得不到那种熟悉的快感,反而越来越饥渴? 张开湿漉漉的双眼,老实的男人有些羞愧:“……小诃,好难受……” “哪里难受?” “……後面……” “後面?”卫诃挑起眉,“後面怎麽难受?” 其实他知道韩予究竟是什麽意思,只是故意装出不明白。在两个人的性爱中,他从来都是主导的那一方,韩予只需要被动接受就可以了,他身上的所有敏感处都是他发掘出来的,甚至就连韩予本身,也不会比他更明白怎麽取悦他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韩予抱著卫诃的脖子猛烈起伏著,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每一次都将傲挺的柱体全部吞入,他无法克制的收缩著穴口,肠壁被烫的颤抖著,可是明明已经被嫉妒的充满,但是深处却怎麽都无法满足,“……就是後面……很难受……” 老实的男人被欺负的双目通红,抓著救命稻草一样攀附著身下的青年,好像他是他唯一的救赎一般。 卫诃明白韩予已经神志有些迷糊了,不然不会这麽大胆的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他终於把双手放到男人的屁股上,控制著他下落的角度,找准方向猛然一顶。 “啊!!唔!!……啊啊!!” 尖锐的快感闪电一样从被青年顶到的地方闪过,韩予仰起头亢奋的尖叫一声,两腿发软的跌倒在卫诃身上,将他的性器吞到最深,後穴猛的痉挛起来。 第155章 眼前一片晕眩,身体软的像是融化了,臀後粘腻异常,是两人交合时溅出的情液。 韩予气喘吁吁的趴在卫诃的身上,能够感觉到两个人的的心跳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突突的跳动的非常剧烈。他的性器被压在两个人腹部中间,顶端渗出的黏液把他们的腹部都弄得泥泞不堪。 卫诃抱紧男人的腰,防止他掉落到沙发下面,手指为他被撑得光滑没有一丝皱褶的穴口按摩著,安静地等待他恢复气力。等到韩予终於扶著他的胸口坐起来时,才又双手卡住他的臀部,上下顶弄起来。 他太清楚韩予的敏感处在哪里了,每一下都正中穴心,研磨戳弄著那个小小的突起,引得韩予不停高声呻吟著,小小的乳头因为太过於激动,充血挺立的非常厉害,随著他身体上下的动作而磨蹭著卫诃的衬衫。 “啊……啊……哈……小诃……小诃!” 韩予不停地叫著卫诃的名字,卫诃每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身上的男人口中,都会加大顶撞的力道,就像吃了兴奋剂一般。 沙发是卫诃回来後新换的,弹性非常好,软垫随著激烈交欢的人被挤压,然後猛地弹回去,让两个人的更加剧烈的撞击著彼此,卫诃肉柱下的双球拍打在韩予的臀瓣上,那里已经被撞得通红,被大力按在青年性器上的时候,两团肉都被挤得变了形,空旷的房间里都是男人难以压抑的呻吟声和喘息声。 “……呜……啊啊……我……我不行了……!” 韩予狂乱的摇著头,脊背拱的像一道弯弓,从性器中流出的淫液已经把两个人的下腹弄得一片粘稠,他双手覆上自己的肉棒笨拙的套弄著,直到颤抖的吐出精液。 “唔……啊啊!!” 发泄过後的男人浑身酸痛,软软的趴在英俊的青年身上,他虽然到了高潮,精力旺盛的青年却还差的很远。 “……小诃……哈啊……小诃 ……慢、慢点……” 穴口像燃了一把火,热辣辣的,大张的双腿已将开始酸痛起来,韩予忍不住求起饶。 “爸……刚刚你说了什麽?再说一遍。” 卫诃啃咬著韩予的喉结轻轻问道。 韩予缩起脖子,装作不懂:“唔……再、再说……什麽?” “就是那一句,别装傻,”卫诃拍拍韩予的屁股,一个翻身,将他压进了沙发里,“再说一遍……我想听。” 位置的变换上卫诃终於掌握住了主动权,跪在茶几前的一小块地毯上,把男人的双腿以最大限度分开,压在她的胸口上,开始剧烈顶撞起来。 鼓胀的双球啪啪的打在男人流满粘腻情液的股沟处,拉出无数道淫靡的银丝。 “啊……哈 啊啊!小诃……小诃!” 韩予沾满泪水的双眼一片迷蒙,身体被猛烈占有的感觉,让他从医院回来就一直恐慌的心安稳下来,再也没有经历去想更多的东西,他伸出双手去搂青年的脖子,张开嘴唇做出索吻的样子,想要讨得对方的爱意。 这样的动作,换了过去的男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卫诃只要一想到身下的男人是因为自己才变得淫荡起来,心内一紧,胯下去变得更加硬挺,甩动腰胯更用力的去操弄已经因为太过激烈的情欲而泪流满面的可怜男人。 他顺著韩予双臂的力道俯下身,手指揉捏他两个肿胀的小乳头,嘴唇却停留在距离他一厘米的地方,不肯再向前。 “刚刚说了什麽?” 韩予已经伸出舌头,抬头去够青年的嘴唇:“……吻我……” 卫诃头向後躲开几公分,保持著随时可以被韩予亲到,却又不能真的碰到的距离,有些失望,动作也停了下来。 “……告诉我你的心情,真的有这麽难吗?” 他不想逼得韩予太紧,毕竟当初开始是因为武力的强迫,他没有期望过能够立即在感情上收到他的回报。他以为自己可以等,有耐心一直等,他们的人生还有很长,总有一天会收到他的回应。 可是刚刚男人一句隐约的表白几乎让他心跳都停止,他才明白,自己远没有自己认为那样有耐心,也许他早就等这一天,等的急不可待了。 ……这样急切的心情,为什麽传达不到那个人心里呢? 卫诃看著韩予为难的表情,半晌垂下眸子,把自己还未发泄的欲望从韩予身体里退了出来,站起身向浴室走去,“太晚了,休息吧。” 韩予愣住,“小诃……你……生气了?” 卫诃从卧室里已经拿了睡衣,进了浴室:“没有什麽可生气的。”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资格去生气,今天能够得到男人这麽热情的对待,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只不过是……有点失望而已。 第156章 门哢嚓一声被掩住,客厅里只剩下了韩予一个人,他的身体赤裸裸的,下体一片狼藉,刚刚还被充满的地方还没有完全闭拢,一张一合的,情液沾湿了沙发。 身体慢慢退却激情的余韵,心也沈甸甸的,韩予愣著神看著浴室的门,身体突然袭上一股寒意,忍不住把身体蜷缩起来。 不是不知道自己从小养大的青年,在坚定冷漠的表象下是多麽的缺乏安全感,丝毫的犹豫都会让他不安,可是……真的承认了的话,真的把那句话说出来的话,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吧? 那就是真的投入到这段背德而罪恶的感情中了。 卫诃的感情总是炙热而直接的,从来不带半点遮掩的全部都灌注给他,精力旺盛的青年就像被冰雪覆盖的火山一样,在冷漠的外表下,掩藏都都是最滚烫的热情。 可韩予害怕,这热情来的迅速,冷却的也毫无商量的余地。 毕竟……他总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收到更多甜蜜的诱惑,谁又能保证这麽优秀的青年,目光会永远放在一个干瘪而无趣的老男人身上呢? 所以,在所有的防御和理智被那滚烫的爱意融化後,韩予只剩下了这一点的坚持。 ──不说出那个字,就可以假装自己没有陷下去。不说出那个字,就可以相信自己可以随时面对所有的变故。不说出那个字,哪怕最後只剩下一场空,也可以安慰自己,并没有输光所有。 可是为什麽……他竟然在刚刚说漏了嘴!? 韩予抿紧唇,眼睛从浴室门口收回,拿起茶几上的纸巾随便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撑著酸痛的身体走向卧室。 他躺在床上,把自己严实的裹进被子里,耳朵竖的直直的,偷听著门口的声音。 卫诃一直没有出来,门口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种诡异的氛围一点也不似刚才激情中的甜蜜,韩予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开始躁动起来,混乱的画面不停闪现在他的眼前。 黝黑的巷子,沾满鲜血的吴潇,哭泣的靳奕辰,砸向卫诃的酒瓶,最後变成卫诃进浴室之前,失望的眼。 ……告诉我你的心情,真的有这麽难吗? ……真的有这麽难吗……? 韩予闭紧双眼,手指深深陷进柔软的被褥中,黑暗中带著细纹的眉心拧到一起。过了没有几分锺,他猛地把被子掀到一边,赤身裸体迈下床,向浴室走去。 门并没有被锁上,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轻微的喘息声便顺著细细的门缝传了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因为没有穿鞋,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卫诃并没有发现有别的人进了浴室。 靠在浴缸里的英俊青年正闭著眼睛,低喘著解决自己还未达到高潮的欲望。 他发丝湿润,柔顺的垂下来,遮住了闭合的双眼,潜到水面下的双手微微动作著,上下起伏的套弄自己的分身,嘴唇轻启:“爸爸……爸爸……我爱你……” 韩予脸刷的红起来,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他站了半天,卫诃也套弄了半天,青年似乎因为快感不够而难以达到高潮,眉心轻轻皱了起来。 踌躇了半晌,韩予最後终於下定决心,轻手轻脚的迈进了浴缸里。 卫诃停下动作张开眼,看著韩予。 “爸爸?” 韩予抿紧唇,把额头上不知是被水汽蒸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汗水抹去,分开双腿跨在卫诃身上,因为有了经验,那个地方也被扩张的松软许多,一下子就把青年的肉棒整个吞了进去。 “恩……啊……” 卫诃的欲望已经到了蓄势待发的地步,炙热的温度把内壁烫的像是要燃烧起来,韩予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手指抓紧青年的手臂不敢动。 卫诃额头因为忍耐而渗出汗液,他双臂用力环抱住男人的腰,“爸爸……快一点!” 第157章 韩予见身下的青年已经忍耐不了,就算双腿依然很软,还是咬著牙沈开始动作起来,大幅度的挺起落下,收紧後穴挤压里面的肉棍。他迷蒙的看著自己面前脸上透出高潮时迷离神色的人,用手指去描摹青年英俊精致的眉眼,俯下身去亲吻他。 卫诃已经忍了太久,男人俯身的动作让他的性器受到了强烈的挤压,闷哼一声,高潮席卷而来,便悉数射在了韩予的身体里。 白净硬挺的脸上飞起一丝潮红,带著高潮过後的性感,韩予看著青年闭著眼睛体会高潮的余韵,下定决心般结结巴巴道:“小、小诃……” 大概是高潮带来的愉悦太强烈,卫诃脸上已经不见刚才的失落,他睁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揉著韩予的臀肉,哑著嗓子问道:“什麽……?” “小诃……我……我……”韩予两只手紧张的握起来,积蓄著勇气,半晌水都有些发凉时,才抖著声音,豁出自己的性命一般,紧闭双眼道:“我、我也……爱你!” 身下的人一阵沈默,没有丝毫反应。 韩予身体抖得很厉害,牙齿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对面的人沈默的让他觉得无地自容。轻轻睁开一丝眼皮,想观察卫诃的反应,但是还没看清什麽,就被猛的抱起来,随便拿浴巾擦了两把,带回了卧室。 他被扔到白色的大床上,垫子软到让他身体弹跳了几下,眼前一花,被子就裹到他的身上,随即是炙热的嘴唇袭来。 那唇舌太热情,口水都顺著彼此嘴唇交接的地方流了下来。 一吻完毕,卫诃松开口中的舌头,难抑激动的问道:“你刚刚说什麽?!” 韩予躲进被子里:“你……你不是听到了吗?” 卫诃又把他剥出来,捧著他的脸,低声吼道:“再说一遍!!” 韩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乖乖张口道:“我、我也爱你……” 又是一个浓烈的吻覆了上去,吻毕,同样的要求有一次被提出来:“再说一遍!” 韩予:“……” 就这样,在寒冬的深夜里,可怜的男人被无数次妥协在青年无理的要求和霸道的亲吻当中,身体达到了极限,疲惫不堪的睡去。 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的青年,却依然精神奕奕的就著暗黄的小台灯细致的观察著男人的睡眼,眉眼里藏著温和的笑意。 当卫诃心满意足的关上灯,把男人揽回自己的怀抱里时,眼角处红光一闪,似乎有什麽东西。可当他看向那个方向时,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错觉吗? 卫诃皱眉,想要下床去看一眼,但是手臂一动怀里的男人便轻轻皱著眉闷哼一声,缩了缩身体,几乎把身体都缩紧了他的怀里,继续睡的香甜。 算了……应该是幻觉吧。 卫诃看著韩予柔和的侧脸,轻轻笑了一声,抱紧他又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而与此同时,在郊区半山腰的一座小别墅里,一个满脸苍白,带著病态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面前的电脑,里面两个男人正在激烈的做著爱,淫靡的呻吟声透过电脑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直到整个片子结束,男人瘦削的恐怖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紧抓著轮椅扶手的手青筋暴漏,稍微透漏了他的心情。 良久,单薄的笔记本电脑被他一把推到桌子下面,屏幕一下子变黑。 “我不允许……决不允许!”卫剑禹大口的喘息,抬起的手剧烈的颤抖著,脸色煞白,似乎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用了他的全部力气。 他身後管家样子的人稍微上前一步,提醒道:“老爷,请冷静。” 卫剑禹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著呼吸,过了半晌终於恢复了一脸的淡漠,对著身後一脸恭敬的男人道:“秦峰,过几天,请韩先生过来一趟,……我想跟他聊聊。” 秦岳点头应下,看著外面几乎要泛白的天空,说道:“老爷,天快亮了,休息吧。” 卫剑禹几不可查的轻轻点头,任忠诚的管家将他抱起送到卧室,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冷酷的光芒。 第158章 卫诃的律师很有办事效率,早晨两个人还在睡梦中时,电话就打了过来。 昨天被激动的爱人折腾的够呛,卫诃起来接电话的时候,韩予还睡的迷糊,等到电话讲完,他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 韩予从床头柜上摸出眼镜戴上,咕哝道:“是谁?” 卫诃把电话扔到一边,抱住怀里的男人,开始咬他的耳朵:“律师。” 韩予转过身面向他,睡意消去了一半:“昨天的事?” 卫诃回答:“恩,昨天那个人已经醒了,把另外几个参与者都供了出来,律师早上已经起诉他们了,大概会被关上几年。” “那个人?”韩予眯起眼想了一会,才想到最後那个没有跑掉,被卫诃打的去了半条命的爆炸头。 昨天太匆忙,爆炸头跟他们一起上了救护车,但是他一直在著急吴潇做手术的事,就把那个人忘到脑後了。 “那个爆炸头……没出什麽事吧?”韩予问道。 “你还担心他?”卫诃扬眉。 “不是……”韩予摇头,“你昨天打他那麽狠,会不会惹上麻烦?” 卫诃勾起嘴角,翻身压到瘦削的男人身上,在他唇上啄了一记,“没关系,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那就好……”韩予如释重负的笑笑。 卫诃看著老实的男人一副喜悦的样子,手不受控制的向下游走,身体在他身上磨蹭著。 “别……”韩予微微皱著眉,有些无奈的看著高大的青年像大型犬一样跟自己撒著娇,努力往外爬:“我还要去医院……” 卫诃拖著他的腰,又把他拖了回去,翻身压制住:“一会儿再去……” “不行,”韩予垂著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後悔,摇了摇头,“……如果我没去找吴先生,小潇也许不会跟他吵起来,不会离家出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他又叹了口气,懊恼道:“……都怪我没听你的话……” 卫诃看著身下的男人自责著,将他的头发都顺到脑後,露出有些细纹的额头,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後悔了。而且刚刚律师说了,是他的同学跟他有了矛盾,特意找人去教训他的,不管早晚,迟早会发生这种事,只不过刚好在昨天碰上而已。” “所以,”卫诃俯下身亲亲韩予的眼睛,“不要太自责。” 韩予沈默著不说话,脸上的自责并没有因为青年的安慰而减轻一些,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起身穿衣服,准备炖点骨头汤送去医院,接替昨晚守夜的靳奕辰。 到了医院,还没进病房,就看到了司机小刘的身影靠在病房外的墙壁上,满面愁云。 韩予把热汤从左手换到右手,有些紧张的问道:“刘司机,怎麽了?是不是小潇……?” 刘司机抬头看看韩予,长长叹口气,点点头。 “刚刚医生来过了……看了看吴同学的腿,据说情况不太乐观,少爷听完医生的话以後,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 刘司机侧头顺著病房门上的窗户向里瞄了一眼,摇摇头又转了回来。 何止是不好看……简直就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韩予的心脏一下子被提到喉咙口,手心一片潮湿:“不乐观……?什麽叫不乐观?!医生怎麽说的?!” 刘司机挠挠头,低声道:“医生说骨折的太厉害,如果复健的时候努力努力,正常走路没什麽问题,跑跳就悬了。……可是吴同学他是……” 话说到一半他住了口,因为靳奕辰出来了,但是韩予知道刘司机没说完的话是什麽。 作为体育特长专业的吴潇来说,如果连跑步都跑不了的话,更不要提接著练习体育了,这次的事故,相当於结束了他的运动员生涯。 韩予有些鼻酸,他是亲眼见证著吴潇为了凭借自己的努力而一次次的复读,起早贪黑的做著体能训练,就连这次跟自己的父亲做出前所未有的反抗,都是为了坚持自己的梦想。 可是这个梦想现在被人打碎了──在吴潇满怀信心为自己的将来奋斗的时候,被强迫终止了。 以後……可怎麽办才好? “韩叔,拿的是什麽东西?我给你拎进去吧。” 韩予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靳奕辰,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拎著熬的汤,如果再不喝就该凉了。 靳奕辰伸手把他转在袋子里的保温杯拎过去,就像主人招待客人在自己家做客一样,推开门侧过身让他进去,脸上神色很平静,除了眼睛还有昨天哭过的红肿,并没有如刘司机所言的那般夸张。 韩予看向刘司机,刘司机再次叹息一声,站在门口没有一同进去的意思,韩予便自己向吴潇的病床走去。 出乎意料,吴潇竟然醒著。 第159章 因为卫诃关照过,所以病房的条件很不错,单人间很宽敞,带了一个洗手间,并且向阳,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比暖气还暖和。 病床还有一个小床,是个行军用的折叠床,似乎靳奕辰晚上就在这休息的。 “潇哥,老师来看你了,还拿了好吃的,我闻著可香了。”靳奕辰挂著柔和的微笑,把保温杯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上。 韩予看向病床上的人,吴潇脸上的伤都被上了药,经过一晚的休整淤青都浮上来了,一脸的红红绿绿,看起来很吓人。 不过那些也只是看著吓人而已,真正严重的伤,在腿上。 韩予走到病床边,看著吴潇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腿,手指在上面的石膏上摸了摸,问道:“疼的厉害吗?” “还好,这点疼……不算什麽。”吴潇笑笑。 韩予还在担心吴潇因为腿的事而情绪消沈,但是现在看著他还能笑,便猜测他并不知道自己从今以後不能在坚持运动员的道路这件事。 这样也好……起码还能让这个孩子轻松几天,等过几天再告诉他也不迟。 韩予暗自叹了口气,走到柜子边把保温杯打开,倒出一小碗骨头汤,汤还冒著烟,温度刚刚好。 “小潇,我给你顿了点汤,趁热喝了吧。” 吴潇看了汤碗一眼,轻轻摇摇头,说道:“不想喝……没什麽胃口。” 韩予哄劝道:“多少喝一点,你骨折了,多喝点汤赶快好起来,不然赶不上高考了……” 靳奕辰抬起头,看韩予一眼,把碗从他手里接过来,舀出一勺喂给吴潇,说道:“潇哥,喝一点吧,老师的心意别浪费。” 韩予也带著恳求看著吴潇。 过了半天,吴潇才叹口气,张开了嘴,让靳奕辰去喂。 吴潇喝著汤,韩予便走到窗边给吴建国打电话。从出事到现在,他一直联系不上他,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儿子出了这种事,一定会急死的。 ──前提是能联系到他。 韩予皱眉挂上电话,这次依旧没有打通,而吴潇已经喝完了汤,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怎麽了?”他疑惑的低下头看看自己,并没有发现什麽不妥。 吴潇问道:“韩叔,我爸呢?” “对不起……我还没联系到你爸爸。”韩予老实道。 “联系不到就别联系了,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怎麽样也不会来看我的。”吴潇看向天花板,说道。 “别瞎想了……你爸知道你受伤了,会急死的!”韩予犹豫一下,说道:“昨天你走了,你爸就後悔了,他就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吴潇转过头面向墙壁,“从他到现在都没出现来看,……我不信。” 看著躺在床上拒绝再跟他交谈的青年,韩予有点无奈,便把汤碗收拾起来拿到水房冲洗。出来的时候门口站著一个人,他没看清,差点撞到那人身上,吓了一跳後定睛一看,是靳奕辰。 少年沈默的靠著墙不说话,脸色不是很好看,大概是没休息好的原因,眼下面有浓重的黑眼圈。 韩予轻轻道:“回家休息一下吧,今晚我来看著小潇。” 靳奕辰没有表示同不同意,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看著韩予答非所问道:“韩叔……潇哥知道。” “恩?”韩予有点茫然,“知道什麽?” 靳奕辰一字一顿道:“医生说潇哥以後不能再做运动员的时候,是当著他的面说的。” *** 韩予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吴潇。 他不知道吴潇是因为什麽,竟然对自己将来连跑步都困难的这件事如此平静,但是却对自己的隐瞒而有些羞惭。 明明知道在结局已定的情况下,还给对方希望,所谓的善意的谎言,在揭穿之後其实是对被隐瞒者更大的伤害吧。 他站在病房前的窗户旁,静立了很久,陆陆续续给吴建国打了很多电话,无一例外全部是无法接通。期间有一对夫妇提了很多水果和补品来看吴潇,是爆炸头的父母。 这也只是一对很平凡很简朴的夫妻而已,衣著打扮都很朴素,买的营养品倒是非常昂贵,但是全部被靳奕辰扔了出来。 看著点头哈腰道著歉的两个人,如果是过去,他也许会帮两个人说句话,起码让靳奕辰礼貌一些,但是现在曾经救过他命的青年躺在病房里,前途、未来全部都被破坏了,也许就连做个普通人都会很艰难,他实在无法对这两个教子无方的人产生同情。 联系不到吴建国,麻烦刘司机去了吴家,韩予接替了他的工作,在病房前站了一下午,卫诃来接他的时候,他站的腿都快没有知觉了。 卫诃手里提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两个手机。 “是他们两个的,昨天落在现场被当做证物拿走了。站在门口做什麽,怎麽不进去?” 韩予沈默了一下,把吴潇的情况说了一遍,卫诃沈吟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人各有命。 卫诃推门走进病房,他进去的时候靳奕辰的手正紧紧的握著吴潇的手,而吴潇正满脸的无奈。 靳奕辰没有因为有人进入就松开手,倒是卫诃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随後神色自若的把手机扔到吴潇身边:“手机有裂痕,但是没摔坏,还能用。” “小潇,开机吧,也许你爸爸给你留了什麽消息呢。” “不用了,无所谓他来不来,”吴潇把自己的手从靳奕辰手里抽回,垂下眼睛:“……腿废了倒也挺好的,起码他没办法逼著我入伍了。” 韩予叹口气,自己把吴潇的手机拿过来,开开了机,根本没有得到任何阻拦。 “有很多未接电话……”韩予说道。 “谁……的?”吴潇眼睛看向手机。 第160章 韩予刚刚想说是“老头子”的,手机就嗡嗡的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上就是“老头子”。 韩予举起手机递给吴潇:“小潇……你爸爸……” 吴潇看了手机一眼,转过头:“我不想接。” 韩予无奈的按下接通键,并且开了公放,喂了一声:“吴大哥,我是韩予。” 他正考虑著该怎麽把吴潇的事故说出来,才不让吴建国太著急,然而电话那边传来的却不是吴建国的声音,是一个斯文的男声。 “啊!你终於接电话了,韩予……?请问……您是吴建国的儿子吗?” 韩予一愣,回头看了吴潇一眼,发现吴潇早就把头转了回来,正看著他讲电话。 “不好意思,我不是,请问您是谁?” 那边没有立时回答,拿著电话的人似乎再跟谁商量事情一样,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他说他不是吴建国的儿子。” “可是这个电话不就是标著儿子吗?” “再问问吧~” 说话间,声音又清晰了起来,对方问道:“您好,我是清东派出所的警员,请问您能联系到吴建国先生的儿子吗?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通知他本人。” ……警察? 韩予心脏莫名抽紧了一下。 “他就在我旁边,您等一下。”他看看吴潇,把电话递给他,因为对方严肃的口吻,吴潇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接过电话,说道:“我就是吴潇,有什麽事吗?” “恩……是这样的,吴潇先生,你的父亲吴建国先生昨天在连环车祸中受了重伤,经抢救无效今天凌晨三点已经确认死亡,请您现在立刻来一趟市第一医院B1层来认领一下尸……” 那边声音还没有断,电话碰的一声便掉到了地上,吴潇脸色煞白,手仍然僵硬的举著,苍白的嘴唇剧烈的颤抖。 “他……他刚才说的是……我爸?” 吴潇僵硬的扭过头,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像是在求救。 三个人都沈默著,半晌,卫诃轻轻点了下头。 吴潇的脸上立刻透出了灰败,猛然,他挣扎著从病床上爬起来,身体一翻头就往地上栽去。 “潇哥!!!” 靳奕辰大喊一声,三两步迈到病床前把吴潇摇摇欲坠的身体接住,按回床上:“潇哥!冷静一点!你的腿!!” 吴潇用手推著靳奕辰的身体,身体往床下挤,但是因为腿脚不方便动作也笨重,一时间根本奈何不了比他小了好几岁的靳奕辰。 “滚!!!给我滚!!!”吴潇就像陷入绝境的野兽,垂死挣扎一般疯狂扭动著自己的身体,用拳头使劲捶著靳奕辰的背,大声吼道。 床上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吴潇受伤的腿都掉到了病床下,眼看著靳奕辰马上就要按不住发狂的青年了,卫诃上前两步,帮靳奕辰一起按住吴潇。 对於吴建国,卫诃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毕竟当初在他手下工作了一段时间,让他有了送韩予电脑的钱。他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按住吴潇受伤的腿,说道:“你这样哪里也去不了,先冷静一下!” 吴潇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眼里都是狂乱,额头的青筋都暴漏了出来:“放开我!!让我出去!!!” 韩予愣愣的看著病床上困兽一样的青年,还没有从刚刚那通电话里醒过神来。 吴建国……死了?那麽豪放硬朗的男人,昨天还请求他照顾自己孩子的男人……死了? ……怎麽可能? 明明他昨天走的时候吴建国还好好呆在家里,今天怎麽就死了? 恶作剧吧……这个是恶作剧吧? 韩予哆嗦著攥紧手指,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跳,向前走了两步,竭力用听起来还正常的语调说道:“小潇,昨天我走的时候你爸爸还在家里,……很有可能是他们搞错了,所以你先别激动,我们跟你一起去确认一下好吗?” 吴潇咬紧牙关,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著韩予,良久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大口喘息著不再乱动。 韩予趁著他安静下来,立刻出去找医生借轮椅,他的手脚冰凉到发麻,尽管用那样的话去安慰吴潇,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几个人推著吴潇去了B1层,一出电梯就被一阵阴寒的冷风裹住,大大的太平间几个字横亘在走廊尽头,几个穿著警服的人正站在门口。 吴潇失控的转著轮椅的轮子,他不会用轮椅,走的歪七扭八,不耐烦再用轮椅,直接站起来就想跳著过去,靳奕辰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动作飞快的推著他到了太平间门口。 “你是吴建国的家属?就你一个人吗?”一个穿著警服的男人问道,声音温和,就是刚刚打电话的那个人。 吴潇转著轮椅往太平间里冲:“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一个员警依言推开太平间的门,冷气带著古怪的异味扑面而来。里面光线很暗,除了几张床之外就是惨白的墙面,每张床上面都躺了一个人,一条白布将他们从头到脚都盖得严严实实。 警员走到其中一个床前,将白布慢慢掀开,露出下面一张已经青灰的脸,问道:“看清楚,这个是不是你的父亲。” 吴潇来到床边,紧紧攥住轮椅的扶手,呼吸都不敢用力,像是怕惊扰到床上的人。 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额头宽阔饱满,带著大男人的粗犷之气,鼻子有些大,下面是厚厚的,平时总是显得很严厉的嘴唇,尤其是眼睛,骂人的时候总瞪得虎虎生威,很能震慑人。 这张脸他们都不陌生,韩予在後面看著,心一下子沈入了谷底,他紧紧抓住身边青年的手,不忍心再看下去,眼圈一热。 吴建国的脸上并没有多少伤痕,只有脸侧带了几条刮伤,如果忽略脸上的青灰死气,简直就像是太过疲惫睡著了一样。 ──可是现在,这双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吴潇怔怔的看著床上的男人,眼睛撑的很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哆嗦著嘴唇,撑著一条腿挣扎的站起来,尝试著摸上男人的脸,却只摸到了一手的冰冷和僵硬。 受到惊吓一样缩回手,他看著床上那具已经冰冷了的,再也不会骂他打他的男人,泪水猛然喷涌而出,扑倒在冷硬的男人身上。 “爸──!!!” 第161章 韩予被司机送回家的时候,楼上的灯正亮著,显示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已经回来了。 他揉揉酸痛的肩膀,有些惊讶,向楼上走去,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被打开了,卫诃正站在门口。 “你怎麽知道我回来了?”韩予一边往里走,一边摘下围巾,问道。 卫诃帮韩予把脱下的厚外套挂到衣架上,回答:“你下车的时候司机给我打了电话。” 韩予筋疲力尽的做到沙发上,捶著自己奔波了一天的双腿,看向卫诃:“今天怎麽回来的那麽早,现在还不到九点呢。” 这两天青年突然间变得忙碌起来,经常要到十一点多才能回来,他几乎已经习惯了回家时面对空空的房间。 “我好几天都没怎麽跟你说话了,所以把今天的事推了一些,休息一下。”卫诃坐到韩予身边,把他的双腿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不轻不重的按揉著,问道:“葬礼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韩予点点头,“联系好殡仪馆了,所有流程他们都会负责,定好的日子是下周二,小潇可以坐著轮椅出席。” 卫诃从小腿捏到大腿,淡淡问道:“他还好吗?” 韩予沈默了一下,垂下眼睛缓慢的摇摇头,低声道:“……不好,还是不肯吃东西,靠营养液吊著,小辰一直跟他说话,他也不理。” 卫诃没有说话,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关於吴建国的死,对於很少面对死亡的他们来说,突然间离死亡如此之近,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一些悲伤、遗憾,和对於世事无常的感慨,更多的只是对於吴潇的同情,毕竟一夕之间,这个率性嚣张的青年不止前途被毁,整个家都支离破碎了。 韩予倒是接触过死亡的,他的父母在同一天出门,然後都没有再回来,他在他们葬礼上时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被亲戚骂做冷血怪物。可是在他眼里,死亡只是一种解脱的途径,他的父母在一起痛苦了那麽久,终於选择解脱而已。 现在通过吴建国的死,才明白了,死亡并不是一件好事,它带走了一个人所有的生机和美好,会让至亲痛彻肺腑。 他还记得那天吴潇趴在早已经僵硬的吴建国身上,痛哭流涕著,喊著让已经死去多时的父亲再起来骂他,打他,他再也不离会家出走,但是身体已经僵硬的男人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警察跟卫诃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因为冬天的夜晚很冷,路面结了冰,有一辆车超速行驶,在路灯变成红灯的时候还试图冲过去,结果酿成了惨祸。受到波及的车子不少,因为骚乱很多车辆都选择急刹车,一整条马路都追了尾,而吴建国刚好就在冲突最激烈的那一段。 他的车整个被前面和後面的车子挤扁,身体被卡在中间动不了,手里还拿著一个手机,好像正在给人打电话,人被交警从车里面弄出来的时候,手还紧紧握著电话不松手。 警察将当时的状况陈述了一遍,“上救护车的时候,吴建国先生恢复了一点意识,一直指著电话叫儿子,我们翻到他手机里最後一个拨出电话标的就是‘儿子’,但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那个号一直打不通。” 手机作为遗物也被带了过来,韩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那通已拨电话的时间赫然就是吴潇被堵在巷子里群殴的时间。 吴建国最终因为内脏多处破损,大出血而去世,至於他在最後的时候打电话给吴潇究竟想说些什麽,谁都无从得知了。 那天吴潇哭了很久,求著吴建国醒过来,最後被强行架回病房的时候还在痛哭吼叫,打了镇定剂以後睡著了,醒过来後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而他的腿也因为动作太剧烈再次错位,做完二次手术时,医生隐晦的表示,这条腿就算痊愈後也会跛了。 韩予又叹息了一声,看向卫诃,想起那天那个酒瓶。 如果他那时呆著车里没有出去,如果他没有在那一分锺赶上,也许他也会像吴潇一样绝望,痛苦。 “怎麽了?”卫诃察觉到看著他的目光,转过头问道。 韩予摇摇头,轻轻靠在卫诃的肩膀上,“……没什麽,就是觉得……你没事真好。” 卫诃轻轻勾起唇角,环住韩予的肩膀,轻轻吻著他的发丝,轻轻要求道:“那句话,再说一遍吧。” 韩予乖乖的点了点头,握住身边青年的手,十指交缠的扣住。 “小诃,我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 第162章 忙碌的日子一直持续著,每天早出晚归,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变得非常短,韩予每天忙著葬礼的事,卫诃则忙碌公司的事,经常深夜时相互缠绵的接个吻便疲惫的睡下,再没有心力和体力去做别的。 今天也是,韩予一睁开眼,身边就没了人,大概又是摸著黑去了公司。 他叹了口气,从暖融融的被窝里爬出来,虽然没有明显的饥饿感,还是自己随便弄了点吃的。 ──没办法,他可是被耳提面命的要求每日三餐一顿都不能少。 吃完饭,他给靳奕辰打了一个电话,询问了一些吴潇的情况,见没有什麽异常便又往吴家赶去。过几天要开追悼会,礼堂还得布置一下。 司机早就等在楼下了,见韩予一从门洞里出来,便下车恭敬的为他打开後车门,等他上车。 “真是不好意思了……你是卫诃的司机,可是让你整天跟我忙活。”韩予坐上车,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镜。 司机调转方向盘向门口开去,听到这句话就是一乐:“嗨!您说的哪的话啊!卫先生是付给我工钱的,又不是免费服务!” 虽然这麽说,但是韩予还是有种麻烦了别人的感觉,只好给殡仪馆的人打电话,确认著葬礼的种种细节。其实他很怕这种跟别人频繁交流的工作,可是吴建国父母死得早,年轻时就离开家乡当兵,回来就下了海经商,在这个城市里根本没有别的亲人,剩下的人里,卫诃太忙了,吴潇在住院,靳奕辰是个小孩子,又寸步不肯离的陪著吴潇,只能他多操心一些了。 打著电话,车子就开到了吴宅的门口,韩予下车回头跟司机说道:“您不用等著我了,我可能会一直忙到下午,等我什麽时候忙完再给卫诃打电话吧。” “成,”司机点头笑笑,“有事您给老板打电话吧,我随时待命啊!” 车子调转了头开走,韩予也转身进了吴宅,豪华气派的小别墅,在短短几天内完全变了样,四周都被装扮成了一片白,布置成了一个小礼堂,空旷的大宅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透出一种萧条死寂。 吴建国的遗像放在香案的正中央,是他当兵时的照片,一身的军装趁著高大粗犷的男人严肃的目视前方,更是透出军人身上才有的凛然正气。 就这样一个强悍的生命,一转眼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了。 韩予眼眶又有点发热,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眼睛,给离开人世的故人上了一柱香。 殡仪馆的人很快就到了,拿了葬礼的流程跟韩予商量著细节,其实大都已经在这几天里设定好了,只不过再确认一下而已。 忙完一切後韩予给卫诃打电话。 “我弄完了,你呢?” 卫诃那边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我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我让司机去接你。” “恩,我在门口等他。”虽然对方看不见,韩予还是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问道:“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卫诃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了。 “我看一下日程,……恩,下午还有事,可能回不去。” “……恩,那你忙吧,晚上别忘了吃饭。” 韩予挂上电话,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小诃太忙了,这几天累的连觉都睡不好,他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他低著头站在吴宅的大门口,等著司机来接他,可是没一会儿手机却响起来,是卫诃的来电。 刚刚忘记说什麽吗? 韩予有些纳闷的拿起电话,还没来得及问什麽,那边青年就开了口。 “晚上我想吃你炖的排骨。” “啊?”韩予茫然,“你不是要加班吗?” “恩,不加了,”卫诃似乎轻轻笑了两声,“如果连给自己放假的资格都没有,那当这个老板也太可怜了。” “……还是工作要紧,想吃排骨我可以随时做,大不了晚上给你留著。”韩予嘴里责备著,唇角却不由自主的扬起来。 “不,”卫诃慢条斯理道:“工作和老婆,我知道哪个重要。” 卫诃的声音是很低沈的,隐隐透出一种磁性,尤其那声老婆,声线的辗转怎麽感觉都很性感。 他的声音顺著手机传到韩予的耳中时,韩予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发麻了,胡乱的扔下一句“别瞎说”就慌忙挂了机。 ──也许他不该再这麽惯著小诃了,省的哪天又不知蹦出什麽荒唐话来。 韩予脸红的懊恼著,从五寨里出来时带出的压抑伤感被冲散了很多,他看著马路边的车来车往,等著熟悉的那辆车来接他。 谁知没有等到黑色的宾士,却等到了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吱──”的一声停到他的面前,副驾驶的车窗被降了下来,秦岳下车为他打开後车门,淡淡道:“老板刚刚有事要出门,小陈被他叫走了,吩咐我来接您。” “麻烦你了……”韩予笑著点点头,爬进了後车座,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他还回家吃饭吗?” 秦岳从後视镜里看著他,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莫测,模棱两可的回答:“……大概吧。” 韩予心沈下来,知道这个大概,就是大概回不来的意思了。 他叹口气,无意识的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思考著晚上还要不要按照卫诃的意思炖些排骨,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发现了有些不对,便迟疑的转过头,看向秦岳,说道:“秦秘书……这个不是回家的路。” 秦岳却抿紧唇,不说话,车子开的越来越快。 韩予心里有些慌张,事情似乎不太对头。 他试图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全部被锁了起来,要求秦岳停车,也没有得到回应。在他的忐忑中,车子一直开出市区,终於在半山腰的一个小别墅前面停了下来。 秦岳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歉疚的转过头来跟韩予说道:“我很抱歉欺骗了您,韩先生,但是老爷想跟您聊一聊。” 第163章 韩予相信在这种时刻,卫剑禹会找他来“聊一聊”,绝对不是什麽好事情。 六年前曾经聊过一次,然後卫诃从他身边被强迫带走,现在卫诃回来了,难道是想再带走他一次? 老实说,他对於卫剑禹的印象并不好,不只是在六年前的时候曾经被他暴力对待过,并且威胁他放弃卫诃的抚养权这件事,更是因为在他眼里,卫剑禹实在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他让卫诃受过很多伤害。而他在名义上处於跟卫剑禹相同的位置,不想在卫诃另一个父亲面前显得太过於懦弱。 所以在被秦岳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做的并不是打电话向卫诃求救,而是跟著秦岳去见卫剑禹。 ──虽然他紧张的心跳个不停,手心都被冷汗浸湿了。 秦岳带著韩予直接上了二楼,在一扇门前刚好一个男人拿著薄毯站在外面正准备推门进去,看到秦岳後面的人影,淡淡道:“好久不见了,韩先生。” 韩予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眯著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从哪里见过。 秦峰看著韩予有些疑惑的眼神,礼貌的点了点头:“不记得我是正常的,因为上次我没来得及跟您说上话,只不过去送药的时候稍微看了您一眼。” 韩予这才想起来,卫剑禹那时看起来身体好像不太好,的确有个管家样子的人去给他送药。 秦岳转过身,看著韩予,摊开手彬彬有礼的再次道歉:“原来您跟家父见过面,真是抱歉了,在老板和父亲之间,我只能选一个。” ……家父? 韩予目光在一年轻一中年但是同样沈稳的男人身上移动,总算弄明白为什麽对管家没有什麽印象,却觉得那麽眼熟了。 原来他们是父子。 如果是这样,秦岳莫非就是卫剑禹派去盯著小诃的?为什麽卫诃没有发现,还总是当著秦岳的面跟他亲热? 而如果秦岳是卫剑禹的人,是不是代表他和小诃的关系已经…… 韩予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和卫诃的禁忌关系可能被卫剑禹发觉的恐惧让他手脚发麻,看向秦岳的目光都带上了防备。 秦岳看出韩予的转变,立刻干脆的撇清了责任:“韩先生,除了把您带到这里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背叛老板的事情。” 说完,他一边下楼一边低声自语道:“我认为,只这一份罪名就足够我受的了。” 随著咚咚的下楼声,走廊里只剩下了韩予和面色淡然的管家。 秦峰不等韩予调节好心情,直接把门推开了,很恭敬的欠著身,示意他进门。 别後退,……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些的。 韩予心里这样想著,看著大开的门,双手微握成拳,因为紧张而微微缩著的肩膀也努力挺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在宽大的书桌後面坐著骨瘦如柴的带著帽子的男人,干瘪的手臂正拿著一张张照片似的东西翻看著。他双颊凹陷的显得有些恐怖,眼窝也陷进眼眶很深,眼珠看起来像是爆在外面,如果在夜晚乍一看到他,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具骷髅。 房间里除了这个人,根本没有其他人,韩予转过头看向秦峰,问道:“卫先生不是想找我谈一谈?……他在哪里?” 秦峰手臂上挂著小毯子走向书桌後的男人,将小毯子细致的披在他的肩上,回答道:“你看到的就是老爷。” 韩予震惊的双目大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的看著书桌後的男人──卫剑禹。 这个人跟他记忆中的卫剑禹完全是两个人。 虽然六年前见面的记忆不太美好,但是韩予不能否认卫诃的俊美的确是遗传自卫剑禹,相似的容貌,相似的性格,同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气质,就算卫诃再怎麽否认,也无法抹消他的确身体里流著卫剑禹骨血的事实。 卫剑禹无疑是有让所有女人尖叫迷恋的资本的,尽管他记得那天他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却依然影响不了他本身的魅力。 而现在告诉他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是卫剑禹,韩予觉得管家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来纾解他紧张的心情。 韩予看向秦峰,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玩笑的痕迹,但是却没有找到任何情绪。 “请坐吧,韩先生,”卫剑禹终於放下照片,指指书房中间的沙发,示意韩予坐下,“觉得我变得很多吗?” 韩予收回自己显得很不礼貌的目光,走到沙发前小心的坐下,把手心的汗水悄悄在裤子上蹭掉,问道:“卫先生……你身体不太好吗?” 卫剑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道:“我染上了HIV病毒。” “HIV?”韩予猛的抬起头,看向书桌後的男人,震惊道:“艾滋病!?” “没错。” 韩予没想到还没跟卫剑禹聊上两句,就被扔了一颗重磅炸弹,如果卫剑禹有艾滋病,那小诃会不会也有危险?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跟卫诃亲密过那麽多次,如果爱人染上病毒,他也难逃厄运,只是一心的担心著青年的安危,倏地站起身,慌张道:“怎……怎麽可能?那小诃……” “不用担心,卫诃很健康,我是在卫诃出生之後才染上的,”卫剑禹轻轻咳嗽两下,随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著韩予,意有所指道,“他永远不会染上这种病毒──不过前提是他再也不跟男人鬼混。” 韩予只听清了前一句,自己的担忧被消除後松了一口气,觉得手心都吓出了汗,後半句完全没有听到。 卫剑禹看一眼自己的管家,尖瘦的下巴朝著桌子上的相片点了两下,说道,“今天找韩先生来,就是为了商量卫诃偏好男人的这件事,我觉得作为一个期望早日抱到孙子的父亲,他的这点爱好我实在不能容忍。” 秦峰将散落在桌子上的几章照片收拢好,放到韩予面前的茶几上,一字摆开。 韩予推推眼镜,低头看那些照片,看清上面的内容後嘴唇上颜色一下子褪尽,不停地颤抖著。 “这是什麽……?这是什麽!?”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照片,凑到眼前看,大脑里一片空白。 第164章 韩予一张张翻著这些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是两个男人赤裸著身体激情交缠的画面,只是那两张脸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他跟卫诃。 再进来之前,韩予其实已经差不多猜到是他跟卫诃的关系暴露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暴露的这麽彻底,这麽“赤裸”。 可是……照片的背景是他家啊,这些照片究竟是怎麽被拍下来的!? 他将照片翻完一遍,颤抖著抬起头看向卫剑禹,“你是怎麽拍到的……?”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卫剑禹淡淡扫了沙发上的男人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比起这个,难道你不觉得更应该跟我解释一下这些照片吗。” “……解释?” 真相被用最不堪的方式揭露,韩予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平摊在阳光下,光著身体任由别人指指点点。 除了偷吻小孩被他的家长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这麽无地自容了。 可是……这次就算背上同性恋,诱惑自己养子的骂名,他也不能放手了。──这是他对小诃的承诺。 韩予攥紧这些照片,看著照片上的自己和卫诃,仿佛又感受到当时在青年怀中,被热烈疼爱需求的感觉,心中的不安忐忑被平复了下来。他一张一张的把照片撕得粉碎,将碎片整理好拢在茶几上成了一座纸片的小山,抬起头静静的看著卫剑禹:“……对不起,我跟小诃的关系……就是卫先生看到的那样。” “我看到的样子?”卫剑禹眯起眼睛看著茶几上的碎片,把披在肩膀上的毯子掖的紧了一些,调整了一个让自己更舒适一些的姿势:“一个老男人躺在我的儿子身下,恬不知耻的张开大腿勾引他吗?” “我……没有勾引过小诃。”韩予手指慢慢抓紧自己的衣摆,回答道:“我们是彼此的亲人,……也是爱人。” “爱人?……呵,这可以算是我临死前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卫剑禹微微侧过头,眯著的眼睛显得有些阴森。“难道……你忘记卫诃叫你什麽吗?” “从我把他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说他可以叫我爸爸。”韩予顿了顿,“可是您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我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勾引自己的养子的原因?”卫剑禹勾起一丝嘲讽“可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个恋童癖吧?卫诃现在已经成年了,超出你的涉猎了吧?还是说你比较希望有谁告诉他关於你这点小爱好的事?” 卫剑禹似乎很笃定韩予不敢将自己身为恋童癖的事情告诉卫诃,苍白的薄唇轻轻吐出同六年前一般无二的威胁,等待自己眼前胆子比六年前稍微大一点的懦弱男人妥协。 可是他却没有得到预期内的投降。 韩予并没有像第一次被威胁那样,即时痛苦,却也不得不同意他的条件,反而非常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脸上不曾出现过一丝惶恐。 卫剑禹手指轻轻敲打著轮椅的扶手,直接挑明:“立刻终止你和卫诃的变态关系,我绝对不会同意他跟男人搅在一起,否则等著所有人都知道你见不得光的性向吧。” 韩予静静的凝视著卫剑禹,半晌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卫先生,我承认……我曾经的确恋童,但那是跟卫诃在一起之前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我有恋童癖,但他更明白现在我对小孩子已经没有感觉了。……我不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男人……一辈子可能都达不到您成就的万分之一,如果您想,我就绝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 他轻轻叹口气,“可是……我也是个什麽都没有的男人,除了小诃以外,我什麽都没有,所以我绝对不会答应您的条件,……这也是我答应过小诃的事。” “我已经浪费了六年……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了……我不能让任何人再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韩予就这麽静静的站在卫剑禹面前,跟他隔著一个书桌对峙著。卫剑禹虽然虚弱到连起码的站立都做不到,可是坐在轮椅上仰视著他,都让韩予有种自己此刻正被人踩在脚下,随意践踏著。 这种时刻不想自己被对方的气势压下去,韩予挺直胸膛,眼睛不避不闪,直视卫剑禹,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腿也开始不听使唤的抖动著,小腿肚有种几乎要抽筋的错觉。 “抢走?”卫剑禹因为面前男人的冥顽不灵而冷笑起来:“别忘了他是谁的儿子,是谁的骨血创造了他。” 韩予丝毫不退让:“可是在他快要饿死,把他带回家的是我。……将他养大,给他一个家庭的,也是我!” “真不错,韩先生,六年不见,胆量见长。”卫剑禹轻轻拍拍手,“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把卫诃拉进同性恋的圈子里了?” 韩予轻轻摇摇头,“我不会强迫他做任何事……如果他有一天真的能喜欢上女人……我也会……祝福。” 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後那声祝福,连他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在青年走回“正途”的时候,忘记所有的一切,就那麽安然的献上祝福。 “你倒是很伟大,可是我并不打算等到卫诃自己回心转意那一天。”卫剑禹扬起眉,眼中闪著恶意的光芒,“──你猜猜,如果你张开大腿被男人上的视频在网路上流传开来,卫诃还会要你吗?” 韩予猛的抬起头,满眼震惊:“……视频?” “我忘记告诉你吗?我这里有你跟卫诃做爱的视频,高清,无码,──当然,我不会我儿子的脸被大众欣赏。” 韩予抿紧唇,额头青筋一跳一跳,“……你不能,这样是犯法的!”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卫剑禹静静的看著对面的男人,淡淡道:“你觉得法律的约束力对於死人有效?” “所以──分手,还是身败名裂,选一个吧。” 第165章 从记事起,韩予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那种目光绝对不是善意的,那以为他听不懂,在他背後窃窃的私语,也像针尖一样刺痛他的耳膜。 “……看,这个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儿子,他妈妈真可怜啊……被逼著嫁给强奸自己的男人……” “啊??就是他?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哪正常啊……跟个傻子似的,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整天丧气这个脸──估计被他爸妈给打傻了,整天抱著个不知道从哪捡的破娃娃走来走去,上回我还看见他跟那娃娃说话呢,吓死个人呢!” “你这麽一说,倒真是感觉这孩子死气沈沈的……刚刚他好像看咱们一眼,不会是听见咱们说什麽了吧?” “听见就听见呗,这一家子可是这一片的名人了,只要别被那家大人听见,这小孩没事!──脑子不好使!” “……看你说的,孩子也挺可怜的~” “可怜什麽呀!没准将来又是个强奸犯呢!” “也是……遗传嘛!哈哈……” …… 女人尖锐的笑声有时候很恐怖,因为不管躲到多远的地方,都如影随形的追逐著他,将不属於他的罪,强行刻到他的身上。 韩予知道自己并不傻,这从他的成绩单里就能看出来,可是没人在乎这些。 所以他能看懂那些大人以为他不懂的,潜藏在怜悯下面的嫌恶:看看吧,这个孩子就是罪恶和暴行的结晶。 ──尽管那些罪并不是他的。 这些目光让他恐惧,甚至比父母用棍子打他的头更让他觉得疼,所以他真的害怕别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害怕自己成为焦点。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韩予最擅长的,这不仅仅可以让他在父母的吵架中保全自己,也降低了别人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几率,他的整个人都想一块灰色的布景板,放在哪里都不起眼。 如果可以让他选择,他甚至连家门都不想出,这样才能避免跟所有人的联系。 ──可是现在,他却被人威胁著,以丑闻的方式出名。 韩予腿有些发抖,手按上巨大的书桌支撑自己的身体,指甲用力扣著桌面。 他丝毫不怀疑,凭借这些大尺度的影响,加上背德的男男苟合,不消多长时间现在这种安宁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打破。 他会变成被人唾弃的,丝毫不顾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甘心被别的男人操弄的放荡男妓。 即使所有人每人只说一句,他都会被流言和舆论杀死! ……怎麽办,又要回到过去那种受人指点的生活吗,又要面对那些嫌恶嘲笑的目光吗? 韩予一只手颤抖的抬起,缓缓捂住自己的额头,低声乞求:“卫先生……求求你……” 卫剑禹似乎很满意自己给眼前的男人造成的打击,“你不需要求我,只要跟卫诃分手就可以。” “不……”韩予将自己的下唇咬的惨白,下意识摇头:“不行……” 卫剑禹冷下脸,“那你就等著出名吧。” “为什麽……为什麽……?”韩予终於崩溃,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身体把自己缩的小小的,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藏起来,可以躲过别人的伤害:“求求你……不要逼我!为什麽我不行……我爱小诃啊!” “因为你是男人,”卫剑禹淡漠的看向窗外,“我恨男人跟男人在一起。” “所以,如果你坚持不分手,那就等著自己放浪的姿态传遍网路吧。” “怎麽样,相信你的答案不会让我失望。” 卫剑禹等著韩予的答案,可是蹲下身体的男人却没有一点回应,他轻轻皱眉,按向轮椅不知道哪个键,轮椅便走出了书桌,被书桌掩住的男人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的答案。”卫剑禹再次重复道。 蹲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句回答。 “什麽?”卫剑禹看向秦峰。 秦峰刚想开口复述韩予的答案,韩予便抬起了头,下唇被咬的一片血迹,血液顺著唇角流下来。 “发吧。” 卫剑禹慢慢长大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我知道,”韩予点点头,吃力的沾起身体,擦掉唇上的血迹,“相片,还是视频,……你想发就发吧。” “你会身败名裂,被所有人看不起。你不害怕?” “害怕……”韩予再次肯定道“……但是没有小诃更可怕。” 他从小就在异样的眼光中长大,虽然害怕那些目光,却一样能麻木的活下去。但是如果再次失去小诃,他的世界就完全崩塌了。 六年的分别已经太长了……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再来一次,他会怎麽样。 “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可以走了吗?”韩予手悄悄按著胃,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 卫剑禹却没有回答,他上下打量著韩予,像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摸样。 “这麽忠贞,你是想让我为你跟卫诃的爱情感动吗?可惜这一套对我没用。”卫剑禹淡淡道。 韩予苦笑一下,胃痛的更厉害了,他抓紧胸口的衣服,用力捣著那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没有想感动你……我只是怕自己後悔……” 说完,他向卫剑禹点了点头,也不再所要他的允许,直接向门口走去。 卫剑禹看著走路有点伛偻的男人,似乎在探究写什麽,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打著,知道韩予的手指碰到门把时,才呼出一口气。 “啧,麻烦。──秦峰。” “是。”秦峰连问都没有问卫剑禹一句,直接朝已经打开房门的男人走去。 身後传过来的脚步声让韩予心里一惊,挣扎著就朝门外跑去,还没跑到楼梯口,脖子就遭到了一道重击,眼前一黑,身体软到在了身後男人伸出的手臂上。 第166章 卫诃低著头翻看著文件,但是却并不怎麽专心,时不时就会抬起手臂看看时间,一直等到五点时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他才立刻收起文件,站起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他刚刚把风衣套到身上,办公室的门便被敲了两下,一个人推门进来。 秦岳怀里拿著一落资料,看到卫诃已经准备好,便开口道:“还有时间,老板可以再休息一下,这些是您今早要的资料。” 他以为卫诃是准备出发去参加定下的商业晚宴,可是晚宴7点才开始,没必要去太早。 谁知卫诃抬起头,说道:“剩下的行程推了,让司机到公司门口等我。” 秦岳停下将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的动作,轻轻皱起眉。 “老板,今天的应酬很重要。” 卫诃把资料从他手中接过去,随意的翻看著,听到他的话,眉梢轻轻一挑,沈吟了一下:“秦岳,你不觉得这一段时间工作太多了?” 秦岳不动声色:“您是老板,肯定会忙一点。” “可是,我记得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没有这麽忙。”卫诃有些不置可否。 “只是这一段事情多一些而已。” 卫诃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淡淡道:“怎麽?公司要倒闭了?” 秦岳一顿,垂下眸子道:“公司运营的很好,您很英明。” “英明?”卫诃一手按在办公桌上,身体斜斜的靠在桌沿处,唇边含了一丝冷意,“我倒是觉得你把我当成傻瓜。──用琐事把我的行程排满,你当我看不出来吗?如果整个公司做事的人只有我一个,那这个公司也不会坚持太久了。” 秦岳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不敢,我以为您更偏向於亲力亲为。” 卫诃冷眼看著在自己面前一派严谨的男人,也并不打算追究什麽。 “我不管你是打什麽主意,但是不要妄想控制我。虽然你是卫剑禹派过来的人,但是我欣赏你的能力。” 秦岳垂著眸子,银丝边的眼镜在夕阳的照耀下反射出晚霞的颜色,被遮在後面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卫诃点到即止,他明白秦岳会懂他的意思,揭过刚刚针锋相对的话题,如同平常一样吩咐道:“让司机在公司门口等我。” 秦岳却没有任何动作:“老板不自己开车?” 卫诃点点头:“有点累。” 而且,他还有话问他。 作为被分配给韩予的司机,他的主要工作是保证男人的出行,并且向他报告,可是今天中午他派他去接韩予的时候,却没有收到确认男人到家的电话。 虽然明白一次没有回报不会出什麽状况,但是就是觉得难以安心。 秦岳推了下眼镜,道歉道:“抱歉,我以为老板会忙到很晚,就让他先回去了,您想去哪里,我可以代劳。” 卫诃皱了一下眉,却也没再说什麽,扔下一句“回家”,便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 时至初春,天气已经不算太冷了,加上车里开著暖气,卫诃坐在白色法拉利车的後座,觉得疲惫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他闭目养著神,想象著已经到家的男人正在忙碌的为他准备著晚餐,细瘦的腰上一定会围著印著蓝色的条纹围裙,将他终於有些肉的腰臀勾出让人难以抵抗的弧度。 这样想著,就觉得下腹部已经开始发起热,这一段时间两个人都太过忙碌,已经很久没有温存过了,既然今天都这麽早回家,……在厨房里尝试一下也不错。 没有这样的念头还好,一动了这样的心思,长久没有释放过的身体便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卫诃觉得喉咙开始干燥起来,心思也逐渐难以克制,便开口要求道:“开快点。” 秦岳从後视镜中看了後面的人一眼,几不可查的轻轻叹口气,明白无法再拖延时间,便加速开了出去。 车子很快便驶进了陈旧的小区,卫诃下了车,吩咐了秦岳第二天来接他的时间,便让他离开,自己上了楼。 他拿著钥匙开门的时候,隔壁的王大婶正在走廊晾衣服,看到他回来,有些惊讶,笑道:“这可是真稀奇,难得看你比你爸回来的早啊!最近不忙了?唉……年轻人可别怕吃苦,加加班没什麽大不了的!要趁著年轻……” 卫诃皱眉打断她,问道:“我爸爸还没回来?” 王大婶摆摆手,回答道:“没有吧?我在这洗了一下午衣裳了,没看到他回来啊~不过别担心,你爸也不是小孩子……” 卫诃没有留下来多听,从中午没有接到司机电话时的不安又涌了上来,他推开门进了房间,客厅里果然一片黑暗,空气中没有排骨的香味,厨房里更是没有男人围著蓝围裙的身影。 他靠在门上,慢慢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眼睛阴沈的厉害。 “喂?老板啊?有什麽事吗?” 电话那边有许多男人混乱的划拳声,似乎在喝酒,过了一会儿,司机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再次问道:“哎哟,不好意思,跟哥们聚会呢,有点乱,老板您有什麽事吩咐?” 卫诃不管他前面乱七八糟的解释,沈著声音,问道:“人呢?” “啊?什麽人?”司机有些茫然。 卫诃压抑著想要骂脏字的心情,再次问道:“我中午让你接的人呢!?” “中午?啊……我想起来了,韩先生吗?您不是後来派秦秘书去了吗?他跟我说您放我半天假的啊……” “秦秘书……秦岳?” “恩……就是他,”司机似乎已经听出卫诃的口气不太妙,小心翼翼问道:“韩先生还没回家吗?老板……这件事真不是我的事……秦秘书他说他会去接的……” 卫诃深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没事,便挂了电话。单薄轻巧的手机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带著几欲捏碎的力道。 连衣服都不曾脱,他转身又下了楼,远远看到秦岳的车子果然没有开走,戴著眼镜的斯文男子坐在里面,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似乎知道他还会下来,所以一直在等他。 他走到白色的法拉利跟前,秦岳下了车,很恭敬的为他打开後车门,等他上去。 卫诃站著不动,视线像两把冰刀一般,冷冷的刺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你可真有胆量。” 秦岳嘴边勾出一丝苦笑,低声道:“抱歉,有时候我也需要当一个孝子。” “他现在在哪?”卫诃侧身上车。 “在老爷那里,他已经知道您和韩先生的事了。” 卫诃瞳孔一缩,手指慢慢握紧,“你说出去的?” “老板,我父亲只让我把韩先生带过去,其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不过,据说老爷那里,有您和韩先生……的视频。”秦岳也坐进了车里,一打方向盘,离弦的箭一样开出了小区。 听秦岳提到视频的事,卫诃眉心紧紧皱起,他想不到在他这麽防范那个人的同时,那个人竟然还是侵入了他的生活,而且居然还不知不觉拍到了视频。 他脑海里飞速排除著周围出现的奇怪的人,心里却倏地一晃而过前几天亲热完时,曾经扫到过的被他归类为幻觉的红光,莫非……? 该死! 卫诃的眼睛因为愤怒而轻轻眯起来,只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卫剑禹居然在他的家里,对他的人做了手脚,他就有种想要将那个早就该死的男人碎尸万段的欲望。 ……是时候了。 卫诃看著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心里慢慢做出计较。 是时候让卫剑禹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初他能左右摆布的人了,如果他不愿意,谁也别想妄图插手他的人生,动他的人! 第167章 韩予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虽然眼睛沈得睁不开,身体也不能随著自己的意识行动,但是却恍惚可以察觉到周围杂乱的声音。 後颈非常痛,胃也很痛,他感觉自己被身後的人抱著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然後耳边是切切的说话声,他想听清他们说的是什麽,但是耳边轰隆隆的,听不清内容具体是什麽。 但是他相信他们说的事情,一定跟他有关。 身体的受制於人,连起码的反抗能力都没有,韩予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慌,很想爬起来逃走,但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却连一根手指都弯曲不了。 没过多久,他的手臂被一个人抬了起来,有什麽尖锐的东西抵在他的皮肤上,似乎是一根针。他想收回手,可事实上连手指都没抬起来,尖锐的针尖猛的刺进了他的手臂,将什麽液体注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行…… 韩予轻轻皱起眉,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被针刺进的地方因为肌肉的紧绷而疼痛起来,这种疼痛让他的意识慢慢回笼。 可是在他清醒之前,针管里的东西就已经注射完毕,离开了他的身体。 他又躺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身体也逐渐可以稍微行动一些,他睁开眼,眼前世界似乎都有些摇晃,还是晕,後脖颈的位置血管似乎突突的跳动著,针扎一样疼。 这里还是卫剑禹的书房,他被打晕之後又被送进了这里。 韩予撑起身体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刚刚被注射过东西的手臂,上面除了一个小小的针眼,和残留的血迹以外,并没有什麽特别的,如果不是他还残留一些意识,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被动了什麽手脚。 卫剑禹究竟叫人将什麽注射进他的身体?是什麽药物,还是……毒品? 总之绝对不是葡萄糖。 他握著自己的手臂,满脸惨白,沙哑著声音抬起头看向落地窗旁的卫剑禹:“……你对我……做了什麽?” 卫剑禹转过轮椅,面向韩予,淡淡道:“没做什麽,──只是把我的血稍微给你注射了一些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这并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事,但是韩予却觉得血液瞬间被冻结了。 他以为至多是毒品,让他生不如死,没想到答案居然比那个还糟糕。 ──这是断绝了他和卫诃所有的将来! 韩予哆嗦著双唇,眼睛睁大,泪水无意识的从眼眶落下,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为什麽……为什麽?” 卫剑禹轻轻侧头,淡漠的看著他,“我说过,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跟男人在一起。” 不许。不许。 韩予突然觉得可笑。 如果最终的结果还是不许,那为什麽还要给他选择的权利? 他跌跌撞撞的从沙发上翻下来,冲到卫剑禹身边,却被秦峰拦了下来,他挣扎绝望的吼道:“为什麽!?你可以打我,可以把视频全都发到网上,可以让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我!!我只要小诃,我只有他!!为什麽要这麽做!!” 韩予像是一头掉到陷阱里的困兽,面对秦峰的阻拦反抗的非常剧烈,尽管瘦削的身体里没有足以跟面前的男人足以抗衡的力量,但是因为绝望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的男人也并不好制服。 秦峰制住他著实费了一番力气,他将他的双手背到身後钳住,按著他的脑袋抵在地板上,还能感觉到这男人兽一样的呜咽声。 眼镜已经被打飞,韩予被抓著头发按在地上,含泪的双眼只能看到卫剑禹的一双脚,这个男人在六年前毁了他,六年後再次毁了他,这次甚至连翻身的余地都不再有。 ……他从没感觉自己这麽恨过一个人! 卫剑禹手指轻轻交握在一起,放在膝盖上,看著地上那个穷途末路,生死都被自己掌握的可怜男人,好像又看到许多年前,刚刚拿到艾滋病确诊书时的心情,不禁轻轻笑起来。 “恨我?” 韩予咬紧下唇,声音破碎道:“……你……是个疯子!” 卫剑禹一愣,随即笑的更开心起来,“我是疯子,不过将来你也会跟我一样。” 他食指轻轻敲打在自己的指骨关节上,似乎在思索什麽,想好之後再次张开口:“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可以跟卫诃说我对你做了什麽,如果他就算染上艾滋病也要跟你在一起,那我就再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他说的随意,但是韩予能够感觉出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著恶意。 这样的选择不过是再一次折磨他而已,他怎麽可能将风华正茂的青年卷进这样的噩梦中? 挣扎著的手臂软了下来,韩予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失去所有生机,只能慢慢等死一般。 卫剑禹见地上的男人没了声息,眼睛投向窗外,继续说道:“得了这种病不会立刻死,所有你们还有时间在一起,短则两三年,长则二十多年,──但是最终都会变得像我一样,你要赌吗?……拿卫诃所有的前途和希望赌?” 韩予紧紧闭著眼,泪水无声的流著,下唇再次被咬出了血迹,半晌後,他低声回答:“……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很好,”卫剑禹满意的勾起唇,示意秦峰松开手,“我相信卫诃过不久就会到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让他发现什麽,现在把自己收拾一下吧。” *** 因为身後传来的冷冽目光,秦岳感觉自己的後背似乎都结了一层冰,他不敢耽误时间,被催促著闯了好几个红绿灯後,终於到了半山腰的别墅。 卫诃不等他帮自己开门,直接推门下车,进了别墅便向二楼走去,他知道卫剑禹一般下午只在书房呆著。 秦峰正等在楼梯口,看著卫诃满面寒霜的走上来,微微欠了欠身,开口道:“老爷正在书房,邀请韩先生喝茶。” 喝茶? 卫剑禹的茶,有几个人喝得起? 卫诃冷冷瞥过秦峰波澜不惊的脸,伸手一推将他从楼梯口推开,直接向书房走去。 他甚至连敲门的礼节都不要了,门被踹开时发出巨大的声音,他站在门口扫视一圈,见韩予好好的坐在沙发上,并没有什麽不妥,才稍微放下了心。 两三步走过去,将沙发上的男人拉起来,男人却条件反射一般缩回了手,低头看著眼前早就凉掉的茶,从他进门起就不曾看过他一眼。 大概是被吓到了。 卫诃抬头看向卫剑禹,冷冷道:“你对他做了什麽?” 卫剑禹淡淡回答道:“只是邀请你的养父先生喝个茶而已,不用那麽紧张。” 卫诃勾起冷笑,将韩予从沙发上拉起来塞进自己的怀里,看著卫剑禹直接挑明:“不用拐弯抹角了,不错,我爱他,爱情的那种。” 卫剑禹没有想到卫诃会将这样丑陋畸形的关系直接挑明,居然还用上了“爱”这个字,脸色倏地难看起来。 “你知道我不会允许的,如果我把这个男人的丑照发布到网上,你可以想象一下会有什麽後果。” “那你发吧,”卫诃挑起眉梢,将韩予的下颌抬起来,当著卫剑禹的面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感受到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的时候,心里有些疼痛,更多是愤怒,“什麽时候我在网上看到他的负面信息,我会立刻把你的公司出售。” “你!!”卫剑禹拧起眉,手缓缓捂住胸口,胸口剧烈起伏起来,随即压抑不住的剧烈咳了一阵,等他放缓呼吸,立刻咬牙瞪著面前的青年:“……你威胁我!?” 卫诃眯起双眼,“如果你真的对他不利,你会知道那不仅仅是威胁。” 他环著韩予的腰,走到卫剑禹身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头俯视著这个已经活不了多久,现在也只是行尸走肉般的男人,淡淡道:“你活不了多久了,不要再妄想控制我什麽,──我已经不是当初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选择的孩子了,与其耗费精力想著怎麽掌控我,不如先为自己准备後事吧。──因为我是不会为你准备葬礼的。” 说完,他环抱著韩予,转身出了门。 卫剑禹剧烈的喘息著,脸色白的恐怖,身体歪倒在轮椅上,哆嗦著手按向轮椅上的按钮,过了一会儿秦岳便走了进来。 “老爷!”他看到卫剑禹发病的样子,三两步走到轮椅边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给我药!……给我拿药!”卫剑禹声音破碎的命令道。 秦峰皱起眉,并没有动身,低声道:“今天为了见韩先生,您已经吃了太多了,那个药副作用很大……” “……去拿药!快!!”卫剑禹痛苦的呻吟著,斥骂著:“你、你也想让我死!?” 秦峰皱了一下眉,还是遵从了卫剑禹的意思去书房拿药,走过落地窗的时候看到卫诃紧紧抱著怀里瘦小的男人上了车,绝尘而去,甚至不曾回头看过一眼,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第168章 韩予身体僵的厉害,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车窗外,不去理会腰上搂著自己的那只手。 卫诃知道韩予现在估计吓得够呛,也没有勉强他,把手收了回去,转而握住他的手,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指一片冰凉,把他转过来面向自己,两只手塞进了自己大衣里。 男人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卫诃闭著眼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处,轻轻坦言道:“别动,……我还正在害怕。” 韩予安静下来,真的感觉到自己手下青年胸口的那块地方,正突突的跳的飞快,忍不住鼻子酸涩起来,两只手环住他的腰,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 ……这样的温度,大概是最後一次感受到了吧。 两人相依偎著一直回到家,车子车子停稳了以後,秦岳静静的坐在驾驶座上,等待卫诃的对他的处理。 他相信就算此刻的气氛很温馨,卫诃也不会把对韩予的温柔分给他一丝一毫,从而对他手软的。 果然,卫诃在把自己大衣密实的裹到韩予身上,揽著他下车以後,转过头跟他说道:“罚薪半年。” 秦岳有点意外,他以为出了这种事情,怎麽也会让他打包走人的。看著两个人的身影走上楼去,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然後发动车子离开,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最後的倒戈。 果然,自古忠孝难两全啊。 进了门之後,卫诃才有机会好好将韩予全身上下检查一遍,见他身上并没有什麽伤痕,才稍微放下了心。 “还好,没出什麽事。” 韩予垂下眼睛,勉强扯出一点笑容,绝口不提下午受到的暴力,和手臂上现在已经几不可查的针孔,“我没事……” 卫诃半跪在韩予的双腿间,仰头看著目光躲闪的男人,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到後面,将他的眼镜摘了下来,问道:“今天哭了?他对你做了什麽?告诉我,我想知道。” 韩予摇摇头,看著青年近在咫尺的脸,想到自己身体里此刻流动著卫剑禹的血,忍不住靠在沙发上,跟他拉出一段距离。 “没说什麽……只是让我不要毁了你。” 卫诃静静的看著韩予,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他是否会因为卫剑禹的话而对自己的感情产生动摇,在发现男人细微的躲闪之後,轻轻叹息了一下。 “爸爸,不要管别人说什麽,”他握住韩予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最需要什麽,对吗?” 韩予垂著头沈默。 卫诃皱起眉:“爸爸,看著我。” 韩予顿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头,对上青年的双眼,眼睛里一片暗沈。 卫诃跟他对视片刻,眉峰越皱越紧,突然间站起身体把沙发上的男人打横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韩予被吓到,下意识知道卫诃想做什麽,不由得挣扎起来:“小……小诃……别!” 卫诃将他放平在床上,埋头就顺著他的耳廓向下吮吻著,吻到锁骨处的时候开始急躁的扯他身上的米色毛线背心。 “小诃!不、不行!”韩予吓得血液都要凝固住了,扯著卫诃的头发想把他拉离自己胸前,“我不想……你别这样!” “为什麽不想?”卫诃抬起头,眯著森冷的眸子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因为你动摇了?每次他一把你找过去,你就会动摇。六年前我妥协了,但是现在──绝不可能!” 他说著,大手一扯,背心就从头上被扯了下来,里面穿著的白色衬衫在他的暴力下扣子崩落四散,露出了穿著保守的白色背心的瘦削身体。 韩予扯过身边的被子裹到自己身上,分辩道,“我……我没有!小诃,住手!” 卫诃却把被子一扯扔到床脚,把身下男人的白色背心全都拉到锁骨处,咬上了其中一枚乳头。 “如果没有,就让我抱你,就拿出点诚意来让我相信你!” 卫诃忙碌的已经许久没有跟韩予做爱,加上此刻怒气上涌,动作非常急躁,转眼间已经把男人的裤子拽到了大腿处,手指狂暴的揉捏著臀上那两团肉。 韩予当然不可能让青年跟他再发生关系,惊恐之下眼泪顺著眼角流下,他咬咬牙,猛的揽住身上理智已经消散的人,哽咽道:“小诃……别这样,我害怕……” 卫诃察觉到颈项出的湿意,身体瞬间僵住,粗重的喘息著,缓缓抱住男人的腰,停下了狂暴侵犯的动作。 “你怕什麽?” 韩予闭上眼睛,泪水滑进了黑色的发丝间,沙哑著声音开口道:“小诃……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害怕……别人不让我呆在你身边。” “别人?”卫诃轻轻哼了一声,翻身侧躺在韩予身边,将他紧紧搂进自己怀里,“卫剑禹吗?你不要怕他,他很快就会死了,不会对你做什麽。” 可是……他已经做了。 韩予咬紧唇,手紧紧的攥住卫诃的衣角,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不让自己脸上的绝望让他看到丝毫,哑著嗓子说:“……小诃,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怀里被填满的感觉,好像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也被填补完整了,因为害怕男人再次动摇的青年得到了男人不会离开的承诺,狂躁的欲望也平息下来,低头看著怀里男人的发丝,眼里带著宠溺。 他轻轻吻著男人的发丝,唇边勾起一丝微笑,像是承诺,又像是示警一般道:“我不走,所以,你也别想走。” 第169章 韩予能感觉到有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头上,大手也缓缓游移在背上,他身体有些僵,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因为青年勃起了的性器抵在了他的腹部上,灼热的温度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可以做吗?” 卫诃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韩予抓紧卫诃的袖子,手心里一片潮湿,低垂的头透漏出拒绝的意味。 卫诃翻身压到他身上,看著他逃避的眼神,说道:“这次我会温柔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 “我不想做……”韩予抖著手把没有扣子的衬衫合起,低声拒绝道:“我……我胃很疼。” 其实胃里没有什麽疼痛的感觉,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可是为了逃离现在的困境,他只能用这个借口来拒绝欲望正炽的青年。 他相信,如果用这个借口,就算他再想做,也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果然,听到韩予呼痛,卫诃立刻撑起身体,一只手揉向他的胃,想了一下,低咒道:“该死,我忘记你还没有吃饭!” 他大手将扔到床脚的羽绒被拿过来盖到韩予身上,示意他躺著不要动,自己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口时想到什麽,回头问道:“中午吃了吗?” 韩予摇摇头。 卫诃脸色倏地一下暗沈下来,抿著唇走向厨房,开始准备一些温和的食物。 ──他就不该这麽轻易的饶过秦岳。 韩予被严严实实的埋在被子里,听著卧室外隐约传来的碗盘碰撞的声音,心底因为青年如此轻易的放过自己而稍微放松下恐惧的心情,同时,也为他这样的温柔而忍不住鼻酸。 可是……这样的温柔,他还能拥有多久? 韩予慢慢将自己今天被注射过的手臂抬起来,看著那个细微的针孔,突然有种想拿刀将著一块肉完完整整割下来的冲动,似乎将那里切除掉,就会将卫剑禹的血全部丢弃掉。 不……不止那块肌肉,如果真的可以躲过这样的噩梦,哪怕让他砍掉自己这条手臂也没关系!没有手臂还可以跟卫诃在一起,但是得了那样的病,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真的……不想结束。 韩予绝望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全部都缩进被子里,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用力撕扯。 他以为他从不在乎得失,因为他没有得到过什麽,所以也不害怕失去。 可是卫诃的出现让他有了家,明白了孤独的痛苦,卫诃的爱情让他品尝到了被爱与爱人的甜蜜,同时也体会到了爱而不能的绝望。 ──他没有祈求过别人给予他什麽,更是对困境习以为常,但是现在却忍不住乞求上天可以怜悯他一些,不要将他唯一拥有的夺走。 他从来要求的都不多,如果连唯一重要的人都被夺走的话,怎麽能让他不去怨恨这样的不公平?! 韩予抓紧胸口,努力去平复蓦然泛滥起来的怨恨与不甘,将眼睛里的湿意忍回去。──他不能表现的太失常,会被青年发现的。 卫诃端著粥走进卧室的时候,韩予正怔怔的看著天花板,看著他走进来,急忙坐起了身体,想要下床。 “……我自己来。” 卫诃把粥放到床头柜上,把韩予又按进了被窝里,背後垫高两个枕头,拿过粥碗盛了一勺吹了吹,然後递到韩予嘴边。 “我自己可以……” 韩予伸手去够粥碗,却抓了个空。 卫诃执拗的把勺子摆在他唇边,看著他:“我喂你。” 韩予不再拒绝卫诃贴心的服务,嘴微微张开,温暖香甜的粥便顺著喉咙滑下,安抚了空虚了一天的胃。 卫诃一边喂著粥,一边开口:“以後除了我安排的人,不要跟任何人去任何地方。” 韩予静静的点点头。 卫诃接著道:“尤其是卫剑禹,不要跟他做任何接触,即使手指碰到也不可以。” 韩予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青年。 卫诃沈吟了一会儿,将原因说了出来,“……他很脏,所以你不要跟他做任何接触。” ……脏。 韩予手指轻轻抓住被角,眼睛垂下,艰难的笑了一下:“……卫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不讲卫生的人。” 卫诃索性挑明了说:“他有艾滋病。” “……怎麽会这样?” 卫诃慢条斯理的搅著粥碗,不怎麽在意的回答道:“他曾经追求过一个男妓,那个男妓得了这种病,自然会传染到他身上。──也算是报应吧。” “这样啊……”韩予将手心的潮湿擦在被子上,看著再一次伸过来的勺子,摇了摇头,“不想吃了。” 被那个“脏”字堵得心里一阵疼痛,原本美味的热粥现在没了一点味道,他觉得再吃下一口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粥吃了大半碗,只留下一个碗底,卫诃就没有要求他再多吃一些,胃病犯得时候还是不要吃太多比较好。他其实也没有吃晚饭,伺候著男人吃饱了,将碗底剩下的粥随意的刮了两下,打算把他剩下的吃完再去盛自己的。 谁知勺子还没到嘴边,连带著碗一起被打落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卫诃看看地上的碎片,抬起头看看面前的男人,问道:“怎麽了?” 韩予抓著被子,一只手还保持著抓著青年手的姿势,急促呼吸著,脸色惨白,像是看到了什麽非常可怕的事情。 “你今天很奇怪,是不是有事瞒著我?”卫诃静静的看著韩予,皱起眉道。 韩予慢慢摇摇头,沙哑道:“胃更疼了,药……” 他脸色白的病态,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额头上的冷汗都滴到了被子上,手也堵在胃部,似乎疼的几乎开不了口了,的确是他胃病发作时的样子。 一般胃疼的时候,只要吃一些温和的食物就能缓解,像是这样吃了半碗粥反而更疼的情况卫诃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是看男人疼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便也没心情计较别的事情,快步走了出去拿药。 韩予见背影消失在门口以後,才虚脱一般长长叹出口气,软倒在床上,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好险……真的好险…… 差一点那勺粥就进了卫诃的嘴里。 心脏剧烈的跳动著,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刚刚看到青年那个动作时心里的绝望。 两个人相处的太过於亲密无间,如果一直这样在一起的话,总有一天会传染给卫诃。 既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又不想将青年拉下水,……所以,卫诃的健康与跟他一直相守下去的愿望,只能二选一吗?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麽逼他?他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麽一个一个都要来剥削他仅有的这点幸福? 韩予颓丧的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矛盾与纠结,良久,他握紧双拳,游移不定的神色全部消失,只剩下因为绝望而带来的空洞,似乎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170章 韩予一晚都没有睡著。 他知道在他睡著的时候,卫诃偶尔会吻他,所以整个晚上都闭紧眼睛,却没有真正睡著。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面对著青年,将身体缩进他的怀中,而是一晚上都保持著背对著青年的姿势,不管他有多少次想把他翻转过去,揽入怀中,都没有顺从他的意思。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他悄悄起身,去厨房里为卫诃准备早餐。 他做的很认真,都是卫诃爱吃的小面点,配上清粥,再加上几碟小菜,是一顿非常开胃并且有营养的早餐。 把东西整齐的摆到餐桌上後,又将青年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放到还在酣睡的人的身边,然後扯了凳子轻轻放到床边,静静的看著床上的青年英俊的脸。 他看了很久,脑海里一些碎片不断闪过。 ──“以後我和阿七一起保护你,就像星矢他们保护雅典娜女神一样。” ──“要是我快点长大就好了,如果你不想要我,我就把你抓在我手中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只要你不把我赶出去,那里当然是我的家。” ──“爸爸,我爱你,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以爱人的身份。” 一字一句,一笑一语,主角都是一个人,──是他年轻的爱人。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已经走过了这麽多年,那些美好的记忆滞留在他的脑海里,依然就像昨天发生的一般鲜明。 可是,从今天开始,他的每一天,大概都是煎熬了吧。 韩予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床上的人,眼睛里纠结著痛苦与留恋,卫诃丝毫感觉不到他心中的不舍,依然睡的安稳。 心里疼的几乎抽搐起来,眼睛忍不住湿润起来,怕青年这一刻醒来看到会起疑,他转过身站起来准备去客厅平复一下心情。 “去哪?” 後面伸出一双手,环住准备走开的男人,一把将他拖到了床上。 “看了我那麽久,怎麽不看了?”卫诃一个翻身压倒韩予身上,嘴唇含住他的一边耳垂低声道。因为刚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听起来低沈的非常性感。 “你……你什麽时候醒的?”韩予收到惊吓,急忙把眼睛中的湿意逼回去,用手推离自己过近的青年宽阔的肩膀:“起来……别压著我。” 卫诃把韩予反抗的那只手抓住,放到唇边轻吻,“你坐到床边的时候醒的,看你好像想看我睡觉,就一直没睁眼。” 他说著,唇就向韩予的唇上压过去,手探进了他的衣服里。 韩予急忙躲开,翻身想下床,“不要!……上班会迟到的!” 卫诃伸出手撑在他的头侧,嘴唇已经向下游走而去:“今天不去了,想陪著你……” 韩予脸色一白,心跳加速。 ……陪他?难道卫诃知道了什麽? “不用陪我,……工作重要。”韩予努力推开卫诃的手臂,结结巴巴道:“外、外面早餐……要凉了!” 卫诃终於顿住动作,慢慢抬起头,眯著眼睛静静的观察著韩予。 “爸爸……”他轻轻叫了韩予一声。 “什麽……?”韩予依然在青年身下挣扎著,往床下逃。 “……为什麽我感觉,从昨天回来开始,你就不愿意让我碰你?” 韩予一下停住逃跑的动作,转过头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迟到……” 他看著卫诃刺向自己的质疑的眼神,忍住想要逃出去的冲动,慢慢覆到青年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道歉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等你晚上回来……行吗?” 卫诃双唇抿起,眼中依然带著些怀疑和探究,就在韩予担心他还会继续下去,要不要坦白自己可能染上艾滋病的事时,他的电话蓦然响了起来。 韩予看著卫诃终於从自己起来去拿电话,心终於放了下来,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跳下,跑到了餐厅。他细细的听著卫诃跟电话里的人讨论著工作上的事情,明白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公司一趟不可。 果然,过了半晌卫诃从卧室里走出来後,已经将西服穿的一丝不苟了,他坐到餐桌前草草吃了一些东西果腹,便向门口走去。 韩予站在玄关上为卫诃整理著领带,卫诃冷不丁的将一吻印在他的额头上,轻挑眉梢,不容置疑道:“今天晚上回来,不许再躲我。” 韩予垂下眼睛,唇边漾起一朵温柔的笑,轻轻恩了一声:“我等你回来。” 看著门在自己的眼前关上,唇边的笑容渐渐染上苦涩,韩予疲惫的撑著墙坐在玄关上,双手捂著脸轻轻叹息了一声。 小诃,对不起……对不起。 我又骗了你。 *** 韩予挽著袖子,将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 收拾卧室的时候,从床头柜上看到了很久以前他跟卫诃的合照,就是去B市的那次,在古巷里拜托人拍下来的。上面还年轻的自己抱著正当少年的小诃,都笑的很开心,阳光的碎片似乎都被拍了进去,明晃晃的都是幸福,闪的他眼睛有些痛。 两个人都不喜欢照相,所以他跟卫诃合照不多,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所以特地拿相框镶了起来,摆在床头柜上,六年来每每感觉自己几乎要记不起少年的容貌时,就拿起来看一眼。 即使那时想到他都会给他带来噩梦。 韩予把照片从相框里抽出来,小心的放进衣兜里,将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了一丝脏乱,便从卫诃那边的抽屉拿出了一把钥匙,走到现在被当做书房的那间房间。 那里有一个陈旧的,被锁的牢牢的大衣柜。 韩予拿钥匙打开衣柜,从里面将尘封已久的丑陋玩偶拿了出来。──在跟卫诃最不愉快的那一段时间里,青年因为他把对他的感情寄托在了布偶身上,再也不让他碰它一下,虽然没有扔掉,但是被深深的锁进了柜子里。 那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曾经是他唯一的家人。 拍拍布偶上面厚厚的灰尘,韩予轻轻的勾起唇,觉得自己太愚蠢。──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不能代替谁的存在,他却自欺欺人的将对卫诃的感情寄托在阿七身上,既是对卫诃感情的逃避,也是对阿七的侮辱。 明明陪他走过最寂寞的一段时间,明明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存在,他怎麽能抹杀它的存在呢? 韩予指尖从布偶丑陋的大嘴上划过,嘴边挂著笑,泪水却从眼眶滴落,滴到了布偶大小不一的纽扣眼睛上,透明的水珠顺著扣子滑下,就像布偶也哭了似的。 “阿七,到最後……我还是只有你。” 第171章 还没到公司,卫诃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的是秦岳的声音。 经过昨晚韩予的异常,他已经有些後悔对秦岳的处罚还是太轻了,此刻接到他的电话,脸色便冷了下来。 “老板,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时宜,”秦岳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来,“但是,我父亲昨天打电话提起了老爷的状况,似乎在您走後情况变得很危险。” 卫诃勾起一丝冷笑,对这则消息不置可否,“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老板,”秦岳似乎轻轻叹息一声,“老爷对我和父亲有恩。” “他对我却没有任何恩惠。” 秦岳似乎早就猜到结果会是这样,并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什麽,只是转了话题:“韩先生还好吗?” 卫诃并没有回答,想到昨晚关於爱人的反常,反问道:“昨天,他们对他做了什麽?” 秦岳声音带著歉意,“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按照我父亲的要求,把韩先生带过去跟老爷聊一聊,之後就离开了。” 此时,交通信号灯跳成了红灯,卫诃将车子刹住,“秦岳,我从没有把你当成卫剑禹的人来防范。” “我很感激您的赏识,对韩先生也非常抱歉,……他是个好人。” 卫诃眯起双眼,低声问道:“所以,我跟他的事情,是不是你泄的密?” 秦岳沈默了一下,再次叹息,“老板……如果我想告诉老爷,不会拖到那麽晚。” 卫诃手指敲了两下方向盘,沈默半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两手握著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路口的红灯,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不,或许不是从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出现的这种不安,而是从家里踏出第一步时,就开始心神不定了,随著离家的距离越远,这种烦躁感就越明显,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他皱起眉,一只手将领带扯开一些,再把车窗降下一道缝隙,冷风呼呼的便吹了进来,让他的理智稍微回笼,不似之前那样焦躁。 这个路口的红灯时间好像格外长,他已经等了很久了,绿灯还没有亮起来。 卫诃难得的从小抽屉里抽出一颗烟含进嘴里,静静的思考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出门时,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虽然笑著,眼神却黯淡无光。 加上昨晚男人若有似无的逃避,对於身体接触的抗拒,甚至连最起码的接吻都一副恐惧的样子,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像热恋中的情侣,反而更像他刚刚从美国回来时,对他的惧怕。 而改变男人对他的态度的,就是卫剑禹。 卫诃不敢小看这个狡猾的男人,即使他已经病入膏肓,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相信卫剑禹昨天请男人喝的那顿茶,一定给男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 六年前,这个人让韩予推开他一次,六年後,依然还要阻碍他们。 卫诃没有因为卫剑禹不承认他的身份恨过他,也没有因为被赶出家门恨过他,他只恨他随意摆布自己的生活,恨他将自己的爱人从自己身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 不过,如果卫剑禹以为六年前的事情能够重演的话,那就是真的病到糊涂了。 他已经不是任人掌控的少年了,不要说卫剑禹,就算是韩予本人,他都不允许他再一次逃离他的身边! 卫诃把唇边含著的,却根本没有点燃的香烟再次扔进抽屉内,看著红灯闪了两下,终於变成了绿灯,没有向前开去,反而一个调头,照著来路飞快开去,速度完全是来时的两倍。 不是不相信韩予,只是一丝一毫关於失去的风险都不想冒。 所以,最好在他回去的时候,男人正好好的呆在家里,真的如他早上所说的一样,在“等他回去”。 *** 卫诃开车很快,很快就开回了小区,没耐心把车锁好,便大步朝二楼走去。 他起先还保持著沈稳的步履,一级一级的向上走,等到後面,直接两三个阶梯迈过去,跑到了家门前。 撑著门板平复著呼吸,将自己整理的看不出一丝异常後,他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客厅里没有人。 ──也许是在卧室里补眠而已。 他三两步走到卧室前,急切的推开门,床上也整整齐齐,男人也没有在这里。 卫诃铁青著脸,紧紧抿著唇,所有的房门全部打开,一间一间的寻找著,甚至连厨房和浴室都没放过。 可是所有的房间都找过了,哪里都没有韩予的身影。 ……不会的。 六年前的事情,不会再重演的。 男人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柜里,手机还放在桌子上。男人甚至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将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像是随时等他回来一般。 种种的迹象表明,这个家的男主人只是暂时性出门而已,并不是离家出走。 所以,可能只是买菜去了,也许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回来,给他炖昨晚没有吃上的排骨。 卫诃疲惫的揉揉眉心,坐在白色大床的边缘上,听著时锺发出的沈闷的“滴答、滴答”声,等著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回来。 可是,过了一个小时,韩予也没有回来。 青年低著头,交握的手指越来越近,最後终於猛然抬起头,眼角处余光一扫,扫到了床头柜上的某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曾经装著他跟男人去B市玩时拍的合照,现在却空空如也。 即使再怎麽说服自己相信男人,卫诃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韩予走了,再一次丢下他走了。 卫诃长长呼出一口气,颓然的拿起桌面上的空相框,定定的看著,胸腔里某个地方开始抽痛起来,失望比愤怒来的更加汹涌。 ……为什麽。 为什麽又一次违背对他的承诺? 第172章 卫诃无法忍受来自韩予的第二次背叛。 如果说六年前那一次,是因为他没有保护他的能力,才让男人屈服於卫剑禹,那麽这一次,卫诃实在想不出还有什麽可以原谅韩予的理由。 难道他就这麽不相信他有保护他的能力,只稍微被卫剑禹恐吓了一下,就落荒而逃了? 还是说,韩予其实根本没有爱过他,只是因为被他纠缠的无奈,或者是为了等待逃跑的契机,才一直敷衍著他,所以卫剑禹一插手,就有了借口脱身而退? 卫诃一只手抚上额头,太多过於负面的情绪让他心中杂乱不堪,因为男人为了逃离才与他虚与委蛇的猜想,几乎让他捏碎了手中的相框。 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理智几乎要崩裂殆尽,他突然间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把房间里的所有全部破坏掉,尤其是韩予曾经留下的痕迹,全都毁掉。 然後去把男人抓回来,把他带到自己买的那套公寓里,窗子和大门都锁起来,再把他用链子绑在床上,从此他再也别想出门一步,除了他,再也别想见任何人。 既然他不要他的爱,那就干脆把他毁掉。 卫诃看著空白的相框,眼睛发红,充斥著嗜血的冲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狂暴的将一切都破坏殆尽。 可是到最後,他只是将充血的双眼慢慢闭上,轻轻的把相框放回它原有的位置。 他坐在床上,按揉著自己的额角,似乎在尽力冷静著自己失控的情绪,大概安静的坐了半个小时,他抓起车钥匙,站起来向外走去。 ──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而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把离家的男人抓回来。 *** 卫诃在跟韩予正式交往後,就撤了盯梢的人。 之前是怕韩予偷偷逃跑,几乎像看押囚犯一样严阵以待,但是变成爱人的关系後,他不想让韩予感觉自己不信任他。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相信,却换来了男人更加方便的逃跑。 卫诃不怕抓不到韩予,男人的交际圈实在窄的可怜,在他回来後更是几乎被圈养起来,如果他想去投奔谁,几乎不用费什麽力气就能找到他。而如果他聪明一些,知道躲到毫无关联的地方,例如酒店,招待所一样的地方,也不过是迟几天的事而已。 他就怕是卫剑禹把韩予藏起来。 所以在叫人去按照他的提示去找人时,他自己却开著车到了山上。 昨天在他们走後,卫剑禹可能真的病情加剧了,昨天的时候还能坐在轮椅上跟他说话,今天却连床都起不来了,整个人像个纸片一样躺在床上,挂著吊水,如果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卫诃简直以为这个人已经去了上帝的怀抱。 他站在离卫剑禹的卧床很远的地方,冷冷的看著床上的男人。 “老爷,少爷来看您了。” 秦峰稍微俯下身,在卫剑禹耳边轻轻说道。 卫剑禹好像没有听见,紧闭的眼睛颤了两下,却没有睁开。 秦峰知道卫剑禹是醒著的,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他的指示,果然,过了一会卫剑禹稍微侧了侧头,秦岳了解的将他脸上的氧气罩解了下来。 卫剑禹转过脸,看向卫诃,轻轻勾起嘴角,声音沙哑:“你……是来看我究竟死没死吗?” 卫诃轻轻点点头,淡淡道:“不过看来我要失望了。” 他的反应完全在卫剑禹的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什麽反应,只是静静的看著站在门口高大俊美,却怎麽都透出冷漠的青年,简直与自己年轻的时候一般无二。 他也曾经有过这样健康的身体,英俊的容貌,举手投足都吸引著别人的目光。 他那时怎麽会认为,这眉眼容貌全部传自於他的人,会是别人的野种? “卫诃……你过来。”卫剑禹轻轻抬起手,伸向卫诃。 卫诃却站在门口没有动作,甚至一步都没有向前。 卫剑禹轻轻咳嗽了两下,身上的骨头都想要散开一样,“这麽简单的要求……咳咳……都不跟我妥协……?” 卫诃轻轻挑眉,淡淡道:“你知道是为什麽。” 卫剑禹因为咳嗽呼吸已经有些紊乱,秦峰想为他戴上氧气罩,却被他眼神制止。 他喘息著,嘴唇惨白,但是勾著淡淡的笑意:“……这麽嫌弃我?……如果我说,你所谓的养父……将来也会、会……跟我一样呢?” 他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卫诃却听清楚了内容,他倏地变了脸色,疾步走到床边,冷声道:“你对他做了什麽!?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藏?”卫剑禹张大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居然真的走了?” 卫诃抿起唇,双手握紧,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要装傻,难道不是你逼他走的?” “……我……我是威胁了他,但是……他拒绝了。”卫剑禹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是他看著青年难看的脸色,继续道,“……然後,我把我的血……注射给了他……” “如、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一天……” 卫剑禹没有继续在说下去,因为他已经缺氧到晕厥过去了,但是这些已经足够卫诃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了。 韩予若有似无的躲避,对於做爱请求的拒绝,眼中极力隐藏的绝望和悲伤,甚至连破碎在地板上的粥碗,一块一块的碎片传承一线,突然间有了答案。 ──他的爱人染上了艾滋病,为了怕传染给他,所以离开了。 卫诃愣愣的看著床上晕厥过去的男人,骨瘦如柴的脸上带著沈沈死气,他的头上甚至连头发都因为化疗掉光了,整个人就像一具骷髅。 韩予……也会变成这幅样子? 卫诃双手颤抖起来,他猛然俯下身,抓住卫剑禹的脖子,五指用力扼下去。 “少爷,放手!!” 秦峰正为卫剑禹带著氧气罩,看到卫诃疯狂的举动,急忙抓住他的两只手,想让他放开床上的男人。 “我、要、杀、了、他!”卫诃紧紧咬著牙关,一字一顿的挤出喉咙。 他的两只眼睛因为强烈的恨意充血,手指渐渐收紧,床上的男人依旧昏迷著,脸色慢慢变青,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少爷!现在您不该去找韩先生吗!?杀了老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您会坐牢的!!!” 秦峰见扯不动卫诃的手,转而从後面勒住他的双肩,迫使他收回手臂,但是卫诃已经疯了,即使他怎麽阻止,都不能让他收回手。 看著卫剑禹几乎快没了气息,秦岳终於一拳打到卫诃脸上,趁他退後两步的时候急忙躲过男人的身体,把氧气罩盖到卫剑禹脸上,然後自己挡在卫剑禹身前,防止卫诃再次上前。 “少爷,听我说一句。”秦峰喘息著,伸出一只手挡住卫诃,“您就这麽希望老爷干脆轻松的死掉?难道还有什麽比现在他受的这种折磨更让他痛苦的?!” 卫诃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充满杀意的的眼睛转到秦峰身上。 秦峰见卫诃终於能听进去他的话,严阵以待的身体稍微放松下来,淡淡道:“少爷,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会去找韩先生。拖得越晚,您就越不可能找到他。所以,您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吗?” 卫诃喘息著,眼睛里的红色慢慢退下去一些,看著床上活著就跟死去没什麽区别的男人,似乎的确给他一个利索的死亡太便宜他了。 他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韩予在哪里?” “我们真的不知道,”秦峰微微欠了欠身体,“我建议您可以从各个医院查起。” 卫诃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等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床上的男人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为什麽阻止他?死了……总比半死不活好……”卫剑禹苦笑道,脖子因为被禁锢了太久,声音变得更沙哑了。 秦峰转过身,看了看卫剑禹脖子上的印记,打了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才在床边坐下。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坚持到春天。”秦峰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眼角处的细纹都柔和下来,帮卫剑禹掖好被子後,继续说道:“乡下的小雏菊要开花了,──您可能忘了吧,是您9岁时给我的种子,现在已经开满一花园了……” 第173章 初春的阳光带著暖意,从大大的橱窗外照进来,整个面包店都暖融融的,空气里都是面包的香甜气息。 通往二楼的木质地板“咚、咚”的响了起来,不一会便走下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红润的脸上睡眼惺忪,显然是还没睡醒,却强打起精神来开店。 “唉……又得干活……”胖男人自言自语的抱怨著,但是还是手脚麻利的把店里收拾干净,玻璃都擦得一尘不染。 将店里收拾妥当,他便走到门口,把大大的卷帘铁门拉上去,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谁知道刚刚拉上去一点,一个人便顺著铁门的缝隙倒下了。 “哎哟!!我的妈呀!!”面包店老板被这个人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卷帘铁门便全部卷了上去,刷拉的一声巨响,加上门口躺著的人,简直就像是命案现场一样。 他蹦出去老远,心脏咚咚的跳动著,满脸的惊恐的看著倒在自家店门口的男人:“什……什麽人!!?”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他,更没有爬起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看起来非常吓人。他衣服脏乱,头发黏在一起,带著的眼镜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乞丐,眼睛闭得紧紧的,不知道是睡著了,还是…… 这……这是什麽人?!怎麽倒在他店门口?昨天他关店的时候还没有这号人啊! 胖老板被吓得够呛,哆嗦著不敢走近地上的男人,便隔著两三米的距离喊他,试图将他弄醒:“哥们!快醒醒!快醒醒!” 早上起来人已经不少了,来来去去的行人看到有热闹看,三三两两停下脚步,围在了面包店门口。 胖老板求救一样看著门口慢慢聚集起来的人,结结巴巴的解释著:“……不关我的事,我、我一开门他就倒进来了……” 门口一个中年男人看他一脸紧张,安抚道:“别著急,别著急,我们都看著了,估计这人是个要饭的,在你店门口睡了一晚上,估计冻僵了吧……” “啊?”听到只是冻僵了,而不是出了什麽命案,面包店老板总算稍微放下了心,但是一看到赖在地上不起来的男人,随即脸色又难看起来。 真是够晦气的,在哪睡觉不好,偏偏睡他店门口,好好地开张大吉都让他给坏了。 他向门口凑了两步,斜眼看著地上的人,小声问道:“……没事吧这个人?赶紧弄醒他吧,不然我这生意没法做啊!” 那个男人胆子大,把公文包往胳膊下面一夹,上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体看著地上的男人胸口微微起伏,便轻轻推了推地上的男人,“唉,先生,醒醒,醒醒,别睡了,小心冻著了~”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他又推了两下,见他还是没醒过来,便伸手便摸了摸他的手,感觉到手下一片冰凉的时候,急忙站起身,对著胖老板说道:“真冻坏了,赶紧叫救护车吧!” “救护车?”胖老板不太乐意,人是倒在他门口的,送到医院肯定也是他掏钱,早上这麽晦气就算了,还想黑他钱? “你再试试,没准一会儿就醒了呢~” 中年男人看出了他的心思,明白他不想找事,可是人都成这样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正打算拨急救电话,刚刚拿出手机,地上的人便慢慢醒过来了。 他转头看到这麽多人看著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清醒一些,急忙想把自己撑起来,但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一时无法伸展开,似乎每动一下都疼的厉害,让他皱著眉头无声的闷哼著。 “兄弟,没事吧?” 中年男人热心的搀了他一把,将他扶了起来,“你怎麽大晚上在外面睡觉啊,春寒料峭,春寒料峭,就算是春天也冷啊!” 男人蒙蒙的,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没听清他的话,只是又坐回了台阶上,紧紧抱著怀里的东西。 “哎哟,这个人怎麽那麽大人了还玩娃娃啊,……看样子好像是白痴啊……” 人群里有个赶早市的大婶不大不小的惊呼一声,引著人们的视线都落到了男人怀里的破娃娃身上。一个大老爷们抱著一孩子玩的小玩具,这场景看起来的确很诡异,不由得发出稀稀落落的笑声。 中年男人自己也发现不对了,心里有点犯嘀咕,看著这男人痴痴呆呆的样子,神智也不清醒,别人说话也听不懂,八成真是个弱智了。 他只不过上班路过这个店,看著这男人挺可怜的,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麽要帮忙的,可没想著这人脑筋不清楚啊,就这麽个脑袋不正常的流浪汉,难不成还要他带回家养著? 他左右为难,管也不是,不管也不对,只好硬著头皮接著跟神智不正常的男人沟通著,“兄弟……别在这呆著了啊……回家吧,啊~” 这句男人听懂了,却立刻摇起头,抱紧怀里的破布偶,含糊不清的说:“没家……没家……” ……看来真的是个弱智流浪汉了。 中年男人心里有点後悔出这个头,耽误上班不说,现在究竟是管不管这个人呢? “唉唉,小夥子,实在担心他,就把他带回家啊~你看人家多可怜啊……” 提著几大袋子菜的中年女人这麽建议著,自己却转身就走:“你愿做雷锋就做吧,我可得回家做饭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既然不是什麽神秘尸体横塘面包店门口的大事件,也就没人打算再围观下去,都不约而同的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只留下中年男人跟面包店老板面面相觑。 “大哥……求你把他带走吧!”面包店老板带著希冀的看著中年男人。 “我……那个……”中年男人支吾了半天,扔下一句,我该上班了,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夹著公文包跑没影了。 面包店老板看著他仓皇的身影,啐了一口:“真他妈的伪君子!” 他回过头来看著地上的男人,觉得头疼起来。他不是那些路人甲,不想惹麻烦转身走就是了,这个是他的店,让这麽个疯疯癫癫的人守门口,谁还敢来买东西? “嘿!哥们!醒了你就走吧~别在我这儿蹲著了,我还得开张呢~” 胖老板看著男人身上脏兮兮的一块一块,嫌恶的皱皱眉头,催促他快走。 做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闭著眼睛靠著墙,为了保持身体的温度,手脚都缩的紧紧地,蜷成一个小团,好像又睡了过去。 “操,真他妈晦气!” 胖老板碎碎念著走回店里,不一会儿拿了一个最便宜的椰奶面包出来,扔给地上的男人,“快走吧,我求你了兄弟!我还得做生意呢!” 男人张开眼,看看胸口上虽然廉价,但是却香气扑鼻的面包,又抬头看看面前的胖老板,缓缓站了起来,被冻的发僵的身体似乎还没有恢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笨拙,脊背伛偻的厉害。 他从自己的棉袄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十块钱的纸币,递给面包店老板,沙哑著嗓子,说了一句“谢谢”,然後转身慢慢踱走了。 胖老板愣愣的看著男人远去的瘦削身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十块钱,抓抓头,低声喃喃道:“这……不是不傻吗?” 第174章 早晨十点,忙碌的一天已经开始拉出序幕,韩予抱著阿七,茫然的走在路上,骨头被冻的有些疼,每走一步都觉得关节隐隐酸痛。 左手抓著一只椰奶面包,右手紧紧抱著一只古怪玩偶,身上脏乱不堪,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定为神经不正常。 韩予心里还是明白路人对自己的古怪眼光的,虽然很想躲到暗巷子里,尽量不被别人看到自己,可是他太冷了,初春白日里时的那点温暖的阳光,对他来说简直是最高的恩赐,所以哪怕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他还是找了一个阳光最充足,又不会碍事的马路角落坐了下来。 他身上的羽绒服虽然脏的看不出原色,但是是质量极好,非常保暖的名牌,是卫诃买给他的。如果不是这足够厚实的衣服,他绝不怀疑自己早就该冻死了。 自从他离开了家,到今天已经一个星期了,也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游荡了一个星期,像个真正的流浪汉一般,饿了随便吃些东西,累了在不碍事的墙角靠一靠。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麽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麽,只是没有一点目标的胡乱走著而已。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不要被卫诃找到,哪怕就算是死,也不能让青年有一点被传染的可能。 艾滋病──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 这种只是在课堂上听说过的可怕疾病,韩予从未想过居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他不知道卫剑禹往他体内注射了多少他的血液,但是即使只有几毫升,也足够将他卷入地狱了,因为HIV血液传播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就算不去检测,也可以预料到他的结局了。 得了这种病,相当於被宣判了死刑,运气好些也许撑个二十年,运气不好,几年以内就会发作,就算是用昂贵的代价吊住性命,也只能像卫剑禹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著,忍受病痛的折磨,忍受治疗的痛苦。 ……所以……千万不能让小诃找到他…… 韩予不自觉的把手臂收紧,怀里的布偶抱得更紧,好像这样做,怀里的布偶会给他坚实的依靠一般。 他在出门时带了一些钱,打算躲到一个卫诃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没想好该去什麽地方,只知道越远越好,离青年越远越安全。 可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他才发现,他其实没有任何可以去的地方,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 离了家,离了卫诃的身边,偌大的一个城市,连他一个容身之所都不再有了。 他不敢去医院确认自己有没有染上病毒,不敢去投奔任何认识的人,甚至连旅馆都不敢住,只要需要身份认证的地方,他都不敢去,不敢留下任何线索。 ……不能被卫诃找到。 这是他唯一支撑自己的信念。 对於卫诃的感情,在没有人比韩予自己更清楚,如果真的被他知道他得了艾滋病,恐怕不仅不会与他拉开距离,反而会故意通过他染上病毒,与他“同生共死”。 可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亲手将卫诃也扯进这种绝望中,无法接受在几年以後,青年跟卫剑禹一样,变成一具行走的骨架。 所以,就算露宿街头的每一晚,骨头都被冻的生疼,就算只要一闭上眼睛,梦到的都是青年宽阔温暖的怀抱,就算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回家的欲望,他还是忍耐著,躲在绝对不会被青年找到的,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浑浑噩噩的……等死。 的确是等死。 每当夜晚来临,温度骤然变低,全身被冻僵到不能行动时,他都有种自己这次闭上眼,再也不会睁开的感觉。 ……与其最後因为病而生不如死,还不如这一刻死了干净。 可能他真的不该跟卫诃在一起。 因为他违背了人伦,接受自己的样子作为爱人,所以才给他这种惩罚,让他们无法在一起,哪怕只是恢复普通的父子关系都不再可能。 只可惜……不能再见卫诃一面。 咕噜噜── 肚子里一阵翻腾。 韩予摸一摸因为饥饿而有些抽痛的胃部,想到从昨晚开始都没有吃任何东西,看著自己手里被人施舍来的面包,苦笑了一下,打开包装袋,慢慢嚼起来。 面包虽然是最便宜的那种,但是因为还很新鲜,非常的香软,很有效的克制住他胃里逐渐翻腾起来的胃酸。 他吃到一半便吃不下去了,剩下的一半小心的塞到右侧的口袋里,中午可以接著吃。 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确定擦干净之後,他才从左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入迷的看著,眼睛里显出几分柔和。阳光洒在照片上,照射著上面微笑著的两个人更加洋溢出幸福来,仿佛透过照片,将那时的温暖又传递给了他。 不知道小诃现在是不是急疯了,是不是以为他又逃走了。 ……会不会一直在找他? 韩予垂著眼睛,嘴边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手指在照片上只微微勾起唇角,但是却意外柔和的少年脸上轻轻婆娑著,带著无尽的珍惜。 中午时马路旁来来往往的行人非常多,有人从他身边路过,都觉得这个抱著布偶,看著照片笑的痴迷的男人神经不太正常,从他身边匆匆绕过,生怕这个古怪男人突然发疯。 韩予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况已经被别人质疑,只是一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著照片里的少年,眼眶渐渐红起来。 ──只要想到青年因为他的逃跑而受到伤害,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捏住一般,疼痛的抽搐。 他拿起自己怀里的破布偶,小心的把布偶脸上蹭到的灰尘抹去,哑声问道:“阿七……你说,他会恨我吗?” 而怀里的布偶只是默默的用大小不一的眼睛看著他。 “对不起……” 韩予摘下被泪水滴到的眼镜,把破旧的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在它的肩膀上,低声抽泣著。 “小诃……对不起……” 第175章 天色又渐渐暗沈下来,随著太阳慢慢落下去,身上能感受到的温暖越来越少,韩予终於从马路角落站起身,不得不去寻找今晚安身的地方。 或许去地铁站里睡一晚不错,那里还暖和一些。 他把布偶夹在怀里,摸出口袋里剩下的半个面包,干巴巴的咀嚼著,寻找著地铁站。 春季本来就是非常干燥的季节,面包被打开了包装,没过半天便风干了,韩予一天没有喝水,嘴唇本来就干的爆了皮,干巴巴的面包塞进口中,简直干涩的难以下咽。 他实在觉得渴的厉害,左右看看,周围也没有自来水管,只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的硬币,走到一个小卖店门口,沙哑道:“老板,麻烦拿瓶水……” 老板是个小年轻,正在上网,听到他的话也没有抬头看他,直接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到柜台上,只是在接硬币的时候被韩予的手冻得激灵了一下,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小老板在看到韩予一身的脏乱时愣住。 一路上被路人的异样的目光洗礼著,韩予知道自己现在形象有多糟糕。──衣服脏兮兮的,头发粘腻在一起,尤其怀里还抱著一个小孩玩偶,简直就像从精神病院里掏出来的病人一般。 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别人嫌恶的目光,但是在这一星期来,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当做垃圾一样看待,却没有一点感觉了。 如果能跟卫诃在一起,他可以什麽都不再顾忌。 别人的眼光又怎麽样?不管这些人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他,都不能带给他任何触动了。他没有任何心情去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无论是醒著还是睡著,能占据他的心思的,只有一个人,能让他觉得绝望的,不过是再也看不到那个人。 ──可是已经太晚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韩予简直後悔起六年前自己为什麽不拼命把卫诃留下,被他知道自己是恋童癖又怎样,即使他有恋童癖小孩也不会离开他的,白白浪费了六年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他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平复著心里无济於事的悔意,脏兮兮的眼镜上顿时一片白雾。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夜里刮起了小风,如果再找不到一个地铁站,今晚大概又要露宿街头了。 韩予不再理会年轻老板惊异的目光,转身打算离开,还没迈出两步,就被叫住。 “嘿,哥们儿,等会儿~!” 韩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店主。 年轻的店主带著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著他,最後才咧嘴一笑,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忘了,那瓶水是我喝过的,顺手又放回货架上了!” 韩予沈默的把手里的水瓶拿起来,发现里面满满的,好像没有下去多少。 店主干脆走出柜台,从他手里把水瓶拿过去,随手放到自己的电脑旁,笑道:“没喝两口呢,要不我怎麽忘了这瓶是打开过口的呢。──刚刚喝的时候太凉了,牙都快冻掉了,就没喝了~” 他转过身又看向韩予,说道:“外边的都太凉,我进屋儿给你拿瓶温点的,你帮我看下店啊~” 年轻的店主出乎意料的热情,没有表现出一点对韩予的落魄嫌弃的样子,几天里再次体会到人情冷漠的韩予,被这样的热心对待,惊得有些惶恐。 他本来想说直接拿凉的就可以,可是不等他开口,店主就进了柜台後面的一个隐藏的小门。 韩予只好站在柜台後面,呆呆的站著,哪里都不敢碰,怕弄脏别人的东西,更怕被人怀疑想要偷东西。 没过一会儿,年轻人便回来了,见他在店里僵立著,不禁笑起来,指指旁边的椅子,说道:“干嘛站著,坐一会儿啊~” 韩予局促的低头看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裤子,清了清沙哑的喉咙,低声道:“没、没事,我一会儿就走……” “走?在这待会儿得了,”店主又笑了一下,拖过椅子按著他的肩膀坐下,把温水塞进他手里,然後指指门口,“哥们儿,看看这个天气,一会儿估计还得下雪,你走哪去?就算不下雪,这麽大风在外边呆著也冻死你吧?” 韩予转头看向窗外,果然,风刮的越来越大,树梢被风吹得剧烈摇摆著,外面行人都看不到一个了,的确是要下雪的前兆。 如果这个天气在外面呆著,再找不到地铁站,大概今晚真的熬不过去了。……可是,也不能总留在这里啊。 韩予脸上为难,也不明白这个年轻的老板从哪里来的善心,居然什麽都不问,就要收留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带著心里开始不安,想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谢谢……但是……还是不麻烦您了……” 年轻老板摇摇头,再次把他按回去,也拉把凳子坐在他旁边,热切的跟他聊起天:“不麻烦,不麻烦,我每天晚上一个人看店,觉得没意思呢,刚好你陪我聊聊~” 韩予悄悄瞥了一眼青年的电脑,上面还是游戏中的画面,在他进来时忙的连看他一眼都顾不上,怎麽可能会无聊? ──这样的热情实在太诡异了些。 隐隐约约察觉到什麽,韩予更加焦躁起来,他抱紧怀里的布偶,水也不要了,匆匆扔下一句话,抬起头就往外走。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唉!等等!怎麽说走就走啊!” 店主愣了一下,见他没头没脑的向门外逃去,心里也知道做的太明显,暴漏了。害怕韩予真的逃出去,奖金飞掉,他赶紧两三步追上去,去抓他。 韩予听到身後的声音,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加紧脚步跑起来,可是小店面积实在不大,他刚刚跑到门口,还没打开门就被身後的人抓住,拖了回去。 年轻的店主脸上不再有善意亲切的微笑,恢复了一开始的不耐烦,把店门一锁,抱著手臂看著韩予:“哟,大叔,你还挺警戒的~” 韩予站在柜台旁边,一脸防备的看著眼前的年轻男人,“我……我没钱……” 年轻店主嗤笑一声,“看你这样子像有钱人吗?可是网上有人铺天盖地的重金悬赏找你呢。……真是巧了,早上刚刚看见那个帖子,晚上你就撞到我店里了,反正为了那十万块钱,你别想走!” 第176章 网上……寻人启事……十万块? 韩予双眼张大,看著守著门口防止他跑出去的青年,身体细微的哆嗦著。虽然隐约猜到了一些,但是被年轻的店主证实了自己的怀疑,他还是恐惧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肯花这样大的精力寻找他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怎麽办,卫诃马上就会到了,会把他带回去,他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跑出来了,怎麽办……? 韩予抓紧手里的布偶,看看堵在门口门神一样的店主,再看看上了锁的店门,咬咬牙:“我、我不知道你说什麽!……让,让我出去!” 小店主抱著双臂,吊儿郎当的看著韩予,“得了吧大叔,网上有你照片,连你这个玩具的照片都有。就算我认不出你,凭你这丑的要命的破娃娃,我都不会认错人~” 布偶……原来是阿七…… 韩予下意识低头看了自己怀里的布偶一眼,没有想到自己跟所有认识的人都断了联系,甚至任何可能被查到的地方都不敢去,结果却被唯一陪伴自己的布偶泄露了踪迹。 “唉,我说大叔~”店主靠在门板上,上下打量韩予,“你是不是脑袋真的有问题啊?这麽大人了还抱著娃娃离家出走,小孩都没你这麽幼稚的了~” 他说的刻薄,丝毫没有之前热络的样子,神情间都带著不耐烦。 韩予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理会他的嘲讽,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赶快逃离这里,在卫诃到来之前。 大门出不去,只能另找别的出口了,他的眼睛在狭窄的店面里环视著,可是除了店主刚刚进去过的小门,连扇窗户都没有。 “别找了,大叔,我这个小店是简易房,自己盖的,卖点东西而已,除了这个门就没别的出口了。”年轻人看著韩予满脸的惊慌,皱起眉,有些不解:“我刚刚给发帖的人打电话了,他叫你爸爸啊,你儿子来找你,你怕什麽?” 韩予环顾房间一圈,一点逃脱的可能都没有找到,回过头来乞求青年道:“先生……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我不能被他找到!” “不可能,”青年摇摇头,无动於衷,“有了那十万块钱,我就有资本做买卖了,所以你绝对不能走。” 韩予还想说什麽,青年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店主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号码,然後看向韩予,接了起来。 “啊,啊,这麽快?……没错没错~就是15号~” “恩,对,就是路口的这家小卖店……” “呵呵……您放心,人还在呢,跑不了~” 韩予越听越心凉,腿肚子抖得都开始抽筋,疼得他冷汗滴下来。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店主接完电话,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想到用不了几分锺就有十万块钱送上门来,心里一阵激动。 “哈!十万块……十万块啊!发达了!” 他兴奋的搓搓手,抬起头像是看钞票一般看向韩予,却发现狼狈的男人手里,不知道什麽时候多了一把刀,刀尖正直直的对著他,那锋利的刀刃上还闪著冷冷的寒光。 这是他中午刚刚削完苹果的水果刀! “靠!”青年背後吓出一层冷汗,“你拿刀干什麽!……别冲动……快放下……” “你先放我出去!!”韩予握紧小刀,因为第一次威胁别人,拿著刀子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眼神忽闪忽闪的,一边注意著玻璃门外的动静,一边急切的低声嘶哑的吼道! 青年像是投降一般举起双手,让出门口,眼睛跟著刀尖的位置转动,生怕下一刻真的捅进自己身体里。他低声劝道,“你……你冷静冷静……我也是好意……” “不行!” 韩予急躁的打断他,他已经没有时间来跟店主对峙了,只要多拖延一分锺,下一分锺就可能被小诃找到。 所以要马上离开。 他不再顾忌店主的存在,拿著刀子慢慢向门口靠过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胡乱的扒拉著锁,却因为太过於紧张,摆弄了半天也打不开。 韩予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怎麽都打不开的门锁上,举著刀的手早就不知不觉放了下来,等他终於快把锁弄开时,拿著水果刀的手腕一痛,刀就掉到了地上。 他的手臂被用力反拧到身後,痛的他弯下了腰,但是他顾不得疼痛,扭头作势去咬按著他肩膀的人的手。 老板手一缩,躲了过去,怒骂道:“我操!你疯狗啊你!?我让你儿子来接你,你还想杀我,现在居然还咬人?” 韩予重重喘息著挣扎,眼睛眯起来,试图透过玻璃看清黑暗中的情形,害怕下一刻卫诃就会走进来。 良久,他筋疲力竭一般,低低的垂下头。 “我……我有艾滋病。” “什麽?”身後的青年皱起眉。 韩予双眼空洞的看向门外,“我有艾滋病,如果你不放我走,我会回来报复你。” 狭小的店铺霎时陷入寂静,只能听到韩予的沈重喘息声,下一刻,他的手臂就被猛的甩开。 “……艾滋病!?你有艾滋病!?”老板满脸铁青,两只手摸到脏东西一样,在裤子上抹著,甚至绕到柜台後,从里面抽出一包消毒湿巾,擦拭著自己两只手。 韩予不敢再停留,肩膀还没有恢复知觉,挣扎著把门打开,朝外面跑了出去。 风比他进店时大了很多,吹在身上刀剐一样,呼吸非常困难。他害怕那个店主再追上来,顶著风向一个暗巷子里跑,小巷子里都曲曲折折,像迷宫一样四通八达,如果躲进这里,即使小诃来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这里。 这样想著,他抱著布偶,飞快的向那个巷子口跑。 可是一切似乎太迟了── 一辆黑色的宾士风驰电掣的从他身後掠过,在他面前三米的地方时一个急刹车,便横挡在了他的身前,车还没挺稳,车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走下一个浑身散发著冰冷气息的青年。 第177章 卫诃英俊的脸上没有什麽表情,并没有显露出非常愤怒的神情,事实上,就算他发起脾气来,也不会显得狰狞的。 可是韩予就是害怕到了极点。 看著高大的青年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恐惧的腿发软,撑著一丝力气急忙转过身,就往回跑。 此刻他已经忘记是为了什麽才逃避卫诃的了,他只知道现在的卫诃很可怕,潜意识里为了躲避这样强大冰冷的青年,不经思考便转身逃跑。 可是这样的行为更加激怒了盛怒的卫诃,下车时因为男人满身的狼狈与憔悴而升起的一丝心痛,也因为这样愚蠢的反抗而消失不见。 从那天去找卫剑禹之後,他就明白了韩予为什麽离开他,对於男人这种隐瞒欺骗的行为,他既愤怒,又心痛,可是不管原因是什麽,他都无法原谅韩予第二次的背叛。 他不怕死,他只恨韩予这麽擅作主张,恣意代替他为他们的未来画上句号。 卫诃不想提在韩予离开後的这一个星期他是怎麽度过的,因为他自己也不怎麽清楚,只知道睁开眼就开著车在街上寻找,闭上眼就是男人流落街头的样子。 韩予这次消失的太彻底,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任何跟他有所联系的地方都得不到一丝线索,甚至所有的旅馆,医院,都没有叫韩予的人登记入住过。 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要远离他的人生? 卫诃只要一想到能让韩予这麽坚定的,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跟他分开,就觉得恨不得将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撕裂,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心。 这样的恨意随著男人失踪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浓厚,他没有心思再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全部推给了秦岳,自己开著车在城市里穿梭著,只为了一个可能找到韩予的信息。 这次接到这个小卖店老板的电话,他也没有抱著太大的希望,只是宁愿白跑一趟,也不想错过一条信息。 只是开车按照电话里的人找到店铺时,前面在黑暗中奔跑的瘦削身影,让他激动到几乎将方向盘掰断,而之前压抑在心底的颓然与愤怒,也刹那间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压了下去。 看著短短一个星期里,又瘦了一圈,全身脏乱褴褛的男人,他甚至觉得,只要男人向他认个错,他就全部都不追究了。 可惜,他没有得到一句道歉的话,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只有一个转身就逃的蹒跚背影。 所有怜惜的心情冰冷下去,卫诃双眼轻轻眯起来,冷冷看著那个仓皇落魄的身影。 韩予一星期流离失所,再加上刚刚跟小卖店的店主一顿纠缠,身体早就到了极限,全身骨头被冷风一吹,刺骨的疼。 他以为自己用尽全力在奔跑,可是这样的速度在卫诃眼里,就像每天的清晨慢跑一般。 卫诃将被狂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掠到脑後,闭上眼让心里的狂暴稍微平息一些,等到韩予的身影再次朝一个乌黑的小巷子钻过去时,才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韩予没有听到身後有追上来的声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敢向後看青年再做什麽,之没头没脑的一径狂奔,在拐到黑洞洞的小巷子里时,他的心脏跳得几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眼前都开始发黑,脚步虚浮的停下来,只好撑著墙剧烈喘息。 “怎麽,不跑了?” 冷清低沈的声音回荡在黑暗中,将韩予吓了一跳。 他猛地回过头,看向慢条斯理走进小巷子里的青年,那皮鞋敲击著地面的“嗒,嗒”声,让他的心脏随之一紧。 来不及再做休息,迈开酸痛发软的腿,他转头打算接著逃,却被一只手捉住後颈的衣领猛地拽了回去,一股大力迫使他撞到墙壁上,脊背撞得生疼。 “真有胆量。” “呵,”卫诃森冷的勾著唇,按著韩予的肩膀,把他钉在墙上,怒极反笑:“在我眼前还敢逃跑,真有胆量!” “放……放开我!别碰我!” 身体被触碰到,韩予下意识挣扎起来,企图摆脱面前青年的禁锢,可是他越挣扎,反而越被死死的压在墙上,双腿被分开,中间顶进一条腿,两只手也被压在墙壁上,全身上下除了头以外,再也没有可以动的地方。 这样的姿势让两个人靠的非常近,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缠绵而又危险。 瘦小的男人被卡在墙壁间,连呼吸都不敢呼吸,他不敢面对卫诃盛怒的眸子,侧过脸看著黑漆漆的巷子里,眼中都是绝望。 半晌,他的下巴被人扭著,用力转了回来。 “看著我,”卫诃深深凝视著韩予,微凉的手婆娑著男人脸上的污渍,心痛从眸子里一闪而过,却又马上被冷漠取代。“你没有什麽话向我解释?” 韩予连头都被固定住了,只能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他质问自己逃走的理由,眼前英俊的脸却慢慢变形,浮现出来的是卫剑禹瘦骨嶙峋的脸,只要想到将来卫诃也会变成这副样子,绝望便席卷了疲惫的全身。 “小诃……让我走吧……别找我了。” 他怔怔的睁著双眼,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 ……如果这段感情实在是上天不允许存在的,那只能由他来完结。也许两年,也许十年,但是不论他还能活多久,都不能再拖累卫诃了。 卫诃听著韩予像是宣言一样的回答,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充满了野兽般嗜血的光芒。 他俯下身,覆在韩予耳边,低低开口。“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珍惜。” 耳边仿佛情话一样的低语,让韩予觉得寒冷到手指都发麻。他知道这是卫诃爆发的前兆,心里一紧,但是下定的决心不容他再後悔,把心底的胆怯压抑住,他轻轻别开头,干脆将话挑明。 “小诃……我们还是分开……” “你给我闭嘴!!”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卫诃的低吼打断了,卫诃抬起头,发丝後面的眸子赤红起来,他紧紧盯著韩予,牙关咬紧,猛的挥出一拳。 韩予下意识闭上眼,可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耳侧倒是有一声沈闷的撞击声。 慌乱的睁开眼,果然,卫诃的拳头打在了墙上,力道太大,指骨处流出了血,顺著墙壁流下来。 “小诃!!”韩予脸色煞白,看著卫诃流血的手嘴唇剧烈抖动著,僵著身体想抱住卫诃手上的手,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硬生生的放下了手。 “小诃!你、你别这样……”他乞求的看著卫诃,“你的手流血了,快点包一下!” 卫诃看也不看自己流血的右手,只冷冷的看著韩予焦急心痛的表情。 过了几分锺,他抬起手,将手上猩红的鲜血蹭到韩予的脸上,看他染上了自己的颜色,才低声道:“从现在起,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说完,他一低身子,长臂一揽,将韩予整个人扛了起来,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第178章 头朝下被人扛在肩上,青年英挺宽阔的肩膀顶在肚子上,韩予眼前一片昏天暗地,只觉得自己想要吐出来。 可是他胃里空空如也,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什麽。 又一阵翻天覆地,他被扔了副驾驶座里,白色的皮毛坐垫被他身上的灰尘和赃物蹭脏一片。 慌乱中眼镜掉到了车座下面,韩予摸索著去寻找,等把眼镜戴上时,卫诃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启动了车子。 车里的空调被打开,舒适的温度是韩予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可他的身体还是不停颤抖著,被青年脸上的恐怖怒意惊得脊背打颤。 卫诃的手还在流著血,顺著指骨滴下来,弄脏了坐垫,韩予看的触目惊心,两三次想要伸出手,一看到自己受伤的脏污,忍不住又收了回来。 “小诃,你的手……” “闭嘴,”卫诃看也不看他,冷淡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话。” 韩予怔住,依言闭上嘴,不再说什麽,但是从小抽屉里找出消毒湿巾,把自己的手擦得干干净净的,才隔著湿巾去处理卫诃的伤口。冷漠的青年不耐的打开他的手,拒绝他的好意,他停了几秒又凑上去,直到他不再拒绝他。 可是就算卫诃任由他动作著,但是仍旧不肯理会他,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全身散发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息。 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就是指骨处因为撞击破了皮流了血,没过一会儿伤口自己就凝结起来,不再流血。 韩予动作轻巧的擦去卫诃手上的血污,看著指骨关节处的伤口,心里明白这次真的激怒了卫诃。 他从没有被卫诃推开过,不知道被人拒绝是这麽难受的事情,沈默著处理伤口,心里明白就算得到这样的对待,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看这样连话都不愿跟他说的样子,应该是对他失望了。 韩予几不可查的轻轻叹口气,低头看著抓在手里的布偶,手脚都不敢乱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尽管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形,可是说不难受,是骗人的。 ……如果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他也不想放弃这样来之不易的感情。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与卫诃在一起的机会,但是却不能用卫诃的未来做交换。 所以,如果卫诃真的就此放弃对他的感情,也算是达到了他的目的吧…… 这样挺好,真的,……挺好的。 催眠似的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很好,让自己接受被冷淡对待的现实,可是心底还是隐隐作痛著,他的鼻子有些酸涩,连忙抬起头,看著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才发现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卫诃要带他去哪里? 韩予转过头看向一脸淡漠的驾驶著车子的青年,却不敢问什麽,总归卫诃不会伤害他,去哪里都一样。 ──这样的想法在出了市区,爬上盘上公路的时候改变了。 上次被秦岳带来的时候,为了怕卫剑禹对他做什麽,他特意记了逃跑的路线,所以车子一开出市区,他便立刻记起了这条路。 卫诃为什麽带他去找卫剑禹? 难道……他其实知道了什麽? 韩予眼睛闪了两下,看向面无表情的卫诃,猜不出在他此刻平静淡漠的外表下,究竟藏著怎样的心思。 可是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卫剑禹。 他跟卫剑禹交集不多,但是没有一次可以称得上是友好,现在他这样狼狈,完全是称了他的心意。 而如果卫诃真的是知道什麽,不论对他不离不弃也好,对他敬而远之也罢,都不是他希望见到的。他只想回到自己的家,安安静静的跟卫诃谈一谈,平淡的结束这一段错轨的关系,最後等待这失败的一生完结。 车子进入山林之後,失去城市的躁动喧嚣,只有一片寂静与黑暗,压的他心中更加沈重。 良久,韩予才轻轻开口,问道:“小诃……你是不是知道了?” 卫诃目视前方,沈默不语。 这样的反应已经算是默认了。 韩予咬住嘴唇,将身体更深的藏在座椅里,目光茫然的投到车窗外。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还是……” “我让你闭嘴!!”卫诃抿紧唇,侧头非常狠戾的瞥了韩予一眼,“再废话现在就做了你!” 他的声音很大,简直是暴喝出来的,在寂静的车厢里回荡著,惊得韩予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噤了声,怕他真的将威胁付诸行动,闭紧了嘴不敢再出一点声音。 车子开到小别墅的楼下,卫诃很粗鲁的将韩予拉了出来,拽著他走向别墅的正门,猛踹。 门一会儿便被打开了,秦峰站在门後,看看卫诃,又看看韩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後侧开身子让出门口,让他们进去。 卫诃拉著韩予一路走上二楼,来到了卫剑禹卧室,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 卫剑禹气色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但是仍然在吊水。听到声音他睁开假寐的双眼,看看压抑著怒气的卫诃,又看看满身狼狈的韩予,最好目光落到他们交握的双手上,眉峰轻轻皱起。 “卫诃,这就是你的选择?你不怕……变得和我这样?” 卫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著床上鬼一样的男人,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猛地把身後的男人扯到面前,当著卫剑禹的面,带著恨意一般狠狠咬住韩予的双唇,发泄著一周以来心底的狂躁与不安。 这个真的不是吻,而是野兽的撕咬。 韩予回过神,後背吓出一层冷汗,用力敲打著卫诃的背,咬紧牙关不肯开口。这样的拒绝惹怒了失去理智的青年,他不再尝试将舌头伸进男人的嘴里,改而狠狠撕咬他的唇,很快,血腥味便充斥在两个人的唇间,被卫诃一点不剩的全部舔到口中,吞进腹里。 “唔……!唔!”韩予急得额头渗出汗珠,疯狂的挣扎著,却怎麽也逃不脱青年凶狠的啃噬,他甚至有种自己快被连血带骨被野兽吃掉的错觉。 不管他怎麽避免,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还是把病毒传染给卫诃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韩予绝望的想著。 不知过了多久,韩予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了,双眼晕眩的腿都站不直,紧紧抱著自己的人才终於松开了他的唇。 卫剑禹静静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与他那麽相似的脸上带著疯狂,挑衅的看著自己。 卫诃轻轻舔去嘴角残留的血迹,把缺氧的男人整个裹进自己臂弯里,淡淡开口道:“知道吗?你最悲哀的地方不在於有艾滋病,而是就算你死了,也没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为你伤心。” 他说完,抱著韩予转身离开,似乎这麽晚来到这里,只为了说这一句话。 秦峰目送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头看向床上虚弱到男人,低声问道:“老爷,还需要我做些什麽吗?” 卫剑禹茫然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似乎是在沈思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没有想。 “……随他们去吧。”半晌,他闭上眼睛,低声喃喃道。 “是。”秦峰点点头。 房间里沈默下来,秦峰如同每一天一样,打了水帮卫剑禹擦洗身体,为他做好清理,关上了大灯,坐在卫剑禹身边,开著小台灯为他念著新闻。 这是卫剑禹的要求,不管是新闻也好,诗歌也罢,秦峰一定要每晚为他读一些书,到他睡著为止。 否则,他也许会就这样整晚的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秦峰的声音低沈,很有催眠的效果,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看著卫剑禹呼吸匀称了,才收起报纸,打算离开。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却轻轻开了口。 “秦峰,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秦峰停住脚步,又回到床边,半跪下,严肃的脸上带著认真,“老爷,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你的健康。” 床上的男人沈默著,许久之後,久到秦峰以为他真的睡著了,他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带著满足。 “叫律师过来,……我要写遗嘱。” 第179章 韩予在半路的时候,一直在哀求卫诃,求他马上去医院。 如果处理的及时,也许还有机会挽救。 可是也许是为了报复他,卫诃对他所有的哀求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就算路过了医院,连停都不停一下,直接飞速而过。 等到了老旧公寓的楼下,韩予依然不放弃,扒著车门不肯下来,乞求著:“小诃!求你了……去医院……” 卫诃不与他废话,冷著脸把他的手臂掰开,破布偶扔到後车座,扛起来就往楼上走。 韩予一晚上被搬来抗去这麽多次,本来就空空如也的胃里开始翻腾起来,被扔进沙发里开始扒衣服的时候,眼前还晕眩著。 他摇摇头,想让眼前的黑雾散去,手无力的搭在卫诃的胳膊上,企图阻止他的动作,“小诃……去医院……” 卫诃抿著唇不说话,把他脱了个精光,衣服全都扔到了门口,扯著他进了浴室,然後蹲下身子往浴缸里加热水。 韩予瑟缩的站在一边,全身光裸著,仍然不放弃:“小、小诃……是爸爸错了,可是……” “好了,”卫诃站起身打断他,下巴冲浴缸一点,命令道:“进去。” “可是……艾滋……” “我让你进去。” 韩予嘴开开合合,看著青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後放弃似的垂下肩膀,顺从的踏进了浴缸里。 卫诃见他终於听话,便走出了浴室,过了一会儿打了几件干净的衣服进来。他把衣服挂到衣钩上,从洗漱台上拿了一条海绵,便蹲到浴缸旁边,拉起韩予的胳膊开始擦洗。 韩予还有点害怕,躲闪著,“小诃,我……我自己来……” 卫诃沈默著抬起头看著他,那眼神几乎让他毛骨悚然,只好又坐回去,乖乖任他清洗。 老实说,如果忽略卫诃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压不提,洗个热水澡真的是件挺享受的事情。 韩予在外流浪了一个星期,风餐露宿,狼狈不堪,前所未有的感觉到家的美好,此刻泡在热水中,肌肉被人不轻不重的按摩揉搓著,带著寒气的骨头仿佛都放松了下来,不再那麽疼痛。 脖子,手臂,胸前臀後,大腿内外,全部被无微不至的清洗干净,连指甲缝都没有放过,头发是最後洗的,因为太久没有梳理,发丝打了结,卫诃废了很长时间才把一个个小结解开。 虽然青年脸色依旧难看,但是手下的动作的确很轻柔。 韩予没有料到自己在偷偷跑走後,被抓回来还能享受到这麽温柔的待遇,心底有些忐忑,被用大毛巾擦干抱到白色的大床上时,还不敢相信卫诃竟然真的这麽轻易就原谅他。 ──其实卫诃原不原谅他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很有可能让上了AIDS! 他知道自己现在在青年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发言权,可是,让他眼睁睁看著卫诃变成卫剑禹那般,他实在接受不了。 心不在焉的吃著被青年喂过来的外卖粥,等到半碗下去,韩予还是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抓住卫诃的手,就往外走。 “……现在去医院也许还来得及。” 他著急忙慌的套外套,还没穿上就被扯下来,扔到一边。 卫诃抱著他的腰,将他压在床上,静静看著他。 “你怕跟我一起死吗?” 韩予沈默了一下,苦笑道,“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死。” “我也是这样。”卫诃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一起死。” “可是……” “没有可是,睡觉,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说完,他不再给韩予开口的机会,翻身上床把他紧紧箍在自己怀里,关上灯便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卫诃一向都是非常坚定的人,他下定决心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所以他决定要和韩予一起死,那就真的是不肯从这个漩涡中跳出去了。 韩予就是害怕他这样做,才逼著自己躲得远远,……可是青年真的这样做以後,在担心对方的身体的情况下,不可否认的,心底却升起一丝丝的温暖。 ……同生共死,多美好的誓言。也许有人陪伴,死亡也不会那麽可怕了吧。 他苦恼的轻轻笑了一下,担惊受怕一个星期的心却终於稍微放松下来,身体缩了一下,更紧的贴到身边的人怀里,听他沈稳的心跳。 直到身边青年的呼吸匀称起来,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在被抓回来後,这麽轻易的就被放过了。 明明在卫剑禹那里时还非常愤怒的样子,恐怖的好像要把他撕碎一般,可是回到家後没有责备,没有惩罚,甚至对他还如同以往一般温柔。 这个世界上,能用生命来爱他的人,也只有他了吧。 韩予低声叹息一声,不知是对两人未来的担忧,还是对於此刻身边温度的满足,闭上眼夜沈沈睡了过去。 *** 这是他一星期以来,睡的最安宁的一觉,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在温暖中朦朦胧胧可以感觉到阳光打在脸上的温度,非常舒服。 要是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什麽AIDS,什麽未来,全都不用担心,他们只需要窝在这个小小的家里,安安静静的守在一起就够了。 ──可是希望归希望,现实还是不容得韩予再逃避了。既然现在是两个人都可能被感染,医院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他可以拿自己不当回事,卫诃还太年轻,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韩予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伸手摸索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到脸上後眯著眼睛寻觅卫诃的身影。 卫诃这时刚好推门进来,手里端著一碗粥。 照旧被喂著吃了早餐,韩予心底斟酌著怎麽开口求卫诃去医院才好,却见他把碗一放,手放到他额头测试温度。 “怎麽了?”韩予有些奇怪。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卫诃淡淡问道。 经过一夜的休整,身体的疲惫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韩予迟疑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卫诃问这个做什麽,但是仍然老实的回答:“……没有。” “胃疼吗?” “不疼。”仍然是老实的回答。 “好,”卫诃了然的点点头,俯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卷绷带,扯开,看著韩予面无表情道,“那现在该算算账了。” 第180章 韩予背後渗出一层冷汗,看著面前的青年撕扯绷带的动作,不自觉的向後缩了一缩,感觉自己似乎放心的过早了。 “算……算账……?” 不……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昨天不是相处的很和平吗,怎麽突然又提起算账的事?莫非卫诃其实根本没消气? 韩予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被撕成一条条的绷带,似乎预料到什麽一般,心里忐忑起来,记忆中关於这样东西的不美好回忆,随著青年的动作渐渐清晰起来。 他不自觉把枕头抱在怀里,仿佛身前多遮挡一层,自己就会更安全些。 “小、小诃,……你想干什麽?” 卫诃此时已经忙完手下的工作,绷带被撕成了几条,放在床边。他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拿出一条绷带,拉著他的手抵到床头,就要绑起来。 恐怖的回忆刹那间场景重现一样。 ──六年前那个最可怕的夜晚,被绑在床上肆意侵犯的无助,身体从最深处被人撕裂的痛楚,以及漫无边际的黑暗一绝望一一被激活出来。 韩予被吓了一跳,他猛的缩回了手,满脸惊恐的看著卫诃。 “不要!!” “不要?”卫诃冷眼看著他,“敢逃跑就要敢承担惹怒我的後果。” 韩予睁大眼睛,慌乱且不安,哀求著:“小诃,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想传染你……” “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卫诃冷酷的回道,“这是你第二次背叛我,我想不出什麽理由去原谅你。” “我也不想……可是……” “没有可是,”卫诃俯下身子接著动作,大力的把身下男人的手扣到了头顶:“还记得吗?你昨天跟我说了多少次分手?凭什麽要我原谅你?” 手臂被禁锢住,强烈的恐惧感溢满了韩予的心里,这种任人鱼肉的姿态让他觉得不安,虽然心里明白青年并不会真的伤害他,但是回忆实在太不美好,让他从心底反抗这样的摆布。 “小诃……别这样!让我怎麽道歉都可以……求求你别绑我……” 韩予像一尾脱水的鱼一般,拼命挺动著胸膛,企图从卫诃身下挣脱,卫诃见他挣扎的太厉害,手腕都红肿起来,随他意松开了自己的双手,但是双腿一分坐在了他的腹部上,居高临下的看著他。 “爸爸,知道吗?我也有可能染上了AIDS。” 韩予喘息著看著他,没有回答。 昨天被咬破的嘴唇现在结了痂,还有些隐隐作痛,那些从伤口里流出的血全被眼前的人一点不剩的吞食入腹。 ……他当然知道卫诃也有可能被感染,所以才著急。 “小诃,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我去医院吧,行吗?” 出乎意料的,卫诃竟然立刻就答应下来。 “可以,”英俊的青年点点头,嘴角轻轻勾起来,可是随後便拿起一条绷带晃了一晃,“如果你乖乖配合,让我消气,我就去。” ……这是威胁,绝对是威胁。 他怎麽会抱著那样侥幸的心理,以为这次能安然躲过? 韩予抿著唇,抬头乞求的看著卫诃。手指紧紧抓著柔软的棉被,手心被汗水濡湿,心脏紧张的砰砰跳动著。 两个人就这样沈默的对视著,谁都不肯妥协,良久,韩予别开目光,放弃似的轻轻叹口气,双手自动伸到头顶,等著身上的青年动作。 这样的结果并不令卫诃意外,两个人之中妥协退让的永远都是年长的一方,可是他有时真的恨他的不坚定,总是退缩。 他弯下身,奖励般给了韩予一个吻,拿著绷带把他的双手绑到床头上,然後转过身,去绑脚。 韩予没料到他连脚都要绑,受到惊吓一样“嗖”的把脚缩紧了被子里,结结巴巴道:“脚……脚也要?” 卫诃微挑眉梢,冷酷道:“嘴也要。” 韩予一下噤声,不再说话。 这下他可以肯定了,卫诃的确是要情景重现。 六年前他因为胆怯的退缩,把青年的抚养权给了卫剑禹,被绑在床上报复。现在他又因为逃避,再次被绑到床上,等待著教训。 虽然还是觉得害怕……但是如果这样能让卫诃消气,忍忍也就过去了吧。 这样在心里安慰著自己,他的肌肉还是紧张的绷紧起来,青年很快将双脚也绑完,不紧,但是也绝对难以挣脱。 卫诃拿起最後一条布条,一只手轻轻摩擦著韩予的嘴唇,命令道:“爸爸,张开嘴。” 韩予抿抿唇,犹豫了一下,听话的张开嘴。 准备工作就绪,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反抗能力,他的四肢大开被布条绑在四个床柱上,嘴里也绑了一根布条,被强迫撑开,无法合上,口水顺著嘴角流到了枕头上。 卫诃像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样,手指怜惜的从这具身体上游走著,从锁骨到胸前的乳头,揉搓玩弄到可怜的小红豆立起来之後,又向下流连而去。 卫诃垂著眸,看著床上似乎已经认命的男人,轻轻在他唇上印下去,低声道歉:“爸爸,对不起,如果不堵上你的嘴,我一定会因为你的求饶而心软。” “可是这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我要让你再也不敢逃跑。” 第181章 “唔……恩……恩!” 狭小的卧室里回荡著沙哑的男声,从喉咙深处哼出的呻吟声带著难以克制的淫靡,不知是太过於痛苦,还是太过於享受。 床上被紧紧绑著的男人显得非常可怜,他四肢被紧紧禁锢在床柱上,嘴里勒了一条白色的绷带,早已被口中的津液濡湿,舌头在布巾後面若隐若现,嘴唇都被磨得发红。──那一阵阵旖旎情色的低吟就是出自这里。 同一个房间,同样被紧紧绑缚著侵犯,甚至在他身上动作著的人都是同一个,唯一与六年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韩予脸反抗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谁让他是惯犯? 韩予低喘著,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反抗还在生气的青年,任由他动作。 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多,仅仅是一套简单的睡衣,这样宽松的样式方便了身上青年的动作,他只需要将他的上衣撩上去,就能够品尝到他的乳首。 卫诃分开修长的双腿,跨坐在韩予的腹部上,手指慢条斯理的玩弄他一边的乳头,眼睛细细的观察著他的表情。 韩予咬紧嘴里的布条,脸颊因为隐忍著令他难堪的吟叫而憋的通红,胸膛闪躲著卫诃的碰触。 卫诃挑眉:“还敢躲?” 韩予一下子不敢动了,但是胸前的骚扰又实在让他觉得痒麻难忍,只能长著眼睛乞求的看著身上的青年。 卫诃与他对视,良久,收回了自己作恶的手,翻身下床。 被玩弄的红肿的乳头解脱出来,韩予轻轻松了口气,可是令他更加羞愧的是,少了青年的遮挡,下腹处宽松睡裤中那一块明显的突起。 ……一个星期没有做爱,身体饥渴起来的,不只是卫诃一个人。 他用眼角瞟了卫诃一眼,怕他发现自己的窘况,想要并起腿把那根不知羞耻的物件藏起来,动了一动才发现脚还被绑著。 卫诃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动静,他正专心的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什麽,韩予侧头看向抽屉,登时被青年拿出来的东西惊得脊背发凉。 粉红色带著电线的麽指大的椭圆球体,表面起伏不定的黑色粗大橡胶柱,还有许多形状古怪的东西,更别提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奇怪液体了。 这这这……这些是什麽?! 韩予并非真的不懂这些是什麽,所以著实被吓到了,他看著卫诃把这些东西全部拿了出来,刻意放到他的枕边,脸上好不容易洋溢出的一丝红润又被吓了回去,满脸惊恐的摇著头,嘴里呜呜咽咽。 “呜呜~~!唔恩恩!!” 卫诃轻轻笑笑,手指温柔的擦过他的耳垂,声音里却没什麽温度,“你走的第二天我就买了这些,一直等你回来体验一下呢。” 说著,他手指一勾,从这些零碎的情趣用品中随意的挑出两个粉红色的东西,看上去就像非常小的吸嘴一样,中间被一条电线连接著。 他又拿起一瓶透明的液体,在两个小“吸嘴”上抹了一些,然後不偏不倚的按在韩予胸前鲜红的两点上。 “恩!!唔呜呜~~~!” 因为吸嘴被抹了润滑剂,非常凉,韩予感觉自己胸前湿滑湿滑的,就像被两张小嘴紧紧含住了一样,那紧致的吸吮让他的双乳不受控制的挺立了起来,胀痛胀痛的,又隐隐带著酥麻的瘙痒。 他瞠大双眼,看著这粉红色的小玩意就这麽扣在自己胸前,像是个可笑的小夹子。 卫诃把两个小东西固定好了,还用手揪了两下,惹得韩予闷哼了两声,见真的掉不下来後,便打开了手中的开关。 小吸嘴立刻真的吸吮了起来! 柔软湿滑的吸嘴内部产生强大的压力,一吮一吸的紧紧咬住包含的小红豆,不时有淫靡的吸吮声传出来。 “唔呜呜!恩~~!唔!” 胸前的刺激太过於剧烈,韩予仰起头沙哑的呻吟出声,双臂挣扎著,想要摆脱束缚,扯掉胸前的两张“嘴”。 可是这个东西出乎意料的结实,不管他怎麽摇晃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将这两个小吸嘴甩掉,依然吸得起劲,即使不看,他也知道自己的乳头估计肿起来了。 大概他的挣扎又惹了青年不高兴,卫诃把开关又推动了两下,小嘴便吸得更用力了,仿佛要把他的乳头咬下来一样! “……恩!……呜呜……唔!” 韩予眼角含泪,觉得自己胸口麻的没有知觉了,这种又痒又疼的感觉让他简直要疯了,可是双腿间的性器却被这虐待般的对待激的更加兴奋,涨得跟乳头一样疼。 也许……在这麽吸下去,会吸出奶水来也说不定。 他意识迷蒙的想著,随即又被自己可耻的念头弄得羞愧起来。 “舒服吗?” 卫诃制住床上瘦小的男人的双手,不让他的乱动弄伤自己,垂眸静静看著他布满情欲的眼睛,伸出舌尖透过布条舔他的舌尖。 “买这个的时候,我跟店主说,我的老婆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说这个东西能让你舒服到直接高潮,我还不相信。”他轻轻低喃著,手向下游走而去,探进韩予宽松的睡裤中,轻轻一抓。 “──唔恩!!!” 身体猛地一紧,肌肉全部崩起来,韩予张大眼睛,眼前一片炫目的白,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他射了。 只是被轻轻抓了一把,就激动的射了。 卫诃看著韩予情欲过後的茫然无措,抽出自己的手,在他眼前展示自己受伤还带著热意的浓稠白浆,挑起眉,“看来我小看这东西的威力了。” 卫诃抬起手,当著身下男人的面,一点一点把手上的白浆舔舐入腹,甚至觉得没品尝够一样,起身把他的裤子扯到膝弯,俯下身子去舔喷射到腹部上的残液。 第182章 “呜呜!恩恩!!” 韩予拼命摇著头,嘴里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麽,脸上都是紧张。 ──他还抱著也许青年没有染病的侥幸。 做爱可以,戴保险套能够避免体液传播,但是把那些东西都吃进去……,也许昨晚血淋淋的吻没把病传染给青年,反而因为做爱染上了。 卫诃似乎猜到他想要表达什麽。 手指沾起他腹部上的黏液,含进口中,脸上是绝不回头的坚定。 “你觉得AIDS能阻止我碰你?” 他勾起一丝冷笑,接著道:“爸爸,如果你先比我死了,我绝对不会比你多活一天。” 说完,便低下头含住了那可怜的性器。 这句话像是威胁,又像是承诺,韩予来不及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就被强迫夺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的性器刚刚经过喷发,可怜兮兮的躺在腹部上,蔫头耷脑,挂著白浊。卫诃小心的扶起这一根,从顶端的入口开始舔舐,舌尖从小孔处灵巧的转了一圈,随即将整个头部含了进去,由上至下吞吐吸吮,一滴都不浪费。 韩予刚刚才达到高潮,性器敏感的要命,被卫诃含进嘴里竭尽爱抚之能事,这对他来说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性器瑟瑟的发著抖,两条腿往中间并拢,但是双腿被绑住,青年的身体又卡在中间,他一点拒绝的能力都没有。 上面被两张小嘴吸奶一般用力吸吮,下面也被细致的舔舐著,两处都发出“啧啧”的水渍声,淫靡的让韩予忍不住别过头,闭上了眼睛。 尽管不愿意,尽管觉得非常勉强,但是男人的确就是欲望的动物,在不间断的刺激下,休息过来的性器又蠢蠢欲动起来,在青年唇舌的调教下摇头晃脑的站起来。 卫诃满意的松开口,挑著眼角看向韩予,发现他正闭著眼睛忍耐著,嘴唇通红,口水顺著下巴流了下来。 他撑起身体,从床头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红色的液体,倒出一些在手上,顿时浓郁的玫瑰香便溢了出来。 韩予正在奇怪为什麽身上的青年停下动作,随後便闻到了玫瑰的香气,不由得睁开眼,向下望去,看见卫诃满手油亮,手里拿了一个装著红色液体的小瓶子。 一般越是光线的东西,危险性就越大,那红色的液体非常迷人,在阳光下闪著璀璨的光泽,香气浓郁的让人头脑发昏,胯下更加炙热起来。 这个绝对不仅仅是润滑油而已,如果需要润滑,刚刚卫诃拿的透明的KY完全就可以用。 韩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手悄悄握起来,心底一阵忐忑。 卫诃注意到偷瞄过来的目光,抬头淡淡扫他一眼,将沾满玫瑰精油的手探进他的臀缝中,只稍微揉搓了两下,便挤了进去。 有了玫瑰油的润滑,即使一个星期没有被进入,也并没有太过艰难,稍微活动扩张了两下後,抽动也顺畅起来。他让自己的手指快速的抽插著身下的男人,手心撞在男人的臀肉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就像被责罚打了屁股一样。 韩予困窘难当,耳朵烧的通红,但是不敢躲,为了让青年出气,甚至讨好的自动放松穴口,方便他的进出。 卫诃很快便伸进了第二根,第三根手指。他做扩张做的很细心,最大程度的柔软男人的後穴,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男人今天可能熬不住。 渐渐地,韩予微微皱起眉,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後穴深处蔓延出一股奇怪的燥热,酥痒难耐,随著青年手指的运动非但没有变的轻缓,反而越来越痒,这种瘙痒顺著脊椎传遍全身,性器猛的立了起来,像是没有发泄过一样精神奕奕。 他皱著眉摆动臀部,几不可查的随著青年抽插的动作去吞咽他的手指,但是还是觉得不满足。 “唔……恩……” 韩予眯起眼,迷离的看著身上的青年,用眼神乞求他来给予他满足。 卫诃并不再为难他,解开他的右脚,压在他的胸口上,粗长的肉棒在臀瓣上磨了两下,便一捅而入! “恩唔!” 韩予额头渗出细汗,後穴被填满的满足感让他闭上眼闷哼一声,脚趾头因为巨大的快感紧紧蜷缩著。 好舒服……太舒服了…… 从来没有感觉到被进入,被男人这样猛烈侵犯是这麽愉悦的一件事。 粗长的性器在肠道深处猛烈翻搅,甚至可以感觉到表面上突起的筋脉正一跳一跳的摩擦著自己的内壁。体内深处最敏感的地方被反复顶撞,闪电一样的快感窜过腰际,让他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缓解这种过於剧烈的刺激。 他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了,脑筋变成一团浆糊,什麽都无法思考,只知道随著身体的感觉去追求那灭顶的快感。 他一条腿得到自由,便热情的勾在青年结实有力的腰背上,带著他剧烈的进入自己,青年饱满的肉囊撞到自己股沟时,甚至还摆动臀部去摩擦那软软的一团。 卫诃粗喘一声,本来还冷静的表情瞬间崩裂,他狂放的掐住韩予的臀肉,带著他撞向自己的性器,涂了太多的玫瑰精油顿时从两人结合的缝隙间流出来,又在猛烈的撞击中溅到两人身上。 这精油是带著催情成分的,他本来是用在男人身上,让他身体放松的更好,免得受伤的,但是随著他的进入,性器也沾满了这样的精油,非但不能再理智的控制自己,反而像是化为野兽一般,陷入疯狂之中,只知道与自己的雌兽疯狂交媾。 韩予被撞得声音破碎不堪,湿漉漉的眼睛失神的看著狂肆操干自己的青年,哭得一塌糊涂。 卫诃看著他流泪的眼,一边更加野蛮的侵犯身下的男人,一边却温柔的吮去他的泪水,最後伸手摘下了他口中的布条,低头含住男人被布条磨红的唇。 ……受不了了,他受不了了…… 韩予觉得自己的乳头快要炸开了,盘著青年的腿无力的脱落下来,被扛到肩上进入的更深。後穴被摩擦的好像要起火一样,性器拍打在两个人的腹部中,淫靡的黏液溅的胸膛上都是斑斑点点。 可是後穴还是痒,痒的他快要疯了,肠壁好像爬了千万只蚂蚁一样,到处都瘙痒的让他抓狂。 他需要男人的肉棒狠狠操他,更加深入!更加用力!! “小诃!……用力!”韩予口齿不清的哀求著,拱起腰臀迎接粗长的性器,“啊!……唔!……再深一点!求求你……用力……” 卫诃从未见过这样淫荡直率的男人,平时老实的脸上染满了情欲,呻吟的声音比最淫荡的妓女更挑人心弦。他的双目微微赤红,性器被激的瞬间胀大一圈,将男人的蜜穴撑到极致,惹得身下的男人承受不住的尖叫起来。 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的爱人从身到心完全被自己征服时而不骄傲。 卫诃也是如此。 身下的男人最风情的一面只展现给他,是他为男人画上了淫靡的色彩,这个男人所有的尖叫呻吟都是源自於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空虚了一星期的心脏终於稍稍得到了安抚。 他用力揪掉吸附在男人胸口上的吸乳器,俯身张口含住那已经涨得发紫,如同樱桃一样大小的乳粒,又猛插了几下,每一下都撞在男人体内最敏感的点上,才含住被侵犯的早已失神的男人的唇,叹息道:“爸爸,你真棒……” 第183章 韩予觉得卫诃想要杀了他。 第二次泄出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可是卫诃依然狂猛的挺进著。 他承受的很勉强,浑身的骨架都要散开一样,性器没精打采的垂著,随著身体的晃动不停弹跳。 穴口被摩擦的火辣辣的,为了早些结束这场性爱,他努力收缩後穴,挤压著其中冲刺的肉柱。可是这样细微的小诡计还是被陷入疯狂的青年发现了,他停下动作,两手覆在他的臀瓣上,用力往外掰,皱眉道:“夹得我好疼。” 韩予动了下腰,小心的想把後穴里的东西吐出来,结结巴巴的求著饶:“小诃,我、我错了……饶了我吧……先休息一会儿……” 卫诃静静的看著他谨慎的吐出他的性器,在头部马上被吐出的时候,腰猛的用力,又深深的插了进去,狠狠打在那一点上。 “哈啊──!”韩予的腰一下子软了,眼前一片晕眩。 卫诃挑挑眉,再次动作起来,低声道:“还早著呢。” 正如同他所言,离结束还早著。 韩予咬著牙承受著狂肆的撞击,期间卫诃又往他的後穴里抹了一次那红色的玫瑰油,原本因为剧烈的摩擦而有些胀痛的蜜穴立时又瘙痒起来,肠壁饥渴的缠住中间的器物,咕啾咕啾的大力吞咽。 意识已经不能被自己左右,只能下意识追求著快感,身体想他的大脑发送出已经疲惫的信息,可是性器被刺激的再次站起来了。 “不能再让你射了。”卫诃停下动作,扒拉了一下男人腹下勉强站起来的肉柱,扯过一条绷带来,在根部连带著肉球束缚起来。 命根子遭到这样的待遇,韩予急急的抬起头,惊恐道:“不……不要绑那里……” “射的太多对身体不好,”卫诃利落的在肉柱的根部打了个蝴蝶结,“你体力太差了。” 性器被绑的紧紧,只要稍微有射精的欲望就会涨起来,勒的难受。韩予苦不堪言,咬牙抵抗著快感的席卷,後穴不自觉的缩的更紧,不多时就把卫诃挤得射了出来。 一个星期没有发泄,青年射出的液体又烫又浓,多到从臀缝中喷溅了出来,卫诃趴在韩予身上急促喘息著,低头看看男人哭得发红的眼睛,有些怜惜,更多的却是满足。 ……只有他才能这麽欺负这个人。 他低下头吮去男人脸上残留的泪水,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起身,却不为他解开紧紧束缚著的性器,反而扶著它舔舐起来,将他第二次喷射出来的白灼再次舔舐殆尽。 真是生怕传染不到自己。 韩予不知道自己该感谢青年这样的生死追随,还是怪他不分轻重,只知道现在两个人的命运紧紧连在了一起,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会独自面对。 “小诃,解开我,行吗?”韩予声音沙哑,垂眸看著双腿间的黑色头颅,结结巴巴道:“我……我想抱你……” 卫诃抬起头,挑起眉,淡淡道:“你偷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再也抱不到我的事?” “我……”韩予理亏。 卫诃撑起身体,又从一堆情趣用品中翻找起来,“别想我这麽轻易原谅你。” 这次他挑出来一根中号的肉色仿真按摩棒,虽然不粗,但是很长,橡胶制的的茎身非常柔韧,表面附著著突起的仿真筋络,最根部还带著两个肉球,一根电线连著遥控板,被卫诃捏在手中。 “小……小诃……”韩予双眼死死盯著那根仿真阳具,“不要这个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敢跑了!真的!” 卫诃把玩著假阳具,轻轻勾起唇角,“我不相信你,我要让你永远记住今天的教训。” “我已经记住了!真的记住了!” 卫诃不再回答,直接把假阳具就著精液的润滑推送进去,直至肉球紧紧贴在韩予的臀部上时,才按下遥控器。 他有手下留情,开的是低档,但是韩予的身体现在已经敏感到极致,任何一点刺激都会让他大受震动,所以按摩棒在他身体内嗡嗡转动时,他像是痉挛了一样,腿紧紧把他圈在了里面。 “啊……哈啊!……不行了……” 韩予双目失神,嘴角流出口涎,身体随著按摩棒转动的频率不时发著抖。 卫诃打开他的腿,开始在他大腿内侧吮吻啮咬,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痕,密密麻麻。 乳头也痛,後穴也痛,全身骨头散架一般也很痛,甚至被青年吻著的地方都痛。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做爱,而是被青年一点一点吞食下去。 韩予实在是受不了了,每一分快感 堆积对他来说都变成了折磨,就像灭亡前最後的挣扎一样,他不顾一切的翻腾挣扎著,撕扯著自己被绑起来的手脚,崩溃的失声痛哭。 “不要了!!求求你不要了!!小诃~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我发誓!” 卫诃见韩予真的已经达到了极限,怕他真的伤到自己,起身把他的手脚,性器都解开,按摩棒也拿了出来,抱著他坐在自己大腿上,问道:“知道错了?” 韩予手臂麻的没有知觉了,软软的搭在卫诃肩膀上,流的泪水沾湿他的脖子,有气无力的点著头,“再也不了,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卫诃冷哼了一声,一口狠狠咬在怀里男人的颈项上,力道大到几近见血才松开来。 “再有下次,不用艾滋病,我把你做死在这张床上。”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威胁并非虚言,他大大分开韩予的腿,就著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将自己再度勃起的性器抵在韩予豔红的穴口,从下往上贯穿了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第184章 这场刑罚似的性爱持续了很长时间,从早上吃完饭後开始,一直到了中午卫诃才尽了兴,从韩予已经红肿不堪的後穴抽出湿哒哒的性器。 照例把男人喷射到腹部上的白液舔干净,然後亲了亲已经昏迷的人,才抱著他去泡热水澡,放松身体。 韩予没有晕太久,他能感觉到卫诃非常刻意的把握著那个度,既要让他吃到苦头,却也不让他真的受到伤害,每当他以为自己身体到了极限,下一刻就要因为纵欲而亡的时候,青年就停下来让他喘口气,等他休息完毕才接著动作。 到最後晕过去,也是因为做了太多剧烈运动,肚子饿的低血糖了。 被轻柔的放进水中的时候他就醒了,热水的温度让他全身酸痛的肌肉的骨骼都得到了放松,舒服的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睁开了眼。 卫诃也跨进了浴缸,把他揽进了怀里,拿著海绵为他搓洗身上的情欲残液。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不轻不重的按在韩予身上,非常舒服。 情欲的残留能够洗去,但是身上被烙下的印子却消不去,从脖子到脚腕,到处都是青紫的吻痕,大腿内侧尤其多。 被打开大腿洗刷的时候,韩予看著腿间深深浅浅的红,耳根都红了起来,最要命的是卫诃的手居然又探进了他的後穴里。 “别!”他急忙抓住卫诃的手,颤抖道:“不……不行了……求你了……” 卫诃不理他,手指更往里伸著,一弯一曲的往外抠挖积攒在里面的精液,偶尔指甲划到肠壁,就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敏感的哆嗦。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知道怕了?”卫诃淡淡道。 韩予忐忑的点头,道歉:“是我错了。” “还敢逃吗?” 韩予摇头:“不走了,……你不嫌弃我,我就不走。” “嫌弃?”卫诃挑起眉惩罚性的咬住他的耳朵,“现在我跟你一样了,还怕我嫌弃你?” 他顿了一下,接著道:“我最後再原谅你一次,没有下一次,如果你再敢跑,我就把你关起来,永远不让你出门。” 这句话说得清淡,没有什麽威胁的口吻,但是进到韩予的耳朵里,就是让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生怕卫诃反悔,这次就把他关起来,他握上卫诃的手,下著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了……外面不好。” 卫诃瞥他一眼,不置可否,“不要再对我做什麽承诺,我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 形象在自己养大的孩子面前变成了说谎专家,韩予有点羞愧,张张嘴,想要解释,但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确都是他说话不算话,哪里还有什麽光辉的父亲形象可言? 只好讪讪的闭上嘴。 沈默了一会儿,卫诃先开的口,“离家出走都不忘带著那个玩具,你就那麽喜欢它?就算不要我也要带著他?” 韩予一直是知道卫诃独占欲强的,就算不是活的人,只是一个布偶,他都不允许他太在意,所以两个人同居以後,背著他就把阿七藏到柜子里了,柜门钥匙好好的收在自己那边的抽屉里,不让他碰。 这次倒好,带著阿七一起出走,目标太明显不说,又被揪到的痛处。 ……没想到刚刚从离家出走的罪名下解脱出来,又压下只要布偶不要他的指责。 这……这要是再借机在算起帐来,他可真的要吃不消了。 韩予额头渗出汗,抿著唇,眼睛慌乱的私下瞅著,随口转移话题道:“你怎麽知道……我有艾滋病的事?” “你走的那天我去找了卫剑禹,他告诉我的。”卫诃皱起眉,但是没有再追究一人一布偶私奔的事宜,顺著他的话往下说,“还有,现在还没有确诊,也不一定会真的染上。” “不一定?”韩予苦笑道:“血液传播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以上,我不相信我就偏偏是那个百分之十。……我活了这麽久,除了捡到你以外,还没有遇到过什麽好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予本身其实并没有什麽甜言蜜语的心思,但是话里字间透出的讯息却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存在就是卫诃,这样简单的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让青年原本还有些冷淡的神情略略回温。 他轻勾唇角,问道:“遇到我还不够?你还想要多少?” “不是不够……”韩予轻叹,“但是如果真的那麽幸运,没有染上AIDS就好了,……我不想传染你。” 卫诃懒懒的向後靠去,手臂搭在浴缸沿上,回道:“这样挺好,能活多久是多久,最後葬到一起。” 韩予转过身,用手堵住卫诃的嘴,喃喃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什麽死不死的……不要瞎说!” ……童言无忌? 卫诃失笑,他已经很久没被这个人当孩子了。 “童?”他手臂环住韩予的腰,下身在他臀沟处蹭了一下,神色自若道:“小孩子能满足你吗?……或者,你还是比较偏好年幼的?” 曾经的怪癖被当面指出来,韩予有点心虚,可是他也没太注意青年的调戏,心思还放在他刚刚那句葬到一起的这句话,总觉得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一样。 葬到一起……葬到一起……葬礼…… ……对了,吴建国的葬礼!! 他皱紧眉,猛的一拍水面,站起身就要出去。 才刚刚温情一些,立刻又把他忽略到脑後,卫诃脸色不怎麽好看,一把拉住韩予,问道,“你去哪里?” “糟了,糟了,我都忘了,”韩予著急的手足无措,“吴大哥的葬礼!还有小潇该出院了!我得去看看他~!” 他怎麽这麽粗心呢?居然赶在吴建国葬礼的时候离家出走,也不知道现在吴潇现在怎麽样了,腿恢复的怎麽样,是不是还不肯说话? 可千万不要出什麽事才好。 韩予满心焦急,顾不得安抚卫诃,扯了衣服就往身上套。 卫诃此时也想起了吴潇的事,脸上神情认真起来,随意拿条毛巾擦干自己,对著急忙慌的男人说道:“你等一下,我送你过去,他已经出院了,但是不住在以前的地方。” 韩予停下动作,回过头:“他搬家了?为什麽?” 卫诃抿抿唇,“那套别墅他卖了。” 韩予更惊讶了,“卖了?……那是他的家啊!” “详细情况路上跟你解释,先吃点东西,我跟你一起去。” 第185章 有时候不幸就像一个黑洞,一点一点的吸附著颓败的运势,越是焦头烂额时,接踵而来的不会是转机,而是灭顶。 韩予没想到,他流浪在外的这几天,竟然会发生了这麽多事,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像是要把吴潇按进地狱,永远无法翻身一般。 先是靳奕辰的离开。 他的父母从国外回来,听说自己的儿子不肯上学,一直守著一个残疾,强行把他带回了家。 靳奕辰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刻,不能离开吴潇一步,跟父母争执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 他还太年轻了,以为只要自己尽力争取,没有什麽东西得不到。他在客厅跪了一夜,求父母放他去找吴潇,可是就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被强行送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他光彩的家庭,不允许出现一个同性恋招来异样的目光。 然後就是葬礼的那天,有人砸了吴建国的礼堂,随著讨债者的上门威胁,事情的真相才终於大白。 为什麽吴建国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为什麽要专制的把吴潇送进部队里,为什麽在跟韩予最後分别的时候,要塞给他一张银行卡,为什麽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别的人。 ──是因为他欠了高利贷,在替自己的儿子谋划出路。 近两年市场不稳定,行行业业都运营的艰难,很多小厂子都被迫破产。吴建国跟战友合开的厂子规模虽然不小,但是也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岌岌可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的合夥人见情势不妙,竟然私卷公款扔下厂子失踪了。 虽是向银行贷款,但仍旧入不敷出,无法弥补亏损的缺口,厂子是吴建国半生心血,怎麽忍心眼看著工厂倒闭,无法再向银行贷款,只好冒险向地下钱庄借高利贷。 本来等到工厂恢复运作,收回资金後再还钱,可是谁知道收回的资金,姑且够偿还银行的贷款,高利贷的利息都挤不出来,更别提本金。 ──利滚利,他赚钱的速度,永远没办法快过利息翻动的速度吴建国心里很清楚,开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的,背後都有涉黑背景,绝对不是善类,接到几次威胁电话後,才不得不下定绝决心,把吴潇送到部队。 不论那帮人多难缠,麻烦都不会波及到军队里去,更何况那里还有他过去的老战友,会照顾好吴潇的要是那些人实在不给宽限,就把厂子抵押了,再不够就拿命抵。 心里明白自己这一去,说是商量怎麽还钱,但是也许回不来了,所以他将一切事都计划好了。 他不怕死,最爱的女人在那边等著他,能有什麽可怕的? 唯一的记挂,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儿子了。 他没能力再像过去一样庇护吴潇到处惹是生非,他一死,这个干什麽都吊儿郎当的半大孩子就什麽也没有了,所以就算是不愿意,他也强迫他去当兵。 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他却没想到,自己没有命留到“抵债”的时候了。 对於黑社会来说,人不是自己弄死的,命就不能抵去债务,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他们收了厂子,知道吴家还有一套别墅,挑著葬礼那天的时候上门要债。 卫诃那时正开著车一条街一条街的寻找离家出走的韩予,被人通知有人砸了葬礼时,拐了弯就去了吴宅。 还没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碎玻璃,布置好的会场弄得一团乱,所有的人都走光了,空旷杂乱的大厅里,只剩下吴潇坐在轮椅上抱著碎了的吴建国的遗照,怔怔的看著大门,没一点活人气。 为了让吴建国走的安静一些,吴潇将这座别墅抵给了地下钱庄,还剩下一些钱没有还够,卫诃派人把余下的还清了。 而吴建国为他安排的後路,他到底是没办法去走了,哪个部队也不会要一个残疾人的。 没有家,没有钱,还是一个残废,哪里都去不了,卫诃暂时把吴潇安排在自己之前买的公寓里,叫专业护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与身体的复健。 他能帮的,也只有这麽多了。 *** 卫诃开著车,将情况大致说明了一下,向他的公寓赶过去。 他怕韩予担心,省略了很多细节,例如吴潇拒绝进食,拒绝与人交流,拒绝复健。只知道抱著吴建国的遗像,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那时他急著找韩予,没有别的心力再管别人,只叫秦岳去搞定这件事,秦岳倒是真有本事,去了一趟吴潇就开始吃饭了,也开始复健,不再像一个会呼吸的死人。 其实秦岳也没说别的什麽,只是扔了一句话而已。 “想死可以,先把老板的钱还清才行。身体好了之後来上班,五年合同,只管吃住没工资,什麽时候还清账,去死还是跳槽,随你。” 吴潇之所以一直与吴建国关系不和睦,归根到底还是两个人性格太相似,都火爆。可是同时也都是绝不推卸责任的人。 吴建国欠了钱,打算拿命偿,吴潇欠卫诃的人情,他也做不到用死亡来逃避。 世事太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麽仇视的少年,却是他家破人亡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卫诃却不在意吴潇是怎样想的,如果还他的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是不介意做债主的,但是吴建国为吴潇留下的那笔钱,只能暂时瞒著他了。 吴潇需要一个强迫自己站起来的理由。 韩予脸色苍白,不敢相信仅仅是几天的时光,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他不敢想象吴潇究竟是怎麽断著一条腿,求所要债务的人离开的。 为什麽他偏偏要选在这样时刻愚蠢的出走?如果他一直陪在他身边,也许能让吴建国安宁的走完最後一程。 紧紧咬著唇,他後悔自己走的太草率,完全没有顾及到别人。 他手里紧紧攥著一张银行卡,也是在听卫诃说吴潇欠债的时候,才猛然记起吴建国曾经塞给过他一张卡,现在一想,当时吴建国的神情憔悴,是被逼入绝境时的疲惫,如果他多注意一些,是不是这些惨剧就能够避免了? 人总是喜欢对於无法改变的悲剧做出假设,以为自己再有一次机会,就能够改变什麽。 可惜现实中永远不存在如果。 第186章 韩予还很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吴潇时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次被卫诃的老师“请家长”,而且是因为自己儿子跟别人“抢女人”斗殴。 卫诃的性格他很清楚,虽然还是小孩子,但是他的儿子个性沈稳,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就算是早恋,也不可能主动跟“情敌”动手。这麽一想,自然所有的错误都被归结到了另一方身上,只是气小孩竟然真的背著他早恋。 人都是这样的,总是下意识的护短,自己的都是好的,错的是别人。 所以潜意识里,韩予没看到吴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少年该是一副凶恶跋扈的样子。 谁知道真的见到了,远不是自己潜意识里那样。 可能是被打的很惨的缘故,一张脸红红绿绿的,缩著肩膀躲在角落里任由吴建国骂著,眼睛里虽然带著一丝不服气,可是也不敢反驳什麽,显得有些可怜。 可是那时,即使被打的连容貌都看不出来了,也是有生气的。 韩予站在吴潇的卧室门口,看著正坐在轮椅上发呆的青年,有些鼻酸。 他打开门已经半天了,但是屋里的青年丝毫没有发现他的来到,只是愣愣的盯著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半天,连动作都没有换一下。 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打进来,给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但是背对著光线的那一面,却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 韩予慢慢走进房间,站到吴潇身後,沈默了一会儿後,低哑著声音,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不在。” 吴潇就像没有听到一样,静静的坐著,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韩予轻叹。 ……不理他也是应该的,毕竟在吴潇最无助的时候,他却不知在什麽地方,自我纠结著。 两个人就这麽一站一坐静默在房间里,韩予很无措,明明知道该说些什麽来安慰一夕之间失去所有的孩子,但是却觉得在生死面前,什麽样的语言都是无力。 这时护工推了门进来,推著吴潇去客厅,扶著他学著用双拐走路。 卫诃买的这套公寓虽然没有卫剑禹的别墅气派,但是也非常宽敞,因为不常住在这里,家具都很少,有足够的空间让吴潇练习走路。 吴潇依然不说话,但是让他做什麽,他都会顺从。他的双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能摔倒的样子,让韩予在旁边看著,心里捏著一把汗。 “小潇……不肯跟我说话了……”韩予对身边的青年低声喃喃道。 卫诃不怎麽意外的点头,“从葬礼之後,他没有说过话。” 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是只针对你。” 韩予并没有因为这句安慰而变得安心,反而更担心起来。 如果只是针对他一个倒还好,可是如果是自闭,那就糟糕了。──他比谁都了解自闭的可怕,那完全是将自己隔绝起来,拒绝所有人的接近。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可是同时也拒绝了任何能够走出绝望的可能性。 “要是一直这样怎麽办?……不然请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卫诃摇头否定,“不用,他现在什麽也听不进去,如果是男人,时间长了,他自己会撑过来的。” 韩予哑然。 的确,失去亲人这种事,外人除了安慰之外,的确什麽都帮不了,谁都没有能力让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 也只能靠时光来治愈这种伤痛了。 他低声叹口气,看著客厅的空地上来回联系走路的青年,再次问道:“他的腿……就这样了吗?” “不一定,”卫诃沈吟了一下,“医生说,如果复健做得好,可以正常走路。” “……那跑步呢?”韩予回头看身後的人。 卫诃垂下眸,沈默。 韩予却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运动员作为梦想的少年,从今往後,就算是痊愈,也仅限於可以正常走路了。 明明是衣食无忧的大少爷,现在却负债累累;明明是身强体健的运动员,现在却只能架著双拐,一点一点磨蹭;就连唯一的亲人,虽然过於严厉了一些,但是也被夺走了。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世界都变了。 韩予突然想到自己跟卫诃的未来,那麽渺茫,看不清方向,也许是一两年,也许是十年二十年,谁知道呢,但是总归会踏上卫剑禹的後尘,人不人鬼不鬼的死去。 他们之间任何人都是在努力生活著的,为了这一点难能可贵的幸福。可是这些努力在命运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轻易的就被揉碎了。 遗憾总是太多。 第187章 韩予一直看著吴潇练习走路,每一步都跨越的艰难,就像青年暗淡的将来。知道吴潇练习时间结束,再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他才握紧口袋里的银行卡,跟了进去。 卫诃打算的是隐瞒吴建国私下留给吴潇的财产,让吴潇用欠下的债务支撑自己坚持下去。这样做的确很有效,吴潇不是逃避责任的人,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还钱也会努力生活。 可是,他不想让他被生活的艰辛压迫著。 ……他已经失去太多了,不需要艰苦的生活把他最後一丝生气都磨光。 吴潇此刻被护工扶著躺在了床上,他刚刚的运动量太大,已经累得满头都是汗。 韩予扯过一边的凳子,在床边坐下,沈吟了一下,把手里攥了很久的银行卡拿了出来,放到了床上的青年手里。 吴潇收回投在天花板上的视线,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然後转头看向韩予,把银行卡放到床边,示意自己不收。 韩予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张口解释道:“这个不是我的钱。” 他顿了一下,才艰涩的张开口,继续说:“这个……是你那天出走,你爸爸交给我,让我替你保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他其实……为你想了很多。” 吴潇眼睛闪烁了一下,依然死死盯著天花板。 韩予顿住,不知道该怎麽再接下去。他其实并不太能感受到吴潇的悲恸,虽然他比他更早的失去父母,但是父母对於他来说,是一个他所亏欠的存在,就算什麽也不做,都觉得自己是罪恶的。 这样的生活让他几乎要窒息了,以至於当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杀死母亲,最後自杀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不止是那个爱而不得的罪人,愤恨却无法选择自己婚姻的可怜女人,还有无法选择自己身世的他。 所以,真心爱著自己的亲人永远的离开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他并不是非常清楚。 韩予想了想,微微侧了头,目光因为陷入不怎麽美好的回忆显得有些迷惑,望著白色的墙面,就像看到了数十年前孤独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轻轻开口:“……小潇,我10岁的时候,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最後自杀了。” 吴潇的身体细微的颤了一下,这个反应让韩予明白自己说的话床上的人有听进去,觉得稍微放下了心。他不去看吴潇的反应,也不关注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径自回忆著继续开口。 “因为我母亲不爱他,他当初强暴了我母亲,让她不能跟别人结婚,最後虽然他们结婚了,但是相处的……不怎麽好。” ……何止是不怎麽好,每一天的生活都像噩梦一样。 在家的时候,浓妆豔抹跟自己情人打情骂俏讲电话的母亲,被这种报复折磨的早已失去爱的能力,只剩下绝望的父亲。在外面的时候是邻居的异样的眼神,背地里的闲言碎语。 无处可逃。 “他们一直都恨不得我从来没生下来过……”韩予轻勾嘴角,手指无意识的深深陷进自己的手心里,指尖凉的发麻,“可是,他们去世这麽久了,我还活著呢……” 他断断续续的,不怎麽利索的说著不知所谓的话,说著说著,一直紧握成拳的左手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握住了。他僵硬的转过头,看著吴潇,身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身体紧张的微微发著抖。 这是他见到吴潇以来,青年第一次对他做出肢体上的交流。 吴潇躺在床上,双眼依旧没什麽神采,也没有说话,但是用行动示意韩予不用再说下去,他能感觉到,韩予对这些记忆很抵触。 韩予微微喘息了一会儿,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他拍拍吴潇的手,表示自己没什麽,看著他的眼睛接著说道:“你看……小潇,没人希望我活著,但是我还是活下来了。要是我没坚持下来,後面就不会捡到小诃……他也许会饿死呢。” 他把床上的银行卡再次放进吴潇手中,“你爸爸他费了这麽多心血,就是想让你能好好生活,如果你一直走不出来,他也没法安心找你妈妈去。” 说完,轻轻抿起唇,等待床上的人的反应。 吴潇没有再次将手里的卡丢开,慢慢的握在手中看著。 这是他父亲在绝境的时候,留给他的後路,让他不至於无路可走。 良久,他放下手臂,脸上的麻木终於松动,崩裂,露出强行压抑著的痛苦。他把手臂盖到双眼上,声音干涩沙哑,带著不明显的哽咽:“……是我……害死他的。” “他是出了车祸。” “……如果我没出去……他就不会出去找我……”吴潇摇著头,泪水从手臂下滑落出来,沾湿枕头,“都是我的错……我一点都没发现他厂子出事了……还跟他作对……” “我没好好的叫过他一声爸……” “我还想著要离开他……让他再也看不到我……” “我……我宁愿让他每天都揍我!……也不想让他死……真的……真的……” 低低的哽咽逐渐变成抽泣,最後变成嚎啕大哭,韩予静静听著,也不出言安慰,一直等著他哭得筋疲力尽,声音都嘶哑了,仿佛把这一段时间的压抑与悲恸全部化成泪水发泄了出来,才握住他的手。 “我一直很敬佩你爸爸,他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所以你不能比他弱。就算现在你什麽都没有了,但是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自己去创造,如果你在这时候就一蹶不振,我猜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会生气的,”他顿了一下,攥紧吴潇的手,“你一直跟他对著干,所以这次就听话一次,行吗?……这是他对你最後的期望。” 韩予一直陪吴潇到深夜,看著他睡著了才撑著坐的发麻的腿小心的出了门。 吴潇是哭著睡著的,睡梦里还在流眼泪,可是他不担心,只要发泄出来就是好事,他怕的是吴潇一直压著,直到把自己逼疯。 卫诃已经洗完澡,穿著浴袍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著一台笔记本,他的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动作著。 天色太晚,他们决定留宿在这里,反正这里卧室很多。 韩予在卫诃身边坐下来,卫诃看他一眼,问道:“还在哭?” 韩予点点头。 卫诃将电脑关机,转身揽住韩予,沈吟了一下,说道:“他会恢复的。” 韩予再次点头,他知道,吴潇从来不是懦弱的,他只是需要时间让伤痛愈合。 可是他也知道,虽然去鼓励别人站起来,但是他却没有吴潇那样的勇气,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他和卫诃身上,他确定自己不能像吴潇那样再次站起来,也许选择跟卫诃一起死掉也说不定。 韩予侧头看看身边青年俊美的侧脸,双手环在他的腰上。 ──还好,还好他们还能在一块。 不管还有多长时间,他们总会在一起。 两个人相互拥抱了很久,仅仅是简单的拥抱,连接吻都没有,可是都觉得彼此的怀抱被完全盈满了,心跳与心跳相互呼应,沈稳而和缓,证实著彼此的存在,──这种感觉简直比做爱到高潮时还美好。 良久,卫诃低声开口,问道:“为什麽从来不跟我说你以前的事?” 韩予愣了一下,抬头问道:“怎麽突然想起问这个?” 卫诃微挑眉,“你们说话的时候,我站在门口。” 韩予无语。 没见过偷听还理所当然的人。 他低下头,轻轻靠在青年宽阔的肩膀上,沈默了一会,说道:“已经过去的事了,没什麽可说的,……重要的是以後。” ……不管曾经痛苦也好,绝望也罢,都已近是过去式了,就像是做过的一场噩梦一样,随著梦境的醒来而烟消云散,再也不能影响他现在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将来,他将永远携手身边的人,一步一步走下去,不管脚下的路是崎岖还是平坦,前方是黑暗还是光明,只要有身边的人,他都会不再惧怕走下去。 哪怕尽头只有万丈深渊。 第188章 四月的天气终於温和起来了,春风带著柔情拂过大地,万物都开始复苏。随著点点绿意,阴郁与颓丧都像是被留给了寒冬,所有生物都在初春灿烂的阳光里获得了新生。 每一片绿叶,每一缕阳光,都带著希望。 而吴潇,也终於从丧父之痛里稍微振作起来。 ──虽然情绪还是低落,但是已经可以正常的跟人交流,每天的复健也主动去做,刚刚去掉石膏的腿不怎麽灵便,但是双拐使用的倒是很熟练。 韩予经常去看他,看著他一点点的变化,看著他迅速退去自身的孩子气,再也没有了过去的任性,拥有了男人的沈稳与谨慎。 对著报纸勾勾画画找工作的吴潇,是他在今年之前,都不敢想象的。 在困境面前,就算再不情愿都要被迫成熟起来。虽然有些残酷,但是青年的努力,总归让他放下了心。 然後便是他跟卫诃。 卫诃似乎对两个人身上可能携带著的艾滋病毒一点都不在乎。将来还能活多久,不管是一年还是二十年,对他来说好像根本没有差别。他照常作息,照常工作,照常有空余的时候,会带著他去健身房做锻炼,照常每夜热情的索求著他。 这样的淡定的心态感染了他,让他还残留著不安的心稍微平静下来。 就算有艾滋病又怎麽样?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只是安静的过著自己的生活,也许他们会比别的人寿命更短一些,但是只有有人陪著,死亡也不是什麽值得恐惧的事。 韩予决定不再多想,只尽心尽力的过好每一天,未来会变成什麽样的境况,不是现在该介意的。 ──他过去总是担心的太多,缺少前进的勇气,以至於耽误了太多时间,而现在,哪怕一分一秒都是珍贵的。 不过,他还是在月底的时候定下了去医院的行程,不管他们害不害怕结果,都不能再逃避下去。 艾滋病的窗口期是6个星期到六个月,到四月底为止,他刚好被卫剑禹注射艾滋病毒满六个星期,已经可以做艾滋病毒抗体检测了。 如果检测显示他们的确都染上了艾滋病毒,那麽有效的治疗是必须的,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自己究竟有没有病,而是能不能通过治疗延长自己跟卫诃在一起的时间。 *** 晚上,例行的“夜晚运动”过去後,韩予喘息著翻过身,跟卫诃提起这件事。 “月底……有事吗?” “有,”卫诃依然压在他的身上,手指抚弄著他汗湿的黑发,声音带著情欲过後的暗哑:“你想去哪?” 韩予手环住卫诃劲挺的腰身,说道:“去一次医院吧,不管怎麽样,确定结果吧。” “去医院?”卫诃听得漫不经心,“去那里做什麽?” 对於爱人装傻的行为有点不满,韩予推了推身上的人。 “去检查身体,看看是阴性还是阳性。” “检查完了呢?”卫诃半撑起身体,垂著眸看著韩予,手指有些不悦的禁锢著他的下颌,“是阳性你就再次出走?” 因为心虚,韩予声音一下低下去,讷讷的解释著:“不会的……不管结果怎麽样,我都不走,……真的……” 卫诃眯著眼睛打量他,半天,他抬起身下人的一条腿,再次挺进到最深处,开始大肆挞伐。 “我不相信你。” 可怜的男人被一连串的猛攻撞得头晕眼花,连为自己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不管怎麽说,卫诃表面了他的态度,那就是绝对不会去做这个检查。 韩予有点苦恼。 他是绝对不会再离开卫诃的,因为如果他感染上了病毒,那跟他亲热过那麽多次的卫诃是不会幸免的,他没有道理再把他推开。 但是如果不确诊下来的话,没办法指定治疗的方案啊。──他虽然不怕跟卫诃一起死,但是比起死亡来,他更希望能跟青年多享受一些活著的时光。 所以在距离月底的十几天里,韩予无数次就这件事跟卫诃展开讨论,但是每一次又都被打压下去,到最後他没有说动卫诃,倒是将去做检查的念头彻底熄灭了。 ──他实在是受不了,每次提起这件事,都被青年扣上想要逃跑的罪名,最要命的是他总会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罪名被“严苛”的惩罚一番。 他没有再提过去医院的事,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後一天过,把一切的顾忌都放下了,每天出门跑跑步,锻炼一下自己太干瘦的身体,闲暇时码一些字,日子倒也过的轻松。 直到秦峰的电话打来。 卫诃接电话的时候,他正把饭菜往餐桌上放,只听到身後“喂”了一声,便再也没有声音,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回头看他。 青年正拿著电话贴在耳边,一动也不动,眼睛微微撑大,似乎在听对方说些什麽,良久,才一言不发的挂断了电话。 “怎麽了?”韩予擦擦手,问道。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眼睛透出一丝茫然。 韩予担心起来,再次问道,“究竟怎麽了?” “……没什麽,”卫诃终於回过神,坐到沙发上,摆弄著手里的手机,淡淡道:“……卫剑禹死了。” 第189章 卫诃拒绝了秦峰让他去参加卫剑禹葬礼的请求,不管对方打过多少个电话,他都肯定放下一句“不去”,到最後干脆拒接了他的电话。 ──他们最後一次去找卫剑禹的时候,他就决定直到卫剑禹死,都不再看他一眼了。 韩予知道卫诃对於卫剑禹没有太多的亲情,甚至卫剑禹之於他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这不代表他冷血,因为卫剑禹实在不能算是个好父亲。 其实韩予自己也很恨卫剑禹,因为他的冷害卫诃受过那麽多苦,因为他三番两次把他跟卫诃分开,因为他为了分开他们,甚至不惜拉他们做死亡的垫背。 可是他还是觉得卫诃应该去看一看。 毕竟,有再多的仇恨,也切不断血缘的羁绊,什麽都无法改变卫诃身上留的是卫剑禹的血这件事情。 他不想让卫诃的人生留有任何无法弥补的遗憾。 韩予不知道该怎麽说服倔强的青年才好。 现在的卫诃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他有太强的主见,不会轻易为他人而改变,就连韩予自己也很难去左右他决定好的事。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开口。 但是他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烦恼太久,因为他还没想到怎麽开口,秦峰就亲自上门了。 卫诃还没有下班,是韩予帮他开的门,乍一见到本该在乡下准备葬礼的人找上门,他还吓了一跳。──没办法,仅有的几次见面他都被暴力相对,很难让他不谨慎起来。 秦峰看上去神色不是很好,有些消瘦和疲惫,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脸上透著一种死寂。他依然一副恭敬的姿态,看到韩予脸上明显的防备时,後退一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然後深深弯下腰道歉。 “我知道我对您做过一些无理的事情,但是不管曾经发生什麽,死者为大,请让我见一下少爷。” 他把姿态摆的太低,让韩予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有些为难:“小诃……还没有回来……” 秦峰点点头:“我等他回来。” 韩予侧头想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让出了门口,“进来等吧。” 虽然四月份已经足够暖和了,他也不怎麽相信这个人,可是也不能一直让他站在门口吹风。 “不用了,”秦峰摇摇头,“我就在门口等吧,少爷不是喜欢别人闯进他私人领域的人。” 韩予无言,这个的确是事实,他还记得仅有的几次把人带到家里,不管是顾瑜,还是靳奕辰,吴潇,都让卫诃发了脾气。 他不再劝门口的人,把门掩上之後,就给卫诃打了电话,告诉了他秦峰找来的事情。 卫诃沈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别出门,把门锁好,我马上回来。” 韩予依言照办,对著门口站的笔直,目视夕阳的人尴尬的笑笑,便把门锁上了。 卫诃动作很快,没有一刻锺韩予就从门口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参加他的葬礼。” 卫诃拿著钥匙推开门,边脱外套边对跟在身後的人冷冷道。 秦峰没有试图说服卫诃,只是从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被叠的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白纸,走到卫诃面前递给他,然後──跪了下来。 韩予震惊的睁大双眼,手里卫诃刚脱下的外套滑落。 卫诃看著面前跪著的男人,再看看他手里的东西,皱起眉:“你这是做什麽?” “没什麽,”秦峰淡淡说道,脊背挺得笔直,“这是老爷临终前写的遗嘱,求您看一眼。” 卫诃眼睛轻轻眯起来,绕过面前的人坐到沙发上,“不管他写的是什麽,我都不去。” “我只求少爷看一眼,看完我就走。”秦峰垂下眸,脸上的每一丝纹路都显得深刻坚毅,“否则……我不会离开。” 韩予终於醒过神,捡起地上的外套扔到沙发上,去拉秦峰。 “有话好好说,跪在地上算什麽??” 但是秦峰避开了他的手,眼睛定定的看著他,手里的东西也递到他面前。 韩予跟他对视了很久,半晌,放弃把他扶起来,结果那张白纸,送到卫诃面前,“……看看吧。”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屋子里,这个过了半百却跪在地上,为一位死者乞求最後一丝温情的人。 卫诃看看韩予,眼睛扫过秦峰,终於接过这张纸,打开读了起来。 他似乎只是打算瞟一眼,没有想过认真看,可是扫到最下端的时候,却猛的愣住了,眉心微皱,双眸缓缓睁大。 “……小诃,怎麽了?”韩予有些担心。 卫诃怔了半天,眼睛直直的投在白纸上,过了半晌才醒悟过来,抬头看他。 “怎麽了?上面写什麽?” 卫诃沈默半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韩予,闭上眼睛轻轻吐出口气,转头看向秦峰,问道:“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秦峰推了一下眼镜,垂下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韩予还是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们再打什麽哑谜,便打开了手里的东西,看起来。 “卫诃: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会很高兴,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名下除了给你的那套公司以外,还有不少产业,现在都给你。 我知道你不想要这些,但是说来可笑,我花心半生,却只留下了一丝血脉,还是当初我丢弃不要的,这个估计是老天看我太狂妄,给我的惩罚吧。 我不能说,我对我这辈子做过的事情有多後悔,但是我的确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父亲,落得这样的下场没什麽好抱怨的。 可是,看在我没有真的给你那位养父注射艾滋病毒的份上,我唯一的希望,是你可以参加我的葬礼。 ──卫剑禹” 第190章 直到秦峰离开,韩予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担惊受怕这麽久,在他终於安心接受这样的结局时,突然间告诉他这都是假的,他根本没有被注射艾滋病毒,他根本不会死,这不知道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只因为注射了一管止痛药,居然折磨了他们这麽久,……他居然还选择离家出走,做好冻死路头的准备。 韩予觉得自己想骂人。 被人用生命开玩笑愚弄了一场,就算再好的脾气也没办法不生气了。 “没病……”韩予脱力的靠在沙发上,心脏极度紧绷後骤然放松下来,有种空虚的感觉。 “小诃……我们没有艾滋病……” 卫诃低头摆弄著他的手指,低声恩了一声,“我看到了。” “……都是假的……” “嗯。” “我们不会死了……” “嗯。” 韩予又张开口,还想说些什麽,想了一会儿,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也不知道还想表达什麽,只好闭上了嘴。更何况,旁边坐著的人一派淡定,好像自己将来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一样,让他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大惊小怪。 他闭上眼睛,轻轻靠在卫诃的肩膀上,平复自己的震惊,过了很久,劫後余生的庆幸才涌上来。 韩予知道卫剑禹不是好人,短暂的几次接触,他就明白这是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分开他跟卫诃,他一点都没怀疑过卫剑禹会置他於死地这件事。 到底是什麽才让他改变了主意,用一剂止胃痛的药来代替艾滋病毒,只是对他进行了恐吓? 是因为卫剑禹知道就算他被注射了艾滋病毒,卫诃也不会离开他,所以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将来也染病,才临时收手? 还是说,只是对他们的一个试探,──如果他们真的分开,那就正中他的下怀,而如果他们就算死也不分开,他就不再插手他们之间的感情? “如果他就算染上艾滋病也要跟你在一起,那我就再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韩予想起卫剑禹说过的这句话,觉得越想越乱,越想越觉得搞不懂卫剑禹究竟打得什麽主意,索性不再去纠结卫剑禹的事情。 不管他因为什麽才最後仁慈了一把,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跟卫诃终於可以安静的生活了。 ──没有疾病的威胁,没有死亡的阴影。 真好。 韩予张开眼睛,将躺在茶几上的遗嘱按照原本的折叠痕迹,谨慎的折好,放到卫诃手里。 “还是……去看看他吧。” *** 卫剑禹的葬礼是在乡下举行的,一个很小的葬礼。 那套农场算是卫家的祖宅,不管外面的世界多麽缤纷多彩,死後都要扎根回到这里。 韩予以为会有很多人来参加他的葬礼,毕竟他的名声非常大,交际圈子也应该很广泛。可是出乎意料的,葬礼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来。 也许是葬礼办在乡下,不方便参加;也许是秦峰没有邀请任何人来参加这个葬礼;更也许是卫剑禹为人太过狠戾,没有一个真心的朋友。 韩予对死亡并不陌生。 父母死後,他们的兄弟姐妹会伤心,尽管他们对他只有厌恶。吴建国去世,吴潇一度绝望到毫无生气,即使现在都还没有走出来。 他们的离开都会带给人悲恸,永远有人怀念他们。 没有一个人像卫剑禹一样,受尽了折磨後死去,连为他哭泣的人都没有。 生前辉煌,死後凄凉,这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韩予叹口气,目光投向窗外,窗外是一片鲜豔,──蓝色的晴空下,白色的小雏菊开满了农场,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洒下来,农场泛起一片圣洁的白。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麽美的地方,会成长出卫剑禹这样冷厉的人。 而卫诃就站在这片花丛里,面前是一个隆起的小土包,卫剑禹就沈睡在下面。 阳光在青年脸上投下了浓重深刻的阴影,他的脸上没有哀伤,黝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静静的站在卫剑禹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韩予不知道卫诃会不会因为生父的死有一丝的伤心,可他现在不想打扰他。 天气变化的很突然,明明中午时还豔阳高照,到了傍晚,狂风就卷集著乌云,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 卫诃依然站在墓前没有动,乌黑的发丝被狂风吹得凌乱起来,细密的雨点随著风吹来的方向淅淅沥沥的掉下来,打湿了他黑色的西装。 韩予在屋子里找著雨伞,打算去接卫诃,正翻找著,门一下被从外面大力推开,他回过头,看到秦岳正粗喘著站在门口。 “韩先生,你……看到杰尼了吗?” 第191章 “杰尼?”韩予有些怀疑的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是之前以卫诃情人自居的那个金发美少年,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人,为什麽秦岳要来这里找他? “他怎麽会在这里?” 秦岳很头疼似的揉了揉额角,轻轻吐出一口气,回答:“没什麽……有一些误会,您就待在房间里,把门锁好,我去找他。” 说完,转身疾步向外走。 尽管他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但是韩予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慌乱,加上似乎跟杰尼有关,让他很难按照他的话,老实的等在房间里。 最後一次见面的时候,卫诃把杰尼赶了出去,他……是不是来报复卫诃的? 韩予越想越觉得不安,下意识向窗外望去,想提醒一下青年,一回头却发现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诃?”他怔住。 随後想到什麽一般,转身朝门外跑去。 “小诃──!”他一边在走廊里奔跑著,寻找青年的身影,一边呼喊著他的名字,“小诃,你在哪!?” 这个农场很大,虽然韩予透过窗户就能看到外面,但是想要出去,要绕很大的一个圈子。当他气喘吁吁的跑到跑过一扇门时,里面传来了剧烈的搏斗声。 莫非…… 韩予脸一白,停住脚步,来不及喘匀气息,便一头撞了进去。 “小诃──!你没……”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里面的确有两个人在搏斗,其中一个也的确是许久不见的金发美少年,但是把他压制在地板上,抢夺他手里的瑞士刀的人,却是秦岳。 这是怎麽回事? 难道杰尼想要报复的人不是卫诃,更不是他,而是秦岳? 这场搏斗胜负已经很明显了,金发的少年被脸朝下压在地板上,两只手被秦岳禁锢在身後,但是却怎麽都不肯放开手里的利器。 韩予脱力一样靠在门上,大口呼吸著,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咽口口水湿润干哑的喉咙,艰涩的问道:“用我报警吗?” 虽然现在的情形看起来,是秦岳占上风,可是,杰尼手里还拿著刀。 “不用,”秦岳压制身下的人,显然没费什麽力气,还有闲暇抬头对韩予礼貌的笑笑,“麻烦不要告诉老板。” 说著他把少年的手用更刁钻的角度轻轻扭了一下,杰尼疼的扬起头惨叫一声,手一松,刀便掉落到了地上。 秦岳放松手下的力道,但是仍然压制著杰尼,抬头对韩予说道:“这里危险,韩先生回避一下吧。”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有私事要解决。 韩予点点头,确认杰尼没有去找卫诃,便转身打算离开。 “不许走──!!” 身後传来尖锐的高喊,韩予身体顿住,回头看向如同野兽一样拼命挣扎的男孩。他茫然的看向秦岳,确认道:“我?” 秦岳没有回答他,只是眉峰紧蹙,一只手按紧身下人的肩膀,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薄怒,“够了,不要闹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杰尼疯了一般挣扎著,金色的发丝凌乱成一团,侧头张开口想去咬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却在马上咬到的时候猛的顿住。 韩予还有点回不过神,看著地上口口声声要杀了自己的少年,有些茫然:“……杀我?” 果真是冲著他来的…… 可是…… “为什麽?”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少年,有深重到要杀死他才能解开的仇恨。 杰尼此刻好像已经有些脱力了,瘫软的趴伏在地板上,金发被汗水湿透,像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大力喘息著。听到韩予的疑问,似乎觉得很可笑,抬起头直直的瞪向他,露出一张消瘦憔悴的脸。 苍白,病态。──这绝对不是韩予记忆里,漂亮到张扬的那张脸。 “为什麽?……哈哈,你还问我为什麽?”杰尼双眼迷乱,蔚蓝色的眸子带著恨意,“我变成这样,全都是你们害的!!你这个连养子都勾引的恶心男人,去死吧!!” “什麽?”韩予睁大眼睛,被杰尼眼中的恨意刺得不自觉後退一步,问道:“什麽意思?而且……你怎麽会知道……” “不要摆出这种无辜的脸!”杰尼再次挣扎起来,低声吼道:“他把我当成你的挡箭牌,只是为了转移那个魔鬼的注意而已!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现在得了艾滋病,什麽都没有了,这都是你们的错!!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我都要他死!!” 第192章 杰尼只有过两个梦想。 最初是买一台自己的照相机,可以做一个摄影师,因为住在隔壁巷子的女孩非常美丽,他很想拥有一张她的照片。 後来随著家里的境况越来越糟糕,父母的先後去世,加上弟弟染上毒瘾,铺天盖地而来的债务让他不得不去夜店张开双腿,才能勉强供应弟弟越来越大的毒瘾。 现实压迫的这个梦想,像一个永远都无法触及到的肥皂泡,还来不及碰触,就无声无息的就破灭了。 而那个美丽的女孩也嫁给一个年迈的富商,远离了贫民窟。 从他第一次被男人进入之後,他的愿望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赚很多很多的钱,过上不被人逼债,也不用接客的日子,最好还能买一套大房子,供他们兄弟两个安稳的生活。 被卫诃选中做情人,他曾经以为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很英俊,比起那些满身肥肉的老头子,这样年轻俊美的青年简直是最香醇的红酒。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跟著卫诃,他能得到一大笔的钱。 不用再接别的客人,享受别人豔羡的目光,除了丰厚的包养费,随时还有昂贵的礼物可拿,尽管卫诃从不跟他上床,不是没有怀疑过卫诃为什麽选中他。 杰尼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是还有更多人比他长得漂亮,偷偷调查了卫诃的过去後,才明白了原因是在自己的金发和蓝眼上。 心底偷偷计算过,被卫诃包养时得到的钱,加上零零总总昂贵的礼物,甚至比他好几年的积蓄都要多,如果能维持跟卫诃的关系,那麽他的生活将不再是问题。 所以他是动了跟他长久坚持下去的打算。 被卫诃带著去见卫剑禹时,他还偷偷窃喜了很久,认为这是确定关系的证明,却没想到,一趟中国之行,把他扔进了更黑的地狱中。 ──什麽情人,只是为了给他真正的爱人做枪靶而已,金发蓝眼从来不是他的锺爱,只是因为害卫剑禹染上艾滋病的那个人是金发蓝眼! 他的作用,仅仅是为了给一个跟自己养子不伦的男人作掩护,顺便成为两个男人之间互相挑衅的棋子而已。 什麽都没有得到,连命都要丢到这里,他怎麽能不恨? 杰尼咬紧嘴唇,铁锈味渐渐弥漫出来,地板上被滴上点点殷红。他蓝色的双眼迷乱充血,看著韩予的眼睛蓄满了不甘,积聚的泪水划过苍白的脸颊,将他身上的凶戾气息削弱,添上一丝脆弱。 ……如果他注定去不了天堂,那麽,死也要拉上这两个人作陪,加上卫剑禹,他们去地狱里见面吧!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 杰尼的声音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破裂的声音透出浓浓的绝望,他体力比秦岳差太多,大力的挣动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可是依然不甘的挣扎著。 韩予後退两步,直到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时才停下来。 他读不懂杰尼的恨意,不明白这股仇恨究竟从何而来。 是因为卫诃跟他分手?可是这跟艾滋病有什麽关系?而且,为什麽要说卫诃把他当做枪靶? 韩予并不清楚卫诃跟杰尼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问过,怕得到自己并不想听的答案。可是现在看来,卫诃似乎有著自己的打算,才把他一起带回国。 难道就如同这个少年所说,是为了转移卫剑禹的注意力? 韩予有些明白过来少年口中的艾滋病是怎麽回事了,他被卫剑禹抓住的时候,也被用了这一招,可是最後证明卫剑禹只是吓唬了他一下,并没有真的给他注射艾滋病病毒,而杰尼应该也是如此。 想通这件事,他轻轻咳了两下,紧张的气氛几乎让他喉咙被锁住了。 “如果……你说的是卫剑禹给你注射艾滋病病毒的事,那你可以不用太担心了……”韩予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曾经被注射过的地方,继续说道,“因为我也被他这样威胁过,但是,他没有真的给我注射。” 杰尼身体猛地僵住,他缓缓抬起头,大睁著含泪的双眼盯著韩予看著,半晌,才轻轻问道:“……他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韩予轻轻点头。 “他……也没有给你注射病毒?” “没有。”韩予摇摇头,“那个只是止痛药而已,我有胃病,所以你应该也没……”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地上的少年垂下来头,全身无力的趴在地板上,身体颤抖著发出了自嘲般的笑声。 “你笑什麽?”韩予有些茫然。 “呵呵……我笑……”杰尼喘息著开口,“我在笑命运为什麽这麽不公平。……他对你手软,却把我逼向地狱。……不公平,这太不公平了!” “凭什麽?凭什麽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得到这麽多?我却什麽都没有!?”金发少年狼狈的闭上眼,泪水顺著眼角滚落,滴在地板上:“我还这麽年轻,我……我不想死……” 杰尼低声呜咽著哭泣,纤细的身体轻轻颤抖著,轻轻喃喃著不想死之类的话语。 秦岳终於看不下去,他不松开少年的手,垂眸沈声问道:“谁告诉你你快死了,谁告诉你你得了艾滋病?” 杰尼依然抽泣著,哽咽的答道:“……不用谁告诉我,我自己用试纸测出来了,……是阳性。” 听到这个回答,秦岳重重的叹息一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头疼,“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偷偷跟踪我过来捣乱?”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杰尼要做的事不是杀人,只是来恶作剧一般。 杰尼受不了他的口气,作为一个将死之人,他是绝望了,才过来复仇的,却被当成小孩子玩闹。 “你住口!要死的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没什麽!我最恨你这个狐狸脸!” 秦岳不为所动,甚至还空出一只手推一下将要滑下来的眼镜,神色自若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得到的检测结果显示是阴性呢?” “滚开!”杰尼体力恢复一些,又开始挣扎起来,骂著身上的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震惊道:“你……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秦岳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没有得艾滋病。” “不可能……不可能的……”金发少年满脸的不敢相信,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的颤抖:“试纸明明显示的是阳性,……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怕我杀了这个老男人!!” “呵,杀人?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我需要担心你做出什麽事吗?”秦岳轻轻笑了一下,“试纸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你是选择相信正规的检测结果呢,还是你自己做的那个检测?” 杰尼一下子沈默下来。 人被死死钉在地上,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他现在的确没有什麽让秦岳顾忌的。 那……秦岳说的是真的? “可是,”杰尼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绝处逢生的感觉让他双眼都晕眩了,“为什麽你一直没有告诉我结果?我以为你是不想打击我,才自己买了试纸……” “抱歉,我是忘记了,”秦岳认真的道著歉,“因为老爷的过世太忙了,所以忘记告诉你结果。而且如果你真的感染了,我也不会隐瞒你,我没有你想的这麽温柔。”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跟我走,检测结果就在我的办公室里。” 秦岳松开手,拍拍衣服站起来,低头看著依然躺在地板上的金发少年。 “怎麽样,要不要在老板发现之前跟我走?如果被他撞到,就不会这麽容易解决了。” 秦岳看向韩予,韩予了然的点点头,说道:“我不会跟小诃说的。” 得到了保证,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带著他走过韩予身边时,秦岳轻轻微笑:“谢谢韩先生。” 第193章 精神依旧恍惚的少年被带走了,看著地上的瑞士军刀,韩予还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如果不是秦岳,万一杰尼真的失去了理智,不知道会发生什麽。 他把刀藏到柜子後面,免得被卫诃发现什麽不对劲,又起身去找青年,现在已经排除了隐患,他并不怎麽著急。 他是从他跑出来的那个房间找到卫诃的,农场有两个门,大概他们错过了。 青年的衣服全都淋湿了,黑色的发丝带著水汽轻轻垂著,有种朦胧的美感。 初春的雨非常冷,青年身上散发著寒意,韩予急忙从浴室里拿出一块大毛巾,帮他擦拭著头发,然後去放热水。 “你刚刚去哪里了?怎麽湿成这样?” 韩予低声叨念著,帮卫诃脱下湿透的衣服,卫诃也顺手帮他脱了,两个人一起泡进了热水里。 “没什麽,”卫诃把韩予捞到怀里,拿著海绵球给他擦背,他的身体一时没有暖过来,手有些凉,冰的韩予哆嗦了一下。“只是刚刚秦峰说,好像有人偷闯进来,不知道要做什麽,就带人找了一圈。” 韩予心里一紧,想到秦岳跟杰尼刚走不久,小心翼翼的试探身後的人:“你……找到人了吗?” 卫诃不置可否,回答:“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麽意思?”韩予皱眉,转头看向身後的青年,有些奇怪的问。 卫诃态度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有危险,他不会这麽悠闲。但是既然他知道杰尼的事,为什麽没有追究? “你……”韩予想了一下,沈吟道:“是不是知道什麽?” 卫诃扬扬眉,没有回答,拿起洗发露在手里揉出泡沫,开始给韩予洗头。 “我、我自己来,我又不是小孩儿!”韩予顶著满头的泡沫挣扎,他又不是没有手,用不著什麽事都要靠别人伺候。 “别动,小心洗发水进眼睛里。”卫诃沈声警告,若有似无的威胁著,“再乱动的话,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突然‘知道’些什麽。” 韩予立刻安生的坐直。 这暗示太明显了,看来那间小屋子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三个人之间的秘密了。 被人伺候著洗澡,其实也是很舒服的。韩予闭著眼睛享受著在自己头部按摩的手指,身体被热水泡的酥软,整个都泛起一丝潮红。 浴室里一片安静,只有隐约的水声想起,韩予觉得自己都快要睡著了。 卫诃为他冲干净头发,手指顺著发丝游移到脸上,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像是承诺般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的。” 韩予闭著眼睛,轻轻勾出一丝满足的笑意,恩了一声:“我知道。” ***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就放晴了。 卫诃没有打算再多逗留,早晨就带著韩予驱车离开了。 车子离开农场的时候,韩予透过车窗看到了卫剑禹的坟墓,在一片盛开的白色雏菊中,显得竟然有种宁谧的和谐感。而秦峰就半跪在他的坟墓前,将手中的一个本子一页一页撕下来,慢慢点燃。 他的身影没有去求卫诃参加卫剑禹葬礼时那麽挺拔,就算给比自己年轻二十年的青年下跪都跪的安然。此刻,他的双肩微塌,脊背有些伛偻,透著浓浓的沈寂,像是一直支撑著他屹立不倒的东西突然间崩塌,他再也没有盎然挺立的力气。 韩予突然觉得自己错了。 卫剑禹的死亡并不是没有人惋惜的,仅仅眼前的这个人,就将所有的悲伤全部承担了。 虽然他没见过这个人为卫剑禹的死掉过一滴眼泪,但是却能感觉到,卫剑禹的死亡带走了这个人的所有。 韩予突然很想知道,卫诃昨天在卫剑禹的墓前站了这麽久,究竟是什麽样的心情。 “小诃……”韩予转头看著安静开车的青年,犹豫著开口叫他。 “什麽事?” “你昨天站在卫先生的墓前时,想的是什麽?” 卫诃沈默了一下,从後视镜里看了韩予一眼,一只手牵起他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 “我在感谢他。” “感谢?” “因为他在最後关头收手了。不管是因为什麽才让他心软,我都感谢他。” 韩予看著青年认真的侧脸,脑中瞬间闪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吴潇失去至亲时的悲恸,杰尼劫後余生时的泪颜,还有秦峰半跪在卫剑禹墓前时落寞的背影。 他曾经以为自己什麽都没有,只是世界上多余出来,没有任何人在意的存在,但是与卫诃的相遇,改变了这一切。 杰尼说的没错,他真的得到了很多。 家庭的温暖,爱情的热烈,全部由这一个人给予了他。他黯淡的人生从捡到卫诃的那一天起就发生了改变,从此变得圆满。 幸福的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如果是梦,一辈子都不要醒。”韩予无意识的喃喃著。 “什麽?”卫诃有些奇怪的侧过头,问道:“你刚刚说什麽?” “没什麽,”韩予醒过神,握紧手里青年的手,与他十指交扣,不留一丝缝隙,然後转头看向车窗外一碧如洗的晴空,轻轻微笑道:“我说……我爱你。” ──END── 作家的话: 再一次打上end了,感觉一瞬间有些空虚。= = 大概所有的作者都是这样的吧,没完结的时候盼完结,但是打上完结二字的时候又舍不得。这种心情大概是母亲盼孩子长大,又舍不得嫁出去的感觉吧。= = 这个文历时非常长,事实上,这个文跟搓澡工是我前後天开的,大概是去年的四月中旬,但是写了几万字後发现同时更新两篇文太吃力,就一直坑了下来,现在终於填满了这一个,总算是遵循了我绝对不坑文的坚持。 如果大家看过搓澡工,会发现这个文跟搓澡工差别很大,喜欢强强的亲估计会很吐血,因为小受太弱了。 搓澡工里陆岷的性格更坚韧一点,透著万年小强的不死精神,而韩予则懦弱,逃避,自闭,内心还有一点小扭曲,就是恋童。 有基友曾经说我的萌点太古怪了,其实我也这麽觉得= =0,不论是猥琐好色厚脸皮的搓澡工,还是自闭懦弱恋童的古怪宅男,都很难让人喜欢,可是我就是对这样古怪的性格萌到不行。OTL所以我不能说自己更喜欢哪一篇,只能说这两篇都凝聚了很多心血,才一点点成型的,希望大家可以看的开心吧。b後记什麽的,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就到这里好了。 谢谢一直以来支持养狼,支持竹子的各位读者,这麽久的时间里陪著小攻小受一起喜怒哀乐,让我觉得写文并不是一件孤独的事情,爱你们=3=。 PS.第六十八章因为很不满意,所以修改了一下,但是因为字数限制不能完全放倒正文里,多余的放到了作者有话说中,大家可以去看一下b再PS.又一个文完结了,照例求大家的长评\(^o^)/~ 再再PS.今天是白色情人节,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194章 番外之 还愿 (卫诃X韩予) 一大早的时候,韩予就被强迫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睡意还很浓,一点都不想动,全身骨头都酸软,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昨天晚上跟卫诃胡闹到太晚,凌晨时分才被允许睡下,身体快被折腾的散架一样的他身上还粘腻著就一头睡过去了,甚至被抱著清理时都张不开眼睛。 他一点也不想起,只想好好地睡足觉,可是身边的人穿好衣服做好了饭,就开始来折腾他了。 “爸爸,起来了。” 韩予闭紧眼睛,昏昏沈沈的翻过身,不理。 身後的床垫慢慢陷了下去,好像青年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後……他的鼻子就被捏住了。 韩予摇摇头,胡乱的把捣乱的手挥开,直觉身後的人还得有什麽小动作,干脆把被子蒙到头上,把自己整个藏起来,拒绝骚扰。 卫诃看著裹得像个蚕蛹的男人,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这次他不再留情,直接把男人的被子整个撩起来,揽著他的腰拖到自己怀里,俯下头吻上去。 韩予身上没有穿任何东西,让他没有安全感的蜷缩起来,虽然六月份已经有些热了,但是光裸著暴漏在空气里感觉总是不自在,他被逼无奈的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点生气。 撇过头挣开青年紧追不舍的唇,他挣扎著往被子里躲,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脑袋里昏昏沈沈的,对於卫诃没完没了的骚扰行为,有些不满道:“别折腾我。” 卫诃不理他的起床气,直接翻身压到他身上,手探到被子下面抓他的痒痒肉:“起床吧,吃完饭去爬山。” 韩予被压的呼吸艰难,受不了的皱起眉,从床头柜摸索到手机看眼时间,顿时脸色变得更难看。 “现在才六点……你让我两点才睡的。” “是我错了,但你还是得起床。”卫诃没什麽诚意的道歉,手下一点不留情,把窝在被子里的人刨了出来。 韩予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周末的时候都没办法有一个良好的睡眠,这样还不如平常卫诃上班的时候呢,起码那时他是七点半才被扯出去晨跑,为什麽好好的一个周末,这人突发奇想要去爬山? 他不打算包容卫诃一时兴起给他安排的行程,闭上眼咕哝道:“要去你自己去。” 卫诃扬起眉,手摸索到韩予还红肿的乳头上捏了一把,淡淡道,“是我陪你在床上呆一天,还是你陪我去爬山?” 这话包含的威胁意味太浓,让韩予睡意一下退了个干净,无奈的看著压在自己身上执著的青年,翻身坐起来套衣服。 ──如果跟他在床上呆上一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今天了。反正他是绝对不相信两个人就这麽躺在床上,只是纯睡觉的。 *** 草草的吃过早餐,韩予便跟著卫诃出门了,看来卫诃对於今天的出行计划了很久,他坐上车之後甚至看到後车座上放了许多的零嘴。 倒是真有耐心一直憋到现在才说出来,说完就追著赶著似的动身。 韩予从後座的背包里掏出一袋牛肉干默默的嚼著,时不时眼角偷偷瞥开车的人一眼,往他嘴里塞几颗牛肉粒,心里暗自猜测著他打著什麽主意。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今天到底是什麽特殊的日子,要这麽神秘兮兮的庆祝,他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小诃,去哪爬山?” 卫诃沈吟了一下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只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韩予无奈,知道青年大概要一直保持这个神秘,直到到了目的地,干脆不再问,将车窗放下来,让清爽的风吹进来,将发丝吹得凌乱,心情却一派舒爽。 天蓝的非常清澈,大片大片的云朵顺著风拂过的方向慢慢流动过去,为大地带来一片一片的阴凉。──这样的天气的确是出门的好日子,在家里睡过去实在是有点浪费。 韩予不自觉的挂著微笑,想到很久之前,他就是挑著这样的天气,骑著自行车带著卫诃出去玩的,现在虽然反了过来,不过倒也不错。 目的地似乎很远,车子开了很久都没有到达,韩予在微风中慢慢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卫诃推醒。 他昏沈沈的揉揉眼睛,把眼镜戴上,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他茫然的环顾左右,问道:“到了?” 卫诃点点头,从後座上拿出背包背上,说道:“走吧。” 韩予背上另一个包,跟著卫诃向大门处走,买了票走进去,在树荫的遮蔽下,顿时觉得凉快了不止一点。 到了这种时候,每天被卫诃拉著出去锻炼的成效还是出来了,起码在前一晚做了剧烈运动之後,他是爬到了一半时,才撑不住的。 靠著石壁大力喘息著,汗水从额头鼻尖滑落,韩予说什麽都不肯再往上爬。 他感觉卫诃似乎并不是抱著游玩的目的出来的,在爬山的过程中一直走的很快,周围的山景都不看,好像只为了爬到山顶这个目的才出来玩的一样。 他不肯再爬,卫诃干脆扯著他的胳膊,拉著他往上走:“过一会儿再休息。” 韩予只好拖著酸痛的身体继续爬著。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锺,卫诃把他拉到一处空地上,旁边有快平坦的大石头,才准许他休息。 躺在大石头上喘著气,抬头看著湛蓝的天空,韩予突然感觉这一副画面异常的熟悉,想了很久才蓦然想起差不多许多年前,卫诃小学毕业时他曾经带著他来这里爬的山。 他觉得有点想不明白卫诃在想什麽,虽然S市跟B市相距不远,卫诃开车也就两个小时,但是跑到这麽远爬一座已经爬过的山,到底是为了什麽? 撑著身体坐起来,他看著面前站著正眺望山顶某处的高大青年,说道:“为什麽要特意爬这座山?B市也有山。” 卫诃收回视线,淡淡瞥他一眼,说道,“我以为你到山顶才能想起来呢。” 韩予尴尬的推一下眼镜,低声辩解:“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不要给自己找借口,”卫诃不客气的反驳著,并且两三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拉起来,继续往上爬,“你才刚刚35岁而已。” 韩予一路被他拉扯著往山顶上行进著,有些无奈。这座山他们爬过,景点根本没有一点变化,就算到了山顶上也无非是一座寺庙而已,哪里用得著跑这麽远只为了来这里玩一天? 疑问归疑问,他还是咬著牙往上爬,终於在山顶上看到了灵泉寺的红墙。 这麽久没有来过,这座寺庙显然经营的很不错,不但许愿的游客络绎不绝,就连当初的泉水都翻了不止十倍的价格,只是不知道功效有没有加倍。 他们没傻到再去买这些所谓带著灵气的泉水,只往庙里走去,进到庙里时卫诃拉著他跪倒佛像前。 “干什麽?”韩予一头雾水,爬了这麽半天,只为了再来拜一次佛吗? 卫诃看他一眼,闭上双眼,回答:“还愿。” “……还愿?”韩予一愣,“你的愿望实现了?” 卫诃嘴角轻轻勾起:“如果你老实的呆在我身边,那就算是实现了。” 韩予瞬间明白了当初卫诃许了什麽愿。 他有些脸红,嗫嚅著也闭上眼睛,像身边的青年一样向佛祖还愿,只是当时许的愿望太多,一时根本不知道还哪一个才好。而且仔细一想,似乎没有哪个愿望真的实现了的,所以说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但是……还是谢谢神灵保佑了卫诃的愿望,让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 这样想著,韩予挂著微笑,在辉煌庄严的佛像下虔诚的扣了三个头。 *** 回程的时候天都黑了,韩予的身体比出门时更加酸痛,他们几乎是从灵泉寺出来就下了山,开始往回走。──卫诃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爬山,只是纯粹的还愿而已。 这让韩予有些惊讶,毕竟他从来不知道卫诃居然是佛教徒。 “你什麽时候信佛了?”他转过头,问著身边的青年。 “我不是佛教徒。”卫诃回答。 “那你还这麽远跑来还愿?” “我不是佛教徒,”卫诃轻轻笑起来,说道:“哪个神能够达成我的愿望,我就信谁。” 而他的愿望,从来就只有一个而已,这麽多年来从未改变过。 韩予自然也知道他所谓的愿望指的是什麽,看著青年认真的侧脸,心底流淌出一丝感动,让他眼睛有些酸涩。 “笨,”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郊区的夜空晴朗异常,繁星闪烁。晚风吹动了他的发丝,他愉悦的勾起嘴角,教导身边的青年,“……信他们不如信我。” 卫诃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睛里一派温柔,似乎漫天的星光都陨落在他的眸子里。 ──“恩,我信你。” ──END── 第195章 番外之卫韩相性一百问(1~20) 提问人:偶尔打酱油的阿七(不要问我为什麽布偶能活过来……囧TL) 回答者:卫诃,韩予 某年某月某日,上帝给了阿七一个灵魂,授予他一个庄严的使命,去采访卫诃韩予两夫夫。 阿七坐在茶几上,玻璃眼珠看著并排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脑电波开始提问:1、请问您的名字是? 卫诃:住在我家,连我们的名字也不知道?(冷哼) 阿七(心中嘀咕):……你没来之前这里都是我家。 韩予:韩予。 2、年龄是? 卫诃:26 韩予(低下头,有点沮丧):我比小诃大十岁,今年……已经36了。 卫诃:年龄大的男人才有魅力。(伸手去握韩予的手。) 阿七:原来已经过了这麽多年了……(低头叹息)我跟小予在一起的时间比你活得时间还长呢。你是第三者。 卫诃眼睛闪出冷光,把坐在茶几上的布偶揪著耳朵拖起来,威胁:你又想被扔出去了? 3、性别是? 卫诃:这麽蠢的问题你也问?你的眼睛是装饰用的? 阿七(一本正经):就是装饰用的。 韩予(暗暗擦汗):男吧。(你难道不确定吗?- -|||)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阿七:你们不用说了,我替你们说。(指韩予)温柔,善良,内向。(指卫诃)冷血、残暴,奸诈、无耻(以下省略一万字) 卫诃拉起韩予准备走:这个采访不是为我们做的,我们去做点别的吧。 阿七(跪在茶几上,玻璃眼一闪一闪):别走!我不说了! 韩予(把卫诃拉回沙发上坐下):我性格……算是比较懦弱吧,不愿跟别人接触,有点自闭,有时候还优柔寡断,会胡思乱想。 卫诃(冷著脸):独占欲强,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尤其是记仇。 阿七哆嗦。 5 对方的性格? 韩予(微笑):小诃虽然对别人冷淡一些,但是内心其实是很热情的,而且非常会照顾人。 阿七(嘀咕):怎麽只说好话? 卫诃(嘴抿紧,耳朵有点红):爸爸很温柔,对我很好。 阿七:……哪里出来的泡泡?要不要这麽少女漫画的气氛?囧TL6 两个人是什麽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韩予(陷入回忆):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垃圾站,那时候我刚20岁,小诃才10岁而已,看著像六岁的小孩,又小又瘦,很可爱。 卫诃(皱眉):你还是觉得小时候的我好? 韩予(急忙摇头):也不是……你现在也很好,很好! 卫诃:你觉得换个小孩子能让你快乐吗? 韩予(尴尬):所以我现在不喜欢小孩子了,有你就够了。 卫诃冷哼。 阿七(摇头叹息):就是16年前的那一夜,一只没良心的狼崽子被领了进来,从此我的地位一落千丈。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韩予(谨慎的看看卫诃):就、就是觉得可爱,瘦瘦小小的,让人心疼。……不过现在更好,很英俊! 卫诃面无表情:看著不像人贩子。 韩予(茫然):啊? 卫诃:第一印象,不像坏人。 韩予:哦……其实也不算是什麽好人,那时候我…… 卫诃:反正你也没做什麽,你没做坏人的胆量。 韩予:……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卫诃:全部。 韩予:我、我也是。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卫诃(皱眉):喜欢擅自做以为对我更有利的事情,随意的就决定分手。 韩予(心虚):我不是故意的。 卫诃:算了。 阿七:小予呢?他要是对你不好,我让竹子克扣他的肉番! 韩予:没有吧,小诃哪里都很好。不过要是晚上的时候少做点……“运动”就好了。 卫诃:那改成白天。 韩予:……突然觉得也不是太多。 卫诃(挑眉):你是怪我没满足你?晚上我加倍努力。 韩予:……【多说多错,沈默是金】 阿七(叹):最不该那夜黑风高之时,引来了一头狼入室啊!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吗? 卫诃:好。 韩予:我也觉得很好。 11、您怎麽称呼对方? 卫诃:还是叫爸爸,做爱的时候这麽喊,他会比任何时候都兴奋。 韩予(脸红,局促不安):别、别说了!还不如喊名字呢! 卫诃:我喜欢这个称呼。 阿七(偷偷吐槽):是为了满足你的恶趣味吧! 12、您希望被对方怎麽称呼呢? 韩予:最好还是叫名字吧! 卫诃:爸爸,我想听你叫我老公,就今晚。 韩予:想都别想! 卫诃(自顾自下决定):恩,就今晚。 韩予:我说了不可能! 13、如果以动物比喻的话,您觉得对方是? 卫诃:像兔子,温驯谨慎,有一点危险就逃开。所以抓住了就要关进笼子里,让它再也逃不掉。 阿七冷战:好……好可怕…… 韩予:小诃像是狼吧……有时候给人感觉很有攻击性。 卫诃:你怕我吗? 韩予:你会伤害我吗? 卫诃:不会。 韩予:我也不会。 阿七:为什麽我每天生活在这麽多的肥皂泡泡下,还没有疯掉?= =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选择? 卫诃:自己。 韩予:……= =你是礼物吗? 卫诃:你不要? 韩予:不……我要。那我就送…… 卫诃(打断):我不要别的,只要你,最好能穿上柜子里的海军服。 韩予:…… 15、自己想要什麽礼物呢? 卫诃(皱眉):刚刚不是说过了?过。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吗?一般是怎样的事情? 卫诃:没什麽不满,如果性生活能够协调好就更好了。 韩予:我觉得这个不是我的原因……很少有男人能做到你那种地步吧?我还是觉得适当比较好,比如一周3次…… 卫诃(打断):这个问题看来永远都协调不好了。 韩予:……= = 17、您的毛病是? 卫诃:有时会专制一点。 阿七:原来你自己有发现啊…… 韩予:还是优柔寡断吧 18、对方的毛病是? 卫诃:出门时会盯著外面的小孩看,做爱时刚刚开始就喊不行。 韩予(脸红,困窘):一个小时算是刚刚开始吗??而且我也没看别的小孩,就算看了也只是觉得可爱而已! 卫诃(冷笑):那你是承认了?觉得我不可爱所以就去看别人的孩子? 韩予: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诃:不用说了,晚上让你知道“男人”和“孩子”,你更需要哪一个。 韩予:T T 阿七:说了半天还是绕到晚上去了啊= = 19、对方做的什麽事情(包括毛病)会让您不快? 卫诃:看著外面的小孩。 韩予(忐忑不安):小诃,我错了,我再也不看了……原谅我吧。 卫诃扭头看向窗外,无动於衷。 20、您做的什麽事(包括毛病)会让对方不快? 韩予:我先说!我再也不看了!真的! 卫诃:晚上再体现你的诚意吧 韩予(欲哭无泪):我……我知道了。 阿七:看吧,20问就达到目的了= = 21、您们的关系到了哪种程度? 卫诃:你难道不知道? 阿七:……你们弄得那麽大声,怎麽可能不知道= = 韩予:那、那就过吧!下一个问题呢? 阿七:我知道,但是不能敷衍观众啊。= = 卫诃:夫妻该做的都做了。 韩予:也算不上是夫妻吧?都是男人…… 卫诃:今年结婚吧,去荷兰。 韩予:……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卫诃:十岁的时候去钓鱼。 韩予:那个不算吧?那时我没多想什麽。 卫诃:真没想? 韩予(尴尬):……就、就一点吧。 卫诃(转头看阿七):记下来,钓场。 阿七(小声):……十岁,算早恋吗? 23、那时两人间的气氛怎麽样? 卫诃:很好。 韩予:本来就是出去玩而已,挺好的。 24、那时进展到何种地步? 卫诃:爱抚,拥抱,牵手 韩予(窘迫):只是摸头而已,出门拉手是怕你走丢 阿七:这个我可以证明。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卫诃:就是钓场,偶尔去公园。他不喜欢走太远。 韩予:但是从小诃掉到水里後就没钓过鱼了。 卫诃:你想去现在就可以去,我会游泳。 韩予:那……周日去? 卫诃:好。 阿七(眼睛闪闪发光):带我吗? 卫诃:别想。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麽样的准备? 卫诃:带他出去旅游,总在家里呆著不好。 韩予:就做一些小诃喜欢吃的东西,然後……然後洗个澡……(声音越来越低) 阿七:我知道,还要穿上大色狼给你买的怪衣服!上次你穿的是医生装,结果做的东西一点也没吃,直接就在客厅……呜呜!! 韩予(捂住阿七的嘴):别说了!! 卫诃(回味):今年生日还有几个月? 韩予:…… 27、是由哪一方告白的? 卫诃:我,他顾忌的太多。 韩予:嗯,的确是他。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卫诃:想把他关在笼子里,想用铁链把他拴起来,不想让他看著任何人。 韩予(紧张):别关我,我真的不跑了! 卫诃:看你表现,我绝对不是吓吓你而已。 阿七(冷汗):你真变态,(小声)小予你偷偷跑了吧!别忘带上我! 韩予:我不跑,我也喜欢小诃,为他死都可以。 卫诃(思考):我再信你一次,最後一次。 韩予:我不跑,绝对不跑! 29、那麽,您爱对方吗? 卫诃:你说呢? 阿七(点头):我也觉得这个问题挺白痴的。 韩予:爱。 卫诃:爸爸,我也爱你。 【两个人接吻ING,阿七看天花板ING】 30、对方说什麽会让您觉得很没辙? 卫诃:做爱的时候说不行了。 韩予:是你体力太可怕了。 卫诃:我已经很克制了。 阿七:小予呢? 韩予:小时候每次小诃说不要扔掉他,我就觉得没办法了。 阿七:小予,你父性光辉了……= = 韩予:现在他说什麽我都没辙,因为我得听他的(无奈)。 阿七:看吧,你已经被他压迫的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小予,你要反抗! 卫诃:让你做决定,你就会胡思乱想了。 韩予:我知道,没怪你,这样挺好的。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您会怎麽做? 卫诃:锁起来,谁都看不到,就没有变心的选择了。 阿七:你敢换一个威胁的方式吗= =# 卫诃:是不是威胁,他自己心里嘴清楚。 韩予(无奈):我不会变心的,除了你以外,没人喜欢我。 卫诃:那你呢? 韩予:我只要你一个。……不过你要是喜欢上别的人,提前跟我说一声就成,我会…… 卫诃(眯起眼睛):你会什麽? 韩予(咬住舌尖):恩……那个,我、我的意思是,我一定把你抢回来,真的! 卫诃:不会有那一天的。 韩予:嗯。 阿七:完了完了,小予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0 32、能原谅对方的变心吗? 卫诃:不可能。 韩予:小予做什麽我都能接受。啊……那个,当然还是不变心最好了。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1小时以上,您会怎麽办? 卫诃:不可能迟到。 韩予:我们住在一起,出门的时候都一起出去,所以没有谁迟到的时候。 34、您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一部分? 卫诃:手。 阿七:为什麽?我还以为得是邪恶一点的地方= =。 卫诃:因为十六年前他是第一个对我伸出手的人,很温暖。 阿七:小予呢? 韩予:嗯……眼睛吧。很黑很好看,看著我的时候让我很安心。 阿七:他天天看你,你不烦吗? 韩予(茫然):为什麽烦?他不烦就好了。 卫诃:我不烦。 35、对方性感的表情是? 卫诃(舔唇):哭得全身颤抖的时候,还有闭著眼睛求我快点弄完的时候。 阿七(望天花板):我先想象一下…… 卫诃(冷眼,揪住阿七耳朵提溜起来甩):不该想的少想。 韩予(耳根发红):你们先聊吧,我去倒水喝。 卫诃(拉住韩予):不要回避问题。 阿七(晕头转向):小予……快说……啊,头好晕! 韩予(尴尬):性感的表情……洗完澡头发湿著的时候很好看,还有……最後的时候……闭著眼睛很英俊。 卫诃:射的时候吗? 韩予、阿七:……= = 36、两个在一起时最让您觉得心跳加速的事情是? 卫诃:做爱。 韩予:……跟小诃一样吧。 37、您曾向对方撒谎吗?您善於说谎话吗? 卫诃:我不会对他撒谎。 韩予(心虚):偶尔几次吧。 卫诃:是啊,就几次而已,可是每一次都挑战我的底线。 韩予:下、下一个问题!! 38、做什麽事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卫诃:做爱的时候。只有做爱会让我感觉完完整整的拥有了他。 韩予:早上的时候,一睁眼能看到他的脸吧。尤其冬天睡觉的时候,被抱著很暖和。 39、曾经吵过架吗? 卫诃:吵过。 韩予:恩,小诃青春期的时候,大概是叛逆吧。 卫诃:不,我只是在为难要不要上了你而已。 韩予(震惊):什麽?!那时候你就想了? 卫诃:比你以为的还早。 韩予冷颤。 40、都是些什麽样的争吵呢? 卫诃:误会我早恋。 韩予:我错了…… 卫诃:已经过去了。 41、之後如何和好呢? 卫诃:没等到和好,我就去美国了。 韩予:我要是早点相信你就好了,就不会浪费这麽多时间了。 卫诃:我也有错,不该跟霍兰走的太近。 韩予:那以後吵架不过夜,第二天就都别提吵架的事了,怎麽样? 卫诃:好。 阿七:你们还能因为什麽吵?= = 一个不爱说话,一个不爱吵架。 韩予:…… 卫诃:只是说如果。 42、转世後还希望作恋人吗? 卫诃:嗯,如果有转世的话。 韩予:我不太相信这些的,但是小诃希望的话,我也希望。 43、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自己被爱著哪]? 卫诃:那次小巷子里,他挡在我前面,跟别人打架。 韩予:也、也不算是打架,我没敢睁眼,也不知道打著没打著。 卫诃(抓住韩予的手,十指交扣):那次是第一次有人挡在我前面,第一次有人保护我。 韩予:也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打架。 卫诃:感觉怎麽样? 韩予(推眼镜):挺好的。 卫诃:我也感觉很好。 阿七:一会再秀恩爱吧= =,小予你呢? 韩予:我吗……应该是小诃当著卫先生的面……恩……吻我的时候吧。知道我感染了艾滋病毒还这麽做,其实很感动。 卫诃(扬眉):我还以为是我在“爱”你的时候。 韩予:…… 44、什麽时候会让您觉得[也许他已经不爱我了……]? 卫诃:他跟那个靳奕辰走的很近的时候。 韩予:他是我的学生而已。 卫诃:但是他是你最喜欢的理想型吧?你一直想要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吧? 韩予(抚额):小诃,从我捡到你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理想型了。 卫诃:真的? 韩予(慎重):真的。 阿七(看著卫诃):别忍了,其实很得意吧?= = 韩予:那次卫诃在房间里,跟那个外国的男孩在一起的时候,让我很害怕。我以为他真的打算跟别人在一起了。 卫诃:我一直在想你能忍多久才冲进来。 韩予(惊讶):你是故意的?你不是真的要跟那孩子做什麽? 卫诃:我不想逼你,但是再不逼你我就该疯了。 45、您的爱情表现方法是? 卫诃:把所有都给他,再把他的所有都抢过来。 阿七:真是禽兽的行事风格。 韩予:他要什麽我就给他。 阿七:小予,你真大方- -b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卫诃:白色的丁香。 阿七:为什麽? 卫诃:不为什麽,感觉很像。 韩予:小诃的话应该很像桔梗,坚强,生存能力很强。 阿七(点头):而且桔梗的花语是永恒不变的爱。 韩予(窘迫):好像是这麽说的…… 卫诃:说的没错。 47、两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吗? 卫诃:没有,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韩予:曾经隐瞒过被注射艾滋病毒的事,小诃很生气,现在什麽事都会告诉他,两个人比一个人力量大,事情解决的更快。 48、您的自卑感来源是? 卫诃:年纪太大。 韩予:年纪太大。 阿七:……你们真有默契。= = 韩予(奇怪):小诃,你明明还这麽年轻呢,我才是老了……也没什麽优点……(低下头,手指抓紧沙发) 卫诃:从我15岁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年龄大了。 韩予(叹气):我早就不恋童了,你一点也不老。 卫诃:你也不老。 阿七:……你们都不老,老的是我。= = 韩予:? 阿七:你把我捡回去的时候,我在旧主人家里已经呆了十几年了。所以具体算起来,我比你们大。= = 韩予:!! 卫诃:难怪这麽难看,原来过时了这麽久。 阿七:……忍。- -# 49、两人的关系是公认还是极秘呢? 卫诃:没有刻意掩饰过,但是知道的人不多。 韩予:走的近的人都知道。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持续到永远呢? 卫诃:会。 韩予:我也相信会。 阿七(感动):我会跟你们在一起的! 【两个人开始接吻】 阿七:能不能别无视我……/(ㄒoㄒ)/~~ 下面开始十八禁的提问。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卫诃:我是1号。 韩予:攻受? 阿七:网络用语,你是受,就是被压的那个。 韩予:…… 52、为什麽如此决定呢? 卫诃:你觉得他能压的了我? 阿七:这可不一定,小予是不愿跟你争! 卫诃:爸爸,你想上我? 韩予(抚额):不……不用了……现在挺好的。 卫诃(挑眉):看到了吗。 阿七:小予……你太弱了!!OTL 韩予:……对、对不起。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吗? 卫诃:基本满意。 阿七(气愤):基本?你不喜欢小予吗?! 卫诃:喜欢,如果能尽兴就更满意了。 韩予:如果次数少点,我也没什麽不满意的。 阿七:看来你们的相性也不怎麽样啊……= = 54、初次H的地点是? 卫诃:…… 韩予:…… 阿七:……沈默是什麽意思?= = 卫诃:没什麽,就在我们的卧室里,这个问题过了。 韩予:【继续沈默】 阿七:第一次不美好吗? 卫诃(冷脸):这个问题过。 55、当时的感想是? 卫诃:…… 韩予:…… 阿七(抖):题目不是我出的。 卫诃(抱住韩予):你还生我气吗? 韩予(摇头):……就是,想起来的话还是有点害怕……太疼了。 卫诃:对不起,我想让你记住我,我怕你会和别人在一起。 韩予:没关系,我已经不生气了…… 阿七(嘀咕):看来果然不美好。 56、当时对方的样子如何呢? 卫诃:很害怕,很痛苦,但是我停不下来。 韩予:我、我当时什麽也看不到。 卫诃(面无表情):我遮了他的眼睛。 57、初夜的早上,您的第一句话是? 卫诃:……谁出的问题? 阿七:真、真的不是我! 韩予:我来说吧,第二天小诃就走了,我们……什麽也没有说。 卫诃:不,我说了。但是你晕过去了,没有听到。 韩予:你……说了什麽? 卫诃:我说,等我回来。 韩予(低头):我、我没听到,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卫诃: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不会分开了。 韩予:恩。 58、每星期H的次数是? 卫诃:因为他身体不好,每晚一次,忍不住的时候会多加一次。 韩予:每天都做已经很频繁了吧?而且每次的时间太长了…… 卫诃:你在夸我? 韩予:…… 阿七:难怪每天晚上你们的声音那麽大,我呆在柜子里都感觉吵得不行。 卫诃:你想住到碗柜里去? 阿七:恩……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什麽都没听到,一切都是幻听吧。 韩予:下,下一个问题! 59、您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星期几回最好呢? 卫诃:我的理想是可以随性做。 韩予:你、你想要我老命吗?! 卫诃:那你的意思呢? 韩予(犹豫):一个月四五次吧…… 卫诃:……你想杀了我吗? 阿七:看来这个问题永远协调不了了,下一个问题。 60、那麽是怎样的H呢? 卫诃:促进感情的,确认他只属於我的唯一途径。 韩予(无奈):偶尔是温柔的。 阿七:那不偶尔的时候呢? 韩予:平常的话,就要先跑两圈,把身体活动开了…… 阿七:汗,你们要打架吗? 韩予(脸红):……也差不多了。 卫诃:你觉得我让你摆出的体位太难了吗? 阿七:我懂了。= =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卫诃:你不用知道。 韩予:这个……我不清楚…… 62、对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卫诃:你不用知道。 韩予:这个……我还是不清楚…… 阿七:小予,难道你们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晕过去了?= =b韩予:…… 63、如果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卫诃:让我很饿。 阿七:你做这种体力活之前都不吃饭吗。 卫诃:想把他全部吃下去的那种饥饿感。 阿七:我明白了,你食欲真好……OTL。 韩予:……我没怎麽注意过,就是觉得有点……性感,让我感觉很危险。 阿七:……兔子面临食肉动物时的直觉吗? 韩予:…… 64、坦白地说,您喜欢H吗? 卫诃:不可缺少。 韩予:还好吧,如果次数…… 卫诃:不可能。 阿七:看来你们永远协调不好了。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是? 卫诃:哪里都有。 韩予:不过通常是在卧室床上,在别的地方我会紧张。 卫诃:真的? 韩予:恩,感觉会被人看到。 卫诃:以後不在卧室做了。 韩予:为、为什麽? 卫诃:因为在别的地方做你更有感觉。 韩予(窘迫):……我说的紧张,不、不是那个意思! 66、您想尝试的场所是? 卫诃:除了卧室的所有地方。 韩予:就在卧室里! 卫诃:最近想在车子里试试,(看韩予),一会儿下楼吧,车子就在楼下。 韩予:我、我不去! 阿七:你们下去吧,我在窗台看。 卫诃:做之前先把这个玩具扔了,碍眼。 阿七:……做完采访我就回我该呆的地方。 67、冲澡是在H之前还是之後呢? 卫诃:都有,最常是两个人一起洗。 韩予:都有。 68、H时两人有什麽约定吗? 卫诃:没有。 韩予:我会先跟他沟通一下。 阿七:沟通什麽? 卫诃:次数的问题。 阿七:最後谁做主? 卫诃:我。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行为吗? 卫诃:没有。 韩予:你在国外的时候……真没有? 卫诃(挑眉):除了你骗我,我什麽时候骗过你? 韩予:我、我也没有! 70、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体]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卫诃:赞同。 阿七:你不觉得”爱他就让他幸福“才是最好的表白吗? 卫诃:他的幸福只有我能给。 阿七:太……太霸道了。= =b 卫诃:我知道总有一天他的心也会到我这里。(转头看韩予)我说的对吗? 韩予:你说的都是对的。 阿七:小予……你不能这麽任人欺负啊……OTL 韩予:但是换了是我,我不会这麽做。 卫诃:所以我必须这麽做,否则你一直後退,我永远也没办法得到你。 阿七:听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这个归根到底还是犯罪吧。 卫诃:你可以报警抓我。 阿七:……= =0 韩予:……- -0 71、如果对方被暴徒强奸了,您会怎麽做? 卫诃:不可能,我不会让他有危险。 阿七:是“如果”,万一小予离家出走,被暴徒强暴了呢? 韩予(抚额):没人看得上我的。 卫诃(冷笑):如果?有如果的话,我会杀了他。先折磨他,最後剁成小块喂鱼。 阿七(冷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是如果而已,别生气。──小予呢? 韩予:小诃很厉害,没人能动他。 阿七:假设,假设,谁让你家小诃长得这麽好看。 韩予:那……大概我也会杀了那个人,就算再难,我也要帮小诃报仇。 卫诃(吻韩予唇):放心,我没那麽不济。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後? 卫诃:为什麽要不好意思? 阿七:因为要做“羞羞脸”的事情啊! 卫诃:别装嫩,你知道你自己多大了。 阿七:…… 韩予:我也不会不好意思。 阿七:真的? 韩予:唔……只要小诃别看著我的话。 卫诃:那我要看谁? 韩予:我是说……别看我……那种地方,我受不了……- -0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卫诃:我没有朋友。 韩予:我也很少。 阿七:你们想象一下吴潇这麽说呢? 靳奕辰(乱入):潇哥是我的= =#,谁都不许抢! 卫诃:拒绝。 韩予:我也不会同意。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卫诃:你觉得呢?(问韩予) 韩予(装听不到):我、我不擅长,不知道该怎麽弄,才让小诃舒服。 卫诃:你只要不限制次数,我就很舒服了。 韩予:…… 75、那麽对方呢? 卫诃:他不用擅长。 韩予:他……算是很擅长吧……我也不知道怎麽样算是擅长,没有参照物。 卫诃:你想找谁做参照? 韩予: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 =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卫诃:向我表白。 韩予:……十二点前睡觉。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卫诃:被我弄得哭著求饶的时候。 韩予:专注的看著我的时候。 卫诃:所以,你到底是想让我看你,还是不想? 韩予:我希望你只看我的脸,别的地方别看。 卫诃:比如? 阿七:竖耳朵听。 韩予:下、下一问!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卫诃:很恶心。 韩予:不行。 79、您对SM有兴趣吗? 卫诃:偶尔可以增加情趣。 韩予(脸色大变):没兴趣! 阿七:为什麽要激动?= = 卫诃:别担心,爸爸,你不再吓跑,我不会对你用那些东西的。 韩予:……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卫诃:他很少索求我,我索求他就够了。 韩予:当做放假。 卫诃:可惜,你全年无休无假。 韩予:…… 阿七:太狠了! 81、您对强奸怎麽看? 卫诃:犯罪,但是如果我一定要得到那个人,我会去做。 韩予:会很疼…… 卫诃:我以後不会再粗暴了。 韩予:没事……现在不疼了。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卫诃:一半的过程中他睡过去。 韩予:……我是昏过去。 卫诃:没差别。 阿七:我知道小予想说什麽,是做个没完吧? 韩予:恩。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卫诃:厨房,那时他正围著围裙做饭,让我控制不住。 韩予:是阳台。没拉窗帘的阳台。 阿七:不、不怕被人看到吗? 卫诃:关著灯,晚上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韩予:那也有可能被看到!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卫诃:很多。 韩予:很少。 阿七:到底是很多还是很少? 卫诃:他察觉不到而已。 韩予:……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卫诃:顺应身体的本能反应。 阿七:做了? 卫诃:嗯。 韩予: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我什麽时候“经常”了。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卫诃:有,很多次,但是我不後悔。 韩予:……好吧,後悔的是我。 阿七:後悔什麽? 韩予:後悔没有早点承认自己的心意,接受小诃。 阿七(奋笔疾书,嘴里嘀咕):恩……後悔没有早点从强奸变和奸。 韩予:别、别瞎写!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卫诃:很害怕,很痛苦,好像要崩溃了。 韩予:觉得很罪恶,毕竟是……乱伦。 卫诃: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韩予:但是你叫我爸爸。 卫诃:我现在还是叫你爸爸。 韩予:但是我现在不害怕乱伦了,别人怎麽说,就让他们说吧。 【两个人接吻。】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对像是? 卫诃:就是他。 韩予:没有比较,但是除了小诃,接受不了别人。 卫诃:你还想找谁比较一下? 韩予:谁都不找,真的。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卫诃:完全符合。 韩予:我也是。 卫诃:你的理想对象不是笑起来很乖巧的小孩吗? 韩予:真的没有别的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没有。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卫诃:偶尔。 韩予:你昨天用了,前天也用了…… 卫诃:因为你好像很喜欢那个东西。 韩予:我不喜欢…… 卫诃:那今晚换一个。 韩予(放弃):……你随便吧。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 卫诃:十六岁。 韩予:二十六岁。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卫诃:是。 韩予:是。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里呢? 卫诃:嘴。 韩予:我也是嘴。 阿七:恩恩,接吻很能交流感情。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里呢? 卫诃:嘴唇和锁骨,锁骨上留下吻痕很好看。 韩予:如果你不用牙齿的话,我没什麽意见。 卫诃:我咬你的时候,你明明很激动。 韩予:因为疼。 卫诃:下次我轻一点。 阿七:小予呢? 韩予:嘴唇,小诃的嘴唇很软。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卫诃:节奏放慢一些。 韩予:叫他的名字。 阿七:都是很好达成的事情啊……你们真容易满足……= = 韩予:……不,他很少满足我的要求。 阿七:……= =b 96、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卫诃:什麽都不想。 阿七:做的好专注…… 韩予:什麽都想不了。 阿七:被做的好专注……= =。 97、一晚H的次数是? 卫诃:一到两次:虽然我想多一点。 韩予:一次就够了。 阿七:永远达不成协议的问题。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卫诃:我喜欢帮他脱。 韩予:我帮他脱。 阿七:小予,没看出来你会这麽主动。= = 韩予:因为我的衣服被他脱了,他却穿的很完整,感觉很怪…… 卫诃(淡定):我的确是在等你帮我脱。 99、对您而言H是? 卫诃:证明他是属於我的。 阿七:别的方式不能证明吗? 卫诃:只有身体的接触才能让我放心。 阿七:你有肌肤饥渴症吗?= = 卫诃:你说有就是有。 阿七:小予呢? 韩予:感情升温的必要方式。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卫诃:下楼吗,爸爸? 韩予:做什麽去? 卫诃:去车上。 韩予:……我说了不去。 【卫诃抓住韩予往楼下走,阿七赶紧趴在床边,看著两个人上了车,过了十几分锺。】阿七:哦!哦!真的震起来了!震起来了! ──END── 第196章 番外之醋意(卫韩,车震) “芹菜,土豆,西红柿……还差……” 韩予低著头,一边对著手中的纸条,一边翻看著推车里面的大件小件,核查有没有落下要买的东西,半晌才想起来:“啊……糟了,没拿牛肉!” 调转推车想往超市最里面的肉食区走去,却被卫诃拦下来。 “人太多,我去拿,你在这里等著。” 青年转身去拿被忘记的牛肉,韩予留在原地懊恼。──还好他记起来了,不然晚上的西红柿炖牛腩就变成煮西红柿汤了。 他推推眼镜,把纸条凑近眼前,再次一行行确认自己要买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全部装进了购物车里,弯著身子把推车里的蔬菜水果码放整齐时,小腿被身後什麽东西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只是後面的人路过这里,轮子不小心擦到了他的裤子,留下了一道黑印。 “啊!不好意思,”身後传来的声音清脆爽朗,带著明显的歉意,“我刚刚在货架上找东西,没看到您。” 本来就不是多大点的事,裤子稍微被蹭脏而已,回去洗洗就干净了,韩予没怎麽在意,便转过身,微笑著摇头:“没关系,我……” 声音却在看到身後青年的时候顿住,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乱翘的短发恣意张扬著,青春洋溢的脸上挂著一抹歉意的笑容,一身随意的黑色运动衫衬托出他的挺拔健朗,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总是带著热情和善意的眸子,韩予真的认不出来这个孩子了。 记忆中得到的第一抹温暖,每次受伤後安抚的笑容,与那一颗糖球的安慰,他永远都忘不了。 只是被孩子的父亲发现他做的事情後,不管他怎麽去那个角落等待,都再也没见到过他,却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 ……世界真小。 韩予有些激动,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嘴里好像又回味起来第一次吃到糖球时的那种甘甜。 “你……你是……” “我?”青年被看了半天,已经一头雾水,清澈的眸子里带著疑问,尴尬的咧嘴一笑,问道:“你……认识我?” “我──” 韩予张开口,想说他当然认识他。想问那天之後为什麽他再也没上过学,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总会有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收到他送的糖球,更想问他……那场罪恶的猥亵,有没有给他造成阴影。 太多太多的问题了,但是一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而看青年看他的眼神,已经是完全看陌生人一样了。 ──也对,那时他才那麽小,能记住什麽?也只有他一直活在罪恶感里,念念不忘。 韩予握紧手推车的扶手,垂下目光,苦涩的勾起嘴角:“不是……我认错人了,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哦,是这样,没关系。”青年善意的笑了一下,并不介意别人认错自己,还看了自己半天,冲著韩予示意点了点头,便推著自己的购物车继续向前走。 韩予怔怔的看著青年背影,收不回目光。 长大後的孩子看起来热情开朗,全身都是青春的活力,好像并没有因为童年被骚扰的事情而产生什麽阴影,这个认知让他总算稍微减轻了自己的罪恶感。 ──当初的他还不懂事,被诱惑後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的邪念猥亵了这个孩子,被他的父亲狠狠揍了一拳之後,才明白这样的事情很变态,是对这个孩子的伤害。 他想道歉,可是却没有了道歉的机会。 而现在戏剧般的重逢,是不是暗示著,上天给他一次为自己曾经的错误道歉的机会? 韩予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麽,在青年再次走出他的世界之前。 他扔下购物车,散步并作两步,在青年即将拐进另一区时追上了他。 “等一下!”韩予抓住青年的手臂。 “啊?怎麽了?”青年茫然的转过身,看著追上自己的人,微微皱起眉,“腿被撞得很疼吗?” 可是,他明明根本没用什麽力气啊,莫非碰到碰瓷的了? 韩予抿紧唇,轻轻摇摇头,示意自己的腿没事,半晌,才低低吐出一句道歉:“对不起。” “什麽?”青年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後觉得好笑一般咧开嘴笑起来:“先生,你是不是搞错什麽?是我撞了你一下,为什麽你要向我道歉?” 韩予也自嘲的笑笑:“你……就当我在发神经好了,我就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青年侧著头,上下打量著韩予,随後像是明白了什麽,狡黠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知道了,明天是愚人节,你该不会是搞错日期,以为今天是吧?既然这样,那我白捡你一句道歉,所以礼尚往来,我回答你‘没关系’,可以吗?” “可以。”韩予推一下眼镜,掩饰住自己听到那句“没关系”时颤抖的手,低声答道:“谢谢……你的谅解。” 挥手告别人生中的第一丝温暖,韩予觉得自己的手指依然紧张到发麻,但是笼罩在心头许多年的愧疚终於得到了谅解,让他终於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沈重的包袱。 因为知道被别人伤害有多痛,所以他不愿意被别人伤害,更不想去伤害别人。年少时犯下的错误,就算当事人都忘记,他却不能因为这点就抱著侥幸,放过自己。 索性,上天是善待他的,终於还是让他为当年的错误表达了歉意。一句对不起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可是却让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韩予深呼吸一口,激动的心情终於慢慢平复下来,看著自己空空的两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将购物车扔到了哪里。举步打算朝来路走回去找购物车,一抬头,看到货架的尽头,卫诃正推著他们的购物车,面无表情,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看著对面青年喜怒难测的脸,韩予心脏倏地落了一排,凭空生出一股心虚,心底暗自叫苦。 怎麽就忘了小诃?现在被当场抓住自己跟别的人说话,不知道又要怎麽生气了。 他暗暗叹口气,抬脚朝著卫诃走去。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似乎解释了更像在狡辩什麽,也无法开口告诉对方刚刚那个青年是他骚扰过的一个孩子,只好装作没有看出青年平静表象下冒出的丝丝寒气,接过购物车,问道:“牛肉拿了吗?” 身後的人没有回应。 韩予低头翻找,在购物车里看到一块牛肉後,便点点头,“东西都全了,回家吧,有什麽事……回家再说。” 卫诃没有反对,但是可以看出脸色很不好看,他不肯走在前面,像是看押犯人一样拎著晚餐的食材,走在韩予後面,锐利的视线几乎让韩予错觉自己的後背要被灼出两个大洞了。 两人一前一後出了超市,来到地下停车场,袋子全部扔到後车厢,上车之後却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卫诃一手握著方向盘,一手把玩著车钥匙,就是不肯插进锁孔里,双眸正视前方,仿佛在等待什麽。 车厢里一片沈默,韩予可以感觉到从身边传来的怒气,让空气都紧绷起来。他受不了这样紧张的气氛,终於败下阵来,握住身边青年的手,安抚道:“有事回家再说,行吗?” 卫诃却不肯合作,他要韩予的解释,晚一分锺都不可以。 “他是谁?”卫诃目视前方,沈声问道。 “……谁?” “装傻只会让我更生气而已。” …… 看来,事情解决不了,家是没办法回了。 韩予沈默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出真话。虽然自己的怪癖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是终究还是见不得光,如果被卫诃知道他那时做的那种肮脏的事,他害怕会看到他鄙视的眼光。 “嗯……就是刚刚碰巧遇到的,他的购物车撞了我一下而已。” 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实话。可惜,他太不擅长说谎,不论是没有底气的声音,还是话语中的闪躲,都欺骗不了身边的人。 卫诃静静的看著正前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解释,握著方向盘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方向盘,良久才转过头,眼睛里明显是不相信:“不认识,那你追上去做什麽?” 韩予不敢跟他对视,按下车窗看著灰暗而空旷的停车场,支支吾吾道:“他掉了东西,我去还给他而已,真的没什麽。” 身後再次陷入沈默。 韩予不敢回头看卫诃的表情,只能一直扭著向外看的脖子有点酸疼了,车窗却自己慢慢升了起来,然後身後一直修长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揽住他的腰,把他向後拖了过去。 “小诃,你做什麽?!” 被从副驾驶座拖著坐在青年的大腿上,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现在可不是在家里,虽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几乎没有人,他们的车也停在最里面,但是随时都会有人过来取车,留心注意一下,没准就会发现这个角落的异常。 挣扎著想坐回自己的座位,却因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而无法行动,只能一边留意著车窗外的情况,一边讨饶:“小诃,别闹,先回家再说……” 可是卫诃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他只能别扭的努力往自己的座位爬,身体与身体的摩擦间,身下的人胯间居然挺立起来,顶在他的臀部。 韩予惊讶的抬起头,有些慌乱:“小诃,你……” “你骗我。”卫诃声音带著冷淡,眉宇间轻轻皱著,仿佛胯间已经支起小帐篷的人不是他:“我看到了,你居然拉著他。” ──何止是拉著手臂这麽简单,真正让他介意的,是韩予看那个人的眼神。 那麽专注,甚至还有些激动,以至於他在旁边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发现。这是从来没用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顾瑜还是靳逸晨,他们都不曾将男人的全部注意力一点不剩的抢走过。 所以不可能是不认识的人。 卫诃很不喜欢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更讨厌自己的人眼睛里装的全部是别人的影子,他给了他机会解释,想不到这个人居然还敢骗他。 无法忍受。 胯间因为身体的接触而炙热,胸腔里燃烧著浓烈的妒意,卫诃手指覆上身上男人的臀部,感觉到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僵住,毫不在意的顺著衬衫的下摆探进去,抚上他的腰脊,打著圈,暗示性的抚摸揉弄著,然後一只手去解他的腰带。 “你骗我,”卫诃压下韩予的头,唇贴著他的唇,轻轻重复了一遍,“现在,我生气了。” 韩予太清楚卫诃现在想做什麽,抬起头看看车窗外有没有人,紧紧按住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扯了出来。 在家怎麽疯都没关系,可是在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停车场,他还真的没有胆量在公共场合陪著他做那种事。 “小、小诃,这是外面!” “外面怎麽了?”卫诃轻轻含住韩予的耳垂,牙齿不轻不重的啮咬著:“你怕谁看到?那个人吗?” 韩予觉得有点无语。这种事情,被谁看到都不好把? “好了,好了,我说!” 耳根被舔的发烫,眼镜从耳朵上滑下,韩予把滑下鼻梁的眼镜摆正,吭吭哧哧的想要说实话,可是只要回想起过去做过的事情,就觉得惭愧的头都抬不起来。 ──猥亵儿童,这是多变态的人才做的事。 “……我说了,你别看不起我。” 卫诃抿紧唇,沈吟著注视著面前的男人,半晌才说:“我不会看不起你,但是我不允许你骗我。” “嗯,”韩予点点头,看著车上挂著的小摆饰点点头,清清喉咙,说道:“我中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孩子……那时候,我回家经常路过他的小学,就认识了。不过他刚才没认出我来,估计……早就把我忘了。” “还有呢?”卫诃眯起眼追问道。他不相信只是因为这点原因,就会让男人露出那样的表情,更何况他居然还朝他撒了谎。 其中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还有……”韩予悄悄的转过头,观察了一下青年的脸色,见他没什麽异常,才开口:“我那时不太招人喜欢,你知道……我个性不太好,有时候会跟人产生矛盾……” 说到这里,韩予顿了一下,眉心轻轻皱起来。那段时光实在说不上美好,只要想起那种仿佛永远逃不掉的压迫,就觉得窒息。 “但是那个孩子对我很好,所以……” “所以,”卫诃打断他,“你喜欢他?” “……嗯。”韩予犹豫的点点头,但是随後赶忙解释:“但是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已经有你了,不可能再去想著别人。” 可惜卫诃不吃这一套。 他扭过韩予的脸,仔细的看著他,眼睛里的寒意已经非常明显,他一字一句的确认著,再次问道:“你、喜、欢、他?” 要上环著的手臂越收越紧,韩予觉得自己要被勒的无法呼吸了:“只是过去而已,因为那时候他对我很好……” “是不是他,让你发现自己恋童?”卫诃冷冷质问。 韩予明白卫诃已经生气了,可是他不敢骗他,毕竟的确是那个孩子激发了潜藏在他身体里的变态欲望,所以只能老实的点点头,指望著能够坦白从宽。 可惜他忘记因为刚刚的隐瞒,已经错失了最好的坦白时期。 卫诃觉得自己没办法不去介意。 最开始喜欢的人=初恋情人,再加上重逢时韩予看那人的目光,专注到让他无法不在意。 “既然那麽喜欢,怎麽舍得让他走?” “什麽?”韩予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惊讶的抬起头看著身下的青年。 卫诃扬眉,手指慢条斯理的去解他的腰带,“不是拉的很紧吗,舍不得他就这麽走吧?” “小诃,你在说什麽?”韩予皱眉,“我没想过跟他发生什麽,我只是……想跟他道歉而已。更何况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那如果他记得呢?” “记得也不可能,……我现在已经有你了啊。” 韩予觉得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即使与当初的少年重逢,也并不能改变什麽,只是感激上天能够给他一次可以为自己曾经的错误道歉的机会。 他现在过的很好,那孩子也很幸福,这样就够了。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发生一丝的不安定。 卫诃究竟在担心什麽?怕他会跟那个孩子走? 韩予觉得有点好笑。 他转过头,四处看看停车场里有没有进人,见四周一片静悄悄,索性也不坐回自己的座位,就著侧坐的姿势环住青年的脖子。 “你担心什麽?除了你,没别人要我的。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吧?” 卫诃皱眉:“不用哄我,我不喜欢你刚才那麽看别人。” “那样看?”韩予茫然,“那样看是怎麽看?我只是想跟他道个歉而已……而且他曾经帮过我……我很感激他。” “对你很好?”卫诃抬头,报复性的咬住韩予的嘴唇,眯起双眼:“我会对你更好,所以,不许想别人。” 嘴唇被紧紧的吮住,韩予觉得自己的两片嘴唇被牙齿反复撕扯著,有些疼,疼过了便是麻。他的舌尖感受到一股吸力,被吸到对方的口腔里,与他灵活的舌头一起舞动,舌根都酸涩起来,口水顺著唇角滴下来。 按照经验来说,现在年轻的爱人是需要安抚的,所以他并没有挣扎,非常安分的闭著眼睛,努力回应对方的热情。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嘴唇都没了知觉,脸憋得通红,几乎要窒息。 他头晕眼花的推开卫诃,一手支在方向盘上,一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等到头脑终於恢复些神智,才发现自己的衬衫扣子已经全部被解开,露出整个胸透和肩膀,要脱不脱的挂在手肘处,而身下的青年,正试图解开他的裤子,将手指顺著平角内裤的边缘探进去。 “小诃!”韩予吓出冷汗,一把按住他的手,震惊的看著他:“你要做什麽?” “我想做。”卫诃直言不讳。 韩予瞪大眼镜,结结巴巴道:“现、现在?这里是停车场!” “就现在。” “不行!”韩予大力摇头,七手八脚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往自己的座位爬。 他不介意跟卫诃做爱,对於这种亲密的事已经很习惯了,但是绝对不能在外面做,会被别人看到的。 车厢里的空间小,韩予就算怎麽躲也不可能躲到卫诃够不到的地方去,猫抓老鼠一样对抗了两圈,就又被捉进了青年怀里,这次手直接探进了内裤里,抓住那绵软的一团。 “啊……” 韩予仰起头,低低叫了一声,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抓住,他不敢再乱动,僵著身体侧坐在卫诃的腿上,感觉到对方的手真的非常认真的挑逗著他的欲望,就算真的不想在公共场合亲热,性器还是慢慢挺立了起来。 “小诃,别闹了!”韩予脸有些红,低声讨饶著:“回去做,回去再做……在这会被人看到的!” “不行。”卫诃拒绝的毫不留情,他拉过韩予的手按在自己鼓出一座小帐篷的胯下,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说道:“我忍不到回家。” 手里握著粗壮的宝贝,韩予看著那鼓起的一大块,愁容满面。那热度和硬度,显示著青年的确是忍不到回家了,但是总不能在在停车场直接做吧? 他低头想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解开卫诃的腰带,将他怒胀的性器放出来,哆嗦著手握上去,开始上下套弄。 “我帮你用手弄出来。” 卫诃不置可否,闭上眼睛享受著韩予的服务,一只手揉捏著他的臀肉,一只手继续爱抚他也硬挺起来的性器。 相处了这麽久,数不清亲热的次数了,韩予非常清楚身下的青年是多麽的持久,想让他早点发泄出来,不努力是不行的。 可是……他实在是没有什麽技巧可言。 一个人的时候,他是从来不自我安慰的,因为平时满足卫诃都让他很吃力了,能够休息一下,他决不让自己更累。而两个人做爱的时候,他需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跟上青年的节奏,不让自己太早睡过去就是极限,哪有时间学习什麽技巧? 以至於现在帮助卫诃手淫,都让他觉得无处下手。 手里的性器是非常傲人的,粗长而且形状美好,挺得笔直的性器直直的对著他,硕大的蘑菇头都已经渗出粘稠的爱液,亮闪闪的。透明的液体滑下柱身,弄湿了他的手,让他的动作更加顺利。 他机械的上下套弄著,胳膊累的酸疼,手心摩擦的快要起火了,车厢里都是摩擦时的水声,但是身下的青年丝毫没有发泄的征兆。 与他对比明显的,是同样也在爱抚他的,青年的手。 卫诃对他的身体太了解,毕竟他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都是他发掘出来的。他并不急著让韩予射出来,更追求长时间的亲密行为。 若有似无的摩擦著身上男人的大腿内侧,轻一下重一下的刺激著他的情欲,但是并不刻意碰触两腿之间挺立的性器,直到韩予难耐的并起双腿不自觉的摩擦自己时,才罩上那一根肉棒揉搓。 韩予的性器下的肉球非常敏感,每当他捏住那一团揉捏时,他就会激动的哆嗦。 卫诃两只手指捏住包裹著双球的软皮,一下一下拉抻著,感觉怀里的男人开始颤抖的时候,将他的裤子连带内裤褪到了臀部以下。然後从车里的小抽屉里拿出一管润滑剂出来,挤出半管在手心,直接全部抹在男人的後穴口。 凉丝丝的润滑剂激的韩予一个激灵,总算清醒了一点,发现身下青年的手指已经开始往自己身体里插入,便收紧穴口不肯让他进来。 “哈……不是说……只用手的吗?”他喘息著抗议。 “我没说,是你说的。” 卫诃头也不抬,一手又扯了一把韩予的肉球,在他忍不住哆嗦的时候,左手一下探进去两根手指,开始进进出出的扩张。 “啊……小诃……会有人看到的……” 韩予忍耐著下身的快感,声音发抖,──他也快支持不住了。 後穴被人抽插著,肉球也不停受著撩拨,性器虽然没有得到偏爱,但是紧靠著後穴内壁传来的快感,就让他舒服的快要射出来了。 “唔啊……小诃!”韩予紧紧抱著卫诃的肩膀,理智让他不要沈沦在情欲中,可是後穴越来越紧的夹住其中猛烈进出的手指,并且随著它的抽插臀部也晃起来:“啊……别弄了,受不了了……” 卫诃松开韩予的肉球,握住他的手抚上自己鼓涨的性器,埋首含上他胸前的乳头,喃喃道:“我也忍不住了,爸爸,我很疼,让我进去。” “不、不行……”韩予抓住卫诃的黑发,却不将他从自己胸前扯离,“会有人发现的。” 卫诃却管不了那麽多了,他不在询问韩予的意见,直接抱著他的腰抬起来,对准自己昂让挺立的粗大性器,慢慢按了下去。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由不得韩予不愿意了。他只能战战兢兢的注意著车窗外的动静,放松自己的身体将身下青年宏伟的性器容纳进去。 後穴被扩张的很柔软了,可是他还是感觉自己的穴口几乎要爆炸,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裂开。小心翼翼的坐下去,好像永远都到不了头,明明硕大的蘑菇头都顶到肠道,下一秒就会戳破肚子,可是还没有坐到头。 两个人现在的情形是非常尴尬的,衣衫不整的在车里偷情,性器只插进去一半,还有一半在外面,如果此刻有人看到车里的情况,绝对会是一场丑闻的诞生。 抱著早弄完早回家,多拖一秒就多一分危险的心情,他不再管别的,一咬牙,直接就坐了下去,臀肉紧紧贴在青年面料良好的休闲裤上,臀沟处有鼓涨而绵软的一团,是青年的肉囊。 韩予被抱著侧坐在卫诃的腿上,白衬衫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一些因为坚持锻炼而终於有些结实的胸膛,下半身裤子与内裤只褪到臀瓣以下,露出两瓣臀肉和性器,臀缝里深深吞进一根粗大的肉棒,撑得穴口有些发红。 与他相比,卫诃就从容许多了,除了休闲西裤的拉链被拉开,性器埋进身上男人的身体里之外,他甚至连每一根发丝都规规整整。 这样的对比让他很兴奋。 卫诃等著韩予适应他的性器,等绞住他肉棒的穴口放松起来时,揽住身上男人的腰,抱著他开始上上下下的吞吐自己。 车里的空间有限,两个成年的男人挤在驾驶座上激烈的交欢,难度还是不小。可是也是因为这样逼仄封闭的空间,让情欲积压的满满,更让人兴奋起来。 韩予抬著头轻轻喘息,一手扶著方向盘撑著自己的身体,配合的用自己的後穴取悦著青年,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因为过於激烈的撞击而被掀下去。 卫诃不停用碎吻侵袭韩予的脖颈,肩膀,留下一串串的痕迹,大手用力揉捏对方的臀肉,刺激他的情欲。细碎而绵延的吻一直来到胸前挺立的乳头处,他不客气的将那粒殷红的乳头咬住,撕扯,在身上的男人因为吃痛而缩紧後穴时,惩罚性的攥住了他性器下的肉球。 “啊……哈啊……” 韩予受到剧烈的刺激,双腿整个蜷缩在胸前,阻止卫诃虐待他的肉囊,可是因为这个动作,他身体所有的都集中在了两人相连的地方,反而让性器前所未有的顶进身体里。 “不……不行……”韩予张开口大口的喘息,胆战心惊的看向车窗外,“小诃,快点吧……会有人来……” “快点什麽?”卫诃埋在韩予胸前,将两粒乳头吸到红肿挺立,问道:“快点出来吗?” 韩予尴尬的点点头:“快点吧……不安全。” 卫诃抬起头,扬起眉:“看你的表现。” 表现?什麽表现? 韩予茫然,但是直觉卫诃想的东西不是他所希望的。 “说,你跟那个人做过什麽。”卫诃垂著眸问道。 …… 看吧,果然没那麽好过关,又提起这件事了。 韩予头疼的叹口气,说:“也没做过什麽,那时候我才十几岁,根本做不了什麽,只是……” 他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 “你摸过他这里?” 卫诃不客气的拧上韩予的乳头,皱眉问道。 乳头肿的非常敏感了,被人这样一捏,有种隐隐的钝痛。 韩予忍著痛,回答道:“……没有。” “那碰过他这里?”卫诃不依不饶,两指夹住韩予挺立的性器甩了两下,性器顶端渗出的透明爱液被甩的四处飞溅,滴到皮质座椅上。 “……也没有。” “那你上过他?”卫诃手指按按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抬头威胁性的看著韩予,好像他只要点头,就会把他整个吃进去一样。 “……” 韩予忍不住了,他就算再变态,也不会真的对一个孩子下手的!虽然曾经受过诱惑,意乱情迷的时候对那个孩子和卫诃做过一些变态的事情,可是他并没有真的放纵自己去做下那些滔天恶行啊! “我是亲过他一下,但是除了这个,别的什麽都没做!” 他自暴自弃的把真相说了出来,虽然这个也不光彩,但是总归比被人当做强奸犯强,也省的身下的青年总胡思乱想,好像他曾经真的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毕竟只是一个吻,卫诃独占欲再强,也不会因为过去很久的事吃什麽飞醋的吧。 韩予自我安慰著,眼睛看著卫诃,仔细辨认著他脸上的情绪,可是心里的那一点侥幸随著青年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消失不见。 “你吻他?” 卫诃眯起眼睛,嘴唇紧紧的抿起,是生气的前兆。 “你居然吻他?” “是你问我,我才说的……”韩予慌乱的解释著,“而且那时以前的事,我还没跟你认识呢,因为这个生气,太幼……唔!” 浓密的吻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这个吻霸道而热烈,舌头吮过韩予的嘴唇,舔过他口腔中的每一寸,像是清洗一般。良久,韩予才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松开,大量的空气进入肺叶,让他有种死而复生的错觉。 韩予舔了一下被咬的火辣辣的发疼的嘴唇,眼角看著卫诃,犹豫了一下,问道:“小诃,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虽然感觉这个理由很不可思议,也不相信真的有人会因为十多年前,两人还未相遇时,与别的少年的一个吻而吃醋,但是…… “是,”卫诃看著韩予,非常干脆的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我就是吃醋,就算那时候我跟你不认识。” 韩予:“……” 这样理直气壮的语气,韩予几乎要认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 看著一脸坦然的说著自己吃醋的青年,他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本来就不擅长跟人辩论什麽,加上十几年前的事又真的是他的过错,无奈之余,只好闷不吭声的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罪行。 可是,心里还是夹杂著些喜悦的。 ──被人这样强烈的需求著,谁说不是一种幸福呢? 他低著头,考虑了一会儿,然後抬头看著身下的青年老老实实的认错:“好吧,是我的错,对不起。” 韩予的身体虽然结实了一些,但是比起常人来说还是显得略微瘦削一些,侧身夹在方向盘和青年的胸膛之间,讷讷的为不属於自己的罪行道歉,缩著的肩膀怎麽看怎麽显得可怜。 卫诃的妒意被还算诚恳的道歉消去了一些,可是还是不满足,不管是之前男人专注的目光,还是很久以前的那个吻,都像一根冷刺扎在他心上。 他侧头想了一下,开口道:“我要补偿。” “补偿?”韩予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什麽补偿?” 卫诃按下椅侧的一个按钮,将驾驶座的靠背降下去一半,安稳的依靠在上面,腰向上顶了一下,提示到:“自己动,直到我出来为止,否则就不回家。” “我、我自己?!”韩予吃惊的瞪大眼睛。 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侧坐在卫诃的性器上,被钉的牢牢,动都不敢动一下,椅背被放下之後空出不少的空间,让他感觉没有那麽拥挤了,可是离了卫诃的胸膛,又有一种无依无靠,捉不到任何东西的不安感,只能惊慌失措的看著身下俊美的青年。 他不是没有主动过,床上的情趣,如果卫诃想要,他也不会不配合。可是……现在在外面,让他淫荡的自己主动动作,他……他实在拉不下这张脸。 “小诃……别闹了,早点回家吧……” 韩予去拉卫诃的手,恳求他放过自己,但是卫诃却打定了主意,怎麽都不肯自己动一下。 他慵懒的半躺著,手指玩玩具一样拨弄著韩予还硬著的性器,时而去逗弄软软的小球,但是就是不肯动一下腰。 ──哪怕他的性器已经涨到将韩予的後穴撑到极致了。 “不肯动也没事,就这样呆著吧,我喜欢你夹著我的感觉。” 韩予耳朵刷的红透,後穴像是害羞了一般,猛地收缩了两下,夹得卫诃一下加重了呼吸。 他手胡乱的揉著身上男人的臀肉,用力挤压按揉,刺激深深埋进臀缝里的肉棒,沙哑著嗓子,说道:“爸爸,我疼。” “疼……?什麽疼……?” 韩予尴尬的不敢看卫诃,青年黝黑的眸子透出性感的气息,让他不敢直视,只能随口胡乱回应他的话。 “下面被你夹得疼,”卫诃诚实的回答道:“还有,想到你亲那个人,这里疼。” 他拉著韩予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有无数情绪翻滚,直直看著身上老实的男人。 韩予一下子就败下阵来。 在这样的目光下,还有什麽是值得他坚持的? 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年纪大的总归得让著点年轻的。韩予自我安慰著,为自己又一次为年轻的恋人妥协而找著借口。 他四周观望了一下,见外面没有什麽人,考虑了一会儿,便就著两人连接的姿势,哆嗦著腿半转过身体用背对著卫诃。 硕大的肉棒深深埋在他的身体里,在调转身体的时候狠狠摩擦过他的肉壁,剧烈的快感让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只能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息,整理自己奔腾而出的欲望。 他缓了一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衬衫,至少从上半身看,不能让人看出异常来。然後,他便扶著方向盘,迟疑的扭动起自己的腰臀。 韩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虽然从他们的角度来说,外面人看不清半躺著的卫诃,他的上衣也扣上了两颗扣子,顶多只能被路人理解成一个人坐在驾驶座上,却不准备离开而已,可是如果上上下下的动作幅度太大,就会被人怀疑再坐什麽了。 可是,这样像是隔靴搔痒一样的动作还不如不做。 一点一点的旋转,一寸一寸的摩擦,丝毫不能让越来越瘙痒的後穴满足,反而让欲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韩予欲哭无泪。 ──这样下去,可什麽时候才能回家,才能炖上小牛肉啊…… 缩在狭小的驾驶座上,艰难的用不明显的动作扭摆臀部,一点一点套弄身下青年的性器,没过多长时间就开始腰酸背痛,大腿也酸的用不上力气,开始发抖。 但是韩予明白,仅仅做到这种地步是远远不够的。 插在身体里的滚烫肉棒丝毫没有泄出的迹象,而他身後蹂躏他臀肉的双手也显示出欲望的不到满足的焦躁,力气大到让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屁股要被掐紫了。他压抑著呻吟的声音,从後视镜里看向卫诃,发现他也在忍耐著,微张著唇喘息的的样子性感到让他移不开视线。 “哈……小诃……”韩予咽下口水,湿润自己干燥的喉咙,忍受不了的把仍然在肆虐自己臀肉的手握住,结结巴巴道:“我、我不行了……腰酸……” “不行?”卫诃大手抚上身上男人的腰脊,不轻不重的给他按摩著,“才刚刚开始,怎麽就不行了?” “你帮帮我……小诃,帮帮我……”韩予哀求著。 卫诃还是不动,但是手下的动作由不轻不重的按揉变成了暧昧的抚摸,顺著腰线逐渐网上,直到到达胸部的小突起,开始拿手指肚拨弄亵玩。 “怎麽帮?” “我……”韩予脸红耳赤,忍耐著困窘收缩了一下穴口,嗫嚅道:“你……动一动。” 卫诃装傻:“怎麽动?” 韩予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弄得有点急眼,欲望吊在半高不高的地方,还要被这麽为难,心里一急,直接站起身,憋出一句:“不动就算了……回家。” 他刚刚半站起身,打算爬回自己的座位,可是穴口只差一个头部就能吐出粗长的肉剑时,身後的青年终於坐起身,双手卡在他的腰间,用力向下一按,他便又结结实实的跌坐了回去,被贯穿了个彻底,肠壁几乎要被顶穿。 “啊!!” 韩予发出高亢的一声呻吟,眼泪被这剧烈的刺激激了出来,还来不及向身後猛然发难的青年抱怨,就被接下来一连串暴风雨似的撞击弄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颤抖的呻吟声。 大概是忍耐的太久了,卫诃完全无法将节奏放慢,他紧紧钳住韩予的腰,把他猛烈的抱起放下,对著自己挺立的肉棒狠狠按下,在男人的臀肉碰到自己腹部时再狠狠向上顶去,将他的臀肉撞得一片通红,像是被打了屁股一样。 “不……不要啊……小诃,慢点!”韩予抱住卫诃有力的手臂,一遍压抑著自己太高亢的呻吟声,一边摇头求饶:“会被发现的,慢点,慢点!” “不会的,外面没有人。”卫诃用力吸吮韩予後颈的那一片皮肤,留下深重的吻痕,拉著他的手探到他们结合的地方,低声道:“看,多湿,你喜欢这样,比起在家里做这里让你更兴奋。” “啊……呜……”韩予咬住唇,视线因为眼泪迷蒙起来,“没、没有……我没喜欢……” 卫诃勾起唇角,拉著他的手牵到他眼前,上面赫然沾染了许多透明的液体。 “这里不只是润滑剂吧?也有你自己的水吧?” “别、别说了!” 韩予满脸困窘,身体因为耳边一句一句的调情而瘫软,只能脱力的趴在方向盘上,眼镜因为身後的撞击太过於猛烈而被撞掉。 此刻,他上身还算整齐的套著宽大的白衬衫,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衬衫里面有一只手在揉弄肿胀的乳头,下面裤子半脱到膝盖处,身体被身後的人撞得猛烈起伏,如果有人路过这里,一定能看出车厢里的人在做些什麽。 与其慢慢折腾,还不如速战速决。 打定主意,韩予双眼死死看著车窗外,以防突然有人路过,下身却开始迎合後面的撞击,并且努力收缩穴口,一夹一吸,用自己仅会的勾引手段,催促身下的人尽快达到顶峰。 “啊、啊……,快点!”他哑声催促著。 其实就算他不开口,卫诃也慢不下来了。 有力的双臂紧紧箍著韩予的腰,下身耸动的飞快,不停有粘稠的液体从两个人交合的地方挤出,飞溅到皮质的座椅上,并且将他的休闲裤濡湿一大块。 抽插的速度太快了,韩予感觉自己胯下的肉囊快被甩下来了,在被放下的时候,甚至会撞到身下青年的肉囊上,两团鼓胀的肉球撞在一起,发出啪啪的声音,有点痛。 他忍不住互助自己的肉球,以防再撞到卫诃的肉球,可是护著护著,便忍不住移到挺立的星期上,随著被进入的频率,开始套弄抚慰自己。 “不行了……我要到了!” 韩予越来越快的套弄自己,粗重的喘息,准备迎接剧烈的高潮,可是在差一步就到顶峰的时候,身後的人却突然停下动作。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韩予从方向盘上抬起头,向後看去,焦急道:“小诃。快点……我要到了!” 卫诃却不动作,冷冷的看向车窗外。 “小诃?” 韩予恢复了一些神智,下意识顺著青年的目光向外看,脸还没转到前方,就被身後的人扳住又扭了回去。 “没什麽,”卫诃垂下眸看著韩予,要求道:“吻我。” 这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韩予并没有想太多,闭上眼轻轻翘起嘴唇就乖乖的含住青年的薄唇,温柔的吸吮著。他欲望高涨,接吻根本无法让他得到满足,便一边舔著卫诃的嘴唇,腰部自己摆动起来。 卫诃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看近在咫尺的男人,而是再次看向车厢外。──那里站著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是夺走怀里男人初吻的人。 他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怔怔的看著他们激烈交缠著,脸变得越来越红,脚步踉跄著後退几步,却没有离开。 不走? 卫诃挑衅般眯起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大手一抬,将男人的一条腿架到方向盘上,下身猛然向上撞击起来, 每一下都向肠壁里那敏感的小小突起,故意摩擦前列腺,逼得男人前面的性器像是失禁一样不停流出粘稠的爱液。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麽,总归现在这个男人在他的怀里,吻著他的唇,被他爱到哭泣。 ──谁都别想威胁到他们的关系! 卫诃肆意的爱著这个从身到心都被他牢牢禁锢住的男人,眼神却冷得可怕,像是维护地盘的猛兽一样冷厉的盯著车外依然不肯离开的人,松开男人的嘴唇,沿著他的耳廓舔过一圈,无声的用口型吐出一个字:滚。 车外的人瞪大眼睛,这时才回过神,转身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呜呜……啊……” 韩予对这无声的一场战斗毫无所觉,他被这剧烈的快感逼得要崩溃了,太多的激情挤压在身体里无处发泄,让他疯了一样摇著头,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随著自己身体的感觉用力扭摆著臀部,配合著吞进吐出那湿淋淋的硕大肉棒。 “啊!哈!不行了……小诃……”韩予性器涨的快爆炸了,随著身体里肉棒越来越深入的进攻,舒服的踩在方向盘上的脚趾都蜷缩起来,在一声高亢的尖叫後,他猛地挺起胸膛,浊白的精液失控的喷射出来,溅到方向盘上,甚至车子的挡风玻璃上都有一些,顺著玻璃慢慢滑落,淫靡的让人无颜直视。 他虚脱的瘫软在卫诃的身上,性器半软下来,没精打采的倒在腹部上,不停吐出剩余的爱液。 身下的青年还没到达高潮,依然不止不休的耸动著下体,韩予後穴火辣辣的,性器随著被撞击的频率颤抖,身体敏感的不行,被这样永无止休的爱著,他怀疑自己快要被弄坏了。 “小诃……求求你,我不行了,下面要坏了……” 卫诃刚刚守卫了自己的领土,赶走了侵略者,此刻心情很好。他不再为难被欺负的一团糟的男人,捧著他的臀部用力进出几下,在喷射出来时,将他牢牢的贴向自己,一滴不漏的全部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韩予被烫的低低叫了一声,重重喘息著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等稍微恢复些力气,便挣扎著朝自己的座位爬去。 ──开玩笑,再不分开,今天大概要睡在停车场了。 他从小抽屉里抽出湿巾清理自己,把穴口处的粘液擦干净後,裤子整理好,又抽出一张纸巾给卫诃擦。卫诃的衣服没有太乱,只是性器周围的布料有一些诡异的白色痕迹,幸好放下上衣就看不到了。 韩予看著那圈水渍有些尴尬,但是让他更加无地自容的是,那沾在方向盘和挡风玻璃上的白点。 将一切都整理好,终於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全黑,小牛肉只能留到明天炖了了。 不过── “还好今天没有人看到……”韩予打开窗户,吹散车里的异味,坐的有些不自在,总觉得之前青年射进去的液体已经从後穴里流出来,“下次绝对不在外面做了,太危险了……” 他小声嘀咕著,没什麽底气,心里也知道下次如果还被要求过分的事情,还是坚持不住立场,因此有些气馁,以至於没发现身边的人神情有多麽愉悦。 “是啊,”卫诃轻轻勾著嘴角,神情餍足。 “……还好没人看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