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 作者：唐娜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腹黑／正剧 关键字：周志勤 　黎淼 　官场文 在官场中求上位的小受和权力欲望强盛的局长攻。 微虐，HE，叔攻叔受！ 第1章 领导在上我在下 周志勤的生活就是一场权力游戏，金钱、美色或者荣誉对他来说不过是消费品，一旦到手就开始贬值。 而苦苦挣扎在权力之路上的黎淼则觉得眼前一片荆棘。他要的，都离自己太远。 周志勤每天上四个小时的班，八个小时在酒桌上应酬，当然这个酒桌也包括麻将桌。 黎淼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那点月薪连几次小麻将都打不起。 不过黎淼也不是样样都不如周志勤，他还有一件事情比周志勤强。他老婆会赚钱。周志勤养老婆，他被老婆养。 黎淼结婚十年，老婆是原来地区检察院检察长的女儿，人面广很会做生意，现在他住的房子开的车子都是老婆的钱。虽然周志勤也开好车也住别墅，但是那是他自己的钱。 这大概是就是他们两人生活上的最大差别。 不是一个穷一个富有，而是一个自信一个自卑。 看著桌上摆著的一叠档案，周志勤抽著烟，随手翻看。 其实这些档案并不重要，他脑子里有另外一份档案，就是这些竞争上岗的人送了自己多少钱。 翻到黎淼的档案时，周志勤停了停。黎淼在他脑子里的那份档案也随即调了出来。对於黎淼，周志勤也没什麽特别的好感或者恶感。在他印象里黎淼就是个埋头做工作的，浮上水那一套不怎麽行。长得倒是很顺眼很清秀，逢人就笑眯眯的打招呼，挺讨喜的，但是在工作上──太认真的。 在周志勤看来，黎淼的唯一缺点不是他送的钱不够多，或者服务领导上有什麽缺陷，而是他对工作太认真了。这样的人不是不好，只是不好控制，会知道太多的秘密，如果不懂事，可就是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旁。 这次的中层干部竞争上岗中周志勤最关心的就是财务部门的处长的人事变动。其他的他并不在意，而在竞争这个位置的人当中，就数黎淼学历最高，也是唯一一个拿到了国家注册会计师资格证的人。 到底是用黎淼还是换一个信得过的但是没本事的人，让周志勤为难起来。 脑袋不好用的人放在那样的位置，哪怕再信得过对他来说也是不舒坦的。他最讨厌的就是给下属补漏。 本来晚上周志勤想找黎淼谈谈话，给点暗示，结果接到局里书记的电话，说晚上要跟政府的人吃饭，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第二天再说吧，反正离最後的局领导投票还有几天。 晚上坐著车到了预定的吃饭地点，周志勤刚下车就见人向自己走来。哟，没想到正是下午占据了他大半脑思考时间的黎淼，原来晚上饭局他也有份。 “周局，来这边吃饭啊？” “不是杨书记叫你来的？” “不是，我跟几个朋友约这边儿吃饭。局里的饭局哪能叫我来呀，级别不够，级别不够。”黎淼一边打著哈哈，一边给周志勤散烟。 一看黎淼抽的是好烟，周志勤心里有那麽点不舒服，暗道，你这哪像级别不够啊，不过嘴上什麽也没说，他不是个嘴上刻薄的人，懒得去踩黎淼的痛脚。 “周局，晚上是跟那边儿的吃饭？” “政府的。” 周志勤的态度看不出什麽来，就跟平时差不多，他这人话不多，用下面的人的话说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黎淼本来还想问问中干竞争的事情，可一看周志勤这麽冷淡，他也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人脸皮有点薄，换了别人这时候早就顺杆儿爬了。 周志勤等了半天儿，眼看都走到饭店门口了，黎淼还半句不提中干的事情，他真想白这人一眼，最後还是他开口问：“小黎啊，我看到你填的申请表了，准备竞争财务处长是吧？” 黎淼一听，立刻浑身的神经的绷紧了，脑子里飞快的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是准备竞争一下那个位置，我在财务处也干了这麽多年了。” “你们处的副处长也在竞争这个位置。” “金处长的资历在那里摆著的，比我合适一些。” “你也别那麽谦虚了，我们局也就你这麽一个注会，你也该是时候起来锻炼锻炼了。” “谢谢周局给这个机会给我。” 周志勤侧头一看，黎淼脸都红了，细皮嫩肉下面浮出一片淡淡的红色，真不像个三十五六的人，跟刚工作的毛头小子似的，连拍个马屁都那麽生硬，真不知道是怎麽混的，难怪连个中层干部副职都没捞著。 周志勤停下脚步，严肃的对黎淼说：“过几天局里领导要投票，你该去活动的地方还是要活动到位，我一个人提你，别人不投票也没用。” 这麽一说，黎淼忙鸡啄米似的点头，嘴里又说了些感谢的话。 周志勤挥挥手，表示不想继续听下去，人也抬起步子往饭店里走，黎淼目送周志勤进去之後脸上才敢浮上一抹笑容。 心里的得意和畅快让黎淼晚上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回家，左脚靠脚。 他已经三十六了，本来以为本命年会诸事不顺，财务部长的位置肯定是坐不了了。结果周志勤竟然给自己递来橄榄枝。周志勤虽然只是局里的一个副局长，但是手里是有实权的，除了上面的局长和书记，就他风头最健，说话最顶用，想巴结周志勤的人无数，黎淼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机会。他以为要再等个十年自己才能坐上处长的位置。 黎淼平时从来不等自己老婆回家就会先睡觉的，可今天他虽然醉了，还是坚持在客厅等到凌晨两点。 听到门口钥匙插孔的声音，黎淼立刻兴奋起来，像是这辈子第一次扬眉吐气那般。 “回来了？” 谭丽芸一愣，这麽多年了她几乎没有晚上回家还见著黎淼没睡觉的时候。弯腰换了拖鞋，谭丽芸轻手轻脚的走进客厅，问：“孩子接回来了吗？” “没有，今天回来晚了，我估计爸妈都睡了，就没去接了。” 谭丽芸点点头，他们夫妻俩都忙，平时孩子在自己爸妈那里照顾，一般都是黎淼下班之後去接回来，或者等他吃了饭去接，当然黎淼有应酬的时候孩子就在爷爷奶奶过夜了，比如今天。 “有什麽事儿吗？这麽晚还等我？” 等谭丽芸坐下来黎淼才说：“今天去跟刘平他们吃饭的时候我碰到周志勤了，他跟我说让我去活动一下，财务处长他准备提我。” 谭丽芸听後也不见得多高兴，只是含蓄的笑了笑，脸色略显疲惫。 “这是好事情，你也该升了，这麽多年都窝在财务上都不见提升。” 已经习惯了自己老婆的说话方式，黎淼也不因为这些话语中的轻蔑而生气。他点一颗烟，问：“你什麽时候有空，陪我去请杨书记吃个饭吧。” “我最近忙，每天都排满了，你干脆那天晚上去他家里坐坐吧。” 黎淼不高兴的皱皱眉头，争辩了一句：“你也跟我一起去应酬应酬嘛，别弄得我像个单身汉一样。一晚上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明天，明天儿晚上行吗？” 谭丽芸叹了口气，思索了半响，她是真抽不出空来，而且对於黎淼，她也没有那麽多心情去帮他跑官。很简单，当初结婚的时候，谭丽芸不过看上了黎淼的那副皮相，日子久了，黎淼也没能出人头地，她便觉得无趣，生意上的事情也跟黎淼谈不到一块儿去，黎淼单位的事情她也懒得听。於是夫妻两愈见的生分了。这些事情都是各跑各的，但是黎淼争取了这麽多年终於要当中干了，这也不算小事，作为妻子这种时候拒绝也不太好。最後谭丽芸还是松了口：“那你去约吧，如果明天晚上那边儿得空，我陪你去他们家坐坐。” 一听自己老婆开了金口，当惯了“小媳妇”的黎淼立刻受宠若惊，笑得比之前周志勤给他递橄榄枝的时候还开心。 因为心里很高兴，於是在床上也很卖力，结果第二天黎淼上班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像是被人吸那啥补了那啥後的药渣一样。办公室的小姑娘一看就乐了，调笑道：“帅哥，昨天晚上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呀，一脸快歇菜的样子。” 黎淼不好意思的挥挥手，叹道：“人老了，喝点酒就这个样子。” “怕是不止喝了点酒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男同事也开始笑了，个个不怀好意。他们知道黎淼这个人心胸比较广阔，一般的玩笑他是不计较的。当然有一件事情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黎淼怕老婆。 中午下班前黎淼就去杨书记的办公室溜达了一圈，说了些溜须拍马的话，然後终於在杨书记的百般推拒下“强硬”的决定晚上去家里拜访。 下午去商场给杨书记的女儿和老婆买了些奢侈品，黎淼刷著自己的工资卡，心里很不是滋味。 晚上谭丽芸没有爽约，还细心的替黎淼准备了一个信封，在车上的时候她把信封递给坐在副驾驶位的老公，问：“你看够不够，我觉得一万差不多了。” “额……就先这麽多了，到时候再去感谢好了。”黎淼自然不好说一万有点少，於是只能敷衍过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杨书记家里，杨书记一早就从周志勤那里听到了对黎淼的赞美，这是什麽意思他心中很明白。既然是做顺水人情，该收了的礼当然不能少，看著黎淼夫妻两人拎著几包东西上门，又是塞信封，杨书记表示很满意，乐呵呵的跟人吹了俩小时的牛。 很快的局里就召开了这次提升中干的会议，一共有三个中层正职和一个中层副职需要决定人选。 有了杨书记和周副局长的关键支持，黎淼很顺利的就被任命为了财务处长，而金副处长也被提升成了正职，只不过是审计部的，而不再留在财务了。周志勤算是把路给黎淼铺的很平顺了，另外一个副手资历也不深，在财务部应该不会跟黎淼叫板，如此一来黎淼必须得对周志勤报知遇之恩，虽然这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易。 接到任命书的时候，黎淼显得相当云淡风轻，倒不是他见惯官场起伏，而是他脑子还慢著半拍，喜悦和激动没有及时赶到。旁人立刻换上一张脸，对他又是恭喜又是恭维，总之没有一句不好听的话。是人都多少有些虚荣，黎淼也算是虚荣心很强的一类人了，於是在原来的同事现在的下属的恭维声中渐渐血压升高，面色红润起来。 当然再兴奋也没让他忘记“低调”二字，跟众人寒暄一阵後他便急忙赶去了周志勤的办公室，表忠心去了。 周志勤对於黎淼的表现基本还是满意的，财务是个很重要的位置，除了能一起挣钱的基建处，也就是财务了，一个挣钱一个销账。 黎淼算是中层干部里的新人，一上来就坐这麽好的位置必然背後无数人眼红，他这时候不把周志勤伺候好了，这位置还真指不定能坐多久。所以那些巴结的话，黎淼说得比上次真心多了，周志勤听著也顺耳多了。 在黎淼的坚持下，晚上周志勤决定跟他去吃饭，两人“交交心”。 周志勤没让司机小齐开车，自己开了车去黎淼订的地方。因为订饭馆这事儿让黎淼在周志勤眼中落了个娘娘腔的印象，不是说他长相，而是性格，比如吃饭订地方这麽小的事情，一般也就随便订一个大家都爱去的地方好了，比如局里的人最爱去的华安就不错，小包间一坐，附近的其他娱乐场所也不少，吃过之後还能打个麻将唱个歌。结果黎淼偏偏选来选去选了个僻静得周志勤都没听说过的地方，还美其名曰清静。 看著黎淼短信里留的地址，周志勤有些後悔自己没叫司机来开车。 到了地方，周志勤对黎淼的想法又有了点改观，地方看著确实比较有品位，一股子江南水乡的味道，且不管仿造得够不够味道，那档次一看，就不低，至少消费的水平上还是很让周志勤满意的。 黎淼一看到周局长的车到了，立刻跟个兔子似的窜出去迎接，像是非洲某些小共和国的领导人出来迎接我国访问的官员一样，殷勤得脸上都能开出朵花了。 周志勤有些别扭的提点了一句，“小黎，你这麽客气干什麽，快进去坐著。” 包间也是按照江南小筑来设计的，地方不算宽敞，但是胜在典雅，周志勤随口问了一句：“你还知道不少好地方呢？怎麽发现这儿的？” 黎淼不敢说这是他老婆入股的馆子，他在这里请客能签单，只好打哈哈：“哎，都是几个经常一起玩的朋友带我来的。” 周志勤又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小桥流水，虽然是假山假水，可看著也觉得不错，为数不多的几盏红灯笼一挂，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你小子挺会享受的啊。” “哪里，周局见多识广，能看上我选的地方就是给我面子了。” 周志勤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扫了扫黎淼安排好的菜品，觉得不错，便没说什麽，对漂亮的服务员点了点头。 其实周志勤对黎淼还是很有所保留的，他今天答应来吃饭，倒真是给黎淼一个面子。 对於是否要将黎淼变成自己的心腹，栽培一番，他还有诸多考虑。 晚上拒绝了跟黎淼去“娱乐娱乐”的提议，周志勤喝得有点高，自己开车就回去了。而黎淼则去了他之前预定好的洗浴中心，好好放松休息了一番，蒸了个三温暖。 从“小黎”变成了“黎处长”的黎淼心里还是有些微妙变化的，甚至觉得在自己老婆面前腰杆都要挺直些了。虽然他已经习惯了十年的“三等公民”生活。 周末接了女儿，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去了游乐场，又下了馆子，女儿玩累了在黎淼肩头睡熟。黎淼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虽然仕途未必光明，婚姻也不见得成功，但是升官发财总是让人神清气爽的。 谭丽芸对自己老公升官这件事情表现得相当淡然，黎淼这时候还不知道他脑袋上已经在冒绿光了，自个儿傻乐一场。 新官上任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周志勤作为黎淼的後台也显得并不那麽给力。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暧昧的一夜情，好像周志勤给了黎淼这个人情後也并不急於将他变成自己人，在工作上也没有太多的偏袒，反而让刚刚当上中层干部的黎淼有些战战兢兢。 好在黎淼这个人平时比较谦逊，人员关系不差，在财务又工作了好些年，所以展开工作的时候阻力并不大。难的是每次局里开会，黎淼都不敢说太多，生怕得罪人，又怕露出什麽小尾巴给人抓住，所以每次一听见开大会他就想躲，去了也是坐在後排，尽量降低存在感。 在黎淼的低调求生存战略的充分实施下，他也算是平稳的度过了前三个月的试用期，顺利的成为了局里的中层新贵。 为什麽要说他是“新贵”呢，那就跟他这个人的外号分不开关系了。 本来在财务部黎淼就因为相貌出众而被人取了个外号“帅哥”，现在就是当了处长，他以前同一个办公室的小姑娘们也还是称呼他“帅哥”，不叫他处长。後来别的部门渐渐知道了这个外号，也有人跟著喊。冬天的时候黎淼有一天上班，穿著一件薄貂毛外套，虽然不夸张，但是在土鳖的国有垄断企业里也显得十分扎眼。於是渐渐有些嫉妒的看不惯的人便给他起了个新外号，叫局里的“新贵”，多少有些讽刺的味道。 敏感的黎淼听在耳里，也只能在心里骂几句，面子还只能当别人是恭维。 周志勤无意间从司机小齐口中听说这个事情之後也暗地里笑了好久，黎淼这个哑巴亏吃得全局员工都有乐子看，也不枉费了。这话，周志勤自然是不会说给黎淼听的。 晚上两个人约了一个包工头一起吃饭，黎淼如今和周志勤的关系比原来却是要近许多，虽然还达不到心腹的级别，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是跟著周志勤混饭吃的跟班了。 在车上的时候，周志勤没忍住，笑著打趣黎淼：“什麽时候再把你那件貂皮穿出来给我看看，我都没瞧见呢，回头我也去弄一件。暖和吧？” 黎淼脸上一阵发红，还只能赔笑道：“都是老婆非让我穿的，不好看，我都不好意思再穿了。” “你小子一直穿得挺时尚的，是该给我们这群土包子带带头了。你那个手机也不错，是啥牌子的？” “谷歌的。” “谷歌？谷歌不是那个搜索网页的吗？” 司机小齐好奇的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眼睛还不时的在後视镜里瞟著黎淼跟周局长的表情。 黎淼尴尬的顿了顿，才小声说：“那个……谷歌公司也出手机的……” “你看，我真是太落後了，这都不知道。” 见周志勤面带微笑，黎淼真想推开车门跳下去算了。 这次吃饭的包工头黎淼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他也就是个作陪的，因为对方的生意做得大，连周志勤都给几分好脸色。他真正打交道的不过是这个包工头的手下，财务上给点方便而已。 包工头姓陈，已经是个注册资金千万的公司老总，不过人仍旧是一脸包工头气质。 陈总此人喝酒极其有魄力，一般都是用大号玻璃杯喝白酒，这种四五个人吃饭的小场面也免不了一场酒精战役。在酒桌上的胜利往往就是通往金钱和权力的捷近，很多人是明白这个理论但是无法付诸实践的，毕竟酒量这个东西天生占七分，後天练三分。 黎淼就属於先天不足，後天锻炼不够的那种。看著白酒他就犯怵。 周志勤当领导已久，对於手下怯场这种事情见得多了，於是立刻把司机小齐叫进来，给他吩咐了几句，很快的，没二十分锺就先後来了好几个熟人，全是下面分局的副局长或者处长。这些人个个顶能喝，可以说其中有人的官位都是喝出来，於是有了他们的加入，战局立刻火热起来，陈总也喝得开始挽起袖子，没形象的说胡话了。 有了新人顶上，黎淼也就在旁边喝了那麽几圈，三五两白酒也还难不住他。 喝了俩小时，菜也凉了，大家的胃早就被酒精麻醉，根本不觉得饿，於是八个人开了个房间，摆上两桌麻将，准备开始血战到底。 按照级别，黎淼自然得和周志勤还有陈总一桌打牌，而且他还是送菜输钱的那个角色。 陈总这人一向财大气粗不拘小节，走进房间就说：“我要坐东面的位置，那个位置旺我。” 周志勤麻将技术在全局公认的好，位置这种小事情他也不争，不过出於礼貌，还是决定坐在陈总面。坐下之後见另外两人还干站著，便随口问黎淼，“小黎，你坐我上手，还是下手？” 黎淼想也没想，就笑著说：“当然是领导在上我在下了，我在周局下面。周局多给我放牌啊……” 周志勤听了那句“领导在上我在下”默默的笑了，这黎淼真是不说话不逗人，一说话逗死人。不过他倒没表现出特别的笑意，也没打趣黎淼，因为在周志勤看来这是一句很微妙的话。 他感觉十分受用。 血战中黎淼尽量当好一个送菜的角色，几乎全场就没胡过牌。不过周志勤还算手下留情，一晚上没做几个精品。而陈总的牌技实在不好恭维，要输钱给他真是不容易，黎淼心中不断的骂娘，这个杀千刀的社会，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为了怎麽输钱给一个傻X而烦恼！ 眼看凌晨一点半了，黎淼忍不住打了一个哈且，修长的手指微微挡在嘴前，周志勤瞟了一眼，眼睛就移不开了。 刚才摸牌的时候还没怎麽注意到，黎淼的手长得真好看。 周志勤还很恶俗的想，这麽好看的一双手如果用来数钱，就更销魂了。 黎淼哪知道自己一本正经的领导脑子里想的是这样的东西，只是发觉周志勤在看自己，於是不好意思的把手拿了下来。 这圈打完，周志勤主动提出：“散了吧，这麽晚了，都困了。” 陈总本来还在兴头上，不过见周志勤都开金口了，他也不好再坚持，隔壁那桌听见这话立刻懂事的出去结账。 走出娱乐城，黎淼又没忍住打了个哈且，周志勤再次把目光停留在那只漂亮到几近完美的手上。 黎淼再次神经大条的没意识到周志勤看他的意思，於是笑著上去凑趣儿：“周局牌打得太好了，要不是及时喊停，我怕是内裤都是输给你了。” “黎处长，你想输内裤，下车再让周局组织活动嘛，我们天天都有空切磋。” “就是，周局你一个电话，我们随叫随叫到。” 周志勤没搭理这帮人拍马屁，小声儿的在黎淼耳边说了句，“谁稀罕赢你的内裤啊。” 黎淼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志勤笑著走向自己的车，小齐已经提前发动车子把暖气开著了。黎淼没开车，这会儿也上了周志勤的车，不过他因为刚才的话浑身都特别紧张，感觉怪怪的，想来周志勤也怎麽喝醉，就是之前醉了，这会儿也该醒了。怎麽会说那麽离谱的话？换了是个女同志，这话都算是调戏的范围了。黎淼百思不得其解。 小齐先送了周志勤，然後再送黎淼。 黎淼到家的时候已经在车里睡著了，小齐推了他半天儿才把人推醒，黎淼顶著个鸡窝发型下车，站在自己家小区门口抽了一颗烟。 当上处长之後他几乎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早出晚归，没一天不喝酒的。他算是有点理解自己老婆那种每天回来一句话都不想说的状态了。 不过两口子这麽忙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女儿总得有父母照顾，黎淼忽然有点想女儿了，想听女儿甜甜得叫自己“爸爸”。掐了烟，黎淼缓缓走回家。 开门之後发现卫生间的灯还亮著，他走进去，见自己老婆在盥洗池边儿上摆弄著什麽东西。 黎淼问了一句：“这麽晚还不睡啊？” “回来了，轻点儿，孩子睡了。” “那我去洗澡，你弄什麽呢？” “没事儿，你楼上去洗澡吧。” 黎淼不疑有他，直径走进卫生间。谭丽芸紧张的把手里的验孕棒掰成两节，又撕碎了包装纸盒，然後扔进垃圾桶里，又扯下一段卫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第2章 亲疏有别 不做官的时候总觉得那些巴结领导的人很可悲，等做了官，再去巴结比自己更大官，反而这种心理上不平衡减退了。黎淼就是这样的人，至少他现在拍起周志勤的马屁是十分流畅的。自己变成这样的人，好像很可悲，但是多少人等著这样可悲的机会都一生无望，社会就是这麽冷酷无情的战场。握有权力的人在上面主宰游戏，赤手空拳的人在下面苦苦挣扎。而黎淼是夹在中间的那一类，不上不下。回到原型不甘心，要上位又比登天。 谭丽芸上床的时候发现黎淼还睁著眼睛跟二筒似的，望著天花板。 她不说话，在旁边躺了下来。黎淼翻身扑过去，想要亲她，却被躲开了。 “怎麽了？” “睡吧，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去深圳，要早起。” “我们很久没做了。” 谭丽芸嗤的一声儿笑出去，推开黎淼近在咫尺的脸，说：“老夫老妻的了，快点睡觉。” “你最近忙什麽呢？” “哟，黎处长终於想起来关心关心我了？” “我从来都没有你忙。” “怎麽说这种话？” “跟人打交道是最累的，以前做个小职员，无非是被领导指使来指使去，累的是脑子。现在指使人了，累的反而是心了。我每天都觉得疲倦。” “那还不早点睡了，很晚了……”谭丽芸在黎淼的额头亲了亲，便转身朝著衣柜睡了。 黎淼张张嘴，欲言又止。 周志勤开会的时候见黎淼又在玩儿手机，於是点了他的名，问他关於外线班的工程问题。 黎淼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立刻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站起来，挺了个笔直。回答得也不差，不过欠点领导的艺术性，周志勤给他勉勉强强打了个六十分。 散会之後，周志勤把黎淼叫到了自己办公室，黎淼表情有些讪讪的，他知道周志勤这是要对自己耳提面命了。 结果周志勤并没有立刻说工作上的事情，反而看了一眼黎淼的手腕，说道：“手表不错。” 自从那次打麻将之後，周志勤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没事总爱去瞄黎淼的手。 黎淼一听周志勤这话，立刻的懂事的想到要给周局长置办一只手表，默默记下来了。 说完手表，周志勤觉得气氛差不多了，於是话锋一转：“这次线路工区的工程审计，局里准备请外面的公司来审计。” “不让审计部做？” “内审嘛……总是不如外审的。” 黎淼立刻意识到在审计部的副主人周毅是周志勤的堂弟，这次线路工区一共六千多万的工程，之前的一审和终审肯定有猫腻。 一想到此，黎淼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自己怎麽也算是周志勤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时候偏袒自己堂弟也太明显了吧。 黎淼因为心里有个结，於是说话的口气有些冲：“周局，这不太好吧。工程很多都是开口合同，当时审计也下了报告书，也签字了。现在来审核，我们财务上不好说话啊。” “那你觉得让金一武来审你财务，你就不会出篓子了？你坐了他位置，心里总是有些不顺气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现在财务的帐一团乱，外审很容易出问题。” “别担心，他们出了报告也是要先给我过目的。你尽量的准备就行了。” 黎淼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他毕竟这种大场面见得少，不晓得外审多大的阵势，而且除了帮周志勤私人关系处理的那些帐，自己也总有些小手脚，也怕被发现。黎淼心里没底，到时候周志勤是什麽态度他很不确定。 回到自己办公室，黎淼把门一关，就摔了一叠文件在桌上。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总觉得周志勤要偏袒周毅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替人擦屁股的事情也不是黎淼的专职，一次两次算了，这次这麽大一堆工程，里面猫腻多得去了，随便一点都能让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做财务工作了。周志勤这让自己顶雷是用顺手了吧。 这些心里的气也不能冲著周志勤发，黎淼只能自己气自己，回头出门还一样得摆一张笑脸，不能让别人看出什麽，然後添油加醋的去说三道四。他和周志勤的关系也是经不起挑拨的。 黎淼气归气，还是去给周志勤订了手表，十几万又这麽哗哗流出去了。他不是舍不得钱，而是觉得自己在周身上已经花费了够多的金钱和精力，结果到头来还比上一个只会捅娄子的亲戚。心里堵，也是在所难免。 晚上黎淼难得推了所有的应酬，加班到九点多才回家。 谭丽芸接到他的电话，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尽量赶在11点回来了。 进门之後谭丽芸还没见著黎淼的人就问：“什麽事情这麽急？” “你那里现在能先给我出一点发票麽？我这里马上要外审了，局里安排月底就请外审的公司来。” “要多少？什麽类型的？” “最好是施工类的材料发票。线路工区的工程被人告到国网公司去了，现在上面要局里出审计报告。本来也不是个大事情，周志勤非要保周毅，怕他之前签字的那些出问题，就建议请外审。他倒是不怕外审，我顶著雷啊。现在大概我算了一下，至少要一两百万的发票。” “你才上任多久？胆子够大的啊？” “你以为是我一个人吗？还不是周志勤外面的烂账，我之前没想到会有外审，本来想自查的话，局里怎麽也不会重视的，到时候随便拿几本帐给他们审一下就了事了。” 谭丽芸没想到了黎淼的漏洞这麽大，她虽然生意做得大，但是也没有那个能力三五天的给弄来一两百万的原料发票。 这边黎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却不著急。如今她脑子里已经完全被另外一件事情占据。 她准备跟黎淼谈离婚。 黎淼还殷切的看著谭丽芸，希望他万能的老婆能爽快的点头说这事儿交给她处理。 见谭丽芸不说话，黎淼又问：“实在没有，五十万先顶一顶也成。我自己也挪了一些，都是空工程，一查就出事。周志勤那头也是包工头给他返的点，不容易出问题。” 谭丽芸瞥了黎淼一眼，缓缓道：“我也一时间不能给你弄这麽多，你平时要点餐饮的，广告的都好说，材料的，一般哪里会出这麽多发票。而且你做账也不能这麽大额的，都要碎票吧。这事儿你看要不找一下周志勤，跟他关系密切的包工头那麽多。” “算了吧，他今天因为我顶了几句不太高兴，晚上吃饭都没叫我。”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给人说句软话会少块肉麽？这事儿你先去探探周志勤的口风，看局里是准备帮线路工区兜著，还是准备三不理。” “局里准备兜著吧，这事儿杨书记也脱不开关系。大家都盯著线路工区和农网改造吃钱。” “那你怕什麽，瞧你那胆子。”谭丽芸停了停，表情有些嫌弃，大概觉得黎淼即使当官了也是个打不出粮食的货色，“而且周毅那边你也可以敲敲边鼓嘛，周志勤既然信得过他，那你让他给周志勤那里下下码也是好的。” 黎淼不说话，他自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男人的那点嫉妒，他怎麽都不会去找周毅的。 隔了两天早晨，周志勤开完朝会回办公室，发现桌上放著一个不起眼的黑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表，跟前两天他夸过的黎淼的那一块是一个牌子。周志勤嘴角牵起一点笑容，关上了盒子，随手放进公文包里。对於黎淼的会办事儿这一点，周志勤再次觉得不错。 周志勤既没有给黎淼再提起手表的事情。黎淼也没见他戴那只手表，他当然没想到因为自己买了一块跟自己戴的那块同一系列的手表，所以周局长很好的收起来了，没戴出来落人口实。 虽然换了别人，大概都会责怪黎淼做事不够低调，思虑不周，但是周志勤却没责怪，他挺喜欢这样的。 不是要高调，而是处处让黎淼觉得自己在小事情上不苛刻他，两人之间自然会慢慢形成一种特殊关系。周志勤这个人不是“诸葛亮”，他不相信领导能用所谓的人格魅力征服下属，让人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卖命。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命好过刘备，下面的人都没有私心。他要做的，是控制，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去控制给自己办事的人。金钱也好，权力也好，在这上面他并不吝啬。因为他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划的船能乘风破浪。 在迎接外审这件事情黎淼耍了个小心眼，他根本没作什麽应对。 谭丽芸一席话让他心里有了底，倒不是觉得周志勤会保自己，而是局里不止一个领导牵扯进了线路工区的工程，国网公司要查，那也是有一定的证据，否则这种事情劳民伤财。那麽他一个小小的财务处长在那儿怕个蛋啊，局里自然会去跟上面角力。他要做的是让周志勤自己把风险最後平分在自己跟周毅的头上。不能只有自己扛雷让别人都欢实啊，黎淼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周志勤看著办公室送上来的审计报告，第一次想呼黎淼一巴掌。 他很信任黎淼的，也很信自己的，所以他觉得在给黎淼那个暗示之後，黎淼应该很清楚自己是摆明了要把周毅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撇出去的。结果黎淼来了个消极应战，大堆的问题摆在明面上，看起来整个局里的状况就是──烂马蜂窝。哪儿都捅不得，其他几个局长这会儿也看到这份审计报告了，幸灾乐祸的有，担惊受怕的也有。不过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淡定。 意料之中，黎淼被叫去了杨书记的办公室，接著有是王局长接见，最後才轮到周志勤。 前面两位都知道黎淼是周志勤的人，所以说话难免比较隔山打牛，没有太直白。哪晓得他一进周志勤办公室，就被骂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乒乓球啊？！” 黎淼立刻摆了了无比委屈的样子给周志勤。 周志勤立刻骂不下去了，因为黎淼的表情让他浑身有点潮热。他大脑已经无法集中精神生气了，有些别的小气泡冲了进来，搅乱了他。 黎淼穿一件深蓝色的薄毛衣，里面是白色的大领衬衫，漂亮的倒三角身材，包裹著紧实的肌肉，本来就好看的他被这身衣服衬托得更加儒雅，周志勤之前一直没仔细看他，这会儿一打量又舍不得移开眼了，当然嘴上更舍不得骂了。 “周局，我也尽力了，我……又不敢让下面的人帮我弄这些账目，已经加了好几个晚上的班了，严重的都盖住了，其他的，我真是顾不上来了。” 周志勤知道这些是假话，当初账都敢交给下面的人做，这时候还怕什麽，不过黎淼既然这麽说，就是给彼此搭个台子。他也不能总站在上面不下来，该下的就下吧。 “我知道财务工作不好做，才把你放在那个位置的。你要好好给我把关，这种事情不能出第二次了。” “我知道的，周局，以後我会小心的，临时抱佛脚的事情不会再有了。” 周志勤看了黎淼一眼，这人还真是嘴上不饶人，到头了还给自己栽一包责任，好像是说自己来个突然袭击，他还无力回手一样。周志勤被这麽一顶，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 “我不管你以後是临时抱佛脚，还是平时就抱佛脚，这种事情不能再有了。我不喜欢收拾这种事情。” 黎淼背上的肌肉一紧，从他进来这话周志勤是第二次说了，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黎淼自然不敢再造次，立刻把自己放低，恨不得低到地上去，“这事儿都是我没处理好，周局给我一次机会，以後一定都做好。” “回去吧，我会让金处长出内审自查报告，然後到我带到北京去述职。该怎麽做，你看著办……” “我马上回去处理，金处长那里不会有问题的。” “我希望这次你拍了胸脯保证的事情不会有问题。” “相信我一次吧，周局。” 周志勤再次一愣，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错觉，还是大脑的反应发生了偏差，他竟然觉得黎淼那句话的口气里透著撒娇。撑了撑眼眶，周志勤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黎淼这才将一颗提起的心放回了心房，灰溜溜的出了他的办公室。 黎淼知道最後事情还是要落在自己头上，自己就是个卖命的贱命，不过有了周毅还有金一武来一起垫背，黎淼的心情还是很畅快的。这种情绪大概就是他觉得自己暗地里跟周志勤过了一招，还险胜了，有那麽点儿小人得志的味道。 要说金一武，黎淼可是跟他打了五六年的交到，论了解，那比他了解周志勤要多很多。 金一武是属於典型的没有本事，只会搞人际关系的那类人，而且面带猪相，心中嘹亮，别人还不敢小瞧了他去。 黎淼原来在财务部门的时候跟金一武的关系马马虎虎，因为他是唯一的注册会计师，所以上面的领导都有点忌惮。当然最後这份忌惮还是成了真，坐了原本该轮到金一成的位置。但是，如今局里要给金一成打招呼的人都能排到局门口了，黎淼也不著急，更不怕金一成给自己下绊子，最多不过就是出点血嘛，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周志勤本来还担心黎淼会不会处理不好有些事情，这人虽然年纪三十五六了，可当中干才半年，周志勤不是对他没有信心，而是他知道这个局里条条蛇都要咬人，黎淼这人有时候说话还是太直了，给人绕进去都不知道。他有点担心，也是正常的。 黎淼这头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已经想好了一系列拿下金一武的方案，还想借此跟金一武缓和一下上次竞争中干时候的尴尬。 金一武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当了将近十年的中干，局里什麽情况门清儿。 所以黎淼送上门来的时候，他是一点都没客气，该拿的拿了，该吃的吃了，该享受的一样都没落下。当然他也没为难黎淼，黎淼现在周志勤跟前的红人，他没必要去个这个局里的“新贵”结梁子。况且财务部没当上一把手，好歹也混了个审计部门的一把手，金一武并没有太深的怨气，这一点黎淼和周志勤是都没料到的。 有些人，得罪一丁点，一辈子都咬住你不放；有些人，貌似一辈子都不跟你计较，结果一上位就整死你。局里无非就这麽两类人，金一武不过是後者。 再说周毅，这边一帮人为了线路工区的工程忙得屁股不沾板凳，他倒是逍遥得很，又下去跟包工头吃吃喝喝，更少不了伸手要信封了。 周志勤听到风声就很不高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沈思。 黎淼现在的生活习惯就是每天下午四点就去敲周志勤的办公室门，只要他没在忙，两人就出去打牌。黎淼俨然都已经代替了办公室的职责，当起了周志勤的私人秘书。今天他一也照例过去敲门，只不过提前了几分锺。 周志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他：“今天很闲？没忙著应付审计上的？” “金处长多懂事的人啊，哪让我们忙，他一个人都忙得七七八八了。” “是啊，个个都能干，只有周毅天天给我惹事。” 黎淼一听是敏感话题，即使内心十分想吐槽，但还是把嘴上的拉链拉住了。 周志勤抬头，见黎淼一脸憋住不敢说话的样子，心里一阵轻松。不知道为什麽，在他看来黎淼就像个刚毕业分配来工作的小孩儿似的，明明也就比自己小七岁，但是总能让他“刮目相看”。 “坐吧……” 黎淼的屁股上跟沾了502一样，立刻将屁股稳当的放在周志勤面前的沙发上，仰著头，小脸绷著，兴奋的等待周志勤说下去。 黎淼一脸三八，周志勤却显得有些寂寥，这让两人的表情此刻十分不搭。 “其实我也知道周毅这人烂泥扶不上墙。” 黎淼立刻一脸认真的安慰道：“话不是这麽说，周局。周处长也就是人年轻，冲了点。” “就这一条，我都给他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了。要挣钱，那也是脑子够用的挣。有的人吃一辈子盐都没事，有的人吃一颗盐就噎死了。” 黎淼由衷的点点头，他同意这个道理，而且周毅一看就是那没脑子的，如果没有周志勤罩著，指不定早了“死”了。而且周志勤也算费煞心思了，把他放在审计部，要是换了营销部或者农电部，那还不出收拾不了的篓子才怪。 其实黎淼也很好奇，为什麽周志勤这种人会一直护著一个堂弟。别说是堂弟，在黎淼看来周志勤是个心狠手辣的连亲兄弟都不会管的人。 周志勤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颗烟，黎淼一看，立刻用龙卷风一样的速度起身，把打火机打燃，凑了上去，那速度，周志勤都愣了一下。他把烟凑过去，手指点了点黎淼漂亮的手指，心里很是满足，决定以後多在黎淼面前点点烟什麽的。 “原来恢复高考的时候，我还在下乡，没转回城里，第一年都没赶上，第二年考试还分春秋，春天就差16分。当时太想从农村出来了，每天天一亮就起来看书复习，周毅比我小三岁，当时跟我在一个地方下乡插队，他从小就身体好不爱读书，大字都写不全多少，他就每天帮著我赶鸭子，拿著十来斤重的竹竿子，一赶就是五六个小时，手要酸一晚上。如果不是他当时帮我做农活，我根本考不上大学，也不出来。” 黎淼也不是没吃过苦，当然知道那种坏境的难处，他也有些理解周志勤对周毅还情的心理了。 “後来，我政审材料又调不上来，眼看录取都要完了，没办法，当时还是周毅的妈，背了一背！针线小商品什麽的过来，帮我哄了村书记。那时候如果不是他妈在百货公司上班，谁能拿到那些东西，我根本就走不了那年的录取。” “哎，那时候真不容易……” “你们这些後生，不懂那个年代的苦。”周志勤摇摇头，喷出一口烟来。 黎淼也跟著沈默了，要说人在官场是不该相信有感情的，知恩图报那是笑话，但是看著周志勤的表情，黎淼又忍不住想要去相信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个很重情义的人。 周志勤跟线路工区的主任很快就去北京述职了，黎淼知道周志勤跟国网公司的人事部长关系很铁，所以他也不担心这回去北京周志勤搞不定局里的问题。 黎淼觉得周志勤这个人也很奇怪，不晓得是强迫症还是什麽，每天晚上都会给自己打个电话，来问问局里的工作。 当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四天之後，黎淼觉得这可能是周志勤在想自己表示──自己是匹被看重的好马。 於是，黎淼每天晚上除了去接女儿回家，又多了一个习惯，等周志勤的电话。 周志勤除了询问局里的情况，也时不时的给黎淼透露一些上面的消息。其实这倒不是他没话找话，想多听一会儿黎淼的声音，他想小试一下黎淼，看著人的嘴巴紧不紧。 黎淼每天跟领导汇报完之後便会独自做在沙发上思考问题，他思考的问题不言而喻──周志勤到底是个什麽意思。 自古混官场，揣摩上意是最难的。这个做好了，当不了“和珅”也至少是个“司礼监大太监”。 黎淼心里累得慌，就因为周志勤这人太难琢磨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削尖脑袋在伺候周志勤，他只觉得自己还不得要领，不知道周志勤究竟要的是什麽。 在周志勤要回来的那天，黎淼整理了一堆餐饮发票，也就是之前请金一成的时候产生的，他拿著这堆发票去了林副局长的办公室签字。 平时这些他都找周志勤签了，周志勤一般也不看，都由著黎淼贴上厚厚的一沓餐饮发票。 但是那天要扎帐，而黎淼并不知道周志勤提前回来了。 林副局长年纪五十出头，已经算是个退居二线的年纪了，按照局里的规定，五十五岁所有的局领导和中层干部就要当调研员，也就是交出权力保留年薪。所以局里七八个副局长，有三个都基本上是还有两三年就要去当调研员了，所以大家也就是做做面子活儿，并不怎麽在意他们。 黎淼也就是挑中这一点才去找林副局长签字的。而且，在黎淼还没提升之前，他跟林副关系也不错。想来应该很容易过关。 结果没想到，林副拿起那一叠贴得整整齐齐的发票，看了看，又翻了翻，并没有立刻签字的意思。 黎淼立刻讨好的笑了笑，凑过去，小声说：“这是最近请客的发票，外审的时候……” “我看看先。” “林局，这有什麽看的，肯定在局里的公关费用之内，不会超的，你就把字签了吧，我好做账。” “你都当处长了，还亲自做账？” 黎淼嘴巴也皮，接口就道：“您还不是每天走亲自上班。” 林副笑著白了黎淼一眼，然後忽然手上翻发票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是什麽？在寒舍吃了三万七？一顿？你这发票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敢拿这个开玩笑哟？” “哪个领导的？” 黎淼随便胡诌了一句，“杨书记请客的。” 林副一瞟下面的时间，嘿嘿的笑了，“24号嘛，我跟杨书记在一起的啊，不是寒舍吃的吧？” “哎呀，签字吧，林局长！你行行好……”黎淼凑过去，把笔递到林副的手上，一脸笑得出水儿了。 “你不是买的假发票吧？” “哎哟！埋汰我哟！”黎淼脸上一阵发红，他至於为了两三万块钱去买假发票麽？！ 不过黎淼也知道林副是开玩笑的，所以没有翻脸，只能肚子里腹诽几句。 之後黎淼靠得很近了，简直要捉著林副局长的手去签字了。两人正拉拉扯扯，忽然有人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了。 黎淼和林副局长一起抬头，同时看到了周志勤。 林副局长立刻低头刷刷的把字签了，不好意思再为难黎淼。黎淼拿著签好字的文件夹迅速溜到周志勤身边，谄媚的笑道：“周局，这麽快回来了啊，还顺利吧？” “顺利。”周志勤的音调听起来不太高兴似的，黎淼以为他是看到自己跑来找别人签字不高兴，立刻拍了句马屁：“有您出马，就没有搞不定得事情。” “我有事情和林局长说，你先回去。” “好，好，你们忙。”说著，黎淼还给林副局长笑了笑，眨了一下眼睛。 等黎淼给他们带上门，周志勤还没忍住，恼了一句：“这鬼小子，又到你这来签差旅费了？” “不是，就是请客的那些，哎，杂七杂八的，我逗他几句。” 周志勤撇过头，脸更黑了。 第3章 绿帽子 坐在麻将桌上，见没有“外人”，黎淼就开始跟周志勤吐槽了。 “你说林局怎麽想的啊，居然问我是不是买的假发票？！我能那麽怂吗？为了两三万块钱还去买假发票？” “你知道老林就是那麽个人。”周志勤忍住了没说──你们关系还真不一般。 周志勤觉得自己面对黎淼的时候心里越来越猥琐了，要控制一下，万一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黎淼可是个很敏感的男人。 “太埋汰人了，我像是那麽穷凶极恶的人麽？” “你不像……”周志勤打出一张牌，接著道，“你像是弄虚作假的。” 黎淼瘪瘪嘴，接著摸牌，“我这人这麽靠谱。” “你倒是和谁都开得几句玩笑，群众关系很不错。” “那工作呢？”黎淼扭头看著周志勤，像是等待班主任表扬的学生一样，看得周志勤血压有了上升的趋势。 “你工作能力吗？还有待提高。” 黎淼立刻绷起脸，他虽然知道周志勤这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是还是有点面子挂不住。 “工作能力还要周局多多培养嘛~” 周志勤因为不高兴黎淼和老林关系那麽近，於是说话的时候没有给黎淼留面子，自己话出口了，见了黎淼那个反应，又觉得无趣，何必呢，於是转了话题：“今天晚上你连个精品都没做，脑子在想什麽呐？” “想工作呗~” “你啊！”周志勤笑了，黎淼就是喜欢嘴上不饶人。他看了看黎淼打出来的牌，果断的截住，胡了一个七小对儿。 “啊！又是小对儿？”黎淼像是不信似的去翻周志勤面前的牌，一股清扬洗发水的味道窜进周志勤的鼻腔里。 “成双成对嘛……”周志勤笑著推开了在自己面前瞎抓的手，趁机摸了一下黎淼。手背有些发凉，周志勤佯装不经意的问，“要不要加点茶水，都凉了。” 黎淼正觉得口渴，忙站起身招呼服务员来添水。 晚上因为周志勤的儿子一直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麽事，牌局就提前散了。 黎淼开车回家，发现谭丽芸竟然在家，女儿却没在。 他有些责怪的说：“你知道我现在也忙，你有空还是去接一下孩子吧。” “我今天有话跟你谈。” “那你不早给我打电话，晚上也没什麽事儿忙，就是陪周志勤打牌。” “你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谈一下。” 一听老婆这个口气，黎淼顿时紧张起来，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因为从他们结婚以来，谭丽芸都鲜少如此跟他说话。 黎淼坐下来，呼吸里带点酒味，谭丽芸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我怀孕了，黎淼。” 黎淼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说：“行啊，什麽时候发现的。”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现在也是中干了，孩子肯定不能生，要是要了这个孩子，指不定怎麽被人戳脊梁骨呢，估计工作都保不住。” 谭丽芸一听这个，立刻脸拉得老长，怒道：“你怎麽这麽自私，这种事情也先考虑自己？你以为你们局一个中干就是个多稀罕的官儿？” “那也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哼。”谭丽芸的冷笑再次羞辱了黎淼，他为自己在这个家中这麽多年都无法改变的地位而感到极其恼火。 “有什麽想法你说吧。” “黎淼，肚子里的孩子我准备生下来。” “你如果一定要生，也不是没办法，我刚才说的话不对，你别生气。”黎淼还是习惯性的下了个软蛋，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谭丽芸深吸一口气，还是把重磅的鱼雷扔像了黎淼。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黎淼一听，脑子顿时就当机了，一开始他还有一种听错的错觉，但很快理智就告诉他你没听错，你只是暂时不能接受这句话而已。 见黎淼一面木然的对著茶几，谭丽芸还以为他是不是已经知道点什麽了。 当谭丽芸去寻找黎淼的焦距的时候，黎淼已经出离愤怒了。他这辈子都没和女人动过手，小学的时候都没打过女同学只被女同学打过。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捏紧了拳头，浑身发抖，从来没有这麽生气过。 谭丽芸一看黎淼的眼神，就吓得背部肌肉一紧。她从小就没怕过谁，但是这一刻也不知道是愧疚占了上风还是黎淼的眼神著实太可怕了，总之能说会道的谭丽芸有些无话可说。 黎淼自认是读名校毕业的知识分子，谭丽芸自认是出身名门，两个人心内都高傲著呢，可真打起架来还不是和民工夫妻没有什麽区别。又是粗口又是抓头发，黎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是双手已经不被大脑控制。谭丽芸也不示弱，对黎淼又踢又打，也不见得就斯文多少，一点平时的高雅都不存在了。 两口子在家乱扔东西，沙发都被他们推得旋转了90°，花瓶也碎了一地。 最後两人打累了，都停下来。谭丽芸一滴眼泪都没留，黎淼冷笑著看著她，这就是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女人，自己活该是个窝囊废！黎淼会这麽想，是因为他哭了，双肩还在发抖。也许感情已经淡了，但是婚姻在黎淼眼中还是圣神的，他至少要为了孩子为了面子为了信念而去维持一个家庭，哪怕是虚伪的家庭，可如今这一切都被一顶绿帽子打破了。他一无所有。 晚上谭丽芸就收拾了东西离开这栋本来就显得冷清空旷的房子。 她已经铁了要心要和黎淼离婚，如果黎淼耍花样，她大不了分居两年，再提出离婚。而且，谭丽芸也不怕跟黎淼分家产，她对黎淼还是很了解，这种事情黎淼一向脖子很硬的，绝对不会拿女人一分钱。 第二天黎淼一点都不想去上班，但是今天有每周一度的财务工作会议，他是处长要主持工作，於是还是爬起来去上班了。 脖子上的抓痕是怎麽都遮不住了，而且一个乌青眼，黎淼觉得这是他人生中第二丢脸的一天。最丢脸的是昨天。 周志勤再次在局里的“小广播”司机小齐口中听说八卦。 其实财务工作会议一散会，全局没有一个办公室不讨论黎处长精彩的脸。 当然已经结婚有家庭的人都明白那是夫妻干架了，不明就里的人还有诸多猜测。终於关於黎淼那种帅脸上的伤，有很多版本的传言。 夫妻干架自然是最靠谱的一种，也是传进周志勤耳中的一种。 他一刻都没耽搁，就给黎淼的办公室打了电话。 那头没接。 周志勤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黎淼大概是情绪很不好，不愿意听人打电话来打听这件事情。 最後，在好奇心驱使下，周志勤亲自到了黎淼的办公室，二楼财务室的小姑娘们都在背後窃窃私语，这时候敢破门而入的大概也只有周志勤了。 周志勤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暗条纹西装，因为身量比较高，他的个头看起来总是挺大的，小姑娘们都巴望他开门的瞬间能瞄到门里面的情况，看黎处长是不是在里面摔东西发泄什麽的。可周志勤拧开门，走进去，愣是一点缝隙也没留给後面那些鹅颈。 黎淼见周志勤进来也是意料之中，刚才从来电显示就看见他办公室的小号了。 周志勤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笔筒，放回了黎淼的办公桌上，说了一句让黎淼破功的话。 一本正经的周志勤说：“小黎，心情不好也别破坏公物嘛。” 黎淼表情更加苦逼，皱著眉头瘪嘴，小声的问：“有事吗，周局？” 周志勤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缓缓道：“你那脸是什麽回事？” 黎淼内心立刻炸毛，又他妈来一个打听八卦的！最近的领导都这麽充满好奇心吗？！不能等二手资料，非要亲自上门麽？！ 不过黎淼嘴上还是很平静的解释道：“跟我老婆打架来的。” “没看出来你老婆这麽厉害啊，是不是在外面做什麽了，被抓住尾巴了？” 见周志勤一脸猥琐联想，黎淼立刻辩驳道：“当然不是我！” 这麽一句就让周志勤立刻抓住真相，他趁胜追击，“你老婆给你戴绿帽了？” 黎淼尴尬的望著周志勤，脸上的乌青眼看起来尤为滑稽。人就是这样，平时看著再光鲜再人模人样，这种时候是怎麽看都狼狈的。周志勤甚至已经看到黎淼头顶的绿光了。如果他知道黎淼的老婆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估计这一刻会更高兴吧…… “晚上我带你出去玩一下，散散心。” 黎淼一点都不想去，可还是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周局费心了，我这儿没什麽。” “没什麽能关著门摔东西？你这人不是这麽沈不住气的，现在工作时间，我也不好总扎在这儿，晚上再开解你。别想那麽多，早点回去补个觉。” 黎淼有点害怕回那个地方去，於是没有立刻点头说好。 他总觉得一踏进那个门，自己被羞辱的感觉又会回到身体里，让他发抖。 周志勤愣了愣，也转过脑子了，斩钉截铁的说：“去开个房间吧。” 坐在他对面的黎淼点点头，还没说话，周志勤又说，“我让人去给你安排。一会儿你坐小齐的车走，你这个状态别开车了。” 黎淼心里堵得慌，也来不及想这中间的怪异感觉。 小齐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向黎淼打听的强烈冲动，将人送到了周局长安排的酒店。 小齐跟这周局长也四五年了，所以对於领导的私事是知道不少的。但是他能一直做周志勤的司机而没有被换掉，也是有原因的。小齐虽然很八卦，但是对於周局长的事情嘴巴是很紧的。 黎淼去到酒店房间，跳进浴缸，一边放水一边泡著，他现在很需要一个冷水澡彻底清醒一下。 脑子里不断的回放他和谭丽芸的过去，还有自己可爱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 黎淼的骨子里也不算特别矫情的一个人，但是偶尔也会那麽矫情一下。可目前他的状态绝对不是矫情，他有点失控。自己也感觉到了，所以黎淼不断的提醒自己要自控，即使婚姻失败，自己还要做人，外面的世界出不得一丁点儿差错。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谭丽芸的事情，去想想局里的事情，可脑子怎麽都不听使唤。 周志勤下午上班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但是他掩饰得很好，别人来跟他打听黎淼的事情，他也三五句的敷衍过去，看起来没有任何不正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自己的已决定儿彷徨不定。 周志勤活到四十三岁，从来不知道什麽是爱情，也不愿意去爱一个人，因为他爱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去爱别人。但是事情到了黎淼这里似乎有些奇怪，要说英俊无比，黎淼也只是个耐看的帅哥而已，要说聪明能干，黎淼可就比周志勤的段数差得太远。周志勤自问是看不上这样的男人的。但是每次见到黎淼那个样子，他又忍不住去逗弄人，心里像是有个属於黎淼的开关一样，只要黎淼一笑一皱眉，那个开关就会被一只要猫爪按下去，周志勤的某个奇怪机能就开始转动了。一开始，周志勤觉得这没什麽不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半年过去，他又有点烦这种心态。周志勤在欲望和情感问题是个相当简单粗暴的人，面对黎淼却不能用这一套，黎淼不光是个好看的人，还是自己的手下。 驱车到酒店的时候外面下去了小雨，周志勤故意没有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而走了一段才到酒店里，身上淋湿了些。 他上楼的时候黎淼正从冰冷的浴缸里爬出来。人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又不是想自杀或者自虐，黎淼在里头躺了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疼，於是爬了起来，裹一件浴袍，叉著腿儿毫无形象的坐在床沿看财经频道。这时候他的情绪平静许多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对於无法挽救的婚姻他也放弃了最後的挣扎。 周志勤拿著前台给的房卡，没有迟疑的打开了819的房门。 映入眼帘的就是黎淼白溜溜的腿忽然合拢的情形，虽然只是一瞥，看得不够真切，但对於周志勤来说已经足以让他肾上腺素亮红灯了。 周志勤强迫自己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自然的走到黎淼面前，轻声问：“没事儿了？” 黎淼微微一点头，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虽然周志勤知道这是假的，但也很受用。 在对面床坐下来，黎淼这时候才注意到周至勤身上湿了。 黎淼立刻跳下床，去浴室给周志勤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外面下雨了？” “刚下的。晚上准备安排？” 这样的询问从来都黎淼巴巴的去问周志勤，周志勤第一次这麽倒过来，问他想怎麽安排，黎淼立刻受宠若惊，搓著手心，紧张起来。 没等黎淼说什麽，周志勤又继续道：“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别出去晃了，到时候弄得满城风雨不好。叫点东西上来吃吧。一会儿再叫两个人上来，玩一会儿。” 黎淼立刻想歪了，叫两个人上来一起玩儿？这是要一起“嫖”吗？ 黎淼自问和周志勤的革命友谊还仅限於金钱交易，没有深厚到可以起一扛枪一起那啥。所以他一哆嗦，没管住嘴，就问了，“这样不好吧，周局？你回去怎麽个嫂子交代啊？” 周志勤本来的意思是说叫两人上来砸金花的，让黎淼赢点钱，不去胡思乱想。 一看黎淼那想歪的表情，周志勤抬脚踢了一下黎淼的小腿肚，笑道：“你这脑子里都想的是什麽啊，我是说让李晓他们来陪你砸金花，你不是最喜欢玩儿那个麽。” “我想歪了，我想歪了……”黎淼挠挠头，表情有些羞涩，周志勤看著他那样，心里就有些小花苞在不断的勃勃开放。 “怎麽，想找人发泄一下？” “哪能啊，我现在看著貂蝉都能当母猪。” “你这张嘴啊，坐……”周志勤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然站著的黎淼坐了下来。 黎淼肩膀松弛，没什麽形象的坐下来，白色的浴袍让周志勤的手心溢出一点汗水。他不敢侧头去看黎淼的表情，活到这把年纪还这样的周志勤开始默默的鄙视自己。 沈默让两人之间气氛显得很神秘，周志勤心猿意马，黎淼则在努力的集中精力对付领导。 “现在准备离婚吗？”无法忍受这样气氛的周志勤主动打破了沈默，他今天的话有点多，黎淼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 黎淼对周志勤这点坦白还是有的，他的口气透著点无奈，“肯定会离婚的，不过我想孩子跟著我。” “你家是女儿，跟著你可容易宠坏了。” “我不能让汐儿跟著她妈，我懒得恶心一辈子。” “男人，最重要的是事业。伴儿是不会缺的，你过一段日子就放宽心了。” 黎淼抿一下嘴唇，手掌在膝盖摩擦，这是他烦躁时的小动作，周志勤自然也看在眼中。他故意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握住了黎淼的手。 这一刻，黎淼竟然感觉到周志勤在安慰自己，而不觉得他握住自己的手的动作突兀。 黎淼的眼神落在两人覆盖的手上，最终还是感觉太怪了，把手抽了出来。 周志勤神情泰然，所以黎淼也没多想，只是轻轻叹口气。 “你看你这个样子，在办公室发火的事情传出去，多影响别人对你看法。我上次去北京，听说北方几个省的省局都设了财务总监的职位，我们西南这边也快了。” 脑子一团粥的黎淼一听这个，两眼立刻放射出微微的绿光。 周志勤不紧不慢的说：“男人到你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奔事业。你看我，不怕告诉你，我对著女人根本没办法做，但是我照样有老婆有儿子，老婆还没给我戴过绿帽子。你别把家庭生活要求那麽高，既然跟小谭过不下去了，就拉倒吧。” “啊？”黎淼嘴唇张开，一脸吃惊的看著周志勤，他脑子里除了阳痿两个字就再也没有第三个字了。他没想到周志勤竟然是个阳痿！枉费他长了那麽大个块头，看起来那麽男人味了。 虽然内心知道领导的这种丑事是不能挖掘的，但是黎淼的内心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爬一样，他觉得如果不问他一定会因此憋死的。 所以在斟酌了又斟酌後，黎淼还是问出来了，“周局，你……你这个是病，多看看医生兴许能治的，别放弃啊……” 周志勤脑袋半点不比黎淼转得慢，他想明白黎淼的话是从哪儿来的。 本来皮肤就不白的周志勤这会儿正以光速向非洲人靠拢。 黎淼一看自己果然踩中了领导的痛脚，立刻还是想招儿，怎麽把场面敷衍过去，别让领导把自己直接拉入黑名单。 周志勤靠近黎淼，身体的阴影覆盖下来，瞬间把黎淼纳入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 “周局……我……” 周志勤根本不给黎淼说话的机会，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裤裆上一按，黎淼惊奇的抬头，四目相对，黎淼觉得自己差点被闪瞎狗眼，周志勤不大的一双眼睛曝露出一种慑人的精光。而下身凸起的东西隔著西裤贴在黎淼的手心里让李淼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动物世界！ “你说我需要什麽医生？” “这是……周局……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黎淼缩著脖子，一脸陪小心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误会了周志勤，这下可糟了。 如今急中也未必生智，黎淼涨红了脸，跟阳痿那个是他似的。 周志勤用力的按住黎淼的手，低下头，眼看著嘴唇就要去捕捉黎淼的小嘴巴了。 黎淼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这会儿猪都跑到面前了，他已经惊得不知道该不该反抗了。 周志勤毫不犹豫的亲了下去，没有伸出舌头，十分土鳖而纯洁的蜻蜓点了水。 等两片唇颤颤巍巍分开的时候黎淼才想起这种场景时应该做的事情，音调有些走形，喊道：“周局……周局…这种玩笑开不得的！” “我没和开玩笑，就是帮你理解一下我的话。” “我懂了！！” “懂了？是什麽？” 黎淼立刻做出三好学生状，认真的回答：“就是…我懂了……真的！”最後还是腼腆了，没把基佬二字说出来。 周志勤又低头要亲黎淼，黎淼吓得往後退，结果忘记了自己就坐在床脚，这一退，屁股啪的摔到了地上，疼得他哎哟一声。周志勤抓住绝妙机会，翻身下床，压住了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黎淼。两人的姿势此刻再微妙不过。 黎淼刚想做个深呼吸，再对周志勤晓之以理，结果周志勤笑了，说：“你这样正好能让我帮你检查一下需不需要看医生。” 太猥琐了！黎淼心中的草泥马狂奔，但是脸上还维持著难看的笑容，他不敢一脚踢向周志勤的下身。 “周局，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什麽时候跟你开玩笑了？”说著周志勤已经吻住了黎淼的嘴，不想听著张形状诱人的小嘴再说出扫兴的话。周志勤虽然是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性格，但是黎淼不是外面的“野花”，第二天穿上西装，办公室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他没有兽性大发的准备一炮干到底。他只是将咸猪手伸进浴袍里，摸了摸那个日思夜想的小东西。 黎淼的下身这会儿因为惊吓儿呈现了前所未有的形态，可以称之为Q版那啥啥。 周志勤握著那个小东西，不厚道的坏笑起来了。 黎淼这一刻羞愤欲死，但是脑子里还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呐喊著：周志勤说局里要设置一个财务总监的位置。 虽然黎淼完全不准备为了升官发财而献身给周志勤，但是脑子里那点丢人的小牵挂还是让他此刻闷不啃声，绷紧了身体，只做无声的反抗。 黎淼的想法很无耻，他想──如果周志勤要对他行周公之礼，他就把这人踹到下半生不能人道，但是如果这人只是猥琐一下，他就决定先忍住，在他和周志勤的角力中自己一直处於劣势，现在如果抓住一个周志勤的小辫子，说不定主被动的关系会有些微妙的变化。 周志勤一面抚摸著黎淼的小小鸟，一面看著黎淼英勇就义的表情，忽然笑了。 他本想忍住的，可最後还是坏心眼的说了：“等我做了，准备狮子大开口吗？在做风险评估？” “周志勤！放开老子！” 黎淼满面通红，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一点，这声怒吼也中气十足，配上还没痊愈的乌青眼，很有喜剧片的效果。周志勤根本不买账，继续猥琐著。 “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来，再叫一遍。” “放开我！我踢你哦！” “踢吧……” “周局，求你了！” “小黎，你有反应了，看。”周志勤还用手托起黎淼的後脑勺。 “我不看也感觉得到！放开我，我喜欢女的！” “刚才不是说看到貂蝉都当老母猪吗？我帮你缓解缓解……” “别！” 周志勤手上快速的动起来，上下抚摸著黎淼的分身，感受著那个东西上凸起的血管和渐渐长大的尺寸，心满意足。 第4章 男人的事业线 两个小球也顺带著被周志勤好好抚慰了一番，黎淼仍旧绷著脸抵御快感来袭。他和自己老婆两三个月没做了，每天都是忙忙忙，连自己打个飞机都没有，此刻他绷著脸是为了坚持住，免得落个早泄的口实给周志勤，那他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周……”话音刚出，黎淼就像被卡住脖子的鹅一样停住了声音。 “舒服吧？”周志勤看著自己手掌中的白色液体，淫笑著问黎淼。 黎淼黑著一张脸，冷冷的说：“可以了吧，让开。” “你舒服了，我呢？” “管我什麽事？让开！” 周志勤叹口气，低头压著黎淼又是一阵亲，这次激烈多了，黎淼死硬的闭著嘴，周志勤志在必得的要探入虎穴，两人较劲。周志勤趁机抓住黎淼的手，按住从裤子拉链里掏出的火热东西。 黎淼手心全是汗，被周志勤抓住生硬的撸动了几下。 周志勤见他实在没办法帮自己弄，也放弃了，开始自己抚摸下身，毕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没过几分他的下身也跟黎淼一样，奄奄一息，流淌著淫荡的粘液。 黎淼报复心理作祟，狠狠道：“周局，早泄也是病，您还是去看看吧。” “哼，说得好像你比我慢一样……” 两人顿时都满脸黑线，别人都是比长短比大小比持久，只有他们俩在这里比谁更快。简直太尴尬了。 周志勤将手在黎淼的浴袍上抹了抹，然後撑起身子，若无其事的坐回了床边。黎淼则像只吃饱的猫一样瘫躺在地上，半天儿不动。 坐了几分锺，见黎淼还一副死猪样子，周志勤出言威胁：“一会儿李晓就上来了，你想让他看你这个样子？” 黎淼一听这话，立刻一个跟斗翻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让他双颊通红，别有一番风味。 逃进浴室的黎淼生气归生气，但是也松了口气。 毕竟发生的一切没有他预想的血腥，而且周志勤处之泰然的态度也让他的尴尬少了几分。只是，心里无法发泄出来的愤怒叠加在一起，让他心火郁结。 不停的用冷水拍面颊，直到脸色缓和下来，黎淼才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他并没有任何羞耻感，人就是这麽奇怪的动物，当一切真的发生了，好像又归於了平静。只是心里的变化而已。 他知道周志勤侮辱了他，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又没有吃什麽亏。 这种肮脏的想法竟然占据了黎淼的心头，他算计著，一分得一分失，很可悲，但芸芸众人谁人不是如此卑微的活著，即使周志勤，他也有讨好巴结的人，他也有守不住底线的让步，这些事情不过是发生的形态不同，并不代表谁没有。黎面撑著大理石的流理台，鼻腔有些堵塞，只能用嘴呼吸，红豔的嘴唇让他觉得很可恨，於是抬起拳头砸向了镜子里的嘴唇。 黎淼的动静周志勤听到了，可他没动。 三十五六的男人了，不会像十七八那麽冲动，他了解黎淼的。 换好衣服出来的黎淼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周志勤问他：“还打牌吗？” “你输钱给我吗？” “你什麽时候见过我输钱了？” 黎淼刚才的神奇一下就去了一半，不再有气势。周志勤只是很随便的一句话也暗示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地位的差别。人家能管住你的帽子，管住你的票子，你还能如何？黎淼愤愤的苦笑。坐在对面的床上，难过的玩著手指。 “有什麽想说的就说吧。” “周局，我真没什麽想说的。” “别一脸天塌下来的样子，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黎淼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财务总监那个事情是认真的吗？” 周志勤笑了，这才是他认识的黎淼。他笑而不语，看著黎淼，眼神里燃烧起了难以捉摸的火焰。 “下次你跟我睡了我就告诉是不是认真的。” 黎淼正要发作，敲门声就响起了。两人都知道是李晓到了，於是赶紧收拾好表情，周志勤还挪到沙发上坐著，一脸假正经。 上门来送菜的李晓这时候笑得特别虚伪，周志勤跟黎淼都没有心情和他开玩笑。三人换了场子，到三楼的娱乐中心开了包间，张民怀已经准备好了扑克，黎淼进门看见一口皮箱，心中怒火顿时小了不少。不能说他下贱，只能说金钱可以让魔鬼弯腰。 周志勤始终脸上保持接近於冷笑的笑容，而黎淼则十分严肃的赢钱。这真是史上最郁闷的牌局，赢钱的不高兴，输钱的更衰。 最後那个皮箱通过娱乐手段被黎淼带上了楼上的房间。 本来黎淼以为周志勤会留下来继续占便宜，结果牌局一散，他也忙著就走了。黎淼难过的坐在酒店的床上玩著一叠一叠的人民币。这可是周志勤一直想看的一个场面──黎淼用细长漂亮的手指嚓嚓嚓的数粉红票子。 黎淼在系统里的人脉不够，所以周志勤说的财务总监一事太还没办法确实的得到消息，只能将信将疑。 周末接了女儿去上舞蹈班，黎淼站在一群妇女中间等孩子下课，显得格格不入，还好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否则更加瞩目。 女儿还没下课，周志勤的电话就追到了。颇有点阴魂不散的架势，黎淼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周志勤，所以看著手机呜呜的响，他不敢接。 等周志勤第二次打进来的时候，他才勉勉强强的接了电话，周志勤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当然这是可想而知的。 “过来桃苑，湖北局的一把手过来，我介绍给你认识。” “我今天胃疼，周局，要不我让刘平过去陪酒？” “我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周志勤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再给黎淼说话的机会。 黎淼皱眉看著手机，本来答应带女儿去吃韩国料理的，看来又要爽约了。 果然，黎敏汐从舞蹈教室出来听她爸爸说晚上有应酬，要送她去爷爷奶奶那里的时候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周围不少孩子的母亲都侧目，看著这个不会哄女儿的爸爸。 黎淼蹲下来跟女儿讲道理：“汐儿乖，爸爸这是公事。如果不去的话，饭碗就没了。爸爸挣不了钱，谁来养活我们汐儿啊？” “有妈妈，让妈妈挣钱，爸爸你陪我，你答应我！” 黎淼立刻一张俊脸拉得老长了，他压低了声音说：“不听话，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女儿一听，立刻停止了抽涕，结结巴巴的问：“爸爸，爸爸……是不是要和妈妈……分开了？” 黎淼一愣，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也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 等黎淼安顿好女儿，赶到酒店的时候，周志勤已经和人开席了。 黎淼笑著说罚酒，周志勤却将来手里的酒杯挡下了，黎淼心里还是有写微妙的变化的。就像他初当中干的时候的那种微妙变化，不算大，但是足够让他大脑发热。周志勤对他的态度明显是不一样了，这一点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被反复的印证。 周志勤让人在自己旁边加了个位置，黎淼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平时这种大场面，他还从没坐过周志勤的身边。 黎淼虽然人坐下来了，可腰腿都像是离开凳子那样，紧张的收紧著，随时准备应对这位来考察工作的“湖北局老总”。 操著本地口音很重的普通话，辛叔平结果黎淼敬的烟，又就著黎淼的火点上，两人眼神交错，都在大量对方。 辛叔平跟周志勤算是同时提升的，只是运气比周志勤好那麽一点，如今已经是一把手。 两人年纪也差不多。不过周志勤看起来年轻很多，辛叔平因为头发稀少，还有大肚腩，所以看起来完全已经是酒囊饭袋的形象大使。 “小黎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人，老周你提拔的人都不错。不像我们那边，会做事的没几个，会捅娄子的多如犛牛。” 黎淼一听“多如犛牛”就差点呛出口水来，周志勤也是脸上无光。 辛叔平却完全没发现自己没把犛牛和牛毛拎清楚，反而一脸无奈的继续道：“我要是有机会，真想要求叫唤几个你们这边的人过去搞搞工作。” “辛总过奖了，主要是周局给我机会，才能帮局里做些事情。” “你看你看，连说话都不忘捎带上你，我真是嫉妒你啊，老周。” “叔平你这是哪儿的话，湖北的人才多得去了，我们这里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黎淼立刻狗腿的补充一句：“就是啊，湖北多好的地方，每年售电量都那麽高。我们这边才难，冬天缺电，夏天还要西点东送。” “不说公事， 今天我们两兄弟出来高兴高兴，不说这些。还有小黎，你可是老周的干将，一起来喝一杯。” 辛叔平举杯，周志勤也懒洋洋的举起杯子，黎淼立刻起身，给两人把酒满上。 三人碰杯，又是一阵虚伪的你来我往。 黎淼空著肚子，喝了几杯酒便觉得上头。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儿周志勤处处捧著他，他必须得表现出上得酒桌下得农村的“大将风范”。 辛叔平本来也不爱喝酒，平时不过是应酬，今天见到周志勤本想休战一场，结果黎淼的出现又让必须在面子上端著。而且他不喜欢黎淼这个人。辛叔平看来黎淼就是条只会摇尾巴的狗而已，虽然嘴上尽是夸人的话，但是辛叔平根本没把这个人打在眼里。他忌惮的是周志勤，这个老友，太会搞人际关系了，做事又两面光，他们这个年纪，正是男人仕途的黄金岁月，都想再一步登天，升到总部当“京官”。辛叔平这次来这边，多少也有打探周志勤的底牌的意思。 黎淼不晓得周志勤跟辛叔平的暗流涌动，只见周志勤在辛叔平面前说尽夸自己的话，还称兄道弟，於是酒喝得更快了。细白的皮肤上浮上一层诱人的淡红，周志勤时不时的盯著他一会儿。黎淼知道，但是都刻意的忽略过去了。 酒局渐进尾声，周志勤跟辛叔平的话题也围绕著人事变动展开。当然是黎淼望尘莫及的那个级别的人事变动，所以他就乖乖的在一边吃菜，没敢插话。不过耳朵却成了全身上下最忙碌的器官。 有些从未听过的名字也渐渐被牢牢记住，而且黎淼很快就把周志勤的敌友进行的初级分类，甚至也看出了一些辛叔平的本意。 看著这两只老狐狸一面讲著兄弟情，一面互相试探挖别人的老底，黎淼感觉挺厌恶的。 即使已经见惯了，而且天天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厌倦的感觉也难以避免。 晚上又陪著两人在包房里唱歌，一群莺莺燕燕围著辛叔平，老男人的脸上放出一种异彩。大概权力的附赠品也是可以让人很满足的。 黎淼陪唱了几首老歌之後便缩在一边，他只觉得胃疼。 刚开始周志勤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以为他只是例行的多酒，可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过来敬酒，周志勤才发现黎淼双手捏著拳头，头紧紧靠著沙发靠背，一脸难受的样子。 周志勤将身边陪他玩儿骰子的小姑娘推开，两三步走到了黎淼的面前。 黎淼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周志勤带著白酒和洋酒混合味道的特殊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他缓缓的动了一下肩，正要睁开眼睛，就听见熟悉的声音问：“怎麽了，小黎？不舒服？” “……胃痛。” “想吐吗？” 黎淼痛苦的摇摇头，手指握得更紧了。 周志勤立刻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他以前也喝酒喝倒胃出血过。现在黎淼正是心情不好的时期，刚才喝酒之前又没怎麽吃东西。他立刻联想到黎淼是不是胃出血了。 伸手将黎淼扶起来，招呼了两个娱乐场的服务生一起架著黎淼，就把人往洗手间弄。 辛叔平抬起头，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怎……怎麽了？” “他喝多了，让人处理一下。” “那你来继续啊！快…快来！” 周志勤无奈，本想跟去看看黎淼的情况，但是在辛叔平面前又拿不下这个脸，只能不情不愿的走回沙发边，不过已经完全没有玩儿的心情了。 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去看洗手间的情况，因为太吵了，也没听见黎淼是否清醒些了，是不是吐了。 周志勤点了烟，皱著眉头，深吸一口。一旁的姑娘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贴，他大手一伸，就将人推下了沙发。 周围的几个人看到这个情况先是一愣，随即大家都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了。该干嘛干嘛，那个姑娘尴尬的爬起来，说了句“老板对不起”，就离开的包间，很快又有更懂事更漂亮的填补了上来。黎淼却一直没从卫生间里出来。 周志勤借著上厕所赶去看了看一直没出来的黎淼。 推门走进包间的卫生间，之间一个黑衬衫的小夥子正在水池边拧毛巾，黎淼已经滑坐在地上，抱著马桶，大概吐过了。 头发有些凌乱，嘴唇有些红肿。黎淼的瞳孔和头发都特别的黑，在柔和的灯光中看起来特别性感，周志勤看他一副醉相，心里也有千万只小蚂蚁在爬。 他蹲下去，示意穿黑衬衫的年轻男人先出去，卫生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黎淼知道发生了什麽，只是他没有力气说话。这会儿便抬起眼皮，两眼无神的看著周志勤。 “怎麽样？” “难受……” “吐空了吧？” “我可以先回去吗，周局？” 看黎淼试探的眼神，周志勤心里竟然有一闪而过的心疼，当然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周志勤用手试了试黎淼的额头，看起来有些低烧，他有伸长脖子去看了看马桶里的污水，好像没有吐血。周志勤这才点点头，说：“我让小齐送你回去，我还要陪陪辛叔平。” “谢谢周局，我实在顶不住了。” “放松点，心情不好做什麽都做不好。” 黎淼差一点就翻白眼了，他很想咆哮到底是谁让我心情不好的啊？！！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像是受教的样子，很是谦逊。 周志勤没有立刻站起来，反而将手贴在黎淼的面颊上，低低的说：“我该拦著你少喝点的。” 黎淼心想你真为了我好就不让我过来上“战场”了，不过想到辛叔平和周志勤的过招，他又觉得不来自己也一定後悔。正不知道该说什麽，就有人敲门，要进洗手间来。周志勤只好拿来回揩油的那只手，顺势将奄奄一息的黎淼扶了起来。 亲自把人交到小齐的手中，迎来了小齐了然的目光，让周志勤心里有些不舒服。 黎淼回到酒店就睡著了，心里空荡荡的，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又什麽都不记得了。 掐住时间去上班，周志勤已经跟辛叔平在会议室拍照了，这种省与省之间的交流就是如此过场繁多。黎淼也没凑趣。他已经提前认识了辛叔平，比今天这些去削尖脑袋的人占了不知多少先机。只是他不知道这次辛叔平来还要写一份交叉考察报告，就像之前他们局王总去江西考察一样。因为国网公司对设置财务总监一职位很慎重，这些都属於考察的重要部分。 之後辛叔平就在几个重要部门转了转，最後来来财务，跟黎淼说了些场面话和表扬的话，就被簇拥著离开了。 等第二天辛叔平下去看分局的情况时局里才满城风雨的传出来财务总监的事情。 黎淼咬著圆珠笔的笔杆，想起之前周志勤的每一句话，心里一阵窃喜。 看样子周志勤无论是条怎麽样的黄鼠狼，他这只肥鸡是当定了。那麽财务总监，必须是自己的。 黎淼不算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在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他也有些不光不顾了。对於中层干部来说，如果能迈上总监这个半步，那麽就离局领导的位置进了太多。可以说就百步走了九十，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半，却把最难的那一头走完了。 中午黎淼就主动跑去周志勤前面前转悠，最後磨磨唧唧还是说想请他吃午饭。 周志勤也不知道是因为应付辛叔平应付烦了，还是有别的心烦的事情，瞥了黎淼一眼，说：“我中午吃食堂。” 黎淼这人也是思维和大多数人有点脱节，他好像没听懂这是变相的拒绝，反而接口道：“那我去占个位置，想吃什麽，周局？局里食堂的粉蒸肉很好吃的，我去给你打一份。” 周志勤此刻真是说不出自己是个什麽感受了，看著黎淼漂亮的脸颊上挂著笑容，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黎淼跟得了圣旨是的，立刻出去“占位置”了。 处理完最後几个需要签字的文件，周志勤站起身，慢慢晃悠到门口，发现这层楼的人都已经下班了。於是加快步子走向了职工食堂。他们局里有四百管理人员在这个大楼上班，食堂只能容纳三百人，所以占位置的斗争每天都在激烈上演。不过他们是领导，怎麽都有人会让位置出来，周志勤觉得黎淼不过是先去给自己挑个不吵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吃饭喜欢安静些的环境。 走到食堂的路上周志勤就跟好些人打了招呼，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并不代表群众关系不好。 很多人对处事还算公平并不是特别满脑肥肠的周志勤评价很好，普通的管理人员看到他去食堂吃饭都积极招呼，博得个在领导面前脸熟的机会。 周毅见周志勤走进来，立刻起身招呼：“来我这边，有位置。我马上去给你打饭。” 周志勤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坐下吃吧，都吃一半了，别忙乎了。我让小黎帮我打菜了，我去跟他吃。” 周毅也感觉到最近半个月黎淼在周志勤那里迅速的得到了信任，可以说什麽事儿都变得有他一份了。 心里也有疙瘩的周毅就冒了一句：“他也就做点这些事情还成。” 周志勤不高兴的瞪了周毅一眼，走开了。 黎淼已经打了四个菜，一个汤，还有泡菜，摆在了条桌上。 周志勤块头有些高大，但是并不肥胖，所以坐矮小的凳子并没有问题。但是很多胖一点的人都坐不下食堂的那个小凳子，於是食堂又配了一些椅子，数量不多。黎淼为了周志勤坐著舒服，还从他好又刘平那麽硬抢了一个椅子过来，给周志勤摆好。 看到殷勤服务的黎淼，周志勤当然清楚他打的是什麽小算盘，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了。 还对著桌上才挑剔，“我不爱吃这麽油的，给我弄个蒸南瓜来。” 黎淼立刻放下筷子，往窗口跑。周志勤来得太晚了，还不清楚这时候是否有蒸南瓜。结果就在跑的路上，地上有油，黎淼的皮鞋一滑，他一个不平衡，就屁股著地了。 周志勤一直注视著他，看到这一幕真是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周围的笑声此起彼伏，黎淼死的心都有了。旁人上来扶他，还打趣问：“黎处长，著急什麽呢？要打什麽菜？害怕没有？只要你想吃的，厨师肯定马上给做，现成的。你别著急了……” 黎淼一张脸通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想吃蒸南瓜。” 周围的小姑娘笑得更像一串接一串的银铃儿了。 黎淼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著一份“万恶”的蒸南瓜回了座位。 黎淼这会儿最恼的不是自己摔了一跤，而是自己为了给周志勤弄个该死的南瓜而摔了一跤。全局职工都看著自己的这幅样子了。黎淼的自尊心正受到严重的创伤，他甚至都可以想象这些人背後会怎麽说自己，是一副如何的嘴脸。 周志勤心里很明白今天黎淼的人丢大了，何耐刚才的精彩一摔实在在脑中挥之不去，所以脸上的笑容也没能刻意的压下去。 一点胃口都没有的黎淼还真是强颜欢笑，不但给周志勤添了乐子，还得陪著笑。 他内心感慨做人真是太没有下限了。 周志勤为了顾及黎淼的面子，很快的吃完了午饭，两人又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离开了职工食堂。 在路上，周志勤还笑著问：“屁股痛不痛啊？” 黎淼臭著个脸，这会儿没外人在，他可一点面子都不想给周志勤，小嘴巴闭得可紧。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周局，您能不笑了嘛……” “忍不住啊，我看的是现场直播。” “还不是你要吃南瓜，我怕没有了。” “知道，知道。” 杨书记的车迎面开进了局里，周志勤先看到，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和黎淼拉开了一点距离。杨书记的司机将车速减下来，杨书记开了车窗，跟周志勤打了招呼。 黎淼也立刻跟上去，嘘寒问暖了一番。 杨书记看起来有些疲倦，嘴上说：“辛总还要去两个局转转，我是陪不动了，周局长，你们那麽熟，干脆之後你跟吧……” “我级别哪够啊，杨书记。”周志勤笑著就把话推了回去。 “回去再商量一下吧，我最近肝脏不好，下面供电局的太能喝了，这不，逃回来了。” “下午休息休息吧。” “哪能儿啊，还有个视讯会议，你来不来？” 周志勤点点头。 杨书记看站在他身边的黎淼一眼，又问：“你们这是出去吃饭？” “吃过了，食堂吃的。” “你还吃食堂？难得啊……” 杨书记笑著挥了挥手，司机便把车开到停车位上。周志勤站在原地等他，黎淼则再次脸上一阵红一阵青。食堂怕是以後都成了他的禁地，再也不会踏进半步了。 下车的杨书记拉著周志勤走在前面，黎淼没趣的跟在後面，屁股还隐隐作痛，他面无表情的走著，身体发虚。这等丢脸的事情让他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中秋节之後的某个周四，黎淼她老婆打电话来说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通电话的时候黎淼正在陪周志勤打麻将。 谭丽芸听著电话那头哗哗的麻将声，顿时口气强硬了起来。 黎淼手指的直接因为紧握手机而微微发白，只是低声的回答：“你在什麽地方，我一会儿就过去。” “我没时间等你，二十分锺过来，我就家里。” “换个地方吧。” “汐儿也在。” 黎淼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站起来，离开了牌桌，才说：“这件事我们可以单独了吗？你有必要这样吗？” “一家人的事情，一家人当面说清楚。” “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出来吧，香语咖啡，我等你。” 黎淼挂了电话，这是结婚以来他第一次这麽不礼貌的挂谭丽芸电话。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只要自己让步，就没有处理了的问题。 周志勤见黎淼叫人来顶他的位置，便有些不高兴。 他现在有点离不开黎淼了，一天如果没有七八个小时见著黎淼他都会不舒服。 黎淼走到周志勤身边，弓下腰，贴著周志勤的耳朵说：“我出去一趟，周局，一个小时就回来。你先玩儿著，我回来陪你宵夜。” “上哪儿啊？” “我…我老婆叫我过去谈点事情。” 周志勤眨了下眼睛，没想到已经好久没听黎淼提起的离婚事件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於是缓缓点头，还追了一句，“回来一起吃宵夜。” 黎淼眼角一跳，最近周志勤已经越来越明显表达了他的“占有欲”，自己早上班晚下班都要打报告，基本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前两天跟外面做工程的“乙方”吃饭，还被周志勤三个电话追得草草结束了，账都没有分清楚。 对於周志勤这样的步步紧逼黎淼也很紧张，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玩火，对周志勤若即若离的，又是暗示又是不近不远，这麽下去，他真害怕自己画出来的那条底线一举被攻破，周志勤绝对是个行动派，从来不玩儿虚的。 所以，黎淼现在只求上头快点决定财务总监的事情，位置有了，竞争上岗了，他也就踏实了。 路上黎淼接了一个电话，是女儿的，黎淼不知道谭丽芸都跟女儿说了什麽，女儿的情绪听不出什麽异样来，反而让黎淼又忐忑起来了。 一路上黎淼开得有些快，大约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晚饭喝了些，这时候还晕乎乎的。而且谭丽芸久违的声音也叫他脑子发懵。 驱车到咖啡屋，黎淼等了大约十分锺谭丽芸才到。 他从窗户看出去，谭丽芸开了一部新车，现代小跑，虽然价格不算高，但是很风骚。比起她以前朴实的奥迪感觉大不一样了。从车里走出来的谭丽芸肚子已经很大了，看起来是要生了。穿著淡蓝色的百褶连衣裙，外面罩著驼色的薄外套，样子依然很漂亮，还多了几分圆润，比她原来干瘦的样子性感了些。 黎淼双手撑在膝盖上，有些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谭丽芸坐下来後直接拿出一个牛皮纸的大号信封，推到黎淼那边。 十年夫妻，如今见面一句问候一点寒暄都没有，甚至连叫一声彼此的名字都没有，黎淼感觉很心寒。 要说女人有时候狠起来，比男人狠心十倍不止。 “你看看吧，觉得没问题就签字。我找律师看过了……” “你自己都是律师，还需要找什麽律师看？” 黎淼提起当初的事情，谭丽芸的脸色也有些暗淡。当初他们相恋的时候谭丽芸还在努力的考司法考试，准备拿牌照进律师行，结果十年过去，她竟然一天律师都没有当过。 黎淼翻看著协议书，很投入的每个字都认真看了。这是他生命中看过的最沈重的一份协议书。他甚至想开口求谭丽芸，但是事到如今，看到那个隆起的肚子，他什麽勇气都没有了，连愤怒也消失了，心里发凉，已经麻木了。 “汐儿跟著我，其他的我都没意见。” 谭丽芸皱起秀丽的眉，她就知道这件事情黎淼不是那麽好说话的。 “我知道你现在也可以说要什麽有什麽，我没拿不出什麽跟你换女儿。但是你知道，汐汐才六岁，明年上学，我是母亲，她整个成长期跟著我肯定比跟著你好。黎淼，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别跟我扯东扯西，我想这件事情你也考虑很久了吧。” 看著谭丽芸的高姿态，黎淼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感，他没有立刻说什麽，跟周志勤处久了，他原来那个不经脑子就说话的毛病已经改得差不多了。 “我还是那句话，除了这个，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谭丽芸见黎淼这麽坚持，也就是没得谈，她这个很爽快的，从来不喜欢死缠烂打，於是抓起眼前的牛皮纸信封，撑著腰就要站起来离开。 结果起身的时候因为沙发和茶几的距离太窄，她一个大肚子孕妇本来就行动不利索，结果膝盖在茶几上一撞，人就站不稳了。 黎淼眼疾手快，站起身，隔著茶几就扶住了谭丽芸，手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时，两人都有些诧异。 黎淼扶住她那也是本能，只是过後特别尴尬。谭丽芸没有甩开他的手，他也没主动放开。两人眼神交错一阵，好似都想起前程往事，心里并不好过。黎淼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归到“犯贱”的行列时才讪讪的收回了手。 谭丽芸匆匆走出咖啡屋，上了来时的跑车，这时候黎淼才看到开车的人──穿黑风衣的一个小夥子，身量大概比自己高出七八公分，结实又年轻，黎淼顿时心火上串。 他伸手捏著茶几上的玻璃杯，牙齿咬得紧紧的，本来以为自己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因为愤怒而捏碎杯子，结果最後使尽了力也没能捏碎杯子。果然电视剧是电视剧，生活是生活。这种时候他还要挂著笑脸回去陪周志勤打麻将，而不是能找个没人角落打一顿沙包发泄心中的怒火。 黎淼又在咖啡屋冷静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去周志勤打牌的地方。 他进屋的时候里面正在起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反正一群纯爷们儿特别High，黎淼没那个心情去打听发生什麽了，只在周志勤面前晃了晃表示自己回来了，便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抽烟看电视。 周志勤一看黎淼那一脸菜色就知道他去谈的事情一定很闹心──比如财产分割，子女抚养权，无非这麽两年事情。周志勤就不相信今天黎淼那个能折腾的老婆还能告诉他其实搞错了，孩子就是你的！ 打完手上的这一把，周志勤就招呼黎淼过来，黎淼是一点儿都不上打麻将，他脑子现在估计能把九饼看成九条。 “周局，我头有点疼，你们先打著，我一会儿来。” 周志勤看了他一眼，没勉强他，不过显然是有些不高兴的。 黎淼这时候也顾不了那麽多了。 他一颗接一颗的抽烟，也不知道时间过得飞快。 周志勤心猿意马的打著麻将，也不怎麽说话，周围的人都发现了黎淼对周局长的影响。他们并不知道黎淼去因为去跟老婆谈离婚儿中途离开，这会儿都猜测著是不是有谁捅了篓子刚才黎淼赶去处理结果没处理好。 大家脑子里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打了一会儿，周志勤也觉得无趣，麻将牌一共就144张牌，打来打去都是那样，心思不在赢钱上面了，自然乐趣全无。 众人见周局长不打了也都纷纷提议去各处吃宵夜，周志勤都表示不想吃，叫了小齐开车送他回去，走到门口了，又忽然神秘的回头问：“小黎，你刚才说的事情处理如何了？走，我们边走边说。” 黎淼本来以为周志勤是真准备撤退了，结果没想到最後还是没躲过。 他这会儿心情已经调节得差不多了，虽然脸色仍旧跟个放了半个月的冷馒头似的。站起身，黎淼将烟盒装进裤子口袋里，三两步走到门口，附耳给周志勤说：“去吃烧烤吧，我想吃点辣的。” 周志勤本来最讨厌那种街边小摊的，他看著就觉得脏，让他吃，那更别提了。不过此时黎淼都提出如此明确的要求了，他也不好给人推到十万八千里去，便没表态走在了前面。 上了车周志勤也不说话，黎淼开著自己的车在前面，小齐跟在後面。 这个城市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幅样子，虽然谈不上极致的繁华，但是也有光怪陆离的风情。周志勤侧头看著窗外，忽然发现自己有半年都没和谁上床了，这难道是老了的表现？想是这麽想，但是他还没有打算把黎淼怎麽样，这种事情他一向讲你情我愿的。 车停在一个脏得周志勤都不想下车的烧烤摊前头，小齐把车开走了，只留下两个西装笔挺的大老爷们站在烧烤摊前面，老板娘特别热情的招呼：“帅哥，进来坐嘛~两位是吧？” 周志勤还在犹豫要不要说服黎淼去个干净点的地方，黎淼已经很熟路的进了小店面的里头，威风凛凛的走在满是油腻的地上，小屁股一扭一扭的，弧度不大但胜在周志勤觉得性感。 “周局，进来坐啊，这里比外面干净。” 干净你个头！周志勤腹诽一句，还是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坐在了黎淼旁边。 黎淼有点不习惯的看著周志勤，以为他要坐自己对面的，这样平行坐著，对面又没有人，让黎淼觉得像是80後拍拖，太奇怪了。两个人中年大叔这般坐在烧烤店已经够打眼了，黎淼翻翻白眼，又不敢请周志勤坐到对面去。 “想吃点什麽？” “我随便……”周志勤看著那张也挺脏台面更是一点儿也不想吃了。 黎淼哪里会不知道，他不过是故意恶心一下周志勤，也想看看周志勤这样的人到底会多勉强自己。 “那我随便点了？”说著黎淼站起身，走到烤肉的老板身边，声音细细的说著要点哪些，当然肉食为主，蔬菜也只有韭菜和青椒。又叫了几瓶啤酒，因为是小店面，最好的啤酒也就是青岛，只能勉强了。 回到座位的时候黎淼坐了对面，周志勤也没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怎麽？离婚也那麽难？” “没听说过──搬三次家等於离一次婚，离三次婚等於死一次。” “她开出什麽条件你接受不了？” “她要汐儿跟她。” “那…对方那个男的是什麽样的，要是可以的话，你也不防让女儿跟著妈，反正一个城市里，随时接回来住住不就好了。” “不行！”黎淼一想起那个年轻男人不知道怎麽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别这麽固执，以後不考虑再婚吗？” 一听这话，黎淼挑起眼看著周志勤，当真是无声的拷问。他的瞳仁很黑，看得周志勤心虚，像是要被吸进去一般。 沈默了快一分锺，周志勤才说：“你想要女儿也很简单。” “怎麽？” “小谭也是做生意的，最好的是面子，你只要拿得下自己的脸，没什麽不能从她那里拿到的。” 黎淼笑著摇摇头，说：“汐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外面捡回来的。我不想生活在任何不健康的环境里。” 周志勤立刻觉得这个小姑娘真碍事，怕是以後想将黎淼搞到手，也得花心思哄著黎淼这个宝贝女儿。 “那你就跟她拖著吧，看她生了孩子之後找不著急结婚。” 周志勤不知道对方是个怎麽样的人，黎淼也不清楚，所以话题到这里就没了头绪。 好在烧烤及时送了上来，黎淼埋头大吃，避免了冷场。 其实黎淼从未指望过周志勤在这件事情帮他，离婚是自己的事情，又不是升官那种自己力所不能及要靠周志勤的事儿。所以他们走出小店面的时候周志勤问黎淼需要他帮忙吗，黎淼一时间没想到是指这件事情，迷茫的看著周志勤。 周志勤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黎淼恍然大悟，然後奇怪的看著周志勤。 站在他的马自达前头，周志勤背光，看起来脸有些黑。 “周局，您这是要帮我解决什麽呢？”黎淼的声音听起来发飘，感觉像是喝醉了，可周志勤知道他是很清醒的。 “帮你？嗯，倒是可以帮你升官发财死老婆，喜欢吗？”周志勤靠过去，将装醉的黎淼逼退一步，腿儿靠在了车头上。 黎淼被周志勤的说法逗笑了，咧著嘴一阵呵呵笑。 周志勤接著说：“那你准备接受吗？” 黎淼正要说话，就感觉一只手爬上了自己的大腿，隔著西裤磨蹭著，掌心的热量很快就传到了皮肤上。让黎淼浑身起鸡皮疙瘩。 “看样子，你想接受我的好意……还需要一点时间。” 本以为黎淼就此会退缩，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黎淼不但没有退後，反而伸出双臂搂住了周志勤的脖子，一双柔软的唇立刻送了上去。 周志勤被吻得太突然，半天儿都忘记张开嘴，被黎淼的舌头舔著唇瓣，他浑身像是过电一样，内心的饥渴如同斗兽场的狮子，已经开始发狂。 他的手即刻搂住黎淼纤细的腰，唇舌也没有停下来，很快攻进了黎淼的嘴里。因为没有遇见抵抗，这个吻相当绵长，他们像是都不怕被人看见，没有任何退缩。黎淼更是不断打破自己的底线，将手伸进了周志勤的衣领，感觉到背上纠结在一起的肌肉。 就在他的手刚开始抚摸的时候，却猛然被周志勤扯开了。 黎淼呆呆的看著明明一脸欲求不满的周志勤，有些困惑。 周志勤胸口有些起伏，但是声音仍旧很淡定，他低声的对黎淼说：“不要玩火，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在打什麽算盘，小黎。” “不是要让我感受一下人生三大喜事麽？我也想升官发财死老婆。” “开玩笑的，你想太多了。” “周局怎麽拿自己说过的话当放屁。” “因为你明天就要後悔今天说的话做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今天状态不好。” “那你准备等到什麽时候？” “等到更喜欢的出现，你就一文不值了。” “那我是不是该抓住机会，抓紧时间？”黎淼冷笑，鼻腔里的气息扑进了周志勤的脖子里。 “你说呢？”周志勤一把将黎淼的臀肉抓在手里，紧紧的贴在手心里，五指隔著布料陷进肉里。黎淼紧张得腰杆绷紧。然後周志勤笑了，“你的事业线还是不错的，很有手感……” 一句话让黎淼腾地就脸红了个透。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不过两三秒，可那只手留在屁股上的触感却让黎淼觉得挥之不去。 周志勤没再等他说什麽，他要表达的已经很清楚，黎淼也说不出什麽了。见周志勤转身走了几步，黎淼刚想问他需要送他回家吗，周志勤就招手打了个计程车，连头也不回的就把黎淼这个大红脸扔在了夜风中。 此刻黎淼觉得只有一个词很适合自己，那就是──风中凌乱。 第5章 周局长的烦恼 黎淼坐在床边，此刻身体有些发凉。想到之前在大街边发生的事情他就後悔得要死。 还好周志勤比自己清醒许多倍，否则发生了什麽可怎麽办。自己已经是个六岁女孩儿的父亲了，还如此莽撞，黎淼恨不得掐死自己一次。 他想要试探周志勤，结果选择了最蠢的一种方式。 现在把自己关进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黎淼感觉特别混乱。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那一刻是怎麽想的。大概是最近诸事不顺吧，一件赶一件，让他快要发疯了。 手指间夹著的烟已经烧过去一半，黎淼都忘记抽上一口。他此刻脑子连0.1秒都停不下来。他试图换位思考，多去琢磨一下周志勤之前的话。 从周志勤的态度来看，财务总监的事情大概年底就会有具体的消息了吧。否则周志勤不会说那句“升官发财死老婆”。不过一想起周志勤虎视眈眈充满情欲的眼神，黎淼又觉得肝颤儿。他再贱也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让他捐颗肾，而是贡献屁股出来，这对他来说仍旧是天方夜谭。 周志勤一路回去嘴角都是上翘的。 他就是知道对黎淼这种“毛小子”来说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什麽都可以得到。 黎淼已经因为财务总监一事等了大半年了，现在大概也到了强弩之末，等得疲软了。但是周志勤不能给他任何承诺，这个承诺可是个肥大的耳，要用来钓什麽样的鱼，周志勤决定还要继续观察观察。不过见到狗急跳墙的黎淼，周志勤的心情还是十分愉快的。 这种高兴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朝会开完。 散会的时候，纪检部处长跟在周志勤後面，像个阴沟里的大老鼠一样，灰西装看起来怎麽都很别扭。周志勤跟他的关系很微妙，这人不是周志勤的“人而是王总的“人”，所以周志勤面对他的时候，一直很谨慎。 进了办公室，周志勤还主动给龚处长倒了杯水。 龚处长驼著背接过纸杯，表情很是叫人讨厌，好像抓住谁的把柄的样子。可能坐在纪检处的领导都是这个德行吧，周志勤不想跟他废话，直奔主题。 “龚处长有什麽事吗？” “我有一点工作要汇报，周局。” “坐下说吧。” “最近收到好几封匿名信，我觉得处理前来给你看看才行。要不，您过目一下？” 周志勤结果三张信纸，两张是手写的，一张是打印的。内容也都是纪检部门经常收到的那种匿名信，无非“民告官”离不开的贪污和受贿，顶多再加一条欺上瞒下。这些信都不是冲著他来的，而是针对黎淼的。 周志勤脸色很平静，看完之後微笑著对龚处长说：“信先在我这里放一放，我会去跟黎处长沟通一下，明後天给你答复。” “没问题，没问题，有周局长主持工作，我们就好做多了。” 周志勤也没再说场面话，无声的把人请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人关上门，周志勤随手拉开抽屉，拿出一根极品熊猫烟点上，这还是黎淼给他“进贡”的好烟，平时都不好摆在桌上叫人看见说闲话。这时候周志勤特别想抽一颗黎淼给自己的好烟。 烟抽了一半他才伸手提起座机，打了内部电话，把黎淼叫来了自己办公室。 黎淼正在跟下面来报账的人扯皮，接到电话便觉得如蒙大赦，立刻小跑去了周志勤办公室。 “找我什麽事，周局？”黎淼还没坐下来就心急的问。 “你跟你老婆谈好了没有？” 一听是这件事情黎淼的脸顿时挂不住，垮了下来，像个怨妇似的。 “我不是来打听你的私事的，只是想你早点把该整理的事情整理了。你都在酒店住了半年了，早点把家里的事情处理清楚，该搬回去就搬回去，该买房子就买房子，别拖著了。虽然酒店的费用都按照差旅费处理了，但是总有人在背後戳你脊梁骨。又收到匿名信了。” 黎淼皱皱眉头，没想到有人盯著自己，因为这个事情写匿名信到纪检已经是第三次了。 前两次都是周志勤帮他盖住了，这次大概周志勤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才叫他赶紧处理好。 黎淼想了想，还是问：“周局，我能看看信吗？” “你自己去找龚处长要吧……” “周局，我知道信肯定在你那儿，刚才散会的时候龚齐山不是跟著到办公室了吗？给我看看吧，我看是哪个老王八一直盯著戳我脊梁骨。” 周志勤斜了黎淼一眼，看起来像是恼他，实际上他最喜欢的就是黎淼跟他耍赖的样子。 “给我吧，我都看到了！”黎淼伸长脖子，已经瞄到周志勤压在工作日志下面的三张折叠的信纸。 “看出笔迹也不要出去干什麽蠢事，这种事情不闻不问就过去了，知不知道？” “你当我傻啊，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是不是上次那个人。” 周志勤没拦著黎淼从他办公桌上抽去了那三张纸，黎淼看得很快，随手翻了翻，内容都没怎麽看。翻完之後黎淼也不说话，看著周志勤，像是想问他准备怎麽处理。 周志勤将身子往前倾，从黎淼手里拿回了那几张纸，然後就著手里就快要燃尽的烟，扑哧扑哧就给三张纸点燃了。 黎淼有些吃惊的看著周志勤，前两次的信可都是还给纪检处留档了，这次周志勤怎麽这麽擅作主张，就把信烧了？黎淼此刻都还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周局……” “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黎淼这次彻底无话可说了，说了句谢谢，声音很低。 “你该处理的事情，也给我快点处理。”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做事了，周局。” “去吧。”周志勤把烧著的纸扔在地上，看烧得差不多了才踏了两脚，防止火势蔓延。 黎淼当天下午就给自己相熟的一个房地产老板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 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周志勤的意思是让他尽快搬出酒店，和谭丽芸的那个家他是坚决不会回去的，那到哪里去找房子呢，自然是去找会求到自己门下的房地产老板了。 黎淼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於是羞涩的开口说自己需要一套七八十平米的精装小户型。 对方老板一听，虽然肉疼，还是表面豪爽的说，要什麽小户型啊，我们这里的精装户型黎处长过来随便选吧。 周末的时候黎淼就去敲定了房子的事情，周志勤也刚好周末再次过问他这个事情。 他立刻扬眉吐气的说：“我已经准备好可以搬了。” “搬回家？” “房子里还住著谭丽芸呢，我搬回去干什麽。我找了个房子，装修好的。” 周志勤也懂财务上的权力有多大，於是笑了笑，打趣道：“你小子出师了啊，挺厉害。哪个楼盘？” “大悦的房子，远是远点，不过开车到局里还是方便。” “听好的，那离婚呢？” “那是我的私事吧，周局。” “哦，现在是私事了，我怎麽记得有人……” 话还没说话，黎淼做出一个过去什麽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像是只用白屁股对著胡萝卜的兔子。周志勤笑笑，不再逗他，也不再多问他离婚的事。 两人之後也再没提起过这件事情，刚开始黎淼以为周志勤是不高兴自己觉得他插手离婚这件事，可日子一久他也发现周志勤是真的不关心这件事了。 他跟谭丽芸签字离婚那天外面下著大雨。 谭丽芸记得他和黎淼当初去民政局的时候好像是五月的一个晴天，太阳特别大，自己觉得口渴，黎淼跑了两条街去给自己买了一根冰棍儿。 最後孩子的抚养权黎淼还是拿到手了，因为谭丽芸生了一个儿子。她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当初生汐儿的时候她跟她父母都盼著是个儿子，结果失望了。现在梅开二度，也算以偿心愿，所以她後来便没怎麽坚持，让黎淼拿到了抚养权，不过离婚协议的附件条款里面有母亲每个月至少有一周时间可以跟女儿在一起，黎淼想到自己可能短时间不会再婚，便觉得这样也好。 两人还是坐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屋，这里都已经换了老板，蓝山咖啡的味道也变了。黎淼顿时觉得自己老了。 与他相比，谭丽芸却反而看起来更年轻了。刚坐万月子的她脸盘比原来丰满了不少，皮肤也变白了，一双本来有些大得吓人的眼睛这时候在脸上却显得正合适，可谓明眸皓齿。黎淼无心去欣赏前期的美丽，只是在反思──大概谭丽芸一早就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太无趣了。谭丽芸是个什麽都不缺的人，心智坚强，不似一般依赖男人生存的女人，可能就是因为黎淼什麽也不了她，她才选择离开的吧。 过惯了被谭丽芸呼来喝去的日子，黎淼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矮一截。就算是现在，他大小是个官儿了，可还是觉得在谭丽芸面前很不自信。 至少面对意气风发的谭丽芸，他是自卑的。 这次没有见到那个年轻男人来接送谭丽芸，她自己开车离开的。两人约好下周一去民政局办手续，等领到离婚证之後便真的从此陌路了。 黎淼拿著合同，在车里坐了好长时间，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失去的婚姻还有尊严而难过，但是他错了。他坐在车里，又掉了一次眼泪。在没有人的地方，黎淼又变回了那个脆弱的自己。 其实黎淼的整个成长期都是这样爱哭的，他是家里第五个孩子，前面四个全是姐姐。可想而知父母极度的疼爱，姐姐们却经常背地里欺负他，抢他的东西，那种时候黎淼就会一个人躲在父亲的书房里哭。就像现在，只要没人看到，黎淼简直连个娘们儿都不如！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 年底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而黎淼某天穿著那件他其实很喜欢的貂毛去上班的时候被周志勤撞见了，周志勤摸著下巴，对他说：“是专门穿来给我看的吧？” 黎淼如今比以前跟周志勤在一起的还要随便，甩给他一个白眼就走了。却被周志勤追上两步，在楼梯间给拽住了。 “周局，这有摄像头！” “你以为我要干嘛。” “你看起来像是想把我拌饭了。” “我想的是……”周志勤靠近一些，轻声说，“炒饭。” 黎淼腾地就脸红了，脑子里甚至还描绘了一下他并没有见过的周志勤的裸体。 黎淼觉得自己一定是高中的时候成绩太好的过，怎麽别人一说什麽，他就条件反射的发散思维呢，有时候发散思维是要不得的。 周志勤笑得很让黎淼像揍他，可黎淼是个连自己都不敢揍的人，所以他只能忍了。 早晨刚调戏了黎淼，周志勤没想到晚上就被黎淼找回了场子了。 下午两人都有会议，所以没能像平时那样，下午的办公就搬到麻将桌上，等周志勤忙完了，黎淼已经在恭候他了。两人也不想再跟一帮子人大吃大喝，於是找了个地方喝茶，随便吃点晚餐。 两人正聊著财务上的工作问题，忽然周志勤接到一个儿子周鹏飞的电话。 周志勤的人生可以说所向披靡，二十五六就提干，三十七当总工，四十当省局副总，仕途一片光明。家庭也和谐，夫妻相敬如宾，二十年不同床也不异梦。但是他的人生唯一克星就是儿子周鹏飞。 也不知道周志鹏跟他老爸说了什麽，只见周志勤本来就不白的脸上跟抹上了炭灰似地。 等周志勤挂了电话，黎淼立刻做出一副急领导之所急的表情，内心难以控制的八卦也没能完全掩饰住，“有什麽问题吗，周局？” 周志勤叹口气，也不把黎淼当外人，娓娓道来。 他这头还没把自己儿子青春期的精彩事迹讲完，那头周鹏飞已经赶到了周志勤跟黎淼喝茶的酒店三楼。他张望了一下，看到一个帅哥，心里一阵高兴，准备对付完他爸就来找这个帅哥搭讪。结果再换个方向扫视了一圈，竟然发现帅哥的对面坐著他爸。 周鹏飞是个绝对的行动派，走到周志勤面前也不多说话，直接摸了他爸的屁股。 他当然不是要当众猥亵周志勤，而是他要拿他爸的钱夹。 周志勤正要打掉那只手，就听见混账儿子问：“爸，这是谁啊，长得真精神。介绍给我认识呗～” 黎淼正微笑著看著这父子俩，他乐了。 不是因为周鹏飞这麽皮，而是因为两父子长得真像。都是皮肤古铜色，一副大骨架，又高又结实，挺鼻梁，申字脸型，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个东北爷们儿。黎淼真想给周志勤也剃个他儿子那种板寸，没准爷俩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周鹏飞一看就是个GAY，不管他穿得多麽像个朴实的高中生，耳朵上的那颗暗红色耳钉就出卖他了。 加上黎淼对他爸的情况有备案，这麽一发散思维，对周鹏飞的性取向更加肯定。 “怎麽才三千多，你的卡我拿走的啊！” “放下！” 黎淼一看父子两中间紧张的气氛，就知道周鹏飞是把周志勤吃定了的。於是他也乐得找回早晨的场子，便插话道：“来，要多少钱，叔叔给你。别为难你爸了。” “小黎，这是我家的孩子。” “要多少？” “一万。” 黎淼从公文包里拎出一叠人民币，然後两根修长的手指一卡，不多不少正好卡了一万块钱给周鹏飞。 周鹏飞也不数，对黎淼笑得别有用意，“叔叔怎麽称呼啊？”一边问还一边将钱卷进自己的书包里，完全忽略了他爸的怒目。 “免贵姓黎。” “啊，你就是天天跟我爸打牌的黎叔啊。每次我妈叨叨我爸周末不给我辅导工作，我爸都说在跟你打麻将呢。是不是真的啊？我爸没出去鬼混吧。” “你爸就跟我在一起打麻将。” “原来是在跟黎叔鬼混，黎叔留给电话给我呗。” 周鹏飞从懂事起他爸身边就有不少狗腿子总给他塞钱送礼物，黎淼又不是第一个了，他轻车熟路。虽然贪黎淼英俊，但是他爸单位的人他还是没胆子去胡搞的。黎淼顺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周鹏飞扫过一眼後便随意的装进兜里。 周鹏飞又跟他爸扯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周志勤责怪的瞪了黎淼一眼，那意思大概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孩子都这麽大了，管也管不住了。他不是说了吗，钱是拿去做航模的。有个正经爱好总比出去混的好，小鹏一看就很聪明，周局你还担心什麽呢。 “你以为他是真拿去做航模了？现在孩子要撒起慌来，比你打马虎眼厉害多了。” 黎淼讪讪的陪笑，对周志勤这种表达“亲密”的方式很不感冒。 “晚上准备安排什麽活动啊？” “不了，今晚我有事，一会儿就走。”周志勤还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黎淼这时候才发觉他竟然带著自己半年前送的那只表。 黎淼装作没看见，心里却起了一点为妙的变化。 他已经习惯了周志勤对自己的处处特别，可每次发现了，又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是否所有巴结领导的人在得到回应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狗主人和狗一样，这其实也是互动。只是太多的人都不敢去承认，黎淼也不敢，更不会。 他跟周志勤告别的时候还在猜测周志勤究竟是什麽神秘的安排，因为除了自己也没见他带司机，或者其他人。 难道是上头来的关键人物？黎淼立刻想到自己垂涎已久的官位。 洗澡出来，黎淼觉得心里有点累，陪女儿玩了一会儿多尼诺骨牌，然後把小祖宗哄上床。回到书房黎淼忽然想起了周鹏飞。然後一个人在书房里傻乐，周志勤吃瘪这件事足够他乐一个月。这就是长期被欺压的反弹心理吧。 关了电脑，黎淼打开衣柜，找出第二天开会规定要穿的白衬衫和黑西装，脑子竟然又想起了周志勤手上带著的手表。 睡前黎淼习惯性的检查一遍车钥匙，手表，家里的钥匙和手机。结果找遍了家里和脏衣服的口袋都没看见手机。他立刻著急起来，手机里虽然没有豔照，但是有他很多日的日程安排，像他们这种国企干部，是没有外企高管的那种万能秘书的，一切靠自己。要是手机丢了，他可就麻烦了，要重新整理日程，主要是开各种会的时间。 最後黎淼实在在家里找不著，又去了一趟车里，也没看见，便给自己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倒是很快就接了，对方一听黎淼自报家门就说他们是XX茶馆的前台，之前收拾东西就捡到了，不过不知道是谁的，於是在等人来认领。黎淼一听就松了口气，立刻驱车去拿回手机。 这世上的事情讲的都是个缘分。 所谓寸，大概也就是这种微妙的缘分吧。 黎淼急冲冲的走进酒店，正等电梯要上三楼的茶馆，结果电梯一开，是周志勤。两人初一打照面，都是一愣。 黎淼没想到周志勤还在这个酒店里，而周志勤心里发虚，怕黎淼是来盯梢的。怎麽能这麽晚就恰恰遇上了呢。 两人都没说话，结果周志勤身後又出现一个人。 黎淼立刻火眼金睛看出了猫腻。 这人绝对一定以及肯定是周志勤包养的小白脸。看那人的神情，作为一个男人，黎淼很清楚什麽叫传床上是条龙，下床变条虫。那一脸脚软的德行让黎淼立刻浮想联翩。 周志勤这会儿的表情却让黎淼很困惑，因为他一脸──我和这个人什麽关系都没有的表情。 自己又不是他老婆，没必要这麽快撇清吧。 周志勤这会儿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他都七八个月没见赵柠了，早上赵柠给他发短信说想他了，他一想最近自己也确实积压了很多货，眼看年前跟黎淼发生点什麽也不现实，虽然每天两个人都混在一起，但是也还有别人，而且总有别人！所以意志上一出现了空袭，立刻就被欲望占了上风。反正晚上也没什麽重要的饭局，周志勤就答应了赵柠的邀约，然後两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厮混了三个小时。 周志勤没觉得自己有什麽对不起黎淼的，现在两人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他只是觉得这会不会让黎淼这个满脑子奥特曼的人乱想太多。 给赵柠一个眼神，赵柠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盯著他们看的人是周局长的同事，於是灰溜溜的走了，一脸假装只是一起从电梯里出来，根本不认识似的。黎淼哪里信这个，不说他看见了周志勤使眼色，就是感觉同阅历也不能让他相信这个人和周志勤是不认识的。 “怎麽过来了，小黎？” “啊……我手机落在楼上了，上去拿。” “我陪你上去吧。” “不用麻烦了，周局。” 周志勤不说话，又退回电梯里，黎淼也走进电梯里。这时候黎淼比周志勤还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麽劲儿。 主要是黎淼不愿意承认他心里的失落感。 作为一个男人，他最害怕的就是直面自己内心这种“争宠”的心态。就像当初对周毅的嫉妒，他都不敢去细想究竟为什麽。 “周局……” “嗯？” 黎淼吸一口气，还是说了，“周局，我们局里不少人喜欢来这边喝茶吃饭，要是今天给别人撞见多不好啊。” “什麽？” 黎淼太想翻白眼了，不过电梯门上是镜子，他们虽然并排站著，但是彼此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楚。 电梯一到三楼，黎淼就飞快的冲出去了，然後到前台拿了手机，给人道了谢，还大方的派了张粉红色的小费。 周志勤一直站得远远的看著他，让黎淼觉得背上快烧出个洞来。 终於鼓起勇气跟周志勤一起再次走进电梯，黎淼绞尽脑汁想把这人打发走，可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小声音在呐喊：快问他那是不是炮友甲！ 电梯门刚一关上，黎淼就被周志勤一把推到门上靠著，他们都能感觉到电梯缓缓下降的失重感，而且都很清楚三层楼对於电梯来说就是几十秒锺的距离。 黎淼本能的撇开头，他以为周志勤要吻他。 可那个他想避开的亲吻并没有落下来，周志勤的呼吸喷在他脸上，暧昧得一塌糊涂。彼此咚咚的心跳像是密集的鼓声，让黎淼感觉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赶上课铃一般的焦躁。 “你脸色不好，在胡思乱想什麽？” “我…没有。” “我跟他半年没见面了。今天是个意外。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黎处长？” 黎淼睁著漂亮的眼睛看著周志勤，一脸──不才不信。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一楼，周志勤不再说什麽，也不等黎淼回答他，就放开了手肘下的人，然後迈著自信的步子出了电梯。 黎淼整理了一下呼吸，也跟著走了出去。 他心跳得很快，脑子里重复著周志勤的话，他感觉出周志勤因为自己的表现而有些反常。至於这个反常是生气，还是别的，他暂时没想明白。 可黎淼理直气壮的觉得该生气的是自己，你周志勤生哪门子的气啊？！ 周志勤很自然的站在黎淼的帕萨特前面，表示自己要坐他的车。 黎淼没上车，直杠杠的站在车门边，对周志勤说：“周局让小齐送您吧，我住的地方和你家不顺路。” “你送我。” 黎淼仍旧没动，苦笑道：“周局你厉害，我玩不过你，我认栽行不行？” “不要给我放烟幕弹，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如果你放得下，我有什麽拿不起的？” “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虽然我很想上位，但是不见得一点尊严都不要。放过我吧，周局。” “我有什麽不放过你的？我对你做过什麽吗？是你自己不放过自己吧。”说完周志勤一阵轻松，他终於把这句逼迫黎淼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已经意料到黎淼的反应肯定不是顺从而是退缩，但是周志勤也累了。他的心也跟他大半年不做爱的身体一样，堵得发慌。 黎淼低下头，看著手指和车钥匙，他很想此刻就大放厥词让周志勤有多远滚多远，他是绝对不会让男人搞的。但是他对周志勤也不乏另一种感情，周志勤对他毕竟有知遇之恩。说得难听些便是至少周志勤给他了这个巴结的机会。如果换了别人，一切大概都不一样了。他也不过是仗著周志勤是个同性恋，对自己有所青睐才如此放肆。一想到此刻跟周志勤分道扬镳，黎淼就觉得害怕，他害怕被打回原型。曾经在谭丽芸的不断嘲笑中他就发过誓只要能往上爬，就是刀山火海也不怕。现在周志勤对他百般维护，处处给他开绿灯，他是不舍得把这样的保护伞踢开的。 所以周志勤的问题，他不敢回答，也不愿意回答。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除非你不吃。 两人就这麽站在寒风里，黎淼的头发被吹得很乱，周志勤却觉得这时候的黎淼很真实很好看很和他的胃口，比那个陪著笑脸故意搞笑的家夥好多了。 忽然听到车的钥匙哔哔叫了两声，周志勤知道是黎淼开了车门。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黎淼也跟著就上了车，迅速的发动车子。 “没有其他地方要去了吧，周局，我送您回家。” “我还没去过你的新家呢。” 黎淼内心立刻草泥马脱缰，腹诽道，老子还没说要不要献身，你倒是要去踩点了！ “汐儿睡了，改天吧。” 周志勤想了想，没勉强黎淼。 刚拐进周志勤住的别墅区，周志勤的电话就响了，没想到十二点了还有人找他。黎淼也就是顺便竖起耳朵听一下领导的电话。 结果周志勤只问了一句“你在哪儿？”然後又“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黎淼这时候开车，没看到周志勤锅灰一般的脸色。 车在无人的两道公路上行驶，周志勤简单的吩咐道：“掉头，去一趟H派出所。” “去那儿干嘛？”话是问了，但黎淼还是将车速减下来。这种时候再不合理的事情，只要是从周志勤的嘴里说出来，黎淼都要照办。就好比周志勤如果感慨这个白天真好，黎淼就不能说天上还挂著月亮。 “鹏飞又惹事了。”周志勤一边说一边翻电话的通讯录，找到管事的人准备先打个招呼把人放出来。至於有什麽纠纷就再看著办吧。 在车上周志勤就利用自己的关系网把派出所这会儿值班的所长“搞定”了。但是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他其实也不清楚。黎淼暗地里想就是这样的爹才会有那样的儿子啊，自作孽不可活。 到了H派出所，接见他们的是派出的值班所长还有一个处理周鹏飞聚众斗殴事件的警官。 周志勤像是国家领导人一般有范儿，亲切的问候了奋战在保卫民众安全第一线的警官们，又给人塞了好烟──这是从黎淼车上拿的──总之物尽其用，说遍了好话。让两个处理问题的民警同志都忽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了。 见到周鹏飞的时候周志勤整个浑身上下都像是在放冷气。黎淼以为周志勤会上去就削儿子一顿，结果周志勤却显得相当有理智，只是向儿子问了问具体的事发经过，连责骂都没有。这让黎淼再次刮目相看。 跟所长办了手续，又去慰问了一下被打得最厉害的那个小孩儿，周志勤让黎淼给单位的附属医院打电话，说直接会有医生过来帮他们包扎。几个小混混见周志勤愿意出钱也愿意息事宁人，而且见周志勤那个派头也不敢敲他一笔。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大家都从局子里出去，谁也不吃亏。 黎淼从车的後备箱拿出一瓶农夫山泉递给周鹏飞，又递了一瓶苏打水给周志勤。 一看被差别对待，周鹏飞立刻不高兴了，叫嚣道：“为什麽我没有苏打水？” “你爸爱喝这个，你就将就白水吧，有伤口别喝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鹏飞冷哼一声，嘀咕道：“哼，真狗腿。” 黎淼没怎麽挺清楚他说什麽，不过也料想得到不是什麽好听的。 周志勤抽著烟，很是郁闷。自己这个儿子，除了学习好一点，真是什麽都不让人省心，一开始再学校早恋被老师请了无数次家长谈话。上了高中，竟然跑去跟小夥子胡混，还被自己抓到现场。是个双插头也就算了吧，一上高中就和社会上的小混混认识了，天天野在外面，花钱大手大脚的，还喜欢跟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没到18岁就烟酒不离了。周志勤真是头疼得快爆炸了。 他又不是那种崇尚以暴制暴的人，但是反复再反复的说服教育对周鹏飞来说都是放屁。叫他好好谈恋爱，找个姑娘，他又不是不行，结果他的回答是，你都能找男的我又什麽不可以的。气得周志勤直发抖，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次到局子里捞人已经是第二次了。 周志勤觉得如果有什麽少年劳教所能不犯事就进去跟著学习学习的话，他就把儿子送进去。 黎淼只知道个事情的大概，他觉得周鹏飞没什麽错，主要是对方嘴巴太贱了。而且谁没年轻过啊，十八岁不打架难道等到四十八的时候被人打吗，所以他觉得周志勤不责怪儿子大概是和自己想法一样。他并不知道周鹏飞早就劣迹斑斑，周志勤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 父子两僵持著，这会儿都半夜一点了，黎淼在一旁狂打哈且。 周志勤瞄到黎淼一脸困倦，才说：“你先回去吧，小黎。” “那你们怎麽回去啊？” “我打车，他走著回家吧。”说完，周志勤把烟头狠狠往地上一扔，看也不看周鹏飞一眼。 “算了吧，我送你们，都这麽晚了。” 周志勤看了一眼手表，又张望了一下街边儿，还是决定让黎淼送自己。 他对黎淼点点头，又转脸跟周鹏飞说：“你自己给我走回去！明天不要顶著这张脸去上学了，丢人现眼！都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就考高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周鹏飞也气臭得很，父子俩一个脾性，於是很牛气的一个人走在了夜风中，头也不回。 黎淼开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放慢了速度，把车窗摇下来问了他一句，结果周鹏飞看也不看黎淼，往人行道上挪了两步继续走他的。 周志勤也在车里说：“你管他的，我们走……” 黎淼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暂时无法挽回这个局面的，而且他也确实困了，便没再等周鹏飞，把车开往了周志勤的住处。 第6章 新年新气象 年底是财务部门最忙的时候，元旦一过，他们就跟放春节了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当然领导除外，领导每天都有没完没了的酒席。周志勤就更忙了，一到年关他就一晚上得赶三个饭局，当然拿红包也拿到脚软。 黎淼接到前丈母娘的电话，说想接汐儿回老家过暑假，黎淼本来想拒绝，但是这是离婚後的第一个新年，他也怕女儿不适应见不到母亲，於是忍痛同意了。 谭丽芸来接孩子那天黎淼特意请家在家，给汐儿打扮得很是整洁漂亮，一点不像个没妈的孩子。 黎敏汐见黎淼不送她下楼，於是拉著黎淼的手问：“爸爸不去见一下妈妈吗？” “不用了，你乖乖的听爷爷奶奶的话。” “妈妈都有了小弟弟了，我要跟著爸爸过年……”小姑娘突然反悔，杀了黎淼一个措手不及。 “乖啊，爸爸都答应奶奶了，这次是跟爷爷奶奶回老家哦，记得多要点红包！” 小姑娘不知道多要红包的具体用意是什麽，不过还是用力的点头。 黎淼又哄了一阵，才把女儿送出门。 站在窗口看见女儿拖著粉红色的小箱子，穿著天蓝色的羽绒服像是个可爱的小萝卜头一样走到一辆黑色的SUV前，谭丽芸立刻下车迎了出来。 黎淼不想见到这个女人，所以啪嗒一下拉上了窗帘。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销魂，每天除了喝酒黎淼已经没有其他的功能在使用了。 部门之间要互相团年，下面的分局要上来请客，对口的部门要上来请省局的领导，政府的公检法一台接一台，一到了过年就是对干部们的严峻考验了。用最上头的大老板的名言来说就是──酒都不会喝，还当什麽领导？！ 周志勤早就是出名的千杯不醉，他不但能喝，还不爱跟人拉扯骗酒，总之敬他就喝，从不弄虚作假，酒桌上的真爷们儿。本来应酬对他来说早就是最熟悉的业务了，可每年过年的这段日子也是个严酷的考验。业内也不是没有喝死在酒桌上的领导，前车之鉴，周志勤还是很为保命的。喝醉了就不喝了，尽量保持脑子还能转就撤退，也绝对不醉驾，早上的晨跑也绝对不取消。所以就在全局领导每天看起来都像是阳痿病人的日子里周志勤仍旧意气风发。 大年三十的时候周志勤打电话给黎淼，叫他去L酒店，黎淼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城里已经禁止放烟花好多年了，不过过年想热闹的人还是找得到地方，比如周志勤。他是个比较迷信的人，在旧习俗上很认真。所以除夕他一定要放鞭炮。 L酒店虽然只是个四星级酒店，但是胜在地点不错，又是度假酒店，在一个矮山坡的半山上有一块颇为宽敞的地。这几年过年周志勤只要没回老家都是预定的这里放烟花。 黎淼去年就参加了，今年自然也不能拿下。只是因为还有饭局走不开所以一直让周志勤都等不住了才电话催了他来。 能跟周局长一起点头炮的人自然是周毅，他早早的就到了L酒店，陪著周志勤唠嗑。 十点了，周毅张罗著要点头饼鞭炮了，可周志勤还稳稳当当的坐在包间儿里，没有表示。周毅不得不过去提醒道：“哥，已经10点了，我叫他们都把炮准备好了。” “不在乎这麽几分锺，等小黎到了再点。” 一听又是黎淼，周毅立刻不高兴起来，争辩道：“反正头炮都是我们俩点，他来了再点就成了。” “今年你单独点一盘吧，小毅。” 周志勤都这麽说了，周毅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他不高兴的坐下来，心里把黎家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黎淼风风火火的冲进包间，一看巨多人，头都麻了，心想这晚上还得喝一轮。 众人说著喜庆拜年的话，还有人偷偷的塞红包。周志勤都当做没看见，照理说这种他请的局，黎淼还收红包是很不礼貌的。不过事情发生在他护短的黎淼身上，他也就当是没看见了。 周志勤立刻站起来，叫了黎淼和众人往外走，这种明显等他一个的局势让所有想拍周志勤马屁的人认清了风向，知道谁才是领导跟前的红人。当然这也让周毅更加不爽了，这大概是他近几年来过得最不顺心的一个新年了。 他跟在黎淼和周志勤的身後，黑著一张脸，往年围在自己身边转的苍蝇这会儿都去叮黎淼这块香馍馍了，他的尴尬和愤怒可想而知。 黎淼拿著点火器去点鞭炮的时候，周志勤在他耳边轻轻说：“新年了，这一年我们都要顺啊……” 黎淼老婆跑了身边没个跟自己说这句话的人，於是觉得周志勤这句简直雪中送炭，无比温馨。他点点头，跟周志勤一起将鞭炮点烟，然後笑著往後退，就听著劈里啪啦的声音，心里许下神官发财一切顺利的美好愿望。 放完一大车烟花鞭炮之後这帮爷们儿又转战大包间开始唱歌。 黎淼对於唱歌并无特殊爱好，但是声音好听，周围的人都爱起哄，叫著“帅哥再来一个”，他也就不好意思放下麦克风了。最後选了一首陈小春的没那种命，当他唱到“美人和英雄哪是一国的”，周志勤在背後顶了顶他的腰，吓得黎淼差点走调。 当然晚上果然就跟黎淼意料的一样，喝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黎淼立刻紧张的检查自己有没有被人占便宜的痕迹，然後发现房间里除了一个满身酒气的自己，什麽也没有，周志勤一定是回家跟老婆儿子守岁了。黎淼这麽想著，拖著沈重的身体走进浴室，漫无目的的上厕所洗漱。大年初一在酒店醒来还是这辈子头一次，身边还没个人，更郁闷。而且最郁闷的是黎淼根本不知道这个春节他该做什麽。就算周志勤有安排会叫他出去，那也至少是大年初三以後了。 黎淼第一次发现自己离婚之後空虚的一塌糊涂，只能给女儿煲个电话粥，来慰藉一下。 本来以为大年初三周志勤会联系自己，结果都到初五了，也没有什麽消息。连平时的电话都很少，黎淼也没那麽犯贱去主动倒贴，他就在家里过著单身汉的日子，每天吃著饺子汤圆或者泡面，总之乍一看去有些凄凉。 初八就要上班了，黎淼还是抽空出门理发，又买了一双新鞋子。 放假这几天周志勤主要时间都花在去北京见上头的领导了。当然头几天还是陪著家里人见了见亲戚。其实周志勤最烦就是他老婆家的亲戚了，十个上门八个是求官的剩下两个是求财的，而且脸皮还特别厚，开口特别理直气壮。被别人抬轿子捧惯了的周志勤哪里受得了这个，就算是亏欠他也只亏欠他老婆一个人，又没欠这些没脸没皮的亲戚。但是良好的风度当周志勤每年还是笑眯眯的应付这帮人，能用钱打发的时候他总是想著当买个清静。 上班第一天见著黎淼的时候周志勤的脸色很不好看。 黎淼把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放下後问：“这是怎麽了？过年虚耗过度了？” “哎，你去锁下门，我有点事情跟你谈。” 看周志勤一脸严肃，黎淼也紧张起立，立刻小跑过去将办公室门锁上。 “什麽事儿？”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检察院那边一个哥们儿给我打电话。说有人把咱们局里的几个账本副本寄过去了。具体是哪几个现在还不清楚，经办人我不熟，正在托关系打听。这事儿是冲著你去的，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搞的鬼了。” 黎淼紧紧抿著嘴唇，背脊一阵发凉。检察院和局里的纪检部门可是千差万别，闹不好自己就进去了。他脸色发白，看在周志勤眼中还真有点儿诱人。 “这件事情倒是不能搞大，我已经找人去摆平了。但是有两个人你得交代一下，一是王总那里，他已经知道了，而且很生气。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你要让他也相信。而且不能让他觉得你也有什麽猫腻在里面，他跟我不是一条船上的。还有，你下去跟周毅吃个饭，有什麽过节好好谈谈，别在我眼皮里下弄这些事，我不耐烦给你们擦屁股。” 听周志勤连珠炮似的说完黎淼才明白原来这个大篓子是周毅给他捅的。可是不应该啊，他平时对周毅还是很恭敬的。後来仔细想想，黎淼也联想到了过年点头盘鞭炮的事情。 周志勤不高兴的把黎淼赶出去了，也没跟他说这件事情摆平的几率有多少，没怎麽见过这样大世面的黎淼一直慌神了一整天。 当然他也没去主动找周毅，因为没想好怎麽对付周毅这个穿著西装的地痞流氓。 周毅太不按常理出牌了，黎淼想了一天关於这个人的问题，最後也没理出个头绪。要说症结肯定是因为现在周志勤事事都让自己去处理，不再让周毅经受，换了谁肯定都有点想法，只是周毅属於比较彪悍的行动派。如果周志勤的态度不变，他这头再怎麽努力都很难让周毅的态度改观，总不能把挣来的钱分一半给他吧，就是可以这样解决，黎淼也不愿意。 第二天晚上周志勤就安排了饭局，让黎淼跟王总好好谈谈。当然也不只他们三个人列席，林副局金处长等人也都去了，都在一旁看热闹。 其实有周志勤在王总面前吹耳边风，他已经不好意思再为难黎淼。 但是仍旧不知道事情真相的王总脑子里还是怀疑这是黎淼针对谁搞的鬼，完全没想到问题最後是指向黎淼的。 局里出了这样的问题，还好有人面广的周志勤去摆平，要是检察院一旦立案调查，就麻烦大了。王总不是本地人，跟这边儿的公检法是真没一点关系和人脉，所以特别害怕这种捅在外面的窟窿，到时候摆不平，大家的乌纱帽都不稳当了。所以看在周志勤的面子，他也决定只敲打敲打黎淼就行了。 黎淼自然很上道，又是陪笑脸又是好话，保证说得比相声好听，胸脯拍得铮铮作响。王总也表示信任他，鼓励他，要求他回去查查内鬼。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中就有周毅，本来周志勤不让他来的，谁知道他跟著杨书记一起来了。周志勤也不好不让他上桌。 这时候间黎淼已经要顺利过关了，周毅来起哄了。他走到包间角落的小柜子上拿了一个泡碧潭飘雪的大玻璃杯子放在黎淼面前，手拿一瓶五粮液一个劲儿的往玻璃杯子里倒，嘴上还说著：“王总你看黎处长这麽回来事儿的人怎麽可能做这种事情嘛，损人不利己，他自己就是主管领导，对不对。我看您也别再说他了，这杯酒喝了，什麽都在里面了。” 黎淼这会儿想如果不是这个场面，如果只有周志勤周毅和他三个人在场，一定把这个孙子打得半身不遂。 看著眼前已经快满的杯子，黎淼想出声阻拦周毅继续倒下去，可他看了一眼王总的眼色，没敢开这个口。 在一旁的周志勤终於看不下去了，“小毅，黎处长又不能喝，倒那麽多干嘛？” “这个对自己不能自满，对别人不能不满，我给黎处长倒酒，那是必须满杯的。” 黎淼在他旁边呵呵干笑两声，心中已经报了必死的决心，一定不能给自己丢人，更不能给周志勤丢人。今天这桌酒周志勤还是和事佬呢，如果不是他的面子，只要检察院一天不出结果，黎淼分分锺都可以被就地免职，或者停职。 周毅把整整半瓶五粮液倒进杯子里，黎淼深吸一口气，脸上肌肉紧张的差点抽搐。 他端起杯子，感觉自己的手有点抖，然後恭敬的对王总说：“借周毅一句话，什麽都在这个酒里了，谢谢王总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 说完黎淼仰头就喝，心里默念著：这是水这是水这他妈是该死的白开水！ 周志勤皱著眉头看黎淼没歇口气就把整整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了，这一杯没有一斤也有八两，所有人都盯著黎淼，希望看到他喝一半之後歇菜的精彩演出。结果让大家很失望，黎淼这个出了名不会喝酒的小白脸愣是冒充了一回好汉，干掉了这杯要命的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王总都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自己是人，对面站著的那个小夥子也是人，看黎淼两眼发直他忙说：“喝这麽急干什麽，快坐下吃点菜。” 黎淼点点头，然後用身体里最後的力气把脑袋转了三十度，斜了周毅一眼。 坐下来之後大家便为了避免尴尬说起了其他的话题，扯东拉西的你一言我一语。黎淼夹了两筷子菜，可喂到嘴里一点喂到都没有。这会儿除了酒精的味道他什麽都吃不出来。之前本来就喝了差不多半斤白酒了，这会儿又灌进去将近一斤，他肚子鼓得圆圆的，感觉也很胀，什麽都吃不下。 没过十几分锺，菜才刚全部上齐，众人正敬酒的敬酒，闹酒的闹酒，吃吃喝喝不亦乐乎，就见黎淼忽的一下滑到椅子下面去了，整个人只剩下头还看得见，身子都滑到桌子下面去了。 周志勤立刻意识到刚才黎淼那些都是逞强装的，这会儿八成是酒劲上来了，人就挂了。 他立刻叫服务员去叫人进来把黎淼抬出去。 因为大家双双眼睛都看著，周志勤还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著急，自己给自己打圆场：“这小黎还真名副其实的不能喝，这才上半场呢就倒下了。” 杨书记接话了，“像我们小黎这种，半斤酒量敢喝一斤的同志，那就是该提升的同志。”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也都不再管黎淼了。 吃了十分锺菜，周志勤借口接电话，假装走到包间的外间，见黎淼吐了一地，两个女服务员正在收拾现场，他走过去，拍了拍趴在沙发上的黎淼，轻声问：“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黎淼摇摇头，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头疼……”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别酒精中毒了。” “没…事，我想睡……” 周志勤想了想，一两斤五粮液应该没多大事，只是喝太急了，况且黎淼已经吐了这麽多出来了，於是他站起身，吩咐领班给黎淼抬出去交到司机小齐手上。然後他又亲自给小齐打了个电话，吩咐小齐把人安顿到香格里拉去。 晚上一群人打过麻将之後才散场，周志勤心急火燎的往酒店赶，还好小齐是个懂事儿的，一直守在黎淼身边，怕他有个万一。就算真有个万一也有人在能及时送医。 周志勤对小齐说了几句夸张和感谢的话，把小齐这个外聘司机弄得受宠若惊。 等小齐走後，周志勤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打麻将的时候因为房间暖气温度太高了，他还出了一身汗，正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会儿黎淼睡著了，样子很安静，看来也不需要什麽看护，周志勤就决定自己先舒服舒服，说不定一会儿得受黎淼一个通宵。 黎淼正睡得迷迷糊糊，胃里微微感到不适，虽然不算久经沙场，但是这点小问题他的身体也本能的适应了。 忽然感到身边有一个温热的东西靠了过来。他动了动肩膀，想摆脱身边的人，安安稳稳的睡。可身边的人却忽然搂住了他，即使是隔著酒店厚厚的被子黎淼也惊醒了。 “嗯？” “发汗没有？” “难受……” “还想吐？”周志勤一边问一边将黎淼掰过来对著自己。黎淼跟只吃撑了的毛毛虫一样在被子里扭动了一下，转过脸儿了。可初一对上周志勤担心或者说心疼的眼神，他就一个激灵。心中笑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真可怕。虽然心里乐了，但是表面上黎淼还是做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没力气似的，也不说话。主要是怕一说话就乐出来了。 “小黎，不要太生周毅的气了，他不懂事，我回头说说他。” “我哪能生小毅的气啊，不敢，不敢……” “我会把他调出财务系统的。” 黎淼一听顿时心情好了一大半，审计也属於财务系统，将来争财务总监的时候周毅势必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对手，现在周志勤早早的把他踢出去，也不枉费自己刚才豁出命去干了半瓶五粮液。 “其实我不想你为难的，周局。” 周志勤另一只手也挪过来摸了摸黎淼的头，这已经是十分暧昧的动作了，黎淼预感到了浓浓的情欲扑面而来，所以紧张起来。 “这种时候不用跟我说假话，心里都笑得乐开花了吧。” 黎淼被人看穿心思也不窘迫，立刻淡淡一笑，来了个索性承认。他知道这时候周志勤想干嘛，所以一点都不怕他反悔。 周志勤心里也有点担心，对於黎淼他虽然垂涎已久，但是黎淼就算这一刻摇著尾巴难保真的被插了不会鸡飞狗跳。他试探的将黎淼搂进自己怀里，然後用嘴唇贴在他的眉心，小声的诱惑的说：“我们慢慢来，你不想要了，就叫停。” 黎淼愣了几秒才点头，似下了巨大决心。 周志勤将裹著浴袍的魁梧身躯滚进黎淼的被窝里，里头很是暖和，像是刚蒸了一锅馒头的蒸锅。周志勤利索的伸手去解开黎淼的衬衣扣子，然後缓缓的吻著他的脸。 黎淼很久没有性生活了，除了自己打飞机，他即使跟谭丽芸离婚了，也没出去胡混过。因为他有洁癖，他总觉得谭丽芸跟别人做了回家还和自己做这事儿太恶心了，於是本能的排斥和外面的女人发生关系。 周志勤缓缓的点燃他身体里沈睡的欲望，黎淼顺从的放纵了自己。 那些吻很细碎，从脸颊到唇齿，再转战脖子，黎淼觉得酥酥麻麻的，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不是没想过周志勤会对自己做到最後，但是心里此刻已经不想顾及那麽多了，当然都是男人他也不相信周志勤说的那句“你不想要了，就叫停”，能停下来的都不是男人。 周志勤渐渐感觉到了黎淼的回应，心里一阵激动，手下的动作也不再刻意的温柔，变得粗糙起来。 手掌划过黎淼的腰间，很快就伸向了黎淼最後的一道防线。 周志勤这时候就算不看也觉得黎淼性感要死，一具充满诱惑的肉体裹在一件长衬衣里，下面只穿内裤，紧绷绷的摸著就十分带感。手指在弹性仍然很好的肌肤上用了些力气，捏住内裤的边缘，一下就让这层阻挡变成了过眼云烟。 黎淼往後退了一点，但是很快就被周志勤的大手拦住了。 他强硬的闯进黎淼的口腔，开始一轮激烈的索取。黎淼被吻得很舒服，但是脑子里一直很清醒的知道这是谁在吻自己所以下身半点反应都没有。 周志勤身後握住黎淼毫无反应的小东西，正要开始搓揉，去被黎淼拦住了，“局长……慢点……”一边说黎淼一边羞涩的把头低下去，看著浴袍敞开口里周志勤蜜色的肌肤，以及仍旧算得上保养得不错的身段。这真是个纯爷们儿啊！黎淼呐喊著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让自己忘记是谁，只去享受性爱本身。 他知道身体不排斥周志勤抚摸自己，又不是没在他手里射过，但是脑子却过不了那一关。 “小黎，叫我的名字。” 觉得连名带姓的叫太奇怪又不礼貌，黎淼憋了半天儿，终於用蚊子叫的声音喊出一句：“志勤……” 周志勤收到了他想要的那种刺激，浑身叫嚣著进攻的欲望像是雨点一样落在黎淼的身体上。他又引著黎淼的手去抚摸自己。 黎淼有些僵硬的迎合著周志勤，周志勤也感觉出来。於是那手指捏住黎淼胸口的两个小红点，卖力的讨好了一阵，十个男人八个乳头都敏感，黎淼也不例外，很快就来了一波挡不住的快感冲上了大脑。嘴里控制不住的溢出一阵呻吟。周志勤搂住他的臀部，很是激动的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著黎淼，让他的小腹感受自己的激情。 “慢…慢点……” “我已经很慢了！”把黎淼的舌头卷入自己的口腔，周志勤的吻技出奇高超，但是这会儿晕乎乎的黎淼还来不及计较这些。 周志勤伸手去抽屉里摸出套子，然後熟练的用嘴撕开。 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黎淼眼看著周志勤把薄薄的套子套在凶器上，他眨巴著眼睛，脑袋还有点晕，不过心里倒是很好奇，有一种第一次见猪跑的感觉。 周志勤带好套子，抬头看了看脸上布满红晕的黎淼，俯身又在他的肌肤上落下不少痕迹。这虽然是一场黎淼完全被动的性爱，可周志勤的兴致半点都不减。这就像炒股票一样，虽然涨停板很生猛，但是那不能交易，对於一般人来说只要涨了并且可以抛售就是极大的幸福了。他不期待黎淼这次能怎麽妖豔如火，只要以後慢慢来慢慢“成长”就好了！ 黎淼被亲得发痒，於是扭著腰要躲避周志勤略带胡渣的嘴，当然最难消受的还是周志勤的舔弄，黎淼本身是个很羞涩的人，就算过去十年的夫妻生活，他看似生猛其实土鳖，总是用同一个姿势，一干就是十年，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这有多无趣。 周志勤觉得黎淼已经状态不错了，身体又软又敏感，下身也基本全部站起来了，於是他试探著在手指上沾了些口水，然後在小洞的周围试探了一下，刺了进去。 黎淼感觉到异物入侵禁地，立刻浑身紧张，像是刺蝟一样缩成一团。 “不舒服吗？” 黎淼很老实的又感受了一下，然後呐呐的说：“好像也没有。” 周志勤摸了摸黎淼的大腿内侧，安抚著这只受惊的小猫，然後开始搅动扩张。黎淼感觉一直怪怪的，不是疼，就是像长了个痔疮然後拉便便时的感觉，很不舒服！ “难受，拿出去吧……” 这样的抗议当然是无效的，周志勤立刻转战到安抚黎淼的分身，那里被含入口中，黎淼已经被惊惧沾满了脑海，完全忘记了一波一波上涌的快感。 黎淼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的紧张和怪异，被另一个男人掌控了高潮。他渐渐本能的把身体交给周志勤，闭上眼睛，不敢继续眼睁睁看著这一幕。 在周志勤的吞吐中，黎淼渐渐浑身放松，小腿发软，使不上力气。 周志勤也能感觉到黎淼的状态，终於觉得时机成熟，他再也忍不住便有些粗手粗脚的打开了黎淼的双腿，急躁的舔弄那个紧张的小口。黎淼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舔那种地方，羞得想找的地缝钻下去，他手指紧紧抓住被子，周志勤却丝毫不怯场的循序渐进，舌头灵活的挑逗著黎淼的敏感带。 双手托起黎淼还算丰满的屁股，手指再次开发了几秒锺，周志勤便扶著自己的凶器挺进了敌人的禁区。 黎淼本来还又爽又抵触，身体里在挣扎是不是要放纵一下，脑子里安慰自己这是一次伟大的社会实践，就忽然被周志勤的挺进惊得坐了起来。虽然只坐起半个身子，但是还是带动著屁股里面那根凶器移动了一下，黎淼疼得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被劈开的木头。 他纠结著眉头，瞪著一脸无辜的周志勤。 两人就这麽电光石火的对视著。 “拿出去！”黎淼中期不足的吼了一声。 周志勤不甘心的望著黎淼，露出饥渴又隐忍的表情，“我不动，你适应一下，别闹，这样容易受伤。” “我…已经…他妈的受伤了！操！後面好疼啊，你套子用的是辣椒油味道的吗？！” 周志勤再也忍不出，噗嗤一笑，但是坚挺的下身还是没有离开黎淼紧致的小嘴。 见黎淼喘著粗气，前头也渐渐偃旗息鼓，周志勤也著急起来，好不容易做的前戏眼看就要变成东流水，他试著动了一下，期望能运气好的插到黎淼的前列腺。 黎淼此刻就是到极限的橡皮筋，一旦再加力给他拉开，他就要崩盘了。 所以周志勤一动，两人立刻山崩地裂，狗急跳墙的黎淼撑著床就往後退，两条腿儿还不老实的踢著周志勤。周志勤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脚踝，但是两人连接在一起的身体还没被黎淼这一挣扎给分开了。看著周志勤叫嚣著的凶器，黎淼忽然倍儿清醒，“这他妈怎麽插进去的！这麽大！”他口不择言的怒吼起来。 周志勤安抚似的抚摸著他的小腿儿肚，然後打趣道：“是比你的大一点！” 黎淼臭著一张脸，像是个受夹板气的小老鼠，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再──”周志勤话还没说完，黎淼竟然挣脱他的手，翻身利索的就下床了。 周志勤一愣，从来没有人在床上做过这样的事，让他这个处变不惊的人也愣了愣。连忙也裸著身子下床去追捂著屁股逃跑的黎淼。 真是新年过得最精彩的一晚，周志勤心里暗暗发笑。 黎淼光著身子逃进卫生间，正要锁门，就见一个大块头像头利索的熊一样钻了进来，他绝望的往後退，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可笑。 周志勤像是场上的相扑运动员一样，脑子里想著一件事──推倒对面那个白斩鸡。 “周局……你说我可以喊停的！真的好痛啊！” “我是说你可以叫停的，你叫了啊，但是我觉得我停不下来，我高估自己了。”周志勤笑著逼近黎淼，看著一张苦瓜脸依然英俊的黎淼就浑身蠢蠢欲动。 “别这样……我们……我们……”黎淼觉得光著身子太不助於思考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麽。 周志勤虽然不是浑身肌肉，但是那个块头就比黎淼大一圈，眼看就要以悬殊的力量差结束这场“油田”战争了。 黎淼是真的後悔了，他不是觉得肛交有损他的自尊，从同意周志勤摸自己的那一刻开始，这些都已经背践踏，而且是他自愿的。但是肛交真他妈不是人能接受的，太奇怪了，这怎麽能有快感呢。黎淼一边疑惑一边脑子发散思维，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周志勤有没有被人插过呢。 一想到这茬，黎淼浑身上下又羞涩的发红。於是不大，周志勤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就在浴缸钱将人一把拦腰抱起。 黎淼眨巴眨巴眼睛，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跟周志勤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发酸。这都是什麽事儿啊！ 被周志勤夹著腰挪了几步，黎淼感觉自己的腰摩擦著一个火热的大东西，心里障碍顿生。读书的时候也不是没跟同学在寝室里遛过鸟，对於男人那根东西他一点也不陌生，但是自己是个三十几的男人了，却用这种淫荡的姿势被人抱著，黎淼脑子里已经有无数的导弹在爆炸。 “周局！我很热爱岗位热爱工作！但是！但是……我不能也热爱领导啊！你别勉强我了！我之前喝醉了！是我的错，我道歉好不好！” “随便热爱一下领导也是好事情。”周志勤压了一点儿放在流理台上瓶子里的洗手液在手心里，然後涂向了黎淼的股缝。 冰凉的感觉让黎淼顿时安静下来，躁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在想什麽周志勤是不可能猜得到的──黎淼很担心那个洗手液有腐蚀性，将他原本完璧的小菊花给腐蚀了，所以特别紧张，想著一会儿要不要打120。 周志勤这会儿的耐心已经没黎淼的外星球反应折磨得差不多耗光了，所以动作来得尤为短平快。几下就把黏糊糊的洗手液顺著手指塞进了黎淼的後门。小穴还没完全适应冰凉的液体，接著火热的大棒也跟了进来。 黎淼被顶得往洗手台上移动了好长一截，差点头就撞到墙上的玻璃了。 他想回头看看自己的身体到底被周志勤掰成什麽姿势了，可又害怕回头看到击败自己的一幕，於是挣扎著，感觉到自己被撞来撞去。虽然没有之前的疼痛了，但是也没有之前微妙的快感了。黎淼欲哭无泪，僵硬的捏著拳头，心里不是恨，不是後悔，是郁闷。 周志勤进入到敌人的腹地之後便开始各种撒欢儿，总之怎麽舒爽怎麽来。并且暗中决定回去让供应部门采购一批这样的洗手液放在局里的卫生间里。 当然周志勤也感觉出了黎淼浑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前面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他抽出一只本来在揉捏黎淼屁股的手到前面去挑逗著黎淼毛丛稀疏的第二禁区。那里的小鸟跟缺水似的，怎麽抚弄都无精打采。最後周志勤为了能同黎淼一起高潮，便放慢了後面的速度，专心的挑逗起他来。黎淼感觉周志勤刚才摸了自己屁股和小鸟的手竟然要往自己的嘴里伸，他的洁癖立刻爆发，排斥的咬紧牙关。 周志勤哄骗道：“乖，张开嘴，我让你舒服。” “舒服个屁！是我让你舒服了吧！”黎淼牙咬切齿，眼眶里竟然有那麽一颗可爱的鳄鱼眼泪在打转。 周志勤後面用力顶了两下，都顶在微微凸起的那一点上，黎淼立刻感觉浑身有一股奇异的反应，双腿一阵发软，前端也颤颤巍巍的立了起来。他也不是白痴，知道那个神奇的地方叫前列腺，於是闭起眼睛，仰起头，深深吸口气，低低的羞耻的喊道：“再来一下……” 周志勤嘴巴立刻裂到耳朵边去了，然後按照黎淼的要求，很快的撞击他，尽量多刺激那个让男人疯狂的小按钮。 黎淼这人就是羞涩的时候跟个大姑娘似的，一旦打破这道屏障什麽混账话都敢说。 比如此刻，两人正都在云里雾里，他忽然大骂道：“别他妈一直这麽深行不行啊！又不是掘土机……” 周志勤尽量去忽略他听到的，专心的做苦力。 两人趴在洗手台上做了很长时间，周志勤本想来换个姿势再次让黎淼见识一下什麽叫有技术傍身的男子，但是他又担心一放开黎淼这货就反悔，毕竟有前车之鉴。於是就维持著这个掘土机的姿势一路干到了人间仙境。 黎淼没坚持住，在周志勤的抚弄下很快就缴械投降了，周志勤趁著得别扭的甩屁股时便用力一刺，深入到黎淼的身体深处，释放了出来。 周志勤喘著气，摸著黎淼光华的背脊，像是在摸一只喂饱的宠物一样。 黎淼知道周志勤那头结束战斗了，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只觉得腰杆特别酸软。而喘著粗气的周志勤竟然也微妙的觉得松了口气。 两人都迅速进入了精神极度放松而肉体跟著歇菜的状态，连动一根脚趾头都不想动了。 第7章 谁让你好欺负呢 黎淼开了浴室里的花洒，周志勤站在他身後，两人好似约好的，都没有说话，各自胡乱的清洗著身上的汗液，尽量的洗刷掉荷尔蒙的强烈味道。 黎淼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麽好。 周志勤不说话，是因为他没劲儿说话了。本来还想给黎淼来点甜言蜜语什麽的，但周志勤实在没那个闲情逸致，黎淼已经把他折腾得够呛了。 两人洗好之後各自扯了一件浴袍裹在身上，又无言的走出浴室。 黎淼这会儿已经不光觉得无语了，更觉得压抑。 周志勤跟在他後面，两人又坐回了刚才翻云覆雨的那张床上。 实在觉得屁股下头全是刺的黎淼仍不住低声说：“我没事了，先回去了，周局。” “不想跟我谈谈吗？” 黎淼疑惑的看著周志勤，他觉得此刻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蒙头睡一觉，其他的天亮再说，他可没有心情跟周志勤月下谈心。 周志勤当然也不是想跟黎淼谈心，他只是有一个很想问的问题一直问不出口而已。 黎淼此刻很是烦躁，更多的当然是疲惫，试想一个正常男人你让他在屁股里塞跟大香蕉玩儿一个小时，肯定也歇菜，何况这跟香蕉还是会动来动去胡搞的香蕉。 周志勤见黎淼怎麽都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也有些沮丧。 又坐了几分锺，周志勤终於叹口气，问出了他觉得很为难的问题：“你觉得怎麽样，小黎？” 黎淼一听这问题，脑子里立刻有个声音吼道：你试试你知道！ 不过黎淼已经懒得动嘴皮子了，他摇摇头，跟高考落榜似的。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黎淼扭头看著周志勤，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被嫖了啊，被嫖了！嫖客不付钱就要走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口要个价？！ 周志勤见黎淼似乎要说话，於是站起来一半又坐了下去。 黎淼此刻脑子太乱，不敢轻易说话，最怕说错什麽，那可真变成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 “有什麽要说的？” “……你这就走了？” “嘿，怎麽还想我留下来，咱们来个下半场？” “不，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麽？” “这这这件事……只此一次，不、不要再来了。”黎淼最终还是选择了以退为进。 周志勤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他料到了黎淼会说这句话，只是还判断不出这句话是真的，还是不过是个套话的引子，於是他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故作轻描淡写的说：“以後怕是时间也不多了，马上要忙财务总监的竞争上岗了。” 黎淼立刻後脑勺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晕晕乎乎。 他有时候很喜欢同周志勤打交道，因为聪明人总是明白聪明人在说什麽。有时候他又恨透了周志勤的精明跟咄咄逼人。 这时候装个傻要死啊！要死啊！ 看到黎淼脸色的变化，周志勤也明白了黎淼的意思，这下他倒是真的笑了，“小黎，我是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我不会为难你。” 那今天算什麽？！老子送上门来的？黎当然不敢这麽质问，只能唯唯诺诺：“周局你别这麽说，我承受不起。” “今天你情绪不好，我们改天讨论这个，我回去了。” 黎淼觉得自己该表个态，於是吞吞吐吐的道：“这麽晚了，再回去不累吗？” 周志勤没想到黎淼真是连个思考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本能的选择了跟自己示好，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感慨。但是周志勤不会扫了黎淼的兴，他最希望的是黎淼马上宽衣解带再让自己来一次，虽然知道这只限於幻想，但是没有完全的拒绝就是接受，这个到底他很清楚的。 所以周志勤也不再多纠结，直接拦住黎淼的肩头，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周志勤有些疲惫的说：“明早还上班呢，快睡了吧。” 於是黎淼别扭的膈应的在他成年後第一次躺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睡著了。 如周志勤所言，国网公司很快颁布了各种关於财务人员的培训和会议活动，报名还没结束，关於设立财务总监的事情也板上钉钉了。局里的人知道黎淼春风得意，都觉得他是强有力得竞争者，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做中层干部的时间太短了。 这是个体系内的资格问题。 周志勤也是很清楚的，不过他有他的办法，如果真的一定要让黎淼升上这半格，也是容易的。 黎淼参加了去鲁能的会议，周志勤在他临走的前一天把他单独叫到了办公室去。 两人其实因为上次那件床事反而见面後都有点紧张，也说不出为什麽，连周志勤都不太敢像往常那样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垂涎黎淼。 黎淼把门关上，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他们都明白彼此的那点心虚。 “小黎，这个名片你收好，到了济南先联系联系这个人。” 黎淼接过名片，一个头衔是什麽宝玉石协会的，他以为周志勤是在开口跟他要东西，於是也笑了起来，这种直接交易要比周志勤给他的若有似乎的感情索取让他心里罪恶感轻多了。 “这个师傅手里有一块红玉，我对这个也不懂，听说你以前有点研究，你就跟他去看看，要是觉得合适，就帮我带回来。”说完周志勤又拿了一张卡给黎淼。 黎淼立刻将周志勤递来的卡推回去，道：“周局你还给我这个干什麽，我去办就好了，你放心。” “你知道玉有多大吗？就敢跟我在这儿充大款。这卡里是二百万，你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我办好，如果价格要加的话，你立刻给我电话，我打进这张开里。最後不要取现金，就直接把卡给对方就行了。” 黎淼点点头，怎麽听都觉得这件事情有猫腻，但周志勤不说他也敢多问。 交代完这个重要的事情周志勤又说：“局里要上报一些预备干部上去，金处长也会报上去，周毅的调令马上就要下来了，他这次就不报上去了。” “谢谢周局。” “你有那个水平，我不提别人也会提的。” 一听周志勤这生疏的说法，黎淼心里又失落起来。 “还有别的事情吗？” “走的时候工作一定要安排好，我总觉得最近局里不安宁，下头拱事情的人多。你小心点。” “明白，我理顺了再走，不会留下什麽尾巴的。” “上次陈总那笔款你也走之前给他放了吧。” “啊？那个审计还没签字，我这边怎麽批钱啊？” “那你就去找金处长，把事情摆平。他现在不过是在想位置上发挥点光和热，让人觉得内部审计也很重要。” 黎淼也明白这个到底，到了干部竞争的当口，能争个名的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尤其是这次局里让自己去了山东开会，更有点山中无大王的意思。周志勤也不是给自己收拾残局的性格，就是财务上出什麽问题他大概也只会看著，不会做些瓜田李下的事情。黎淼对於这些都门清儿。 本来都要站起来准备回去找老金的了，可周志勤又给黎淼叫住了。 “这次去鲁能你也自己努努力，那头的老总马上就要升上去了，而且跟大老板关系很好，他们都是鲁能出去的。你也知道这层关系有多重要了吧。那个李牧的老婆，很新潮的。你见面了就知道了。给她送个东西吧。” “我们这边儿有什麽能拿得出手的啊？穷山恶水的。”黎淼从来没有给领导夫人精心准备过东西，以前无非都是买个prada或者LV的包，然後把信封塞再里面就了事了。现在周志勤的意思肯定不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送礼，得讲究点艺术，所以自诩还算时尚的黎淼也为难了。 这种时候也本能的就望著周志勤，好像觉得全世界的难题周志勤都能淡定的给他一个答案。 周志勤很享受的停顿了两三秒才说：“女同志不都是喜欢那几个牌子嘛？什麽卡地亚，蒂凡尼，宝格丽。你看著办吧。” “李牧的老婆多大了啊？” “四十五六吧。” “那我去宝格丽选条项链。” “你自己看著办。” 周志勤没说不好，那就是没问题了。黎淼琢磨著要怎麽准备去山东的事情也没注意到周志勤深思的神情。 走出周志勤的办公室，黎淼皱了皱眉头。 他又看看看捏在手里的名片，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到山东前黎淼一直很忙，除了忙著收拾周志勤的关系户在财务那里的遗留问题，还得处理自己在外面养的私活儿。走之前局里的人又整那套，吃吃喝喝，周志勤本来有机会跟黎淼再去酒店干个什麽的，连黎淼都意识到了，可最後周志勤愣是坐著车回去了。弄得黎淼在心中骂了自己很长时间。 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去了济南，接待的人是山东省局的对口单位。这边的财务处长也是个年轻人，今年三十九，看起来风度翩翩，戴个金丝眼镜就跟民国事情的大帐房似的。这人跟黎淼第一顿饭就颇有点“情投意合”，两人性格很像，说话又能说到一块儿。黎淼自然一边跟人地北天南的套磁，一边套一套他们这边老总李牧的情况。到的第一天李牧都没路面，这架子也算很大了。 晚上吃晚饭，黎淼没去他们安排的KTV，他喝得有点多，於是散步回了电力宾馆。 山东人个个喝酒都是拿茶杯喝白酒，这点周志勤也知道，他预计黎淼那个菜鸟水平第一天晚上肯定被放倒，所以接到黎淼主动打来的电话，而且人的声音听著还算清醒，周志勤很是意外。 “周局，今天太忙了，我明天就联系那个人。” “恩好。” 周志勤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所以黎淼赶紧问：“怎麽听起来很累的样子？身体还好吗？” “唔……有点小感冒，不碍事。” “局里…没出什麽问题吧？” “你自己觉得收拾得干净吗？只要处理好了就不能出问题，别担心这些那些了。” “我是怕真除了什麽事连累到你嘛。” “今天怎麽尽挑好听的说？有什麽事直接说吧，我头疼，一会儿准备睡了。” 黎淼迟疑了一下，还是很懂事的说：“我没什麽事，周局，早点休息了吧。喝点热开水。” 周志勤确实身体不太舒服，但是听著黎淼软软的语速不快的声音他又觉得浑身舒服，而且他已经料想到黎淼不是打来跟他说情话或者关心他病情的，肯定在山东遇见什麽棘手的事情，想求助自己。顿了顿，周志勤没挂断电话，反问：“是不是遇见什麽问题了？” “周局真了解我。”黎淼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也没什麽不好意思的，在他周志勤面前好像从来都是如此“赤裸裸”。 “臭小子，别个我来这一套，说吧，什麽事，我又不是万事通，不一定搞的定。” “哪有您搞不定得事儿呀！其实是个小事情，我想约一下李牧。但是他都没露面，我怕他架子太大，不好下手。” 周志勤咳嗽了几声，然後对著手机说：“我跟他介绍过你，你去找他他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 “哎！我怎麽没想到这个呢，我还在哪儿穷担心半天。” “他今年就要上去了，可能对局里的事情不怎麽上心，所以你们开会他估计最多去一趟，你好好把握机会。” “明白明白。” 虽然没在眼前，但是周志勤仿佛见到了黎淼笑眯眯的点头哈腰，於是乐了起来，嘴角浮起一个微微的笑容。 黎淼当然不好意思解决了问题就挂电话，於是又顺著周志勤的毛顺了半天儿，说尽了甜言蜜语，简直就跟情人没有两样。周志勤很受用的收下了这张空头支票。 李牧大概是真的对周志勤的“门生”很区别对待，当他来到会议现场的时候，别人追过去跟他说话，他都爱理不理的，反倒是见到黎淼上前来之後还主动多说了几句话，将旁人的眼球都吓得掉了出来。黎淼很快就和李牧定下来一起吃顿饭，当然是当地的名菜，美其名曰来见识见识鲁菜。 时间定在三天後的晚上，黎淼虽然没有四处宣扬他和李牧搭上了线，但是别的省来的财务处长一看李牧对他的架势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都渐渐开始跟黎淼这个年轻人热络起来，有事没事都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套近乎。黎淼虽然知道这是连锁效应，但是心理上难免不有那麽一点儿膨胀。人就是这样的，被人一捧，都会有三分飘飘然。 在去帮周志勤办红玉的事情的时候黎淼再次意识到自己对周志勤一点都不了解。 这不全然指周志勤的性格，更多的是指他一点不了解周志勤背後的关系网，以及维持这个网的途径。 黎淼对玉石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根本算不上懂，只是比完全的外行稍微好点。但是当他看到那个什麽鉴定师给他的那块红玉，他觉得这简直是对普通市民智商的侮辱。且不说那颜色都染得不专业，就是玉的手感和质地也不会是那样。 黎淼断定这他妈就是块鹅卵石，或者高级一点吧──打磨过的大理石。 但是他没有立刻把脑子里想的说出来，他觉得连自己这样没见过世面的都发现的问题，那麽周志勤不可能一点都不了解。他至少看过玉的照片吧，要不怎麽能价钱都谈妥了。当然黎淼很快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周志勤买的根本不是玉。因为不能面对面“行贿”，或者更复杂的原因，所以才会出现这麽一个鉴定师跟他妈一块染色鹅卵石。他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那人。 “这个的价钱不能再谈了吗？” 对方久经沙场一点没有慌张的意思，也没有立刻说物有所值决不减价，他说：“你们老板说多少，就是多少。” 黎淼满头黑线，这是不是在拍西部片啊。他又联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最後在对方的再三催促下，他还是把里头有两百万人民币的卡给了对方，自己拿回了那颗昂贵的鹅卵石。心里怀著无数的疑惑离开了趵突泉这个名胜古迹风景点。 跟李牧见面的时候黎淼仍然有些紧张，提前一个小时到了预定的饭店等著，黎淼坐在大堂里觉得自己特傻，因为这时候才四点半！ 李牧带著夫人五点四十五款款而至，这点迟到的时间正好架子摆足了又没摆过头。 饭桌上李牧说自己人吃饭不喝酒，让黎淼松了一口气，他说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倒是跟李牧的老婆谈得很投契，项链也送得很顺利。 两边儿熟起来之後李牧自然就把话题引到了周志勤身上。 黎淼一面听著一面适当的说两句，很是谨慎。李牧对黎淼的印象立刻又好了两分。 话到深处，李牧暗示黎淼周志勤有高升的可能性，黎淼立刻脑子一片空白。 他微微的握住筷子，夹了一块香菇，继续挺李牧神侃。当然他相信有些话一定不是空穴来风。黎淼很怕周志勤调到外省当一把手，虽然他可以在周志勤没动之前拿下财务总监的位置，但是一旦局里没人罩著自己，北京也没有臂膀的时候，能坐得满两年财务总监就谢天谢地。他这才把周志勤伺候周到，连他妈床都上了，周志勤千万不能走啊。黎淼那天回去的时候只感觉两腿发虚。 黎淼心里一直衡量著周志勤的资历和过去是否有透露过任何会调走的信息，但是他发现自己对周志勤的这些都不够了解，甚至在他在国网公司究竟有多少熟人，有多少人是使得上力的，黎淼都不并真正清楚，只是道听途说。 之後的会议黎淼都浑浑噩噩混过去的，他太想回去，太想见到周志勤，只是他又知道这话不能直接问出来，於是心里很急，不吃辣椒也长了满嘴的泡。 终於盼到结束会议了，黎淼赶回局里的第一天就去见了周志勤。 当然在局里是没见到，因为他去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那时候周志勤正在牌桌上办公。 接了黎淼电话周志勤就开始蠢蠢欲动，他不知道黎淼已经联系前後想明白了那块什麽染色鹅卵石的秘密，所以还想著黎淼一回来就来见自己，一定是要跟自己八卦那些污七糟八的事儿。人一多了，不管男女都避免不了八卦，何况财务系统的女同志还挺多的，就更避免不了。 黎淼衣服都没换，衬衫在飞机弄得有些皱了，周志勤一眼就看出黎淼有些憔悴，好像比去之前还瘦了一点了。不过他本来就够瘦了，也看不出什麽来。 周志勤对他旁边坐著的小赵说：“来让你们黎处长上来过过麻瘾，在山东肯定没怎麽打麻将是吧？” 黎淼嘿嘿的干笑，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 “是好多天没摸了，怪想的。” 周志勤特想跟一句，我也是，但是周围那麽多双眼睛那麽多只耳朵，他也只能忍了。真想把这些人统统清扫出去，直接给黎淼按在桌上干一场。 黎淼在周志勤引导性的话中随便谈了几句山东的情况，很多是私下才能说的，所以黎淼自然只表达一下喝酒喝得死去活来之类的难处，别的事情只字不提。 中途黎淼去上卫生间，周志勤有点坐不住，忍了一分锺还是起身跟去了。 黎淼正在尿尿，周志勤忽然进了卫生间，里面本来只有两个单间，这会儿他挤进黎淼站的那一个，两人的气息迅速缠绕在一起。黎淼一开始吓了一跳，不过一看到是周志勤跟那一脸猴急的样子，他也就放心了。 好像此刻他最害怕看到的是周志勤不咸不淡的表情。 “小黎，是不是很累了，要不早点回去休息？” 黎淼勉强的笑笑，甚至有些故意的让周志勤看出他是多麽的“爱岗敬业”，一回来就到这儿来报到了。不过表情虽然一副疲惫，但是话却要说：“哪能啊，出去开会不就是吃吃喝喝吗，有什麽累的。陪领导打麻将那是工作！不能耽误！” “行了，别跟我打马虎眼。和李牧应该处得还不错吧，他跟我电话里夸了你两次，评价很高啊。” 黎淼也没想到李牧对他还有好评，本来以为自己无非是去肉包子打狗。 “周局，出去吧。”黎淼抖了抖鸟，装进自己的内裤里，准备拉上外裤拉链，却被周志勤一把抓住裤沿儿，给拉了下去，脱到大腿根哪儿。黎淼立刻羞涩的脸红起来，像顶这著个番茄的柴火妞。 周志勤後面搂著黎淼，小声的在他耳边问：“想不想我？” 黎淼感觉到周志勤的大手就隔著自己的纯棉内裤色情的抚摸著揉捏著，他心里一阵发慌，心脏咚咚乱跳。这种感觉换成个真的柴火妞就该叫小鹿乱撞了吧。 黎淼扭了一下，躲开了周志勤的咸猪手，一边笑一边道：“周局！一会儿有人进来怎麽办？！” “那你说想不想我？” 见周志勤这麽霸道的耍赖黎淼立刻顺杆爬，“哪能不想啊，每天都在想！”这倒是实话，每天都在想要是周志勤真的调走了自己是不是该去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把自己也带走。 “说谎都不过脑子，你有七八天都没给我打电话。” “那你也没给我打啊！”黎淼的口气很是赌气，因为那些日子他确实每天都在等周志勤的电话，一证明自己还是周志勤心头的那块肉。可周志勤就跟在和自己玩儿心理战一样，就不主动打，还不如原来在局里的时候，晚上不一起打麻将都得打个电话扯个淡。 周志勤这下不说话，暧昧的搂著黎淼，手也从臀瓣上缓缓往下移动。 黎淼被摸得一阵紧张，因为随时有人会进来这个卫生间，更让他担心的还有外面两人都知道他们一起进卫生间了，虽然两个男人不一定能联想那麽多，可总是奇奇怪怪的，引人注目不好啊！黎淼的生存原则之一就是──低调。 “晚上，晚上再来行不行！现在外面还有人呢！志勤……” 如此下猛药，周志勤自然先是一愣，然後嘴巴就不经过考虑的贴上了黎淼的脖子，他真怀疑这个坏小子是在欲擒故纵。 黎淼感觉到那片火热的唇贴在自己脖子上，抖了抖。 周志勤没有继续追索，他也知道自己进来很长时间了，於是不舍得的拍了拍黎淼的翘臀，说：“你先出去吧，我上个厕所就出来。” 於是黎淼红著脸就出去了，其他人好像也没怎麽注意，在那儿吹牛，见黎淼出来便拉著他一起哈拉。 周志勤再出来又是分锺後，大家便回到了牌桌上。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什麽也没发生过，除了周志勤的脚在麻将桌下轻轻的调戏著黎淼的小腿。这成就了晚上黎淼一个人给三家送菜的基本局势。 晚上周志勤拐了个弯儿，去了跟黎淼约好的酒店，本来他打算去黎淼家里的，结果又被黎淼撒娇给叉开了，最後周志勤还是同意去酒店。他想也许黎淼是觉得这样心里压力小一点吧。 等他到的时候黎淼正在玩儿手机里的贪吃蛇，看来好像不太紧张，周志勤兴致也高涨起来。 他扑过去，将人压在床上，黎淼不但没反抗，甚至连脸红都没有，这让周志勤停了停。 “怎麽了？” 黎淼把手机往床上随意一扔，就问：“那块玉我带回来了，周局。” “没有人的时候叫我名字就行了。” “不看看吗？” “不用了，你留著玩儿吧。” “两百万的东西都随便送人，周局您真大方，我要是被您包养了，岂不是有更多甜头？” “好好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让我办事没问题，但是不用什麽都瞒著我吧？你就是明天要走了，今天要我陪你睡，我也不会说不！” “小黎，赌气的话我不喜欢听，你到底怎麽了？”周志勤翻身下来，坐在床沿，看著黎淼。 黎淼不敢去看那眼神，於是把眼神定在台灯上。 “看著我，小黎。”周志勤伸手去掰黎淼的脸，去被挡开了。黎淼如此直接的拒绝让他脸上也有点难看。他心中始终是很清楚黎淼的性取向的，所以每次黎淼表示出拒绝的时候周志勤心里的负罪感就会冒出来，总觉得自己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虽然他从未正面的逼过黎淼。 “你知道我求的是什麽，我这样的人，除了依靠你，还能怎麽办？你要我跟你上床，我不是也上了吗？！我已经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麽不敢做的……”黎淼似乎是在对周志勤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周志勤听得一阵心疼。这样很少能进入周志勤心里的情绪把他自己都吓住了，他皱起眉头，没去想黎淼是被那只狗咬了会在这里跟自己耍脾气，他想的是──自己好像对黎淼这盘菜放了太多的盐，收不回来了。 两人沈默的时候黎淼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刘平发来的短信，问他五一节怎麽安排的。 黎淼本来还沈浸在自己的烦躁里头，不想看短信的，但周志勤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他也不好不接，就勉勉强强看了，也不想回，便把手机捏在手里，玩命儿的捏，还好手机质量比他的手劲儿靠谱多了。 “女儿发消息催你回家了？” “她在寄宿学校呢。” “那是谁啊，这麽晚还给你发消息？” “我是你老婆嘛？你查我的岗？我查过你吗？” 周志勤见黎淼开始耍赖了，也松了口气，但是刚才那话他势必是要问清楚的，於是接口道：“你要查我的岗，我无限欢迎的。要不你干脆调到办公室当主任算了，一天可以20个小时都知道我的行踪。” 一听调动二字，黎淼的脸色立马又变回了“暴雨天”，抿著嘴不说话了。 “又怎麽了？今天晚上打牌也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什麽了？”周志勤再笨这会儿也知道事情肯定跟那块该死的红玉有关系，而且他已经基本明白黎淼的心思了。都是过来人，谁没有点心慌呢？只是黎淼的表现太可爱了，让明白过来後的周志勤真想搂著他好好亲一番。 周志勤一厢情愿的想也许黎淼也多少给自己了一点感情吧，只是不知道而已。 当然这一点，基本上来说要满足他饥渴的内心就是杯水车薪。 “你不要明知故问了？！李牧都跟我提到你想要调动去武汉了。你用200万除了买帽子还能干什麽？你走了……你走了我怎麽办啊？！让我在这个地方自生自灭？”黎淼心里还补充了一句，那你占的便宜我从哪里找回来啊！ 也就是两个人这麽私下的，没什麽可顾及的黎淼才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要是换个时间换个位置，怕是打死他都半个字都说出来。他知道这是一场赌博，他手上唯一的砝码竟然是周志勤的感情，太可悲了。他很清楚，换一个人在他的位置上，也一样能帮周志勤处理问题，挣黑钱，销账，他并不算什麽得力助手。这个认知让黎淼觉得自己像一块浮萍。 周志勤伸出手，抬起黎淼的下巴，迫使黎淼整张脸对著自己，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也许并不英俊，但是就是这样一张普通的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一瞬间让黎淼觉得很安心。 聪明如黎淼，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分量，心里那个肆无忌惮的小恶魔又开始翘起尾巴来了。 第8章 顺位第一 “你怎麽老让我想欺负你呢？！” “谁让我这种人就是好欺负……” 周志勤把脸靠近一些，说：“哪个王八蛋说我要去武汉的？！李牧是不是？！下次我去找他算账，让你想这些都瘦了好几斤吧？” “别说这些了……” 刚才豁出去那个劲儿没了，黎淼又开始害羞了。 “我必须要给自己讨回个公道。” “他只是说你觉得武汉局那边……好。” “那辛叔平传出去的谣言你和李牧还一本正经的信了？真是笨死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他，这人什麽德行你还不清楚？他还不是怕我去抢他的位置，先要出来给我搞臭了。” “那……200万的……鹅卵石呢？” “什麽？！” “我说你他妈让我拿200万去买个鹅卵石是用来那个的吧……” “我说你就信啊？那卡里就50万，我就是想让你重视一点，好好把事情给我办了。” “别骗我了……” “那你跟对方说过里面多少钱嘛？” 黎淼一回忆，还真没提到具体数字，黎淼这会儿脸色已经暴雨转大雪了，他盯著嘿嘿直笑的周志勤，怒道：“你交给我办的事情我哪一件不是玩命的给你搞定的？！你信不过我？”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我有多少好奇心。” “你──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黎淼问完之後又脸红了，因为这话怎麽听都像是变相在索要告白，黎淼这次脸红得很彻底，脖子到耳根子都一起变成了煮熟的虾子的颜色。 周志勤用手指玩著他的下巴，缓缓道：“要什麽你很清楚，是想听我亲口说出来？” “不是！” “那问什麽问！快点脱衣服，你答应我晚上干什麽来的？！” “你还没说那两百──不对，五十万是用来干什麽的？” “你查岗？” “……好奇……”黎淼底气严重不足。 周志勤笑起来，觉得黎淼怎麽看怎麽都一副和他胃口的样子。真是在局里这麽多年都没发现这块宝贝。自己白白多等了十年，把他让给一个白眼狼女人。 “你过两天在局里打听一下就知道为什麽了？” “别吊著我胃口了……是不是局里有人事变动？王总还是杨书记？” “王总可能要去南方了。” “那不是……”黎淼立刻两眼放光起来。 “不说这个了，快点，快点，缩在被子里干什麽！”周志勤去拉扯被子，黎淼羞涩的抓住被子，下面却被掀开，裤子很快就被周志勤扒了。 黎淼的反抗简直对周志勤来说就是情趣，很快就被镇压和制服了。 周志勤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很有点野性，虽然年纪上去了，但是健壮的身体让他看起来也不老。黎淼认真的看著这句纯阳刚的身体，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对它产生怎样的感情，是厌恶还是喜欢？或者是习惯？ 周志勤急切的抚摸著黎淼没什麽肌肉的身体，笑著用手指弹了弹他的小腹。 “你也运动运动，过几年一发福，就得长个肚子了，多难看啊……” “还过几年才发福呢？那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个了，我不喜欢运动。” “别总拿这种话来试探我，黎淼。” 黎淼一个激灵，因为周志勤拧住了他胸口的小樱桃，疼得他蜷缩起身体，听见在上头的周志勤又说：“我也不知道对你的兴趣能持续到哪一天。我也是有家室的男人。这些你都明白的，什麽也给你保证不了。说得无耻一点，我现在就是想让你给我投怀送抱，明不明白？” 黎淼翻了翻白眼，想去拍开那只拧著自己乳首的大手，“你今天废话怎麽那麽多！我又不是要跟你谈恋爱！快点！” 周志勤轻叹一口气，没让黎淼发现。他俯身，堵住了黎淼那张臭嘴，也堵住了自己的臭嘴。 黎淼也开始渐渐放松身体，周志勤的吻很霸道，让他不回应都很难。唇齿相接，黎淼感觉自己身体又开始发软了。这种只有在周志勤抚摸下才会出现的奇怪状态。他并不觉得很坏，因为接下来小弟弟就会被好的抚慰，这是他所渴望的。一个三十六七没有女人的男人，还是需要起码的性生活的，黎淼平时基本靠右手，现在有了另外一只不可预测的手来抚摸，自然是更舒服的，也是他不排斥的。 他唯一排斥的只有一件事，这是他和周志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是一个不想问，一个不敢提。 周志勤竖起的大棒摩擦著黎淼的腰，前端溢出的液体弄得黎淼身上黏糊糊的，和汗水搅在一起。这才四月底，黎淼却觉得热得像是三伏天。他踢开被子，也伸手主动去拉扯周志勤的衣服，总觉得只有自己是光溜溜的让他很不适应。 周志勤感觉到黎淼火热的手心贴在自己背上，那一刻他感觉很是眩晕。就像二十几岁一次跟男人发生性关系时的感觉，昏昏沈沈，像踏在云间，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舔著黎淼的锁骨，细细的啃咬，不轻不重的，黎淼也被他弄得渐渐神魂颠倒。 男人就是这麽肤浅的动物，在欲望面前一文不名。 他们只会循著欲望的味道像条狗一样横冲直撞。 黎淼双腿夹住周志勤的腰，两人的下身摩擦在一起，不断的刺激著彼此的感官。黎淼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呻吟，随著周志勤掰开他的臀瓣，手指不断摩擦敏感的股沟，黎淼感觉身体快要被周志勤擦出火了，他往後缩著身体，又有些舍不得性器的摩擦带来的快感，於是在床上扭来扭去。 周志勤被黎淼这块白花花的肉扭得快要忍不住了，但是他还是决定再坚持一下，要等黎淼前面要忍不住了的时候再进去，那会让黎淼不那麽排斥。 黎淼掐著周志勤的腰，挺起自己的小腰，感觉快要攀上高峰了，那个他期待已久的片刻。 人的生命也和性是一样的，总是付出巨大的代价去换取片刻的快感。 两个顶起的小蘑菇撞在一起，黎淼浑身一震，忽然意识到周志勤站著不明液体的手指插进了自己的後门。他这次的反应平静多了，只是跟个螃蟹夹子一样死死夹住周志勤的手指，前端也麽有停下来，继续摩擦著周志勤蓄势待发的大棒棒。 “你怎麽这麽快就要出来了？”周志勤卖力的开拓著黎淼紧致的小洞。 黎淼无暇回答周志勤调侃的问题，他喃喃道：“帮我摸一下……快……” “摸一下？那我怎麽办？” “你今天话怎麽这麽多！快帮我摸摸，志勤~” 黎淼扬起脖子，双腿夹得更紧了，整个人被欲望驾驭，身体不由自主的展示出性感的一面。周志勤看著他的样子，心里多了一份悸动。他拍著黎淼的屁股，低低的说：“一把年纪了还这麽风骚。” “有你骚吗？”黎淼喘著气，半眯著眼睛，看起来倒是享受多一些。 周志勤坏心眼的卷曲手指，在黎淼的穴口一撑，黎淼立刻受不了的尖叫起来。 周志勤无奈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你能别叫这麽大声吗？！小骚货，一会儿酒店的服务生报警了。你动静小点儿。我喜欢看你不敢叫出来的那样儿。” 黎淼一拳头捶在周志勤肩膀上，倒是用力不小的力气，周志勤吃痛，也不再说话，直接掰开黎淼的臀瓣，在那里按了按，便把自己的大蘑菇往里顶。黎淼後面很难放松，毕竟那里是用来专门出货不是入货的地方，他紧紧抓住周志勤的胳膊，胀鼓鼓的下身贴著周志勤的腿根，表情像是顶著炸药包站在碉堡下似的，周志勤差点笑场泄气。 缓缓将凶器推入黎淼的身体里，感觉和上次一样微妙。 不能说特别的爽，但是一定必须特别的紧。 周志勤被卡在里面，於是换了个角度来缓和一下，黎淼的下身才刚被他摸著，结果就一泄千里。这个早泄的黎淼真让周志勤崩溃！ 他看这黎淼尴尬又舒爽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黎淼喘著气，也说不出话来，屁股因为被周志勤的凶器填满而感觉怪怪的，但是前端舒爽了之後他整个人确实放松不少。周志勤很快就可以再动起来。 这次的套子好像跟上次不太一样，这会儿黎淼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於是傻乎乎的问：“怎麽感觉今天这个套子好薄啊？不会有问题吧……” “怎麽？还怕我戳破了让你怀上？” “滚一边儿去！” 周志勤嘿嘿嘿的笑著，驰骋在黎淼的身体里。这一次是面对面的姿势，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黎淼被自己撞来撞去时的表情，周志勤显得很满足，动作也相当有技巧，黎淼的前头很快因为被刺激到会阴和前列腺又站了起来。 不过看起来有点後劲不住。 周志勤引著黎淼的手，让他自己摸自己下面，活生生的表演了一场“自摸十三番”。 看著黎淼渐渐粗大的下身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周志勤也激动的开始越插越深，好几次黎淼都疼得加紧了屁股，想把那万恶的大香蕉挤出去。 “你放松点儿。” “你出去我就放松了！啊！靠！痛死了啊！”黎淼因为周志勤的深入而再次发出了杀猪叫。周志奇立刻还是怀念起叫床十分性感的赵柠。黎淼这个绝对不是叫床，这是呼叫！ 开始隐隐头疼周志勤加快的进程，将黎淼盘在自己腰上的双腿扛上了肩，开了是最後一轮耕耘。 黎淼感觉自己好像被周志勤的锄头顶到了胃，於是难受的开始乱叫。 周志勤根本没空去捂住那张破坏兴致的嘴，就当是在听叫床版的饶舌吧，他很快就淡然了，让自己埋首在快感的云雾里。 黎淼被撞得头歪在了一边，恍然间看到地上一个土灰色的方形小袋子，他的注意力立刻从下半身转移到了地上。 “你…你用的……什麽牌子的套子啊？” 周志勤闭口不答，继续进进出出。 黎淼的小菊花被摩擦得有些火辣的感觉，同时也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快感。他绷紧自己的屁股，让周志勤进出都遇到巨大的阻力，当凶器要离开时仿佛小洞一点都舍不得，可当它要进去的时候又显得困难重重。这两种交替的感觉让周志勤迟迟不舍得攀上高峰。 他坚持了又坚持，最後终於力体不支，在黎淼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抽出了自己的大棒，手上麻利的扯掉套在上面薄薄的一层橡胶。已经开始往外喷射液体的小口此刻更加张狂，将乳白色的液体一一吐到黎淼的白肚皮上。 黎淼的性格中还有点特别值得发扬光大的，就是锲而不舍。 他见周志勤释放完了，正要下床，立刻喘著气问：“你用的什麽套子啊？怎麽有总麻酥酥的感觉？” “0.3mm，是不是比上次的杜蕾斯感觉好？” “那个……麻酥酥的是咋回事？” “我给你用的润滑剂，是助兴的……”说著，周志勤把套子准确的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然後伸手拿了浴袍，准备去卫生间洗一下。他可一点儿都不喜欢浑身是汗得感觉。 黎淼这个没见过世面，只听说过没真的见过0.3mm的土鳖立刻扶著老腰下床捡起套子的包装袋，仔细的看著。 周志勤一低头就看见蹲在地毯上的一团白花花的肉，身体里立刻又有点蠢蠢欲动。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拎了起来，黎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饥渴的周志勤搂住来了个事後吻。两人缠绵在一起，这一刻好像真的可以不介意性别的问题。黎面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巨薄的像是没戴一样的套子以及让人屁股麻酥酥的润滑剂，嘴巴却控制在周志勤的唇齿间，辗转吻著。很快下唇就被咬得微微肿气，很诱人的感觉。 周志勤很少根情人有这个耐心去接吻，他觉得这是很娘炮的一件事情。 但是当对象换成一脸呆相的漂亮黎淼时，他就不停的想吻他，开会发言的时候想吻他，吃饭喝酒的时候想吻他，打麻将的时候也想吻他，当然在床上的时候，简直不想离开他的嘴。 黎淼被亲得嘴里全是周志勤的口水，他下意识的後退了一点儿，暂时脱离了周志勤的控制。 还没等周志勤再次进攻，他便见缝插针的问：“那个润滑剂给我看看呗~我给见见世面。” 周志勤无奈的瞪了黎淼一眼，然後指了指一团乱七八糟的被子，说，“自己去找吧。” 黎淼果然一秒不耽误的就光著屁股去找了。发现一瓶像便携装的！喱水一样的瓶子，上面的包装纸都被撕掉了，所以只剩下一个透明的瓶子，黎淼压出一点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扭头问：“没什麽味道啊？什麽牌子的？” “……杜蕾斯的……” “哦！那种……我知道！女的用的！” “你兴奋什麽？” 黎淼靠过去，笑得特别贱，“跟著周局就是长见识！”他的潜台词是想说──自己以前无数次鼓起勇气在7-11都不敢买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还有另外一个他想见识的就是震动环，不过他可不敢当著周志勤说出来，就怕周志勤直接下楼去买一个回来，给他现身说法。 再次被周志勤从身後搂住，这次黎淼发现那双手一点没有不老实，只是周志勤的下巴在他的脖子边儿靠著不停的抽抽。 他回过头，一看，才发现周志勤已经笑得快要岔气了，只是没发出笑声，整张脸已经变形。 “周局！” “黎淼啊黎淼，你爸妈是怎麽把你养大的？看过黄片儿吗？要不下次一起看？” “看男的还是女的？” 这下周志勤再也不能压制住狂奔而出的笑声。他一边拖著黎淼一边往浴室走，嘴里劝道，“去洗洗，我帮你……” 作为非职业搞基的黎淼完全没有领会到这个洗洗的真谛。 被周志勤拖到浴室，黎淼还跟好奇宝宝刚满17岁一样继续问，“你说的那个片儿是男的还是女的的？我从来没看过男的搞男的？真有？弄一个来看看……是不是比你还猛？” 周志勤立刻满足的亲了一口黎淼的额头，这就是拍马屁的至高境界，一脸呆样说出让对方无比自满的话。 一句“比你还猛”让人到中年的周志勤立刻度过了中年危机。 拉开立体浴室的门，里面不算宽敞，把黎淼先推进去，周志勤也很快跟了进去。 黎淼已经不是第一次同周志勤一起洗澡了，所以表情也很自然，不像上次那样面红耳赤。 水温一开始一直没升上去，周志勤就用被挡在花洒前，不让刚做完的黎淼被冷水淋了。他总觉得黎淼的体质不怎麽好，一来瘦不拉几的，二来不爱运动，每天都坐著──坐著开车坐著上班坐著打麻将坐著吃饭躺下睡觉。 黎淼很敏感，心思也算细腻，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也有些微妙的变化。 当然对於周志勤的言行一致，他是很欣慰又很担忧的。 如果对方垂涎的是自己的感情，那可他妈的怎麽给得起啊，这不是逼公鸡下蛋麽。 水温热起来，雾气也渐渐爬上四周的玻璃上。 黎淼被周志勤揽入怀中，两人一起冲著水。正感觉舒服的时候，黎淼忽然发觉周志勤用心不良，那只手竟然在腰上摸了一会儿就转战到了股沟处。 “干嘛！才做了……我腰好累的……咱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黎淼越说越小声，因为周志勤竟然在他抗议的时候就顺著水势插进去了一根手指。 刚才的润滑剂还有些残留在里面，周志勤帮他轻轻的清洗著，动作温柔得都能比上给婴儿洗澡了。黎淼别扭的靠在周志勤的胸口，下半身进入僵直状态。 “放松点，我最多进去三根手指。” “……两根……” “你叫声儿老公我就只进去两根。” 面对得寸进尺的周志勤，黎淼立刻炸毛，反手抓住周志勤的手，抽了出来，转身就要出浴室。 周志勤手忙脚乱的按住玻璃门，把黎淼好不容易的圈在怀里，安抚道：“我开玩笑的，来我帮你清理一下，那东西留在身体不好。” “我又不是女的！”黎淼还是皱著眉头，不高兴的别开脸，不让周志勤亲他。 “是我不好，我以後绝对不开这种玩笑了。” 黎淼点点头，表示相信周志勤的保证。但是屁股却不再让周志勤摸了，周志勤站在花洒下很是著急，因为他的前头已经不争气的硬起来了。 黎淼心里难受的任水冲著自己的肩膀，他表情很是木然，这时候看起来才像是个三十六七的男人。 周志勤也渐渐平静下来，本来都想这干脆算了，放过黎淼吧。结果黎淼却自投罗网。他见周志勤一抬手，以为是要摸自己，於是扭过身子，背对著周志勤，漂亮的背脊和臀线暴露无遗。 周志勤装作无意间去拿沐浴液，身体一转动，翘起的前端就碰到了黎淼的屁股。 黎淼立刻发现自己这样空门大露是不对的，要转换姿势，就被周志勤的巨大身躯压在了前面的玻璃上。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都闻到了周志勤急切的气息。 本来想耍个赖糊弄过去的，但好像就是因为这种充满蛊惑的味道，让黎淼迟疑了，失了先机。周志勤已经顺著他的脖子开始舔吻。 那种热辣的感觉跟酸辣粉似的，只要一口，就足够让你两耳冒出粉红的小气泡。 双手在黎淼一马平川的胸口抚摸，黎淼不知道为什麽总是在周志勤跟自己亲热的时候走神，他嘴巴不受脑子控制的就问：“是不是感觉像是在摸一个A-的女的？” “女的乳头比你大！”恨恨的说完，周志勤扭过黎淼的头，一口咬上去，惩罚起这破嘴。 他真是不知道要被黎淼的破嘴破坏多少兴致…… 因为脖子的姿势让黎面很快的呼吸困难起来，舌头无力的被周志勤搅来搅去，他觉得口中的津液有些包不住了，竟然从嘴角流了下来。这个情况让黎淼这样的“纯情”老男人内心承受力爆棚，双腿发软，眼看就要溜下去了。 周志勤赶紧放开黎淼的“鸭脖子”，换手搂住了他的小细腰杆。 别说这腰还真有点像个娘们儿，周志勤更喜欢有点肌肉看起来比较有耐力的纤细腰杆。 “你真是一亲就腿儿软，没吃饱饭呐！” “啊哈……呼……我要…快要…断气了……” “你多重？” “啊？” “我说你体重多少？怎麽感觉这麽没斤两？” “122……” “你真是个──”差点就说出让黎淼忌讳的词了，周志勤立刻改口道，“麻杆儿！多高？” “177……” “真瘦，回头多吃点肉，补一补。” “太胖了穿衣服多难看啊，你看周毅，穿风衣跟个肉球弹在那里弹来弹去一样，多可怕啊。” 一看黎淼都有精力调侃别人了，周志勤预感他是身体比较放松了。於是趁其不备，攻其软肋，十分阴险！ 被插入的感觉仍旧让黎淼十分不适应，即使这次有不少的水润滑了，但痛感还是有的。 只是那种痛并非不能承受。 不过要达到痛并快乐著，黎淼觉得还路漫漫其修远兮。 周志勤这次没给黎淼什麽缓和的时间，直接放肆的在他体内乱动起来。看似毫无章法，但也没让黎淼吃多大的苦头，进去得不深，没有全部顶进去。 黎淼很清楚的感觉得到周志勤下身的轮廓，他知道这次肯定没戴套子。洁癖发作的黎淼浑身别扭起来，像个蜘蛛一样撑在玻璃上，小声的说：“里面不干净，你怎麽直接进去了？！” 周志勤抚摸著他的背脊，另一只手在黎淼的肚脐周围打转，他暧昧又色迷迷的说，“我等不及了。” “出去拿个套子吧。” “不行，你信用度太低了，我一出去你肯定锁门。” 被说中心事的黎淼一点不害臊，还继续鼓动，“我跑得掉吗？总不能出去裸跑吧，你这人怎麽这麽拧啊，出去拿个套子吧。” “就这麽做吧。没事，我不插太深。” 黎淼翻翻白眼，脑子里想著其他的理由说服周志勤，结果身後的汉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了。 “嗯啊……嗯…嗯……”黎淼的呻吟断断续续，周志勤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紧的黎淼大概是前面也有反应了。他笑起来，特想调侃一下黎淼──史上第一个被插後面，前头还能有反应的直男。 黎淼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奇怪的反应，他把一切都归罪於总是顶到自己前列腺的周志勤。他觉得是个男人被刺激到那个地方都会有反应，就算是医生带著胶皮手套的手指也是一样的，所以黎淼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周志勤的下身竟然在黎淼的洞穴里又胀大了一点。黎淼惊恐的收紧身体，总觉得不戴套子就进去的感觉怪怪的。他无法集中精神去对付周志勤，脑子里还思考著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自己出差的这一个月周志勤这个老色狼是怎麽解决生理问题的？是不是去找上次那个叫小赵的年轻小夥子了。 周志勤很快就发现了黎淼的走神，於是狠狠推进去两下，疼得黎淼嗷嗷乱叫了几声。 “想什麽呢？！” “没想什麽……” “怎麽？还在担心我调走了没人来满足你这个风骚小洞洞？” 黎淼被周志勤的话刺激得浑身不自在，害羞的因子像是扩散的酒精一样，顿时在血液里呼啦啦的乱窜。他觉得自己在周志勤眼中一定是个不要脸的为了上位连屁股都能给男人插的骚货。 这种想法让黎淼心情和身体极度不协调起来，他的前端竟然更加高昂的叫嚣起来，但是心头的欲火却被彻底浇灭了。 周志勤没发现黎淼的变化，还以为他只是害臊了，於是更加卖力的用各个角度深入著。 站著的姿势让黎淼觉得腰上承受的疼痛更多，他额头溢出汗水来，嘴里不自觉的呻吟著，像是个被干得很爽的老女人一样。他害怕的颤抖起来。 周志勤终於在高潮即将来临之际发现了黎淼的异常。他放缓速度，微微抬起黎淼的右腿，将手伸过去抚摸了一下黎淼紧实的小球和根部。黎淼感觉到舒爽，於是伸展了一下身体，周志勤赶紧趁机深入，让肠壁紧紧的裹住他的大棒。 “啊哈……好胀啊……志勤…退出去…出去一点……啊啊……恩啊……” “爽吗？”周志勤用力一捏黎淼的两个小球，他立刻浑身绷紧，差点就泻了出来。 “忍住啊，我们…一起来，哈啊……” “後面好胀……出去！出去……啊！啊！” “快了……”周志勤快速的操弄著黎淼的屁股，里面微微震荡的肠道像是天堂一样让他不愿意离开。 见黎淼手指死死扣住玻璃，很难受的样子，周志勤还是不忍心太折腾他，於是草草做了个结束前的旋转动作，在小洞里撒了个大欢儿，然後很人道主义的抽了出去，顶在黎淼的股缝里释放了。 黎淼感觉身体里像是积存了一打欲望找不到出口。他没有因为周志勤停下里而放弃了攀上高峰的机会，反而不顾周志勤在後面鼓捣什麽，自己动手，快速的套弄起来。但是因为之前已经射过了两次，他这时候的努力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越来越快的抚摸著自己的下身，黎淼烦躁起来，周志勤看著他一只手肘撑在玻璃上，埋头看著另一只手打飞机的正经儿模样不厚道的笑了。 黎淼还是不理他，自己苦干著…… 过了五分锺，周志勤用水给黎淼把股缝上沾的东西洗干净了，又过了五分锺，周志勤无聊的开始在黎淼身上乱吃豆腐。再过了将近五分锺，黎淼放弃了。他挫败的往後一靠，靠近周志勤的胸口。 周志勤抱著他，很是温柔，“出不来？要我帮你吗？” 黎淼摇摇头，冷笑道：“估计是年纪大了，不行了吧……” “胡说，来，转过来，我给你弄出来。 黎淼摇摇头，手指在下头挑动了几下，眼看著已经渐渐软下去的男性象征，他难受的不想说话。 周志勤知道黎淼那个脑子里肯定又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占据了上风，於是也不高兴起来，两人都不说话，默默的冲水，雾气缭绕，被封闭起来的立体浴室里还充满著性爱之後的味道，挥之不去。 黎淼觉得自己都要洗掉一层皮了，周志勤却一点都没有关水出去的意思。 因为害怕周志勤後劲太足，又来一场，黎淼一直战战兢兢，力求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周志勤却在思考更复杂的问题，比如黎淼究竟怎麽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最终，黎淼呆不住了，微微抬起眼皮，对周志勤小声的说：“我洗好了，先出去了。” “好。”周志勤爽快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要再在里头脱一层皮再出去。 这种压抑的气氛因为黎淼离开而有所缓解，周志勤的思考也顺畅多了。他没在里面呆多久便裹了浴袍出去。 只见黎淼很是帅气的翘著脚在床上抽烟，完全无视了床头的那块警示牌──请勿卧床吸烟。 周志勤走过去抽走他手指间夹著的烟，放到自己嘴边狠狠抽了一口。 黎淼的脸颊因为洗澡时间太长而微微发红，身上留有之前激情时的红痕，看起来就十分淫乱。 他眼睛不看著周志勤， 迷惑的望著没有打开的电视，很是性感。一种属於成熟男人的性感，跟平时那个说话总有点儿搞笑的黎淼看起来判若两人。 周志勤在他旁边卧下，把烟辗灭在烟灰缸里。 “心里有什麽就直接跟我说吧，你应该了解我这个人的，合就在一起，绝对不勉强。小黎，我知道你心理上肯定不会那麽容易接受我们这样的关系。但是我想你肯定明白，不是谁愿意脱光了给我搞我都会接受的。” 黎淼不说话，小舌头伸出来轻轻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唇。 他静静的听周志勤说下去。 “你要是不喜欢这样就不要勉强自己，你还是会得到你想要的。” 这句话是刚才周志勤在浴室里反复斟酌的一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说了，是不是从此在对黎淼的感情上就会处於劣势，但是看到黎淼那种难受的表情，不是因为身体痛苦而是因为心里痛苦，他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在乎输赢的去呵护这个已经足够成熟的男人。当然，从灵魂深处周志勤也没从未觉得自己会输给黎淼。付出感情他并不轻率，但也不会畏首畏尾。 黎淼无法去对周志勤说他谢主隆恩放过自己，或者他绝对没有心里压力大家继续来胡搞吧。 他是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现在却跟一个男人在发生性关系，这种感觉大概周志勤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是什麽感觉。就好像要他这个gay去同女人做一样。 而且黎淼从来都不认为周志勤是个会为了感情而退让的男人，他觉得周志勤这只是以退为进在逼迫自己。 那他究竟想要什麽呢？！肉体以外，还有什麽东西是说要就能要的呢？！当然不可能是感情。 他已经自愿的，没有额外要求的爬上了他的床了，这对黎淼来说已经是做到最彻底了。周志勤这麽步步紧逼，难道是要自己做他的情人？ 这个词一下子让黎淼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周局，你不明白我，也不要试著去想我是怎麽想的了。那完全是浪费时间，我们就这样吧。我觉得……这样也不坏。”说完，黎淼主动地额俯身过去封住了周志勤的唇，并未深入的相吻，就那麽紧紧的贴在一起，周志勤可以感觉到黎淼的颤抖。 掌控欲爆棚的周志勤掐住黎淼的下巴，迫使黎淼和他的嘴唇分开，看著他。 “浪不浪费时间，是我说了算的。” 黎淼皱起秀气的眉毛，表情很是戏谑，“那你要我爱你吗？我真的对你有感情了你躲都躲不及吧……你不过是想要我自愿的伺候你，我现在做到了。你有什麽可不满了？服务态度不够好？还是我目的性太明显了？这不是明码实价的买卖麽？话又说回来了，你以为又有几个人能说脱裤子就脱裤子，这麽洒脱？像我这样不要脸的人不多了，周局，珍惜眼前吧。” 黎淼平时的尖酸刻薄都是对外人，从来在自己面前都说拍马屁的漂亮话。 这一次，周志勤真是被噎得说不出话了，他心里太多的情绪都卡在喉咙上，因为黎淼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他要的不过是黎淼少动小心思，多听话，乖乖的讨自己的好。自己给他就受著，自己不给他也不能转身去别人那里撒欢。 这本身就是一场明码实价童叟无欺的性交易，不过是自己对黎淼上了心，多了占有欲，就开始要求对方了。周志勤开始自嘲，自己什麽时候脑子这麽不清醒了？连黎淼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自己却迷失在里面。 感情果然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要付出巨大代价。 那句话是对的，如果黎淼真的对自己有了那种感情，比如爱情，他躲都躲不及。他能对黎淼这样一个大男人负责吗？答案是否定的。 周志勤放开了黎淼。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将人揽进自己胸口，两人的心跳很快就交织在一起，都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们的生活很复杂，周志勤不过是一时的激动，黎淼却一直很清醒。 现在，他们都清楚了那条界限在什麽地方，都会去约束自己，不要踏过去。 “是我不好，小黎。我们以後不提这个了……” “我明白游戏规则。” “你呀……哎，今天是我不好……” “都说不提这个了，我们说点别的吧。王总这次走的消息确定吗？” “累了一天了，还谈局里的事？” 黎淼立刻知情识趣的闭上嘴巴，长长的睫毛蒲扇一样眨了眨，周志勤被他眨得心神恍惚。 “你小时候在家里有什麽外号？” 不明白周志勤怎麽忽然说到这个了，黎淼没怎麽掩饰，直接就说：“你知道我家里姐姐多的啊，她们都叫我……胖墩。” “哈！你小时候很胖？” “巨胖……我看过照片，简直……无法形容，额头上的肉都发亮了。” “你看你爸妈给你吃得多好。我小时候跟个豆芽菜一样，一直营养不良。” “诶……我一直有个事情很好奇，能不能问？” “你自己说能不能问？” “……能。” “那你问吧。”周志勤的手指摸著黎淼的耳廓，想象著他小时候被人叫胖墩儿的小胖子模样。 “你是怎麽跟你老婆把鹏飞弄出来的？” 周志勤被那句“弄出来”搞得哭笑不得，这事儿还真属於不能问的，他并不想告诉外人，但是黎淼既然问到这里了，好像不说又太欲盖弥彰，於是周志勤沈吟了一下，才说：“结婚好几年了，也没有孩子，外面说闲话的人就多了。那时候我老婆一直以为我不行，於是总说要给我弄什麽偏方。” 周志勤顿了顿，黎淼眼神落在他身上，让他特别难以开口继续。 “那时候刚有伟哥，其实很多人都不相信那玩意。我老婆居然找人给我弄来那个药。” “哈哈哈哈哈哈！”黎淼想象著周志勤被女人逼著吃伟哥的样子，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然後呢？” 见黎淼不自觉的撑起身子，一脸三八，周志勤很是无语。 就像这样的片刻是经常出现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牵挂黎淼的是什麽。这人要说优点，还真难找到，要说傻不拉几的地方，处处都能找到。 “反正我老婆那时候也没文化，特傻，给我下了一剂猛药，差点弄得我都交代了。不过说来也很奇怪，就算吃了那麽大的药量，我对著女人的裸体还真没想法，最後是……就是……我自己摸出来了再给让她推进里面去。最郁闷的是第一次还没怀上，後来又被那个他妈的美国进口的伟哥折腾了好几次，才怀上鹏飞。我本来还没那麽排斥女人的，结果後来真是对女人一点想法都没了。” 黎淼笑得不行，嘴巴还不闲著，“下次咱弄点国产伟哥成不成啊？！” “你想死一回是不是？！”周志勤捉住黎淼的腰，一顿挠他的痒痒肉，黎淼奇痒难耐，在床上乱滚，像条被电击了的毛毛虫。 “志勤！好痒！放开放开！我错了！我错了！放开！” 周志勤没有立刻放开黎淼，而是有片刻的走神。 黎淼完全沈浸在挣扎被挠痒中，没有发现周志勤的异样。 周志勤最後还是放过了在床上乱扭的黎淼，两人靠在床头，一人点了一颗烟。心情却比之前放松多了，人类伟大的理论学中，最实用的一种就叫逃避。一旦把问题藏起来，大家都可以粉饰太平。 黎淼会逃避，周志勤也会逃避。大家都睁著眼睛糊弄自己。 糊弄自己最容易的，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很难的。 黎淼刚从外地回来，又连续来了两场床上和非床上的运动，这会儿疲惫袭来，大脑根本不想思考。周志勤也有点运动後遗症，觉得浑身肌肉发酸，想直接去跟周公喝茶。 两人本来还在说笑的，黎淼还在为伟哥的问题跟周志勤胡搅，可说著说著就开始打小呼噜了。 周志勤看了看黎淼微微张开的嘴唇，表情单纯的面孔，给他盖上被子，自己也钻进去，倒头就睡。 五一节黎淼带著女儿去了张家界，不过的心思却不在玩乐上，因为他知道这次放假回来就要宣布财务总监的人选，他虽然觉得周志勤一定会给自己搞定的，不过自己的资历尚浅还是有些担心。特别害怕出现别的省来一个强劲对手的情况。 黄金周张家界人多车多垃圾多，黎淼玩得不算尽兴，女儿倒是很开心，还买了一大堆无聊的纪念品回来。 在家休整了半天，黎淼就被杨书记叫出去了。 虽然杨书记这人看著很和善的一个人，不似周志勤那麽锋芒毕露，不过黎淼知道能当官的都不是吃大白菜的。所以应付杨书记的时候黎淼还是很小心翼翼的。他挂了电话立刻换衣服梳头，出门去到杨书记说的吃饭地点。 这地方很多局里的人来吃饭，刚走进饭店就遇见了刘平和几个线路班的在这儿，黎淼跟人聊了几句就赶紧进去见杨书记了。 结果一进门，发现只有杨书记一个人。 黎淼狐疑的给杨书记递了根烟，又恭敬的点上。这中间杨书记一直没说话，搞得黎淼心中怀疑更多了。 坐下来之後，服务员出去了，黎淼才问：“还等哪些人啊，杨书记？” “就约你了单独出来吃个饭。” “啊……有什麽事儿吗？” “先不说这个，有个消息我要告诉你。” 黎淼立刻做出感激的样子，杨书记没搭理他，弹了下烟，卖了个关子。 黎淼也不著急，给茶壶转到自己手边，然後稳稳当当的给杨书记的茶杯里舔了三分之二杯茶。杨书记也没想到黎淼现在这麽沈得住气了，果然跟这周志勤这个老狐狸大有长进。 他喝一口茶，笑道：“你知道明後天就要公示财务总监的人员了。” “是这两天儿。” “我知道你想竞争那个位置的。” “有位置当然要竞争一下了，不过我资历不够，也就是去添个趣儿。” “你太谦虚啦，小黎。这个位置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的。你看你在财务部了以後我们局里很多烂账都处理好了，报税也没出过问题。以前这些都是漏洞，财务章程也不能很好的执行。你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这话明里是夸，但是从经验的角度来说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褒扬之後就是坏消息了吧，黎淼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但是还不能马上把情绪挂在脸上。 他陪著笑，又谦虚了几句，把领导的英明指导给夸了夸。 接下来杨书记又冠冕堂皇的说：“我知道你和老周走得进，你们年轻人，总能谈到一块去。我们这些老家夥是跟不上你们了，电脑都不会用。” “杨书记哪儿的话，是您不给我们机会啊。” “呵，就你会说话。我个人没觉得老周这人不行，他干工作也是很好的。不过，你也听到王总要走的风声了吧。我这可以这麽跟你说，王总这事儿板上钉钉。” 黎淼认真的点头，还没摸清楚杨书记究竟要说什麽，只能静待下文。 中途服务员敲门，进来上了四个凉菜，但是两人都坐著没动筷子。 “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小黎。” “我的荣幸啊……” “所以我觉得总监不是你，很可惜。” 黎淼呆了三秒，这是个很意外的他简直没有准备的消息，但是他也没傻掉，好像从之前杨书记的话里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有变故，只是固执的去相信周志勤所以不敢往这个方面想。 见到黎淼的反应，杨书记很满意。 两人的沈默让这个房间里的气压都低了不少。黎淼吞吞口水，脸色仍旧不算好看的笑著，说：“哎，排队都排不上我的。杨书记抬举我了。” “这次的人选是老周的提的，其实我一直以为他会提你。不过……” 黎淼就像被人背後捅了一刀，感觉极其糟糕。 杨书记知道黎淼这会儿跟自己打马虎眼呢，所以准备下一点猛药，把这个能干的年轻人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当然我也理解老周的考量，你毕竟年轻了些。” “是是是……” “以後还有机会，财务总监不像一把手，是两年就交流一次。这次来的是重庆的财务主管，你们应该认识吧。” 黎淼机械的点点头，之前在开会的时候还一起喝过酒，是个跟周志勤年纪差不多的女的。 “田晓豔能力也不错，不过没想到调动到我们这里来了。如果不是这麽安排，咱们局里还有谁的能力可以比得过你。” 事不过三，已经提到这麽多次，黎淼也不傻，自然知道杨书记这麽抬举自己的意思。 他这会儿心里当然是有对周志勤的怒气和失望的，不过转而又想，周志勤从来也没给自己承诺过什麽。心灰意冷的黎淼见杨书记这麽明显的摇动橄榄枝也开始心动了。王总一走，还说不清楚鹿死谁手。但是当真要他舍弃周志勤去逃奔样书，黎淼心里还是有犹豫的。 因为他本能的觉得论手腕论能力论背景，周志勤都盖过杨书记。 “财务部门是个很重要部门，不管设不设一个总监，你那里都是最重要的。别因为这个灰心，回去还是要好好干工作。” “那是肯定的！” 杨书记笑笑，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你也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别总让老周一个人霸著你啊。” 黎淼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那顿饭，真叫味同嚼蜡。 晚上黎淼开车回去，差点就闯红灯了，他平时开车都很小心的，心理压力可见一斑。泊车的时候手心全是汗。 回到家里，黎淼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上。 一开始他想立刻马上就给周志勤打电话求证，但是冷静过後他知道自己不能这麽冲动。如果周志勤真的没有提他，那也是有原因的。黎淼自认也算得上听话又能办事的，周志勤就算不跟自己上床也没有理由去提一个外局的人来。所以，这里头肯定还有猫腻。而杨书记这样明显的拉拢自己，看来事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要不杨书记怎麽会来打他这个身上贴著周志勤标签的人的主意呢！ 黎淼现在脑子里极度混乱，看著家里的时锺，已经10点了。 他犹豫著，要不要给周志勤打个电话。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想听一句周志勤亲口告诉自己这件事情黄了。 黎淼夹著烟的手抖得厉害，他觉得最失望的竟然不是自己与财务总监这个位置无缘，而是周志勤竟然什麽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最後黎淼一直自我折磨到11点半才给周志勤打电话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黎淼紧张的不知道该怎麽出声，结果对方“喂”了一声，不是周志勤的声音。 黎淼愣了愣说：“喂，我找一下周局长。” “是黎叔叔吧？我爸怎麽电话里存你的名字是胖墩啊！哎哟，乐死我啦。” “你爸爸呢，鹏飞？” “喝多了，在冲凉。一会儿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 “哦，好的。” “你怎麽是胖墩儿啊？” 黎淼尴尬得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了。 这时候忽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个熟悉的声音说：“你怎麽随便接我的电话！快去睡了。” 是周志勤，黎淼忐忑的等著周志勤接电话。 “喂……小黎吗？” “嗯，是我，这麽晚打扰了，周局。” “有事？” 听著周志勤如此沈稳的声音，黎淼心里的火气又冒了起来。 他不断的暗示自己要冷静，可这又谈何容易。他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了几句关心周志勤的话，就是绕不到重点上。 周志勤没想到今天下午局里才决定的事情黎淼已经知道了。他还以为黎淼是想他了所以来电话，因为当天晚上吃饭周志勤难得的没有叫上黎淼。 “晚上吃的什麽啊？”周志勤还好心情的跟黎淼拉家常。 “我和杨书记吃的饭。”正愁切入不了正题的黎淼算是找到话头了，“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 周志勤在电话这头皱起了眉头，一句话他就通透的明白黎淼这麽晚给自己打电话是什麽事情了。 他总觉得这事儿三两句话给他解释不清楚，可临了黎淼来问了，他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很自然的没有任何迟疑的说：“田晓豔是国网公司人力资源部肖晋霖的弟媳妇。五一的时候我上去见他们几个，对方点名给我说了，这次她要来我们局里。这是暂时的，一两年之内就是上调。” 黎淼脑子里立刻响起了五十万“送礼”的钱，那还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再联想到王总要走这件事已经铁板钉钉，他算是明白周志勤是在用这个位置给自己换票，有肖晋霖一票，他坐一把手的位置更有保障。 黎淼听了这话，半天没说什麽，电话里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 “你还在吗，小黎？” “……在。” “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很失望。等田晓豔走了，我帮你争取这个位置。” “周局又没答应过我什麽，这话从哪儿来的呀？” “小黎！”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打扰周局休息了，挂了啊。” “别挂！” “还有什麽吩咐吗，周局？” “你觉得我开了空头支票给你？” “我敢这麽想吗？我有这个资格这麽想吗？” “事情发生得一件赶一件，我没来得及给你解释。” “也不需要给我解释什麽，我不过是个讨口饭吃的人。” 话虽然说得难听，可黎淼还是不敢挂周志勤的电话。周志勤的态度确实很坦白，对他来说，自己的仕途才是顺位第一的，而黎淼不过是等著他赏口饭吃的小虾米，无足轻重。况且周志勤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定会帮黎淼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他只是用这个做诱饵，让黎淼一个人弥足深陷。 黎淼心里一阵发冷，人都是这麽现实的。 他在周志勤那里的分量有多少，还不如不知道呢！真叫人心灰意冷。 周志勤在电话那头叹口气。 黎淼渐渐平静下来才说，“周局对不起，我刚才口气不好。” “没事……”周志勤想说的其实是，你一直对我都是这麽随便的！ “以後还请局长多多提携我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竞争很大的，杨书记也卯足了劲在争这个位置。” “您在上面的人脉比他自然要广一些啊，应该没有问题。” “事情总是不能盘算得太满了。” 这话听著就像是在影射黎淼之前的想发。黎淼再次沈默下来，他发现自己真的有时候很幼稚，也许是因为觉得周志勤破坏了自己的信任，可是周志勤又凭什麽对自己负责呢。以後如果周志勤真的做了局长，现在得罪他太不划算了，黎淼很後悔之前那番尖酸的口气，不知道周志勤有没有拿个小本本给自己记上一笔。 第9章 角力 黎淼的失眠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 他之前走过的路也不全然一帆风顺，所以他知道财务总监的位置就算得不到也不是最糟糕的。今年失去了机会还有来年。他不过是对自己失去了耐心。那些曾经自欺欺人的说法都被击溃，他很失望，也很沮丧。 这些真实的感受一点一点袭击著黎淼。 他蜷缩著身体，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可悲和肮脏。 虽然一脸浮肿，但是天一亮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黎淼知道今天局里会公示财务总监的人选，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周志勤，更多的是全局上下看他笑话，落井下石的人。 黎淼很爱面子，所以这简直比让他对周志勤宽衣解带还要难面对。 内心的自卑感作祟，黎淼觉得这一天每个人都在他背後指指点点。 当然周毅这样的纯爷们不会在背後指指点点的，他被周志勤刚调出财务系统，这时候看黎淼也没有得偿所愿，於是觉得大快人心，立刻跑到黎淼面前去说了一番刺激人的话。黎淼差点忍不住拿桌上的保温杯给呼到他脸上去。 黎淼一脸惨白的把喜气洋洋的周毅送出去，就见周志勤出现在他们这层楼的楼道里。 周毅立刻三两步追上去，跟周志勤卖个了乖，说了几句讨好的话。不过见周志勤面色也不善，看样子跟黎淼这次没上到财务总监的位置有莫大的关系，他也不愿去踩这个地雷，便绕行了。 “周局，找我？”见周志勤在自己办公室门口一两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周志勤点点头，有些衰样。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周志勤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 “进去谈吧。” 黎淼此刻一点都不想跟周志勤说话，因为他觉得身体里那种想拿保温杯呼人的强烈欲望又窜了起来。 黎淼拖著步子，走在前头，最後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二五八万的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而是选择了接待客人的沙发上。 周志勤也跟著他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小黎，我知道现在你心情不好，不是谈事情的时机。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跟你交代一下比较好。” 这话是针对早上周志勤散了早会叫黎淼去他办公室，黎淼装作没听见的。 “周局这麽忙还专门过来，怎麽不直接打个电话，我上去就是了。” 周志勤瞥了黎淼一眼，也没抱怨什麽，只是淡淡的说：“田晓豔几天晚上就从重庆过来了，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别摆出一脸晚娘表情，她多少也知道一点我们局的事情。她跟魏总工关系很不一般，以前都是重大水电校的。” 黎淼搓著手，问：“需要我去作陪吗？我这级别够吗？应该都是局领导去接风吧。” “我想你去。” 黎淼愣了愣，说：“我不想去。我又不会喝酒。” “不是让你去替谁喝酒的。你去见见田晓豔，早点套套磁，她是个很厉害的女的，我跟她打过两三次交到，很不一般。如果以後财务上出什麽问题，总要过她那一关。哪怕就是为了这两年过得舒服点，你今天都该去给她接风。” 黎淼在理智上承认周志勤说的这些话全他妈都是正确的，但是情感上让他现在对周志勤那种嘴巴里说出来的话都有逆反心态。 他不气不出的看著茶几上的烟灰缸，也不主动给周志勤散颗烟。 这些小细节周志勤全都记在心上，他虽然没有责怪黎淼给他摆脸色很不懂事，毕竟在心里太清楚黎淼对自己寄予巨大希望，所以也算是自己让黎淼失望了吧。但是看到黎淼这麽不理智，刚才大概也和周毅干了一仗，他就觉得惋惜。本来在周志勤看来，黎淼是孺子可教的。 “……我知道了，晚上安排在哪儿的？” “我一会儿让办公室通知你吧，他们在安排。” 黎淼点点头，站起身，大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周志勤却屁股稳稳当当的放在沙发上，一点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黎淼又只能尴尬的坐下来。 “周局还有别的事吗？” “你很忙吗？” “……有点乱七八糟的杂事儿。”黎淼硬著头皮吐出这句话，不敢看周志勤的眼睛。 周志勤叹口气，缓缓起身，说：“那晚上记得去。别跟我闹别扭毁了自己的机会。田晓豔一点都不好糊弄，手也伸得长。我以後还要靠你帮我守著财务部呢。” “我何德何能啊，周局。” “小黎，那件事我们容後再谈，最重要的是做好当前。” 周志勤已经尽力的放低身段来开导黎淼了，这放在周毅身上都不是可能的，他只会给周毅一通臭骂，把人骂醒。但是对黎淼，他就是多了一点耐心，也多了一份急切。 晚上去饭局之前黎淼还回家了一趟。洗了吧脸，捯饬捯饬了头发，换了身儿很精干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跟二十八九的小青年一样，一脸的青春洋溢。 虽然他对田晓豔鸠占鹊巢心中不满，但是现在田晓豔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了，他总不能给自己求一双小鞋来穿吧。 周志勤是跟著王总还有办公室的刘主任一起去的，所以他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一点都不像白天在单位那麽满脸衰样的黎淼正在跟饭店的大堂经理“打情骂俏”。见自己的继位领导走过来，黎淼打发了相熟的领班，迎上去和王总哈拉了几句，又巧妙的拍了几句杨书记的马屁，然後很自然的把周志勤略过了。 这让杨书记心情大好。 周志勤吃瘪之後也没有什麽特别的表情，但是他也不正眼看黎淼了。两个人跟两只赌气的乌龟一样，拿小尾巴对著对方。 田晓豔到得有点晚，据说是高速上出了车祸，堵了一会儿。 大家就坐在包间了等她，聊著无关痛痒的话。 杨书记对黎淼的格外殷勤也引起了周志勤的各种不满，总觉得像是自己家的宝贝被人调戏了一样。他默默的喝茶，脸色铁青。 见杨书记那麽抬举黎淼，王总也跟著开玩笑：“小黎收拾得这麽帅，愣是把我们几个老东西比下去了。一会儿晓豔到了，你得多陪著喝三杯。” “跟美女喝酒，别说三杯，多喝十杯都是应该的。”黎淼吹牛不打草稿。周志勤很是不削。要知道田晓豔如果是美女的话，全世界的男人都自插双目吧，除了基佬。 田晓豔穿著一身不算职业装但是也颇为庄重的棕色套装，黎淼一见她进来就忙著上去凑趣儿，说：“美女领导要挨著我坐，你们别跟我抢，我今天多喝十杯！” 众人起哄，田晓豔虽然知道这些男人嘴巴里跑的全是火车，但是心情还是爽快的。 她很快坐到黎淼旁边，也随口夸了一句，“小黎越来越年轻了，比在济南的时候看著还帅！” “田姐这话说得我心肝儿都是甜的，来来来，必须先喝一杯。” 周志勤看著黎淼跟田晓豔碰杯，心里澎湃不已，真想把黎淼关进洗手间干一百次，让他话都说不出来。 酒席开始就是闹酒那一套，田晓豔虽然是个龅牙，但是喝酒绝对女中豪杰。重庆人本来就生性豪爽，在酒桌上从不言败。几个大老爷们儿都对他们新来的这个财务总监刮目相看。 周志勤从头到尾都很低调。一直吃菜，虽然田晓豔几次主动给他敬酒，表示对他的感谢，但是每每望过去看到黎淼不冷不热的眼神，他都觉得自己喝的不是酒是毒药！ 酒席结束之後大家并没有去娱乐活动，因为考虑到田晓豔才到这边，还需要休整一番，所以10点不到就散了。 黎淼喝得醉醺醺的，不敢开车，就走到四楼的洗脚房，准备做个足底按摩，醒了酒再开车回去。 周志勤眼看著黎淼上楼的，所以他跟了上去，把人堵在了楼梯转角。 这里人来人往，黎淼看周志勤眼睛有些发红，应该是刚才也喝得有点多，下意识的说：“周局，要不一起去按摩一下？” 周志勤说：“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脚。” 黎淼内心默默吐槽──你其实是被人摸脚心会有反应吧！ “那周局准备上去……约了人打牌吗？” “没有，我看到你上去，就跟上来了。” 黎淼被周志勤一句直白的实话噎住了，不知道该怎麽接话了。他总不能问，你跟著我干嘛？！ 周志勤刚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背後被人一拍，他回头，看到杨书记和刘主任正站在楼梯上，两人也浑身酒气，“我就说他两没走吧，去打牌啊！刚好一桌。” 黎淼立刻对杨书记点头哈腰，忙不迭的应下牌局。 周志勤也只好顺应三缺一的情况跟他们去打牌。 房间开在吃饭不远处娱乐城的一个茶馆里，那里人不多。但是总有点黑压压的感觉，周志勤不太喜欢，不过既然地方是杨书记定的，他也不好说什麽。 四个人坐下来，手上摸著麻将嘴里说著田晓豔。 刘主任是个胖子，每次摸牌的时候肚子顶到牌桌，黎淼都感觉桌子被推动了一下，於是黎淼也用自己没有游泳圈的肚子顶著桌子，那样子让坐在旁边的周志勤看著就想笑。 黎淼总是有很多特别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的小动作。 後来黎淼给杨书记放牌放得太明显了，周志勤都看不下去了，於是出声道：“小黎，你送菜也不能只给杨书记一家送啊，我们都在等呢！” 对面的杨书记哈哈大笑起来，啪的打出一张四条，正是黎淼要的牌。 黎淼赶紧推倒自己面前的长城，笑道：“我哪是送菜啊，这不是有来又往吗？杨书记这张牌我等好久了。” 周志勤脸更黑了，因为他觉得黎淼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自己有来无往，是个小人。 “不行不行，送菜必须人人有份，黎主任不能偏心只给杨书记啊。”胖子老刘也开始抱怨起来。 黎淼一点不脸红，反而说：“那是杨书记有那个水平，我送也送得出去嘛。” 周志勤忍住了自己强烈的掀桌子的冲动，开始码牌，心中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让黎淼这个小贱人把内裤都输给自己。 牌局的下半场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志勤开始一点都不手松，只胡黎淼的牌。 黎淼一开始也有点安慰周志勤的意思，送了几张牌，可後来发现周志勤专做大牌，一副牌糊了就是六十四番，黎淼被周志勤的小心眼搞得头昏脑胀，本来麻将就不是他的长项，这会儿更是招架不住了。 他不知道周志勤的是抱著让他输光光的目标在努力的。 杨书记和刘主任也闻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硝烟之味，当然大家心知肚明，所以笑呵呵的陪著周志勤收拾黎淼，很快就变成三家欢喜一家愁的局面。 黎淼身上也就带了一万块钱的样子，还真是不多。 两三圈就交代出去了。 周志勤也不说结束，他自然不敢说我已经只剩下内裤，不打了。 黎淼额头溢出一点细细密密的汗，这五月天怎麽也像八九月一样！黎淼最後终於再拿不出钱了，给周志勤服了个软，讨饶道：“周局，您这下手也太狠了。我又不是猪肉，有这麽割肉的麽！你看，你看，都给你掏空了。”说著黎淼还生动的拉出自己的裤子口袋，让周志勤看到他人财两空的窘迫。 周志勤冷哼一声，看似像在开玩笑，说：“前输光了只能把裤子当我这儿了。” “哈哈哈，黎处长要不欠著翻本？” 黎淼知道周志勤是真的生气了，只能苦著脸说：“在周局手里哪里翻得了本啊，说不定多得都输出去了。我还是留著内裤回家吧……” 周志勤不说话，看了黎淼一眼，正想说话，手机就响了。 黎淼感觉自己像是被救了，感激的看著周志勤的手机。 周志勤一看电话是调度打来的，就想应该是单位上的事情，果不其然，对方有些紧张的说找不到安监部处长，有一条十一万千伏跳闸了，现在XC区域有大片居民用电送不上了。 周志勤知道居民区停电是多麽严重的事情，於是立刻紧张起来，安排抢险和检修。 黎淼听他说的内容就知道肯定是跳闸了，这才个刚刚入夏，出这种事情还真不好交代。一般来说11万千伏跳闸很可能都是误操作。 杨书记也竖起耳朵听电话，他虽然不是行政一把手，现在正是争王总那个位置的关键时刻，局里出事对自己也是不利的。 等周志勤挂了电话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哪个站又出事了？” “XC区停了几个小区，居民闹起来了，现在正在处理。” “11万站跳了？” “恩，也还没查出原因。不过先把电送上吧，还要给国网公司的应急中心报上去。” 黎淼脑子转得快，随即问：“那事故原因怎麽报啊？这个年底有考核，我们省今年的重大事故有点多啊……” 周志勤沈吟一下，看著杨书记，问：“书记你看这个怎麽办？现在陆其怀电话不开，本来这些事情够归他们安监部关的。” 杨书记说白了就是个党政工作的，对这些一窍不通，可以说是个草包。 见周志勤这麽问他，他也没办法，只能转头问黎淼：“小黎怎麽看？” 黎淼真是服了杨书记，他一个搞财务的，你让他说怎麽报事故原因，这不是逼公鸡下蛋麽！黎淼这时候才发觉出周志勤的好来，同样是领导，周志勤绝少开这样的黄腔。 四个人也不打牌了，但是还坐著，都不话说。 其实周志勤在黎淼问之前就想到这个问题，现在也有办法了。但是他就是不愿意给这几个人便宜占，也要让他们想想办法。就算最後想不出来，他也得让杨书记难看一下，让他明白跟自己的差距在什麽地方。至少从智商上能连同黎淼一起傲视了。 果然，沈默持续了十分锺。 安监部门的专责又打电话来说，国网公司的应急办来电话了，说显示11万站还没送上电，在问事故原因和抢修结果。 周志勤嗯了几声，又问怎麽还联系不上陆其怀。 黎淼心里幸灾乐祸，对於跟他关系不怎麽好的路其怀看来这次是要倒霉了。年终奖金是肯定混不上了。周志勤这人在工作上还是赏罚分明，比较公平不爱和稀泥的。 最後，周志勤扫视了大家一眼，淡定的吩咐专责小章，“你就跟上头报告说──嗯，电路被掉下来的老鹰弄短路了。现在037号线那边是不是在下雨？如果是下雨就说雷击了一只老鹰，落到11万千伏站了，引起跳闸。” 黎淼在一旁听著简直大开眼界，周志勤这个老鬼！ 他睁大漂亮的眼睛看著讲电话的周志勤，有一丝崇拜怎麽都掩饰不住。 周志勤没有听袭来继续安排，“赶紧让电管站的站长去农民家里面买一个老鹰，烤了，尸体拍个照片给总部的应急中心发上去。全部要统一口径，至於具体的事故愿意明天早上我要见到！安监部的今天全部守著，一直到电都送上为止。” 对方又说了几句周志勤才挂电话。 右手边的刘主任都忍不住竖起大麽指拍起皱志勤的马屁，“周局真厉害，这种情况处理得这麽绝！太有本事了……” 周志勤笑笑，既不是很得意，也不是很含蓄。 黎淼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周志勤犀利的目光已经落到自己身上，黎淼赶紧给周局长点看一颗烟，摆出一副低姿态。 杨书记看著周志勤，想著他刚才给安监部出的馊主意，心里骂了一句：老狗！ 黎淼耍赖道：“周局，我都输得要当裤子了，放过我一次吧。下次，下次一定陪您玩儿尽兴，今天就撤了吧。” 刘主任也附和道：“时间差不多了，回了吧，明儿局里肯定一早开会要说跳闸的事。最烦这些了，不知道安监部的在说什麽！防患一点都做不好。” 杨书记稳当的坐在对面看起，目光拷问在黎淼身上，他总觉得黎淼是个聪明人，当然周志勤可能更聪明。其实现在最让杨书记看不明白的不是黎淼的性格，而是他跟周志勤之间微妙的关系。 周志勤沈吟了一下，看了看手表，笑道：“那就散了吧，一晃就11点了。这时间过得真快。” 要说这场牌局还真算战斗时间很短的。 黎淼平时也不会这麽菜，今天都怪周志勤一点不给自己留余地。黎淼一边腹诽著，一边张罗服务员拿账单进来。还好今天可以签单，要不他就尴尬了，总不能等著办公室主任来付钱吧，他一个管财务的坐在这儿。 刘主任跟杨书记走在前面说著话，黎淼有点心不在焉。 周志勤站在一旁看他签单，表情有些戏谑。 服务员拿走他签字的单子後，周志勤竟然不顾环境一把搂住了黎淼的细腰，贴著他的耳根问：“如果我刚才说继续打，你怎麽办？” “放开……放开！有人！” “说，你怎麽办？要把衣服裤子都输给我吗？” “周局……我们去车里说吧，这……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在问你话。” “周局不会为难的我。” “你就这麽确定不会叫你难堪？” 黎淼进展的摇摇头，脸颊绯红。 周志勤见杨书记两人已经要走远了，他们再不跟上去便不太合适，就暂时放开了黎淼，走在了前面。 和杨书记还有刘主任告别，周志勤又接了一个调度的电话，说XC区的电已经送上了。刚挂了电话的周志勤就发现黎淼趁著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溜了，人都溜到自己的车边了。 周志勤对黎淼这种龟毛的性格真是有点看不上。你跑还能跑多远，躲得过今天，还能躲一辈子吗？！ “黎淼！” 一听到周志勤的声音，黎淼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刚才那只手留在腰间的温度他都还能感觉到。 周志勤快步走过去，两人站在夜色中，五月天有些起风，黎淼尴尬的往後退了半步。但他这个动作让周志勤更加尴尬。 周志勤不高兴的脱口就问：“是不是我今天让你当了财务总监你就随便给我搞？” 黎淼脸色一冷，立刻发青，只是天太暗周志勤看不怎麽清楚。 “我送你回去吧，周局。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我们上车谈？” 周志勤收敛了一下脸上的怒气，转身拉开车门，用力的坐了进去，关车门也发出很大的声音。 黎淼站在外面也有些委屈，心想钱也输给你了，人也让你摸了，你还生什麽气啊！该生气的明显是人财两空的自己才对嘛！黎淼在拉车门把手的时候迟疑的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甲，很是犹豫。 见黎淼一直没上车，周志勤也冷静下来了。 他不过是见到黎淼去讨好了一下田晓豔，去巴结了一下杨书记，这些都是很正常的。就算黎淼还是贴自己的心，也要应付这些人的。但是就是看到黎淼一脸没底线的去拍别人马屁，他就浑身不舒服。周志勤骨子里本来就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无论是什麽，他都不喜欢跟别人分享。如果一定要分享，那也要划清楚河界限。 黎淼最终还是上车了。 他委屈的眼神让冷静下来的周志勤心里又有点歉疚。 “对不起，周局。” “小黎，我有点心急……” 两人说完之後才觉察出彼此的虚伪，都有些失笑。黎淼也渐渐放松下来。 “11万站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已经送电了。” 黎淼点点头，发动车子，准备往周志勤家开。周志勤却按住他的手，掌心热热的，黎淼浑身像是过电一样，脑子里回忆起这只手掌控自己高潮的感觉。 他甩甩脑袋，暗骂自己跟周志勤都太奇怪了！到底有什麽过不去的？不过就是一拍两散而已！ “去你家吧。我知道你女儿在学校，我有些事情想同你说。” 黎淼和周志勤在这点上还颇有些心电感应，他立刻意识到周志勤是要跟他解释财务总监的事情。黎淼皱了皱眉头，本来心里也很清楚这是引狼入室的行为，但是他太想知道周志勤究竟是什麽时候知道田晓豔要来局里这个内部安排的。 一路上黎淼都在揣摩周志勤的想法。 因为周志勤已经好几次表示要跟自己谈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也不会这样。黎淼觉得周志勤多少是有点真的喜欢上自己了。但是又无法投入任何“成本”来喜欢他。毕竟所有的成本在这种事情上都不意味著能有收获。 最主要的是──黎淼跟周志勤都清楚一点，他不是同志。 还有周志勤为了自己的仕途也不会抛弃家庭。 他们搞在一起和养个二奶在外面没有区别，只是二奶的性别和性质不一样而已。黎淼想来想去，车开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他又反悔了。 他觉得自己再让周志勤为所欲为真是犯贱！他不愿意也不想做二奶，更不想做一个鸭。 周志勤见黎淼锁住车，一言不发，浑身放冷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两人就这麽坐著，小区里黑漆漆的，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 黎淼的车灯亮著，两人借著这点光看清楚了彼此的“臭脸”。 “周局，有什麽话这里说吧，也安全，不会有人偷听到什麽。你想说的，都可以说了。” 周志勤嘴角扯了扯，黎淼有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实他说去黎淼家里并不是抱著那样的目的，他只是觉得在那里黎淼可以放得开一些，能够真实一些。他喜欢的并不是狗腿的虚伪的下属，喜欢的是脑子灵活嘴巴有点毒有点三八的黎淼。 不过黎淼一朝被蛇咬，想多了也是正常的。 “我第一次把局里讨论的两个人选报上去，就是金处长和你，国网公司那边就把你的名字划掉了。说你太年轻了，其实我知道是因为我们局里人力资源部的人写了匿名信，当然这事儿有没有金处长在里头推波助澜我不知道。我当时找了闻兵，他管著组织部，就把匿名信的事情盖过去了，然後又把金处长也划掉了。这样局里就要重新提人。那时候你刚好去山东开会。局里的人又听到说老王要走的风声，一团乱，所有人都在找路子想办法。你知道老王的那几个心腹是什麽德行。” 黎淼不敢确定周志勤有没有骗自己，但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周志勤还真是为他做了不少事情。自己孝敬周志勤的那些也不算什麽。 黎淼眼珠子转著，继续听周志勤说：“我当时又走不开，想到北京活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精细化管理当时正在出章程，你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一下。” “周局，我太不懂事了。”该说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黎淼姑且信一下周志勤的话。 “其实那时候都没有冒出田晓豔的事情。我们又讨论，还是勉强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又加了些资格都不够的去凑数。那时候我就预感如果你还是过不了审核，就得从外地调一个过来了。我忙著去确定老王走的消息，也给你耽搁了一下。後来上头给我消息说，已经定了局里报上去的人都被上不了。” “……告诉我一声，也比空欢喜的好。”黎淼嘀咕得声音很小，周志勤心里一阵触动，本来以为黎淼会冷嘲热讽，会根本不相信他的话，结果黎淼的反应来看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而且没有那麽抵触了。周志勤很高兴黎淼还对自己有信任。他伸手过去揽住黎淼，黎淼僵硬了几秒，抬手把车灯关了，也就靠在了周志勤的肩膀上，任他搂著。 两人在黑漆漆的车里，都看著前方。 “我後来又准备上北京，结果还是被绊住了。去了一趟当天打的来回。”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田晓豔要来的？” 周志勤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实话，“当时知道你上不了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是她了。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找我，我不确定。” 话音刚落，黎淼就扭头一口咬在周志勤的胸口。 牙齿凶狠的陷进肉里，那个位置正好是胸前的那一点，脆弱的地方忽然被疼痛袭击，周志勤“啊”的一声叫出来。 黎淼咬得太用力了，他想到那时候周志勤都已经知道是谁会来上任了，也就是差不多板上钉钉了，结果自己回来的当天他还那麽自然的就操了自己。黎淼心里的恨和委屈全部化作力量倾注於牙齿之上。周志勤此刻很想扯开黎淼该死的嘴，然後狠狠扇他两个耳光。 但是他忍了。 他忍住痛，感觉衬衫下的肉快要被黎淼咬掉了。 他难得天真的想，也许这样能让黎淼不离自己那麽远…… 等黎淼觉得牙都咬酸了，他才松开口。至始至终周志勤一言不发，除了呼吸有些紊乱能看出这一口咬得确实很狠。 周志勤的衬衫已经湿了，血腥的味道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开来，黎淼的口腔中也满是血的味道。 周志勤不是不想说什麽，而是这一刻他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黎淼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杰作，一阵後怕。 他到底刚才是怎麽想的，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和周志勤之间并不是这样的关系，他清楚明白。但是生气发怒到想剜下一块对方的肉来，这种情绪黎淼也清楚是如何引起的。看来周志勤对他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他自己所以为的那一点了。 他其实很在意周志勤到底多喜欢自己。 这既是他手里的筹码，也是他的希望。 黎淼可悲的冷冷的一笑，充满自嘲和冷漠的味道。 这让周志勤不喜欢，他忍住剧痛，抓起黎淼的头发，一口咬住黎淼的嘴唇，重重的让黎淼吃痛。很快两个人都又点莫名的激动，不是性冲动，是男人的较劲。卯上劲儿互相伤害，雄性动物的肾上腺素开始爆发。 周志勤对黎淼丝毫不手下留情，黎淼也被激起了斗志，两人纠缠在一起，不是缠绵，是互殴。 黎淼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是拳头还是很有力气的。他对周志勤胃部那一拳，完全让周志勤意外了。没想到以前在床上黎淼完全是没怎麽反抗，要是真的反抗还够他喝一壶了。黎淼此刻像只要抢回自己骨头的雪纳瑞，虽然块头不大，但是气势很足。 他如果有那个兴趣，简直恨不得从周志勤的屁股上讨回公道。只可惜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小黎！够了！” 眼看黎淼又要给自己一拳，周志勤拿出局长的口气，大吼一声。 黎淼的一惊，抬起头“咚”的一声撞上了汽车的车顶。 发出这麽大的声音就知道有多疼了，周志勤一手捂住还在流血的胸口，一手伸过去摸了摸黎淼的头，一摸就发现那里很快鼓起来个包。 黎淼这一撞也泄气了，他坐下来。结果器盖又撞到方向盘，简直不能再衰了。他负气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又把喇叭拍响了，自己吓自己一跳。 周志勤此刻浑身发疼，除了一个地方──下体。 他竟然在跟黎淼互殴的时候有了反应，看著自己这奇怪的表现，周志勤自己都有些无语。 但是他不打算让黎淼发现，以免坐实色狼之实。 当然他自己也没想到只要是黎淼触碰到自己，身体就会有这麽诚实的反应。他的渴望，呼之欲出。 黎淼转过脸，看了看周志勤蓝衬衣的大片血迹，也吓坏了，手脚都有些发软。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过去，想要解开周志勤衬衫的扣子看看情况。黎淼倒是没觉得这有什麽避嫌的，他们谁没看过谁啊？！可周志勤却貌似害羞的挥开了黎淼的手。 黎淼也犯浑，执意要去看看自己照成的伤口。 手还没碰到周志勤的胸，就被一只大手猛的抓住，按向了一根在裤子里蓄势待发的棍子！ 第10章 小算盘 黎淼的手被紧紧的按住，下面那根火热的棍子似乎在跳动在叫嚣。 他没有动，周志勤盯著他，眼神像狼一样。黎淼没见过狼，但是他确定这一刻周志勤就是一匹恶狠狠的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周志勤反手抓住黎淼的手腕，停在半空中，然後用左手拉开自己的裤链。 黎淼心里呐喊，老子只是跟你打了一架！又他妈没有挑逗你！你硬个毛线啊！你他妈胸口不痛了吗？！ 掌心这次不再是贴在西裤上，而且周志勤白色的纯棉内裤上。内裤紧紧的勾勒出凶器的轮廓，黎淼在黑漆漆的车里吞了吞口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屁股里进去过这麽大的东西，真他妈太可怕了！人类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啊？！ 周志勤无声的压力让黎淼身体发软，没有力气反抗。 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周志勤胸口的血让他心虚不已，万一周志勤去告他一个故意伤人罪怎麽办？！虽然黎淼脑子里想的这些一点都和周志勤此刻想的不搭边。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共识──周局长上火了，需要便携乖巧的灭火器。 黎淼表情僵硬，只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像是小鹿犬一般。 周志勤内心并不屑用这样的方式来占有黎淼，但是黎淼太欠了！他忍不住了。 “周局，还还、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好多、多血。” “给我吸出来再去！” 黎淼眼睛这下睁得更大了，虽然他不否认周志勤是个在床上比较那啥的男人，但是他从来没把周志勤跟下流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这句话简直让黎淼五雷轰顶。 他彻底败了！ 黎淼自然是很抗拒做这件事情的，对他来说被周志勤插了已经只能当做是被狗咬了一口，可是要自己去咬狗一口，还是没有那麽大的勇气。 周志勤胸口疼得厉害，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黎淼来什麽循序善诱，他只是想让黎淼给他做。 这种强烈的愿望变成实际行动之後尤为可怕，甚至像是有点失去理智。 黎淼的头被他按下来，虽然隔著内裤，但是那东西近在眼前也让黎淼的抗拒指数急剧上升。脖子被按住，嘴唇被迫贴在热乎乎的棍子上。黎淼心里有一丝绝望的恐惧，他总觉得周志勤拉著他一路走一路跌进一个他自己爬起来的深渊。 “快点！要不我就干你了！” 黎淼脑中狂喊：你干我啊！你胸口还在喷血你干啊！ “张嘴！” 黎淼的最被压在内裤上，含含糊糊的说：“你不怕我咬你！” “借给你个胆子试试！张嘴，含进去！” 黎淼脑子里盘旋而过无数的乌鸦，确实周志勤借给他一个熊胆他都不敢攻击领导的命根子。黎淼又挣扎了快一分锺，感觉到脖子上周志勤的手越来越用力，他才缓缓张开嘴。 虽然以前被人吸过，但是要去吸另外一个男人的凶器，黎淼绝对是抱著必死的决心上的。 隔著内裤，他干燥的口腔里窜出一股苦味，周志勤的凶器感觉到温热的舌头在隔著内裤舔自己，顿时身体里像是有个原子弹爆炸，脑子里全是蘑菇云。 黎淼有一种奇妙的错觉，他觉得周志勤此刻肯定比自己还难受。 他的牙齿全在周志勤的棍子上摸来摸去，同样都是男人，知道这种情况下多数不会太爽，就算爽吧……那也伴随著很多不爽。 大概就是这种奇妙的错觉帮助了黎淼了，在周志勤压著他的头，掏出大棒，将东西强行塞入他口中的时候，他只有一种喝多酒了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热乎乎的肉棒在口腔中胡乱的顶著，周志勤大概真是太急切了一点，他像是个丢了钱包的人在车站乱转，而黎淼这个“候车大厅”一点都配合，两人较劲儿又别扭，黎淼死也不直接舔弄那个肉棒，只张著嘴任周志勤胡乱在里面撞。 胸口越来传来剧痛，周志勤越是用力的扯起黎淼的头发，让自己的下身在他的口腔里勉强的“进出”。 黎淼被这样撞来拉去十分锺之後还是出现眩晕想呕吐等孕妇的症状，於是开始软手软脚的挣扎起来。 周志勤正是渐渐找回感觉的时候，他怎麽会放过黎淼。 两人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在车里胡乱扑腾。黎淼如果不是还有那麽一丝丝理智，怕是此刻已经让周志勤血溅三尺了。 管理员小陈视频里看到一个奇怪的情况，然後他招呼保安队的队长也来看。 三个年轻保安此刻正目光饥渴的看著监视屏。 在X单元前面的空地上停著一辆拍照眼熟的帕萨特，车身在微妙的震动的。见多识广的田队长立刻下结论：这是一对狗男女在车震啊！ 三人都期待在监控录像里看到主人公下车。 结果半个多小时候後，这车里不但没下来人，反而车灯一亮，又倒车开出去了。 到了医院，黎淼跟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周志勤身後，周志勤有个私人医生，但是这个时间也不合适去别人诊所了。所以两人就开车到了附近一个公立医院，急症室乱哄哄的，小孩儿闹女人哭，周志勤这会儿脸色发白，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失血过多。不过黎淼觉得自己牙齿已经够不能造成失血过多这种牛逼的情况。 医生要周志勤脱衣服的，他瞪著黎淼，低声说：“你出去！” 站在病床边的医生虽然不是肛肠科大夫那麽见多识广，但是也在脑中略微对周志勤和黎淼的关系作了个分析。他觉得这一对基佬真是分开一点看不出来，放在一起和谐无比。 不过看到年纪大点这个受伤的位置，他有觉得也许世界上每一对美好情侣都不如外人看来的那麽美满。 黎淼也不全是出於内疚，可能还有些兴奋，他就是想看看周志勤的伤口，於是脚底像是踩在了刚铺了沥青的马路上，纹丝不动。 周志勤又瞪了他一眼，黎淼还是表示他要在这里关心领导。 医生也不想等了，这种要死要活的爱情戏码在医院上演一点都不浪漫，他也没兴趣看基佬耍花枪，於是麻利的动手，一把阴森森的剪刀喀喀喀就给周志勤三千块的衬衫毁了。当然周志勤会把这笔账算了此刻身无分文的黎淼头上。 黎淼看到自己的杰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两腿儿发软。 看起来很黄很暴力。 主要是他们又在车里胡搞了一阵，这会儿有点伤口浅得地方结了黑色的疤，星星点点的，中间被咬得深的肉虽然没有掉下来，但是也血腥得叫黎淼想捂住眼睛。他一向是个斯文的人，自己做出来的事都让自己脸红。 周志勤这下如果还不拿个小本本给自己记下一大笔都不是周志勤了。 黎淼肝颤的打了小鼓。 医生夹住一个棉球要给周志勤消毒。黎淼意识到这是讨好领导，挽回一点场子的好机会，他也不去计较之前周志勤逼迫自己口交这件事自己要在小本上给周志勤记多大一笔，此刻销自己的账比较重要。於是他蹭到床边，用一根指头去碰了碰周志勤撑在床上的手腕。 周志勤像是合闸送电一般，一被黎淼碰到就浑身过电。 他瞥了一眼满脸讨好的黎淼，表示他不接受这点小恩小惠。 黎淼见周志勤一脸嫌弃的表情，也略微尴尬了一下，抬起眼去看医生的反应，医生却一直盯著周志勤的胸部，没有功夫看他们俩基佬你侬我侬。 医生淡定的给周志勤消毒，周志勤明明很疼，想呲牙咧嘴，但是一想到以後万一成为黎淼的笑柄多划不来呀，於是强制自己忍住了，装了一回关公刮骨。 黎淼的手指在周志勤的手背上划来划去，又不敢干更露骨的。 其实周志勤脑海中此刻在想如果黎淼敢吧唧在他脸上亲一口，他就原谅他乱咬人这事儿。结果黎淼太害羞了，就是摸个手背後脸红得不行。 实在是受不了的周志勤看也不看黎淼的手，直接抬起自己的手，啪的一下把黎淼的手指四根全部按在床上，然後用力捏住。也算转移一下消毒的痛。 结果他一动，医生就不乐意了，吼道：“动什麽动？！你这个好缝针！” 周志勤一听缝针，又怨念的看了黎淼一眼。 黎淼立刻做出自己是千古罪人马上出门就以死谢罪的表情，周志勤故作淡定的问，“医生，这个必须要缝针？” “怎麽？怕啊？” “不是这个意思……” “弄完了，去打个狂犬预防。” 黎淼一听这个，简直要控制不住身体冲上去踹一脚这个医生的屁股。 周志勤却被这个逗乐了，肩膀抖了抖。 医生拿起一个弓形的银针，开始把钓鱼线一样的东西往上套，黎淼立刻避开这个环节。他其实有点怕这些，比如这时候如果要他缝针，他一定会要求医院给他来个全麻，免得看到之後先心脏病爆发挂了。 周志勤捏住黎淼的手松了一点，但是表情很严肃了，黎淼暗自猜测其实周志勤只是看起来真汉子吧！其实他也是很害怕这个的吧！ “坐下来吧。” 黎淼知道周志勤虽然眼睛盯著医生，但是这话一定是对他说的。 他别扭了半天儿，还是用半个屁股坐在了床上。紧张的看著医生，医生本来想说“闲杂人等”出去的，不过一看到黎淼的表情，他竟然违反了一次医疗规程，没把黎淼赶出去。他总觉得这可能是今晚值班的唯一乐趣了。 周志勤感觉到黎淼手心出汗，应该是害怕这种场面，他便松开黎淼的手，抬起右手捂住了黎淼的眼睛。 医生一看这场面手也抖了一下。 他一边给周志勤缝针一边笑道：“一会儿去打一针破伤风，吃点消炎药，这个伤口估计也就缝两三针，很快会好的。” 周志勤黑著脸说：“谢谢医生。” 医生口罩下的嘴都裂到耳边了，因为余光看到黎淼两个食指紧紧扣在一起，一脸紧张，跟缝针的是他一样。 医生很费解这个把男人咪咪咬成这样的猛男怎麽能连看个缝针都害怕啊！ 等周志勤打过针拿了药已经半夜1点多了，两人疲惫不堪，一脸衰样。黎淼捯饬得光鲜的发型此刻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周志勤抓过之後的鸡窝。 周志勤坚决拒绝了黎淼说送他回家的提议，他冷森森的看著黎淼，说：“我打车回去，你路上小心。” “周局……” “你还有什麽要说的？” 黎淼看著医院走廊地面花花绿绿的地砖，心情十分复杂，“……对不起，我今天失态了。” 周志勤心想，你经常失态！ “医药费我明天给您。” “你还是肉偿吧！”留下这句模凌两可的话，周志勤钻进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就走了。 黎淼站在那儿，鼻子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嘴里还残留著周志勤的精液的味道。他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大！傻！逼！走了这麽多弯路，最後还没能干成一件漂亮的事儿！ 他点了一颗烟，蹲在马路牙子上，猛抽了好几口，脑子里乱糟糟的。 局里多了一个总监，总会有很多变化，现在王总要走的风声已经人尽皆知，黎淼知道这是站队的重要时机，在这样的单位混，他是注册会计师又怎麽样！一样要看你的屁股坐在那条板凳上的。往往屁股决定帽子。 周志勤没敢回家，虽然他和他老婆分床很多很多年了，但是那种地方受伤怎麽都说不过去，而且他现在身上穿的还是一件胸口有个窟窿的衬衣，要多奇怪就多奇怪。他觉得要是给任何一个熟人见到，他一定让黎淼人道毁灭。 给在风月场所认识的小吴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了一个sweet room，周志勤决定身体力行走出黎淼这个怪圈。 到了地方的时候周志勤看起来十分疲惫，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医生都说他有点低烧。 不过之前在医院他就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著──他是不是爱上黎淼这个小混蛋了。 周志勤不是情感专家，他只能想到一个非常土鳖的办法，就是看看身体是不是愿意只触碰那个他“爱”上的人。如果不是，那就还很安全。如果是，他就要想个办法了。因为对於四十四岁的他的来说，一切都没有事业重要，他不能因为一段根本没有希望的感情而绊住脚步。感情是失控的，这一点周志勤从来没有动摇过。 小吴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相貌出众的男孩儿，才二十一岁，是本地一个三本大学的预科生。周志勤对他照顾颇多，两人的关系倒也不错，不仅仅是嫖客和鸭的关系。小吴念书的事情都是周志勤出面给办好的，可以说当初刚相识的时候，周志勤是很喜欢小吴的。 但是小吴不是他一个人的，总有别的人跟他也厮混在一起，无非为了钱。这一点便让周志勤渐渐跟他关系淡了。周志勤的占有欲还不屑用在这麽个人身上，他只是见不得自己跟一个公厕混在一起。 到了地方，周志勤一路拿报纸当著自己的胸口，他自己都觉得老脸挂不住。好在小吴跟他经常去的酒店是个情人酒店，档次不高，熟人不多。 以前总约在这里也是图这一点。 周志勤敲门的时候就听见小吴低沈性感的声线在里头说：“没锁……我洗澡呢！” 一进门就拿浴袍裹在身上，周志勤把衬衫捏在手心里，狠狠看了几眼，那股血腥的味道让他再次想起黎淼又长又白的大腿和双唇薄薄的小嘴。 最後，周志勤还是把衬衫扔进了垃圾桶。 他不是那种越危险又有兴趣的勇夫，他只是个步步为营为了活得更游刃有余的卑微小人。 小吴虽然身高不高，但是身材很匀称，一看就是专门管理过的身材。皮肤光滑，肌肉适中，从一个嫖客的角度来说，周志勤应该很满足才对。但是何耐他脑子里全是黎淼脱光光白斩鸡的样子。黎淼从GAY的角度来说身材还真没什麽看头，除了屁股，第一次见他裸体的时候周志勤差点以为他是个鸡胸。後来摸了摸才知道原来是太瘦了，又没肌肉，所以才有那种视觉感觉。但是小吴就不同了，他裸著身体从浴室出来，浴室的门是正对著床的，这是情趣酒店，这种设计也很正常。小吴身上还有些没擦干的水珠，那样子十分诱人。 周志勤对他招招手，看似饥渴，其实他正在发愁，因为对这身材这麽棒的年轻人他竟然不觉得有想法，下身半点儿反应都没有。他的反射弧平时没这麽长的啊！ 小吴毫不做作的爬上了床，屁股虽然不大，但是肌肉很漂亮，一看就是能夹得很紧的那种。周志勤见他就这麽跪爬过来了，喉咙还是有些紧，他觉得感觉来了，但是这来得有点想让他哭，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全是黎淼这样脱光了跪趴在床上，飞著含情脉脉的眼神看自己。 周志勤拉了小吴在怀里，因为胸口有伤口他还只能让人靠在肩上。 小吴的手不老实的伸进了周志勤的浴袍，然後他敏感的就闻到了周志勤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於是低低的问：“周局，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要我帮你按按头吗？” 面对小吴温柔的声音，周志勤摇摇头，什麽都不想说。他闭著眼睛，任小吴抚摸他的下身。 那里缓缓的有了感觉，但是周志勤知道这些都是错位的。因为他一直在意淫黎淼，他想把这个人从脑子里赶出去，他警告自己四十几岁的人了，不要玩儿火，但是都不管用。表面冷静的周志勤此刻真的很想把黎淼人道毁灭了。如果这个人没了，大概自己就没有这麽烦了。 小吴的手上很有技巧，不紧不慢的刺激著周志勤，然後他的嘴唇也贴上了周志勤的脖子，缓缓往下。撩开浴袍之後，他的嘴和手都停住了，整个人也愣住了。 周志勤缓缓睁开眼睛，知道小吴看到自己左边胸口的纱布了。 “怎麽弄的啊？是我的前辈还是後辈啊？” 见小吴难得的开这种玩笑，周志勤也就随口答了一句，“你後辈。” “难怪好久都不找我了，这是受气了？周局你是建了个豹房吗？这麽生猛？” “你今天话真多，快做。” 小吴见周志勤并不愿意拿那个弄伤他的人开玩笑，也明白那人对周志勤是不一样的，至少和自己不一样。於是也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准备用嘴伺候周志勤。 可哪晓得刚把嘴唇贴上去，还没伸出舌头施展功夫，周志勤就毫不怜惜的一把抓起他的头发，把他身上扯下去了。 小吴像是惊鹿一样看著周志勤，周志勤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抚顺那些被自己扯起来的头发。 “今天算了，你回去吧。”说著周志勤从床头柜上放著的钱夹里拿出两千左右塞给小吴。小吴不敢收，他还什麽都没做呢，但是内心来说，他的手真是很想伸出去。 周志勤见他不拿，又往前推了推，“收下吧，给我买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来，然後就回去休息吧。” 有了这个吩咐小吴才拿了钱，麻利的去穿上衣服，出门被周志勤办事了。 去前台让相熟的姐姐帮自己弄来一件价格不菲的新衬衣，小吴很快就完成任务回去给周志勤交差了。他本来以为出去一趟回来说不定周志勤又有兴致了，可周志勤还是表示让他走，不用留下来陪了。临出门的时候他想亲一口周志勤也被避开了，小吴发现今天的周志勤太反常，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很怀念那个把他干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周志勤。 黎淼发现第二天周志勤没来上班，他一下就慌神了。 打电话周志勤还关机了。 後来他溜到林副局长的办公室去打听，林局长一脸诧异的看著他：“你不知道？今天是招投标，周局长是去招投标吧。” 黎淼立马做出一脸“哎呀，我把这茬忘记”的傻表情。林副局长调戏道：“你怎麽没跟著去？盯个梢什麽的？” “我有什麽可盯梢的？” “听说最近很多人都在往周局长的队伍里面钻，你怎麽一点都不上心啊。” 黎淼撇撇嘴，跟就快要退休的林副局长坦然道：“这不是听说吧，是看到吧！他办公室这几天就没断过人进去。” “怎麽？失宠了？” “周末不陪你钓鱼了！” “小黎，你不能拿我出去啊。周末说好的，去南部县啊，不准黄我。” “我食言过嘛……你看我这麽瘦！” 老林局长笑起来，随手拍了一下黎淼的腰，黎淼一阵紧张，他已经被周志勤这个老混蛋搞得草木皆兵了。 从林副局长办公室出来，黎淼忽然觉得周志勤这是做给自己看的，招投标一点不通知自己，以前哪怕是个很小的事情，他都会跟黎淼随口一说，像是跟老婆报备一样。 昨晚发生了太多事情，黎淼头绪都没理清，今天周志勤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黎淼真是有点发慌。 这样的情况从黎淼一口咬了周志勤之後就出现了。一开始黎淼还去各种撒欢，想知道一下周志勤对他冷淡的原因。但是冷脸看多了，他也是有脾气了的。半个月之後黎淼开始巴结杨书记，送给杨书记的好烟过滤嘴比送给周志勤的还要长一点。周志勤这人看著很“高雅”，不是个俗人，其实他看到黎淼送给老杨的烟之後就心里又给黎淼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了。 周志勤刻意的梳理并不是黎淼以为的生气。不得不说黎淼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周志勤这个三俗又忧郁的领导。 周志勤并不是怕自己对黎淼有了感情，他是怕自己的感情毁了两个人。 黎淼是个藏不住事的人，高兴不高兴，得意不得意都放在脸上，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特别会做人。而周志勤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这样的黎淼。他施压是得不到感情的，这一点猪都明白。所以他决定冷却一下跟黎淼的关系。从另一个角度讲，他也不想黎淼觉得自己是因为图他的身体而什麽都给他，他希望黎淼明白他所都得到的一切都不是因为自己的贪图，而是因为感情的付出。不过，这一点大概黎淼是怎麽都很难明白的，因为他是个二百五！周志勤深深明白这一切，所以心里再舍不得，再心心念念，他都在表面上冷落了黎淼。 周毅自从到了营销上就更加春风得意了，虽然周志勤三番五次警告他营销是水最深的部门，叫他不要太高调了，但是这些耳提面命是拦不住真汉子的。 黎淼和周志勤的冷淡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外人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并没有明显的感觉到周志勤对黎淼的疏远。两人还是一起奔饭局，一起搓麻将，只是周志勤再也不给黎淼打半夜谈心电话了，周毅也经常会被带著出席以前只带黎淼的活动。 周志勤本来还越好跟黎淼去C市新建好的高尔夫球场玩玩洋玩意的，结果黎淼三请四请他都表示没时间，拒绝了。结果後来黎淼从旁人口中得知，周志勤和球一样的周毅去了！ 黎淼真是看不清周志勤的牌路，而且王总的调令迟迟不下，局里始终弥漫著一股紧张的气氛。 身在其中的黎淼也很难避免，而且他跟田晓豔的工作磨合也进展得不够顺利。 就在一个头五个大的炎热夏天，黎淼迎来了周志勤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儿子周鹏飞。 那是七月十六日，黎淼对数字很敏感，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女儿也放暑假了，而且她不喜欢女保姆，所以黎淼几乎天天都推掉应酬回家做好一个家庭主夫。那天下午下了暴雨，本来晚上答应汐儿出去吃pizza的，结果下午天儿不好就取消了，黎淼正在家里给女儿做炸年糕。周鹏飞就来砸门了。 是真的砸门，把汐儿吓坏了，以为有什麽坏人来抢劫。 黎淼一开门看见拎著个箱子的周鹏飞，他也懵了。最主要的是周鹏飞身後也没站在周志勤。 周鹏飞挤进门里，踢掉运动鞋，光著脚就进了黎淼家里。还带著一股淡淡的脚臭，黎淼因为还没搞清楚状况，於是暂时忽略了脚臭的问题。 “我说周鹏飞你跑我家来干什麽？” “住几天……” “你爸知道麽？” “不知道。”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你这个是什麽情况。” 见黎淼围著围裙，周鹏飞还真是惊豔了一下。这人和上次见到的完全不同。本来以为是个精明能干的人。黎淼平时给人的感觉也许没有周鹏飞所觉得的那麽精明能干，但是绝对也不是头脑简单的感觉，所以有一面之缘的周鹏飞也不算完全看走眼。 只是表象往往是欺骗人的。 比如斯文优雅的周志勤脱了衣服就是个禽兽的事实大概知道的人也不多。 在黎淼心理，其实周志勤不脱衣服也是禽兽。 “黎叔叔，你家几个房间啊？我听说你离婚了，没有多余的房间就我们俩住吧。诶，这个小美女是你女儿？” 见周鹏飞自来熟的要去抱汐儿，黎淼皱了皱眉头，不高兴的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也没阻拦周鹏飞。 他知道周志勤特别宠周鹏飞，所以刚才的吃惊过後他便觉得这是个重新修复他和周志勤关系的好机会。虽然表面看起来黎淼有赶人的意思，但是从头到尾他也没让周鹏飞走过。 黎淼小算盘开始打得啪啪的，他觉得如果今天就给周志勤打电话，周志勤一来把人就接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就没了。他可没那麽傻，而且青春期叛逆可不好收拾，万一周鹏飞这个彪子还在周志勤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怕是他们本来就已经有裂口的关系这下可要更难修复了。 黎淼见周鹏飞已经开始跟自己女儿玩儿到一块去了，於是问了一句：“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你们吃什麽我吃什麽，不用特别给我准备！” 黎淼翻翻白眼，腹诽了一句“准备个球”！ 晚饭还是加菜了，黎淼狠狠卖弄了一番他那个拿不出手的厨艺，周鹏飞虽然满脸嫌弃，但是马屁还是拍得很直白的──他吃了特多。 晚上女儿去看动画片了，周鹏飞被黎淼叫到书房单独说话。 黎淼的书房里很多书，一不小心进去了还以为是在哪个学校的图书馆，三面墙里都是书架，书架上满满的书，没有丝毫的空隙。 “叔你这儿书真多……” “你什麽原因…离家出走啊？” “没什麽，我过几天就有住处了就搬走。” “你觉得我能帮你保密，不告诉你爸？” “你肯定不行啊，但是我听说我爸最近没和你混一起了。是不是分手了？那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得帮我。” 黎淼很佩服周鹏飞的强大逻辑，不过他还是抓到了关键，周志勤最近到底和谁混在一起？ 他这人骨子里的三八因子是很强大的，平时为了保持形象，在外人面前常常尽力压抑，只有在周志勤面前随便一点儿。这会儿周鹏飞已经抛出了诱饵，他正挣扎著要不要问问看。最後黎淼还是忍住了，表现出了长辈的严肃模样，转移的话题，“你爸爸最近很忙，他工作上的事情多，你也别总是给他添堵啊。马上高考录取就要结束了，你去哪个学校？” “武汉大学。” 黎淼眨眨眼睛，脑子里立刻联想到李牧跟他说过的话──周志勤想去湖北当老总。 见黎淼不说话，周鹏飞又接著道：“通知书都到了，我交了个男朋友，我爸妈为了这事打起来了。我出来躲两天。” “为什麽闹起来了？” “这是我家的事吧……” 见周鹏飞笑得那麽狡黠，黎淼很是不爽，他妈的遗传基因。 他现在基本了解情况了，於是交代了几句家里的情况，便去洗碗了。周鹏飞第一时间冲进浴室冲凉了。 黎淼一听见周鹏飞进浴室开了水便忙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拿出手机给周志勤打电话。周志勤那头过了好几秒才接通。 “周局，是我，小黎。” “嗯，什麽事……” “我看天气预报说周末天气放晴了，我们去打高尔夫吧。” “周末？周末再说吧。” “周局，出来聊聊天也好啊，我们好久都没好好聊聊了。” 周志勤看看手表，心想这个时间黎淼发哪门子的颠，又不是吃晚饭又不是打麻将又不是上洗浴中心的时间，他打来约周末打球。周志勤总觉得黎淼藏著什麽坏，於是最後还是同意了。两人约了时间，黎淼还殷勤的说要去接他。 周志勤哼哼唧唧的没反对。黎淼高兴的挂了电话，最近能这样单独约到周志勤可真是比登天还难。 本来他们关系就急冻了，而且王总要走的消息风声越来越密，周志勤为了避嫌基本谁请都是一个字──推。 周鹏飞住进黎淼家里真是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贴切──鸡飞狗跳。 黎淼白天去上班了，晚上回来，看到自己家都以为走错了，这哪里是间屋，这就是个特洛伊战争的现场。 汐儿也被周鹏飞带到一块儿去了，黎淼看到女儿花猫一样的小脸蛋，就气不打一处来。 黎淼是一个有整洁强迫的男人。 虽然这一点他隐藏的很好，他不喜欢别人因为他爱收拾屋子而觉得他娘娘腔。 黎淼见周鹏飞四仰八叉的在沙发上已经睡著了，他便没有管他，抱起女儿去了自己的房间。安顿好习儿之後他才下楼开始拖著疲倦的身体收拾房间。 心里一万个不高兴，他觉得周鹏飞太不懂事了，可又不敢把这个臭小子拧起来削一顿。 早上黎淼起床之後就发现周鹏飞已经起来了，还用自己的咖啡机弄了一杯挺香的咖啡正在厚颜无耻的享受著。 “黎叔叔早！房间收拾得吓我一跳。” 黎淼臭著个脸，半眯著眼睛，像是只流氓兔。 上班的时候黎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去找周志勤投诉他儿子弄得自己快要挂了。 黎淼终於盼星星盼月亮把周末盼来了。死活拉著周鹏飞上车，其实黎淼觉得周鹏飞并不蠢，大概是猜到了自己要把他打包送回发货地，所以不情不愿的。 “你把保险带打上。” 周鹏飞赌气的就是不动，最後黎淼为了节约时间，只能侧身去帮周鹏飞打保险带。 周鹏飞其实没想到黎淼会这麽做，他心里有点看不起黎淼，总觉得这人为了讨好领导家属真是什麽都会做。不过这也没什麽，因为这样的人周鹏飞见得太多，从他爸开始当官，这样的人就没缺过。只是水平差距而已。 到了自己家楼下，周鹏飞也坐著表示自己不下车。 黎淼拿出手机，给周志勤打了电话，表示他到了。 等他挂了电话，周鹏飞才问：“你准备带我去哪？” “跟你爸一起出去活动活动。我知道你把原来的手机卡扔了，但是跟你爸沟通沟通性取向的事情应该比较容易吧。你何必闹得这麽僵呢，我听说你对女的也不是不行。万一以後又有喜欢的女的出现了呢。人要给自己留点後路。闹来闹去，你能付多少责任。” 周鹏飞好像听出点黎淼的意思，不过他没多想，更没去联想这话黎淼还有点映射他爸的意思。 周志勤很快就从别墅里走出来了，穿著一身便装，看起来倒年轻了几岁的样子。 三个人坐在一个车里，一点都不和谐，火药味十足。 周志勤很不讲道理的上车就批评了黎淼：“你怎麽不早告诉他在你那儿？！我这几天找他都找疯了。” 黎淼抠抠脑袋，心想才两天半，但是话也不能这麽说，只好陪不是。 反正他知道周志勤不会因为他知情不报而生气，只要人给他看著的，完好的，没少个啥，都是功劳。而且错过了头一两天不冷静的时间，这会儿正是父子两谈心的好时机。黎淼觉得自己也算煞费苦心了，不知道周志勤能不能承他的情。 开进高尔夫球场的范围，周志勤就想起来他今天没带球杆出来。 想来黎淼应该也不会打，於是想今天就重点教育儿子吧，打球就算了。 结果车停下来之後，黎淼开了後备箱，他喜欢的苏打水，还有两三套球杆和手套，什麽都有，周志勤暗中赞了一下黎淼的细心。 服务台的美女见到一行三人即刻过来招呼，见周志勤是金卡会员，於是更加殷勤的把人请进了休息室，给泡上了柚子茶，又去安排场地。 周鹏飞和周志勤两人小眼瞪小眼，父子两之间像是隔著一堵柏林墙似的，难以沟通。 黎淼知道这是自己发光发热的时候了，於是开始活跃气氛，这是他的长项之一。周志勤好久没有和黎淼这麽“亲热”的接触过了。他有些贪婪的呼吸著黎淼的味道，踏著每一个黎淼说话的节奏，想象著自己儿子此刻已经不存在，就是个美好的二人世界。 在周志勤脸色的缓和中周鹏飞也终於开始跟他爸说话了。 两父子都尚算理智，看他们能够沟通了，黎淼知情识趣的说去看看外面准备好小车没有，回避了别人家的私人谈话。 周志勤点点头，又忍不住将目光放在黎淼的翘臀上，目送他出了小厅。 站在外面抽烟的黎淼看起来很有点风味，挺拔消瘦的身躯，有点乱的头发，总的来说透过玻璃周志勤看著那个背影就觉得心情很好，对儿子也和颜悦色起来。 父子俩讨论了半天儿关於同性恋人是否能得到幸福这个严肃的社会问题。 其实周志勤不同意儿子搞基是出於爱惜他，中国家长都有这个通病。好像自己吃过的亏，就要千方百计不让孩子们再吃。其实人生是很公平的，这里不跌倒哪里就会跌倒。不跌倒的人也不是完全的幸运，总是有他不跌倒的秘方，总是付出了别人不知道的努力。周志勤虽然明白一个道理──让孩子们去犯属於他们自己的错误，去面对自己。但是还是一个普通的受中国文化熏陶的家长，他不想鹏飞这麽优秀的孩子在感情生活上碰壁。智商高的人未必情商高，而且同性恋现在并没有被社会接受，他受过的苦，心里的累还有压抑，他不想儿子再经历一遍。 周鹏飞却觉得人应该自由的追逐快乐，喜欢的对象是男是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诚实的去感受快乐。至於是不是要承受严峻的考验，周鹏飞想得更简单了，他对周志勤说：“如果能在在一起克服问题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坚持那就算了吧。何必勉强呢？勉强也没有意思。今天黎叔还跟我说，今天的选择未必是一辈子的选择，人不快乐了，还抱著那个不快乐的东西干什麽。我在不能承受压力和痛苦的时候自然知道放手。” “但是有些痛苦不是你放手就会消失的。” “就像你们吗？”周鹏飞挑衅的扬起下巴，指向窗外的黎淼。 周志勤不高兴的瞥了儿子一眼，表示老子的私生活还轮不到儿子置喙。周鹏飞却很不识趣，继续问：“我看黎叔这人挺好的，也很干脆，就是太……爸你别被他利用了。” 周志勤知道那个太後面跟的词语大概是什麽。但是他不苟同周鹏飞的判断。在所有巴结自己的人当中，黎淼不算脖子硬的，但是绝对不算能为了一斗米便折腰的那种。 当然周志勤这个评价也带著极其严重的个人主义色彩。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黎叔其实不是同性恋吧？” “你小子管好自己的事情吧，你妈那里我去做工作，你自己也表现好点，能不给她添堵吗？”周志勤其实还想说──你明知道她没文化，但是不想在儿子面前贬低他的母亲，所以把话吞了回去。 “我尽量。” “这事儿都办不好，还能期望你什麽啊。” 周志勤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他知道周鹏飞自尊心很强，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的失望，这孩子就会回去埋头努力，让自己刮目相看一番。 见黎淼还等在外面，周志勤很快结束了父子两之间的谈话，带著儿子一起走了出去。 三人打高尔夫的情况看起来莫名诡异，周鹏飞力气大姿势标准，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打了。虽然也谈不上多好，但是手脚很熟练。黎淼则比较笨，总是击不中球，周志勤恨铁不成钢的看著他。周鹏飞有时候回头，看到他老爸给黎淼扶球杆的样子，心里一阵羡慕。不过羡慕之後他又想起这两天偷偷观察黎淼的结果──这是个很直的直男！他又觉得替他爸可惜，人生三大悲剧之一基佬爱直男。 周鹏飞对於那些巴结他爸和顺带巴结他的人都有点成见。所以黎淼完全不符合他心中後妈的标准。甚至他觉得黎淼给他爸当二奶都有点不放心。 不过既然他爸愿挨，那麽愿打那个人是谁他也没资格管。 周鹏飞内心还是颇有点文艺男青年的气质的，他总觉得真爱难觅，如果是真爱，那就算要“you jump, I jump”也无所谓了。 黎淼大概是被周志勤冷落的时间太长了，竟然在周志勤的手把手教导中感觉有点飘飘然。 当然意识到自己嘴角的笑容很贱的时候他有点发懵。 周志勤对自己情绪的影响力已经大到一个很难估量的程度，黎淼开始莫名的担心起来。他甚至在心里大骂，黎淼你这个神经病能不能不要这麽得意！ 这种被上位者重视感觉，简直就像毒药一样。跟权力同样诱人。 大概所有的良驹和伯乐都是这麽诡异的和谐吧。 周志勤完全不知道黎淼的笑容是因为自己的亲切，他还以为黎淼是在敷衍自己，所以一直不在打球的状态，表现得也相当一般。只是臭球比黎淼少一点而已。结果三天玩了一下午，周鹏飞完胜两个大叔。 晚饭自然由黎淼安排，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周志勤跟自己关系最好的那段时候，什麽都高高兴兴的，说话也不用思前想後，更不用去时时刻刻揣摩周志勤是不是又不高兴了，是不是又在考虑什麽了，自己该怎麽说话怎麽做事。 难得轻松的一顿饭却被周志勤的老婆的到来搞得气氛紧张起来。 黎淼预先根本不知道周夫人要来，其实周鹏飞也没想到他妈会来。只有周志勤在他老婆到之前三分锺知道了。因为他老婆也在这个馆子里吃饭。下午见他出门了就约了牌友打麻将，这个馆子就在她们打麻将的附近，於是过来解决晚饭。哪晓得她们坐的大堂，眼看著自己老公儿子和一个青年一起走进了包间。周志勤他老婆也没多想，就跟过去看了。 虽然她没把黎淼当成自己儿子的男朋友，但是也没看出黎淼是自己老公的下属。 她有点第六感，总觉得那个长得那麽好看的男的不简单，於是跟过去的步子就更快了。但是为了防止周志勤难看，她边走边给周志勤打了电话。 第11章 人在屋檐下 周志勤的老婆跟他同岁，相貌相当朴实，穿衣的风格也相当走主流路线。只是可惜气质跟城乡结合部走得太近了，所以再贵的衣服上身都像是淘宝买的。 黎淼不敢一直打量张玲，人进门那一刻起他头皮都紧了。 见黎淼狗腿的过去给张玲搬椅子，周志勤觉得自己眼前正在上演一出大红灯笼高高挂。 张玲知道自己老公在本地也算是“位高权重”的人了，所以在有外人的时候她通常都会给足周志勤面子，自己既然不懂长袖善舞那一套，就干脆闭紧嘴巴，还能有一个矜持高贵的形象。 她摸不清黎淼是个什麽路子，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没有说话。黎淼替她拉椅子，她也就说了句“客气”便坐下了。 周志勤也不管在那儿忙得团团转的黎淼，声音不高的对自己老婆说：“这是我们局的财务处长，小黎。” “哦，小黎啊，真年轻有为。” “张姐过奖了。张姐爱吃点什麽，我马上让他们弄。” “随便吧……” 见张玲黑著脸盯著老公和儿子，黎淼忽然觉得压力很大。他又问了几句，张玲始终话都很少，最後黎淼出了包间，去找领班张罗加菜。也算是给周家三口留出一点空间。 黎淼交代完加菜，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微微有点发抖。 虽然周志勤的老婆跟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其貌不扬，说难听点就是很土，一点都不配不上周志勤。但是他们毕竟是合法的受保护的夫妻，即使周志勤说他们从来没有夫妻生活。黎淼一想到自己赤条条的跟周志勤在床上翻滚过，就被道德那条红线严峻的拷问著。 以前他总是从自己的自尊自己的人格去唾弃和周志勤上床这件事情，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在道德上自己就是个无耻的败类。 黎淼发现自从当官以来，或者说自从他老婆要跟他离婚开始，他就越来越丧失道德约束了，越来越没有羞耻感，底线模糊。 这让黎淼这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很害怕。 他像是在被一个黑洞一点点吞噬，无法抗拒。 当他习惯了官场里的那一套，真真假假，尔虞我诈，大家都不要脸，他发现自己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黎淼很怕周志勤的老婆，至少这一刻他还有这点廉耻。 周鹏飞冲出包间的时候黎淼正准备开门进去，所以他一出来就把黎淼撞了个踉跄。周鹏飞赶紧扶住他爹的心肝宝贝，黎淼疑惑的望著他。 但事情其实很容易想象，周鹏飞一定是和他妈又谈崩了。 小孩子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赌气，拂袖而去。 黎淼一想到进去还要伺候周志勤跟他老婆两个“受伤”的人，心里就烦躁得像是有一群老鼠在上蹿下跳一样。 黎淼装作一脸不明白状况的样子摊著手走到自己座位旁边。 这时候周鹏飞走了黎淼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多微妙──他坐在周志勤跟张玲中间，这他妈就是炮灰的专用位置啊！黎淼心中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周志勤也开始说场面话：“你别管他了，现在孩子没一个能听进去大人的话的。” “哎，是这样的……” “干脆你们吃吧，我外面还有几个打牌的朋友。” 张玲忽然提出要走，黎淼巴不得把这尊佛送出去，结果周志勤却说：“坐著吃吧，小黎走张罗了。” 黎淼真想在桌下踹周志勤一脚。 一顿饭黎淼吃得肩膀疼，他太紧张了，特别害怕张玲看出什麽。 周志勤也不是特别避嫌，还跟黎淼亲切的讨论这个菜那个菜，搞得一旁的张玲都有些冷落。黎淼赶紧把话题往女同志喜欢的那些上面引，大家干巴巴的说著，都巴不得早点结束这饭局。 不过张玲还是看出点情况了──黎淼跟周志勤之间不仅仅是普通的上下级，至少也是朋友关系。 自己老公是什麽德行张玲还是知道一二的，平时不怎麽爱跟人说说笑笑，看著挺严肃的，但是跟朋友在一起又听随和。黎淼显然是享受了随和那一级的待遇。看著这个小夥子年纪轻轻，还挺有一套的。张玲对黎淼的印象不能说变好了，应该说她将黎淼这个人在心里挂上号了。 张玲是开了车出来的，不过周志勤却硬邀请黎淼去他家里坐坐，於是他很自然的就上了黎淼的车，让他老婆开车走前头，一副好像黎淼不知道去他们家的路似的。 张玲这下更关注黎淼了，周志勤鲜少主动邀人去自己家里，就是邀请也是领导，不会是下属。 黎淼究竟跟周志勤有多深的往来？张玲一边开车一边琢磨，她甚至在想这个人管财务的，是不是也帮自己老公管著外面的小金库？！ 开著车的黎淼口气有点埋怨，“周局，你让去家里坐是有什麽事情要说吗？” “没什麽事啊，你不是没上来过嘛，去坐坐吧。” “以後有的是机会，今天张姐看著不太高兴啊。” “她更年期，每天都不高兴。” 黎淼无语了，有这麽说自己老婆的吗？！可一细想，好像很多男人都这麽在外面说自己老婆的，只是心里是不是真的就这麽想，黎淼觉得未必。男人的心态有时候特别奇怪，好像只有贬低自己的老婆才能凸显出自己是个真汉子。 “就不能改天吗？” “我看你吃饭也不自在得很，在想什麽呢，小黎？” “没…没什麽……”黎淼很讨厌周志勤的明知故问，简直就按著老鼠尾巴在问你为什麽跑不掉啊？ “你不用太紧张，我跟你也没有什麽关系，你又不是我的外遇。何必怕我老婆？” 黎淼心里一紧，没想到周志勤这时候竟然又来玩儿陈世美的嘴脸了，什麽叫你又不是我的外遇？！不是外遇，那上床算是拍教学片吗？！ “我不是怕，是心虚。” 周志勤呵呵一笑，把手伸过去放在黎淼大腿上，拍了拍说：“这样你才该心虚……” “别闹，开车呢。” “警察看不到了。”话是这麽说，可是周志勤还是把手缩回去了。 这些小细节都是微妙的变化，黎淼敏感的察觉到了。他并不是觉得周志勤面对自己忽然变得无欲则刚了，而是他觉得周志勤好像越来越可以控制住面对自己时的情绪了，这样他就更琢磨不透周志勤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即使周志勤暗示自己不会再要求黎淼怎麽样了，可是这完全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能完全恢复到一个普通下属和一个普通上司之间的关系。 “张姐她……知道你是……那个吗？” “不知道。”话虽然这麽说，但是周志勤心里猜张玲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从她对儿子性取向的反应来看，是知道自己也是的。只是夫妻这麽多年了，好像已经习惯了保留一点空间和距离，就像周志勤从来不问她是和谁打麻将了，为什麽一通宵不回来，用了多少钱，家里还有多少钱，这些问题夫妻之间明明该是很容易问出口的，但是他们俩却处处回避。在一起讨论的都是儿子的问题，周志勤工作上的事情张玲也从来不插嘴。那麽相同的，周志勤虽然从未被质问过是不是同性恋，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张玲就什麽都不知道。 三十多分锺之後，两辆车都停在了周家门口。 周志勤用鼓励的看神看著黎淼，黎淼更害怕了。自己遇见的这都是些什麽事儿啊！ 他硬著头皮跟周夫人唠著嗑一起走进周志勤家里。 一进门，就把黎淼怔住了。 那屋子装修得跟拍戏似的，本来黎淼觉得周志勤这人相当务实，应该不是追求浮华的人，可这家装还真不敢恭维。整个屋子像是民国时期军阀的大院子似的，瓶瓶罐罐一堆，看起来就价格不菲，椅子是桃木的，电视墙背後的木雕屏风，镂空挂件。 看完这些黎淼已经想把周志勤划到永不来往的人群里去。 “周局你家这装修真是太有品位了！” 周志勤忍住了没翻白眼，张玲难得听到人夸赞他们家的装修，於是高兴的接了一句，“都是我胡乱弄的，老周还不喜欢呢。” “那是他不会欣赏，张姐你这个水平都能开个装修公司了。” 周志勤咳嗽一声，暗示黎淼你的马屁拍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张玲用余光瞟著自己老公和黎淼的一举一动，她更加确定这个财务处长也是自己老公小金库的钥匙，周志勤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戏谑反而说明他跟黎淼关系已经很不一般了。 张玲猜测今天周志勤把人叫到自己家里来一定又是要说些关於“洗钱”的事情。 虽然她个普通的妇人，并不懂什麽是洗钱，但是她之前见过另外一个也是做财务的小夥子经常到家里来拎著袋子来有拎著袋子走，神神秘秘的。 这个黎淼大概就是接班人吧。 有了个认知，张玲开始跟黎淼套磁，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这也把黎淼吓得小心肝噗通跳，周志勤在一旁看著，觉得生活简直充满了乐趣。 跟周志勤的老婆又聊了一会儿育儿心得什麽的，终於言尽词穷，黎淼用有点求助意味的眼神看著周志勤。 周志勤喝了一口自己老婆泡的冻顶乌龙，缓缓的吩咐道：“小玲啊，我跟黎处长有些事情谈，你先上楼看电视吧。” “好，好，你们聊，水在茶壶里，自己添啊，别客气小黎，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黎淼被这话刺激得半天没反应，直到张玲都站起身了，他才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我不客气……张姐辛苦了。” “你们聊，你们聊。”一边这麽说著，张玲的拖鞋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啵啵的声音，黎淼知道她上楼了。 “去书房谈吧，我真有事情跟你说。” 黎淼很想三八的对周志勤吐槽──你老婆叫我当这里是自己家！ 周志勤先端著茶杯站了起来，黎淼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後，穿过黑压压又复古的走廊，走到了一个特别有日本幕府时代风格的书房前。 黎淼第一次想赞同周志勤对他老婆的评价──没文化最可怕。 书房坐北朝南，装饰得没有外面那麽夸张，但是仍旧让黎淼觉得自己穿越了。他琢磨著那天要拍谍战片，可以推荐剧组到周志勤家里来取景。 周志勤很有老板范儿的坐进藤椅里，把茶杯放在了梨花木桌上。 黎淼摸著那值钱的梨花木，赞叹道：“这能卖不少钱吧？” “怎麽？准备来我家帮我翻新一下？” 黎淼感觉自己被讽刺了，於是拉了个马脸给周志勤看。 说笑的话到此为止，周志勤今天本来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黎淼说，如果不是冒出周鹏飞那个臭小子，他早就把黎淼带回来了。 自从前年电力被归入发改委管之後，其实国网公司的内部结构在缓慢的改变著，这一点周志勤已经发现了。整个系统不仅仅东西南北差异在缩小，国网公司也渐渐收起权力，削尖下面省公司的三产业份额。看样子是准备要从上源头上来从来分这个蛋糕。周志勤眼看著这些变化，心里也很担心。目前三产业是他的经济支柱，主业挣钱风险又大，分羹的又太多，牵扯的利益关系很广。 周志勤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杨书记想党政一把手一肩挑，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多，而且时间也不会持续很长，所以周志勤并不觉得杨书记的威胁有多大。他知道局里还有个隐藏得很深的对手，同样是副局长，只是排位在最後面的汤健。汤健的哥哥是HN省的省委副书记，家里还有个大舅子是AH煤炭厅的厅长，有这样的背景，对於周志勤来说其实是个很大的威胁。只是汤健这个人平时就不喜欢应酬，局里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也不管什麽事儿，更加没有存在感。这人比周志勤还要小一岁，是目前局里最年轻的副局长。 周志勤这次最怕得就是自己给他人做嫁衣，最後上来的是这个“不叫”的汤健。 黎淼对局里七八个副局长的背景虽然也有所了解，但肯定不及周志勤的细致，所以周志勤提起要他去查一查汤健管的几个部门有没有小金库的时候黎淼还有点诧异。 他笑著没当回事的说：“能有小金库的部门都有，这个还用查吗？连安监部这种清水衙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呢。” “你也去查一下吧，要是能有点证据就好了。” 周志勤的说法很温和，不过黎淼还是领会到了他的意思。也就是在王总走之前先给汤局长添添堵，让他自顾不暇一阵。 黎淼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他想了想还是没敢问周志勤──你到底是要去湖北还是留在局里。 周志勤也不想和黎淼深谈关於汤健的事情，这种敏感的事情要说他对黎淼一点戒心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黎淼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跟杨书记也走得挺近的，他心里有数。 拉开抽屉周志勤又拿出几本厚厚的账本，递给黎淼。 “现在上头对三产业看得很紧，以後可能会砍掉所有的小水电，你帮我看看这几个账，如果可以的话，给做到CC公司里面去。把税过了。” 黎淼对报税这块倒是觉得难度不大，但是要把这麽大一笔账做平，却觉得有点棘手。 他自己的灰色收入也不仅仅是受贿，很多都是账目上做的小手脚，局里每年那麽多的成本消耗，扫扫面包削也有几千万，他自然要伸手去动一点点的。现在周志勤又给自己塞这麽大个窟窿来，他真是有点慌了。虽然说不是现金流动，只是账目，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但为了重新取得周志勤的信任，黎淼还是拍著胸口说：“嗯，这些交给我吧，我会尽快弄好的，周局。” 周志勤看著黎淼，表情很严肃：“这些要小心做。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我只信得过你，小黎。” 虽然知道什麽“我只信得过你”之类的话就像谈恋爱的时候男女之间总会说的一句“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一样，是一句等於放屁的话。但是黎淼还是被这句话勾得有点心潮澎湃。他看著手里的账本，又想到周志勤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周志勤还是没有把他排挤在那个“自己人”的圈子之外。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他做了，即使有很大的风险，弄不好自己下辈子就要定点吃盒饭了。当然，黎淼想法很天真──我吃盒饭，你也跑不掉。 “有这几个公司的章吗，局长？” “哦，我忘记了。还有支票簿你也拿去吧。” “法人是……” “我老婆。” 黎淼微微一皱眉头，很快又笑了，没让周志勤看出他那点儿小心思。他只是有点意外，本来以为周志勤的夫妻关系会像是他形容的那样糟糕，可这样看来也不全然是。周志勤最信得过的还是跟他真正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那天知道黎淼离开周志勤家，他都没有再对黎淼表现出任何同事或者说朋友以上的亲密。 即使两个人在书房里，他老婆在楼上，周志勤也没趁机吃个豆腐。 黎淼很疑惑，但是这种感觉却让他轻松一点了。他希望周志勤重视自己，但不是因为想跟自己滚床单，而是需要自己。 看著黎淼的车开出别墅区的私家路，周志勤把喝干的茶杯又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发现没有了才放下。 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即使心里对黎淼的感情不可抑制的，但他已经觉得不和黎淼走那条独木桥，所以克制自己的行为和举止，他是做得到的。但是这种痛苦又不是不言而喻的，想到自己的儿子。周志勤觉得这样的痛苦如果儿子也要再走过一遍，真是自己的罪过。 不过有黎淼这几天先照顾著鹏飞，周志勤也放心。他最近实在太多的事情，真分不出多少精力来理会儿子的叛逆期。 王总的调令一日不下，他一日就睡不了安稳觉。 黎淼到家之後发现周鹏飞今天很老实，没有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门紧闭著，里面有一丝光露出来。 黎淼先去看了看已经在船上看小人书的女儿，跟女儿玩了一会儿人偶游戏，才去敲周鹏飞的门。 周鹏飞过了好半天才出来开门。 黎淼有些疑惑的看著房间里，并没有他以为的满地卫生纸之类的场景。周鹏飞的航模器具摆了一地，看起来有点下不了脚。 黎淼小心的避开那些看起来就很娇贵的零件，心想著说不定还是自己的钱买的。 周鹏飞的情绪大概很低落，嘴唇干裂，一点没有平时混世魔王的气势。 “在生气呢？” “我生谁的气啊？” “你妈不让你谈恋爱？”黎淼已经很委婉了，本来他想说的是──你妈不让你跟你爸一样当个基佬麽。 “她不想我去武汉上学。” 一听这话，黎淼耳朵又竖起来了，李牧当初的话对他影响太深了，他现在仍旧心存疑虑，总觉得周志勤不会那麽简单，说不定一声不响的就调走了，把自己扔在这里自身自灭。 “她是想你留在身边吧……” “不是，她想我出国。她觉得我丢人现眼。有她的牌友知道我的事情了。” “你别生大人的气，人活一张脸，你得谅解。” “人活一张脸？” 黎淼感觉到周鹏飞在冷笑，只是两人并排坐著，他并没有看到。 “早点睡了吧，这10点多了。” “你是老年人啊，10点睡觉？12点睡觉才正常好不好。” 黎淼不高兴被人说成老年人，於是臭著个脸，像是被大熊抢了玉米棒子的小熊一样，就差撅个嘴了。周鹏飞一扭头就看到这个表情的黎淼，心思一不小心就活络了。 黎淼丝毫没有危机感，还在想自己是“老年人”的问题。 周鹏飞忽然抬手在黎淼脸上碰了一下。 黎淼被这一动作吓得往後仰，周鹏飞没想到黎淼反应这麽大，也有点讪讪的。他拿著手上的一根头发给黎淼看，“你脸上沾著头发了。” “哦……谢谢……” 周鹏飞对黎淼那种成见一直没有改观，所以他总想试探试探黎淼。更多的是想搞明白这个正常男人是抱著怎麽样的心态委身给自己老爹的。 见周鹏飞的表情有些奇怪，黎淼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抗拒了，伤害了脆弱了青春期的玻璃心什麽的。这头周鹏飞自以为很帅气的吹掉自己手里的那根头发，然後猛然靠近黎淼，两人的眼睛近得只有一两公分距离。黎淼的长睫毛可真好看，周鹏飞在决定下一步做什麽的时候走了0.5秒锺的神。 黎淼身後就是椅背，他都没得退路，现在周鹏飞像头龙猫一样滚到自己面前，虽然心里觉得周鹏飞不能对自己做什麽，但是身体还是有点恐惧。 “你要干、干什麽？” “看看……你……” 周鹏飞自以为十分性感的声音让黎淼顿时胃里翻腾起来。这父子两怎麽差得这麽多，还是青春期的问题？！ “黎叔叔，你看上我爸什麽了？” 黎淼感觉周鹏飞手的在他的大腿上缓慢的滑动，像是一条眼镜蛇一样。 黎淼很是受不了这种感觉，他大吼一声：“撒手！周鹏飞！” 周鹏飞任性惯了，根本不管这麽做是不是侮辱了黎淼，他只觉得黎淼能给他爸玩儿一定是个老不要脸的直男，所以他也可以玩。 黎淼受了周志勤的气已经够了，还要被他儿子调戏，这天地不容啊。 所以他想都没想，在周鹏飞继续往他腿根摸的时候，他双手用力一推，周鹏飞大概预计到了他会挣扎，所以手上也用了力气，把黎淼按住了。黎淼看准时机，虽然上身吃了亏，下盘是绝对不能输的，他一拐脚，弓起膝盖，就给周鹏飞还在发育期的小弟弟了一次沈重的教训。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袭击到命根子，周鹏飞感受到了他无法想象的剧痛，双手捂住下身，在沙发上打滚。 看到周鹏飞一副要落下终身残疾的模样，黎淼很恶毒的想，你又不用这个传宗接代了，想当gay用後面呗！都一样！ 本来以为块头那麽大，长得那麽壮的周鹏飞只是演个戏，结果他翻滚的时间超过了黎淼的预计。 黎淼又怕是小流氓的计策，於是不敢靠过去，只口头关心了一下：“你怎麽回事？还疼？” “我操！” 周鹏飞此刻只从最里憋出了这两个字，他无法告诉黎淼你踢到的不是我的命根子，你踢到我的蛋了！ 黎淼再三确认周鹏飞的蓝已经耗尽，血也快耗尽了，肯定使不出大招了才靠过去，板著人的肩膀，温柔的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踢重了点！” “我操──”脏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黎淼重重的拍了一下。 周鹏飞睁大他从周志勤那里遗传来的小眼睛，瞪著黎淼，怒道：“你敢打我？！” “我有什麽不敢的……” “你不怕我告诉我爸？！” “你告诉你爸，他照样帮我打你。” 话一说完，嗷嗷叫疼的周鹏飞忽然安静下来了，黎淼回过头一想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跟个得宠的二奶说出来的似的，便立刻解释道，“这是你不对，你对大人一点基本的尊重怎麽都没有？” 周鹏飞不说话，心里在给黎淼这个怪胎重新打分。 他确定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自己老爸看上的这个小白脸。 这个人一脸假正经，不知道在床上多骚呢！周鹏飞开始用各种恶毒的词按倒黎淼的头上。严重冒出绿油油的光。 黎淼毕竟是比他多活二十年的人，这时候并不怕周鹏飞狗急跳墙。 他其实也不喜欢周鹏飞，虽然以前觉得这孩子能让他爸一个头两个大，很好玩，但是现在看来这不光是个问题少年，还是个脑子有点偏激的孩子。估计是小时候就看著他爸跟人玩儿官场那些花活儿，就养成了心理阴暗的性子。 两个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人此刻都在琢磨要怎麽收场。 周鹏飞一言不发的蜷缩在沙发上，黎淼决定自己先给铺个楼梯，於是说：“鹏飞，叔叔刚才反应过激了，但是你也有不对，不要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地球不是围著哪一个人转的。这样下去你总会遇见自己吃不了兜著走的情况。” 面对黎淼的循循善诱，周鹏飞很不屑的说：“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爸！” 黎淼皱起秀气的眉毛，终於感觉到什麽是“我本将心向明月，何奈明月照沟渠”。 周鹏飞像头死猪一样不给黎淼一点好脸，黎淼也就只能说：“如果还疼我带你去医院，抱歉了。” 周鹏飞摇摇头，不看黎淼。 自觉仁至义尽的黎淼转身就出了书房，鼻子里哼出一段冷气来，周鹏飞听得一清二楚。 周鹏飞又躺了一会儿，觉得不疼了，还是去浴室里脱了裤子检查了半天。他暗暗发誓如果黎淼把他踢废了他一定找一个连的猛男把黎淼轮了。这个臭小白脸！ 黎淼也气呼呼的躺在床上，半天儿睡不著。 周志勤完全不知道自己儿子又惹事了，此刻他还在跟他老婆谈心，希望张玲能够慢慢接受儿子是双插头的事实。 张玲从晚上跟周鹏飞顶了几句後就一直积著气，这时候正好发给周志勤。 没等周志勤的长篇大论说完，她就站起来指著周志勤一通骂：“你就这麽纵容他？！他又不是不能喜欢女人，喜欢女人有多难啊？！全世界的男人不都是喜欢女人吗！他非要另类，非要走独木桥。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真不知道这是像谁！” 周志勤被这话说得脸上一阵黑，他把水杯往茶几上一顿，谑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早晨黎淼还是打著哈且给周鹏飞这个小混蛋做了早餐。 女儿今天要去少年宫，黎淼一早就起来给她准备东西，然後把人送去了。 他中午还有个饭局，不过是下面供电局的财务主任请他。就是拍马屁的饭局，他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又想说不定能打点小鱼，於是还是去了。 喝得有点高的黎淼慢慢开车去看了看下午上绘画课的女儿，然後答应女儿晚饭前一定来接。 下午他准备回家去看看周志勤布置给他的家庭作业，早点做完才能交个漂亮差。 一回家正好遇上在客厅里做俯卧撑的周鹏飞。 黎淼一看肌肉发达的周鹏飞就有点发虚，他也怕这小夥子还记著昨天的仇，这四下无人，完全可以把他打个半身不遂。 他也敢上前去问一句“你下头还疼麽”，只好左顾而言他，问：“午饭吃的什麽啊，鹏飞。我以为你出去玩儿了。” “我就吃了个方便面。” “别老吃方便面，防腐剂对身体不好。吃饱没有，我给你做点炒饭？” “火腿炒饭？”一说到吃周鹏飞像个小孩子一样。黎淼一看他那个明显没吃饱还强迫自己做运动之後浑身发软的样子，似乎又觉得他好像没有那麽讨厌了。 “还有什麽想吃的？叔给你做。” “不用不用，就给我捞一点你家的泡菜吧，那个泡子姜好好吃。” “晚上吃姜不好。” “这不还没到晚上麽……才下午！” 黎淼笑了笑，伸手去取下围裙，麻利的往身上一裹，就进了厨房。 周鹏飞也不做运动了，舔著脸跟进了厨房。一个泡面确实早就被他消化了，这会儿正饿得肚子瓜瓜叫呢。天气太热了，他又不想出去吃饭。黎淼回来得太是时候了。 周鹏飞有点碍手碍脚的，不过黎淼却觉得这也许是男孩儿示好的一种方式吧，他也不想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太尴尬。在他看来周鹏飞再怎麽聪明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聪明都带著点自作聪明。不过这任性的脾气倒是挺惹人烦的。黎淼决定以後一定好好教育自己女儿，千万不能把她养成一个刁蛮任性不懂事的姑娘。这得从娃娃抓起！ 黎淼在厨房里挥舞著锅铲，给领导儿子张罗一口饭。 周鹏飞看著他，又想起了自己老爸犹犹豫豫的眼神，总觉得这两人会注定会是悲剧，要不是就是黎淼利用了自己老爸的感情，要不就自己老爸把黎淼拐带了最後始乱终弃。 香喷喷的火腿炒饭端上桌以後周鹏飞也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了脑外。 黎淼看周鹏飞狼吞虎咽的样子想起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每天好像都饿著，天天都琢磨著哪里弄点吃的来。长身体时期的男孩儿大概都一样，肚子永远像是空的。周鹏飞吃饭的速度简直叫人叹为观止。黎淼也就转身收拾了一下刚才用过的菜板和炒锅，洗了洗铲子和刀，他就倒进肚子里半盆炒饭，桌上的子姜也要吃完了。 黎淼洗了手，在围裙上擦著手上水，额头上因为刚才炒菜太热了，而挂著几颗小小的汗珠。 周鹏飞这会儿吃的速度渐渐放缓，黎淼有点好奇的插了一句话：“周末怎麽不出去玩啊？” 他的潜台词是──你怎麽不去找你男朋友？ 周鹏飞没有领会到黎淼真正想打听的重点，只是含糊的说：“这麽热，出去干嘛。” “不找你朋友？” 周鹏飞抬起头，嘴角还挂著一颗米饭，发现站在餐桌对面的黎淼满脸都闪烁著兴奋的八卦之光，他有些无语的想了想说：“黎叔你下午有没有事？开车跟我出去一趟吧？” “你其实是想我当你司机吧？” “嘿嘿，你开车开得好……” “五百块一天！” “那下午算半天，我回头给你250，我带你去见见江山。” 有了八卦的动力，黎淼放下了准备做的功课，开车带著周鹏飞出门了。 两人在车上聊起了这段销魂的恋情的始末，听完之後黎淼觉得周鹏飞真不是一般的少年，跟他爸一样有勇气，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江山是个很直的少年，最近也因为受到诱惑开始跟周鹏飞胡乱尝试禁果的滋味。 江山不是周鹏飞的同学，当然也不是小混混，是本地另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而且还是学校的干部。他们是在一次全城中学生自行车比赛中认识的。黎淼不禁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江山的样子。应该是个白白净净带著酒瓶底的好学生吧。 结果到了东城一个鱼龙混杂的居民区，周鹏飞让黎淼把车停在最近的一个停车场，然後两人走著进了那片一看就叫人头晕的密集小区。 刚走了三百米不到，黎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放缓了脚步，半眯著他那有150°近视的眼睛，定睛一看，好家夥！这不是田晓豔和杨书记吗？！ 两人勾肩搭背的往一个单元口走去，田晓豔脱去了深色的职业装，穿了一身颇为“时尚”的套装，下面踩了个六七公分的高跟鞋，走起来歪歪斜斜的，不知道是不习惯还是喝多了。总之怎麽看，那背影都摇曳生姿，绝对不正经。 黎淼心想这简直就是天意，你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立刻拉住步伐飞快赶著去见情郎的周鹏飞，猫著腰，一副跟踪狂俯身的模样。 “干嘛啊？遇见你前妻了？” 黎淼毫不犹豫的翻了个大白眼，他抓住周鹏飞的手腕，丝毫没觉得这个动作让作为双插头的周鹏飞内心多激动。 “你看到那个穿条纹衫的男的没？” “秃头？” “嘘──小声儿点，那人比你爸级别还好高点！” “这也不能掩饰他是个秃头我爸是个帅哥的本质。” “你看他旁边那个女的。” “你前妻？” 黎淼这次毫不犹豫的撒开蹄子就给周鹏飞小腿上踹了一脚，“我像是有那麽大年纪的前妻的人吗？” “那是谁？” “那是我们单位的财务总监。” “哦……他们是两口子？” “我说你怎麽这麽笨啊！是两口子我用得著这麽躲著吗？！这不是摆明是偷情！” “你的声音也很大，黎叔……” 黎淼将半个身子躲在大块头的周鹏飞的身後，然後摸出自己砖头大的谷歌手机，调到拍照功能，喀喀喀就给抓拍了好几张。不过角度不是很好，没有正面全景，只能拍到一个60°的侧面。杨书记比较清楚，田晓豔就比较模糊。 那两人很快就走进了一个单元门，看样子还不是头回了，这窝点选得都玄妙啊。如果不是今天跟著周鹏飞过来看他男朋友，黎淼觉得自己十年估计都不会走到这个地儿来。 “你们单位真乱……” “就是！你看你爸！” “喂，我爸已经是君子好吗？你就是盘凉拌白肉放在桌上，他一看你这盘肉自己说我不是肉，他就不敢下筷子了！这是什麽精神！社会主义革命精神！” 黎淼推了一把贫嘴的周鹏飞，心想你爸是嫌弃这盘都没有主动跳进他嘴巴里！ “你拍了这个照片准备干嘛？” “小孩子是不懂大人的世界的。” 周鹏飞哼了一声，拽著还想在那里蹲点等“下集”的黎淼就走。黎淼不甘心的回头去望杨书记还有田晓豔走进去的单元口，默默记住了单元门牌号。 一路上黎淼脸上都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周鹏飞有点担心自己带黎淼来是个错误的决定。万一吓著江山了怎麽办？虽然在周鹏飞心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麽事情可以吓坏强大的江山。 上了一个黑漆漆的有些霉味的单元楼，是那种一层楼上去有好几家人的长走廊，黎淼感觉自己快有10年没有走进过这种地方了。 一口气爬了七层楼，黎淼那虚弱的小身板都开始大口喘气了。 “到了吗？” “都顶楼了当然到了，他又不在屋顶。” 黎淼跟著周鹏飞轻车熟路的摸到一家门口，他敲了敲门，还是打暗号的敲发──三下重两下轻，再三下重两下轻。 黎淼对於这些搞地下工作的同志致以了崇高的敬意。 门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回音：“来啦~” 门一开，黎淼争先恐後的伸长脖子去看门里的少年。个头跟周鹏飞差不多高，皮肤没有周鹏飞那麽黑，鼻子又高又挺，长了个王力宏那样的脸型。不过，气质实在有点城乡结合部，怎麽看都不像一身名牌的周鹏飞洋气。 这个男孩的眼神很安静，也深邃，黎淼一看就很喜欢，一定是个比周鹏飞懂事一万倍的好孩子。 江山好奇的看了看黎淼，又把疑惑的目光移回周鹏飞的身上，“这位是？” “我爸的外遇。” 黎淼一听周鹏飞这个彪悍的回答立刻想从楼梯口滚下去摔死算了。 江山好像早就知道周鹏飞回语出惊人一样，他回头就给了黎淼一个安慰的眼神，很是叫人舒服，黎淼简直要对这个小孩儿一见锺情了。 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江山怎麽能喜欢周鹏飞呢！ “进来坐吧，叔叔。” 江山家里吹著那种钢罩的电风扇，桌上有中午的剩菜，黎淼凭著他的鼻子判断那有拍黄瓜。周鹏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叫唤热。江山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自制的冰混给他，又问黎淼：“叔叔想喝点什麽？” “白水就好了。” “常温的行吗？凉的刚才被我喝完了。” “没事儿，都一样。” 等江山转身去准备水的时候，周鹏飞用手指在黎淼的膝盖上点了点，语带警告的说：“黎叔叔，那是我男朋友。” “怎麽？”黎淼也有点挑衅，主要是他还生刚才那句我爸的外遇的气。 “我很喜欢江山的，虽然我不敢保证一辈子都会跟他在一起，但是我现在很喜欢他，你不要色迷迷的盯著他。他不是同性恋。” “我是吗？” “鬼晓得……” 黎淼真想给周鹏飞一下，不过想到这里不是在自己家，便忍住了。 江山端著一个玻璃杯子过来，里面装著白开水还有两块浮冰，黎淼忙说了句谢谢，双手接过。 江山在他们对面的板凳上坐了下来，正好挡住了正对著周鹏飞吹的电扇，黎淼忽然被这个细节刺激到记忆，想起又一次周志勤为自己挡住花洒里喷出来的凉水。他的耳根子忽然就发热了。 “叔叔贵姓？” “免贵姓黎，黎明的黎。” “黎叔叔好年轻。” 黎淼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针对周鹏飞那句我爸的外遇来下结论的，总之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便笑了笑没接话。 周鹏飞在中间插了不少话，江山就没跟黎淼聊上几句。不过彼此对对方的印象都很好。 周鹏飞在男朋友家里蹭了冰混儿之後又蹭了一袋薯片。黎淼看得出这个男孩儿家境不是一般的差，家里用的很多东西都是八九十年代的，衣服也很旧了。脚上的拖鞋是那种澡堂子里男人们穿的蓝色拖鞋，不过江山的脚长得很漂亮，每一个脚趾头都跟模特似的，整整齐齐，指甲方圆。 黎淼刚盯著看了三秒锺，就被周鹏飞拍了背。 “我们走吧，黎叔叔，江山晚上还要上班。” 黎淼已经从之前的对话中知道江山晚上要跟他妈去夜市摆摊，所以一会儿五点就要去了。黎淼也不好意思总在这儿观摩，便站起身，又同江山说了些有困难就告诉叔叔之类的关心的话。江山也就这麽听著，淡淡的说了句谢谢，很有范儿，宠辱不惊。 黎淼一出来就开始夸这孩子多麽好多麽懂事，简直不该让周鹏飞这头猪拱了。 周鹏飞歪著个嘴，想找一两个自己的优点证明一下自己是新一代靠谱青年，结果未果。 黎淼晚上接了女儿回家後就把杨书记跟田晓杨的照片导出来放在笔记本电脑里，观摩了很长时间。他脑子里形成了无数个打击田晓豔的计划。 周鹏飞从男朋友那里蹭了冰混回来後老实多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摆弄他的笔记本电脑。 黎淼观摩完了照片之後又把周志勤拿给他的账本弄出看，准备先摸个底。 大约是因为精神亢奋，结果一不小心就看账看到12点半了。他走出书房，伸了个拦腰，去女儿房间门口张望了一下，女儿已经睡熟了，於是他把空调赶紧关了。周鹏飞也还没睡觉，房间里灯亮著。黎淼本来不想管他的，但是今天下午两人出门一趟好像关系缓和了不少，黎淼算是看明白了，周鹏飞就是个不计隔夜仇的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拿乔，该关心一下孩子也是要做做样子。 敲了敲门，里头没反应，黎淼一拧门把手，结果开了。 周鹏飞感觉门口有动静，於是迟缓的抬起头，迷惑的望著黎淼。 “早些睡了吧，12点多了。” “哦，哦，好。” 黎淼觉得周鹏飞有点怪怪的，於是好奇心驱使他走向了万恶的电脑。 他刚埋头要去看周鹏飞电脑的画面，周鹏飞就立刻伸手去要关上笔记本电脑。 “干嘛？！我马上就睡。” “我就是看看你在干嘛……” “没干嘛，你先洗澡吧，你洗了我洗。” 黎淼锲而不舍，表面装作不准备再看周鹏飞的电脑，点点头，嘴上还说“那我先去洗了”，结果一等到周鹏飞放松了手，他就180°大转身，一把抢过笔记本。 打开本子黎淼就後悔了，里面全屏幕正在播放一个无码GV。 暂停的位置正是一个很淫荡的体位。 黎淼脸色先白後红，周鹏飞也有点尴尬。他毕竟才17岁，被大人抓到看这种多心心里还有点羞愧的。 但是绿坝也挡不住十七岁的熊熊少年啊。 黎淼能理解这种状况，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看到这麽刺激的赤裸场面。脑子里像是住著一部自动回放机一样，他和周志勤滚床单的点点滴滴都冲上大脑。 黎淼缓缓的把笔记本还给周鹏飞，小声的说了句：“半夜看这些伤身体，快洗洗睡了。你先去洗澡。” 周鹏飞在黎淼“严厉”的眼神吓唬下扭扭捏捏的站起来，飞快的拉伤裤链，冲出了房间。 听到浴室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黎淼站在周鹏飞的房间里原地打了个转。又踱了几步，最後他实在没忍住，蹲了下来，轻轻的按了周鹏飞笔记本的空格键。 画面卡壳了一下，然後就开始继续晃动了。 两个白人壮男，身材十分棒，动作也很生猛，体位也相当有难度，下面的毛都剃干净了，视觉冲击很强。黎淼看著面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心里有点痒痒，这可不是什麽好兆头！他是个只能对大奶妹子有反应的优质爷们儿啊！看了两三分锺，黎淼又没忍住，拿起了刚才周鹏飞用的耳机，塞到自己的半边耳朵里。嗯嗯啊啊的声音立刻传入了耳中。 黎淼吓了一跳，赶紧按了暂停。 平复了几秒锺，他又抓紧时间按了空格键…… 黎淼越看越觉得自己身体一阵一阵的潮热袭来，他仅仅的握著拳头。瞄了一眼视频的长度和名字，黎淼害怕周鹏飞洗个战备澡就赶回来了，於是赶紧用鼠标把画面滑回刚才他们抢夺时的地方。然後把耳机也摆好，恢复到刚才周鹏飞离开时的模样。再迅速逃出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把毯子往身上一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满是害怕。 因为他勃起了。 上班的第一天太忙了，黎淼都忘记给周志勤通风报信说田总监的八卦。 等到第二天他神神秘秘的跑进周志勤的办公室，周志勤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又闯祸了，於是皱紧眉头看著黎淼。害的黎淼说八卦的时候一直战战兢兢。 “你怎麽跑到东城去了？” 黎淼也不好意思说我是去看你儿媳妇了，於是搪塞道：“鹏飞说要过去找个朋友拿东西，我就送了他一趟。” “别惯著他。” “我有分寸的。” “照片给我看看吧。” 黎淼赶紧把手机递了上去，心里想这真是王八看绿豆的绝佳组合。 周志勤看了看，一语不发。 他完全没有黎淼那种兴奋，他心里想的更多，这背後的复杂人际关系网，杨书记打的什麽算盘，田晓豔是不是想当副局长，各种各样的问题扑面而来。 黎淼见周志勤沈默的时间太长了，於是试探著问：“周局，要不用这个照片臭一臭他们。” 看这满脸馊主意的黎淼，周志勤轻轻的摇头，还顺手把照片给删除了。 黎淼赶紧抓住自己的手机，虽然电脑里有备份的，但周志勤删照片的行为还是把他惊了一跳。 “干嘛删了？” “小黎啊，这些东西会给你惹麻烦的。” “周局你真是一点都不相信群众的力量。只有没人张著嘴巴说一句话，唾沫也能淹死他们了。” “事情不是这麽简单的。” 黎淼不高兴的看著周志勤，像是没有得到大人批准出去玩儿的小孩一样。 那天黎淼离开周志勤办公室之後还是决定不听周志勤的，他这段时间受了太多田晓豔的气，实在太想曝光这对狗男女的奸情了。所以他在周志勤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了个代理IP，又用了一个境外的邮箱把这样照片发到了每个登记了邮箱地址的管理层员工的邮箱里。 这样的劲爆八卦简直就像非典病毒一样迅猛的就扩散开了。 才一天，全局上下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周志勤自然第二天上班就知道了，他气得想把黎淼关起来揍一顿。 黎淼被叫到周志勤办公室的时候一路上还跟人讨论了一番秃头与龅牙的黄昏恋。 周志勤把办公室里的人都清空了，等黎淼到了，他简直像是复活的富士山。 黎淼被周志勤骂得有点发愣。 他完全没觉得事情会有多严重，反正是用匿名IP发的，局里上千号人，田晓豔多大的本事能去查得到啊。 周志勤却是很清楚政治斗争的残酷的，你踩了别人的痛脚，别人自然会刨根问底。就算最後找不到，那麽所有政敌都是报复对象。 周志勤又不希望黎淼被揪出来，也不希望自己当了炮灰。 所以气得牙疼。 黎淼灰头土脑的从周局长办公室走出来，还好没人看见，要不又有别的流言蜚语满天飞了。最近局里大概都太闲了，流言特别多。可能也是受到王总要走这一风声的影响。 黎淼本来觉得周志勤小题大做了，但是後来听说杨书记在找人彻查，他也有点心虚。 周鹏飞很快就被周志勤接回去了，黎淼撇著嘴以为周志勤是在生他的气，结果周鹏飞却发短信告诉他自己要被强制打包去澳大利亚了。 黎淼一听就知道他大概是和家里那位女主人还是没有达成共识。 从内心深处来讲黎淼很希望江山跟周鹏飞好好的在一起，虽然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但是白菜似乎挺高兴的，这不就足够了吗。 本来随著局里的讨论声渐渐低落下去，黎淼以为这个巨大的八卦就此过去了。 他的乐天派性格在荆棘丛生的官场之路上真是他的巨大阻力，他应该学习一点周志勤身上的未雨绸缪。 国庆节的时候周鹏飞终於跟他妈闹得不可开交，连黎淼都看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周志勤这头被家里的事情搞得不想回家，那头黎淼惹出来的麻烦也有了“结果”。 杨书记还在处理自己的家务事，没什麽具体的行动，田晓杨这个泼辣的重庆大姐就不一样了。 黎淼简直度日如年。周志勤也跟著没个安稳觉睡。 田晓豔做了二十年的财务工作，对於系统内的猫腻可以说比黎淼还深谙其道。 她虽然不敢肯定到底照片是谁流传出去的，但是凡事杨书记的对头──周志勤的人都是他打击的对象。黎淼即使看起来在杨书记这头也维持著关系，但是田晓豔眼神是很毒的，她就是第一次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看出了黎淼的立场。所以财务部门也成了田晓豔主要对付的地方。 黎淼隐藏得很深的三个小金库几乎全被查出来了。 整个十一月黎淼都活在水深火热间，他的生日也只是潦草的过了。上班的时候周志勤每天都瞪著他，就像黎淼欠他三百万似的。 黎淼感觉自己每天睁开眼睛都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逼迫他的不是田晓豔的笑里藏刀，而是他知道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周志勤出面才能让田晓豔高抬贵手。 可是自己去求周志勤无非也是让周志勤去给田晓豔求和，他知道现下的情势来看，凶多吉少，周志勤多半不会理他。 挣扎了快两周了，黎淼觉得再不去找周志勤，田晓豔怕是要把自己弄到某个人民暴力机关里走一遭。 十二月初的一天，天气特别冷，是个周六。黎淼开车到了局里，周志勤今天加班，他准备趁这个时间去求一下周志勤。 周志勤在看国网公司出了安监考试提纲。 他这次上了考试名单，好久不考试的人也紧张起来。国网公司要求很苛刻，说安全工作0失误，所以考这个安监考试是不能错的，没有及格分数，必须都满分。 黎淼这种财务部门的人员是不能明白这中间的痛苦的。 随便问他一个安全工作票分几种他都答不上来。 第12章 乘风破浪 周志勤眼睛不看黎淼，他也猜到黎淼的来意。事情是因为黎淼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引起的，所以周志勤也有些赌气。 他这个人对帮别人善後的抵触心态简直可以说比白送钱给人还要大。 黎淼这时候表情再怎麽可怜，他都看也不想看。 黎淼尴尬的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手里提著一个牛皮的公文包。 仅仅是用鼻子闻周志勤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一人民币，而且面值只会是一百的，绝对不会是五十的。 周志勤抬起眼皮，看了黎淼一眼。 黎淼赶紧抓紧机会把公文包递了过去。 周志勤没接，问：“你又准备给我什麽烫手的山芋？” “哪能啊，收下吧，周局。” “干什麽？” “这不是我应该的嘛。”说著黎淼绕到周志勤的身边，把公文包靠在了他脚下的柜子门上。 “小黎啊，你别吓我。” “周局什麽阵仗没见过啊，我能吓著你？” “你准备让我帮你收拾残局？我当初怎麽跟你说的？” 黎淼一阵老脸发红，确实，这件事情完全是损人损己，捎带著还连累了周志勤。黎淼现在如果还开口让周志勤替自己收拾残局真是脸皮太厚了。 不过他如果现在不开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人不遇到绝境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拥有很多东西，但被逼迫到一个地步时又会发现自己连想舍弃的东西都没有，一穷二白。 黎淼小声的，支支吾吾的说：“周局，帮帮我吧，你不帮我，我真是没办法了。” “我有什麽办法帮你？田晓豔一样盯我盯得很紧。” “周局……”黎淼扯起嘴角，难看的笑了笑，“哪有您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这次千万救救我。” “你是自作孽不可活，相安无事有什麽不好的？” 黎淼弓著腰，一脸无奈的说：“是她先给我穿小鞋的。” 周志勤白了一眼黎淼，多少有点很铁不成钢的意思，他觉得黎淼那些小鞋穿得应该毫无压力才对，都明知道田晓豔不是真的要一个钉子一个眼的怎麽样，无非是因为之前是竞争对手，现在总要给对方一点眼色看看，只要安分守己，稍微让点步，有什麽过不去的呢。黎淼你又不是公主命，难道还要别人都处处给你开绿灯吗？！ 周志勤特别想骂他一句，你以为外面人人都是我这种贪图你美色的傻子吗？ “我是真的没别的办法了才来求你的，周局。我知道这件事情很为难。”黎淼对於求人这件事情比拍马屁生疏多了，所以做起来也干瘪瘪的，翻来覆去就是那麽几句话。 周志勤像个老螃蟹似地，怎麽都不松口。 黎淼因为内心焦虑，此刻在在暖气十足的办公室里都有点发热。 他穿著黑色的薄尼外套，铁灰色的西裤和深蓝色的高领贴身羊毛衫。黎淼见周志勤桌上的茶杯里空了，他便拿起茶杯去倒上水，顺便脱了外套挂在门背後。 “把门锁上吧，一会儿有人进来看到了不好。”周志勤指了指地上的一包人民币。他估计至少有二十万，要不黎淼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黎淼赶紧顺手就把门反锁上了。其实到此刻他的想法都还是很简单的。 他觉得这次虽然得罪田晓豔不算划得来，但是至少杨书记被搞臭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出来跟周志勤明目张胆的争了。这种事情虽然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但是也能让你内伤三五年。所以黎淼还在盘算自己又出血了，送了这麽多钱，周志勤是不是会考虑帮自己收拾一下残局。 周志勤看著李淼贴身的毛衣包裹著的身躯不禁在想──这他妈是要对我使美男计了？！ 中还不中计呢…… 黎淼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无意间的动作和一身搭配得太好的衣服完全把事情引上了另一个方向。周志勤看他眼神都开始变化了，只是那时候黎淼没想到这是因为周志勤这个老色狼想多了。 他狗腿的把茶杯给周志勤端回去，又说：“这次只有周局能救我了，我以後一定不乱来了。” “算了吧，你的保证我敢不收。” “真的，真的，以後都听你的，我目光短浅，以後真不乱来了。逞一时之快，这种亏我吃过一次不会再犯了。第一次犯错是傻，第二次就是活该了。这次救救我吧，小金库的事……” 周志勤斜了一眼黎淼，不说话。 黎淼被这种沈默煎熬著，手指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为什麽周志勤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拷问让他这麽经受不住。 这时候黎淼又不敢开口问是不是钱少了？你还要多少？那周志勤一定会拿墙角的扫帚把他扫地出门的。 两人眉目“传情”了一会儿，黎淼终於在周志勤已经露骨的眼神中领会到了领导的意图。他没想到周志勤这人居然觉得他是把自己送上门来了。黎淼觉得很亏！妈的要是真把自己打包送上门谁还送钱啊？！有这麽倒贴的麽？！真是太气人了。黎淼一边腹诽著一边想自己到底要不要顺了周志勤的意呢？ 要说黎淼也不完全没想过用身体去塞住周志勤那张饥渴的嘴然後再让他动动高贵的手帮自己把问题解决了。只是真要面对的时候，又开始放不下面子，他也不是职业做鸭的。 “小黎，你这个事情你觉得我要怎麽帮你处理？” “周局自然是有办法的。” “别说这些空话。” 黎淼被周志勤紧迫的眼神逼得节节败退。 他心一横，决定再让狗咬一口，反正就算今天不被咬，事情办成了也难保不被咬回来。 黎淼低下头，满脸通红，像是脑充血一样。周志勤看著他那个样子，顿时激动起来。美人计要来了！ 周志勤仔细的观察著黎淼的一举一动，他见黎淼浑身僵硬，看来还真不是做这个的料。这麽僵硬让人一点惊喜都没有。其实周志勤内心一直邪恶的希望看到黎淼在办公室给他来段脱衣舞然後再进行一个乘骑位的嘿咻。不过这都是猥琐大叔的黑暗内心而已，他知道要让黎淼这麽做除非给他来二两可卡因。 黎淼缓缓的蹲下身，在周志勤的大腿便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周志勤穿得很厚，不像黎淼连个秋裤都不穿，他还穿著毛裤，所以黎淼摸上去的时候就感觉很崩溃，这怎麽能给他摸出兴致啊。 周志勤在黎淼的迟疑下也发现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老年人是这样的，畏寒。 这也不是他的错，他又不是提前知道黎淼今天要送上门来。知道的话他恨不得提前吃颗伟哥。 周志勤赶紧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放下手指间夹住的圆珠笔，用手指从黎淼後脑勺开始抚摸。可惜摸不到脖子肌肤了，因为黎淼穿了一件性感得要死的高领贴身羊毛衫。 黎淼仰起头，无辜的看著周志勤，周志勤知道黎淼在暗示提毛裤很碍事，但是他又不想立刻站起身把毛裤脱了。 他想先让黎淼脱光。 黎淼不知道周志勤的猥琐，还在等他主动宽衣。 周志勤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在黎淼的背脊上又捏又摸，黎淼并不觉得疼，反而因为隔著毛衣而觉得痒酥酥的。他浑身潮热起来，作为一个长期没有性生活没人抚摸的中年男人，黎淼很快就觉得自己被周志勤摸得上火了。 “把毛衣脱了。” 黎淼一听这话，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现在有周志勤来挑逗他总比让他去挑逗周志勤来得好。 於是黎淼丝毫犹疑都没有，立刻刷的就把深蓝色的毛衣脱了。黎淼本来就白，小半年没见过他裸体的周志勤此刻觉得黎淼简直白得能赶上一块猪油了。 他贪婪的把手放到黎淼的胸前抚弄，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还犹疑过要不要跟黎淼彻底划清界限，不搞这一套不清不楚的东西。 “你怎麽瘦这麽多了？”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这些事情烦的。” “失眠？”周志勤这会儿也注意到了黎淼的黑眼圈，虽然不严重，但是还是能发现的。 黎淼可怜兮兮的点头，希望博得周志勤同情，这样大概他收拾田晓豔的时候会出手重点。 周志勤忍不住俯身贴著黎淼的脸颊亲了亲，他确实心疼了，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让黎淼发现，只能将情绪变成情欲，让欲望叫嚣而出。 下巴被周志勤的手指来回抚弄这会著，嘴唇也落入了周志勤的捕猎范围。 两人舌头一纠缠在一起，黎淼也觉得来了兴致。他身上有些冷，更加渴望周志勤点燃自己。黎淼卖力的将舌头伸进周志勤的口中，像是个半月没见荤腥的流浪汉。周志勤发现黎淼一跟自己接吻就津液疯狂分泌，这才意识到黎淼的性感带已经延伸到舌头了。 技术稍微有些生疏退步的周志勤很快就在舌头争夺战中被後生李淼站了上风。 黎淼充分发挥了他凶猛的气势，其实也没什麽技巧可言。 身体敏感起来，黎淼被周志勤的双手搂起来。周志勤要他坐到自己大腿上，黎淼刚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周志勤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屁股，黎淼立刻被“电击”，乖乖的就坐到了周志勤的大腿上。 黎淼因为最近瘦了，大腿上的肉也变少了。周志勤摸著那里，原本手感很好的肉这时候都不见了，他颇有些失望。 黎淼抱著周志勤的头，一阵饥渴的亲下去，像是不会停不下来的电动剃须刀一样。 周志勤很是受用，感受到这麽猛烈的激吻对於人到中年的他来说简直就跟中了500万一样没区别。 黎淼太让他激动，以至於他都忘记了这里是办公室，这里根本没有套子！ 黎淼这种直男是绝对不会思考套子润滑剂之类的问题的。 他这时候被周志勤点燃了久违的欲火，正坐在周志勤穿著毛裤的大腿上撒欢，黎淼其实还怀著一个小心思，他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周志勤上次被自己咬过的地方的情况。 缝针多可怕啊，也不知道最後留下什麽样的印子了。 黎淼又不敢主动去袭击禁区，怕周志勤想起前尘往事就不帮自己了。 所以他卖力的迷惑周志勤，先让人陷入情欲懵懵懂懂，他在去研究那个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 这会儿黎淼有点走神，周志勤也不例外。 因为准备脱黎淼的裤子时，他想起了没有套子这个严峻的情况。 黎淼的屁股就在自己手里扭来扭去，这时候不上，那就愧对上帝给了自己一杆枪！所以周局长开始活用大脑，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感觉周志勤已经被自己“高超”的吻技征服，这会儿差不多七晕八素了，黎淼开始动手去脱周志勤的衣服。周志勤也不敢示弱，开始解黎淼的皮带。 当发现黎淼连秋裤都没穿的时候，周志勤忽然自卑了。 年纪的差距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死鸭子嘴硬的周局长还是一边喘著粗气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你怎麽穿这麽少，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你如果让我穿羽绒服我就从办公楼楼顶跳下去。” 周志勤看到门背後挂著的自己的那件特别厚的外套，他深深的觉得黎淼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在黎淼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竟然被周志勤就著这个跨坐的姿势抱了起来。 黎淼因为之前被周志勤穿毛裤刺激到，所以这时候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立刻笑道：“你…还行啊，居然把我抱起来了？” “我行的时候多了！要不要一一展示给你看看？” “我懂我懂！不用了。” 黎淼被周志勤抱著走了几步，大概这就是周志勤的极限了。他毕竟四十四的人了，平时也不干什麽粗重活。黎淼再瘦也是一百二十来斤重，相当於搂著六袋十公斤的大米。最後黎淼是被周志勤一鼓作气扔到沙发上的。 哎哟了一声之後黎淼就在周志勤的密切瞩目下开始脱裤子。 黎淼的动作像是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当著老师的面脱裤子一样，扭扭捏捏，脱一点看周志勤一眼。周志勤被这场景刺激得直接想先在黎淼的嘴里来一炮。 不过介於上次的经验来看黎淼大概对口交十分抗拒，还不能接受。 他的屁股倒是比嘴进步得快多了。 终於在用了三分锺才把自己外裤脱下来的黎淼耗尽了周志勤的耐心。周志勤也不管那个只穿这个纯黑三角内裤的黎淼多麽让他小鹿乱撞，理智告诉他硬来是要冒风险的。他四下有看了看，发现还是没有更好的可用的代替品，於是只能走到净水器旁边，从净水器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瓶250ml的农夫山泉。 黎淼好奇的看著周志勤，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非人的对待。 看著周志勤的衬衣被自己解开了几颗扣子，里面竟然还有保暖内衣，黎淼此刻大脑又开始想东想西了。 他想起每年冬天谭丽芸都会穿那种颜色鲜豔把浑身绷得紧紧的全套保暖内衣，让他特别没有做的兴致，导致每个冬天黎淼都在“金考拉”之下阳痿得不行。 现在他看到周志勤的衬衣里有一件白色的保暖内衣，也开始想入非非。 如果周志勤这时候有透视镜他应该能看到自己在黎淼的大脑中正全身穿著紧身的白色保暖内衣，就差来一段极品的天鹅湖了。 周志勤看著黎淼脸上飘渺的笑容就知道那个小脑瓜子一定有点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走过去，拍拍黎淼的屁股，说：“起来，去卫生间清理一下，我这儿没套子。” “怎麽清理？” 周志勤摇了摇手里的农夫山泉。 “这个？” 周志勤很有耐心的点点头，其实下身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找到那个温暖的洞穴。 黎淼脑补了一下清洗这件事情，立刻红著脸对周志勤说：“……要不，要不直接、直接进进来吧……” “什麽？”周志勤故意逗黎淼，假装没听清。 黎淼哪能不知道周志勤这个老色魔在想什麽，於是鼓起勇气为了自己的屁股著想，说道：“我说你直接插吧！别弄那些了。” “这麽著急了？”周志勤将手抚在黎淼的内裤上，里面的小东西已经蠢蠢欲动了，看来是接吻刺激的。 周志勤随意的搓揉了几下，立刻感觉到黎淼赤裸裸的欲望在自己手里膨胀起来。 “想要了？”周志勤在黎淼的耳边色情的问道，还用舌头舔了舔黎淼的耳垂。 黎淼被弄得很痒，便甩开了头，下身传来波波快感让黎淼已经忘记争辩清洗的事情了。 周志勤一边搂住黎淼，一边刺激他的下面。 黎淼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小弟弟从内裤边缘挣脱出来，好奇宝宝一般的张望著，渴望得到更多的抚爱。 周志勤这时候却停手了。 他拉起光溜溜的黎淼，说：“去洗一下，我保证很快。” 黎淼受到蛊惑，下半身思考占据了上风，便跟著周志勤走到办公室休息间的卫生间里。卫生间很窄，大概只有一个平方米，除了马桶还有一个十分简易的洗手台。 黎淼只穿著袜子和内裤，这会儿觉得冷了，便自觉自愿的就往周志勤身上靠。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嘴贱，靠了就靠了吧，周志勤也搂著他了，他还说：“周局，把你的衣服脱给我吧，你都穿保暖内衣了。” 保暖内衣四个字顿时让周志勤抱走，他一巴掌扇在黎淼的屁股上，大吼一句：“趴著！” 黎淼不情不愿的趴在洗手台上，他知道那个农夫山泉要怎麽给自己洗洗，所以心理上的障碍还没克服，这会儿正想著怎麽叉开周志勤的注意，让他不来这个了。 周志勤却不管黎淼这会儿在打什麽歪主意。他直接拧开瓶盖拉下黎淼的内裤，先用了点口水给黎淼的後面润了润，然後便将瓶子的小口塞进黎淼的屁股里。 黎淼疼得一声尖叫。 叫完之後又後悔了，这里是周志勤的办公室，一楼还有保安呢。 虽然是星期六，基本是一栋空楼，但是万一遇见一个劳模来加班，让人听见了岂不是惹事了。黎淼忍住疼，闭紧了嘴巴。 “撅起来点。” 黎淼内心被一阵羞耻感袭击，但是他还是在周志勤的威胁下撅起了屁股，感觉到一股汹涌的水流冲进自己的肠道。 “呃啊……好凉！” 周志勤低头吻了吻黎淼的背，像是某种鼓励一样。 很快的，黎淼的小屁股就把三分之一瓶水吃下去了。周志勤很满意的揉捏著他的臀肉，时不时的还吻一下黎淼的脖子，刺激他的敏感带。 黎淼觉得下面被晃来晃去的水填满，於是抗议起来，“够了够了！装不下了！” “我看还能再装一点？” 听出周志勤调笑的口气，黎淼再次被羞耻感袭击，这次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低著头，把脸埋起来。 周志勤也没有太勉强黎淼，都不是年轻人了，而且黎淼後面又没有经常被开发，所以灌进去差不多小半瓶周志勤就收手了，拔出了瓶子。 黎淼感觉到瓶子离开了自己的屁股，立刻要往马桶那里奔。周志勤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用手指插进他的穴口，顶住了被往出排得水。 “乖，不要乱动，乱动一会儿要肚子疼。” “别弄了，好难受。” “你要我这样就插进去？”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想拉…拉出来。”黎淼的声音越来越低，简直跟在哼哼似的。 周志勤享受著折磨黎淼的快感，看他那个害羞得想自宫的表情周志勤就觉得浑身通泰，舒服得像是便秘三天终於拉出来了一样。 黎淼在周志勤的前後夹击下开始难受又爽的呻吟起来。 周志勤晃著黎淼的腰，让那些清水充分的湿润一下肠壁，顺便给里面先开拓开拓，方便他一会儿驰骋疆场。 黎淼在得到周志勤那句“快去排出来吧”简直比得到圣旨还激动。 他立刻扭著身子就往马桶上扑。 拉的时候还被周志勤盯著，黎淼伸出长腿给周志勤踢了一脚，“出去！” “害羞什麽，你哪里我没搞过？” 黎淼噗嗤噗嗤的喘著气，又踢了周志勤一脚：“出去！别在我面前我紧张！你出去脱衣服吧，我不想看到你的毛裤，太败兴了！” 周志勤本来一脸得意的笑容，此刻就像川剧变脸一样立刻拉出个黑线，愤愤的转身出了卫生间。 周志勤一边脱衣服一边看著自己深蓝色的毛线裤暗暗下决定，以後再也不穿了。直到黎淼什麽时候扛不住开始穿毛线裤了他才重新穿上！ 黎淼排出了半瓶农夫山泉後觉得肚子有点疼，他难受的撑著小腹，感觉自己无比的可悲。一会儿还要出去伺候周志勤这个老混蛋。虽然吧，跟周志勤做这件事情本身还是挺让他期待的。黎淼一边想著一边又老脸发红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好可以形容他们两个老头。 周志勤脱得之剩下内裤的时候又开始郁闷了，因为他今天穿了一条一点都不性感的四角内裤，可想而知黎淼那个臭美的又会嫌弃自己。 周志勤想了下，一横心把自己的内裤也扒了，正在脱的时候里面又给自己稍微清洗了一下的黎淼已经走出来了。还满脸可爱的红色，周志勤真想扑上去咬一口他的脸蛋。 黎淼的目光先是在周志勤的裸体上扫过一遍。然後又落到了周志勤的左胸上。 那里果然有一圈狗啃似地牙印，还有三点拆针後的深色小点。 黎淼一看那个痕迹就知道肯定当时疼了好多天才开始好转，他有些後悔，自己这样伤害周志勤对方都没跟自己计较什麽。这样一对比，好像被人插一下後门这件事情也不该太多计较了。谁让自己有所求呢，黎淼不断的用阿Q精神麻痹自己。还主动走过去，摸了摸周志勤的左边胸口，表情虽然虚伪但是也多少有几分真心。 “你个狗嘴，看给我咬的。”周志勤温柔的捧著黎淼的脸，两人又没忍住，嘴唇上像是有磁铁一样，就这麽自然的粘在了一起，唇齿相依。 黎淼的屁股被周志勤来回的抚摸著，他的内裤给被周志勤扯来扯去，像是一种请求式的挑逗。 “来吧，看你怎麽表现，表现得好我帮你摆平外面的事情。” 周志勤这话的口气像是一个关东大侠对店小二说，快点来伺候大爷，伺候好了把你店包下来。 黎淼被周志勤推开一点距离，周志勤色迷迷的望著他。 对於一个有十几年性经验的中年人来说，挑逗并不是太有难度的课题，但是挑逗同性，真需要重新补课。黎淼为难的看著周志勤，然後想起了那天周鹏飞笔记本的那个淫荡的GV。 他犹豫了几秒锺，一想起那句“外面事情我给你摆平”顿时觉得自己应该学会有舍才有得。 往後退了两步，黎淼脱了内裤。然後坐在办公室的会客长沙发上。 这个沙发坐过很多人，局里的，不是局里的，领导也有员工也有，甚至记者都有。然後这一刻坐在上面的黎淼让周志勤产生了把这个公物据为己有的想法。 黎淼缓缓的分开自己的双腿，然後将右手的中指放在自己嘴里舔了舔。 这个过程虽然潦草得很，但是周志勤却被重新点起了欲火。 他看著黎淼，心里五味杂陈。 黎淼在刚才用农夫山泉清洗过的小洞里搅动著自己的手指，毛丛里的小东西也精神的挺著，随著黎淼的摇晃而微微摆动。黎淼的腿根很白，皮肤微微发红，看起来简直就是亚洲顶级的G片。见多识广的周志勤扑过去，一把揪住黎淼胸前的小樱桃，凶狠的在他身上啃咬起来。 黎淼疼得倒抽冷气。但是周志勤粗暴的抚摸却让他的下身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快活让他直上云霄。 周志勤插入的时候真是太著急了，以至於黎淼根本没准备好。 他的双腿被周志勤拉开到一个难以置信的角度，狠狠的插入让黎淼一下子就滚出两颗眼泪。 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呻吟，只能用大眼睛瞪著周志勤。 周志勤像是失控的野兽一样疯狂的动起来，这会儿黎淼抱著他的腰像是抱著一个摆动的搅拌机。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那麽忽然一下黎淼觉得後面像是被人撕下一块皮来，疼得他一抖索，他赶紧抓住周志勤的背，喊道：“好疼！” 周志勤胡乱的亲了两口黎淼，又继续动了起来。 这下黎淼可不依了，每一次被进入他後面都疼得像是被人剐一样，里面肯定受伤了，甚至出血了。黎淼一想到这个就怕得浑身收紧，哪晓得这样去却让周志勤更爽了，他卖力的耕耘者，几番努力下来，黎淼已经被撞得“泪流满面”，渐渐失控的喊叫也叫他的嗓子有些干哑。 黎淼难受的掉了几滴鳄鱼眼泪，主要是为了让周志勤发现後心疼他一点。 结果周志勤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一个人爽得像是上了火星。 被留在地球上受苦受难的黎淼用力的挣扎著，到後来也渐渐没力气，满身的汗水和渐渐麻木的疼痛都叫他整个人失去了刚开始得激动。 下身之前就在周志勤的抚弄下射过一次了，这会儿因为太痛了，怎麽都不能有反应，他也放弃了。 周志勤猛然的加快速度让黎淼意识到他出精了。 他拼尽全力的把周志勤往外推，可还是没来得及，周志勤用力一分双手握著的黎淼的小腿，一个深入挺进，在黎淼的阻挡下也所向披靡。他的热液在黎淼的身体深处被释放，感觉像是一个得意的老狗在自己的地盘上撒了尿，周志勤还推了几下，满足得直晃屁股。 所有在性爱中雄风高涨的人都逃不过出精之後的萎靡。 周志勤趴在黎淼身上，像是吃多了的树袋熊。 黎淼烦躁的动了动双腿，他真怕自己的腿合不上了。 周志勤也发现自己做得太猛了点，後来黎淼有没有再射他都不知道了。他有些抱歉的看著黎淼，黎淼脸上还挂著泪。 “怎麽叫那麽大声，不怕有人听到？”周志勤给黎淼摸了摸脸上的泪。 “你不是说……外面的事情……都由你摆平麽？” 这句听上去就特别暧昧特别不一般，周志勤满足的一阵傻乐。 两人躺在狭窄的沙发上都不舒服，况且黎淼身体里还留著某人的罪证。 呆了两三分锺，黎淼推了推树袋熊老周，说：“起来吧，我下面流出来了……” 周志勤一动，软下来的下身噗的一声从黎淼屁股里滑出来，接著就有浓浓的白色液体跟著流出来。那场面非常非常叫人想再挑战一下力不从心的极限。 黎淼也低头认真的看著自己下面。 看了半天儿也没发现有血迹，他这才放心下来，後面大概是被周志勤搞得太猛，弄破皮了，并不是肛裂。 周志勤摸到茶几上黎淼的烟盒，拿出两颗点上。递了一根给黎淼。 黎淼也不客气就抽起来，下身还隐隐作痛，不过已经不刚才有周志勤的小弟弟在里面胡搞的时候好多了。 “我太久没做了，有点粗鲁。别记在心上啊，小黎。” 黎淼摇摇头，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也太久没做了。” 周志勤被这话说得一阵高兴，之後又内伤了！ “还疼吗？” “已经死了的人，你问他死得爽不爽，有意思吗？” 周志勤发现男人射精之後智商会降低，他竟然在前面一句话的时候没有听出黎淼的怒气。黎淼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因为每次他生气的时候说话都会特别阴阳怪气。 周志勤赶紧过去搂住黎淼，想要用嘴巴安抚一下黎淼。 结果还没靠近黎淼的下身，黎淼就把他粗暴的推开了。 “真生气了？我这不是控制不住嘛？你也是男的，你知道的……” “我也是男的？”黎淼口气讽刺，让周志勤心里难受得不行，难受的主要成分是後悔。你看，人一失控了就会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并没有伤害黎淼的本意，但是最终事情还是走向了这个地步。 “小黎，我抱你进去洗一下？” 一听到洗一下黎淼就想起了周志勤还没扔掉的半瓶农夫山泉，他立刻像个炸毛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周志勤一看他的手臂，汗毛都立起来了，也相当无语。 “有这麽怕吗？” 黎淼这时候忘记了之前的争锋相对，只是愣愣的点头。他脑子里已经被屁股里灌入半瓶水这件事情完全占据了。如果再发生一次，他就不姓黎，或者他从办公楼楼顶跳下去。 “那我用手指帮你把那个弄出来吧。” 黎淼权衡了一下，才说好。 周志勤此刻跟伺候慈禧太後一样伺候著黎淼，扶著他小心的走到休息室的卫生间里，然後蹲下来给他轻轻的掰开屁股，手指小心翼翼插进去。结果刚进去又碰到了破皮的地方，黎淼疼的差点跳起来。 周志勤停了很久，劝道：“一下，我保证一下全部清出来。” 虽然这是句放屁的话，但是还是很好的安慰了黎淼。 两人就这麽别扭的卡在那里半天儿，周志勤感觉黎淼放松一点了才开始往里伸。 大部分精液都清出来了，周志勤又用清水被黎淼洗了下小洞周围，黎淼疼得脸色发白，撑在洗手台上喘粗气。 以前他对肛交并没有这麽深刻的理解，这次算是补上课了。 真的是人类可以做的事情吗？黎淼再次在脑中询问上帝。 周志勤事後的百般温柔也弥补不了黎淼内心对肛交的恐惧了，这一点周志勤大概也发现了，他後悔得肠子发青。 他想，黎淼大概等自己摆平了田晓豔後就会把自己从人生中剔除掉了吧。 周志勤的心情很是低落，他又拿不下脸来给黎淼道歉求和。只能一味的温柔弥补，但是这对一个异性恋来说顶个屁用。 黎淼看周志勤身上有些起鸡皮疙瘩，他明白做完之後身上都是汗，蒸发带走热量，周志勤大概是有点冻了。 不过黎淼此刻一点都不心疼周志勤，他故意不说话，摆著那个脸，想看看周志勤到底能在他身边呆多久。虽然这个心态跟个女人似的，但是黎淼此刻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娘娘腔的趋势，他觉得这是自己该得的，谁叫周志勤没按游戏规则来办事。 周志勤却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感觉到有点冷了之後便给黎淼批上了毛衣，然後很自然的走到椅子边开始穿衣服。 黎淼无奈的发现自己真无聊！考验周志勤的结果从来都是自己气自己。 他并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在向周志勤求证感情的深度，他渴望的自己却一无所知。 看著周志勤往身上套毛裤，黎淼再次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他脑子里想象著如果有一天早上自己醒过来，看到身边的在床上穿了一件又一件的毛衣，最後裹成个球出门，他一定绝望的自插双目。黎淼是个很爱美的人，不光表面光鲜，他的强迫症还延伸到对内裤的颜色款式和面料。 周志勤这人在普通中年男人中已经算是光鲜的了，不过在黎淼挑剔的目光中真是特别“中老年”。 黎淼冷眼看这转过身的周志勤。 两人眼神碰在一起，让周志勤产生了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好像此生第一次见到黎淼，那种十分惊豔的悸动。 他走过去，蹲在黎淼身边，“我帮你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 “我自己来……” “黎淼，别逞强了。在我面前逞强有什麽意思，我下楼去给你买支药膏。” 黎淼眨了一下眼睛，他以为周志勤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不好意思去药店买擦肛门的药，心里多少有点震动。只不过再大的震动此刻都弥补不了黎淼内心觉得自己被霸王硬上弓了的难受。 周志勤见黎淼没反对，就拖过黎淼的内裤，开始给黎淼穿衣服。 他俩年纪都不小了，做起这种小青年情侣做的事情一点都不害臊。黎淼特别自然的像个大爷一样瘫在那里，周志勤则像个耐心的老妈子给黎淼轻轻的穿上裤子。周志勤的呼吸太近了，黎淼呼吸著他的味道，身体里像是扩散开了一种慢性毒药。 有那麽0.1秒，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空隙，在他满心的愤怒和厌恶中，竟然生出了一丝“错觉”，这样的周志勤看起来特别无害特别温柔特别叫人心动。 不过黎淼知道这样的温柔不过是一种内心歉疚的补偿，不是给他一个人的特供产品。 周志勤把黎淼收拾得差不多了，又把沙发也收拾一下，从休息室拿了条毯子出来，虽然有点脏，不过黎淼是勉强接受了。 他给黎淼盖好後才去买药。 黎淼拿出手机，无聊的打著贪吃蛇，然後想自己要不要干脆却公文包里拿出两沓钱塞到风衣包里带走，不给周志勤那麽多了？！ 周志勤去药店的时候又有点後悔了。 当然所有的铁汉柔情都不是轻易能做到的，周志勤硬著头皮上了，支支吾吾跟药店小姑娘买了药和棉花签。为了不被熟人认出来，他还专门开车去了两条街以外的一个小药店，还好东西都齐全，全部买到了。 周志勤回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保安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笑得含义不明，他决定上班之後就把这人换个地方看大门去。 回到办公室发现黎淼正在呼呼大睡，手机掉落在地上了。 周志勤这人平时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道德水准，但是这时候好奇心占据上风。他挣扎了半秒锺，捡起地上的手机，翻看了黎淼的通话记录，基本都是单位的人，他并没有很特别，只是存的名字不是周局长或者周志勤，而是──老周。 这称呼也不算亲切，可就是莫名的叫周志勤喜欢。 比他老婆叫了他一辈子老周都感觉甜蜜。 老男人谈恋爱就是如此叫人扛不住，如果黎淼知道了他为了老周两个字都能血压升高一顶能吐槽一年不停歇。 周志勤很轻的解开黎淼的裤子皮带，但是上药的时候还是把黎淼惊醒了。 他懵懵懂懂的看著周志勤，没反应过来是上药，惊跳起来，就给了周志勤一个窝心脚。 周志勤一退，被撞到了茶几上，发出“哢呲”一声刺耳的茶几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别怕，小黎，我给上点药。”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去买了个颗伟哥要继续来……” 周志勤翻翻白眼，对於黎淼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接不起来。 黎淼趴在沙发上，扭头看著周志勤给自己上药，这种场面太诡异了，尤其是发生在办公室里。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这样周志勤才换来了片刻的安静。 两人难得这麽安静，黎淼是个很喜欢说话的人，高兴也说话不高兴也说话，所以他们很少如此无语。 周志勤挺享受这种气氛，虽然他预感以後这样的好事情估计没了。黎淼肯定会去之後会把所有同性恋都列入拒绝来往的名单。不过珍惜眼前是周局长的人生信条这一，他相信只有眼前的是可以拥有的，以後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 黎淼盘算著事情也做了，自己也算是“前戏”做足，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於是他十分有底气的开口道：“你准备怎麽搞田晓豔啊？” “我搞不了她……” 黎淼噗嗤一下被周志勤逗笑了，“你也挺幽默啊。” “哪有你幽默！” “说嘛，你肯定早就想好招了。”後面半句不说周志勤也心知肚明。 周志勤被黎淼若有似无的撒娇搞得大脑当机，停了好几秒他才重启成功。 神神秘秘的周志勤始终都没告诉黎淼他准备怎麽做，不过黎淼相信周志勤这人不喜欢做隔靴搔痒的事情，既然答应他就一定能下一剂猛药。 周志勤给黎淼提起裤子，轻轻拍了下的屁股，问：“里头还疼吗？” 黎淼心想你给我用的又不是印度神油，能他妈刚上了就不疼了？於是摇摇头，很是鄙夷的斜了周志勤一眼。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安规。” “你要考？” “所有的副局长都要考。” “那不完蛋了，一半人都会交白卷吧。” 周志勤笑了一下，心想黎淼这张嘴啊，真是太损了，要是这些话传出去，他小子死定了。不过大概这也是黎淼变相表达信任的方式吧，至少周志勤不会把这些话传出去。 “还有一周才考，能准备得七七八八吧。” “大家都不会复习吧，就你还下提纲来看。其实这种考试交白卷也好，写了答案暴露了愚蠢，不答案又要暴露智商。” 刚端起茶杯的周志勤还好没喝水。 黎淼还趴在沙发上，撅起那个诱人的屁股，叫周志勤不太敢把目光移过去。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周志勤真准备要问问黎淼是不是好点了，他准备送黎淼回去休息，这里毕竟是办公室，就是周六也说不准会遇见来找自己的人。 结果他还没开口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周志勤接起来，没怎麽说话，那边说了半天周志勤才说：“我今天晚上有安排了。” 不知道那头问了什麽，黎淼感觉到周志勤的目光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 过了半分锺周志勤又对电话那头问：“是省上的，还是市上的？” 周志勤挂了电话，走过去，有点抱歉的看著黎淼说：“小黎，晚上省政府的又叫著去吃饭，我可能要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喝几杯就马上回来接你。” “不用了，周局，我自己开车回去就是了。” “别乱动了，後面的伤口要静养，其实几个小时就长好了。你干脆在这儿眯一会儿。” 黎淼咬了咬嘴唇，他也摸不准自己後面的伤到底有多严重，只好先听周志勤的话，“那你早点来，我中午没吃饱。” 周志勤没忍住，捏了一下黎淼的鼻子，说：“去给粥店打个电话，叫他们送个粥来。” “不想吃粥，那个饿得快。我叫个肯德基外卖吧。” 周志勤很想说你吃了那个屁股还得吃苦，不过看黎淼一副饿狼的样子，他也就没阻止。 黎淼点餐的时候还是帮周志勤考虑一下，他想到周志勤说去喝几杯就回来接自己，他怕周志勤空腹喝酒不好，於是好心的给他点了个土豆泥。 周志勤看著那个掌心那麽大的小盒子就很无奈，要换是团米饭他一口就吃下去了，这有什麽可垫肚子的。 不过他还是被黎淼考虑到自己这样的小事情感动得差点把土豆泥的勺咬坏。 黎淼一直在等周志勤出手，却迟迟不见周志勤有动作。 倒是周三的时候局里供应主任来找黎淼，说上头批了个文件，新买的一批车里让黎淼挑一辆公路越野。黎淼一听自己有新车了，还是挺开心的。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了一下到底哪些人能换车。结果一听，中层干部就他一个换了SUV，黎淼又感觉这样会不会太树大招风了。於是他抽了个空给周志勤打电话去了，当然先是谢了一番周局的心意，表示自己激动得想对周局肝脑涂地。 周志勤旁边站著外人，他也就跟那儿装了会儿大爷，接受了黎淼同志的滔滔谢意。 末了黎淼才说：“周局，就给我一个人换车不太好吧？” “这没什麽……” “我觉得还是太招摇了。” 周志勤心说，你不换车也已经很招摇了，但是碍於旁边有人，便不好说这麽随便的话，只在这头说：“你就选一个喜欢的颜色吧。” “我怕田总监觉得──” 周志勤打断黎淼，“你一会儿来我办公室吧。” 黎淼哪能等一会儿啊，他立刻就窜到周志勤的办公室，一脸赶人走的表情瞬间就把周志勤的办公室清空了。 周志勤很无奈的纵容著黎淼，这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这是汤局长那头调查的结果，我把账目理了一遍。” “我等你这个很久了，怎麽这麽慢？” “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查啊，我都偷偷摸摸的，跟偷鸡贼一样。” “坐吧，我们聊几句。” 黎淼坐下来，把外头扣子解开几颗，周志勤的狼之眼立刻像是有了转弯功能，开始往黎淼的衣服里钻。 这几天周志勤有点得意忘形，主要是在暴力对待了黎淼之後竟然没有遭到冷遇。当然这也可能跟自己当天晚上去接黎淼回家的时候帮他吹了一次息息相关。但是总的来说黎淼并没有他预料的疏远，当然也没更近。只是保持原状，这已经让周志勤心里澎湃了好几天了。 他不觉得自己是把黎淼哄好了，他是意识到黎淼在性这件事情已经不觉得是羞辱，大概自己的粗暴并没有造成永久性创伤，而是可修复的暂时性创伤。这个认知让周志勤几天晚上都春梦连连，早上醒来都被黑眼圈袭击。 “你今明两天请田晓豔吃个饭吧，顺便打打麻将。” “啊？” “这些资料我会找信得过的人给她。你是知道她的性格的，要是有这个在手，怕是怎麽都要大开口咬汤健一口。我现在还估摸不准汤健会是什麽反应，所以你动作快点，无论如何都要约到田晓豔。给她灌点迷汤，她喜欢什麽你该是知道的。” “明白，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周志勤看黎淼两眼放光，心说你小子就一肚子坏水没处撒吧。 “还有，周局，那个车的事情……” “你挑一个吧。局里是有人说闲话，让他们去说吧。你越是躲躲闪闪他们越觉得你这里有什麽可趁之机。这些事情又不踩线，你就摆个姿态给人看吧。” “是给周毅看吗？” 周志勤看黎淼的那个表情就知道这个八卦的家夥一定知道周毅又惹事的消息了。他叹口气，撑著太阳穴，忽然觉得黎淼真是比周毅乖巧一万倍，虽然偶尔出个小错，但是也不是事事都给自己添堵，也能办不少漂亮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周毅的长期衬托自己才觉得黎淼不错的？周志勤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饭局安排在周五晚上，杨书记也列席了。他最近被老婆闹离婚的事情搞得灰头土脸，本来不想赏黎淼这个脸的。但是听说供应上的主任也去了，想来应该是有“糖”可以吃，所以他还是去了。黎淼向来出手都很大方，再少也能拿一万。 黎淼在周志勤的授意下还请了一个跟汤健关系不错的专责来陪酒。 其实黎淼也不明白周志勤是什麽意思，不过按照周志勤的要求他尽力的拍了田晓豔的马屁，又把杨书记拉著谈了谈心，当了一回知心哥哥，利用自己已经离婚的经历来献身说法。大家都喝得七七八八了黎淼说定了包间打麻将。 杨书记和田晓豔都精神了。 尤其是田晓豔，她很清楚今天黎淼请自己就是一顿和头酒。那麽接下来的麻将应该才是黎淼的重头戏。她很期待看看黎淼到底能让出多少嘴里的肉来。 几个一起吃饭的专责跟这他们去打麻将，在一旁倒水买马陪了一会儿，黎淼就巧妙的把人打发走了。 其中四个人因为都是财务上的，关系不错，於是在黎淼他们隔壁开了一桌，黎淼也开玩笑说，那回头你们给我们把茶水钱买了。杨书记还笑话一阵，说黎淼守财奴。 杨书记和田晓豔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得了黎淼的信儿在这里陪著的，黎淼给他们的说法说是──万一我这边钱输完了你们帮我取来。反正等著吧，有事电话你们。 黎淼并不知道周志勤的具体计划，对於这个留人跑腿拿钱他也很疑惑。 平时黎淼都会在车的後备箱放一点现金，但是也并不需要留四个人来帮自己跑腿拿钱啊。 不过周志勤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让黎淼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杨书记催促著大家开始血战，麻将哗哗的搓了起来，黎淼有点心不在焉。总觉得周志勤会不会突然出现。 要知道，在牌桌上输钱也是个技术活，不仅仅是你不胡牌就能解决的。 黎淼很快就觉得自己这样分心很容易被看出猫腻，於是赶紧喝一口茶水，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在牌桌上。 有警察在敲门的时候黎淼完全懵了。 他一开始是想完蛋了，被查了。後来又想，这个茶馆局里不少人都来，常常还能遇见机电厂的领导，妈的早不查晚不查，偏偏是今天。 肯定是有人点水了。 黎淼一想到这一层就立刻猜是不是周志勤做的！ 这些警察是周志勤特别挑选出来的。全是彪子，个个在局里都不听领导的话，而且老资格，都是跟社会上的人关系复杂的老流氓。他们透过周志勤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听说是有人要整这帮供电局的，於是特别激动。个个不光收干活，还磨刀霍霍干劲十足。 黎淼看到他们拉开麻将桌下的抽屉，心都凉了。 他在心头怒骂，操你妈，你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麽，我上个厕所也溜了啊。 周志勤当然为了做戏做全套，所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黎淼是一定不能跑掉的。 要不田晓豔指不定还怎麽联想呢。女同志的想象力都比男同志丰富那麽一点。但是往往这一点就能坏了不少大事。 周志勤计算得很准，拉著公安局的几个领导去了桑拿房，小姐一个个鱼贯而入，手机放在了储藏柜里。大家享受著暧昧的按摩，个个高兴得像是长了翅膀。 当然，周志勤也陪著他们在里头按摩，只是不时的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锺。 他算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说自己要回家了。几个公安局的头头脑脑自然几番挽留，周志勤还是坚持说老婆今天要求交公粮，得回去了。被众人嘲笑一番，周志勤也算顺利脱身了。 他去前台付了钱，左边眼皮有点跳。 周志勤是个比较迷信的人，所以他此刻加快了步伐。 第13章 狗咬狗 黎淼被拷上手铐的那一刻，心慌到极点。 大概长这麽大他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即使知道这是周志勤排的一出戏，但是那个冰凉的东西接触到皮肤的时候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些违法犯纪的事情做多了，对於那副银手镯心里都是有极大的恐惧和抵触的。 警察和杨书记等人发生冲突的时候黎淼像傻了一样站在角落里。 现金被警察全部没收带走，他们几个人也被推搡出门。 外面很乱，黎淼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对焦急的看著他们的经理喊：“快给我们周局长打电话。” 经理虽然跟这些来打牌的当官的很熟悉，但是也没有熟悉到有别人的电话的地步，於是很为难。 还好财务部的几个人没有被抓，他们桌上用的扑克牌，身上也没什麽现金。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是这次的目标。 经理找到他们，立刻传达了黎处长的话。 黎淼看警察手法熟悉的把他们的外套搭在他们手上，遮住了手铐。 茶楼外面看热闹的不多，但是也有一些。 黎淼不知道这中间有没有熟人，他害怕极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受过今天这样的恐吓。 踏上警车的时候他还听到杨书记在说“我要打个电话”，警察却说你到了局里登记了随便打。田晓豔也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时候黎淼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这麽沈默了，就是再害怕，该做什麽还得做什麽。 不仅仅是配合周志勤做戏，更重要的是不能弄巧成拙把自己推进更没有退路的境地。 “田姐，我让茶馆的经理打电话去联系人了，您别急。” “这事儿怎麽好意思麻烦周局长。待会儿可以打电话了我给公安局的打。” 田晓豔此刻还以为只要找到上面的人她就没事了。 黎淼立刻点点头说，“有田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书记扭过头问黎淼：“小黎，你手机也被没收了？” “都没收了。” 另外一边蹲著的白副主任也战战兢兢的说：“我只认识JN分局的局长，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有田姐呢，没事的……” 四个人都愁眉不展。 周志勤赶到警察局的时候黎淼他们也刚到，只是他们不是从同一个门进去的，所以彼此都没打上照面。 接到财务上几个的电话时周志勤其实已经在路上。看样子田晓豔还没有找到她能打招呼的人来解决这个事情。 周志勤一点都没耽误，先去了跟他相熟的秦队长那里。 老秦正在办公室和两个年轻警察斗地主。 一见到到周志勤，先是来句：“哟，怎麽到我这儿来了。” 两个年轻的小警察一个长得黑一个长得白，都是个顶个的帅哥。这个秦队长和周局长是个资深老同志，而且两人认识了三十几年了，原本就是初中同学，还在市级少年队一起踢过足球。 周志勤见两个帅气的小警察出去了才解开风衣，坐下来，笑道：“妈的，你在这里金屋藏娇啊？几点了？也不放人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在这里白白把青春消耗给你这个老色魔。” “咱们半斤八两哈，你那个小情人我还没见到呢。” “我哪有什麽小情人……” “算了吧，是谁急心火燎的给我打电话说绝对不能对姓黎的那个太粗暴了。不是还有女的吗，你怎麽不关心关心弱势群体。” “知道了还不快点带我去看看人。” “你刚才不是说要先见那个女的，我已经让刘刚去给人先吓唬吓唬了，全部单独关著的。” “行，你办事我放心。” “其实这种事情找个记者来不就解决了？” “我不想把问题扩大到控制不住的局面。你知道现在随便报纸上写一个这种事情，当官的丑闻，哪怕是搞个二奶，都能引起民愤。赢家全取的M型社会，大众仇富仇官……” “你别跟我咬文嚼字了，我最烦你一副有文化的样子了，操，当年抄老子数学题的时候还抄错。” 周志勤低头笑笑，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身说：“我去见见人。你带路，快。” 秦队长走在前面，忽然一个小警察跑过来跟老秦说：“队长，那个姓杨的说要给我们刘局打电话。” “让他打吧。”周志勤在旁边抢先回答了。 小警察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个人的，於是望著队长。 老秦也点点头，他才转身跑回去。 “你情儿怎麽还不给你打电话？” “一边玩蛋去吧你。快点带路。” 见到田晓豔的时候周志勤能感觉到她的愤怒，大概她也想到了是被人点水了。今天打麻将这个地方也不算是什麽“窝点”，她来得其实很少。早上她才跟汤健过了一招，晚上就进去了。田晓豔不这麽联想都奇怪了。 虽然她一直不敢相信汤健胆子有这麽大，敢把事情搞得这麽僵。 但所有的证据都让田晓豔明白今天的事情是冲著自己来的，如果要说最近跟他搞得不对付的人，那也不是三五个，她本来也才是黎淼。不过想到警察抓人的时候黎淼那个脸色发青的怂样儿她就觉得这事儿不该是黎淼办的。其他几个人她也一一过滤了，都不能知道他们今天打麻将的地方。能这麽快点水，把人叫来，还不怕後事不可收拾，只有汤健了。 田晓豔见到周志勤的时候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周志勤忙叫老秦给人揭开手铐，把人接了出来。他压低声音说：“小田，我接到财务上汪晋的电话，说你们进来了。我就赶紧过来了，这个是秦队长，以前一起吃过饭。” 田晓豔看周志勤给自己眨眼睛，立刻明白这个姓秦的还没完全搞定，於是马上说了几句温和的拍马屁的话，把秦队长夸了夸。 周志勤又给老秦点了颗烟说，问：“人我带走了？全都给我放了！有什麽你让你们刘局来找我。” 老秦白了一眼入戏的周志勤，心说这龟儿子，果然在国企混久了就是跟他们这些总和流氓混在一起的人民警察不一样。 “行行行，周局长你说放人我就放了，不过赌资必须没收，这毕竟是聚众赌博，下头兄弟……” “我明白，秦队长，这些肯定按规矩办了就是了嘛。绝对不能让你为难。” 田晓豔亲眼看到周志勤塞了一卷人民币给秦队长。 她本来想问问是谁点的水，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问这个事情的场合。周志勤攀著老秦的肩，两人又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话。田晓豔听了点皮毛，无非是感谢的话，她也就没兴趣了。 四个人碰头前，周志勤先跟田晓豔说：“来得匆忙，事情是怎麽回事我也没来得及问。怕这些警察动歪心思弄些记者来什麽的，我就想先把人弄出来，再了解情况。” “感谢周局了，这事儿真是太糙了。也不知道是谁点的水。我马上去查。” 听到这句话周志勤就放心了，他唏嘘道：“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点水，万一不是针对…大家呢。” “不行，这事儿绝对没完。” “我其实还没联系上刘局，也不知道今天他们是不是有啥活动。几个副局长和刘局都没接电话。” 田晓豔冷笑一声，心中已经给汤健定了死罪，她这人性子急，这时候也不顾及周志勤的立场问题，直接骂道：“龟孙子，来这一套算不算人？！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周志勤见田晓豔情绪这麽激动，又循例虚伪的安慰了几句。 田晓豔最後对周志勤说：“周局今天破费了，改天一起吃饭，该补上的，我肯定不能少给周局。” “都是一个局里的，说这些干什麽。今天这事儿如果是局里的人点的水，就太不地道了。” 周志勤说得义正言辞，一点不觉得这麽不地道的事情是自己刚做出的一样。 田晓豔还气得胸口起伏，本来身上就多了几两肉，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一块颤抖的猪五花一样。周志勤忙打电话叫小齐把车开过来，送一下田晓豔。 杨书记自己不会开车，加上上次照片的事件让他一般都是坐自己的车回家，不跟田总监坐一个车。免得他老婆看到了又要闹。 这一点周志勤也想到了，所以他还没到警察局就给杨书记的司机打了电话。 这会儿黎淼看都不看周志勤，一个人低头走在最後面。 周志勤跟杨书记聊了几句。 之後先让小齐送了田晓豔跟另外一个副主任回去，他们刚好还是住在一个方向的。之後又站在外面陪杨书记等到了他的司机。 忙完这些，这才轮到和黎淼说话。 黎淼知道周志勤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多麽担心自己。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自己被排到了最後很不舒服。他现在手脚都还是冰凉的，手铐虽然到了警察局就取下来了，可这种“自己被抓”的感觉怎麽都驱赶不出身体。 周志勤自己还开了私家车过来，他拉过黎淼的手臂，要往车那边走。 黎淼却甩开了他的手，忽然大声的质问：“这麽大的事情你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他点一颗烟，对黎淼说：“我知道被警察追的滋味，但是我不能提前给你说。晚上要是约不到那几个公安局的局长，我也不会动手。我怕通知你了，你紧张一晚上，表现失常。” 黎淼将脸撇到一边。 周志勤搂著他的肩，又说：“小黎，这不是出来了吗？没事了……” 黎淼还是不说话，周志勤一低头才发现他哭了。 这可把周志勤腿儿都吓软了。因为在周志勤看来男人不到要死的时候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黎淼不会是以前有什麽心理阴影，被警察一抓给抓复发了吧？周志勤顿时慌了神。 “怎麽流马尿了？” 黎淼被周志勤这种哄小孩儿的口气弄得很没脾气。 他生气的原因也不过是周志勤不提前跟他通气儿，现在周志勤用一个很有力的理由给自己撅回来了──怕你露馅儿。 黎淼更委屈了。 他觉得自己一向是实力派兼演技派的！周志勤怎麽能信不过自己呢！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家。” 这时候周志勤一碰到黎淼的手腕才发现他手冰凉，像尸体一样，怪吓人的。 “怎麽这麽凉？” “你被手铐铐过吗？！那种感觉就跟要去执行死刑一样！” 周志勤把黎淼的手捏在手心里，给他暖起来。 他无话可说，因为那种感觉他知道，并且他理解黎淼的恐慌。大概每个做过亏心事的人，都怕鬼敲门吧。 “是不是害怕我不管你了？” 黎淼点点头，像鸡啄米一样，特别可爱，周志勤把他搂得更紧了。 “我不会的。” 黎淼在心里问，真的吗，信得过吗？老子屁股还疼得不能走路的时候你还不是要去陪省政府的领导吃饭。黎淼不是分不清轻重，他就是太分得清真假，知道周志勤的“真戏”会做到什麽程度。当然黎淼也不是一个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他也会想办法让自己活得更游刃有余。只是怎麽都摆脱不了依靠周志勤这个未知数。 漂亮话谁都会说。 当然周志勤兑现了他对黎淼的承诺，黎淼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一传开，估计自己以後也只能靠周志勤提携了。要不然就是“聚众赌博”被抓这件事情，就完全可以让他的仕途断送。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周志勤，他就是拿了全勤奖，一点不贪污受贿，工作做一百分，也不表示他的仕途有任何光明。 “黎淼，不要怕，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患得患失。” 黎淼舔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食指和麽指的指甲互相掐来掐去。他在一瞬间确实被周志勤的话鼓舞到，但是回头又泄气了。 这一切不过是掌握在周志勤这个编剧笔下的折子戏。 上了周志勤的车，黎淼正要打保险带，就感觉到自己手机在响。 他一看是财务部门的同事打来的，大概是想关心一下周局长那边有没有及时去捞人。 黎淼接起来，跟人敷衍了几句。挂电话的时候发现周志勤车速开了120，这是城里面啊，黎淼立刻背心出冷汗了。 “周局，慢点吧……” 周志勤却不理黎淼，他这会儿专心开车，只想快点赶去黎淼家里。他还得跟几个打电话交代一些事情。 “开这麽快容易出事。” “你不说话影响我，就没事。” “周局，我还没准备跟您殉情。” 周志勤默默的笑了，很想拨出一只手去默默黎淼的鼻子，不过为了安全，他还是按捺住了。 车停下来，周志勤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去给公安局的刘局长打电话，然後又给他安排好的几个放风的人打了电话。 黎淼下车，整理了一下的衣服，又对著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看著自己那一脸衰样他就觉得他是不是小时候改过年龄啊，今年才是本命年吧！去年什麽都好，今年反而事事都阻滞。 周志勤尽量不寒酸但是很快的处理了这件事情的後续。 黎淼也不问他究竟给谁打的电话，这点儿他还是明白的，周志勤办事情不该问的绝对不能问。要不周志勤拉歌黑脸，又够他喝一壶了。 两人并排进了电梯黎淼才想起一个问题，於是他愚蠢的没管住嘴巴，问了，“周局，你跟我上去干嘛……” 周志勤很想纯爷们的回答──干你。 但是他还是委婉的说，“我们聊聊。” 黎淼心想──三更半夜聊你妹，聊斋呐，你就不能诚实一点点？！ 两人各自怀著小心思，电梯呼呼上升，周志勤还是捏著黎淼冰凉的手指，给他暖著。 黎淼开门的时候手还有点抖，钥匙半天没塞进孔里，周志勤看著黎淼那个怂样儿，忽然觉得黎淼真是水做的，跟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门开了，黎淼也没让周志勤先进去，他们俩的关系到不需要来这套虚礼。 周志勤反手带上门，揽住正弯腰解鞋带的黎淼，把人捞起来，压在门上就一口啃上了黎淼的小嘴。黎淼一开始还呆著，可一想到今天周志勤大概是来“收尾款”的，他也就软下来了。经常被狗咬的人，也会学著适应狗的节奏了。 两人相吻好一会儿，周志勤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女儿在吗？” 黎淼一愣，笑了，“在学校。” 本以为周志勤会立刻化身禽兽，继续攻城略地。黎淼都准备好了在没有床的地方跟周志勤来一场的，结果周志勤卡壳了。 黎淼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也被周志勤逮个正著。 他搂著黎淼的屁股，这个姿势怪怪的，当然感觉怪的主要是黎淼。 他并不矮，这个位置正好顺了周志勤的咸猪手。 “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这麽文绉绉的开场白让黎淼一下子没抗住，他吸吸鼻子，闻了闻，周志勤没什麽酒味，应该没醉吧。 “装什麽可爱，正经点，我问你的问题要老实回答。” 黎淼被那句装可爱弄得臊得慌，半天支吾不出个屁来，满脸通红。 “不要回避我，认真回答我。” “问吧！”被好奇心折磨的黎淼终於扛不住心理战，缴械投降。 “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被周志勤正经八百的语气还有表情唬住的黎淼张了张嘴，否认的话竟然没立刻蹦出来。 周志勤不给他休息的机会，接著又问：“这个回答不上来，换一个。你每天都绷著尾巴来试探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是为什麽？又怕我表现得不够好，不够喜欢你。这个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黎淼吞了吞口水，再次失语。 周志勤收紧双手，将黎淼贴近自己，两人的心跳好像贴在一起，一下接一下。 “回答我。” “我没有！” “你不要说你是为了当官，只是为了让我给你解决问题。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又贴上来，来试探我，是为了什麽？” “你什麽时候给我机会了？！我又有什麽机会？！我有得选吗？” “你有……” 黎淼知道周志勤说的机会是什麽时候的事情，他反驳不了这一点，但他不能承认自己是在试探周志勤有多喜欢自己。他更不愿意承认自己总把周志勤的喜欢当成独一份只属於自己的东西。 “我不知道！” “我不要听这个，我要听别的。” “我不是同性恋。” “你不是同性恋跟我搞你能高潮，还以一次又一次？！” “你管我？！” “黎淼，你逃避没有用，跟我在一起好了。我照顾你，至少不会让你吃亏。” 黎淼摇摇头，喃喃道：“这样就挺好的。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 周志勤微微一笑，看起来很自信，他压低声音对黎淼说：“我什麽都不要了，你才害怕吧？” 黎淼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周志勤按住了涌出鲜血的那个血管口。 他停止了呼吸了。 好几秒後才缓缓的深吸一口气。 “那你到底多喜欢我？” “很喜欢。” “喜欢多久？” “不知道……” 黎淼眨眨眼睛，“那是不是我如果说喜欢你了，我就开始贬值了？” “大概不会。”周志勤吻了吻黎淼的额头。 黎淼感觉那种温柔像是一张毛毯一样覆盖在了自己身上，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很快就褪去了。周志勤掌心的温度也不再那麽灼热。 “承认喜欢我吧，我们就在一起。” 黎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周志勤觉得自己像是在北平的锺鼓楼插上了胜利的红旗。这座坚城已经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他不需要黎淼明确的说我喜欢你，他只需要黎淼睁开双眼看到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周志勤在等黎淼主动吻自己，黎淼在等周志勤吻自己。 於是两人都瞪著眼睛等了好半天儿。 终於绷不住的周志勤决定下次再给黎淼这个讨好领导的机会。他舔吻著黎淼的下巴脖子，将自己的味道涂抹到黎淼的身上。黎淼腰杆发软的靠在周志勤的怀里。两人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卧室走。周志勤双眼完全离不开黎淼，都无暇看一眼黎淼家里有多整洁干净，装修得多麽正常。 黎淼一边退一边解开自己的皮带。 周志勤裤子一脱，黎淼就发现了神奇的一幕──中老年人竟然没穿毛裤，连秋裤都没穿。 黎淼停下和周志勤纠缠在一起的唇舌，呐呐的问：“你你…怎麽穿这麽少？” 周志勤黝黑的皮肤下也能看出一点脸发红的痕迹，他很恼，恼的是黎淼怎麽还记著毛裤的事情！就不能记住点别的吗，比如自己生猛如二十五六！ 见周志勤这个反应黎淼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踩到了领导的猫尾巴。於是赶紧用自己的嘴去堵住领导的怒气。 周志勤不依不饶的把黎淼的头按下去。 “舔舔，你这里又没有润滑的东西。” “我这里套子都没有！！”黎淼委屈起来，他绝对不接受无套性行为，之前的疼痛刻骨铭心。但是看周志勤的架势，今天必须要来一个定情炮才能善了。 另一个关键是，黎淼也想纾解一下。 他咬住手指头，看著周志勤，然後问出了一句周志勤想揍他的话：“你下去买一下吧，套子和润滑剂。我不知道在哪买？” “等我买回来就他妈没兴致了。快点舔！” 黎淼被按住头，跪了下去，身上还穿著一件灰色的贴身的圆领长袖T恤。 那个东西一出现在眼前，黎淼又退缩了。 不过抱著你爽了我才能爽的基本指导思想，他眼睛一闭，就把周志勤的老二含进了嘴里。这次他发现没有外力推动的情况下，这舔舔真有点不容易。 软软的舌头包裹著周志勤已经发硬的大棒，让他腰上一紧。 黎淼那点技巧真是拿不出手，不过总的来说周志勤的要求也不高──只需要他弄点口水到自己的老二上。 周志勤感觉黎淼在下面鼓捣得差不多了，便把人一把扑到在地上。 地板有点硬，对於两把老骨头来说好像有点勉强。但是任何困难都是阻挡不了欲望的潮水的。不禁周志勤没有丝毫的意见，连被压在下面的黎淼也没有怨言。 黎淼唯一的怨言只是周志勤不去买套套！ 周志勤胡乱的亲著黎淼，手掌在他细腻的皮肤上游走，黎淼被摸得咯咯发笑，像个撒娇的小猫一样躺在周志勤的身下，完全可以让他为所欲为。 这种感觉在感官和心理上双重刺激了周局长，於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加快步伐，多多展示一下自己的技术。 黎淼懒洋洋的抱住周志勤的脖子，亲了两口又开始享受周志勤的抚摸。 “你也动一动啊？” “我又不插你我为什麽要动？” 周志勤被黎淼气得直翻白眼，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臀侧。黎淼疼得翻滚起来。周志勤趁机分开的双腿，将自己的腰夹在黎淼的腿间。 黎淼胸口的两颗小点已经因为性刺激而立起来了，看起来格外诱人。 周志勤舔上去，舌头一卷，爽得黎淼半边身子都要麻痹了。他赶紧停了停胸脯，像个等著戴大红花的三好学生一样。 周志勤在两颗小樱桃上停留了很长时间，黎淼被他吸得连连浪叫。 两人都放松了许多，黎淼心里好像被推开了一扇窗，他不再觉得因为周志勤的抚摸自己呻吟出来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反而有了一种禁断的快感，隐秘的在他身体里萌发。 两人的坚挺摩擦在一起，每次龟环的敏感处碰在一起，黎淼都会懒懒的“嗯”一声。 周志勤很喜欢听黎淼那个拖著尾音的“嗯~”。 他估计用自己的下身去撞黎淼搞搞翘起的小东西，黎淼不好意思的想要伸手捂住下面，却被周志勤拦住了，他将黎淼的手指含进嘴里，色情的吮吸起来。 黎淼看得头脑发昏，好像自己成了A片男主角。 其实他的想法没有什麽大问题，只要把A片换成GV就对了。 周志勤舔过黎淼的手指，再把手指按在自己的乳头上。黎淼会意的用两根手指搓揉起那里。周志勤顿时感觉自己化身一个需要洞穴的软体动物，嗷嗷待哺。 “我们今天换个新花样吧？” “疼的不要！” “不会的。” 黎淼好了伤疤忘了痛，他不记得上次周志勤也是保证不疼的，结果还不是把他弄得跟杀猪一样的尖叫。 周志勤在黎淼的大腿内侧落下一串细细的吻，偶尔还伸出舌头挑逗一阵，黎淼麻酥酥的夹紧屁股，想要避开周志勤的嘴，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极乐，矛盾的扭来扭去。 亲吻过後周志勤拉起黎淼的一条腿扛在自己肩上，黎淼的股缝立刻暴露出来。淡淡的褐色的小洞也羞涩的收缩著。 周志勤色迷迷的看著那个小洞，黎淼红著脸小声的喊了一句：“茶几上有保湿霜，擦脸的那个。蓝色瓶子。” 周志勤立刻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黎淼真是太上道了，才吃了一回亏就立刻发现了什麽是性爱的关键。 好同志啊…… 周志勤暂时放开了一下黎黎，光著身子弓著腰去看茶几上哪有一个美好的小蓝瓶。 周志勤这样的淳朴中国男人是从来不用什麽保湿霜的。即使这是风萧萧的大冬天。他深深的觉得黎淼真是活该要走进男同志的国度，他本来就在门口晃荡，幸好自己把他拉进来了。女的能受得了这个吗？！自己老公早上出门还跟脸上涂一层油，柜子里的衣服裤子比自己的还多，皮鞋擦得蹭亮，不一样的衣服还配不一样的手表鞋子。 感叹过後，周志勤还是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主战场。 黎面双腿已经闭拢，样子虽然谈不上羞涩，可也很含蓄。这种感觉让周志勤觉得自己是在开荒，和处男做爱似的。 他蹲下来，先摸了摸黎淼的前面，黎淼立刻敏感的呻吟起来，舒服得直哼哼。 保湿霜味道很香，周志勤挖了一点在食指上，给黎淼塞进了屁股里。因为太凉了，黎淼立刻缩成一团，不舒服的样子。 周志勤放下瓶子，用另一只手揉著他的屁股，刺激著他的性欲，让黎淼很快就适应起来。 接下来的润滑对黎淼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他很快就适应了三根手指的进出，周志勤揽著他的腰，温柔的亲吻，充满爱意。那一瞬间，让黎淼误以为这是周志勤另一种形式的表白。 不过同为男人的黎淼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知道脑袋发热只有性冲动的感觉。 但，这没什麽不好。 他回吻著周志勤，也开始试图挑逗对方。 周志勤被黎淼的主动煽动，下身蠢蠢欲动。他还是用刚才的姿势，将黎淼一条腿压在双腿中间，一条腿扛上肩，迫使黎淼的两条腿成90°。 被强制打开的身体暴露了黎淼的欲望，他晃了一下丰满的屁股，示意周志勤可以快一点了。他前面後面都等不及了。 周志勤还是先粗暴的抚慰了一下黎淼的前面，再冷不丁的插入了後面。 这样的怀柔政策让黎淼很是受用。 他“嗯”了一声，身体就含住了周志勤的大棒。 周志勤还是停了停，虽然他一点都不想，等黎淼适应了他才开始推进。黎淼忽然嗷的一声叫唤，周志勤立刻刹车，“哪儿疼？” “我的韧带！别用力推我的腿！！” 周志勤狠狠一推，一点都不响应黎淼的叫唤，“你一天都不运动！身体僵硬成这样。以後跟我去打羽毛球！” “你轻点！”黎淼才不管羽毛球还是排球，他只求此刻自己的韧带能像芭蕾舞演员那麽松弛。 “好~”周志勤还是象征性安慰了一下黎淼，之後又开始用的撞起来。 周志勤的动作确实生猛，因为黎淼很快就觉得自己下面被插得穴口发疼了。 应该是摩擦过渡。 他立刻抗议，结果换来周志勤更猛烈的摩擦，只是技巧上让黎淼更销魂，一深一浅，停一停，再连续两三次猛插。黎淼被刺激到G点，身体里的荷尔蒙跟草泥马一起奔腾。他嘴里骂著三字经，更加鼓励了周志勤的深入。 两人渐渐沈迷，都开始呻吟。 黎淼自己打著飞机，越来越快。周志勤也跟著他的节奏摆动还有一点点肌肉的结实腰杆。 大脑空白的黎淼没有听到周志勤叫他“淼淼”，不过兀自叫得很欢的周志勤却感觉超级好。他一边叫著，一边就感觉要攀上云端了。 为了不让黎淼在受苦，他决定这次还是在外面射吧。 而且，他不愿再给黎淼留下“肛交好疼”之类的印象。他可是有技术的男人！ 黎淼在周志勤往他腿间喷射热液的时候感觉自己下身也发紧，失控的射了出来。周志勤看著黎淼的反应，满意得浑身舒爽。总觉得好像是自己把黎淼干射了。 其实这不过是个错觉。 但是世界的美好就往往在於大家都能有错觉来填补遗憾。 黎淼喘著气，说了做完後的第一句话：“你帮我把保湿霜盖上啊，一会儿进去灰了。” 周志勤无奈的看著黎淼，眼神停留了几秒。这几秒他在拷问自己──这真是你喜欢的人吗？！ 按照黎淼的要求，周志勤给他把保湿霜瓶子盖上，然後放下他的腿。两人搂在一起，滚在地上。还好黎淼这房子有地暖，要不估计两人回头都会全身疼。这毕竟是数九寒天了。 黎淼满足的看了一眼周志勤，这让周志勤又得意了好久。 男人就是这麽容易满足的动物！ 两人好像觉得一切都在不言中，便一直沈默著没说话。周志勤时而摸摸黎淼的脖子，他很喜欢黎淼的脖子，细长白净，喉结小巧，精致得不像话。他觉得黎淼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脖子了。 半晌，周志勤忽然叫了一声，“淼淼……” 黎淼之前没听到，所以这时候猛然听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猛烈的咳嗽起来，周志勤只好起身给他拍背。 一动之下发现下身黏糊糊的，他便伸手去抽了几张卫生纸，然後一边擦自己下面一边帮里黎淼拍背。 “别这…这麽叫我！” “为什麽？我局的挺好的。” “像女的一样。你还是叫我小黎吧。” “那你叫我什麽？” “周局长，你什麽时候才能变成周总啊！” 一听这个周志勤顿时觉得扫兴。但是他今天心情很好，所以没和黎淼计较飞，反而敞开心扉说：“年後就有调令下来了吧。到时候千万别出什麽岔子。” “嗯，你办事比我靠谱，肯定没问题的。” “觉不觉得有点饿？” 黎淼忽略了周志勤故意转移话题的险恶用心，他此刻也不想动脑子想单位上的事情。他点点头，周志勤便主动殷请要去做个汤圆来吃。 黎淼也累了，便由得他了。 这种被伺候著的感觉真好，完全可以抵消此刻屁股发胀酸软的痛楚。 第14章 狼狈为奸 黎淼抱著周志勤睡得很沈，周志勤反而失眠了。 他的生活每一处都充满陷阱，其实黎淼也一样，只是黎淼这人运气比一般人好一点，他总能把这些问题丢给别人去解决。但是周志勤不行，他的性格天生就不会去依靠别人，只相信自己的脑子和双手。 即使假手於人，那也是有十足把握的事情。 局里的斗争耗尽了他的心力，最後剩下一点也被家里折腾的儿子和这个折腾的黎淼也榨干了。 他掐住太阳穴揉了一阵，发现怀里的黎淼开始打起了小呼噜，那模样真是特别返璞归真。 周志勤亲了一口黎淼的眼角，把人放开，下了床，走到阳台上，点了一颗烟。 最近他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一天至少一包。 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好，身体吃不消。但是手又不由自主的摸烟盒。所以说烟酒是爷们儿的解愁必备良品，真是没错。 天亮後，黎淼就被周志勤起床的动静吵醒了。 他不高兴的翻过身，骑在被子上继续睡。 周志勤把他拍醒，问他：“你这里有没有干净的内裤。” 黎淼听到内裤二字一个激灵，清醒了。他想起昨天晚上跟周志勤之间的对话，还有叫人“回味无穷”的性爱，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子。 “我的内裤你能穿吗？” 一边抱怨著，黎淼开始找出一个崭新的CK的袋子，撕开，扔给周志勤，说：“新的，但是没洗过，你将就一下吧。” 周志勤看了一下那个灰色三角裤的尺码，深深的觉得自己估计真的有点穿不上。 黎淼抓著头发，一看锺都七点半了。他忙打消了睡回笼觉的计划。赶紧冲进洗手间，一阵洗漱。 之後周志勤很自然的用了黎淼的毛巾和牙刷。 黎淼在一旁嫌弃的看著周志勤，周志勤回头，问：“你那什麽表情？” “我有新的毛巾和牙刷！” “你嫌弃我？” “……哪里是嫌弃，是怕你嫌弃我。”黎淼谄媚的笑著。他此刻特别想问，你有没有沙眼啊大哥！ 黎淼的车还留在昨天打牌的地方，这时候想起了，只能由周志勤送他到那里，然後两人再各自开著自己的车上班。 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财务部门的小夥子一般都来得早，要在食堂吃早饭。 他们见到黎淼後虽然也都殷切的打招呼，但是黎淼的还敏感的捕捉到这些人异样又好气的眼神。 看来司机是最管不住自己嘴的人了，才一个晚上，局里就已经都知道自己昨天被抓的事情。还好一同被抓的有杨书记跟田晓豔这一对绯闻中年，大家的话题也都被这个爆点吸引走了。 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杨书记那个泼辣的老婆报的警。 黎淼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觉得浑身不舒服。他知道开朝会的时候肯定还会有人问他这事儿。黎淼很要面子的一个人，现在想起昨晚的情况他都觉得丢人现眼，如何经得起人调侃。所以，黎淼白天刻意避开了多事嘴臭的周毅。 周志勤白天忙著出去开了两个会，也不清楚局里的情况。不过用脚趾头想黎淼肯定又关在办公室里抠指甲，生闷气。 不过他还是真实低估了黎淼的智商。虽然黎淼有时候看起来是有点娇气，可这不并能说明他就真是个傻X。大部分的员工会低估老板的智力，就像大部分老板会低估员工的能力一样。此刻黎淼也低估了周志勤的办事能力。他并不知道周志勤今天不仅仅是去政府开会，还顺便去勾兑检察院的人了。而这个勾兑的人，还是他前妻的姐夫。 黎淼抽了个大家都忙的时候跑到了田晓豔办公室。 田晓豔一看是黎淼，笑了笑，道：“稀客啊……” 黎淼厚著脸皮说：“田姐这儿人来人往，我能挤进来就不错了。” 田晓豔心情不好，也懒得跟黎淼打这些无聊的官腔，她看著黎淼，不知道黎淼来干什麽。 黎淼进来的时候就顺手关上了门，这时候更是神神秘秘的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给田晓豔递了过去。 田晓豔一看，先是没接，问：“这是干什麽？” “昨天也不晓得那个龟孙子搅了局，弄得一身晦气。我本来昨天就想给田姐了。要过节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怕到时候田姐太忙了，都没时间接见我。就提前来拜个早年。” “那也不用这样……” “收下，收下田姐，这点面子还是要给我嘛。” “行，你是帅哥，这点面子我肯定要给。” “那…小金库的事情就让我自己回去处理吧，田姐。我做事太毛躁了，以後还要仰赖田姐多给点指导。” 田晓豔笑了笑，把卡放在办公桌上，想了想厉害关系，决定暂时和黎淼握手言和。 黎淼其实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经把准备送给田晓豔的数目减半了。他知道周志勤把祸水东引，此刻田晓豔就是不收自己的钱也要来跟自己言和，很多程序还需要财务的配合她才能大咬汤健一口。不过黎淼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即使有那麽一点点小人得志，他还是清醒的知道，该给田晓豔的不能短，这个女的不是善茬。 又到春节前考察各级干部酒桌上的能力的时候到了，黎淼因为前一段时间精神压力大，身体有些亏，所以战役刚开始他就屡战屡败。常常喝得吐黄疸水，周志勤心疼得不了，竟然抽空下午去黎淼家里给煲汤。这个行为把黎淼吓得恍惚了两天，以为自己家里多了个锺点工。後来碰到周志勤本人了，他才恍然大悟，并且羞涩的让周志勤占了盘算好的小便宜。 因为女儿放寒假了，黎淼和周志勤本来火热的性生活忽然遇到了阻碍。 周志勤每天都备受煎熬，黎淼却感觉挺好。 他已经有点受不了每天被周志勤折腾了。有时候半推半就吧，是自己也有点饥渴。但是很多时候他只是拒绝不了周志勤，这跟感情有没有关系，黎淼还说不清楚。他总觉得自己是挺欣赏周志勤的，跟他做那个事情也挺舒服的，但是这不是意味著黎淼就真的爱上了周志勤。他知道他跟周志勤中间有一样东西是不变的──一个是上级一个是下级。至於其他的，黎淼觉得混过去就行了，干嘛丁是丁卯是卯的分出来。开心就好。他现在跟周志勤胡搞就挺开心的。 本来黎淼以为周志勤跟田晓豔都放了个哑屁，没能搬动汤健这块大石头。 一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所以事情是念不得的，黎淼吃午饭的时候正准备问问周志勤这个事情的下文，还没斟酌好口吻，周志勤就忽然说：“你少吃点，别撑著了。下午陪我去打一场球。” “什麽球？” “羽毛球。” “你知道我最讨厌羽毛球的。” 周志勤不说话，低头吃饭，这几天一直在喝酒，难得和黎淼偷偷出来吃个便饭，能不用喝酒了，他跟黎淼都有点暴饮暴食的趋势。 黎淼确实最讨厌羽毛球，他不是单纯的推脱周志勤。 小时候黎淼一直想不明白，所有的球类都是圆的，或者至少也是封闭类圆球体，比如像桃核的橄榄球，但是他就不明白羽毛球是怎麽混进球这个行列的。由於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黎淼变对羽毛球报以了严重的歧视。 每次别人说到羽毛球三个字，他都会思索一番──这家夥怎麽混进球类的！ 周志勤望著思索状的黎淼，没去猜他的想法，因为周志勤已经发现他十次有九次都猜不中黎淼在想什麽，这人的想法有时候忒神奇了。 “你有没有鞋子？我约了汤局长和他儿子一起打球。” “那你带鹏飞去吧！我真不行，给你丢人。” “你不知道鹏飞已经去墨尔本了？” 黎淼愣了愣，前一段全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完全忘记了周鹏飞一哭二闹三上吊要留在国内的事情。他把一块肉塞进嘴里，问道：“他怎麽这麽快就走了？也不给我来个电话……” “你和他很熟吗？”周志勤其实想问──你是他後妈吗？他还给你报备！ 黎淼摇摇头，本来想问江山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太多事了，就没好意思八卦了。 下午三点周志勤就打电话来催了。黎淼手上还有一堆要签字的文件，他便夹著电话跟周志勤一边说话一边看文件。 周志勤催了几次，最後黎淼终於失去耐心了，扔下手里的工作，下楼去给周局长当司机了。 路上很堵，周志勤到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汤健正和儿子打著，两父子长得很像，都是那种五短身材。不过汤健看起来要比他儿子匀称多了。这小胖子一看就是油炸食品吃多了还爱喝可乐。 黎淼亲切的跟小胖打了招呼，还八卦的问人家在什麽学校念书，今年几年级了。 周志勤则跟汤健站在一旁打了两圈太极，才拉了黎淼去换衣服。 室内的中央空调很暖和，黎淼穿了短裤。周志勤还是保守的给自己套上一个长裤。黎淼嫌弃的看了一眼老年人周局长，吐槽道：“你穿得比汤局还多。打球诶……” “我小腿上有被你咬的牙印子。” 此话一出黎淼立刻没屁了。 其实哪里有什麽牙印啊，都三天了，就是当天晚上了，过了一会儿那牙印就消了。 两人拿著球拍出来，汤家父子已经准备好了，占了一边的场地。黎淼小声的在周志勤的耳边问：“来真的啊？我技术很菜。” “我有技术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麽，这话竟然让黎淼脸红了！但他觉得不是因为羞愧。 一场打下来，周志勤终於明白黎淼的菜是什麽水准的菜了。他真後悔带著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出来打球，还不如长得像颗排球的周毅呢！ 周志勤笑著讽刺了黎淼几句，汤健也在一旁说“娱乐第一”。黎淼感觉到汤健儿子，那个十六岁的小胖子对自己投来了鄙视的目光。他很是不舒服，决定回去买一筒羽毛球，在客厅打！ 歇息的时候黎淼陪著小胖子，周志勤跟汤健站在外面去抽烟了。 一直琢磨不透周志勤用意的黎淼立刻更加疑惑。 小胖子跳起来挑衅黎淼，“黎叔叔，我们打一局吧。” “不了，叔叔力体不行了。” “叔叔你才三十几岁怎麽就这样啊。我爸像你这样的时候能举著我逛布达拉宫。” 黎淼心想，举著你逛哪儿都是真汉子！ 他打著哈哈，不理小胖子的死缠烂打。 过了约莫二十分锺，周志勤就一脸春风的回来。跟在後面的汤健看起来有点像是过劳死的人，两人明显的表情不一让黎淼更加想象著刚才外面发生了怎麽样的事情。不过肯定是周志勤完胜！绝对找回了刚才他们输球的场子。 黎淼又跟汤局长赞扬了几句小胖子多麽有前途多麽有实力，简直可以培养培养去国家队了。 汤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周志勤忙说晚上还要赶一个饭局，就拖著话多的黎淼走了。 一上车里淼的闪烁著大眼睛问：“你给汤局长说什麽了？” “少打听，你这几天别总往田晓豔那里窜了。” “我本来就很少去找她。” “我都碰到三次。” “你这人怎麽回事啊？总记这些，你有个小本儿吧，拿出来给我看看。” “红灯！” 黎淼赶紧刹车，两人都随著惯性往前倾。周志勤外逃口袋里的一个信封落了出来。黎淼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信封上的抬头了。 “小黎，还给我。” “我看看嘛……” 趁著等红灯的几十秒，黎淼抽出信封里的几张纸，瞄了一眼。 他忽然背後有点发冷。 “你要把田晓豔弄进去？” “我什麽都没做。” “汤健做的？” 周志勤点点头。 “那你今天跟他说什麽了，他吓成那个样子？” “我告诉他田晓豔手里有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真的假的？” “让你查了半年都没查出来，我自己去理了一遍，就发现了。你学校念的东西都读到猪屁股里去！” “汤健胆子这麽大？” “是你见识小了吧，你知道魏总工以前挪用了多少麽？全被王总一屁股给他坐了。还有私分国有资产，这些罪名要往汤健头上扣多得是，关键就是看王总愿不愿意把摊子拦下来给他摆平了。哼，汤健胆子比你我都大。你看出来了吧，不叫的狗最凶。” 黎淼不高兴的翻白眼，他知道周志勤是在暗喻自己这种“咋呼”的一看就没有料。 不过总的来说周志勤的说法没错。黎淼确实胆子小得很，真给他六百万叫他挪用，他也不敢。 “那你说田晓豔能不能出事啊？汤健会不会就收手了？” “其实检察院的人早就把这些资料拿给田晓豔看了，不会有事的。他们又没立案，就是调查一下。王总还是一样会给田晓豔抹平了。” “那还搞屁啊！” “你不是想当财务总监吗？田晓豔这里半年搞出这麽多事，想他走的不光我一个人。汤健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把自己捅出来，就会想办法把田晓豔弄走。明年上半年看能不能提你上去吧。” “真的？！” 周志勤不置可否，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因为他也不敢给黎淼承诺什麽，到时候是个什麽境况，自己有没有坐到一把手的位置，都还不清楚。 不过有了一点希望的黎淼自然尾巴的都翘到天窗外头去了。 黎淼回头又想了想周志勤的做法，也觉出味了。要是换了他，不整死田晓豔这个八婆才怪。不过周志勤的考虑就比较稳妥，万一事情闹大了。被上头引起了注意，来个大洗牌。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有说不清楚的地方。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把这些有油水的部门的中层以上的干部拉到院子里用机关枪扫，死了的没几个是无辜的。周志勤还考虑到王总走了，如果自己有幸坐上了那个位置，这些捅出来的烂事儿还不是得自己来收拾，他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菩萨送走就好了，没必要拆庙子，和尚还要吃口饭呐。 过年的时候周志勤又去北京了。 黎淼本来想跟他一起去认认人，混个脸熟的，不过周志勤说这次不是时候，就把黎淼的诸多理由挡回去了。 黎淼带著女儿在自己爸妈和三姐家里蹭了几天。三姐在闹离婚，鸡飞狗跳的，黎淼再次成充当知心弟弟。 大年初五周志勤赶回来，下飞机就跑去见黎淼了。 两人没有太多的时间，匆忙的解决了一下，黎淼立刻问起他关心的问题。 周志勤这个人很慎重，他觉得在没正式宣布以前还是不要太轻易的把话说那麽满。而且他有一点迷信，他总觉得每次越是信誓旦旦的事情越容易掉链子。 黎淼以为他事情进行的不顺利，忙说了些吉祥话。 周志勤摸著他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 黎淼往周志勤的怀里钻了钻，小声道：“志勤，我自己弄了个皮包公司，想做户表的采购。有P市的厂子跟我联系。” 周志勤正好是管这些的，他想了想，没表态，反而问：“赚得了多少？” “马马虎虎了，反正就那些，但是我这头质量肯定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怎麽？最近缺钱？” “我想买房子。” “买房子？”周志勤虽然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但是也很好奇黎淼怎麽会有这个打算。现在住得不是好好的嘛。 “汐儿上小学了，我想搬到外国语学校那个方向去。” “她住校，你搬家有什麽意思？” “你上班多近啊，我现在这里上班又远，接送汐儿也远。到哪儿都不方便。” “那你买到我住的那边来吧。” 黎淼翻了个白眼，张口就在一句：“你还嫌我们两个基佬看起来不都亲密无间？！你老婆迟早发现。” 周志勤对於黎淼的言论很是受用，抱著他又亲了几口，然後大气的说：“她知道了也不敢怎麽样。” 黎淼听了，心里有点膈应。 晚上周志勤还有饭局，他便跟黎淼依依不舍又来了个告别一摸，两人浑身上下都是荷尔蒙在放飞的味道。从车里钻出来的黎淼脸上还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是干了体力活的。 正要关上车门的黎淼又被周志勤叫住，周志勤从副驾驶前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黎淼。 黎淼一边接过一边呐呐的问：“给我的？” “你几岁了还要压岁钱？！不害臊！给汐儿的，记得告诉她是周叔叔给的。” “收到~”黎淼看了一下数目，有责怪道，“你怎麽给这麽多，宠坏孩子了，她对钱还没概念。” “主要是为了跟你这个做爸爸的拉出距离，做个对比。” 黎淼不好意思说，过年给自己送红包的都是美其名曰给汐儿压岁钱，比周志勤这个多到哪儿去了。他跟谁比啊！倒数第二！第一是自己…… 晚上黎淼又发短信去跟周志勤确认自己可不可以把手伸向户表工程。 周志勤嗯了一声儿。 其实自从上次照片的事情之後黎淼已经很乖了，早请示晚汇报，基本所有的行动都先请示一下周志勤。这让周志勤十分有一种规范黎淼的成就感。 一上班就宣布了王总的调令，接著大家最紧张的就是谁来坐这个第一把交椅。 周志勤虽然众望所归，不过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东西叫黑马。 局里不少人抱著看热闹的矛盾心情，既希望有个黑马，又害怕真来个黑马。 最後还是喜大於惊，黎淼给周志勤置办了一辆新车作为礼物，结果被周志勤拒绝了。 因为黎淼选了一个很招摇的小跑车，一看就像高级二奶开的。周志勤转手就把车钥匙扔给黎淼了，说：“这车你拿回去开吧。不适合我。” “我写在鹏飞的名字下的，留给他吧。” “那你帮他磨合磨合轮胎吧，他还有两年才回来呢。” “真不喜欢？那我选手表给你？” “不用了，你晚上好好表现就行了。” 黎淼撇嘴，心说今天晚上局里的人给你摆酒席，你不喝成王八蛋是肯定走不了的，你还甩什麽威风？让人表现好？你能表现好吗？！ 抱著报复心理的黎淼在晚宴上狠狠灌了周志勤，最後把自己灌成了王八蛋。 是谁送他回家的都不知道，醒来自然也看不到一脸淫笑的周志勤。 他收拾了一下一脸菜色的自己，一看时间，已经迟到三个小时了，这时候到局里正好赶上食堂开饭。不过黎淼是坚决不去食堂吃饭的！ 周志勤中午又不知道有什麽请，等黎淼到局里的时候就看到他的车子出去。两人连话都没说上。 黎淼也有他的忙的，年初是报计划的时候，该动手的就要趁早。 两人各忙各的，一不小心发现半个月都没正经见过面，只在酒桌上互相灌过五粮液。 黎淼晚上推了应酬，去请汐儿的班主任老师吃饭，给老师送点礼。因为黎淼这个宝贝女儿什麽都好，漂亮的大眼睛也遗传到了，尖下巴也有了，看起来也挺活泼的，画画也挺有天赋，但是学习成绩全班倒是第二！倒数第一是一个看著就智商不高的男孩儿。 黎淼对此感觉压力很大，他觉得自己跟谭丽芸也算那一辈的佼佼者了，怎麽能生出个女儿来数学靠34分呢。 其实看到女儿的成绩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自己没离婚该多少。至少谭丽芸和自己还是轮流给女儿辅导一下功课。总能有一个人抽出时间吧。 周志勤换场地吃第二轮酒席的时候抽空给黎淼打了个电话，因为这个第二轮本来也叫上了黎淼的，但是白天他就给办公室主任说了，他来不了，让安排别的人去。 周志勤那点占有欲小心眼的作祟，於是查岗了。 黎淼刚和班主任老师一家人吃完西餐，走出来，小风一吹，春夜叫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周志勤的电话来的正是时候，两人说了几句正经话就开始不正经起来。周志勤避开小齐，走到角落里跟电话里调戏了几句黎淼。然後欲火焚身的奔赴了第二台酒席。 生活就是这样，即使你再想停在这一秒，但是时间不让你停，你还得跟著它跑。 周志勤四十五岁生日，摆了一个排场十足的酒席。 这是黎淼给张罗的，也算是投桃报李，因为上个月底田晓豔调动去河南之後，他就在周志勤的百般推荐下，以三十八岁的年纪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众人都羡慕黎淼这一路跟对了老板，仕途光明。 他自己也有点得意。更多的是他觉得周志勤不仅仅是为了肉体，对他也是真的好。能给他的，都给他了。要是不感动，他就是块鹅卵石。 感动之余，他又还是不敢迈出自己的那个圈。 始终还是觉得周志勤这个人最爱的是他自己，黎淼放不下自己去不顾一切的对待一个男人，尤其是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上司，掌控自己的帽子和票子的时候。 这样不伦不类的关系，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感情，周志勤跟黎淼谁都没有力量修复它。 也没有余力让它变得更纯粹。 黎淼依赖周志勤，周志勤迷恋黎淼。这样的关系不再往前迈过半步。 一向在酒桌上表现欠佳的黎淼终於遇上了人生中的最大危机。 他其实一直以为自己酒量是在涨的，殊不知酒这样的东西，切忌过量。每天都去踩界，日子一长，总会厚积薄发，来一个大坎儿让你迈不过去。 黎淼倒在地上摁住胃，疼得翻滚的时候，本来已经晕乎乎的周志勤忽然清醒过来。大叫服务员进来。 在场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已经喝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没人能搭个手帮帮黎淼。 黎淼用筷子顶著自己的胃，感觉死神像是来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眼前出现周志勤的脸的时候内心一下子完全崩溃，他抓著周志勤的袖子，只会说以个字──疼。 周志勤跟一个男服务员抬著黎淼就往外冲。 黎淼难受的一口啃在自己手臂上，很快就流血了。 因为车上颠簸，周志勤又喝高了，开起来都不是直线，黎淼难受的吐了出来。污秽物里夹杂著很多血丝，看起来十分恐怖。 周志勤知道黎淼是胃出血了，於是更加猛的狂踩油门。 到了医院，周志勤脚下发虚，只能拜托护工把黎淼扛到急诊室。黎淼却死也不松手，还抓著周志勤的袖子，指节骨头都捏得发白了。他本来纤细的手指看著叫人心疼。 周志勤只能再拖著他已经醉了的身躯跟著去了急诊室。 医生例行询问了一下状况，这种喝大了胃出血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他早就处变不惊。 黎淼再次被护工抬上担架床，医生招呼了一个小护士，周志勤没听清他交代了什麽反正只知道这会儿是要给黎淼洗胃治疗。医生走的时候还说，“希望没有酒精中毒。要不麻烦了。” 这话把周志勤吓得两腿更软了。 他不是没见过喝酒喝死的。这会儿他还很稀罕黎淼呢，绝对不能带著这样的稀罕参加黎淼的葬礼。 周志勤迷信的坐下来，心里默默祈祷菩萨，让黎淼这次有惊无险。 黎淼难受的被困在手术台上，他感觉有一个奇怪的管子强行插入了自己嘴里。然後脑子里飘忽著周志勤第一次在车里强迫自己口交的情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挣扎，或者有没有喊出周志勤的名字。 但是他知道他做了一个接一个的梦，杂乱的，叫他心虚的。 周志勤在医院外头抽了差不多一包烟。他不仅仅在担心黎淼，也在审视自己，这一场名为感情的游戏，他投入了这麽多成本，最後能收到怎麽样的效益呢？周志勤开始越来越没有底，因为他的成本投入前所未有的大，大到他觉得自己输不起。 黎淼从里头推出来的时候周志勤看著白色单子盖在他身上，一下就站不住了。 还好医生及时说了一句：“现在还没醒，不过三五个小时之内应该会醒过来。给他开了几瓶点滴，加不加葡萄糖？” “加，加。” 医生又刷刷刷写下几个字，然後扔给周志勤叫他去交钱。 周志勤又拜托医生给黎淼安排一个单人的病房。医生没搭理周志勤，翻看著他手里的一个银色皮子的本子。 跑到交钱的地方，周志勤身上摸出一叠钱来，手指有点抖。里头的护士报了一个数，他立刻抓了几张往里头递，像是生怕慢了一步，就救了不黎淼的命一般。 身体很难受，黎淼就算是昏迷也一直哼哼唧唧，难受的在床上挺著胸脯乱叫唤。 声音又不大，可每叫唤一声就扯著周志勤的心。 这种挠心抓肺的感觉在周志勤四十六岁的第一天算是感受得很彻底了。 他抓住黎淼的手，又不敢抓得太明显了，只好在被子下面偷偷的抓住。黎淼手心有点烫，他整个人还在低烧。周志勤抬头看著点滴，又怕太快了黎淼那样弱鸡身体受不了，於是站起身给他调得慢了些。 张玲听说周志勤醉酒开车出去之後就再没消息了，电话也关机了。她心里发颤，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收到周志勤的影响，张玲也是个比较迷信的人。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於是她更加深信自己的预感了。 最怕的就是人出什麽事儿，醉驾可就是拿命在玩儿的事。她又听说是黎处长胃疼得打滚，然後他们老周把人扛著就送医院了。 虽然知道周志勤跟黎淼的关系很铁，但是这个事情还是让张玲不舒服起来了。 她的怀疑无限扩大，最後付诸了实际行动。 局里小车班出动了好些车子去找人，交警队那边也打电话去查了，看这几个小时里是不是有车祸。但查来查去都没周志勤的车牌。张玲稍微放心了一些，又让局里的人去各大医院地毯式搜索。最终找到了黎淼住院的那家医院。 她开车自己的小车就去了。 一路上张玲还安慰自己，老周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人都疼得打滚了，他去送也是自然的。 可一到了医院病房门口，她脑子一下就炸了。 黎淼正摆著一张病弱的脸，微微笑著，是挺好看的，但是更好看的是周志勤凑上去，在黎淼的嘴角边亲了一下，两大老爷们儿一点不害臊的在那儿痴笑，不知道之前说了什麽，总之黎淼看起来一点不像刚到死神那里报过一次到的人，反倒像是被皇军刚糟蹋过一次的娘们儿。 “周志勤！” 两人都被这一声大呼吓了一跳，齐刷刷的抬头望向门口。 黎淼一看是张玲就可以想这个地缝钻进去。他紧张的捏著周志勤的手，忘记了这个时候应该立刻撒开手，而不是捏紧。 周志勤愣了几秒之後就恢复了镇定。他站起来，轻轻放开黎淼的手。 黎淼把头低下去，恨不得藏起来。 张玲那一声大喊之後就不知道该说什麽了。所有的猜测跟亲眼看到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她觉得此刻身体都动弹不得了。眼看著周志勤朝自己走来，浑身僵硬，微微发抖。 “小玲，我们出去说。小黎需要休息。” 张玲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看著周志勤，忽然发现这个人好陌生，一点都不像是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那个男人。 周志勤拉住自己老婆的胳膊，攀了她的肩膀，把人带出了门口。 黎淼听见门外啪的一声，应该是个响亮的耳光。而且他知道这不可能是周志勤扇他老婆的。 黎淼拿起被子蒙住自己头，希望周志勤不要让说话的声音也传入自己耳中。 周志勤被打了之後，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头。二十年夫妻，他应该挨这一巴掌。 但是跟张玲，他真是无法讲什麽感情。 “你听我说，镇定一点。我和小黎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张玲没有闹，也没有哭，打过周志勤之後她觉得她忽然镇定下来了。 “你准备怎麽样？” 周志勤被问得一愣，感觉像是被人抢了台词。 张玲发现自己过去的所有猜想都是真的，周志勤真的是同性恋，以前还有过不少情人，只是最近这一个是姓黎的。张玲的愤怒不仅仅来至於这些的印证，她还愤怒周志勤骗了她二十年，她的一辈子都被这个噩梦一样的谎言盖住了。 她知道自己跟周志勤谈不上什麽爱情，当初也不过是经人介绍，认识後觉得性格还算合适，就结婚了。 正经的恋爱，婚後的甜蜜，什麽都没有。 好在周志勤出息了，给了她作为女人需要的另外的东西──满足虚荣。 她可以一掷千金，身边无数的人奉承自己，都顺著自己。这让张玲近十年都过得很舒心。别人家庭的那些痛苦她都因为和周志勤的疏离而没有体会过。 但是此刻这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是深入骨髓。 周志勤迟迟没有回答，张玲才开口道：“我不会离婚的。” “我也不会跟你离婚。” “我真没想到你这麽理直气壮？！” 周志勤淡淡的冷笑，“你难道不知道？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才发现我是同性恋。” 张玲不说话，嘴唇被气得微微发抖，上下碰撞。 “我会给张孟易的公司投五十万，他年後跟我说过一次，我当时没答应。你现在可以跟他说了，钱一个星期到账。” “你这是要给我封口费？！”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样良心安定一定。你家里的事情我以前也从来都照单全收，没有含糊过。你不要去闹黎淼，他是我单位的下属。如果你让我不好看，我只能让你不好看了。” 张玲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怪。 一听周志勤这个说法，她顿时怒火中烧。 趁著周志勤的一个不注意，她推开周志勤就冲进病房。黎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动作麻利酷似运动员的张玲掀开了被子。他惊愕的看著追进来的周志勤，然後自己的头发就被揪住了。张玲用了很大的力气，拉扯著黎淼的头发。反手两个耳光刮下来。周志勤忙上前要拉开张玲。 他这个生日後的第一天实在过得太惊悚了。 张玲死也不放手，黎淼又咬著牙关不出声。 两人拉扯间，黎淼头发掉了一大把。周志勤终於守不住绅士做派了，用力的提拉张玲的衣领。 张玲被迫放开黎淼，嘴里却骂著：“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一个大男人也会勾引男人！真了不起啊？！老娘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喜欢男人的！你怎麽不顺带一起勾引了呢！骚货！你这个烂货！死了都没有地方埋的烂货！死狐狸精！” 黎淼被一个女人骂“死狐狸精”的时候真是内心草泥马爆棚。当然他还有一点羞愧，不过很快就被张玲恶毒的咒骂打消掉了。 他狠狠的瞪著周志勤把一切怨气都发在了这个该死的已婚男人身上。 张玲还在奋力的往黎淼的病床边扑。 忍无可忍的周志勤只能吼道：“你再闹我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你可以慢慢在里面闹！有的是人陪你！” 张玲感觉到周志勤的话里透著冰凉的绝情。 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动了周志勤在意的东西，那他真的会这麽对自己。 周志勤就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周志勤最终还是把张玲拖了出去，他差点就要说我再给你弟弟的公司多投三十万，你快点消失吧。但是理智让周志勤没有说出这样没分寸的话。张玲狠狠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之後气呼呼的走了。 黎淼摸著自己被扯掉头发的头皮，那里火辣辣的疼。 他的胃也开始不舒服起来。 周志勤过去，摸了摸黎淼的背，问：“没事吧？” 黎淼立刻爆发了内心的情绪：“我没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嘴里出著粗气的黎淼迎来了护士粗暴的质问：“闹什麽闹？！这里是病房！让开让开，让我看看病人！这麽活泼就出院吧！安静一点，隔壁还有病人呢！” 护士检查了一下黎淼手上出血的地方，又重新给他包扎了一下扎针的地方。 黎淼麻木的任护士粗怒的摆弄自己。 周志勤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了。虽然也意料到黎淼会跟自己发火，但是他完全没想好要如何应对。 脑子乱糟糟的，真想找颗安眠药吃了，睡一觉再说。 虽然周志勤希望黎淼懂事的说自己没事，叫他放心。但是他知道一来这不是黎淼的性格，二来，如果黎淼真的这麽说，他反倒很失望。毕竟他希望能看到一点黎淼的真心，哪怕是真心的怒气。 黎淼等护士出去以後，才对周志勤说：“你回去吧，一会儿单位上的人来看我，你在这里像什麽话。” “我看看你的头。” “你怎麽不看看我的脸呢？！” 周志勤叹口气，转身拉过凳子坐在了床边。 黎淼再次赶他走。 周志勤语重心长的说：“小黎，对不起，我家里的事情让你这麽不开心。” “少说套话了。我心里很清楚，你还能为了我离婚吗？！我是你第一个情人吗？你怎麽跟你老婆说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了。我拎得清。” “我不离婚，也不会影响我喜欢你的，小黎。” “我都说了，这个不重要，你走吧。我不想单位上的人看到，想入非非。” 周志勤要去抓黎淼的手，却被甩开了，黎淼刻薄的说：“周总，你真大方，五十万当是买路钱是吗？跟我在一起就这麽重要吗？别花冤枉钱……” “好好说话，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你怎麽样，你心里没有一杆秤吗……” “那我拿一百万给你，你能离婚吗？！” 冲动是魔鬼，黎淼说完，想捂嘴巴都来不及了。他这样子像什麽了，倒真成了张玲骂的“狐狸精”了，他在让周志勤为了自己离婚？！一想到自己气晕了头说出来的话，黎淼就後悔得要死。他撑著胃，不舒服得脸色发青。 周志勤却细细咀嚼著黎淼的话，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不会离婚的。 这一点，黎淼也清楚。 他不是外面不懂事的小孩儿了，他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些日子，他知道周志勤必须有一个和美的家庭，这是保证他仕途的一个侧面因素。 周志勤走後，黎淼捂著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把，疼得让他无法抬起头。 此刻张玲坐在自己车里，头趴在方向盘上，眼泪却怎麽都流不出来。她心里不平静，焦虑，各种感情都涌上来，却怎麽都催不出一滴眼泪。她只觉得眼角有点酸，很疲倦，很想闭著眼睛就不再醒过来。 但是想到周志勤说的五十万，正是弟弟最需要的。张玲冷冷的牵起嘴角，自嘲的抬起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她拿出手机，给自己的三弟弟张孟易打了电话，让他晚点去个电话给周志勤。 虽然她没说发生什麽事了，但是弟弟还是敏感的察觉了一样。不过不想说话的张玲很快挂了电话，让那头的人来不及开口询问。 单位的人一拨一拨儿的来看黎淼，黎淼强打起精神和同事们聊天，时不时的还发挥他平时的幽默，把来探病的人逗得哈哈乐。 黎淼也确实累了，他准备趁著这次胃出血，多在医院休息几天。 工作是随时都有的，但是少了自己局里又不是不转了。 而且他也想给周志勤几天时间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 要说他不害怕张玲再来闹，也是假的。就像周志勤不会离婚一样，黎淼也有他抛弃不了的东西，比如他还是介意别人知道他和周志勤的关系的。因为他觉得无论他是抱著怎麽样的心态跟周志勤上床，在外人看来这都是一场比异性恋更下流更无耻的权色交易。而自己则会在外人口中沦为比男妓还不如的脱裤子伺候男领导的东西。 周志勤对於张玲的反应很头疼。 虽然知道这世上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能奢望纸抱住火。 但是周志勤原来设想的情况和现在又有点出入，他喜欢上黎淼了，这是周志勤人生计划以外的部分。 除了那天在医院有点失控外，她的表现一直很镇定。就连周志勤回去了，她做的也都是平时的那些事情。连跟周志勤谈谈的意思都没有。 周志勤最终还是耐不住了，怕张玲憋著什麽坏，於是主动找张玲谈了谈。 “孟易给我来电话了。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後天就能给他到账。合同还是让他准备了，这些程序是要走的。” “我知道，他都跟我说过了。” “我是很喜欢黎淼的，你不要对他存什麽想法。算我拜托你了，小玲。” 张玲用一种很不屑的眼光在周志勤身上扫了扫，夫妻多年，都是自己为了家里那群穷凶极恶的亲戚来求周志勤，现在换个位置，感觉真微妙。 两人眼神一错，周志勤也感觉到张玲身上不一般的情绪。 只是此刻他太著意要解决问题，没有仔细去观察。 “老周，我知道你不会跟我离婚。我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而且，没有姓黎的，你也有姓吴的。我其实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我总天真的觉得自己是多疑了。其实回头看是我自己傻。你不想我把你是同志的事情说出去，我自己更不想。我难道愿意让外人都拿看傻逼的眼神看我？” “话别这麽说，这麽多年都过来了，你还是鹏飞的妈，这些才是我不离婚的真正原因。” 张玲看著说谎不眨眼的周志勤，再次冷笑。 “行了吧，你今天想说我什麽我知道。姓黎的是你的财务，你们之前多少牵扯我不管，但是我也不笨。我不会去破坏现状的。不过，你也别太过分。要是外面有人知道了，到时候发生什麽事情我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张玲的威胁让周志勤头皮有点发麻。 这些冷静的张玲，问题想得如此通透，一点都不像那个跟他结婚二十年的没有文化的女人。 周志勤立刻敏感的问：“这件事情你还跟谁说了？” “孟易啊，他追问我为什麽你突然又答应投资了。” 周志勤不高兴的深深皱起眉头，怒道：“你叫他最好给我闭紧嘴巴！” 这一刻，周志勤已经预料到了，大概自己老婆这个弟弟是打上自己的主意了，想用这个事情当摇钱树。周志勤心里一阵怒火烧过之後，他已经开始计划怎麽给张孟易这个不识时务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了。不过当前不是时候，要再忍耐一下，等一等。 第15章 人生就像打麻将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其实也就距离黎淼被张玲呼了耳光才十天，周志勤就提著玩具和课外书上门，去看黎淼的女儿了。 本来黎淼是打算带女儿出去玩的，六一当天是个周四，单位都放了半天假给他们这些孩子不满12岁的职工。结果父女两却都在家里赌气。汐儿觉得她爸说话不算数，说了出门去玩儿，结果因为自己成绩没有提高，就取消了。黎淼也生气，他觉得自己这麽聪明的人怎麽能生下这麽笨一个女儿。那麽简单的加减剩除猪都会做，为什麽自己这麽乖的女儿就会每一题都做错！他真的很无奈，如果是初中高中，那种理解性的题，他还能耐心的给女儿辅导。可问题是这麽个加减剩除叫他从什麽地方下手。 周志勤敲门的时候看起来满面春风，黎淼被他的表情打动了一下，心情也稍微放松。 进门後看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撅著个嘴，跟她爸受委屈的时候一个样子，周志勤就乐了。上前在小姑娘脸上揉捏一番，把大礼包给了小姑娘。 汐儿抬头看了一眼黎淼的眼色，黎淼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就不敢拆礼物。 周志勤看不下去了，便摸著小姑娘的头说：“汐儿，不想看看周伯伯送的是什麽东西吗？” 小姑娘点点头，又抬起头望著黎淼。 黎淼也觉得自己这麽扛著和一个八岁的孩子闹很没有风度，於是点点头，小姑娘立刻高兴的抱著周志勤送的东西，说了句“谢谢周伯伯”，然後跑回自己房间了。 “你怎麽跟小姑娘这麽严肃。” “就是你这种爸教育出鹏飞那样的孩子，我对孩子严厉一点是尽责。” 周志勤被踩到痛脚，很不高兴，准备点烟。却被黎淼压住了手，这个动作立刻让周志勤想入非非，不过黎淼下一句就让周志勤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别抽烟，孩子抽二手烟不好。我在家都去阳台上抽的。” 周志勤点点头，他发现做父亲这件事情上黎淼的确比自己想得多一些，做得多一些。 周鹏飞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概真的有自己的责任。 见周志勤沈默了，黎淼估计就是自己之前的话让他不高兴了，於是立刻弥补，“你又不是十项全能，有的事情做得好，有的事情欠缺一点，也是正常的。这种事情就像打麻将一样，总会赢也会输的嘛。” 周志勤攀著黎淼，把人靠在自己胸口上，默默的笑了。 说到周鹏飞，周志勤一下就想到了那个江山，他问黎淼：“你觉得江山这孩子怎麽样啊？” 黎淼本来张口就说不错的，但是一想到周志勤有这麽一问肯定不是关心两人的感情问题，是不是江山有求於周志勤？ 思及此，黎淼觉得这不是自己可以置喙的事情，於是支支吾吾的说：“我就见过一面，说了几句话，我哪知道。不过人倒是长得很精神。” 一听黎淼这个回答，周志勤也不深问了，打趣一句，“你这个好色之徒。” “我好色吗？我好色就不能看上你了！” 话音一落，黎淼就被周志勤扑到在沙发上，昨天刚理了发的周志勤此刻用他扎人的头发在黎淼的脖子上滚了一圈。 黎淼痒得打滚。 “别玩了，汐儿一会儿出来了……” 被黎淼提醒的周志勤这才放开黎淼问：“你觉得我丑？” “绝对没有，周总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质不凡。” “重点呢？” “重点？重点……是……”黎淼知道周志勤想听什麽，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害臊的将小眼神儿在周志勤的胸口扫来扫去。 “说了就放开你。” 黎淼咬牙用蚊子叫那麽大点儿的声音说：“器、器大活儿好！” 周志勤嘿嘿的笑了， 恼羞成怒的黎淼用力推开他，怒道：“满意了吧？！快给我滚开！” 周志勤笑倒在沙发的另一头，发现黎淼这个理科生的文学造诣其实还挺好的，他都没想到他还能四个字四个字的来一窜排比。 心里无比满足的周志勤开始询问午饭问题：“出去吃吗？” “别了，今天局里好多人带孩子出门儿呢，别碰上熟人了。你跟我带孩子出门玩算什麽啊？” “那你做饭？” 黎淼点点头，又扯起嗓子问在房间里的女儿想吃什麽。 周志勤终於顶不住烟瘾，跑去阳台抽了一颗，看见黎淼种在阳台上的花都死光了，只有一株茶花看起来要死不活的。这些都不名品，可惜糟蹋在黎淼手里了。他蹲下来，看了看，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张孟易”，周志勤就不高兴起来。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非要来这麽个煞风景的。 等电话响了五六声儿他才接通，淡淡的“喂”了一句。 那头的人立刻谄媚的叫了声“姐夫”。 接下来周志勤几乎没说什麽话，就听那头的人叽里呱啦的说。最後周志勤不耐烦的说，“税务那边我帮你问一下情况吧。我在开车，高速上，不说了。” 中午吃了黎淼水准超发挥的饭菜，周志奇摸著肚皮，对黎淼说：“我要出去办点事情，下午就不陪你们了。你还是带汐儿出去玩一下吧，六一节一年就一天。” 黎淼失望的看著周志勤，想了想还是问：“有什麽要紧吗？” “我晚饭没安排。” “我有安排。” “啊？” “我给汐儿请了一个辅导老师，晚上请他来家里吃个饭，和汐儿见见面。” “你别太勉强孩子了，都有逆反心态。慢慢来就好。” “站著说话不腰疼。” “我是已经在教育子女上失败过了，才这麽说的。你别太急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汐儿不是喜欢画画吗，说不定以後还是个画家，你别给人把才华扼杀在摇篮里了。” 黎淼若有所思，周志勤端起桌上黎淼泡的茶喝了一口，看看时间，起身离开了。 黎淼最後还是换了衣服，带著女儿去逛商场了。 他觉得周志勤的话虽然不全对，不过还是有点道理的，就算汐儿是个智障，也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周志勤给周毅打了个电话，周毅今天也答应他老婆在家陪儿子的。周毅三十二了才得了个宝贝儿子，老婆宠得不得了，脾气比周鹏飞还跋扈。周志勤常常对他耳提面命，叫他要约束孩子的行为，不过最终他的话也没起什麽作用。 周毅联系好人以後，匆忙的换下亲自装，穿了件正式点儿的衣服出门，等了几分锺周志勤就开著车到了。 按照周毅指的路，没二十分锺就开到了城外的一个修车厂。 周毅一下车里头就冲出来两条狼狗，周志勤迟疑的顿住了脚步，就看到那两只狼狗扑到周毅身上又嗅又添，一副中华田园犬的德行。 周毅跟狼狗亲近了一会儿，就和看门的说：“你去叫你们飞哥和董哥出来。” 看门的年轻人撒腿就往里跑，这厂子还挺大，周志勤环视了一圈。 过了五分锺，一个穿黑背心牛仔裤三十来岁的光头走在前面，後面跟了个块头很大的金链子壮汉。周志勤也让周毅找他们接过几次事情了，不过见面还是第一次。 “毅哥，来了？” “在打牌呢？” “你也来玩儿两手？” “说正是，这是我哥。” 周志勤略微一点头，两个三十来岁的人都立刻笑著上前，叫了一句“周老板”。 周毅把黑背心的光头董哥叫到一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周志勤也不看他们，兀自打量著这个汽车修理厂，另一个被称为飞哥的给周志勤递上一颗烟，周志勤本来不想接的，不过想到那头还在谈交易，於是勉强给了个面子。 那头两人谈了好一会儿，周毅才过来，又给董哥说了些漂亮话，吹嘘了一下自己这个堂哥多麽有能耐之类的。 周志勤只关心事情他们做不做，多少钱。 董哥也是个耿直的人，看周志勤这麽单刀直入，反而觉得是个能谈生意的人。 於是双方很快就谈妥了，钱是由周毅先出的。不过这些都属於──羊毛出在羊身上，周志勤并不觉得周毅吃了什麽亏了。周毅也乐得提周志勤办这种事情，他最近的危机感很强。尤其是黎淼爬上去半格，做了财务总监之後。 董哥是绝对的行动派，收钱办事。 周志勤完全没想到他只用了二十几个小时就把张孟易吓得屁滚尿流来找自己姐姐一阵哭。 周志勤打够了麻将，醉醺醺的回家。一进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著的，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张玲，问：“这麽晚了怎麽还不睡？” 张玲眼睛通红的坐在沙发上像尊菩萨似的，周志勤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又怎麽了？” 周志勤的口气相当不耐烦。 张玲又挤出几颗眼泪。 “有什麽就说，这个点了，晚了。” “你怎麽能对小易这样？！他怎麽都是我弟弟，不就是多跟你要几个钱，让你帮忙解决一点税务上的问题吗？！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 “当然！” “我记得上次给他过账五十万之後，他接下来一个星期跟我要过三次钱。我都给他了，加起来一共七十几万。他要做环海的绿化工程，我也把人介绍给他了。这才两天，他又打电话来说税务的事情。怎麽？我不用工作了，专门给你们解决问题？” “这是你该的！” “哼？我该做的？我能做的事情多得去了，你想我怎麽做？” 张玲看著周志勤的眼神，最终还是退缩了。 她本来理直气壮，出轨的那个骗婚的那个是周志勤，可是掌握权力和金钱的那个也是周志勤。她不过是有一点零花钱，买得几件好衣服好首饰，打得了几把麻将。这些还都是周志勤给她的，并且可以随时收回。当然也可以鱼死网破，不过张玲没有准备让自己剩下来的几十年是不是要在外人的冷嘲热讽中可怜的度过。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张玲。” “我忍了你二十年！你一点愧疚都没有吗？王八蛋！” “……你是在等我说对不起吗？” “不需要！” “总之你帮我转告张孟易，我欠的不是他的。他如果想跟我玩，我奉陪到底，下次可能就不是几个混混去恐吓一下，搞乱他的厂子了。游戏规则我比他清楚多了。你最好也劝劝他，叫他不要把我的耐心消耗光了。我现在还会看著你的面子，看著他的那盘生意，有什麽事可以帮他解决。但是我不是万能胶，不能哪里有口子都该我去堵。” 张玲恨恨的瞪著周志勤，吼道：“你给我滚！滚出去！” 周志勤冷笑了一阵。对张玲，他真的觉得智力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很难沟通。但是那句拷问在他心头却一直徘徊──二十年了，你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头疼的周志勤进屋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就走了。司机已经把车开走了，周志勤只能让小区的保安给他叫一辆出租车来。 直奔黎淼家的周志勤根本没考虑到这个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 他理直气壮的敲开门，黎淼一脸衰样头发特乱，穿著睡衣赤著脚。 周志勤扔下行李，一把扛起黎淼，就把人弄回了卧室。 黎淼惊叫著：“你他妈干什麽？！土匪啊！” 周志勤其实一点都不想做爱，他就是想吓一下黎淼，把人弄醒了，好陪自己聊聊天。果然，黎淼虽然看起来还是耷拉著个头，打著哈且，但是完全清醒了。 “你怎麽半夜私闯民宅吗？” “是谁开门，引狼入室的。” 黎淼一听“引狼入室”，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也就是个狼狗，别自比狼了。 但是理智告诉黎淼这话说出去才是真的引狼入洞。 於是他乖乖的闭著嘴巴，脸上有若隐若现的诡异笑容。 “怎麽半夜到我这里来了？还拎著包？我这里不对外出租啊……” 周志勤倚在床头靠垫上，搂过黎淼，把黎淼的头靠在自己肚皮上，让黎淼侧头看著自己。 “我被我老婆赶出来了。” 一听这个黎淼就不爽了，老子又不是你养在外面的二奶，你给我买房了吗？怎麽你被人赶出来要跑到我这里来撒野！ 黎淼还没摆脸色周志勤就闻到了一股酸味，他摸摸黎淼的脸颊，很直接的说：“我心情不好，想看看你。” 黎淼闷头不说话。 周志勤这才说：“我觉得很烦。” “抽烟吗？” “你怎麽不问我要不要做爱？” “别玩了，我还困著呢！发生什麽事了？你老婆要跟你离婚？” “要是就好了……”这话有太明显讨好黎淼的味道，顿时屋子里两人都害臊得说不出话来了。 黎淼摸著周志勤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他在等周志勤说说到底为了什麽事情烦闷。可周志勤也不知道怎麽说。他从来就不习惯和人倾吐自己的痛苦。黎淼很快就在沈默中缓缓睡过去了，呼吸均匀，头发还翘起一戳，又呆又安静。 周志勤却失眠又头疼。他现在虽然是局里的一把手，但是刚坐上这个位置，必须如履薄冰，下面很多问题都处理不了，放著放著就容易变成大窟窿，但是现在来动手，又怕牵扯出一堆麻烦。家里也这样，好像全世界都不给自己省心一般。 当官能带来很多好处，比如别人登天才可及的，他唾手可得。 但同时也让他觉得心很累。 周志勤羡慕的想，黎淼，你个小东西命真好。 张孟易发现今年自己特别走霉运，公司没有一件事情顺利的。他虽然让自己姐姐去敲打敲打周志勤，但是好像也没什麽结果。毕竟他也不想看到鸡飞蛋打。 当下做大生意的就不说了，像自己这样做点不大不小生意的人真是太难生存了。 大概是周志勤的受益，条条咬人的蛇现在都出来了。 日子越来越难过的张孟易，一边有黑社会来催帐，一边有税务部门天天上门。他真是想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民玩不过官，这是自古的道理。 周志勤也料定姓张的一大家子多少人都靠著自己求口饭吃，不会撕破脸的。 张孟易摆了酒席，请周志勤赏个面去喝一杯。 周志勤带著张玲，看起来像是恩爱夫妻一样，就这麽去了。 两人各怀鬼胎，周志勤知道张家的人不会因为这麽一个“挫折”就学乖的，以後肯定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不过目前能暂时保持和睦相处也是好的。生活就像一场麻将，今天你给我点炮，明天我自摸管你三家。有输就有赢，有进就有退。周志勤一直觉得黎淼跟他说过的这个道理特别贴切。谁也别想一辈子都连庄！ 周志勤一直活得很警醒，即使如今居高位，他也总是居安思危。 每天一醒来，周志勤都会想想今天会见哪些人，有些什麽是可以做的，哪些又是坚决不可以沾的。 他如此自律才使得仕途一帆风顺。就像他跟黎淼说的，人生就是要付出才有回报，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效果，一定要懂得如何付出，付出多少的人，才会最後成为人生赢家。 但是相对於敬小慎微的周志勤，黎淼就显得猖狂多了。 他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忽然有了大把的机会挣钱，简直可说金钱如粪土，四处都有，随手就能捞到，只要你够胆。黎淼一开始还有些小心，不太敢过黄线太多。不过日子一久，见多了同僚的贪婪，人就有了一种“不划算”心态。越来越不节制，总觉得别人都敢争的黑钱我有什麽不敢的。 周志勤看著黎淼的变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麽不好。 人到了那个位置，很难有不变化的，黎淼至少还知道他今天有的一切是怎麽来的。人不忘本就好。 冬天黎淼三十九岁生日的时候，两个饥渴已久的老同志拒绝了所有人，借口出差，偷偷在温泉过了。周志勤专门让人从日本弄了一尾深海苏眉和一条很漂亮的东星斑。两个男人穿著浴衣，装了一把日本鬼子，好好的来了一次二人世界。 黎淼觉得自己的人生走到这里，好像真的什麽都有了。 他搂著周志勤的脖子，轻轻的对著周志勤耳朵吹气，喝得半醉半醒的，“志勤，你以後一定要健康的活到八十一百岁。我家的人遗传命都很长，万一我活了七十，那时候你得挺住！” “肯定，我一向比人民币都挺得住。” 黎淼抓住周志勤的老二，一阵呵呵的乱笑。两人滚在一起，消受人生最美的东西──心动。 翻年时间过得很快，周志勤还是外人眼中那个滴水不漏的周志勤，他和黎淼的奸情仍然密不透风，被保护得很好。 这一年中国股市一路飘红，迎来了春天，连只有5000块的大学生也去炒股了。黎淼自然不能落後，他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确实赚了不少钱，最後周志勤看他实在太上心了，便把自己的小金库也拿给他操作。 黎淼知道周志勤是信得过自己的，但是钱这种事情还是分清楚点好。 他严肃的拒绝了周志勤，结果被周志勤在床上好好治了一番，最後还是乖乖的拿著周志金的小金库给他“生子儿”去了。周志勤也下了命令了──收益再怎麽也得比银行利息高。 黎淼迷到股市里去了以後周志勤的性生活质量明显下降。黎淼後来要去炒期货的时候被周志勤严厉的批评了。周志勤知道他是真的感兴趣，不仅仅为了挣钱。不过有些东西就怕别人戳你脊梁骨，本来炒期货也不是什麽大事，五十一百万也能进去。但是外面的人见识短浅，多数一听到炒期货就觉得那是上千万的东西。周志勤不想有人在这些事情上做文章，毕竟黎淼不是干干净净的，万一真的有人盯住他了，可就麻烦了。 最後黎淼还是很听话的没有去炒期货。不过他改去炒美股了。每天半夜美股一开市，黎淼就两眼透亮。 周志勤真想把他的电脑砸了。 张玲发现夏天开始周志勤就几乎每天都回家了。她虽然也高兴不起来，自己老公不是在外面包二奶的高官，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同性恋。但总的来说，看著周志勤大约是和姓黎的狐狸精一拍两散了，她就有一丝痛快。 其实这一年，局里的事情也渐渐理顺了，不顺的某些枝叶也逐一被周志勤剪掉了。 而且这一件的工作重心也很简单，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迎接奥运，全国保电。 黎淼有次在和周志勤亲热的时候被应急办公室打给周志勤的电话连续打断了两次，便不高兴的骂道：“我就不懂了，北京开个奥运会，咱们保什麽电？！” “这是形象工程，马上要来很多外国人了。尤其是外国媒体。” 黎淼撇嘴，光著身子满地找他的烟盒。 周志勤也觉得兴致被打断浑身不爽，他毕竟不是二十五六的人了。两人後来也渐渐学乖了，知道亲热的时候要关机。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打断想要抓住“威猛青春尾巴”的两个大叔。 就在大家眼看著奥运就到了，保电就要成功的时候，一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周志勤在六楼会议室开局领导会议。 黎淼在三楼财务大办公室开工作总结会议。 两人还约好，都少讲几句，等会议一结束，就去打羽毛球。 结果会议刚才开始二十分锺，忽然一阵摇晃，黎淼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的幻觉。可他又没喝高，又没嗑药。怎麽会有这麽严重的错觉。而且窗台上的几盆吊兰啪啪啪全摔碎在了地上。 财务上女同事比较多，此刻全吓得尖叫起来。 黎淼作为领导，立刻高声喊道：“地震了！地震了！大家蹲下，找个桌子躲一下！地震了！别慌！” 可这会儿都地震了，谁还听领导的。大家全都信奉逃命要紧，乱成一团。刚才一摇显然只是前奏，很快整个办公大楼像是婴儿的摇摇椅一样乱晃起来。姑娘们站不稳，高跟鞋全脱了就扔。小夥子们仗著腿长一个个夺门而出。 黎淼呆了两秒，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场面。 忽然顶棚上的一个灯管炸了，落下来一片碎渣，掉到了黎淼的脸上，差点划出血痕。此刻黎淼也顾不了他那张金贵的脸了。跟著人流就开始往外跑，结果楼往反方向一摇，蹲下来的人还好，在跑的人全部被甩得屁股著地。 黎淼心里发慌，撑著地板半蹲著开始往外挤。 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了是女儿和家里的老父老母，女儿在学校不知道怎麽个情况了。第二个想到的是周志勤，六楼这时候应该比他们三楼摇得更严重吧。 忽然窗口一个不明的物体飞出去，几个女同事的尖叫声要突破人类耳膜的极限了。 黎淼不敢回头，只听到旁边的人喊：“不是人！是电脑！不是人，不要慌！” 终於随著人流挤出了办公室，走廊黎全是滚来滚去的垃圾桶和疯跑的同事。黎淼手抖著往前挤，外面巨大的响声不知道是什麽倒了。 黎淼看著眼前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人边跑边打电话，有人边跑边尖叫，有人摔倒了，却没人扶起来。所有人都只看到那个楼梯口，那里是唯一的生机，其他的人发生了什麽一概不管。 死亡逼近，每个人都疯了。 周志勤跟这一群“老弱病残”一起往外冲。刚开始大家还躲在会议室的桌子下面。可过了三五分锺发现地震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很多。於是都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往外冲。十个领导八个胖子，都跑得叫旁人看了也心急。 这会儿周志勤什麽都不管不了了，他如果自控能力差一点就会一路喊著黎淼的名字神似马景涛的冲下去了。 拨开前头的几个副局长，周志勤冷静的冲到最前头，扶著楼梯扶手，半蹲著身子就往下跑，跑到四楼的时候就发现楼梯被堵满了。 想到走廊尽头有一个逃生梯，周志勤便跑过去了。 大家都不敢走逃生梯，因为随时可能因为地震被甩出去。周志勤急於下去找到黎淼，这时候冒险也不管了。 黎淼虽然惜命，但是此刻他看到三楼楼梯口跟自己咫尺天涯，像要挤过去就得拼掉半条老命。黎淼也选择了走墙外的逃生楼梯。 刚走出去，就看见手抓著铁栏杆掉下来半个身子摇摇晃晃的周志勤。 黎淼一声疾呼：“志勤！” 被吓了一跳的周志勤差点就撒手下去了，一看是灰头土脸的黎淼，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这场地震中得救了一样。 黎淼也爬上满是铁锈的逃生梯。双手紧紧抓住，楼还在摇晃，看著地上裂开的一个口子，虽然不大，但是也触目惊心。 周志勤一边鼓励著黎淼一边往下爬，一秒锺在这半空中悬著，一秒锺背脊都是发凉的。 天晓得这个地震会不会更严重，直接让楼坍塌。那时候，也只能盼著跟黎淼死在一起了。此刻黎淼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他见到了周志勤，剩下的求生意志全是为了女儿。 他还想到了地上，赶紧去开车，然後到学校去接汐儿。 黎淼都以为地震停了，结果就在刚要到一楼平台的时候，忽然又咚咚咚的震动了几十秒。他放开抓住的逃生梯，人落了下来。 此刻周志勤跟黎淼都在一楼伸出来的平台上。 黎淼本能的拨开周志勤就要往一个配电箱上踏脚，那是下去最安全的唯一路线。 周志勤本来比他先到地方，还蹲在平台上等了他几秒锺，结果黎淼这一动作让周志勤心拔凉拔凉的。 他拉住已经把脚都伸出去的黎淼。 “你他妈就不管老子是死是活？！” “我要去接汐儿！你著急你跳下去啊！跳啊！” 两人都情绪过激，周志勤一赌气，真的纵身跃下了平台。 黎淼看著他滚落地上，大概擦破皮了，在地上滚了几秒锺才起来。 其实地震一共前後加起来也就震了七八分锺的样子，但是剧烈的摇晃让每个人都草木皆兵，不知道什麽时候这片愤怒的土地又会动起来。 周志勤跟黎淼落地的时候地震暂时停止了，不过局里的人都陆续涌出来，场面特别混乱。 黎淼赶过去，扶住周志勤，却被甩开了手。 两人不说话，周围的同事吆喝著叫他们往路边跑。 黎淼迟疑了两秒，却往局里的停车场跑。周志勤本来赌气不想管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放著黎淼拉住他自己先去踏配电箱的场面。 可黎淼跑出去几米了，他又不放心，赶紧追上去。抓住黎淼的胳臂。 “你干嘛？！” “我去开车！” “疯了是不是？！这会儿还不知道什麽情况呢！你开什麽车！跟我走！” “汐儿在学校，不知道那边怎麽样了！你还指望老师护著学生吗？我必须赶过去接她！”黎淼说话声音很大，但是周围闹哄哄的，周志勤听著，却不放开他。 黎淼被周志勤圈住两只胳膊，最後周志勤还是说出那句他本来一点都不想说的：“你他妈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等一下确定不振了，我陪你去找汐儿！” 黎淼忽然眼泪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害怕女儿在地震中出什麽意外，还是别的东西刺痛了他的心。 周志勤在黎淼的裤包里找到了一包皱巴巴的纸巾，拿出去，扔了一张给黎淼。 “擦擦吧，同事看到不好。” 黎淼赶紧用纸巾捂住脸，蹲了下去。 周志勤此刻还要履行一个领导的职责，他拖著不情不愿的黎淼去了办公楼楼梯口疏散剩下的群众。黎淼木讷的站在旁边不定的打电话给自己父母，可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黎淼抽空问周志勤：“你给老家打个电话吗？听说电话亭的电话还能用。” “你看看电话亭你能挤过去吗，而且手机都没信号，IP电话能有个屁，你怎麽不动下脑子。” 黎淼被说得闹了个大红脸。 等局里的情况好一点了，周志勤才同意黎淼去开车。然後两人从後门出去，直奔学校。 学校的场面更乱，附近的家长全都赶来了。 旗杆倒了，很多木头的室外活动用具都坏了，一地烂木头。黎淼焦急的伸长脖子，想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警察已经封锁了学校，说里面没有小朋友死亡，但是受伤的比较多，医生正在就地急救，让家长们不要进去。 黎淼正在车里和周志勤讨论地震的事情。 忽然又是一阵余震，周志勤赶快护住黎淼的头。 黎淼感觉到掌心的汗水和温度，心里暖暖的。车子震动了几下，虽然感觉挺可怕的，但是怎麽也不能跟刚才局里办公楼的摇晃相比。 “志勤，刚才……” “不要说了。一会儿进去接汐儿的时候你别激动，看到什麽都别怕，孩子都够害怕了，你再失控，她就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汐儿不会有事的。”黎淼进展的握著方向盘。 两个半小时候警察解禁，能赶到的家长此刻已经赶到了，因为大面积的停电，这会儿路边又被人和车斩断，学校简直只能进不能出。里面的几台发电机呼呼的叫著，周志勤带著黎淼进去找女儿。这会儿信号都还没有恢复，一个电话也打不出去，基本找孩子只能靠吼。 黎淼也声嘶力竭的叫著汐儿的名字。 找到女儿的时候黎淼差点就一口气提不上了。汐儿扑进黎淼的怀里，连声喊著爸爸，周志勤在一旁看著，也松了口气。都是做过父亲的人，他知道孩子对於一个男人来说意味著什麽。 父女两都是爱哭的，这会儿又哭了起来。 周志勤等著他们，没有插话。 他脑子里还在想那个场面，那个黎淼推开自己要去救女儿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都无法忘记这个场景了。 大概真的是沈迷於一种美好的情怀里太久了，就忘记了原本这是世界是怎麽样的了。 这一场地震让周志勤忽然清醒起来。 晚上市民都不敢回家，周志勤回去看家里的情况了。 黎淼带著女儿在路边坐著，愣愣的出神。他记得今天周志勤走的时候自己叮嘱他去包扎一下，周志勤当时看自己的眼神很像在审视一只家养的狗，这让黎淼身体里某种东西被撕碎了。 他又不傻，他清楚得记得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大概是他一生都很难忘记的一天。 汐儿喝著矿泉水，坐在黎淼的大腿上。黎淼摸著她乱糟糟的头发，女儿忽然问：“爸爸，哪里不舒服吗？” 黎淼摇摇头。 “那你吃点面包吧。” “爸爸不饿。” 女儿摸了摸黎淼的胃，说：“爸，你胃不好，吃一点吧。” 黎淼想起周志勤四十五岁生日那天自己喝酒喝到胃出血，他扛著自己去医院，通宵陪著自己。还想到他在往安全梯爬的时候周志勤忽然看到自己後投射来的目光，那种强烈的被灼伤的感觉让黎淼眼睛发涩。他不知道自己和周志勤会不会就这样离那个他们渴望很久的东西越来越远了。 汐儿又问了一句他什麽，黎淼完全没有听见。 他看著地面，心里一阵绞痛。 之後几天整个C市都笼罩在余震的恐惧中。黎淼带著女儿睡在车里，白天也就只能吃点面包和牛奶，这些都还是巴结黎淼的人给他弄到了的，普通市民想弄箱矿泉水都难。 黎淼在电话通了之後，给周志勤打过一个电话。 很快就被挂掉了，周志勤给他回了一个短信：在市里开会。 之後也再没给他回电话了。黎淼盯著自己的手机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现在一点都不怕死了，死亡的威胁已经过去。他害怕自己失去这辈子最珍贵的感情。没有人像周志勤这样喜欢过自己，黎淼不敢用爱这个字，但是他却觉得周志勤已经被自己推开了。 黎淼才没来得及去想如何跟周志勤谈谈，解开他们之间的心结，谭丽芸就找上门来了。 她来看女儿，这很正常。可看完了女儿，怎麽都不走。黎淼烦躁的在阳台抽烟，这会儿虽然都回家睡觉了，但是这个楼的质量真不敢恭维，房子都裂口了，他正准备过几天就和女儿搬到之前买的新屋去。一想到新屋黎淼又难受起来，那是他和周志勤一起去选的。 两人的点点滴滴黎淼此刻一点都不敢回忆。 第16章 有得就有失 谭丽芸把女儿哄得睡了午觉，然後走到阳台，抽出一根黎淼烟盒里的烟。 黎淼惊奇的看著她，没想到自己的前妻现在已经学会了抽烟。 这时候黎淼仔细看才发现谭丽芸这两年老了很多，眼角下垂，精神很差。当时最近地震了，每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情，谁的精神头都不好。 “有什麽事吗？” 这麽多年过去了，黎淼还是无法平静的面对谭丽芸，这个女人让他受过的伤害并没有随著时间减轻。他每次面对谭丽芸都像是面对过去那个失败的自己。 谭丽芸想了想，说：“我听说你最近还是一个人。汐儿也没个人正经照顾。” “是有点忙，但是还是照顾得过来。” “工作很忙？” “就那样，应酬多一点。”说这话的时候黎淼觉得自己终於在谭丽芸面前硬气了。 “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这次地震，我不在城里。” “嗯？” “他跑了，带著孩子跑了。” “谁？” “孩子的父亲，你见过一次的。我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跑了。不过车不见了，应该是跑了。我也找了不少的人去找了，都一点音信也没有。” “孩子是跟他在一起吗？确定吗？” “孩子是户口是跟他在一起的，户口本也不见了。我想他是跑了。” 黎淼心里一点高兴的快感都没有，他只是看著谭丽芸，说不出什麽话。 谭丽芸似乎料想到了黎淼这个反应，她也没解释她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了什麽问题，只是说孩子丢了。黎淼等著她的下文。 两人都抽了一口烟，谭丽芸才说：“我想接汐儿去跟我住一段时间。” “不行。” “黎淼……” “现在地震才结束，之後还有没有余震谁都不知道。我不能让汐儿离开我。” “就一个月，我每天都失眠，我需要汐儿。” 黎淼和谭丽芸对视了几秒，他低下头，没有说话。最後黎淼答应谭丽芸过几天来接汐儿，不能住一个月那麽久，周末他就会接回来。 谭丽芸也没力气争辩了，点了点便告辞了。 汐儿倒是很想去和母亲同住，黎淼告诉她之後，她就立刻化身一个小没良心的跑去积极收拾衣服了。还问黎淼能不能带上周伯伯送的PSP，黎淼心里不平衡的点点头。 女儿立刻看出自己老爸那点纠结的情绪，便跑过去搂住他爸撒娇卖痴好一阵，黎淼这才满意。 从这一点上看，汐儿倒是真的遗传到了黎淼会撒娇的那一套。 送走女儿後黎淼积极的联系了周志勤好几次，这段时间确实很混乱。上班的上班，不上班的也有不少。局里都忙著恢复供电，还有各种关於灾後重建的会议。 周志勤确实忙得没空见黎淼，更多的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见黎淼的时候，他自己没有调节好。 黎淼拿出Iphone翻看自己的通话记录，前面留个都是周志勤，但是周志勤每次都推掉他了。黎淼最後也不打电话了，直接联系了周志勤司机，打听到了周志勤落脚开会的度假村，驱车赶去了。 度假村里有好几个单位的人都在这里开会。 最近出了灾後重建，就没有第二个开会课题了。黎淼也是被这些会弄得整日颠簸，一会儿城东一会儿城西。 周志勤看到黎淼穿著蓝色polo衫站在餐厅门口四处张望的时候，脑子里某条一直紧紧绷著的弦忽然就断了。 “黎淼……” 听到周志勤的声音黎淼激动的转身，一看周志勤身边还站著个秘书模样的男的，他也不好表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只能揉揉鼻子，走过去，喊了一声：“周总……我过来有点急事跟您汇报……” 周志勤脸绷著，一点表情都没有，很有领导范儿的点了点头，问：“听说局里停水了，食堂的人又在闹，处理好了吧？” 黎淼其实不是很清楚，不过这是小事，他也就说：“周总放心，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处理好了马上来电话。” 周志勤点点头，示意身边的秘书先回避，他边走边一副跟黎淼讨论局里工作的样子。 黎淼这会竟然怯场了，之前打好的腹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周志勤的面无表情，眼神都不落在自己身上，就心里发颤。他终於意识到周志勤好像真的决定放弃他了。 是啊，在周志勤身边的男色何其之多，你黎淼又凭什麽以为那是什麽狗屁真爱！你看周局长说放下就放下了，对你一点留恋都没有！ 黎淼吞吞口水，感觉一股热血涌上来的错觉。 一路走走到度假村得住宿区，那是一排小别墅，虽然修得有点乡土，只比村里那种二层楼的私家楼好一点，但是里面的设施还是很豪华的。 黎淼紧张的看周志勤拿著一把设计很精巧但是透著一股浓浓的土鳖感的钥匙插进锁孔里。 他脑子里幻想著周志勤会不会一开门就把自己顶在门上强暴了。 但事实上周志勤很理智，也很疏远，什麽都没说，让黎淼进去後只是坐在了沙发上。让主动坐在床边的黎淼怎麽看怎麽像是来献身的。 “有什麽事，说吧。” “志勤，我知道你生我气了。这些天我想了挺多的，有些话想跟你说。” 周志勤摆出一副你说我听的正经模样。 黎淼手指在大腿上摸来擦去，这些小动作特别打动周志勤，他眼神落在黎淼的大腿和漂亮的手上就移不开了。不过表面周志勤还是佯装镇定。 他这次一定要和黎淼把有些暧昧不清的问题理清楚，大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他已经充分做好准备了。 “我那天推开你是真的心里只想著汐儿。但是不是一点都不顾你死活，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所以，我一时间……觉得你不会出事……” “看著我说。” “我害怕，你不要我了。” 黎淼抬起头，小鹿犬一边的眼神看著周志勤，继续道：“从来没人对我这麽好。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给我。我意识到你很喜欢我，我真的没有去利用这个做什麽。你应该知道的。我原来害怕你喜欢我，现在我害怕你不喜欢我。” 说著说著，黎淼的头又低下去了。 “我是说真的，如果你觉得我没把你放在心上，那我也不能在用什麽来辩白了。那天我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要想到没有汐儿了我就不知道该怎麽办了。但是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一样会去找你的。如果说要我用我的命去交换，对汐儿我做得到。对你，我确实做不到。但是这不是说我一点都不在意你。明白我想说的吗？”黎淼抿著嘴，眼睛湿湿的。他的话很混乱，但是周志勤还是听懂了。 如果让他用命去换，怕这个世界上也只能给鹏飞那个混小子。如果是黎淼，能给他的，都可以给他，但是总有一些是无法拿出来交换的。 就像过去有一次黎淼问自己，如果帽子和情人都被人抢走了，想去夺回哪一个。 周志勤的回答现在也不会变，虽然他的理由冠冕堂皇──男人要有了权力和实力，才配拥有爱人。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句遮掩权力欲的屁话。 黎淼说得太诚实了，以至於周志勤半天陷於沈思。 黎淼看他没有表态，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了。他鼓起勇气说：“我已经在喜欢你了，真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不想……没有你……” 周志勤回过神来的时候黎淼已经蹲在自己面前了，蓝色的上衣把他皮肤衬托得更加白了。 “黎淼，我真的很受伤。” “对不起……” “但是我理解你担心汐儿的感受。只是我也有害怕的，我怕我们之间永远都在猜忌。” 黎淼把头靠在周志勤的大腿上，缓缓的说：“以前我做的过说过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都抹掉吧。从今往後，我们都坦诚一点。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周志勤摸著黎淼的头发，地震之後黎淼把头发剃短了，这时候摸著有点刺刺的。就像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一颗毛球，满是刺，不敢拿起，拿起了又不愿意放下。 黎淼感觉到周志勤呼吸的频率都有些变化，他再次追问：“好不好？” “看你表现了。” “我这样算是彻底变成同性恋了？” 周志勤挑起他的下巴，很肯定说：“你早就是了。” 其实他们都明白，黎淼要努力很久，才能在这段感情里根周志勤五五分成，不过现在周志勤不在意自己和黎淼三七分，他收获三分，黎淼收获七分。 人有得，就会有失。贪得无厌只会一无所有。 其实没有见到黎淼之前他一直无法做出选择，但是当真看著那个让你心动的人时，从他嘴里说出的来话都太难拒绝了。尤其是当他向你求爱的时候。 黎淼挂在周志勤的脖子上，两人细细的吻著，这是少有的安静的吻。 黎淼被压在柔软的被子上，感觉身体里有一把火，正在被周志勤点起来。 “等一下，这个月你是不是跟别人做过了？” 黎淼还是对周志勤有些了解的，他们如果好好的在一起，这人肯定什麽兽欲都发泄在自己身上，但是情绪低落受伤的周志勤说不清楚了。 周志勤低头堵住黎淼的嘴，亲了好久，等他把心虚都掩饰好了，才说：“你看我表现就知道我有没有跟别人做了。” “正面回答！” “…没有。” 黎淼感觉周志勤没骗自己，於是就信了，“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每天都在想你是不是跟别人睡了。” “笨蛋，快点把腿张开，我憋很久了。” 所以说人的感觉是很容易欺骗自己的。黎淼这会儿幸喜自己没有真的失去周志勤，周志勤也在庆幸黎淼这个醋坛子没发现自己已经找了别人滚床单。 见黎淼深信不疑，周志勤有暗中发誓，以後一定对黎淼坦诚一点，但是这次就不要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吧。 感情这种事情跟说谎不说谎也是有一些共通点的。前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後者一个愿意信一个敢忽悠。 黎淼即使这一刻真心诚意的说以後都坦诚相待，但是他有能做到几分呢？ 两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九十岁的人了，早就失去了“不说慌”这个功能。 只能多一份诚挚，多一份信任。周瑜打黄盖。 黎淼的衣服很快就脑子里想著各种问题的周志勤扒光了。黎淼比周志勤在床上羞涩多了，此刻他光溜溜的任周志勤摸自己的屁股，浑身也燥热起来。 他也拉扯著周志勤的衬衣和裤子。周志勤看著黎淼红润的嘴唇，忽然起了兴致。 他搂起黎淼，快速的脱了自己的裤子。外裤和内裤被周志勤刷的一下扔得老远。那动作太有西部片的味道了，以至於黎淼顿时面红耳赤，脑子里想入非非，各种GV场景冒了出来。 周志勤不光动作豪迈，也够麻利，跪在床上，拦腰就把黎淼抱了起来。 黎淼被周志勤弄得翻了个儿，趴在床上。对这周志勤深色的凶器，他缓缓的张开了嘴。周志勤很是享受的摸著黎淼的头发，看著黎淼一起一浮的屁股，像是两个白馒头在眼前晃动。他顿时觉得身体空虚饥渴，想要将黎淼撕碎了吞入腹中。 身体里的情欲浮动，以前黎淼觉得男人下头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这次他却觉得口中津液分泌，舔得很起劲。果然憋了一些日子就是不同。 周志勤伸手去掐住黎淼胸前的小珠，一阵粗暴的揉捏。黎淼立刻觉得又疼又爽，下身不禁在被子上摩擦了几下。 “来躺下，我给摸摸。” 本来黎淼还以为自己的福利时间到了，结果见周志勤躺下後，拉著自己的腿，把位置颠倒了。 双腿只好分开骑在周志勤的胸口上，黎淼双手扶住周志勤的凶器，扭扭捏捏的搓了两下。 周志勤感觉到他的羞涩，便道：“刚才不是舔得很起劲嘛……怎麽换个位子你就不行了……” 黎淼哼了一声，赌气的就一口含住了那根跃跃欲试的大棒。 “呃哈……爽！”周志勤喊道，深深鼓励了黎淼。 做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中一人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另一个。 黎淼卖力的吸著周志勤的大棒，舔弄著他敏感的龟环，在那个勾里灵活的动著舌头，周志勤几乎爽得要缴械投降。黎淼的技术已经完全可以出师了！这样还说自己不是gay的话周志勤一定推荐黎淼去参加中国大话先生比赛。 周志勤一边呻吟著一边掰开黎淼白花花的屁股，舔弄著他的後门。 结果舌头一接触到发现黎淼洗过了，他惊喜的拍了一下黎淼的屁股，笑道：“怎麽？来之前洗过了？” “没、没有，我就是冲了个凉。习惯就洗了一下……” “好习惯，我喜欢！” 黎淼弹了一下周志勤搞搞翘起的前端，不爽的捏著周志勤的两颗小球，负气的捏起来。 周志勤一边摸著黎淼的棒棒，一边给他舔弄穴口，黎淼感觉自己已经被直升飞机带上了天堂。他腰部微微被动，姣好的三角线条在视觉上彻底刺激了周志勤。 周志勤抽出已经插进黎淼屁股里的手指，把人一把捞起来。 黎淼正在给周志勤“品箫”，这忽然被一拉，牙齿磕到周志勤的下头，两人都是一惊，黎淼忙低头去器大活好儿的关键工具是否完好。 周志勤掰过黎淼的脸，将黎淼自己的手指塞进黎淼的口中，粗暴的压著黎淼的舌头，很快黎淼嘴里就水汪汪的了。周志勤就著黎淼的手指，将他抱在开拓小洞。黎淼的口水充分的润滑之後，周志勤才去摸索套子。 他知道黎淼心里一直有个阴影，说以能用套子的时候他们都一定会用，除非没有。 黎淼最喜欢看周志勤用嘴撕开套子的样子，他觉得那动作特别性感。 周志勤叉开腿坐在床上，黎淼趴下去舔他的大腿内侧，舌头上像是长了倒刺一样，周志勤被他舔得浑身发软。 小球在黎淼舌尖的挑逗下爽得不行，周志勤戴套子就戴了三分锺，直到黎淼不舔了他才把套子好。 两人又交换一个热吻，周志勤抱著黎淼坐在自己身上。 “坐下去吧，慢点，别伤著自己。” 黎淼一向是个“猛将”，以前在上面的时候好几次都因为坐下去坐得太猛了，结果伤了自己，也把周志勤弄软了。 所以每次这个周志勤很喜欢的姿势出现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提醒黎淼不要太生猛。 黎淼抱著周志勤的肩膀，缓缓的压低身子，一点一点的将周志勤的下体吞进身体。这个过程是周志勤最喜欢的，甚至超过抽插时的快感。 他总觉得这一刻他才真正和黎淼在一起。 每次黎淼在上的体位都坚持不要太久，黎淼体力太差，动一会儿就叫唤腰酸背疼。 这次也没什麽进步，刚吃进去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的呻吟一会儿，结果动了没十分锺黎淼就气喘吁吁，不是娇喘，是气喘。 周志勤每次听到黎淼这种声音都时候都有点败兴，也有点心疼黎淼。 都不是年轻人了，於是周志勤都会象征性的鼓励黎淼之後再自己掌控主动权。 黎淼感觉周志勤的大棒每次深入身体都顶到了他的腰，甚至顶到了胃，这种深入的感觉叫黎淼紧紧抠住周志勤的背，在他身上抓出不好印子。 周志勤堵住黎淼喘粗气的嘴，给人压了下去。 这个动作差点闪著黎淼的老腰，他僵硬的躺著，跟个被翻过来的乌龟怎麽都翻不过去一样。 周志勤嘿嘿的笑著，在他胸口吮吸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始推像高潮。 黎淼前面很快就在周志勤的小腹上摩擦著出精了。周志勤感觉到後面陡然夹紧，知道黎淼是在变相的暗示自己可以速战速决了。 一向宠著黎淼的周志勤已经培养出可怕的惯性了，他习惯性的推高黎淼的屁股，深深插入几轮，便猛烈的射出了精华。 黎淼感觉很爽的叹一口气，呐呐道：“你这个不老松……” “操！你是不倒翁！每次做完都会说煞风景的话。下次给你买个口塞带著！不许说话！” 黎淼咧著嘴笑起来，红扑扑的脸，唇红齿白，美得周志勤心神晃荡。当然也不排除是射精之後的虚脱。 周志勤把套子扔进垃圾桶，抽了几章纸巾给黎淼擦了下身，“你刚才叫床那动静估计隔壁的隔壁都能听到。” “啊……真的那麽大声？” “还好这会儿人都不在房间里。晚上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儿祸害我。” “装什麽装！”黎淼抬起手一拍周志勤的腰，“你晚上还来得动吗？！” 这次黎淼是真的是臭嘴被堵上了，他的内裤此刻已经被周志勤狠狠塞进他的嘴里了。黎淼挣扎著在床上翻腾，确实要比已经上了年纪的周志勤灵活一些。感受到差距之後，周志勤本来是万里无云的心情此刻也蒙上了一点点小乌云。 黎淼发现自从地震之後周志勤对自己就有点不咸不淡的了。 虽然貌似解开了心结，但周志勤也从那种晕乎乎的感情里头解放出来。他突然回过头发现这几年对黎淼的好真是赶过对任何人。周志勤想通了，虽然黎淼也渐渐老了，但是这大概就是上帝迟迟发给他的爱情吧。不过抛开了那种患得患失的眩晕感，他反而更能把握黎淼以及这段感情了。 黎淼还真是有点贱，用当地的土话说就是──手拿著不要，脚夹著你来要。 周志勤也看出黎淼那点想倒贴又不好意思的心态，他十分满意现状。 有时候黎淼看见他和娱乐场的男公关眉来眼去，除了吃醋发点脾气，两人床上一滚，事情又揭过去了。他还能要求周志勤每天回家给他交公粮吗？又不是合法夫妻。 黎淼并不是不满周志勤，其实周志勤还是像原来那麽对他好，什麽都由著他。只是，那种紧迫的渴望的感觉好像随著时间渐渐消失了。 黎淼时常想起几年前周志勤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对你我什麽都不要了，你才害怕吧？ 当然黎淼也不是全副精力都放在他和周志勤扯不清的关系里。这一年全国人民关心得对多的可能不是地震，是全球经融风暴。黎淼的股票也顿时变成废纸，一文不值。道琼斯跌得太头疼，A股更是叫人眉角徒长皱纹。 周志勤倒是看得很淡然，劝黎淼放在那里，别管了，反正也不差那几个钱。 黎淼倒是因为将周志勤的钱也变成了废纸，而感到无比的羞愧。 周志勤不但嘴上说没关系，他是心里真的觉得没关系。 其实黎淼如果能不炒股了，才是他最想看到的。他们平时本来就身陷给中应酬，找不到太多时间缠绵，黎淼还要拨出时间去看股市，这个事情让周志勤不满了好几年。 这一年除了经融风暴叫黎淼措手不及，谭丽芸提出复婚更是叫他下巴都合不上了。 他以前不知道人可以这麽不要脸的。他觉得自己原来为了官位委身周志勤已经够不要脸。现在看来真正不要脸的至高境界是自己做过什麽说过什麽转头就忘，完全当做没发生过。 也许对於很多破碎的家庭来说，夫妻能头返转头从续前缘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 但是这不适合放在黎淼跟谭丽芸身上。 谭丽芸也不过是从汐儿身上下功夫，让女儿给黎淼施压。黎淼当然说不出“你妈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爸我绝对不会跟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每次看到女儿渴望的眼神时，他都手足无措。黎淼曾经想过要不要告诉汐儿其实他在外面有情人了，就是每周都来家里蹭饭的周伯伯。不过想来想去黎淼还是觉得这样不合适，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接受，也要防止女儿万一不小心在外面说漏嘴了。这个城看著大，其实也不大。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最後谭丽芸想复婚的时候周志勤还是从黎淼那个宝贝疙瘩女儿嘴里听说了。 当天他就黑著脸回家了，本来预备好的套子也没用上。 黎淼把女儿哄睡了，等到时间足够晚了，才给周志勤打电话去。 周志勤一直在书房看文件等电话。 等到黎淼打来的时候他手脚都冷麻木了。马上五张的人了，不穿毛裤还真是有点扛不住。 黎淼的声音有点沙哑，周志勤关心道：“你感冒怎麽还没好？我给你拿的枇杷止咳糖浆喝了没有？” “我刚刚才喝了，今天可能出门吹了风。” “你怎麽不告诉我你老婆找你复婚的事情？听汐儿的口气已经有几个月了吧？” “她不是我老婆，我肯定不会复婚的。拖一段时间她就撒手了，她也不是非要我不可。” “你这什麽话？你就不能给她来点明确的态度？” “汐儿希望我跟她复合。” 周志勤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其实他也明白谭丽芸伤害黎淼有多深，只是他忌惮两人十年夫妻的情分，最重要的是这俩人还有个“爱的结晶”。 如果说周志勤不和张玲离婚是因为“身份”问题，那麽抛开这个就是为了鹏飞他也会再三斟酌拆散自己家庭的决定。所以将心比心他很怕黎淼就忍辱负重了。周志勤这人在感情问题上特别有一点马列主义装在电筒里的气质，只照别人不照自己。他觉得自己不离婚是有不可力抗的原因的，黎淼既然已经离了，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再走回婚姻的坟墓了。 当然他这个指导思想黎淼已经从今天的臭脸中完全明白了。 黎淼这个电话本来也不是来和周志勤商量他要不要复婚的，他是来顺毛的。 “老周，我怎麽跟汐儿交代啊？我差点就跟她说我和你的关系了。” “说呗……”周志勤的口气虽然很淡然，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感觉像是要在黎淼的家庭中公开自己是女婿或者後爹一样！ “算了吧，慎重点。汐儿学校好多我们单位上的人的小孩。她脾气又冲，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我们到时候可就搂不住了。” “你看看你都遗传些什麽东西给女儿！” “老周！” “不说这个了，你约小谭出来吃饭吧，赶紧给她说清楚。女人那边你要是一开始就拖拖拉拉的，她们会自己在家浮想联翩，你到时候想再说清楚都难的。我不高兴你总去见她，还又汐儿也不要多见她，学些坏毛病。你本来臭毛病就多，以後让汐儿跟著鹏飞好了。” “鹏飞什麽时候回来？” “他说不读研究生了，明年夏天就回来了。” “在北京给他弄好房子了？” “是啊，还帮他把江山也弄过去了。操，我这爹当得真够赔本的。” “那你那事儿呢，怎麽样了？” “再怎麽也得在局里坐够四年吧，等呗。” 黎淼其实很关心周志勤活动上调北京的事儿，但是周志勤很敏感，他不喜欢黎淼追问，所以每次这话题都是浅尝则止。 “对了，我给汐儿联系好学校了。不过户口的事情还挺麻烦的，估计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的。等今年过去，今年奥运年什麽事儿都麻烦。” “好啊，不著急，她反正才四年级。” 周志勤叹口气，把话题拉回来，“你明天就约小谭出去说清楚吧。” “你更年期啊，这事儿还是等她来找我吧。我其实跟她很明确的说过了，就是汐儿总缠著我，说反正我也没情人就跟她妈和好吧。你叫我怎麽说？” “自己想办法。我去睡了，明天一早我要去P市。” “干嘛，你不会是去给石冠收拾特大事故那个烂摊子吧？” “都是我提起来的人，我该去给他把把关，看著场子。你别管了，明天好好去把你前妻解决了。” 黎淼哼哼唧唧的说了句：“你是不是跟石冠有一腿啊？” “胡说，我要找也不找一个那麽远的。” 黎淼顿时就炸毛了，周志勤只好赶紧哄了几句，摆平了黎淼这个醋缸。 不过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黎淼处理谭丽芸的事情。 黎淼心太软了，见不得女儿丁点不高兴。 第17章 回不了头 最後黎淼还是跟汐儿说了实话，女儿一听之下竟然仰头大笑。吓得黎淼以为女儿被刺激到疯了。结果汐儿下一句话说把黎淼丢翻了。 “爸，我早就看出来了！鹏飞哥哥来咱们家住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我开始不相信，原来是真的！一直在一起吗？！” “你不介意爸爸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我们体育老师也有男朋友！” 黎淼立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落伍了，现在叫嚣著90後是火星人，他看自己女儿大概是冥王星来的吧。 “周伯伯人好，就是总那麽严肃，爸爸你是不是很怕他？” “没有，他怕爸爸。” “那就好！那就跟周伯伯在一起吧。虽然我一直想你跟妈妈和好，但是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妈妈背著你生小孩的事情你怎麽都不会原谅了是吧？” 黎淼点点头。 “那以後我还能经常跟妈妈一起出去吃饭吗？” “没问题的，只是你是爸爸的，知不知道？” 汐儿点点头，又问：“爸爸你和周伯伯为什麽不在一起住。” “周伯伯住在自己家里。” “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还有老婆？鹏飞哥哥的妈妈是不是！” 黎淼汗颜的点点头，对於现在的小孩儿，他真是没办法。 “那他什麽时候才和你在一起住？” “等台湾回归祖国以後……” 汐儿被她爸的这个回答震住了，然後也跟著她爸一起叹气。不过自己老爸这麽笨的人能找到喜欢的人，她一定会力挺的。只是可惜，爸爸妈妈是永远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周志勤从黎淼那里听说了这个之後，忽然开始担心汐儿如果去北京後由鹏飞照顾是不是个好的决定。 虽然有这个忧虑，不过黎淼已经和谭丽芸谈崩，再次恢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他是很高兴的。 在黎淼看来周志勤是很想离开这里，去总部当官的。其实不然，灾後重建又肥了一批人。这批人无论做什麽工程都涉及到用电，求到周志勤名下那是必然。他也就顺手收点孝敬。不说周志勤，就是黎淼也捞得很欢。局里的基建就是一块大肥肉，更别提外面数也数不清的工程了。 大概就是这场地震让黎淼人生真的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他以前虽然也捞得到钱，不过来得快也去得快，光打点几个局领导就花去大半。後来又买铺面买房子，几乎地震前黎淼是没什麽存款的，唯一有点那点钱还投进了股市，後来变成了废纸。眼看著6000多点进去，现在已经跌了一半。 但是灾後重建这阵春风一吹来，他立刻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千万富翁。 在周志勤的指点下，黎淼还去香港美国各地旅游了一番，见了世面，顺便开了户，存了钱。 总之贪官那一套，他是都见识过操作过了。 可以说，他几乎已经变成一个五年前的周志勤，玩弄权术，伸手捞钱，大行官官相护的那一套。 黎淼真的在周志勤的带领下“长大”了，“懂事”了，学会了很多东西。 胆子也一天比一天肥。 原来局里的人都敢喊黎淼一声“帅哥”，现在却恭恭敬敬，不敢怠慢，都知道黎淼是衣服角都能扫死人的。 周志勤常常教育黎淼，你那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劲儿行不通，要大家都有饭吃，才能相安无事。 当然，黎淼走到今天，周志勤给他的权力也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完全可以说，没有周志勤就没有今天的黎淼。 杨书记到了退二线的年纪，四月份就当了调研员。 之後很快的，八月又开始风传汤健要调走。这让周志勤警觉起来。 这两年来他和汤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没有冲突，但是也没有建立起任何友谊。 其实汤健也憋了两年多了，对於田晓豔的调走，周志勤的走马上任他都冷眼看著。他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当初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而且这两年他也看清楚了，周志勤肯定和黎淼有什麽大猫腻，周志勤事事护著黎淼，黎淼已经俨然成了第一宠臣，局里的肥水都被他一只袖子独揽了。汤健知道周志勤很厉害，这些招风的事情都让黎淼做了，自己半点不沾水，其实也落得不少。他一直隐忍到关系走通都没有对周志勤摆过半点脸色，甚至对於黎淼他都敬三分，让五分。 当周志勤确定了汤健要调到Y省当一把手之後他就一直有点担心。 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很就没出现了。 黎淼看周志勤这个反应还以为周志勤有什麽把柄被汤健抓住了，他完全没有自觉──他自己就是周志勤最大的把柄。外人眼神儿都好著呢。 灾後重建肥了的人不止黎淼一个，手比他黑的也不只一人。 汤健的调令十一月三号下来，他四号就走了，是给局里捅了一个大篓子，然後屁都不放一个的走了。 去年底的时候黎淼还叉著腰嘲笑本地的电信系统被“洗牌”，现在汤健把这股祸水引到了电力系统。 要说跟政府的关系，周志勤还是很过硬的，他毕竟是本地人，汤健虽然也在这里十年了，但是毕竟不是本土的。 可架不住政府公检法一个个也是饿狼。 这种垄断性国企洗牌对於他们来说第二次灾後重建，一个个都摩拳擦掌。 周志勤得到风声的时候就想到了汤健这个王八犊子，很快也就印证了他的猜测。很多资料都是汤健提供的。 那麽理所当然，周志勤也就下了狠手把以前汤健的人一个个拎出来，送去给纪检的垫垫肚子。 局里很快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心惶惶自不在话下，黎淼也吓得天天钻到财务室查账。生怕有什麽纰漏别人先抓到。 周志勤表面淡定，但是他知道自己才是汤健的目标，现在只是在打外围战，真正的斗争还没爆发。 他不敢对黎淼说──汤健大概会重点从你下手。 但是就算周志勤不明说，很快黎淼就醒过味来了。他忧愁的小眼神暴露了很多负面情绪，周志勤搂著他，又亲又吻也挑不起的兴致。 两人还真有点中年危机的感觉。 其实看著一个一个被请进去却怎麽都没放出来的人，黎淼已经慌了神。 周志勤也不是不怕，他的小辫子多了去了，他的人何止黎淼一个，随便一个人把屎盆子往他头上一扣，他就跑不了了。 每天两个人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黎淼也上年纪了，很快皮肤看著就不再白里透红，周志勤给他炖鸡汤他也喝两口就说饱了。结果没几天胃病犯了，还去医院报了三天到。局里都在传黎总监是吓得腿儿软，怕进去，所以精神失常进医院了。 面对这样的流言，黎淼什麽都不能做。 他只能静静的等待这次风暴过去。 有两三个进去的人托了关系，加上没有什麽实质的证据就给放出来。第一批有人放回来，黎淼也松了半口气。 可是看著那些放出来的人都两眼无神，他也有种兔死狗烹的错觉。 黎淼的手下也进去两个。 其中一个跟他跟的日子比较长的小童的老婆还找到黎淼家里，哭著求他托托关系，让自己进去给老公送件衬衫。 黎淼也没办法，最後找了几个人都碰壁。周志勤也劝他别去找人了。 环境带来的压力叫黎淼一下子瘦了五斤，现在他只有116斤了。 黎淼被带走那天，局里很多办公室的窗户口都伸出了脖子。 有人害怕，有人觉得痛快的。 只有一个人心里是难受的，那就是周总。他把局里发的圆珠笔的掰断了。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晚上九点才离开。 以前周志勤一点都不会有害怕的感觉，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他却不敢说他能不能保住黎淼，更不知道他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明天。 他知道自己如果失去现在的一切，那麽不单单意味著自己可能会老死在监狱或者吃一颗枪子儿。还意味著鹏飞的光明未来可能就没有了。 即使自己不坐牢，鹏飞也要比他有官位的时候多奋斗二十年。 这就是差别。 黎淼第二次坐警车的感觉很糟糕。虽然这次还不是正经的警车，不过是检察院的车，他却比上次打麻将被抓的时候还怕，手心全是冷汗，差点就要被吓得尿裤子了。这麽多年了，黎淼平时装得再怎麽二五八万，到头来还是这个怂样儿。 周志勤一定想不到，他还没到地方就差点哭了。 只在电视里看过“双规”是怎麽一会儿事，可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的。 黎淼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一开始根本没人管他。他口渴得嘴唇全裂了，关到第二天，才有人递了面包和水进来。没过多久，问话的人就来了。 而此刻周志勤也动用了他全部的人脉去了解里面的情况。 他知道这种调查不是说没有结果人就放回来了，很可能再也就放不回来了，所以没过一分锺他就更加焦虑。他不但害怕黎淼回不来了，他也害怕下一个进去的就是自己。 黎淼只有进去的第一天晚上睡了一会儿。 之後他就再也没有睡过觉。不是他不想睡，或者他睡不著，而是没人允许他睡觉。二十四小时的逼问，一开始很温和，还威逼利诱，只要让他说出是周志勤授意他做的，只要列出一些证据他就能回去了。黎淼虽然别折腾得很疲惫很恐惧，但是智商犹存。他知道如果自己把周志勤吐出来了，那自己也走不掉的。手不定以後还能一起上法场，死在同一批子弹下。 审问的人没有对黎淼动粗，他们只是在精神上摧毁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男人。 同一个问题翻来覆去的问，一旦回答得有出入就会被揪住不停的被语言攻击。这一批人问完了下一批又来，他们甚至记录都不做，只是单纯的问，不让黎淼休息，让他的大脑渐渐瘫痪。到了晚上，就会用一百瓦的强光强照黎淼的眼睛，让他一秒都睡不了。 这样的车轮战进行到第三天，他们已经不允许黎淼出去上卫生间。给黎淼一个痰盂，让他在那里小解，当著问话的人。这种精神上羞辱让黎淼终於崩溃，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浑身是汗液干了之後的酸味，下身因为想上厕所而胀痛。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很无望，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指望周志勤，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几天，或者几个小时。这种问话的方式就是铁人都扛不住，黎淼口中全是血。不是外人造成的，是他自己起的泡，又被自己的牙齿咬破了，流出的脓血。 盯著他的人最後还是出去抽了一颗烟，没有继续为难黎淼。 因为他觉得黎淼已经是“甕中捉鳖手到擒来”，这时候应该精神已经完全崩溃，接下来的“交代”应该能顺利进行。 黎淼小解之後，靠在墙边蹲下去。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此刻却想起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想起前年自己和周志勤一起看了一个电影，叫什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情节让他此刻猛然记起。他记得故事里两个相爱的男人，其中一个也是被抓了，犯了挺严重的经济案件，另外一个男孩儿把他有的一切都变卖了，换了一箱人民币给他男朋友的姐夫抬去，求他去通路救人出来。 黎淼知道那是电影，不是真实生活。 真实生活很可能是他受不了折磨，最後什麽都说了。 黎淼想换一件衣服，想喝一杯热水，想看一眼女儿和周志勤。但是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欺的奢望。外面进来的人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粗暴的扔在椅子上，又给他拷了起来。灯一开，强光又打到他的脸上，让他的眼泪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说吧……” 黎淼看著那个五官都不对称的男人，心想，你他妈又比我干净多少？！抱著这个想法，他摇摇头，准备面对新一轮的审问。 审问的人没想到黎淼竟然还是不说，於是叫人把黎淼的椅子拿走了。 一人蹲在，一人坐著，居高临下不说，黎淼很快双腿就麻痹了。但是他不能起来。 其实黎淼现在一点不想听到有人说话，他真希望来个人打他一顿，打晕打死都算！ 周志勤久不求人，虽然技艺生疏，但是这次为了捞黎淼出来，他可算是下了血本。 前来喝酒的人拎著周志勤给他们准备的云南小吃套盒就走。都知道里面塞满的是人民币，但是嘴上却不松口。他们是见惯了这套的，有一就有二，哪能送一次钱就松口的。所以无论周志勤怎麽软磨硬泡，最後也只得到一个官方回答“这是要走程序的，等程序走完了人自然就放出来了”，可是他妈的程序走完了，说不定黎淼那个软蛋什麽都说了。 周志勤不是信不过黎淼，而是他找过两个已经放出来的人问过情况了，他知道黎淼进去凶多吉少。 最後在周志勤的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得到探视的机会。 去黎淼家里给收拾了几件衣服，汐儿拉著周志勤一直问他爸爸去哪儿了。周志勤看了一眼小姑娘，灵光一现。 他蹲下来，摸著汐儿漂亮油亮的短发，哄到：“爸爸做错事了，被抓住了。” “警察局吗？” “不是，你外公抓住的……” “那我找妈妈找外公把爸爸放出来！” 周志勤真想夸一句你比你爸聪明多了。 周志勤又教了汐儿几句，虽然没把握谭丽芸会不会帮黎淼一把，毕竟他们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是不是还残存一点“情谊”，谁也不知道。说不定没能复婚的谭丽芸巴不得黎淼死在里头。但是这个时候周志勤只能搏一搏了。 局里每天都有家属找自己哭，怨声载道。他也那根弦也快要绷不住了。 他现在最怕电话响了，又是说谁进去了。 黎淼被人拖著走到洗手间的水池边，是一个穿著制服的美女，但是此刻黎淼却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知道是个母的。 “洗洗吧，有人要见你。” 黎淼已经基本对周志勤失望了，他吓得尿都尿不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周志勤大概也尽力了，不能救自己了。他只能靠自己，要是下半身在监狱度过，还给女儿蒙羞，他不如死了算了。国外那些账户的钱还能留给女儿。 周志勤坐在小房间里等著黎淼。 他此刻是理解不到黎淼的绝望的。黎淼内心的恐惧已经吞噬掉他的求生意志，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著走出那个恐怖的房间。他甚至想放弃了，不再走出那个房间。 周志勤手里拿著黎淼最喜欢的范思哲的衬衫和爱马仕的薄毛衣。这些都是黎淼这个天气经常穿的，干净的内裤裹在衣服里面，周志勤手紧紧捏著那个袋子。他一生中经历过很多起起伏伏，他也被抓过，虽然不是因为贪污，但是今天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汗毛倒立，对於未知的恐惧深深袭击了他。 黎淼被推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抬头，直到听见周志勤叫他名字，他才恍若隔世的抬起头。 “是我……我来看你……” 黎淼的样子像是被卡车辗过一下，他这辈子最丑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周志勤却因为他备受摧残的样子心里砰砰乱跳。 “对不起……” 周志勤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他本来也意料到了黎淼是扛不住的。很多人进去了几个小时就扛不住了，黎淼都进去三天半了，这是很正常的。 他的表情没什麽变化，伸手抓住黎淼的手，手腕都只剩下一层皮了。 “他们给你吃什麽，你就多吃点。我会想办法的，哪怕判刑了，我都能把你弄出来。不要怕，顺著他们，少吃点苦。” “……我不会说什麽的，你帮我照顾汐儿。”说完，黎淼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像是控制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他面无表情的，只是落眼泪。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花多少钱许多愿我都一定把你带出去，你要信我。” “老周，我可能…肯能再也见不…到汐儿了。我想她……” “黎淼！你振作点！生活本来就解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你怕了，你就输了！相信我，好不好？” 黎淼低下头，使劲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和精力都在一点点的流逝掉。 这时候还能握住周志勤的手，大概是上帝对他最後的一点怜悯。 周志勤离开的时候心里慌到了极点，他跟自己打点的好的人交代──千万看住黎淼，不能让他寻短见。 这里头的人什麽样都见过，黎淼这样的还是真是少见。 不过办事的人也不好说什麽，只是答应周志勤会照顾一下黎淼。 黎淼脑子里渐渐从一团乱麻变成了一片空白。问话的人也发现了异样，问他一句话，他要好半天才有反应，有了反应也说不出话来。 以前也有被逼到最後得了失语症的人，所以他们立刻觉得黎淼是这个情况。 当然没有医生立刻来给黎淼检查，他们只是把精力转移到了下一个人身上，黎淼就此从车轮战中解放了几个小时。 谭丽芸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才知道黎淼也进去了。 虽然她知道电力系统在“洗牌”但是她总觉得黎淼那样位置的人，应该不会真的进去。她没想到这是汤健已经打好埋伏的一场硬仗。 谭丽芸被女儿哭得耳朵发疼。她安慰好女儿，做了一百个保证会把黎淼弄出来，才得以挂上电话。 谭丽芸本身不在检察系统工作，所以还是先电话去了堂哥那里问了情况，一听之下也吓住了，黎淼都进去四天了。 她是知道里面的厉害的，虽然跟黎淼已经缘分尽了。但是毕竟过去导致婚姻失败的是自己，黎淼没什麽错。而且黎淼的未来也牵扯著女儿的未来。现在虽然是开放的新时代了，但是人们心里难免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坎儿过不去。谭丽芸知道如果黎淼进去了，对汐儿以後嫁人是很大影响的。况且，从心里讲，她并不希望黎淼真的被判刑。 几乎是立刻的，谭丽芸便决定去看看黎淼，通过她父亲的几个学生她就行到方便。这对她来说比周志勤容易多了。 谭丽芸见黎淼的时候比周志勤晚了差不多半天。 黎淼见到谭丽芸的时候眼前一亮，首先这是他今天见的第二个人了，能接触到外面对他来说就是一线希望。其次，他见到是谭丽芸，不管这个女人过去多麽可恶，多麽让他伤心丢脸，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这个女人的父亲在检察系统有绝对的影响力。 黎淼贪婪的看著自己的前妻，谭丽芸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生出一丝怜悯来。 谭丽芸这个人性格就是直爽，她看了黎淼一眼之後什麽都不问，也不需要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她是来帮黎淼的，也算是把两个人之间的账面前填平。虽然知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不能代替当初婚姻的背叛，但是谭丽芸还是希望借此机重新和黎淼再在一起。 “黎淼你不要怕，听我说，我已经问我哥了。这是你们单位之前那个副局长汤健捅的马蜂窝。那些证据是有，但是没事，我把复印件让我哥给我弄来了，你看。” 谭丽芸从她的大包里掏出一堆材料。 两人像是谈工作一样，就在那里铺开那些资料看了起来。 “我大略在来的路上看了下，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怕。他的这些证据都是表面证据，虽然又够判刑了。但是我知道系统类的操作手法，只要你没吐出更多的东西来，他们只是求财。你现在能动用多少现金，跟他们明码实价的谈。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 “真的？” “你们局里进来的几个人都已经出去了，你以为是为什麽？真是问不出什麽？那是票子给到位了。你只要吐不出什麽大料来，他们收了钱，就差不多了。大不了我去找我爸出面。你好歹也是他的前女婿。” 黎淼被这个称谓搞得不打舒服。但是再不舒服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这时候谭丽芸是他唯一的希望。 见黎淼还是有气无力的，谭丽芸终於说：“真的，我哥问过了，没有立案。他们有的证据就是这些。看著分量他们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你怎麽不找点找我？” “我没想到自己会进来……” 谭丽芸又跟黎淼商量一阵，最後问：“钱的事情，我先帮你解决。” “没事，你找我们周总。” 谭丽芸皱皱眉头，不解的问：“不合适吧？他是你老板啊。” “没事，我有钱放在他那儿的，让你提我破费才不合适。” 谭丽芸感觉出黎淼有些推拒她意思，虽然这时候能救命的只有自己，但是黎淼也摸到底了──没立案。如果周志勤信得过的话，没立案他应该就能解决。不过黎淼并非忘恩负义，他还是感谢谭丽芸给他带来一丝生机。 只是他觉得谭丽芸的表现太急切了，像是要跟他交换什麽。 所以他又害怕起来，他并不是那麽豁得出去的人。 如果谭丽芸要的是复婚，他真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所以黎淼只能稍微的给一点暗示给谭丽芸，他知道谭丽芸是很聪明的，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18章 尾声 周志勤接到谭丽芸电话的同时他这头路子也铺得差不多了。 只是谭丽芸告诉周志勤其实那头根本没立案，这一条让周志勤心里有底多了，甚至忽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谈完黎淼的情况，谭丽芸接著理直气壮的跟周志勤要黎淼的钱。弄的电话那头的周志勤差点以为黎淼跟他前妻出柜了。 不过他还是忙不迭的给钱了，要多少给多少。自己这头铺的路也没放弃，双管齐下总是保险一点。 周志勤此刻对这些身外之物一点没有不舍之意。 黎淼在见过谭丽芸之後待遇就好多了，有饭吃了，也有热水喝了。只是洗澡还是不行，虽然换上了周志勤带来的衣服，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邋遢得跟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这给黎淼带来很大的打击。 在周志勤的积极努力下，他比谭丽芸那边先有了结果。 关於黎淼受贿的那部分证据以及一些零星搜集的个人资产证据都被买了回来。价格昂贵，但是对周志勤来说这是救命──救自己的命，救黎淼的命。 当然他也明白，最重要的是黎淼一直扛到了最後，什麽都没乱说。 就这一点来说，局里进去的人除了黎淼没一个做到了，或多或少都交代了一些，或者说漏嘴了一些。 周志勤对黎淼虽然一直是喜欢的，但是谈不上欣赏。这次倒是真有点刮目相看了，他一厢情愿的去认定这是黎淼对他的爱，黎淼坚持住了，他们两个人才有未来。 第十天，黎淼被宣布可以走了，他还是坐著纪检的车出来的。 但是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虚脱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没敢第一时间回家让女儿看到自己这个惨样，於是黎淼先去周志勤预定好的酒店洗漱了一番。 周志勤心疼的看著黎淼身上只剩下一把骨头。 光著身子走出来的黎淼眼神空虚，他扑上床，一把摁住周志勤的头，狠狠吻了下去，像是三天没有喝水的人忽然看见了一颗石榴。 两人饿狼似的滚了床单，周志勤很用力的干著黎淼，黎淼一边叫著一边抓紧了床上的枕头。 周志勤一点没有怜惜的操弄让黎淼清醒的感觉到自己还好好活著，并且正在被他的男人操干，这一切什麽都没变。他又回到了这个坚实的怀抱。 周志勤一边吻著黎淼满是汗水的额头一边急切的告诉他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惨淡的笑起来，现在没事了，可是以後呢？他还有以後吗？ 在这场对他们来说前所未有的激烈性爱中，黎淼除了身体能感觉到快感之外，什麽都没有。他的心仍旧是麻木的，恐惧的。那些精神上的恐惧感怎麽都无法驱逐出去。他紧紧抱住周志勤的身体，感受著这个男人身体散发出来的真实体温，贪婪的吸取著他的味道。 床上运动之後黎淼跟周志勤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也问了问这次花了多少钱，但是周志勤却一句带过，叫他别管。 此刻黎淼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暖暖的，自己没白扛住可怕的精神虐待。 黎淼也知道局里对於他们这些进去的人不是停职就是直接开除，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周志勤想保也是保不住的。 四十岁的人再失业，黎淼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连著他跟周志勤之间的纽带被斩断了。 周志勤宽慰他，叫他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後随便找点什麽事情来做就成了，反正不缺钱。 是的，黎淼现在感觉自己什麽都没了，只剩下钱了。 丢了帽子，丢了尊严，他好像已经不敢再抬起头来重新做人。 当天晚饭黎淼没能和周志勤一起吃。为了感谢谭丽芸和他的前岳父，他换好衣服带了礼物专门去了谭家吃饭。 这是从他们离婚後的第一次上门。 黎淼比当初去他们家“提亲”的时候还紧张。 周志勤见过黎淼之後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黎淼说话不敢看人的眼睛，目光闪烁。虽然从里面折腾出来的人都像是褪了色的木偶一样。但是黎淼看起来更不对劲，话也不多说什麽。周志勤很担心的打了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询问这种情况怎麽办。 在谭丽芸家里吃饭的时候黎淼心里是真的充满了感激。虽然最後还是周志勤先一步把他弄出来的，但是没有谭丽芸通风报信说里头还没立案，周志勤也不敢那麽快刀斩乱麻。 但是每次看到谭丽芸的脸，他又忘不了自己被戴绿帽子这件事情。 黎淼的心情是矛盾的。 意外的是汐儿放学也被接来了，一家三口好几年都没这麽一起吃过饭了。 汐儿看到爸爸安全无恙，虽然瘦了但还是高兴。 谭丽芸在饭後留下黎淼，说要跟他谈谈。黎淼以前就害怕谭丽芸这套“紧迫盯人”，她的性格使然，对什麽事情都是下定决心就马上行动。 两人走在楼下的街心花园，跟刚刚结婚那阵子一样，那时候没有电脑，晚上也没什麽好看的电视，就夫妻俩来遛弯。 “丽芸，谢谢你这次救我出来。” “还是你们老总够给力，他挺你，走了不少关系。我这边才走通路，他那头就把证据买出来了。” “还是该谢谢你，要不我可能都没勇气活下去了。” “你不是这麽软弱的人，黎淼，你总是低估你自己。” “汐儿那边你怎麽说了？” “实话实说了，她也是大姑娘了，虽然还不够懂事，但是我觉得她应该知道自己爸爸是什麽样的人。” 黎淼耳根子有点发红，他不知道汐儿会不会从此就不亲近他了。 又走了几步，谭丽芸停下来，问：“我听汐儿说你有朋友了？” 黎淼一愣，背後冷汗都出来：“嗯……” “在一起好几年是吧？怎麽不结婚呢？” “他……他有家庭……” 谭丽芸睁大眼睛看著黎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我帮你，是想跟你重新在一起，给汐儿一个完整的家庭。那几天我还劝她来说服你。有什麽过不去的呢，毕竟我们是汐儿的父母。我的儿子也找不到了，这麽多年我心都冷了。後来汐儿告诉我你有朋友了，我还真是高估自己了。我以为你一直放不下我，即使恨我，也还是多少喜欢我的。” 黎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给了谭丽芸这样的错觉，但是他还是很委婉的说：“总要向前看嘛。” “是啊，那我……只能祝你幸福了。虽然你现在这样，以後的路应该会很难走吧。” “应该会很难，不过我既然喜欢了，就负责到底。” 谭丽芸大手一挥，猛拍了黎淼的肩膀一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其实她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麽洒脱。毕竟不是因为感情才想和黎淼和好的，她只是很孤单想要个家庭，有孩子有老公的家庭，所以此刻也只能放黎淼走。 黎淼带著女儿回家，一路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抽烟。汐儿很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听著车里放著喜羊羊的主题曲，她觉得跟爸爸在一起才最安心，她要爸爸一直很快乐。所以她一点没後悔前两天告诉妈妈爸爸已经有新“女”朋友了。 黎淼开门进屋发现周志勤坐在自己家客厅里，他扯著嘴角也不算笑：“你怎麽来了？有事？” “没事，过来陪你。” “你明天还上班，到我这里来折腾什麽。” 汐儿一看周伯伯来了就乖巧的说自己上楼刷牙洗脸去。 黎淼也坐到沙发上，周志勤把手放在他的腿上，问：“累吗？” “恩，有点。” “後天局里会出你的停职公告。” “我知道了。反正我办公室的东西你叫个人帮我随便打打包就行了，我平时也没有放重要东西在办公室的习惯。” “好。” “局里还一团乱？” “是啊，现在还有好几个人在里面，应该都会判的。不过这些你就别管了。” “我终於要放个长假了。走吧，去睡吧。” “我不是为了那个才来的。”周志勤拉住黎淼，关心的看著他。这时候周志勤已经肯定黎淼心理上应该受到某些创伤，出了问题了。 这样子的黎淼让他觉得很陌生。 黎淼抬了一下眼皮，索然无味的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空气安静的在两人之间流动，周志勤揽住黎淼的肩，强迫他靠在自己怀里：“淼淼，我们之间，什麽都不会变。你只要学会依赖我就好了。” 黎淼胸口微微一阵起伏，他放松身体靠在周至勤身上闭了一会儿眼睛，脑子里全是被关起来时的场景。他睡不著。 “我陪著你，你们家的人不都活的久吗？我最近一直坚持在锻炼，酒也比以前喝的少了。我想不出什麽意外，撑到八十岁应该没问题。” 黎淼捏住周志勤的手，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离开你的，就像你不会抛下汐儿，我不会抛弃鹏飞一样。” 黎淼沈默好一会儿，才说：“我又不是你儿子。” 周志勤笑了，还会说这样的话说明黎淼并没有完全丢失自己。只是他没有发现黎淼对於每句话的反应都慢上好几秒，甚至一两分锺。他只以为这是黎淼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 黎淼出事之後的一整年周志勤都致力於他的升官之路。 黎淼停职三个月後就从单位买断出来成了个体户。不过这一年以来他什麽也没做，完全成了周志勤养的“小白脸”。每天在家给女儿辅导功课，接受周志勤安排的心理医生的治疗。空闲时间就上健身房锻炼身体，酒也戒了，偶尔就陪周志勤这个“更年期”扯扯闹闹，日子过得比风还快。 这大概是黎淼一生中过得最简单的一年，简直像是空白一样。 A股还在不停的跌，眼看著就要跌回10年前了。黎淼才不相信那些人说的2500点就探底，他盘算著怎麽在一叠废纸里捞回点本钱，但周志勤打击了他好几次，股市又的确不给力，黎淼就放弃了。他虽然没彻底从股市里出来，不过也看淡了。 年底的时候周志勤给他成立一个公司，做一点外包工程。又开始和官场商场上那些老熟人开始打交道，黎淼身体素质显然比过去好多了，只是酒量彻底废材了。 周志勤在本市风生水起的日子里，黎淼也渐渐找回了当年呼风唤雨的感觉。直到心理医生向周志勤保证黎淼十分健康了，他才停止了心理辅导。 忙於生意的黎淼已经从以前的甲方变成了现在的乙方。他要开始习惯在酒桌上拍别人的马屁，迎合甲方的喜好，陪人唱歌跳舞洗桑拿。 这一切都像被废了武功的人重头练起。 虽然辛苦但黎淼并没太多怨言，不过偶尔跟周志勤吐几句槽。周志勤每次听到黎淼在背後抱怨他都会忍不住跑出去给黎淼找回场子。日子久了，黎淼倒成了个很“大爷”的乙方，许多甲方还上赶著来求著他。 周志勤在任整整四年零一个月後他终於接到了上头的调令，成功“进京”。 黎淼一开始接到这个消息还有点郁闷，甚至有点担心周志勤会不会就此应了周鹏飞那句话──我爸看面相就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但是从接到消息周志勤就开始积极替黎淼活动找人，很快就给父女俩搞到了北京户口。 在周志勤去北京上任後的一段时间里，黎淼忙著结束了本市的生意，卖了两处房产，带著女儿比周志勤晚了半年到北京。 他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个呆了四十几年的地方。不过考虑到汐儿那个烂得没边儿的学习成绩，想上个过得去的大学还是得去北京念书，至少在北京高考压力小一些。 剩下来得日子就平淡多了，周志勤过了五十岁就再没有升过官，到了北京也不如原来自由。这也是一早就预料到了的，但是好歹逃离了他老婆，成功分居了。也算是跟黎淼终於修成正果，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吵吵闹闹的过日子，比寻常夫妻还要“和谐”。 黎淼做了几年乙方终於搞出点名堂，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大，他还预备来年在创业板上市。 虽然周志勤对於创业板十分唾弃，但是黎淼却干得很起劲，一副要做商界精英的劲头，他也只能拼了老命的在背後支持。 虽然北京天气不好，风沙又大，但是现在的黎淼看起来比他十年前还要健康。时不时的打一下高尔夫，游游泳，还喜欢上了壁球这种周志勤死也不陪他去的运动。总之，黎淼觉得现在也很好，虽然他依然很怀念过去呼风唤雨的日子。 黎淼和周志勤也不知道2012年地球是不是真的会毁灭，只是两个还想折腾的老头每天过著红火的小日子。 完 第19章 番外1：我下面给你吃 黎淼带著汐儿推著行李从闸门出来。 周志勤居然没到机场来接，黎淼不高兴的把嘴抿成一条线。 周志勤的司机小蒙殷勤的跟黎淼打了招呼，竟然说的是他们家乡话，黎淼顿时倍感亲切。问了几句才知道小蒙是专门配给周志勤的司机，因为周志勤的普通话不好，单位就特意配了个跟他沟通没问题的司机。 黎淼一想起周志勤接电话的时候讲的那个怪异的普通话就想在车里打个滚好好笑一场。 他决定今天一见到周志勤就要用这件事情杀杀周志勤的威风。 黎淼是个很记仇的人，没来接他这笔账他已经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来了。 小蒙一路上给黎淼介绍著北京的情况，其实主要是在回答汐儿各种各样的问题。 国企就是这样，司机不但要对领导鞠躬尽瘁，就连领导的情人、领导的朋友、领导的子女都要一视同仁，鞠躬尽瘁。 小蒙不但态度很好，车也开得不错。 一开始黎淼还有一点方向感，可路口过了，高架桥多了，他也懵了。 最後车停在一个不大的小区门口，看上去也没什麽特别，用一个比较时髦的词来形容就是──低调。 黎淼一边跟小蒙说谢谢一边拉住女儿的手，至於行李什麽的，自然不是他来负责。 周志勤本来是准备去接黎淼的，不过局里忽然有个紧急会议，他也走不了，等他安排完工作回去的时候又遇见晚高峰。 到北京半年，周志勤觉得自己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堵车。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黎淼接的时候气喘吁吁，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想歪了。 周志勤知道以黎淼的家庭妇男性格，肯定是一刻都没闲下来在给女儿收拾房间。他也就没说几句，只是交代黎淼别太累了，晚点等鹏飞回来帮忙。 黎淼夹著电话一边叠衣服一边碎碎念的样子在周志勤脑海中徘徊了很久。快7点锺的时候他回到家，发现黎淼的行李大部分都没动，只有汐儿的粉红色小箱子已经收拾了。而黎淼父女此刻一个已经累得睡著了，一个正在看喜羊羊。 汐儿抬起头，甜甜得喊了一句：“周伯伯回来啦！” 周志勤这一刻忽然觉得很温馨，那颗早就“肝硬化”的小心肝都变软了。 他过去摸了摸汐儿的头，又看了一眼叉著腿儿一点形象都没有的黎淼。汐儿把食指放在嘴巴前，小声的说：“爸爸睡著了，他还没吃饭。” “那你呢？” “我吃了蛋糕！”汐儿一指桌上还剩下的半个中号蛋糕。 “那就早点洗澡睡觉吧，今天也累了，早点睡，明天一早叫鹏飞哥哥带你出去玩儿。” “周伯伯，我不想去天安门。” 周志勤一听这话脑子里不禁嘀咕了一句，黎淼的女儿怎麽跟他一样不热爱祖国，到了北京也不去天安门广场。 但他还是耐心的问：“那汐儿想去哪？” “西单……” 周志勤无语的点点头，把这鬼灵精哄去睡了。 周志勤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两个台灯，他拿了报纸，坐下来慢慢翻看。结果刚看完一版黎淼就忽然惊醒了。 肯定是又做奇怪的梦了，周志勤靠过去，握住他的手。 “老周，你回来了啊。几点了？”黎淼像个孩子似的揉揉眼睛。 “新闻联播还没完呢，饿不饿？” 黎淼伸长手，搂过周志勤的脖子，周志勤老脸皮厚的凑上去就亲了黎淼柔软的嘴唇，像是在吃棉花糖一样。 黎淼快一个月没见他了，心里自然也是有些想念的。 他没拒绝，任周志勤吸著他的舌头。 两人在澄黄的灯光下吻得有些动情，虽然不如年轻时那麽唯美，但是此刻彼此的鼻息扑到对方的面颊上，这种拥有的感觉叫周志勤和黎淼都很满足。他们经历过了不少考验，此刻已经不如当初那麽贪心，放下那些贪欲，人也容易得到简单的幸福。 正吻得激烈，黎淼的肚子忽然“咕”的叫了一声。 周志勤微微翘著嘴角笑了，放开黎淼。 “是不是中午不爱吃飞机上的东西，就一点没吃？好歹吃个面包啊，要是胃病犯了我看有你疼的。” “哎呀，别说教了，你还没到更年期吧，快给我弄口吃的。” “家里没什麽好吃的，要不出去？” “不想动了。” “那……我下面给你吃？” “好啊。” 黎淼纯洁的点点头，竟然没反应过来周志勤脸上的淫笑是为了什麽。 热腾腾的煎蛋面端上桌，黎淼还真是感动了一把。周志勤做饭也不差，只是三天不做手艺生，况且差不多二十年都不怎麽做饭的人，能给弄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吃食，哪怕只是煎蛋面，黎淼也很满足了。 他一吸鼻子，撩起袖子就开吃。 周志勤在一旁看著他，那眼神温柔得都能出水了，所以周鹏飞一进门，差点没站稳，以为自己走到八点档的片场了。 “爸，小叔。” “怎麽回来这麽晚？我不是让你早点回来帮你小叔收拾东西麽？” 黎淼嘴里塞满了面条，只能对周鹏飞点点头，用筷子指了指墙角的一袋东西。 周鹏飞立刻快步走过去，翻了翻那个口袋，里面全是他爱吃的家乡小吃，他嗜辣，但是在北京总是找不到合口味的，这次有黎淼带来这麽多，可以顶好一阵了，他得藏起来，免得江山看见了又说天气干燥不准他吃太多辣椒。 “谢谢小叔，汐儿呢？” “睡了……你小声点，喝酒了？” 周鹏飞是喝了一点，但是回来以前已经吃了不少口香糖了，没想到还是被黎淼这个狗鼻子闻到了。他歪著鼻子不敢看他爸，悄悄坐到了最远的沙发上。 周志勤今天见到黎淼很高兴，所以破天荒的没教育周鹏飞，只是用鼻子哼出一截气来。然後抖了抖报纸，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黎淼只用了差不多十分锺就解决了一大碗面条，其实用南方人的标准来看那一是盆面，不过用北方的标准来说，那还只是个大碗。 黎淼摸著圆鼓鼓的肚子，很是满足，他很自觉的要去洗碗，却被周志勤制止了：“让鹏飞去洗，你休息一下。” 这会儿浑身乏力的黎淼也就顺水推舟了。 鹏飞刚拿著碗吊儿郎当的走进厨房，周志勤就老流氓原形毕露，拉起黎淼的小手就要往浴室去。 黎淼撑得难受，不想洗澡，耍赖道：“才吃完，我晚点洗？” “洗了澡早点睡……” “你猴急个屁啊！”虽然不情愿，但是黎淼还是被心中那点邪火驱使，跟著周志勤快步迈入浴室。 周志勤甩上浴室门的声音让周鹏飞意识到他今天回来的很是时候！ 黎淼很快被周志勤扒光，他“呵呵”的笑著，身上被摸得痒酥酥的：“老周，你这个月连飞机都没打麽？怎麽这麽急，先去开水，开水去！” 周志勤急切的在黎淼脖子上吸出一颗小草莓後才去开水调水温。 黎淼摸了一把脖子上的口水，口无遮拦的嘀咕了一句：“你属狗的啊……” 周志勤把水温调到42°，黎淼皮肤敏感一般不洗得太热，但是今天他睡著之後出了冷汗，周志勤怕他感冒，所以水温比以前高了一两度。 黎淼脱了自己的裤衩，跳著脚就过来了，周志勤下半身还没脱完，被他一撞，两人都被花洒淋湿。 周志勤埋怨的看了黎淼一眼，把裤子脱了扔到马桶盖上。 “淼淼，想死我了。” “少肉麻了。你每次肉麻我都性欲减退！”话虽然这麽说，但黎淼红扑扑的脸颊和渐渐抬头的欲望还是出卖了他。 黎淼取下搓澡的网递给周志勤，周志勤将他转过身去，两人默契的互相搓背，越搓越热，一不小心就搓到下身某个部位去了。 周志勤握住黎淼的小东西，挑逗了几番就完全胀大起来。 黎淼转过身，两人的东西顶在一起，一摩擦就起火，跟打火石无异。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每天都爽过了，是不是？” 黎淼拿头顶著周志勤的脖子，半天不说话，他其实是想说──都这个年纪了怎麽可能每天都打飞机，但是一想到在周志勤面前如果这麽说了一定会被笑话也步入中年什麽的，於是黎淼微妙的沈默了。 周志勤将两人的东西捏在一起，每次捏住黎淼的下身时他都尤为自信。 大家都懂的，男人总能从某些地方找到莫名自信。即使成熟的周志勤也不能免俗。 黎淼感觉到前端被摩擦产生的一波波快感，他哼哼唧唧的把嘴巴贴在周志勤的脖子上一阵吻，吻了一会儿才含糊的问：“你怎麽又黑了？” “出去跑得多，晒的。冬天过了就好了。” 黎淼很享受周志勤的这个回答，十足“妻管严”的口气叫黎淼很得意。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经在精神上娘娘腔了，即使肉体上他仍旧保持了纯爷们儿的风范。 周志勤挑起他的下巴，伸出一节舌头舔了舔黎淼的鼻尖，眼神中的情色意味暴露出来，叫黎淼的习惯性害羞综合症爆发，顿时别开了眼神。 “看著我……” 黎淼缓缓回过头，以为周志勤又要来一句什麽肉麻的话，每次他们分开久了周志勤就会“犯病”，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抛。 结果，周志勤吐出一句：“帮我吹箫吧。” 黎淼一脸惊愕的看著周志勤，倒不是因为吹箫本身叫他不能言语，而是周志勤竟然在这里美好的时候提出这麽不合情理的要求。 黎淼不高兴的歪了个嘴，怒道：“喂！我们这麽久不见，你怎麽不给我吹一下啊？！” “你刚才答应我的……”周志勤的声音竟然透出一丝委屈，心软的黎淼立刻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要退步。 “我什麽时候答应你了！胡扯！” “我说──我下面给你吃，你说──好啊。” 黎淼听完周志勤的话之後立刻脑充血，之前想要退一步的心情也荡然无存。 “你不能抵赖，快点！我都给你下面吃了，你也该吃我……下面了啊……”周志勤半哄半推的要把黎淼压下去帮自己吹箫。 黎淼自然大力抗拒，一脸怒容，疲倦也消失了。 “淼淼，我憋了一个月，给我弄一下吧。一会儿让你舒服。” “你劣迹斑斑，我信你个大头鬼。” “鹏飞在外面，我们速战速决，啊？” 黎淼当然还是不同意，两人僵持著。周志勤没办法，只能故意说：“那你慢慢洗吧，你累了一会儿就早点休息。我出去了。” “喂！你更年期啊！给你吹就给你吹呗！老无赖！”黎淼赶紧拉住周志勤，不能让“性”福就这麽飞走了，他现在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其实周志勤也想要的发疯，他才舍不得走呢，黎淼这只肥鸭都到嘴里了，没道理吐出来，只是黎淼比他更没耐心。 黎淼蹲下去，脸颊贴著周志勤的大腿，水顺著大腿就流进了他的口中。 下身被含住的时候，周志勤满足的吸了口气。 他抓住黎淼的头发，被水润湿的头发有些滑，不怎麽好抓住。黎淼的技术有很大的进步，很快就把周志勤浑身的邪火都点燃了。他靠在墙上，收紧大腿肌肉，按住黎淼的头，想要进到更深更温暖的地方。 “好爽……用力吸……” 黎淼被按得翻白眼，只是周志勤的激动感染了他，即使没什麽快感他也做得很卖力。 他知道自己心里有多麽在意这个老男人，即使没有快感他也愿意去让周志勤先占点儿“甜头”。 周志勤发现黎淼抓住他的大腿，摆脱了他的手，他以为福利就要到此为止了，结果没想到黎淼拉开了一点距离，含著周志勤半根东西，晃起脑袋，前端敏感的地方顶在黎淼的上颌和口腔内壁，很快就爽得周志勤嗷嗷直叫。 如果不是想到儿子可能在外面听见，他真想叫得更惊天动地一点。 黎淼没弄多久就不行了，只能把巨物吐出来，大口呼吸著。 半路出家的就是如此，只掌握了招式没掌握内功心法，不过周志勤已经满足了。 他碰著黎淼的脸，温柔的问：“哪儿学来的啊？” 黎淼再次脸红了，周志勤立刻想到──妈的，这人肯定又不老实的去上网看GV了！ 黎淼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我看了，但是我没边看边打飞机！我都是想著你打飞机的！” 周志勤虽然不知道这话到底有多少水分，但至少听著是舒服的，於是弯腰在黎淼脸上亲了一口。黎淼顺势想站起来，结果因为蹲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就对周志勤投怀送抱了。 周志勤搂住黎淼的小细腰，摸来摸去，手指一不小心就滑到了禁区。 “套子呢？” “外面呢，等下去拿。你这人破坏气氛最拿手了。” 黎淼不坏好意的笑笑，手指灵活的摸到了周志勤的後门：“你是说这样破坏气氛吗？” “玩儿火呢？！” “算了吧，我对吃猪肉没兴趣，还是等猪来吃我吧。” “臭嘴！”随後周志勤堵上这张臭嘴，真不想放开。辗转啃噬，黎淼像是小鹿一样发出“咿呀”的声音，坚硬的下体顶著周志勤渐渐消失的腹肌，两人的下身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擦著，充满了勾引的意味。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周鹏飞立刻轻手轻脚的猫著步子过去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著拎了一袋橙子的江山。 “你还带什麽水果呢？” “喂，总要孝敬一下你小叔吧。” “我後妈人很好说话的，不用这些，快进来。” “你干嘛呢？！一脸兴奋？” “听墙角……” 江山立刻意识到周鹏飞这个没有底线的人在听自己老爸和情人那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住周鹏飞问：“那要不我们去散个步再上来？” “你老年人啊？饭後散步……来吧，一起听，小叔跟我爸可激情了……” 江山摇摇头，有时候他是真拿周鹏飞没办法。换了拖鞋进屋，江山轻车熟路的把橙子拎到厨房。 周志勤隐约听见外面有些动静，但是他现在完全分不开心思去想别的。他现在整个身体唯一还在活跃著生命力的只有下身。 黎淼被他推到墙上贴著，双腿微微分开，屁股紧紧吸著他的分身。 两人体力都大不如前，但是激情不减。黎淼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像是一只想蹦出胸口的兔子一样。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停下，这一刻就是死在高潮中也甘之如饴。 周志勤不断的没入他的身体，一下一下，时而深时而浅，也不是每次都顶到黎淼的前列腺。 黎淼的分身摩擦著墙上的马赛克纹路，有点轻微的疼痛，配合著後面被进攻带来的强烈感知，他拼命压抑，还是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在水声中显得尤为性感。 “我想出来了……” “忍一忍，一起。我马上，我还想要……太舒服了……” 周志勤语无伦次的卖力亲吻黎淼的敏感带，黎淼的手被他举起来压在瓷砖上，修长瘦削的身体完全展开，周志勤受到视觉冲击，身体找到一种归属的满足感，肾上腺素立刻飙升。 “好深啊……我要被戳穿了！志勤！慢点！” “你不是想出来了麽！我不快点怎麽能把你干射出来？！” 周志勤的污言秽语反而叫黎淼更加兴奋，他弓起身子，撅高臀部，将周志勤的那根凶器紧紧吸住。周志勤只好放开他的手，双手卡住他的腰，用力撞了几下。 黎淼的前端也随著撞击被顶到了墙上，疼得他差点射不出来。还好周志勤伸手捏住了他的袋囊，一阵刺激，叫他浑身发软的吐出了精华。 两人一起射的好处就是没有人会有负担，去照顾还没完成高潮的那个人。 黎淼立刻顺著墙壁往下滑，也不管周志勤的小弟弟是不是还他的屁股里。 周鹏飞撅著屁股，耳朵贴在门上，隐约能听见一点里面的动静，其实具体的声音他是不怎麽能听得见的。 不过仅仅是偷窥这个行为本身就叫他肾上腺素也亮了红灯。 江山看不下去了，生拉死拽才把周鹏飞弄出门陪他散步。 黎淼由周志勤半搂半抱的清洗了一番，他浑身无力的像没有骨头似的。周志勤也累了，不过这时候作为一个绝对的1号，他必须让黎淼觉得自己还有大把体力。於是硬撑著让黎淼在他怀里乱撒娇。两人又洗了二十分锺才各自擦了身子，换上睡衣出去。 黎淼本来以为会对上周鹏飞戏谑的表情，结果发现屋里一人都没有。 “人呢？” “可能刚才小江来了，两人下楼去遛弯儿了吧。” 遛弯儿这种老人做的事情，还真不适合周鹏飞和江山，黎淼大概也知道是什麽原因了，嘴上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都怪你，弄出那麽大动静。他们俩肯定什麽都听见了。” “没事，以後我允许你去听听他们。” “喂！有你这样的爸吗？！” “嘿，你实在是别扭。这些事情不用害羞吧。你又不含羞草……服了你了……” “真是没法跟你这个寡廉鲜耻的人沟通。” 周志勤一听这话，佯怒道：“今晚你睡客厅！” “好啊，让我睡客厅，明天早上醒来看你怎麽面对汐儿，她肯定不会再喜欢你了。” 好吧，周志勤被捏住了尾巴，只能乖乖伺候黎淼老佛爷回房就寝。 本来上了床，你摸摸我，我摸摸你，两人还有再来一炮的意思，准备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前戏也开始了。周志勤正在黎淼身上孜孜不倦的耕耘时，忽然，他听到一些不太符合这个场景的声音。 黎淼此刻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牙齿，一只手肘弯到耳侧，那样子懒洋洋的像只晒太阳的拉布拉多，可晒太阳归晒太阳，黎淼这会儿怎麽还发出伴奏的声音呢！他打呼噜了！ 周志勤无语的看著自己已经翘起的小弟。 轻轻弹了一下前端，他自言自语道──你真是个傻逼，他已经在周公家里了，你还这儿拱来拱去，有个屁用啊，歇菜吧！ 也不知道是被黎淼传染了还是怎麽的，刚才精神奕奕的小弟弟此刻很快就缩小回原状。 周志勤侧身躺在黎淼旁边，撑著头看了黎淼一会儿。 这张脸真是百看不厌。 最後他给黎淼盖上毯子，本来想亲一亲他的眼角，但又不想打搅正均匀的打著呼噜的黎淼，於是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出了卧室。 刚拉开卧室门，就发现客厅灯火通明。再仔细一看，自己那个小王八儿子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江山腿上，而江山手里掰了一瓣橙子，给他塞进了嘴里。周鹏飞被突如其来的橙子噎著了，猛咳了一阵。周志勤内心此刻只有两个字对周鹏飞可言──活该。 “爸？！你这麽快就出来了？！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看你们才回屋啊……” “坐好吃橘子，你从小就支器官狭窄。” 说到这个周鹏飞就黑脸了，没好气的说：“爸，我回头给你买汇源肾宝吧。” “去！” 江山抿著嘴巴不敢笑出来，这父子俩真是专爱互踩痛脚。 “你真的别担心，这事儿上了年纪是这样的。” 周志勤深呼吸一次，如果不是江山还坐在旁边，他真的会忒没形象的拿拖鞋给周鹏飞这个臭小子扔过去！质疑自己的持久？！早了一百年吧！ 盲目自大的周志勤转身进了书房，“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fin】 第20章 番外2：更年期 最近黎淼发现周志勤的脾气渐长，有一点奇奇怪怪的。 当然刚发现这个状况的时候他还在积极的思索，是不是工作不顺利了？还是因为鹏飞给他添堵了？或者性生活太多了力不从心了？总之黎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这个问题，甚至还在想他们是不是到了七年之痒，不过显然不是，他们的感情没什麽大问题，性生活也没有太大问题，鹏飞跟江山虽然磕磕绊绊但是也没闹出大事来，总之，这个问题最後被黎淼定性为──一定是周志勤最近升官的事情遇到了阻碍。 找了一个周志勤没有应酬的周五，黎淼把女儿交给江山和鹏飞带去欢乐谷玩玩。然後准备了丰富的菜色，等著周志勤回来。 周志勤下班挺准时，他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一股烤银鳕鱼的味道。 本来以为是自己那个黄世仁儿子在奴役小白菜媳妇，让人给他整什麽西餐吃，结果换了鞋，路过厨房的时候发现那个纤细的身影竟然是黎淼。 他都准备开口骂周鹏飞这个好吃懒做的家夥了，回头才发现家里怎麽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志勤放下公文包，挽了袖子走进厨房。 黎淼大喊：“出去出去，一会儿弄得你一身儿的味儿。” “你别这麽贤惠，我都忍不住想吃你了。” “滚……” 黎淼最近发“滚”字这个音愈发的字正腔圆了。有时候是真烦周志勤的没脸没皮，有时候又是情趣，总之这个字已经成为常用词。不过没有球态的周志勤从来没滚过。 还赖在厨房里的周志勤很有领导范儿的在那儿指挥，黎淼只好给他安排切西红柿。 “来来来，切了摆到这个盘子里。” 周志勤用刀有点生疏，不过还是挺配合的在努力将两个西红柿切成圆片，不过这个西红柿不知道是不是放的时间有一点久了，软软的，一切就冒出许多籽儿。周志勤不耐烦将西红柿“喀喀喀”切了。 “哎，这个西红柿怎麽切得这麽厚？” “切厚了塞不进嘴了是吧？！” 黎淼被噎得莫名其妙，不过眼看饭菜都该起锅了，他就没和周志勤计较。 对了，周志勤最近就是爱这麽说话。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小事情，结果被他提得上纲上线，嘴里吐出那啥来。 黎淼取下围裙，洗了洗手，赶紧上了桌，没再提起那切得跟狗啃的西红柿。 “你今天怎麽弄这麽多？他们都不在？” “他们去欢乐谷了。汐儿闹著要我带她去，我这把年纪了，玩儿也不能把命玩出去啊。就叫小江跟飞飞带她去了。” “你又背著我给败家子拿钱了是不是？” 周志勤一边问还一边死盯著黎淼，让他想轻描淡写的撒个谎都不行。 “我……这不是给他一点出去玩儿的经费嘛……” “他都是上班的人了，以後别给他钱了。大手大脚惯了，也不知道挣钱的艰辛。” 黎淼很想说这还不是你当初惯的，关我屁事，不过为了这场“谈心”能有个好的开始他忍了。 周志勤已经很了解黎淼，一看他嘴角微微向下撇就知道他不以为然，於是不高兴的说：“有什麽话就摊开说，别唧唧歪歪的。” “我什麽时候唧唧歪歪的了？！给你做这麽多吃的，还不是看你最近情绪好像不好，想让你高兴一下！你这个人怎麽一点都不领情呢！我累了一下午，又买又煮，我球吃多了！” “吼什麽吼！吃饭！” “你──” 黎淼咬牙切齿的把一块熏肉狠狠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像是偷吃鸡腿的老狐狸一样，周志勤终於忍不住，“噗嗤”一口把嘴里的罗宋汤喷了出来，还好及时用纸巾接住了。 “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哼。”黎淼拿一对卫生球砸了过去。 周志勤无趣的低头，开始干掉银鳕鱼，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盘子里多出一块银鳕鱼来，黎淼总爱做这些小动作，把人感动的想加入基督教。 周志勤也立刻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重了。 一时间两人都无声的吃饭，半句话也没有，气氛诡异。平时吃饭的时候黎淼话可多了，恨不得吹拉弹唱都来一通，所以周志勤觉得这种安静特别膈应人。 於是他没话找话说：“你最近倒是挺清闲的？” “是不太忙……”黎淼那口气，冒著一股酸味。 “怎麽？我又哪说错了？” “我是没你工作忙，但是也不能用清闲来形容吧？！我还没退休呢！” “嘿，你怎麽总想歪我的话。我就是关心你一下，你忙起来我见不到人，我也不高兴啊。” 这话还算拍了个不错的马屁，黎淼立刻周身舒服起来，把话题往他的正事上引：“最近你们是不是要动人啊？” “人事变动可能会有，现在都是在传，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应该没我什麽事。” 黎淼一听周志勤这话，就感觉到周围空气都跟著降温了2°，周志勤人生真算是一帆风顺，人到中年意气风发，可现在却像是爬到了顶，怎麽都再爬不上去半格，让他陷入了每个男人都会遇见的中年危机。要说他这个中年危机还算来得晚的了。 “你也别急，才过来两三年，你总得先把地皮踩热嘛。” “你不懂，就别问了。” “这不是想帮你排解一下吗，有谁比较棘手？” “都说叫你别问了！我白天够累了，晚上回来还给你汇报工作？！” 一听这话，黎淼也火了，他拍案而起，居高临下的看著周志勤，怒道：“汇报工作？！您需要吗？！慢慢吃，我没胃口了。” “你是不是更年期了，黎淼！” “你才更年期，你全家都是更年期！”话音一落，黎淼才意识到，原来周志勤最近这麽奇怪是因为更年期来了。 他都走了两步了，又折回来。 周志勤以为黎淼准备给他一个台阶下，当然两口子吵架也没必要那麽较真，如果黎淼真给台阶他也就准备顺势下来了。 哪晓得黎淼说：“我还在想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麽烦心事了，结果你是更年期了！去看看吧，更年期是病，得吃药……” 周志勤本来心里就很排斥“上年纪”等词汇，现在“更年期”也被成功的列入黑名单。 他单手抓住黎淼的胳膊，强硬的说：“坐下来把东西吃了，你有胃病。” 黎淼虽然还是梗著脖子，跟个公鸡一样，不过身体却不愿意走了，周志勤的关心还是让他觉得很体贴。他勉勉强强的回去坐好，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周志勤把盘子里的烟熏肉叉了一块给黎淼。 黎淼也没拒绝，那是他最爱吃的东西。 这顿特别准备的饭菜就被两人糟蹋了，吃了一大半，还剩下不少。沙拉动都没动。黎淼心情低落，准备收拾碗碟，周志勤却忽然拉住他，说：“去坐会儿再洗吧，你不是最讨厌刚吃完饭就洗碗吗？” 打开电视，只有新闻联播，两人并排坐著，也找不到话说。都还有些赌气。 黎淼摸出手机，开始玩儿连连看。 周志勤还在想更年期的事情，所以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说我们俩要不一起去看看病？我觉得我们都有点更年期。” “滚……那是你有，我才多少岁，我还早呢！”黎淼这话是故意说出来气周志勤的。 然後，他成功了。 周志勤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拒绝挨著黎淼坐了。他拿著遥控器，不断的换台，结果换来换去的都是新闻联播。 黎淼忽然想起一个笑话，他好想讲给周志勤听，但是又不想显得自己在给周志勤台阶下。 於是憋了半天，手抖了好几次，连连看都没玩儿通关。 他屁股在沙发上扭了好几下，周志勤的余光一直瞟著像是便秘的黎淼，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干嘛。不过他也不想说话，刚才被“羞辱”的事实还在脑海中徘徊。 两人坚持到新闻联播的最後五分锺，黎淼终於爆发了：“你别换台了！老年痴呆才不停的换台！” 周志勤看黎淼一脸坏笑，语气又真的有分怒气，不知道他怎麽了，於是冷冷丢了一句：“我就是老人痴呆，去给我打盆洗脚水。” “滚……” 周志勤转过头，对著黎淼，忽然做了一个面瘫後舌头收不回去的表情，黎淼立刻被击溃，他扑过去，按住周志勤，在他身上打了个滚，笑得口水乱喷。周志勤一边给他擦嘴一边说：“你这种包不住口水的才是老人痴呆，知不知道？” “我是刚才想给你讲个笑话，憋太久，才满嘴口水的！” “说吧……你的笑话最冷了。” 黎淼翻身坐正，盘了腿儿，道：“从前有个老外搬家到中国来住。然後他买了个电视机，兴致勃勃的调频道，结果调来调去发现所有的频道都是一样的。他很生气的给商场打电话，要求商店给他换一个电视机。商店看他是在七天之内购物的就第二天一早给他换了一台新的来。” 周志勤点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看到黎淼那个眉飞色舞的样子，他真发现自己老了，黎淼却还那麽年轻。这种不甘心让周志勤身心都受到严重煎熬，他除了在床上找回场子，别的地方好像真的有点力不从心。那天一个罐头打不开了，还是黎淼给弄开的。他以前可是家里绝对的“男人”，开罐头这种事情怎麽都轮不到黎淼来做啊。 黎淼不知道周志勤心里的小九九，继续他的冷笑话：“商场的人还好心的帮他把电视调试好。结果到了晚上，他回家看电视，发现电视又变成每个频道一样的了。他一开始很生气，後来有点无奈，只能去敲邻居的门，问邻居，为什麽我电视每个频道都是一样，你家是这样吗？邻居翻了个白眼说，现在七点二十分，全国人民都是这样的！外国人大惊，问为什麽，邻居说，你习惯就好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麽。” 说完黎淼就“哈哈”笑起来了，周志勤面无表情的看著他，缓缓的扶住额头说：“淼淼，我真的很期待你更年期来是个什麽德行。” “不好笑？” “真的好冷……” 黎淼扭脸就起身了：“哼，没笑神经的人，不跟你说了。” 周志勤没跟著黎淼，他知道黎淼是去上网看基金净值了，手心里还有黎淼方才喷出来的口水沫儿，他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无奈的笑了。 晚上吃饱喝足的周鹏飞带著汐儿回来，江山回了他自己的租的小公寓。 进门的时候周鹏飞是把汐儿扛在肩上的。虽然他很想用帅气的公主抱，但是汐儿的个子已经不矮了，重量也不轻了。而且睡著以後似乎更重了，他想如果没有电梯的话，他还真把小姑娘扛不上十五楼。 把汐儿放到沙发上，见只有他爸一个人在那儿看报纸，而黎淼不见踪影。他疑惑的问：“小叔呢？怎麽了？吵架了？” 周志勤翻了白眼，不想回答这麽显而易见的问题，於是吩咐儿子去洗碗。 周鹏飞洗碗的动静挺大的，周志勤本来打算过去叫他小声点儿，结果刚转弯就看到周鹏飞在大吃桌上的蔬菜沙拉。 他不高兴的过去拍掉儿子的手，怒道：“这是你小叔做给我的！不许吃！” “不吃也得倒了，多可惜啊。你怎麽这麽小气啊，爸！” “我说不准吃就不准吃，你在外面没吃饱啊？肚子这麽鼓了还没饱？” 周鹏飞挥挥手，不屑的看了他爸一眼，那眼神透著某种同情和戏谑，顿时叫周志勤有点受不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了，没再发脾气。他今晚发脾气已经发够了。 黎淼听见外头有点动静，估计是鹏飞回来，便穿著睡衣晃到客厅，正巧遇见黑著脸从厨房里出来的周志勤。 黎淼立刻嘴贱道：“怎麽？又被踩到尾巴了？！” 周志勤过去一把抓住黎淼的胳膊，把人搂住就亲了下去。黎淼没想到周志勤来了这麽一手，被吻得措手不及。 追出来看热闹的周鹏飞立刻在周志勤身後吹起口哨。 黎淼不好意思的推开周志勤，就像不好意思在子女面前亲热的父母一样。 “我们和好了。就这样……” “你就不能坦率一点承认自己在更年期吗？” “你再提那三个字，我就叫你提前进入更年期！” 黎淼顿时笑得脸上跟有朵花儿似的，周志勤总是这样，不愿意承认的话就拐个弯换个说法，还好黎淼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别扭的表达方式。 黎淼拍拍周志勤的背，忽然正色道：“你最近是不是没去运动啊，怎麽觉得背长厚了。” “我穿保暖内衣了……” “这才10月底啊！” “今年冷冬嘛，周末我们小区就要试供暖水了，你也是，多穿点，别死撑面子活受罪。” 周志勤的话刚完，周鹏飞又接嘴了，他笑著对黎淼说：“小叔你是吃不胖的身材，你不知道我爸为了达到你心中的标准，都吃得比以前少了！他最怕长肚腩了，我们家可能会遗传肚腩，你回头看他的肚脐吧，朝外面凸起的。” “去洗碗去！” “不信你让小叔自己看吧。” 等周鹏飞进了厨房，黎淼才一把掀起周志勤的衣物，扒开了一看，果然肚脐是的形状是那种会发福的。他脸上立刻跟挂了根苦瓜似的，抱怨道：“你长了肚子就不准搞我了。” “为什麽？” “我不喜欢……没有美感……破坏性欲……” 周志勤想象了一下自己长出肚腩後抱著黎淼滚床单的样子，的确很破坏性欲。 “走吧，我们回房。” “回房干嘛？” 一想到周鹏飞可能会听见他们的对话，周志勤就改口了，说：“我要检查一下你以後会不会长小肚腩。” “哼！我这种遗传的竹竿身材，除非怀孕，要不肚子怎麽都不会长出来！” 正在偷听的周鹏飞忽然被黎淼这话弄得浑身发软，腿软的蹲了下去，控制不住的仰天长啸！他爸究竟是怎麽忍受得了小叔的，他开始困惑起来。 被黎淼一句话弄得苦笑不得的周志勤决定用肢体语言和黎淼对话。他将黎淼半拖著回了房间。两人都有点血压上升，邪念上涌。 周志勤把拖鞋踢掉，搂著黎淼就往床上一滚。黎淼担心道：“小心你的腰！” “我还没那麽老。” “行了行了，你不老，我老了，好不好！” “你也不能老，你老了等於我老了。” “我现在终於知道为什麽说家里有十个老人都比不上有一个老年痴呆症烦人！你快点脱衣服，我开空调去。” “事儿妈！” “回头你感冒了还不是我的事儿！” “过来……” 周志勤紧紧搂著黎淼，把嘴贴在黎淼的脖子上，也不吻下去，就这麽挠著黎淼的心。 “我知道，人都会老的，不过，总是不想老。时间又停不下来。你说怎麽办啊？” “你想听什麽样的答案？要抒情温柔的，还是冷酷现实的？” “都来吧！” “肉麻的话就是──我陪你变老，你不是一个人！现实的话就是──我再老都比你年轻！”说完黎淼就明智的跳开了，不过还是被扑上去的周志勤抓住了脚踝。 “反正老了就搞不动了，趁著现在多来几炮。你明天别想下床了！” “喂，不带你这麽打击报复的！是你都要听的！” 周志勤哪里理会黎淼的狡辩，扯著他的裤管就往下拉黎淼的睡裤。 “老流氓，汐儿还没洗脸刷牙，你干嘛！等他们睡了再来……” “人生难得冲动几回，你就从了我吧。”周志勤兴致高昂。 “滚！啊！”黎淼感觉到周志勤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他立刻哆嗦了一下。这人下口越来越像自己了，黎淼忽然意识到这个比喻不对，於是不再想了。 他两条腿儿蹬了蹬，胡乱的就被周志勤抓住，别在了腰後。 黎淼眼看著自己被脱了一半的裤子要继续遭毒手，便赶紧按住周志勤的手，道：“我来，我自己脱。你这麽激动，一会儿给我撕烂了，叫鹏飞看到他又要说这里是奸杀现场。” “你理他？臭嘴跟你一个德行。” “我什麽时候臭嘴了？” “没，没，绝对没有！”周志勤为了自己的福利违心的对黎淼摇了摇尾巴。 “我这个人，就是有什麽说什麽，怎麽能说是嘴臭呢！鹏飞那种恶意中伤才是。” 周志勤心说，你这种看不清自己本事的表现是因为更年期吧！也是因为更年期吧！不过最终他仍旧屈从於自己的欲望，再次拍了黎淼的马屁：“就是，鹏飞是我没教好，太野了。” “他其实在外面还不错，就是对你嘴臭。” 周志勤很想知道黎淼究竟什麽时候才能放弃这个话题，他去拧住黎淼的乳头，一阵蹂躏，希望转移黎淼的注意力。 结果他失败了！ 黎淼已经久经沙场，完全不娇喘吁吁了，他还两眼有神的说：“不过小江厉害，总能治得鹏飞没屁。真该跟他学两手。” “你闭嘴吧！做爱呢，说他们干什麽，没情绪了都……” 周志勤像暴力熊一样傲娇的扭头，在床上闹起别扭来。 黎淼看周志勤拿个宽厚的背对著自己，也知道自己破坏了周志勤的兴致，於是准备给他一个台阶下，可一想到汐儿还没睡，作为父亲的他就不放心，就跟晚上不刷牙就上床睡觉似的，总有那麽个挂心的事。 他扯了扯周志勤的胳臂，说：“要不，我们先等汐儿洗脸刷牙睡了？” “去吧。”这两字一点都不像从周志勤嘴里发出来的，就像用屁股发出来的一样不情不愿。 “马上回来。” 黎淼出门後周志勤不高兴的拿起他的ipad看电子报，脸黑得跟包公似的，其实他不反对黎淼照顾女儿，但他很反对黎淼在他下身还翘起像个热狗的时候离自己而去。 出了卧室门，发现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射来，黎淼顿了顿脚步，疑惑的看著在玩飞行棋的鹏飞跟汐儿。 “干嘛？” 鹏飞笑道：“这不是happy hour吗？怎麽出来了？我还以为至少要到晚间新闻……” 黎淼不理周鹏飞戏谑的表情，过去拉起女儿的手，问：“今天玩得开心不开心？” “开心！但是江山哥哥又没跟我们一起回来。爸爸，他什麽时候才能搬来一起住啊？他不是鹏飞哥哥的那个麽？” 黎淼看了一眼周鹏飞，就知道这是臭小子教唆女儿来问的。 他顿了顿，回答汐儿：“这个爸爸也不知道，要问周伯伯。” “周伯伯为什麽不让江山哥哥跟鹏飞哥哥一起住啊，大家住在一起多好啊，还能节约车费啊，电话费啊，宽带费啊。” 黎淼终於忍不住，抬起头，对上周鹏飞乞求的眼神，道：“我不是没跟你爸提过，但是你爸爸不想他搬来。” “我保证不会有问题，江山很懂事的。你跟我爸除了那啥声音大点，平时说话真听不见。我知道我爸有点小心过头，你帮我劝劝他呗，小叔。” 听了周鹏飞话黎淼下意识的碎碎念：“他哪是小心，他是小心眼。” “啊？” “耳朵过来……” 周鹏飞乖巧的把耳朵凑过去，黎淼回头瞟了一眼他们的卧室门，是关好了的，才说：“你爸是不想看到你们血气方刚，他黄昏迟暮。” “我叻个去！” “小声点儿！他知道我说了真话给你听，我就完了。” 周鹏飞忽然狡黠的笑了，又压低声音问：“我爸现在真不行了？要不要给点弄点什麽鞭泡酒喝啊。” “算了吧，治标不治本啊！” “黎淼！” 周志勤穿著拖鞋，站在卧室门口，气沈丹田的喊了一声。 黎淼正在背後说人，这会儿立刻被吓破了胆。 汐儿看他爸的表情就知道又惹周伯伯生气了，於是跟著周鹏飞幸灾乐祸起来。她甩开她爸的手，说：“爸，我今天好累，我自己去洗脸洗脚了，洗了就睡觉。晚安，周伯伯，晚安，鹏飞哥哥。” 周志勤虽然对孩子他爸没好脸儿，但是对孩子还是很温和的，立刻道：“好，汐儿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别懒床。” “知道啦！” 看著女儿小跑著去浴室，黎淼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周鹏飞这个兔崽子卖了。 他肯定看见他爸开门了！ 黎淼怨恨的瞪了周鹏飞一眼，转身看著周志勤。 周志勤伸出手指，勾了勾，黎淼立刻狗腿的跟了过去，试图将功补过。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个补起来需要很大的难度。 黎淼感觉周志勤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阵低气压。 “我不是故意那麽说的……开个玩笑嘛……你怎麽变得这麽小气了！” 黎淼的强颜欢笑一点没影响周志勤的坏心情，他不高兴的往床边一坐，就像领导人跟人谈话似的。黎淼赶紧跟过去，没羞没臊的坐在周志勤的大腿上。 “下去，我这种老年人都骨质疏松。” “我什麽时候说过你是老年人的！” “刚才。” “都说了是开玩笑的，都是鹏飞不好，他引的话。” “下去！” “志勤，你最大度了，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我老人痴呆。” “行了啊，我都认错了你还跟我计较，行不行啊！你能不能像宽容周毅那样宽容一下我啊？我待遇怎麽还这麽低啊？” 周志勤拨开黎淼去摸他的手，缓缓道：“别来这套，都半老徐娘了还装什麽美人计。” “我操！你再说一遍！”黎淼不客气的把周志勤扑倒在床上，作势要打。他的拳头真的捏起来，因为半老徐娘这个词深深的报复了他，比老人痴呆还损。他终於领会到了为什麽周鹏飞跟他爸的阶级斗争这麽多年都没有取得过大规模的胜利。 “哎哎哎，压到我的骨头了。淼淼，别疯了。” 黎淼哪里会听周志勤的，一边扒他的衣服一边袭击周志勤的腋下。 两人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又气又乐。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又哭又笑，黄狗撒尿。 “老周，你认真考虑一下吧，去看看医生。吃点药就好了。” “你再说？你再说我去淘宝买个口塞给你戴！用你的支付宝……” “你会给支付宝充值吗？别玩高科技了，不适合你。” 周志勤毫不留情的给了黎淼下身一脚，虽然不重。但是黎淼还是立刻变成一个虾米蜷缩在床上，喊道：“算你狠！” 当黎淼的内裤被扯下来的时候才暴露出他的猥琐，他下头已经站起来了。居然还装了这麽久的正经。周志勤很不屑的冷笑，摸著黎淼的下身，调戏道：“你这里是开关电路啊，推上闸你就硬了。” “啊！别捏！妈的，你五十步笑什麽一百步。” 周志勤低头含住黎淼的下身，还有一股洗澡之後留下的舒肤佳的味道。 他熟悉黎淼的身体，也熟悉黎淼的臭嘴，更熟悉黎淼的味道。贪婪的吮吸，舌头试探著从毛丛中唤起黎淼的快感。 黎淼不是一般的敏感，很快就被周志勤拿捏住了，他主动分开腿，搂住周志勤的脖子。两人很快就翻过身，成了69的姿势。 周志勤身上还穿著裤子，黎淼弄了几下没弄下来就败兴了，周志勤放弃了69，真枪实弹的上。 这会儿话多的黎淼也识趣的闭上嘴，眨巴著眼睛看著周志勤带套子，把KY挤出来。 黎淼每次扩张的时候比真的做的时候还紧张，这麽长时间了这一点都没变。於是周志勤的耐心也渐长，小心翼翼的逗玩著黎淼的小菊花。那里浅褐色的皱褶被撑开，十分诱人。一直弄到黎淼腿软他才把分身顶了上去。 正准备一插到底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黎淼皱了皱眉头，就听见周鹏飞在门口说：“爸，我要出去一趟，汐儿已经睡了。你们慢慢玩啊！” 周志勤大怒，脱口而出就是黎淼的口头禅：“滚！” 黎淼等听见周鹏飞的脚步远了才吐槽道：“你看看，你当初伟哥吃多了吧，生的什麽极品儿子！” 周志勤听见黎淼旧事重提老脸挂不住了，便立刻一挺腰，把凶器送入黎淼的身体里，紧接著便埋头苦干。 黎淼被他推得头一下一下的撞到床头板上，晕乎乎的又爽又累。 就在周志勤好不容易坚持了三十分锺射出来後，黎淼紧紧抓住周志勤，也出精了，这已经是他今晚上的第三次了。这会儿他真觉得自己像是停水的水龙头一样了。 周志勤搂著黎淼摸他的後脑勺，喘著粗气问：“疼…疼不疼？” “上面还是下面？” “头！” “有点……说不定明天汐儿就会问我是不是变成了撞锺的和尚。” 周志勤翻了翻白眼，黎淼真是让他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或者讽刺了。他败了，身心皆是。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