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奉今生 杜鲤声\舍木氓生 成熟攻X傻子受,开始领养小傻子之后再也没有性生活。 蒋钟的会所最近来了一个万人嫌的服务员。 经理几乎天天拐弯抹角的跟蒋钟告状,说这年轻人不适合在会所当服务员,端盘子一天能摔三次,进包厢送酒得罪客人,迎宾记不住词,去后厨洗东西不仅洗不干净还经常受伤。 要不是长着一副就呆懵的样子,经理几乎要以为这个年轻人就是故意的了。 且小阙的奶奶是蒋钟的恩人,在蒋钟创业吃不起饭的时候让蒋钟吃了半年的免费餐,前阵子且小阙的奶奶去世了,只留下这么个有些傻的小孙子,老人家毕生就这么一个牵挂,蒋钟不可能不报恩。 蒋钟没怎么上过学,初中毕业就跟着外头的人混,十八岁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生了个儿子叫蒋游,蒋游十岁之前都是蒋钟父母养的,等蒋钟在朗州站稳脚跟,才让蒋游和自己一起住。 蒋钟从事的是灰色行业,说黑不全黑,说白不白,开了个会所,明里是个唱唱歌喝喝酒聚聚会的地方,暗里从事的交易就说不清楚了,上面有人罩着,会所里养了一大帮子人,是朗州数一数二的高档会所,也是官商勾结的最佳地点。 蒋钟给且小阙安排的是单人宿舍,让经理随便给他找点活干,干了一个多星期,经理建议要么直接养着,别给且小阙找活了,这些天太让人头疼了。 蒋钟让经理把且小阙找来,且小阙刚来的时候他见过一面,后来蒋钟太忙,就让经理看着了。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蒋钟道了声进来。 门缓缓被推开,蒋钟看着门,就看到门边探出一个脑袋,眼神无暇,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朝里看。 那双眼睛看到蒋钟后弯了弯: "蒋叔!" 且小阙清亮的声音含着笑,笑眯眯的看着蒋钟。 蒋钟点了下头,招了招手,声音沉稳: "进来。" 且小阙这才整个人进到办公室里,穿着白色小衬衫,脖子上系着蝴蝶结,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腰间系着酒红色围裙,身段纤细,皮肤被且奶奶养得很白很嫩。 他慢慢走到蒋钟办公桌前,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蒋钟,含着好奇和笑意。蒋钟和且小阙对视,让表情显得不那么严肃,他看了眼且小阙绕来绕去的手,左手食指和小指上都贴了创口贴。 蒋钟指了指他的手,问: "手破了?" 且小阙抿着嘴点了点头。 "怎么破的?"且小阙抬起自己的手,盯着贴着创口贴的手指,皱了皱眉,似乎在回忆手是怎么破的,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抬起头,盯着蒋钟: "洗杯子,弄破的。" 蒋钟嗯了一声: "小阙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情吗?" 且小阙懵懵的看着蒋钟,似乎在努力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蒋钟也不急,过了好久,且小阙才嘟哝着开口: "喜欢...奶奶..." 蒋钟点了点头: "除了奶奶呢?" 且小阙眨了两下眼睛,脸颊突然红了,他抿嘴笑了下,嘴角有两颗小小的梨涡,声音比刚刚还要小: "喜欢...蒋叔..." 蒋钟愣了下,没想到且小阙会这么说,他只是每年逢年过节去看祖孙俩,且小阙的记忆力又不好,他很惊讶且小阙对自己会有仅低于且奶奶的好感。 且小阙的睫毛很长,眼睛专注的盯着蒋钟,湿漉漉的看着很可人疼。蒋钟淡淡的朝他笑了下,站起来走到且小阙身边,且小阙只能抬着头看他,蒋钟个子非常高,过了一米九,而且小阙只有一米七出头。 蒋钟低头看着人,从办公桌上拿起车钥匙,一手牵住且小阙往外走: "蒋叔带你去见一个阿姨。" 且小阙乖乖的跟着蒋钟走,一点都不反抗。 且小阙不是弱智,只是反应慢,他八岁那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父亲被车撞死,血都糊到了自己脸上,血肉分离的样子让他受了刺激,医生说这是心因性失忆,是心理疾病,不是天生的。所以他把自己封闭在八岁的状态里。 蒋游带且小阙去看的是个心理医生,前几年都是她给且小阙治疗,让且小阙渐渐可以开始对话开始正常交流,但是要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还需要很久。 蒋钟让且小阙以后都呆在自己办公室,专门给自己泡茶,还特地给他腾了个位置出来做小办公桌,每天上班下班就和蒋钟一起。 蒋钟在会所的时候几乎不和儿子一起住,蒋游要上学,单独住在离学校近的一套房子里,蒋钟和且小阙就住在靠会所近的一套里。 本来准备给蒋游的房间蒋钟给且小阙住了,现在每天七点且小阙就小闹钟似得到蒋钟门口敲门进行叫醒服务,比准点报时都要准时。 "蒋叔,你醒了吗?七点啦~" 且小阙早起还有些沙沙的声音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响起,蒋钟活了三十五年,第一次对一个人束手无策,打不得骂不得,规矩刚说完半小时后就能忘。 且小阙的脑袋悄悄探了进来,看着床上还闭着眼睛的蒋钟,嘟了嘟嘴,小心翼翼的走进蒋钟的房间。 奶奶说过,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且小阙走到蒋钟床边,弯下腰,声音轻轻柔柔的: "蒋叔,起床啦~" 下一秒,蒋钟的长臂从被窝里伸出,把弯着腰的且小阙一把搂住,把人带到床上,且小阙吓得惊呼一声,蒋钟又伸出一只手把人压住,声音沉沉的带着困倦,有着不容反抗的味道,在且小阙耳边响起: "乖,再陪蒋叔睡一会儿。" 且小阙从蒋钟的臂弯里探出脑袋,看着咫尺外蒋钟带着青色胡渣的下巴,再往上是高挺的鼻梁,以及微微皱着的浓眉,他缩了缩脑袋,乖乖躺在蒋钟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蒋钟一般中午才去会所,且小阙没来之前都是十点才起,毕竟会所是夜间服务场所,每天回来的时候都是凌晨。 "小阙,以后和蒋叔都十点钟起床。" 蒋钟边开车边对坐在副驾上的且小阙道,且小阙歪了歪头,他转过头看蒋钟,问: "十点钟?" 蒋钟看着红灯缓缓停下,和且小阙对视: "嗯,等你闹钟响的时候再起床。" 蒋钟今天偷偷去且小阙房间里把他的闹钟调到十点。 且小阙点头说好。 结果蒋钟第二天就发现这个方案不可行。 且小阙七点就醒了,他睁着眼睛盯着桌子上奶奶给买的房屋型小闹钟,想着为什么闹钟还不响,蒋叔说过闹钟响的时候才能起床的。 听话的且小阙一直在床上安静的呆到八点半,他紧紧抿着嘴,眼神无比专注的盯着闹钟,似乎在忍着什么。 八点四十,蒋钟的房门被敲响了,今天的叫醒服务比以往都晚一些,蒋钟想,他微微睁开眼,喊了声进来。 门只打开了一个小缝,且小阙的脸红红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蒋钟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了?" 且小阙的声音带着颤,说得有些急: "蒋叔,闹钟没响。" 蒋钟抿了下嘴,嗯了一声: "离十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且小阙噘嘴,脸更红了些,蒋钟皱眉: "小阙不舒服吗?" 且小阙抓紧门框,声音里都染上哭腔: "可是小阙想要尿尿。" 他眼神带着祈求的看着蒋钟,蒋钟僵了半秒,连忙道: "快去。" "可是闹钟还没有响。" 蒋钟有些无可奈何,他从床上起来,下床穿了拖鞋打开门,拉着且小阙就往洗手间走,到了洗手间,他看着且小阙憋不住的样子道: "尿吧,闹钟没有响没关系。" 且小阙看了看他,微微点头,终于解开裤子,酣畅淋漓的把憋了好久的尿尿了出来。 蒋钟在客厅有些头疼,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且小阙的想法和理解能力和正常人都不太一样,要哪天蒋钟不在,他真的尿在身上怎么办。 等且小阙出来之后,蒋钟喊住他,且小阙转头看蒋钟,蒋钟看着且小阙,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是叹了口气: "小阙,以后要尿尿什么时候都可以,闹钟没响也可以。" 且小阙懵懂的看着他: "睡觉的时候也可以吗?" 蒋钟:...... "睡觉的时候想尿尿了,要起床到洗手间尿,不能尿在床上和身上,好吗?" 且小阙顿了几秒钟,点点头: "好的。" 蒋钟松了口气: "小阙中午想吃什么?" 且小阙抬手摸了摸肚子,肚子应景的响了下,他不好意思的看着蒋钟,脸上又飘了点红。 蒋钟耐心的看着他,且小阙却不说话,半晌,他眨眨眼: "蒋叔,我饿了。" 蒋钟:...... "好,去洗脸刷牙,我给你煮牛奶。" 蒋钟没怎么养过蒋游,没成想三十多岁了,居然突然有了种养儿子的体验。 蒋钟在会所有两个长期的床伴,他年轻的时候荤素不忌,现在人到中年,也不爱玩那么多花样了,只是定期解决生理要求。 那俩女人基本就是蒋钟养在会所的,看心情决定陪不陪酒,出台是一定不出的,蒋钟也不允许,他怕染病。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女生,还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中年女人。 张瑶已经好久没跟老板回家了,她有些想蒋钟,今天她穿得花枝招展就去蒋钟办公室了,敲了门没人应自己推门进去,蒋钟不在,只有边上一张办公桌前坐着一男孩。 她认识这个男孩,据说是蒋钟一弱智亲戚,因为家里人都没了,所以来投靠蒋钟。 张瑶没把他放眼里,长腿迈到沙发前坐下,看着且小阙,语气带着高傲: "蒋钟呢?" 且小阙狐疑的看着张瑶,眼神里透着陌生和古怪,他开口: "我没有说请进。" 奶奶教过的,只有门里面的人喊了请进,外面的人才能进来。 张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翘起二郎腿,被长筒靴包裹的腿又长又直,不屑的看着且小阙: "我就进了,你拿我怎么办?" 且小阙的秀眉皱起,眼神像钉子一样盯住张瑶,噘着嘴不说话,奶奶没有教过他要怎么把不请自来的人赶出去,只是讨厌的盯着那人。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其实蒋钟刚出去没多久,有个包厢里来了个他的老熟人,他去打个招呼送个酒,很快就回来了。 蒋钟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蒋钟意外的挑眉,张瑶性子辣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且小阙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一进门且小阙就告状: "蒋叔!她不听话,自己进来了!" 蒋钟笑了下,安慰了句没事,然后走向张瑶: "怎么来了?" 张瑶从沙发上站起,一站起来就跟没骨头似的贴向蒋钟: "想你了。" 蒋钟皱了下眉,他不想在且小阙面前这样,不着痕迹的推开张瑶: "行了,在这里收敛点。" 且小阙在这里一个多月了,蒋钟也一个多月没碰女人,今天张瑶主动来,他也没有不带人回家的理由。 只是到了停车场,蒋钟和张瑶走在前面,张瑶揽着蒋钟的手臂,且小阙跟在后面,情绪不太高。 直到张瑶坐上了副驾驶,蒋钟愣了下,看了眼皱着眉的且小阙,打开后座的门: "小阙坐后面来。" 且小阙站在车前不动,眼神愤怒的盯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张瑶。转头看了眼和他说话的蒋叔,不知怎么就委屈了,他恨恨的看着打开镜子补妆的张瑶,走过去把副驾的门一把拉开: "这是我的位置!" 张瑶愣了下,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智障,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继续补妆,蒋钟觉得今天的且小阙不太对劲,他走过去抓住且小阙的手,声音带着温柔: "小阙坐后面,后面也能坐。" 且小阙猛地转头,蒋钟发现人眼里聚起雾气,下一秒,且小阙甩开蒋钟的手,猛地扑上去拉张瑶,张瑶没料到事情会这么发展,被且小阙猛力一拉,毫无准备的就摔了下来,直接狼狈地摔了一个狗吃屎。 蒋钟语气带着罕见怒气的喊了声: "小阙!" 然后过去扶张瑶,张瑶被拉得都呆了,接着一下子哭出声,回过头阴狠得瞪着且小阙,声音尖利: "你这个智障!弱智!傻逼!你脑子有病吧!" 且小阙把张瑶拉下来的瞬间就手脚麻利的爬上了副驾,此时已经像蒋钟往常教的一样系好安全带了,他坐稳后张瑶开始骂的,被骂之后表情愣了愣,看着满脸通红,妆都哭花的了张瑶,有些恍惚的喃喃道: "我不是弱智......" 他迷茫的看着蒋钟,蒋钟一边安抚张瑶,一边眼神不悦的看着且小阙,且小阙摇头: "蒋叔,我不是弱智,奶奶说的,我不是弱智......" 蒋钟没心思听且小阙小声的呢喃,张瑶狼狈的摔下之后跟疯了一样,逼着蒋钟把且小阙赶下车,不然她就不上车,蒋钟被她吵得脑仁疼,大手一挥: "行,你别上了。" 径直走向驾驶座,发动车子就离开了停车场,留下一脸懵哭得五彩斑斓的张瑶留在原地,因为张瑶年轻,所以她比那位三十多岁的得宠,也任性,也不是没有和蒋钟耍耍小脾气撒撒娇,蒋钟一般都挺吃这套的,也不会生气,今天蒋钟愤怒决绝的行为让张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车里气氛凝重,蒋钟嘴唇紧抿,还是压抑不住眉眼散发出来的怒气,他没看且小阙现在什么样,他震惊且小阙居然有这么蛮横的一面,面对他的且小阙总是乖巧的,让蒋钟意外得紧。 等回到家里,蒋钟才正眼看着有些失神的且小阙。 "小阙,你今天做了什么?" 蒋钟语气严肃的问他,且小阙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他脸上没有一贯的迷茫和好奇,蒋钟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可以那样拉人吗?" 且小阙眼神慢慢清明了起来,不似以往的单纯童稚,蒋钟觉得有些奇怪,眼神专注的盯着且小阙的变化,直到且小阙开口,声音有些哑哑的: "我是弱智吗?" 这句话之前他没有加"蒋叔"两个字,蒋钟终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他低头,语气缓和了些: "想起什么了吗?" 且小阙只是反复的问: "我是弱智吗?" 下一秒,且小阙忽然放声尖叫起来,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头蹲下,蒋钟见势连忙蹲下,且小阙猛地用手锤自己的头,蒋钟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锤,且小阙还在尖叫,蒋钟直接把人抱住,让人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等且小阙叫到嗓音嘶哑,才停止。 蒋钟紧紧搂着人,声音从没带上过那样的温柔: "小阙乖,不难受,蒋叔在这里,乖了乖了。" 蒋钟缓缓拍着且小阙的背,且小阙的手慢慢动起来,他使了点力推蒋钟,蒋钟把人放开,且小阙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表情委委屈屈的: "蒋叔,嗓子疼。" 蒋钟眼神复杂的看着且小阙,半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 "好,我去给你倒水,你坐在那里坐好。" 且小阙点头,乖乖坐到蒋钟指着的地方,探着头眼神期待的盯着蒋钟倒水的背影。 "心因性失忆,一旦有外界对他大脑的强刺激,也许会短期内恢复正常神志,但不是科学疗法的恢复,所以一般无法完全恢复正常。" 且小阙坐在边上吃薯片,蒋钟听着医生的分析,点了点头。 "以后尽量不要让他听到那些词,过大的刺激对大脑有害。" "好的。" "不过医生。" 蒋钟皱眉看着女医生: "刚刚说的他不让其他人碰他碰过的地方,这算怎么回事?" 医生笑了一下: "这没什么,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不给别人玩一样,领地意识,或者说,占有欲。" "没办法治?" 医生摇头: "只有慢慢引导。" 蒋钟转头看手上捏着薯片的且小阙,把手伸出来: "小阙,和医生姐姐说再见,我们要走了。" 且小阙顿了顿,看着手上的薯片,最后放到袋子里,一只手牵住蒋钟站起来,乖巧的开口: "医生姐姐再见。" 到了会所,蒋钟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且小阙好好聊聊。 且小阙有样学样的给蒋钟泡茶,放茶叶,装热水,再端到蒋钟办公桌上,蒋钟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等茶端来的时候他开口: "小阙,坐到蒋叔对面。" 且小阙看了眼平时蒋钟会客的椅子,顿了下,坐下了。 "小阙,你记得昨天,把一个姐姐从我的车上拉下来吗?" 且小阙垂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了一片阴影。他不是在掩饰,只是在回忆,蒋钟知道。 等了片刻,且小阙才抬眼,看着蒋钟点点头。 "你觉得这样拉人对吗?" 蒋钟循循善诱,且小阙目光带上疑惑,蒋钟继续道: "那个姐姐摔跤了,摔疼了。" 且小阙的眉头皱了一下,眼里带上焦急,语气也不由自主急了起来: "摔疼了吗?" 蒋钟点头。 且小阙声音有些小: "小阙给她吹吹。" 蒋钟抿了下嘴,语气比刚刚严肃了许多: "小阙,以后不准拉人,不准推人,好吗?" 他盯着且小阙,且小阙也盯着他,目光里有犹豫和倔强,顿了半晌,他才说: "小阙的位置......" "那不是你的位置。" 蒋钟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这句话说得十分冷漠,且小阙想辩解,蒋钟抬手指了指且小阙的小办公桌: "那也不是你的位置,只是蒋叔给你坐的,知道了吗?" 且小阙听了蒋钟的话,表情渐渐僵硬,他皱着眉,眼底泛着红盯着蒋钟,倔强道: "那就是小阙的位置。" 蒋钟站起身,他把已经有些凉的茶一饮而尽,低头看着不服气的且小阙,声音低沉: "小阙,那不是你的位置,你要记得,别人也可以坐,如果你以后再推人拉人,我就不要你了。" 蒋钟说完这句话就抬腿离开了办公室,讲道理且小阙是不懂的,只有给他下达命令,虽然自己的印象分会减低那么几分,但好歹他会听。 蒋钟走后,且小阙攥着拳,盯着被蒋钟喝光的杯子,呢喃道:那就是小阙的位置。 可是蒋叔说以后再那样就不要自己了,让且小阙的内心产生一股巨大的恐慌,他发自内心的害怕被抛弃。 且小阙没有太多的记忆能力,他把蒋钟的杯子拿过来,去拿水壶倒热水,却发现水壶里没有水了。 且小阙一心想着不要被蒋叔抛弃,所以想给蒋钟倒水,喝了他倒的水,蒋叔就不会扔掉他了。 且小阙拿着水壶走出办公室,他认识厨房,凭着记忆走到以前洗过杯子的厨房里。 现在刚过中午,会所里还没有什么人,厨房的员工也没几个来的,且小阙不知道热水在哪里,只是东看西看的找着人,直到摸到厨房的储藏室,且小阙才听到些动静。 他走过去,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其中一个在吃另外一个人的嘴,且小阙皱了下眉,看着他们开口: "你们在做什么?" 那两人听到声音吓得立马回头,两张脸都有些苍白,看到是且小阙才稍微放了点心。 其中一个是且小阙学洗碗的师傅,那人推开身上的人,朝且小阙笑了笑: "小阙啊,怎么了?" 他看到且小阙手里的水壶,继续道: "是不是要装热水?来,我来给你装。" 那人走过去,拿了且小阙手里的水壶,带着且小阙走到水房。且小阙跟在他后面,脑子里还是大大的疑惑: "你为什么要吃他的嘴?" 正在装水的员工一愣,他嘿嘿笑了两声: "我没有吃他的嘴,我在亲他。" 且小阙转了转眼珠子还是没有搞明白: "亲?" 那人装满了水,把水壶递给且小阙: "嗯,因为喜欢他,所以亲他。" 且小阙拿着水壶不动,盯着自己的小师傅,那员工笑了笑: "小阙你还不懂的,快回去吧。" 且小阙拿着水壶慢慢往回走,他懂的,喜欢他就亲他。 且小阙眼里带着些微的懵懂和好奇,走进了办公室。 这天回去之后蒋钟还是老样子对且小阙,可是且小阙的话明显少了许多,蒋钟自省是不是白天把人吓坏了,可是且小阙的精神状态又还行。 等蒋钟洗完澡回房间,准备入睡时,卧室门却被敲响了。 "进。" 蒋钟看着被打开的卧室门,和朝里面跨了一步的穿着睡衣的且小阙,蒋钟挑了下眉: "小阙还没睡吗?" 且小阙点点头,朝蒋钟走过来: "蒋叔,你喜欢我吗?" 蒋钟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幅度不大的点了点头: "嗯。" 蒋钟不知道且小阙又在想什么,耐心的看着他且小阙看着蒋钟笑了,眼尾笑出一个小褶子,走到蒋钟面前站定,弯下腰。 下一秒,软软的嘴唇就贴在了蒋钟嘴巴上。 蒋钟怔愣片刻,一把扳住且小阙的肩膀,把人拉开,眼神带着些惊讶: "小阙你做什么?" 且小阙噘了噘嘴,不以为意道: "亲嘴啊。" 蒋钟按着且小阙,且小阙却不明所以,噘着嘴道: "我喜欢蒋叔蒋叔也喜欢我,就可以亲嘴了。" 说着又想去亲蒋钟,蒋钟只能把他整个人抱住不让他动,声音无奈低沉: "不可以亲嘴。" 且小阙在蒋钟怀里抬起头,眼睛里溢满疑惑,夹杂着丝丝担忧: "蒋叔真的不要我了吗?可是奶奶还没回来。" 蒋钟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和且小阙讲道理。 他拍了拍且小阙的后脑勺,捏了下他的耳垂: "乖,去睡觉了,蒋叔喜欢你,可是你和蒋叔不可以亲嘴。" "为什么?" 蒋钟顿了下: "蒋叔只和老婆亲嘴,小阙不是我的老婆。" 且小阙眼神带着狐疑,他觉得蒋钟在骗自己,只是松了往前探脑袋的力气,可怜兮兮道: "好吧。" 蒋钟万分庆幸且小阙终于不钻牛角尖了,他再次拍了拍且小阙的后脑勺: "好了,去睡吧。" 且小阙却呆着不动,下一秒,整个人都扑进蒋钟的床上,枕上另一个没人枕的枕头,把自己塞进蒋钟的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蒋钟转过来看他,且小阙伸手抱住蒋钟的腰,把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发出来: "我想和蒋叔睡。" 既然不能亲嘴,那只能换一种方式讨好蒋叔了。 "奶奶说小阙是小火炉,靠小阙睡觉很舒服。" 且小阙努力吹嘘自己的商业价值,蒋钟有些后悔自己白天随口说的不要他了,现在且小阙简直使出十八般武艺来让蒋钟要自己。 蒋钟无奈地点头,他嗯了一声,将且小阙的枕头放平,关了灯,且小阙努力凑凑凑,凑到蒋钟怀里,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笑意:"蒋叔晚安!" 蒋钟只能搂着且小阙闭上眼,他确实是个小火炉,体温比常人高,抱在怀里像个发热的玩偶。 第二天蒋钟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双黑黢黢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睁眼睛啦!" 且小阙低声欢呼一句,蒋钟还睡意朦胧呢,且小阙就掀开被子下床:"蒋叔小阙好饿!" 他站在床头眉头纠结,为了等蒋钟醒过来自己可是等了好久呢,蒋钟只是翻了个身,从侧躺变成平躺,然后微微眯着眼看且小阙。 "小阙好饿!" 且小阙又强调一句,蒋钟声音低哑地嗯了一声,只能从床上起来,去厨房给且小阙弄早餐,且小阙很乖地坐在餐桌上,还主动拿了筷子和勺子,眼巴巴地盯着蒋钟端着面条过来。 且小阙大概是奶奶教过,吃东西很快而且很安静,碗也不离桌子,把头埋在碗里像兔子一样动着嘴巴。 最近会所要搞圣诞店庆,蒋钟很忙,常常夜不归宿,天气又越来越冷,他不打算让且小阙整天跟着自己来来去去,所以跟他说会给他在家里找个老师,教他学习。其实就是高级保姆。 且小阙虽然智力低下但其他方面反应力很快,他一下子就猜出是蒋钟想要丢下自己,让自己一个人和不认识的人呆着,他听不进蒋钟说的什么"忙"、"怕你会冷"之类的话,蒋钟说完且小阙就独自回了房间,这些天且小阙都是跟蒋钟睡的,也是蒋钟十几年来难得三个多月没有性生活。 晚上蒋钟出门前还是去敲了敲且小阙的房门,里面没有声音,蒋钟打开门进去,且小阙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回过头看蒋钟,眼睛很红,大概是哭过的原因。 看到蒋钟他又憋不住,一下一下细细开始抽噎,蒋钟无奈地走进去,蹲下来给且小阙擦眼泪:"蒋叔没有不要你,蒋叔怕小阙晚上不能睡觉,而且你看外面都下雪了,好冷。" 且小阙伸手抓住蒋钟比他大了许多的手:"小阙不怕冷,小阙有棉袄穿。" 且小阙执拗地想跟蒋钟出去,因为奶奶就是这样,去很远的地方之前让小阙乖乖的,可是一直没有回来,且小阙不想再被丢给另一个人。 蒋钟没有办法,他起身出去,且小阙眼睛发着红安静地看蒋钟离开的方向,蒋钟很快走回来,手里是自己一件很大的羽绒服,足够把且小阙全身都裹住。 "来,站起来把衣服穿好,穿好了跟我出去。" 蒋钟的声音低沉而温暖,且小阙顿时破涕为笑,站起来一把抱住蒋钟,伴随着小小的欢呼。 晚上会所里人来人往,员工们都十万火急地做着圣诞节前最后的准备,且小阙被蒋钟裹得看不见脸地跟着蒋钟进了办公室:"好了,我出去工作了,困了在沙发上睡觉,渴了或者饿了知道怎么办吗?" 蒋钟看着且小阙的眼睛问,且小阙眯起眼睛笑,用力点头:"打电话给2,说小阙饿了!" 让小阙用自己办公桌上的分机号给厨房打电话叫餐,蒋钟教过的且小阙一直都没忘。 蒋钟心中漾起一阵养儿子的欣慰感,毕竟蒋游都没有让自己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伸手摸了摸且小阙的头,且小阙转过头亲在了蒋钟的手心里,很亲昵。 "老板......" 助理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老板弯着腰对那个弱智伸着手,弱智在亲老板的手,助理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立刻反应迅速道:"我在外面等您。" 蒋钟收起对且小阙温柔的表情,语气迅速冰冷:"不用,有什么过来说。" 蒋钟看着明显想多了的助理,眼神比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还要冻人。助理眼睛不敢再乱放,全程低着头给蒋钟说完了事,然后跟着蒋钟一起出去了。 且小阙其实很困,蒋钟他们走后自己就脱了外套,躺在蒋钟完全能盛得下自己的沙发上很快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且小阙很渴,因为蒋钟的办公室开了空调,让他很干,他噔噔噔爬起来正准备拨2的时候电话叮玲玲响了,且小阙顿住,不知所措地盯着那个发着刺耳声音的电话,且小阙拧着眉头,电话响的时候是不能打出去的,过了一会儿等电话不响了,且小阙才伸手去拿话筒,结果电话在那一瞬间又响了,可是且小阙已经拿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少年音:"喂,爸!喂!" 且小阙盯着话筒不出声,里面的少年听起来脾气不好,但是耐心十足,一直在叫"爸!爸爸!爸!",且小阙瞪了他很久很久,那边的人还没有挂断。 "爸爸不在。" 且小阙没办法,只能轻声吐槽了句,那边的人愣了愣:"你谁啊?我爸的助理吧?你跟我爸说,下周五要开家长会,我老师点名要他去,不过去了也是挨骂,让他找个理由应付了啊。" 且小阙听不懂那边叽里呱啦一通说说了些什么,还没等他再说话那边就挂了,且小阙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先把电话按一下,然后再按了2,那边的厨师很快接了,且小阙开开心心道:"小阙要喝橙汁!" "好嘞!" 厨师长回答,且小阙挂了电话,回到沙发上乖乖坐着等橙汁来。 一星期后,且小阙在和蒋钟吃早餐,门突然被敲得咣咣作响,且小阙放到嘴边的生煎被惊掉了,蒋钟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过去开门。 "谁啊谁啊?我倒要来看看是谁害得我不能参加训练了。" 且小阙看到有个男孩子走进来,头发剃得很短,比蒋叔矮也没有蒋叔壮,进来后直直走向且小阙。 蒋游抱臂打量且小阙,蒋钟关上门走过来,声音严肃低沉:"你闹什么?自己不上课被停训练活该。" 他丝毫不同情自己的儿子,走过去坐下继续吃早餐。 蒋游骂了句脏话,蒋钟抬起头警告地看着他,蒋游只能愤愤不平地坐下,撑着下巴盯着且小阙:"哎,听说你脑子不好?" 蒋游语气玩味地问,蒋钟用力将筷子往桌上一摔,且小阙还没反应过来蒋游的问题就被蒋钟吓到了,他大气不敢出,睁大眼睛盯着蒋钟。 "我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连学都不想上了?" 蒋游不服气地撇嘴,却不再说话了。 "小阙吃,吃完了跟我去会所。" 蒋钟换了个口吻和且小阙吃饭,且小阙还是愣愣的,动作比刚刚慢了许多。 蒋游今天周末,他打定了主意留在蒋钟这儿烦他,谁让蒋钟不去跟老师说明原因的,虽然这是那个傻子的锅。一顿早餐吃完,且小阙主动去衣架上拿蒋钟的巨大外套穿上,蒋钟在玄关处拿钥匙,看到且小阙突然又跑回客厅,对着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的蒋游道:"我没有脑子不好!" 说完他又迅速跑回蒋钟身边,蒋钟眼里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且小阙抬起头朝蒋钟笑了下,率先走了出去。 蒋钟带且小阙又去了趟医生那里,医生和且小阙聊了会儿很惊喜,且小阙反应虽然还是不快,但是心智水平明显提高了,他可以感受其他人轻微的情绪,甚至已经开始独立思考一些简单的对错。 "不容易,慢慢引导他,最好的结果是他可以独自生活。" 蒋钟问医生具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能训练出他的基本生活规律,比如早上起床去楼下吃早餐,早餐铺关门了他知道去另一家,能根据现状做出选择。" 蒋钟大概听明白了,就像训狗一样,这让蒋钟心里不太舒服。 "他没办法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吗?"他问医生。 医生摇头:"很难,或者说,基本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蒋钟点头,牵着且小阙离开,且小阙敏感地感觉到蒋钟心情不好,眉头蹙着,牵着他的手也紧紧的,让小阙的手有点不舒服。 "蒋叔。" 上了车之后且小阙小声说,蒋钟转头看他。 "因为小阙不聪明,所以蒋叔不高兴了吗?" 蒋钟声音有些沙哑,他温柔地朝且小阙摇头:"小阙很聪明,蒋叔只是......头痛。" 且小阙抬眼盯着蒋钟的头,他解开安全带,扶着座椅朝蒋钟靠了过去,轻轻张开嘴吹蒋钟的额头,因为靠得太近的缘故下唇贴在了蒋钟宽阔的额头。 蒋钟怔了下,他握住且小阙纤细的手腕把他拉下来,盯着且小阙单纯干净的眼睛:"好了,谢谢小阙,不疼了。" 且小阙顿时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的。 蒋游因为不满父亲"对自己的疏忽",换一种说法是蒋钟不给他理想中那么多零花钱,所以赖在蒋钟这里不走了,这个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虽然且小阙靠蒋钟睡,但是蒋钟不让蒋游睡且小阙的房间,所以蒋游就睡沙发,且小阙每天晚上都要看一会儿动画片,可是蒋游总是呆在那里看篮球或者足球,还把茶几上和沙发上弄得乱七八糟,蒋游对想要拿遥控器的且小阙说:"这是我爸家,我是我爸儿子,除了我爸我最大,你得听我的。" 且小阙知道蒋游是蒋钟的儿子,他垂了垂眼,朝蒋游伸出一个手指,商量道:"我就看一集好不好?" 蒋游横躺在沙发上,眼珠子转了两圈:"你有钱吗?有钱我就给你看。" "钱?" 且小阙小声自问了一句,蒋游点头:"钱,可以换东西的那个,纸做的,你有吗?" 且小阙呆了好久,突然低声欢呼:"我有!" 没等蒋游再说话,且小阙就很快跑回自己房间,过了会儿且小阙头发乱糟糟地出来了,手里一沓百元大钞,他开心地问蒋游:"是这个吗?" 蒋游都看呆了,朝且小阙咽了咽口水,他想这傻子哪有那么多钱,他手里那沓得有好几万了。 "这钱你哪来的?" 蒋游坐起来,语气不是很好,他觉得且小阙是从自己老爸那儿偷的。 "奶奶给的。" 且小阙目光很清澈,奶奶离开之前把钱放在且小阙一件非常好看的睡衣口袋里,让小阙把钱放好,刚刚小阙还找了好久才找到。 蒋游挑了下眉,他狐疑地盯着且小阙,向他伸出手:"一张给你看一集,今天动画片有几集?" 且小阙眨了眨眼:"三集。" "那就给我三张。" 且小阙数数很慢,他艰难地从那沓钱里数了三张给蒋游,看着蒋游迅速把钱放进口袋,将遥控器递给他:"你看吧。" 蒋游说完就立刻跑出门了,有了钱谁要看球赛,当然是出去浪了。 蒋钟回来看到且小阙很乖地抱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眼珠子一动不动,看得特别认真,然后他屁股边上发着一沓钱,起码三万的样子。 蒋钟敲了敲茶几,且小阙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看到蒋钟后眉开眼笑:"蒋叔!" 蒋钟点头将地上的零食袋子捡起来,问且小阙:"蒋游呢?" "他出去了。"且小阙来不及应付蒋钟,因为大灰狼知道了小白兔住在哪里,所以小白兔要搬家了,小白兔在哭,且小阙吸了吸鼻子,嘴巴红红的,他觉得小白兔很可怜。 "这钱哪来的?" 蒋钟又问,他低着头将茶几上的垃圾扔到垃圾桶,且小阙没有回复他,他一抬头就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且小阙眼里滑落,且小阙眼底映着伤心,抬头看蒋钟,呢喃着问他:"什么?" 蒋钟抿了抿嘴:"这个钱是谁的?" 且小阙伸出手擦擦在脸颊上的眼泪:"奶奶给...小阙的。" "怎么会在这里?" 且小阙又把眼睛移回电视上,这时候电视里已经唱起了片尾曲,且小阙张开嘴跟着电视里轻轻哼了起来,蒋钟无奈,走到且小阙身边坐下:"小阙,奶奶给你的钱为什么在这里?" 且小阙又转过头,低头看了眼被蒋钟拿在手里的钱:"蒋游说,一集一张,小阙看三集,给他三张。" 蒋钟额头青筋跳起,整个人瞬间阴沉了下来,连带着还沉浸在动画片剧情里的且小阙也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有点凶的蒋钟。 "小阙,听蒋叔说,以后这个钱,不准给任何人,听到没有?" 虽然话是不重的,但蒋钟的语气生硬带着命令,且小阙怔怔地点了点头,蒋钟顺着僵硬的人看下去,发现且小阙没有穿袜子,一双白生生的脚露在外面,虽然家里开了空调,但寒气从下往上,蒋钟没再说话,抓住且小阙的脚给他套袜子。 且小阙看着蒋叔低着头认真握着自己的脚踝穿袜子,顿时脸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蒋叔摸着自己的脚很痒。 "嘻嘻..." 且小阙小声笑了下,蒋钟给他穿好袜子,看且小阙两颊发着红,眼神怯生生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可能不太好,声音轻了些道:"小阙,以后在家里也要穿袜子,还有,不要理蒋游,他是坏孩子,小阙不和坏孩子玩,好吗?" 且小阙咬着下唇嗯了一声,蒋钟点头,站起来揉了揉且小阙的头:"继续看吧。" 这时候电视上下一集的片头曲也已经开始了,且小阙重新抱着双腿跟着唱起来。 蒋游遭遇了父亲的毒打,这是他跟朋友们诉苦时说的,其实蒋钟只是骂了他并且停了零用钱顺便勒令他不准再到且小阙住的地方去而已。 但是被停了零用钱的蒋游就像是被斩断翅膀的飞鸟,除了亲生父亲那里就没有地方可以呆了,他的朋友也都不富裕,平时还要靠他接济。 没了钱郁闷的蒋游只能靠精神食粮度日,这天他逃课了,拿着从朋友那里拷来的日本最新动作片准备上网吧,摸摸自己口袋里还剩下的毛票,想了想决定去蒋钟的会所看,只要蒋钟不在,其他人对他的态度还都挺恭敬的,妥妥的太子爷。 结果就是这么倒霉,蒋钟在,看到蒋游来了一张脸就僵了起来,仿佛蒋游不是他儿子而是讨债的。 "我们今天停课嘛,没事干,你又不给我钱,我只能来这儿消遣了。" 蒋钟今天忙,没功夫戳穿蒋游的屁话,让主管给蒋游开个最便宜的包厢看着他,等他忙完了来收拾蒋游。 蒋游被主管领着去包厢的时候遇到了手里端着一杯橙汁哼着歌往前走的且小阙,立刻叫停他。 "小阙!" 且小阙停住步子,看到蒋游有些惊讶,蒋游朝他笑:"你要不要看动画片?" 且小阙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在蒋叔的办公室太无聊了,他朝蒋游点点头:"是说小兔子的吗?" 蒋游摇头:"是说小猫的,你看不看?我们一起看吧。" 且小阙想,他没有看过小猫,但是也行,不过面对蒋游,且小阙还是犹豫了下,他防备地看着蒋游:"没有钱可以看吗?" 呵,还在想上一次一百块一集的事儿呢,蒋游心想。 "当然可以,我请你看,来,你跟我进来看。" 蒋游率先走进了包厢,把门大敞着,且小阙看了看蒋钟办公室的方向,又看了看充满动画片吸引的蒋游包厢,迟疑了两秒,很快朝包厢走去。 且小阙进了包厢之后蒋游就关了门,蹲在投影那边吭哧吭哧把U盘上的东西弄上去。且小阙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喝一口橙汁,等了两三分钟他看到蒋游还在那边弄,问了句:"还没有好吗?" 蒋游兴冲冲地跑回沙发,抢过且小阙的橙汁喝,语气激动:"好了好了。" 且小阙盯了会儿自己的橙汁,伸出舌头舔舔,没问蒋游要回来,他转过头看屏幕,发现屏幕上已经开始放了。 "小猫?" 且小阙嘟哝着,他看到屏幕上两个人,在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且小阙又看向蒋游,却发现他笑得很开心,手放在遥控器上一直按快进。 "来了来了!" 蒋游咽了咽口水,且小阙皱眉,他觉得这个不好看,果然蒋叔说得没错,不要和蒋游玩。 "我不看了。" 且小阙站起来想往外走,屏幕里的两个人脱光了衣服,奇怪地抱在一起,蒋游一把拉住且小阙:"干嘛不看,多好看!" 且小阙想走但是力气却没有蒋游大,被蒋游一拉就坐下了。 "不好看不好看,没有小猫,不好看!" 且小阙生气地说,蒋游的呼吸逐渐加重,眼睛放着光盯着屏幕,且小阙用力瞪他,蒋游没有感觉。 屏幕里的女孩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一样,且小阙转过头就被画面惊呆了,男孩在用尿尿的地方戳女孩子,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心脏也重重的,像蒋游一样呼吸有点费力。 且小阙不可思议地盯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很快眼睛被自己憋得发红,尿尿的地方有点痛。 过了会儿他听到蒋游粗重的呼吸,且小阙转过头去,看到蒋游的手放在尿尿的地方快速地活动着,且小阙愣生生地盯着蒋游,声音细细地问:"你在做什么?" 蒋游眼神暗暗的,声音很低很哑:"干什么?SY啊?你不也硬了么?" 且小阙看蒋游盯着自己的裤裆,他低下头看,发现裤裆鼓起来一块,且小阙张开嘴不知所措,几乎要哭出来,他抽了抽鼻子,眼泪顺着睫毛滑落,他眨了眨眼,委屈又害怕地看着蒋游。 "你哭什么?!像我这样不会吗?弄弄就好了!" 蒋游的手活动得很快,和且小阙说完就重新看着屏幕,且小阙低头看自己的裤裆,抿了抿嘴,伸手擦了下眼泪,他才不要摸尿尿的地方,太脏了。 蒋钟发现今天回家之后且小阙的反应有些慢,总是一个人出神,洗完澡也没有闹着不肯吹头发,乖乖坐在椅子上让蒋钟给他吹,吹完也安静地钻进被窝,蒋钟洗完澡进了房间就看到小阙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灯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打在眼下,一动不动地像个精致的娃娃。 蒋钟下身围着浴巾,裸着上身进来到衣柜里拿睡衣穿,边穿边问且小阙:"小阙今天累吗?" 且小阙声音很小:"不累。" 蒋钟穿好衣服就上了床,给且小阙拿掉一个枕头:"但是今天小阙要早点睡觉。" 且小阙很乖地嗯了一声,他看着蒋钟棱角分明的脸和有好几条狰狞伤口的粗壮手臂,垂了垂眼,眼底有些茫然。 "睡吧。" 蒋钟把被子给且小阙掖好,伸手搂住且小阙的腰,且小阙下意识就一颤,蒋钟皱了下眉,低下头看且小阙泛红的溢着水光的眼睛:"小阙怎么了?" 且小阙不知道怎么说,他脑袋里一直在想今天蒋游带自己看的动画片的画面,刚刚看到蒋叔光着身子的样子,他脑袋里又被灌进了那些画面,整个人战战兢兢的,不知怎么尿尿的地方又开始疼。 且小阙摇摇头,在蒋钟的注视下紧紧闭上眼睛,想让蒋钟不要看自己。 蒋钟眼神有些沉,大概是今天蒋游又做了什么好事,他盯着且小阙的眼皮从紧皱到慢慢放松,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开始均匀的呼吸时才放下心来,关了灯进入睡眠。 蒋钟是在半夜突然惊醒的时候发现且小阙不见了的,他伸出手发现身边没有人,当即立刻醒了觉,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了衣服走出卧室。 洗手间里开着灯,蒋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慢慢走过去,想着是不是白天且小阙吃坏什么东西了,半夜爬出来上厕所,结果刚到厕所门口他就听到且小阙细细的抽噎声,蒋钟连忙走进去,发现且小阙一个人坐在浴缸里,浴缸没放水,他满眼是泪地抬起头看走进来的蒋钟,整个人无助而惶恐。 "蒋叔呜呜呜。" 蒋钟走过去,便看到且小阙下面的内裤脱了,阴(茎呈勃(起状态,泛着淡淡的粉色。 蒋钟愣了下,且小阙吸了下鼻子:"小阙疼......" 蒋钟蹙眉,看着且小阙光溜溜的下半身和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张脸,表情复杂。 蒋钟抿起嘴弯下腰沉默地把且小阙抱了起来,且小阙整个人缩成一团,蒋钟声音低缓:"小阙不怕,蒋叔帮你。" 且小阙抬起脸表情懵懂地看着蒋钟,蒋钟抱着且小阙到了卧室,他坐下,把且小阙放在自己怀里坐着,一只手轻拍且小阙的背让他平静下来,一只手握住且小阙精致青涩的分身。 "唔...唔..." 蒋钟碰到且小阙的时候且小阙下意识抬起屁股,蒋钟按住他的腰:"蒋叔弄了之后小阙就不疼了,好不好?" 且小阙还在小小地低哼,但蒋钟的气场和话语都让他全身心信任蒋钟。 蒋钟缓缓帮且小阙撸(动着,手法老道而温柔,且小阙伸手搂住蒋钟的背,将下巴软软地搁在蒋钟肩膀上,吐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了蒋钟的脖间。且小阙身体很软,大概是常年不运动的原因,几乎没有什么肌肉,皮肤比女孩子都要娇嫩。因为蒋钟对他的抚弄所以他的双腿不自觉磨来磨去,带动着坐在蒋钟大腿上的屁股也缓缓律动,蒋钟的表情很快就带上克制。 且小阙轻哼一声,将他人生第一股白(灼释放到蒋钟手上时,蒋钟的呼吸渐渐深沉。 且小阙张开嘴大口的呼吸,他主动贴着蒋钟,手臂、胸膛、下巴,每一处都贴紧蒋钟,因为呼吸的幅度而小小地磨着蒋钟的身体,因为蒋钟成功让他不痛了,所以此刻且小阙对蒋钟的依赖又更深一层。 蒋钟给且小阙穿好内裤把他放在床上,表情像过去一样淡定深沉,只是且小阙总觉得蒋叔有什么变了,蒋叔似乎有点回避自己的眼神。 "小阙睡吧,蒋叔去上厕所。" 蒋钟将被子盖到且小阙脖子处,本想低下头亲一下他的额头,却硬生生刹住了这个动作。 蒋钟迅速回身走了出去,到了洗手间他关上门靠在门边,低头看自己下身鼓出一个帐篷的地方,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 蒋钟半夜给茂青打了个电话,茂青就是会所里那个比蒋钟小了两岁的,蒋钟的长期情妇。 6 今天的蒋钟格外粗暴,他紧紧握着茂青的两只手臂,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进入到她最深处。 蒋钟不喜欢在床上很吵的人,但这一次茂青根本控制不住,蒋钟就像发狂怒吼的大海,一次次狂暴地冲击沙滩,茂青失态地呻吟,直到这样的海啸平息,她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洗涤过一般,失神地躺在床上。 完事后蒋钟靠在床头吸烟,眼睛眯着,茂青的女性嗓音尤为明显,她还在喘气,甚至眼角氤氲了些水意,只不过没敢给蒋钟看到。 "茂青。" 蒋钟低哑的声音响起。 茂青抬起头看蒋钟,嗯了一声。 "明天招几个男孩儿进会所。" 茂青愣了下:"啊?" 蒋钟垂下眼看她:"干净年轻的,招几个来。" 茂青没有多问,点头:"好。" 第二天蒋钟联系了特殊学校,最贵的那种,这个学校其实就是一个照顾特殊孩子的保姆所,不过最大的孩子不超过18岁,蒋钟牵着且小阙去的时候校长直言说不收18岁以上的,蒋钟答应出两倍的价钱,还拿出了且小阙的诊断报告,明确告诉他们且小阙没有攻击性,很乖,甚至能帮着照顾更小的孩子,校长才勉强同意。 蒋钟牵着且小阙朝他的班级走,感觉到且小阙抓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紧,他不动声色,直到到了班级,且小阙的眼睛已经红了,他虽然不懂,但是能感觉到那种氛围,他可怜巴巴地盯着蒋钟,蒋钟却始终没有看他。 "洪老师。" 蒋钟跟在外面等待的且小阙的班主任打招呼,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面善,十分亲切,她走到且小阙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小阙,你好啊,我是小洪老师。" 且小阙扁了扁嘴,还是张开嘴:"你好。" "小阙喜欢上学吗?" 且小阙表情懵懂,他看向蒋钟,蒋钟松开且小阙的手,下一秒且小阙又主动抓住他。蒋钟皱了下眉:"小阙,跟洪老师去班里,蒋叔周五来接你。" 且小阙吸了吸鼻子,嘴角瘪着,洪老师走过来主动签了且小阙的手,其实她今年21,要说年龄,且小阙比她还大一岁。 "小阙,教室里有好多好多好玩的,还可以看动画片,跟同学们一起搭积木,要不要和老师进去玩?" 且小阙看着洪老师温柔地牵着自己的手,他心中的害怕渐渐消退,慢慢松开蒋钟的手,眼神对这个环境却还是陌生梳理,蒋钟盯着且小阙的眼睛,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小阙在这里跟洪老师和其他同学玩,蒋叔周五就来接小阙回去好不好?" 且小阙缓慢地点了两下头,蒋钟看了眼洪老师,洪老师很有眼色地一边和且小阙说话,一边把他带进教室。 蒋钟站在外面看且小阙被带到一个位置坐下,且小阙进去之后还看着窗外,和蒋钟对视,蒋钟朝他笑了一下,他也朝蒋钟笑了一下。 等且小阙的注意力渐渐被洪老师讲的故事吸引时,蒋钟才悄然离去。 从周三到周五,明明时间不是很长,蒋钟却第一次觉得漫长,他记挂着且小阙,心中又有那么点难以言明的东西,一时十分难熬,他几乎每天都要把洪老师发来的且小阙的当天表现反复看好几遍。 且小阙住的是单人间,会自己叠被子,洗漱的时候会帮更困难的同学挤牙膏,会帮洪老师打扫卫生。蒋钟觉得小阙怎么这么乖,想像以往那样把他抱在怀里亲一下他的额头给个奖励。 会所来了三个男孩,茂青的眼光不错,可是蒋钟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那几个男孩战战兢兢的,而且眼神成熟油滑,无论怎样蒋钟都喜欢不起来。 直到到了周五,学校在城西,蒋钟的会所在市中心,开车过去一个半小时,学校下午五点放学,蒋钟吃过午饭便出发了。 到了学校蒋钟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学校门口才陆陆续续有其他家长的车开来,这时候门卫开了门,一个个家长登记完进去接孩子。 蒋钟长得瞩目,等下课铃响的时候有位家长看到他便主动朝他搭话,问他:"你家孩子是哪里的问题?" 蒋钟顿了顿,回答:"大脑。" 那位家长叹了口气:"我家孩子也是,还不知道治不治得好,哎。" 蒋钟表情没有波动,他抬起头看教学楼,语气笃定:"会好的。" 很快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被老师带着陆陆续续出来,蒋钟站在广场上等了十多分钟,几乎所有学生都走光,才看到且小阙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他看到蒋钟的时候惊喜地大叫一声,然后扑进蒋钟怀里:"蒋钟!我好想你!" 蒋钟愣了下,伸出手抱住且小阙,且小阙身板很小,蒋钟轻易地把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小阙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蒋钟问,且小阙抬起头,一双眼睛干净透彻,额头上还有碎汗:"帮小洪老师打扫卫生了!" 蒋钟朝他笑:"小阙很厉害。" 这时候且小阙脸上反而有些疑惑了,他咬了咬下唇,重新低地地开口:"蒋叔,我好想你。" 蒋钟嗯了一声,且小阙有些失望,这是洪老师教他们的,让他们对来接自己的人说想你,这样他们也会说想自己的。 "蒋叔不想小阙吗?" 且小阙嚅嗫着问。 蒋钟捧住且小阙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很轻:"想。" 且小阙眼睛眯起来笑,他甚至欢快地原地蹦了两下,然后主动牵起蒋钟的手。 蒋钟心里情绪杂乱,且小阙把他纤细柔软的手主动塞到自己手里,自己想的却越来越不是一个监护人该想的东西。 晚上且小阙先跟着蒋钟在会所呆了会儿才回去,蒋钟让保姆把且小阙的房间打扫好了,想他在学校单独住了两天,应该能习惯自己睡,结果洗完澡的且小阙十分熟悉地爬上了蒋钟的床,还贴心地给蒋钟留了一个位置。 "蒋叔的床比宿舍的床软,还是香香的。" 且小阙把被子拉到自己鼻尖使劲闻,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蒋钟房间天花板上形状漂亮的灯,等蒋钟进来了他激动地坐起来:"蒋叔!" 蒋钟看了眼且小阙,觉得把他哄回自己房间大概不太现实,只能掀开被子上了床。 刚上床且小阙的四肢就攀了过来,他抱着蒋钟的脖子,感慨道:"好想蒋叔哦,好喜欢蒋叔哦!" 这也是洪老师教的,让他们积极地向家人表达爱,抱一抱、亲一亲。 且小阙抬起头亲在了蒋钟脖子上,蒋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伸手按住且小阙的腰,声音有些哑:"小阙松开蒋叔。" 且小阙嘻嘻笑着就是不松开,他只穿了背心褂子和内裤,大部分皮肤露在外面贴着蒋钟,蒋钟发现且小阙去了学校两天变活泼也变调皮了,他低下头直视且小阙黑黢黢的眸子:"小阙,听话。" 语气里带了些命令,眼神有点严肃。 且小阙鼓了鼓嘴,他皱着眉直接趴到了蒋钟身上,双手搂紧蒋钟,闭上眼靠在蒋钟怀里。 "小阙喜欢蒋叔。" 且小阙任性道,蒋钟呼吸微窒,且小阙软软的脸蛋贴在自己肩膀处,整个身体都趴在自己身上,蒋钟声音低哑:"小阙怎么不听话了?" 且小阙委屈地睁开眼抬头,他还以为自己这样蒋叔会更加喜欢自己,他垂着眼从蒋钟身上下来,眼底尽是不高兴。 且小阙哼了一声,一个人爬爬爬,爬到床的最边上,宛如受气的小媳妇;那里甚至没什么被子,翻个身就能掉下去。 蒋钟叹了口气,他关了灯,过了会儿,且小阙感觉到有一只粗壮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他捂着嘴偷偷笑了。 蒋钟把且小阙捞回怀里抱住,声音无奈:"蒋叔抱你就好了,小阙不乱动。" 7 且小阙在家的两天像时钟被上了发条,蒋钟还没有听到几声"蒋叔"便又要把他送去学校了,当初怕自己看到且小阙会乱想的是他,现在不舍得把且小阙送去学校的还是他。 可是且小阙坐在副驾上似乎没有一点不习惯,还很期待见到洪老师和其他同学,蒋钟为他打开车门,牵着且小阙的手把他送进学校,洪老师已经在门口等了。 看到洪老师那瞬间且小阙就松开了蒋钟,像兔子一下"咻"地跑到洪老师面前,开心地大喊:"洪老师!小阙好想你!" 后面的蒋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不过还好马上要过年,蒋钟会所最近特别忙,官场上的局特别多,还有一些比较隐秘的需要他亲自打理,便也没有太多心思去想且小阙了。最近蒋钟亲自负责朗州工商会的会长给新书记的接风宴,忙了半个多月,还有两天接风宴就要开始的时候他接到洪老师的电话说且小阙发烧了,吃了药也一直不退,让蒋钟来把他接去医院。 蒋钟把手头上几件紧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已经是深夜了,洪老师又打了两个电话过来,他才火急火燎地出发去接且小阙。 到了学校且小阙还没睡,只是整个人晕乎乎的,眼睛嘴巴耳朵都红着,看到蒋钟的第一眼就憋不住了,扁着嘴呜呜地哭。 "小阙,蒋叔背你出去好不好?" 蒋钟看着且小阙烧红的两颊,心疼地问,且小阙一边流泪一边点头,乖乖地趴在蒋钟的背上,他的身体很烫很软,小小的高温的鼻息打在蒋钟的脖间,蒋钟整颗心都在发酸发软。 "蒋叔......" 背着且小阙到车里的过程中,且小阙轻声说,蒋钟低低地嗯了一声,且小阙将热烫的嘴唇印在蒋钟脖子上:"小阙不怪蒋叔,蒋叔工作忙。" 他的声音因为发烧的缘故有些颤抖,这是洪老师告诉他的,说蒋叔半夜来接小阙很辛苦,小阙不能怪蒋叔来晚了。 蒋钟把且小阙放到后座,他的眼睛还亮莹莹地盯着蒋钟,蒋钟握住且小阙的手,低头用嘴唇贴着他的手心,且小阙因为惊讶眼睛微微张大。 蒋钟声音低哑:"蒋叔没有照顾好小阙,对不起。" "...没关系。" 且小阙不知道为什么蒋叔要这么说,蒋叔对他特别特别好,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蒋钟继续道:"小阙再忍一会儿,我们就到医院里去给医生看,好不好?" 且小阙乖乖地点头,蒋钟车里长期备有毯子,他让且小阙躺下来,把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去开车,朝医院出发。 到了医院的时候且小阙已经睡着了,蒋钟轻声叫醒他,且小阙又乖乖趴到蒋钟背上,进了医院坐在诊室里给医生量体温。 "要吊水。" 医生一锤定音,且小阙的目光顿时慌乱了起来,他无措地看着蒋钟道:"蒋叔,小阙不要吊水。" 蒋钟看着且小阙泫然欲泣的样子,无奈地看向医生:"可以只吃药吗?" 医生摇头:"不是给他吃过药了么?他快四十度了,光吃药不顶用。" 最终蒋钟还是决定给且小阙挂水,他开了个单人病房,且小阙委屈地躺在床上,看着护士拆吊瓶,蒋钟抓着且小阙的手,问他:"小阙是不是怕疼?" 且小阙吸了吸鼻子,点头,这时候护士已经把针拿了出来,蒋钟伸手遮住且小阙的眼睛,温柔干燥的大手放在且小阙脸上,一下子的黑暗让他有点慌张,却又莫名觉得安全。 "小阙着一只手和蒋叔牵着。" 蒋钟握住他那只不用扎针的手,这时候护士也拿起且小阙的左手,给他擦酒精消毒。 且小阙握紧蒋钟的手,细嫩的手温度颇高,护士扎针进去的时候他小小地"嗯"了一声,蒋钟拿开挡着他眼睛的手,朝他笑:"扎好了,疼不疼?" 且小阙有些愣,其实不太疼,他诚实地摇了摇头,然后又勾起嘴唇道:"不疼。" 且小阙在后半夜退烧了,只是整个人还很无力,蒋钟带着他回家之后把他抱进被窝,且小阙主动搂住蒋钟的腰,很快进入了梦乡,蒋钟这个晚上睡得不太安稳,时不时醒来摸摸且小阙的头,这时候且小阙就会闭着眼睛在他手里蹭一下,像一只小狗。 第二天蒋钟把且小阙带去了会所,且小阙好久没去会所了,他虽然不怎么认路,但是从蒋钟办公室到厨房,再从厨房到蒋钟专用的包厢他很熟悉。蒋叔跟小阙说今天他特别忙,所以小阙要乖乖呆在办公室,饿的话给厨房打电话。 中午的时候好且小阙饿了,他给厨房打电话,但是厨房不接,他只能自己去厨房问师傅要吃的。 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还来了许多新人,且小阙怯怯地站在厨房门口,等了好久才看到自己以前的师傅,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师傅!" 师傅转过头看到小阙,惊喜地笑了,问他:"饿了还是渴了?" 于是且小阙成功地从师傅这里拿到了食物和饮料。他哼着歌朝蒋钟的办公室走,结果看到有个穿着玩偶服的男孩经过走廊,且小阙立刻就走不动步子了,他望眼欲穿地盯着那个男孩,纠结了好久,还是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小阙觉得好可爱好好玩。 那男孩走过走廊便转弯上了三楼,且小阙拿着汉堡和橙汁也跟上了三楼,然后且小阙就被惊呆了,三楼大厅里好多好多穿着玩偶服的男孩,有兔子、有小猫、有小老鼠......且小阙新奇地盯着整个厅起码十五个的玩偶男孩,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再排练一遍啊,到时候表演不要掉链子。" 表演老师在前面指点这群晚上要给领导表演的舞蹈学生,他让大家按照最初排练的时候排个位,才发现有个男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什么情况?左岚人呢?" "他说要迟到一小时。" 有男生回复表演老师,表演老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顺道就看到站在楼梯口盯着他们的秀气男孩。 "哎同学,你过来一下。" 那个人朝自己招手,还看着自己讲话,应该是叫自己的,且小阙想,他拿着东西走过去,那人朝他指了指大厅中央:"你帮我们搭个位置行不?不用动,站那儿就行,让我看看整体完整性。" 且小阙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那人又问了他一遍:"行吗帮个忙。" 虽然且小阙听不懂,但他还是点点头了,然后那老师就拿了个小老鼠头套给且小阙戴上了,且小阙的表情有点不高兴,他盯着桌上的其他头套慢悠悠地说:"我想要兔子。" 那老师古怪地看了眼且小阙,将老鼠给且小阙摘下来,给他拿了个兔子,且小阙顿时喜笑颜开,被老师拎着站到最中间的位置。 他一手汉堡一手橙汁,喜滋滋地看男孩子们跳舞。 十分钟后这场舞终于结束了,表演老师给男孩们说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又走过来拍了拍且小阙的肩膀:"谢谢你啊。" "不客气。" 且小阙对于礼貌用语应答如流。 桌子上还有其他花花的东西,比如玩偶的尾巴,玩偶的衣服,且小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一桌子东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想要一个尾巴。" 那些男孩子的尾巴可好看了,像动画片里的兔子一样。 那表演老师差点乐出声,他觉得这男生太有趣了,哪有这么大的男孩子喜欢这些东西的啊,他点头,给且小阙拿了个尾巴。 回到蒋钟办公室后的且小阙就不肯坐下了,他带着兔子的头套,把尾巴也穿在身上,低头看着自己,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蒋钟下午好不容易得了空,回到办公室,便看到且小阙站在办公室中央,头顶上两只兔耳朵,看到蒋钟进来激动地往他身上扑:"蒋叔!" 蒋钟愣了有一秒,他很快垂下眼掩住自己眼底不经意流出来的笑和宠,问:"怎么多了耳朵?" 且小阙嘻嘻地笑,他松开蒋钟转过身翘起屁股:"蒋叔看!还有尾巴。" 蒋钟顿时觉得呼吸有些乱,他把目光移到别处,低着声音将黏湿的情绪压下,尽量用长辈的口吻道:"小阙很可爱。" 8 蒋钟坐在办公桌上工作,边上且小阙一直轻声哼着歌,在办公室里回忆刚刚看到的那群男孩子做的动作,也学着他们做。蒋钟抬起头便看到且小阙蹲下-站起-撑腰-脑袋往两边歪了歪。 三楼是朗州市一个艺术中学的舞蹈系学生在排舞,晚上在会所有场表演,蒋钟抿嘴笑了下,问:"小阙晚上要不要跟蒋叔一起去看表演?" 且小阙还在想动作,听到蒋钟的声音愣了下才笑着回答:"好呀!" 晚上是一个很传统的宴会,因为某市领导出席,所以蒋钟便也陪着参加了,他坐在主桌,且小阙被他安排坐在自己边上那桌,和茂青一起,蒋钟让茂青看着点他。 茂青知道且小阙和蒋钟的关系,所以对且小阙格外上心,让且小阙叫自己阿姨。且小阙要吃什么她就给他夹,很快两人就熟悉起来。 "茂青姨,什么时候跳舞?" 且小阙主动问茂青,茂青将头凑到且小阙耳边道:"很快就到啦,等这个姐姐唱完歌就到小阙想看的跳舞了。" 在蒋钟的视角恰好看到茂青与且小阙脑袋靠着脑袋窃窃私语的样子,他神色微沉,这时候坐在他边上的区长突然开口:"蒋老板好像很关注那个男孩儿?" 区长发现蒋钟频频朝且小阙那里望去,好奇地问,蒋钟得体地笑了下:"是朋友的孩子,交给我照顾的。" 今天区长是陪副市长来的,算是体验民情,他看了眼且小阙,轻笑了一声:"男孩儿长得挺标志。" 蒋钟下意识抿紧了唇,他不是二十出头刚进社会的毛头小子,一句话他就能听出来区长话里的意思,蒋钟眼神渐冷,拿了被子稍稍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区长眼里有异光,瞟了眼蒋钟,没说话。 蒋钟面上不动声色,这个歌舞表演后他便给茂青发了信息,让她带且小阙回他家,茂青知道蒋钟家在哪里。 "可是...还没有跳舞..." 且小阙噘着嘴不肯走,跟茂青软软地磨着,可是蒋钟给茂青发的信息十分严肃,茂青不得不变着花样劝且小阙。 "我要跟蒋叔走。" 且小阙说完便咬着嘴唇不说话了,细细的眉头皱着,显得态度强硬。 "就是你蒋叔让我带你走的,小阙乖,晚一点蒋叔也回家了,跟阿姨先走好不好?" 且小阙狐疑地盯着茂青,又转过头看不远处的蒋钟,结果看到坐在他蒋叔身边的那个瘦瘦的男人盯着自己,眼神让且小阙心里毛毛的,且小阙移过视线看蒋钟,蒋钟的目光却放在舞台上,没有看他。 "小阙,听茂青姨的话,跟阿姨先走好不好?回家晚了小阙又要生病了。" 茂青苦口婆心地劝,最终且小阙好不容易松动了,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茂青以最快的速度把且小阙送回家,照顾着他洗完澡刷完牙躺上床才离开。 且小阙睡不着,盯着床头柜上自己的兔子头套,爬起来戴上又躺下,他关了大灯,开了那盏黄黄的小灯,想着蒋叔什么时候回来陪自己。 蒋钟这天应酬到了凌晨,心情没由来的糟糕,最后区长和他握手再见的时候蒋钟皮笑肉不笑地应付了两句,也读懂了区长眼睛里的某种暗示和调侃。 蒋钟到家的时候且小阙已经睡着了,带着兔子头套,头下面有两个枕头,蒋钟托住他的脖子帮他拿掉一个,且小阙睡得很轻,一动便醒了,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蒋钟之后低声叫了一声:"蒋叔~" 蒋钟"嗯"了一声,他弯下腰亲了下且小阙的额头:"小阙睡吧,蒋叔回来了。" 且小阙眨了眨眼,伸手搂住蒋钟的手臂,嘴角勾了一下,声音清醒了些:"小阙梦到蒋叔了。" 蒋钟倚在床边坐下来看且小阙漂亮清秀的脸,眼里宠爱夹着怜悯:"梦到蒋叔什么了?" 且小阙嘿嘿笑了下:"梦到蒋叔用尿尿的地方戳小阙。" 他眼睛亮亮地盯着蒋钟,蒋钟却愣神了好久:"......什么?" 且小阙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表情懵懂:"就像蒋游给小阙看的动画片里,男孩子用尿尿的地方戳女孩子一样。" 蒋钟觉得自己太阳穴的青筋频频跳动,声音压低了些:"蒋游给你看的?" 且小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蒋叔虽然表情没变,但话似乎咬着牙在说,他缓慢地点了两下头。 蒋钟吸了口气:"小阙继续睡吧,蒋叔洗完澡就来,以后不能做那样的梦了。" 且小阙粉嫩的嘴唇张成O型:"啊?" 蒋钟一切都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天且小阙莫名其妙会勃(起,那天的状态又那么呆滞,一切都是拜自己的混蛋儿子所赐。 "嗯,不准做那样的梦了。" 蒋钟语气略冷地说完便离开了卧室,躺在床上的且小阙一脸茫然委屈,他将嘴唇闭上,然后又张开,自言自语道:"怎么...怎么蒋叔想不准小阙做梦,小阙就不做了吗?" 且小阙想不明白,梦还是可以控制的? 蒋钟回到房间后且小阙已经昏昏欲睡了,蒋钟把他的兔子头套拿了下来,将人抱进怀里。 当务之急的不是去教训蒋游,而是那位区长。那位看到且小阙就移不开眼的区长。 蒋钟低头看睡得脸红红的且小阙,从粉润的嘴唇到黑密的睫毛,再到白得有些发光的皮肤和他纤细修长的四肢,这样一个孩子不说且小阙,就算是个头脑正常的人,也会被某些变态看上。 蒋钟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这时且小阙大概是嫌热,在蒋钟怀里动来动去,蒋钟轻微松开他,他立刻把大半个身体移到被子外了,蒋钟脑中对于那位区长的应对方法还未构思成型,就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去把且小阙捞了回来,把被子给他盖好。 这时且小阙还想往外跑,抬起了下巴,恰好撞在探过身给他整理被子地蒋钟脸上,且小阙软绵绵热乎乎的嘴唇贴在蒋钟嘴角,蒋钟停了两秒,不知道这两秒是他愣住了,还是他只是想多要两秒。 8 接着且小阙翻了个身,蒋钟唇上那温软的触感却似乎还在,他抿了抿唇,神色隐忍,也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灯才熄灭。 蒋钟打算下次见到蒋游要开始动拳头,还打算时刻提防着那位区长,但是这两人不是蒋钟第一顺位去对付的,第二天,蒋钟先去找了且小阙的医生。 将问题抛出后,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阙22岁,正常男孩在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所以也不奇怪,他是...梦到了什么吗?" 蒋钟顿了下,点头。 "嗯,虽然很多有问题孩子的家庭不提倡孩子有性生活,但在医学方面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他们也有需要,只是确保好那个与他发生关系的人,他足够信任就行。" 蒋钟找完医生便回了会所,找到了茂青,让茂青找个性格比较温顺的女孩,有点经验的那种,带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茂青以为蒋钟想换新人,正惴惴不安,蒋钟又添了一句:"给小阙找的,你看着挑,脾气大的没心没肺的不行。" 茂青微微讶异,但她没表现在脸上,只是温和地答应了,离开蒋钟办公室后才呼出一口气,虽然惊讶但也觉得正常,且小阙虽然脑子有问题,但也到年纪了。 会所里有个很安静的姑娘,叫孔珊,刚来了半年,才十九岁,跟出去过两三次,算是比较干净的。茂青带着小姑娘去医院检查身体,小姑娘吓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以为是哪次出去染上了什么病,结果检查完什么事都没有,茂青把她带去了老板的办公室,孔珊又以为老板要睡她,她觉得自己不算很漂亮身材也不是特别好,老板喜欢的茂青姐和张瑶姐都是一等一的美艳,正在乱想的时候一向表情淡漠的老板开口了:"以后你都不用上班了,住到我家当保姆,工资给你双倍。" 孔珊这下更加确信老板要睡自己,她心里有些小庆幸,老板虽然三十多岁,但是长得帅身材好,而且超有男人味,宿舍里那些小姐妹都天天念叨着想睡老板。 这时蒋钟敲了敲办公桌让孔珊过去,孔珊走过去便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男孩的照片,那男孩懵懵地盯着镜头,看起来有点傻,长得倒是蛮好看的,皮肤很白,眼睛的弧度很好,眼尾微微垂着,显得乖巧又可爱,脸型是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孔珊觉得这是很让人移不开眼的一张脸。 "这个男孩现在住在我家,他大脑发育有点问题,你多和他相处相处。" 说完蒋钟深沉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孔珊一眼,孔珊自认不聪明,但在好几秒后也反应过来老板是什么意思了,她表情微微错愕,不是不能接受,是完全愣住了。蒋钟继续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孔珊表情还愣着,半晌她才说了句"好"。进来之前茂青敲打过她,说老板的要求尽量满足,他是不会亏待她的,孔珊这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之后蒋钟便事无巨细地给孔珊说了关于且小阙的性格和习惯爱好,孔珊确实听话安静,因为刚出社会也比较单纯,没有太多小心思,当晚就搬进了蒋钟家里。 蒋钟让人把书房收拾出来给孔珊住,且小阙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孔珊一个蛇皮袋一个蛇皮袋地搬东西进来,孔珊看到且小阙后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蒋钟站在且小阙身后道:"这是保姆,小阙喊她珊珊就好。" 且小阙回过头,眼睛干干净净地看着蒋钟:"保姆?" 蒋钟面不改色地点头:"可以帮蒋叔打扫卫生,帮小阙收拾玩具、吹头发,小阙不会做的事,害怕做的事,让她做就可以了。" 且小阙懵懂地点头,这时孔珊已经搬好东西,硬着头皮走到站在客厅表情十分友好的且小阙面前自我介绍:"小阙你好,我叫珊珊。" "珊珊..."且小阙跟着念了一遍,孔珊点头,看了眼老板,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为什么老板跟这个男孩讲话的时候声音不太一样,有点...过于温柔了... "小阙,你喜欢玩森林里的小游戏对吗?"珊珊凭着老板给自己的情报主动问且小阙,且小阙眼睛亮了下,又觉得这是个陌生人还只是含蓄地点点头。 "我也喜欢玩,你带我去玩你的小人好吗?" 且小阙通常都是一个人玩,所以当珊珊告诉他可以陪他玩的时候他心里都放起了烟花,此刻也顾不得含蓄了,用力点了两下头,带着珊珊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几乎不住自己房间,只是玩具这些都放在自己房间里。 很快,蒋钟就听到且小阙房间里传来两人的笑声,要说蒋钟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但那疙瘩还没那么大,他还是能克服的。 蒋钟平时放孔珊的假,且小阙放假回家就让孔珊住进来,很快且小阙便放寒假了,孔珊也开始长期住在蒋钟家里,其他时候且小阙已经能完全接受孔珊了,叫"珊珊"也叫得十分顺嘴,只是晚上睡觉不要说和孔珊睡,就是一个人也依然不愿意睡,还是要和蒋钟睡。 这是让孔珊有点大开眼界的事,他没想到老板和且小阙这么亲密,一开始她以为且小阙是老板的儿子,后来听且小阙喊"蒋叔"才知道不是。 这天蒋钟在外面有局,回来要很晚,且小阙和孔珊玩完游戏,在孔珊的要求下洗了澡,穿上睡衣之后迟迟不肯回房间睡。 其实蒋钟偶尔回来晚一次且小阙不会反应太大,只是这几天快要过年,蒋钟几乎天天在且小阙睡着之后才回来,每天一起吃早餐之后蒋钟又要出去,所以且小阙最近见到蒋钟的时间急剧减少。今天是蒋钟第四天晚归,且小阙对蒋钟依赖极深,那些细小的恐惧一直埋在心里,只是他之前也乖乖地没有表现出来,今天这些恐惧堆积到了一定程度,让他的安全感失了大半,所以就算是眼睛熬红了都不愿意回房间睡觉。 "小阙去睡觉好不好?马上蒋叔就回来了。" 且小阙摇摇头,坚定地站在客厅离门最近的地方,他一听到有动静就噔噔噔跑去门口看监控屏幕,然后失望地叹一口气,再走回来。 "可是我好困哦小阙。" 孔珊故意打了个大哈欠,她看到且小阙表情有些为难地看过来。 "蒋叔说小阙不睡觉珊珊也不能睡觉,可是珊珊真的好想睡觉。" 孔珊看到且小阙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她继续表演:"小阙去睡觉好不好?珊珊好难受。" 半晌,且小阙终于缓慢地点了两下头,孔珊松了口气,哄着小祖宗上了床,且小阙表情不安地闭上眼睛,孔珊给他关了灯,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蒋钟快凌晨四点才到家,他洗完澡之后推门进房间,本以为且小阙早就睡了,却在推开门的瞬间就听到了细小的呜咽声,蒋钟松开把手,按了门边的照明灯开关。 且小阙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脑袋随着抽噎的声音一缩一缩的,灯亮了之后伸出手抓住被子边缘将被子掀开,眼睛通红地看门口。 "蒋叔......" 且小阙呜咽地喊了一声蒋钟,话里带着委屈和伤心,蒋钟抿了下唇,走到且小阙身边坐下,声音微哑:"小阙怎么了?" 且小阙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眼泪不要钱地流,蒋钟将他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抓在手里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且小阙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纤细的手臂搂住蒋钟的脖子,蒋钟沉默着被他搂住,感受着单薄睡衣下男孩的激烈心跳声。 半晌,蒋钟才伸手,揽住且小阙的腰,内心有一种沉沉的警钟声响起,他闭了闭眼,强烈的自责钻进他的大脑,这些天,说应酬也好,说晚归也好,蒋钟都带了一点故意,他不是感觉不到且小阙对自己日益的依赖和这几天每次自己走时他直勾勾的眼神,他只是心硬了些,觉得这一切都可以掰正。直到此刻贴紧哭泣的且小阙他才倏然发现,这些天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补上了,而那补上自己一块心肉的,正是自己怀里的这个男孩。 10 "不哭了。" 蒋钟低声说,他轻拍且小阙的背,侧过头吻了吻且小阙的侧脸:"蒋叔在。" 且小阙虽然傻,但是很敏感,所以前几天他明显感觉到了蒋钟在慢慢疏远他。 "蒋叔不要小阙了吗?" 且小阙抬起头,眼睛红着看蒋钟,蒋钟摇头,他盯着且小阙的脸,从那双沾着水珠的睫毛,到秀气的鼻梁,再到微微张着的嘴唇,蒋钟眼神暗了暗,且小阙又说:"小阙好想蒋叔...唔。" 蒋钟低下头贴住且小阙的嘴唇,他急迫而灼热,他张开嘴,含住且小阙粉嫩的、小巧的嘴唇,将舌尖探入且小阙甜蜜的口腔中。 且小阙被吓到,他有小小的挣扎,蒋钟一只手上移按住且小阙的后脑,一只手握紧他的腰,等且小阙安分了,发现这件事并不让人害怕,甚至自己还有些舒服时,蒋钟才尽情地吻他。 且小阙知道怎么让自己舒服,他跟随蒋钟卷着他的舌慢慢蠕动舌尖,也学着蒋钟那样湿黏黏地舔着对方,且小阙的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喟叹声,他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眼睛因为蒋钟的吻再次发红。 不知过了多久,蒋钟才松开且小阙,且小阙眼神迷离着,他抓着蒋钟的衣服还想和他接吻,蒋钟闭了下眼,推开,且小阙眼里有期待和疑惑,声音细小黏腻:"还想亲嘴。" 且小阙的目光晃了晃,看到蒋钟睡裤裤裆中间被顶起了一个大包,他张了张嘴,新奇地抬起头看蒋钟:"蒋钟和小阙一样,也疼么?" 且小阙此时嘴唇依然通红泛着水光,整个人像刚出笼的小包子一样诱人,蒋钟眨了下眼,转身走出卧室。 且小阙跟了出去,蒋钟进了洗手间,且小阙敲门,声音小小的,像很久以前奶奶哄自己一样:"蒋叔让小阙进去好吗?疼疼小阙也帮蒋叔摸摸。" 他记得蒋钟给他撸过,那次的记忆很鲜活,自己很舒服。 "小阙去睡觉。" 洗手间的蒋钟声音低缓,命令意味十足。 且小阙不高兴地噘起嘴,转身走回卧室。等且小阙躺在床上快睡着时蒋钟才进来,蒋钟一上床且小阙就醒了,他一下子扑进蒋钟怀里抬起头噘起嘴,还想要去亲蒋钟,蒋钟低下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且小阙有点失望,直言不讳说:"还想要吃舌头。" 蒋钟将且小阙搂进怀里,声音温柔低沉:"小阙以后不准和别人亲亲了,听到没有?" 且小阙歪头:"为什么?" 蒋钟和那双纯洁无暇的眼睛对视:"因为亲亲只能和同一个人,不然以后蒋叔都不亲小阙了。" 且小阙表情依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好,小阙以后只亲蒋叔,吃舌头!" 他把脑袋凑到蒋钟面前,蒋钟眼中蓄起细密的笑,他伸手关了灯,低下头重新吻住且小阙的嘴唇。 蒋钟觉得一切都在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且奶奶信任他把小阙托付给他,他却对小阙起了欲望,甚至正在往最应该的路上走。且小阙已经在自己怀里睡着,可是蒋钟已经渐渐无法控制这种欲望了,他轻叹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搂紧,闭上眼睛。 蒋钟是一个心很硬的人,所以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才能不要命的跟着之前的大哥出去闯,大哥进去之后自己在朗州单干,把坏事都做尽了,开了一家会所,成为朗州知名的地头蛇,和市里面领导的关系更是千丝万缕,只是他判断准确,所以每次都能站对队伍,暗中帮忙做一些局和"意外",现在发展到有新领导上马也都会来和他打声招呼。蒋钟快三十岁那年有人把他爸绑架了,威胁他让他去把市里的某个和他关系甚密的三把手绑过来换,还没等蒋钟给对策,自己老爸头流着血跑来会所找他了,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手骨断了一根,脑袋破了个洞,能跑十几里路来告诉蒋钟自己跑出来了,顺便把自己在那里听到的零零总总都告诉了蒋钟,才让蒋钟送他去医院,蒋钟就大概知道自己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 所以蒋钟自问没有什么所谓的软肋,蒋游那个混小子早就无法无天了,他不绑架别人蒋钟就谢天谢地了。可是现在蒋钟有点不确定了,且小阙就这样软绵绵地睡在自己怀里,手依赖地攀着自己的肩膀,蒋钟蓦然觉得心中有一处什么地方有些软。 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蒋钟给了孔珊一笔钱让她回家过年,蒋游也放了寒假,他叫嚣着除夕要来和亲爹过,其实只是瞄着蒋钟给他的压岁钱。会所这几天忙到了极点,除夕这天蒋钟快到十二点才回家,在楼下便看到蒋游拿着烟花追着且小阙跑,且小阙看到蒋钟后一下子扑进蒋钟怀里,大声告状:"蒋游吓小阙!" 蒋钟抬起头,蒋游已经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头点其他烟花了。 蒋钟牵着且小阙走到蒋游面前,蒋游心虚地蹲着点一筒一筒的烟花,打火机的火还没按出来就被蒋钟抽走了:"烟花哪来的?" 蒋钟盯着自己儿子,蒋游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爷爷买的。" "谁带来城区的?" "......我。" "知道违法么?" 蒋钟问蒋游,蒋游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爸爸,他居然跟自己讲法?听爷爷说蒋钟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干过多少违法的事。 "大年夜想在拘留所过?" 蒋钟眯起眼睛,蒋游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开玩笑,蒋钟认识太多条子了,随便找个借口把蒋游抓进去关两天也不是没有可能,蒋游也不是没进去过,有一年夏天蒋游溜进蒋游会所专门赌博的那几间去跟着那些大人赌,被蒋钟发现了,其他人都没事,就蒋游被抓进去了,蒋钟还特别吩咐人给他剃了头,拘留所关了三天,大夏天的喂了三天蚊子,从天灵盖到脚底板全都是包,来接他的还是骑着电动三轮车的奶奶,蒋钟从头到尾脸都没露。 所以把他关进拘留所这件事,蒋游确信,自己老爸一定还能做得出来。 所以不出五分钟蒋游把那一堆烟花全都收拾好了,还跟且小阙道了歉。 三人上了楼之后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十二点了,蒋钟回了一趟卧室,蒋游和且小阙在客厅里玩,出来之后他手里拿着两个暗红色的盒子,蒋游一看就立刻放下了乐高,哈巴狗一样冲过来黏着蒋钟。 且小阙坐在地上抬着头看蒋钟和蒋游。蒋钟朝他走来,蹲下,将其中一个木盒子递到且小阙面前:"小阙,你的。" 且小阙伸手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且小阙只知道那是钱,他还没有什么回应,倒是蒋游在边上跟尿急似地倒抽一口气,然后惊叹:"哇!" 蒋钟看了眼儿子,敷衍地把盒子递给他,拿到盒子蒋游就皱起了眉,重量不太对,打开之后蒋游彻底傻眼了:"什么情况?" 蒋钟看了眼蒋游,拉着且小阙站起来:"好了,不玩了,去洗澡睡觉。" 且小阙乖乖点头,站了起来。 "爸,什么情况?" 蒋游追着牵着且小阙的蒋钟问,蒋钟把且小阙牵到卫生间后回头看着自己儿子:"你今年把教导主任打了,把人家网吧烧了,把学校五个学生打进医院,解决这些事情不用钱吗?" 蒋游脸都耷拉下来:"那也不能从压岁钱里扣吧?那个傻子看病的钱比我多多了,你怎么不扣?" 蒋游口无遮拦地说,蒋钟脸色顿时阴暗下来,蒋游心下暗道要惨,果然下一秒蒋钟一把攥起蒋游的衣领子将他毫无商量地拖到书房关上门。 蒋游虽然比同龄人高很多,也一米七八,但比起一米九多的父亲还是如同一只小绵羊,蒋游嘴角瘪着惊恐地看着自己声音很低脸很臭的父亲:"过年我不想揍你,不过如果我再听到你口无遮拦,就别上学了,滚去少管所吧。" "少管所......"蒋游喃喃道。 蒋钟眼神锋利地看了蒋游一眼,转身出去了。 蒋游不甘心地嘟哝,手里木盒子里就五张毛爷爷,五张?能干啥?!他一直怀疑自己不是蒋钟亲身的,现在更确信了,且小阙那一沓钱起码两万! 且小阙把木盒子放在床头柜上,他盯着里面的钱,想到奶奶也给了自己好多钱,现在蒋叔也给自己,可是他为什么觉得这些钱对于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还没有折纸船的彩纸有用。 这时候蒋钟进来了,他关上门,看且小阙侧着身子呆呆地盯着红盒,笑了下,说了声:"小阙,新年快乐,小阙又长大一岁了。" 且小阙转过头来主动钻进蒋钟怀里,他懵懂地问:"小阙多少岁了?" "二十三。" 蒋钟说。 "二十三......" 且小阙跟着蒋钟读,他发觉蒋钟盯着自己,眸子里的情绪却不够明朗,且小阙伸手摸了摸蒋钟的眼尾:"蒋叔不高兴吗?" 蒋钟目光复杂,过了年他打算带且小阙去一趟首都,找一些更好的医生,他总觉得且小阙这既然不是天生的,那他一定有机会治好。 蒋钟亲了亲且小阙的手指,朝且小阙抿嘴微笑:"蒋叔没有不高兴,小阙很乖,所以蒋叔很高兴。" 且小阙顿时笑了,他嗯了一声,对蒋钟说:"蒋叔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是奶奶教他说的,他几乎每一年都要跟蒋钟说这句话。 蒋钟低低地回答:"好。" 他想对且小阙说,万事如意就交给我吧,你务必记得身体健康。 11 过年这两天蒋钟要在各领导面前走动走动,按理说区长那个级别以蒋钟来说是不用的,但蒋钟办事周到、礼数到位,所以往年也会去区长家里拜访,不过自从发现这个区长对且小阙的变态心思之后,蒋钟便十分排斥他。 那位区长叫刘垚,年纪四十多不到五十,瘦瘦高高戴着眼镜,乍一看是个风度翩翩事业有成的中年大叔。此时蒋钟正跟这位区长虚与委蛇着。 "我下午还得去拜访一位朋友,刘区留步吧。" 蒋钟走到区长家门口,婉拒了他留自己吃午餐的邀请,区长推了推眼镜笑道:"那我不强留蒋总了,下次带着你那位小朋友一起来我家吃饭。" 蒋钟脸上的笑意锐减,他看了眼区长,问:"小朋友?" 区长依然笑着:"是啊,那次年会上看到的小朋友,是蒋总故友的孩子吧。" 蒋钟勾了勾唇:"刘区知道得挺多。" "小朋友身体有点问题吧?我正好有位朋友......" "不劳刘区费心。" 蒋钟声音微沉,打断了刘垚的话,刘垚脸上的笑也淡了下去,比常人小的黑眼珠子看不明情绪,显得阴损。 "这样啊,没事,蒋总有需要就可以找我。" 蒋钟抿了下唇,转身走了出去。 蒋钟已经在为且小阙联系首都的医院和医生了,但自己没办法长时间离开朗州,即使带着且小阙去了首都,也不能一直陪着他,所以他还在权衡最好的方式;而刚过春节不久,蒋钟便收到一些不是太好的消息,比如会所那片地方周围的马路似乎要面临重造,比如他手下一些其他行业的兄弟或多或少都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困扰,房东不出租店面了、最近攒个小局就被拘留起来了......都不是大事,但却像被蚊子咬似的,时不时叮你一下,还是很恶心的。 蒋钟都不用查就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只是这些小磕小碰他很难对付,那些条例都是上面写明的,不过大家都习惯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会这样独独突然针对起这些事呢,目的又是什么呢? 年后的第二个星期,蒋钟又去拜访了一次刘垚。 那次蒋钟直接去了区政府,刘垚独有一间办公室,蒋钟两手空空,在门外等了一分钟刘垚便亲自出来接待了。刘垚笑着一张脸,蒋钟皮笑肉不笑地被他迎了进去。 "蒋总这次来是为什么事?" 刘垚为蒋钟倒了茶,亲切地问。 蒋钟抿了口热茶,轻笑一声:"不知道刘区听说过王奔这个名字没?" 刘垚做样子想了一下,眯着眼睛:"哦,听说过。" "最近我这个兄弟做了点错事儿,进去了。" 蒋钟说得云淡风轻,他的食指敲着茶杯壁,意料之中地听到刘垚惊讶的倒吸声:"怎么回事呢?所里的那些人不知道那是蒋总的兄弟吗?" 蒋钟抬起头,眼中泛着些冷光:"不过,我是听说,今年刘区是准备在聚赌这块大展身手,年初正在抓典型?" "哎哟!" 刘垚特别夸张地把自己手边地茶杯都打翻了,他连忙站起身擦拭,蒋钟坐着不动,鹰隼般的眸子盯着他,刘垚抬起头看蒋钟:"那位兄弟搞的是赌博这块吧?哎,这...难办啊。" 刘垚一张脸皱得像朵菊花,他啧啧两声:"这,上面下的要求,全都在这方面今年都紧,这,真的是,哎怎么办呢?" 蒋钟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低缓:"刘区肯定有好办法的,蒋某洗耳恭听。" 这时刘垚翻出来的茶水也擦干净了,他重新坐下,安静了几秒,突然转开话题道,语气慈祥道:"最近蒋总家里的小朋友,身体好点了吗?" 蒋钟握紧茶杯,如果再用力一点,茶杯或许要在他手里爆裂。 "好些了。" 蒋钟压着情绪说。 "嗯,什么时候蒋总带着小朋友来和我吃个饭吧,我也是个长辈,关心关心小朋友。" 蒋钟笑了,他抬起眼,眼中是舔过刀尖的血光,他抿着嘴没有说话,刘垚心中一震,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但耷拉在两颊的老肉依然虚伪地笑着。 "好。" 蒋钟的声音像被嵌入寒冰,冷冷地回答了刘垚。 一边是跟着自己滚过刀刃的兄弟,一边是让自己蠢蠢欲动的且小阙,蒋钟坐在车里独自呆了许久,直到天色转黑才发动车子。且小阙去了学校,蒋钟听从自己情感的欲望,开车朝学校的方向行去。 这个时间是班级里的小孩饭后休闲时间,有的在看动画片有的在玩游戏,蒋钟到的时候且小阙正乖乖坐在最后排抬着头看动画片,教室里没有开灯,只有亮着的投影仪屏幕,蒋钟站在窗外看了他很久,从他聚精会神的眼睛,到时不时动一下的小小喉结,再到他扶着前面孩子座位的手,一切一切都让蒋钟看得出神。 一集动画片过去之后且小阙才发现蒋钟,蒋钟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下,或许是返了屏幕上的光,但那一秒蒋钟是很想拥他入怀的。 且小阙跑出来扑进蒋钟怀里,蒋钟牵着他慢慢朝宿舍走,蒋钟的手大而宽,足够把且小阙整个手握紧在手中。 "蒋叔怎么突然来找小阙了?" 且小阙心情很好,抬着头看蒋钟,蒋钟侧过头看着且小阙:"想小阙了。" "后天小阙就回去了呀。" 且小阙有个小台历,是按星期来的,他知道每到倒数第二格蒋钟就会来接自己,而现在已经是倒数第四格了。 蒋钟没有说话,他牵着且小阙回了宿舍,看着他洗漱完毕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且小阙乖乖地躺着,蒋钟坐在床边,俯下身吻他,那吻不浓,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舔舐吮吸,很温柔很甜蜜,且小阙学会了接吻闭眼,他闭上眼抬起下巴,任蒋钟抚着自己的侧脸,尽情接受蒋钟带给自己的温情。 吻毕且小阙的嘴唇湿红,他依赖地盯着蒋钟,眼神微微迷离:"想要蒋叔抱我。"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就是很激烈地渴望蒋钟拥抱自己,甚至用力一点,把自己弄痛了都没有关系。 蒋钟展开双臂将且小阙结结实实地搂进怀里,且小阙的手臂攀上蒋钟的肩膀,再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地喟叹:"哇,小阙好喜欢蒋叔。" 蒋钟心中百味杂陈,他和刘垚约了这周五晚上吃饭,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只是吃饭,只要王奔出来了一切就都好办了,蒋钟不会让这位区长逍遥太久。可是眼前软绵绵的且小阙在自己怀里,蒋钟恨不得像二十出头那样,直接不顾后果地拿把刀去找刘垚。 很快到了周五,且小阙戴着茂青给他买的帽子在教室里等蒋钟,那是已定粗的白色毛线帽,帽檐上一圈白绒绒的毛,因为他第一次戴的时候蒋钟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对他说:"小阙很可爱。" 所以且小阙才对这顶帽子爱不释手,尽管他不冷。 蒋钟准时到了,眼中却不是以往那样对且小阙的宠溺和喜爱,整张脸沉沉的,整个人像一块黑色的冰,且小阙坐在副驾上问蒋钟:"蒋叔不高兴吗?" 蒋钟刚刚得知王奔在里面受了邢,刘垚那个王八蛋在中午的时候还给自己发了条短信说:"很期待晚上和小朋友见面,蒋总是七点没错吧?" 这就是变相提醒蒋钟不要反悔。 蒋钟看向一脸懵懂的且小阙,那双眼睛纯洁干净,对自己充满关切。 蒋钟想起自己车座底下有把备用的枪,他眨了眨眼,对且小阙说:"蒋叔先带小阙去和一位伯伯吃饭,我们再回家,好吗?" 且小阙乖乖地点头:"好。" 12 刘垚定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很隐蔽,大部分是一些身份敏感的人来这里谈事见面。刘垚定的包厢在二楼,蒋钟带着且小阙过去的时候刘垚已经在里面了,只有他一个人。 "蒋总来啦!" 刘垚热切地站起来,且小阙怕生,他握紧蒋钟的手,往后缩了一缩。 "这就是小阙吧,小阙你好。" 刘垚的语气故作亲切,可是且小阙却心生怯意,他不太记得这个伯伯了,但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让自己很难受很想逃。 蒋钟脸色从进来到坐下一直都很沉,目光更是冰冷,刘垚看了眼蒋钟道:"蒋总吃菜啊,别光喝酒。" 蒋钟垂眼,拿了一只虾剥了起来。 "小阙,喜欢吃甜的吗?" 刘垚眼镜下的眼中发着贪婪而恶心的光,他盯着且小阙眯着眼睛笑,且小阙看了眼蒋钟,又看向刘垚,点点头。 "大伯给你点了好几样甜品。" 刘垚坐近且小阙,且小阙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蒋钟把剥好的虾放到且小阙碗里,沉声道:"小阙,吃虾。" 且小阙立刻乖乖低下头吃那只被蒋钟剥得很干净的大虾,蒋钟抬起头看目光几乎要黏在且小阙身上的刘垚:"刘区,我们正事还没谈。" 刘垚坐回自己的座位,笑着点头:"啊,是,小阙太讨喜,看我都忘了。" 这句话成功让蒋钟的脸又黑了两个度,刘垚从边上拿了手机,发了个什么信息,不出五分钟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恭敬地喊了声"区长。" 刘垚坐着不动指点江山,伸出手朝蒋钟挥了挥:"哎小方,你带着蒋总去外面聊,看蒋总想要什么样的处理方式,都满足蒋总,听到没?" 那个男人点点头,看向坐着不动只盯着刘垚的蒋钟道:"蒋总,请。" 蒋钟勾了勾唇:"就在这儿谈吧。" 他的声音和语气与刚刚的没有任何区别,听在耳朵里却令人发寒,连且小阙都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坐在自己身边,有点凶巴巴的蒋叔。 "王奔的事给个话。" 蒋钟不再维持表面上的客气,而是将他的匪气露了出来,对于在职的人蒋钟很少有这么不客气的时候。 蒋钟边说边又给且小阙剥了只虾放进他碗里。 刘垚顿了一秒,接着又笑了,只不过此时的笑里带着阴险:"我什么都答应蒋总,蒋总和我的助理去提要求,明天派辆车把您兄弟接出来都行,小阙呆在这,我看着,你放心。" 蒋钟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轻笑一声,点了下头,看向那位叫"小方"的男人,拿起毛巾把手擦干净,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瞬间且小阙"唔"了一声,他嘴里还有虾肉,抬着头不知所措地盯着蒋钟,蒋钟朝且小阙温柔地笑了下:"小阙乖,蒋叔很快回来。" 他伸手揉了下且小阙的头,没再看刘垚,便率先走了出去。 且小阙脸上有些不高兴,边嚼虾边眼巴巴地盯着蒋钟出去的门,这时候刘垚迅速坐到了且小阙身边,把手放在了且小阙手臂上,且小阙愣生生地看着刘垚,刘垚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包厢的门被用力推开。 "我回来了。" 蒋钟的声音响起,他径直走向且小阙,看了眼刘垚抓着且小阙胳膊的手,从桌上拿了干净的毛巾,又把且小阙拉着站了起来,刘垚表情裹着惊讶和荒谬:"这...这么快就谈好了?" 蒋钟看了眼刘垚,牵着且小阙便走了出去。 蒋钟出去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件,出门的瞬间掐住小方的喉咙,用那种至人于死地的力道,说了两个字:"放人。" 眼珠快要爆出来的小方在濒死边缘点头,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恐惧,蒋钟松开他。这就是第二件了,看到他掏出手机拨出电话,这件事想必刘垚一早就安排好了,所以小方拨过去后也只说了"放人"两字,不出五秒蒋钟收到里面线人的信息得知那边收到信息准备放人了。 第三件,蒋钟花了五秒时间把那个小方从二楼阳台扔了下去。 走过阳台的时候且小阙听到楼下有什么哭喊声,他抬起头看着蒋钟小声道:"蒋叔,好像有人......" 蒋钟冷酷地打断他:"小阙听错了。" 13 朗州市有两股势力,蒋钟和刘垚站的是同一边,所以之前一直和谐相处,但蒋钟当下已经撕破了脸,他不先发制人的话刘垚那边必定有其他动作,所以当天回去后蒋钟便联系了刘垚在政途方面的绊脚石,同时通过自己手上的渠道靠第三方把刘垚的一些弱点和把柄透露了出去。 且小阙不肯蒋钟出去,所以蒋钟只能在卧室里陪他躺着,且小阙躺在床上抱着蒋钟的腰,蒋钟靠在床头挂了电话,低头看且小阙,且小阙还不困的样子,眼睛睁得很大看着蒋钟,眼睛里有灯光映射的碎光,他的目光很专注。 "小阙在想什么?" 且小阙又搂紧了些蒋钟,抿了下唇道:"蒋叔今天很凶。" 蒋钟笑了下,他把手机放好躺下,在被窝里把且小阙抱进怀里,盯着他的眼睛道:"今天小阙见到的那个伯伯,是坏人。" "坏人?" 且小阙懵懂地嘟哝了一声,蒋钟眨眼,继续说:"以后小阙看到他的话要躲得远远的,还要记得告诉蒋叔。" 蒋钟温柔又深沉地对且小阙说,但他希望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且小阙嗯了一声,然后张开嘴打了个哈欠,蒋钟凑过去亲了下他的额头,关了床头的灯,蒋钟重新躺好的瞬间感觉到自己嘴角被柔柔地碰了一下,然后是且小阙调皮的得逞的细细笑声,蒋钟和他约法三章过,以后每周只准亲吻一次,且小阙不懂,蒋钟就说是他的小台历上每一排里只有一个格子可以亲吻,且小阙喜欢接吻,每次都在第一个小格子里都用掉一个机会,然后焦急地等待那一排赶紧过完。 且小阙察觉到蒋钟没有反感自己,又上前亲了亲蒋钟,试探着从蒋钟的嘴角细细密密地一点一点亲到他整个嘴唇,然后伸出舌头亲亲地舔蒋钟的唇缝,像在求欢。 蒋钟的嘴唇被且小阙舔湿,且小阙不自觉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声,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小声哼唧,蒋钟握住且小阙的腰,将他的头按进怀里:"好了,小阙要睡觉了。" 且小阙失望地叹了口气,蒋钟的胸口能感觉到他那口气隔着睡衣传了进来。很暖,带了些湿气,那味道大概是甜的,蒋钟闭上眼,将柔软的人抱紧,与他一同进入梦乡。 蒋钟很快收到刘垚最近不太好过的消息,但他要的不仅仅是刘垚不太好过,而是彻底被打下马背,这是蒋钟年轻时自己跟的那位大哥告诉自己的,说对付敌人不能留任何余地,不然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这位大哥说完这段话之后就因为自己曾经留过的余地而被老情人送了进去,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个道理的正确性。 这些天为了安全,也因为蒋钟已经确认了首都那边的医院和医生,所以且小阙没有去学校,蒋钟也没有再让孔珊来,他时刻把且小阙带在身边,也找了自己的心腹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守在且小阙身边。 蒋钟那位心腹比且小阙也就大了两岁,叫阿宗,个子很高块很大,看着很吓人,且小阙第一次见他默默躲到了蒋钟背后,露出一双眼睛看阿宗。 "躲什么呀?我是你保镖,出来!" 阿宗整个人带着一股未驯化的江湖气,蒋钟看了他一眼道:"对小阙不要这样讲话。" 阿宗耸肩,学着自己小女朋友哄小狗一样,整个人不正经地说:"哎小可爱出来跟我玩呀~" 结果且小阙真的慢慢走出来了,眼神好奇地看着阿宗。 大部分时间蒋钟还是在且小阙身边的,阿宗只是一直跟着,万一什么时候蒋钟不在就发挥作用了。 比如现在。 "哎哎哎一边去,谁让你来的?" 阿宗不耐烦地将直接闯进蒋钟办公室的张瑶往外推,张瑶自诩明艳大美人,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这么粗鲁过。 且小阙坐在蒋钟的办公椅上玩汽车模型,一双机灵的眼睛透过汽车模型的玻璃盯着阿宗和张瑶,且小阙记忆里没有那么好,但他却记得张瑶,他记得这个人抢了自己在蒋叔车上的位置,自己还被蒋叔凶了,所以现在且小阙心里特别希望很凶的阿宗能把这个人赶出去。 "你谁啊你?我是蒋总女朋友,他办公室我想进就进!" 阿宗翻了个白眼,张瑶宛如包租婆一般的泼辣气势无法对阿宗产生任何影响,他又伸手推了推张瑶:"滚不滚啊你?"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打开,蒋钟走了进来,张瑶应变能力极快,转身一把揽住蒋钟的手臂,把自己E罩的胸往蒋钟手臂上蹭:"老板这人谁啊?" 声音腻得让阿宗想灌点白开水兑兑,蒋钟不动声色地和张瑶保持了距离,问:"你来干嘛?" 张瑶两眼一睁,丝毫不顾这办公室还有其他人,撒娇道:"想你了嘛..." 其实是她收到风,说最近蒋钟和茂青的联系增多,张瑶本以为早就把那个老女人踩在脚底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最近又不受宠了。 蒋钟垂着眼看张瑶,脸上没什么温度:"最近很忙。" "那我在这里陪着你嘛,不要你陪我。" "扑哧。" 阿宗坐回沙发上,听到张瑶的话没忍住笑出声,蒋钟看了眼阿宗,又看了眼坐在自己位置上盯着这里的且小阙,沉了口气:"不用。" 话音刚落,张瑶突然开始抽噎起来,整个人一颤一颤的,眼中蒙上眼泪,胸也一颤一颤的,蒋钟抿了抿嘴:"晚上过来吧。" 张瑶顿时不抽泣了,抱住蒋钟的脖子把胸贴到他身上掂着脚抬头亲在了蒋钟脸上,留下个浅浅的口红印子,蒋钟蹙眉,他过去对张瑶确实比较宠一点,也惯的她性格比茂青不知收敛,张瑶见好就收,挽起自己的小香包斜了眼阿宗就晃着走了。 阿宗啧了一声:"身材不错,钟哥性福,那胸真的假的?" 蒋钟看了眼没正形的阿宗没有说话,走过去拿了张纸巾擦了下脸,且小阙手上已经没有汽车模型了,他怔怔地盯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蒋钟,眼中空落落的,他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张瑶和蒋叔那样亲昵自己很不舒服,从心脏到全身都不舒服,蒋钟走过来看且小阙的汽车模型,本打算夸奖一下他,结果且小阙突然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盯着蒋钟眼睛一眨不眨,蒋钟愣了下,且小阙觉得有什么重重地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他转过身小跑两步跑到阿宗身边,背对着蒋钟,话里有些细细的抖:"阿宗,带小阙,去喝奶茶......" 阿宗放下手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伸手勾住且小阙的脖子:"走着!"便带着且小阙走出了蒋钟的办公室。 蒋钟站在原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垂眼下看着且小阙装了一半的汽车模型。且小阙刚刚那是发自内心的疏远和躲避,蒋钟能看到他眼里满满的不解和落寞,且小阙不懂,也不知道怎么问,他唯一能选择的就是逃开,逃开让自己伤心难过的地方,包括人。 14 直到蒋钟给阿宗打电话,阿宗才带着且小阙姗姗来迟,他说且小阙一直磨蹭着不肯回来,在后厨东摸摸西蹭蹭,阿宗催他他就去问厨师要东西吃,磨蹭了快两个小时才回来。 回来后蒋钟让阿宗先回去了,且小阙坐在沙发上打了个饱嗝,手上还有一盘薯条一盘鸡翅,蒋钟坐在办公桌上看且小阙,缓缓开口:"今天把小阙送回家之后蒋叔有事要出去,蒋叔会叫珊珊来陪小阙。" 且小阙立刻抬起头,眼中情绪一览无余,他不会隐藏,那样急切地害怕失去蒋钟,蒋钟垂下眼起身:"走吧,蒋叔送小阙回家。" 蒋钟走到且小阙身边后朝他伸出手,且小阙傻傻地抬着头,始终没有站起来。 "小阙要把鸡翅吃完,把盘子还给师傅才走。" 且小阙说完后低下头往嘴里塞叔条。 蒋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小阙不饱吗?" 且小阙又抬头,朝蒋钟摇头,脸上带着吃撑的痛苦表情,嘴里却喃喃着:"小阙...饿..." 蒋钟觉得有什么在隐隐刺痛自己的心脏,这是且小阙第一次对他撒谎,或许也是且小阙二十三年人生里第一次撒谎,谁都没有教过他,他无师自通,虽然漏洞百出,但他无措又慌张,生怕蒋钟离自己而去,他妄图用粗浅的谎言拖住时间,拖住要去见陈瑶的蒋钟。 蒋钟把盘子从且小阙手里拿下来,然后把他拉了起来,被拉起来的瞬间且小阙又打了一个饱嗝,蒋钟强势地抓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去摸且小阙的肚子,低低地嗯了一声:"小阙的肚子已经鼓鼓的了,不能再吃了,跟蒋叔回家。" 且小阙扁了扁嘴,被蒋钟拉出了门。 到了家之后且小阙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打开电视机、也没有去房间拿玩具,而是一直贴在蒋钟身边,蒋钟喝水他看着,蒋钟换鞋他也换鞋,蒋钟上厕所他在门口守着,像一只黏人的小猫。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且小阙去看了墙上的钟,已经显示着21,平时这个时候蒋叔该催小阙洗澡了。 "小阙,去洗澡。" 蒋钟坐在沙发上,看站在一边抬头看钟的且小阙。 且小阙却没有挪动步子,他迟疑犹豫地站在原地,等到蒋钟的声音沉了沉又说了一声:"小阙去洗澡。" 且小阙转过头来看盯着自己的蒋钟,脸上慌张道:"小阙......想和蒋叔一起洗澡..." 他怕自己洗澡的时候蒋钟偷偷离开。 蒋钟眨了下眼没说话,且小阙执拗地盯着自己,他低下头嘟哝了两声:"奶奶...奶奶也帮小阙洗澡的,小阙要蒋叔帮小阙洗澡。" 蒋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向浴室,不用开口且小阙便瞬间跟上,蒋钟走进浴室,且小阙的睡衣整整齐齐地摆在置物架上,蒋钟转过头来看且小阙,眼神耐人寻味,且小阙低下头,主动开始脱衣服。蒋钟有些惊讶,所以且小阙早就准备好了睡衣和浴巾,就等自己了? 蒋钟走过去放水,水温好了之后他转过头,且小阙已经光溜溜了,蒋钟的目光没忍住偏了偏,浴室里明明是暖色系的灯光,他却觉得有些晃眼。 且小阙走到蒋钟身边,脱了脱鞋自己爬进浴缸里,他不太洗淋浴,一个人的时候也都是泡澡,边唱歌边玩玩具,一个澡一般能洗快一个钟头。 水漫过且小阙的胸膛,水平面恰好在那两粒粉嫩的小点处上下晃动,蒋钟拿了张凳子坐在浴缸边上,声音沉着:"小阙要怎么洗。" "先洗小阙的头,再洗小阙的身体,再给小阙擦干。" 且小阙把过去奶奶给自己洗澡的步骤熟记于心,单纯又期待地看着蒋钟。 蒋钟抿紧嘴唇去挤边上的洗发水,一只手托住且小阙的头,且小阙的头很小,蒋钟一只手轻轻松松托住,另一只手把洗发水往他头上抹,且小阙主动闭上眼睛抬起头,蒋钟的手法不是很熟练,但胜在有耐心,虽然最后把头发冲干净之后且小阙眼睛里还是进了点洗发水,把他的眼睛弄得很红。 蒋钟有些自责,问:"小阙眼睛疼吗?" 且小阙不自在地眨了两下眼睛,冲蒋钟扯了个笑脸道:"不疼了!" "那个鸭子里面是小阙的沐浴乳!" 且小阙伸出泡得发红的手,指着边上的白色鸭子,那是孔珊给他买的,其实是儿童专用沐浴乳,只是因为外壳可爱且小阙喜欢,所以便买了。 蒋钟双手都是泡沫,且小阙站了起来,因为沐浴乳得抹全身,蒋钟眼神沉沉的,将满手的泡沫抹到且小阙肩膀上去,他顺着且小阙的肩膀下滑到他的后背,细瘦的肩胛骨一动一动的,且小阙咯咯地笑了两下,他觉得有点痒。 再下面便是屁股和腿,且小阙不解地看着蒋钟,因为蒋钟的手按在自己腰上就不动了。 他伸出手抓住蒋钟的手,大方地将他的手按到自己屁股上。 蒋钟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哑:"小阙不乱动。" 且小阙鼓着嘴,点了点头。 蒋钟两只手飞快地滑过且小阙绵软弹润的屁股,再到他修长笔直的腿上,且小阙发现蒋钟一直不碰自己前面,他皱了下眉,催促道:"蒋叔,小阙前面也要洗。" 蒋钟盯着且小阙湿漉漉的眼眸,眼睫毛漆黑纤长,此刻胡乱地黏在一起,惹人怜爱。蒋钟咬了咬牙,将他一把抱起,然后横着放躺在了浴缸里。 且小阙除了脖子以上其他都被蒋钟泡在了水里,且小阙睁着眼不知所措地盯着蒋钟。 蒋钟将手伸进水里,胡乱地抹了两下他粉粉的前胸和腹部,便站了起来:"洗好了。" 且小阙张了张嘴,嘴唇湿润着泛着粉,明显觉得蒋钟太草率了。 蒋钟拿了浴巾,语气命令:"小阙起来吧,蒋叔给你擦干。" 且小阙只能爬了起来,全身滴着水,被蒋钟用大浴巾裹住,还没来得及穿睡衣且小阙突然朝前一把抱住蒋钟,把湿漉漉的整个人往蒋钟身上凑,蒋钟鼻尖萦绕着刚刚奶香味洗发水的味道,眼神不太明朗。 且小阙被蒋钟突然变化的眼神吓到了,他嚅嗫着自己的小心思:"蒋叔...蒋叔也洗澡好不好?蒋叔...被小阙弄湿了。" 蒋钟定定地盯着他没有说话,耐着性子把且小阙擦干,从置物架上拿下他的睡衣给他穿上,然后转身就走。 且小阙还光着脚,他心生一股巨大的恐惧,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蒋钟灰色衬衫上深一块浅一块,深色的地方都是水渍。 "蒋叔!" 且小阙头发依然滴着水,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滑进睡衣的领口,再将浅色睡衣洇湿,蒋钟走到门口转过头,便看到且小阙赤着脚追到了自己面前。 且小阙眼睛睁得很大,眼眶一周的红色分不清是要哭还是刚刚洗过澡,他依赖地盯着蒋钟道:"蒋叔...不走..." 蒋钟看了眼且小阙光着的白生生的脚,声音比刚刚还要严肃:"小阙现在回卧室睡觉。" 且小阙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他难得不听蒋钟的话。他甚至又上前一步,几乎要贴上蒋钟,蒋钟低头看着他,且小阙满脸惶恐,下一秒且小阙伸手环住蒋钟的脖子,踮起脚要亲他,蒋钟撇开脸,且小阙亲在了他脸颊上,且小阙断断续续地抽着气,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反抗声,他执拗地想去亲蒋钟的嘴,蒋钟却屡屡躲开。 "小阙要亲亲...蒋叔和小阙亲亲!" 且小阙眼角氤氲出眼泪,声音带着哭腔说,他此时整个人都贴在了蒋钟身上,蒋钟转过头来,眼底泛黑,他一把将且小阙横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将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然后立刻转身,且小阙从床上很快爬起来追上去,蒋钟迅速关上卧室的门,且小阙慢了一步,撞在了卧室门上。 "蒋叔!蒋叔开门!蒋叔不要走!蒋叔!!!" 且小阙怎么都打不开门,他激烈地喊叫着,声音里都透出绝望,蒋钟站在卧室门前握着把手,听且小阙撕心裂肺地在里面叫,蒋钟握着门把的手泛白,他紧紧咬着牙,心中从未这样犹豫不决过,且小阙的叫声似乎滲着血,尖利地打在蒋钟耳膜上,蒋钟沉沉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了卧室门,且小阙蹲在门前抱着头哭喊,似乎还没发现门被打开。 蒋钟蹲下来将他抱进怀里,且小阙的尖叫声没听,他浑身颤抖着,蒋钟此刻才发现不对劲。 他将疯狂叫喊的且小阙抱起来放到床上,自己倾身搂住他,且小阙怔怔地睁开眼,满眼惊恐。 蒋钟低头反复地亲他,低声诱哄:"蒋叔在,小阙不怕。" 且小阙眼中没有再流泪了,只是他重重地呼吸,任蒋钟楼抱自己,反应却很小。蒋钟一直在轻轻抚摸且小阙的胸口,亲吻他的嘴唇,让他平静下来,这样下去快五分钟,且小阙才眨了眨眼,伸出细瘦的胳膊一把搂住蒋钟。 蒋钟感觉到了且小阙的心跳,那样快速的、热烈的跳动着,他懊恼自己刚刚的做法,他难得不敢面对一些事情,比如刚刚,且小阙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将自己留住,那是依赖,但更深层次的东西是什么,正是蒋钟不敢去想的,他那样决绝的方法丝毫没有顾虑到且小阙的感受。 "蒋叔不走了,小阙不怕。" 且小阙唔唔两声,从蒋钟怀里抬出头来,他张了张嘴,眼底满满的渴望,蒋钟闭眼,低下头吻住了且小阙。 这次蒋钟的吻很重,带着不平稳的呼吸,且小阙的口水流到腮帮子,他的舌头被蒋钟扰得几乎麻木,被蒋钟带着节奏,一场湿黏的深吻结束,且小阙从耳朵到眼睛都是红的。 "小阙是男孩子,没有大胸......" 且小阙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句话,蒋钟喉咙哑着,看着灯光下且小阙亮堂堂的眼睛问:"什么?" 且小阙声音也是黏哒哒的,他开口:"阿宗说,蒋叔喜欢大胸,小阙没有怎么办?" 蒋钟顿时有些恼,他恼为什么身边一个两个不管长没长大都要给且小阙讲两句,蒋钟抱住且小阙,无奈道:"蒋叔喜欢小阙。" "大胸......" 且小阙还念念不忘,蒋钟打断他:"蒋叔不喜欢大胸,阿宗骗小阙的。" 15 阿宗莫名其妙受了蒋钟一顿训,从此不敢在且小阙面前说什么了,只觉得蒋钟变得比以前更凶更可怕。 首都的住处和医院医生都已经安排好,本来蒋钟可以找个放心的人带着且小阙过去,但出发前两天且小阙对他的依赖和自己内心的摇摆,让蒋钟最后决定自己也一并过去。 这是且小阙第一次坐飞机,他在位置上很不消停,一开始起飞的时候耳朵很不舒服,且小阙捂着耳朵皱眉看着蒋钟,蒋钟倾身过去将且小阙搂在怀里,唇瓣贴在他耳边,低低地安慰:"很快就好,小阙忍一忍。" 且小阙轻声哼唧一声,乖乖把头埋在了蒋钟怀里。 等飞机平稳之后且小阙开始东张西望,他不小心按了服务键,这时候漂亮空姐过来很温柔地问他需要什么服务,且小阙咬着下唇眼睛瞪得滚圆,不知道说些什么,蒋钟对空姐道:"给他一杯橙汁。" 空姐应声后离开,且小阙看向重新看杂志的蒋钟,发自内心地喟叹:"那个姐姐好漂亮呀!" 蒋钟眼神瞬间暗了暗,他看向且小阙,问:"让那个姐姐给小阙当老婆好不好?" "老婆?" 且小阙懵懵地问,蒋钟点头:"跟小阙一起住,和小阙亲亲抱抱,好不好?" 且小阙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笑得脸上出现两道猫纹,他摇摇头语气羞涩:"要蒋叔给小阙当老婆。" 蒋钟一顿,这时候空姐已经把橙汁拿过来了,且小阙主动伸手接,还亲切地说了声:"谢谢姐姐!" 空姐离开后且小阙喝了一口橙汁:"哇!好好喝,蒋叔要不要喝?" 他主动把橙汁递到蒋钟面前,蒋钟还沉浸在刚刚且小阙那句话中,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你自己喝。" "噢。" 且小阙把橙汁拿回来,边看舷窗外的风景边一口一口喝着橙汁。 到了首都接机的是蒋钟的老朋友,叫曾宝,是个很圆滑的男人,他当年从朗州到首都,蒋钟给了他一笔钱,现在在首都已经有了好几家高档美容会所,他是个同性恋,当年还勾引过蒋钟,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爱人。 "蒋大哥!" 曾宝一看到蒋钟便扑了过去抱住蒋钟,曾宝抬起头啧了两声:"越来越性感了,当年就应该跟你打一炮的。" 且小阙在边上皱着眉噘嘴,那个头发金黄的家伙抱着他的蒋叔,蒋叔好像还不排斥他,让且小阙很不爽。 蒋钟看了眼嘴上没门的曾宝,松开他道:"这阵子要麻烦你了"。 曾宝连连摇头,看了眼站在边上似乎很不高兴的小傻子,其实且小阙比曾宝还要高一些,他摆起一个甜得发腻的笑道:"你叫小阙对不对,你好啊,我是宝宝哥哥。" 且小阙撇开眼,不看曾宝,蒋钟也有些意外,按理说且小阙一直是很乖很有礼貌的,曾宝耸肩:"不理我就算啦,蒋大哥我们的车停在外面,行李我来拿吧!" 曾宝殷勤地跑到蒋钟边上帮他拿行李,敏捷的小眼神看到蒋钟空了一只手后主动去牵那个小傻子,小傻子也不反抗,乖乖被蒋钟牵着走。 曾宝眼里一闪而过惊异,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在首都遇过的事儿都太多了,刚才那一眼就差不多能猜出点什么,不过不论蒋大哥要做什么他曾宝一定全力支持,只是他有点羡慕这个小傻子的命,未免也太好了。 医生在晚上七点左右先来酒店和且小阙见面,这是医生的建议,她认为认识了之后蒋钟再带且小阙去医院比较好,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微胖,姓贾,她来了之后对且小阙十分亲和,不到十分钟且小阙就被她吸引愿意听她讲故事了,这时候蒋钟和曾宝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蒋钟和曾宝去酒店顶楼的酒吧坐了会儿,蒋钟向来沉默寡言,一杯威士忌可以品一个小时不说话,只是曾宝憋不住,他看着蒋钟性感的侧脸,又撇了眼斜后方座位那两个一看就菊花痒想来搭讪的小gay,叹了口气,蒋钟看向他:"怎么?" 曾宝看着蒋钟一张男人味十足的脸,比自己男人都要硬朗上几分,他啧了一声:"蒋大哥,你跟那小孩儿,不只是收养这么简单吧?" 曾宝说的直白,蒋钟漆黑的眼眸只在他脸上落了两秒便转向窗外,平静地 问:"看出什么了?" 曾宝挑了下眉:"看出点从没在蒋大哥身上看见过的东西。" 蒋钟闷着笑了一声,他抿了口酒,没说话。曾宝心下确定就是他猜测的那样了,一时百感交集,这时候家里脾气不太好的那口子打电话来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曾宝不耐烦道:"我说我大哥来了啊,我不得陪他喝个酒?你一个人睡会死?" 蒋钟看着曾宝张牙舞爪地和对方说话,低头又抿了口酒,曾宝很快挂了电话,蒋钟道:"回去吧,我不用你陪。" 曾宝嘟嘟哝哝抱怨:"没事,每天九点不到家就催催催,他大小也是个局长,自己晚上没拍马的局还不准我有夜生活,傻叉。" 曾宝说着便翻了个白眼,伸手招呼服务员,他让服务员给自己换杯果汁,自己现在这杯太烈怕晚上回去被闻出来,蒋钟看了眼昔日在街头跟着自己无恶不作的曾宝,现在的软肋明显得紧,锋芒没了,人也圆润了,不再是那个没有底线和感情的街头小混混,多少有了些人情味。 "哥,你平时别一个人来这个酒吧了。" 离开的时候曾宝凑到蒋钟跟前说,蒋钟看着他不说话,曾宝继续道:"首都不像朗州,你看看周围一个个都人模人样的,其实我不说多刚刚起码五个想当着你面岔开腿的,被我吓回去了而已,那小孩儿可震不住这群骚货。" 蒋钟这样的往那儿一站,一米九多的大个子,一看就不是健身房批发式的肌肉,还有那一张江湖气息和男人味并存的俊脸,当初曾宝看他第一眼腿就软了,一大半的狂蜂浪蝶被蒋钟凶悍的气质吓走,但依然还有一小半不怕死的。 曾宝给蒋钟又细细碎碎说了很多话,蒋钟只听着,也不说话,送曾宝下去后便回了房间,医生准备离开,看到蒋钟的时候朝他点头:"小阙的情况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蒋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心中一块硕大的石头被软绵绵地扔进了大海里,悄无声息,有夕阳的余晖,很温暖。 "谢谢,明天我直接带他去医院?" 蒋钟得体地问医生,贾医生点头:"是的,明天十点。" "好,您慢走。" 蒋钟为医生叫了车后回到房间,且小阙拿着医生给的本子和彩笔在画画,看到蒋钟进来后他安静地朝蒋钟笑了下,蒋钟坐过去,看且小阙画的东西。 "小阙不是傻子。" 且小阙语气十分平静地说,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极端情绪下说这句话,蒋钟微微一愣,看向且小阙,且小阙朝蒋钟咧嘴笑:"贾阿姨说小阙不是傻子,小阙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贾阿姨和蒋叔会帮小阙慢慢想起来的。" 且小阙眼底闪着亮光,带着满满的信任,蒋钟几乎整个人都愣着,半晌他才点头,声音微哑:"是的,小阙...会想起来的。" "等小阙想起来了,小阙就可以开车,可以一个人住了,是吗?" 且小阙眨眨眼,蒋钟勾着唇对他点头,且小阙微微蹙眉,眼神专注,黑黢黢的眸子干净明彻,他吸了吸气道:"可是...小阙不想一个人住,等小阙想起来了,可以只开车,还和蒋叔住吗?" 蒋钟嗯了一声,他倾身搂住且小阙,在他耳边温柔道:"可以,等小阙想起来了,想做什么蒋叔都陪你。" 蒋钟听到且小阙在自己肩膀上笑了两声,他向蒋钟保证:"嗯!小阙会乖乖听贾阿姨和蒋叔的话,乖乖吃药的。" 蒋钟将且小阙搂紧,低低说了句好。 16 将近快一周的心理干预治疗且小阙特别配合,即使有时候因为治疗让他很不舒服甚至很想逃开他都忍住配合了,第五天的治疗结束后且小阙耷拉着眼皮从治疗室走出来,蒋钟刚回完朗州的一个电话便见且小阙朝自己走来,他走过来抱住自己,嘤咛着说想睡觉。 "蒋叔,和小阙回去觉觉好不好?" 且小阙眼睛底下有些发青,是最近压力过大睡眠不够好造成,白天的治疗都需要他集中注意力,所以每天都很累很累。 蒋钟扳正且小阙的肩膀,今天他答应了曾宝和他的爱人一起吃顿饭,中午的时候和且小阙说过这件事。 "小阙忘记曾宝哥哥了吗?马上我们要去和他吃饭。" 且小阙当然记得,他噘着嘴眼睛有点红,可是他真的很困啊。 "好。" 且小阙声音都泛着哑,蒋钟看他握住自己的手,委屈地答应了自己。 车上且小阙已经昏昏欲睡,蒋钟故意将车开慢,让他能睡得安稳些,到了吃饭的地方且小阙眼睛都快睁不开,半梦半醒地被蒋钟牵着走进了包厢。 "蒋大哥!" 曾宝看蒋钟进来率先站起来迎接,喜滋滋地朝自己男人嘚瑟当年的大哥有多man多帅,卢康只礼貌地起身和蒋钟握了下手,心里对曾宝脑残一样崇拜蒋钟其实有点不爽,不,是很不爽。 "小阙你怎么在打哈欠?" 兴奋的曾宝大声问且小阙,成功把且小阙吵得完全醒了过来,且小阙坐在蒋钟边上,看着曾宝道:"小阙困。" 曾宝把酒店特供的饮品拿到且小阙面前:"喝这个,酸酸甜甜的,喝完就不困了。" 蒋钟看着曾宝:"酒?" 曾宝摇头:"不是酒,我刚刚喝过,就是饮料,挺好喝的。" 曾宝话没说完且小阙已经咬住吸管在吸了,喉结一动一动的,连着吸了好几口,然后抬起头惊喜地看着蒋钟:"真的好喝!" 蒋钟朝他笑了下,抿了口酒和曾宝卢康聊了起来,聊的内容且小阙听不懂也不太喜欢听,他就着自己面前的甜玉米把一大杯饮料全都喝了。 很快蒋钟被且小阙打断,且小阙的脸颊有不正常的熏红,蒋钟看了眼曾宝,曾宝倒吸一口气:"好像是喝醉了啊,我记得那就是饮料啊,没啥酒味。" 卢康在一边随意地吃菜一边插刀:"那是酒,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就说了,你没仔细听。" "你刚刚怎么不说?!" 曾宝转过头怒视卢康,卢康低头抿了口酒回答:"刚刚我在喝酒,没注意。" "蒋叔!小阙想嘘嘘!" 且小阙眼神微微迷离,满脸通红道,曾宝和卢康看戏似地看着且小阙和蒋钟,蒋钟起身将且小阙拉起来,带着他进了包厢自带的洗手间。 洗手间大而干净,且小阙两条腿发着软,他双手抱着蒋钟,眼底大概是因为喝多而溢出来的水光,蒋钟单手搂紧且小阙的腰,低声道:"小阙自己拉拉链,蒋叔抱着你不会摔。" 且小阙哼了两声,松开放在蒋钟手臂上的手低下头拉裤子拉链。蒋钟全程搂着他给他做依靠,结束后蒋钟给且小阙的手打肥皂,且小阙却一把抓住蒋钟的手,两人相握的手之间满满的白色肥皂泡泡,且小阙突然噗嗤笑出声来,他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蒋钟道:"吹泡泡。" 洗手间的灯光为暖黄,且小阙红彤彤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粉嫩无比,而他整个人也干净纯洁地像个天使。蒋钟顿了顿,他覆身过去亲了下且小阙热热的脸颊,且小阙被亲后也垫起脚,去亲蒋钟的脸。 两人在洗手间呆了好一阵子才出来,一出来蒋钟便收到曾宝阴阳怪气的目光,蒋钟面不改色地拉着且小阙坐下,曾宝贼兮兮地笑了两声,这时候蒋钟的电话响起,他低头掏出手机,叹了口气对曾宝道:"看下小阙,我出去接个电话。" 来自蒋游教导主任的电话,蒋钟习惯了。 蒋钟出去后且小阙低着头闻自己被洗得很香的手,这时候曾宝突然叫他:"小阙!" "嗯?" 且小阙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曾宝,曾宝眼神八卦:"你和蒋大哥在洗手间干嘛了?" "蒋叔?" 且小阙直觉曾宝问的是蒋钟,曾宝点头:"对啊就是你的蒋叔,你们在洗手间干嘛了?" "小阙嘘嘘,然后亲亲。" 且小阙很诚实,他直愣愣地回答曾宝,曾宝被他说得都脸红了起来:"只有亲亲?" 且小阙垂下眼思考了下,细密现场的睫毛垂在红扑扑的眼睛下方显得特别好看,他想完后才重新看曾宝:"蒋叔还帮小阙洗手了。" 曾宝眼里划过失望:"那么久才亲了两下,要是我..." 没说完卢康冷冷地打断了曾宝:"要是你都来两发了。" "你放屁!我哪有那么快!" 曾宝被卢康说得脸憋得通红,抢着辩解,且小阙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到曾宝皱着眉头凑到卢康面前激烈地说着什么,然后卢康搂着他吻了一下,且小阙哇了一声,曾宝不爽地看向且小阙:"你哇什么?" "你们也亲亲啊,小阙和蒋叔也亲亲。" 虽然曾宝很喜欢蒋叔,但对自己好像不坏,所以且小阙最近和他说的话多了起来,曾宝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和他可不止亲亲呢,我们还爱爱。" "爱爱?" 且小阙不解地重复。 曾宝眉飞色舞:"对啊爱爱,可舒服了,比亲亲还舒服。" 且小阙张大眼睛,努力在记忆里搜索比亲亲还舒服的事,他嗷呜了一声:"蒋叔摸小阙,小阙舒服!是爱爱吗?" 曾宝顿了顿,眼神变得兴奋:"他...他还给你撸?" 且小阙不懂,依然懵懵地看着曾宝,这时候蒋钟推门进来,看到里面聊天的气氛热烈,随口问了句:"在聊什么?" "爱爱!" 曾宝来不及阻止,且小阙就脱口而出,蒋钟一顿:"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来喝酒!" 曾宝大声打断,生怕且小阙再说出什么然后蒋钟大发雷霆。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蒋钟终于带着且小阙回了酒店,且小阙没了一开始喝了酒的体软,到了房间里开始兴奋,不肯洗澡。 "小阙不困不要睡觉,所以小阙不洗澡。" 他条理清晰地把自己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此时他正在拿着IPAD玩一个拼图游戏,很简单的游戏,每次拼完一幅图他都会大喊一声:"小阙棒棒!" 蒋钟有些无奈,摸了摸且小阙的头道:"那蒋叔先去洗,小阙乖乖在这里好不好?" "好。" 且小阙头都不抬地回答,蒋钟轻叹了口气,转头朝浴室走。 这是个很容易通关的游戏,且小阙很快通关了,蒋钟只给他下载了这一个游戏,他放下iPad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蒋钟这趟澡洗得有点久,且小阙很无聊,他想起了晚饭时候曾宝哥哥给他说的"爱爱",爱爱比亲亲还要舒服,好奇心十足而想要舒服的且小阙便义无反顾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洗澡的隔间在洗手间里面,透过磨砂玻璃且小阙只能看到一具高大赤裸的模糊肉体,不过夹着水声他似乎还听到了蒋叔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且小阙穿着棉拖鞋一步一步朝里走,伸手攥着浴室的玻璃门把手,天真地将门打开。 戒备心极强的蒋钟几乎瞬间将来人重重扣到墙上,蒋钟脸上滴着水,一手掐着且小阙的脖子,一手按着他的手腕。 "呜呜...呜呜呜..." 且小阙着实被吓到了,其实蒋钟只扣了他一秒,下一秒便松开他,眼神从阴暗凶狠变得温柔,且小阙抬着头,也同样淋到了花洒洒下来的水珠,他整个人湿漉漉地一把扑到蒋钟怀里呜咽,蒋钟安抚地抚摸他的后背,在花洒声中低声安慰:"不怕了,蒋叔不知道是小阙,以为是坏人。" 蒋钟此时还赤裸着,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活动突然被打断,且小阙低头毫无悬念地看到了高高翘起的某物。 蒋钟还在抱着且小阙安抚,且小阙的手却伸到了那东西上面,蒋钟瞬间将且小阙拉开。且小阙眼尾泛红:"蒋叔疼吗?小阙可以给蒋叔摸摸。" 说着且小阙又伸出手,他觉得蒋叔的东西有点吓人,因为好大,比小阙的大了许多,颜色也比小阙的要暗上几分。 "小阙帮蒋叔好吗?小阙轻轻的。" 且小阙早就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想起那时候蒋钟摸自己摸得有多舒服,所以他也想让蒋钟舒服。 蒋钟有一种无力感,夹杂着罪恶感,他闭上眼,将且小阙抱入怀中,且小阙得到默许,两只手伸到下面,握住蒋钟青筋环绕的柱)身。 且小阙的手很嫩很软,他模仿着自己当初的动作,有样学样地给蒋钟纾解着,他感觉到蒋叔抱着自己的双臂越来越有力,在自己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甚至蒋叔轻轻咬住了且小阙的耳垂,用牙齿厮磨,虽然有些痒,但不痛,且小阙想,咬就咬吧,就像蒋叔咬小阙的嘴巴一样。 后来且小阙的手都有些酸,他委屈地看了眼蒋叔,低下头又默默弄那大东西,过了好久,久到小阙也开始喘气,蒋叔才叫小阙停,然后蒋钟的大手握住自己,迅速弄了几下,白色浊)液混着花洒喷出的水溶进淡色的浴室瓷砖地板中。 结束之后蒋钟直接抓着且小阙也洗了个澡,浴室里没拿且小阙的睡衣,蒋钟用两块浴巾包着他把人直接抱到床上,且小阙躺上床就把浴袍给扯了,包着他难受,然后蒋钟关了洗手间的灯到卧室上床掀开被子之后印入眼帘的就是光不溜秋的且小阙趴在床上,拿着iPad脑袋一点一点心情很好地点着什么,屁股蛋光溜溜滑嫩嫩,屁股尖上还泛着点粉,蒋钟移开目光,走过去把且小阙的睡衣拿过来。 "小阙,自己把睡衣穿上。" 且小阙脑袋转得很快,他微微蹙眉,似乎对蒋钟突然叫自己有些不满,这时候iPad上发出一串声音。 "输了!" 且小阙微怒地嘟哝,眼睛睁得很大,双眼皮显得更深,他爬起来穿睡衣,边穿边噘着嘴低着头不理蒋钟。 蒋钟没理会他耍脾气,兀自上了床,他一进被窝且小阙便"哧溜"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一个人侧着身子躺在床边边上。 "小阙生气了?" 蒋钟开口问,且小阙哼了一声,蒋钟拿过iPad,点开且小阙刚刚玩的拼图游戏:"蒋叔帮小阙赢回来好不好?" 这个游戏有好几个板块,且小阙之前玩的是沙漠拼图,刚刚开始玩海洋拼图,第一关还没过就被蒋钟打断,超过了时间便失败了。 且小阙还是侧躺着不理蒋钟,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到"噔噔噔噔噔噔"的声音,那是游戏通关的胜利音乐,且小阙一下子转了过去,脑袋直接凑到蒋钟胸膛上盯着iPad屏幕,屏幕上有个黄澄澄的大奖杯,且小阙小声道:"蒋叔赢了。" "嗯,蒋叔帮小阙赢了,小阙可以钻到被子里来了吗?" 蒋钟云淡风轻道,且小阙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钻进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小阙想玩一次。" 且小阙抬着头看蒋钟,眼里带着跃跃欲试和对蒋钟的冲崇拜,蒋钟点头:"再玩一次就睡觉。" 且小阙点头如捣蒜,蒋钟伸出一只手给且小阙枕,且小阙主动往蒋钟怀里钻,他几乎就是被蒋钟拥在怀里,蒋钟拿着iPad,且小阙细长的手指在上面点,蒋钟在他耳边轻声指点,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且小阙也通关了海洋板块。 通关后的且小阙记得和蒋钟的约定,他乖乖拿掉一个枕头躺下,蒋钟按灭了灯,将软绵绵的人抱进了怀里。 "蒋叔晚安。" 黑暗里且小阙在蒋钟怀里说,蒋钟闷闷嗯了一声,过了两秒又开口:"小阙也晚安。" 之后几天朗州的事越来越多,蒋钟从一开始的电话处理到后来开始和那边打视频会议,且小阙还有两天第一个疗程结束,这阵子蒋钟能感觉到他的反应能力确实好了许多,比如蒋钟此刻正拿着电脑与阿宗视频,且小阙接过客房送来的果汁后便跑到蒋钟身边看视频里的人,惊喜地大喊:"阿宗哥哥!" 阿宗在那边有点受宠若惊:"哎哟呵,你还记得我呢?" 且小阙点头:"我记得你,你告诉我蒋叔喜欢大胸,你骗人。" 且小阙和阿宗对答如流,只不过对面阿宗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蒋钟眼底划过笑意:"小阙,你去帮蒋叔看看手机有没有冲好电,帮我拿过来。" "好的!" 且小阙就像只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话比以前多了,人也没有以前那样木楞了。 "我不追究你。" 蒋钟看着对面看似很紧张的阿宗道:"只是以后不要在小阙面前说这些了,他还小。" 阿宗点头保证:"行,我明白了。" 蒋钟在和阿宗说明天回朗州的安排,到机场之后他让阿宗再带个司机,且小阙阿宗先送回家,自己跟另一辆车直接回会所处理一些棘手的事。 第二天曾宝来机场送蒋钟和且小阙,曾宝抱了下蒋钟,接着又抱了下且小阙,且小阙抿了抿嘴,眼里带上淡淡地愁绪:"曾宝哥哥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曾宝摇头:"哥哥不走啦,以后会回去朗州看小阙的,小阙要身体健康,还有听你蒋叔的话。" 且小阙眼睛有点红,沮丧地嗯了一声。 曾宝看着且小阙的样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阙,你是在舍不得哥哥吗?" 且小阙点点头,曾宝眼睛瞬间就红了,他再次一把抱住且小阙:"小阙乖啊,哥哥也舍不得小阙,小阙要记得哥哥不能忘记我。" 且小阙抽了抽鼻子道:"好。" 两人在机场恋恋不舍,最后蒋钟强制着把且小阙拉走才让这段机场告别结束。回去的路上且小阙情绪一直都不高,连巧克力和蛋糕都不要吃,只问了蒋钟一句话:"以后还会见到曾宝哥哥的对不对?" 蒋钟朝他点头:"会见到的。" 到了朗州机场阿宗已经在接机处等了,且小阙看到阿宗后的情绪又稍微上来了些,亲切开心地喊:"阿宗哥哥。" 阿宗点了下头:"行,没忘记我。" 他带着蒋钟和且小阙去地下停车场,两辆车停在两个相邻的车位上。 "小阙跟着阿宗哥哥上车,蒋叔要去会所里工作,晚上回去陪小阙,白天阿宗哥哥陪你。" 蒋钟给且小阙打开车门,且小阙有一瞬的不乐意,但还是照做了,眉眼耷拉着:"蒋叔要早点回来哦。" 蒋钟朝他点头,等阿宗和且小阙上了车,自己才坐上开往会所的车。 17 从机场去市区是同一条路,所以蒋钟的车开出去之后便能看到阿宗的车远远地开在前面,直到快开进高架的时候两辆车才会分开,阿宗的要拐上高架,而蒋钟的走街区。 在蒋钟低下头看手机的功夫,他突然听到"砰"地一声巨响,蒋钟抬起头,皱了下眉:"怎么了?" 司机伸着脖子往前看,但是前面挡着许多从机场出发的车,看不太清楚,只能含糊地判断大概是出车祸了。 前面的车祸发生在往高架去的路上,因为车祸的发生所以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司机下车看路况,蒋钟坐在车上看这几天各方发来的消息,刘垚彻底下马,蒋钟只提供了一些信息和渠道,剩下的便是官场上的对垒,大约也是刘垚平时做人欠厚道,推翻他就像推翻沙砾堆的城堡一样容易。 蒋钟刚抬起头,便看到自己的司机神情极度慌张地朝自己跑来,他甚至来不及开车门,边跑边扯着破锣嗓子大喊:"老板!阿宗!阿宗的车被撞了!" 蒋钟停了两秒,接着从眼神到面色立刻覆上一层冰寒,他下了车,推开眼前挡着的所有人,花了几十秒便跑到了车祸现场。 一圈人围着,蒋钟只看到一辆厢货车停在中间,阿宗的黑色商务车被撞得变了形。 "滚开。" 蒋钟沉沉地开口,此时的他极度冷静,他走到车祸中央,回过头眼睛充着血看向自己的司机,声音嘶哑:"叫救护车,报警。" 司机抖得手机都拿不稳,这时候边上围观的人插嘴道:"我们已经叫了!" 厢货车里已经没人了,司机跑得无影无踪,蒋钟一眼便看出那是辆赃车,挂了牌只能查到丢车的车主身上,而查不到真正的肇事司机。 黑色商务的车门被撞得变了形,从外面只能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阿宗的头被埋在安全气囊中。 "老刘!过来把阿宗弄出来!" 这辆厢货车对准的是商务的后座,蒋钟的心脏一下一下闷闷地跳着,像是在敲打自己的胸膛,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蒋钟随手捡了一根铁棒,一棒下去敲碎后排的玻璃,他上半身和手都进入车内,车变了形,所以里面的空间变得十分狭小,即使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蒋钟也看到了满脸是血的且小阙。 他觉得自己的手抽搐了一下,蒋钟花了一秒钟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伸进车窗中,攀住车门的两边,身体一下一下向后用力,这时候围观的有个青年大概看明白蒋钟想要做什么,立刻跑上来帮忙,他双手扯着车门底部,对蒋钟喊:"大哥,你听我喊,我们一二三往外拉!" 蒋钟看了他一眼,热心青年大喊:"一!二!三!" 蒋钟和青年同时用力,车门"咣当"被卸了下来,顿时成了一摊废铁。 且小阙被卡在副驾驶和后座之中,这时候阿宗已经被老刘弄下了车,蒋钟一脚踹向扭曲的副驾驶,座位瞬间掉了下来。 这时候蒋钟才能触碰到且小阙。 且小阙紧闭着双眼,太阳穴边上的伤口还在细细地流血,红褐色的血液糊满了他整张脸,他的下半身依然被卡在车里。 蒋钟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递给那个青年,冷声道:"按住他的额头。" 青年第一次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接过蒋钟的衣服,按在且小阙流血的地方。 蒋钟上了车,他从且小阙的手臂开始摸,两只手都是好的,然后他把驾驶座也卸了下来,这才看到且小阙的腿,左腿和他的额头一样,血肉模糊,蒋钟握紧拳头咬紧牙,伸出手掌盖上他腿上流血的部位。 从头到尾蒋钟都没有露出过其余的表情,他冷静至极,阿宗只是昏了过去,手臂大概骨折了,被老刘拖出来之后就躺在热心群众提供的行军床上等救护车,而蒋钟不敢动且小阙,他沉默地护着且小阙的腿,却一动都不敢动,他的手甚至在发抖。 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响起,机场边上有个分院,所以来得很快,阿宗很快被抬上一辆车,而护士和医生看到且小阙的样子也吓到了。 "腿断了,其他地方没事,肋骨我没办法检查,最严重的是头颅受伤。" 蒋钟迅速将自己得知的且小阙的情况告知医生,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加上蒋钟小心翼翼花了五分钟才将且小阙抬上推床。 且小阙的情况十分严重,一上救护车医生便给他接上了氧气,然后开始检查头颅的受伤情况,以及和医院里的人通了电话,让立刻准备AB型血。 蒋钟坐在边上看着护士用湿毛巾将且小阙脸上的血推开,且小阙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人气,蒋钟一言不发地坐着,气场令人生畏,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阿宗进行治疗的时间很短,一个小时后便恢复神智了,脑震荡加上手臂骨折,是他混社会的时候经常遇到的事。 而且小阙在急救室里呆了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里蒋钟通知了自己涉黑时期的几伙兄弟,他们不会轻易见面,现在蒋钟洗成了灰色,但和下面的联系依然千丝万缕,他只不过是表面走了正道。 童侨是目前朗州最大地下组织的头目,当年和蒋钟跟的一个大哥,比蒋钟还要大上几岁,他知道没有大事蒋钟绝不会贸然联系自己。童侨到的时候且小阙还在急救室里。 "要找人?" 童侨坐到蒋钟身边温和地问,他穿一身唐装,手里一个不锈钢色的保温杯,看起来是个中年高知分子,谁也猜不到他会是管理几百人地下组织的头目。 蒋钟点了下头,声音沙哑中几乎渗着血:"刘垚,我们区的前区长,他手底下的人,一个不落。" 童侨点点头,蒋钟继续道:"还有今天这场车祸的司机,找到了人不用带来,手和脚砍下来就行了。" 童侨又点点头:"这ICU里面的是谁啊?" 蒋钟盯着红色的警示灯,他咬紧了牙,接下来的声音终于带上情绪,沉痛刺骨:"是我保证过一辈子都会健康无忧的人。" 19 天快黑的时候且小阙的手术才结束,他还是住在ICU,观察72小时之后才能转入普通病房。且小阙左腿小腿骨断裂,医生给打了钢板,除了骨科手术外,脑科医生的术后言论令蒋钟愈发不安,他说且小阙大脑里很可能有车祸造成的血块,目前大小和严重程度都无法定论,只有三天之后,稳定了才能确定。 尽管已经输了许多血,但且小阙的脸色还是惨白的,记录生命体征的仪器在边上时不时"嘀嘀"响着,蒋钟坐在边上看着他,似乎只要一直看着他,他就会没事。 深夜的时候童侨那边来了消息,说已经抓到了刘垚一行人,童侨给蒋钟发来了厢货车司机血肉模糊的照片,蒋钟盯着照片眯了眯眼,他站起身,弯下腰轻吻了一下且小阙凉凉的额头,交代好特护之后离开。 童侨找的地方很干净,不像当年大家打打杀杀的旧仓库和破街头,而是一家很有名的夜总会最豪华的包厢,刘垚和他几个心腹也没有被绑上,都坐在包厢里侧的一条沙发上。 蒋钟推门进入,一九几的身高和一脸的肃杀刚进门就压迫感十足,边上站了五六个童侨的人,童侨坐在立麦前,边抽雪茄边唱《大花轿》,音量开到最高,闹闹腾腾喜庆得不行。 站在最靠刘垚几人位置的打手手上拿了把枪,蒋钟很久没玩过枪了。 他拿过打手手上的枪,拆开弹夹,双排弹夹共十五发,刘垚那边一共四个人,一人三枪还多余。 童侨的《大花轿》唱到高潮处,呜啦呜啦的什么都听不清,枪口戴着消音器,蒋钟看到那几人疯狂逃窜,眼中是滔天的惊恐,跑出来便撞到童侨的人建立的人墙上,有个人抱着蒋钟的腿,蒋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枪上了膛,腿上那人动得厉害,蒋钟没心思对准,一粒弹夹弹射出来,那人倒在了地上,暗红色的血液很快被红色地毯吸干。 其余几人见到蒋钟毫无犹豫的第一枪之后便愣住了,有人开始发抖,甚至有人滴滴答答地尿了出来。 刘垚眼中充血,嘶哑着嗓子朝蒋钟喊着什么,这时童侨一首歌完毕,切歌的空档蒋钟终于听清刘垚喊的是什么,他喊:"你好歹为他积点德!求求你!" 包厢里的人,除了那四人,其余人都笑了,童侨的第二首歌是《死了都要爱》,听得蒋钟耳朵疼。 接着刘垚喊什么他又听不见了,蒋钟枪法很准,只是这次他对准的是其中一人的腹部。 生死看命吧,蒋钟想,既然让他给且小阙积德,那他就把四条人命的德积上。 腹部、肩膀、大腿 ......没有对准心脏或者大脑的,包厢里面半边很快血腥味浓重起来,地毯的红比原来更深。 《死了都要爱》正唱到高潮,蒋钟将枪交回那位打手手上,童侨招呼蒋钟一起唱,蒋钟说了声:"不了",转过身离开。 离开后童侨又唱了一会儿,然后拿着话筒道:"看见没?这就是当年跟我一起混的老弟,你们多学着点,刚刚谁帮那司机断个手都在发抖的?怂不怂?" 蒋钟没有先回医院,他回了家洗了个澡,把刚刚穿的一套衣服扔了,换了一身才回医院。青瓜蛋子时候的他哪里管什么积德不积德,打杀得痛快就行,那时候江湖义气比什么都重,可是刚刚他犹豫了,且小阙还躺在医院里,他想,如果真的能有德能换来的东西,那他愿意为了且小阙去换,所以他没要那几人的命。 且小阙昏迷了两天,在第二天傍晚醒来了,那时候蒋钟刚回了一趟会所到医院,还未踏入病房便听到病房里有医生和护士的声音。 蒋钟走进去,且小阙的病床前围着两个医生三个护士,有在给他检查的,有在和他对话的,蒋钟这一刻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兴奋,反而像是暴风雨后终于平静的海平面,他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等十几分钟后,医生和护士们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蒋钟才进入病房。 有个眼尖的小护士率先看到了蒋钟,便激动地将蒋钟拉到病床边:"蒋先生!小阙醒了!" 蒋钟低头看且小阙,且小阙睁着眼睛,瞳仁一如过去那样大而亮,没有因为意外而黯淡无光。 医生护士们都退了出去,将时空留给他们两人。 "小阙。" 蒋钟低声道。 且小阙眨了眨眼,他的呼吸急促了些,蒋钟蹙眉,问:"不舒服吗?" 且小阙看着蒋钟没有说话,他的嘴唇发白,刚刚医生给他喂了些水,可还是口渴,且小阙的目光移到病床边上的桌上,蒋钟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拿过装着温水的水瓶,将连着的吸管放到且小阙嘴边,且小阙微微张开嘴含住喝了几口水,嘴唇被润湿,泛了点粉出来。 "舒服点了吗?" 蒋钟的声音带着成熟男性的磁性和体贴,他将水瓶拿到一边,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此刻他想到了医生给他说过的一系列后续影响。 "还记得我吗?"蒋钟内心微微发麻,他有点不确定了。 且小阙眼珠子小幅度动了两下,然后点了点头。 蒋钟一颗心终于放下,他勾了下唇,伸出手抚碰且下阙的脸颊,孰料且小阙却轻轻侧过脸,躲避蒋钟的触碰。 "你别碰我。" 他说了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语气冷冷的,声音里终于带上成人的情绪。 蒋钟的手只在原地停了两秒便收了回去,他不动声色地反问:"你好了?" 且小阙不回答他,眼神却凉薄地盯着蒋钟:"我奶奶去世了是吗?" 20 蒋钟没有说话,且小阙整个人的状态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蒋钟,蒋钟叹了口气,点头。 且小阙闭上了眼,半晌,蒋钟看到他眼尾红了,且小阙在用力克制着什么,嘴唇抿得很紧,蒋钟可以看到他的下巴在细细颤抖。 蒋钟默默出去了,他带上门,拿出手机给贾医生打电话。 电话里的贾医生也十分惊讶,按理说正常恢复是不可能的,而除非这场车祸和且小阙的记忆重叠,这样的冲击力倒是有可能让他想起以前的事并且恢复,但这种概率小之又小。 贾医生让蒋钟和自己保持联系,随时得知且小阙的状况。 蒋钟再进去的时候且小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眼皮红着,眼睛水洗般干净。 "好点了吗?好点的话我们去做个检查。" 蒋钟站到床头,看着且小阙说,且小阙点了点头,蒋钟边让医生进来了,他们要带且小阙去做脑部CT看一下大脑的血肿。 "轮椅来了。" 护士推着轮椅进来,且小阙的腿不能动,蒋钟走到床边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从床上到轮椅不过十秒的时间,蒋钟却能感觉到且小阙整个人的僵直,他似乎很不习惯和蒋钟这样的亲昵。 这些天在医院且小阙非常非常安静,蒋钟发觉且小阙似乎对自己有隔阂之后也不常来了,两三天来一回,特护照顾得很好。 这天特护在走廊上拉着蒋钟说家常,一脸的赞扬:"你家这个娃娃真好,真能忍着痛啊,那腿伤成那样,听说吃止痛药好得慢,死都不吃了,痛的慢脑袋汗都不喊。" 蒋钟走进病房的时候且小阙拿着平板在看什么,蒋钟听到平板响起:"Z H A O,照!" 似乎是小学生学拼音时候的语法发音,蒋钟进来的瞬间且小阙迅速按灭了平板,他慌张地看了蒋钟一眼,将平板放进被窝。 "好点了吗?" 蒋钟公事公办地问,且小阙点点头,不多说一句话。 "听说你不肯吃止痛药?" 且小阙顿了顿,回答:"不疼。" 他脑袋上还包着纱布,腿打着钢板被高高挂起,表情却仿若完好无损,十分硬气,蒋钟勾了勾唇,笑意未达眼底:"那我就放心了,以后有事让特护告诉我就行,这几天会所忙,我就不来看你了。" 且小阙目光颤了颤,他抿起嘴,点了下头。 蒋钟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回过头,且小阙警觉地抬头,蒋钟看了眼他刚刚藏pad的方向,问:"要不要给你找个基础课老师?" 且小阙眼底闪过一丝羞赧,低声回答:"不要。" 蒋钟面上划过笑,走了出去。 尽管且小阙说不要,但一天后,他的基础课老师还是来了。来人大剌剌推开病房门:"学什么拼音啊?非逼我来当义工!" 蒋游背着他那看起来就没几本书的书包走进病房,且小阙抬起头,目光中含着防备。 蒋游的表情一下子从不耐变得饶有兴趣:"哎我听说你正常了?" 他将书包随手扔在且小阙病床上,自己走上来撑着床盯着且小阙,且小阙的身体微微后腿,问:"你来干嘛?" 语气的冷漠让蒋游不可思议:"哎我去?你是这种性格啊?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啊?" 且小阙看着快凑到自己脸上的蒋游道:"把你的书包拿走。" 蒋游眉头皱着,嘴里嘟哝着:"靠,什么人啊...还是那个傻子好玩一点。" 蒋游站起来将书包拿起来,从里面倒出两本书,分别是:儿童拼音大全和从零起步学英语。 "我爸让我来教你拼音和英语,来跟哥哥读,a、o、e......" 蒋游摇头晃脑地读着拼音,寻思着要是现在高中课本也这么简单该多好,且小阙眼神里带着厌恶:"我不用你教。" "你说不用教就不教了?我不教回不去学校,我女朋友还等着我呢!赶紧的跟我读!" 且小阙行动不便,他只能用语言赶蒋游,但蒋游脸皮厚如城墙,说不走就是不走,且小阙不跟着他学他自己读,他前几天在学校犯了个"小错误",校长让他回家反思一周再去学校,蒋钟得知之后立刻把他发配到且小阙这儿来了,还说教不会26个字母单词就不让他回学校上学了。 所以这两天且小阙只能忍着蒋钟在这儿,时不时还要发个脾气,和他的特护阿姨起个冲突。 这周末蒋钟终于来了,且小阙终于不等蒋钟开口和自己说话,兀自开口道:"我不要蒋游在这儿。" 蒋钟看了眼蒋游,蒋游立刻摔了手上的书:"我还不乐意了呢天天呆这破地方!" 且小阙抿着嘴不说话了,蒋钟开口:"蒋游你出去。" "操,我说爸,你特么费了半天劲儿养个白眼狼,你看他怎么跟你说话!" 蒋钟警告地看了眼蒋游,蒋游愤愤不平地出去了,且小阙此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低着头,面色青白,咬着下唇。 "我们谈谈。" 蒋钟拉过刚刚蒋游坐的椅子,坐到了床边。 他今天来是因为医生说且小阙可以出院了,腿配合拐杖已经能开始活动。 蒋钟看着且小阙,比起他恢复前,最近且小阙瘦了很多,眼皮凹陷着,显得他的眼睛更大。 "出院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蒋钟问,且小阙不看他,半晌问:"我奶奶的房子还在吗?" "在。" 蒋钟很快回复。且小阙却不说话了,他抓紧了床单,蒋钟看了眼他泛白的指尖问:"你记忆里那些关于我的、正困扰着你的内容,你大可不必在意,忘记就好。" 且小阙怔然转头看向蒋钟,这个表情蒋钟有些熟悉,那样怔怔的傻傻的模样,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强制你做任何事,不用担心,出院之后一直到你完全恢复好我都会照顾你,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蒋钟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将体贴周到的一段话说了出来,且小阙缓缓地点了两下头,他张开嘴,艰难地说:"谢谢。" "你不用跟我说谢。" 如果且小阙不想要,蒋钟可以将自己的长辈姿态做得滴水不漏:"我永远是你的蒋叔。" 声音低沉,掷地有声。 且小阙整个人蓦然让人觉得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点头,低声回复蒋钟:"好。" "你奶奶的房子已经找人帮你收拾好了,我那里也可以继续住,特护会一直跟着直到你的腿恢复,出院你想住哪里?" 蒋钟目光深沉,似是在询问,却更像是试探。 且小阙抿了抿唇,他已经把目光偏向别处,此刻的蒋钟像雨天天边黑色的云一样,有些阴沉。 "蒋叔...想让我住哪?" 且小阙盯着自己病号服上的蓝白条纹,蒋钟的目光在他身上一寸一寸碾过,似乎将且小阙仅剩的骄傲和坚持都碾碎,蒋钟开口:"先住我那里吧,等你腿好了再搬回去。" 且小阙点头,倏然又乖巧了起来。 回到蒋钟家里,原本属于且小阙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且小阙坐在轮椅上被推进蒋钟家门时,脑中便灌入在这里发生的种种,特护推着他走过蒋钟的大卧室,且小阙忍不住闭了闭眼,他双手抓着轮椅扶手,竭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蒋钟每天且小阙睡午觉的时候出门,凌晨才回来,两人虽说同住一套房子,但几乎打不着照面,不过三天后特护就鬼鬼祟祟去找蒋钟了。 那时候且小阙恰好在午睡,特护刚给他的头换完药。 "你家这弟弟不肯我给他擦身子。" 特护阿姨表情有些无奈:"你说我这么大什么没见过,他还害臊。" 这时候蒋钟刚起来,他看了眼且小阙的房门,朝特护点了点头,问:"现在晚上他一般几点洗漱?" "六点,洗漱完了得给他重新换药。" 于是这天蒋钟只出去了四个小时,五点半的时候准时回了家,他让特护去超市里买点东西,七点再回来,等特护出去后蒋钟走到且小阙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阿姨我真的不用擦。" 且小阙的声音清清朗朗的,带着对特护阿姨的尊重和熟稔。 "是我。"蒋钟开口。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接着蒋钟听到拐杖拄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在门里停下,然后门被打开。 且小阙抬起头看蒋钟,养得比前两天好了些,眼睛还是很亮。 "蒋叔。"且小阙喊,只不过声音里多了些什么,把他刚刚那样的清澈活泼盖下去一层。 "特护说你不肯让她给你擦?" 且小阙垂了垂眼,声音比刚刚低了些:"我自己会擦。" "你怎么擦?" 蒋钟声音带着很沉的磁,一字一字压在且小阙心上,他眨眨眼:"我自己可以的,蒋叔不用管了。" 蒋钟居高临下地盯着且小阙:"特护说你一般六点洗漱是吗?现在时间差不多了,那你自己去擦给我看。" 蒋钟语气里有股不容反抗的威严,且小阙轻轻倒吸一口气,他再次和蒋钟对视,发现蒋钟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 且小阙硬着头皮将拐杖拄到卫生间,身后跟了个将近两米的蒋钟。 且小阙撒谎了,其实他没给自己好好擦过,可他实在接受不了特护阿姨给他擦身体,现在面对蒋钟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上。 且小阙艰难地走到洗手间,用盆子装好水之后才发现没有拿毛巾,他转过身一头撞在蒋钟身上,没来得及拿拐杖,整个人就快站不住,蒋钟一把抓住他。 "我...我去拿毛巾。" 且小阙四周充斥着蒋钟浓浓的男性荷尔蒙,那时候不知道,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毛巾在哪里,你在这,我去拿。" 蒋钟声音沉沉地在且小阙头顶响起,且小阙点了下头:"我第三个柜子最底下的抽屉里。" 蒋钟扶着且小阙站好,转身离开,不到一分钟手上便拿着一块毛巾回来了。 蒋钟将毛巾递给且小阙之后便站在门口看,看且小阙先给自己擦了个脸,然后背对着他解开睡衣,慢悠悠地擦着身前,不知道蒋钟敏感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此刻且小阙的皮肤比往常红了一点,像初夏刚结、带一点点粉的涩桃。 且小阙低着头没有转过来,他将毛巾换了遍水,抻着手去够后背,动作看起来艰难又励志。 蒋钟眼神暗了暗,他迈开腿走过去,二话不说夺过且小阙手里的毛巾,按住他的肩膀:"不动。" 在且小阙反抗前蒋钟命令道,且小阙小幅度动了两下肩膀两下便不再动了,因为他知道,挣扎也逃不过。 蒋钟的动作很利索,他将且小阙的后背到手臂仔仔细细擦了两遍,将睡衣给他穿上后,兀自站到且小阙面前,开始解他的睡裤。 且小阙一把捂住蒋钟正在解自己裤带的手,抬起头表情裹着微讶,蒋钟将他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我帮你擦。" "我...我自己来。" 且小阙坚持道,他眼尾微微泛红,是真急了。 蒋钟松了松手的力道,声音里终于带上些安慰的情绪:"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且小阙盯着蒋钟,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之间情愫复杂,半晌,且小阙微微松开了抓着蒋钟的手。 蒋钟继续低头给他解裤子。 就像蒋钟说的那样,他什么都没做,很正直地帮且小阙把两条腿都擦了一遍,很正直地从且小阙半勃)起的性(器擦到圆润得像两个白面馒头般的臀瓣,没有多看一眼,也没有多碰一下。 站着被他擦的且小阙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最后蒋钟直接把且小阙抱起来回了房间,且小阙眼睛不敢睁开,直到蒋钟把他放在床上他才睁开眼,蒋钟已经出去把他的拐杖拿进来了。 蒋钟:"你..." 且小阙:"我..." 两人同时开口,且小阙狠狠咬了下自己的下唇:"你先说。" 蒋钟点头:"你先别睡,马上特护会回来帮你换药。" 且小阙嗯了一声不说话了,蒋钟站在他的床头:"你刚刚想说什么?" 且小阙微微别过目光:"没什么。" 蒋钟盯着他,且小阙鼓了鼓嘴:"忘了。" 蒋钟顿了两秒,转身离开且小阙的房间,将门轻轻带上。 且小阙脸颊还泛着红,他抓了抓身底的床上,把没说的话嘟嘟哝哝说了出来:"我刚刚那不是对着你有反应的......" 且小阙想,正常男生随便被谁碰一下都会有反应的,绝对不是因为蒋钟。 一个多月之后且小阙已经开始慢慢在家里走动进行功能锻炼了,现在特护也不会天天来,隔一天来一次给他煲补汤喝,两个月之后蒋游来看到已经能正常走路但还走不快的且小阙指着他哈哈大笑,说他起码胖了二十斤。 蒋钟依然不太在家,蒋游是来拿他的游戏机的,且小阙没给蒋游好脸色看,他知道自己胖了,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大概...十二三斤吧,自己本身不胖,所以现在看着也还好,还好吧?且小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怀疑了。 他这些天一直在学拼音和数学,简单的题目什么已经会做了,蒋钟知道自己看到他会别扭,所以总是趁且小阙休息的时候回来,而且他有时候会住外面,距离且小阙上次见到蒋钟已经是两个星期前了。 蒋游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且小阙从房间里走出来,蒋游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赖在我家啊?" 且小阙没说话,他甚至没动弹,蒋游眼睛放在屏幕上,嘴里喋喋不休:"你说你都正常了,大小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不出去找点事儿干?" 蒋游一局游戏打完发现且小阙已经不在那儿了,他拿了游戏机去敲了下且小阙的房门,大声道:"别跟我爸说我来过啊。" 大门被"砰"的撞上,且小阙这才从房间里出来,他抬着眼看大门的方向,眼里溢满了低落和茫然。 且小阙不知道这天晚上蒋钟会不会回来,他坐在沙发上,只开着电视,直到电视里从黄金档电视剧放到深夜养生节目,且小阙昏昏欲睡,他的腿搁在沙发上隐隐作痛,且小阙想今天蒋钟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他一手扶着腿下沙发,一手撑着沙发站起来,刚走到客厅他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且小阙下意识看向时钟,凌晨两点五十分,蒋钟带着满身夜色从外面归来,和正准备回房间的且小阙遇个正着。 "还没睡?" 蒋钟率先反应过来,神色不变,且小阙点了点头,蒋钟换好鞋走进他,且小阙敏感地闻到一股烟酒混着女式香水的味道,且小阙蹙眉,蒋钟将大衣脱下:"去睡,不早了。" 且小阙站着不动,看着蒋钟放好大衣,他张了张嘴,打了许多次腹稿的话被不经大脑的话替代:"你出去喝酒了吗?" 蒋钟也一怔,很快他点了下头:"一个应酬。" 且小阙觉得他不该追问下去了,蒋钟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反问:"你在等我?" 且小阙咬了咬下唇,他抬起头看着蒋钟略显疲惫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眸,轻声道:"我想找个工作,还有,我的腿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搬出去。" 出乎且小阙的意料,蒋钟爽快地点了头:"行,不过你的腿没完全好,工作我先帮你物色,你奶奶那套房子没有电梯,我帮你找了一处有电梯的,两套算互相抵消。" 且小阙愣了好久才点了下头,蒋钟朝他微微抿嘴,看起来确实十分疲惫:"你去休息吧,我洗个澡。" 说着蒋钟便离开客厅进了卫生间,且小阙只觉得心脏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有点疼。 且小阙在蒋钟洗澡出来前进了房间锁上了门,他紧紧贴着木门,整个人失神地往下坠,他想,原来你早就准备好让我走了,而我还迟钝地赖在这里期待着什么。 且小阙隔着门板听到蒋钟从卫生间出来的声音,然后是他的脚步声,再是他房门关上的声音。 且小阙用力地呼吸着,可是再怎么保持呼吸平稳,依然阻止不了眼睛里液体的溢出。 他的腿酸酸地疼着,接着这样的酸楚蔓延到全身,从眼眶,到心脏,无一不在泛酸泛苦。 蒋钟的速度很快,工作和房子在一天内给且小阙安排好。这天晚上便把且小阙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似乎没有看到且小阙微微红肿的眼睛,公事公办道:"你一个人的住处。" 蒋钟将门卡递给且小阙,且小阙接过后茫然地盯着蒋钟,蒋钟理直气壮地继续道:"以后我带你上班,会所最近正好在招服务生,你先去适应一下。" 且小阙拿着门卡张了张嘴:"1802?" 他门卡上连着的房子地址上写着:翡翠华庭8栋1802。 翡翠华庭是个高档住宅,每层楼两户人家,1801就是他现在、目前、此刻呆的地方,蒋钟的房子。 也就是说,且小阙要搬去的地方就在对门。 "等你的腿完全恢复了,我送你去学一些技能,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决定做什么。" 蒋钟面不改色地说完,然后盯着且小阙的眼睛问:"现在要帮你搬东西吗?" 且小阙的东西没有多少,蒋钟早就让人把1802打扫干净,所有日常用品置办好,即使且小阙空手都能入住。 直到且小阙人已经到了1802他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一墙之隔就是蒋钟,这晚他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十点的时候有人来按门铃,且小阙穿着睡衣过去开门,蒋钟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看着门里头发乱糟糟还睡意朦胧的且小阙道:"穿衣服,带你去上班。" 且小阙抓着门把手愣了半晌,蒋钟打量了一下他,问:"睡得好吗?" 且小阙点了头,表情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抿了抿嘴道:"那...我去穿衣服了。" 蒋钟嗯了一声,且小阙松开门把手,没有关门便晕乎乎地走了回去。且小阙穿的是开衫睡衣,他的扣子扣了一半,刚刚露出了很大一片胸膛,蒋钟眼中情绪深沉,他替且小阙关了门,回到1801等他。 "安全带。" 蒋钟侧过脸对且小阙道,且小阙嗯了一声,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接着双手抓着安全带,抿着唇安静地看着前方。 到了会所之后蒋钟便把且小阙交给了经理,大家也都知道且小阙已经恢复了,但是经理并没有给他安排重活,因为他的腿没有完全好,大部分时候且小阙是坐着的。 他坐在三楼楼梯口的接待席,接待席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且小阙主要就是给她打打下手。 三楼主要是餐厅,承办一些晚餐和宴会,一整个下午也没多少人出现,且小阙便坐在那里听葛姐说了一下午关于她儿子上幼儿园的事。 到了五六点的时候人渐渐多了起来,且小阙只能捡葛姐回答漏了的几个问题回答,也不是非常累。 今天蒋钟留了一个包厢宴请几位朋友,几人上来的时候且小阙正在低着头看会所介绍,上面印着蒋钟的照片,穿着西装随意地站在窗边,目光冷冷地落在镜头上。 边上葛姐拉了拉且小阙,且小阙心中悸动还未收去便一下站了起来,蒋钟正朝这里走来。 且小阙眼睛里的慌乱花了好久才藏住,心脏依然失衡地跳着,一行人走过他们地接待席,蒋钟走在最后,扫了一眼这边便走开,且小阙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自己,他的目光也不敢乱动,刚鼓起勇气抬起头的时候就只看到蒋钟的背影了。 "你看什么呢?老板都走过来了还没发现。" 葛姐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埋怨且小阙,且小阙和上会所简介,眼中蒙上失落。他记得那时候,只要蒋钟在自己身边,目光永远在自己身上,他和自己拥抱、接吻,甚至搂着自己帮自己释放,那时候那双眸子里从来都是温柔和宠爱,且小阙神情很黯然,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蒋钟和他的朋友们吃完饭出来是九点多,大家看起来喝得都不少,且小阙和葛姐又站起来,这时候从包厢里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多也挺高的男人看到了且小阙,他回头看了眼蒋钟:"哎蒋哥,你这里的接待质量也不低。" 那人给了蒋钟某种暗示的眼神,蒋钟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却和蔼:"他不可以,你回酒店,我给你送其他人。" 蒋钟这话一出其他几人轮番起哄,蒋钟面色不变,那人耸了耸肩:"行吧!" 蒋钟让其他服务生送了几人,他停在接待的位置,声音哑着:"走吧,回去。" 且小阙下班的时间应该在11点,他看了看时间,回答:"还没到11点。" 蒋钟皱了下眉,样子看起来也喝了不少酒:"没事,你提早走。" 且小阙看了眼葛姐,葛姐冲他点头:"回去吧,这边你葛姐一人够了!" 且小阙这才站起来,从接待席出来,跟着蒋钟乘电梯下去地下一层。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能清晰地闻到蒋钟身上的酒味。 司机是会所的,蒋钟的车很大,后排座位十分宽敞,且小阙坐进去后便靠在一边,显得很乖又看起来很局促,和蒋钟离了有一个人的位置。 车平稳地开在夜间的路上,蒋钟微仰着头靠在座位上,突然开口道:"我说得对吗?" 且小阙看向他,不知道他在和自己还是在和司机说话。 蒋钟睁开眼,夜色趁得他眸色更深,他沉沉地攥住且小阙的目光:"你不可以。" 且小阙被蒋钟的目光深深锁住,无法脱开,他眨了两下眼却什么都没说。紧抿着唇有些可怜的样子,蒋钟又看了他几秒便转开目光,重新闭上眼。 直到到了楼下蒋钟才将眼睛睁开。夜色深沉,到了18楼之后两人一同下电梯,且小阙习惯性地跟着蒋钟走,走到门前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住1802,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抽了口气,连忙转身,手腕却被一把抓住,且小阙没转得成,蒋钟就将他桎梏在原地。 且小阙眼睛渐渐睁大,蒋钟一步便走到他面前,他身上的酒味不难闻,且小阙却觉得有些喘不过去。 十八楼只有两户人家。 蒋钟低头盯着且小阙:"可以住回来。" 且小阙眼中溢着水光,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控制不住泪腺,此刻他一点都不害怕,只是有点紧张,心跳渐渐加快。 蒋钟的手心很热,贴着且小阙手腕的皮肤,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且小阙尖尖的下巴,且小阙抬起头,睫毛微微颤抖,蒋钟的酒味夹杂着他的香水味,以及铺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且小阙蓦地闭上眼。 耳边蒋钟的呼吸声有些沉,且小阙听得十分真切,他紧张地咽了口水,此时手腕和下巴一凉,蒋钟松开了他。 且小阙缓缓将眼睛睁开,发现蒋钟还盯着自己,却往后退了半步。 蒋钟眼中带着因为喝酒而产生的红血丝,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收紧:"回去休息吧。" 且小阙在原地站着不动,半晌他才点了点头,慢慢走到1802门口,用密码开了门,直到他关门的时候蒋钟还站在那里。 进了屋子且小阙顿时觉得有点冷,刚刚明明还很热的,此刻从手臂到背部都凉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且小阙开了灯,他却不想很快去浴室洗澡,他坐到客厅,伸出右手握住刚刚蒋钟握着自己左手手腕的地方,且小阙将头埋在膝盖里,嚅嗫着喊了一声:"蒋叔。" 这天且小阙睡得过于好,好得梦到了蒋钟,梦到了蒋钟开了他的房门进入他的卧室,然后拥抱住且小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弄他。在且小阙的梦里蒋钟狠狠将他贯穿,用力咬他的肩膀,和他接吻,且小阙热得无法呼吸。 直到他醒来,且小阙喘着气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裤裆里湿成一片,他皱着眉闭上眼,心中乱麻般复杂迷茫,可是他反抗不了自己最本真的欲望,他只能将手伸进被窝,一边眼角泛红得喊着蒋叔,一边纾解着自己。 蒋钟给且小阙买了个手机,且小阙学会了给自己调闹钟,现在每天不用蒋钟叫他他便自己提前起来,然后等着蒋钟敲他的门。   而这天是周日,且小阙早已穿戴整齐,蒋钟却迟迟没有来敲门,且小阙多等了十分钟便出门去对面按蒋钟的门铃,按了好久没有人开门,且小阙迟疑地输入蒋钟的开门密码。   开了门之后家里静悄悄的,且小阙走进去喊了声:"蒋叔?"却没有人回答。   从客厅到卧室再到书房都很安静,且小阙确认了蒋钟已经不在家,他拿出手机给蒋钟打了电话,这是且小阙第一次给蒋钟打电话,他莫名有些紧张。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很快接起,蒋钟低沉的、磁性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且小阙耳中:"小阙。"   且小阙心跳乱了几拍,他咬了咬嘴唇道:"蒋叔。"   "嗯,怎么了?"   蒋钟的声音不慌不忙,却带着对且小阙的耐心和纵容。      "你不在家吗?"   且小阙想了很多问题,比如"你怎么没有带我上班""你不送我了吗?",但最终问了这个问题。      "我在会所了。"   顿了顿蒋钟又说:"你今天休息,小葛没有和你说吗?"   且小阙张了张嘴,这才恍然大悟:"没有,她可能忘记了,那。。。没事了。"   "嗯。"   蒋钟回复,两人谁都没有挂电话,且小阙捏着手机,听着那头传来的细小声音,他有些紧张又有点莫名的新鲜感,夹杂着雀跃。   "你在家是不是没事做?"   半晌,蒋钟先开口,且小阙点了点头,突然想到蒋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连忙又说了声:"是的。"   "嗯,你先在家里等等,待会儿找点事给你做。"   不知道是不是且小阙的错觉,他总觉得蒋钟这句话的语气比刚刚明朗了一些。   挂了电话之后且小阙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等,不到一小时门铃就被按响了,且小阙几乎是小跑着去开门,门打开之后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小阙,好久不见啊。"   茂青笑得很得体,且小阙将一脸的开心表情收了起来,礼貌地喊了声:"茂青姐。"      "听说你好了真为你开心。"   茂青走进且小阙的屋子,以长辈的姿态对他说话:"今天在家里没有事情做对不对?你蒋叔让姐带你去逛街,我们去购物,刷你蒋叔的卡。"   说到后面两句的时候茂青脸上带了些小女人的幸福,且小阙眨了两下眼睛,他干干地嗯了一声,跟着茂青出门了。      茂青带且小阙去的是一个在朗州很有名的购物中心,东西贵出了名。且小阙兴致不高地跟着茂青逛街,茂青很积极地给且小阙买衣服,对他照顾得像照顾自己儿子,且小阙也很乖地试各种各样的衣服,到下午的时候两个人手里都拎了很多东西,两人中途坐在一个咖啡厅休息,茂青把两人的战利品拍给蒋钟看,且小阙一勺一勺挖冰激凌吃,茂青看着手机屏幕突然笑了起来,她抬起头对且小阙道:"你蒋叔说今天来和我们吃晚餐。"   茂青看起来很开心,且小阙勾了下唇,笑意却到不了眼底。      晚餐茂青选的是一个高级西餐厅,位置在角落,是个很安静的卡座,茂青将菜单给且小阙让他点,自己出去接蒋钟。   且小阙翻完了整本菜单也没有点什么,他心不在焉,直到茂青挽着蒋钟从拐角走过来。西餐厅的灯光很暗,只有每个座位上会悬着淡黄色的吊灯,其他地方的灯光只能算是摆设和装饰,起不到多少照明作用。且小阙抬着头只能看到蒋钟的大概轮廓,他很高,茂青站在他身边就是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小鸟依人,很般配的样子。   且小阙整理好表情,看着蒋钟走过来,喊了一声:"蒋叔。"   蒋钟点了下头,坐到且小阙对面,茂青坐在了他身边。   "小阙你点完餐了吗?"   茂青笑着问,且小阙摇头,他将菜单推到蒋钟和茂青面前:"我都可以。"   蒋钟看了眼且小阙,将菜单给了茂青道:"你点吧。"   茂青笑得像朵花儿,她接过菜单,开始熟练地向服务员点餐,蒋钟看着对面有些失神的且小阙:"今天开心吗?"   且小阙和蒋钟对视,他的目光有些飘,程序化地点了头之后便垂下眼,盯着面前的餐具发呆,蒋钟目光冗深,他没再说什么。整个晚餐期间大部分都是茂青在说话,蒋钟偶尔应一两句,茂青笑得很开心,笑声旖旎好听,且小阙却越来越吃不下,一份牛排他只吃了三分之一。   "小阙不喜欢吃吗?"   茂青看且小阙不怎么动刀叉了,关切地问,且小阙摇头,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我吃不下了。"   "你没吃什么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茂青继续问,且小阙连忙摆手:"下午喝奶茶喝饱了,真的不饿了。"   蒋钟抬着眼看且小阙,确认了下:"不吃了?"   且小阙咬住下唇点了点头,蒋钟嗯了声,伸手拖过且小阙的牛排盘,且小阙惊讶地看着蒋钟,蒋钟勾了下唇,拿起刀叉分解且小阙的牛排:"不能浪费食物。"   于是蒋钟将且小阙剩下的牛排吃个精光,这让且小阙又有些不自在,茂青也觉得挺新奇,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还沉浸在蒋钟陪自己吃晚餐的幸福之中。   晚餐之后茂青自己开车回家,蒋钟带着且小阙回去,两人手里拎着今天给且小阙买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上了车,且小阙一言不发地坐在副驾,蒋钟边开车边问:"晚餐吃那么少晚上不会饿吗?"   且小阙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会饿。"   此时恰好是红灯,蒋钟转过头看了眼且小阙,且小阙抿起嘴,看着前方没有转头。      到了18楼蒋钟先去了且小阙那里,他帮且小阙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放了回去,且小阙打开柜门将那些高奢品牌的衣服通通连着袋子塞了进去,并没有打开挂起来的欲望,蒋钟站在他斜后方看着且小阙塞,过了会儿走过去拉住且小阙的手腕道:"我来。"   且小阙像触电一样突然心跳加快,他迅速低下头后退,蒋钟松开他的手,将衣服拿出来一件件给他挂好。拿到一件淡粉色挑染衬衫的时候蒋钟皱了下眉,他回头看了眼且小阙,问:"你喜欢这件?"   且小阙看了眼那衬衫,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茂青什么时候拿的那件,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蒋钟还是将那件衬衫挂了起来,那更像女士衬衫,领口处还有蝴蝶结。   等蒋钟放好衣服之后便打算离开,顿了顿他又对跟到客厅准备送自己的且小阙道:"我那里有些吃的,要不要拿给你?"   且小阙摇了摇头,等蒋钟准备开门的时候他突然喊道:"蒋叔。"   蒋钟回过头看着且小阙,且小阙还是有些呆呆的,蒋钟等了他十几秒,他终于缓缓开口:"你喜欢茂青姐吗?"   蒋钟盯着且小阙的眼睛,似是要将他眸底的情绪看遍,且小阙紧张地悄悄倒吸气,蒋钟顿了两秒道:"不喜欢。"   且小阙看着他不说话,蒋钟眨了下眼:"不早了,休息吧。"      "蒋叔。"   且小阙眼尾有些红,蒋钟再次打算转身的步子停住,且小阙呼吸了两下,声音细细地堵在嗓子里:"你觉得,我可以当一个正常人吗?"   且小阙鼻子有些酸,他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蒋钟,蒋钟轻轻笑了下,他走上前握住且小阙的手臂,带着安慰和打气:"你现在就是正常人,不怕。"   且小阙确实在害怕,车祸之后带给他的记忆和成熟让他害怕,他对这个社会有恐惧,他像个小孩一样需要别人带着去购物,他独自一人坐车、与人交谈都会害怕,可是蒋钟却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且小阙握了握拳,他抬起头盯着蒋钟的眼睛,蒋钟温柔地盯着他,且小阙鼓起勇气道:"蒋叔可以抱抱我吗?"   蒋钟顿了一下,手底下且小阙的手臂有些僵硬,他朝且小阙点了下头,俯身将人抱住,整个抱进自己怀里,且小阙的呼吸渐渐加重,他伸出手抱住蒋钟的腰,此刻两人胸膛相贴,心跳声互相都能听清。      "我醒来的时候特别害怕,蒋叔对不起。"   且小阙声音里有些抖动,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所有记忆回笼,脑海里最多的便是自己和蒋钟各种各样的亲密接触,蒋钟出现的时候且小阙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直到现在他才有勇气替那时候的自己道歉,他让蒋叔突然又离自己好远,远得且小阙特别特别不知所措。   "没事。"   蒋钟轻声回答,他将且小阙搂得紧了些,怀中的热度让蒋钟有些沉迷上瘾。   "蒋叔。"   "嗯。"   两人相拥着一问一答,且小阙停了几秒道:"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   这次蒋钟不说话了,接着他松开且小阙,低头盯着他泛红的眼睛,问他:"你知道那样意味着什么吗?"   且小阙张了张嘴,点头,他眼中有很绵密的依赖和期待,蒋钟按住且小阙的肩膀,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睡吧。"   且小阙呆呆地站着,看蒋钟转身离开,为他带上了门。      且小阙像被一盆水从头泼到脚,狼狈又悲伤地站着,蒋钟拒绝了他。 第二天蒋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接且小阙去上班,且小阙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发呆,甚至不去看蒋钟,他本来就白,今天整个人更是有一种虚弱的苍白,工作的时候不在状态,总要葛姐提醒。 中午吃饭的时候且小阙遇到了张瑶,她坐在蒋钟身边,和蒋钟有说有笑地吃着饭,且小阙味同嚼蜡,他稍微抬了下头,恰好和也抬着头的蒋钟对视,两人之间隔着两三张餐桌,且小阙目迅速低下头,蒋钟过了两三秒才移开目光,侧过头听张瑶说话。 且小阙什么都吃不下,他一直在等葛姐吃完一起离开,可是葛姐今天的食欲莫名好,吃完一份又去打了一份饭。 且小阙低着头盘弄碗里剩的大半碗饭,这时候张瑶和蒋钟已经吃完站起来了,他的头几乎要埋进碗里,张瑶却不打算无视他,特地走到且小阙边上敲了敲他的桌子,且小阙鼻尖一股香水的味道,其实不难闻,但且小阙就是觉得刺鼻。 "听说你恢复了?" 张瑶娇嗔着说,且小阙抬起头看她,这才发觉她真的漂亮,身材凹凸有致,脸也比茂青要年轻明艳许多,他点了点头,蒋钟从后面走过来,他看了眼且小阙,且小阙咬了咬下唇,张瑶继续道:"那你现在不住老板家里了吧?" 语气令人遐想,食堂里人不少,但她依然不避讳地说着,像在宣誓什么主权,且小阙还没开口蒋钟的声音便响起了:"张瑶。" 语气平平,却让张瑶不再堵在且小阙这里了,她一扭身子朝门口走去,蒋钟看了眼且小阙,且小阙这次没有低头,他目光清澈明亮,带了些无辜和直率。 "你不用理她。" 蒋钟盯着且小阙说,且小阙张了张嘴,蒋钟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离开,且小阙心中像刮起了一阵风,在初夏的天气里凉飕飕的,这时候葛姐终于吃完,他拉了拉且小阙的袖子道:"走吧。" 这两天蒋钟不是没有发现且小阙的反常,原因都出自那天且小阙鼓起勇气对自己说想回到以前,可是自己没有任何表示让他害怕了、慌张了。 蒋钟看着副驾驶低着头在想着什么的且小阙,无声地叹了口气,蒋钟还未系上安全带,便俯身凑了过去,且小阙感觉到有人压下来的时候倒吸一口气,瞬间抬起头,蒋钟几乎压在自己上方,且小阙紧张地咬住下唇,他胡乱地眨着眼睛,微微低下头,蒋钟从他侧边拉过安全带,然后回到驾驶座,给且小阙将安全带系上。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蒋钟开口,且小阙心中刚刚的所有热烈和兴奋归于平静,他眼底有些失落,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蒋钟不再说话,沉默地开车,且小阙觉得这几天自己越来越麻木,他不知道这是失恋的感觉,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动不动就发呆,看到蒋钟心里就难受。 到了家之后且小阙一言不发地回了他那边,蒋钟眼中带着担忧,但看着且小阙的背影,他不确定该不该去干扰他。 他担心且小阙那只是单纯的依赖,他刚刚恢复,对一切都很陌生,所以对蒋钟产生了习惯,有了依赖,这都是正常的,蒋钟不希望且小阙把依赖当成爱情,在这段关系里,蒋钟是那个负责任的、需要带领且小阙的人。 所以蒋钟没办法贸然接受他,他必须让且小阙想清楚。 且小阙这些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睡着睡着他的胃开始痛,他渐渐被痛醒,睁开眼一室黑暗,天还黑着,他难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半。且小阙痛得有些颤抖,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浑身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他不想打扰蒋钟,可是他自己这里没有胃药,蒋钟那里的胃药就在客厅茶几下的抽屉里,他记得。 且小阙捂着肚子艰难地出门,走廊里亮着灯,他弯着腰苍白着脸输入蒋钟家的密码,进去之后他已经没有力气开门,凭着记忆走到客厅,终于站不住地坐到了客厅地板上,去摸索茶几下面的药箱。 且小阙头顶细密地冒着冷汗,他颤抖着手把药箱拿了出来,这时候突然一股大力将且小阙一把摁住,甚至精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且小阙的眼泪顿时挤了出来,他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只能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臂,紧紧抓着他,让他感觉到是自己。 蒋钟在人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声音,从卧室出来之后他听到那人在客厅活动,便迅速将人抓住。手腕上的手指细而凉,蒋钟有种熟悉感,他松了松这人,怀疑地喊了声:"小阙?" 那人哼了两声,蒋钟立刻将人松开,走过去开了灯,此刻的且小阙连嘴唇都发着白,他虚虚地睁着眼,躺在地上看着蒋钟。 蒋钟立刻走过来将且小阙抱起来,他将人抱进自己怀里,眉头紧拧,语气却十分温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且小阙点了下头,他捂着自己的胃,蒋钟将且小阙抱进自己房间,找了胃药倒了热水,且小阙额间的发已经被染湿,他侧着身子躺在蒋钟床上,蒋钟将人搂起来,喂了药和水,又问:"蒋叔带你去医院好吗?" 且小阙眼尾泛红,此时又流了两滴眼泪,蒋钟顺势就打算将他抱起来去医院,且小阙却抓住蒋钟的手,朝他摇头。 他只是有些想念,这样温柔的、自称"蒋叔"的蒋钟很久没有在且小阙的世界里出现过了,且小阙眼神无助地盯着蒋钟,双眼泛红,他胃还疼着,可是此时他没有刚刚那么痛苦了。 蒋钟叹了口气,他将且小阙搂进怀里,伸出手覆住他的胃,声音中带着妥协:"睡吧,蒋叔在。" 且小阙睫毛上沾着泪,他不舍得睡,他就这样睁着眼盯着蒋钟,他总觉得睡醒之后蒋钟就又要不要他了。 蒋钟低头亲了下且小阙的额头,将人搂得更紧了些,继续说:"我不会不要你。" 且小阙眼睫颤了下,他伸出有些无力的手环住蒋钟的腰,将脑袋埋进蒋钟怀里,用力汲取他的温柔。 隔天且小阙醒来的时候蒋钟已经不在床上了,他睁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躺着熟悉的床,他曾经有好多好多晚是这样和蒋钟拥抱着睡觉,他们接吻、触碰,没有现在且小阙维持着的任何一种小心翼翼。 房间门被推开,且小阙看向门口,蒋钟走了进来,他走到床边弯下腰看着且小阙,问:"好点没有?" 且小阙眨眨眼,点了点头,蒋钟嗯了一声:"我让保姆烧了早餐,有力气起来吃吗?" 且小阙又点点头,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蒋钟,蒋钟够了下唇,伸手揉了下且小阙的头:"那起来吧,我在餐厅等你。" 蒋钟出去之后且小阙才反应过来,刚刚蒋钟对他好温柔好温柔,且小阙几乎想习惯性地朝他撒娇了。 这天蒋钟不让且小阙去工作,说养好胃之前哪里都不准去了,且小阙暗自庆幸蒋钟愿意将自己留在他家里。 蒋钟让保姆将且小阙之前住的房间又收拾了一遍,且小阙又住了回来,虽然不能和蒋钟继续睡在一张床上,但每天起床都能和蒋钟一起吃早餐,且小阙也觉得很幸福。 有时候蒋钟会回来很晚,且小阙就在客厅等他,等蒋钟回来之后两人对视一眼,谁都不会说什么,空气里都是旖旎暧昧,且小阙眼神毫不隐藏地盯着蒋钟,蒋钟进来后过了大半晌才会说上一句:"去睡觉。" 且小阙便踩着拖鞋乖乖回房间,这样下去一周且小阙终于不再动不动就胃痛,可是他有时候还需要夸张地装一下,他怕蒋钟又把自己赶回对面住。 此刻且小阙低着头皱着眉,蒋钟边喝茶边问:"还疼?" 且小阙紧张地点了点头,蒋钟在且小阙看不见的地方勾了下唇道:"嗯,那今晚的排骨不能吃了,我让保姆还是给你炖粥。" 且小阙的小表情有些苦,但还是受了下来,他点点头,乖巧地说:"好。" 这天且小阙吃完晚餐蒋钟都没有回家,他像往常一样在客厅等蒋钟,可是快十二点蒋钟还没回来,且小阙不由有些担心,他捏着手机想给蒋钟打电话,又怕蒋钟在应酬会打扰到他,正当且小阙纠结的时候蒋钟回来了。 且小阙内心一阵雀跃,他握着遥控器看着客厅门被打开,蒋钟从外面走了进来,紧跟着,张瑶也走了进来,高跟鞋打得地板"哒哒"作响,且小阙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蒋钟第一时间看到了且小阙,他语气里带了些命令,还有些虚浮,看起来似乎喝多了,他说:"回房间。" 且小阙坐着不动,张瑶似乎没喝多少,她娇俏地笑着看着且小阙:"你怎么又住回来了?" 且小阙咬着唇不说话,他抓着沙发布不回房间也不和他们说话,他心跳重重地打着胸膛,就那样直直地盯着蒋钟。 蒋钟眉眼深邃,张瑶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用胸部蹭蒋钟,撒娇道:"我们不管他了,我们进房间吧。" 且小阙浑身都有些僵硬,他看着蒋钟带着张瑶一步一步走向卧室,蒋钟从一开始说那句话之后再没有看过且小阙,且小阙几乎要把下唇咬破,他的呼吸发颤,眼底泛红。 "你回去吧。" 快走到卧室的时候蒋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瑶,张瑶几乎都开始脱衣服了,直接懵了。 蒋钟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走向厨房倒水,背对着张瑶道:"回去吧。" 张瑶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张了张,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且小阙此刻和张瑶差不多的心情,他紧张,手心都沁出了汗。 蒋钟喝了一杯热水,似乎清醒了许多,他转过身,再次开口:"没听到吗?" 张瑶嘴角一瘪,羞愤交加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带上门。蒋钟走过去将门关上,上了锁,然后转过身看着沙发上坐着,有些愣神地且小阙。 "不是让你回房间的吗?" 蒋钟的声音有些严肃,且小阙抿了抿唇,他低头站起来朝房间走,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且小阙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抵在了墙上。 蒋钟的脸极速放大,且小阙感觉到一股酒味,然后自己被吻住了。 腰间有一只大手死死桎梏着自己,且小阙被迫抬着头,蒋钟的舌撬开自己的嘴唇,接着蒋钟将舌探入自己口中,与自己唇舌相绕。 且小阙张着嘴,顺从而配合地接受蒋钟火热浓烈的吻,蒋钟死死碾着且小阙的唇,汲取他口中美好的甜和唇瓣的绵软。 且小阙双手抓着蒋钟的腰,他被蒋钟压在墙上,两人紧紧相贴,蒋钟胯间的硬挺顶着且小阙的小腹。口水顺着且小阙的嘴角流下,蒋钟松开且小阙,与他额头相抵,眉眼带着浓烈的欲望和大型野生动物才有的进攻:"你不想让她留下,那么,你帮我解决吗?" 蒋钟声音沙哑、强势地说。 通往卧室的地方灯光不是很亮,且小阙眼底浸着水光,在昏暗的走廊上那样楚楚可怜地盯着蒋钟,他张开嘴,低声道:"好。" 且小阙的声音微微发颤,还有些不稳的气息,蒋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且小阙主动抬起头,服服帖帖地去吻蒋钟的嘴唇,蒋钟没再犹豫,他将且小阙一把抱起朝卧室走去。 路上且小阙的拖鞋掉了下去,他双手搂住蒋钟的脖子,整个人挂在蒋钟身上,到了卧室蒋钟将且小阙放在床上,下一秒自己便覆身上去。 他用力啃咬着且小阙的脖颈,一把扯开且小阙的睡衣,握住他细瘦的腰身,亲吻且小阙胸前淡粉色的红点。 且小阙完全被蒋钟控制住,他的身体渐渐发热,从内心深处涌出激烈的躁动,他蜷起双腿,蒋钟火热的唇舌让他开始蠢蠢欲动。 "蒋叔...蒋叔..." 且小阙不知为什么此刻很想叫蒋钟的名字,蒋钟抬头看他,眼睛泛红,是那种被欲望充盈的红,他声音沙哑:"后悔了?" 且小阙眼角已经有泪,他朝蒋钟摇了摇头,无声地将手伸到下面,自己把内裤慢慢脱下,蒋钟眸子幽深,抬起身抓住且小阙的手,再次吻住他的嘴唇。 且小阙的臀)瓣圆润饱满,蒋钟单手揉弄着他的臀瓣,另一只手伸到前面抚弄且小阙的欲望,且小阙断断续续呻(吟着,他双手抓着蒋钟的肩膀,明显受不了蒋钟娴熟的撸)动,他下身微微抬起,双腿似乎想要夹紧,蒋钟却挡在他的腿间不让他动,且小阙秀气的分(身泛着醉人的红,顶端细细地吐着一颗颗小露珠,蒋钟放开且小阙已经被他揉得发红的臀,倾身向下,含住且小阙干净香甜的欲(望。 "呜呜蒋叔...蒋叔..." 且小阙一进入温暖炽热的口腔便哭了出来,他似乎被送到了云端,心脏和身体都在颤抖,他有些受不了,太舒服了,舒服得让他绷不住哭了出来。 且小阙屁股不安地扭动着,蒋钟没给人做过这个事,但他希望且小阙舒服,他想宠着且小阙。 给蒋钟做过这个的人太多了,所以他知道怎样会舒服。 蒋钟完全不像口)交新手地舔弄着且小阙,双手重新抓住他的臀瓣,修长的手指渐渐向中间那个从未被采撷过的蜜地进发,且小阙前面爽得大脑空白,他感觉到了身后蒋钟的靠近,内心产生一丝丝的害怕,却没有退缩,他调整着呼吸,这时蒋钟用力一吸,且小阙"啊"了一声,完全没有收住,蒋钟退开,白)浊星星点点打在蒋钟的嘴边,且小阙红着脸不敢睁开眼,蒋钟随手拿且小阙脱下的睡衣擦了脸,上前亲了亲且小阙微微颤抖的眼皮。 "小阙,把眼睛睁开。" 蒋钟温柔又宠溺地说,且小阙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羞怯和心颤,蒋钟浓重的男性荷尔蒙紧紧包裹着他,那双如墨般的眼睛灼灼看着他,让他再次热燥上涌,他想被填满、想被贯穿、想属于伏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男人。 "怕吗?"蒋钟低声问且小阙,他的下)身早已坚硬如铁,此时他的内裤已承不住,高高鼓起,紧紧贴着且小阙的小腹,一跳一跳地冲击着且小阙的认知。 且小阙看着蒋钟,他摇了摇头,声音细细的带着黏腻:"想要蒋叔。" 蒋钟低下头吻了吻且小阙血红的嘴唇,说:"好。" 蒋钟将且小阙翻过了身,他整个人向下移去,轻轻触碰且小阙紧密的、粉嫩的穴)口,那里还未被开拓,此时进去一指都难,蒋钟轻轻将且小阙圆润弹嫩的臀瓣掰向两边,望向中间那闭得紧紧的小嘴。 蒋钟深处一根手指,轻轻抚摸那小穴周围的褶皱,且小阙趴在枕头上感觉到蒋钟的触碰,屁股稍稍一动,蒋钟低声说:"不怕。" 接着他将那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探了进去,里面湿润紧密,像一个神秘的、充满宝藏的小山洞,蒋钟将手指在里面动了一下。 "唔嗯..." 且小阙轻声哼了出来,蒋钟低下头亲了亲且小阙可爱的臀尖,再伸入一指,小穴已被撑开,周围的褶皱因为两根手指的进入而慢慢变平,蒋钟蹙起眉头,两根手指尚且已经这样,他估测自己或许根本进不去。 "小阙疼吗?" 蒋钟问,且小阙吸了吸鼻子,声音颤颤地说:"不疼。" 蒋钟另一只手放到且小阙身前去继续抚弄他的欲)望,这只手继续将手指伸入,第三根手指的进入很缓慢很艰难,且小阙已经在偷偷抽气,他不告诉蒋钟,抓着枕头怎么疼都不说。 三根手指已经到了极限,且小阙转过头眼含水光,他咬着下唇盯着下身已经鼓胀得十分吓人的蒋钟,他让自己放松,松开下唇道:"小阙想要蒋叔进来。" 他像那时候那样撒娇,那样惹人怜爱,他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面对蒋钟的方式,在蒋钟面前他希望自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蒋钟已经忍了许久,他脱下内裤,那硕大的物什像一头昂扬的龙,高高翘着,青筋环绕,不狰狞,反倒让且小阙的心跳加快了几拍。 蒋钟将手从且小阙身体里拿了出来,接着他探出身拿了床头的按摩精油涂在了自己的茎)身上,又挤了些在且小阙粉嫩的洞)口上,那洞)口随着精油的进入缓缓蠕动着,一缩一缩地吸引着蒋钟的进入。 蒋钟跪在且小阙身侧,一手握着自己的分)身,一手按着且小阙的腰,将顶端对准那小)口。 且小阙感觉到了硕大龟)头在自己敏感处的摩擦,他一点都不害怕,他闭上眼,将自己完全交给蒋钟。蒋钟那东西太大了,刚进入一个龟)头且小阙已经满脑袋冷汗,他坚强地抽着气,愣是没有喊停,蒋钟缓缓进入,自己也被那窄小的洞穴挤得生疼,两人都不舒服,但里面的炙热和紧致又让蒋钟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小阙好紧,很会吸。" 等蒋钟完全进去之后他动都不能动,却说着昏话调戏且小阙,且小阙本来苍白的脸被蒋钟说得瞬间红了,虽然很疼很疼,但自己确实完完全全被蒋钟填满了,那样的饱满炙热,他的内壁甚至能感觉到蒋钟的形状,蒋钟巨大茎)身上青筋的跳动。 "小阙不能咬蒋叔这么紧,不然蒋叔动不起来。" 蒋钟整个人俯下身趴在且小阙身上,且小阙体内的东西也动了动,蒋钟咬住且小阙的耳垂,声音含混低沉,话语色)情露骨:"小阙乖,放松一点,让蒋叔干)你。" 而此时的且小阙已是满面羞红,紧闭着双眼睫毛发颤,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通红。 留一行 蒋钟扣着且小阙的腰慢慢动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两人没有任何快感,蒋钟只是在适应且小阙,也让且小阙适应自己的尺寸,且小阙浑身都有些僵硬,他后面很疼,蒋钟的尺寸太大,一点快感都没有。 蒋钟的手在前面安抚着且小阙的欲望让他放松下来,渐渐的且小阙从前面获得一些慰藉,他轻轻拱了拱屁股,撞了下蒋钟的小腹,蒋钟的东西进到更深的地方,且小阙顿时感到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他轻哼了一声,蒋钟的动作顿了顿,接着他扣紧且小阙的腰紧紧像那处撞去。 "唔嗯~" 且小阙的呻吟不由自出地从口中吐出,他喊出后自己顿时慌了,那声音太黏太腻,蒋钟伏在他身上低声笑了下,荤话不断道:"小阙舒服是吗?舒服就喊出来,蒋叔喜欢听小阙喊。" 且小阙双手放到上面捂着脸,浑身被蒋钟顶得一颤一颤,细碎的声音从口中断断续续漏出,两人都收获了快感,一直到后半夜,蒋钟将且小阙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往上顶,且小阙已经疲惫至极,蒋钟却似乎做不够似的,从未停止过对且小阙的征伐。 且小阙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闻到米饭的香味,听到细碎的锅碗碰撞声,整个人像飘在云端,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力量,眼皮都千斤重,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感受了一下自己浑身,率先感觉到的是自己后穴处使用过度而造成的酸痛,蒋钟的那东西似乎将他捅通了,此刻那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些什么。 这时候房间的门打开,蒋钟一身暖色居家服走进来,且小阙下意识闭上眼,蒋钟勾唇笑了下,走过去弯下腰吻了下且小阙的额头:"难受么?" 蒋钟低声温柔地问,且小阙小心翼翼睁开眼,眼底有些羞涩造成的红,他盯着蒋钟,摇了摇头。 蒋钟将且小阙扶起来给他喂水,且小阙看着蒋钟喝了口水,眼神带着赤裸裸明晃晃的依赖,蒋钟怀里的人十分乖巧,身体服帖地靠着自己,让蒋钟忍不住又上去亲了一口。 "待会儿吃点东西好吗?" 蒋钟问,且小阙点头,顿了顿他终于开口:"蒋叔。" 蒋钟看着他等且小阙说话,且小阙声音有些哑、带着些涩:"我们那样......" 且小阙垂下眼睛,眼睫毛在他眼下落了一片阴影,蒋钟将人抱紧:"嗯?想问什么?" 且小阙眨了两下眼睛,他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深呼吸了两下刚准备开口蒋钟却发声了:"我那样对你是因为我想,我很想那样碰你弄你。" 且小阙抬起头,眸子里含着水光,蒋钟低下头,用嘴唇触碰且小阙的,声音含糊:"蒋叔喜欢你,很喜欢你。" 且小阙眼底藏着不可置信,没藏住不小心漏了出来,蒋钟含住且小阙的嘴唇,一个深吻之后他再次开口,声音沉沉的,带着蒋钟独有的冷傲:"怕你没有想好不敢动你,现在你想好了吗?" 且小阙眼尾微微下垂,显得乖顺可爱,此时他有些茫然。蒋钟眼里的深情认真让且小阙十分紧张,他心悸而不可思议,嘴唇动了好几下都不知道说什么。 "喜欢蒋叔吗?" 蒋钟主动问,且小阙脸颊泛红过,轻轻点了两下头。 "喜欢蒋叔...碰你吗?" 且小阙眨眼频率有些快,他这次没有点头,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蒋钟嗯了一声:"那就是不喜欢了?" 且小阙赶快抬头,眼底有些惊慌,蒋钟眼中带笑,声音低了些透着暖意,问他:"喜欢吗?" 且小阙抿了抿嘴,点头。 蒋钟再次偏过头将人吻住,这个吻比刚刚的要温柔许多,带着亲昵和温情,且小阙两颊红着,却主动伸出双手勾住蒋钟的脖子,他闭上眼抬起头让蒋钟更方便地吻他,心脏咕噜咕噜冒着甜蜜的泡泡,他竭力迎合蒋钟,伸出不够灵活的舌头去够蒋钟的,蒋钟喉咙里发出低笑声,他的手放在且小阙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且小阙唔了一声,蒋钟的舌头钻进且小阙口中,去汲取漫天的甜。 且小阙在家里休息了三天,三天后刚好是周末,他和蒋钟那天都没去会所,现在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层纸已经戳破,什么都不再顾忌。 此时蒋钟将且下阙按在沙发上弄,他进去依然费劲,但且小阙已经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了,且小阙一只腿搭在茶几上,另一只脚搁在蒋钟肩膀上,两人面对着面,蒋钟目光深沉中夹杂着欲火,一下一下用力地顶到且小阙身体深处,且小阙嘴唇粉嫩带着水光,他微微张嘴,一次呻吟刚发出一半就被蒋钟下一次猛烈的撞击撞碎,偌大的沙发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且小阙的手臂垂在沙发下晃悠着,他很快被蒋钟操出了眼泪,眼尾粉红,双眼无力又依赖地盯着蒋钟,蒋钟将他的手捞上来放到自己颈间,一边耕耘一边低下头吻住且小阙...... 且小阙刚起床吃完早餐就被蒋钟按着做,一直到快到吃午餐,蒋钟已经射了两三次,换了好几个安全套,等最后一次蒋钟快射的时候且下阙已经叫不出来了,他浑身泛着粉,被蒋钟按在餐桌上,蒋钟从背后进入他,且小阙的胸膛抵着餐桌,口中的涎水顺着嘴角流到餐桌上,他后面的快感依然一阵高过一阵,虽然腰早就酸疼不已,但蒋钟的进入依然使他兴奋不已。 就在此时大门响起"滴滴"两声,且小阙浑身一紧,包括后面也将蒋钟紧紧夹住,他听到蒋钟低笑一声,蒋钟拿过边上的大毛毯将两人一起包住,东西塞在且小阙身后抱着他朝卧室走。 门外的人打开了门,蒋钟也走到卧室打开门,下一秒蒋游的声音响起:"爸!爸!我来拿生活费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蒋钟将卧室门上了锁,将且小阙放到床上,剥开毯子,且小阙满脸通红,眼皮还在颤抖着,蒋钟嘴角勾着笑低下头吻了吻他,蒋游走到卧室门口砰砰砰敲门:"爸!在不在啊!" 蒋钟声音和眼里对且小阙的宠溺完全不同,他冷着声音道:"等着!" 说完蒋钟下身又动了起来,且小阙惊讶地发出一声呜咽,接着他立刻伸手捂住嘴巴,蒋钟侧头咬住且小阙细嫩的脖颈,含糊道:"我们继续......" 一直到快一点蒋游才等到了自己老爸从卧室出来,蒋钟穿着睡袍,出来后轻轻带上了门,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点了外卖自己吃的儿子。 "爸,该发生活费了嘿嘿。" 蒋游边吃披萨边一脸谄媚地看着蒋钟,蒋钟走过去倒水问:"要多少?" 蒋游倒吸一口气,以往蒋钟都直接给他钱,少得可怜,根本不问,蒋游连忙回答:"小...小几千就行了..." 他充满期待地看着蒋钟,蒋钟倒了热水后看了蒋游一眼,蒋游连忙道:"一千也行!一千!" 蒋钟没回蒋游,倒了水又回了卧室,蒋游觉得蹊跷,等蒋钟关上卧室的门后他就趴门上听着,只听到自己老父亲低沉的声音含着蒋游从未听过的宠溺:"喝点水,乖。" "嗯,下次不这么久了,听话,来张口。" "蒋游来了,没事,让他等着。" 门外的蒋游咬着牙一点委屈,等他听到脚步声过来的时候迅速跑回客厅坐好,一脸好奇地看着走出来的蒋钟:"老爸谁啊?" 蒋钟没说话,去边上拿了钱包,蒋游好奇心不死地继续问:"是张瑶还是茂青姐?" 蒋钟手里拿了一沓钱,蒋游眼睛瞬间亮了,接着蒋钟开口道:"都不是。" 蒋钟把钱递给了蒋游,语气带着不太能察觉的嫌弃:"这两个月都别来我这。" 蒋游讳莫如深地噢了一声,一双眼睛欠揍地朝卧室瞟:"老爸金屋藏娇呢。" 蒋钟眼里带着些不悦,蒋游立刻站起来抱起他的披萨盒:"我立刻走!立刻走!不打扰老爸了!" 蒋游嘴上说走,脚步却飞快奔向卧室,蒋钟反应慢了两秒,迅速走过去却发现蒋游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蒋游敲了两下门,声音玩味里带着调侃:"小妈!我下次来看你啊!" 说完蒋游看了眼跟到身前的蒋钟立刻脚下生风跑了,等蒋游出门后蒋钟叹了口气,进入卧室,床上的"小妈"一脸羞红,眼中漫天绯色,蒋钟顿时觉得自己下身又硬了几分。 转眼气温已经快到三十度,朗州的夏天很热,现在且小阙白天跟着蒋钟去会所,学习一些简单的技能,比如收银记账,有时候他跑去小酒吧跟调酒师学调酒。傍晚他还要去基础辅导班上课,基础课上完之后还有兴趣课,平时要抽出时间来学车。俨然一个正在疯狂学习补习班不断的中学生。 且小阙得知蒋钟喜欢自己之后就精神了,一开始的胆怯和谨小慎微慢慢不见,变得和以前那个且小阙越来越像,他知道蒋钟宠自己,他也喜欢和蒋钟撒娇。 这天且小阙的补习班停课一天,他没有告诉蒋钟,学完调酒之后从小酒吧偷偷跑去蒋钟办公室想给他一个惊喜,且小阙隔着门敲了两下,里面传来低沉磁性的:"进来"。且小阙轻轻推开门,脑袋先伸进去,眼底亮亮的:"蒋叔!" 且小阙刚喊完蒋钟一张脸就滞住了,他犹豫地站在门口,目光带着无措。张瑶依然坐在蒋钟腿上,蒋钟面色很沉:"站起来!" 张瑶用肥满的屁股磨蹭着蒋钟的大腿,哼哼唧唧不肯动,蒋钟眸色暗着,扯住张瑶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动作里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出去。" 蒋钟语气很冷,带着股肃杀之气,张瑶看蒋钟很不对劲的样子,连忙识相地拎起包走了,走过且小阙身边的时候香水味满满萦绕着且小阙。 蒋钟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大步几步便走到且小阙面前,他将且小阙握着门把的手拿起来握住,另一只手关上门。 "她自己坐上来的。" 蒋钟低着头温柔地对且小阙解释,且小阙撇开目光,蒋钟迅速勾住他的下巴,低下头亲吻且小阙,且小阙嘴唇闭得紧紧的不让蒋钟进去,蒋钟轻叹一口气:"我已经不联系她们了。" 且小阙抬眼,眼里水汪汪的,他看了眼蒋钟,蒋钟顿觉自己的心软成一滩水,他想且小阙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就比那些温香软玉还要让他爱不释手。 "讨厌死了。" 且小阙的声音堵在喉咙里,小声地说了这句话,蒋钟轻轻笑了:"谁讨厌?你蒋叔讨厌?" 且小阙伸出手臂勾住蒋钟的脖子,抬头将蒋钟拉下来亲自己,蒋钟将他抵在门上,手在且小阙身上四处点火逡巡,不到五分钟且小阙已经衣不蔽体了,瓷白的皮肤从被蒋钟扯开的衬衫里漏出来,两个粉色小点若隐若现。 "不要。。。这里。。。不舒服。。。" 蒋钟下面已经炽热地抵着且小阙,且小阙有过和蒋钟在这里做的经验,他被压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脸贴着桌面,身后被蒋钟一下一下顶)弄,结束之后浑身酸痛,且小阙对这里有了点阴影,他小幅度地推着蒋钟,蒋钟侧过头咬且小阙细嫩的脖颈,他的吐息很热,强制地将且小阙按进怀里,且小阙眼尾泛红,轻轻哼了一声,带着骄纵。 "怎么?"蒋钟含糊地问,且小阙推开蒋钟,头抵着蒋钟的胸口不肯让他靠近。 "那为什么她还会来?" 且小阙从刚刚到现在一直在想这个,张瑶坐在蒋钟的大腿上,两人的距离比他们现在还近,张瑶的胸部贴着蒋钟,且小阙脑子里一直是这个画面,蒋钟却没有好好解释,两句话带过了。 蒋钟顿了下,他抓住且小阙的肩膀,低下头和他对视:"以后不准她来了。" 且小阙眼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楚楚可怜,蒋钟将他抱进怀里:"小阙学会吃醋了。" 且小阙被说得双颊微红,好一阵子不好意思说话,蒋钟那热烫死死抵着且小阙,他下)身轻轻往且小阙身上撞,且小阙乖乖被按在门上,蒋钟喟叹一声:"好想进去。" 且小阙感觉到蒋钟越来越大,知道他憋得不好受,主动伸出手触碰蒋钟的西装裤,熟门熟路地给他解开拉链。。。。。。 完事的时候且小阙手已经很帅,他脖间有好几个蒋钟留下的粉色印迹,夏天没什么东西可以遮挡,且小阙白嫩的脖颈上那样几个满含暗示的红色吻痕让人看得忍不住犯罪,蒋钟将自己放在办公室里的一件带兜帽的运动服拿出来给且小阙穿上,拉着他准备和他回家。 刚到会所的停车场蒋钟便接到电话,是蒋游的年级主任打来的,说蒋游把校外人员带到学校里,还和其他学生打架,让蒋钟去一趟。 事实证明,再牛逼的家长,遇到一个尽会惹事生非的孩子,也只能被老师一个电话叫去学校。 蒋钟让且小阙坐在车上,到了学校他下车进去,不到半小时蒋钟黑着脸带着一脸憋屈的蒋游回来了,蒋游远远就看到蒋钟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且小阙,他识相地坐到后座去,且小阙转过头看蒋游,问他:"没事吧?" 蒋游看了眼且小阙没说话,蒋钟声音低低地响起:"小阙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蒋游不甘心的咬牙,心说你是我爹问我就算了,他且小阙谁啊,凭什么他问我也要答,但还是迫于对蒋钟的害怕,蒋游开口了:"回家反思半个月。" 这时候蒋钟淡淡开口:"我在少管所认识俩人,明天收拾收拾给我滚那去。" 蒋游整个人怔住,一把攀上前座的座位:"爸!我没干什么事呀!我不去少管所!" 蒋钟从后视镜看了眼蒋游:"把三个学生揍进医院不是事?结交黑社会不是事?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才是事?" 蒋游一听少管所冷汗哗哗往下掉,他曾经有个朋友进去过的,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那么嚣张跋扈的人变得畏畏缩缩,从此以后蒋游对少管所充满了恐惧。 但蒋钟这次没给他迂回的余地,他发动车子开往蒋游跟他爷爷奶奶一起住的地方,这就是得把他送去收拾东西了,蒋游虽然怵他爸,但关键时候为了自己的性命头还是很铁的,等蒋钟刚将车停在自己父母住的小区门口解锁,蒋游瞬间打开门,撒欢子朝远处跑去。蒋钟速度也很快,立刻解开安全带朝蒋游追去,且小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等他下车的时候蒋钟已经抓到了蒋游,一把将他放倒在地上。 蒋游狼狈的半边脸贴地,贴了没到五秒钟蒋钟便一把将他扯起来,束住他的双手,蒋游满脸不甘,奈何个子没蒋钟高力气也没蒋钟大,被他扯着走向车子,且小阙站在车边看着在较劲的父子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蒋游突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且小阙:"你看什么看!我被蒋钟揍很好玩是吧!" 蒋游刚说完身后就一股大力将他推倒,他再次摔在了地上,这次他想爬起来背上却踩上了一只脚,蒋钟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冷:"跟小阙道歉。" 蒋游的眼眶开始慢慢红起来,他嘶哑着嗓音吼道:"我偏不!我凭什么跟这个傻子道歉!" 下一秒蒋游便感觉到踩在自己背上的力道更重了,蒋游咬着牙眼眶通红,蒋钟凛声警告:"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这个傻子凭什么一直住在我们家!明明好了还特么白吃白喝!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啊!" 蒋游边说边哭,声音像困兽一样嘶哑愤怒,且小阙整个人都呆住了,蒋游的眼泪顺着脸颊划过,他脸上有刚刚贴地的灰尘,此时眼泪划过更是脏脏的一条黏在脸上,且小阙连说了两个"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蒋游居然在嫉妒自己,这是且小阙怎么也想不到的。 同样惊讶的是蒋钟,他听完蒋游的嘶吼之后不屑轻蔑地笑了一声:"呵,你有什么资格和小阙比!" 蒋游艰难地转过头瞪蒋钟,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是你亲儿子!" 蒋钟松开脚,蒋游迅速爬起来,他喉间发出不甘的呜呜声,蒋钟朝且小阙走过去,接着看向握拳愤怒的蒋游道:"你看好了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且小阙还没反应过来蒋钟却已经走到他跟前,伸出大手强势地按住且小阙的后脑,低头吻住他。 吻持续了五秒,且小阙被松开的时候很懵,比他更懵的是蒋游,他拳头也不握了,脸上挂着脏兮兮的眼泪愣愣地看着蒋钟和且小阙。 蒋钟无情地看着儿子:"他就是你那天喊的小妈,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蒋游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又迟迟说不出来,蒋钟无情地走过去将他一把扔进车里,给自己母亲打电话让她送些蒋游的衣服用品下来,不打算让他自己去收拾了,万一他又中途跑走,蒋钟没那么多功夫跟他玩猫抓老鼠。 一直到少管所门口蒋游才勉强有些回神,他从后视镜里看且小阙,且小阙看蒋游好像受了重大打击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主动问蒋钟:"真的要把蒋游关进去吗?" 蒋钟停好车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后视镜里蒋游的眼神又带上怨恨,蒋钟掏出手机给自己少管所的朋友打电话打算让他出来把蒋游接进去,且小阙两难地看着蒋钟,又看了看一脸倔强叛逆的蒋游,伸手按住蒋钟打电话的手,蒋钟看向他:"怎么了?" "再给蒋游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会学好的。" 蒋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要是能学好母猪都会上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蒋钟停住打电话了,且小阙不管蒋游看自己的什么眼神了,他转过身看着蒋游,努力给他传递信息:"蒋游你说,你是不是能学好?不一定要去少管所。" 碍于面子和对且小阙的膈应蒋游很不想开口,但碍于自己的去向蒋游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且小阙的话,语气硬梆梆地说:"我能学好。" 蒋钟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有什么要对小阙说的吗?" 且小阙愣了下,眼睛大大地看着满脸不爽的蒋游,蒋游咬了咬牙,恶狠狠说了声:"对不起!" 顿了下蒋游似乎为了故意膈应且小阙似的道:"小妈!" 且小阙不知道说什么,脸瞬间红了,蒋钟嘴角勾了勾,发动车子驶离少管所门口,蒋游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只不过蒋钟只开了十几分钟就在一个大的公交车站停下,声音平淡且冷漠:"下车,半小时内回到你爷爷奶奶家,中途跑去其他地方的话你别想再上学了。" 这句话明显是对蒋游说的,蒋游委屈地咬着牙,拎着包下车了,他刚受到父亲变gay的冲击,现在父亲为了小狐狸精居然把自己赶下车,他刚下车关好车门蒋钟的车瞬间启动,留下罩了蒋游一身的车尾气。 蒋钟将车开到一个隐蔽的路边,他很快解开安全带,俯身压住且小阙,且小阙睁大眼睛,尚未有动作自己便被蒋钟劈头盖脸地吻住。 他系着安全带,整个人被桎梏住,只得让蒋钟为所欲为。 "唔...嘤..."且小阙被亲得喘不过去,喉咙里连连发声,蒋钟松开他,目光深处带着不多见的宠溺和深情,他问:"告诉蒋游这件事,会不高兴吗?" 且小阙嘴唇通红,他低下头,眼睫毛垂下,显得漂亮而乖巧,声音里含着些许的小情绪:"就是...就是他不要叫我'小妈'就好了......" "好,以后让他叫你哥哥。" 蒋钟语气里含着满满的纵容,且小阙顿了两秒,似乎还在思考什么,接着他抬起头:"蒋叔,你为什么要对蒋游那么凶?" 凶得有时候且小阙看着都怕,蒋钟抿唇笑了下:"他有些地方挺像我,我当年没什么人用力管,二十出头那几年天天在鬼门关前徘徊。我既然生了他就得对他负责,不能让他走我的老路。" 蒋钟父母那些年在其他地方打工,从蒋钟能独立生活就没管过他,蒋钟在道上混,虽说现在一切都平息了,但那些年没有一天能睡个安稳觉,稍不留神自己就给人做了,整天活得提心吊胆,蒋钟不希望蒋游再过自己当年那种生活。蒋游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小孩,他对蒋钟的惧怕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转眼且小阙的基础课程都已经上完了,天气渐渐转凉,且小阙自己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在一个画室当助理,做一些杂活,顺便继续学习画画。这个画室的老板是个中年女性,之前是个大学老师,后来生病了回丰阳养病,开了这间画室,除了教一些艺考生画画以外自己也会画一些画去卖,画室不大,所以且小阙的工作其实比较清闲,主要做一些采购和统筹,十一点上班,七点下班。 且小阙已经会开车了,蒋钟帮他买了辆车,蒋游嫉妒得一个暑假几乎隔一天就跑蒋钟这儿看且小阙的车,还有两次进了门就看到蒋钟和且小阙十分不检点的样子,到最后蒋游已经见怪不怪,接受了且小阙正式成为自己后妈的事实。 不过尽管且小阙能开车,蒋钟大部分时间还是不让他开,本来应酬局很多的蒋老板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会六点半从会所离开,绕小半个市去某个小画室接下班的且小阙,茂青和张瑶也几乎不去会所了,会所都在传老板最近有了新宠,而且看样子这次很认真。 这天茂青来找蒋钟,他们俩即使不是床伴了也有工作上的关系,聊完工作后茂青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最近有对象了?" 时间差不多了,蒋钟正准备去接且小阙,他不是听不出茂青的刻意,但还是嗯礼一声,顺便又补上一句:"有了。" 蒋钟不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且小阙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他只是想保护他免受一些没有必要的困扰。 "是个什么样的人?" 茂青又问,蒋钟看向茂青,目光却没有聚焦,而是带了些回忆。 茂青从未见过蒋钟这个样子,本身强势而攻击性极强的气质似乎被什么东西掩盖住一点点,除了强烈的男人味以外多了一丝属于普通人的温柔,那比纯粹的男人味要更迷人,眼里都有了些光;如果茂青再年轻个十岁,对这样的蒋钟她一定要不择手段地得到,被他爱的感觉一定很好。 可惜茂青年纪大了,她争不动。 此时蒋钟还在想要怎么描述且小阙,这时候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信息,是且小阙发来的,信息上是一张画,画里是一束绽放地十分热烈的红玫瑰。 "蒋叔,送你我画的玫瑰「笑脸」" 蒋钟哑然失笑,对茂青道:"是我想送一辈子玫瑰的人。" 离开会所后蒋钟去了一趟花店,买了束像且小阙画里那样的玫瑰,接着再出发去画室。 画室选址很安静,在一个风景区边上,公交车站都没有几个。且小阙背着书包在花圃边上的路灯下等,蒋钟的车从拐角缓缓开过来,且小阙雀跃地踮了两下脚,蒋钟的车缓缓停在他面前,且小阙刚想开门上车驾驶座的门却开了,蒋钟抱着一束红玫瑰下车走到且小阙面前,且小阙愣了下,蒋钟将花束单手递给且小阙,且小阙愣愣地双手抱住,蒋钟沉声道:"我也送你花。" 且小阙顿时笑了,他抱着花扑进蒋钟怀里,蒋钟伸手将人抱住,隔着一束深红色的玫瑰。 在这一天之后这件事似乎成了蒋钟的执念,每天去接且小阙的时候他都会买束花,从红玫瑰到粉玫瑰,每晚的车里都萦绕着一股花香,坐在副驾的且小阙将脸埋在花束里,接着再抬起头和蒋钟说画室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进入冬天,蒋钟现在都会提前到画室门口,且小阙出来后直接可以上车,不让他在室外等。这天蒋钟看着画室关了灯,且小阙走出画室,蒋钟瞳孔皱缩,一派平静的脸上像被扔了个石头,开始波动。 且小阙脚步轻快地走到车边,腾出一只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接着上车,语气也飘飘然道:"蒋叔!" 蒋钟眼神有些冷,他探过身从后座把一束蓝色玫瑰拿过来,放进且小阙怀里,然后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 且小阙哇了一声:"蓝色的好美。" 等车开出去一段时间蒋钟吃了个红灯,且小阙还在看那束蓝玫瑰,蒋钟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用解释一下吗?" 且小阙张了张嘴,他抬眼看向蒋钟:"解释?" 蒋钟转过视线,盯着且小阙怀里的另外一束花,风信子搭上这个季节不多见的向日葵,刚刚且小阙抱着这束花出来的时候蒋钟就怒了,不仅看不惯这束花,还看不惯且小阙抱着花居然很搭很可爱的样子。 "向日葵吗?向日葵是画室的学生送给我的,他们今天画向日葵,买了过来画完就送给我了。" 且小阙懵懵地给老男人解释,老男人松了一口气,嗯了一声,路灯变绿,蒋钟继续开车,且小阙敏感地发现蒋钟刚才僵硬冷然地脸柔和了下来,他无声地笑了下,低头看自己怀里两束花,想着家里的花瓶不够多了,得再去买两个才行。 第二天蒋钟买了束向日葵,他这次没在车上等,而抱着花下了车,在冷风里等且小阙来,等了快十几分钟且小阙才出来,看到蒋钟后迅速朝这边跑来,看着比昨天多了一倍数量的向日葵且小阙有些讶异,蒋钟将向日葵塞进且小阙怀里:"抱着。" 且小阙听话地抱住,蒋钟退后两步,无声地打量且小阙,几秒后嘴角勾起,淡淡笑了。 且小阙抱着向日葵显得很可爱,前提必须是自己送的,此刻蒋钟就觉得今天的且小阙比昨天还要更可爱一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