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色靡醉 作者:火狸   巫色靡醉的内容简介……   “我不上男人。”他微笑,镜片后的眼神高傲冷冽,吧台前的男人勾了勾唇,不屑的挑眉,“我也是。”砰,下一秒,他撞上吧台,号称对男人没有兴趣的摇滚歌手在所有人面前,以一个热吻开始了他们的孽缘。   巫维浅,酒吧里一道最神秘难解的风景线;黎凯烈,脾气最暴烈古怪的巨星;当酒吧老板与摇滚巨星的秘密被人挖掘,没有人知道其中有多少迷离诡谲,血的祭礼,遥久的回忆,在这场诅咒下的血爱深情里,他先沦陷,他跟着坠落……   巫色靡醉的关键字:强强温馨,现代都市,诅咒,魔幻,巫色靡醉,火狸 第1章 楔子.爱杀   1885年,伦敦。   雨夜,雾气蒙蒙,街道上的行人快速的穿行在雨幕里,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偶尔有几辆马车驶来,马蹄声敲打在街道的砖石上,不紧不慢的从各种建筑物门前的泥泞里驶过。   夜很黑,一杆杆路灯在雨幕里光晕昏黄,有一盏闪烁了几下,瓦斯燃起的火焰在灯罩里熄灭,仿佛是被黑夜吞没了光亮。   “替我感谢瓦罗克先生。”一辆马车停在灯下,车门打开,下车的男人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大衣,把手上的礼帽压到头上,帽檐顿时蒙上一层雨雾,白色的丝巾在风里飘动了几下,被他带着手套的手塞进黑色外套的领口。   他说着一口流利标准的英国腔,却有一张与这个地方极不相称的脸孔,是个东方人,轮廓俊挺硬朗,在阴影下的半张脸孔上能看到略微收紧的嘴角,言行中有种地道的贵族式的傲慢,并不失礼,当它恰到好处的时候反而显得很有魅力。   “好的,先生。”车夫对他很恭敬,压低帽檐弯了弯腰,“啪——”马鞭划过雨丝,马蹄声有节奏的远去,站在路灯下的男人转过身,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栋建筑。   他没有挡雨,只是拉起黑色大衣的领口,冷风吹过,卷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噗——”匕首的寒光闪过,他站定身,停下了脚步,粘稠的血液顺着握刀的手蔓延,从他背后渗出,然后被雨水冲刷在地上。   冰冷的寒意从身体外面一直传达到里面,匕首穿透人体,那声响出乎意料的十分尖锐,就像刀刃是从骨头里面刮过,而不单单是刺穿心脏。   “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有这样,你才永远属于我!我亲爱的维尔特!”微微颤抖,低声的呢喃从他身后传来。   他头上的黑色礼帽被撞落到地上,淋湿的头发散开,在路灯下露出的脸孔有着东方人独有的神韵,略微细长的眼,敛住所有的犀利和黑色的神秘,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露出了似是厌倦又像是嘲讽的表情,“对不起,我不爱你……这是事实……”   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连多看一眼都不屑,就算背后那个金发少年正在夺取他的生命,还是没能引起他短暂的关注。   “不!你是爱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被他激怒,匕首被猛然拔出,再度穿刺进去!   他摇晃了一下,又站稳,没有挣扎,高大的身形弯下几分,唇边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在他背后那双握刀的手不断颤抖,少年金色的卷发在雨中垂落,猫一般的眼眸在灯光下是翡翠般的碧绿,如同两团鬼火。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左手往前抱住他,少年笑的扭曲而满足,“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   匕首慢慢的被拔出,血液随之更快的流失,心跳变缓,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   这件外套还是新的,可惜不能再穿了——倒下的时候,这是唯一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想法。   漫长的雨夜,时间慢慢流逝,鲜红的血不断流淌,少年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倒在他身边。   蒙蒙雨雾里没有人再经过,细细的雨丝溅起地上的泥水,和着鲜血一起被冲散,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一阵无形的雾气,冲散在冰冷潮湿的空气里。   雨下了一夜,直到路灯熄灭,雨也渐渐停了,晨曦里,那些灯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霭,雾气里仿佛还能感觉到里面散发出的微微热度。   路灯下,地上的男人推开身旁的尸体,散下的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捡起地上的黑色礼帽,慢慢移动脚步,带着满身的鲜血和泥泞,消失在街口。 第2章 画像里的贵族   有人或许会把这当做是上帝的恩赐,对他而言,这一切却更像是个诅咒。   透过酒杯看着眼前的一切,镜片映照出屏幕上五光十色的灯影,巫维浅微薄的唇角略微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在嘲讽什么,不过天知道,他不过是想笑一笑而已。   2010年,SF市。   火焰。   烟雾。   镭射灯光。   容纳十多万人的体育场,一张张兴奋到发红的脸,声嘶力竭的大喊,“烈!烈!烈!烈!”   鼓声响起,当漆黑一片的舞台上终于出现一个人影,躁动的人群尖叫起来,有人晕倒在台下,台上依然火热绚烂,身穿暗紫色皮衣的男人对台下十多万观众高举起一只手,煞那间,所有噪杂呐喊都安静了,以让人不敢置信的速度。   “今天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相信我,宝贝们。”磁性沙哑的嗓音,传遍全场,紫色皮衣会让大多数男人显得可笑,但绝对不包括台上的这个男人。   二十一世纪,网络和屏幕上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明星偶像,要说起娱乐圈中的各大明星,谁都能侃侃而谈,但其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他能让所有少女为之疯狂,甚至让每一个男人产生嫉妒。   黎凯烈用他的嗓音和那桀骜不驯的帅气脸孔,让无数人拜倒在他脚下,而除了这些,他音乐上的才华和加盟影视作品之后表现出的演技,更是让这位巨星成了现今当红的一线艺人。   电视机里的画外音说完,镜头切到现场,贝斯的低音震动耳膜,前奏一响起就是激烈到能惑人的音调,站在屏幕前看了几秒钟,握着遥控器的男人直接按下了电源键。   “老板!”打工的少女跳起来,险些打翻手里的托盘,吧台后的男人放下遥控器,“什么?”   简明的反问,镜片后的目光让人察觉不到怒意,却能感觉到某种威严,加上那张过于漂亮而会令人联想到傲慢两个字的面孔,少女只能忍痛摇头,“没有啦,没事。”   不再和她说话,巫维浅开始擦拭之前洗好的酒杯。   附近正在举行一场演唱会,让他这里人满为患,只能以双倍的时薪找来打短工的学生。大都是些因为没能买到演唱会入场券而沮丧的年轻人,甚至来这里打发时间的客人也大多是出于这个原因。   应顾客的要求再次打开电视,耳边听到一堆尖叫,巫维浅瞥了一眼屏幕上所谓“制造奇迹的男人”,微薄的唇抿成了一个弧度,整个酒吧霎时充满了鼓点和电吉他的音色,他加快手里的动作,将这些电子乐摒弃在外。   一手拿着酒杯,他拿起餐巾,动作熟练的擦去杯子里残余的水渍,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并不在电视上,他当然更不会注意到这里有多少熟客不是为了喝酒才来的,而只是因为站在吧台后面的人是他。   巫维浅,大家也叫他维尔特,因为他的中文名字发音对有些人来说比较困难,所以有不少人这么叫他。   干净修`长的手指拿着餐巾从杯沿抹到内侧,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光芒,他脸上的镜片反光,冰冷的光线遮挡住一切窥视,重新挂上去的酒杯发出一声脆响,他又取过另一个,自始至终没有过多的表情。   那种绅士的,不动声色的距离感让他整个人充满神秘的魅力,高大健硕的外形和那那副属于东方人的精致的五官轮廓,着实让不少人为他痴迷,那些人里有很多女人也有少数男人,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都只敢远远看着——在这里,维尔特的无情和他的美貌一样有名。   电视里的歌声躁动激烈,挑动人心,继续回响着,吧台里的男人擦干最后一个酒杯,洗完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遮掩掉了些许严苛和犀利的眼神,他的鼻梁很高,细长的眼微微上挑,还有微抿的嘴角,让他的容貌显得过于冷酷。   但他是漂亮的,他的漂亮甚至会给人一种距离感。   有一个常来这里的客人曾说,维尔特就像是活在画像里的贵族,其中的意思也许只有见到他本人的人才能理解和领会。   很少还有男人能用“美貌”这个词来称赞,但巫维浅可以,除了容貌之外,他本身还有一种叫人迷惑的气质,被人称赞的“美貌”也绝没有一点说他阴柔的意思,正相反,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能从他白色衬衫的手臂上看到漂亮的肌肉轮廓,他具有比大多数男人更明显的雄性特质。   对女人的吸引力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当今晚第五个新来的客人点了第五杯酒,并试图索取他的电话又接连的遭遇失败之后,巫维浅终于厌烦了今天。   “抱歉,今晚提早结束营业。”他敲响手边的酒杯,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客人们马上发出抱怨和哀叹。   “拜托你啦!BOSS!这里还没有结束——”新来的服务生,那个短期打工的少女跑到他身边哀求,俏丽的短发在她耳后扬起,她叫茉莉,是个混血,鼻尖的几颗小雀斑让她显得很逗人。   演唱会还没结束,无法亲眼观看,只能在附近酒吧一边等候一边观赏的歌迷们纷纷叫嚷,吧台后的男人不为所动,抱起双臂,对茉莉抬了抬下巴,“开始清场打扫。”   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屏幕那一头,演唱会的现场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有歌迷不知怎么冲上台去,那女人握着匕首刺向台上的男人,现场状况霎时陷入混乱,响起一片惊叫声,推挤、叫骂、哭喊,简直是一场灾难。   茉莉忘了放下托盘,瞪大眼看着墙上的屏幕,几乎所有人都在做同样的动作,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不敢置信的大喊,“烈受伤了!”   “噢!我的上帝!他被那个女人刺伤了,正在流血!”   从现场直播的画面来看,那个歌手确实受了点伤,但也只是流血的那种程度而已,巫维浅拿起遥控器,“啪”电视画面跳动,然后暗下,被他关闭。   长长的哀叹声此起彼伏,哭喊声也在酒吧里响起,有部分人显然是歌迷,慌乱的冲了出去,演唱会现场离这里不远,他们一定要亲眼看到黎凯烈没事!   走了一些人,酒吧里渐渐恢复平静,巫维浅开始清点账目,准备等余下的人离开,就在这时候,一声类似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停在门口,接着走进来一个人。   那是个身上带血的男人,长袍似的上衣有点宗教意味,紧身的亚光皮裤则显示出他整个下半身的轮廓,从胯间到臀`部,包裹在这面料里的线条确实有自傲的本钱,他的脚下蹬着一双复古中世纪款的半筒靴,就和他手掌上那副黑色的羊皮手套一样,夸张的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正常人。   “今晚结束营业,要喝酒去下一家。”巫维浅抬了抬眼,手指调转指着另一头的方向,放好账本,然后继续整理吧台后面的酒瓶。   他的这句话显然令新来的客人非常不快,他停下脚步眯着眼看他,“你不认识我?”   那身暗红的长袍质地特殊,鲜血没有沾上去,蜿蜒着滴在地上,巫维浅扫了一眼,镜片后的眼神闪了闪,冷淡的语调比镜片的闪光更无情,“不管你是谁,你弄脏了我的地板,请擦完再走。”   用了“请”这个词,语气却像是在对人发号指令,一块餐巾朝他扔过来,穿着皮衣的男人接住,直接用来捂住自己腰腹上的伤口,然后感到有趣似的勾起嘴角,“我要Vodka,整瓶。”   还没离开的客人吸了口气,茉莉在旁边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昏厥过去,“天……天呐……是……”   周围的抽气声响成一片,竟然没有人敢开口,在这古怪而又充满异样兴奋的静默里,巫维浅是唯一还冷静的人,以审视的目光打量那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他是谁。   黎凯烈,风靡世界每个角落的摇滚歌手,说是巨星一点都不为过,“超级巨星”、“制造奇迹的男人”,这才是媒体对他常用的称呼。 第3章 致命吸引力   这个就是黎凯烈,比荧幕上看到的还要引人注目,很容易就能发现,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也许是亚欧混血,他的瞳色是灰绿的。   巫维浅不期然想起一些媒体的评价,灰色通常让人显得冷漠,但黎凯烈的目光总是充满火一样的热情,冰与火的碰撞造成了一种奇异的矛盾效果,蛊惑无数人心,在被一家杂志戏称为贪狼之眼后流传开来。   贪狼是北斗第一星,象征欲`望,这双眼睛的主人确实如此,他的歌喉和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他擅于挑动别人的情绪,是个能轻易煽动火焰的男人,他不用香水,但他身上总是会有各种女人香。   不过眼下,充斥在空气里的只有血腥味。   巫维浅从酒柜里取出整瓶的伏特加,与台面的碰撞声终于惊醒了所有人。   “是黎凯烈!真的是他!你看那身演出服……”窃窃私语开始响起。   “他好帅!上帝呐!是真人!!”无法压抑的尖叫声开始传出。   “他的眼睛!你看他的眼睛!太迷人了!噢——那就是贪狼之眼……”有人陶醉的大声叫喊。   站在酒吧里的男人那身暗红的外套被他撕开,皮质的纽扣掉了一地,他咬牙咒骂了几声,巫维浅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替对方感到庆幸,在场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被无数人仰慕崇拜的偶像歌手前一刻骂了什么。   自从黎凯烈进来,他的态度就是旁若无人的,这时候也一样,把自己额前的棕红色头发往后一抓,长到肩膀的头发全都被梳到后面,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孔,他微皱着眉,有一瞬的阴鸷,在光影下不太明显,但巫维浅看的很清楚,不管伤了他的人是谁,眼下这个男人的怒气已经让他到达失控边缘。   从他整个人身上透出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在场每一个人都有所感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巫维浅这么敏锐的观察力,有十多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冲过去。   “利欧!”一个女人撞开呆站在一边的茉莉,叫着他的英文名,正要贴上前去,下一秒被挥开,黎凯烈一手拿着酒瓶,“不想受伤的话,最好不要过来……”他抓着那女人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轻抚,“听懂了吗?宝贝。”   他的语调有些轻佻,更多的是危险,但每一词还是会让人战栗和兴奋,周遭更多的尖叫声响起,这时候就算要那个女人死在黎凯烈手里,她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游`走在各种危险游戏里,用自身的本钱挥霍放纵,可世人往往就只看到表面的光亮,甚至会为此而奋不顾身。巫维浅的目光闪过一丝轻蔑,他转开眼,并不知道自己前一刻的表情被对面的男人收在眼里。   按下遥控器,电视里的混乱场面还没有平息,播报员正在叙述这位巨星是怎样抛下歌迷,在所有乐队成员的帮助下消失在现场的。   黎凯烈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歌手,要摇滚歌手乖乖听话似乎也太过困难,他是最脱离常轨的明星,偏偏所有人都吃这一套,对他时好时坏的脾气和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毫无怨言,甚至不少人说就是爱死了这样的他。   只不过这份疯狂的爱也造成了一些可能致命的威胁,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在他的世界巡演上想要和他一起“殉情”。   砰!碎裂声巨响,地上霎时溅满玻璃渣,酒瓶开口被黎凯烈直接砸碎,吧台边缘出现一个凹痕。   巫维浅的指尖在台面上敲打,眼神变得严厉,不等他开口,吧台外面的男人冲他一挑眉,笑的像要啃噬猎物的猛兽,“放心,不管多少钱,我会负责赔偿。”   一手慢慢指向自己身下,在引起别人更多遐想之前勾唇,“包括你的地板。”   酒液冲洒在他腹部的伤口上,空气里的血腥味被冰冷干冽的味道冲散,伤口像是被火焰点着了,黎凯烈吸了口气,伤口受到刺激,他皱起眉,脸色更加阴沉,这种阴沉的脸色却赋予他深刻浓烈的五官一种叫人窒息的诱`惑力,那是属于男人的,属于力量和性`感。   整瓶酒被他从头上淋下,他的脸上几乎没有带妆,除了抹下的一层粉质,没有其他,当然也许原因是他的这张脸根本不需要化妆,他整个人,不光是他的脸,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   被酒淋湿之后,棕红色的头发似乎在燃烧,沾水之后有些微卷,发梢的水滴和他胸口的一起往下流淌,顺着整个赤`裸的胸膛……   从喉结、隆起的胸肌、匀称的六块腹肌,一直到黑色亚光的皮裤上,渗进腰部,让人忍不住幻象那些酒液又流淌到哪里,点燃了什么。   这个男人的魅力不仅仅在于他会放电的眼神,适合亲吻的嘴唇和引起人体本能欲`望的身材,他身上还有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狂`野张扬,那种强烈的意志,任何问题都无法将他难住的自信感,就像一个发光体,有雄狮般压倒一切的气魄和魅力。   酒吧里鸦雀无声,只有电视机里的播报还在不断重复,外面的骚乱却像是和这里无关,有人就算不是他的歌迷,还是难免被他这样的人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他天生就适合舞台,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他存在,就不会是平凡的,只要他到来,任何地方都会成为他的舞台,巫维浅冷眼旁观,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这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这间酒吧的主人,他的反应和别人完全不同。   “在你造成麻烦之前,请你结账离开。”巡视过地上的狼藉,看着不断从头发上滴下的酒精,他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那种态度显然是将黎凯烈视作一个超级麻烦。   造成所有骚乱的男人不以为意的耸肩,没有什么自觉,赤`裸的胸膛继续在人前展现,引来更大的尖叫声,也让另一边镜片后的眼神更加冷厉。   一条铂金链子被扔在吧台上,是从黎凯烈手上脱下的,如同锁链的粗犷形状,一环扣着一环,“身上没带现金。”   链子在吧台上,茉莉抓着托盘,她的眼神“虎视眈眈”,心里不断默念祈祷,至少落到BOSS手上的东西她还能摸到碰到!噢!他把链子收好了,她能抚`摸到利欧带过的手链!   下一刻,那条链子朝她飞过来,“哐啷”,托盘掉在地上不断滚动,茉莉整个人都像是在梦里,接住巫维浅扔给她的手链,幸福的快要昏死过去。   尖叫声此起彼伏,茉莉紧紧抓住那条链子,誓死捍卫,酒吧里至少还有二三十人,没有追去体育场的他们从震惊到狂喜,这时候醒悟过来,蜂拥上去,有的去抢夺茉莉手上的链子,有的涌向黎凯烈。   那沾着满身酒气,却像是散发出致命香气的男人正低头看自己的伤口,对周围的混乱仿佛一点都没有防备,只有近处的巫维浅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嘴角。   人群蜂拥,在要接近到他的那一刻,一声巨响!   更大的爆裂声响起,四处溅开的玻璃渣让人来不及躲避,吧台里的手往外一伸,茉莉被巫维浅拉到边上,黎凯烈手里的伏特加酒瓶被整个摔碎,就在他和他的歌迷之间,“我说,不想受伤的话,就不要过来……”   踩着满地碎渣,缓慢的重复先前的话,他的脸色让人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酒精刺激伤口的疼痛,紧紧皱起的眉还没有松开,隆起的眉宇在眼部落下深深的阴影,那一瞬间的表情,近乎恐怖。   受到惊吓,所有人都停止上前的脚步,却在持续着骚动,他们的身上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当兴奋与恐惧感同时占据人的思想,肾上腺素激增,所有人都涌起一股战栗,一双双燃烧着烈火般的眼神,随时都可能失去理智。   黎凯烈视而不见,皮靴踩过地上的碎渣,往前走了几步,被酒精洗过的伤口触目惊心,就在他腹肌的旁边,完全能描绘的出匕首的形状,压抑着怒气和疼痛使得他的表情显得异常可怕。   “借个电话。”他用低沉的语调说,声音里像是有什么就要爆炸,巫维浅指了指吧台另一边的墙上,“在那里,打完请离开。”他继续整理他的账目和酒柜。   对他来说,黎凯烈和任何客人都没有区别,只要他负责赔偿店里的损失,不带来更多的麻烦,他不介意遭受更多损失,也许可以把店关闭,在装修的时候休息一周时间。   巫维浅所指的方向确实有一台电话,就嵌在墙上,竟然是投币电话,在这个到处构架着网络,人人都有手机的时代,他指给他一部投币电话。   黎凯烈眯着眼看着吧台后的男人,“这就是你的电话?” 第4章 针锋相对   “你在耍我吗?”上台当然不会带行动电话,用那种方式离开,更不可能带着其他联络工具,黎凯烈为伤口消过毒,也添了更多痛楚,显得很不耐烦,被他的这种回答惹出笑意,那笑意却是具有威胁感的,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的店里只有这一部电话……我不用手机。”在黎凯烈开口之前否定一切可能性,巫维浅甚至也很有礼貌的对他笑了笑,笑意稍纵即逝,不过那在黎凯烈的眼里并不是善意,而是一种幸灾乐祸甚至是不屑的表示。   “我……我有电话!”站在附近的女人,也就是歌迷之一,连忙开始翻自己的皮包,她走的太急,几乎是冲进黎凯烈的怀里。   “滚!”碰到黎凯烈的伤口,女人被猛的甩开,人群里没有多少人同情,反而是暗自窃喜的在多数,至少谁也没能接近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确实是前一刻用挑`逗轻佻的态度和自己歌迷对话的男人,在下一刻马上就能翻脸,巫维浅冷眼旁观,转头的时候对上一双带有侵略性的眼,灰绿色的眼珠正在看着他,目不转睛。   从黎凯烈进这家酒吧就察觉到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氛围,这里没有放纵声色的纸醉金迷,和普通的酒吧比起来又不是那么轻松随意,反而有种超脱现实的古老氛围,这间酒吧之所以现在还能经营下去,说不定靠的就是他面前的这个调酒师。   和整个酒吧的气氛如此切合,处于这个最醒目又最不引人瞩目的位置,如果说他不是这家酒吧的主人,那就奇怪了。   贪狼之眼微微转动,犹如找到了目标的野兽,露出纯白的齿牙和让人放松戒备的笑意,却无论如何遮掩不了其下的危险性   “找到了!他在这里!”门外响起大喊声,以黎凯烈那绝对不输给世界顶级名模的身材,他就算是站在门的里面,映在玻璃上的外形还是一样显眼醒目,更何况还有他那辆标志性的Y2K就停在门口。   就在他和巫维浅用眼神较量的时候,门外街口有人发现他的行踪,以他的不加掩饰来说,现在才有人发现,应该归功于场面的混乱,就连大街上也到处是骚动不安的人群。   酒吧的门被推开,冲进来的人没发现门里的异样气氛,只看到黎凯烈光着上身站在吧台前面,心急火燎的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趁记者来之前还不快走?你至少要去医院缝合一下伤口!”   来人是黎凯烈的经纪人奥文,身后还跟着他乐队的其他成员,五个人一进来,场面顿时再次混乱,激动的人群簇拥过去,一起发出的尖叫声早就引来外面的观望,亲眼看到他们进入酒吧的歌迷蜂拥着从外面涌进来,这时候就算是黎凯烈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人群混乱,于此无关想要离开的完全被人潮阻挡,进来的人更多,场面除了失控,没有其他词能够形容,眼看有人被推倒,可能致死的踩踏事件将要发生——   “砰!砰!砰!”三声枪响!   尖叫声呼喊声顿时静下来,天花板上多了三个弹孔,吧台后握着枪的手异常稳定,镜片反过一道白光,抿紧的薄唇弧度往下,表露出明显的不悦,“在我报警之前,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我也不想在我店里看到尸体……”   “谁的尸体?我的吗?”下巴扬起,黎凯烈挑衅的眼神微扬,现场除了开枪的硝烟味,火药味十足。   其他成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酒吧里的人过不去,但巫维浅可以肯定,是他先前的言辞和态度造成了这种局面,对这位几乎就要被人供奉起来的超级巨星而言,也许他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回应。   “这是我的酒吧,我有权赶走不受欢迎的客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轻松的握着枪,“至于是谁的尸体,我是指在这里闹事的人,不知道其中是不是也包括你,当然,如果你想要找死的话,可以先找一家报社,将最后可以利用的价值充分利用,这是我给的建议。”   露出几丝冷笑,拿在手上的枪纹丝不动。   当地法律允许公民持有登记过的枪支,但那也是少数,能合法拥有枪支的人在一定程度上就不太简单,在需要防卫或者遭到外界威胁的时候能够使用枪械的人,一定不会怕开枪,而且巫维浅的态度看起来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黎凯烈的经纪人奥文连忙要上前打圆场,但有人抢先一步,动作快的让人眼花,一转眼,黎凯烈已经握住巫维浅手里的枪,枪口对准自己,“那就让我看看,你敢不敢?”   “烈!你疯了?!”经纪人奥文脸色涨红,吓得满头大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万一枪走火了怎么办?!   “别担心嘛,奥文,他可是利欧!”乐队成员之一拍拍他的肩,其他人跟着一起要他放心,尽管他们故作轻松,但现场的气氛还是异常紧绷。   歌迷和还没能离开酒吧的客人都在关注着吧台,敢对黎凯烈举枪而且还面不改色的,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吧台后的男人能做到,只不过,维尔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少人熟客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在酒吧里开枪,就算是出于正当防卫,那也要看对象是谁。现在,他手里的枪对着的是那个“奇迹利欧”……   保险栓已经打开,枪口还带着先前那三发子弹留下的余温,黎凯烈胸前的皮肤能感觉到残留下的热度,他捏着枪的上半部,巫维浅握着枪,眼神对上那双灰绿色的眸子,为对方的镇定和无所谓的态度而感到小小的诧异。   “想要试试吗?”巫维浅镜片后的眼神更加冰冷,还有几分嘲弄不屑,“如果你以为你和别人不同的话,那你就错了。”   灰绿的眸子燃烧起来,和巫维浅一起握住枪的手猛然收紧,距离瞬间拉近,两人的脸只相距几英寸,“世界上只有一个黎凯烈。”   嘴角扬起,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静的落针可闻的酒吧里,像是在干燥的空气里点燃一把火,这是一种宣告,是只有黎凯烈才敢有的狂妄,这句话引来无数狂热的眼神和压抑尖叫,仅仅一句话,他就让现场再度沸腾起来。   巫维浅在冷笑中扣下扳机——   “发生什么事?有人举报这里有枪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警长李察是这里的常客,听到消息就第一时间赶来,但他发现他还是晚到了一步。   子弹从枪膛里飞射出来,“砰!”又一声枪响!   尖叫声里不少人捂住自己的眼睛,枪声过后静的可怕,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吐气声,经纪人奥文按着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几次,他的心跳差点停止,“大家都冷静!冷静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烈,这次的麻烦已经够大了,你别再……”   “你看见了,找麻烦的可不是我!”黎凯烈抬头去看天花板上的弹孔。   这是第四个。就在子弹发射的前一秒,枪口往上歪了一歪,他的肩膀上现在还能感觉到子弹擦过留下的灼热。   “没有躲,胆量还算不错。”巫维浅收回枪,他没有真的打算在这里杀人,“这次是我没有瞄准,但我不保证下一次。”   “你威胁我?”笑着挑眉,却燃烧起一股不能忽略的气势,经纪人奥文看到他的表情,连忙拉住他,朝门口的警察直打手势。   其实不用他这么做,李察早就知道情况不对,已经拿起对讲机找人来支援,现场的歌迷躁动起来,他担心眼下这个混乱的局面会出什么大事,上面早就交代不能出意外,他实在不想丢了他的饭碗。   “在这里!他们都在这里!”门外有人大叫,奥文一探头,“糟糕!记者来了!”   他冲到边上抓住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茉莉,“哪里有后门?你们这里有后门吧?在哪里?快带我们去!”他用力摇晃她,可惜从见到黎凯烈的那一刻起茉莉就处于出神状态,之后又是枪声又是吼声,她完全没有恢复过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没办法回答他的话。   “带他们去。”在她脸上轻拍几下,巫维浅收起枪,塞给她一小杯白兰地,茉莉一口喝了,定了定神,奋力冲向酒吧后面,“跟我来!”   黎凯烈走在最后一个,临走的时候回过头,巫维浅还在吧台后面,继续清点账目核对酒柜里的存酒,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白色的衬衫外面是件黑色的西装背心,非常贴合他的身材,条纹领带收的很紧,细细的银色镜框让那张脸不至于太过锐气逼人。   在昏黄的灯光里,他的神情像是本身不存在这里,却奇异的具有最醒目的存在感。黎凯烈不知不觉停下脚步。 第5章 危险的涌动   站在人群里,黎凯烈没有马上离开,这使得混乱加剧,他用奇异的表情看着某个方向。   “利欧!在看什么?还不快走!”前面的乐队成员拉了他一把。   “来了。”他推开周围簇拥上来的人群,没有理睬任何的问题,酒吧里的歌迷尾随在他们身后,人群蜂拥而去。   就像是一阵龙卷风过境,极度的混乱之后是安静和狼藉,巫维浅擦去吧台上被溅到的酒水,他不会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等消息见报,短时间内他的酒吧会人满为患,他开始考虑应该关门几天比较合适。   “嘿!维尔特,你没事吧?”李察摘下头上的警帽,对讲机里还在不断传来他手下汇报的混乱情况,他直接关了,坐到吧台前面,关切的看着巫维浅,“对方是名人,之后会有很多麻烦,能挡的我会替你解决,‘奇迹利欧’有时候会变的很暴躁,不过听说名声还不错,不至于来找你的麻烦,但你自己也要留心,有的歌迷很疯狂……”   “我知道。”直接打断他的话,巫维浅对他眼里的关切没有过多的表示,“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想我能解决。”   李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抓过额前的金色卷发,健壮的身材在吧台前面坐的很端正。   他是GAY,在这里不算少见,他曾经几次对巫维浅表示过他的好意,不过对方很明白的告诉他自己是异性恋者,所以无法接受,原本李察还担心会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不过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维尔特从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后来他才发现,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所有想要追求他又被他拒绝的男人和女人,他好像永远是一个人,不知道是在等待谁,还是曾经经历过什么更刻骨铭心的……   “要酒吗?”   简单的问话打断了李察的猜想,他点头,“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调制一杯‘冰蓝’?”   “稍等。”按下按键,一片杂乱的酒吧里开始响起轻柔的蓝调爵士,巫维浅解开手腕上的扣子,卷起衣袖,从酒柜里取出需要的酒,冰块被与金属碰撞,响起奏鸣般的音调。   这时候还有些客人没走,无论男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吧台后面,无一例外,都在看着巫维浅,看他调酒的动作是一种享受,不过眼下他的心思并不在摇酒器上。   从黎凯烈离开时候的眼神来看,他好像真的惹怒了他。   他扣下扳机的时候很清楚的看到,当时对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候抬起枪口,黎凯烈已经中枪了。   连自己的命都敢搏,黎凯烈到底是算准他不会要他的命,还是狂妄到什么都不在乎?   把酒倒进杯子里,冰镇过的子弹杯被推到客人面前,巫维浅有预感,以后还会有麻烦找上门。   他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一个星期过后,飞机引擎般的轰鸣声再次停在他的酒吧门前,那是辆漆黑的Y2K,两百多公斤的车身在门口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尾部冒出火焰般的颜色,机车上的车手驾驭这辆时速可达400公里的重型机车,连头盔都没有戴,敢这么做的只有黎凯烈一个人。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无视所有人的惊讶,直接坐到吧台前,“你的名字。”   一走进酒吧就吸引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黎凯烈这次穿的不再是演出服,黑色T恤背心和火红色的夹克外套,合身的牛仔裤,一贯的张扬,散发出野性的魅力。   他坐下之后店里就有人暗暗举起自己的手机,他却像是对此一无所知,可能是早已习惯,也可能是根本就不在乎。   “我的名字?维尔特。”扯了扯领带,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巫维浅看了一眼店里客人的反应,幸好这个时段人并不多。当然,他不会以为对方问他的名字只是纯粹的友善。   “不,我要你真实的名字,别对我说什么维尔特。”不耐烦的在桌上敲打自己的手指,黎凯烈舔了舔嘴唇,观察般的视线在他身上巡视。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珠,拥有这两种特质的人不少,但眼前的人绝对和别的人都不同,听到问题之后微阖下来的眼睛,在镜片后面上挑起来的眼尾,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在都透露出对周遭事物的漠不关心,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分明让人觉得他是有礼貌的,并且有着一股奇异的古典气息。   仿佛与生俱来的这种神秘感,让黎凯烈有了依据做出猜测,“你是中国人?叫什么?”   “巫维浅。”取过报纸翻开,专注于面前的新闻,巫维浅回答的时候没有再使用这里最多人用的英语,而是用很久没有讲过的母语取代。   他若无其事的摆出难题,中文对于欧洲人而言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许多人对于汉字上多一个笔画或者少一个笔画,意义却相差十万八千里感到难以理解,要说发音,和英语更是天差地别。   黎凯烈听到这三个字,不知道是装懂还是真懂,从表情上看不出疑惑,在窥见那双黑眸里面类似嘲笑的笑容之后,他动了动嘴角,“哦,巫维浅,这个姓在中国也很少见,不是吗?”   在重复名字之前的那个音调,有着微妙的转折,仿佛就在等着对手露出胜利的表情,然后再给予打击,对他的回答,黎凯烈完全能听得懂,他本身就是几个国家的混血,却要在停顿和沉默过后才回应,这绝对是他的故意。   不经意间,这就像一场不知何时开始的战争游戏,报纸在手里发出纸质的碰撞声,巫维浅仿佛没发觉对方的意图,看着报纸,“看来当歌手确实是个不错的职业,名利双收的同时,就算你做再出格的事,一样会被人原谅。”   他在看一条新闻,上面写的是黎凯烈这次擅自中断演唱会的事,不过整段文字大篇幅的写的全是歌迷对他的关心,他被人刺伤过后流了多少血,现场有多少人等他,似乎完全没有人觉得他受伤之后又随意离开,造成了更大的混乱,其实是一种不负责的行为。   “因为世上只有一个黎凯烈。”对他的冷嘲热讽,黎凯烈依然是这句话,勾起的嘴唇很性`感,足以引起任何女人的渴望,但黎凯烈这次的表情完全浪费了,吧台后的男人似乎发出了类似嘲讽的轻嗤。   “就像一片丛林里找不出两片相同的叶子,所以……是的,世上只有一个黎凯烈。”对他到这里的目的不感兴趣,巫维浅应客人的要求开始调制鸡尾酒,报纸放在一边,随意挽起衣袖,对黎凯烈的存在完全忽视。   冰绿色的眼珠顿了顿,涌起一股近似狂躁的浪潮,连那头棕红色的头发似乎都燃烧起来。   黎凯烈来到这里时间不久,没有点任何饮料,唯一问的是吧台后面那个男人的名字,双方都选择不去提起上一次的事,摇酒器在巫维浅手里翻转摇动,他的神色平淡,和客人对着他全神贯注的热切截然相反。   “小姐,你的玛格丽特。”在香槟杯上抹上盐边,他把倒出来的冰蓝色液体装入酒杯,最后加上柠檬片,点酒的女人没去看就在不远处的黎凯烈一眼,却用火热的眼神看着巫维浅的手。   按在杯座上的手指,推动酒杯,冰蓝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出细微的涟漪,也在那双手上漾起一阵波光,匀称修`长的手,有力的骨节,修剪的平滑干净的指甲,有很多人都觉得,正因为吧台后的男人如此不可亲近,而愈发显得他的双手是这样的性`感。   “谢谢,这真是太棒了!”喝了一口酒,女人火热的眼神注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可能早已习惯,她坐在吧台前直到喝完,没有再试图说什么,但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这个在她眼里越是冷漠,却越是叫人想靠近的男人。   “叮”打火机发出一声金属的碰撞,火焰过后是几缕薄薄的烟雾,黎凯烈自始至终在一边观察,他安静的出乎意料,让人不禁联想起自然界里面,那些进行狩猎前观察猎物的巨型肉食动物。   喝完酒,那个女人离开,桌上留下空了的酒杯。   “玛格丽特,暗恋?”黎凯烈夹着烟举起酒杯,低头的时候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我只要威士忌就够了。”   聪明人都不会任由自己被情绪掌控,在发火之前会先进行衡量,而纯粹的暴躁和某人被传说的“脾气不好”,还是有根本上的区别。   巫维浅递上酒,他不怕麻烦,但他完全不想主动招惹麻烦,黎凯烈身上总是会有无数绯闻,还有各种夸张到让人不敢去深想是否是事实的传闻,这个被大多数人追逐的男人,恰好是他想要回避的那一类人。   诡秘的气氛在这间不大不小的酒吧里流淌,像是发酵的酒,音响里放着缓慢的歌声,热度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吧台前慢慢喝着酒的男人,还有吧台后静静擦着酒杯的男人,没有交谈,却像是有什么一触即发,危险的涌动。 第6章 肢体交流   就在这静谧的气氛里,几声手机的按键早就响过,拍完了照,在没有看到黎凯烈作出其他举动之后,酒吧里的客人纷纷恢复了原先的状态,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这个时段来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追星是年轻人做的事,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只会在适当的时候放纵自己去追寻青春,现在并不在状态内。   柔和的灯光不算昏暗,这件酒吧的装潢也很简单,甚至有几分陈旧,但用现在的潮流眼光来看,也可以叫做复古,酒吧里客人不多,淡季的时候只需要一个服务生,巫维浅则始终站在吧台后面,偶尔会关注新来的酒客。   黎凯烈一边喝酒一边在打量他,巫维浅的视线游离在外,不去在意对方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从骚动到安静,酒吧里播放的歌曲继续悠扬,慢慢变的清晰。   ……Love`me`tender,love`me`dear   Tell`me`your`are`mine   I‘ll`be`yours`through`all`the`year   Till`the`end`of`time……   低沉的嗓音诠释着浪漫抒情的歌声,缓慢的似乎能将时间定格,角落里响起低低的私语,这是热恋中的情侣都喜欢的歌词,互诉情怀,倾诉爱意,承诺永不分开——直到时间的尽头。   黑色的头发像是黑夜里的海浪掀起一阵波澜,巫维浅注视自己面前的酒杯,眼神仿佛穿透了过去,有迷雾遮住了那双冷漠傲慢的眼睛,先前还显得冷峻严酷,却在这一刻的转瞬间流露出一丝寂寥。   无意识的皱起眉峰,垂下的视线阻隔了一切,巫维浅抚`摸手上的玻璃杯。   时间的尽头——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才是时间的尽头?   他会看着周围的人一点点变老,然后他搬走,离开,去另一个城市。   因为他始终不变。   他不会变老,即使受再严重的伤也不会死,他像是被时间遗忘和丢弃了,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幸运吗?不,谁都不是他,所以谁都不会理解他的感受。   “轰隆!”外面响起雷声,这个时节多雨,也许不久就会有雨丝落下,行人纷纷加快脚步,酒吧外面的招牌被风吹的摇晃起来,巫维浅的店面没有用固定的灯牌,黎凯烈忽然想起自己停在门口的时候看到的那块牌子。   MAZE,迷宫。   酒吧里绝不像迷宫,也没有一点混乱,一切都井井有条,用了这么一个不太容易招揽生意名字,店里的布置随性简单,而且无论客人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得到更好的招待。   黎凯烈在自己吐出的烟雾里半眯起眼,这家店就和它的拥有者一样,不合常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言行方式很容易得罪人?”诱`人的男低音就在耳边,满是危险,巫维浅猛然回神,抽身退开。   见鬼!他不该在这时候回忆过去,都怪这该死的天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凯烈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近的能让巫维浅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那是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残留下来的余味混杂着一些酒气,一种奢靡的,引人堕落的味道。   他反感的退开一步,嘴角扬起起一个不带笑意的弧度,“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以你的身份不该光临这样的小店。”   黎凯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吐出一口烟圈,令人不快的语调回答的很轻快,“因为我高兴。”   被人称作贪狼之眼的眸子,微微的转动,冰冷的灰绿色划过一道蕴着风暴的光芒,热烈的像火,“巫维浅,我会给你带来很多生意,你不该感谢我吗?如果我成为你这里的常客的话。”   “多谢,这扇门在七天里被几百个人踩过,我不需要更多的人来制造混乱。”镜片闪过冷光,这番回答就如黎凯烈预期的那样,拒绝的彻底干脆。   下雨了,门口的Y2K被雨水淋湿,漆黑的发亮,黎凯烈的眼神也在闪光,“看来你不喜欢混乱,喜欢秩序和完美,如果这一切被破坏,不知道会怎么样?”   巫维浅霎时警觉,门口晃过几个人影,“嗨!利欧,你就不管你的黑美人了吗?它湿透了!”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满头黑色卷发的男人高大帅气,是上次光临这家酒吧的“不受欢迎客人”之一,黎凯烈的伙伴,乐队的吉他手迪尔。   “没关系,湿透了不是更棒?”喝了口酒,黎凯烈低沉磁性的嗓音造成某种暧昧的效果,门外响起一阵口哨声欢呼声,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都是黎凯烈的伙伴。   酒吧里顿时喧闹起来,其他客人看家他们的到来,渐渐有了些骚动。   “也许你应该去请多点人来帮忙,对于你上次的帮助,我铭记在心,所以加倍回报。”每个词都带着笑意,黎凯烈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脱下外面的夹克,伸展四肢,从紧身的背心里露出结实的肌肉轮廓。   这是准备在这里长坐的架势。   五个人的乐队,主唱黎凯烈站在正中,周围是他的乐队成员,不知情的人甚至要以为他们将在这里做表演,三三两两的有客人上去搭讪询问,男人、女人和酒精,马上就响起调笑声。   原本温和静谧的空间被打破,巫维浅皱眉,黎凯烈敲打桌面,狂暴的笑容笼罩在烟雾里,“枪不会再管用,今天不是演唱会,没有人闹事,你不能拒绝你的客人。”   “与其用这种无聊的手段找我麻烦,不如回去练练你的歌,你不是歌手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巫维浅走向吧台后面的空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步,回头,“抱歉,我忘了,现在的歌手只需负责出卖色相就能赚取大把的金钱,练歌?”他摇头,镜片失去遮挡掩饰的作用,眼神嘲弄。   桌面被碰响,酒杯里液体翻溅,黎凯烈朝他的背影追过去,“你再说一次?!”   巫维浅猛的撞在墙上,哐啷啷,周遭的东西翻倒,他被背后袭来的力量推进的厨房。   餐刀、酒瓶、碗碟,任何可以被破坏的东西,触手可及,厨房里的空间并不大,放着一些需要清洗的东西,每天关门之后会有请来的人负责清理,现在挤进他们两个,空间顿时显得拥挤。   “你敢不敢把之前的话再说一次?”手指穿过束紧的深灰色条纹领带,黎凯烈一手抵在墙上,笼罩在巫维浅周围的阴影传递出一股压迫感,灰绿的眼,冰与火的碰撞,像要将人吞吃下去。   “如果你要我再说一次的话,我可以重复……”巫维浅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从容不迫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话已经说出口,他不想收回。   “你听我过的作品?还是看过我的演出?”皱紧的眉头落下深刻的阴影,黎凯烈的手越收越紧,传来的女人香有种欲`望奢糜的气味,巫维浅别过头,他不喜欢不够纯粹的味道。   “都没有。”如实回答,白色瓷砖上倚靠的背脊很放松,他随意的态度让对方脸色僵硬。   “都没有?”黎凯烈危险的冷笑起来,看着面前,黑色的头发,白色衬衣,微挑的眼神像是在挑衅他的自制力,“很好!”拳头砸向腹部,又快又准。   单手握住他的手腕,在拳头碰触到外面的西装背心之前,膝盖顶起,巫维浅的动作半点不慢,受到反击的男人发出咆哮似的笑声,杯子碗碟一概在他扬起拳头的动作里遭到殃及,拳风擦过脸颊,仿佛有两点火星落到眼睛里。   不是胡乱厮打,而是势均力敌,在小小的厨房里闷热的空气湿热浑浊,狭小的空间让两人的发挥有限,金属和玻璃擦出冰冷的声音,拳头和肉`体碰撞,发出闷响,身体上袭来钝痛,但谁也没有收手。   镜片后面的眼神没有半点犹豫,斯文冷傲的表象被撕开,露出底下的锋芒锐利,巫维浅的打法狠厉凶暴,宁可受伤也要击中对方,他不怕搏命,他和普通人不同,事实上,他距离“普通”两个字太远。   黎凯烈没想到他的对手比他想的还要“有趣”的多,于是出手放的更开,每一拳都砸向致命的要害,这种疯狂的打法会令许多人感到恐惧,犹如失去理智的凶残猛兽,为能够找到对手和猎物而兴奋。   狭小的空间禁不起如此剧烈的“风暴”,很快就满目疮痍,唱机里的歌声和人群的喧闹声成了最不协调的伴奏,外面的曲声浪漫,诉说着爱意,里面的男人肢体交错,迅捷狂猛的动作,用拳头给对方脸上添加色彩。   忽然,门刷的被拉开,“利欧!快走!”吉他手迪尔冲里面急喊,在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之后愣住了,“你们在做什么?” 第7章 陷阱   巫维浅的衬衫在扭打中掉了扣子,眼镜早就被砸在地上踩得粉碎,整齐的头发变的散乱,他的左手被钳制在墙上,右手掐在黎凯烈的脖间,而巨星本人,膝盖似乎正视图顶开对方的腿,目标原本是撞向腹部的动作被打断之后,保持在某种引人误会的角度上。   两个人都挂了彩,呼吸急促,但姿势暧昧。   “噢!我的天!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迪尔惊叫,转瞬又想起他的目的,表情变的严肃焦急,“嘿,别玩了,外面有人……”   脚步声接近,匕首闪动冷光,在他背后高高扬起,门外传来酒吧里的尖叫声。   舒缓的曲调被惊恐的叫喊取代,一切都发生的很快,迪尔被撞开,匕首朝着原来的目标狠狠刺下去——黎凯烈。   地上洒下一滩暗红。   迪尔被撞倒在门框上,门框砰的一响惊心动魄,尖叫声此起彼伏,他只看到眼前的暗红,慢慢渗到地板的夹缝里,酒香四溢,那是一瓶喝剩的红酒。   就在眨眼间,刚才打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各自朝两边退开,这种同时放开对方的迅速就像早就演练过似的,总之突然到来的危险并没有让他们两个慌乱,握刀的女人一头撞了进来,在刚才的风暴里幸免于难的酒瓶终于在这突如其来的杀意之下粉身碎骨。   握刀的女人呆了呆,她个子娇小,看来是个亚裔,穿着素色碎花的衣裙,湿透的裙摆贴在身上,几缕湿发让她的脸色显得更为苍白,视线慢慢调转到黎凯烈身上,“你说你爱我,是骗我,你不要我……”她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眼神异样的亢奋,浑身颤抖的再次举起凶器,笑容扭曲。   “我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烈!你是我的!”   “疯子,她疯了!快报警!”迪尔从地上爬起来,对外面的人大叫。   黎凯烈抹去唇边的血迹,贪狼之眼微微阖起,暴烈燃烧,“这话我不知对几千几百人说过,我爱你?你相信?要死你一个人去死,我不奉陪!”   挑眉,勾唇,恶劣而狂妄,这就是黎凯烈。   在这种情况下刺激对方并不是个好主意,巫维浅忍不住想警告,在发现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底下深藏的锐光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根本不需要。   “你不爱我?你怎么能不爱我?”匕首再次被举起,疯狂的女人朝黎凯烈冲过去,叫喊声里,黎凯烈张开手臂不躲不闪,一击手刀劈下去,冷光划过弧度向墙上飞射,巫维浅往左边侧了侧身,一手抓住刀柄,匕首在半途被接下。   “上一次是我不小心,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机会?”没有留情,黎凯烈把那个女人的手臂反扣到背后,推给迪尔。   外面传来警车声,酒吧里的客人纷纷朝厨房里观望,李察穿过雨幕推开酒吧的门,从人群里挤过去。   “维尔特!你没事吧?”他焦急的跑向厨房,第一次看到巫维浅摘下眼镜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亮光,总是把自己打理的一丝不乱的维尔特给人一种疏离感,摘下眼睛衣衫不整的他,脸上多了伤痕,平添魅力,更让人着迷。   看见他在发呆,黎凯烈在里擦面前打了几个响指,脸色阴沉,“把她带走。”   “啊,是,抱歉,利欧先生。”李察有礼貌的回答,他的脾气一向很好,他甚至没有掩饰自己的出神,他喜欢维尔特是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的事,让手下把那个女人带走,他依依不舍的又看了靠在墙上的男人一眼,开始询问整件事的经过。   这女人是早有准备的,她在周围等了许多天,等到酒吧重新开门,等着黎凯烈出现,她就是在演唱会上刺伤黎凯烈的女歌迷,把黎凯烈假想成一个深爱她又背叛她的男人,有严重的臆想症,演变升级,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她在演唱会上趁乱逃脱,这次被抓个正着,李察本来负责调查追捕,这下算是完成任务,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如果再出事可以打电话给他。   巫维浅的反应始终很冷淡,点了点头。   迪尔和其他成员围拢过来,确定黎凯烈没有受伤,“这次奥文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终于把那个女疯子给抓住了!”   “你在这里出现就是为了引她动手?”踢开脚下的碎玻璃,巫维浅习惯性的去推眼镜,这才想起已经在刚才的较量中被砸碎在地上,他脚下的可能就有眼镜的碎片。   “如果我说是呢?”躁动的气息似乎随着先前的风波而平息,黎凯烈现在的心情看来不错,他活动手脚,揉了揉受过拳头洗礼的肩部,巫维浅出手不轻。   厨房里就像台风过境,他的回答激起有一阵风暴的气息,过了几秒钟,一切又风平浪静,黎凯烈惊讶于对方恢复情绪的速度,“我还以为我们还能进行一场较量,巫维浅,你难道不生气?我可是弄乱了你的酒吧,破坏了这里的一切。”   每一句话都不是关心,而是纯粹的疑问,也有几分意图挑起战火的企图心,显然之前的一场较量让黎凯烈感到满意,他似乎总是有滂湃的激情需要释放,在舞台上,在床`上,在拳头里,他就是个典型的放纵自己欲`望的暴徒。   “摇滚、舞台、酒精、性、暴力……我早就知道,让你留在这里就是灾难。”捋过额前散乱的头发,巫维浅吐了口气,低语,没有再要找对方麻烦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沉不住气,黎凯烈让他想到过去。   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黎凯烈慢慢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沉淀成压抑的氛围,似乎巫维浅的退让没有让他感到高兴。   可能是因为对手临阵退缩,让他的兴致大减,这就像是一场游戏,如果不战而胜,那胜利的滋味总不如亲手压倒对方所获得的那么甜美。   巫维浅整理被弄乱的衣服,扯下歪斜的领带,掉了扣子的衬衣只能敞开着,他走向厨房门外,“今天的酒我请,这里要清场,提早关门。”   他从来不是个合格的酒吧老板,他想要的也不是赚钱维持生计。   为他而来的客人们依依不舍,却也只能纷纷散去,熟客上前关切的说上几句,而别的客人,有不少在为今天的好运气高兴,免费看戏,外带酒水供应,外面的天气放晴,一切都完美。   片刻工夫,酒吧里只剩下黎凯烈和他的乐队成员,还有身为酒吧老板的巫维浅,服务生获准提早下班,厨房里的一地狼藉留在明天处理。   等明天,茉莉一定会大声哀号,感叹自己时运不济,没有看到这场好戏,巫维浅关了灯,他转身往外走,“这次因为你而造成的损失,记得赔偿,还有离开的时候请关门。”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音,就和说话人的态度一样,走出视线,巫维浅的背影融入外面开始暗下的天色里,黎凯烈抱着双臂站在黑暗的酒吧里,外面亮起的路灯照亮他野兽般的眼眸。   “利欧,这次的事完了,你下次还来不来这里?这个酒吧的老板很漂亮,奥文上次一直提起,他觉得他很有潜力,不过听说这个维尔特十足的无情,身边没有朋友也没有熟人,好像有些孤僻。”乐队的贝斯手鲁克和他一起往外看,同属于东方人,和巫维浅相比他的相貌平凡,但浑身洋溢着乐观积极的朝气。   “这样的人才放弃太可惜,他居然连利欧的面子都不给,至于孤僻,这圈子里有名的谁没些怪癖,比如我们不按牌理出牌的烈,不是一样被人追捧,傲视全球——”迪尔扬起双臂,像是歌颂般的语气。   他一直崇拜利欧这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他只做自己决定的事,任何问题在他手上都能搞定。   “所以当他们两遇上,场面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指了指厨房里面,马修耸肩,他是乐队的键盘手,向来言辞犀利。   “是不是东方人都有张利嘴?”难得开口的莫里斯疑惑的看着他,作为鼓手,他习惯用鼓声吐露心声,由于平日沉默寡言,每次开口都会受到“热烈”的回应。   “我警告你,这是严重的种族偏见!”鲁克马上提出反对意见,“别忘了你身上也有亚洲血统!你这个忘本的家伙!”   “显然八分之一的血统没有让我继承到这一优点,我还是闭嘴吧。”玩笑的举起手,莫斯利听着马修和鲁克两个人开始讨论起各国人种的优缺点,同时不忘细数他身上的各国血统,以证明他是个难以认祖归宗找不到自己根源的“可怜人”。   “女士们,我先走一步,你们可以接着讨论。”从角落里捡起自己的外套,黎凯烈跨上门外的黑色机车,发动机飙射出令人羡慕的声浪,一簇火焰从尾部亮起,在轰鸣声中远去。   被嘲笑八卦和多话,几人留在原地对视摊手,迪尔想起还没有得到黎凯烈的回答。   黑夜里穿行的重型机器,像是怪物咆哮而去,远处的一栋楼里,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上,巫维浅没想到即使回到家里都没能躲开那个男人的骚扰,他就像是无处不在的不安定炸药,照亮周围的同时也带来危险的因素。 第8章 热闹的暗杀   培根在平底锅里发出香味,他用铲子翻动了一下,走到边上打开冰箱的门,发现鸡蛋早已用完,冰箱里的蔬菜也明显缺少,他在回来的时候没有去超市添置食物。   打算就此作罢,开始取出意大利面,他随意按下遥控器,电视里马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那是一个演唱会,主角一袭暗紫色的长袍,耳钉,银饰,激烈的音乐,宗教感和视觉感混合在一起,矛盾的和谐,诱`惑人的吸引力。   还是黎凯烈,他正停下对地下的十多万歌迷诉说爱意,信誓旦旦的表情和火热的言语,还有那特写出的冰冷眼神,混合成爆发的火焰,点燃了所有为他而疯狂的男女。   然后是意外,疯狂的女歌迷突然冲上去,混乱,尖叫,伤口,鲜血……   抛下一切离开的黑色机车,像是一道黑暗的闪电从台后面冲出,来不及追寻就失去踪影,记者在现场播报,这是一组重播的新闻,从这个情况看,似乎有不断回播的可能。   看来哪里都有这个男人的影子,这个城市已经为他的到来而疯狂,今天没有被记者发现这起风波只能说明,明天他会有更多的麻烦。   从柜子里又翻出一副眼镜戴上,巫维浅最后还是决定出门去走走,穿上一件外套,他步上街头,脑海中还在回旋电视里那个镜头。   匕首扎进身体的声音,他从镜头里听不见,但他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甚至,被人那样质问,说那些话,也是那么熟悉……   你为什么不爱我?你是爱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只有杀了你,你才属于我……遥远的记忆里有个金发少年这么对他说。   嘴边的嘲弄最后被几许追忆淡化,又在看到狂奔而来的记者的时候,微微抿起。   就连离开酒吧之后都不得安宁,巫维浅完全不想知道附近是不是有那个男人的踪影,才让记者们如此兴奋,他打算去的地方是不远处的超市。   还有几百公尺的距离,就在这短短的几百公尺里,他发现今天不是他的幸运日。   “利欧!听到消息说你今天又遭人刺杀,你这次来医院是因为受伤了吗?伤在哪里?”   “这是你的旧伤吗?还是多了新的伤口?听说这次的事是在酒吧发生的,是上次的酒吧吗?请你回答!”记者举着话筒,摄像机和各种相机高高举起,被人群围住的男人看起来不太高兴,夹克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绷带。   刺目的白色在小麦色的皮肤上异常明显,还有上面的那道血红,巫维浅这才想起他腹部的伤,今天交手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这件事,确切的说,是他没有刻意想起,尽管没有对着他的伤口攻击,但可以肯定,交手的力道会令缝合的伤口绷开。   但在交手的过程中,黎凯烈完全没让他发觉这一点。   换句话说,黎凯烈还没有发挥出所有的实力。   忍不住想抽根烟,双手缓缓插进外衣的口袋,最终只是紧握,巫维浅的脚步停了停,然后继续走向超市。   夜幕下的街道灯影闪烁,他就像个影子,悄无声息的穿梭在人群里,但被记者包围的男人却很快就发现他的存在,简直像是为了在这里等他。   他举起手,向他打了个招呼,如期的引来周围所有的瞩目,没有人发现他眼眸里深藏的激狂和些许不怀好意。   路人纷纷停步,看向他打招呼的对象。   “请问你就是上次在酒吧里的人吗?这一次的事件又是在酒吧里发生,请问你认为这是巧合吗?你和利欧是什么关系?你怎么称呼他?”记者们眼尖的发现之前在酒吧见过他,长相出色的东方人,而且有这种贵族气质的人不多。   对所有问题置之不理,巫维浅径自走向目的地,记者们锲而不舍,分出一部分来将他围堵在路上,超市门口的广场空地顷刻间人头挤挤。   黑色的风衣,黑色长裤,米白色半高领薄毛衣,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休闲随意又沉静古典,和走野性张扬时尚路线的另一个男人成了鲜明的对比,动与静,分别在镜头两边。   摄像师忍不住咧开嘴,他可以肯定,就算几秒钟后什么都没发生,这个画面也足够吸引眼球提高收视率。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众人面前站定身,明显的不耐烦连镜片都无法遮掩,“我们没有关系。”   简单到极点的回答,有时候能造成更多想象空间,记者们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一意认定他们之间另有交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是他的朋友吗?”   “请问你是谁?那间酒吧是属于你的吗?”   “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关于莉迪亚公主你有什么看法?她和黎凯烈真的只是朋友吗?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一个个问题像炮弹击中巫维浅所剩无几的耐性,他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再次在口袋里摸索,然后低咒一声,从机车上下来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打火机里的火焰点着了巫维浅手里的烟。   镜头捕捉到这个画面,这时候要说他们之间素不相识完全没有关系,鬼才会相信。   “你是故意的?”巫维浅眯着眼捏紧手里的烟。   “你说呢?”被风吹起狂乱的红发,眼里是冰一样的颜色,火一样的热情,黎凯烈的回答还是那样,挑衅的意味十足。   “人也抓了,你已经安全了,我和我的酒吧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烟雾缭绕,顷刻间被风吹散,巫维浅夹着烟继续往前走。   人群随着他的脚步簇拥,周遭的记者还在不断提问,他没去注意。   “这次你错了,真的是巧合。”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但眼里闪动的还是桀骜不羁的暗色,就算眼下说的是真话,黎凯烈的态度也很难让人相信。   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质疑真假,巫维浅加快脚步,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在这时候响起,黑洞洞的枪口从半开的车窗里伸出,子弹朝人群飞去,无声无息。   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黎凯烈和巫维浅同时蹲下,动作利落的翻滚到附近的推车后面,满满几排超市用的手推车就堆放在超市门前,“啪”一声轻响,只有在门口附近的人才能听见,子弹打中超市的大门。   玻璃四分五裂,大片的砸在地上,从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开始,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时候才尖叫起来,摄像师站在机器后面,又是恐惧又是兴奋,这可是现场!利欧再度遭人暗杀!   一击不中,黑色的车身疾速的打了个圈,开进那片空地,人群惊叫,混乱之中又是几声碎裂声,一次比一次更接近目标,这绝不是一般的歌迷能做得到的事。   职业杀手!   巫维浅和黎凯烈同时下了这个结论,相同的反应是冲进超市。   这是一家大型超市,里面的人发觉外面的骚乱,手枪装过消音器,他们只看见玻璃无缘无故碎了,然后是尖叫声,接着就看到门外冲进来的两个人,动作敏捷的跨越障碍,冲过店员堆放整齐但还没来得及上架的货物。   超市里在放着一支MV,黎凯烈的歌,咏叹调和激烈的鼓声组合,古典与现代的冲击,让人起舞的节奏,店员和顾客们傻傻看着歌手本人从他们面前跑过,还有个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烧过的半支烟在半空落下余烬,飘扬的像雪,在歌声的伴奏里,一切都戏剧化的叫人吃惊。   电视屏幕上灯光闪烁,炫目华丽的颜色里露出男人狂`野的眼神,破烂的背心,古典的长袍,像是被海水腐蚀过的衣服下摆,长靴和紧身裤,中世纪海盗似的颓废,就连那下巴上的胡渣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性`感迷人。   迎面朝着屏幕冲过去,巫维浅不得不承认,无论歌声如何,黎凯烈本身确实有狂妄的本钱。   跑到后门,巫维浅放慢速度,沿着另一个货架走的黎凯烈同时到达,两个人靠在门边喘气,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的骚动,在那么多人面前开枪,目的没有达成,杀手一定已经离开,但也可能就等在这附近,等着猎物自动出现。   “走不走?”黎凯烈朝周围看了看,这里的骚乱引来警笛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围观者,更多的记者,更多的问题。 第9章 秘密   当机立断,巫维浅走向路口,他不会在这时候选择徒步回去,最快捷便利又不引人注目的离开方式是伸出手——   计程车停在他的面前,他打开门坐进去,另一个男人不请自来的坐上后座,并对司机说:“开车。”掌控一切似的语气。   司机惊讶的看了眼后视镜,“哦!是烈!黎凯烈!我说的对不对?”   从他字正腔圆的发音来看,这个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一定有个追星族的儿子或是女儿。   接过司机递来的纸和笔,黎凯烈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塞过去,接过纸条的中年司机欢呼一声,巫维浅看到他脸上的雀跃,默默在心里又加了一句……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个摇滚歌迷。   看到巫维浅的表情,司机张开嘴大笑,把签名纸放在外衣的口袋里,“音乐是没有国界的,也和性别年龄无关,别看我这副样子,我可是他忠实的歌迷!坐稳啦!”   最后的一句警告声在突然加速的情况下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一个急转弯之后,巫维浅抓紧扶手稳住自己,这时候他才深刻的认识到,在这个城市,想要彻底摆脱后面的那个男人造成的影响,是件完全不可能的事。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超市门前和周围热闹的像是圣诞夜提前到来,人满为患,警车和迟到的记者,闻讯而来的歌迷,将这块地方围得水泄不通。   如果再晚一点,恐怕想走都难了。   “你们要去哪里?”穿行在街道上,司机对周围都很熟悉,驾轻就熟的开过又一个陡坡,路灯和行人没有对他造成一点影响。   “你应该问我要去哪里。”坐在副驾驶座上,巫维浅闭着眼,试图理清之前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混乱让他难以保持礼貌的语气。   载着自己喜欢的歌手,司机的心情不错,完全不介意的又问了一遍,过了一会儿,巫维浅睁开眼,指了指街道的一边,“就停在这里。”   车程很短,从车里出来,巫维浅把找来的零钱装进口袋,硬币在口袋里碰撞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冰冷,他往自己的公寓门前走。   这是一座有点年代的建筑,距离商业街不算太远,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在周围都是类似风格的建筑群里也不算太出挑,房东是个慷慨的老妇人,在子女将她接往另一个城市居住之后,将这栋公寓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他。   所以现在巫维浅是这里的主人。   两层楼的公寓外面是个斜坡,许多人的车都停在车道上,在黑夜里穿过这片寂静,让人有种不现实的虚幻感,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没有枪响,没有杀手。   巫维浅在后悔,这是个糟糕的决定,如果他不去超市,也许他现在已经躺在沙发上,舒服的品着红酒,让洗澡后的身体彻底放松,然后安静的入睡。   “不错的地方。”背后突然响起华丽磁性的男低音,他倏然转身,靠在门上的黎凯烈冲他扬了扬眉毛,扬起的嘴唇是愉快的弧度。   门已经打开,不速之客跟在他身后进入他家,不需要任何人招呼,坐倒在他的真皮沙发上,借着门外窗口照射进来的光线,能看到外套里面那层白色的纱布变成暗红。   “给我一杯水。”这一次要的不是酒精,黎凯烈的要求得到满足,巫维浅拿出一瓶矿泉水,省去了倒进杯子里的步骤,直接扔过去,“喝完就走。”   脱下外套,他走近厨房,已经冷掉的培根被他从锅里倒进脚边的垃圾箱,完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又取了一瓶水,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之前的事让他们暂时放下曾有过的争锋相对,各自拿着矿泉水瓶,两个人都显得若有所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里没有开灯,异样的静默。   “你可以走了。”看了一眼时钟,巫维浅朝浴室走,“希望等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   黎凯烈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虽然沉默,双眼却像有火花迸射,不管这次的事是因何而起,看来他心里有了一番猜测。   摘下眼镜,关上浴室的门,十几分钟后,巫维浅从浴室出来,沙发上果然没再看到人,满意的拿起毛巾擦拭头发,他打开`房里的灯,一转身,静立在窗帘旁边的男人让他再度皱眉。   “怎么还没走?”微微眯起眼,巫维浅的语气非常不耐烦,贴在脖子后面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在腰上,对黎凯烈,他的耐性早就用完。   “我在休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黎凯烈回答的理所当然,看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巫维浅,甚至还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赞赏的表情,“练的不错。”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趁着巫维浅洗澡的这段时间,黎凯烈将自己的伤口处理了一番,地上还有他扔下的带血的纱布,再次崩裂的伤口经不起折磨,从厨房翻找出餐巾,他用矿泉水清洗了伤口,腹部上没有完全愈合的创口看起来有些狰狞。   “多谢夸奖。”巫维浅敷衍的回答,他的姿态似乎永远拒人千里,继续擦着头发上的水,没有因为自己的半`裸而觉得尴尬,他是这里的主人,应该觉得尴尬的是对方。   黎凯烈忽然指了指他背后的方向,“我看见了,这应该不是刚才受的伤。”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在他背后有一道疤痕,很淡,但位置是在要害,“从这个位置刺下去,只要够深,一定会死人,你的运气不错。”   黎凯烈用像在聊天气那样的语气说着,眼神却另有一种深意。   这不是什么运气。   “只是个意外。”巫维浅无意识的瞥了下嘴角,黎凯烈用兴味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之前的事,你遇到杀手的反应不像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该有的。”   巫维浅似笑非笑的和他对视,“作为歌手,你的反应也不是你该有的。”   “我拍过很多电影,不过是重演一次而已。”张开双臂,用狂妄的笑意遮掩其下的真实,灰绿色的眸子划过暴风般的暗色。   “不过我身上没有你这么重的伤。”他缓缓的说,言外有意,直觉告诉他,那个伤痕的来历不太简单,也绝不仅仅是意外。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巫维浅没想到他会看到这个伤痕,“是某个人留的纪念,为了惩罚我。”   “惩罚你?”黎凯烈试图从他嘴边自嘲的笑意里看到更多东西。   这是为了惩罚他的无情。看不到背后的伤,但巫维浅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那道伤口的痕迹没有被岁月消去。   被再次提起的旧事,就像是死水泛起波澜,翻动底下的污浊。   烦躁的顺过额前的发,他把门打开,“你可以走了。”   黎凯烈笑的古怪,张口,嗓音似乎具有让人动心的魔力,“我的爱人呐,你为何离我而去?漫长的岁月,叫我如何将你忘记,不如让我们就此永不分离……”他转头,目光像两团火,“这是那个想要杀我的歌迷寄给我的诗,巫维浅,这道伤口究竟是为了惩罚还是铭记?我很好奇。”   他对他的秘密步步紧逼。   巫维浅放弃掩饰,让他知道一部分也没什么大不了,“情形和你遇到的事差不多,他爱我,我不爱他,就是这么简单,够了吗?你走吧。”   “我发现你对我好像有敌意?”低沉诱`人的嗓音在夜里有特别的蛊惑力,黎凯烈倚在打开的窗口边上,姿态慵懒,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 第10章 出人意料的吻   “歌手和偶像不过是包装精良的商品,我只是对商品的外包装不感兴趣,更不会去盲目崇拜,至于敌意,我想是你弄错了。”扔下擦头发的毛巾,巫维浅朝门外指了指,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门里的客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如果你是想惹怒我的话,我得告诉你,我向来喜欢强劲的对手。”半张脸孔落在窗边的阴影里,黎凯烈对他这番话的反应不是发怒,而是微笑。   微笑最初的起源不光是友好,是野兽露出牙齿,为了让对手感到威胁,黎凯烈的笑容兼具了两者的功用,黑夜让人撕下伪装,在火爆脾气的表面之下,他显露出更多的危险性和侵略性。   就如刚才所说,那是一层包装,这是个具有多面性的男人,包装太多,在表象之下让人难以看到真实,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冷风从门口吹进来,黎凯烈走到巫维浅面前,指着他围着的浴巾,“不会冷吗?”   “只要送客关门就不会冷了。”没有计较这点风,巫维浅感觉到黎凯烈走近之后带来的压迫感。   他的身形即使在西方国家也绝不算矮小,但黎凯烈比他还要高上两公分,身材高大挺拔,腰部以下全部收紧在合身的牛仔裤里,与欧美人容易肌肉过度不同,他的比例保持在视觉上最匀称完美的程度。   敞开的外套里能看到胸`部的线条,因为沾了伤口的血迹而更有种力量的美感,如果说上帝造人分作男女,并赋予他们各自的体态,那男性那一方的完美呈现,就该是黎凯烈这样的。   “喜欢你看到的吗?”自大的最完美的体现或许也在他身上,黎凯烈的话让巫维浅挑动了动眉,嘲弄般的扬起嘴角,“商品要维持自身价值,就需要付出相对的代价。”   “别一再试图惹怒我,巫维浅,现在是晚上九点,我会离开,不过要等外面安静的时候。”拉开窗帘,他朝外面看了眼。   超市就在这附近,遭到枪击而出现的骚动和混乱正在朝四周扩散,巫维浅同情心恰好在此时用完,“你的意愿和我无关,重要的是我现在要你从这里出去,否则的话我可以打电话找警察,让他们把你带走。”   “警察到来的同时记者也会来,你要是想和我有更多纠缠不清的话,你可以这么做。”嘴边勾起一点恶意的笑,打开的门被黎凯烈慢慢关上,他抱着双臂靠在门上。   柔和的光影照出他深刻的轮廓,据说这张脸上的五官符合黄金比例,不过此刻巫维浅只看到这个男人无赖恶劣的本质,尽管那双放电的眼睛漂亮的让人迷惑,他还是拒绝被打动。   “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你可以省去你对歌迷用的那一招,对我没用。”他欣赏美好的事物,但不接收同性的魅力,而且他重视商品的内涵,胜于包装。   “我没有对你表示什么,如果你有错觉,那是你的问题。”擅于给人这种错觉,黎凯烈露出自满的表情。   “不过也许你是在暗示我应该那么做?”有意这么问,他的视线落到巫维浅的身上,没有擦干的水珠从胸口滑落,引着他的视线一直往下。   “你的绯闻对象一直是女人,是你准备去变性?还是在女人身上受到打击,只能转而去诱`惑男人?”没有被他的眼神影响,巫维浅气定神闲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有被我诱`惑吗?”黎凯烈倏然拉近两人的距离,面前的男人总是能轻易挑起他的不快。   “如果这是你的意图的话,还需努力。”朝自己围着浴巾的部位指了指,巫维浅的动作仍旧保持着贵族般的优雅和傲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火大?”阴鸷的暗影从眼底划过,空气停止流动,房里的气氛让他们两个都想到酒吧里的厨房。   “不想进医院的话,我劝你现在就离开。”扫了一眼黎凯烈腹部的伤口,巫维浅提出善意的警告。   黎凯烈低头,咒骂几声,目露凶光的眼神让巫维浅想到暴怒的兽类,他在房里走了几步,看到架子上放的眼镜,没有度数的镜片。   “把自己和外界隔开,轻视一切又固执己见,你是个不错的对手。”把玩手里的眼镜,他把冰冷的镜框放到巫维浅的手里。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黎凯烈走出公寓的门,打电话给经纪人奥文。   “我有个主意,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要不要听听?”黑夜中霓虹照耀,他慢慢踱步走到街上,被风拂乱的刘海下露出眼底的暗光,“对,就是那个巫维浅……”   看清走在路上的男人是谁,行人纷纷驻足,才平息的骚动再次在这里形成漩涡。   第二天,媒体见报的又一则消息,赫然刊登着巫维浅和黎凯烈两个人的照片,在超市门前的对峙,被人拍的美轮美奂,如同深情相望,而在巫维浅的家宅附近拍到黎凯烈现身,再次引起轰动的效应。   子弹和暗杀,还有未知的友人,两个头条。   对于一厢情愿认定他们是好友的各方媒体,巫维浅觉得头痛,茉莉却高兴的只差跳上桌面来表示她的喜悦。   “BOSS!他来了!他来了!”   早就确信黎凯烈不会就此罢休,巫维浅还是在茉莉的兴奋叫喊里叹了口气,“闭嘴。”   “哦!”捂住自己的嘴巴,茉莉从窗口往外看。   Y2K留在超市门口,被人带去警局还没有送回来,黎凯烈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风驰电掣的穿越整个街头,停在酒吧门前。   他的招摇绝对是刻意,巫维浅非常肯定。   “要酒吗?”和对所有客人问的话一样,他站在吧台后面观察他的客人。   黎凯烈身后还有许多人,各方记者还有各地歌迷,这一次他还带了两个保镖,西班牙裔的白种人,面无表情的拦住差点涌入酒吧的人群,维持秩序。   “不要酒,要你。”似乎不知道他的话会引来什么误会,黎凯烈说的干脆而清晰,在周遭的吸气声里凑近过去,在巫维浅皱眉怀疑的时候按住他的肩膀,“我要你帮我个忙。”   “我不上男人。”表示自己帮不了这个忙,他微笑,镜片后的眼神高傲冷冽,吧台前的男人勾了勾唇,不屑的挑眉,“我也是。”   砰,下一秒,他撞上吧台,嘴唇被对方吻住,黎凯烈的舌钻进他的口中,周遭响起一片快门的按键声。   口鼻之间充斥着对方身上残留的女人香味,相比之下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袭来的雄性气息,那种侵略性的味道随着深入口腔的动作,触感逐渐加深,巫维浅霎时后退,但他的右手手腕被抓紧,黎凯烈的手臂扣住了他的肩部。   隔着吧台,他危险的半眯起眼,在眼前放大的脸孔上只能看到一双神情诡秘的眼,冰冷的灰绿,狂热的火焰,两人的舌尖碰到一起,口中的唾液被交换,巫维浅不是没有和同性接吻的经验,起初还是无法适应这个吻。   黎凯烈的吻很直接,带着原始野性的挑`逗,吸`吮他的嘴唇,又转而卷噬他的舌,他只能作出反击,只是一个吻而已,他不会斤斤计较于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   压紧在他唇上,黎凯烈赋予技巧的深吻让他口腔里的温度上升,这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方面的擅长,时间一秒秒的过去,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几乎没有停顿,等巫维浅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被黎凯烈的手绕过他的背部,手指就在他颈后磨蹭。   微凉的指尖,轻轻的摩擦在皮肤上。   一股颤栗的感觉兴起,他猛然用力,黎凯烈被他推开,舔着唇靠在吧台边上,眼神里似乎有些意外,又在顷刻间恢复了原有的表情,“我的感觉不错,你呢?”   低语声就在两人之间,华丽暧昧的音色,巫维浅退后,用手背擦掉嘴唇上的热度和湿润。 第11章 轰动效应   两个人分开了,周围的口哨声四起,始终没有停下,身为主角的巫维浅和黎凯烈反而像是局外人,一个神色冰冷若有所思,一个兴味盎然。   镜片后面的眼神无比锐利,巫维浅他开始深思这番举动背后的意义,黎凯烈还不至于疯狂到在这种情况下,作出这种让人误会的事。   而黎凯烈的兴趣则来自于,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对方也是个中高手,但似乎太久没有和人有过这样的亲近,一开始竟忘了作出反应,而之后无论是推拒还是回应,都有种微妙的尺度,就像巫维浅这个人一样,始终与外界保持距离。   一个维持了十几秒的吻,在酒吧里本来很常见,但作为主角的两个男人都如此出色,让这个吻引起了轰动和不少尖叫声,更别提其中一个还是黎凯烈。   在这个男男和女女无论怎么搭配都不会让人侧目的城市,没有人会为了两个男人的吻而大惊小怪,但如果主角之一是黎凯烈,那一切就不同了,周旋在女人堆里的奇迹利欧,他从来没有表现过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酒吧沸腾了,茉莉快要昏厥,周围的客人大声鼓噪,口哨声掌声不断响起,外面的记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看到幻觉,他们居然拍到奇迹利欧和一个男人的舌吻现场?!   门外的记者们变的疯狂,奋力冲进酒吧,闪光灯和话筒挤满吧台周围的所有空间,巫维浅转身往后走,推开包围住他的人群,当不知第几次有人问他和黎凯烈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冷笑着回头。   “你们可以去问他,我也想知道答案。”   说完这句话,引起风暴的另一个主角拿起挂在角落的外套,推开酒吧的门,像是与这里的一切毫不相关似的离开。   走出混乱,巫维浅步上街头,这几天是连绵的阴雨天,偶尔放晴,他竖起风衣的领口,在雨点落下之前快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前面有什么跑来,连停顿都没有,直接投进他的胸口。   “维尔特!你是个混蛋!”小小的少女仰起头,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金栗色的卷发蓬松的披在她的肩头,她用责备的语气说话,像在责备男友。   “薇薇安,你来了,那么上次的事果然……”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巫维浅朝周围看了看。   “超市门口那件事吗?确实是那帮人做的,他们还不死心。”女孩牵住他的手,亲昵的挽住,“放心,周围没有他们的人,我已经检查过了。”   听她这么说,巫维浅的神情放松下来,如果周围有敌人的话,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身边这个有着天使般笑容的小女孩儿,而不是他。   “为什么说我是混蛋?我自认没有做什么让你大小姐生气的事。”表情变得柔和,巫维浅摸摸她的脑袋,她抗拒的抬头,狠狠瞪着他,他明明知道她最讨厌别人这么做!   被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巫维浅笑着放下手,薇薇安这才站定脚步,穿过街道,和他一起看着酒吧的方向,“你不是不爱男人?为什么让我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你在享受那个吻!”   她跺脚,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显然刚才那震撼性的场面,不光是酒吧里的人看见了,在酒吧外面经过的行人也有不少从窗口看见,总是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薇薇安更是看的清清楚楚。   雨雾降下,细细的雨丝淋湿他的外套,他站在街角,眼神与街道另一方的男人撞上,倚在跑车上的男人,披散在肩上的红发,黑色皮衣和银色的耳饰,就算是在人群里,几乎要被记者包围淹没,还是鲜明的让人马上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黎凯烈总是和红色、黑色之类的颜色十分相称,就像他给人的印象,无论是喜欢他的还是讨厌他的,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非常浓烈,就像现在这副景象,巫维浅确定无论经过多少年,他一定不会忘记。   短暂伫立的身影一样引起了黎凯烈的注意,他以为他已经走远,没想到出门就看见巫维浅站在街角,他身边好像还有个女孩儿,居然和他显得很亲近?他们是什么关系?   扔下包围他的记者,他坐到车里,点燃一支烟,跑车绝尘而去。   回到经纪人的事务所,奥文看到他进来,马上走过去,“烈!你是怎么想的?那个男人不好惹,你为什么不选别人,一定要找他?”   一本资料被扔在桌上,奥文的表情怪异。   黎凯烈随手翻开,发现除了第一页,其他的都是空白,“怎么?你的消息来源也有查不出结果的时候?”   听见他的取笑,奥文皱眉走了几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普通人,不可能只查到这点资料。”   姓名:巫维浅、维尔特   性别:男   身高:184   发色:黑   瞳色:黑   性向:不明   年龄:不明   国籍:不明   “他是中国人。”看到这里,黎凯烈往后又翻了几页,后面一概是“不明”。   奥文点头,“他应该是中国人,但调查的人发现他的口音里有时候带有一点英国腔,他应该在英国待过,说不定还有英国国籍,猜测他是异性恋,但他周围没有任何女人,也没有男人,他一个人住,连宠物都没有。”   “在他身上,线索少的可怜,查不到更多的东西,我只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来历绝对不简单,你应该看到,他拿抢的姿势很老练。”   奥文补充完,黎凯烈把手上的“废物”扔回去,“是吗?”咬着烟坐下,他把双腿架在办公桌上,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孔在灯光下罩上一层阴影。   “别,拜托你别随随便便对人露出这种表情!”奥文抚着额头哀叫,“你知道没有人能对你免疫,别来对着我,也别再随便放射你的电力,你不想再被疯狂歌迷刺杀吧?”   “奥文,我什么都没做,我才是受害者。”黎凯烈抬了抬眉毛,把烟按灭在桌上那个做成烟斗形状的烟灰缸里。   奥文收回目光,对他只能叹气,有的人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会觉得过分,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黎凯烈就是这种人,“这次的事闹的整个公司都要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还不罢休,今天你和巫维浅那个吻只要一见报,人手又要不足了,你签约就是为了找人给你收烂摊子!”   对他的抱怨,黎凯烈只是耸了耸肩作为回应,“那你可以让公司和我解约。”   “疯了才会和你解约,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公司不想就这么毁了。”奥文那张略显阴柔的脸上露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后锻炼出的精明,“不过说真的,这次的事一定会闹大,你确定这么做是对的?”   “还有什么比一件轰动性的绯闻更容易让人忘记之前的旧闻?”黎凯烈靠在沙发上,表情像是为即将开始的游戏感到有趣。   “但是你选择的对象……”奥文别有深意的看着他,冲他挤了挤眼,“你不会假戏真做?就算巫维浅是个男人,但他和你是同类,你明白?他很迷人。”   奥文用赞叹的语气称赞,他说的同类是指巫维浅和黎凯烈一样具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可以称之为气场,一个艺人会不会红,并不全部取决于他的相貌,更多的取决于他给人的整体感觉,要看他是不是能轻易吸引到公众的目光。   黎凯烈就是个发光体,而巫维浅……   “你不觉得他很神秘?他很特别,他和你争锋相对,但他一直都是克制的,他在距离之外,你懂吗?他身上有那种……那种古典的气质。”奥文极力想要表达清楚,说的眉飞色舞。   “克制?你看到我和他交手了,那叫克制?”黎凯烈不能苟同奥文的意见,他放下腿坐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迷上他了,奥文。”   “我不否认,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他不是我的同类。”可惜的摊了摊手,奥文叹气,咬牙切齿的看着黎凯烈,“先是你,再是他,为什么我喜欢的男人都爱女人,这里明明是最自由的城市!”   黎凯烈又拿了一支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谁叫你自己发誓不找圈内人。”   “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复杂,我不缺床伴,我要的是一个能陪伴我的人。”   奥文爱的是同性,在这个充满各种肤色,充斥各种文化,包容一切的城市里,他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合他心意的人,也许是看过太多品质优秀的男人,让他的口味变得挑剔了,抱怨完之后,奥文的表情严肃起来。   “烈,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这么做?你可能会毁了自己,你已经绯闻缠身,现在又招惹那个巫维浅,如果他很普通倒也算了,他也是那么优秀的人,媒体会紧追不舍,你玩女人之后又换了男人,你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你?”   不出他的意料,听完他的话黎凯烈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除了我以外,他们会对这次的另一个男主角感兴趣,我达到我的目的,没什么不好。”   眉毛扬起一个锋利的角度,隐藏在桀骜的眉宇下的双眼流动暗光,笑起来的黎凯烈比不笑的时候更有压迫感,奥文闭了嘴。   这家传媒公司虽然是他开的,但旗下最大牌的艺人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其他股东也完全拿黎凯烈没有办法。   “好吧,我妥协,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红,所以做什么都可以,一旦被媒体抛弃,到时候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成为负面新闻,你是在冒险,拿你的事业冒险。”举起双手,奥文对他的态度投降。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从酒柜里拿了瓶酒,透明的液体倒进杯子里,黎凯烈不期然的想起某个人的眼神,就像这杯里的酒一样清澈冷冽。 第12章 车库里的较量   距离黎凯烈当众吻了巫维浅,第二天,事实上还不到第二天,网络上已经到处在流传那个视频。   视频的主角是两个各具特色的男人,角度好,灯光佳,在报纸和杂志还未刊登之前,已经有人为这个视频配上了音乐,效果像极一幕电影。   尽管才短短十几秒,这个视频却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传播开去。   当巫维浅从家门出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潮水般蜂拥而来的记者。   他的住址距离酒吧不远,门口围满了人。料到黎凯烈的行为会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他早就决定酒吧歇业,在打了电话通知茉莉不用去上班之后,他本来打算出门,没想到等在他面前的是情绪激动的记者,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场“惊喜”。   火红的敞篷跑车从远处驶来,停在他门口,冲破了记者的包围,车里的男人向他打了个手势,“上车。”   “利欧!之前的那个吻是不是代表什么?你的这位友人是否和你还有其他关系?你之前的那些女友们呢?你不爱她们了吗?”   “你是不是双性恋?”   “请问你是利欧的恋人吗?”   “在演唱会遭到刺杀,你是特意跑去酒吧的吗?那不是巧合,你是为了去看维尔特先生?”   记者们纷纷举着话筒,摄像机一刻不停的在两人身上拍摄,所有的线索被做了联想,一个故事很快就在记者们的脑海中成形,在台上受伤的歌手,重伤之时第一个想要见的一定是最爱的人,并且因为这次受伤不再掩饰这段恋情。   又或者,这次意外让奇迹利欧发现了男人的魅力,开始对同性产生兴趣,以后他的猎艳名单上将不只是女人,也许有很多男星会感到开心也说不定。   没去听记者们在问些什么,巫维浅拉开车门,语调里有浓浓的危险,“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砰”,车门关上,突然到来的黎凯烈像是解救王子的骑士,架势着火红的跑车远离众人的视线,留下无数猜测和遐想。   黎凯烈的车开的很快,他享受速度的快`感,巫维浅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他的头发,看到远处的建筑物,“你选择的地方很特别。”   拜茉莉所赐,他能认得出黎凯烈在这座城市里的居所,可能是狂妄也可能是因为住的机会不多,他基本没有做太多安保措施,整栋别墅从外面看有些空旷。   到了目的地,黎凯烈把车停进车库,“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安全,在别的地方总会有记者,你也不想被拍到吧?”   低沉的嗓音在这个空间回荡出更明显的专横的意味,虽然是疑问,但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他已经决定这么做,黎凯烈关下车库的门,靠在熄火的跑车旁边。   这时候的情境如果是任何一个人来看,都有些不寻常,在强吻了一个男人之后,第二次见面做的事是将他带进自己家里的车库,这很难让人不做联想,但巫维浅并不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会让一个男人在一个吻后改变自己的性向。   不想做无谓的猜测,直接了当的问他,“难道你真的对我感兴趣?如果是,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轻蔑冷淡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在这种眼神下溃败。   黎凯烈抱臂端详站在他面前的巫维浅,“你确实很有魅力,和你接吻的感觉也很愉快,不过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当然……”他顿了顿,露出笑容,“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别废话,有什么就直说。”巫维浅没有和对方多谈的兴趣,上一次的吻不是他喜欢的话题。   “怎么?不习惯?”黎凯烈看了一眼他不为所动的表情,“还是不习惯和男人?”   他指的是那个吻,灰绿色的眼露出笑意,在微笑的时候有股凌厉的锐气,他的眼神一向都是带有电力的。   “不习惯和任何人。”巫维浅的回答很冷漠,就像他镜片后的眼神,冰冷的玻璃片在黑暗的车库里闪光,静止的空气开始变的闷热。   “那你最好现在开始习惯。”他突然靠近,巫维浅被他用力一推,后背撞上车库的门,熟悉的雄性气息再度袭来,在他为对方的速度感到惊讶的同时,似乎看到黑暗里有一点幽幽的绿光一闪而过,没来得及仔细辨认那是否来自黎凯烈的眼神,唇上的灼热就转开了他的注意力   厮磨的唇瓣之间没有空隙,从唇齿相依到被迫迎接侵入的舌头,夺走他肺里的呼吸,巫维浅为对方第二次无礼的行径感到恼怒,拳头从下往上击中黎凯烈的下颚。   黎凯烈倒退几步,这一拳他没有留力,从对方脸上的表情看来应该很痛,巫维浅冷漠的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擦去嘴角的血,黎凯烈唇边牵动了一下,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在露出些暴戾邪气的同时仍旧保持放肆不羁的美感,他似乎笑了笑,“出手够狠,不过我很确定,就在刚才你还很享受。”   衣领在瞬间被抓住,巫维浅把他推倒在引擎盖上,“别挑战我的耐性,我不想陪你玩游戏。”   “你想当做游戏也可以,如果对象是你,我很期待游戏什么时候正式开始。”黎凯烈的话似乎是在有意说的暧昧,简直像是有意要挑起对方的怒火。他记得和他动手的时候巫维浅是什么样,那样的他比现在生动的多。   黎凯烈的有意挑衅巫维浅也有所察觉,看了他一眼,压下心里的烦躁,抬手整理被弄乱的衣服,仍旧是深色外套,浅色毛衣和衬衫,把些许凌乱整理好,他身上的距离感又回来了。   “黎凯烈,不管你想利用我做什么,别把我牵扯进你的事情里,后果你承担不起。”这一次是警告,整理好衣服,巫维浅恢复了斯文俊挺的外表,他的态度非常认真而谨慎。   黎凯烈凝视了他几秒,“太晚了,你以为媒体会放过你?就算你不愿意也要被牵扯进来。”他的回答不加掩饰,大家都是聪明人,由于某个原因,造成了他必须用男人来炒作绯闻,制造烟幕弹的结果。   他不说明白巫维浅也能猜到一些,他不是不知道传媒的运作方式,这一次不过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是什么让你选择我?你想报复?”谈到这里已经没有兜圈子的必要。   “既然要选一个人,当然要选感兴趣的,何况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容貌,谈吐,气质,从各方面而言,巫维浅都是最适合的,就像奥文所说的那样,他有吸引人的特质。   黎凯烈回答的很爽快,但他的“感兴趣”听起来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起码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这种“感兴趣”并不带任何让人愉快的意味,听见这三个字的人应该为此提高警觉。   “对此我是不是应该表示荣幸?”嘲讽之中带着不快,巫维浅的音调更森冷。   在习惯了黑暗之后他能清楚的看到黎凯烈脸部的轮廓,灰绿色的眼珠在眉宇的阴影下,审视般的看着他,慵懒的靠坐在引擎盖上,威胁感和侵略性,此刻在这个男人身上彰显无遗。   “开门。”别开眼,他转身,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话题。   脚步声在空间里制造出回音,黎凯烈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受伤的嘴角,舌尖上是血的味道。   车库的门缓慢的升起,启动的声音里,巫维浅听到背后传来的话,“刚才你有感觉?”   “什么?”脚步停下。   “我说,在我吻你的时候,你好像兴奋了。”缓慢的语调,诱`惑般的磁性里有一丝感到有趣的兴味,“我以为你多少总会有几个情`人,没想到……”   没有说完的话里更多深意,黎凯烈为刚才的吻感到意外,这个看似冷峻的男人居然轻易被他挑起热度,上一次还隔着吧台,这次他很确定的感受到对方口中的变化和颈边脉搏的快速跳动。   “这是你的错觉。”看着车库的门慢慢开启,巫维浅头也不回的说。   “我不这么认为。”   这句话突然靠近,带着灼热的气息,黎凯烈猛然上前含住了他一边的耳垂,巫维浅的手肘往后用力,在即将撞到黎凯烈腹部的时候耳垂上被咬了一口,力量没有放松,却有一丝停顿,就在停顿的刹那间,黎凯烈双臂环抱住他的腰部,嘴唇落到他的颈上。   就在耳后的地方,一枚红印随着他的吸咬成形,巫维浅回过神来,手臂的力量往后猛击,身后的男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放开手的同时指了指外面。   车库门开了一大半,快门的闪光让黑暗里的人无法马上适应,眯着眼看清楚外面,巫维浅忍住喉间的咒骂,他回头看他,脸色可怕。   一簇火星在空气里闪亮,黎凯烈若无其事的点了支烟,现在的情形解释什么都没有人信。   所有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第13章 莉迪亚公主   记者们看着黎凯烈将那个男人带走,尾随而来,又在他家的车库门口拍到他们在一起,两个人关在车库里能做什么,不用说的太明白,也不用去猜,这个空间已经足够让人想象。   就在这时候,另一边走来一个年轻女人,记者们见了她马上包围上去,她发现状况想要转身离开,但是已经晚了。   “莉迪亚公主,你是来找利欧的吗?”   记者的疑问叫出来人的身份,莉迪亚公主,近日和黎凯烈走的最近,绯闻闹的最厉害的一个,传闻她已经登堂入室,搬到这栋房子里和黎凯烈同居。   “我……”   如同蜜糖般的肤色,深色卷发,有着火辣诱人的身材,公主莉迪亚被记者们团团围住,谁都不能否认她是个美女,她的美就像是午后阳光下的野玫瑰,明媚娇艳,但此刻那张娇美的脸上却有一丝慌乱,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眼波流转,她的目光最终和巫维浅的打量撞上,他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流露的好奇,不是敌意,而是纯粹的好奇。   “新欢旧爱”!几乎在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记者们就已经想好标题。   “莉迪亚,回去。”黎凯烈皱着眉头看她,看得出有些不高兴,莉迪亚公主低下头快速的走回房子里,一句话都没有说,更别提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以公主的身份,莉迪亚这么顺从黎凯烈的话,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她的国家在中东附近,是一个石油小国,国虽小,却因为石油而异常富庶,哈西姆这个国家是君主制,她是国内唯一的公主,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从她一个人来到这座城市,和黎凯烈闹出绯闻之后就再没怎么露面。   在莉迪亚回去后,她的贴身保镖远远的对黎凯烈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跟着她走进去,那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带着一个眼罩,留在外面的另一只眼是死灰色的,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他脸上简直就像是刻着“生人勿近”几个字。   由于这个保镖的存在,记者们不敢再拦住她的去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她走了,没有和巫维浅发生任何冲突,这多少让人有些失望。   “维尔特,你之前见过莉迪亚公主吗?”   “利欧,你将怎么对公主介绍你的这位好友维尔特先生?她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吗?”   记者们转而追问另外两个男主角,巫维浅面无表情的朝外走,记者们不断的提问,随着他的脚步挪动,到了门口的时候,却见窗口打开,莉迪亚就坐在窗前,她看着巫维浅,又看了看车库门口的黎凯烈,很惊奇的样子。   “我才知道你们的事,是真的吗?”她满脸好奇的这么问,看不出丝毫恶意。   记者们不说话了,屏息以待,巫维浅在瞩目之中抬头看过去,对着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他笑了笑,“公主是真的想知道?”   他的态度友善,莉迪亚感到很高兴,玫瑰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张开,回了个甜美的微笑,“是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利欧是不是真的转性了,这次的对象如果不同,会不会变的专一一些。”   即便在和莉迪亚同居的时候,黎凯烈身边还是不缺少女人的影子,她的话听起来是在揶揄黎凯烈,但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那么公主可能要失望了,对于发情期的野兽而言,要它专一是种奢望,不过我想公主对它的习性应该早就有所了解。”仿佛是在解说某种动物,巫维浅回答的认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色细边眼镜,这个优雅的动作让他这番话更具权威性,也具有更多讽刺的意味。   窗口响起娇笑声,“哦!你说的太对了,你是叫维尔特是吗?维尔特,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邀请你来家里玩,我喜欢你说话的方式。”莉迪亚的笑声十分愉快,一点都没有假装的样子。   记者们糊涂了,这位公主究竟是深藏不露,另有打算,还是真的不在乎黎凯烈拥有多个情人?   “发情期的野兽?”话题的主角走近他,“那不知道刚才我是不是满足了你?宝贝?”黎凯烈的手拨弄巫维浅的头发,就在耳根这里,动作暧昧,问的话更是让所有人激动。   “很遗憾,你还差的远。”抓住黎凯烈的手腕,这一次两人目光相对,黎凯烈看到镜片后的闪光,巫维浅一把环住他的腰,当着记者的面吻下去。   不想轻易涉入战局,不代表不懂得反击。   这一个吻是由巫维浅发起,微侧的脸部角度避开镜头,黎凯烈意外的阖了阖眼,随即激烈的回应起来,大有礼尚往来加倍奉还的架势。   不是第一次,口中的温度融合,几乎可以算是熟悉的,巫维浅回避对方的纠缠,环住黎凯烈的手臂收的很紧,但又没有紧到身体相贴,如他所料,和黎凯烈的吻总是激烈的像要燃烧起什么,这个男人一向有蛊惑人的本事,在聚光灯下或是镜头前,发挥的更是淋漓尽致。   摩擦的唇舌升温,这是一出戏,两个人因为各自的目的都很入戏,莉迪亚在窗前往下看,面露惊奇,似乎很疑惑,又有些担忧。   “公主殿下。”保镖拉上窗帘,挡住她的视线,“您还是不要露面的好,下面有记者。”   “是的,下面有记者,我不该露面。”莉迪亚叹了口气,支着下巴,一直看着拉起的窗帘,“利欧这么做的理由……”   “您应该明白,公主殿下。”   “不,我不明白。”莉迪亚趴在窗台上,阳光隔着窗帘照射进来,她能透过帘子看到下面,那两个男人已经分开,刚才的那个吻不光是一个吻,更是一场战争。   酒吧里的初次见面成了导火索,两个人的战争有一群支持战役的无关人士,报章杂志和网络消息,各方媒体都在报道黎凯烈的新恋情,当着莉迪亚公主的面被另一个男人拥吻,这次的绯闻,比所有人预料的更劲爆,而且开始越来越有趣了。   从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一夜间成为媒体的新的追逐对象,巫维浅的表现让人无法理解,他关闭了酒吧,无限期停业,而他的公寓一直大门紧闭,没有看到任何人进出,包括他自己。   他在所有媒体的眼皮底下失踪了?!   夜色下,玻璃窗被轻扣,发出清脆有礼的敲响,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打开窗,一个娇小的影子跳进来,手里提着大包的东西,巨型纸袋的体积几乎和她一样大。   巫维浅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公寓,他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通过薇薇安购买,她要躲过所有人的视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衣物,食物,报纸书籍,一样样从纸袋里被取出来,几乎堆满整个沙发,“你要从此隐居吗?如果是的话我来陪你。”金栗色的头发满是小小卷曲的弧度,额头前面的刘海下,一双蔚蓝的大眼睛愉快的闪动光芒,薇薇安跳坐在巫维浅的怀里。   一把接住她,穿着浴袍的男人拧了拧她的小脸,微笑,神情却又有些严肃的看着她,“薇薇安,你知道我不能,你不适合留在这里。”   垮下脸,她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像小精灵似的抱住他,“不过现在这样也好,你不出去,我可以来看你,前提是这里没有那个讨厌的男人。”   “你讨厌他?”放下薇薇安,巫维浅用手抓了抓半湿的头发,走到另一间房里去准备换件衣服,薇薇安为自己倒了杯红酒,舔着嘴唇,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几乎是透明的,“他吻了你,你难道还指望我喜欢他?”   “那不过是一个吻,薇薇安。”换好白色的衬衣,深色西裤,巫维浅从房里走出来,他穿的很随意普通,但越是普通的款式有时候越是能彰显衣物之下的气质。   薇薇安撅起嘴,“那不过是一个吻,但是它是你最近五十年来的第一个吻,还有你给他的第二个,你有多久没有靠近普通人了?这次便宜了他,你都没有吻过我!”   她不知道在车库里的那个,如果知道的话也许这时候的语气会有更多的抱怨和愤怒。   即使是现在,薇薇安的话已经像是在指控,她放下酒杯,爬上巫维浅的膝盖,纯真可爱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魅惑,“我要你吻我,维尔特。”   ======================================================================   倾辰番外写完啦,接下来就是巫色啦,爽吧和留言区都米好,叹气~~~~好无聊的说~~~~好无力的说~~~~缺少动力的说~~~~~~于是。。。。。不懒惰的亲去百度贴吧给偶留言吧?   “火狸窝”,狐狸的百度贴吧,在这段留评区米恢复的时候,大家去那里玩吧?星星眼望,按个爪爬走 第14章 不速之客   属于少女的娇嫩的嗓音,有点孩子气的撒娇的味道,天使般的脸上却有恶魔般诱`惑人的神情,夜色从窗口映照进来,昏黄的灯光下,十二岁的少女那张天真美好的脸上蒙上些许暗影,展露出惊人的妖艳,巫维浅看着她,俯身,一个浅吻落在她的额头。   “如你所愿。”他整理摊在面前的东西,开始翻看报纸。   “你骗我!”妖艳退下,所有的期待和喜悦也退下,薇薇安咬着唇不甘心的嘟着脸,“我要你的吻,我就要你的吻,维尔特,你是个大骗子!”   “多谢夸奖。”他不为所动,伸出手到唱机上,黑胶唱片开始转动,缓缓响起了音乐声。   “我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吻?”就像要不到糖的孩子,薇薇安撒娇的在他身上磨蹭,轻蹭的动作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   “等我想吻你的时候。”巫维浅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他放下报纸,闭起眼往后靠在沙发上。   “那是什么时候?”薇薇安继续追问。   “等你长大的那一天。”笑着顺手拍拍她的头,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那动作像是在摸一条小狗,这句话让带有企图的磨蹭停顿,薇薇安咬牙瞪着他,“你是个恶魔。”   “也许有一天你会长大的,就像也许有一天我会死。”巫维浅安慰她,但这番话对薇薇安大小姐而言没有任何安慰的作用。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哼了一声,她高高抬起头,看着外面的黑夜,在悠扬的曲声里叹息,这时候她的神情完全不像个十二岁的孩子,“维尔特,你说,我们活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虽然你和我不同,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也想知道答案,但在找到答案之前,我们必须做点别的。”   闭起眼,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在古典乐的包围里,巫维浅周围的空间仿佛时光倒退,在他身边有壁炉里木块燃烧的味道,马车车轮的滚动声,路上卖报人的吆喝,绅士们外套上的斗篷和手掌里的手杖,还有小姐们头上永远不会过时的帽子,缎带在线条优美的脖子下面飘扬……   “你还怀念过去吗?”薇薇安不安的看着他。   巫维浅还没回答,公寓外面的门被敲响,电铃早就被他拆去,记者们无功而返,这一次来的会是谁?   只敲了几声,再无声息,楼下却有一丝细微的响动,这逃过不薇薇安的耳朵。   她站起来冲到门口,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蔚蓝的眼睛渐渐变暗,她又舔了舔嘴唇,巫维浅看到她紧握的拳头,“怎么了?”   “我必须走了。”她的语气僵硬,似乎在克制什么,转身从窗口跳下去,丝绒下的蕾丝裙摆在夜色里飘起,像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掠而过,消失踪影。   他们是在二楼,薇薇安从半空中跳下去,但他一点都不为她担心。   引起他警戒的是楼下的响动,有人闯进他的家,脚步声虽然轻,但他闻到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顿时明白为什么薇薇安会这么匆忙的离开。   放轻脚步,他走下楼梯,楼下没有开灯,突然的闯入者似乎没有想要偷偷摸摸的意思,黑暗里响起问候声,“半夜在私会美女吗?”   “这种时候难道更适合私闯民宅?”在黑暗里停步,巫维浅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   黎凯烈虽然在某种程度上让他有些在意,但比起另一些人,他还不用对他太过警戒,而对方显然听见他和薇薇安的交谈声。   “你果然在家。”黎凯烈的说话声比平时沙哑,窗帘被风吹起,如同夜里飘起的白色幽灵,他的轻语即使在风中也没有被吹散,和楼上传来的乐曲声仿佛有种天然的契合。   黎凯烈的嗓音一直很好听,不需要努力,他的说话声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引人沉醉,巫维浅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里不是避难所,如果你兼职做杀手,以后请记得找一个私人医生,你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找他,而不是打破别人家的窗户。”巫维浅打开灯,房间里骤然放亮,他看到碎在地毯上的玻璃,墨绿的花纹上有一串暗褐色的斑点,那是血迹。   黎凯烈的肩膀和胸口还有腿部,都受了伤,那伤口非常古怪,一眼就能看出绝不是刀伤,而像是被某种野兽利爪的抓伤,被撕开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从窗口一直延伸到房里,地上的玻璃碎片沾了血,在光下折射出斑驳碎裂的红光。   “我现在没力气和你斗嘴。”黎凯烈咬牙,阴沉着脸色,带着满身血迹坐倒在沙发上。   他本来不想来这里,但这里是离他最近的可以去的地方,他受伤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管和巫维浅是怎么相处的,他能确定他不是乱说话的人。   “抱歉,我忘了自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看着满地的血,巫维浅挑眉,他需要换块地毯。   从那次他在记者面前吻了黎凯烈起,他算是将这段绯闻炒作到最热的程度,那个吻的影响超过他的想象,不过最终结果和他想的一样,他让黎凯烈达到目的,接下来只要他从公众的视线中消失,过一段时间等一切平息,以后他们就可以互不相干。   眉毛紧紧皱在一起,黎凯烈表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可以给我绷带吗?”上次他曾经在他家用过,他确定巫维浅这里有所有受伤需要的东西,药品、纱布、止血剂之类。   也许受伤会让人变的更狡猾,巫维浅诧异于他的态度,不再强势专横的黎凯烈,此刻的眼神里几乎能找到一丝请求的痕迹,不过,只是“几乎”。   但他的态度确实不像以前表现的那么恶劣。   “给你。”把他要的东西扔过去,手臂受伤的黎凯烈在接住它们的同时,伤口流了更多血。   血线沿着他的手臂和大`腿在沙发和地上积下一滩暗红,他的脸色不大好,也许失血过多,但他接过那些东西,一声没吭,开始给自己上药包扎,动作一点都不陌生。   他没有去医院,而是选择自行处理伤口,巫维浅站在边上观察,他不想问原因。   “你的动作太慢了。”   黎凯烈只能用一只手,包扎到一半,视线里有一双光脚从地毯上踩过,巫维浅之前才洗过澡,换了衣服,但还没有穿上袜子和拖鞋,走在墨绿的地毯上,在周围浓重的颜色里显得很漂亮。   为了早些打发走这位不速之客,他拿过黎凯烈手上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动作,非常快速,黎凯烈手臂上的伤口被包扎好,胸口的伤口比较浅,暂时不做处理也没关系,就是腿上的有些麻烦。   “要我把裤子脱了?”黎凯烈一直看着他,少许恶劣又再度回归,眉宇间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不要问我,你脱裤子难道还要人帮手?”他退开一步,让出地方。   黎凯烈从沙发上站起来,已经破烂的牛仔裤,有些部分和血迹凝结在一起,黏住伤口,他脱下的动作就像那重新流血的伤不在他身上,但纠结的更深的眉头和扭曲咬紧的嘴角出卖了他。   药水快速倾倒,刺痛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冒出冷汗,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巫维浅对他克制的本领表示赞叹,他知道这种痛会痛到什么程度,“这里的伤口比较深,我用了另一种药,有加速愈合的效果,就是对伤口的刺激性比较大。”   黎凯烈深呼吸几次,听见上方传来巫维浅“客气又关心”的说话声,“没关系,太痛的话你可以叫出来,这里隔音做的还不错。”   没有故意使力,但巫维浅也不需要过分小心放轻力道,他能看到伤口在药水的冲淋下抽搐,这是多大的痛造成的,他曾经深有体会。   “你就不能轻点吗?”到肩部的头发散乱,额头渗出汗水,黎凯烈的脸色有些狰狞。   “你的忍耐力只有这些?”巫维浅的话成功的让黎凯烈闭嘴。   =============================================================================   啦啦啦~~~~票票可以投啦~~~~抽抽是不是在恢复中呢?留评区啥时候回来呢?狐狸继续等待中~~~趴地,伸爪,求票票求收藏~~~预约求橄榄枝,HOHOHO 第15章 恶徒的袭击   他的眼神在冒火,如果是奥文看见这样的黎凯烈,一定会极力安抚,但巫维浅不是奥文。   对他的怒火,拿着药和绷带的男人视若无睹,就像最专业的医师,他进行了最后一次消毒上药,将那几寸长的伤口包扎起来,“我只能暂时帮你处理,你的伤口需要缝针。”   黎凯烈根本没有去缝针的打算,他的注意力全在巫维浅的动作上,尽管冷嘲热讽,但伤口的痛楚确实有所减缓,这让他的语气好了一些,“你以前经常受伤?”所以动作才这么熟练。   “是啊,我还当过军医,上过战场,你信吗?”回答的随意,似笑非笑的表情令人确定,这是他对黎凯烈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的又一次嘲弄。   他的事确实和他无关,黎凯烈撇了撇嘴角,之所以这么问,也许是因为巫维浅现在没有戴眼镜,他的头发微乱,尽管对他的态度并不友善,但还是凭空多了几分柔和,不再像原来那样让人觉得冷淡。   楼上的唱片还在转动,海顿的降E大调钢琴曲,正放到第五十九章 第二节,叙事般的调子,窗帘微微荡起,空气里的可能存在的紧绷气氛,渐渐有所缓解。   “谢谢。”突然的,黎凯烈这么说。   巫维浅手上的动作一停,他居然会从黎凯烈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你也会说谢?”   “这么惊讶?说明你还不了解我。”他看了眼腿上的伤,“我不是为自己说谢。”   “那就是为莉迪亚公主了。”绷带在灵活的手指下被固定,巫维浅收起东西,“你用我做烟幕弹的效果就是为了保护她。”   “你发现了?所以你改变主意,决定配合?看来莉迪亚的魅力不小。”想到上次那个巫维浅主动的吻,黎凯烈摸了摸下巴。   “如果她是你的特别,你有义务保护好她,不想她受媒体骚扰或者歌迷攻击,你的保护显然还不够,用别人做挡箭牌是无能的人才用的办法。”毫不留情的批评他的解决方法,巫维浅的立场很明显,表情轻蔑。   原来他不是不会感谢,而是要看为了谁。这个莉迪亚似乎不仅仅是绯闻对象之一,黎凯烈非常在乎她。把剩下的绷带放好,他一指门口,“门在那里。”   黎凯烈像是没听出他话里逐客的意思,他的身上除了一条内`裤,几乎是赤`裸的,站起来试着活动活动手脚,一点都不显得局促,“我还需要一套衣服。”   他的上衣几乎已经和布条没有区别,巫维浅上楼拿了一套下来,薇薇安才带来的,包装还没拆开,黎凯烈接过去,“这是英国的品牌。”还是个普通人买不起的牌子。   低调内敛,品质和款式都是一流,薇薇安一直都觉得只有最好的东西才能配的上巫维浅。   穿回破烂的黑色牛仔裤,黎凯烈套上那件略微宽松的衬衫,黑与白,颜色很单一,穿到黎凯烈身上的效果和巫维浅截然不同。   袖口被卷起,敞开的领口露出里面的几层绷带,棕红色的头发似乎也沾了血,有点脏污的暗红凝结,整体看来邋遢、颓废,同时却又显得出奇的性`感,那种属于男性的野性魅力。   上天对有些人太过眷顾,巫维浅抱着手臂看自己脚下的地毯。   “趴下!”黎凯烈脸色突然一变,巫维浅被扑倒,后背撞在沙发的扶手上,落进墙下的阴影里。   子弹打进沙发坐垫,皮质被射穿发出几声闷响,在音乐声里枪声难以察觉,远处有一道反光,可能来自狙击枪上的瞄准镜。   巫维浅看到黎凯烈的绷带上又开始渗血,他被他压倒在沙发后面,阴影里他再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绿芒,就在黎凯烈的眼睛里,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朝窗口的方向看了眼,“又是杀手。”   枪声还在继续,沙发千穿百孔,窗口的玻璃早就被黎凯烈砸碎,这次碎的更彻底,周围的其他公寓都离这栋房子有一点距离,这些响动一时半刻还没有惊扰到别人,但房间里已经布满弹孔,有不少就从他们头上射入墙壁。   黎凯烈大概又撞到伤口,靠在沙发后面脸色扭曲,“我发现每次见你都会出事,我的伤没彻底好过。”   “别为你的无能找借口。”巫维浅从角落的橱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刀光在他手上转了几圈,身体突然被人往后拉倒。   阴影里的灰绿色在闪光,某种诡秘的眼神,“巫维浅,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招惹我?我不搞男人,但别忘了我说过,游戏对象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很期待。”   “闭上你的嘴!”巫维冷声皱眉,凝神往外看的同时,手里的水果利落的插进沙发背后,皮革被划开,他割开沙发的内部,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这是一把有些年代的枪,它被巫维浅握在手里的时候,他的眼神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很难描述,但有短短几秒,他在这种时候出神,让狡猾的猎手获得了出动的机会。   猎人不是外面的杀手,而是近在咫尺的恶徒。   黎凯烈拉过他的身体,手臂绕到他的背后,手指在他的黑发里摩挲,像是爱`抚的动作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枪声和钢琴曲的伴奏下,巫维浅明显的一愣,他知道黎凯烈是个乱来的人,但他不知道他可以不分时机场合的乱来。   在沙发和墙壁之间的夹缝里,黎凯烈用猎食者的眼神看他,手指沿着头发往下伸进他的衣领,摸到平滑的肩部和突起的锁骨……   黎凯烈的腿挤过去,在他发热的部位磨蹭了几下,然后贴在他耳边暧昧的低语,“在我来之前,在你房里的美女没有为你解决?”   薇薇安?“她的年纪可以当我的母亲。”巫维浅察觉自身的变化,活过那么多年,他也许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他不能控制外界引起的身体本能反应。   “很久没有碰过女人?”黎凯烈无疑是个情场高手,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克制,和克制之下的呼吸错乱,巫维浅没有回答,在枪声里拉住对方的领口往下,他吻了黎凯烈,再一次。   既然对方不按牌理出牌,他也不必遵循理智。   子弹的扫射激起一些遥远的回忆和热血,他的吻很热烈,黎凯烈是享乐型的代表,他完全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享受一个吻,更何况对象是巫维浅,这个像是准备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男人。   就像莉迪亚眼里的看法,这不光是个吻,更是一场战争。   毫无疑问,他们都对对方身上的某些特质看不顺眼,黎凯烈不喜欢有人拂逆他的意思,三番几次挑战他的忍耐力,而巫维浅也不喜欢有人把自己看做全世界,任性自我,以为其他人都必须遵循他的意愿。   但同时他们又必须承认,这次的对手很刺激,不同以往。   黎凯烈的狂`野放纵、巫维浅的傲慢自持,截然相反的表象之下未必没有相似之处,他们都很骄傲,而且有同样敏锐的直觉。   从交手开始,到接吻,有过这两种身体接触,就算再讨厌,有再多看不顺眼,也会维持在一定程度之内,如果感觉不好,没有些许欣赏和认同,一个人不会在吻了另一个人第一次之后,又有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   巫维浅后来仔细听过黎凯烈的歌,在看过他的几支MV之后,他知道以前的想法是错的,黎凯烈确实有资格被许多人奉为偶像,不过他不会把他的这种想法告诉对方。   枪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等两个人喘着气分开,巫维浅拿起枪挪到走廊边上,伸手把客厅里的灯关了,如果可以不开枪是最好,他手上的枪声音太响,他不想引起周围邻居的注意。   “好主意,黑暗可以让杀手看不到房里的目标。”黎凯烈懒洋洋的声线听起来像在午睡小憩,而不是在满是弹痕的沙发后面躲避危险,“我一直以为上次遇到的杀手是冲着我来的,没想到是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把杀手引来的?”巫维浅当然知道目标是自己,却若无其事的这么问,然后在黑暗里又看到一丝闪光,幽绿,来自黎凯烈的眼底。   “你应该清楚,是不是我。”黎凯烈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可能是发现巫维浅看他的眼神有异,他避开他的目光,转过头对着窗外。   一道暗影突然从他的视线里掠过,枪口对准巫维浅。   砰,枪响。   如果不是刚才的吻,以他们两个的警觉心一定会发现有人接近,但现在已经晚了,子弹射中巫维浅的胸口。   啪——穿透。   黎凯烈眼睁睁的看着他捂住前胸,鲜血从他指缝里溅射出来,像在胸前开出一朵盛放的蔷薇,巫维浅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睁大的眼盯着窗外,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的嘴角,像是在笑。   是的,他确实在笑,真正觉得可笑。   这是在一眨眼间发生的事,在枪响的同时黎凯烈的动作如同敏捷的黑豹,翻到窗外抓住枪管,这个顺利完成任务的杀手惹怒了他——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杀掉他的猎物。   喀嗒,在杀手扣下扳机之前枪被扭曲了,同时扭曲的还有握枪的手指,骨节断裂的声非常悦耳。   杀手带着夜视镜,他的动作十分老辣,但他竟然完全不是黎凯烈的对手,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为眼前的景象感到意外,这绝对不是一个偶像歌手能做到的事。   仿佛这是一幕电影,镜头被放快,挥出的拳头带起强烈的劲风,被风刮到的部分几乎连抵挡的余地都没有,就被这股骤然爆发的力量摧毁,胸骨碎裂,没有见血,但剧痛能摧毁人的意志,令人反应变慢。   职业杀手一定经过训练,对疼痛的抵抗力也比常人更强,但这一次,他完全没想到他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资料里明明写着“他”一个人住,哪里想到会突然又冒出一个人来,“你是谁?你是他的什么人?”   回答的声音来自房里,“应该由我来问你,你是什么人?”   巫维浅!?   猛然回头,黎凯烈看到站在房间里带着血的人,伤口的血流速度变慢,但伤口还在,子弹射入的痕迹在白色的衬衫上看的清清楚楚,那是在要害,距离心脏只有几公分,巫维浅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没有涣散。   他没有死。 第16章 暗夜   幽静的街角,霓虹远远辉映,从破碎的窗口望进去,房间里的人看起来最多只是虚弱,非常虚弱,但没有一点快要死的样子,窗帘早就在枪口下残破,飘飘荡荡的扬起,云层移动,露出被它遮蔽的月光,让黑夜变的明亮,也让黎凯烈把房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是……是真的……你真的不会死!”杀手被黎凯烈制住,双眼却兴奋的极力睁大,兴奋到颤抖起来,“你是不死的,你身上有……”   “噶——”一声鸟鸣突兀的响起,几片黑羽从天上飘落,一只乌鸦落在房顶上,它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几个人。   “维尔特!”脚步声接近的很快,乌鸦鸣叫一声往下飞扑,落在少女的肩上,暗红色丝绒裙,系着蕾丝缎带的金栗色卷发,黎凯烈不是第一次看到她。   看到薇薇安又折返,巫维浅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隔着窗户对她摇了摇头,“薇薇安,不要过来。”他和她都知道,他不会有事。   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他已经习惯这种疼痛和冰冷。   杀手看到薇薇安之后突然面露恐惧,黎凯烈险些让他挣脱,捏住他的咽喉,他看出这个女孩子的异样,她的眼神在改变,变的妖异阴暗,蔚蓝色的眼睛渐渐发紫,呼吸变快,雪`白的脸在晚上看起来就像一张白纸。   死一样的白。   她牢牢盯着巫维浅胸口的血迹,似乎是在压制着什么,一步步走近,娃娃头皮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但她已经不像是个娃娃,而更近似女巫。   大量的鲜血对她而言是太大的诱`惑,她无法抵抗。热的,鲜活的,属于维尔特的血。   细白的小手突然伸出去,噗——活活穿透人体,拖着鲜血从杀手的肩部穿过,“又是他们派你来的?已经五十年了,还不死心?”   薇薇安停在黎凯烈面前,杀手被她的手臂贯穿,她用其他的血液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会让自己伤害维尔特。   黎凯烈没有动,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   如果不是隔着一条街的商场还有霓虹闪亮,有人声有汽车开过的响声,恐怕任何人都很难把这里当做现实世界。   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从房子里飘出来,维多利亚式的建筑周围,人声全无,四个人的呼吸声里,有一个慢慢变弱,巫维浅突然倒在地上。   “维尔特!”薇薇安惊叫,却不敢走近,纤细的手臂抓起那个杀手,不情愿,但只能抬头看黎凯烈,“你进去,照顾他。”   这时候她看起来完全不像十二岁的孩子,无论是语调还是说话的方式,她的眼神和动作,都成熟理智,如同女王,尊贵而不可违背。   “看来有人该给我个解释了。”黎凯烈一扬嘴角,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出疑问,他直接从窗口翻进房里,抱起地上的巫维浅,客厅早就被打烂,楼上的卧室安然无恙,他找到房间踢开门,把人放在床`上。   房间里干净整洁,窗台甚至还放着一盆兰花,兰花不好养,但它长的很好,可见主人非常细心照料,除此之外,房里还有几幅油画,还未画完,看起来是出自巫维浅的手,这让黎凯烈很意外。   “你到底是谁?”看着躺在床`上胸口中枪却没死的男人,他眼里的兴味更浓。   不可否认,他每次撩拨巫维浅,都是有目的的,而在这一次次之中,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改变。   “离开这里!”尖细的童音突然响起,薇薇安站在门口,对他的脸色只有厌恶两个字,“克劳迪家族的人,不要以为你能瞒得过我,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离他远点。”   克劳迪家族,这个词一从她嘴里出来,黎凯烈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巫维浅曾看到过两次的绿光这一次明白无比的出现在薇薇安的眼前,不是纯粹的绿色,确切来说他的眼睛还是灰色的,但也是绿的,那绿光就像是野兽的眼睛在暗夜里会折射出的反光。   “我该杀你灭口吗?”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听不出这句话是认真还是玩笑。   但那一瞬间的神情让薇薇安警戒起来,她抬头和他对视,露出妖冶冰冷的笑,“你能杀得了我吗?”   少女的脸上显露出成熟女人动人的风情,这本来是很矛盾的现象,但在薇薇安身上很完美的融合,黎凯烈看了看她,又转头看巫维浅,“还是,我试试看能不能杀了他?”   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湿润的血液很快占满他的手掌,子弹就在巫维浅的身体里,他的心跳非常的微弱,微弱到如果不是黎凯烈,其他人一定会把他当成尸体的程度,薇薇安尖叫起来,“不许你碰他!”   “不许碰他?”黎凯烈半眯起眼,他身上的绷带在渗血,伤口阵阵作痛,痛楚让他身上的狂暴的气息变得明显起来。   “放开他,你这样会害了他的。”为了巫维浅的安全,薇薇安试着放低姿态。   “怎么害?他已经……”如同是恶意的玩笑,黎凯烈指着床`上的人,却在视线转过去的下一刻脸色微变,巫维浅的唇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怎们回事?”他急忙按着他的心口,掌心下是冰冷的,没有热度。   薇薇安焦急的跑过去,瞪了一眼略显紧张的黎凯烈,“他如果为此受到折磨,因为你而受到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虽然很担心,但她不能再靠近,薇薇安焦急的在周围绕圈,血的味道太过刺激了,她必须求助于这个男人,“把子弹从里面取出来,尽快,你能做到吗?”抛开厌恶和反感,她让黎凯烈这么做。   他到楼下找出那把水果刀,走到床边,几乎没有犹豫,从伤口上划开十字,伸出食指到黎凯烈的伤口里,试图寻找子弹的痕迹,更多的血汹涌而出,整个床铺都被染红。   薇薇安在房里走来走去,显得很烦躁,她甚至不敢转过头去,直到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把你的手从我身体里拿开……”   巫维浅醒了,黎凯烈拿着带血的子弹放在他面前,“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血的手指,比子弹上的血迹更猩红,没有用刀,而选择用手,在伤口深处挖掘,野蛮又残暴的方式,正如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去把柜子里的药拿来,你知道在哪里。”巫维浅低头看自己的伤,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空气里飘浮的不安定因子。   “如果我不呢?”和他一起看着那两道一英寸深的伤口,黎凯烈的声线像是火药在摩擦,有些试探的挑衅。现在的巫维浅让他想念起前一刻躺在他怀里时候的虚弱模样。   “我可以让薇薇安去,但你不要再指望我会回答你任何问题。”失血使得巫维浅的皮肤苍白,黑色的睫毛颤动,他笑着扔下筹码。   他在赌,赌黎凯烈的反应,看到了今晚的事,他必须确定这个男人的面具下有多少真实。   黎凯烈和他对视了几秒钟,转身下楼去了。   薇薇安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这时候才慢慢走近,看到他微微牵动的嘴角,她担忧的望了一眼门口,“维尔特,你必须输血,打电话给玛萨好不好?不要再接近那个男人,他会给你带来厄运。”   “这是你的预感?”躺在床`上不动,巫维浅看到她点头之后,陷入沉思。薇薇安来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她的家族特性令她具有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这让他不得不重视她的话。   “他也是我的厄运。”黎凯烈回来的速度出奇的快,踩着带血的步子走进来,现在整栋公寓都像是命案现场,从楼下到楼上,一路都是从巫维浅身上流出的血。   “自从遇到你就没好事。”他把药放到床头,阻止巫维浅接过去的动作,“别动。”药水从他手里冲淋下来,像是糖浆倾倒在巫维浅赤`裸的胸膛上,他的衬衣早就被黎凯烈撕开,残破染血的白,最终被红褐色的液体全部浸湿。   药水冲洗伤口,也在他的身上画下美妙的痕迹,染血的浅色床单和从胸膛上流下的药液,不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种邪恶血腥的诱`惑,黎凯烈仔细观赏眼前的景致,不慌不忙的目光缓慢在这具身体上游移。   躺在床`上的男人坦然的被观赏,抬手按住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被药水冲走血腥,他的体质让伤口不再流血,但还是能看到明显的十字刀痕,就在浅色的皮肤上。   出于女人的直觉,薇薇安从黎凯烈的眼里察觉到微妙的异样,药水味盖住了血腥味,她冲过去扑到床边,打破这种异样古怪的气氛,“我会打电话给玛萨,让他给你输血,就算你不答应也必须照做!听见没有?”   她叉着腰,可爱娇嗔的姿势,姿态却有女人的专横和果断,巫维浅不做反对,薇薇安这才露出高兴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忽然到她脸颊边,擦下一点微红,这是血迹。   “薇薇安。”他看着她。   起先是沉默,抓着他的手,薇薇安终于垂下眼,“……是那个杀手。”这时候她又成了洋娃娃般的少女,有些委屈,有些焦急,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生怕遭到责难。   手指在她颊边掠过,微微的凉意,如同秋日最后一抹夜色,“我没怪你。”   小心的看了看巫维浅的脸色,薇薇安抓住他要放开的手,小小的唇瓣贴上去,舌尖缠上他的手指,舔去那抹微红血迹,又捧着他的手掌,留恋的磨蹭几下,“谢谢你维尔特。”   “看不出你还有这种癖好。”黎凯烈突然插进一句话,成熟高大的男人和十岁出头的少女,画面非同寻常。   巫维浅抬起眼,薇薇安已经冷笑起来,“我们的事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黎凯烈随手拉了拉自己身上染血的衬衣,发现薇薇安看着衬衣咬住了唇,他笑着俯身,在距离巫维浅的脸还有几英寸的时候才停下,“真是无情啊,就在不久前我们明明还很亲热的,是不是,亲爱的?”   手指在十字形的伤口附近摩挲,只要一施力随时会带来剧痛,黎凯烈的动作异样的轻柔,灰绿色的眼睛掠过暴虐的闪光,他抚着巫维浅的胸口,吃准了他现在无法反击。   “那是不久前,不等于现在,而且那不过是一个吻,刚巧在我想接吻的时候你在旁边,”对外在的威胁一概免疫,巫维浅慢慢感受呼吸时候胸口的疼痛,“对于那个吻你看的很重?”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习惯和任何人做这件事。”手指托起他的下巴,指头下是没有血色的嘴唇,黎凯烈盯视了两三秒,如同掠食般的吻下去。   ========================================================================   大家节日快乐!偶家的小维和小烈要礼物~~~~~偶替他们伸爪~~~求票票!求收藏!求枝枝!嘿嘿嘿~~~~ 第17章 死亡的温度   啃咬的牙齿在嘴唇上肆虐,狠狠的吸`吮像要令鲜血冲破薄薄的皮肤,吸咬到自己嘴里,巫维浅感到一阵剧痛,不光来自于嘴唇,还有胸口的,男人的手指在他的伤口边缘抚`摸,疼痛摩擦出灼热的温度,粗鲁暴戾的吻夹带着临近死亡般的窒息感,脑子里轰然炸响。   像是要烧尽一切,摧毁一切,血腥味、烟草味一起搅乱充斥在口鼻间,黎凯烈几乎是压在他的身上,呼吸粗重,在他手指下的触感光滑而有弹性,舌头上碰到的反应比起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巫维浅在剧痛下咬破他的舌尖,夹着血腥的吻让这次纠缠有更多粘稠的触觉,味蕾接受刺激,燃烧的火焰不断往上蹿升,时间似乎静止了,从巫维浅无法闭合的嘴角溢出两人交汇的湿液……   这个吻的激烈和浓烈程度是他们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巫维浅脑中嗡嗡直响,失血的嘴唇被啃噬的发红,这一次品尝的死亡滋味不是冰冷的,他的胸口和全身都在发热。   从他们接吻开始,薇薇安就呈呆滞状态,然后是大声尖叫,她想阻止这个吻,黎凯烈一把捂住她的嘴,起身大口喘气,他没想到自己会投入到这种程度。   “别叫!”两个字充满暴躁和不耐烦,典型的被挑起欲`望而不得纾解的男人的反应。   薇薇安不是无知少女,她狠狠拉开黎凯烈的手,看着床`上,“为什么让他吻你?”她的小脸上是伤心和嫉妒,“你喜欢他的吻?”   “他当然喜欢。”黎凯烈把她拉开,拖起床`上的男人,绷带一层层绕上去,他没有急着索要答案,在巫维浅身上的谜题太多。   普通人不可能胸口中枪还活着,并且在失血过多后还不死,无意中撞上对方的视线,黎凯烈皱着眉,巫维浅却显得很平静,岁月早就让他对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包括自己的感觉。   “薇薇安,”他看着黎凯烈把最后一圈绷带绕紧,伸手叫她,在薇薇安疑惑的眼神里握住她的手,回答她的疑问,“你知道我和你一样,拒绝不了这种温度。”   她的肌`肤是凉的,巫维浅的手已经恢复不少体温,有让人眷恋的热度,她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为什么是他?你知道吗,他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黎凯烈的反应没有之前那么骇人,但瞳孔还是猛烈收缩了一下,巫维浅能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稍微有点意外,他对薇薇安点了点头,示意他收到她的警告。   “现在可以说说了,怎么回事?”黎凯烈在床沿上坐下,熟稔的像在自己的家,床垫因为他的重力凹陷下去,巫维浅的身体微微倾斜,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避开,坐直身从床`上站起。   “要杀我的是一个组织,确切的说,他们要的其实不是我的命。”赤着脚走到地上,地板上的凉意从脚下蔓延上来,巫维浅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只有嘴角殷红,带着先前那个热吻的痕迹。   “那就是要你的人了。”黎凯烈肆无忌惮的躺到他的床`上。   “他们要的是维尔特身上的东西。”薇薇安鼓着嘴狠狠看着他,黎凯烈正像这里的主人似的靠坐着,他给自己解开绷带,伤口复原的还不错,但还是有些崩裂,他在重新包扎。   “什么东西?”不掩饰自己的兴趣,黎凯烈动作快速而熟练的把手臂上的伤重新包好——只用一只手。   他刚来的时候,就完全有能力自己包扎,而且速度一点不慢。   巫维浅的脚步顿了顿,他打开衣橱取了件衬衣,从黑色橱门的反射上看到黎凯烈正在看着他,放肆的暴烈之下确实有狡猾谨慎的痕迹,“永生。”他看着反射里的他回答。   “什么?”   黎凯烈的第一反应是大笑,“永生?”笑声回响,发白的天际出现一丝朝霞,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薇薇安简直想掐死他,“有什么好笑的?!”他难道以为他们在说笑话?!如果这是笑话就好了!   巫维浅嘲弄的扬起嘴角,穿上白色的衬衫,不发一语的站在窗口,笑声回荡了一会儿,然后他听到黎凯烈干燥低沉的嗓音,“永生?这东西只有傻瓜才想要,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死去,等享受过世上所有乐趣之后就了无生趣,永生根本就是折磨,有人要这种折磨?”   一怔,他慢慢回头,黎凯烈的视线猛然撞击过来,在晨曦里灰绿色的眼睛,满是野性的难测和放纵邪气,但还有其他的,像火焰般的明亮,照出他经历岁月,灵魂沉积而来的疲惫和苍白。   他一直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拒绝黎凯烈的吻。   这种感觉薇薇安比他更懂得,有着普通人外表的异类,应该隐没在人群里,他想躲避光亮,但长久处于世界边缘的寂`寞,让他在抗拒的同时受到吸引,他嫌恶这个男人身上仿佛天生的堕落和轻狂,但已经成为灰白的灵魂却在为这种色彩斑斓而迷惑。   “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种话。”黑发被风吹开,像羽毛在空气里飘扬,巫维浅的语气难得有点赞赏,他胸前的绷带渗出鲜血,如同一个血红的十字画在胸口,在初升的日光里,奇异的,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圣洁。   窗外有一点阳光洒进来,细小的微尘在他周围飞扬,他转头看到黎凯烈怪异的眼神,神色不动的又看着窗外,“我还当过牧师。”   黎凯烈这时候才知道他之前说的当过军医上过战场不是不可能的事,“你到底活了多久?”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义在哪里,他的态度很随便,好像这一个晚上的事完全没有让他感到惊异。   走到一个架子旁边,巫维浅取出一副眼镜戴上,“足够当你的曾曾曾祖父。”简短明了的回答伴着嘴角一丝微翘的弧度。   这绝对是占`便`宜!他的表情明显有戏弄的成分,黎凯烈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然后才暧昧的扬起眉毛,“我可不会和我的曾曾曾祖父接吻。”雄踞在床`上的野性生物从上面走下来,每一步都带着黎凯烈独有的蛊惑人的魅力,巫维浅看着他慢慢接近,寸步不动的站在窗口。   “你要干什么?”薇薇安小跑几步,用手指着黎凯烈,“不许你接近他!”她就像父亲要被抢走的孩子,一脸警戒和愤怒。   “是他让我接近的,也是他先挑衅我,现在要躲已经晚了。”早晨的太阳升起,黎凯烈沾着血的头发被映照成金红色,他走向巫维浅。   “克劳迪家族的人,故意引起我注意的,是你。”晨光折射在镜片上,冷光犀利,伴着嘲弄,巫维浅的话定住了黎凯烈的脚步。   “你的戏演得很不错,可惜你不该让薇薇安识穿你的身份,一旦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我还会猜不到你的目的吗?你没有你自己想象的那么聪明,大明星。”   在阳光下摊开阴谋,巫维浅异常直接的话里含有奚落的成分,毫不留情的像在人脸上扇了一巴掌。   灰绿的眼底霎时闪过暗光,“你知道多少?”   发现他没有试图掩饰,巫维浅对他又有了点改观,站在高处继续看着外面的晨曦,“不多,刚才才想到的,年纪大了,很多事有些后知后觉,不过总比不知不觉要好。”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多大怒气,有点自嘲的意味。   “他是故意接近你?”薇薇安马上反应过来,满怀敌意的眼神尖的像针。   是不是故意,甚至那场演唱会里发生的意外,是不是出自某些人的授意,还有之后酒吧里遇到的疯狂歌迷,这些到底是不是巧合?   从黎凯烈脸上就能看得出答案。   倒是那些记者们旁观者清,早就在无意中问出过这个问题。巧合?真有这么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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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实物,你可以称它为诅咒,就在我的血液里,在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你替我拿走吧。”放下手,巫维浅看着远处,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薇薇安突然冲过来把黎凯烈推开,“你知道什么?你以为这是他想要的吗?这该死的‘永生’!它不是恩赐是折磨!谁想要就拿去!有本事你来拿啊!”   尖利的童音变的扭曲,空气里浮起哀恸的余音,像天使被折断羽翼时发出的哀鸣,薇薇安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哭了起来,抱紧巫维浅,“维尔特,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他拍抚她的肩膀,“你累了,薇薇安,你需要休息。”他把她放在角落的一个单人沙发里,在他的拍抚下,她慢慢睡着了,每次动用过她的能力,薇薇安的情绪就会变得激动,这时候的她身体状态很脆弱,非常疲累,如果不是黎凯烈在这里,她早就昏睡过去。   往门口走,巫维浅经过楼梯的时候开口,“我们下去说。”   不等黎凯烈反应,他已经下楼,薇薇安比他年长,很多时候会给他一些好的建议,但同时也因为保有孩子的外表而有些矛盾的特质,她依赖他,以至于他和她相处的方式反而有点像是父女。   黎凯烈跟着他下楼,他很想知道这次的事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她是达维拉人,天生的女巫,落到她手里,那个杀手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难道你没兴趣知道那个组织的内幕?”适应环境和变化的能力比任何人都快,黎凯烈跟在巫维浅的背后,让走在前面的人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达维拉人是传说中吸血鬼的后裔,如果称他们为使用血液的魔术师,他们会更高兴。”与前一刻的气氛相比,现在的巫维浅显得更加冷漠,他回答对方的话,但态度说不上温和。   “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是来引诱你的恶魔,你会怎么做?”突兀的问题随着环绕下来的手臂一起圈住巫维浅,他们停在楼梯口,经过一夜,破碎的窗户外面已经能听见汽车开过的声音,带着狗晨跑的邻居正经过草坪外面的空地。   黑夜过去,光亮照进满是狼藉的客厅,地上有碎片和血迹,还有满是弹痕的沙发,听见台词似的问话,巫维浅垂眼看着楼梯角落的阴影,“谁引诱谁,还不一定。”   空气里有一刹那的暧昧粘稠,黎凯烈似乎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会出自巫维浅的嘴里,但是他接着就发现这是狡猾猎物的一次反击,疏忽间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从后往前摔了出去,跌下楼梯,他的后背狠狠撞在地板上,即使隔着地毯也能听到重重的坠落声。   从没有受到过如此突然的挫败,陡然亮起的瞳孔骤然紧缩,暴起火花,火星似的流窜开去,在半明半暗的空间里,翻身而起的黎凯烈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咆哮,绿光从冰冷的灰色里流过,半眯着眼望向楼梯口。   巫维浅扶着扶手,受伤的身体不足以承受这么突然的力量,把黎凯烈扔下去用了他大部分的力气,他的身体应该很虚弱,但他居高临下的样子一如以往。   有些虚空的声音隔着几英尺距离,像从另一个世界落到人间,“易受引诱是人类的本性,我不会否认,但我们往往疏忽尺度,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冰冷的语调冷漠的眼神,嘴角的微笑是最尖利的不屑,他缓慢的一步步走下来,黎凯烈的视线落在他赤`裸的脚踝上,“会抗拒代表已经受到引诱,你想不承认?”   双臂放松,他靠在墙上,被袭击的狼狈到了他身上就变成蓄势待发的慵懒,从黑夜到白天的转变,一个晚上,在他的层层掩饰下,真实的目的还是被剥离出来,而且是在不经意间,因为运气不佳,被薇薇安识破身份。   火焰在冰湖里燃烧,隆起的眉峰下面是深藏的暗影,从黎凯烈将要爆发的威胁感里,巫维浅感觉得到他的懊恼,和他一样,他也有不满,他抗拒过了。   抗拒代表已经受到引诱,他同意。   但事实也不全是如此,“黎凯烈,不是所有人都会爱上你,我对男人没兴趣,如果你是个女人,也许会不一样,你可以试试改变`态度来找你要的‘永生’,不过结果不变,你得不到。”   谁也得不到,就连他想要摆脱都太过困难。   这是个诅咒,想要终结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办不到,第二种,他本来以为很简单,事实却告诉他,那是他的错觉,是奢望。   “忠于自己的欲`望吧,你对我有感觉。”轻轻的笑声里,对面传来的话就像撒旦的呢喃,带着些蛊惑的味道,男低音在空间里流窜,有火的热度,黎凯烈在伸手可及的酒柜里拿出被打烂的酒瓶,从破碎的瓶口往嘴里倒酒。   酒瓶里有细小的碎片,被随意吐在地上,和地上带血的玻璃混在一起,也染着血丝,他用受伤的舌头舔着嘴唇,双眼盯着对面的猎物。   得不到巫维浅身体里的东西,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连他的人一起带走,交给别人去头痛。   “我们都是男人,身体的反应是掩饰不了的,难道你不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我和你……还有你的欲`望。”他的想法一点都没有掩饰,甚至连手法都不改变,凭他的魅力,如果对象是别人一定能得手。   对他的狂妄或者说是自信,活过三百年的男人在感到可笑之余也有一丝心惊,他没有忘记对方是怎样打乱他的秩序,让他感到烦躁的,黎凯烈有这样的本事,他本身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影响别人的情绪,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影响力。   强者在遇到挑战的时候不会逃避,而是迎战,用一切办法压倒对方,获得胜利。   站在楼梯口,巫维浅这时候才发觉是自己挑起了对方的野性。   “欲`望?那不过是人的本能,你是在勾`引我吗?”从楼梯上走下来,如同嘲笑般的回答。   “谁勾`引谁,还不一定。”相似的回答扔回来,黎凯烈对他眼神的变化十分感兴趣,“本来只是想看看那帮老家伙的目标是谁,没想到那么带劲,巫维浅,是你让我加入游戏的,我进来了,你怎么能置身事外?”   “他们要你做什么?”不失时机的问,巫维浅走到他面前三步之遥的距离。   “他们只不过要我从你这里找点东西,安排好了我就去你的酒吧……”   “为了试探我的反应,你顺便利用我保护莉迪亚公主,也掩饰你真正的目的,果然不愧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任何情况下都会极尽所能的利用一切资源,我还以为你只能出卖色相,现在看来至少还有其他可以出售的东西,还算不错。”至少能让他乱了方寸。   对上那双侵略者的眼,巫维浅锐利的打量迎来更灼热的目光作为回应。   “听到你的夸奖真不容易。”一只手朝他抓过来,黎凯烈猛的拉近两人的距离,“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这么说着,他的手在巫维浅冰冷的视线里从胸口滑到腰部,“如果我对你做什么,你好像不能反抗……”   “你要试试吗?”扫了一眼黎凯烈衬衣里露出的绷带,巫维浅想起薇薇安说的话,看起来,会为他带来厄运的男人自己也不见的有多幸运。   “我真的很想试。”黎凯烈状似遗憾的叹息,松开手,狂乱的头发被他抓向脑后。   天色大亮,早晨的阳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外面的街道,汽车开过的声响将这一夜的诡秘画上终结,最终,两个伤病员在对峙几秒钟之后选择各自退让,巫维浅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的威慑力。   转身打算回到楼上,他走了几步,踢开脚下的碎玻璃,“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身上的……”   蓬——身后突然袭来重力,狡猾的猎手借着瞬间的优势扑倒他的猎物,眼镜被撞飞出去,碎裂声里黎凯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太疏忽了。”   他的笑声里有种优越感,但笑不过三秒,巫维浅聚起剩余的力量骤然反击,后脑狠狠撞过去,在听到闷哼的同时扬起手肘,可惜,身上的伤势让他力不从心,姿势调转,手腕被钳制,他被膝盖顶住腹部,胸口的伤势在黎凯烈的手下涌上潮水般的剧痛。   “别忘了,你伤的不轻。”好意的提醒里有威胁的成分,黎凯烈看着被他压制在身下的男人,兴起由衷的满足,“对,就是这种眼神……”愤怒、无畏、倨傲,在冰冷里火光闪现的黑眸,他身体的某个部分蠢蠢欲动,那是愉悦,还有兴奋。   “你越是抵抗,越是让人觉得刺激,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动,我对男人本来是没兴趣的,如果为你破例……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这都怪你。”咬住他的耳垂,黎凯烈暗哑的嗓音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巫维浅这种人最易挑起征服欲,他和他的每一次吻都热烈的像要焚烧起来。   “给我滚开!”刀锋般的犀利,黑色的眼睛里有愤恨和恼怒,紧贴在巫维浅身上的雄性躯体在磨蹭他。   黎凯烈半点都没有为自己的乘人之危感到羞耻,放开了按在他胸口的手,“可惜现在由不得你,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黎凯烈的手在他脸上轻拍了几下,粗重的喘息声喷涌在巫维浅的耳边,带着血丝的舌尖从他脖子上舔过,留下破碎般的红色印记。   巫维浅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血液的流失不能给他带来死亡,但会带来接近死亡的虚脱感,还有几近麻木的疼痛,他的目光冷淡,但眼神已经无法聚焦,这就是薇薇安说的危险,失血过多不一定会死,但会带来其他的后遗症,而且是永久性的伤害。   对他而言的永久,那将是真正的永久。   “知道我为什么吻你吗?”突然停止挣扎,巫维浅抬起下巴看着上方,话还没说完,带着嘴角讥诮的弧度,他闭上了眼。   这也许是上帝安排的命运,也许是恶魔开的玩笑。以为自己站在局外的男人还是被算计了,他陷入猎人布下的陷阱。   黎凯烈抱着他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懊恼,对于那没有得到的答案。   薇薇安在楼上沉睡,她需要休息,楼下的声响她一点都没有听见,当她醒来,已经是中午,午后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一切都没有改变,但薇薇安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维尔特?!”   大喊声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回荡,楼下的地毯上多出一滩血迹,她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维尔特被带走了!那个男人要把他交给克劳迪家族?! 第19章 绑架   世界和平的角落里仍然有战争,表面的光明之下必有阴影,在现实世界生活的人们看不见表层下的另一个世界,圣弗朗西斯科的白天和平时一样,商业街上白领在去上班的路上补妆,推着手推车的流浪者和乞丐混迹在人群里。   “迷宫”酒吧照例没有营业,茉莉打了几次电话,巫维浅的家里都是没有人接听,这不禁加深了她的疑惑和抱怨,为什么会有人不用行动电话呢?   她当然不知道她的老板已经被人绑架了,而绑匪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歌手黎凯烈,赎回的代价和可能性未知。   这是一个局,一个在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早就设好的局。谁会想到举世瞩目的摇滚巨星居然和一个隐藏在表面下的暗家族有关系?   从酒吧的门被推开,黎凯烈走进来,这时候游戏就已经开始。   所有的经过像电影在脑海里回放,巫维浅必须承认这次是他轻敌了,是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方,他看到黎凯烈的特别,但和其他人一样,只停留在表面。   昏沉之中身体的感知慢慢恢复,身上好像是张毛毯,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隐约听见些喧哗声,像是有人在围观似的嘈杂,以他身上的秘密,如果售票被观赏的话倒是可以预期有多少人会来参观。   想要张开眼,还没有成功,听见有人的说话声。   “……已经输过血了,他应该不会有事,不过这也说不定,你知道,我从没遇到过这么特别的例子,他身上的血流失的太多了!上帝!这真的简直就是奇迹!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没死,他真的没死,那他身上……”   极具夸张的艺术感染力的嗓音,像在朗诵歌剧,只是声音压得很低,这是个年轻人,巫维浅一时不能确定现在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黎凯烈有什么打算,就算是他,现在也无法估计。   “我知道你醒了。”突然接近的说话声带有熟悉的气息,少了酒精,多了些发型水的特殊味道。   被抓出凌乱造型的头发,暗红的像血,华丽的颓废,黑色长袍却有圣职者的庄严,黎凯烈被描画过的脸上有令人惊心动魄的男性魅力,俯下`身看他,手指从他脸庞划过,“你不戴眼镜更好。”   “是吗?”巫维浅的眼睑微动,黎凯烈皱眉,发现什么似的捏起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和他对视,“怎么回事?”他突然发怒,吼声惊吓住了在他背后的年轻人。   “什么怎么回事?”一个结着领结,奇装异服的白种男人匆忙走近,他身上有浓重的化妆品和发型水的味道,一本正经的在巫维浅脸上观察了一会儿,“嗯,和你有的一拼的帅哥,你又不是没看过,大惊小怪……”   脖子被捏紧,他的话瞬间消音,紧紧皱起眉头的男人在他眼里恐怖的像恶魔,“他的眼睛!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博德!你这家伙!好好检查,他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掩藏着黑色的神秘,但缺乏应有的气势,隐藏在那优雅下的强悍依旧存在,却是涣散的,巫维浅就躺在沙发床`上,为他的反应发笑,“克劳迪家族应该不会为这种损失感到遗憾的,你可以放心。”他故意在博德面前提起克劳迪家族。   “你是想触怒我,还是想试探他的身份?”黎凯烈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他是克劳迪家的人,如果你直接问我,我会很高兴告诉你答案。”   在黎凯烈身后的博德嘻嘻的笑着,“维尔特先生你好,我是博德,克劳迪家族的专属医生,我们家有很多人听过你的传说……”   “博德,别废话。”他的话被不容忽视的音调打断,黎凯烈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被他吓到,博德马上选择服从。   “好!马上,马上,你等等!”他上前拨开巫维浅的眼睑,“现在地方不对,手上没器具,我只能做初步检查,如果他眼睛真的有问题,很大可能是缺血性失明,这是我现在想到的,不过要具体治疗的话还是要换个地方。”   直接看是看不出来的,博德用手在他眼睛前面比划了几下,才站起来,“他的眼睛好像对光线没有反应。”   他的话说完,周围的安静让他觉得有些忐忑,巫维浅动了动手脚,毛毯在他身上发出细微的摩擦身,他准备站起来,但失明显然会让人失去平衡力,在身体失衡造成的一个颠簸里,黎凯烈把他抓到身边。   “你瞎了?”就算闭着眼,巫维浅都能感觉到话里并不愉快的成分,他借用黎凯烈的力量站直,自己坐回沙发上,“感谢上帝,我只是瞎了,还没死。”   看他用平淡的语气吐出尖刺一样的话,黎凯烈握紧的拳头在博德眼里动了动,最终被放松开来,气氛显得古怪而僵硬,这让博德感觉到,利欧或许不想在把人交出去之前出什么差错。   “这是可以治疗的,而且现在只有更便于看管,你不这么觉得吗?利欧?”耸了耸肩,他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深色的发卷服帖的垂在两边,他满意的对自己微笑,下一刻被人抓起来扔了出去。   “这里没你的事了。”   门砰的关上,接着又再次被人敲响,“利欧,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再给你几分钟?我看造型师都走了,你还没好?”   鲁克背着自己的金属色贝斯,在房车外面探头探脑,“来的路上你就说要睡觉,在里面没出来过,你睡了一天了,前天晚上不是干什么去了吧?”   “晚上?那一晚非常的精彩。”放缓的语调,其中的含义深刻,不过门外的鲁克没有察觉,他抓住把手刚想打开,发现门被反锁。   “怎么回事?”他贴在门上,“利欧!”   “我没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黎凯烈对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们我很快就来。”   他用身体挡住门,没有让人看到里面的景象,鲁克恍然大悟,暧昧的用手肘碰了碰他,“不愧是利欧,把人都带上车了,这次是谁,待遇真特别,你从来不把女人带上车的。”   从门的缝隙里传来更多嘈杂吵闹的声音,有歌迷的尖叫声,路人的议论,巫维浅觉得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在一辆房车里,黎凯烈应该是把他从家里带走,直接到了他的工作现场,从他们的对话里他知道已经过去了一天。   “在被人发现你绑架我之前,你应该尽快把我送去克劳迪家族领赏。”黎凯烈听到身后的话,好意的提醒,有巫维浅独特的嘲弄般的语气。   “里面是谁,我好像听见说话声。”外面的嘈杂让里面的声音变得模糊,贝斯手鲁克踮起脚往里面看,但黎凯烈完全将他的视线遮挡住,看起来是不想让他知道是谁,他为此更加惊奇。   “嘿,利欧,她到底是谁?你的房车是你专属的,谁也不能随便进去,就连化妆师上车替你化妆也要得到你的允许,到底是哪个绝世美人,你竟然把她藏进车里?别忘了这可是公司给你的车,你如果找了美女,怎么能不向我们介绍介绍?”   黎凯烈站在门口一挑眉,转身甩门,“告诉奥文,这车我买了。”这是鲁克听见的最后一句话,车门关上,等候已久的歌迷和导演将要继续他们的等待。   ========================================================   继续更新咯~~~~插话一句,最近留言区还在间歇性抽抽,不过狐狸已经逮着机会回复了所有之前搁置的书评咯,倾辰和巫色都回啦~~~~甩尾巴~~~就是爽吧貌似还有点怪怪的,能回的说,就是看起来麻烦点的说。。。望天~~~ 第20章 失控   房车停在街口,周围还有其他几辆放服装道具的车,一个中年男人挺着肚子在空地上不断的走,终于不耐烦的大吼起来。   “怎么回事?利欧虽然很大牌,但他在工作上从来没那么不守时过,今天是怎么了?告诉他!我再等他半小时,不然这里的场地时间到了,他要负责损失!”导演绷着脸指挥摄影师先去拍其他场景,对乐队的其他几个成员下了最后通牒,然后离开了。   几个人看着鲁克,他满脸迷茫的对他们摇头,“别问我,伙计们,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利欧的车上应该有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谁,而且他为我的一句话要买下那辆车。”   他把经过说了一遍,鼓手莫里斯朝天叹了口气,“上百万的车利欧当然买得起,不过这是公司专门配给他作为化妆室和休息室用的,本来就是他的,有必要为了一句话买下吗?他是心情不好?”   “应该是吧。”吉他手迪尔点头附和,对远处尖叫的红发美女挥了挥手。   “这次是为新歌造势,在这里拍宣传海报和预告也是为了下一张专辑,事业和女人,利欧从不会选择错误,这次应该也不会,也许他有其他重要的事,我们在这里等他出来,他会向我们解释的。”一贯冷静的马修走到边上坐下。   喧哗吵闹,人声鼎沸,举着海报和各种横幅的男男女女簇拥在道路两边,被围栏隔开的空地上摆满各种器材,铺轨完毕,摄影机到位就绪,摄像师不耐烦的用脚打着节拍,威亚被人安装好,就等主角到场。   车里,黎凯烈看了沙发上的男人好一会儿,“等我回来。”说完开门下车,当然,他没有忘记把门锁上。   隐约的兴奋尖叫声隔着窗传进来,巫维浅坐着的动作渐渐放松,从沙发上站起,他继续活动手脚,身体还没有完全从虚弱里恢复过来,不过严重失血带来的脱力感已经没有了。   “烈!烈!烈!烈!”歌迷的呼喊声响彻。   这时候是午后,傍晚还未临近,日光的颜色比早上深重很多,反射在玻璃上的光线微红,从高处看下去,现在的场景堪称壮观,直升机升在上空,俯瞰整块街区,驾驶座上的工作人员收到命令,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被隔离空出的一块空地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在这种热闹繁华的地区,在这个时段租用这块场地,如果不是有超群的实力和相对的能力,就算有这个钱也办不成这件事。   纽约,曼哈顿,时报广场。   一天半的路程,就在巫维浅昏迷的这段时间,他被人带到这里。   这是新专辑预告的拍摄现场,专辑的名字是——   《Out`OF`Control》   “大家都注意,时间已经不多了,抓紧,争取一次就过,利欧!看你的了!”导演麦凯金抓严肃的板着脸,从麦克风里通告全场工作人员,“记住!我们要的是反差!是挣脱时间空间的束缚!是失控的世界!善和恶的分界被打破,男和女的分界被打破,旧的世界和新的世界重叠,这是混乱也是秩序,是开始也是终结……”   导演对所有工作人员又强调了一遍他想要的意境,喊了开拍,摄像机从各个角度拉开距离,声音要做后期处理,现场的呼喊声可以忽略不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片空地上。   周围高楼林立,庞大的建筑群像是用钢筋水泥铸造的堡垒,映照在玻璃墙面上的云层制造出冰冷的视觉感,被隔开的人群高喊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同样的动作是高高抬头,仰视天空,就像梵蒂冈的朝圣者在等待神迹降临,那样的迫不及待又兴奋难耐。   巫维浅没去关心他们在等待什么,很轻易的混在摄制组的人群里,朝人更多的地方移动,现场暂时没有看到黎凯烈,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   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穿过人群包围,低头往前走,完全不引人注意,然后他听见大喊声、尖叫声,从人声嘈杂的反应他知道黎凯烈已经出现,这让他加快脚步,然后开始猜想,等那个男人回到车里发现他已经自行开锁离开,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时报广场辟出的空地上方,阳光直射,金红色的头发燃烧般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那不是太阳神阿波罗,是黎凯烈,他高高伫立在半空,缓慢往下坠落……   一袭黑色的长袍,排满银扣,简单到极致的款式,庄严、高贵,两道银白的锁链缠绕在手臂上,从两侧拖曳而下,暗红色的皮质手套在光照下红的耀眼,灰绿的眼冰火交融,矛盾的视线注视人间,在他身后,几位使徒静静追随,降临人间。   很难说清楚这是种什么感受,如果巫维浅回头看一眼,他会看到不一样的黎凯烈,不再是火,而是滚烫的冰,肃穆宁静,但有岩浆在那种紧绷的寂静下沸腾,高贵和堕落,同时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现场无形中变的安静了些,看着黎凯烈从高空落下,有人屏息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导演麦凯金在监控器后面抓紧了手上的棒球帽,“奇迹利欧就是奇迹利欧,果然不同,棒极了!这就是我要的!”小声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他继续关注镜头里的场景。   威亚架设在两幢大厦之间,墙面上折射光芒,黎凯烈专注的看着脚下,工作人员也屏息以待。   所有人都在等着黎凯烈接下来的表演,他应该走近人群……对,他开始走了,不,等等!麦凯金导演皱起了眉头,“他在往哪里走?方向!他的方向不对!”   冰冷的锁链拖曳在地上,黎凯烈往前移动,但没有按照预定好的方向,他的视线集中在人群里,确切的说,是人群里的某个人。   “你要去哪里?亲爱的?”巫维浅并不知道这是黎凯烈第一次在工作中有这样明显的,故意的失误,他只听见这句话,突然从天而降,像是上帝在提醒他,事情还没有结束。   黎凯烈没有穿过阻挡在他们之间的人群,但他的话却清晰无比的传递过去,引起一阵连锁反应,靠近他的歌迷激动起来,伸手去抓他的肩膀手臂,保安控制不了隔离带冲来的人群,场面出现小幅度的混乱。   巫维浅在激动的喊叫声里往后回头,朝他一挥手,略略扬起嘴角,“谢谢款待。”   除了整齐洁白的牙齿,黎凯烈看到的还有精光四射的眼睛,那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是在讥笑他的轻敌,他没有瞎,什么缺血性失明,那当然阻止不了他弄开锁自己从车里出来,车门上的锁对于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人形如虚设。   客人离开之前从主人的衣柜里找出了最不显眼的一套,黑色外套和深色牛仔裤,穿在巫维浅身上,休闲时尚的款式让他和平时看起来有点不同,但那刺眼的笑容和原来一样。   巫维浅扫了一眼混乱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黎凯烈不可能强行扣留他,脚步从容的往前走,但他心里还存有警戒,因为他也知道,对方不是能按照常理来推断的人,就像刚才看到他那一瞬间,他意外于黎凯烈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收敛了浑身散发的热力,他居然比原来还要耀眼,只不过绷紧的下巴和阴沉的脸色,看起来应该是气的不轻。   “要我放弃你可没那么容易,你逃不掉的,宝贝。”突然大喊的话,穿透一切阻隔,像是宣告,但在巫维浅耳朵里那是宣战,身后响起更大的骚动,他头也不回加快脚步,黎凯烈比他所想的还要大胆,还要无所顾忌。   冲破人群的妨碍,任由歌迷抓坏身上的衣物,黎凯烈的脚步没有变过方向,他的猎物就在前方。   ===============================================================   JQ咩,JQ咩?枝枝涅?呼叫枝枝~~~~~~狐狸CJ的笑~~~~保证哦~~~~~~~~甜蜜会有哒,不会很久远的说,JQ继续的说,HOHOHO~~ 第21章 到手的猎物   穿过一切阻隔,手臂从后面伸展过来,如同雄鹰伸出利爪掠食,巫维浅在人群中被准确无误的钳制进某人的怀抱,黎凯烈在他耳根后面咬了一口,“抓住你了。”他的手臂看似亲密的抱住他,“你想去哪里?亲爱的。”   话语甜蜜,但充满危险,腰上的力量勒的生疼,巫维浅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在这里和黎凯烈打一架,结果会怎么样现在还难以预料,他的身体虽然输过血,但伤口还没完全恢复;第二,暂时稳住黎凯烈,再找机会……   但在第一次的不小心过后,黎凯烈还会出现第二次的疏忽吗?这个答案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   快速转身,他的眼神和黎凯烈的撞到一起。   灰绿色的眼睛里流窜过一道火花,仿佛闪电划过,巫维浅眼前的事物突然旋转起来,电光火石间,黑暗迅速向他压倒,他懊恼的叹了口气,自语,“原来你是克劳迪家族的直系……”   直系,意味着不同于常人的能力。   这是黎凯烈在这种情况下最快制住他的办法,也是迫于无奈。   其他人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光芒,他们看到什么?看到黎凯烈冲出现场,冲入人群,抓住了一个男人,而且抱的死紧,完全不想放开,这就是所有人看到的。   但黎凯烈必须这么做,他必须留下他,不管别人怎么想。换种角度说,这误会也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   众目睽睽下抱住倾倒下来的男人,无视周围惊奇疑惑的眼神,在其他几个乐队成员的帮助下脱离人群包围,这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掉了不少扣子,都是在混乱中被人抓坏的,服装师大叫起来,导演连监控器都没顾得上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时候一切灾难的制造者在骚动里回到空地上。   黎凯烈抱着怀里的男人走到他面前,“场地费用我会让奥文和你谈,今天不拍了,抱歉,麦凯金导演。”   “利欧!你在说什么?!”麦凯金摔了手里的棒球帽,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想和不负责的艺人合作!还有这个人是谁?你在做什么?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以后你都不用来拍了!”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迪尔冲上去拉住黎凯烈,急忙低声劝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麦凯金最近才得了最佳导演奖,他能来给我们拍预告片,机会难得,那是奥文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   “我知道。”黎凯烈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耐烦的推开他往车的方向走,“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能比这更重要?这是你的工作!利欧!黎凯烈!你不要在这里和我耍大牌!你必须给所有工作人员一个解释!”麦凯金导演大声怒喝,他对工作认真和疯狂的态度,那是有目共睹的。   “麦凯金最讨厌别人在工作的时候三心二意,有几个天王天后级的歌手演员都被他教训过,利欧,别在这里和他硬碰!”马修拉住黎凯烈,试图制止他今天的失常,“这是一次重要的合作,你难道想把它搞砸吗?!”   “这不是那个酒吧老板吗,他怎么在这里?”迪尔疑惑的看着被他架在身边的男人,看到他身上穿的是黎凯烈的衣服,又惊讶了一阵,“你和他怎么了?”   “替我好好安抚麦凯金,我先走了,其他的以后再说。”留下这句话,黎凯烈对麦凯金的怒吼声置若罔闻,径自上了房车,让司机开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擅自离开,被他抛在原地的人都呆住了,所有的问题都没得到答案,歌迷依依不舍的大声叫喊,现场混乱,这张名为失控的专辑,在第一次的宣传拍摄中出现了完全符合专辑意境的状况,彻底混乱,失去控制。   而这起因于一个突然出现在拍摄现场的男人。   “烈!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想把这一切都搞砸吗?这不光是个宣传预告,麦凯金是个难得的好导演,他会挖掘演员的潜力,如果这次合作顺利,下一次你就有机会成为他下部电影的主角!你明白吗?那不是你之前拍的玩票性质的电影,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大投资,几个亿!你听着!几个亿——”   电话里传来奥文的大喊声,声嘶力竭的程度可以猜想到现在盛怒的状态,黎凯烈坐在沙发上,搁在茶几上双腿换了个交叠的方向,“嗯”了一声,嘴里的烟头在黑暗里红了红,又暗下。   一截烟灰落在空气里散开,他把烟按灭,抛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奥文,我有我的理由,你别问了,替我摆平那个导演,我知道你能办到。”他的眼神朝黑暗里的另一头看过去,就在那个房间,他的猎物正在沉睡。   奥文在电话那头愣了愣,要黎凯烈求人实在不容易,虽然还是有命令般的意味,但他还是“受宠若惊”,“这次的事等麦凯金导演气消了再说,你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得罪他了,只要按照你平时的工作态度,他会很欣赏你的,这次的事我会去帮你说说,你最近可别再惹事,算我求你行不行?”   “知道了。”挂了电话,黎凯烈穿过一房间的烟雾,微弱的光线里能看到他脚步有点不稳,晃了晃自己的头,他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冰块和热`辣辣的酒液一起冲进咽喉,这让他清醒了一点。   有个人就躺在他的床`上,露在被子外面的脚踝和前天晚上看到的一样白,被子下面的模样他早就清清楚楚的检查过,没有错过一丝一毫。   黎凯烈端着酒杯走近,终于选择站在床边研究这个奇特的男人。   克劳迪家的老家伙要他找一件东西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会让那些人感兴趣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但他还是没想到,居然是“永生”。   经过确认,巫维浅的身上什么都没有,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伤痕,他的背上有旧伤的痕迹,他早就看到过,除此之外,也有子弹留下的痕迹,其他细小琐碎的伤更是多的不能一一细数,许多伤痕在岁月的磨砺下变浅,但它们的存在都在指明一个事实。   这是男人是不死的。经历过百多年的岁月,骄傲又充满智慧,该怎么样才能确保他不会再次从自己手里逃脱?   黎凯烈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在他手上加了样东西,然后掀开被子,直接钻进去,“晚安了,宝贝。”   这是个短暂的夜晚,黎凯烈睡的很不错,当这么充满挑战性的对手就在身边的时候,他比任何时候睡的都要舒适,巫维浅的感觉则恰恰相反,脑子里一片混沌。   当他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英挺无俦的脸孔,近在咫尺,然后灰绿的眼突然睁开,火热灼人的视线——黎凯烈。   “醒了?感觉怎么样?”像是在问候天气,黎凯烈的手抚到他的脸侧,对视那双黑眸,显得很愉快很轻松。   “如果我的手不是被拷在床头的话,我想我的感觉会更好些。”摇动自己的手,手铐在床头的栏杆上发出碰响,巫维浅同时还发现,除了胸口包扎的白色绷带,他全身赤`裸,而他身边躺着的是黎凯烈,从皮肤上的触感来判断,同样没穿衣服。   “如果不锁住你,你一定会离开的,我不能容忍这件事发生。”像是对台词,黎凯烈回答的流畅无比,看似深情的眼底划过锐光,“为了你我连工作都放弃,留下来陪你,你不该为此表示感谢吗?”   “克劳迪家族的直系,你有成为催眠师的潜质,天生的能力让你能对人进行精神攻击,但你自己也不好过,你现在头痛欲裂,根本没余力看住我,也不能去继续你的工作。”一句话说破黎凯烈这么做的真实原因,对他的演技,巫维浅的反应平淡。   “你都说对了。”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逼近他,黎凯烈和他的眼睛对看了几秒,从床`上站起来,他套上牛仔裤,然后继续站在床边观察巫维浅。   “你就准备一直这么站下去?克劳迪家的客人应该受到款待,我的早饭呢?”床`上的男人冲黎凯烈挑了挑眉。   “克劳迪?”黎凯烈哼笑一声,表情并不好看,提起这个词他的反应总是有些激烈,他一手掀开被子,巫维浅赤`裸的身体在他视线里展开,“你的永生呢?”   他在他身上巡视,那种眼神让人非常不愉快,巫维浅的唇抿成了直线,微微有一点尖锐的上扬,“你的记忆力有待提高,我告诉过你,它不是实物。”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的永生我看见了,所以我信,其他的必须证实,你明白吗?”他俯身,扬起的眉毛下面是锋利的眼神,有火星掠过的笑容,“别给我伤害你的理由,你不会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论我怎么对待你,都不会太过分。”   ============================================================   小维和小烈的大战要开始咯,嘿嘿嘿嘿~~~~~偶CJ的笑,偶CJ的笑~~~敌对加暧昧的JQ啊~\(≧▽≦)/~ 第22章 男人的尊严   “你想怎么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巫维浅一点都不慌乱。   “你说我会怎么做……”低低的重复,黎凯烈带笑的话里渗出难以预测的危险,“你身上我已经检查过了,从头到脚,没有遗漏,剩下还没检查的,你说是哪里?”   他刻意说的缓慢,缓慢的足够欣赏巫维浅脸上的表情,窥视他脸上装饰的冷峻出现龟裂,很显然,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另一个男人检查身体,用这种近似屈辱的方式,被拷在床头,全身赤`裸,用言语猥亵。   黎凯烈不在乎方式,他要得到结果,他想用一切能让对方感到屈辱的手段打击他,巫维浅开始分析现在的状况,毫无疑问,他暂时被一个危险分子绑架,黎凯烈看似脾气暴躁,但真正的他不是个这么简单的人,在起初的轻敌之后,他不会再小看他。   这个男人敢于冒险,大胆、自我,意志坚定,凡是这种人,绝不会为别人扭曲自己的喜好,至于他和他曾有过的几个吻和肢体上的厮磨,被巫维浅归类于男人的本能,他们都是男人,经不起挑`逗。   也许,这是个好的突破口。   一伸手,他环住黎凯烈的脖子,把他从上方拉到床`上,“你要检查?那就来吧。”   舌尖从脖子上划过,吸咬住冒出一点胡渣的下颌,用嘴唇描绘这坚毅的轮廓,巫维浅没想过在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自己还会这么做。   黎凯烈惊讶于这么快就迎来巫维浅的反击,只是一霎那的停顿,他愉快的享受起来,赤`裸的胸膛就在他的手掌下面,他抚`摸着绝不柔软的胸`部,再一次疑惑于巫维浅带给他的感觉,身下的这个男人,他的存在充满了挑战性。   “如果你以为我是在用手段胁迫你,而没有魄力真的这么做的话,接下来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识破巫维浅的想法,黎凯烈用暧昧的音色说出这句话,巫维浅的手摸到他胯间的位置,暗骂了一句,黎凯烈居然真的有反应。   他的耳廓被黎凯烈吻住,能魅惑众生的嗓音像毒蛇吐出甜蜜的毒液,“既然你这么合作,那就放松身体让我检查,从里到外……”   游曳在腰部以上的手开始往下,他抱住巫维浅的肩,另一只手从大`腿根部开始,缓慢游移,温热的手掌摩擦在皮肤上,属于雄性的气息不断笼罩下来,巫维浅动作一僵,脑中思绪流转,他唯一能使用的那只手移到黎凯烈的腰部,还以颜色般的往下揉`捏。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在虚张声势,是我,还是你。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别忘了有句话叫自作自受。”手指从坚韧的腰部往下滑,深入没有扣紧的牛仔裤。   黎凯烈的臀`部肌肉很紧,触感难以言喻,巫维浅的手顺着往下,眼看就要陷入那道缝隙。   “很好!”黎凯烈猛然往下压倒,巨大的力量让巫维浅的身体陷入床垫,唇舌啃噬他的颈部,像丝绒滑动,舌头的湿润和牙齿的锋利,磨蹭在巫维浅的喉结上,他有一种要被吞噬撕咬的错觉。   他抓住对方的手臂,碰到黎凯烈手臂和肩膀上的伤痕,皮肤的触感像在燃烧,变的灼烫,巫维浅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升起热度,脑中响起警报,必须停止,再演变下去,他恐怕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那将变成一件最荒唐的事。   “这样就忍不住了?才刚开始。”言语刺激着听觉,黎凯烈看准他的动摇,变本加厉的抚上最火烫的热源,同时拉开自己身上牛仔裤的拉链,金属的打开声在这时候成了最情`色的音效。   “你——”巫维浅咬牙切齿的看着上方,被掌控的部位在黎凯烈的手里,这时候他无暇去想握着另一个男人的器官,对方是什么感觉,就他自己而言,他只想忍住涌上的那不该有的快`感。   黎凯烈的吻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但并不表示他就此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但现在的情势不由得他来控制,认输或者反抗,面前只有这两条路,如果他在黎凯烈的手里释放,他可以想象黎凯烈会露出怎样一种洋洋得意的笑脸。   从互相挑衅演变成意气之争,再到尊严的捍卫,一大早,在巨星黎凯烈位于曼哈顿的别墅里就上演了一场激情四射的战争。   看到巫维浅一贯傲然的脸上出现红晕,那忍耐住的充满欲`望的眼神,像火苗瞬间燃烧,点燃了黎凯烈心底的野性和征服欲,“别忍住,舒服就喊出来。”他低声耳语,手指不断移动,湿热的唇舌含住他的耳垂,“我手上的力度怎么样?你喜欢这里?还是这里?”   “你别高兴的太早!”巫维浅的手继续往里,黎凯烈脸色一变,几分怒意和紧绷的暗色蹿升到脸上。   男性的臀`部曲线落到巫维浅的手掌下,坚韧而富有弹性,没有女人的柔软,有的是紧绷的力度,他的手指已经抚进那道缝隙,这不是他想做的事,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感觉并不像他想的那么恶心。   灰绿色的眼微微开阖,黎凯烈没有抗拒,唇边的笑意古怪,“你要继续吗?宝贝,我等着呢。”   为他的这种称呼,巫维浅嫌恶的皱眉,黎凯烈的笑意让他生出某种危机感,他警觉起来,面前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变得深沉难测,黎凯烈的嘴角勾起足够邪气性感的弧度,突然往下移动。   这让巫维浅的手退出了先前占据的领地,严格的来说,他只是碰了一下,不算占据,他还没有兴趣更深入的去了解别人身上的这个部分。   “你应该后悔,你让我变得认真了。”黎凯烈说完这句话,慢慢俯身,像要让巫维浅看清楚那样张开嘴,包裹他。   巫维浅感到震惊的吸了口气,忍耐住的快意终于从喉咙深处呻`吟出来。   “放开——”他低吼,难以抵挡黎凯烈给他带来的感觉,恐怕任何人都难以抵挡,像黎凯烈这样狂妄不可一世的男人,即便是为了羞辱他而这么做。   由心理到生理的双重冲击迅速淹没了他。   黎凯烈舔着嘴唇,抬起眼观赏面前的景致,巫维浅脸上的抗拒,还有同时为他的举动而被欲`望摆布的潮红,他满意的低笑起来,“受不了了?你到底忍了多少年,憋太久对身体没有好处,我来让你……”   门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突兀的打断了一室的热潮,黎凯烈的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响,似乎是在咒骂,这种时候被搅乱,这让他非常不满,他没有理会,接着手机响了起来。   “喂?”接起电话,他的嗓音还有些低哑,马上被对方听出异样,“嘿,利欧,我是不是打来的不是时候,搅了你的好事了?抱歉,不过我必须来找你,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要交给我呢。”   “博德,我还没找你算账。”黎凯烈终于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还在不断喘气,拉过被子盖住身下勃发的欲`望,紧紧皱着眉,冷冽的眼神像刀刃般尖锐,“滚!”   黎凯烈没有告诉巫维浅,他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眼眶因为欲`望和怒气微红,非常让人遐想,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挂了电话走出去。   关上卧室的房门,黎凯烈拉好牛仔裤的拉链,平息身下的反应,打开门让博德进来。   一走进房门,博德就兴冲冲的举起一份报纸,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显得兴奋不已,“他是不是逃走了?然后你又抓住他了!”   在博德手上的是纽约每日新闻,那天拍摄期间发生的事毫无遗漏的刊登出来,还附带照片。   黎凯烈瞥了一眼报纸,“如果不是你的医术太差,没看出他在演戏,他连逃走的机会都不会有,如果他逃了,怎么回去交差那就是你的事。”   “幸好你把他抓回来了!”博德穿着一件花色的风衣,纯白色的领结异常显眼,他摊开报纸啧啧赞叹,“这次你确实为克劳迪家牺牲不少,你看,这里还写着,大导演麦凯金对你的工作态度非常不满,你中途离开,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我想这个消息会让老爷很高兴的。”   黎凯烈冷哼一声,博德以为他还在生气没有检查出巫维浅装作失明的事,为自己辩解起来,“那件事不能怪我,当时我手边没有任何器具能够用来检查,我只能凭肉眼观察,后来我才想到有的人经过训练,能用疼痛控制自己瞳孔的反应,当然这种人不多,要做到的几率也很小,不过……”   “行了!”黎凯烈不想听他再解释下去,他让博德进来,只想当面告诉他一件事,“人我暂时不会给,你只要让他们知道,你亲眼看到他在我手里。”   “什么?!”博德腾的从沙发上上站起来,脸色变得很严肃,“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黎凯烈抓住他的领结,博德往前冲了几步才站稳,逼近他的气息令人恐惧,那双灰绿色的眼像狼一样注视着他,“我说,我不会把他交给你。”   ==================================================================   (《巫色》拍摄现场——)   烈:亲爱的,快点顺从我吧,观众们等不及了   维:让他们慢慢等,我不急   烈:你不急我急啊,乖,来吧   维:那你躺好,我马上就来   烈:……(装傻)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没问题,我可以&&%#%#%……%&(以下省略少儿不宜词汇)   维:你给我滚!(一拳飞去——)   狐狸爬过,接住被打飞的小烈,虎摸,“唉,偶的孩子啊,偶知道乃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先忍着哦,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和谐期,乃懂的!)”   烈:噢?真的?可以这样和那样?   狐狸:嗯嗯!当然可以啦,不过……(东张西望附耳小声说:程度看枝枝、票票和收的的情况而定,不要告诉别人哦)   烈:OK!(转身,微笑,放电)宝贝们,快点,把能砸的都砸来吧,我等不及了 第23章 晨间休战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博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大叫起来,“你疯了?”   这是巫维浅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问黎凯烈,似乎没有人能搞懂在他那副华丽的外表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叫喊声从门缝里传来,门没有完全关上,客厅里的对话隐隐约约,博德的大喊声让他开始留意外面的谈话,他不确定黎凯烈打算怎么做,但从现在的处境看来,一时半刻他还不会落在克劳迪家族的人手里。   可即便落在他们手里又怎么样?对他这个不会死的人而言,最多不过是品尝痛苦,克劳迪家族的声誉并不好,即使是他这个活过几百年的人,也只听说过一些表层的事,秘密埋的越深,说明底下的黑暗越是不可碰触。   作为克劳迪家族的直系,黎凯烈应该是纯粹的欧洲人,但他为什么会有个中国名字,还有从他身上可见的中国血统……   心里的疑问盘旋了一下,很快就被巫维浅放弃,他在床`上平复所有冲动的欲念,从刚才的交手来看,黎凯烈真的敢这么做,那个放肆的男人。   不知是该佩服对方,还是该嘲笑自己,巫维浅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心烦,身体还残留着热度,提醒着他刚才犯了多大的错,对于挑战,黎凯烈一定会欣然接受,而他居然把自己当做筹码放到对方面前。   巫维浅,活得久不代表你永远是对的,不会死也远远不等于不会面对失败。一边告诫着自己,他让自己遗忘刚才的那一段,无论对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而言,这都太超过了。   许多年了,他没有接近过任何人,就连一个吻都没有,黎凯烈的出现超出他的预计,这可以算作他自己的失误,知道应该避开,但本身的骄傲不容许他这么做,他的自信让他犯错,进而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被拷在某个男人的床头,身上只有一床被子,三百年来,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窘境。   略微细长的眼闭合起来,再睁开的时候变得锐利逼人,黎凯烈站在门口,观察着巫维浅由混乱到平稳的转变,他在演艺圈见惯了男男女女之间的所有勾当,身在染缸,他当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只碰女人,从没有玩过男人。   除了这一次。这个浑身充满秘密的男人,给予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早饭想吃什么?”半`裸上身靠在门框上,清晨的阳光下,黎凯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问他,巫维浅惊觉自己的走神,回头看过去。   外面的争执不知什么时候静下的,博德应该已经走了,黎凯烈就站在门口,巫维浅无法确定他站在哪里有多久,看到多少他的懊恼和后悔,“现在我还有资格提出要求吗?”他挑眉,摇动左手,手铐发出冰冷的声响。   黎凯烈从他端正漂亮的脸孔找不出一丝迷`乱的痕迹,刚才的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为此觉得有趣,他摸着下巴,“你和它很相配。”   “你的兴趣让人意外。”经过了之前的尴尬,巫维浅暂时不想和他有更深层的较量,那随时可能演变成肢体冲突,继而变味成另一种纠缠。   “不过是拍戏的道具而已。”可能黎凯烈也是出自同样的考虑,没有再说什么,解开手铐,转身就走了,巫维浅下了床,看到他原来穿的那套衣裤就扔在床边,令他觉得讽刺的是,那些衣裤的主人还是黎凯烈。   自发的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物,既然都是属于别人的,他选择更舒适干净的来穿,然后到了盥洗室,在洗漱的时候因为一整排的一次性用具而感到诧异,似乎就连黎凯烈自己,也没有在这里放上专用的洗具。   这应该只是他度假或者工作时候短暂居住的地方之一,得出这个结论,在思考黎凯烈接下来会怎么做的时候,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出现在巫维浅的面前。   “你的早饭,别奢望有其他东西,冰箱里只有这些。”   巫维浅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第一次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在他面前的是摇滚巨星,是整日和酒精、女人、音乐,各种奢华场面一起出现的黎凯烈,穿着磨白的款式粗犷的牛仔裤,光着上身,手臂和肩膀还有未愈合的伤口,微卷的头发,颓废、帅气、野性,这些词都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但无论如何,谁也不能把他和居家型的三明治还有牛奶联系在一起。   可是现在,它们就在黎凯烈的手上。   巫维浅的视线停顿了几秒钟,让自己的思维恢复正常,然后把它们接到手里。   面包因为放久了而让口感变硬,幸而烤过的温度让它恢复松软,火腿肉和生菜放的很随性,酱汁有点多,口味偏重,整体而言,还算能入口。   巫维浅吃东西的速度不慢,但在他咬第三口的时候,黎凯烈已经用完了他的早饭,可能是在自己的领域,他显得比较放松,大口的咬下,慢条斯理的咀嚼,窗帘被拉开,他就站在窗口,一手撑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   巫维浅从窗口看出去,这里是上东区,被人称为黄金海岸的地段,就算有钱也难以买到,这里的人大多厌烦娱乐圈那一套,在许多老派的人眼里,明星之类仍旧无法与真正的上流社会相提并论,像黎凯烈这样一个歌手为什么能在这里购置别墅,这成了又一个新的谜题。   “吃完了?那我们来谈谈。”似乎一直在留意巫维浅的进食速度,当他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的时候,黎凯烈转过身来。   “你想谈什么?”这可能是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气氛最平和的一刻。   牛奶还在原来的容器里,盒装甚至连开口都没开过,他穿着黎凯烈的黑色牛仔裤,白色T恤背心,光着脚坐在床边,黎凯烈的视线转了一圈,看着他把面前的牛奶盒推到远处。   “你不喜欢牛奶。”   手里的动作稍稍停顿,巫维浅漠然的把手上的盒子扔到主人的手里,“我不喜欢过期的牛奶。”   黎凯烈接住,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直接把它扔进垃圾箱,对他耸肩,“这里我不经常住。”   几句话之后气氛僵滞,黎凯烈显得若有所思,作为客人,巫维浅也不着急,他现在有充分的耐性等他开口,在博德来过,并且没能成功把他带走之后,他已经猜测过现在的形势。   “博德来要人,我让他回去传话,我不会把你交给别人。”尽管他早就想过种种可能,还是没想到黎凯烈会用这句话作为开场,强而有力的眼神再一次释放能量,让人措手不及。   “你还想从我这里找到永生?”巫维浅在他高深莫测的表情里寻找答案。   “那种东西我不感兴趣。”走近几步,黎凯烈抱着胸站到床边,俯身靠近,“说实话,我对它的兴趣还不如对你来的多,你比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的更有趣,更值得研究。”   “在没有发生以前,确实虚无缥缈,但当它发生了……”摊开手,巫维浅扯了下嘴角,他指着窗外,“就在这里,就是现在,你不能确定现实中有多少被人归类为不现实的事正在发生,我们都活在表面,谁知道另一面还有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餐盘,不冷不热的音调,“就像你的歌迷也想象不到,他们的偶像是个绑架犯,就在刚才还进了厨房,为他的受害者做了一顿早饭。”   理论加事实,无可辩驳的依据,坐在床`上,巫维浅像是这里的主人,倨傲、沉稳,漂亮却难以驯服,时而冷漠时而嘲弄,还有那暴力的优雅……   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身上……黎凯烈忽然皱眉,抬起他的脸,指尖磨蹭了几下,换来巫维浅目光犀利的注视,他又突兀的退开,若无其事的问道:“要杀你的组织叫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他一问,巫维浅立刻就想到很多,暂时不去理会他刚才那个动作的含义,“像你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为克劳迪家族卖命,你是打算利用我反击?”   “既然你有你的敌人,我也有我的,这种情况下我们之间除了成为敌人,还有另一种选择。”再一次,灰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喧嚣翻腾起来,黎凯烈的眼神放肆的穿透进那双神秘的黑眸。 第24章 谈判破裂   这句话里的意思,里面所透露的信息,巫维浅能确定这不是黎凯烈说漏嘴,他表达的很明显,他虽然“奉命行事”找上他,但他所站的位置,并不在克劳迪家族的阵营里。   “你和克劳迪家族到底是什么关系?”处于这种非敌非友的状态,了解对手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对他尖锐而直接的问题,黎凯烈的反应更直接,他大笑起来,巫维浅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用笑容掩饰什么,然后他站起来,“你准备用什么来换取答案?”两个人虽然拉开距离,但这句话的语气和暧昧的眼神,让问题本身变得颇有深意。   换了个坐姿,巫维浅靠在床`上,回了个不屑的微笑,“只要说到关键,你就用这种方法模糊视线,让别人不自觉的被你转移话题,最后忘记本来的初衷,你只会这一招?”   “只要这一招有效,为什么不用?”不以为意的回答,表明他果然不是个遵循游戏规则的对手。   “另一招更有效,你可以告诉我,你闯进我家的那天,让你受伤的人是谁。”巫维浅一向擅于抓住重点,这也许是他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的本能,他的直觉比常人更敏锐,那天黎凯烈闯进他家,并不全是计划中的事,之后才被对方当做机会利用。   果然,这个问题一问出口,黎凯烈的笑容渐渐收敛,空气里的微尘漂浮不定,似乎有什么正在凝聚改变,变的沉重诡秘,任何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何况巫维浅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他的问题终于在几分钟后得到回答,“等你打算合作的时候,我会考虑告诉你答案。”   说完这些话,黎凯烈走近,“你好好考虑,在你有答复之前,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当然,你也别想从我这里离开,如果不想让我把你拷在床`上的话,你最好有点自觉。”   当黎凯烈失去游戏兴趣的时候,他显得异常冷漠,就像他曾经所表现出来的热烈那样,这种冷漠突然到来,就像孩子厌烦了他的玩具,消退的热情换来残酷的丢弃,连工作都放在一边,极尽所能俘获到手里的猎物,现在被他囚禁在华丽的牢笼里,不闻不问。   在之后的两天里,巫维浅都没有再见到他。   就如外界所看见的那样,黎凯烈是个歌手,除了和克劳迪家族不为人知的牵扯,他还有他的工作,得罪大导演麦凯金让他的经纪公司和他本身都遭遇到一些负面的影响,《纽约每日新闻》几乎不间断的报道着他在曼哈顿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任何消息都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巫维浅就住在这栋公寓里,坐在阳台玻璃房的躺椅上,悠闲的看着外面。   在阳光下,一切阴暗和秘密都无从查找,入眼的是大都市的繁华,空气里弥漫的是金钱和浮华的气息,他所在的这座别墅公寓有最好的防盗安保措施,防弹玻璃和电子锁,还有些他不怎么接触,也没兴趣去了解的其他设施。   他承认,他和现代的高端科技时代有些脱节,他不喜欢冰冷的电子器械,他喜欢一些更平和的东西,有时候他很懒惰,别人所见的冷淡那是他懒得给予回应造成的印象,尽管他的身体还是鲜活的,但他自己知道,身体里的灵魂不再年轻。   他是欣赏黎凯烈的,他的强烈的存在感给予他新的感觉,激起一些被他埋藏和遗忘的激情,也许可以称为对生活的新鲜感,但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一些奇怪的身体接触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有些荒谬了。   他居然被一个“年轻人”打乱了,这么说也许很奇怪,但当时他真的有些狼狈,如果那时候博德没有突然的出现,打断了这一切,他不知道再发展下去,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如果他真的……释放在黎凯烈的嘴里……   想象那个场景,巫维浅头痛的拿起桌上的烟,咬了一支出来,点燃之后重重吸了一口,看着缭绕在空气里的烟雾,他无意义的笑了笑,老天保佑,他背负“永生”的另一个好处是他不用担心自己会死于肺癌。   “你想把这里烧了?然后就能逃走吗?”脚步声逐渐接近,穿过烟雾,黎凯烈的脸部轮廓渐渐清晰,放肆的笑脸。   他坐在那里一下午,久到忘记自己抽了多少烟,外面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的,触目所及,只剩下炫丽的霓虹,晃乱人的眼。   “主人回来了,我这个客人应该做什么?端茶?递水?”嘴上这么说,他还是坐在那里,宽松的浴袍,洗完之后没有打理的头发,手边有一杯冷掉的咖啡,烟灰缸里的烟头被塞满,足足有一包烟,来自黎凯烈的床头。   “有吃的吗?”今天难得的穿得一身正式,蓝灰色的休闲西装衬托出黎凯烈高大健硕的身形,黎凯烈随口问,这样的对话,听起来十足像是普通的主人和客人,只不过关系有点颠倒。   “你的冰箱里还有最后一罐啤酒,它的成分和面包一样。”巫维浅比了个请用的手势,“不用客气。”   黎凯烈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扯松领带,吐了口气,“是吗?看来我怠慢了我的客人,一天,还是两天了?你在这里……”   “两天,谢谢,你还没有把我饿死,如果你想试着这么做的话,我也很乐于配合,我还没有试过会不会在饥饿状态下死亡。”冷冰冰的回答,面带微笑,巫维浅捏着烟头抽完最后一支烟。   特制的窗户被黎凯烈打开,盘旋在房间里的烟雾散去,这时候应该庆幸这套房子足够的大,防火警报没有被高浓度的烟雾开启,至少他们都不用被淋湿。   “那我先叫点吃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认错误或是道歉的一种方式,他叫的是周边最高级的餐厅,食物的分量足够三个男人食用还有余,做完了这一切,他就没有再开口。   巫维浅相信,黎凯烈还不至于故意饿他两天,只为了让他屈服,唯一的合理解释,是他当天在时报广场的所作所为,真的惹怒了一些不该惹的人,在娱乐圈,人脉是重要的一环,说是关键也不为过,麦凯金不是个好脾气的导演。   这两天在新闻上都能看到黎凯烈,报道不是一面倒的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也有不少,他必须为当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而这两天,其实巫维浅没有受多少罪,咖啡和烟都会抵消人的饥饿感,啤酒虽然不能当做面包,但被他找到的黑巧克力已经足够人体所需的热量。当然他不必告诉黎凯烈这一点。   尽管巫维浅确实处于饥饿状态,但他吃东西的样子一点都不急切,就像享用一顿正常的晚餐那样,他吃的不快也不慢,表情放松,姿态随意而优雅,和平时偶尔显得严酷的脸色相比,这时候的他不至于让人觉得太难亲近。   谁也没说话,等吃完这顿过于丰盛的晚餐,两个人各自坐在客厅里,相比巫维浅一身浴袍,黎凯烈反而像个客人,他放下餐巾,喝了口红酒,露出野兽对待猎物的微笑,“亲爱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拒绝。”毫不犹豫的三个字,就像早就等着这个问题,然后再给予打击一样。   “我刚才真不该为这两天的疏忽感到抱歉!巫维浅!你太自负了,就算不是我,克劳迪那帮人一样会对付你,那是早晚的事!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应该感激!”可能最近的杂事太多,让黎凯烈失去耐性,他突然收敛笑容站起来,撑住沙发的扶手逼近,狠狠的瞪视。   “这句话我还给你,自负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再贴切不过。”他把他从面前推开,从容冷静的回视,“抱歉?这种话真不像你会说的。”   “别高估我的耐性!”被推开的男人再度压上来,抓住他浴袍的衣领,可以火热燃烧的眼神现在酝酿着寒冰似的温度,“我早就料到你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在你酒吧里我就看出来,你不想参与任何纷争,你活了几百年,你厌烦了,可我还没有,有人挑战你就必须迎战!你逃不了!”   决然的话,在房间里震荡回响,巫维浅一怔,瞳孔骤然变得尖锐,“你做了什么?”   “你很喜欢那个孩子,不,那不是个孩子,她比你年纪还大,我不确定她是你的什么人,但她对你很重要,不是吗?”狠厉的注视变成微笑的轻语,他微笑着,狡猾而又漂亮的笑意,带一点残酷,一点轻佻,融合成黎凯烈独有的风格。 第25章 合作基础   巫维浅神色不动的看着他,“薇薇安,她不需要我担心。与其担心她,不如担心想要伤害她的人,她是吸血族的后裔,达维拉人不会……”   “达维拉人,吸血族达库拉是他们的祖先,也有人说是达尔维拉女巫的后代,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岁月了,那不过是传说,她的黑巫术必须用人血,如果没有鲜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她为了找你使用黑巫术,如果她必须用到大量人血,但她却得不到人血的时候,你说她会怎么样?”   黎凯烈俯视着他,隐没在光影里的眼神如同是在宣告,他不怕破坏,不怕承担后果,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内,达维拉人离不开人血,就像鱼离不开水,他们并不是嗜血的怪物,但他们确实是与血腥和神秘脱离不了关系的异类。   “她会很快衰老,变的暴躁、失控,接下来是嗜血,狂躁会让她失去常性,她会疯狂的渴望血液,成为渴血的怪物。”巫维浅一一细数可能出现的情况,在他面前,黎凯烈正用微笑的表情等待欣赏他的愤怒。   “对,我和你一样,我们很清楚接下来的事,她很关心你,她为了找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笑意隐藏危险,黎凯烈占据上风,他如愿的从巫维浅的眼睛里看到怒火,即便是黑色的被压抑的怒气,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愉快。   他喜欢打击他的对手,就算可能成为合作伙伴,他一样喜欢占据主导地位,这是巫维浅对他的分析,随即,怒气散去了。   “放开我,你赢了。”   从黎凯烈的手里挣脱出来,巫维浅双手插在浴袍的口袋里,答应了两天前某人的提议。   他用薇薇安来威胁他,说明她确实在他手里,像黎凯烈这样的人还不屑用太下三滥的招数,既然敢说,就一定真的掌握了优势。   “你答应的太轻易,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诚意。”黎凯烈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对突然的胜利感到不满。   “她在你手上,你早就料到我会答应,早点妥协和晚点妥协,有区别吗?”他穿过客厅,走向落地窗,话里听不出被人威胁的恼怒,“有些时候,胜负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在你身边有什么是输不起的,有的人,有的事,无可替代。”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并不显得特别感慨,这不过是他的经验之谈,当经历过长久的岁月之后,许多事都会看的很淡,只要想到现在的输赢胜负在若干年后什么都不是,就不会把这一切看的太严重。   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他被迫转身,黑色的眼睛,在霓虹的映衬下,深不见底,没有悲哀,只有一点点寂寞和追忆。   “那帮老家伙替我找到了最有趣的东西。”巫维浅的眼神曾经激起黎凯烈的征服欲,而现在,这种淡淡的寂寞,又让他兴起另一种感觉,手指再次无意识的在这张俊美又显得严苛的脸上游移,他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   夜色旖旎,气氛有点古怪,这种举动既不像敌人,也不像伙伴,他们之间更不是情人,这种古怪的气氛慢慢酝酿着,被繁华的夜景点缀的更加虚幻迷离。   巫维浅淡漠的看着他,忽然,一击手刀劈在黎凯烈颈后,毫无征兆,迅疾无比。   “别随便动不属于你的东西。”站在落地窗前,他看着黎凯烈在他面前倒地,对他倒下前暴怒的眼神扯动了下嘴角。   从黎凯烈脱下的外套里找出手机,他开始考虑是不是到了需要携带使用的时机。   “博德,你知道我是谁,黎凯烈现在在我手里,你要不要用你身边的女孩来交换?”找到他认识的名字,拨通电话,他翻出前几天被扔在床脚的手铐,礼尚往来的把黎凯烈铐在他自己家里的客厅里。   电话那一头显得很惊讶,博德再三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然后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笑着回答,“维尔特先生,我代表我家老爷向你提出邀请,利欧说必须有这个女孩你才会乖乖听话,现在,她在我们手里。”   “这么说,黎凯烈的生死无关紧要?”他看着被他拷在茶几边上的男人,昏沉的他蹙着眉,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给他的敌人足以致命的一击。   博德再次沉默了,显得非常犹豫,“如果可以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开他,我相信你不是会随便动手杀人的人,利欧在你手上不会有危险,但那个女孩在我们手上,我就不能保证结果了。”   他回答的时候还是那笑嘻嘻的语气,但巫维浅从他的反应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她是谁。”说完,他挂了电话。   相信以薇薇安的家世背景,足以让克劳迪家的人不敢轻易动她。   “她是谁?除了是达维拉人,她还有什么身份?”出乎意料,黎凯烈醒的很快,在发现自己被拷在茶几边上的时候,迅速掩盖了怒意,他戏弄对手,行事出其不意,同时还有足够的功力权衡轻重。   而且显然,他听见了他和博德的对话。   巫维浅确信自己没有手下留情,是这两天真的让他变得虚弱,还是黎凯烈有超出常人的体能,答案很明显。   整理好身上的浴袍,他坐到沙发上,“她姓巴托里。”他说出一个许多人都知道的商业帝国的名字。   “巴托里……”黎凯烈挑了挑眉,“如果她的背后是整个巴托里,她要找你一点都不难,不至于落到我的手里。”   “是克劳迪家族手里,不是你。”他纠正黎凯烈的话,坐在沙发上欣赏被拷在脚下的身影。   他完全有机会在黎凯烈昏迷的这几分钟里找到离开这里的电子钥匙,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身上的浴袍是和黎凯烈西装外套一个色系的灰蓝,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抿起的嘴角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低沉的笑声在这时候响起,“整个中欧的商业龙头,巴托里,知道薇薇安是他们家的人,我可以想象那帮老家伙现在会有多慌张失措。”黎凯烈笑的格外轻松愉快。   等笑意退下,暗藏利光的眼神缓缓抬起,“你现在已经从博德那里证实我确实和克劳迪家族有过节,他们不在乎我怎么样,我的提议不是圈套,你可以相信我了吗?”   现在,合作基础已经有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的铃声忽然响起,电话就在巫维浅手边,他拿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被你得罪的导演居然打电话给你,看来你这两天确实做了不少事。”   ====================================================================   啊啦啦~~~本来想给两只一点“甜蜜”的机会,貌似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啥的“甜蜜”先挪后的说~~~~~还是某只的演艺事业比较要紧,还有一些危险事件要发生,于是计划中的经典场景就放后面咯,嘿嘿嘿   烈:这是想找死。(怒气)   维:我看这很好,不合时宜的场地和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只会让人倒胃口   烈:你就不能帮我说几句?   维:没有人会把刑期延后当做坏事   烈:你把那件事当做受刑?!!   维:……你喜欢的话,你来躺好试试   烈:我会让你喜欢的,我们先来预演……(压倒)   维:……滚……你这个……唔……   ╮(╯_╰)╭于是就是这样,两只磨合中,小维不肯吃亏的说,表示说需要一点“甜蜜”的惩罚,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要不然等大家都考试完吧?嘿嘿嘿   以上先打花絮啦,下集出场人物,麦凯金导演(表示说,无论在哪里,偶们的维都是很吸引人的\(^o^)/) 第26章 夜色迷人   他把电话递过去,黎凯烈一接起来,他就听到那头传来大喊声,“明天!千万别忘了……明天你必须……我不管……关系……上次镜头里……”因为还隔着一段距离,巫维浅听的并不清楚。   “不要激动,麦凯金导演,一切会顺利进行的,我保证。”那头是知名导演,黎凯烈的态度却没有改变,他的回答并不失礼,但也没有多出任何逢迎的态度,轻松随意,尽管对方曾经被他惹火。   他答了几句话,巫维浅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黎凯烈在电话的过程中偶尔会看过来,仿佛在说什么和他有关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失去兴趣,娱乐圈的事完全与他无关。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这次千万别搞砸了,利欧,这是为了你自己的专辑。”麦凯金导演在另一头说完,黎凯烈给了肯定的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们说到哪儿了?”   因为茶几的高度,黎凯烈是半躺在地上的,巫维浅俯身看他,笑容保持着完美的弧度,没有回答,但那冷冰冰的视线里传递出的笑意已经准确的让黎凯烈接收到他的意思。   在讨论具体的合作方式之前,他想再多看一会儿巨星黎凯烈被迫躺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被手铐铐住的样子。一报还一报,速度很快。   现在他们的位置调转,因为黎凯烈一时的不专心。如果他面前是个美女的话他还能说是被美色所迷,但巫维浅很明显是个男人。   “OK!那等你看够了,记得放我起来。”干脆放松手脚,被手铐锁在茶几边上,黎凯烈一点都不窘迫,以他的相貌和身体条件,他摆出任何造型和姿势都不会难看,他自己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   不提刚才电话的内容,他曲着一条腿,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和沙发上的巫维浅对视,当两人的视线交汇,一切都沉寂下来,这时候如果有第三者在场,如果忽略黎凯烈另一只手腕上的手铐,恐怕谁都会以为这是某种情感的交流。   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种交流,只不过“情感”的内容和别人所想的会有所出入。   巫维浅从容的坐在沙发上,外面的霓虹灯反射进来,照亮他的半边侧脸,那是种如同大理石般的明亮,“你接近我,闹出这么多事,不过是为了评估我的个性和反应,既然你已经评估过我了,那么现在,在正式合作前我觉得也有必要评估一下你,对于每次说话是真是假都难以分辨的人,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这是我家,我现在被你拷在这里,难道还不够诚意?不够让你相信?”言辞有所不满,但黎凯烈看起来并不太生气,“还是……要有更深的关系,你才能放心?”   他的话含有别样的深意,眼神透出火热的暧昧,流转在那灰蓝色的浴袍上,似乎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放弃耍弄对手的机会,但对于黎凯烈这番话,巫维浅的反应是没有反应,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去为自己倒了杯水,“就算有再亲密的关系,不可信的还是不可信。”   “难道你信仰柏拉图式的感情?还是因为不得不忍耐?”黎凯烈的话在背后响起,“根据资料里所写,这么多年来你身边都没有任何男女,要说有的话,应该是谁都没有调查出来的薇薇安,你和她……”   “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巫维浅的语气变得严厉,拿着杯子转身走近,“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管她年纪多大,她的身体还是个孩子。”他的表情有点嫌恶,目光凌厉。   听他撇清关系,再看他这样的反应,黎凯烈发出低笑声,“你看起来就像没见过任何肮脏的勾当一样,和你的年龄真不相称。”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有低级趣味。”走到他面前,巫维浅发觉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利光,往后退开,但已经迟了。   在他抬起脚的时候被黎凯烈一把抓住了脚踝,这是他的疏忽,他不该忘了这个男人的危险程度和伪装的本领。   玻璃杯碎在地上,发出破裂的脆响,水洒了一地,与此同时,巫维浅的拳头已经和黎凯烈的脸做了亲密接触,撞击骨头的声音一如他记忆中那样悦耳,黎凯烈闷哼一声,挨了这一拳,把他拉倒在地上。   “你下手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呐。”用戴着手铐的手揉着自己的脸颊,黎凯烈眼神里那种危险的信号再次出现,但他没有再做什么,拉松领口的领带,突然安静下来,似乎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和巫维浅说话而已。   现在他们两个都躺在地板上,黎凯烈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青紫的痕迹,他看着天花板,顶上的灯光被茶几的阴影遮挡,除了可见的瘀痕,所有的表情被掩没了,巫维浅准备起来,又被他重重抓住,“这件事很危险。”   这一次,他的话里再也没有任何一点张狂,低沉磁性的音调让这句话带有异常沉重的分量,他不再掩饰,所有的张扬、自负狂妄,性`感的邪气的、堕落的高贵的、恶劣的嚣张的黎凯烈,全部被收拢起来,显露出底下的真实。   巫维浅沉默了一会儿,“你和克劳迪家族的恩怨?”他想不出有什么能让黎凯烈这样慎重。   “有个人在他们手上,所以我必须这么做。”一句话,他解释了他接近巫维浅的原因,然后不屑的笑了起来,“克劳迪家族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就算是你,也不会知道的。”   这句话里有多少对克劳迪家族讽刺和轻蔑的意味,已经明显到从每一个字里都能察觉的出来,巫维浅微微诧异,“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表达诚意?”   “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你都很特别,你的永生让你不惧死亡,有你合作,我不用担心有人拖我后腿。”这样的回答还是“黎凯烈式”的,自负自大的可以,但他的音调柔软,带着笑意,有几分玩笑的意思,这让巫维浅没有给予回击。   “就算不会死,也会痛,如果你想拿我当盾牌使用,恕我不能奉陪。”他吐了口气,和他一起看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回答的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   黎凯烈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客厅里回响,等笑声静下,他伸腿踢了踢巫维浅,“我不会拿你当做盾牌挡子弹的,不过你要有所觉悟,那帮老东西不是一般人,即使是你也必须小心,已经说过是合作,我就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你想这么做恐怕也有难度。”瞥了眼黎凯烈手上的手铐,他半坐起身,靠在茶几上,“黎凯烈,你的身份还有谁知道?我是说你和克劳迪家族的关系。”   “没了,奥文不知道太多,迪尔和鲁克他们几个对这些事一无所知。”黎凯烈还是躺在阴影里,一只手摸上巫维浅的后背,缓缓游移,“你确定不需要加深我们的关系,让这次合作更牢靠?别的男人我不感兴趣,但你,我很想试试。”   情`色意味十足的语调,似乎是在邀请和诱`惑,他的话如愿引来冰箭般犀利的眼神,巫维浅眯着眼看他半响,突然嘲弄般的笑了,“原来你也和我一样。”   这句话意味深长,空气里似乎有什么被搅动了,黎凯烈在阴影里的脸终于抬起来,因为淤痕而显得野性十足的脸上,多了一丝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东西,那是某种微妙的变化,眸色渐渐沉淀,暗的像是夜色,那是片幽暗的灰绿色的夜,空旷、沉寂。   就算周围有无数光环笼罩,就算被无数人疯狂追逐,别人爱上的并不是他,一层层被包装起来,一副副面具带上去,巫维浅怀疑,面具下的男人是不是还记得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静默中,他不知不觉的抬起手,在手指将要触碰到黎凯烈头发的时候,他看到那双灰绿的眼睛里的神采,指尖忽然改变了方向,巫维浅从地上站起来,“晚安。”   他说完这句话,走向了卧室的方向,在他身后黎凯烈看着他的背影,用那慵懒性`感的嗓音喊了他,“亲爱的维,你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脚步停顿了几秒,他回头抬起一边眉毛,“这是你应得的,好好享受。”然后就走进卧房睡觉了。   原来被许多人看作是谜团的维尔特,除了无情以外,还很冷血、记仇。此刻躺在地板上的,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却笑了,毫不掩饰的笑声和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一起,留在巫维浅听觉和视觉的印象里,久久没有散去。   接着,第二天,他开始懊悔不该没有追问那通电话,他终于明白黎凯烈和麦凯金的对话内容,而且该死的,确实和他有关。   ====================================================================   麦凯金导演:这是欺骗!这是活生生的欺骗!明明说好让我出场的!(气呼呼)   烈:你的名字在内容里出现了,这难道还不算出场?主角是我和亲爱的维,这一点你可不要忘了   维:这次我同意你的意见   烈:太好了,为了庆贺,让我吻你   维:……………… 第27章 谁是谁的厄运   “这就是你说的第一次合作?”豪华房车里,重新带回眼镜的男人皱着眉,眉间皱起的程度充分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你当我是三岁孩子?用一副眼镜作为礼物我就会乖乖听话?黎凯烈,我答应你的不是这种事!”   对于镜片后面冰冷的注视,还有严厉的质问,黎凯烈揉着自己的肩膀回答,“被迫在地板上睡了一晚,还要为脸上的伤应付所有人的提问,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不该负责?”他站在巫维浅面前,一手撑着挂满各种演出服的银色铁架,脸上的痕迹明显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和人动过手了。   客厅的茶几是在一定程度上被固定的,他被拷在地上整晚,如果告诉别人,巨星黎凯烈在自己位于上东区的豪宅里睡地板,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负责?”巫维浅挑了挑眉毛,往后靠在椅背上,“你当自己是女人吗?”   “当什么都好,这不是我的要求,是麦凯金导演的,没想到那天之后他回去看拍下的镜头,会看上你,想要你帮助拍摄。”黎凯烈的表情有些微妙,房车正在开往时报广场,麦凯金导演的要求是,把那天制造混乱的男人带来,不管他和黎凯烈是什么关系,要想继续上次的拍摄,就必须这么做。   黎凯烈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他不会自大到以为地球必须绕着他转的程度,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会有今天。   当他对巫维浅说了此行的目的,可以想象得到的是怎样的回答和反应。   “为什么?我不是演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巫维浅平息怒气,似乎只要面对黎凯烈,他的情绪就很容易产生大的波动。   “有的人不是演员,但天生就有吸引人的特质,你就是其中之一,别告诉我你自己不清楚这一点。”黎凯烈倚着挂衣服的铁架,用某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比第一次见面有更多探究的成分。   对那种异样的眼神,巫维浅回了个轻笑,“怎么?不甘心还是嫉妒?无论怎么样,你知道我不可能帮你这个忙,我不该出现在镜头上。”   “别忘了你早就和我一起上过报纸。”对他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黎凯烈这么提醒他,眼神还是有点古怪,似乎他本身也并不喜欢这个提议。   而理由究竟是不是出于嫉妒,也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一路上两个人始终没有达成共识,这是黎凯烈的工作,巫维浅没有必要参与其中,为了麦凯金导演的要求,车里的气氛一直很僵硬,他们都知道,假如巫维浅拒绝配合,即使到了时报广场,谁也不能勉强他参与拍摄。   僵持的气氛在停车之后依然没有缓解,时报广场,最繁华的商街路口,周围没有行人,没有喧闹,被清空的场地一如上一次,这次将继续未完成的拍摄,麦凯金导演穿着轻便的T恤和背心,头戴棒球帽,正在和到场的工作人员交谈。   奥文也到了现场,看到黎凯烈的车来了,马上向他走近,开口说的却不是关于这次拍摄的事,“嘿,我刚来,圣弗朗西斯科那边出事了,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巫维浅在黎凯烈后面下了车,听到他的话,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看到巫维浅也在,奥文惊喜的同时疑惑的打量了几眼,“果然是你,听鲁克他们说烈是因为一个男人才惹怒了导演,我还……”   “快说什么事。”发现巫维浅沉着脸,表情严肃,黎凯烈打断他的话。   “这次专辑拍摄完毕,我们就要再回圣弗朗西斯科,不过听说那里发生命案,警方口风很紧,严禁媒体方面对这次的事做过多的报道,我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他恰好有消息来源。”奥文在黎凯烈受伤的脸上看了半天,忍住满腹疑问,接着说道:“听说出了凶杀案,就在你上次开演唱会的地方附近,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剩下多少血了……”   奥文一边说着,巫维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黎凯烈也皱起了眉,两个人站在他面前,尽管天气不错,却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像是有风暴要卷起,就连不远处的迪尔和鲁克他们都发现这里的异样。   “黎凯烈!”冷冽的像是锋刃,巫维浅的眼神让奥文吓退一步,黎凯烈眼看着一击重拳向他面前挥过,他可以闪避,却没有躲,接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狠狠往后退了几步,鲜血从嘴角溢出。   “如果事实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会要你付出代价。”缓慢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晰无比,在阳光下巫维浅的眼神冰冷,和昨夜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黎凯烈擦去嘴角的血迹,脸色也阴沉下来,他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变化。   他们曾经讨论过薇薇安,也讨论过她身上可能出现的症状和反应,如果博德没有放了她,克劳迪家族为了“永生”,情愿对上巴托里财团,刻意促成她能力的使用,在她为了寻找巫维浅而付出努力之后不给她鲜血的补充,她会变成什么样……眼下就是最可能出现的状况。   嗜血。   她会嗜血发狂,成为如同吸血鬼般的异类。   命案如果是薇薇安所做的……   巫维浅开始后悔自己的大意,他以为凭借巴托里财团的名号能吓退克劳迪家族,但假如结果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他就害了薇薇安,而他在这段时间里却和黎凯烈达成什么见鬼的合作协议,甚至因为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感觉而没有马上回去。   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巫维浅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转过身去,镜片在阳光下的折射冰冷的像是利箭,就连背影都传递出拒绝一切的讯息,但有人并不接受这种转变。   “你给我回来!”黎凯烈朝他追过去,正在准备的工作人员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所有人都看着   嘴角带血的奇迹利欧,看到他走了几步忽然抬头,脸色突然改变,往前飞扑。   阳光下,电子广告牌的闪烁里有一点不同频率的闪光,“啪——”子弹在地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弹飞的弹头从黎凯烈肩膀擦过,灼热的感觉像火烧一般,不用去确认,他感觉到外衣被血染湿了。   巫维浅被突然冲来的力量压倒在地上,黎凯烈肩上冒血,他才愈合的伤口又被子弹撕裂,鲜血流到地上,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有人大声喊叫起来,马上开始报警,等候在现场的歌迷目击到这一幕,不断的尖叫声开始变得疯狂。   黎凯烈没顾得上那些,他从地上站起来,用满是鲜血的手抓紧巫维浅,陡然变得深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薇薇安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在这种时候你不能乱!你明白吗?!我不管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她如果出事你会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那些事真的是她做的,她还没死,她还有救!你为了她这么毫无防备的回去正和了那些人的意!你清醒一点!”   桀骜不驯的脸上气势迫人,眼神像要冒出火来,低吼声直直传进巫维浅的耳膜,耳边其他乱糟糟的杂音让他烦躁不已,更让他震动的是黎凯烈的举动,他明知道他即使中枪也不会死,根本没有必要……   但他确实冷静了,回头看了眼子弹射来的方向,毫无疑问枪手早就离开,他想要拉开那双带血的手,最终却没有用力,“你是白痴吗?我用得着你来救?!”   对他的问题,黎凯烈的回答伴随着古怪的眼神,有几分若有所思的自嘲,“我也不想,但谁叫我答应你不会用你挡子弹,身体自己就动了。”   巫维浅站在原地,对他这样的回答兴起种说不清的滋味,看了他一眼,黎凯烈忍着痛把他拉到身边,失去力气的身体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微微嘶哑的嗓音低语,“你真是我的厄运。”   ===============================================================================   烈:你看,我为你受伤了   维:……这是情节安排   烈:可我还是为你受伤了   维:都说了是情节安排!(咬牙)   烈:是情节安排,但也是事实,你不该有所表示?   维:你又想做什么?   烈:我都受伤了,能做什么?(无辜)   维:…………   烈:亲爱的维,不要失望,等我的伤好了就能做什么了   维:谁对谁做什么还不一定   烈:………… 第28章 狂徒的告白   扶住黎凯烈的肩膀,巫维浅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从外衣渗透出来的血染到他的手上,那粘腻的感觉让他嫌恶的皱眉,“不想死的话就让自己的血流的慢些,别随便乱动,马上送你去医院。”   尽管他这么说,态度完全说不上好,黎凯烈却发觉肩上多了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口,阻挡血液的流失,动作并不轻柔,但见效迅速,巫维浅这个人看起来永远拒人千里,但有时候,不经意间又会做出相反的事来。   干脆把全身的重量都靠过去,他合上眼,使得巫维浅不得不用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看起来,有点像他紧紧抱住黎凯烈,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所有人都慌乱至极。   枪声过后,人群靠着墙逃散,整个现场再次混乱。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把这里的人都给疏散了,拦住记者!”麦凯金导演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幸好他在娱乐圈经验老道,早就见识过各种麻烦,忙而不乱,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安排周围的事项。   那一边奥文已经开车过来,巫维浅把黎凯烈扶上车,马上驱车赶去医院,可以想象这次的事件又会成为报章杂志的娱乐版头条,不过这时候谁也无暇去想那些。   第二次拍摄预告的计划再次受阻,上次是黎凯烈擅自离场,这次是他遭遇暗杀,看到新闻,不少人觉得这张专辑一定是受诅咒了,才会导致厄运连连,还有报道称,全球最受欢迎的摇滚歌手黎凯烈一定是得罪什么人了。   戏剧性的变化引起社会极大关注,警方也加入调查,经过取证,狙击手用的是雷鸣登,这种狙击枪非常常见,在短时间内难以查证枪的来源,要想通过一枚弹壳查出枪手身份,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唯有从人际关系着手,调查是不是有人怀对他怀有恨意,进而请了杀手进行暗杀。   “利欧先生,你确定不需要我们派人保护?对方很可能再次动手,安全起见,我建议你还是带上保镖,以防万一,调查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我们会尽全力,并且希望在此期间你能和我们合作……”纽约警方代表,警长索恩是个典型的身材魁梧的欧洲人,出于对这次事件的重视,他严肃的对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这么说道。   “关于这次的事我一无所知,不要问我太多,如果想知道我有多少敌人,去问奥文吧,他是我的经纪人,比我更清楚周围的人对我的看法。”用伤重嘶哑的嗓音回答,黎凯烈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没精神。   单间的病房里一切都布置的井井有条,他躺在病床`上接受了纽约警方的问询,这次的枪击事件被认为是针对他的,媒体和大众都直接跳过了另一个人,巫维浅。毕竟,和巨星黎凯烈相比,从一个“普通市民”身上能挖掘出多少轰动性的新闻呢?   大家关注的是黎凯烈和这个男人的关系,曾经在网上一度流传,并且引起轰动的接吻视频再度被翻了出来,报纸上刊登过的照片也全都显示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他在黎凯烈身边,两个人似乎很熟悉,关系暧昧,身份成迷。   光是这些已经够记者们去发挥了,又应付了索恩警长几句,在黎凯烈失去耐性之前,警方的人终于离开了,接着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为了方便家属陪同,这间病房里设有客房,里面卫生设施一应俱全,在这里的,当然是巫维浅。   “看来你在短时间内还死不了,现在你脸上的伤和身上的比起来不值一提,你可以省下向人解释的麻烦。”拉过一张椅子,他在病床前面坐下。   “什么时候回去?”黎凯烈肩膀上一再受创的部位被好好缝合过了,身体接受了全面检查,和刚才见索恩警长的时候不同,他的眼神有力,在说话的时候就下了床,开始脱下医院的病号服,简单的休闲服被他套在身上,下面换上深色长裤,从脱`衣`服开始,整个过程都像是在呼吸一样自然。   可以想象得到,在舞台上万众瞩目的巨星,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可能都早已没有隐`私可言,在人前脱`衣`服对他们是家常便饭,巫维浅从眼前肌肉漂亮的恰到好处的人体上移开,他没有洁癖,但他有他的尺度,被公众观赏的事物在他眼里等于失去价值。   “你打算借受伤的机会和我一起回去找薇薇安?”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有必要。”他朝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还有,我答应的事想反悔了,克劳迪家族是你的麻烦,就算他们再找人来,结果也不会改变,他们不能从我身上得到任何结果,是不是和你合作,对我来说……”   “你怕了!?”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压出来的,背后烧灼起来,那视线像是要在他背后烧出两了个洞,巫维浅站定,“你可以这么想,如果这能让你心理平衡的话。”   他转过身,黑色的头发在耳后梳理的整整齐齐,黑色条纹的西装让他显得一丝不苟,同时也冷酷疏离,“这句话同样还给你,难道没有别人的帮助你就不敢对付那些人了吗?克劳迪家族……”   他缓缓的微笑,侮蔑般的表情,打开门准备离开,黎凯烈几步上前,拉住了他打开门的手腕,门砰的又被甩上,巫维浅的手腕落到他的手里,被他狠狠按在门上,两人的视线相撞,有火星爆裂的错觉,谁也没有退让,异样的安静让人窒息。   直到黎凯烈不耐烦的拿下阻隔在两人视线中的眼镜,他紧紧逼视着面前这双黑色的眼睛,“我的父亲叫纳伦·克劳迪,是现在克劳迪家族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儿子,我要对付的是整个克劳迪家族,那是我名义上要称其为祖父的人,知道我想做什么吗?我要送他们去地狱。”   半阖的眼里锐光闪现,带着笑意弧度却看不出笑意的脸,轻描淡写间吐出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特殊的情感,就像颗定时炸弹,黎凯烈身上一直有种不安定的、危险的气息,今天,此刻,他终于爆炸开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揭出被埋藏在最底层的,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肯特·克劳迪还有他的其他兄弟们,整个克劳迪家族,他们需要的是灭亡,永久的,彻底的灭亡。”唇边的弧度愈加明显,黎凯烈的话音低沉悠扬,仿佛在朗诵诗歌般的语气,轻快的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栗。   “你果然疯了。”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巫维浅从他手里拿过眼镜戴回去,再次伸出的手还没碰到门把,这一次背后的力量直接锁住了他,黎凯烈的气息在他耳边,“你是他们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你?从你引起他们的关注开始,你就逃不出去了。”   “和我合作。”也许是错觉,最后的这句话是威胁,但隐约还有些无奈的意味,黎凯烈贴在他的后颈上,勒紧的手放松了力道,不断的重复着,在他颈后磨蹭着,像是撒旦在人耳边眩惑轻语,“帮我,也帮你自己,我需要你,维。” 第29章 血字   他放低了姿态,语调变缓,似乎是已经发现,对待巫维浅,一味的强硬得不到任何好的结果。   环抱着他的腰部,黎凯烈的手臂放松,但有种仿佛随时都准备把他困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蓄势待发,继续说下去,“这次的暗杀是针对你的,克劳迪那边已经开始动手,这是他们的警告,你也需要我。”   “你虽然不会死,但你说过会痛,谁也不会喜欢疼痛,而且,相信我,和我合作比落到克劳迪家族手里好的多,你不会想知道他们将会怎么对待你的。”黎凯烈在他背后说着,看不见表情,但恶魔私语般的嗓音仍旧传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感,不是出自他,而是出自事件本身。   他知道克劳迪家族的许多事,从没有具体说过,但每次说到,都会流露出夹杂着厌恶、仇恨、轻蔑之类的情绪,关切的话也因为这种诡异的语调,变得如同一堆还没点着的火药,压抑着暴躁烦乱,一触即发。   “需要我?需要我作为诱饵,还是工具?”   “今天难道还不够成为一个证明吗?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黎凯烈提起今天的事,巫维浅沉默了,他必须承认,确实是黎凯烈救了他,在明知道他死不了的情况下舍身相救,“真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是纯粹的狂妄还是有强大的自信?他摇头。   黎凯烈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似乎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然后轻笑了一声,“我就是我,谁知道呢。”   在这问答的过程中,他始终抱着巫维浅,突然叹了口气,午后的叹息像是一道魔咒,对峙开始演变,变得荒谬怪异,巫维浅往下注视的眼神一动不动,嘴角微微抿着,一个轻吻落在他的耳畔,黎凯烈的叹气声像是为了什么而妥协了,他从背后抱住他,“你比我活的久,你经历的比我多,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你让我着迷。”   “着迷?黎凯烈,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平淡的嗓音像是醇酒,冰魄般的生冷,漆黑的眼眸用嘲讽藏住了些许细微的闪烁,他喃喃自语,“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看来你比我想的更狡猾。”   “因为我知道,你比外表看起来更容易被打动。”就如一个多情的无赖、流氓那样,黎凯烈把全部的力量靠在他背上,双手环绕,嘴唇贴着他的脸,企图用自己的软弱来骗取同情。   “你想打动我?”眼神在镜片后隐藏,巫维浅半合着眼。   “我打动你了吗?告诉我,不要撒谎。”像是将要爆炸的华丽危险品,没有人知道上帝为什么创造了这样的黎凯烈。   “你要知道答案?”方向调转,黎凯烈被撞在门上,巫维浅把面前的男人抓到手里,有些恼恨性质的吻,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力度,狠狠吻了下去,马上激起黎凯烈的回应。   这个吻依然灼热,充满对抗性,传递来的热度如同一场爆炸之后的余威,席卷了所有,牙齿间的碰撞,舌头的纠缠,唾液分泌,像一场战争更多过于像一个纯粹的吻,没有人知道其中可能包含的意义,他们只知道反击,占据优势,追逐胜利,唇齿成了最犀利的武器,黎凯烈靠在门上,他的手臂有力的勒紧巫维浅的腰部,另一只手在他的背部不断收紧。   这样的吻总能唤醒暌违已久的激情,巫维浅喜欢这种“时光倒退唤回青春”的感觉,又因为那是早已流逝的过去而想要回避,口腔里逐渐升起的高温终于唤醒了他。   “到此为止。”他猛的推开黎凯烈,看着那张侵略性十足的脸,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你打动我的程度,就到这里为止,我能接受类似的吻,但我不和同性发生关系,如果这是你的目的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我跟你回去找薇薇安,你没有意见吧?”事实证明黎凯烈不仅是个好的歌手,也一定是个好的演员,调换表情的速度让人怀疑他前一刻的投入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他噙着笑,野兽般的眼神,衣冠楚楚的站在巫维浅面前。   圣弗朗西斯科,白天,天气不错。   民众完全不知道最近在娱乐头条时常出现的巨星已经重新回到这里,为了隐藏行踪,黎凯烈采用了最安全的方式,开车离开纽约,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段不算太长,但也绝对不短的旅程,上次巫维浅是在昏睡中,不确定自己是怎么去的,这一次是他和黎凯烈两个人轮流驾车,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谈,他们之间每一次的交流都有演变成争执的可能,还有医院里的那番对话,让他们相处的方式有点怪异,所以在路上,他们互相之间都很好的保持着距离。   他们两个都带伤,巫维浅的伤势在胸口,愈合的还算不错,黎凯烈新伤加旧伤,是个真正的伤病员,可能就像薇薇安所说的,他们的相识就是厄运的代名词。   到医院探望的奥文将要面对的是无数人的追问,媒体的轰炸,还有歌迷的疯狂慰问,而主角的突然失踪,让这一切变成了一场灾难,这让他不得对外宣称,黎凯烈伤势严重,需要静养。   在媒体穷追不舍,纽约警方为此头疼的时候,圣弗朗西斯科的安宁也正在遭到破坏,尽管一切看来都很正常,怪异的杀人案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被人知晓,媒体是无孔不入的,现在还没有得到更多消息,但已经有报纸大胆猜测,这将是近期最可能成为连环杀人案的杀人事件,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个连环杀手。   接近巫维浅的公寓,他终于在几个小时的沉默过后第一次开口,“博德那里怎么说?”   “他说没对薇薇安做什么,几乎是在知道她身份的同时,她马上就被释放了,他们还不想明着得罪巴托里财团。”从车上下来,黎凯烈甩上门,咬了一口路边买的热狗,这是他今天的午饭,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但不是事事都讲究。   扫了一眼他脸上的墨镜,巫维浅让他进屋去,“先找找有没有线索,还有你这身打扮……你以为戴着墨镜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吗?”   对他的冷言冷语,黎凯烈耸肩,一言不发的走进房里,一路上虽然是轮流驾驶,但他们都很累了,他倒在千疮百孔的沙发上,“如果你太担心的话,我们今天就开始调查,就从这里开始,这应该是她最后呆的地方。”   自从从医院里出来,在离开曼哈顿的路上,黎凯烈就很配合,没有狂妄挑衅,也没有放肆胡来,不管他在医院里的那番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出自肺腑,还是为了将巫维浅拉上战车,现在他都很安分,安分到巫维浅有点不习惯的程度。   “你确定博德说的是真话?”在得到黎凯烈肯定的点头后,巫维浅一手扯开领带微微吐了口气,房间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地上很乱,有玻璃碎片和弹痕,他走到在楼梯口坐下,拿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只要确定她不在博德手里,她不会有事的,至少她现在还不会有事。”   克劳迪家族要的是他,博德抓住薇薇安没有多大好处,他还在黎凯烈手里的情况下,博德没有必要说谎,巫维浅在心里这么分析,突然眼前一暗,黎凯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那是什么?”   他指着他的背后,那是楼梯转角的地方,光线有点暗,巫维浅没有留意,转头看过去。   墙上有一排红字,确切的说,那应该是血字,已经干涸的血,和房间里本身残留的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早就淡化,所以他们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但现在黎凯烈看见了,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他往前走了几步,看清楚了那上面写的东西。   “你在哪儿?”黎凯烈读了出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说一个问题,但出现在这里却变得不那么简单,不那么让人明白了,巫维浅也走过去,看到那行字,可能是用手写的,是用手沾着血迹在墙上写下来,接着问题就来了,这是谁的血,又是谁在这里留下血字?   “这不是薇薇安的笔迹,而且从这字体上看起来,写字的手应该很大,是个成年人。”他摸了摸那三个单词,血迹早就干了,是用英语写的。 第30章 浅吻   “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有锁门。”黎凯烈在他背后也伸出手,摸了摸那面墙,他回忆当时,非常肯定。   “窗户破了,也许有人从窗口进来。”巫维浅站在楼梯转角,视线从客厅的角落开始巡视,然后停在了窗口,“那里也有。”   窗框下面,在碎玻璃堆里,有几滴血,“这不是上次留下的,看这血迹的形状,”巫维浅指了指窗口下面的一点暗红色,“这是从人体上滴落的,不是溅射状。”   受到冲击飞溅出来的血迹和滴下来的血,会呈现不同的形状,黎凯烈点头,同意他的观点,看巫维浅神情专注,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不知是调侃还是揶揄,“你该不会是还当过私家侦探吧?”   “随你怎么想。”巫维浅不予理会,继续搜寻房里的异样,黎凯烈在背后看着他,灰绿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看不出表面之下的任何情绪,当巫维浅的脚步忽然停下,他才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近。   “又找到什么?”他停在他身边,然后发现,除了楼梯转角,沙发背后也有一个血字。   维尔特。   墙上写着“维尔特”,W开头的几个字母组合,清清楚楚的写着巫维浅的英文名,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楼梯转角,阴暗的墙角边,另一行字依旧清晰,连在一起读,那就是——维尔特,你在哪儿?   这绝不是薇薇安写的,但除了她,还有谁要找巫维浅?而在屋子里留下血字,也完全不像善意的询问。神秘的来访者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暗红的血色留下疑问,这似乎不像恶作剧,在巫维浅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人会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那些老东西派人做的,他们的方式一向很直接,不喜欢故弄玄虚的东西。”   从黎凯烈的话里能听出他对克劳迪家族的了解,身为掌权人肯特·克劳迪的孙子,他为什么会离开家族,隐藏身份,用中国名字混迹娱乐圈,这些问题巫维浅不想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本身也有许多不想告诉别人的事。   “去楼上看看。”他往楼上走,不确定自己还会看到什么。   “如果警察现在来这里,一定会以为这里是案发现场。”黎凯烈跟在他身后,在走上楼的时候伸手到他的胸口,“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记得伤口很严重。”   “没错,而且这还得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它不会那么严重。”一挑眉,露出没有笑意的微笑,他的眼神穿过黎凯烈的视线,拉开他的手,到了二楼。   床`上还保持着原样,是巫维浅离开时候的样子,满床鲜血的红,如今变成暗暗的褐色,床单凌乱,像是经过一番搏斗,黎凯烈靠在门上,“那真是刺激的一天,你说呢?”   “我不喜欢刺激。”冷冷答话,巫维浅皱着眉转过身,“如果不是你,薇薇安不会遇到这种事,我也没那么多麻烦,黎凯烈,找到薇薇安之后你不要再来烦我,我没耐性陪你疯。”   空气在刹那间冻结,凌厉的视线突然投射过来,靠在门框边的男人站直身体,“你现在才说这些话,是真的想逃跑吗?巫维浅!”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我没那么容易放手,如果你再弱一点,再没用一点,我不会要你帮忙,不会对你感兴趣,但谁叫你这么……”   他突然停住,狠狠看着他,仿佛一路上的收敛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眼神对着眼神,黎凯烈像只狡猾凶残的野兽那样,露齿而笑,“怪我吗?是你的‘永生’引来这一切,我也是被拖下水的那个!还有薇薇安,这些都是因为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残酷的笑意击垮了巫维浅脸上的冷漠,转瞬他又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动了动嘴唇,牵动一丝自嘲的弧度,“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和我扯上关系,像我这种怪物还是离得人群远远的才好,我不是个正常人……”   “谁说你是怪物?!”前一刻还恶狠狠的男人开始皱眉,抓着巫维浅的领口,刚才的暴戾强横似乎被这句话打败了,“谁说你是怪物了?没人说过!”   黎凯烈紧紧皱着眉,忽然拉着巫维浅吻了上去,在额角的位置,一个纯情到让人觉得怪异的吻,有点霸道,有点温柔,仿佛是为了挽回先前的话,为了表示歉意,这种程度的吻显然是从没有过的,如果说是法式深吻的话,可能次数更多一点。   巫维浅意外的微微睁眼,他没有动,感觉到额头上的柔软和湿润,轻轻的碰触,挪动过去。   从认识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一直火药味十足,伴随着某种暧昧的余韵,让他和黎凯烈的相处很难用言语表达状态,但现在,这个吻,似乎又添了些其他的说不明白的成分。   “维尔特!”一声大喊,女孩子的嗓音,充满惊喜和狂喜,从窗户外面传来。   薇薇安!?巫维浅确定这是薇薇安的声音,黎凯烈却瞧着他的额角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从窗户外面跳进来的薇薇安,红色法兰绒连衣裙,金栗色卷发,一点没变,她冲进房里紧紧抱住巫维浅,小手抓着他的西装外套,抓的死紧。   “薇薇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事?”他把她抱起来,抬起她的脸,巫维浅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没看到任何一点燥乱嗜血的迹象,连一滴血迹都没有。   “不,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克劳迪家族的人没敢对我做什么,我从新闻里看到你在曼哈顿,我正想去找你,虽然你没有被拍到正面,但我知道黎凯烈身边的神秘男人就是你。”仿佛知道他在寻找什么,薇薇安对他摇头,有意无意的,视线从黎凯烈身上扫过。   察觉她流露的敌意,黎凯烈抬起手指打了个招呼,伸过手去,摸了摸巫维浅被他亲吻的额角,然后不需要人招呼,他坐在床沿上,态度自然流畅,完全是主人似的架势。   薇薇安开始担心了,她紧紧抱住巫维浅的脖子,像是一只担心饲主被人抢去的猫,“维尔特,为什么他在这里?你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到底是……”   “你先告诉我,我离开后你做了什么?”巫维浅试图把她从身上放下来,薇薇安却不肯松手,最后他只能抱着她坐在沙发椅上,“我告诉对方你是巴托里财团的人,他们在放你离开前一定会去查证,这段时间你的家人就会来找你。”   “你说了我的身份?!”薇薇安仿佛是不敢置信,她死死看着巫维浅,惊叫之后突然安静了,流动的空气里有种死亡般的静,她的皮肤倏地苍白起来,眼睛里的蔚蓝渐渐放大,如同一滩晕开的墨水,开始变得蓝紫。   巫维浅不为所动的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发卷,“你总有一天要回家的,你不能永远跟着我。”   “原来是个逃家的孩子。”黎凯烈在旁说了一句,薇薇安突然转头看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流动着异常妖异的莹白光泽,艳丽的脸庞渐渐狰狞,她的指尖开始泛红,就在他们遇到杀手偷袭的那次,她就是用这泛红的指尖穿透了人体。   她的喉咙里发出异样的声响,似乎是在渴望着什么,她需要发`泄,手指才动,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温热而有力,“薇薇安,你该回去了,你已经陪了我一百多年。”   隔绝一切视线的眼神,漆黑的像是夜色,绝情的拒绝她的陪伴,薇薇安收回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捶打他的肩膀,“维尔特,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不要我?这个黎凯烈,他是个男人,你不爱男人的,为什么他不一样?”   “为什么不放弃呢?你的外表是个孩子,他不会对孩子出手,就算你陪着他再久,他也不会吻你的,但他和我……”一句未说完的话,引起无限遐思,黎凯烈的眼神对上了巫维浅的,发现他没有否认,于是低低的笑了。   “他是不是特别我还不知道,就算不一样,最终的结果可能不变,你明白我的意思,薇薇安。”说着黎凯烈听不懂的话,巫维浅擦去她的泪水,薇薇安这才放下手。   窗帘飘动,突然有个人影出现,他就站在窗口,像是一直就在那里,一身黑色的西服,黑色的领带,头发却是白色的,他低垂着头,恭敬的开口,“小姐,您该回去了。”   ======================================================================   发枝枝的日子到啦,大家看看书架,点开,“我的道具”里有显示得到多少橄榄枝哦,尽情的砸给喜欢的文吧,有多的留点给狐狸的说,星星眼么么~~*3*~~ 第31章 合作方式   他看起来很年轻,和薇薇安一样雪`白的皮肤,声音里有种不符合他年纪的平板和沉稳,纯白的发色和浑身的黑,对比的组合,却一点都没有不协调感。   “伍德利,好久不见。”巫维浅看起来对他并不陌生,他抱起薇薇安,把她放在地上,“是时候该回家了,那里才是属于你的。”   “如果你也是属于我的就好了。”薇薇安依依不舍的踮起脚拉下巫维浅,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亲爱的维尔特,真不希望我们就这么分开,不过我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   就如一个最有教养的淑女那样,薇薇安转身站在伍德利面前,她面对别人的时候和面对巫维浅的态度截然不同,让人忘记她的外表还是个孩子,“你去外面等我。”没有解释原因,她表情严肃,端庄而威严,转眼间已不是之前那个哭泣的薇薇安。   “是,小姐。”伍德利微微躬身点头,从窗口跳下去,一跃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维尔特,我想告诉你,这次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事恐怕和你有关,这是我的感觉,可惜还没能帮你找到其他线索,这几天我经常来你家,因为我发现有人来过,但我不知道那是谁,眼下我只能帮到你这一点,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我走了。”   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他一眼,红色的裙角在窗口消失,她被等候在下面的伍德利接住,午后的阳光下两人渐渐走远,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和普通人的不同,也许人群里也有其他不同于常人的异类,但从外表看,没有人能分辨的出。   “你想保护她。”黎凯烈从头看到尾,再清楚不过,薇薇安自己也知道,所以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只有回到巴托里,她才有能力帮你,她是那家的重要人物吧?”从床`上站起来,他走近巫维浅坐的位置,撑住了两边的扶手,压迫感霎时笼罩下来,“我想我们该谈谈了,亲爱的维。”   “你想谈什么?”巫维浅取下鼻梁上的眼镜,他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薇薇安说的话里,显得若有所思,然后他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黎凯烈,抚上他的脸,不耐烦的轻拍了几下,“你是个灾星,认识你是我倒霉,有什么话现在就说。”   毫不留情的话,却配上没有太过用力的动作,这就是巫维浅,黎凯烈伏在他的肩头闷笑,“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你其实很可爱,维。”   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夸奖”都不会高兴,黑眸霎时锐利起来,但巫维浅冷淡犀利的注视没有得到任何效果,黎凯烈仿佛是终于摸透了猎物的习性,显得异常高兴,他撑着扶手,俯下的身体倾靠过去,“我们来合作吧……”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说“合作”,而更像是“我们来做吧”——他的手从巫维浅的肩膀摸索下去,一点点挪到腰部,还在继续往下,“别想不承认……你对我有感觉,你看,已经这样了。”隔着长裤的布料,他描绘着手指下面的形状。”   巫维浅眯起眼,那阖起的眼神也不知是惊讶还是觉得可笑,“你每次都有本事把事情扯到这方面,我警告过你,黎凯烈,我不上男人,也不想被人上。”警告似的捏住他的肩膀,疼痛却没能阻止黎凯烈的动作。   “那用手就可以了吧?”在他颈边低语,黎凯烈闻到一股柠檬味须后水的味道,不等巫维浅回答,他隔着裤子摸索了几下,拉开长裤的拉链,“就当是合作契约,你不会后悔的,我向你保证。”   身体的一部分落在黎凯烈的手里,巫维浅的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点淡薄的冷意,“别太过分了你。”   低语声有些不稳,最终他没有阻止他的动作,眼前是微卷的长发,到肩膀这里的长度,还有人身上的热度,黎凯烈的体温一直很高,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爆发出某种能量,伏在他肩上的重量带着呼吸的起伏,手指跨越他下面所有的阻碍。   “你很不错,维,你的这里……”微哑的轻喃,手指划着圈,不快不慢的摩擦,黎凯烈的身体几乎挤进椅子里,让巫维浅不能动弹,他的手极富技巧,伴随着手指的动作,低低的私语声和呼吸声,轻易的造成亲昵而情`色的气氛。   湿腻的音色随着手指的动作有节奏的响起,巫维浅闭着眼,暂时不去思考,在他活过的长达三百多年的岁月里,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放纵,是的,是放纵,他对同性的感情并不反感,但自认自己从不是其中的一员,更勿论让另一个男人为他做这种事。   也许该归咎于上一次,在黎凯烈那栋位于曼哈顿的房子里,那一次错误的意外……那口腔里的温度……从下面望来的有力的眼神……   糟糕了,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从对方的手里传递过来的感觉一直蹿到腰上,巫维浅闷哼一声,挺起腰抓过黎凯烈脑后的头发,把伏在他肩膀上的头按下来,嘴唇压了上去。   灼热的呼吸侵入他的唇齿,他的举动受到热烈的回应,舌头被黎凯烈捕捉,另一边伸来湿润火热的东西,搅弄他的舌头,强力的吸`吮,汲取他所有的一切,激烈的摩擦,就像现在正在做出同样动作的手指一样。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黎凯烈衣衫完好,但他压在巫维浅身上的部位表明出另一种状态,他的另一只手抱住巫维浅的脖子,皮肤的弹性和触感让他的手不想离开,他伸入衣领,在巫维浅的后背肩胛周围一直摩挲。   巫维浅听到耳边的喘息声,火烫的气息就喷涌在他耳边,手指又搓动几下,他呻`吟起来,挺起的腰部颤动,久违的快意袭来,他仰起头长长的吐气,让这种感觉过去,等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黎凯烈正在擦拭衣服的下摆,他身上那件休闲装被他的体液弄脏了。   随手抽了张面纸给他,巫维浅推开身上的男人,整理好衣物。   黎凯烈用完纸巾站到他身后,“就这么完了?那我怎么办?”他硬是拉过他的手,往后按在他的胯间。   “自己解决。”巫维浅头也不回,嫌恶般的收回手。   黎凯烈却看到他耳后的红晕,从颈部一直延伸上来,在耳根后面那薄薄的浅色皮肤上蔓延开,他的颈后有微微的湿气,那是汗水的味道,融合了一点柠檬香,当一个外表严酷冷漠的男人显露出这些细节,那效果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严谨的外表下散发出让人心痒的余韵,仿佛还残留着欲`望释放后的色香……   “你太自私了,自己爽完了也不管别人被你刺激的快要爆炸。”黎凯烈骤然抱紧他的腰,摩擦挺动的下腹贴在巫维浅的臀`部后面,异常紧绷沙哑的嗓音,彻底说明了他话里的真实性。   巫维浅猛的拉开他的手,转过身,“你不是想要谈谈吗?那我们就来谈谈。”   像是换过台,能从容的在两种状态里切换,他戴上眼镜,“黎凯烈,你想把自己当做诱饵拉我下水,你说的那些感觉,那什么见鬼的着迷,都是做戏,你想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从而对你心软,你认定了只要你看上谁,谁也不能拒绝。”   身上应该还有刚才的感觉,但巫维浅似乎已经恢复到最初的状态,观望的,冷淡的,隔绝一切,他像个旁观者,抱着手臂端详黎凯烈,用那种凌驾所有,轻蔑的眼神看着他,笑意嘲弄,“可惜了,你的美男计用过多少次?应该还没有失败过吧?”   就像一块块碎冰一起砸下来,空气里的热度突然冷却到冰点。   他找了一个最佳的时机,刺激一个最容易被引爆的男人,黎凯烈正在欲`火焚身的时候,突然听见这番话,就像一头怒狮那样伸出了利爪,他突然扑过去,巫维浅被他撞的后退几步,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我真该直接强`暴你,侵犯你到哭出来为止!”他恶狠狠的看着巫维浅,咬牙说出这句话,完美的近乎大理石雕像般的脸孔散发出骇人的威慑力,那是暴力的、火热的、混乱的,所有惊心动魄的能量的融合。   “这么说你承认了?”知道结果是这样,巫维浅还是这么问了,闪动的黑眸划过一道异样的情绪,黎凯烈的回答却又让他再度意外,他瞪了他半天,森森的勾着嘴唇邪笑起来,“我承认一半。”   “亲爱的维,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用这种方法,让我用这种方法的你也负有责任,我想要你和我在一起,至于理由,我可以说爱你,不过这种话我已经说腻了,我想你也没兴趣听。”像一对情`人那样四肢交`缠,但黎凯烈那凌厉的眼神,闪动绿光的眼睛,无不让这种纠缠变得危险。 第32章 对手   在危险的纠缠里对视,巫维浅没有回答。   那种不动声色的态度令人挫败,让黎凯烈觉得棘手,进而会犹豫不决的,巫维浅是第一个。   “你不相信爱,你只知道现在的感觉,真是忠于自己欲`望的野兽。”观察着黎凯烈的表情,他脸上有隐约的焦躁,巫维浅兴味的发出一声笑。   “说我是野兽?”他奚落似的言语得到一个带血的痛吻作为回答,连鲜血都要被吮`吸去的吻,落在他的咽喉上,皮肤经不住这样的摧残,开始浮现出一个深红色的痕迹。   “很痛,你给我放开,混账。”推了一下黎凯烈的头,巫维浅仰起脖子,随即落下的就是浅吻了,密密的覆盖在感到疼痛的地方,黎凯烈轻舔着那一抹深红色,有点情`色意味的舌尖扫过。   柔软又强硬的力度,无从抗拒。   巫维浅脑海中闪过无数黑白电影般的画面,活的太久,回忆总会在一次次回放中失去色彩,物换星移,无论眼前的事物如何真实,在未知的某一天,还是会和那些画面一起被埋葬在记忆里。   为什么不试试呢?叹笑,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一部分坚持,“好吧,这个答案我可以接受,感情之类的东西言之过早,我也不知道这可以维持多久,你对我的兴趣,还有我对你的感觉……”   他停顿了下,黎凯烈接话,“有感觉就够了,不是吗?”他的手开始抚`摸他的胸口,解开衬衣,看到愈合的伤,微微凸起的十字伤痕,那是他划下的痕迹。   “我说为你着迷,那是为了达到我的目的,这不假,但那也不是谎话,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大魅力,至于你说的美男计……”黎凯烈忽然冷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还不至于要用自己去勾`引一个男人达到目的,除了你,只有你有这个能耐让我做到这种程度。”   他的坦白让巫维浅沉默,黎凯烈望进那双深幽的黑色的眼睛,性`感的嘴唇扬起愉悦的弧度,“你这么介意,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吃醋?”他像看一个笑话那样看着他,黎凯烈却收敛了笑意,有力而直接的眼神犹如最具杀伤力的子弹,被击中的人必须经受住他的考验,但除了瞎子,谁都不能抵挡。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个可笑的“笑话”似乎触及了某种界限,午后的街道噪声变少,从宁静的窗外飘进来的风拂动着窗帘,交叠在床`上的两个人在那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眼神相对,他们都知道有什么已经改变。   直到巫维浅缓缓抬起眼,漫不经心的撇了下嘴角,“除了吃醋就不能有其他理由?”   “不能。”黎凯烈回答的无比坚决,手指穿过他的黑发。   “既然你心里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怎么回答还有意义吗?”为他的蛮横,巫维浅露出了嘲笑似的表情。   黎凯烈的手放松了,身体也一起放松,全身的力量压在巫维浅身上,和身下的男性躯体做出最亲密的接触,连同嘴唇一起。   这是他们相识以来最轻柔的一个吻,没有硝烟味,不是战争,任何一点细微的触碰就能品尝到不同于女人的柔软,稍微伸出舌尖就会碰到对方的舌头,试探的接触,然后加深,从微微开启的齿间深入进去,钻进那潮湿温热的口腔,划过上颚,舔过内壁……   “这感觉真好,维。”发出满足的叹息,黎凯烈的双手抱住他的头,像是找到了最美味的食物,继续品尝身下的男人,只是嘴唇,只是个吻而已,却能激发他心底澎湃的热潮。   他记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那张在酒吧光晕下疏离的面孔,无意间流露出的冷酷和矜持,像个旁观者似的漠然,隐藏在黑色神秘下的目光闪动却透漏出几丝游离在外的寂`寞,面对挑衅的不耐和不悦,像是突然遭遇挑战的高傲的王者,迎战的同时显得不屑,但又因为新奇而不得不带着不满去应对。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渐渐改变了主意,他不能把这个人交给克劳迪家。   他将会是他的猎物。他最适合的合作人,也是最让他失控的对手,双重的挑战,双重的诱`惑。   “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起来。”不断迎来黎凯烈那绵长的细吻,巫维浅的嘴唇发热,糟糕的是他发觉腿间有什么东西抵住他。   “别急。”黎凯烈变本加厉的纠缠住他的手指,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胸口,开始研究巫维浅的伤,没有经过缝合,自己痊愈的伤口,被子弹射中过,被他用刀割开过,那血肉的触感至今似乎还留在他的手指上。   那样鲜活的印象,证明巫维浅也是个普通人,除了痊愈的速度比常人快上一点以外,没有不同。   “除了我,不能让别人再伤到你,否则被更多人知道你的秘密,那可就麻烦了。”嘴里叨念着,他的动作却和所说的话完全无关,舌尖带着湿润的热度从他的胸口舔过,留恋的在那伤痕上亲吻,随后彻底扯开那件衬衣,一手往下摸索过去。   随即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巫维浅的音调转冷,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别太忘乎所以了,你的伤还没好,想死吗?”   黎凯烈吸着气皱眉,巫维浅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伤口,不过接下来的补充说明却非常的让人恼火,“我承认有感觉,但我没答应和你上`床。”   他推开黎凯烈,下床之后瞥了眼本来就染血,现在更加凌乱的床单,“太久没人住,这个房间需要整理,你下来吧。”   被点燃的气氛开始飘浮动荡,“我亲爱的维,你可真懂得找时机。”危险的语调飘扬在空气里,眉骨下的阴影让黎凯烈的眼神显得可怕,那头凌乱的头发并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多了更多不安全因素,在他兴起的时候喊卡,他任何一任情`人都不敢这么做。   但巫维浅不是他的任何一个情`人,至少现在,他还是难以被定义的,黎凯烈噙着一丝笑,半眯起眼,“好啊,我会下来的,但就这么结束我可不答应。”   他突然把床边的巫维浅拉倒,拉住他的手腕,强迫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胯间,牙齿咬上了他的颈侧,“帮我做,用手。”   在巫维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舌头已经卷上他的耳垂,重重吸咬,低哑的嗓音继续威胁,不是开玩笑的语气,“不然的话我们就来打一架,就算用强的我也要上到你,除非你打死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说到做到。”   他抓着他的手打开拉链,暂时剥离不出这幅冷硬外表下的激情,那么用手代替也可以。   巫维浅能看到他眼底愈加明显的欲`望逐渐逼近,身体相贴的时候会更清楚的感受到来自黎凯烈身上的冲击。   手指碰到那股高热,属于另一个男人,这种触感从手掌一直传递上去,灼热的信号,露骨的眼神,和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仿佛有一股能量随着那视线传递过来,从他脑子里侵蚀进去,要他一起焚烧,引他一道堕落。   他一把拉开黎凯烈的手,把他的双手钳制着高举在头顶上。 第33章 警告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规则。   修`长干净的指节微微动了,带有些试探性,他观察黎凯烈的反应。   凌乱的长发像是狮子的鬃毛,它们的主人暂时是驯服的,喉咙里的低响传递着他的愉悦,半睁的眼睛,从那灰绿色的眸子里流窜出混合了欲`望的热力,还有因为他手上的动作而改变的呼吸频率,这是种奇异的体验。   巫维浅俯身看着他,一动不动的黑色眼珠,仿佛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吸进去,即使被镜片隔离,还是能找到原来那深邃倨傲的痕迹,但现在因为黎凯烈的喘息,他的眼神也有了改变。   在耳边愉悦的呻`吟里,他的心跳变得有些快,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惩戒这个男人,却在对方毫不掩饰的反应里渐渐改变心意。   这场战争正在逐渐改变味道,变得谁也控制不住。   在过程中当两股粘稠的视线交融,当最后黎凯烈用一个深吻倾泻出快意的呻`吟的时候,他的身体被紧紧抱住,耳边听到黎凯烈喊他的名字,蕴藏着力量的身体摩擦着他的,他居然也有点兴奋起来,然后才惊觉喷射到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让人厌恶。   黎凯烈吐着气,肆无忌惮的继续抱紧他,用床单和衣服擦去痕迹,顺便毁了他们各自的衣物。   “感觉太好了,这可有点麻烦。”知道再也不能更近一步,黎凯烈遗憾的闭起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他没错过巫维浅起先的不情愿,还有后来的动情。   让这个冷漠高傲的男人为他这么做,光是感觉到巫维浅渐渐加速的呼吸,黎凯烈就浑身发热,忍不住自语,“和你相比,以前那些简直就……”   “把我和你其他的情`人相比?”冷笑一声,巫维浅下了床,看起来并不怎么生气,但黎凯烈还是很快就闭上嘴,睁开眼坐起来耸肩,微笑着问道:“要打扫房间吗?”   讥诮般的闪动出现在巫维浅的眼底,黎凯烈就像擅长伪装的变色龙,似乎没有什么环境是他不能适应的,他用他的外表迷惑他人,在不经意间,和他交手的人都会被他所惑,他迷惑大众,用华丽的包装、炫丽的外表,强悍自信的气势压倒一起,让世界为他折服。   他是典型的活在这个高科技时代的男性象征,自我到有点任性的地步,但又能很好的把握尺度,成熟男人的放纵,游`走于各位危险游戏的边缘,把过度的自我控制在被人称作“个性”的范围内,在他身处的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看好有自我个性的艺人,拒绝平庸,而黎凯烈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光环,这注定了他的与众不同。   他野性又狡猾,自负又狂妄,这种组合的结果出人意料,只要他愿意,所有人都会为他神魂颠倒,巫维浅看不惯黎凯烈的张狂放肆,却也正是这种特质令他对他另眼相看,他该远离这个目光焦点,但事实是他也是个普通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他会被光源吸引。   到现在为止,他们谁都不会说这就是爱情,但他们都有所察觉,已经存在一种牵引,无形中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每一次争执、交手,那份牵引越来越强烈,绊住他们的行动,令他们都在过程中感到束手缚脚,这种感觉模糊而暧昧,如果不想摔倒,就必须拉住对方维持平衡,不能抵抗,就唯有顺从。   从床`上下来,巫维浅开始收拾房间,楼下的玻璃需要清扫,沙发将会被更换,窗上的玻璃也需要重新安装,至于那张床,他打算换新的,没有人会喜欢睡在染过自己鲜血的床`上。   “你的衣服只有这几种款式?”黎凯烈在打扫中打开衣橱的门,发现里面清一色都是黑白灰之类的颜色,而且款式非常相似,一丝不苟的严谨,领带的花色也很单一,当然非常有品味,但也有点让人觉得无趣的嫌疑。   “我不是花孔雀,也不需要被展览。”目光在黎凯烈身上溜了一圈,巫维浅拿起枕头,拉开床单的时候看到上面的痕迹,被体液沾湿的颜色异常明显,他面无表情的卷起来,往后扔进脏衣蓝。   “花孔雀,被展览?嗯?”黎凯烈的接近有明显的存在感,神情险恶,突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巫维浅一手推开他,接起床头的电话。   “喂?”   “太好了!BOSS,你在家!天呐,我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我还以为你真的失踪了!”电话里响起茉莉夸张的叫喊,差点就喜极而泣,“你不知道啊老板,前些天去酒吧的人好多,都在门口不走,还有记者,来问你和黎凯烈的关系!”   巫维浅开始庆幸,他们回来的时候该是记者们刚好都放弃的时候。   没等到反应,茉莉神秘兮兮的继续问,“我还以为你在曼哈顿呢,时报广场发生混乱的时候,那个男人是你吗?我看了新闻,但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不过我觉得是,一直打电话到你家你都不在……”   “说重点。”巫维浅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茉莉还有很多话要说,不过对方毕竟是她的老板,“哦,我是想告诉你,前几天我去酒吧想看看你回来没,然后遇到那个传闻中的莉迪亚公主哦,她真漂亮,但她带着一个吓人的保镖,说是来找黎凯烈的,看起来很着急,说是找不到他,想来找你。”   在此期间,一切混乱的祸首靠在衣橱边上,看着巫维浅打电话,从茉莉咋咋呼呼的话里听到了莉迪亚的名字,黎凯烈放松的站姿开始挺直,巫维浅确定,那表情是关切和担心。   等茉莉报告完消息,又追问酒吧几时恢复营业,巫维浅应付了几句,没有给出确定的答复。   挂断电话之后,他继续整理东西,“你听见了,莉迪亚公主想见你。”   从曼哈顿到这里,黎凯烈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不止奥文找不到他,谁都找不到他,他甚至没把手机带在身上,从手机信号可以查找到行踪,当然不一定有人会这么做,但这是他的谨慎。   “可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让我打个电话。”莉迪亚公主是黎凯烈的绯闻女友,唯一一个住进他家,登堂入室的女友,现在他在巫维浅面前说起她,竟然没有半点不自然,到床头拿起话筒,但在拨号前又放下了。   “我们查了所有的地方,检查过窃听器吗?”他突然问,巫维浅被提醒,变得小心起来,谁都不会喜欢自己的生活被人窥听,比了个手势,他下楼开始重新检查,黎凯烈负责楼上。   花瓶,画框,衣橱,座椅,可能安装的地方一一都被翻找。   “没有,房间里是干净的,不管闯进来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人没有在你家装上别的东西,值得庆幸。”检查完楼上,黎凯烈下楼的时候站在转角处,摸着墙上的那个血字这么说。   “这次的事件和我有关,薇薇安的感觉不会有错。”沙发背后和墙上的血迹,用血写出的疑问和他的名字,巫维浅面对楼下的狼藉,不得不考虑叫人重新来装潢,但如果被人以为是凶案现场,不知该怎么解释。   黎凯烈抬头看了看时钟,朝楼上跑去,“你的衣服借我,我出去一下。”   在黎凯烈下楼的时候巫维浅挡在他面前,“你要去找莉迪亚公主?”毫无疑问,答案只有这一个。   脱下弄脏的外套,他拿过黎凯烈手上的灰色风衣,在他疑问的眼神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大明星,你现在能出去吗?”   现在黎凯烈如果出去,就算他再小心,还是会有一定几率被人认出来,然后更大的风波将会在这里成形,为什么号称伤势严重,应该在曼哈顿私人医院静养的他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来的,他要做什么,为什么隐藏行踪,无数种疑问和追问将会成为灾难。   “好吧,你替我去。”黎凯烈也知道可能造成的后果,不得不妥协,在巫维浅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把他拉了回来,“维……”   “什么?”冷淡的眼神,一点点疑问。   “谢谢。”从不需要对人说谢的黎凯烈,这次又为莉迪亚而说了同样的话,巫维浅含义不明的哼笑一声,正要开口,黎凯烈拥抱住他,“谢谢你为我这么做。”   未出口的话没有了出口的机会,巫维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黎凯烈视若无睹的又靠上来,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其他的深意,“出门的时候要小心,我是说真的,小心。”   认真的眼神,灰绿色的眸子隐隐闪动,黎凯烈话里的小心,包含很多意思,绝不是要他小心别被记者发现,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   从家里出来,巫维浅先穿过一条街才叫了计程车,目的地是黎凯烈带他去过一次的那栋房子,现在住在那里的应该是莉迪亚公主,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有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情`人的作为,甚至还把这当做玩笑和话题?哈西姆王国的莉迪亚公主,娇艳的野玫瑰,在那张明媚艳丽的脸上却有一双孩子般的眼睛,直率、开朗、充满好奇。   车子在路上穿行,在转过某个街角的时候,巫维浅看到了什么,从车窗旁边闪过,那是带在人脸上的眼罩,戴着眼罩的男人在他的视线里一晃而过,那人坐着另一辆车,和他的出租车是相反的方向。   “停车。”付了车钱,巫维浅下车往回走,那个方向是他的酒吧。 第34章 遇袭   接近傍晚,天气转凉,从办公楼里出来男女都行色匆匆,在街口的转角处,一块酒吧的招牌迎风摇晃,吱吱嘎嘎的响声淹没在车流声和人声里,酒吧的熟客偶尔经过还会看上一眼,和好几天前一样,“迷宫”还是暂停营业。   “沃夫,你说利欧到底去了哪里?”莉迪亚显得很苦恼,她波浪般的卷发在脑后随意被扎起来,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但这一切伪装依然没能遮掩住她是个美艳女郎的事实,她站在门口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她身边有一个看起来明显不好惹的男人,恐怕早就有人上来搭讪。   “父亲说的没错,我来这里只会给他添麻烦。”她懊恼的叹气,非常后悔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公主殿下,我们该回去了。”她的保镖沃夫观察着左右,第四次用他死灰般冰冷的眼神吓走了准备上前搭话的男人,脸上像石板一样没有表情,“这里不安全。”   “在你眼里有哪里是安全的吗?”莉迪亚笑着打趣他,“这里可是美国,不是我们的哈西姆,所以父亲才要你陪我来,不过……”她耸肩,“我总不能为了安全就不出门吧。”   再一次探头从玻璃门往里看,她的眼睛忽然睁大,摘下墨镜指着门,“沃夫!里面有人!”   透过玻璃门看进去,灰色的风衣被镀上一层暗影,没有灯光的空间里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男人,仿佛是隔着另一个世界,他站在那里,从里面看着她,不知是因为镜片的作用还是她的错觉,她发现那眼神里有不少观察研究的意味。   “是维尔特!他回来了!”她欢呼一声高叫起来,找到他就能找到黎凯烈,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小心!”身体猛的被往下压倒,沃夫拔出枪,莉迪亚被他推挡在门框上。   一颗子弹射中墙壁,爆炸开来,烟雾弥漫,莉迪亚没有防备,吸进了一大口,她连忙捂住口鼻,周围有几个戴墨镜的男人接近她,沃夫拔枪对准那几个人,毫不留情的叩响扳机。   砰!砰!   枪声引起街上的混乱,那几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却不马上逃走,相反,他们也拔出了枪,子弹却和先前的一样,不是普通的弹药,而是填装了药物的特殊子弹。   爆炸开来的烟雾和气味让莉迪亚渐渐呼吸困难,体力不支,她被沃夫挡住,扶着门框,听见身后不断有枪声,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玻璃门突然被开启,她倒下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   她紧张的浑身紧绷,努力睁大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才放下心,“维尔特……”她呼吸困难的抓紧他的衣袖,胸前不断起伏,却吸不进更多的空气。   “是药物作用,别担心,你会好的。”这个时候巫维浅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平稳,但她还是很紧张,她看不到反光的镜片后面的眼神,于是抓下了他脸上的镜框,黑眸里露出一点惊讶和不悦,“没想到公主和你的情`人一样无礼。”   莉迪亚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气力不济,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巫维浅把她放在椅子上。   门外烟雾弥漫,沃夫抵挡了一阵,发现莉迪亚不见的时候脸色可怕,发出一声野兽似的咆哮,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他握紧手枪转身就要扣动手指——   咔!枪身被人迅速抬起,接着手腕被扭转,枪托里的弹夹被人卸了下来。就在眨眼之间!   沃夫不是普通的保镖,他是受雇于哈西姆皇室的贴身保镖,他杀过人也无数次差点被杀,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败得那么快,快的连让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才会有的机敏和果断,是用不知多少次危险才能换来的反应,沃夫透过烟雾看清了面前的人,显得很意外,“维尔特先生?你……”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巫维浅把他拉进门,一卷胶带从门框周围贴上去,封住了所有缝隙,剩下的他扔给沃夫,“你还撑得住吧?把窗口封起来。”   沃夫经过各种训练,早就屏住呼吸,没有吸进太多药物,他的身体还能支持,他点头接过胶带,开始封住窗口,同时暗暗观察巫维浅,他不会搞错,刚才他所见的反应不是普通人会有的,那是只有经历过战争,经过生死考验的人才会具备的。   外面的枪声停了,但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已经离开,逐渐沉入黑暗的酒吧里只有撕扯胶带的声音,巫维浅到吧台后面,迅速的从暗格里取出一把枪,对沃夫说道:“这里有枪声,再过不久警察会来,你可以打电话叫急救车。”   莉迪亚还在不断喘息,她身上冒冷汗,头晕目眩,靠着椅背,昏昏沉沉的问,“维尔特……你知道利欧在哪里吗……”   巫维浅走近她,“你该先担心你自己,你看起来已经吸入过量药剂。”   “不,你告诉我。”莉迪亚勉强支撑着,抓住他的衣袖,极力抬起头,吸着气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是不是没事?”   她的额头冒汗,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显得的很无助,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关心黎凯烈,巫维浅想起出门的时候留在家里的那个男人的表情,和莉迪亚一样,黎凯烈也很关心她。   “他没事。”扯了扯嘴角,他这么回答,莉迪亚却觉得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真的没事?”   “是的,他没事,你要我向你保证吗?”他微笑着问她,莉迪亚摇头,看出他微笑背后的不耐,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抱歉,我就是太担心……我不该来找他的……他要我回去,可我没有听话……”   药性发作的很快,她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胸口像是被什么压住,气管被堵塞似的,那感觉非常难受,“他们走了吗?他们是谁……我觉得……我快窒息了……”   她抓住自己的咽喉,但仰起头并没有让她的呼吸变得顺畅,沃夫听到她的话匆忙扔下手里的胶带,“公主殿下!”带着黑色眼罩的脸色开始扭曲,他握着枪冲到门口朝外张望,玻璃门没有被打碎,门外不见了那些袭击者,地上有几具被他开枪打死的男人的尸体。   “他们走了,来不及等警察,急救车还没到,我这就送您去医院。”沃夫转身面对巫维浅,“这里是不是有后门?就是你进来的地方。”   巫维浅对他的观察力表示赞赏,“后门锁死了,等我去开门。”   他刚要走,手腕被莉迪亚拉住,虽然身体不适,但身为公主,莉迪亚在这时候还是显示出和普通女性不同的坚韧和耐力,“小心些……”   一天之内有两个人要他小心,一个是黎凯烈,还有一个是他传闻中的挚爱情`人,巫维浅觉得有些可笑,他嗯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要她放手,莉迪亚痛苦的呻`吟了几声,手无力的垂下,脸色涨红。   “我不能呼吸了!”她闭着眼,看起来十分辛苦,巫维浅收回脚步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别硬撑,这种药物是神经性的,你抗拒它,它就会让你更痛苦,让自己睡过去你会更好过些。”   莉迪亚想要点头,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体机能开始作出反应,药物的麻痹作用在她的呼吸系统产生,她觉得自己即将窒息。   “你有办法吗?”沃夫是身经百战的保镖,在最短时间内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严肃的问他,“子弹里是有毒生物碱,你能说出那些话可见对这东西也些了解,你知道该怎么办?”   他是在巫维浅说出那些话之后才确定药性的,这个比他反应更快的男人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那么简单。   “救治的办法?”巫维浅戴上之前被莉迪亚抓下来的眼镜,“很简单,CPR。”   这是最简单也最笨的办法,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有效,沃夫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CPR?”   “也就是人工呼吸。”巫维浅再一次重复,沃夫收起枪,烦躁的摆了摆手,“我当然知道人工呼吸,我是想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只是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你才是哈西姆王国公主的贴身保镖,你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巫维浅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手指从枪托上摩擦过去,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等他抬起头,发现沃夫站在一边,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是先冒险送她上车去医院,还是在先在这里进行紧急措施,也就是人工呼吸。   “我不能冒犯公主。”最终他这么说着,退到了角落的阴影里。   巫维浅看了他一眼,摘下了眼镜,从容的放在口袋里,然后俯身抬起莉迪亚的头,让她下颚往上,贴上被他捏开的嘴唇,在吹入第一口空气的时候,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开门!”   在得不到回应之后,不过隔了三秒钟,大门的玻璃被砸碎,门锁被打开,门上封住的胶带发出一阵撕裂的哀鸣,敞开的大门口,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门外的光亮,黎凯烈出现在门前。 第35章 怒焰   酒吧里光线不足,黑暗中有相依靠近的人影,黎凯烈眯起眼,即使在黑暗里,那带有重量感的视线依旧无法被忽视。   这时候巫维浅正给莉迪亚做CPR,漂亮而修`长的手抬起她的脸,莉迪亚仰起头,他俯身贴在她嘴唇上的动作形成了一个绝佳的画面,发现黎凯烈的到来,巫维浅也只是抬了抬眼。   警车就要到了,不断闪烁的车灯离这里不远,警笛声传到酒吧里,门外的几具尸体造成巨大的骚动,黎凯烈比警察先来一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眉头下的暗影不是因为看到尸体。   “你们在做什么?”他的语气就像抓奸在床的丈夫,又像是心爱的玩具被夺走的孩子,疑问之中可以察觉到不满的成分。   沃夫从阴影里走出来,黑色的眼罩让他看起来显得彪悍残忍,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看着地上,却显出几分礼貌恭敬,“公主殿下遭到袭击,子弹里存有药物成分,不慎吸入,现在需要急救。”   巫维浅抬起头,看到黎凯烈阴云密布的脸色,“在急救车来之前我只能这么做。”放开手,他玩味的瞧了眼黎凯烈并没有变的缓和的表情,“怎么?怪我碰了你的人?”   “你说呢?”阴霾还没有散去,黎凯烈抱起手臂,他当然不想看到莉迪亚被人亲近,但重点并不在这里,“你明明是个凡事置身事外的人,这次倒是热心的很呐。”   这场景透露的气氛有些怪异,黎凯烈的态度非常明显,他很不高兴,但他的不高兴究竟是因为莉迪亚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碰了,还是因为巫维浅当着他的面亲吻别人……   “你在不满什么?我救了你的人,你不知道要感谢吗?”看见他的表情,巫维浅微薄的嘴唇略略扬起,当他看见街上的警车要到了,抓起黎凯烈的手把他推往后门的方向,“快走,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   “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受到谁的袭击,外面的尸体哪来的?”黎凯烈的表情阴沉,那是不同于之前的另一种态度,压抑着什么,如同被挑衅的食肉动物,尖锐的视线扫向沃夫。   沃夫把经过说了一遍,过程中不忘观察莉迪亚的状况,她看起来好了一点,已经昏睡过去。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他们想抓活的。”巫维浅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   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响,“克劳迪!”怒吼声在酒吧里被压抑着,掀起一阵汹涌的波澜,黎凯烈当然猜测的到这次事件的幕后指使者,被激怒的脸色十分吓人。   沃夫站在一边,他也猜到了敌方的身份,料到莉迪亚为什么会遇到危险,又是谁惹来了这些,但他什么都没说,除了是个保镖,他曾经也是个军人,他不会对职责之外的事多加置喙,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公主的安全。   “沃夫,这里交给你了,你带她去医院,等她没事之后带她来这个地址。”   让巫维浅意外,黎凯烈似乎很快冷静下来,他找了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塞到沃夫手里,接下来却不是马上转身离开,他走来抓住他的手臂,“你和我一起来。”毫无反驳余地的语气。   “去哪里?”   “跟我走就知道了。”他不由分说的拉住巫维浅一起往酒吧后门走。   “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不要有遗漏!”车里下来的警察是李察,听说这里发生枪战,他第一时间带人赶到,虽然迷宫酒吧停业了好几天,但他还在一直关注着这家酒吧。   “那警察看起来很着急。”突然这么说,黎凯烈的话像要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酒吧的灯一直没有开,当他们两人从后门出来的时候恰好能听见酒吧里面响起李察的大喊声和质问声,他还在问有没有人看到维尔特。   “你想说什么?”巫维浅在他背后不快不慢的走着,他纠正看法,黎凯烈并没有完全冷静。   他就走在他前面,那个背影在暗巷里拉得很长,像是整个人都被裹进一层阴影,那阴影即将把他吞噬,又仿佛就来自于他,脚步声酝酿着即将爆发的紧张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被他克制住了。   “那个警察,他一直来你的酒吧,就是为了你?”黎凯烈忽然停下脚步,嗓音还是紧绷的,他们现在正经过的这条后巷,在暮色之下有点幽暗,还有潮湿,有流浪汉在远处的垃圾桶里翻找东西,可能是听见脚步声,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跑开了。   巫维浅把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是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没什么。”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很久,忽然覆上了手指。   在暗光下依旧显得很浅的唇色,在黎凯烈的指尖下像它的主人一样冷淡,微微抿着一个平直的弧度,有点让人不甘心的,维持着淡薄的温度,先是若无其事的承认他们之间的转变,又若无其事的维持这事不关己的姿态……   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黎凯烈移开手指,忽然说,“你吻了莉迪亚。”   “那是CPR,不是吻,你介意?”浅色的嘴唇微扬,没有镜片的遮掩,黑眸里散发出明显的冷光,“如果你想男女通吃,我得告诉你这很危险。”   “不不,我只要吃你就够了。”低沉悦耳的尾音消失在贴合的嘴唇之间,带着暴力和发`泄般的力度。   “喂。”巫维浅被撞的倒退一步,黎凯烈的吻总是不分场合和时间,他贴近他的身体紧绷,有压抑怒气的颤抖,压上来的力度紧到嘴唇发痛,两个人一起撞在墙上。   除了交融的呼吸声,酒吧那边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人声很嘈杂,李察似乎是在问询沃夫之前的情况,门外的尸体,枪战经过到底是怎么样,还有莉迪亚公主的安全问题。   作为从哈西姆到来的贵宾,即使是一个小国的公主,莉迪亚的地位也因为哈西姆被发现的逐渐增多的储油量而在不断提升,李察当然不会为难一个真正的公主,沃夫陪同她一起上了急救车,具体情况他们会去医院,等莉迪亚方便的时候再询问。   急救车的鸣笛声远去,酒吧外面还有不少警方的人正在做取证工作,搜寻弹壳之类的,后门这里的这条小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检查。   一心二用似乎被黎凯烈察觉,舌头被咬了一口的疼痛让巫维浅皱眉,随即他毫不犹豫的闭上牙关,黎凯烈的嘴角在牙齿的撕磨中流血,当血腥的味道和呼吸的热气混合在一起,形容了近似鸡尾酒般微醺的滋味,一点苦涩和辛辣的触感。   这种味道越来越浓,黎凯烈忽然改变方式,他近乎疯狂的捧住他的头加深这个吻,唇齿间的摩擦就像是被火药填塞,惊心动魄的浓烈。   这不光是个吻,还是他藉此控制自己的方式,他需要被分心,才能不被那股狂怒的冲动撕裂崩毁,不,不是因为看到他和莉迪亚亲近的画面,而是因为克劳迪,巫维浅几乎能感觉到从唇舌上传递过来的愤怒。   莉迪亚成了克劳迪家族的目标,继上次巫维浅受到狙击警告之后,莉迪亚成了下一个,用来要挟黎凯烈,如果她落到他们手里,他就必须在她和巫维浅之间做出选择,而克劳迪家族会选择莉迪亚作为人质,必定是对黎凯烈有充分了解。   她是他的弱点,弱点受人威胁,也难怪他有这样的反应,凡是自负又自我的男人,如黎凯烈这样的,绝不会喜欢这种被人威胁,受人控制的状态。   像野兽在啃噬般的肆虐,过境之处一片狼藉,黎凯烈不计后果的抱紧他,手指几乎勒进巫维浅的后背,唇齿之间的撕咬吞噬不留余地,这已经不是吻,鲜血很快就在两人交汇的嘴唇之间溢出,不只是巫维浅的,还有黎凯烈的。   任何反击都不会太过分,尽管巫维浅能体会他的感觉,但他不会心慈手软,让黎凯烈这么失控的,莉迪亚对他的重要性也从这件事上有所体现。   疼痛让人清醒,鲜血唤醒冲动,除了清醒之外似乎还让人亢奋,口中迎来的反击不留余地的,黎凯烈像只禁不起挑`逗的野兽,不再满足于唇齿间的厮磨,突然移开唇,他压着巫维浅的手臂把他按在墙上,直取他的目标,有力的手掌抓住巫维浅的臀`部,猛的压上他,去解他腰上的皮带扣。   “维,给我,我要你,就现在。”粗野的动作,浓重的喘息,无不宣告着他的打算,黑暗中闪动绿光的眼睛,那股野性被点燃,幽暗而阴险,这是种迁怒也是发`泄,汇聚成欲`望的火焰。 第36章 真正的关系   他需要释放多余的情绪,不去顾及眼前的是谁,他需要刺激来让自己满足,他似乎忘记了巫维浅不是一个轻易就范的人,更不是他随便动得了的,他打算让自己被欲`望支配,面前这个能挑起他强烈感觉的男人成了最好的选择。   最差劲的时机,最糟糕的地点,黎凯烈失去理智的进犯得到不留余地的回应,腹部遭到重击,那一拳的力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避开了骨头的位置,却依然带来剧烈的疼痛,他却在剧痛里笑起来,粗哑的笑声邪气而恶劣,“不好吗?你不是说有感觉?还是要我先用嘴让你爽,像上次一样,你才……”   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巫维浅面无表情,“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拳头猛烈的砸向腹部、脸部,最后的抬腿一击让黎凯烈不得不扶着墙才能免于倒下,干净利落的动作,漂亮并且流畅。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下次找打的话你可以换种方式直接说,我不会吝啬。”他活动了下手指,骨节有点痛。   在离嘈杂有些距离的黑暗中,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巫维浅收回手之后就又把手插回口袋里,站在墙边的姿势很放松,他摸到口袋里的眼镜,黎凯烈就在他身边,喘着气靠在墙上,看到地上被撒落的一把碎片。   透明的眼镜的碎片,在夜里闪光,巫维浅的话也和这玻璃碎片一样,冰冷而尖锐,“我不想和一个没有自控能力的人合作。”碎片在他脚下喀啦响了一声,在他脚下被踩过。   他抬起黎凯烈的脸,对上那双桀骜阴沉的灰绿色的眼睛,“你给我清醒点!”   冷冰冰的声线,里面似乎找不出其他的,但是真的没有其他?黎凯烈慢慢吸了口气,恢复冷静之后的表情高深莫测,“你在关心我。”他挑起眉宇,似笑非笑的。   刚才巫维浅还一派冷漠从容,现在却忍不住有点想发怒,他皱着眉头放开手,“别说废话,我警告你,别再有第二次,你的自制力如果只有这点的话……”   “这都怪你。”把嘴里的血吐在地上,黎凯烈擦去嘴角的血迹,巫维浅的嘴唇上也有伤口,是被他咬的,鲜血淋漓,他伸手擦过去,血迹到了他的指尖上,很轻柔的动作,就像在抚`摸一片花瓣。   手指凑到唇边,他把血舔掉了,动作非常自然,流露出男性天生的魅力,融合着野蛮和性`感,巫维浅的视线不得不被他吸引,黎凯烈有所察觉,迎上他的目光,深深注视,“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失控,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会克制的,这些年克劳迪家没少给我找麻烦。”   “克制?”巫维浅嘲弄般的看着他,“是的,你会先克制,然后找个人发`泄,如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和某个愿意献身的女人在床`上了吧。”   黎凯烈有一瞬间的狼狈,这一点巫维浅并没有说错,他确实经常这么做,略微沙哑的嗓音里透露出些许妥协的意味,“嘿,别拆穿我,那是以前,但现在不同。”   “现在确实不同,我不是女人,你要找女人的话,趁早给我滚。”双手插在口袋里,巫维浅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他,对于被黎凯烈吸引这件事他已经认了,但他不是个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触的男人。   “你像在宣布专属权。”黎凯烈的心情完全恢复了,为巫维浅的话,他笑起来,把他拉到面前,“我是说真的,如果不是你,我会克制住,至少不会故意想惹怒你。”   揉着身上的痛处,他苦笑,“这是我自找的。”   “激怒我有什么好处?”黎凯烈随时随地都会给他带来惊讶,就比如刚才的事。   “还不明白?你能控制我的方向,会和我针锋相对,让我不至于太草率,你是唯一一个被我承认,让我觉得特别的男人,我对同性没兴趣,但我会想碰你,这说明什么?只能说你太特别了,维。”任额前的头发散落,半遮住了眼,黎凯烈的手指从他脸颊边划过,往后仰靠在墙上,“不过一开始你确实很让人讨厌。”   面前的人简直就是个矛盾体,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起初让他反感,这冷漠神秘的气质却让人沉迷,对人的疏远和几分孤僻,与对薇薇安的温柔截然相反。   他的世界似乎被划分成两边,外界的人,和他身边的人,让他忍不住一再撩拨挑衅,打碎这幅面孔,试图从这一边越界到另一边,就算言辞再无情,态度再冷漠,从交手到现在,巫维浅确实有所改变,至少态度上,他能感觉到一点温柔。   隐藏在这幅冷酷犀利表情下的温柔。   “彼此彼此,我也觉得你是个自以为是又任性妄为的家伙。”巫维浅拉开他身上的外衣,果然,肩部的伤口又流血了。   “我不否认。”黎凯烈耸肩,“我确实讨厌被束缚,由别人告诉该怎么做,不过你可能例外,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出手太重,还有下次记得不要打脸。”经过刚才的宣泄,他恢复正常,抓了抓自己的半长发的头发,话虽这么说,对自己肩上和脸上的伤却表现的满不在乎。   “好点了?”巫维浅拍了拍他的肩,没受伤的另一边。话里问的并不是他的伤,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有你在,好多了。”不带调笑的成分,他顺势靠在巫维浅的身上,“虽然你有时候讲话有点毒,又不留余地,不过你能让我放松,找到势均力敌的人不容易,和你相处久的人都会迷上你的,你知道吗?维,这很危险。”   “怎么,打算说甜言蜜语灌醉我,还是要讽刺我?觉得危险大可以走开。”巫维浅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黎凯烈放松情绪的后果为什么要他来承受?   失控的他粗暴蛮横,和外界所有人看到的黎凯烈不一样,不是出现在荧幕上那个擅于煽动情绪、狂`野不羁的巨星,而是更真实的,有弱点,也有情绪化的一面。   他的手指穿过黎凯烈微卷的长发,轻轻碰了碰,如同得到信号,黎凯烈的手臂很快缠绕上他,巫维浅想起现在是在哪里,还有外面街口那些酒鬼和流浪汉,“起来,又不是拍电影,就算是,这里的环境也太糟糕了。”   “我怎么舍得走开。”黎凯烈总算懒洋洋的站直身体,抬头,“你看有月亮还有星星,哪里糟糕?你真是不懂浪漫。”   “我提醒你,警察还在里面进行调查,如果从后门出来看到你,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解决。”被强吻被咬伤,还被免费看戏,巫维浅的心情算不上好,他推开黎凯烈转身朝巷子外面走。   走了几步,没有听见后面跟上的脚步声,足以演唱歌剧的华丽声线从背后传来,“这笔账我会记下的,你也帮我记住,克劳迪——”   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而显得阴暗的语调,令人更加疑惑究竟是什么事会令对自己有血缘的亲人如此怀恨,巫维浅转过身,“莉迪亚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克劳迪家要用她来要挟你,你有那么多绯闻女友,他们只选中她。”   黎凯烈慢慢走近,被长发遮住的眼睛里似乎有点笑意,“我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很介意?”   巫维浅伸出手,似乎有片刻犹豫,最后还是摸到他脸上,拂开他额前的头发,“她见过我,没有一个女人会对自己情`人的绯闻人物那么友善,就算她再大度,嫉妒心是隐藏不了的。”但他只在莉迪亚的态度里看到好奇,没有一点恶意和强装的友善。   “那你的回答就是介意了?”没有勉强巫维浅给出更确定的回答,抓住他的手,黎凯烈狡猾的替他选择了一个答案,然后在巫维浅沉默中投来的严厉而不悦的视线里,暧昧的低笑起来。   “你慢慢笑,我先走了。”抽回手,无情的扔下他,巫维浅没有忘记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警察到处都是,相信媒体不用多久就会来,他不想被卷进更多的混乱里,现在已经够他让他觉得麻烦的了。   “她是我的妹妹。”突然传来这样的回答,黎凯烈赶上他,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穿梭在变得阴暗的巷子里,他的话里已经没有了笑意,“但她不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哈西姆王国的公主确实不太可能是克劳迪家族的人,她有中东的血统。巫维浅继续往前走,拉起了风衣的领口。   起风了。夜风有点凉,黎凯烈没有再说下去。为什么哈西姆的公主会是他的妹妹,他没有做出说明,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让巫维浅为他的身份费脑筋,又可能只是不想再将这个话题深入下去,而且现在也不是细说这件事的好时机和好地点。   所以巫维浅什么都没有问,他对很多事都失去了好奇心,至少现在他不会追问。   夜幕降临,他朝后看了一眼,酒吧后门似乎没有警察出来,不知是不是在里面已经有所发现。   “等等,你闻到什么吗?”黎凯烈突然停下脚步,巫维浅也跟着他站定,闻到空气里飘浮的一股特殊的味道。   他朝四周看了看,彻底陷入黑暗的巷子里,潮湿的地面反射着外面街口路灯的光亮,他们走出来的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街口附近蹲着几个模样邋遢的酒鬼,半睡半醒的挥舞着手里的空酒瓶,嘴里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着。   但巫维浅和黎凯烈都能确定,他们闻到的不是酒臭味,可能是天气还不算热的缘故,味道不重,要不是那阵风他们可能不会闻到。   “记得刚才有人在这里翻东西。”他的目光落在被流浪汉翻过的垃圾箱上。   “要不要看看?”黎凯烈往上踢了一脚,“就在你酒吧后门不远的地方,你可别说你不在意。”   踢开那个垃圾箱,还有边上杂乱摆着的垃圾袋和酒瓶,他们看到的是一层塑料布,混在一袋袋的垃圾里,黑色涂层在夜里泛出冰冷的光泽,下面似乎有什么,经他这么一动,风里的味道更重了。   而那层塑料布,就这样展现在夜色里,带着从空隙里飘散出的腐臭和血腥味。 第37章 暗巷血案   “我差不多可以肯定这下面是一具尸体了,要不要来打个赌?”黎凯烈抱着手臂在旁边对巫维浅抛了个眼神,显得异常镇定。   巫维浅没有看他,视线转到那层黑色的遮光布上,“我不喜欢任何人拿尸体开玩笑。”   他的面容严肃,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出明显的不愉快,尽管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站立的姿势并不紧绷,但黎凯烈还是能从中发觉他此时表现出的沉重。   “别那么紧张。”黎凯烈试图缓解现在的气氛,拍着他的背,“在这种时候除了开玩笑还能想做什么?如果里面是个死人,到时候我们想笑都来不及,在还没确定之前为什么不能放松一下?维,你太严肃了。”   “抱歉我不懂你的及时行乐。”巫维浅对他的话无动于衷,退开两步,他示意黎凯烈,“把它拉开,看看下面的东西。”   身为巨星的黎凯烈哪里做过这样的事,在狭小潮湿的后巷查看一堆垃圾?如果是在还没认识巫维浅之前,他的态度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配合。   而现在,暗藏阴鸷的眸子转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变得深沉,锁住了面前的那层塑料布,走上前拉住遮光布的一角。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塑料布在黑暗潮湿的角落里被揭开,卷起一片深重的影子,犹如恶魔的肉翼被撕裂,腐败的血肉的的气味混合着垃圾堆特有的味道一下子蔓延开来,之前的流浪汉为什么会那么快逃走,看来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人的接近。   “这下想走也走不了了。”巫维浅从眼前垃圾堆里的尸体上扫过,又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李察。   警察终于调查完了现场痕迹,留意到后门外面,而他们却站在这里,面对垃圾堆里的一具尸体,早已死去多日的尸体,喉咙被撕扯开,巨大的豁口露出颜色腐败的人体组织,瞪大的眼睛仿佛被蒙着一层毫无光泽的灰膜,成了两团灰白。   死者是个女人,深色干枯的头发和一些脏东西凝结黏合在一起,表情说不出的惊恐,那双灰白的眼睛瞪视着虚无的上空。   “喂,是谁在哪里?”李察远远的走过来,当看清是谁之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维尔特!”   他打着招呼,“酒吧关门好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起先他没有发现另一边的男人,不过接着他就看见他站在巫维浅身边,两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这是什么?”李察身为警察,很快就就发现异样,接着就看见了他们面前的这个大型“垃圾”,被塑料布盖起来和垃圾放在一起的女人。   “你看见了,这是一具尸体。”黎凯烈的回答说不上是回答,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想要回答李察的问题。   对于他的不友善,李察有所察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下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显得有点猜疑,但公事在身,他接着就去看了那具尸体,没有惊讶,却很气愤,“这是第四起了!”   他卷起那件棕色夹克的袖口,抓着他的金色卷发,健壮的身材配上一张略显腼腆的脸孔,现在这张脸正在涨红,非常不甘心在他的管辖地带再度发生杀人案,他握了握拳头,对上巫维浅询问的眼神。   “这是最近发生的第四起案件,真被那些该死的小报记者说中了,这是连环杀人案,在我管的地方,居然有个连环杀手!”拳头砸在墙上,李察绷着脸,看起来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为什么黎凯烈和巫维浅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尸体失血过多,露在外面的皮肤灰白的失去颜色,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枯涩晦败,露在颈子上的伤口就是致命的伤口,死因是缺血,不用尸检,李察也能马上认得出来。   “你有什么要问的?”巫维浅朝外张望,路口已经拉起隔离带,拜之前的枪战所赐,记者们早就在附近等候。   “我把号码留给他,有事可以打电话,我们走吧。”黎凯烈拉着他的手臂就准备离开,李察连忙拦住,“等等!”   他手下的人在保护现场,接着就有鉴证人员来了,对于发现尸体的人,理所当然要进行询问,当然也不是急于一时,但李察似乎并不打算换个时间再问,他拦住他们,几个人又回到酒吧里。   “希望这段时间你没遇到什么麻烦。”作为询问的开场,李察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黎凯烈,这句话别有深意,他对巫维浅的关切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也从来不掩饰。   “我很好。”巫维浅对他的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不热络,“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吧,我们赶时间。”   听见他的这个“我们”,李察表情一僵,黎凯烈顺势环上巫维浅的肩,接着却被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拍了下来,“你就不能站直好好说话?”   巫维浅不想给李察错误的期待,但也不想让某人藉此机会得寸进尺,黎凯烈放下手,不再有什么显得亲密的举动,他走到吧台后面找了包烟,又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尸体是我们发现的,枪战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附近,其他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吧。”   其他人都已经撤离出去,记者们被阻挡在隔离带外面,周围的嘈杂反而显得这里很安静,声音在空间里回响,他坐在角落里,笼罩在烟雾里的面容模糊,李察其实有无数问题,不过都关于巫维浅,对于他突然消失,又突然和黎凯烈一起出现,他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口袋里拿出随身的笔记本,李察抽出笔,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本子,“你们……你们是一起发现尸体的,具体是什么时间?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刚才的枪战和你们有关?”   “凭你这样是没办法让他动心的。”黎凯烈透过烟雾传递来的笑意有种非常明显的调侃的成分,李察一抬头,似乎被说中了什么而显得狼狈,眼神顿时变的凶悍起来,“利欧先生,我是在执行公务。”   “我很配合,不是吗?”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巫维浅身边的吧台旁,撑着后面的吧台,张开的手臂把旁边的人一起圈进自己的势力范围,脸上虽然带着笑,但让人察觉不到其中任何愉快的成分。   李察手里的笔尖微微颤动起来,他也看到新闻,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维尔特!你和他难道真的……”   “我和他的关系和这次的案件无关。”巫维浅打断他的提问,环顾周围,如果想要再开业,真的需要好好装修一下。   李察叹了口气,从顶上洒下的灯光柔和,照亮了整个酒吧,巫维浅嘴唇上的伤痕在这种光亮下无所遁形,发红的嘴唇,有咬伤的痕迹,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再看另一边,黎凯烈和他一样。   “好吧,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你们谁认识这名死者?”沉默了一会儿,李察的问题将先前的怪异气氛打破,他的退让是因为这次的案件非同小可,“已经瞒不下去了,媒体会追逐这件事,希望你们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可惜,他们谁也不认识那个女人,谁也不能给出答案,这件事当然不是薇薇安做的,那又是谁割开死者的喉咙,抽取那么多的血,这件事只有交给警察来调查了,案件备受瞩目,李察的负担可想而知。   又问了几个问题,巫维浅和黎凯烈一一作答,省去了不少知道的内情。莉迪亚差点遭人绑架,这被归类于普通的绑架案,毕竟她是公主,图财的人不少,李察很快就接受这种猜想,接着说起了这次的杀人案。   “反正也瞒不住了,我就先说了,这次的杀人案很奇怪,死者都是女性,都被抽走大量血液,几乎是身体的全部,除此之外她们互相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受其他的伤,看起来是突然遭到杀害的。”李察苦恼的在他们面前踱步,又去看巫维浅,“没想到这次发现者会是你,而且尸体会出现在这里,你之前有没有特别的发现?任何异常都可以。”   巫维浅想起家里的那几个血字,黎凯烈和他一样,最终他们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察,听到新的线索,李察显得很高兴,但知道地点是在巫维浅的家里,表情又古怪起来,有点担心,有点气愤。   临走的时候,几个人一起出门,外面的记者蜂拥而来,就算黎凯烈换了身衣服,他一样会被人认出,混乱之中李察和其他警察维护秩序,照相机的闪光不断,黎凯烈正在挤出人群,手臂忽然被拉住。   “利欧先生,据我所知你对男人不感兴趣。”李察替他挡住另一边的记者,紧紧盯着他等待回应,黎凯烈耸肩,“没错,我当然只爱女人。”   “那……”李察双眼一亮,他却用陡然深沉的眸子看着前面的巫维浅,“但也许有人是特别的呢?”   对于他无异于的挑衅回答,李察激怒起来,“维尔特是异性恋,你别想占有他!”   “占有他?原来你也有这想法?”黎凯烈注视走在前面的男人,毫不留恋回头的背影,似乎将他的存在完全遗忘那样的绝情,虽然他从巫维浅嘴里听到他承认过一些事,但现在他竟然觉得毫无把握。   “他不会爱上你,你别以为自己有多特别,你根本不了解他。”李察和他一起看着那个背影,“他从不和别人说自己的过去,你甚至不能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回应,就算你再尝试,结果也一样。”   黎凯烈沉下脸,李察说的没错,尽管到现在他和巫维浅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但至今为止,除了他拥有奇异的“永生”之外,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第38章 传说   一旦产生了某种想法,任何细枝末节都会成为怀疑的佐证,自从听过李察说的话,黎凯烈试图从各个方面去接近和了解这个男人,但到最后,除了他从克劳迪家族那里知道的事以外,他还是不知道巫维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三天后,圣布鲁诺市。   “这里住的还习惯吗?”拉开窗帘,黎凯烈回到沙发上坐下,“这里本来是打算安顿莉迪亚用的,没想到现在成了我们的避难所。”   他的话很有些讽刺的意思,但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近期所发生的混乱局面似乎没给他带来任何影响,那个晚上在酒吧后巷里的暴躁和失控仿佛从未发生,现在他穿着细条纹的紫灰色休闲装,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拿着一杯酒,非常放松的样子。   身后是暗蓝色的墙纸,淡金属色的花纹很有立体感,整栋房子虽说是为莉迪亚准备的,但还是能看的出黎凯烈的个人风格,每一件摆设都很精美,尽管奢华,却不显得浮夸,融合在一起的同时隐约藏着股霸烈的气息,透露出主人的性格。   “还不错。”巫维浅坐在另一边的沙发椅上,手里正在翻阅一本地理杂志,听见他的提问,目光从文字上抬起,隔着镜片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落回杂志上。   这里位于圣弗朗西斯科南方大约十几英里,再过去一些就是国际机场,要离开可以说非常方便,当初黎凯烈为什么会在这里备下一个住的地方,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巫维浅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多任何一个字,也表明了不想谈话的态度,至于理由,照黎凯烈的猜想,应该是因为上次在酒吧的事。   可以想象,当记者们看见本该在曼哈顿接受治疗的黎凯烈本人,居然出现在命案现场,甚至成了第一发现人,那场面有多轰动,多让人惊讶。   先不说他的经纪人奥文之前称他受伤住院,现在他看起来却安然无恙,光是把他的名字和连环杀人案放在一起,那就是特大的头条。   第二天,所有报纸杂志上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个消息,当晚他的出现就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巫维浅,媒体之前便揭露过的,身份成迷的友人。   就在各方猜疑,骚动形成的时候,黎凯烈把巫维浅带到了这里,他用别人的名义买下的房子,躲避记者和混乱。   他们在这里等莉迪亚,与此同时,黎凯烈终于用住宅电话联系了经济公司,电话转到奥文那里,光从他的话里就可以想象他在电话那头是怎样的表情,那大吼大叫的嗓门就连距离话筒很远的巫维浅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烈!这回你害死我了!你会害死所有人!你如果要杀了我你就给我个干脆的吧!公司都快被你整垮了你知道吗!你再不回来处理问题,所有人都要死给你看!”   “麦凯金那边怎么样了?”和急得跳脚的奥文相比,黎凯烈问话的语气就像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听他问的随便,奥文大叫起来,“你还敢问麦凯金导演!他快把你封杀了,如果你两天之内再不出现,他会召开记者会,宣布从此再也不和我们公司合作!为此我们还要赔偿违约金!”   “他居然还肯等两天。”黎凯烈靠着沙发拿着听筒说出这句话,扬起了眉,麦凯金的严厉是圈里出名的,他不会等一个艺人那么久,就算是正当红的巨星,麦凯金也不会买这个面子。   “他的条件?别告诉我他是突然变的好心了,他有说什么?”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黎凯烈用很奇特的眼神看了看另一边的巫维浅,对方对他的打量视若无睹,而奥文的回答非常不确定,似乎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提醒你别忘了之前答应他的事,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你就不用再去曼哈顿了,你答应了他什么事?”奥文不知道黎凯烈答应过麦凯金什么,但当事人十分清楚,麦凯金的要求是要巫维浅一起去。   “我明白了。”没理会奥文的追问,他挂了电话。   巫维浅从来到这里之后就很少和他交谈,始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睡在客房,黎凯烈则睡在另一间客房,主卧室是为莉迪亚准备的,里面的装潢只适合女性。   “你对这次的杀人案有什么看法,薇薇安说和你有关,你有没有想到什么?”自从到了这里,黎凯烈没有再和巫维浅有什么肢体接触,甚至在尽量避免,如今他们一个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另一个靠近门。   “没有,我没什么想说的。”杂志又翻过一页,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在这种安静里,巫维浅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松着领口,脚上套着黑色的皮质拖鞋,他的安静却给人一种压迫般的存在感。   “真的没有?”黎凯烈再度确认,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巫维浅手上拿着杂志,但似乎并没有看进去。   “你在想什么?以后我们就是合伙人,对你的搭档不该有隐瞒。”黎凯烈一口喝下杯子里的威士忌,酒杯放在桌上的声音清脆冷硬,他隔着些距离观察他。   “难道你会告诉我你所有的事?”巫维浅抬起头,用觉得可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那冷淡的态度让人怀疑,曾经感受到察觉到的那一丝温柔是不是假想,还是根本就是黎凯烈自作多情。   额头两边突起几道青筋,黎凯烈的眸色暗了暗,没有冲过去把那个男人从椅子上抓起来。   自从那次亲眼看到尸体,巫维浅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像是连敷衍的耐心都失去了,整个人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没有和黎凯烈做过更多交谈,如果是别人,黎凯烈早就翻脸骂人甚至会动手,但经过那个晚上,在巫维浅救了莉迪亚,又安抚了他的情绪之后,他不想那么快破坏他们两个人之间现在这种还算平和的关系。   巫维浅坐在那里翻着杂志,据沃夫说,莉迪亚已经没事,今天会躲开媒体过来和他们会合,这一系列的麻烦,克劳迪家族制造的事端,不能再继续下去,黎凯烈准备让沃夫把莉迪亚送回哈西姆。   连环杀人案从听说到亲眼见到尸体,巫维浅其实想到许多,薇薇安的话应该不会错,那么制造这些杀戮的人,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黎凯烈从沙发上站起来,回了卧室,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沉闷的嘟嘟几声之后,接起电话的人听见他的声音惊讶的发出笑声,“啊,这不是利欧吗?我还以为你会带着维尔特先生藏起来,没想到你会打给我,博德在此,愿意为您效劳,你是准备现在就把人交给老爷吗?”   “你知道这不可能,不要让我再说一次。”经过电话线传来的说话声,低沉、阴冷,博德心里一跳,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掩饰般的嘻嘻笑起来,“嘿,这是怎么了,还有你利欧搞不定的事?人在你手上,莉迪亚公主也安然无恙,老爷他们可是非常生气哦。”   “他们手里有我要的人,而我手里有他们要的人,这很清楚吧?”嘴角扬起一点弧度,黎凯烈的笑容诡戾,“你替我告诉他们,别想再动其他念头,否则的话,我会让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把巫维浅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们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   房里的窗帘都被拉上,阴暗的空间里,黎凯烈握着话筒看着门口的方向,坐在外面客厅里的男人应该知道他现在除了是他的合作人,也成了他对抗克劳迪家族的筹码和武器,是一枚棋子,也是一件武器。   他答应合作,真的只是为了保证薇薇安不被牵扯进来,还是有其他原因?黎凯烈突然不能确定,自从听了李察的话,他不能确定巫维浅是出于什么原因答应,是因为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的某种奇妙的变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把维尔特先生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博德惊讶的重复,“别开玩笑了,利欧,我们都知道,你对他有点特别,你是打算用什么手段把他囚禁起来吗?你舍得吗?”   “舍不舍得,要不要试试看,他对我来说有多特别,我们不如来赌一把?”黎凯烈半阖起眼,轻佻之中深沉难测的语气,让博德吞了下口水,对黎凯烈,他还真没有把握,就连家里的老爷也没有把握,否则也不会想要用莉迪亚来控制他。   如他所说,在克劳迪家的那个人质已经不能很好的起到作用了,现在巫维浅在他手上,而巫维浅身上有家族最需要的东西,黎凯烈可算是抓住了克劳迪家族的软肋。   “别这么说,利欧,我只是个小小的家庭医生,这件事可别冲着我来,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个传话的。”博德大呼冤枉,撇清关系的同时,放弃了要人去查电话来源的打算,如今就算查到了,也不能怎么样,黎凯烈一定很快就会离开那个地方。   “我没想拿你怎么样,我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在床边坐下,黎凯烈停顿了几秒钟,目光朝客厅的方向看过去,看着那扇关起的房门,“你说过,在那里听过关于巫维浅的传说,我要知道这是怎样的传说,说的是什么。” 第39章 背后的暗影   那里,指的是克劳迪家族,而传说,则是自小在克劳迪家族培养下长大的博德从父辈那里听来的,他的祖辈父辈都是家庭医生,现在轮到他,可以说,他从出生起学习的就是怎样成为克劳迪家族的家庭医生。   博德曾在第一次见到巫维浅的时候就提到过传说,而因为黎凯烈的身份特别,反而是身为半个外人的博德对克劳迪家族的秘密更为清楚,黎凯烈根本没有在那个地方生活过一天。   “真奇怪,你怎么会突然想知道这个?人就在你手上不是吗?让维尔特先生自己说不是更好?”博德试探的问,电话里黎凯烈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都不一样。   黎凯烈一贯的说话方式都是以自我为主,随随便便,似乎就算有再大的事都不能引起他的重视,狂妄的像个彻头彻尾的暴徒,当然那只是假象,真实的他绝不止这样,绝不是仅仅是外界认识的他,否则克劳迪这样的家族也不会至今拿他没有办法。   “答案。”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说明黎凯烈已经失去耐性,而他失去耐性的时候,代表别人必须照着他的话去做,至少博德不想为这种事惹怒黎凯烈。   被那两个字吓了一跳,他回过神,“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在我小时候就听说在东方有的人具有神秘的能力,他们能做到许多平常人做不到的事,嗯……我想那是类似法术之类的东西,总之你也知道,那里的人都很神秘,对于他们自己的秘密,他们什么都不会说……”   “博德,我不想听你说废话。”黎凯烈捏紧话筒,停顿在门板上的视线似乎就要这么洞穿过去,外间客厅里还是悄无声息,就像巫维浅根本不存在那里。   “我这不就要说了嘛,拜托你有点耐性好不好。”博德嘟囔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加快语速,“反正这只是个传说,说在很多年前,大概几百年吧,在东方,他们首都的某个城里发生天灾,震动了整个天下,有一些本来供养在皇族里的,懂得秘术的人在那时候流亡到欧洲,因为不适应环境而且语言不通,很多人都死了,唯一活下来的一个人不知所踪,但传说他身上有一件就连他们皇帝听说之后都会想得到的东西。”   万人之上的帝王都想得到的东西,会是什么?是什么能让握有苍生性命的皇帝都动心?还有什么东西是皇帝掌握不了的?   握着话筒的手渐渐收紧,黎凯烈几乎能肯定,这件事里说的这个人就是巫维浅。   “不过这还没完,还有后面呢,那个人当时在欧洲某些家族里十分受欢迎,因为这种流言和传说,就连各国的皇室都开始动心,当然也有人不信,因为不能确定那个人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但既然是东方那个皇帝都想得到的,那一定是件不同寻常的东西吧。”   博德用梦幻般的语气这么说着,想象着几百年前的光景,神秘的东方国度,天灾之后的部族迁徙或者是逃亡?未知的神秘宝物,关于永生的传说,各国皇室贵族截然不同的各种反应,那时候的克劳迪家族在做什么呢……   “后来那个人去了哪里?你从资料里还看到什么?”黎凯烈要他继续讲下去,博德清了清嗓子,“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了,某一天,那个人从各国的视野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最后一个见到他的,我想想……好像是那时候的瓦罗克公爵,一个英国人,不过他的后人对这件事什么都不肯说,他们说自己一无所知。”   听完想要的答案,黎凯烈挂掉电话,博德瞪着话筒,黎凯烈没有问他为什么克劳迪家现在会找到巫维浅,并确定他就是那个人,难道是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老爷,这么说可以了吗?这件事能让他知道?”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博德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排书架前面,微微低着头,在他脚下,那块猩红色的地毯因为年代久远而失去鲜艳的亮度,像是镀上过一层灰尘般显得死气沉沉。   “嗯——”拖长的嗓音沙哑,苍老的和那块地毯一样,失去所有旧日的鲜活颜色,背对着博德,从靠椅上传出,在同样死气沉沉的书房里回荡,“就这样很好,该让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他能掌握的了的,很快,这件事就不只是我们家的事了。”   博德站在原地,等着什么时候能够下去,空气里这股腐朽的味道快要让他不能呼吸了。   “听说,那里发生谋杀案,有人死了?”话题一转,那苍老的声音忽然这么问道。   “是的,老爷,死了几个女人,都是失血过多死的,从报纸上看,样子很恐怖!”博德缩了缩脖子,夸张的张着嘴表示惊讶和恐惧。   “有人动手比我们快,这一次,接下来就看利欧的了,既然他要我们别再做多余的事,那就什么都不要做。”听不出半点不高兴,老人的话带着些古怪的笑意,博德撇了撇嘴,他真想说,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想到黎凯烈,虽然是这个家族最不受欢迎的人,但意外的,某些方面和掌权的老人最为相似。   在心里想着这到底算不算一种讽刺,博德退出去了,大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一切又重归黑暗。   圣布鲁诺市,早晨的太阳很温暖,就算下午可能起雾下雨,现在穿着薄T恤出门已经足够,当莉迪亚穿着普通的长袖体恤,外面套着一件短背心出现在黎凯烈暗中购置的公寓门外的时候,门里面忽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沃夫!快去看看!”莉迪亚急匆匆的跑上去,沃夫留心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异样之后才慢慢接近,在他朝里窥探之前,门毫无征兆的突然被打开。   “进来吧。”巫维浅就站在门口,不知是发生过什么,衬衫的领口被撕开,头发不再是原先那干净整齐的样子,他那副经常戴着的眼镜,只剩下扭曲的框架,被他捏在手里。   沃夫非常确定,他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就连车都停在稍远的地方,不可能是听见引擎声,但巫维浅似乎是察觉到他们到来,才会来开门。   “打算用别的事转移话题?别想,巫维浅,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还是不想回答?”黎凯烈就站在门里面,布置的舒适华美的客厅有别于之前的原样,一片混乱,从那被撞翻的台灯和摔碎的酒杯来看,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   “说话!你别想我就这么放过你!你给我回答!”怒吼声袭卷整个客厅,黎凯烈就像没看到莉迪亚的到来,微卷的红发飞扬,像一团火,恶狠狠的眼神简直像狼。   “你就这么在乎原因?”巫维浅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抱着手臂,绷紧的嘴角微抿着,从他眼睛里闪过的冷光来看,他也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动于衷。   “谁能告诉我这算是怎么回事?”关上门,莉迪亚惊讶的靠在门上,不敢轻易走过去干涉这场战争。   “没你的事,莉迪亚。”黎凯烈的语气没有和缓,沙发的表层被他紧紧按着,已经裂了,犹如无辜的牵连者被扯出内脏那样露出里面的填充物,皮革在他手指下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这是你的游戏?你这个傲慢的男人也有这种兴趣,还是你也有你的目的?告诉我——”他猛的抓住巫维浅的领口,逼近的视线犹如冰锥,嘴角的一点笑意却像要燃烧起来,把人烧的尸骨无存,邪气而暴虐,带着誓不罢休的威胁感。   巫维浅却始终是不动声色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冰冷的眼镜框架在他掌心里早就扭曲的看不出原样,被扔在地上,他轻轻哼笑了一声,忽然专注的看着他,轻柔的握住他的手,“你是害怕了,黎凯烈,你在怕什么?我既然答应和你合作,我会做到,你在怕什么?出于什么原因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在乎?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他突然握紧,收紧的力道紧到黎凯烈的关节发白,“我的过去和现在没有关系,你要的只是个合作者,现在你有了,别做多余的事。”   逐渐冷硬的语调如同银质器皿的碰撞,巫维浅的语气就像在告诫不懂事的孩子,微微凌乱的头发让他显得比平时更凌厉,领地被侵犯的王者应该有和他同样的眼神,带着一点厌烦,黑色眼睛里掀起细微的波澜,那是浩瀚的将要把人吞噬的黑海。   这就是那个巫维浅,那个属于传说的,活了几百年的巫维浅,黎凯烈残酷的笑起来。   “我本来只要个合作者,但我很贪心,我会要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别想隐瞒,你的一切,包括内脏、皮肤、眼睛、舌头,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黎凯烈往前冲了几步,把巫维浅撞在墙上,凶暴的眼神似乎就此要把他分裂开来,“我恨不得挖出来全部看个清楚!看看你这具身体里到底有什么!”   “你想知道?”巫维浅露出含义不明的冷笑,黑色的头发在浅色衬衣的领角边缘划出一个锐利的弧度,黎凯烈的肩膀被他突然抓住,剧痛中整个人往后倒下去,被抓起的身体又被扔在沙发上,巫维浅扼着他的咽喉,迅速袭来的蕴满黑暗的眼眸整个笼罩了他。   “我这就告诉你。”黑眸眼底的不屑和轻蔑更为浓重,那种近似傲慢的冷漠眼神从视线上方投射下来,巫维浅骤然俯身,他吻他的唇,如同刀锋般犀利的吻,带着甜蜜的触感和同时袭来的剧痛。 第40章 死亡条件   牙齿和嘴唇碰撞,一滴血顺着两人交叠的嘴唇流下来,触目惊心的暗红液体,吸进米白色的靠垫,巫维浅的手指还捏着黎凯烈的咽喉,轻柔的像抚`摸,又仿佛随时都会用力下去,在黎凯烈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带着嘴角的鲜血站起来,“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那滴血顺着下颚滑进颈窝,在衬衣上化开一滩暗褐色,他抬起手,鲜血在他的手指上如同有着生命,汇聚到一起,重新隐没在皮肤里,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流露着些许讥诮,“这就是永生,在我血液里充满全身的力量,就算受再重的伤也不会死去,就算手脚全部失去,我也会活着。”   他就像在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神色平淡,“想要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只有两个方法。”   “第一,自裁,只要我想死,用自杀的方式,我可以终结这一切。”在阳光明媚的早晨,站在客厅中间的巫维浅交叉双臂,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莉迪亚抽了口气,黎凯烈缓缓站起来,如炬的眼神盯着巫维浅,“那第二个方法呢?”   黑眸动了动,他的视线移到黎凯烈身上,此时此刻,在巫维浅那幅过于端正漂亮的脸孔上仿佛罩上一层阴影,使得那犀利之中多了丝莫名的、难以描述的情绪,“这个办法很可笑,那就是只要我倾尽所有去爱一个人,它就会离我而去。”   阳光似乎被隔离在窗外,客厅里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   这句话就像魔法,连空气都被凝结,莉迪亚掩住嘴以使自己不惊叫出声,黎凯烈微阖的眼蓦然一睁,狂笑声中如一头怒狮扑上去,“很好,这就是你的理由!你把我当成试验品?你想试着爱上我来换取寻常的人生?所以你顺应这种感觉,尝试投入感情?!”   怒吼声里,巫维浅退了几步,在整个人被钳制住的同时按住黎凯烈的后颈,手指插进了那头棕红的卷发,猛的攥紧掌心,“你怕了吗?黎凯烈。”细长上挑的眼神似乎在取笑对手的轻率,“我警告过你,把我牵扯进去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是的,巫维浅说过这句话,但谁也不会料到这句话之下的本意,当黎凯烈看到眼前这张脸,胸口便涌上难以言喻的激烈狂潮,头发被抓紧的刺痛,对视过来的那双黑色犀利的眼眸,那眼眸底下泛起的轻蔑嘲弄的笑意,这所有的一切在挑动人心的同时也像尖刺,在心里狠狠搅弄。   巫维浅根本不在乎有人窥探他身上永生的秘密,自始至终他都不是猎物。   “我黎凯烈居然也有这一天!”黎凯烈的狂笑变的骇人,他抓着巫维浅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背部,语气轻柔,厮磨的牙齿却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吞下他的血肉,“我亲爱的维,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我们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能活着!如果你死了是不是就证明试验成功?!”   “也许。”巫维浅放松了手,淡漠的表情,揉弄着在他掌心里的头发,抿住嘴角沉默了一会儿,“试试看,黎凯烈,让我爱上你,真正的爱,倾尽所有,你能不能做到?”   笑声在房间里震动回荡,充满野性侵略感的狂烈怒气整个爆裂,充满恶意邪肆的眸子连瞳孔深处都燃烧起来,“好啊,那就让我们来试试,所谓的爱情——”   “不行!”玻璃突然碎裂,出现在窗外的少女在一个白发青年的陪同下站在窗前,薇薇安和伍德利,用他们达维拉人特有的方式找到了这里。   她进到房里,脸上写满焦急,“维尔特!你真的想死吗?那是存在你血液,存在于你身体每一个部分的力量,你如果真的极尽所有去爱上某个人,那力量就会彻底褪尽,你遇到危险再也不会安然无恙,你总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你要扔下我?维尔特!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吗?!”   薇薇安扑进巫维浅的怀里,愤怒和责难,伤心和怨恨,那哭泣声融合着少女和成熟女人的哀伤,连沃夫都不忍心再听下去,巫维浅却叹了口气,抹去她的泪水,“薇薇安,这不是第一次,以前你从不会这么激动。”   “可这次,不同,我知道……”薇薇安抬起泪眼,“他会给你带来厄运,他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他们找到你,想要你的‘永生’,但不仅仅是这样,在他们背后还有皇室的力量,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别接近他,别靠近厄运,我不想失去你。”   上帝!谁能阻止这件事?谁能让她的维尔特远离危险?黑暗的影子已经靠近,越来越靠近他……   “你要他当你的保姆?还是父亲?情`人?”黎凯烈走上去拉开薇薇安,挑眉冷笑,“你真是个自私的女人,你要他留下陪你,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你自己?”   尖锐的问题霎时令薇薇安雪`白的脸色更加苍白,黎凯烈的话却还没说完,“这不是第一次?这么说,我已经不知是第几个试验品了?”他转向巫维浅。   “亲爱的维,我真想知道我是你第几个选上的人,这次是我找的你,那之前呢?之前你尝试过多少次?有多少女人又有多少男人?”恶劣的语调,黎凯烈邪气的笑脸变的残暴,巫维浅泛起同样冷冽残酷的笑意,带有自己鲜血的手指陷入他肩部愈合不久的伤口,嫌恶的轻嗤,“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肩头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顺着他的手指刺入,黎凯烈看到巫维浅脸上的怒气,紧紧皱起的眉,严厉指责的语气,说明巫维浅的过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为他的这种假设,俊挺硬朗的五官轮廓正扭曲起来,利如针尖般暴怒的眼神。   “你根本不了解他!维尔特不是你这种人!”薇薇安挂着残留的泪水,表情复杂的苦笑,“他是真正的绅士,对每个人,他的每一次感情都是真的,每一次……”她十二岁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重,“但是结果都一样,所以,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   她看着巫维浅,他被弄乱的衣服,不再整齐的头发,他注视着黎凯烈回答她,“我是放弃了,这一次这是场意外,但我不想抗拒它。”   他能感觉到他和黎凯烈之间的牵引,所以他顺应这种变化,挣扎抗拒,一切都是徒劳的。   巫维浅曾经也试过许多次,去爱,去拥抱自己所爱,但他本身什么都没有改变,那种赋予他永生的力量如同在和他开一个玩笑,直到岁月流逝,他对感情不再热切,连带的,连身体的需要也渐渐淡薄,然后从几十年前开始,他学做一个普通人,试图融入这个世界,但岁月造成的疏离感并没有从他身上消失,不使用现代化的东西,免于一切被追踪的可能,他不断在各个城市之中迁徙。   黎凯烈的出现是一个惊喜,带来危机,也是个惊叹号,巫维浅抗拒重蹈覆辙,却在不断的抗拒中让自己妥协了,尽管他还不能确定这次会不会不同,但他想要尝试。   薇薇安陪伴他多年,也曾渡过漫长的岁月,她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现在她只能沉默,莉迪亚还在困难的消化这听到的一切,伍德利和沃夫守在各自的主人身后,安静的像是不存在,窗外天气晴朗,房间里却充满了动荡。   “在你之前,曾经有个少年用他所有的感情来爱我,你看到过我背上的那个疤痕,那就是他留下的,我对同性不感兴趣,但你不是第一个,”巫维浅恢复了冷静的音调像一道激流,黎凯烈跨出脚步,引起暗涌,尖锐的视线向他扫去,“用他的所有来爱你?那你呢?”   “他打算用殉情来证明我对他的感情,要和我一起死,”看进黎凯烈眼底的目光像是在叹息,“但我还活着。”   整理弄乱的衣服和头发,巫维浅的嘴唇抿着无情的弧度,黑色的眸子渐渐透露出讥讽般不屑的笑意,黎凯烈却开始怀疑,这种嘲弄冷漠,究竟是在笑别人,还是巫维浅为他自己的存在而发笑。   “你不爱他,这就够了,因为你的所有感情都是留给我的。”黎凯烈的话一如既往的狂妄野蛮,他拉开衣服看到肩部的伤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愈合的毫无痕迹,想起不久前巫维浅制造的痛楚,他抬眼,迎上了那古代贵族般优雅倨傲的目光,里面有些神秘的闪动。   “别让我失望,黎凯烈,别浪费我们的这种开始。”与那冷淡的脸色相反的语气,巫维浅扬起眉宇。   他将成为黎凯烈对付克劳迪家的棋子和帮手,而同时,黎凯烈也成为他的工具,又一次的尝试——所有的这些,将以感情作为铺垫。   这种危险的关系,接下来不知会走向怎样的方向……   薇薇安垮下脸,她干涉不了他们之间的发展,这种认知让她沮丧,另一边的莉迪亚却疑惑的按着心口,她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小姐,事情办完,该回去了。”伍德利上前提醒,薇薇安这次来就是为了告诉巫维浅,在克劳迪家族的行动背后还有皇室的存在,话说过了,该阻止的也阻止过了。   和巫维浅做了告别之后,薇薇安心事重重的离开,莉迪亚表情尴尬,反而像是个小女孩似的没去正视她的哥哥和巫维浅,黎凯烈没有留意,他打电话叫人又订了两张机票,莉迪亚和沃夫将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再安全。   让沃夫出去买了午餐,几个人吃完之后他们开车去机场。   路上很顺畅,行驶不久,前方突然出现的车辆却引起了沃夫的注意,他正要对后座上的两个人发出警告,巫维浅脸色一沉,看向后方,“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离开。”   就在同时,后面也有几辆车从转角处追上来。 第41章 来自瓦罗克的邀请   急速接近的车,目标明确,绝不是偶然巧合的跟在他们后面。   “不会是克劳迪家的人。”黎凯烈断言,也毫不避讳巫维浅对他而言的作用,“你在我手上,他们不敢暂时不会有其他动作。”   “你倒是有自信。”尽管巫维浅承认黎凯烈本身的魅力,但对他言行上时常流露出的自负还是会进行揶揄,沃夫转动方向盘,前面的车挡住去路,后面追赶上来的显然是想将他们拦截下来。   轮胎在路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黎凯烈扶住巫维浅,莉迪亚抓住车顶的把手,话里掩不住兴奋,“这太刺激了!就像好莱坞大片!”   她一点都不觉得可怕,甚至显得兴致勃勃,作为哈西姆公主,锁在深宫的日子令外界的一切都生动鲜明,就算已经经历过一次意外,莉迪亚看来完全没有因为那次遭遇而留下阴影。   “公主,请小心抓紧。”几辆车在路上飞驰,沃夫全神贯注,戴着一只眼罩的眼睛对他的架势技术完全没造成影响,随着引擎声,飞起的灰尘四处弥漫,其他车都放满速度,唯恐这几辆疯狂驶过的车辆波及到他们。   在公路上上演飞车追逐,这可能是许多好莱坞电影的必备场景,如果身边还坐着黎凯烈,就更让人怀疑是否还在现实中,巫维浅回头,身后紧追的车子里是不明身份的几个男人,枪口从窗外探出,对他们大叫,“停车!”   沃夫不需要有人下令,一踩油门,超上前面的车,两辆车擦过,爆出一串火星,互相碰撞往前行驶的车子在路上开出S形,对方试图在他们去机场的路上把他们拦下,巫维浅沉着的直视前方,“只是要去纽约,他们就等不及了,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一直追在你后面的那些人?”黎凯烈从座位底下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枪,没等他再说下去,一只手从他手上把枪接了过去,巫维浅熟练的摆弄手里的枪,就像他摆弄擦拭的酒杯,冰冷的黑色物体在他手里的形态,变成了一件艺术品。   “当红巨星手里拿着这种东西,是想见报宣传吗?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处境。”指出黎凯烈现在正处于漩涡中心,他推开黎凯烈的阻拦,把头伸出窗口,在狂风下微微眯起眼,鹰一般的眸子瞄准目标。   似乎早就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应付危险,扣上扳机的手指就如同在抚动琴键,车子行驶的颠簸成了微妙的韵律,他的手指动了动,子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射出去,砰!   后面的其中一辆车轮胎爆裂,失去控制的车歪曲了方向,撞上路边的护栏,敌方射出的子弹击中他们车上的防弹玻璃,黎凯烈若无其事的吹了声口哨,远远的响起警车的车鸣声,这里发生的异常情况已经引起警方的注意,就算那些人胆子再大,接下来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进行拦截绑架。   把巫维浅探出的身体拉进车里,黎凯烈冲他一扬眉,哼笑着拿走他手里的枪,“别夺走我的乐趣。”   枪上还有一点余温,他握着枪从靠近他的另一边窗口伸出去,扬起的头发在风中飞扬起来,这是一次狩猎,覆在红发下的灰绿色光芒闪过,那种兴奋的狂态和勾起的嘴角,仿佛就身在一幕高`潮迭起的电影里。   “再来看看我的枪法。”类似自负的言论每一次从黎凯烈的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得流畅自然,成了一种富有魅力的自信,理所当然的展示技巧,他似乎没把这看做危险,而是一次冒险的游戏。   在他开枪的同时,响起刺耳的撞击声,巫维浅不用回头再确认,那应该是另一辆车爆胎失控后和其他车辆相撞造成的结果。   “都趴下!”沃夫却在这时候发出警告,急转方向盘,之前并驾齐驱的那辆车突然冲出去,疾速转弯横在他们的车前面,在同伴的车被解决之后,他们选择另一种方式进行交涉。   两辆车危险的相撞到一起,沃夫在关键时刻做出的反应令这种撞击的伤害降到了最小限度,即使是这样,莉迪亚还是在这突然的撞击下昏厥过去。   “公主殿下!”沃夫急喊,灰白的那只眼睛里射出令人恐惧的眼神,查探了下她的脉搏,发现她幸好只是昏厥,他面无表情的取出随身携带的枪。   后座上的两个人极力保持平衡,很快从震荡中恢复过来,黎凯烈一再的遇到这种事,早就忍耐到临界点,噙着骇人的笑从车上下来,车门被狠狠甩上的,另一边巫维浅也皱着眉下了车。   沃夫没有冒然行动,双方相隔十几英尺距离,后面有警车正在接近,拦截他们的这帮人却像一点都不担心,没有逃跑的意思。   “是维尔特先生吧?我希望我们能和平解决这件事,虽然你本人不会有事,但我们不想误伤你的同伴。”从车里下来三个白种男人,深色头发,合身的西装,言辞很有礼貌却充满威胁,其中的一个人手里拿着某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几个人都不苟言笑,用词很严谨,有不同于美国人的口音。   从他们的话里可以知道,他们对巫维浅的特别之处非常清楚,对其他人则完全没有兴趣,就算车里的另外三个人之中,有一个是炙手可热的哈西姆公主,另一个是在全世界都有影响力的巨星,他们却流露出全然不加理会的态度。   “从一些特殊的地方出来的人总会有特殊的味道,看的出,你们的主人把你们教养的很好,你们是谁的家仆?”巫维浅站在车门旁,收起了看黎凯烈开枪的时候嘴边的一点笑意,挺直的鼻梁和微薄的嘴唇组成了完美的和谐,衬托着那双眼睛里的不快的神采。   不慌张也不愤怒,不冷漠亦不友善,恰到好处的表示不悦,这种态度里有着仿佛源自天生的优雅的傲慢,那是任何活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无法模仿得来的气质。   对他用温和平淡的语气,问出像极了“这是谁家养的狗?”这种话,那三个男人很快互相对看了一眼,“这么说您确实是维尔特先生了。”他们的忍耐和涵养功夫非常好,也可能就如巫维浅所说,是他们主人调教的功劳。   对手越是冷静,说明来头越不简单,黎凯烈和巫维浅都没有轻敌,对方敢在这种地方进行这样的拦截,一定有他们的计划和打算。   “他就是,你们还没说你们是谁。”黎凯烈故意忽略提到他们手上的东西,据他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玩具,“沃夫,去照顾莉迪亚。”   沃夫一言不发的握着枪,他本来就站在距离莉迪亚不远的地方,警戒的眼神从仅剩的那只灰白色的眼睛里散发出强烈的煞气,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这种铁血气息在都市里就像散发血腥味的刀刃,一旦现出冷光,就代表着已经准备好再次见血。   莉迪亚有沃夫保护,黎凯烈和巫维浅都能专心应对面前的敌人,那三个男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没有持枪,为首的那个用似乎训练过无数次的角度微微低头,“家主想请维尔特先生去家里做客,有任何问题,到时候您可以向家主询问,并且,我们也有几个问题想问您。”   行动上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言辞却如此谨慎甚至有礼,巫维浅眯起一只眼睛,从他们的话里想到什么,“现在才派出真正的亲信,看来你们的主人是个很小心的人,告诉他,要想见我,请他来美国,而不是坐在英国的家里等候消息,有时候过度谨慎和胆小没有差别。”   对方听了他的话脸色有点难看,说到底,只能用这种手段确实是因为某位重要人物的过度谨慎所造成,甚至也包括之前许多次的试探,那一次次失败的狙击……   黎凯烈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听你的话好像之前不知道追杀你的人是谁?”他站在他身旁低语,巫维浅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回答,“以前派来的那些人是雇佣来的,我猜的没错吧?瓦罗克的家仆。”   后一句话他提高音量,那三个男人有点惊讶的变了表情,验证了他的猜测,然后很快又恢复扑克脸,“无论您问什么,我们都不能回答,家主的要求是请您去一次,否则的话,您接下来的行程不会太愉快。”   站在中间的男人举起手里的装置,“这是一枚炸弹的遥控器,它就被埋在前面的地下,在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果你们刚才经过,只要我按下它,这里就有三个人会死。现在说出来,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维尔特先生如果不顾我们的告诫,执意不愿接受家主的邀请,我们就只能用非常手段邀请您了。”   黎凯烈浑身紧绷起来,似笑非笑的握了握手里的枪,巫维浅被这种邀请方式激怒,插进外衣口袋的手渐渐收紧。   如果他们不说,刚才引爆那个装置,那么被炸死的三个人是谁根本不用猜,黎凯烈、莉迪亚、沃夫,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死,即使是巫维浅,也会在这种情况下`身负重伤,对方的意思是,如果要强行经过,他们就会继续使用这种方式,在这条去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引爆一枚炸弹。 第42章 炸弹   遥控器在谁手上,谁就拥有主动权,就算是敢于冒险的黎凯烈,这时候也不敢轻易尝试,巫维浅对遭遇这种事显得非常不快,但情况不容许他一走了之。   午后的阳光渐渐转变了颜色,温度也有所下降,微风吹起几缕头发,没能遮掩住黑眸里的冷光。   “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问?”那是之前对方提过的内容,除了昏迷的莉迪亚以外,巫维浅这一方谁都能猜到他们想问什么,转移话题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发现他们背后的异常。   在车辆开始变少的公路上对峙,后面追来的警车却没有马上赶到,也没有准备上前询问情况的意思,在后面的路上四处巡视,对这里发生的事视若无睹,似乎是在观望,甚至可以说是在隔离其他路人,警察在这个时候采取的这种态度,任谁来看都是有问题的。   那三个男人没有对这种情形表现出丝毫惊异,之前有恃无恐的态度果然是因为早就有所计划,瓦罗克这个姓氏算不上太显赫,但仍具有一定地位,只要有足够的钱和人脉,做到这种事也不算太难。   “我们想知道近来维尔特先生身边是否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一些不可思议的,不合情理的事。”可能是自信掌控了局面,不怕他们拖延时间,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回答了巫维浅的问题,他们想知道的不是关于“永生”,而是这件事,这一点却是出人意料的。   “不可思议,不合情理?”巫维浅用觉得可笑的表情挑眉,他本身就是“不可思议”和“不合情理”这两个词的代表,有人这么问他,很难不让他发笑。   因为他脸上明显的嘲弄,对方也发现了问题中的微妙之处,那个答话的男人马上闭口不言,换了另一个人接下去,“比如说,有人来找过你吗?”   这不算是个太特别的问题,但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特别,以至于令这个寻常的问题也变得有些诡秘起来,巫维浅他活了许多年,曾经认识他的人应该都已经过世,还有谁会找他?黎凯烈想起了巫维浅家里发现的血字,那在墙壁上用血留下的“维尔特,你在哪里”。   “找他的人?”无论在哪里都非常具有存在感,黎凯烈那低沉华丽的嗓音一开口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握着枪摆着悠闲的姿势,桀骜的眉毛轻微的上挑,“你们应该多看看新闻,最近找他的人只有我。”   “是吗?没有别人?”那几个人似乎并不相信,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久,他们虽然掌握着优势,可是时间拖的太长对他们没有好处,“无论怎么样,请维尔特先生和我们走一趟吧,这个问题可以和家主再次进行讨论。”   爆炸装置的遥控器被高高举起,金属色的外壳闪烁着刺眼的光,“请上车,维尔特先生。”   不配合,炸弹引爆除了会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外,说不定还会造成其他的人员伤亡,谁也不知道那枚炸弹被埋在哪里,如果是人多的地方,后果必定会非常严重,握有炸弹的控制器,除了是对他们的安全进行要挟,等于也是将附近的路人当做了人质。   这是个僵局,如果巫维浅不照做,或者试图抢夺遥控器,只要对方把炸弹的按钮按下,就会引发一场灾难。   巫维浅沉默的举步,他似乎答应了对方的要求,黎凯烈不能忍受在他面前发生这样的事,握着枪的手才抬起,被猛的按住,巫维浅经过他身边,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一起,他又继续接近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   沃夫的职责是保护莉迪亚,眼前发生的一切和莉迪亚无关,他照黎凯烈的话守在她身边,这时候就算黎凯烈或者巫维浅有危险,他也不会离开他的职守所在,在这种气氛里时间似乎过的很慢,但其实从双方下车到谈判,只有几分钟。   巫维浅已经走到那几个人面前,在将要上车的一刹那,他停下脚步,审视般的眼神充满质疑,“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放置了炸弹?”   那三个人一愣,事到如今再来怀疑,这完全没有必要,如果不相信,他为什么还要迫于威胁而上车?一瞬间提出的疑问,他们陡然警觉,形势却在这时候发生巨变——   站在中间握着遥控器的男人一声闷哼,巫维浅趁他们放松警惕的这一秒突然发难,被他捏在手里的腕骨扭转成不可思议的角度,那个男人被狠狠撞在车门上,遥控器从他无力的手里滑落。   这是格斗技的一种,在快的不可思议的几秒钟内将他的手臂往后翻折,剧痛在瞬间就能粉碎人的意志,只有熟知人体结构和骨骼构造才能做到,在巫维浅行动的同时黎凯烈的眼里闪过一道精芒,以分毫不差的时机扣动扳机,枪声响起,另一个男人拔出的枪掉在地上,捧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手臂。   第三个人知道怎样才能扭转劣势,俯身去捡遥控器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平板的警告,“你最好别动。”沃夫守在莉迪亚旁边,拔出的枪对准了那个人。   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黎凯烈拿着枪踱步走过去,一脚踩上某个男人中枪的手,在听到惨哼声之后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嗨,现在轮到你们回答问题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巫维浅猛烈的一拳击上另一个人,随着重拳落下的还有不容反抗般威严的质问,“你们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找个人,那个人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后面观望的那些警察确实是得到指令,不干涉这次的事,但眼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有些紧张起来,这条路上平时经过的人不多,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人会经过,本来以为几分钟内就能解决的事,发展到现在……   三个人里有一个手臂中枪,另一个手臂扭曲,倒在地上面色惨白不能起身,还有一个正在沃夫的枪口下,被问这个问题的并不是三个人中的领导者,他闪动的眼神瞥向地上,那里躺着被巫维浅错骨的男人。   “明白了。”抓起那个人的手臂,巫维浅握紧的拳头在他后颈的某个地方猛砸下去,左手押着肩胛骨,几声让人齿酸的骨骼摩擦声后,那个人彻底不能动了,巫维浅站直身,“说吧。”   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动,双手插回口袋里的男人不耐烦的看着他,刚才那利落漂亮的动作和动作造成的后果成了完全的对比,令人担心起他下一刻会不会带着那高傲而冷漠的表情在自己身上也如法炮制。   “我们奉命来邀请您,是为了我家少爷。”因为手臂的疼痛而吸着气的魁梧男人把目光又移动到黎凯烈的身上,看到的只有近似野兽捕猎时候的表情,一点漫不经心的等待,还有蕴含在其中的坚决和残酷。   “这是实话,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为他的话作出保证,视线偏向地上,遥控装置掉下去之后滑向车子底部,盖子应该还好好盖着,所以并没有引起爆炸。   黎凯烈冷笑着从车子底下捡起遥控器,巫维浅听到“少爷”这个词后又像曾经有过的那样出神起来,“你家少爷的名字。”他的视线掉转到远处。   “瑞斯,我家少爷叫瑞斯·瓦罗克,他失踪了……”   “闭嘴!蠢货!你说的太多了!”被沃夫用枪指着的男人吼叫起来,这不是一件可以公开的事。   那个人沉默了,似乎是在为此后悔,但黎凯烈没去在意,他看到巫维浅淡漠的表情下露出震惊的样子,能让他这么惊讶,这个名字仿佛是有着魔力,在惊讶过后巫维浅显得有点疑惑,可能还微微摇了摇头,嘲笑自己多疑。   “瑞斯是谁?”黎凯烈的耐性在需要使用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好,但现在他不想忍住这个疑问,巫维浅冲他扬了扬嘴角,没有一点笑意,“记得我背后的那道伤?”   他的背后有一条几寸长的疤痕,那是几刀连续捅下去之后形成的伤口,历经岁月,已经淡了许多,但黎凯烈不会忘记他说过的那个少年,那个付出一切爱他,要和他一起殉情的少年,巫维浅一直没有提过那个少年的名字。   黎凯烈顷刻间明白他惊讶的原因,“真巧,不是吗?”他耸肩,灰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点不愉快的躁动,这是巧合,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和巫维浅一样拥有永远的生命。   即使他们两个都知道这是巧合,大脑里的思维却擅自运转起来,瓦罗克家失踪的少爷,和多年前那个少年相同的名字,瑞斯,还有出现在巫维浅家里的血字……   “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刚才呵斥同伴的男人示意的看了眼终于从远处驱车赶来的警察,“他们只会装聋作哑十几分钟,这是谈好了的,你们必须放我们走。”   “起来!”黎凯烈把那个人推进黑色轿车的后座,手臂受伤的男人被塞进车子的后备箱里,还有许多事需要问个清楚。   他安排沃夫照看莉迪亚,坐他们自己开来的车,被巫维浅弄晕过去的那个人被扔在地上,可以给警察做个交代,拖延时间,在媒体面前用自身魅力迷惑大众的巨星在许多方面的策划能力和行动力都是一流。   “开车,如果你不想错过航班,我们必须在十五分钟内感到机场。”巫维浅解下后座上那个男人的领带,用复杂的手法把他的手绑上,对前面的黎凯烈这么说。   “遵命,我亲爱的维。”往后抛了个飞吻,黎凯烈戏谑的扬起手指从额边挥过,帅气邪魅的动作如果被他的歌迷看到,足够引起现场大混乱,这里唯一的观众脸色却很冷硬,巫维浅吸了口气,“够了,黎凯烈,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低沉的语调有显而易见的不悦,说不上是发怒,但黎凯烈确定他的这句话是认真的,“怎么?”他皱起眉敛下笑意,“这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是什么让你改变`态度?难道那个少年也这么称呼……”   “开车吧,以后再说。”巫维浅阻止他继续猜测,事实上确实被黎凯烈说中。   车子启动,经过撞击的车总算开的还算顺畅,被绑住的男人和后备箱里的那个,经过讨论,打算在询问过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之后留在车里给警察处理。   至于警方如何在谈好条件出让的十几分钟之后来收拾这个烂摊子,那就是他们的事了,这个地区的警察恐怕要有一堆报告要写。   两辆车相继驶去,沃夫保护着莉迪亚在他们自己的车里,跟在巫维浅他们后面,永远迟到的警笛声终于响起,地上躺着的男人被警方发现。   “发生什么事?你需要帮助!别动——躺着别动——”从车里出来的警察心虚的大声安慰,努力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按住那个男人的身体,不让他起来。   “……还没结束……没这么简单……”从剧痛的昏迷中醒来,那个男人很快发现自己的处境,作为三个人之中的头,他知道现在该做什么,警察叫来急救车,而那两辆车已经驶出不远,至少从他这里早就看不到车的影子。   计算着距离和时间,他惨白的脸上有了一点安心的笑意,无视警察的劝阻,勉强使用自己被扭曲翻折的手,结果就是听见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啊啊——”他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起来,一个金属色的装置从他西装里面的口袋滑出。   “这是什么?”身材发福的中年警官去捡那个东西,被男人抢夺过去,在这时候还有这种力量,他更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喂,这是干什么用的?你要它做什么?”   “完成任务。”男人因为过度的痛苦而歪斜着脸,笑着打开盖子,动作迟钝的按下按钮。   引爆装置不止一个,说是谨慎也好,过度胆小也好,这是备用的那个。   轰!巨大的爆炸声引起连环的巨响,天空一片红光。 第43章 感情储值   “你做了什么!?上帝啊!你到底做了什么?!”瞪视着眼前的景象,中年警官疯狂的大叫,躺在地上的男人早就昏厥过去,假如他还醒着,也会为眼前的一切而感到意外和惊恐。   当日,圣布鲁诺市发生的爆炸引起轰动,周边地区都受到波及,居民区引发大火,有六人死亡,多处房屋受损被毁,这起事故后来据调查是由天然气管道爆炸引起,同时因为这起事件而受伤的还有数十人。   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结果,包括指使这件事情发展的瓦罗克那一方,谁都没有想到,事先放好的炸弹居然离天然气管道不远,爆炸引起管道破裂,数量庞大的可燃气体在一瞬间被点燃,连环的爆炸摧毁了整个居民区。   “把他带走!带走!!”中年警官愤怒的抓起地上人事不省的男人,扭曲断裂的手臂被再度扭转,胡乱的拷上,这里发生的事需要有个来为此负责。   “队长,怎么办?”警官的下属们苦着脸,焦急万分。   “救火!动用一切力量,我来和上面汇报!”   “那之前的事……还有那几个人……”   “什么之前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着火了,这个是可疑人物,把他带回去好好审讯!就这样!”中年警官朝手下一摆手,做了决定,“那几个人的事和我们无关,不管他们是生是死,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明白吗?”   “是,明白了。”几个人脸色一整,急忙跑进人群,进行救助安排工作。   接近傍晚的时候,国际机场。受到附近火灾事故的影响,不少人都在赶航班的途中延误班机,要想在被封锁的区域,从消防队员和救护人员里开车过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临近起飞时间,还能看到不少人狼狈的拖着行李或是背着背包,提着公文袋在机场大厅奔跑。   这使得其中的四个人变得不那么显眼,那是三男一女,女的似乎在昏迷中,在一个独眼男人的怀里一动不动,另外两个男人相比其他人的反应要镇定许多,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其中一个像是受了伤。   他是个东方人,身上的外套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为了不引人注意,外套被他搭在肩上,烧过的部分在下面,同时也遮挡住他背上的血迹,在被磨破的衬衣下面,有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要我说几次?!你应该去医院!”从齿缝里挤出的话,充满威胁,黎凯烈忍着怒气才能不让自己在这里破口大骂。   “我也说过很多次,不需要。”相比他的狂躁,巫维浅的声调冷硬,非常不配合的继续往里走,“机票呢?”   “如果我说被火烧了呢?”停下脚步,黎凯烈朝他一扬眉,俨然是挑衅的姿态,他的身上还算完好,至少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只有一点擦伤,但正是这一点让他的心情分外恶劣。   “别胡闹,你早就订好了吧?机票不在你身上,你现在就去取票。”巫维浅勾着西装外套,站直的身形非常漂亮,脸色平常的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俊挺硬朗的轮廓上依旧存着一点尖锐的冷淡。   “到底是谁胡闹?”黎凯烈一下子环住他的背部,伤口的刺痛让他的身体变得僵硬,黎凯烈冷笑着放开手,“痛吗?痛就该去医院!至少应该把那些该死的东西取出来!”   “别告诉我该怎么做!现在有那个时间吗?你最晚明天要出现在曼哈顿,而这是今天最后一趟去纽约的航班。”受伤疼痛的背部让巫维浅语气无法放缓,他看到黎凯烈的眼里的关切,但因为生硬的语气和绷紧的脸色,使他看起来显得并不领情。   “你总是这样,别把我当孩子,维,我警告过你。”黎凯烈皱眉,拨开他背上的外衣查看伤口。   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对话,那些伤是从哪里来,黎凯烈对巫维浅的冷言冷语不做反应,甚至在这种紧绷的气氛底下有着从未有过的异常柔和的情感,一切都要从前那短暂却显得十分漫长的几分钟里讲起。   在开车出发没几分钟之后,巫维浅开始审问成了人质的瓦罗克的亲信,他问到他们想要寻找的那个少爷的其他情况,对方迟疑了一下就回答了。   “我家少爷现在应该二十八岁,他失踪是在三年前,金发,瞳色是绿的,身高大概在……”回忆着具体数据,双手被绑的男人非常配合,说完之后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的朝窗外瞟。   巫维浅为得到的回答而意外,从这个人嘴里说出的各种特征与记忆中的少年十分相似,除了年龄不对,“你在看什么?”同时他也发现了对方眼神的异常闪烁。   “回话!”黎凯烈在驾驶座上往后瞥了一眼,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灰绿色的眼因此而释放暴戾骇人的神色,那人咬了咬牙,在生死之间做了选择,指着窗外,“炸弹,我们就把炸弹放在这附近……”   黎凯烈猛的踩下油门,在一个转弯处急转方向盘,车子飞速驶过,尾随在后的沃夫察觉不对,紧紧跟在后面。   轰!火焰在车窗前蹿升,巨大的爆炸声吞没了一切声响,突然的颠簸震动令人来不及反应,黎凯烈握紧方向盘,“他`妈的!该死!我已经把遥控器扔了!这是怎么回事?!”   含着怒火的质问比起外面的灾难来毫不逊色,那个男人在颠簸中倒向巫维浅,被他一把抓住领口,黑海般冷冽含怒的眼神将他笼罩,“说!”   外面响起连续的爆炸声,那人始终保持镇定的表情出现了慌张的迹象,“扔进水里也没用,遥控装置有两个!但我们只放了一枚炸弹,在路口转弯的护栏下面,为什么会……”   “混账东西!你们做的好事!”黎凯烈怒吼,没时间再去研究别的,顷刻间大火燃烧,一连串的爆炸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车子一个颠簸,一个着火的物体弹射到车窗上,碎开的玻璃和溅起的火星一起飞散开来。   “到前座来!”黎凯烈一边开车,伸手往后抓住巫维浅,把他拖到没着火的前面。   轰!像是地面裂开,一声巨响之后车子震动了一下,巫维浅看到车尾的火焰,“油箱着火了!”   黎凯烈急踩刹车,前面却突然有其他车辆带着火焰冲过来,两车相撞,他们的车辆失去平衡,眼看又要撞上前面着火的建筑物,巫维浅从另一边打开车门,“跳车!”   黎凯烈刚放开方向盘,巫维浅向他的方向扑来,拉着他毫不迟疑的从疾速行驶的车里翻出去,黎凯烈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到一次巨大的震动,和他紧紧抱在一起的巫维浅的身体重重撞在地上面。   地上有些什么东西,尖锐的物体像一个个刀刃扎进后背,巫维浅抿紧的唇微微抽搐,在那一瞬间黎凯烈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第一下最重的撞击过后,跌落出去的速度变缓,两个人翻滚在地上。   车子在这种速度之下两个人几乎是被甩飞出去,巫维浅之前是背部着地,当他们稳住自己的身体,就看到地上布满了车窗玻璃的碎片,尖锐的棱角如同一颗颗钻石,在光下闪烁冰冷光泽,带着血的炫丽。   在布满了碎玻璃的斜坡上摔出几十英尺的距离,巫维浅的疼痛可想而知,他做了保护自己的措施,却让自己的背部先着地,同时是为了保护黎凯烈,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太严重的伤,但黎凯烈抓起他,第一眼就看到巫维浅背后的血肉模糊,里面有不少碎玻璃,就嵌在那片血红的伤口里。   原本就带有伤痕的背部,衬衣在撞击和摩擦里被撕裂了一大片,露出下面血红脏污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在颤动,那是不由人控制的身体本能的收缩,这种疼痛不会比刀刃刮去皮肤更好些。   “你不是说受伤不会死,但会痛?那你刚才是干什么?!”压抑的怒吼几乎带着牙齿的摩擦声,在周围那些着火的建筑物的渲染之下像是爆炸的火药,黎凯烈一脸暴怒的表情抓住巫维浅。   “反正你也替我挡过子弹,我救你难道不行?”巫维浅的反问只有一句,彻底堵住黎凯烈就在喉咙口的咒骂。   但他的表情却瞬间改变了,他狠狠按住巫维浅,像要撬开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以为你死不了就能胡来?我不需要你保护我!听见没有?!不需要!”   “轻点,我很痛。”拉开黎凯烈抓在他肩上的手,巫维浅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玻璃和灰尘,他若无其事的态度让黎凯烈彻底爆发。   “这对你不过是一次试验,你用的着这么认真?!巫维浅,我告诉你,我不需要贴身保镖,如果你的倾尽所有就是指的这种,”他顿了顿,站在废墟似的地上,在一片焦臭和火星四溅的混乱之中不屑的冷笑,“我用不着,如果只是要找个男人,愿意被我上的人多的是,没必要非你不可。”   “男人的身体不比女人软,也没有什么香味,像你这种人更不会在床`上曲意逢迎吧?想到你为了结束你那漫长而没什么意思的生命,情愿尝试去爱一个同性,我就为你觉得可怜,你自己不觉得没意思吗?生理需要我可以替你解决,我没试过男人,不如等这次事情完了找个地方试一下,如果感觉不错的话我以后可以去找别人试试,也省的你这么委屈求全……”   源源不绝的恶言从黎凯烈嘴里出来,把面前的男人和娱乐圈里某些男女不拘私生活放`荡的人物放到一起评论,猜测双方在床`上会是什么表现,黎凯烈就像毒蛇不断吐出毒液。   “现在这环境不错,我有些话不如就在这里说完。”置身于危险的地方反而令黎凯烈兴致高昂,他朝后面的沃夫挥手,在纷乱的人群里面对巫维浅,噙着莫名的笑意。   “是我先骗你没错,接着你开始感兴趣,打算用我来完成你的愿望,从外表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自私又冷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是都是被我逼的吧?你把自己当受害者!什么感情?!你救我,是因为你觉得应该救我!我说的是不是没错?这就是你付出感情的方式,你觉得应该这么做,你想让自己爱上我!你把我当成工具,把自己也当成工具,就为了拼凑出一个爱情!”   “倾尽所有的爱?”火焰映照在眼底,黎凯烈冲着他发笑,“对感情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而言,这根本是个笑话!”   凡是见到巫维浅的人,第一眼都会察觉他的傲慢和冷漠,有一点贵族式的苛刻,为人冷淡,不喜欢无意义的聊天和对话,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说出情爱之类的承诺和尝试的言语,都不能感觉到他确切的心意,披着一个耀眼的外壳,做着普通人该做的事,把自己隐藏在人群里,除此之外,感觉不到任何真实。   就像有人说的,他是被涂抹在画布上的人,画像里的贵族,让人迷惑之余,谁都无法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任何人都看不到他的灵魂。   现在,就连曾经一度迷惑于此并且为此而感兴趣的黎凯烈都为此焦躁起来。这些话是他早就想说的,在薇薇安走后,在巫维浅像下令一般对他提问,问他能不能让他倾尽所有爱上他的时候。   “你忍了很久了吧?”在一连串堪比火焰的恶言下,巫维浅始终一动不动的看着黎凯烈,黑眸里的深沉就像天空滚起的浓烟,吸了口带有烟气的空气,前一秒的冷漠在下一秒钟化成震怒,一拳砸向黎凯烈。   黎凯烈跌坐在地上,巫维浅伸手从自己背后拔下一片带血的玻璃,看了一眼随手扔在地上,脸上的神色就像他手上的碎片,犀利、尖锐,冰冷而不可碰触。   “你说够了没有?说完了?你以为你什么都了解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这三百多年我就是这么过的?为了结束漫长又没什么意义的生命,一次次找人试验,一次次失望,现在绝望到要找一个同性来做最后尝试的地步?”一个个问题反问过去,巫维浅的怒吼声引起远处其他人的注意,以为这里发生了什么其他意外,救助人员在他们周围观望,他却一动不动,恐怖的表情除了让黎凯烈冷静,也阻止了其他人的靠近。   “黎凯烈你是很特别,但你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自己特别到让我这个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怪物把你当做浮木?是不是?”背上火烧般的刺痛,巫维浅发怒的样子让人难以预测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黎凯烈的话如愿以偿的获得他的反应,巨大的,超出他预计的反应。   总是显得淡漠轻蔑的表情里多了种浮动的暗影,像在水底的黑暗里偶尔断裂失控浮上水面的水草,带着腐朽阴暗的冰冷气息,巫维浅往前走了几步,揪住黎凯烈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我是被你吸引,你是让我重新感觉到活着的激情,但不要以为光凭这一点我就会情愿接受同性!如果你真是这么想,那我之前那些考虑和挣扎还真是白费了!你说我装作受害者?你以为我为什么表现的那么不确定?那么迟疑?”   “别忘了你是谁!黎凯烈!”他把他猛的抓到面前,黑眸里的神秘全数变作世故的凉薄,“你是世界巨星、奇迹利欧!是无数人心里的梦中情`人,歌迷影迷眼里的钻石王子,你真的做好准备和一个男人发生感情?你要面对的是什么?不是报纸杂志上的几句八卦几张照片和一些不着边际的猜测!你要迎接的是一场暴风雨!”   “你要对付克劳迪!但别忘了你同时也在把自己推向绝境!我不知道演艺事业对你而言是什么,但从你的表现来看它并不是可有可无!它是你的一部分!你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同时你也受它的束缚,在这里你可以拥抱亲吻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你是个男人,但我也是,几次亲吻别人可以当它是炒作,克劳迪家族会把这当成你控制我之后的示威,可长久下去呢?你想过没有?!”   松开手,巫维浅如同在扔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把黎凯烈从面前推开,“这里虽然是美国,但还没开放到能容忍一个大众偶像和同性挥霍情感的程度,确实有不少男女和同性相爱,但他们不会在镜头前炫耀,从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来看,像你这种人如果爱上谁一定会不加掩饰,是个女人也就算了,如果是个男人,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吐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巫维浅没想到自己会一下子说出那么多,懊恼的用手指梳过前额,喃喃自语,“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   这是他的考量,是在察觉到黎凯烈和他之间那些异样的情感之后的思虑,不是毫无挣扎的,光是他自己,在对产生兴趣的人选是黎凯烈这一点上就感到很恼火,他早就说过不排斥同性恋,却没有想过会成为其中之一。   而且这个男人还有着毫无自制的自信心,即使黎凯烈是有所准备,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却不禁要为这种冒险的行径感到忧心。   “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不愧是活了几百年的人。”黎凯烈瞧了眼周围满脸狐疑的人群,从刚才开始,巫维浅说的一直不是英语,而是中文,令他也不自觉的用中文回应起来,而在这片区域很少有中国人。   连这也考虑到了吗?黎凯烈唇边的笑意复杂,什么都没有反驳,几步走过去,避开巫维浅的背部的伤,慢慢环上自己的手臂,“我从来不怕挑战。” 第44章 赌徒的赌注   没有暴怒,也不急于表态,前一刻的发作犹如一场阵雨,黎凯烈发`泄完情绪,听巫维浅说出这些话,本该气急败坏的他这时候却显得很平静,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融合在暴烈狂`野的外表下,似乎是在强调他本身强硬的内在,和他的不轻易妥协。   不驯的眉宇挑起,眉骨附近被碎石划伤,细微的伤口令他那张过分帅气张扬的脸多出原始而野蛮的痕迹,“你是不是要被逼到没办法才肯说出这些话?明明看起来是个这么冷淡的人,其实根本不是。”   “别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后悔说的太多,巫维浅推开他的时候抿起嘴角,留下一点自嘲的弧度,“莉迪亚他们的车没事。”他转开目光,看到等候在人群里的沃夫,手里抱着莉迪亚。   “你在转移话题。”黎凯烈猛的抓住他的手腕,眉骨下有鲜血,身上有擦伤,他抓着巫维浅的手像烙铁似的把他钳制住,充满野性光芒的眼神隐隐闪烁,“你就是要被逼到这种程度才肯说出这些话,你那些多余的担心和考虑……其实自以为是的是你,活的太久让你变得胆小了,没人要你考虑那么多。”   一手抹去脸上的血,空气里的烟尘让呼吸变得灼热,黎凯烈的嗓音干燥低沉,放肆的用他特有的眼神凝视着他,“和你的年纪相比其他人都变得幼稚,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像小孩子?包括我。”   “还要问这种话到什么时候?看看周围,这不是在拍电影,没人陪你在这里疯。”巫维浅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如果黎凯烈在他眼里是个孩子,那也是个令人头痛,顽劣不堪,叫人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孩子。   人声嘈杂,灾难性的大火正在被扑救,在这场混乱之中争执的两个人很快就不再让人感兴趣,他们附近一直有不少人,也许该归功于不断冒出的浓烟,没有人认出这里还存在着一位巨星。   “很好,就这样,当我是孩子也没关系,维,就当我是个孩子。”含着笑意的话相当诡秘,听不出半点怒气浮躁,黎凯烈以猎人给猎物设下陷阱时候的愉快笑声对他这么说着,放开了手。   巫维浅猛的抬起眼,他没有忘记黎凯烈是个怎样的人,这令他开始怀疑前一刻那疯狂宣泄的恶毒言语里,有多少是黎凯烈的真心,又有多少是出自刻意,只是为了激怒他。   而不论真相如何,结果他确实说出了考虑许久并且不打算说出口的话,就在黎凯烈如愿将他惹怒的那番言辞之下。   “你这个狡猾的东西。”脸上被重重拍打了一下,在黎凯烈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巫维浅已经收回手从他身边走过,烟雾弥漫中,能看到他脸上仿佛有一丝恼怒和无奈混合的痕迹。   他们两个人的智商和应变能力都不低,就在刚才,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他们还用眼神交流,在煞那间获得某种微妙的默契,但面对危险时候的默契并没有延伸到其他领域,猜心这种本领不是巫维浅在漫长岁月中学会的事之一,而黎凯烈想要看出这个连灵魂的颜色都淡去的男人心底真实的心意,更不是件简单的事。   但不管怎么说,在不断的摩擦和暧昧中迸发的火花,已经用那炫丽的颜色和热度将他们两个同时眩惑了,尽管过程有一点暴力和扭曲不整,至少现在的结果看起来不坏。   叹了口气往前走,巫维浅把双手插进口袋,也许他确实像黎凯烈所说的,活得久了,会自以为是,但黎凯烈也有疏忽的地方,转过头,他细长微挑的眼睛往后轻瞥,“你不是要利用我对付克劳迪家族?那你根本不该对我说这些,如果我真像你说的只是为了利用你,被你拆穿之后一旦恼羞成怒而离开,你什么都得不到。”   黎凯烈的这种反应只说明一件事,而这个凡事都进行的狂`野放纵的男人并不打算掩饰。   “你不知道我是个赌徒吗?我已经下注,怎么都要让你和我一样才公平。”他言语暧昧的说着他的赌注,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前方那个带血的背影却像是不打算理会,穿过浓烟正在走远,他加快脚步追上去,“有没有发现我们提到爱情语气都有点不确定,我们都不相信那个东西,但是都想去相信。”   “你错了,黎凯烈,我一直相信。”停下脚步,巫维浅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而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点不像在开玩笑,也没有半点嘲弄和轻蔑。   黎凯烈脚下一顿,那么说的话,多年来和巫维浅一起经历过感情的人一定不止一个,他无法想象那都是些怎样的人,而他现在是其中之一。   “可以走了吗?”沃夫赶上他们,黎凯烈想问的话被打断,沃夫驾驶的车因为尾随在后,避开了前面的危险,至少没有受到大的影响,他和莉迪亚都安然无恙。   而巫维浅和黎凯烈坐的那辆车最终撞上建筑物,油箱爆炸,轰然的巨响声在这场大火里显得微不足道,早就成了灰烬。   “里面的人活不了了。”沃夫看着某座着火的建筑物下面,不含感情的话语做了结论。   油箱爆炸,先着火烧起来的就是后座,翻掉的车里没有丝毫动静,瓦罗克的亲信之一最终死于他们自己造成的灾难,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但如果不是他及时提醒,巫维浅他们一行四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们走吧,在你没被人发现之前。”巫维浅的语气把他说的就像通缉犯,黎凯烈还在思索他刚才的话,紧绷的脸色阴沉。   巫维浅随手拍去他肩上溅到的碎玻璃,“在想什么?我关心你你应该高兴。”   “我高兴,我太高兴了!”黎凯烈回过神,看到背后的伤,又忍不住咬牙冷笑起来,“你伤成这样我简直高兴的要死!”   他一脚踢开路面上的碎渣,这种反话带着发`泄出来的怒气和一点无可奈何,巫维浅笑起来,低沉的笑声让他的后背震动,黎凯烈站在他身后,避开伤口吻了一下他的背,留下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巫维浅的笑声慢慢淡下,放缓了语气,“该走了,我们还要赶航班。”   “你不觉得我们该先去医院,或者至少找医护人员把这些东西取出来吗?”黎凯烈性`感的笑容伴随着威胁感。附近有救援人员,急救车的鸣笛声很近,就停在离这里不远,消防队正在灭火,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但也不能久留。   “如果你担心我会死,那就是个笑话了。”说起这个话题就会露出嘲讽的表情,巫维浅摇头,“这点痛我还能忍,上机再解决。”他做出了这种回答,可想而知会引起黎凯烈的什么反应。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争执,最后到了机场大厅,沃夫恪守职责,自始至终保护着莉迪亚,完全对他们之间的纷争视而不见。   “就为了让我按时赶到曼哈顿,拍那见鬼的宣传片?你要把这伤带上飞机?”在听到巫维浅提醒他最晚到达拍摄现场的期限,和必须赶上这次航班的原因后,黎凯烈不知是生气还是觉得高兴,脸色狰狞。   “为什么要生气?感情需要相互付出,从现在开始我会关心你,你也不用觉得太惊讶。”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就像还带着火焰在燃烧,巫维浅动了动肩膀,避开黎凯烈刚才抱上来的手臂。   “不是惊讶,倒是有点惊喜。”黎凯烈一勾唇放开手,眼里燃烧的火焰似的光芒却有点冷却下来,“我去拿机票。”   看他转身离开,巫维浅站在原地,他知道他的话听起来还是像在利用黎凯烈,可能还有点勉强自己去付出感情的嫌疑,也难怪那个男人会有这种反应,看到那恢复不经意的狂态,却不再为他而闪烁的眼神,巫维浅开始的感到某种称为烦躁的情绪。   尤其是在看到黎凯烈取来机票之后被某个女人搭讪,停下脚步和对方说话并且用那双灰绿色的贪狼之眼注视对方的时候。   巫维浅皱了皱眉,往前走去。   “你到底走不走?”他打断黎凯烈和那个女人的交谈,那是个年轻丰`满的红发女郎,清爽干净的妆面,露肩上衣和迷你短裙,手里拿着外套,刚才走的太匆忙,撞到黎凯烈才会引发了这次交流。   她正用惊叹和痴迷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经历过危险,显得有点脏乱颓废,却因此释放出更多强大电力的男人,“……你是说真的吗?真可惜,我们不是同一个航班。”   黎凯烈抱着手臂随意的点头,表现得不耐烦,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忍耐下来,等他看到巫维浅走来,视线就转移了,锁定正在接近的东方男人,邪气的挑高眉毛,“怎么?不放心我?”   他等他走近,转头对他低语,有意无意间,微热的呼吸吹进巫维浅的耳朵里,巫维浅还想为先前的话做出解释,现在则完全打消了这个主意,他抬头看了看时间,“你是要上飞机,还是打算留在这里和这位小姐聊天?” 第45章 飞机上的巧遇   “你说呢?”对他的问题,黎凯烈用挑眉来做回答,他搭上他的肩膀,看起来很亲热熟络,一副好友的模样,低声耳语说的却是别的,“就算再怎么饥渴,我也不会在这时候扔下受伤的你去找女人,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   控制了力道,却仍旧十分用力的手指扣紧巫维浅的肩膀,黎凯烈在笑,但眼底没有笑意。   “看看你之前被报道的那些事,你会知道自己有多少信用。”明显存在着谴责和不赞同的黑眸,巫维浅因为疼痛而语调生硬,拉开他的手。   发现巫维浅的突然出现,那个女人终于勉强拉回注意力,把目光放到另一个同样出色,却有着不同风格的男人身上,立刻显得惊喜起来,“利欧,他是你乐队的成员吗?他……”   “看来我们是该走了。”黎凯烈换了副脸色,被巫维浅质疑,这似乎惹恼了他。   “等等!你刚才说你需要镊子?我这里有,包里就有。”她取出随身的化妆包,试图拖延告别的时间,“能告诉我是做什么用吗?需要我帮助吗?我的化妆技术不错哦!”   黎凯烈停留下来本来是想问这个女人身上是否有化妆用的镊子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对方的话滔滔不绝,巫维浅到来的时机完全不对。   女郎取出化妆包里的修眉刀和其他杂物,兴高采烈的开始介绍,过分的热情终于让黎凯烈失去耐性,直接夺过她手里的东西拉着巫维浅转身就走。   “你的这种醋意很让我高兴,但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种嫌恶的表情?我不是种马,不是遇到女人都要去勾`引。”上了飞机,黎凯烈直接在座位上坐下,在拒绝一个金发空姐的签名要求之后拿出从那个女郎手里拿到的工具。   知道是自己的误解,巫维浅一时沉默起来,黎凯烈坐在他旁边的座位,订的是头等舱的位置,地方很宽敞,人也不多,在叫人窒息的安静里,飞机起飞了,过了几分钟,巫维浅忽然站起来。   “跟我来。”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黎凯烈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几个空姐用好奇和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走进洗手间,门从里面插上,黎凯烈手上的工具被巫维浅接过去放在洗手台上。   “是你之前的形象太差,你那些绯闻,那些女人……”巫维浅脱下勉强套在身上的外套,挽起衬衣的袖子,拉近黎凯烈,“需要我道歉吗?”   “当然。”   和黎凯烈对视几秒,他对着眼前的嘴唇吻下去。   突然的吻似乎没让黎凯烈感到惊讶,他顺势环住他的腰部,破裂的衬衣让巫维浅马上能感觉到背后贴合的温度,黎凯烈的嘴唇有恰到好处的形状,并不太薄,轮廓很明显,当嘴角下垂的时候很有坏男人的魅力,一点粗暴和野蛮,似乎在暗示他难以驯服的本性。   吻上去的触感就像在和火焰纠缠,这个吻虽然是由巫维浅先开始,黎凯烈却有着马上夺取主动权的行动力,他很快缠绕上他的舌头,汇聚在口中的唾液被不断汲取,有力的吸`吮着他的,那是令整个口腔触感都麻痹的吻,带有对方气味的呼吸,交汇到每一次摩擦和唇舌的交锋上。   狭小的空间里似乎被灌进质量厚重的气体,每一次微小的身体摩擦都变得缓慢暧昧,带动身边的每一丝气流,黎凯烈侧过头加深这个吻,手臂不断收紧。   背上一痛,巫维浅吸了口气,腰上的手仿佛是不舍,慢慢放开他,黎凯烈哑着嗓子用手掌在他腰部磨蹭,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喘息,“我快被你弄昏头了,这个道歉我接受,不过还是先弄掉那些东西比较好,否则做什么都不尽兴。”   “你还想做什么?”巫维浅可以想到他脑子那些东西,对此嗤之以鼻,转过身让他看背后的伤势,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有下降的嫌疑。   随即就听到身后响起的骂声,堵在喉咙里,低沉含混的响动,还有黎凯烈拿起那个镊子的时候的金属碰撞声,“需要消毒吗?还有接下来你会很痛。”   那语调就像绞紧了声带发出的,从身后传来的人体热度似乎猛然上升了几度,相反空气的流动却停滞了,巫维浅看不出自己背后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但从黎凯烈的反应来看,似乎很严重,“不用,你把它们直接从里面挖出来就可以。”   接下来黎凯烈一个字都没说,他让巫维浅趴在放置东西的隔板上,眼前就是巫维浅的后背,因为跳车时候的巨大冲击而被地面磨破,背后的衬衣破碎,有些部分和下面伤口的干涸血迹凝固在一起,他不得不先用水令它们软化。   他没问巫维浅是不是觉得痛,这根本是多余,抓住隔板的手用力很紧,淡青色的经脉在浅色皮肤的手背上微微凸起,在他撕下那几片碎布的时候看到伤口附近的皮肤在收缩跳动,里面嵌着的玻璃就像一颗颗带血的钻石,镶嵌在这具高大修`长的男性躯体背后。   不算很白,颜色很自然的背部弯折着,血迹和伤痕还有巫维浅现在忍耐的状态,在这个空间里有种奇妙的诱`惑力,黎凯烈的喉结颤动了几下,上下滑动,突然萌发的欲`望如此迫切,他从没想过另一个男人用这种姿势背对他的时候,会令他产生这么强烈的性冲动。   就算对象是巫维浅,他以为只有在肢体接触的时候才会引发欲`望,而现在,他只是这么看着他而已。   “你还在等什么?动手。”察觉他的停顿,巫维浅完全不知道身后的男人在想些什么,皱着眉不耐烦的催促,身后突然贴近的硬度却叫他紧绷了身体。   如同一种警告,黎凯烈几近猥亵的在他背后磨蹭了几下,“我会动的,别急。”   干燥深沉的语声充满压抑,空气里似乎飘浮起几点火星,在巫维浅打算转身训斥的时候背后一下刺痛,一个碎片被黎凯烈取出,扔进垃圾箱里,发出一声脆响。   “有很多,你可要忍住。”把镊子捏在手里,黎凯烈的动作很灵巧,语气却再度变得恶劣起来,有一点不怀好意,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他不知道巫维浅是怎么忍耐的,“让我看到这种伤势,我很生气,你需要对我做出补偿,我亲爱的维……”   他按着他的颈部不让他抬起头,贴近他的耳朵,“只有一种方法能补偿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别动就行了。”   因为伤势而让自己处于现在这种境地,巫维浅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听黎凯烈的找一个医护人员处理,让这个男人借机肆意妄为起来,此时能做的唯有警告,“如果你太过分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不会很过分,我保证。”不知他的保证是否有效力,黎凯烈在说话的时候又取出一个碎片,身体却贴的很紧,火热的源头在巫维浅臀`部的凹陷处不断彰显它的存在感,一个个碎片从巫维浅的背后被取出,从血肉里挖掘出来。   巫维浅在沉默中忍耐着不断的疼痛,对伤口的注意力被黎凯烈的所作所为转移,那紧贴他的物体令他的思绪也混沌起来,在这里作出其他的事不在他的预期之中,但他真实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在让自己恢复冷静的状态下,时间似乎过的很快,黎凯烈的任务宣告完成。   “好了。”他的声音紧绷到了极点,眼前的伤口在一个个碎片被取出之后以细微的不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巫维浅的永生力量没让他拥有太明显的自愈能力,这不知道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他需要经受更多的疼痛,但也因此不会太让人怀疑。   抹去伤口周围的血迹,黎凯烈结束了这甜蜜的折磨,身下的胀痛让他不太好受,在巫维浅要直起身的时候被他阻止,“等等,就一会儿……”   说完话,他猛的压上巫维浅,往前伸出的手指在摸到目标之前被一把抓住,巫维浅的力量大的简直想把他的手腕拧断,“要发情的话用自己的手。”巫维浅转过身,脸上也有压抑欲`望的痕迹,却在下一刻一拳揍向黎凯烈。   “还有我说过了,别再那么称呼我。”他看了眼揉着脸颊的黎凯烈,站直的身体像是没感觉到疼痛,尽管看的出他胯间也有反应,他的脸色依然高傲冷峻。   黎凯烈退后几步站稳,些许阴霾和蓄势待发的危险性汇聚在他隆起的眉峰之间,眼底有一丝深沉幽暗的微笑,“我就要这么叫你,我亲爱的维,从现在起这是专属我的称呼,不论那个少年留给你什么回忆,反正你以后只会记得我。”   他朝他扑过去,外面的人听见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引起空姐的密切关注,开始在外面敲门,“先生,请问需要帮助吗?”   这完全是他人无法帮忙的事,发狂的野兽没有道理可言,曾经在酒吧发生的情形再度发生,头等舱的洗手间虽然比经济舱要宽敞不少,但对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而言,当做战场明显是不够的。   尤其是在战争延伸为某种带有目的性的肢体纠缠的时候,巫维浅的无情打击没能阻挡住黎凯烈索求的欲焰,当两个人的肢体发生冲突,当挥出的拳头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急促的呼吸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两个人的眼神在肢体碰撞中相对……一切都开始变调。   这一次和之前不同,带有狂`野兽`性的男人没有对着巫维浅的弱点攻击,他避开了巫维浅背后的伤处,这令黎凯烈的攻击性降低了不少,巫维浅却借着这个机会,抓住某个时机一举将他压制在那块隔板上。   “你很饥渴嘛?”像是疑问又带着点揶揄,巫维浅的膝盖在黎凯烈的胯间轻轻碰了碰,和面前这个充满攻击性的男人的眼神一样,他身上的某个部位斗志高昂。   “是啊,你来满足我?”灰绿色的贪狼之眼散发出炙热的力量,黎凯烈能感觉到这一次确实和以前不同,巫维浅的目光有点迟疑,带有试探性的动作还在继续中,他靠近他,试图解开他身下的束缚,但从行动上来看,他的目的似乎和他一样。   “我亲爱的维,这种事不是让有经验的人来比较好?”蛊惑般的语气出自黎凯烈的口中,由于巫维浅的伤而束手束脚,他现在背后靠着隔板,肩膀和腰部被巫维浅固定。   “你和男人做过?”回答他的是巫维浅蹙起的眉宇下深邃严厉的眼神,带有致命威胁感的提问。   “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欲`望的同性。”他凑近啃咬他的脖子,他想要的是攻占巫维浅的身体,看到他沉醉情`欲时候的表情,现在完全和他的预计相反。   “那我们都是第一次,难道不是先到先得?”被黎凯烈撩拨的终于难以忍耐,巫维浅头一次屈服于情`欲的掌控,挣扎和矛盾的心情被彻底放到一边。   男人的自尊让他在关键时刻抢得优势,他似乎忘了这是在哪里,一个他从没想过,以后想起可能会让他后悔自己放纵的地方,一架航行中的飞机上,外面有空姐在质疑等候的洗手间里。   “是吗?既然这样——”黎凯烈突然反扑,在他的牙齿咬上巫维浅颈侧的时候,一只手摆脱束缚袭向他的背后,如愿让压制的力量放松,就在这瞬间他撞向巫维浅,洗手间的门收到猛烈的撞击,这次发出的巨大响声终于引起机舱里其他人的注意。   “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叫他保持安静。”旅客之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面容严肃,非常的不满,空姐连忙上前致歉,表示会去提醒。   “放手!”巫维浅因为外面的敲门声而清醒过来,他被黎凯烈的身体挤在门上,相贴的部位同时传递出双方的需要,但谁都不愿意在此妥协,情况发展成这样,已成僵局。   “是时候出去了,莉迪亚的情况有点奇怪,一路上她都昏迷着,你难道不担心?”用其他的事来分心,他已经失去兴致,如果在这里和黎凯烈进行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无论是地点还是方式,都不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沃夫为了保护她才让她昏睡,她没事,不需要你来担心。”提起沃夫,黎凯烈似乎很信任,他的语调和眼神有点微妙,这让巫维浅彻底冷静下来,“他除了是哈西姆的王室保镖,还有什么特殊?”   “你看出什么?”黎凯烈笑问,身体却保持着紧紧挤压着他的状态,似乎并不想就此罢战,在巫维浅试图猜测的时候身后响起震动,剧烈的敲门声就在他背后。   “里面是谁?占用洗手间太久时间了,出来!”老人的大叫声中气十足,从他话里的威严感听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   里面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一起放松手上的力量,就算黎凯烈不死心,但这种时候已经不由他来选择,面对面的平复呼吸,压下身上的反应,巫维浅整理好正面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有点弄脏的衬衣,穿上外套。   垃圾箱里的玻璃碎片被纸巾盖住,他们撞翻的东西也恢复原样,黎凯烈打开门,和巫维浅一前一后从里面走出去。   “嗯?奇迹利欧?”老人在嘴里嘀咕着,并不显得惊喜,却在看到黎凯烈身后走出来的男人的时候,露出了一脸震惊。   不,用震惊已经不能形容他的表情,那像是见了鬼或是见了奇迹的表情,任何演技高超的演员都无法诠释得出,哪怕是十分之一都不能。   ==================================================================   狐狸有尽量在入V之前多写一点了,15号就要到咯,在情人节的日子里先送上祝福,当然要先祝偶家这两只甜甜蜜蜜啦\(^o^)/~~~各位亲亲节日快乐哦!不快乐的看着这两只也要快乐哦!   然后预告下,15号开始入V,后面的情节主要将围绕在烈和维在演艺圈方面的发展,还有烈和克劳迪家族的恩怨,以及维的过去这几方面展开   关于入V的时间之前有在公告作出通知,在此再提一下的说,狐狸又要开始制造各种麻烦和恩爱给偶家的维和烈咯,嘿嘿 第46章 那个男人   巫维浅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都没有停顿,黎凯烈在他经过的时候把他拉住,冲他使了个眼色。   那个银发老人还站在洗手间门口,表情定格在脸上,从震惊慢慢变成努力追忆,用力的皱着眉毛,睁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巫维浅,双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他在自己的记忆中翻找那个印象,并为此而满腹疑惑。   虽然穿着不同,打扮也不一样,但这……这确实是“他”啊!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断的摇头,视线牢牢的凝固在巫维浅身上,喃喃自语着,“太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当然不会是他,但这也太像了……”   不断说着太像了,这个中等身材,面容严肃而充满威严的老人开始抓起他的头发,似乎在顷刻间跌入了一个梦境,为此惊讶又不敢置信,他的失态让黎凯烈感到意外。   “武田先生你说我的这位朋友像谁?”突然的问题打断了老人的回忆,他在黎凯烈的询问里如梦初醒的眨了眨眼,转过脸去,“这是你的朋友?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武田弘一,知名的音乐人,曾为十多部国际电影做过配乐,获得多项提名和奖项,六十多岁的年纪,为人孤僻,凡是和他合作过的艺人都曾评价,称他对音乐和演绎的要求严格到了变态的程度,而对此武田弘一从不否认。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他?”黎凯烈也很想知道答案,但武田弘一却在巫维浅回过头看着他之后失去了反应,居然一个字都没问出口。   站在通往洗手间的走道里谈话很不合适,在空姐的要求下几个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从巫维浅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他随手拿了本杂志开始翻阅,黎凯烈没有给出武田弘一想要的答案,在坐下之后的一分钟里,武田弘一开始不断的打量巫维浅。   他没有贸然上前,眼神时不时的改变,时而疑惑时而赞叹,可能是在为先前失态感到有些丢脸,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再起来,连原本想上洗手间的事都忘记了,双手握紧着他的手杖,手指在木料的纹路上摩擦着,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就像他手指摸到的这些纹路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的印象异常清楚,不会认错。   从这时候开始,这位在乐坛上声誉卓著,脾气古怪的老人变得举止古怪,他每隔一会儿就要去看看巫维浅,时而摇头时而嗟叹,似乎等不及下机,不断的询问空姐距离到达目的地还要多少时间。   终于,飞机即将着陆,目的地到达,纽约市的霓虹灯在所有乘客眼前出现。   武田弘一马上取出行动电话,“……对,我有事和你说……什么?我知道,我知道你找我我也是有重要的事!但我的事更重要!我看到了……不!不!你先听我说!先让我说!”他对着电话大吼。   口音不太标准的英语,带着日本人独有的发音特色,武田弘一在电话里和人争论起来。   黎凯烈和巫维浅在这时候开始下机,莉迪亚已经醒过来,就像睡了一觉,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抵达纽约,这让她非常不满,“利欧,你不该让沃夫这么做!所有刺激的事都让你们做完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算了吧莉迪亚,这次的事不适合你。”黎凯烈取出一副墨镜戴上,和巫维浅穿过人群,在经过飞店里买了一顶帽子,当这两样东西遮住他的大半脸孔,效果是让他变得更显眼了,但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耀眼的帅哥,而不是会引起混乱的巨星利欧。   “去哪里?”巫维浅身上的伤势似乎完全没对他造成影响,黎凯烈还没看过他的后背现在怎么样了,不确定痊愈了多少,在他们后面走的莉迪亚从沃夫口中得知之前有多惊险,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呼了口气。   “幸好你们都没事,特别是你,维尔特,你没事,是吗?”她的手刚要轻拍上巫维浅,突然被人拉住,阻止她的人是黎凯烈。   “他受伤了,别碰他。”他提醒莉迪亚,“过几天如果事情都平静了,你回哈西姆去,你知道这里有多不安全。”   “是因为他受伤了才不想我碰他,还是因为别的理由呢?利欧,真有趣,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别人。”她无辜的张大眼睛,翘了翘没涂唇膏的粉红色嘴唇。   与成熟艳丽的外表不同,莉迪亚其实是个对其他女人而言更简单的女性,她是真正的公主,在哈西姆受到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保护,她的世界并不复杂,因为看出这一点,巫维浅对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她是个可爱的女人。   “你是他飞妹妹,他难道没关心过你?”在路边叫出租车的时候巫维浅这么问她。   “噢!他告诉你了?”莉迪亚还不知道,惊讶的笑起来,“你真的很特别呢,维尔特,不过利欧才不会关心我,他只会对我大吼大叫,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不许到美国来,不许来看他……”   挺不断的进行指控,直到沃夫拦到一辆车,黎凯烈打开车门把她扔进去,“闭上你的嘴,莉迪亚,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的语气很粗鲁暴,提醒她作为公主必须仪表,莉迪亚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顺从的坐进车里,沃夫也随后上车,剩下的两个男人坐另一辆车,巫维浅关上车门。   “其实你很关心她。”他想到莉迪亚的笑脸。   “她知道。”黎凯烈取下墨镜,感到麻烦似的发出啧的一声,“我们是同母异父,她从小在哈西姆没离开过,这次不知碰到了什么鬼突然说要来美国看我。”   巫维浅不再开口,闭上眼休息,“到了叫我。”   由于后背受伤,他不能靠在座位上,只能略往前倾,坐姿很正,这让他们两个人同时想起飞机上遇到的武田弘一,他一直保持着日本式的坐姿,异常端正。   “你不知道他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黎凯烈伸手把巫维浅揽到自己肩上,动作非常自然,巫维浅微微睁开眼,视线在他脸上定格了几秒钟。   “不记得,你要想让我记下所有见过的人脸,那是不可能的。”毫不吝啬的作出否定,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武田弘一,他对他毫无印象,他们一下飞机就离开,武田弘一没能追上他们,巫维浅对他的异常也不打算追问。   对他不感兴趣飞事,他从来不会在上面话费时间。黎凯烈也因此没能知道武田弘一那种失态的异常反应是从何而来。   从和巫维浅认识到现在,他还不算完全了解他,但至少知道一点,要对付巫维浅,有时候用些手段会更好的达到目的,一味的强硬只会引发他们之间的的冲突,这个男人随时都可能对着他的脸来上一拳,要不然就是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那种无动于衷并不是示弱,而是真的不打算理会。   对巫维浅有时候可能把他当成孩子来看这一点,黎凯烈没有表现出更大的反应,他的暴躁和坏脾气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因为巫维浅的伤势,他没有再说任何可能让某人感到不快的话。   两辆车开网酒店,黎凯烈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出发去曼哈顿,入住五星级酒店可以避免消息泄露,最少一个晚上的清净还能保证。   前台服务人员面带微笑的接过黎凯烈手上的信用卡,又用少许多了些停顿的语气问道:“几位先生需要多加一个枕头吗?”   莉迪亚从沃夫身后走出来,“我需要,太低的枕头会让我睡不好。”   低低的笑声响起,周围听到这句话的其他住客都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表情多少有些怪异,巫维浅接过表情同样怪异的侍者手上的房卡,引着感到莫名其妙的莉迪亚往电梯走,“莉迪亚公主还是不要听接下来的讨论为好。”   “看来我闹了笑话?”莉迪亚仔细回想前台服务的表情,恍然大悟,脸色有点发红,巫维浅在这这个时候带她离开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一个淑女是不该知道的,对吧?”她笑着摊手,很快就对自己的失误释怀。   酒店里的服务人员没有看见随行的女士,想问他们几个男人是否需要“特殊服务”,不想被莉迪亚误解,巫维浅恰到好处的处理令她感到很愉快,为此而对他有了更多好感,“维尔特,你真的喜欢利欧,吗?他和你一样是个男人,你被他吸引?”   她好奇的问,看到随后走来的黎凯烈,却没有收回问题,继续等待他的回答。   “是的,我是被他吸引。”巫维浅也看到黎凯烈走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这么回答,在那张略带擦伤却愈发彰显男性魅力的脸上发现了自满的笑意,下一刻巫维浅又说道:“但我也同样讨厌他,他的人际关系混乱,自以为是,到处惹麻烦。”   笑意从黎凯烈脸上消失,电梯打开,巫维浅轻笑着走进去,从鼻腔里发出的震动轻响带有轻视的意味,黎凯烈吼叫就跟上,从后面扣住他的脖子,“到处惹麻烦,是说我吗?我让你觉得麻烦?”   人完全不顾忌莉迪亚和沃夫在场,亲昵的用下巴摩擦巫维浅的颈侧,脸颊很快受到拍打,但看起来并不严重,因为黎凯烈依然固我,继续着他的进攻没有撤退,莉迪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垂下眼,看着地上。 第47章 暗影临近   因为这亲昵而私人的举动,电梯里好像多了些什么,知道巫维浅推开黎凯烈,莉迪亚再也没说一句话,沃夫保持着他的零存在感,在电梯到了的时候第一个走出去,观察地形,确定安全系数。   “明天你们先去我的别墅,我和维直接去拍摄地点。”对沃夫交代完,黎凯烈用房卡打开门,四个人,一人一间。   莉迪亚不解的看着他们分别走近自己房间,“沃夫,利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主,有些事也许连自己也分辨不清这么做的原因,别人就更难猜测了。”沃夫低头回答,视线落在莉迪亚脚下的影子上,想了想又说道:“利欧先生这么做也许是因为维尔特先生受伤了。”   “才不是,如果他想要得到一个人,才不会顾忌那个人是不是受伤。”莉迪亚打开自己的房门,沃夫检查过房间安全之后正要退出去,又被她叫住,“等待,你觉得利欧这次很认真吗?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困难的思考该用什么词汇,沃夫沉默了一会儿,“公主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找出理由?”   房间里变得安静,莉迪亚怔怔的看着墙面。   “我不知道,算了,你去睡吧。”她脸上多了些忧郁的表情,沃夫在退出之前又说了一句话,“公主殿下这次是拒绝了沙特王子的求婚之后离开的,您已经到了继承王位的年龄,如果没有找到人选……”   “沃夫,别说了,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又怎么样”?她叹了口气,“就算我是公主这也没设么了不起的,在有的人眼里,公主这个身份没有任何意义,而那些将这个身份看的太重的人又不是我喜欢的,真糟糕。”   她在床上坐下,苦笑着注视面前图案优美的墙纸,利欧是为了保护她才会上演一段和男人的绯闻,将公众的视线引开,但他是不是自己也没想到感情的事很容易超出掌握?   还是他只是为了对付那个克劳迪家族,才主动投入,为了取得更好的结果?   不论怎么说,她能觉察那两个人的关系早就超出朋友或是敌人,她还知道,就隔着一面墙,她喜欢的那个人同时也在被她的哥哥喜欢,而他们之间的吸引,她不想去破坏,也无从插手。   看着莉迪亚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沃夫灰色的眼睛慢慢抬起,目光在那头卷曲蓬松的长发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慢慢移开,安静的推出了门。   隔壁的房间里,巫维浅从浴室里出来,腰上围着浴巾,头发还在滴水,用毛巾擦完头发,喝了几口从冰柜取出的矿泉水,他掀开被子,一双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把他拖进去。   “别紧张,是我。”洋洋的语气,富有磁性的嗓音,黎凯烈及时表明身份,扬起的手肘还是落在他的腹部,“我知道。”巫维浅在他的痛哼声里回答。   “知道还这么用力。”黎凯烈揉着自己的腹部,听到意料之中的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找前台服务要了你房间的备用房卡,明星这种身份有时候很好用。”他侧过身这么说,巫维浅躺在他旁边,白色的枕头上黑色的头发在擦拭中被揉乱,还有点潮湿,无从知道具体年龄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出奇的纯净。   “维,来做吧。”他的手越过界限,被那矛盾的不该存在的纯净吸引,攀上巫维浅的肩膀,诱惑的词句流畅的从性感的嘴唇里流泻出来,像羽毛般在巫维浅的耳边拂过,“在飞机上你也想要不是吗?今晚很适合。”   他晃动着手里的东西,用牙齿撕开封套,出现在巫维浅眼前的安全套在暧昧的光线里呈现亮泽,斜靠在床上身无寸缕的野性生物兴致勃勃,眼眸里的攻击性说明他随时准备进行侵略。   “是吗?这是你的。”巫维浅把他按倒在床上,往下注视的眼睛里有着同样的闪动,“那你需要乖乖配合美味可不想弄疼你。”他顶开黎凯烈的腿,所以的动作和眼神都在证明一件事,他和黎凯烈的目的相同。   “你太阳挑战性了,我亲爱的维,你是想先打一架分个上下?可是我等不及了。”一再用可能招惹巫维浅的语气这么说着,黎凯烈紧紧环住他的腰,“一想到和你做会是什么感觉,我这里就要爆炸。”   他抬起身对他耳语,“你感觉到吗?它想成为你的身体里的一部分,到时候你的腰部为它的存在而扭动,你的表情会改变……你会喜欢的,我会让你喜欢它……”   淫邪的私语在床上轻易营造出一股浓厚的情色意味,黎凯烈扯开手里的白色浴巾,它从巫维浅的腰上松落下来,灰绿色的眼睛爆发出一阵火焰,在巫维浅反击之前他和曾经做过的那样那张嘴,上方顿时响起抽气声。   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抵挡这种感觉,黎凯烈很清楚这一点,他拉开巫维浅的双腿,按住他的臀部,上方那个如同绅士般优雅,犹如贵族般倨傲的男人在他的进攻下呼吸加重,细长的眼睛往下半阖,从他飞的角度看过去,那那上挑的眼角无比锋利。   锋利的刃,危险的叫人兴奋,没有什么比将要得到而还未得到更让人激动难耐,喘息声、吞咽声、湿润的声音……黎凯烈的努力没有白费,巫维浅的呻吟低沉的像是海浪,一波波涌现,律动的腰部在黎凯烈的手掌下越来越紧绷。   火星在一次次唇舌的摩擦中崩裂,巫维浅半坐在床上,黎凯烈躺在他胯间,现在的姿势过于淫靡,感觉却如此的好,自认已经不再热衷床第之事的巫维浅也在眼前的景象里亢奋起来,旁人难以触及的这个任性狂妄的男人,正在努力取悦他,这件曾经有过,却始终未完成的亲密接触在这一次里毫无保留的被付诸行动。   灵动的舌,有力的吸吮,强壮的身体以和女性不同的姿态毫无保留的挑逗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湿润的嘴唇和狂烈专横充满的眼神,巫维浅再也难以招架,他已经为这种不断的刺激付出了最后的抵抗力,突然抓住黎凯烈的头发,他腰部的挺送猛烈加剧。   如同野兽鬃毛的卷发缠绕在他的手指里,黎凯烈朝下看过来的眼睛里充满了火炭燃烧般的热度,殷红在他的视线里蔓延,汗水和被堵塞住的另一股呻吟交融成堕落放纵的气息,叫人麻痹的刺激和堕落感。   “唔——你还是这么狡猾……”被黎凯烈掌握住弱点,他无以为继,压抑并被控制的欲望不经碰触不会被触发,现在却在黎凯烈一次次刻意的挑弄之下,如决堤那般禁不起更多的刺激,一旦崩溃,就彻底失控。   后方忽然有手指探入禁地,身体一颤,他宣告失守,终于在又一次被吞噬般的快意之中达到顶点,在剧烈的心跳中倒在床上。   他被黎凯烈蛊惑,彻底沦陷,这一步跨出,再也不能收回,所有的暧昧和解释不清的情感在这时候彻底聚拢到一起,黎凯烈的公众身份,他背后的家族势力和恩怨,不知针对什么而发生的所有怪异的事,这一切可能引发的暴风,现在看来,他必须做好迎接的准备。   造成所有的罪魁祸首却像是连挣扎都没有过,取来纸巾擦拭脸上和嘴上的痕迹,先看了看巫维浅背上的伤口,往下抚摸的手再度落在他的目标上,抚着他的臀逐渐往里,“你爽过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   “轮到你?”从床上坐起来,巫维浅抓过他的长发,黑眸里的闪动迷人而危险,“要么滚回你的房间去,乖乖睡觉,真想做的话就给我躺着,你自己选。”   欲望释放之后的男人很快就清醒过来,识破了黎凯烈的图谋,对此,床上的男人露出微笑,“维,你真会折磨人,你耗尽了我所有的耐性。”他像野兽伸出利爪,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向他扑过去。   床单摩擦到巫维浅背后的伤口,他背部一僵,黎凯烈眼里的火焰也在同时被禁锢,缓慢的消退下去,压倒性的姿态渐渐改变,眼底的欲望被他克制住,继续还是忍耐天枰上一再衡量,最后,他放开手,“你的伤还没好?很严重?”   后背灼痛,裸露在空气里,身上的汗水碰到伤口,巫维浅从床上起来,“严不严重都会好的。”在这种时候停下,他很明白这是种什么感受,回过头去看看床上的黎凯烈,果然一副阴郁的脸,但不管怎样,他这一次倒是没有强来。   他在一点点改变,至少在他面前开始懂得收敛,而且让他明确的感觉到这一点。这正是这个男人的狡猾之处。   到浴室又冲了个澡,回来的时候黎凯烈已经恢复理性,正靠在床上抽烟,床头摆着几个瓶子和纱布。   “飞机上遇到的武田弘一,你真的没有印象?不想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在巫维浅洗澡的时候他问客房服务要来一点药水,等他坐到床边,他擦干他背后的水渍开始涂抹,找了个话题。   “我不认识他,虽然他看起来像是认识我,不过过去那么多年,我不保证记忆里不会有遗漏。”灼烧的痛楚减少,药水很清凉,他的背对着黎凯烈回答,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擦干头发,他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电视。   “……据警方消息,这是第五起凶杀案,现警方已将其归类于连环杀手,这第五起案件之后是否还会出现第六起,没人知道,此案是继1978年萨克拉门发生的六人连杀案件后的又一桩‘吸血鬼’连环凶杀案……”   死者鲜血尽失,死状如同被吸血鬼取食走所有血液,屏幕上的主持人举例当年发生的案例,而这一次的第五起凶杀案就发生在圣布鲁诺市,就在巫维浅他们才离开的地方,仿佛有个无形无影的东西追踪在他身后,留下一连串痕迹向他表明它的存在。   电视屏幕上的光亮映上墙壁,也照射出两个男人脸上的阴影,酒店的墙壁上只有华丽的纹样,他们却像是看到那一行血字,正在向他们靠近——   维尔特,你在哪里?   “这不是巧合,你怎么看?”绷带从胸前缠绕上巫维浅的背部,黎凯烈吐出一口烟圈,气氛有点沉闷,他无端的想到那个少年,“瓦罗克那帮人,就是你隐藏自己行踪前最后见 贵族,那个瑞斯少爷……”   “和我认识的那个同名,这不算少见,很多家族会沿用千人名字。”巫维浅从他手上把烟抽走,咬进自己嘴里,他的态度似乎不打算把两个人联系起来。   一个是百多年前就已死去的少年,另一个是活在现代,那家人的后代,这完全是两个人,但对他的看法黎凯烈持怀疑态度,“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是你自己说的。”   两个人就此讨论了一会儿,但在凶手没被抓到之前什么都不好说,他们也不可能替瓦罗克家去找失踪的少爷,因为第二天要赶去曼哈顿时报广场,黎凯烈和奥文通了次电话,确定自己会到场之后就睡了。   巫维浅看了眼赖在他的床上不肯回自己房间的男人,摇了摇头,这一晚很快过去。   第二天,他们如期赶到时报广场,这是第三次拍摄了,前两次的场面曾经引起媒体报道,这张专辑如此不顺,果然是应了专辑的名字,或者利欧和麦凯金导演不和,这种说法也应运而生。   同时,“吸血鬼”杀人案引发起各方关注,去往曼哈顿的路上,电台和各种人多的场合,不少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好奇心人人都有,这个连环杀手到底是谁,这种紧张和刺激感让不少人感到兴奋,据称警察局已经收到不少电话举报的线索,但可惜没有一个是有用的,他们还警告市民,不要做虚假举报。   一场充满血腥悬疑的混乱在慢慢成形,时报广场的混乱却才开始。   巫维浅和黎凯烈一到那里,就看到熟悉的面孔,除了麦凯金,还有武田弘一,两个人正在激烈的争吵,周围的工作人员各自都避的远远的,这片场地因此显得更为空旷。   “为什么一定要我过来!我说过我有重要的事!你害得我把人搞丢了!麦凯金,你这个老糊涂,你知道我看到谁?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吗?”   “你闭嘴!说我来糊涂?你才是个老顽固,我叫你来当然有我的事,难道我还会骗你?你只要在这里等着,我会让你看看我找到的……”麦凯金挥舞着手里的话筒咆哮,气的满脸赤红,却突然停住了嘴里要说的话。   他用手肘往旁边碰了碰,武田弘一正在发火,扭着头绷着脸,这一抬头,也和他一样闭上嘴,他们同样的动作是看着远处走来的人,不是黎凯烈,而是他身边的男人,黑色长风衣,浅色背心,广场上的风吹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他们毕生都不会忘记的脸孔。 第48章 冰蓝色的记忆   在武田弘一和麦凯金眼里,这幅画就像是做梦,时间倒回几十年,一样的长风衣,一样站立的身影,双手随意的插在口袋里,典雅沉静的倒影,不能用俊美形容,叫人找不出词句来描述的气质,一举一动,都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那么相似。   他们的视线定格,都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那么激动的打来电话。   “这就是我说的事……”   “这是我在电话里想说的。”武田弘一看着远处,心情难以平复,“他是谁?叫什么?”   “别人叫他维尔特,其他的谁也不知道。”麦凯金从奥文那边打听过他,给出武田弘一这样的回答,随即看着那个方向,“这一点也和那个男人很像,不是吗?”   “是的,很像,太像了。”武田弘一不断点头,“我第一次看到他,差点在飞机上说不出话来,我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你可以想象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是和黎凯烈一起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后来看了网上的一些视频,他好像是他的绯闻对象,虽然画面上只露了侧脸。”麦凯金的话里充满后悔的情绪,如果他早点看到那些视频,也许就能早点发现他。   他和武田弘一都是大忙人,谁都不会无聊到去看八卦杂志,所以都没有发现,记忆中那个他们以为不存在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   麦凯金和武田弘一不再争执,开始窃窃私语,旁人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工作人员对黎凯烈打招呼,奥文等待已久,亲眼看到他出现,总算长长舒了口气,“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这次你要放我鸽子,还有维尔特你也来了……”   奥文对巫维浅很着迷,这是黎凯烈知道的,暗示意味的揽住他的肩,他对奥文抬了抬眼,“我的车在哪里?让他上我的车休息、”   奥文指着他的房车,正要说话,麦凯金和武田弘一一起超他们走来,这是很少有的事,武田弘一不负责这次的音乐制作,却特地赶到这里,他们两个人的神情如此特殊,以至于周遭的工作人员都感到奇怪,纷纷关注起来。   “请问……”武田弘一先开口,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在他眼前失去行踪的人再次出现,他有许多话想问,但和在飞机上一样,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音乐界具有很大影响力,在任何场合都不曾怯场的老人这时候略显局促,把右手的手杖交到左手,几秒钟里再也没能说出其他的来,麦凯金抢到前面推开他,“维尔特先生,我想请问,您有父亲吗?”   其他人纷纷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什么话?谁会没父亲?这是麦凯金导演的问题?麦凯金自己也发现问的太可笑,脱下头上的棒球帽,体会到和武田弘一同样的局促感。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和对待任何天王级的巨星不同,他面露尴尬,非常有礼貌的请巫维浅到旁边说话。   麦凯金导演的严格是出名的,他从不看合作的对方是谁,工作不认真会被他教训,就连对风头正劲的黎凯烈都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现在却用这种态度对这个每次出现都造成混乱的东方人,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在他们走进旁边搭建的临时休息室之后,不少人纷纷拿出手机,告诉自己的好友,“嘿,我今天看到了神迹!”   不管消息是怎么流传的,麦凯金和武田弘一在坐下之后开始做起自我介绍,他们很早就认识,一个成为导演,一个成为著名音乐人,也合作过很多次,但要说起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事,那是一次试镜演出。   “那是一幕电影场景,导演是谁我不记得了,那不重要,反正重点不在导演,而是演员。”武田弘一沉浸在回忆里,至今心情不能平复,“那时候我还是个在片场兼职打杂的音效师,给主要演员调整音效什么的,那天要拍摄的是……”   “是一个音乐会的场景。”麦凯金接着他的话讲下去,“主角要在音乐会上向他爱的女人告别,开始是平稳的,然后画面变得伤感,那是个浪漫又悲伤的场景,不过演员不怎么样。”说起过去,麦凯金对那几个演员的评价还是很挑剔,但随即眼神一转,他看着巫维浅。   “音乐会的场景里需要一个小提琴演奏者,导演叫人临时找来的一个,上帝,那是怎样的一幕场景啊,我到现在都不能忘记,你能忘了吗?”他问武田弘一,武田弘一不断摇头,“那时候我们都年纪很轻,但毕竟在这个圈里有段日子,见过不少大人物,音乐家和演员,没有一个人像那个男人那样,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   “他做了什么?”黎凯烈看了他身边的男人一眼,毋庸置疑,这里说的人不会是别人。   巫维浅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似乎对麦凯金和武田弘一的叙述毫无兴趣,但正是这种不加理睬的态度,让他们两人这么激动。   “那个人和你很像,非常的像,简直像一个人,不论是身高样貌,还有气质,都太像了!他也是这样,很少开口,但即使沉默也没能掩饰他身上的光芒。”武田弘一忽然变成了诗人,他就像简直是个见到偶像的孩子,手舞足蹈的描述,威严孤僻的形象荡然无存。   麦凯金比他好一些,但也显得非常激动,在黎凯烈不耐烦的催促下说道:“就那一个舞台,一架钢琴,他只需要站在钢琴边上演奏,这是情节的背景,但在他举起小提琴的时候,包括摄影师,所有人都呆住了!你能想象吗?所有人都为他的演奏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他演奏的很好?”黎凯烈兴致盎然的问,巫维浅的过去对他而言是一片空白,难得有机会,他很想知道。   “不!不只是很好!”武田弘一断然的说,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杖在地上敲打,“非常非常的好!我不能形容,那简直不是普通的演奏者,那是……那是天籁!”深呼吸一次,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如同狂热的追随着那样,说出了最后一个词。   天籁。   这是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体会的感觉,那不是普通人能演奏出的技巧,对音乐有独特领悟和敏感度的武田弘一,从那一刻起,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音乐,“知道我为什么对演奏者这么严格吗?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所有人都不懂得演奏,或者空有技巧,或者缺乏感情,或者两者兼备但缺乏平衡,再好的演奏在我耳朵里听起来,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他郑重的说完这句话,再度看向巫维浅,他觉得疑惑,不应该是同一个人,但这种感觉就像当年,恍惚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年轻的时候,仿佛时光错乱。   麦凯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和他一样,“利欧,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一定要你带他来,就是这个原因,凡是那天在场的人,我能肯定的说,他们不会忘记那天站上舞台的那个男人,还有他手上的小提琴。”   被谈论的主角交叉着双臂,坐在单人椅子上,注视着虚空的方向,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表情疏离的侧脸,在明亮的光线里笼着一层淡淡的光影,黎凯烈能确定,他一定是在回忆过去,他被黎凯烈和武田弘一的话拉到了过去……   一幕电影,剧院,舞台,演员。   男女主角忘记了自己的台词,被台上的提琴声吸引,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摄像师不再移动机器,角度再也不能变化,仿佛被什么牵引着,视线不能从站在台上的男人身上移开,只是一个半侧影,甚至没有太多的光线,半半明半暗之间,手指在弓弦上移动。   红色的幕布,黑白色的礼服,恍惚转变成蓝色的提琴声,从平缓过渡到起伏的音调,戏剧化的转折,如同海浪,将所有人淹没,情愿沉浸在那冰冷却充满感情的冰蓝色的海水里。   “就连我这个不擅长音乐的人都听的出来,他的演奏比所有大师级的人物都要高超,但我除了听到,我还看到,那不光是手指的技巧,那个男人本身有最耀眼的特质……”麦凯金闭了闭眼睛,用赞叹的语气说着,“我记得他就这么站在舞台上,那是男女主角的背景,但拍摄下来,谁都不能把他当做背景,他站在角落,却夺走了整个荧幕和舞台。”   作为最专业的导演和音乐人,麦凯金和武田弘一给出的评价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同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叫他们毕生难忘,即使过去了几十年,他们说起这段往事,就像历历在目,任何细节都没有遗漏。   在叙述飞过程里,奥文和乐队的其他成员站在稍远一点的外围,但这些对他们全都听见了,并为此而感到不可思议,世上有人能被这两个最严格的人这么称赞?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就在他们面前,这个酒吧的老板会和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听见背后的小声议论和猜测,巫维浅淡漠的架起腿,交叉的手指成了所有人视线里追逐的影响。   “维尔特先生,你现在该知道我们这么失态的原因了,如果不是麦凯金这家伙和我保持一样的看法,我真要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叫我怎么还能保持镇定?”武田弘一狂热的讲述着他的感受和希望,“能不能请你演奏那首曲子?”   “你一定和那个人有血缘关系,不然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相像的人!我很想知道,你和他是不是有一样的才能,如果是的话,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加入我电影的拍摄!”麦凯金和武田弘一有相似的愿望。   没什么比发掘一个天生具有演员特质,又具有如此特殊才能的人更让人激动,光有样貌没有用,难得的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奇特韵味,第一眼也许并不明白,但只要长久的观望就会发现,它难以被描述和形容,只有亲身体会,亲眼看见才会明白。   “拜托了!”武田弘一低下头,写满皱纹的脸上充满希翼,这不仅是为了一尝夙愿,更是在追忆他们逝去的青春。   那已不复返,从此消失不见的,在他们的生命和记忆中留下深刻印象的那首曲子,那个侧影。 第49章 蝴蝶效应   对巫维浅来说,那件事不过是他曾经经历的短短几分钟,有人要他上台拉小提琴,就这么简单而已,他从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更没有想到因为这件事让他在别人心里留下这样的记忆。   单侧的脸孔轻微转动,和独自站在吧台后面的时间一样,不是冰冷,但也不包含太多感情的眼神,就这么看着圈内闻名的两位长者,巫维浅的沉默让所有人屏息以待。   只要答应,只要有相应的才能,得到的将会是谁都奢望不来的机遇,当红导演的邀约,著名音乐人的追捧,得到这两个人脉,前途不仅仅是光明,甚至可以说,会像星辰般耀眼,名誉地位,唾手可得。   但这写东西在他眼里有意义么吗?黎凯烈不知道巫维浅是怎么想的,从刚才认识的时候从他嘴里听到那些刻薄的调侃开始,他就知道他对娱乐圈的人没太多好感,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想成为其中之一。   并且,一旦巫维浅也成了公众人物,他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任何风吹草动,都将成为舆论焦点,八卦杂志的头版,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可能出现的状况,一个耀眼明星的诞生,还会威胁到周围其他明星的地位。   就像蝴蝶效应,将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现在谁都无法预计。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黎凯烈在他耳边询问,“你一定能做到吧,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才能,然后和舆文签约,他会高兴到疯掉,我们同属于一家公司的话,说不定还能一起行动,你干脆加入我的乐队不是更好?你可以负责曲目里古典乐的部分。”   “没兴趣。”从椅子上站起来,巫维浅的回答不光是对黎凯烈说,也是给麦凯金和武田弘一,他说的很明白,音调一点都不低,所以在场的其他人都听见了。   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不可思议的答案,他们只能惊讶的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然后看着他就这么走出去,没有一点留恋和怀疑。   他知不知道他刚才拒绝的是什么?!在休息室外面看热闹的工作人员想确认,这个东方人真的听的懂英语吗?他真的明白导演的意思?   巫维浅就在各种奇怪的眼神注视下,从他们身边经过,休息室里的光线反而不如外面的阳光那么明亮,他抬头半眯着眼,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黎凯烈从后面走上来,“我打赌你没注意武田弘一和麦凯金的表情。”   “什么表情?见鬼吗?”他不怎么感兴趣的问,外面的工作人员早就把各种布景道具准备完毕,隔离带之外多了不少人,还是黎凯烈的支持,也包括一些记者,为这第三次的拍摄进行着各种猜测。   “这次如果又拍不成,不知道那些杂志还能写出什么。”他调侃黎凯烈,被他调侃的男人却用有趣的表情看着他身后,麦凯金和武田弘一从休息室里追出来,不是其他人料想中的气急败坏,反而兴奋异常。   “你真的和你父亲太像了,当初导演这么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回答的!”还没走到他们面前,武田弘一挥舞着手杖高兴的大叫,“没兴趣,他说的也是没兴趣!”   “每错,他也是这么说,果然是那个男人的后代,不光长得像,连性格也这么像。”麦凯金在没有得到答案的情况下,擅自确定下巫维浅和那个男人的关系,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尽管父子之间那么像的很少有,但也不是没有。   “你说的是没兴趣,不代表你没有和你父亲一样的才能,不,就算你什么乐器都不会也没有关系,我相信你有演技,是的,你的演技一定不错!?麦凯金想必武田弘一来说理智不少,但促使他们得到今天这些成就的因素,这个关键,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心里曾把那个像流星般出现的男人当做目标,说是偶像也不为过。   如今“他”的后代就在这里,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过。   麦凯金和武田弘一追出来之后,他们的这番话被更多的人听见,纷纷打量这个穿黑衣的男人,不明白他除了外表,到底还有什么特别,居然让麦凯金和武田弘一同时为他狂热起来。   “你的父亲呢,他在哪里?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麦凯金试图通过过去那段经历,说服巫维浅,接下来听到的答案却很让人伤感。   “他死了。”阳光穿透过黑色的头发,撇下一些金色的光点,巫维浅身上的距离感得到一点缓解,但摘去了眼镜,不经意间流露的嘲弄还是犀利的折射出黑色的光芒,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凯烈能察觉到一丝异样。   很细微的异样感,如果不是近段时间的接触,就连他都不会发觉,在那层淡漠底下,似乎还有淡淡的苍凉。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几百年的岁月,家人和朋友当然不会在他的生命中停留太久,难道这就是他对人这么冷淡的原因……   感情越是深厚,离别的时候,越是痛苦。   “够了!看看你们,这就是知名导演和著名音乐人?”突然的话震慑全场,黎凯烈走到场地中央,看着快要发火的麦凯金,“时报广场,这是第三次,为了拍摄我的专辑预告,麦凯金导演,这次如果还拍不成那不是我的责任,你的要求我已经办到,其他的和我没关系,场地是我出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知道。'   厚重华丽的嗓音,不需要经过话筒传递,就能在空气里引发震荡,他不等麦凯金说话,脱下外套扔在边上,“舆文,去通知工作人员就位,鲁克叫大家把乐器准备好,我们的东西全都放到预定的位置,自己的东西别让其他人动手。”   这是工作状态的黎凯烈,脾气火爆,不讲理,有时候会干涉导员的工作,却也能在转瞬控制全场,这种气魄没有人学的来,也许这就是明星独有的气场。   麦凯金都没来得及说话,工作人员不自觉的纷纷照着黎凯烈的话行动起来,巫维浅找了个位子坐下,隔着些距离看着在人群里忙碌的黎凯烈,半长的头发被他扎起,他在和灯光师确认位置,时而轻佻时而放肆狂妄的眼神,全都变成了专注,专注于他目前的工作。   “清醒的烈回来了。”键盘手马修扔下这句话,去调整自己的乐器,其他人点头同意,用好奇眼光看了看坐在边上的巫维浅,对他们来说,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不管这件事结果怎么样,不会影响这次的拍摄工作吧?”奥文走近麦凯金,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最近的行程安排已经严重错乱,他不想这次的事又被搞砸。   “那是当然,这完全是两回事。”麦凯金对黎凯烈的做法颇有微词,对奥文的质疑也感到很不高兴,把手上的剧本猛的一摔,“你是在怀疑我的工作态度?这次一再毁约的可是你们公司!你们的这会‘奇迹利欧’!现在他还居然还随便指挥工作人员,那不是他这个演员该做的事!”   麦凯金的态度和之前面对巫维浅的语气截然相反,完全变了一个人,明明白白的告诉舆文,“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他,”他指着巫维浅,“我早就向你们公司索赔违约金,也不会给黎凯烈这次机会,你看看他现在在做什么?”   “怪不得,我想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武田弘一在旁边恍然大悟的低语,看的出来,麦凯金现在是被惹火了,他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工作。   “身为导演,为自己的私人情绪影响拍摄,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从旁边传来的话半点都不留情面,语气严厉,这句话是冲着麦凯金的。   奥文受到惊吓,身体一歪,差点站不稳,“维尔特先生……”说什么都不能得罪导演啊!   作为有名的导演,麦凯金不是个过分嚣张的人,但做事确实有点倚老卖老,绝不会容忍一个后辈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让所有人再度惊奇的是,麦凯金涨红着脸,却没有叫骂,粗声粗气的回答,“我才是导演,他……”   “他做的很好,但是让一个艺人代替你工作,你这个知名导员不觉得羞耻吗?”简直是有意刺激麦凯金,巫维浅的话一句比一句毒辣。   “谁要他这么做!我才是……”   “既然你才是导演,为什么不去好好工作?你想让谁出现在你的银幕里是你的事,现在你难道不是为了给乐队拍摄宣传预告才来这里的吗?这段时间里,你所有的思维都要为这次的工作运转,全力以赴拍出最后的画面传递所有讯息,这是你自诩的工作态度,可惜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在巫维浅的眼里不存在什么知名导演,麦凯金的年纪构不成让他尊敬的理由,所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去顾及对方在圈里的身份,冷眼旁观,客观而犀利。   麦凯金从没被这么骂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从心理上他已经把巫维浅当做那个神秘的男人,下意识保持着当年的心态,对“偶像”给出的责备,他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反驳。   看起来麦凯金是不该用那种态度对黎凯烈啊,武田弘一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拄着手杖若无其事,听到和看到这一幕的人却惊吓到以为麦凯金疯了,他竟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年轻人这么责备,连话都说不出。   最后,麦凯金只能重重哼了一声,悻悻的去夺回指挥权,对他而言,什么都比不过让巫维浅答应他的邀约来的重要。   现场,在黎凯烈的控制下什么都到位了,只等麦凯金喊开拍,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进入工作状态的麦凯金和黎凯烈一样,抛却所有的事,心无杂念的唔完成心里的画面,这一点上他们具有同样的特质。   但这也成为他们发生争执的理由,当意见相左的时候就会像火山爆发,黎凯烈在片场对人大吼大叫、发生争吵的事时有发生,工作人员也都习惯了,直到吵出一个结果,麦凯金又继续拍摄,人提出的要求黎凯烈都能做到,想表的的意境也完全领会,这让麦凯金在监控器后面频频点头。   就事论事,黎凯烈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巨星,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也包括巫维浅在内,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去看,他欣赏工作中认真的黎凯烈,穿上其他衣服,换了一种妆面,就会多体会另一面的他,帅气不羁的,硬朗沉稳的,颓废暴力、高贵堕落,所有矛盾组合放在他身上都能被他诠释的叫人惊叹。   而且他还能兼顾整体,控制场面,出错的工作人员会被他责骂,但回不了嘴,黎凯烈的气势将现场气氛完全压住,就连歌迷和记者都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   “真是个怪物。”他喃喃低语,用更远的距离去看,让他看到更多。   “谁是怪物?”这句话附带一个带着汗水湿气的吻,突然的落在巫维浅耳畔。   他被拉进休息室后面,黎凯烈亲昵的伸手拨弄他耳后的头发,低声抱怨,“都是你让我分心,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你看着我出神,眼神像着了火,自己都不知道,”嘴唇贴近耳垂,“那个冷漠高傲的维居然这么看我,你说叫我怎么专心?” 第50章 难以约束的野性   外面的嘈杂像隔着另一个世界,耳边的呼吸声里还有笑意,巫维浅拍开他,用手抬起黎凯烈的脸,被说成着了火的眼神在他脸上巡视,“拍完了?”   金铜色的妆,一点点烟熏的眼影,融合了汗水和发胶的味道里残留着烟味,黎凯烈的头发卷曲的更明显,不规则的散落,他看着下颚上是手指,扯动了下嘴角,“还有一个镜头就完了,现在休息,怎么?”   “没什么。”巫维浅淡漠的看着他,忽然拉近他的脸,压上嘴唇。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耐住,从刚才开始就想这么做,在人群里最出色的一个,这个在工作场合,认真沉稳的黎凯烈,一次次为了某些坚持和麦凯金爆发争吵的黎凯烈,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要性感,说起来,来年本身对同性不会萌生欲望的他,都被这大胆放肆同时又狂野的充满魅力的男人动摇,还有谁能……   巫维浅微阖的眼神动了动,起初是微凉的触感,火烫的舌头很快欣然的迎合,蹿入口中,纠缠起来就没玩没了,不知餍足般的不肯放开,随即,确实是女人的香水味,实在的,如一团烟雾在他们之间缓慢扩散,来源是黎凯烈的头发。   要将香味这样沾染上去,需要多久的接触?   黎凯烈忽然感觉到唇舌间的热度消退,和他相拥在一起的身体多了一层疏离感,就像两块将要燃烧起来的炭火,在顷刻间被移到冰天雪地,巫维浅轻拥住他的手臂蓦然收紧,那绝对不是时候的激情。   “想要女人就别来招惹我,听见了吗?”他抓起黎凯烈的头发,冰冷而危险的眼神满是嘲讽,“别告诉我工作人员需要靠你这么近才能工作,我看见你这次的化妆师,是个美人,照你的喜好来看,她是你喜欢的那一类。”   “维,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是,还知道我喜欢的类型了?你难道不知道,从遇到你开始,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以前的喜好是不是出了问题。”黎凯烈握住他的手,浓烈的眼神火热如初,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忙于解释,性感的嘴唇带着弧度,对这种质疑吐露自己的委屈。   巫维浅发出一声嘲笑,干脆的放开他,退后几步吐了口气,“回去工作,你这个大明星不见,总会有人来找,万一看见就糟糕了,不是吗?”   他是话里带刺,不再多问下去,从态度看来,并没有接受黎凯烈的甜言蜜语,现在的情形好比是习惯了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稍有不忠的嫌疑,即便袒露真心,也只会落得让人质疑的结局。   黎凯烈却并不对此感到丧气,他反而笑起来,手指托着下巴,在刚才经过亲吻的嘴唇上磨蹭,“真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我亲爱的维,你在吃醋。”他大笑起来,笑声在休息室里回响,显得非常高兴。   “闭嘴。”巫维浅的脸色变得恐怖,他简直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到底能有多恶劣,“我不是女人,不会为了这点香水味和你大吵大闹,别再让我发现第二次,给我记住。”他挥手甩上他的脸,“你滚吧。”   黎凯烈被他一脚踢出门,工作人员在门外刚好进来,门口的黎凯烈一脸高深莫测,嘴角有血迹却还在笑,这摸样让他疑惑不解。   “利欧,麦凯金叫你,时间到了。”   “知道了。”黎凯烈对他点头,随即擦去嘴边受伤的痕迹,“一点都不留情呐,好歹还在拍摄中,不知道轻点吗……”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裁剪刀,抓起那簇染有女人香水味的头发,锋利的刀刃咔嚓一声,断发落到地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扭头邪气的一挑眉,他若无其事的往外走,外面顿时响起惊叫,“噢!上帝!你的头发怎么了?”   黎凯烈的发型需要重新修剪,被一帮人拉过去按在座位上,留在休息室的巫维浅一个人站着,周围有些分镜图,挂起来的海报,堆积在墙边的矿泉水,许多资料,他就站着中间的空地上,一脸冷漠的注视着地上的那簇红发,看不出任何情绪。   无论他的猜测是真是假,黎凯烈用这种方式作出回应,反倒显得他的无理取闹,这个男人看起来自负的不会去理会任何人的想法,实际上,根本是最懂得利用人心。   巫维浅无意义的勾动嘴角。   黎凯烈终究是那样一个男人,本性就像一头野狼,在这个属于他的领域里犹如一头猛狮,占据主要地位,面对的是色彩斑斓的都市里最浮华的事物,要想就此豢养住他不是不可能,但身处演艺圈,他能为这份感情把持多久?   而要把合作的那套搬主来,用协助他对付克劳迪这件事束缚住他,在本性高傲甚至略显清高的巫维浅看来,这是最低级的做法。   “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在外面突然响起的咆哮声,被他责骂的对象相比之下嗓音低很多,从这里完全听不见。   巫维浅走到外面,时报广场的空地上多了两个人,赫然是沃夫和莉迪亚,莉迪亚一脸委屈的低着头,沃夫在旁边沉默不语,周围的其他人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这里,只要不是他们被骂,是谁都没关系,何况这次是黎凯烈的绯闻女友。   哈西姆王国的公主委屈就全,奇迹利欧带着新欢迎来旧爱——在外围的记者眼里,这就是完美的一出戏,他们可没忘记不久前炒热的新文。   “莉迪亚公主,你这次是来探班的吗?”   “利欧有没有告诉你,这里还有他的好朋友?”   “说实话,利欧是不是和你提出分手?”   “你们已经分居了吗?”   不管有没有认愿意回答,记者们高喊着一个个问题,意外到来的莉迪亚和沃夫让他们双眼发亮,照相机的咔嚓声更是没有间断过,但这一次拍摄双方都做了最完善的措施,隔离带附近多了十多个保镖和保安,维持秩序,也将记者们完全隔离在外,不放进一个人,避免干扰拍摄。   “利欧吗,你听我说,我是有原因的,”莉迪亚很喜欢他的哥哥,但在他发怒的时候也有点害怕,退后几步才沉声的说道:“玛丽安娜要我马上回去,她听说纽约发生第六起连环杀人案,她不放心我留在这里,我之前告诉她,我们在纽约……”   玛丽安娜是他们母亲的名字,莉迪亚怕家人担心,才会固定时间给家里保平安,顺便也告诉家人她的哥哥利欧的情况,这一次如果回去,她可能再也不能出门,所以无论如何,最后想见见这总不回家的哥哥。   当然,还有令她着迷,并且万分喜欢的维尔特。   莉迪亚寻找的目光终于在一个搭建起的简易房间的门口看到她想见的另一个人,不过巫维浅的脸色不太好,这又让她有点担忧。   “杀人案?知道出事你还在这时候跑出来?沃夫,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黎凯烈摔下手里的东西,他受伤绕着装饰用的银色项链,金属在地上砸出白印,砸的一声巨响。   现场鸦雀无声,一股无形的气流涌动,靠近的工作人员都感到恐惧。   明星与平常人的不同再也他们本身的气场,黎凯烈正是最强大的那一类,况且现在还是拍摄中,他的头发被修剪成更凌乱的状态,比原来短了些,在发胶定型后,暗红似血的颜色在他的咆哮声里像是地狱燃烧起来的火焰。   “利欧!现在是拍摄中,别是事回去再处理!”这时候只有作为导演的麦凯金才敢喝止他。   可黎凯烈完全没理会,听说又一起凶杀案,他指着莉迪亚,“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一步都不要离开,直到沃夫把你送回哈西姆!”   “利欧!黎凯烈!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麦凯金彻底火大了,还没有哪个演员敢在他的面前这么目中无人。   记者们早就猜测他和麦凯金不和,这下拍到现场,还是因为莉迪亚公主引发的矛盾,闪光灯不断闪烁,各种问题终于让黎凯烈爆发,他直直冲向隔离带,蹙起的眉头下面笼罩着可怕的阴影,“都给我滚!”   莉迪亚是他的妹妹这件事没有其他人知道,媒体报道和拍摄,很可能挖掘出幕后的真相,这将威胁到莉迪亚的安全,也将牵扯出黎凯烈的身世,这个开口一旦被打开,就会像翻掉的水,难以收拾。   巫维浅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清楚黎凯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黎凯烈先放百计掩饰莉迪亚和他的真实关系,莉迪亚却想的太简单,完全没有领会过其中的原因,他为什么不让她曝光在媒体面前,为什么不许她随便出门,还有为什么,要利用另一个男人,把公众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引开……   “你这么生气是不是被我们说中?你是和麦凯金导演不和?”   “莉迪亚公主和你处于……”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面带危险表情,事件男主角的眼神阴鸷酷烈,汇聚成无法预料的狂躁气息。   黎凯烈一旦发怒,就如传言所说的那样,翻脸不认人,但媒体不会放过这个新闻,情愿和他正面冲突也不愿就此离开矛盾和混乱因此而起,现场会再度失控。   巫维浅朝他们这边走过去,莉迪亚没想到自己会造成这种场面,不安的站在原地,“对不起,维尔特,我果然不该来的,好像每次都会惹麻烦。”   “没关系,处理麻烦这种事我最近越来越习惯了,尤其是遇到那么兄妹之后。”巫维浅不无嘲弄的这么说着,从她身边经过,“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到正处以暴怒的男人脸上。   黎凯烈被他打的倒退一步,在现场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巫维浅收回手,插进口袋里,给了个冷冷的微笑,“够了吧?清醒了?” 第51章 阳光下的罪恶   “啊!”莉迪亚倒吸一口气,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多,惊呆的人群过了几秒钟才醒悟过来,就连麦凯金和武田弘一都没想到,巫维浅竟然会对黎凯烈动手。   他毕竟是公众的焦点,万众瞩目的偶像,谁敢在公众场合对他动手,用暴力对付这个本身就带有狂暴因子的黎凯烈?   而且巫维浅出手一点都不轻,黎凯烈的嘴角用化妆掩盖起来的伤口再度流下血丝,在所有人都担心他会怎么做的时候,他却随便的在嘴上一抹,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迹,低哼一声,“谢谢了,维。”   “让莉迪亚去你的车上休息,我们在那里等你,什么事情等你拍完了再说。”巫维浅从化妆师手里抽了张纸巾扔到他脸上,“听见没有?”   这根本就是以上对下的态度,没把麦凯金和武田弘一放在眼里,连巨星利欧都敢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只是一个小酒吧的老板?   只要看过杂志新闻,不少人对巫维浅的身份都略有所知,姿态妖娆的化妆师诧异的看着他。   以在现场脾气暴躁著称的黎凯烈,居然就这么算了?媒体方面的人也都不敢相信。   奇迹利欧曾经有过一次在现场暴走,把临时出状况的灯光师骂到无地自容,几分钟里辞职走人,此后再没有出现在业界,那几分钟里的黎凯烈像是魔鬼,曾经有这种传闻。   现在他却对当众打了他的人,说谢谢?大家都傻了。   在这种场合能做出这些事来,任何人都无法不对巫维浅好奇,麦凯金和武田弘一这时候互相看了一眼,露出老狐狸似的笑容。在这里,在这个聚集所有流言和八卦的地方,维尔特还想脱身?那是不可能的。   有时候不是谁选择了什么,而是什么选择了谁。无论如何掩饰,是钻石总会发出光芒,任谁也遮掩不了,包括它本身。   ”重来。“残留火药味的嗓音转向麦凯金,黎凯烈身上还有那种失控的气焰,像他的T2K,他需要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被喊停,而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巫维浅。   麦凯金指挥摄影师,同时让化妆师给他补妆,现在黎凯烈的状态很适合接下来的镜头,“重来一次,三分钟后开拍。”   一切又回到正轨,记者们在拍摄到黎凯烈被打的画面后心满意足,纷纷散去,还有的人留下,想看看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巫维浅让奥文把莉迪亚带上车,现在流言会把他说成什么样的人已经无所谓了,他也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做出太引人注意的事,但情况不容许他考虑,黎凯烈是个每时每刻都会惹麻烦的人。   “对不起。”莉迪亚除了说抱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我没想过这里的人会这么疯狂,原来利欧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他之前一直照他的话,尽量待在家里,以前只在家门口看到过这样的阵势,这次是时报广场,地方更大,人更多,场面也更失控,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你不必对我说抱歉,被打的人是他。”在椅子上坐下,巫维浅习惯性的想去推眼镜,然后想起它早在一次次阵亡中被他放弃。他对这辆房车不陌生,最初他被黎凯烈关在车里过,从这之后开始,他和他就一直像在拔河,在输赢之间不断拉扯。   莉迪亚安静的坐在一边,沃夫和平时一样,站在角落,车里安静下来,巫维浅透过半开的窗能看到外面的景象,黎凯烈恢复常态,在麦凯金的要求下拍摄最后一个镜头,每一组镜头表达的东西都不同,他的头发被剪短没有造成太大的麻烦,幸好短的不多。   视线里,男男女女都在为他疯狂,外围的歌迷,场内的工作人员,欣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巨星表演是件很赏心悦目的事,具有出众的外貌和同样相称的演技,这种人在圈内是有的,但不多,大多数人都忙着制造各种新闻为自己炒作。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真相和假相同时存在,并且被观众当做现实的扭曲世界。   “维尔特,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喜欢他吗?到了爱的程度?对利欧,你是认真的?”柔和女声在安静的空气里像歌声飘扬,打断了巫维浅漂浮的思绪。   “这似乎不像是出于对兄长的关心,还是只是单纯的好奇?毕竟,我和他都是男人。”巫维浅的回答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漠中暗藏犀利,伴着些讥笑似的自嘲。   “我不想看到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受伤。”她斟酌着用词,蜜糖似的脸颊上摆出了矛盾的表情,“谁都看的出来,你本身就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利欧也一样,而且你们态度都那么强硬,如果你们是认真的,我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她想说的其实不止这些,但心里的许多感受她没办法很好的表达,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坐在窗口的男人,就算在她的面前也像独自一个人,端正到令人觉得傲慢的容貌,看起来很像是因为自身的优越而不想理会他人。   “你不需要知道,这件事还是留给我们来头痛就够了,也许不用烦恼太久就会结束。”他无情的下结论,注视在窗外的眼神调转回来。   “维尔特,别这么说,和外表不同,你其实是个问容的人呢。”她忽然轻快的笑起来,然后在疑问般眼神下做出解释,“你看,你先是在酒吧救了我,又在酒店为我解围,利欧好几次都惹怒你,让你不高兴,但你还是帮了他,嗯,虽然使用的方法有点暴力。”   巫维浅淡淡挑眉,“有用就够了。”   “可惜之后的事我看不到了,我这就要回去,我们的母亲玛丽安娜要我回去。”她遗憾的叹息,这是巫维浅第一次听说她和黎凯烈的母亲,据说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黎凯烈没有对他说过他身世,就像他也没有对他讲过自己的过去。   “利欧是个好哥哥,但是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他,他……”莉迪亚的目光投向远处,翡翠色的眼睛凝望着他,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雾霭,“请你一定不要抛弃他,可以吗?”   莉迪亚的话,还有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无不在暗示着什么,在巫维浅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她飘忽的眼神忽然定格,吃惊的捂着嘴,泄露出一声惊叫,超前走了两步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什么?”   车站后面有一块阴影,太阳正在下沉,本来不明显的阴影在下沉黯淡的阳光里变得更加深重,巫维浅盯着那块阴影,瞳孔紧缩,莉迪亚抓住他的衣袖,紧紧咬着嘴唇,“那是不是……一具尸体?”   “看好她,我下去看看。”巫维浅对沃夫这么说,试图拉开莉迪亚,但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靠近他没有松手。   沃夫摸了摸腰上的枪,朝他一点头,“请保护好公主,我去查看,你能做到的,是吗?”在他眼里巫维浅早就不是个普通人。   巫维浅把莉迪亚拉到身后,沃夫下车,那块阴影在停着各种车辆的街角就像一块斑点,准备将一切光亮收进去,化成腐败的暗褐色。   一具尸体就倒在车尾下,暴露在外面的裂口露出发白的气管,咽喉处被割开,这道裂缝就这样展现在阳光下,像在对所有人发出嘲笑,用它暗红色的轮廓和干涸的血迹。   “马上报警!”这是麦凯金得到消息后的第一反应。   继纽约的第六起杀人案,这是第七个被害者,同样是女性,这一次,杀手的足迹居然到了曼哈顿,就在这光天化日下,在这人潮聚集的时报广场!   尸体的发现引起巨大的轰动,谁都不会料到,在巨星黎凯烈拍摄专辑预告的现场会发现第七具尸体,仿佛老天爷在和大家开一个玩笑,不让所有人变得目瞪口呆不罢休。   警察很快就来了,所幸麦凯金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成,黎凯烈卸了妆,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接受询问,巫维浅再度成为尸体的发现者,这让警方觉得非常蹊跷,但从警察的询问方式来看,李察上次得到的线索并没有及时回报上去。   曼哈顿警方不知道巫维浅房间里还曾发现过血字,在他们的调查中发现,这次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僵硬,发现的时间和被杀时间相隔不远,也就是说,就在所有人专注于拍摄工作的时候,在歌迷和媒体热衷于捕捉劲爆画面的同时,有一起凶杀案就在他们附近发生。   凶手竟然敢在这里动手,这是一次冒险的行动,但也正是因为谁都没想到,所以他再次留下被吸干了血液的尸体,像吸血鬼般消失在人群里,找不到踪影。   现场的人员都要接受询问,但这不过是亡羊补牢,黎凯烈和巫维浅又见到了警察索恩警长,还有随同索恩一起来的李察。   “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案件起源是在我的管辖区域,所以我们一起调查这次的案件,不过再发展下去,可能就必须求助于FBI了吧。”李察消瘦了不少,苦恼的神情一点没变,在索恩警长不注意的时候对巫维浅做了个怪异的表情。   “两次案件都在你周围发生,警方有点怀疑你,不过我没说你家里的事,那只会让你惹上麻烦,小心点,维尔特,可能那个危险分子就在你身边。”他的话里别有深意。   “危险分子吗?”巫维浅的目光落到另一边接受询问的黎凯烈身上,眼神一转,忽然发现车轮下面还有其他痕迹。   我来了,等我,——爱你的瑞斯。   又一行血字。 第52章 吸血魔案件   李察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那行字,用血涂抹上的褐红色,在地上变得深沉发黑。   “这次必须汇报上去了,幸好是在外面,也没写是留给谁,但从这次的血字来看,能肯定那个在你家留下血字的人就是杀人凶手!”李察盯着那行字,可能是第一次看到巫维浅口中所说的血字痕迹,他握着拳头,脸色微红,是兴奋也是紧张。   取证工作马上开始,房车被移开,这一行血字终于出现在公众面前,但它代表的意义和隐含的内容谁也不理解,要想从上面取出指纹似乎也很难,凶手是带着橡胶手套作案的。   血字很快引起新的轰动,这对侦破这次案件的人来说,是一条崭新的线索。   “又是什么……”黎凯烈走近他们,话才开头,在看到那行字的内容的时候顿住,另类的“告白”带着人血的腥锈味,在阳光下彰显着它的无可忽视的存在,同时也将这份爱意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目光和话语一起停顿,他转开头,拉着巫维浅往另一边走,“我这里的事还没完,你过来陪我。”就像没看见那行字,他彻底忽视它的存在。   “你也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吧!都是你害得维尔特的酒吧开不下去,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在担心他吗?”李察看不过去,一把拉住黎凯烈,这下脸色彻底涨红,“都是你!让他连住的地方都待不了,你明知道自身是什么样的人,还缠着他……”   “我是什么样的人?”暗试性的把手臂环绕在巫维浅肩上,黎凯烈微抬着下巴,用他特有的眼神笑了笑,在巫维浅开口之前放下手,“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警察先生,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认真是言辞用邪恶的表情来演绎,暴君般的气势,黎凯烈还穿着演出服,镶有华丽蕾丝的衣着在这个与古代毫不相干的环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融洽感,他张开双臂,无辜者的表情里透露着截然相反的含义,就此穿过人群。   就如所有人都会发现的那样,他在任何场合穿上任何服装都不显得突兀,即便他离开,残留在空气里的也是不同于寻常的氛围,干燥炽热的让人无法忘却。   李察愤恨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维尔特,告诉我,你不会真的和他……”说不下去,因为嫉妒而发红的脸庞,他懊恼的抓挠自己的头发,显得茫然不已,“你明明喜欢的是女人不是吗?”   “我是对同性没什么感觉,抱歉了,李察。”干脆的拒绝,巫维浅不给他过多的希望,“之前我爱的都是女人,这一次,可能有点特别。”   “特别到你会不顾一切?别忘了他是谁,他的世界你不会喜欢的!你别忘了以前杂志上新闻上都报道过什么!”李察激动的冲上去,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犯错,他必须阻止。   “我怎么想是我的事,我和你并不是朋友,你只是我的客人。”用更冷酷的方式提醒,无谓的同情只会带来更多伤害,这是巫维浅被人指责无情的原因。   “还不走吗?我这里需要你。”轻快的语气突然加入,黎凯烈转回来,无赖般的靠在他身上,“这里交给警察就够了,这是他们的职责,现在你和我上车,麦凯金要我出席一个酒会,小型的,但是有不少重要人物,陪我去?”   “我为什么咬陪你去?理由?”巫维浅毫不动容,对他的话里突然出现这种撒娇似的亲昵,感到很不习惯,黎凯烈却变本加厉,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将整张脸贴近,“麦凯金说了,如果你不去的话,他以后永远都不会和我们公司的任何艺人合作,如果真的这样,奥文会去自杀,你应该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吧?”   玩笑般的示弱加威胁,当黎凯烈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说出这些话,融合了空气里为人而漂浮不定的气息,谁都无法抵抗,巫维浅也不能,下意识的伸手揉弄搁在自己肩上的头,他看到李察更加难看的脸色,明白了某个人的用意。   “走吧。”拉开脖子上的手臂,他朝李察一挥手算是打了招呼,两个人一起离开,留下李察一个人站在人群里,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血字不是第一次看见,黎凯烈和巫维浅都知道它代表什么,离开后没有再经行讨论,在那个凶手出现之前,他们谁都不会主动去猜测到底是不是那个巫维浅记忆中的瑞斯,他和现在瓦罗克家的瑞斯少爷,又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那代表着,除了巫维浅,世上又多了一个可能得到永生的人,即使不是永生,那也是某种邪恶的方法,才能让人在百多年之后依然活着。   只有少数的人离开了,现场还有不少取证的人员和警方的人在问笔录,时报广场上发生这种事,对整个纽约而言绝对是个巨大的震动,连环杀手继续作案下去,不用怀疑,FBI很快就要出动了。   媒体狂轰滥炸,警方被质疑无能,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和以往一样,被媒体称作类似吸血鬼的“吸血魔”,以区别萨克拉门托的“吸血鬼杀人案件”——把自己当做吸血鬼的凶手连杀六人一案。   这个案件在最近的报纸上又被翻出来,对比今天的“吸血魔”,被炒的沸沸扬扬。   杀人案对娱乐圈的意义和一般人而言不同,它至少不会影响明星们的出行,不过和所有普通人一样,他们也会聊起它,有的人把它当做聊天的话题,但也有人把它当做电影素材,音乐灵感。   不管怎么说,出现在报章杂志和各种荧幕上的男男女女,其实也是普通人而已,只不过他们的某一个特点和长处被无限放大,被媒体炒作追捧,得到了无上的殊荣,令不少人觉得他们高人一等,等接触过后,或者某某杂志揭露了某件丑闻之后,也会遭到民众的唾弃。   但现在,在水晶灯下,这一切看起来还是完美的,香车美人,美酒佳宴,调笑声和私语只要稍微留意就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听见。   “你听说了吗?时报广场……”   “对!时报广场!没想到那里居然会有尸体!就在利欧拍摄专辑预告的地方……”说话的女人音量转轻,神秘的和身旁的密友低语,“你不觉得吗?我觉得那张专辑一定受了诅咒,每一次都会发生意外,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有消息说他还遭到暗杀!”   “不止吧,还有和他一个男人,你看……就在那里,那个东方人……”大半的性感妖冶的女郎端着高脚杯,用眼神示意某个角落。   那是个不显眼的地方,穿着深色西服的男人一手插着西裤的口袋,没经过社么刻意打扮,他站在那里并不显眼,但当你看到他,就会被他身上某种特殊东西吸引,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周围的男女,似乎一点都不为身处这奢华的场所而感到高兴。   甚至,还能察觉的到一点厌烦的情绪,在这个私人高级会所里,在多少富贵名流想进都进不了的地方,他居然是那副表情。   “他真帅,不过看起来不像是男女都行,利欧带他来一定是有目的的,你看,那边的《时尚名流》的主编,她也在看他,利欧的目的达到了。”以行内人和知情的语气,妖冶女郎喝了口香槟,下了结论。   “莉莲,他看起来不错,我过去和他聊聊。”她的密友兴致勃勃,却很快被叫做莉莲的女星拉住,“别去,他没什么意思,一个外行人,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的新剧集就要开播了,剧里的乖乖女形象不适合在这时候和利欧车到一起。”   精明的点出重点,莉莲的话让她身边的女孩子点头,眼里却散发出另一种光芒,“但是你没听说吗?就是他,让麦凯金导演极力相邀,人家还不答应,连武田弘一都想拉拢他,说不定他有什么后台,现在如果不趁利欧人不在这里……”   “是吗?传闻里的那个人就是他?我倒是听说他还打了利欧,还以为是个没脑子的家伙。”话里有些惊讶,莉莲重新拿起一杯酒,娇笑起来,“既然他这么特别,那就让我去和他聊聊。”   拒绝同伴想一起去的要求,莉莲身姿款款的向巫维浅走过去,得到麦凯金的邀约,还有武田弘一的青睐,这个连新人都算不上的男人,需要的是别人的提点,而她很乐意这么做。   汇聚各方,名流的大厅里,一切都在觥筹交错和衣香鬓影中进行,当圈内闻名的影视女王莉莲·凯瑟蒂娜端着酒杯走向角落,走向那个谁都装作不在意,但谁都在暗中留意的男人,空气里有暗潮涌动起来。 第53章 酒会风波   一袭火红长裙,深V露背的后影摇曳身姿,给人留下无限遐想,莉莲·凯瑟蒂娜带着她完美的微笑走近巫维浅。   “嗨,觉得这个酒会怎么样?”她抿了口香槟,仿佛早就熟络,径自说下去,“真没意思,不是吗?你看那里,早就无人问津了,还出来招蜂引蝶,那个过气女星……抱歉,你应该认识她吧?”   她用眼神指引,看着会场中某个略有发福的女性,拂了拂自己的黑发,抬起的下颚将自身是优越感显露无遗,“她出道比较早,可惜本身的条件不怎么样,所以过不了几年就没什么大导演找她了。”   有意无意间把肩膀贴上巫维浅的手臂,她侧身让他们两站在一起看起来亲密,巫维浅没有接话,她暗责对方不解风情,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在这里人脉是很重要的,你看,虽然现在几乎没人找她拍片,但她还是能出席这种酒会……”   “小姐,我并不认识你。”出于对女性的礼貌,巫维浅没有让对方太难看,但这不过是他自己这么以为,莉莲的笑容变得僵硬,无论是他的冷淡的反应,还是对她语言的漠视,在她眼里彻头彻尾就是在让她难堪。   就算真的是孤陋寡闻,不认识她,谁又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他以为他是谁?   “我是莉莲·凯瑟蒂娜,你好。”她微笑着伸出手,所有的不高兴在脸上找不出一点痕迹,“你看,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你好。”巫维浅伸出手,握了几秒,然后放开,没有作自我介绍,看到侍者经过,他走过去随手取了一杯托盘上的酒,他无意在这里久留,这完全是个浪费时间的地方。   莉莲站在原地,端着酒杯的手轻颤,一向被媒体簇拥,她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周遭那些窥视的眼神似乎在取笑她的自以为是,她主动去接近他,结果呢,这个傲慢的男人,竟然就这么走开!   “听说麦凯金导演很看重你,就连他的老朋友武田弘一先生都对你赞不绝口,他们可是圈内出了名难搞定的大师级人物,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都对你另眼相看?”莉莲从后面走上来,涂着珍珠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你在之前就因为和利欧接吻而上过新闻吧?他从来没和男人闹过绯闻,你真有办法。”她的话里充满暗示性,用身体做交易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巫维浅当然听得懂她想说的是什么,他笑了笑,就像是听了个不好听的笑话。   “就那么不甘心?不甘心到只能从比自己失败的人身上去找平衡。”喝光杯子里的酒,他看着空了的杯子扬起嘴角,“人真是有趣。”   什么?说她在嫉妒?她是用那个过气女星来找平衡?!莉莲差点忍不住把酒泼出去,想到周围有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幕,爆发前的僵硬转变成过分灿烂的笑容,像是听了什么有趣的话而大笑起来,“你也很有趣,明明什么都不是,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难道不是做了什么?或是有什么人在帮你?”   本来是想稍许显露一下自己的身份,再加以拉拢,如果聊的愉快的话,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加深一下了解,毕竟眼前的男人确实有很不同的气质,也非常漂亮,但巫维浅的言行彻底惹恼了这位演艺界的当红女星。   “很遗憾,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放下酒杯,巫维浅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拉他来的黎凯烈,说起来,那个男人似乎总是凭自己的一时高兴而胡来,完全不考虑别人会怎么样。为了拒绝李察而答应和他过来,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你想就这么逃走吗?难道是被我说中了?”莉莲不打算放过他,看见他想离开,更确定心里的猜测,为此而轻蔑的笑起来,然后又换了一副高兴的脸孔,“嘿,大家来看,这就是备受瞩目的新人,没有任何拍摄经验,麦凯金导演已经亲自提出邀请,请他拍摄下一部电影了哦!”   早就关注着这里,其他人听到莉莲的高喊声,鼓起掌,“欢迎你,真希望看看你的表演,能让麦凯金导演特别邀请,一定有过人的才能吧!”   莉莲的密友,打扮的如同名门淑女的漂亮女人轻快的走过来,“嗨,我是安吉利,我也很期待看到你的演出,不光是麦凯金导演,武田先生也为你大作宣传, 你真特别!”   武田弘一和麦凯金正在楼上的休息室,和几个赞助商聊天,听到下面的骚动,走到楼梯口。   “我就说过,他一定会引起所有人的关注。”武田弘一总是紧绷的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麦凯金冷哼,“关注什么?你没发现莉莲有其他目的吗?”   “你是说想让他难堪?”手杖在地上狠狠敲了一下,日本老者很气愤,“哼,总是来这一套,他可是我们的客人!”   “有什么关系?如果他真如两位所说,有那么特别,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解决的吧?”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西装革履,商人的精明一目了然,和武田弘一有相似的口音,别人手上拿的是酒,他的手上却是一杯红茶。   几个人从楼上观望,下面的酒会还是很热闹,后起之秀三三两两,有一个地方却围拢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或是不怀好意,或是打算看笑话,以莉莲为首,他们一边称赞着新来的客人,一边明里暗里的质疑他。   “你出现的这么突然,又是个中国人,我实在想不出你能有什么特别,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不过这里是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外行人还是远离点比较好。”好不容易才说服麦凯金让他出演下一步电影中的男配角的男星斯文森,听说巫维浅的特殊待遇之后,说话的态度难免有些呛人。   “别听他的,你被导演看上,你一定是有你的实力,武田先生还曾说过你有无人可及的音乐才能,只要有这两点,在他们的帮助下你一定会红,你们不这么认为吗?”和斯文森总是合不来,在体育界崭露头角而踏足演艺圈的男艺人赛斯,嘴里嚼着食物这么说。   “谁知道呢,谁也没看过这位先生有什么特别。”莉莲的嘲讽非常明显,“也许你不介意在这里向我们展示一下?”她摇晃手里的酒杯,媚眼里隐含冷意。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很不合理,在这种酒会上能展示什么?一个人演独幕剧吗?还是诗朗诵?唱歌?跳舞?只要稍有差错,或者是选错了项目,酒会沦落为酒会上的笑柄,无论表现的好与不好,都将成为新的话题,供人消遣。   这是莉莲·凯瑟蒂娜的报复,也是其他明星的好奇造成的局面,当然,其中多少也有嫉妒的成分,使得有的人没有阻止这场闹剧。   因为麦凯金和武田弘一的特别青睐,受到青睐的人注定会被其他人眼红,无论他本身是不是愿意接受两位老人的好意,在别人看来,他必须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否则的话,他们会给他一点好看。   从被莉莲拦住开始,巫维浅就像是在看戏那样看着周围的男女,黎凯烈还是没有出现,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这家伙早就安排好的,为了逼他,上一次也是这样,总是径自说一次刺激人的话。   他心不在焉的抱着手臂靠在访旧的吧台上,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在其他人看来,确确实实是一种轻视的态度,但他本身对此毫无自觉。   “够了吧?你倒是说句话啊,不会是连说话的胆量都没了吧?想在这里存活下去,这样可不行哦!”莉莲高高抬着头,愉悦的露出笑脸,打击这个男人,让他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这就是她想要的。   “算了,你说的对,他看起来是没什么特别的,我们走吧。”她的好友安吉利不想做的太过分。   “只凭这张脸是不行的,伙计!”斯文森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准备离开。   其他人都开始散去,刚才的事可以证明,就算是被麦凯金选中,也没什么了不起,各自得到平衡,在他们心满意足的将要离开的时候,一道深沉的男中音,透着蔑视般的笑意,悠扬在会场里,“这么快就放弃了?”   看起来是被他们逼到角落,却在退后才发现那双黑眸里只有从容,好不局促,迈着有力而优雅的步伐,黑眼黑发的东方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会场演奏的乐队方向。   “人生如戏剧,人人都化妆假面,饰演各自角色,直到戏毕退场——”朗诵一般的,前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带有明显讥讽和嘲弄的音调,”要看演出吗?“他抬起手,直接拿走了某位演奏者手上的小提琴。   “这就是你们要的。”他抬头看着上面的武田弘一和麦凯金,小提琴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划过一道弧度,被他放在了肩上。 第54章 魔鬼的颤音   乐队不得不停止演奏,现场的钢琴和大提琴之类的其他乐器全部停下,原本热闹非凡的会场里,突然变得很安静,所有的视线都集中的一个人身上,直到这种安静被另一个男人的出现打破。   “这是做什么?这么热闹?”黎凯烈带着他的乐队成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里,他现身的时间这么巧,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早就算好时间,为了在关键时刻“拯救”他的“新欢”。   至今为止,所有人对媒体的报道都当笑谈来看,流连花丛的利欧突然转性和男人搅在一起?圈内熟知黎凯烈行事作风的人很难不去怀疑事件的真实性,而在巫维浅得到麦凯金和武田弘一的赏识之后,所有人都想赞叹黎凯烈的心机。   除了人脉,懂得如何炒作自己,把握住最佳的机遇,这也是成名个关键,黎凯烈之所以被人称作“奇迹利欧”,不正是因为他在短时间内迅速蹿红吗?   这样的人如过说他不懂得利用周围的条件,那完全不会有人相信。   “哟,利欧,你怎么现在才来,留下你的好朋友一个人,被欺负的话……”   “欺负他?”黎凯烈的眼珠动了动,灰绿色划过一道微妙的光影,接过后面递来的香槟,几声沉沉的低笑响起,“我很佩服敢这么做的人。”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话里的意思也很令人怀疑,听起来好像连他都不敢这么做?不过一想到这个发火,简直六亲不认的利欧,在拍摄现场被打了一个耳光之后竟然没有生气,这就叫人深思了。   “你来了?那我可以离开了,我先带莉迪亚回去。”被各种猜想包围的男主角,却在这时候干脆的放下小提琴,这些歌手影星、制作人、音乐人、赞助商,所有的,构成这一切奢华场面的组成部分,对他而言好像什么都不是。   像是勉为其难参加了一个乡村聚会的贵族,放下小提琴的男人为脱离苦海感到放松,但别人却难以接受他这突然的退宿——在他们眼里,这就是退缩。   “莉迪亚在我的车上休息,沃夫陪着她。”黎凯烈拉住他的手臂,靠近他低语,“又想躲开了吗?就因为你特别,每次都要躲避在人后,你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紧紧扣住的手腕,威胁和逼迫的意思不言而喻,巫维浅这才知道,在黎凯烈眼里,原来他一直在躲……“你又自以为是了,我在想什么你以为自己都知道?”拉开他的手,黑衣男子觉得可笑,他摇头,狭长的眼睛里露出奇异的威严感,从周围的人群里一一看过去。   好奇、野心、嫉妒、欲望,善意和恶意交织,还有各种被掩饰起来的心思,自己的到来似乎成了侵略者,而楼上的麦凯金和武田弘一急切的等待着,又下了几级楼梯,生怕他就这么离开。   只要活在世上,终究是要受到周围的束缚和影响的,即使他活的再久,这一点好像还是不能改变。拿起小提琴,巫维浅试了试音,走到钢琴师旁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钢琴师点头,而他就站定在那里,举起了手里的琴弓。   一个出色的演奏者,就像在音乐里起舞的舞蹈家那样,在第一个音符想起来之前,他已经能抓住所有人的心,现在,就在这个弥漫着香水味,灯光里照耀着酒色的大厅里,不少人忽然有这种领悟。   无论这个身份不明的东方人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确实很耀眼,即使是在周围绕着各界明星的场合,也一点都不比其他人逊色。   “只是小提琴而言,这也没什么了不起,安吉利也会,是不是安吉利?”莉莲用她的好友来举例,表明她不以为然的立场,安吉利却轻轻拉扯她,朝她示意。   武田弘一亲自到门廊那边,关了中央的灯。   大厅的后面,现场乐队的位置因此而闪耀起来,墙壁上还有几盏壁灯,所以这并没有让大厅变得昏暗,现在还亮着的唯一一盏水晶灯,就在钢琴上方。   明亮柔和的光线下,穿着黑色长衣的男人摸了摸琴弦,手指轻轻滑过,他的双眼微微闭阖,像是在回忆,又像是沉浸在他人难以猜测的思绪里,黎凯烈看不出他现在真正的想法,是生气,迫于无奈,还是放松的只当是一场游戏……   微弱的第一个琴音,缓慢响起,柔和的曲调在空气里凝聚成一线,如同一阵烟雾,以柔和的力量穿透人的耳膜,那声音有有一点哀伤,一点悲凉,从明亮的光线下能看到微阖的双眼和未抿的嘴唇,在淡淡的哀伤里,那张俊朗的脸上却矛盾的只有享受的表情。   长得有些长了的黑发垂落在额头边,遮住了黑眸中可能出现的其他情感,修长的手指,轻巧的落在琴弦上,那曲调里悲哀的情感随着一次次按下的琴弦,移动的琴弓,悲哀的感觉若有若无的堆积,周围分明一片光亮,却叫人看出了阴影中不存在的昏黄……   夜晚,剧场,红色的幕布,站在台上的黑衣男子,一幕幕景象在麦凯金眼前闪现,他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在灯影里,一脸的不敢置信。   “塔蒂尼的g小调,魔鬼的颤音!”武田弘一走过去一把抓住他,说出曲目的名字,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这旋律又确确实实没有半点不同,“麦凯金,这和当年……”   “和当年一样!”麦凯金的眼神发愣,和他一样恍如梦中,眼前,就连角度都没有改变分毫,侧身对着观众,黑发下显得轻松却淡漠的脸孔,仿若时光倒流,除了环境不同,俨然是画面的重放。   “这节奏,这按弦的指法……”武田弘一仔细用耳朵确认,接着自己狂跳的心口,“我们没告诉过他这首曲子是什么,他却选了这首,这只是巧合?同样长相的人,同样的气质和衣着风格,但就连他选择的曲目都和当年一样,更别说……”   更别说还有一模一样的琴音。   他们曾经热切的期盼重新听见记忆里的声音,如今却为这惊人的形似而不比震惊。   塔蒂尼第一乐章,巫维浅曾经在几十年前演奏过,在那个两侧挂着红幕布的舞台上,当年因为连导演都太过震撼而未能奏完的曲子,今天他会将它完成。   哀伤的第一乐章,几月的第二乐章……许多年没有碰过乐器,他在慢慢适应和回忆,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音乐不只是技巧的演示,更是情感的表达,当技巧和情感融合到平衡,达到一定程度上的完美,那将是最能震撼人心的艺术品。   现在这件艺术品就出现在巫维浅的手里,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拥有它的主人不以为意的继续着他的演奏,听众们却注视着那跳跃的手指,在他每一次手臂移动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黎凯烈的脚步没有移动过,小提琴华丽的音色在整个会所里飘扬,像是有一股股无形的力量,不断冲击而来,玩音乐的他当然比其他人更能体会这段演奏有多么高超。   他狠明白为什么武田弘一这个生性严谨的音乐人,会在见到巫维浅之后激动到连话都说不出。   音乐能听出人心,注视着巫维浅,黎凯烈拿着酒杯的手渐渐握紧,在他身后响起的女声发出惊叹,“原来你说的就是他!”   魔鬼的颤音,已经经行到第三乐章,不断重复的颤音将此前所有的哀伤和激越融汇成华丽诡秘的旋律,演奏它的人却始终保持不变,灵活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一次又一次颤音,滑动的旋律也引起人心里的颤抖共鸣。   黎凯烈的目光深深注视着正拉动琴弦的人,嘴角的笑意渐渐退下,灰绿色的眸子就那么看着跃动的手指,传说作曲者塔蒂尼在梦中用灵魂和魔鬼做交换,得到了这首乐曲,现在演奏着它的人,又是怎么得到他的永生?   眼底闪过莫名的火花,他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演奏在这时候到了高潮,急速的颤音在一个个华丽的音符下流转着,颤动着,直到划下最后的句点。   如雷的掌声并没有到来,巫维浅放下小提琴,在伴奏中早就呆住的钢琴师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眼前走过,要不是武田弘一大叫一声“等等”,所有人都会这么呆滞下去。   这就算不懂音乐的人也能体会的高超技艺,就如武田弘一所说,那是从感情到技巧上都无可挑剔的艺术品,莉莲端着酒杯,无暇的妆面也没能掩盖住她脸上狼狈的表情。   这样的演奏,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说它不高明,那个男人确实有相当的实力。   人群哗然,锦上添花的事谁也不会落后,众人纷纷上前,但这时候主角已经离开,刚一结束这首曲子,巫维浅就从落地窗外面看到一条黑影,黎凯烈不在大厅里,这让他有一丝警觉。   当代的瓦罗克家为了找到他,几次派人狙击,又在确定他身份之后用炸弹进行威胁,为的是找到那位失踪的少爷,无论他所认识的瑞斯是不是他们正在找的那一个,他们找人的决心已经很明确。   不管那个杀人凶手是哪个“瑞斯”,那句“我来了,等我”只能有一个意思。   加快脚步,他从后门走出去绕过落地窗,来到后花园,树丛后面有什么动了一下,一声细微的声响,轻轻晃动的叶片在黑夜里发出颤音。 第55章 变奏   他往前走了几步,黑夜为曼哈顿更添妩媚,这妩媚的夜色同时也伴随着更多的未知和危险,巫维浅的脚步一接近,树丛里就有什么颤动起来,另一种喘息声在夜色里逐渐清晰。   男人和女人的喘息,交错着成为最原始的音律,知道有其他人的到来,但这没有让他们停止这项愉快的运动,树丛里的抖动声和碰撞声更加剧烈,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   显而易见,这不是他要找的东西,他也完全没兴趣知道树丛里的两个男女分别是哪位男星和女星,他刚才看到的黑影绝不是这两个人。   走下阶梯是一个喷泉,水瀑洒落,喷泉周围的灯光照出地上的影子,拉长的阴影突然朝他接近,他蓦然停步。   “维尔特……”背后迟疑的叫声,是他熟悉的嗓音。   夜色中一袭红色的丝绒裙,精致的小脸被金栗色卷发衬托的更为可爱,巫维浅摇头,听到大厅里有人在叫他,但他没有理会,只是摸了摸她的发卷,“找我有事?”   这句话刺伤了薇薇安,她委屈的看着他,“我来见你,你就只有这句话吗?”   看到他挑眉,她叹了口气,用成**人该有的表情,她对他笑了笑,“别怪我跟着你,你知道我始终是不放心的,尤其是在那个男人接近你之后,伍德就在不远的地方,我是顺路过来看你,家里的人都知道,这总行了吧?”   在他开口之前她已经把所有理由说完,不让他提出任何异议,随即才换了副脸色,“其实我很早就到了,我一直让伍德利关注你周围的一切,很有发现,你想知道吗?”   不等他回答,她绕着喷泉走了几步,小手伸进水池里,晶亮的水光从她的指尖落下,“那个男人身边不止你一个,我还看到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就在刚才,他是和她一起进来的,她就走在他身后,你不想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她在替他不甘心,替他感到愤怒,一句句话说出来,蔚蓝的眼睛逐渐转成蓝紫,咬牙切齿的说着这一切,柔嫩的嗓音变得尖利。   站到喷泉后面,打厅里寻找他的人从这个角度很难发现他,巫维浅站在黑暗里,“薇薇安,我和他都不是孩子,我不能约束他去接近谁,不去接近谁。”   “维尔特!?”她惊讶不已,气愤的双手颤抖,“你选择看他,而不是我,你甚至这么放纵他!他有什么好?他是个男人!这个爱吗?你真的爱他?!爱难道不是占有?你竟然对他的放纵无动于衷?你怎么能容忍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不是你!你以前对感情从不会这样!”   尖锐的质问得到冷漠的回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她突然被抱起来,站在喷泉边缘,身后的凉意一阵阵从脊椎蔓延上去,她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不确定和动摇,出现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他不是以前的任何一个,他不是女人。”   在夜风里微凉的语声,有种难解的憎恶,她不能确定他是在反感对那样的黎凯烈抱有别样情感的自己,还是在嫌恶那个无法安定,时刻都在试图让人为他沉沦的黎凯烈。   “维尔特……”她伸出手臂环绕他的脖子,抱紧他,小脸紧紧的皱在一起,心里为他感到疼痛起来,“如果那么不愉快,为什么不离开呢?你没有必要帮他做任何事,光是最近的凶杀案,瓦罗克得到那些人就够你麻烦的了。”   他拍拍她的肩膀把她放下,“你还担心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做?”黑色的眼眸,在黑夜的照耀下,本来就是种冷酷的颜色。   即使是比一般人活的时间久,终究还是无法避免的拥有人类的感情,把自己当成与众不同的怪物,结果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别再照看我了,薇薇安,我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的女儿。”对薇薇安异常的依赖,他最后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黑暗中伍德利悄然出现,薇薇安愣在原地,最后带着苦笑随他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她其实从没离开过,无论是在酒吧还正常营业的时候,还是后来,她的家里人,巴托里财团,完全约束不了她的行动自由,她离开是为了更好的调查黎凯烈,只是,才刚开始,就让她发现这样的事,所以她无法忍耐,特地来告诉他。   维尔特会怎么做?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答案,巫维浅自己也想知道。   站在阴暗处,他透过窗户看宴会厅里的灯光辉煌,视线里没有黎凯烈。   巫维浅突然离开,留在大厅里的客人们把刚才那段小提琴当作最新鲜的谈资,话题没有离开过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短短时间内就引起舆论热潮的男人,因为那份诡异的相似感,武田弘一和麦凯金都没有说出当年的事,这让不少人更加好奇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发掘到这样的人。   他正要走回去,“别回头。”一把尖锐的东西突然顶在后背上。   “想要什么?”巫维浅没有动,身后是个女人的声音,凭感觉,在他背后的不是枪械,而是最锋利的匕首,锋刃透过衣料传递进来的那种冷意,他一点都不陌生。   “你不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吗?”背后的女声令他有种熟悉感,还没来得及去想,那个女人知道巫维浅不好对付,不给他任何时间,匕首刺穿他的背部。   脑脑海中闪过什么,巫维浅眸色一冷,在匕首的冲力下往前走了几步,转身骤然反击,仍旧有力的手指捏紧女人的咽喉,他的背后在流血,他的眼神却像刺穿他的刀锋,犀利,冰冷。   “你……”鹰一般的眸子狠狠看着她,潮湿冰冷的寒意,连同凶器传来的痛楚,在脑袋里爆炸开来,这一次不光是疼痛,还有其他的东西,随着痛楚一起侵入。   “刀上有抹一点药物,抱歉啦,谁叫你太珍贵了呢。”她笑着看他,捏在咽喉上的手正在变得无力,药效发作了。   当巫维浅终于倒在地上,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人我已经到手了,你要的东西会就在约定的地方。”   喧哗妩媚的夜色依旧,谁也没有发觉后花园的角落里发生的事,地上的血迹被泥土掩埋,当酒会进行到尾声,没有任何人再见到巫维浅,而黎凯烈也没有人再看到。   几个小时后,巫维浅从疼痛里醒来,药效过去了,他的头还在剧痛中,背后的伤口反而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受过太多次伤的关系,对皮肉伤,他的忍耐力超出常人。   他被放置在医用的解剖床上,不同的是手脚两侧有固定安置,银色的金属让他觉得寒冷,身上的衣物被取走,他全身赤裸,视线里,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外袍,涂着红色唇膏的嘴唇扬起笑意的弧度。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为你的伤口做了一点临时处理。”挽起自己的头发,她带上橡胶手套,“对了,我叫莫妮卡,很高兴见到你,维尔特先生,我听过很多你的传说,没想到你比传说中漂亮的多,我喜欢研究漂亮的事物。”   她拿着手术刀,在她周围有许多医用工具,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那一刻感到兴奋,她走近他,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声敲打在地面上,急促的接近。   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不是惶恐就是勉强装作镇定,至少也会问一句对方的意图,但眼前的这个人,眼神却如此怪异,怪的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才是躺在那里即将成为试验品的人,而他才是那个施行者。   “你在看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的处境,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了掩饰心里的怪异感,她急躁的拿起手术刀猛的划下,血水顺着刀片从眼前的胸膛上流向两侧。   这是解剖的程序,一个y字形还未成形,第一道从右侧往下,斜斜的切开,露出里面血肉,巫维浅发出闷哼,身体颤抖了几下,令她觉得怪异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恐怖,因为疼痛而微微发红的眼,里面有黑色的怒焰。   躺在金属台上的男人牵动脸上的线条,仿佛那伤口对他毫无意义,最昏黄的光线下,从齿缝里迸裂出 字,一个个落在空气里,砸出震荡,“让黎凯烈来见我。”他突然这么说。 第56章 白色十字   “什么?”她停下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光线折射,刀片闪过的寒芒映照出金属台上亮起的眼神纵使这样对待,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随着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多,那光芒愈加幽暗。   “有这么不好理解吗?我说,让黎凯烈来见我。”渐渐喷涌出来的血在巫维浅胸口画出诡丽的暗红色,他的视线抬起,并不太亮的光线在他的正上方,显得很刺眼。   眯起 眼睛,他在对方的震惊的注视下发书漠然的轻笑,“我竟然输给一个年轻人,感情果然会让人变得迟钝,但总会有清醒的时候。”笑声在胸前震动,一缕缕血丝蜿蜒而下,汇聚到金属台两侧。   “你在说什么?别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话。”莫妮卡笑的很勉强,手术刀在她手里,但她不敢再切割下去,这个在她眼里只是漂亮的物体的男人,忽然有了一种令人害怕的气势,这是之前没有的。   仿佛是她的手里的刀割开了什么,有某种无形的东西从破开的人体里发出来,令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件蠢事,她可能正在把慵懒沉睡的某种生物从黑夜里唤醒。   但,这只是错觉,只是错觉而已!她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脚步在原地不能移动,巫维浅抬起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害怕了吗?只是这样而已,就害怕了?女人虽然不一定比男人软弱,但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比男人敏感纤细的多。”   “克劳迪家的人,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我,你在害怕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处在这种位置,还能这样侃侃而谈,他的视线停在她左手拿着的一个东西上,那是一枚芯片,猜到它的作用,他的眼里露出笑意。   “那是记录身体数据的东西?”像是一次普通的聊天,他做出询问,笑意堆积渐渐变成冷意,冷笑声随着他接下来的话让莫妮卡越来越震惊。   “这次不是博德,换成了你,是因为我见过博德吧?所以只有你才能出现在酒会上,在黎凯烈背后,琴音响起的时候,你和他说过话,我听见你的声音。”是了,这就是他觉得熟悉的原因,他在酒会上听见过她的话,就在那个男人身后——那个黎凯烈。   用一层层伪装迷惑大众,满不在乎的展现魅力,一次次挑衅他,在不断的争执当中引发他心底的热潮,令他动摇甚至动心的那个家伙。   那个黎、凯、烈——   嘴唇抿成凌厉的线条,被咬紧的牙关破坏了可称之为笑意的弧度,将它变成了扭曲的形状,一瞬间,那眼神像要夺去人的呼吸,深邃的黑眸爆发出一阵叫人心悸的恐怖光芒。   莫妮卡忍不住倒退一步,捏紧她的左手,那枚细小的芯片在她手里,她只要遵照老爷的要求放进去就可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这么做很危险?   定了定心,她仔细去看,是的,他被牢牢固定在金属台上,不可能逃走,更不能反抗,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错,你说的对,这件事他也有份,虽说是庶出,但利欧毕竟是克劳迪家的人。”恢复心情,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抚上他的胸口,“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像传说的那样,不会死呢?背后的那一刀不是很深,我也没有给你使用麻醉剂,所以你的大脑很清醒,接下来你会看着这个东西放进你的身体,它很小,不会让你有什么感觉……”   嗡嗡的话语声在巫维浅耳边响起,莫妮卡轻描淡写的承认验证了他的猜测,巫维浅一时间没有什么感觉,他竟然不觉得太意外,这有些可笑,他不意外,一点都不。   浅色的皮肤在固定的皮革束带里紧绷,收紧的皮革发出吱吱咯咯的摩擦声,男人的嘴角那抹讥诮嘲弄的笑意不断变深,那种厌烦了一切的表情,在灯光下让他的脸孔变得苍白,冰冷而淡漠。   “你前面说要见黎凯烈?不怕告诉你,他来不了。”莫妮卡得意的扬起眉梢,“他现在应该在我们约定的地方,我们留给他的惊喜,恐怕超出他的预计。”   一切都在计划中,她还有社么好担心的?从自己的话里找到最初的镇定,手术刀在她的手上旋转了一圈,金属台上的男人不再开口,是受到打击,还是终于感到害怕了呢?她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他说那么手里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就是这次交易的内容,你现在应该去看看,你们给的惊喜会不会变成其他的东西。”他露出微笑,“他能这样骗过我,你凭什么以为他不会骗过你们?”   这是出于好意的提醒,只不过在巫维浅的这种语气下成了最佳的讽刺。   心里一惊,冷汗从莫妮卡的额头上流淌下来,她让自己不要去相信,“你想吓唬我?”她笑着再度举起手术刀,“你想拖延时间也没有用,他不会来的,他自顾不暇,怎么还会来救你?”   刀片的光泽在巫维浅的眼前逐渐放大,就在他的胸口,愈合之后发白的伤口微微突起着,在灯光下被照耀成白色的十字架,这是被某个人割开过的地方,取出过子弹,被某个人抚摸过的血肉,如今再度被挖掘开来。   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感觉透过皮肤,蔓延进心脏,心脏部位紧缩了一下,刺痛。   黑夜笼罩了整个曼哈顿,只有霓虹还在夜幕下闪耀光芒。   黎凯烈按着胸口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变得有些快,眼前的窗帘轻轻飘荡起来,酒会的地点距离时报广场不远,他现在在他的房车里,地上有一支被他扔下的行动电话,就在不久前,他才挂断。   “利欧,是谁的电话?维尔特呢?”莉迪亚站在他身后,露出疑惑的脸,隐约有些焦急,“你这么久不看见他不会担心吗?你们都说最近的吸血魔案件是冲着他来的,和他有关系,这种时候你们怎么能分开?”   “刚才不还在宴会厅里演奏小提琴吗?我刚从那里出来没多久。”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黎凯烈点燃打火机,他的若无其事里隐约有种焦躁,这逃不过莉迪亚的眼睛。   “虽然你的演技很好,但是利欧,别忘记,我是你的妹妹,我们从小在一起,你以为我会不了解你吗?”莉迪亚让沃夫暂时离开,一个人面对黎凯烈,车里的灯光很好,她把这张脸上的阴鸷和潜藏的狂暴看的清清楚楚。   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会颠覆什么,她一点都不敢去猜想,黎凯烈却对她的话不屑一顾,“莉迪亚,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笑她,在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莉迪亚一把夺过他的酒杯泼在地上,“好,就算是我想太多,我们为什么不离开?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是说好要一起回你的别墅?”   “你在等什么?你等的不是维尔特,是别的什么。”可能是出于女性的直觉,莉迪亚今晚的感觉特别强烈,有什么要发生,她踩着被打湿的地面,某种恐惧笼罩了她,“这真不像你,平时这么做你一定会冲我发火,说我不可理喻,今日你在想什么?”   黎凯烈咬着烟,被打翻在地上的伏加特很快就弄湿地毯,他似笑非笑的摇头,“是你想的太多了,什么都没有。”   笃笃,窗口被什么敲击了两下,他探出头去,外面有个女声低低的和他说了几句,淡淡的香水味萦绕在黎凯烈颈侧,那曾被他亲手割断过头发的地方。   如果巫维浅在这里,他会认出这种香味,如果薇薇安在这里,她会认出这个女人是谁,在阴影下,那个女人低声的说,“这个地址没错的话,我们就行动了,这里交给我,不过另一边,那位维尔特先生,你真的不担心吗……”   “琳达,这是我的事,别多问,别多问,也别多嘴。”黎凯烈提醒她,危险的表情,狂暴的面容烟雾缭绕中,在他手指里的烟头被紧紧捏着。   然后他打开车门,但他完全没说打算去做什么,莉迪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冲上去拦住他,“还说没有什么?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化妆师吗?她到底是谁?你们在说的是什么事?维尔特在哪里?”   “你还真关心他,不过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莉迪亚,让开!”把她拉到一边,黎凯烈准备下车,莉迪亚在他背后大叫起来,“利欧!你不能伤害他!你不是爱他的吗?你怎么能去伤害一个你爱的人?!”   尖锐的叫喊声在车厢里震痛耳膜,黎凯烈的脚步一顿,“我不会伤害他的,他不会死,你难道忘了吗?现在我不过是用他去完成一件事,这是我们的合作方式。   他没有回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话里她听出某种笑意,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她不禁想到她曾看到的种种,她的那些为他们之间细小 举动而产生的感动,还有……被她隐藏起来的爱慕,这些,都算是什么?   她后悔起来,非常非常的悔恨,心里的悔痛像在被毒蛇噬咬,她的眼眶里涌上泪水,“你还是在利用他!利欧!我真不该把他让给你!我应该告诉他我也细化他,我也能让他变成普通人,我可以给他我的一切,倾注我所有的感情!我是女人,我比你更适合他!我应该把他从你身边夺走,而不是让你把他当成复仇的工具!你不择手段,你把爱情当做交易,你是个魔鬼!”   黑暗里突然亮起两点灰绿,黎凯烈倏的转过头,野兽般的瞳孔,狠狠盯着她,:你爱他?“   莉迪亚不敢肯定,那眼睛里的火焰是不是嫉妒,它们完全的燃烧起来,像是得了病症般发红的眼眶,是的,这是彻彻底底的嫉妒,他在嫉妒她,为她说的这番话,为她所表达出的爱慕,因为她是个女人,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 第57章 漫长的黑夜   她在黎凯烈的逼迫下后退,即使眼前的是她的哥哥,她还是会感到害怕,但她想说的话不能再压抑下去,”为了你,我的哥哥,我放弃了我的爱,可是你呢?你把它放在脚下践踏。“泪水滑下,淋湿了她整张脸。   黎凯烈一声不响的看着她,恐怖的表情,她从他话里感觉到的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在他转过脸之后,完全找不到一丝痕迹,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也可能确实从不存在。   撕下面具,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压抑掩饰的烦躁,暴怒,他冷笑,“即使你是我的妹妹我也不会对此表示感谢,你放不放弃,结果都不会变,即使你对他说出一切,他也不会属于你。 ”   “那再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呢?现在!你还敢说这句话吗?!”瞪视着他,莉迪亚用泪眼质问,像灌了铅的子弹,射中黎凯烈。   他陡然色变。   还敢说这句话吗?现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巫维浅曾经坐过的椅子上,他的视线在上面缠绕了许久,仿佛要用他的眼神让它燃烧。   一旦想到失去,对失去的恐惧就会像海浪的潮涌,直到将人整个淹没,黑暗的潮汐不断冲上,这一刻黎凯烈很清楚自己的心情,再清楚不过。   但有的事情即使知道是错,也必须进行下去。   “利欧!你还去不去?已经确定了,你说的没错,那里确实有埋伏……”琳达回到车门前,对里面异样的气氛有所感觉,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走。”   黑色的Y2K在黑夜里留下火红的尾焰,莉迪亚眼看着黎凯烈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不知道她所见到的利欧,那个对维尔特露出轻快微笑的利欧是不是假象,那分明是她的哥哥,是她见过的,最真实的一面,若果那都不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公主殿下。”沃夫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她的身边,“仇恨会改变一个人。”他这么说着,微微粗哑的嗓音,和她同样悲哀。   难道真的是仇恨让人变得那么可怕?莉迪亚抹掉眼泪,沃夫的话却没说完,“仇恨会改变一个人,但人的本性不会轻易改变,利欧先生这么做,也许有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还有什么比维尔特更重要?如果他爱他。”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沃夫垂下眼,他的目光落下地上,“因为公主殿下是个女人,而利欧先生,他是个男人,男人不会容许自己为感情变得软弱。”   “这怎么会是软弱?难道牺牲感情才是强大的证明吗?”她愤怒的站起来,桌上的酒杯被她扫落“沃夫,即使是你,说这种话我也不会原谅!”   沃夫把头压的更低,声音却柔和了,“可您要知道,除了爱情,世上还有其他的感情。”   他的话里有别的含义,莉迪亚不是不清楚黎凯烈略有些复杂的身世,她被提醒,倒吸一口气,“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她忽然明白了,她终于知道是什么让黎凯烈转变。   “沃夫,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不能让我出一点意外,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身边,听见了吗?”擦去泪水,莉迪亚公主在她的贴身保镖面前下了第一个最正式的命令。   “我不能出事,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维尔特如果是落在克劳迪家族的人手上,我更要保证我的安全,绝对不能,不能让我成为他们的累赘,这件事,你能帮我做到吗?”没有忘记过在酒吧遇到的意外,莉迪亚擦干眼泪,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抬起头,她的声音清晰坚决,对她身边的保镖做出询问。   高挑修长的身姿映照在车窗上,这位真正的公主,在莉迪亚作为公主的威严面前,魁梧的保镖矮下身,一手在胸前敲击,缓慢郑重的承诺,“是,公主殿下。”   沃夫站起身守在了她身边,莉迪亚坐在车里,她还不能离开,她要看到一个结果。   夜还很长,当一些令人感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黑夜似乎变得更加漫长。   血水在金属板上凝结,身上落满各种伤痕的人体,在变得苍白之后,连肌肉的收缩也变得不明显起来,但冰冷的手术刀还没从他身上离开,莫妮卡手上的橡胶手套早就变得鲜红,她灵活的用各种手术刀分离切割这具身体。   她的头发蓬乱,站在金属台前,双眼突出,当手术刀离开人体的时候,她的手就颤抖起来,诡秘的恐惧感笼罩着她,她不敢抬起眼,不敢去看这个还躺在她面前,被她切割的男人,这双黑色的眼睛不是人类的眼,无论受到怎样的伤害,他们都没有露出过恐惧,只有偶尔闪过的冷漠笑意和嘲弄   这双眼睛始终看着她,从她将芯片放进他胸口开始,黑色的眼睛,东方人的神秘,获得永生的男人,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感到惶恐起来。   但他的表情从未改变,她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恐惧或是忍耐,这种轻蔑的表情激怒了她,她开始检查他的身体结构,试图找出“永生”的秘密,但神秘都没有……而他,还是这么看着她,像在看一出可笑的戏剧。   “别看着我……我叫你别看着我……”她被恐惧刺激,被轻蔑激怒,狠狠的刺下一刀,只有看到血红的颜色从这具身体里喷涌出来的时候,才会稍微减轻她心里的害怕。   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安心了一点,她第四次检查他的生命体征,很微弱,微弱到必须借助仪器才能检查的出,他几乎算是个死人了。   吐出一口气,她等待他最后的一刻,然后,终于听到仪器里发出长长的直线音,心跳停止。   终于,终于,那双眼睛闭了起来,感谢上帝!   “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就浪费了我刚才做的事,如果你还能活着,你就是个怪物。”莫妮卡双手颤抖着自言自语,她的精神陷入几位不安定的状态,她自己也知道,却无法控制。   “我才不想看着我自己发疯……你会醒来……还是不会……时间,对了,时间……我的手表去了哪里……”她喃喃的说着,她按着自己的手指,设法让自己的手不颤抖。   吱——外面的铁门发出转动的响声,她惊跳起来,冷汗早就弄湿了她的领口,她用带血的手擦了擦汗,“……谁?”   像是某种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一声一声的接近,急促的脚步声在走道里发出震动回响,听起来像是有无数个影子随着一起接近,门在巨响声里被踢开。   黎凯烈站在门口,凌乱的头发,发红是双眼,从口中呼出的吐息像是野兽的咆哮,他的眼神比他手里的枪更令人感到危险。   一股恐怖的气息随着他的到来顷刻间充满了整个房间,莫妮卡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他应该早就被设下的埋伏控制住才对!   鲜红的颜色布满整个视觉,还有鼻腔里充满的血腥味,黎凯烈走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金属台上的——尸体。   除了尸体,他不知道那还能是什么,被手术刀一刀刀切开的部分似乎露出内脏,除了脸上还是完好的,大脑没有被剖开,却被装上电极以外,其他部分的肌肉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就像是在玩偶的身体里寻找某个失踪的零件,他……被这样对待……   脑子里被抽空了,黎凯烈的脸上一下失去血色,在吧台后面用高傲的表情观察人群的男人,冷嘲热讽下的关切,暴力下的温柔,被他逼到极限,终于不在他的面前掩饰那王者般的傲慢和优雅,这个人,是他的,是本该属于他的……   “维——”有什么从心里碎裂,他的惨叫和枪声一起炸开,“砰!砰!砰!砰!砰!砰!砰!”   枪声在空气里咆哮,女人惨叫着在子弹的冲力下不断后退,空气里弥漫着一蓬蓬血雾,黎凯烈站在血雾里,心脏像是被什么麻痹了,他毫无感觉的扣下扳机。   莫妮卡被剧痛折磨,子弹在身体里爆炸,但每一个伤口都不致命,她浑身冒血贴在墙上,发现自己还没有死。   幽幽的光亮从灰绿色的眼睛里燃烧起来,即使不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诡秘的幽绿瞳孔像地狱来的野兽,用它带着残酷笑意的眼神,对她露出魔鬼的微笑,“你不会死的,你给予他的痛苦,都将在你身上得到回报。” 第58章 惨痛代价   尖利,凄惨,女人嚎叫声在房间里回荡,在她的周围,各种仪器依旧保持着机械的光泽感,没有因为被喷洒上的血腥而产生半点变化。   黎凯烈挥动手术刀,避开血管最多的部位,机械的,一刀刀插进人体,刀刃没有拔出来,堵塞住血流,一把把手术刀成了莫妮卡身上的点缀,她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呆滞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她的哭声早就变得微弱,最后只会发出一两声困难的吐息,翻卷的皮肤暴露出下面的肌肉。   黎凯烈仿佛着了魔,只知道在眼前制造更多鲜血,他甚至不敢往后看,他有种感觉,只要一回头,他就会被同样的剧痛分割开来。   粗重的呼吸像野兽最后的濒死的绝望,血腥气让人窒息,遮蔽了所有气味。巫维浅就躺在金属质的解剖台上,一滩滩血水正在凝固,黎凯烈麻木的停下手,莫妮卡不知生死,被割开的身体瘫在墙角,但眼前的景象和他刚才看见的相比,走到金属台旁边。   想到什么,他慢慢转过身,缓缓吸了一口气,“维,你真的死了吗?”嘶哑扭曲的嗓音,像是从另一个人口中发出的,黎凯烈挪动了几步,走到金属台旁边。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解开束缚他四肢的皮扣,去触摸他颈侧的脉搏,但连仪器都无法探测出一点生命的痕迹,他又怎么可能做到,没有体温,没有脉搏,什么都没有,除了这张脸,他认不出这就是他所熟悉的巫维浅。   他看着眼前的血肉模糊,逼迫自己不能移开视线,这就是他造成的结果,是他,他的自以为是,他的狂妄自信,造成了这一切。   “维……”他在他耳边轻喊,没有去触碰眼前的身体,低下头,嘴唇落在冰凉的唇瓣上,没有血色的吻,只有浓重的血腥味。   他狠狠抱紧他,仿佛就此要把这句碎裂的身体揉进自己的体内。   走道里响起脚步声,“利欧,你……”几个男女在外面等候许久,不见他出现,终于忍不住冲进来,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他们都站在铁门外停下了。   墙边的女人,那副惨状……让人不敢相信是黎凯烈做的,被血污涂满的墙壁呈现大片猩红,各种仪器在周围杂乱的鸣叫,这像是地狱里的场景。   而黎凯烈,他抱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紧紧吻着那个早已死去的男人,昏黄的光线里,似乎有什么液体从他脸上滑落,他吻他的嘴唇,像是忏悔,虔诚的亲吻着,在那个死者的胸口只有一块皮肤是还算完好,被割开了一个十字形,在他的手掌下,一片血红。   他们不知道他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现在,在这里,他们却看的呆住了,那是对一具尸体,但这个吻却是这样纯粹,纯粹到令人忘记周围的一切,眼前只有灯光下的这两个人,那只轻抚黑发的手,那个缠绵疼痛的吻。   在场都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人,却还是有不少人悄悄转开眼,琳达不忍的扭过头,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黎凯烈。   这一次的行动其实是成功的,他们救出了另一个人,那才是他们的任务,但看到眼前的情景,谁都说不出这句话。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包括瘫在墙边的莫妮卡。   莫妮卡遵照克劳迪家族的命令,计划是用他们手上的人,来交换黎凯烈手里的人,在他们放置人质的地方设下埋伏,意图将黎凯烈也控制起来,但这一切被突然加入这场战局的一群人破坏。   黎凯烈没有单独去,克劳迪家的陷阱成了他的不猎场,这早就在他的预料中,甚至可以说是他的计划,和克劳迪家族对抗到现在,他对他们不是完全不了解。   可是这一次,他料错了一件事,他错估了莫妮卡,他没想到巫维浅会给莫妮卡这么大的压迫感,令她完全失控,摆在眼前的结果,惨痛到他无法承受。   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只不过这样的代价太沉重,太沉重……   用手指触摸血肉的温度,他神情木然的从巫维浅的胸口取出芯片,在他弄碎这东西的时候,忽然看到闭起的眼脸动了动。   “维?”他试探的轻喊,其他人诧异的看着他,任谁来看,现在的黎凯烈都有些不正常。   但不断轻喊的男人并不这么觉得,这不是他的错觉,木然的表情忽然恢复了生机,他摇晃面前的尸体,“维!你是活着的!你还活着吧?你给我醒来!”   用力发出的吼叫,在这间如同地下室的房间里不断回荡,后面的那些人看不下去了,黎凯烈这样简直就是疯了,“……利欧,嘿,别这样,他已经死……”   “砰!”子弹射在地上,刚才开口的男人悚然一惊,黎凯烈拿着枪,满脸的血和他冷静中透出笑意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都别过来,他还没死。”永生的人怎么会死,“他会活过来的,谁都别想阻止我!”他们不能确定黎凯烈是不是疯了,他抱着那具破败的尸体,看着他们,缓慢却坚决的语气,仿佛只要有人再多说一句,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向他们发射。   每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呼吸里,都多出另一种气味,浮动着随时会走火的狂暴,站在门口的人互相对视着,不知道要不要离开,也许等黎凯烈冷静下来就会好,他们只能这么想。   “你恨我吧?就算之前有一点爱,现在是不是也不存在了?那你还不会死,是不是?给我醒过来!醒过来让我和你一样痛!让我也受一遍你的苦!”狰狞的面容饱含深刻的痛苦,黎凯烈的咆哮声干涩粗哑,如同枯枝,仿佛将会因承受不住重力而断裂。   “我知道我错了!这不是一场游戏,不是!你比我以为的更重要!我输了!我认了!但你总是那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你很不甘心吧?不甘心居然会对我动心?我也是!我和你一样不甘心!”抱紧怀里的躯体,他狠狠吻上他的唇,“我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   站在门口正要离去的那些人同时停下脚步,他们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震惊的交换着眼色,黎凯烈先是吻了那个人,又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但他不是同性恋,怎么会……   “没有人……要爱……”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本该早就死透的尸体,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喘息,像是一个将要溺死的人重新浮上水面获得氧气,他居然睁开了眼,黑色的眼睛里那种冷酷的怒火不比黎凯烈的少。   巫维浅身上的各种切口,以一种细微到难以觉察的速度,在渐渐愈合,这是远处的人看不见的,但黎凯烈看见了。   “维!”惊喜的看着他,黎凯烈的双手颤抖着,不敢再有一丝晃动,即便满身鲜血,脸色苍白,但眼前的人确实是活着的巫维浅!   “闭嘴!”用仅剩的力气吼出两个字,巫维浅闭上眼睛,他很累,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痛,,深刻的痛楚折磨着他。   尽管虚弱,尽管身体还是冰冷的,但他毕竟活了,黎凯烈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心里的疼痛这时候才一下子翻涌上来,麻木的一切感知都在瞬间向他发起进攻,他屏息,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生怕任何一丝移动都会给怀里的人带来更多的痛楚。   巫维浅确实醒了,但他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可能是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再也无力开口,也可能是精神上的疲惫造成的倦怠,他不说不动,也没有关心身上到底有多少处惨不忍睹的切口,一切似乎都和他再没有关系。   黎凯烈为他盖上一条纯白的被单,扶着挺多发,轻轻的吻下去,把他抱在胸前,这个高傲的人在他怀里,这么脆弱,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怕会弄疼了他,但至始至终,巫维浅没吭过一声。   他就这样抱着巫维浅冲出去,门口的那些人站的位置无意中挡住去路,被他像要杀人似的眼神扫过来,连忙让开路。   外面停在隐蔽出的黑色轿车发动起来,他带着人离开了,被留下的人看着黎凯烈的Y2K,面面相觑,这谁敢开啊? 第59章 不能悔过的爱   微微安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到达黎凯烈的公寓的,黎凯烈通过巴托里财团找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只代表着不祥,她早就有预感,但在她看清楚床上那个人是谁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起来。   巫维浅的永生,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之下还没有死去,即使被剖开身体,他身上存在的力量依旧让他留在这个世上,他被切开的皮肤在逐渐愈合,但他的生命力确实受到损伤,当薇薇安看到他的时候,他和半死的人没什么两样。   黎凯烈就坐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凝结着血污的头发和他满是胡渣的脸,早已看不出半点明星的模样,甚至路边的流浪汉都比他现在看起来要好的多。   可这并不能让薇薇安的怒火平息。   “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他不该接近你!你会 害了他!你会带给他厄运!我说过的!你为什么不听呢?维尔特——”她惨呼着扑过去,悲痛压过了对鲜血的渴望,薇薇安抬起蓝紫色的眸子,看着黎凯烈,眼神里杀机四溢。   像猫一样敏捷,她超他扑过去,纤细的指尖只需要轻轻穿透就能让面前的男人四分五裂。   “薇薇安!”黎凯烈避过她的攻击,一把抓住她的肩把她从地上举起来,充满威吓和狂暴的脸可怕的扭曲着,“别想杀了我!你要做的是救他!我要你救他!”   巫维浅的身体不适合送去医院,那会让更多人发现他的秘密,他找不到其他可以信赖的人,只有去找薇薇安。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无情的眼神充满嗜血的愤怒,“如果要救他,就要杀了你呢?我需要鲜血,很多的血,你知道我是达维拉人,我们是吸血鬼的后裔,没有血液,我救不了他。”   黎凯烈沉默着,他取出一把刀,毫不犹豫的割开自己的手腕,热血流淌,他把手臂放到她面前,“救他。”   发红的双眼,那是困兽最后的挣扎,他抬起手,任凭血不断流失,一缕缕鲜血从割破的伤口里往外涌出,在看到薇薇安轻蔑的冷笑后,“够了吗?”他问了一句,又在手腕上割了另一刀,血越流越多,他站在她面前,自嘲的牵动嘴角。   笑容里的心痛薇薇安不是看不出来,但无论黎凯烈怎么做,她都不能原谅他造成的结果,牙齿深深的咬上他的伤口,大量的血液被她吸食进嘴里,不够!无论怎么都不够!无论多少血,多少痛,都不能弥补他对维尔特的伤害!   如果爱情只会带来灾难,还要它做什么?如果感情是用来背叛,还有什么价值?倘若只有被伤害才能得到真正的爱,她情愿维尔特选择枯燥无味的生命。   不断喝下大口的血液,薇薇安雪白的皮肤变成粉红色,黎凯烈的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他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关于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后果。   时间流逝,薇薇安的眼里露出冰冷的笑意,死亡在邻近,死神的脚步声正在响起,床上的人却也这时候发出提醒,“别杀了他,微微安,把他留给我。”   这是回来之后,巫维浅说出的第一句话,黎凯烈的眼里出现光彩,巫维浅躺在床上,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他身体的外表基本恢复,至少皮肤愈合了,伤痕还在,但起码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怖,身体的内部需要更多时间来调养。   “不论你想怎么做,只要你好起来。”黎凯烈对他微笑,笑容里有种破败的落寞,曾经的狂妄不可一世,自负和自信,再也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   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墙壁才能不倒下去,他注视着床上的人,眼神凝望,退去了所有伪装,现在的黎凯烈表情茫然,唯独只有那双眼睛,只看着这一个方向,仿佛再也没有其他事物能引起他的关注。   薇薇安遵照巫维浅的意思放开他,饱饮了鲜血,她浑身充满力量,走到床边,她亲吻他的脸颊,咬破自己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Oculumpnooculo,etdentempnodent……Libenavi……abalienatio……”一连串拉丁文的词汇从她口中吟诗般流淌。   达维拉人,传说中吸血鬼族的后裔,他们天生就具备将血液当做力量之源的能力,他们并不是人人都具有永恒的生命,也不是谁都能有救人的能力,但薇薇安并不是其中普通的一员,她在他们这一族里具有崇高的地位,同时也有无人能企及的力量。   对血液的控制力,生命力的领悟,她的身份对他们这一族来说,是无可取代的,所以达维拉人才这么紧张她的一切,无论如何要找她回去。   可只要她想离开,谁都不能阻止。   巫维浅不是第一次领受达维拉人的恩惠,他和薇薇安的相识就来自一场偶遇,对这种感觉已经熟悉,当身体里充满热力,四肢开始感觉发烫,   他感觉到力量重回身体。   这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而是等同于巫术的力量,将血液的能量变作生命潜力,加速他身体的恢复,代价是薇薇安的灵魂将在这过程里受到痛苦折磨,还有大量的活人的鲜血。   换句话说,薇薇安是在用黎凯烈的血治疗他,这是罪魁祸首必须付出的补偿,但这种补偿在薇薇安看来完全不够,对巫维浅来说,这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黎凯烈关注着所有的变化,他为眼前所见而欣喜,巫维浅正在痊愈,以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痊愈,如果他的血能让他加速恢复,他一点都不会吝惜。   “维……”他颤抖的喊他,发生在巫维浅身上的变化让他欣喜的无法言语,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他冲过去想要抱他,却接近的同时迎来一拳,“你还很有精神嘛,也许我不该让薇薇安太早放过你。”   黎凯烈踉跄着往后退,巫维浅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他,“别以为用你的血救了我,我会感谢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很高兴吗?真遗憾,我还没死,我不知道该说失望呢,还是果然如此……”   嘲讽的语气,每一句都是对自己的嘲弄,他动心的对象是黎凯烈,痛楚的程度胜过以前的每一次,他让薇薇安暂时替他止血,他不会让黎凯烈就这么轻易死去。   “你知不知道,不论经过几次,死亡还是件让人痛苦的事,身体的一切感觉都会远离你,被困在肉体里的灵魂像带着枷锁,只要不从那黑暗里挣扎出来,就会溺死在深渊里,不能呼吸,也不会就此消失,每一次经历死亡都比真正的死更让人感到折磨。”   描述着他的感觉,巫维浅开始穿衣服,赤裸的身体上展现在黎凯烈面前,但此时黎凯烈早就失去观望的勇气,他苦笑着摇头,不知道此时听到这些描述而产生的心痛,能不能及得上巫维浅所经受过的十分之一。   “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让你受到这些……”支撑着身体的重量,黎凯烈凝视着眼前的人,含着痛苦的音调,和那同样痛苦的眼神一起,用炽烈的沉痛包围了巫维浅。   “我太自信,太狂妄,你说的没错,我错估了对手,高估了我自己,把你当成筹码,我以为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糕,我以为你会好好的,你不会死,也许……也许你只会在他们手里受到一点小小的痛苦……”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黎凯烈自己都觉得是个混蛋,他笑起来,“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我是个狂妄的赌徒,这一次我把你也押了上去,我赢了克劳迪,但我也输了,我把你输了,是不是?在我确定爱你的时候,我把你输了……”   无力的笑声落在宽敞的房间里,不断震颤着,薇薇安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她的愤怒早就超出她能承受的程度,巫维浅把她放到床上休息,然后转过身面对黎凯烈。   “别对我说什么爱。”巫维浅抬起头,眼神看着脚下,他究竟是喜欢上这个家伙哪一点?他抬起脚——   蓬,无情的力量让黎凯烈在剧痛中抽搐着弯下腰,但这只是开始,巫维浅的暴怒无法遏制,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一拳狠狠揍过去,不断加诸于黎凯烈身上的拳脚,一点都不留余地,以可能致死的力量落下。   被像一件物品那样对待,黎凯烈却笑了,“维铭文是不是让你气到想要杀人?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他狼狈的被拉起来,又被另一拳打到在地,他还在笑,“……维,我爱你,如果你还愿意听的话……我想告诉你,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对人这么说……唔……”,闷哼一声,他被另一击重拳打的吐了口血。   巫维浅在他不断重复的爱意下脸色更加可怕,落下的拳脚没有丝毫缓和,只有越来越重,“现在才来说这些吗?你以为我是你的歌迷还是影迷?我应该欢欣鼓舞的接受你的告白?”   一拳砸向他的脸,巫维浅冷冷的哼笑,“真是委屈你了,大明星,让你这么不甘心的承认爱上一个男人,还要用这幅难看的样子躺在地上,你高估了自己?所以造成这一切?你从来就是这样的人!”   落在腹部的拳脚还是那么有力度,黎凯烈弓起背,意识到这说明巫维浅彻底痊愈了,他放心的轻笑,“维,我爱你。”他猛的抱住他的腿,从下往上看过去,高处的人目光冷冽,震怒之下凌乱的黑发,燃烧着怒焰的眸子,眼角处犀利的如同刀锋般上挑着,他人不可违逆的威严。   心口重重收缩起来,整个被击中了,黎凯烈被痛苦中翻涌上来的感情吞没,“之前没有意识到我有多爱你,但现在我很清楚……维……你不是一场游戏,也不是一次动心那么简单……除了爱情我不知道它还能是什么,如果能让你满意,你尽可以把我打到死为止……”   他紧紧抱住他的腿,似乎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但这只能引起巫维浅更大的怒意,他抬起脚踢开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这样有多难看吗?!黎凯烈!你的自负去了哪里?你的尊严呢?为了可以被牺牲的东西,连尊严都不要了吗?”   他对他怒吼,黎凯烈却勾动嘴角,“你不是可以被牺牲的,我们之间存在的东西我也从来没想去牺牲,如果可以挽回,别说是尊严,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生命,什么都可以不要……”   巫维浅咬牙,正要彻底甩开拉住他脚踝的手,黎凯烈却在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之后倒了下去,手指松开了,他倒在地上。   房间里变得安静起来,巫维浅吸了口气,怔怔的看着他,门被敲响,然后打开,轻巧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还有莉迪亚的抽气声,和她的叹息。   “维尔特,难道你不想知道利欧是为了什么才做了这些吗?”她可能是最清楚的人。 第60章 神秘赫卡忒   巫维浅抱着手臂看她,他手指的关节上出现淤痕,这是用力过大造成的,可见他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也许你会觉得,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不值得原谅。”莉迪亚看着他的手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这一次是利欧的错,我之前喝他狠狠吵了一架,利欧固执己见,只要是他的决定,谁都不能改变,他一贯是胜利的一方,除了这次。”   其实这次他也不算是失败,他只是败给自己的感情,谁都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作为局外人,看清楚整件事,莉迪亚她知道黎凯烈说的没有错,就算她早一点说出自己的心意,还是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从没看过利欧这么卑微的样子,也没见过你这么愤怒,你们都放不下对方不是吗?”看着眼前的巫维浅,和他脚下的黎凯烈,她的心口发热,她比不上她的哥哥,她不能让面前的这个外表高傲的男人暴露出这么多感情。   巫维浅在她说出“卑微”这个词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那个桀骜不驯的黎凯烈,张扬放纵的奇迹利欧,现在就在他的脚下,只不过再也找不到自负,也看不见半点狂野放肆的气魄。   他才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元凶,却透出不下于他的痛苦,甚至委屈求全到任凭他差点把他打死的地步,他们两个人,恐怕谁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会弄成今天的局面。   莉迪亚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缓和的迹象,示意他跟着她走,两个人一起到了客厅里,就在外面还有六七个男女,巫维浅在醒来的时候见过,但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   几个人脸上的惊讶太过明显,他们从各自的位置上站起来,一起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男人。   没什么比见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又活过来更叫人震撼的了,而且在第二天这个连胸腹都被剖开的人还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看起来正常的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琳达为首,她先走上去,“利欧呢?你们一声不响的回来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和上面交代,这件事到底算是成功了没有?”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这算是成功吗?莉迪亚只能笑了笑,请她坐下,对巫维浅说道:“这件事我才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许从琳达这里你会知道的更详细。”   巫维浅对琳达不陌生,他在拍摄现场见过她,作为黎凯烈的化妆师,她身上的香水味也唤起了他的记忆,“你准备说什么?”   看到他嘴角上扬,但琳达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笑意,不由有些发寒,对面前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大多数人总会感到畏惧,移开眼,她在沉默中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维尔特先生是否听说过赫卡忒?”   “哪一个赫卡忒?神话里的女神,还是‘那个’赫卡忒?”在世上活了那么久,巫维浅知道的当然比一般人要多,赫卡忒是希腊神话中代表黑暗面的女神,也是某个情报组织的名字。   听他语气里对“那个”词的强调,琳达知道他的回答是什么了,点了点头,“不错,就是那个赫卡忒,我们所有人都是赫卡忒的成员,这次任务就是帮助利欧先生,在这次行动里,我们听从他的命令。”   行动是什么,要完成的是什么任务,在琳达的叙述和其他人补充下,巫维浅发现他正在接近的是关于黎凯烈身世的秘密。   他早就从黎凯烈的话里听出他对克劳迪家族的恨意,这恨究竟有多深,只有黎凯烈自己才知道,或者,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恨究竟在心里滋养出怎样深刻的黑暗,以黎凯烈的眼光和智慧,他只清楚一件事,要想和这样一个古来的大家族抗衡,不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根本作不了任何事。   “……他和我们合作,不算是我们的人,但他会帮我们弄到各种消息,让我们凭借一些东西来控制他所在的这个圈子的某些人。”琳达语焉不详,没有说的太清楚,但她的话里的意思巫维浅一听就明白。   黎凯烈所在的影视圈,不少明星名流都有接触上层人士的机会,而所谓上层人士,是指各个领域里的,商界、政界,甚至包括黑道,不少外表光鲜的明星暗中和毒品或是走私有挂钩和牵连,这种事对巫维浅来说不算新鲜。   只有握有这些明星的把柄,或是一些比较轰动的丑闻,那些人为了不让演艺生涯走到尽头,为了不失去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要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利欧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红起来,里面也有我们的一部分功劳。”在琳达身后的一个男人这么说,“他帮助我们,我们也帮助他,他在这个圈子里越是有地位,对我们越是有利。”   赫卡忒是所有情报网络里最古老的,拥有超过一个多世纪的历史,甚至有人说在几百年前就存在,只是改了个名字,自从有了各种通讯器材和网络之后,情报组织的发展是飞速的,有种传言说赫卡忒连各国的高级机密也能窃取,他们遍布世界每个角落,在各个行业中都有成员。   他们想让一个艺人在演艺圈成为奇迹,一点都不难。   “所有黎凯烈是你们的工具,但必要时候他也可以利用你们。”听他们说完,巫维浅作出了这样的结论,没有轻蔑也不是嘲讽,赤裸裸的说出根本性的实质,这种话却比讥讽有更好的刺激作用。   “他那样的工具谁用的起?”赫卡忒的成员之一,某个男人猛烈的摇着头,状似惊吓的摊开手这么说。   “这工具谁也控制不了,他只负责替我们找出有爆炸性丑闻的艺人,让我们通过这些消息来控制他们,所以他在女人那方面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和他走的近的人,没有几个有好名声,这就是代价吧,不过很值得不是吗?”琳达挑高她画的很精致的眉,若无其事的观察面前的人,永生,这样的人真的存在。   巫维浅从她的话里明白了,为什么黎凯烈曾经说,会让他用这种所谓美男计的至今为止只有他一个,因为之前黎凯烈都是通过和那些女人打交道,间接获得和她们交往过的男人的资料。   “这次不是计划内的,应该是克劳迪那边发出了什么警告,在他们手上的人质好像出了点意外,要不是黎凯烈急于完成这次交易,这次的行动一定可以更完美些,你也就不会……”   琳达看着他停下来,她不确定该怎么说下去,那凄惨可怕的样子他们都看到了,说是死亡,他还活着,说是受了酷刑,他看起来完好无损,倒是黎凯烈不知去了哪里,“利欧呢,这些事为什么不让他说?”   “他正在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巫维浅放下手,指了指外面的方向,“门在那里。”   这些人是赫卡忒的,他们对巫维浅的存在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为此他也不做什么徒劳的解释,在听琳达说了这些之后,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淡,对她的问题也只是敷衍的回答,甚至让他们尽快离开。   琳达他们还没走,他就一个人回到卧室,以和平时不同的浮躁的脚步转身进去,他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皱紧的眉头让他的脸色紧绷,对这种可以算是不礼貌的举动,他完全不加掩饰。   虽然至今为止为巫维浅在对人的态度上比较傲慢,有时候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他并不是个无缘无故话说到一半就无礼走开的人,他更不像某个人那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   是什么让他变得这样,莉迪亚稍稍有点理解,假如某个本来看起来花心滥情,放纵堕落的男人,在忽然间让人知道他这么做背后的理由,知道他其实不若外界看来的那样,甚至可能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刻意造成的假象……   她不确定巫维浅是什么感觉,她觉得愧疚,原来一直以来,她枉为他的亲人,作为他的妹妹,她对利欧的了解和外人一样,只停留在表面。   心里有点沉重,又有种说不明的庆幸和喜悦,她的哥哥毕竟不是个只会周旋在美色和金钱里的那么肤浅的男人,他没有爱上任何人,他选择了巫维浅,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按照说好的,她用哈西姆境内石油储量的消息作为报酬,送走琳达和她的伙伴,走向卧室,轻声叫他,“维尔特?”   房间里,薇薇安在床上沉睡,救治巫维浅花费了她所有精力,黎凯烈就躺在另一边墙壁下面的地板上。   他的嘴巴和耳朵里都在流血,高大健硕的身体爱顿在地上,让人想起经过厮杀搏斗的野兽,说是伤痕累累也不为过,巫维浅就站在他身边,看着脚下的男人,他的背影绷的笔直,透露出他的怒气。   “维尔特,还在生气吗?”莉迪亚不敢走近,她站在门边。   巫维浅的神情专注,各种复杂难言的情感在他心里,在听了那些话之后他需要冷静,容不下任何其他的打扰,但她的声音还是   从身后传来。   “利欧不是故意的,他也许比你更难过,我说过要告诉你这些都是为了什么,这次交易,他让赫卡忒救的是他的父亲,关于这件事,也许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和你说会更好。”莉迪亚说完她想说的最后一句话,脚步声离开了。   巫维浅长久的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然后他蹲下身看着黎凯烈,长长吸了一口气,低哑的笑,“你……总是不让人好过……”捂住脸,他的手掌沾了些湿意。 第61章 救赎   角落处因为他的存在罩下阴影,等他放下手,那一点点湿润在空气里蒸发像是从未存在过。   巫维浅微微阖着眼,侧脸的线条一如既往的完美。   耍无赖时候的邪气,发怒时的暴躁,还有拍摄时候深沉严厉的表情……这个做事不顾别人感受的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在各种面貌下,黎凯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以立于上流社会,财富、美女,甚至权势都唾手可得,却轻易的把感情和事业都当做工具,这种心机和忍耐力,叫人佩服的同时,心里也会冒上一阵寒意。   如果把仇恨作为生活的目标,任何喜悦都会失去它本来的意义,黎凯烈看似光鲜奢华的外表下,到底有怎样的黑暗,他又是用什么心情隐瞒这一切,对他诉说这情爱的戏码?   那一点潮湿印在手心,巫维浅摇了摇头,他自认不是冷血的人,但也不会感情泛滥到这种地步,心里夹杂了两种相反的情绪,这种感觉在某种程度上让他很是恼火。   捏起黎凯烈的脸,看了几秒钟,他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昏迷中的人毫无知觉的被他拖到隔壁的房间里,扔到了床上。   他站在床上,手心里的那一点痕迹也已经消失不见,从激愤中平静下来的心情还残留着些许没有散去的怒气,这样的黎凯烈,还有为他而产生这种可笑情绪的自己……   一把抓起眼前那簇带血的头发,巫维浅垂下眼,“别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低语着甩开手,在要转身的时候被猛的拉住。   “维……”干哑到完全听不出原本华丽的声线,床上的男人醒过来了,那眼神依旧有力,但还多了些恍惚,“你还在,我是在做梦吗?”   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出他的喜悦,黎凯烈这种完全不加掩饰的态度,让巫维浅平息下来的心情顿时暴涨起来,他的眼神越是浓烈,他心里的怒火就被点燃的愈加旺盛,“你还真的很耐打,这样还能醒过来?”   冰冷的声线,嘲弄的语气,听到他的话,黎凯烈彻底清醒了,身上的疼痛没有让他觉得挫败,他就用那副凄惨的样子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维……别离开我……”   他的脸上布满青紫的痕迹,身上可能还有肋骨折断,巫维浅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无论如何,一般人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他不确定黎凯烈是在哪种意志的支撑下醒来。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还得那个巨星利欧吗?死皮赖脸的拉着另一个男人的手,求对方不要离开,太难看了!”巫维浅的眼神往下,那睥睨和藐视一切的神情,和刀子一样尖锐的言语,无不表达出强烈的反感。   “难看也没关系。”黎凯烈却用相反的更炙热的眼神看着他,突然间表现出沉着冷静的笑意,“除非你杀了我,杀了我我就不再纠缠你,否则的话,无论你说多少难听的话,不管你怎么打我,我都不会放手的。”   一放手,可能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心里那份燃烧起来的情感将会彻底落空,黎凯烈深深的清楚这一点。   “做错事的人还敢这么说?”巫维浅犀利的目光瞪视着眼前这张青紫的脸孔,“我不会怪你去救自己的父亲,但这不会改变你利用我的事实,黎凯烈,我们之间完了。”   话语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下,那羽毛的边缘却是锋利的,切割着空气,爆出一片火星,听他说出这句话,早就该倒下的男人爆发出恐怖的气息,“什么?”   “还要我再说一遍?”他看着被抓住的手腕,轻描淡写的说,“我们之间完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也各不相干。”   这句话彻底激发出黎凯烈身体里潜藏的凶性,“别做梦!我不准!”狂吼中他的面孔狰狞的扑过去,两个人一起倒在地板上,在地上翻滚的时候能清楚的听见黎凯烈的呻吟,他的骨头确实断了,即使是这样,他仍旧死死的抱住巫维浅。   “办不到!在我说了那些话之后要我放手?这怎么可能?”他的身体很虚弱,精神意志却出奇的旺盛强大,拼着这口气,他在抽痛脑髓的剧痛里发笑,“维,这就是你受过的苦吗?我不介意和你有一样的体会,你把我也切开看看,看我是不是真心?”   大笑声,疯狂的话语像是梦呓,黎凯烈的眼神混乱,他看起来是打定了主意,除非死,不然绝不放手,勒紧的双臂完全不像是受伤的人,枷锁似的死死扣紧巫维浅的背。   突然遭到这样的袭击,巫维浅完全没有料到,厉声低吼,“放手!混蛋!”他开始反击,黎凯烈在他抬起的膝盖下瑟缩了一下,痛苦的呻吟,但双臂仍旧没有丝毫放松,“我死了你就解脱了,舍不得杀了我?维,亲爱的维……”   甜蜜的呼喊,带着痛苦的低吟,他低下头,时间仿佛停止,他捧住身下人的脸深深凝望,“……我爱你。”他用他干裂的嘴唇亲吻下去。   苦涩的如同树皮般的嘴唇,品尝到柔软的香甜,黎凯烈的胡渣刺到巫维浅的下颚,混杂着酒精味和烟味,他的舌头不顾阻扰的闯进去,拼命吸取着可以触到的一切,对方口中的津液成了唯一能解去他饥渴的良药。   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能永远在一起,我爱你啊,亲爱的维尔特……   相似的语气,记忆中的少年在巫维浅脑海中浮现,和他相比,黎凯烈更不讲理,更加的任性,无法跟上脚步,就要拖着他停下了,完全不顾其他,不顾他是否愿意。   强硬的用尽一切手段,示弱在先,又在得到违背心意的答案之后放肆掠夺,微微张开眼,任凭唇舌遭到肆虐,巫维浅无情的合上牙齿。   咸腥的液体从紧紧交叠的嘴唇之间溢出来,弄湿了他的衣领,在他身上的黎凯烈呼吸顿时粗重,他知道他已经不能支持多久,失血,受伤,疼痛,每一样都在削弱这个男人的意志,但即使如此,黎凯烈的唇舌还是没有半点退出的意思。   他是双手开始在他脸侧轻抚,抚过他的眉骨眼角,抚过他的头发,温柔的动作里有乞求的意味,当黎凯烈这么做的时候,巫维浅再次为心里不该有的心软感到懊恼。   “别放弃我,只有你才能改变我错误的方向,维,假如能让你觉得满意的话,你把我锁起来,控制我,操纵我,让我按照你希望的样子来做。”灰绿色的眸子里闪动,黎凯烈哑着嗓子,咽下嘴里的血,把脸埋进巫维浅的黑发里,深深叹息。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感情对我来说只存在有价值和没价值,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但是我忘了该怎么对待它,克劳迪那里传来消息,我的父亲出事了,我必须尽快把他从那里弄出来,我必须答应他们的交易,用你,来做交换。”   低沉嘶哑的话语声从头顶上方传来,黎凯烈的叙述引起了巫维浅的注意,“所以你就让莫妮卡见到了我,让他们来确认物品。”他冷笑。   “你不是物品!也不别提那个女人!她该死!她该受到比你重一百倍一千倍的罪!她应该下地狱!”怒吼声回荡着,黎凯烈在暴怒中晕眩了一下,喘着气,胸口不断起伏,巫维浅挑眉提醒他,“别忘了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   一时间,静默了,黎凯烈连呼吸声都没有发出,他眼前出现的全是那支离破碎的画面,血红的墙角,还有呈现在他眼前的……   恐惧感袭往全身,那种痛楚比起现在所受的痛,多了数千万倍,“你是要让我的心更痛吗?你办到了。”他惨笑着,低低的说。   他的身体不敢移动半分,只要有半点疏忽,可能在下一刻巫维浅就会离他而去,他甩了甩头,力图让自己清醒,“原来……原来的计划是让你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他的声音虚弱了,缓了口气继续往下,“那个该死的女人应该把你安置在某个地方,在这过程里,我带人把另一个安置所里的,我的父亲,救出来……他叫纳伦,纳伦·克劳迪。”   说起莫妮卡,他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咯的响声,提起纳伦·克劳迪,语气却有点清淡,包含的情绪则复杂的多,巫维浅注意到这点,同时也发现压制在他身上的人似乎越来越虚弱了。   “事情的发展本来不是这样,我只想用你引开他们一会儿,让他们以为计划得逞,我会把人就出来,然后你也会安然无恙,”对自己的自以为是,黎凯烈现在只有嘲笑,“我低估了那些人的疯狂,我把你放在最危险的地方,我以为你会安全的,因为你——”   他顿了顿,再次抚着 手里的黑发,“因为你很强大,维,你你很强,你有超出其他人的见识,你有别人没有的才能,尽管你用平凡来掩饰这一切,但这遮挡不了你本身的光芒,你的高贵,你的傲慢……”   “你的一切都在证明你不是个普通人,你对我的感情显得那么为难,你要我怎么做?你知道我从来不爱男人!”他忽然恶狠狠的看着他,仿佛巫维浅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你那么不甘愿的投入感情,只有我逼迫你的时候才对我有回应,你的永生是你的噩梦!同时它也让你高人一等!你用站在高处的目光看待周围的人,你敢说你没有一点优越感?在它折磨你的时候,它也改变了你!谁也不能让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男人不自满于他的这段历史里得到的一切!”   上方传来的话轰的一声震进心里,仿佛有一枚炸弹炸开了,巫维浅沉默了,他敢说吗?没有一点优越感,没有半点自负自满?   “我不否认我犯错,但是我不想就此放弃,为错误解释毫无意义,我只要你。”黎凯烈好似不知道这些话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试探的亲吻下去。   沾上他的血,巫维浅的嘴唇很红,那浅色的皮肤在殷虹的衬托下连同嘴角下鄂一起绷紧着,有着绝不会被打倒的威严感,天神般不可触碰的禁忌,黑色的发,黑色的眼,犀利冷淡的眼神,仿佛隔绝了一切欲求,却让面对他的人更想冲破这层冷傲严厉的阻碍,打碎这种禁忌。   “维,原谅我的愚蠢和自负,我只要你。”不断重复着心里的希望,黎凯烈只能用眼神诉说着他所拥有的所有情感和欲望。   “你为什么不在之前告诉我这一切,你的父亲,还有你这次的计划?”被他那样的眼神看着,巫维浅转开眼,他察觉黎凯烈身上的力气早就无以为继,却没有趁此机会推开他。   “笑话我吧,这是我可笑的属于男人的尊严,不过现在为了你,我可以把它们全部舍弃。”真心的想法让黎凯烈的话语流畅,如同最古老的爱情诗歌,用他的眼神和言语,源源不断的吐露自己的心意。   毫无保留的情爱火焰点燃黎凯烈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男人的本能超出他的掌控,巫维浅感觉到某个异物的存在感愈加明显,额上的青筋几乎要暴起,猛的把他从身上推下去,“这些话在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打我的时候?”黎凯烈瘫倒在地板上,仰头看他,“错误就是错误,无论有多少理由和解释,都不能弥补你受的伤痛,只有你给的痛,才能让我好过一点。”   伸出手,他摸到巫维浅的脚踝,轻轻靠近过去,嘴唇吻上了那浅色的皮肤,还有那上面最后一道被皮革扣住留下的微红印记。 第62章 爱   卧室里的气氛因为这个吻,似乎变的柔和起来,当黎凯烈真心想表达什么,他显得热情而认真,无论是用无赖的手段,还是用骑士般的誓言,强硬也好,示弱也好,他不顾一切的用尽所有办法去证明心意,为了得到他所想要。   如果巫维浅真的毫无感觉,不被触动,他会一脚把他踢开,但他没有。   脚踝上留下了温热的触感,一直没有离开,巫维浅碰了碰脚下的人,黎凯烈已经到了极限,在他脚下毫无反应。   “嗤—”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响,独自站在房间里的男人似乎感到麻烦,事实上还有不少烦躁,他把黎凯烈扔回床上。   虽说是用扔的,但他的手法很轻巧,看到这种流畅的动作,学医的人也会赞叹他的高明,不过现在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王子和他的野兽,没说完的过去在黎凯烈的昏厥下没能进行下去。   安置好了一个大麻烦,巫维浅扶着座椅的扶手坐下来,他其实比黎凯烈好不了多少,身体的伤害痊愈看,但毕竟受到过那样的伤,他得到薇薇安的力量,愈合的伤口恢复了他生命的力量,却不能恢复他神精上的疲惫。   这种彻底的死亡,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但是距离上一次已经很久很久,他已经快要忘记这种彻彻底底离开人世的感觉。   他疲惫的坐下,身上的力气全都在冲着黎凯烈爆发的时候用完了,他现在很同意薇薇安的话,黎凯烈是他的厄运没错。   但这个男人自己似乎也不那么幸运,对很多男人来说,尊严和骄傲是放在第一位的,尤其像黎凯烈,他是这样凶猛狂傲的人,任何人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他的自信和魄力,他吸引媒体的眼光,迷惑住所有观众的心,如果他本身没有这样的能力,即使赫卡忒那些人怎么替他暗中操作,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就是他,却用这种方式承认错误,祈求得到原谅,他比巫维浅想象的还要狡猾,像他这样的男人用这种方式,比任何一种强硬的手段都要令人动容,而且他还做得彻彻底底,没有一点犹豫。   他可以不顾任何形象尊严,像他所说的那样,连命也不要。为了得到,他愿意付出一切,对恨如此,对爱亦如此。   整栋房子里一下子多了三个病患,莉迪亚忙于照顾,这一天很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过去了,黎凯烈的伤势必须送去医院,但以他现在的样子,如果真的送去的话还不知会引发多少问题。   “叮咚”,门铃声在第二天忽然响起来,一大早的门铃让莉迪亚警觉,沃夫拔出了枪,巫维浅从他们面前经过,确认了门外的人是谁,直接把门打开了。   “维尔特!果然是你!真难得你会找我,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高喊着走进来的男人一身白色西装,黑色爆炸卷发让他的脑袋大了一圈,他看到巫维浅,直接冲过去抱住他。   莉迪亚惊讶的看着这个显然和巫维浅认识的黑人男子,他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夸张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有搬家过来的意图,不过幸好莉迪亚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很快她就知道这和她的胡思乱想完全无关。   “放开我,玛萨。”让那个黑人拥抱了几秒钟,巫维浅提醒他,叫做玛萨的男人马上放开手,转而提起他那个巨大的箱子,然后才看向其他两个人。   “不向我介绍吗?这位可爱的美人是谁,还有她身后那个可怕的男人。”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玛萨用他厚厚的嘴唇发出爽朗的笑声,没有被沃夫那恐怖的表情吓到,径自开着玩笑。   “别浪费时间,我找你当然有事。”巫维浅冲他打了个手势,走向另一个房间,玛萨看到他走路的脚步,异常惊讶的挑高了眉毛,“是谁伤了你?你竟然这么虚弱?”   巫维浅在他眼里一直有着一种凌驾于其他人的气势,这种气势不是他故意流露的,而是经年累月慢慢形成,从走路的姿态,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表情里都能察觉的出,但现在,这些都混乱了。   “你看起来很幸灾乐祸。”打开门,巫维浅不和他多废话,房间里面躺着薇薇安,“别再炫耀你的牙齿,给我进去看看。”   玛萨合上他始终呈现笑意的大嘴,朝里面看了一眼,“薇薇安还是没变,”他提着箱子走进去,补充了一下,“就和我小时候爱上她那会儿一样,我十岁,我以为她最多十二。”半是抱怨的嘀咕着,他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医疗用具。   “不赊账,你一直用现金的,现在付钱吗?”他转身对巫维浅伸手,这是他们一贯的交易方式,他出诊,偶尔替巫维浅或者薇薇安处理一下他们不能给一般人看见的伤口,治疗巫维浅最没有成就感,因为他很快就会好起来,速度快到令他怀疑是否不接受他的治疗他一样会好,甚至好的更快。   “一会儿给你,还有一个病人等你看。”巫维浅让他先诊治薇薇安,他要确定她没事。   玛萨快速的取出各种检查仪器,有的都很小,不过放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变得很庞大,所以他箱子里的空间永远不够用。   莉迪亚在后面看着玛萨熟练的动作,明白他的身份了,为了不打扰诊断,她和沃夫就在后面看着,等玛萨确定薇薇安身体机能正常,只是太疲劳才会昏睡不醒,给她注射了营养剂之后,巫维浅带他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是谁?”玛萨用非常明显的研究的表情,不断打量着床上的男人,“我很想知道,他这身份,是你揍的吗?”他用害怕的口吻询问,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吸了口气,“他一定是个笨蛋,竟然敢惹你生气。”   莉迪亚在后面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她不确定她的哥哥是不是笨蛋,但她知道巫维浅这次可不是一点点生气,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心情至少比之前要好的多吧。   受伤和失血,黎凯烈有点发烧,玛萨忙活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这个人你们还是送医院去吧,在这里的话恢复起来有点麻烦,还需要一些其他仪器设备,骨折、内出血、可能还有点脑震荡……”   他一个词一个词说,就看到巫维浅的脸色越来越差,害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说到后来,玛萨的语调不断变轻,但浮动在卧室里的冷意却不断加重,莉迪亚在这时候走上去,“不,他就在这里进行治疗,需要什么仪器设备都可以买,但他不能去医院,你进来的时候难道没发现周围有很多记者吗?”   “记者?我看到了,也许这里附近有什么大人物出现吧,这里可是上东区。”玛萨某些方面的迟钝也是巫维浅没有对他掩饰太多秘密的原因。   人是不能只靠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玛萨认识他和薇薇安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所以很能接受世上还有超出普通人的存在,等玛萨长大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有这样的朋友。   “你没有认出他是谁吗?”莉迪亚觉得他很有趣,捂着嘴笑起来,玛萨就用他医学的眼光又在这个重伤到离谱的男人身上打量起来,“你们谁能告诉我他是谁?我想没有人能从这张五彩斑斓的脸上看出他的身份吧?”   他高举起手,无辜的看着房里的其他人,“怎么?他是个大人物?”   高扬的眉宇微微挑起,“他不过是个……”   “……爱你的人。”   在巫维浅冷笑一声要回答的时候,突然多出一个声音,黎凯烈睁开肿胀的眼皮,痛苦的呻吟,“维,我快死了吗?别离开我。”不顾在场还有其他人,侧过身握住床边的手,放在滚烫的嘴唇边亲吻。   玛萨呆滞的看着他,“我说老兄,你这副尊荣还想爱他?别说维尔特不爱男人,就算有兴趣,看到你这张脸也会做噩梦的。”   噗嗤,莉迪亚第一个笑出声,巫维浅还绷着脸,但在玛萨说出这句话之后,嘴角也忍不住略微上扬了,现在的黎凯烈即使出门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像海盗般长满胡渣的脸,脸上各种青紫的痕迹,发红肿起来的眼皮和嘴唇,还有结着血块的头发,肋骨断裂,幸好没有刺进肺部,还有其他各种伤痕,总之现在的黎凯烈完全和帅哥两个字无缘。   他却不以为意似的,牵动了一下被咬伤过的嘴唇,“你笑了。”为能引起巫维浅的反应而感到满足,他不在乎现在是变得丑了还是被毁容了,他只看到一丝为他而产生的弧度。   本来打算收回的手动了动,没有收回去,巫维浅叹了口气,“我也很累了,没力气再和你说别的,你先养好伤。”   恋恋不舍的把他的手挪到唇边,黎凯烈吻着他的手指,上面还有殴打他的时候造成的瘀伤,“维,人不会为了自己不在乎的人和事生气,你的怒火是对我们感情的最好证明,”他又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别人,等我醒来我要看见你。”   即使是现在,黎凯烈的霸道也没有改变,但不知为什么,巫维浅并不气愤,也许是因为他的模样太过凄惨,总之看他这么要求,他答应了,为此莉迪亚松了口气。   说完这些话,黎凯烈这次重新躺下,毫无征兆的闭上了眼,玛萨连忙为他进行检查,“我真怀疑刚才是不是他在梦游,还是我在梦游?这种情况下他不该醒过来的,是什么让他办到常人办不到的事?”   话是这么问,他却看着巫维浅,诧异惊讶的表情不光因为黎凯烈奇迹似的醒来,还因为巫维浅对他的态度,“维尔特,你真让我意外,你的这位朋友也是,他真是个怪物,一般人这样的话早就死了,我只能说他身体比一般人要好的多,强壮的多!他到底是谁?”   “黎凯烈,奇迹利欧,我的哥哥。”莉迪亚用自豪的语气回答,停了一会,她微笑着又加了一句,“也是维尔特现在爱的人。” 第63章 纳伦·克劳迪   玛萨呆滞在那里,他惊愕的等着巫维浅的反应,却见他只是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对莉迪亚的话作出否认。   爱的人吗?巫维浅深思起来,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和黎凯烈之间似乎忙于这种争执,打架,隐瞒,几乎没有时间来确认他们之间的感情,爱情这种东西对黎凯烈而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存在过,所以当认清之后他的一切反应都热烈而张扬,不加掩饰。   而他,在发生这么些事情之后更加了解到这个男人的内在,即使外表如何放纵,那野性十足的眼神里的感情是认真的,黎凯烈的背叛从不存在,他心里的感觉已经好受的多。   有一样东西被放在天秤上,会有不输于爱情的重量。他不会责怪黎凯烈对亲情所付出的努力,即使用的方法未必恰当。   “奇、奇迹利欧?”玛萨挺清楚莉迪亚的话,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打翻他手边的一个血袋,长大的嘴如实的表现出他的震惊,“虽然我不看电视,但我也知道他是谁,那个烈?那个贪狼之眼?”他差点就想扒开黎凯烈的眼皮再确认一次。   气氛因为玛萨的到来而活跃,自从出事之后始终有点压抑的房间里响起笑声,他喳喳呼呼的感慨了一堆,顺便为巫维浅会爱上一个男人而感到无比惊奇。   巫维浅没什么反应的走到一边坐下,揉了揉眉心,玛萨发现他的异样,走上去把他的手腕放到仪器上,“你的血压太低了,维尔特,我不得不警告你,这样是要死人的……”   想到这种警告对巫维浅毫无作用,他丧气的垮下肩,“算了,你还是先输点血吧,我看你脸色很差,贫血,还有你没睡好吧?”   莉迪亚看着他,她不知道晚上他是怎么睡的,黎凯烈的房间里躺的是薇薇安,她睡客房,沃夫在客厅,巫维浅的房间里现在被床上的黎凯烈占据。   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多管闲事,巫维浅懒得开口,闭起眼睛让玛萨为他输血,他的血型玛萨早就清楚,说起来,其实就算血型不对他也死不了的。   要在媒体的眼皮底下弄进几套医学设备不是件简单的事,但只要另外有地下室通往没什么人知道的后门,做起来也就不难了。   就在黎凯烈养伤,巫维浅通过输血和睡眠养精神的时候,公寓里很平静,玛萨时不时的会来一次,通过巫维浅告诉他的密码,就在记者们守候在门外的情况下时常出入这栋房子,黎凯烈的伤势日渐好起来。   同一时间,《时尚名流》杂志刊登了主编亲自撰稿的一篇新文,在时尚界和各家媒体引起争议,由于她把新闻里所写的那个叫做”维尔特“的男人描述的太过完美,还有她所评价的小提琴演奏太多匪夷所思,引起不少人的质疑。   武田弘一和麦凯金导演等知名人士却全都作出回应,证明这是事实,称《时尚名流》杂志所刊登的,即使有夸张的成分,也只是因为主编亲眼所见,对那个男人太推崇,多加了几个描述词汇,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失实的地方。   备受争议和瞩目的报道将这个男人的名字和另一个巨星放在一起——黎凯烈。   奇迹利欧,拥有贪狼之眼的黎凯烈,他的好友,维尔特先生,杂志上是这么称呼的,当日的酒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可以证明那个东方男人的存在,他和黎凯烈是一起来的,但奇异的是,此后再也没有人看到他,武田弘一和麦凯金忙于自己本来的工作,吩咐人去找,但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不是没想过通过黎凯烈找到他,但黎凯烈和他一样消失在媒体的眼前,他就在自己的公寓里,不见任何人,电话打不通,即使是他的经纪公司还有他的经纪人奥文也见不到他。   其他乐队成员按照原定计划开始进行宣传活动,主角黎凯烈的失踪为这次宣传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尤其是在他身上发生的暗杀事件,又在拍摄现场发现连环杀手留下的尸体之后。   名人身边的诡异事件和各种丑闻、绯闻,只要是不同寻常的,都是广大观众乐意知道的事,所有人都相信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一个月之后。   湖边小屋在密林深处映着夕阳,安静的被湖水包围着,湖岸边站着一行人,从车上下来,他们在湖边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黎凯烈第一个往前走,这一个月来,他以玛萨不敢相信的速度迅速恢复,现在他的身体还有点无力,但骨折的伤已经好了,其他的各项指标也在恢复中。   巫维浅走在后面,莉迪亚和沃夫在他们两身边,他们这次来的地方很特别,这是赫卡忒安排下的住处,安全第一,里面住的人不是别人,是黎凯烈的父亲,在克劳迪家族里应该有一席之地,最终却成了黎凯烈被要挟的弱点,纳伦·克劳迪。   “其实我没有见过他几次,他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个符号,远没有玛丽安娜和德曼和我亲近。”停下脚步,等巫维浅走上来,黎凯烈用他恢复了低沉磁性的嗓音这么说。   “玛丽安娜是我的母亲,从我父亲离开后,她改嫁德曼,他也就是莉迪亚的父亲,是现任哈西姆王国的掌权人,世袭贵族,如果你见到他,我想你会喜欢他的。”他对巫维浅解释提到的几个人的身份,他不打算再有任何隐瞒。   很难得听到黎凯烈讲述他的过去,他成长的地方,从他的描述里能知道,哈西姆才是他待的比较久的家,而克劳迪家族则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代表着虚伪丑恶,和一切与美好无关的记忆。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见他,我的父亲,你被牵连到这件事情里,你有权利知道。”黎凯烈脸上的伤早就好了,那双贪狼之眼依旧散发着和往日同样狂躁火热的光芒,只是其中多了一点控制的冷静,尤其是现在,他需要冷静。   “我从他们手里救出他,但我只看到他安全我就离开了,还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他离开之后是去找巫维浅,但没有想到,还是太晚了。   黎凯烈抽出一支烟,烟雾和湖边的水汽凝结在一起,很久没有散去,他的脸孔在雾气里变得朦胧,他抓住巫维浅的手腕,“不管你是否原谅我,这一次我希望你和我一起进去,能做到吗?维,别拒绝我。”   一方面提出要求,一方面却只愿意接受一个答案,轮廓分明的脸在雾气里露出恳求般的表情,矛盾的交融,他可以说是抓住了巫维浅的弱点。   巫维浅可以对盛怒之下神情可怖的黎凯烈挥出拳头,却无法对面前的他说出拒绝,当成熟性感的男人用孩子般的哀求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即使是有意这么做,即使知道他可能是在故意用这种方式令人态度软化,还是让人无法说出那个“不”字。   他想象不出黎凯烈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是什么让他变成今天这样的人,他并不坏,但也决不能用善良来笼统概括,他是更复杂的。   恶劣的、狡诈的、邪气的黎凯烈,狂野的、脆弱的、放肆胡来的……这样的一个赌徒。   在亲情和无法确定的感情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而自己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又是源于哪种感情?把手插进口袋里,推了一下重新回到鼻梁上的眼镜,巫维浅注视前方,“要去就快走。”   长久凝视着他的男人露出笑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巫维浅看了他一眼,黎凯烈就在这时候握住他的手,掌心紧了一紧,在巫维浅作出反应之前放开了。   不再表露什么,他走向那栋房子,听见后面的脚步跟上,灰绿色的眼镜里闪过了一丝光亮。   两个人的脚步踩过地上的树叶,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树木和草叶的特殊味道充满了每一次呼吸,他们一起走到门口,停下的时候黎凯烈扔下烟头,他们同时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由黎凯烈按了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琳达,她确认了一下来的有几个人,让开地方让他们进去,“知道你们要来,我特地过来的,利欧,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她朝里面一指,“希望你做好准备,他狠糟糕。”   窗口下面摆着一张藤椅,有人安静的坐着,盖着毯子,听见脚步声,他缓慢的转过头,“是谁?” 第64章 黑暗的力量   凹陷的眼眶,令鼻骨显得异常高耸,浑浊的双眼依稀残留着当年的风采,半个身体埋没在毯子里,但他看起来还是很魁梧,阳光照在他褪了色的头发上,周围的细小尘埃里似乎弥漫出一股陈旧衰落的气息,这就是纳伦·克劳迪。   他清瘦的脸上有一点皱纹,神情疲惫,但并不像受过太多苦难的样子,黎凯烈的轮廓和他很像,却比他漂亮的多,也许是遗传自母亲玛丽安娜。   “你们 是谁?给我出去!”纳伦·克劳迪一点没有认出黎凯烈,对这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完全没有反应,满是境界的看着闯入的陌生人,忽然目光一顿,他瞪着几个人当中的莉迪亚,“维罗妮卡?!”   他的眼神惊恐,如同噩梦突然临近,而他就在梦魇里,为了挣脱,他高叫起来,莉迪亚不解的摇头,他却在这时候一下子站起,双手捂住了脸,悲哀的嘶嚎声透过他的指缝,“不!不要——维罗妮卡!不要过来!”   喊声拔高,他像是看到恶魔,跌跌撞撞的后退,撞翻了茶几,脚步踉跄,差点让自己跌倒,那悲惨的喊叫声却没有停下,高昂的音调撕心裂肺,他像是灵魂在地狱里经受折磨,而他一点都没有办法,除了叫喊,无计可施。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喊的维罗妮卡是谁,那不是黎凯烈母亲的名字,纳伦·克劳迪挥舞着双手,完全陷入疯狂,表现的异常惊恐。   “为什么会这样?!”莉迪亚躲到沃夫身后,黎凯烈走上去,他像是看不见他,直到双手被抓住,整个人被按进椅子里,黎凯烈不让他起来,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迫于这种力量,纳伦·克劳迪把脸埋进毯子里,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然后他开始呆呆的看着窗外,完全安静了。   “你们看到了,就是这样,他疯了,或者说,他是受了某种精神创伤,在看到某一触动他的人或事的时候,他会突然这么叫喊,除此之外他不认识任何人,也不能说出关于克劳迪家族的任何事。”琳达遗憾的叹了口气。   黎凯烈从纳伦身边走开了,巫维浅留意到他的表情,那阴暗的眉宇下眸色幽幽的闪动,他似乎并不太意外,也早就做好各种准备,应对这种场面。   “请专人照顾他,这里派人保护起来,别让克劳迪家的人找到任何一点线索。”黎凯烈还算冷静的对琳达这么说,话里面似乎克劳迪家族与他毫无关系,尽管他本身也流着那个家族的血统。   “我们走吧。”低哑的话语声落下,黎凯烈干脆的转身往外走,微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莉迪亚不敢在这时候开口,她和沃夫跟着他走出去,巫维浅又看了那个纳伦一眼,他坐在椅子里,像他们进来的时候一样,安静的坐着,呆滞麻木,像是被人窃取了灵魂。   屋外是一片空地,巫维浅走到门外的时候,黎凯烈就在那片空地上,可能是在等他,一语不发的看着地上,莉迪亚表情沉重的站在旁边。   巫维浅走上去,当他接近,站在前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他。   “维。”他在他耳边加他的名字,“我可以吻你吗?”黎凯烈的声音像沙石摩擦,粗粝中有冰石般的冷硬和急切,仿佛有某种情感就要冲破堤坝。   “你发什么疯?”巫维浅抓住他的领口,皱紧的眉头下面镜片闪着银光,“看见自己的父亲这样确实不好受,但你像是什么样!给我冷静点!”他松开手猛的推开他。   黎凯烈退了几步,严厉苛责的眼神里却分明有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捂着脸摇头发笑,“维,亲爱的维……”   他朝他走过去,迈着步子,前一刻在屋里的平静在此刻化成狂暴的气息,在他周围仿佛就连一粒微尘都会被撕裂的粉碎,狼一般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人,在急速接近之后,他却以和那狂暴不相称的轻柔,抬起巫维浅的脸。   重重压下的嘴唇,用能夺走呼吸的吻吞噬了他。   湖边的水波在风里泛起涟漪,微风也吹乱巫维浅的头发,唇上泛起灼热和刺痛,黎凯烈的双臂抱紧了他,由浓烈的情感凝聚起来的吻炽烈的像火,把手臂环绕过去,他搂紧黎凯烈的后背。   不轻易表现的脆弱,不显露人前的伤痛,被称作巨星,被当做偶像,被无数人崇拜追逐的男人,紧紧抱着他,深刻火热的吻饱含了太多情绪,全然不顾莉迪亚和沃夫还等在一边。   看到这一幕的两个人各自转开眼,神色不同,莉迪亚决定要尽快回哈西姆去,虽然她很高兴她的哥哥找到了一个能让他真心对待的人,但同时,这也令她有一点伤心。   源源不绝的热力,含义复杂的深吻,令一度僵硬的关系进入了另一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腰上被勒的很紧,巫维浅抱住对方的手臂改为抓住领口,“够了吧?”深吸一口气,他拉开黎凯烈,擦去嘴上的温度,“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黎凯烈完全冷静下来了,他不在乎莉迪亚看见什么,仿佛这里只有他和巫维浅两个人,他踱着步往前走,“他就是我的父亲纳伦,是我这么多年来被抓住的弱点,为了救他我用你当诱饵,让你遭受那样是事……他却是个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他们的车停在林子外面,莉迪亚有意落后一步,让巫维浅和黎凯烈在前面说话,她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同的两个人却有了相似的步伐。   “公主殿下……”沃夫在她身后停下脚步。   “什么?”她回过头去,露了个笑脸,沃夫低声问道:“您不感到难过吗?”   “你是说维尔特的事?”沃夫知道她的情感她不觉得意外,他就像她的影子,“是的,我是很难过的,但我也很高兴,这种心情我说不好,总之,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维尔特是很完美,但我会找到更好的!”   为自己打气,莉迪亚看着并肩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替他们祈求着幸福,在她身后,沃夫沉默了片刻,恭敬的低下头,“是的,公主殿下。”   “你们先上车。”黎凯烈在前面忽然停下了,莉迪亚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是什么令他看起来神情这样特别。   等她和沃夫经过,黎凯烈在林子里站定了,他看起来有话想说,却隔了许久,调整了下站立的姿势,抽出一支烟,“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我和克劳迪家族有什么仇恨,还有我父亲,为什么他是那个家族的人,却落到这种地步。”   他低头抽着烟,问出这句话,暗红的火色在起风的空气里忽明忽暗,黎凯烈的双眼被垂下的几簇短发遮掩,讥讽嘲弄的语气,有种和以前不同的诡异。   “你打算说了吗?”   眼前的这张突然显得有些陌生的脸孔,表情在风里变得模糊,这样的黎凯烈和巫维浅曾经见到的都不同,冷淡的,平静的,却像在这冷淡和平静之下隐藏了一条随时会爆发的激流。   “世界上有许多不知道克劳迪家族,只有那些年代古老的贵族世家才多少听过一些它的存在。”突然的开始,黎凯烈猛吸一口烟,眯起的眼看着远处那栋房子。   隐没在林子里,湖畔边的房屋露出一片屋顶, 他的神情幽暗,所有张扬放肆的部分被收拢起来。   人都有很多面,用不同的面目来应对不同的环境,巫维浅忽然意识到,现在展露在他面前的,可能是黎凯烈隐藏的最深的部分。   而他即将说出的话,不知道会透露多少世人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世上总是存在着人们不知道的各种怪事,不是吗?”他以这样的问题做了开头,但并不想要巫维浅回答,“克劳迪家族就是在这基础上诞生的怪物。”   已经打算把许多事告诉面前的人,黎凯烈每一个词都说的清晰而短促,“那时候的人还相信巫术的存在,黑魔法,血祭,诅咒……各种能给敌人不幸的方法,就连皇室成员也不例外,怕自己受到暗杀和灾难,为解决和防范,当时执政的皇室暗中收买了一个家族。”   不需要点明,巫维浅知道他说的是当时的英女王,没有打断黎凯烈的话,他听他用独特的嗓音继续讲下去。   “有着贵族的血统,却将失去贵族的荣耀,这就是这个家族的命运,因为他们将要信封的是黑暗里诞生的力量。”在指间最后一点余烬熄灭的时候,灰绿色的眼从烟雾里抬起。 第65章 罪恶的秘密   长长的一截灰烬掉落下风中,马上就飞散开去,连同黎凯烈的说话声。   “他们研究黑魔法和巫术,据说和魔鬼签订契约,拥有了超出常人的能力,”他指着自己的头,“精神力,他们相信人的精神力能控制各种元素,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   “达拉维人是吸血鬼的后裔,而他们坚信自己的血统来自魔鬼的奴仆,是战狼的化身。”从不承认自己是克劳迪家的人,黎凯烈提到的时候一概用指代词来称呼。   “得到这种力量的人都超出常人的体能,精神力高人一等,尤其是在月圆之夜,将会提升好几倍,在月圆之夜诞生的婴儿在一出生时就会得到最好的照顾,他们信奉血统,只有最纯的血,才能得到最高的力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个中国名字?”黎凯烈挑着眉笑了,这时候又显得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似的,“我的父亲纳伦是肯特那个老家伙的私生子,那样一个信奉血统的人,他却让他的女佣生下孩子,那就是我的父亲。”   肯特·克劳迪,现代克劳迪家族的家主,据说他的血统最为纯净,他可能拥有的能力也比其他人更强,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犯了一个错误,让他的女佣怀了他的孩子,这在当时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绝不能让肮脏的血液玷污克劳迪家的血统!   这个中国女人是个祸害!他的孩子是个孽种!   纳伦·克劳迪在这种情况下诞生,让他免于被丢弃的是他的长相,他的样貌看起来像一个克劳迪家族的人,多过于一个中国人。   但即便如此,他在克劳迪家族里也是没有地位的,科特·克劳迪看到自己的一个污点,他无法忍受血液被弄脏的这个儿子的存在,可想这种情况下,纳伦·克劳迪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在自己母亲死后,逃离了这个家族,并辗转来到哈西姆。   “彻底的,完全的背叛,我父亲的离开是不被允许的,他和我的母亲相爱,结婚并且生下我,但在他逃到哈西姆王国第四年,克劳迪家族的人终于找到他,为了不让家人受到牵连,他答应和他们回去。”在黎凯烈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名字,是一个代号,他按照要求不将他忘记,同时还有一件事,他必须做到。   “当时我三岁,所以我对他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但我答应过玛丽安娜,我的母亲,我会找到他。”黎凯烈扔下烟头,靠上一棵树,倾斜着身体,视线落在巫维浅身上。   “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承诺,你找到他,带他回去,难道不是因为亲情?”   “我不知道,维,我对克劳迪家族的了解全都来自我父亲的笔记本,后来是通过赫卡忒。”黎凯烈如实的说,透过头顶上的树叶,他看着天上,“不过事情并不仅仅如此,如果你知道我身上流的是怎样的血,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维——”   慢慢摆正视线,他站直身体,诡秘幽暗的眼神里流动着某种奇异的闪光,这给巫维浅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接下来的事可能才是真正的重点。   “故事还没有说完,等你知道克劳迪家族真正的秘密,你就会明白一切了!”骤然加重语气,黎凯烈一下子走近,“你已经知道他们奉行的是最纯的血,那你有没有想过,怎样的血统才是最高贵的,怎么做才能让整个家族保持最纯净的血统?”   他笑着问他,含义不明的笑,巫维浅从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里找到答案,“血亲!”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巫维浅沉下脸。   “是的,你说的没错,只有至亲的血才是最纯的克劳迪家族的血统,包括我的父亲在内,这个家族的每一个人身上都留着相似的血液,只要有女婴出生,她们就会被教导成为新娘。”嘴唇像一个钩子那样弯起,这个钩子在黎凯烈的脸上拉扯出一个刀尖般的刻印,与这种恐惧的笑意相比,黎凯烈放松的站着,踩过脚下熄灭的烟头。   “甚至是我,我的身上也留着这样的血,你明白吗?维罗妮卡不是其他人的名字,那是我父亲的姐姐,她二十几年前自杀了,在生下我父亲的另一个孩子之后。”丑恶的秘密从黎凯烈嘴里轻易的说出来。   于此相反,他的眼神和表情,头发和气息,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在狂笑,黑暗锋利的笑意一寸寸切割着空气——最耀眼的明星背后最丑陋的身世。   清澈的微风吹过,带起一阵草木的清香,风停了,树叶的沙沙声也停下来,一切似乎都静止。   为什么黎凯烈身上会有那么多矛盾,为什么他有时会显得那种黑暗碎片般的邪气,能割伤他人,充满危险,他仿佛天生就带着堕落和放纵的因子……   一切都有了最好的答案。   他的父亲纳伦是女佣的孩子,他是纳伦和当年的哈西姆公主玛丽安娜所生,他本身不是乱伦的产物,但这并没有抹去他身上血统的印记,他的祖父,当年的掌权人肯特·克劳迪,拥有克劳迪家最纯正的血统,最纯正意味着最大的罪恶。   他的身上也流着那个老人的血。   巫维浅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吗?黎凯烈看起来并不需要,他对他说出一切,并不是为了求得安慰,人都有脆弱的一面,黎凯烈选择将这个部分摊开在他面前。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这种赫卡忒的档案里属于机密,知道的人不多,莉迪亚只知道我父亲是谁,而我们的母亲玛丽安娜她完全不清楚克劳迪家族到底做了些什么,会令她的丈夫纳伦这样恐惧。”   最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告白,只对他面前的人,黎凯烈没有隐瞒的将所有事实和过去说了出来,不应该显露在白日之下的秘密,肮脏的家族史。   黑魔法、诅咒、血腥的实验,克劳迪家族从没有忘记过他们的使命,即使在今天,皇室早已不具有当年的权利,疯狂依旧在他们的世界里延续。   黎凯烈在说完这些之后笑了笑,嘴角那个刀尖似的弧度却没有退下,他又抽出一支烟,火焰在他低头点燃它的时候照亮灰绿色的眸子,染上一片火红,“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是吗,我救他是因为我不想有那样一个父亲落在那样的祖父手里。”   “但你把我当做诱饵,在听说他出事之后甚至没有来得及完善你的计划……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最后他把黎凯烈手里的烟拿来咬到嘴边,“别装的什么都不在乎。”   半侧的脸上线条干净而纯粹,却用带着些嘲弄和看透一切的表情说出这就话,捏着烟的手指,白色的烟雾缭绕着,巫维浅的反应和黎凯烈设想的不同,他说话的时候推了推眼镜,再次提起这件事他似乎不再那么生气。   “我在乎,”黎凯烈向他走近,“但我在乎的是你。”   “我没想到他们终于有一天把他逼疯了,所以我急于做这次交易,你说过你不会死,但你也会痛,我在乎你受到多少痛,而这全是因为我,但你别想因为一次错误就把我完全否定!那不是我的计划,看到你变成那个模样,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觉?我情愿替你受那些苦!如果可以调换,时间能够倒退,我不会再迟来一步!想到你可能就这么死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那样的恐惧——”   想到当时的情景,黎凯烈一拳狠狠砸在树干上,“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在年幼的时候得知自己的身世,又在成年之后发掘出克劳迪家族背后的秘密,接受这些超出常识的黑暗隐秘,他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的多,但在看到巫维浅被人那样的对待的时候,他却觉得整个人都堕入了地狱。   “如果自杀有用的话,那什么事都能解决了。”巫维浅拉住他的手腕语气像是在嘲笑他的想法,将他的手从树干上拉开。   “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了吗?还是觉得无所谓了?”黎凯烈用他毁灭式的自我放纵来包装自己,玩音乐,玩感情,玩弄周围的所有人但他这一次败了,他承认自己的弱点,坦白自己的身世,甚至不惜用尊严来交换,只为了现在在他眼前的人。   “又是挨打又是自白,只为了让我原谅你?”巫维浅用手指抚摸他的脸,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他几乎要开始怀疑黎凯烈带他来这里,说出这些,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不需要用同情去交换!”黎凯烈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这样的巫维浅让他十分恼恨,微微眯起的眼流露出灰绿色的寒光,“你活了几百年,这种丑事一定见了不少,早就让你没有感觉了吧?你不需要表露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如果你还恨我,那就杀了我!把你经受的痛苦重新在我身上重来一遍!”   咆哮声惊动几只飞鸟,几双翅膀拍打着,发出一片振动声,“只要你还有一丝心软,一点不舍得,那就别拒绝我。”变得温柔的语调缠绵起来,融合在粗暴里的柔情,和慢慢靠近的嘴唇一样,从耳畔延绵到嘴唇,又滑向颈侧。   “如果我现在把你扔出去呢?”巫维浅的话听不出里面的感情,贴上他脖子的嘴唇马山停下来了,黎凯烈慢慢呼吸着他的颈边的气味,“我会站起来,继续吻你,直到你不再拒绝为止,除非你让我知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我爱你,巫维浅。”黎凯烈第一次郑重的这么说,这样彻彻底底的把自己的心意翻出来,摊开在阳光下,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里再无保留。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几百年的岁月,看着身边的人一一离开需要一颗坚强的心,我只希望这颗心不要太过坚强冷硬,我也知道它并不是,你是爱我的,维。”   自己到底是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让这样的人受到那样的伤害,黎凯烈现在完全不愿去回想,他只看到眼前的人用那审视和判定的眼光看他,像在研究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假。   用高傲的外表拒绝别人,冷酷的言语刺激对方,只有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变现出一点点寂寥,享受音乐,因为那是不会改变的东西,懒得去应对世人的爱慕眼神,因为那是早晚会不见的东西,在这漂亮的外表下究竟经历过多少?   而他在其中又添了一笔,想到这些黎凯烈就感受到一种震动,心里被什么东西攥紧,“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终结那个家族而存在的,但我发现我错了,除了恨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饱含深情和渴望的言语在耳边缠绕,黎凯烈的嘴唇在他的颈侧轻轻磨蹭,巫维浅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用手臂揽住了他的背。   与恶魔斗争的人总要时刻警惕,以免本身也被酿成恶魔,黎凯烈在不断累积的仇恨里暴露出他的阴暗面,他不择手段,桀骜不驯,颇有心机,这可能是来自他血液里的罪恶,也可能源自他心底的仇恨,但现在他找到了自己的救赎,爱比仇恨有更大的重量。   “说了这么多你不累吗?你的事我清楚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站在树下拥抱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巫维浅冷着脸推开他。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你抛弃。”从巫维浅的态度里察觉细微的转变,黎凯烈收紧双臂,不让他退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生的年代不同,他时常会发现巫维浅的这一面,不习惯说出来,但行动里已经有所表示,针对这一点,他能感受到他对他的关系。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你又不是狗,扔了你难道不会自己回来?”扔掉烟头,用手指拉扯黎凯烈的脸,他淡淡的扫过几眼,“好的挺快,这张脸又可以去勾引人了。”   “我只会勾引你。”把手环绕到他脑后,黎凯烈覆上嘴唇,掩不住心底的喜悦,激越的吻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释放着热情。 第66章 前奏   从湖边小屋回来之后黎凯烈和巫维浅的关系开始缓和。   假如说最初接近巫维浅,是因为他是克劳迪家族的目标,那之后黎凯烈没有马上把他交出去就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试探、接近、矛盾、碰撞,他们的感情就是在这种不安定的基础下滋长着,产生着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意外和迷惑的变化。   如果黎凯烈不是个极端自负的男人,如果巫维浅是个能对感情轻率的人,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有那样的错误。   在同样不确定的情况下前进,这种尚不稳固的关系,最终因突然爆发的意外而扭曲裂变。   而现在,因为这种裂变,他们两的相处方式也有了一点改变。   “要咖啡吗?”穿着宽松的睡袍,黎凯烈在敞开的厨房里把煮开的咖啡倒进杯子,放到坐在桌旁的男人面前,“还是烫的,先别喝。”   事情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巫维浅确实像他答应的那样没有离开,为此黎凯烈用坦然的姿态来面对之前的错误,巫维浅对他的脸色仍然不怎么好,不过他并不因此改变自己的态度。   抹上黄油的烤面包,火腿蛋,蒸麦粥……为了让巫维浅多些选择性,各种食物早就放在桌上,黎凯烈不是个只会叫外卖的男人。   “莉迪亚是一早的班机?”巫维浅接过咖啡,看着他加进牛奶,咖啡的香味和热气扑面而来。   “她早就该回去了,只是不放心你。”黎凯烈拉住他的手,“和我一样。”抬起的灰绿色眸子,蕴藏着更深沉的含义,说完又若无其事的放开他的手,“要糖吗?”   巫维浅拒绝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自从黎凯烈的伤势基本痊愈,他就一直用这种方式关注着巫维浅身边的所有事情,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他甚至连洗澡水都会为他准备,对他的这种做法,巫维浅的反应冷淡,有时候还会突然发怒起来。   “打搅你们恩爱了吗?”突兀的大嗓门突然出现,玛萨甩着他的爆炸头哼着歌走进来,一脸贼笑,“真好啊,能看到这种表情的维尔特!”   黎凯烈正要对玛萨发火,闻言扭过头去,看到巫维浅脸上一闪而逝的微红,不过在他看来这抹颜色应该是恼怒造成的,因为某人正咬着牙,重重的把咖啡杯放在桌上,砰的一响。   黎凯烈斜着眼冷冷的朝玛萨看过去,“你还来做什么?”   治疗期间为了方便出入,玛萨得到了进入房屋的密码和钥匙,薇薇安则在巫维浅的通知下,被巴托里财团的人接了回去。   黎凯烈发怒的声音非常具有爆发力,玛萨心虚的退了几步,这两个人同时生气,他可担不起这后果,“嘿嘿,那个……今天是来做个彻底的检查,看来你们都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   他提着个稍小的箱子,视线游移,真是舍不得这一屋子的仪器啊,都是最好的,如果他的诊所要配齐,那得花多少钱啊,陷于自己的想象中,他没有发现黎凯烈朝他走近。   “这里早就没你的事了,给我滚!”用完全不像对待自己“主治医生”的恶劣态度,黎凯烈扯起他的衣领,除了对巫维浅以外,他对别人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   “老大,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可是我还没收到钱呢!”义正言辞的从黎凯烈手上挣脱,玛萨咳嗽一声,“嗯,看起来你身体应该没事了,检查我想救不用了。”   “把那些仪器搬走,作为你的酬金,反正你很想要它们呢,不是吗?”巫维浅站起来,餐巾扔在桌上,直接回了房,只留下重重的关门声。   玛萨缩了下肩膀,他认识巫维浅不只一两天,而且他的表情也太明显了,“维尔特生气了,你们在吵架?上次还不是好好的吗?”   因为他的这句话,空气里流窜起一股热潮,仿佛一瞬间有把火将空气都点燃,站在其中的人无法保持镇静,玛萨胆颤心惊的看着他从愤怒转为盛怒,“没你的事!把那些东西带走,然后滚出去!”   像是一阵风暴,黎凯烈拉起玛萨,被狂怒袭卷,玛萨知道这时候不是问话的好机会,很识相的离开了。至于那些医疗仪器,要想搬走也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   从这栋又高又贵的豪宅里出来,玛萨摇头晃脑的哼着歌曲,这次不用偷偷往后门溜走,门外的记者好像追逐别的明星去了,他们毕竟不会天天等着一个人的新闻,而且除了娱乐圈的消息,还有杀人案可提供报道。   在黎凯烈和巫维浅因为意外而销声匿迹的这一个多月,凶杀案在继续发生,时报广场发现的尸体并不是最后一名牺牲者,后来相继又在中央公园和某个名流经常光顾的会所附件发现尸体。   而那也是黎凯烈和巫维浅最近一次在媒体面前出现的地方,第报纸如火如荼的猜测着那次就会上这个东方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的时候,杀手再一次将目标锁定在这里。   “没关系吧?维尔特……”从口袋里拿了片口香糖,玛萨喃喃自语着往身后的建筑物看,就算他再不关心新闻,也知道这两个人是从酒会上消失的,他们不见了之后没几天,那里就发现尸体,而他们两都受了伤。   玛萨仍不住胡思乱想,就在这时候,他看到门外有人擦头探望,“嘿!是谁在那里?!”他警觉起来,冲上去大声喝问。   因为凶杀案的发生,民众都提高了警惕,玛萨有意问的很大声,只要那个人有反应,相信监视器会拍下他的脸。   午后的阳光下就只看见一个个黑嘿 的人影,他似乎被吓了一跳,突然转过身来,那是个中等身材的老人,挂着手杖,面容严肃。   武田弘一始终找不到巫维浅,迫不得已找到黎凯烈家门口,他隔着金属栅栏,满是威严的看着门里的人,穿着白色西装的黑人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看起来很可疑,他冲到门口指着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你手里是什么?黎凯烈呢?”   玛萨不认识武田弘一,听他这么问,再看是个老人,这才放松的呼了口气,“老头,你是他的朋友?那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开门,站在门外做什么?你这么鬼鬼祟祟,很容易让人误会。”   “你说我鬼鬼祟祟?!”武田弘一作为知名音乐人,到哪里别人不是客客气气的,还没被人这么说过,这次是他心血来潮,也是求才心切,这才找上门,没想到被人说是鬼鬼祟祟,当下气的他吹胡子瞪眼。   “别气别气,万一你在这里爆血管那我还得救你。”玛萨没忘记自己是做什么的,连忙开了门走出去,武田弘一看他熟门熟路,更加怀疑,“你到底是谁?”   “我是他……我是他朋友的朋友。”想到黎凯烈暴怒的样子,玛萨话锋一转,他是维尔特的朋友没错,至于那个奇迹利欧,果然是个怪脾气,他不敢高攀。   “你要找黎凯烈?”玛萨出来的时候冲武田弘一挤了挤眼睛,“他现在心情不好哦,我是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这时候找他恐怕……”   “谁管他心情好不好,我是来找维尔特先生。”武田弘一说起巫维浅,语气马上就不同了,混合着当年的记忆,崇拜心理和爱屋及乌的心情混合在一起,他把巫维浅当做当年所见的神秘男人的后代。   玛萨对黎凯烈刚才的样子还心有余悸,有人要撞枪口他拦不住,索性打开门让武田弘一进去,“对了,你是谁?找维尔特有什么事?”   难得有人要找那个男人,玛萨非常好奇,武田弘一拄着手杖转头,“我是武田弘一,我来这里是想让他演奏我所做的音乐。”   玛萨留在原地想了又想,武田弘一……武田弘一……啊!难道是今年让他作曲的电影得了最佳音乐奖的那个?由于武田弘一是个日本人,玛萨对他的名字特别有印象。   等他回过神,这位日本老人已经进去了,玛萨摸着下巴还在惊奇中,他可不知道维尔特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   确实,在那次酒会过会,由于武田弘一和麦凯金的宣传,巫维浅正式成了媒体追逐的目标之一,他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再用平凡来掩饰,至少,他的音乐才能已经被不少圈内人所知道,而他本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的早饭。”   巫维浅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椅上,手上的书翻了没几页,一个盘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黎凯烈把他没动的早饭放在茶几上。   “我重新做的,趁热快点吃。”抽走他手里的书,他把咖啡杯递到他手里,巫维浅挑着眉抬起头,“不问微微为什么生气?”   “你想说吗?”黎凯烈苦笑了一下,撑着扶手低下头看他,纠结起来的眉宇一片阴霾,“无论我怎么做,你都对我很冷淡,我不知道是不是错的人就没机会再重来一次?你的原谅是在敷衍我吗?”   “这样就忍不住了?”把咖啡一放,往后靠在椅背上,巫维浅带着些调侃的笑意,在黎凯烈要发作又努力忍耐下来的时候眯起眼,“你以为我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难道不是?”   似笑非笑的噙着点冷意,他捏起黎凯烈的领口把他拉进到面前,“这事既然过去了,我不会拖泥带水的还和你纠缠不清!我不是女人,不会为了这点痛就恨你一辈子,要比起以前受过的痛苦,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听他话里“这还不算什么”的意思,黎凯烈却没觉得高兴,皱起的眉头反而更为加深了,“这还不算严重!那要怎么样才是严重?!你是故意的吗?这是你的讽刺?!”   为什么他说事实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讽刺?巫维浅觉得可笑,“你还不够了解我,虽然发生那样的事让我对你产生很大的质疑,不过我身体受到的痛楚并不如当时心里的感受来的深刻。”   以为被背叛,以为这一切都是黎凯烈的算计,想到这次居然看走眼,巫维浅当时确实非常震怒以及……失望。   是的,是失望,那种感觉就像是本来期待着什么,结果却落空了,在上升的时候跌落下去,心里的空虚比身体的痛楚更叫人感到折磨。   “身体的痛不如心里的痛?”黎凯烈忽然靠近,为他的话而悲伤,同时也有欣喜,“维,这是你的意思吧?以为被我算计,以为是我让人这么做的时候,你很心痛?”   听他径直下了结论,巫维浅甩开手,“别自说自话!”   “不,这就是你的意思,你别不想承认,那时候你就爱着我,所以才会觉得心痛。”认定了这种看法没错,黎凯烈弯下腰亲吻他的头发,就连呼吸里仿佛都带有喜悦的成分,他的唇擦过巫维浅的额头,被一只手推开,“随你怎么想,你这个自恋狂。”   放弃辩解,,巫维浅拍拍他的肩膀,“行了,给我让开,你挡住咖啡了。”   “告诉我你这几天在想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会惹你生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还能是什么?”黎凯烈把杯子递给他,提起这个问题,燥乱的狂暴因子又在眼里聚集起来。   喝了口温热的咖啡,巫维浅看着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如果付出一点代价能让你看清楚自己有多糟糕,还算值得,不过多余的事就不用做了。”   态度回答模糊不清,态度还算不冷不热的,在他身边的男人用深思的表情看他进食,巫维浅没有理会,也没有告诉黎凯烈,相比之前的他,不择手段、放弃尊严,抛弃自尊到那种地步的他更让人触动。   他也是个男人,他自认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也可能是性格使然,这个人总是肆无忌惮的做出一些让人想不到的事。   “你说的多余的事是什么?”等他吃完,黎凯烈把餐巾递过去,巫维浅擦了擦嘴,慢慢抬起眼,门铃忽然响了。 第67章 被拒绝的邀请   武田弘一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刚才看见玛萨离开,他狠确定屋里有人在,对于连经纪人都拒之门外的黎凯烈,为什么会有一个陌生人从他家里出来,他感到万分不解。   “维尔特,你在吗?”门铃没有,他干脆用手杖敲门,敲门声不断,终于有人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脸色十分不好的黎凯烈。   “武田?”和巫维浅被打断的对话没能进行下去,暴躁的男人神情阴郁,乱糟糟的头发没有经过整理,随便套着一件衬衣和长裤,衬衫的领口松松垮垮,武田弘一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黎凯烈,乍一看到他,差点认不出来。   和上次看到的样子不同,现在的黎凯烈颓废的多,因为不悦而抬起了下巴,微微垂下的目光乌云密布,脸上虽然很干净,但下垂的嘴角却充分表现出对来访者的不欢迎。   “黎凯烈,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来不是找你的,你朋友维尔特呢?是不是在你这里?”用质问的语气,武田弘一站在门口板着脸,“你们上次从酒会离开之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你的宣传工作,麦凯金说你做事不负责任我还不信,没想到……”   突然停下,武田弘一看到出现在门里面的巫维浅,顿时高兴起来,“维尔特,你果然在。”   站在房里的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朝他略微点头,仿佛这一切和他无关似的走到客厅里拿了份报纸,交叠着退慢条斯理的翻看起来。   以为他多少会对自己的到来有点反应,没想到确实这种全然不理会的态度,武田弘一整了整表情,慢慢走进去,“这次突然来访,唐突了,希望没让你们觉得失礼。”   在业界以出事严谨和要求高而著称,武田弘一年纪不小了,做事自有他的方法和态度,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巫维浅的出现太突然,太叫人震惊,他绝不会表现的这么失态,醒悟过来,他又恢复了学者似的面貌。   最近别人都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他从不会对某个音乐家这么推崇,这次却这么强烈的举荐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见过的新人。连他自己都谁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年轻人面前会变得这么浮躁,他就像是发掘了一块宝藏,等不及想拿出来给其他人看,但拥有这宝藏的人却将它看的一文不值。   “有事吗?”重新带回眼镜,巫维浅给武田弘一的感觉也有点变化,好像只要有一个回答的不好,他就可能被赶出去,当然这应该是错觉,令他产生这种错觉的是镜片后面的眼神,那种什么都动摇不了,对什么都不敢兴趣的眼神。   “这次来访是有重要的事,我问了奥文,他说你还没有和任何公司签约,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为我做的乐曲演奏?”武田弘一进来之后迫不及待的这么问,巫维浅却只略略抬了下眉毛,“坐下再说。”   他的手里还翻着报纸,从实事版看到娱乐版,当看到那桩连环凶杀案的描述,视线在文字上停顿了许久,而娱乐版的报道在说黎凯烈此次抛下工作玩失踪,幕后是否有经济公司在操纵,是某种策略性宣传之类。   “应该是奥文的主意,这是他的风格,无法可想的时候就充分利用现在的情况。”黎凯烈从报纸上扫过头版上是《OutOFControl》的宣传,乐队的其他成员都在,唯独空出中间的位置,由一道模糊的虚影来代替。   虚幻的影子,在其他几个成员各种超越时空感觉的造型下反而异常显眼,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张人脸,灰绿色的眼睛出现在黑暗中,像是有什么正在窥视着人间,等待降临。   “他是个不错的经纪人。”巫维浅很少这么直接的进行称赞,可见对这张海报很欣赏,黎凯烈哼笑着从他手上拿过报纸,一个多月没有和经纪公司联系,奥文上门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养伤,连他的声音都没听到。   “维尔特,我的请求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武田弘一再仰慕巫维浅的才华,也难免对他这种态度感到不太高兴,有才能的人恃才傲物在他看来是难免,但在他亲自上门的情况下,对方却是这种态度。   黎凯烈在旁边没说话,等待着巫维浅的反应,却见他手臂靠在扶手上,十指在眼前交叉起来,黑色的眼微微抬起,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武田弘一,“你是为了什么而提出这个请求?”   “为什么……”武田弘一糊涂了,为了什么这还用说吗?但巫维浅的目光深邃难测,看起来并不是随便问问,而是关系到他的答应与否的关键。   “当然是为了做出更好的音乐》”这就是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出口之后却觉得有点忐忑,就像被老师拷问的学生,即使相信自己的回答没错,心里还是会有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然后呢?”巫维浅往后靠了靠,看似随意的问下去,“作出好的音乐之后,又怎么样?”   “可以配合制作音乐电影,或是单独发售,这次麦凯金的新电影有向我邀曲,如果有你加入,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好的音乐可以用在任何适合的场所,只要你和我合作,我会让你成为乐坛上的奇迹!”武田弘一说的很激动,试图用美好的前景来打动他。   “奇迹之所以叫奇迹,正是因为不经常发生,你面前已经有了一个。”眉梢高扬起来,指向一边的黎凯烈,巫维浅这句话即使本意是称赞,也还是让人觉得里面有讽刺的成分。   被他所指的男人调转过视线,“多谢夸奖,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他的心思还有部分牵挂在先前和巫维浅的对话里,和开始认识的时候比起来,巫维浅似乎离他近了,又好像更遥远了,他弄不懂他在想什么,因为这种心情,黎凯烈蕴含着某种复杂情绪和更深层的需求的目光,开始在巫维浅的身上流连。   粘稠厚重的视线,仿佛带有电力,这种目光没有掩饰,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存在的,连坐在对面的客人也有所察觉,武田弘一想起他打听到的关于黎凯烈和他“好友”间的绯闻,心里微微诧异,表面上却还得继续保持原来的样子。   他以为那不过是八卦杂志乱写,但坐在这里他能感觉到有些微妙的气氛就在那两个人之间,考虑到这件事的真假会造成的影响,他沉默下来,巫维浅也有所察觉,侧过头去。   询问的目光正对上黎凯烈那种特别的眼神,火辣辣的直接,一点若有所思,些许邪气和隐藏起来的野性,让人想装作不知道都难以办到。   这家伙在看什么,觉得古怪,巫维浅暂时放弃和他对视,武田弘一接着就听到对面响起平稳的问话声,“发售?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武田弘一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简明的反问,甚至不加掩饰,感到很意外,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你可以开个价,无论多少,我认为你的音乐值得,你不方便的话可以找个经纪人,通过经纪人和我谈,你有这样的音乐才华,埋没的话太可惜了。”   黎凯烈对武田弘一这么着急,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他终于移开视线,“对做音乐的人来说,如果有人能用最完美的技巧和最确切的情感来诠释一首乐曲,那首乐曲所表现的感染力将会更强。”   “说的没错!”黎凯烈毕竟也是玩音乐的,武田弘一对他的话很赞同,坐下椅子上的身体微微探出,再次诚恳的请求,“为我演奏吧?怎么样?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不管多难,我一定设法办到。”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即便是多么平凡的乐曲,在他手里说不定都会化腐朽为神奇,武田弘一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拒绝。”仿佛连考虑的价值都没有,巫维浅直接了当的给了这样的答案,黑色的眸子没有任何保留的表露处厌烦的神情,银色镜框因此显示出鲜明的存在感,犹如是在和那双黑眸辉映,闪过冰冷的光泽。   假如是其他人,得到这样的邀请应该会欣喜若狂,但他没有,甚至用这种态度来回应武田弘一,这位日本老人第一次这样诚恳热切的发出邀请,也是第一次遭到这样无情的拒绝,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你——”他腾的站起来,掩不住怒色,但还力图保持专业人员的风度,“维尔特先生,我很遗憾你给出这样的回答,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第68章 魔性的男人   纵然武田弘一对巫维浅抱有极大的好感,被人这样当面的,毫不留情的拒绝还是让他觉得万分难堪。   房间里因此而变得气氛僵硬,只要黎凯烈还若无其事的保持着原先的姿态,甚至在这种时候露出一点笑意,那种满足的,感到愉快的笑意,出现在那双眼睛里,压抑的野性得以释放,和那份愉悦一起在他脸上形成了隐秘的欢愉。   “我不需要靠出售什么东西来换取金钱地位,仅此而已。”巫维浅如实回答,他没想让武田弘一丢脸,但他实话实说的态度还是很难让人对这种答案表示满意。   长久的微妙的沉默,武田弘一沉着脸,终于拄着手杖站起来,“维尔特先生……”他一脸的意味深长,“不,我还是叫你维尔特吧,这样更亲近些,我对你的才能十分行赏和向往,但你的话实在让人很失望,自命清高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了,人都要出卖自己的。”   “噢?”对他的话感到有趣,巫维浅牵动嘴角,黎凯烈听见这句话,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位老人,目光微微闪烁,又转到巫维浅身上。   某种程度上这种清高是别人办不到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当他的存在超出常理,这种清高和自傲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不必为任何人妥协。   但武田弘一看不到这些,他面容严肃的站在他们两面前,“有人出卖灵魂,有人出卖肉体,忙于事业的上班族都在出卖自己的时候,音乐家出售他的音乐才能,作家出售他的写作灵感,演艺圈的人出售他们可以出售的所有,包括私生活。”意有所指的看着黎凯烈,他又调转目光,“难道你以为你可以超脱这一切吗?”   在他的质问下,巫维浅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为所动的脸上只有微微牵动的冷硬线条,“这就是我的事了。”   至此谈话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大门再次打开,武田弘一败兴而归,他不得不承认,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有才华的人,但同时这个人也是最顽固最不可理喻的,名誉、地位、财富,这些他都不要,那他要什么?   “你的拒绝还真直接。”当巫维浅重新坐下后,黎凯烈张开双臂搁在沙发靠背上,无形中把身边的人揽在自己的触手可及的范围里。   “可以直接说清楚的事何必要多费口舌。”说这句话的人无关痛痒的接话,在某些事情上巫维浅确实很无情,对他来说直接的拒绝比让对方抱有希望,然后再来纠缠、再拒绝要好的多。   这样简单的回答让黎凯烈有了另一种想法,“那我的问题呢?”独特的他无法模仿的目光纠缠住巫维浅,像藤蔓般不断收紧,“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仿佛是被这个问题触及了某根神经,巫维浅刷的沉下脸,流转在他周身的气息都像是发生了改变,他站起来抱着双臂,朝下看过去的眼神漆黑的看不出任何感情,“看来我们确实需要好好谈谈了,开诚布公的。”   始终在旁观望,对周围的事是这样,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也是这样,巫维浅一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只有在被逼无奈的时候才愿意出现在众人眼前,在对方无法领会的时候才肯开口解释,黎凯烈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如果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我,那就把你心里的感觉全部讲出来,如果不是……”他抬起头看着巫维浅依旧显得不冷不热的脸色,往后倒在沙发上,“你太难猜了,维,别为难我。”   “没人要你猜,不情愿的话你可以放弃,我也可以少个麻烦,自从很认识就没什么好事。”干脆的回答以这句话,巫维浅捏起他的下巴,在实现里的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让他不由再次看得心头火大,冷哼一声,他甩手把黎凯烈放下。   放弃?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黎凯烈霎时露出了狰狞的面孔,“你现在才来和我说这句话?!能放弃的话你以为我还会和你在这里耗?”如同被点燃的火药,爆炸的威力在整栋房子里引起震动,巫维浅被他一把拉到沙发上。   “如果能放弃,我何必做到那种地步就为了求你留下?!”一个个字从齿缝挤出,像是要把这句话嚼出血来,野兽般的眼狠狠盯着面前的人,黎凯烈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克制不住的狂暴终于像破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被他这样注视的人却没露出半点害怕或意外,反而有种如愿以偿的满意,“没错,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终于耐不住了,再卑躬屈膝也好,委屈就全的认错也好……”巫维浅的嘴角扬起一个嘲弄般的弧度,“你终究不是那样的人。”   人无法压制本性,他看着面前的黎凯烈,像是要看穿他,前一刻暴乱起来的气息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凝固了,黎凯烈如同野兽露出牙齿,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维,你是想逼疯我吗?你是在玩弄我吗?你以为我那么做是在耍手段?!”   在那样的告别,那样连尊严都可以丢弃的挽留之下,即使是某种手段,又怎么能就此否定他心底真正的感情?巫维浅的沉默被当做默认,他的这些话彻底激怒了黎凯烈,“你为了一个错误咬住我不放!你没有想过是你有所保留的态度才让我在哪种情况下被迫作出选择!我没有预知的本领!我不能未卜先知!我不知道他们竟敢这么快就动手伤害你!我想告诉你这一切,但你要我怎么说?!说我背后有个让人恶心的秘密?我急于救出的人是我的父亲,而我身上流着那种家族的血液?!”   咆哮声中黎凯烈扑上去把他压倒在沙发上,“你吗?!你是要我在那个时候就把一切都告诉你?!然后呢?!换取你的同情还是帮助?不要一味的用你的严苛的标准来看待我!看看你自己!你对我说过什么?让我那么做的人是你!即使是在我那样对你表示爱意之后!你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你的过去、你的来历,你到底是谁?!”   危险和狰狞像是两只怪兽,在黎凯烈脸上画出魔鬼的印记,深深皱起的眉头下布满黑暗的阴影眉头有力的手指陷入巫维浅的背部,撕开被色的衬衣,“够了!你这个冷酷的无情的男人!”   他啃噬面前的肉体,裂开的衬衣在他手里发出呲啦的声响,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咬住猎物,他吻住巫维浅胸前的突起,忍耐的欲望再也不加掩饰,突然受到这种袭击,被人称为冷酷无情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你终于说出来了。”   想相比黎凯烈的发作,巫维浅平进发的多,只有像尖刺似的音调微微上扬,夹杂着胸口的疼痛引起的喘息,“这才是你,这才是黎凯烈,是让我感到活着的激情,让我矛盾的跳下去的那个人。”   这句话是如此坦然,就像眼前躺在沙发上坦然的看着他的男人,没有太多发怒的痕迹,还有和近乎浅淡的不悦完全相反,不留余地的提前他的头发的力道,黎凯烈被迫抬起头,眼前是纯粹的毫无瑕疵的脸孔。   “我要的不是时时刻刻记住那个错误的黎凯烈,我要的就是这个……”巫维浅抬起头,严厉而苛刻的眸子盯视着他,“让我头痛、烦躁,惹我生气又强硬的完全不讲理,自负狂傲,大胆又自我,却自信的叫人不由得跟着他走,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一切,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个把我拖下水,落到这种地步的黎凯烈!”   心里一震,黎凯烈像蛇一般的视线倏然紧紧咬住身下的人,被他的这一席话撼动,头不能动,他伸手去触碰他的脸,“维——”   巫维浅用压抑着的嗓音,耐着性子说下去,说到这里,连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有被虐狂,他居然被这种人吸引,嘲笑似的摇头,他皱着眉看他,“不需要改变,别再让我看到你那种小心翼翼怕我生气的样子!窝囊!”   小心对待,处处照顾的周到,居然被说窝囊,黎凯烈瞪视着他,心里却不可抑制的涌上热潮,和巫维浅在事件里受到伤害一样,他的心理始终留下阴影,只有认清自己的心意才知道他有多放不下这人,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知道人的心能痛到什么程度。   他不敢再冒险,不敢再碰触禁忌,那件事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越是在乎就越怕失去,他不能再冒险,唯有安抚着这随时可能转身离去的情人,尽一切可能做到最好,只为了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心意。   不过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巫维浅是否也这么看他,情人关系,这还有待确定。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头上的力道放松之后骤然俯下身,黎凯烈用恨不得把对方撕碎的力量压下去,“你这个折磨人的、冷血的男人……”猛的吸咬住巫维浅的乳首,他忘情的舔弄唇舌间的浅色突起,“看我这么难过你是不是很高兴,很满意?”   厮磨的牙齿带来的疼痛,巫维浅去推他,他却又放松了力量,啄吻随着嘴唇的触感落在胸口,暧昧的擦过,黎凯烈被许多种情绪的糅合操控着,无法遏止这种涌上来的感情,身体几乎要在这种承受不住的情况下爆裂。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在折磨我,你知道吗?”控诉的话语恶狠狠的,却连同轻柔的吻一起落下,巫维浅揉乱他的头发,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轻嗤,“只是一点惩罚而已,我已经给了你提示。”   如果他早点明白,根本不用受这种折磨,但谁又能猜到那阴晴不定和不冷不热的反应是他所给的提示?黎凯烈不知道现在的心情是狂喜还是狂怒,他低语着重重吻上面前微启的嘴唇,“维,我亲爱的维,你是个恶魔……” 第69章 沉迷   “你是上帝派来引诱我的恶魔。”痛吻身下的人,黎凯烈不能自已的不断加深这个吻,任何一丝唇齿间的吐息他都不想放过,压下的力量加重两个人之间的身体接触,同样的男性躯体以强硬的力道相贴。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巫维浅摆脱纠缠退出唇舌间的战争,手指划过黎凯烈的脸,为这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孔而在心里嘲笑自己,最终,他爱上了一个男人。   黎凯烈从他讥诮的神情里看出端倪,目光锁住了他,“别忘了我和你一样,你以为我没有挣扎过抗争过?没有用,在你面前,我所有的自制力都变得毫无用处。”   灰绿色的眼眸变的深暗,深沉的话语在陈述一项事实,黎凯烈非常清楚陷入这种感情之后会带来的危机,就像巫维浅曾经警告他的那样,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暴风雨,从他沦陷在这个男人身上开始就在酝酿中。   “我怀疑你是不是有自制力这种东西。”以他一贯的语气,巫维浅表示质疑,翻身要起来,却被黎凯烈又强压下去,“就算我没有吧,不过只对你。”   变得更加低沉的语声在暗示某种情境,巫维浅不是听不出来,但现在要他作出决断还不是时候,“你确定?跨出这一步,你和我之间以后就要保持距离,至少在别人面前,一旦让人知道你我的关系,想想你的将来……”   巫维浅不是太过现实,只是看到过太多飞现实,娱乐圈里不乏同性恋,也有人光明正大的表明自己的性取向,但没有人会随便去张扬,大多数人不会可以公布。   部队的不问不说原则,部分恐同人士到处宣扬的谬论,还有或是支持或是排斥这些言论看法的媒体,保持暧昧态度的大部分民众,现实是并非有了感情就能成就一切。   他想说的话黎凯烈都明白,相比巫维浅孑然一身,黎凯烈所要冒的风险更大,“我不是同性恋,我只爱上你一个人,就算以后有什么,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低笑几声,他用手指轻蹭巫维浅的脸颊,“这么担心吗?维,我好感动。”   “与其感动,不如先从我身上下来。”巫维浅面无表情的说。   “不,我怎么能辜负你对我回应?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那就对不起呃自己了。”抚过他的胸膛,顺着肌肉纹理轻轻触摸,黎凯烈的意图很明确。   “别让我说第二次,给我下去!”现在的姿势对他有点不利,黎凯烈以压倒性的优势将他钳制在沙发上,刚才被撕扯开的衬衫让他的皮肤暴露在外,经受着从未有过的洗礼,黎凯烈的手指正在往下。   “是你说喜欢我强硬的态度,就算要惹你生气我也不会停下来的。”黎凯烈开始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吸吮啃噬,绯红的印记很快就在巫维浅的身上出现,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归属,黎凯烈执拗的不断在他身上制造更多的痕迹,沙发在两人的重量下凹陷下去,肌体的接触一旦开始,被压抑忍耐的欲焰就像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出,他亲吻巫维浅的耳垂,火热的手掌不忘往下移动。   身体陷进靠垫,巫维浅的大腿内侧感觉到一阵酥麻,黎凯烈的手指和手掌攀上他的身体,和它同样炙热的眼神像是一团烈火,今日来的颓废令他性感的一面更为突出,那充满不驯服的野性的目光如同等待侵略占领地的雄狮,带着他强烈的气息在他每一次呼吸的瞬间袭入。   “果然,你就说这种人,得寸进尺的可以。”知道黎凯烈要做什么,巫维浅开始发热的身体生出戒心,他受到吸引,烦他还从没和男人做过,男性的尊严让他本能的抗拒,并试图掌控目前的局面。   这是一种大胆的尝试,超出他这次的计划范围,但巫维浅突然凝聚的目光并不影响黎凯烈的动作,甚至他心底的那把火焰正因为这凛然不可亲近的姿态而燃烧的愈加旺盛,他只要看到面前的人现在的样子,身体就不可思议的充满了想要征服的渴望。   “别拒绝我,维……”终于等到相互坦诚的这一天,黎凯烈激动难耐的去剥开他身上其他的阻碍,皮革的金属扣被他打开,巫维浅让他进行下去,双手却没有丝毫停顿的用同样的手法解开黎凯烈的衣扣。   本来就穿的松垮的衬衫轻易被解开,雄壮的体魄出现在巫维浅的面前,优美的不可思议,不是第一次看见,但现在的感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强烈,他猛的握住黎凯烈的手腕,嗓音变得沙哑了,“即使你现在想做,那也该由我来。”   克制着情欲,伪装成冷静的言语试图警告对方,巫维浅处于沙发和黎凯烈之间,并不占优势,但他威胁性的话语和眼神一点都没有受到不利位置的影响,散发出不可违逆的气势。   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想太多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同样是男人,想要同样的东西,被触发的情火却已然燃烧起来,并且越来越旺,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忽然间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主因是他们双方都不再对心里的感受加以掩饰,也是因为这次的谈话释放了这段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看似和缓,实际却深藏暗涌的情感。   巫维浅确实对黎凯烈有所保留,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萌生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念头,让黎凯烈尝到和他一样的滋味,这种想法稍纵即逝,但确实有过。   黎凯烈的自责和态度的改变是让他改变想法的原因之一,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这个外表强悍火爆,却充满矛盾的个体,能够做到那种地步,他除了被震动还有另一种情感在慢慢滋生,那是一种微微的疼痛。   就算是新机使然,这情感却是真实的,如果是别人巫维浅必定不会动容,但这个人是黎凯烈。   一解开心结,马上恢复攻击性的男人勾起嘴角,吸咬住巫维浅的耳垂,低语着挑逗的言辞,对他的警告置之不理,持续各种进攻,从亲吻抚摸发展到身体的厮磨。   曾经有过的几次亲密行为都在种种理由之下没有经行到最后,这一次可能和前几次都有不同,只不过要得到一个统一的结果似乎还需要时间。   “我说过了吧,由我来做。”在黎凯烈不断探索的同时,巫维浅的手直接探往他的后方,奇异的触感融化在他的掌心,还没等他体会心里逐渐变得微妙的感觉,双腿忽然被对方的膝盖顶开。   不算狭窄的沙发在两个男人肢体纠缠下似乎变得异常窄小,巫维浅的一条腿从沙发边上滑下,黎凯烈马上抬起它,变动的姿势让灼热的部位贴上了巫维浅的臀部。   “我不想和你打一架才能分出上下,先让我做,然后你来……”危险感和些许打商量的语气交叠在一起,黎凯烈用他仿佛带着电力的眼神在面前的身体上巡视,“这个办法总比我们都欲火焚身要好。”   这是个不错的建议,但黎凯烈的贪狼之眼却出卖了他,巫维浅从他眼里看到无尽的欲望。没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他环住他的脖子往右侧一翻,两个人同时滚落下地板上。   “你当我是孩子?”巫维浅抓住他的手腕把它们固定到两侧,他们就在地板上四肢交错,黎凯烈被他压在身下,却是一脸要吃人似的表情,只不过这种吃法和一般的含义有所不同。   深吸一口气,平稳错乱的呼吸,周围似乎充满了烟草和沙发皮革的味道,还有黎凯烈的汗水,雄性身体散发出强烈的荷尔蒙,巫维浅从不知道同性也会如此刺激情欲,或者只因为对象是黎凯烈才会有那么大的不同。   巫维浅没注意到他的抗拒只会让某个男人的心底的情火更加狂热,更没注意到他现在衣衫破碎的样子有多性感,剩余几颗纽扣从他的衬衣上经过起伏的胸口滚到地上,扣子在地板上跳了几下,最终滚落到某个角落里。   出现吻痕的胸膛健壮而有力,收紧的腰腹上有一连串绯色的斑点,彻底从松开的西裤腰部展现在黎凯烈眼前,象征着欲望的红印从巫维浅胸口蔓延下来,那是他之前留下的痕迹,眼镜早已不知掉落哪里,这张始终拒人千里的面容终于为他露出急切的表情。   和心跳声似乎就敲打在地板上,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像是鼓声般的节奏此起彼伏。   “天呐,我觉得我快疯了!”黎凯烈为此刻的巫维浅沉迷了,饱含欲望沙哑嗓音发出呻吟,他的嗓子完全低哑了,“就算用手也好,抚慰我,这里……”他抬起腰部,即使隔着长裤,某个轮廓还是从下面显现出来。   为他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欲望而震颤,巫维浅的紧绷到了极限,仿佛拉紧到极致的琴弦上再也禁不起一个音符,脑子里还有什么啪的一声断裂。   曾经挣扎过,怀疑过,对同性之间的情爱产生质疑,为这是否是一种扭曲的爱欲而抵触更多的身体接触,但现在,他完全顾不得了。 第70章 夜色靡醉   午后变得昏黄的日光让室内光线朦胧,巫维浅低下头,拉链从他手里被打开,隔着仅剩下的一层布料,他伸手释放束缚的野兽,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黎凯烈,这么毫无保留。   当亲吻落到身上最敏感的部位,野性的呻吟从黎凯烈口中发出,他没有想到巫维浅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总是拒人千里的维,用严苛的标准衡量一切的维,充满威严目光犀利的维……   不甚熟练的用唇舌抚慰他,希腊神像般的身躯笼罩了黎凯烈上方的空间,神袛撕开了禁忌,光影落在巫维浅的身上,浅色的皮肤在光晕下镀上浅金,总是说着带刺的言语的嘴唇,此刻用火烫的温度赋予他极致的快乐和极端的折磨。   “维——”用喘息和呐喊表达此刻压抑不下的情潮,他几乎要在他口中爆炸,巫维浅的动作并不熟练,却能让他沉沦挣扎,从起初的试探来看他显然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但身为男人他当然了解怎样让他快乐,并尝试着让他产生更大的反应。   总是高高在上的,用冷酷和倨傲面对所有人的维,现在在为他做着这种事,不需要更多的刺激,光是看到那忍耐着泛红的眼角和他沾上体液的嘴唇,黎凯烈就涌起从未有过的激动和亢奋,他觉得自己快要陷入疯狂,仿佛某个开关被打开,即将完全失控。   巫维浅突然被推翻在地上,嘴角还有潮湿的痕迹,腿间却马上被黎凯烈的手覆盖了,突然施与的力量让他闷哼一声,无法克制那股冲动,他抱住黎凯烈,两具同样火热、再难忍耐一丝撩拨的躯体发生碰撞,他们两同时呻吟起来。   吐出热气,嘴里还有残留的气息,属于黎凯烈的味道,他确实的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前别说做了,连想都没想过,但当他真的放下一切,却发现这比他想象的感觉要好的多,看着黎凯烈在他身下发出喘息,那种索求的眼神,灰绿色的眸子以恐怖的力量散发出强烈的电力,一种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维,给我!”急切的呼喊声击中巫维浅,黎凯烈如同捕猎的黑豹,咬住了他的颈侧,凶猛的力量吸吮着他的皮肤,须后水的柠檬香仿佛成了催情的药剂。   巫维浅的外表看起来总是很冷淡,越是接近越是会发现他身上有难以跨越的阻隔,他难以亲近,犹如连欲求都被严格控制,这种禁欲自制的充满古老神秘的气质,令他有着难以描述的魅力,但现在他就在他面前,衬衫被他撕裂,被扯下的长裤里面透露着属于男人的欲望。   十字型的疤痕就在黎凯烈的手掌下,他已经摧毁了什么,有人被他拉下凡尘,而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这个凛然的男人为他放纵,为他沦陷欲海。   衣物在相互的纠缠里最终散落在地板上,身体像是发了高热,他们双方都没有和同性做爱的经验,但黎凯烈更无畏一些,拼着就算被打倒也要得到巫维浅的信念,他无所顾忌的用尽一切手法挑逗身下的人。   黎凯烈的攻势让巫维浅无暇考虑过多,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他呼吸紊乱,收紧了下颚抿紧了嘴唇,但这依然无法抑制喉间压抑的吐息,在身体各处游走的手指,带着汗水的湿气的雄性躯体和他碰撞摩擦,弓弦已经拉开,他急切的需要一个目标。   压下黎凯烈的脸,他吻上他的嘴唇,将他急促的喘息一起吞没,往后探索的手指终于碰触到代表禁忌的隐秘部位,连停顿都没有,他试图进入,却听见黎凯烈粗哑忍耐的呻吟,在一刹那的犹疑后,形势忽然逆转。   黎凯烈猛的抬起他的腰部,滑动的手掌从他下腹抚慰到股间,接下来的动作让巫维浅倒吸看一口气,他竟然用嘴……   这是违背常理的,是污秽的,本是不洁的器官不具备交欢的巧用,全部感官似乎都集中到一起,每一条神经每一道血脉都在叫嚣,黎凯烈手边没有任何可做润滑的东西,连安全套都没有,他眼前只有巫维浅,露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让我爱你,维,放松。”没有任何羞耻感的男人似乎完全不觉得这是如何淫靡的举动,他用忍耐的低沉嗓音放软了语调,眼里满是充斥着侵略意图的目光,话语半是哀求半是胁迫,手口并用的扩张将要属于他的领地,不顾主人的意愿极尽所能的煽动。   处于这种位置,保持这种姿势,巫维浅难以描述心里的感受,是愤怒是感动,是震惊还是沉溺快感,混乱中感受到猛烈的冲击,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狡猾的野兽冲破了桎梏,闯入从未被碰触过的领地。   梦吸一口气,他在疼痛和不适之下勃然变色,“黎凯烈!”怒吼声里,身上传来的感觉真真切切的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僵硬的身体在还未退下的火热温度并成了矛盾的痛苦,仿佛将要窒息。   他剧烈的喘息,发白的脸色仍旧带着猛烈苛责的神情,被强制楔入,忍耐着疼痛和暴怒的表情彻底激发了黎凯烈心底无限的爱欲,这一场违背人体自然的欢情在两个人汗水交融的湿热空气里愈演愈烈。   “你露出这种表情,维,你叫我怎么忍的住……”黎凯烈被欲望烧红的眼充满渴望,眼前是被分开的有力的双腿,凌乱的黑发,下一刻就可能进行攻击的欑紧他肩膀的双手,处于这种状态,混合着欲望和怒火,这双黑色的眸子即使是地狱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黎凯烈只能屏住气息才能不让自己放纵,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索取更多,即使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在叫嚣着想要驰骋,他还是不敢轻易妄动,亲吻汗湿的黑发,亲吻紧紧蹙起的眉宇,在绷紧的下颚上细细啃咬……   “可以了吗?”连音调都改变,他的声音颤抖着,和巫维浅一样在痛苦中忍耐,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甜蜜的折磨,已经到这种地步,巫维浅吸着气,上方那张扭曲的脸孔滴落汗水,潮湿的身体和他紧贴着,仿佛任何一丝异动都会引来一场风暴,他抓住黎凯烈脑后的头发,吐了口气,“来吧。”   他放弃追究,此时此刻再说什么也是多余,黎凯烈蓦然吻上他的唇,无法控制节奏的狂野律动开始了,如同一场狂风袭卷,理智、思想、灵魂,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远离,喉咙里的喘息声变得急促,这究竟是破坏还是融合,难以定论。   像是被拆散开来再进行拼凑,从起初的不适到麻痹了的疼痛,然后身前受到持续的抚慰,巫维浅终于发出忍耐的低沉呻吟,这场颠覆性的欢爱以让人难以想象的激烈程度进行着,地板的冷硬完全无法抵消身上的温度,反而让这把火愈烧愈旺。   他们两个人都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疯狂,在身体的撞击和摩擦里互相探索对方的身体,这一刻的契合是经过多少矛盾纠葛才找到平衡,谁也没想要去计算,他们都为这难以言喻的震撼感受而意外,彻底的心醉神迷。   坚韧而充满弹性,和自己一样并不柔软的躯体,却能制造出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极致欢愉,不是因为对方是男人,而是因为他是巫维浅,这种认知在黎凯烈心里异常清晰,腰部挺动,巫维浅的手指马上就在他颈后收紧,每一次吐出的呼吸似乎都是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噢——”黎凯烈发出嘶哑性感的低吟,连同湿热的吐息一起落在巫维浅的耳边,“维,你太棒了!”直白而直接的赞叹就像华丽的音符,黎凯烈在激烈抽送里给予回应,巫维浅像是受到刺激,腰部颤动起来,这种从未有过的请略以一种激狂的凶猛力量,逐渐侵蚀了他,彻底将他拉紧欲望的深渊。   在快感里沉浮,在堕落般的感觉里攀上高峰,随着身上的重量而摇摆身体,全然陌生的快意早就让巫维浅放弃抵抗,他抚摸黎凯烈的肩膀和后背,在汗湿的胸口上留下轻吻,揉弄他雄狮鬃毛般卷曲的头发,和他一起将这一刻尽量的延长。   从半室昏黄到陷入黑暗,夜晚临近,巫维浅在低喊着他的名字,再也无法支持下去,扬起头,他抓紧黎凯烈的手臂,在他的手里喷发出来,“烈……”他勾下他的脖子,这是一个像要令黎凯烈窒息似的吻。   黎凯烈蓦然受到震动,巫维浅从没有这样亲密的叫过他,这低沉的语声和其中包含的情感,和这个字相比,曾经听过的每一次别人对他的呼喊都变得没有意义,忍不住激动的心情,他低吼着,又一次澎湃的冲击令他激烈的抽送起来,最后的冲刺里他在巫维浅的体内释放……   地板上留下情热的证据,当两具完全汗湿的身体分开,空气里早已弥漫着充满潮热和迷乱的气味,他们都不想再挪动手脚,各自喘息着,等待几近空白的思绪恢复正常。   “你还好吗?”嗓音还是干涸的,黎凯烈侧过身去看身边的人,巫维浅闭着眼,呼吸还有些急促,身上有他留下的痕迹,无论是胸膛的吻痕还是颈侧的齿印,都令这平时里傲慢冷漠的男人多了另一种难言的诱惑。   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巫维浅睁开眼,像在调侃黎凯烈之前的保证,“你是想说现在轮到我了吗?”人坐起身,为身后的不适皱眉,在黎凯烈的眼睛里,他皱起的眉头此刻都带有情事之后慵懒的魅力。   “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暧昧邪气的靠近低语,黎凯烈搭上他的腰部,巫维浅为他的自负的话摇头,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我去洗个澡。” 第71章 偶像回归   他的脚步有点不自然,在经历过这样的放纵之后,他和黎凯烈都满身是汗,这和女人做的时候不同,这是一场更具有摧毁性质的性爱,黎凯烈在他背后始终看着他,别样的目光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   “我和你一起去。”别有意图的男人站起来,紧跟他的脚步,巫维浅回过头,轻轻扬起的嘴角有看破他意图的揶揄,“别告诉我你只想冲个澡。”   “就算会发生什么,也只能怪你,维,你太诱人了。”用异常低哑的语声说出这样的话,黎凯烈贴上他的后背,还残留着情事余温的手臂环上他光裸的胸膛,巫维浅不禁要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让黎凯烈太过放肆,才让他现在这么肆无忌惮。   “我现在还很有力气,”突兀的说完这句话,他往后用力一抬手,黎凯烈被他撞开几步,他转过身朝他挑了挑眉,“怎么,要过来吗?”   接近,那就意味着同样的付出,黎凯烈将会受到同样的对待,被压制被品尝,被另一个男人的凶器贯穿,接受那刺激激烈的如同要毁灭般的侵占,巫维浅就站在那里,身上带着他所留下的种种痕迹,那样轻描淡写的对他发出挑战。   等还没有打开,黎凯烈的视线在和自己相差无几的雄性躯体上流连,那双黑眸即使在阴暗里依旧散发着特别的存在感,和黑暗融为一体,却光明坦然的像是星辰,他仿佛受到指引,没有犹豫太久,朝巫维浅走过去。   客厅走廊转角出反射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影,巫维浅看着他一步步走来,身上的汗水痕迹和笼罩在阴影下的脸孔充满侵略的暗示性,他重新靠近他,亲吻他的背部,噙着笑意和危险的低语声引起空气的震颤,“只要你向我勾勾手指,就算是要杀了我,我也会跳进陷阱,何况只是被你上。”   亲吻从背部一直往下,他半跪下来,手指在巫维浅臀部下面轻碰了一下,腿腿根处有一抹微红的痕迹,这让他懊恼,“你流血了。”话里的音调顿时狂躁起来。   巫维浅轻轻笑,“别急,会轮到你的。”他侧过身俯视跪在他脚边的男人。   用这样的语言和这样的姿态,他似乎浑然不觉这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黎凯烈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用最自然的方式吐露爱意,更要命的是那些近乎夸张的言辞完全出自真心。   “别进来了,这次先放过你。”在黎凯烈脸上轻拍,巫维浅转身走进浴室,被留下的男人用愈加深黯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   浴室里的水雾弥漫起来,巫维浅用热水冲去身上的汗水,还有腿间残留的黏腻,洗去那些痕迹的时候他发现大腿内侧竟然也有不少红印,黎凯烈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留下吻痕的,他完全没有印象,仔细回忆,唯一的可能是在他抬起他的腰,为他扩张的时候。   他没有忘记他的嘴唇烙印似的触感,连身体内部都被窥视品尝,被另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本来应该感到耻辱,他却没有,脑海里唯有留下的印象是黎凯烈注视他的眼神,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去关注,只想让他融化的眼神,那样大胆而放肆。   他就是为这样的一个人改变了自己的原则,早已决定不轻易沾惹感情,最终却掉入他的陷阱。   他清楚的指导黎凯烈的危险性,在强硬和示弱之间他总是能找到最佳的方向,如同早就习惯狞猎,总是用最恰当的方式让他自愿走进,只不过这个陷阱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而是同时束缚他们两人。   等冲洗完,他擦干身体穿着浴袍走出去,黎凯烈就站在门口,有另一间浴室,他已经洗过了,身上有沐浴露的气味,腰上围着浴巾,抱着双臂倚在墙上,等巫维浅走出来,两个人是视线在空气里相撞。   就算不是男女之间,一旦跨越界限,独处时候的气氛还是会变得微妙起来,巫维浅的眼神顿了顿,从他身边走过,黎凯烈在这时候突然伸手抱住他,猛烈的吻住他的唇,直到两个都气息急促,“我爱你。”凶猛的气息和轻柔的低语汇聚到一起。   巫维浅伸手抱住他,收紧他的腰部加深这个吻,在意识到这可能引发另一场战争的时候停了下来,抓住黎凯烈的头发把他拉近,呼吸再次交融,他吐出两个字,“睡觉。”   移开黎凯烈放在他背部的手,他径直回到卧室,身后的男人却跟了上来,他们的房间原来是分开的,黎凯烈却如此自然的和他一起躺到床上,巫维浅看了他一眼,拉过被子合上眼,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了,只剩下身边的体温,还有另一个人的心跳声。   从黎凯烈救回他的父亲,并且利用赫卡忒将部分克劳迪家族设伏的爪牙清理掉之后,克劳迪家族再没有其他的举动,那位掌控着这个家族的老人肯特·克劳迪似乎没有再打算做什么,他无法再用纳伦来要挟黎凯烈。   这一方面的情况缓和,围绕在巫维浅身边发生的诡异事件却没有停止,瓦罗克家失踪的少爷依旧渺无音讯,杀人案还在发生,从早期人们还会兴奋谈论,到现在上街的女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媒体上充斥着各种指责警方无能的评论。   于此同时,武田弘一发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除非那根叫维尔特的为我的作曲演奏,否则我这辈子再也不为和黎凯烈相关的任何作品制作音乐。”这位日本老人在一次媒体采访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在记者的描述里,他的表情很认真,并不是开玩笑。   “武田弘一先生,能问理由吗?奇迹利欧目前为止和麦凯金导演有不和的传闻,是不是这件事让你做出这种决定?你们两位是多年好友这我们知道,还有那个维尔特,他曾被你极力推荐,我们大家都很好奇他的身份。”   “这件事当事人自己清楚,我不想多说。”据说提起这个问题,武田弘一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这是《时尚名流》杂志继上一次报道过后关于维尔特这个神秘男人的消息后,第二次提起这个名字,这一次他的名字和武田弘一放在一起,而除了网上能挖到的几段视频,除了他的侧脸以外,大众对这个人还是一无所知。   “啪”杂志被扔在桌面上,奥文在办公室里愁眉深锁,起怒交集,“烈是怎么得罪这个武田弘一了,先生麦凯金,然后是他,他是想把所有大师都得罪完吗?他还想不想让这次专辑好好发售?!宣传不见人,找上门也不见人,他到底想怎么样?騑凣電孑書”   这一个多月来,用尽各种宣传方法遮掩黎凯烈的失踪,奥文已经焦头烂额,可主角已然固我,和他玩失踪不见半个人影,不光是他,连乐队的其他成员这次也不能忍受了。   “别问我们,奥文,利欧这次是怎么回事谁都不知道,都一个多月了,他以前最多消失两三天。”一贯崇拜黎凯烈的迪尔摆弄手里的拨片,也在发愁,站在窗口吸烟的鼓手莫里斯习惯性的保持沉默,但他阴暗的脸色完全说明他的想法。   “如果他再不出现,这次选产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毕竟他才是主唱,是这个乐队的核心,虽然不想这么说,不过确实少了他不行。”鲁克皱了皱他黑色的眉毛,他从来是个乐观的人,现在他却有很重的担心。   键盘手马修冷笑一声,“自从他在那个酒吧遇到那个男人,他就变了,我真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想借他炒作,现在看的这些报纸上都有这个人的名字。”   一向冷静持重的马修都这么说,奥文叹了口气,“其实那个人我很想签,如果他真是这个目的也好,问题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不见人!”他一拳砸在桌上。   “真是的!利欧究竟在搞什么?”迪尔忍不住朝门上狠狠踢了一脚。   砰!就在这时候门开了,久不见踪影,谁都见不到他面的巨星用他一贯随意的步伐走进来,“哟,都在?”他朝左右看了看,在墙上熄灭手里的烟头,低笑着勾起嘴角,“我还以为只有奥文会气得跳脚,都沉不住气了?”   “利欧!”   “烈!”   所有人都看着他,外面的其他工作人员欣喜万分的吹起口哨,“利欧!利欧!”   如同迎接英雄归来,外面欢闹,办公室里的人却没有恢复笑容,他们皱着眉,疑惑的发现黎凯烈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第72章 信任危机   那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他们都不陌生,在酒吧第一次见到,而后却逐渐变得重要起来的男人。这个人每次出现好像都穿着深色的外套,就像现在这样,和印象里一样的黑白色调,像是从某个老电影里走出来,有种特别的古典气息,在镜片后的眼神令人联想到古时候的君王。   房间里的成员都把视线从黎凯烈身上转移了,看着这个男人,目光复杂,有好奇有疑惑,还有许多的审视意味。这样的人会借着利欧炒作自己吗?尽管按照常理看起来很像,但凡是见到他的人却很难再往那方面去想。   “你们让我感觉自己是个闯入者。”从黎凯烈身边退到一旁,他走到角落,放松的把手插进口袋看着窗外,话里好像有歉意,却没有表现出一点道歉后产生的局促,虽然有明显的存在感,却又像不会打扰到周围的空气似的,让人不禁怀疑起他是如何做到的。   “你难道不是吗?”马修缓慢的站起来,责问似的话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一样是黑发黑眼,他的五官更清淡一些,亚洲人的轮廓相对柔和,单眼皮让他看起来很有日本式的味道。   “马修。”黎凯烈眯起眼发出警告,他关上门,散发可怕光芒的眼睛看着他的乐队成员,只需要两个字就能完全表达出他的不悦。   他不希望巫维浅在这里受到责难。   “马修!”奥文连忙用眼神制止,看到黎凯烈回来,他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其他成员都保持沉默,马修表露的敌意可能有点过分,但他的话确实是他们的心声。   因为巫维浅在,莫里斯从窗外边走开了,一句话都没说,四个人或坐或站 ,一起看着同时出现的这两个人。经历过酒会上的风波,他们都知道这个叫维尔特的男人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酒吧老板,他的出现所成的危险性他们都已经能察觉的到。   “是你让利欧失踪了一个多月吧?你知道这对我们乐队有多大的影响?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不管出再大的乱子,发再大的火,他还是会保证工作顺利进行,他能解决所有麻烦,但从你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马修看了看黎凯烈,这番话说的并不激动,但平静之中充满责备,“利欧,我以为你会以工作优先,不过看起来你的想法有所改变,你不准备给我们一个解释吗?鯡凣澮員扌扌丁”   “你有理由的吧,利欧,这不像你,甩下工作,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么久,你到底在干什么?是被什么事缠住了,脱不开身?”迪尔想要缓和气氛,也在尽力为黎凯烈找理由开脱。   “就算脱不开身,总有时间打个电话吧。”克鲁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也是让所有人不满的原因,手机在关机状态,家里电话打不通,奥文亲自上门也吃闭门羹。   引起不满的男主角关上门之后就没有开口,似笑非笑的眸子轮番在几个乐队成员身上打量,让人看不出底下的意图,平静的假象在周遭浮动的空气里一触即发。   看到这种场面,奥文斯文的面孔紧绷了一下,朝大家摆了摆手,“够了吧,烈回来就好了,什么事都能……”   “这一次是回来了,那下次呢?谁能保证他下次不再出这种状况,下次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莫里斯打断他的话,一下子点出关键,这也是所有人担心的事。   办公室里为他这话而呈现更为紧张的气氛。   “好,很好,都这么为我担心,嗯?”终于得到回应,空气里上扬起没有一点变化的磁性嗓音,音调完美也暗藏危险,黎凯烈随便拖开一把椅子。   砰,金属在地上发出一声碰撞,灰绿色的眸子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伴随着同样令人感到恐怖的深沉语气,“就这么点事就心浮气躁的,忘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你们就这么没自信?宣传在进行,专辑也要发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有!实力,只有实力才是一切!”   这样的话语有能够轻易抓住人心的魄力,他拿起桌上的杂志看了一眼,“这些全都是垃圾,”杂志被直接扔进垃圾箱,他的手指梳过额前的头发,显露出野兽般的瞳孔,“我的事和任何人无关,出了任何麻烦,我来解决!”   敞开的黑色夹克,像黑豹般泛出绿色光的眼睛,随着话语声仿佛有什么重重落地,发出一声轰响!分明只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只是电视上的明星而已,却有着不输给上位者的气魄,就是这样的男人才让他们这几个来自世界各地,拥有音乐梦想的人甘愿成为陪衬,一起在他背后走到今天。   几个人都沉默了,就像以往的每一次,只要有争执,即使没有任何道理,黎凯烈都会用他独一无二的言辞和态度让所有人信服,而结果总是证明他是对的,但这一次呢?   站在窗边背对他们的东方男子保持着沉默,似乎这是件和他无关的事,迪尔缓和了一下气氛,“维尔特先生,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但你的出现造成了很多麻烦,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地位,我们大家都不希望它因为外界因素受到动摇……”   “既然你们跟着他很久了,难道还不相信这个男人?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这么紧张究竟是出自对他的关心,还是害怕被他拖累,怕失去现在的地位。”转过头,仿佛在笑话他们的胆小,巫维浅微笑着说,过分柔和的笑脸在其他人眼里像冰一般犀利刺眼。   说出某种可能性,连同各人心里潜藏的想法都挖掘出来,他却表现的那么自然,几个人顷刻间变了脸色,克鲁冲动的走上去就要和他理论,却被黎凯烈先一步扣住手臂,“别让我发火,克鲁,谁都不许动他!”   不加掩饰的警告和维护,克鲁感到肩上一阵剧痛,他退后几步,眼前的黎凯烈是处于危险状态的,他们几个人都知道,当他露出这种眼神,当微红的目光在他眼里出现,这时候的黎凯烈很可能六亲不认。   黎凯烈这种态度让其他几个人更加震惊也更加担心了,莫里斯把克鲁拉回来,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是责问也是疑惑,“你到底是谁?竟然让利欧为你不惜和我们反目?”   没等巫维浅开口,黎凯烈向他们走进几步,一股压迫感随着他的接近更加清晰,“反目?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反目,谁敢动他,到时候你们才会知道什么是反目,”一个词一个词的说,他勾起无情的笑意,“要试试看吗?”   现在就连奥文都忍不住埋怨,这个维尔特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黎凯烈重视到这种地步,要知道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他用来引开媒体视线的工具而已。   黎凯烈一步步向他们走进,他就是这种人,随时随地会爆发似的,难以预料,在刚认识的时候其他几个成员都和他打过架,互殴的结果没有一次是利欧输了的,现在他向他们走来,那脸色和表情……   啪,他的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了,被另一个男人,黎凯烈居然没有抗拒,让那个人把他拉到一边。   “维。”黎凯烈对他挑眉,从巫维浅脸上看不出息怒,他们这样为难他,难道他不生气?   黎凯烈对他的维护他知道,但他完全不需要,“这么容易解决的事非要搞出麻烦。”随手推开他,巫维浅站到那几个乐队成员面前,平淡淡的脸色,从容自若的问,“想知道这一个多月他消失的理由?”   对着那几张神情各异的脸,他抬起眼镜,“其实很简单,他被我打得进了医院,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因为要完全保密,当然没办法和你们联系,也不能见人。”这不是谎话。   这就是答案?其他人都在这番说辞下愣住了,设想过各种答案,猜测过各种理由,唯独这种谁也没想到。谁能想到黎凯烈会被人打到下不了床,甚至到了不能见人的地步,这对巨星利欧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克鲁的反应是所有人第一时间在心里想问的,瞪大了眼,“利欧你被打了?被打到进医院,还下不了床?”   “这么严重?你是被他打的?”迪尔向黎凯烈确认,指着巫维浅。虽然之前就看到过他们两个动手,可看起来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马修和莫里斯也用惊讶不信的表情看着他们,要说黎凯烈会被人揍到那种程度,这确实很难让人相信,光是他发怒时候的气势,动起手来魔鬼似的手法,这就很难让人相信。   “你看起来可以一点都不像会这么做的人,维尔特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奥文最后做出总结。   并不是说巫维浅看起来没有那个能力,他和黎凯烈站在一起并不输于他,,但他给人的感觉是更冷漠的,那种再举手投足之间流露的气质,令人觉得他应该是惯于发号施令的,是不屑于动手的人。   巫维浅这么说,黎凯烈想起之前经历过的事,还有他们之间曾有的矛盾,那并不是愉快的经历,他的表情霎时阴沉起来,他去看巫维浅,对方却没有给他更多回应,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事情都已经过去,黎凯烈只能叹了口气,“他没开玩笑。”   耸肩,他很快就显得若无其事,之前还酝酿风暴的眼神慢慢变了,不以为意的变成几份邪笑,“他的暴力可不输于我,我甚至没办法还手。”   话里有一点点抱怨,可他承认的非常干脆,刚才的紧张气氛霎时没有了,奥文他们纷纷上前去查看黎凯烈身上是不是还有伤没好,重伤一个月才好,这得是多么重的伤?   几个人七嘴八舌,巫维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屋里的人都围绕着黎凯烈,他注视着被包围的男人,架起腿靠在椅背上,“你们都很关心他,应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怀疑,既然打算相信,那为什么不相信到底呢?”给出选择,他忽然有些羡慕黎凯烈。 第73章 不受控制的戒律   听到这句话的人回过头,巫维浅却已经收回视线,他的话不仅是给其他人的提示,也让黎凯烈收到某种讯号。   可能有争执,也有过闹翻吵架动手的时候,但黎凯烈身边的这些人是真正在关心他的,他们之间不光有事业绑在一起,还有和一般意义不同的友情,可能夹杂着一点羡慕和嫉妒,但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那是佩服或是崇拜,这份感情很真挚,他们这些伙伴也不吝于表示。   但黎凯烈从没有听见巫维浅提起过他的朋友,除了薇薇安,他身边似乎没有任何称得上是朋友的人,玛萨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其中之一,过往是否有这样的人存在过,也让人很难去猜测,即使有,应该也早就过世了。   “维。”他走过去按上他的肩膀,带着微微的力度,巫维浅抬起头,黎凯烈正俯身看着他,时而狂野时而温存的目光,现在流露的是更温暖的感情,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他的意思,巫维浅放松了脸部的线条,“这没什么。”   可以显得无情,也能在不动声色间说出那样饱含深意的话,奥文等人对他们之间的交流若有所思。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认识黎凯烈不是第一天,和他合作也不仅仅是几次,他们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男人所拥有的力量。   “我们可以为刚才的态度道歉,但你必须证明你不会对我们乐队产生不好的影响。”马修如果当上经纪人,应该是非常称职的,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   “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我也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随你们怎么想。”听到马修的话,坐下椅子上的男人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捡出纸篓里那本被黎凯烈扔掉的杂志,他慢慢翻看起来,没在意任何人的反应。   “嘿,他和那时候一样。”迪尔只能这样说,当时他们第一次看到巫维浅,他就给人这种感觉,连对黎凯烈都没什么好脸色。   “对了,那时候他还开枪了,利欧在他身边果然很危险。”克鲁有点大惊小怪,黎凯烈却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他身边的这些人想和巫维浅相抗衡,完全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以前还对巫维浅有点好感,现在则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马修和莫里斯保持异样的沉默,奥文只能苦笑。   “武田弘一看来是玩真的。”翻到某一页,手指划过彩色的纸张,巫维浅在看那篇报道,《时尚名流》对武田弘一的采访。   对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表现的这么平静,好像这都不是他引起的,奥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武田弘一对你十分看重,没想到他会公布这种消息,如果烈因为这件事……”   作为经纪人他实在没办法不担心,“这虽然只是一篇采访,但它的影响很大,武田弘一很可能会影响其他人对烈的看法,有些本来可能有希望的事也变得渺茫了,比如麦凯金的电影,还有接下来新的单曲。”   奥文是个精明的经纪人,对于这种不受控制的事,他希望能让危害降到最低,有些话没有说出来,但他确实多少有些责怪巫维浅的意思,如果不是他,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马修之所以对他这么有敌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沉重的说道:“你看到了吧,不是我们不相信利欧,是因为你让我们担心,像武田弘一这样的人,他负责的音乐都是大制作大投资,如果得罪他,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影响,不光是利欧一个。”   他们毕竟是一个乐队,是在乐坛发展的,黎凯烈可以进军影视圈,但他还是歌手的身份,歌手离不开好的音乐制作人,武田弘一又是其中大师级的人物,可以说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一点不用说,圈内人都知道。   “这是武田弘一的报复,因为我对他的拒绝。”巫维浅不感到意外,曾经见过武田弘一如何称赞他的其他人却感到诧异极了。   “武田弘一邀请你了?那个武田弘一?”克鲁探头靠过去指着巫维浅手里的杂志,领子忽然被人往后一拉,他朝后面跌了几步才站稳,黎凯烈正对着他的脸,冷冰冰的视线比起发怒的时候更可怕,或者说,已经发怒了,“别靠那么近。”从他的嗓音里听得出来。   克鲁下的往后跳了一步,他觉得很冤枉,“也不是很近啊!”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都有某种怀疑,没有人问黎凯烈和巫维浅是什么关系,要他们相信绯闻不太容易,但实实在在,他们又看的出其中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有奥文,稍微了解一点,但也不怎么清楚。   他以为黎凯烈一开始只是想用他引开媒体视线,是为了保护莉迪亚,也是这么对成员解释的,可现在这种感觉算什么?   巫维浅合起杂志,他们约定过在外面不要显得太亲密,黎凯烈朝他一摊手,勾起嘴角冷哼,“我控制不住。”分明是属于无赖的那种阴暗的语调,居然还显得有些无辜。   黎凯烈不希望看到有人这么靠近巫维浅,即使是自己的伙伴和搭档,而且他不想掩饰这一点,要让人明白并且记住,现在就要表现的清清楚楚。在这种思考模式下,他对克鲁发出的警告随着他那古怪而又危险的目光,在灰绿色的眼眸里呈现。   “武田弘一邀请我演奏他所作的曲子,我拒绝了,就这么简单。”撇开黎凯烈的反应,巫维浅这么回答克鲁,将其他的注意力再度引开。   “他的作曲总是大气磅礴,大量运用管弦乐,小提琴和钢琴必不可少,会邀请你也在情理之中啊。”奥文感慨的说,作为个人他是很喜欢巫维浅的,但作为经纪人他又要视其为危险人物,实在让他很矛盾。   “你竟然拒绝了?”马修曾经对他接近黎凯烈的用意感到怀疑,现在却必须重新定位,他完全不知道事实上是有人被某巨星缠住不放。   “不能拒绝吗?让你失望了?”似乎看穿了马修对他的想法,巫维浅微微扬起眉毛,那种笑意很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笨蛋。   马修只能沉默了,他总是很理智,做事也很少出错,这次看走眼,对大家来说倒是觉得看他那种表情很有趣。   黎凯烈半眯着眼从马修身上扫过,走到巫维浅面前接过那本杂志,指着那一页朝奥文用手指在上面啪啪的敲了几下,“就是这件事让你担心?”   他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巫维浅的视线,也挡住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意识到是什么原因,巫维浅靠在椅背上低笑,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很可爱,就和他有时候可恨起来一样让人心动。   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角度,他的手指从黎凯烈背后划过,轻抚了几下,黎凯烈的肌肉马上紧绷了,对他的抚摸那么有感觉吗?他的手指又往下滑动了一点,从腰际一直到臀部,轻轻的揉……   倏然转身,黎凯烈把他的手抓住,别人不明所以,只看到黎凯烈忽然露出邪恶的微笑,拉住巫维浅的手,那架势像是要亲吻上去,就在那双手移动的过程中,那个东方男子开口提醒,“你对奥文的话还没说完吧?”   沉着的把手收回去,他示意他继续,那副冷静的面容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做了什么,黎凯烈这时候最想做的就是扑上去抱紧这个男人,让他好好知道一下,说一套做一套会是什么后果,明明约定好不再外面暴露关系,结果却和他一样犯了这种错。   交错的视线在空气里发生碰撞,阳光里的微尘都浮动起来,半边明亮的光线落在穿着深色西服的巫维浅身上,身上是黑与白的组合,一点淡淡的暖黄色调,像是一幅因为高贵而不可碰触的古老油画,告诫着他人必须守戒。   “烈?”奥文疑惑的在他们之间打量,他的性取向和一般男人不同,他很清楚的察觉到刚才出现在这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气氛是什么。   “什么?”视线不能从巫维浅身上移开,黎凯烈心不在焉的转过头,这才恢复状态,“外面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担心是因为这东西?”   棕红的发依旧保持凌乱,不羁的眉眼对他提出疑问,在那双眼睛面前似乎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奥文不知道为什么黎凯烈总是有威慑住所有人的力量,他深呼吸了一次,“好吧,我知道你很有自信,不过你总要让我担心一下吧,这可不是件小事。”   “利欧,你说能解决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克鲁才从黎凯烈之前对他的那可怕的警告中脱离出来,这句话出口,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个好主意,“其实这很简单,让维尔特答应给武田弘一演奏吧,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不是吗》”他一捶拳头,说的兴高采烈。   “这不行!”蓬,放乐谱的桌子直接被黎凯烈踢翻了。   大家都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一叠叠的纸张从半空中散落下来,飞的满天都是,他站在那里,竟然露出那种表情,满面怒容,怒焰简直让人的贪狼之眼发红,就好像别人要抢去他的什么东西,要夺走他珍贵的宝贝。   “这不可能,完全不用考虑。”缓慢的说出这句话,黎凯烈所说的每一个词汇都在明确的表达他强烈的否决。   零零散散的纸张终于散落地上,一地狼藉,他用和先前完全不同的面貌面对所有人,冰冷又火爆的目光,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得到,他现在不是开玩笑,好像谁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拧断他的脖子。   克鲁缩了缩肩膀,下意识的去看巫维浅,上次在拍摄预告片的时候正是这个人安抚了黎凯烈,他打了他一个耳光,却让他冷静了。   但这一次改变这种状况的却不是巫维浅,门外响起敲门声,没等里面的人反应就打开门,“打扰你们了吗?”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可能接近四十,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情况,一一打量在场的人,被他看过去的人都有种被拍了X光片的错觉。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证件,“我是联邦探员雷德,为今日发生的一起连环凶杀案来做调查,希望你们配合。” 第74章 谜语和奇迹   FBI?凶杀案真的惊动了FBI,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案件非同寻常,也许他们都不必这么惊讶,应该说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是维尔特先生吗?”他直接走到巫维浅面前,步伐果断干脆,即使踩过那些乐谱纸张也没有流露出一点歉意,“你真的很不好找,关于这次的案件我有些话想问你。”   没有任何寒暄的开始,直奔主题,雷德的突然到来打破了室内饱含熔浆似的气氛。   这个雷德穿着深黑色西装,白衬衣黑领带,面容消瘦,轮廓深陷,略有些鹰钩的鼻子使得他的这种消瘦更加凌厉干练,深棕色的头发,在他说话的时候,玻璃制品般浅蓝色的眼睛像猎犬一样观察者周围人的表情。   “我们出去说。”巫维浅站起来,黎凯烈拉住他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他对这起案件始终无法释怀,那些血字,还有那个署名——瑞斯。   “在座每一位都会接受我的询问,利欧先生不必着急。”雷德露出礼貌性的笑容,但是他的表现并不合格,最多只能算是扯动脸皮。   黎凯烈掉转了视线,盯着雷德,“我要和他一起去。”他异常缓慢的重复了一遍,声调低沉,就他现在的心情来说,他非常不想让巫维浅离开他的视线,也因为这样,他的表现非常强硬。   可能是他出于意料的强硬态度让雷德感到意外,他看了他几秒钟,“好吧。”   他让开路让他们先走,在门外出现的另一张脸是巫维浅熟悉的,李察,他整站在走道里,手里挽着外套,看到他望过来,对他点头露出了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在看到黎凯烈紧随其后的时候又变成了几分敌意。   “这位是李察警长,第一起案件就在圣弗朗西斯科发生,而且是他的管辖区,我邀请他和我一起进行调查。”雷德这么解释,然后看了看他们双方见面时的表情,像是想要寻找什么似的,“我想你们互相之间都不陌生。”   黎凯烈面无表情的冷哼,“确实不陌生。”他无法表现出太多的友好,李察对巫维浅的心思表达的很明显,如果这是一场争夺,他算是获得胜利,李察几乎连对手都算不上,但他还是无法对他有任何一丝好感。   “烈,等等!”奥文从后面追出来,外面的走廊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围观,他推开门口挤着的人叫住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是有人找茬,又和凶案扯上关系,这真是最好的宣传手段不是吗?”马修对现在的情况进行嘲讽,在情况对他们新专辑不利的情况下她很难有好脸色。   其他的几个成员默默地走出来,黎凯烈回来是好事,可接下来的问题要怎么办,还是没有解决。   平静稳定的话语声传遍了走廊,包括黎凯烈在内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在圈内还没有敢说出这种话,说要他们别把武田弘一的话放在心上?   “解决?怎么解决?”迪尔摇着头,鲁克还在想他之前的建议,“这么说你是答应为他提的条件了?”   巫维浅还没回答,奥文在他后面暗暗对周围的其他工作人员摆手,要他们回去工作,在这种地方谈这些不太适宜,但雷德探员看起来一点都不介意,和先前表现的缺乏耐心相反,他走到一边等待,似乎颇感兴趣的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很简单,是他说出这样的话,那以后不用他所做的音乐就是了。”巫维浅的语气轻淡,他说的这么轻易,仿佛是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在走廊里看热闹的工作人员也看了杂事,听到这样的话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脚步都停了。   “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吗?”要不是奥文拦住,马修就要冲上去,“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武田弘一封杀!你懂得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算了,马修,他其实就是个圈外人,他不了解这些。”迪尔也很不高兴,但黎凯烈就在边上,巫维浅是他的朋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谁都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   “还是说你们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没有他的曲子,你们就不能作出好歌?一定要有大师级的音乐人,你们才敢发售你们的音乐?才有信心占领市场?”巫维浅却像是为了火上浇油似的,如同在讥笑他们的无能,冷酷无情的目光睥睨全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马修整个人都疯狂了,其他几个人也怒吼起来,巫维浅这句话刺伤了他们所有人的自尊,一时间他们顾不得雷德探员还在边上,鲁克冲过去挥出了拳头。   砰,重拳的却不是巫维浅,鲁克蹲在地上捂住鼻子,巫维浅很轻松的收回手,“还有人要上来吗?”   他的出拳非常的快,快到马修和迪尔还没有到他面前,鲁克已经被他打倒在地,雷德探员的眼神闪了闪。   “你们应该把我的话听完。”巫维浅看了一眼黎凯烈,他还想没有为他的乐队成员担心,倒是好像看一幕好戏似的,靠在墙上噙着一抹笑,微笑,一点点的邪气,他觉得有趣。   “烈,你不说什么吗?”奥文用可惜的眼神看着巫维浅,他这样真的很难和队员们相处好。   黎凯烈在众人的瞩目下这才开口,“只要你不为那个老头演奏,其他无所谓。”他的这句话却不是对奥文他们说的,而是看着巫维浅,“你的音乐,只能是我的,如果你要演奏什么那也只能是为我,为我的乐队。”   自信而狂傲的眼神,理所当然的表明态度,像是宣告着什么,要不是大家都听见他说“你的音乐”,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告白。   “烈!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下连奥文都急了,“你的意思是就算维尔特答应,你也不同意这件事?”   “没错。”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巫维浅扬起嘴角,果然是黎凯烈的做法,他已经表明态度了,他也有他的做法,“我说过,我惹出的麻烦,我会为你们解决,武田弘一封杀你们这不代表什么,总有一天他会求你们让他为专辑制作音乐,如果没有这样的自信,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玩什么摇滚?!”   充满威严的眼神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严厉而冰冷的视线,让人不敢逼视,走廊里霎时鸦雀无声,就连原本只是从这里经过的人都不由停住了脚步。   “不过是几首曲子,难道没了他就不行吗?”巫维浅从地上捡起几张飘出来的乐谱,当着所有人的面,呲啦呲啦,破碎的纸张从他的手里飘落地上,“我来为你们作曲,新的单曲,我来编写。”   这句话掷地有声,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巫维浅其实在心里犹豫了一下,和他表现出来的不同,他其实并不那么想担下这份责任,但当看到黎凯烈瞬间灼热起来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维——”黎凯烈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意外的惊喜,然后狠狠抱住他,“你太棒了,我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热情的话就在巫维浅耳边,他甚至在他脸颊亲吻了一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不担心我无法完成?”他有些好笑的摇头。   “我相信只要是你说出来的,一定能办到。”黎凯烈给出这样的回答,总是充满激狂的眼睛里藏于深情,和他每一次决定什么事情一样,目光坚定不移。   越是接近,就有越多的惊喜出现在他面前,黎凯烈现在已经无法确定他所爱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漫长的岁月里这个人又经历了什么?巫维浅除了会小提琴,是不是还会其他?他懂得音乐,看起来还会作曲,用枪的动作也十分老道,搏击术方面完全不输给他。   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维?除了惊喜,还有种迫切的心情,黎凯烈难以描述,他只知道面前的人对他而言是个谜,还是个完完全全的奇迹。   他们两对视了一会儿,眼底都有笑意,其他人却有些目瞪口呆,这算是什么?奇迹利欧会这相信一个外行人?   “烈?”奥文将信将疑,他知道黎凯烈的眼光,不过,“懂得音乐和作曲是完全的两回事,古典和现代又有不同,而且还是摇滚乐,维尔特……”   大家都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巫维浅即使有很棒的音乐才能,也未必能做出好的摇滚乐,摇滚乐也分好几种,他也许能做的出某一种,但不一定适合用来演唱,也很可能不是可黎凯烈的声线。   “到时候我会让黎凯烈把作品教给你们。”没去在意那些人的反应,巫维浅说完这句话,朝雷德探员走过去,“可以了,我们走吧。” 第75章 怀疑一切   他们两就这么跟着雷德探员离开了,剩下的其他人看着黎凯烈和巫维浅的背影,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鲁克还捂着自己的鼻子,“唔……我怎么忘了……利欧就是被他重伤一个月才好……”   “与其担心你的鼻子,还是担心这个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吧。”马修用冷冷的语气这么说,迪尔和他有相同的看法,苦笑着和说道,“一直觉得利欧已经很恐怖,没想到这个酒吧老板也这样,不过他的外表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奥文让其他人都回去工作,蹲下开始收拾地上的乐谱,“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莫里斯遥望那两个人,终于用这句话结束了他先前一直保持的沉默。   巫维浅一行人离开了这栋楼,这是黎凯烈所在的经纪公司位于曼哈顿的事务所,时值中午,外面车辆来往不断,到处都是赶时间出来用午餐的上班族,路边转角处卖热狗的小店门口排着队,还有人坐在长椅上用餐。   “就这里吧,希望你们不介意。”雷德带着他们往绿化带面前的长椅上方向走去,请他们坐下,“我是为什么来的,相信二位都很清楚,吸血魔,媒体上市这么称呼这个凶手的。”   黎凯烈戴上了墨镜,他站在长椅前面,背对着人群的方向,“你想问什么?”在这个时段大家都很忙,没有人发现他是谁。   雷德探员也没有坐,他朝面前的两个人看了一会儿,突然发问,“抱歉,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二位的关系,你们是……情人?”玻璃般的眼睛在阳光下动了动,从黎凯烈看到巫维浅身上。   “不是!”李察一直沉默着,突然甩下他的外套,长椅上发出啪的一声,他发现自己太激动,扯了扯领带,“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是吗?维尔特?”希翼的眼神看着巫维浅。   雷德的观察力非常敏锐,他比其他人更大胆一些,他看到了很多细节,所以才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以黎凯烈的身份,如果公众知道他和一个男人有那种关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回答必须非常谨慎,而他很想知道这两个人会怎么回应。   “这和案情有关吗?”巫维浅的脸上没有任何可以观察的痕迹,从正面看过去,只能面对他淡漠地实现,镜片反射出白光。   “也许有关,也许无关,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有用的。”雷德对他们笑了笑,他应该不是个习惯露出笑脸的人,每一次笑只在表层,而看不到更深层的笑意。   李察在巫维浅略显冷淡的回大里找到端倪,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这一个多月里,黎凯烈和维尔特一直都在一起?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没错。”黎凯烈给雷德的回答打破了李察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的回答又一次不加犹豫,他做每一个决定都好像很快,但他很少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让这个联邦探员知道他和巫维浅的关系没什么大不了。   “不需要为我隐瞒这件事,维,我亲爱的维……”他牵起巫维浅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他比他获得更久看得更远,但眼前,黎凯烈只知道一件事,他不想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我们不是情人关系,那你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是什么?摔跤?某种体育运动?”黎凯烈的指腹从他的手心里划过,暧昧的温度,饱含深意的话语,那斜斜挑起的眉毛,充分显露出某个人恶劣的本质。   不过看似轻挑的动作里同时也能存有温柔,“别怕我的事业受到影响,现在还不需要,我想这位探员不会对媒体透露的,是吗?”   他看着雷德,话语一转,上扬的尾音降低了温度,墨镜后面折射的目光难以辨清,雷德已经充分接受到他给的警告,又用那种奇异的表情笑了,很爽快的保证,“当然。”   巫维浅再一次见识到黎凯烈的大胆,甚至他和他之间的是属于摔跤运动还是其他运动,其他人不必知道的太详细,于是面色稍缓,“这次就算了,还有,这种事不用拿出来说。”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不过他并没有甩开黎凯烈的手。   雷德似乎也对他们这么干脆承认感到惊讶,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我向你们保证,警方会确保你们的隐私不被泄露,除非这件事和案情有关。”   这句补充的话别有含义,李察铁青着脸,别开眼不看他们交握的手,脸色僵硬的告诉巫维浅,“不久前,在圣布鲁诺市曾经发生一起天然气爆炸事件,警方抓住一个嫌疑人,据那嫌疑人交代,他是为了一个叫瑞斯的……”   “而在时报广场发现的那具尸体,留下的血字和署名,就是瑞斯。”雷德拿出了一本手掌大的软封皮笔记本,“维尔特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瓦罗克家的少爷失踪,他的家人会来找你,还用那种方法进行要挟,简直是不惜代价,这其中有什么应该告诉警方的事吗?”   “我和你们一样没有答案,如果雷德探员查到了,请务必告诉我。”巫维浅回答简单明了,这也是事实,他不知道那个瑞斯到底是谁,是不是当年的那个。   假如是,又要怎么和警方说,难道说这个瑞斯很可能真的成了“吸血鬼”,或者他靠吸血火了这么多年?   两个大男人一起握着手总是件比较奇怪的事,他放开黎凯烈,看着远处,因为想起过去,侧脸流畅精致的弧度又表现出了讥嘲的表情。   “这个凶手留下血字,‘爱你的瑞斯’,维尔特先生知道他是留给谁的吗?”雷德一直在观察巫维浅,他已经做过很多调查,很多细节都在往一个方向指引。   “也许是留给我的,既然已经调查到这种地步了,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巫维浅觉得没必要做多余的掩饰,“你应该都发现了,案件发生地点都在我所在的场所的附近,从我的酒吧到时报广场,还有举办酒会的会所……不是吗?”   他转身,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耐烦,黑色外套在阳光下吸着热令他觉得不舒服,抬手松了松领带,他把所知道的情况一一说出来,当着联邦探员的面,并不在乎这个探员是不是对他产生怀疑。   “不会的!维尔特不会做这种事!”李察也很快发现了雷达话里的意思,他的脸色涨红,雷德却保持着他奇异的笑容,“不,现在谁都没这么说,我只是来做个询问而已。”   “现在谁都没有这么说,那就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黎凯烈觉得荒谬,联邦探员浆染怀疑维?他手一伸,雷德被他揪住领口拉到面前,立刻就感受到被毒蛇缠绕般得视线,连墨镜都挡不住那抹幽绿,“你给我听好了,查案要讲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胡言乱语,我手机里有好几个电话,你的最上级会很高兴来教会你这一点,记住了吗?”鯡凣澮員扌扌丁   在背后拥有赫卡忒的支持,无论是警界还是政界,黎凯烈手上都有人,对FBI的一个探员来说,任何一个都可以将他从案子里调离。   雷德是个聪明人,他懂得不能和名人正面冲突的道理,“好的,利欧先生,你可以放心,每个人都会接受调查,包括你所在的经纪公司,时报广场那具尸体发现的时候他们都在场,所以每个人都有嫌疑。”   扩大嫌疑范围,而不是让人觉得他针对巫维浅,雷德知道不能轻易招惹这个奇迹利欧,巫维浅在这时候提出疑问,“当天都已经做了笔录,现在还要查什么?”   就算雷德怀疑他,对他来说其实不关痛痒,清白的人不会因为凶案而担心,他更担心的是这次调查回为黎凯烈的经纪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   “死亡时间已经出来了,时报广场发现的那具尸体,死亡时间刚好是出于拍摄时间内,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雷德拿出笔,在他本子上圈了一下,那是时报广场进行预告片拍摄的日期,而尸体的发现地点就在黎凯烈专用车房的尾部下面。   怀疑一切的目光,这一次落在黎凯烈的身上。 第76章 阴险的算计   “这么说我也是嫌疑人之一。”被怀疑的巨星故作恍然,坦然的拿下墨镜,与他露出的笑容相反的是他更诡异的气息,“怎么?核查过我不在场证明了吗?”   巫维浅对此表示怀疑,“死者失去全身血液,暴露在室外时间过久,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不小,死亡时间的判定恐怕存在着不少的误差,想凭这个来判定谁是凶手,还早了点,有人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原来如此。”黎凯烈表现的“恍然大悟”,他点着头,把墨镜插进胸前的口袋,完全不像是被怀疑的嫌疑人所有的态度。   他们两人的一问一答,完全没有给雷德插话的机会,这样的对话反而更像是在嘲笑FBI的这种调查方式。   雷德并不恼怒,这也许是他的怪癖,他从不轻信人,在没有确凿证据说明凶手之前,任何人他都敢去怀疑,这不是说他就此确定黎凯烈活着巫维浅是凶手,只不过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的事都太古怪了,“两位曾经受到过暗杀吧,但是你们没有人向警方报案。”   “在我的印象里,除非有说明不可告人的秘密,任何人受到威胁都不会隐瞒消息,至少不会连身边的人都隐瞒。”雷德的笔在本子上敲打,看似对着本子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像是打探着什么。   “别否认,我调查过了,你们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内情,就连你的经纪人奥文也不清楚。”这是让副雷德对黎凯烈产生怀疑的一点,他不是普通的歌手那么简单,“还有你,维尔特先生,你身上的资料少得可怜,一个普通市民需要这么隐藏自己吗?这太让人怀疑了。”   雷德是位很精明的探员,他主动说出一些调查结果,试探对方的反应,可惜的是听到这些话,这两个人却还是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黎凯烈摸着下巴像在听一个有趣的故事,而另一个,没什么表情的抽了支烟,看着远处的行人。   他们两个完全不露破绽。   雷德这时候觉得有些棘手,他处理过很多案件,对可疑的事物有超出常人的直觉,从这个两个人身上,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却挖掘不出,尽管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决定一定要调查到底。   “好吧,你们什么都不愿说,我总不能拿枪逼你们说,那我们今天就到这里。”雷德伸出手,友好的表示这次询问就此结束。   黎凯烈和巫维浅和他握手告别,交换了一下颜色,他们都察觉到这个联邦探员不是容易解决的那类人,他很会抓住重点,也不一味的强硬,而且懂得给人制造紧张感,只要有什么破绽和漏洞,都会背这个人看在眼里。   李察虽然作为协同调查的警官,这次却完全没有发挥出作用,自从听到巫维浅和黎凯烈承认他们的关系,他就很失落的低着头,简直失魂落魄。   几个人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已经停了很久了,隔着绿化带,行人络绎不绝,每人留意到这里刚才进行的是怎样的对话。   双方做了道别之后,巫维浅和黎凯烈要回刚才的办公楼里去取车,才走了没多远,人群里忽然出现一声尖叫!   一个白衣女人从大楼的巷子里跑出来,没走几步就倒退着倒在地上,脸色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煞白,瞪着惊惧的眼,对周围的人大喊大叫,“死人了!死人了!报警——快点报警!”   一听又死人了,有人慌忙回避,有的人赶往那条暗巷里打算看个究竟,黎凯烈和巫维浅看着人潮,目光一凝,快步往那里走去。   路人拿出电话报警,可惜雷德和李察早离开了几分钟,可能听不到这里的呼救声,“如果又是吸血魔案件,雷德就成为我们的时间证人。”黎凯烈在混乱的人群里十分耀眼,但可以庆幸的是这时候没有人留意到他。   恐惧造成视觉上的盲点,所有人都在仓皇四顾,找警察,看情况,之前发生过九起案件了,难道这里是第十起?莫名的恐惧和刺激感,让人们的脚步停留,进行观望。   他们两个混迹在人群里,“喂,等等!”巫维浅忽然叫住他,黎凯烈的脚步马上停了,“嗯?”他刚要回头,已经发现不对,那个发现尸体的女人快速朝他冲了过来,撞进他怀里。   “兹兹兹——”轻微的电击声几道青蓝色的电光闪过,黎凯烈目光一凛,凶狠的眼神几乎让她惊退一步,那个女人的脖子上被紧紧扼住,她浑身颤抖着,不敢相信这次的任务目标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   巫维浅就在他们后面几步之遥,在他发出警告追上去的同时,他的周围多了几个白种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想受伤的话,最好不要反抗,跟我们走。”其中之一手里搭着件黑色外套,低着头对他低语,那件外套下面毫无疑问是一把枪。   虽然被外套遮住,巫维浅还是从它特别的外形上发现对方是早有准备,以色列出的沙漠之鹰,12.7毫米口径,子弹最终不会杀了他,这种口径的枪威力却是巨大的,只需要一发子弹,他就要再经受一次生死之间的折磨。   黎凯烈扼住对方咽喉的手收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确实叫人经他,但他确实撑不了多久,电击枪的冲击伤害到了他的身体反应,那个白衣女人因为恐惧和紧张而双手颤抖,死死地抓住他不放。   小型电击枪被她双手紧握着,从外面看起来,她只是靠在一个男人怀里,黎凯烈的手被她的长发遮住了,没有人发现这里的异样,所有人都在观望那条黑洞洞的巷子。   黎凯烈最终落在对方的手里,这些人很狡猾,他们用这个女人引起骚乱,又趁着混乱进行他们的计划,即使黎凯烈的体能超出常人,也无法在这早就计划好的额阴险陷阱里全身而退。   巫维浅没有别的选择,他也很想知道对方是谁,身边的敌人如果太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往往会想到太多线索,是克劳迪家族,还是寻找瑞斯的瓦罗克,或者是其他什么得到消息的势力……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古老的力量存在。   “上车。”拿枪的男人图列他一把,巫维浅看到黎凯烈被人扶到一辆不引人注意的厢式车后面。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至少没有把他们分开,他在枪口的指引下上车,黎凯烈就躺在那里。处于昏迷中,脸上却还保留着隐约的狂怒,仿佛随时会醒来,而一旦他醒来,这种积累下来的狂暴气息就会引发一场灾难。   不知道为什么,黎凯烈就是给他这种感觉,就像一粒火星,他存在的地方总是会有隐患,这次用他要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清楚他的身份,如果黎凯烈又失踪,奥文那里相比又要引起大骚乱了。   这样的想法很快就从巫维浅的脑子里划过,他没有像太多,安静的坐着,车子发动之后就开始远离人群,巫维浅没有流露出对黎凯烈的太多关注,这对现在的状况没有好处。   只有他表现的不介意黎凯烈,黎凯烈才会更安全。   随着车流,车子行驶在又坡度的路上,他凭感觉大概猜到他们经过了哪条街道,但对方很可能绕路,车窗上的玻璃都贴了膜,他看不见外面的景象,拿枪的男人就在他另一边,枪口始终对着他,既然没有希望改变这种局面,巫维浅权衡了一下,最后选择闭上眼。   拿枪的男人对沙漠之鹰这类枪械似乎很熟悉,很熟练的拿在手里,没有一点晃动,他不敢掉以轻心,和他慎重相反,在他们胁迫下上车的男人却那么镇定,甚至是冷漠的,现在竟然还闭起眼睛,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喂!”他用枪碰了碰他,如愿引起巫维浅的注意,“什么事?”   睁开眼,平静无波,甚至像是在为他的打扰而不悦,黑眸里厌恶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让人感到被蔑视,手枪朝他腰上顶了顶,“你在干什么?别想打什么其他的注意!”   对他的威胁,被劫持上车的受害者只偏了偏视线,“只是休息一下,不用太紧张。”   “那是最好,别忘了你的命在我们手里!”枪口还是很稳,拿枪的男人显然是老手,明日又露出一点空隙给人以可乘之机。   “你们只是奉命行事,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巫维浅闭上眼,实事求是的说,这句话可能惹怒对方,但这是事实,从这些人身上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知道的线索,从这些人的手段来看,是“专业”人员,很像他以前见过的佣兵。   那个男人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这么傲慢,“你——”   “别和他多说了!任务完成我们就走!”前面的人回过头阻止同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值这么多钱,而且要的还不是他的命。”开车的人发出疑问,更确定了巫维浅的猜测。   “管他是谁,我们到了。”车子停了下来,车上的人脸眼罩之类的东西也没给他戴,直接让他下车,看起来是不怕他知道自己在哪里。   等巫维浅下了车就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有恃无恐,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仓库,一个废旧的堆满集装箱的仓库,旁边还有些木箱子和稻草,那些草应该是填充物,地方非常宽阔,车子是直接从外面开进来的。 第77章 最后一搏   厚重的铁门在他身后慢慢合拢,沉重的一响,震出回音,视线里的事物顿时被昏暗笼罩,巫维浅站在原地,;令他担心的黎凯烈落在对方手里,投鼠忌器,他不敢随便行动。   受雇的那几个男人口音各异,下车之后就没有再说话,黎凯烈一直被抢指着,他被拖到一边放在椅子上,借着被人用绳子捆绑结实,那绳圈的缠绕和打结方式非常的专业而且熟练。   “维尔特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迫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我向你道歉。”仓库深处有人说话,顶上的灯亮了,声音从高处传来,那是个不再年轻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刻板严肃的痕迹,还有种出身名门的人所特有的自满。   “那种道歉就不用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想兜圈子,黎凯烈的安危还无法确定,巫维浅没耐性和对方在这里浪费时间,看出他的不耐烦,老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你会不知道吗?维尔特.萊恩先生。”   维尔特?萊恩!那是巫維淺多年以前使用的名字,現在所有人都只叫他维尔特,莱恩这个姓氏本身没有太多的含义,但它代表的是那个时代,那个百年多前,在绅士名流宴会沙龙里的风云人物,那个过去的他……   “你是谁?”巫维浅一震之下脸色微变,随即有种不好的预感,“瓦罗克?”   老人大笑起来,仓库里回响着拍手声,“维尔特先生果然是聪明人,容我做下自我介绍,我是詹姆斯?瓦罗克,这么说的话,你也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吧?”保持着微笑,笑意之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反感。   詹姆斯.瓦罗克夹着雪茄,走到一楼,他身上还残留着旧家族的气息,一丝不苟,梳理的万分整齐的银发,出自名家的手工西服,精神矍铄,雪茄烟在他手指尖燃耗,戒指上还有家族纹章,被擦拭的闪闪发亮。   他的眼睛也在发着光,喜悦,厌恶,仇视的光芒,“在没有亲眼建东你之前我还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不老不死,什么都摧毁不了,哼,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传说。”   “你看见了,然后呢?”巫维浅就站在他面前,暗中计算了一下人数,在这个仓库里除了他和黎凯烈总共有近三十个人,楼上还不能确定。   “别装傻!你知道我要什么吧?把我儿子交出来!”把雪茄扔在地上,瓦罗克突然疯了似地冲过去,“就是你这个怪物,是你勾引我儿子!过去多年,但你和放在他桌上的画像里的人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这是超出常理的!你这个和魔鬼做交易的人!你夺走了我的儿子!”   瓦克罗指使他的手下寻找这个画像里的男人,狙击,暗杀,就为了确定他就是“那个人”,异常爆炸害他损失不少,警察那里也追的紧,他不得不雇佣别人,想到这个不该存在的男人是如何在无形中毁灭一些,他就恨得切齿。   “你夺走了我的儿子!你这个怪物——”瓦罗克早就忍耐不住的恨意和厌恶从他眼神里赤裸裸的呈现出来,一阵阵回音在仓库里震荡,他大喊大叫,却不敢轻易接近巫维浅。   “在你说这些话之前该先告诉我,你的儿子是谁,那个叫瑞斯的?”瓦罗克面前,这张和画像里分毫不差的脸,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抱歉,我不认识。”   黑色的眼睛,线条凌厉的嘴角,从他孩提时候起,就挂在书房的画像,这个男人和画像没有半点区别,这种贵族式的冷淡,恰恰是和那幅画像最相似的地方,瓦罗克冷冷狞笑,“不,你会想想起来的,是你害了他,我的儿子瑞斯,还有当年也因你而死的那个瑞斯……”   当年的瑞斯,那个金发绿眼的少年,在雨夜之中要和巫维浅一起殉情,却最终独自走向死亡,这件事不光巫维浅记得,瓦罗克家族的人也没有忘记。   “还记得吗?1885年,在你从我曾祖父所设的酒宴上离开,瑞斯几分钟后也走了,但他后来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人们发现的是他的尸体,倒在街上的水泥里,他死了,他是自杀的,地上还有另一个人的血,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别以为没有任何人看见!魔鬼的丑恶总会被人窥视!那个人难道不是你按吗?维尔特?萊恩!”   一手指着他,詹姆斯.瓦罗克的手在颤抖,这是瓦罗克家族的秘密,记录在不可轻易翻阅的家族史里。   殉情,还是两个男人,别说在那时候,就在现在的上流社会都是天大的丑闻,巫维浅面无表情的听着,瓦罗克家族不会声张,他们怕秘密外泄,这个他当时就很清楚。   气氛和恐惧感包围了这一代的瓦罗克,“就是你,你勾引了当年的瑞斯,又用你那该死的画像勾引了我的儿子!”   “我需要澄清,你的儿子瑞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对男人没兴趣,也不会去勾引他。”对这种话感到可笑,巫维浅丫头,眼神有意无意间从黎凯烈身上掠过。   他让自己不朝那个方向看,但他必须确定他的安全,被绑在椅子上,黎凯烈一动不动,他不禁担心起是不是刚才的点击事件过久,电击枪不是毫无危害的,有时候它能令人致死,黎凯烈能撑下去吗……他被点击的时候耗费了很久时间才倒下,说明他体质很好,但他毕竟和他不同……   除了他,人都是会死的。   巫维浅的目光往下,看着地上,詹姆斯?瓦罗克头发蓬乱,脸上红白交错,握紧了拳头,“不!是你干的!你离开了,但你的影子还在瓦罗克家!家族留下的一眼是一定要找到你,找出你永生的秘密!瑞斯成了牺牲品,他日日夜夜的面对你的画像,每时每刻都在研究你,这让他改变了,他爱上你,爱上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一个画里的虚像!”   “这说明和我无关,你要什么,直说吧,我的永生你拿不走哦,你的儿子我没有见过,至少我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叫这个名字。”黎凯烈至今没醒,巫维浅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一开始笃定到陷在变得有些焦躁,他要改变计划,不能再拖延下去。   任凭巫维浅怎么面无表情,关心则乱,他的眼神细微移动没有逃过他人的眼睛,詹姆斯?瓦罗克如同他突然疯狂那样冷静下来,浑浊的双眼微微转动,一派绅士的结果身后随从递来的数字,打理好弄乱的头发,“好了,说了这么,该说说最主要的了。”   一抬手,那几个巫维浅不算陌生的白种男人得到命令,走到黎凯烈的两边,匕首刺穿他的手臂,“噗噗”两声,血流泉涌,黎凯烈浑身一颤,突然睁开眼。   巫维浅的整颗心都提起,见他醒来又放下心,尽量不去看流血的地方,他要自己冷静,至少黎凯烈还活着,“你想怎么样?我可以凭你们处置。”   黎凯烈一醒来一看眼前的形式,马上明白了,手臂剧烈疼痛,他还没从点击产生的头痛里恢复过来,微阖着眼,他一语不发的观察周围的人数,没有和巫维浅做任何交流,越是危机关头,他更不能让对方找到弱点。   这两个人的反应在瓦克罗的眼里是一种纯粹的额挑衅,尤其是巫维浅的话,引起他更大的怒火,“任凭我处置?对你来说任何伤害都没有用!我不会在你身上白费力气!”   “动手!”不再多说一个字,瓦克罗退后几步,让手下的行动,目标正是黎凯烈。   “刷刷——”匕首冰冷闪过,拿着刀得男人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不急于造成更大伤害,飞快几刀,黎凯烈身上马上见血,都集中在胸前,伤口不深,但看起来非常可怕,这能造成更大的威慑目的,面对鲜血淋漓的场面,就算一时不致死,也够叫人担心的了。   黎凯烈一声不吭,暗暗对他摇头,这点伤对他而言还不算什么,巫维浅面色阴寒,奴隶克制着自己的双脚,没有往前迈出一步,詹姆斯.瓦罗克哈哈笑了几声,“别装了,你以为我没有调查过?这个男人和你的交情匪浅,说什么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们不是那种关系吗?”   “怎么样?看到自己的情人被这么对待,很难过吧?”瓦罗克微笑着让手下为他点了一支雪茄,人已经到手,接下来准备好好盘问,“说吧,说你永生的秘密,还有我的儿子瑞斯,他一定在你周围不愿,一定去见过你。”   “如果你不肯说,我就让人在他身上多开几个窟窿,他不像你,他是会死的,如果到他死了你才肯说出来,他的命可就浪费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残忍和疯狂一起出现在詹姆斯.瓦罗克那张年迈沧桑的脸上,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为了已经败落的家族名誉,他要做最后一搏! 第78章 死亡要挟   仓库里仿佛有一股浓浓的诡秘气氛在弥漫,血水被黎凯烈的外套吸收哦,没有滴在地上,血迹逐渐化开,巫维浅 要自己不去关注,那血腥味却在每一次呼吸里进入胸腔,引起一阵阵烧灼。   “你以为用他就可以要挟我了?”冷冷一笑,他头也不会的往前走,詹姆斯?瓦罗克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正常人类,警戒的后退几步,身后的保镖挡在他面前。   “如果他对你来说不重要,你为什么答应来到这里?不是因为我的人抓住了他吗?”不相信他的话,瓦克罗嘿嘿轻笑,“维尔特.莱恩,骗小孩的话不要随便说,我随时都可以叫人杀了他!”   雪茄的烟灰掉在地上,就在走来的男人面前不远,詹姆斯?瓦克罗看到巫维浅脚步停住,安下心来,另一边的人质却发出一声叹息,“杀了我,你就没什么东西能用来要挟他了,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觉得呢?我亲爱的维?”   西欧那个自己胸前的伤口上抬起眼,黎凯烈冲他勾了勾嘴角,他表现的那么自在,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抬起的下颚和偏头注视的冷毒目光,无不令人觉得危险,巫维浅没想想到他偏偏这个时候胡来,苦于不能制止他的言行。   詹姆斯?瓦克罗果然很快察觉这个男人也不好对付,但看他在椅子上被捆了个结实,倒也不太过紧张,亲自走过去,“是利欧吗?奇迹利欧,电视上的明星,居然也和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今天就让你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等等!”黎凯烈叫住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老人,仿佛是因为身处险境而觉得兴奋,他扬起深沉的笑意,“有什么就冲我来,你不是想用我来要挟他?如果伤了他的话,还怎么问话?你不想试试看他有多在乎我吗?”   看到南无小,巫维浅明白他的用意,但问题是这个瓦克罗已经绝望了,人在绝望之中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无法预计。   事实上,瓦克罗家族的手下说出瑞斯这个名字,又承认爆炸是他引起的,纯粹属于迫不得已,天然气爆炸事件不是件小事,那个人成了瓦克罗家族的替罪羊,罪名将全部落在他一人身上。   这回詹姆斯.瓦克罗的大多是雇佣来的,因为他身边早就没什么人了,曾经显赫一时的瓦克罗,今天也只能靠几个手下撑门面了,所以,他这次再也输不起。   绝望的老人听了黎凯烈的话,神情诡秘起来,“你说的不错,我也想看看,这个死不了的怪物是不是真的那么在乎你,看看他会在乎到什么程度。”   “把刀拿来!”他接过手下递来的匕首,在黎凯烈的肩膀狠狠割下一刀,直直往下的切口,伤口不长,但非常深,犹如是要把他的手臂都卸下来那样的凶狠,黎凯烈被他一刀落下,硬是没有发出一声。   冷汗从他的额头滴下,落在被鲜血浸湿的衣服上,他吸气,冷笑,“一额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你敢说不过如此?”詹姆斯.瓦克罗气的手都抖起来,阴阴的看着巫维浅,“维尔特.莱恩,你看到了,这是他自找的,你如果再不说,我就把他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割到他死为止,他会活活痛死,流干身上每一滴血!”   “瓦克罗!你要的东西是你求不起的,别逼我。”巫维浅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他不能装作若无其事,黎凯烈就在他面前,那种疼痛他是经历过,那中国被刀切进身体的痛楚,血液流失的空虚……   黑色外套下的手慢慢紧握,所有的冷漠傲然在这时候再也不能掩盖住他真是的心意,和画像上那个百多年毫无改变,漂亮却又显得傲慢的男人不同,焦急和震怒在那双黑色的眼睛里酿成了风暴。   “对,就是这样,你急了,你生气了!”老人面对危险却发出喜悦的叫喊,“这个男人对你来说还是有意义的,你不想看着他受苦的话就告诉我所有的事,我的瑞斯,还有你的永生——”   声音拔高而变得扭曲,鲜血从詹姆斯.瓦克罗手里的匕首上不断滴下,他在血腥的气息里找到希望,激动起来,被他那盯视着得男人却紧紧抿着唇,似乎已经被逼到极限,却仍旧没有开口。   黎凯烈闭了闭眼,他可以体会到巫维浅现在的心情,这让他想到那个夜晚,现世报很快,现在就轮到他了,巫维浅什么都不会说的,他根本没有这个老疯子要的答案,瑞斯的下落他们谁都不知道,而关于永生,他说过,那是融于他身体的力量,谁也拿不走。   血流的声音很微弱,和周围那些说话声比起来简直听不见,黎凯烈却能察觉得到,他慢慢体会着这种走向死亡的空虚感,伤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巨痛而麻木,他渐渐感受不到烧灼感,只听见血流的声音……   如果他死了,他的维会不会为他流泪?几乎有些想知道答案,黎凯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他当然不能死在这里,他死了,谁来爱巫维浅,这个寂寞的,时常嘴硬,外表冷酷,其实藏着一丝温柔的男人。   “维,你知道现在我最想做什么?我想吻你。”突兀的话打断了瓦克罗的质问,黎凯烈睁开眼,幽绿的目光,笑意邪气,全然不顾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坦白的表达他此刻的欲望。   “你给我闭嘴!”巫维浅爆喝,气得脸色发青,现在说这些只会激怒瓦克罗,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还嫌伤的不够重!   那边的男人却笑着看他,歪着微微发白的嘴角,性感的嘴唇上仍旧是放肆的弧度,“别心疼,我还死不了,我现在只想吻你的嘴唇,把你的怒气一起吻去,看到你这么担心我,其实真叫人高兴呐。”   “你们还有心思谈情说爱?”詹姆斯.瓦克罗被彻底激怒了,眼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在他占尽优势的时候还从没被人这么轻视过,“维尔特.莱恩,我数到三,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他!”   “傻了他也没用!”巫维浅一步走上去,黎凯烈被瓦克罗用力抵住脖子,他不敢靠的太近,“我也想知道你的儿子瑞斯在哪里,他如果就是吸血魔,那他就是警方要找的凶手,至于你要的永生……”   他看了黎凯烈一眼,扯动嘴角,“我给你。”   黎凯烈的视线刷的看过去,瞳孔紧缩,詹姆斯.瓦克罗却畅快的仰头大笑,“好好!你终于肯说出你的秘密了,你的永生是什么?在哪里?”   “你不关心你的儿子在哪里了吗?”巫维浅鄙夷的看着他,詹姆斯.瓦克罗摇头,“不,不是的,我会找到他,只要有了永生,什么都会有的,我会有大把的时间来找他,我们瓦克罗家族再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哈哈哈哈——”   祖辈没能得到的,他就要得到了!只要有了“永生”,其实儿子找不回来也没关系,他们的家族会在他的手里复兴,他会有许多的时间!   詹姆斯.瓦克罗并没有发现,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他请来的那些国际佣兵表情在变化,他已经等不及了,“维尔特.莱恩,说吧,说出你的秘密,把你的永生叫出来。”   “你先放了他,我就给你。”指着黎凯烈,巫维浅提出条件。   “现在还来和我谈条件?”   砰!毫无预兆的,他忽然朝巫维浅开枪,子弹洞穿腹部,黎凯烈怒吼一声,“住手!”   巫维浅挨了一枪,他捂住伤口,动了动眉毛,换个角度想,至少中枪的不是黎凯烈。   “你答应了!把它交出来!不然我先杀了他,再让你生不如死!”老人冲他大喊,巫维浅的伤口一时没有痊愈,还在流血,但他还站着,没有倒下,也没有死,这是谁都看到的,周围的保镖和国际佣兵都万分惊异。   他们听到现在,一直以为是一个疯老头在自说自话,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人……几个人交换着眼色。   “我能开一枪吗?”在车上就对巫维浅感到不满的男人拿着手里的沙漠之鹰,走上去,对准了巫维浅,一脸的兴趣,“如果真有这种人,我也想见识一下,可以吗?瓦克罗先生?”   “你让开!他是我的东西!”詹姆斯.瓦克罗警戒的拿枪指着那个男人,“你们是信誉最好的,不能违背雇主的命令!还不给我下去!”   那个男人充耳不闻,劈手夺下詹姆斯.瓦克罗手里的枪,对准巫维浅扣动扳机,“砰!砰!砰!砰!”   两把枪连发,火药味和血腥味掺杂在一起,巫维浅倒退几步,脸色刷白,喷涌的血流遮住了伤口的痕迹,只看到一股血水往外涌出,“不——”黎凯烈的咆哮声在仓库里响彻。 第79章 暗仓血战   周围的集装箱上被引发震动,回响着金属般的嗡鸣,血雾爆开,巫维浅终于倒在血泊里,像一个慢镜头在黎凯烈眼前进行,他被捆绑在椅背后的双手早已陷进绳子里,幽绿的眼睛骤然黝黯。   詹姆斯·瓦罗克也呆住了,他年迈的身体当然不能和这些职业佣兵相比,手里的抢被夺去,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形势就骤然起了变化。   他请来的佣兵三三两两的围拢过来,一个个神色不善。   “哈比诺!你们要违约?!”詹姆斯·瓦罗克霎时明白自己的处境,随身保镖一前一后的护住他,其他的手下都用抢指着那些佣兵,他满腔怒火,故作惊讶的后退,朝他带来的人暗暗比了个手势。   这些被人看在眼里,“别浪费时间,就你那些人不是我们的对手,是不是伙计们?”握着沙漠之鹰的男人高喊,周围响起一片应喝,詹姆斯·瓦克罗神色巨变。   瓦罗克是很有钱,他手下的人还是很忠心,但要和这些经历过战场,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相比还差一点,这些人都是被通缉的,哪个不是背着好几条人命!   杀人、抢劫、走私军火,参加小国的内战,用人命换钱,他们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我如果出事,中间人会把你们的事公开!你们要想清楚!而且这个人对你们没什么用,你们相信他的话?那个什么永生?”詹姆斯·瓦罗克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脸色有点发白,显示警告再是试图挽回,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他以为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   “我们都看到了,也听见了,你当我们白痴?”一个佣兵走到巫维浅旁边,蹲下摸了摸他的脉搏,不可思议的跳起来,“太神奇了,这个人真的没死,脉搏很弱,但他没死!”   “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像是找到宝藏,这帮叫做哈比诺的佣兵骚动起来,“把这个人带走好好研究,只要找到他的秘密,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哈哈哈哈哈——”   看到血腥而疯狂,因为奇异的发现而兴奋,野心和欲望升腾高昂,其中的一个人提议,“杀了这个老头,别让他的人说出去!这两个人我们带走了!”   除了詹姆斯·瓦克罗带来的保镖以外,其他有二十多个佣兵想起鼓噪,瓦罗克见形势不妙,连退几步,充满血丝的眼睛里杀意突显,“动手!杀了这些不讲规矩的东西!”   “砰!”“砰!”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抢,爆出一连串火星,枪声一起立刻引发大战,发射的子弹击中集装箱,枪声和金属碰撞接连不断,阵痛耳膜,詹姆斯·瓦罗克在保镖的掩护下退往后面的木箱,看到黎凯烈一动不动,心里闪念。   “都住手!谁再开枪,我杀了他!杀了他你们什么都得不到!”他抓住黎凯烈的脖子把他往上提,匕首抵在他的咽喉,暴突的双眼不断游移,“你们看到了吧,如果他死了,那个人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杀了他,大不了一拍两散,谁都得不到好处!”   听见他的大叫,枪声停下了,仓库顶上的白炽灯被木箱的碎片撞击,不断摇摆着,惨白的灯光左右晃动拉出长长的阴影,在枪声的余音里,有个人从地上站起来,沾血的嘴唇和煞白的脸,他微微弓着背,散下的黑发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维尔特·莱恩!”由衷的兴起一种颤栗,詹姆斯?瓦罗克兴奋的同时也有恐惧,干笑几声,“你果然很有忍耐力,你醒了,这很好,看看你周围,现在你还是得听我的,过来!”   他用黎凯烈来威胁,被他抓住的人一动不动,从看到巫维浅中枪,黎凯烈就始终注视着地上,那滩鲜血,那个倒下的人,现在也一样,看着重新站起的巫维浅,黎凯烈的心里有什么膨胀开来,“维,别担心我,只要我还对他有用,我就不会死的。”   他说的轻快,漫不经心的,如同是在挑战詹姆斯·瓦罗克的极限,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引起对方反应,瓦罗克被雇来的人背叛,早就气上心头,狰狞的笑了笑,“让人不死又能痛苦到死的办法多的是。”   匕首毫不犹豫的插进她的后肩,刀却没有拔出,詹姆斯我瓦罗克握着刀柄,早就没了刚出现的时候那副上流社会有钱人的尊贵模样,他嘿嘿冷笑着,“只要我把刀拔出来,再绞上一绞,他的手臂就会废掉,维尔特·莱恩,你不想看到他这样吧?”   目光一转,他有狠狠瞪视那些佣兵,“还有你开门,只要他流血过多就会死,谁干过来,我就杀了他,你们想白忙一场的话就尽管来”   现在是三方对峙的局面,这个乱来的混蛋!猛然踏前一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黎凯烈连人带椅子往旁边的詹姆斯·瓦罗克撞过去,他粹不及防,握在他手上的匕首顺着黎凯烈的力量从他整个后背划过。   他知道他要什么了!这个乱来的混蛋!猛然踏前一步,却已经来不及阻止,黎凯烈连人带椅子往旁边的詹姆斯·瓦罗撞过去,他猝不及防,握在他手上的匕首顺着黎凯烈的力量从他整个后背划过。   血肉被割开,也把捆绑他的绳子划开几段,鲜血染红绳索,被人猛的蹦断,“要你这老东西上当还挺不容易啊!”黎凯烈的后背整个血红,映照出他眼底的红光,他噙着邪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每走一步身上都在滴血。   脱闸的猛兽再难控制,詹姆斯·瓦罗克悚然后退,见到黎凯烈脱离掌控,哈比诺佣兵的人和瓦罗克的手下都对他举起来抢,不敢怠慢,“别动!”   竟然用这种方式脱困,有这种心急一次次挑衅瓦罗克,只等到在这个时候才突然发难,就为了用这样的一刀来换取自由,这个人,他是个疯子!   被包围的男人旁若无人的撕开自己的衣服,用布条紧紧裹起伤口,兽性的眸子缓慢移动,嘴角的笑意微冷,巫维浅站在另一头,黑色的眼睛里像是沾染了血液,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感觉。   黎凯烈却像是不知道他的感受似的,抓过额前的头发,骇人的眼神在周围那些佣兵身上扫视,最终停在一个人身上。“我卖力的演出,你们却打乱我的计划,你的枪口应该对着我,而不是他。”   这个该死的混账!竟然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巫维浅无法控制内心的起伏,黎凯烈在所有的枪口下大步走去,抓起那个佣兵,“是你吧,你对他开枪了。”   简直不把那些威胁当成威胁,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对他毫无用处,他按住那个人的抢,凌厉的拳脚重重落下,他抓住了所有人的心里,他是要挟巫维浅用的工具,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有用。   “谁还怕个半死的人!”那个佣兵架住他的拳脚,不相信一个受了重伤的明星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个靠脸吃饭的,你知道我……   一拳正中他的心口要害,佣兵脸色一变,黎凯烈的脚步没有以往那么稳,但他的攻击疯狂有凌厉,像是袭卷的暴风,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身上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野性,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受伤的兽类是不能攻击的,对方忘记了这句话,落于下风,“不好!这家伙太难对付,一起上!”哈比诺的其他佣兵有人叫嚣着冲上去。   “别杀了他,要抓活的!”   半数人拿着抢对着詹姆斯·瓦罗克和他的手下,半数人冲进去打算对付黎凯烈,“砰!”枪声忽然响起,黎凯烈趁着混乱夺过一个人腰上的抢——这才是他的目的。   “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他笑着说出被威胁的时候同样的话,拿枪指着那个佣兵,银黑相间的沙漠之鹰,现在在他手里、   “上当了!”其他佣兵脚步一顿,埋怨被枪指着的伙伴,“废物!”   “你们听他的,我们的规矩是不能伤害自己人,别忘了!”提醒同伴不能扔下自己,他不知道黎凯烈打算做什么,如果想这么离开的话,根本不可能,就算有任职也办不到,要所有人都为救他放弃行动,那根本是做梦。   “很好,都很听话。”黎凯烈的目光诡秘,接下来,他微笑,森森的笑意阴寒,“你不该对他开枪的。”他扣动扳机,砰——   枪声回响,硝烟味就在鼻尖散开,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他杀了他?   场面一片混乱,黎凯烈连发几抢,冲到了巫维浅跟前拉着他往集装箱后面飞奔,“你还在流血。”他看了眼他的伤势,巫维浅胸腹上的枪伤还没愈合。   “这算是正当防卫,等我去杀了他们,你等我。”他在巫维浅的唇上亲吻一下,转身离开,他的背后血肉模糊,全被破损的衣服和鲜血沾满,他的痛早就麻痹了。   仓库很大,哈比诺佣兵冲到二楼往下看,形势危急,黎凯烈一个人在受伤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解决所有人,很容易找到他们的所在,有人指挥同伴包围过去,“他们都受伤了,支持不了多久的!找出来!   巫维浅摸了摸胸腹的伤,叹了口气,他从后面走出来按住黎凯烈拿枪的手,抬头环顾周围,“是你们逼我的。”   他看不下去,黎凯烈用这种方式保护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烈,对不起。”他对黎凯烈笑了笑,拿出口袋早早就被压坏的眼镜,端详了几秒钟,冷冷的弧光划过,扭曲的镜框和碎片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金属的碰响。   “你们要永生?我这就给你们。” 第80章 术士的式神   一股阴冷的气息不知从哪里散开,顶上的白炽灯闪烁着,莫名的跳动了几下,“啪啪”,所有人都听见轻微的跳动声,仓库是封闭的,他们却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最贱靠近。   整日生活在危险里的佣兵感受更强烈,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观察左右,却什么都没找到,“什么东西?”有人指着巫维浅。   在他身上的阴影越来越暗,灯还亮着,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黑暗里,黑影从他身上脱离,像一滩墨水在纸张化开,往外蔓延,将要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巫维浅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他就站在自己的血泊中,脚下的鲜血被吸收了,暗影越来越大,从他周围扩张开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淡淡的讥诮在他挑起的眉间酝酿,人总是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去考虑自己是否承受的起。   詹姆斯·瓦罗克忘记自己的处境,跌跌撞撞的站稳,苍老的脸上布满恐惧和系翼,“是什么鬼东西?他要干什么?!”   被黑暗的影子包围,穿着黑衣的男人唇边扬起微笑,冰冷的笑意像是死神最后表达的友好;“这不是你们最想要的吗?”他抬手,“你们想要,那就给你们吧。”   永生,不是上帝的恩赐,而是魔鬼的诅咒,可惜没有人相信这一点……   黑暗突兀的缩小,一声呼啸,白炽灯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忽然整个灭去,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的黑暗里,不像人的恐怖嚎叫猛然炸开,“不——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什么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什么东西?”   “别过来!”“不————”在极度恐惧之下的人会出于本能的保护自己,哈比诺佣兵和瓦罗克的手下朝周围胡乱开枪,枪声四起,无形的恐惧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里逐渐弥漫……   黎凯烈在这时感觉到被人接近,“是我。”熟悉的说话声,巫维浅拖住他的手,两个人随便找了个集装箱,为了不遭到流弹的袭击,隐匿进箱子里。   关上门,巫维浅转身才准备开口,张开的嘴唇却受到袭击,黎凯烈一句话都没问,猛然抱紧他。   带着血腥味和刺痛的亲吻袭卷他的口腔,从内壁缠绕到舌尖,麻痹了知觉,身上的痛楚似乎都不及现在这种感受来得强烈,黎凯烈一边吻他,手掌却撩开他的外套,从衬衣里摸进去,巫维浅艰难的移开唇,喘着气问他。“干什么?”   “不干什么,要干也不会在这里,我只是要确认你的伤口没事,”黎凯烈的手在他胸腹上慢慢移动,靠在他的肩膀上轻笑,“失望了?”   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巫维浅推开他,本以为黎凯烈自己会站稳,没想到他后退几步,靠着旁边的铁皮,慢慢倒了下去。   “喂!”巫维浅心里一沉,紧张的喊声在金属箱子里微微变调,黎凯烈却没有站起来,抓着他伸过来的手把他一把拖倒在地上,他倒在巫维浅身上,闷热的空气里血腥气散开,还有黎凯烈喘息声,仿佛就连心跳都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他抱着他,即使肩膀受伤严重,却没有放开,就这么抱着,巫维浅不确定他是什么心思,这时候还在想什么?   “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伤。”他的手才搭上黎凯烈的肩膀,磨到湿濡的血迹,那双抱紧他的手却纹丝不动,甚至越来越近,落在耳边的话深沉难测。“外面的东西是什么?”   “你问过博德,应该知道我最初的身份。”巫维浅摸到他的肩膀和背后的血,想到他这么胡来,现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话里带有点焦急和警告,“你先让我替你疗伤,然后我们再说。”   “不,你不说我就不去来。”故意用带血的身体挨着他,黎凯烈用全部的力量将他压制,强硬的动作和轻快的话语截然相反,充满危险性的笑意还带着残留的暴力感。“维,亲爱的,告诉我那是什么?”   微笑中的冰冷和狂暴交错,这是黎凯烈将要发怒的预兆,他用带伤的肩部压着他,胸前伤口的血水渗透进巫维浅被打穿的外套,被他压制的男人先发起火来,“我不说你就不起来?别把自己当孩子!黎凯烈!你想死吗?!”   外面的子弹声和惨叫声混成一片,怒吼声在这个空间里震动,黎凯烈却不予理会,仿佛已耗尽了全身力气,再也不能支持自己,他用展开的四肢缠绕他,“啊,是啊,就当我是孩子,就当我无理取闹,只有我快死了你才肯说不是吗?”   恶劣的言语,阴暗的嘲弄和讽刺,黎凯烈捏着他的脸,从危机中脱困,另一种情绪随着亲手确认巫维浅安然无事之后的庆幸,在心里慢慢滋长,“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你打算过多久才对我说?还是从来没打算说?”   集装箱里面比外面还要黑暗,没有一丝亮度,习惯了之后才能看到微弱的光,巫维浅抬起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活,在黑暗里发光的灰绿色的眸子里,有红光闪现,黎凯烈的双眼在黑暗里像只猎豹,雄性的面孔夹着怒火,噙着冷笑。   “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那可以叫式神,在最初的那个时代,有人成为们这种人脚术师,通晓术数的人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控制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来为自己所用,你看到的是我召唤出的力量,那是人怨恨造成的意念,媒介就是我的血。”   “我说完了,你起来,让我为你疗伤!”巫维浅干脆的言语不带一丝停顿,他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黎凯烈和他的想法完全相反,他有太多话想问,“维,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只得到你的人?”   黎凯烈低头对着他,细微的低语声,气息吐在巫维浅的脸上,有种烧灼的热度,“到了这种地步你才肯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以前呢,你为什么不这么做?!被子弹射中,被人用刀切割,每一次你都情缘让自己受那样的痛苦,也让我和你一起痛苦,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是不是你就打算就这么一直隐瞒下去?!”   沉重的质问狠狠砸下,敲碎所有沉闷的空气,外面的惨叫声仿佛离这里很远,这是另一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在这里,亲密的怀抱再也不能制造曾有过的高温,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尖刺。   将秘密全部暴露,将丑恶全盘托出,当一个男人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自己曝光在另一个男人前面,放他把尊严和傲气全部放下,只为了挽留,结果却换不来对方的一点信任,这是种什么感觉?   黎凯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周围仿佛爆裂出火花,让他所有流出身体的血液燃烧沸腾,他那样看着巫维浅,被他责难的男人沉默了许久,犀利的眼眸微微阖起,,流窜过一道隐怒的光芒。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做!”他一把扣住黎凯烈的后颈,把他的脸压到最近处,“当然是为了你!要不是你受伤,怕你会出事,我不会让你看到这么!难道你不明白!”   摸到黎凯烈的后颈,还是一手血湿,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你不怕死,我怕,怕你被我连累,瓦罗克是个疯子,难道你也要陪他一起疯?你这个混账的东西居然自己送上去挨刀!!你只会问我是不是信任你!你想想我是什么感受!”   浑身一震,黎凯烈没有松手,抵着他的额头,闭了闭眼,他简直被这番话击中,他晕眩着贴近他的脸,撒旦的呢喃满是邪气和满足,“维,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然我就在这里侵犯你,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快……说你是怎么想保护我……”   这究竟是要挟还是什么其他,巫维浅已经分不清了,黎凯烈分明比他小太多,却屡屡用这种手段让他气恼有舍不得对他做什么,“你为我受伤,为了替我引开危险,已经够了,我这么做不是被他们逼得,是被你,你让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等外面安静了,就该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无情的低语,没有对将会死去的人感到惋惜,黑眸平静下来,他吐了口气,黎凯烈几乎忘记自己还有伤,巫维浅的话充分安抚了他,他忍不住低下头埋首在他劲边,抱着身下的男人,允咬他的耳垂,“不急着出去。”   “干什么?”他被黎凯烈抱着,那双手还是没有松开。   “先别让我起来,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伪装平凡,却怎么都无法遮掩本身耀眼的光芒,显得冷酷,却总被人察觉偶尔流露的温柔,被逼到没有办法采修护手,之后却也不为已经造成的死亡感到遗憾,总是在本身的强硬外壳下留下破绽,这种破绽却让他显得如此完美,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啊……维……维……他的维…… 第81章 离奇现场   外面的嘶嚎渐渐变弱了,但还能听见人跑动的脚步声,那些似乎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黎凯烈在满足感里愉快的瘫倒在巫维浅身上,巫维浅最终把他推开,凭手的感觉检查他的伤口,或者就如玛萨所说,黎凯烈的体质好到不正常,想个怪物。   “你伤口的血流速度比一般人要慢,如果是普通人,现在已经昏迷了,再得不到治疗应该会死。”从黎凯烈伤口的恶化程度做出判断巫维浅解开他绑在身上的布料,由于一直在活动中,血流没有停止,解下的布条都是湿的。   “你刚才说的术数是什么?再多告诉我一点你的事。”黎凯烈躺在地上让他检查伤口,支起的手肘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仿佛那些伤都不在他身上似的,懒洋洋的嗓音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金属箱里激荡出悦耳的回响。   “在中国的那个时代有阴阳术数的说法,和周易五行阴阳相关,还有一些秘书,有的只是传说,但是有些是真的,具有这种能力和资质的人被当时的皇帝供养在皇宫的禁地,只有皇帝一个人才能知道这些人所算出来的事,我不过是其中之一。”咬破手指,巫维浅手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指尖流出的血融进黎凯烈受伤最严重的肩部。   这是黎凯烈第二次有这种感觉,有什么从他的伤口涌入,不是疼痛也不是清凉感,这是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上一次巫维浅也是这么做的……“你说的疗伤就是用自己的血治疗我?”   他拉开巫维浅的手,“你中过枪,伤口好了,但是还是失血过多,你当我没看见那摊血?”他不由分说的把他的手挪开,用丝毫不用商量的口气拒绝他所谓的“治疗”。   “我可不想等我好了,然后看着你贫血昏倒在我怀里。”侵略性的存在感伴以温柔的言语,黎凯烈用手圈住他;“维,多说说你自己,我不想有一天怀疑你对我的真心。”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中枪却没有死,如果我真的爱你,为什么我一再受伤,却好的越来越快?”拜过去所赐,巫维浅对这种心情和疑问并不陌生,黎凯烈听出他话里的嘲弄。   “人真的很自私不是吗?我确实有这个疑问,回答我。”低沉微哑的话语声,对自己阴暗的心里不加掩饰,无论再怎么确定这份感情是爱,纵然已经得到这个高傲不可碰触的男人,心里人就会存有阴影。   死亡条件——倾尽所有的爱,只有付出全部的感情,才能换来平凡人的一切,但现在,这份感情对巫维浅没有任何影响,他每次受伤还是会痊愈,濒临死亡却总是会醒来。   “我不知道。”巫维浅坐在地上,冷漠的脸上多了一丝厌烦和倦怠,“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无论我怎么真心,这种情况都不会改变,我简直要怀疑对我这么说的人根本是在骗我。”   嘲笑自己的奢望,空洞的笑声和外面零星的枪声共鸣,黎凯烈抚上他的嘴唇,脸颊靠过去和他的脸庞轻轻摩擦,“放心,我就是那个特别,我会成为最后一个,改变你的那一个。”   “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的心里只能有我。”贴近的脸庞,低低的话语声霸道的宣告,巫维浅被他的话引出轻笑,“狂妄的男人。”   “里面的人是谁?出来!”脚步声突然在门外接近,集装箱外面的一切声响都归于平静,又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嘈杂起来,门被人踢了一脚。   巫维浅和黎凯烈对看了一眼,迅速的跳起来,在他们警戒的目光下,有人探头进来,“果然是你们,维尔特和利欧先生,请下来吧,外面安全了。”   联邦探员雷德拿着手电筒,警犬般地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巡视,“听说街上又出现尸体,我们在骚乱形成的时候赶回去了,没看到尸体,但发现你们不见了,为了确保没有万一,我叫人调出了附近路口的监视器录像……”   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他让手下让开路,让黎凯烈和巫维浅下来,他们两个身上都是血,医护人员马上开始检查他们的伤势,他在他们身后继续说道:“然后我们根据车辆行驶的方向一致找到这里,飞了一番功夫,如果能早点到,就不会是这样了。”   外面不再是黑暗一片,仓库的大门打开,光亮找出地上血污狼藉,如同被撕开了幕布,让一场屠杀呈现在人们面前,面容扭曲的尸体,身上布满弹孔的詹姆斯·瓦罗克,他的手下,还有哈比诺雇佣兵。   一具具尸体在各个角落,都是被子弹击中而死,他们死在不同的地方,有的人死在正中,有的人死在几堆木箱的角落,染血的稻草混乱的散在地上,相同的是所有的尸体脸上都充满惊惧和恐怖,那种过度惊吓让他们的尸体像极了恐怖片里死者的表情,失去原有的模样。   “他们简直不像是被抢打死的,而是被吓死的,你们觉得呢?”雷德忽然说了这句话,说完之后抬起头,看着巫维浅和黎凯烈。   拒绝医护人员对他的救助,巫维浅皱眉看着黎凯烈背后的伤,随口问,“这件事由雷德探员你来调查,我们是受害者。”   “当然,你们确实是受害者买这些大家都看到了。”雷德点了点头,李察从后面跑过来,戴着塑胶手套的手里拿着一把枪,“雷德探员,这是在哪个集装箱里找到的,上面应该有使用者的指纹。”   染血的沙漠之鹰,别说指纹,还有血迹可供调查,雷德让他交给鉴证人员,现场到处都是人,警察已经将这个地方彻底隔离,这里有三十多具尸体,其中半数以上还是通缉犯,这次的事件绝对不小。   “这把抢上会找到我的指纹,事实上我还开枪杀了一个人。”黎凯烈直接承认,他说的这么自然,雷德惊讶的看着他,巫维浅在旁边开口,“他不开枪就要被杀,这是正当防卫,方式我们被三十多个人包围,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他把大概经过简略的讲了一下,然后就不再多说,雷德听说这个叫瓦罗克的一家有关,再加上涉及“瑞斯”,马上变得更加谨慎起来,也有了更多猜测和怀疑。   确实,这种情况下能保住命就已经算是很好了,可问题是为什么以寡敌众,死掉的全是对方的人,他们只是受伤的程度?雷德再次感到怀疑:“不知道两位是怎么逃脱的,他们人很多,但最后全都死了,看起来是死在自己人手上。”   恢复明亮的仓库找不到一点古怪的痕迹,单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三十多个人相互开枪,然后一起死了?这是什么怪事?   “灯灭了,他们起了内讧,我们受伤躲到这里面,知道你们来,其他的我们一概不知道。”满身血污,头发凌乱,微微充血的眼睛,黎凯烈现在简直就想个杀人狂,他挑着意思阴郁狂躁的微笑,粗鲁的推开背后为他处理伤口的急救人员,“维,我们回去吧。”   巫维浅大致为他看了下,至少已经止血了,于是同意他的意见,朝仓库外面走,黎凯烈忽然又停下,转身对雷德说,“让你的人送我们回去。”   这不是请求,无论是黎凯烈残留血腥和凶暴的双眼,还是他身上不安定的气息,都在对雷德发出警告,这更像是命令,在他还没开口回答前,这个荧幕上的巨型已经转身继续往外走,似乎完全没考虑过他会不会答应,或者说,他料定了他一定会照办。   要这个配合调查,要那个维尔特提供更多瓦罗克家的线索,相应优待是必须的,他们毕竟不是一般民众,无论联邦调查局内部人员是否在他们的嫌疑人是谁,公众是会张请爱护的,媒体更会热衷于这种事,有时候还会妨碍调查。鯡凣澮員扌扌丁   “你,开车送他们回去。”随手抓了个人,雷德要他将重要证人送回家,并且保护他们在路上的安全,已经不被媒体发现。   李察听见了,主动要求担任驾驶,再回去的路上,他时常看后视镜。   车后座上的两个人没有太多的对话,也没什么肢体交流,但他就是看得出,巫维浅始终紧绷的线条变得柔和了,看起来虽然还是冷漠,但他对李凯烈,没有那种绝对靠近的排斥感。   “你的身体确定没事?”黎凯烈偏过头问他身边的人。   “回去再说。”巫维浅闭上眼,他知道有很多事需要交代,但即使他想回答黎凯烈,也不适合现在开口,明白他的意思,黎凯烈不再问了,在他偏头的时候两个人的发梢擦过。   从后视镜上看,他们坐的很近,肩膀碰着肩膀,巫维浅显得很放松,李察默默的转开视线,在一路的沉默中,将他们送到黎凯烈指定的地点。   这时候已经开始入夜了。 第82章 来龙去脉   下色下的纽约曼哈顿,所有白天的忙碌浮躁都被霓虹掩盖,车在街口转角就停下了,黎凯烈摆明是不想让人接近他的住所,李察看着他们下车,两个人应该算是劫后余生,都需要休整一番,在巫维浅关上车门的时候,李察拉住他的手。   “维尔特!”李察的身材很好,金发碧眼的他在夜色下也颇为帅气,眼睛 里的希翼非常让人心软,但巫维浅并没有对此表露处多少同情,他拉开了他的手,“有话就说,什么事?”   除了对黎凯烈有点没办法,巫维浅对其他人没有太多的耐性,双手插进口袋里,他的侧脸在夜幕的映照下将冷淡和厌烦表露无遗,他知道李察要的是什么,但这对他来说是强人所难。   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的黎凯烈已经走远了几步,看到李察叫住巫维浅,他在原地停下脚步。   掏出早就皱成一团的烟,一脸的高深莫测,他落在李察身上的目光绝对无法被忽略,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准备扑上来咬断猎物的咽喉,被他盯视的李察让自己尽量不去注视那个方向,他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真的没有机会吗?”认真而坦诚,话语里的真挚令人感动,李察站在街口,和巫维浅隔着几步距离,黎凯烈手里的烟雾被微风送来,时时提醒着他另一个人的存在。   对同性没感觉的维尔特,最终却选了一个男人,这叫他怎么甘心就这么放弃?   “李察,我和你说过,不可能的,黎凯烈也许是唯一的例外,再也不会有别人,你懂吗?”直接的告诉他最明确的回答,巫维浅没有任何动容,略微细长的眼在夜幕下愈加深邃冷漠,黑色外套在风里扬起下摆,他转身离开,李察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呆立在原地。   黎凯烈就在前方等他,巫维浅几步走过去,“还不走?”说完径直经过黎凯烈的身边,被他超过几步的男人扔下烟头,揽住他的肩膀,两个人一起消失在建筑群里。   他们都显得那么若无其事,那么自然而然,似乎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做交代,也不需要解释或者戒备,他们……明明只认识几个月而已……   李察怅然若失的一个人回到车里,发动引擎,呆坐了一会儿,如果他早一点,更坚决的向巫维浅示爱,会不会不同的结果?   人总是忍不住这么去想,会为一些事而后悔,但他并不知道,黎凯烈和巫维浅能够以现在这种方式相处,是用多少次争吵和矛盾换来的。   回到住所,黎凯烈先去洗了个澡,巫维浅也一样,他把楼下的浴室留给黎凯烈,对伤患来说还是少走动为好,等他从楼上下来,黎凯烈已经在客厅等他,顺便打开了电视,音量调的不响,是实事采访节目,别人看到可能会觉得奇怪,感觉上这可能和黎凯烈歌手的身份有点不搭。   不过巫维浅已经习惯了,作为访客,他对房子主人的喜欢多少有点了解,刚坐下,一罐啤酒放到他面前,“来点吗?”   微凉的水珠从罐子外面冒出来,现在的天气其实已经不用喝冰的,尤其是晚上,不过黎凯烈的体温总是偏高,他喜欢冰镇的东西,巫维浅手里擦着头发,顺手接过喝了一半的啤酒,做到沙发上,“明天叫玛萨再来一次,顺便让他把房间后面的那些东西搬走。”   “上过止血剂,还有你替我做的特殊治疗,我没事。”从巫维浅手里把罐子接过来,黎凯烈说到特殊治疗语气就有微妙的转变,他腰上围着浴巾,赤裸的上半身在洗去血迹之后伤口的痕迹异常狰狞,简直让人怀疑他受到这样的伤为什么还能坐在这里。   “让它愈合太慢了,晚上我再为你做一次特殊治疗。”学黎凯烈特殊的语气,巫维浅笑着放下手里的毛巾,他很少笑,每当笑起来的时候黎凯烈总觉得这种笑容不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男人身上。   “多特殊?是不是我要的那种特殊?”黎凯烈暧昧的低问,冰凉的手指从他散发着湿气的颈边掠过去,如果巫维浅经常笑的话,可能他就要担心许多事。   “要多特殊有多特殊,够了吧?”拉住黎凯烈的手顺势一拧,巫维浅把他按到在沙发上,凌厉的黑眸敛下了笑意,多出了严厉的警告,“别随便乱动,让我看看。”   无论眼神多么冷漠系犀利,他的动作却放的很轻,而且顾及到方位,没有碰到黎凯烈的伤口,黎凯烈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很顺从的放松身体让他做检查,其实肩部的伤口他自己看了也觉得非常可怕,那一刀如果再深一点,手臂很可能报废,巫维浅显然也看出来了,虽然不说话,空气里的温度却陡然冷了几度。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嗯?”上挑的音调,充分说明此刻的不悦,巫维浅没什么过多表情的脸写满危险,眼前豁开的伤口他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这还只是胸口和肩上,背后的那道,他连看的勇气都没了。   “你是在为我心疼?”似乎完全体会不到巫维浅心里的烦躁情绪,黎凯烈用他受伤的那边靠向巫维浅,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某人势必不能推开他,只能为他现在还这么胡来感到生气,“废话!给我躺下别动!”   听到他发怒的吼声,黎凯烈胸口振动,发出沉沉的笑,“维,你真可爱……”手指拂过微湿的黑发,他把半坐的巫维浅拉下来,舌尖舔过他的咽喉,细细啃咬,如同是在品尝最好的甜点,让味蕾从散发柠檬香的皮肤上刷过。   “别搞我,如果你明天还想起床的话,现在就给我停下。”喉结轻微震颤,巫维浅越过他的肩膀抓住凌乱的红发,声音更低了点,这种喉咙深处的紧绷感是男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黎凯烈意外了,虽然那次做爱的时候黎凯烈的反应也很激动,但他平时总是给人犀利冰冷的印象,冷酷又严谨,这是他给人的感觉,现在这样的他,出奇的叫他觉得疼惜,为了不弄伤他而忍耐住自己情欲的维……   “维,你简直可爱到让人流鼻血。”华丽的几乎奢侈的嗓音说着撩人的呢喃,笑意深沉,黎凯烈终于在深深一次吸咬后放开他。   和暧昧的言语相比,他眼里的温柔将巫维浅笼罩起来,不再有暴躁狡猾,不再放肆胡来,如同被驯服的肉食动物,调整了姿势,枕在巫维浅的腿上,“别浪费你的血,只要看起来不太吓人就行了。”   好不容易摆平黎凯烈,巫维浅松了口气,再这么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还忍耐的住,黎凯烈的伤不是一点严重,而他也低估了自己被黎凯烈的身体所引发的欲望。   黎凯烈侧躺着,拿起桌上的啤酒又喝了一口,关掉电视,想起来还有事要问,“仓库里的人都是中枪死的,那我看见的是什么,你说的那所谓式神的东西,它去了哪里?”   “式神只是一种近似的称呼,某种程度上那也能被称为鬼魂,它是人死后不能安息的意念。”巫维浅作出解释,他还有许多事要解释,“它并没有杀人,真正杀了他们的是他们自己的恐惧,对未知的东西,人都是回害怕的,何况我召唤出的不是什么善念,那是股怨灵。”   说到这些,黑色的眸子眺向远处,淡淡的孤寂和冷漠又重新回到巫维浅的脸上,黎凯烈若有所觉,伸手圈住他的腰,“说下去,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讲话题引开,没有做过多追究,巫维浅挑眉,“难得你不想问个清楚。”   “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不一定是想隐瞒,只是不愿意去提,这个我难道还不清楚吗?”黎凯烈自嘲的耸肩,克劳迪家族,这个词对他而言就是这种存在,“别真的以为我是个孩子,维,可能大多数人对你而言都太过年轻,但我不希望你也这么看我。”   从下往上看过来的灰绿色的眼睛,依旧燃烧着它独有的光芒,直接而具有侵略性,巫维浅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好吧,我明白了。”   “继续往下说。”黎凯烈催促他,巫维浅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他的头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过去不使用式神,我告诉你,因为这股力量太微弱。”   “怎么会微弱,你不想让人看出异样,所以让那些人在恐惧之下自相残杀,如果你想,他们也能被你的式神所杀,难道不是吗?”黎凯烈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暗邪恶的微笑。   “我已经很多年不碰这种力量,它们变弱了,就像沉睡在我身体里,但每一次我受伤,它们就会觉醒,那是它们的使命,让我活着,伤势越重,它们反弹的力量就越大。”   “所以第一次我看见你中枪,你隔了几天才好,而后来,薇薇安用巫术治疗你,你很快就痊愈了。”黎凯烈恍然大悟。   “不错,不过也是它伤害了我。”巫维浅突然这么说,黎凯烈不解他的意思,却见巫维浅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莫妮卡对我造成的伤害太大,那时候它就不会给她造成威胁感,令她疯狂,结果只让我吃了更多苦头。” 第83章 属于我的东西   沉睡的力量被身体受到的伤害唤醒,式神的存在,这股力量散发出的威慑感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莫妮卡当时正是被这种感觉所束缚,她的恐惧在这种影响下爆发,造成了那样的后果。   不能只怪黎凯烈,他本身也许也该负有一点责任。   一说起莫妮卡这股名字,黎凯烈的眼神立刻变了,他绝不会忘记,是她让巫维浅受了那样的苦,那一幕凄惨到无法形容的场景,至今想起来,仿佛刻印在心里的强烈感受,仍旧无法淡去。   “吃苦的不只是你一个,如果当时死了的话,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环抱住巫维浅,黎凯烈潮湿的红发遮住了他眼角的阴冷煞气,他从来不只是一个电视上的明星这个简单,巫维浅对此深有体会。   尽管当时他的思维尔特不是很清楚,他却能听见黎凯烈的说话声,他的绝望的怒吼,回荡在那个地下室的枪声,还有莫妮卡的惨叫……   “如果我当时就死了,你会怎么做?把我的尸体火化?把那个地方整个烧毁?”巫维浅忽然对答案很感兴趣,黎凯烈总是给他意外,他的做事方法也好,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好,对他而言都是无法预料的。   而这一次也没有例外,枕在他膝上的男人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炫目至极的性感微笑,“我会把你的尸体带走哦,”灿烂到极致,背后的阴影便黑暗到极致,灰绿色的眼眸被一层暗色的雾影覆盖,“然后亲手一针一针的把你缝上,无论凄惨到什么地步,让我心痛到什么地步,我会慢慢体会这种痛苦,告诉我自己,是谁造成了着一切,是谁让你落到这种地步……直到让自己心痛到死为止……”   “这个答案好不好?”手臂抬起,轻轻抚上巫维浅的脸,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唇,被黎凯烈的手指轻柔的划过,男低音的华丽声线引发空气的震动,“我的东西,无论被破坏带什么程度,都是属于我的,维尔特,你要有这种心理准备……我不是开玩笑的。”   认真到可怕的脸,温柔的语言只让这种恐怖更加明显,黎凯烈的喜怒无常,邪气放纵,火爆颓废……所有的特质,都没有此刻的认真更让人感到害怕,他认真的说着脱离现实的话,客厅里柔和的灯光映照出一张充满深情的脸,深情的凶暴,狰狞的温柔……   伸进来的手指拈弄着口腔的内壁,舌头被轻轻的搅动,巫维浅面无表情的推开,深黑色的眼眸泛起波纹,“你这个变态。”   低下头,他重重吻上黎凯烈,封住说出这些话的嘴,黑色的波纹散开,化作了笑意。   外面霓虹灯光继续闪耀,在夜幕之下,曼哈顿就像妩媚的女人,在朦胧夜色里展现她所有的风情,所有的真实和虚幻,早就超出现实存在的男人拥抱着他野性难驯的情人,附上他的吻。   夜色已经很深,之后巫维浅用“特殊方法”又为黎凯烈做了点治疗,最后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睡了会儿,然后又一起在半夜的时候醒来。   “有吃的吗?”巫维浅碰了碰黎凯烈,卧室很空,黎凯烈却要和他挤在这里睡,往前回忆,他不太记得他们是怎么睡着的,这一天过的实在太精彩了点。   “我去找找。”幸好自动温控器已经打开了,到了晚上房间里的暖气运作,黎凯烈半裸着不会有任何问题,不过一会儿背后就扔来一条牛仔裤,“穿上,别光着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接过巫维浅扔来的裤子,黎凯烈松开早就滑下一半的浴巾,在他面前套上去,“原来我的身体对你这么有吸引力,维……”冰箱打开的灯光在离开了脸上画出邪魅的光影,他冲巫维浅跑了个飞吻。   “肉麻当有趣。”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只能摇头,他身上还穿着浴袍,重新系紧浴袍的腰带,他走过去帮忙。   经历了这么一场混乱,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饭,黎凯烈从冰箱翻找出还没有过去的食物,现在又啤酒,还有两袋面包,几个鸡蛋,还有一点香肠,可以做几个三明治,他们又用速冻的食材拌了个玉米色拉。   “下次提醒我,应该去超市多买些东西放着,我可不想饿坏你。”经过特殊的治疗,伤口的样子变得好看了些,至少没那么吓人,黎凯烈当这些伤不存在似的,抬起受伤的手将一勺玉米色拉送到巫维浅嘴边。   “我有手,你自己吃。”巫维浅对他这种亲密的动作有所抗拒,要一个几百岁的男人在四肢健全的情况下被人喂食,简直不能想象,黎凯烈却没有放下手,银色的汤匙就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坚定不移的存在着。   “维,我的手好酸,肩膀也很痛。”撑着餐桌,黎凯烈好整以暇的挑起眉,温存的言语无辜的提醒他的亲密爱人,“我身上还有很多伤,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舍得让我一直这么抬着手?我是不介意,我会一直等到你吃下去为止。”   温柔的效益没能掩盖住地下的恶劣和狡猾,可能黎凯烈也根本没想掩饰,巫维浅早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男人,放下手里的食物,他直视黎凯烈,这双眼睛里总是充满占有欲和侵略性,对面他的时候,从不隐瞒。   “来,吃了它,就和你吃我的时候一样……”银色的金属碰到浅色的嘴唇,黎凯烈不自觉的想起之前的某个夜晚,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那一次,他看到这双嘴唇张开……   落在身上的眼神有了变化,那种侵略性更加明显,如同实质直直的投射进来,充满暗示性的言语搅动了空气里的热度,巫维浅微微眯起眼,“原来你不光变态,还是个色情狂。”不想再听下去,他直接张嘴把银匙含进嘴里。   浓浓的玉米香和乳酪香气充盈在口中,他只当没看见黎凯烈眼睛里的光芒,看着他吃东西的男人却一直米有把目光移开。   巫维浅顺直的黑发不再像平时那么整齐,洗完澡擦干之后睡了一会儿,现在有点蓬松凌乱,那双犀利上挑的眼睛看着面前的食物,冷淡的好像什么都没在想,优雅取用的动作,怎么看都和别人不同……   他应该是个做什么事都会让人觉得干脆洗练的男人,仿佛任何一丝的错误在他面前都会受到苛责,站在吧台后面调酒的时候,挽起衣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和他打架,直接而凌厉的拳头从不留情,除了面对他们之前开始变化的感情的时候,他也犹豫,也会迟疑。   还有在奥文办公室里故意的挑逗,这让他意外,原来巫维浅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有时候会有一点点坏心,他生气的时候会对他怒吼,看见他遇到危险会着急,现在黎凯烈却爱死了这种傲慢。   “维……我爱你。”说过好几次,但还是觉得不够,黎凯烈拿起餐巾擦拭巫维浅嘴角食物残留的痕迹,棱角分明的嘴唇,却有着柔软的触感,“你呢?”   黑色的眸子顿了顿,视线停留在黎凯烈的脸上,透露笑意,“笨蛋。”巫维浅一把过他,贴近他耳边,“我会用做的让你知道,给我等着。”   夜还很长,黎凯烈明还未到来。   也许是接连的碰撞和摩擦,令这股火花般的力量燃烧旺盛,就如微微安说的那样黎凯烈是巫维浅的厄运,但同时,可能他也是黎凯烈的厄运,也让他沉寂已久的感情空白再度被填满。   那是他放弃的过去,他极力想当一个普通人,可惜事实上他并不普通,所以最终他还是被黎凯烈撕下了面具,他甚至对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欲望,同性之间,明明没什么感觉的,但只要对象是黎凯烈,他居然能够接受。   其实在以前,巫维浅确实有所保留,但现在,他即使想保留,心意却完全往这个男人身上偏移过去,黎凯烈就是有这样的魅力。   “维尔特!你居然在听摇滚乐!摇滚?!”第二天,当玛萨进入这栋他出入了许多次的豪宅,听见客厅里振动的贝斯低吟,他站在原地,张着嘴,完全傻住了。   “别那么惊讶,这是我的歌,他当然会听。”黎凯烈从他身边走过,把红茶放在巫维浅面前的茶几上“要不要来点威士忌?”   “不用。”巫维浅正专心翻看黎凯烈给他的乐谱,从玛莎进门起就没抬起的目光终于略微动了动,“你给他看看,他受伤了。”他对玛莎抬了抬下巴。   “又受伤?对了,我看到新闻,三十八街区那里的仓库死了不少人,据说是帮派火拼,你们不会和那件事有关吧?”玛莎打开箱子,一边偷偷观察这两个人的反应。 第84章 奥文的忧虑   巫维浅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是因为玛萨的话还是为室内盘旋的节奏,轻皱着眉头,乐谱的纸张在他手里被翻的哗哗响,他头也不回的回答,“还没看到新闻。”   黎凯烈则根本没理睬玛萨,他只留意着巫维浅,他停下的那几页乐谱都是外界评论更火爆的,销售量也较高,“看出什么来?”他在他另一边坐下,干脆的脱掉身上的黑色T恤,让玛萨给他缝上几针。   “喂,我好歹是医生啊,病人不是应该都对医生客客气气的才对吗?”玛萨提出抗议,可惜他的话没有人理睬,巫维浅说过要给黎凯烈的乐队作曲,为了能更好的作出针对市场的音乐,他需要分析现在的市场。   “我很忙,你只要替他把伤口治疗好就行了,钱他会付给你,今天你可以把放在那个房间的仪器搬走。”抽空应付玛萨,巫维浅认真的时候任何人打扰都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   黎凯烈发现从他动用召唤力,使用式神之后,他就没有再戴过那副眼镜,可能是已经习惯,低头看东西的时候巫维浅还是会下意识的做出要推眼镜的动作,然后才想起来已经不需要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发出隐约的懊恼,似乎是对这种多余的动作而感到不满。   也许是爱情让人盲目,或是当成熟男人不经意间透出这些小细节都会让人觉得可爱,总之现在的黎凯烈无法忍耐只是这么坐在他身边。   “喂,你干什么?”巫维浅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常问这句话,因为黎凯烈经常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就会靠过来,就像现在。   “不干什么,就和你一起看乐谱而已。”从他后面圈过去,黎凯烈用没受伤的手揽住他,胸前已经被绷带绑上了,肩膀上最深的口子则需要玛萨进行缝合,可怜的玛萨俨然成了随传随到并且最被忽视的外科医生。   “两位,要亲热的话好歹等我为他把伤口缝好,而且要小心,不要让它绷开了,对了,你们之间谁是……”   在乐谱上的视线缓缓抬起,深沉难测的冰冷目光阻止了玛萨接下来想问的话,虽然巫维浅从他语气暧昧的话里察觉他想问的内容,再看另一边的黎凯烈,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相比起来也没怎么让人觉得好过,“和你有关吗?”   前一刻还带笑,这一刻句变成这种像要吃人似的脸,玛萨只能识相的住口,现在他很明白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想任何人插嘴,连好奇都能免则免,正这么想着,门铃响起来。   “我是奥文,利欧,你在吗?你又把手机关机了?还有你能不能把你家里的电话线插上?距离上次见面才一天,你可别又和我玩失踪……”奥文在门外按着对讲机,盼着能得到点反应,如果这次再发生和上次一样的事,他已经没什么信心再去安抚乐队的其他成员了。   幸好,这次大门很快就打开,让他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虽然没办法联络上,但至少人还在。   快步走进去,奥文经过娱乐室,距离上次来黎凯烈的住所已经很久了,他从来没看到他的娱乐室被这么多仪器塞满,原来的桌球台几乎被淹没,酒柜被挡住,塞满整个房间的全是各种仪器设备,看起来像是要在这里进行一场手术!   “发生了什么?!”加快脚步,奥文大惊失色,飞奔到客厅里,里面的情景比他料想的好,至少黎凯烈四肢健全,只不过正在进行的事还是让他大叫一声,“噢!我的上帝!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面被玛萨带来的小型诊疗设备占据,黎凯烈肩上的伤口在玛萨熟练的动作里被一针一针缝合,当缝合线从皮肤里穿过去时,让人怀疑能听见嗞嗞的声响,奥文马上转开眼,“诸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昨天回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奥文,你怎么来了?还不放心我?”黎凯烈若无其事的和他打招呼,受伤的他不改平日的态度,一点漫不经心,上扬的眉宇透露着难以控制的桀骜凶性,他旁边坐的是奥文不算陌生的男人,一切混乱从他身上开始。   黑发黑眼的东方男子,什么都不做就能引起他人的关注,空气里的气氛都像是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了不同,现在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手上的乐谱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拿起遥控器把房间里的音乐调小了一些,“他怕你又失踪。”   巫维浅穿的是黎凯烈的衬衣和西裤,同样的衣服在不同的人身上有完全不同的效果,奥文觉得他简直可以去当模特了,当然还还是很喜欢他,但又为他的存在而深深感到惧怕,“你们昨天走了之后,有人看见车库里你的车还在,当时我就觉得出事了,烈,我可是你的经纪人!你和维尔特到底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怎么回事?”黎凯烈只让玛萨上了微量的麻醉剂,在皮肤被抽拉的疼痛里耸起的眉峰显得不悦,“你是我的经纪人,但我没有义务什么都告诉你,尤其是我的私生活,这么说你明白了?”   奥文语塞,他把车钥匙放在桌上,叹了口气,“你的车我替你开回来了,这是你放在公司的备用钥匙。”然后他转身看着黎凯烈,“烈,我以前还能和你说要你别玩的太过份之类的,今天我没办法再说那些花了,你这次还是在玩吗?”   “玩?你是指什么?”阴霾出现在黎凯烈的脸上,奥文偏头朝巫维浅看了一眼,苦笑,“还能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别告诉我你从不看杂志,现在有些低级小报就在流传你和维尔特的事,说什么的都有……”   “谁和你说我是在玩?”黎凯烈打断他的话,陡然深沉的目光看着奥文,“这次我不是在玩,奥文,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是认真的。”   音乐里的一个贝司的低音恰好落下,仿佛在这句话后面重重砸下一个惊叹号。   奥文虽然早就料到,还是被他话里的认真程度所惊吓,登时睁大了眼,“认真的?和一个男人?烈!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同性恋,你是用他来保护莉迪亚不是吗?”他试图说服自己这个理由,但现在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就在黎凯烈旁边,那个被人叫做维尔特的男人没有否认,如果事实不是这样,他这样的人一定会冷冷的嘲笑着,然后给予彻底的否认,但现在他只不过架着腿端起红茶,在边上听他和黎凯烈的对话。   “你也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你们真的……”奥文捂住额头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你们不是都爱女人的吗?怎么会……怎么会到一起呢?!这不可能!”   奥文无法承受这个消息可能带来的后果,黎凯烈在感情生活上的风评不太好,但和有的人比也不至于太糟,现在如果他和一个男人有了感情,而且是认真的,对他的事业绝不会有太多好的影响。   巫维浅喝了口红茶,放下茶杯。面对奥文的巨大反应,他始终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现在才很有嘲讽意味的抬了抬眉,“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是事实,在此之前我早就告诫过他,不过这家伙不是那么轻易会罢手的人,到底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也想知道。”   放下乐谱,他笑着摇头,黎凯烈却揽住他的肩,“不要随便对别人笑,我会吃醋哦,维。”半开玩笑的在巫维浅嘴角浅吻一下,黎凯烈明显对着奥文和对着巫维浅是两种表情。   玛萨缝完了最后一针,为了表示他的存在,放下手里的工具,友好的走上去拍拍奥文的肩膀,“老兄,认命吧,这已经是事实了,怕有人曝丑闻的话大不了别让人知道就是了,维尔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你又是谁?你知道什么?!”奥文推开他,在客厅里不断走来走去,“这件事如果和开始那样只是炒作,别人笑笑也就过了,我根本不怕有人来挖内幕,反正什么都不会有,可如果是真的,你以为能逃得过那些小报记者的眼睛吗!”   世事总是这样,因为不是真相,自然可以随便拿来炒作无所顾忌,但当它成为事实,当转移公众视线的烟幕弹弄假成真……他们以为还能置身事外多久?   “利欧先生在吗?我是雷德,能开门吗?”偏偏在这时候,门铃又再次响起。 第85章 无药可救   “雷德?那个联邦探员?”奥文的表情更凝重了,紧张的看着黎凯烈,“烈,到底是什么事,连联邦探员都咬着你们不放?这个雷德带人来了公司好几次,找工作人员问了许多问题,全都和你们两个有关,你们到底被牵扯进什么事情?”   对最近发生的一切感到忧虑,奥文浑身充满无力感,黎凯烈不听公司的安排任意行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闹得这么离谱却是头一回,玛萨不清楚内情,倒是显得最轻松的一个,得到房屋主人的同意之后他跑去开门。   “没想到你还有客人,啊,维尔特先生果然也在这里。”雷德从门外进来,他身后没带任何人,黑色西装黑色领带,白色衬衣,机敏的眼神一一从客厅里的人身上望过去。   雷德早就见过奥文,只有玛萨身份不明,不过从玛萨所带的各种器具,还有黎凯烈现在缠上绷带的样子来看,他很快就被当作黎凯烈的私人医生。   “关于昨天的事,我想向两位再做次询问,那时候的情况不太适宜,今天我只能登门拜访了。”可能 对于FBI来说效率就是一切,雷德还是这么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客套和寒暄,也没有要求另外两个人离开。   不管雷德这么做是不是有意,对当事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玛萨和奥文知不知道昨天的事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雷德探员想问什么?”关掉音响,巫维浅从容不迫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明知他们两个都被联邦探员怀疑,这也没能改变他那副冷漠的表情。   黎凯烈还是那样斜靠在沙发上,从旁边的瓶子里倒了杯酒,“他想知道的大概是瓦罗克,还有那个瑞斯吧。騑凣電孑書轮罈”   早就没落的欧洲贵族。除了挂着的头衔比较好看,实际的能力早就不能与当年相提并论,就像太阳落下前的最后余晖,瓦罗克家在英国不是什么太有名望的家族,至少现在已经不是了。   詹姆斯'瓦罗克是英国人,那些遭到通缉的佣兵身份国籍都很混乱,这使得这起事件涉及许多个国家,还得和国际刑警组织取得联系,雷德就是想在那些麻烦之前先取得相应的资料和线索,免得到时候太过被动。   “把衣服穿起来。”一件黑色T恤忽然朝黎凯烈头上扔过去,那是他之前脱下来的,在伤口被缝合之后还没穿上,在雷德准备问话的时候,另一道命令般的声音穿透了空气。   和在酒吧见到的时候一样,这个男人果然喜欢用命令式的语气,奥文看了看巫维浅,他不知道他和黎凯烈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家里的时候巫维浅居然用这种语气对“奇迹利欧”说话,黎凯烈是最不喜欢被束缚的,也最厌恶被管束,他从来都不顾别人的感受,只做他愿意和高兴的事......   “我都忘了。”在奥文诧异的目光下,不顾他人感受,最我行我素的摇滚巨星却穿上了被扔过来的衣服,黎凯烈配合的态度简直让人感到惊异,这是奥文第一次这么直接的看到他的变化。   虽然他早就觉得变化已经够大的了,但现在这种细节更叫人吃惊,也让奥文更清楚的明白到他所说的“认真”,是“认真”到什么程度。   “烈,你真的爱上他了。”连雷德在场也顾及不了,奥文终于认清事实,说出这句话,他颓丧的坐倒在沙发上。   “这件事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我早就告诉你,是认真的,从来没这么认真过,奥文,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感觉,维是个男人,但他吸引我,我无法抗拒。”可以冷冽也能狂暴的灰绿色的眼,即使在演唱会上面对十几万的歌迷也从没有这样的眼神,用认真这个词已经不够,这是彻彻底底的痴迷。   被十数万甚至数十万人仰慕追逐的偶像,媒体和聚光灯下的宠儿,从不沉溺在情感中太久的男人,居然在这里,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狂热的眼神,这根本已经......无药可救了。   “维尔特,那你呢?你也是吗?你也是这么看烈的?”奥文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如果事实无法改变,他只能接受,并且想办法去掩盖了。   听着黎凯烈说出那些话,在旁边始终没有出声的巫维浅这时候才抬起眼,仿佛是为奥文会问出这句话而觉得可笑,微微扯动嘴角,“如果不是爱,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会接受一个男人?不光和我是同性,还是个整天被女人包围,被各种媒体报道的歌手,自大又自以为是,不仅专制还变态的可以,如果不是爱他,谁会去招惹这样的麻烦?”   说了一连串打击人的话,每说一句其他人的表情就要古怪一分,这是爱吗?这根本是在奚落吧?才这么想,却又听到这番话之后的一句低语,“没错,要不是因为爱他,谁都不能让我做到这种地步。”   “ 我爱黎凯烈,即使他是个男人。”冷漠严苛的眼神变得柔和,用和先前所说话的话截然不同的轻柔语调,巫维浅最终给了这样的回答。   当认清心底的真意,他已经可以毫无障碍的说出这句话,承认爱上黎凯烈并没有那么难,当感情早就沉沦下去,承认与不承认,只是他自己的愿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答案其实早就在巫维浅心里,黎凯烈也早句知道,否则的话,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的男人,是不会轻易在确认两个人关系的问题上善罢甘休的,但现在亲耳听见巫维浅说出这句话,仍是让黎凯烈有不小的惊喜。   如同火星在空气里摩擦引起爆发,灼热的目光陡然锁住了巫维浅,因为他的这句话,客厅里的温度似乎蓦然上升了好几度,雷德是来问案情线索的,却突兀的成了他们感情的见证人,难得的表现的有点尴尬,玛萨却在心里啧啧称奇,他还没看到过这样的巫维浅。   “维,你是我的奇迹......”带着伤痕,面容英俊无比,却因为伤势和未整理的头发而显得颓废魅惑的男人一步步向他走去,黎凯烈那无可比拟的华丽嗓音环绕在巫维浅周围,他热烈的抱紧她,不在乎周围观众的眼神。   “你还是这么夸张。”性感的嘴唇几乎贴到巫维浅的脸上,被他用手推开,“别太感动,我只是说出事实,我不会否认对你的感情。”   “那再说一次?”得寸进尺是黎凯烈的一贯风格,他从不甘于现状,他要的总是更过,巫维浅被他的双臂紧紧抱住,从他的力量和耳边的话语声里都能感受到黎凯烈对他的索求,为这强烈的渴望,他的心里泛起和黎凯烈一样的热度,“我爱你。”   忽然间忘了这是在哪里,周围还有别人,巫维浅做出了他以前从没做过的事,他在其他人面前拉近黎凯烈的脸覆上亲吻,手臂交错着,身体自然的相贴,拥抱显得如此理所当然,加深的吻毫无疑问都让他们两个忘了一切,他们都不是想要炫耀什么,但在这一刻,谁也无意隐藏。   同样是男人,还拥有同样高大精悍的体格,甚至连强硬的作风也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更有古罗马暴君的潜质,另一个则倾向于中世纪君主的威严,火山和冰峰,从未如此和谐的并存,即使奥文不想承认,他也只能说,现在的画面令他十分想要拍摄下来,这种撞击心灵的震撼,比任何言语都要有说服力。   他是Gay,他比常人更能体会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会有多少艰难,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打算说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而且他也知道,只要是黎凯烈决定的事,其他人根本没办法改变。   “我认输了,这是你们的事,想怎么样都随你吧,不过别太招摇了,比如现在的吻,你们还是去卧室进行比较好。”已经无可奈何,奥文索性放开了,苦笑着打趣。   被他提醒,巫维浅喘着气放开黎凯烈。“够了吧?”奥文说的没错,这种吻还是在卧室进行会更好。   “不够也只能够了,这里还有几个灯泡没有解决。”黎凯烈又依依不舍的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转过身,不耐烦的阴沉着脸,“雷德探员,戏也看够了,你还有什么想问?”   雷德轻咳一声,很快恢复常态,“我想知道关于瓦罗克那一家人,维尔特先生知道多少?那个死者,詹姆斯'瓦罗克和你们说过什么?”   对视一眼,黎凯烈和巫维浅都知道,雷德不打探到一些线索是不会罢手的,而对于FBI来说,要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是迟早的事。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说想知道那行示爱的血字是留给谁的。”微眯起眼,黎凯烈如同撒出饵食的猎手,漫不经心的扔出这句话,雷德眼里登时闪过亮光,“你们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其实雷德也猜到一点,但只要他们不说,那就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调查还是要朝许多方面进行,以免遗漏,这不仅消耗人力物力,还延缓了案情的调查,他很想知道答案,这点黎凯烈也非常清楚。   “詹姆斯'瓦罗克失踪的儿子瑞斯,他就是这次吸血魔案件的杀人凶手,”看着雷德,黎凯烈的指节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如同没看到雷德霎时冒出精光的眼神,他不疾不徐的说道:“那行血字是留给谁的,总有一天凶手会找上他,这让我对他的安全很不放心,联邦探员雷德,我要求你们对连环杀手的目标进行保护。” 第86章 吸血鬼臆想   带着笑意的暴君的目光,散发出阳光都无法相比的强烈存在感,内里所藏的并不是友好的请求。   雷德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奇迹利欧,有时候看起来火爆的好像一点就炸,有时候又让人怀疑那都是假象,但谁会有这样的心机,时刻都在演戏?他分明是万人追捧的偶像,有无数女人可以供他挑选,却对一个男人有如此浓烈的情感,这个人又充满谜团,还和这些案件有所牵涉,他居然提出保护的要求,这两个人……   “保护我?”巫维浅简直对这个提议无话可说,“就算对你来说,这种要求也太不合常理了,要人来保护我?”他抱着手臂挑高了眉毛,对黎凯烈的话表现出强烈的质疑。   黎凯烈非常清楚他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他亲眼见过他召唤出非人的力量,巫维浅话里的意思正在于此,不过某个行事风格难以预测的男人对雷德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他忽然间的异想天开。   “这一次就听我的好不好?”黎凯烈他从没有这样放软过语调,在奥文看来更是从没有这样放低过姿态,他摸着巫维浅的后颈,几乎是抵着他的额头在说话,“别以为发生什么事都能平安过去,那个瑞斯,我可没有把他当成正常人。”   一方面是为了以防万一,另一方面也有他自己的原因,黎凯烈这次提出的要求确实有很多层用意,巫维浅略微一想,以他的才智要去猜测一个偶尔有些“变态”的男人在想什么,大约不会错太多,“别那么委屈,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在黎凯烈头上轻拍一下,巫维浅坐到沙发上又重新翻起乐谱,不知是想到什么,习惯抿起的嘴角出现一丝笑纹,奥文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才想起来他答应过什么事,好奇的观望,玛萨在旁边看了许久的戏,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这个从头到脚都神秘兮兮的男人在笑什么。   “我还以为又要和你打一架才能取得共识。”黎凯烈和玛萨不同,似乎从那笑纹里看出什么,弯下腰在他额角落了个吻,暗藏深意的眼底也有笑意。“看来你越来越了解我了,维,值得庆祝。”   瑞斯一定是凶手不会错,尤其还没弄清楚他弄走那些血是干什么去了,这就不能把他当成普通人,何况……他还是心心念念爱着巫维浅的人,这对黎凯烈来说,已经够得上情敌这两个字,他绝不会忘记那行用血写下的告白。   既然是情敌,怎么能给他机会接近他的维?无论是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嫉妒心理,黎凯烈都是不会让这个人在巫维浅面前出现的,即使出现,也要他第一时间被FBI逮捕归案,多一分多一秒的时间都不能停留。   这些黎凯烈都没有说,但巫维浅想到了,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至少两个人不必互相猜疑争吵。   “利欧先生,我想知道你提出这个要求是于公还是于私?”雷德的观察力一流,在知道黎凯烈对巫维浅所持有的奇怪感情之后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消瘦的脸上多了层阴影。   出于个人情感,利用FBI警力,这很难让人高兴,但雷德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某人愉快的心情,“是公还是私有区别吗?”好像这才想起来怠慢了客人,黎凯烈让玛萨打开冰箱,几罐啤酒被塞到雷德和奥文手里,当然玛萨没有忘记自己的份。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尽早逮捕凶手,就能对媒体和民众有个交代,能尽快恢复市民对警察的信心,雷德探员,你说呢?”悠闲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黎凯烈虽然面带微笑,那笑容却呈现令人无法忽略的威胁感。   “利欧先生对本市的安全尽心尽力,FBI当然会全力以赴,尽早找出凶手的线索是大家都想做的事。”雷德也笑了笑,目光闪动,他不是个冲动的人,分清利弊,抛开个人好恶,黎凯烈提的要求并没有什么坏处,可以说是对案情有好处的。   如果这个凶手确实是冲着巫维浅来的,那么保护他的同时说不定就能发现凶手的总计,雷德考虑过后答应下来。   “现在有几名受害者?失血情况怎么样?”巫维浅原本在旁边看着乐谱,现在忽然抬起头来,他的问题很突然,但雷德早就将所有资料记在脑子里,连记录本都不用看就能回答这些问题,“死者现在有十名,第十名受害者是今天早上发现的。”‘   他说起案件,目光如炬,“但这第十名受害者不能确定就是‘吸血魔’作案,死者被杀害之后的现场和之间的案件都不同,她的血液没有被处理干净,前几起受害者除了脖子上的切口没有其他外伤,血液都是从这个伤口取出,这名死者的血却被洒在地上,满地都是,整个房间都是血红的。”   “当然,凶手还是和之前一样没留下任何痕迹。”说起那个场景,雷德眉头深锁,那样血腥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般的杀人案,就算分尸,现场都没有那么多血,这个凶手对血液似乎有一场的偏执。”   “Ponphynia!”玛萨一直在旁边没插话,听到这里突然一捏啤酒罐,严肃的说道:“说不定凶手就是患有Ponphynia的病人。”   “卟啉症患者确实对血液有异常爱好,不过他们都惧怕光线,而且面容苍老,看的出病态,如果有那样的人在周围出现,受害者一定会提高警惕,凶手也就不能在阳光下出现,”雷德摇头,否定了玛萨的猜测,“据法医检验,有死者的死亡时间是白天。”   Ponphynia也指紫质症,另一种就是卟啉症,症状和传说中的吸血鬼相同,畏惧阳光,光线会令他们的身体腐蚀,输血或者让肠胃吸收血液,对身体上的痛苦会有缓和作用,听起来就和吸血鬼差不多,所以也叫吸血鬼症。   玛萨一说,雷德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并且作出否定,可见他早就做过详细调查。   “与其猜测是吸血鬼症的患者,不如往臆想症患者身上去找,凶手把自己当作吸血鬼,以为自己要引用人血才能活下去,这次的事与萨克拉门托吸血鬼杀人案很相似不是吗?”巫维浅放下手里的纸张走向窗口。   外面阳光明媚,谁也看不出明亮下藏着的暗影,黎凯烈走到他身后,“萨克拉门托杀人案死了六个,这次却有十个,如果这个人把自己当吸血鬼,那他的胃口可真不小。”   “事实上,死者的血液不是被直接吸食的。”雷德观察着窗口的两个人,想了几秒钟,说出了媒体没有报道过的细节,“她们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人或者动物的唾液,没有任何残留下的DNA,伤口是被刀切割的,又用橡胶管抽取了所有的血,要携带那么多血液而不被人注意,必须要一个容器,还有搬运工具。”   “几千毫升的血,啧啧,真是吓人。”玛萨是学医的,更清楚那是多少血,如果全都被洒在地上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场面,奥文听说巫维浅是凶手的目标,连叹气都来不及,这样的凶手真的会轻易出现被警察抓吗?   “不管他是不是有臆想症,把自己当作吸血鬼,他的行动力是一流的,能做到这么不留痕迹,老练的不像是第一次作案。”黎凯烈下了判定,看着窗外的双眼在阳光下敛起,瞳孔微微收缩,瑞斯,或者不叫瑞斯的这个人只要出现,除了警察,似乎更该担心他的存在。   “维尔特先生对瑞斯这个名字还有其他线索可以提供吗?”雷德确定了巫维浅和熊搜之间的联系,对这个问题紧追不舍。騑凣電孑書轮罈   “你应该去调查瓦罗克在英国的祖宅,也许在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东西。”回过身来,简单的作出回答,巫维浅富有深意的目光从空气里掠过,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他走向卧室,说明今天的谈话已经结束。   得到的线索虽然不多,却十分关键,雷德已经非常满足,未必和案件有关,但黎凯烈和巫维浅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对此他也深信不疑,这是他的直觉。   奥文和玛萨知道那所谓仓库黑帮火拼的事件果然和这两个人有关,又听了这么多案情分析,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了。   “又是杀人案,又是英国佬雇来的佣兵,”奥文仰天大叹了一口气,“这太不像现实了,烈,别忘记你是歌手,歌手!不是警察,更不是什么帮派分子,我能不能请你以后别和这种事……”   忽然响起震动声,奥文连忙摸自己的口袋。“喂,谁?什么事?我现在在烈这里,他还在,对,没失踪,别的事等我回来再……”   “什么?!”一下子脸色刷白,又瞬间涨红,奥文定在原地,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本来追着巫维浅脚步一起往室内走的黎凯烈回过头。   奥文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墙面,仿佛失了魂,然后才缓慢的移动到他脸上,“出事了……”   啪!手机被重重砸在地上,奥文的脸色从没这么难看过,“烈,这下糟糕了,这次新专辑的主打歌被别的公司盗用!他们已经抢先我们一步作为单曲发售……” 第87章 致命的问题   原本打算告辞的雷德和玛萨都停下脚步,听起来这好像是件大事。   巫维浅听到奥文的话,转过头,黎凯烈的表情也变了,一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的眼神盯着奥文,“我们的歌为什么会落到别的公司手里?哪一家?怎么流出去的?这些都查清楚没有?”   奥文恨的咬牙,摇头,“还没来得及问,现在公司里乱成一团,正在调查怎么回事,幸好只有一首,但就这一首……被盗用还是会影响专辑发售,早知道就用它来宣传了,妈的!”   一拳捶在沙发上,奥文难得发那么大火,在雷德和玛萨的预料中,应该暴走的黎凯烈却反而比他镇定的多,“是哪首?”   “EyesForMe,”奥文绷着脸,他知道现在急也没用,不如好好想个办法,“烈,接下来怎么办?这首歌必须从专辑里抽出来,这么一来专辑曲目就要重新调整。”   “等等,这个事情很严重吗?”玛萨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看他反应这么激烈,不解的问出疑惑,这却引来了奥文的爆发,“还有什么比这更严重!”他暴跳起来。   最近事情接二连三,早就让奥文焦头烂额,现在他才是真正的一点就炸,“一张专辑九首歌,用来主打的就那么两首!一首已经公布,在电台做宣传,另外一首原来是打算等专辑发售的时候同步打出,谁会想到在还没发售之前竟然出这种事!这下要推迟发售了!”   在一专辑里能做主打的曲目一般都很具有广告效用,前期宣传的时候黎凯烈总是不在,奥文决定在专辑正式发售的时候再让黎凯烈带着第二首歌去做宣传,可以说第一次的前期宣传完全是为了给第二次造势,但现在出了这种事,什么计划都没用了。   “这是你们的销售手段吧,因为黎凯烈缺席,你主打第一首,在引起公众兴趣的时候压住发售期,然后在公众对这张专辑的期待值到最高点的时候再进行发售,同时做二次宣传,典型的广告心里策略。”令人意外的是巫维浅居然对这种事也有所了解,想到他毕竟经营着一家酒吧,奥文也就释然了。   “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现在……”他在几个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愁眉不展,“这种事在业界不是没发生过,但这东西就和设计作品一样,谁先拿出来公众就认可谁,不管我们手上有多少证据证明它是我们的歌,最后还是看结果,先拿出来的人已经赢了!”   “我看未必。”喀啦,冰块和酒杯撞响,黎凯烈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砰的放在桌上,“维,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输。”高扬的眉宇下落着阴影,暗光闪动。   惹怒凶兽的人必须做好迎接回击的准备,巫维浅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从他身边走过,他抽出乐谱里被盗用的那首歌,笑着回望他,“我帮你赢。”   哗啦,纸张被扔进垃圾箱里。   被盗流出的歌曲已经不是必需的了,失去一首主打歌又怎么样,再作一首就是了,对黎凯烈而言就是那么简单,而且他相信,巫维浅所作的歌曲必定比原来的要好,不管是出于对他能力的信任,还是偏私的理由,他都认定这一点。   “发售日期没多少天了,接下来……”奥文朝巫维浅深深看了一眼,“我先去公司,让人把生产线停下来,原来制作好的专辑必须全部撤回,用什么来填补空缺,这要大家商议后再做决定,在这段时间我也会找别人来做新歌,不是我不相信你,维尔特,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烈这么相信你,我会等你的结果。”   奥文站在他所在的传媒公司的立场,只能做这个决定,对此黎凯烈和巫维浅都没有异议。   现在只能这么做,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是公司也好,黎凯烈也好,这张多灾多难的专辑,不知道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公众面前。   奥文满怀心事的回去,玛萨找人来搬走放在娱乐室的医学器材,雷德也离开了。   他按照约定承诺会为巫维浅提供保护,将会在大门外面再加装附带声音采集的监视器,这可以算是用另一种手段将这栋房子里的两个人监视起来,雷德答应的那么爽快,自然不会吃亏,巫维浅和黎凯烈现在没心思去管这些,面前有新的问题需要解决。   “不知道你会为我作出怎样的曲子,太让人期待了。”手指从衬衣的下摆爬进去,说着这句话,黎凯烈的手掌在巫维浅的腰上滑动,纸和笔就在巫维浅的旁边,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想什么曲子。   “还想不想让我作曲了,把手拿开。”笔在纸上有节奏的敲打,巫维浅移开腰上的手,他专心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可黎凯烈最擅长的就是让人不专心,坐在沙发下面的地板上,他靠着的背后的软垫,发现手里缺少某些东西。   “要什么?小提琴、钢琴,还是电吉他?”黎凯烈坐到沙发上,突然靠近巫维浅耳边的低音像是琴弦被拨动的嗡鸣,他手里的笔差点滑脱,“别突然靠的这么近。”   巫维浅严厉的警告,黎凯烈却从他的反应里看出他有点心不在焉,从上往下将巫维浅的脖颈和肩膀全部圈住,他低笑,“亲爱的维,难道是我在这里影响你了?”   “少自以为是。”言语是否定,巫维浅却把上方的人一把拉下,正对着黎凯烈的侧脸,笑着看他的男人配合的调整姿势,倾下身体碰上他的嘴唇,和平时狂猛的吻法不同,用力的唇舌赋予温柔的力度,黎凯烈的手自然的从他衣领的位置往下深入。   “要不要先热身?然后再继续?”胸前被捏了一下,耳边的话语声是纯粹的蛊惑,身体的热度轻易被挑起,黎凯烈对他的影响力连巫维浅自己都觉得可怕,“把手拿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还想浪费多少?”   “和你做怎么会是浪费时间,不过好吧,既然你这么为我考虑。”见好就收,至少看到巫维浅为他费神费心,黎凯烈满足的收回手,其实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现在如果一起滚到床上,还不知道最后鹿死谁手。   倒不是说他不愿意被巫维浅上,他已经尝过他的滋味,公平起见,他知道早晚巫维浅也会那么对他,只不过……   “维,以前和你上床的都有些什么样的人?”突然的问题夹着凌厉的话锋,黎凯烈从没有问过的话,选在这个时候开口,巫维浅一怔,扭过头去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你过去都爱过多少人,对你来说有谁是特别的吗?” 黎凯烈的手指慢慢拨弄巫维浅颈后的头发,挑起的笑意和眼力残暴的表情总是能完美融合,他注视着巫维浅的沉默,“希望答案不会让我太生气……”   巫维浅还是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或是回忆,但黎凯烈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猛的从后面扑倒他,双臂如同用力过猛般颤抖这把他紧紧按到怀里,带着微笑的言语轻轻落在巫维浅的耳畔,“我亲爱的维,想到你以前曾经和别的人赤裸相对,用你的温柔去拥抱那些女人,我就嫉妒的要发狂,告诉我,有没有人是特别的,那个人是谁?”   轻柔的微笑和恶毒的语气,产生的效果令人战栗,似乎是在告诫他,只要答案不对,就可能被发狂的野兽撕裂,黎凯烈总是能这样轻易的表达他的情绪,连带的让他也无法保持镇定,巫维浅挣脱出一只手,捏近黎凯烈的脸,轻笑,“就这么爱我吗?”   被冷漠占满的脸孔现在带着一点疑惑,“我有什么好?”讽刺般的笑意让那讥诮的弧度更加犀利,几百年的岁月,有多少人说爱他,结果又怎么样?   “维?”黎凯烈发觉他的笑容有些古怪,凝视了几秒钟,他亲吻他的嘴角,从鼻梁,眉骨,一直吻上去,吻到他的头发,“怎么?被我吓到了?我的问题你总有一天要回答,所有关于你的过去我都想知道,你必须告诉我,我要的是你的全部,不光是现在、未来,也包括过去。”   过去……过去……巫维浅脑海中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看着顶上的吊灯,“烈,你想知道我爱上过多少人,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最后得到多少次失望?”灯光映进了黑眸,漆黑的眼眸却仿佛无法再反射出光亮,依旧黑不见底。 第88章 爱的重量   爱或者不爱,对巫维浅来说不是个难题,黎凯烈不是女人,和他一样的男人,他迟疑过,抗拒过,现在能坦然接受,但事情不止这么简单,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也不止这一个,也许还是早点说出来比较好。   “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之后,几十年之后,我们会怎么样?”躺在地板上,巫维浅平平淡淡的问,他随意的态度令人想象不到他现在讲的是怎样的话题,黎凯烈的手指抚过他的脸,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年,或者几十年之后,你可能还是保持这张脸,你不会变,你是想说这个?”   “你想知道有多少个女人,我就告诉你,真心的,大概六、七个,其他的没有计算的必要。”他冷漠的说,所谓的真心也就是那样的程度而已,总有一方会辜负感情,其他的就是那些自己送上门来的贵族千金。   他也曾迷失过,但在还没有放纵之前就清醒过来,巫维浅不是个容易堕落的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让他养成了自制的性格。   黎凯烈从他的冷漠中却看到更多,经过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他怎么会还看不出底下的真实,巫维浅的话语这么冷漠,却正是让他察觉更多,“别藏起来,你的过去伤害过你是不是?告诉我,维,我不想和她们一样犯错。”   “不是每一个都那样,有时候走开的是我,已经走到尽头的感情,不需要再留恋。” 巫维浅回忆过去,眼里流露的是自嘲,“很多次感情到了后来都会慢慢变质,不是变成恨就是转化成友情或者亲情,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会离我而去,谁也受不了身边有这么一个怪物,谁也逃脱不了死亡。”   有多深的爱意就有多深的怨恨,当女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容颜老去,自己的爱人却从不改变,谁也不能忍受,豁达的人慢慢的将他看做朋友,慢慢的给他关心,但那已不是爱情。   爱情的自私的,独占的,会想把对方的一切占据,不会在他离开的时候不再挽留,所以到最后,他得到的总是毫无结果的爱,或是他不爱她,或是他不愿爱她,如果结果早就摆在眼前,谁还会浪费时间。   “我的时间是停止的,你的时间还在往前,当我还是用这幅面孔出现在你面前,用没有一点改变的样貌面对你,你会怎么样?”淡淡的问出这句话,巫维浅用那双犀利冷漠的眼睛看着黎凯烈,就好像他已经看到的情景。   “你开始的时候不会介意,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你有一天会突然发现和你同床的另一个男人比你年轻的多,年轻到我们站在一起更像父子而不是情人,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多想拥抱你,说爱你,你还会愿意相信吗?”看着黎凯烈逐渐阴郁的脸,巫维浅发出轻笑,“我们现在是相爱的,但谁能保证之后的十年,二十年会怎么样?”   “你总有一天会恨我,烈,总有一天……你醒来会发现爱已经成了恨,成了嫉妒,你会巴不得不要看到我的脸,恨不得我根本从来没存在过。”音调越来越低沉,往上注视的眼睛里仿佛被黑夜笼罩,他吸了口气,淡漠的扯动嘴角,“所以还是别这么轻易的说你有多爱我,这些只是空话而已,不实际的东西不要随便和我说。”   爱情对巫维浅来说始终是件奢侈的东西,他爱过,又失去,对他而言就如同指间的流沙,握住了之后只能看着它慢慢从手里消失,岁月夺走了它,他早就失去爱的激情,要不是黎凯烈,他根本不想再次尝试。   “我才知道我亲爱的维原来是个胆小鬼。” 黎凯烈的脸背着光,巫维浅只看到一片阴影,他的话让他突然升起怒气,“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他眸色一冷,黎凯烈却在他抬腿之前钳制住他的双臂,身体的重量完全把他压制住,“看着我!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空气的震动里,黎凯烈灰绿色的眼睛狠狠盯视着他,连微尘都凝固在静默中。   “原来,这就是你一直站在人群外的原因……”终于看到了巫维浅的内心,看到这个火了几百年的人埋藏最深的痛苦,黎凯烈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是什么让你变得悲观,维,这就是你的过去?被爱的人恨是什么感觉我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想体会,我只知道一件事---”   “我会爱你一直到我死。”轻柔的低语带有不容怀疑的力度,黎凯烈低下头,危险又暴力的微笑,“如果你不相信的话,现在就杀了我,这一刻,就现在,以后我都会完全属于你。”   不承诺未来,他用现在做出最好的证明,仿佛灵魂深处就带有天生的冒险精神和谁都无法控制的疯狂,他竟然这么说?   “你这个疯子。” 巫维浅低语,这样的黎凯烈……他应该说什么好?   “有没有一点感动?”手指从黑发里穿过,黎凯烈轻抚巫维浅的脸,“让我成为你的特别,我会成为你最爱的人,‘倾尽所有的爱’,我来为你解开这句话的谜题,我们会一起变老。维……不知道你的过去让我嫉妒的发狂,但是听见你这么说,我忽然心痛得受不了……”   “这里,很痛,你要怎么赔偿我安慰我?”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黎凯烈俯身亲吻他的脸,若有所思,“我差点忘了,不管人活了多久,还是会有七情六欲,你又是这么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软弱,你就算觉得痛苦,也一定会告诉自己你没事,不管以前结果怎么样,我知道这次一定会不同,维,把所有过去都忘记,你以后只要记住我就够了。”   “只看着我,只感受我!”没有一丝迟疑,强硬的下达命令,黎凯烈逼近他,这种自信是吸引巫维浅的因素之一,上方那张笑意中凝结危险的脸孔一如既往的桀骜难驯,野性十足,犹如丛林里无人可约束的王者,他人必须做出选择,或是臣服,或是被毁灭。   没有退路,无处可逃,这就是黎凯烈。   “为什么我的问题到了你面前,简直像是自寻烦恼,你这个自大狂。”胸口震动,巫维浅发出低笑,一把抱住他往侧面翻滚,两个人的姿势瞬间调转,他看着黎凯烈,看了很久,“如果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轻柔的吻落在黎凯烈的额头上,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太多的男人,巫维浅一开始嫌恶对面的放纵,在知道许多真相之后略有些为他感到心酸,到现在,却多了几分佩服,黎凯烈的行动总是和思想一样快,并不是冲动,而是一旦决定就不再犹豫的气魄。   “我果然老了,时间让我变得瞻前顾后。” 巫维浅回顾过去,慢慢摇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没错,我是在变得胆小,也开始变得自傲自满,我确实站在多数人之上,在不知不觉里产生了优越感,我总以为我在为你考虑,其实,你根本不需要。”   苦笑一声,巫维浅放松下来,靠在黎凯烈肩上。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却改变不了人的本性,巫维浅终究是一个骄傲的男人,经历百年,他看过多少起落生死,这些经历都让他无法不改变,这些改变里有好的,也有坏的,他变得强大了,同时也变得虚伪世故,变得自以为是,变得脆弱……   这就是人性,只要还是人就无法逃脱。   “难得你会说这种话,我还以为要一辈子被你打被你训话,我都做好准备了。” 黎凯烈环抱住他抚着他的背,“你用暴力掩饰你对我的关心我也都习惯了。”   “我没有掩饰过。”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认清了自己,巫维浅变得很放松,声音也有点懒懒的。   “当初你揍的我半死,但是我半夜醒过来还看到你在我房里,一个人站在床边看着我,你不是心疼是什么?”话里带笑,黎凯烈恶劣的笑声让巫维浅又有了动手的冲动,却在下一刻被对方的手脚缠住,黎凯烈纠缠住他,咬着他的耳垂。   “别想那么多,我不会被你机会逃脱的,亲爱的维,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郑重的宣告,和落在颈侧的湿吻一样不容拒绝,巫维浅最终没有反驳,从他们之间产生摩擦,到像现在这样加深了解,他忽然也有了信心,如果对象是黎凯烈的话,他会摆脱身上的诅咒…… 第89章 融合   黎凯烈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相信。   正在这么想,黎凯烈的手从他背后撩起他的上衣,巫维浅摸到黎凯烈胯间的硬度,“想做了?”   “都是你挑起的,坦率自白的维,那么温柔的看着我,看到这样的你谁能忍得住……” 黎凯烈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的情欲开脱,落在巫维浅身上的目光灼灼,性感的嘴唇扬起,邪佞而放肆。   这就是他的维,这才是他想要的,高傲的不肯示弱,冷酷的不近人情,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慢慢吐露心底的软弱,挣扎着不愿多说,却在无意间流露对他的信任……不知道这个男人自己有没有发觉这一点。   在他面前脱下了坚硬的壳,为他而袒露的柔软,在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那里是属于他的,每一声跳动都是他的……黎凯烈的双手摸上巫维浅的胸膛,那个他留下的十字刻印,微微凸起的白色十字,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伤口都愈合的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唯独这里还能触摸的到。   “别摸了,当心摸出火,”低声提醒,按住他的手,“你肩上的伤口不痛了吗?”啪,不轻不重的在黎凯烈肩上拍了一下,巫维浅在他目露凶光的时候用一个吻来安抚,“别急,你有的是时间养好伤,到时候在床上等我。”   他伸出手够到地上的白纸,“你的事业还等着我们拯救,歌迷等着他们的救世主降临,现在,”他微眯起眼,“还不从我身上滚下来。”   脱离阴影,巫维浅仍旧是那个巫维浅,黎凯烈翻身让开,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拉住他的脚踝,“我快被你迷死了,亲爱的。”   “在你没死之前把我放开就行。” 巫维浅瞥了他一眼,笑着摇头,黎凯烈却拉住他打算挪开的脚踝,在那片白色皮肤上烙下一个吻。   吻很轻,火烫的温度,巫维浅一颤,差点踢开他,黎凯烈撑着头,靠在地板上看他,“原来你身上还有这么多地方那么敏感……”阖起的灰绿色的眼,闪过野兽般的微笑,话里那些未完的意思包涵太多含义。   在巫维浅以为黎凯烈会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他却从地板上站起来,走向浴室,“你写你的曲,需要什么的时候叫我,”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挑眉,“算了,最好还是别叫我,我需要去洗个冷水澡。”   为什么要洗冷水澡,答案在黎凯烈连上写的清清楚楚,他邪气的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这笔帐我会记下来的,维。”   并起手指在唇上抛了个飞吻,浴室的门关上,里面很快传来水声,巫维浅走过去敲了敲门,门刷的打开,黎凯烈像火炭燃烧似的目光盯着他。   巫维浅在他连上轻吻了一下,“我只是提醒你,别把伤口淋湿。”他又把门关上了。   黎凯烈看着门板,绷紧了下巴,喉咙里发出咆哮似的低响,他真想把门外的人拖进来好好惩罚,刚握上门把,听到外面的笑声。   走回客厅,巫维浅想到里面的黎凯烈会是怎样的表情,笑声就忍不住从喉头逸出,这样真心的笑,有好多年没有过了,捡起地上的白纸,他拿起笔坐下,想到黎凯烈,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简直像是从没恋爱过的毛头小子,他对自己摇头。   浴室里,黎凯烈放开握住的门把,把水开到最大,冷水从头上淋下来,他让欲望冷却。   上一次这样忍耐欲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天知道他多想把外面的男人拖进来,让巫维浅浸在水里,他要撕开他湿透的衬衣,强硬的不管他的咒骂或是拳头,直接冲进他的身体,上帝,一想到这些,他的下面就硬的不行。   握住自己勃发的欲望叹息,为人追逐的摇滚巨星可悲的只能想象着他的爱人自慰,而那个人和他只有一门之隔的距离。   维……维……维……只要一想到他,想到那双隔绝一切的黑色的眼眸,那严苛犀利的眼神,欲望就高涨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下次可不会这么放过你了,说着这句话,在水里灰绿的眼睛几乎燃起了火,幽幽的灰绿色的火光,深沉而幽暗。   野兽即使被驯服,依旧深藏野性,巫维浅即使知道可能也不会在意,他想起来曾经看过一个房间,里面好像放着些乐器,这是他现在需要的。   离开客厅循着记忆去找,打开某个房间的门,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等黎凯烈洗完冷水澡出来,发现巫维浅已经不在客厅里,失去温度的房间里盘旋着低低的提琴声,几个滑音,没有规则可循的起伏间断,偶尔又连续不绝的悠长,华丽尖锐的高音转换到嘶哑低沉……   傍晚的光亮早已不足以窥探整个房间,独自站立在房间里的黑影微微摆动手臂,黑暗将巫维浅笼罩,他的侧脸就在紫红色墙纸的映衬下,白色的衬衣,低垂的视线,手指在琴弦上滑动,小提琴华丽的银色将他包围。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他就是这么寂寞的一个人演奏?还有谁听过?黎凯烈靠在门边忍不住想了很多,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如果他早到一点出生,是不是就会早点和巫维浅相遇,早点拥抱他,爱他,不让他再寂寞,不让他一个人在黑暗里独奏……   听到脚步声,巫维浅放下琴弓,就看到外面的黎凯烈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洗完了,还是该问,解决完了?”抬起眼,他若无其事的又重新调整弦轴,眼角透露揶揄的笑意。   “是谁让我不得不自己解决的,嗯?”还没擦干的身体一下子贴上去,黎凯烈从后面抱住他,亲吻他的头发,“这里还有钢琴,看见了吗?”   “很好,该有的都有了,你会电吉他吧?”推开黎凯烈,巫维浅顿时皱眉,狭长的眼闪过利光,“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沾水!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黎凯烈又是只围了浴巾,毫无疑问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包括受伤缝针的地方,胸前也好,肩上背上也好,应该留意不沾水的地方都是湿的。   “啊,想你的时候,其他什么都忘了……”很好意思的用这种理由来为自己解释,黎凯烈到底是想他做什么,这种问题巫维浅简直连问都不想问了,把他拖到旁边,打开灯,他找来干净的毛巾扔给他,“还不快擦干,我去给你找药。”   接过毛巾,黎凯烈拿起那把有点陈旧的小提琴,那还是他很多年前对音乐感兴趣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他对什么都有兴趣,不用了就放在这里,没想到在巫维浅手里居然会有这么好听的音色,明明只是最普通的小提琴而已。   这把琴根本配不上他的维,随手放在边上,黎凯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当巫维浅回来看到他根本没动过,叹了口气,“我的话你听见没有?”拿起毛巾从他还在滴水的头发上擦过去。   “维,你好温柔。”笑着抬头,黎凯烈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吻,被他称赞的男人清嗤一声,“闭嘴。”   在手里被揉乱的棕红色的头发,微微卷曲,比干燥的时候柔顺许多,不自觉的放轻了力道,又从伤口周围擦过去,被缝合的地方扭曲而狰狞,奇怪的是这种伤口在黎凯烈身上完全不影响他整体给人的感觉,他还是英俊的诱人犯罪,这张脸和这种身体体格,根本就是为了勾引女人而存在的。   “嘶-” 黎凯烈吸了口气,“维,轻点。”他伸手去抱他,只摸到巫维浅塞过来的毛巾,“自己擦。”   走到边上的椅子上坐下,巫维浅面无表情的点了支烟,看到黎凯烈站起来解下浴巾,就这么赤裸的在他面前擦拭自己身上残留的水渍,不自觉又移开眼,这家伙现在还经不起他折腾,还是不要看了。   “把衣服穿上,然后过啦,我先试着写几段,你用吉他弹给我听。”扔下黎凯烈,他从琴架上找到空白的乐谱,提笔就写,黎凯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刻意放慢的擦拭动作恢复正常,从他面前走过,突然探向巫维浅胯下。   “你有反应了,维。”在他唇边轻吻,缓慢低语,黎凯烈在巫维浅还没发怒之前大笑着走出去,留下房间里的巫维浅捏断了手里的笔,“这个混蛋。”   哭笑不得的平息了怒气,这次认真的开始思考起来,黎凯烈很快穿上衣服回来,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开玩笑,他们都知道这首乐曲的重要性,而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深夜,位于上东区的某栋住宅里,电吉他和小提琴时常交错响起,从开始的轮番演奏到后来的融合,这种情况维持了三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当奥文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上的一叠曲谱,“这是……” 第90章 诞生   “是利欧带来的乐谱,一大早就来了!”有公司人员在门外探了个头,满脸兴奋,“他刚才去安排录音棚,还有叫我联系其他成员,说要尽快录音制作。”   “什么?给制作人看过没有?鲍勃怎么说?”奥文连忙翻动乐谱,慢慢瞪大了眼,门外的工作人员才想接话,看到黎凯烈出现,欢快的打了声招呼,“嘿,利欧,你太棒了!”   “事情还没完,是谁泄露的,先把人找出来。”从走廊上走来的男人沉着脸色,起床后随便抓过的头发无序的散发出危险气息,那名工作人员连忙闭嘴让路。   公司里出了这种事,弄的人心惶惶,到底是谁出卖公司,泄露机密,现在根本没有头绪,这张专辑的制作人鲍勃是圈内出名稳重的老音乐人,不敢说是圈内第一,但凡是他手下出品的音乐必定销量不错,口碑良好,出事之后奥文唯一指望的就是他。   “接下来马上要录这首曲,来不及给鲍勃看了,叫他到时候一起来听。” 黎凯烈靠在门上,回答的没有半点耐性,现在他处于随时都会暴走的状态,两个晚上没睡,就算是他现在也有点累了,没想到巫维浅认真起来那么可怕,简直像是着了魔,可惜不是对他,而是对音乐。   “维尔特做的?就这几天时间?”奥文翻到最后一页,对着手上的乐谱有点傻眼,不是说别人用几天时间做不出来音乐,而是他发现他手里的不仅仅是乐谱,连歌词都写好了。   “其他人呢,找来试试,谱曲写词的时候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没办法把所有的乐器效果表达出来。”缺少睡眠的缘故让黎凯烈眼眶微红,微哑的说话声如同子弹随时都要擦枪走火,他走进去倒在椅子上,“快给我把人叫来!还有,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对方发售的单曲我听过了,和我们的完全一样,但是母带还保存的好好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这首歌,”奥文鄙夷的哼了一声,“是那支乐队,那个新进歌手兰斯洛,凡是你不出席的地方一定有他,你拒绝的酒会和应酬他想着法子挤进去,还被他拉拢了几个有钱的富婆,看得出最近有几个电台媒体都在捧他。”   “是吗?”听说这些,黎凯烈抬起眼,让奥文意外的是他没有发怒,竟然还露出一点笑意,“很好,就让我看看他有多少能耐,如果不是他,也就没有机会出现这首歌,我还得感谢他。”   见鬼,这种感谢谁都不会想要的!奥文不敢和他的双眼对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本来就很恐怖了,何况还出现在这张比平时更颓废凶暴的脸上,迷人的暴徒大概就是用来形容黎凯烈,但现在,就算被他迷住的人也会忍不住想要逃跑。   “说真的,这首歌真的是维尔特一个人做的?还有你的份吧?”奥文快速的翻动手里的纸张,他听过太多的歌,可以说什么音乐都见过,只用几分钟时间就能确定一首歌会不会被大众喜欢,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听听看这首歌的效果。   “大部分是他做的,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弹出他想要的旋律,他来选择用哪一种,前后修改了不少次,他的要求比鲍勃还要严格。”说起巫维浅,黎凯烈那副骇人的脸色退去不少,定视着墙上,表情慢慢沉淀下来,安静的让奥文突然有点害怕。   这样的黎凯烈他没有见过,陷入感情,甚至沉溺进去的黎凯烈,究竟是比原来更让人放心了,还是更让人担心,“你们打算怎么办?要瞒着其他人吗?我还没和鲁克他们说,鲁克和迪尔还没怎么多想,不过我看马修和莫里斯已经有点察觉了。”   黎凯烈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眉毛,“那又怎么样?别说什么要我放弃的话,奥文,已经太迟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唉……”奥文挠了挠头,他犹豫的看着黎凯烈,“你确定,你要的是他?不是一时迷惑?你们之间的事我已经不说什么了,我是怕有一天如果被公众知道这件事,他又反悔了,你怎么办?”   “我爱同性,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却从来没对你表示过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奥文没打算等黎凯烈回应,叹了口气,“有的人只能远远看着,可以欣赏可以喜欢,但是不能爱,你就是这种人,我看他也是,你们在一起,我还真想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光是现在就已经有杀人案绕着巫维浅,又有什么雇佣兵意图绑架,奥文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保姆了,必须跟在后面操心。   “没你的事,奥文,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黎凯烈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不管多少人不看好,他自己清楚,他要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从来没有这么坚决,仿佛每一天爱都会深刻一分,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等你听到他写的曲,你会跪下来哭着求他和我在一起的。”往后靠在椅背上,黎凯烈转动的灰绿色的眼眸里闪过光芒,奥文诧异的又低下头看着曲谱。   黎凯烈闭起眼,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巫维浅在纸上敲打,写下音符的画面,至今为止他的耳边还在回响着他们合奏的琴音,那个男人从没有接触过太多摇滚乐,凭借电视和各种杂志的评论,各张专辑的销量,短短时间内总结出迎合市场需求的几个特点。   这首歌曲就是这么诞生的,被一个拥有奇迹般音乐才能的人,谱写在纸上,而不是冷冰冰的电脑里,每一个音符都流动着生命的能量。   “维尔特人呢,难得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来,没拉上他?”奥文接了个电话,乐队的其他成员都要到了,他很希望巫维浅也能在场。   “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讨论音乐,他累了,我让他休息,没有叫他。”从不在乎别人感受的巨星,却这么回答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奥文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   “还以为……”他想揶揄黎凯烈也有这么一天,刚才的工作人员忽然冲进来,“奥文,监控录像里看到有人进了鲍勃的办公室!”   “什么?!”奥文腾的跳起来,紧张的问道:“看到是谁了吗?是谁偷了母带?不,不对,带子没丢,难道是被拷贝了?”他自言自语的跟上去。   黎凯烈和他一起来到保安室,保安主管冲他们点了点头,指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看起来是个女人,但不像是我们公司的人员,她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完全没有头绪,也许该升级一下这里的保安设备了。”   不忘记提醒这一点,然后他放大画面,画面中果然是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她低着头避过了监视器的角度,无论是姿势还是步伐,完全看不出偷盗时候的紧张,反而显得非常熟练,俨然是个专业人士。   “这个背影好像在哪里看过……”奥文托着下巴冥思苦想,黎凯烈在旁边看了一眼,阴沉的脸上骤然闪过一道狠厉的凶光,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奥文连忙追上去。   “怎么了?你认识她?烈!告诉我怎么回事啊!”一路追着黎凯烈回到办公室,其他成员都已经来了,看到黎凯烈像阵暴风似的进来,都错愕不已,他们正在看桌上的曲谱,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特。   “开始练习!”黎凯烈没有回答奥文的话,一脚踢开挡住路的椅子,迪尔、鲁克、马修和莫里斯互相对视了一眼,没心思追问发生什么,有更吸引他们的东西,他们一个个兴致勃勃的翻动着曲谱,“这是鲍勃的新作吗?还是他请来的人?这首曲子真棒!”   鲁克高叫着提起他的贝司背到肩上,迪尔也连连点头,“这首曲子很特别,吉他的部分简直太让人兴奋了!我等不及想演奏它!”   “真的这么好?”奥文对还为成形的音乐不如他们的感觉来得明锐,听到这么说,也忘了想追问的事情,马修一握拳,难得的也显得激动起来,“很久没有遇到让我这么期待的曲子了。”   莫里斯话一贯很少,这时候却郑重的说道:“它很棒,棒极了,我想让它成为我们新专辑的主打,歌迷一定会为它疯狂。”   “那还等什么!快去练习,然后进棚录音!”奥文听他们这么说,卷起袖子,被带起了兴奋的情绪,这时候谁还管是谁偷的歌,先把这首做出来!给他们一个漂亮的回击!   几个小时后,制作人鲍勃坐在录音室里,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这是谁做的歌?!”他听见附近传来音乐声,仔细听了几分钟,他把之前收来准备应急用的歌曲拿了出来,瞪了几秒钟,相比之下,这些简直就成了垃圾。   他飞奔出去,到了收音用的练习室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这还是第一次,公司里的人都这么期待歌曲完成的效果。   电吉他的震动从敞开的门里传出来,还没有正式收音,现在只是练习中,黎凯烈就靠在墙上,抱着手臂,听着逐渐完整的乐曲声穿透耳膜,拨动心弦。   维,这是我们的音乐…… 第91章 六个人的舞台   办公楼下,一辆车停进车库,巫维浅从车上下来,说要派专人保护巫维浅,结果是雷德亲自跟随,与其说是他对巫维浅特别的优待,倒不如说他是对他特别的怀疑,毕竟,一切线索都是绕在这个男人周围。   “出事了!”当他们从电梯出来,雷德看到人群飞奔,顿时警戒,巫维浅在他身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穿过走道,走向某个办公室,“凶手还不至于在这里杀人。”   不管这幢楼里气氛有多骚动,对他而言好像没有什么差别,推开门槛了一眼,里面空无一人,巫维浅又退了出来,“原来唱片公司可以这么清闲。”   一手插着口袋,他在门边看着有人从他面前跑过去,随手抓了一个,“出了什么事,人都去哪里了?”虽然这么问,但他心里大约已经确定,应该和黎凯烈有关,只有他周围的事才会弄的这么夸张。   “啊!是利欧,他们在演奏!听说这次的歌很特别!大家都等不及了!”某女性工作人员本想甩手走人,发现拉住她的是个从来没讲的新面孔,却出奇的漂亮,不禁停下脚步做了回答。   “就知道是他。”巫维浅低哼一声,放开手随着人潮走过去。他的存在对公司里的其他人来说还是陌生的,除了黎凯烈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巫维浅的身份,其他人看见他还以为是公司新签的艺人。   听到工作人员这样回答,雷德收紧的下颚这才慢慢放松,和巫维浅一起走到某个房间门口,外面的走道上早就挤满了人,电子乐声和鼓声,合起的轰鸣,每一声都像是在勾动人的灵魂,如同一个漩涡,让人跃跃欲试的期待跳入其中……   摇滚乐的现场比起录制出的音乐更具有冲击力,这不是大家第一次听见乐队演练新歌,但这一次和以前都不同,还没有完全熟练的歌曲,在互相协调中趋于完善,奇异的是每一次融合竟然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   鲍勃在门口站了很久了,听到第四遍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冲进去打断他们,面色复杂,又是高兴又是心急,“这是谁的歌?谁写的?我要告诉那个人,这首歌还差一点!”   莫里斯放下鼓棒,抹去额头上的汗,“我也这么觉得,还差一点它就完美了。”   最后一个低音落下,克鲁和迪尔一起想了半天,到底差的是什么,他们看乐谱的时候明明觉得它已经没有任何缺点,马修在旁边按动几个键,电音在室内重重敲响了几下,“我知道差什么了。”   他拿起复印出来的乐谱,“我们都忘了,他还缺一个和音,没有小提琴的和声这首歌永远到不了旋律的巅峰。”   “鲍勃,这不是你的作品。”现在他知道了,因为就连鲍勃也做不出这样的歌,抬起头,马修看着靠在门上的黎凯烈,放下乐谱摇头叹气,“利欧,我服了,是他,对不对?”   “是维尔特?”克鲁明白马修说的是谁,其他人也都知道,只有鲍勃急得满头大汗,“谁?维尔特是谁?这首歌是他做的?他还有什么作品?为什么我从来没在圈内听过他的名字,这样的才华……”   鲍勃人道中年,身材微微发福,这一急,汗水涔涔的往下淌,掏出纸巾擦汗的时候有人从他身边走过,他只看到一张轮廓硬朗俊挺的侧脸,和其他人的兴奋或是期待的高昂情绪不同,在黑发下面露出的眼神异常冷漠,或者说,不满。   “半成品就等不及拿出来炫耀,你就这么缺乏耐性?”穿过人群走到门口,穿着黑色外套白色衬衣的男人用不悦的语气教训黎凯烈,叫人惊讶的是以善变和暴躁著称的奇迹利欧没有和他翻脸,甚至还显得很高兴。   “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多睡一会儿?”黎凯烈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是不是想我了?”在靠近耳边的时候这么低语,巫维浅除了感受到耳畔的热气,还有腰上轻轻的揉弄,黎凯烈永远是黎凯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想看看你能把半成品完善到什么程度。”狠狠捏住他的手腕给他一个警告,巫维浅退到旁边,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面带好奇和疑惑,只有奥文暗自庆幸,幸好只是一个拥抱,别人还看不出什么。   公司员工有不少都聚集在这里,如果看出端倪,就怕有人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黎凯烈曾经用巫维浅来炒作绯闻,当初的视频被大多数人淡忘了,假如被翻出来,旧事重提,再加上黎凯烈现在的态度,会被人怎么猜测他简直不敢想。   “为什么说是半成品?”鲍勃直直的盯着巫维浅打量,实在有点不相信他就是写出这首歌的人,但看起来,他好像就是,“它只差一点,怎么会是半成品?”   “我还不知道每个人使用乐器的习惯,擅长表达什么,如果将这个部分也考虑进去……”解释到一半,巫维浅发现没有解释的必要,他摇头,“没什么,只是我的习惯。”   “怎么会没什么!这首歌如果是你做的,你这么年轻,不该浪费你的才能,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至今还是默默无闻,不如来我们公司吧!为利欧做音乐!”鲍勃发现他和黎凯烈的交情,理科大力招揽,这样的天才不能放过!   这么年轻?不由挑高眉毛,巫维浅发出几声冷冷的嘲笑,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手里的提箱放在桌上,啪的打开,里面是一把小提琴,黎凯烈家里的那把,他从琴盒里拿出来,调音的时候感觉到许多热情的视线。   “不是要整合收音吗?”目无表情的架起琴弓,小提琴声堵住了鲍勃的话,克鲁早就迫不及待,仿佛得到信号,手里的拨片划过贝司的琴弦。   乐队演奏的效果要先通过收录乐曲,然后才是录制人声的演唱,巫维浅的到来,令这首曲子终于完整,音乐声再次响起,奇妙的旋律终于统一……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这样才是完整的,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口砰砰直跳,犹如登山,终于看到最高处,感受到劲风扑面,闻闻到整个天空和云层的味道似的,兴奋的心情让他们忍不住跟着节奏扭动。   现场的感染力是巨大的,好与不好,任何一个人都能给出评价,奥文现在连评价的时间都没有,他被这样的音乐融化了,相信其他人和他一样。   看着站在乐队里,被所有人瞩目的巫维浅,黎凯烈笑了笑,眸色又深沉下去,这是他选中的人,无论到哪里都是耀眼的,但是在看着这样的巫维浅的时候,另一种感觉从心里翻涌出来,是他千方百计拉开了遮蔽在这个人身外的屏障,让这样的人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把人从另一个世界拉到现实,但为什么……   他觉得不愉快。非常的,不愉快。幽暗的瞳孔轻微的收缩,黎凯烈的视线下垂,听着这首歌曲终于成形、   巫维浅没有注意到,曲是他亲手写的,他不需要再看乐谱,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到,乐谱上多出来的歌词经过了黎凯烈的修改,当他真正听见,那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为了赶制这首歌,并在正式发售唱片的时候作为发布宣传用,奥文的公司上下所有人都忙碌起来,终于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了成品,那首歌将作为主打曲目,鲍勃监督着录音棚的工作人员,制作、混音,黎凯烈试唱,最后录音,后期加工,在最短时间内做好了一切。   在此期间,谁也没有听见过这首曲子加上黎凯烈的声音之后,会有怎样的效果,就连巫维浅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尽力而为,用黎凯烈的音乐理念,制作出一首尽可能与众不同的歌曲。   终于到了专辑发布会的现场,这一天,到场的人很多,这张多灾多难的专辑在圈内备受瞩目,更别说近期还传出盗用曲目的传闻,让更多的人对这张专辑产生期待。   记者们进入会场之后最先看到的不是人,而是舞台,六个人的舞台。   《Out OF Control》——Before I'm Dead。 第92章 甜美梦境   场内搭出一块高台,在高台上的黑暗中有六个人影,电吉他、贝司等乐器的形状隐约可见,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除了这还多一个小提琴的影子,黎凯烈的主唱位置依然在最前面,那个神秘的影子却比鼓手的位置还要靠后。   加上奇迹利欧,乐队不应该是五个人吗?除了克鲁、迪尔、马修和莫里斯,还有一个人是谁?   这是让所有记者好奇的问题,而除了媒体,特地赶来的还有圈内的几个知名音乐人和评论家,武田弘一赫然在座,这次是奥文请他的,但就算不请他也会来,他一定要看看被人了剽窃的一首歌之后,黎凯烈的专辑还能多出些什么让人惊喜的东西。   一束聚光灯突然落下,众人定睛一看,不是他们等待的人,穿着合身的礼服,大家并不陌生的男人向他们所有人挥手。   “想必大家都等得很急了,我和大家一样,谁能在面对偶像的时候还保持冷静呢?”被邀请来主持新闻发布的电台主持米歇尔,用他欢快的蓝眼睛向在座所有人抛了个媚眼,引来一阵笑声。   “当然,你们的偶像不是我,被人称作全名偶像的奇迹歌手还没有正式出现,”他指了指身后,“我很想知道这次的新专辑有什么突破,竟然搞得这么神秘,这张专辑从开始录制到正式宣传,即将发售,经历了不少时间,我也听过传闻,看到过杂志报道,没想到利欧还……”   “嘿!老兄!你的废话太久了!我们还敢时间!”底下传来一位记者的大喊声,其他人纷纷扭头看过去,这么非常不礼貌,台上的米歇尔听了,果然板下了脸,“你是哪个报社的?你叫什么?”   米歇尔不是新人了,不会随便被人叫骂还不还口,其他报社电台已经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的拍起照片来,连发布会都有人争吵,这种事读者绝对爱看!   “你管我叫什么,我还要去拍兰斯洛的新闻发布,你能不能快点?”冲前面大喊的记者一开口,其他人就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了,搅局这种事情最近不是没发生过,兰斯洛最近蹿红的很快,有些人就是被他公司请来专门做这种事的,不用说,这个人也是。   “保安人员在哪里,请把这位先生请出去。”米歇尔也没有太生气,他是个老手,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   利用舆论和媒体打击对手,同时用男色拉拢娱乐圈高层,赞助商,或是出的起钱的阔太太,这是兰斯洛和他所在公司的一贯手法,其实在业内也不算太新奇,这么做的人多的是,只是他特别的成功。   被请来搅局的男人目光闪烁,在保安还没有接近前窥视台上,奇怪黎凯烈现在还没有反应。   “你说利欧会怎么办?”果然有记者也在猜测。   “他一定会冲下来对着这个人破口大骂,那样今天的头条又有了,哈哈哈——”期待看好戏的人都这么回答。   “奇怪,他怎么现在都没反应。”之前还看到人影晃动,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台上漆黑一片,“这次这个奇迹利欧又在搞什么……”下面列席的记者嘀嘀咕咕,坐在第一排的武田弘一也不耐烦了。   “他还要不要开新闻发布,如果不开的话,我去看看兰斯洛唱的是什么。”他绷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在他两侧的其他音乐人和评论家不断交头接耳,他们都知道武田弘一在《时尚名流》上说过什么话,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   武田弘一当然不是真的想去看兰斯洛,而是巫维浅让他太失望,连带的也影响了他对黎凯烈的看法,如果说“崇拜”情节也是一种爱,那现在他就是由“爱”生恨。   名人往往比普通人还要任性,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如此,武田弘一现在就是这样。   被他带领,有的人也站起来,保安虽然已经冲上去扭住制造混乱的男人,但周围的记者和评论员已经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是在旁围观就是拍照传递简讯,争取安排新闻版面。   现场开始骚动混乱,有人却在这时候经过门口,热情的朝大家招呼了一声,“嗨,太巧了,利欧原来也在这里办发布会!”   短发染成金黄,一袭白色的外套上缀满黑色闪光贴片,敞开的领口里面是紧身黑色T恤,踩着如同王子降临的悠闲步伐,有着一张灿烂笑脸的兰斯洛走近大厅,但是他马上就皱起眉头,“这里为什么要弄的黑漆漆的,很不方便吧?”   用优雅和中性的嗓音来歌唱,用他的风度来迷惑观众,倾向于慢摇滚曲风,俊美的脸蛋和阳光又叛逆的笑容,这就是兰斯洛,尽管表里不一,仍然有众多歌迷痴迷于他,他的突然出现,要人说是巧合,那恐怕也太巧合了。   记者们的相机又派上了用场,话筒霎时也出现了,围绕过去,“兰斯洛你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发布新单曲?为什么没听你的公司发消息?你对有传言说你剽窃利欧的曲目有什么看法?”   “兰斯洛!你是不是偷了别人的歌?”   “你真的是碰巧经过?还是特地想来看看利欧的新曲发布?”   “最近你的歌迷人数激增,听说还有人拍到你和歌迷在酒会后去酒店的画面,是真的吗?”   “兰斯洛……”   兰斯洛的到来引走了大部分人的关注,米歇尔面对少了一单人的会场,无可奈何的转头朝后台耸肩,黑暗的舞台却在这时候慢慢亮了起来,低沉的贝司音调有节奏的响起,贝司、鼓点、不断拨弄琴弦的吉他音……   “什么东西?”所有人都看到漆黑一片的高台亮了,本来以为是故作神秘,有过移动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动作的人影,渐渐发出光芒。   “天,这次发布会他们打算砸多少钱?”有人不禁这么惊叹,他们看到的人影晃动竟然是全息立体投影,整个高台不是什么台,而是一个被搭建起来的影幕!   超出两个人高的影幕,如同一个放大的舞台,主唱的位置依旧朦朦胧胧,笼罩在虚影里的男人,灰绿色的眼眸凝望着他们,那是笑容还是狂怒,是冰冷还是火热,根本分辨不出,红发随着节奏晃动,只能看到手指拨动吉他的动作……   一开始就用鼓点声和贝司的节奏带出高亢明亮的小提琴音色,一下子抓住了观众的耳朵,采访兰斯洛的记者们都忘记了想要问什么,纷纷转过身盯着屏幕。   这首歌的风格很特别,更别说面前的影像里还多了一个神秘的男人,那个看不清面孔的侧脸,在小提琴的遮掩下只能看到精致俊朗的轮廓,即使是在最后的位置,即使他只穿着黑白色,却奇迹的让整个画面多了种微妙难言的诗歌般的氛围……   他是谁?是那个维尔特?记者们都看过网上视频,不断窃窃私语,武田弘一瞪着影像,谁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恼火,大家都忙着欣赏眼前的“演出”,这已经不只是发布会,而成了个演出现场。   吉他的演奏还是那么华丽,在瞬间抓住人心之后,音调逐渐开阔,在强烈的节奏感里一切喧嚣突然宁静下来,几个键盘的电子音却像是指引着白天走向黑夜,诡丽的音调,飘渺的小提琴音轻轻颤动,吟唱般的低沉语调,来自黎凯烈那磁性的嗓音……   ……LALALA……甜美梦境……被禁止的爱欲,对着烧灼的肌肉窃窃私语……不要再说拒绝……呢喃……连生命都不再想要……想到那里去……   ……月亮、月亮、月亮……让我疯狂……拥抱你,使用你,得到你……我期待的东西,继续前进……再往里,往更深处的地方,用爱填满……激昂……用嘴唇含住……罪恶……   鲜血流淌……欢呼拥抱……痛苦呻吟……不要哭泣……像荆棘缠绕不肯放开,如果能够重来,绝不伤害……停止那孤单的奏鸣曲,进行两个人的舞蹈……   永不停止的白夜……啊……啊……啊……   在黎凯烈华丽磁性的嗓音下,前奏诗歌般高贵开阔飞音域里逐渐低沉的鸣响奏出了酷似魔魅歌剧般的曲调,而后突然出现的低吟,小提琴大段合奏和重金属吉他声的呼应,让这一切毫不突兀的融合在一起。   充满魅力,狂野不羁的性感和时有出现的古典琴音,引导着这一切,仿佛进入一场甜美的梦境,神情、爱欲、激烈疯狂,让所有人听的如痴如醉,大家好像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现场只有黎凯烈的歌声……   后台,当巫维浅听到黎凯烈所唱的歌词,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犀利冰冷的目光如同闪电划过,还有一声怒吼,“你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蓬——曲谱砸在桌子上,扶着恐怖的气流,后台的其他几个成员纷纷避让。 第93章 输赢   巫维浅抓住黎凯烈的衣领,耸起的眉间阴云密布,黎凯烈却满不在乎的任由他把他拽起,“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我解释吗?”   手指从黑发里穿过去,拖住巫维浅的后脑,靠在墙边的男人靠的很近,进到呼吸可闻,深邃的轮廓在化了淡妆之后更具有冲击性,“我在这里解释给所有人看,好不好?”   恶质的笑意和危险的表情,黎凯烈的说话声虽然很低,周围的人多少还是能听见,在场的都是黎凯烈身边的人,包括奥文在内的乐队成员,没有别人,所以某个男人在比外面要放肆的多。   邪气轻佻的笑意,令人联想歌词里所唱的内容,再加上黎凯烈现在的动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对劲,“写这种歌词,你这是想做什么?”巫维浅咬牙低问,敏锐的发现黎凯烈的异样。   “做我想做的,你不满意,生气了?”不以为意的低笑,黎凯烈让他们两人更靠近,在他耳边低唱,和着外面播放的歌曲,两重低音重叠起来,甜蜜又诡秘的哼唱。   拥抱你,使用你,得到你……再往里,往更深处的地方……填满……啊啊啊……永不停止的白夜……汗水滴落……手指交错……连着灵魂一起摇摆……   哼唱声在休息室里清晰的每一个词都很清楚,包括黎凯烈唱着这首歌的表情,这种暗示,只有白痴才会不知道他在唱什么。   见鬼!当时乐谱上写的不是这个鬼东西!巫维浅饱含怒火和冰冷的视线几乎能将人洞穿,黎凯烈就像是欢迎这种穿刺般的眼神,毫不在乎的迎上目光,“你是我的,我讨厌看到你和别人一起演奏。”   直直看过来,坦白的不留一点遮掩,这是嫉妒?就为了这么点事?!巫维浅的怒火膨胀,又觉得无处可发,“只是音乐而已,而且是画面不是你的经纪人偷拍下来的吗?在练习室里!”   他瞪着他,涌上无力感,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迪尔、鲁克、马修和莫里斯和奥文,都在边上神情怪异,其实摇滚乐本来就没什么约束,什么都能成为唱词,爱情、欲.望、愤怒、伤感、悲哀、绝望,任何情绪都能补发.泄在乐曲声中,只要能让人共鸣,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首歌的歌词叫别人来听并不算出格,只有现在听到黎凯烈的这番话,看到他这种表态的人才会明白他到底是唱给谁,或者说,描述的是和谁……   轻咳了几声,他们都有点尴尬,乐队的灵魂人物却像是完全不介意他们的存在,“我后悔了不行吗?”他推翻他自己以前的论调,“不用担心,我就是要让这几个人都知道,你是属于谁的。”   阴暗下来的狠厉表情,陡然转头,像野狼盯视着猎物,“你们几个,注意你们的眼神。”   在黎凯烈提醒之后他们几个人都发现自己正在打量巫维浅,黎凯烈总是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那一个,但自从他们几个见识到巫维浅的能耐,演奏了他谱写的乐曲,以前所有的成见,担心,全都没了,都被另一种情绪压过。   有了这个人的话,谁还在乎武田弘一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从练习的时候开始,他们就不自觉的看着巫维浅,就像想要研究这个人是怎么会存在的异样,不知不觉中变得有点习惯了,习惯看到他和黎凯烈站在一起。   “你是白痴吗?”巫维浅捏住黎凯烈的下颚,皱着眉头,“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变态?”像黎凯烈这样的人有几个?不,根本不存在。   我们……我们都有女朋友了。“鲁克马上举起手澄清自己,”我们只是看看而已,没别的意思,只是佩服一下,对吧?“他回头争取支持,其他几个人连忙点头,现在他们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了,不过说真的,就算他们是gay,也不敢随便随便招惹这个东方男人。   “是这样最好。”残暴的气息还没有退下,灰绿色的眼睛慢慢转动,轮番看了他们几遍,被这么打量的人遍体生寒,巫维浅却在旁边冷哼一声,“闹够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至少在奥文这些人面前不用再遮掩,不过巫维浅也对他这种扭曲的想法有点无奈,“乱来的家伙。”把他拉到面前,自语着吻下去。   习惯乱来,无法约束的男人是在任何场所都能乱来的,巫维浅的吻激发黎凯烈狂热的回应,托在他脑后的手掌猛然施力,本来只打算给他一个浅吻的巫维浅没办法退开,黎凯烈仿佛得逞了阴谋的狡猾野兽,噙着笑意不肯放过他。   这一边在进行着激吻,奥文那头却紧张起来,“快看往外面!看外面~别让记着过来!”他连连挥手,东张西望,就拍被人直击这种场面。   其他人却是第一次这样明白的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想想黎凯烈以前和女星们的绯闻,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发布会现场是在某知名五星级酒店内,他们现在就是在会议厅后面的休息室,外面的歌声终于渐渐、不可闻,歌曲终了,接着响起的是不断鼓掌的拍手,口哨声和吼叫声,彻底表达了人们对这首歌的喜爱,在外面等候的歌迷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早就激动的摇摆起来,外面叫喊声一片。   不用说,这种场面只能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成功,彻彻底底的胜利。   武田弘一站在人群里,还在看着屏幕,全息立体投影将画面的每一个细节都传递的非常清楚,这还不是正式的MV,严格来说只是一段练习花絮,后期加上主唱的和声和画面,但已经让任何人都不能抗拒。   “烈!烈!烈!烈!烈!”外面歌迷的喊声穿过隔音良好的门板,从每一个缝隙里传进来,利欧这个名字连声大叫之后就会形成独特的发音,近似黎凯烈中文名的最后一个字,如同火焰沸腾燃烧的情绪,随着每一次叫喊声传递。   现场连一个乐队成员都没出现,却已经连媒体都被这种气氛感染捕获,没人再去关注兰斯洛会说什么,他们要拍的就是兰斯洛现在的表情。   “你听过这首歌有什么感觉?据说这是在短时间内赶制的歌曲,你有什么看法?”   “嘿!兰斯洛,你偷来的歌有这首好听吗?”   “你的单曲什么时候发布?如果输给黎凯烈……”   “……说说话,兰斯洛,别对我们发火……你该去找利欧……”   锦上添花的人永远不会少,落井下石是媒体常做的事,一转身,他们尖锐的问题让兰斯洛来不及应付,打算看好戏的他自己倒成了一出戏,“那个女人!那个该死的女人,早就知道不能相信她!”他喃喃自语往门外退走,忽然看到一个不太陌生的影子。   就是那个女人!都是他!愤恨的想要上去把她抓住,穿着紧身连衣裙的女郎却突然转身,“别把自己想到太重要了,事实证明你还是比不过黎凯烈。”她若无其事的从他面前走过,兰斯洛要上忽然一痛,一股麻痹感传遍全身。   “你——”他睁大了眼,想要抬起手,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地板朝自己接近,重重倒在地上。   “噢!上帝保佑!兰斯洛他气晕了!”有记者大叫一声,连忙拍照,其他人也不落后,另一部分媒体围拢到武田弘一等人面前,“各位觉得这次奇迹利欧的新专辑怎么样?”   “武田先生,你曾经说过,除非维尔特演奏你所做的曲子,否则不会为黎凯烈相关的作品配乐,你现在还是坚持这一点吗?”   “对这首歌你有什么评价?”   “它是否已经超越你?你能做出这样曲子吗,武田先生?”   公众不光想看明星名人风光的样子,对他们出丑也有着异常的热爱,武田弘一作为一个日本人,做事风格本来就和美国人略有不同,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没办法一笑置之,摄像镜头和话筒全都对准了他,他拄着手杖,想到老友麦凯金蝶话。   好吧,你就先去试试,说不定你这么做能逼那个人跨进这个圈子,不过你会惹怒他们,说不定还会损失颜面,到时候你这张老脸拉动下来?   面对各家媒体的镜头,武田弘一先长长叹了口气。   “我承认,我做不出这样的歌,我收回以前的话,如果能为黎凯烈作曲我将非常高兴。”当着镜头的面,这位日本老人微笑着认输,这番话引起一阵哗然。   虽然生气,虽然抱怨不甘心,但武田弘一没忘记过他的初衷,现在麦凯金应该看到了,尽管输给年轻人有点丢脸,不过他有机会和那个人合作,为了挚爱的音乐,损失点颜面又算什么,这回麦凯金可晚了他一步。   笑眯着眼,武田弘一对记者挥挥手,朝那个宽大的屏幕鞠了一躬,心满意足的离开。   发布会还是要继续的,在这样的热闹之后,所有人都确定,这张专辑不管怎么卖都会很好,在武田弘一离开后,黎凯烈和乐队成员出现说了几句,但对于作曲人是谁一字不提。   那个拉小提琴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作曲人,是不是就是被媒体追捧过的神秘东方男子,黎凯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各家媒体都从画面上的那张侧脸得到答案,神秘加上那副精致却显得冷酷的东方面孔,这是非常好的话题。   等发布会结束,人群中与陆陆续续散去,在人潮中,黎凯烈忽然停住目光,“你们先走。”他扔下鲁克他们,直直的朝着视线里的某个女人走去。 第94章 分歧   紧身连衣裙的背景,在大批带着相机和拍摄器材的记者里非常惹眼,仿佛是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压迫感,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果然是你,琳达。”黎凯烈像是在打一个轻快的招呼,但带笑的话怎么听都不是真正的笑意,丝毫没有顾及到对方是个女人,琳达的手腕剧痛,来不及开口就被拉到会场的角落里,“赫卡忒这次又想做什么?!”   “做这种低级的手脚!”她的腕骨几乎要被捏断,黎凯烈轻柔的低语声里有明显的威胁,贪狠之眼此刻此刻散发的不是电力而是黑暗的暴戾,琳达被甩在墙上。   没想到他这么不留情面,琳达收起心里的忌惮,镇定的微笑,“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你的目的达到,救出你要救的人,你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吗?”   “你不利用那些女人,自然有别人去利用她们,当然别人做的没有你好,”琳达的手指从他胸口划过,目光闪烁,“只是要你接近几个人问几句话而已,我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和我们合作,只是要你去为我们打通关系收集资料而已,有这么难吗?”   赫卡忒是个世界性的情报组织,他们肯插手的事情绝不会是小事,黎凯烈合 他们互相合作,达到自己的目的后现在居然完全不理会赫卡忒的要求,无论他们怎么发出联络用的加密邮件都没有任何回复。   “我玩腻了。”黎凯烈回答的轻描淡写,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在需要的时候会散发无穷魅力的笑脸,现在充满阴寒诡异,“你们只是给我一个警告,只要我收集些情报?你当我是三岁孩子?”   他冷笑一声,琳达感觉到了危险,放在他胸口的手指才微微动了动,忽然被往外反折,“黎凯烈!”她尖叫,没想到他居然敢对她动手,“你忘了你父亲还在我们手上吗?!”   手指的骨节被折断,琳达脸色发白,她一直知道他不是个容易搞定的人,但这时候才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他的危险性,她只能拿出唯一的筹码。   赫卡忒一直以来和黎凯烈合作愉快,他也很放心把纳伦.克劳迪让他们进行保护,这种合作关系在巫维浅进入之后被打破,琳达万万没想到,黎凯烈这次居然认真到这种程度,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男人,拒绝他们的要求,不再和以前的线人接触。   “如果对他怎么样,我更不会合作,你们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就像什么都没做,黎凯烈轻快的说着,他甚至还保持微笑,残忍又快意的表情让人相信他不会顾及对女人动手,“把抹过药物的针头放在这里你以为就安全了?”被翻折下来的手指被他捏在手里,只要再施加一点力度,琳达会再受一次钻心地痛苦。   十指连心,何况是加过额外“装饰”的手指,针尖上的一点药物就能让人全身麻痹,成分是人体本身所有的,谁也不会查出药物成分,兰斯洛正是被这种针造成突然昏厥,在记者的穷追不舍下被送去医院,这个丑他说出定了。   “你们是想和我继续合作,还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别的东西?”悠闲的靠在墙上,手里拧着琳达的手腕,黎凯烈漫不经心的问,微阖起来的眼眸笑意可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赫卡忒的情报网遍布世界,要我相信,你们少了我就不行?”   阴影没能遮住冰冷的目光,琳达语塞,马上闭口不再说话,黎凯烈那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却还盯视着她,“这一次,你们的目标是巫维浅,是不是?”   提起这个名字,琳达被那疼痛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被黎凯烈捕捉到了,“果然是冲着他!”眼底的暗色倏然化作一团火,手一翻,琳达的惨叫声顿时在会场里传遍,引起了休息室里所有人都注意,在后台清场的工作人员也跑上来查看情况。   “烈,这不是之前那个化妆师吗?”奥文探头,在他后面脚步声也响起,巫维浅走到还没靠近的地方就停下,远远看着黎凯烈和琳达,脸上的表情让人读不出他的想法。   “维,等我一下,很快就解决完了,你可别误会我哦。”好像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他在说笑完之后低下头,转瞬间阴鸷的神情取代了那轻快的笑意,“我没有耐性陪你们玩。”   深沉阴冷的火焰在燃烧,不断逼近琳达,“你们可以制造所有麻烦,但是已经晚了,‘利欧’这个奇迹是你们创造的,要毁掉没那么容易,巫维浅是我的,你们想动他,也没这么容易。”   “你们敢轻举妄动的话,我会很乐意把你们的一些内幕透露给中情局,他们想接触你们赫卡忒已经好多年了吧。”说话的男人又露出危险的笑意,黎凯烈最可怕的地方是当人们被他桀骜不驯的外在所迷惑的时候,他早就在嬉笑怒骂之间将对手的弱点摸底清清楚楚。   美国中央情报局,国家队情报组织,和赫卡忒可以说是一明一暗,情报网络的触角范围不同,当两大巨头同时存在的时候,免不了有狭路相逢的时候,赫卡忒再怎么强大,仍旧是见不得光的,有国力支撑的CIA则完全不同。   “黎凯烈,你敢?!”琳达这次脸色发白不再是因为疼痛,“这么多年来你和赫卡忒合作的一直不错,你现在要翻脸不认人?!”他居然知道?知道CIA今年来不断找他们的麻烦?他到底从哪里得到的?   “硬度不行来软的?”黎凯烈扔下琳达,哼哼笑了一声,“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别说的这么好听,如果我没有那个姓氏,你们会接近我?”   赫卡忒当初接近黎凯烈,就是因为他背后这个克劳迪的姓氏,因为他身上有克劳迪家的血统,神秘黑暗的家族,赫卡忒怎么能不好好利用,琳达心里一阵颤抖,她想起来,这个男人眼里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情义可言。   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对付,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奥文离的远没有听见黎凯烈对琳达说的话,只看到他起先抓着她的手腕,后来靠近她低语,奥文想知道巫维浅是什么反应,被他偷偷观望的男人却在看了几眼之后面无表情的转身。   “我先回去。”像是没看到任何东西,巫维浅从好奇的工作人员面前走过。   “维!”黎凯烈扔下琳达追上去,他不确定巫维浅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是误会他和女人,还是误会他又有事隐瞒,奥文第一次看到黎凯烈这么慌张的样子。   巫维浅才进电梯,正要合上门被一双手挡住,黎凯烈冲进来,整个电梯的空间里像被龙卷风刮过,他什么都不说,张开双臂把巫维浅锁进怀抱,“别吓我,维,你是在生气我改动歌词的事还是为了琳达?”   他的语气紧张,巫维浅只动了动眼珠,看了眼楼层的按键,“我只是想先走一步而已,和你没关系。”他的冷漠让黎凯烈更确定他在生气,“为什么不等我?”   他纠缠住他的手臂,不让他去按1楼的按钮,直接拉下故障锁定的把手,那是紧急事故的时候为了停留在楼层二设计的,巫维浅皱着眉拉开他的手,挑高的眉梢表现的不悦,“你又闹什么?”   “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灰绿的眸子执着的看着他,黎凯烈一派不在乎的样子,视乎无论多出格的事在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巫维浅对他这样不讲理的做法无话可说,怒气突然冲上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克制自己!先是随便改歌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出那种词,又在奥文面前对琳达说那些话!我们的关系也好,赫卡忒也好,都不是能让人知道的,万一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影响,真不到你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的关系只会让你做蠢事的话,我看还是结束的好。”想着必须给他一个教训,一时口不择言,巫维浅冷笑着说出这句话,这是为了给黎凯烈一个警告。   但他忘了警告对黎凯烈而言就如在野兽面前进行挑衅,下一刻缠住他肩背的男人用陡然变得诡秘幽暗的眼神看着他,“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第95章 坠落深情   后背猛撞在电梯的金属板上,巫维浅被逼进角落,黎凯烈如同被惹怒的雄狮对他伸出爪牙,半阖的眼眸里有无法预测的风暴,“是开玩笑的吧?我亲爱的维,说你是在开玩笑……”搂在巫维浅背后的手臂像铁钳般,没有一点放松。   “如果不是玩笑呢?黎凯烈,清醒点,别忘记你的身份。”严厉的皱起眉头,仿佛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想法,巫维浅的嘴唇抿成犀利的角度。   在别人面前不想指责太多,现在无所顾忌,巫维浅的挑起的视线就像冰锥,“你爱我,我明白,但难道用那种歌唱出来就能让你的爱加深?这种无意义的事,为什么要做?还有琳达,她想对我怎么样那是赫卡忒大决定,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不会有结果,你和我一样清楚,既然这样和他们撕破脸有什么好处?”   “这只会让你处于不利的位置,作出这种蠢事,你想过结果没有?!”巫维浅一把抓住他的后领,黎凯烈分明不是个糊涂的人,更不会感情用事,现在他做的这些却和他以往的做法截然相反,他不会不清楚这些事情带来的后果!   “你敢说那是蠢事?!”砰。黎凯烈往前一挤,电梯里的金属板在他们两人的撞击下发出回音,电梯一点都不小,但被两个男人占据的角落并不存在太多的空间,黎凯烈的手臂像是铁锁般锁住他的肩背,落在他耳边的呼吸像火焰喷发,“真想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居然敢这么说?”   他一口咬上他的耳根,气息吹拂,“那些你以为我没想过?亲爱的维,我想过了,但我就是这种人,我爱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要做好准备,要我为了顾忌那些全不相干的人怎么想,那就不是我黎凯烈。”   深锁的手臂力道强悍到像要把他的腰背折断,黎凯烈的话带着令人颤栗的笑意和自负,“别想那么多,只是这种程度的歌词而已,随别人怎么看,如果不是你知道我在唱什么,你会有这种反应?不知道的人不会想到别的,只有你……”   “那是属于我们的歌,对于那个夜晚的纪念,不好吗?”呼吸吹拂过去,黑发像是羽毛颤动,黎凯烈埋首在他颈边,“至于琳达和赫卡忒,是他们触及了我的底线,我的底线就是你,你明不明白?”   “所以情愿得罪他们?”扣住黎凯烈的后颈,两个人的目光相撞,“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手指陷入黎凯烈的后颈,巫维浅怒吼声压下了其他的情绪,得罪赫卡忒对黎凯烈有什么好处?当然没有,他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做,尽管他可能并不需要。   “真不知道你是装大还是真的不懂!我爱上你了,巫维浅,我所作的事都是为了你!”黎凯烈恶狠狠的说着,仿佛是在恼怒居然有这么不解风情的爱人,“你居然还要责备我?”语调一转,他又显得无奈起来。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你多少该感动一下,听见没有?”从巫维浅放松的身体上感觉到他的软化,黎凯烈绷紧的手腕也放松下来,嘴唇在他的后颈上磨蹭,“不过我不怪你,你经历的太多,已经不知道纯粹的去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我来教你,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谁说我不知道?”腰部忽然被抱住,巫维浅的语调深沉难测,黎凯烈眼前的景物一阵晃动,巫维浅的力量冲过来,后退几步,两个人一起又撞向另一边的电梯角落。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提醒。”灼灼的目光凝视着他,黎凯烈眼前的巫维浅有点恼怒,但还力图保持一贯的镇定,“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些。”他看着黎凯烈,坦诚他的失误。   早已过了为爱痴狂的年纪,巫维浅确实缺少一些浪漫细胞,他只是纯粹的为黎凯烈担心,忘记黎凯烈这么做的初衷,假如这一切都出发点全是缘于他对他的爱意,也许,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心里为这番告白而松动,彻底陷落,正式黎凯烈的无所顾忌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激情……   恼怒,还有一点烦躁,巫维浅的耳边还残留着一点淡红,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误而懊恼,黎凯烈简直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澎湃的爱意和某种疼惜感让他激动难抑,“我亲爱的维,你真可爱。”   “你太可爱了,可爱的不行……我爱你……”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吟诵着心底的祷文,让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黎凯烈真的无话可说了,每次了解巫维浅更多,他就更爱他,可爱这个词不适合男人,对于有着强悍外表冷峻性格的巫维浅更不适用,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冽   巫维浅冷哼,眸色骤然凛冽,“闭嘴!我不会把这当作称赞!”这次是真的恼怒了,他抬起黎凯烈的脸,惩罚他一再的失言。   什么可爱可爱的,早就不该存在世界上的怪物,居然还被人说可爱?吸咬住黎凯烈的嘴唇,吞咽他口中的液体,巫维浅狠狠揉弄他的腰,手指陷入黎凯烈身后的臀线,深深的摩擦,“你这个变.态,害得我也被你传染……”他居然想在这里要他,让面前这个一再让他心防失守的男人被他拥抱,在他怀里融化颤抖。   “有感觉了?”舔着巫维浅的嘴唇,黎凯烈低声坏笑,巫维浅贴着他下腹的地方又热又硬,他伸出手按下他的臀.部,相碰的部位引起一阵紧绷的感觉,他们同时吸了口气,黎凯烈磨蹭他,像个诱.惑淑女的花花公子那样轻语,“要在这里做吗?会很刺激的,我有带套子,不过,维,你学坏了,以前……”   “别说话,闭上你的嘴!”一双手解开黎凯烈牛仔裤的拉链,金属开合声响起之后,这密闭的空间里的温度倏然上升,巫维浅把黎凯烈的手拉到自己的下部,“先解决一下,回去再做,在这里我没办法专心。”   权衡轻重,他做了这样的决定,黎凯烈觉得他还是有点放不开,对于一个从古时候活到现代的人,即使之前一直生活在圣弗朗西斯科,巫维浅骨子里还是个东方人,三百多年前的中国……那是个什么时候……   黎凯烈这次没有强迫巫维浅在这里进行他们的亲密交流,完全不知道这个东方男人现在想到是如果在这里做,他就不能看到黎凯烈在他怀里呻.吟的表情,这里只是电梯,隔音一定不够好。   封闭的空间,喘息声从他们各自的口中溢出,每一次呼吸似乎都化成了一团火,灼烤这每一缕空气,摩擦的的潮湿音色为高温又添了一把火,忙于抚慰对方的双手因为用力和快速的摩擦而发出一样的热度。   “维。”相贴的额头都渗出汗水,黎凯烈粗哑的喘息声随着巫维浅手里的动作加速,巫维浅低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喉咙里干涸的几乎无法发出声音,每一次吐息都在渴望那个更多,“再快……”   被体液沾湿的手掌互相碰撞,摩擦的脸庞时而落下湿吻,巫维浅没有办法思考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对着和自己有一样身体构造的同性也能欲.望勃发,他受不了黎凯烈愉悦的喘息,就像那首歌里的哼唱,每一个音符节奏都在挑动他的神经。   就是那首歌,他不会告诉黎凯烈,他听到的时候还有什么感觉,那低低的叹息,充满爱意的呢喃,就像一根羽毛不时的在他心里刷过,这家伙竟敢唱这种歌词,让别人听到他唱出的这种音调……   会不会有人和他一样在听到的时候被刺激,和他一样失控的想制止他,又想从内部撕裂他?巫维浅确定自己堕落,被黎凯烈这个男人拖着往下,坠进无法控制的漩涡,而他竟然还不想脱身。   他就是诱.惑人的魔鬼……这个混蛋……   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手里的速度倏然加快,临近爆发的顶点,黎凯烈和他一样加速呼吸,粗重的鼻息声和低哑的呻.吟刺激着彼此的听觉,在对方的手掌里,正在攀升的欲.望让他们发出低吼,当滚烫的热液彻底弄湿了他们下.身的衣物,两个人靠在对方颈边喘息起来。   他们都觉得没有得到满足,巫维浅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手帕,清理那些痕迹,“你的车呢?”   “在下面的车库。”黎凯烈打开那个把手,按下B1键,电梯一到地下,他们就往车上快速的走去,雷德找了他们很久,早就在车库等着,看到他们出现,猎鹰似的眼睛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常之后走了上去。   “我有消息和你们说……”他严肃的开口,黎凯烈和巫维浅都没有停留,似乎是为了什么事而着急,从他身边走过,“以后再说。”巫维浅打开车门,黎凯烈踩下油门,车子刷的开过。   一路上没有停留,对红灯视而不见,直到抵达目的地,按下密码,门才打开,黎凯烈就被巫维浅拽了进去,玄关的灯还没打开,就迎来火热的拥吻。   “把你的裤子脱了。”把黎凯烈压制在墙上,黑发的男人抵着他的嘴唇,不容抗拒的命令。 第96章 强烈的爱   一直以来巫维浅给人的印象始终是严谨冷酷的,正因为如此,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效果惊人,黎凯烈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维——”他简直要被他弄疯了。   半是呻吟的喊声毫无保留的吐露此刻的欲望,黎凯烈在性事上一直是个主动的人,尤其是现在,面对巫维浅的时候他总会变得毫无耐性,连一秒钟的等待都不想有。   解开腰上的皮带扣,他的手剥下巫维浅的外衣,忍不住寻到那双嘴唇,唇齿的碰撞,呼吸融合,任何一点重量和热力都会引发身体的反应,这不仅是生理上的也是心理的,如此急切和渴望,他们都无法再等待下去,也都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这次不行,维,我等不及了!”情欲一旦被点燃,身上那几件衣物就显得非常多余,黎凯烈的手从巫维浅的衬衣滑下去,不断撩拨的手指像是带着火星,巫维浅低哑了嗓音,警告的眯起了眼,“把手拿出去!”   伸进他西裤后面的手却没有停留,反而变本加厉的往里探索,紧贴的身体互相挤压,黎凯烈的动作和眼神无不在说明他现在是如何迫切的渴望着他,直直穿刺过来的目光,像要连他的身体内部都要挖掘看透,所有的器官都会在这种眼神下被炙烤烧灼……   “我爱你,维,我爱你……”从不吝啬吐露爱意,黎凯烈用他蛊惑人心的低语不断在巫维浅耳边呢喃,吹拂的热气和刷过耳廓的嘴唇,巫维浅从心底被引发颤栗,他对黎凯烈在这种时候的嗓音完全没有抵抗力。   “住嘴!”心里的某块角落被打乱,巫维浅几乎要在这撩拨的低语里忘记一切,直到黎凯烈的手指掐入他的臀线,注视他的那双颜色冰冷的眼眸,正在燃烧着,被欲望和狡黠占满的光芒闪动,“不想听我说?还是不敢听我说?”   一把撕开黎凯烈的衣物,巫维浅快要无法抵御他的蛊惑,衣扣崩落,袒露在他面前的雄壮健美的体魄让他的喉间的干燥渴望不断加剧,“你不想被我占有吗?”冷漠的目光被另一种颜色占据,他吻上黎凯烈的胸膛,重重吸咬。   灼热的呼吸和唇舌从肌肉的纹理起伏上刷过,诱惑般的话音出自这样一个男人的口中,黎凯烈被脑中冲上的亢奋击溃,按在巫维浅臀上的手猛然施力,喉间的低响如同咆哮,他的手从巫维浅的底裤下穿过去,蛮横的力量强制褪去他身下的所有束缚,“但我更想要你!”   “你根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维!别让我为你发狂……”野性的宣言连同高温从腰腹一直延伸下去,黎凯烈半跪着抱紧他的腰部,巫维浅分立的两腿紧绷,在黎凯烈放纵狂浪的动作下无法站立,一手撑住墙壁,两个人的喘息声在黑暗里交错响起。   他们甚至还在门口,没开灯的房间里只有潮湿的声响,巫维浅不确定这是怎样荒唐的情况,他只知道他再也忍不了,手指穿过不羁的长发,扣紧黎凯烈的后脑,他的呻吟成了对黎凯烈最好的鼓励,也成了最催情的药剂。   “维!”猛然起身,黎凯烈一下抬起巫维浅的腿,滚烫的热度在他臀间厮磨,巫维浅目光一利,和他相对的因为欲望而发红的双眼却流露出哀求,“别折磨我,维,求你了,我快要爆炸了……”   “那就爆炸吧。”识破黎凯烈的伎俩,巫维浅哑声低笑,抬起的膝盖顶向黎凯烈的腹部,被他用暴力威胁的男人却倏然爆发,英俊的脸上掠过暗色,在他的膝盖撞上腹部的时候猛然起身,姿势调整,他挤进巫维浅的双腿。   狠狠撞上背后的墙壁,巫维浅闷哼一声,另一项攻击接踵而至,黎凯烈抬起他的腰部,突破界限的野兽强行闯入禁地,尽管马上受阻停下,巫维浅还是为这突然的进攻发出破碎的呻吟,“唔——你这该死的东西!”   “啊——你还是这么棒!”黎凯烈满足的咬牙低叹,又怕伤害了巫维浅,痛苦的忍耐着,埋首在他颈边,汗水散发着热气,巫维浅的手指紧紧掐入他的肩膀,倏然深沉的眼眸爆发出锐光,“滚出去!”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手指描绘着相连的地方,每一次呼吸对他来说都是折磨,也是欢愉,黎凯烈因为兴奋而颤抖的低语声依旧华丽的可怕,贴近他的耳垂,暧昧的亲吻,“你再拒绝,我就强暴你哦……”   “混账!”巫维浅吸着气,试图放松自己,否则情况只会更糟糕,站在地上的另一条腿也被高高抬起,黎凯烈撑住他的体重,但他还是在下沉,慢慢被撬开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迎来风浪,体内的部分就和黎凯烈凶猛灼烫的目光一样,缓慢坚定的侵入进来……   巫维浅懊悔于一时的疏忽,虽然他看破黎凯烈故意的示弱,但对于这种姿态的黎凯烈,他的心里总有难以言说的感觉,像个孩子似的哀求的黎凯烈,即使是狡猾的伎俩,他依旧会被他打动,他完全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喉结上下滑动,他闭了闭眼,忽略身下那种怪异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但这种感觉依旧深刻的叫他颤栗,他抿着嘴角,微微抬起了头,犀利上挑的眼角因为忍耐和愤怒而愈加凌厉,汗湿的黑发却柔软的贴在他的颈边,随着呼吸起伏颤动。   “我忍不住了,这都怪你!”被巫维浅现在的样子撩拨,黎凯烈抵着他的身体奋力挺身,巫维浅从喉间吐出咒骂和低吟,抓紧他的后背,“你根本没有自制力……唔……别为自己找借口!”   有着充分的理由来责怪,无法再等待的情感却急需一个出口才能宣泄,黎凯烈堵住他的嘴唇,身体的撞击犹如失控的机器,挟着难以控制的韵律摩擦胶着。   难以逾越的,这个超出常人存在的男人,就在他怀抱里,因为怒气和欲望而微红的眼眶,潮湿的黑眸,和这些相比,之前腹部遭到重击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只会让他燃起更热切的爱火,总是拒绝他,用暴力威胁他,却在他的攻击下逐渐软化,这样的毫无阻隔,彻彻底底的占据。   从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到今天,已经过了不少日子,黎凯烈的忍耐也只能到此为止,眼前就是他如同王者般倨傲冷漠的情人,此刻就在他一次次的索求下发出压抑的低喘,那隐约浮现的忍耐的姿态,因为痛苦和快感交错而显得矛盾的表情,甚至每一次睫毛的颤动,都在刺激着他心底的疯狂。   如同脱缰的野马,凶猛的驰骋,黎凯烈因为欲望而变得凶暴的眼神侵略进巫维浅的视线,眼底被灼痛,渐渐发热,陌生又熟悉的快感,将他们共同拥有的记忆再次唤起,不满足于现在的姿势,黎凯烈没有放下巫维浅,就这样走到卧室。   肩上的手臂始终有力的抓紧他,如同随时都准备反击,又随着他的侵入一次次的放松,每当被巫维浅的反应取悦,黎凯烈的呼吸就会加重,喉咙深处的低吼和咆哮放肆的在巫维浅的耳边回响,带动他的情绪,随着狂野的节奏上下颠簸,如同海浪不断冲涌上来,直到灭顶为止都不会退下的快感。   这时候已经无法停止,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在床上再度紧紧纠缠的人体在黑暗中肆意挥霍着满腔的爱意,时间对于陷入爱欲漩涡的人而言是毫无意义的,他们只想彻底的占有对方,无论是用哪一种方式……   媒体在发布会上对这张专辑的热烈态度,还有武田弘一的话,所有的这些成功都刺激着黎凯烈的情绪,巫维浅也被他的热情感染,毫无保留的迎合着他的索求,直到两个人都在这种激烈的欢爱中筋疲力尽。   当一切激荡汹涌平息,从巅峰回到平地,黎凯烈和巫维浅双双倒在床上,然后一起洗了个淋浴,让这场淋浴免于成为另一场战争的开端的,是雷德的一通电话。   “我按门铃没人接,不过我想你们应该没有事,我是亲眼看着你们走进去的。”雷德的话还是四平八稳,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他们在门口就纠缠起来的肢体动作,“我有件事和你们说,关于瓦罗克。”   “你可以进来说,顺便记得帮我们带个披萨。”慵懒轻快的语调充分说明黎凯烈现在的好心情,出了饥饿感之外,他其他的感官都已经得到充分的满足,顺手拿过巫维浅手里的毛巾,他夹着电话擦去黑发上滴下来的水分。   “两个。”巫维浅在电话旁作出补充,淡淡的音调有一点平时没有的沙哑,雷德在门外的车里看了电话许久,才清了清嗓子,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继续说道:“我的手下在英国查到了瓦罗克的祖宅,我只想和你们说,关于这次事件的凶手,我们有了新的线索,这要感谢维尔特先生。”   “关于那个瑞斯,我们通过英国警方查到了,在那栋宅子里有类似邪教组织的图画,画画用的颜料是人血,我想和这次的事件有关。”雷德那硬质的嗓音通过话筒传过来,说到邪教组织之类,就算是他,此刻的说话声里也有点无力。   在美国杀人的凶手当然不可能回到英国再去画什么邪教组织的东西,只能说瑞斯果然和事件相关,同时,雷德所说的邪教组织,让巫维浅想起了些别的……   黎凯烈注视着他深思的表情,勾动了下嘴角,揽着巫维浅的肩膀看向窗外,“今天的这首歌还没拍MV,我想,也许英国会有很适合拍摄新的场景,你觉得呢?”他转头对着他挑眉。   第97章 潜在危机   只要是黎凯烈需要,他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录制他想要的场景,特意选择英国,理由当然是为了巫维浅,他没有忽略他听到雷德这句话的时候所表现出的反应。   本来按照进度,黎凯烈新专辑的MV早就应该拍摄完毕,但由于在他周围的麻烦事太多,以至于除了专辑前期的PV之外,再也没有录制过其他的东西。   专辑的制作非常匆忙,奥文忙于发布会后的事宜,还没有和黎凯烈通过电话,但谁都认为他听见这个想法应该会很高兴,没想到的是,奥文却在这件事上表示出反对意见。   “英国?你确定?烈,你的这首新歌很难找到适合的场景来拍摄,再说,你想去英国的哪里?是为了这支MV去,还是为了别的理由,老实告诉我吧?”朝黎凯烈挤眉弄眼,奥文坐在办公室的桌面上摆弄手里的打火机。   “需要理由吗?你想这张专辑卖的好的话就不要多问。”黎凯烈已经做了决定,他翻动着抽屉里的东西,因为始终找不到想要的那盘带子而脸色阴沉,奥文留意他很久了,终于忍不住心里的疑惑,“你在找什么?”   “你偷拍的,我们排练时候的带子,在哪里?拿出来给我。”黎凯烈伸出手,语气强硬,看起来如果奥文不交出来的话,以后别想好过。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奥文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从办公桌的某个抽屉了取出了带子,“是为了维尔特?”已经知道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除了他还有谁?”黎凯烈接过,奥文还来不及阻止,带子在他手里被折成两半,奥文大叫起来,“天呐!烈——你做了什么?这是唯一的母带!”巫维浅不愿上镜,这是现在仅有的最长的影像,就算只是侧面,那么长时间的完整一首曲目已经是难得的了。   “其他的我不管你在放在电脑里还是什么光盘,全都给我把它们废了!听见没有?”哗啦啦,碎的四分五裂的带子从黎凯烈的手里全部扔进垃圾箱,这才算是满意了些,但对着奥文扫视过去的视线,仍旧如同实质般给人压迫感。   从黎凯烈最近的表现看,奥文一点都不怀疑他对巫维浅的真心,现在看他这么坚持,知道他是不想让巫维浅出现在公众面前,只能苦笑着点头答应,“好吧,难得能看到你这么在乎一个人,我还能说什么呢。”   奥文妥协,在他们这些局外人看来黎凯烈近期的表现都是不可思议的,任何人看到专情与一个男人的黎凯烈都会感到奇怪,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目光闪烁的试探,“不知道这次你的热情会保持多久,不过我敢说,就算很快结束,也已经够让迪尔他们吃惊的了。”   “不会有那一天。”黎凯烈没有一丝犹豫的断言,他的手上还绕着胶片,所有的,在排练室里关于巫维浅的画面在他手里统统粉碎,给人以不专情的印象,游走于众多女星之间的男人用满足的表情看着那些被摧毁的东西,仿佛如此就能将他最重要的人绑在身边,让那个男人只属于他。   看到这样的黎凯烈,奥文的视线慢慢游移,心不在焉的继续摆弄起手里的打火机,“你说你要去英国,也是为了他,到底有什么事?”   “不如说说你,从我说要去英国开始你就在试图绕开话题。”从口袋里掏出烟,黎凯烈那让人无法忽略的目光落到奥文身上,“借个火——”他对奥文的打火机抬了抬下巴。   迟疑了一秒钟,奥文拿起打火机,火焰的光芒照在他斯文的脸上,混迹于娱乐圈,奥文早就练就了一身面对谁都能露出微笑的本领,但现在他的脸上没有微笑,似乎有点心神不定,黎凯烈看了他几眼,穿过薄薄的烟雾,“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不想去英国,我已经找了麦凯金,所有的MV去英国拍摄,记得叫人订机票。”   “烈!你不能这么做!”奥文在他身后大叫,竟然显得很失措,他的大叫声让黎凯烈停下脚步,回过头,扬起的眉峰下就连那阴影都是强横的,“为什么不能?”   “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的过去和我无关。”从不顾他人的感受,这就是黎凯烈,咬着烟邪笑,他想起什么似的吐出一口烟圈,“对了,逃避自己感情的人,不知道叫什么。”   奥文前几年曾去过英国,这间公司是在他回国之后才建立的,短短几年时间内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又慧眼挑中了黎凯烈,如果说在英国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改变 了他,并不让人感到奇怪,黎凯烈的猜测也来自于此。   奥文似乎被他的话刺激了,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他低着头一拳捶在桌面上,苦涩的说道:“那你呢?你口口声声多爱维尔特,还不是一样带莉莲上了酒店!”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完奥文就后悔了,黎凯烈的目光直直的射过来,让他觉得像是被子弹击中,那暴戾的眼神仿佛要就此将他拆碎,低沉阴暗的嗓音再也找不出华美的音调,一个词一个词的缓慢,“你最好忘记今天说的话,也忘记你看到的东西……”   随着黎凯烈的警告,空气里卷起一阵狂暴燥乱的不安定气氛,奥文猛的退了一步,黎凯烈没有冲过来,重重甩上的门巨响,奥文一震,等意识到那阵恐怖的气息过去,才颓然的倒在沙发上。   手里的打火机在掌心硬的发疼,金属印出他黯淡的脸色,他看着自己叹气。   不是他逃避,只不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太难了,烈,连你也一样……就算爱上维尔特,不也一样需要用女人来掩饰?即使这里是号称自由的国度,这种感情,还是有太多阻碍,何况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狠狠用双手抹去脸上的黯淡,奥文站起来,拨通内线,“是我,嗯……这次外景拍摄地点选好了,在英国……你问哪里?”他顿了顿,“可能先去伦敦,替我查下最近几天的航班。”   去英国的行程需要再仔细决定,自从雷德告诉巫维浅英国方面的消息,巫维浅就经常会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伦敦,那是他停留最久的地方,那里有太多关于过去的记忆,包括许多年前那个刺杀他的少年,还有那些在舞会上对他含羞微笑的少女……   谁能想到他现在居然不是和女人,而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动了动嘴角,放下手里的红酒,巫维浅无聊的打开电视,几次换台之后,画面是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黎凯烈,不是什么新闻,是某台的谈话节目,两个主持人在讨论最近的热点话题,焦点当然离不开黎凯烈新发售的专辑《out of control》,以及新的主打歌《before I`m dead》,带有极端性暗示的歌词引起了歌迷极大的反响。   “我的上帝啊!我快要窒息了!听到这首歌的同时,我觉得……我觉得我就在他的怀抱里!这太棒了!啊——”尖叫声里,歌迷兴奋的自述着对这首歌的感触,有其他人插进来大喊,“你是最棒的!利欧!你是我们的神!我爱你!”   “我爱你!烈!”   “我爱你——利欧——我爱你!!”   画面上全是年轻的男女,为这首歌而发出赞叹,说的话不是爱就是疯狂,有人甚至表示只要能和黎凯烈共处一晚,她情愿付出一切,如果不是进行采访的外景主持打断,现场恐怕将会为这首歌和这个话题引起混乱。   世界级的巨星,黎凯烈,巫维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感受到黎凯烈对别人造成的影响,以前是不注意,后来因为离的近,也不觉得这个有时显得疯狂,偶尔又专横邪气的男人有什么特别,除了他耍无赖的时候。   看着电视上男男女女为他的歌声而聚集,大声说着爱他,巫维浅抱着手臂冷笑,直接按下电源键,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从喉咙里灌进去的液体味道比记忆中的要差,皱着眉头放下,他忽然很想知道黎凯烈到底有多少歌迷,如果去他的官网的话,应该能有个比较实际的数字……   现代科技对巫维浅来说不是天方夜谭,他不喜欢并不代表他不会使用,打开黎凯烈的电脑,直接跳入眼帘的是密码输入页面,想到黎凯烈本身和赫卡忒的联系,还有他拥有的那些可能谁也不知道的人脉,巫维浅倒也不觉得意外。   密码会是什么?他思索了一下,按照黎凯烈的思考方式来猜测,当然不会是生日或者出生年份之类的东西,那个狂妄又嚣张的男人……   随意的按动键盘,几个字母输入进去,提示告诉他密码正确,这下就连巫维浅都感到意外,竟然这么轻易,竟然真的是这几个词?!   维,你是我的,直到永远。   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喃喃的在巫维浅耳边说的话,居然就是电脑密码。抱着无聊的心态,这是巫维浅随意打进去的词,也许是因为听的太多,他几乎没有思考太久,没想到却这么顺利的打开了黎凯烈的电脑。   “这个家伙。”黑发的东方男人摇头,嘴里的酒香这时候好像一起涌了上来,带着不自觉的笑意,他打开电脑,进入网页,先看到的邮箱却让他的笑意凝结在嘴角,最终成了霜冻般冷厉的弧度。   这是一封已读的加密邮件,邮箱的页面上清楚的显示着几行字,来自赫卡忒,邮件里还包括另一个人的名字,莉莲·凯瑟蒂娜。 第98章 抉择   赫卡忒不会甘心就此放过黎凯烈的,这早就在巫维浅的意料之中,这封邮件看日期是在专辑发布会那天之后发出的,也就是黎凯烈拒绝琳达的继续合作要求后。   黎凯烈曾经利用自己的魅力周旋在各个女星之间,用她们获取与之相关的各界人士的消息,他或许不如外界所看到的那么滥情,但也绝对不会纯情到和任何女星都没有瓜葛,在这一点上巫维浅从没抱有过任何幻想。   要一个身体健康,本身又处于这种环境的男人不沾女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不是心里有障碍就是同性恋的可能性居多,所以巫维浅从没有问过黎凯烈这方面的事,那个被众人环绕的男人也许是有所自觉,从何他认识到现在,身上已经很少有女人的香水味,即使有那也是工组人员身上的,因为接触不过很快就散去。   手里捏着香烟,巫维浅靠在沙发上,放在扶手上的手腕已经很久没有移动过,长长的灰烬终于掉下一截,把烟灰按灭,微眯起的狭长的眼眸反射出屏幕上的冷光,他一个词一个词的看过去。   房间在冰冷的气氛里渐渐昏暗下来,邮件上的字眼写的很清楚,这是黎凯烈的一次机会,莉莲·凯瑟琳背后的势力与某意大利黑手党有关,他们要求黎凯烈从她身上得到内幕消息,只要他能完成,他们同意解除合作关系,以后也不会再找他的麻烦。   这是交易,也是交换,最后的期限是三天后。   撇开感情因素不谈,如果理智的作出决定,黎凯烈应该答应对方的要求,赫卡忒之所以没有彻底和他撕破脸,一定是考虑到各种因素,并不想真正和他决裂,现在双方各退一步才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解决办法,但如果这么做,他势必要接近莉莲·凯瑟蒂娜。   黎凯烈为了达到目的,可能会用上任何手段,这个任何手段是什么意思,巫维浅心里非常清楚。   引擎的咆哮声在安静的住宅区附近让人无法忽视,车库打开的声音意味着黎凯烈已经回来了,房屋的主人一走进来就发出疑问,“怎么不开灯?在干什么?”   当黎凯烈踏进客厅,就看到巫维浅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房间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已经积着满满的烟头。   “怎么了?一个人在想什么?”先打开窗,然后把客厅的灯打开,黎凯烈到巫维浅身边坐下,在茶几上扔下车钥匙,拿下脸上的墨镜,“我和奥文说过了,等安排好了我们就去伦敦。”   “你去干什么?这件杀人案和你无关,你这个大忙人能抽得出时间去英国?电台宣传呢?新专辑发布的后续活动,签售?”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厨房,巫维浅的音调冷硬,和平时一样对黎凯烈的话泼着冷水,从黎凯烈作出这个决定开始,他就觉得这是不切实际的做法。   “我们的专辑不需要宣传也能卖得很好,我有这个自信。”往后一倒,手掌摸到巫维浅留下的余温,黎凯烈勾了勾嘴角。他没有忽略巫维浅的反常,他以为这是因为要去英国的关系,那里和巫维浅的过去牵扯太多 ,这几天他都是这种态度。   尽管外表看起来不好接近,但只要熟悉了之后就会发现,巫维浅其实是个念旧的人,他喜爱艺术类的东西,对诗歌和音乐,尤其是古典乐有所偏爱,喜欢酒,但不多喝,抽烟很没有节制,似乎是为了他本身的存在作出讽刺,让别人无法以对身体不利的理由劝他少吸烟。   黎凯烈在这方面有所控制,对于歌手来说,好的嗓子是必须的,所以当他看到烟缸里塞满的烟头,还是忍不住为巫维浅感到担心,“看看这些,这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亲爱的维……”   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带着笑意却也隐含躁动的危险因子,这是黎凯烈生气的前兆,巫维浅对他这种无谓的担心一直都是保持着嘲笑态度的,“放心,我还死不了。”微挑的眼角往下,瞟了一眼腰上的手臂,巫维浅从身后闻到沐浴露的味道。   那是奥文公司里,黎凯烈专用的休息室里德沐浴露,在排练过后他会洗完澡回来,如果是平时巫维浅不会多想,但这一次……   “放手,让我拿东西。”拉开腰上的手,他从冰箱里取出矿泉水,喝了几口,那双漆黑的眼眸自始至终没有多出半点热度,黎凯烈对他略显冷淡的态度感到不悦,从他手里拿过水瓶,“你没有话要多我说?”   “说什么?”抬起眼,黎凯烈应该不知道他看到邮件的事,巫维浅不确定他现在的话题到底是围绕着什么,背后的男人撑住了桌面,将他困在桌子和他之间狭小空间里,“那是我们的专辑,那首是我们的歌,你在电视上会看到,它很受欢迎,难道你没有话要对我说?”   “你在要求表扬?”巫维浅感到荒谬,挑高的眉毛似乎是在讥笑黎凯烈的话,从他反问的语气里也能听出他嘲弄的音调,黎凯烈的手在他后颈上磨蹭,“这是怎么了?今天你有点不对劲,像是回到那时候,总和我针锋相对的你……”   “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是你我都喜欢,不过你不打算告诉我原因吗?”轻柔的话语,贴在脖子后面的手指却在慢慢施加着力量,在巫维浅背后散发着无形的威胁感,仿佛有什么一触即发。   “这是你的错觉。”从后劲拉过他的手,嘴唇从黎凯烈的手背上擦过,巫维浅笑了笑,“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给你点奖励。”亲吻的热度很快消散,扬起嘴角,还是那讥讽的角度。   “这点奖励完全不够……”下颚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摩擦,黎凯烈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制造着更多的暧昧余音,“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怎么想到那么写?有乐评说这首歌里各种乐器的融合达到了至今没有人能达到的高度,你总是给我惊喜,维,唱你作的歌我会上瘾。”   黎凯烈的赞叹完全是真实的,从巫维浅身上总是能挖掘到不同的东西,也许这是数百年经历的沉淀,任何人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做不到和他一样好,巫维浅的曲调里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内敛的力量,那是沉重的、高贵的,在一首摇滚乐里表现出的效果惊人,制造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听觉感受,只有听过的人才能明白它有多好。   “很多年没有碰过的东西,只不过达到这种程度而已。”不以为意的轻笑,即使是在评价自己的作品,巫维浅也没有表现出过多满意的情绪,黎凯烈不用看他的脸也能猜到他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很多年没碰到,是说以前就写过曲?为谁?”   好与不好已经不用巫维浅自己评价,这才是黎凯烈在意的事。   “你听过,许多人都听过,那被传说是魔鬼的作品,借由人类的手出现在世界上。”塔蒂尼小调,想到那个称呼,巫维浅就觉得可笑。   在他这么回答的时候黎凯烈因为惊讶而挑高了眉毛,这是种巨大的震惊感,“魔鬼的颤音,那难道是你……”他转过巫维浅的肩膀,眼前是黑色的头发,如同暗夜般的眼睛,还有这完美的如同大理石雕像的脸。   原来这竟然就是传说的起因?在那个时期盛传塔蒂尼招聘的时候引来了魔鬼,还有说是他在睡梦中见到了恶魔,传授给他一首技巧高超的乐曲……在许多记载里,魔鬼或说是恶魔,都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上帝啊——塔蒂尼传说里的魔鬼,居然是你,我的天!”黎凯烈猛然抱紧他,大笑起来,他无话可说,狂放的笑声从他口中响起,“维,你总是让人意外!”   早就知道巫维浅与众不同,但当传说活生生的站在黎凯烈面前,他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晕眩感,随着惊讶而来,还有另一种情绪,他倏然敛住了笑意,“你的过去……维,总有一天,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包括未来,都是我的。”   突然沉寂的笑声被静默填满,某种幽暗的颜色占据了黎凯烈的眼底,逐渐缓慢的话语宣告着他的所有权,巫维浅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锁到身后,逼近黎凯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做。”   黎凯烈和他对视,异样的静默在他们之间流转,巫维浅又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神色如常的问,“晚饭吃什么?”他打开冰箱。   “我来吧,今天我想为你试试牛排,我亲手来做。”黎凯烈笑着回答,从里面找出昨天买的肉排,巫维浅在他背后抱起手臂,视线掠过那头微卷的长发,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薄的笑意。   已经开始了,黎凯烈,你已经顺从理智的决定 ,接近莉莲,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鼻间还有那股沐浴露的味道,这味道是不是为了遮掩什么,在洗澡之前黎凯烈还做过些什么,巫维浅不想猜测,在某种程度上他可能有点洁癖,可能男人都一样,都有自私的倾向,属于他的东西他很不喜欢被别人碰。   若无其事的用完晚餐,拒绝了黎凯烈试图加深的肢体接触,这一个夜晚很安静。   第二天黎凯烈按照行程,将会去某个电视台录制采访节目,巫维浅打电话去了他的经纪公司,从制作人鲍勃那里询问黎凯烈的具体时间安排。   鲍勃对巫维浅的才能大家赞赏,从武田弘一亲口对媒体认输起,他就将巫维浅视作钻石级的上宾,很快从工作人员那里替他问来黎凯烈的行程表。   按照时间,晚上九点黎凯烈结束节目的录制,8点30分,巫维浅出现在电台附近,黎凯烈果然提早结束,他跟着他的车到了派克大道,最后停在华尔道夫饭店门口。   没有跟着上去,巫维浅坐在车里拿出一支烟,过了半小时,黎凯烈没有从里面出来。   冷笑着打开车门,他进入饭店询问前台,果然有莉莲的名字,前台小姐对巫维浅这样拥有成熟魅力和神秘气质的东方男人无法抗拒,巫维浅顺利得到了房间号。   上了电梯,他在28楼停下,敲响了房间的门。 第99章 扭曲的本能   房门响过之后,即使隔音效果再好,从门口还是能听见里面响起慌乱的高跟鞋的踩踏声,现在的情况其实非常可笑,巫维浅想到自己竟然像个抓奸的丈夫一样跟着黎凯烈上了酒店,脸上就无法维持原来的平静,伴随着眼角泛出的冷酷讥笑一起出现的还有无法控制的怒火。   其实他很清楚,黎凯烈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正是这种正确的选择,让他怒火中烧,如果说这是嫉妒,他也只能承认。   即使是正确的事,在某种角度看来,也是极端的错误,黎凯烈如果已经犯错,巫维浅确信自己并不具备多少宽恕的美德。   门打开了,“维?!”黎凯烈一脸惊讶的站在门口,巫维浅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右边的眉毛高高挑起,“很惊讶?”   房间里确实有个女人,是莉莲·凯瑟蒂娜,她惊讶的看着门口,看到自从酒会过后就再也没有讲过面的巫维浅,从他冲进门来开始,就像卷起一股潜藏的危险气息,被他用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目光慢慢打量,她发自本能的推到沙发后面。   巫维浅几步走进来,关上门,地板上的脚步声冷硬的叫人胆寒,黎凯烈被他一把推进房门。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三者,房间里的一男一女神情各异,黎凯烈退下惊讶,变得兴味,身穿火红海洋装的莉莲·凯瑟蒂娜比刚才的黎凯烈更惊讶,她不知道巫维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过来。”黑发的男人朝黎凯烈伸出手,从眼角瞟过来的视线,冰冷的散发出命令似的强硬感,没等黎凯烈开口,他的耐性用完,眸底爆射出一股冷光,“给我过来!”   “维……”黎凯烈似乎是觉得好像,又像是感到了什么威胁,扯了扯嘴角,额头的长发在他脸侧落下半明半暗的阴影,巫维浅对黎凯烈那慵懒的步伐感到不满,他走上去猛的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按到面前,像是检查私人物品那样细细的打量。   “你们不会是约好的吧?”莉莲看着他们的互动,目光闪烁,摆弄着衣裙上垂下的腰带,拔过耳边的卷发,娇声轻语,对黎凯烈抱怨般的投去一眼,“我可没有答应你多一个人,利欧,虽然那张床够大,但我早就说过,只有我和你……”   “莉莲!闭嘴!”黎凯烈的咆哮声震动空气,他的怒火让莉莲·凯瑟蒂娜浑身一颤,退了几步,不光是这声大吼,还有他脸上想要吃人似的恐怖表情,都让她觉得这时候开口是不明智的事,看了眼给人同样感觉的巫维浅,她坐到椅子上,拿起打火机点了支烟,恼火的猛吸一口,“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别把我扯进去,我已经够烦了!”   “如果她和你有什么多余的关系,我保证,你会有更多的麻烦。”冷冰冰的嗓音,像是冰粒,莉莲夹着烟的手一僵,巫维浅没去理会她的脸色,他看着黎凯烈,对莉莲怒吼的男人现在正用古怪的眼神和他对视,“你看了我的笔记本?”   “是又怎么样?”巫维浅冷冷一笑,黎凯烈不急着解释,是因为他黑色的夹克还完好的穿在身上,房间里没有其他可疑的痕迹,这也是他在莉莲说出那种话之后他还没教训黎凯烈的原因,但鼻间闻到的香水的味还是让他皱眉,耸起的眉头间多出阴霾的暗色。   “那你看到我的密码了?”黎凯烈抚着他的脸颊,居然还能这么问,他的低语声总是像在挑逗别人,巫维浅拉开他的手,半眯起眼,“你就想说这句话?没有别的?”   碰,黎凯烈被他揪住领口狠狠撞在墙壁上,“说,这是怎么回事?赫卡忒的交易你答应了,然后又做过什么?你碰了这个女人?还是拥抱过她?吻过她?”从黑色的眸子里燃烧起的怒焰像两团火光,冰尖似的话直直刺向黎凯烈,不容许他的回答有半点犹豫。   近在咫尺,几乎要碰到嘴唇,巫维浅压低的嗓音深沉的充满冷人恐惧的威慑感,他抓在黎凯烈衣领前的双手让黎凯烈确信,如果他不老实回答,下一刻这个倨傲冷淡的男人将会呈现出恐怖的另一面。   “这是个交易,但不是和赫卡忒,是和她。”黎凯烈对着莉莲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对巫维浅顺从的出乎莉莲的意料,她隐约听见他的话,猛的站起来,不敢相信,“你——竟然说出来了?!你答应过我……”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了,滚出去!”黎凯烈粗暴的打断莉莲的叫喊,现在他只想和巫维浅好好谈谈,否则的话,他不知道他的情人会不会又误会了什么,但巫维浅显然和他的想法不同,“你站住,莉莲·凯瑟蒂娜,在我同意之前……任何人,都别想走出去一步。”   慢慢回过头,缓慢的话语,黑眸里的无情冷酷的颜色让人相信他的话绝不是开玩笑,即使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那种威胁感却像窗外的黑暗,谁也无法逃避。   莉莲根本就没打算离开,她只是觉得有点不对经,哼了一声,“从哪个酒会开始我就知道维尔特你在这个圈子里一定会红,但没想到你居然退到幕后为利欧作曲,把所有的才能都用来成就他,看起来你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好朋友那么简单。”   “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轻描淡写的撇了下嘴角,巫维浅猛的逼近黎凯烈,怒火燃烧的眼眸有着骄人迷醉的黑暗魅力,“你的回答呢?”   “这就是回答——”突然收紧手臂,近在咫尺的嘴唇重重交叠,黎凯烈想到巫维浅的怒火来自对他的感情,火热的嘴唇就更加狂热的探索纠缠过去,巫维浅抓住他衣领的手移到他的脖颈上,仿佛随时都打算让他窒息在自己手里。   “我没有碰过她,我向你保证。”略微移开嘴唇,黎凯烈的低语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狂妄邪气的宣告,“有了你之后我哪里还看得上别人,和你比起来其他人都乏味至极,我根本看不上眼。”   “乏味?你抱着我的时候明明有反应,却硬是忍住,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身体有问题……”莉莲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在旁边煽风点火,她的话才说话,巨大的一声,黎凯烈的脖子被扣在巫维浅手里,从墙边撞到地板上。   “这是事实?”像是随时都准备杀了黎凯烈似的,巫维浅不含感情的眼神飘向莉莲,在她震惊的沉默中又问了一遍,“这是事实?只要你说,这是事实……但如果你敢骗我……”未完的话,充满不可名状的可怕余音。   “……”莉莲心虚的转开视线,在室内盘旋的冷意让她确定,她不会想听到接下来的那些话,她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男人之间是这种关系,才会说了那些,而那只是一部分的事实,要黎凯烈帮忙,她似乎不该得罪他。   犹豫了一下,她叹了口气,“好吧,是我想和他上床,这样我们的合作关系才牢靠,男人对自己女人多少会有些不同,我只是想要个保险,但他居然拒绝了!”   她似乎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惊讶,不可思议的看着巫维浅,咬紧了红唇,“你相信吗?这个拥有贪狼之眼的奇迹利欧,周旋在女人堆里的黎凯烈,居然拒绝我!”   想到这件事莉莲·凯瑟蒂娜就愤愤不已,她的自尊心从没有被这样践踏过,她是娱乐圈的女王,谁会拒绝她?获得殊荣的男人只会欣喜若狂,没有一个男人会像黎凯烈这样,在她的‘挑逗’下身体明明有反应,却在下一秒钟把她甩到墙上!   抚着自己还残留着疼痛的肩膀,莉莲的话里有浓浓的不甘心和愤怒,黑暗的夜色无法侵入被暖光照耀的豪华套房,巫维浅的怒气正在消退,松开手,他端详着躺在地上的这个男人,无法想象黎凯烈忍耐住被挑起的本能,回绝莉莲的景象。   莉莲身材完美,外貌更是无可挑剔,要拒绝这样的女人,在欲望的驱使下不去拥抱就在眼前的尤物,这对任何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难以达成的事。   “可以放开我了吗?看来我的清白总算是回来了。”咳嗽几声,黎凯烈拉开巫维浅的手,“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嗯?”让人无法拒绝的贪婪之眼在光线下瞳孔紧缩,诡秘的闪烁着光芒,“维,要我做到什么地步你才愿意相信我?”   “你看,为了你,我连男人的本能都放弃了,只有你能满足我,只有你能让我激动的失去控制,其他人在我眼里,不管男女都比不过你,你是这么迷人……”拉住巫维浅的手腕,不让他起来,黎凯烈亲吻他的指尖,手指被牙齿洗洗的啃咬,潮湿的热度从手指一直蔓延,巫维浅眯了眯眼。   上挑的眼角掠过一丝笑意,冷酷锐利的角度却没有完全退下,“你如果敢背着我玩女人……”   手掌按到黎凯烈的下腹,慢慢收紧,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黎凯烈吸了口气,“你要断送你未来的性福吗?”他大笑起来,拖到巫维浅,为这样的男人彻底沉迷了,“不会有这一天的,我的王。” 第100章 内幕   有力的双臂如同铁钳将面容冷漠的男人压倒,磁性的嗓音却用最虔诚的语调在他耳边歌颂,黎凯烈有本领将一切都进行的犹如一场戏剧,那样轰轰烈烈,却也真真切切,没有人能对他的诚心提出质疑,   巫维浅注视了他很久,为他的这番言语低嗤,“胡说八道什么?”用力推开黎凯烈,从地上站起来,他俯视着脚下的男人,抬起他的脸,“我是认真的。”微笑,优雅而冷冽,“你该庆幸,你没做错事。”   变得轻柔的言语,轻吻落在黎凯烈隆起的眉骨上,将阴影全部吻进嘴唇,手指从狂乱的长发里穿过,有力的手指轻轻抚 摸,巫维浅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时间早就磨去了他的激情,但现在,黎凯烈的存在却每每让他的情绪失衡。   要妥协于赫卡忒很容易,要从莉莲身上得到她背后的黑手党情人的情报也不难,如果黎凯烈不是黎凯烈,一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但正因为他是黎凯烈,所以结果不再那么容易被猜测。   其实只要巫维浅冷静下来就能想到,黎凯烈不那么简单,他根本不会守规矩,不会被赫卡忒牵着走,但关心则乱,巫维浅没办法不去想最坏的可能。   “以后别给我再发现这种事,听见没有?”叹了口气,巫维浅揉乱他的头发,“要我相信你,首先你别那么心虚,如果不是你遮遮掩掩故意洗掉身上的香水味,我怎么会怀疑你。”   “现在你会这么说,可如果我当时不洗掉女人的香味,你会给我好脸色?”黎凯烈表示怀疑拉着他的手从地上站起来,“你一定会冷笑着吧我从房间赶出去,不说明来龙去脉你甚至连拥抱都不会给我一个。”   “那就是说如果我没有发现,你是打算瞒着我了?”其实巫维浅先前的怒火一部分也是来自这个原因,“我没发现的话你就一个人解决?你自我意识要膨胀到什么程度?你问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冷眼一挑,黑眸定在黎凯烈身上,“你呢?在酒店和别人完成所谓的交易,这就是对我的信任?!”   落在空气里的质问沉重犀利,黎凯烈也沉了沉脸色,一改先前的态度,“难道我该告诉你一切,求你来帮我解决?”他扯出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公平点,维,我们都有各自的秘密,我们身上的麻烦都不会开口求别人帮忙,你明明知道这一点。”   他们两个在遇到彼此之前,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他们也具备相当的能力去解决,当爱情降临,作为男人,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麻烦拖累所爱的人,这是一种自以为是,或者说,是某种特有的体贴,不管对方理解与否。   男性的骄傲往往会让他们做出女人无法理解的事,为此而质疑和焦虑,所幸巫维浅不是女人,他可以体会他的心情,他当然也明白这种想法,但……“别总是让我为你担心,偶尔也让我为你做点什么,你能想象我看到那封邮件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他捏着黎凯烈的肩膀,严厉的语气表达着不满,但已经有所缓和,黎凯烈拖过他的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是为我而存在。”深情的言语,摸索到巫维浅骨节的手指缓慢的轻蹭。   像是被大型食肉动物讨好似的错觉,巫维浅忍不住捏起他的下颚,“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最老实。”嘴唇擦过,黎凯烈还没有来得及加深这个吻,黑发的东方男人已经恢复了不动声色的漠然,掉头走开,“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有什么交易?”   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的莉莲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表情古怪的注视着黎凯烈,不敢相信圈内出了名难搞的男人居然对另一个男人这样一往情深,对他的喜怒这样紧张,实在是叫她意外,这么看来的话,黎凯烈对她的拒绝,果然是因为他了……   “维尔特,你实在有办法,居然连利欧也逃不过你的魅力。”莉莲·凯瑟蒂娜拍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娱乐圈许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了,没想到这一次的“惊喜”这么大。   “你说的‘也’是什么意思?”像是领土被侵犯,黎凯烈倏然警觉,猛的看过去的目光让莉莲下了一跳,“没什么意思,你别忘了酒会当天去的人不少,虽然没有拍下什么视频和照片,但亲眼见过他的人又很多……”   那一天的酒会,当巫维浅拿起小提琴,当光束落下,琴音响起,在场所有人都见证了那动人心魄的时刻,可以说,如果没有人被这样高大漂亮的东方男子迷惑,那是不可能的,就连莉莲在不满于他的傲慢之后,兴起的想法也是如何捕获他,当然现在她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了。   “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对他感兴趣吧?”想到曾经听到的传闻,莉莲指着巫维浅,对黎凯烈扬起红唇。   “有人对他感兴趣?谁?”黎凯烈的问题步步紧逼,如同枪支将要走火般可怕的眼神,巫维浅在旁边冷哼一声,他根本不在乎莉莲说的是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的交易……”拖长的尾音充分说明他的耐性已经不多,把黎凯烈拉到面前,他扫视黎凯烈和莉莲,“别有任何隐瞒。”   这种时候触怒巫维浅是绝对不明智的,黎凯烈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副硬朗漂亮的外表下,他的爱人还拥有着爆发起来连他抖承受不住的强悍暴力,已经有了隐瞒的罪状,他不想再让巫维浅更加生气。   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巫维浅的,黎凯烈早在他闯进房间就做好准备说明一切。   莉莲·凯瑟蒂娜确实与某意大利黑手党头目交往甚密,这是赫卡忒把她作为目标的原因,但莉莲在圈内摸爬打滚多年,她深知一个道理,要有靠山,但靠山太过危险对她也是不利的事,对她有帮助的工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致命伤,所以对那位意大利的危险人物,她早就有了离开的想法,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男人可以抛弃女人,但绝不会允许被他用重金买来的女人比他先说拜拜,这就是莉莲的苦恼,当黎凯烈通过各种渠道和人脉隐约猜到她的心思,要做的就是说服她,她出卖那个意大利头目的情报,换取某位高层人士的赏识。   换一个男人来支持她的事业,正是莉莲现在想要的,黎凯烈提供的就是一个机会,而那位高层,“恰好”很不喜欢被人打探,也不会喜欢他的女人被前任男友纠缠,在赫卡忒出手之前,就会通过某些渠道让国际警方出动。   到时候,赫卡忒所需要的那份情报将会变得人尽皆知,一钱不值。   黎凯烈会让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但在此之后,赫卡忒从中不能得到任何好处,巫维浅听完这些,明白了一件事,“在赫卡忒利用你的时候,你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你到底还认识多少人?”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我会让你大吃一惊,亲爱的。”被巫维浅惊讶的表情取悦,黎凯烈低笑着在他唇边亲吻,假如说赫卡忒拥有的情报网遍及世界各地,那他拥有的就是其中的核心。   巫维浅不再追问,其实这也不算太过意外,他早就该知道,黎凯烈不是那种被人利用却不暗中动手脚让自己得到更多好处的人,他在和赫卡忒合作的时候,想必早就设法利用他们给予的便利,另外搭桥和那些高层人士取得私交。   黎凯烈对雷德的威胁,对莉莲开出的条件,不是空话,借用世界巡回演出的机会,他早就和各界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究竟是赫卡忒利用他,还是他在利用赫卡忒,恐怕难以下个评断,或者说,这确实是一种相互合作。   想到这里巫维浅突然发现,今天没有看到一个人,“你出门的时候看到雷德了吗?”   他随口一问,黎凯烈不悦的皱眉,“谁管他在哪里?”对莉莲一摆手,他打开房门,巫维浅却停下脚步,“忘记你今天看到的,莉莲,这是为了你好。”   微微一笑,漠然的笑意随着离去的背影弥散出些许怪异感,莉莲房间里德灯光突然闪烁,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她竟然觉得巫维浅的影子刚才自己动了,当然,这不过是错觉。   安抚自己,莉莲抿了抿唇,她不会蠢到对外界多说什么,这对她根本没什么好处,她还需要黎凯烈的帮助,整理自己的头发,她重新坐到沙发上,想到巫维浅,她忽然有些庆幸,幸好她和黎凯烈之间没有发生什么。   “以后别再吓我,维,我不想和你吵架。”下了电梯,黎凯烈往后门走,回头深深看了巫维浅一眼,走在他身后的男人在他臀上轻拍了一下,“你给我乖一点,什么事都不会有。”   语气少有的轻快,巫维浅似乎对他刚才的表现感到满意,倨傲和冷漠都消退,圈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在无人的走道里把黎凯烈推向墙壁。   缠住他半长的头发,嘴唇相贴,这个吻先从激烈又转为轻浅,黎凯烈眷恋的贴着他微启的唇,“嘿,以后对我有点信心,我们之间的了解难道还不够深,你应该知道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和信心无关,否则你听到莉莲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嘲笑黎凯烈当时的反应,巫维浅作出最佳的反驳,当莉莲说有人对他感兴趣的时候,这个男人还不是一样满脸暴戾。   黎凯烈果然不再说话,像是被触怒的雄狮,沉沉的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暴躁的低响,“该死的!如果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听说你们要去英国。”一个人影突然从暗巷里出现,当巫维浅和黎凯烈从酒店的后门出来,就看到雷德。   他比平时看起来更谨慎,绷紧的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找不到,警戒的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个夜晚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在周围之后,他才低声说道:“伦敦的调查有了新进展,那种用人血画的东西不是邪教组织……你们相信世界上有巫术吗?”语声一转,他忽然用怪异的表情,这么问。 第101章 飞往伦敦   黑夜将他的影子也吞没在阴暗的世界里,霓虹的光芒被酒店的高楼遮蔽,在这样一个夜晚提到巫术,雷德的神情有些神经质的扭曲,作为联邦探员,他是不应该问出这句话的,但他问话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反而因为过度认真而显得诡异。   “为什么这么问?”巫维浅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黎凯烈放下环抱住巫维浅的手臂,发出一声哼笑,“今天不跟着我们,原来是有其他线索,FBI终于想明白了?”   雷德站在风里,对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用反问来回答我的问题……”他牵动了一下紧绷的脸色,机敏的目光从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掠过,“按照行为分析学,你们刚才的反应是在告诉我,关于这个话题你们确实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答案?这个问题这么困难?巫术……”   用疑问来回应疑问,回避正面回答,这让雷德的怀疑更深,巫维浅和黎凯烈不动声色,从他身边走过,“你是影集看多了,雷德探员,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是《X档案》的爱好者。”黑发男子的嘲笑声随风而过,黎凯烈为了不收人注目,这次没有开车来,他们直接上了雷德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他们等待“司机”上车,互相对视的时候都为雷德的侦查能力感到一丝惊讶,用人血使用巫术这种想法,即使是线索一般也不会被人如此认真的询问,雷德对敢于怀疑。   “X档案,也许不全是编造杜撰。”雷德坐上驾驶座,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巫维浅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黎凯烈漫不经心的微阖着眼,雷德顿了顿,这才继续补充,“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探员,只能在有限的能力范围能做出最合理的猜测,不管它有多么荒诞。”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巫维浅和黎凯烈身上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除了黎凯烈国为工作原因外出之外,其他时候他都留在家里,巫维浅根本是深居简出,简直像是活在现代的隐士。   不使用信用卡,不携带手机,不打电话,身边没有任何朋友,像是有什么秘密需要被深深隐藏起来,在许多方面,巫维浅都很让人怀疑,雷德确实曾把他当做这起连环杀人事件的嫌疑人。   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他开始怀疑更多,是什么让巫维浅情愿被怀疑,也不用更多事实来撇清嫌疑?除非他要隐藏的是秘密,有什么是比杀人案更严重?雷德为此失眠过好几个夜晚。   就像训练有素的猎犬,咬准猎物就不松口,雷德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吸血魔杀人案要调查,眼前让他产生怀疑的人物也不能就此放过。   巫维浅和黎凯烈对他的怀疑不是一无所觉,但他们就算想回答,也无法就这么直接的对他说明一切。人只会想念自己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任何超常的事,正常人都会用现有的知识来解释,而不愿意接受更多。   未知的事物让人恐惧,对于恐惧,人类有着本能的抗拒心里,这就如同所有人面对死亡的态度。   雷德的试探没有收到任何效果,车子发动,黎凯烈活动了一下手臂,巫维浅环过他的肩膀,揉捏了几下,“很痛?”他当时没有控制力量。   “你知道自己的力气。”黎凯烈闭上眼,感觉着肩上手掌轻揉,忽然想到什么,邪气的挑眉,“不过我想说,我可能越来越习惯你时不时的对我发火了。”   “你是想说你有受虐倾向?那我不人间我给你点教训。”加重手里的力量,巫维浅听到黎凯烈感到愉悦而发出的呻吟,手指的力量更小心使用,揉着他的肩背,黎凯烈轻笑,“因为你只会对你在乎的人发火,对于外人,无论什么事都不会让你有太大反应,难道不是吗?”   微微睁开眼,掀开的眼睑下,灰绿色的眸子用那桀骜的目光放肆地在巫维浅的脸上巡视,仿佛只有眼神就能将人吞噬,巫维浅的手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揽住黎凯烈,手臂逐渐收紧,“自以为很了解我了?”   雷德在前夜驾驶着车辆,扫了一眼后视镜,恰好对上巫维浅挑来的视线,“别偷看。”他接近黎凯烈的肚子,一下子吻上去。   车辆从路上驶过,黑色的轿车在夜晚非常不引人注意,当然更不会有人知道,万众瞩目的巨星就在联邦探员的警车里,和一个男人打的火热。   后座上这两个人的作为上雷德没办法再打探更多,黎凯烈和巫维浅打算去英国,他以为其中一定会有什么蹊跷,只是苦于毫无线索。   被称为吸血魔的连环杀手似乎销声匿迹,案情的进展其实也就只有这么些,是否真的和远在伦敦的瓦罗克那一家人有关,假如是,那么这起案件很可能还需要国际刑警组织的协助。   民众们从惶惶不安变得逐渐麻木,事态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发展,这种感觉用他多年的经验来形容,叫做暴风雨前的,所有的关键和线索,都在这两个人身上,虽然没有太多的证据,但潜意识和直觉都在告诉雷德,就是罢手一定会错过机会。   雷德紧咬不放,黎凯烈和巫维浅不以为意,开始安排前往英国的行程,这次新专辑一下货架就销售火爆,很快打进排行榜的专辑榜单前十,武田弘一在发布会上的话,还有前期对“维尔特”这个神秘男人的各种猜测,都成为了新专辑最好的宣传。   与此同时,“奇迹利欧和他的同性好友亲密同居”的传闻,被人当做聊天话题,在歌迷圈子里广为流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记者们的挖掘下,小道消息总是在暗处被人津津乐道,奥文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深知这种事情越是掩饰越是会叫人深信不疑的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黎凯烈和巫维浅上了去英国伦敦的飞机,同行的还有雷德和他的手,在包机的此行所有工作人员之中,FBI探员的突兀存在让不少人心生疑虑,对所有人的疑惑,雷德一概以保护证人作为回答。   十月,伦敦的天气还是和另外的几个月份一样糟糕,他们到达的时候是早晨,摄制人员包括麦凯金在内一共近百人,所有人都对这糟糕的天气抱怨不停,虽然早就做好准备,许多人都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要抱怨一下这雾气蒙蒙的天色和潮湿的空气。   “噢——今天看起来是要下雨!糟糕!”从哀叹转为惊叫,从飞机上下来的女人用色彩鲜艳的真丝围巾围住了自己的脸,戴上墨镜,冲身后的助理发火,“我的雨伞呢?行礼里面没有那把我上次买的花伞!”   走在她身后的鲁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莎伦小姐,能快点走吗?你挡住我的路了。”对于此行的拍摄演员之一,莎伦·薇芙,即使是鲁克这样天性活泼爱交朋友的人也没办法对她有更多的好感。   黝黑的波浪发在头巾里露出几缕,莎伦风情万种的面容被墨镜挡住大半,她让开路,看了看身后,不满的抱怨,“利欧怎么还没出来?”   “当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出现的。”麦凯金敷衍的回答了一句,转身上工作人员把随身带的摄影器材小心搬下去,要不是这个莎伦·薇芙有着相当的来历,他根本不会同意奥文采用这样的演员。   即便是重量级的导演,有时候也无法拒绝来自出资方的要求,这次是唱片公司要求他将莎伦·薇芙作为女主角加入拍摄中,在武田弘一见证过巫维浅拥有的能力之后,麦凯金不想放弃和黎凯烈共事的机会,现在他和武田弘一都知道,只要黎凯烈在,一定会有巫维浅。   “真不知道奥文是怎么答应的,我都能猜到了,她到时候一定会被麦凯金教训。”迪尔走在鲁克前面,摆弄手里的吉他拨片,话里对那种场面有所期待,马修瞥了他们身后女人一眼,“还不是因为她父亲是新闻业巨头,他们承诺只要让她加入,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都会对我们的专辑和拍摄做追踪报道。”   莫里斯吹了声口哨,几个人相对耸肩,免费的宣传,为期一个月的大幅报道,谁都不会想错过这种机会,不答应的人才是傻瓜。   “利欧呢?他在飞机上都在他的专属舱位里,他到底有没有来?!”莎伦·薇芙站在机舱下楼梯口对奥文大声叫嚷,她的目标明确,她就是冲着黎凯烈来的,和那个男人共度一个伦敦假期,这才是她的目的。   “这不就来了。”奥文看到舱门口出现的人,松了口气,先出来的是巫维浅,黑色的头发被风吹乱了,他在头目戴了顶帽子,黎凯烈就在他身后,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第102章 巧遇的熟人   “好了,薇芙小姐,你看到他了,我们可以走了吧。”为了不使莎伦·薇芙看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奥文催促她往前走,事实上他更担心黎凯烈在这种场合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以他对黎凯烈的了解,他不排除这个男人有这么做的可能,比如亲吻或是拥抱之类,在没有内幕的情况下,好友之间这不算什么,但事实上是有,所以在他看来那两个人更应该保持距离,可惜黎凯烈不是听话的典范。   “那个人是谁?”莎伦·薇芙看到走在黎凯烈前面的黑发男人,竟然有张东方人的脸,不禁对他产生好奇,已经走到出口还忍不住回头去看,拉住奥文发问,“他就是那个维尔特?传说中的神秘音乐家?”   奥文长长叹了口气,对于巫维浅的出身,各种八卦杂志有不下十种猜测,音乐家,作曲家,艺术家,甚至有人说他是祖辈具有皇室血统的中国人,是当年逃亡到国外的皇族,在他名下的酒吧虽然关门歇业,但还是有不少人前去拍照留影。   莎伦·薇芙的频频回头终于引起最后下机的两个人的注意,不过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伦敦比纽约快五个小时,现在这时候我们应该躺在床上。”在巫维浅背后的男人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可能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语气也和这天气一样十分阴沉。   六小时的飞机,从纽约到伦敦,他们是昨晚八点的航班,按照纽约的时间现在是深夜两点。   “我没发现原来你还是按时睡觉的人。”巫维浅对他的话发笑,由于是当红的歌手,最近又忙于新专辑的宣传,黎凯烈的行程时常按排的很满,有时候两点都未必能到家。   黎凯烈在他的揶揄下皱起眉头,手臂猛然往前圈住巫维浅的脖子,“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说下去?”颈上被重重掐了一下,巫维浅侧过头,缓慢挑眉,“抱歉,我习惯说出事实。   ”   “事实是,我一直在想,如果刚才在我们的机舱里撕掉你的衬衣,你会有什么反应……”邪恶的低语声在耳边进行侵袭,黎凯烈的反击总是带有极端的个人色彩,巫维浅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无时无刻处于他个从的幻想里。   手肘往后一抬,他在闷哼声里拉开脖子上的手臂,转头,嘴角的笑容加深,“你该庆幸你没有这么做,刚抵达伦敦就进,这个新闻可不太好看。”   笑着往前走,脚步又停下,“你的歌迷无处不在。”压下黑色帽檐,他对前面抬了抬下巴,堵住奥文去路的女人,在飞机上就不断要求和黎凯烈见面,似乎是叫莎伦·薇芙。   “我就当你这句话是在吃醋。”黎凯烈闷声低笑,在他身后竖起衣领,一把握住他的手,仿佛没看到莎伦·薇芙的存在,从她面前走过,奥文连忙挡住薇芙的视线,幸好走在其他人中间,这个牵手的动作不算太明显。   “提醒利欧,机场大厅里一定会有记者,别太明显了!”马修拍拍鲁克的肩,他们赴英国拍摄的消息早就被人报道过,这里的歌迷一定会闻而动的。   其实不必提醒,黎凯烈在必要的时候是个很懂得掌握分寸的男人,就像巫维浅一起深有体会的那样,他对任何事都能控制尺度,如果有空,黎凯烈会拖着他在沙发上看一个通宵的战争电影,有时候也会下厨做菜,他懂得工作的快乐,还是个会享受生活的男人。   只不过放纵起来,黎凯烈仍然是那个彻头彻尾的暴徒,兴致好的时候曾经一个晚上都不肯放开巫维浅,为了这他们还打过架,结果是互有输赢,让黎凯烈免于被“惩罚”的原因,也许是某个男人不该有的心软。   对娱乐圈的黑暗有所了解,表面的光鲜之下需要付出多少,巫维浅心里有数,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上太多的情人,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还是有点心疼,而黎凯烈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屡屡的试探他的底线,对他不断索求。   这可说是黎凯烈的狡猾,他用适当的示弱来博取同情,他深深的明白,在巫维浅面前始终采用强硬的手段不会得到更多,只要他用疲累的表情面对巫维浅,不出意外,一定会在几句调侃揶揄之后得到温柔的拥抱。   这无情冷漠外表下的温柔,他不想给任何人看到。   “别回答他们的任何问题。”到了机场大厅,面对记者们的各种问题,黎凯烈在放开巫维浅之前这么叮嘱,只要被记者缠上,就会有无穷的问题再度袭来,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句话不必对我说,他们的目标是你。”巫维浅往另一边走,同时对黎凯烈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他们默契的分开,像是早就说好了,让奥文和鲁克迪尔他们看的惊讶不已,他们一度以为黎凯烈会不顾别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到底,就算让杂志拍到他和同性牵手也不在乎。   奇迹利欧不是莽撞的代名词,但他确实代表着“难以预料”,所有人只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下不断震惊,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跟随他的节奏。   “哼,这小子,玩真的了。”麦凯金在人群里嘀咕了一句,其他几个人霎时明白后台麦凯金也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事,奥文偷看了一下麦凯金的脸色,似乎他并不介意,也不打算多说什么。   其他几个人倒是被提醒,要不是为了巫维浅,为了不让他曝光以免被媒体骚扰,也许黎凯烈真的会不在乎被人拍到……   被记者包围的男人不耐烦的戴上墨镜,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各种提问,在机场保安的维护下继续往外走,另一边巫维浅压低了帽子,雷德带着人尾随在他身后,看起来倒像是他的私人保镖,媒体果然如黎凯烈所料想的那样,不打算放过巫维浅。   不管他承不承认,是不是自愿,他现在已经算是娱乐圈的一员,许多杂志上都能看到巫维浅的名字,自从专辑大卖之后,神秘作曲人更成为了其他唱片公司和歌手迫切想结交的对象。   “维尔特先生吗?”几句黑衣保镖推开记者,一个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西装革履,黑发黑眼,三十五六岁的东方人长相,细长的单眼皮,英语带有明显的口音,和武田弘一十分相似。   巫维浅本来没打算停留,听见他特殊的发音,这才停下,“你是?”   在一群记者的包围下,有力简明的反问还是透过杂音传递过去,来人朝身边的秘书示意,穿着职业套装盘着发髻的貌美女性递来一张名片。   带有立体感的暗纹纸张,质地极好,特殊墨水印刷出的黑色在走道并不充足的光线下还是非常清晰,朝着他的那一面是英语,商社名字、职位、电话、邮箱和传真,一一注明。   这是一张典型的商务名片,上面的商社名字是某日本电器类商业巨头之一,而这张名片的主人,也是商社的拥有者,源千造。   “很高兴认识你,维尔特先生,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巧遇。”日本人的表情总是很含蓄,谦虚而内敛,别人只能看到他想让你看的,源千造是其中的典范,他微微弯腰,点头,微笑。   “我们见过面吗?”扫子一眼名片,巫维浅从源千造的秘书面前走过,让秘书收起名片,源千造跟在后面,“当然,在一个酒会上,我有幸听到至今为止最让人难忘的音乐。”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为巫维浅的态度而生气。   周围的记者拉长了耳朵,也看到了名片上的字,源千造这个名字虽然在影视圈没有人知道,因为他是个纯粹的商人,但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公司其实在商界具有非常高的地位,他曾投资过电影,都是海外公映的作品,是个野心不小的实业家。   “啊,抱歉,我不记得当时都有谁。”巫维浅不冷不热的回答,他不知道这个源千造想干什么,他只知道有一双眼睛从源千造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他们。   黎凯烈隔着人群,透过墨镜投射过来的眼光高深莫测,即使隔着人,隔着略显浑浊沉闷的空气,巫维浅还是能感受到那股烧灼的力量,像是要撕开中间的阻隔,直接将人洞穿那样的明显和直接,被记者们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源千造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偏了一偏,他一点都不迟钝,当然发觉另一端的黎凯烈,巫维浅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对源千造点了点头,穿过人群,高大挺拔的背景只给人留下一丝冰冷的气息。   “很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维尔特先生。”对他的背景低语,源千造转身去找麦凯金,当时在酒会上,他就因为武田弘一和麦凯金的态度而对巫维浅有着别样的期待,事实证明他的期待果然没有落空,这个中国人非常与众不同。   从记者的包围里想尽各种办法脱身的乐队成员,终于在几个小时后在酒店集合,令他们意外的是行程改变,原定的地点临时改成了西区的蒙卡尔姆酒店。   “奥文这次怎么了?居然让我们住在这里?五星级,所有人!”有工作人员在搬运器材的时候欢呼起来,以他们的经验,为了预算,四星级酒店已经是超过预想,何况是每个人一间五星级酒店大床房,简直不敢想象。   由于人多,普通工作人员并没有殊荣享受高级套房,出国拍摄,场地费和所有人的旅费是一笔大的支出,再有钱的公司也不会在这里做出无谓的浪费。   奥文当然不是个浪费的人,行李被人送到房间后,黎凯烈打开通往隔壁套房的门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质问,“那个源千造和你说了什么?奥文说酒店是他包下的。”   “那我是不是该问莎伦·薇芙有什么目的,她为你腾出了一个月的新闻版面。”站在床边松开领带,巫维浅不用看黎凯烈的脸色都知道他现在的情绪,从套房里的小吧台拿出杯子,为他倒了杯水,“机舱太干燥,你的嗓子。”   黎凯烈接过杯子凝视着他,一口喝到嘴里,去没有马上咽下去,拉过巫维浅,矿泉水从两人密合的嘴角流下来。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舌头舔舐着被沾湿的脖颈,黎凯烈的手指在巫维浅颈后若有若无的摩擦。 第103章 独占论调   经常拨弄吉他琴弦的手指,薄茧擦过黑发下浅色的皮肤,轻柔的碰触,所传递出的信息却与这种轻柔截然相反,这个“他”指的是谁,心照不宣。   “眼神?什么样的眼神?”巫维浅回忆不起源千造当时的目光,倒是对莎伦·薇芙的秋波印象深刻,“你别到处招蜂引蝶就够好的了。”在黎凯烈下颚上捏了一把,他揶揄的语调确实有不愉快的成分。   听他用莎伦·薇芙对比源千造,黎凯烈把想说的话憋在了喉咙里,轻咳着转移话题,“这么看的话,我们谁也别说谁,那不是出自我们的意愿不是吗?”他的视线往下,落在下颚的手指上,“谁叫我的维这么迷人呢……”   低声的自语,喃喃说着,在看到巫维浅不把这当回事的表情后终于忍耐不住,“你总是迷惑人而不自知,源千造对你有兴趣,我敢肯定,”他顿了顿,眼底的光泽变的深邃而幽暗,“你没发觉,他看你的眼神和我一样。”   回想到机场大厅的那一幕,黎凯烈几乎能感觉到源千造当时的心情,在这么对人里,无论如何隐藏都会因为那独特的气质而被人发现的巫维浅,端正到挑剔不出缺点的脸,在黑色的帽檐下透出的严厉和冷酷感的黑色眼眸,睥睨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那一瞬间,那种眼神会给人带来多大的冲击……   当初就领教过这一点的黎凯烈深有体会,连本来只爱女人的他都被巫维浅吸引,何况是源千造,“他曾借着投资的名义和几个男演员走的很近,这种事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应该知道。”   “那又怎么样?你难道还担心我对他有兴趣?”巫维浅似乎感到无聊似的扯动嘴角,“像你这样自大又蛮横的男人没有第二个了,有你一个就够受,何况我对其他同性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从表情难测的黎凯烈面前走开,巫维浅打开行李放置东西。最近这几年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他都敬而远之,他很清楚,感情对他来说是件奢侈品,他很难长时间的拥有,也无法保证它不过期变质。   只有黎凯烈,他享受现在,是活在当下的彻底贯彻者,他完全不理会这一点。   身后响起脚步声,还有像是最昂贵的金属摩擦发出的华丽声线,“维,别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到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我很生气,明白吗?”   认真的言语,黎凯烈认真起来的脸色具有分外明显的攻击性,不过现在巫维浅看不见,背后的手臂圈住他的胸腹,黎凯烈带着他无法被人忽略的存在感贴上来,手掌伸进纽扣被解开的衬衫,仿佛在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生气,然后呢?因为是源千造包下的,你难道准备从这里出去,另外定一家酒店?”感到好笑,巫维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黎凯烈在他背后低哼,“不,当然不,有人愿意出钱,奥文高兴都来不及,我不会蠢到在这种事情上闹别扭。”   “就让他好好表现吧,最后他会发现,他什么都得不到。”发出阴暗得意的深沉低笑,这就是黎凯烈,他的自信让他不怕面对任何挑战,之前的抱怨可能只是为了适当的表示他的妒意,提醒巫维浅和对方保持距离,这才是他的初衷。   发现到这一点,被他圈在身前的男人摇了摇头,无不讽刺的侧过头,“还是先看住你自己吧,我敢保证不用过多久,你的门就会被你的‘歌迷’敲响的。”莎伦·薇芙一直这么自称。   “我本来就打算在你的房间休息,只不过这么一来……”他放开手夸张的叹了口气,将额前的头发抓到脑后,“要考验的将是我的自制力。”视线火热而露骨,充斥着无需言语就能体会到的暗示。   “别用那用低级的眼神看我。”眯着眼按上黎凯烈的胸口,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巫维浅低头,凌厉上挑的眼角往下俯视,“不好好休息的话,你拿什么精力去应付你那些歌迷?”   “我就是低级又怎么样,都怪你总是勾引我。”暧昧的低语,理由充分,黎凯烈大言不惭的承认,棕红色的卷发狂野的散开,在巫维浅为某个词皱眉的时候,邪笑着补充,“再说我只要应付你就够了,和白天的表情不一样,晚上的维这么热情,害的我每次一想到就……”   “住嘴,你这个低级的色情狂。”有力的手捏住了黎凯烈的脸颊,让他没办法将更过度的词汇说出口,黑色的眸子在他上方微微闪动,一点笑意在神秘深邃的黑色眼眸里闪过,“精力这么充沛的话,我看你就别休息了,越来越无法无天。”   对于教导欠缺管教的顽劣暴徒,需要的是以暴制暴的手段,把黎凯烈的手臂压倒头顶,巫维浅用膝盖顶开他的双腿,叠上黎凯烈棱角分明的性感嘴唇,两个人的体重让豪华床垫深深凹陷。   “要不要继续,你自己选。”干脆的询问,像银器般的嗓音纯粹又高贵,温柔的落在黎凯烈耳边,双手却缓慢的施加力量,果断的不容许对方抗拒,黑色眼眸泛起波澜,在巫维浅身下的男人意外的勾起嘴角,慵懒而散漫的舔了舔潮湿的嘴唇,“是这个城市让你热情澎湃?亲爱的维,我有点妒忌了。”   “别多话。”不耐烦的再度覆上嘴唇,他空出一只手解开黎凯烈胸前的纽扣,衣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引起躁动的气息,伦敦,这个记忆中的城市,潮湿的空气,湿气在鼻腔里的感觉唤起回忆,这里有太多他的过去。   叩叩,房门被敲响,“维尔特,烈在不在你这里?他的行程表安排好了,让他晚饭前集合,房里没人,我怕他错过我塞在门缝下面的通知,叫他记得看时间。”奥文在门外转悠了半天,最终决定直接找巫维浅。   被揉乱的衬衣在黎凯烈身上皱成一团,巫维浅从他身上一下子翻身做起来,“该死!”不再整齐的黑发散在耳后,他下了床套上衬衫,深吸一口气,把解开的长裤重新扣好,收紧下巴表现出强烈紧绷的情绪,床上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胸口震动,下床打开门,“我知道了,奥文。”   狐疑的看了一眼房间里面,奥文没有多想,他来到伦敦之后就有点神不思蜀,点了点头就走了,他还要通知其他人。   “没几个小时了。”巫维浅看了看时间,黎凯烈低笑着在他颈侧吻了一下,“所以打算放过我?你真体贴,维——”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情愿忍耐,这个活了几百岁的男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他的可爱之处,简直让人无法忍耐。   转过巫维浅的脸,深深的吻毫无征兆的掠夺他肺里的空气,黎凯烈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感动,但这并没有让巫维浅感到愉快,按住对方的后脑,他的舌头退出和黎凯烈的纠缠,低声警告,“够了,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在挑战我的自制力。”   黎凯烈黏稠的视线紧紧缠绕着他,手指从巫维浅留有吻痕的脖子上划过,终于退开,“我去放水,你先洗个澡,然后我回房睡。”   “不用了,床够大,你给我乖乖呆在这里,你的房间就让它空着。”走向黎凯烈的房间去取浴袍,巫维浅头也不回的说。考虑到一些外在因素,完全不打算让黎凯烈回自己的房间。   以他们两个人的外在条件,吸引异性或同性是完全正常的事,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醋意,争吵讲不可避免,幸好巫维浅是个懂得控制的人,黎凯烈在他偶尔的暴躁下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对方的爱慕者表达不满。   自己的情人和自己一样是男人,除了异性以外还要提防同性,这或许是黎凯烈现在最大的苦恼,晚上,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他从巫维浅的套房出来,为了避免源千造再次“巧合”的造访,他要求巫维浅和他同行,这也是奥文的愿望,在现场,如果说有谁能控制黎凯烈爆发的坏脾气,那个人一定是巫维浅。   “为什么我们要晚上到这里来拍?才下过雨,这里真糟糕。”莎伦·薇芙穿着改良过的欧式礼服站在夜幕下,被灯光师要求不断走位,他从缀满蕾丝的开叉裙摆下露出丰腴修长的腿部线条,涂着浅色口红的嘴唇不满的轻撇,时不时的打量正在给造型师化妆的黎凯烈。   奥文迫不得已上前解释,麦凯金只当没听见这位小姐的言论,指挥着工作人员安排现场,他们现在正在位于伦敦西南部的泰晤士河南岸有名的皇家植物园里,作为背景的意大利风格罗马式建筑被称作钟楼。 第104章 惊声尖叫   钟楼上高耸的顶部穿透雨后的云雾,没有游客打扰的皇家植物园在夜晚另有一种别样的宁静,钟楼屹立在云层下,依稀能看到月光,在忙碌中的工作人员里,有一个人悠闲的坐在简易圆桌旁。   “那个人是谁?来的飞机上没看到他。”摄制人员里有麦凯金带来的新人,他不知道坐在那里听着音乐的黑发男人是什么身份,现在很忙,却没有人敢上去要那个人帮忙,为此而感到十分奇怪。   “他和利欧在一个机舱,你当然看不到了。”鲁克用少见多怪的语气回答,麦凯金听见议论,冲着他们直嚷嚷,要求加快进度,马上开拍,莎伦·薇芙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他们的话听在耳朵里。   “迪尔,那个维尔特到底是什么人?”随便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乐队成员,薇芙趁着休息的间隙拉住他,她对于巫维浅和黎凯烈的关系有所耳闻,“不过是个作曲的,竟然在这里耍大牌,是不是他纠缠利欧?”   她轻蔑的瞥了一眼,话里的含义似乎对那些八卦消息做出了自己的理解,马修听他把巫维浅当做那种人,正在喝水的他差点呛到,瞄了瞄其他几个乐队成员,他咳嗽几声,平静的回答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利欧和他是好朋友,他又为我们乐队做了这么好的歌,所以……”   “所以他就自以为是,缠住利欧不放!”薇芙顺着他的话作出结论,马修没有接话,周围其他人听见他们的交谈,也都没有插嘴,马修其实什么都没说,但是这种诱导很容易造成“事故”。   “马修你不要命了?如果现在谁去招惹巫维浅,烈会发飙的。”迪尔拉过他,紧张的劝阻,马修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误会的。”眼神看过去,薇芙开始冲灯光师大叫,颐指气使的耍着大小姐脾气,他耸肩。   “差点忘了,你也是中国人吧?”莫里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迪尔,以后要记得,别轻易招惹黑头发的男人。”马修分明是故意的。   鲁克在旁边恍然大悟,他们几个早就准备完毕,然后一起看着莎伦·薇芙向圆桌走去。   “离利欧远点!”啪,带着蕾丝长手套的手掌按在桌上,薇芙抬起头,朝下望去的眼神除了轻蔑就是厌恶,“利欧不是你那一国的,你还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真让人恶心!”   为了更好的分析现在的唱片市场,巫维浅正戴着耳机听音乐,看到气势汹汹走到面前的女人,他留意了她的口型,感到可笑,“我不想打女人,收起你的话离开。”   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巫维浅阖起眼听着耳机里传出的歌声,黎凯烈的专辑除了他做的那一首以外其他的还没有好好听过,一张专辑为了市场需求经常会包含各种风格,黎凯烈的嗓音富于变化,驾驭任何风格都不是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耳机忽然被人拉下来,淡粉红色的唇膏并没有让莎伦·薇芙变得可爱多少,巫维浅抬起头,在光线里她终于看清楚他的脸,不禁停住了后面的话。   事实上她一直没有看清过巫维浅的长相,出现在镜头前的从不是正面,下飞机的时候巫维浅又将帽檐压的很低,现在她看清楚了,处于女性本能,不禁为眼前气质出众又无可挑剔的容貌而心跳加快。   “你……”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试图挽回刚才的错误,但巫维浅已经因为她的无礼的行径而感到不快,“奥文,把你找来的人带走。”   皱起眉,并不特别带有怒意的话,却出奇的具有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威慑感,透过各个工作人员,穿透过摄影器材,奥文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感到左右为难,莎伦·薇芙加入拍摄是交换条件,作为MV的女主角,她不能轻易得罪。   “你们在干什么?”在周围忽然变得安静的环境下,黎凯烈很快发现异样,他没有关心过MV的女主角在做什么,他只看到巫维浅被一个女人纠缠,推开前面的服装师,他走到巫维浅面前。   “怎么回事?”低沉的嗓音已经能听出发火的前兆,可惜薇芙对黎凯烈的脾气并不熟悉,“利欧,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的朋友,刚在我误会了一些事,都怪那些小报不好,他们——”   “没人想听你废话!”阻止薇芙继续说下去,被打造成欧洲贵族的男人以海盗的作风把碍事的女人推开,完全不在乎对方是个女人的粗暴态度彻底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周围的所有人都听见他对莎伦·薇芙的大吼声,敢在这种时候打扰巫维浅,奇迹利欧的脾气当然会上来。   接下来大家听到的是一连串的吼骂,作为女主角莎伦·薇芙并不称职,她有太多抱怨,太多的要求,完全拿工作人员当佣人使唤,这种种全都被黎凯烈骂了个遍,毫不留情的数落,即使她有背景,也一样不在黎凯烈的眼里。   这就是工作状态的黎凯烈,搅乱他的计划,不用等导演麦凯金发话,他会让人体验到更高一级的恐怖,就像遭到台风袭卷,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吭声。   “你很吵。”全场只有巫维浅还能说话,面不改色的轻叩了下桌子,黎凯烈吸了口气,低下头的时候语气不同,“抱歉,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酒店,你忍耐一下,我让麦凯金快点拍完。”   “一个镜头都没开始,怎么快?”把耳机放在圆桌上,巫维浅从椅子上站起来,工作人员鸦雀无声,同时松了口气,莎伦·薇芙已经吓呆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僵在原地。   巫维浅朝四周扫了一眼,把手插进口袋对黎凯烈递了个眼色,“你还是先开始再说其他,麦凯金在瞪你了。”   不远处的麦凯金脱下头上的棒球帽,剧本在掌心里一次次的拍着,要不是看在巫维浅的份上,他早就对黎凯烈大喊了,遗憾的是全场还有一个人对这种状况完全不理解,对巫维浅的特殊性一无所知,对她来说,即使黎凯烈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薇芙低着头站在原地,脸色渐渐恢复,她从没有被人这么骂过,黎凯烈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很新奇,在她看来十足是男人味的象征。   对于整日被追求者的阿谀奉承包围的富家小姐,黎凯烈的野性和偶尔流露的狂暴气息绝对是致命的吸引力,巫维浅冷眼旁观,最终决定眼不见为净,“我到别处走走,过半小时回来。”   “别走,陪我。”手腕被拉住,黎凯烈用他化妆之后更深邃的目光看着他,原本就英俊完美的轮廓在暗夜的余光里如同希腊雕像,五官的立体感所表现出的邪恶魅力简直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收回目光,巫维浅不着痕迹的在黎凯烈的腰上掐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留在这里你能安心拍?别闹了,快去。”嘲笑着黎凯烈的话,他转身就要离开。   被他们完全忽略的女人不能忍受他们之间的动作和窃窃私语,却不敢再随便开口说什么,才挨近黎凯烈就得到一句话,“给我滚!”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分外阴沉的脸色再妆容的衬托下透出明显的危险性,薇芙从刚开始就被他的气势征服了,一反常态的没有发作,听话的走到麦凯金这里,准备拍摄。   这该算是莎伦·薇芙的聪明之处,她是MV的女主角,只要开始拍摄,还怕和黎凯烈没有更多接触的机会吗,打着这种算盘,她的配合让奥文大开眼界,更清楚黎凯烈的魅力到了什么程度,一切准备就绪,终于能开拍了。   巫维浅对身后看了一眼,经过脚下的紫色花丛,看到了站在阴影里的男人,“雷德探员,你果然还是不放心。”   “这是我的职责,保护重要证人。”雷德没有带人,像是一直夜里找食物的黑鹰,站在建筑物角落的暗影里看着光亮的地方,“你知道瓦罗克当初为什么要绑架你吗?据说他得了癌症,正在找最后的希望,你知道他所说的‘希望’是什么吗?”   “噢?是吗?原来如此。”巫维浅不为所动的站定,没有回答,从外套的口袋里取了支烟,和他一起看着远处拍摄地点,钟楼穿破云雾,在也夜晚有种沧桑的诡秘感。   瓦罗克之所以在那么多年的追踪后,不惜安放炸弹威胁,采用种种激烈的方法,还不惜雇佣价格高昂的国际佣兵,一切都源于年迈的瓦罗克发现自己患了脑癌,还不是晚期,但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他。   他执着于找寻的东西是什么,从巫维浅身上又想得到什么,雷德百思不解,“可惜那些佣兵都死了,没有人知道瓦罗克要什么,维尔特先生,你应该知道吧,他绑架你的目的。”   “当时烈受了伤,我很乱,所以没有留意他的话,帮不了你。”随便编了个理由,巫维浅不相信雷德会轻易接受他的回答,所以他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是吗,这倒是个好借口。”雷德不再绕弯,话里透出明显的怀疑,这个冷漠的男人到底在隐藏什么,他一定会找出来,“今天我让人查了航班人员的名字,有一个人也上了飞机,你知道他是谁吗?”   话锋一转,他瘦削的脸微微紧绷起来,能让雷德有这么大反应的只有和案情有关的事,巫维浅警觉的转过脸去,手里的烟头冒出红光,照亮漆黑的眼眸,“瑞斯出现了?”   “啊啊啊啊——”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划破夜色中的寂静,巫维浅和雷德同时一惊,飞奔过去,远处的拍摄现场变得混乱,不少人匆匆往树林里走,“出事了?!是薇芙小姐!”   按照MV的剧情,莎伦·薇芙要在树林里奔跑,制造摇晃的影响,在正式拍摄这个镜头之前,她需要事先熟悉地形,确定好奔跑的路线,避免被树枝划伤和摔倒,她一个人先过去,然而现在,传来的却是她的惨叫声。 第105章 电影   才说到瑞斯,这里恰好就发生意外,这个名字总是给人带来恐惧,像是不存在于真是世界的幽灵,谁都不能预料关于他的噩梦什么时候会到来,莎伦·薇芙会是瑞斯的目标吗?雷德加快脚步赶上去。   黎凯烈看到跑来的两个人影,一把拉住巫维浅,“如果是他——”发亮的灰绿色的眼睛,划过如同闪电的光芒,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她在那里!”摄制组的人举着手电筒,人群奔跑现场混乱,巫维浅扣住黎凯烈的手腕,“如果是‘他’,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是谁?”   比起关心莎伦·薇芙,黎凯烈更想抓住那个自称瑞斯的凶手,不是因为他本身犯下的罪,而是为了巫维浅,“那就让我们看看,他是谁吧。”   微笑着却露出残酷的表情,黎凯烈在灯光的指引下接近发出惨叫的地点,前面的人手里握的手电灯摇晃,在原地留守的工作人员都有种不好的预感,巫维浅和他一起到树下。   可能由于莎伦·薇芙的尖叫,凶手的计划被打乱,提早引来了人,让他惯用的手法没能完成到最后,屹立在夜色中的洋槐树伸展着枝桠,不规则往上展开的树枝仿佛一只只伸向天际的手,在这颗古老的树下,穿着纯白色宫廷礼服的莎伦·薇芙坐在地上。   她受了伤,但她惊恐睁大的双眼正在告诉所有人,她还活着。   脖子上流下的血迹染红了华丽的礼服,被一束束手电筒的管线笼罩,莎伦·薇芙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古怪声响,她想说什么,这种挣扎却只让脖颈上的血流的更多而已,惊恐到呈现呆滞状态,她在地上一动不动,瞪大的眼睛在光下瞳孔紧缩。   犹如一幕最古老无趣的恐怖电影里的场景,但当它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却仍旧具有令人震惊的效果,大家都慌了,雷德大叫一声冲向树林深处,他判断凶手还没有走远。   “按住伤口!快把她送医院!”奥文想到的是莎伦·薇芙绝不能出事,她如果死了,没有人承担得起责任,服装师从一堆布料里撕出长条一圈圈绕在她的脖子上,尽量让她减少失血,(~﹃~)~“上帝啊!这露出来的难道是气管吗?”   发出恐惧的惊叫声,服装师不敢多看布条下面的伤口,只管颤抖着双手一圈圈绕上去,奥文又怕绕的太紧把她勒死,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按住伤口,然后把她送上车,有人报警,有人打电话联系最近的医院。   这时候下起雨来,雨丝在摄制组的灯光下发着光,好似一道道暗色的金线,夜晚的洋槐树林里泛起泥土的味道,血腥味还没有弥漫开来就被渐渐冲淡,雷德的目光追紧着林子里的鬼影,一秒都不放松。   呼-呼-呼,急促的呼吸声在树林里隐隐约约,踩过树叶,悉索的脚步奔跑着远去,雷德紧追不舍,在他身后还有巫维浅和黎凯烈,这个自称瑞斯的凶手,从未离他们这么近过。   “站住!不然我就开枪了!”雷德拔出枪,接近目标,身在英国他无权在这里进行抓捕,但只要抓住凶手,任何规矩都能通融。   奔跑声突然停了,林子深处的暗影转过身,雷德停下脚步,巫维浅和黎凯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朦胧的月光被云层遮蔽,除了泥土的气味和吹过的潮湿冷风,他们只能看到一点白色的痕迹。   那是口罩还是头套?雷德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对方被他惊动,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往深处跑去,枪声响起,雷德最终还是开了枪,出于谨慎没有对准要害,这个极可能是凶手的人动作明显一僵,他中枪了。   从身形来看那个人是男性,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维尔特——”带着绝望和悲惨的哀号声在林子里回响,随风而散。   巫维浅不加理会,加快脚步走上去,黎凯烈充满恶意的回答同时响起,“他是我的。”   “维是我的,无论你怎么喊,他都是我的,他的身体和他的心……都是我的。”如同在吟诵歌词般的轻快,用甜蜜的话语折磨对方,黎凯烈深邃的轮廓下表情险恶。无论那个人是想求救也好,是要用深情的呼喊打动巫维浅也好,他都不会让他如愿,他给予的是沉重的打击。   林子深处的黑影摇晃,在细雨中如同一个孤独的鬼魂,发出哭泣似的悲鸣,踉跄的躲入更深的树林。   巫维浅没有问对方的身份,这扭曲的喊叫和他记忆中的少年不是同一个人,追上雷德的脚步,他对黎凯烈这种多余的话没什么反应,无论那个凶手是谁,现在应该都能体会到黎凯烈这个男人的可恶之处了。   “真是见鬼!人呢?!”雷德追到那个人受伤的地方,明明看清楚他就站在树下,只隔了几十秒的时间,树下竟然没有人!   “人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他一定逃走了,留下了他是人的证据。”黎凯烈踢开脚下的树叶,这里有鲜血的痕迹,“鬼魂是不会流血的,吸血鬼也没有血。”   巫维浅蹲下身,用手抹了一点褐红色放到眼前,“你怎么能确定这是他的血,而不是莎伦·薇芙?”从黎凯烈放松的语调里他听的出来,他是在为瑞斯是个普通人而感到放心。   如果瑞斯不是普通人,如果他也拥有漫长的生命,黎凯烈会非常懊恼和生气,他无法忍受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站在巫维浅身边,另一个拥有“永生”或者近似于“永生”的人,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关于这点他没有对巫维浅掩饰过,他甚至恶狠狠的警告,扬言如果有那种人,他一定会把那个人的存在彻底抹去,所以现在,他对巫维浅的问题皱眉,“别和我对着干,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巫维浅不过是随口一问,处于各种可能,他只是说出其中的一种,但这显然触动了黎凯烈的神经,中枪却不会流血的人,那根本称不上是人,他不喜欢他的这种假设。   远处响起警笛声,英国警方接到电话很快就到了,摄制组的人七嘴八舌的和他们进行交涉,接受询问,雷德作为美国联邦探员,他的话成了主要依据,他还开过抢,现场的血迹被采样,会成为寻找凶手的依据。   凶手虽然逃走了,但史无前例,只是他的第一次失手,没有取得大量血液,却让自己受伤了,这是重大失误,会成为新的突破口,同时,从纽约飞往伦敦的那个航班的乘客,持有瑞斯这个身份的人将会彻底调查。   “其实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出现特征之外的作案手法,上一次受害人被他割破喉咙,血没有被取走,反而洒的满地都是,现场惨不忍睹,那是种泄愤的表现,表现出他对某件事的仇恨,这一次和上一次,会不会有什么相似处?”   雷德配合英国警方,接受案情询问之后对巫维浅和黎凯烈提出疑问,也可以算是对自己提出疑问,这两次动手凶手的表现都没有以前冷静,是有什么事在影响他。   “也许是我和他的关系。”巫维浅想不到别的理由,他说的是他和黎凯烈之间,“如果凶手是认真的,应该会恨黎凯烈。”   “我也是这么想的。”雷德又翻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从字体上抬起眼,映入视线的是巫维浅深思的表情,在署名瑞斯的凶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并且那样悲哀的渴求他的回应之后,这个东方男人的脸上竟然还是没有任何一丝动摇。   “回去吧。”打断雷德和巫维浅的话,黎凯烈在奥文担心的询问下表示没事,谁也看不出在发生这种事之后,他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是不悦还是高兴。   接下来的几天,酒店里一直迎来苏格兰场的客人,在美国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竟然跑到伦敦作案,拍摄MV的摄制组成员都成了关键人物,伦敦警方需要了解更多情况。   这件事一发生,在英国的歌迷群里引起极大的反应,短短时间内黎凯烈的个人官网收到无数人的询问,在唱片公司人员出面证明黎凯烈本人没有受伤,媒体拍摄到他安然无恙的画面之后才稍稍稳定了一些。   而在此之前,医院已经打来电话,莎伦·薇芙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她咽喉部位严重受创,很可能影响日后的日常生活,也就是暗示她可能会失声,现在情况还不好说。   但无论如何,莎伦·薇芙没有死,她将会成为重要证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为这件事,伦敦的拍摄行程受到拖延和影响,第三天的时候黎凯烈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巫维浅叫了客房服务,房间正在打扫,于是就在黎凯烈房里打发时间。   “奥文已经告诉源千造,我们还要多住几天。”递过一杯酒,黎凯烈在套房外的沙发椅上坐下,“听说源千造好像表示会一直负担酒店的房租。”   “这个话题很无聊。”巫维浅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继续反动手里的报纸,连头都没抬。   黎凯烈透过六边形的水晶酒杯,看过去的眼神穿透冰块,聚焦在坐姿端正的男人身上,能将冰块融化的眼神,折射出冰棱般的闪光,“他是个商人,不会无偿付出,早晚会收取回报。”   似乎没有说完的话,在磁性的嗓音下发出低沉的震颤,就像抢被打开保险栓的时候的摩擦声,巫维浅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有人敲响了门。   敲门声来自隔壁,黎凯烈仿佛早就料到,挑眉看了看巫维浅,“我去开门。” 第106章 雷德的猜测   穿着齐整的西装,一丝不苟的被梳理整齐的头发,站在巫维浅房门口的源千造在听见隔壁的开门声之后转头,那双精明的专属于商人的目光和巫维浅一样是纯黑的颜色,“奇迹利欧?”   黎凯烈靠在门框上,轻便的运动背心,露出漂亮却并不过分夸张的肌肉轮廓,抱着手臂对他点头,显得漫不经心,“你要找维?”   他随意的问,有意无意间表现出他和巫维浅之间的亲密关系,源千造细长的眼睛里掠过些什么,恍然大悟的微笑,“啊,维尔特在你这里?”尽管和巫维浅只见过两次,他却省略去了名字后面的称呼。   黎凯烈不喜欢他的笑容,源千造的笑甚至比雷德那种表面化的僵硬微笑还要令人觉得不舒服,“有事吗?进来说?”朝后一指,他率先走进去。   黎凯烈爽快的态度让人无法将生气爆发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联系到一起,源千造早就对黎凯烈在圈内的风评有所耳闻,这时候不禁有点意外,跟着他走进套房,看到正坐着看报的巫维浅。   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抬了抬眼的程度,对源千造点头,交叠着双腿的黑发男人把目光重新落回手里的报纸上,源千造停在他几步之遥的距离,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冷落的滋味。   巫维浅对于陌生人不会过于热络,即使认识,对他来说也只是知道对方姓名这种程度而已,总是给人漠视一切的感觉,巫维浅并不是有意的,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会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黎凯烈之所以这么大方的让源千造进来,也许是早就料到这一点。   “试试这个?”经过询问,还没有得到回答,殷红的液体就倾倒进巫维浅手边的另一个杯子里,黎凯烈习惯于按照他的想法来做,巫维浅看了一眼溢出酒香的长脚杯,“早晚会被你带成酒鬼。”   梳理过的黑发在脖子后面有一缕不平服的微翘,黎凯烈用手为他抚平,无辜的语气,“我还以为你喜欢。”自然的动作在细节里流露出亲昵的姿态,他站在巫维浅身后,靠着沙发的后背,松散的棕红色长发下,有着不加掩饰的热情的眼神。   曾经作为调酒师,但出乎意料的,巫维浅并不擅长喝酒,一旦过度摄入酒精之后他的耳廓就会微微发红,平时犀利冷峻的目光还是具有非常的力度,言行动作却会变得慵懒,那种时候他在床上表现总是很不同,不耐烦的敞开身体,像是懒得抗拒那般任由黎凯烈索求,只有太过分的时候才会发出冷冷的笑声,直接把某个嚣张的男人按在床上充分警告。   “这次又换了,86年的CONTI?”转动酒杯,巫维浅像是看透了黎凯烈的企图,哼笑着喝下暗红色的液体,葡萄酒的香气从杯口溢出来,充盈在鼻腔里。   他们谁都没有对源千造表现出欢迎,黎凯烈对源千造并不抱有感谢的情绪,对方替他们付出了酒店的费用,应该感谢他的是奥文,和他无关,而巫维浅不知道源千造的来意,他正等着这个商人先开口。   保持着谦和的态度,源千造的笑容给人怪异的感觉,他的嘴角带有弧度,眼神里却找不到笑意,“两位是不欢迎我吗?”   “我只是不喜欢占人便宜。”巫维浅是那种把自己人和外人分的很清楚的类型,他冷淡的喝着酒,尽管接受源千造的盛情,但源千造示好的行为并没有取悦他,反而让他觉得麻烦,“还有,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没有绕弯,巫维浅讨厌过度迂回,玻璃制品在他手上反射冷光,他不生气也不高兴的打消源千造可能存在的意图,就像在讨论天气,“希望不是我的误会,如果你确实有这个意思的话。”   这就是他的回答……源千造没想到巫维浅会这么直接了当,他坦然的态度和冷漠的语调就和当初拒绝黎凯烈的时候如出一辙,在他身后的男人满意的阖起眼,欣赏着源千造错综复杂的表情。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黑色皮鞋走在暗红花纹的地毯上,显然今天巫维浅的客人不止一个,“这位是?”雷德站定在门口,没有关起来的房门让他一眼就看到源千造。   雷德不会轻易上门,每次正面和巫维浅他们接触都是有关于案情的发展,似乎是为了看这两个人的反应,他总是会把最新的情报告诉他们,这一次他的到来是不是也代表着有新的情况,巫维浅和黎凯烈同时看向他。   气氛一下子改变,从尴尬的沉默里转变得就像外面的天气,阴霾重重。   雷德走进来,带着审视的意味,用他专业探查人员的眼光观察源千造,似乎是判断出他可能的身份,又很快转开,“方便吗?”   他的话一向简洁,意思是问,是不是方便在这里说话,源千造身为跨国公司的总裁,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差,巫维浅的话充满矛盾,他和黎凯烈的关系看起来不简单,但他并没有就此提出质疑,反而在雷德出现之后递上名片。   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他表示很愿意听听最近发生的案件,雷德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源千造先生最近买下的产业,曾经的拥有者就是是瓦罗克。”   巫维浅和黎凯烈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源千造竟然买下瓦罗克家的祖宅?这难道只是巧合……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近期是买进了一座旧的庄园,我很喜欢欧洲的建筑,尤其是英国的,听说这个地方曾经是某个贵族所有,后来没落,因为价格不算太贵,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就买下了。”源千造神色如常的回答,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有其他的隐瞒,然后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一点好奇,“听我雇佣的人说,警方最近去勘察过,它似乎和什么事件有关?”   “如果你就是它的主人, 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去看看?包括地下室。”雷德的眼睛紧紧盯着源千造,无缘无故买下破败庄园的日本商人,这里面难说不是有什么古怪。   “如果有人对它感兴趣的话,我很荣幸邀请各位,”源千造有礼貌的欠了欠身,十足家世良好的有钱人做派,又看了一眼巫维浅,他慢慢微笑,“和你聊天很愉快。”   “我让人准备一下,明天就能接待各位。”临走的时候源千造这么说,意味深长的看了巫维浅很久,被他注视的中国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黑色的眼底掠过些微妙的情绪。   “想知道我为什么曾经问你们对巫术的看法吗?”雷德的话在这沉闷的天气里有种古怪的不祥感,外面打了个雷,他轮流看了看巫维浅和黎凯烈,没有要他们回答,紧接着说起那座庄园,“瓦罗克的祖宅,我们没有得到授权彻底勘察,里面据说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它现在的拥有者。”   “我们也没想到。”巫维浅喝了口酒,话里别有深意,如果源千造买下庄园不是巧合,那他就不仅仅是普通商人这么简单。   “对了,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们,凶手留在现场的血样经过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不在罪犯的DNA数据库里。”在雷电和雨滴声里,雷德的话就像惊悚故事的叙说者,平板的话音埋下未知的伏笔,“但是他留下的DNA很特别。”   “特别,什么意思?”黎凯烈晃动手里暗红色的液体,葡萄酒在透明的酒杯里泛起猩红色的涟漪,他缓缓抬起眼。   “排除一切可能后,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事实,这句话我一直很相信,但现在,我不确定了。”雷德的话越来越奇怪,接下来他忽然说道,“经过调查,许多年前瓦罗克家曾经有人也叫瑞斯,他被安葬在近郊的墓园里,你们有兴趣去看看吗?”   从DNA说到多年前的那个瑞斯,雷德到底是想说什么?被他古怪的表情引起好奇,黎凯烈和巫维浅提出了随行的要求。   这在雷德的意料之中,他这次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拉起领口,他走向房间外面的电梯,“我已经和墓园的人联系好了,附近的神父对当地历史很了解,会告诉我们一些事。”   他奇异的语调暗示着整件事正变得古怪起来,似乎有什么雷德自己弄不明白,或者不敢猜测的事件正在发生。 第107章 死者的败液   许多家庭会沿用几代之前的家族成员的名字,除了“吸血魔案件”的凶手自称瑞斯之外,瓦罗克家还有一个瑞斯,巫维浅似乎和雷德提过这件事,但从雷德的话里,他调查之后得到的消息并不仅仅如此。   天气还是很糟糕,潮湿的风会让人觉得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爽的,不习惯的人会非常难受,雷德穿着深色的风衣,自从到了伦敦之后他连僵硬的笑容都很少显露。   “联邦调查局没有理由为了离开美国的凶手追到伦敦来。”在路上,巫维浅这么说,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定要雷德作出回答,雷德看着路面,转动方向盘,一语不发。   “凶手可能是个英国人,现在又在这里动手杀人,这件事照例应该会汇报给国际刑警组织,但是雷德,你没有这么做。”黎凯烈坐在巫维浅旁边,他的话十分肯定,他们两个从上了雷德的车开始,不像是接受调查的证人,更像提出质疑的警察。   “你们调查过我?”雨刷刮开车窗前面的雨丝,雷德机敏的眼神始终注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还是很稳定,“如果我是凶手的话,现在带你们去的场所,恐怕不会让你们觉得愉快。”   车辆继续行驶,前往郊外,雨幕淋下,雷德的话和空气一样潮湿阴暗。   但他当然不是凶手,巫维浅和黎凯烈和他一起看到过“瑞斯”,人是不可能有分身术的,这个凶手从性格分析上归类,应该是独自作案,没有共犯,这些后座上的两个人都很清楚,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黎凯烈确实对雷德做过调查。   “雷德探员,你对案件过于热心了。”悠闲的像是去度假,黎凯烈的话也说的轻轻松松,“一个过于热心的联邦探员,自费出境抓捕凶手……”未完的话包含太多猜测。   “你们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没想到奇迹利欧会是赫卡忒的成员之一。”车辆转过街角,雷德机敏的眼神留意着每一个路人,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凶手似的,“你们怀疑我,我也可以怀疑你们,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们还是我的重要证人。”   雷德能查出黎凯烈背后的势力,说他是赫卡忒之一可能言过其实,但他确实拥有赫卡忒的部分力量,黎凯烈没有否认,巫维浅不知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谈话无聊,手指在自己手背上轻点,没有再参与谈话。   “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雷德探员曾经有个妹妹,死在连环杀手手里,虽然那是许多年前的案件,不过到现在它都在折磨你吧?”黎凯烈的话是对雷德说的,目光却落在身边的人身上,巫维浅比他更有工作狂的潜质,自从决定为他写曲之后,时常这样利用时间,好像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车子驶过一个水坑,一阵颠簸,雷德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沉默中气流的运转也缓慢起来。   对凶案超出常理的执着可以出于责任感,也可以出自于私心,人会产生一种偏执的补偿心理,无论如何,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抓住凶手,只不过现在,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到了。”终于,车子停下了,雷德打开车门,雨雾迎面扑来,一股腐朽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黎凯烈和巫维浅一起下车,他们都没有打伞,细雨淋湿了巫维浅头上的帽子,黎凯烈满不在乎的用手指梳起额头的头发,穿过雨丝走向半开的铁门,铁门上锈迹斑斑,在风里微微晃动,发出吱嘎的声响。   这座墓园年代久远,一座座孤零零的坟墓零星散布,墓碑周围都长满了荒草,如同被人遗忘在这个世界上,在雨幕里分外凄凉。   “就是这里。”雷德指了指铁门外面钉着的牌子,上面的字迹被岁月磨砺,经历了不知多少年的风雨,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依稀能看到几个字母,W……K……D……似乎是墓园的名字。   “凶手留下的血迹化验结果,到底怎么样?”巫维浅提起这件事,在酒店的时候雷德没有说完,像是忌讳说下去,黎凯烈走进墓地,任何场所对他来说都不算新奇,即使站在这个逝者安眠的场所,他的存在依旧毫不突兀。   “到了这里,可以说了吧?”他转过身,眼底的暗光清楚地传递出一个讯息,雷德知道自己必须回答,“血迹存在癌细胞的致病基因,不是莎伦.薇芙的,但符合瓦罗克的家族特征,致病基因还是隐性的,说明这个人没有患癌症,但是……”   他慢慢往前走,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在墓碑之间穿行寻找,最后站在一块杂草丛生的地方,墓碑早就在风吹日晒下被侵蚀的失去原样,“那血液不是活人的血,经鉴定,经过防腐处理。”   浅色的瞳孔在雨中神经质的紧缩,一阵冷风把雷德的话吹散,无论它有多么荒诞离奇,他在暗示他的猜测,注视脚下的坟墓,雷德慢慢套上他的羊皮手套,闻到一股皮革的味道,深深吸了口气。   他看起来是要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巫维浅站在墓碑前,看到墓碑上斑驳的痕迹,这个坟墓里就埋葬着那个少年,“你要挖坟?”   那个名叫瑞斯的少年,爱上巫维浅,爱到想要杀了他的少年,黎凯烈冰绿色的眼睛里像是燃烧起来,和雷德的话相比,他更在意面前的这座坟墓,巫维浅就在他身边,但他看不清他问出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他们之间被雨幕隔开。   “没有经过家属的同意,也没有经过申请……雷德探员,你是认真的。”黎凯烈感到意外又感到有趣,“你的这种行为和盗墓没有什么两样。”他蹲下看了看,荒草丛生的这座坟墓,好像有一点和其他坟墓不同的地方。   联邦探员当然不能未经许可擅自打开死者的棺木,雷德一声不响的回到墓园外面,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取出工具,“这里是英国,我不是探员,是游客。”他回来之后说了这句话,用铲子拍松地上的泥土。   雷德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开玩笑,在阴沉的天气里,他凹陷的侧脸轮廓透着如同死人般的暗灰色,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去周围的野草,铲子插进泥土,下雨的湿润让这片土地潮湿,泥土被他挖掘开来。   巫维浅双手插着口袋,淋湿的黑发松散的贴在额头上,他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雨更大一点,背后的冷风和匕首的锋利从皮肤外面穿透进来,清清楚楚,杀了他又自杀的金发少年,就在他的脚下。   “维——”黎凯烈察觉他的恍惚,一把抓住他的手,巫维浅转过脸去看他,不知道这个时候黎凯烈又怎么了,“干什么?”   “我可不会让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想别人。”舔了舔被雨淋湿的嘴唇,黎凯烈的笑意里带有自负和专横的痕迹,就是这样的笑容,在雨中却有着如同阳光般的热力,闯进巫维浅的眼帘。   “你就想说这个?”黑发男人摇头,不知道是为黎凯烈在这样的场合下还能说出这句话而生气,还是觉得无奈,最后扯动了下嘴角,“我知道了。”   巫维浅直视着不断冲刷进视线里的雨幕,没有再看地上。   黎凯烈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后颈,不希望他沉浸在过去的岁月里,那些古老的记忆在侵蚀他,如果说巫维浅有什么弱点,那就是他自己。   黎凯烈虽然蛮横,但不是个迟钝的男人,和他粗犷的外表相比,他有着截然相反的细心,为了他此刻的体贴,巫维浅不想和他争辩,说自己并不在意脚下长眠的瑞斯,纵容他看似霸道的要求,排开脑海中的记忆。   雨下的小了,但阴暗的天气并没有太多变化,反而变得更暗,雷德没有要他们动手的意思,他也只带了一件工具,长长的铁铲在他手里一下下的挖进泥土,早就破败不堪的坟墓在他一次次的挖掘下泥土松动,终于露出棺木的顶盖。   拨开不知名的杂草,雷德踩到墓碑边上,湿透的泥土在他手套下化作泥浆,呈现暗黑色,他又长长吸了口气,没有人阻止他的行为,巫维浅和黎凯烈都想知道答案。   用铁锹撬开棺木四周,露出缝隙的棺木发出一阵叫人齿酸的声音,在这个时节的这种天气里,里面就算突然跳出一具活着的尸体,似乎也不太叫人奇怪,雷德全神贯注,湿透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现在在做的可以算是一件疯狂的事,他的眼神却出奇的冷静。   “你们退后。”脱下手套,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因为过度用力而身体发热,说话的时候吐出一股白色的热气,巫维浅和黎凯烈本来站的就不近,退开几步,看着雷德挽起袖子,推开的深黑色的棺木顶盖—— 第108章 卡加因神父   淅沥沥的雨水从空中落下,如同深渊的黑色空洞将人的视线牢牢吸引,雨水打进棺材内部,发出细微的啪啪声,棺材里面,是空的。   雷德的影子落在棺材底部,蒙上一层阴影,百多年的岁月,高级木料制成的棺盖至今还十分完整,砰然打开,实施者注视着脚下的黑洞,从怀疑变成震惊,现在却有些恍惚起来。   “这不可能……”这是雷德自己的怀疑,现在证实了,他反而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这种荒谬的猜测会成为事实,“死去一百多年的人,是不可能复生的,尸骨早就该烂了。”   “除非他在埋下不久后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巫维浅的话就像是开玩笑,黑色帽檐湿透了,下面的头发也在滴着水,雨水从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留下来,没有一丝笑意。   “这么说凶手是活尸?”黎凯烈从外套的内袋掏出打火机,咬了一支烟出来,眯着眼点着了火。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随着时间过去,逐渐降温的天气越来越阴冷,这时候即使雨停,也一定看不见太阳,雷德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烦躁的扔下铁铲,砸向了空荡荡的棺木,里面发出重重的响声。空洞的让人发疯,这不是幻觉,棺材里面确实是空的。   雨帘里多了阵烟味,潮湿的雾气在风里像水流一样慢慢游走,黎凯烈看了眼身边的巫维浅,把烟递了过去,巫维浅捏住烟头,狠狠吸了一口,让胸腔里的所有空隙都充满尼古丁的苦涩芬芳。   凶手留下的血证明他是瓦罗克家的一份子,血液还经过防腐处理,死于1885年的瑞斯,难道他就是吸血魔案件的杀人凶手?无论怎么看,这都太过离奇,让人无法接受。   但本身就是离奇和荒诞的证明,巫维浅对这件事的看法和雷德未必相同,黎凯烈知道内情,也产生了种种古怪的联想,两个人并肩站在荒凉的墓园里,让安静怪异的气氛慢慢将他们包围,灰蓝色的天空变成了墨蓝。   “如果瓦罗克还活着,一定从他嘴里问出线索。”雷德很快恢复镇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懊悔,如果他早一步找到瓦罗克,没有让这个疯狂的老人实施什么绑架计划,也许一切早就能真相大白。   他跳进空荡荡的棺材里,找遍每一个角落,除了呼吸里吸进的腐朽和青草、泥土的味道,其他一无所获。   “是谁?谁在那里!”随着重新盖上的棺盖轰隆一响,在雷德要用泥土将它们覆盖的时候,他们背后响起问话声,有人向他们走来。   黑色的雨伞在他们视线里渐渐接近,和问话的声音一样,走来的人带着某种独特的肃穆的气息,和这个死亡之地形成了某种和谐,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浓密的深棕色短发,穿着神职人员的黑色长袍。   领口的白色突破了重重包围的黑,在他走路的时候进入他们的视线,雷德放下铲子,没有试图掩饰他刚才做的事,“卡加因神父。”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这个神父看起来是他认识的人。   雷德确实说过,有位神父能给予他们帮助,但巫维浅从这位卡加因神父的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多和善,他在看到被挖开的墓穴的时候明显的脸色僵硬,那无法确定是生气还是恐惧的表情,不可能逃过雷德的眼睛。   但雷德什么都没有问,他举起铁锹,继续一铲铲的把泥土重新撒上棺盖,让潮湿松散的土将空无一人的棺材埋葬,卡加因神父举着伞,墨蓝色的眼睛和乌云密布的天色一样,“打扰地下的长眠者是要受惩罚的,雷德探员,你的行为已经超出界限,应该适可而止。”   “这块土地下没有人长眠,神父,我可以再挖开一次给你证明。”雷德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确信卡加因神父知道些什么,就如挖掘这座坟墓,想要挖掘出真相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上了卡加因。   卡加因神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垂下目光,“雷德探员,这里确实是死者长眠之地,你如果怀疑什么,应该取得我们当地警方的同意,还有死者家属的允许,这附近的居民区迁走不少,但教会还存在,这座墓园没有废弃,不是任何人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那么作为这个地区教会的神父,你对这里了解多少?”在卡加因指责雷德的时候,穿着厚呢短大衣的男人突然开口,卡加因把目光转向了他,雷德为他们做了介绍,“这位是维尔特先生。”   巫维浅的提问没有得到回答,卡加因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似乎比一般人要久,冰雕般的轮廓,东方人的精致五官确实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和他一样有着出众外貌的黎凯烈却没有得到卡加因特别的关注。   分别介绍了巫维浅和黎凯烈之后,雷德没有在卡加因神父脸上找到更多痕迹。   “请让死者安息。”卡加因身材高瘦,深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偏黑,他走来的时候有一瞬间让黎凯烈联想到巫维浅,仿佛环绕着一股深色的禁欲气息,将他和人世隔离开来。   “卡加因神父,你的回答。”巫维浅被风吹开的黑发下面,不容对方回避问题的眼神,凌厉而直接,黎凯烈转动手里的打火机,提问被补充的更明白,“这里的尸体呢?去了哪里?”   他调转视线,指着墓园外面的某个方向,“你在那座教堂任职?不可能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   “这关系到十几条人命!如果你知道什么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卡加因神父——”雷德从卡加因的身上嗅到了与众不同的特殊气息,要说是什么,那应该叫做秘密。   卡加因久久注视着被重新掩埋的坟墓,他的沉默代表动摇。生命,任何时候都是神圣的,作为圣职者,他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一丝隐瞒。   常人都无法守住秘密,就算口风严实也会在举手投足间表露,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违叛的气息,卡加因的反应验证了这句话,无论他如何掩饰,他的神情都显得非常不自然,最后,他终于叹了口气,“这个墓穴曾经被盗。”   他蹲下捧了一把泥土,雷德已经将墓穴重新埋好,卡加因手里的泥土落下去,和雨水一样淅淅沥沥,“请跟我来,我们进去再说。”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教堂。   和这座墓园一样,这座天主教堂也历史悠久,陈旧而古老,周遭的居民不多,只有它独自矗立在空旷之中,周围种满矮小的灌木,木质地板在走上去的时候会有回音,里面很安静,空无一人,色彩斑斓的装饰玻璃反射着光线。   “就在几年前,墓园里发生过盗窃案,被窃走的是一具尸体,我查过记录,死者姓瓦罗克。”卡加因收起伞,为他们递上毛巾,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尸体被盗?!”雷德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之前你有没有发现过异常?对于偷盗尸体的人有没有什么线索?这个墓穴葬的是个叫瑞斯的年轻人,那是一八八五年,现在会有人要他的尸体?”   巫维浅和黎凯烈用毛巾擦去脸上头上的水,脱下淋湿的外套,互相看了一眼,卡加因苦笑着摇头,“雷德探员,其实各个地区都有发生墓穴被盗的事件,只是看守人不说,外界也就无从得知,有的盗墓者是为了盗取当年的陪葬品,有的人是对尸体有异常爱好,各种情况都有。”   雷德从毛巾上拧下水来,狠狠擦了一把脸,“盗墓的人如果是为了陪葬品,尸体不会失踪,你说有人对尸体有异常爱好,那种人应该不会去偷一百多年前的尸体,你说呢?”   卡加因神父看到雷德眼里闪过的精光,仍旧缓缓摇头,“我不知道,雷德探员,人类的行为有时候会超出常理,希望上帝能宽恕他们。鯡凣澮員扌扌丁”   尸体和防腐剂,没有腐败的血液,瑞斯到底是生是死……巫维浅听到雷德和卡加因的谈话,默默的把身上的雨水弄干净,这时候黎凯烈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不,我不在酒店,我们在西郊,别慌,奥文,很快就会回去。”   “奥文?!”卡加因神父忽然脸色大变,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扶着椅背的手握紧到颤抖,包括雷德在内,几个人一起看着他,他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却无法掩饰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黎凯烈挑眉,慢慢勾起一丝笑意,对着手机,漫不经心的问,“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卡加因的神父?”   电话那头突然静默了,教堂里也安静下来,只有卡加因神父的呼吸声,他踉跄的转过身,跪在地上,“主啊——请宽恕我——” 第109章 罪孽   喃喃低语在飘散着尘埃的空气里颤抖,带着微不可觉的痛苦余,卡加因神父的失态明显到只要有眼睛的人谁都看得出来,“奥文”这个名字对他有着不同意义。   雷德感到很意外,他见过奥文,无法想象那个模样斯文的经纪人会和面前的卡加因祖父有什么关系,黎凯烈对着电话报出现在所在的地址,“你过来一趟。”   他挂了电话,国务委员维线和他一起在长椅上坐下,雷德从他们的态度上猜到端倪,一声不响的站在卡加因神父背后,安静的教堂里只有卡加因神父的呼吸声,他像是作出了某种决定,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走吧。”他背对着他们几个,话音里居然有种悲哀的意味。   “你对我们隐瞒了什么?卡加因神父,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我只要你告诉我,关于瓦罗克家,你了解多少?”雷德锲而不舍,引起他怀疑的事他一定会追查到底,何况这还关系到凶手的身份。   卡加因没有回答,他的沉默更证明其中另有蹊跷,黎凯烈倒是显得很有耐性,一句话都不问,他就等着奥文来,巫维浅像是一个旁观者,欣赏着教堂内的装饰,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卡加因就像等候判决的死囚,木然的站在原地,绷紧到极致的苍白脸色,外面潮湿阴冷,黑衣降临,这座教堂非但没有让他变得平静,反而如同审判的法庭,他面对着圣母像,神情复杂。   轰隆,一声惊雷,外面的雨又下大了,闪电划过,教堂里的光线骤然明亮又恢复昏黄,忽明忽暗的光线里,黎凯烈抛着手里的打火机,自言自语,“奥文也太慢了。”   “来这里路不太好走。”巫维浅对伦敦很熟悉,尤其是伦敦的天气,“晚上来这里,开车的人如果情绪不稳定很容易出事。”   卡加因背对他们的身影陡然僵硬,似乎控制不住自已的脚步想要转身,又硬生生顿住了脚步,焦灼和担心出现在他的眼底,这时候几个背后突然传来巨大的碰撞声,教堂的门豁然打开,冷风夹着雨水一下子涌进来,奥文浑身湿透,站在门口。   “烈,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警方的人正在和我们交涉,调查进行的差不多都结束了,明天开始我们另换一个地方进行拍摄。”奥文的话对着黎凯烈说的,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站在前面正中卡加因。   但卡加因却听见他的话,这熟悉又陌生的噪音,让他封尘的记忆再度变得鲜明,他终于控制不住的转过脸去,看到了门口的奥文,“你——”   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卡加因神父被突然闯入视线的人拉近回忆,奥文看着黎凯烈,看着巫维浅,却独独不去看身穿神父长袍的男人,“你们跟我回去吧,这次来伦敦不是为了……”   “奥文!”卡加因打断他的话,奥文这才看向他,“哟,这不是卡加因神父吗?多年不见,你看起来没什么改变嘛。”他轻快的打着招呼,就像面前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卡加因神父为他冷淡的反应而痛心,眼前的人已经和他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奥文,我只想和你说,对不起!”   “我是来接人的,不是来叙旧。”奥文不理会卡加因,湿淋淋的脸上透着暗青,语气生硬,“列,我来了,你可以跟我走了吧?”他转向黎凯烈。   “让你来是有别的事,你现在想走大概不太可能。”黎凯烈朝卡加因神父的方向挑眉,含笑的眼里有暗光流露,无论卡加因隐瞒了什么,奥文都将会成为让他措手不及的突破口,巫维浅忽然转过脸看着奥文,“人是不能逃避过去的。”   “你们竟然一起逼我,维尔特,连你也是。”奥文苦涩的笑了,背后的冷风从他肩膀上吹过,   他抓着湿透的头发,后悔自已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来到这里,来了,却又不敢看那个人一眼。   “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卡加因神父身上的肃穆庄严完全失去,痛苦和矛盾在煎熬着他,奥文擦去脸上的雨水,叹了口气,“到了今天,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卡加因神父——”   刻意拖长的尾音,在提醒着卡加因他的身份,奥文的话让卡加因神父脸色灰白,他失魂落魄的倒退几步,双手捂住了脸,“主啊,宽恕我这个罪人吧——”   “你是个罪人!”奥文突然激动起来,雷声夹杂着他尖锐的话语,他走向卡加因,“卡加因神父?”他冷冷微笑,“不!你不配当神父!没有神父会在忏悔室里对一个男孩告白,没有神父会在教堂脱下那个男孩的衣服!卡加因!你敢做的事难道不敢认?”   圣堂之中雷声回荡,这声质问像是惊雷劈在头顶上,卡加因崩溃了,“主啊——饶恕我的罪——”他大喊着跌跌撞撞的走到忏悔室旁边,在双手抚上那木质隔板的时候回忆像潮水般涌来。   用信任的眼神望着他的少年,惶恐的拒绝他亲吻的少年,迷茫的被他说服脱下衣物的少年……   “我叫奥文,卡加因神父,你真有趣,你只比我大几岁?七岁还是八岁?为什么你会做神父?”第一眼,他就在这个少年纯真的目光下陷落,那一天阳光穿透那头蓬松的头发,他看的目不转睛,对这个叫奥文的少看无法忘怀,他最终做出了不可铙恕的事,他无法面对自己的罪。   十戒第一条——除我之外,你不能侍奉别的神。   但是上帝啊,他心里的神不再是唯一,他无法忘记在阳光下为他敞开身体的少年,这才是他的神,也是啃噬他的灵魂的魔……   十戒第七条——不可奸淫。   “奥文,奥文……”卡加因不断念着这个名字,身体就会涌上热度,他无法说出他有几次回忆着当初的一切,作出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行径,想象着再度拥抱他,攀上高峰,而后自我厌恶。   “卡加因,我今天来了,我们之间的事全部了结,以后就当我们从不认识吧。”看到卡加因这种受到打击的样子,奥文拍了拍西装的下摆,拍下一些水,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   “我们能走了吗?”奥文尽力装作若无其事,走过卡加因身边,询问黎凯烈和巫维浅,坐在长椅子的男人伸了个懒腰,“你可以告他,这位神父会受到法律制裁,如果你是被迫的话。”   巫维浅在黎凯烈之后接话,“就算不是被迫,这种丑闻会让他身败名裂,逐出教会。”   “不,不用了。”奥文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在他们的逼迫下无力的叹息,“他……”停顿了下,他苦笑,“他是我的初恋,行了吗?不要再让我说下去了,当时我不是被迫,我只是恨他为什么说爱我,却抛弃我,再也不肯和我见面。”   “我曾经回过这里,来找他,十几岁时候的记忆在我脑子里非常清晰,我记得他,但是当我回来找他的时候,他却像看到蛇蝎一样避开我。”奥文摇头,显得疲惫不已,轻笑,“够了,我不是找不到别的情人,非要他不可,他可是侍奉神的人呢。”   嘲讽般的话激起一阵辛辣的刺痛,卡加因痛苦的抱住头,“不!不是的!是我不能爱你啊!奥文,当时你只是个孩子,是我伤害了你,我在忏悔,我不能——”   神父和牧师不同,天主教的教义让他们必须遵守更严格的戒律,信奉天主教的夫妻不可离婚,少女不可在婚前失去贞洁,神父更是将这辈子都奉献给神,此生不娶,卡加因犯下的罪过会被视为污秽,他不光引诱教徒,还和同性发生关系,何况当时的奥文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就像巫维浅说的,这是个天大的丑闻。   不可饶恕的罪过。   奥文忌讳伦敦的原因,曾经再度重游,却失意归来的理由,发奋工作,告别感情的决心,一切都是因为卡加因。   “你不能爱,还是不敢爱?神父又怎么样,你也是个人,你情愿压抑情感也不愿意面对,你这个懦夫!”奥文不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走,再次被唤醒的记忆也同样灼痛了他,“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   他的低语满是懊悔,卡加因咬紧了牙关,欲言又止,巫维浅对黎凯烈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和奥文往外走,“如果这就是你隐瞒的事,那就算了吧,你继续好好守着你的教堂。”黎凯烈吹着口哨,眼底流窜过一阵诡谲的阴影。   走了没几步,卡加因叫住了他们,“等等!”   “奥文,如果我……现在放弃我的守护的东西,还来得及吗?”他输了,输给了自己的情感,但随着这句话出口,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卡加因站在原地,执着的叹息的目光,悲哀的望着不远处的年轻男人。   “你守护的是什么?你隐瞒了什么,全都说出来!”雷德不失时机的追问,奥文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却为卡加因沉痛的表情而不自觉的点头。 第110章 复活之谜   被埋葬的情感一旦开启,涌上的澎湃激情就无法遏制,卡加因看到奥文的回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里藏着一个瓦罗克家的秘密,那座墓园就是我要守护的东西。”   卡加因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就算他是个神父,要看守墓园又怎么样?奥文不理解,雷德却把心提了起来,黎凯烈和巫维浅同时停住脚步。   “继续说下去。”黎凯烈用脚一踢,关上教堂的门,把外面的风雨隔绝在外,里面顿时安静了。   卡加因看着奥文脸上淌下的雨水,走近他,递上自己的手帕,“瓦罗克家祖辈是贵族出身,从这里往西,有他们的祖宅,关开他们家族的记录却有不少存放在这座教堂里,许多年前,这里的神父就关注着这片墓地。”   奥文从黎凯烈他们的脸上看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卡加因的话也藏着股神秘的味道,他没有去接他的手帕,露出觉得可笑的表情,“你说这些,和你逃避自已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奥文的毫不领情,卡加因神父没有生气,“有关系。”把手帕塞在奥文手里,卡加因面容严肃,说话声在教堂里回荡,“在这里任职的神父,唯一的使命就是看守这座墓园,因为这座墓园里,保存着瓦罗克的一个秘密,关于黑魔法……”   “魔法?开什么玩笑?!”奥文怒气上涌,被硬塞过来的手帕砸回给卡回因,“你要拒绝我,至少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黑魔法?!卡加因,你在戏弄我吗?”他气到脸色发红,转向黎凯烈,“我先回去了!”   他说了一声就要走,卡加因没有阻挡他,仍旧站在原地,诡秘的语调拖住了奥文的脚步,“我遵照前人的话,为了不让墓地的恶魔苏醒,守着这里,其实我和所有人一样不相信所谓的黑魔法,直到那个坟墓里的尸体失踪,然后又见到了你……”   卡加因神父转过头,他视线里的男人黑衣黑裤,领口露出里面浅色的薄毛衣,潮湿的黑色的头发因为淋过雨而散乱,他有条不紊的打理着手里的毛毡帽,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侧脸转向了他,“我?”   “是的,维尔特先生,你的英国口音,你的容貌长相,和我曾看到过的记录里,一模一样,那本记录已经一百多年。”卡加因无法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他只知道,教堂保存的记录里提及过这么一个人,甚至还有那个人的画像,虽然并不清楚,但确实很像这个维尔特。   卡加因的话充满奇异色彩,雷德一声不响的把视线调转到巫维浅身上,涌进潮湿泥土气味的教堂里,黎凯烈背靠着大门,灰绿色的眼阖住了些许闪动,和巫维浅一样不动声色。   “在你们看来,东方人的长相应该差不多吧,一开始我也分不清你们西方人的脸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从服饰和言谈上来区分。”巫维浅甩去帽子上的水,理智的说话声让人不自觉的信服,“你说我人是我?还是一个和我相似的东方人?”   轻描淡写的问,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其实非常出众,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别人或许分辩不出,但像他这样的,也会认错吗?要不是奥文现在没有心情,他几乎想要笑话一下巫维浅,看起来沉稳冷酷又有智慧的男人,竟然对他自己的容貌没什么自觉。   卡加因此刻的想法和奥文一样,他摇头,“不,我不会认错的,维尔特先生,画像上的人和你很像,那是保存在瓦罗克家祖宅里的拓本,不会有错,也许你是画像上那个男人的后裔。”   作出这样的结论也在情理之中,巫维浅很明白过度辩解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黎凯烈切入了一个恰好的时机,表现的很有兴趣,拉开话题,“除此之外呢?”虽然神父也负责除魔,不过卡加因神父,你难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恶魔这种东西?   双眼闪亮,将狂暴与英俊合成完美的恶意笑容,不禁让人联想,如果世上真有恶魔,恐怕也是和这个男从非常相似的某种生物,卡加因这才多看了他几眼,慎重的回答,“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确实有恶魔,他已经醒了。”   在圣堂中,句余音回响,空气里飘散出毒气般的诡秘,静默了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雷德对着窗口看了一眼外面漆黑闪电的天色,不知为什么没办法把卡加因的这句话当做玩笑,只听他沉重的继续说道:“为了警戒这片土地,这就是我不能离开的原因。”   奥文被卡加因这番认真的话弄懵了,抓着自已的头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这就是你的理由,你就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甚至不是因为你的信仰?”   拔高了声音,奥文感到不可恩议,“卡加因,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我同旋在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里面,看过各式各样的堕落和放纵,我固执的想找到一个能让我放下感情的人,但一直无法如愿,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忘记过你,你就像一个伤疤占据在我心里,但你呢?你居然和我说什么黑魔法?说什么恶魔?!”   他觉得荒谬,大笑起来,环视一本正经的雷德和另外两个男人,“我是疯了,还是你们疯了?你们难道相信他的话?他是个骗子!他是个用谎言伪装自已的最高明的骗子!”   一财的追赶,却始终无法及得上神坛上的背景,就算卡加因对他作出那样的事,触犯了禁忌,他在奥文心目中仍旧是个遥不可及的男人,他教会他说出感情,教会他体会快乐,即使那是不被允许的,他也从没有看不起卡加因,他只有怨,怨他为什么敢做,却不敢面对。   现在,他得到的却是这种理由。   嘶哑的大笑,奥文摇头,他觉自已快要不正常了。   卡加因握了握拳,直直走向门边,“我是为你才解释这一切的,奥文,如果你不相信,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他苍白的脸色在暗夜里闪过一抹坚决,“跟我来!我让你看证据!”   冷风从打开门外涌进来,卡加因神父一个人走近黑夜,奥文不确定他还要做什么,虽然因为和自己切身相关而无法冷静判断,但到了这时候,看到黎凯烈他们一起走出去,他也明白这件事确实有点不同寻常了。   卡加因带他们回到了那个墓地,捡起雷德挖掘坟墓用的铁锹,再度挖开那座墓穴,“就在这里,这就是证据——”   “我已经挖过一次了,里面还有什么我没留意?”雷德确信卡加因要给他看的不是一副空棺,帮着他一起弄开泥土,把棺材打开,但卡加因要做的并不是让他看棺材里同,居然是棺材的下面。   也和雷德一起抬起棺木,雷德从车里取来手电筒,底下是一块石板,人骨安放在石板上,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斑驳的痕迹包围在它周围,依稀是一个五芒星的形状。   “虽说只是传说,但恶魔这种东西,也许是存在的吧。”卡加因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他不像其他几个人那个惊异,“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魔法阵,为了唤醒这里的恶魔,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教会保存的档案,这个墓穴里安葬的人叫瑞斯,自从他死后,瓦罗克家做出了许多古怪的事,有人传说他们正在研究黑魔法,为了让这个少年复生,找到永生的办法。”   一切都连起来了,巫维浅和黎凯烈飞快的交换了眼色,雷德关掉手电,周围又归于黑暗,只有雷电划过夜空,为这离奇到极点的气氛又多加了一丝诡异阴冷。   卡加因神父摸到胸口挂着的十字架,沉重的重量时刻在提醒着他,他早已不配神父这个称呼,“我总是在想,也许是因为我玷污了这块神圣之地,所以才让恶魔苏醒。”   “是,不好意思,让你做出那种事的人是我,那么说我也是个污秽的人。”奥文从嗓子眼里发出干涩的笑,所有看到听到的,让他平时应对媒体解决危机的精明头脑在这时候罢工,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冲向墓园外面的银色跑车,他一头扎进去,发动引擎,卡加因往前追了几步,最后还是停下了,对着夜幕画了个十字,吐出叹息,喃喃自语,“不是你,是我,奥文,我才是抛弃信仰的人,我是罪人。”   雷德不去理会卡加因和奥文的事,注视着棺木底下,即使早就做好各种准备,他还是不敢相信瑞斯真的复活了,成了吸血魔杀手,“你这里保存的记录记录呢?我要看看。”   除了妹妹的死给雷德十足的打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能动摇他,“就算凶手是活死人,我也要把他逮捕归案。”黑夜里亮起来的眼睛,如同捕猎的鹰,瘦削的轮廓上挺直的鼻梁代表着坚毅。卡加因惆怅的点头,黎凯烈突然发问,“雷德,伦敦的航班上你还查到什么?除了那个名字。”   你应该能查到那个人的长相,用瑞斯的名字登机的人,瓦罗克家的少爷。   巫维浅已经准备离开,让黎凯烈打电话给奥文,等他们赶上去。   从雷德的脸色上看答案并不太好,“他是英国公民,要调查他废了一番功夫,不过还是找到他的照片了,不在任何犯罪数据库里。”他拿出手机,给他们看了一眼照片上的青年,无论是巫维浅还是黎凯烈,都没有见过。   “这个人我见过,是瓦罗克家的人,当时来过我这里,也问我要过卷宗。”卡加因神父看到手机里照片,想起多年前的事情,雷德顿时看到了希望,“你保存的记录里一定要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我们算是洗脱嫌疑了。”巫维浅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显得特别高兴,和黎凯烈一起离开,往来时的方向走,追上等候他们的奥文,三个人在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到酒店,奥文还是没有开口,他确定需要时间好好冷静和消化这些事,黎凯烈进了套房,扔下外套去浴室放水。   巫维浅进了房间之后也一直沉默着,扯动因为沾了水而纠缠起来的领带,这时候背后有温度贴上他的身体,还有低低的警告,“你再这么神不守舍,我会以为你是在想着别的男人,你知道这会有什么后果吧?” 第111章 动荡的情感   已经习惯黎凯烈的突然袭击,巫维浅不为所动的把湿淋淋的丝织品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到同样潮湿的薄毛衣和短外套上,“要想也是想女人,我对男人没兴趣。”   “那我呢,你对我有没有兴趣?”黎凯烈抓住他话里的语病不放,往前环绕的双手开始替巫维浅解开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松开,“我可不是女人。”   黎凯烈当然是个男人,还是个强壮英俊的男人,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是女人眼里最高级的猎物,巫维浅接受身后的这个男人提供的服务,让他把贴在身上的衬衣脱下,“没人把你当女人。”扬起眉宇,他转头上下打量黎凯烈,“你浑身上下哪里像女人了?”   对他嘲笑似的表情,黎凯烈回以热情滂湃的视线,“那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爱人?情人?你要我说什么?”巫维浅的手臂从衬衣的袖口脱出来,碰到身后同样赤裸上身的黎凯烈,他皮肤很凉,黎凯烈的却像是发着高热,散下的卷发垂在他的后颈上,制造出微微的轻痒,他的呼吸也是热的,吹拂在他脖子上,“你的亲人,你的兄弟、你的朋友……都是我。”   “所以别去想那个瑞斯,不管他是谁,对你有什么意义。”深情的语调过后,是渐渐压抑变得颇有厚度的嗓音,厚重的像铁,字里行间透着股铁锈般的味道,那是黎凯烈感到不高兴的时候的征兆。   “他就在我记忆里,难道你要从我脑子里把这块记忆挖掉?”巫维浅揶揄他不切实际的想法,走向传来水声的浴室,“水放的差不多了吧,你要把水开到什么时候。”   手腕被人抓住,猛烈的力量将他往后拉扯,背脊撞上黎凯烈的胸口,在冲力下下巫维浅被拖倒在地,“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我亲爱的维……”灰绿色的眼眸在潮湿红发的遮掩下,融合着暗红色的阴影,瞳孔渐渐缩小,像某种夜行性的食肉动物般,发出幽暗的绿色光芒。   巫维浅突然想起来,他几乎忘记的事情,“对了,你……”   “当然,你不应该忘记。”黎凯烈用那双诡秘的绿色的眼睛看着巫维浅,他曾经用类似催眠的方法对他施行类似精神性的攻击,就像这个仿佛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男人一样,黎凯烈也具有着超出现实的力量。   “怎么?你要把我过去的记忆洗掉?”巫维浅曾经回避过,现在对过去的事却不再有忌讳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黎凯烈的存在,他撩开黎凯烈凌乱的刘海,“你要不要试试看,我不觉得你真的能办到,还有别忘了……”他直视他,微笑,“你没有做好的话,我会连你的存在一起忘记,这么一来的话,你——”他挑眉。   黎凯烈咬牙切齿,正中弱点,“真想把你咬碎,你就再也讲不出这种话了!”吞吃猎物般用力啃噬巫维浅的脖颈,从颈窝一直到锁骨,舌头擦过骨头的触感,还有从脱下的衣物上传来的湿气,周遭布满潮湿的因子。   地毯上因为沾了水汽,散发出清洗剂残留的味道,皮肤磨蹭到,会有种粗粝中带有柔和的矛盾感觉,黎凯烈身上的汗水味和雨水的味道融合着,纯粹的男性的味道刺激着嗅觉,巫维浅叹了口气,黎凯烈潮湿的头发缠绕在他的手指上,无意识的纠缠。   “喂,让我起来,我累了,洗完澡要早点睡觉。”巫维浅半眯着眼睛推开他,黎凯烈从他胸口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被这鬼天气折磨了一天,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也准备洗完澡早点睡。”   从他身上坐起来,黎凯烈伸出手,在巫维浅站直的时候摸上他柔韧有力的腰部,“……但如果是有人想做什么的话,我随时提供服务。”   “那就先去把浴室的水关了。”巫维浅拨开他的手,无情的挑高了眉毛,“你最好祈祷里面没有被水淹没,酒店会要你赔偿楼下的损失。”   黎凯烈想到了什么露出阴冷的脸色,露出笑意的牙齿似乎发出了轻微的撕摩声,“如果要赔偿,他们该去找包下这里的人。”   源千造,这个名字现在具有一定的特殊意义,他居然是买下瓦罗克庄园的买主,巫维浅不打算去多想,现在任何猜测都没有意义,“他邀请我们去看那栋房子,你去不去?”   “我当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黎凯烈走进浴室关掉水龙头,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水放好了,你过来吗?”   “你先洗吧。”巫维浅拿起房间里的电话,要了晚餐,同时要求洗衣的服务,高级酒店的好处是你有任何需要都会得到满足,等他安排好一切,浴室里传出水流声,和放水的时候声音不同,是类似气泡的声音。   “过来。”浴室的门打开,里面的男人已经脱下浑身的衣物,站在水汽里对他伸出手,“过来,别让我说第二次。”强硬的语调,有些懒洋洋的危险,确实是那个放肆又蛮横的黎凯烈。   “否则?”巫维浅扬起眉毛,站在门边的身影遮住了外面的灯光,浴室里灯晕昏黄,情调别致,黎凯烈赤裸的身体站在那里,就像丛林里敏捷的黑豹,他直接走进,抽出巫维浅要上的皮带,拽下他下半身所有的衣物,低笑,“否则就这样。”   巫维浅被他一把抱起来,相似的体格没对黎凯烈造成任何负担,在他还没来得及抗议的时候浸到水里,原来气泡的声音就来自这里,这是个按摩浴缸,不断翻起的水泡拍击着皮肤,让冰冷的体温渐渐回暖。   “这是不是个好办法?”看到巫维浅猝不及防,黎凯烈笑的分外邪气,一脚跨进去,硬是挤进这个本来很宽敞,但被两个大男人占据之后就显得窄小不堪的按摩浴缸。   热水随着气泡溢出来,巫维浅也不得不坐直了身体,从悠闲的坐姿变成和黎凯烈挤在狭小空间里的状态,“你搞什么鬼,出去!”   “那可不行,为了不让你在洗澡的时候又想到那个该死的瑞斯,该死的黑魔法,还有那该死的杀人案,我会一直陪着你——”在耳边呢喃,恶狠狠的在某个词上念着重音,轻轻蹭动的身体,巫维浅被黎凯烈抱住,两个人的胸口相贴,不断翻涌的气泡拍击着心脏的位置,越来越热。   “不放心我?还是你那种变态的独占欲又发作了?我有这么脆弱吗?“巫维浅摸到黎凯烈卷曲的头发,抓到手里,手指却被身边的男人抓住,放到柔软性感的嘴唇上亲吻,”你告诉我,维,你来告诉我,你是坚强还是脆弱?”   别有深意的话,饱含别样情绪的眼眸……巫维浅抽回手,“别无聊。”   他阖起眼,但黎凯烈的说话声就在耳边回响,水里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连一丝肌肉的紧绷都能被对方察觉,“是我无聊,还是你动摇了?”笑声和温暖的水温有着强烈的反差,黎凯烈扣住他的腰,“感情在你眼里也是无聊的事吗?告诉我,维,你为什么动摇?”   “你又要说什么?”巫维浅用力拉开黎凯烈的手臂,看向旁边的眼角冷酷的上挑,“淋雨之后泡个热水澡确实很舒服,但现在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他作势要站起来,“你还是一个人洗吧,我去冲淋浴。”   黎凯烈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别以为就这么能逃过去。”   巫维浅被他拉倒,浴缸里面很滑,按摩式的气泡不断翻涌,更让人难以站立,他摔在黎凯烈身上,受到的冲击力也让黎凯烈发出一声闷哼,却没有放开他过度用力的手掌,他死死抓着巫维浅,紧绷的嗓音在潮湿的空气里都能摩擦出火花,“你敢说你没有动摇?如果不是,你一路上为什么不说话?你在后悔,后悔爱上我,是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你会读心术了?”巫维浅摇头,睫毛上的水汽从他微阖的眼睛上滑落,“会有人送晚餐来,洗完澡出来吃东西。”   浅淡的轻吻落在黎凯烈的额头,被他这样敷衍,黎凯烈没有发怒,反而发出沉沉的笑声,暗哑的压抑着所有的燥乱,騑凣電孑書轮罈“你好像自己都没有发现,每次我说中事实而你不想承认,你就会用别的方法蒙混过去,相反,如果是我料错,你一定会冲我发火……”   “你讨厌被人冤枉,但是一旦对你不利,你就狡猾的不想承认你的弱点,回避所有对你不利的细节,维,你其实是个很狡诈的男人,你很自私。”   巫维浅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看着气泡一个个破裂,黎凯烈干燥辛辣的话引起一股不安定的躁动,紧到几乎捏所手腕的力量,危险的低语声深沉到让人胆颤,黎凯烈丝毫没有放松,“怎么样,我是不是没有说错?   狂野不驯的眼神爆射出狂躁的热度,他用凶狠的面目凝视着他,浓重的眉毛下面刻出深深的阴影,巫维浅抬了抬眼睛,“我自私?那你还抱着我这个自私的男人做什么?放开!”   严厉的质问声在浴室里制造出不断的回响,黎凯烈看了他很久,终于放开了他,巫维浅似乎没有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反而有种做梦似的错觉,身体僵直了一下,才缓缓从水里站起来,水珠从他身上滑落,心里的感受和那些水一样,一直往下……   他不确定刚才的作为究竟是伤害了黎凯烈还是伤了自己,但这种沉痛一样让人觉得折磨,他觉得他必须说点什么,转过身,他叹气,“烈,我爱你,但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和瑞斯一样,绝望到用死来——”   嘴唇突然被堵住,他没有说出更多内容,黎凯烈用烈火般的吻吞噬了一切。 第112章 自杀   湿漉漉的水汽,嘴唇上柔软却凌厉的触感,即使是温热的,传递出的还是冷漠的味道,但黎凯烈不是容许对方拒绝的人,依旧用他强硬的力量进行着掠夺,直到巫维浅回应他,手指穿过他潮湿卷曲的头发,加深他们的吻。   但再深刻的吻,也总有结束分开的时候,巫维浅攥住手掌下的头发,用力把黎凯烈拉开,有时候他会兴起一种无法和黎凯烈沟通的无力感,冷冽的眼神穿透水雾,“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   “听了,怎么会没听,我听到一个自以为是的人替我作出决定,安排未来,”黎凯烈舔着嘴唇,好像没感觉到头皮传来的疼痛,抬起的下颚在巫维浅面前呈现刚毅的角度,“别以为你多活了几年就比我看的更透彻,你不是在担心我,你是在担心你自己,你怕投入的感情收不到回报,总有一天我会绝望到离你而去……”   “你不光自私,还很胆小。”从没有人这么说巫维浅,也从没有人敢这么说,但黎凯烈说了,用他冷酷的言语和深情的目光,他从来与众不同,“你要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你爱到倾尽所有,那我问你,巫维浅,你敢不敢冒着失去的痛苦,无怨无悔?”   黎凯烈如同一尊希腊神的雕像站在水中,无法忽略的存在感和威胁感,他拉近他的脸,在巫维浅面前放大的灰绿色的瞳孔,仿佛能透过一切看到最阴暗的角落,“我不是他,我永远不会对你放手!你要到什么时候才明白?还是……要我让你明白?”   幽暗的眼眸,制造阴冷的暗涌,让人战栗的停顿充满魔鬼式的挑衅,自负的宣言和充满危险性地警告,所有的提问如同实质,给予巫维浅难以避让的冲击。   “永远?黎凯烈,你能和我说永远?”黑发男人继续叹息,那微笑却是冷淡的,“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总有一天会去面对,难道你以为光有感情就足够了?誓言是没有用的,不是用嘴说,一切就能变成真实。”   结局无望的爱情,不如趁早将它埋葬,“我给不起你要的,烈,这是为你好,瑞斯的存在提醒了我,你应该找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不管是男是女,会和你一起慢慢变老,能够像正常人那样……”   “正常人?!”黎凯烈猛的打断他的话,沙哑的笑声暴戾而讽刺,“你是忘了我身上的血统了吗?正常人?我能算一个正常人?!”   尖刺似的低笑,暗哑的让人忍不住要堵住耳朵,巫维浅皱眉,他已经不确定自己本来是想和黎凯烈说什么,要分手吗?还是暂时互相冷静?似乎都不是答案,他找不到答案。   “别笑了。”他按住黎凯烈的嘴唇,无法忍受从这个骄傲狂妄、放肆胡来的男人嘴里听到这样的笑声,但胸腔里发出的震动还是传递到他手掌上,像是坏掉的机器,不断的制造出搅弄心肺的震颤低响。   “我要你别笑了!”忍不住怒吼,心里仿佛被什么刺穿,巫维浅把面前的男人抱住,用另一种方式堵住他的嘴。   直直探索进取的吻,为了阻止他而用尽全力,巫维浅扣住他脑后的手勒的他生疼,散发着热力的吻袭卷口腔内壁,吞噬所有,掠夺全部。   黎凯烈环绕住巫维浅冰冷的肩膀,给予他更多的温暖,他们吸取着对方的气息,按摩浴缸里水柱继续翻腾,和心跳声一起喧嚣在耳边。   “别放开我,维,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如果快要死了,一定会拖你一起下地狱,因为我忍受不了让你在世上继续爱上别人,想起那些曾经被你爱过的人,我就嫉妒的要疯了。”温柔而炙热的话语,和身体感受到的体温一样,持续坚决的侵蚀进来。鯡凣澮員扌扌丁   黎凯烈抵着他的额头,低沉的话语声仿佛具有魔力,一再的诉说着他忠诚的爱意。   “你本来就是个疯子。”巫维浅冷眼看他,手指抚弄他的头发,态度已经和先前有所不同,至少不再那么冷硬,似乎是被这样的黎凯烈安抚了。   只不过问题依然存在,这是无法改变的。   “别做无谓的担心,我们以前就说过,会有办法解决的。”他正在了解他,无论几百年的岁月在巫维浅的灵魂里留下多少刻印,黎凯烈都接受,他有耐心抚平他灵魂深处的沧桑,“你尽管爱我就够了。”   “现在,好好洗个澡,别想其他的,你可以想起瑞斯,但你别忘了,你不爱他,但你爱我。”他软硬兼施的安抚他心情烦躁的情人,把巫维浅重新拖回浴缸,再次提醒,“这是最大的不同。”   这是种极端自负的言论,但对于黎凯烈来说一点都不出奇,巫维浅不想反驳,说出了要死的时候会拖他一起下地狱这种话,确实是黎凯烈的风格。   这个男人和瑞斯不同,给他的感觉也全然不一样,他是爱着他的,而且还不想放手,现在说别的也许还太早。   不知不觉被沐浴露的泡沫包围,黎凯烈按摩他僵硬的肩膀,在安静下来不那么乱来的时候,黎凯烈的体贴和温柔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情人,巫维浅忽然兴起一种感叹,“你比我小吧,为什么我居然要被你安慰?”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是疑惑,黎凯烈挑眉,“当然是因为你爱我。”他的手贴上巫维浅的胸口,温暖宽厚的热度,“你是我的救赎。”嗓音在水汽里低沉而华丽,如同一首咏叹调。   “哪里来的台词?”巫维浅阖着眼拍开他的手,放下的手掌又很快和他的手指纠缠起来,在水里无法挣脱,身边的男人轻快的回答,“爱情会让人变成诗人。”   在浴室里哼唱着歌曲,《LOVE STORY》,很经典的老歌,唱词从黎凯烈嘴里出来,有种特别性感的味道,问题就摆在他们面前,再次交涉让它变得敏感起来,但暂时,它还没有到必须面对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将这个敏感问题放在了心里。   瑞斯这个名字不光是凶杀案的嫌疑人,也成了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让人无法忽视它所造成的影响,他代表着最糟糕的结局——当他爱上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男人,绝望的爱杀死了他。   从浴室出来,点了的晚餐早就放在客厅转角,应该是识趣的服务生用门卡打开了门,没有打扰他们放好就离开了,揭开上面银色的圆顶盖子,他们俩一起用了迟到的晚餐,房钱是源千造付的,所以小费他们都不吝啬。   在餐盘下面压上几张大面额的绿色钞票,他们用完晚餐洗漱完了上床睡觉,由于巫维浅的不安定情绪,黎凯烈坚持抱着他入睡,并且各自给对方留下晚安吻,就像回到初恋的时候,因为坦诚了心意,解决了危机而心满意足的相拥着进入睡梦。   第二天好像是源千造邀请他们参观瓦罗克庄园的日子,但一个意外事件除了让源千造的提议未能施行之外,也搅乱了麦凯金导演的拍摄计划。   “莎伦·薇芙住院情况听说不太好,今天我们要去看她,你作为主角,当然一定要去哦,利欧!”鲁克扮了个鬼脸,充分说明他对此不以为然。   走廊上聚集了乐队的几名成员,摄制组也有人作为代表,奥文站在人堆里精神不振,一句话都没有说,看起来还在为卡加因的事而心神不定。   莎伦·薇芙住院了,声带接受了手术,现在还在休息期间,她的父亲,那位报业巨头从曼哈顿来电,要求他们为此事负责,奥文的公司为此备受折磨,正在为这次的意外进行交涉。   “麦凯金导演本来想先拍摄只有你的部分,再请别的女演员来演出MV的女主角,她这么一闹,今天的日程又只能延期了吧。”迪尔叹了口气,摊手表示无奈。   这是早上,源千造还没有到来,雷德倒是一早就来了,似乎想要和巫维浅他们说些什么新线索,站在墙边,他的存在和现场气氛格格不入,他的沉默让人有种无法接近的感觉,更别说那种像是准备在人群里找出凶手似的眼神会让人有多难受了。   “你们去哪里?”最后他对门前的两个男人这个问道,“去庄园吗?还是医院?”   巫维浅和黎凯烈才从房间出来,就发现外面一团乱,正要回答,奥文接了个电话,里面的吼叫声连他们走廊上的人都能听见,似乎是莎伦·薇芙的经纪人。   “利欧,能去一次医院吗?”奥文收了线,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捏着电话,皱起眉头,“莎伦·薇芙好像自杀了。”   自杀?她会自杀?莎伦·薇芙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她只是受了伤而已,除非伤势严重到……各种想法冒出来,大家一起看着奥文,他点头,“没错,她失声了。” 第113章 廉价的珍贵   “可是她不是做了手术?”鲁克提出疑问,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莎伦·薇芙身上染血的可怕样子,奥文觉得有点头疼,按着自己的眉心,“手术过后,医生诊断她的发声会出问题,现在为止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有看她痊愈之后的康复情况,据说有很大的几率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说话。”   走廊里顿时陷入安静,几个人看着地毯上的几何花纹,作为演员不能说话代表着什么?别说是演员,就是普通人失去语言能力都是一件可怕的事。   再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能和人自如的沟通。   沉默的气氛里,黎凯烈拉松领口上丝带打起的结,小羊皮的黑色夹克让他平添几分英国味,“自杀?”他挑眉,看着奥文,“去探病的事你已经答应下来了?”   “不答应怎么办?她毕竟是德林.鲍威的女儿。”奥文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有些庆幸,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至少让他很忙,忙的没空去想太多。   “德林·鲍威一向很娇惯他的女儿,让她用艺名进入娱乐圈,砸钱为她的演出投资,我能想象得到出了这样的事,这位新闻业大亨史什么反应了。”马修为这桩意外可能带来的后遗症担忧,“唯一可以不用担心的是,莎伦·薇芙被人刺伤的新闻至少会被压下来一阵子,他应该不想让她的女儿在病床上被小报记者包围。”   “但是,她的经纪人说,她只想见利欧。”奥文看了看周围,最后补充一句,“所以大家都不用去了。”   一群人互相耸肩,“要不是她是德林.鲍威的女儿,谁想去啊,她那种女人,没有谁受得了她。”有人这么说。   这是事实,要不是因为她好歹也算是摄制组的一员,出于礼节他们才会去看望她,否则谁也不会想去讨好那个眼高于顶又自以为是的富家小姐,就连莎伦·薇芙的助理也以内忍受不了而在前几天辞职了。   “烈,你能不能去一趟?”奥文看向黎凯烈,视线无意中瞥见他身后的巫维浅。   站在房门口的男人看不出是否对他的提议感到不快,那张冷漠又带着高傲感的脸上经常表情冷淡,当他发怒或是说出某些尖锐的话的时候,却会变得犀利可怕起来。   “要去就去,你不用看着我。”他发现到奥文的眼神,转过脸,石雕似端正漂亮的脸上找不出不高兴的痕迹,“她毕竟是在拍摄中受伤的。”   巫维浅不会干涉黎凯烈的行动,他们经常有各自的安排,就算是在曼哈顿,如果黎凯烈忙于工作,他有事要出门就不会在家等他。那里姑且算是他们的家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经过讨论,巫维浅为了躲避媒体,一直没有从那栋豪宅里搬出去,不知道该算是默契还是顺其自然,在别人眼里他们确实是“同居”关系。   “好了,没事的人都走吧。”奥文驱逐摄制组的工作人员。   人群散去,大家各自回房安排自己的节目去了,伦敦不是第一次来,但像这次有人支付房钱又有那么多空闲时间的行程确实从来没有过,对此他们几乎想要感谢莎伦·薇芙了。   “你要做什么?”黎凯烈拉住门把上的手腕,巫维浅正在转身,他握着房门的把手,看起来要打算回房。   “她要见的是你。”黑发男人简单的回答,深黑色的眼眸投射着深邃目光,“我去干什么?”   从昨晚开始黎凯烈就一直对巫维浅的情绪很在意,这时候当然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他,“不行,你和我一起去。”他的语气独断,扣住巫维浅手腕的力量强横霸道。   “你是不想一个人去上学的孩子吗?放手。”他露出觉得可笑的表情,拉开黎凯烈的手,但接下来那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就环抱在他腰上,“要我让你一个人留在房里,留给源千造?亲爱的维,我还没那么大方。”   噙着邪气的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黎凯烈满不在乎的在他脖子后面吹气,“现在不随时带着你走我可不放心,你不去,我也不去,那个女人要死就让她死好了。”   分外轻快,所以显得分外恐怖,他是说真的,奥文对黎凯烈的了解一点不少,他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巫维浅当然听的一清二楚,拉下环抱在他腰上的手臂,一把拧住,两个人的视线相对,看了一会儿,他冷笑一声把黎凯烈推开,“还不快走。”   两个人说这话走向电梯,留下其他几个成员看着他们的背影,看到他们的主唱坚持“随身携带”着他那位很难搞定的情人,一起离开他们的视线,都觉得有趣,奥文却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出神到鲁克推了他几次才醒过来。   “德林·鲍威后续会有什么动作我们还不知道,他女儿在我们这里出事,原定说好的一个月版面一定会有麻烦,我们来商量下接下来怎么做吧。”他勉强恢复神采,打起精神招呼几个人去他的房间,作为临时办公室,准备给曼哈顿的同事打电话。   “奥文,你没睡好?”莫里斯看出他脸色不对,“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他问的是这次的意外。   “什么?”奥文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房卡,“大概是天气太糟糕了吧。”   “天气确实很糟糕啊,不过这就是伦敦,还好今天没下雨。”迪尔走进房里往窗外探头,看到奇怪的东西而发出“咦”的声音,把窗帘拉得更大了一点,“附近有教堂吗?还是附近有谁死了?我看到楼下有个神父……应该是神父吧,只能看清楚他的衣服。”   迪尔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他意外的是奥文冲到窗口,脸色大变,和他一起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神父转过街角,“你怎么了奥文?”迪尔疑惑的问。   “不,没什么。”奥文笑了笑,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牵强,那个年迈的神父有什么特别吗?为什么奥文看起来这么失望?迪尔觉得有点异常,又往下看了一眼。   这次看到路灯下面站着个男人,也是一身黑衣长袍,难道又是一个神父?而且年纪看起来不大,好像是三十多岁吧,因为站的位置很巧妙,非常不引人注意,他抬起的头仰望着高出,好像看的就是这个窗口……   “伦敦果然是个奇怪的地方。”迪尔喃喃自语,至少他不会再纽约看到神父满街跑。   当源千造来拜访的时候,酒店里已经没有他要见的人,巫维浅和黎凯烈正前往某家医院,莎伦·薇芙就在这家医院里接受治疗,等手术伤口愈合情况转好之后,她会被转回美国医院,她的父亲德林·鲍威会找最权威的专家为她复诊。   酒店为他们叫了出租车,司机开着电台广播,新闻果然被压下了,电台和报纸上都没有任何关于莎伦·薇芙受到袭击的报道,伦敦市民还不知道在美国轰动一时的“吸血魔”已经来到他们身边,差点又夺走一条人命。   黎凯烈扎起他半长的头发,带着墨镜,不算太招摇,但就算他不是明星一样有着吸引人的本钱,何况身边还有同样出众的东方男人,因为是不同类型,走上街头的时候更引起注目,他们从车里出来直接走进医院病房,免得有人认出黎凯烈这位国际巨星。   “你终于来了,利欧”莎伦·薇芙的经纪人在房间里迎接他们,在看到巫维浅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她是德林.鲍威特别为自己的女儿聘请的经纪人,全权代表德林.鲍威,任何事都以莎伦·薇芙的要求为优先考虑。   “嗯。”黎凯烈的表情说不上关心,甚至连墨镜都没拿下来,这件事至少在表面上和巫维浅没有太大关系,他关上门,站在门边,医院里禁烟,他摸了摸口袋,又把手伸了出来。   莎伦·薇芙就坐在床边,她身体上没有受到别的伤害,除了脖子上绕着的绷带以外,只有手腕上的绷带触目惊心的透出一点血迹,她是割腕自杀,不过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她还是画着明艳的妆,所以显得气色还不坏。   她看到黎凯烈出现,露出明显的喜悦,从床上站起来,但黎凯烈连一个礼节性的拥抱都没有,她伸出的手落在半空,接着就显得很委屈,看起来似乎要哭出来了,她的经纪人提高了嗓音,“利欧,薇芙受了很大惊吓,她是你的歌迷,你就是这么对待歌迷的吗?”   红色的长发被盘起来,这个女人穿着深色套装,一脸精明和刻薄的脸色,拍着莎伦·薇芙的肩膀,“事故是在你们拍摄MV的时候发生的,赔偿事宜我会让律师计算清楚,除此之外,你难道不该对薇芙好点吗?她那么喜欢你!”   “我来了难道还不够吗?”因为不耐烦而表现的缺乏耐性,黎凯烈无视医院里的规矩点着了烟,“她要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不是我逼她去死,在这次拍摄之前我根本不认识她。”吸了口烟,他说着残酷的言语。   “你还是不是人!”女经纪人拔高了嗓音,血红的指甲指着黎凯烈,“她是为了你才来伦敦的!她就是为你才受伤的!她现在连嗓子都坏了,你难道想撇的一干二净?!没那么容易!”   莎伦·薇芙激动的冲向黎凯烈,抓住了他的皮外套,猛烈摇头,甚至还掉了眼泪,巫维浅在旁边冷眼旁观,忽然走上去,把她从黎凯烈胸前拉开,“你不是公主,他也不是你的王子,你死了对他没有任何妨碍。”   黑色的眼睛深沉晦暗,上挑的眉宇和眼角,有种轻蔑的笑意,“你是真的想死吗?”   “你有胆量切开多深的伤口?你能为他死几次?”冷冷的黑色瞳孔,聚集起锐利的寒光,让人难以和他对视,莎伦·薇芙半张着嘴,被抓住的肩膀传来疼痛,仿佛看到黑色的暴风在这双眼睛里酝酿,她忍不住颤抖。   “你干什么?”她的经纪人勃然变色,“她是病人!你弄疼她了!”她冲上去,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被黎凯烈拧住手腕,他咬着烟半眯着眼,盯着她高高抬起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经纪人醒悟过来,又急又怕,她怎么就忘了呢,奇迹利欧不是用这种方法就能胁迫的人,如果那么简单的话,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岂不是早就闹翻了天!   黎凯烈按住这个经纪人,含有重量感的视线落在巫维浅身上。   用死亡来做要挟,奢望一些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种事一定让这个男人感到厌烦,甚至是厌恶。经历过战争,拥有着无法结束而变得苍白的灵魂,却总是看到那些有始有终的生命被那些人毫不吝惜的当做工具,巫维浅的感受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唯一,且不长久,人的生命才显得如此珍贵,有人却将它变成筹码,巫维浅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要自杀?其实不用割腕,从这个窗口跳下去要简单的多。”在莎伦·薇芙面前的黑发男子感受到身上的视线,但没有回头,他指了指窗口,抬起的手指如同在半空划下音符,优雅的扬起嘲弄的笑意,他居然对一个自杀的人说出这种话,她不能想象是个怎样的人。   巫维浅根本没有容她多想,抓起莎伦·薇芙把她拖到墙边,“看看下面。”   冷酷到没有任何感情的话语声,莎伦·薇芙咽了咽口水,不敢违背这个声音,她往下看,这家医院楼层很高,特别病房在顶层,地下车辆来往,人头就像蚂蚁,大开的窗户吹来冷风,天上灰蒙蒙雾气笼罩着。   她忍不住晕眩了一下,想要后退,强大的力量却阻止了她,还有阴冷到让人发抖的音调,“想死吗?来,跳下去——”   她摇头后退,后颈上的力量却压着她的头不断往下,视线越过了窗台,整个地面在她面前呈现,她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黎凯烈扔下手里的女人,走到巫维浅身边,扫了一眼吓哭在地上瘫软不动的莎伦·薇芙,眼底呈现诡异的光芒,拉起她的手腕暴力的拆开纱布,“果然,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   她的手腕上确实有伤口,但只有浅浅的一道,这种伤口不用缝针,上个药几天就会好,把带血的纱布仍在她面前,黎凯烈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满怀恶意的微笑暴戾而残忍,“下次要割腕,至少要再多流点血!”   他用力往下划,莎伦·薇芙飞快的抽回手,因为喉咙的伤势不能发出尖叫,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看黎凯烈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恐惧的缩到窗帘角落。 第114章 鬼影再现   经纪人这时候才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想要把莎伦·薇芙从这个浑身上下透露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身边拉开,但眼前的情况又让她失去了这么做的胆量。   “不要随便用死来开玩笑。”伫立在窗前的另一个背影高大挺拔,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像是在嘲笑她们拙劣的演技,轻蔑到令人觉得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类的感情,“这不是你玩得起的。”   巫维浅不是出于嫉妒才这么说,这种戏码让他觉得无趣,沉黑色的眼睛用上不快的黑色涟漪,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冰冷的回响,直接走出病房。   视线跟随着他,黎凯烈摆弄着手里的水果刀,如同在摆弄一件玩具,几缕头发桀骜的挣脱橡筋的束缚,一日他本人那样张狂而充满野性,灰绿色的目光爆裂出火星,“想死?那就死的彻底点。”   水果刀被扔在地上,刀尖“笃”的插入地板,莎伦·薇芙沿着墙壁往后退,她几乎能感觉到刀刃上的寒光,黎凯烈走出病房,看到靠在门外墙上的巫维浅,他在等他。   脚步停下,他用肩膀碰了碰他,没说别的,“去喝点东西?”   没有等他回答,从巫维浅身边走过的男人脚步散漫,悠闲的像是来散步,任凭经过的医护人员对他频频打量充满疑惑,依然固我的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巫维浅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向电梯,黎凯烈有时候像容易被触怒的狮子,失控的时候让人难以预料他会做出什么,有时候却体贴的比任何人都贴近他,这个反复无常的,狂妄的,极端自我的男人,总是有办法惹怒他,也总是能轻易的让他的情绪软化。   走上去,手指越过黑色皮衣的衣领,因为黎凯烈半长的头发是被扎起的,巫维浅的手指摸到他颈后的皮肤,轻蹭着又用力捏了一下,接触的体温和力量让黎凯烈的脚步停顿,他看了看巫维浅。拉下他的手,慢慢的,和他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楼下好像有咖啡店。”黎凯烈拖着他到了电梯口,按下按键,有一点可能和在美国不同,即使看到两个男人手牵手,这里的人也不会表现出异样的表情,一路上的关注来自于对黎凯烈身份的猜测。   巫维浅想了想,那家咖啡店他也看到,三面都是透明的,很有特色,坐在里面的人能看到街景,也成为街景的一部分被人观赏,“我不想在大街上被人追着跑。”他抬头看电梯显示的数字,快要到他们的楼层了。   “这里是伦敦,不是纽约,而且我有变装。”黎凯烈在他手背上轻抚,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巫维浅想起在纽约的时候,这个男人对别人的目光已经到了视若无睹的地步,他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视线。   “先看看周围你再说吧。”巫维浅对他的话不以为然,黎凯烈国际巨星的地位不会改变,他这种变装更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就算这里是伦敦,一样有他的大批歌迷,他们背后已经有很多人在观望,不一定什么时候有人大喊一声就会引起骚动。   果然,“啊————”有尖叫声响起,但那是距离他们比较远的地方,女人的尖叫声里不是惊喜和兴奋,而是恐惧,“来……来人!快来人!”   电梯的门刚好打开,巫维浅和黎凯烈却没有进去,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意外,他们听出这个女人的声音并不陌生,就在刚才,他们还和她说过话,那是莎伦·薇芙的经纪人!   他们朝病房奔跑过去,听到那里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有什么被撞翻,也像是在打斗,冲到门口,有个人冲出来,高挑瘦削,略有点鹰钩的鼻子,锐利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扫过,喘着气大吼,“是瑞斯!”   雷德扶着门的手臂受伤了,冲向逃生通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他!他果然来了!快追!”   经过病房门口的时候巫维浅和黎凯烈两个人匆匆往里面一望,莎伦·薇芙吓呆在地上,她的经纪人也面无人色,“那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杀你啊!我们快回纽约去!”尖叫声歇斯底里,她颤抖着手打电话回去汇报情况。   知道这不是意外,有人是冲着莎伦·薇芙来的,她们没有心思再玩什么自杀的把戏了。   “我是跟着你们出来的,问了医院里面的情况,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对这种人来说失手是难以忍受的!他会回来弥补错误!”雷德一边往下走一边对巫维浅他们解释,三个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里凌乱的不断震动。   “你看到他了?”巫维浅往下探头查看,从螺旋形的楼梯口能看到下面几层,有个人影正在飞奔,下面光线昏暗,像是一个无底深渊,那个人抬起头,他只看到一个晃动的白影。   “我看到了!”雷德喘着气回答,脚步加快,他们就跟在那个人身后不断往深渊的底层接近,黎凯烈从他的话里听出僵硬的成分,果然雷德停顿了下,指着下面,“但他脸上抱着白布条,看不见他的脸,他就躲在莎伦·薇芙的床底下,你们走后他就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巫维浅和黎凯烈都感到意外,凶手竟然和他们这么接近,当时他就在床底窥视着一切,也一定听到他们所说的话,这是不是他急于杀掉莎伦·薇芙的理由,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如果不是这样,他完全可以留到晚上,直到没有人的时候再出来。   追到底层,那个人影跑进车库,雷德紧追不舍,跳下最后几级台阶,“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大吼声在车库里回响,这完全是虚张声势,这里不是美国,雷德虽然是联邦探员,但现在是在伦敦,他没有随便查案的资格,奔跑的人影在他发出警告后停住,慢慢转过身。   车库里很暗,但还是能够看到,停下的男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深色西装,只看背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他转过来的脸上却是绕着一层层的纱布,像是面部受伤的病人,被纱布包裹住的头,脸部只露出了双眼和一张嘴。   他对着他们笑了笑,在黑暗中透过白色纱布扬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酝酿着癫狂和一股悲哀的味道,嗓音嘶哑,“维尔特,你爱的应该是我,我们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啊——”   巫维浅一震,这句话他一点不陌生,那个少年说过一样的话。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激烈而绝望的最后的话语,和刀刃的寒气一起留在巫维浅的记忆里,现在又再度重现在他面前。   黎凯烈冷哼一声,仿佛打破了蕴满迷咒的沉重,抓下脑后的橡筋,卷曲狂乱的头发被释放,“连脸都不敢露的人,还说什么爱?”贪狼之眼涌起岩浆似的热力,比火焰更容易把人焚烧成灰烬。   空气里有什么一触即发,在幽暗的车库里飘散着某种诡异的气氛,瑞斯站在原地,缓慢的调转视线,眼珠慢慢的转动,终于看向黎凯烈,蓦地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大笑,雷德不着痕迹的接近,在准备扑上去的一霎那,瑞斯猛然转身。   他跑进一辆车里,刺耳的轮胎声接着响起,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雷德开枪。   “该死!”雷德狠狠捏着枪把,飞快的追上去,无奈人是跑不过车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驾车远去,咬牙怒吼,“让他跑了!”   “为什么不开枪?!”沉沉的质问声来自黎凯烈,他走上去揪住雷德的衣领,狂暴的面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他就在你面前!你见鬼的为什么不开枪!”   “这不是正当防卫,我开枪就是杀人,这里不是纽约!”雷德皱紧眉头,他也很懊恼,巫维浅拉开黎凯烈,把他拉到自己旁边,“你给我冷静点!”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他当着我的面说你爱的应该是他!我没当场杀了他已经算不错,你还要我再怎么冷静!”绷紧了脸孔面对巫维浅,黎凯烈的脸上满是阴霾,令人胆寒的冷笑异常恐怖,让人不能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巫维浅拉过黎凯烈的手臂,绕过他脑后的手有力的按住他的后颈,两人目光相对,一个狂猛阴寒,一个冷硬犀利,“那又怎么样?”他扯动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事实上我爱的是你,不是吗?”   他不以为意的说着这样的话,在巫维浅嘴里,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理所当然,瞬间浇灭了黎凯烈的怒火,脸色转变,他笑起来,顺着巫维浅的手臂环绕住他的肩膀,放缓了语调,“维,我亲爱的维……”   他的脸颊贴着巫维浅的,传递着他的体温,轻轻蹭动,身侧的手握住巫维浅的掌心,在他的手指上攀爬摩挲,不浪费半点传递情意的时机。   雷德清了清嗓子,低下头,撑着膝盖弯腰,缓过一口气,“我的枪是到这里之后在黑市买的,虽说是FBI,但在这里,这件案子归英国警方管,除非是自卫,否则我不能开枪。”   他把枪插回腰上,“这件事还没完,我在卡加因神父那里找到一点线索,如果能去瓦罗克的祖宅亲自看一次,一定会有收获。” 第115章 午间小憩   “行了,你听见了?”巫维浅轻拍黎凯烈的肩膀,“如果不甘心他说出那样的话,你亲手抓住他,看看他到底是谁,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吗?”   “错了,我一直想做的是完全拥有你,不让任何人在你心里占据任何地位。”抬起巫维浅的手,俯身,亲吻在他手背上,悦耳磁性的嗓音,甜蜜的低语,黎凯烈这时候又成了忠于君主的骑士,不再像个暴君那样发出咆哮。   “……你总是这么夸张。”仿佛是对此无奈,巫维浅摇头,目光一闪,忽然捏住他的腕骨,猛一用力,明白无误的吻覆在了黎凯烈的唇上。   搭上他腰部的手拉近黎凯烈,巫维浅不让他有机会加深这个吻,从容退开。   “你对他开过枪,这次为什么不?”然后他转向雷德,巫维浅有和黎凯烈相似的疑问,在皇家植物园,瑞斯出现伤了莎伦·薇芙的时候,雷德明明开过枪。   雷德注视着瑞斯离开的方向,摸了摸腰上的枪,脸色有点为难,僵硬而冷凝,“救下那个女星的时候我开了枪,英国警方知道我的身份,这件事发展下去会转变成外交问题,上面已经给过我警告。”   黎凯烈是国际上知名的歌手,在他抵达英国的时候,大使馆早就在关注他们的动向,雷德作为联邦探员更是代表着美国警方,他在英国任何出格的行动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从雷德的这番话里已经能听的出来,他这次擅自到伦敦,并不是毫无压力,能够随意行动的。   整了整脸色,雷德对此没有多谈,回忆刚才,喃喃自语,“他身上没有伤口。”这句话他说的不很响,但马上引起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他说完这句话,又看了巫维浅和黎凯烈一眼,“他是个活人。”   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这时候另外两个男人却都很能理解,他们亲眼看到的瑞斯,他当然不是活尸,从那绷带上飘散出的只有血腥味,没有用来防腐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更没有尸臭味。   但是他说出了瑞斯当年的话,这又该怎么解释?难道只是巧合?巫维浅的手臂被黎凯烈紧握,不再去多想。   可能因为确定凶手是个人类而松了口气,雷德僵硬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至于失踪的尸体和那些化验出防腐剂成分的血,答案还得继续找下去。   他们离开医院的地下车库,各自叫了出租回去,雷德不是摄制组的一员,他在距离他们的酒店不远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住,在他面前还有许多疑问,这件疑云重重的连环杀人案,他发誓一定会找到凶手。   “你们回来了。”当巫维浅和黎凯烈回到酒店,就看到奥文从大堂右侧的酒吧里向他们走来。   今天还是没有太阳,外面的光线照在奥文的脸上,他还年轻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丝憔悴的阴影,虽然是在招呼他们,但语气并不太欢快,黎凯烈走上去看出其他几个乐队成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利欧,德林·鲍威在这里也有人脉,他压下新闻了,但是网络上还是有人流传各种说法……”鲁克的话没有说明白,无奈的话音里还有点气愤,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马修按了下他的肩膀,离开吧台,直接了当的告诉黎凯烈,“国内的舆论都说你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这是媒体操纵的结果,幕后黑手就是德林·鲍威。”莫里斯坐在吧台角落,手里习惯性的照着节奏敲击,“医院里面情况怎么样?莎伦·薇芙应该还活着?否则的话德林·鲍威不会只是这样就放过我们。”   “只是这样?”迪尔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摇头,“只是这样就够我们受得了,就算我们再有人气,媒体方面的主动权还是在别人手里,对方可是新闻业的老大啊!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几个人你一方我一语,巫维浅坐到吧台上,点了两杯马丁尼,听几个乐队成员谈论现在的情况,黎凯烈在他身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奥文一直没说话,突然用力一按吧台桌面,“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们按照行程,和麦凯金导演协调好时间继续拍摄。”   黎凯烈拿着酒杯抱走手臂,倚在吧台上看向奥文,“是要找你那个朋友帮忙?”   奥文担任乐队经纪人,在这个业界时间不短,人脉自然很广,认识一两个上层也很正常,鲁克听说能度过危机,忙不迭的追问,“嘿,奥文,你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德林·鲍威,你确定你朋友肯帮忙?”   “应该吧。”奥文点了点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不清他的表情,忽然他抬起头冲大家挤了挤眼睛,“我是你们的经纪人,好歹对我多有点信心啊。”他笑了几声,又问吧台上要了杯酒,迪尔还要开口,马修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暗示的摇了摇头。   奥文像是没看到马修的动作,一改先前的脸色,和大家继续说笑,预祝接下来的行程能够顺利,巫维浅喝完最后一口马丁尼,放下空杯子和黎凯烈打了个招呼,“我先上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松开领口,他打开窗户透了口气,靠着窗台欣赏街上不怎么灿烂的阳光,没过几分钟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还以为你会多留几分钟。”   “他们不用人陪。”黎凯烈抱着他给了他一个亲吻,走进房间,闭着眼一翻身横躺在沙发上,“几点了?”   “快到中午,怎么,你饿了?”巫维浅在扶手上坐下,交叠着腿,对着黎凯烈的侧脸在光线下轮廓分明,简洁纯粹到每一丝线条都是完美的,某个男人盯着他的脸,低语,“饿,很饿,简直快要饿死了。”   “是么?”黎凯烈的视线没有人能忽略,巫维浅转过脸看他,仿佛没听出他话时的邪气,沉沉的笑,“午餐时间快到了,看来你需要一分菜单。”   “菜单上可没我想要的东西,”黎凯烈慵懒的用手臂枕着头,挑起的眉眼笑的邪恶而炽烈,低哑磁性的嗓音赤裸裸的表达着他心底最狂野的渴望,“亲爱的维,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   巫维浅撩开他额头上的长发,不为所动挑眉,“管你爱吃什么,奥文是怎么回事?”   “真让我伤心,你在我面前居然问别的男人的事!”恶狠狠的拉下他的手,黎凯烈重重的在他手指上亲吻了一下,巫维浅抬起他的下颚,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重的,“还不快说。”   黎凯烈倒不是真的生气,上方的光亮被巫维浅遮蔽,他眯着眼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还不就是老规矩,想要得到总要付出点什么,那个人是候选议员,举办慈善演出的时候和奥文认识,对他很有好感,奥文从他这个朋友这里得到过不少帮助。”   “当初奥文调查过你,也是找他帮的忙。”想了想,黎凯烈补充了这一句,巫维浅回想奥文的脸色,确定事情可能不这么简单,“只是朋友?”   无意识的穿过发丝,棕红色的头发在他手里被揉乱,他扬眉,黎凯烈听出他话里有嘲弄的意味,“这是他的选择,也许他见过卡加因之后准备重新开始,也许他不怕自己后悔,谁知道呢?”   他耸肩,微阖着眼,确定了巫维浅的猜测,这叫做潜规则也好,或者也算是一种默认的规矩,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奥文找他那位朋友帮忙,势必要付出点什么,如果他对对方也有感情,那这笔交易还不算太糟。   “残酷的家伙。”巫维浅低语,惋惜的语调但嗓音冷淡,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遣责黎凯烈,还是说别的,含义不明,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抓住揉弄他头发的那只手,一下子拉下,巫维浅被他拉倒在身上,两个人在沙发上开始了一场打斗。   “别说他,看着我,我饿了,亲爱的维……”啃噬他的手指,黎凯烈坏笑靠近他,“今天晚上怎么喂饱我?”   “没人陪你疯。”巫维浅摆脱他的纠缠,笑骂一句,踢开黎凯烈从沙发上下来,刚好有敲门场响起。   沙发上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半睁开眼,灰绿的眸子退下笑意目光深沉,为什么他不利用背后的人脉和一些高层人士的把柄去解决这件事,而是放任奥文做出决定,巫维浅没有问原因,是巫维浅没有想到这点,还是因为对他的信任,理解他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   他从巫维浅身上看的到背负永生的痛苦,但任何时候,这个总是做出最恰当的判断,站在局外观察人性,显得那么游刃有余,但难免也有寂寥,黎凯烈早就决定,他会替他填补这份空缺。 第116章 外景   只不过出色的人要想不被人注意很难,被他从幕后拉到台前的巫维浅,不光被他欣赏,还有别人也抱有非常明显的好感,而且完全不吝于表示。   “有事吗?”房门打开,巫维浅边整理着身上的衬衣,恢复了令人感到倨傲似的冷漠,门外的男人正是源千造,他总是西装革履,典型成功商人的模样,面对给人一种很难对付感觉的巫维浅,他露出一丝日本式的谦逊笑容。   “听说你们上午出去了,真是不凑巧。”源千造笑的时候显得特别真诚,无论是看到巫维浅整理衣服的动作,还是看到里面沙发上横躺的黎凯烈,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巫维浅只是动了动眉毛,黎凯烈在房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慵懒的姿态悠闲,充满力度的视线却穿透了所有阻隔,无法忽略的存在感。   源千造低头看了看门廊下的米灰色地毯,抬起头的时候,被东洋墨水染黑似的眼睛划过一道异样的色彩,“我还以为你对那栋建筑很感兴趣。”   巫维浅似乎从这句话还有源千造的表情里察觉出某种特别的暗示性,但再仔细看,这个日本商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表情,于是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感兴趣的人是雷德。”   他说完就要关上房门,源千造的手扶住门框,似乎觉得遗憾,隐约闪烁的目光从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划过,“你真是个难以接近的人,维尔特,如何表达友好才会被你接受?”   “我既不会和你做生意,也不想和你做朋友,除了这两样更不可能有其他关系,你的友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要它做什么?”巫维浅直视源千造说出实情,他似乎并不是刻意要打击对方,也没有特别显露刺人的嘲弄表情,但正因为说的这样理所当然,而比任何一种表达都让人察觉他的不屑一顾。   房门里的客厅沙发上响起大笑,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声,一点都不加掩饰,黎凯烈的笑声多少让源千造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想到当初被巫维浅冷嘲热讽多少次才得以和这个男人接近,黎凯烈的笑声里又多了些深沉难辨的意味。   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近巫维浅,而不被他的冷漠刺伤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另有目的,强硬的闯进这个男人的领地,令他爆发从未有过的怒意,从此引民了之后的一系列交集,也许他和巫维浅至今还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等线。   “我们今天没空,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拜访。”走到巫维浅身后,圈住他的腰,言辞语气礼貌的无可挑剔,于此相反,把衬衫穿出褶皱却能散发凌乱颓废之美的某位巨星动作放肆的贴着身前男人的脸,贪狼之眼散发出电力的同时也隐含黑暗的涌动。   门里门外,他们甚至没有请客人进门,源千造没有当场翻脸,他的涵养功夫可以说是心机深沉的证明,也可能是商人本来就擅长的表面功夫,巫维浅似乎没有察觉空气中的暗潮汹涌,拨开黎凯烈在他颈边造成微痒的半长卷发,“我明天有空。”   “好的,那么由我来通知雷德探员,他给了我名片。”源千造找到台阶,适时的退出舞台,转身告辞。   黎凯烈一直盯着源千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目光,鼻尖在巫维浅脖子后面暧昧的轻轻摩擦,“你知道我明天有安排。”   “替代的女演员找到了?”巫维浅关上门,黎凯烈随着他的身体移动,环住他的手臂没有放开,变本加厉的加上了另一只手腕,“麦凯金找到伦敦的朋友,他这次也许会用英国女演员。”   “在伦敦找朋友推荐,确实比从纽约重新物色来的方便,英国女演员的加入能制造话题性,对这里的歌迷来说也更有亲切感,不错的方法。”拉开黎凯烈的纠缠,巫维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背后的男人如影随形,黎凯烈很享受刚才的姿势,这一次躺下索性把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巫维浅眯起眼,枕在他膝盖上的黎凯烈就像一只大型的肉食动物,肌肉下蕴藏着猎豹似的爆发力,顺手摸了一把敞开的衬衫下露出的胸膛,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想到什么,又把刚点燃的烟掐灭了。   黎凯烈挑来一眼,他一扬手,被烟盒扔回桌上,“二手烟对你没好处。”   他可以不在乎一手烟二手烟或者任何一种毒气对身体的影响,但黎凯烈是个歌手。   “维,你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肉麻的话从黎凯烈嘴里说出来效果始终和别人不同,深邃的目光轻易就能制造高热,他微笑着拉下巫维浅的脖子,些许邪气和危险不驯蓦然闪过,“单独行动对你也没好处。”   “你明天有你的安排,我也有我的,你到这里不是来度假。”拍拍黎凯烈的脸,他无情的提醒。有时候巫维浅会怀疑这个时常有恶劣表现的男人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让酒店大赚一票,不知道包下套房的源千造会不会后悔自己这种“示好”的方法。   “那我问你,如果我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出去,你难道不会担心?”柔和的语气里有过于不安定的躁动起伏,黎凯烈的视线逼近,巫维浅想了想,“不会。”   颈后的手腕突然用力,他这才慢慢扬起眉梢,“你对女人的兴趣多于男人吧?”   这不是黎凯烈想要的答案,低低的发出哼笑,这一方强硬,不依不饶,另一方终于放松口风,气定神闲的给出答案,“好吧,我会有点不高兴。”   “只是一点?”黎凯烈还是不满意,露出牙齿的笑容,如果兽类随时能把人撕裂。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是巫维浅的喜好和选择,款式简单随性,不讲究硬挺程度和裁剪,而是用面料成分凸显品质,高级丝织品和上等精棉的混合,配比适宜,穿着舒适,但白色在黎凯烈身上并没有任何纯净的效果,反而更彰显其下的危险和侵略性,邪恶又性感无比。   “不是一点,是很多,这总行了?”嗓音变得低沉,俯身看着黎凯烈,他的手慢慢伸进敞开的白色衬衣,上挑的眼角漫不经心的往下注视,冷厉的目光泄露眼底的一丝笑意,“要不要我用把你拴起来锁在房里?”   “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要被锁起来的应该是你,我要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感受到我……想想那种场景……”微阖的目光灼热,微微吐出愉悦的叹息,黎凯烈说着梦里才可能出现的场景,是玩笑的话却没有任何玩笑的语气,抬起的手指在巫维浅的耳后摩挲。   弹奏乐器造成的薄茧在皮肤上厮磨,黎凯烈总是带着征服欲,即使在确定感情的现在,他也时常会展露他野兽似的本性,巫维浅早就习惯,没有手下留情,一掌拍向他的脸,“这种梦话你还是留在自己肚子里的好。”   黎凯烈接住他的手掌,大笑,在他掌心吻了一下,然后敛下笑意,“我是说真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没人拦着你。”巫维浅拿起沙发旁边的电话,要人送餐上来。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保险起见,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次不是独占欲作崇,黎凯烈的语气很认真,眸色深沉。   巫维浅和黎凯烈所见的“瑞斯”实实在在是个活人,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但雷德分明对他开过枪,还采集到血迹,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裹着白色纱布的男人,连杀十个女人的连环杀手,取走她们的血液,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当天本来就是要去拍摄外景的,为了莎伦·薇芙的事又耽误了一天,麦凯金就利用时间,通过他在这里的同行找了个合适的女演员,第二天,预定是拍摄日。   巫维浅本来以为黎凯烈要和麦凯金协商改期,两个人可能又要引发争吵,没想到当天居然没有一点动静,麦凯金不是个会妥协的人,他更不是个会容忍演员过度任性的导演,黎凯烈到底怎么办到的?他感到惊奇。   直到用过早饭,被包下给他们使用的这一层楼里还没有太大的动静,雷德很准时,出现在电梯门口,眼睛里有血丝,看起来可能为了案子没睡好,“车在下面等我们。”   他按了电梯。源千造在伦敦有分公司,他派的车在下面等候。   雷德是专程上来等他们的,尽管凶手已经出现,但缠绕在巫维浅身上的迷雾并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无论怎么怀疑,雷德没有再开口问过巫维浅他和凶手是什么关系,也许是因为他料到不能从这个神秘的东方人口中得到谜底。   下了电梯,酒店门外竟然异常热闹,媒体和人群拥挤,被保安拦住,大堂经理是个体面的英国男人,面带歉意的走来,“真的非常抱歉,利欧先生,消息不知走漏了,记者们……”   “知道了。”黎凯烈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走向门外,源千造已经在车前等候,保安拦住两侧让他们通过,黎凯烈却拉住巫维浅,往另一个方向走,“我的车到了。”   奥文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某个物体划过一道弧线落在黎凯烈手中,他径直走向门口的纯黑色悍马,“在这里没有交通工具总是不太方便。”   纯男性化的线条,凶悍粗犷的外形,这辆悍马出现在街头,再加上黎凯烈高挑的身材,出众的外貌,回头率百分之百。   “还不快上车!”巫维浅皱眉把他推进车里,周围的尖叫声让他不快。   黎凯烈到了英国第一件事不是别的,竟然是买车,他对车的爱好巫维浅早就知道,但这还不是唯一的意外,抛下源千造,发动引擎,越野车在街头穿梭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瓦罗克的祖宅,位于西北边的山峰地区。   “真有你的。”路上耗费不少时间,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巫维浅只能摇头,“你竟然让麦凯金把场地搬到这里。”   从崎岖的路上到达平地,他看到的是摄制组的人员,包括导演麦凯金,正在协调工作人员做各项准备工作。 第117章 古老庄园   “利欧来了!”有人看见他们达了,拿下头上的帽子挥舞招呼,麦凯金在远处回头,朝黎凯烈比了个手势,“这地方不错!”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从城市的繁华到达荒芜的田园,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没有高楼林立,只有一座庄园孤零零地伫立,开阔的视野之中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很明显,一大早没有见到同个楼层的其他人,是因为黎凯烈提前和麦凯金商量好了改变拍摄地点。   “是不是个好办法?”在巫维浅耳边发问,黎凯烈下车踢上车门。   另一边的黑发男人指开耳的微痒,对他话里的得意哭笑不得,   “还真是敢说,只不过是任性而已,麦凯金竟然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临时改变地点,而且还从市区换到郊外,麦凯金会欣然同意也许是因为看了这座庄园的外观。   大约一千英亩的占地面积,庄园里有湖泊,五栋别墅建筑,外围的洋槐树早就枯死,枯朽的外观和几分苍凉,破落的古宅,比起夜晚皇家植物园里的某些建筑,毫不逊色,宽阔的视野能很好的拍摄地平线上天气的变化,捕捉天边的那抹橙灰色。   不管黎凯烈选择悍马是因为他的外形,还是纯粹巧合,越野车在这时候恰好发挥了功用,它在山路上的性能远远超过普通车辆,沾上些许灰尘和积水里的泥浆,只让它的霸气和粗野外形更加明显,就像车的主人,简单的皮外套和牛仔裤,一样能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源千造到的梢晚,跟随在黑色悍马后面,乳白色的车身停下的时候蒙上了一层暗灰。   奥文和雷德坐的就是这辆车,源千造对于在这里取景没有任何异议,他甚至还表现的很欢迎,让人猜不透他的目的。   “那位女演员已经到了,她叫莱娜,正在化妆,不管你把地方换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先把拍摄完成吧。”奥文从车上下来,换到黎凯烈,接二连三的事让他显得有些疲惫,也许是看在他憔悴的脸色上,他公司里的这位巨星没有再做出什么让他头疼的事。   当然,更大可能是因为有另一个关键人物存在,当巫维浅在场的时候,黎凯烈总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他控制不了,自然有人让他控制,比如几句带刺的言语和挥向的他的拳头,这些都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看不出来,利欧喜欢的竟然会是这种型的,亏我还想见识下最性感的男人在私底下是怎样的人。”女星莱娜以美貌著称,她的五官立体精致,古典美和现代感在她脸上完美融和,做事却十分大胆,曾经公开追求过某个男星。   她已经化完了妆,在某棵树下的折叠椅上坐着等候,服装师在替她修改袖口上的蕾丝长度。   经过她身边的雷德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莱娜抬起头,乌黑的头发垂下几缕发卷,她提起裙摆,毫不做作的翘起腿,“你是谁?和奥文一起来的,但是不像演员。”   雷德的眼神太锐利,确实不像八面玲珑的娱乐圈人物,黑色长风衣在风里摆动,他旁观人群,目光落在眼前庞大的建筑物上,没想到这个女星的眼光这样厉害,“你说他们什么?”   “他们难道不是那种关系吗?我看人很少看错的,而且在这个圈子里,这种关系很多。”莱娜挥了挥好,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真可惜,那个东方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啊。”   她发出感慨,端庄的贵族小姐的妆容,配上略显粗鲁的一点都不淑女的动作,却显得很直率,打破了一般人对娱乐圈明星既定的印象,雷德和她一起看着远处的两个人,为这个女星惊人的观察力而感到赞赏。   另一头黎凯烈已经换装完毕,正在化妆,造型师去拿电吹风,巫维浅走到他面前放下一杯波尔多,悍马里早就放着几瓶酒,这种事在黎凯烈身上也不算太夸张,他本身就有酒鬼的潜质,有好几个杂志曾把酗酒这个词和这位巨星放在一起。   也许玩摇滚的就会给人这种印象,但其实巫维浅很清楚,黎凯烈虽然对酒类很偏爱,但还不到酗酒成性的程度,外界的报道与事实真相永远是有差距的。   “要不要吃点东西?”摄制期间巫维浅没什么事,拖了把椅子在黎凯烈身边坐下。   “我没问题,早点完成才能和我亲爱的维一起探险不是吗?”拿着杯子,指节从巫维浅握过的地方抚摸过去,就像在抚摸他留在杯子上的余温,他这样微微眯起的眼神让巫维浅联想起调戏淑女的贵族子弟。   边上的MV剧本被人拿起来,黎凯烈头上被敲了一下,“你以为是在演戏?”巫维浅笑着扔下剧本把手插进口袋里,“我去附近走走。”   “叫上雷德,否则就别去。”黎凯烈抓住他的手臂,眼神瞥向站在庄园主宅门口的源千造。   巫维浅也朝那里看了一眼,源千造似乎请了临时管家,据说这座庄园会把几个房间出来供他们使用,他曾经投资过电影,和麦凯金也认识,源千造这么做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这一次拍摄终于顺利进行,不想再让黎凯烈做出什么引人注意的事,巫维浅索性在原地等他,时间对他来说是没有意义的,雷德和源千造交涉,独自进了别墅勘察,房间太多,想要找到什么需要时间。   这次因为多了英国演员,莱娜的随行人员和巫维浅都不熟悉,甚至有人误会了他的身份,“你不去换装吗?马上要开拍了。”有个男人走过的时候这样提醒。   “我不是演员。”巫维浅做出了否定的答案,但他坐在那里无论如何都和普通人有着明显的差别,对方似乎觉得不相信,凑近了去看他,带着明显赞叹和惊讶的表情大叫,“不会吧!你不是演员?!长的这么漂亮!太浪费了!”   对赞美没有任何反应,抬起的黑色眼眸直接而犀利,伴随着一点嘲弄似的冷酷表情,“我说了不是,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其他几个乐队成员都在拍摄中,所以巫维浅不是其中之一这一点其实很明显。   无论在哪里,总有人会找各种借口意图接近,巫维浅不是第一次被同性用这种方式搭讪,在奥文的公司里,大家都知道不要去招惹这个东方男人,但在英国,这个摄制组里还有人不知道这么做会引起什么灾难。   “喂,你在做什么?”手臂被人从身后猛烈扭转,发出一声子弹上膛似的喀嚓声,那个英国男人哀号着努力转头,“奇迹利欧?”   如同领地被人闯入的凶兽,灰绿色的眼珠闪动暴虐的光泽,黎凯烈看起来不像是发怒,反而很高兴似的,“维,你说我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他打扰你了吗?”   华丽的音色却摩擦出火药般的危险气息,那个英国男人无法理解在拍摄中的主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肩膀像是要被撕裂,他的哀号成了惨叫,周围的人都往这里看过来。   黎凯烈不为所动,冷笑着一分分加重力量,惨叫声拔高,大家都呆了,巫维浅冲他抬了抬下巴,“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其实早在黎凯烈突然离开的时候,拍摄就停下了,麦凯金已经习惯这种突发状况,有工作人员要上去缓和场面,被他拦住,满不在乎的对大家说,“没关系,有维尔特在,很快就会解决的。”   果然黎凯烈很快把那个男人扔下,就像扔一袋垃圾,“别让我在这里看到他。”把人扔进莱娜那边的人堆里,灰绿色的瞳眸燃烧着可怕的火光。   这个人是莱娜的专用化妆师,他确实对同性有偏爱,大家都知道,他接近巫维浅大家也都看到了,所以黎凯烈对他作出的事,没有人能够说什么,尽管是运用了暴力,但谁又能说奇迹利欧做的不对?   莱娜啧啧摇头,低语着,“醋劲很大嘛!”   拍摄中天气又转阴,不过因为刚好符合麦凯金的期望,所以拍摄效率反而很高,只不过考虑到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暴雨,所有人都做好了撤离的准备,随时冲进建筑物里继续拍摄其他镜头。   “都进去!先休息十五分钟!   ”麦凯金在雨下来之前对着耳麦下达指令。   庄园里有好几栋别墅,有的还没有经过清理,这毕竟是有些年代了,完全荒废的旧宅,拍摄人员都聚集在源千造安排的大厅里休息,另外有几个主要人员在源千造指引下去了另外一间会客室。   源千造在人前言语得体,礼貌周到,俨然是最称职的主人,为客人介绍这座庄园里的几个重要建筑,雷德进入这里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当源千造的说话声停下的,古老的房子里除了咖啡的香气,隐约还能闻到一肌陈旧腐朽的味道,就像空气里的尘埃,挥之不去,慢慢飘散在呼吸里。   一道电光闪这,轰隆——   雨终于落下了,豆大的雨点打湿了窗帘,尽管勉强通上了电,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宅还是昏沉沉的,电光闪过之后房间里看起来更暗了,楼梯上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有人正在走下来。   “难道还有幽灵?”莱娜作为女主角,当然被人充分尊重,她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端着咖啡开玩笑,看到下来的人是谁的时候“哎呀”了一声,“这不是神秘先生吗?”   手电的灯光被关闭,雷德出现在他们面前,奥文不解的重复,“神秘先生?”   “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是来干嘛的人。”莱娜耸肩做出解释,把自己的咖啡递到他面前,“要来点喝的吗?你脸色不太好啊。”   巫维浅和黎凯烈从高背椅上站起来,雷德的脸色确实不好,就像在墓园挖开坟墓看到空棺材的时候一样糟糕,脸色铁青,站在楼梯口,他的颧骨看起来更突出,机敏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身上扫过,“能跟我来一下吗?有点东西要给你拉看。” 第118章 虚幻的空间   雷德没有指明是谁,不过谁都看的出来他邀请的是哪两个人,从他特别的音调里能听出一些异样,他要给他们看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莱娜不知道雷德的身份,她只知道这个高高瘦瘦的带着美国口音的男人没有对因为她的美貌而对她另眼相看,倒是让她觉得颇为有趣,“是什么东西,我能去吗?”她也站起来。   “这和近期的一桩案件有关。”雷德拿出证件,这里不是美国,但作为FBI,他的话对普通人一样具有警方的威慑力,便生硬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是不赞同莱娜的想法。   源千造安静的在边上看着他们,适度的表现出他的关切,“我想知道我买下的庄园有什么不对劲,雷德先生,请务必让我看看你发现了什么,虽然买下了,但我对这里还了解的不多。”   源千造的理由雷德不能拒绝,房子的主人确实有权力知道这里的一切。   奥文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低着头,帅气的刘海遮住了一半视线,只有他没站起来,“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里陪莱娜小姐吧。”   奥文最近的情绪很低潮,原因是什么当事人绝口不提,其他人也不能问,知道内情的人对卡加因神父的存在一个字都没说起,奥文正在岔路上,该怎么选择,有些事情只有自己面对,别人再怎么想帮忙都无济于事。   留下莱娜和奥文,雷德在前面带路,引着几个人往古宅深处走。   书房,卧室,大厅,门廊,直到仆人住的房间,如果不是手里有张平面图,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一定会在里面迷路,点灯是后来才装上的,瓦罗克一家似乎很早就从这栋宅子里搬走,残留的东西全都写满历史。   浓墨重彩的壁画占满墙壁,在岁月的侵蚀下颜色黯淡,那个时代的家具,一些繁复的装饰随处可见,一行人每经过一个房间,都会被其中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弄到眼花缭乱,蒙上尘埃难以分辨原来魅力的装饰,依稀能看到往日的主人在这里设宴的奢华场面。   走在雷德身后,谁都没有说话,外面的雷电声隐约的从头顶传来,抬起头就能看到距离地面几人高的天花板,巫维浅走在铺着地毯的走廊上,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钢琴声和绅士们高谈阔论的喧闹。   “就是这里。”雷德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黎凯烈发现身边的巫维浅有点心不在焉,握了下他的手腕,“在想什么?”   “没什么。”黑发男人停下脚步回神,率先跟着雷德走进去,黎凯烈在他身后顿了一下,这种表情的巫维浅他曾经见过,跟在巫维浅身后,他不想让这个背影超出他的视线范围。   这是另外一间书房,落着厚厚的灰,书都还在,“这是什么东西?”源千造第一个发现书架在移动,雷德不知在书架上按了什么,架子往后退开,就像电影里看了无数次的那样,在古老的建筑里居然真的有这样的机关!   “你们都看到了,这是一间密室,里面的东西……”雷德缓了口气,他的眼神让巫维浅联想起他问他们是不是相信世上有巫术和魔法的时候。   四个人走进密室,事实上这间密室还没打开,几个就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古怪的味道,随着架子的移动,那股味道越来越浓,等走进去的时候,扑鼻而来的腥味浓重到让人想呕吐出来。   巫维浅目光一冷,“是人血。”   源千造用手帕捂住鼻子,微微皱起眉头,黎凯烈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空气里飘散的血腥味,或者说在任何场合都很能适应环境的巨星就连这种地方也无法剥夺他本身的存在感,能和任何环境融合似的,他的脚步并不停留,拿过雷德手里的手电筒照进去。   灯光晃动了一下,能看到这间密室不小,天花板和所有的房间一样都很高,周围什么都没有,空空如野的墙壁上贴着已经发黄的墙纸,痕迹斑驳,陈旧的书房里还有股发霉的味道,和密室里诡异的血腥味混杂着,冲进鼻腔里,使人几乎要被这股味道冲的发晕。   “看地上。”雷德的声音在晃动的光线里异常干燥紧绷,黎凯烈退开一些,手电筒的光线被举高,光束落在地上,一个暗红色的纹章猛然跳进他们的视线。   就在他们的脚下,有一个古怪的图形,一个圆形的轮状里外套着几个五芒星和六芒星,阵中心由四个十字架朝着四个方向,组成一幅怪异的阵法似的东西,黎凯烈手里的灯光从上面慢慢移动过去,“这就是你说的,邪教组织的痕迹?”   “不,当时我派出的探员找到的只是书房里的书,还有一些夹在书里面的用血画的奇怪符号。”雷德曾经派人来调查过,源千造恍然大悟,“原来那时候说对以前的建筑感兴趣,要来参观的游客是你手下的人。”   “那次的调查是秘密进行的,希望你能理解。”向源千造说明情况,雷德的眼神依旧凝重,“但这次不一样,你们看——”   他指着地上的圆环,用血画成的图形里放着几个小瓶子,似乎都是按照特定的位置摆放,分别在五芒星和六芒星的中心位置,“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人血。”   血红色的瓶子装满不液体,黎凯烈红发后的灰绿眸子爆出一阵暗光,“数数看有多少个,这个数字没让你想到什么吗?”   最里面的四个十字,外面是四个六芒星位于四方,两层圆环之外又有四个五芒星,所有的中心加起来是十二,还有两个位置空缺,瓶子一共有十个,雷德抬起头,“十名死者!”   “这是他的家,也许瑞斯就在这里。”犹如冰棱划破空气里腐败的血腥气,巫维浅用冷淡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没看雷德的表情就走密室,外面雷电交加,分明是白天,天色却是暗灰的。   周围安静的异常,楼下大厅里的人似乎一个都不存在,整栋房子只有这间书房还是存在的,这间密室更是以让人无法忽视的罪恶气息静静敞开着。   没人理会源千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花钱买下的古宅,破旧也就算了,甚至还可能藏着一个杀人凶手,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有激烈的反应,但他只是掩了鼻子,手帕遮住了他的口鼻,也遮住脸上的大半表情。   楼梯上忽然响起脚步声,奔跑着穿过走道,莱娜的大叫声穿透沉寂,“是谁!谁在哪里?给我站住!”然后还是一连串的奔跑。   “不好!”雷德脸色骤变,冲出房门,如果瑞斯真的在这里,莱娜最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一个人影朝他冲过来,雷德拔出枪,“是谁?站在那里别动!”   “是我,雷德探员。”叹息似的说话声,肃穆中带着一丝无奈,奥文在莱娜身后定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不管多久他都不会忘记,他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狂风夹杂着雨丝,不禁轻笑,“卡加因,你真的是神的仆人吗?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会下雨?”   伦敦的天气本来就不太好,尤其是这个月份,奥文的挖苦让黑暗里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父露出苦涩的笑,“很抱歉,我没想到会吓到人,我只是……”他的目光追随着莱娜身后的年轻男子,又移开了。   “只是不想见到我?”奥文故作轻松的摊开手,笑的讽刺,“我也很抱歉,要不是莱娜小姐发现你,我根本不会跟上来。”   “奥文,我不是这个意思……”卡加因握了握拳,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又收起了矛盾的表情,莱娜摇摇头,似乎有点失望,“搞什么,原来不是什么怪人,不过神父这么偷偷摸摸也够奇怪了。”   身上的款式复杂的洋装似乎没对她的奔跑造成任何妨碍,那几英寸高的高跟鞋可能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莱娜踩着高跟鞋女王似的推开这两个神色都很怪异的男人,看起来纤细的手掌拍向雷德的肩膀,“雷德探员是吧,带我去看看你发现的东西怎么样?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不等雷德反应,女星丰满的胸部贴着雷德从门框里挤进去,这种情况下雷德无法用手阻拦她,莱娜已经走进书房。   散发着神秘东方气息的黑发男人正站在一面书架前,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对突然出现的莱娜和卡加因、奥文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举起手里的书,“卡巴拉魔法阵。”   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是凶手,也许会逃到书房来,密室里的证物也不能丢失,安全起见,巫维浅他们没有离开,现在他说着这句话,不像是开玩笑,尽管这一切都显得很荒谬。   “魔法阵?先是活死人,现在又是魔法阵?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你们说的话,简直都有点莫名其妙,烈,你不觉得这像是一部烂到没人看的电影吗?”奥文勉强开着玩笑,不去看背后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这位是卡加因神父,他在你们之前就来了,忘记和你们说,我还以为神父你已经回去了。”源千造稍微放下手帕,为大家做介绍,卡加因的存在更让这一切透出些超越现实的宗教感。   奥文的话有怪异的成分,空气里的味道也无法掩饰,莱娜转动她浅棕色的眼眸,“卡巴拉魔法阵是什么?”   砰!一声巨响,楼下的大门被什么力量关上了,“亲爱的维尔特,你还是来了……” 第119章 真容   这是由衷的喜悦,包含着叹息,这句话在空旷败落的古宅里飘飘荡荡,楼下的人都站起来,工作人员纷纷往楼上跑,“发生什么事?谁在说话,奇怪,门怎么关上了?”   砰砰的响声不断,楼下的人用力拉着把手,从底层到二楼要穿过一个过道,绘制着壁画的墙面旁边有半人高的雕花栏杆,一直延伸到一个花厅门口,穿过它才是二楼的房间,但现在,花厅的门被关上了,上了锁。   巨响之后几个人的表情各异,完全不知情的莱娜狐疑的看着他们,“这是什么整人的游戏吗?”   “可惜这不是游戏。”雷德举起枪,保险栓已经打开,他警戒的眼神像老鹰将要抓取猎物,隐隐生光,这是抓住凶手的最佳机会!   “他来了!”黎凯烈比雷德更早一步走出书房,带笑的目光闪过阴骘的光亮,扫视书房两侧的走道,“如果你不是个胆小鬼,为什么不出来?你爱的人就在这里,出来就能见到他。”   用撒旦的语调放下致命的诱饵,某个神秘的东方人是“瑞斯”无法抗拒的存在,巫维浅跟上去,在那双灰绿色的眼瞳看到冰冷的火焰,“他如果出现,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做什么?我只会正当防卫而已啊。”没有笑意的微笑,刀锋割破黑暗,黎凯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精致却古老的匕首,动作熟练的让人怀疑他除了当歌手曾经还做过什么,刀口闪过寒光,握着刀的手上,缀有黑色蕾丝的衬衣袖口从华丽的外套里面露出来,形成诡异的和谐感。   他盯视着走道,等待猎物掉入陷阱。   “这是被用来当做拆信刀的,一直放在架子上。”源千造从书桌上拿起留下的刀鞘,这把刀和庄园一样历史悠久,刀身还是很锋利,让他惊讶的是他没有发现黎凯烈是在什么时候取走了刀。   所有人都在等待变化出现,但除了外面的雷电声,一切都安静了,刚才突然出现的说话声仿佛是所有人的错觉,周围无声无息,那些被岁月侵蚀的奢华的装饰品,书架上沉甸甸的发霉的书籍,所有的一切形成了一股不知是压抑,还是绝望的气氛。   卡加因神父从桌上拿起巫维浅刚才翻开的书,发黄的纸张从他手里翻过,“卡巴拉……这是召唤恶魔的仪式……”   “真有这种东西?”莱娜走到书桌前,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显得兴奋不已,“用魔法阵召唤恶魔?电影里倒是见过这种情节,没想到真有人研究这个。”   几个人的眼神转到书房的密室,巨大的魔法阵,阵里装满人血的瓶子,这就是吸血魔的真面目,“用人血和魔法阵召唤恶魔,凶手确实有臆想症,他……”   雷德的话说到这里,卡加因神父脸色微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墓园里的棺木下面画着类似的东西,那具被盗走的尸体,你们有没有找到?”   回答他的是沉默,那具尸体就像蒸发了,如果凶手是活人,他要尸体做什么?加以联想,答案有点荒谬,奥文走到密室门口,摇头想笑,终究没有笑出来,“这是MV的剧本吗?什么臆想症,还有什么被盗的尸体,是要复活死人还是借尸还魂?只要报警就可以了吧!把那扇门撞开就能下去,凶手既然在这屋子里,报警把他抓住不就行了!”   他转身走向房门,“我先出去看看。”他烦躁的想要离开,背后却有人着急的拉住他,“不行!不能出去!”   奥文甩开他的手往外走,黎凯烈和巫维浅没有阻拦,卡加因一急,“拦住他——”话还没说完,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在地毯上声音沉闷,脚步声由远及近,奥文被卡加因一把拉住拖回书房,黎凯烈和巫维浅神色一紧循着脚步声追出去,雷德想要抢在他们前面,匆匆对书房里的卡加因和奥文说了一句,“保护好这个女人,你们留在这里!”   莱娜挑高了细长的眉毛,“什么叫这个女人?”她显然很不满,但这时候雷德已经追了出去,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的抱怨,看了一眼卡加因和奥文,莱娜挪揄似的自语,“这两个人能保护得了我吗?”似乎陷入各自情绪的卡加因和奥文并没有给她多少安全感。   而源千造,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在房里,是和他们一起追出去了吗?莱娜无聊的翻着那本令人想到邪教组织的古老书籍,走进密室门口欣赏那些奇异的图形。   灯光昏暗的走道,巫维浅和黎凯烈在黑暗中追逐着瑞斯,就像在追逐一个不存在世界上的幽灵,前方裹着白布的脸在幽暗中忽隐忽现,“我回来了,维尔特,但你没有认出我……你还是拒绝我!”   从悲哀到愤怒,飘忽的谴责声里充满怒意,雷德压低了嗓音对另外两个人发出警告,“瓦罗克家族从那时候开始就研究黑魔法,他们相信可以让死人复生,这么看来偷走尸体就是为了这个,同名的“瑞斯”很可能陷入自己的臆想,他杀人是为了唤醒死者,不能把他当正常人看待!”   不用雷德提醒,巫维浅和黎凯烈都不会把一个连环杀人犯当成普通人,跟着前面的人影在房子里奔跑,随着景物倒退,昔日繁华的景象在巫维浅面前重演,一切古老的痕迹似乎都在慢慢消退,重新变得鲜活起来,他仿佛看到走廊里对他微笑的金发少年,腼腆的问他是否喜欢这次的宴会……   “等等!他不见了!”手臂猛然被人拉紧,不让他再接近前方的黑暗,黎凯烈的话震碎过去的记忆,巫维浅面色一整,比原来更尖锐的冷漠笼罩整张脸,“他对这里的地形可能比我们更熟悉。”   刚才还在前面不远的人影消失的无声无息,前面只留下黑暗,雷德追上去几步,前面是一个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他也跟着他们停下,脑中飞快的思考,枪托往手里一砸,“我们被他耍了!他的目标可能是书房的密室!”   “你觉得比起他来,他更想杀莱娜?”黎凯烈的话听起来并不赞同雷德看法,他抓着巫维浅的手一点都没有放松,“错了,雷德,我比你更清楚,他杀了那么多人,做出这么多荒诞的事,目的只有一个……”   “他要的是你,没错吧,从一开始他要的就是你,”转头看巫维浅,黎凯烈忽然诡秘的微笑,躁动的眼神露出狰狞,“他竟敢那样称呼你,我说过了吧,只有我能这么叫你,“亲爱的……”,我亲爱的维……”   他忽然贴近巫维浅,柔软的亲吻落在他唇上,在这种紧张的时刻还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确实是黎凯烈的风格,巫维浅本来可以拒绝,但他没有,就站立在那里,让这个充满柔情蜜意的吻接触到他的皮肤,从嘴唇到额角,从耳垂到脖子。   站立在黑暗中,像是尊贵的王者接受朝拜,没有发怒,甚至觉得有点好笑,巫维浅捏着这个乱来的男人的后颈,“只有这种办法了吗?可别是你想刺激人才故意的吧?”   “不好吗?他会发怒吧,因为他这么爱的你,现在在和我做这种事——”充满恶意的语声低低说着,黎凯烈喉咙里发出沉沉的震颤,像是野兽的低声咆哮,也像对黑暗中消失的凶手的嘲笑。   他的舌尖从巫维浅耳垂上一直往下,甚至扯开他衬衣的领口,贴上他的颈窝,品尝脉搏的跳动和须后水留下的柠檬香,原来只是为了刺激凶手,但随着这种亲密的深入,黎凯烈的吻越来越认真,这种处于危险和未知环境里的吻,分外刺激。   雷德已经对他们的关系习惯了,也不存在偏见,但现在的情况还是让他有点尴尬,这种场面是不是会刺激凶手他不确定,但让他有点不自在倒是真的。   “喂,你在摸哪里?”逐渐习惯了昏暗的光亮,他看到一个人影拉住另一个人影的手,严厉生硬的训斥里好像有点哭笑不得和无可奈何,“你好歹看看场合!欲求不满到这种地步,因为我不会反击吗?”挪揄的问话随着声调上扬,一只手抚上黎凯烈的腰部。   “没办法,你总说我是**又低级,我怎么能让我亲爱的维失望呢。”黎凯烈的语气和雷德曾经听到的都不一样,更不是别人眼里那个脾气暴躁的大牌巨星,恶劣而又邪气,逐渐浮现出某种紧绷的语声低哑,“就算是这里也可以哦,反正房间很多,这种环境和气氛,最适合午夜场,多几个观众也没关系吧?”   “我没有你的恶趣味,也没有让人观赏的兴趣。”巫维浅观察周围,除了雷德可能表情僵硬之外,不见凶手的动静,“行了,别演了。”他揪住黎凯烈的后领把他拉开。   凶手并不在暗中窥视,雷德从黎凯烈有点出格的行动里察觉到他的意图,不觉有点失望,“该死的!难道又让他逃了吗?!”   雷德不甘心的怒吼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散开,他之所以没有报警是因为报警也没有用,警察到来之前凶手一定会闻风而逃,倒不如利用这里的巫维浅来引出凶手一举抓获,但如果凶手对巫维浅不是那么在乎,他们就失去了唯一可以利用的优势。   但雷德这一次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不对!这是不对的!维尔特爱的应该是我!是我——”颤抖的音调,不知躲在哪个暗处的幽灵再次现身,这一次还有一道冷光,猛的刺向黎凯烈,“不是你!”   刀光划破血肉,溅出一股血腥,同时响起巫维浅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冰冷音调,他的手握住了刺向黎凯烈的匕首,“如果你就是那个瑞斯,那么要说几遍你才能听得进去?”   “我不爱你,这是事实——不管你是人是鬼,说到这种程度,你应该清楚了吧。”略微细长的眼,犀利而神秘的黑色眼眸,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那仿佛是厌倦又像是嘲讽的表情,就如当年,1885年的那个雨夜……   凶手似乎被这句话击中了,呆立在原地,看着他手掌上的血沿着匕首滴落,黎凯烈用力握住巫维浅的手腕,狂躁的怒吼,“见鬼!你流血了!给我放手!”   雷德出手如电,伸手抓向“瑞斯”脸上的白色纱布,露出了下面苍白的面容,“果然是你!” 第120章 猩红色的悲恋   在暗处徘徊的幽灵似惊似怒,紧闭的窗口划过闪电的白光,照亮了绷带下手术缝线的痕迹,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巫维浅微微觉得惊讶。   “瑞斯?”他放开匕首,判断这张脸更像谁,“还是李察?”   白色绷带一圈圈从脸上松脱,幽灵显露了他的真容,为这句话而发笑,“不管是哪一个,你都拒绝了,维尔特,为什么你不爱我?”   他问的悲哀又绝望,巫维浅无法回答,感情的事本来就没道理可讲,黎凯烈夺过他手里的匕首,李察并不抵抗,只是用做梦般的眼神看着巫维浅。   雷德的枪口对着他,吸血魔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就在他们面前,但无论是谁来看,都无法从他脸上看到凶残,无法想象就是他割破被害者的喉咙,取走所有的血,像一个鬼影在城市中制造梦魇。   “你的手!” 黎凯烈这会儿根本没空在乎凶手到底是谁,即使说过要“正当防卫”,现在他的注意力却全在巫维浅身上,狂暴的气焰似乎被流下的鲜血浇灭,“我又不是避不开,不需要你用手去挡!”   他训斥巫维浅,被怒吼的男人看了看被刀刃割破的手掌,“没什么,你知道我——”   “疼吗?”打断他的话,黎凯烈问题其实是多余的,他只是不想听他再说下去,巫维浅闭上了嘴,每一次他受伤似乎都是在提醒他们双方,就算刺中心脏,他依然会活着,永生不是恩赐,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在和黎凯烈相遇之后时常忘记。   手掌的伤口在慢慢愈合,他放下手,黎凯烈固执的拉着他的手腕,阴沉的脸色令人无法预计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雷德用枪对着面前的凶手,从黎凯烈那里也感觉到一种威胁感,挡在他们之间。   “李察,你就是瑞斯,护照上的照片是假的?还是你整过容?”雷德往前移动脚步,李察脸上有手术后留下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原来的他,“现在你是谁?”   “我是瑞斯,我一直都是,从我出生开始我就知道,我要唤醒他,他是我,我也是他。”金发散落额头,翡翠色的眼珠里露出苦涩的笑“维尔特,我是为你回来的,我杀了你,可你没死。”他专注的看着他,“你让我一个人倒在街上,那天的雨很冷……”   冰冷的雨夜,殉情而死的少年独自倒在街头,李察所说的瑞斯正是当初的少年,他那么悲伤地说着,像是在责怪巫维浅的离弃。   为爱而死的少年,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害死了他,巫维浅叹息,“你到底是谁?”   从李察身上能看到那个少年的影子,但他实实在在是个活人,一个把自己的脸弄成已经死去的那个“瑞斯”的活人,从巫维浅和李察的对话里听出异样,雷德来不及思索,他先想起书房的密室。   黑洞洞的枪口直直相对,“你就是老瓦罗克失踪的那个儿子,瑞斯.瓦罗克,你用了多久混进警察局?李察,我真的不希望是你,但你突然说接手了别的案件,拒绝继续合作……”雷德不是没有注意到李察的异样。   “你杀死那些女人,取出她们的血,又用假护照跟着我们出境,现在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甘心啊!为什么她们有资格被爱,而不是我!”瑞斯对枪口视若无睹,视线落在巫维浅身上,“当年你拒绝了我,这次还是一样,因为你不爱男人!维尔特,你是这么对我说的,但你却接受了他!这不公平!”   指着黎凯烈,瑞斯睁大泛着血丝的双眼,他的脸经过手术,就像当年的瑞斯站在巫维浅面前,言辞都不再是李察的方式,他是活着的幽灵,黎凯烈第一次直接感受到过去对巫维浅造成的冲击。   因为得不到他的爱而绝望致死的少年,可能早就料到这种结局却仍旧拒绝的巫维浅,这个男人对生命是如何看重黎凯烈深有体会,看似冷漠的人心里真的如他所表现的那么平淡吗?   抓住巫维浅手腕的手又紧了一紧。   “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黑发的男人仿佛没有感觉到手腕上的疼痛,目光穿透了黑暗,“就算你是女人,事实还是事实。”不说清楚,李察只会继续抱有幻想,他用言辞击碎他的梦境。   李察颤抖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的重量击溃,痛苦的倒退一步,“你还是这么说……无论我做什么,你的回答都一样,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改变?黎凯烈到底有什么魔力吸引你?!维尔特!明明是我先遇上了你,为什么最后却是他!为什么——”   吼叫声疯狂而悲凉,扭曲的情感无处发泄,李察抱着自己的头缓缓蹲下,雷德几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没想到刚才还毫无反抗的李察猛力一撞,面色陡然变得恐怖起来,挣脱雷德转身奔跑,“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我等了二十多年,不会就这么结束!”   狂笑声在走廊里和雷电一起嗡鸣,李察雷德追向后面的休息室,原来地毯下还有一扇门板,地道里传来奔跑声,雷德毫不犹豫的跳下去,“你把自己当成别人,把他的痛苦当成自己的痛苦,李察!这是你的错觉!你不是那个瑞斯,他已经死了!”   “我没死,我又活过来了!我的父亲早就准备让我复活!还缺两个人我就能永远活在这个世上,和维尔特一样!哈哈哈哈哈哈——”李察的笑声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更像是哭声,如同夜枭的啼叫,在地道里不断回响。   “精神分裂吗?还是多重人格?”雷德低语着他的困惑,喘着气追在后面,巫维浅沉默的奔跑着,黎凯烈忽然有种近乎恐惧的感觉,似乎在这黑暗的地道里,不知何时他面前的巫维浅就会越跑越远,留给他一个背影不再回头。   “干什么?”在追逐中肩膀忽然被人紧紧抓住,要不是知道黎凯烈在他背后,巫维浅第一反应是把对方甩出去。   “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吧,现在太黑我看不见你,当然只能抓住你了。”黎凯烈的话听起来叫人火很大,巫维浅却从他手上的力量感觉出些不一样的情绪,终于什么都没说,一把抓住黎凯烈的手,“快追。”   地道并不很长,到达终点的时候他们听到熟悉的说话声,那是莱娜,“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要板着脸好不好,由我这个美女在这里,你们这样真的很不礼貌哦。”   高跟鞋在他们头顶的地板上发出敲击声,然后是奥文的回答,“抱歉了,莱娜小姐,希望这件事快点结束,我们就能离开了。”   “……可是我并不这么希望。”这是卡加因的说话声,听起来是对着奥文说的。   隔着地板传来的话,但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上面就是书房密室,李察果然还是不想放过莱娜!   “都站住!否则我就点火了!”火焰在地道里突然亮起,李察举着打火机,照亮了他周围的空地,“看到地上了吗?那是汽油。”   在地道里确实有股汽油味,但更重的是另一股味道,在李察身后,一具尸体被摆在纯白的被单上,那是尸臭和防腐剂的味道,混合成难以形容的刺鼻气味,书房的和密室里的空气混浊,甚至有点呛人,原来并不只是因为那些装在玻璃瓶里的人血。   “你盗走尸体,是想让他复活?”雷德一皱眉,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看待李察好了,巫维浅从那具尸体上扫过一眼,多少年过去,从这具尸身上已经找不出他记忆中那个瑞斯的摸样,眼前站着的是李察。   “你们会以为我疯了吧,但我知道,我没有疯,我的脑海中全是当年的情景,”李察站在微红的火光后面,照的他脸上微微发红,“那是父亲办的宴会,他请来附近的乡绅,还有几位侯爵和做海外生意的商人,当然,他也邀请了你,维尔特.莱恩。”   他放软了语调,微笑着,黎凯烈的下颚猛然收紧,盯着眼前的李察。   他曾经用莱恩这个姓,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李察应该是从老瓦罗克那里听来的,或者从什么记录里看来,巫维浅这么对自己解释。   雷德用深思的表情轮番看着巫维浅和李察,李察轻笑,“不要那么看我,雷德探员,我说过,我没有疯,”他看了一眼尸体,纠正雷德的话,“不是让“他”复活,我已经活了,就在这具身体里。”他按着自己的胸口。   “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简称DID,你只是个病人,别把所有人拖进你的妄想里。”巫维浅突然开口,他那么冷静,冷酷的像一个杀人凶手,李察真挚热切的目光被他凝结,反而像个受害者似地,显得悲伤又无奈。   “你还记得我在后花园对你说的话吗?我告诉你,你是全场最受欢迎的人,不论男女,都被你吸引……其中也包括我。”他叙说过去,那遥远的早就封存的记忆突然鲜明起来,巫维浅抓着黎凯烈的手轻颤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相信他的鬼话!”黎凯烈目光一厉,他无法忍受他们的对话,这是他永远无法插足的过去。 第121章 幻象虚实   “他分不清自己是谁,把臆想和现实混淆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多重人格,他把自己当成一个复活的死人,只是这样而已。”巫维浅的手指收紧,这句话似乎是在安抚黎凯烈的情绪,但也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当年的瑞斯复活了,这是不现实的事,但他本身难道就是现实的吗?巫维浅在心里发出嘲笑。   黎凯烈不是没有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不确定,却不再开口,选择了沉默。   但是李察还在继续,他没有看对准他的枪口,也无视黎凯烈深沉骇人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用他祈求般的眼神注视着巫维浅,“维尔特,是我,我回来了。”   空气里充满让人窒息的味道,李察站在那具腐朽的尸体前,从怀里取出一个暗褐色的玻璃瓶,“我脑海中的记忆能证明了吗?不够的话还有这个,这是“他”的血……不,确切的说应该说是过去那个我的血。”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尸体,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   “那天我没有打中你?!”雷德从他手里的瓶子上想到什么,“当时采集来的血样,经过防腐处理的血……”   “子弹没有射中我,但射中了我身上带的瓶子,很神奇是不是?”李察摇动手里的血液,把它放在地上,执着的目光对着巫维浅,“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杀了你,然后把匕首对准了自己,我的尸体被家人带回去后警察说我是自杀,但对于另一摊血无法解释,只有我知道——”   他苦笑着摇头,用另一只手捂住经过手术的脸,“那是你啊,维尔特,你竟然没有死,就连死亡都无法让我们在一起。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语调一转,他发出怒吼。   “我的魂魄徘徊了多少年才能重新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等待了多久?不止我不甘心,我父亲也一样,但是没关系,还能补救,他保存了我的血液,开始研究黑魔法,保存我的尸体,为了让我复活,那东西当时就很流行吧?但是没有人成功过,直到今天!”   李察指着地上的血瓶,“你们能想象的到吗?这是一百多年前留下的血,我和他血型一样,生日一样,名字一样,就连小时候喜欢什么都一样!我们是同一个人啊!”   似哭似笑的面容,近似记忆中的脸孔,残留着李察原来面貌的痕迹,这个人到底是谁,就连巫维浅也无法分辨,是重新再李察身上活过来的“瑞斯”,还是陷入自己臆想的“瑞斯”,同名的巧合,难道是上天的玩笑?   “维尔特!你能想象得到当我为自己是谁的困惑而去找寻你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时什么感觉吗?像是被电流从身上流窜过去,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是为你而回来的,为你……”深情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全部聚焦在黑衣黑发面无表情的男人身上。   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黎凯烈用诡秘的眼神看着李察,“那又怎么样?不管你是谁,你杀了人。”   挡在巫维浅面前,黎凯烈割断他们之间的视线,古老的拆信刀在他手指间转动,火焰跳跃的地道里,刀光印出眼底煞气。   雷德被他的话惊醒,眼前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杀人凶手,但他握着枪的手却无法扣下扳机,汽油浓度太高,空气中一立方米含量只要达到100克左右就会遇火爆炸……   “瑞斯·瓦罗克,把你手上的打火机放下,你想连你爱的人也一起杀了吗?”   联邦探员的视线叫人害怕,但早就失去恐惧感的李察并没有为这种目光胆怯,他反而回以微笑,似乎雷德说的是件再荒谬不过的事,“ 雷德探员,你是个聪明人,你怀疑任何人,难道你没有发现维尔特的特别之处?他怎么会死呢,就算把你们所有人都烧死了,他也不会死的,他会活着,只要我再杀两个人,我也会活着,和他一起。”   “你的白日梦做够了!”刀光飞射出去,还有一道比刀光更冷更暴躁的声音,黎凯烈手里的匕首掷向李察。   没有人知道黎凯烈从哪里学会那些出众的格斗技能,包括巫维浅,他从没有问过,但他一直都知道黎凯烈的身世对他造成的影响,他所会的东西超出一个明星应该懂得的范围,就像现在这样,匕首从他手里飞射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刀剑没入李察的左肩,要不是他用手来挡,这把刀会命中他的心脏。   “不——你是杀不了我的!我会永生!和维尔特一起永生!哈哈哈哈哈……”李察惨叫之后发出大笑,黎凯烈赌徒的天性在此时显露无疑,只是李察手里的打火机掉落,这里就会成为一片火海,他可能第一个被炸死,但他还是飞扑上去,在他的手掌要握住打火机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上忽然洒下光亮。   “下面果然有人!我就说我没听错吧!”头顶上的门板被打开,书房密室里菜娜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烛台,三支白色的蜡烛插在纯银烛台上,在幽暗的光线里忽明忽暗,两边是卡加因和奥文,各自抬着一边门板。   地下有人对话,有人大笑,上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在卡加因和奥文心不在焉的时候,菜娜最先发现下面的动静,让他们到密室仔细找找地上,但他们并不知道,打开门板之后迎接他们的是怎样一场混乱。   李察捂着伤口从下面跳上来,菜娜惊叫一声,手里的烛台被夺走,一只手臂扼住了她的咽喉。   打火机落到黎凯烈手里,但李察抢来了菜娜手里的烛台,并且把她当成了人质,密室地面上巨大的暗红色的魔法阵依旧散发着血腥腐败的气息,李察拖着菜娜走到阵中。   “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要留在这个世上,就必须进行这个仪式。”他像个有礼貌的绅士,温柔的对菜娜这么说,扼住她咽喉的手臂却在不断收紧,他换过菜娜的脖子,用手把左肩上的刀刃拔出来,带血的刀锋对准菜娜的咽喉。   “恶魔之子?!”卡加因看清了李察的摸样,颤声低语,奥文这时候再顾不得两人之间的尴尬关系,追问他,“什么恶魔之子?他是谁?”   “我说过,上一任神父警告我要注意瓦罗克家的墓园,他们在进行邪恶的仪式,恶魔会被召唤醒来,我调查了被盗的尸体,那个死于1885年的少年和这张脸……”卡加因其实见过李察,但他只知道她叫瑞斯,是这一代瓦罗克家的少爷,现在这个乍一看几乎以为是死尸复活的人,看起来比那个早早死去的少年大很多。   “他是瑞斯·瓦罗克,他疯了,离开瓦罗克家,化名李察混入警局,他把自己当成死于1885年的死者,他就是在美国造成轰动的‘吸血魔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给自己整容,是袭击莎伦·微笑的凶手,向勇人血完成所谓的仪式。”   雷德向他们解释,理智的推翻卡加因神父荒诞的结论,枪口瞄准菜娜身后的李察,投鼠忌器,却不敢随便开枪。   “雷德探员,我能相信你吧?”菜娜突然这么问,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显得还算冷静,雷德点头,“请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他以为菜娜是要求他注意她的安全,没想到这个女星却猛吸了一口气,瞪着他,“谁要你保证!我要你找个合适的角度开枪!不会杀了我,但能把我背后这个男人射杀的角度!你能做到吗?”   雷德的脸色一僵,在菜娜身后的李察猛力把刀抵上她的咽喉,“再多说一句我马上就杀了你!”   菜娜还要再说,雷德那副僵硬的表情再也保持不住,她当李察真的不会对她下手吗?“女人!给我闭嘴!警察是不能对着人质开枪的!”   菜娜确实再也说不了,李察手里的到陷入她的脖子,她感到鲜血流淌的湿润,巫维浅和黎凯烈从地道里上来的时候情况已经陷入僵局,看着这一切,黎凯烈突然开口,“再杀两个人就能完成仪式,你能得到永生?”   “真可笑。”他没有走进,眼神却传递着巨大的压迫感,“你口口声声说爱,用杀人来进行所谓的仪式,先不说这是不是真的,你以为这么做就能感动他?”   他指着伫立在黑暗中的男人,有着鲜明的存在感,却又始终游离于人群之外的身影,“李察?瑞斯?”他耸肩,露出野兽似的微笑,“随便吧,不管你是谁,你都做了一件错事,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你做的事大错特错,我真高兴,我的对手不过如此,不,你连对手都算不上。” 第122章 隐匿的温柔   自负狂傲的言语,似乎对他和巫维浅之间的感情无比自信,李察气愤到极点,令他浑身颤抖起来,刀刃在莱娜脖子上颤抖游移。   黎凯烈微笑的表情仍旧像一团烧人的烈火,残酷的打击着他,“把这里炸了,把所有人都杀了,是的,他是不会死,但他要受多少苦?这就是你的爱?让他再经历一次生死,这就是你对他的爱吗?!”   怒吼声像是狮子的咆哮,“用爱的名义来杀人,因为他不会死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伤害他的身体,只为了得到他,你把这叫做爱?如果你就是那个瑞斯,死了一次你还是没有变,你对他的爱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了解过他?!”   “你就了解他?你不也一样做了伤害他的事?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利欧,你和我一样。”李察突然诡秘的微笑,“你也是自私的人,别以为你做的事没有人知道,你利用他的事,还有你背后的克劳迪家族。”   黎凯烈脸色一变,李察的话正中他的弱点,那副骤然狰狞的脸色,让他以为看到自己,不是五官,而是那种神态,如同镜像的两端,这样的李察和他有相似之处,黎凯烈忽然明白为什么巫维浅时常表现出担心,他怕他重蹈覆辙,怕他成为第二个瑞斯的理由。   “我做过的事我不否认。”黎凯烈忽然冷静的说,他的冷静和别人不同,犹如蕴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岩浆即将爆发,充满令人窒息的重量,“所以我不会再让他受到其他伤害,一点点都不能。”   黎凯烈的说话声沉沉回响,充满各种气味的密室里就像一枚子弹,在李察心里炸开,巫维浅倏然抬眼,脸上绷紧的线条轻颤,眼底似乎荡开一圈波纹。   “不能伤害?否则就不是爱了吗?”李察举着烛台,光亮在他面前晃动,他喃喃自语,眼前的画面混乱了。   幼时一次次在梦中浮现的场景,古老日记里出现的描述,在那不知道是幻象还是现实中存在的人,那个叫维尔特.莱恩的男人,从记事开始就根植在他心里,他成年后用尽方法去找到他,想方设法接近他,却始终无法如愿。   这个人口口声声不爱男人,最后却选择了黎凯烈。   “你骗我,维尔特。”他像个孩子指责大人的谎言,委屈又愤怒,这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原来的李察,就连嗓音也不像他。   周遭的人都保持沉默,不知道是被李察疯狂的状态惊吓,还是陷入无法解释的疑惑,卡加因神父把奥文拉到身后,他已经闻到地道里传来的汽油味。   “他从来没有骗过你,他不想浪费你的人生,他不爱你就会告诉你,他就是这样的人。”黎凯烈代替巫维浅回答,不管这个李察到底是不是死者复生他只想让这个人从巫维浅面前消失。   在场的所有人里,黎凯烈是最了解巫维浅的。   他当年对瑞斯的拒绝是实话,他不会回应那个少年无望的感情,果断的回绝比起委婉的方式显得更为冷漠,却是站在对方立场考虑之后的举措,他有时候说话很绝情,又显得傲慢,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个有点刻薄冷酷的男人,但这正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   他的拒绝看似残酷,却是巫维浅特有的温柔,只可惜瑞斯并不理解。   他用自己的死亡来终结瑞斯对他的痴念,以为这样可以结束他的感情,遗憾的是瑞斯杀了他之后也自杀而死,这件事从没有在他心里造成影响那是不可能的,黎凯烈想到至今为止,巫维浅的心底可能都为那个少年留有痕迹,膨胀的胸口就爆出一股撕裂人的冲动。   这种特别的温柔他不会告诉李察,也不会让任何人占据拥有。   灰绿色的眼眸徐徐转动,黎凯烈直视着李察,眼底发出幽火似的暗光,李察陷入混乱的思绪中,神情茫茫,手中的烛台一动不动,站在褐红色的魔法阵里。   这荒谬的仪式无论是真是假,莱娜现在身处危险是肯定的事,匕首在李察的手里颤抖,时不时割开她的皮肤,血水从她脖子上流下来,她尽力保持镇定,控制自己的呼吸。   黎凯烈是想借机催眠李察,巫维浅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端倪,空气里各种气味飘散,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源千造身为这栋房子的主人不知去了哪里,这让巫维浅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在李察面前,幽幽的绿光闪动光芒,吸引着他的视线,他晕眩了一下,脚步摇晃,手里的烛火也晃动着,终于垂下眼皮,雷德始终关注着他,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莱娜只是一个女演员,不是女警,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默契,当下就知道雷德是对她喊的,毫不犹豫的撞开脖子上的手臂,冲出李察的控制,雷德上前将她护到身后,在要用枪把砸晕李察的时候,已经合起的眼睛忽然猛地睁开!   “雷德探员,你想做什么?”这次的语调不一样了,李察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举起手臂,手里的烛台高举到地道入口,只要他一放手,大火点燃,这里就会爆炸。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清醒,黎凯烈却后退了几步,巫维浅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不是你的能力出问题,他有多重人格,现在看来已经不是瑞斯了。”   黎凯烈闭着眼咬牙咒骂,每次用这该死的能力都让他头痛欲裂,这次似乎更严重,根本没有心思分辨李察有什么不同,挨着巫维浅,靠在他身上等待剧痛过去。   雷德不知道黎凯烈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看出李察的变化,巫维浅的话他听见了,更让他吃惊的是最后的一句,只听对面举着烛台的男人叹了口气,“对不起,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这是他们熟悉的李察,比起刚才的他,现在他显得更理智冷静,但他做的事并没有改变,他看巫维浅的眼神一样炙热,“抱歉,让你失望了,维尔特,可是我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让之前做的事白费。”   “现在你是谁?”雷德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凶手,FBL内部有犯罪心理侧写部分,有几个典型案例里凶手就具有多重人格,但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   “我是瑞斯,不过你们应该更习惯叫我李察。”李察笑了笑,略显局促,“雷德探员,如果不是我失控的时候改变手法,你是不是就不会怀疑我?”   “最后一个死者的样子太惨了,那不是为了取走血液,是泄恨,当时你是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才失控了,我还记得到处是血的景象,而在时代广场杀人,那应该是你 又一次的失控,你还留下了血字,提醒他们你的存在。”   雷德指了指巫维浅和黎凯烈,他想要拖延时间,蜡烛是以前残留的,烧了一半,尽管不是个好办法,但如果李察的注意力完全被引开,蜡烛烧的越多,危险性就越小。   就像换了一个人进行谈判,李察的状态和先前完全不同,不那么疯狂,和另一个人格相比,他更像个成年人,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他的表现那么混乱,毫无疑问,他确实如巫维浅猜测的那样,患有分离型身份识别障碍。   又或者,是像卡加因所说的那样,诡秘的仪式唤醒了沉睡的亡魂,是另一个人的灵魂进驻了这具身体,但无论是哪一种,他对巫维浅的执着没有改变,打算做的事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控制不了,只能服从我心里的声音。”李察这样为自己解释,悲伤的看着巫维浅,“那么,这一次的结果还是一样吗?你还是没有选择我,就算我说我要去死,我会让这里的人和我一起陪葬……”   “放了其他人,我陪你死。”似乎厌倦了再说服他,巫维浅幽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我不准!”靠在他肩上的男人狠狠扼住他的脖子,黎凯烈暗哑的嗓音在微晃的烛火里引起躁动,“你敢陪他死,我就先死给你看!”   巫维浅看着咬牙切齿的黎凯烈,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这种威胁也只有你说的出口。”   “我早就对你说过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黎凯烈,独一无二。”这笑容也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黎凯烈的,谁也无法模仿的风格,不羁又放肆的眼神,一点点野兽式的残忍和花花公子似的轻佻,深沉火热的能将人淹没。   巫维浅笑了,低低的嗓音又像是训斥,他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你这个乱来的家伙。”他扶着黎凯烈无力的身体,摸了摸他脑后的卷发,像海盗似的狂乱的头发,纠缠在他掌心里,柔软又坚硬的矛盾触感。 第123章 绝路   死亡对巫维浅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李察强迫他一起去死,结果还是和当年一样,除非真如李察所说,再杀两个人完成整个仪式之后他也得到永生,但这会成为事实吗?   他是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还是真的死而复生又找到了得到永生的途径,无论是哪一种,黎凯烈都不准巫维浅就这样妥协于李察的威胁,他知道巫维浅是顾虑到其他人的安全而提出这种条件,其中最主要也是为他。   “想想我的感受,如果你是我,你会答应吗?”黎凯烈无法接受。   巫维浅沉默了一会儿,“不会。”他的答案其实和黎凯烈一样,立场对调,他不会容许对方为他做这种事,甚至会因此觉得屈辱。   所以他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安静的叫人窒息的空气里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书房的灯光很暗,密室里一片昏黄,李察握着烛台,烛光在他手里晃动,脸色非常难看。   他不想看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动作,更不愿意听见这样的对话,但眼前的画面还是直直映照在他眼底,他嘿嘿发笑。   “说什么死,你会死吗?你以为陪我死我就满足了?维尔特,我要的是和你一起永生,我会陪伴你一起活在这个世上,你为什么不选择我?就算他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他还是个普通人!他配不上你!”   李察的话对周围的人来说会引起什么冲击,根本连想都不用去想,深深相信巫维浅身怀秘密的雷德,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都变了脸色。   巫维浅却坦然的直视面容扭曲的李察,扶着黎凯烈,似乎疑惑是什么让李察有这种错觉,直接回答,“黎凯烈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我心里是什么样的人,他配不配的上我,不需要任何人来评判,你没有资格。”   其他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惊觉到无法理解的力气内容,卡加因像是梦呓般呻吟了一声,捂着额头恍然低语,“你就是那个人,哪个画像上引起这一切事情的男人,你不是他的后代……”   奥文顾不上去理解到底怎么回事,他知道巫维浅不屑于欺骗别人,但这种态度很容易引起李察的理解反应,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他不着痕迹的站到卡加因背后,用他挡住了李察的视线。   果然,李察直勾勾的看着巫维浅,灼热的视线退了颜色,充满哀伤,但此时没有人同情他。   “到此为止吧,一切都到此为止!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明白,只有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才会相信是不是?”李察的脸上没有疯狂,只有让人胆寒的平静,雷德暗叫一声不好,就像一个慢镜头,他飞扑过去,烛台却以他无法超越的速度从李察手里往下掉落——   大火蓬然而起。   从地道里,汽油被点着,大火从地下蹿升起来,一旦烧到不知存放在哪里的汽油桶,爆炸将无可避免,这里的所有人都难逃一劫,也会波及到楼下的所有工作人员。   “别管这个疯子!快从这里出去!”不知有谁说过,在意外发生的时候有些女性的冷静程度超越男性,莱娜第一个退到密室的门边,外面书房的地板下也燃烧起来,高跟鞋踩上去就像走在炼狱里,底下的火舌在舔舐地板。   卡加因一转身拉过奥文把他推出去,自己却又回头站在原地,奥文在冒出的浓烟里找到巫维浅和黎凯烈的身影,斯文清朗的面容多了一层焦急和忧虑,然后停下脚步看着某个男人,“卡加因你在干什么?”   “这是上帝的安排,是神给我赎罪的机会,你们都出去吧。”卡加因神父握住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平静的回答。   他所说的赎罪究竟是对奥文,还是针对这件事,是因为他的疏忽,没有发现瓦罗克家族墓园里被召唤醒来的恶魔之子,这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奥文咬了咬牙,“随便你!”   雷德第一时间扑上去,没能阻止掉落的烛台点燃汽油,大火在他脚边呼呼的窜上来,“你被逮捕了,瑞斯.瓦罗克,跟我离开!”大火的热气扑面而来,他不得不退后几步。   李察置若罔闻,一个人走到魔法阵里,专心的看着那些不知什么时候翻到的装满人血的瓶子,嘴里念念有词,大火在他周围燃烧,犹如地狱的入口,烈火熊熊,火舌从地下蔓延上来,像有着自己的生命般将他包围,整个魔法阵燃烧起了红光。   黎凯烈的手臂搭在巫维浅肩上,他们应该马上离开这个危险地地方,但他发现巫维浅的视线和李察一样,注视着地上那个充满血腥的魔法阵。   “你想留下来吗?不舍得他死?”幽暗的眼底被大火照亮,暗红的火光在黎凯烈眼底闪耀。   “事情没这么简单。”巫维浅却不看他,拉住往门口走的奥文,把黎凯烈交给他照顾。   刚才还虚弱的似乎必须靠他才能站立的男人推开奥文的搀扶,神情阴郁的站直了身体,前面的刘海被抓向脑后。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看到巫维浅从地上捡起李察刚才用来挟持莱娜的匕首,被割破过的手掌又一次渗出猩红的液体,嗓音顿时狂躁起来。   “这里就要爆炸了,还不快走!”巫维浅像是不耐烦他一再的追问,示意奥文把他拉走,在黑发下爆射出的锐利冰冷的视线,让奥文一阵心惊。   “要我走?你想也别想!”从来无视任何人的指挥,只服从于自己的意志,黎凯烈重新走进危险地带。   在这个逐渐被烈火包围的密室里,人血和密道里的干尸在烘烤下散发出浓重的腐臭味,黎凯烈一跨进去,门口的位置立刻被地下的大火占据。   奥文只能后退,莱娜已经逃到书房门口,看他还在犹豫,上前一把拽住他,“还在看什么?那个神父是想除魔,你你留在那里也没用!另外两个你根本管不了!”   一转身,“这火要烧到哪里?糟糕,下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嘀嘀咕咕喃喃自语,菜娜的鼻尖挂着汗珠,她似乎也不像她看起来那么镇定。   用颤抖的手用力撕开裙子下面累赘的拖地裙摆和蕾丝,她迈着长腿拉着奥文往外跑,像到什么又转回来,“就算像抓住凶手也不用拼命,你们几个可别死在里面!还有雷德探员,我准备给你特别谢礼,记得活着出来!”   雷德脸上抽搐了下,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这种紧张时刻听到美妙的女声对他高喊这样的话,僵硬的脸上被火光照耀,有点发红,强调“特别”这个词会让人联想到其他含义。   “真不错,只要再加两个人的血,现在又三个人。”李察似乎对逐渐燃烧剧烈的火势没有任何感觉,他一一看过去,出了巫维浅,还有黎凯烈、卡加因和雷德三个人留在密室里。   “他们死了,仪式就能完成,我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亲爱的维尔特。”李察的微笑异常轻快而给人一种失去理智的疯狂感觉,雷德心里一沉,“瑞斯!”   内在的人格转换看不出痕迹,李察现在又称了那个性格扭曲的少年,他比他们熟悉的李察这个人格更难预料,无法沟通。   巫维浅一句话都没说,冰冷的眼神仿佛能将火焰冻结,又在手上割了一刀,手掌里的血慢慢流淌下来,滴在地上,马上在热力下干涸,黎凯烈似乎预感到什么,一声不响的站在他身后,好像随时都准备把他打晕从火场带走。   卡加因神父握着十字架,深棕色的头发在火光下被热气吹拂起来,壮阳肃穆的脸上非常平静,“瑞斯·瓦罗克,你被罪恶蒙蔽了双眼。”他缓缓走近她,举起了右手。   “右手是神之手,但身为凡人的呢,能用犯下罪孽的血肉之躯惩罚我吗?”李察在魔法阵里笑的灿烂无比,卡加因神父像是被看穿了内心所藏的罪恶的秘密,脚下一顿,忍不住回头。   奥文不知什么时候回到门口,避开燃烧掉落的墙纸,“你如果死了的话,我会忘记你,有人向我示爱,我准备答应他。”扔下这句话,他拍开火星彻底消失在卡加因的视线里。   他才离开,地下传来几声爆响,一股大火突然卷起热浪。   “不好!”雷德往后把巫维浅和黎凯烈按到。   轰!巨响,火焰的红光和一团巨大的暗影同时出现。 第124章 诡变   这时候奥文正走向长廊,身后气浪将他掀起,重重倒在地上,他年轻苍白的脸上呈现恐惧的阴影,身后倒塌般的巨大轰鸣让他无法思考,当又一蓬火焰爆发的时候,莱娜回到楼梯转角,看到他的嘴唇颤抖着,但无法确定他喊的是谁的名字。   “你想留在这里找死吗!”她对他大叫。   灼痛人眼的大火布满每一个角落,鼻腔里能闻到头发烧焦的臭味,除了火光熊熊,与之相反的黑色阴影将视线遮盖,李察的笑声在建筑物里回响,“我的仪式就要成功了!维尔特!”   此时的楼下,其他人发现着火,大家扛起机器,纷纷往外逃,外面天色变暗,大雨变成小雨,一定程度上控制住了火势没有马上蔓延开来,但他们并不知道地下存有的汽油,在这种情况下这点雨根本于事无补。   “都出来了吗?”大致看了看周围逃出来的人,麦凯金脸色忽然发白,“维尔特和利欧,还有莱娜、奥文……他们还在里面……”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所说的话,一声巨响,窗口的玻璃破碎,往外暴射,火舌涌起的气浪从窗口爆出,浓烟滚滚,掉在地上一块缀着蕾丝的裙摆。   “这是莱娜小姐的!”服装师尖叫一声,马上认出来,其他工作人员不知所措的呆立着,抬头望去,就能看到整栋房子燃烧起来的样子,有人忽然眼前一花,指着高出,“看!那里有东西?!”   一团黑影,仿佛沿着墙壁的缝隙出现似的,随着火焰移动,让人怀疑是不是幻觉,看起来像是有生命的物体似的,麦凯金用力揉了揉眼睛,“上帝!那是什么?”   熊熊火焰将古老的建筑吞噬,如同一场不真实的梦境,将天空染成火红,看不出原样的书房里,密室的墙壁倒塌,巫维浅脚下的鲜血干涸成暗色的血印,巨大的暗影从他脚下延伸出来,将整个地面笼罩。   “没路了,跳窗!”他的眼底有焦急的痕迹,转头对一动不动的黎凯烈怒吼,“听见没有!我要你跳窗!”   “你为什么不跳?!”黎凯烈的衣袖和发梢都被火星烧灼,他拖住巫维浅的手臂拉向焦黑的窗口,一击拳头却朝他挥去,“我要你走!听见没有!混蛋!”   巫维浅的吼叫声异常嘶哑,气的发抖,黎凯烈吃了一拳,心底不祥的预感更加明显,“你别想一个人解决!要走一起走!”   用血液召唤出的力量,是否能控制得了这种大火,巫维浅自己也无法肯定,黎凯烈就像看出他的犹疑似的,固执的抓住他的手臂,巫维浅显得更加焦急起来,反手抓住黎凯烈推向窗口。   从地上站起来的雷德用惊讶的表情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巨大黑影,但什么都,没有说,“快跳!晚了就来不及了!”他扶起地上的卡加因,卡加因神父回头去看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   李察还站在那里,他被大火包围,视线定在地上,“卡巴拉魔法阵……召唤恶魔……你们看到了吧!这是真的!”他仰头看着满眼到墙壁四周的暗影,大声笑起来,“原来是你——维尔特——你就是恶魔!”   一身漆黑,连眼睛头发都是黑色的,他所等待的、盼望的,原来一直是他……李察,或者说是瑞斯,他站在火焰里祈求,“满足我的愿望吧!让我陪你永生!永远陪伴着你,我亲爱的维尔特——我爱你啊——”   “他彻底疯了,他要我们一起陪葬!”雷德不敢确定这到底是所谓的魔法阵的效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从巫维浅脚下延伸出来的黑影在大火中竟然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巨大的黑影铺满整个房间,火焰持续燃烧,像是被某种气势压制,诡异的急速跳动,这种阴冷越来越严重,处于魔法阵废墟里的李察仿佛承受不住这种压迫,身体颤抖着。   本该在爆炸冲力下付之一炬的书房,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支撑,看出来,一切似乎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被燃烧的书页在气浪里飞起,撒下点点火星,如同一幅末世的画卷,黑暗华美。   在几个人被眼前的事物惊呆的时候,“还在看什么?!下去!”巫维浅用从未有过的暴躁的语调对他们大喊,有别于平时的他,急躁怒吼的嗓音,像流窜的火星。   “维尔特——别抛下我!不——”李察在阵中被大火吞噬,火舌舔上他的脸,他呜咽着,“回来!不要走!仪式还没有结束!把他留下给我!”   火中的哭声让人浑身发冷,哭声和笑声一起延续,李察口中楠楠不断的念着拉丁文的词句,巫维浅焦急的神色更加明显,黎凯烈敏锐的觉得不对,“为什么要他们先走?你呢?”   “因为他无法控制这股不属于他的力量,我说的对不对?”神秘失踪的庄园主人不知从哪里出现,源千造背后还有奥文,他扶着在爆炸中被震昏的莱娜,“所有通路都被火堵住了。”他这么对他们说。   “什么意思?”黎凯烈没在意奥文说了什么,比刀刃更冰冷比火焰更暴烈的目光陡然攫住源千造,神秘失踪又神秘出现的日本人弯下了腰,“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源千造,祖上曾经和姓‘巫’这个姓氏的先人有过深交。”   “维尔特如果你还没忘记的话,应该会想起来,当时我们曾帮你们逃离朝廷的追踪。”他不慌不忙的站立,说出来的话再度震惊了别人。   巫维浅深深看了他一眼,周遭的黑暗阴影散发出更冰冷阴寒的气息,他的脸色却变得苍白,黑色的暗影和大火一起颤动,又一声爆炸声,让地面都动摇了。   源千造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已经快要支持不下去了,这个结界很快就要崩塌,这毕竟不是你的力量,它们不是为了供你驱使而存在的!维尔特,别硬撑!”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黎凯烈双眼通红,源千造替巫维浅回答,“意思是,如果你们不离开,等这股力量和大火的威力平衡,它会吞噬除了维尔特之外的所有人,你们都会被他召唤出的力量所杀。”   “该死的!他说的是真的?!”相比这个事实,源千造比他更为了解巫维浅和他身上的秘密,这个结论更让黎凯烈火大,时间不容许他多想,他从巫维浅的脸上得到答案,把焦黑的窗框一脚踢碎,“雷德,带他们跳下去!”   他把雷德、卡加因、奥文和他怀里的莱娜一起推到窗边,这时候应该感谢奥文先前偷偷打出的电话,警察已经来了,楼下的平地上铺设了气囊,几个人纷纷从窗口跳下去,被震晕的莱娜被几个男人护在中间,看起来应该有安全落地。   “你也走!”巫维浅看了留在最后的黎凯烈一眼,忽然把他拉过来,阻止可能出现的反对意见,“你听到了,他说的都是真的,所以别在这时候给我找麻烦!下去!我不想你有事!”   黑眸深邃的没有边界,浮上表面的全是焦急和忧虑,巫维浅的神色凝重,黎凯烈虽然平时不按理出牌,但本质并不是感情用事鲁莽冲动的人,灰绿色的眼眸用吞噬般的力量将巫维浅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放心,这次我会听你的,但是,我亲爱的维……等我再看到你的时候,你最后还是完完整整的。”耳边听到充满威胁感的言辞,巫维浅意外自己在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在黎凯烈唇边吻了一下,“别废话!快走!”   源千造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告别,皱起的眉头没有松开,黎凯烈跨出窗口,忽然从火焰里伸出一只手,一只焦黑的手臂带着火苗紧紧抓住了他,“还差两个人,两个……”   是李察!被人遗忘,以为他已经葬身火海的李察!他从喉咙里发出喘息,火焰随着他的手臂蔓延到黎凯烈的身上,黎凯烈用脚踢开李察,巫维浅扑上去拍灭他身上的火,结界却在这时候崩溃,梁柱终于在骤然炫烈的火中倒塌。   源千造推翻一个书架,撑住了倒塌的房梁,没有压上黎凯烈,李察却趁此机会把黎凯烈拖到了燃烧的卡巴拉魔法阵里,被人血和大火熏成焦黑的魔法阵,在火堆里形成明显的圆环,内外的五芒星和六芒星被火苗点缀耀眼夺目。   李察,或者说瑞斯,被火烧焦的脸上,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熠熠生光,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喉咙里发出呼呼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冤魂,“去死吧!”被他从火堆里捡起的匕首用力往下刺——   “烈!”巫维浅冲进大火,嘶吼声中,一阵狂风,火光骤然冲天。   空气里的黑影卷起呜咽似的闷响,悲惨的嚎叫声犹如从地底发出,就在同时,被巫维浅召唤出的力量,那股来自诅咒的力量,袭向了魔法阵中的李察,也袭向黎凯烈。   “啊啊啊啊——”嚎叫声从阵中发出,地板上划出几道指甲抓过的刺耳声音,一阵更剧烈的爆炸震碎了屋顶,在巫维浅被气浪抛掷出去之前,看到阵里的黎凯烈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第125章 苏醒的血   暗红色的图腾在视野里蔓延,从黎凯烈烧着的衣物里透出,像无形的恶魔用指尖刻印上去,烙上他的手臂和胸膛,尖利的不属于人类的指甲在地上划出深刻的痕迹,那双灰绿色的眼暴射出金黄色的光,野兽般的嘶嚎来自黎凯烈……   克劳迪家族!电光火石间巫维浅想到这个名字,黑魔法、血统、狼图腾崇拜,就算黎凯烈不想承认,但他身上流的是克劳迪家族的血,难道为了反抗外界的力量,克劳迪家族的血液在这时候被唤醒?   景物疾速下降,火光成了视野里唯一的颜色,他只看了这么一眼,无能为力,往下坠落。   黎凯烈感觉到某种变化,视线变得更广阔,他清楚的看到火光冲起的热浪将黑发男子抛出窗外,眼看着巫维浅被火焰席卷,他想呼喊他的名字,最终却只能为骨髓里透出的剧痛咬牙,他并不知道耳边那种不像人的叫声是自己发出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似乎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世界都颠倒过来。   就在刚才,周围的颜色变得单一,只有火红和黑暗,在火焰将李察彻底吞没之前,黎凯烈被一股黑暗阴冷的气息包围,尖刀还没扎进他的胸口,呼啸的黑影先包围了李察,腐败的灵魂似乎更受喜,李察的惨叫声最终淹没在黑影的咆哮中。   巫维浅曾用式神来解释它的存在,但从源千造的话里黎凯烈发现它并不这么简单,他忽然想起在仓库里面对佣兵的时候,巫维浅召唤出这东西之后的第一反应。   当时他把他拉进金属集装箱,现在看来,并不是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或者让他休息,而是让他免于被殃及。   脑子里的思绪飞快闪过,这一次他看的很清楚,黑色的阴影里似乎是一张张人脸。   思考的能力仅止于此,他感觉到身上的热浪,似乎有什么逆流上来,皮肤可能被烧着了,他不确定如果他被这东西杀了,巫维浅会是什么表情,他亲爱的维会是怒吼呢,还是会流泪?眼泪似乎不太适合那张坚韧又冷漠的脸孔。   所以他千万不能有事,他可不想他的宝贝流泪……当然,这种话他不敢在巫维浅面前说,那个男人听到这种称呼大概会冷笑几声,然后直接用拳头招呼他。   半撑开眼看了眼周围,黎凯烈支起上半身,一股气浪从背后袭来,被书架支撑的房梁终于还是倒塌了,爆炸声在他背后响起。   李察在地道里存放的汽油似乎很多,也可能是大火又引燃瓦斯,灾难正以飞快的速度蔓延成无法挽救的状态,大火将整栋房子包围,二楼又发出一声巨响后,楼下的人们大惊失色,麦凯金简直不敢想象还在里面的人会怎么样。   几个人从窗口跳下被气垫接住,最后是源千造和巫维浅,推开源千造的搀扶,巫维浅冲向着火的建筑,恰好在此时最后一声巨响爆裂,每个人耳边都一阵嗡鸣。   带火的人影从高处坠下,巫维浅的惶恐显而易见,他第一个冲过去拖动气垫,接住坠落的身影,脱下外衣把黎凯烈身上的火苗扑灭。   “谁也不要动他!”在其他人着急的围拢上来的时候,却看见巫维浅牢牢的抱着黎凯烈,他脱下的外套将黎凯烈整个上半身盖住,谁也看不到外套底下的景象。   火苗被扑灭的地方冒着黑烟,巫维浅带有明确命令意味的语调阻止了其他人的接近,奥文在人群里探出身体,焦急的说,“烈到底怎么样了?你总要让我们看看他啊!”   “我来照顾他就够了。”强硬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反对的余地,巫维浅用叫人觉得可怕的眼神看着奥文,奥文猛然想起在密室里所见所闻的那些事情,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维尔特,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快把利欧送上急救车!”麦凯金已经让人把莱娜送进车里检查,警察到来之后,急救人员也很快来了。   现场很混乱,凡是没事的人都围拢在这里,“利欧怎么了?”“为什么盖住他?”“他受伤了吗?”黎凯烈如果出事,这将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也将引起更大的轰动,但巫维浅无论别人怎么说,盖住黎凯烈的外衣始终没有放下。   “闭嘴!都给我让开!”冷冽的目光刺向妨碍他的人,因为怒火和烦躁而显得越发冷峻的面容紧绷,然后他手里抱着的人动了动,发出一阵带着痛苦的呻吟,“维……”   没有任何一丝动摇的手臂颤动了一下,黎凯烈几乎能感觉到从外面透射进来的视线。   “别说话,我带你回去。”巫维浅的音调低沉,像是包含着怒火又被压抑下来的嗓音,黎凯烈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而更敏锐的感觉出他语气的变化,盖住他头脸和上半身的外衣有巫维浅身上的气味。   “你看到了?”衣物下传来声音。   “……看到了,别动。”巫维浅用手掩住他的外衣。   “如果我被毁容……你要对我负责……”因为盖着衣物而显得沉闷的话语声,听起来很认真似的,巫维浅头上的青筋似乎都暴起了,“这时候还胡说八道什么!”   黎凯烈低笑,其他人都不明白巫维浅不肯让黎凯烈上急救车的原因,只看到巫维浅眼底的暴怒,“笨蛋!别浪费你的力气!”   他抱着黎凯烈站起来,燃烧怒焰的眼神让人不敢接近,他缓了口气,低头用下颚碰了碰黎凯烈头部的位置,“我知道你现在很痛,所以,别笑了,忍一忍,很快会好的……”   不确定是因为这句话而安静,还是因为剧痛确实无法再忍耐而昏迷,黎凯烈没有再说话,但周围其他人至少知道他还能开口,担心稍微放下一点。   “他没事,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巫维浅接着对奥文说,奥文点头去联系附近的酒店,瓦罗克的这栋老宅是不能住人了,其他没有被火烧到的地方也要彻底检查。   “利欧真的没事?”鲁克从人堆里挤出来,因为黎凯烈看起来似乎很严重的样子,马修拧着眉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巫维浅,黑发男子直视他的双眼,回答了鲁克的话,“他会没事的。”   警察在问笔录,源千造作为这里的主人正在解释发生的一切,远远看过来的视线和巫维浅的目光相遇,潮湿的空气里,大火后的焦臭味弥漫着,不管是雷德还是卡加因、奥文,醒来的莱娜,都不约而同的只说了李察的事,将事实的一部分保留起来。   黎凯烈的伤势还不能确定,巫维浅拒绝让任何人看他,抱着黎凯烈上了那辆黑色悍马,开车的是奥文,一路上巫维浅一语不发,阴郁的脸色散发着拒绝一切的气息,最终奥文什么都没问出口,偶尔抬头看后视镜,能看到垂下的目光,傲慢上挑的眼角不同以往,透露出温柔的痕迹,又好像是某种自责。   黎凯烈就躺在巫维浅的腿上,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感觉到巫维浅手臂的力量维持着他的身体不再路途上撞到椅背,过了一会儿,头顶上有一些移动,有力的手指轻抚着他的头。   也许巫维浅以为他昏迷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不会有事。”这样的话不断被重复,低到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听见的自语。   当大家都在猜测黎凯烈受伤情况的时候,奥文把车停到酒店门口,巫维浅抱着黎凯烈,身上还有火烧的痕迹,他们三个看起来不太像普通旅客,在前台怀疑的目光里拿了房卡,抱着黎凯烈的男人似乎什么都没注意到,没有等奥文跟上来就走向电梯。   等到了房间里,奥文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真的确定他没事?”如果是原来,奥文一定会觉得巫维浅是急疯了,才会不给黎凯烈任何急救措施就带走他,但经过今天,他没办法这么想。   “我说过他会没事的!你要质疑我吗?”不满的微眯起眼,不知道被问了几次,巫维浅已经很不耐烦,每一秒时间都是浪费,他把奥文推出去,房门砰的关上。   奥文扶着门框做了个深呼吸,看了一眼窗外的黑衣,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个荒诞的梦里,也许明天所有的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伦敦的黑夜像一个不会打扰他人的绅士,安静的慢慢降临,巫维浅把黎凯烈放在床上,心脏的跳动至今没有平复,嗓子里残留着灼痛,他拧开一瓶矿泉水,足足灌了几口,才平静了点,走到床前。   “烈?”干燥的音调,犹如还残留火场的气味,他用手掀开他的外衣。 第126章 特殊治疗   痛苦的呻吟伴随黎凯烈的回答,“应该还死不了。”   虽然说话了,但躺在床上男人一点都没有动,衣服掀开后露出被火灼伤的皮肤,现在能很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的变化,像是暗红色的纹身一样的东西布满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从他手臂上延伸下来,一直到手腕。   除此之外,他手背的血管突起,指甲如同覆上了另一层甲质,微弯,不长,但看起来异常犀利,在灯光下有种金属似的光泽,仿佛随时都能将人撕扯成碎片的冰冷颜色。   暗哑到听不出原来的声线,黎凯烈睁开双眼,他的眼睛变成璀璨的金黄,细长的绿色的瞳孔收缩,仿佛是觉得房里的光线过亮,呻吟着用手挡在额头前面,说话的时候,巫维浅看到他略微突出的犬齿。   被烧掉大半的棕红色微卷长发散落在床上,颜色比原来更深,像是用血洗过般猩红到发黑的程度,身上的肌肉都隆起的更为明显,蕴含着力量,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野性爆发力。   除了这些以外,黎凯烈至少看起来还是个人,只是变得更像某部幻想电影里的主人公,融合了某些兽类的特征,变得更雄壮有力,他身上的异变让巫维浅想到薇薇安,作为吸血族后裔的达维拉人在某些时候也会变化,比如薇薇安的瞳孔会变成蓝紫色。   “还好吗?痛的话不要说话。”他放低声音,对上那双眼睛。   黎凯烈显得很轻松,对他眨了眨眼,“真叫人失望,维,在你眼里我有这么弱吗?”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黎凯烈的神智至少是清醒的,这让巫维浅松了口气,把瓶子里多下的矿泉水洒在黎凯烈干涸的唇边,无论黎凯烈变成怎么样,这双眼睛里的神采没有改变,依旧那样直接而具有侵略性。   只不过,这张英俊到令人颤栗的脸现在烧伤了一半,从手臂到肩膀连接到背后的位置整片发红,甚至有点焦黑,不光如此,那诡异的图腾印记还像恶魔的玩笑似的,盘踞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让伤口看起来更加狰狞。   “你的嘴角流血了。”巫维浅镇定的用手指擦去他嘴上的血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黎凯烈像是要笑似的歪了下嘴角,头偏向巫维浅,“因为很痛啊,痛到想死。”   但是怕他担心,所以咬牙忍住?从他的话里找到答案,坐在床边的男人额头抽搐了一下,“你不吭声我就不担心了吗?”   压抑的怒吼声怒气汹涌,接着却被黎凯烈发出的痛苦呻吟化解无形,巫维浅绷着脸解开黎凯烈破碎衣物,用水软化取掉粘连住身体的焦黑碎布,让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这个随时变换角色,可以像个成熟男人那样耍弄心机,也可以像个孩子似的耍无赖的家伙……   “如果就这样退出娱乐圈,应该没有人会抱怨吧。”安静了一会儿,黎凯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不是不惹我发火就不甘心?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忍不住被他挑起怒气,但多半时候会为他心软,巫维浅一边说一边脱下黎凯烈身上的所有衣物。   不想面对这样的黎凯烈,但他必须面对,他发现黎凯烈没有问他现在伤势看起来怎么样,似乎早就有了思想准备,而现在那双变得不像人类的奇异眼眸,定在他身上,若有所思。   “你在气什么?这件事和你无关,如果当时你不那么做,所有人都会死,你救了所有人。”嗓音嘶哑,这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还是黎凯烈原来的,巫维浅摇了摇头,“现在还说什么别人!看看你伤成什么样!”   和他焦虑不满的语气相比,他手里的动作非常简单快速,黎凯烈看到他不知找了个什么东西,划上手掌,鲜血立刻流了下来,可以用来召唤黑暗力量的血液,也有着治愈的效用,巫维浅曾经做过,为他治愈肩部的伤口。   但那时候只是小伤,现在却不一样,他知道巫维浅的打算了,“你要用自己的血为我疗伤?你带我到这里不让人看到我的样子,不光是不想他们看到我的变化,也是想先替我治疗吧?”   他吃力的抬起手,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变化,除了变化之外烧伤的痕迹非常明显,如果玛萨现在在这里应该会吃惊的大叫起来,烧伤程度这么严重,黎凯烈不应该还能这样移动自己,光是那种痛就会把人痛死。   “如果没有你的血,我会这样死去,要么就变成一个丑陋的怪物。”与轻快的语气相反,那双纯银似的眼睛慎重的看着靠近过来的双手,巫维浅却无法忍受他的这种假设,“别再说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巫维浅狠狠捏了下手掌,鲜血流水般滴落在惨不忍睹的焦痕上,仿佛是某种有生命的物体,缓缓渗透进去,黎凯烈没有阻止他,如果不让巫维浅这么做,后果不光是他会怎么样,而是巫维浅会怎样自责。   今天所有的在他们面前发生的事,来得太快,快到让人无法思考。   巫维浅没办法确定黎凯烈的这种异变是因为李察那个荒谬的魔法阵真的产生了效果,还是因为他所带的诅咒的力量将要吞噬黎凯烈,迫使他的本能显露,让血脉里的某个基因占了上风,终于显露出可能存在的所谓的狼族之血。   “够了,放手。”当黎凯烈从已经麻木的痛楚里回过神来,身上已经被涂满了血,巫维浅简直是用血在“浇灌”他的身体,当听到他暗哑的嗓音的时候,血淋淋的手按到他嘴上,“喝下去。”   嘴唇上冰冷的手掌,比他更像病人,黎凯烈用力拉开他的手,“你到底在干什么?已经够了!”他不是吸血鬼,也没有死,巫维浅却不顾他的反应,紧握的手掌不断流下血液,灌进他说话时候张开的嘴巴里。   “以防万一,给我喝下去。”他的声音很冷静,那些液体好像不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似的,就像只是在要黎凯烈喝水那么简单,发现黎凯烈并不照着他的话做,他抬起手吸了一口自己的血,捏开黎凯烈的嘴。   粘稠血腥的味道顺着喉管一直往下,黎凯烈抗拒不了,巫维浅用舌头撬开他的牙齿,一直把血哺进他的嘴里,如果他别开脸不接受,这些血就会被浪费,巫维浅非常肯定黎凯烈不会在这时候做出这种蠢事。   “不是不想让我担心吗?那就乖乖的别动,让我为你治疗,多少血都没关系。”怒气和关切混合成独特的语气,强硬的让人无法违背,因为巫维浅用太过自然的表情说着让他心动不已的话,桀骜的野兽被驯服了。   血液不是饮料,当然不会有什么太甘美的味道,黎凯烈却不觉得难以下咽,只要一想到这是巫维浅为了他而弄伤自己,做到这种地步,这些血不光是血,似乎成了某种证明。   巫维浅抬起头的时候,顺手擦掉黎凯烈嘴唇上的液体,那会让他看起来更像嗜血的怪物,当然他知道他不是,“有没有好一点?”他坐在床边拿来靠枕,把黎凯烈的身体移到自己腿上。   “如果这样还不好,那我干脆死了算了。”没有忌讳的把这个词挂在嘴边,黎凯烈深切的感受到巫维浅身上所含的力量有多强大,“至少我的手看起来好了很多。”   他抬起手腕,焦黑的痕迹明显退下,皮肤的颜色虽然还没恢复原样,但没有先前那么吓人。   “愈合的过程还是会痛,你要忍住,忍不住了就叫我。”巫维浅把矿泉水瓶送到黎凯烈唇边,横躺在他腿上的男人却不张口,朝他挑了挑眉毛,巫维浅会意过来,喝了一口水,低下头。   清冽的水和甘甜的吻,黎凯烈终于满足了,长长吐了一口气,巫维浅用手指顺开他的头发,口腔里还残留着被被掠夺似的触感,意味深长的从上方看着他,“看来你确实恢复了不少。”   “看到你我就充满力量,有你在面前,我当然会恢复的很快。”会说这种话,说明黎凯烈好的差不多了,他除了身上的一点变化,其他的还是原来的他,巫维浅捏住他的下巴,拉开他的嘴,“这里还没恢复。”   “吻你的时候会不舒服,你自己想办法。”指着他上颚突起的犬齿,巫维浅有心开玩笑,脸色一派认真,黎凯烈忍不住笑起来,磁性悦耳的笑声和原来一样。   巫维浅他不想让黎凯烈思考太多,今天的这种经历,从身体到心理都会有变化,就算是黎凯烈,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知道别人身上有怪异的地方,和自己变得怪异,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这一夜,他们谁都没有主动提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件,那就像一场梦,顺便再黎凯烈身上残留下梦境的痕迹而已,等床上的男人不知不觉睡着,巫维浅去浴室放好水,怕还没愈合的伤口受感染,他用湿毛巾为黎凯烈擦拭身体。   尽管黎凯烈言笑如常,好像没事了,但他从收缩的皮肤上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感觉,他被火烧伤的程度其实很严重,不光是皮肤肌肉受损,神经在一定程度上也会有损伤,巫维浅的血能救他,但止不了痛。   趁他睡着,巫维浅才愈合起来的伤口又被他自己撕开,目光落在床上,像是在疼惜着什么似的,视线轻轻的从黎凯烈身上掠过,带血的手按摩着受伤的地方,只有这时候黎凯烈才会安静的任他处置。   “不想让我失血过多,就算再痛都不说,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这么明白事理,像平常那样就好了,你不是个自私又乱来的男人吗?”对睡着的人低语,巫维浅紧锁着眉头,手指抚着黎凯烈的头发,吻上他的额头。 第127章 伤口   这个吻轻的就像羽毛,黎凯烈闭着眼睛,周围很安静,静的仿佛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巫维浅起来又用水为黎凯烈擦了一遍,空调开着,晚上的降温对室内没有影响,给床上的人盖上条薄毯,他靠在床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他醒来,看了看黎凯烈的情况,还算好,伤口是在愈合,放下心,他走到浴室冲了个淋浴。   水流冲走他手上和身上的血,但是胸口沉甸甸的感觉还在,半闭着眼睛看水柱冲击到皮肤上,碎开的水花让呼吸里的干燥变成湿润,直到这时候才能好好吸一口气。   烈,黎凯烈……这个名字在舌尖上滚动了几次,巫维浅洗完澡对着浴室的镜子抹了把脸,镜子里照出一个神色阴沉满脸不快的男人,烦躁、厌恶、不安和怒气混合着,像个陌生人。   活了很多年,看过太多事,真正能让他惶恐的事已经很少,但这次他真的怕了,如果黎凯烈死在大火里,如果他不是克劳迪家的人,和李察一样没避过那股见鬼的力量……会怎么样?   镜子里的人露出了个嘲笑似的表情,答案他不是早就知道?   浴室里的水还开着,从门缝里传出哗哗的水声,床上的男人应该睡着了,但他现在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绿色瞳孔,室内的光线已经被巫维浅调暗,昏黄柔和,黎凯烈的表情很清醒,尽管浴室的水声并不响,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包括镜子被某种外力砸碎的碎裂声。   咔嚓——裂开蜘蛛网似的纹理,几十个几百个巫维浅,在镜子里扭曲的脸孔,像是几十年几百年的污浊从心里被翻上来。   巫维浅站在浴室里看着自己骨节上的伤,翻开掌心,还有一道,因为太深,现在还看得出伤口,但只要再过几天,就会慢慢愈合起来,直到落痂,只留下一道痕迹,到最后,这个痕迹也随着岁月流逝慢慢变淡。   他难道要让黎凯烈也变得和这个伤口一样?   巫维浅叹了口气靠上洗手台,“被我吵醒的?”   带着水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被打湿的脸,线条清晰而犀利,布满裂纹的镜子还在他面前,但从卧室走来的黎凯烈看不出他的眼神有什么特别,“被夜里的美景惊醒的。”话里暗藏深意,视线理所当然缠绕着只围浴巾的巫维浅。   赤裸着身体走来的男人,浑身的力量和美感融合的天衣无缝,多了身上那些诡异的变化,黎凯烈的野性魅力一点没有减少,性感的嘴唇扬起弧度,想要抚摸巫维浅脸庞的手指却忽然停留在半空,“啧!”   他握拳,用力收回手,泛出金属光泽的指甲,似乎只要碰触到人体就能把人割开似的,巫维浅看了眼他身上的烧伤,好了七七八八,现在的话,脸上如果化妆就能掩盖过去,“明天你就要回去,出现在镜头前面,好好睡一觉。”   他把黎凯烈推向门外,避开他身体受伤的部位,但有人并不领情,“上什么镜头?变成这样怎么上镜?我跟你回去,你养我吧,维?”   邪笑着靠近,黎凯烈就像完全没有把这当回事,巫维浅直接拖住他的手腕把他从浴室拉出来,扔到床上,“你在说什么蠢话?”   拿起遥控器,电视跳起亮度,晚间特别播报的新闻正在叙述这场大火,这场火灾因为多了黎凯烈、莱娜等人的名字而备受瞩目,吸血魔杀人案嫌疑人这个词被主持频繁的播报,可以想象,到了明天消息传开情况会怎么样。   “现在媒体都在猜测你的情况,我带你离开,没有人拍到你的样子,这件事从很快就会传到纽约,然后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会猜你毁容,受重伤,你现在的样子是暂时的,等你恢复,早一天露面,就能早一天粉碎谣言。”   按着黎凯烈不让他起来,巫维浅冷静的分析现在的情况,黎凯烈还是会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微阖着眼,忽然勾动了一下嘴角,“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谣言,如果没有你,奇迹利欧已经不存在了。”   金黄色的眼眸变得深沉,黎凯烈摸了下自己的肩膀,只留下来表层疼痛的烧伤,“换成动手术,不知道要植皮几次呢?”   巫维浅被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神情变得可怕,尖锐的目光带刺,“你要逼我说出来吗?如果没有我,你不会遇到这种事。”   冷硬的音调不断回响,绝对的犀利,就连对自己都不留半点余地的直白,“你和李察不会有交集,不会遇到大火,不会被那个疯子拖进火里,这些不用我说明白吧,你还要为我开脱?”   他冷笑着摇头,“太难了。”   巫维浅在床沿坐下,他和黎凯烈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里的意外,这个变数随着他们的交手碰撞,危险度越来越高,他们两个被对方的某一部分吸引,被某种牵绊绑在一起,但是他们都走的太快。   他被黎凯烈拖进早就不打算再涉及的感情世界,他被他的爱情感染了,软化了,一直刻意回避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回避不起,“睡觉,你需要休息。”   不容对方反对,他掀开被子,不想把话题再延续下去,可黎凯烈显然有着和他相反的意见,抓住他的手腕,“是我需要休息,还是你需要休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暴君褪去了他华丽的外表,骤然露出雄兽尖利的赤牙和在金黄眼眸里闪动的光,像是恼怒又像是满足似的矛盾表情,“维——”   声调忽然又柔软,黎凯烈叹了口气,“你弄伤自己就能救我,这很简单是吗!你打算救我几次?!你能用自己的血救我几次?!”到最后,低沉压抑的怒吼声终于爆发,他抓起他的手掌。   像一头真正的野兽,猛然把巫维浅从床沿压到床上,“那些黑影里的人脸,那个被你叫做式神的东西,他们真的在保护你吗?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对我说?嗯?为什么源千造会知道的比我还多?他到底是谁?他和你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从黎凯烈嘴里问出来,是嫉妒还是愤怒,分不清的表情混杂在充满危险魅力的脸上,巫维浅摸了摸他半长不短的头发,忽然变得平静,“这么有精神?那来做别的好了。”   仿佛只是威胁,又像是真的有这个意思,巫维浅的手伸进被子里,黎凯烈对他态度的突然变化感到意外,“回答我的问题,你想转移话题吗?”假如是平时,他欢迎都来不及,但现在情况不同。   “如果是呢,你能怎么办?”巫维浅的镇定没有一丝破绽,直视着变得更叫人无法逼视的双眼。   “……别逼我做过分的事,我只是想要答案而已。”黎凯烈执拗起来谁也无法让他改变,何况事关巫维浅的过去,戏谑似的神情里蕴藏着不容怀疑的攻击性。   “你到底要吵到什么时候?这种事不能等空闲时候再说?”仿佛不耐烦他的追问,巫维浅的手贴到黎凯烈的皮肤上。   手掌里面突起的伤口,不平服的触感划过黎凯烈身体的敏感部位,金黄色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染上欲望的色彩。   男人都禁不起挑逗,尤其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巫维浅有意挑起黎凯烈的情欲,抚弄琴弦的手指在这时候表现出充分的技巧,当初黎凯烈就曾这么指责过他,一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他总是会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而这一次,这种方法,更是该死的有效至极。   空气里因为巫维浅的动作而升起几分热度,金色的兽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光,黎凯烈咬了咬牙,用他突出的犬齿厮磨他的颈侧,嗓音低哑,呼吸急促,“别以为我会这么放过你,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没对我说?”   “多到数不过来,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拦住重叠在上方的腰,手掌一下按上黎凯烈的臀部,“你如果再不好好休息,我就用别的方式让你休息了。”   巫维浅另一只手抚过愈合起来的伤口,带来微弱的疼痛,黎凯烈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要挟他,“你玩真的?” 第128章 爱的语言   “你说呢?”轻抚黎凯烈的肩膀的手从腰部滑倒了臀部,能调制美酒、演奏天籁的手,或轻或重……   从不受人胁迫的男人怎么会就此罢休,那一点点痛算得了什么,压下身体,他用高热的体温磨蹭身下的的躯体,金黄色的眼睛里,幽绿的瞳孔慢慢扩张,深沉邪魅,“都用上色诱了,维,这次你真主动。”   “我以前很被动吗?”双手的手掌挪动到黎凯烈的腰部一下,没有停,还在继续往下,巫维浅的神情难测。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黎凯烈从他眼睛里看不到玩笑的意思,兴味的舔了舔嘴唇,略微紧绷的气氛在这种微妙的移动过程中逐渐变质。   巫维浅在床上的反应和冷漠的外表截然不同,有时候也会凶猛的回应,但这并不是说他总是热情的,有时候他表现冷淡,黎凯烈却兴致高昂,那就必须经过一些肢体交涉才能达成一致。   过程可能有点惨烈,除了床上运动造成的酸痛之外,经常还有别的附加伤害,但不算严重,其热烈的过程大概也算是一种交流方式。   皮肤相贴,巫维浅的体温没有黎凯烈那么高,眷恋这种温度,黎凯烈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清凉,嘴里却喷涌出火烫的热度。   “维,我想到了,不如我就用这种方式逼你回答怎么样?做到你神志不清……什么都对我说……是不是个超级好的办法?”   黎凯烈的一脸兴奋,神情险恶,因为改变了些许样貌而彰显惊人的压迫感,巫维浅淡淡的挑起嘴角看着他,锐利的弧度,“你确定还有力气?”   “竟然敢怀疑我!”小心的用手掌捧住巫维浅的脸,黎凯烈猛然压下身体,床垫在两个男人相叠的力量下深深凹陷。   巫维浅只围了浴巾,省去了脱衣服的麻烦,黎凯烈根本没有任何衣物,当两具躯体全部贴合的瞬间,巫维浅的双眸闪过一道亮度。   “有力气就好。”抱住黎凯烈一个翻滚,他抓住他的手腕压倒上方,直接又凛冽的目光剥离了冷漠的部分,眼神打量着身下的黎凯烈,从发梢看到皮肤,从残留伤痕的脸上看到那些狰狞诡秘的图腾,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穿透。   “你的眼神像要吃了我。”黎凯烈笑了一声,大约猜到巫维浅的心思,“我差点就要失去你了,维,维,只差一点,如果我死了,就等于把你留给别人!”他不甘心地低语。   “别总把这个字挂在嘴上。”巫维浅重重吻下去,黎凯烈唇上一阵吃痛,随即抱紧他更热烈的回应,身上被碰到的地方都会传来疼痛,但和这个吻相比,没有顾及的必要。   他们一起渡过险境,但留下的后遗症不光是有待处理的各种混乱,还有一份余悸,唇舌相触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心底负面的情绪烧毁。   这种的接触很容易在情热之下演变的得激烈,窗外还是暗的,房间里却被点燃了热火,巫维浅的动作充分表明了他的意图,黎凯烈的皮肤还有点发红,他的舌尖从他胸口一直舔下去,划过腹肌。   湿润的舌尖在皮肤上留下滑腻的触感,黎凯烈被他紧紧禁锢,温柔却不能反抗的坚定力量压制着身下的男人任何一丝可能出现的反抗。   但没有,黎凯烈用他仿佛能够洞穿一切似的眼神看着他,没有抗拒,挑了挑眉,懒洋洋的提醒,“维,别忘了,我还是个病人。”   “我知道。”他打消他的图谋,压制着黎凯烈的手没有放开,另一只收缓慢却坚决的慢慢摩挲侵入此前没来得及占有的领域,“所以我会很轻的。”   轻柔的声调让人放松了戒备,手指穿刺的力量却在同时乘隙而入,在黎凯烈皱起眉头的时候,巫维浅骤然吻住他。   黎凯烈强壮有力的手臂肌肉绷紧,圈住巫维浅,纠缠的唇舌在黑暗中发出湿润的音色,皮肤的摩擦声和喘息一分分加热气息中的温度,分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上方的男人,巫维浅的目光让他确信这一次是来真的。   “有什么想说的?要抗议?还是拒绝?”巫维浅的黑发乱了,低头看着他,紧绷的脸色写满男性的欲望,“要拒绝也晚了,今晚你逃不掉。”   他的撩拨极其成功,黎凯烈被唤醒的本能无法抑制,面对巫维浅他也根本不想抑制,亲爱的维,你这算不算乘火打劫?   “不管算什么?,乖一点,我不想弄疼你。”不否认他的控诉,巫维浅压下身体用体温包围黎凯烈,经过此前许多次的演练,他们对彼此身上的敏感部位都有所了解,身体皮肤的摩擦撩拨起更炽热的火焰。   拥抱、亲吻,被刺激起来的激狂欲望通过摩擦的肢体不断攀升,枕头被踢落到地上,黎凯烈暗红的卷发在视野里如同猩红的血液蔓延燃烧,烧红了巫维浅的双眼。   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   深邃无边的黑色眼眸定住目标,巫维浅的黑发散落到黎凯烈的颈窝,同样厚实的胸膛牢牢相抵,肌肉纹理和突起相互碾压碰撞,在汗水酝酿出疯狂的激情。   “有点痛啊,维——”被挤压摩擦的身体,黎凯烈低吟着拧住了眉头,拖长的尾音引来一声低斥,“不是还没进去吗,假装撒娇也没有用。”   听出黎凯烈呻吟中的愉悦,也没有错过金色兽瞳里暗藏闪烁的危险,巫维浅不会忘记黎凯烈的本性,不为所动的继续攻城略地。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黎凯烈猛的把他压下。   但巫维浅这一次没有在心软,亲吻落在黎凯烈的胸口。   “别想了,我说过,这次你逃不掉。”把黎凯烈用力推到,他动作利落的在黎凯烈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定的事实。   “以前是我让着你,你以为我对你没有欲望吗?”   舌尖卷上黎凯烈的咽喉,吸取汗水的滋味,巫维浅雷厉风行的手段提醒着黎凯烈,这个黑发男人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每一次在床上的激烈交锋都成为深刻的回忆,都极致到让人以为他再也没有更好的,而其实从第一次开始,他就提醒过他要做好准备,他随时会收取回报,连同利息。   黎凯烈的血液沸腾起来,巫维浅从没有什么甜言蜜语,这番外却是这个作风冷硬的男人对他的告白,这种纵容是什么爱意汇聚起来的表现?   巫维浅似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随时注意黎凯烈的反扑,从这张桀骜凶猛的英俊面容上找到了几分无奈的顺从,心里忽然兴起怜惜,温柔却毫不迟疑的占有她。   忍耐和欲望交织程矛盾的大网,将他们两个一起捕获。   当冷厉的眼眸染上欲望的颜色,当优雅倨傲的男人放开所有禁忌,黎凯烈不得不在这种韵律下臣服,宽阔的大床成了肢体交错的战场,淋漓的汗水浸湿纯白的床单,有别于先前任何一次的交欢,却和之前的每次一样,迎来灭顶般的欢愉。   鲜红的图腾在眼底缠绕,巫维浅压住黎凯烈的双臂,亲吻他的嘴唇,他俯身将他所有面貌收进眼底,放纵的、邪气的、性感的、热烈的黎凯烈,在低喊中流淌下的汗水,金黄色的眸子爆裂出火红光芒……   他需要这一切。   巫维浅以黎凯烈都没有想到的澎湃激情,不断占有他,从皮肤到内脏深处,似乎所有都被搜刮了一遍,就算是黎凯烈也差一点承受不住,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同寻常。   巫维浅似乎察觉到这一点,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的身体贴着他的,轻轻抱着他,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我爱你,烈。”   因为不经常挂在嘴边,这句爱语以子弹般的速度贯穿了黎凯烈,灾难过后的这场运动,淋漓尽致,夺取了他们仅剩的力量,也粉碎了黎凯烈原本想反扑的计划。   最终,他们都在窗外透进来的晨曦里睡着了,直到不知道几个小时后,房门被敲响,黎凯烈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他身边空无一人。 第129章 舍弃   黎凯烈坐在床上摸了摸旁边的温度,巫维浅从床上离开应该很久了,连一丝余温都没有。   透过窗户,阳光暖暖的洒落,今天天气很不错,黎凯烈脸色发沉,和外面的温度相反,心里忽然冷了下来,跳下床,他把整个房间找了一遍,不光是床单上没有余温,房间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其他人的痕迹。只有昨夜巫维浅洗澡围过的浴巾还留在床上,证明他曾经存在过。   如果巫维浅只是有事离开,不会不和他说,房间外面敲门声持续不断,还有奥文的生声音,黎凯烈拿起那块浴巾围在腰上,把门打开,冲口就问,“他人呢?”   奥文看了他一眼,眼前神情可怕的黎凯烈在他意料之中,他拿着一袋衣物走进房门,面色暗淡,“这是给你准备的衣服,维尔特天亮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要我给你准备衣服,他说你已经没事了……”   “这么说你知道他去了哪里?”黎凯烈随手把衣服扔在床上,像头怒狮逼近,焦躁的追问。   他还没有照过镜子,醒来之后的发现让他没有心情再去在乎这种事,所以没有察觉他现在确实如巫维浅对奥文说的,已经没事了,在天亮的时候黎凯烈就恢复了原貌,除了脸上和身上还留有一些类似晒伤的红印,一切和常人无异。   奥文感到神奇,他虽然也没看到黎凯烈昨夜的样子,但在那种情况下逃出生天,怎么可能经过一个晚上,就变得好像只是去夏威夷度了趟假?   又看了黎凯烈几眼,他在他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退后一步摊了摊收,“对不起,烈,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他的电话,其他的……我以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接收到奥文带有深意的视线,黎凯烈无心解释,昨天晚上巫维浅的表现,他过分温柔的话语和拥抱,所有的细节都在证明他的猜测。   一声怒吼,套房迷你吧里的酒瓶被扫落导地上,酒精和碎片暴射,黎凯烈站在碎满一地的玻璃里,头发凌乱,神情无比阴暗,就像是一颗随时准备爆炸的炸弹,奥文早就见识他发起狂来的样子,平时他会马上躲避,但这一次他勉强自己站在原地。   “也许他只是有事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说着这句话,奥文自己都不太相信,从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黎凯烈身上有很多吻印,敢在奇迹利欧身上留下痕迹的男人只有一个,敢上床过后不告而别的人也只有那一个。   被抛下的心情,奥文比谁都了解,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至少在黎凯烈爆发的时候,但必须看住他,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人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径直走过去翻找房间里所有的地方,想从任何一丝微小的痕迹里推断处巫维浅的去向。   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寻的线索,他并不想要黎凯烈去找他。   巫维浅离开了,在他留下那句“我爱你”之后,抽身离去黎凯烈比任何人更清楚,这种离开似乎并不是短暂的告别,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彻底放手,这是巫维浅的方式。   对那个男人而言已经成为奢侈的感情,无论再浓烈,再深切,美好的梦境总有必须醒来的一天。   奥文等待黎凯烈的叫嚣和质问,但前一刻气势迫人的男人却沉默下来,沉重的安静比起他咆哮发怒更有叫人窒息的重量,奥文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才能开口问他,“你准备怎么办?”   “只要是他决定,就算我求他回来,也只会得到拒绝。”曾经犯错,得到的是巫维浅毫不留情的回击,脑海中回放当初的画面,黎凯烈没有忘记巫维浅本质上是个怎么样的人。   黎凯烈表现出的冷静让奥文觉得不安,“烈,你还没回答我,你准备怎么办,还有维尔特,他为什么突然……是为了昨天的事?”   奥文的话刺激了黎凯烈,他一拳砸再茶几的桌面上,嗜血的暗红光芒从灰绿色的眼底划过,回答奥文的只有阴霾的脸色和一声冷笑。   其中的原因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李察的事,源千造的话,还有他身上产生的变化,都是原因之一。   黎凯烈大约能明白巫维浅的想法,那个活了太久的男人与其说是显示,不如说是悲观,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自私专横,单方面作出这个决定,更是自私到极点!   巫维浅,你想一走了之?不可能!   他看着窗外,抱着手臂直挺挺的站立,他猜得到巫维浅之所以在他受伤之后还那样激烈的做爱,就是为了让他失去警觉,事实上他对他的离开确实一点都没有察觉,照奥文的话来看,巫维浅在天亮之后就离开了。   但是离开就有用了吗?只要还在地球上,还在同一个时空里,他早晚会找到他!   被情人无情抛弃的巨星怒火冲天,但还没丧失理智,地球很大也很小,就算英国是巫维浅熟悉的地方,只要他存在,他就有信心把他找出来!   黎凯烈的自信并不盲目,以他握有的人脉,和情报部门的交情,要找一个人不难,但要找习惯隐藏在世人目光下,杜绝一切现代科技的巫维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黎凯烈还能保持冷静的原因是他有把握把巫维浅找出来,但现实往往不如人们想的那么好。   首先是火灾引起的后续话题,吸血魔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葬身火海,美国联邦探员雷德出面说明经过,最后的大火牵涉英国女演员莱娜,日本商界知名人物源千造,美国摇滚巨星黎凯烈,还有他身边神秘音乐人,当头条新闻发布,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为了不辜负巫维浅为他治疗的成效,黎凯烈当天就在记者采访下露面,除了头发修短以外,他看起来完好无损,另各种猜测和担心烟消云散,同时,乐队新专辑的发售量因为这次的事件节节攀升。   但奥文并不因此高兴,压抑的风暴随着时间的过去越来越显示其危害,每一次看到黎凯烈,他的状况就更让他担心。   在爆炸火灾过后的几天里,黎凯烈参加记者会,演技一流,在媒体面前的表现只能用满分来评价,谁也看不出他表面之下到底是什么心情,依旧用不咸不淡的话应付各家媒体,恰到好处的自负,充分发挥电力的贪狼之眼,镜头上的特写频频,灾难成了另一种炒作。   但在电视前的某个男人却从他被定格的画面里看出隐藏的燥乱。   巫维浅放下遥控器,镜头里那双灰绿的眼睛里在燃烧着火焰,对着镜头注视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屏幕,正在狠狠盯着他,似乎在说如果被他找到,他将会用锋利的齿牙彻底撕碎他,以惩罚他的不告而别。   思索了一下,他拿起电话,接通的那一头传来的并不是预期当中奥文的声音,而是另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维尔特先生?”   庄重的语调,是那位卡加因神父,巫维浅没有兴趣知道为什么接电话的是卡加因,在他要说话之前,电话似乎被另一个人接过去,奥文激动的对他大叫,“维尔特!你在哪儿!你快回来!”   “奥文,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的去留了。”电话里听得出巫维浅的冷漠,奥文作为经纪人一度很着迷与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冷峻和威严感,但对于他有时候说出的打击人的话,还是无法像黎凯烈那样免疫。   “维尔特——”话筒里听到奥文苦恼的重重叹了口气,“你打电话给我,是不准备回来吗?烈呢,要不要让他听电话?”   巫维浅沉默了几秒钟,“他怎么样?最近应该忙的没时间找你的麻烦吧。”   除了见报的这个事情,莎伦·薇芙的父亲德林鲍威在美国似乎开始有所行动,令他的宝贝女儿受到伤害的人,他似乎不准备放过,还有在英国拍摄的MV,因为事情所受到的影响,女星莱娜的经纪公司为了手下艺人考虑,有撤出合作的打算。   这些是巫维浅根据某些小报上的消息得到的判断,虽然是他先离开,但他对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办法马上放手,奥文从他的话里听出关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搞成这样。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问烈,他什么都不说,你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是和我无关,但如果影响到工作,就和我有关!”   找了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奥文向他诉苦,“你看电视了吗?别看烈在镜头前一副没事的样子,但私底下其他乐队成员现在都不敢接近他,任何事情看不顺眼,他就会发火,因为做错事的确实是别人,谁也不能说他,谁也不敢,但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巫维浅没有说话,看着屏幕上的黎凯烈,其实他离开,黎凯烈会怎么样他料得到。   “我和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奥文,转告他不要找我。”   是黎凯烈先把他拖进感情陷阱,然后他自愿和他一起沉沦到底,但回过头来看,这段感情来的太猛烈,火烧的太旺难免有自焚的危险。   一直以来他和黎凯烈的感情其实都是在钢索上行走,他们只看到眼前,忘记了来自周遭的阻碍,他可以不在乎遇到什么危险,但黎凯烈不能。 第130章 感情输赢   “我可以替你转告他,但是这有用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何况和你有关。”奥文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显得疲惫。   他说的没错,巫维浅觉得有点头痛,“总之尽你所能好好安抚他吧,短时间内,我不会和他见面。”他的短时间,对别人来说可能有点漫长,无意识地看着电话线,他勉强勾动了下嘴角。   由于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平静,奥文想到黎凯烈最近的样子,有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维尔特,你真的爱过他吗?”   另一头沉默,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紧紧握住话筒,嘲弄似的笑了笑,“你真的爱过烈吗?当时你说过你爱他,那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的人要放弃这段感情?”   巫维浅没有反应,卡加因在奥文旁边浑身一震,奥文说完那句话,眼神调转到他身上,两个人对望着,难以名状的气氛将他们包围。黎凯烈和巫维浅的这段感情触动的不止奥文一个,说过爱,却转身离开的人不止巫维浅一个。   “我们和你们不同,你和卡加因的事我不会插手,烈和我的事我也不想别人插手。”一句话斩断了奥文后面想说的内容,巫维浅和黎凯烈一样,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感情,教他怎么做。   “好吧,随便你们……”他这么回答,奥文还能说什么,“你的话我会转告他。”   “嗯。”巫维浅刚要挂下电话,那头传来重重的脚步声,皮鞋踩过地板,电话里听起来沉稳有力,只从脚步声他就能知道电话那头正在接近的人是谁,眼前跃上一张时而狂妄时而霸气的脸孔。   “是不是他?!”黎凯烈在门口看到奥文犹豫的表情,仿佛有种感应,几步冲过去夺过奥文的手机,“你给我回来!巫维浅!”   话筒里的声音震动耳膜,炸裂开来,巫维浅心里一热,犹豫了一下,把话筒换到左手,“烈。”   “回来!我要你马上回来!”对着手机咬牙切齿,黎凯烈的心里就像有把火在烧,恨不得把电话那头的人直接拽到自己面前。   “你的伤都好了吧?”和他的暴怒相比,巫维浅似乎很放松,关切地问。   他问的这么自然,好像只是有事离开几天,黎凯烈手里的行动电话被捏到发烫,怒火升腾的目光渐渐被强压下来,他对着话筒叹了口气,“……维,回来吧,我想你了。”   放低放缓的声音低沉性感,充满磁性,在话筒里听起来仿佛有种能蛊惑人的力量,巫维浅差点想答应,沉默了片刻,“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我是为了你。”   “什么为了我!见鬼的我不用你来保护!你听见没有!这次的事和你无关!你要自责到什么时候?!”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黎凯烈暴躁的大吼,烦躁的抓乱头发。   他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无可奈何,说实在的,他有点恨巫维浅,恨他竟然不告而别,“我们之间难道连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都不说就走,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的问题巫维浅这样回答,“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所以不想你为我改变你的人生,烈,这一次好好听我说。”   黎凯烈安静了,让人窒息的静默从电话那头蔓延过来,巫维浅大概可以描绘得出那一端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黎凯烈其实和他一样清楚,这么下去他们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黎凯烈的人生正在因为和他的牵扯而逐渐歪曲。   “我知道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想毁了你,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让我忘记了很多,我们都被这种感情冲昏了头,你描绘的前景很美好,但是事实是我没有改变,因为我,却让你改变了。”隐晦的说出黎凯烈身上的变化,巫维浅觉得自己负有责任。   “世界是一个舞台,我是习惯站在人群外面的人,为你我可以上台,但程度只能到此为止,该是谢幕的时候了,否则会有更多麻烦,李察的事是最好的证明,瓦罗克一家研究的黑魔法,出处是哪里你应该猜得到,你只是不说。”面对黎凯烈的时候就会有种无力感,现在尤其明显,巫维浅说完,沉重的静默再度充满了电话两头。   “克劳迪。”一直被当做禁忌的词,从黎凯烈扬起的嘴角里泄漏,仿佛还带着股浓重的血腥味。   “没错,克劳迪,在瓦罗克家发现的那些魔法书上都有狼头图腾,那些东西都来自克劳迪家族,瓦罗克和他们可能有什么协议或者别的联系,整件事其实没那么简单,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变化,我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我也不想知道。”   说出脑中理清的细节,巫维浅的决定也属于无奈,黎凯烈没办法反驳,莱娜当时翻过那些书,事后闲聊的时候问起过,那本书上的狼头家徽是当时哪个贵族的。   他对他笑了笑,“时间有点长,你可能忘记了,我再提醒你一次,从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有人挑战你就必须迎战!你逃不了!我没有逃!你难道要逃走吗?!”   黎凯烈的笑即使不在眼前,巫维浅也能感觉到笑容里的残酷和紧逼而来的压迫,耳边隆隆的,热度仿佛随着电话线一直烧过来,他皱了皱眉,“我离开,是因为我不想输……”   “我输不起你。”   听到那头的这句话,黎凯烈身上涌起一股热,真想在这一刻痛吻说出这句话的人。   不是太过理智,也不是胆小,巫维浅坦然的承认心里的惧怕,他不想受到失去的煎熬,“想想你遇到我之后遭遇的那些事!黎凯烈,不要让我来提醒你,我是个什么人,我们现在时间还不久,放下还来得及,我不想有一天等我们之间的感情再也维系不下去的时候才来说放手,你明不明白?”   他是在为黎凯烈考虑,但黎凯烈无法接受。   “不明白的人是你!已经来不及了!听懂了吗?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过去有些什么,我对你早就放不下了!如果你觉得是你害我变成那样,那你就更要负责!保护我也好,看住我也好,你必须在我视线里!一步都不准离开!”   黎凯烈的呼吸声都冒着火,是怒火也是爱火,熊熊燃烧,巫维浅对他霸道的宣言摇头,声音转冷,“别真的把自己当孩子了,地球不是围着你来转,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这句话还给你,你比我更任性,亲爱的维,你擅自决定的事,我不承认。”只要情感没有变质,黎凯烈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说话声里几乎能听出甜蜜的滋味,“回来吧,维,我求你了,回到我身边。”   奥文没想到当有一天黎凯烈会这样放低姿态,语气轻柔,那个霸气嚣张的黎凯烈,无人能约束的奇迹利欧,为了巫维浅说到这种地步,不禁感慨万千。   已经看穿黎凯烈使用什么手段的巫维浅,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这次是说真的,去做你该做的事,现在你应该有很多事要解决,我相信什么都难不倒你,只要你愿意……”   “别放弃我,维……”黎凯烈不让他说下去,“别离开我。”   “够了吧,别说了。”明知对方有意示弱,还是会被他打动,巫维浅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垂下目光,黎凯烈走到沙发上坐下,略微停顿了几秒,语气有了微妙的转变,“……别逼我作出不想做的事,你知道的,我是怎样的人,为了重新得到你,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收起那些哀求,露出笑意的表情高深莫测,邪气的叫人发寒,奥文心里突地一跳。   黎凯烈会做什么,一般来说谁也猜不到,唯一能阻止他的人是巫维浅,但这次正是为了巫维浅才闹成这样,后果就更难预料,“维尔特,别让他毁了自己!”他对着电话高叫。   巫维浅确实知道黎凯烈的为人,他这个人太不按牌理出牌,事情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让他不得不说出最不愿意的话,“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黎凯烈!”他聚起眉峰,“你只是不甘心我先离开,现在你会恨我怒我,但最多过几年……也许不用几年,是你的话可能只要几个月,你会忘记我,爱上别的人——”   “原来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只有这样而已。”这句话让巫维浅正在说的言辞戛然而止。   握着话筒指节微微发白,他知道他伤害了黎凯烈,端正冷毅的脸上压下了所有表情,尽管没人看到,巫维浅这时候却不允许自己为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再心软下去。   “现在也许是很深,但时间会让你慢慢忘记的,一直是这样。”淡淡的叙述事实,巫维浅嘲弄的语调让黎凯烈用力咬了咬牙,不知道该气恨还是心痛。 第131章 末路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没有任何人能保证。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巫维浅的过去他永远也追不上,就算他再恼怒再不甘愿,必须承认,他看的比他远。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黎凯烈看着窗外阳光明媚,这几天的天气居然都好得很,他对着阳光露出一个恶狠狠的微笑,“你没信心让我们的感情继续下去,是不是?”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不再计较的话,你可以这么认为。”窗外的阳光眩惑了他的眼,巫维浅背对窗户坐下,其实这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深想。   回答过后又是让人难以忍受的静默,直到黎凯烈收起了所有的尝试和挽留,“你是被我拉上这个人生舞台的,引起什么后遗症应该由我负责,但是你不要我,巫维浅,我现在开始怀疑你过去所谓的感情是不是都在这种情况下结束,一方面表现的体贴,一方面做好撤退的准备,从一开始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和我长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当黎凯烈冷静下来的时候,他话语的力量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酷,从委屈到讥讽,这些问题的破坏力就像踩中一连串地雷,巫维浅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音调生冷,“别忘记当初是谁要我承认感情!是谁不顾我的警告硬要继续下去!从长远看,我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你知道这一点,黎凯烈!但是你不敢承认!”   “承认什么?没错!是我!是我把你拖下水,让你这个高高在上看着世人演出的王子拉到世上,你是画像上的贵族嘛,我怎么能忘记呢,你就是现实版的道林·格雷,你没有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你本身就是个魔鬼!连自己的感情都能随便舍弃的魔鬼!”黎凯烈冷嘲热讽,爱的反面是恨,他现在不否认自己开始怀恨。   这些话都很刺耳,巫维浅硬生生忍了下来,他要自己别为现在的黎凯烈生气,但这些言语还是像尖刺一样刺进胸口,如果是别人说的,他可以不在乎,但黎凯烈所占据的位置和其他人不同。   “好吧,我是魔鬼,你可以和魔鬼说再见了,这一次是真的,再也不见,黎凯烈。”含怒挂了电话,巫维浅随即倒在椅子上,重重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知道现在如果照镜子的话,自己是一副怎样的脸孔,对着黎凯烈的时候他的步调会被他打乱,他从没有想过以自己的年纪竟然会在电话里和对方谈分手,谈到控制不住怒气先一步挂了电话,明明是想好好说清楚,却被黎凯烈激怒,这种幼稚的行为绝不是以前的他会有的。   成年人应该理智,他比黎凯烈年长,更不是第一次接触感情的男人,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说分手,他应该好好安抚黎凯烈的情绪,可偏偏是他自己先失去理智,理智似乎丢在什么地方找不回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他知道他还爱着黎凯烈,正因为爱他,所以离开他。   如果一直在黎凯烈身边,克劳迪家族早晚会行动,黎凯烈毫无疑问会成为关键人物,在引起更大的骚乱之前,平息一切,只要他不存在,那么黎凯烈还是那个放开手脚无所顾忌的黎凯烈,为仇恨不择手段,继续扮演那个红遍世界的奇迹利欧。   而不是一再的因为他的存在而陷入各种危机,甚至影响到他的事业,影响到他的生命。   巫维浅无力的叹了口气,垂下双手坐在椅子上,这些他都没有来得及和黎凯烈讲清楚,在决定离开之后他狠狠要了他,不顾那个人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离开的时间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他不是绝情,只是怕自己逗留太久会不舍得离开。   黎凯烈的爱炽烈而明确,他不该有什么不满,唯一不满的也许是时间。   这是挡在他们面前的最大难题,他已经不在乎什么“破除诅咒”,“倾尽所有”,他只知道他不想为了这份感情伤害到黎凯烈,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基础,一切都是在矛盾中建立,从一个阴谋开始,在另一个阴谋中结束。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回头想想,这其实是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局外人可以嘲笑他考虑太多,感情根本不用想的那么面面俱到,但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这种考虑往往是不由自主,什么都不为对方担心,那是还不够重视,而现在他正是因为太过重视,所以才伤害不起。   黎凯烈和以前任何一个在他心里留下印象的人都不同,不是因为他是男人,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特别的存在,他的五官和各种表情至今还鲜明的印刻在脑海里,那一晚的他似乎就在眼前。   坚韧厚实的胸膛,平滑有力的背脊,抬头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有点矛盾,最终却彻底放下狂傲和自尊似的妥协了,被他侵入的那一刻,那双变成金黄的眸子闪过的光亮,就像是一团暴烈的火焰,要把他拖进去一起焚烧,直到两个人都毁灭……   从他耳边拂过的粗重喘息,扣紧他后背的强壮的手臂,放下戒备接受他进攻的身体,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激烈的叫人难以忘怀,黎凯烈确实就像当初说过的那样,只要他想要他,他不会拒绝。   巫维浅整了整衣服站起来,眼前似乎还有双眼睛在看着他,那双锋利眉宇下摄人的眼睛,放电的眼神里流露出的魄力——黎凯烈,他知道黎凯烈在外表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外界展现的他,和在他面前的他,都只是一部分,像条变色龙隐藏在各种假面下的男人,在很多问题上的处理方式向来大胆无畏,果断残酷,任何时候都知道什么是对他有利的。   他不必为对方操心太多,有些事他即使没来得及说,那个男人应该也会想到。   黎凯烈确实想到了,即使知道巫维浅的考虑,他的脸色还是那么难看,重重砸了下桌面,让疼痛从骨节上传到心里,他原来没想在电话里和巫维浅吵架,他要做的是挽回,而不是让他们的感情在电话里终结。   奥文从电话旁边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难以接受是吗?但我看出来他是爱你的,是为你好,这就是维尔特爱你的方式。”   “我难道还要你来告诉我?”黎凯烈对他的话并不领情,发红的眼睛瞪着奥文,尽管早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声音,他的手还是把手机抓的死紧,旁边的茶几被他一脚踢翻。   他们之间一直有诸多顾忌,克劳迪这个词没有人会主动说出口,时间的流逝谁也不去计算,他们享受过程,忽略其他,对所有问题心照不宣。   但有的问题不是不去面对就会自己消失,它们一直存在,只是他和他之前都不愿去面对。   看着满地狼藉,奥文和卡加因唯有沉默,卡加因把奥文拉到一边,“想想你之前说了什么,我的心情你会理解的,是吗?奥文?你理解我,就像你理解维尔特先生。”   黎凯烈像是随时会挑起一场战争,奥文不想在这时候招惹他,打开门把卡加因拉到门外,“理解并不代表接受……”   房门里手机又响起,黎凯烈连忙拿起来,显示的是某个政界要员的名字,手机是奥文的,黎凯烈想到巫维浅情愿联系奥文都不愿打电话给他,差点把手机捏碎,“接你的电话!”   吼叫声里手机划过一个锐利的抛物线,奥文匆匆接过,避开卡加因突然加重的视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很忙。”   “忙着回应你的追求者吗?”卡加因瞪着那部手机,他没有忘记奥文说过的话,有人追求奥文一点都不奇怪,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神职人员的黑袍在他身上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沉重。   “你知道我是做哪一行的,我没时间和一个神父讨论我的感情问题,能不能请你出去?”奥文不等卡加因的回答,关上门,没有听到外面再响起敲门声,他呼了口气,惆怅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铃声还在继续。   到套房的卧室去接电话,出来的时候发现黎凯烈已经不是刚才的样子,刚才的他焦虑颓废,狂躁的像要去杀人,现在的他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在他侧脸上落下半明半暗的光线,依旧显得颓废,但从这种颓废中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却让人震惊。   “莎伦·薇芙那里有消息了,她回到美国继续接受治疗,德林·鲍威对她受到的痛苦感到很生气,曼哈顿快要为这件事热闹起来了,暂时还压着,但我们必须尽快结束英国的行程,尽早回去。”他走出门对黎凯烈说出刚得到的情报。   “知道了。”   这意味着黎凯烈必须离开有巫维浅存在的地方,奥文对他的反应感到意外,“希望你没在打算做什么惊世骇俗是事,如果要做,你能不能事先告诉我,让我这个经纪人多少有点准备?”   他和黎凯烈合作不是一天两天,对他突然的转变并不觉得庆幸,只有胆颤心惊,就连卡加因刚才留下的影响都没能冲淡他的担心。   “我还能做什么?”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扬起眉毛,漫不经心的挂起一丝恐怖的笑意,嘴角的弧度犹如刀割,酝酿着一股深刻的,未知的危险。   叫人发颤的笑一闪即逝,他站起来,抓了抓散乱的头发,挺拔的身影将一层阴影笼罩在暗红的地毯上,“我只会让他后悔而已。” 第132章 背后的真相   巫维浅的离去是为了不影响黎凯烈未来的人生,准备将自己下辈子都放上赌桌的男人却根本不在乎什么未来,他只知道要那个人回来,逼迫是不起作用的。   要想得到回应,手法必须迂回,当黎凯烈想到这里的时候,会觉得他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但这个原点,远远不同于原来的那个点。   接下来的日子,他恢复常态,开始工作,但并不仅仅如此,各种八卦杂志对于经历大火之后的各路明星是什么反应深感好奇,黎凯烈就把所有的状态摆在看客的眼前。   在现场不眠不休工作三天三夜,然后在休息的时候睡上五分钟,继续起来进行拍摄,其他时候他的手边基本都离不开酒,各种酒精让他和酗酒这个词联系到了一起。   电台节目也是一样,有时候是不用露面的录音采访,当电台记者看到散发浑身酒气,头发蓬乱眼圈发红的黎凯烈之后,身为他歌迷的女主持人在电台节目上说漏了嘴,说奇迹利欧最近情绪不佳,疑似是还没从身边的凶杀案和大火造成的阴影里走出来。   “我没想过用酒精吸引眼球,求他回来,你放心吧,奥文。”在奥文对他表示担心的时候,巨星本人这么回答,他似乎有个计划,但他不说出来,没有人猜得到。   黎凯烈尽管已经澄清,但奥文还是提心吊胆,唯恐黎凯烈真的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不是他太多心,而是他看的出来,黎凯烈这一次确实受到重创。   出来开始酗酒,黎凯烈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动作,可越是这样,奥文的不安就越是强烈。   最近他手下的这个大牌突然对工作燃气巨大的热忱。   这并不是说黎凯烈以前对工作不在乎,无论是演唱还是演出,现场采访或是电台节目,他都能按照节目要求发挥出超乎对方要求的效果,提高节目收视率的同时也提升自身的宣传效果,他上节目不多,却会收到比别的艺人上节目都要好的效果。   但在这几天不一样,自从巫维浅离开,某种压抑过后等待膨胀爆发的力量正在酝酿,似乎有什么要发生,却因看不出痕迹,而让人无从提防。   “我们这次搬到哪里去?经费还够不够,我可不想在街头卖艺。”克鲁扛着乐器,夸张的办了个苦脸,迪尔笑着用力拍他的肩膀,“你去问奥文吧,不用轮到你去卖艺,利欧这几天赚的钱足够我们所有人搬去另一个五星级。”   巫维浅走了,为他而包下酒店的源千造再也没出现过,整个摄制组没有理由再白吃白住,对别人的好意欣然接受是可以的,不懂得适可而止就会遭人讨厌了,奥文提出搬走的时候,黎凯烈已经独自在外面住了几天。   就在靠近烧成瓦砾的瓦罗克祖宅附近,就在酒店的房间里,他接受杂志记者采访,出门去电台做录音宣传,接受当地电视台的邀请上节目,一连串的日程安排,都是他亲口答应的。   “才几天时候,利欧就像变了个人,我们才到伦敦多久,怎么感觉再也回不去了似的,你有这感觉吗,马修?”迪尔看着走廊另一头导演麦凯金满脸不高兴的要人搬动摄影器材,压低了嗓音。   “不夸张的说,那天爆炸和大火就像末日,不过对于利欧,维尔特走了才是他的末日。”马修的话一针见血,也许其他人以前会怀疑这句话,但现在谁都不会质疑他们的主唱对那个黑发男人的感情。   “他来的时候我们不高兴,现在他突然走了……”莫里斯回头,看着那个再也没有开启过的房间,他说的人当然是巫维浅。   那个房间隔壁的门也始终关着,黎凯烈从火场被带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其实就算他们两个都在,那两个房间也经常只使用一个而已。   “维尔特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他的音乐太棒了,还有他本身,不管他是不是开口,存在感都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克鲁带着赞叹的表情这样说,用手挡住电梯的门,让搬着东西的工作人员进去。   由于是贵重摄影器材,酒店服务生提出帮助的要求都被麦凯金手下的专业人员无情的拒绝,迪尔替麦凯金捡起掉在地上的剧本,麦凯金板着脸接过去,“告诉利欧,明天后天最后两天时候,给我把剩下的几个镜头都拍完。”   一场大火带动了所有人的八卦欲,也让拍摄计划再度受到影响,当伦敦的街头巷尾流传着连环杀人凶手葬身大火的消息之后,雷德忙于应对上级各种问题,在伦敦,整个城市沸腾了。   无形的大火点着了这里,也蔓延去了曼哈顿,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奥文正在积极和莱娜的经纪公司交涉,最晚再过三天,他们就要完成拍摄工作,回到纽约去。   “对现在的利欧来说,所有的场景他可能一次就能拍完。”迪尔虽然是这么说,语气却不是高兴的,他按下电梯。   克鲁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想和现在的利欧一起工作,他是个定时炸弹,恐怖的是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爆炸。”   现在的利欧,这是对比以前的黎凯烈所给出的特定称呼,由于他对工作专注到可怕的程度,对周围的人要求严格到连麦凯金都插不上嘴,就连乐队中最崇拜他的迪尔,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不自觉的保持距离。   曾经许多电台、电视台、名牌厂商捧着大把的钱排着队邀请都请不来的奇迹利欧,从引起大火的灾难里安然脱身之后,就像不要命似的工作,把自己的行程排满,也连累其他人和他一起成了工作狂。   “如果维尔特还在就好了。”电梯门关上的时候,莫里斯忍不住这么说道。   几个人点头同意,默默念着这句话,就像这是句咒语,会产生作用,能把那个黑发男人变回来似的,巫维浅离开的不久,才一周时间而已,他们已经开始不习惯。   要黎凯烈习惯巫维浅的离去更加不可能,尤其是从电话里听到赫卡忒给出的答复之后。   由于黎凯烈单方面中断了和赫卡忒的合作,往昔的交情打了折扣,这次他是花了重金要求赫卡忒集中所有人员寻找巫维浅,有生意没道理不接,在放出消息几天后,赫卡忒比其他消息来源更快给了他答复,只不过那个答案就像触摸了龙的逆鳞那样,激起了巨大的反应。   “再说一遍,他在哪里?”一字一句的问,重复的问题在加重了语气之后让人听的心惊肉跳。   “我说过了,利欧,我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只能告诉你,有人在哪里看到过他和他相似的人。”赫卡忒成员琳达在电话里这么回答,说了一个地名之后,接着又说道:“他在那里出现过,其实你要找他的话,也许去问那个商人更快一些。”   “源千造?”砰隆,周围的座椅全都被踢到,从齿缝里一个词一个词的咬出这个名字,黎凯烈握紧着拳头,比剑锋更浓烈锋利的眉毛皱在一起。   “他和源千造在一起?”再确认了一次,他忍不住让那股爆炸般的嫉妒感把自己炸碎。   “是的,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他和源千造在一起。”琳达出于某种报复的快意,重复这个答案,“为了他你放弃和赫卡忒的合作,现在你事业的危机来了,他却离开了,利欧,我很不想说,但这次是你看错了人……”   “他是什么人,不用别人告诉我!”和预期的相反,她没有听到怒吼,黎凯烈直接挂了电话。   拍摄现场,被大火烧过的废墟前,阴暗的天空衬托出一派末日绝路似的苍凉,空气里还弥漫着火烧后的味道,休息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黎凯烈站在一棵干枯的大树前,据说这篇废墟符合麦凯金在MV后期剧情想要的效果,工作人员在四周忙碌,他收回拳头,树干上掉下一篇枯萎的树皮,上面有一篇猩红,那片猩红染上了地面,最终映上一双桀骜深暗的眼。   “怎么了?”奥文一直很关注黎凯烈的动静,担心的走近他,递过去一支烟。   火红的光和烟雾在手指间升起,黎凯烈靠在树上,奥文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忽然感觉到某种同病相怜的心情,“你会把他找回来?如果他像你说的,不肯回来呢?”   黎凯烈 咬着烟看着半空,烟雾缭绕散开,他的表情在其中看起来愈加深沉,“奥文,回去之后我要开演唱会,半个月之内。”   “什么?!”奥文猛的抬起头,像在看一个精神病,“演唱会不是才开过没多久?你知道当中需要准备多少事,赞助商还有场地,流程安排、乐队有多少事,赞助商还有场地,流程安排、乐队器材、音效灯光、选歌排练……有多少事,半个月?连宣传都不够!”   “规模越大越好,场地我自己来安排,钱不够我自己出,其他的你和公司负责安排。”黎凯烈吐出一口烟,没理会奥文的话,径直说下去。   他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当黎凯烈露出这种表情,仿佛面前有个猎物专注于某一点,奥文就知道任何问题都阻扰不了黎凯烈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能。   奥文沉默了,他不确定黎凯烈是着了什么魔,如果硬是要说的话,那个大概叫做“巫维浅中毒症”,   没有办法不把这件事和那个男人的黎凯烈联系在一起,可他不确定黎凯烈到底要做什么。   与此同时,在伦敦的同一片天空下,被许多人牵挂、抱怨、思念、想起的某个人,拉上窗帘,将外面雾气浓重的天气和自己隔绝开来,巫维浅的心情并不好,他不需要多个因素来破坏。   但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如愿。   “住的还习惯吗?”门被打开,没有敲门,源千造擅自走近房里,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看到窗口坐着的巫维浅,转过头来的视线里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负面情感。   “还好,谢谢。”态度说不上热络,他对暂时提供他住处的人点了点头,扫了眼房门,没有掩饰他的不高兴,“我以为日本人都很讲礼节。”   “非常对不起。”源千造没有任何迟疑的弯下腰,表示歉意之后才站直身体,打开门让仆人端上红茶,“这是采自中国的茶,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纯白色的瓷器,暖红色调的茶水静的像透明的湖泊,巫维浅现在之所以在源千造提供的住处,原因应该追述到他离开那家酒店的时候,当时源千造就在酒店楼下,似乎算准了他会下来。   考虑到源千造祖上和他的渊源,他答应了他的邀请。   “我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和传说中的人坐在一起喝茶。”源千造显得很放松,即使在知道巫维浅的特殊身份和特别能力之后,也没有任何其他异样的表现。   “我现在没有聊天的兴趣,你有什么想说的,最后马上说出来。”巫维浅还是穿着白色衬衣,黑色外套,他的态度有点不耐烦,似乎心不在焉。   “没想到利欧身上的血居然是属于克劳迪家族的,他们家的传闻可是不太好啊。”源千造端起手边的茶杯,对着纯白色的瓷器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没有直接说出来意。   黎凯烈的异样也被源千造看在眼里,从话里觉察出这一点,巫维浅依然神色不动,没有回答,源千造自己把话接了下去,“现代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但有些事还在普通人所知道的范围之外,据我所知,我的祖上和你,你们家,曾经走的很近,所有我有幸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事。”   黑色的眸子渐渐凝聚起一道锐利的冷光,源千造就对着那道冷光说道:“黎凯烈身上的变化是因为你吧?你身上有被诅咒的血,那个不是式神,它们侍奉的并不是你,相反,你才是被它们驱使的人。” 第133章 千魂合一   他的话说完,安静的等着巫维浅的反应,古董挂钟在墙面上滴滴答答的往前走,钟声响起的时候巫维浅冷笑了一下,“你了解的确实不少。”   “果然是这样。”源千造好像忽然放松下来,他喃喃自语,“它们让你永生,而你背负这种力量,职责是重新让‘巫’回到世上,这个‘巫’不是什么魔法之类的东西,是当年你们巫氏一族……”   “你说的已经太多了。”巫维浅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想到作为客人,还要接受审讯。”他露出笑意看着源千造,眼底深处却是冰冷的,朝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如果我现在要离开,该不会受到阻拦吧?”   源千造听出他话里的嘲弄,满怀歉意的站起来,“对不起,我只是想表现我的关系,并不是想要软禁你,这件事我保证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请你回忆一下,冷泉这个姓氏,是否还要印象?”   “这是我母亲那边的姓氏,据说许多年前曾经是习练阴阳道的一个家族,当然现在没落了,那个时候的中国皇帝把他的朝代叫做‘清’,而我母亲他们家就和当时中国朝廷秘密拉拢的巫氏一族很有些渊源,但后来听说那年发生天灾,巫氏一族由于没能及时从天象看出异状回报皇帝,因此惹来杀生之祸。”   巫维浅没有回答,不否认也不承认,源千造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巫氏一族就此从历史上被抹去,但他们的力量应该还没有完全断绝,还有人活在这个世上,这是在我小时候,我母亲对我说的话,冷泉家也有冷泉家的秘密,有某种秘法似乎很重要,凡是冷泉家的主要成员都要学习,据说和某种力量息息相关……”   这一次不等巫维浅打断,源千造自己把话停下,目中带有一种感慨,騑凣電孑書轮罈“维尔特,你一直误解了我当初接近你的用意,当然我不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我只是在解开我母亲家族里留下的未解之谜。”   “你说的是什么秘法?”巫维浅只对这句话感兴趣,第一次认真的打量源千造这个人,他看起来是个能干的实业家,除了长相像演员,看不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不否认,那这些事都是真的了,包括我小时候被逼学会的东西,都是为了迎接你的到来,它对你有用。”源千造兴味的摸着自己的下巴,含蓄的眼神微微闪烁,“维尔特,我能说我很高兴这个人是你吗?”   巫维浅对他话里隐约透露出的意思有不好的感觉,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遇到和他本身所承载的力量有关的人,他不确定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你帮助。”商人的精明让源千造不难猜想巫维浅现在的心境,他没有忘记现在面对的是谁。   他知道巫维浅难以讨好,往前走了一步,礼貌而谨慎,“起先我还以为一个历经沧桑的人,不好再动感情,已经对任何感觉都麻木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给人的感觉……这么特别。”   他没有马上说出能帮助巫维浅的是什么,脸色的笑容令人觉得亲切,“我们之间有种联系,第一次在酒会上看到你,我的感觉就很微妙,但意外的是你会和黎凯烈走到一起,连身上的诅咒之血都不在乎,你应该知道的,那种力量存在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你永生——”   “你的废话应该说完了,我想问你,你的重点是什么?”轮廓清晰的脸上依旧是不为所动的,直直投射而来的目光带着冷漠的距离感。   巫维浅想起源千造所说的冷泉家,当时和他的家族关系深厚,阴阳道和术数,有许多相似和关联,当时他们时常于远在日本的冷泉家书信来往,为了交流“术”和“道”,当时的双方的皇帝都知道并默许这种交流。   书信采用的不是文字,而是各种计数符号与阵法排列,每次得到院方的来信,都是巫氏一族的大日子,相信对冷泉家也是一样。   冷泉这个姓氏,这份记忆多他而言久远到就像追忆自己的出生那么遥远,但依旧鲜明。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到了今天,这种事说出去只怕也没人相信。   “我是想告诉你,巫氏一族想出来的‘千魂合一’的咒术,有控制的方法。”源千造就像在水里丢下一颗石子,看着涟漪在巫维浅表面的冷漠上扩散。   千魂合一,那是穷途末路之下,唯一保存血脉的方法,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的办法,将千人魂魄合一,千人冤魂灌注到一个人身上,让这一个人代替这千人活下去,但这个人要替千人受难,背负千人的痛苦。   这个人就是巫维浅。   “千魂合一,让你得到永生,那是巫氏一族将所有能力灌注于一个人身上的结果,但时间久了那些魂魄忘记过去,成了厉鬼就会反噬,你控制不住‘千魂’,那些力量除了对作为宿主的你不会攻击,对其他生物都会敌意。”   源千造撑着个雕花的花架,叙述他所知道的事,看着巫维浅的目光愈加柔和起来,“黎凯烈差点受到袭击,因此引起血液里的力量突变,你是怕再有意外会害了他,所以才离开他,我说的没有错吧?”   站立在他面前的神秘男人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源千造从他生硬的表情里看到一丝隐含的痛苦,心里也轻轻掠过一丝疼痛,叹息,“提起他你就是这种表情,维尔特,你比我想的还要多情。”   “明明活了几百年了,为什么你还能爱上别人呢?”听着源千造自说自话,巫维浅撩起眼皮扫过他脸上的遗憾。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不想和他谈黎凯烈,对源千造在遗憾什么更加不感兴趣。   “我说过了,我只想帮助你,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源千造用手指托起盆栽里垂下的藤蔓,轻轻抚摸上面那朵纯白的花,“现在也许就是这种时候。”   巫维浅确实有点意外,源千造比他所想的知道的还多,甚至还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冷全家想到什么破解的方法?”   “巫维浅一族被皇帝下令诛杀,当时听到那个消息后,所有人都感到震撼,但冷泉家也不是自由之身,只能尽力寻找破解的办法,然后传下一种秘术。”源千造不再执着于黎凯烈的话题。   看了眼巫维浅手边没有碰过的红茶,他走过去端起来,慢慢品尝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水,“只要进行一个仪式,让我们的血消融,力量相通,我就能帮你将它安抚住,只要我们配合的好,它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也就是说,如果‘千魂’是刀刃,那源千造所拥有的秘术,就将成为刀鞘。   巫维浅听完源千造的这番话,站在原地,看不出任何震惊或是欣喜,他沉默不语,转身再度拉开厚实的白色窗帘,外面仍旧天色阴沉,不见阳光。   三天后,一架飞机按时起飞,飞往纽约。   飞机上的乘客包括摇滚巨星,著名导演,乐队成员和其他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黎凯烈带着墨镜,在飞机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奥文的目光定在窗外,看云层在眼前飘过,一直在出神。   伦敦的行程一直很紧,时间快到就像做梦,一眨眼就过去了,接连的意外让大家都觉得很累,飞机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只有一个人和其他人的状态不同,她为自己补了补妆,接受空姐的签名要求,还要了一杯咖啡。   “有的人虽然人在飞机上,心思却不知去了哪里,大概还丢在伦敦吧。”用调侃的语气这么说,莱娜瞧了眼并排的座位,同时有两个人对她看过来。   “是又怎么样?”黎凯烈承认的很直接,斜着眼冷笑了一声,“莱娜,已经拍摄完了,没人邀请你上飞机。騑凣電孑書轮罈”   他的心情不好,莱娜可以理解,奥文看了她一眼,听到对话,发现她说的是黎凯烈,默不作声的转过头。   “没人邀请我不能自己来吗?我自己说服了公司让我去纽约宣传,借着你奇迹利欧的MV,不能浪费这次合作机会,你说是不是?而且听说你要开演唱会,我作为嘉宾应该是很好的宣传。”眨了眨眼,莱娜前后看了看,没找到她要找的人。   “雷德探员什么时候回去的?”她不加掩饰她对雷德的兴趣。   雷德喝莱娜才见过几次?奥文在心里狠狠叹气,也有人挽留他,却不挽留到最后,那个人简直比女人都不如!   就在几个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飞机抵达纽约。   一个人之所以被人称为巨星,那是因为他和一般明星都不同,巨星的表现在于当黎凯烈要求开演唱会的时候,无论有多少反对,只要他想,还是能做到。   回来的时候少了巫维浅,多了莱娜,黎凯烈再度成了单身状态,这些变化乐队成员看在眼里,虽然并不明白巫维浅离开的原因,但言谈间充满担心,而同时,当媒体发现归来的时候“神秘友人”无故缺席,又引起一番猜测的热潮。   莎伦·薇芙造成的后遗症还在继续,德林·鲍威等待他们已久,他们回到纽约之后迎来的就是一场舆论大战,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黎凯烈还是坚持他的要求——演唱会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开始。   然后在准备期间,又发生了一件糟糕的事。 第134章 风波   巨星利欧休息室惊现大麻!   这样的触目惊心的标题出现在了各大报章杂志的头条,迪尔拿到杂志的时候差点把桌子都掀了,“这是恶意诽谤!是德林.鲍威的阴谋!利欧的身边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事实,但歌迷们知道吗?买了这种杂志的人会相信我们吗?”马修脸色沉重的拿起另一本杂志,另一边还放着不少报纸,德林.鲍威的大手笔,等于是在忙于演唱会事宜的黎凯烈头上扔下一枚炸弹。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对利欧和我们,还有公司,都不是件好事,这种负面消息,比一百个绯闻还要厉害。”莫里斯叹了口气,乐队成员所在的办公室里,气氛异常沉重。   “奥文呢?”鲁克怒气冲冲的把摊在桌上的垃圾理到一边,全部扔进废纸篓。   迪尔朝虚掩的门看了一眼,“奥文去警局接利欧了,体检结果一出来就能知道利欧是清白的,他等在那里。”   门外传来的电话铃声不断,公司里所有人接电话都接到手软,尽管歌迷的询问公司方面能作出澄清和解释,但这个亏他们已经吃了,几个人坐在奥文的办公室,一筹莫展。   演艺圈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大麻这种东西一点都不少见,有人有心陷害,不是没遇到过,一般来说工作人员都会很注意。   黎凯烈虽说曾经有过各种夸张的绯闻,但从来没有和毒品扯上过关系,这次他参加音乐类的金曲颁奖典礼,为他的专辑拿奖,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如果黎凯烈还是原来的黎凯烈,这件事不会发生,他比任何想要栽赃他的人都要精明,任何一个在休息室出现的人都会被他看穿来意,更不会让乔装打扮的记者从他的沙发坐垫后面发现大麻。   他的失误,包括奥文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震惊,同时又不觉得意外。   假如现在叫人来看黎凯烈,可能有不少人会怀疑他是不是在吸食毒品,虽然他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但其他时候,他酗酒,有暴力倾向,乱发脾气,人也瘦了不少,这些症状没有让往日魅力无边的摇滚巨星丧失其魅力,但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浑身散发的混乱感觉所惊吓。   就像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这种无时无刻不让人神经紧张的危险感觉,让部分圈内人士相信杂志上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要不是在黎凯烈周围的人没见他沾过毒品,他们也要怀疑,是不是巫维浅的离去让黎凯烈变得自暴自弃,但看起来又不像,他专注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演出活动还是采访,都表现的无可挑剔。   但在他安静的时候他的眼神会定在一个方向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如果惊扰到他,他会气急败坏的跳起来,其他时候要不是喝酒,就是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奇怪的是演出场地和各项工作的准备却在他的电话过后变得出奇的顺利。   黎凯烈无疑是个神奇的人,他天生就是明星,无论什么新闻,即使是负面的,到了他身上的时候观众只会注意到他,而忽略新闻本身,任何新闻对他来说都会成为一种炒作。   可是这一次不同,无论对哪个名人来说,“毒品”这个词都不是好的包装。   “利欧回来了!”办公室外面传来说话声,办公室里的人急忙冲出去。   “怎么样?现在情况怎么样?”鲁克连声追问。   奥文抓着还发热的手机,又按掉一个电话才抬起头看他们,一脸愤慨,“德林.鲍威是故意要整垮我们!检查结果还没出来烈在门口就被记者团团围住!差点和一个记者打起来!他们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   “那利欧呢?!”迪尔紧张的问,终于看到黎凯烈从门外走进来,他面无表情的直接走到里面的办公室,坐到沙发上抽起了烟。   “他没动手,他说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奥文重复黎凯烈当时的话,几个人都看着黎凯烈的方向,他被烟雾笼罩,整个人模模糊糊的,有一股恐怖的气氛随着烟雾飘散开来,弥漫在他的周围。   “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奥文重重叹了口气,他很想打电话给巫维浅,但黎凯烈都找不到的人,他怎么可能找得到,按照接过的那个电话号码打过去,那边居然是源千造的私人住宅,说巫维浅不在。   是真的不在?还是不想接电话?他到底知不知道黎凯烈现在的情况?奥文只能继续叹气。   其实巫维浅确实已经不再源千造的住所,但他从报纸和新闻里纸都黎凯烈遇到的事,而且有人的反应比他还大。   “我一段时间不在,你们就闹成这样!维尔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竟然住到那个日本人家里,你就没有要找我帮忙吗?!”薇薇安双手叉腰,气的脸颊通红。   为了救巫维浅而用尽全力,沉睡了一段时间,她醒来的时候她的维尔特已经属于别人,通过各种渠道探听黎凯烈和他相处的情况,最终她没有再出现在巫维浅面前,直到现在,她再也看不下去。   “别吵行吗?让我静一静。”没心情和薇薇安说明,巫维浅靠在高背椅上,脑子里似乎在一阵阵的抽痛,他按着眉心。   这是巫维浅曾经住过很久的一栋房子,产权归属于薇薇安家里的巴托里财团,和源千造告辞的时候,他没有给出回答,他需要时间考虑。   看他的脸色不太好,薇薇安安静下来,小手摸到他的头发,“维尔特,别为他担心,会好的,那个男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你要相信这一点。”   她放软的语调,明显是在安慰,却还不忘记损黎凯烈,巫维浅摇头把薇薇安抱起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我不确定他是有意让人这么做还是真的丧失警觉,如果是后者,那就是我造成的,而他就是要我知道这一点。”   说到这里,他除了担心之外就是佩服,黎凯烈很会利用环境,就算对他不利,也能被他利用作为争取有利的筹码,他如他所愿,一刻都没有放心过。   先是酗酒,再是吸毒的丑闻,尽管他相信那不是真的,但事实上最近的报道对黎凯烈很不利。   “他要你知道你离开后他有多糟糕,那你有没有让他知道,你虽然走了,但你的心……”薇薇安把手放在巫维浅的胸口,再不甘心她也只能承认,“你的心已经留给他了,是不是?”   他和黎凯烈没说过这种话,把心给对方,这更像是男女之间的承诺。   他们除了身体上的亲密,感情在一次次争吵碰撞中始终都有裂痕,但他们用自己的灵魂来弥补,每一道被修补的裂缝上都有对方的痕迹,无论怎么逃避,巫维浅都无法否认,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刻着“黎凯烈”这个人的痕迹,烙印很深,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将这个人抹去。   薇薇安心痛的看着眼前,她的维尔特从没有这样为一个人伤神,为一个人挂心,这张高贵冷漠的脸上从来都不会隐藏这么多的隐痛,她无声的掉了眼泪,“离开他你很痛苦,维尔特,你正在让自己受苦,他以前从来不会委屈自己,虽然不想说,但那个男人曾经让你觉得幸福吧?即使是幻象,他让你你以为能摆脱永生。”   “我现在还是这么相信,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一定是他,但是他也不是普通人,因为我,克劳迪家族的血苏醒了,我不能害了他。”巫维浅抹去薇薇安的眼泪,想要摆出一个微笑,最终只能牵动嘴角,还是那种尖锐讥诮的弧度,“你知道的,薇薇安,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像他这样,他让我毫无把握。”   压住提到这个名字后心底涌上的感觉,他继续为薇薇安擦眼泪,笑着问她,“怎么,特地来找我就是为了哭给我看?”   “让你心烦了?”薇薇安趴在他的肩膀上,哀悼自己的恋情无可挽回,为她所爱的人放弃所爱而感到难过,“维尔特……”   “嗯?”   “我知道你不会哭,所以就让我替你流泪吧……”伏在他肩上的少女这么说,巫维浅嘴角的弧度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微微的抿成了一个平直的线条。   上挑的眼角扫向桌面,那里放着所有世面上的杂志、报纸,所有相关娱乐圈的八卦都在其中,包括黎凯烈。   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他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即使不在眼前,无人可及的影响还是在对他造成影响,似乎在用这个方式抗议他的离去,用一切手段牵动他的情绪。   还有演唱会,这种情况下还开什么演唱会,黎凯烈到底在打什么注意?这一切混乱难道还不够?不知不觉皱起眉,犀利的黑色眼眸积聚怒气,只有一个人有能力让巫维浅这么生气。   那个人挑起混乱的本事一流,隐藏心机的本领也一流,现在就连他都猜不透黎凯烈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就在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期间,用丑闻做演唱会宣传,让演唱会的消息借大麻案丑闻四处宣扬,这是黎凯烈授意奥文做的事之一,用他的话来说,“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他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半点都不重视,警方已经发布消息,他的药检没有任何有异成分,但大麻是在他休息室出现的这件事,还是存在一定影响,在这个消息彻底被人遗忘之前,他暂时还处于媒体议论的风口浪尖上。   就在这种情况下,演唱会如期开始,只有一场的,黎凯烈特别演唱会。   演唱会开场前一天,巫维浅飞回纽约,现场人会很多,即使他去了,台上的人也不会察觉,他非常的确定这点。 第135章 演唱会现场   黎凯烈能在几百人里长处巫维浅,但要在十几万人里找出一个想要见的人,即使是对他来说,也等于是天方夜谭。   所以巫维浅想不出他举行这场演唱会的真正用意,他必须去看看,看黎凯烈会做出什么事,同时他也很清楚,这不过是给自己的一个借口。   想要再看他一次,去亲身体会黎凯烈在演唱会上的风采。   薇薇安找人买了演唱会的票,两个人进了会场,巫维浅和她站在一起不算太奇怪,黎凯烈的歌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但像他这么仪表不凡的,要想不引人注意不增加无谓的麻烦,还是不要太引人瞩目比较好,在薇薇安的建议下,巫维浅戴上了墨镜和帽子,虽然气质上还是一样显眼,但至少遮住了他的外貌。   演唱会的场地很特别,时报广场。   这个与连环凶杀案联系在一起过的地方,也是巫维浅第一次从黎凯烈面前逃脱最终又被他找回来的地方,这里有许多他们的回忆,每一次都和混乱分不开,能把场地选在这里,并且获得上面的批准,一般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清空场地,搭建舞台、灯光、布景,并不因为这是一场临时演唱会而缩小它的规模,各方面还是带着独特的“黎凯烈式”特色,不拘一格,大胆而张扬。   “售票才没几天,票都买完了,还有人在网上拍卖门票,已经炒到上万!”奥文走到后台的休息室,掩不住他的兴奋,“我以为是不可能的,但是你成功了,烈!你在半个月时间里开了一个演唱会!而且从出票情况看,你成功了!”   “这还得谢谢德林·鲍威,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没那么容易做到。”黎凯烈还没换上演出服,妆也没化,他的冷笑里好像有火星流窜过去。   德林·鲍威应该没想到黎凯烈会借助他的舆论宣传这场演唱会,现在大概气的不轻,奥文哈哈笑了笑,看到放在旁边的演出服,“怎么还不换衣服?还有一个小时你就要上场,外面的人已经到了很多,快准备准备。”   “急什么?我不会再这时候逃走的,我不像某个人。”黎凯烈拿起矿泉水灌了几口,剩下的全都倒在脸上,甩掉头发上的水,水珠随着他的阴暗的表情一直流淌往下。   他的话里有怨恨的语气,奥文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很多天没听黎凯烈提起巫维浅的名字。   黎凯烈看了奥文一会儿,忽然向他走过去,像是拉扯什么布袋似的把他拉到前面用力拥抱了他,奥文感到莫名其妙,“以前你可从来没感谢过我这个经纪人。”   “不是要感谢你。”黎凯烈推开他,激狂桀骜的气息整个黯淡下来,淋湿的头发贴在墙上,他用墙面抵着额头,“不是他就不行,奥文,你也算是我的朋友,但和你拥抱我没有任何感觉,连体温都感觉不到。”   被说成“算是”朋友,奥文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听见他后面的话,恼怒的瞪着他,“你拿我做实验品?”   “算不上,我知道我对男人没兴趣,只有他例外。”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半个月之内开演唱会?因为我只能忍受这么久,我忍不住不去想他,不去碰他,不拥抱他,但是他不在……”黎凯烈揉着锁紧的眉头,活脱脱就是个神志不清的酒鬼,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奥文从没看他意志这么消沉过,他有时觉得黎凯烈已经快要经受不住这种折磨,奇迹利欧从没有在感情上输过,除了这一次,一败涂地。   这让他很佩服巫维浅,那个说走就走的男人竟然一点都不留恋,还是因为他经历的太多,感情对他而言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你简直就是欲求不满嘛。”打趣黎凯烈,奥文开着玩笑。   黎凯烈的手指从额头上抓过去,露出尖锐直接如同野兽似的瞳孔,看不出半点酒醉的痕迹,不爽的音调像是低声的咆哮,“我就是欲求不满怎么样?”   他眯着眼抬起下巴,危险莫测的表情让人分不出话里的真假,“如果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是他,我马上做到他手脚发软再也不敢随便离开为止!”   奥文听到这种宣言,咳嗽几声,提醒他,“如果能让你对他为所欲为,他就不是维尔特了。”   “不管他是谁,他是属于我的!他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血肉都是我的!”思念和恨意在煎熬着黎凯烈,他磨动牙齿,一脚踹上休息室的门,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奥文连忙开门,外面是个身材丰满容貌艳丽的女郎,她看起来很像那种混进现场的疯狂歌迷,穿着印满黎凯烈头像的T恤,宽大的T恤在胸部下面打了个结,露出一截细腰。   在亲眼看到里面的人是黎凯烈之后,她抑制住尖叫,“烈!真的是烈!我爱你!”她整个人冲上去抱住黎凯烈,丰满的胸部贴上他的胸口,充满爱慕和崇拜眼神里连瞳孔都因为兴奋而放大。   黎凯烈无动于衷,奥文却发现他的眼底存有失望,虽说不知道演唱会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奥文相信黎凯烈确实存有一丝希望,希望巫维浅会悄悄来看他,但躲在门外偷窥的人显然并不是那个有着绅士的做派和冷酷的贵族般气质的男人。   “烈!我爱你——我最大的愿望是把我的贞洁献给你!”她激动的举起手上的誓言戒指。   有的女生参与教会活动,发誓婚前绝不失去贞洁,因此而拥有守贞戒指,有人破戒,也有人坚持,她应该属于有特定目标的前者,极度兴奋让她处于疯狂状态,她不等奥文劝阻,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露出女性特有的柔软曲线。   黎凯烈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我去看看外卖呢,别是记者的玩的把戏!”奥文打开门跑出去,外面没什么记者,看起来应该是保安的疏漏,转身在回到休息室,门已经从里面锁了。   贴在门上,隐约听到女人的喘息声,奥文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去敲门,如果巫维浅真的决定离开,那么黎凯烈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最近他日夜颠倒的工作,很少看见他休息,现在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除了巫维浅,黎凯烈对其他男人没感觉,从前有关系的女性自从巫维浅出现之后都被他断绝了,眼下正是他精神不稳定,情绪紧绷的时候,他需要发泄。   至于这算不算背叛,早一步离开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呢?   手机响了,奥文拿起电话看到某议员的名字,那个人年轻有为,只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人知道性取向,也许他该和黎凯烈一样,不要错过眼前的东西,不管眼前的东西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奥文叹息着解气手机。   演唱会在一个小时后准时开场,巫维浅和薇薇安在拥挤的人群里几乎站立不稳,他把薇薇安抱在手里,这样她才能不至于被人挤扁,他们站的位置不太靠前,但也不是很后面,这个位置能让他看到台上的人,又不至于近到让台上的人看到他。   黎凯烈的状况看起来不错,至少比他想的要好一点,也许其中有化妆的作用。   从后台出场,黎凯烈的出场服装简直简单到像是平时的穿着,黑色短皮衣和T恤,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歌声带给人的无穷吸引力,从他出现开始,现场就沸腾了。   他的头发剪短了,比以前短的多,应该是减去了大火烧焦的部分,零碎的棕红短发更像火焰,露出额头,黎凯烈本来就很立体的五官在这种衬托下更加深邃迷人,他是舞台上的焦点,举手投足都是巨星的风采,任何人都无法掩盖他的光芒,就连身穿紧身迷你裙的莱娜都不能。   作为神秘嘉宾,莱娜的出场很轰动,但作为今天的主角,黎凯烈毋庸置疑是绝对的焦点,他唱了几首老歌,舒缓的曲调,让歌迷随着歌声摇动起舞,然后是激烈的、跃动的节奏,所有人跟着尖叫。   巫维浅在人群里,视线能穿过所有人,看到最远的地方,将台上那个人的动作全都捕捉下来。   这是他所不认识的黎凯烈,到现在他才发现,现场的奇迹利欧是多么叫人赞叹,他放弃的是这样一个人,这并没有让巫维浅感到后悔,反而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他是属于舞台的。”薇薇安听到他这样低语,回首看台上,那个黎凯烈,被她咒骂了无数次的男人,像一个发光体,引着所有人用飞蛾扑火的热情包围他,簇拥他,崇拜他。   巫维浅不是其中之一,他曾经站的比任何人都要近,伸手就能触摸和拥抱,亲吻爱抚,但现在是他自己选择离去,他不后悔放弃这段感情,可是他开始后悔来到这里。   “烈!烈!烈!烈!”   “我爱你!”   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脱了上衣挥舞,有的人甚至兴奋道因为脑部缺氧而昏倒。   “我爱你!我爱你!”这样的叫声没有停止过,周围充斥着黎凯烈的爱慕者,薇薇安发现巫维浅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僵硬,习惯于不动神色的脸上,眼神似乎变冷了。   “就在刚才,有人闯进我的休息室。”突然,歌声停下,黎凯烈拿起话筒。   音乐声跟着一起听了,乐队成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布满观众的现场里发出抗议的大叫,巫维浅跟着看过去,台上的男人扫视全场,像是在搜寻什么,巫维浅知道他看不见自己,还是避开了目光。   “她冲进休息室说爱我,是个美女哦!”黎凯烈磁性的嗓音多了点轻佻的意味,视线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又扫视了一圈,“然后她脱了她的衣服,其实也只是一件T恤……”   台下的人起哄,尖叫,什么都有,黎凯烈不急不慢的笑了笑,恶劣而性感的笑,在镜头上放大,似乎觉得观众的反应和有趣,薇薇安握紧拳头,正要大骂,台上的话音一转,忽然变得深沉。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很高兴的接受,但自从某个人出现,很多事都变了——我知道你就在台下,你一定在,对不对?”找不到巫维浅,但仿佛是有某种特别的连接,他注视人群,确定巫维浅就在现场。   黎凯烈的话里充满深情,任谁听都知道他说的人一定不是普通关系,奇迹利欧是在暗示他为某个人拒绝了美女的投怀送抱,观众尖叫起来,“是谁?那个人是谁?!”   “在场的人都说爱我,但即使有无数人爱我,我爱的人中有一个而已。”   黎凯烈说出叫人震惊的宣告,和底下沸腾的反应不同,他缓缓的勾动嘴角,指着台下,“那个人就在你们中间。” 第136章 爱情宣言   从麦克风里传来的语言比黎凯烈以前说过的任何一句都更具有冲击性,传遍现场,引起骚动。   这颗炸弹终于爆炸,巫维浅被击中,其中的杀伤力让他瞬间血流加速,墨镜后面的眼神牢牢看着台上的人,薇薇安察觉他的手臂在颤抖,可她看不出他究竟在恼火还是因为激动。   他来到这里就是料到黎凯烈会做什么,他有自信在他眼前出现而不被他发现行踪,但黎凯烈用行动表示,他一样自信,只要他来了,就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离开。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是要用这种方式把维尔特找出来!”奥文在后台低叫一声,台前的其他乐队成员相对苦笑。   兴师动众的打通各方关系,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开了这场演唱会,其中消耗多少人力财力,结果原来只是他们主唱为了抓回那个难搞定的情人所造出来的排场,只是为了让他亲耳听到他的话创造的条件。   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这种方法也只有黎凯烈想得出来。   “千万别动,维尔特,如果你现在离开,别人会觉得你很可疑。”薇薇安抓着巫维浅的外套,周围的人已经狂乱起来,不管可不可能找到那个人,大家都在四顾张望。   好像嫌现在的反应还不够似的,黎凯烈站在光束下,凝视台下的人群。   “如果那个人不要我的话,我站在这里就没有意义,如果那个人真的决定离开的话,我也没有必要存在于舞台上,如果说离开是为了我好的话……那我就把所有阻碍在我面前的‘好处’统统毁掉,不管是舞台也好,‘奇迹利欧’也好,我全部毁给你看——”   对下面的骚动视若无睹,台上的男人还在继续他的告白,让人胆寒的笑意,映照灯光的灰绿色的眼,他笑的无比恶劣邪气,有种他人无法理解的得意,这样宣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的!上帝啊!”奥文在后台哀叫着转过头,他还是不要看下去算了,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处理他简直不敢去想。   这不光关系到黎凯烈的名声,还关系到巫维浅的人生安全,先不说让人发现黎凯烈告白的对象是个男人会怎么样,一旦在这种情况下被人知道,巫维浅一定会在人群里遭到意外,暴乱形成的话,谁都不知道这些为现场气氛而疯狂的歌迷会做出什么事。   黎凯烈没有用“他”这个词,而只是用代指,看似疯狂的行径下,他其实经过深思熟虑,不管他说了什么,台下反应有多剧烈,台上的人深情款款,镇定自若,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烈?!烈!”台下混乱加剧,人头涌动,都往前冲。   他在说什么?!他的意思难道是要退出舞台?是要离开演唱会还是退出演艺圈?!没有人听说过这样的事,谁都无法接受这番话里的意思。   现场气氛失控,有人大哭,有人大叫,后面的观众朝前面拥挤,每一个人都站立不稳,在混乱之中,巫维浅脚下一动不动,他的目光已经定格了很久。   舞台灯光落在黎凯烈的身上,整个舞台好像只有一个人,巫维浅的视线里也变成只有那一个人,心跳声剧烈到控制不住,他想冲上去抓起黎凯烈狠狠揍一顿,惩罚他的胡作非为,又想抱紧他深深的吻他,吻到他再也说不出这样的混账话。   他打算先一步毁掉自己的生活以挽留他的离去?那这让他的离去成了什么?!他最终还是变成毁掉黎凯烈的罪魁祸首!   薇薇安悄悄看了巫维浅一眼,这是张表情复杂的脸,似乎包含了世上所有最深刻的情感和最多的懊恼,她知道再差一点,黎凯烈就会达成目的,但仍旧不足以摧毁巫维浅,他的离开源自对黎凯烈的爱,要推翻他的决定,就要先推翻他对黎凯烈的感情。   这怎么可能办到?除非有什么更大的意外,让他来不及思考,只能遵从本能的心意,而他的心是属于黎凯烈的。   薇薇安抬头往上看,这一看却看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巫维浅似乎没有发觉,黎凯烈也没有发觉,在这场混乱里,每个人都情绪激动,没有她这么冷静,她看到了台上有东西在闪光。   那不是舞台灯光,而是枪口发出的冷光——有人躲在舞台后面,不是工作人员通道,而是另一边,安放各种器材的地方。   “砰!”枪声响,薇薇安还没来得及警告巫维浅,枪声在麦克风的扩音下,震痛每个人的耳膜。   子弹射向台上的焦点,黎凯烈。   台上尖叫声四起,他动作灵活的腾身翻滚,子弹射中话筒支架,爆发出一串火星后,台上的迪尔、鲁克、莫里斯和马修反应过来撤往后台,他们应对突发状况的反应比一般人快的多,那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主唱,才令他们如此训练有素。   观众席就像炸开了锅,人人争先恐后的往后退,夜晚的星空下一幕谁也没料到的戏码突如其来,叫做灾难。   隔离带的围栏被保安搬走,人群像潮水般往四处奔逃,还有人留在原地裤脚,在台上寻找黎凯烈的身影,歌迷都吓呆了,只能在人群里缓慢往前挪动,心急如焚。   亲眼看着第二发子弹再次射出,对方要的似乎不是黎凯烈的命,射向他的肩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遇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巫维浅心里冒出火来,敌人究竟来自哪里,答案呼之欲出。   黎凯烈的反应很快,他向来大胆,如果只是射中肩膀的话应该没有致命的威胁,他迎着子弹冲上去,目标是暗杀者的枪口,只要让他接近,近身搏斗对方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的算盘对方显然也清楚,不让他有接近的机会,第三发子弹飞射而出,同时有一个人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维尔特先生,虽然我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你再会,但看起来好像只能用这种方式,我在此向你表示歉意。”   话锋一转,对方又笑了笑,嬉皮笑脸的问,“你应该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吧?”   博德。这是久违了的一声博德的声音。   巫维浅听到自己牙齿的咯咯声,摩擦的声响,和心跳一起鼓动,克劳迪家族在黎凯烈最混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了!他们知道他和黎凯烈的关系!他们在利用黎凯烈!   博德说是家庭医生,但对于血统和各种黑暗魔法无比看中的克劳迪家族来说,博德的地位和一般的家庭医生绝对不同,他亲自带人来,而且还毫无顾忌的用话筒喊话,这预示着这次的行动绝不是以前那样的小打小闹,肯特.克劳迪是认真的,即使是他的孙子,他一样能用来当做工具。   黎凯烈已经不在台上,为了躲避子弹他去了后台,枪声时有响起,谁也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巫维浅的目光焦灼,他一声不吭的往前走,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舞台。   因为过场的凝视而双眼发痛,他的眼眶发红,差点就想召唤寄宿在身上的千魂,这么一来,周围的所有阻碍都会消失,所有碍眼的人都会消失!他就能冲上后台,确认黎凯烈的安全!他忽然又这种疯狂的想法。   “别冲动!维尔特!他们要用黎凯烈来要挟你,不会伤害他的!”薇薇安的腰被勒的生疼,咬着嘴唇忍耐,始终不敢放开抓住巫维浅肩膀的手,她怕她只要一个迟疑,他就会不顾一切做出什么错事来。   在人群中和别人方向相反,在惊怒下黑发凌乱双目发红的男人,像是疯了似的冲过来,博德在操控室看的一清二楚,他对着话筒嘻嘻的笑,“别怪我哦,我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   假如巫维浅能不在乎黎凯烈的安危,他就可以悠闲的离开,克劳迪家族死了谁都和他无关,但是他不能,就想黎凯烈当初不愿意把巫维浅交上去一样,他也不能。   不能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他们的牵绊成了敌人眼里的突破口,只要他们有一天无法放开彼此,威胁任何一个,都会对另一个产生影响。   巫维浅觉得黎凯烈是他所经历的感情中最特别的一段,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谁也无法替代,但现在他更清楚,黎凯烈对他的意义不光如此,他们似乎不光在身体上有着联系,连灵魂都已经捆绑在一起。   终于到达舞台边缘的那一刻,他停住脚步,放下薇薇安,“我来了放他走。”   简短到生硬的话语,每个字都充满骇人的压迫感,博德吸了口凉气,他当然看得出巫维浅现在的状况,尽管优势在他这边,他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忌惮,偷瞄了眼舞台边上的男人,他刚要开口,后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巫维浅不等博德说话,冲到后台,昏暗中有十几个人,一半人手里有枪,有个人倒在地上。 第137章 赢家   地上的人是不是黎凯烈?心脏一下收紧,从面对刺眼的光亮到陷入黑暗,巫维浅眯着眼走近想要看清楚,但对方不给他这个时间,混乱中有人向他冲来。   踢开敌人的攻击,他动作利落的卸去对方手里的枪,同时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翻滚着发出哀嚎——黎凯烈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在敌人面前示弱,他不是黎凯烈。   就像被人攥紧的心口倏地放松,等巫维浅适应黑暗,发现那些握枪的人朝他围拢,另一些人则将另一个人影包围,消剪成的短发有几簇往上零散愤慨,不驯服的凌乱彰显主人的野性,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是黎凯烈。   他的轮廓更深,化妆后显得愈加浓烈深刻的五官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巫维浅第一眼看见他,他站在那里,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狡猾而得意,煞气腾腾又充满狂喜,这幅画面就这样狠狠撞进视线。(~﹃~)~   夜里的凉意没有减轻他眼底的热点,巫维浅忽然忘记他和黎凯烈都身处险境,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在周围布满肯特·克劳迪爪牙的后台,在昏暗的光线里,视线交错。   “小心!”薇薇安一声尖叫,打破了魔咒,巫维浅回过神,在他动手之前,黎凯烈扑上来按住了敌人手上的枪,只听咔嚓一声,不是子弹发射,而是那个人的手腕被拧断。   黎凯烈打架的姿态就像惯于一切危险活动的专业人士,无论是抬手还是转身,动作迅速,毫不迟疑,而且下手转找人体的弱点,骨头的断裂声似乎给了他足够的刺激,他的动作更加敏捷、狠辣。   巫维浅回过神之后没有停手,确认了黎凯烈的安危,他专心对面眼前的危险,薇薇安躲避在角落里,她知道这种情形不需要她帮忙巫维浅也能够应付,何况还有别的帮手。   巫维浅也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台涌进来一批人,将这里包围起来,这也是肯特·克劳迪的手下没有对他们开枪的原因,持枪的人和冲进来的人枪口相对,博德再也没用话筒对他们说什么。   “警察!把枪放下!”冲进来的人之中有一个声音有点熟悉,他拿着枪对准博德带来的人。   巫维浅从微弱的光线里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索恩警长。”   “是我,有人报警,这发生意外,”点了点头,索恩魁梧的身材一点没有走样,中气十足的大吼,“都给我把枪放下!接受身份检查!否则我就开枪了!”   索恩手下带的警员将这里包围,博德带的人不可能在警方面前再继续这项任务,他们朝几个方向突围,索恩下令开枪,有两个人腿部中枪,有几个逃脱,其他的被警员按在地上,拷上手铐。   索恩曾经为黎凯烈在报时广场拍摄期间受到暗杀的事问询过他,巫维浅和黎凯烈都记得。   “没想到警方效率这么高。”当危险解除,巫维浅站在人群里,看着索恩。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讽刺,但你要知道我们警方已经尽力了。”索恩为自己人辩解,“上次事件我一直记着,其实我们就在等待机会,利欧先生不配合,我们也只能等待,这会幸好提早受到消息,我们才能那么快赶到。”   “确实很快,从出事到陷在,不过十五分钟。”巫维浅并没有挑刺的意思,他只是有疑问。   这十五分钟比他经历的一百五十年还要漫长,又像是一眨眼那么快,心情起起落落,等放松下来,他更清晰的感觉到黎凯烈对他的注视。   是该离开,还是留下,他以为他能很快作出决定,但被这样看着,他却不你那个爽快干脆的转身就走,黎凯烈没有走上来拦住他,他不过是用那种露骨的眼神看着他,明显到只要不是瞎子谁都不会忽略。   索恩警长当然也发现了,他看了看这两个人,把疑惑放在心里,朝另一边招了招手,“嘿,这里果然像你说的出了事,这些人我会带回去好好调查,幸好没出什么大问题。”   他招手的对象是是雷德,雷德穿着风衣,站在后台调音师的位置上,和巫维浅一样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对他们点点头,“但是踩踏事件还是避免不了,受伤的人都送医院了。”   刚才的混乱就像一场噩梦,现场只留下一些杂物,空旷的场地里夜空吹拂过冷风,巫维浅的帽子早在混乱中掉了,他的外套在打斗中呗扯开,领带松松的挂着,薇薇安向他跑去,他揽住她的肩膀,薇薇安从他的手上察觉到他的动摇。   只要她开口,拖着他离开,也许能够做到,这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薇薇安拉了下他的手,牵住,没有移动脚步,警觉的问,“还有个人呢?”   她问的是博德,索恩警长皱起了眉,“是不是还有一个?他从操控室跑了,在发现我们来的时候。”他不甘心的说。   “雷德探员,没想到是你报的警。”巫维浅的视线从黎凯烈身上掠过。   雷德看起来还是老样子,瘦削的面容上有一双机智敏锐的眼睛,他似乎在躲什么人,没有走近,对黎凯烈一挥手,“你委托的事我做完了,别忘记你答应的。”   始终注视着巫维浅的男人终于调转视线,“你想避开的话最好现在就走,要走的人留不住,要留下的人就算离开,也总会出现在你面前的……”他的话是对雷德说的,说道后面却意味深长的看向巫维浅。   他是这样笃定,相信他会出现,巫维浅从雷德喝他的话里猜到他要躲的人可能是莱娜,同时也察觉到雷德和黎凯烈之间有不明了的交易。   那些经过身边被押送走的人,那些肯特·克劳迪的手下,似乎给了巫维浅一种提示。   索恩警长带着他手下又检查了一遍,发现了被关在休息室的一个年轻女郎,她被人用各种演出服淹没捆绑,被警察解救出来,之后演唱会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这场混乱带来的后遗症,知道索恩待人撤走。   奥文不断的接电话,迪尔、鲁克、莫里斯和马修也出现在巫维浅的面前,各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万分感慨,又好像放下了心。   “这里交给你了。”鲁克的笑容又回到脸上,拍拍他的肩膀,和其他几个人离开。   “今天大家都累了,明天再处理这些东西吧。”奥文这样吩咐负责打算扫的人员,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比如怎么和买票入场的观众解释,怎么处理这场“别开生面”的演唱会。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舞台上的灯光暗下,后台更加黑暗,只有巫维浅和黎凯烈相对站立着,薇薇安松开了他的手,不知去了哪里。   安静,静到心跳都能听见的,知道黎凯烈抬起脚步,他走回到舞台上,夜空下,星光照耀,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遥遥望着他,收敛了所有棱角和锐利,袒露出所有留恋和不舍,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和恼怒也被一起呈现在巫维浅面前。   “如果我不是还有理智,我就该在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拖到 面前,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是恨我还是厌恶我,吻到你断气为止,这样你就不能离开我了是不是!”用缓慢的语调开头,但还是无法压下强烈的情绪,黎凯烈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   他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扑上来,巫维浅从他冒火的眼神和低哑的吼叫里听出他强压的愤怒,被抛下被舍弃,这个男人应该从没有遭遇过这种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就为了问我这个才留下?你还站在这里,就是为了搞清楚雷德喝我约定了什么事?!”黎凯烈笑了笑,像是有一簇火苗在眼睛里燃烧,“你明明是担心我才来的,是为了看我,我说的没错吧?”   “你先回答我。”巫维浅执着着的索要答案,双手插进口袋里,“我不想你为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别一个人随便行动,说什么退出舞台……”   “我说的是真的。”黎凯烈断然的说,他张开双臂站在台上,没有灯光依旧耀眼,“你离开的理由是什么?怕毁了我的事业?怕克劳迪家族因为你而找我麻烦?”   他大笑,小声在空旷的舞台上不断回响,“看看这里!你知道今天那些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是我和那老家伙的交易,我让博德告诉他,只要用我来要挟你,你一定会出现!你看,你果然在这里,在我面前。”   “这次是我赢了,亲爱的维——”悠然而缓慢的说着,他扬起嘴角,手臂在夜空下划过一个弧度,弯腰鞠躬,仿佛地下有无数观众 ,而他就是那个最后赢得一切的人。   “我早知道你是个疯子,是个什么都敢做的狂徒,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大胆,你这次是在把自己当成诱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毁掉你的事业,毁掉自己的命吗?!如果你死了,我回来还有什么用?你要给我看你的尸体来惩罚我吗?!”   巫维浅毫不留情的斥责,犀利的目光压不下泛起的怒火,是对黎凯烈也是对自己,是他逼他走到这一步。   黎凯烈笑着摇头,正是巫维浅曾经一看到就要头疼的笑,笑容真假难辨,“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用这么残酷的方法惩罚你抛弃我。”   黎凯烈朝他伸出手,灰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光,“我和泪的约好了,要他提前报警,以前无论我和肯特·克劳迪怎么斗,从来没有惊动过警察,他们不会想到我会报警,我早就做好准备等他们出现,所以我当然不会有事。”   “放心吧,我不会玩自己的命,我的命是属于你的,要玩,我只玩别人的命。”似乎不担心巫维浅再次逃开,不知有什么自信,他伸手等着他,等着那种隐约透着残酷的邪气笑意。   他向他走来,“你怕毁掉我的事业,我就在你毁灭它之前先把它毁掉,你怕克劳迪家族对我不利,我就在他们动手前先把那些人的爪牙剪去,一次不够两次,两次办不到就三次,一次次得打击到他们消失在世界上为止,那么现在,你再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理由离开我?”   夜空下霓虹闪烁,黎凯烈就这样站在台上,对他发问,衣摆被风吹起,深邃的轮廓下是无法摧毁的坚定,沉稳又自负,巫维浅动了动嘴角,扬起嘲弄的弧度,没办法回答。 第138章 午夜的阳光   黎凯烈看着没有反应的巫维浅,走到他面前。   “你再说出一个理由来,说你要离开我试试,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让它不存在。”噙着笑,他这样对他说,如同作恶得逞的暴徒,似乎让他为难让他觉得满意。   但巫维浅在他表面的镇定自若下,看出了不易察觉的浮躁,静默了几秒钟之后抬了抬眉毛,“你很有自信嘛。”   “当然,因为我知道面对你的时候,一点点犹豫都不能有,否则你就会像丢弃宠物一样把我丢弃掉。”没有人能说出说着这样话的黎凯烈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是深情还是狡黠,他张开的手臂慢慢环住了巫维浅的肩,抚摸他的头发。   巫维浅拉开他的手,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黎凯烈,看进那双眼睛里,“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你根本我不需要这么做,你不需要我的保护,这成了我自以为是?”   黎凯烈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在作出指责。   “你知道我是为了谁,为了你。你以为我想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你身边,除了会对你造成影响还会牵连其他人?这个地球上不是只有你和我!黎凯烈!”巫维浅压抑着嗓音,有着经历沧桑的无力感,他仰头看着天上叹气。   “我是只有一个人,但是你呢?你有你的妹妹,你的父母,你的乐队,你的事业你的歌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出了事,克劳迪利用他们,那些人会怎么样?如果我成了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我会是什么感受?”用力推开黎凯烈,他吸了口气。   “我不想去承担那些罪过。”他冷淡的转过身。   夜风吹起黑法,外套的后摆像一双黑色的羽翼在黎凯烈的视线里翻飞,就像随时都会飘走。   黎凯烈皱起眉头,这一次轮到他无法反驳,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巫维浅,该怎么做才能让这颗心软化,他在心里自问,但可惜的是毫无答案。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你承担这些罪过。”不再解释也不再游说,他走近去抱住他的后背 ,充满不舍。   被人体的温热熨帖,温柔的拥抱,在风里逐渐冷却的体温自动的汲取着炙热的温度,巫维浅往后仰起头,看到满天繁星里最耀眼的那一颗,过亮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闭了闭眼。   在又一阵风吹过的时候,他转身抓住黎凯烈的后领,将他的唇压到自己面前,夺去他的呼吸。   贪婪的渴求着这股热量,双臂收紧,他将他锁在自己怀里,这段时间的离别比他所想的对他的影响更大,他无法否认自己想念黎凯烈。   温和却有力道的吻,紧到抓痛后背的力度,黎凯烈没有抗拒只有欣喜,抱紧巫维浅的腰,他几乎无法呼吸,这浓烈的吻说明了一切,还没有结束,一切都没有结束,不能结束。   在星空下相拥,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远离了,巫维浅抓住他脑后的头发,钻进黎凯烈空腔深处吞噬他的所有,呼吸、唾液、体温,多有反应,他要他,他爱他,他还不想放手。   “别离开我,我求你好不好?是我求你。”强调这一点,撇下了写满侵略性的表情,黎凯烈贴着他的嘴唇低语,每一个词都是缓慢的,慎重,甚至沉痛。   巫维浅摸着他脑后的头发,剪断的卷发,坚硬的触感刺进他的掌心,他慢慢抚过,说话声在清冷空旷的舞台上散开,“这是一场糟糕的演唱会,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你需要给观众退票。”   “任何人都可以推,除了一个人,我是为他办了这场演唱会。”黎凯烈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抓住他的外衣,用下颚磨蹭他的脸颊,“在你眼里我就像是个孩子是不是?”   “你说呢?”脸上刺刺的感觉似乎在说明黎凯烈近期的颓废,他摸了摸他长出胡渣的下巴,薄唇勾画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你只会用这一点来要挟我,总是把这个当做借口,找足理由胡作非为,在我面前又装的无辜有可怜,好让我心软。”   “那么告诉我,这有没有用?你有没有为我心软?哪怕只是一点,只要能让你留下,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黎凯烈的手掌在他的背后拍抚,仿佛这么就能怕去他的无奈和沉重,“你以为我真的没想过那些问题?如果是那样你就错了。”   冷静的提问,扣住他腰部的手却像铁钳似的不打算放开,黎凯烈一边示弱讨好,一边将他锁定在面前 ,巫维浅嘴边犀利的厚度上扬了些,没有拆穿他的伎俩,在舞台上带着各种面具,唯有此时才会脱下伪装的男人把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他的身上。   “我当然想过,但是一想到你,这些风险全都被我抛在脑后,我不会输,你也不会输,既然这样,我们还怕什么?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再来说分手也不迟,不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先把你锁起来,免得你再从我面前逃走。”   黎凯烈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真实的话,磁性的话语声在这样的星空下有将人催眠的效果,并不掩饰其中的威胁。   巫维浅捏起他的下巴,冷冷看着他,“你说谁逃走?”   “那不是逃走是什么?你怕了,怕承担责任,就和那些上床之后就消失的男人一样。”转开话题,黎凯烈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恶劣表情,缓缓露出一个笑,“假如你当时不出现的话,我还要对着所以人说,提醒你——”   “你上了我,就要对我负责。”   耳垂被人吮吸,呼吸吹拂,巫维浅猛的皱眉,又好气又好笑,拽着他的后领把他扯开,“滚你的,那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这种话只有黎凯烈说的出来。   “当然,我会对你负责,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巫维浅的拳头还没挥上去,他又笑了笑,“我会保护你,你也来保护我,我们为对方保重自己,不要让任何一方受到伤害,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从戏谑到认真,黎凯烈被他推倒在地上之后就没有起来,慢慢说着,就好像躺在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他枕着头,微微眯着眼,唇边 扬起一丝慵懒和性感的笑,“回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强暴你哦,还要去告你,谁叫你上次吃完就走。”   说什么吃完就走,真不知道该发火还是发小,巫维浅收紧了下颚,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没想到黎凯烈猛地紧抱他,暴躁的音调完全失控,在他耳边低吼,“我是说真的!别以为我做不出来!就在这里侵犯你,把过程拍下来,让你永远离不开我!”   咽喉被重重咬了一口,巫维浅吸着气呻吟,黎凯烈的脾气他已经习惯了,对这种胡言乱语他选择不客气的把他踢开,本以为黎凯烈能轻松避过,没想到他后退几步,跌跌撞撞倒在地上。   难道他受了伤?巫维浅冲上去抱起黎凯烈,撩起他里面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检查,衣领一下被人拉住,然后好似一声叹息,“我没事,最近没怎么睡,看到你我才能放心,就让我这样躺一会。”   黎凯烈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疲惫,巫维浅托起他的后背,他就靠在他腿上,抓着他的外套,牢牢地,一点都不放松,“我醒来必须要看到你,否则的话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是警告也是恐吓,他看着巫维浅,巫维浅也看着他,经过一番搏斗和汗水的洗礼,黎凯烈脸上的妆面已经盖不住他疲惫的脸色,看到他这样,巫维浅的心偏离了方向。   “你在台上说,即使有无数人爱你,你爱的人只有一个。”他拉开黎凯烈的手,看着远方霓虹下的黑暗。   黎凯烈紧张的看着他,他摸了摸他的额角,“在看到你出事的时候,我发现对我来说,即使有无数人的性命受到威胁,我要保全的也只有一个。”   黑色的眼睛里是深邃的感情,有挣扎有矛盾,但最终妥协,他看着黎凯烈。   “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就像你为失去我而感到痛苦,在离开你的这段日子,我也不好过。”他承认了,因为这是事实。   被迅速涌上的狂喜淹没,黎凯烈拉下他,给了他一个深吻。   黎凯烈的所有等待和坚持都不是浪费,巫维浅发现任何顾虑都没有影响到他对黎凯烈的感情,他还是做不到让自己放手,尽管他知道那才是正确的事。   黎凯烈为他设了一个陷阱,而诱饵是黎凯烈自己,他只能跳进去,为了不看到他一个人在牢笼里痛苦挣扎。   “累了就睡吧。”他摸他的头发,在大火中烧焦剪断的头发,有点不习惯,黎凯烈仿佛要把时间补回来,舔着巫维浅的嘴唇,“我只想告诉你我的感觉。”   “你可以等睡醒再告诉我,我虽然知道你要说什么。”黎凯烈从不吝啬甜言蜜语,巫维浅开始有心情揶揄。   “言语没有意义,”黎凯烈闭上眼睛,懒懒的补充了一句莎士比亚的名句 ,“因为真正的爱情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行为才是忠心的最好证明。”他睁开眼拥抱巫维浅。   爱比杀人更难隐藏,爱情在黑夜中依然有午夜的阳光——被他抱住的黑发男人看着夜空,忽然想到这句话。   他抱着他站起来,“我送你回去,会陪你一起睡,这几天……我也没有睡好。”   第139 网中之鱼   回到黎凯烈的家,感觉熟悉的就像回自己的家,巫维浅常年四处迁移,从不固定住在一个地方太久,所以才能毫不留恋的抛下开的好好的酒吧,现在这栋位于曼哈顿的房子也成了他休息的地方。   黎凯烈的床就是他的床,在这张床上好好休息,这是件并不陌生的事,因为这次的分别,赋予了他们某种新的意义,虽然问题并没有解决,但他们已经确定彼此将会不再那么冲动,理智的好好正视他们的感情,和因此产生的问题。   告别舞台的喧哗,黎凯烈安静的躺在床上,巫维浅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但他没有动。   旁边的人张开的手臂就搁在他的腰上,黎凯烈趴卧着,脸对着他的那一边,仿佛随时准备睁开眼,确认他没有离开。   没看到过黎凯烈短发的样子,在巫维浅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就像一头充满攻击性的雄狮,他任意闯进别人的生命,不管别人是不是接受, 现在剪去了鬃毛,依然和温顺沾不上边。   靠在枕头上,巫维浅摸了摸床头柜,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烟盒和打火机都在,烟盒到了手里,看到腰上的手,他又把烟放了回去。   房间里很安静,他睁着眼看天花板,然后不知不觉把目光转到黎凯烈身上。   他睡得很安稳,收敛了脸上的不驯和霸气,光裸的背露在空气里,洗去发胶的头发有几簇在枕头上翘起来,非常放松的状态。   黎凯烈的短发造型没有影响他的魅力,原本就很张扬的气质现在似乎更明显。   像摸阿猫阿狗那样,他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时候会觉得黎凯烈也有可爱的地方,但大部分时候他会对他的各种做法头痛,可爱到让人觉得可恨,对 他来说就是指黎凯烈。   有没有人能拒绝这个男人?让是谁造出的奇迹?会想到这种问题,巫维浅觉得自己开始不正常。   挪动了下自己的身体,他调整睡姿,随着他的眼睛突然睁开,黎凯烈看着他的眼神清醒到让人怀疑,“你看了我很久了吧,我还以为你会趁我睡着偷偷吻我,结果等来等去都没等到,真叫人失望啊。”   不用怀疑,他刚才已经醒了,就在巫维浅醒过来的同时,凝聚笑意的灰绿色眼睛闪动光芒,半真半假的抱怨。   “要我吻你可以直说。”巫维浅做起来,睡醒的他精神还不错,更重要的是心情也不错。   被他当做睡衣的T恤是黎凯烈的,他们放在一起的衣物有时候会搞错,他一般不会穿错黎凯烈的其他衣服,基于个人品味,他不会尝试太有黎氏风格的着装。   “直说多没意思,你就不能——”没说完的话被吻封缄,巫维浅低头环住他的肩膀,黎凯烈配合的抱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   对黎凯烈的体质和常人不同,对他来说精神上的疲惫远远大于身体的疲惫,这段日子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进到巫维浅之后的放松让他有种虚脱的感觉,现在以休息,疲劳感早就一扫而空,在用唇舌交流的时候,巫维浅很快发觉他身体的变化。   “我以为你很累。”他移开唇,不无揶揄,毯子下面的手摸到黎凯烈发烫的皮肤。   “是很累,但是见到你就有精神了。”黎凯烈一语双关,拉过他的手往下,挑起一个含义深刻的笑,拉下他的脖颈烙上热吻,“我们分开多久?我忍不住了。”   低语声是恶魔的蛊惑,巫维浅顺从了这种诱惑,但方式和黎凯烈预期的不同,一伸手,收拢臂弯,他压紧黎凯烈的身体,“我没忘记,那天晚上你的反应……”   低语声分外温柔,动作却有着另一种含义,巫维浅用行动证明他的归来。   不是纯粹的欧洲人,所以黎凯烈的皮肤触感很光滑,光滑而有力,就像敏捷的黑豹,每一块肌肉都酝酿着爆发力,为了离别而刻印在脑海中的记忆,鲜明的存在着,他没有一刻忘记,现在他就要重温当时的感觉。   用他从未有过的急切索取,床单在两人身下搅成一团,残留着沐浴液味道的皮肤染上汗水,男性的味道在彼此的呼吸里唤醒了熟悉的欲望。   他吻黎凯烈的眉眼,吻他的唇角,吻他的胸口和腰腹,吻遍每一个地方……   巫维浅不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他没有意义的时间在这一刻颠覆以往的含义,具有特殊的意义,如同证明又像是纪念,黎凯烈的手掌从他的颈部肩部腰部一一滑下,无声额战争开启,周遭只有他们皮肤的摩擦声和急切的呼吸。   睡衣剥落,发烫的皮肤就像炭火燃烧融合相贴,吞咬唇舌的吻是燎原的烈火,努力侵占对方的领地,缠绕的动作变得缠绵,黎凯烈的反应依旧目的明确,却在奇异的停顿后顺从。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离开。”他主动背转过身,强壮宽阔线条完美的背脊呈现在巫维浅的面前,没有忘记扔下一句提醒,“等些轮到我。”   “你就是不肯吃亏。”他攀上他的背脊。   交错的呼吸狂乱,一经开始就无法停止的动荡,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低哑的嘶吼声,击中空间里的每一道尘埃,在汹涌澎湃的浪潮里颠簸。   “你是故意的……你想逼疯我吗……该死!”黎凯烈急促的喘息,呼喊他的名字,“维!维!”   “我在这里!”他按住他的躁动,吻他汗湿的后背,抚摸他鬓角的头发,“我在这里……和我一起……”   缠绕的思念就像一张网,他和黎凯烈都是网中之鱼,除了彼此解脱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在欲望的海水中追逐,抗争,彼此付出毫无保留。   当浪潮消退,宁静重回,神智归位,他的手背被轻轻盖住。   睁开眼,看到灰绿色的眼睛 不加掩饰的露出猎食者的渴望,弹拨吉他琴弦的手在抚摸他的腿,“别想逃走,这次是我的。”   没有反对的理由,巫维浅眼前重现那一幕,在舞台上的黎凯烈,坦诚无谓的站在聚光灯下,似乎从不会逃避,从不会犹豫,被他的自信坚决影响,他正将身上的枷锁渐渐脱下,岁月额沉重被这把烈火侵蚀,逐渐燃气同样的热度。   胸口感受到舌尖的柔软,他抱住黎凯烈的背,在欲望中受到煎熬,差点掀翻身上的黎凯烈,却被一把扣住脖颈,“亲爱的维,有点耐性吧,这只是开始——”   沉溺的颜色是灰绿的,因为除了黎凯烈的眼神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这是巫维浅第一次那么配合的承受他的需索,黎凯烈用感激的心情来拥抱他。从矛盾到认同,战争到和平,他看着巫维浅一点点撇下坚固的硬壳。   这个来自遥远过去的神秘东方人,尖锐嘲讽的眼神,凶悍无情的拳头,被他惹火的时候凝结的眉宇、怒吼、亲吻、拥抱……每一个点点滴滴,那是专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唯有他才看的到得风景,一个矛盾的个体,吸引他沉沦深陷——   “够了吧你?”仿佛永无止尽,巫维浅忍不住抗议。   “不够,永远都不够,你离开我多久,就要补偿我多少。”蛮横的发出宣言,他兴奋的低笑,“我要先收取利息,你抗议也没有用。”   “那什么才有用?停下!烈!给我停下!我受不了了!”皮肤被狠狠深吻的刺痛和汹涌的激情,混合成无法言喻的感觉,巫维浅吸着气,手指插入卷曲的红发攥紧,粗哑的低吼。   坦白的话语击中了黎凯烈的心房,他吻他皱紧的眉头,“维,再等等,我想多爱你一会儿……”   黎凯烈放开他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亲吻他的肩,“说起来这是你第一次求饶啊……”   接着他差点被巫维浅提到床下,“不这么说你这么会停下。”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黑发的男人从床上坐起来,平复呼吸。   黎凯烈有种惊喜的感觉,觉得自己苦尽甘来,“要是以前,你一定不屑用这种示弱的手段。”   “这大概叫近墨者黑。”瞥了他一眼,他揉乱黎凯烈的短发,“看你这样子不太习惯,别被你的歌迷嫌弃。”   “他们爱我还来不及。”自信满满的回答,在看到巫维浅变冷的表情的时候从容的接下去,“别人爱不爱我我不稀罕,我只要你爱我就够了。”他抓起他的手,牙齿和嘴唇从骨节上啃噬过去,轻轻吮吻,被巫维浅挥开也不介意。   跳下床去拿手机,他发现有许多个未接电话,巫维浅在去浴室之前打开电视,“德林·鲍威那里不用担心了。”   “什么?”黎凯烈转过头,看到浴室门口的巫维浅 ,他握着门把,那种表情绝对说不上愉快,“他诬陷你牵涉大麻的事,不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电视里正在播报新闻,巴托里财团打压报业巨头鲍威集团,正被人传的热闹,电视上的光影映照在那张端正到让人觉得傲慢的脸上,洒下一片冷酷的光。 第140章 代价   “薇薇安居然愿意帮我,不用说一定是为了你。”黎凯烈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演唱会后的第二天。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巫维浅进浴室的动作停顿下来,探究着黎凯烈脸上的变化,“比起你自己委托熟人搞定这件事,由巴托里财团出面的速度会更快。”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但黎凯烈并没有露出笑容,“薇薇安为了帮助你,好像什么都愿意做。”他走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悦。   “你在不高兴什么?现在不是为了面子闹情绪的时候,我记得你一向只求结果不介意手段。”巫维浅打开门走近浴室,从背后伸出的手臂将他带进怀抱里,黎凯烈贴在他的颈后,“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不是在闹情绪,我是在嫉妒!”   “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久,久的多。”加强语气强调,他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一口,以此发泄他的不甘心。   在他面前的黎凯烈总是补牙时他的情绪,不管是差的还是好的,这个男人的脾气有时候难以捉摸, 如果巫维浅把这看成是孩子气的表现,不用过多久就会发现这是错误的,这往往是他转变到下一个话题的过渡。   “就连源千造知道的事都比我要多,你难道不该为此解释一下吗?亲爱的维?”亲密的楼主他的腰,黎凯烈在身后凑近,甜蜜的音调里有种力量蓄势待发。   “你离开的时候我来不及追究,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源千造在那时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对你到底有什么用心?”他磨蹭他的肩膀,轻柔的力量,危险的气息,“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去了他那里,你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你……”   “够了没有,你不累吗?先让我去洗个澡。”他推开背后的人把水打开,黎凯烈锲而不舍的贴上来,气势汹汹,“别挑战我的耐性!”   “我对其他男人没兴趣。”热水淋湿黑发,遮住了黑色的眼睛,沿着遍布吻痕的肌理起伏流淌下来,他闭着眼睛回答。   确实有点累了,好黎凯烈的每一次都激烈的像是要把身体燃烧殆尽,即使过程再温柔,也总有种被慢慢烧融的错觉。   背后的气焰立刻熄灭,黎凯烈的双手从他背上往下揉捏,在他腰部轻轻按揉,“为了你说的这句话,今天我就放过你。”   “放过我?看来有人忘记自己是怎么倒在舞台上昏睡过去了。”拨开额前湿淋淋的黑发,他嘲弄的语气并没有热闹黎凯烈,得到回答非常迅速,“是我又怎么样,还不都是为了你。”   “别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他皱了皱眉,拉开黎凯烈沾满沐浴露在他身上游移的手。   “为什么不?”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挑起笑意。   “你总是乱来。”他指责他的狂妄大胆。   “只要结果是好的,谁会在乎过程。”黎凯烈大笑,沾满泡沫的身体抱住他,“你回来了不是吗?你就在我面前,你是我的,而我也属于你——”   潮湿的空气让温热的吻变得湿润,巫维浅笑着摇头将他环抱,再没有说出打击他的话。   在一起冲过澡之后,随便从冰箱里找了点东西来吃,因为窗帘始终没有拉开,他们过着不分白天黑夜的日子。   房间里的电子时钟早就没电了,黎凯烈也不在乎,对他来说他要的东西已经在身边,其他的问题只要等他们休整完毕,什么都能解决。   在一段时间内,他们的活动区域都在房间里,床和浴室,成了最长待的地方,后来因为巫维浅拒绝不了黎凯烈用各种手段引诱,也有过洗澡的时候被压在瓷砖上的经验,就如某位不顾他人感受的巨星所说,他需要补偿。   虽然过的比较荒唐放纵,但他们两个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隔着一层墙壁,外面的世界里发生的事他们还是需要应付。   “这一次只消失了三天,不错啊!”迪尔在办公室看到黎凯烈的饿时候这样打趣。   “嘿!维尔特也回来了!”鲁克现在看到巫维浅比看到他们的主唱更兴奋,也许是因为他深刻的明白,只要这个男人在,他们的主唱就不会随便玩失踪。   马修和莫里斯看到两人进来,点头打了招呼。   对于这次的事件,乐队成员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出自于黎凯烈的安排,搞砸自己的演唱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巫维浅在此后回来又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开场前他们的主唱告诫过他们,说过,“一旦出了意外马上下台避难”这样的话,他们不得不怀疑这场灾难是黎凯烈一手导演。   “我知道演唱会得钱是你自己出的,搞砸了公司不损失什么,但是当天有多少人差点在混乱里受伤你知道吗?”莫里斯很少说话,这时候突然认真的板起脸。   其他人也安静了,收起笑意,巫维浅看了看他们,径直走到椅子上坐下,事件造成的后果时候黎凯烈必须承担的。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我已经安排过人员确保观众的安全,如果这算犯了什么罪的话,我来承担。”黎凯烈站到几个人面前,转头看了眼在他背后的人,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觉得后悔。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配合英挺的五官,总是能散发强大的气魄,几个人看着他,迪尔先开口,面带苦笑,“利欧,你一直是我的偶像,别让我觉得你是在回避我们,弄的好像我们都会反对你的追爱行动似的。”   听到这种形容,巫维浅抬高了眉,他们话里听起来好像不是为了抱怨。   “这次我们不是对你的做法生气,我们是气你!开演唱会的目的,你都没提前告诉我们!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你的坚实的后盾?!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伙伴啊!”鲁克在黎凯烈肩上捶了一拳。   他的话带着点哀怨,马修鄙夷的看了夸张的鲁克一眼,正色说道:“作为主唱,你有必要让我们知道你在想什么,而不是一个人面对问题,大麻案是这样,演唱会也是这样,维尔特走的时候你只会发脾气,从来不找我们说……”   “行了,马修,你什么时候那么啰嗦了?”莫斯利的打断让马修意识到自己和鲁克一样说的有点过多,马上闭嘴退到一边。   “总之,就是这样,别以为我们不担心你,虽然你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但是摆脱你别忘了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存在。”莫里斯对黎凯烈点了点头,看向他和巫维浅的眼神意味深长。   黎凯烈了然,低低的笑起来,“这算是嫉妒吗?才知道你们这帮家伙也会吃醋,怎么,隐瞒你们让你们觉得不安了?”他走到巫维浅身边坐下,“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种嫉妒,嫉妒乐队的核心人物不再将他们和音乐放在心上,有更重要的人占据了那个位置,四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尴尬。   奥文从外面走进来,“都看了新闻没有?德林·鲍威这只老鲨鱼咬到铁板了,在巴托里财团的打压下他自顾不暇,为了挽救他的生意,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这我们知道了,奥文。”   “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奥文把手里的杂志甩在桌上,“他手下播报大麻案的记者公开写了道歉申明——”   他说的高兴,但气色不算太好,其他人只以为奥文是太累了,没有在意他的失落,迪尔欢叫一声,“太好了!接下来只要处理演唱会退票的事!”   黎凯烈看了巫维浅一眼,他们都不意外,薇薇安背后的巴托里财团历史悠久的和她的年纪相等,不是德林·鲍威所能抵抗的势力。   至于奥文,感情上的事需要双方的努力,卡加因在美国,谁都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警方会调查枪击案吧?那些抓到的人查出来身份了吗?”   “谁知道,看起来这本杂志上是诶有这方面消息了,不过听我一个当警察的朋友说那些人后来被FBI带走了。”   翻着杂志,迪尔鲁克他们开始讨论起近期的事项安排,巫维浅听他们说的热闹,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的发展下去。   可能近期的活动都要尽量少一点才好,黎凯烈和他是一样的心思,在他手臂上按了下,“我会安排好时间的。”   肯特·克劳迪不是那种被人利用都不会反击的人,事情才不过几天,一时的平静之给人更大的危机感,他们需要做好准备。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黎凯烈接了电话,巫维浅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约听到电话那一头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知道,等我来。”黎凯烈没有说别的,语气听起来无比生硬,其他人都看着他,大家都安静了。   挂掉电话,转向巫维浅的脸上出现了他并不陌生的复杂表情,混合这雷霆般的煞气,“还记得湖边小屋吗?”   纳伦·克劳迪就住在那里,那里是就出他之后让他休养的秘密地点,巫维浅站起来,有了不好的预感。   “里面的人不见了。”黎凯烈抓起他的手往外走。 第141章 追查行踪   没有在其他人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关于克劳迪的秘密只有巫维浅一个人知道,这个姓氏是黎凯烈的禁忌。   被留在办公室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除了巫维浅之外还有谁的事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奥文多少知道一点黎凯烈与众不同的地方,拍了拍桌面,“还看什么?烈不在的时候我们把能做的事都做了,我们不能总是等待他来解决问题。”   纳伦·克劳迪的失踪,恐怕就是克劳迪家族的反击,两个人走到外面,纽约上空的阳光没能驱散黎凯烈脸上的阴霾。   脚步声在车库里回响,每一声都动荡不定,黎凯烈走的不快,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等巫维浅,一个人往前走,在他身后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加快步伐走上去。   “把钥匙给我。”巫维浅拉住他,手臂上的力量强硬,黎凯烈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了笑,“我没事。”   “你有没有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给我。”不由分说,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巫维浅坐进驾驶座,黎凯烈在原地站了几秒钟,一言不发的坐进去。   在等红灯的时候,巫维浅去看旁边的黎凯烈,他正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转过头,难以判断沉在眼底的是哪种情绪。   “别把这件事当成你的责任,他们早晚会动手。”黎凯烈的话里有股压抑的味道,他抽出一支烟,车辆里很快就被烟雾缭绕,映衬出被激怒的食肉动物才有的眼神。   他是担心他为此自责,还是恼怒肯特·克劳由下手太快,而他们谁都没能预见到这次的意外?巫维浅可以想象到黎凯烈现在复杂的心情。   “别装作不在乎,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我不以为你能冷血到对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安危一点都不在意,否则你当初不会为了救他作出那么多事。”他伸出手去揽住黎凯烈的肩膀。   “我只是不知道……”黎凯烈动了动嘴唇,似乎不确定自己想说什么,他狠狠吸了口烟,眼睛里神情像烧红的烟头那样焚烧起来。   巫维浅曾经看过他的这种表情,事关劳克迪家族的时候,黎凯烈身上的不安定因素会比原来表现强烈的多,看到红灯转绿,他踩下油门,“这是我早就警告过你的情况,本来这件事可以避免。”   “你是说如果我不做那些事,他就不会失踪?但是如果我不那么做,你会回来吗?!”就像炸药瞬间被点着,黎凯烈把烟头扔出窗外,残留火星的目光燃烧着挑衅和失控的气焰。   “你这么说是要我自责?毕竟是我造成这一切不是吗?”嘲弄的音调,巫维浅不看他,看着前面的路,前面有点堵车。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将要爆发的狂暴,黎凯烈懊恼的呻吟,“不!不是的,你知道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这么想!我不要你自责!维——”他靠到他的身上抱住他的肩膀。   “让我开车。”巫维浅拉开他的手臂,始终看着前面的路,“我不想在路上出车祸。”   “你在生我的气?”抱着肩膀的手臂移动到腰上,没有要放松的迹象,“就像我说过的,不管有没有你,总会走到这一步,他们本来就不会放过他,早晚而已……”   “行了,不用和我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叹了口气,巫维浅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前方的太阳很刺眼,他垂下目光,“也许我是在自责吧——”   “我说过了,你根本不用这么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黎凯烈放在他腰上的手从外衣伸进衬衣,从纽扣的缝隙里摸到他的皮肤,被他抚摸的人动了动腰,皱眉看着他,“你搞什么?这种时候……”   “别动。”黎凯烈的手固定住他的腰部,侧过身环抱住他,微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如果连你都被我影响,还有谁来阻止我胡作非为?这是你说的,说我自私狂妄、自以为是,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让我继续下去吧,这是我的责任,是我挑衅克劳迪,但是我一点都不后悔为你那么做,你也不许后悔。”   巫维浅调转视线,两个人对视,黎凯烈的手掌贴着皮肤,温度传递,连呼吸都近在咫尺。   即使遭遇到挫折,这双灰绿色的眼睛里还是有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张扬着主人的不驯,还是那么放肆的看进他的眼底,似乎在搜寻什么秘密,引人沉溺。   直到后面的车按响喇叭,交缠的视线才分开来,紧绷的气氛化成另一种深沉的热度,巫维浅没有再说什么,黎凯烈现在需要的绝对不是争吵。   从衬衣里把他的手拉出来,他踩下油门,车才往前开动,一双手臂忽然将他一带,炙热的吻猛然压下,用同样炙热的力量侵入口腔。   这才是他需要的。   无论在别人眼里有多特别,在歌迷心目中有多完美,黎凯烈也是个人,他有他的脆弱,并且不介意展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他的需要。   舌尖的纠缠,就像嬉戏,又像对抗,互相缠绕品尝,后面的车辆不断按动喇叭也没能让这个吻停止,直到黎凯烈喘着气放开他。   “好了,我已经补充过能量,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面对。”舔着嘴唇,笑容邪气的男人仿佛没有受到任何打击,若无其事的在巫维浅的腿上摸了几下,认真的看着他,“维,你衣衫不整的样子真迷人,路上最好都保持这样,我会一直都很有精神。”   巫维浅的外套敞开,衬衣在前面的摸索里变得凌乱,他低着看了看,又抬起眼,露出明显的鄙夷,“你的精神不用太好,留着你的体力,别随便乱发情。”   黎凯烈低笑,对于被巫维浅这么说一点都不反驳,靠在他肩上闭起眼睛,车子行驶中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他忽然说道:“纳伦和我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你呢?你从来没有说起过你的父母。”   车子在一个坡道上颠簸了一下,巫维浅转动方向盘,淡淡回答,“他们早就死了,有什么可说的?”   黎凯烈在他的脸上没有找到任何明显的伤感痕迹,闭起眼,放在巫维浅腿上的手加重了动作,收紧怀抱。   车子往前行驶,然后终于到了目的地,位于郊区的树林,林子里的湖边小屋,赫卡忒的人在等他们。   琳达看到巫维浅也在并不意外,她打开门,让他们进去,“这里一直保持原样,没有人动过任何东西,照顾他的人被打晕了,从背后,幸好只是皮外伤,没什么事。”   房间里井然有序,和黎凯烈上次离开的时候看到的一样,没有什么可疑痕迹,踏进这栋房子的时候黎凯烈已经恢复状态,慢慢观察着房间里的东西。   “没想到赫卡忒的人比我所想的更缺乏危机意识,还是说因为黎凯烈拒绝和你们继续合作,所以这里不再重要?”巫维浅走到房里,观察了一下细节,和黎凯烈一样发现没有打斗痕迹,回过头责问琳达,犀利的眼神明摆着质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他讽刺般的尖锐的证据刺到痛处,琳达拔高声线反驳,“我们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以前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只能说对方这次是势在必得!”   “确实啊,我们的人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打晕了,虽然有点丢脸,但我想这一定是对手太强大的关系。”琳达手下的另一个赫卡忒成员这么补充。   黎凯烈一直没有说话,他四下看了看,确实就像琳达说的,没有任何可疑线索,多一分钟都没有停留,他往后示意巫维浅,“我们走吧。”   从他的姿态上接收到什么,巫维浅跟着他走出去,琳达不敢置信的看着黎凯烈一来就走,抱着手臂在他们身后冷笑,“和情人在一起,连亲人都不在乎了,不愧是克劳迪家的人,但是别忘了,我们的维尔特先生还有另一个人可供选择。”   “我很想知道那个商人到底和你说过什么?他好像也回到纽约了。”她又这么对巫维浅说。   走到门口的两人停下来,黎凯烈阴着脸转身,勾起唇笑了笑,“他的事会由他亲口告诉我,不用你来多事。”   “你想再弄断你的另一个手指吗?琳达——”几步走到她面前,黎凯烈的警告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琳达脸上一阵青红。   巫维浅冷冷看了她一眼,对黎凯烈说,“我们走。”   “你发现什么?”走到门外,他没有提起源千造,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来和黎凯烈说,不是现在。   “他是自己离开的,我可以确定。”黎凯烈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有更深入的追问,继续说起纳伦·克劳迪的失踪,“房间里没有搏斗痕迹是因为赫卡忒的人没想到会受到袭击,没有发现外来侵入者,对于一个在别人眼里终日坐在藤椅上神志不清的人来说,要袭击照顾他的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因为没有人会防备他。”巫维浅深深皱起眉头,看向远处。   本来以为纳伦·克劳迪已经疯了,但是疯子会自己袭击看护者,擅自离开居住地吗?还是有人逼迫他这么做? 第142章 遥远的归途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在路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吃,黎凯烈就像一座沉默的火山,在安静里蓄势待发,尽管他看起来很平静,但巫维浅多少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多次和克劳迪家族交过手的黎凯烈应该比他更清楚,所谓的毁去所有逼他不得不离开的理由,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做到的。   打垮克劳迪家族是这样,离开舞台也是这样。   继演唱会的宣告之后,又一波新的舆论高潮再度掀起,从最初遭遇暗杀事件到牵涉大麻案,再到演唱会上公开的告白,黎凯烈没有刻意制造新闻以供炒作,他本身也依旧有着足够可供谈论的各种话题。   因为他在演唱会上刻意发布的宣言,奥文着实忙碌了好一阵,各方面都有人来询问黎凯烈的动向,还传出过他将要退出舞台的传闻,各方都在猜测他告白的对象是谁,一度引起媒体关注的某个接吻视频再度流传泛滥。   黎凯烈的宣告让他的专辑销售再掀高潮,对于当红的巨星来说,即使他只是随便说说想要退出这种话,也会引起出人意料的恐慌。   在各个频道转换,巫维浅看了不少娱乐新闻。   以前他从不关注这方面的事,但自从身边多了个缠人的家伙之后他有时候会看,画面偶尔会切到黎凯烈以前的新闻,也包括绯闻,那些难缠的女星或者名模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据他猜测,可能是黎凯烈用了什么手段的结果。   为了让那些女人不在他面前出现。   他看起来有那么小气吗?挑眉看着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纳伦失踪已经四天。   坐起来点了支烟,床的另一半是空着的,没有温度床上的人离开已经很久了,拿着烟的手靠在床头柜上,他看着半空中的虚无,其实黎凯烈悄悄离开的时候他知道,包括YZK从车库里被推出去的声音,他也听见了。   那种机器怪物在半夜发动的声音想要不惊动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砰—砰—”窗户被敲响的,熟悉的节奏。   巫维浅随手披了件睡袍,打开窗户,“伍德利怎么没有跟着你?”   “你是不是最好让他来看住我,好让我不来烦你?”小小的少女动作利落的跳进来,不满的戳了戳他的胸口,“告诉你这不可能,我跟定你了,维尔特!”   薇薇安环顾整个卧室,就像在做检查,直到她满意的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我看到那个男人离开了我才来的,他竟然在这时候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她愤愤不平的谴责黎凯烈。   “谁来告诉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人保护了。”巫维浅挑眉,觉得有点好笑。   他脸上的不以为然那么明显,薇薇安抬了抬眼,慢慢回答,“自从你招惹上这个麻烦之后。”   巫维浅沉默着吸了口烟,他知道她说的麻烦是谁。   她早就说过这个人就是厄运,但可惜的是他根本不听她的,薇薇安已经没力气哀叹什么,“我能做的只有帮助你远离危险,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既然你离不开他,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件事了。”   话里的落寞显而易见,巫维浅按来了烟头,俯身吻她的额,“薇薇安,你知道,你一直是我最亲近的人,世界上没有人像你这么接近我……”   “因为我们是同伴。”她笑着接下去,伸出小手摸他耳后的黑发,叹息微笑,“不用为了你爱上某个人而向我道歉,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我们只是同伴,感情是最无法控制的事,我以前不该指责你。”   她的灵魂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巫维浅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明白的感受到这一点,摸着他头发的手透着安慰,“维尔特,在演唱会上我就看出来,他确实深爱着你,你也少不了他。”   柔和的微笑在小脸上盛开,随即想到什么,她语气一转,“但是现在他去做什么了?希望不是又要瞒着你去做什么事,如果他再伤害你,我饶不了他!”   巫维浅摇头,在床沿上坐下,“飙车去了,他需要冷静。”   “他有和你商量什么对策吗?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提供所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不管是武器还是人。”抬起脸,她的眼神绝不像一个孩子,而是见惯了血腥杀戮的制裁者,“有任何可以帮你的地方,告诉我。”   “现在还没有,薇薇安,别急着张开你的爪子,如今和我们那个年代不同。”巫维浅并不是愿意主动沾上血腥的人,站起来,他看向窗外,“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他只有在游刃有余的时候才会来拜托我,而不会把所有问题告诉我,这就是黎凯烈。”   “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的人。”薇薇安撇了撇嘴,尽管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有机会她还是会揭黎凯烈的短。   “他是自由的,不需要什么都告诉我,但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我会在他身边,就像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回头总能看到他一样。”夜风吹进来,拂起黑发,看着夜色的人说的那么平静自然。   薇薇安微微睁大双眼,叹了口气,不禁动容,“能让步你说出这句话,看来你确实被黎凯烈改变不少,只可惜改变你的人不是我,但我为你高兴,维尔特,因为这样,所以我更要问你——”   “那个商人源千造,他和你说了什么?”这才是她这次来的目的,“他是什么身份,让你情愿去见他也不来找我?我输给黎凯烈也就算了,我不想再输给他。”   “可这不是一场比赛!”巫维浅转过身,目光渐渐变得严厉,“我不想你被我牵涉进来,明白吗?这不是游戏。”   “你在为我担心吗?你知道我和你一样不怕死亡,你没办法阻止我要做的事,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一个女人一旦下了最大的决心,就算再强硬的手段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抬头和他对视。   坚毅的目光,有着女性的睿智我坚强,薇薇安不肯妥协,“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找源千造帮忙?他能为你做什么?有什么事是他能做到而我做不到的?”   安静又紧绷的气氛将他们包围,直到巫维浅褪下冷硬的表情,按了按眉心,“薇薇安——”   想起和薇薇安相识的过去,无数画面在脑中闪现,他一直都欠她的,“好吧,我告诉你。”   简短的叙述了源千造和他的渊源,巫维浅把源千造的提议和具有的能力告诉了她,听完这些事,薇薇安咬了下嘴唇,“黎凯烈都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巫维浅听到外面引擎咆哮的声音,在不远处停车,那个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打开卧房的灯,接着说道:“但他会知道他应该知道的部分。”   “也就是说,不该知道的部分还是不能让他知道了?”薇薇安攀上窗台,然后想了想,改变主意走正门,堂而皇之的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   拿下头盔,棕红色的头发狂乱,高速行驶让黎凯烈浑身散发强烈的狂野热力,他从她身边走过去,敞开的夹克里背心湿透,巫维浅到浴室拿了块毛巾扔给他,他一手接住,“我吵醒你了?”   “想不把我吵醒,除非你能让车的引擎不发出任何声音,幸好这里周围没什么人住。”倒了杯水给他,看他一饮而尽,汗水淋漓的脸上再也没有半点犹豫的痕迹,巫维浅虽然没有表示出来,但确实很高兴看到黎凯烈恢复冷静。   黑色眼眸里的目光让人无法忽略,黎凯烈擦了擦汗,凑过去掠夺了一个吻,皮革和汗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巫维浅的睡衣上有沐浴露的味道,舒服的叫人舍不得放开,他在他颈边做了个深呼吸,“一回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到底有没有人发现我还在这里啊?”薇薇安跺了跺脚,始终被人忽略的感觉可不太好。   “我以为你要回去了。”巫维浅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没错,我是要回去了,在我回去之前你们也不用特别秀恩爱给我看啊,知道是一回事,看到是另外一回事,你到底明不明白?”叉着腰仰起头,薇薇安装作生气的样子,嘟着嘴。   转头,她走向另一个人,“现在我要走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经常来拜访的,那么,晚安了。”如同一个有礼貌的淑女那样拉起裙摆,她对着房子的主人行礼微笑,过于灿烂的笑容有点邪恶。   “要不是你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我这就把她从这里扔出去。”看着薇薇安的背影,黎凯烈恶狠狠的说,像是要检查一样走过去,拉开她的睡衣,把头埋进颈窝,抱紧了他。   “没事了?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腰上被抱的很紧,巫维浅拉开他的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今天黎凯烈的情绪很不稳定,至少他看的出来,应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找到他了。”收起了深情的目光,火焰和冰冷在眼底汇聚,黎凯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去了哈西姆。”干燥的嗓音似乎没有被水滋润。   “而你决定,去找他。”所以才会有这些反应。   巫维浅站起来,两个人面对面,黎凯烈张开手臂,他走近到他面前,看着这张过分英俊的脸。   暴躁、深沉、心机,所有的特质都在这张脸孔下被隐没,顽劣的、狡猾的、脆弱的、邪气的黎凯烈,就是面前这个人,他用他性感的嘴唇露出一点坏坏的笑意,“和我一直回去吧。”   “好。”巫维浅干脆的回答。   哈西姆王国,纳伦·克劳迪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虽然才短短几年时间,但那里的公主曾经是他的妻子,作为王子,黎凯烈的少年时期就是在那里渡过。   他很想看看那是个怎么的地方,才能诞生出一个这样的男人。 第143章 隐瞒和信任   飞去另一个国家,对黎凯烈这个经常去往世界各地参加活动的明星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这次是秘密出行,首先要通知奥文。   “莉迪亚公主邀请你去哈西姆?”奥文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近期的新闻炒的太热闹,黎凯烈在这时候秘密离开的话就能避开媒体的纠缠,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吧,反正你已经决定了吧,我知道你现在不过是告诉我一声,我能不答应吗?”他接受了这个理由。   黎凯烈已经有了巫维浅,但是曾经是他绯闻情人的莉迪亚公主对他们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作为旁观者看到现在,他也知道很多事和表面的一样,不管是黎凯烈身上发生的奇异事件,巫维浅在瓦罗克庄园里做出的那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他都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过。   “至于你们去那里做什么的,我想我还是不问的好,不过要记住,一定要安全回来,你可是我公司最大的摇钱树呐。”奥文笑着说,他的语气很欢快,拿着电话转动手里的钢笔。   “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莱娜小姐在离开之前询问我是否知道雷德探员的行踪,顺便说了她在机场看到一位神父的事,说是有点眼熟,要我转告你。”电话的那一头换了人,巫维浅的声音很平淡的从电话线里传到奥文的耳中。   啪嗒,钢笔从手指里滑落在桌上,奥文把它拿起来,却看到自己的指尖在轻轻颤抖,暗骂自己一句,他按着桌面,等想好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听到黎凯烈要巫维浅挂电话的声音。   “别人的事我没兴趣,我也不想做传话筒,无论你们之前怎么样,请自己解决。”   这是电话挂掉之前的最后一句,巫维浅的声线听起来有点不耐烦,音调并不很严厉,但总叫人有种被责备的错觉,这是和他无关的事,像他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多事的去插手别人的恋情。   “什么啊……”奥文抓着自己额前的刘海,心思又混乱起来,明明早就决定了的,却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产生动摇。   “还真像你的为人呐,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明明是关心他们的不是吗?因为你有了我这个完美爱人,而他们还在挣扎。”大言不惭的宣扬着这样的论调,一双手臂从后面包围过来,将巫维浅拥紧怀抱里。   一刻不看到,不拥抱,就好像要失去似的,黎凯烈自大狂妄的笑容下有着不加掩饰的深情,贴着他的脸亲吻他的耳廓。   黎凯烈的体温总是很热,现在天气转凉,被这样拥抱倒是一件舒服的事,隔着衬衣感觉人体的热度,巫维浅没有接话,往后瞥了一眼,捏了下他的手臂,“东西收拾好没有?”   “不承认吗?没关系,反正只有我知道这样的你,谁也没有我亲爱的维这么体贴。”在耳畔低语的声音很邪恶,环抱住腰部的手开始往下移动,“所以,你一定会很体贴的理解我对你的渴望,乖乖的让我爱你吧……”   “没空和你闹,把手拿开。”巫维浅不为所动的拿起面前的报纸往后拍,打在黎凯烈的头上,“以为你会很没精神,这几天才纵容你,结果越来越不知道节制了,你以为自己还在青春期吗?好歹看看地方。”   “没什么不好啊,谁敢偷窥我撕了他。”黎凯烈被丢在沙发上,慵懒的靠坐着,抱着手臂目光追随着巫维浅的背影,和略显轻佻的语气相比,那目光却认真的叫人发颤。   走到客厅的窗户前拉起窗帘,成为名人的代价是隐私被剥夺,在演唱会上的宣言引起的骚动恐怕要持续好一阵了,巫维浅不是没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但他选择忽视。   如果顺着黎凯烈的话讨论下去,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和精力旺盛的黎凯烈相比,巫维浅对情欲的渴望来的总是很慢,他并不是冷感,只是漫长的岁月消磨了他的激情,他对一般人很难产生欲望,但自从遇到黎凯烈,似乎有什么不同了,他的碰触所引起的反应强烈到令巫维浅自己都感到意外。   “真的要来?要的话你就自己过来。”对他招招手,黑发男人靠着窗,在黎凯烈眼里此刻的姿态有一种沉静冷漠的诱惑力。   黑白色的服装款式简约,细长的眼睛总是像在观察别人又像在评估什么,这种高姿态让巫维浅身上散发出禁欲主义者的严酷气息,但黎凯烈最清楚在床上的时候,热情起来的他会是怎样的状态。   有时候连他都招架不住,虽然巫维浅并不经常主动要他,但每一次都干脆而彻底,他主动索取谁,就是对这个人的承认,他是把他放在心里的,黎凯烈对这种包含爱意表现的行为一点都不排斥。   “发什么呆?看我看傻了?”看对方一直没有反应,他揶揄着走过去,静坐在沙发上的黎凯烈忽然眼神一闪,巫维浅猝不及防被他拖进怀里,衬衣被扯开,“亲爱的,你难道没发现我在等你自己走过来,满足我——”   “昨晚还不够……你是不是到了发情期……”讽刺的话被吞咽而变得含含糊糊的,缺乏威慑力,黎凯烈听而不闻,啃咬他的脖子,“就当是吧,是你害我这样的,你要补偿我。”   真是什么理由都说的出口,巫维浅阖了阖眼,视线里那双闪动光芒的眼睛直直看进他的眼底,用无人能及的热情迎上来,有力的吻覆盖全身,沙发在两个人的体重下发出皮革的声音,深深凹陷。   房间里只留下呼吸的声音,低低的呻吟和喘息声,压抑着的,有一点忍耐,混合深情和欲望的眼神,粗暴急切的索取,温柔的亲吻,黎凯烈尽情的在他身上宣泄爱意,就是在他怀抱里的这个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一起回哈西姆,那里有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从未展示在别人面前的过去,他很乐意让巫维浅有更深的了解,以此为契机,他总有一天也会弄明白他的过去。   他知道他们之前还存在着一些秘密,他没有追问,是因为他信任他,但尽管如此,所有在巫维浅身上的秘密,他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他不会让外人比他更接近这个人的心,无论是记忆还是其他什么。   “我不会让别的男女接近你,知道吗?你的身体只能对我有反应……”汗水滴落,他喘着气发出警告。   “……混账,别说这种废话,我早就说过了吧……除了你,我根本对其他人……唔——别突然这么……呃啊!”抓住背脊的手指猛然收紧,巫维浅仰头,眉心紧绷着,看到上方那张狂猛的雄性脸孔,充满了独占欲和侵略性,似乎在不断重复强调他的归属权。   “别再离开我了,维——真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去,一直和你在一起,这样好不好?”炙热的眼神和让人窒息的吻,汗水淋漓。   “这是什么蠢话,就算是你……也太不现实……够了,够了吧,别再来了……你有完没完我?”在颠簸中抓紧他的短发,呼吸急促,肺里简直就像要炸开,被充塞满了不断膨胀的感情。   汗水湿气充满每一次呼吸,当眼前的光芒终于散去,这场午后的激烈运动结束之后,巫维浅从床上坐起来,没错,就是床上,沙发对于黎凯烈这种人来说不够发挥,现在他正满足的躺在他身边,手还抱在他肩上。   巫维浅咬牙推开他,坐起来,行动略微迟缓,这几天实在是太放纵了。   “我去洗澡。”不管黎凯烈有没有听到,他下床走向浴室,看到身上遍布的痕迹的时候无声叹了口气,自语着责怪某人的恶劣,“一点都不为我考虑,这样怎么出门。”   领口也有,耳后也有,黎凯烈是故意这么做的,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他说出关于源千造的事,但他一直都没有说,才会让他这样患得患失,不断需索他,每一次都像是为了惩罚他的缄默。   卧室里一直没有声音,他洗完澡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穿上,黎凯烈还躺在床上。   这几天为了隐藏行踪悄悄离开,黎凯烈做了不少准备,他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一定和哈西姆有关,和失踪的纳伦有关,黎凯烈做了能做的事,他也必须在离开前做些准备。   走到床边弯下腰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巫维浅站起来又收紧了一下领口,但还是没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索性放弃了。   房间的门打开,又轻轻关上,在门被合上的一刹那,床上沉睡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出嗜血野兽的凶光。   可笑,他怎么可能让他这么简单的离开视线!   利落的翻身下床——狩猎现在开始。   他会弄清楚的,巫维浅在对他隐瞒什么,还有,为什么要隐瞒。   第五大道,天已经开始冷了,名品街上到处都能看到人,有游客也有混迹其中前来扫货的名人,巫维浅在人群里穿梭,压低帽檐,尽量不想被人注意。   差不多到已经到了冬季,冷风吹起他的风衣领口,他其实讨厌这种冷冰冰的天气,加快脚步,进入目的地,一家名为布鲁斯的咖啡馆,扑面而来的咖啡香和温暖的气息让他放松下来,视线搜寻了一圈,看到坐在窗边的源千造。   在他开门的时候门上挂的风铃让其他客人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男人,穿着黑色长风衣的挺拔身影,不自觉的目光追随,空气里的气氛似乎都因为这个人的加入而有了改变。   “你还没进来我就在窗口看到你,别费力遮掩,你没办法掩盖本身的光芒,你看,这里的人都朝我们这里看了。”端起红茶,源千造对他露出微笑,“就像我,我就从来不掩饰对你的欣赏和兴趣。”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面前的红茶不是他点的,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源千造果然很早就看到他,抬起眼,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丝锐角,“还有我不喜欢隔着玻璃被人观赏。”   源千造还要说什么,忽然眼神一变,哗啦啦,风铃又响了,这一次有更多的人看着门口,就连背对大门的巫维浅都能感觉到陡然灼热起来的氛围。   有个脚步正在朝他接近,而且他知道是谁来了,头痛起来。   能将人蛊惑的华丽噪音,随着冰冷的脚步声从后面接近,“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来这里呢?你还有力气来见他,亲爱的维,难道是我还没满足你吗?”慵懒性感的音调,慢慢说着,充满狠毒的恶意。 第144章 理智和情感   黎凯烈看起来是真的发火了,犹如巨蟒的信子舔舐猎物,缓缓挪动着目光,被他这么看着的人无法不心怀谨慎,源千造在他的注视下放下了茶杯。   完美的外形更加衬托了他的怒气勃发,他走来的步伐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原来就很安静的咖啡馆连一丝嘈杂声都没有了,所有人都看着窗边的这三人。   巫维浅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的注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先是跟踪我,然后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上挑的目光收缩成凌厉的视线,对投射到身上的冷光,黎凯烈的反应是迎上去,邪气的阴冷笑意融合着眼底火焰的跳动,“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说说看,是谁刚一下床就来见别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跟踪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睁开眼看到你不在身边会是什么感受?”   用深情的言语包裹住危险的语调,用暴戾的目光给人以威胁,黎凯烈站到他们面前,巫维浅和他对视,僵持的气氛引起更多人的关注,黎凯烈的身份很快就被人认出来,连窗户外面的路人都在外面张望。   “你们……”源千造刚一张口,黎凯烈的视线猛烈的扫射过来,充满警告,“这是我们的事,没你这个外人插嘴的余地!”   “外人?”源千造一贯表现的彬彬有礼,这一次不知是因为情况有了什么不同,微微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着黎凯烈,“在这里,如果说又谁是外人的话,绝不是我。騑凣電孑書轮罈”   灰绿色的眼睛骤然开阔,空气里猛然流窜过一股电流,仿佛有火花和雷电相交的声音,“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随着黎凯烈的视线蔓延开的红光一触即发,源千造站在他面前毫不相让,沉重紧绷的气氛让人好奇观望,在发现黎凯烈的身份之后,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一声冷哼在这时候打破了空气里胶着的敌意,“够了!”   明显透露不悦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巫维浅转身往外走。   “维!”黎凯烈在后面叫住他,凛冽的黑色身影转过来,看了黎凯烈一眼,“跟我走。”   黎凯烈的话毫不疑问会引起一连串的后遗症,竟然在这种时候还作出这么不经考虑的事……巫维浅沉着脸走出去,加快脚步,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来,穿过人群。   转过街角的时候手臂被人用力拉住,回头就看到神情险恶的黎凯烈,“源千造和你到底是什么联系?他的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情愿被我误会也不打算告诉我?!”   快被嫉妒的火焰烧死,黎凯烈浑身发热,大火之后再没有出现过的金黄色的眼眸收缩成了诡异的竖线,出现在巫维浅的面前。   “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是你的事,相不相信我也是你的事,我不想和你在大街上讨论这个话题。”他甩开他的手,往偏僻的转角径直走过去。   尽管语气不好,但巫维浅没有从他面前离开,黎凯烈吐了口气,默默跟上,两个人的脚步一前一后,走到了人少一点的小路上。   巫维浅走到转角的地方,后面的人突然赶上来,手臂撑在旁边的墙面上阻挡了他的去路,深沉的目光深沉又恶毒,仿佛还能听到牙齿的撕磨声。   “我不问你源千造的事是因为你才回到我身边,不代表我不介意,我是不想破坏我们之间才恢复的关系,这点你比谁都清楚吧?你倒好,又来这套,上了我的床之后起来就走,是不是每次我们做完你都要去找源千造?!”   有力的手臂猛的捏在巫维浅的臀上,“我不能满足你吗?你对他感兴趣?你的身体也会对他有反应吗?说!”看着面前这张漂亮却冷酷的脸,黎凯烈咬牙切齿。   巫维浅一拳挥过去,“你被嫉妒冲昏了头,说什么胡话?”   “他看你的眼神和我一样,我看的很清楚!”没有男人会为自己所爱被别人觊觎而高兴。   绷紧了脸,暴怒下的黑发被流窜的气流吹乱,他拉住踉跄后退的黎凯烈,揪着他的衣领狠狠拉到面前,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你是在侮辱我吗?黎凯烈!你觉得我会像对你一样对他吗?”   他的脸色可怕,犀利的眼神像刀,被这种充满威严和谴责的目光注视,有人醒悟过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变得冷静,黎凯烈抓住领口的手,挽救这个错误,“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是昏头了,我想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这才是我的本意,理智让我相信你,但是我的感情接受不了,我对你的感情早就超出理智,是它让我变得疯狂……”   “原谅我,维。”他深切的知道不能再把事情闹僵,“我再也承受不起,如果你又要从我面前消失的话,我真的会疯掉。”   盛怒之下,即使不是自己的意思,也会说出一些刺伤人的话,黎凯烈那番言语确实让巫维浅怒不可遏,事到如今还做出这种猜测,说这种话,他把他当成什么人?   “你以为我怎么会有今天?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你早就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起你无谓的嫉妒?”慢慢放开手,他看到黎凯烈脸上还未收起的凶暴和正在出现的沮丧,矛盾的表情。   停顿了一下,“……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在乎我。”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话,他摸着黎凯烈嘴角被他打伤的地方。   “可是我不高兴。”光芒闪动的目光冷不防的撞进他的视线,“你是回来了,维,但你让我觉得在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人。”   话里的这个人向他们走来,源千造结完帐出了咖啡馆,在偏僻的街角找到他们,站定在转角处。   两个人一起察觉他的到来,巫维浅沉默,手指骤然被黎凯烈紧紧握住,不肯放开的力量,他吮吸他的手指,唇舌蕴含无限的热力,“真想在这里让他看看清楚,你是我的。”   “我发现你每次不把一件事难打就不甘心是不是?”巫维浅已经无话可说了,“你这个人随时随地都能让一件简单的事变得复杂,高潮迭起,戏剧化的不行,说什么多了一个人,只是有件事没有告诉你而已,而且我本来打算说,如果你不作出跟踪这种事情来的话,你已经知道这个所谓的秘密了。”   黎凯烈像是爆发的岩浆一样,让人只能被他融化,抽回手,他不想和他吵下去,太费力气。   “你要他和我们一起去?就因为他有办法能压制你爆发的力量?这就是你见他的目的?”当巫维浅说清楚了整件事,黎凯烈的反应如他所想,不算平静。   “见鬼!牵涉到几百年前的事,这就成了你和他之间的联系?你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羁绊还是渊源?”   “源千造,你到底想怎么样?”高深莫测的看着这个日本人,坐在自家客厅里,黎凯烈拿着打火机点燃手里的烟,他会让源千造进门就已经很难得。   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才会抽烟,巫维浅很早就发现了,黎凯烈的烟瘾没有他严重,每次抽烟的时候就是想事情,而他想的那些事都很难猜测,他本身就是个难以预料的人。   “尽我所能帮助维尔特,这就是我的想法。”源千造的回答和原先一样,坐姿端正,轮流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在他身上流露出一种微妙的情绪,不知道该说是兴味好呢,还是羡慕好。   但是在黎凯烈看来,这就叫做嫉妒。   “你们真的很恩爱,出乎我的意料。”源千造很早就看到巫维浅耳后的吻痕,他甚至怀疑这是黎凯烈有意留下给他看的,他觉得自己必须做出解释。   探出身,他诚恳的对他们说,“请不必对我有那么重的戒心,自从我确定维尔特就是我母亲家族中一直流传的巫式后人,我只能把他当做长辈,否则我的母亲不会放过我的。”摊了摊手,过于认真地表情让人很难怀疑他的话。   “虽然我并不否认,我对维尔特有多么的欣赏,因为他完全符合我的喜好。”源千造表现的非常坦诚,“利欧,你如果不想我介入你们之间,那会让维尔特非常为难,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他怎么想的,我会不清楚?”黎凯烈冷笑。   “但是你看起来是个自私的人,我怕你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最终辜负了维尔特的好意。”源千造的态度软中带硬,不肯让步。   在谈话过程中巫维浅始终是个旁观者,黎凯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等谈话结束,他把源千造“请”出去的时候,太阳还没下山。   余晖照耀,房间里一片金红,他站在窗口,头发像是要燃烧起来,变得璀璨的金黄色眼眸,深沉的目光看不出究竟,巫维浅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他一把抱住,“你是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如果你的理智还没战胜情感,那快点把你的理智找回来,我们没有时间等它。”巫维浅看着他的双眼,“你情绪失控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变化,以后注意,尽量不要给别人发现。”   “这种事怎么样都好,我在和你说源千造,你已经决定了?”黎凯烈不在乎的抬眉,从侧面照进来的阳光像一团火在他眼底跳跃,“你不和我说一声就去找他,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会急疯吗?你已经离开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我吓得心跳都会停止。”   “别说的那么夸张,你不是好好的?”巫维浅扬了扬嘴角,说的不在意,但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了,“真的那么害怕?”   “你摸摸我的心跳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现在还在狂跳,怕你不见了,如果你和别人跑了我一定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那个人杀了。”有人越说越不像话,巫维浅发出嘲笑,戏谑的扬起薄唇,“如果我是跟你跑了的话,那你岂不是不是要自杀?”   “为了你我可不舍得死。”磨蹭他的脸颊,黎凯烈的吻美好的就像夕阳余晖洒下的暖意,手指轻轻拨弄他颈后的头发,“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手下留情——”   从温柔渐渐变得诡异的音调,引起巫维浅的注意,倏然警觉,颈后忽然一阵剧痛,“该死的!你——”   黎凯烈借助他倒下的身体,歉疚又心疼的不断抚着他的后颈,遗憾的叹息,“我真不想这么做,维……”   当巫维浅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飞机上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黎凯烈。 第145章 无法质疑的理由   “好点没有?”浑厚的嗓音让人沉溺,黎凯烈的表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如果你在自己家被最信任最爱的人打晕,醒来之后你的感觉会有多好?”他看着窗外,挑起的眼角泛着嘲弄的笑意。   黑色的眸子里尽是各种复杂的情感,他的回答那么冷淡,黎凯烈却满意的笑了,“我听见了,维,这是你说的,那是我们的家,而我是你最信任和最爱的人。”   这就是他听到的重点?巫维浅觉得头疼,猛的拧起眉头,“这件事我从没有否认过,但是现在,”他看了看被包下的机舱,犀利地眉宇聚成锋利的棱角,“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难道这是你对我的信任?”   黎凯烈收起笑意冷哼,“我只知道,无论源千造的祖先和你的过去有什么交集,你是你,他是他,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第三个人。”   “所以你就用这种办法把我带上飞机?甩开他就能阻止他去哈西姆吗?看不到他就能当他不存在?”仿佛是在讥诮这种方式的愚蠢,他牵动嘴角。   其实早该想到,黎凯烈这种人根本不会给他时间来解释什么,这个人的行动力总是很快,在思考决定之后第一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不考虑危险,不介意别人的反应。   “只要我想,我可以让他一辈子都到不了哈西姆。”宽厚有力的手掌抚到他颈后,被黎凯烈当玩笑似的被说出来的话,轻快地叫人不寒而栗。   “你不能动他。”黑眸闪过一阵锐光,他看出来黎凯烈的意图,在哈西姆要让一个人失踪是件多么简单的事,那个国家还是皇室贵族说了算,而他身边的男人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王子。   “你知道的,维,被训斥说不能做的事,反而让人更想去做了试试看。”什么叫做恶劣,眼下就是最贴切的证明,黎凯烈噙着邪笑,灰绿色的眼睛里划过一道金黄的野兽之芒。   对于无视所有规则,只按自己意愿行动的人而言,什么话都没有用,意识到这一点,巫维浅闭上了嘴,脸色铁青。   在之后的旅途上,他一句话都没有和黎凯烈说,没有交谈的旅途变得异常的漫长,僵硬的气氛让空姐不敢随便接近,自始至终巫维浅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隔绝他人的气息,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他们转机,住进酒店。   只要黎凯烈开口,有时候他会回答,但他的回答非常简洁,并不显得冷漠,但很明显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在想着什么事。   这就是黎凯烈无法忍受的,他情愿遭到狠狠的责骂,被拳头重重击打,也不愿意处于这种冷战似的情况下,而对方甚至连和他僵持的意愿也没有,要猜测巫维浅在想着什么,源千造这个名字一定会在其中。   终于到了哈西姆王国的时候,入境处的负责人早已闻讯早早等候,由于黎凯烈是秘密行动,机场里没有摆出什么隆重的欢迎仪式,他们其实连王子的面都没有见过,但为了表示,还是有一列人悄悄在机场里摆放了花束,似乎只是纯粹为了妆点门面似的行为,引起不少人的好奇。   可是他们并没有等到任何人,原因是下了飞机后,黎凯烈拉着巫维浅从不起眼的出口离开,这是他惯常走的路线,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有直接回家,他们先在一个不知道是酒店还是私人别墅的地方安顿下来。   哈西姆王国的景致巫维浅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这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国度,到处都充满着浓烈的异国氛围,和曾去过的所有在霓虹掩映下的大都市相比,这里的建筑物风格并不是方方正正的,许多建筑带有拱形尖顶,夹着风沙和尘埃,连吹来的风里都有股粗野自由的味道。   天气很热,旅途的疲劳是黎凯烈决定先休息两天的原因,但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再也无法忍耐。   当巫维浅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太不像现实,让他有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你醒了?这几天路上很累,所以昨天晚上你睡得很好。”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黎凯烈身上穿着很有当地风格的衬衣和皮背心,下面是宽松的黑色长裤和带着银色钉扣的皮质短靴。   “你这是干什么?”巫维浅半阖着眼,快要压不住涌上来的怒气,摇动手腕,金属发出冰冷的声音。   他穿着睡裤,上半身被银色的铁链从床头两边拉伸固定在床上,在他胸口交错的银链很细,并不重,但坚硬的触感却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   后头发出一串低咒,他恼怒的看着黎凯烈,“你到底发什么疯!”   他的怒吼换来黎凯烈同样恼怒的神情,却在一瞬间被压制下去,狡黠的微笑,“很简单,我只是忍受不了你的这种态度。”   “你还要这样多久?虽然我把你打晕带上飞机是我不对,但我为什么才这么做,你应该知道,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把那件事忘记?”   源千造的存在对巫维浅而言是一种助力,他能让他的力量在安全范围内被使用,而不会像上次那样失控,但黎凯烈自问并不需要巫维浅想出这种办法来保护他。   仿佛是曾经有过的场景重现,黎凯烈再次为他的错误而祈求原谅,但一开始就用这种手法,巫维浅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先把我放开再说。”   “放开你就不能好好说了。”已经对巫维浅有所了解,黎凯烈猜想得到放开他之后会怎么样,压抑着什么似的表情,他走过去亲吻他,“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从床上看过去,黎凯烈拧着眉显得很恼火,却压着这股倔强和桀骜,放缓了语调,巫维浅叹了口气闭起眼。   因为没有得到他的回应,黎凯烈咬牙站起来,狠狠把拳头砸到墙上,哼笑。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你忘记这件事?你想让我避开危险我明白,但是我不需要,明白吗?维!就算源千造这个人可以利用,但是和让他接近你比起来,我情愿冒这个险,如果肯特那老家伙的人要来,就让他们来吧!”   他们是为纳伦的失踪而来到哈西姆,纳伦无故失踪未必和克劳迪家族没有关系,他们早就做好准备迎接各种意外,这是巫维浅决定回到黎凯烈身边的时候早就预想过的。   他需要源千造的力量,来让黎凯烈不被他牵连,可惜他想守护的人显然并不领情。   黎凯烈狠狠看着床上的人,被他绑起来的巫维浅用不悦的目光看着他,看起来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但是那严厉的仿佛在指责他的眼神并没有松动的迹象。   “你先把我放开。”也许是因为对他这么做的人是黎凯烈,巫维浅虽然恼怒,但依旧显得镇定,“你不是最擅长利用所有条件达到目的吗就?这一次为什么不好好利用,源千造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动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你还担心什么?”   “这么说,你还是想要他来这里了?就算我跪下求你?”从床边传来的话充满祈求,黎凯烈仰望着他,慢慢跪在地上。   明明他才是被铁链锁在床上的人,他竟然显得比他还要委屈似的,“别来这套,给我起来,没有用的。”他挑眉往下看,动了动自己的手,“这种情况下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黎凯烈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是啊,我想也是,要让你改变主意,就和让我改变主意一样困难。”收起了脸上的恳求,他干脆站起来,姿势漂亮的一如他跪下的样子。   巫维浅向来都知道,对黎凯烈来说做出什么行为都不难,他从来不被面子之类的东西束缚,他只想达到目的,“你闹够了没有?”   黎凯烈在考虑还能用什么办法打动床上的男人,随着日益加深的了解,这种示弱哀求之类的,似乎很快就会被识破。   过了几秒钟,他放弃了,潇洒的耸肩,露出一个过分甜蜜却显得满怀恶意的笑,“够了,我亲爱的维,我已经不耐烦了,为了另一个人和你吵架这种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虽然不想把你绑起来,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他走向铺着黑色丝质床单的大床,床上的人那身浅色的皮肤在这种颜色的映衬下有种让人炫目的魅力,靠近,他吸吮他的耳垂,有意发出湿吻的声音,“…….直到你答应原谅我为止,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轻轻的耳语,暧昧又暴戾,巫维浅扫了一眼床边,看到黎凯烈拿起桌上的什么东西,舔去手指上的奶油,把一颗樱桃放在他的胸口,仔细端详,“你这样真美,这是谁也看不到的景致。”   点缀着鲜红色的果子,放在房里的蛋糕没有直接放进嘴里品尝,而是被人当做甜美的装饰,涂抹在他身上,巫维浅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可以说,这种充满情色意味又带有施虐成分的行为,已经超过了他的尺度。   “你让我想到被绑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一句话,让黎凯烈的动作定格了。   那个回忆非常不好,惨烈到至今想起来都会疼痛,但巫维浅依旧坦然的和他对视,他不由避开了他的目光,却在几秒钟的迟疑过后变本加厉,他的手挪动到他的长裤腰带上,“我会来帮你忘记这个回忆……连着那一次的过失,一起原谅我,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雪白的奶油随着升高的体温融化,鲜红的樱桃滚落到床上,在挤压中裂出了鲜美的职汁液,酿出醉人的香甜……   这就是他们到达哈西姆的第一天,黎凯烈将执着的强烈的意志化为行动,用整副身心来告诉他他的需要,低吼、呐喊、摇摆、疯狂,过程中巫维浅上半身的锁链一直固定着,直到黎凯烈用仿佛是痛苦似的眼神看着他,终于将他从桎梏中解放。   预料中作出这种事之后会迎来飓风似的暴怒,黎凯烈早就做好准备承受这一切,当他用沾着汗水的身体贴近巫维浅,他甚至想过他会用怎样一副冰冷的脸色面对他。   “你一直在问我利用源千造这件事有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我现在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在瓦罗克庄园,你在我面前被大火吞噬,被我的力量引出你的另一面之后,我是什么感受?”   巫维浅平复着喘息做起来,摸了摸手上被铁链造成的红印,不怎么在意似的,“别固执了,烈,利用就利用吧,只要能不让你再出事。”   “只要能不让你出事,只要能够杜绝可以避免的意外,就像你一直说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何况只是利用源千造,为什么不愿意,难道你在质疑我这么做的理由?”这一次是真的不悦,他捏起黎凯烈的下巴,“因为我爱你,这就是理由。” 第146章 异国热爱   直接的目光,直直看进来,包含着恼怒和各种复杂的情绪,有不愉快的暗影,也有情热留下的错乱的欢愉,鬓角黑发还透着汗水的湿气,棱角分明的坚毅嘴唇却抿成了严厉的角度,责怪这对方为什么不理解他的这番苦心。   巫维浅很少说爱,他总是用行动来证明,虽然说的少,每一次只要他吐露心声却又坦荡和直接的让人不好意思与之相对,他的目光这么纯粹,耀眼的就像钻石反射出的阳光。   不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黎凯烈仿佛快要溺进这双黑眸,酝酿着暗色,残留狂暴气息的眼底涌起了热潮。   巫维浅似乎不知道黎凯烈听了这些话有什么感觉,他拉近他的脸,“你要的不是我的原谅,你想要的是让我改变主意,但是这么做就有用了吗?”   他收紧手指,黎凯烈的脸在他的手掌下扭曲,他看着他,左手捡起床上的银色铁链,往床下一扔,“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只会让我更生气而已。”   哗啦啦,锁链掉落发出冰冷声音,出乎黎凯烈意料之外的表情,说话的人脸上却没有飓风似的暴怒,也没有尖锐冰冷的视线,“你总是能惹我生气,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意见不同,但是这一次,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   被铁链捆绑,被强制要求原谅,身上还残留着黎凯烈留下的各种痕迹,所有的这些事似乎没有对巫维浅造成太多影响,他只是皱着眉,“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安?还是有什么没对你说清楚的,才会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压着恼怒显出困惑,被弄乱的黑发压抑着凛冽的气息,充斥在空气的每一个分子里,优雅的暴力,迷人的强悍,黎凯烈对这样的巫维浅毫无抵抗力。   “你的过去我永远都追不上。”他拉开他的手指,宽阔的胸膛将面前的人揽进怀里,选择该用哪种词句,懊丧的说,“能给予你帮助的人不是我。”   和曾有火焰燃烧的眼神截然不同的沉静的话语,黎凯烈的话在巫维浅的心里不断回响。   他明白过来,黎凯烈嫉妒的不只是源千造的存在,更是他和源千造之间存在的联系,这才是他反应这么强烈的根本原因。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是你说爱我,强硬的要求我给予回应,是你让我忘记过去,让我再一次觉得自己的生命还有意义,我被一个人需要,被渴望,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留下我,你说这话是要抹杀这一切吗?”   他冷笑着抬眼,质问的话却包含深刻的感情,这种责备黎凯烈全盘接受,用力抱紧他,“当然不是,就算是现在也休想让我放你走!”   黎凯烈的态度一直那么明确,没有半点犹豫何动摇,以至于巫维浅早就都忘了,对于他这个“老人”来说,黎凯烈还很年轻,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无法保持客观,尽管他们都是成年人,但黎凯烈和他一样,他们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强烈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感情。   和女人相爱不同,和普通人相处也不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参杂各种因素,是在彼此的执着下走到今天,他们之间堆砌出的城堡其实很脆弱,只要有一个人真的想放手,情况将会完全不同,一切都在动荡不安中发展演变,直到今天。   所有外力都在渐渐涌来,来试炼他们,考验他们。   “我不会走,从我决定回来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走,就算你做出这种事,我也没想过。”比了比自己身上的痕迹,巫维浅挑眉,“你说过要我在你上当的时候拉住你吧,我知道你这家伙没了我不行,我不在的时候你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只能看住你。”   他轻描淡写的说,又仿佛是后悔说了太多,摸着黎凯烈的短发,喃喃自语,“还是有点不习惯……”   黎凯烈着迷的注视着他,这个说出动人的话而不自知的人,让他很久都无法移动视线,“没关系,我会为你留长。”他凑近过去,埋进他的颈窝呻吟,磨蹭他的头发,“你太可爱了,维,又帅气又耀眼,你能不能让我别再更爱你了,好像每一天都在变多,我改怎么办?”   “别冲我撒娇,抱怨也少来。”他推开他的头,黎凯烈却更加用力的贴上来,“我是说真的,我再一次肯定我栽在你手里,这里越来越热,总有一天会爆炸——”   巫维浅放到他胸口的手被引导着往下,他暧昧低语,“你错了,不光是我的心,还有这里……”   被烫的猛然抽回手,巫维浅微微眯了眯眼,不紧不慢的动了动身体,忽然把黎凯烈翻转过来,调整位置,“我不想你纵欲过度而死,所以——还是我来吧。”   不动怒并不代表接受刚才的一切,他的不满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尽管这不是黎凯烈的初衷,也只能领受。   在很多事情上巫维浅都用近似乎纵容的态度对他,但有的事情不管他再怎么用尽手段,依旧难以达到目的。   “既然我回来了,回到你身边,我就没打算逃避问题,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和我闹,我不想你出事,你怕我离开,我也在害怕,怕失去你,你知不知道?!”   “你是我生命里最特别的人,就算你只是一点点危险,我也承受不起……”已经不知道拿面前的人怎么办才好,这件事似乎谁都没错。   落在肩上的吻带着惩罚的力度,谴责黎凯烈的自私,巫维浅还是在生气,却让人从这个痛吻里找到不易察觉的温柔,说出这些话,却不给他看到脸上的表情,难道是在不好意思?黎凯烈从背后贴上的胸口无从探测巫维浅的表情。   夜凉如水,昼夜温差很大,房间里的气氛却充满暖意。   当他们都耗尽了力气,倒在床上,都为这种情形感到好笑,外面已经天黑了,他们还没起床,这种从语言到内心的深度交流,着实让他们都有些不自在——男人都不习惯坦诚自己的心意,单对方是特别的,不说的话问题永远无法解决。   “这么说你还是要让他跟着来了?”黎凯烈明显不想提起某个人的名字。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没自信,你不是一直强调我是你的吗?”巫维浅坐起来,有时候他会冠以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还是黎凯烈太特殊,不管怎么激烈,他总有力气站起来。   修长的背影走向浴室,闻言停了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苦笑,“我的自信在对着你的时候毫无用处。”   不介意对他承认这一点,黎凯烈又换了副邪气的笑脸,向他招手,“来不来?”   “你先洗。鯡凣澮員扌扌丁”他重新倒回床上。   浴室里传出水声,他闭上眼,黎凯烈这种态度说明接受他的决定了,面前是结果未知的僵局,他只能做好准备,甚至不惜利用别人。   曾经作为朝廷的工具,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并不是强和弱这么简单,他知道他现在这种行为以为这自己的无能。   任何问题都应该自己来解决,最终只能靠自己,但是这一次,他不得不借助源千造的力量,就算黎凯烈再不情愿,他还是会这么做。   幸好,黎凯烈不是个一味逞强的人,至少在他面前不是。   他没有办法做到像黎凯烈那样将弱点一一展现在对方面前,他的胆小或者说多虑,更显得黎凯烈身上那种洒脱不羁的狂放气质如此吸引他。   焦灼的,怕他再次离开的黎凯烈,怒气勃发的,指责他单独约见源千造的黎凯烈,想到之前种种,他从床上下来,敲响浴室的门,在还没有得到回应前打开门走进去。   抱住水下健美雄壮的人体,他覆上自己的吻,“我改变主意了,一起洗。”   “很好。”什么都没有多问,黎凯烈咬着他的唇,回抱住他,让冲洒下来的水柱将他们包围。   哈西姆的白天是热闹的,有城市里的繁华,也有集市的喧嚣。   到处都能见到游客和当地人,更多的恐怕是商人,由于各种肤色的人种都有,谁也不会因为看到陌生的外来面孔而觉得奇怪,风沙让空气里充满苍凉的味道,这里的人却又自己的热情将苍凉演化成粗犷和豪迈。   黎凯烈驾驶着敞篷吉普车,巫维浅在路上才知道他们之前住的地方是哈西姆王子利欧·候瑟因的行宫之一,这里说的王子当然是指黎凯烈。   他记得那栋别墅虽然豪华,但并不算夸张,和某些同样还是君主制国家的奢华建筑不同,现在回想的话,却是很有黎凯烈的个人风格,张扬个性,却非常简洁。   不过其实巫维浅从里到外最了解的,不过是那间卧室而已。   “见到我母亲的时候,你会说什么?”转动方向盘,从黎凯烈那副雷朋太阳镜后面投射出的目光明摆着好奇。   “你想要我说什么?你的儿子我接收了?”巫维浅压低头上的米白色帽子,把矿泉水递过去。   黎凯烈喝了几口,还没来得及笑,车里的无线电竟然响了,“利欧?是利欧吧?你快回来!莉迪亚出事了!” 第147章 玛丽安娜王后   他们两个心里都是一沉,巫维浅看到黎凯烈的脸色变了,所幸他驾驶的车还是在平稳的前进中,黎凯烈拿开对讲机,“玛丽安娜?”   “是我,听说你来了,莉迪亚她业知道,她说要去接你,但是从昨天就一直没见她回来!”这是哈西姆的王后,也就是黎凯烈母亲的声音,巫维浅听的出她非常着急,但还不算太慌张。   “沃夫在哪里?”他以为沃夫是贴身保护莉迪亚的。   巫维浅的声音对玛丽安娜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但是她现在没有时间去研究对方是谁,知道沃夫,又和黎凯烈在一起,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回答,“沃夫的职位有变动,他没有跟着莉迪亚。”   “利欧,和你的朋友先回家来,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我……见过他。”停顿了一下才接下去,里面的那个“他”说的是谁,黎凯烈和巫维浅都知道。   纳伦·克劳迪就是他们回来的目的,但是才到这里莉迪亚就失踪了,他们都不希望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我们在路上了,你先别急,德曼呢?”安慰了她几句,黎凯烈一边随口问她,猛的踩下油门,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异样。   似乎是被他的镇定影响,玛丽安娜不再催促,“他已经下令搜查,正在办公室等消息,如果是绑架,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随时可以处理。”   哈西姆王国的国王,这个国家的掌权人德曼,也就是莉迪亚的父亲,他对他唯一的女儿十分疼爱,巫维浅曾经从黎凯烈哪里听说过这个人,他是玛丽安娜再嫁的丈夫。   “她见过纳伦了,也就是说他可能去过王宫。”黎凯烈关了对讲机之后对他这么说了一句,接着就是沉默,沉默的重量夹着沙尘,吸进肺里有股焦灼的味道,巫维浅把手放在他的膝盖上,重重按了按。   “我认识的黎凯烈,他是不会把任何意外的责任怪在自己身上的,他只会去解决。”直视前方的人这么说,黎凯烈转头看他,勾动嘴角,狂野又迷人,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我这不正在去解决的路上?”   语气不再沉重,黎凯烈本来就是个无所畏惧的人,强者从不害怕挑战,巫维浅放下心。   其实他一直知道,在他面前时常人性的叫他头疼的男人,在对待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事情的时候从不做无谓的冒险,黎凯烈只做有把握的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过分大胆了些,但结果往往总是证明他的冒险是值得的。   就连他也在和黎凯烈交手的过程中一次次被影响,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种天生的人格魅力,不管他做出多么匪夷所思的事,不管多么荒唐,只要是他,别人只能不条件的接受,用惊叹的目光追随,为他赞颂。   “怎么了?”黎凯烈的膝盖被人捏了下,目光偏了偏,侧过去的头被巫维浅一下子抱住,贴上来的吻清新的就像朝阳。   “维,我在开车!”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可惜他身边的人太有魅力。   巫维浅适时的放开她,若无其事的摸摸他的后劲,“我在给你补充能量。”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黎凯烈发出悦耳的低笑,低笑又变成大笑,笑声在充满飞尘的路面上飘扬,前方一片宽广,这条路没什么人,因为车已经开进通往王宫的道路。   前方岗哨的士兵得到上面的通知之后放行,不敢光明正大的大量,纷纷用眼角的余光透瞧这个神秘的只有在传说中听到的王子,还有他的客人。   只有那些眼神好的或者关心娱乐新闻的人才会发现他和某位明星长的很像。   “如果有人绑架莉迪亚是为了用他来做要挟,那么她暂时不会出事,如果是为了伤害她,那现在着急也已经晚了。”坐在位于王宫后方的宅邸里,巫维浅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女主人,黎凯烈的母亲。   “你的话不能让人愉快,也无法安慰一个为自己的女儿而担心的老人,不过我知道你说的事实,维尔特,你不是一个擅长奉承的人。”坐在金棕色高背椅上的女性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得体的淡妆,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发髻,具有哈西姆王国特色的宽松长袍让她有种与都市里的贵妇人不同的优雅。   “真正有实力的人不需要别人的奉承,而那些不配得到赞扬的人,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他靠在壁炉旁,杯子里的饮料是带有薄荷味的红茶。   这里是黎凯烈的家,他出生的地方,巫维浅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情参观了这栋房子,这是座以白色为主的建筑,简洁庄重,看不到黎凯烈曾经成长的痕迹,仆人很少,灌注在空气里的自由的味道却让他很快就将它和黎凯烈联系起来。   他们一到这里黎凯烈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是去国王德曼所在的议事厅询问情况,只介绍了他的名字就匆匆离开,巫维浅不是第一次见家长的矛头小子,这种情况让他得以单独的审视这位生下黎凯烈的女性。   她年轻的时候应该很美,即使是现在,还能从她脸上找到黎凯烈何她相似的地方。   玛丽安娜发现他的注视,温和的笑了笑,“我看得出来,你只会关心你在乎的人,对其他人则不大在乎,即使你表现的很礼貌,但是你的眼神举止都在透露,你对我身上这个哈西姆王后的头衔并不看重。”   “你现在看起来已经不担心莉迪亚了。”他转移话题,因为和黎凯烈的关系,面前这个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玛丽安娜,基本上可以算是成了他的长辈。   “利欧回来了,不需要我再去担心什么,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担心,就连关心好像也不需要。”玛丽安娜站起来,透过酒红色的窗帘看着外面的空旷,话里有点感慨,“他不是德曼的孩子,从小时候开始就很野,连我在内,任何人的话都不听,利欧是一个人长大的。”   她的话听起来有点伤感,暮色将她笼罩,看她的背影就会发现她确实上了年纪,巫维浅走上去,他尊敬这个生下黎凯烈的女人,“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因为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人。”玛丽安娜转过身,眼神意味深长。   巫维浅放到唇边的杯子停了下来,他以为自己不会太意外,但听了这句话的感觉还是出于意料的好,“谢谢你的茶,我想我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和烈的关系——”   “我知道。”玛丽安娜摆手不让他说下去,忽然有些狡黠的眨了眨眼,“你们难道以为莉迪亚什么都不会说吗?她一回来就说她失恋了,而且还是输给了她的哥哥。”   在她面前的年轻人有一双不符合他年纪的眼睛,米白色烫金墙纸将他一袭灰色条纹的休闲服衬托的很漂亮,利落沉稳的步伐,除了隐藏在这张脸庞下的威严何冷峻让他显得有些难以接近之外,总体看来他应该是很受女性欢迎的类型。   “我以为他玩了这么久,早晚会带一个女孩子回家,没想到真的是莉迪亚回来后不断提起的‘维尔特’,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觉得已经了解你了。”她端详着这张在余晖下笼上金芒的脸,表示出她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   “我知道他的母亲一定是位杰出的女性,但是我现在必须承认,夫人你比我想的还要有完美的多。”巫维浅的赞扬出于真心,玛丽安娜令他回想起许多年前,在那个古老的时代里少数几位同时拥有智慧和美貌、且不缺乏气质的公主。   女人不论到了什么年纪都是爱美的,被人赞扬令玛丽安娜高兴的笑起来,“是因为我不反对你们的事?”   “即使你反对,结果也一样,作为他的母亲你早就知道就一点,所以你接受的很爽快。”   “任何适合都说实话可不好。”玛丽安娜故作严肃,眼里却有笑意。   “因为我知道夫人你更喜欢听实话。”巫维浅放下茶杯,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   “那么告诉我实话,你喜欢利欧的哪里?”她喜欢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并且很好奇他的答案。 第148章 追踪   如果她知道这个年轻人并不如她所想的年轻,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也许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微笑吧,巫维浅从她眼里看出长辈式的关切,自嘲的笑了笑。   “要说喜欢他哪里,不如说不喜欢他哪里更确切。”一起等候莉迪亚的消息,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做事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管有什么惊人的打算在做之前从不和别人说,擅自决定喜欢啊爱啊之类的事,认定是属于他的东西之后独占欲就大的不得了,不知节制,爱花钱,不听话,容易招惹女人,算计人的时候心机很深,不高兴的时候又很情绪化,总体来说算是个很麻烦的人。”   巫维浅说着像是抱怨的话,嘴角上扬,看到玛丽安娜惊讶的表情,他像是嘲讽自己似的挑眉低语,“但是我发现这些也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他活的无拘无束,好像什么都不能束缚他,当他为我停留,我在不知不觉中受他影响,从此就再也走不开了。”   他叙述自己陷入的过程,第一次说出这些,面对这个遥遥关注着自己的儿子,不能直接付出母爱的母亲,心里的感受很容易就脱口而出。   “这些话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责备的话从背后传来,窗口的两个人一起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客厅口多了一个人。   窗口照射进来的光芒落在地上,黎凯烈像是踩着最后一抹夕阳走来,黑色衬衣和宽松的长裤,收紧的半筒靴,他走向巫维浅,像个真正的王子那样步履从容,“维,你是在对我母亲告白你有多爱我吗?”   “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脸上写满动容,张开手臂,他拥抱他,表达喜悦和不满。   “不说你就已经够自负了,说了之后你还不自满到飞上天去?”没想到会让他听见,把黎凯烈从身上拉下来,巫维浅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快说莉迪亚的事。”   言辞冷淡,却有笑意,而从进来开始,黎凯烈的目光就一刻都没有从他身上离开,玛丽安娜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对话,心下无比欣慰,虽说她的儿子带回来的不是个美女,但看起来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制得住利欧。   不过她还记得有个女儿行踪不明,“莉迪亚有消息了吗?”   黎凯烈收起了笑,“有人在去机场的路上看到她,德曼叫人调出机场的监视器,摄像头没有拍到过她,她没有到达机场。”   “那她是去了哪里?”玛丽安娜脸色微微发白,想到了什么,不禁拔高声调,“难道是他?是他带走莉迪亚?”   面对无言的黎凯烈和巫维浅,她似有所悟,冷静的看着他们,“你们也想到了是吗?不要瞒我,已经上了年纪了,本来不该说这些事,这是我们上一辈的事了,但是利欧你知道,他有理由恨我,他也同样有理由带走莉迪亚……”   纳伦的离开让玛丽安娜不再抱有希望,她最终听从父亲的话,嫁给了和她的身份相当的德曼,这对纳伦来说可以算作一种背叛,但是他已经精神失常,他还会记得当年的事吗,这难道是他的报复?   巫维浅不确定黎凯烈有没有把纳伦的精神状况告诉过玛丽安娜,但她说她见过纳伦,也许知道点什么。   “我带人去找。”在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黎凯烈的话随着阳光一起终结在黑暗里。   “我和你一起去。”他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去?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掉以轻心。   黎凯烈转身看了看他,他的眼神让他相信他不会改变主意,最终妥协。   在离开之前,玛丽安娜叫住他们,“我是在王宫里看到他的,他……不太对劲,没有和我说过话,我想他是在恨我,利欧,不管他做了什么,别忘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站在他们面前这位中年妇人按耐着焦急和痛苦,从玛丽安娜坚定的表情看来,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便如此她还是提醒她的儿子,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放心吧,有人会管住我,在我做错事之前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教训我,训斥我,知道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他可是个严格的看管人——”满不在乎的勾起一抹笑,他摸到巫维浅的脸上,钳起下颚,倾身一吻。   黎凯烈的吻毫不做作,转身就走,巫维浅吸了口残留黎凯烈味道的空气,双手随意的插进口袋,走在他身后,他们相继离开,亮起了暖光的客厅里玛丽安娜王后独自站立着,目送他们远去,等待消息。   黎凯烈说要带人去找,并不是毫无目的的瞎照,他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他的行为也是有目的的,他从德曼那里得到授权,带着数百名士兵从通往机场的必经之路开始找起,地毯式的搜索从小路一直到荒野。   在夜晚找人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但如果不抓紧每一份每一秒,天黑之后可能遭遇的危险会更多,已经经过一夜了,莉迪亚虽然坚强,但到底是个女人,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们都应该争取时间。   至今为止没有收到过任何索要赎金或是提出要求的消息,如果真的和纳伦有关,如果莉迪亚出事,不管是黎凯烈还是玛丽安娜,都将遭到双重打击。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巫维浅决定做了一件他几经很久没有做过的事,在现代科学来看肯能属于怪力乱神的范畴。   “这些事什么东西?用他们就能找到莉迪亚?”黎凯烈好奇的蹲下来,看着巫维浅摆弄地上的枯枝——没错,就是枯枝,用树枝就能找人?这对从未了解过这种玄乎东西的人来说,就像巫女的水晶球那么神秘。   “别摸了,这就是普通的树枝。”巫维浅拍开他的手,想把他从面前赶走。   黎凯烈不让他如愿,吩咐下去要士兵们在原地休息,他研究他看似随手摘来,但又显然是挑选的树枝,不明白特别在哪里。   “就算再普通的东西,在你手里也会变得不普通,我想了解和你有关的所有的事,别阻止我。”黎凯烈回答的这么流畅,焦躁的目光里映着认真的表情,倒让巫维浅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像是敷衍又像是安抚似的吻了吻他的嘴角,拍拍他的臀,”还是滚吧,你在这里我没办法集中精神。”   “是说只要我在你就无法专心,只能想着我?”黎凯烈对得到的答案很满意,邪气的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这句实话我喜欢,算了,放过你。”他站远了一点。   士兵们不知道他们在窃窃私语什么,他们对原地休息的命令感到不满,何况亲眼看到他所谓的王子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何自己的同性人调情,更让他们无法接受,比起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子,公主早就赢得了他们的心。   “利欧殿下,请恕我无礼,我们等在这里有意义吗?”黎凯烈现在带的这支队伍当中的队长站了出来,卡扎耶是个肤色黝黑的中年人,毫不掩饰的向他表达不满。   风里出来冷笑,“有没有意义我会让你知道的,现在退下去,我没有时间和你解释。”遥望巫维浅的方向,黎凯烈回答的一点都不犹豫。   他的言辞强硬,短暂瞥来的一眼带有无可违逆的狂猛霸气,那名队长心里一惊,还没有退下,有人向他们走来,所有人警觉,看清楚是谁之后又放松了,沃夫那张没有表情的平板脸孔,多了焦灼的痕迹,早已不是莉迪亚保护的他,自动加入搜索队。   “如果是维尔特先生的话,我愿意等待结果。”他走到队长旁边,了解情况之后这么说,然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即使再着急,他也情愿等待那个神神秘秘的东方人,卡扎耶满怀疑惑,匪夷所思的看着沃夫。   沃夫不是个讲情面的人,他只会承认那些真正有实力的人,可哪边不知摆弄什么的东方人看起来更像个只会发号施令的贵族,这样的人是怎么得到沃夫承认的,卡扎耶无从猜想。   不是不知道背后的骚动,但巫维浅无心理会,血迹洒落在地上,他将要召唤“千魂”,少量的血不至于让这股力量失控,如果源千造在这里的话,他应该能更好的运用他的力量。   现在他只能借用树枝摆出的阵势,限制力量的运用,让那些寄宿于身上的冤魂替他寻找,让他们的眼变成他的眼。   黑暗里刮起一阵冷风,吹起衣摆,身体都很壮实的士兵们感觉一阵难以名状的阴寒,手里的探照灯忽然自行闪烁起来,有什么从他们头上飞过。   黎凯烈一眯眼,爆射出一股火花,他知道巫维浅在做什么了,怪不得要他离得远点,于是绷紧了脸。   和以往对敌的时候不同,巫维浅释放的只是少量力量,加上阵势的帮助,“千魂”的能力还能控制,但同样它们也失去了杀伤力,只能作为瞭望观察的工具来用。   比用直升机搜索好的地方是,它们的感知更敏锐,至少在他们头顶上的直升机是没有办法从高空找到树林里的人的,但它们能。   它们找到目标了,发现饵食却不能进攻,在耗尽力气之后巫维浅把它们收了回来。   “跟我走。”什么都不多说,他对黎凯烈招招手,加快脚步向他们已经搜索过的区域折返。   明明已经搜寻过,为什么还要找一遍,难道是不相信他们的能力?士兵们心里面纷纷嘀咕,但曾作为公主贴身护卫的沃夫不说话,队长卡扎耶也不说话,王子更是没有迟疑的跟上去,就没有人敢质疑了。   在空旷的荒野里寻找,哈西姆有不少沙漠地带,早已荒凉破败的古城成了游客流连忘返的圣地,但对于当地人来说,日落后的荒野是可能发生任何事的。   “她在这里!莉迪亚公主在这里!”沃夫始终在第一个,大家满怀疑问四处寻找的时候,他再某个荒凉的石壁旁边高声叫喊。 第149章 承诺   所有人连忙赶过去,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探照灯在黑暗中聚集到一起。   沃夫把莉迪亚抱起来,她倒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要不是刻意找一个人,即使是从这里走过他不会发现。   “她没事!公主殿下她没事!她昏过去了!”沃夫不再保持平时那种平板的语调,显得激动,听他的语气是激动而不是愤怒,莉迪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一群人一拥而上,簇拥着抱起莉迪亚的沃夫,仿佛是上苍放回了他们的女神,眼神里充满感激,黎凯烈这时候倒显得很平静,只是有点轻微的不爽,“是你找到莉迪亚,谢那些没用的东西不如来感谢我。”他关了手里的灯,走到巫维浅的身旁。   “没人要他们的感谢。”人找到了,安然无恙,这就是他要的。   巫维浅一句话都不多说的转过身,才走了几步就被黎凯烈抱住,“他们的感谢你不要,那如果是我要谢你,你收不收?”   “看你有多少诚意我再考虑。”他扬了扬嘴角,知道这时候黎凯烈的心情不错,不管是不是纳伦做的,只要莉迪亚没事,结局就不算太糟。   “亲爱的维,我对你的诚意从来只多不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这是某位王子的一诺千金,深情的拥抱随即贴了上来,暧昧的勾唇,“要不要先给你点预付——”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缠绵的吻夹着风沙的味道,浓烈的像酒。   等嘴唇分开,巫维浅扫了眼正围着莉迪亚团团转的人群,“才一个吻怎么够。”拉回黎凯烈的后颈在他耳廓上重重吸了一口,“……记账。”   放开之后,一扬手,巫维浅没有表情的提醒他,“走吧,玛丽安娜还在等消息。”   黎凯烈差点被他勾起欲望,巫维浅却已经干脆的扬长而去,在他背后笑了笑,他摸着下巴自语,“我的维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巫维浅就算听到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对黎凯烈夸张的话他已经习以为常,什么时候这个人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胡来才叫他不习惯。   莉迪亚正在安全返回的路上,在其他地方搜索的人接到命令收队,而在这里,一路上所有人虽然不说话,但纷纷用眼神打量他们王子身边的黑发男人,这个黑发黑眼的东方人应该感觉到他们的视线,但是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从来没有回过头。   可是没有人能忘记一闪而过的黑色阴影,同时对那股阴寒的气息记忆犹新。   “沃夫,你认识那个人?”队长卡扎耶在路上悄悄的问,问的非常小心。   “你是说维尔特先生?”   回程不需要再徒步,黎凯烈正在从附近征调交通工具,沃夫看了他一眼,回答,“维尔特先生是王子殿下的朋友。”已经回到哈西姆,他不在直呼黎凯烈的名字,而用尊称代替。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是问……那个人到底是谁?”不确定自己想问什么,卡扎耶犹豫着说,“你知道,一个人是没有可能不依靠任何工具设备在短时间内在这种地方找到一个人的,可是他做到了。”   沃夫没戴眼罩的另一只眼睛微微动了动,“我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他正在帮助我们,是他找到莉迪亚公主殿下。”   “可是如果他拥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是靠这种力量办到的,那不是很可怕?”这里盛行各种传说,卡扎耶的话有人也听到了,大家若无其事,其实都在听着他们队长何前任皇室贴身护卫的对话。   “就算他是恶魔,只要他帮助我们,他就是我们的神。”沃夫看着远处,然后垂下目光看着怀里的莉迪亚。   卡扎耶不再开口,用好奇又敬畏的眼神注视前方伫立的东方人,都说东方人很神秘,他现在见识到了,也许那时某种只有东方人才会的法术吧,他这么对自己说。   派出去的士兵回来了,带来马匹何车辆,巫维浅选择骑马,黎凯烈不用考虑的当然和他一起,两个人分别骑在黑色骏马上,在车辆的引路下向原路返回。   哈西姆是个综合了现代和古老历史气息的城市,不像其他商业发达的城市马匹早已绝迹,在这里,不好走的路和一些游览景点,开车或者骑马都是一种选择。   驰骋在沙地上,看着景物倒退,仿佛时光都在倒流,夹着沙砾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疼痛,但是巫维浅整个人都放松了,“我喜欢这个地方。”   “那当然,这是我出生的地方,你怎么能不喜欢。”前方车辆的尾灯照亮了路面,也照亮黎凯烈的双眼,熟练的夹紧马腹,他拍拍他的肩膀,“来!比一比!”   看到他忽然兴致高昂,马匹加快速度飞驰过去,神采飞扬,巫维浅不禁露出笑意,“比就比。”   快马奔驰,后面的人几乎赶不上,沃夫抱着莉迪亚坐在前面的车里,后面的马蹄声差点就要追上车子的速度。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黎凯烈翻身下马,姿势帅气流畅,深邃的轮廓下带着故作遗憾的笑,“这算是平局?枉费我还想要点奖品,没想到你的技术不必我差——”   一个深吻堵住了他要说的话,黎凯烈因为冲力往后倒退,巫维浅欺上来压上他的嘴唇。   强烈的吻以无以抗拒的力量掠夺呼吸,沃夫抱着莉迪亚在前面进了主屋,趁着后面的人还没赶来,巫维浅把黎凯烈拖到屋子外面的角落。   和风力的凉意相反的温度,折磨着彼此的感官,这时候如果不抓住机会,不得寸进尺的话就不是黎凯烈了,他扣住巫维浅的后颈,让这个深刻的吻延续下去。   在嘴唇交叠的时候巫维浅的脸擦到粗粝的触感,黎凯烈的恢复力很强,新陈代谢也比一般人要快,他的头发很容易留长,时常会摸到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须根,不会让人觉得不干净,反而颇有男性魅力,狂放不羁又性感的要命。   在马上的时候他直视前方,抬下巴,风吹乱他略微长了些的短发,身后是被实践磨砺的古老建筑,驰骋在风里的身影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当时就想把他从马上拖下来狠狠吻他,而现在他正在这么做。   他知道他放不了手,就如对玛丽安娜说的那样,已经深陷下去,爱上黎凯烈这样的男人他根本不可能脱身,想都不用想。   当用力收紧在脑后的手慢慢放开,黎凯烈何巫维浅各自缓过气,才发现后面的人已经赶上来了,幸好能进入这里的人不多,只有少数的高级军官看到这出好戏。   他们的表情很惊异,说不上看到这一幕是尴尬还是好奇,一个个睁大眼,从窗口洒到屋外的光线刚好令他们看清楚他们这位王子的长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位“好像”长的有点像某巨星的男人,确实就是某巨星。   “维,你是不是更爱我了?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帅?能让你突然发情,可见我的魅力与日俱增。”黎凯烈满不在乎的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目光,露出他独有的火热深沉的笑意,揽住巫维浅的肩膀。   “发情?这个词不适合我。”颇有深意的瞥了眼他的下半身,巫维浅嘲笑某人的自制力,在黎凯烈用行动证明这个词之前抓起他的手,“行了,别闹,进去再说。”他拖着他往里走。   英语是这里的通用语,在门外停下脚步的人们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同时也没有忽略走在后面的男人投来的目光,按时丛林里猎食者的目光,那双冰冷的灰绿色的眼睛充满警告意味。   不要把看到的说出去。   同一时间接收到这个意思,他们不约而同的挺只身体,那是越到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然后才回过身来,这个“来历不明”的王子竟然有这样充满威慑力的目光,就连国王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们这么惧怕过。   不用多说,他们都知道王子的双重身份需要保密。   “我就知道只要你回来,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玛丽安娜心满意足的看着躺在自己卧室里的莉迪亚,抬头对黎凯烈这么说。   “这次可不是我的功劳,就算我能找回她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办到,你要谢的人是他。”黎凯烈往后指了指站在门后的人,巫维浅就站在那里。   “带他回来就是你最大的功劳,都是一家人,我想你们之间已经不会分的那么清楚了,是不是?”莉迪亚没事,玛丽安娜开始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冲他们微笑,顺便做了一个小小的试探。   对她富有深意的笑,巫维浅这样回答,“如果夫人是想问我们之间进行到哪一步,那么,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可是我的宝贝。”黎凯烈像是炫耀,朝他走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谁是你的宝贝?”巫维浅皱眉,冷冽的眼神一扫,黎凯烈当下加了一句,“只要你承认,我也是你的宝贝,不过你要亲口说出来才算数。”   这种肉麻的话他还真的说不出口,看到黎凯烈略显得意的表情,他笑了笑,“不就是句宝贝吗,你知道我不会说这种话,不过你想听我也可以说给你听。”   他抬起他的脸,“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不管是生还是死,只要你不赶我离开,我就一直陪着你,即使——”他的停顿让黎凯烈预感到某种不同寻常,果然他接下去说,“即使需要放下我的骄傲。”   他说完,看到黎凯烈似乎受了莫大的震动,“我怎么可能赶你离开!我怕你离开还来不及!”他连声音都沙哑了,紧紧盯着巫维浅那双沉黑的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再清楚不过。”黑发的男人淡淡的说。   黎凯烈一直都记得,解除永生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能让巫维浅倾尽所有的爱,另一个,是当他自己想要终结这一切,他可以选择,主动终结这段仿佛永无止尽的生命历程。   但巫维浅是个骄傲的人,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自己放弃自己的行为,可是现在他说的话——   黎凯烈抱住他颤抖起来,突然而至的这番承诺让他来不及感受其中的幸福,心里五味杂陈,“维,不是的,我不是要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但是我听你这么说我又很高兴,这种感觉太矛盾了,你怎么能突然说出这种话,我完全没有准备……”   他几乎说不下去,巫维浅拍拍他的肩膀,无所谓的轻笑,“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好受些的话,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刚才突然想到的,其实这个决定没什么,你不用太感动。”   “太狡猾了,突然说这种话,我完全招架不了。”心脏在狂跳,黎凯烈把他抱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每一丝血液每一条神经似乎都在沸腾。 第150章 王宫的客人   盘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不光是年龄,更是未来可以预见到的生和死,但也许,那并不是难以逾越的距离。   他没想到说出这个决定,自己的感觉这么轻松,看到黎凯烈那矛盾的,愤怒又喜悦的表情,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油然而生,“喂,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在哭。”   像是嘲笑似的话语,在黎凯烈听起来却异常温柔,他埋首在他劲边,环抱住巫维浅的力量好像想把他这么嵌进身体,咬牙说道:“你敢再说下去我现在就先狠狠给你一拳,让你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离谱,然后再把你拖到床上好好爱你,让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黎凯烈因为激动而沙哑的嗓音,打定主意让人沉溺似的,巫维浅鄙夷的摇头,“暴力分子。”说完却笑了。   床上的女声在这时候响起,“我才知道平时不说甜言蜜语的人又多恐怖,维尔特不开口倒也算了,没想到一开口就说出这种话,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莉迪亚不知道已经醒来多久,她看着床边的母亲,“妈妈,我早就放弃了,你不必担心我对维尔特念念不忘,虽然他确实很完美,但是他是属于哥哥的,哥哥也属于他,我知道,任何人都不能去破坏,也包括我。”   “当然我也不会这么做。”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这不是什么对哥哥的补偿,你也不必一直觉得对不起哥哥,要不是他的这种脾气,哪里能把维尔特抢到手。”   莉迪亚说的轻快,她听得懂巫维浅话里的意思,玛丽安娜虽然不懂得那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对话有什么含义,却看得出他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早已深刻的出于她的意料。   “利欧……”她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同样成熟迷人的外貌,不同风格,站在一起却那么和谐,想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   她一直觉得亏钱了这个儿子什么,莉迪亚从小养尊处优,他却因为不是纯粹的皇室血统而成为不再大多数民众面前出现的王子,德曼虽然待他很好,可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她的这个儿子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她面对那张仿佛凌驾一切,自信满满,有时候表现出残酷一面的脸孔,觉得利欧不需要她太操心,结果就一直这么到了今天。   “直到今天,维尔特,我才从你身边看到了我儿子的另一面,原来他也会有那样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笑,不是因为学会某样东西,也不是因为击败某个对手,而只是因为某个人。”她最后看着巫维浅,优雅的面容终于失去平静。   “这是我的荣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他这么回答。   黎凯烈和他的母亲对视,收起了所有张狂何放肆,“母亲,你不需要多说什么,所有我失去的,上天已经用跟好的来补偿我,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从他和莉迪亚对玛丽安娜的称呼上巫维浅察觉到区别,猜想黎凯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他就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的母亲,玛丽安娜因为并不知道克劳迪家族的太多事,同时也因为这种保护造成了某种距离。   “好了,既然你已经醒了,不如现说说你是怎么到了那里。”巫维浅移开话题,他想知道莉迪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自己走到那里去的。”她的回答出人意料,“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我曾经在哥哥的房间看到过那个人的照片,他从这里离开,不知取走了什么东西,所以我就跟上了他,奇怪的是他也是去机场的方向,没想到才跟到半路我不知道被谁打晕了。”   莉迪亚说的人一定是纳伦,他会从这里拿走什么?   巫维浅何黎凯烈看着对方,找不到答案,还有什么是值得纳伦不远千里来拿的?为什么不问玛丽安娜要,而用潜入的方式来偷?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玛丽安娜听到莉迪亚的回答,想了想,问清楚莉迪亚是在哪里看到纳伦,然后吩咐人找了一遍,但是最终没有发现少掉什么。   这件事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了,至少莉迪亚没事,只不过纳伦取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答案依旧成谜。   在被沙漠何半沙漠包围的哈西姆,除了写满古老沧桑的山谷和石壁,距离一百多平方公里之外的另一头是海滩,这个季节白天的温度很热,晚上会降温,在莉迪亚虚惊一场之后,黎凯烈带着巫维浅来这里。   “你究竟是来找人的还是来度假的?”巫维浅放下手里的酒杯,他的疑问来自于他们现在在做的事。   躺在小屋的阳台上晒日光浴,这和他原来预想的不同,黎凯烈对他的问题只是一笑,“有什么关系?现在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没有消息,我们只要等就行了,该放松的时候就要放松。”他又递过去一杯威士忌。   “你想灌醉我?又在计划什么?”巫维浅不认为黎凯烈是个只会等的人,接过酒杯,让辛辣的金琥珀色液体流过咽喉,他闭上眼感觉到阳光的热力,耳边就是海浪声,同时,还有黎凯烈低沉华丽的嗓音。   “你到底懂不懂浪漫?我只是想和你在这里看看海喝喝酒而已。”挤到躺椅上圈住他的肩膀,黎凯烈吻了他的头发。   巫维浅摆出了个不屑的表情,把他从旁边拉到面前,“少给我装,你只想看看海?”   黎凯烈顺势倒下,双手撑住躺椅的两侧,低头对上巫维浅的眼睛,“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父亲,纳伦,你打算怎么办?”他用冰凉的酒杯碰了碰黎凯烈的额头。   被挡住的光线落下阴影,将黎凯烈整个表情笼罩在其中,他压低了身体,覆上巫维浅穿的白色衬衣的胸口,亲吻他卷起袖口裸露出的手臂,一个字都没说,半天后才抬起眼。   “等。”金芒一闪而过,在那灰绿色的幽光里浮现。   就在巫维浅捉摸他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黎凯烈的手机响了,在哈西姆专用的手机,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他利落的从巫维浅身上翻下地,接起电话,同一时间朝他使眼色,挂了电话,“时候到了。”   走进别墅小屋里面的某个房间,他拿出一把枪熟练的插在腰上,也扔了一把给巫维浅,“带上这个以防万一,我实在不想欠源千造的人情,他已经来哈西姆了。”   看到巫维浅略显冷漠的表情,黎凯烈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我不告诉你是想让你把等待的时间用来享受,而不是想一些无谓的事,你生气了?”他皱着眉走上去。   巫维浅挑眉,对着黎凯烈紧绷的脸色勾动嘴角,枪把在他胸口敲了一下,“我没某些人那么小气。”   “我小气?小气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一架直升机在海滩上降落,黎凯烈不以为然的冷笑,绷着脸抓起他的手迎风走去,“你怪我之前没把他来的事告诉你?”   巫维浅对着面前穿着白色背心露出古铜色肌肉的男人哼笑,勾住他的脖子拉到面前,在他臀上捏了一下,“哪有那么多事好怪,什么都生气的话我早就被你气死。”   上了直升机,还没坐稳,忽然被黎凯烈压倒座椅上,“我答应你不动他,可没答应你会把他当客人接待,他去哪里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也和你没有关系!”   骤然压下的吻何周围刮起的风一样强烈,在螺旋桨转动的巨大响声里巫维浅听到前方的抽泣声,看起来驾驶直升机的人员还没见识过他们王子的做人风格。   巫维浅重重把他推到在边上,喘了几口气,“我记得我也没说过他和我有关。”在黎凯烈耳边说着,喘息的气息吹拂到他的耳朵里,“行了,烈,你现在就像被人拽了尾巴的狮子。”   “别把我说的像个妒夫,这太不公平,总是让我为你提心吊胆,患得患失,”黎凯烈懒懒的抬起眼,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有一抹矛盾的色彩,“我是不是把你栓的太紧?你会不会受不了我?”   “如果你有一天不那么渴望我,我才要担心。”直升机的门关上了,他放开黎凯烈,外面的景物逐渐往下降,他们飞到半空,看着下面的那片海洋,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被人需要,被人渴望,对某个人而言是特别的,他不再是时间洪流中的过客,就像上帝在汪洋中放置的一个岛屿,从高空往下看,不再是虚无的冰蓝,他能轻易的找到一个原点,那就是黎凯烈。   直升机飞过海滩,经过沙漠,一直飞到王宫,从上往下看发现一排排的士兵严阵以待,似乎处于一级戒备状态,所有枪口都对准某个关键人物。   螺旋桨发出的声响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掀起的风沙让周围的人不断倒退,直到飞机降落,黎凯烈何巫维浅从直升机上下来,看到了被挟持的莉迪亚。   “想潜入王宫偷东西,这里必须有人接应才能那么简单的进来而不被人发现,我料到这个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原来是你。”从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面前经过,黎凯烈的眼神骤然凝聚,在灯光下爆出一蓬火光。 第151章 挟持   被人包围却仍显得从容的男人笑了笑,抵着莉迪亚的枪口纹丝不动,“好久不见了,哥哥。”   克劳迪!巫维浅立刻明白来人的身份,目光转冷,周围听到他们的对话的人却摸不着头脑,王子殿下只有一位妹妹,就是公主殿下莉迪亚,哪里又来个弟弟?   将莉迪亚抓在手里当作人质的男人穿着哈西姆士兵的衣服,五官轮廓和黎凯烈有一定的程度上的相似,但他没有黎凯烈身上那种野性难驯的霸气张扬,有的是世家贵公子式的斯文。   “约森,人是你引来的吧?不管他是真疯假疯,他会听你的。”黎凯烈穿过包围的人群,站到最前面,和他这个弟弟面对面,筒靴上的钉扣反射着和他眼底同样的金属光芒。   “答案你早就想到了,所以才会在这里布置下这些人,等我出现不是吗?”约森·克劳迪知道自己掉入陷阱,没有反驳,从他眼底划过的狰狞里能看出他确实是克劳迪家族的人。   独自住在湖边小屋里的纳伦就是在他的指引下到了哈西姆,无论是否失去神智,显然纳伦还记得他的这个儿子,当年为了保护玛丽安娜和他们的儿子他选择回去,并且被迫和他的亲姐姐生下的罪恶之子——约森·克劳迪。   “让其他人退下去。”在旁关注形势的哈西姆国王子德曼听到他们的对话,察觉到事情不简单,对下面人吩咐。   “可是公主殿下她……”有人迟疑,被德曼瞪了一眼后将命令传达下去,短短几分钟,王宫外围的士兵撤出数百米距离,留在这里的只剩下德曼和玛丽安娜,黎凯烈和巫维浅,沃夫以及他手下的人。   克劳迪的家族背景德曼可能知道一些,才会做出这个决定,巫维浅第一次看到德曼,没什么心思多研究,注意力全在场中的黎凯烈身上,约森和他似乎并不陌生。   “其实我只需要他替家里找件东西,地方只有他知道,所以不得不这么做。”约森为利用自己的父亲做出解释,但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歉意。   “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玛丽安娜站在德曼身后问,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袖,德曼安抚的握住她的手。   “不管是什么,他们一定是打算用来对付哥哥,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你们还是人吗?”莉迪亚被枪口顶住脑袋,但嘴巴没有被堵上,她睁大眼睛朝后怒骂。   约森微笑着看她,“你以为利欧是什么好东西?他不也一样始终想毁灭我们克劳迪?别说的他很高尚似的!”收起笑枪把砸向莉迪亚,她的额头很快渗出血丝。   “莉迪亚!”玛丽安娜和德曼一起大叫,沃夫握紧了拳头,死灰色的眼睛里有什么翻涌上来。   “你应该不会笨到自己杀了人质吧?”在惊恐焦急的叫喊声里,突然出现的冷淡音调充满嘲讽。   走到黎凯烈身后的东方人引起了约森的注意,他研究什么似的看着巫维浅,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你果然和他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轻描淡写的反问,巫维浅现在知道黎凯烈带着枪做什么了,“别忘了你才是走投无路的人。”   “不用和他多说了。”黎凯烈拔出枪对准约森,即使那是他的弟弟。   “你会用她的死来交换我的命吗?利欧哥哥,我们来继续未完成的决斗吧。”约森有恃无恐的抓着莉迪亚,慢慢往后退,王宫后面是一片山林,存在埋伏的可能和趁乱逃出这里的可能一样大。   “你是恨克劳迪这个姓氏更多一点,还是爱你的这些所谓家人更多一点?”他不断挑动黎凯烈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巫维浅知道黎凯烈对克劳迪这个名字有多痛恨,他曾经为了毁灭它的存在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甚至不惜利用他。   “你会知道答案的,约森。”保险栓被打开,黎凯烈拿着枪的姿势一如他在舞台上那么自然而有魅力,半眯起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幽光,但没有马上开枪。   “别对我用那套,你难道忘了我身上流着和你一样的血?”一再用这个名字提醒并且刺激着黎凯烈,约森的灰眸漾起波纹,笑的诡谲。   这已经不光是纯粹的武力对歭,也是血统的比拼,拥有着更纯粹的克劳迪家族的血,约森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场面已成僵局,难道就让他这么抓着莉迪亚逃走吗?   轰隆隆的声响由远而近,直升机轰鸣声震耳欲聋,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起头,一个纤细的身影挂在直升机上垂落的阶梯上,薇薇安的笑声在紧张的气氛下响起,“维尔特!是我来啦!”她向他招手,顺便扔下一个烟雾弹。   约森毫无防备,连用莉迪亚做威胁都来不及,烟雾弥漫中的黎凯烈没有拿枪的那只手被人捏了一下,“动手!”   砰!砰!两声枪响,伴随着玛丽安娜焦急的惊叫,他们看不出场内的情况,知道螺旋桨刮出的狂风吹散烟雾。   约森中枪了,但不致命,他逃向树林,黎凯烈来不及追上去,因为同时间约森也开了枪,但下意识用于反击的枪口不是对着莉迪亚而是对着他,他安然无事的原因是有另一个人推开了他,挡在他面前。   “维!”黎凯烈脸色大变,这时候什么约森什么克劳迪家族都顾不上了,只看到巫维浅身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将他的白色衬衣染成血红,他疯了似的冲上去。   “不用大惊小怪,子弹没有击中要害,我只伤了手臂。”巫维浅用带血的手摸摸他的脸,他的脸色很可怕,像是随时都会吃人。   “你该死的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我不要你保护我!别以为你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就能乱来!”黎凯烈第一时间确认了巫维浅的伤口,确定子弹只打中手臂之后才稍微放心,但暴怒的吼叫声一点都没有减弱。   “这应该是被人传染的。”他回答的时候看着黎凯烈,黎凯烈也只能看着他,无言以对,像是想把他好好惩罚一遍才甘心似的狠狠咬牙。   “你差点吓死我,以后千万别吓我了,维——我承受不起!”黎凯烈轻轻抱住他,在他耳边的叹息和呢喃不留余地的灌注到他的心里。   “来个人!去替我找个医生来!”黎凯烈放开巫维浅,正要叫人替他治疗伤口,身边的人突然抬起手,像是早就做过无数次,姿势利落的扣下扳机,枪响——   人影晃动,沃夫听到里面一声闷哼,“他没有走远,就在林子外围!”他命人追击。   巫维浅受伤的右手在他牵动伤口的情况下血流的更多,血水顺着枪口流淌,他注目远处,犀利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林子,“烈,你开枪不是吓唬他,是真的要杀了他?”   “没错。”黎凯烈脸色无比阴沉的按住他的伤口。   “那好,下次我不会再留手了,既然他也想杀了你。”巫维浅知道约森还没有死,因为他没有瞄准要害。   一拿起枪,犹如回到了那个战乱的年代,从巫维浅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精悍果决的气息,每一缕黑发每一丝表情都让人深深的迷惑,至今为止他所经历的漫长岁月对黎凯烈而言还是一个个未解的谜。   巫维浅曾对他说他会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了解,但他现在发现自己越来越缺乏耐性,尤其是在看到和薇薇安一起下机的某个人之后。   源千造从直升机上下来,第一眼就找到站在一起的黎凯烈和巫维浅,后者身上还带着血。   “维尔特,我知道你为什么需要我了。”他扫了眼他带血的手臂,“看来利欧先生没能做到他该做的事。”   面对源千造的挑衅,黎凯烈用更骇人的眼神看过去,没有像源千造预料的那样大为光火,露出牙齿冷笑,“管好你自己,源千造,在这里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射成蜂窝,所以——别企图惹火我。”   他忙着找人处理巫维浅的伤,撕开衬衣的衣袖,亲自动手为他去子弹,巫维浅被他折腾的没空顾及别的,抽空看了源千造一眼,“希望你不要误会什么,你只是我利用的工具而已。”   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他说清楚,他皱着眉看黎凯烈替他取子弹,薇薇安站在源千造身后叉腰,“你不要挡住我的路,我只是和你在路上遇到而已,顺便带了你一程,别让维尔特误会我和你是一起的,让开让开!”   她把他挤开,然后踮着脚拍拍黎凯烈,“你不觉得还是由我动手更快吗?”她睁大眼。   薇薇安具有维拉女巫的力量,确实比手动操作要好的多,巫维浅的伤口很快就在他自己的力量和薇薇安的帮助下愈合,当然这一幕没有给任何人看见。   周围忙做一团,搜索队进入林子还没出来,莉迪亚没有受伤,德曼和玛丽安娜都很高兴,沃夫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公主殿下,能让我看一下你的后颈吗?”他半跪在地上,提出这个唐突的请求。 第152章 黑暗潮汐   “什么?”莉迪亚不理解沃夫的意思,德曼任命沃夫作莉迪亚的护卫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让莉迪亚转过身去,拨开柔软的卷发,沃夫小心翼翼的仔细观察,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怎么了?”巫维浅发现这里的情况有异,在他旁边的黎凯烈听到沃夫的话,眼神里似乎闪过一道沉猛的煞气,“沃夫——”他的语气很危险。   “但愿是我多虑……”沃夫从来没有这样欲言又止过,他向来能很快做出判断,但这一次显然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直到他的目光定格在靠近发根的皮肤上。   “王子殿下,确实是。”他说着大家不明白的话,脸上表情仿佛面具出现裂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黎凯烈猛然踏了一大步走上去,望着林子深处,“下令活捉!”   命令传达下去的同时,巫维浅看见了,莉迪亚的发根处有一个细小的红点,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再过几个小时很可能连找都找不到。   “这是那老家伙惯用的手法!”犹如从齿缝中撕咬出来的词,他知道黎凯烈已经彻底被激怒,看来约森·克劳迪不止将莉迪亚当做人质这么简单。   “我又成了麻烦是不是?都怪我不该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才会让人有机可趁,我被下了毒吗?”莉迪亚从沃夫的话和黎凯烈的反应里看出端倪,知道出事了,“不要担心我!把那个人抓来,不论生死!”   “让利欧去处理吧,孩子,这不怪你。”德曼的脸色沉重,安抚着她,转头看了黎凯烈一眼,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那里面所蕴含的强烈的意志说明了所有的决心。   “利欧,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子,但我相信你,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德曼是个很干脆的人,没有什么国王的架子,在关键时刻他总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他带着莉迪亚回到王宫里,不管莉迪亚中的是什么毒,请来医生至少能延缓毒发。   “那是种从植物中提取的毒素,会对人的脑神经造成损伤,但人体对它的摄取很慢,在那之前一定要抓住约森!”等他们走了才解释,由黎凯烈身上传来的热力包含了一切愤怒和暴力的因子,从口袋里摸出子弹在手里把玩,他冷笑着注视丛林。   猩红色的笑,是火焰和嗜血渴望的融合,这样的黎凯烈巫维浅并不陌生,“不想我为你挡子弹的话别再给我乱来。”   血迹还没擦去的手搁上黎凯烈的肩头,他的提醒收到效果,黎凯烈不甘心似的哼笑,“你明知道我不想你出事,但是不做什么就不是我了,你在为我担心吗?”   “别说废话!我不为你担心还能为谁?”事关克劳迪,黎凯烈的计划又总是很大胆,巫维浅自认他的担心不是多虑,皱起的眉头下黑眸暴射一阵冷光。   对他的训斥黎凯烈也早就习惯了,自有对付的办法,“只要不是担心其他无谓的人就好,比如那边的源千造,他是你让薇薇安带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只准你有计划,我就不能有吗?”挑起黎凯烈的脸,染血的衬衣令巫维浅少了几分绅士的优雅,反之那隐没在灵魂深处古代君王似的威严感有力而直接的撞进所有人的视线。   源千造的目光闪了闪,看着林子深处,薇薇安嘻嘻的笑,“里面的人跑不了,在我的人手里,可还没有活着逃走的猎物呢。”   一道诡秘的蓝紫色从少女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黎凯烈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普通少女,若有所思的扬了扬眉,“你还带了人来?”   不等回答,他看向巫维浅,“你是什么时候通知她的?”那眼神不知是兴味还是不悦。   “何必通知。”他身边的人从容的从衬衣的扣子后面取下一个细小的发信器,“有这东西在,不管我去了哪里她都能找到,这次要面对的是克劳迪,你不会认为光凭我们两个人就能对付的了吧?”他向他投去一眼。   “必要的时候我会从德曼这里要人。”黎凯烈没有轻视过肯特·克劳迪,不反驳巫维浅的话,从他手里拿过发信器,往地上一扔,抱着手臂在原地等候,“只要不让你受到伤害,随便怎么样都好。”   他不再纠缠于这件事,莉迪亚感到意外,小小声的拉住巫维浅低语,“维尔特,有人被驯服了哦,似乎变的听话了。”   “驯服?这可能是完成不了的任务。”巫维浅自嘲的一笑,看向黎凯烈。   对方转过头来,好像是听见了薇薇安的话,不以为怪的耸肩,“如果是你,一次次看到心爱的人在你面前为你流血受伤,你还能继续冒险下去吗?”   薇薇安张了张嘴,保持沉默,黎凯烈靠着树干,漫不经心似的,视线却从她身边穿过,落在某个人身上,低沉的音调就如那目光一样深沉,“我只能变得更谨慎,比狮子凶猛,比豹敏捷,比狐狸更狡猾,原先只要保住我自己,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这是一次次的教训得出的结论,可悲的是鲜血却不是从自己身上流淌出来,而是来自他的维。   拿枪的手指从巫维浅脸上抚过,暴力和温情的融合,巫维浅笑了笑,“早知道这样能让你变得小心,当初就该这么做了。”   “你是说让自己受伤?”彪悍又野性的眸子露出不愉快的锐光,无论如何收敛也改变不了本性的男人含着怒火森然冷笑,“你不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吗?”   “别说了,他们出来了。”就在交谈的时候林子里传来一声呼叫,巫维浅收回被黎凯烈抓住吮咬的手,第一个走上去。   “就知道转移话题。”舔了舔嘴角,黎凯烈自语着追上去。   “看到了吧?这就是和黎凯烈在一起的维尔特,我不认为你有什么能力改变现状,那个男人我虽然讨厌,但我更讨厌做出让维尔特不高兴的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薇薇安转过身。   源千造笑了笑,“我只是想帮助他,让他完成巫氏一族的使命,我对薇薇安小姐你提出的请求应该不算过分,不过是请你帮我询问维尔特对这件事的看法和打算,如此而已。”   “你以为我曾经想要他们分开,现在就会帮助你吗?你找错人了,源千造。”薇薇安抬起头,冷冷的笑了笑,转头从归来的伍德利手里接过纱帽,“情况怎么样了?”   “小姐,人已经抓到了,是活的。”一身黑衣满头白发的伍德利替她放下帽子上的垂纱,这代表谈话已经结束。   源千造无辜的牵动嘴角,跟着薇薇安走向树林。   约森身中两枪,分别在膝盖和肩膀,一枪是黎凯烈射中的,另一枪来自巫维浅,他带伤还能逃进林子里,可见他确实很有些能耐,而且他被发现不是在林子的最深处,相反,他似乎是在等人找到他。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只要你亲自回家一次,就把解要给你。”约森狼狈的被压在地上,抬起头却还保持微笑,残留在他身上的草叶和鲜血令这抹微笑变得非常古怪。   “这么简单?”枪口对准约森,黎凯烈根本不相信这种鬼话。   “不然有多难,你从来没有回过家,爷爷他想你了,他想见见你这个能干的孙子。”不知是不是巫维浅的错觉,他从约森的眼里看到某种恨意,非常隐秘,但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次是什么毒,多久发作?”黎凯烈仿佛没看到约森身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地面。   “我喜欢叫它‘潮汐’,过程缓慢,但只要发作就能蚕食一切,多么美丽的东西,也很适合美丽的人,比如你的那个妹妹。”失血过多令约森脸色发白,但没有影响他制造沉重恐怖的气氛,他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嘴角勾出一丝得意的笑。   黎凯烈的皮靴在下一刻踢上他的下颚,牙齿和鲜血同时从他口中喷出,抹灭了约森脸上的笑,他喘着气吐出嘴里的血,终于软下身体,“利欧,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杀了我的话,永远得不到解药。” 第153章 自由的代价   血残留在约森的脸上,映出眼底的阴冷,在这张酷肖黎凯烈的脸上能找到不少熟悉的表情,巫维浅想到如果当年黎凯烈不是出生在哈西姆而是那个古老久远的克劳迪家族,也许会和今天的约森一样。   “你搞错了,不杀人却能让人觉得痛苦的办法多的是,你现在还不会死,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我不好好招待一下怎么说的过去?”邪气森然的笑意随着山林野风吹拂出一股烧灼的火气,黎凯烈让开几步,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   他姿态轻松的抬了抬手腕,砰砰砰——枪声惊起林中飞鸟,约森抽搐着倒在地上,又被士兵拖起来子弹在他右腿上扫出一排血洞,距离一致,完美的就像一幅血腥的艺术品。   “这就当时见面礼吧,”欣赏着面前的景致显得满意,碎开的泥土和鲜血溅到黎凯烈的脚下,仿佛有股火药的烟灰在空气里散开,和漫天飞沙搅在一起。   在高科技现代化的都市里被文明束缚,在这王权就是一切的哈西姆,黎凯烈身上那股残忍暴力的因子再次沸腾,只要德曼不追究,随便杀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而德曼是绝对不会轻饶伤害他女儿的人的。   满身是血的约森被拖下去看管,他已经意识不清,巫维浅看到黎凯烈向他走来,扔掉枪,野性的张狂被收敛在成熟的外表下,“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他歪着嘴角笑,但巫维浅没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你没杀了他不是吗?”迎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巫维浅难以猜测黎凯烈现在的心情,他和黎凯烈不同,他早就没有兄弟姐妹。   靠在他肩头的男人没有回答,犹如是想从他身上吸取力量,挨着他的脖颈深深吸了口气,夹着沙尘和汗水的男性气息涌来,巫维浅按着他的肩膀,在黎凯烈汗湿的额头上吻了下,“不管出什么事,别忘了你还有我。”   “这是我绝对不会忘的。”回了巫维浅一个吻,黎凯烈不看周围呆住的所有人,拉着他走向王宫。   说是王宫,但其实也就是一栋比较大的豪宅而已,这里住的是哈西姆国王德曼和王后玛丽安娜,以及他们的公主莉迪亚,解决政务有专门的议政厅,那里是德曼工作的地方,但现在出了这种事,知道内情的官员都抽出时间解决问题,所有在哈西姆王都的部队都被调集起来,抓捕可疑分子。   莉迪亚被安置在病房里抽取血液化验,未知的病毒可能是克劳迪家的某种试验品,也可能是源自几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秘药,在没有得出结论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莉迪亚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对方的要求是要利欧亲自去取解毒剂?这一定是个陷阱!”她精神不错,唯一困扰她的是她的软弱造成的后果,她痛恨自己没用。   “我们都知道这是陷阱,但必须跳下去。”在她面前不远处的男人交叠着腿,从另一个男人手里接过红酒,巫维浅已经越来越习惯从黎凯烈手里接过酒杯,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改造成酒鬼。   “如果当时沃夫在的话就好了。”她收回目光,心里的遗憾已经没那么强烈,羡慕的感觉占了多数,如果她也能找到像维尔特这么完美的男人就好了。   黎凯烈打开房门,对直直站在门外的沃夫提出疑问,“你辞去护卫这个职位的理由?”   黑色的眼罩遮住了沃夫眼里的神情,另一只眼睛是死灰色的,像是不存在任何情绪,直视前方,“我无法再继续保护公主殿下。”   没有起伏的音调,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无法从他的回答里寻找到答案,莉迪亚坐在床上听到他的话,苦笑着摇头,难以掩饰她的失望,“感觉好像被人背叛了一样,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让你不想再担任我的护卫。”   门外再也没有任何回答,直到莉迪亚以为得不到回答而觉得有点难过的时候,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公主殿下没有做错任何事。”   然后不管莉迪亚怎么问,外面看守着房门的人再也不吭一声,她只能放弃了,但还是觉得有点悲哀,“除了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和维尔特,沃夫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在房门关上的时候,这句话随着一声叹息飘入沃夫的耳中,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着长长的走道,眼眸里还是一片死灰的颜色。   探望莉迪亚出来,晚餐时间过后,黎凯烈和巫维浅去见了两位客人,严格来说,在黎凯烈眼里这两个人都不必招待的太好。   “这个地方还不错。”高昂着头颅,身穿红色丝质连衣裙的少女审视着周遭的环境,不忘批评一下这里的气候,“可是晚上降温太厉害了,白天明明还那么热,有沙漠的地方弄的我头上都是沙子。”   她甩了甩才洗完的长发,鬓边的发卷湿润的贴在她的额头上,走到巫维浅面前亲昵的索要了一个拥抱,还没抱够,她就被人提着领子扔到椅子上。   “差不多了。”黎凯烈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薇薇安则回了个冷冰冰的鬼脸。   另一边的源千造站起身表示礼貌,同时看向巫维浅,“有件事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知道你的想法我才能确定自己该怎么做,维尔特,你看怎么样?”   薇薇安知道,他想问的问题毋庸置疑应该就是那个了,在黎凯烈开口阻止之前,巫维浅已经点头,“那好,出去说。”   笔直走向门外的背影丝毫没有让人发话的余地,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你别跟过来。”黑眸看着黎凯烈,湘式告诫又满是威慑,摆明了是不相信他会乖乖等着他回来。   挑了挑眉,黎凯烈并起两指比了个帅气的动作,表示妥协,巫维浅又看了他两眼才离开,等他一走,黎凯烈转过头带着笑,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却立刻变得凶狠又残酷,“他们要说什么,你知道吧?”他看着薇薇安。   “为什么你以为我会知道呢?”薇薇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前后不一致的表情,懂得麻痹对方,从侧面出击,黎凯烈这个男人果然够心机,说起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也得不到维尔特吧。   她这么想,冷笑着说道:“就算我知道,告诉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对于面前这个得到巫维浅的男人,总有种不想看他好过的心情,少女的娇弱在此时转作精于事故的成熟。   “你以后随时都可以来看望他,不管他是和我在片场还是在曼哈顿的家,随时。”薇薇安对巫维浅来说等于家人,适时抛出香饵能让薇薇安合作,对黎凯烈来说没有多少损失,他回答的爽快,只是因为薇薇安对他没有威胁。   她当然也看出来了,轻蔑的瞪他,“我想见他还要得到你的允许吗?只要我想去,不管周围有多少安保系统一样难不倒我。”   “确实如此,但能不费力气的见面不是比每次都要解决麻烦更方便吗?如果我想阻挠你,我可以请很多人来看门,蛇虫鼠蚁之类的凡是能用的我都不会放过,不管什么年纪,女人好像都不太喜欢那些东西。”   黎凯烈摸着下巴考虑,他认真的模样很有魅力,同时也非常阴险,薇薇安听的出来,他不是像巫维浅那样的人,他不择手段,并且不觉得这是什么过分的事,他把达到目的所用的手段看做理所当然,不管它们是否过于险恶或是不要脸。   “别以为我是怕你才告诉你,我不过是不喜欢那个源千造而已。”她朝他勾勾手,“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你以为我怎么会带人来这里?你知道我带了多少人?那些事维尔特应该都没有对你说过吧。”   她得意的微笑,黎凯烈脸上不愉快的表情让她非常愉快。   过了一会儿,当巫维浅和源千造从外面回来,黎凯烈和薇薇安的谈话也刚好结束,从巫维浅脸上看不出他和源千造说了什么,源千造本身也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淡淡的道了晚安就要回房。   “原来源千造不只是你利用的工具,还是你的契约者,他能帮你摆脱身上的束缚,让你随心控制你的力量,这些你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对我说!”黎凯烈爆炸性的话让源千造停住脚步。   巫维浅皱眉看了薇薇安一眼,这是他不想让黎凯烈知道的部分,薇薇安早就知道,却在这时候说出来。   她用关切和担心的目光看着他,“你总要说出这件事的,维尔特,谁也不能逃避问题,你总要做出选择。”   “我没有想要逃避,自从遇到他我就无处可逃了,”巫维浅自嘲又无奈的转向压着怒火明显不快的黎凯烈,眉眼挑出犀利的棱角,“我只是不想让你介意,你看,你一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是这种表情。”   黎凯烈像头困兽,,听了薇薇安告诉他的那些事之后,他本来就不好的耐性变得更差,面前的巫维浅不是会畏惧他的怒气的人,他在房里来回走了好几趟,最后抬了抬眉毛,倏然冷静下来。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他不只是你说的可以利用的人,他还能用另一种方式替你解脱枷锁,寄宿在你身上的力量可以为你自由驱使,以后再也不会被它们牵制,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我都知道了,你的过去。”黎凯烈紧绷的脸色与他轻快的语气相反,“只要能让你活的更自由,你——签订契约吧,和他。”冷静甚至冷酷的这么说,他面对巫维浅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即使压抑也无法掩饰。 第154章 罪与罚   房间里为这句话陷入沉寂,只有风声在空间里流窜,直到有人开口。   “以前口口声声要我离他远点的人是你吧?现在又说这种话。”巫维浅不明白他的想法,拧起的眉头下聚起尖锐的寒意,“还有我的过去你都知道了,什么意思?”   四个人的房间,纱帘拂动,从窗外吹进夹着沙尘的夜风,黎凯烈心痛的眼神令他疑惑,转向薇薇安,“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也许还有些不该说的吧。”薇薇安撇了撇嘴角,很无辜似的,魅惑的蓝紫色眼眸光芒闪动,她告诉黎凯烈这些,不过是想看看巫维浅的反应,这是她最后的冒险,一点点小小的反抗,表达她的不满。   “为什么不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他呢?怕他为你难过还是怕他做出什么事来?你对他太维护了,维尔特,这个男人被你这样纵容,忍不住让人有点嫉妒。”   “你到底在说什么,薇薇安,你知道我不说只是因为那是过去的事了,那些过去和他无关……”巫维浅的话还没说完,黎凯烈走上去,“只要是你的事都和我有关!”他瞪着他,像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这所谓永生的真相,如果薇薇安不告诉我,你还要瞒我多久?!”   怒吼像磅礴的海浪能将人吞噬,肩膀上被黎凯烈捏的很重,迎上他的目光,巫维浅皱紧眉头,知道薇薇安把什么都说了,“现在你不是都知道了?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竟然那么不在乎!“没什么好说?那什么才值得说?”他被巫维浅不以为意的漠然表情激怒,微笑着咬牙。   “你那所谓的永生不是什么见鬼的福泽恩赐,是惩罚,是让你百年千年都不得解脱必须背负下去的罪!而惩罚你的不是别人,是你那些族人——你的父母姐妹,你最亲的人——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像琴键最后的几个重音,黎凯烈的话激起巫维浅脸上一片冰魄似的冷,又在心底烧起火般的灼热。   早就湮灭的那一页被翻开,以为可以忘却的事,在黎凯烈那愤慨伤痛似的表情下重新又勾起如同抽丝似的剥离感,一点点被剥开表层,露出结霜的内里。   “不过是那么回事而已,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抬起手拇指抚过黎凯烈的脸庞,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痛,巫维浅勾起一丝笑,嘲讽的笑意。   “我早对你说过那是诅咒吧?所以不算是故意隐瞒。”这时候他还有心思狡辩,黎凯烈神情阴郁的看着他坐下,还是那傲然沉稳的步伐,坐在窗口的高背椅上,叫人看不懂表情的侧脸映着夜色苍茫。   “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英国的,是从我的国家逃离,为了躲避皇族的追杀,理由是我们没能预测出当年发生的天灾,那年的地震震动京城——也就是当时的皇城,死伤惨重,皇帝震怒,必须有人担下罪责。”   缓慢平淡的音调,巫维浅看着面前的一盏琉璃灯,七彩灯罩能眩惑人的眼,他靠着椅背闭起眼,“我巫氏一族测算天象,问卜吉凶,所处的特殊地位早就遭人眼红,所以事情就那么发生了,我们逃离京城,但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逃到哪里去?”   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回想,那记忆中的画面又像电影似的清晰起来,就在眼前……   哭喊痛骂的声音,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死亡和愤怒中走向绝望的族人,那成百上千个想要逃离命运终究无法如愿的灵魂。   追杀、逃亡,杀人、或者被杀。   以为麻木的感知似乎在遇到黎凯烈之后重新苏醒,连同这段记忆,都一起复苏,在巫维浅微抿起的嘴角边始终挂着不冷不热的弧度。   “在逃亡途中我救了一个人,但是没想到那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孩子竟然也是朝廷的刺客,他下毒毒杀所有人,只有我没有中毒,因为自作主张救下他,所以受罚没有吃东西,逃过一劫。”   多么讽刺,他挑眉,转过头,似乎还有点笑意,“这些薇薇安都说了吧?”   黎凯烈无法正视巫维浅的双眼,那凌厉又傲然的黑眸依旧那么深邃,其中的感情是悲哀还是别的他不想深究,他只想抱紧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个时候他已经出生,如果他当时能救他,如果他们早就认识……   可惜,不管有多少种如果,谁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那是发生在数百年前的往事,早已是历史的一部分,无人知晓。   “不用再说下去了!”薇薇安发觉到自己的错误,她的做法正在揭开那个人所掩埋的伤口,“维尔特,他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那是你告诉他的,”他的目光从薇薇安身上移开,深深注视着黎凯烈,“你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一切吧?你想拥有完整的我,包括我的过去,不管那里有什么,你都想要——”   他轻笑,不知是嘲弄还是赞扬,“贪得无厌的男人。”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什么都想知道,我就是贪得无厌。”黎凯烈承认的干干脆脆,走上去从椅背后圈住他的肩膀,“如果我为你说下去呢?”   不等巫维浅回答,他收紧手臂,“因为你没有中毒,成了唯一的希望,但你也是造成这些的罪人,你的族人在临死前将所有力量灌注在你身上,你身上的“千魂”不是什么忘记过去而产生怨念的冤魂,他们——全都是你的家人。”   被至亲怨恨是什么滋味,一夕间失去所有是什么感觉?因为自己而害死整个家族至亲,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沉痛和懊悔?   黎凯烈在他身后极力控制着不让悲哀和愤怒让嗓音变调,“你要承受千百个冤魂对你的惩罚,他们的力量让你永生,也折磨着你的灵魂,你的职责是把‘巫’这个姓氏延续下去,但你没有照做,你承载着无法控制的力量游走在世界各地,要找的是解救自己的方法,然后你遇到薇薇安,她在一次意外中救了你,她的老师知道你的事情后告诉你只有失去所有才能得到解脱。”   付出所有,或者抛弃自己的灵魂。徘徊在两者之间的人只能成为灵魂受缚的行尸走肉,这是最残忍的惩罚。   “亲人对你的恨你是怎么承受的?让那些冤魂寄宿在身上是什么感觉?违背亡者的意愿活着你一直都不自由,维——”黎凯烈伏在他的肩头,闻着黑发里清淡干爽的味道,騑凣電孑書轮罈“让我给你自由,你可以和源千造签订契约……”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就像割开血肉,一个字一个字的被剜下来,“……如果他能让你活的更轻松的话。”   “只要能让我活的更轻松,你可以不在乎他和我有更紧密的关系,从此以后让他和我的血脉相连,用秘法建立契约,我和他的灵魂将会是彼此的一部分,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往后瞥了一眼,如他所料,那并不是张高兴的脸。   “啊,没错,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挤出来的笑意扭曲的叫人不敢多看一眼,黎凯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巫维浅拉开他的手站起来,“说谎。”   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扇到黎凯烈脸上,冷傲又威严的眼神不屑的看着他,“明明嫉妒的药死,你的脸上就写着不情愿,为什么不承认?不想我这么做就直说,反正我知道你是个自私的男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宁愿我受折磨也不愿意让我和别人有牵扯,这才是你真是的想法吧?”   “被你鄙视了吗?”黎凯烈摸着脸,矛盾的仿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底真正意图的神情,交错成难辨的阴影,语调却是那样的甜蜜,“还是你最了解我,但是维,想的事和要做的事有时候并不一致,你的自由和我对你的独占欲放在天秤上衡量之后,这就是我的选择。”   究竟是出自于爱,还是认定了什么,所以大胆决定,薇薇安从黎凯烈那张英俊却充满侵略性的脸上找不到答案,源千造一副深思的样子,看着相对伫立在窗边的两个人。 第155章 宣告   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源千造出现之后,被束缚的命运有了转机,尽管不是真正得到解脱的办法,但能够给他更多的自由,可是就算他能自如运用那些力量又怎么样?巫维浅从没想过和源千造订下什么契约,他只不过是他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上的人。   “你真的确定?”和白色窗纱一起被浮动的黑色短发扬起锐角,冷峻优雅的面容泛出冷意,一把揪住黎凯烈的领口拉到面前,“你只要说一声你确定,我就改变原来的主意!照你的意愿和他订立契约!”   “现在!我要你现在明白的告诉我!这确实就是你想要的吗?”黑色的怒火袭上眼底,抓住黎凯烈领口的手就像要把他掐死似的用力。   “我不是说过了?只要是为你好,我可以忍受。”黎凯烈笑着说,他独有的笑,非常漂亮,却无比残酷,即使是对他自己。   下一秒他被人狠狠揍倒在地上,“太模糊了这个回答,我要你直接告诉我!你确定想要我这么做吗?你确实要我和他签订契约?”严厉质问的眼神以让人无法逃避的犀利直直穿透黎凯烈,就像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你这个狡猾的东西!”巫维浅把他从地上抓起来,夹着怒火的冷硬语调像是砸下的冰雹震动空气,“你倒是给我回答!当初你死皮赖脸的说要我的那股狠劲去哪里了?只要你说一句,你来告诉我,你想让我和他签订契约!”   “你才狡猾!”再也无法忍耐,猛然压上的力量将巫维浅扑倒在地,恶毒和凶狠的眼神再也无法被掩饰,“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你灵魂的一部分属于别人!你要我怎么做?我简直想杀人!只要他不存在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吧?”   燃烧着煞气的目光扫向源千造,仿佛只要接触这倒目光就会被撕碎,“但我杀了他就是毁了你的希望,你说我能怎么做?我都忍耐着同意你去做对你有利的事了,你还要问我?难道还要我高高兴兴的为你们办个仪式?你太残忍了,维!我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唰的一声白色衬衣被暴力撕开,沙哑的笑声低沉,“你是我的!就算你和别人定了什么见鬼的契约,你还是我的,这改变不了——”把巫维浅压在波斯地毯上,撕开的领口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黎凯烈的吻郑重的如同宣告,从上往下延伸。   他抬起头看源千造,“好好看着,不管你们有多深的联系,这个人的身体只会对我有反应,他的心他的人,都不会属于你。”   在月光下泛出光泽的肌肉隆起,被嘴唇吸咬出一枚枚红色的印记,黎凯烈覆在他身上,交缠的人体让影子变成一个。   巫维浅散落在耳后的黑发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画出深幽的暗影,在熟悉的挑弄下眼眶泛出潮红,仿佛有股难以控制的潮汐正在涌上,蔓延全身。   他像是纵容又像是满意的看着黎凯烈抱紧他,动了动腰部坐起来,嗓音微微紧绷,抓住黎凯烈的头发,“起来,我不想被人看戏。”   “我不介意。”埋首在他胸口的男人这么回答,肆无忌惮的继续着他的侵占,一只手甚至已经解开他腰带上的金属扣,手指往下摸索,地毯上发出衣物的摩擦声。   源千造目不转睛的看着地毯上交叠的两人,面无表情。   “我要你起来!”强烈的训斥,把黎凯烈从身上推开,巫维浅被撕开的衬衣里露出斑驳的红印,他拉扯了下,从地上站起来,依旧显得凛然,“你都看到了,你的提议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平复急促的呼吸,仿佛刚才的亲吻和抚摸都不存在,再度转冷的目光有种不尽人情的距离感,对着始终没说话的源千造,“我和你之前的关系如果转变,你就必须做好随时面临危险的准备,说不定什么时候他真的会杀了你,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别把我说的像个杀人狂。”半躺在地上的男人撑起身体,懒洋洋的牵动了下嘴角,皱着眉抱怨,喜怒难辨的眼神紧紧跟随着巫维浅。   “你闭嘴。”回头看了他一眼,巫维浅动作优雅的扣好皮带扣,告诉源千造他的决定,“就算他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我需要的是一个工具,你应该知道,谁也不想被工具牵制束缚。”   “你是说我太看重自己的存在了?这么直接,真是伤人的话。”源千造苦笑了下,依旧保持着他的礼貌,但被人这么说,没有人会高兴,“即使我说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用?”   “你的想法和我无关,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你对我来说只有一个作用,在必要的时候控制我的力量,不让它对黎凯烈造成影响,你能做到就跟着我,否则的话就离开,这是出于你自愿的选择,我不会强迫任何人。”   干脆而直接,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直接的话会让人难堪,也可能即使知道也不在乎,不理会源千造对这些话的反应,敞开衣襟的男人说完对黎凯烈伸出手,“还赖在地上做什么?”   “等你拉我起来。”抓住他,黎凯烈站起来,眷恋的在他平滑结实的胸口又摸了一把。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这下该满意了?”巫维浅似笑非笑的看着黎凯烈,薇薇安闻言恍然大悟,似乎在某个问题上得到了答案。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只是为了让你自动做出这个决定的手段?”黎凯烈的表情瞬间变得危险,用手指捏起巫维浅的脸,“你是这么想的?”   “你说呢?也许你自己也不清楚?”没有生气,即使黎凯烈真的这么想也没什么好气的,“就算是真的,但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他的目光轻瞥,拉开黎凯烈的手指,“以后别说出这种话,就算不是出自真心也不可以,听见没有?”   “哪些话?”故作不解,黎凯烈的手指轻轻在他脸颊上蹭动。   巫维浅沉默了下,非要他说出来?停顿了片刻,他紧紧皱着眉头,“为了我好,要我和别人签订契约,这种话不适合你,以后不许说了。”   “没人想说。”黎凯烈意味深长的凝视他,摩挲的手指从脸颊滑下,点着他的胸口,“现在我们都知道,为对方好这种的想法都是我们的自以为是,我不会再说,那会要了我的命,你也不许再想这种事。”   “还怕我离开?”没想到那一次的行为对黎凯烈造成这么大的阴影,巫维浅搂着他的肩膀,“不会的,是不是要我向你保证才放心?”   “那还不如由我亲自看住你,你走一次就惩罚一次,在床上绑住你做到你站不起来为止。”一点不忌讳还有别人在场,黎凯烈用这种方法威吓,看起来似乎觉得那是一个好主意。   说过很多次强暴之类的话,他也确实做过,刚到哈西姆就被人绑在床上的滋味巫维浅记忆犹新,即使不怎么在乎,但确实没有忘记,也不会想再次尝试。   “越来越大胆了,别忘记你欠我的我都会要回来,给我等着。”在黎凯烈下巴上重重捏了一下,他这才看向表情微妙的源千造。   “你这样看我,让人很难不在意,你有什么话要说?”   “你和黎凯烈之间的关系让我很意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定,我源千造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我想帮助你,即使你把我当做工具。”   他吸了口气,感慨似的又慢慢把这口气吐出来,“这也许是命运,我祖上和你们家族之间的渊源注定了我和你相遇,在听你亲口说出你的过去后,我更加确定。”   “维尔特,就让我成为你的工具吧。”坦然的注视他们,源千造连黎凯烈的目光都没有回避,像是东洋墨水晕开似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笑意。   源千造这个人的出现很突然,他的重要性更是一次次出乎巫维浅的预料,这一天这一刻他说出的这番话,此后一直被黎凯烈和巫维浅怀疑,但他却用行动证明他的可信,直到某一天巫维浅再也用不上他的能力。   他对巫维浅究竟只是纯粹的欣赏,还是夹杂着某种爱意,又或者只是因为兴趣?即使是薇薇安或者黎凯烈现在也看不清楚,巫维浅倒是不太在乎。   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回到房间,这个平静又不平静的夜晚,在四个人的谈话里结束,回到房间之后巫维浅刚要关上门,背后忽然被人按住,炙热的呼吸和令人疼痛的吻压向他的后颈。   “刚才做的事还没结束,别想就这么算了。”黎凯烈把他压在门上,往前解开他的腰带。   “谁说过算了?” 第156章 礼物   脱下上衣,巫维浅半裸的身体在夜色下对某人而言是种无声的引诱,锁好门转过身,微凉的手指扣住黎凯烈的脖子,把他推倒在床上,狭长的眼微微眯起,“你刚才说要强暴我?”   亲吻到黎凯烈耳后的吻非常用力,吸吮他的耳垂,“现在就让你知道到底是谁强暴谁——”   就和衬衣被撕开一样,只不过这次被撕开的是黎凯烈的衣服,巫维浅压制着他,黑色的眸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反射着墨色的光,里面仿佛蕴藏着无数古老又神秘的过去……   背负着罪过的男人。   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抚慰,这是超出黎凯烈能力的事,他所能做的就是自私的把这个人牢牢绑在身边,紧紧抱在怀里,管他什么过去和未来。   “那你可得温柔点,亲爱的维,我怕疼。”身体和床单摩擦出细碎的声响,黎凯烈邪气的低语。巫维浅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你用锁链把我绑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见你担心我会疼。”   被暴力对待的黎凯烈没办法再解释反驳,因为巫维浅已经用吻堵上他的嘴,连喘息声都无法泄露出来的深吻,他将黎凯烈动情的呻吟一并吞没。   “你要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当心被我吃的骨头都不剩。”揶揄的话随着气息吐在黎凯烈的耳畔。   “那你就来吃吃看。”是安慰还是心痛,也可能只是欲望,早就被混淆,有人不怕挑战,而且向来乐意迎战,迎上来的吻是巫维浅收到的回答。   他避开对方的唇,猛的把黎凯烈按在床上,剥下他所有的衣物,然后再度重吻下去。   在力量的抗衡中获得平衡,和跃动的身体相反,周遭的所有似乎都静止的如同不存在,流淌的汗水和粗重的喘息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随着节奏低沉起伏。   “唔——维,你越来越棒了,”从不吝于赞扬,黎凯烈在颠簸中抱住他的背脊,气息不稳,“但是别那么用力,再慢一点……”   “……还敢多话!”看似傲慢却闪动着温柔的眼神看着黎凯烈,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火焰,鯡凣澮員扌扌丁“你竟然要把我让给别人,你说出那种话,以前说过绝对不把我让给别人的也是你吧?”   今夜的巫维浅不像平时,他如同失控的压制着黎凯烈的双臂,用身体的力量不断压榨他的所有反应,凌厉的攻势让人无法抵挡,黎凯烈仿佛从这强硬的索求里感受到某种怒气,用手臂抱紧他,吻住他的唇。   “那样做我也很受伤,你知道我有多心痛,但是你舍不得让我心痛,我打赌你绝对舍不得……”急促的呼吸声一次次在亲吻中交融,在潮湿的空气里飘散。   巫维浅狠狠瞪着他,一次次的掠夺,他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眼前是黎凯烈情欲亢奋的脸孔,抱住他,激烈的反应,毫不掩饰的嘶吼。   黎凯烈的反应永远直接,一直到最后,脸上写着意犹未尽,汗湿的手掌爬上巫维浅的腰部,“怎么样?再来一次?”   还没得到允许,压下的亲吻已经落在巫维浅的眉宇上,这才是他的目的,锁骨、胸膛、肩胛,像是要吻遍他身上每一个地方,连绵不绝的亲吻叫巫维浅难以忍受。   “够了没有?来吧。”不耐烦的嗓音压抑着,他受不了这种不干脆的撩拨。   “我正在欣赏上天的杰作——”   所谓的式神原来是家人的魂魄,背负罪过却依然活得那么骄傲,对于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言语能够说出黎凯烈的感觉,让两个人激烈的碰撞化作言语,他知道巫维浅喜欢用行动证明一切。   夜色更深,交叠出的是海浪的翻涌,淋漓尽致的身体交流让人不想开口,直到空气里的动荡平息,宁静再次到来。   “你就不能把力气用在别的地方?”瘫倒在床上,巫维浅慢慢动了动腰部。   挑起笑意的眸子微微闪动,“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刚才不也这么对我?”黎凯烈伸手揉着他的腰部,顺势搂住他,“谁叫你看起来太可口,这么凶悍的眼神,完全点燃我的征服欲,要说的话,只能怪你自己。”   刚才太兴奋,胸口涨满的感觉无法用其他的来表达,唯一的宣泄只有面前的人,所以不知不觉做得有点过分,不断在到达顶点前徘徊,用尽手段,互相满足互相折磨……到现在他们的心跳还没平复。   “去你的可口,滚下去,我去洗个澡。”巫维浅坐起来,曲起手指在黎凯烈头上敲了一下,接着被抓住,手指被放进唇舌之间细细啃咬了一遍,黎凯烈才将他放开。   “那个约森,是不是和你交过手,你闯进我家的时候?”巫维浅走到浴室门口回头,“我记得当时你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不是人为的。”   黎凯烈擅自闯进他家的时候,他为他包扎过伤口,对那些伤痕记忆犹新,因为太特别。   “你果然没有忘记,只要和我有关的事你是不是都记得?真让人高兴。”走到浴室门口浑身赤裸的男人面前,黎凯烈凑近,不羁的微笑像是警告又像是很期待,“再不进去我就又有力气了,要不要试试看?”   “天都要亮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哥哥,别忘了莉迪亚还等着解毒剂,明天就走?”不理会他的话,巫维浅打开浴室的门顺便把黎凯烈拖进去,里面是可容纳三人有余的豪华浴池。   镶嵌金箔的浴池,注满热水之后水蒸气弥漫,在巫维浅看来,黎凯烈确实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但难得的是在这方面他懂得控制,不算过于奢侈,其实从哈西姆王宫就看得出来,包括玛丽安娜王后和国王德曼在内,他们的住所华丽却简洁,也很注重实用价值。   “在离开之前我有礼物送给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泡在水里各自用沐浴露擦拭,黎凯烈在冲水的时候忽然这么说。   “什么东西那么神秘?”黎凯烈从来没有这么郑重的说要送礼物,巫维浅觉得奇怪。   住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黎凯烈买的,他们之间没有谈论过钱的事,对某位巨星来说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他想买却买不起的东西,也正因为这点任何东西都变得唾手可得而失去价值。   巫维浅活了不少年,要说财富,他也有,只不过保存的方式和别人不同,他所拥有的很多艺术品,因为年代久远而价值连城,但对他来说那仅仅只是他的收藏品而已,如果需要钱,他其实有很多渠道和方法去得到,但金钱对他的意义不大,就和食物和水一样,只是种必需品而已。   他也知道黎凯烈的想法,所以对他郑重其事的说要送礼物,难免觉得好奇。   当他洗完澡后随着黎凯烈走到一个重重封锁的大门前的时候,他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笑着奚落,“喂,难道你要把哈西姆的金库送给我?我可不要。”   “这个金库哪里有我想送你的东西这么珍贵,你等着。”黎凯烈看起来很得意,让他也不禁加深了嘴边的笑,“我至今为止收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希望你的不会让我太失望。”   那些当然是巫维浅以前的情人送的了,黎凯烈绷着脸转身,“你想惹火我?”他冷哼一声,又转做深沉的微笑,“让你知道,我送的东西和那些女人送的不同,快进去。”   把巫维浅推进去,他带着他走到一个架子前面,周围堆放得全是金砖和各国送来的各种珍稀物品,有不少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引起巫维浅的重视,他的目光被站在一把小提琴旁边的黎凯烈吸引。   金色的光影笼罩在黎凯烈身上,让他只穿着宽松长裤的身影充满男性魅力,他就这么看着他,纯然的笑意,似乎隔绝了所有色彩,又仿佛包括了所有色彩,“我想只有这把小提琴才配得上你,好不容易才让人帮忙找到的,我一直想送给你,怎么样?喜欢吗?”   巫维浅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这才接过他手里的小提琴,仔细辨认了它的年代和琴身上的各种印记,“Stnadivanius……”赞叹的欣赏着手里的艺术品,他认出了它的制造者。   “没错,就是Stnadivanius,最著名的,也是最杰出的,十七世纪意大利制琴师的作品,只有这把琴才配得上你。”当巫维浅把小提琴拿到手里,黎凯烈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为能让他满意而觉得高兴。   “在世界各地品都已经有主人了,你是怎么找到的?”他当然喜欢这把小提琴,但是更喜欢黎凯烈的这份心思。 第157章 交付   “有位小提琴家曾经拥有一把,但是它在他纽约的公寓里被偷了,之后就再也没找回来,你应该知道吧?”黎凯烈的眼神诡秘,自负又得意,他看着这把琴不像看一件乐器,而像看着什么战利品。   “那是15年前发生的事,别告诉我这是你找回来的,句我所知,这把小提琴自此就失踪了,我想除了偷走他的人没人会知道它在哪里。”巫维浅觉得这件事简直不可思议,扬起眉宇看向黎凯烈的眼神因此而充满怀疑和戏谑。   “是你偷了它,还是你认识偷走它的人?”   “不,不——别把我想成那样,这确实是我很辛苦找来的。”强调这一点,黎凯烈辩解的言辞暧昧而模糊,这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某些故事里化身怪盗的贵族,脱下面具奉上礼物,并用他的热情消除挚爱情人的疑虑。   但是巫维浅并不买账,端详着手里的小提琴继续深想下去,“十五年前你才十几岁,那时候的你一定比现在更大胆,离开哈西姆之后你去了哪里?在做歌手前还做过什么?”   “终于想起要调查我的过去了?现在你该知道我有多想了解以前的你了吧?”哈哈笑了一声,黎凯烈把小提琴装进琴盒里,放在他的手上,“别管它从哪里来,现在它是你的了,失去它的人早就买了保险,没人受到损失。”   “你难道不觉得它在你的手里才能真正体现出它的价值?”怕他不接受,黎凯烈又加了一句。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许多,巫维浅把它拿到手里,“我才发现你身上的价值更值得研究。”转身往外走,背后人忽然追上来抱住他。   “对我的隐瞒有什么感觉?在我身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是不是觉得很不爽?”听起来是关心却透露出让人觉得有点恶劣的笑意,黎凯烈炙热的胸膛隔着丝质衣料传递到他的背部。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来逼供。”转头,巫维浅的目光变的深幽,扣住黎凯烈的脖子拉进,用力咬上他的嘴唇,一个惩罚性的吻。   “这才公平,我们都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加深了解。”丝质睡袍在拥抱动作中有点滑落,黎凯烈凝视他的双眼,为他合拢睡衣,手指交错,就这么牵着他的手从金库离开。   黎凯烈的一辈子有多久,他还能活多长远?自从许诺过放下骄傲,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同生共死的意愿,巫维浅自我感受上轻松了不少,承认爱上一个人,失去他生活将不再有意义,其实不算太难。   哈西姆的旅程很短,不过几天,却发生了很多事,克劳迪家族的阴影已经追着他们蔓延到这里,逃跑不是解决的办法,正面迎击才是最好的选择。   约森掉入黎凯烈设下的陷阱,纳伦却早一步离开,行踪成谜,他究竟带走了什么东西,这件事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哈西姆王宫的大厅,退下了仆人,只剩下家人聚在一起,玛丽安娜王后拉住女儿的手,一脸的不放心,“莉迪亚,你真的要去?”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母亲,是你教我遇到问题不能躲避,任何错误都要自己来承担后果,现在因为我而让哥哥被人要挟,如果我能待在他的附近,早日解去他身上的这种病毒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莉迪亚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轻便而简单,就如人私自出门去纽约找黎凯烈的时候。   病毒还没发作,但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发作,让莉迪亚跟着利欧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有他能得到解毒剂,玛丽安娜在心里权衡了好几次,终于点头,“好吧,你和你哥哥一起去,千万不要再惹麻烦了。”   “行了,亲爱的,莉迪亚不是故意的,我们的女儿不过是站在花园里看看花,他怎么会想到有人扮看守的士兵对她不利,那是做出这种事来的人不对。”德曼拉过玛丽安娜的手,安抚她过多的担忧,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   德曼有着一头黑卷发,年过五十依旧双眼有神,他性格爽朗热情,有着适合成为王者的宽广胸襟,不是那种事事计较的人,所以当年玛丽安娜才会再嫁。   而他深爱他的妻子,尽管在他之前她曾经有过一任不被承认的丈夫,但他并不将这当做她的污点,在他眼里玛丽安娜是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至今让他着迷。   “路上小心,还有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转过身,他对黎凯烈和巫维浅这么说,德曼知道这件事因什么而起,但是没有再玛丽安娜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放心吧,德曼。”对他就像对待一个年长的朋友,黎凯烈和他拥抱。   巫维浅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他忽然有种想法,也许纳伦·克劳迪这个名字背后的秘密,德曼并不是不知道,但他和黎凯烈心照不宣。   玛丽安娜微笑着看着他们,纳伦这个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开的男人,是她少女时期的梦境,她曾经让利欧将他找回来,但是很早之前她就不再坚持了,“利欧,你遵守了你的诺言,找到了你的父亲,但你没有把他带回来见我,为什么?”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了。”扫了眼玛丽安娜和德曼相互依靠的身影,黎凯烈调笑的眼神让玛丽安娜感慨,最后只能摇着头笑,“你这孩子,这张嘴多坏,真不知道维尔特怎么受得了你。”   “他坏起来可比我坏的多,你冤枉我了。”半真半假的抱怨,黎凯烈占有性的把手揽上他的腰。   “比坏?谁也赢不了你。”他挑眉朝黎凯烈看了看,得出最后结论。   黎凯烈有意引开话题,他不是没有发现,玛丽安娜对纳伦的情形并不清楚,纳伦丧失神智的事,也许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让她为此而愧疚没有什么好处。   启程的时候沃夫请命跟随,这是德曼最希望的,莉迪亚却对沃夫的归来没有什么表示,也许是作为公主的骄傲让她无法原谅曾经背弃过她的护卫。   约森作为人质,被一起带上飞机,他的枪伤得到过治疗,不会有性命危险,同时也让他失去反抗的能力,但他始终很合作,让黎凯烈回去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目的达到,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需要再做什么。   克劳迪家族如果要追溯渊源,可以一直追溯到几个世纪前的英国,所有黎凯烈身上也有英国血统,除此之外他的祖母是个中国人,母亲玛丽安娜身上又具有四国血统,所有黎凯烈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混血儿。   “在看什么?”巫维浅在飞机上醒来,看到黎凯烈正在翻阅一本东西,顶上的灯光洒下,深邃的轮廓,粗犷帅气却不显得粗糙的五官,那副认真的表情很吸引人,他再一次发现他确实有着一张很容易勾引女性的脸。   拒绝了空姐不知第几次送上的饮料,黑发男人用冰冷的眼神阻止了又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的靠近,当黎凯烈转过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看看有多少认在爱慕你,真叫人羡慕呐。”黎凯烈的话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不悦,拧着的眉头让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钦羡的成分,只要恼火,“下次还是直接包机算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比较好,你看怎么样?”   “胡说什么,有多少是冲着你来的,你自己清楚。”他当然注意到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黎凯烈的歌手身份让更多人能轻易认出他,同时附带热情的目光黏附在他身上。   “维你在吃醋吗?看到有这么多人爱慕我觉得不高兴?”黎凯烈兴致勃勃的和他对视,找寻他眼底的妒意痕迹,这是爱的证明。   “如果我一直被人看着,你难道会高兴?别问这么蠢的话。”他别开眼,顺手从黎凯烈手里把他在看的本子拿过来,才发现者究竟是什么。   和黎凯烈的目光相对,他还没有开口,黎凯烈先回答了,“你问我在看什么,这很难回答,你还是自己看吧,这是我父亲的笔记本,在去那里之前多了解一些对你有用。”   “我是从一些旧东西里寻找出来的,我还以为他要找的就是这个,现在看来不是,那时候被我藏起来的笔记本记录了很多那群疯子的秘密,为了不让母亲发现,我记得藏的很苦。”黎凯烈回忆过去,听不出多少辛酸,但巫维浅大略的翻阅这本笔记本,却能看的出当年的些许痕迹。   这是纳伦在被带回去前写下的,和日记很相似,里面将黎凯烈的身世由来说的清清楚楚,也包括克劳迪家血统的秘密。   黎凯烈当时是用什么心情翻看他父亲留下的这本笔记?   没有全部看完,巫维浅早就看过世上的许多丑恶,但面对和黎凯烈相关的这段历史,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象儿时的他是用怎样倔强的眼神看完这本东西的。   “回去之后,烧了它吧。”最终,他这么说了一句。   “交给你保管,你来替我烧。”黎凯烈把这本象征着所有阴暗过去的笔记本放到他的手里。   沉重的重量,包含无数的爱与恨,对亲人的,对克劳迪家族的……这是一种交付,巫维浅把这本东西收好。   “不公平,为什么你们能在这里卿卿我我,我就要和源千造看守犯人?”薇薇安从后面探出头。 第158章 机上遇险   毫无疑问约森当然就是犯人,薇薇安和源千造负责看管他,巫维浅往后,摸摸她的头,“觉得无聊了?如果羡慕的话,你也可以和他这么做。”   她和源千造?薇薇安瞪大了她的眼睛,“维尔特!你太坏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以前你才不会说出这种话!”她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发笑的黎凯烈。   那是种充满恶意的笑,“维,她也许需要我们的示范——”黎凯烈环住巫维浅的脖子,吻了吻他的嘴角,亲昵的蹭动。   放松姿势,享受这个吻,巫维浅摸到黎凯烈后颈逐渐留长的头发,,薇薇安现在应该瞪着他们,不过无所谓,她不是十几岁的少女,看到一个吻不算过分。   只不过超过吻的尺度,他就要考虑了,“你的手在摸哪里?拿出去。”他微微阖起眼。   “我只是想好好做个示范。”伸进衣摆的手动了动,黎凯烈的鼻息拂到他脸上,“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做其他的,你的其他反应只有我能看。”   “你敢做我就把你打晕在地上,到目的地再把你抗下飞机。”他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巫维浅从没有忘记黎凯烈是个大胆的人,但对上那双灰绿色眼眸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个男人还很喜欢挑战,别人的挑衅只会让他更兴奋。   “扛着我下飞机,真叫人期待。”瞳眸里光芒闪动,黎凯烈的呼吸像是野兽伸出舌头呼出的热气,喷涌在他脸上,“说真的,要不要试试?”压低了嗓音的耳语,能轻易挑起他人心里的骚动。   “试什么?抗你下飞机?”巫维浅挑眉,有意曲解,看到后方薇薇安探出的脑袋还在,如同看戏的表情。   “当然不是,我是说和你在飞机上做。”越来越低,低到贴近耳畔才能听清,唇舌在说话的时候暧昧无比的含住他的耳垂,这才是黎凯烈的目的,巫维浅一点都不意外。   “要当众表演的话麻烦先清场,有没有搞错?在我面前都敢这样,利欧,都是你把维尔特带坏了!”薇薇安没能听清,但看到这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知道内容绝对不会纯洁到哪里去。   “看来这方面你还不了解,他在床上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要比坏——我们谁也不输谁。”黎凯烈低声发笑,邪恶的魅力,为自己辩解的同时把巫维浅也拖下水。   为他话语深沉里所暗示的意思,微微安朝另一个不动声色的男人看了一眼,说起来,巫维浅的某些面貌神情她确实没见过。   “来说说,维尔特在床上是什么样的?”他好奇不已,为此即使要受到冷眼的冰寒袭击也在所不惜,而以她的年纪,要问这种问题当然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   黎凯烈刚要回答,察觉到在薇薇安的另一边有一道视线投射过来,那里应该是源千造的座位。   勾了勾嘴角,灼热异常的目光锁定身边的人,“他啊——”手指拨弄巫维浅的黑发,黎凯烈漫不经心的眼神变得幽暗,“在床上很可爱哦。”   “你说谁可爱?”巫维浅不屑的看他,“不要整天把这个词挂在嘴上。”   “是要我进一步说明吗?那么好吧……你抱着我急促呼吸的时候很可爱,用潮湿的眼神瞪着我的时候很可爱,用凶狠的表情威胁我不许我射进去的时候更——”黎凯烈幽暗的目光闪烁,没说完,嘴巴被人捂住,冷冷看着他的人脸上好像有点发红,是怒气还是害羞?他擅自决定是后者。   在欲望萌发的时候,黎凯烈总会创造条件达到目的,有时候场地并不适合,那种情况下就不能像在家里那样,巫维浅也不准他释放在身体里。   “说够了没有?是不是现在就不想保持清醒?要我把你揍晕吗?嗯?”上挑的眼角犀利上扬,巫维浅的手掌捏住黎凯烈的脸,他没有和人讨论隐私的嗜好,即使那个人是薇薇安。   “还是我也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话都复述一遍?大明星。”显然是被惹恼,巫维浅用这种揶揄的音调说着,让薇薇安更加好奇黎凯烈究竟说过什么。   黎凯烈这个人一向百无禁忌,他能放肆到什么程度现在大概只有巫维浅最清楚,没等他说出什么来,机舱后面忽然响起一声惊叫,“你在做什么?”   莉迪亚睡了一觉醒过来就看到有人正在靠近约森,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人是黎凯烈的异母弟弟,对亲人都能下手的人当然不是好东西,但他特殊的身份还是让她不得不注意他的存在。   她发现有名空姐在放下饮料的时候过于专注的观察约森的样貌,并且试图和他交谈,虽然有点距离,但她发现这个空姐有点脸熟,“凯特?”   莉迪亚试探性的叫出记忆中的名字,那个女人果然反射性的转过头,听见她的叫声,这个机舱里的其他人警觉起来,源千造和薇薇安负责监管约森,实际坐在约森旁边的是薇薇安的一名手下,那个人马上做出反应。   穿越国界,枪支不能带上飞机,薇薇安的人有比常人更敏捷的身手,他抓向空姐伸出的手腕,但那个被莉迪亚叫做凯特的女人竟然同一时间反击,手指一翻,一枚闪耀蓝光的毒刺割破空气。   “她叫凯特!是赫卡忒的人!”莉迪亚高叫,“我在琳达身边看到过她!”   当初巫维浅被绑架归来,黎凯烈为他错误的判断付出代价,她曾经为了给巫维浅一个交代和赫卡忒的人做过交易,将黎凯烈的情况做了说明,这才知道来龙去脉,当时她见到琳达身边有这么个人,只是来传话的,很快就走,不是琳达的直属手下,所有她一开始也没敢确定。   但是看到尖刺的时候,谁都确定了,莉迪亚没有认错,沃夫第一时间把她护到身后,名叫凯特的女人轻笑几声,“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实在太糟糕了。”   笑声还没落下,蓝光闪动,刺向约森,赫卡忒的目标竟然是约森的命!   “抓住她!”薇薇安目光泛冷,下着命令,伍德利从暗处出现,不禁让人怀疑他先前到底是藏身在哪里,他走到微微安的座位附近站定,以确保她的安全。   刺杀在巧合下被莉迪亚早一步识破,看守约森的人和凯特在机舱里打斗起来,这个机舱里的骚动应该会引起外面的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进来。   “赫卡忒?”黎凯烈站起来,脸上闪过一道阴阴的火色,似乎猜测到什么,“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巫维浅紧跟在他身后,两个人走向机舱外面。   源千造也跟了上去,在黎凯烈转头盯着他的时候笑着做出了这样的回答,“是维尔特要我在必要的时候跟着他,我认为现在就是这种时候。”   这个机舱基本在他们这一方的控制下,除了源千造,其他都是薇薇安的人手,还有沃夫带来的手下,为了保护莉迪亚,只要不接近超过一英尺,他不加入战局。   源千造留在哪里都不影响任何事,而且这确实是巫维浅说过的话,看着已经走到前方去的黑发男人,黎凯烈没工夫和他多说什么,“不要碍事。”用冷森的眼神警告源千造,他追上巫维浅。   从头等舱出来,穿过门,外面是其他乘客,等巫维浅和黎凯烈看到眼前的景象,终于明白为什么里面的打斗声没有引起外面的注意。   “放过凯特好吗?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利欧。”琳达拦在他们前面,她的脸他们当然不陌生,在她身后站立的毋庸置疑是她手下的小队成员,但让人吃惊的是,那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起来全都像是乘客,但他们明摆着,不只是乘客。   这架飞机上一百多人,其中竟然大部分都属于赫卡忒。   领悟到这一带你,黎凯烈和巫维浅的脸色都微微改变,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目标就是他们,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坐上了“赫卡忒专机。”   头等舱里的薇薇安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面对近百个赫卡忒成员,三个人停下脚步,现在做什么都不是明智的。   “维,现在你该发现我说的没错,以后还是包下整架飞机比较好,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你说是不是?”黎凯烈先开口,歪了歪嘴角,勾起一丝轻快的笑容,眼底的火光阴沉难测,燎原似的烧起一阵金芒。 第159章 毒刺   “你说的是用你的私人飞机越过境?然后被媒体得到消息围的水泄不通?抱歉,我没看出来那种情况会比现在好多少。”巫维浅陈述事实,面对机上这么多可能成为敌人的对手,他只动了动眉毛。   他没有因为眼前的阵势而过于紧张,这些赫卡忒成员倒像是太过兴师动众了,他冷漠的反应让琳达觉得很不满意,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我不喜欢用这东西,不过看起来不表现的认真点,有的人也许会以为我们只是在开玩笑。”   巫维浅的手肘碰了碰黎凯烈,“听说他们的成员遍布世界各地,在每个行业里都有他们的人,果然没错。”   “既然能让所有乘客都变成他们的人,带上些武器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琳达,这次你们又想做什么?杀了约森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黎凯烈一向直击要害,仿佛只等得到回答,他就会马上做出决定,是谈判,还是采取别的行动。   “杀了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好处是你的,利欧,我们赫卡忒帮你到现在,可是你自掘坟墓,竟然想就这么去会克劳迪?我们只不过看不过去你做出这种蠢事,再帮你一把而已。”琳达这么解释。   “假如这不是我的错觉……赫卡忒对他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在黎凯烈身旁的黑发黑人突然指着黎凯烈对她发问,琳达猝不及防,瞬间有种被看破似的狼狈感觉。   “别喝他们废话!动手!”银色手枪成了信号,冷光被举到半空中闪过。   琳达一下令,她面前包括源千造在内的三个男人都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她大喊的余音还没消散,靠近外围的三个手下已经被黎凯烈撂倒,直接、凶猛,骨骼碎裂和血液飞溅的声响紧接着她的话落音。   “很久没有这么玩了,都来吧。”如同歌剧开篇那样低沉华丽的嗓音奏响了血肉相搏的篇章,灰绿色的眼眸毕露锋芒,不见后退,反而冲进人群。   在黎凯烈挡在面前的时候,巫维浅用一个流畅的动作捏住最靠近他的一个人的手臂和腕骨,反向力量将对方加诸的攻击一起还击回去,那个人被扔向远处,从乘客的座椅上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重重落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能力了。   在飞机上搏斗其实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即使飞机内部不算太狭小,但乘客的座位占据了大多数空间,剩下能自如行动的只有走道,一条走道能容纳多少人?真正和黎凯烈正面交锋的人数根本不足五个,其中还有受限于乘客座椅而被妨碍了行动。   所以虽然人数悬殊,但黎凯烈完全没有落于劣势,凌厉的拳风让正面和他相对的人只能躲避,而被打中的人身上就会发出好听的骨骼碎裂声,鲜血和痛苦呻吟成了最优美的点缀,他被溅到鲜血,但表情很享受。   巫维浅的存在让这副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具有视觉感, 和黎凯烈狠辣的动作相比,他迅速而又简洁的动作充满效率,自始至终显得游刃有余。   如果好他们交手的人不是要面对他们的拳头,而是能旁观的话,一定会对这幅拳脚横飞的场面感到兴奋和赞叹,但可惜事实是他们必须迎接这两人的攻击。   “现在正是时候,维尔特,我可以加入吗?”源千造站在原地没有动,从他的身手来看也不简单,但他只在原地解决那些靠近自己的人,所以几次过后没有人再接近他。   “源千造,闭上你的嘴!”黎凯烈猛的回头,他的手指扣住一二赫卡忒成员,收紧的指头几乎有一大半陷入那个人的脖子,再差一点就会让人窒息而死,他把那个人举起来。   “谁再动手,我掐死她。”黎凯烈缓慢的说着,表情认真的叫人毛骨悚然,在他手里的是个是八九岁的少女,她指尖泛着寒光的毒针连黎凯烈附近十英寸的距离都没能靠近。   “把她放开!”赫卡忒成员里有人大叫,那个少女可能是他的什么人。   “是你们先动的手,我只是反击而已。”黎凯烈理所当然的为残忍粗暴的动作做出解释,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那道金黄色的光芒说明着他的不快,“告诉你们上面的人,别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   在打斗中松散的衣物和凌乱的红发,狂暴强横的气势散发出无人可及的威慑感,赫卡忒成员知道黎凯烈这个人,没有人敢小看他,更何况眼前还有另一个蕴含黑色神秘的男人。   等看到他出手的人从他的漂亮却毫不留情的动作里回过神,才会发现他面前的人再也没有一个人能站得起来,他那不亚于黎凯烈的凌厉架势,如同经历过无数次生死一样,敏捷迅速的让人吃惊。   “我不想在这里杀人,确切的说,我并不希望有人在这里死,你们应该也是一样的吧,才会没有带枪械上来。”猜测着对方真正的目的,巫维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就是你不想我帮忙的原因?”源千造在后面问,他所说的帮忙,当然是让巫维浅释放“千魂”,“我会帮你一起控制,它们不会失控造成太大伤亡的。”   “现在不是试验的好机会,我不想冒险。”瞥了黎凯烈一眼,巫维浅的回答表示这件事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黎凯烈也在飞机上,所以才有了不想冒险这种想法吗?是怕有个万一或者这个方法并不管用,会伤害到黎凯烈,所以才这么谨慎?源千造猜测着的心思,同时看到另一个男人阴沉和暴戾还没消退的脸上,对巫维浅露出深情的笑容。   “公主殿下!”门后传来喊声,是沃夫的声音,割开两边机舱的门被打开,沃夫的手下飞奔出来,紧张的声音都在颤抖,“公主殿下毒发了!”   “潜伏期过了,一定是她情绪起伏太大所以引起毒发!”巫维浅按了按黎凯烈的肩膀,“希望时间还来得及,我去替你看看莉迪亚的情况,赫卡忒你自己解决。”   交代完了他往里面走,黎凯烈看他离开,目光在眼前的人群里一一观察,少女在他手里昏厥过去,他辨认那些惊怒交加的人脸,没找到琳达。   “维!小心!”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空乘休息室门口闪过一个人影,黎凯烈的警告晚了一步,一枚尖刺冒着森森蓝光扎进巫维浅颈部。   剧痛袭来,巫维浅站定,黑眸里射出一股比冰更冷的寒光,琳达倒退一步,又十分谨慎的靠近他,按住他的脖子,“别想挣扎,那只会让毒素流动更快,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   把手上的人甩出去,黎凯烈发出一声怒吼,(~﹃~)~“找死!”   扑向琳达的速度快到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琳达在他手里吃过亏,知道他的厉害,早就做好准备,这时候却还是吓了一跳,架起中毒的巫维浅作为人质,“别过来!”   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正在渗入骨髓,巫维浅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看到一团红光,像是爆炸的火焰熊熊燃烧,来自黎凯烈。   黎凯烈只能停下,因为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在琳达手上,但看到现在的黎凯烈,谁都不会怀疑,只要琳达稍有不慎,只要有一点点不小心,哪怕巫维浅只离开她半英寸,她将会遭到雷霆般乃至如同落入地狱般的报复。   琳达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不敢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经过同样站立不动的源千造面前,小心的往后退。   “你们要拿他怎么样?”慢慢发问,阴森的视线缠绕着琳达,她有种被魔鬼盯上的可怜错觉。   “别问我这种问题,利欧,你知道他有多特殊,我只是执行命令,把他带回去。”赫卡忒一度不再行动,也许只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觉,琳达已经退到靠近紧急舱门的地方,飞机上除了这里,只有驾驶室能摆脱黎凯烈。   就在这连空气都停止流动的时候,一个小巧的身影从琳达的背后接近,薇薇安用她荡漾起蓝紫色波纹的眼睛,如同看待一个死人那样看着琳达,伸出了她的手。 第160章 生死之间   只要被薇薇安的手指沾上,任何人都不能再达维拉女巫的制裁下幸免,琳达被背后涌来的力量定住,一截雪白的小手从她腹部穿出,血液像燃料那样涂满手臂,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出人意料的情况并不就此发出,脸上霎时失去血色,往后跌倒,黎凯烈抓住时机伸出手想把巫维浅夺回来,从巫维浅没能马上转移到安全距离的情况来看,他的这个举动纯属冒险,不管那枚尖刺上抹的是哪种药,都在逐渐削弱的意志。   可就在这时候,更大的意外发生。   薇薇安跌倒在地,所有人都在一个巨大的颠簸下失去平衡,巫维浅站立不稳,黎凯烈的手还没接住他,他倒向另一边,重重撞上机舱,手臂又引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所有赫卡忒成员用来掩饰身份的行李和杂物,从顶上的置物柜里砸下,驾驶舱内传出机长紧张的声音。   “遭遇强气流,机体有被卷入的危险!再说一次,我们可能被卷入强气流!”从机长的话里听的出他也是赫卡忒的一份子,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有一双手扶起巫维浅,他往旁边看了眼,是源千造。   琳达捂住腹部的血洞,赫卡忒成员个个训练有素,她虽然受了重伤但一时间还没死,她拔出手枪,摇摇晃晃的走向机长所在的驾驶室,赫卡忒所属成员也在剧烈震荡中行动起来,他们原来的目的是劫走巫维浅。   可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却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不管是阴谋者还是被谋算的人,都要迎接这场灾难,公平的没有任何人能占优势,不管人多还是人少。   在震荡颠簸中前进,这时候任何搏斗技巧都起不到作用,所有的力气都被用来维尔特自身的平衡,琳达虚弱的声音显得无力,“快去驾驶室……让汤尼想办法……避过气流,找个地方紧急降落……”   这个对手下说着,她正经过莉迪亚所在的机舱,沃夫的人看到琳达,上前拦截,名叫凯特的女人之前就被拿下,看到自己的伙伴纷纷涌入,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进行反击,机舱里又开始了一场搏斗。   沃夫还是没有加入战局,莉迪亚已经毒发,就像发了高烧似的双颊通红,她痛苦的靠在他肩上,不断流着冷汗。   “不行!避不开气流层!这不是原定路线!我没有办法迫降!我们正位于3500英尺高空,下面是海!没有陆地!没办法迫降!”通过对讲机从驾驶室里传出的声音颤抖着。   驾驶飞机的汤尼和他的副手已经用上所有的办法让飞机不被卷入强气流,但是人力与大自然的力量根本无法抗衡,两个人汗流浃背面色发白,他们只知道,他们正以所有人不敢相信的速度被气流卷进高空漩涡。   “你怎么样?”乱作一团的机舱里,黎凯烈终于走到巫维浅身边,他看起来很糟糕,能凭自己的力气站立,但是源千造在边上扶着他,才能让他不至于在地上摔的太重。   “比你好的多,你看起来糟透了,我记得被暗算的人是我,不是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在黎凯烈酝酿着可怕阴影的脸上砰了下,“我还没死,我是死不了的,你忘了吗?”   他嘲弄的语气让黎凯烈的脸色更难看,推开源千造,把他抱紧,“警告你别再这时候惹我,我他妈的快忍不下去了,赫卡忒,我要它和克劳迪一起下地狱!”   阴森森的语气,飞机随时都可能坠毁,或者掉入深海埋葬所有人的性命,知道这点,黎凯烈的表现却出奇的冷静,话里混合着狠毒决绝的力量。   “这件事不是说说就能做到那么简单。”又是一次剧烈震荡,巫维浅这次是真的无力再支撑,身体的力量全部靠在黎凯烈身上,“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   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无力,黎凯烈就着抱住他的动作贴到他耳边,焦急的问,“怎么样,是剧毒还是别的?”危险因素开始在嗓音里聚集。   “大概是烈性迷药,勉强能站住,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身体上的失重感突然加剧,他随着黎凯烈跌倒在地上,他们正在下坠,摇晃的机舱里一个正常人要站稳都非常困难,何况是现在的他。   晕眩感更加严重,他咬着低吼,“你能不能给我安静点!是不是我抱住源千造倚靠他站稳你才满意!”   黎凯烈一下子不出声了,取而代之的是抱的更紧的力道,然后那带着些魏笑意的低沉嗓音在他耳边问,“怕我不高兴才有意保持距离维,亏你平时那么嘴硬,虽然不常说,其实明明爱我爱的不行。”   “这种时候你要和我讨论这个?!你要听我说给你听!是,我爱你爱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别喝我说你不知道,”不想争辩,他用力吸了口气,扶住身后的椅背,眼前的晕眩感骤然加剧,“以后你要听几次都可以,现在你是不是该行动起来了?别管我。”   不知道是药性的关系还是确实遇到更强的震荡,就像世界整个颠倒过来,巫维浅眼前的事物都改变了形状,包括黎凯烈的脸在内,就像有什么挡在视线前面,酝出一层扭曲的光斑,一瞬间天旋地转。   在走廊的空隙之间被重力像物品那样抛掷、翻滚,地上的行李箱和倒在地上的人一起被撞向座椅,撞向机舱壁,机身彻底失去控制,失控的飞机发出隆隆的轰响,机舱里不再给人安全感,就连在狭窄的空间里尽力站直都成了最困难的事。   薇薇安带来的人,还有沃夫的手下,汇集起来的力量和赫卡忒的人进行着较量,但交手开始没多久,双方就在这种突变里像物品一样被抛起再落下,谁也顾不上制服敌人,这时候大自然的力量才是真正的主宰。   这股强大的气流是从海面上刮起,强劲的海风和涌起的巨浪,看起来像是一场还未成形的海啸正在酝酿它的威力,不管将来它什么时候爆发,现在的这种震动已经对整片海域的高空造成影响。   “飞机快要失控了!最多还能支持十五分钟,琳达——琳达——现在该怎么做?!”驾驶室的汤尼不知道第几次做出询问,要求得到进一步指令,但是没有人能够做出回答,琳达失血过多,情况对她很不利。   “公主殿下!”沃夫唯一的职责是确保莉迪亚的安全,他抱紧高烧的莉迪亚,就像黎凯烈此时抱紧巫维浅一样,用自己的身体抵挡撞击的冲力,至少不让其他东西对怀里的人造成更大伤害。   “看来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能自己撑住吗?等我回来!”一个吻落在几乎失去意识的巫维浅额头上,勉强睁开眼,模糊的人脸看不清表情,但能从黎凯烈的话里察觉到他已经决定要做什么。   “去吧。”放开黎凯烈,他抓住座椅下的支架。   也许除了巫维浅之外,只有黎凯烈才能在这种状况下冷静的应变,他显得早就想过逃生的办法,在这样的高空,想要从即将坠落的飞机上逃离,唯一能做的是——   机舱里的人如同色子在密封的盒子里被摇动,穿过东倒西歪的人群,黎凯烈接近早就失去知觉的琳达,她手里的枪还捏着手里,这应该是经过训练的人才有的反应,即使在昏厥中也没放过自己手里的枪,然后,枪到了黎凯烈手中。   “让开!”大吼声在剧烈的轰鸣声中炸响,一枚子弹射向测,侧面的紧急舱门,火星四溅。   “你要做什么?!”你疯了吗?!“源千造的喊声差点被惊叫声淹没。   薇薇安抓住伍德利的手,急出汗来的脸上还有一丝好奇,“过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她和巫维浅是同类,并不惧怕死亡,她知道巫维浅应该和她一样,在越是紧张的情况下情绪只会愈加高昂,但在找到巫维浅之后她发现他错了,在机身的晃动中他并不是无畏的,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黎凯烈,脸上的紧绷毫无疑问是某种惧怕。   黎凯烈和他不同,是人,总会死的,死于子弹或者灾难,如果从这高空落下,如果飞机再也经受不住空气力量的撕扯,半空坠毁甚至爆炸,黎凯烈就会这么死在他面前。   这是巫维浅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但现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却不得不看着他做出这么大胆疯狂的行动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打开舱门机舱就会急速失压!几分钟内不得到氧气补充,这里的人都要死!”他对他大喊,喊出口才发现根本无法传递,他早就失去说话的力量,抓住座椅支架的手已经失去知觉。   黎凯烈却仿佛感受到他的思维,转过头,镇定的叫人难以相信的脸上,目光深邃,“做到死,不做也是死,跳下去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你不会有事——这个险就值得冒!我来打开舱门!”飞机在行驶中机舱内的压力必须达到一定压力值,失压会导致氧气迅速抽离,就如同高原反应,他们会在几分钟内面临死亡的威胁,黎凯烈现在的举动就好像自杀一样。   发现他在做什么的人,不管是赫卡忒成员还是站在黎凯烈和巫维浅这一边的,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无论怎么说,你这种做法都太疯狂了!”源千造高喊的声音依旧无法阻止黎凯烈,在又一声枪响后他只能接着说服他,“只要穿过气流,也许还有转机!”   他意图上去阻拦,但黎凯烈的枪口下一秒就对上了他,那种眼神是在说,不管是谁,只要接近,只有死。   其他人更不用想了,他们都距离他有一段距离,如果在平时当然很简单,但现在,想要根据自己的意志移动是不可能的,何况任何人上去,都会面对枪口和子弹。   现在唯一能劝阻黎凯烈的人就是巫维浅,但眼神已经失去焦距的人一语不发,他没有昏厥,还是对着黎凯烈的方向,似乎是在注视着他的背影,但就是一个字都没说,这代表着他默认了他的冒险行径。   人选择相信黎凯烈。   “我们完了!我们都完了!”从驾驶室出来的两个人完全粉碎了其他人的希望,汤尼和他的副手面色灰败的走出来。   他们在冲力下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绝望的哀嚎,“向上帝祈祷吧!它已经完全失控了,我们再也做不了任何事,被卷进气流漩涡,仪表已经失去作用,客舱增压系统马上就要失效!”   不断的冲击和震荡下增压系统失去作用,那就意味着,不管黎凯烈怎么做,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黎凯烈的枪口对准舱门砰砰砰连发几枪,流弹弹出,大家躲避不及,一股寒意正在舱内渐渐弥漫,那是即将失压的征兆。   在这家飞机上,巫维浅失去行动力,莉迪亚中毒待救,黎凯烈怒吼一声,右脚对着身侧的紧急舱门猛力一踢——   轰!巨响声中,他的身影被甩了出去,连同飞出去的舱门一起,眼看就要往下坠落,一双手迎着他的方向伸展,抓向他的后背。 第161章 冥界女神   张开的手指划过半空,仿佛连心跳都要停止,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触摸到那片衣角,巫维浅扑向舱门,衣摆从他手心划过。   就像划过的闪电那样,黎凯烈坠落下去,化成了模糊视线里的一抹黑点。   他的掌心里是一片空虚,没有黎凯烈,没有任何东西。   耳膜受压剧痛,喉咙里发不出喊声,有股力量压在他的胸口,刹那间从头凉到脚底,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让他能够飞扑过去,他只知道黎凯烈就在他眼前被卷进气流,坠向深海,而他无力可施。   不断咒骂着,扑面的冷风像是把脸皮刮去一层,心跳快的失衡,气流犹如一个吸取所有的黑洞,吸取一切,连同他也一起被卷进去,下面是无限汪洋……   该死!狠狠一咬牙,巫维浅自语着,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像黎凯烈那种人一定会安然无恙……不是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   放开手,闭上眼,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不断坠落,然后,失去知觉。   就在一眨眼的时间,两个人掉下去了,其他人眼睁睁的看着巫维浅和那些物品一起被抽离,而他没有抵抗,也可能是终于抵挡不住药性昏迷了,被卷出去,不管怎么说,不少人大叫起来。   爆炸性失压令舱内温度急剧下降,尖叫声和各种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什么的大喊声连同机械的轰鸣震动耳膜,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剧痛着,烟雾和飞尘一瞬间漂浮起来,所有在机舱里摇摆不定的物品都被吸入这个洞口。   座位的舱顶上落下氧气面罩,让其余的人不必担心马上面临死亡,但谁都知道,坚持不了多久,这架飞机很快就会坠毁。   薇薇安咬着嘴唇用力一跺脚,“伍德利,找到最近的海岸派船营救,等我醒来要看到维尔特!”想了想,她又怨恨似的补充了一句,“还有黎凯烈。”   没忘记保持淑女的风范,一纵身,火红的洋装如同火焰般投向大海,薇薇安提着裙摆,紧紧闭上眼睛,不甘心的想,黎凯烈,是你赢了……   源千造紧随其后,跳下之前还好好观察了下面的海域。   余下的人按照次序跳下大海,这时间谁是谁,站在哪一边都不重要了,尽管不是每个人都会游泳,而且就算会游泳,要在大海上获得救援还要靠运气,还好,赫卡忒可以找伙伴后援,而薇薇安身后更是有整个巴托里财团。   最重要的是毒发的莉迪亚,她做为哈西姆这个石油王国的公主,就算哈西姆军方没来得及营救,任何一个国家和组织都会很乐意出手援助的。   她失去意识被沃夫抱在怀里,面对任何危险都没有惧怕过的沃夫,一身铁血彪悍的气息在这时候却动摇了,“公主殿下,请一定要坚持住!”   不知道是在对上天祈祷,还是自言自语,他说完这句话抱着莉迪亚纵身跃下,身后他的亲信毫不犹豫的跟随。   在所有人都跳下之后,飞机在混乱的气流中坠向大海,一声巨响,爆炸在海面上燃烧起大片的红光,沉向海底的机身带着炫丽的火焰在海面上起伏了几下,终于一头栽了下去。   从天上掉入海里,由一个危险掉进另一个危险,是福还是祸,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跳下去之前都已经和各自的伙伴通过电话,接下来就只要坚持到营救船只到来。   当巫维浅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的触感告诉他,他没有穿衣服,而身上盖的被子是丝织品,非常高级。   在飞机上的最后一幕飞快的在眼前倒带,他猛的坐起来,在喊出黎凯烈名字之前,看到坐在床对面的女人,不是薇薇安,也不是莉迪亚,这是一个盘着黑色发卷,蜜色皮肤,容貌异常艳丽的女人。   再看周围,有一系列装饰华美的室内陈设,窗户打开着,白色窗纱轻飘飘的荡漾,非常安静,外面天空万里无云,好像黎凯烈在他眼前坠落大海不过是一场梦境。   “你终于醒了。”她对他笑了笑,半透明乳白色丝裙裙摆从她膝盖上滑下,站起来才能看到她腰上还有半掌宽的皮革腰带,野性又魅惑。   她站在那里,笼罩着半边阴影,半抬着头,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女神,周围的一切都在她的统治之下。   巫维浅眯了眯眼,从床上坐起来,“在我感谢你救我之前,我想至少你该先让我知道,你是谁。”   “忘记做自我介绍,萨曼莎——”她大方的抬起手,却不靠近,巫维浅也没有要和她握手的意思,看他无动于衷的反应,萨曼莎不意外的扬起涂着嫣红唇膏的嘴唇。   “我就知道利欧那家伙不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果然没猜错。”她走近床边,伸出手,指尖有一层珍珠色的光,“这么说吧虽然琳达死在海里,但是至少她完成任务了。”   看着眼前这个高傲同时又充满野性魅力的女人,巫维浅如果再不知道她是谁,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赫卡忒?”   萨曼莎大笑,顺手伸出手臂,展示着身上丝缎般的皮肤,“当然,确实也有人这么叫我,赫卡忒,也许因为我太黑了吧。”   她的笑容有种普通女人及不上的风情,蜜糖般的肤色异常撩人,这种姿态和高傲狂野的气质矛盾组合,巫维浅很自然的想起来,这应该是黎凯烈喜欢的类型。   “赫卡忒,神话里代表幽灵和魔法的冥界女神,我应该想到的,叫这个名字的组织,会有一个女性首脑。”拉起被单系在腰上,他很确定,关于这个萨曼莎,黎凯烈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是不想提,还是有意隐瞒?她打量面前的女人,找不到任何可疑痕迹,“就是你要见我?用毒针对我下迷药,又把我从海里救上来,看来我的感谢可以省了,我只想知道,其他人呢?”   “从飞机失事那天开始算,已经三天了,放心,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那些人都没事,大家都得救了,皆大欢喜。”眼前的男人似乎因为某种急切而露出不耐烦似的表情,这对萨曼莎来说是种新奇的感受,她满不在乎的走过去。   手指往前想托起他的下巴,她要看的更清楚点。   “你想见我,现在已经见到了,如果你不想为你的手下报仇的话,现在应该让我离开了。”抓住她的手腕,因为不悦而更加犀利严苛的眼神,似乎是在冷笑,直直对着她。   “我以为你想问我和利欧是什么关系。”还是忍不住,萨曼莎直接挑明,半是欣赏半是嫉妒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打量。   “他和赫卡忒合作,但是占尽便宜的是他,把纳伦的住处交给赫卡忒来安排他好像很放心,后来单方面结束合作关系,只收到琳达的警告,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报复,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我以为是他和赫卡忒的交情还在,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和你的交情。”   他一直觉得琳达对他有敌意,原来是有原因的,不想绕弯,面前的女人毋庸置疑,是黎凯烈的情人之一,“赫卡忒的首脑,他好大的本事。”   冷笑一声放开她,嘲弄的自语,他在房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衣物,倒是在衣橱里发现了黎凯烈风格的衬衣和牛仔裤。   “故意让我看到这些,又告诉你和他的关系,你想做什么?问我要回你的男人?”他挑起一边眉毛,“我以为你这样的女人会和别人不同。”   “女人就是女人,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总是很难放得下,就算他有了别的情人……”萨曼莎叹了口气,红酒杯在她手里晃起一股酒香,她靠近他,抚着他胸口,“像你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爱上他,他那个人有哪里好?不过是征服欲罢了,就像他当初征服我。”   巫维浅从橱里拿衣服的动作一顿,描金镂花的古欧风格衣橱照出他冷硬阴寒的脸色。   “他就是喜欢强硬的对手,越是强大,越是让他动心,越是得不到,越是有吸引力,这大概是男人的劣根性吧,在他身上特别明显。”不管巫维浅是什么表情,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忍不住继续抱怨。   喝一口红酒,她靠着衣橱,笑着说,“可是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就算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还是让人放不下,离不开,你说是不是?” 第162章 行动目的   萨曼莎说完了,站在衣橱前面的男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继续着拿衣服的动作,衣橱里从内裤袜子到外衣领带,一应俱全,黎凯烈确实曾在这里住过,看起来时间还不短。   “我没时间和你讨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简短的一句话,让她想看到反应的期待落空,巫维浅背对着她,看不出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听起来并不愉快的语调让萨曼莎笑容加深,不紧不慢的拨弄着颈边垂下的头发,“不是我故意要说这些,你应该和我一样清楚,利欧就是那种束缚不住的男人,他要离开我,我只能放他自由,没想到时间过去那么久,他对你竟然还这么热衷。”   “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没把任何人放在心里的样子吧。”她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点都没有露出敌意,仿佛熟识已久,“像你这种人最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包括我,我实在没想到一个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看起来竟然还是这么年轻,而且还这么有魅力。”   “说完了?”如她所愿,巫维浅终于转身看她,但他眼睛里的神情绝对不是懊恼和愤怒。   “说完了就让开,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多话。”从衣橱拿出几件衣服,因为不耐烦而抿起的嘴角弧度平直,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超出萨曼莎的预计。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把你拖下水让你惹上一身麻烦的男人欺骗了你,他从来没告诉过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吧?赫卡忒和他的渊源他一个字都没有说是不是?他爱玩,爱耍诡计,甚至连你也骗,你不生气?”   她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和报告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生气有用吗?”嘲弄勾起的笑,像海浪般能将人吞噬的眼神,“难道要我动手杀了你才能让你满意?这笔帐我会和他算,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是现在?”不知不觉被他勾起兴趣,萨曼莎兴味盎然的追问。   巫维浅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之中酝酿出某种厚重的气氛,他似乎是在计算什么事,“你说已经三天了?”   “从救你上来到你醒过来,确实,三天了,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他没有来找你,而是带着他的妹妹去了克劳迪家族,你会对他失望吗?还是……”萨曼莎放缓语调,阿拉伯血统让她的美别具风情,她看着他,如同母豹看待猎物。   “约森在谁受手里?”他忽然这么问。   身为赫卡忒的首脑,这种事萨曼莎当然早就得到消息,而且很乐于告诉他,“利欧是被巴托里财团的人救上岸的,莉迪亚公主也幸免于难,当然,她身上的剧毒让她不太好过,除此之外没有大碍,至于其他的,那个约森至今还没有消息。”   “源千造呢?”他继续问她,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太大人员伤亡。   “你还记得我?没忘记确认我的安全,实在让人感到欣慰。”门外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发音独特,源千造推开虚掩的雕花木门,话里有笑意,微微鞠躬。   还是那身西装革履,年过三十还是保持着很好的身材,沉稳俊逸的脸上笑意谦和,最完美的商人典范,源千造走近他,“可惜我们和利欧他们失散了,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   “错了,这是我的安排。”萨曼莎走到他们中间,源千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终于移开,“萨曼莎小姐。”   “别叫我小姐,继承我母亲留下的组织后,我只能是萨曼莎,或者叫我赫卡忒。”对他的礼貌并不领情,萨曼莎更大的兴趣在巫维浅身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你和这个源千造,你们可以发挥的力量似乎很强大,这将成为利欧的助力,但是不管他有多少力量,和克劳迪对决都是不明智的,至少不是现在。”不再绕弯,她终于暗示出她想见巫维浅的目的。   “你要我阻止他?”他明白了,就连赫卡忒对克劳迪家族都有所忌惮,可见他们并不简单。   “如果你阻止不了他,我就用你来阻止,我不想看着他做蠢事,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愧是世界性地下情报组织的首脑,萨曼莎调换表情,坚毅冷静的目光,露出不亚于男人的魅力。   “不是因为吃醋,也不是想对我做什么,而是纯粹的担心他,萨曼莎,你确实和别的女人不同。”巫维浅的话有称赞的意思,黎凯烈的眼光确实不错,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高兴。   “你终于生气了。”她得意的娇笑,踮起穿着高跟鞋的脚尖,眼神上挑,“你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毕竟嘛,我可是你的情敌……”目光流转,诡丽却含笑。   这次似乎只是为了惹怒巫维浅,萨曼莎的动机不明,但谁都看的出来,她的理智和能干,智慧和美貌,都是黎凯烈除了巫维浅之外的,以往的那些情人所不能比的。   她越是以礼相待,这个男人就会越是愤怒吧,因为这个女人有着不输给他多少的力量,足以在任何场合和黎凯烈站在一起,而且能给予黎凯烈更多的帮助,源千造这么判断着。   没有男人不会不欣赏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情敌的立场,巫维浅会怎么样?就连他也好奇起来。   另一边,黑眸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看着萨曼莎,就好像听到一句笑话,“先别说什么情敌,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做出这种事就是为了保护他?阻止他和克劳迪的对决?”   他再次确认,她自然的点头,“我以为绑架你至少能让他动摇,他会来找你,没想到——”话音拖长,她讥笑自己看错了巫维浅在黎凯烈心目中的地位。   “了不起的自信啊。”他慢慢露出微笑,但从他脸上那种若有若无的不悦和冷冽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夸奖。   萨曼莎的笑意凝结,在他面前的男人用更阴暗更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说什么阻止他做蠢事,愚蠢的人是你。”   没有表情的扔下这句话,眸底瞬间迸发的力量混杂着黑火,巫维浅松开腰上的床单,快速的穿起衣物,萨曼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和源千造两个人呆呆的看着面前矫健修长的躯体展开,动作利落的套上衣裤,就这么在他们面前整装完毕。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等她回过神追问,巫维浅已经穿着黎凯烈留下的衣物,走向门外,她挡在他面前。   “你以为这么做就能阻止他吗?他那样的人会为了这点事改变主意?我是不会死的,他了解你,同时也有自信你不敢对我做什么,这种情况下你能用我来要挟他?你敢这么做?”冷笑着转过身,被风吹起的黑发遮住了眼,透露出无人能逼视的恐怖眼神。   “现在他少去部分实力,他可以考虑不去见克劳迪,但是别忘了,莉迪亚还危在旦夕,这时候就算是冒险他也一样会去做,你和他在一起时间不短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为人,敢在3500英尺高空往下跳的人,会怕危险不敢去见他的仇人?”   巫维浅的话,他的姿态,他的眼神,他勾起的嘴角,无处不是讽刺,他在嘲弄她的自以为是,可偏偏她没有办法反驳。   “萨曼莎,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不会不知道这点,但是感情让你盲目,你被嫉妒冲昏了头,做了最错误的决定,你想阻止他冒险,但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你正在把他推向深渊,我不在身边,你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谁来阻止?”严厉的质问声像惊雷,冷厉威严,刺穿所有迷障,萨曼莎悚然一惊。   “他……”她无法再保持笑容。   “他就是个爱赌博的亡命之徒,他在赌,赌我什么时候带你去支援他!”冷笑着,门被打开,沉重的雕花木门发出沉闷声响,他大步往外走,“带上你的人,跟我来!如果他出事,那你的赫卡忒也不必存在下去了。”   背对的身影踏入阳光,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干脆果决的叫人无话可说,门外的守卫在他的威慑下竟然忘记阻拦,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过去。   萨曼莎沉着脸,握紧了自己的手,外面阳光明媚,暖意却像是被冻结,她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黎凯烈应该已经抵达克劳迪家族所在的卡布里岛。   而这个巫维浅……这个男人……竟然不追究她的存在,不恼怒黎凯烈的隐瞒,只关心黎凯烈的安全,他比她想的还要……   是深情,还是狡猾?他这么做,叫她完全失去立场,没了主动权,无话可说。   “我就连想看他妒恨恼怒的目的都没达到,倒显得我做了件蠢事,反而被他牵着走,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确实为自己的行动感到懊悔,她不禁向旁观的源千造提出疑问。   但是他也没能给她一个回答,“如你所见,我也不明白他,知道答案的只有一个人。”摊开手,源千造表示无能为力。   “你想说只有利欧知道?那你呢?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你也爱维尔特?还是有别的目的?”看着前面的人影,萨曼莎一边追上去,一边吩咐手下为巫维浅放行,同时召集人手。   “这个问题我需要想好才能回答,你知道我是个商人,商人不会做赔本买卖,在还没确定到底要什么之前,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对于她这个直接的问题,日本商人笑了笑,目光看着远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远处的人影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讨论他,微阖的鹰眸爆射火花,暗火燃烧,是怒气还是焦急,已经完全混淆在一起,他只念着一个名字,想着一句话——   黎、凯、烈,好你个黎凯烈! 第163章 无需言语的爱   被巫维浅咬牙切齿咒骂的人,现在正站在甲板上,背对着所有人,抽着烟,望着海面,烟雾被风吹散。   地中海北岸,刮来的风力充满海水的味道,前几天在海水里挣扎的情景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些人是去旅游观光的。   黎凯烈所在的大型游艇正在往目标前进——卡布里岛,一座经历过战争,战争中屡次在英法两国间易手的岛屿。   凭借克劳迪家族当年的地位,曾得到岛上某些区域的归属权,但现在它属于意大利,这里成了最繁华的旅游胜地之一,隔着一个法国,克劳迪家族与英国皇室仍然保有联系。   “利欧殿下?利欧殿下?”沃夫的手下小心翼翼的叫了几声,站在甲板上的人把头转过来,阴沉沉的脸色和那种兼具杀气的眼神,让人不敢和他正眼相对。   “有什么事就说!”海风吹开没有完全扣上黑色丝质衬衣,衣料被拍打的呼呼作响,黎凯烈那身海盗似的可怕气焰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更加明显。   沃夫带来的人,也就是哈西姆王宫的护卫之一低下头,“……我们马上就要到了,沃夫长官想问你有是否要做什么安排?”   这个从前不存在也不出现的“王子”和他们的公主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恶魔和天使的区别。   “终于要到了。”薇薇安跳上甲板,她说的愉快,但看起来并不高兴,她和他一起看着海,“如果你判断错误,让维尔特为你受到伤害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身高虽然矮了一截,看长相也完全是一个像极了洋娃娃的少女,对着黎凯烈的侧脸却有着完全不相符的成熟表情,“就算动用我巴托里全部的力量,我也要毁了赫卡忒。”   她用冰冷的带着嫌恶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看起来和某个男人特别相似。   黎凯烈烦躁的冷哼一声,被捏扁的烟头投进海里,狠狠吐出最后一口烟,“他万一出事,轮不到你动手,我来!”   “你能对自己下手?你只会用尽手段让他原谅你!”薇薇安的话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说够了没有?!”仿佛只要再多说一句就会引爆,黎凯烈压抑着情绪的脸孔写满嗜血的狂躁,“萨曼莎不敢动他,她不是他的对手,别忘了他是谁!他是巫维浅!”   他信任他,才冒着个险,这是他在眼下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选择,他也相信巫维浅会明白他,但薇薇安并不明白。   “如果你早点说出这些事,维尔特不会和我们失散,就不会被赫卡忒的人带走!”薇薇安不再克制了,“你到底有多少情人没有算清楚?维尔特爱上你我无能为力,但你至少要把你过去的那些女人处理干净!别给他造成麻烦!”   黎凯烈紧绷着脸,出人意料的没有回答,一时间除了海风,什么声音都没有,甲板上的其他人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不敢多发一点声响。   在这几天的行程里,,为了巫维浅的行踪问题,黎凯烈和薇薇安一直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看,以往有巫维浅在,还能相安无事,现在最关键的人物行踪不明,每次对话都像子弹相撞。   “别辜负他为你做的事。黎凯烈,否则的话……”她看着海面后方,不甘的抿抿嘴唇。   “他要你做了什么?”关于巫维浅的,黎凯烈一定要问清楚。   薇薇安本来不想回答,但碍于对方毕竟是巫维浅的“深度关系者”,而且这件事总要让他知道,她终于还是让自己恢复理智,“你以为我就这些人吗?”   “你还准备了其他人手?”   “在哈西姆我带去的人你还记得吧,他们是我巴托里训练的亲卫,维尔特在那时候就和我说,在必要的时候,他要问我借人。”   “多少?”黎凯烈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跟随而来的人。   “可以的话,全部。”薇薇安从伍德利手中接过茶点“这是他的要求,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要求我任何事,但是这一次……”他抬头看黎凯烈。   随风散开的棕红色卷发凌乱狂野,迎着海风神情莫测的男人没有一丝笑意,那无法确认的表情,在红发和海风的遮掩下变得更加深邃。   巫维浅为他做的事,从来不会对他说,恐怕决定的当时也不存在什么体贴的想法,只是人物黎凯烈可能会需要,就对薇薇安要求了。   因为完全不刻意,反而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他擅自决定斩断他们之间关系的时间,黎凯烈曾经在他们住的房子里找到过不少乐谱,都是巫维浅写的,似乎是为了以防他将来需要,甚至还翻出了黎凯烈过去自己写的,做了许些修改,留下过一些建议,回来却再也没有提过。   维……   黎凯烈像是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抽出一支烟,再点燃之前,面前闪过几个画面,被巫维浅拿出来的烟又收回去的烟,有时候他会抱怨,为了不伤害到他的嗓子,必须克制之类的话。   维……   闭了闭眼,放下打火机,就这么咬着没有点着的烟,黎凯烈站在甲板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望着远方,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吸住了他的心、他的魂,让他忘记了一切。   “看起来你不像你表现的那么确定,你不确定他会安然无恙,是不是?”薇薇安观察着他的表情,没有一点享用下午茶的心情。   “我确定,但是我还是会怕。”从来表现的自信满满的黎凯烈,竟然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她不禁微微有些吃惊。   没有自负,也没有荧幕上的狂野不羁,沉淀下所有情绪的黎凯烈半眯着眼,还是把烟收回烟盒里,不远处就是卡布里岛,但他怕的绝对不是即将面对的人。   船即将靠岸,沃夫得到消息从船舱里走出来,“这里就是卡布里岛。”   前方就是海港,卡布里岛是个热闹的地方,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想到一个神秘的古老家族会隐匿在这样一个海岛上,从这里已经能看到海港上穿行的游客和叫卖的摊贩。   沃夫抱着莉迪亚,他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孔变得更深沉了,“公主殿下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这东西让她很辛苦。”他看了看怀里的人。   莉迪亚高烧不退,不断和病毒做着抵抗,克劳迪这个古老的家族保存了不少英国皇室早期留下的秘药,她所中的就是其中一种,要想凭借着血液样本做出解毒剂,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她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   “‘潮汐’是逐渐侵蚀人体免疫力的病毒,会让中毒的人察觉不出自己中毒,以为那是生病引起,最终走向死亡,从毒发开始到现在,按照时间算,还来得及。”黎凯烈的话让沃夫僵硬的面色稍微放松了点。   “维尔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你准备等他吗?”薇薇安询问黎凯烈,走进沃夫看了看莉迪亚的情况,“她最好还是留在船上,派人保护。”   即将见到的是黎凯烈从未谋面的祖父,她不确定他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往更危险,海风的冷意已经袭卷到船上了,天色即将变暗,让那双灰绿色的眸子更像某种肉食动物的眼睛。   “……还是你在担心源千造?别忘了,根据情报,他应该和维尔特在一起。”薇薇安似乎总是不会放过,尤其是现在这种时期。   因为他一直没有回答。而被提出的各种疑问,终于如愿引起他的反应,光是源千造和巫维浅在一起这句话就让黎凯烈嫉妒不已。   嘴角扬起恐怖的弧度,他猛地抓起薇薇安,她几乎在他眼底看到溅起的火星,“你想说什么?就算他们在一起又怎么样,他的心在我这里,谁也拿不走!”   “我看未必哦,当初就有人摸过那颗心……”突然由岸上传来的话让游艇上所有人警觉,那个人却朝他们挥挥手,笑嘻嘻的接着说道:“但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个人已经死了,她叫莫妮卡。”   那个让巫维浅遭受莫大痛苦的人,黎凯烈怎么会忘记,放下薇薇安,杀气腾腾的眼神像电光射穿来人,“博德。” 第164章 焦灼   隔着一段距离,即使暮色还未完全落下,港口异常热闹,博德站在人群里还是感觉到一阵阴冷。   “果然,提起莫妮卡你就是这种反应,”他的身体抖了抖,后悔自己一时最快提到了这个名字,胆颤心惊的摆手,“莫妮卡已经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应该足够让你消气了吧。”   生怕黎凯烈迁怒,博德连忙转开话题,“我可不是来和你算以前的账单,我只是来传个话,带个路而已。”   “岛上四面都是绝壁,唯一能让船只靠岸的只有这个港口,我才到你们就出现了,怎么?老头子迫不及待想死了吗?”黎凯烈走到岸上,在他身后的阳光从海平面上洒下,因为身边缺少某个人而让他缺乏耐心,暴戾又阴狠的神情再不掩饰。   博德只能笑笑,当做没听到他的话,往后让开路,“请把——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薇薇安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听起来好像不太欢饮我们,不如现在就把解毒剂拿出来,那就可以不用见到我们这些外人了,你看怎么样?”   像个少女般纯真的微笑,笑容甜蜜,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但博德可不敢小看她,“啊,这不是巴托里财团的薇薇安小姐吗,真荣幸在这里见到你。”好像刚才真的没看见似的,他弯下腰和她握了握手。   “可是很遗憾,你的要求不是我能给予回答的,请把我当做传话人来看,其他的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吧。”博德的身后没有太多人,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他们就像接待真正的观光客那样接待了黎凯烈一行。   专车就停在港口,这里的人太多,要去到克劳迪家族所在的那座山,到岛上的中心位置坐电车更方便,但是在博德的指引下,周围的当地人却很自觉的挪动了摊位,游客不知不觉也跟着摊贩让开了路。   光凭眼前的景象就能知道克劳迪家族在这里的地位,黎凯烈并不意外,薇薇安这时候知道巫维浅为什么会向她要人了。   如果和在飞机上一样,整个岛上的人都是克劳迪家的……做出最坏的打算,沃夫跟在两个人身后,庆幸莉迪亚留在船上。   车子开上山路,作为世界最著名的旅游胜地,卡布里岛的风光确实无可比拟,如果天堂的景色能够描绘,可能就是眼前的样子。   时值秋季,游客不如夏季那么多,但来往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欧洲许多数一数二的高级别墅不在某些大都市里,都在这个岛上。   但黎凯烈这时候完全没有心情观赏什么风景,再华丽优美的建筑物也没能引起他的兴趣,车厢内安静的叫人窒息,这是一次谈判,对手是他的祖父肯特·克劳迪,薇薇安难得的有点同情起他来。   车到半山腰,忽然一个急刹车,博德在副驾驶座上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好好的路停什么车?”前方根本没什么障碍。   “是……是少爷。”开车的人指着转角处,那里确实有个人影。   “你的父亲纳伦不会被人这么称呼,除了你还有谁可以被称作少爷?”薇薇安低声在黎凯烈耳边问,“肯特·克劳迪有多少兄弟,他们有几个儿子,如果有的话算是你的堂兄弟……”   “这该感谢上天,除了我和约森之外,不该存在世上的血统都被上帝收回去了,这就是报应。”其实与其说是报应,不如说是近亲的血统更容易夭折,黎凯烈噙着笑,阴暗恶毒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到满足感。   “他们都死了?”薇薇安不明白克劳迪家族的内部人员结构。   她是不会明白他这种由衷的喜悦是来自于什么的,而唯一明白的人现在却还没出现……尽管黎凯烈表明上显得镇定自若,心里不禁也有些焦急,天色完全暗下来,按照时间来计算,这时候巫维浅应该带人来了。   “他们说的少爷是约森!”当薇薇安看到转角处出现的人,低声惊呼。   黎凯烈不动声色的看着那里,那个人确实是约森,被他和巫维浅开枪打伤的约森,他也掉进海里,竟然没有死,枪伤和严重失血让他的脸色惨白,透着临近死亡的灰败,带着人站在角落的阴影里。   “终于来了,你是在等那个维尔特才这么晚出现的吧?利欧。”约森走到车子前面,在黎凯烈和薇薇安下车的同时,沃夫和他的亲信也从后面的车上下来了,双方在山路上相对站立。   通往私人宅邸的山路上没有行人,夜晚的凉意逐渐侵袭,晚霞似血,在高处看的特别清晰,黎凯烈打量了下约森,发出遗憾的叹息,“哟,还没死呐,真是可惜。”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其实你想我就这么掉进海里淹死,或者失血过多而死是不是?”约森佞笑,“我们这样的人是很难死的,我知道你和我一样。”   他的笑容诡秘,那种神秘的表情令薇薇安感到奇怪,沃夫应该也听不懂他这番话的意思,在这时候却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就连隐约的焦灼都被收起来,依旧那样面无表情。   “我和你一样?我可没有被人当做傀儡使用,也没有被使唤去进行偷窃,你们从哈西姆拿走了什么?”不紧不慢的从腰上拔出枪,面对眼前的这些人,黎凯烈悠闲的叫人吃惊。   “别在这里演戏了,你想拖延时间吗?”约森虽然重伤,但还没到神志不清的程度,朝后打了个手势,“我不会给你那么多时间的,‘潮汐’的解毒剂你也别想拿到!”   霎时,在约森身后的三十多个人朝两面散开,博德见情况不对,站了出来,为难的说,“约森少爷,老爷吩咐的是让他直接去见他,你这是……”   “让开,博德,别碍事。”看他没有走开,约森的脸上升起怒红,冷笑着说道:“怎么,连你也要帮着他?想要他回到我们克劳迪?你别忘了他是个杂.种,他的血统根本不够格!”   砰!砰!砰!子弹扫向约森的脚下,黎凯烈额下的头发里暴射出阴鸷的目光,抬了抬手腕,“继续说,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在这里杀了你。”   残忍的哼笑,微微牵动眼角的弧度,反射出暴虐阴冷的暗芒,“如果让老家伙知道他血统优良的孙子就这么死了,会直接被气死也说不定,那真是让人愉快的景象。”   “他真的敢动手……约森少爷,你只是一时冲动想报复他伤了你,何必在这里做蠢事,老爷会生气的。”悄声的在约森耳边提醒,博德不想还没完成任务,反而造成两败俱伤。   黎凯烈确实在拖延时间,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不光是莉迪亚的安危,他更担心巫维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别看了,就算你们还有人手,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约森终于变得冷静了,他似乎早就有什么计划,手下的人将黎凯烈他们包围之后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利欧,为了欢饮你来,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做准备,我会让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不敢有任何反抗,你相不相信?”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博德一看到那东西就脸色大变。   “约森少爷……你?!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他大叫起来,连声调都不自觉的有了改变,让黎凯烈顿生戒心。   “有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他是不会配合的,你想完成任务,我也想让长辈们高兴,这是最有效率的办法,反正早晚都要用不是吗?”约森显得胜券在握,现在就连博德都笑不出来了。   还没到山上,没见到肯特·克劳迪,黎凯烈已经面对这辈子最大的难题,薇薇安和沃夫所带的人手在这时候没起到丝毫作用,谁也不能帮助黎凯烈选择。   渐渐沉下的日光终于隐没在山林后面,黑暗笼罩下来。   无边无际的黑影在如血的晚霞之后蔓延,巫维浅没能赶到,此时此刻,他和黎凯烈一样面临危险,但不同的是,他所面对的危险靠人数和力量就能够解决。   “别告诉我赫卡忒大能耐只有这些,你作为首领难道从没察觉到你的手下有人叛变?”退出弹夹,快速的重新填满子弹,巫维浅靠在墙后探出身躯,一声枪响,对面有个人应声倒下。   他拧着眉头,动了动手腕,他不喜欢杀人,但遇到这种情况似乎不得不杀,周围的枪声和血腥味唤起往昔的记忆,被追杀,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周围充满紧迫压抑的铁锈的气味,能让人的嗅觉都麻木。   “我知道某些官方早就看完不顺眼,但我没想到他们选在这个时候。”萨曼莎也很不爽,挑动她纤细修.长的眉毛,“被困在这种地方可不是我想到。”   一枚寒光闪亮的飞刺出去,比子弹慢一步,射中了倒下的尸体,她舔了舔嘴角,“枪法不错,我喜欢,不愧是利欧看上的人。”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说这些?!他如果出事,在你的赫卡忒被别人毁灭之前……”尽管不想这么说,巫维浅还是开口了,飘向萨曼莎的目光平静无波到令人胆寒,“我会成全你的心意,让你为他陪葬。”   就这几个小时前,他们将要离开这里,出发去克劳迪家族所在的卡布里岛,没想到就在上船出发点前一刻,赫卡忒内部发生动乱,起因是琳达的死。   说起来话很长,归根结底是因为赫卡忒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令他们被几个大国视为威胁,尤其是各国的情报部门。   黎凯烈当初就说过CIA一度想找赫卡忒的麻烦,苦于没有抓到什么把柄,而这一次,这场突袭是某国派遣于赫卡忒内部的特工引发的个人行为。   他和琳达有私情,琳达的死成了他的刺激源,长久以来作为卧底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他和被他收买的人选在这个时候突袭,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外面是对赫卡忒怀有仇恨,或者想从中得到利益,获取赫卡忒情报机密的其他组织,巫维浅、萨曼莎、源千造以及赫卡忒部分成员被困在一栋存放枪械的房子里。   “外面还有多少人?维尔特——”源千造暗示他,是时候了,只要使用“千魂”,招出那些式神,不管有多少人都能轻易解决。   巫维浅正在考虑,萨曼莎一个漂亮的翻滚,到了他身旁,“你很担心他?”这个他当然是说黎凯烈。   她盯着他的脸,像是在评估似的看着他,手下成员挡在她面前,为她掩护,巫维浅发现她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的太警长,忽然目光一凛,“你还做了什么?你既然口口声声这么爱他,应该不至于无视他的安全,让我在这里昏睡这么久……”   深沉的眸子,目光锐利的像是尖刺,萨曼莎忍不住转开眼,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你说的不错,我只是想把你们分开而已,为了以防万一,我有派人跟着他,这下都坦白了,可以了吧?”   耸了耸肩,她发现她狠难讨厌面前的男人,尽管是他夺走了她的爱,这个男人有种独特的气质,“刚才面对危机你竟然有这么快速的反应,枪法一流,身材也好,你活了这么久,还会些什么?绘画?音乐?写诗呢?或者……”她举了好多例子。   萨曼莎至今还保持着轻松的表情,赫卡忒毕竟是她的,谁也不能从她手里夺走或者毁灭她,但巫维浅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应对这个女人的各种古怪问题。   “我不会生孩子,除此之外随便你想,这么回答你满意了吗?不要一一问我!”他忽然有种面对黎凯烈的错觉,只不过是女性版本,她表现出的侵略性没有黎凯烈那么强,但让人头疼的本领一样。   一发子弹精确的射中敌人的眉心,巫维浅呼出一口气,冷硬的侧脸巍然不动。   尸体慢慢倒下,从发射角度来看,那是无论如何难以达到的精确度,他和敌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源千造,但是他做到了,子弹从源千造架起枪的手肘下穿过,几乎贴着他的衣袖,沿着他手臂的伸张方向射中敌人。   “我现在有点明白利欧为什么会对你着迷了,你确实很精彩,只不过全都被你藏了起来,发掘背后的秘密会让人上瘾,”萨曼莎扫了一眼专注于某人身上的源千造,“像是一个谜团,会吸引很多想解谜的人。”   这绝对是一种称赞,来自冥界黑暗女神赫卡忒的赞扬,处于见不得天日的黑暗世界,萨曼莎看过许多精彩的任务,可是她必须承认,巫维浅是最特别的一个。   “你说有派人跟着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对她的称赞没有任何反应,巫维浅只想知道黎凯烈现在的境况,“别告诉我一些废话,我要知道确切的情况。”   眼神一动不动的对着外面,他头也不回的说。   萨曼莎的手下忙于应付外界的袭击,无暇抗议这是多么不敬的态度,萨曼莎不以为意,拿出专业的通讯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现在怎么样?我叫你们遇到危险就出动?现在情况呢?”   “……很诡异,利欧先生带着不少人,他们在上山的途中遇到拦截,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反抗,利欧先生被克劳迪家的人带走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巫维浅的耳朵里,萨曼莎也惊呆了,外面的枪声砰砰的响起,射穿身后的墙壁,弥漫在空气里的硝烟味像是一瞬间被火点燃,无声的燃烧着焦灼的味道。 第165章 疑问   黎凯烈是那种不会反抗的人吗?绝绝对不是,答案毋庸置疑。   “也许他有什么计划……”萨曼莎这么说,但是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不,不对!就算有什么计划也要等到我们过去才行!”   “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巫维浅极力镇定,在他活过的那么多岁月里,再危险的情况他都遇到过,眼前的根本不算什么。   砰!枪声响起,隐匿在外面墙边的反叛者颈部中枪倒下,尽管开枪的男人持枪的动作依旧那么稳定,萨曼莎却从他放下的枪口看到些微颤抖。   该死!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巫维浅的视线紧紧盯着窗口,计算着脱困的时间,“你手下的其他人去了哪里?赫卡忒总部难道只有这点人?!”   “你很生气?但这不能怪我,虽说是总部,可你别忘了赫卡忒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总部在哪里是保密的,我的人手当然全部分布在世界各地!”萨曼莎也是又气又急,“看来这些人是算好了的,行动部的人都派去卡布里岛,现在这里人手不足!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黎凯烈那么冒险,要不是时机这么不巧,怎么会落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巫维浅和她一样懊恼,“偏偏是这种时候!那个家伙又——几乎能听到要进牙齿发出的摩擦声,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在这里拖的越久,对黎凯烈越是不利。   “源千造。”放下枪,他站起来,黑发狂乱,面容冷冽,将一块边缘很薄的木片拿到手里,顷刻间,手腕血流如注。   这一刀太狠,源千造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血水像是溅出来般喷洒在地上,就在萨曼莎的眼前,盛开出妖异的猩红血花,引来一股充满死亡气息的冰冷。   黑暗,无边无际,如同笼罩而下的夜色,将屋子外重重包围,从血液释放而出,就在萨曼莎面前,在赫卡忒余下的成员面前,黑暗降临的那一瞬,超出他们想象的画面像是放缓到慢动作的电影,映照在他们因为惊讶而放大的瞳孔上。   哀号声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歇,在死亡面前,人类无能无力。   “上帝啊,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在超出常识的力量面前,恐惧感同样让人无能为力。   怪物吗?巫维浅略略扬了扬嘴角,讥诮的弧度。   如果告诉别人这些黑暗力量就是不少人追求的永生不死,不知道别人会是什么反应,如果再告诉他们这些亡灵就是他的家人,不知道这些震惊道不能动的人又会是什么表情?   唯一看到这种景象会耸肩说‘你还有我’的人,现在落在克劳迪手里。   黎凯烈会遭遇道什么事,他一点都不敢去想,但脑海中还是浮现出纳伦·克劳迪留下的笔记本上所写的内容。   恐惧感像海浪将他淹没,从未有过的不确定感让巫维浅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为了能及早赶去那里,就算血流光了也无所谓,只要他来得及,但愿他来得及,来得及——   烈!   恍惚中有什么人在叫喊,黎凯烈抬起头,眼前是肯特·克劳迪那张苍老虚弱的脸,也许刚才听到的是幻觉,“呵,已经中毒太深了,这种情况下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卡布里岛,名义上被流放,其实是暗中接受密令的咳克劳迪家族,祖宅。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利欧,我的孩子,你果然如我所想,具有很特别的基因,可惜你没有将它发挥出来,”肯特·克劳迪遗憾的微笑,拍了下手,“再多说一些吧,你是怎么深爱那个人的,我很想知道。”   在克劳迪身后的人应声走上来,博德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的从仆人手上的托盘里取出针筒,在扎入黎凯烈手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不愧是利欧,要用这么大剂量的自白剂,已经是第二针了,普通人会受不了吧。”   黎凯烈冷笑着看了博德一眼,被看的人无端觉得毛骨悚然,博德将针剂注射完毕,马上退了下去。   被镣铐锁在暗红色木桩上的男人,时而神情恍惚,时而目光如炬,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投射出的光芒,能让任何人感到惧怕,那是熊熊燃烧的冰冷火焰。   黎凯烈的反抗意志那么强烈,博德不知道该说是果然如此呢,还是该赞叹他实在不像个人类。   利用自白剂,任何问题都能得到真实的回答,精神力和意志力强大的人很难被它控制,为了达到效果就只能加大剂量,但如果控制不好,将会造成神经系统的彻底损伤。   这已经是第二针了。   为什么巫维浅到现在还没出现,克劳迪家并不在乎,黎凯烈就算再担心,只是眼前的情况却容不得他再多想什么,其实他更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燃烧着蜡烛的地下室,被布置的美轮美奂,散发出古老却邪恶的气息,就像几百年前的画面重现,悬挂帐幔的宽阔房间里,墙上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但与之相比更惹眼的是几副金属镣铐,还有在房间中央竖立起来的木桩。   木桩和那些镣铐一样血迹斑斑,看不出木头原本的颜色,发着乌黑暗红的光,伫立在房间中央如同祭坛似的巨岩上。   这个宽阔的房间,就像和现实世界隔绝,不管是装饰还是陈设,甚至连连空气里的每一粒尘埃都充满古旧沧桑的味道,散发着几百年沉积而来的罪孽的气息。   这里永远不见天日,黑夜将见证这里发生的一切,拄着拐杖站在房间里的肯特·克劳迪抚.摸着拐杖把手上的家徽,浑浊的双眼隐含希翼,也许,在他面前的这个血统不纯的孙子将会成为他们整个克劳迪家族的转折。   “等药效发作,这次问他引发变异的经过和原因,要知道就连约森都没有那么奇异的转变,一定要弄清楚,不惜任何代价!”老人充满威严感的声音让博德低头领命,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黎凯烈。   “老爷,不惜任何代价是指……”为了确定,他不得不追问,如果弄错可就糟糕了。   “只要他不死就够了。”肯特·克劳迪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门扉处的阴影下,与黎凯烈神似的面容上平静无波,“把所有东西都用上,别浪费,这是替你父亲赎罪的机会,博德,别像你的父亲瑞克那样。”   他的父亲——瑞克,在肯特·克劳迪带有不快的提起这个名字之后,灰尘里那股腐朽的味道愈加浓重了。   “是的,老爷。”博德的头压的更低,挂着笑意的表情微微一黯,又恢复如初,“请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浪费手上这么好的材料,一定会给老爷一个完美的结果。”   “少了我可不行,我也要加入。”门口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约森恭敬的询问他的祖父,“爷爷,他是我带回来的,结果怎么样我一定要知道,我会在这里看着博德,请交给我。”   “也好,虽然你这次的行为太冒险,不过这个险值得冒,看起来,他果然对那个人很重视,这一次如果能同时得到两样东西,你的功劳最大。”肯特赞许的点头,他对这个孙子比较满意,只可惜约森的身上也留着纳伦的血,那个本来不该存在的儿子。   肯特·克劳迪离开后,室内又恢复安静,约森的皮鞋声在地板在发出沉闷的声响。   “利欧,再叫你一声哥哥,你会不会高兴?还是很生气,气到要杀了我?你现在这样还能杀吗?”诡异的笑容靠近,约森让人抬进来许多东西。   博德站在旁边,只能作出最后的提醒,“约森少爷——”   “我知道,不要弄死是吧?”约森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脸上灰败的气色恢复了点,但脸色还是惨白的,“现在,利欧,让你也尝尝不得不哭叫哀号的滋味,来偿还你对我开枪的罪过!”他狞笑着走进黎凯烈。   有时候时间流逝的很快,有时候却让人觉得漫长,一秒钟的等待都叫人心里被烧焦似的难熬,巫维浅连一秒钟都等不了,心里的疑问在路途上不断变得沉重,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口。   黎凯烈为什么不反抗?   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即使要拼的两败俱伤,他也不可能自愿被单独带走,莉迪亚的解毒剂还没有得到,他落到克劳迪手里只会让对方对一个筹码,这点黎凯烈不会不知道。   解决了赫卡忒的危机,当萨曼莎和他终于抵达卡布里岛的时候,已经是有一天过后了,当他抵达克劳迪位于山顶的古宅,正值傍晚。   山顶上能看到圆亮的月色,在寂静中矗立于山顶的克劳迪家族祖宅,就沐浴在这片冰冷的光芒下,庄重而神秘。   对方似乎没有阻止他进入的意思,在博得的带领下,巫维浅畅通无阻的进入道地下室内的房间,这时候外面已经洒满银辉,但地下室的房间里依旧阴霾重重,窗口上的帘幔被人拉开,他见到了黎凯烈。   第一眼,他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无法遏制的愤怒就像把尖刺扎进他的心口。 第166章 月下一吻   “你们把他当成什么?!”被压抑的咆哮声因为怒火而颤抖,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巫维浅的心情,胸口仿佛要爆炸开来,酸楚和疼痛一股脑的袭上。   他说不出别的话,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被一块燃烧的热铁烙上去。   房间的空处,有一排仪器,一个大半人高的铁笼就摆在仪器旁边面前,里面的人正是黎凯烈,他的身上连着电线贴满电极,身上那件黑色丝质衬衫被鲜血凝结,额头的伤口看起来经过处理,他合着眼陷入沉睡,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扭曲的表情就像深刻的刻刀,直接割进巫维浅的心里。   哪怕有人在这时候想杀了他,他都不会有知觉,他所有的感觉都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冻结。   那个什么都捆绑不住,什么都无法将他束缚的黎凯烈,现在被囚禁在牢笼里,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禁锢了他的自由,像一头负伤的兽,鲜血不光染上了他凌乱的红发,也映红了巫维浅的眼睛。   他终究还是受到了和他的父亲纳伦一样的对待,针剂、电击、神经刺激、听觉测试、视觉测试、生命体征等级测试、脑电波……各种数不清的……   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喉头哽咽似的颤抖着,他冲上去,胡乱拔下那些电线,把手伸进笼子里,颤抖的双手抚摸到黎凯烈的头发,碰触到他额头的伤和凝结的血迹,语气骤冷,“是谁?”   “不是我弄伤他的。”博德怕引起什么后果,先行澄清,但周遭的寒意让他知道这种澄清在此时毫无用处。   比雷电更犀利的眼神直射博德,一字一句都是冰魄般的森冷,“是谁?谁做的?”   “是他自己。”和约森一起出现在巫维浅面前的老人回答了他。   肯特·克劳迪拄着拐杖走进地下室,毫无疑问那个站在中央浑身上下透露出雷霆般的怒气和骇人气息的男人就是他孙子所爱的人,那个“传说”。   “久闻大名,第一次和你见面,维尔特先生,我感到非常荣幸。”犹如时光倒流,肯特·克劳迪就像几个世纪前那些彬彬有礼的贵族老人,对他点头寒暄。   肯特·克劳迪,克劳迪家族的大家长,一切罪恶的源头,在这张苍老的脸上,除了皱纹和浑浊的双眼,看不出丝毫特别的地方,这种平凡无奇却显得他造成的罪恶如此触目惊心。   “你们要的是我,把他放开。”巫维浅没有心思和他多说一个字,发红的双眼震怒之下散发恐怖的气息,博德又小心的退了一步。   “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虽然也很想要你身上的那个秘密,但是对我爷爷来说,有件事更加重要,当然,如果能顺便得到你的“永生”,那就最好了。”约森那愉快的语调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妒意。   “你们要利用他做什么?你们这是想要他的命!”犀利如冰的眼神,巫维浅无法保持冷静。   “那是过程中的一点小失误,是博德没有绑结实,他因为药物反应发狂,撞上铁栏弄伤自己,我没有骗你的必要。”肯特·克劳迪还是那样平静的,走到墙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毕竟是我的孙子,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没想要他死。”   “肯特·克劳迪!他是黎凯烈,是你的孙子,你把他害到这种地步,还能说出这种话?!”不能原谅,无论如何不能原谅!巫维浅浑身上下都被暗火占据,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不需要理智,什么都不需要,他只想救出黎凯烈,“放开他,如果你们还不想死……”黑眸酝酿着风暴。   “果然情深意重。”肯特·克劳迪点头,取出怀表看了看,然后微笑,“但是你也说了,他叫黎凯烈,他的姓氏来自纳伦那个没用的母亲,那个中国女人,他既然听了他那个废物父亲的话,用了中国女人的姓氏,就说明并不真正属于克劳迪。”   纳伦的母亲,克劳迪家族当年的女佣,被肯特·克劳迪玩弄后抛弃的女人,对他来说是种耻辱,同样继承这个姓氏的孙子,又会代表什么?   地上那个笼子里关的是他血缘相系的亲孙子,但这对肯特·克劳迪来说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他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巫维浅,“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我们抓住了他的弱点,所以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赢得这场战争,他输了。”   约森笑着取出一个东西,“有了它,利欧只能乖乖跟着我走,我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被关进笼子里,插上电极做实验,就像动物那样对待,他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知道这是什么吗?”得意的笑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莫妮卡虽然死了,但是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他没能给你装上第二个芯片,还好,第一个一直在起作用,它已经和你的心脏融为一体,那个微型芯片比什么都小,它一直在你的身体里。”   巫维浅一把撕开衬衣,在他的胸口有个十字形疤痕,其他伤口的痕迹都在变浅,只有它没有褪下,似乎还越来越明显,难道就是芯片的影响?他当初失去意识,莫妮卡竟然已经在他心脏装上了一个芯片?!   “只要我按下这个钮,你就算不死,也会被它折磨的生不如死,它会实时采集你的血样数据,供我们研究。”像把玩什么玩具那样转动手里的装置,约森志得意满的微笑。   “当我告诉了他这件事,连试验的胆量都没有,他就跟着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奇迹利欧?也不过这种程度而已。”   得意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巫维浅充耳不闻,脸上血色尽失,从苍白到血红,直到发青,青寒如铁的脸色,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浑身冰冷。   原来,这就是黎凯烈不反抗的理由。   为了不伤害到他,让自己落到这种地步……   “你这个蠢货!谁要你救我?蠢到自己跳下陷阱,你以为我会高兴吗?!我看到你这幅样子会开心?!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给我醒来!”怒吼声引起铁栏震荡,巫维浅抓着铁笼里的黎凯烈,连心都在颤抖。   月色幽冷,铁笼里的人似乎是被他的暴怒和狂吼震醒,月光下有个阴影动了动,睁开双眼,“我是在做梦吗,我竟然看见我亲爱的维在为我掉眼泪……”   慢慢伸出手,黎凯烈用结着血块的手指擦向他的脸颊,“真难得,你为我担心到这种程度?虽然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没死呢,输赢……不是还没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角潮湿了,巫维浅狠狠咬牙,“笨蛋,这是汗,不是眼泪!”他抓住他的手,黎凯烈有力的回握住他。   “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我看到你来都要喜极而泣了,你怎么会不高兴……”用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黎凯烈凑近铁栅,挑眉笑了笑,“让我吻你一下好不好?不然我怕没力气再坚持下去。”   “要补充能量?一个吻怎么够。”巫维浅靠近他,看到他憔悴的脸色,“随便你吻多久,不过千万别在这里断气。”尽管黎凯烈表现的若无其事,他还是从他的神情里察觉到困兽般的狰狞和桀骜狂躁的怒焰。   无论多少吻都没问题,只要黎凯烈还活着。   他们还没有输。   隔着铁栅栏,贴上对方的嘴唇,交叠着传递彼此的温度,黎凯烈没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看到巫维浅安然无恙就够了,现在他只想吸取他的力量。   贴近之后就发现黎凯烈身上有很多针头的痕迹,从铁笼里伸出的手虽然极力抱住他,但感觉得到微微的轻颤,黎凯烈已经无以为继,巫维浅叹息了一声,轻轻拉住他的手环在自己的颈上,抱住他的腰部,就这么从铁栅之间的空隙里,给他最浓烈的吻。   即使隔着铁栅,也仍旧不能阻挡住他们传递出去的感情,仿佛连清冷的月光都要被融化成挥洒银辉的水流,默默流淌,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从没有看过两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吻成这样,约森阴沉着脸看着他们,在肯特·克劳迪的阻止下没有走上去破坏,烛台上的蜡烛在风中光影晃动,将铁笼边那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一吻过后,黎凯烈抚着巫维浅的头发,“有没有想我?”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蠢事,否则我情愿换一个情人。”他没有理睬他的话,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充满警告和没有完全褪下的怒火和担忧。   “不管你换哪个,他们的外貌和身体不管哪点一定都没有我那么合你心意,还换什么?最好的就在你眼前,只要解决了挡在我们之间的障碍,随便你怎么冲我发火都可以。”黎凯烈抬起眼,两个人的视线一起转到肯特·克劳迪的身上。 第167章 被盗走的东西   啪啪啪,拍手声缓慢响起,这位老人一直用某种欣赏和放任的态度看着他们,“你们之间的感情这么深,很好。”   “原来爷爷要的就是这个,他们感情越深,我们的计划才能更好的施行。”约森起先无法理解肯特·克劳迪的用意,现在彻底明白了,阴沉的笑容变得诡秘,“维尔特先生,就当是你运气不好吧,爱上这个人。”   他们站在房间的一角,爷孙二人,博德侯在一旁,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也开始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巫维浅和黎凯烈。   肯特·克劳迪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的甚至很慈祥,就像普通的长辈在教训晚辈,“解决障碍,说的容易,利欧,你很有能力,但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这虽然是你的长处,但也是弱点。”   他一转脸看着巫维浅,“维尔特先生,我已经让博德给他注射了某种东西,看起来还不够,现在只欠缺一点点助力,你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他的态度平和,目光却蕴藏着诡异,就好像在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在巫维浅的盯视下,博德取出医用的针筒,拿出了一瓶光泽怪异的药水,在光下它竟然泛出灰绿色的光点,黎凯烈看到它,脸色马上变了。   被人关押在铁笼里,已经忍耐的很久了,照理来说醒来之后他一定会爆发,这时候却犹豫了一下开口,“维,现在好像正要朝着你担心的情况发展,如果我们当时分手,现在就不会有这种情况,如果我说我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巫维浅倏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如刀,“你在说什么?”   “我说,就把刚才那一吻,当作分手的纪念怎么样?”即使在铁笼内,身上有伤神情疲惫,黎凯烈依旧用他略显危险和轻佻的微笑表达出他的意愿,“刚才的话我收回,你不用留在这里帮我对付克劳迪了。”   “你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巫维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前一刻说的话,几分钟不到就改变主意?你在怕什么?”移动视线,他盯上博德手里的药水。   “我要你走,就是现在!”粗哑的回答,黎凯烈甚至用力把他推开。   判若两人的反应更加引起巫维浅的怀疑,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扔下黎凯烈?“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它会伤害你?还是会引起什么反应?你告诉我!”   他抓住他的手,紧到五指勒紧黎凯烈的手腕,深黑色眸子冷光灼灼,“我已经来了,还想叫我离开?当初说要爱我的人是你,事到如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让我离开!”   “不想让你看到我失去理智的样子!这么说够明白了没有!”黎凯烈不能平心静气的和他说,那种药剂是什么他非常清楚。   博德弹了弹针管,液体在里面流动,“这东西会让人失去常性,丑态百出,心情却是出奇的解放,就像把人变成野兽一样,不过不要误会,它不是毒品,是从利欧的父亲纳伦先生那里取得的基因样本制造出来的药剂,只针对他一个人。”   “别看他现在精神的很,都是这种药物的帮助,其实,他应该很喜欢它才对。”约森在旁边补充说明,“看到地上那个魔法阵没有?啊,抱歉,因为是用血画的,所以你可能没看清楚,就在那里——”   约森指引着巫维浅的视线,被云层遮掩,圆月的光芒暗淡,铁笼里的魔法阵却反射出暗红的光泽,巫维浅终于知道尘埃里的另一种味道是什么了,那是干涸的血迹,他一直关注着黎凯烈竟然没有发现。   “纳伦拿来的是他的头发,可能是为了留念,在他婴儿时期就留下的,最本源的基因,也是黑魔法最需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比那个更好了,纳伦他难得做了一件不愚蠢的事。”赞扬着纳伦的成果,肯特·克劳迪那双浑浊的浅灰色的眼睛露出一丝毫无感情的笑容。   “就是怕我看到你发狂的样子,所以不惜要我离开?你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现在还说这种话?”没有理睬克劳迪说了什么,巫维浅只看着黎凯烈一个人,他还能更让他生气一点吗?居然为了这种原因?   “我是无所谓,可是你会为我难过。”黎凯烈深深注视着他,巫维浅可能不明白,这种药剂真正的作用。   “说完了吗?”博德的笑容有点无奈,然后他小心的绕道铁笼背后靠近黎凯烈,“你的体质太好,这是第三针了,和自白剂那种东西不是一个程度的,这次有维尔特在,应该会有不同的反应吧。”   “什么意思?!”巫维浅巨震,他的到来可能正是肯特·克劳迪期望的,黎凯烈的态度,还有克劳迪那种满意而期待的眼神,都让他这种担心更加严重。   “意思就是,我们给他用了大量的自白剂才从他这里问出他发生异变的经过,经过推测,可能那也和精神力有关,不是你的力量刺激了他的异变,而是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刺激了他,不管怎么说,也就是只有你出了意外,它才会刺激黎凯烈,让他再次异变。”约森很好心的作出解释,苍白的脸上划过暗青色的笑容,那是纯粹的嫉妒。   肯特·克劳迪继续说下去,“给他注射某种物质可以刺激他的异变,但是无论怎么等都没有产生效果,所以我们都觉得,等你来才是最好的,现在,条件都具备了。”   他一点头,示意博德继续,巫维浅知道他要做什么,间不容发之际拔出腰里的枪,“他在这里,我不能用我的力量对你们动手,但是子弹可以,博德,你再上去一步试试!”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博德,在来到这里之前,博德忘了检查他的武器,平时巫维浅也不带枪,但这一次是例外,他从赫卡忒反叛的混乱里离开,枪一直在身上。   冰冷的仿佛燃烧起来的眸子,黑暗的火焰即将把人吞噬,博德面对这样的巫维浅,不敢动弹一步,硬挤出了个笑脸,“有话好好说,维尔特,这是老爷的命令,我只是个动手的而已,别冲动。”   肯特·克劳迪看到这种情况,并不慌张,粗哑苍老的声音笑着说道:“维尔特先生,据说你不是个随便动气的人,生性冷硬,对什么都没有太大感觉,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有枪,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利欧就在我们手上,连同你自己也在我们手上,你还能怎么样?”约森朝门口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一道电光突然在昏沉的夜色里闪过。   “唔——”黎凯烈咬牙,一声不吭,但即使他把压根咬断,还是无法阻止电流从他身体里流窜过去,让他的身体颤抖。   “卑鄙!”这是个带电的铁笼,巫维浅眼眶都要迸裂,扣下扳机,子弹射中牢笼的挂锁,铛的巨响声不断回荡。   子弹引起更大的震动,电压自动增强,几乎能看到青蓝色的电光在空气里闪过,黎凯烈终于忍不住发出沉闷的呻吟,他身上的颤抖更剧烈了,巫维浅不去看他,他知道只要看一眼就再也下不了手,可是情况不容许他停下。   砰砰砰——枪声连响,挂锁被打的有点松动,在他要冲上去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痛楚忽然袭上,就像有什么在他的胸口钻动,往血肉深处挖掘。   “维!”耳边的痛呼声和心跳一起震荡,巫维浅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黎凯烈恐惧和狰狞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那枚芯片开始运作了。   “……果然,都是这种人,不择手段的可以,就算我不会死,也要用我来要挟他……”他缓慢的转头,死亡的滋味他尝过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倒是第一次,克劳迪家族的作风,让他想起当初的黎凯烈。   只要这么想,痛苦似乎就没有这么强烈,回忆当初,他握着枪把,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因为他知道,一旦倒下,将是对黎凯烈最大的打击。   “利欧,你不想看到你最爱的人经受这么大的痛苦吧,让他放下枪,我们不想伤害他。”抚摸着怀表的花纹,肯特·克劳迪遗憾的叹息。   “如果你不乖乖听话,他就要再一次经受那样的痛苦,被我用刀片一刀一刀切开,怎么样?”看到黎凯烈受到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约森的心里就涌上一股喜悦。   “别……听他的,我们都知道,妥协不会得到任何好结果,是你告诉我有问题总要解决,不能自认为对对方好,就擅自决定……你也要和我犯一样的错吗?给我自己滚出来!黎凯烈!”用最后一口气息爆喝,巫维浅抬起颤抖的手腕,但最后一发子弹没能射中铜锁的扣环。   “维——”黎凯烈的嘶吼声他已经听不清了,剩下的唯一意识是不能倒下,不能倒在这里。   “还差一点,实在可惜,不过好戏才开始,就让我看看,你会变成什么样吧,利欧,他不是你爱的人吗?如果他被人这样对待,你会怎么样?”约森取得了肯特·克劳迪的同意,走上去踢开了巫维浅死死握在手里的枪。   坚硬的皮鞋踩上那只修长的手,那只能演奏天籁,谱写乐曲的手,曾经狠狠揍过他,也轻轻抚摸过他的手……黎凯烈不顾电流,猛烈摇动铁栅,狂怒的吼声犹如发狂的野兽,肯特·克劳迪满意的等待着。   约森抬起脚,抓起巫维浅的后颈,贴到他的颈边,“喂,只要你对我下跪,我就把他从笼子里弄出来,怎么样?”   “只要你求我,好好的求我,让我觉得高兴,我就让利欧好过点,你们不是相爱吗?”约森从背后吐出的气息森冷,如果巫维浅这么做,对黎凯烈毫无疑问是一种打击,而他很乐意见到。   巫维浅无法回答,心脏被挖掘的痛苦,就像无数细针戳刺着身上的每一条血管,从毛孔到皮肤,甚至是脑髓,都被牵动,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撕扯着黎凯烈的神经,黎凯烈看着约森的眼神,让人希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活过。   “下跪?我吗?”巫维浅终于开口了,他喃喃自语,换来约森的冷冷微笑,“不错,只要你给我跪下,求我放过他,我就把他从那里放出来,当然还是要受人看押的,不过比起现在要好的多了吧?”   巫维浅无法忍受黎凯烈被人像对待动物那样锁在铁笼里,这是毫无疑问的,约森也看得出来,但是这个用森冷目光瞪视他的男人会下跪吗?他很期待。 第168章 圆月   电光闪过,电流停下,“维——”黎凯烈喊出的话异常缓慢,“不要。”如果他的眼神是实质,约森一定早就死去无数次。   巫维浅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定格,仿佛是在考虑是否要照做,约森在这时候很有耐性,他等不及想看到黎凯烈悲痛欲绝的样子。   落地钟声啼啼塔塔的往前走着,肯特·克劳迪坐在椅子上旁观,如果巫维浅给约森下跪,毋庸置疑会刺激到黎凯烈,他说不定会狂性大发,说不定就此会产生异常,那数代以来,没有人产生过的变异……   “维,不要。”看不见怒气,从安静下来的黎凯烈身上飘散出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金黄色的光芒在眼底闪动。   “就是这个……”低低自语,肯特·克劳迪平静无波的老脸上现出激动的红光,握着拐杖的手抽搐了一下,他站起来,紧紧盯着铁笼里的黎凯烈。   “只要我跪下,你就把他放出来?”巫维浅仿佛没有听见黎凯烈的话,眼神往后轻瞥,“你保证你会做到?”   “当然,我说到做到,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怎么会把他关在笼子里呢,虽然,这确实很适合他。”仿佛在欣赏着某种杰作,约森注视着铁笼,现在他的心情非常愉快。   黎凯烈不看任何人,他用恐怖的眼神看着他,“我情愿去死也不要你给他下跪,听见了吗?维!我情愿死!”   被压抑的粗哑嗓音,火药般的余音,仿佛是在问“你是要我死吗”对黎凯烈的话,巫维浅只当没有听见,“只是下跪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能救你出来,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黎凯烈一震,即使他被人当做试验品对待都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过,“你竟然说的那么容易!我不准你给他下跪!听见没有?不准——不准!”   狂怒的嚎叫已经失控,巫维浅皱着眉,严厉的目光冷冽无情,“不要在这里闹,给我闭嘴!”   斥骂声震动空气里的微尘,连月光都被凝结,一切声息都没有了,底下室的房间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心脏处的疼痛已经停下了,他缓了口气,“不就是下跪吗,没什么了不起,不要看的太重,跪下我又不会死。”   他说的那么随意,冷冷的讥诮挂上眉宇,似乎在说别说跪下不会死,就算用子弹射穿他一样不会死,虽然说的简单,但他真的准备去做?   他不是别人,他是巫维浅,那个活了几百年,从未将尊严放下过的巫维浅,骄傲的连自杀都不屑的男人,这样的一个人,要给别人下跪——   即便不会死,但将尊严和骄傲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这无异于死亡,甚至比死亡更难叫人接受。   黎凯烈眼底的金色光芒愈加耀眼,在冰冷的月辉下时隐时现,他死死盯着巫维浅,被他盯视的人淡漠的抬起眼,提醒身后的约森,“记得兑现你的话,还有,放开我。”   约森松开手后退一步,巫维浅转过身,他的膝盖微微弯曲,缓慢的,但是确实的,朝约森屈下双膝,跪了下去。   就在这刹那,博德忽然惊声大叫,“你要做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巫维浅身上,包括博德,他就站在铁笼边,没想到黎凯烈会突然抢去他手上的针筒,尖锐的针头对准了颈部动脉,飙射出来的鲜血如同一股血箭,弄湿了巫维浅的后颈。   他来不及回头,正在下跪的身体还没接触地面就往前冲去,撞在约森的身上,背后响起黎凯烈深沉的话音,“巫维浅!你是要逼死我吗?”   巫维浅回过身,看到把自己弄成血人的黎凯烈,顿时气愤到无以复加,“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笨蛋!”气愤和焦急让他的双目通红,像要喷出火来,他摸到颈后的湿润,满手都是黎凯烈的血。   “你不相信,我就死给你看。”就用和巫维浅先前一样随意的语调,黎凯烈满不在乎的举起手上的针筒,“你敢跪,我就把这个鬼东西注射进自己的身体,三倍药量,我也许真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也说不定,再也认不出你,到时候随便你为我做什么都好,我都不会觉得心痛了。”   针尖挂着血滴,闪过红光,他颈上被刺的血口还在流血。   “要试试吗?我亲爱的维……”沙哑却依旧华丽的嗓音,在光影摇晃的暗室里徐徐回响,温柔的叫人悚然。   时间似乎停止了,唯有夜风吹拂,散开淡淡的血腥味,月影迷蒙。   “真是个笨蛋。”巫维浅隔着牢笼的铁栅和他对视,深邃的黑眸里犹如有千百种情绪闪过,那眼神和语气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动容。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拿着一个黎凯烈并不陌生的东西,“我愿意为你救你做任何事,但不是在还有办法的情况下,谁会去跪一个白痴。”   看到他手上的物件,约森陡然色变,“接收器?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骄傲让人变得自以为是,丧失警觉。”巫维浅手上的不是别的,是约森身上的接收器,用来运作他心脏里深埋的芯片,将数据和信号接收转换的装置。   那件东西到了巫维浅手里,那就意味着失去了控制要挟他的东西,那枚芯片再也不起作用。   “你!”约森想到刚才的那一撞,“你答应我的条件原来就是为了得到接收器?!”什么迫不得已,原来都是演戏!   “总算还不是太笨,终于明白了。”黑眸里那种森冷的笑意似乎是在讥笑他的自作聪明,接收器被损坏,像废物一样扔在地上。   “哈哈哈哈……维,不愧是我的维……”黎凯烈大笑,得意的笑声仿佛他才是那个安然无恙的人,只要巫维浅没事,对他来说就是胜利。   “可以了。”一声叹息,肯特·克劳迪似乎不打算在旁观下去,他走到约森身旁,“你还是差了一点,孩子,想要继承克劳迪,你还差了一点。”   “不由我来继承,难道要游由他?!爷爷!你难道忘了?他身上流着的是不纯的血,他是个杂种。”急于提醒老人,约森指着笼子里的黎凯烈,“他还想杀了你!毁掉我们克劳迪!”   “但同时他也是我们克劳迪的希望,几百年来没有人能唤醒的狼变在他身上出现征兆,这是上天给予我们的启示,约森,你身上有一半的血统和他是相同的,你也不要忘了。”老人看起来有点不悦,从他身边走过,正对巫维浅。   “你很不错,维尔特先生,你的能力和胆识,不愧是传说中的人,利欧能得到你,是他的运气。”忽然变得和蔼的肯特·克劳迪,那种态度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游利欧来继承这个家族,你一定会帮他,这么算起来,也许我们应该换个交易方式,”他停顿了下,像是为了黎凯烈听清楚那样走近他,“假如我把我的命交给你,作为交换,你愿不愿意接管它?”   “接管克劳迪?”黎凯烈没想到这个疯狂的老家伙会提出这么荒谬的交易,“你愿意把你的命交给我?只要我接管克劳迪,成为你的继承人?”   这是个匪夷所思的交换条件,肯特·克劳迪却像是早就想过许多次,他点头,“不错,既然你恨我,除此之外不会有更好的条件了,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答应接管我,这个交易怎么样?”   尽管他在微笑,黎凯烈却能从他眼里看到别的情绪,那似乎是嫌恶,又有点其他的什么,騑凣電孑書轮罈“最污秽最不纯的血统能接管克劳迪?克劳迪家族如今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吗?”   肯特·克劳迪眼神一闪,黎凯烈已经确定,“原来克劳迪家族真的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你快死了,肯特,可是在你之下没有一个人能继承这个黑暗污秽的家族,继承人全部死了,没死的只有约森和我,而对你来说最没资格的人竟然出现了狼变征兆,所以你急了,想从我这里找出异变的秘密……”   黎凯烈带血的脸上出现笑意,诡秘的微笑狡诈残忍,继续深挖肯特·克劳迪的痛处,“被你视作最没用的孽种的儿子,在你眼里最补污浊的血统居然得到了你梦想的东西,这对奉行血统至上的克劳迪家而言是种多大讽刺——”   “利欧!你还要张狂到什么时候?别忘了我是你的长辈!看看你自己在哪里,这个条件对你没有坏处!”拐着在地上重重一敲,肯特·克劳迪再也无法维持平静的面容,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和黎凯烈相似的狰狞。   “你如果答应,一切的好说,否则的话……”   “肯特·克劳迪居然说要自杀?太可笑了,你以为我有多恨你?错了!我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整个克劳迪!让这个家族见鬼去吧!你们都该下地狱!”   黎凯烈大笑,充满疯狂和煞气的笑声在暗室回荡,巫维浅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就在这时约森的脸上猛然闪过一道狰狞的光,“别和他多说了,爷爷,我们动手吧!”   脚步声由远而近,肯特·克劳迪脸色阴沉,,默许了约森的行动,门口出现一排手持左轮手枪的人,这时克劳迪家族执行死亡命令的家仆。   十几个人鱼贯而入,约森一挥手,枪口对准了巫维浅,“你不会死,但是在枪口下又能活多久?等你醒来,你会面对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们就来看看,你能复活几次!”   “还有你,利欧,你还能忍耐多久?”约森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遗憾的说,“不久前在你身体里注射的药物应该已经产生作用了,看来这一针已经不需要,你在忍耐,不想让我们知道,只要从你身上找出秘密,不管是你还是这个男人,就都没有用了,虽然你想阴面,可是你那双眼睛瞒不住别人。”   黎凯烈的眼底,金色暗芒越来越明显,在银色的月光下不停闪耀,细长的瞳孔犹如捕食前的猎豹,在牢笼里隐隐透着焦躁。   被封吹开的帘幔,云层漂移,山顶的月亮看起来特别明亮,圆月之日。 第169章 强与弱   今天是月圆,会引起潮汐变化,更是克劳迪家族坚信的,精神异力最强大的时候,即使黎凯烈不想承认,他确实是克劳迪家族的人,他身上的异变也来源于这个古老家族基因里刻印。   就像达维拉人无法抗拒血腥的诱惑,因为药剂的作用,也因为巫维浅而心情起伏,黎凯烈再也无法阻止正在他身上发生的改变。   棕红色的头发正在转暗,暗红的如同在滴血,映着不断紧缩的绿色瞳孔,眼眸金光闪动,尖利的指甲化作钩状,又被抑制下去,露出的胸口上能看到隐隐约约还未完全显现的暗红色的图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撕下他属于人类的那一面,露出另一种野兽般的面貌。   乐于见到这种变化的只有克劳迪家族的人,黎凯烈并不甘心就此服输,巫维浅更不想看到他为自己而被迫转变。   他的脚步暗暗往前移动,肯特·克劳迪似乎一直在注视着铁笼的方向,忽然淡淡的说,“我劝你还是不要随便动的好,你再走一步,他们就会开枪。”   他出事,黎凯烈一定会发狂,巫维浅只能停下,握紧了拳头,看着黎凯烈努力抑制着他身体本能的变化,计算着时间。   汗水从黎凯烈染血的脸上流下,颈部的伤口似乎凝结起来,不再滴血,但身上不断涌起的热度却像把烈火在灼烧着,他靠在铁栅上,压抑的吼声痛苦而嘶哑。   “烈!”看他这么痛苦,巫维浅无法忍耐,开口叫他,回答他的却是更凄厉的嘶吼,诡异扭曲,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咆哮。   在巫维浅以为黎凯烈已经忍受不下去,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样,想要他放弃的时候,铁笼里的男人却冲他抬起头,破碎的笑容里,那份倔强和不驯服依旧如初,“……别小看我,我会忍住的,为了你,我也一定会忍住。”   巫维浅几乎想冲上去抱紧他,但脚下没有动,“输赢没关系,忍不住的话,就不要忍,没人会笑你,你这样真让人看不下去……”   “……在你面前,我怎么能输?绝对,不行。”仿佛眼前的人是他唯一的动力,唯一的信仰,黎凯烈勉强勾起笑,就连嘴角那邪气自信的弧度都和原来一样。   铁笼里,鲜血画成的图腾在月下散发红光,他一个人在那里和自己的本能战斗,巫维浅绷紧的下巴微微颤动,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够了!”   “不要勉强下去,我们之间完了,黎凯烈,你先前说的话,我答应,我们分手。”他的话让黎凯烈眼底的金芒暴涨,尖利的支架陡然突出,“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要你了。”巫维浅走上去,激动和愤怒的表情恢复成漠然的冷硬,“如果我们在一起只会害了你的话,不如当做从没认识过,我早就知道这是错的,还是被你挽留没有离开,现在的这一切,就是惩罚。”   越是刺激黎凯烈,他的异变就会越快发生,肯特·克劳迪等待着,没有人阻止巫维浅的靠近,黎凯烈身上的暗红图腾延伸到了颈部,巫维浅站在铁笼前,黑发在暗夜中像是有道青蓝的光,他似乎叹了口气。鯡凣澮員扌扌丁   “你的精神力不是很强吗?你能做到的,不管是催眠还是什么都好,让我忘了你吧,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优势,如果我不爱你,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对你我都好。”用嘲弄的声调说着分手的话,巫维浅看起来是像觉得有什么事很可笑。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牵绊,黎凯烈不会心甘情愿走入陷阱,而他也不会因为怕牵连他,不敢动用千魂的力量。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相爱,他们不会受制于人,感情成了敌人的筹码。   如果他们从来不认识,他还是叱咤娱乐圈的巨星,他还是酒吧的调酒师,没有交集,也就不会揭开表面下的另一重身份,更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   他们本来都是强者,只不过陷入了感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爱情,竟然让人软弱。   “回头的路已经没有了。”黎凯烈伸出手掌,尖锐的指甲泛着金属光芒,刮在铁栅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他扔掉手里的被他捏碎的针筒,非常认真的看着巫维浅。   隔着铁笼,两个人对视,目光交缠,那是和不久前多么相似的画面,只不过空气中流转的不是浓吻的热度,而是悲哀的冷意。   “我确定。”巫维浅毫不犹豫的说,右手迅猛如电,双手成拳猛的砸向铁笼的铜锁,这一击出人意料,早就被子弹连发射中过的铁扣已经松动,终于出现断口。   与此同时黎凯烈一脚踢向铁门,哐啷一声,应声而开,就像演练过无数遍,配合默契,动作流畅。   这下子哪里还有人会不知道刚才只是掩人耳目的做戏,“开枪!”约森其实恨不得黎凯烈就死在眼前,但枪口对准的是巫维浅。   子弹射中他的背部,爆出一蓬血花,剧痛袭上,他撑住铁笼边缘,黎凯烈本该直接对付克劳迪,现在却毫无动静,他回过头,看到枪口的方向,全都对着他,黎凯烈没有受到威胁,却不动。   “吗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动!”在巫维浅行动前就暗示过,黎凯烈也向他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冒险,他的回答是确定,但是现在,黎凯烈没有按照他们之前暗中约定好的来做。   “不行,要我不顾你的死活,眼睁睁的看着你中枪?我怎么做的到。”黎凯烈脸上的凶性混杂着无奈和痛苦,他真的做不到,当所有枪口对着巫维浅的时候,就和对着他没有区别。   “你只被射中一枪,我已经受不了了,你痛就是我痛,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情?”他虽然从铁笼里脱困,但情况并没有变好,他们还是在克劳迪的掌控之下。   “我又不会死!你——”巫维浅气怒焦急,错过这个机会太可惜。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如果变化已经发生,你万一有事,我怎么办?”脑子里始终有这种想法,或者说是自信,黎凯烈总觉得,巫维浅永生的力量可能会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所变化,可是就算有了变化也很难发觉。   “我不敢冒险。”这就是他的理由。   尽管脸上溅着血,身上布满诡异狰狞的图腾,但是黎凯烈那神情的目光如此苦恼,指着,还是让巫维浅无法可说了,“傻瓜。”   他亲了亲他汗湿的额头,和鲜血混在一起的味道,却一点都不苦涩,还是那熟悉的属于黎凯烈的气息,难以预测的,像风又像雷,恣意放肆的余味。   能亲手抱住巫维浅,黎凯烈的情绪被抚平,先去还翻腾不已的变异的本能不再那样折磨他,竟然开始慢慢退去,尖利的指甲自动恢复原样,延伸到颈部的图腾颜色开始变浅,浸透血腥般的红头发,恢复了原来的棕红色泽。   “不能让他们在一起,约森,不用手下留情!杀了这个男人!”肯特·克劳迪震怒,在他面前竟会发生这种事,只差一点,他就能看到完完全全的转变。   枪声连响,巫维浅被黎凯烈推向身后,几枚子弹射中铁笼,关押过黎凯烈的刑具现在成了他们的屏障,博德为了能置身事外退到一边,黎凯烈在他逃走的时候从他腰上拔下枪,看到这一幕,气的约森差点咬断了牙齿。   “废物!没用的东西!”他亲自指挥枪手上前,瞄准巫维浅。   枪战声在地下室造成嗡嗡的巨响,风声和子弹灭了几根蜡烛,黑暗中人影窜动,借着剩下的光亮,依靠照射进来的月光,黎凯烈看到巫维浅背后的伤口正在不断流血。   “你脖子上还有伤,别让我是血浪费了!”他感觉到背后的湿润,一推黎凯烈,摸了摸背后的伤口,把带血的手放到黎凯烈嘴边。   下意识的吸吮住他的指尖,黎凯烈来不及拒绝,熟悉的血腥味沁入口腔和嗅觉,还要躲避枪手的袭击,他们在暗处不敢有大的动作。   黎凯烈的舌头在手指上缠绕,暧昧而缠绵,即使现在不是这种时候,巫维浅还是被他这种吸吮的方法弄的有点难以自制,连忙收回手。   “电灯!”昏暗之中,肯特·克劳迪的声音特别响亮,十几盏灯在黑暗中照亮每一个角落。   巫维浅和黎凯烈再也无处躲藏,他们的休息只能到此为止,再一次,枪口瞄准了黑发的男人,而这次,连招呼的话都没有,子弹连发。   砰砰的枪声,就像黎凯烈的心跳,紊乱到失控,几乎要爆裂开来,“维!!”   不会死,却会痛,背后伤口的剧痛让巫维浅反应变慢,尽管只是一瞬间,却让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腰部,差一点就射穿了他。   如果不是黎凯烈把他拖回来,他会被射的千穿百孔。   “你没事吧?”嘴唇上似乎还残留那微凉的触感,就连感觉到巫维浅身体的僵硬和颤抖都还只是前一秒的事,转眼却差点失去他的体温。   黎凯烈差不多已经疯了。   “你们要——付、出、代、价!”把巫维浅挡在身后,咬破了嘴角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带血,金芒在眼底连连闪现,一瞬间那图腾就如有生命的藤蔓,布满全身。 第170章 冲出重围   金黄色的眼眸,收缩的绿色瞳孔,骤然化作暗红的发,指爪如勾,蔓延全身的诡秘图腾将黎凯烈化作黑夜里的魔鬼。   当看到他突起的犬齿,还有泛着金属光泽的尖爪,肯特·克劳迪的眼里没有惧怕,而是某种几近癫狂的热切,“这就是我要的,没错,来吧,让我看看我们克劳迪家族最后的希望!”   伫立在窗前,黎凯烈的影子犹如蓄势待发的凶兽,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阴影将整个房间笼罩。   伤害巫维浅确实是刺激他的最佳方法,无论如何压抑,当看到巫维浅中枪的时候,被压下的凶性再也无法抑制。   “别做蠢事!”从后面猛然抱住黎凯烈,巫维浅的背后血流不止,手臂却死死的抓住他。   “我还没死呢!别冲动。”巫维浅背后中枪,腰上只是被子弹擦伤,一时半刻还不会有大问题,黎凯烈的看法却和他不同,金色的兽眼泛出猩红光芒,“我没有冲动,看着吧,维。”   无声的压迫感向肯特·克劳迪迫近,夺来的枪被扔在地上,黑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划过,血肉被撕开,那种声音犹如恶魔在夜里张开肉翼,抖落满地鲜血。   肯特·克劳迪闪躲不及,差一点脖子就被划破,肩膀受伤,血水渗进他满是褶皱的松弛的皮肤里,在他脸上同时有着兴奋和恐惧,“让他停下来!我要好好看看他,约森,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力量,克劳迪就是你的!騑凣電孑書轮罈”   约森的眼神一亮,“当然,我会办到的,克劳迪家族的辉煌和荣耀,由我来继承!”一挥手,他身边的人散了出去。   已经开始捕猎,只是不知道哪一方才是真正的猎物,黎凯烈不是区区十几个人就能对付的,巫维浅惊讶的发现黎凯烈产生异变之后不光力量增强了,速度和敏捷度都提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被照亮的地下室里每一个人的惨叫,每一道伤口都看的清清楚楚,黎凯烈噙着邪佞阴冷的笑容,每一次出手却有着烈火焚烧的气魄,如同迅猛的华丽野兽,无人能挡。   肯特·克劳迪想要看他变异后的样子,他让他们如愿以偿,而代价,是鲜血和死亡。   “小心,约森少爷,如果他死了,就没办法从他身上找出秘密。”博德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追逐和杀戮,胆战心惊的轻声提醒。   “知道了!”约森没好气的回答。   由于肯特·克劳迪的本意也是想把黎凯烈活捉进行研究,才会让他们束手缚脚的,现在再看,那么多人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人。   “乖乖束手就擒吧,利欧哥哥,你的爱人还在我们手里,你忘了吗?而且我有点好奇,他是不是真的不死……”约森退到枪手身后,发白的脸上有恼怒的痕迹,阴测测的冷笑。   “不管他怎么躲,我可以调来更多的人,他早晚会被子弹射穿的,想要试试吗?”再一次用巫维浅来做要挟,他们动不了黎凯烈,但是有这个传闻不死的男人在,就算是握有他的弱点。   “这也许是个好机会,烈,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到了那一步吗?”怎么样才算是倾尽所有的爱,已经无所谓了,巫维浅的语调轻快却又冰冷,“别做多余的事。”   收到他的警告,黎凯烈明白他的意思,停下脚步甩掉手上的粘稠,“多不多余可不是由你来决定,别那么霸道,亲爱的。”   这时候竟然还打情骂俏,约森大怒,接着就听到一声冷笑。   尖利的指甲毫不犹豫的抵住自己的脖子,黎凯烈用他嗜血的兽瞳看着他们,“你们敢威胁我?别妄想伤害他,敢动他一下,我就死在这里,你们什么都得不到,大不了同归于尽,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是那种人,利欧,你身上有克劳迪家族的血统,阴险、卑鄙,为了达到目的要你做什么都可以,这才是克劳迪。”肯特·克劳迪仿佛在赞颂某种品质,接过手下递来的毛巾按着肩部的伤口。   他叹息摇头,“但是现在,你为了保护一个男人,竟然用自杀要挟我,太让我失望了。”   黎凯烈当然不是这种人,能活着他绝不想死,享受每一刻才是他做人的准则,巫维浅知道这是他的手段,只能皱眉看着他,已经用过的办法,第二次怎么会有用?   “这不是要挟。”划破颈部的伤口,因为巫维浅的血而愈合的地方被更锋利的东西割开,没有一点停顿。   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巫维浅。   黎凯烈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我是说真的,下一次我绝对不会留手,你们动他,我就死,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空气流动带起他猩红色的头发,飘散出一股血腥气,得意的笑容阴鸷又残忍。   肯特·克劳迪终于变了脸色,想要爆发却无处可发的火气让他脸色发青,还活着的人枪口都慢慢垂下,黎凯烈像是要把人撕成两半的气魄早就吓坏了他们,地上还有好多具残破不堪的尸体,现在是不用动手的好时机。   “混蛋!你的命迟早被你自己玩完!”巫维浅看见他又弄伤自己,狠狠咒骂,顾不得枪手还在周围,忍着背后的痛楚扑到人群中。   他不能等黎凯烈拖延局面了,再这么下去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要解决了这些人,出了地下室,就有离开这里的希望,同时还要去找莉迪亚的解药,时间真的不多了。   忌惮黎凯烈的要挟,巫维浅的突然袭击又太过凌厉,他们没想到一个中枪的人还有这样的能力,一开始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又被他们解决了好几个人。   形势逆转,眼看这两个人就要联手冲出重围。   “你们想的太简单,以为我手上就这一个筹码?”肯特·克劳迪忽然拍了拍手,一个人被带进来,纳伦?克劳迪木然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   约森犹豫了几秒钟,让人把纳伦押上来,这个失去神智的中年人是他的父亲,但与整个克劳迪家族相比,他的存在又变得毫无价值了。   “利欧,只要你敢死,我就杀了他。”肯特·克劳迪目中一片冰冷,“为了他你这么多年来没敢和我翻脸,直到你把他弄出去,还安置在秘密地点,这个没用的东西毕竟是你的父亲,你能忍心他被你连累?”   纳伦似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茫然的抬起头,地下室里一片光亮,眼前站的是浑身带血半人半兽的黎凯烈,还有和他背对而立的巫维浅。   黎凯烈的目光如同要烧起来,瞪视着肯特·克劳迪,巫维浅能从背后感觉到他的沉重如雷的心跳,无法猜想黎凯烈现在的心情,面前的人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的祖父,还有一个,是被那两个人利用的傀儡,他的父亲。   两个人都没有再上前一步,也不能再动手,纳伦看起来确实是被控制了,他帮助约森偷来黎凯烈小时候的头发,也许并不知道是要用来做什么。   “早知道他能让你听话,先前也不用费那么大的功夫。”肯特·克劳迪不无懊悔的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狼狈,略显疲惫的指着铁笼,“闹够了,就回去,回到那里去,让博德为你检查。”   是抗争还是妥协,距离门口没有多远,但纳伦站在他们面前,投鼠忌器,同时巫维浅也知道撑不住多久,背后的枪伤还在流血。   就在这时,变化突然发生,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茫然站立的纳伦忽然从身旁的看守手里夺过枪,砰——硝烟和血花一起散开,枪从他手里滑落,他对黎凯烈微微露出了一个微笑,又动了动嘴唇,最后终于合上眼,倒在了地上。   纳伦死了。   克劳迪家族用来牵制黎凯烈的工具,在这个时候自己选择了死亡。   没有人料到,也没有人明白纳伦为什么这么做,而且选在这个时候,他到底是清醒还是疯癫?肯特·克劳迪的拐杖掉落在地,约森脸色煞白,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恐怖的咆哮声响彻,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威胁他的黎凯烈用疯狂的杀戮来发泄心中的怒气和悲哀,克劳迪家族想激怒他,终于如愿,而后果,没有人有能力来承担。   圆月之日,月圆之夜,鲜血涂满古老城堡的地下室,腥风飘扬。   无论纳伦做过什么,无论黎凯烈表现的有多么冷淡,他是他的父亲,这个事实谁也无法更改。   肯特·克劳迪和约森不敢和这样的黎凯烈对话,让人在后面抵挡,慌忙从地下室里逃出,黎凯烈拉着巫维浅,一路杀出重围,他们要去找失踪的博德,找到莉迪亚需要的解毒剂。   夜已深,克劳迪家族的古宅内,骚乱却才开始,到处灯火通明,却仍旧无法阻止被激怒的黎凯烈爆发的狂性,触怒他的人逃不过尖利的指爪。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走,我在这里等源千造!”走到半路,巫维浅突然把黎凯烈推开,“早就安排好,等我发出信号他们就会冲进来,你先走!莉迪亚的时间不多了!” 第171章 血眼   “源千造?”黎凯烈往前的脚步停下,猛然瞪视着他,“你提谁不好,现在竟然和我说源千造?我不在的时候你们……”   巫维浅一把抓住他吻上去,和黎凯烈的语气一样恶狠狠的吻,直到两个人都气息不稳,“让我生气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没时间给你吃醋,我等他做什么你会不知道?”   舔着嘴唇,细长的瞳孔蓦然暴涨又骤然紧缩,黎凯烈当然知道,“你是准备……”   巫维浅点头,“除了这样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别在这时候和我说你不愿意之类的话。”   源千造的意图不明,要借助他的力量黎凯烈一直心有不甘,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发展到巫维浅不动手不行的地步。   因为他在,巫维浅才会不敢动用千魂的力量,连受的伤都无法被治愈,黎凯烈只犹豫了几秒钟,“好吧。”   他放开巫维浅,又忽然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贴近他的背后低语,“你的枪伤还没愈合,如果等我再见你的时候你还是这副样子,别怪我找薇薇安的麻烦!”   警告似的话语,随着一个轻柔至极的吻落在耳畔,巫维浅扬起眉宇,“还是先保全你自己再说吧,别再蠢的把自己弄伤。”   “敢说我蠢?为了你受的伤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愚蠢,而且有你的血,我根本没事。”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黎凯烈向四面张望,手臂用力在他腰上抱紧,“我们分头行动,我到博德问他要解毒剂,你等薇薇安他们来了,一定要让她先为你治疗,答应我。”   “我答应你。”转身拉过黎凯烈,在他唇上亲吻了下,巫维浅放开手。   黎凯烈却并不满足,抱住他,又在他口中狠狠搜刮了一遍,才把巫维浅放开,两人分别转身,迎向各自的敌人。   随着黎凯烈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巫维浅念起千魂咒,背后伤口的鲜血省了他自己放血的麻烦,无数个暗影从虚空中降落,如同一股股黑雾,明亮的灯光突然一暗,走道里犹如雾气弥漫,黑雾里有人的呜咽和哭喊。   仿佛是龙卷风的咆哮,黑色暗影将整栋宅子包围,惨叫声喝恐惧的哀号从各个角落传来,巫维浅站在窗口,更浓的黑影从他身上蔓延而出。   古堡之外,源千造和薇薇安看到信号应该马上会明白是黎凯烈脱困了,萨曼莎可能也会成为救援行动的一员,集合这么多的力量,没有道理对付不了克劳迪。   克劳迪的古宅有很多层,房间也有很多,看的出当年的辉煌,现在这种宽阔却成了搜寻的阻碍,肯特·克劳迪和约森不知道逃去哪里,巫维浅不管这些,边走边看,在他周围的黑雾,袭卷一个个房间,凡是在他周围的敌人,魂魄都被暗影吞噬。   “是魔鬼……魔鬼来了!”克劳迪的手下哭喊 着后退,不敢和这个黑发的男人正面相对,“你是魔鬼……魔鬼!”   魔鬼?在巫维浅觉得荒谬可笑的时候,他对面的敌人却不是这么看的,黑发,黑衣,面容冷漠又倨傲,慢慢踱步而来,身上流血却见不到血水落地,用悠闲的步伐取走人命,这不正是被召唤来的魔鬼?   “我就知道,会有报应的,上帝会降下惩罚,老爷做的事是和魔鬼交易,这一天终于到了……”被黑暗勾出心里的恐惧,有人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这就是千魂的力量,巫维浅无言的看着眼前的人们,背后突然有人靠近,一只小手放在他的后背上,“你又受伤了!黎凯烈那个混蛋到底在做什么!竟然会让你受伤!”   “薇薇安。”他转身,面前的少女一脸愤慨,不等他说话解释,拉住他的手把他拖到一间空房里,“现在先别说话,让我为你疗伤,情况有变,我等下再和你说。”   当薇薇安摆出这种架势的时候最好不要和她争辩,巫维浅没有忘记她其实是个女人,是个年纪不小的女人。   “你看我需要人保护吗?烈也受伤了,他已经尽力。”当背后感觉灼热的时候,巫维浅这么说,这里有足够的人,还有人血,薇薇安的力量似乎比以前更强大。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比谁受伤的次数多?你赢了还是他赢了?我说过多少次他是你的厄运,可是你从来不听,维尔特,你也是个混蛋,男人都一样。”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潮湿,薇薇安小声念着几句拉丁文,她手上的微光变得强烈。   子弹被愈合的伤口挤压,从巫维浅的背后退出来,伤口自行愈合,他觉得差不多了,拉开薇薇安的手,“行了,我还需要 血,源千造呢?”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你要我看着源千造,注意他的举动,进来的时候他在我后面,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这就是他的目的,让你使用千魂,他却没有帮你,最后你的力量失控,牵连黎凯烈怎么办?”   巫维浅脸色一变,薇薇安看起来还有话要说,背后却传来男人的声音。“原来这就是你一直跟着我的原因,薇薇安,看来你和我一样,只要是维尔特的要求就无法拒绝。”   源千造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夺来的枪,一枪射中躲在暗处的敌人,站在门口,“你可以怀疑我,但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让我证明给你看,维尔特。”   扔下枪,源千造咬破食指,口中默念着什么,双手结印,那是阴阳术里的姿势,他此前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使用过。   一团光从他手掌里浮现,迷蒙的光点一连串的飞了出去,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融入四散的黑影中,巫维浅明确的感觉千魂那咆哮般的难以控制的力量,被什么安抚了。   “谢谢。”他看着源千造说。   “是为了黎凯烈?”源千造抬手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指,神情淡淡,“不用谢。”   这个日本商人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看起来是有点生气,但是巫维浅没心思研究他的不高兴是为了什么,黎凯烈还等着他。   走到门口,源千造的手臂挡在他面前,“还有事和你说,游艇上的那位公主不行了,她快要死了。”   黑眸猛然凌厉,寒意冷冽,鯡凣澮員扌扌丁“莉迪亚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来之前,沃夫带着她一个人潜入,现在失去联系。”薇薇安的神情肃穆沉重,难掩焦急,“你看到他们没有?”   “我们被困在地下密室里,根本没见到沃夫和莉迪亚。”巫维浅想到克劳迪家族的作风,脸色更沉,“纳伦死了,被肯特·克劳迪当做人质,他是自杀的。”   纳伦也姓克劳迪,竟然也会被那个老人利用,薇薇安一惊,“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他们还是不是人!”   “走。”巫维浅不再多说,冲出门去,外面已经能看到赫卡忒的成员,他认得出,有几个是在莎曼莎神身边的亲信。   源千造跟随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使用那种秘术也是第一次,巫维浅借用他的力量,不至于让“千魂”失控,所以周围的黑影没有来攻击他们。   克劳迪家族的古宅此时从外面看完全被笼罩在暗影里,所以光亮被什么东西压下,如同一座鬼宅,当巫维浅他们从走廊上经过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多少活人。   地上只有尸体,还活着的人早就躲起来 ,这些人习惯于听命克劳迪家族,做过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毕生研究黑魔法,但当真正的黑暗降临,他们根本不敢面对。   “在前面。”听见不远处有人声,巫维浅加快脚步,那里是类似会议厅的地方,门口画着不少怪异的符号,他似乎听到黎凯烈的声音,还有诡异恐怖的嚎叫声,如同野兽的咆哮。   心里一紧,他冲向那间大厅,里面的人看到突然有人闯进来,齐齐朝他看过去。   黎凯烈抱着莉迪亚,安然无恙,咆哮的 人却是沃夫,取下了一只眼睛上的眼罩,血红的眼看着他,那嚎叫声就来自于他的口中。 第172章 守护   “这么快人都到齐了,没想到当年从这里逃走的试验品竟然还活着,原来是你收留了他,利欧,不愧是利欧。”被逼到这一步,手下的人全部出动都奈何不了黎凯烈,肯特·克劳迪似乎一下子又老了十岁。   要从黎凯烈身上找寻什么秘密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个沃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你虽然不如利欧,但你身上一样有我想要的东西,看来当初给你注射的东西确实有用。”   沃夫的身上没有像黎凯烈那样明显的异变,但他血红的眼和隆起的肌肉都和黎凯烈非常相似。   “原来和血无关,他甚至不是我克劳迪的直系……”肯特·克劳迪像是失望又像是欣喜,喃喃自语。   最最重视血统,深信只有最纯的克劳迪家庭的血,才能衍生出只在族谱中有所记录的力量,却在此时发现,早在多年以前,不属于克劳迪直系的试验品,竟然已经拥有这种能力。   约森盯着沃夫,目光怪异,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高贵的血统突然间变得毫无意义,“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个男人……”   沃夫一只眼睛如常人,一只眼睛却红的充血,常年被眼罩覆盖,原来这就是底下的真相,和现在的黎凯烈相似的,兽瞳。   “博德,这是你父亲的功劳,我会记下的。”肯特·克劳迪神情复杂,对身后的博德这么说,博德只是点点头,也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沃夫。   巫维浅一直觉得黎凯烈对沃十分信任,曾经他以为那是他相信沃夫的能力,现在才知道,原来沃夫不光有能力,还与黎凯烈有这样一重关系。   也许是因为莉迪亚的情况太糟糕,沃夫失控之下才会变成这样,也许他的眼睛一直是血红的,所以才要掩盖,不管怎么说,这个发现让肯特·克劳迪的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巫维浅和黎凯烈的眼神相对,确认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黎凯烈阴沉的面色有所缓和,“博德,把解毒剂交出来。”   完全无视在场的克劳迪,他抱着莉迪亚,充满压迫感的话叫人相信,如果博德不照做,一定会有可怕的下场。   外面的恐惧惊叫和奔跑声时有传来,里面却安静的叫人窒息,肯特·克劳迪身边还有他的亲信,所有人围绕着大厅里的圆桌,气氛一触即发。   博德没有回答,肯特·克劳迪却满怀希翼,从紧张变成从容,“利欧,用这个男人来交换解毒剂,你看怎么样?他不是你的爱人,也不是你的亲人,除了保镖这个职位,和你毫无关系,用他来交换‘潮汐’的解毒剂,你不吃亏。”   黎凯烈眼底的金芒闪动,幽暗的绿色瞳仁折射光线,瞬间有了变化。   沃夫是在和对方的打斗中眼罩松脱下来,一褐一红的眼,比黎凯烈更狰狞可怕,他看了一眼在黎凯烈怀里的莉迪亚,往前走了一步,“不用考虑了,利欧殿下,我答应。”   “你考虑好了?你知道他们要把你怎么样?鯡凣澮員扌扌丁”黎凯烈向他确认。   “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公主殿下,”沃夫注视着莉迪亚,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只要能拿到解毒剂,我可以随便你们处置。”他走向肯特·克劳迪。   “……不……我不答应……”虚弱的女声突然响起,那是莉迪亚,她睁开双眼,抓着黎凯烈,“因为不是维尔特……所以其他人的命都无所谓?哥哥,沃夫是我的护卫,你没有资格答应这件事!”   “公主殿下!”沃夫听到她醒来,激动低喊着刚要回头,还没完全转过脸,又猛的把头转了回去,“你没事就好了。”脚步短暂停顿,又继续往前走。   “把脸转过来,沃夫。”莉迪亚轻声的说,病毒引起的高烧让她脸色发红,浑身无力,她看着沃夫的背影。   “恕我不能,公主殿下。”所有人都看着他一点点接近克劳迪的阵营,他来自那里,但再次回去,迎接他的将是比死更痛苦的无数次试验、魔法阵,甚至可能是解剖。   “……把脸转过来,这是我的命令,你要……违抗命令吗?”莉迪亚的力气已经支持不住她说更多的话,通红的脸上一股淡青色逐渐氤氲,将她笼罩。   沃夫脚下顿了顿,停步不前,仍旧没有回头。   巫维浅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叹息又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比死亡更痛苦的遭遇都敢面对,却连正脸都不敢去看一眼你要保护的人,沃夫,没想到你比我以为的还要胆小。”   被嘲笑胆小却无法反驳,沃夫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也想见莉迪亚公主最后一面,但是,不行……   从背后都能看到他在巫维浅的话之后变得更加僵硬的步伐,他正在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渊,莉迪亚从黎凯烈的怀里挣脱出来,“沃夫!你这个胆小鬼!我不要一个懦夫的性命交换来的解药,你听见没有?”   沃夫压抑着什么似的脸色涨红,脚下似乎灌了铅块,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终于停在原地。   莉迪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之后,力量早已透支,看到他停下,心里一松,喘息着倒向地上,黎凯烈没法去接,半秒钟的时间都不到,沃夫发觉莉迪亚不支倒地,转身一个箭步将她接住。   莉迪亚终于看到了他的变化,血红的眼充满整个眼眶,他的整个眼球都是血红色的,犬齿突出,诡异骇人。   “别看我的脸。”他狼狈的转开头,脸上却被一双纤细的手捧住,她的目光一动不动,“我不害怕,告诉我,沃夫,这就是你辞职,不再当我护卫的理由吗?”   沃夫沉默了,理由不止一个,如果不说,也许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莉迪亚,“不,因为我再也不配当一个护卫。”最终,他只是这么回答,没有做出更多解释。   “公主殿下,请放心,我会保护你,即使用我的生命。”他将莉迪亚交到黎凯烈的手里,在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忽然被人拉住。   因为发烧而火热的嘴唇贴上他的嘴角,又缓缓移动到他的眼睑,莉迪亚呼出的热气让沃夫浑身僵硬,她不满的低语,“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爱上我这么可怕吗?如果不想让我知道,至少在我昏迷的时候,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沃夫……我不是一直都在昏迷的,你以为你对我说的话,你紧紧抱着我的动作,我不会察觉吗?”她尽力抬起脸,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在莉迪亚中毒昏迷期间,沃夫几乎没有离开过她,他从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更为亲昵的话,他只是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承诺,会保护她,会保护她……   有哪个女人会对这样的情感无动于衷?即使有,莉迪亚也绝不是其中之一。   “公主殿下……”沃夫却拉开了她的手,“请不要这样。”他不配。   这样的他,配不上眼前这个坚强又美丽的公主。   “即使我要死了,你也不肯开口对我说爱我,就因为你是护卫?还是因为你会变成这样?你也太瞧不起我莉迪亚了……”她再抓住他的手,粗糙宽大的手掌,因为怕用力过度而伤害到她,而不敢拒绝。   “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什么,公主殿下,我曾经也属于这里——”沃夫的话说到这里,被约森打断。   “告别够了吧,把了抓起来!”约森见情况对他们不利,高叫着,他的亲信随即冲向沃夫。   “别搞错了!你们的交易对象是我!”黎凯烈把莉迪亚塞回沃夫手里,朝门边一使眼色,巫维浅侧开身,无数条黑影冲入房间。   千魂。   源千造在他身后不断结着手印,古怪的动作,发现他和这些神秘力量有关,克劳迪的人又向他冲过去,薇薇安带着伍德利在旁支援,顿时掀起乱战。   “我就知道,你们绝对少不了我。”从走廊另一头传来的女声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气定神闲的带着手下接近目标,萨曼莎娇笑着扣动扳机,面前挡路的人被她一枪毙命,正中眉心。   “利欧,你的情人外借吗?既然你不要我了,我对他很有兴趣,就当是补偿我怎么样?”她向他们走过去,说着刺激黎凯烈的话。   “滚开!不要碍事!”黎凯烈对她没有任何耐性,捏住一个人的咽喉捏着脖颈把人砸向墙上,暴戾的目光横扫过去,“谁也别打他的主意,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萨曼莎!”   “原来你还记得她的名字,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和我说?别告诉我你忘了。”巫维浅冷笑着靠近,身形交错间拧住黎凯烈的手臂,把他压向墙壁。   “没告诉你是我不对,但是看到你吃醋我很爽,再多骂骂我,维,我就知道你有多爱我。”黎凯烈不做挣扎,侧过头,邪笑着凑近他的嘴唇。   眼看就要吻到,巫维浅忽然放开他往后退,抬起的手肘将偷偷接近的敌人击倒,动作猛烈,眼神却没有离开过黎凯烈身上,刚要还以颜色,目光一转,他发现了在混乱中往外逃走的博德。 第173章 同归于尽   “解毒剂一定在他身上,快追!”放开黎凯烈,巫维浅追上去,在他身后的男人却一把拉住他,终于在他唇上印上了痕迹,这才满足的放手。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巫维浅在他背后踢了一脚,两个人一起追上去。   黎凯烈的侧脸在光线下轮廓分明,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笑容,巫维浅从没有相信过什么神明,现在却由衷的感谢,本来很为萨曼莎的事而不快,在见到黎凯烈之后,那些事变得不再重要了。   “真好啊,能并肩作战。”萨曼莎的目光追着某个人的背影,她的眼神有点遗憾,有点寂寞。   薇薇安看了她一会儿,走到她面前,和她一起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警告似的说:“想破坏他们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还以为你嫉妒利欧,原来不是?”萨曼莎感到意外。   “只要维尔特能得到幸福,就算再短暂,我也会祝福他,因为那是他的选择,你活的还不够久,你也许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多空虚。”只有现在,当薇薇安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才让人想起她不是个孩子。   伍德利从后面走上来,“小姐,解决的差不多了,还有些克劳迪家族的人躲在这栋房子的其他地方,一时还没办法全部都将他们找出来。”   “先撤出去怎么样,然后我们把这里包围,他们总不能饿死在这里。”萨曼莎想到了这个好主意,以逸待劳,薇薇安赞许的点头,“就这样吧,伍德利。”   另一边巫维浅和黎凯烈追上博德,他逃向地下,关押过黎凯烈的密室过去还有数个房间,痛苦的呻吟和阴暗的喘息和追逐的脚步声一起共鸣,仿佛是什么在窃窃私语,他们这才发现地下还关押着其他人。   “不用看了,那是实验品。”博德忽然停下,一个东西在他手里摇了摇,他对他们嘿嘿一笑,“放心,这不是什么危险品,这是‘潮汐’的解药。”   他一个抛物线掷过去,黎凯烈接住药瓶,和巫维浅一样感到意外。   看到他们怀疑的神情,博德一摊手,“没办法,谁叫我怕死,因为怕死所以才照着老爷的命令给你注射那些东西,不过先说好,我都有减少药量,否则就算你利欧也未必能受得了呐。”   巫维浅和黎凯烈没想到博德这么干脆,但他的这番话确实解开了某些疑惑,黎凯烈至今还有那么好的体力,似乎不光是因为他体质的关系,原来博德做过手脚。   “那些药剂有没有副作用,他会怎么样?”巫维浅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等药效过了就会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计量,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转变回去,虽然对你没什么妨碍,不过你再也不能在人前出现,所以感谢我吧。”博德张开双臂,冲黎凯烈抬了抬下巴,嬉笑着回答。   黎凯烈发现他手上还有一个东西,“那是什么?”   他走上去一步,博德谨慎的后退,神情忽然改变,缓慢却郑重的说道:“你们走吧,这里就要爆炸了,所有人都会死。”   他手上拿着的原来是炸药的遥控装置,手指摩擦着遥控器的透明顶盖,只要打开它,就能按下里面那枚红色的按键。   博德会这么做?两个人站在他面前,都为这突然的转变感到不可思议。   巫维浅观察者博德手里的遥控器,那不是吓吓人用的东西,看起来确实是准备已久,“你是克劳迪家的人,即使今天克劳迪遭受到这样的打击,但有英国王室在暗中支持,修养一段时间实力还有恢复的可能,要选择同归于尽这条路也轮不到你。”   博德只是个家庭医生而已,不过对克劳迪家族而言,这个医生所知道的东西还以说是克劳迪家族的机密,但他只是听命于人,是肯特·克劳迪手下的一枚棋子。   博德苦笑了下,打扮花哨的时装令他的笑容显得更加无奈,“有必要说这么直白吗,维尔特你还是老样子,还以为和利欧在一起你多少会变得温柔点,不都说爱情会让人改变吗?”   “他的改变怎么会给你看到。”靠着巫维浅,黎凯烈像是鄙夷的哼笑一声,“博德,你不像是这种人,如果说你这是在为自己以前做的事忏悔,告诉你,我不信。”   和巫维浅一样,黎凯烈的反应也冷淡的出奇,他金黄色的眸子燃烧着,绿色的的细长瞳孔在黑暗里闪逛 ,像是在判断博德这番举动的真正用意。   “谁说我在忏悔,我有我的理由……”   “你想做什么?博德,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因为气愤而颤抖的声调,随着蹒跚的脚步声一起接近,肯特·克劳迪是来地下室确认实验品的安全的,没想到冤家路窄,再次遇到黎凯烈。   本来想马上离开,但是他注意到博德手里拿的东西,脸上气的通红,又转作煞白。   “老爷。”博德恭敬的弯了弯腰,笑着高举手里的东西,“这个我准备了好久了,今天是个合适的机会,想看看整栋房子被炸药炸的灰飞烟灭的景象吗?欢迎参观。”   “博德!我没有亏待过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解开奥秘的日子就在眼前,你是疯了吗!?”肯特·克劳迪挥舞着双手,他的拐杖早就在奔跑的过程中失落,梳理整齐的头发乱蓬蓬的,现在他更像个疯子。   “我没有疯,正是因为我没有疯,所以我才这么做的,老爷,你不是要我记住我父亲吗?”博德还是那么谨慎有礼的,像在书房里回报情况似的回答,“我记住了,我父亲瑞克是那么忠心的遵照你的指令去做每一件事,直到他犯了错自杀身亡……甚至在他死前都没忘记要求我,要我忠于克劳迪,忠于你。”   “不过,我可比他清醒得多,是这个疯狂的家族让他也陷入疯狂,我可不想和他一样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制造那些怪物,直到自己也失去理智!”博德眼底的认真吓住了肯特·克劳迪,就连逃命到这里的约森也被他的这席话吓住了。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地狱!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老爷,你就是这里的主宰!但是……今天例外。”博德整了整他那件玫红色的外套,像是要去赴宴,雀跃的脚步走向地下室的深处。   “你给我站住!”肯特·克劳迪大声叫喊,威严尽失,拉住约森,“快!快阻止他!只要你阻止他,你就是我的继承人!”   约森曾经中枪,重伤未愈,在外面受到袭击逃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狼狈不堪,听到这番话勉强振作精神,连黎凯烈和巫维浅在旁边都顾不得,扶着肯特·克劳迪追上去。   “怎么样?还不走?”巫维浅去看黎凯烈,发现他正关注周围的房间,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人不想去猜测那些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博德说了,我本来可能一辈子都是这副样子,如果是那样,维,你会怎么办?”听到博德和约森还有肯特·克劳迪的争执,打斗声隐隐传来,黎凯烈忽然露出兴味的样子,这么问他。   “至少你还能在万圣节出门见人,要我售票给人参观吗?”摸着他变长的卷发,巫维浅一脸无所谓的揶揄,“如果那样的话第一件事给我去拔牙,这样很不方便。”   拥过黎凯烈,他贴上他的唇,舔了舔他的犬齿,“敢把我咬痛的话,以后就不用吻我了。”   “你还不是一样,发火揍人的时候哪里问过我痛不痛,虽然我知道你之后都会心疼……啊——”被用力捏住后颈,黎凯烈仰起头轻呼,巫维浅用力在他耳根上吮咬了一口,“还敢说,每次都是故意惹火我,你欠虐是不是?”   “是,我就是欠你的虐,谁叫你生气的时候最动人,忍不住想看你更生气起更狂怒的样子,为了看到你强悍的那一面,把那样的你抱在怀里,就算之后你会打死我,我也乐意。”贴在他耳边,黎凯烈的回答邪气又恶劣,气息有意吹拂到巫维浅的脸上,让人想现在就把她好好揍一顿。   “解毒剂还在你这里,还不快去给莉迪亚,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推开黎凯烈,他没忘记现在时间紧迫,得先找到莉迪亚,“还有,你父亲的遗体……”   黎凯烈沉默了一会儿,“也许他适合和这里一起被埋葬。”   “你确实是这么想的吗?他临死前,喊的是你的名字。”他看到纳伦当时的口型,作为一个父亲,他没有忘记他的儿子,他在叫他……利欧,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维,我不知道……”黎凯烈说到这里,忽然身体一僵,往后转过头,他的动作那么缓慢,巫维浅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他推了推他,摸到一手湿润。   摊开手,这是血。   巫维浅不敢置信的瞪着前一刻还不存在的伤口,在黎凯烈背后,约森苍白却冰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既然都活不了,不如一起死吧,这就是克劳迪的命运。”   匕首被用力拔出,噗的带出淋漓鲜血,约森什么时候潜到他们身边,他竟然没有注意,从指尖到心口的寒意霎那间遍及全身,他接住倒下的黎凯烈。   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什么声音,他失去思考的能力,隐约想到那是爆炸,是博德已经按下了遥控器。 第174章 克劳迪的灭亡   克劳迪即将被摧毁,离开了也是克劳迪家的一份子,他也难逃死亡的厄运……约森用复杂的神情看着快速失血的黎凯烈,扭曲的脸上有种神经质的笑意。   “不要怪我,我就是被这么教导出来的,你不是在这里长大,我们的父亲救出了你,你拥有一切,你有母亲,你还有这个男人,可我只有克劳迪,你毁了它就必须偿还我……所以和我一起死吧,哥哥……”   轰——轰——夜空中绽放艳丽的花火,红色的火焰和气浪将所有罪恶烧毁,克劳迪家族正在火焰中走向灭亡。   但是黎凯烈不能!巫维浅紧紧抱着他,结满冰寒的脸上如同面具禁不起敲打出现龟裂,裂出一道道阴冷悚然的黑暗气息,“你杀了他,你竟敢杀了他——”   一抬手,在火光里潜伏的暗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卷向狂笑的约森,在不断的爆炸声里,巫维浅就像令人恐惧的魔鬼,在不断闪烁的光线里,召唤出无数的冤魂。   约森无路可退,连逃亡的时间都没有,被暗影包围。   “在真正的死亡到来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即使你是他的弟弟!”怒焰席卷了巫维浅,他失控的大吼,强烈的悲伤和震怒,令那双黑色的眼眸翻涌出滔天的巨浪。   “我不准你死,听见没有?黎凯烈,你给我坚持住!”他抱着黎凯烈,怀里的人睁眼看着他,仿佛是想把最后的面容印在心底。   折磨没有让黎凯烈倒下,敌人的子弹没有将他击中,但这对准心脏的一刀,真正的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这是致命的一刀。   刀上发出的蓝光仿佛是给巫维浅的又一次打击,这是一把抹了剧毒的刀,他还有没有时间去找博德要解药?甚至博德是不是还活着都无法确定。   “维……我一直觉得活得多久无所谓……现在才知道错了,我舍不得死……舍不得你……(~﹃~)~”毒液正在从血液里流入心脏,黎凯烈保持这舒服的姿势,慵懒的好像是只要入睡似的靠在巫维浅的胸口,遗憾的说着这句话。   “谁准许你死了?你这个祸害!说要一辈子缠着我的人是谁?你敢爽约?!”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有着生命的毒藤将巫维浅缠绕,命中心脏,他捡起地上的匕首,差点控制不住手上的颤抖,擦去毒液,直到顺利把自己的手腕割开。   “你不准死,给我喝!”泉涌似的血流向黎凯烈的嘴唇,巫维浅一点都不觉得伤口疼痛,他早就对痛楚麻木了,更让他害怕的是黎凯烈正在流逝的生命。   毒素令黎凯烈没有拒绝的力气,其实他的视野早就模糊,连巫维浅的脸都看不清楚,但即使不看也知道现在的巫维浅是什么表情。   “不要……浪费时间救我,你应该先带我离开这里才对……我不想看到你被炸碎……那样我会先心疼死……”被鲜血洒了满脸,黎凯烈这时候还笑的出来。   巫维浅怒吼,“住嘴!留着你的力气,我还没答应你离开我!我会救你,我会让你活着,你给我等着!”   不断的用血来浇灌黎凯烈的伤口,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就像失去理智,完全不能思考,他只知道要救他,一定要救黎凯烈,如果放开,就是放开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爆炸声似乎离的很遥远,巫维浅完全听不见,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接二连三的巨响,脚下剧烈震颤着,给人一种世界都要毁灭的错觉,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他要就黎凯烈的决心。   更多更多的血,不断流淌泼洒,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样,他现在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眼前只有黎凯烈失血休克的面容,不断在他眼前放大。   如果这个人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不敢想。   如果失去黎凯烈,他这辈子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他这样惹他生气,又令他动心的人,黎凯烈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代替。   这个答案无比清晰,所以就算是因为自己的自私也好,因为深切的爱也好,他都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晕眩的冷汗是巫维浅最后的感知,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不断重复的做着一件事,用血来浇灌黎凯烈的身体,而至始至终,他不敢去看他那张苍白的脸,怕看到自己害怕的结果。   爆炸带着克劳迪家族走向灭亡,如果黎凯烈就这么死了的话,他是不是也该在这时候选择终结?就在这里,一起埋葬……   如果黎凯烈还醒着,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威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的让他打消主意吧,虽然当时他听到他的决定显得这么高兴,但随后而来的深思的表情,他一直没有忘记。   黎凯烈总是用各种甜言蜜语告诉他有多爱他,但实际上,在这个男人的心里,这份感情早已超出他所能表达的极限,所以他有时候才会用那么深沉的目光看着他,那闪耀着独占欲的野性目光里,那种无奈和他一样。   即使开始的不甘愿,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俯身亲吻着他苍白失血的嘴唇,巫维浅摸着他卷曲的头发,“结果……你从头到尾就没让人放心过……”   黎凯烈似乎笑了笑,他是真的笑过,还是自己的幻觉,巫维浅已经不确定了。   记忆在这里中断。   从过去,到现在,还有可能未来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雨夜的伦敦,铁塔下的巴黎街头,曼哈顿的时报广场,然后他站在街角处的酒吧门前……某一天他在那里遇到某个人,和他争执的画面,相拥的场景,床上的交缠,一次次的浮现,掠过……   巫维浅倒在血泊中,而某个老人还活着。   克劳迪家族终于走完了最后的路,无论关押在地下室里的还有什么,都随着把一切都烧毁的火花一起焚尽,肯特·克劳迪在最后关头没有离开,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世界,他茫然的看着大火燃烧,失魂落魄。   毁掉这些的居然是博德,那个他没有放在眼里的博德……   “你给我回来!博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诅咒你!你会下地狱——”他的大喊声在火中充满绝望,四面八方似乎都传来博德的笑声。   “这里就是地狱,你还想去哪里?”   房梁倒塌,整栋房子都在震动,一切的一切都将终结,夜火燃烧,染红了黑夜。   这是个漫长的黑夜。一直在其中沉沉浮浮,巫维浅挣扎着无法醒来。   当他再次睁开眼,周围没有地下室里阴暗潮湿的空气,也没有那股腐朽的带着霉味的气味,连血腥味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时间又过了多久。   “你醒了?好点没有?”一张并不陌生的脸,但与印象中似乎有什么不同,以至于他一时没有认出来,“卡加因神父?”   “我已经不是神父了,因为我的失职,我被教廷除名了。”卡加因穿着米灰色的休闲西装,对他温和的笑了笑,把一杯水递到他面前,“能自己喝了吗?”   巫维浅没有接,记忆像潮水般涌上,约森、克劳迪、博德、爆炸、匕首——他猛地坐起来,“黎凯烈呢?!他在哪里?”   他的嗓音嘶哑的好像从来没有使用过声带,差一点就要在剧烈的震颤下撕裂,卡加因被他吓了一跳,“你先喝水。”   他没有回答,不详的预感让巫维浅心跳加速,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是医院,他掀开被子脚才落地,从未有过的虚弱感竟然让他无法自己站立,他扶住床沿。   凌厉上挑的眼角,充满威慑,“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最后的问题是他聚集了多少勇气才问出口的,卡加因永远不会知道。   “他……”卡加因才说了一个字,门外忽然有骚动声,奥文从外面走进来,不冷不热的看了看卡加因一眼,见到巫维浅醒来,放心的呼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了,你知道你昏迷多久吗?维尔特,一个月!足足一个月!”他重重在他面前比了一个手指,“我不知道你和利欧究竟是去哪里度假躲避媒体,我没想到回来之后……”他一副为难的表情。   从奥文的反应看黎凯烈应该还活着,但似乎又有什么不对劲,巫维浅看了看自己身上,一个月,怪不得他手脚无力。   “他人呢?”看着奥文,他问的人当然是黎凯烈,心里的忐忑正在折磨他,如果黎凯烈还活着,为什么不在这里……   “告诉我,他人呢?!”焦急和恐惧令他无法自制,厉声质问,暴怒的巫维浅连黎凯烈都要忌惮,何况是奥文,即使大病初愈,从他眼里投射出来的利光还是叫人无法抵挡。 第175章 一吻定情【完结】   “你放心,他没事,就是……”奥文还是欲言又止。   巫维浅看到窗口的桌子上放的报纸,推开卡加因的搀扶,独自走过去,这不是近期的报纸,至少是半个月前的,是谁看完了放在这里忘记带走,他快速的翻阅。   “他出事的话媒体不会不报道,这个消息谁也瞒不住,现在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既然没事,人呢?”报纸在手里哗哗的响,他终于翻到某一页,还是娱乐版头条。   奇迹利欧迷一般的失踪与死亡——   啪,桌面在他手下颤抖,他抬头看着奥文,“不可能!!你不是说他没事?!这叫没事?!”   奥文不敢面对他的眼神,那样深不见底的悲哀和愤怒,仿佛快要把巫维浅整个人都击垮,他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他杀了黎凯烈,太可怕了……   “不!不是的!利欧没有死!他还活着,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保证!”忙不迭的举起手发誓,奥文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误会,指着那几份报纸,“你再看下去,看下去你就知道了,那是媒体的误解,也是烈的安排,和我无关。”   “你怎么不帮我解释?”他撞了撞卡加因,瞪着他,“你也知道这件事的吧?你怎么不早点和他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来了。”卡加因无辜的苦笑,没有过多的争辩。能站在这里,能接近奥文,对他来说已经够了,虽然他还没有接受他,但他有很多时间。   巫维浅继续翻着报纸,每次的头版都是说黎凯烈的,在卡布里岛上发生的那一切没有被公众知道,克劳迪家族彻底覆灭,包括肯特·克劳迪和约森,应该都死在大火中。   但报纸上只有一小块篇幅报道了卡布里岛发生的爆炸,烧毁了一栋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当地人都称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始末,这栋宅子里似乎没有人住,所以挖掘队至今没有行动。   这是英国政府下达的命令,将克劳迪家族的存在彻底掩盖,巫维浅意识到这一点,但这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然后他继续翻找,关于黎凯烈死亡的消息似乎一度引起大混乱,包括奥文的经纪公司,被歌迷堵得水泄不通,报道上说黎凯烈是在出游中遇到意外坠机身亡的,尸体还没找到……   “那是我的杰作哦,巴托里财团想制造任何新闻都不是难事。”少女稚嫩的嗓音在他背后说着,伸手抱住他的腰,“维尔特,你终于醒了,害我好担心,为了你,我可是帮了那个男人不少忙,怎么感谢我?”   薇薇安还是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就连发卷的弧度都没改变,她对着他微笑,但巫维浅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件事,“薇薇安,他人在哪里?”   “一醒来就只想到他,”她不悦的扁了扁嘴,叹了口气,“不过算了,看到过那样的场面,我早就无话可说了……他应该在外面吧,应付媒体。”   在巫维浅骇人的注视下,薇薇安的话锋一转,终于告诉了他答案,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禁又叹了口气。   “这次你这么乱来,差点死掉,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你的永生已经解脱了,你知道吗?”她踮起脚,贴到他的耳边,巫维浅一震。   “他还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就告诉他这件事,你是故意的,薇薇安小姐。”源千造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花,雪白的花朵被翠绿的枝叶包围,他小心的插在花瓶里。   “被你猜到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抢在某个人前面,我的维尔特已经被他夺走了,这件事我当然要先说。”薇薇安不在乎的跳上桌面,坐在桌上踢着她艳红的娃娃鞋,“武德利,去告诉那个男人,维尔特醒了。”   巫维浅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可是梦境里独独缺少了一个人,让这个梦变得有点不真实,“他怎么样了?”   没想到回答的是源千造,“他比你早醒来,恢复的很快,你用你所有的血去挽救他的生命,他怎么会不好。”耸肩叹息,他和薇薇安的反应有点相似,“叫我们看到那样的场面,要我还能说什么……维尔特,我曾经想过我们之间可能存在的牵绊,不过你已经把它斩断了。”   “现在,在你身上我再也找不到引起我共鸣的力量,家祖传下来的秘术,也许只会传到我这一代吧,因为它再也没有用处了。”源千造不无遗憾的说,看着巫维浅的眼神仿佛隔着一层什么,掩盖了更多的真实想法。   那一天,他其实有机会带走这个人,无论是欣赏,还是爱情,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他有机会带走这个人好好研究。   当时听见爆炸声响起,他随着薇薇安一起去找那两个人,然后在地下室看到他们相拥着倒在血泊里,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流出的血源源不断的流淌到黎凯烈的身上,那副平静的表情叫人颤栗。   当时他就知道,他没有机会。   “即使失去直觉,你还是抱着他,你是做好打算和他一起死吧?这样的爱情,强烈到让人害怕,你就没想过可能你救了他,你自己却会失去一切而死?”   “……原来这就是倾尽所有,原来是指所有的血液,还是所有的感情……”巫维浅没有听见源千造问什么,他当时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想救黎凯烈。   看他出神,源千造静静看着他,那视线若有所无的,薇薇安扯了扯他的衣服,悄声问:“怎么?你嫉妒了?”   “不,只是庆幸,商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没能在更早的情况下发现这个人,就已经失去先机,冒险投资对我没有好处,而结果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源千造还是用这套理论来做回答,但是他是否真的是这么想,不得而知。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无论他投入多少,都得不到回报,已经有这个前提在,他不会自取其辱,与其说是嫉妒,也许说是羡慕更恰当。   是否真的对这个活了几百年的人产生感情,还是在有感情值钱抑制了它,源千造不详继续深究自己的想法。   在那个时候,爆炸声响起,恰好他们已经撤离,后来发现黎凯烈和巫维浅不在人群中,他和薇薇安带着人进去寻找,终于找到血泊里的两个人,那场面简直惨烈到不敢想象。   薇薇安当时就哭了,连他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唯一能做的是尽快带着这两个人离开,萨曼莎的手下做了最后的清理工作,掩盖一路上他们曾经去过的痕迹,联系直升机直接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医院。   “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了解了当时事情发生的过程,巫维浅还是这句话,奥文在旁边早就愣住了,还没办法马上消化他们对话的内容。   “我当然在这里,亲爱的维。”房门再次被推开,即使听无数遍都不会厌倦的嗓音,低沉而又华丽,他走进来,摘下墨镜,站在巫维浅面前。   黎凯烈瘦了不少,他穿着浅棕色的皮衣,合身的牛仔裤,帅气的短靴,那张野性帅气的脸已经恢复原貌,霸气和锐气更加明显,但那抹深情的笑容又将所有的棱角抚平,令他眸中闪过的戾色不再那么危险,他的视线掠过巫维浅旁边的源千造,直直向巫维浅走过去。   这几步就像时间停止,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没有人,也没有病房,只有对方。   黎凯烈安心的表情,眼底的喜悦,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将所有的震动,所有的感情收进眼底,巫维浅盯视着他,眼神就像要把他狠狠揍倒,再重重压在身下,确认他的存在。   “看我看得呆住了?你的眼神在着火,难得看到这样的维,让人真想马上就吻你。”抬起巫维浅的下巴,他用火热的目光巡视他的面容,下一秒,巫维浅骤然抱紧他,用行动直接回答了他的话。   浓烈的吻不留一丝空隙,只有这样才能安定不断起伏的心情,巫维浅直到这个时候才确定黎凯烈还是活着的,这种回应只有黎凯烈才会有。   比他更直接的探索进口腔深处,不漏余地的掠夺他的反应,连一丝喘息都不会逸出,只有滚烫的唇舌和他纠缠,咬紧又松开,不断缠绕着,即使吻到嘴唇发痛,麻木甚至鼻息急促,都不会放开的热烈。   “你还活着。”他们分开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看呆了,听到巫维浅这句话,奥文才去看手表,乍舌摇头。   “我当然还活着,我怎么会浪费你为我做的事,你都说了不准我死,我当然不敢死。”黎凯烈意犹未尽的啄吻他的唇,“你知道这半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相信你会醒来……”   “他差点要了玛萨的命,那小子现在还不敢来医院看你。”薇薇安在旁边插嘴,连带的把其他人的情况说了一遍。   “从你们手上拿到解毒剂,莉迪亚得到解药之后就被沃夫护送回国,现在应该没事了,有事的只有你,有人醒来之后陪在你床边像个疯子,谁也劝不走,这几天才好了点,大概是想好怎么把你气醒了吧。”她指了指黎凯烈。   原来这就是他消瘦的原因,巫维浅捏住他的脸,黑眸微微眯起,“你想做什么事气我?”也许这才是让奥文为难的理由。   “你会高兴的,这是为了你才做出一个决定。”黎凯烈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代表他又要作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了。   “你做了什么?”巫维浅想起报纸上的报道,这次假死应该是黎凯烈安排的,为了达到他的某种目的。   “我只想让人知道,你是我最爱的人而已。”打开门,外面簇拥的记者让巫维浅骤然眉头深锁,黎凯烈神情款款的走向他。   “和失去我相比,我现在拥有一个挚爱这个事实就变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了,你觉得呢?”狡猾却漂亮的笑容一闪而过,不让他有斥责拒绝的时间,黎凯烈猛的抱住他。   一个毋庸置疑的深吻,覆上了他的唇。   咔嚓,咔嚓,闪光灯不断,巫维浅这下明白黎凯烈在搞什么鬼了,为什么醒来没看见他,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安排了所有记者,安排了人证物证,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确实是黎凯烈的作风,真是个独断的,任性的男人……   收紧手臂,他扬了扬眉,吻回去。   在周遭的混乱里,惊呼声中,有力而缠绵的吻,确凿的证据,记者们拍到惊人一幕,尖叫声四起,奥文头痛的抚住额头,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黎凯烈回来之后不会让他太轻松的。   外面其他病房的人闻讯而来,黎凯烈的乐队成员堵在门口,不断吹着口哨,造成更大的骚动。   就如当初酒吧吧台边引起骚乱的那一吻,就和初识一样,镜头拍摄下相拥的这一幕,也许那时候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有今天,但是这一次他们不会再掩饰,这不再是炒作,而是确确实实的吻。   因为爱,所以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   至于因此引起的麻烦?还是以后再说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