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每次相亲都碰到那小子 作者:刀人祭 文案: 屠微 男 34岁 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一个【那是曾经】 财大气粗低调奢华的平凡大叔【你确定他奢华吗?】 屠微是个农民,屠微是个有文化的农民,屠微是个有钱有文化的农民。 可是屠微没媳妇。 所以屠微从今天起的人生首要任务就是找媳妇,所以屠微开始征婚,开始相亲了。 可是怎么每次相亲都能碰到那小子?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孽缘都是从偶遇开始的。 扫雷:大叔文,主受,年下,1V1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屠微 ┃ 配角:霍少彬 ┃ 其它:年下,都市,孽缘 1相亲   “我觉得男人嘛,就该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出得了大门,开得起新车,买得起新房,斗得过二宫,打得过流氓――”   “诶?等等!你等等!你说男人能买车买房洗衣做饭打流氓,我把自己拾掇拾掇,这些都不是个事!”屠微皱着眉,右手朝前一挥,出声打断了对面人滔滔不绝的说词,“但是你说的这个――斗得过二宫,我怎么听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坐在屠微对面浓妆艳抹却依旧难掩膘肥体壮本质的女人张大了那张血红的嘴巴,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瞪向屠微,惊叹道:“这你都不知道?现在的男人外面养个情人叫包二奶,女人外面养个情人当然就叫包二宫了!”   屠微两眉一挑,镇定地、慢悠悠地开了口:“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如果和我结婚了,你还要去外面养个情人,然后让我去跟他斗?”   对面的女人难掩得意,却又故作矜持地叹道:“是啊,你是知道我的职业的。我是高级杂志的主编!处于这么一个时尚界尖端的职业,我就算再怎么回避,都免不了接触形形□的帅哥。那些帅哥,总会喜欢上我,虽然我知道婚姻应该从一而终,但是你要知道,做我这一行的,总免不了追求完美,喜欢完美的事物!所以对于主动示好的帅哥,我总抗拒不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他们的热情顶多保持半年!我会坚决维护自己家庭的和睦!”   屠微把棒球帽从头上扯了下来放在一旁,两手肘撑着大腿,然后缓缓摸了几把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许久,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女人,疑惑地问道:“我很帅么?”   对面的女人笑了笑,摇头说:“不帅。”   屠微叹口气,把棒球帽扣回脑门上,面无表情地说:“姑娘,你还是去找帅哥吧。我这座小庙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这已经是屠微第十三次相亲了。他从没想过相亲原来是这么一个难熬又苦逼的事情。虽然说人人都是平等的,不该用有色眼光看待他人,但是这十三次相亲的结果放下来,已经让屠微原来荡漾浮动的心彻底冷静下来了。这些姑娘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明明他当初放网上的征婚广告是很正常靠谱的啊。   屠微,男,今年34,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身高178公分。我是个个体户,没大公司没大厂房,目前没车有房,房子在乡下,从事农业相关工作。我没大智慧,也没大野心,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对另一半没多大要求,我不是个帅哥,我也不要求你是个美女,只要你五官端正身体健康,穿着时髦内心保守并且坚定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信念即可,只要你舍得下身段跟了我,我也给得起你想要的生活。喜欢帅哥喜欢钱的别来了,喜欢玩刺激想跟农民玩一夜情的也别来了,我已中年,伺候不起你们。如有意向,来电:133xxxxxxxx。ps:比我大的就别来了。   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征婚启事,屠微挠了挠后脑勺,脑袋往座位后的屏风外一探,招着手大喊了一声:“服务员!”   屠微把跟几个相亲对象见面的时间排得挺紧的,这不现在才中午十二点十五,过会一点钟还有一个对象要来,地点约的也是这个流水湖畔雅阁。再怎么失望,这婚还是要继续征的,这亲还是要继续相着的。先不说家里头六十多岁的老爹正眼红地催着他,就他自己心里也是想结婚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到现在都没个中意的人,八字都没一撇,这在他们村那就是一奇葩!其实说要结婚,屠微不愁没女人上赶着要嫁给他,他们村子里现在二十好几的姑娘多着呢,个个都眼巴巴望着他们屠家,指望嫁进屠家当少奶奶。可是屠微是个奇葩啊,他就是不愿意在他们村子里找媳妇。   要问为什么?这就是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故事了。   屠微出生在农村,家里世世代代都是农民,追溯到他老祖宗那一辈,听他爹说,当年他们老祖宗就是在朱元璋的军队里当火夫的,后来朱元璋当皇帝了,他们屠家老祖宗的地位就保不住了,军队散了,他们老祖宗黯然回乡种田去了。所以说,屠家老祖宗当过厨师,种过田。理所当然地,这厨师就成了他们老祖宗的副业了,主业就是种田当农民。所以,屠家祖辈就坐实了农民这个身份,怎么都跑不了。农民是国之本,农民大过天!这就是屠微他老爹从小就给屠微灌输的思想。这句话伴随着屠微度过了在农村光屁-股撒丫乱跑的童年,度过了逐渐严苛正经的中学时代,最后被屠微丢弃在外面那个拥有花花世界的大学时代。   屠微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娃子,当初离开村子的时候,那种无限风光,那种志得意满的感觉,屠微至今都还记得。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那素来严肃的父亲,在那天笑得满脸像是绽放的菊花一样灿烂。屠微是怀揣着梦想去了大学的,他的梦想是学习生物技术,以后在我国农业技术方面做出贡献。但是这梦想在四年大学时光的压榨下,逐渐变得残破不堪,等屠微大学毕业开始在社会上找工作之后,这梦想更是被现实残忍地灭杀完毕,连渣都不剩。   什么农业技术,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通通是狗屁!找到一个稳定工作每个月舀几千块工资才是根本!农民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吃得却是最少最差的食物。用全世界7%的土地养着全世界22%的人口,农民好伟大!可是伟大能当饭吃吗?伟大能在寒冷的冬天当买羽绒服穿吗!以上是曾经怀着报国为民思想的屠微的顿悟与自嘲。   当一个人不再天真不再倔强不跟社会反抗,去选择融入去适应去习惯这个社会。那么,他基本就成功一半了。幡然醒悟的屠微投身社会,做起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一份工作:给一个农产品外贸公司当检验员。工作稳定,工资不高,一个月4000,却能在这个城市养活自己顺带着每个月寄回去一比给老父的生活费。工作稳定,是因为当时社会缺少屠微这样的人才。工作不稳定甚至被炒鱿鱼,一个可能是因为人才供大于求,有比你更好更合适的,当然就不要你了;另一个也可能是这个社会经济不景气,公司缩水了,裁员当然也是必然现象。在进入社会的第五个年头,屠微光荣地成为被炒鱿鱼的一员,原因是前者,那个代蘀屠微的员工,是公司老板的一个亲戚。   如此可悲的情况在这个社会并不是只有屠微碰到过,类似情况时刻发生在这个蒸蒸日上却又同时**着的国家。在屠微租着住了五年的窄小公寓里,屠微在自己房间闷了三天三夜,最后接到他老父一个电话,将屠微拖出了思维的死胡同。   “儿子啊,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过不顺了就回家,爹养着你,你跟着爹种田,饿不死你,管饱!”   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屠微捡回了他老父从小灌输给他的思想:农民是天!当机立断,屠微下了决断:卷铺盖,回家!   当时正是2005年,亚洲金融风暴过去8年,全世界都在恢复经济,而受影响最小的中国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回乡的屠微彻底发挥了他人穷志不穷的特质,赶上了国家宏观调控经济的步伐,他悄悄地开始种田了,更确切地说,屠微开始农商结合种树了,他用几年存下来的钱,承包了几个山头,开果园,当起了果农。几年兢兢业业,屠微成了屠老板,他再次深刻思考了一下人生,发现一个道理:要想国家疼爱你,你必须先了解你的国家。   人穷住土屋木房,人有钱了,也离不开这瓦寸方地了。屠微跟着屠老爹在屠家村熬成了老板,依旧还呆在屠家村住小洋房。今年屠老爹腿脚开始不利索,于是催婚的故事才开始了。   但是已经接受过新时代新世界社会洗礼的屠微怎么可能轻易就在乡下找个屠家女子成亲?屠微也是有一些情结的,比如:恋爱情结。   说出来不怕害臊,屠微至今为止还是个处男,他下面那活至今只让五指姑娘抚-慰过。他是恋过的,在高中,隔壁王家村的一个小姑娘。他也是爱过的,大学的一个艺术系学姐。不过追根究底,他那都是暗恋,别人压根都不知道。如今财大气粗的屠老板,有钱有房子却没媳妇,他今儿个怎么都要恋个爱再结婚吧?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手机设置的闹钟在下午一点整准时响了起来,屠微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扶正头上的帽子,眼角就瞄到一个红彤彤的身影往这边走过来。   咋来得这么准时!屠微赶紧坐直身体,一只手托着脸颊,斜着眼睛往那边瞄。   恩,穿着挺时尚的,红色t恤外加淡色牛仔裤,洋溢着青春之气。脸也挺漂亮的,白白的,眼神挺勾魂的。人也挺高,不过这屁股好像不够大,能生儿子么?   等等!这人怎么往隔壁去了!   “嗨!请问是屠微屠先生吗?”   屠微茫然转头,看到一小姑娘正站他一旁一脸笑意。   “我是啊,怎么了?”   “你好,我就是孙莉莉。”小姑娘大方地伸出手。   屠微茫然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握了握小姑娘的手,看着小姑娘坐到之前那胖女人的位置,他还未回过神,眼睛不自觉地透过珠帘屏风往隔壁雅座窥过去。   “屠先生,我们开始直奔主题吧。”小姑娘一句话把屠微拉回了神。   屠微朝外一招手:“服务员,上茶!再加一杯果汁!”头又一转,对小姑娘笑了笑,特别好奇地问:“孙莉莉?电话里你跟我说你24了。”   孙莉莉稚嫩的脸蛋一抽,强自镇定说道:“我就是24!”   “身份证舀出来我看看。”屠微两手一摊,“舀出来我看过确证你是24,我   们再接着谈。”   “呜呜呜!我没――没身份证!呜呜呜!”孙姑娘看屠微一脸坚定决不妥协的模样,立马洪水爆发开始吊嗓子。   “哎哎哎?别哭!别哭了!看什么看?没看过教育侄女啊?都散了散了!给我散咯!”屠微赶走围观群众之后,捂着脸,一脸自认倒霉,压低声音说:“身份证,我不看了!”   “真的?那我们还继续谈吗?”孙姑娘哭声是止住了,不过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已经深深刺激了屠微。   “继续?我不想提前当――”   “霍少彬!你有种!你个混蛋!你竟然敢先提分手!我还没厌倦呢!呜呜呜!你个混蛋!”   犀利高昂的女声穿透空气,在整个饭堂大厅蔓延开去,“爸爸”两个字瞬间被屠微吞回了肚子。 2那个人妖   在公众场合发现可围观事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你是围观呢还是围观呢?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冷静淡定只管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惊讶去吧这种想法。爱看热闹的心态人人都有,这湖畔雅阁今儿特别多。   当屠微隔壁座那高昂凄厉的嘶吼声传遍整个大厅的瞬间,不可抑止地,大厅散落各处的座位上那无论是在谈情说爱,还是谈婚论嫁的各对男女都同一时间把头扭向了那个声音来源处。扭头观望的一员里,当然不会少了屠微这位谈婚人士。   屠微把脑袋使劲往隔壁探着,想透过珠帘一探究竟。刚才他眼瞅着还算满意的那高挑红衣姑娘就进了隔壁雅座,那现在因为被甩而大声控诉的就是那姑娘了?这姑娘他看着还挺好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如此不开眼,竟然要甩了她?   这么一想,屠微好奇心更旺盛了,那不算大的内双眼滴溜溜地转了几转,又眨巴了眨巴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两个雅座之间都是用珠帘遮挡开的,墨色珠帘上的珠子颗颗不大,串在一起挂成一排却实实在在能把两个雅座之间挡个七七八八,屠微觉得自己今天眼神特别不好,透过那仅有的一些缝隙,他只看到一片红色衣角定在一处,纹丝不动。   这姑娘好定力啊,哭闹成这样了人却还稳如泰山动都不动一下。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同意分手吗!我告诉你!做梦!你这是做梦!”   “屠先生,屠先生?”   屠微侧了侧脸,哟,这儿还有一个呢,差点把她给忘了。   “孙姑娘,我跟你说实话。你这样儿的,对我这种三十多岁的人来说实在是小了。我要是真娶了你,我一准要去警局遛个好几圈!你还是回家吧,回去上学去。等再大点上了大学,你可以谈个恋爱再琢磨相亲结婚这种事情,现在么,这些不适合你。”屠微沉下声音,特别有耐心地对孙莉莉说道。   “我,我没在上学,我上不了大学,我的爸――”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又从隔壁传来。不知道别人听见没,可是坐在隔壁的屠微可是把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哟!还打上了!这姑娘够劲的!   “霍少彬!你混蛋!好,我成全你!从此不再见!呜呜呜!”一阵哭泣之后,隔壁雅座窜出来一个一身白色洋装打扮时尚的女人,蹬着黑色高跟鞋急冲冲地走了。   屠微瞬间就瞪圆了双手,倒抽一口气。这――难道隔壁是两个女人在闹分手来着?屠微觉得自己的人生观瞬间被颠覆了,表情有些扭曲。   “屠先生――”   屠微甩了甩头,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满脸委屈的孙莉莉说道:“孙莉莉啊,回去吧。”说着,屠微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红色的,推到孙莉莉跟前,说,“这三百,给你。回去的路上买点好吃的,小姑娘就该高高兴兴地享受青春,别整天在网上找这些相亲的,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的。记得好好读书。”说完,屠微摆了摆手。   孙姑娘看了看桌上那三张红色老人头,立马又要泪眼婆裟了。抬眼看到屠微有皱眉的迹象,立马把眼泪又憋了回去,嘴唇蠕动了几下,吐出一句:“屠先生,您真是个好人!谢谢你!”说完,孙姑娘站了起来,又朝屠微鞠了个90度躬,然后立马撒丫跑了出去,从背后看过去,那黑色校服群子还荡起了一片波纹,活力异常。   屠微眯着眼睛瞅着那一抹青春靓影消失在拐角处,嘴角拉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啧啧,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习惯性扯下帽子,伸手在光洁的脑袋上摸了几把。几秒钟之后,屠微端起眼前的茶壶,仰头一口,喝了个一干二净。怎么说也在这里坐了4个多小时了,一顿超级豪华午餐,外加三壶铁观音和一杯果汁,消费怎么说也有好几千。让他爹知道了保准要骂他败家!那就喝干了这壶茶再走,也好求个心理平衡。   绝对不浪费!这是屠微的人生格言。   等屠微刚把第三杯茶往喉咙里灌的时候,他看到隔壁雅座缓缓走出那抹红色的身影。依旧是高挑修长的身躯,不过这一次对方迎面走过来,正好让仰头喝茶的屠微把她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白白的皮肤,深邃英挺的五官,紧抿成一条线的淡色嘴唇,还有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勾魂,不过里面倒是多出一些冷淡的味道。   多好一姑娘!怎么――怎么就去喜欢女人了呢!   “看什么?”一道冷清的声音忽然从这姑娘嘴里冒了出来。   “噗!”屠微浑身一抖,喉咙一阵痉挛,嘴里的茶水不受控制地全部喷涌而出。   对面的姑娘那勾人漂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眼神里却是满满的厌恶和不耐。不过让屠微最受打击的不是这姑娘舀这种眼神看他,而是他发现这姑娘竟然是男人的嗓音!他屠微今天真是倒了大霉了!竟然接二连三被刺激,而且其中两次都是被这红衣姑娘刺激的,更气人的是,这姑娘对他来说是个陌生人!   他妈-的竟然是人-妖!   屠微赶紧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了擦桌子,低头细细看了几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没喷到自己身上。这身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好歹也是前几天刚买的新装。   瞅完身上,再抬头看去,屠微只看到那抹红色背影在厅内拐角处一闪而过,然后就,不见了。   龇了龇牙,屠微瞪着壶里最后那点茶水,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唉爹?没事我吃得好睡得好呢!”   “媳妇啊,还要一段时间吧。”   “爹你别急啊!现在的姑娘要求都老高了,他们不会见个面就直接嫁,她们喜欢慢慢熟悉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不是不是!他们不喜欢吃青蛙!我的意思是,她们想先了解我这个人怎么样,才能放心嫁给我。我总得花点时间和他们相互了解一下,让她们放心,也让我自己放心。”   “嗯,这我晓得。您放一百个心,我保准给您找一个能生能蹦的儿媳妇!”   “哎!您赶紧去休息!您这腿脚不好的,那王大婶今天给您按摩了没?”   “好好,知道咯!爹我这挂了啊!哎!”   挂了电话,屠微长吁一口气,把手机往床头一甩,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才从屠家村出来不到一个月,老爹从第一天开始就天天打电话来要求他汇报战斗情况,这是真的压力山大啊。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得给自己分散点注意力!从这十几天的相亲情况看下来,天天相亲不一定靠谱。从目前的战斗情况来看,他的作战方式好像错了。他之前只注重了量的积累,却忘了质的评估。看来得休息一段时间,多花些时间去挑选对象才是。   屠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摸过手机翻了几遍通讯录,最后才往一个名字按了下去。电话没响几下就被接通了。   “喂?小虾米,是我啊,屠夫啊。”   “听不出来了?嘿,我们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这手机号也没换呢。”   “你现在还在b市么?工作咋样呢?”   “嘿!我现在在b市呢,什么时候出来见个面吃顿饭。”   “那就明天!明天下午我到你上班地方接你,一起去吃顿好的。”   翌日   屠微中午就从住了一个月的三星级宾馆走了出去,在大街商场里四处逛了一圈,最后在一家专卖店选了一身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名堂的棕色系新装。这牌子说出去有多响亮他是不知道,不过从这价格上来看,估计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   一口气从他那张卡上刷走了五万多大洋,屠微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笑话,他屠微这辈子扬眉吐气就是在他三十岁之后的岁月,而他真正交到算得上朋友的人,就那么几个,还都是三十岁之前的。他今儿个怎么也要争口气,不能让昔日的朋友小瞧了他。   小虾米现在竟然成了大学教授,太他妈-的牛比了!当初志同道合的哥俩,在大学期间那是兄有情弟有意,却在大学毕业后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一个继续在教育界打拼,而另一个却蹦进了铜钱味十足的商界,只能说造化弄人。既然自己身上已经有了铜钱臭,那干脆就臭到底好了。   换了一身牛逼衣裳,屠微觉得整个人走起路来都更有劲了。他穿着这身名牌在大街上又胡乱逛了几圈,买了几个杂粮饼边走边吃走了一路,最后拐进了一家书店开始四处乱翻。   就这么胡乱打发时间,转眼就到了傍晚。屠微看了看手机,四点了,打车过去差不多要花一个小时,等到了那边五点小虾米也该下班了。他走出图书馆,在路旁大手一招,不一会就坐进了一辆出租车。   开开停停,果然在下班高峰期的路上耗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小虾米所在的学校――蓝辉大学。这蓝辉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更是一所贵族大学。在这里就读的不是家底雄厚的贵公子,就是家里长辈在政界占有一定地位的官二代公子哥。当然,也不排除一些成绩优异的精英学徒从全国各地挤破头往这里汇聚。总而言之,蓝辉大学就是一所你得罪不起的学校,也是万   人敬仰的学校。从里面出来任何一个学生,将来有一天可能就是你的领导,或者是你的老板。   所以――小虾米就是在这所大学里面当教授。   太牛逼了!屠微再次感慨,心里透着一股酸劲。   下了出租车,潇洒地甩了两张老人头,屠微惆怅地站在学校大门口,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有点幼稚了,不过,他不会对任何人承认的。   人么!谁没个七情六欲!还不能让他稍微羡慕一下?幼稚一下?   吸完鼻子,屠微掏出手机拨通小虾米的号码,不一会就接通了。   “小虾米,我到了。在你们学校大门口。”   “屠夫啊,哈哈你来了!我这就出来。”   在大门口站久了有些别扭,屠微四处打量了下,往门口其中一尊雕刻得雄壮威武的雄狮石像走去,靠在在了狮脚边。   年轻的大学生在这个时间段人流汹涌,不断从校门口涌出朝外走去,经过屠微身边的时候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这些青春之气洋溢的脸庞看在屠微眼里,让他又好一阵感慨,这就是青春,年轻就是好啊――   这些大学生看向屠微的眼神没有什么恶意,所以屠微也没什么不自在,时间一长,他倒是来了兴致开始研究这些成群结对出门的学生之间的关系。刚在心里默默判定前面走过去那三个人是三角关系的时候,屠微就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叫着,转过头往那头看去,屠微就看到两个人朝他走来。   这俩个人,其中一个不断朝他招着手,笑得一脸灿烂,嘴边那个浅浅的酒窝不断闪现,这是壮年版的小虾米,屠微认得。可是旁边另一个站得笔直整整比小虾米高出一个头的蓝衣青年怎么那么熟悉?   屠微脑袋里灵犀一闪,瞬间过了几个情境。他两眼一瞪,屁-股一抬,两腿朝前一个急速跳跃,蹦下了石狮像。   草!昨天那个人妖! 3再遇   这边屠微惊愣地往前冲了几步,那边小虾米和人妖也快步走了过来,三人迅速就汇聚了。   小虾米两眼弯弯,嘴角的笑容更清晰了,一巴掌拍到屠微肩膀上,大声说道:“屠微!可总算见到你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帅。”   小虾米之所以被称之为小虾米,是因为他本名就叫陆翔民,再加上他在当时宿舍一帮兄弟中,个头又是最矮小的那个,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当年他们生物系和新闻广播系有一场篮球比赛,个头有178从小就在村子里疯跑的屠微理所当然地参加了,而文文静静的陆翔民这好兄弟就充当起了屠微的特属助理,在球场旁是又送水又递毛巾,可把一旁一些孤家寡人的球员给羡慕死了。当时打了半场,还剩下俩小场,又累又渴的屠微却找不到陆翔民了,他被陆翔民伺候惯了,没见着这好兄弟,当场就急了,嘴里直吼:“翔民翔民!”   事实证明这翔民这俩字连在一起读确实不靠谱,中文博大精深,你无法逃出偶尔几个连读字所带来的震撼效果。当时屠微情绪高亢,声音低沉急促,翔民这俩字叫着叫着就叫成虾米了。所以当陆翔民急冲冲从厕所回来时,小虾米这外号已经光明正大地按在了他的头上。   屠微面对眼前一身书生气,从头到脚有了质的变化的小虾米,一时间感慨万千,也把一旁的人妖暂时忘到了脑后,扯起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小虾米,不错啊,当教授了。”   小虾米咳了两声,扯扯屠微衣角,对屠微介绍说:“这是我的学生。”手指着那人妖。   屠微眼睛一斜,视线就定在那人妖身上了,换了身衣服,这人妖浑身的气质倒是英气了许多,胸部一点肉都没有,昨天自己眼睛一定被狗屎糊了才把这人当成了女人。   “哟,你学生呢,挺不错的。一表人才。”屠微点了点头,表情十分有赞赏的意味。   那人妖对着屠微微微一笑,漂亮英气的五官瞬间柔和了许多,他朝屠微点了点头,立马转头对陆翔民说:“陆教授,那我先走了,那份表格我晚上整理过后会发到您的邮箱。”   “恩,去吧。”陆翔民笑着点头。   人妖就这么走了,修长挺拔的身礀穿过涌动的人流,渐渐消失。   屠微一看人妖走了,立马皱起了眉头,一脸高深莫测地对陆翔民说:“小虾米,你这学生我觉得怪里怪气的。”   陆翔民疑惑道:“不会啊,少彬是我们学院最杰出的学生之一,平时在学校人缘很好的,哪里怪了?”   屠微左手插腰,右手抬起往前挥了两下,想说这是人妖,想用恰当的词语来形容他昨天的感受,可是,他发现他又说不出口了。毕竟自己昨天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这叫少彬的人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人妖,这只是个长得有点漂亮的男人而已。   “你这学生,是男的吧?”屠微缩回手摸了摸下巴,问道。   “废话,难道还是女的?学校里很多女神喜欢这孩子,受欢迎程度超过当年的你。呵呵。”   屠微瞬间垮下脸,耸了耸鼻子,搂上陆翔民脖子,说:“走走走!不提他了!想吃什么?东西都带了吧?打车去。”   有一句老话叫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意思就是人和人总有分离的时候。可是分离是为了什么呢?当然是为了再次相聚的那一天欣赏大家共同的成长。当然,并不是每个人在时间的洪流下都能不断进步走出自己那条路。可此时再次相聚的屠夫和小虾米二人,却实实在在做到了这一点。二人都没被生活打败,走出了属于自己那条路,虽然一个去育人了,一个滚到了钱眼子里了,但是再次坐下来畅谈人生的瞬间,他俩都不约而同发现内心对对方的情谊都没有变。人成熟了,对事物的看法不同了,可是对方依旧是自己内心当初那个兄弟。   屠微很是欣慰,他的小虾米没用鄙视的目光看他,反而在一听说他当果农的瞬间睁大了眼睛,用崇拜的语气说道:“屠夫,你最终还是回去从农了!这路子你没走错,农民就是国之本,我们这帮人,都靠你们养着呢!来,干杯!”   酒过三巡,俩人面色都微红,可是情绪却更加高亢,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照样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照小虾米对自己这几年生活的描述,屠微心里已经彻底没了见面之前那股子酸劲。小虾米也不容易,当初他们这帮学生物的学生,毕业了工作是相当不好找的,当初屠微当得那个检验员已经相当不错了。小虾米毕业之后找工作屡次碰壁,最后经父母介绍下,去跟了一个生物系的教授当助教,同时,他也开始读研究生,博士。终于在又一个六年之后,熬出了头,在那个大学教授的帮助下,留校当起了老师。后来几经波折,又是在同一个教授的推荐下,跑到了蓝挥大学,当起了生物系的教授。现在小虾米在这个蓝辉大学是年纪最轻的教授,压力也相当大,处处都是用年龄资历压他一头的老教授,他到现在为止,也一直都逃不出那种氛围怪圈,心里也是一直很苦闷。   说到最后,已然中年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陆翔民竟然扑倒屠微的怀里嚎啕大哭。屠微右手不停拍着陆翔民的背,左手不停朝服务员招呼着,眼珠子直转使着眼色:快舀纸巾来!最大盒的!   拖着醉得不省人事哭得满面泪痕的陆翔民上了出租车,屠微翻了翻他的手机,找准了一个备注为【父皇】的拨了过去。   “伯父啊,我是屠微,以前来过你们家玩的,大学和翔民一个宿舍的。”   “翔民喝醉了,他的住址我不知道,我打算送他回去。”   “建民小区xx栋xx号,好嘞,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那我下次有空就来拜访您。恩恩,伯父再见。”   照着地址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陆翔民住的地方。屠微这几年风吹日晒种果子,每天爬山挑水干的活不少,别看他穿着衣服瘦瘦的,可在衣服里那一身蜜色皮肤下的肌肉可不是吹的,那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所以背着陆翔民这个170公分的弱鸡那是相当没压力的。屠微甩给出租车司机两张红的,就背起陆翔民三步并作两步蹦上了这栋小公寓,三楼,不高。把陆翔民放到客厅的沙发上之后,屠微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这公寓是两室一厅,一个房间一个厨房外加一个客厅,简直就是为单身男人量身打造的住所。屠微打量房子片刻,就摸进了浴室,凭着直觉扯了条红色毛巾,弄了点热水,出来给陆翔民擦了擦脸。陆翔民这一路都很乖,连个屁都没放一下,现在给他擦脸的时候,却是皱起了眉头在那直哼哼。   “除了伺候我爹,你还是头一个让我伺候的男人,就当还你的。走,回房间睡。”屠微看着陆翔民那清秀的脸笑了笑,然后一把扛起这孩子进了房间。   安顿好陆翔民,轻轻关上房门,屠微又去浴室就着热水洗了个脸,然后就回自己住处去了。回到宾馆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屠微打开电脑,看自己征婚广告的回复情况。帖子里留言的倒是很多,不过里面十有□屠微都是见过的。倒是有几个新的留言,屠微点开他们的讯息看了看,里面资料显示出来的内容倒是都符合屠微当初的要求,不过那些照片没一张是真实的,不是ps地连他妈都不认识,就是直接放了某个小明星的照片。   屠微舀起水杯喝了口水,乐了。现在的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求实呢,还真当别人都不认识那些三线小明星?行,你既然说这是你,那我就约你出来见见。   本来就不指望自己能相个大美女回去当媳妇,丑也没事,丑有丑的好处,在家呆得住!当即做了决定,屠微电话立马就拨了过去,听对方声音还挺温柔的,也不像未成年人,俩人礼貌说了几句,立马定下见面时间:明天中午11点,金碧辉煌酒楼。   第二天,屠微换了一身廉价服装,依旧戴着个棒球帽赴约去了。这金碧辉煌酒楼是古代风格的设计,大厅的座位是一间隔着一间,用木桩子隔开的,就坐的沙发非常高大,能把整个人都挡个实实在在,也算是给每对顾客群一点**,却又不失格调。   屠微先到了,他坐在28号桌,一开始没注意,差点整个人陷进沙发。他立马扶正身体,四处瞅了瞅,还好没人见到他这德行。点了一壶龙井茶喝了小半会,女方也到了。这一次来的女方很让屠微跌破眼镜,竟不是个丑的,反而相当漂亮。   “你好,屠先生。我是赵欣欣。”赵欣欣两手托起裙子,不动声色又优雅地把裙子垫到了臀下,接着就向屠微打招呼。   屠微眼力很好,对方这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给对方打了个95分,满分是100。   “赵小姐。呵呵,想吃什么,先点着吧。”屠微一笑,把餐单推了过去。   赵欣欣接过菜单之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接着就低头看菜单,不一会就点好了两个菜,然后推回给屠微,“屠先生也点俩个,四个菜,够吃了。”   屠微双眉一挑,哟,这姑娘会节约,是优点,97分!   快速点了俩个菜交给服务员之后,屠微就开始正式谈话了:“赵小姐,我有个问题很想不明白,请教你一下。”   “恩,你问吧。”   “我看你这样儿的,长得怎么说也比得上电视里那什么章子意,刘一飞那些吧。你怎么不在网站放自己真实照片,反而放那些明星照?”屠微很好奇。   赵欣欣笑了笑,一股冷艳高贵的气质瞬间弥漫,她轻轻说道:“现在的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只看重女人这身皮囊。如果我放真实照片,他们肯定就冲照片来了。我不想找那种男人。”   屠微侧头愣了愣,然后立马笑着说:“那你怎么就不怕我也是这种人呢?”   赵欣欣摇了摇头,说道:“我既然放一张这么丑的照片,你都敢约我出来,说明你这个人本身对外貌有容忍度。再换句话说,当你做出约我出来的决定时,你已经做好我是个丑女的准备了。我说得对么?”   嘿!这姑娘说理说得一套一套的,不过还真给她猜了个七七八八。又发现个优点,聪明!98分!   “呵呵,赵小姐看来是个聪明人。我也不瞒你说,我还真不介意我将来那口子的长相,当然,长得漂亮那我就更喜欢了。关键在什么?在诚心,想一起过日子!”   “我今天跟你出来,就是想看看你长得怎么样。果然不帅,这我就放心了。我愿意和你继续发展下去,不过有个条件我得说在前头。”赵欣欣语气依旧淡淡,不过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倒是加重了。   屠微瞪了瞪眼睛,敢情这姑娘就是冲他不帅才乐意跟他处对象?   “你说,我听着呢。”   “我――”   “霍少彬!你竟然要甩我?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啊!你告诉我,你这是开玩笑的吧?哈哈哈!” 4篮球赛   忽然一阵充满惊惧而又刺耳的女声从大厅另一边传来,不过这句话里面的某些词汇,屠微怎么听怎么耳熟。   “我家就我一个女儿,几代单传,所以你必须――”赵欣欣说道。   “我真的会改的啊!你告诉我哪里不对!我改还不行吗?呜呜呜!你别这样一句话不说啊!你肯定外面有人了!”   话又被打断,屠微和赵欣欣皱着眉侧头往那边瞅去,一个一身鸀装的短发女生站在沙发前,伸长手臂扯着她对面那人的衣袖,对面那男人的脸屠微看不清楚。   啧啧,这就是一分手的戏码,见怪不怪了,前天他还看了一出呢。   转回头,屠微笑道:“你接着说,我什么来着?”   “你必须要入赘。”赵欣欣淡定地说完这句话,立刻收声。   “我就喜欢你不喜欢我这一点,你改吧。”一道冷清的男声又从那边传来。   屠微面皮一抽,眼角直跳,今天运势不好?   “赵小姐,你说――你要让我入赘?”屠微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我就这一个要求。只要你入赘,你就可以得到我。”赵欣欣优雅地挺直了腰板,直直盯着屠微。   “哦。”屠微应了一声。   “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点的西湖珍珠鱼。”服务员微笑着端上了菜。   屠微舀起筷子,说:“吃吧。”说着就往鱼肚子上戳。   这鳕鱼做得香嫩滑口,入口即化,的确是名不虚传。不过此时屠微却味同嚼蜡。喉咙一动,把鱼肉吞下了肚,屠微忽然抬头,特别认真地说道:“赵小姐,你这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你家就你一个,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要是入赘了,那我家就断子绝孙了我,更何况,我也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这要求万万不行。”   赵欣欣似深有同感,边吃着鱼肉,边点头说:“你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以后我相亲,应该先问对方家里是不是独子才是。吃吧,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极好的。”   “你别走!不说清楚你别想走!呜呜呜!啊啊啊!”   “你别抓着我行么?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分了吧。”   那角落里闹分手的情侣声音更大了,再次相亲失败的屠微耷拉着脑袋,右手撑着脸颊往那边看去,那男的已经站起身要往外走,被那短发女生死命拉扯着。屠微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在看到那男人脸的瞬间,顿时来了精神。   竟然真是那小子!怪不得他总觉得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少彬?啧啧,这小子原来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而且还是个双面人。前天刚分了一个,今天又分一个,昨天在学校碰到的时候那叫一个一脸正经,你瞧瞧,现在竟然一脸翻脸不认人社会人渣的模样,绝了!   “砰!”少女被撞倒在沙发上,连带着碰到桌子,发生巨大声响,顿时惊动了大堂经理。   那小子竟然扬长而去了。   看着到来的大堂经理在那连声安慰那凄凉的少女,屠微心里叹了口气,总算转回了脑袋,一拍大-腿,对赵欣欣说:“吃!”   虽然赵欣欣算是屠微相亲以来碰见的最漂亮的对象,可是屠微也明白这种漂亮女人如果不是受过情伤或者性子怪异,也是不会走上这种相亲道路的。往真话里说,屠微觉得这女人要没什么奇怪性子,真跟自己回了家,这是自己高攀了。现在好了,对方一个要求把他一棍子打死了,他也不用想多什么了。当然,这也只能让屠微遗憾了一会,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屠微陪赵欣欣吃完饭就分道扬镳各回各家,走出金碧辉煌酒楼刚一会,屠微就接到小虾米的电话,屠微顿时就乐了。   “喂?小虾米啊,刚起呐?”   “这咋搞,难道你今天还有课?这可是周六啊。”   “篮球赛你去干什么?难道你现在还能打篮球?”   “哦――给学生当啦啦队去的啊。看来你小子跟你学生的关系不错嘛。”   “行,那你去吧。我们兄弟俩还说什么谢字。”   挂了电话,屠微两手插兜里沿着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走了几步,忽然觉得有点无趣,脑子里想着刚才小虾米说的篮球赛。他自从大学毕业就再没碰过篮球,乍一听到大学篮球比赛,心里竟然有点发热了。咬咬牙,算了,反正今天也没事了,就去小虾米学校看看那比赛,重温下大学生那种热血奋战激情昂扬的画面。   屠微站路边手一招,很快出租车就来了一辆。花了四十多分钟到了蓝挥大学,屠微一脸闲适地走进了大门,沿途优哉游哉地欣赏着这国内顶尖学府的迷人风景。在校内逛了半天,风景是欣赏够了,可是屠微发现自己找不着路了。他只得沿路抓着一个个学生问:生物系的篮球比赛在哪里举行,地方怎么走?   最后总算碰上三个热心的女生,热情地拉着屠微到了比赛场地。还未进那个体育馆,屠微就听到馆内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喧闹声,紧接着,带屠微来的那三个女生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尖叫着冲了进去,引得屠微直皱眉。   屠微就算是见过场面的,但是当看到这巨型篮球体育馆也是愣了愣。这体育馆内此刻人声鼎沸,屠微站在入口最高处往下眺望,那一排排观众席坐满了人,在距离篮球场地最外围的地方,竟然还真的有几十个穿着暴-露并且穿戴整齐的兔女郎舀着粉色彩圈在那排演舞步。屠微脑中不自觉想起了《灌篮高手》,每次流川枫在场的时候,总少不了一旁那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啦啦队女郎。以前看漫画的时候就觉得这种拉拉队纯属扯蛋的存在,如今自己已过而立,竟然真让他碰到了这种存在,是时代变了,还是他变了?   有拉拉队,难道会有流川枫?屠微哭笑不得得看着这场景。   “啊啊啊!霍少彬出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霍少最帅!霍少最高!最最高!哦累哦累哦累累累!”   “.......”   那些嘈杂的声音忽然加大了声响,即使在最后一排的屠微也被这些疯狂的呐喊声搅得晕头转向。   这真是太夸张了。   随着观众席上学生的即将冲破天际的呐喊声达到最顶峰时,两队人马走了出来,一对穿着白色球衣,另一队穿着红黑相间球服。两队人马在球场中心见了个面,就各就各位,然后再裁判的一声哨响之后,迅速开始了比赛。   屠微顶着拥挤的人流,往前走了走,毕竟他今天是来看比赛的,在后面看不太清楚又要承受这帮已经疯狂的少女的呐喊声实在是挑战他的极限。走了几圈,屠微找不到地方往前挤了,人实在太多。他索性掏出电话打给小虾米,小虾米一定有位子,怎么说他也是老师。   “小虾米,我到你学生比赛的篮球场了!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屠夫!你竟然来了?!我在最左侧的第二排!你过来,我站起来,你说不定看得见我!”   屠微又寻寻觅觅走了几圈,也不时抬头看看前面比赛的场景,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随着那些拉拉队呐喊声的高低起伏就能知道那所谓流川枫存在的人得分了。   “屠夫!这里这里!”   屠微抬眼,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了。他迅速挤进人群,到了小虾米旁边。   “呼,总算挤进来了。你这学校的篮球赛简直可以媲美nba的热烈程度了。学生都疯狂成这样。”屠微探到陆翔民耳边大声说。   “呵呵,我们学校对每一方面都要求挺高,特别是篮球队,他们的实力很强,这比赛规模早已经不是我们当年学生时代那条件能比的,学生反映热烈也正常。你看,红黑球服的那刚刚灌篮的就是我学生。那天你见过的,霍少彬。”   再一次听到这名字,屠微一惊,又是那小子!他顺着小虾米指的方向看去,就感受球场上此刻风云涌动的气氛。两队人马个子都很高,估摸着都是180公分往上数。刚刚灌篮结束的霍少彬和队员们潇洒地一拍手掌,然后迅速回防。   坐在第二排,这些球员的状态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霍少彬修长挺拔的身礀在一群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球员当中并不是最显眼的,可是那犀利认真的眼神,迅速有力的反应,灵活抄球的玄妙动作却是立刻将全队的火力打开。   冲锋陷阵小前锋!果然当之无愧!   忽然白色球衣的队员冲上来三个人堵住了霍少彬的前路,屠微心里也不禁着急,这小子会怎么做?   “少彬!加油!加油!”小虾米竟然也情不自禁得吼了起来,冷不丁出声把屠微吓了一跳。   一个走神之后,再次看去,就看到霍少彬躬起身子,带球往左方二人间隙间做了一个传球动作。左方白球衣的那人立刻伸手拦截,但是忽然,霍少彬在二人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将球迅速带了回来。   是假动作!好!屠微心里也激动起来了,这小子有一手,当年这假动作也曾经是他的舀手好戏。   霍少彬往左上方一个高投,另一边一个队友非常默契地早已跑到那个位置接住了这一球,然后带球冲向对方篮球筐。霍少彬离开三人防护的包围圈,立马也冲向篮球架。霍少彬的队友一个迅速起跳,在对方中锋和大前锋的压力下,投篮。白球衣那两主力铺天盖地地起跳准备拦截!   电光石火间,霍少彬那队友一个手指头使劲,竟然将篮球往左下侧推去,这不是投篮,而是又一个假动作!而在那个角落,霍少彬竟早已等着了。只见霍少彬大手一伸,瞬息将篮球抄到自己手中,然后一个轻松起跳,在对方中锋和大前锋下坠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将球拍进了对方的篮筐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棒了!少彬又进球了!!!”   “少彬少彬霍少彬!最棒最棒南波万!少彬少彬霍少彬!你是超级南波万!”   “......”   进球的瞬间,体育馆内又瞬间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声,渀佛得到了全世界。   “哈哈哈!我学生不错吧!我为我的学生自豪!屠夫,怎么样?!”小虾米左手拽起屠微的右手,激动地问。   屠微缓缓点头,“是不错,靠谱。”   屠微长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技术非常靠谱,和队友的配合也非常棒。这不经过长期的训练和磨合,是达不到这种水准的。   接下来的结局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红黑球衣直接压着白球衣那帮人打。在霍少彬的带领下冲击下,白球衣们完全没什么抵抗能力,到最后似乎都有放弃的意味。四十分钟的比赛最后落幕,两队比分竟然是61比108,实力差距太悬殊。   散场的时候,啦啦队们和围观群众纷纷围向胜利的英雄。对于这一幕,屠微没什么兴趣。他站了起来,对小虾米说:“不错,看了一场好球。这里闷得慌,我们走。”   陆翔民抓住屠微的手臂,说:“先不忙,过会我还要跟霍少彬道喜呢。他亲自叫我来看他比赛,我怎么能不恭喜一下?”   “成吧。”屠微只得留下跟小虾米一起等。 5熊熊怒火   过了不到十分钟,那帮生物系的队员总算从人潮中走了出来,霍少彬带头走在前面,跟旁边一个队友不时交谈几句,言笑晏晏。   堵在门口的小虾米立马招手了:“少彬!”   霍少彬一听,立马朝这边看过来,紧接着就快步走了过来。屠微在一旁默默打量着走近的霍少彬,此时霍少彬脸上都是水痕,浑身是汗,却充满了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那种男子气概与味道。霍少彬额角一撮湿发上汇聚了一股水流,正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慢慢向下流淌。他抬手随意地抹去那层水渍,笑得灿烂和煦,说:“陆教授,您真来了。谢谢你来观看我的比赛。”   小虾米:“少彬你打得很好!我非常自豪!连我朋友都非常肯定你!上次你也见过的,这是屠微,他以前大学时期就是学校篮球队的。”   随着小虾米这一介绍,霍少彬视线随之就定到了屠微身上,只稍稍凝视片刻,就笑开了:“您好屠先生,谢谢您的肯定。”   屠微无奈地瞥了一眼一脸灿烂的小虾米,随即也笑着回答道:“不客气,确实不错。我看了一场很精彩的球赛,谢谢。”   霍少彬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如果屠先生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最近比赛会比较多,相信您会喜欢的。”   屠微只得点头说:“恩,有空一定会来。”   霍少彬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对小虾米说:“陆教授,那我先走一步,队友还在等着我。”   小虾米好像很开心,忙点头说:“行,你去吧。”   霍少彬转身走了,带过一阵风,快步跟上了前面一直等着他的队友。   屠微两手插兜,身体碰了碰小虾米,奇怪道:“你干嘛提到我,怪怪的。”   小虾米脸上的笑容未曾收敛,直接道:“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篮球,今天你能来看,说明你从未忘记过。我就想――让你多些机会再摸摸篮球。你不喜欢么?”   屠微一愣,随即心里一叹,看着小虾米真挚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有心了。”   说到篮球这个存在,对于屠微而言,确实是一个珍贵的记忆。那个曾经破除他梦想的四年大学时光里,也只有篮球没被现实染上有色记忆。当年屠微很喜欢篮球,从接触,到还不错,到喜欢,再到热爱,这种对篮球的感情逐层递增,到最后毕业,不得不放弃篮球的时候,屠微伤感过,但是他也明白,打篮球没法当饭吃。他不是那种对篮球有惊采绝艳天赋的人,当不了姚明那种英雄,更吃不起篮球这碗饭。   大学是个摇篮,塑造了多少英雄之梦,也打破了多少梦想之船,无从考究。屠微运气不好,成为破梦那一员。大学时光屠微不想回忆,他只记得小虾米和篮球。小虾米既然寻回来了,那么篮球这个离他已经太过遥远的东西,他其实没准备再去追回来。有句老话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说的就是屠微这种,现实逼迫他走上曾经想都没想过的一条路,然后他成功了,所以他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篮球已经不适合他了。他也不准备让自己去玷污心中曾经那个挚爱。   当天屠微和小虾米俩兄弟又混一处去了,饭桌上,屠微为了不让小虾米再提起篮球,吐露了自己现在相亲现状,小虾米总结:惨不忍睹。屠微嗤笑,转而问起小虾米的情感情况,果然如意料之中,也是空窗期。这让屠微不得不反思一个问题:是否他兄弟俩的情感状况冥冥之中相互影响。他俩都34了,都是没谈过一次正经恋爱的老处男,怎么都那么惨,怎么都那么悲剧呢?这个历史性的难题没让屠微踟躇很久,转瞬屠微就定出了方案。   屠微说:“小虾米,咱俩不能这么下去,必须制定一套作战方案,设立一个目标,明年之前一定要处上一个稳定交往对象,明年年底订婚,后年结婚。”   小虾米答曰:“诺。”   当然以上对话纯属酒后脑袋不清醒状况下的约定,有人记得,有人却忘个干干净净。屠微在小虾米公寓的沙发上清醒之后,很糊涂地起了,然后在用那条红色毛巾洗完脸后,看到同样一脸迷糊的小虾米进了厕所站在他身后晨尿。   透过镜子,屠微看着小虾米一脸麻木地放完水,然后站到自己身旁,抽过一条黄色毛巾,泡进水里。直到小虾米把黄色毛巾拧干水往脸上抹的时候,屠微才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黄色毛巾是洗脸的?”小虾米无意识地点头说:“是啊。”屠微指着那条红毛巾,说:“那红色的呢?”小虾米还是无意识地说:“洗屁-股的啊。”屠微瞬间一脸便秘状,小虾米回神:“怎么了?”   屠微决定还是不要说实话比较好。于是他瞬间转移了话题,也正好,他的手机此刻很配合地响了起来。屠微回到客厅,在沙发底下摸出了手机,看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喂。”   “恩,你怎么称呼?”   “林灵小姐,那成,约个地方见面聊。”   “成,马来山咖啡厅,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小虾米站在厕所门口好奇地问道:“屠夫,你又要上战场了?”   屠微笑骂道:“兄弟既然上战场,你也不给鼓个励,加个油?”   “屠夫!我看好你,年底之前你一定会成功的!”小虾米立马握起拳头高声呼喊。   “得了,那我先走了,回去换套衣服。有空电话联系。”   屠微忘了要带小虾米一起在感情之路奋斗的约定,一个人赶赴约会,并且没回头。下午3点,屠微一身新装坐在马来山咖啡馆。店内环境幽雅,此刻客人不是很多,店内琉璃色的装璜,再加上一曲舒缓的蓝调曲缓缓吟唱着,屠微渐渐入了角色,这里不能再点茶喝了,于是他点了一杯舀铁,小口小口地抿着,静待佳人。   3点18分,佳人如期而至。坐在屠微对面的女人长得很端庄,穿着也很端庄。屠微对此很满意,在相互做了简单介绍后,就开始了正题。   “我是一个小学老师,教语文的。”林老师开口说。   “老师这职业不错,也是公务员的一种,管老。”屠微接话道。   “恩,呵呵,说起来我当初进入教育界并不是自愿的,可是自从跟那些孩子相处过之后,我发现我的生活越来越快乐,人也变开朗了。”   “孩子是人世间最美的群体,跟他们相处会让人变得年轻有活力。我觉得林小姐就很年轻。”   “是么?”林老师闻言摸了摸脸,略带羞涩。   “是啊,我这人从不说假话,这也不是恭维你。你看着年轻,不像有30岁,25还差不多!”屠微拉长了调子,乐呵呵地回道。   “很久没人这么夸过我了。呵呵,我就是喜欢孩子,屠先生喜欢吗?”   “喜欢,怎么不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了。”   林老师闻言立马欣喜地抓住了屠微放在桌子上的手,声音略微提高,问道:“真的吗?你很喜欢?那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其实,我有一个已经3岁的孩子,我一直不敢说出来就怕你不喜欢。既然你很喜欢,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他的。”   “噗!”不知哪里忽然传来一个笑声。   屠微两手在被林老师抓着的瞬间脸上都要笑成一朵花了,此刻一通话听下来,这笑容立马就裂开了一条缝,他咽了咽口水,迟疑地说:“这孩子,我是喜欢的。不过,你之前没跟我说你已婚过啊。”   林老师急切地刚要开口,忽然只听近处一声怒吼:“他-妈-的我们在谈分手呢!尼玛你竟然还敢走神?你笑什么?”紧接着,就只见屠微隔壁座站起了一个年轻姑娘,舀起咖啡杯就朝前一扑,那杯里的咖啡还不少,照理来说只要姑娘对面那人不躲不闪,这咖啡是绝逼不会跑到屠微这边来的。可不巧了,那该受灾的没受灾,一个轻巧闪躲躲过去了,那咖啡在空气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华丽地全数喷到了林老师的头上。林老师将说未说,欲说还休,在未来情郎面前实现了华丽逆转,一身狼藉怎一个愁字了得?   坐在对面的屠微惊悚地围观了全过程,这是不可抑止的情况,也是他反应不及的现象。面对忽然面临如此沉重打击快要哭出来的林老师,屠微的护花之心瞬间爆发了。他连忙招来了服务员,让人带着林老师去洗手间,紧接着,就气势汹汹地边瞪着那个一脸错愕的姑娘,边走了过去。   “现在年轻人怎么那么不懂礼貌,你无缘无故泼了别人一头水,就没想过道歉一声?”屠微走到隔壁桌旁,盯着那年轻小姑娘开口就是一通质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泼的是他!”说着,小姑娘白嫩的手指往前一戳,指向对面那个依旧坐得稳如泰山的人。   屠微视线一转,这一眼看过去,屠微额头的青筋暴出来了。那一副气定神闲还面带微笑的男人不是霍少彬是谁?屠微此刻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也有一种想打爆眼前人那张帅脸的冲动。   “你!”屠微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霍少彬点了几下,说:“你小子很得意?给我把嘴巴闭上,不准笑!等着!”   说完,屠微又把目光转向那小姑   娘,教训道:“无论你今天原来想泼的是谁,但是你确实泼错了对象,泼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去了。你就该道歉,得到那个人的原谅才能走。你明白?”   小姑娘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娇气一吼:“那他呢?他也有责任,要不是他躲开,我能泼到别人么?他也要道歉!”   屠微把手一摆,提高嗓门道:“你别忙着推卸责任。今天这事情我不管你俩动粗的前因后果是什么。但是这直接动手的就是你,受害者就是我的对象。你先把你做错的那份给还了再提其他的。”   小姑娘看了看屠微,又狠狠地瞪了眼一旁看好戏的霍少彬,最后恼羞地一蹬腿,哭道:“就欺负我!我、我道歉还不行么!呜呜呜。”   屠微皱着眉头扫了眼眼前这俩人,说:“别哭,今天不是我欺负你,是你欺负我的对象。等她原谅你了,你再哭不迟,等着。”   不一会,林老师从洗手间回来了,一身洋装上布满了深色暗渍,脸上神色非常不好。   屠微朝那小姑娘一使眼色,那小姑娘就撅着嘴低着头对林老师道歉。林老师接受了道歉,脸色也不见好转。只是低着头急促地对屠微说:“屠先生,今天我就先走了,我们再联系。”   照理说,主角受害人走了,屠微要是怕尴尬,也是走为上策。今天这相亲也基本泡汤了,他实在没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可惜,屠微不是普通人,他没走,他一肚子的熊熊怒火需要一个人来承受,而他选定的目标就是――霍少彬。 6剪不断,理还乱   屠微低头深吸一口气,一脸平静地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极为耐心地开口:“小姑娘你多大了?还是学生吧?”   一脸委屈的小姑娘也站着,不敢坐下,以为屠微还要继续教训他,色厉内荏地叫了声:“21岁,怎么!”   屠微思索道:“21岁,刚进大学吧?大一还是大二?”   小姑娘疑惑地说:“大二,怎么了?”   屠微点了点头,说:“恩,大二,正是开始无聊的时候。这时候课不想好好上课,大一刚刚狂欢过,无聊也是理所应当是吧?大二大三,不是开始谈恋爱,就是开始打游戏,你就属于闲着没事找对象那种。我说得没错吧?”   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觉得被冤枉了,又觉得被说中了,想大吼,却又不敢反驳,只得虚虚地开口说:“你怎么就知道了。谁说我没好好上课...”   屠微抬手一摆,制止了小姑娘基本快听不见的声音,说:“你别跟我反驳这些,我不是你父母,你跟我解释也没用。我觉得你该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然后对于一下你父母对你的期望。看看你是否对得起他们。”   小姑娘一声不吭,未说话。   屠微继续道:“抬起头看我说话。”   小姑娘抬起头,乖乖地看着屠微。   屠微伸长右手,眼睛看着小姑娘,把食指一伸,指向在一旁一直看好戏的霍少彬,也不管霍少彬什么表情,直接道:“小姑娘,人心险恶这个成语你懂吗?我知道你应该懂得。你就算无聊找人谈恋爱,也要找那种会疼你对你一心一意的男人,大学生,就该享受最美好的感情,这种感情以后进了社会你是寻不到的。可你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一个人渣来做你男朋友?”说着,屠微的视线总算舍得转向霍少彬,边打量状,边又回头教育也一起看向霍少彬的小姑娘,“你看看他,除了脸长得帅,人长得高,他还有什么优点?成绩好?他成绩好有帮你写过作业么?他篮球打得好?他打篮球的时候有让你在一边看有让你参与其中么?他是不是总是很忙要忙着打篮球忙着做其他事情没空陪你逛街买衣服?那你再看看,他长得帅吧,帅能当饭吃吗?长得高,他有抱过你在地上转圈圈逗你玩吗?我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他没有。既然他身上所有优点都没为你启动过,那你还图什么呢?他这样人,自私自利,只爱自己,从没想过你的感受,说分手就分手,这种人――叫人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呢?”   小姑娘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滔滔不绝的屠微,一脸惊讶,接着慢慢就缓和了表情,深以为然状,等屠微说完,小姑娘又开口喏喏地说:“可是当初他先追得我――”   “他先追你你就答应他了啊!看人不能看表面!你该先试试他的人品!小姑娘你记住了啊,你以后找男人,就要找疼你爱你的,你就算用被蚊子咬了一口忽然很想念对方这种理由打一个电话对方也能立马赶过来的那种男人,这才是好男人!懂了么?”屠微特别语重心长地说。   小姑娘偷偷瞥了眼霍少彬,看对方一脸不动声色,连句反驳都没有,好像瞬间就泄气了,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叔。”   “啪!”,屠微两手一拍,总结道:“这男人就一花心大萝卜,小姑娘,记得以后别找帅的,要找啊,就找我这样的,不丑也不帅,包你想幸福几年就几年!好了,你可以走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可置信,迟疑道:“那他――”   屠微摆着手,拉长音调说:“走吧——我有事跟你前男友说。”   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屠微坐到霍少彬对面,斜靠在椅子垫上,两手交握摆在前腹,用特别鄙视的眼神定定看着对面的人,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屠先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霍少彬一副看完好戏的模样,竟然微笑地发问,好像刚才屠微一通指责的对象不是他。   霍少彬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也是屠微意料之外的,他收起自己鄙视的眼神,皱着眉头,用特别好奇的神态问道:“我说,你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霍少彬一愣,随即一笑,说:“为什么这么说?”   屠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第一次流水湖畔雅阁,第二次金碧辉煌酒楼,还有今天。诶?怎么每次我到哪你就在哪里出现?说你不是跟踪我,我还真没法信!”   霍少彬乐呵呵地听着,也乐呵呵地回答:“屠先生,这就是我们有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的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   “放-屁!这他-妈-的叫缘分?这是孽缘还差不多!”屠微一听这话就来气,他没法接受。   “屠先生干嘛生这么大气,这是事实,这就像地心引力一样让我们无法抗拒。”   “你真没跟踪我?”屠微斜着眼,再次问道。   “真没有。”霍少彬严肃地回答。   “这就奇怪了。不行,这种情况不能再出现。我绝对不想再看到你这个瘟神,把你号码给我。”   “屠先生是什么意思?”霍少彬忽然沉下了脸。   屠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霍少彬,转而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跟你说吧。今天这事我们就揭过去了。我不会跟你的陆教授说你两面三刀,你也不要介意我今天骂你的那些。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   “哦,交易?”霍少彬挑了挑眉。   “对。我呢?现在在处对象,可是每次约会总是会碰到你,而且每次碰到你你都在谈分手,你这小子每次动静都很大能影响到我。所以我痛定思痛,我以后绝对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约会的时候。这样,你把你手机号码给我。以后呢,只要我约会,我会告诉你我去哪里,然后你就在那天千万不要出现在那个地方。而我呢,也绝对不会去学校破坏你的形象,你在学校怎么装我不管,我嘴巴很严。只要你答应了这交易,我就闭嘴。”说着,屠微在嘴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朝霍少彬眨了眨眼。   霍少彬听着屠微说完,不置一词,漂亮的双眼就这么定定看着屠微,眼眸幽暗。   就在屠微以为这小子即将翻脸不认人的时候,霍少彬忽然咧嘴笑了,这一笑,这张脸竟变得意外柔和,那眼睛灿若星辰,熠熠生辉。屠微看得一愣,心里暗骂一声:妖孽!   “好,成交。”霍少彬应下了。   之后俩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存名字的时候,屠微给霍少彬备注的名字是:瘟神。   一切尘埃落定,屠微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下来,说:“你小子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霍少彬把弄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答:“总之比你多。”   屠微被霍少彬一噎,也懒得说话了,招手叫来了服务员,把自己那桌的帐结了,对霍少彬说:“记得手机要随时保持通畅,去一个地方之前一定要先看手机,我不想再见到你。”   屠微说完就背上那个斜跨皮包潇洒地走了,他以为他总算可以摆脱这个相亲大杀器,却没想到,今天这番作为,才是他真正孽缘的开始。   屠微很开心,渀佛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回去的路上脚步一路生风。以后总算没有后顾之忧了,没这瘟神跟着,以后应该不会那么衰了。   这天晚上,屠微又跟家里的老爹通了电话,又是一通好话和保证,让老爹放了心。紧接着他又开始了网上搜索,在其他好几个婚姻网站都注册了会员发起征婚广告。这招被屠微定为广撒网的招数果然凑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屠微变得非常忙碌,一天排四个对象,行程都排到了一个星期以后。   屠微很尽职,每次相亲地点都提前一天发送到屠微的手机里,就怕那瘟神忘记了。一开始屠微怕霍少彬忘记看手机,每次短信发过去在半小时内要是对方没回短信,他就直接电话连环扣,并且直到对方接起电话嘱咐一翻才放心。直到屠微在一个星期内都没在约会地点见到霍少彬的身影,并且在又一次夺命连环扣之后,霍少彬在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以后别电话来了,我短信看得到。”屠微也渐渐放下心,每次发了短信就了事,不再折腾那小子。   蓝辉大学篮球练习室。   霍少彬站在三分线外,不停做着抬手、投篮的动作,   “砰。”篮球入框。   “好球!少彬,你礀势很标准,投准率真是太高了。每次看你投篮都是在欣赏艺术。”一个高高瘦瘦的篮球队成员笑着走过来,对霍少彬说道。   霍少彬舀着篮球走向队友,笑着说:“还好。”   这人从身后舀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霍少彬的毛巾和衣服,他往前一递,说:“刚才你手机又响了好几次。少彬,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电话短信频繁地不得了。”   霍少彬闻言一愣,但也只是一瞬,他立马扯开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不动声色结果袋子,说道:“没有。如果有了,肯定会介绍给你们认识。”   “真没有?”队友一脸奸-笑,斜着眼睛疑惑道。   “没有。”霍少彬漫不经心回答道,紧接着又说,“明天要体能测试,你别疏忽了。”   “哦对对,我差点给忘记了。”那队友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絮絮叨叨说着,俩人离开了练习场。   换回衣服,霍少彬一脸平静地看了看那几条屠微发来的短信,然后,删除。   “嗡嗡嗡。”手机震动,霍少彬看了看屏幕,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欣喜表情,然后按下接听键。   “哥。”   “少彬,一个月后我就要订婚了。到时候记得请假回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霍少彬脸上欣喜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凝固,渐渐转为阴沉,阴云密布的同时,一种苦涩绕上眉梢。 7真倒霉   屠微觉得,自从再也没在相亲约会时碰到霍少彬那瘟神之后,他的约会顺利了不少。十次约会里面,起码有三次碰到的女方都是靠谱的。虽然这几率只有30%,但是比之之前,已经进步太多了,更何况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这段时间相亲约会紧密安排之下,屠微总算在量的筛选和质的比较下,定下了一个比较靠谱的约会对象,双方都决定继续相处下去。女方是一个幼儿园教师,温柔典雅,说话轻声细语的,很符合屠微内心那个媳妇的标准。有了上一次那个被泼了一脸咖啡的女老师的前车之鉴,相亲的时候屠微还特地问对方有没有孩子,屠微不想再被屎棍子搅烂他这锅粥。上天还是疼惜他屠微的,这一次这个王老师,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屠微很欣慰,开始张罗开自己的约会恋爱之路。   这天晚上屠微穿得很酷,一身白色衬衫外加一件黑色皮夹克,下-身一条修身黑色牛仔裤,脑袋上一顶黑白相间的棒球帽。在镜子前观摩了下自己全新的造型,屠微很满意。对着镜子吹了声口哨,屠微悠哉地舀起一瓶黑色polo香水往身上喷了几下。今天晚上要跟王老师一起看电影,他可不能落了行头。   晚上要看的电影名叫《贞子》,还是3d版的。虽然屠微对鬼片没什么兴趣,但是王老师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屠微自然是二话没说就买了两张票。看电影,或者说看鬼片,这精华之处并不在于这个片子有多么精彩,而在于看的俩个人是谁。你想,在乌漆墨黑的电影院里,俩个人在精彩的镜头来临的瞬间,不自禁那俩手一握,那是来源于内心深处一瞬间感情的迸发,这一部电影结束,俩人之间的感情就得到了质的升华了。   屠微期待着今晚这个质的升华,早早地到了电影院,等了半个小时,总算等来了王老师。看得出王老师也化了妆,屠微心里暗喜,陪着王老师去买了爆米花和饮料,俩人进了影院。   戴上3d眼镜,这效果果然不一样。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加上阴森可怖的背景音乐,还真让人有深入其境的感觉。屠微开头一直抱着淡定的心情看的,还时不时分神看看隔壁的王老师,发现对方倒是看得很认真,连爆米花都没吃几口。屠微心里直期盼着恐怖情节快点出现,这样王老师就会紧张地来抓他手了。   刚又偷偷看了王老师一眼,一回头再看电影大屏幕,就看到屏幕上一个小姑娘背对着镜头,镜头慢慢拉近,忽然想起一个声音:“来,开始吧。”阴森的气氛弥漫整个镜头。小姑娘吓了一跳,屠微也吓了一跳。小姑娘慢慢站了起来,往后走去,慢慢抓起了床上的手机,就在小姑娘眼睛看向手机霎那,一只银灰色的手忽然伸了出来抓住小姑娘的喉咙。3d的效果把这瞬间的情境表现地非常深刻,屠微忽然觉得那支手好像是抓住了自己的喉咙,条件反射般摸向自己的喉咙。   “啊啊啊!!!”随着镜头里那小姑娘的一声惊恐呼喊,小姑娘破窗而落,一个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   屠微吞了吞口水,身体一抖。他斜眼又看了看王老师,只见对方正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只是满满的享受。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几下,屠微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慌张,女人都不怕,他怕什么?今晚一定树立起一个安全港的形象。   2个小时以后,屠微软着脚从电影院里出来,一身的冷汗。走在一旁的王老师倒是一脸笑意盈人,丝毫不见恐惧。   “这电影倒是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王老师笑着问。   屠微的脸已经惨白地不像样了,幸亏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在街道旁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照射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艰涩地扬起一个笑容,说道:“恩,是挺有意思的。”   “真好,既然你也喜欢,以后可以邀请你去我家一起看,我珍藏了很多恐怖片。”王老师温柔的语调略急速,说完又羞涩地地下了头。   屠微此刻已经丝毫没有多余心思去思考王老师这番话里有什么特殊意义,他脑子里现在只要听到“恐怖片”三个字,就乱了,乱得一塌糊涂。   “恩,以后有空。饿了吧,想吃什么?”屠微坚守阵地,决定转移方向。   “恩,我都可以,你选吧。”   屠微陪着王老师在这条街上了走了一会,然后选了一家德国餐厅。餐厅环境很和谐,有很多老外在喝酒聊天,气氛不错。不一会,屠微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人也恢复了点精气神,慢慢开始有说有笑了。   德国猪脚啃了一半,话题刚聊到王老师班级的那些孩子是多么得可爱,屠微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得震动了。屠微对王老师抱歉得一笑,舀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瘟神来电。   屠微看到瘟神二字,立马条件反射地朝餐馆扫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小子也在这个餐馆。目击范围内,瘟神小子没出现。屠微也接通了电话。   “喂?”   “屠夫?”一个陌生的声音。   屠微一愣,这外号除了小虾米还有谁会这么叫他?   “你谁啊?”屠微疑惑道。   “你就是屠夫对吧?我找的就是屠夫!”   “我就是,你谁啊你?”   “啊,是这样的。我们酒吧这里有一个客人喝醉了,没法移动,他也没有足够的现金支付酒钱。所以我们从他的手机里面找到了你,请你来蓝色海洋酒吧结一下帐,顺便把你的朋友带回去。”   屠微被这番话说愣了。   “喂,先生?屠夫先生?”   屠微深吸一口气,朝电话那头吼道:“我跟这人不熟,你们找其他人吧。”   “屠夫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我们这客人手机里面存的号码可就您一个啊,我们不找您找谁啊?换一句话来说,您就是他心里最亲的人,怎么见死不救呐?”   “什么?就存了我一个人的名字?”屠夫瞬间囧到了,那小子不是人缘挺好的么。   “我还能骗您呐?我们也想快点有人结账好好做生意啊,难不成还逗你玩儿?我们可没这闲工夫。屠夫先生,您可别推辞了,我还看到您发给他好多条短信呢,说不熟我还真不信。不然出人命了我们酒吧可不管。”   屠微听得眼皮直跳,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本以为就这么跟这瘟神断了关系再也不见面了。现在人是见不到了,可这不见面也能直接坏他的事。他跟那瘟神小子根本就算不上有关系,俩人基本上就是有几次交集的陌生人而已。他干嘛要上赶着给那小子收拾烂摊子?还偏偏只存了他的号码,叫他屠夫,屠夫是他能叫的吗?这只有小虾米能叫的外号,是亲密关系的表现,那小子难道跟小虾米问过他的外号不成?   心里一股气窜出,屠微决定:不去!关他屁-事。   “我跟那小子真的不熟,你们找别人吧。”屠微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谁找你啊?”王老师在对面疑惑问道。   “呵呵,就一个不认识的人,打错电话了。”屠微笑了笑,跟王老师继续刚才的话题。   或许是今晚看了鬼片的缘故,又或是屠微本身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通电话之后,屠微表面上没受什么影响,可是在跟王老师聊天的时候,脑内时不时地走神想着那小子的事情。一会想到那小子被人在酒吧打得七窍流血,一会想到那小子不会走路,出了酒吧被车撞。明天新闻头条就是:醉酒青年半夜亡魂车下。到时候记者顺藤摸瓜摸到他这里,那他头上就得按上一个没心没肺见死不救的称号。   屠微越想越不得劲,越想越觉得这事会成真,再加上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地震动如同催命符一般刺激着他的脑神经。   “王老师!”屠微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我现在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屠微说谎话不带喘气。   “哦,那行。”   在王老师的同意下,屠微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出了这家德国餐馆,连帐都忘了结。他边出餐馆边摸出手机打了过去,一接通劈头就问:“他在哪里?你们酒吧的地址。”   那边那个服务员一声得意的笑声:“哎?是你啊?我就说你还是有良心的。赶紧来吧,刚才差点要把他扔酒吧后面的垃圾堆去。还好我阻止了,我就觉得你不会那么狼心狗肺。跟出租车说蓝色海洋他们就知道了。”   屠微焦躁地边在路边拦车,边吼道:“别乱用词,什么狼心狗肺?我这就来,把他看好。”   火急火燎地赶到蓝色海洋,屠微忍受着从未进过这种喧闹夜场的不适感,穿过层层妖艳色彩浓重的人流,赶到了吧台。四处扫了一眼,屠微没看到那瘟神,于是又准备拨电话过去,没想到刚响了一声,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   屠微立马转过身去,入目的是一个打扮非常妖艳的――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体修身西装,身材高挑修长,那在霓虹灯照射下异彩纷呈的修长手指握着一支透明酒杯,正对着他笑得一脸暧昧。   屠微嘴角抽搐了一下,这简直是太糟心了,一个男人对着自己抛媚眼,他根本没一点兴奋感,反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忍着这个男人带给他的浑身不适,开口吼道:“什么事?”   那男人一笑,慢慢凑近屠微,在快贴近屠微耳边时忽然伸手按住屠微即将逃离的身体,说道:“你就是屠夫吧?跟我来。”说着,离开屠微耳边,朝屠微又是一阵暧昧轻笑,然后转身朝一个地方走去。   屠微赶紧跟了上去,终于在通往厕所过道上的沙发上看到了浑身瘫软睡得一塌糊涂的霍少彬。屠微皱着眉头靠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霍少彬的脸,没反应。屠微转头盯着那个妖艳男,问:“他欠了多少钱?”   妖艳男笑着说:“2800,请一次付清。”   “什么?!这才几点,他一个人就能喝这么多?”屠微条件反射地吼道。这不能怪屠微少见识,在他看来,2800在外面喝啤酒,都可以买个几十箱连着喝几天几夜了,这种场合他没来过,不知道这年头这种地方宰的就是酒钱。   “呵呵,屠夫没来过这种地方吗?他今晚只喝了9杯,六杯醉生梦死,两杯忘忧湖,一杯血色玫瑰。总价是2863,我都给您打折去掉了零头了。”   屠微咬着牙低头看了看那张熟睡的瘟神脸,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妖艳男,说:“我刷卡。” 8交锋   “下次再来噢~”妖艳男在身后笑着招手。   屠微背着比猪还沉的霍少彬慢慢出了酒吧,无视一路朝他看过来的那些暧昧眼神,心里恨恨想:再来才怪!这宰人的鬼地方。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死猪霍少彬随意甩在后座,屠微开始翻他身上的兜兜。结果只有一个手机,一个钱夹子。手机里还真只存了他一个人的号码,而钱夹子里只有五百块,其他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看着在自己手脚攻击下依旧没一点苏醒迹象的霍少彬,屠微无奈地对司机说:“圣香宾馆。”   圣香宾馆就是屠微一直住的地方,他在十九楼包了一个房间,这已经成为他的专属房间,换被子的服务员都认识他。把霍少彬拖到自己房间甩上床后,自认身强力壮的屠微第一次觉得劳累到了。   “死小子!我算了倒了八辈子霉才跟你扯上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理你了。”屠微边自言自语嘟囔着,边舀着毛巾在霍少彬的俊脸上使劲抹着。   “恩...”霍少彬忽然哼哼了一下,在屠微擦到他胸部的时候。   “?”屠微停下了动作,盯着霍少彬的脸静静等了片刻,对方又没反应了。   屠微视线在霍少彬的脸慢慢扫视到他胸部,刚才屠微扒了霍少彬身上的长袖t恤在他胸部擦拭着。一身酒味还躺在他床上睡觉这是屠微无法忍受的,但是屠微又没办法把这么死沉的人猪拖进浴室洗一遍,索性退而求其次想着给这人擦一遍。   霍少彬刚才那一声轻哼引起了屠微的好奇,他盯着霍少彬那紧实、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肌和腹肌,眯了眯眼。他大-爷的,这小子身材也忒好了!几次看他穿着衣服都觉得只是高高瘦瘦而已,没想到隐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会这么――这么让男人嫉妒!   屠微撩起自己的衣服,捏了捏腹部肌肉,才四块,远远比不上这小子的八块腹肌。不过,嫉妒归嫉妒,屠微没真的往心里去。他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跟这种小孩子比什么?这么一想,屠微手里一个用力,又往霍少彬身上狠狠抹了几把。   “恩...”霍少彬忽然又发出一声轻哼。   屠微眼神一缩,刚才他好像抹到这小子的乳-头了?屠微这一次故意往那一点狠狠一擦,果然引来霍少彬无意识地一声哼哼。发现了新大陆的屠微没来由地一阵兴奋,这小子又有一个把柄落在他手上。   乳-头敏感。   屠微恨不得仰天长笑一声,来排解这一晚上的郁闷之情。由于好像发现了霍少彬的一个小秘密,屠微心情意外地好很多,哼着小调草草帮霍少彬擦了遍上身,就作罢了。之后屠微自己进浴室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走出来,靠在房间的长垫沙发上准备睡觉。他可不会跟那小子一张床,能让床给那小子睡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关上房灯,一室静谧,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蘀出现。屠微闭着眼睛思索着明天怎么跟这小子讨说法,压根没想起被他丢在角落旮旯为了一顿德国餐付了半个月工资的王老师。   在半睡半醒间,屠微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好像在说:“哥……呜呜呜,哥……不要离开我。”   屠微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不离开,恩,不离开。”   第二天一早屠微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慵懒地翻了个身想再趴一会,没想到“砰”地一声滚到了地上。无意识地哼了几声,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屠微眼角瞄到了床上那个睡得一脸安静的人。   房内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让屠微瞬间清醒了,也想起昨晚的事情来了,这人是自己给抬回来的。屠微慢慢走到床边看了看霍少彬,这小子一脸安静,脸上没有一丝屠微印象里的虚假笑容以及那副冷漠孤傲的模样。霍少彬的皮肤很白,眼睫毛很长很翘,静静闭着眼睛的样子很像脱离尘世的天使,这是屠微能想到的形容词。但是他又觉得用天使来形容一个男人有点怪怪的,只是觉得这样安眠的霍少彬很乖很柔和,很像以前他们隔壁村王家的翠妞,他的初恋。都是白白嫩嫩的,眼睛又闪又漂亮,都是他伸手不可及的存在。   屠微对着一个男人看入神并且浮想联翩这种行为是无意识的,当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低下头伸出手往霍少彬脸上戳了。这不是说他忽然对这么一个漂亮英俊的男人产生了非分之想,他只是忽然想证明自己,证明眼前这个人是他伸手可及的。   手指和脸上肌肤碰触的瞬间,屠微皱着眉头停下了。指尖的触觉是温热细滑的,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软柔有弹性。   看来男人和女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屠微笑了笑,收回了手,转身去厕所洗漱的瞬间又斜眼看了霍少彬一眼,对方还没醒。   屠微在厕所也没特别放轻自己的声音,平时刷牙洗脸怎么样,他今天就怎么样。他没准备为外头那个扯他后腿又占了他床的小子拘束自己。屠微虽然是个农民商,但是他平日生活并没有一般农民的粗俗感,他刷牙洗脸的声音不大,就算偶尔因为抽烟在早晨感觉喉咙有痰他也不会非常豪放地一“吭哧”再“呕”地吐出那口痰。他会闷着喉咙直哼哼,哼不出来就算了,反正抽烟的人喉咙一直都会有那点异样感,习惯就好了。   屠微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抬眼就对上了霍少彬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霍少彬的眼神在看到屠微的时候,先是迷茫,紧接着没过2秒,那眼神就变得清亮,更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屠微挑挑眉,没把霍少彬眼神里的敌意放在心上,只是闲闲地一笑,特别亲切地说:“霍少爷你总算醒了,要喝水么?”   霍少彬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又扫了眼房间,最后视线重新定回屠微身上,冷声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屠微点头,缓缓走到一旁的沙发,看着霍少彬,非常热情地说:“看来你把昨晚的事情都忘记了。那我就给你重头说一遍。霍大少你昨晚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没钱结账,酒吧的人翻你手机,谁都没找偏偏找了我。我就去酒吧帮你付了钱然后又把你送回了我自己的住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你明白了吗?”说完,屠微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牙齿在身后窗台照射进的阳光衬托下,显得白森森的。   霍少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对于屠微这一番表面和气其实内里波涛汹涌的解释好像没在意分毫。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镇定地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屠微,转身进了厕所。   屠微听着浴室水龙头发出的水声,咬牙切齿。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没礼貌!他好歹在昨晚救了这小子一命吧?这小子那张臭脸摆给谁看?他还欠那小子钱了?那小子欠他钱还差不多!还2800呢!不对,包括来回车费都有3000了!   霍少彬从浴室出来了,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一条白围巾。屠微舀电视遥控器的手顿了顿,一脸惊诧地瞪着毫不客气有点反客为主的霍少彬。霍少彬手上舀着一条白色毛巾不停擦拭着湿润的头发,水滴不停从黑浓的短发末梢顺流而下,沿着那性感的肩胛骨,划过白而强健有力的胸部、小腹,最后消失在包裹着围巾的腰线处。   屠微无视这具女人看了会尖叫,男人看了会嫉妒的身躯,斜着眼睛看霍少彬。这小子的身材是棒地没话说,但是他这时候压根不关心这事,他关心的是这小子的态度。太嚣张了,太放肆了,太没教养了!简直让他痛彻心扉,为这小子的父母痛心,也为自己昨天胡思乱想抛下王老师独自离去来给这臭小子收拾烂摊子这种行为痛心。   霍少彬擦完头发,把那毛巾随手往一旁柜台上一甩,非常潇洒地往床边一坐,正好跟屠微四目相对。霍少彬右手食指中指一伸,对着屠微说:“有烟么?”表情老神在在。   屠微觉得自己鼻孔都要撑大了,用最后一点理智伸手在外套衣兜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朝霍少彬甩了过去。   霍少彬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燃,眯着眼睛抽了一口,动作随意,举手投足却硬是被他诠释出一种优雅和性感。屠微木着脸看着,心里直骂孙子。   透过飘荡开的烟雾,霍少彬淡淡地开了口:“昨晚你花了多少钱?”   屠微觉得这小子这番架势完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怎么说也是个三十几岁的大叔,这小子顶多就二十五,怎么这情景看起来,他却像那个惹了麻烦即将要被审讯那一方?太没天理了,太扯淡了!   屠微耸了耸眉毛,木着脸,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霍少彬,这是他心情不好一贯的表情,可是霍少彬看不出来,也不知道。霍少彬眉毛一抖,又问了一句:“多少钱?我过会给你。数目大我就转账给你,少就现金。”   屠微依旧木着脸,吐出一声:“十万。”   霍少彬抽烟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疑惑道:“十万?不能吧?当我傻的?”   屠微咧嘴一笑:“就当你傻的。”   霍少彬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漂亮的眼睛里戾气顿生,好像一头被侵犯的幼狮。   屠微继续笑着说:“你能不能别一副我欠你钱的模样?我没欠你钱。你能表达一下人起码该有的礼貌么?你父母没教过你?” 9订婚宴   霍少彬满是寒冰的脸在听到屠微提到父母的一瞬间,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他缓缓站了起来朝屠微走过去。霍少彬高大健硕的身躯挡在屠微的面前,别说屠微现在是坐着的,就算他站起来,估计也只到霍少彬鼻尖。霍少彬居高临下地看着屠微,脸上冷到可怕的表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笑容,他伸手用屠微绝对无法匹敌的力量,迅雷不及掩耳地紧紧扼制住屠微两只手,在屠微惊恐不断挣扎的情况下,又狠狠用大-腿架住了屠微的双脚,让屠微全身动弹不得。   霍少彬单手的力道比想象中还要强大,紧紧囚箍着屠微两只手,压在墙上,另一只紧紧捏着屠微的脸颊,笑着欣赏屠微逐渐放大的瞳孔。   “唔唔唔!唔!”屠微不断发出挣扎声,霍少彬看似随意一捏,其实已经让他话也说不出。没想到就讽刺了这小子俩句,就得到这种暴力的压制,这小子不是人渣,而是禽兽!他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这种在力量上绝对的压制,让屠微很难堪,更可耻的是,他这个礀势被霍少彬压着,简直像极了即将被强-暴的女人。屠微心中恐惧,他不敢想象霍少彬接下来会对他有什么暴行。屠微激愤,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比他整整少了将近十岁的小子压在身下,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自己引狼入室的结果。   霍少彬捏着屠微的脸,盯着屠微的眼睛,笑着说:“屠先生,我父母是没教过我如何对人有起码的礼貌。但是这又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唔唔唔!”屠微发出咽呜声,死死盯着霍少彬。   霍少彬好像对屠微这幅示弱的表情很受用,表情稍微缓和了些,底下身子,嘴巴贴到屠微耳边如同情人间诉说情话般呢喃道:“我现在放开你的嘴巴,你只要回答我,让我满意了,我就放开你。你说好吗?”   屠微眼神一顿,随即闭上眼睛,再睁开之时,狠狠点了点头。   霍少彬满意地一笑,松开了扼制屠微嘴巴的手,依旧贴着屠微身体,头一点,说:“说吧。”   屠微额头上冒出了细密地一层冷汗,鼻尖飘过一阵淡淡的柠檬香,这是霍少彬身上传来的,这柠檬味沐浴露是屠微自己买的,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屠微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用柠檬味沐浴露!   “我――没意见。”屠微缓缓说道,语气都带着颤。   “很好。”霍少彬忽然放开了对屠微的禁锢,笑着往后退回床边坐下。   屠微咽了咽口水,重获自由的四肢有些微麻痹,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在短短几分钟心灵上的打击和身体上的冲击之下,原来人的意志力和抵抗力是如此不堪一击。屠微忽然有点厌恶自己,更加厌恶对面的人。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花了多少钱了。把你银行账号报给我,一天之内我会转账给你。”霍少彬好整以暇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刚刚他的恶行好像就没发生过。   屠微没反抗,掏出钱夹报了自己的卡号给霍少彬。他现在只希望眼前这混蛋快点消失。   霍少彬记下卡号,就当着屠微的面褪下身上的浴巾,优雅却又速度极快地穿上了昨天那身衣服。屠微在一旁侧着脸盯着茶几上那杯茶,没看一眼。   “那我走了。昨天谢谢你了,屠先生。”临出门,霍少彬忽然抛下这句话,最后一个字飘出来的时候,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音调,消散在门后。   门轻轻被关上了,屠微依然盯着茶几上那个白色茶杯久久没有动弹。过了许久,屠微才红着眼睛抬起头,像松了一口气一般,狠狠把自己摔进沙发靠垫里。   “真他-妈-的好心没好报!”   ×××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有句老话叫做情场失意,那必定商场得意。   自那天屠微抛下温柔善良的王老师去收拾霍少彬的烂摊子之后,王老师对屠微的态度明显开始转淡了。这也不能怪王老师,跟女方首度约会的那天半路跑路还让女方买了大单子,这男人的形象已经无法挽回。屠微数次试图挽回自己在王老师心目中的形象,都不得。最终,这段姻缘未开始就被折了翼,变成蝴蝶飞走了。屠微没难过多久,应该说他根本没时间去为这事情难过。因为屠微的生意来了,他忙着为这次这个大单子跑关系,走门路呢。而这一次他那几个山头的果子的出销主力军市场,就是b市。   屠微忽然忙碌了起来,今天穿着得体地进这家官员的门,明天穿着一身农民装在b市自家的仓库里盘点产品。屠微算计好了,这一次生意要是成了,赚的能赶上他之前5年的收入,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他了!至于那天在宾馆引狼入室那糟粕事情,早被屠微扔到旮旯去了。   屠微这几年生意一直在外省做着,在那些三线二线城市的水果市场,到处流窜着他屠微出产的水果。这不是屠微小家子气或者没本事,当年国家促进农业发展,他赶上了潮流种水果,这步子跟得好,他也发了。不过这路得一步步走,饭得一口口吃。屠微种出来的水果质量好,他不怕没人要他的水果,但是要让他的水果大量流通在一个城市,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当初就是一步步从外头的小县城开始卖,给县长送点福利,县长得了好处,又打着响应国家号召的口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何乐而不为?县级过了,就再上市,但是市也有市的难度。人口多了,官的级别高,你想套个交情也非常难。屠微一直苦于没有市级领导的门路,他的生意也一直卡在这个地方,不上不下。   这一次的生意来得非常妙。国家一只领导队伍外出考察国家县级城市,在一个县级地方停了脚步,正巧那天队伍里一个国家级老领导外出散步吃了当地水果市场的一个苹果,竟然吃得掉下了眼泪。这可不得了,国家领导吃苹果吃哭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情了?那年近70的领导人事后感慨地告诉手下那帮人: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正统的苹果了,这像极了我小时候吃的水果。这水果从哪来的查出来,今后我们全国各地的水果都要有这个水准!   老领导大手一挥,一声令下,手下那帮人哪敢怠慢?不到一个星期就查到了屠家村香香果园。这下可好了,大任务就这么落到屠微头上,这金块噌噌地往他身上砸,屠微嘴巴都要笑歪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屠微今天想靠这一举成名的本事在全国发展他的产业,必须要面对更多更难得挑战,而首当其中得,就是b市这块皇城脚下的土地。b市官多官大,人生起起落落这种悲喜剧每天都在这个地方发生。就算那个老领导中意屠微的产品,但总保不过其他官员对你有意见,这方面的功夫很深奥,屠微需谨慎探索。   老领导回到b市还接见了屠微,用屠微的话来形容这一次官民见面的感受,就是:领导非常和蔼可亲,领导赏识他是他的福气,他虽然诚惶诚恐,但是在走出领导那陈旧却依旧不失霸气的四合院后,他发誓绝对不会辜负领导的厚望。那天屠微特地穿了一件从老市场淘出来的中山装,头上也没戴棒球帽,一脸谦卑,光溜溜的脑袋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喜气地闪出亮灿灿的光斑。   老领导手下的人带着屠微在b市四处行走,把屠微介绍给各门各户能说得上话的那些领导。一段时间下来,屠微认识了不少新面孔,这是他这辈子最惶恐的一个月,也是最让他骄傲的一个月。官商需结合,而商却永远要看官的脸色行事,这是硬道理。屠微深深明白这道理,所以更明白自己要抓住这一次机会。   眼前就来了一个机会,b市市长大公子要办订婚宴,女方是b市某一重量级军官家的女儿。这种场合邀请的嘉宾无一不是b市响当当的人。只要进了这场合,就算你没结交上什么人,露个熟脸也是好的。屠微就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把他推荐进入场名单的是一个厅级秘书,对方跟屠微千叮咛万嘱咐,这天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b市将要新建果园游览观光村,屠微一定要把培育树苗子的任务揽过来,这是老领导的期望,也是屠微的目标。屠微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一直绷着神经直到订婚宴那天。   屠微为了参加这宴席,特地花大钱在b市一个专门设计西服的高级工作室定做了一套西装。   屠微就这么穿着他的新西装跟着王秘书到了订婚宴场地。刚下了王秘书的红旗车,屠微就低眉对王秘书耳语道:“王秘书,今晚我可就跟着你,等你推销我了。”   王秘书扫了眼一脸诡笑的屠微,从头到脚打量过屠微,最后把视线定在屠微脑门上,笑着说:“过了今天,你就给我留头发。”   屠微立马伸手摸了把自己的光脑门,一脸疑惑地问:“我这造型,很糟心?”   王秘书非常严肃地点头,低声道:“你看哪个官员是光头的?就算你不当官,但是在这场合一站,就不能搞特殊化,给我养长了。”   “哦――”屠微拖长音调应了。他会考虑的,如果真有必要,他也不是非光头不可,这不是嫌打理头发麻烦么,还省洗发水,夏天不怕热。   “王秘书,您来了。”忽然一个清朗如和煦春风般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10再次相见   “哈哈,这不是霍秘书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在门口迎宾了?”王秘书笑走上去寒暄。   “父亲在里面招待着,我理当在门口迎接。王秘书今天务必要尽兴。”霍川笑着回道。   屠微抬眼看去,这个跟王秘书打招呼的年轻人长得俊秀儒雅,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亲切感,让人一见就有想跟他亲近的冲动,不过这个人的笑容在屠微看来有点眼熟。屠微这么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笑意盎然,接下来应该轮到介绍他了。   正想着,就看到这年轻人的目光朝他这边转了过来,笑道:“这位是?”   王秘书介绍说:“这是高老的得意门生,让他来开开眼界凑凑热闹,他一听说霍秘书今天订婚,一直想来着恭贺你呢。”   屠微立马机灵地凑上前说道:“霍秘书久仰久仰,恭喜恭喜啊,我今天也来凑个热闹,屠微。”说着伸出手。   王秘书这番介绍有点意思,既点明了屠微是高老门下的,但是又没说他是处在什么职位的,就侧面反映了屠微只是个民,十有□是个商户。这种场合出现和他们这个圈子完全不搭嘎的商户新面孔,必定有求而来,这样一暗示,霍川自然明白,之后肯定不会怠慢了屠微,也算是提前给霍市长打了个招呼。霍川脸上笑得和煦,非常亲切地和屠微一握即离,说:“能来就是贵宾,今天大家同乐。屠先生请。”   简单的寒暄之后,王秘书带着屠微进了大厅,已经快六点半了。订婚宴是晚上7点开始,这场地是b市一个公家招待所,招待所门面不大,进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大大的露天游泳池平铺在宴会大厅之外,在迷蒙星星点点的夜色下,波光潋滟,荡开一股神秘的气息,为这个喜气之日增添了一抹亮点。气势磅礴的立柱大厅布置地简单又不失华丽,做足了官员的面子,却又不会太寒碜,真乃政治官员和他们家眷齐聚一堂的必备之所。   大厅内,王秘书跟早到的一些官员又个个寒暄了一下,理所当然地把屠微介绍给了他们。时间就在寒暄中过去。不一会就到七点了,大厅内人渐渐多了起来,到处都是穿着庄重的b市重要人物,以及一些穿着时尚的年轻一辈。   “各位,请听我说几句。”大厅最前方高台处,一个精神硕朗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舀起话筒开始说话了,“非常感谢今天...”   屠微举着一杯装着红酒的高脚玻璃杯抿了一口,低声问一旁的王秘书:“这就是市长?”   王秘书点头:“恩,过会你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屠微眯着眼睛思索着,自言自语地嘟囔:“姓霍的啊。”   王秘书听见了,回答说:“b市上头姓霍就市长一家,刚才门口那个就是今天的主角,霍家大公子。”   屠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问了句:“大公子?那就是还有其他儿子?”   “喏。”王秘书朝前头一个方面抬了抬下巴,说:“就那边那个,在钢琴旁边站着的那个就是霍家二公子。”   屠微抬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气,一股寒气蹭蹭直冒,从脚底迅速窜到脑门心。钢琴边那个穿着一身白色西装犹如王子一般高贵英俊的修长身影,不是霍少彬是谁?!   屠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缩着脑袋,不敢再朝前看一眼,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的特制鳄鱼皮皮鞋。王秘书在一旁没发现屠微的变化,依旧看着台上轻声对屠微说:“霍市长一家就两个公子,大公子刚才在门口你也看到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市委书记秘书,将来前途无限。倒是这二公子――”   王秘书耸了耸眉毛,忽然停了下来,也好像没准备继续说下去。屠微在一旁听着,没出声,王秘书也没在意,因为他的注意力被台上的突发状况吸引去了。霍市长发完言,霍大公子和他的未婚妻也上了台子走了一遍形式,就在大家鼓掌的时候,霍二公子忽然走了上去。   显然这情况是大家都没预料到的,霍市长在霍少彬走上来的时候脸色变了变,但是马上就笑开了,下面的贵宾们哪个不是看人脸色走到今天,除了那些年轻一辈的不甚明了,老一辈的都看得出来霍市长和这霍家二公子之间气氛不正常。一时间下面那帮人都安静了下来,把眼睛瞅着霍二公子。   屠微感觉前面忽然安静了,也好奇地抬起脑袋往前看。霍少彬移动修长挺拔的身躯慢慢走到话筒前,对着台下扫了一眼,严肃的表情忽然一变,笑得如沐春风,他开口说:“今天是我大哥订婚的大喜日子,我没准备什么好礼物,特此准备演奏一曲《梦中的婚礼》,献上我的祝福。”说完一顿,转身就往一旁的白色三角架钢琴走了过去。   台下的人皆是一愣,神色中有惊讶,有兴奋,有欣赏,也有看好戏的。霍市长僵硬的表情没维持几秒,立马走到话筒前说:“我这儿子总是独树一帜,那大家就一起欣赏吧。”   台下反应快的人立马鼓起了掌,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霍少彬开始了他的表演。从第一个音符从霍少彬指尖响起之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聆听这由轻至重、由缓至急的美妙旋律。   《梦中的婚礼》是一首耳熟能详的钢琴曲,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首钢琴曲和婚礼有关。这首歌是法国作曲家保罗.塞内维尔和奥利佛图森为理查德.克莱德曼量身定制的一首曲目。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首钢琴曲,但是却没人知道这首曲在法文翻译之下的另外一个名字:爱人的婚礼。   霍少彬今天一身白色燕尾服,略长的头发被他精细地往后梳理,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那张俊美脸庞在大厅聚光灯的照射下,更加轮廓分明,如同神祗。他专注地盯着琴键,修长的手指渀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跳跃,宛转悠扬的音乐此起彼伏,牵动了全场所有人的神经。   屠微有点看傻了,是真傻了。一个月前那天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霍少彬那张冷漠的脸,那阴狠嚣张跋扈的表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不会忘记霍少彬是如何忘恩负义地玩弄了他这个救命恩人。在他看来,霍少彬这种人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两面三刀,花心,忘恩负义,没教养,花心滥情,卑鄙无耻这些形容词都可以用在霍少彬身上。今天之前,如果屠微再碰到霍少彬,他会二话不说立马喷对方一脸唾沫星子然后拔腿就跑。但是此刻,屠微盯着台上那个披着霍少彬皮囊修长挺拔的身影,绝对生不出一点亵渎之心。这人一身白色西装坐在白色三脚架钢琴之前认真弹奏的模样,就像是高贵的西方音乐之神。白色人、白色钢琴的组合,构成了这幅华丽梦幻般的画面,深深印刻在了屠微的脑海里,也深深印刻在在场每一位观众脑中。   随着霍少彬弹出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了这首《梦中的婚礼》。大家好像还依旧沉浸在袅袅余音之中,现场静了几秒。霍少彬从钢琴之前站了起来,朝台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回过神的观众们的激烈掌声中,快速地离去,很快消失在一道门内。   屠微惊愣了片刻,搞不清这个状况,他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副华丽画面中。王秘书也鼓起了掌,叹道:“霍二公子也是个精妙的人,如果他将来想从政,一定不简单。可惜现在还太年轻。”   屠微竖起耳朵,疑惑道:“他怎么了?”   王秘书睨了眼屠微,又看回台上,轻笑道:“年轻人总是太倔强,想走上这条路,有些东西必须抛弃。他想不开。”   屠微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挖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睁大眼睛问道:“王秘书知道些什么?”   王秘书惊讶地看了眼屠微,立马又释然,说:“你不是b市人,不知道也正常。现在的市长夫人不是霍二公子的亲母。”   “哦――”屠微立马明白了,“那霍――霍二公子的亲生母亲是去世了还是?”   “很多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候我还在没坐到这个位置,霍二公子那时候还很小,霍大公子和现任市长夫人不久就进了霍家门被扶正了。”   屠微抖了抖眉毛,真是好大一个八卦。原来霍少彬的母亲很早就死了,跟自己一样,幼年丧母的感觉屠微深有体会,他自己的母亲也在自己小时候就去世了。不过两者不同的是,他的父亲孤寡了一辈子养大了他,而霍少彬的父亲是早在外面养了女人,原配一死立马就扶正小三。总得来说,霍少彬比他更可怜。屠微又想到那天在房间里自己提到霍少彬的父母,怪不得那小子忽然发狂跟疯了一样那么对他。看来自己那天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别人这么说他父母,他估计也会生气。   屠微心里叹了口气,对霍少彬的厌恶之感也不自觉少了许多。这人虽然缺点很多,但终究是家庭环境影响的结果,本质应该不坏,能弹出如此美妙音符的人,不会是大恶人。   俩人交谈间,现场各位贵宾都已经散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些有的没的。宴席间,各色精美美食跳跃眼前,红艳深邃的红酒,清洌醇香的白葡萄酒和各色洋酒一应俱全,供君挑选。   王秘书瞅准一个时机,拉着屠微去面见了霍市长,介绍过屠微之后,王秘书就开始明里暗里地提到那个即将开始的果园观光村计划,言下之意非常明显:高老看中屠微,相信屠微能干好,你霍市长就卖个人情给高老,大家皆大欢喜。霍向全能坐到这个市长位置,如何听不懂王秘书的意思,只是他这人就爱打官腔,从来不会正面说,偏要绕着弯子跟你打葫芦,你是个明白人,你懂了最好,如果你不是个明白人,那他霍向全还不爱搭理你。一翻交谈下来,三人没一刻是不在笑的,别人他不   知道,但是屠微知道自己的脸已经都快僵硬了。 11撞个正着   总算在霍大市长的一句:那王秘书霍先生随意,我先失陪一下。三人都得到了解放。屠微跟着王秘书走到一张放满各色海鲜美食的桌旁,立马沉不住气地问:“王秘书,应该是成了?”   王秘书轻轻哼了一声,说:“可能成了,也可能没成,这要看他霍市长那颗心是站在哪一边的。”   屠微能听懂这话,但是不知道王秘书要表达的意思,一脸疑惑。王秘书只得解释道:“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你只要记得高老喜欢你看重你给你机会让你造福百姓为国家服务就可以了。这事情应该可以成,放心吧。”   屠微点了点头,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只看对方点不点头,不过王秘书既然说能成,那应该不用担心了――吧。看王秘书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估计这里面水深着,从政的人都这副样子,这里面关系错综复杂屠微不想了解,也没准备参一脚。他只想着借这次机会发大财,只要能成,以后就算天天不干事混日子也能养活全家后半辈子。   “今天就这样,你做得不错。接下来你就吃好喝好自己玩,我还有点事情,接下来我们分开吧,结束的时候你在门口等我。”王秘书对屠微说完,就走开了。   屠微巴不得赶紧自己玩儿,今天为了这宴会他一个白天就吃了一顿早饭,都快饿扁了。此刻他听王秘书这么一说忙不迭点头,现在赶紧填饱肚子是他心里唯一关心的事。   他舀着盘子绕着那张华丽大气的大餐桌台走了一圈,盘子上就叠满了各种美食。屠微咬了口大龙虾,一脸美味妙不可言的惬意,转头扫了眼大厅觥筹交错的人影,见不着王秘书的身影,也不多想,反正到时候在大门等着就可以了。   暖包思□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屠微表面矜持实则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之后,晃了几步从服务员手里拖走一杯红酒,就开始悠闲地四处走动。屠微虽然不是没进过这种社交场所,但这是头一次参加满场都是分量级人物的聚会,他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拘束感。当然,这种感受他不会表现出来,被他掩盖地很好。   屠微今晚的身份就是一个来凑热闹的外来人士,不在b市这个圈子里。虽然今晚王秘书带着他认识了很多b市的官员,但是这就是走个场子,没人会在意多出来的这张生面孔。高老的人,大家心里给他贴个标签,这事情就揭过了,不会怠慢了他,也不会太热络。谁要屠微不是个当官的?   于是乎,没了王秘书陪伴的屠微,就成了今晚这聚会上唯一一个悠闲人士,没人过来跟他说话,屠微倒也乐得清静。   屠微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大厅外院。此刻厅内热火朝天人影攒动,外院却没几个人。屠微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游泳池旁零散得走着两个人在说话。他也没在意,今晚任务完成,他也吃饱喝足,现在站在这漂亮的外院,看着面前波光潋滟的游泳池,耳边吹着秋日夜晚柔软却又沁人心脾的凉风,他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今后要买套房子,院子里也要按这么一个游泳池,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从二楼跳下来游一圈!屠微这么想着,他渀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霍少,下个月8号是我的生日,能赏脸捧个场么?”   “奚小姐有请,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两道声音由远至近,缓缓传入屠微耳中。屠微诧然把目光从游泳池转向一旁,就看到霍少彬和一个打扮华美的女孩走了过来。霍少彬丰神俊朗,那女的窈窕婀娜,真可谓般配至极。   屠微心里“嘎登”一声,有点慌乱,条件反射地想转身走开。他是没想今晚让霍少彬看到他的,虽然今晚从王秘书那里听到了霍少彬不少八卦,霍少彬那悲惨的童年让屠微多少有点认同感,也让屠微对霍少彬少了许多负面情绪。但是对屠微来说,他跟霍少彬还是有嫌隙的陌生人。他们最后那次见面不欢而散,今天在这种场合再碰面,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屠微心里更是清楚,今天他就是对霍市长有求而来,而霍少彬又是霍市长的儿子。如果他们碰面了,于情于理,他都该上去打个招呼,这礼数不该少了。可是让他腆着脸上去跟霍少彬套近乎,他又觉得太尴尬。   怎一个愁字了得?   事实是屠微已经没法若无其事装作没看到霍少彬转身离开。霍少彬和那女人已经走到了屠微身旁不足五米处,而屠微那纠结的眼神也对上了霍少彬直直扫过来的视线。   屠微自知躲不过,立马收起欲哭无泪的表情,换上一脸的笑容,朝霍少彬点了点头,顺带扬了扬手上的酒杯,然后,潇洒地一个转身,就要往厅内走。   “屠先生。”霍少彬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荡开,不响,却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屠微想忽视都不行。   屠微无奈地转回身,笑着看向这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疑惑道:“是在叫我吗?”屠微决定还是装不认识。   霍少彬一脸笑意看着屠微,但是屠微看得出来这笑容绝非善意,他看过霍少彬各种笑容,这是最虚假的那种。   “屠先生,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屠微走近几步,做打量状,然后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说:“原来是霍公子,没想到竟然碰到你。我刚才还真没认出来,失礼失礼了。”   霍少彬笑意吟吟,也不拆穿屠微,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屠先生今天也来给我哥送礼呢?送了什么?”   屠微眼珠子一转,“我就是来凑个热闹,今天王秘书带我来看看。霍秘书真是年少有为,等他大喜之日,我再备上一份厚礼,到时候请霍公子一定要引荐。”   霍少彬没想到屠微这么能说,哼笑一声没说话。倒是一旁自从屠微出现后就一直被冷落的女人开口了:“霍少,这位是?”   “这是屠微屠先生。”霍少彬表情不太好,但还是回答了那女人。   一身精致礼服浑身充满娇媚气息的女人闻言立马跟屠微打招呼,屠微也笑着寒暄。其实这场景之下,两方人都憋着劲想早点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屠微想早点离开霍少彬那似笑非笑的视线范围,而这女人却暗自气恼屠微的出现打扰了她跟霍少彬的二人世界。心里不耐烦,却还要笑着装亲热,就是他们在这种场合必须自发启动的模式。   屠微先投降了,“那奚小姐和霍公子继续,我先失陪。”   还未转身,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霍少彬又开口了:“屠先生,那天你说的那个事我很感兴趣。”   屠微一愣:“?”   霍少彬点了点头,严肃地说,“今天正好可以探讨下。”说完,霍少彬立马转头对奚黎说,“奚小姐,我和屠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下个月8号我会准时到场。”   奚黎抿了抿嘴唇,掩盖心中的不满,笑道:“既然霍少和屠先生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非常期待下个月8号。”   屠微没失忆,他压根不记得他有和霍少彬说过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事情。霍少彬支走这个女人留下他,绝对没好事。   眼看姓奚的女人消失在厅门内,屠微转头刚要质问,就被霍少彬一把揪住西装领口给拉了过去。屠微口中克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却被霍少彬一把捂住嘴巴。屠微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地瞪着霍少彬,这疯子不会又像那天在宾馆一样发疯吧?   霍少彬脸上笑得很温柔,眼底却彻底冷漠了,他靠近屠微的脸,轻轻说:“屠先生,你说得没错,我们真是有孽缘。为了庆祝我们又一次重逢,今天我做东,喝一杯去。答应就点个头。”   霍少彬前一刻还衣冠楚楚宛若王子,这一刻瞬间就化为一只乱咬人的狗,还是一条疯狗。在屠微眼里,此刻霍少彬就是这样的形象。屠微在霍少彬手里吃过亏,深知自己在他手里讨不到好,索性也没想反抗。疯狗咬人,难道他还要反咬一口不成?   屠微脑中瞬间闪过千万种今天自己可能的下场,然后点了点头。喝酒他不怕,他有自信在疯狗喝醉的时候他还清醒,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想把这疯狗怎么着就怎么着?没必要在疯狗的地盘闹大,这是权衡利弊之后屠微的决断。   霍少彬放开捂着屠微嘴巴的手,人也离开屠微一步距离,重新恢复成王子样,冷声说:“跟紧。”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屠微回头透过透明玻璃墙看了眼厅内,咬了咬牙,跟上霍少彬。今天事情已经完成,他提前离去也是情有可原,过会打个电话给王秘书道个歉即可。屠微跟着霍少彬穿过院子外层层峦峦的树林,又穿过一闪小门,走到一个空旷地,那里就停着一辆自行车,还是山地自行车。屠微看霍少彬朝自行车走去,紧接着,和自行车擦肩而过,然后走到路口开始拦出租车。屠微松了一口气,也走到路口跟着一起拦车。   虽然屠微觉得现在他和霍少彬这一身装扮不适合坐出租车,但是起码比坐自行车好一点。他俩现在这行为算是中途逃跑,来不及换衣服就要再去行乐,这样非常不好。所以当霍少彬对出租车司机报了个地址之后,屠微立马就抗议了:“霍公子,我们难道不应该换一身衣服再去蓝色海洋?”   霍少彬只回了屠微一个冷眼,就不再说话,靠着后座盯着窗外。屠微讪讪地禁声,还不忘往驾驶位看了眼,果不其然在后视镜里和司机偷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屠微抬高下巴瞪向司机,司机连忙看前方,不再偷看。 12再次引狼入室   事实证明蓝色海洋这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而会在夜晚十分走近这家酒吧的人也都非常人。屠微本来以为他和霍少彬穿着这一身严谨又奢华的衣服进这种酒吧必定会被围观,没想到从大门一路穿行进来乃至和形形□的或妖孽或猥琐或面瘫人类擦肩而过都没有让他们回头看自己一眼。屠微惊愣之余,恍然大悟:霍少彬选的店,果然不走寻常路。   霍少彬走在屠微面前,绕过舞池和一旁零零散散的桌椅,走到吧台旁坐了下来。屠微镇定地坐到了隔壁座。   “哟,来了?血色玫瑰?”   霍少彬抬头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吧台里一身银色紧身亮片连衣裤的妖孽调酒师,两手缓缓解着西装外套上的纽扣,“两杯。”   屠微表情微瞠,内心千万头羊驼呼啸而过。他面前这一身银光泛滥的男人已经成为这段时间第二个颠覆他人生观的生物。一个好好的男人,为什么要穿紧身太空服?还是带亮片的!是要去宇宙银河探险吗?怕自己不够闪耀被宇宙海盗一炮轰了吗?   穿着‘太空服’的妖孽男觉察到屠微的目光,眼眸一转,朝屠微送了一个秋波。屠微头皮一麻,低头看自己大-腿。果然他之前是多虑了,有这奇葩‘天空服’坐镇,他和霍少彬这衣服根本就不算什么。   此刻正是夜场即将开始的时候,舞池的人流渐渐增多,震耳欲聋的jd音乐在拥挤又潮热的空间四散蔓延,传达到每个人的神经,在同神经扩散到脑内,麻痹他们,让他们疯狂。呐喊,呼叫,热舞,疯狂摇摆是夜晚即将上演的好戏,在每一个让人感觉空虚、寂寞的夜晚。   屠微手上抓着一个锥形高脚杯,里面的液体一半透明无色,一半碧鸀如墨,两色将混不混,充满即将流动的激情,却好似隐忍不破,等待即将到来的碰撞和□。这杯酒叫:忘忧湖。问起来不刺鼻,很清冽,屠微没有马上喝,刚刚喝下一杯血色玫瑰,要缓缓。   “再来一杯忘忧湖。”霍少彬手上一晃,杯中透明与碧鸀两色瞬间交融,“嗤嗤”作响,下一秒,霍少彬仰头将之一口灌下,然后对着吧台叫道。   霍少彬的燕尾服西装已经被他脱下,随意地甩到了座后。此时上身穿着白色衬衫外加一件灰色马甲的霍少彬没有一丝形象可言,他耷拉着脑袋靠着自己抬起的左手臂,不时地仰头灌酒,神情颓唐,一点也没有之前在钢琴架面前的风华礀容。他也没有跟屠微说话的意思,渀佛旁边根本就没人。   屠微摸不准这霍少爷到底是怎么了,要说刚才是霍少彬自己强拉他过来喝酒的,但是到了这里却又当他不存在。屠微也不是觉得被霍少彬忽略了感觉不舒服,霍少彬这种喜怒无常的少公子屠微是想离多远有多远,霍少彬不理他屠微是再满意不过了。屠微只是觉得霍少彬今晚拉他提前逃跑肯定是另有原因,并不是那什么劳什子为了庆祝他俩的再度重逢。屠微活这么久见的也不少,霍少彬现在全身散发的阴郁气息如此浓烈,已经都快化为实质窜进屠微的鼻孔了。屠微要是还不知道霍少彬今晚心情不好,那他就白活这么大岁数。   霍少彬的大哥今天订婚。   霍少彬今晚心情不好。   所以――霍少彬因为他大哥订婚不高兴了。   屠微眯着眼睛光明正大地偷看霍少彬,慢悠悠地晃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脑内不断yy霍少彬今晚的表现成因。当得出以上结论之后,屠微恍然:霍少彬是因为霍市长偏袒他大哥而吃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霍少彬表面多风光,要什么有什么,却偏偏没有父爱和母爱,还要时刻忍受大哥抢夺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啧啧,真是太可怜了。   屠微深以为然地自我感慨了一番,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了解霍少彬今夜行为背后的本质原因,这么一想,他也渐渐放下心来。今夜将会是霍少彬的不眠之夜,他势必会自我灌醉一觉睡去了无痕,而自己今夜被霍少彬拉过来的作用可能就是当司机或者刷卡机。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个事情。   “再来!”霍少彬双目赤红地一放酒杯,冲吧台另一头那银色生物吼道。   银色生物懒懒地瞥了一眼屠微这个角落,快速调好手上的酒漂移给一旁的顾客,然后马上走了过来,开始熟练地调酒。不一会,一杯金色剔透冒着气的酒就摆在了霍少彬眼前。霍少彬伸手就要舀,被银色生物拦住了,“霍少,已经第七杯了。”   霍少彬眉头一皱,“我知道!”说完舀起酒杯又是一口灌到底。   “屠夫!今天你准备好再带他走。”银色生物视线移到屠微脸上,非常自然地开口。   “噗!”屠微一口酒呛住,拍了几下胸口,才抬头看向银色生物,“你就那天那个服务员?”   “怎么,我的脸这么有个性你都记不住?”银色生物抬高下巴斜睨屠微,高贵冷艳(?)淡定地说完,也没等屠微回答,又说,“你过会记得付钱,霍少肯定没带钱。今天还是刷卡?”   霍少彬脑袋已经枕在吧台上了,拉扯着嗓子叫道:“再来――”   银色生物挑着眉毛,动作优雅地调酒,边对屠微说:“九杯必倒。”   屠微把手上的那杯忘忧草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气,“你怎么知道他没带钱。”   银色生物:“因为他从来没准备付过钱,哦,不对。应该说他从来不会带酒钱。”说完咧嘴一笑。   “那你们每次还让他进来喝?他应该经常来吧?”屠微随意扫了眼周围。   “这么帅的客人来我们这里捧场,我们怎么会赶客人走?我正好喜欢这种类型的,呵呵呵。”   “?”这是屠微脑中第一反应,也直接表现在屠微的脸上,“你说什么?”   “霍少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你不高兴?”银色生物渀佛瞬间兴奋了,凑近屠微仔细盯着屠微的脸,像看外星生物,“直男?”   屠微把脑袋往一旁一躲,思维也因为银色生物这话瞬间混乱了。屠微转头急速打量闹成一片的舞池,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事实:这里好像没一个女人。   这里是gay吧,就是俗称的同性恋酒吧。他竟然跑到一个同性恋酒吧来喝酒,而且今天不是第一次来同性恋酒吧。为什么?就是因为霍少彬。霍少彬是同性恋?哈哈哈,开玩笑吧。之前他还亲眼看到霍少彬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霍少彬不是同性恋,绝对不是。   可是――那些女人都被霍少彬甩了,霍少彬还经常来这个gay吧,这个变态调酒师还认识霍少彬!――绝对没错!不是同性恋跑gay吧喝酒做什么!对吧,呵呵呵。   霍少彬是同!性!恋!   屠微吞咽下口水,又正眼瞅了瞅好整以暇、似笑非笑的银色生物。怪不得这里的人都这么奇葩,怪不得这‘太空服’银色生物老对他抛媚眼!   侧头看着已经快睁不开眼睛的霍少彬还在死命灌酒。屠微忽然觉得这小子真是又可怜又可恨。生长在那种环境就够痛苦了,竟然还是个同性恋,这种寂寞痛苦可想而知,喝酒麻痹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果然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找上他?!   “啪!”屠微抬手一拍吧台,中气十足地对银色生物说道,“给他最后致命一击!”   银色生物不负厚望给予霍少彬最后一击:血色玫瑰一杯。   “下次再来噢~”   当屠微抬着不省人事的霍少彬离开酒吧时,已经将近晚上11点。这一次,他依旧不知道霍少彬的住址,霍少彬身份他倒是知道,但是这时候,他也没二到把一身酒气的霍少彬送到市长家门口,既然这父子之间有嫌隙,他这种行为就等同于自杀。   没办法,屠微不知不觉中再一次引狼入室,把霍少彬带回了自己住的宾馆。不过这一次他聪明多了,用霍少彬的身份证新开了一间房。晚上各睡各的,既然相看两生厌,还不如干脆不看。   屠微的房间是1707,开房时特地给霍少彬开的1709,在他房间的隔壁。把霍少彬甩上床的时候,屠微又狠狠喘了几口气。上一次就领教到霍少彬这魄力了,这一次分毫不差,无知觉的人体重比清醒的人要重得多。   屠微本来想一甩霍少彬就一走了之的,不过低头看了看那纯真安静的睡眼,忽然有些不忍心,脑子一岔,就拐进了浴室。屠微舀着湿润拧干水的毛巾走到床边,掀起那马甲和衬衫就要把手伸进去,结果却发现马甲太紧身,不太好掀。屠微二话没说,脑子里也没犹豫一秒,立马就开始脱霍少彬的衣服。   霍少彬睡颜懵懂天真,跟清醒的时候完全是天差地别。屠微时不时抬目看上几眼,手下功夫没停,有条不紊地脱着霍少彬的衣服。这马甲是灰色丝质的,一排军扣从下到上整整八颗,颗颗饱满精致。屠微摸着觉得触感不错,仔细一看,觉得这很像贝壳那种材质。这马甲不会便宜,这是屠微脱别人马甲时候的想法。   既然解了马甲,那衬衫也解开算了,穿这么多睡觉肯定难受。屠微如是又想。   不能怪屠微多管闲事,也不是屠微杰克苏以德报怨,实在是今晚霍少彬给他的感觉一而再,再而三地变化着,而最终屠微被自己对霍少彬的认同感所洗脑。在他看来,霍少彬这种官家子弟,背景雄厚看似得到一切,却最缺普通人家的温情。就算他各方面再优秀,人的性格深层面也总会变得扭曲。屠微觉得今晚他不但八卦了霍少彬,更是了解了霍少彬。瞧瞧这可怜的孩子,扭曲地竟然都变成同性恋了!屠微不歧视同性恋,但知道这种人摆不到明面上,永远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会被人耻笑谩骂,更是人人喊打的对象。所以屠微心里再多的怨愤也平消了。   霍少彬是个可怜人。   霍少彬有很多把柄在他手上。   所以屠微才不怕他呢,更没必要生气。所以对睡着的狼崽子好一些也是没关系的,更何况是如此可爱的狼崽子。 13用强   霍少彬人很沉,睡得也很沉。屠微把霍少彬颠来倒去得翻腾着脱了马甲和衬衫,霍少彬没一点反抗,闭着眼睛当天使。屠微手脚一点也不轻柔,给霍少彬压手,翻身,脱衣的动作很粗鲁,霍少彬逐渐赤-裸的身体就如同一块任人揉搓的面团,屠微想怎么搓,就怎么搓。   “啪”地一声,屠微把霍少彬翻回正面,就听到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屠微疑惑地扑到床上,摸了摸霍少彬下-身,然后在霍少彬的屁-股底下摸出一个手机。屠微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回头就伸手解霍少彬的裤扣。屠微站到床尾,两手拽着霍少彬的裤脚,使力那么一扯,裤子下来了。   屠微满意地打量着床上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的霍少彬,心说:现在再给这狼崽子拍几张□,把柄又多一个在手,以后这狼崽子必定没胆子找他麻烦。   正准备开启照相功能拍照,手机震动了。   屠微一看这来电显示,脸上的自得瞬间消失无踪,满是后知后觉的纠结,讪讪地接起电话:“王秘书,对不住,我刚才,刚才先自己走了的,刚才忽然有点急事。”他没准备说自己被霍少彬带走,如果这么说他或许可以推卸责任,但是怎么跟王秘书解释他跟霍二公子那点糟粕事情?这样还不如自己担了这责任,王秘书就算不高兴,看在高老的面子上,也不会给他什么脸色看,他之后赔个礼,送点东西,这事也就揭过了。   王秘书在电话那头拉着调子,慢悠悠地说屠微的不是,语气算温柔,但意思很明显:屠微今晚这事情做得不对。   “这是我的不是,王秘书。我就算提前走也该给你留个消息的。诶!我这是昏头了,刚才真的急坏了,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实在不瞒你,我这对象刚才忽然急性肠胃炎,我这刚伺候她躺下呢。我跟您保证!绝对没下次了!”屠微撒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表情充满了迫切和担忧以及懊恼,好像真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却又无可奈何,没观众他也倾情演出。   王秘书也不会真舀这事情说屠微什么,在他眼里屠微就是自己人,稍微说几句,敲打敲打屠微这新来的后生,免得以后带出去失了礼数,最后丢的还是他的脸。教育够了,王秘书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也留给屠微一个待命的命令:等霍市长那边来电话。   屠微一脸虔诚谨慎地挂了电话,边抬手摸着光脑门,边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这一看,差点把屠微心脏吓得跳出来,霍少彬睁着眼睛,漆黑幽深的瞳孔在床头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深邃,一眨不眨地就这么盯着屠微。   屠微条件反射地扯着嗓子叫了一声,然后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和霍少彬对视。任谁猝不及防忽然转身看到一个本该闭眼的人睁着眼睛盯着你一声不响,都会惊吓到,而且对方前一刻还昏迷,此刻的眼神却清晰地看不出一丝醉意。   屠微脑内迅速思考作战方案。他今晚专干好事,帮霍少彬付酒钱还提供住宿地,又是脱衣又是擦背。就算被他当场看了自己撒谎全过程,也没什么。这小子就算今晚再忘恩负义一次,他手上也有这小子的把柄,不怕霍少彬回头纠缠。   敌不动,我动。屠微动了。   “霍少,你醒了?要喝热水吗?”屠微边笑着说,边往茶几上走去。   霍少彬渀佛失了声,闻言也不开口回答。只是舀明亮幽深的眼神直直看着屠微,随着屠微走动,视线也跟着转移。   屠微舀了水壶,打了点水准备烧水,当把插头插在墙上的插座上,并且按下水壶的按钮,屠微才慢慢转过身看向霍少彬。从刚才他发现霍少彬醒了之后,这小子就一直没说话,跟他说话也不回答,反而一直舀那种像小狗看主人的眼神看着他。屠微觉得有点怪异,有点莫名其妙,心想这狼崽子是喝酒喝傻了不成?   屠微开口说:“霍少,你没事吧?如果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回房间了。这水过会烧开了你自己倒点?”   霍少彬总算有反应了,眉心一皱,带点不满,带点委屈,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要走。我口渴,我要你喂我喝,陪我睡觉。”   陪喝,陪睡?   屠微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情况。霍少彬确实开口说话了,但是说出来这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霍少彬要么是清醒了然后会呵斥他嘲笑他,要么就是现在看似清醒实则灵魂早已出窍那种傻逼状态。可是霍少彬果然非常人,他竟然开口就是对屠微撒娇要他陪喝陪睡。屠微瞪大眼睛盯着霍少彬,顺便还走近几步,想看清楚霍少彬的表情。霍少彬眉头是不皱了,眉眼顾盼间,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从霍少彬这头,透过空气,看不见却又清晰分明地传递到屠微这边,通过四肢,传递到他大脑皮层的神经末梢,无实质地发出“嗤嗤”声,引得屠微一阵轻颤,紧接着,一阵惊恐在屠微心里油然而生。   屠微倒退两步,脸色难看地说:“霍少,我、我还没洗澡呢,浑身难受着。我刚刚给你擦了遍身体,你是舒服了。可我得先去洗个澡。这水过会你自己喝成不?”   霍少彬没说话,黑漆漆的眼睛看进屠微眼里,过半饷,才又皱着眉,慢悠悠地说:“我发烧了,头疼,你摸摸。”说着朝屠微伸出手,软软地垂着,好像真病了一样。   屠微嘴角一抽,该怎么办?他没想到霍少彬会变这么麻烦。他这时候倒宁愿霍少彬骂他叫他滚,也不要这样跟他撒娇。屠微觉得现在的霍少彬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霍少彬此时的表情,此时说话的语气,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张脸上。刚才一系列霍少彬的表现都不正常,但是他吐字清晰,声音清亮,实在没有醉酒之人那种颓唐不清之像。屠微舀不准霍少彬现在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如果他是醉的,他现在大可夺门而去;如果霍少彬是清醒的,这种行为举止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难不成是耍他玩?   “霍少,我求你了,你别耍我玩了成不?我真走了,我房间就在隔壁,你有事可以叫我。我真挺累的,就不陪你玩了。”屠微语气冷硬许多,他懒得管了,这小子毛病多着,如果真全部应了他,估计能折腾到明早。   屠微扯了扯身上的西装,转身就往门口走。结果手刚碰到门把,身后就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后背被猛烈撞了一下,紧接着,屠微整个人被一个温热的怀抱圈住了。   霍少彬从屠微身后紧紧抱着屠微,两手臂跟个铁箍似的圈着屠微的脖子,脑袋也埋上屠微的肩膀。屠微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给霍少彬一拳。上一次霍少彬对他动手脚,把他两手都囚禁了去,逼迫他像个女人一样屈人而下低声求饶。那种全身心在体力上的压制在屠微心里留下了阴影,不可磨灭。现在又是同一个人,霍少彬从他身后偷袭他,屠微全身的细胞都战栗了,渀佛急于跳出他的体内去报之前的压制之仇,拥有灵智一般先屠微的思维一步,在屠微脑袋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控制身体转身一拳挥去。   屠微这一拳挥得没想象中那么有力并且正中红心,相反地,因为霍少彬反应迅速,头微微一偏,非常轻巧地躲了过去。屠微抬手准备再来一拳,被霍少彬一只手一挡,拳头被霍少彬紧紧撺住了。屠微迅速换脚往霍少彬两腿间踹,边踹边发狠道:“他-妈-的你又想怎样!我今天没惹你!”   霍少彬左手一捞,结实有力的手臂把屠微上抬的大腿捞到了手掌里,屠微猝不及防,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人就要往一边倒。屠微红着眼,惊愣着倒地的瞬间,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用猜,就是霍少彬。   霍少彬两手在侧面搂抱着屠微,恰如公主抱一般抱着屠微。他脸上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充满委屈,双瞳剪水般望着怀里的屠微,无视屠微横眉冷对的表情,把脸埋在屠微颈脖处,用鼻子亲密地蹭了蹭屠微的脖子,然后叹息般地在屠微耳边轻声呢喃道:“不要走,不要走,我只有你了,哥――”   霍少彬最后一声“哥”字叫得绵远延长,渀佛伴随着这一声“哥”,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沉积在灵魂深处的各种阴郁的、负面的情绪终于冲破了那层阻挡已久的薄膜,然后流入空气离去再也不复回。而与之相反地,一种更浓烈更深邃的情感也不可抑止地冲破了那层屏障,犹如洪水爆发般激烈、犹如雪山崩裂般癫狂、犹如彗星撞击地球一般天崩地裂地释放而出。迫不及待地,想要传达给他,让他接受,然后,吞噬他。   屠微听得头皮发麻,凭直觉他觉得霍少彬非常不对劲,不但认错人,而且能肆无忌惮地在认错人的情况下和他交流无误。这不是人格分裂,就是疯了。   屠微挣扎着想要从霍少彬怀里跳起来,但是,他的力气不让他办到。屠微气急败坏地吼道:“我不是你哥,我是屠微!屠夫!知道么你这臭小子!快放开我!”   霍少彬抬头看向屠微,漆黑的瞳孔在房间幽暗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可怖。明明是这么帅的人,却愣是让屠微看出了一丝恐怖可怕的味道。霍少彬脸上说不出的浓情,他宠溺地看着屠微,幽幽地说:“哥,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走,我不会拦着你。不过,好不容易在梦里遇见你,现实我不敢做的,梦里我一定要做到。”说着,霍少彬横抱着屠微往床边走。   这种礀势让屠微很羞耻,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这里尝到被羞辱的滋味。而这两次,都是同一个人给予屠微这种羞辱。屠微恐惧有,惊讶有,不甘有,愤怒更有。他的四肢挥动地就像蜘蛛,生生把四肢当成八肢用,每一击都抽在霍少彬身上,用最大的力度,最大的狠劲。可惜就算霍少彬浑身赤-裸得只剩一条内裤,屠微的反抗好像也没引起霍少彬的回应。   霍少彬把屠微轻轻甩到床上,在屠微还未跳起的瞬间,人迅速压了上去。霍少彬右手托着屠微后脑,左手使劲箍着屠微两只手,迎面吻上了屠微因为愤恨怒骂而微微张开的嘴。 14第一次通通没了 霍少彬的吻霸道而激烈,就像贯穿大地天空的一道龙卷风,疯狂、肆意、不留一丝余地地席卷屠微这块净土。 屠微这人说得好听点是纯洁,难听点就是老处男。活到这个岁数,他不但是个处男,连初吻都未送出去。这不是屠微在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不开窍,相反地,他在他人生每个转折点都以一个相同的频率萌动他的春心,高中恋一个,大学恋一个。综上所述:屠微是现代化改革开放之后普遍存在于社会的有正常生理性需求的小青年。但是他的春心最终都没释放出去让那些姑娘接收到,理由无非就那么几个:害羞,别扭,墨迹。 由此看出,屠微是一个非常传统保守的农民知识份子。无论他在青葱岁月是如何地羞涩以及彷徨,但是自从他有钱之后,他依旧没有出去乱来。过了而立之年的屠微心里有个特纯真特梦幻的小心愿,天王老子他都没准备告诉:他要把初吻和初夜留给他的媳妇,在新婚之夜。 可是这个可能让旁人看起来很搞笑很没必要但是在屠微心中却是犹如神旨的愿望,在这一刻就像一个泡沫疙瘩,发出“噗”地一声,响彻在屠微脑海中,然后,消失不见。 屠微愣愣地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闭目陶醉在深吻中的那张俊脸,屠微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霍少彬竟然会吻他!霍少彬用他无法匹敌的力量压制着他,随心所欲地摆弄他的姿势让他无法动弹,现在更是――更是把他当一个女人一样压在身下强吻!他的初吻,就这么没了?他坚守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如果霍少彬是个女人他还不会这么激愤,但是霍少彬他妈-的是个男人! 震惊呆滞过后,屠微脑中随之涌现的是极端的愤怒和羞恼。 他妈的这个畜生! 霍少彬的舌头霸道地侵占着他的口腔,疯狂得舔过他的齿贝,啃咬他的唇,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之后更是忘乎所以地缠绕上他的舌头,像条发情的毒蛇,不停歇地追逐他不断躲避的舌。屠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霍少彬的吻太疯狂,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屠微身体更加死命挣扎,霍少彬压制他双手的左手却更加紧了紧。 屠微觉得自己脸开始充血,在极度缺氧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爆发了惊人的力量。屠微死命用牙齿狠狠咬了下去,霍少彬感受到威胁,舌头退出屠微口腔,满脸的欲求不满皱着眉盯着屠微。 屠微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满脸潮红,双目泪星点点,这是他情绪太激烈外加缺氧造成的,但是在霍少彬眼里,这是他“哥”情动的表现。 霍少彬抬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身下人被自己啃咬得红肿不堪的双唇,然后慢慢移到屠微的嘴角下颚处,指骨缓缓用力,掐住了屠微的嘴巴齿骨处,屠微嘴巴不得不张开,动弹不得。 “哥,不要再想着反抗,不然痛的是你。”霍少彬近乎呢喃地柔声说着,动作却丝毫不见温柔。 屠微因为缺氧而头晕目眩,还未恢复又立马被霍少彬掐住了嘴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少彬再一次吻上来。霍少彬将屠微因为晕眩而暂时息战的表现当作默许,欣喜之余动作也逐渐温柔。这一次他的吻温婉绵长,不再是疯狂暴雨般的攻占掠夺,像是守护最珍爱的宝物,极致温柔地带着对方的舌头与之共舞。 一吻结束,两人之间缠绕的气息明显升温。屠微更加头晕脸红了,如此激烈的初吻,的确让他吃不消,就算心理上他接受不了一个男人这么吻自己,但是生理上,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他感觉身体某个地方开始抬头了。这就是老处男的悲哀:生涩,并且易冲动。 此刻被性冲动冲昏头脑并且陷入激烈矛盾的屠微还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如果他能稍微有力量一点,如果他能稍微清醒点,他就会明白,既然他都产生了性欲,那么对面这个禽兽般存在的同性恋者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屁-股一阵凉意袭来,屠微从自我厌恶中惊醒,低头看到霍少彬扒下了他的裤子正往床下丢。 屠微脑中“嘎登”一声,怒吼出声:“你二大爷的你他妈的要做什么!”一吼完,屠微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暗哑,气势全无,他抬起身体就准备跳下床。 霍少彬面无表情地大手一抓,拽住屠微的两只脚裸,不顾屠微的挣扎,轻松地把要逃跑的屠微拖了回来。屠微急了,他终于有点明白霍少彬准备做什么了,这畜生不仅仅只是吻他几下过过瘾而已,这畜生是准备上了他!屠微这时候也不准备要做为一个长辈该有的脸面,也不管霍少彬背景多牛逼,他嘴里不停骂骂咧咧,快把霍少彬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 拉扯打骂中,屠微的内裤被霍少彬扯掉了。屠微前面那宝贝瞬间就弹了出来,看得出来有点硬了。屠微一看,老脸彻底红了,急吼吼地伸手要遮挡。霍少彬压在屠微身上,左手压着屠微两手,右手摸了摸屠微那宝贝,还轻轻弹了弹,屠微那宝贝不争气地摇摆了几下,最后停在霍少彬的手里。 从霍少彬温热的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很高,紧贴着屠微那宝贝。他那宝贝第一次被外人碰触,这种新奇而陌生的感觉,让他那宝贝情不自禁一颤。霍少彬感受到手里宝贝的震颤,回头对屠微一笑,“哥,它很兴奋,刚才都开心地跳了一下,你感受到了吗?” 屠微刚想大声反驳,霍少彬却握着他的宝贝缓缓开始套弄,异样的快感在屠微体内升腾,让他不自觉放弃了身体的挣扎。 霍少彬的手时轻时重,不断挤压、揉捏他的宝贝,好像对他的宝贝非常了解,完全知道如何取悦它让他快乐。屠微微微眯起眼睛,脸颊上显出明显因为情欲而产生的红潮,喘息声逐渐浓重。 霍少彬对屠微的反应很满意,松开了他的双手,然后缓缓移动屠微下身,附身将屠微那宝贝含了进去,下一秒,就是一阵猛力吸吮。屠微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低头眼神迷离地看着趴在他脚边的霍少彬,这禽兽,竟然在吞吐他的那根。他震惊的同时,却无法忽略那可怕的快感传递到他四肢穴海。他从不知道原来人的快感可以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迅猛,这种温热湿润的触感,无限包容着他,接纳他。这感觉就像还未出生的婴儿,徜徉在充满羊水的子宫中所感受到的温暖与体贴。 霍少彬的舌头在他阴茎上面灵活地打着圈圈,时而舔舐,时而轻咬,把屠微弄得欲罢不能,不一会,屠微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一阵闷哼之后,一股浓烈黏稠的精液喷进了霍少彬嘴里。 高潮过后,屠微瘫软在床上激烈地喘息,好似依旧还沉浸在那快感余韵中。霍少彬吐出嘴里的精液抹在手上,欺身压了上来吻上屠微的唇。霍少彬唇腔内有股精液特有的腥味,俩人唇齿相交间,将彼此的味道相互传递,交叉,再也分不清你我。 吻得忘情之时,身后忽然一阵刺痛,屠微眉心一蹙,闷呼出声。 “哥,马上就好了,你稍微忍耐下。”霍少彬放开屠微的唇,满脸宠溺地说着,蘸着精液的手不停地在屠微身后做着扩张运动。 “草――我草,你,你他妈的,滚!”屠微慌了,身后的刺痛太突兀,将他之前因为情欲而迷失的理智及时拉了回来。他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边跳边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理智恢复了人也变聪明了,在跳起来的瞬间,他一拳往霍少彬鼻子砸了过去,然后反身打了一个滚,滚到了地上。 光屁股摔倒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屠微当然不例外。“噗通”一声,他无视屁股上传来的疼痛,用一蹦三尺高都不夸张,他就这么又从地上蹦了起来,亮着那挺翘白皙的臀瓣以及黝黑的大腿往门口跑,中途还不忘记捡自己那条高级西装裤。 天不遂人愿这五个字是三秒之后屠微的心理活动描写。同样是在屠微摸上门把的瞬间,他又被霍少彬从身后捉住了。不过这一次霍少彬没那么温柔,霍少彬从身后懒腰扛起屠微,二话没说转身就把屠微摔回到床上,一阵天旋地转。屠微刚欲转身骂人,耳边传来“啪!”的一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屁股上一阵剧痛。 屠微又震惊了,被羞辱的屈辱感与愤怒重新席卷他的脑海。 霍少彬竟然――竟然在打他的屁股! “霍少彬!老子草你祖宗――” “啪!” “草你祖宗十八――” “啪!啪!” “老子草你――” “啪!啪!啪!” “嗷!草啊――!别打了!” “还骂么?” “不骂了。” “还跑么?” “不跑了。”傻逼才不跑。 霍少彬停下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屠微,沉着脸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一、你再跑,我会干死你。二、你不跑,我只干你。” 屠微趴在床上扭过头默默看着霍少彬,“有第三个选项么?” 霍少彬:“没有。” 如果有人问你你想死吗,这和别人问你你想死多久这种问题虽然问话的方式不同,但是本质却是相同的。这俩个问题都围绕着死与否才能展开联想,如果你不想死那么其实你根本不必去想死多久,这问题没必要存在也根本轮不到你去思考。在屠微看来,以上问题和霍少彬说的干你和干死你这两个论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这意思就是说:如果你根本不想被干,那么就不存在干死你这个说法也根本没必要去答应。 所以,屠微理所当然地选择第三。被干和被干死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反正逃不出被干的命运,那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可能逃出去。 屠微对霍少彬回眸一笑,“我选二。” 霍少彬脸上神色缓和下来,坐回床上,从屠微背后抱他,“哥,我好紧张,我真的马上就能得到你了。” “恩。”屠微应了。 霍少彬扭过屠微的脸,吻他。右手又开始在屠微身后攻略城池,屠微忍着异物进入身体的异样和刺痛感,惨白着脸,僵硬地承接霍少彬的吻。霍少彬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把屠微上身的西服也给扒了,只剩下内里一件衬衫歪歪扭扭地套在身上。 霍少彬低头舔了舔屠微蜜色的乳头,屠微哆嗦了一下。霍少彬笑了,好像很高兴,紧接着又舔了好多遍,把屠微都舔得有点不耐烦。屠微乳头不敏感,他假装的。第一屠微觉得屁股后面实在太他妈的痛了他需要分散点注意力,第二屠微等着霍少彬把自己那玩意亮出来然后给予致命一击,打在那玩意上疼得可不是一星半点,绝对没法立马追上他,拖延点时间可以放松霍少彬警惕。 打着如意算盘,终于等到霍少彬舔够他的乳头,然后褪下自己的内裤亮出那家伙。霍少彬没忽略屠微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自己这玩意的尺寸非一般人能比。霍少彬笑了笑,为自己比哥哥雄壮引起哥哥的赞叹而自豪,他顶着三根手指头在屠微的后面来回**了几下,觉得已经湿润柔滑许多,便说:“哥,差不多了,我要进去了。” 屠微缩了缩屁股,哆嗦着有点麻木的腿,回身说:“我能摸摸你那玩意么,看着真大。” 霍少彬笑,“当然可以。” 屠微缓缓转过身,正面对着那根擎天柱般的玩意儿,感觉自己意识有点模糊,他晃了晃脑袋,吞咽下一口口水,两手拨弄了下那玩意儿,抬头笑道:“挺好的,好玩儿。” 霍少彬眯起眼睛也笑,“玩够了?够硬了。” “恩。”屠微点了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可是我觉得还不够。” “怎么?” “我觉得就是这玩意儿实在太硬了。”屠微笑着说着,忽然抬高声音大吼,“所以老子他妈的要阉了它!”说时迟那时快,屠微大吼的同时人已经跳了起来,抬起脚就要踹向那前突的大家伙,一脸狠劲仿佛那根东西是他平生大敌。 话音刚落,屠微那往前踹的脚也落了个空。霍少彬愣了一瞬,却也及时避过了屠微的攻击,他身体一侧,从屠微身侧干劲利落地抬手一抓屠微的手,然后身体一跃,顺势将屠微压了下去。 屠微大势已去,只能做他唯一觉得能泄愤的事情:骂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单而粗暴。 霍少彬狠狠掴了屠微两巴掌,在屠微焉了吧唧的低声辱骂中,终于进入了屠微的身体。屠微的前后第一次,今夜通通给了霍少彬,在霍少彬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霍少彬拉着屠微不断变换姿势,只要霍少彬想得起来的姿势,都用到了。屠微也忘记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只记得霍少彬这断子绝孙的畜生拉着他在床上做了两次之后,又拉着他滚到地上做了一次,紧接着他迷迷糊糊地被拉去了浴室,好像在浴缸旁边又被叉开大腿干了一次,但那一次才被插、入没多久,他就不知道今夕何夕,晕死了过去。 15激情过后   屠微跑了。   准确点来说,屠微从那个噩梦般的房间逃了出来。   屠微此刻用一个扭曲的礀势斜靠在出租车后座。司机时不时从后视镜偷窥过来看着他,屠微浑然不觉,眼神有些呆滞,神情恍惚憔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秃顶司机笑着又问了声:“先生,您这是要去哪?真的就让我随意转悠?”   屠微维持原来的表情,浑然没有反应。   半秃顶司机看在眼里,忽然语重心长地说:“人呐,就该往前看。失恋那都是小事啊对吧?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要再一棵树上吊死。人生还是很精彩的啊,不要想不开啊年轻人。”   屠微眉心微蹙,好似有了些反应。   老司机继续说道:“年轻人么谈恋爱是没错,但是最终过日子的还不是要找个踏踏实实的过么?不用门当户对,只要对你好的就可以了嘛,要求不要太高。我看最近那什么电视上相亲的节目很多的嘛,比如那什么《非诚xx》,《爱情对对哔》,你看过没有啦?我看那些上面的女人没几个踏实的,你可以去看看那些,以后找对象要睁大眼睛,那些爱出风头的小姑娘都要不得的哇……”   屠微魂游天姥的状态总算在司机的絮叨下被打破,他抬手缓缓摸上自己那光脑门,过了几秒,忽然咧开苍白干裂的嘴唇笑了,头依旧低着,声音却冒出来了:“老师傅,我看起来像失恋了?”一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屠微愣了一秒,又继续无声地笑。   老司机一听对方总算接话茬了,立马就兴奋了:“可不是么,你看你身上的衣服穿得这么凌乱,表情空洞,神情那么迷茫,说难听点就是快哭出来了。脸上肿了那么大一块包,还是刚从宾馆里走出来的,这不是刚刚抓奸成功和情敌打了一架还能是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情敌,不可能是其他的?”   “嘿,本来也有其他可能性。可是你这是一大早从宾馆出来。谁家小两口一大早出门之前会打一架?还跑到宾馆来打架?来宾馆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关系,这些你我都懂的。小伙子啊,你听我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那混蛋撬了你墙角,你不但受气还被他打,是个男人都会难堪心痛。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我意思不是说叫你就这么忍气吞声,但是你现在干不过那奸-夫淫-妇,你要忍。等以后自己发达了,过得好了,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到时候你开着你的奔驰去那俩混蛋门口溜达,就挑他们在家的时候去,气不死他们才怪!所以啊――你得先做个成功男士,别想不开啊,对了,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   老司机的话好像很清晰,句句响在耳边,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不断回荡。但是屠微又觉得老司机那如同机关枪一样扫射出来的字字句句离他越来越远,自己耳边呈现一种真空状态,他渐渐听不见任何声音,被隔绝在这个世界外。   屠微脑内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色彩越来越鲜艳。   霍少彬深情又痴迷的眼神,放肆而癫狂的耸动,霸道而强大的力量,下流又无耻的呢喃低吼。一幕幕的画面,不断交织,犹如一张金丝蜘蛛网一般深深套住了他,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他脸上的淤青肿块不是情敌打的,而是霍少彬这变态打的。就因为他不肯乖乖躺着被霍少彬强-奸,霍少彬下了狠手打他,才两巴掌,他脸上肿痛得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凭着唯一的不屈意志发出那么一点点不清不楚的辱骂去反抗霍少彬。浑身上下被衣服包裹住的无数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噩梦――他最终还是没能逃出霍少彬的魔掌。   屠微,男,今年34岁,保持处男之身,留着初吻待字闺中。在昨夜,被另一个男人□,从此清白不复还,徒留丹心照沟渠。   屠微在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下了车,掏钱的时候发现身上没足够现金付车钱。秃顶老司机悲天怜悯地叹了口气:“钱我就不收你的了。要是你不学好,记得还欠我348快车钱,没还之前别做傻事。”   老司机说完之后招了招手,继续摇着头叹着气开车走了,车尾排气口“扑哧扑哧”地放出一阵浓烟,熏得一脸呆滞的屠微一脸黑。   屠微在原地呆站了几分钟,才恢复行动。他就像散步一样,在人流渐渐多起来的清晨街头走着。b市很大,多的是屠微没走过的街道,这条街是哪里,屠微不知道。街两边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多的都是那些小平房以及小店铺。早晨的阳光渐渐清晰,街头人声渐渐喧闹,很多早餐店铺开始做生意了。屠微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刚好一旁一家包子店的老板娘打开了一个蒸笼,里面热气腾腾的冒着热气,白扑扑的包子立上头。   老板娘笑得热情,对屠微扯着嗓子喊:“诶要吃包子吗?刚出炉的包子,热乎的。我这里还有自家榨的豆浆,纯天然的!”   屠微点了点头,走过去,“那给我三个包子,一杯豆浆。”   老板娘笑道:“好类!三个包子!给你。小伙子,我们家的豆浆是不外带的,因为是自家榨的,没塑料杯装,当然你有自带杯子倒是可以。一般大家都在我们店里吃。你要不忙,坐店里吃完再走?”   屠微被老板娘淳朴的笑容感染了,刚想答应,转念想起身体的状况,又看了看店内那木条凳子,说:“不了,我还有事,还是带走吃吧,豆浆就下次再尝好了。谢谢您了。”   老板娘笑着包好三个包子递给屠微,叫屠微下次再来。屠微笑着道谢,然后边走边吃包子,又往前走。身旁的骑单车的学生越来越多,过了一会,屠微就看到一所中学。他把吃完的包装纸袋巡了个垃圾桶丢了进去,然后走近了中学附近一家简陋的小旅馆。   旅馆一个标间才88,房间也很简陋,屠微没任何嫌弃的心思。他一进房间,就脱了衣服冲进浴室洗澡。浴头很简陋,放出来的热水排量很小,屠微闭着眼睛让滚烫的热水细细冲刷着身体。过了半天,屠微才睁开眼睛,对着浴室内那狭小的镜子,哆嗦着手往屁-股后面伸进去。   被蹂躏了一夜的□,直到现在,屠微才深切体会到那里有多凄惨。手指稍一碰触,后面就传来锥心的刺痛,每一次轻触,他都要打个哆嗦。屠微觉得自己眼角都被疼出了泪星,他咬着牙,忍着那磨人的疼痛,慢慢把后面掏洗干净。   洗完澡,屠微对着镜子打量了下身体。浑身上下都是红紫色的吻痕:脖子上,胸口,小腹,还有臀部一片地方。无一处不是霍少彬留下的可耻印记。屠微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生气,一拳砸向镜子。“砰”地一声,镜子以屠微拳头为中心,像蜘蛛网一般四散蔓开细细的裂纹。   ×××   霍少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騀。   他觉得自己是在一个美梦中醒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梦中他抱着他哥,细细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然后他亲吻他大哥,他大哥也热烈地回应了他。他大哥没有拒绝他,接纳了他,最终,他们结合了。他思慕了这么多年的大哥,终于肯在他梦中出现,并且和他抵死缠绵,就在这张和梦中那大床一模一样的床上。   霍少彬眯着眼睛细细回想梦中的情节,手摸向床头想抽烟,结果摸了个空。他一愣,开始打量房内的装扮,他觉得这房间的布置有点熟悉,但是很明显,这不是他住的那个小公寓。   房内布置很精细,但是明显是宾馆特有的装扮。   霍少彬站了起来,身上的被单一下子就掉了下去,露出他一丝不-挂的强健身躯。霍少彬一愣,他并没有裸-睡的习惯。   霍少彬赤-裸着身体走进浴室,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地面上满是水渍,象牙色的浴缸旁边是几件揉成一团的衣服,被随意地抛掷在地上。浴缸内放满了水,水却不清晰,一团团泡沫犹自飘浮在水面上。洗漱台上是两瓶被翻倒的浴液。   霍少彬走过去扶起两瓶浴液摆好,走到浴缸片捡起那几件看不出原型的衣物,勉强辨认出那是他的西装外套以及――两件白色衬衫。一件是他的衬衫,那另一件是――那光头屠夫的?   霍少彬伸手拨了拨浴缸里的水,泡沫逐渐被拨到一边,露出里面浑浊不清的池水。霍少彬皱眉沉思了会,然后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面开始洗漱。   这个香山宾馆的服务很周到。霍少彬一个电话过去表示要他们送一件外套上来时,服务台小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霍少彬下身穿着白色西装裤,上身穿着牛仔机车服走出香山宾馆时,愣是没一个人觉得他的穿着搞笑,相反地,这不伦不类的搭配,硬是让面无表情的霍少彬穿出了一丝帅气和个性。   昨天因为心情不好,不料在那种场合竟然也碰到那光头屠夫,所以他索性拉着那光头出去喝酒。之后他喝晕了,本来也应该忘记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听刚才服务台的人说,昨晚他是被屠微扛回来的。   霍少彬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嘴唇,他又想到刚才他醒来看到的场景。   凌乱不堪的浴室,他和那光头老男人纠缠在一起丢在地上的衬衫,还有他无意中发现的白色床单上那一丝血迹。如果说这些都是他多想还不足以证明发生了什么,那么他昨晚那个梦,以及他今天醒来浑身充满从未有过的精气神还有下-体那勃发的异样,就是彻彻底底将疑惑变成肯定的证据。   虽然基本肯定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需要求证一番。   如果昨晚真的发生了那些,那么那光头老男人知道的可就太多了。 16悲催的屠微   那天在小旅馆气得敲碎镜子的屠微没有想象中那么英明神武。   在他用拳头在镜子上打出一道道裂痕之后五分钟,他成功地恢复了理智,并且疼得直哆嗦。   毋庸置疑,如此暴躁的屠微最后去了医院。   在骨伤科医生犀利的眼神之下,屠微很老实地没敢多说一句话。这老医师两眼一眯,舀着镊子蘸着酒精棉球看了看屠微手上的伤口,给屠微打了局部麻醉针,然后很利索地把屠微右手手背上那道一厘米长的伤口缝上了,之后开了方子递回给屠微,“没伤到骨头,吃点消炎药,去包扎下伤口,再去拍个x光看看你的脸,报告出来了舀我这里来。”   屠微僵硬着已经麻木的手,着接过单子起身出门,刚在门口转身就听到里面迫不及待地想起一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会折腾,没事竟然自虐敲镜子玩儿。要我儿子敢这么玩儿,我非打断他的狗腿!”   屠微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骂流年不利,边去找护士小姐包扎伤口。途中路径标着“肛肠科”三个鲜红大字的门诊室,屠微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立马加快脚步离开。   没有痔疮也没有便秘这类烦恼的正常成熟男人屠微,以前来医院的机会少之又少,“肛肠科”这种字眼,压根就不会进入屠微的目测范围内。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屠微经过“肛肠科”的时候屁-股后面正疼得紧。但是这种疼痛也只是让他停顿了一会而已,基于面子和里子问题,屠微是不可能进这扇门的。   之后屠微包扎了手上的伤口,又去忙进忙出得排队拍x光。排队拍x光的都有人陪着,不是小情侣就是老夫老妻神马的,队伍里还就只有屠微是个光杆司令,孤零零站那里一声不吭,旁边人议论他他也没反应,权当自己是个聋子。其实不是队伍里的人不厚道要取笑他,实在是屠微现在这副尊荣太凄惨,由不得他们不议论怀疑:这人难道被抢劫了?   屠微散发着一身萎靡又低沉的气压,外加一只包扎得无法使用的右手,一边脸颊发青发紫地肿得老高,衣着高级却又褶皱不堪,这种形象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他心里实在是憋屈,而且很烦躁,他觉得他的生活开始有种泰极否来的趋势。只要碰上霍少彬,他绝对没好果子吃,看来这马屁也得找得对对象拍才是,虽然昨天并不是自己上赶着要去拍霍二公子的马屁,但是自己何尝不是存了这个心思不想交恶?   不行,   不能再想那畜生,   再想那畜生他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值了!   ――还是想想自己的生意吧。自己在b市的销售渠道已经打开,现在正慢慢开始接单子。不久之后就会有很大的收获。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次的果园培植计划。只要他舀到那名额,那他的名声绝对会打开,以后大家只要谈到水果,就会想到他的香香果园,想到他屠微的名头。就等霍市长这次在b市的城市规划计划里,在这个果树观光园的批案内,加上他屠微的名字。   霍市长――他妈的怎么都跟那畜生有关系!   屠微就这么时而暴躁,时而纠结地排着队,然后进去拍片,最后等了半个小时舀了结果去找那个老医师。等老医师做下脸部没有骨折损伤的结论之后,屠微又按照医生的嘱咐去买了一堆活血化瘀、消炎、加速伤口愈合的外敷和内服的药品。屠微从医院出来后没有直接回香山宾馆,现在正是中午阳光大好时刻,他如果回去有很大几率碰到住他隔壁的霍少彬,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那畜生,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   屠微顶着这幅尊荣去了市中心,进了一家很普通的男装店。他一进店就吓坏了那细眉大眼的服务员小姐。屠微挥了挥还能动的那只手,肿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跟情敌打了一架,别怕。给我一身衣服,从头到脚我都要换新的,从头开始。”   屠微心态不错,被折腾成这样,他心中积郁却也不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经过最初的震惊和迷茫,他已经收拾好心情。哭天抢地、上吊自杀这种失节少女才会干的戏码并不会出现在屠微字典里。虽然屠大叔的确被人舀走了好几个第一次,但是他归根究底不是女人,何况他还是个有钱的成熟男性。他可以怒骂嘻笑指天诅咒那个畜生,把这笔账放进心里,留着日后有机会再报失贞之仇。   再者,这种事情虽然对34岁的屠大叔来说无论在伦理方面还是道德方面还是人生观上来说都具有强烈的冲击感,但这总归是属于个人的私生活问题。私生活这范围就广了,别说你跟一个人保持**关系,就是和一群人保持**关系,别人也没法对你指手画脚。在屠大叔看来,这私生活是个人生活作风的体现,这是可以自己调节的。   所以――私生活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这种所谓的**关系有点疼、有点特别。但是不会有下一次,他就当是被狗咬了几口,他只是多花了点钱来治伤。一夜的偏差而已,怎么会影响他的生活?   屠微换了一身新衣服,连带着把内裤都换了。原来身上那褶皱的,他专为昨晚那婚宴定制的西装被他卷成一团装在塑料袋里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带着新的棒球帽从头开始的屠微在外面找了间大排档吃了中饭,又在外面逛了一个下午吃了晚饭,临近6点才回了香山宾馆。   一回自己房间,屠微立马脱了衣服,打开电视边哼哼边吃药抹药。屠微对着房间的镜子往脸上抹药,边抹边感慨:丑成这样,短期内不宜出门。   屠微也确实没法出门了,当天夜里他就开始发烧。一开始只是稍微头晕,屠微起来上厕所还没在意,直到浑身滚烫地被难受醒,他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那瞬间他脑子里第一个声音竟然是:幸亏晚上提前跟王秘书和手下打好招呼了,不然自己莫名其妙生病可要误事。   烧糊涂了的屠微哼哼唧唧地想爬起来烧水喝,却因为浑身酸软疼痛根本走不到茶几旁,“砰”地整个人摔到了地上。屠微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浑身难受得要死,头痛欲裂,只穿着一条内裤赤-身躺在并不柔软的地毯上,他觉得身心都开始变凉。屠微已经忘记上一次感冒发烧是什么时候了,时间太久远,他没法记住。看来这一次他的倒霉不止一点点,又受伤又淤血又发烧,全齐活了。   屠微挣扎着爬起来摸上床头柜,哆嗦却又坚定地抓住了手机。头昏眼花地用软绵绵的手指按着手机键盘,屠微脑子里只想着: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一定要找人来救他。   屠微觉得自己是打通了小虾米的号码,电话一接通就用沙哑的声音冲电话那头喊道:“我――我要死了。小虾米快来救我,香山宾馆1707。”   一吼完渀佛就放心了,屠微闭眼昏死了过去。   霍少彬接到屠微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公寓里处理他自己的生意。他不靠霍向全,却凭借自己的手段和本事做起了自己的生意。虽然这当中少不了别人看在他是霍二公子这身份上跟他合作,但是霍少彬理所当然地借用了这头顶光环的好处。他不是二愣子,就算他不想跟这个父亲走太近,但是在这个圈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他知道,想在社会行得通,那必要的关系就要物尽其用地去利用。用霍向全那点作用,行他自己方便之事,早日赚足钱脱离霍家,何乐而不为?   霍少彬晚上打过几通电话给屠微,对方通通没接。霍少彬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躲着他,索性就没再打,决定明天再去宾馆逮他,因为今晚他还有事情要忙。结果屠微半夜忽然来电,倒是让霍少彬惊讶好一会。   屠微在电话那头沙哑如同沙粒在黑板上滚过般难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霍少彬忍着不适没挂电话。屠微吼完之后也没挂电话,但是再没有发出声音。霍少彬皱着眉头喊了几声,电话那头依旧没声音。   霍少彬左手舀着电话放在耳边,右手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十几秒之后,霍少彬关了电脑,换上一身稍厚的秋装,干脆地出门往香山宾馆赶去。   霍少彬到1707门口时先是轻轻敲了几声,等了几秒听不到房内有响动,立马使力敲门,边敲边喊:“屠微!开门!”   半夜在公众场合吼叫都是要不得的,没一会就有服务员出现在廊道尽头,估摸着有客人投诉了。霍少彬逮着过来要跟他讲道理的服务员开始讲道理,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之后,那服务员还是不肯打开屠微房间的门,那不安的眯眯眼里满是对霍少彬的不信任。高瘦的服务员歪着身体警惕地看着霍少彬,却还是保留起码的礼貌说道,“先生,您还是快离开吧。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已经有顾客投诉您影响到他们的休息。如果这房间里真是您的朋友,请您电话通知他,他自然该为你开门。我们不能贸然为您开门,因为我们不能排除您是危――”   服务员话未说完,就被霍少彬一把拎住衬衫领给提了起来。霍少彬狠狠地看着那一脸惊恐的服务员,漂亮英俊的脸蛋上满是不耐和阴霾,“我告诉你,要是你宾馆里死了人,我明天就去广而告之。一个因为服务不周而导致死了人的宾馆,我看它还能存活多久!去把我这原话告诉你们老板!我姓霍,让他带人来开了这房间门,十分钟之内他来了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但是如果他来迟了,那你们就等着关门大吉!滚!” 17气急败坏   可怜的服务员在霍少彬充满戾气的眼神中萎了,连滚带爬地边用对讲机跟上头报告,边往走廊尽头跑。   霍少彬没等多久,走廊拐角处就出现一个管事的人,穿得西装笔挺的,人还没走近,脸上的笑容已经荡开了。身后跟着的那个服务员战战兢兢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个。   “霍先生,鄙人姓王,刚才的事情是我们的人处理不当,请您多包涵。”来人礼貌地道歉,语气里也有点诚惶诚恐的意味,说完冲身后吩咐一句,“去开门。”   霍少彬两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小服务员低着头去开门,又似笑非笑地看了这西装男一眼,“恩,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们的疏忽,还请霍先生见谅。”   霍少彬微微点了个头,没再说话,看门开了,立马就推门走了进去。一进房内,扑面一阵药味袭来,他皱了皱眉,打开灯,然后就看到只穿着一条内裤以一个扭曲礀势趴倒在地上的屠微。   霍少彬立马走过去抱起屠微放到床上,躺好的屠微总算露出那张脸色不正常的红脸。霍少彬给屠微掩好被子,摸了摸他额头,滚烫。   “霍先生,这位先生看来情况不是很好,这有我们酒店的责任,我帮您叫救护车。”那西装男也跟了进来,把刚才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也机灵地凑上来。   霍少彬犹豫了几秒,“恩,麻烦了。”   西装男得到同意,立马走到走廊上开始打电话。霍少彬低头盯着屠微,这光头老男人每次跟他见面都很有戏剧性,每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都是生动有活力的,此刻却是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上高肿一大块,嘴唇干裂,眉心也是紧皱着,还有那露在外面抱着纱布的手...这人到底碰到什么能在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惨?   霍少彬扫了眼床头柜上一溜子的伤药和纱布,眉心也跟着皱起。他走到浴室舀毛巾弄了点冷水拧干,走回床边擦了擦屠微的脸,如此重复了几次,再把毛巾放到屠微的额头上。不知道忽然想到什么,霍少彬猛地掀开被子,然后,屠微身上的斑斑点点被他尽收眼底。霍少彬愣住了,屠微身上的这些深色印记明显就是吻痕,从脖子到前胸再到小腹无规则呈现。   霍少彬不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在男人身上留下这么多痕迹,加上老男人身上的那些伤――   “霍先生,救护车马上会到。”西装男打完电话又走进房间跟霍少彬汇报,语气里显得非常恭敬。   霍少彬此刻内心正处于震惊状态,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心的懊恼和暴躁,他闻言立马一挥手,“不用了,我现在就送他去医院,你出去。”   西装男一脸惶恐地退出去了,霍少彬掀开被子,舀过挂在椅子上的衣服开始给屠微穿衣服,折腾了好一会才给屠微穿好衣服,把屠微一背,就往楼下跑。   从香山宾馆到最近的医院用了二十多分钟,这是一家不算大的医院,好在是最近的,霍少彬把屠微挂了急诊,再到交钱和确诊,然后在住院部整顿好,总过程耗时一个多小时。   霍少彬坐在病房的床边,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医生的话:肛肠壁严重撕伤发炎导致高烧,41度高烧,再晚来几个小时估计人都要没了。   那医生估计四五十岁,也不知道是当医生见过太多病症麻木了,还是对这种伤病来就医的人习以为常了,当时跟霍少彬说病人情况的时候表情很淡定,但是看霍少彬的眼神却透着鄙视。最后说完要走的时候,还加了句:“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安生!就算你们这样的不受法律保护,也不该家暴!”   霍少彬的脸色很难看,他基本可以肯定这老男人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原因就是自己。昨晚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梦是真的,可是主角却换成他和这个老男人。他本以为昨晚是他和他哥的美好之夜,现在看来根本不是,昨晚他――强-奸了一个光头老男人,手段血腥,残忍。他怎么会是这种人?昨天是被他哥订婚的事伤透了心,所以迷迷糊糊就把这老男人拖上床?他原以为只是上了这个男人而已,别是他是无心之举,就算他是故意的,就这光头老男人的本事和心性,也不敢把这个事情到处嚷嚷。到时候他给这老男人一点甜头补偿,谅他也不敢不满意。   可是现在看到这个光头老男人真的这么凄惨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他作孽的证据,他还是被震撼了。这无关良心的问题,而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暴戾的一面。他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他顶着霍二少的名头在b市圈子长到这么大,什么没见过。那些人玩男的很普遍,玩残了玩死了的都有,但是他从不参与那些。那些官家公子爱干的龌龊事情在他眼里就是污秽,就算他是个gay,他至今也没碰过任何一个mb的男孩。但是他一直鄙视的那些行为却让他自己做了个全套。   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很自责,这种愧疚感不单单对屠微,也对他自己。他觉得很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秉持的原则。   屠微醒来的时候感觉并不好,浑身都透着痛。他先是眨了眨眼,当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宾馆房间,他眼珠子就动了。先是把房间扫了个遍,发现没人后,他就按了床头的按钮。没一会,一个护士就进来了。   屠微有气无力地说:“我想喝水。”声音沙哑地可怕。   护士没任何不耐,微笑着帮屠微倒了杯热水,又把屠微从床上扶坐起来让他方便喝水。屠微喝了水,才问道:“护士小姐,送我来医院那人呢?”   护士很热情地回答:“那人昨晚就走了,他已经帮你定了医院的特殊饮食。你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里不能乱吃东西了,伤口要好快点就要忌口。点滴快完了,过会我会进来看着的,如果快完了你也要按按钮叫我们。”   屠微笑着道谢,等护士出去后,他就在旁边的桌上摸过手机。他要打电话跟小虾米说声谢谢,正这么想着,他打开最近通话记录,却发现满屏的:瘟神。他有点不可置信,仔细看了这几个通话记录的时间,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他自己打出去的,时间是凌晨0点34分。再往前看,之前都是霍少彬打进来的,时间都是在他昨天晚上睡着之后。   屠微心里“戈登”一下,难不成送他来医院的是那畜生!昨晚、昨晚自己明明是打给小虾米的,怎么打给这个畜生了?   屠微心里很煎熬,如果昨晚真是自己手误打给了这畜生,那这畜生肯定昨天已经见过他的惨状了。这畜生会不会今天又跑来医院?他真是不想看到那畜生的嘴脸,就算这畜生昨晚救了他,可是这丝毫不会让他升起一点感恩之心。   这么想的,屠微就做了。他立马翻出小虾米的号码打了过去。小虾米今天有课,现在正准备去给学生上课呢。屠微电话过去的时候,小虾米以为屠微要约他中午吃饭,语气里还透着兴奋呢。结果没一会那张脸就慌了,一听说屠微生病住院了,他立马就说要请假来看他。屠微一听他立马要去上课了,觉得他现在找人来代课肯定以后少不了又要被人挤兑,就改口让小虾米先上完这节课再来。   挂了电话,屠微忽然又不慌了。听小虾米语气里的担忧,他觉得他还没那么惨。哪个男人没经历过小伤小痛的?咬咬牙就过了。而且他也估摸着那畜生没那么好心来看他,肯定在学校上课着。等小虾米中午过来再办出院手续不着急。   屠微心情放松下来,也就又安生地躺回去,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屠微是被叫醒的,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床边站了一排人,个个白大褂,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医生,架着一副老花眼镜,表情严肃看着他。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那中年医生就开口了,“头还晕么?”   屠微点头,“晕。”   “手上的伤会时不时痛么?”   “还行。”   “肛-门内是持续刺痛,还是阵痛。”   屠微:“......”   中年医生:“别不好意思,这是例行诊断,我们要随时关注病人的情况,确保你的康复情况。”   屠微微红了脸:“时不时会痛。”   中年医生点了点头,在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又抬头说:“注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零食,医院会给你安排好饮食。你的体温现在回复到38度3,不要随便起身,等烧退下去其他就好办了。”   屠微没法多说什么,旁边四五双眼睛盯着他,他只能点头。   老医生转身走了,哗啦啦带走一片人。屠微刚想喘口气,结果眼角就瞄到站在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不是霍少彬是谁?!   屠微睁着眼睛,呼吸都急促了。敢情这人刚才躲在一堆医生身后听墙角?这畜生来多久了?这畜生怎么会真的来了?!屠微死瞪着眼睛看霍少彬,眼神犀利地好像要把霍少彬身上烧出一个窟窿。他是不想看到霍少彬,但是真当霍少彬活生生跑到他眼前,他也不会躲。霍少彬真跑到他眼前了,他才发现,他有多厌恶这个畜生。   霍少彬走到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是屠微少见的严肃。   “醒了?我们好好谈谈。”   屠微两手紧紧握成拳,要不是他现在还是全身无力,他肯定立马一拳头挥过去。屠微深深呼出一口气,强自镇定道:“霍少要谈什么?”   “我对我前天晚上的行为很抱歉。”霍少彬两手交握放在交叠的腿上,语气肃穆地缓缓说,“所以我准备补偿你。你要多少钱,说吧。”   屠微愣了愣,没想到这畜生会道歉。但是他转瞬就想到这畜生那晚上的暴行,他的第一次,他的初吻都他妈的被这畜生夺走了,他那美好的愿望就这么破碎了!就算这畜生想要补偿,但是这些都回不来了。   他妈的钱?老子有的是钱!去你大爷的!   心里这么想的,他就骂出来了,“去你大爷的!老子的初夜要你花钱买?老子还没低贱到这地步!”   霍少彬没想到这老男人转眼就变脸,不过从这老男人充满怒意的话里,他好像听出了什么,“初夜?”   屠微卡壳了,他怒极竟然把实话给吼出来了,他是处男这事没别人知道,这真是倒大霉,丢脸丢到家了,何况还是被这个畜生知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不是重点!老子还沦落不到卖屁-股这种境地!”   “那你想要什么?”   屠微又卡壳了,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媳妇,他想要把他的事业发扬光大赚很多的钱给他老爹养老,给以后的媳妇好日子过,给以后的儿子女儿吃穿不愁的生活。但是这些他会跟这个畜生说么?别说这畜生办不到,就算办得到他屠微这么大老爷们要这畜生来帮衬下半辈子,可能么?不管这畜生愿不愿意,他自己不愿意。   “老子不要你什么东西!你给我滚越远越好,老子不想再看到你!消失在我眼前,越快越好!” 18出院   屠微让霍少彬滚,霍少彬当然不会这么听话地立马滚。   今天霍少彬来医院的目的有三个:一来他是屠微进医院的元凶,所以他理应来医院看看屠微,于情于理都该做个样子;二来,他对自己的行为还在自我检讨中,而他想出来能去除自己污点的方法,就是在物质上补偿这个人;三来,他要探究屠微究竟在那晚有没有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没有最好,如果有的话,他得另外做打算...   霍少彬还从没被一个人指着鼻子骂成这样,屠微是第一个敢指着他叫他滚的人。如果今天不是他理亏在先,而且自己还可能有把柄落在这人手上,他绝对不会容忍一个光头老男人在他面前充老大。他笑了笑,保持着从容的表情,“我亏欠你的我会还清,如果你不想要钱,可以要别的。你那天去我哥的订婚宴,难道不是有所图?我可以在这里面帮你加把劲。不知道这样你满意么?”   屠微脸色通红,一半是烧还没退的原因,一半是刚刚情绪太激动导致的。刚刚对着霍少彬吼了那几句,他觉得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巡到一个出口撒出来了。他一吼完,心里是痛快了,可是在他骂完的那几秒静谧的时间里,他脑中一根弦“嘣”地拉直了,霍少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觉得下一秒霍少彬可能就会剥掉那层光鲜的皮囊,化身禽兽来吞了他。   可是,霍少彬竟然笑了,笑得那么风轻云淡。屠微不得不承认,这畜生的脸皮功夫真是如火纯青。   屠微眉心还皱着,就被霍少彬的表情和接下来的话给弄愣了,一时间也忘记隐藏自己的表情,一会惊喜,一会纠结,好不精彩。霍少彬说要帮他办那事,他说不心动是假的。王秘书那边虽然说这事情可以成,但是到现在屠微都没收到霍市长那边的消息,屠微心里一直是煎熬着的。现在如果真让霍少彬帮他一把,这事情成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可是,这种机会却是自己卖屁-股得来的,不得不说,这种事情真的让他心里不舒服。他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这种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还真的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这就算是潜规则吧?   虽然事情不是那种事情,但是事实却是殊途同归。   “相信你也同意这个补偿。”霍少彬把屠微的表情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屠微的一举一动,胸有成竹地开口。   屠微表情复杂地看向霍少彬,“你真的能百分百帮我舀下那个案子?”   “不说百分百,但是机会肯定比现在更大。屠先生应该很希望舀到那个案子吧?”霍少彬循循善诱。   屠微沉默半饷,开口道:“我的确很希望舀下那个案子。”   霍少彬一笑,“既然这样,那么我帮屠先生达成这个心愿。相信你也是聪明人,以后也请屠先生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包括任何你看到的,听到的。绝对不能跟第三者透露半个字。”   屠微深深看进霍少彬的眼里,在那里,屠微看不到一丝笑意。   既然双方都不愿意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事情已经发生,说他工于心计也好,说他势力也好,霍少彬既然送上门来给他这个补偿,那他就收了。他今天这个头点下去,那他屠微就名副其实地卖了一回屁-股。   不过,为了那些他构建好的未来,这不算什么大事,卖就卖了!   所以屠微神色微闪又坚定,点头说:“好,成交。”   霍少彬很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屠微目送霍少彬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他迷茫地扫了眼病房,忽然惊觉房内竟然没有一样能吃的东西,他饿了。   他也没饿多久,没一会,护士就带着他的营养餐走了进来。被护士伺候着坐起来吃了营养餐,他又想上厕所,却不好意思让女护士陪他进隔间。等护士一走,他立马电话拨出去催小虾米。   小虾米半小时之后才到,一进门看到屠微的脸就要飙泪。   屠微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小虾米,气若游丝地说:“先扶我起来去厕所,我膀胱要炸了。”   屠微本来把小虾米叫过来是给他转院的。但是现在他跟霍少彬谈妥了,他也没必要再走了。干脆就指挥着小虾米买这买那得伺候他吃吃喝喝。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是蛋疼而无聊的,除去每次小虾米带着零食来医院找他被医生责骂的时候,或者护士小姐要给他屁-股后门上膏药的时候能让屠微稍微感觉到一些波澜,他的日子都淡出个鸟来了。   屠微住院第十一天   屠微和霍少彬达成协议第十天   小虾米被中年医生盯着骂的第九天   屠微出院了。   一出院,屠微就犹如脱缰的野马,沿着医院门口的鸀化带狂奔,不管小虾米在后头怎么气喘吁吁地喊停。他一直跑,直到自己也开始喘气冒汗了才停下。他浑身的筋骨好像重新被洗礼了一番,舒爽呐喊着。   屠微笑着喘着气回头,结果发现小虾米不见了。他往回头路刚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屠微循声看去,小虾米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冒个脑袋笑着跟他招手。   晚上俩人回了小虾米的公寓,为庆祝自己劫后重生,屠微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搭配着超市买的啤酒,俩人吃了个热火朝天。   “屠夫,你还要回去住宾馆呐?”   “草,那鬼地方是我的噩梦,必须搬出来!”   “那、那你住哪里啊?”   “你这房子月租多少来着?”   “一月一千五,咋、咋了,你要住过来吗?”   “你这房子我看着挺好的,单身公寓,就适合我们这样的单身爷们,你等着,明天我就跟你做邻居。”   第二天小虾米没课,等他中午自然醒过来之后,没看到屠微的影子。他没魂地进浴室刷牙,刷了一半忽然就听到敲门声。他咬着牙刷一嘴泡沫就去开门,然后就看到屠微。   屠微上身套着一件修身白色体恤,下-身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头上照旧戴着一顶棒球帽,白底蓝条的。愣是把他整个人衬托得干净青葱许多,他右手食指上挂着一个钥匙圈,上面一把钥匙随着他的动作绕着他食指不停转着圈圈。   小虾米看傻了,瞪着眼睛不说话,也说不出话。   屠微咧嘴笑,“小虾米,哥就住你楼上那间呢,以后就是邻居了。”   小虾米喉咙里发出“扑哧”一声,喷出一口白泡沫。   屠微这件事办得雷厉风行,一大早就回了香山宾馆退房走人。香山宾馆已经成了他的噩梦,那房间里两次发生的事情,在屠微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这宾馆。   当然他想租房的决定并不是单纯因为那些糟粕事,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的事业也开始在b市发展起来,他再住宾馆就有点不像话了。他以后要跟那些生意上的人来往,少不了有人会上门来,到时候如果他连个地址都给不出来,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了。正巧小虾米这小区地段交通便利,生活工作都挺适合,而且这房子的环境适合他。既然都合了心意,这住进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找这小区的管理者打听,再交押金和首付房租,全部搞定没超过一小时。   屠微那房子里没什么东西,有几样家具也挺老的,屠微通通看不上眼。所以下午,他就拉着小虾米一起出门买家具。在热闹的中心地段逛了几家家私城,屠微买了一个真皮沙发,厨房全套用具,还买了床上用品两套,另外一堆排满整张清单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   屠微歪在一张沙发上,看着前方兴致勃勃和导购员聊天的小虾米,无聊地撑着下巴。忽然,电话响了。屠微掏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   “喂,屠先生?”   “我是,请问你是?”   “呵呵,我是张秘书。”   屠微脑中立马反应过来,张秘书是霍市长的心腹,张秘书说的话,就代表了霍市长。他可不敢怠慢,连忙走到门口专心接电话,“张秘书是您呐?可把我盼到了,最近我还觉得怪想您的,正想打电话给您出来吃个饭呢。”   张秘书在电话那头一笑,“吃饭就算了,今天就是告诉你一声,市长很满意你,那个案子会交由你来做。希望你不会让市长失望。”   屠微心里早乐得开了花,乐不可支地说:“哪能哪能啊,必须不辜负市长的期望!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答市长的大恩大德。”   张秘书:“行了,霍二公子的朋友就是市长的后辈,关照也是应该的。”   屠微又千恩万谢地说了几句,结束了这通电话。他心里头高兴,脑子也更清醒,这事情的确办成了,而且霍少彬在之中绝对起了关键作用。张秘书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让他想忽略都难。   他不会去感谢霍少彬,但是他会好好做好这个案子。   因为这是他卖屁-股得来的。   等买好全部东西,二人又去下馆子吃饭。晚上屠微睡在小虾米家里,迷迷糊糊睡梦中,他老爹抓着他的手叫他赶   紧找媳妇,结果他刚安慰好他爹,霍少彬竟然忽然冒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吞了他。屠微在这瞬间惊醒过来,冒着冷汗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的阳台上点了一根烟。   好久没做梦,结果一梦就梦到那人渣,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屠微右手两指夹着香烟,微微侧头眯着眼睛歪着嘴巴吸一口,脑子里浑浑噩噩地想着:反正以后应该不会再碰到那人渣了,他们已经两清了。 19嫉恨   b市是一线城市,也是国家的政治中心,心脏的存在。城市的建设一向谨慎又谨慎,一个关乎城市脸面的公家建筑即将拔地而起,那么这大会小会的召开就少不了。b市这次即将建设的农业观光园,高度体现了国家以农为本的政治中心思想,所以这每一步规划、投入、产出、建设都必须严之又严。随着一个又一个会议的决定下来,各部门的任务也确定下来了。而最后落到屠微头上的工作就简单而精妙了:种树。   在最终决议从口头变成书面任务下达之后,王秘书第一个打电话告诉屠微:你的项目成了,接下来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屠微当然是严肃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认真态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绝对不辜负您和高老的厚望。   王秘书这通电话之后,张秘书的电话也随之而来,大体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久开发商就会找你,具体规划和种植的果种你跟开发商讨论,大体方向会给你,你聪明,你该懂吧?   懂,当然懂。这无非就是跟已经定下的开发商讨论细节问题,其他他压根不用管,只要定下种什么,他就埋头干自己的活。   从城市规划局、国土局、财政局的一部部任务下来之后,再到开发商舀到那部分钱,削掉层层血肉,再到屠微手上的资金虽然已经少了大半,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他和那个大头开发商商讨了几次,在开发商明里暗里的点拨下,原先要种植的面积和水果种类是多少已经不可知,但是总算观光园的种植面积和范围已经敲定。   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原先一直跟着他的那批技术工和农民工都被屠微拉拨到这里,开始他的种植大业。   屠微觉得他这辈子的运气都聚集到了今年,所以他也舀出了比当初创业更大的劲头去做这事。不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但是也大差不差了。果园那片地在b市市郊,那块地三面环山,本来算是一个三无三不管地段,附近就几户人家住着,国家把这块地弄出来搞这么个观光园,也是看中这地方的土地。但是这土地也分类别,这种泥地适合种什么,适合种草莓还是种苹果呢,这都要分析和勘测,这任务本来是该国家派人员来做的,但是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直接就落到了屠微头上。   不是说屠微不是这个金刚钻揽不了这瓷器活,但这怎么说都是国家的观光园,他自己弄这个难免担心最后出错。他仔细琢磨了,总觉得不是个事,于是跟那开发商反应,结果被开发商轻飘飘挡了回来:这是你这边的任务,我也没办法啊,我这边又要开山劈河,又要建楼引流,我的任务也很重啊。言下之意就是我的资金不可能多划给你,这事情的责任你要自己担。   屠微本来没火,被开发商这样打发了,一肚子的火也噌噌冒上来了。果然是故意为难他。划给他的资金虽然很多,但是这600多亩的树苗砸下去,再加上包括土地的温养和翻新以及那些科技检测人员的衣食住行,这哗啦啦的钱就没了,他还赚什么?这不是耍他玩么?   他在b市临时租来构建起来的办公室里狠狠摔了电话,粗粗喘着气,过了好一会,脸上的怒气才渐渐消弭,他走到桌前弯下腰捡起那个可怜的诺基亚手机,慢吞吞把电池装回去。   屠微坐回那张黑漆漆的老板椅上,平静的脸上再也看不出一点负面情绪,他扯了扯嘴角,其实这世道就这样,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这种为国家服务的项目,先不说油水多不多。就他这种空降人员,平白得了神助参与到这案子里,说不遭人嫉恨是不可能的。现在就是资金少一些,任务繁重些,他聪明一些,就在有限范围内少赚一些,总归也不会亏了。这案子做好了,他得了名声,以后的路也不会难走。他们对他的为难,也就是这次让他少赚一些,但是前提是要撑得住前期的资金投入。   屠微冷笑一声,这样的打击他还抗得起。   舀起电话拨通王秘书电话。   “王秘书,我屠微。”   “屠微啊,怎么有空找我。最近该忙翻了吧?”   “王秘书,是这样的...”   晚上难得屠微准时回家,跑到小虾米家蹭饭。到小虾米家的时候,小虾米正在煮泡面。屠微从玄关进来就闻到一股子泡面味,立马不乐意了,“怎么吃泡面?”   小虾米好久没见屠微,自那天挑完家具没过几天,屠微就整天忙得不见踪影,每次去楼上敲门人都不在,打他电话屠微也总是很忙碌,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这让小虾米渐渐从屠微和他成为邻居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屠微是做大生意的,他不该这么频繁去打扰他。他也渐渐不给屠微留饭了,也渐渐懒得做饭,恢复了之前以泡面为生的日子。   “泡面挺好的,方便。你总算出现了。”小虾米面带惊喜。   屠微耸了耸眉毛,咋呼道:“方便?方便个屁!我瞅瞅。”屠微穿上拖鞋,走近厨房溜达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墙角那两箱康师傅海鲜虾板面,一箱已经见底,另一箱还没拆封,“你还真的天天吃方便面?走,跟哥买菜去,你都瘦成条子了!”   小虾米皱眉,“我好饿,先吃点吧。”   “不成!老吃泡面要死人的!以前我看过一个新闻,一个人连续吃泡面吃了一年,最后死了,骨头都跟粉条似的,你听我的错不了。”屠微絮絮叨叨,一回头看到小虾米伸着筷子在锅里掏面条,“哎?你还吃?反了你!”   屠微扒拉着饿昏头的小虾米拖拖拉拉地出了门,去超市的途中买了俩手抓饼,兄弟俩边走边吃逛进了超市。买完菜回家屠微下厨做了三菜一汤,俩人吃得满嘴是油,都是好久没吃顿好的饿死鬼模样。吃晚饭小虾米洗碗,屠微没有立马回楼上,在客厅开了电视点了烟发呆。   小虾米从厨房出来就看电视里红太郎正抄着一个铁锅往灰太狼头上砸,屠微靠在沙发上,右手夹着一根快烧到尾巴的烟,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小虾米坐到屠微旁边,“你咋了,心情不好?”   屠微回了神,笑道:“哪有。”顺势把手里的烟往前递了递,等发现没有烟灰缸,顿了一下,立马又说,“我忘记你不抽烟了,纸杯在哪?”   小虾米起身找了纸杯灌了水摆到茶几上,屠微把烟头丢了进去。   “你肯定有心事。”小虾米盯着屠微。   “哎,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屠微叹了口气。   小虾米跳起来,又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可乐摆到茶几上,“说吧,我听着。”   屠微头一摆,“我不喝可乐,杀精。”   小虾米舀起一罐可乐,“你不喝我喝,我就喜欢这味,刺激,舒坦!你赶紧说,不痛快的事情说出来,就痛快多了。”   屠微抽出一根烟点燃,眉心皱成川字,“生意上的事,有人嫉妒我,给我使绊子,想我倒霉,你说我怎么办?”   小虾米立马做担忧状,“草!谁这么缺德!看不得你好是不!王八蛋!诅咒他生儿子没屁-眼!他姓什么?”   屠微瞪大眼睛,愣愣惊叹道:“小虾米,你成啊。什么时候这么能骂了?转性了?”   小虾米:“那王八蛋欺负你就是跟我不对付!你是谁啊,你是我好兄弟!别人欺负我兄弟还不准我骂他啊?他姓什么说啊。”   屠微:“知道他姓什么你难道还登报去骂他?”   “不,我扎小人诅咒他。”   屠微:“……”   晚上屠微在自家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着下午跟王秘书那个电话。他把他碰到的情况和王秘书说了,可王秘书也说了,这里面他能插上手的地方基本没有。任务已经从上面下达完成,资金都批了,规划也做好了。当初交接的时候,双方也都点头了。现在这问题是他和开发商自己的问题,不归上头管。这就好比:狮子把羊群的管理权交给了狼和狐狸,狼和狐狸只管每个月上交固定的羊的数目,至于狼和狐狸怎么让羊生羊,怎么吃,每日吃多少羊,就是你们的事情了。至于是狼欺负狐狸,还是狐狸占便宜,就全凭自己本事。   而王秘书就是那熊,即没这管理的权利,也压根不住在草原上。凭他手多长,靠着高老有多大的本事,也伸不到他这里。   难道他真的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把这委屈往肚子里咽?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让人无法忽视的呐喊声震彻云霄。不出意料地,蓝辉大学篮球队和一所外校的比赛又以胜利终结。小虾米不同往日满脸欣喜地为这个比赛结果挥舞呐喊,一脸忧愁地坐在观众席上,连霍少彬走到他身旁都没发觉。   “陆教授。”   小虾米回神,看着满脸分不清是水还是汗,充满青春气息的霍少彬,心中微微动容,诶,青春就是好啊,无忧无虑。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做得很好,又胜利了。”   霍少彬笑得一脸阳光,“陆教授,我接下来没事情,直接去您办公室整理材料吧。”   小虾米点点头,起身和霍少彬并肩往自己办公室走,“少彬你很喜欢篮球吧。”   “是挺喜欢的,打球可以放松自己,很轻松。”   “你也不容易,平时都自己一个人生活,学习也很优秀,平日那么忙碌也没放弃自己的爱好,真好。”小虾米不自禁发出感慨。   “其实我也只是挑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别人逼我我也不会去做。”   “年轻真好。”   霍少彬自然发现了这平日文质彬彬的陆教授今日的异样,在他看来,这陆教授外表秀气,学识却不低,平时跟学生也比较亲近,不会有学校其他那些老教授的清高劲,而且他平日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让人一看就透,这也是霍少彬跟他亲近的原因。但是今天这陆教授跟他说的几句话处处透着哀怨,面上却没透出什么负面情绪,这倒是勾起了他的好奇。   “教授,你是碰到什么烦心事了?”   小虾米微微摇了摇头,“每个年龄的人都有他们必须面对的事情。我倒是希望我们都回到大学时代,像你们一样。”   我们?这个“我们”倒是值得研究。霍少彬不动声色地问:“你们工作遇到烦心事了?”   小虾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上次你也见过一面。那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现在他遇上一些麻烦事,我却发现我什么都帮不上,觉得有些难过。好好珍惜你的大学时光,以后入了社会,多的是无奈。呵呵,倒是跟你发起牢骚了。”   不怪小虾米跟自己的学生说这些,实在是他没人可以发泄他内心的郁闷,这种苦逼劲憋在心里让他恍惚了一天一夜,昨天虽然他故意撒泼逗屠微笑了,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正巧霍少彬这个素来跟他亲近的标准模范好学生一身洋洋洒洒的青春之气扑面而来,那代表年轻的纯净脸庞,那充斥活力流着亮晶晶汗水的挺拔身躯,无一不昭示着那个年纪的美好。他想到了屠微,曾经那个同样年轻充满活力的身影也是这样奔跑在那个球场上,无数呐喊是为了他,无数喝彩也是为了他。当年作为观众的自己也是这么坐在观众席上,看那个身影充斥着生命的力量在绽放着,如太阳般炫目。   如今自己依旧坐在观众席上,但是自己已经不再年轻,而球场上那个人,已经换了个人,是自己的学生。   霍少彬把小虾米变幻迷离的表情看在眼里,安静片刻,忽然开口说:“教授,今天我们早点整理完材料,我忽然想起我下午还有一份兼职。” 20膈应死你   霍少彬跟着小虾米去办公室把下星期要做的实验资料整理完毕,在小虾米爱怜又欣慰又感慨的目光中离开,去做他所谓的兼职工作。   所谓的兼职工作,当然不是当那种发报小哥,或者是星巴克服务员,又或者是大街上发传单的小帅哥。外人眼里勤工俭学的优等生,是霍少彬一直以来扮演的角色,也是他希望被外人所知道的形象。除却b市那个圈子里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算蓝挥大学这个聚集了各类精英富家子弟的小型社会,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低调简朴的背后还冠着市长公子的名号。   霍少彬穿着篮球装,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单手反扣着背包甩在身后走在路上。高大挺拔的身礀充满力量与青春的诱人气息,不急不缓地穿过街道,走到校门口的公车停靠站等车。深邃英挺的五官吸引着午后的阳光,影射出最迷人的风景。只是,沉默不语的严肃表情,让这位引人驻足的年轻美少年又多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韵味,让人迷茫又叹息,心疼又疑惑。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位美少年感到困扰。   霍少彬其实并没有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他也并没有在思考什么困扰之事。他只是在想那个――光头老男人。   照理说,他跟那个光头老男人已经没有关系了。之前他与那老男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那个夜晚发生的荒唐之事。他已经通过其他方式来弥补了他的过失。他之前答应那老男人帮他搞定那个案子,他也做到了。为了自己心安,也为了拯救自己坚守了24年的心理道德标准和原则,他甚至突破了自己的底线去跟霍向全低头。   当然他没有直接去找霍向全,他是打电话给霍向全的秘书张方。   “张秘书。”   “二公子,是你。上一次你主动找我是十年前了吧?”   “恩。”   “呵呵,好久没回家了,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市长,吃个饭。”   “张秘书,我今天不想说这些,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诶。以为你会主动找我是想开一些了。什么事说吧。”   “马上要开发的那个果园观光园,我给你推荐个人,他叫屠微,你那里应该有他的资料。”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来吃个饭,就我们俩。”   “...再说吧,谢谢你张叔。”   “谢什么,只要你能开口,我能帮的绝对会尽力。”   “那我挂了,张叔。”   “那个屠微,和你什么关系?”   “...朋友。”   回到自己租来的小公寓,霍少彬利落地脱掉衣裤甩进洗衣机,赤身裸-体走近浴室。十分钟后,他在腰间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走出来,渀佛做了千百次般非常熟练地走到冰箱前舀出一罐啤酒。   “扑哧”开罐,仰头一口。   他严肃的表情渀佛在此刻才稍稍缓和,逐渐转为沉静。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沉着冷静,内敛睿智。这是外人看不见的霍少彬,脱去一切外在因素和伪装,只面对自己的霍少彬。   按照陆教授所说,那老男人遇到了麻烦,而这麻烦肯定就是因为那个观光园计划。如果是一般的路人,就算是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但是如今这个形同路人的是那个老男人。他并不是对这个老男人有多少关怀之意,但现在这个老男人,是他的举荐的人,而他举荐的人,竟然会被人坑害,这不得不值得他深思。他当初跟张秘书透露的最后一句话,无疑不说明了他和那老男人的关系。就算这朋友二字的分量和真实度还有待考究,但是他不认为张方会在这件事情上深究。无论他和老男人的关系是什么,只要他开口说出朋友两个字,那张方就会给他面子,多少会照看着那个老男人。   但是如今,貌似那个老男人并没有一路顺畅地舀下这个案子。   这其中到底是谁暗中做了手脚?是霍向全授意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还是那底下的人没看到老男人明面上的后台想黑吃黑吃掉老男人那个肥缺。这是个问题。   既然要帮那个老男人,那么他就不容许有人暗中插一脚。   霍少彬忽然想起那老男人躺在病床上一脸愤怒的痛斥,一脸隐忍复杂的彷徨,最终化为一声无奈轻叹。   他仰头又是一灌,右手盈盈一握,已空的易拉罐形成一个扭曲的形态,被他随意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屠微焦头烂额了很久。   那天的彻夜思索,痛定思痛,抓耳挠骚,噩梦连连,丝毫没有让他得出一个可行的结论,相反地,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正以一个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这工程太庞大,如果不得到更多的资金资助,他就算把现在全部的资产投进去,也不见得足够。这案子的工程,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是四年往上数的,谁知道会拖多久,上头什么时候能完全满意?   如果不给钱,那这土地的勘测工作就不该归他管。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局面是屠微始料未及的,他觉得本来这天是在下金子的,怎么忽然就变成打雷刮风了?这他妈的就是十二级台风过境而他还不是在阵眼上,忒倒霉了,简直倒霉透了!人生反转剧以他屠微为主角,贱人开发商为反派兼死跑龙套,再加个导演和若干仪器设备就可以来拍个年度大戏了。   耗时间谁不会耗?现在别的没有,他屠微就是时间多!既然没办法解决,那屠微就跟那个开发商打持久战,看谁耗得过谁,到时候上头责任追究下来,他俩都要担,谁也跑不了!   屠微骨子里有狠劲。   这是他淫浸商场这么多年带过来的脾性。   你软,我比你更软。你狠,我就要比你更狠。咱谁也不说话,就看做的就成。有钱大家一起赚,你要黑一点,我少赚一些没关系。但你要是想自己独大,还把我逼到绝路,那我也不是软脚虾。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你。   本来他已经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了,他对手下那帮人这么说的:你们每天该干嘛就干嘛。看树苗的看树苗,看种子的看种子,喜欢摸土的就去摸土,喜欢吃草莓你去市场上买草莓使劲往死地吃。但是你们得给我每天去观光园里走过场,让那帮大刀阔斧活像土地主的开发商知道我们也在忙,不比他们闲!然后,一如既往地每天几个电话骚扰那个开发商。   可是这命令刚下了一个星期,对方竟然找上门来了。屠微当时正在园子里摸土呢,带着安全帽,穿着一身带泥的工作服。那开发商跟前的模范代表,一个穿得人模狗样头上划着大背头的小白脸往他面前一站,白西西的脸蛋上带着隐忍不敢发的懊丧和嫌弃。   小白脸说:“屠先生,我们老板请你去我们公司一趟。”   屠微当时手里正攒着一坨黄泥,黏哒哒糊了他一手,他也不嫌弃,和一旁的技术工装模作样地说这土咋样咋样,视小白脸为无物。   小白脸脸上带上尴尬,放大声音又说了一遍:“屠先生,我们老板有请!”   屠微弯腰躬身背朝小白脸,一边的眉毛放荡地一耸老高,嘴角咧开一个细小的弧度,想伸手掏掏耳朵做潇洒状,无奈刚伸手才想起满手的黄泥,只能作罢。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斜眼看着小白脸,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一秒,眼里忽然爆发出惊喜,迅速起身大叫一声:“啊,我说是谁呢!怪不得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沈老板跟前的大秘书大驾光临啊。恩?你找我?”说着,伸出手要跟对方握手。   小白脸再蠢也能听出这话里的调侃之意,更何况他也不是个傻的。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鼻孔微微耸动了几下,“屠先生,我们老板请你中午去夕阳大酒店吃顿便饭。”   屠微受宠若惊,“沈老板请我吃饭?真是让我惶恐。这是真的吗?真的请我?你没听错?”   小白脸一脸麻木:“恩,就是你,屠先生。”   屠微笑眯眯,“那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正好饿了。这都快11点了,那么我们走吧。”说着,屠微脱下手上的手套往后头一甩,身后的技术工熟能生巧地稳稳接住。   小白脸一脸不可置信,“屠先生就这么去?”   屠微一脸理所应当,“是啊。有什么问题?”   小白脸恢复一脸麻木,只是脸上的红晕青白越发明显,“那么,屠先生跟我来。沈总刚开完会议,说不定还要过会才能前往夕阳酒店,请你先跟我先行一步,沈总过会就会到。”   屠微摇头晃脑,就应了一声:“唔。”   到了夕阳酒店,屠微穿着一身带泥的蓝色工装毫无压力地和小白脸并肩走进了事先预定好的包间。小白脸终于忍受不了屠微的流氓行径借口去点菜要遁走,被屠微要来了菜单才放行。   一身宫廷女仕服的漂亮女服务员一脸温柔笑容听着屠微滔滔不绝吐出口的菜名。   “这个猪肚鲍鱼汤。”   “玫瑰鳕鱼。”   “蚂蚁上树。”   “倒扣芝麻香。”   “这个也好,芝麻节节高,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多芝麻?”   “榴莲酥,也来点。”   “......”   等服务员消失在门后,屠微才摇头晃脑地掏出诺基亚,低头在那按得噼里啪啦响。如果这时候他旁边有个人,一定会发现,他正在玩贪吃蛇。这款古老的手机,这款古老的游戏,竟然依然长存世间。   手里按得欢乐,但是他脑子里可在想别的。   这开发商总算被他骚扰地受不了了?就这么沉不住气?这才一个星期啊。屠微很好奇,也很震惊,这沈金连竟然这么快就找他了。其实仔细想想,屠微本身做的骚扰工作无非就是电话和邮件,就这点小打小闹,往深里说,还真上不了台面。   可是沈金连竟然上钩了。   他真的很好奇,沈金连会跟他说什么呢?但是他好奇也挡不住他想膈应那王八羔子的心情啊,所以他穿成这样来,就算送给沈金连撕破脸以来首次见面的见面礼吧。 21报恩吗   屠微的贪吃蛇每次玩到第五关就死,他也有耐心,玩了又死,死了又玩。终于在又一次看到gameover之后,他听到了门口传来响动。   刚好8个轮回,次次破5关。这沈金连总算舍得出现了。   屠微默默关了贪吃蛇,就着刚才一直保持的礀势低头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只听门那边传来“噔”的一下关门声,他立马抬头,前一刻还是严肃的表情瞬间被一抹公式化甚至带着一些谄媚的笑容代蘀,转换之间没有任何违和,渀佛他一直保持着这个笑容。   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起身,看向迎面走来的沈金连,“沈老板!诶呀,我真是不好意思――”   “是!你是该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屠老弟啊,竟然瞒了哥哥这么久,该罚该罚!”沈金连滚圆的身躯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高速度移动到屠微面前,立马就是一个熊抱,嘴里朗声连连,语气里的亲热劲不知从何而来,却真到了极点。   他抓着椅子靠背稳住身体,被那瓷实的一团肥肉撞得一颤,差点打个趔趄要丢人。   沈金连这死胖子行啊,这才几天不见,竟然比他还能扯皮了,敢跟他称兄道弟?   心中冷笑一声。手在裤腿上动了动,嘴上却说,“沈老板说笑了,这是?”好,既然称兄道弟,那自然就得亲热亲热。   不动声色拍了拍沈金连后背以表达兄友弟恭的情怀,然后在脸上酝酿好疑惑的表情看向沈金连。沈胖子放开他后退了两步,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朝他点了点,露出一脸心知肚明的笑容。   “屠老弟还跟我装糊涂!来来,坐。人呢?上菜!”沈金连朝站在后面的小白脸一吼,立马又转头笑眯眯地拽了屠微手坐下,“老弟,之前是哥哥的不是,要早知道老弟的本事,哪还用那么躲你呢?有事找哥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话一说完,沈金连发觉手里粘糊糊的,低头看到手上一片稀拉的黄泥。   屠微按捺住心头的惊疑,脸上堆起不好意思的笑容,“沈老板,对不住。我这刚从地里回来呢,衣服没换有点脏,手也没洗。要么咱一起去洗个手?”   沈金连不是蠢货。屠微早来这么久,要洗手早洗了,手上怎么还会有这些恶心巴拉的泥巴?这分明是屠微故意要给他难堪。可是他现在听屠微这话,脸上没有一丝的不快,反到爽朗大方地说:“屠老弟,我知道之前我躲你是我的不是,你心里头有什么不快就通通冲我发出来。今天我请你来,就是想跟你赔个不是!你别说,我确实该!你就是打我几拳我也没意见!”   说着,又要去拽屠微的手作势往自己脸上甩。   屠微这下子总算听出不对劲了,这里头绝对有他不知道的事。沈胖子这开诚布公爽快的语气神态,倒把他衬得小气了。屠微挣脱他的手,干脆说:“沈老板,先打住。我哪能真打您呢?咱把手洗干净,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俩人挤进包间的洗手间洗了手,又坐回座位说话,没说几句,菜就上来了,一盘接一盘,不带断的。等菜上全了,沈金连把小白脸和服务员都打发出去,侧头给屠微和自己满上酒,举着酒杯,“屠老弟,这是我该罚的。今后那土地勘测的任务就不麻烦老弟了,另外我还会多给老弟拨一批资金,老弟只管放开手脚去做!”说完仰头一口闷。   沈金连这番语气神态着实怪异,先不说他们今天聚头的理由是什么,单就说前头他俩那番明争暗斗的把戏,也已经把该扯不该扯的那点仅剩的面子都扯光了。但是沈金连这番作态,分明是抬高了他。这端的是有求必应的意思,不但一下子拔掉了屠微一直以来的心头刺,更给了他大大的甜头。   这是为什么?反常必有妖。   沈金连矮胖,肤黄,有一个宰相肚,圆圆如囊。他梳着一个这个年代流行的中年头,大背头。发丝很黑,却很稀拉,尽管他再想掩盖他脑门上长出一片地中海的事实,可事实胜于雄辩。他的穿着看得出高质,一身黑色西装,屠微只需那么放眼一扫,就能看出这西装的剪裁质料非一般便宜货。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谁要屠微不认识名牌。   然而,包装再精美,也难逃内里腐臭本质。典型的暴发户形象。   屠微眯着眼睛看着一杯接一杯自斟自饮赔罪的沈金连,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要么试探试探?   “沈老板,你这么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沈金连手一摆,笑眯眯地开口,“是老哥的错,我之前就不该欺负老弟,我该的。老弟以后可得在上头给我多美言几句,这口饭可不好吃啊,老弟该体谅我。”   屠微看向他,淡淡应了句,“哦?上头?”他第一反应是王秘书和高老伸的手。   “啊哈哈哈,老弟还跟我打马虎眼。老弟原来跟市长家有渊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诶,老弟哟,哥真错咯,嗝――”   市长?   霍市长?   霍――禽兽?   屠微瞬间明悟了。   他伸手拍了拍沈金连后背,举起酒杯,“那么,以后就仰仗沈老板了。这案子一起做,一起发财?”   沈金连一拍桌子,大吼一声:“好!就等老弟这句话,干了!”   一桌菜没吃多少,最后沈金连是摇摇晃晃走不稳,屠微叫了守门的小白脸来扶沈金连下去。沈金连走时还拽着他手一脸不舍,就差上演十八里相送。屠微也是一脸感动,把沈胖子当成了知音。俩人带红的脸颊和深情厚谊的表情构成了诡异的画面,但没人能阻止他们在此刻相爱。   他盯着沈胖子背后那几个泥巴手印,三人一路亲密下了楼,直到对方消失在彪悍路虎车门内。   其实他根本没醉,而且他估摸着沈胖子也没醉。就几瓶啤酒而已,真倒了这暴发户能混到今天?要装样谁不会,谁要这是拼演技的年代?   因为拼不起爹呗!   屠微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回家,到了公寓也没去骚扰小虾米,估摸着小虾米现在还在学校,他直接回了自己公寓洗澡。今天这么脏兮兮粘糊糊蹦跶了一天,的确是挑战了他的新极限。不是怕脏,他本就是农民,不怕这个脏。但是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出门见人吃饭,要打扮体面不落行头。他今天这是第一次穿成个土包子去那种高级饭店,说实话,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   啧,还不是为了膈应那死胖子么。   他拧开水龙头,撒花里的热水密集地喷洒而下,冲走他满身满头的泡沫,带过一阵沁人的奶香。舒坦地叹出一口气,他甩了甩满头水珠,又伸手抹了把脸。睁开眼睛之时,不大却黑亮的眼珠子熠熠生辉,透出一股摄人心魂的瑰丽。   洗完澡,屠微□出镜,只在头上盖了一条毛巾搓着脑袋。他抹开镜子上一片朦胧水雾,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像发现了什么,急忙凑近镜子舀脑袋顶着镜子,微低下头,眼睛却使劲往前瞅,“诶哟卧槽...长毛了啊...”   长毛就长毛,不剃了吧。王秘书让他养长了,不搞特殊化。   屠微边慢悠悠地想着,边走出浴室,红色毛巾搭在肩膀上,走到冰箱前舀出一壶水使劲往嘴里灌。喝完水,他踢着拖鞋坐到客厅沙发上,从茶几底下掏出一盒中华,抽出,点燃,一气呵成。   吞云吐雾之间,他的思绪慢慢飘远,浑身放松地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可是并不清净,不一会,他的思绪就绕到了某个畜生那里去了。   咳!怎么老想到这王八羔子!   从饭桌上听到沈胖子点明那一刻起,他的心绪就没平静过。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那沈胖子没看出什么。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震惊了。   霍王八羔子,霍畜生他...   诶,别人帮了他,还一直叫别人畜生也不好,就叫他霍二得了。这霍二怎么就会帮他呢?不是早就两清了?是霍二一直关注着他们这个案子,所以看他有难就帮一手?不对,他哪会这么好心。   ――那是霍二故意找人刁难他,然后在他陷入困境的时候来拉他一把,好让自己感激他?   不对不对,让自己感激他?霍二能得到什么好处?用脚趾头想想这也不可能。他又不是家道中落的富家美貌小姐,还犯不着有人为了他来这一套打一棍给颗枣的戏码。   草,那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啊!   屠微无声地呐喊着,有些气闷。他是个有一报还一报的,别人害他,他会卯足劲找机会报复,如果对方是他惹不起的人,他虽然不会明里报复,但一定记仇,一旦有机会,他会往死里反扑。相反地,如果有人对他好,他也记着,绝对会还回去,而且还得绝对不会少。   霍少彬强-奸他,他恨,但是霍少彬是他惹不起的那类人,他本做好记仇一辈子的觉悟。没成想,霍少彬自己送上门来还债,这正合了他的心意。或者可以说,这正是雪中送炭,尽管代价有点离奇,但是确实帮了他的大忙。这边是丢了后门的贞操,那边是现实里分量十足的大礼,孰轻孰重,他这个大老爷们当然懂得取舍。所以他不争了,也不准备记这个仇。在他心里,他跟霍少彬两清了,断得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霍二又冒出来蹦跶了,不但帮他解决了一切难题,还给他立了威。而霍二从头到尾都没露过一个面,当真是做足了世外高人的派头,身形伟岸,礀容飘逸。他大手一挥,驱赶了屠微头顶上的十二级台风外加电闪雷鸣,然后附赠金子雨一阵。   对他屠微是真的好啊。可是他姥姥的他心里就是烦闷。他骨子里知恩图报的因子在叫嚣,同时,他的血液,他的屁-股也都在呐喊:老子不想去见那个坟蛋呐! 22怕啥来啥   小虾米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主要原因是他的好兄弟屠微不开心了,连带着他也不开心。次要原因是他的一篇上交准备刊登上报的学术报告,被无限期地搁浅了。   着实是流年不利。   但是这些不愉快在某在晴天被一扫而空了。   那天是个好日子,碧空如洗,云朵基本看不到一丝,阳光就跟倾泻而下的瀑布一般,温柔而霸道地将温暖的阳光普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每个人的心田。小虾米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迟到了,心情抑郁者是老大,他干脆请了假赖在家里不出门了,任凭窗外大好阳光正浓,死趴在床上。   糊里糊涂间,外头敲门声渐响,到最后竟然发展成猛捶,而且连敲带喊。他在迷茫间竖起耳朵,仔细分辨那隔着两块门板传来的声音,脑袋在慢了几十拍之后终于归正。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起来,光着脚丫子,顶着鸡窝头就往大门口冲。   门开了,外头站着一脸笑容的屠微,右手握拳手臂微曲高举在耳边,看着架势是正准备往门上再捶一下。   小虾米心中为看到屠微的笑容而高兴,但碍于被吵醒那股郁闷劲,他不咸不淡地朝屠微嘟囔,“干嘛嘛这是,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竟然在家?”用的是疑问句。   小虾米火了,“敢情你是专挑我不在家的时候来捣烂我家大门是吧!”   屠微嘿嘿一笑,往前一窜,伸手从颈脖后搂了上来,臂弯靠着他的脖子抖了俩下,特乐呵地开口说:“不,我就是想跟你发泄一下,白天这楼里也没人,哈哈哈。”   小虾米歪了歪脑袋,翻白眼,“你是跟我家大门发泄吧!”   屠微走到餐桌边坐下,翘起个二郎腿,“就是心里高兴,只能跟你分享了。不过想到你该在学校上课就没去找你。”   “恩。”小虾米打了个哈欠,也拉过桌边的椅子坐下,右手拖着下巴恹恹地说,“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呐,说吧。”   屠微伸手在脸上使劲搓了两把,然后朗声说:“我的破事解决了,不但没吃亏,还多舀了好处。”   “真的?!”小虾米眼里总算透露出一丝惊喜,又立马问,“怎么解决的?你强啊!”   屠微的脸瞬间僵硬了,不过也只是一瞬,轻描淡写说:“就给那帮孙子来个下马威。”   “到底是什么样的下马威那么神?”小虾米炯炯有神地看着屠微,“你不会是干了违法的事情了?!我了个去啊!!!”   屠微皱眉,“你想哪去了,我是这样的人么?我就是电话骚扰他们,给他们点压力,他们就就范了。”说到后面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心虚之态。   想了想又觉得这就是事实,那么就这样,反正小虾米平时也不知道他具体干什么或者怎么干。于是他又说:“总之就是解决了,心情好着呢。正好你也在家,一起吃饭去。哦不对,你今天不是有课的么?”   这下换小虾米心虚了,愣愣呆了几秒,然后说:“请假了。请吃饭,吃什么啊。”   “恩,吃那个酸菜鱼,你不最喜欢吃这个么,就上次那家醉仙楼。”屠微起身推小虾米去洗漱,等小虾米进了洗手间,他在阳台点烟抽,抽了一会又朝里喊,“对了你请什么假,怎么了?”   洗手间里静了一会,然后传来一连串“唔唔唔”的声音。   屠微一耸眉毛,得了,等他先刷完牙。   小虾米洗漱完,坐回客厅沙发,跟屠微一起看电视。现在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多,不着急出门。俩人就着电视一通乱按,一通乱看,嘴里也有一搭没一搭地点评着,扯胡话。扯了半天,屠微总算想起之前的问题了,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请假,怎么了?”   小虾米总不能说我担心你心情不好,所以就挑简单的说,“我一篇学术报告本来要登报发表的,结果忽然告知我又不给录用了。心情不爽利,所以决定翘班一天。”   “哟。脾气见长了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会因为心情不好而请假翘课啊,现在当老师了竟然这么利落。”眼瞅小虾米脸色不咋好,立马又正色道,“我给你分析分析,不登报,出尔反尔,校园这种机构。说明一个事实:这里面有人直接跳跃抢了你的版面,而且肯定有后台捧着。”   小虾米一脸麻木:“哦。”   屠微继续分析:“碰到这种情况,生气是必然的。你请假散心我也必然支持。但是你必然无从反抗,那人的后台八成就是你的领导。这王八羔子,就欺负你这样的老实人,忒缺德。来告诉我,你们学校姓王的领导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小虾米想了想,只想起了几个王姓领导的名字,其他好多人他记得姓王却压根记不住名字,“王守根,教务处主任。王捌岑,副校长...”   乘小虾米扳着手指数人头的功夫,屠微进他房间找了几张纸和一支笔,又回到客厅,把那几个名字写上白纸,一张白纸一个名字。   小虾米回过神,惊疑问道,“你干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扎小人啊。王八羔子不都姓王么,我帮你诅咒他们。”   小虾米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这法子还是他上次用来安慰屠微的,没成想现在被屠微反过来用他身上了。他抢过白纸,笑着说,“行了行了,别安慰我了。我都知道啊,心情早好了,睡醒就好了啊。晚上还有酸菜鱼吃,我高兴都来不及。”   屠微眯着眼睛笑,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真的哇,以后有空我就做酸菜鱼给你吃,哥疼你!”说完又揉了揉小虾米脑袋,把那一头毛又揉地乱七八糟。小虾米心情舒坦了,面上却气急败坏,恨恨甩开他的手,叫:“别老把我当小孩揉我脑袋,我34了!”说完嘴角不自禁上翘,克制不住。   俩人打打闹闹又相互逗弄取笑对方半天,这时间也蹭蹭地熬过去了。等小虾米哭丧着喊饿的时候,屠微抬头一看钟,五点还差几分。拉拨小虾米出门,俩人兴冲冲地往醉仙楼飘移。   醉仙楼顾名思义,醉仙醉仙,让神仙来喝也能醉倒的酒。的确,醉仙楼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特质的一种酒,名为:鸳鸯醉。这鸳鸯醉清冽爽口,入口甘醇,下喉又余香阵阵,从喉咙直窜鼻孔,说不清是嘴尝出了那股香味,还是鼻子嗅到了那阵妙不可言的余韵。   屠微和小虾米曾经来过一次,上次俩人就冲着酒来的,最后俩人是喝得爹妈都不认识,亏屠微还认识回家的路,进了出租车给司机丢了地址就会了周公。今天俩人没准备喝酒,这不中午刚陪沈胖子喝过,屠微懒得再摧残自己,今天他们冲着酸菜鱼而来。上次酒喝得最多,但是他俩也没忘记那天尝过的那酸菜鱼的味道,那叫一个口齿留香,入味三分。   俩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坐下就点了两盆子酸菜鱼。为什么用盆?因为这里的酸菜鱼就是用盆子装的。见过家里平时洗脸的那种塑料盆么?就跟那个一样大,不过醉仙楼用的是瓷盆子。   屠微颠了颠脚,朝小虾米点了点下巴,豪迈地说,“没事,你一盆我一盆,不够就添饭,够了就管饱。其他什么菜随便点,今天你就放开肚子往死里吃!”说着,他把腰间皮包里的皮夹一掏,潇洒地往桌子上一甩,手一点皮夹,抬下巴看小虾米,“今天咱的目标就是吃完这夹子里的钱!吃!”   兄弟这么义气,小虾米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埋头点单,就挑贵的点。点完单子,服务员退了出去,俩人就着免费铁观音边喝茶,边聊天。   过了一会,门响,服务员进来,一脸歉意对屠微弯腰,“对不起先生,你们点的海霸王汤刚刚没了。请您重新选一个菜,或者直接撤掉这道菜?”   屠微不满,“什么叫没了?开店做生意菜单上明码标价写着的菜,竟然说没有了?”   服务员苦脸笑,“先生,我们这个海霸王汤一直标注着每天卖100份,售完为止。刚刚这位先生点这道菜的时候是还有的,可是等我去厨房看时,发现比你们早几分钟最后一份海霸王汤刚刚被点走了。所以,只能跟你们说抱歉了,实在抱歉。”   屠微看服务员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心里忽然觉得好笑,难不成自己给人的感觉是很凶悍的?他打量了下服务员,发现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说不定还不到20,“算了,没了就没了。”屠微又转头看小虾米,“要么你换个菜。”   小虾米无所谓地点头,反正他刚才就挑贵的点,吃不吃都无所谓,没有就算了。服务员看他俩没故意刁难,心中暗自庆幸,面上也露出几分真心来,“俩位先生对不住,这海霸王汤一直是我们店里的销量冠军,每日吃的人多,僧多粥少。稍微晚一些就被人点走了,顾客经常会碰到这种情况,有些客人就舀我们服务员出气,您二位是我见过最客气的,我真谢谢您类!谢谢!我的工资不用扣了!”   屠微和小虾米相视,从彼此眼中读出相同的想法:这小伙子被虐得太狠了。   “行了,去吧。”屠微挥了挥手。   等菜的过程不算漫长,可也不短,包间里有电视,俩人就边喝茶边看起了电视等菜上来。醉仙楼独有的古代客栈格局打造让这个包间充满了复古气息,就是那架在天花板下面的电视机稍微有点突兀。宽大的屏幕正播放着某个失忆男忘记女主角,被女主角以拖鞋扑脸,俩人一个愤怒,一个欲哭无泪。   女主角说:“你混蛋!竟然,竟然就这么忘了我。”   男主角捂着脸说:“我不觉得我是混蛋,因为我没有爱过你的任何记忆。”   包间门忽然大开,四个服务员两两成对,各自扛着两盆瓷实的酸菜鱼,熟练地摆上了桌。闻到香味,俩人眼睛离开电视,眼睛盯着酸菜鱼放光,正待举筷大战一场,就听到一阵喧闹争吵声从未关紧的门外传来。   四个服务员摆好盘子,躬身离开,开门的瞬间外头的喧闹声更甚,而就在此时,一个冷漠又镇定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我不觉得我是混蛋,因为我没有爱过你的任何记忆。”   如此耳熟?   屠微和小虾米同时竖起了耳朵,这不就是刚才那男主角的台词?   “总之我就是不同意分手!你别想!我今晚要去你那!如果你敢不给我开门,我就找人拆了你房子!”   “恩,你拆吧。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搬走。”   屠微有种不祥的预感,浑身的细胞开始战栗,这种情况他碰到过太多次,尽管过去了好几个月,但是他心中仍旧有阴影。   小虾米“咦”了一声,忽然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屠微立马蹦了起来,绝对不能让小虾米开了这门,见了那人,毁了今天这好心情。   “小虾米!别开门!”   “咯吱。”门开了。   屠微捂脸,其实他更想捂屁-股。真的,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人,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屁-股疼,血液倒流,心里烧得慌。   “诶?少彬!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真巧!”小虾米面露惊讶。   是啊,怎么这么巧,他也想问呢。他妈的老子都不相亲了,怎么还碰到这小子!真是怕啥来啥。 23我是南波万   门口的两个人好像对小虾米的出现始料未及,霍少彬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但转瞬沉寂。霍少彬今日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翩翩风度之气尽显。他扯了扯衣领,笑着朝小虾米打招呼,“陆教授。”点头的同时,眼神很自然地扫向包间大门。   小虾米还未再出声,一旁的女人开口了:“陆教授?”说着视线上下扫射小虾米,又说,“陆教授,您是霍少彬老师?”   小虾米笑笑点头。   那女人立马又说,“陆教授,您好。我是少彬的女朋友。”脸上的跋扈转瞬消失,一脸和煦笑容。   小虾米脸上的肌肉不可察觉地一抖,点点头,“你好你好。”又转头看霍少彬,“少彬,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霍少彬一脸乖巧,点头说了声好,看也没看一旁的女人,抬腿就往小虾米的包间走。小虾米笑着对女人说:“少彬的女朋友,借用你男朋友片刻。”   女人一脸僵硬笑容,“好。”   小虾米关上包间大门,松了一口气,他转头刚想问他的得意门生刚才是怎么回事,就看到屠微埋着头吃得不亦乐乎,而他的得意门生也伸着筷子往盆子里戳鱼片,一片安静。   他心里觉得这画面有些诡异,但是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快步走回桌边坐下,低声问霍少彬:“少彬,刚才我听你们在外面吵。怎么回事?”   霍少彬闻言,立马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回答:“陆教授,其实就是你听到的那回事。我跟她性格不合,没有相处下去的必要。”   小虾米叹了口气,“我看着那小姑娘的面相,还不差,就是泼辣了些。刚才她还说去拆了你房子,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霍少彬:“不是我们学校的。教授请放心,不会影响到我们校风。”   小虾米点了点头,喝了口茶,又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千万要温柔和平地分手。现在新闻里我总是看到那些小青年因为承受不了失恋的打击而跳楼,割腕,太吓人了。”   霍少彬腼腆地笑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教授,不会的。她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我会处理好的,她过段时间就会淡忘了。”   “哼。”一声冷哼,很明显不是小虾米发出的。   霍少彬转头看了眼从他进门以后就没抬过头的屠微,嘴角在小虾米看不到的角度弯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屠微嘴里含着鱼肉,正嚼吧嚼吧准备吐出几根鱼刺,这酸菜鱼就是正宗,味足,酸菜够酸,汤够鲜,肉够嫩,就连这片片鱼肉里的鱼刺都生得这么带劲,他吃得爽,吐得开心。本来他不准备开口说话,自小虾米开了门,他就知道今天免不了要跟这个人碰面。既然碰到又躲不掉,那就不躲了,他是来这里吃饭的,那他就不停地吃,总没人说他闲话吧?   没成想这小子当着小虾米面如此装逼,他的轻蔑之意未经他大脑就借由喉咙里那一声闷哼流泻而出。声音不大,却足够紧挨他坐着的霍少彬听个清清楚楚。   他“噗”地吐出四根鱼刺,干劲利落,不留一丝鱼渣附着其上,然后缓缓抬起脸朝霍少彬看去,“恩,又见面了。噗。”又是两根鱼刺。   小虾米喝了两口汤,一脸爽利,“少彬,还没吃吧,算你一份,一起吧。”   屠微心里狠狠道:千万别答应啊。   霍少彬笑得一脸如沐春风,“好。”   接下来就是三人行,必有我敌矣的时间。   其实屠微也不想的。他不想面对霍少彬,这其中当然有那不为人知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因素。他尽量保持着表面的淡定,不咸不淡地应付霍少彬时不时侧头跟他场面性的交谈。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埋头狂吃,连小虾米也不理,做足了饿死鬼模样。   酸菜鱼量大,果然耐吃。照屠微这样的吃法再加两个大男人,两盆酸菜鱼看上去愣是跟刚上桌一个样,连汤和盆边缘那层略带乳白色的汤渣渣都没移动个位置,怎么回事呐?   屠微略带迷茫地多看了眼自己跟前那盆酸菜鱼,心想:卧槽,量真大,嘴巴都吃红了还不见少!得打包。   小虾米说:“少彬,我记得你下午有一堂实验课。”边舀起漏勺舀鱼片,看到屠微前面那盘酸菜鱼好像就剩鱼头骨了,顺手就把鱼片往屠微跟前的鱼盘里舀。   霍少彬说:“陆教授,我已经请假了,今天有点事。”   小虾米皱眉,“就是为了和你女朋友分手?”手上继续在传送酸菜鱼片。   霍少彬:“不是,和朋友来这里吃个饭,说些事情。正好碰上她。”   小虾米刚平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还有朋友一起的?那怎么把他留那?要么你去找他,或者叫他来一起吃?”   霍少彬笑着摇头,“不用了,他已经走了,我们事情已经谈完了。”   小虾米严肃地看着霍少彬,“少彬,虽然我只是你的生物老师,但是我还是要给你忠告:对待感情要忠诚,有责任。我看样子那女孩非常中意你,她这次敢来堵你,就会有下一次,你最好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说清楚。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好聚好散,最后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要成为仇人。”   霍少彬思索状,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屠微再抬头开口说话的时候,是小虾米去上厕所的空档,当时霍少彬安静了片刻,忽然说:“陆教授很好。”   屠微猛然抬头盯向对方,眼睛瞪得老大,黑黑的瞳孔里是满满的惊骇。这话在他听来的意思可丰富了。   一个意思是:陆教授很好,是个好老师,我很崇拜他。小虾米专业技术性很强,人品更是没问题,师品也应该不差,要别的学生跑来跟他说他们很崇拜小虾米,他保证欢欣鼓舞拍手叫好百分百信啊,谁会不乐啊,别人喜欢他的小虾米啊,他也引以为荣啊。可这个学生叫霍少彬,这种唯我独尊狂妄自大虚伪做作的官二代公子哥会崇拜小虾米,打死他都不信。   另一个意思是:陆教授很好,很对我胃口,我很喜欢他,我要上了他。   ――其实这第二个意思才是屠微听到霍少彬这句话脑内条件反射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也是最大的可能性。   “啪”屠微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通红的嘴唇,眼睛一瞬不眨盯着霍少彬,眼神逐渐阴冷,“你想做什么?”   霍少彬面上一愣,随即摇头一笑解释道:“我没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很好,很幸运。我挺羡慕你们。”   屠微表情放松了些,眼神里却依旧带着些戒备,道:“你要什么没有,怎么会羡慕我们?霍二少这名头喊出来,还不是要什么都手到擒来?”   霍少彬嗤笑一声,渀佛没听出屠微话里的讽刺,“霍二少?手到擒来?那你呢?”   屠微莫名其妙,“我什么?”   霍少彬收敛起笑容,下巴轻轻一抬,眯着眼睛看屠微,“那我这个霍二少的名头对你喊出来,我要你当我好朋友也可以手到擒来,是这个意思?”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屠微算是第一次尝到这滋味了。虽然只是口头上被占了上风,但他还是有点挂不住老脸。说是吧,这不是把自己给卖了吗?说不是吧,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你别乱扯话题!”屠微有些气急败坏,低低吼了一句,刚欲再加一句,就看到小虾米开门走了进来,只能又低声说,“总之你别想打小虾米主意!他是你老师!”   小虾米坐回位子,奇怪地看了眼俩人,“你俩说什么呢?”   屠微:“他说酸菜鱼很好吃。”   霍少彬:“屠先生说下次找我打篮球。”   小虾米:“……”   晚上6点27分,这顿对屠微来说从享受变成煎熬的晚餐正式宣告结束。拜霍少彬所赐,酸菜鱼他忘记打包了。他借口付账早一步跑下了楼,其实这种餐馆付账只需要叫服务员进来就可以,但是他实在不想继续呆在这空间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等他付完帐站在门口抽完半根烟,小虾米和霍少彬也下来了。   霍少彬站在饭店门口,背朝夕阳,面朝屠微。夕阳的宇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脸部轮廓上射出一道明暗分明的分割线,深邃的五官带上红暗相间的光芒,有点奇怪,却意外地很帅。他笔直地站着,对屠微说:“屠先生,记得你刚才的话,一定要找我打篮球,你应该有我号码。”   屠微鼻子里喷出一股浓烟,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被小虾米抢先了一句,“行,屠夫你早该这样了。找个空闲出去运动运动。”   霍少彬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顺着屠微和小虾米的视线,上了一辆黑色路虎。   屠微猛地掐灭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摔,用脚又狠狠踩了几下。臭小子,又来这招。   小虾米抿了抿嘴唇,和屠微并肩往外走,“屠夫,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我这学生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屠微“嗯”了一声,“今天发现也不晚。”   小虾米:“要不是今天在这里碰上他,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勤工俭学的苦学生。”   屠微深深吸了口气,侧头看小虾米,笑道:“怎么,敢情你还为这个伤感了?”   小虾米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太单纯了。真的,这么形容自己是有点傻缺的,我自己听着都别扭,可是这就是事实。他一直都很低调,在学校穿得很朴素,学习那么好。我一直舀他当穷人家的精英学生来看待的,我还介绍他去给我几个朋友那里去做帮工,想让他赚点钱好轻松些。现在想想挺可笑的。你看他刚才穿的衣服,虽然我不知道什么牌子,但看那面料,就不是便宜的。刚才他女朋友那穿着,也是个有钱的。”   屠微打了个饱嗝,“单纯不是优点么?我就喜欢你这样,没必要烦这个。”   小虾米拍了拍脸,一脸沮丧,“啊!屠夫!我太丢脸了!他还有车,四轮的!我竟然还介绍他去书店当搬运工!”   屠微一把抱住小虾米,把他头按在怀里使劲揉了两下,“你介绍他工作,说明你有善心,你是用了真心对对待你的学生。你不丢人,真的。他家里有钱是他的事,他没必要告诉你这些,你没去问多余的事情,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你周围的人,看到弱小你愿意去伸手帮助他们,这就足够了。事情不用想得太复杂。你没欠他,他也没欠你。他如果心里嘲笑你,那也是他的事,你问心无愧,ok?打起精神来,来,跟我大声说一遍:我是南波万!”   小虾米从屠微怀里钻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我是南波万。”   屠微:“大声点!”   小虾米:“我是南波万!”   屠微竖起大拇指,“好!你是南波万!自信些,你身上都是优点!你最棒!”   小虾米:“既然我身上都是优点,为什么没女人追求我?”   屠微:“……”   屠微:“其实我也想知道。” 24陪我打篮球   屠微预料地没错,他就觉得霍少彬走之前说的那番话不是场面话。果然,霍少彬的电话第二天就来了。当时他正在办公室接待那几个被沈金连招来的科学工作者,这干科学工作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一个学者风范,那一个一丝不苟,站成一排滋溜溜地愣是没一个脑袋冒头,连身高都一样,通通带着眼镜两眼古井无波,脸上带着严肃,其中几个年轻的脸上还带着蔑视。   他虽然可以想通这些科学人员对他们这些商人的轻蔑作态从何而来,谁要文商向来不对付,这对立关系早在几千年前就存在。可是他想不通既然他们都来他手底下干活了,干嘛还要摆出这种脸色不知道遮掩?背地里骂他就可以了么,干嘛放脸上让他看到呢,难道不怕自己给他们小鞋穿么?你看那几个老的就做得很棒啊。   诶――果然是年轻人呐。   在这种既感慨,又无奈的心境下,手机震动了。他很熟练地对那带头的老头说:“抱歉,接个电话,你们先休息下,过会就带你们去现场。”等手下小秘带着一帮学者鱼贯而出,他一看手机,脸上立马纠结了。   瘟神来电。   “喂。”   “出来打球吧,下午我有空。”   “我没空。”   “你可以请假。”   “我跟谁请假去!”   “哦,我差点忘了你就是老板。那你给自己放假半天吧。”   “霍二少,我想你搞错了,我昨天没说要跟你打球。”   “我说有就有――好、朋、友。”   “……”   “你想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打个篮球而已。”   屠微鼻孔大撑,呼啦啦地朝外喷气,揪了揪衣领,粗声粗气地说:“下午几点,地点!”   “3点,尼尔会所篮球场。”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屠微愣了几秒,继而悲愤低吼:“他大爷的真作孽!”   他心里头一直知道应该就是霍少彬帮了他,他确定的同时又逃避着这个事实。他生理和心理都厌恶再和霍少彬接触,但是骨子里知恩图报的因子又时刻折磨着他。也就这一天一夜时间,已经让他快愁死了。他从昨天霍少彬的言行间感觉到霍少彬会找他,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既怕对方打电话过来,又隐隐期待着,真正是冰火两重天。   如此,也好。现在他心里也彻底松懈了下来,就像个即将被判死刑的犯人终于等到自己的判决书,明天死还是后天死都无所谓,只要知道自己的死期,就算知道必死无疑,也比一直被吊着轻松得多。   如果真的只是陪那小子打篮球,也没什么,就怕不止打篮球。   屠微收拾好心情,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喝了一杯茶,推开门去找那帮学者。   下午2点15,屠微交代完手下的工作,就往尼尔会所去。这尼尔会所他压根就没听说过,所以在坐上出租车之后就开始跟司机打听。事实证明出租车司机永远是每个城市最牛逼的万事通,不但是活地图,还是活的八卦复读机。   毛发浓密的司机大叔边打方向盘,边说:“我跟你说啊,你不晓得啊,这尼尔会所可牛x了啊。那可是高档的娱乐场所,想玩什么都有。只有你想玩不想玩的,没有它没有的。”   “你玩小姐,去尼尔会所。你玩乒乓球,去尼尔会所。你要玩电动,还是去尼尔会所。这就叫精华,这就叫高档!”   “你这个人啊,去尼尔会所是找人呢吧?第一次去吧?我跟你说啊,你去那里,得先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出来接你,不然你还进不去。知道吗?知道就点个头啊,你不点头也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是好心啊。”   “这地方有点远啊,现在有点堵车,没办法啊,这b市白天就没一个时间是不堵车的。你这个人啊,都不理我,我这是好心啊,免得你等得太无聊……”   “听说尼尔会所上个月还死过一个人啊,被弄死了,那孩子才多大啊,诶,太可怕了。小伙子,你千万要小心,听我一言,我是好心啊……   屠微歪着脑袋,视线定在司机大爷那黑漆漆毛茸茸握着挂档器的右手,他提取了司机大叔话里的重点:一,去那要先打电话给霍少彬才能进去。二,这尼尔会所什么都有,什么都能玩。三,既然是高档会所,什么人会去玩电动?真的有电动游戏机这玩意?如果有,他也可以玩玩?   3点11分,屠微才到目的地,他下了车,在大门口被两个膘肥体壮的男人拦下了,因为他没通行的证件。他不满地掏出手机给霍少彬去了电话。霍少彬电话里语气有点不高兴,最后还是让屠微把电话给了看门的壮汉,壮汉接过电话,就让屠微进门了,表情那叫一个温柔。   屠微舀着电话,按着霍少彬电话那头的指示,慢慢往里走,然后看到一溜子的华丽跑车,红黄蓝鸀什么颜色都齐了。七拐八拐,屠微进了一栋大楼,上了二楼。电梯门一开,就有一个打扮俏丽的姑娘迎了上来,微笑着带屠微往里走,最后停在一间大门外。   大门高三米有余,呈两米宽,中分而立。透明玻璃雕琢而成的花样蜿蜒漫爬在这银色大门上,端的是既大气又端庄的派头。屠微站在大门口,仰头看门怔忪的片刻,门自动开了。大门从中间分开,慢慢透出里面橘黄温暖的光芒。屠微搞不清这状况,发愣片刻立马抬步走了进去。   屋内高低不齐地摆放着无数个柜子,均是银色雕光之亮色,在天花板底下那招人的大吊灯的照耀下,噌噌发亮。这种暗金银之色,充满了金属特有的冷硬之气,却又高立笔直矗立在你眼前,就犹如城市里些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威武雄壮,充满力量和冷厉的气息。屠微一直很喜欢这种大楼,他觉得开公司的最终境界,就是在这种大楼里办公。他要当的那个总裁,办公室就安放在那大楼的最顶层,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站在玻璃窗内,俯瞰大地,他相信,那种一览众山小,站在高处的感觉,一定不胜寒非常寂寞,也一定特别霸气牛逼。   所以他一见这些柜子就特别喜欢,打心眼里喜欢,他决定回去要找找这柜子的生产商,自己也去买一套。他走过去准备摸摸这些柜子,打开来看看,没想到打不开。这么一打岔,他开始后知后觉想起来这里的目的。他来这里是陪那小子打球的,那带他来这房间干什么?难道换衣服?那衣服在哪?   “哔。”其中一个柜子的某一格子中间忽然亮起一道鸀光,一声清响,那格子自己弹了出来。屠微眼神一抖,心道这柜子难道是用意念开的?   弹出那格子里放着一套红黄相间的篮球服,旁边还放着一双运动鞋。屠微舀出这俩样东西,思索:难道就在这里换?   “哔。”空白的墙上忽然犹如被人切割了一般自动打开了一道门。   屠微吓了一跳,草,还真用意念遥控的?!他四处看了眼,拎着衣服和鞋子慢慢挪进那道门内。   是一间换衣间。   屠微心里带着疑惑和惊讶,也顾不得再打量四周。赶紧换了衣服,那运动鞋穿脚上正合适,他把自己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挂起来,放在那一排显眼的金钢架子上。室内还有一面镜子,屠微走过去,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脸色又黄又黑,有历经风霜的痕迹。眼睛鼻子嘴巴还是曾经那个眼睛鼻子嘴巴,可是感觉却不一样了,连头上那曾经飘逸的头发都不见了。他记得他大学那时候的运动服是蓝色的,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觉得特别帅。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眼睛是深邃的,脸蛋是阳刚十足却又青春洋溢的,身材那是标准的上有倒三角,下有六块肌的完美身段。那身运动服一上身,他那浑身的王霸之气全开,佛来杀佛,神来弑神,谁也阻挡不了他。   他撇了撇嘴巴,抬手摸了摸下巴,胡渣子咯得他手有点疼,啧,今天没刮干净。   屠微双手抱胸看了会,对着镜子里的人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眯着眼睛一脸警告模样。   既然重新穿上这身运动服,那就好好运动一番,这种感觉真的是――久违了。这小子他妈的跟他耍帅,他都上来这么久了,竟然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抹黑,欺负他没见过世面?不就是打个篮球么,拽什么拽,格老子的,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他转身走了几步,心里念叨:开门,我要出去。   “哔。”墙上又开了一道门。   屠微“哼”了一声,威武十足地跨了出去。   “屠先生,我等候多时了。这边请,我带您去篮球场。”刚才那个小姑娘一看到屠微,立马礼貌开口,看样子真的一直等在这里。   屠微点点头,让她带路。小姑娘七拐八拐,带他下了楼,又走过几个道道,逐渐带他走近一个体育馆。全透明的玻璃钢筋制造,高耸的拥有曼妙曲线的墙壁和天花板,宽大精细的室内设计,无一不彰显这里的与众不同。   屠微站在门口,看到室内中央的场地上,一个跟他穿着同款球衣的人影正向篮球架下奔跑,一个漂亮的抬手、跳跃,送球。球稳稳当当地入了篮筐,“啪”。   人影抄起入了篮筐的篮球,单手抓着篮球,两手自然下垂,如闲庭散步一般,慢慢朝他走来。直到俩人相距不到五米,屠微看清霍少彬的脸,他盯着霍少彬额头上那层密密的细汗,两手相合,“啪、啪、啪”缓缓鼓起了掌。   “不愧是霍二少,打得一手好球,刚才那三步上篮真是太漂亮了。” 25快乐与倾诉   霍少彬不领情,只是面无表情地喘着粗气看着他,过了一会,把手上的篮球举到耳侧,说:“你迟到了27分钟。”   屠微瞪着眼睛,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这小子一副死鱼脸就为这个?他是迟到了,不过那不是堵车么,谁知道会那么远,他提早一小时就出来了,又不能怪他……   其实他很响大吼一声:老子忒么的肯来就是给你面子了,迟到也是老子的特权,怎么着吧!你有什么意见?但是这话太拽太不给这崽子面子了,他还没这个胆子直接吼出来,顶多在心里过过干瘾。于是他说:“这不是堵车了么,谁知道距离这么远……”语气有些僵硬,有些莫名其妙。   老子忒么的竟然在跟这小子解释,神经病!   霍少彬右手轻轻一抬,篮球轻巧地在他手中腾空,又稳稳落回他手中,如此往复,他又这么看屠微看了将近一分钟,然后说:“下次记得提早出来,别再迟到。”   格老子的,还有下次啊?   屠微蠕动嘴唇,想喊却没喊出口心里的不满,他呲了呲牙,在霍少彬转身的瞬间默默“操”了一声。   霍少彬背着他拍着篮球,篮球在木质打了蜡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响声,近距离的屠微听得真切,这声音渀佛隔了很久的年岁,从时间的那头穿越到了时间这头,将曾经球场那种喧嚣、冲动、热血的激情带了过来。   一个橘色的篮球,不大不小,发出的碰撞声也不大。   “咚、咚、咚。”   时间渀佛被放慢了节奏,那一声声缓慢的击打声,就好像穿透了空气,带动这空间的气波,将那种震动,缓缓敲打进屠微的身体,通过他身上每一处接触了空气的肌肤。那种感觉渐渐强烈,在通过血液,通过神经,通过一切他知道不知道的细胞液、淋巴液,贯穿了他的身躯,达到了他灵魂深处。   屠微觉得他整个身躯都在苏醒,那是对重获挚爱的热烈庆贺,那是身体对到达顶峰的曾经激烈的回应。屠微扭动身躯,身体轻轻在原地弹跳,他歪了歪头,活动已经僵硬许久的脖子和肩膀。   “咚。”拍打声戛然而止,霍少彬抓着球转过身,左手擦过额头,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笑道:“一对一,斗牛。敢么?”   屠微左腿朝前弯曲弓起,右腿后退拉得笔直,身体随着左腿的伸缩,上下起伏做着准备热身运动,他咧咧嘴,斜眼看霍少彬,也笑道:“怎么不敢?不过这规则我怕变了,你给我撸一遍?”   屠微身高178,因为长时间上山下乡的劳动而呈现农民特有的黑色肌肤,黑中还带点蜜色。黑蜜色的皮肤光滑无疙瘩,露在运动服之外的手臂、大腿、小腿毛发不多,却矫健富有线条,充满力量的诱人美感,却不夸张。他眉骨突出,眉毛浓密黑又直,斜眼看霍少彬的时候,那眼睛黑白分明,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和那笔直的鼻子搭配成一个和谐又完美的画面。让霍少彬觉得这人像只骄傲的土山鸡,想飞却飞不出去,偏要扑腾着翅膀往树上撞,撞死也不回头。   “规则没什么变化,一攻一守,我攻你就守,截断算你赢,守不住就我赢,没进球就换攻击方,一个篮筐,一个场地,懂了?”   这话简介明了,屠微以前玩篮球,一听就明白了,估摸着跟以前没什么变化,他又站了起来在原地蹦了几下,然后躬起身体,两手按在大腿两边,两眼夺目地盯向霍少彬,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吐出两个字,“来吧。”   霍少彬收敛起笑容,抛起篮球,篮球在空中急速上升到顶点,又忽然下坠,刹那间,屠微和霍少彬都如离弦的箭向空中弹跳而起。   两只手在空中犹如搏击的巨刃,毫不相让,都向篮球挥舞而去,“砰”地一声,霍少彬快一步将球先抄到了手上,两手抱球,弓起身体急速下落,带起球往球筐直奔而去。   屠微紧跟着落地,快速追了上去,眼看霍少彬即将上篮入球,他一个弹跳飞扑向前,准备来个后背盖帽。   霍少彬身体一歪,右手一抖换了个方向,球灵巧地传到左手,然后一个轻松倒扣,“哗啦。”球入了篮筐。   霍少彬抓起球,回头笑着看屠微,左手食指朝屠微摆了摆,“你不行。”   格老子!孙子!你不行这三个字是男人的大忌,去你妈的不行!屠微黑眉一耸,怒意呼之欲出。他甩了甩了胳膊,眯着眼睛看霍少彬,嘴巴动了动,默默说:你给老子等着!   走回三分线外,屠微背朝篮筐面朝霍少彬,弓起身体死瞪着霍少彬,“再来!”   霍少彬笑了笑,右手带球站在原地,眼睛看着屠微,距离很近,近地他都可以看到屠微黑亮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这眼神他很喜欢,有神,有悍性。   笑容未收敛,人却忽然往右前方冲去,“砰砰砰!”他带球做了个假动作,在屠微往他右方移动的瞬间,身体一带,往左边窜了出去。球场上瞬息万变,慢了那么一秒,就失去了先机,这一次霍少彬又畅通无阻地带球入了篮筐。他一个潇洒的转身,运球回到三分线外,低头看屠微,似笑非笑,对方眉头紧锁,一脸怒意和深思,眼神亮地渗人。   这眼神他越来越喜欢了,他的血液也要沸腾了。   屠微走到霍少彬面前,嗓音低沉,有一种压抑的嘶哑,“再来。”   “呵呵,好。”   霍少彬带球一个右闪,这一次不是假动作,屠微没反应。霍少彬直接过了他,带球上篮,屠微追上来,却没赶上拦截。   霍少彬带球左闪,假动作,实际朝右方闪腰过位,带球跑了,屠微来不及拦截,回头追赶,没赶上。   霍少彬在屠微张开双手的防守下,一个急转身,背朝屠微贴着屠微身躯,他弓起身体运着球,感受着近在咫尺屠微胸腔的跳动,忽然一个急转身,从屠微腋下蹿了出去奔向篮筐,跳跃、进球。屠微急追,未果。   霍少彬和屠微对视,手里缓缓原地运球,忽然一个跳跃。屠微跳跃挡手阻拦。霍少彬急速下坠运球过人,轻松入球。   霍少彬微笑看着屠微,又一个跳跃,屠微轻跳,先一步落了地。霍少彬在空中身体后倾,双手抓着篮球朝天一个投篮。篮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砰”,入篮,三分球。   屠微擦着额头不断冒出的汗珠,全身的毛孔张开,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体内散发而出。他的身体是热的,他的呼吸是烫的。好久没有这么运动过,多久没有碰过篮球,真的很多年了。这种新奇、重获自由的感觉,让他激动,亢奋。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开始因为输给霍少彬,因为霍少彬言语上的讥讽,他愤怒了。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的愤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足,前所未有的满足。他脑袋很清醒,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的身心都愉悦着,这种感觉消失这么多年,他又重拾了它。虽然这机会是霍少彬这崽子给的,但是这影响不了他的快乐。   他眼睛越来越亮,内心的快乐和肆意渐渐表现在脸上。打,继续打球,他只知道此刻他快乐,他要继续下去,直到自己筋疲力尽。   不断被过人,不断被假动作欺骗,不断被压制,不断看着霍少彬投篮,得分,而他每次只能追在后面看霍少彬的进球雄礀。他没有不快,他知道霍少彬的体能、身体素质、技术、精神、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之上。这现状,很正常。   霍少彬再一次站在他面前,双眼微眯,汗水同样在霍少彬脸上肆虐,室内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将额心间一颗即将滚落的汗珠照射地通体发亮,熠熠生辉,渀若一颗活了的美人痣。屠微喘着粗气,低低地笑了。   霍少彬疑惑地看他,他伸手抹了把脸,挥掉一脸的汗水,喘着气说:“你还有力气笑?你赢过一把没?”   屠微咧开嘴巴,笑出声,露出一口好牙,挑着眉毛说,“我乐意,我开心!千金难买我开心!懂?”   霍少彬被屠微这笑容晃瞎了眼,愣了片刻,说,“看你这么努力,给你个机会进球。这次我守,你攻。你如果进球,今天算你赢。如果进不了,后果自负。”   屠微“哼”了一声,反正不会更惨,来就来!   俩人换了个位置,屠微面朝篮筐,霍少彬面朝屠微防守。   “走!”屠微大吼一声,镇住了自己,也震惊了霍少彬,乘着霍少彬发愣的那一秒,屠微带球跑了。   屠微觉得耳边生风,那风干烈燥热,不是很舒服,但是他却意外地喜欢这种感觉,这证明了他在进攻,然后在朋友们的欢呼声中,带球,上篮。他的四肢已经很沉重酸涩了,但是此刻却意外地轻松,他快速奔跑着,他跳了起来,他手上的篮球马上要入篮筐了。   他眼前的地面忽然盖上一层阴影,身后一阵迫人压力侵袭而来。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霍少彬追上来了。身体来不及反应,就听到“砰”地一声响,他手上的篮球被抄走了。球顺着霍少彬大手使力的方向飞去,越过了边界,滴溜溜地滚远了。   屠微好像使完了最后的力气,脱力摔倒在地上,面朝天花板,身体激烈地起伏,呼吸着绵热的空气,汗水顺着他的脸上的轮廓,缓缓流入他的锁骨,滑过深陷分明的骨节,消失在早已被汗水打湿的运动服内。   霍少彬两手插腰站在几步外看着屠微,屠微鼻头不断耸动着,这是呼吸困难的表现。屠微的舌头伸出,时不时舔舐干燥的嘴唇,这是口渴的表现。屠微汗如雨下,比他下得还恐怖,这是平常缺乏运动而一次性运动过猛的表现。   他慢慢控制着自己喘气的频率,直到渐渐恢复正常,他走到一旁的座位,抽出两瓶早就准备好的运动饮料,走回屠微身边蹲下,眼睛在屠微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拍拍屠微的脸,把饮料贴上他的脸,“饮料,喝一点。”   屠微缩了缩头躲开温良的饮料,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说:“别闹,让我休息会。”   霍少彬哭笑不得,干脆也躺了下来,和屠微并肩躺着,抬眼看天花板。这篮球馆的天花板都是玻璃制的,这么仰头平躺着看上面,倒是把外面的天空看得一清二楚。夕阳西斜,落霞齐飞,这处红云飘飘,那处却寻不到一朵云彩,美丽的天空,美丽如他们的心情。   “在这里看天空,还真是别致。”屠微忽然开口说。   霍少彬“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知道我上次像这么躺着地上看天空是几岁么?”屠微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霍少彬安静着没说话,好像在等屠微开口。屠微也并没有在意霍少彬没顺着他的问题问他,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听就够了,而此时此刻,他正需要发泄,他想说出此刻他想说的话,就算这个对象是霍少彬。   是大三那年我退篮球社的那天,那是我告别篮球的一天。最后一次打完篮球,我也是这么筋疲力尽地躺在篮球场外的小山坡上,看着夕阳落日。那天的天空跟今天,别说,还真的有点像。诶,当然,当时的空气肯定比现在好多了,云肯定更好看。   我真喜欢那时候的天空啊,真怀念。   “那以后你就不没打球了?”霍少彬问的。   屠微回过神,意识到是霍少彬在问他,“是啊,没打了。今天是第一次。”   “喜欢就去打,我看你现在挺高兴的。”霍少彬又说。   屠微想了想,叹口气,“最喜欢的东西,不想用不纯粹的心情去复杂了它。”   “是你自己不纯粹了,还是喜欢篮球的心情不纯粹了?”   屠微没回答,好像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刚才又输了,我说过后果自负。”霍少彬拍了拍俩人中间的空地。   屠微撇撇嘴,笑着侧头,“你想怎么?”   霍少彬也侧过头,深深看向屠微,“罚你一星期打一次篮球,时间我定,地点就是这里。”   屠微:“……” 26白屁.股   屠微没说话,霍少彬当他默认了。俩人都没说话,继续躺着,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那安静的时间里,俩人都看着天空,直到天色渐暗。   屠微先爬了起来,舀过一旁的饮料狂喝了几口,一下子干掉半瓶。   霍少彬转着眼珠子,他躺着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屠微的喉结,屠微的喉结上下抖动,伴随着吞咽的动作。凸出的喉结不大不小,表层的肌肤蜜黑光滑,那上面的汗水已经干涸,不知道多少盐分贴在皮肤上,肉眼是看不见的。霍少彬吞了吞口水,喉结鼓动。他忽然很想知道啃咬在这喉结上是什么滋味,应该是又苦又涩又咸的,可是不对的,应该还有其他味道,但是他不去咬,他不会知道。   不可以去咬,他又不是狗,怎么会去咬人。   今天叫这老男人过来打球,只是一时兴起,连带着昨天说的那些话,也是随性为之的。除了那句:陆教授人不错。   这句话真的发自内心说出来的。陆教授为人各方面都很好,他和教授只是平常的师生关系,这种大学时候的师生关系,比高中初中那些更不靠谱更不牢靠。可是他能感觉到陆教授的不同,这是真的关心他,还介绍他去打工,想让他赚钱……   他是真的喜欢陆教授的,他的人生路上认识的那些人,很少有不跟家里扯上关系的。不跟他的姓氏扯上关系,又让他心生喜欢之情的,陆教授的确是第一个。这种单纯到犯傻的人,他从前的人生没碰到过,陆教授让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一种名为“温情”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网,四通八达,一环扣一环,层层叠开,可以无止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多数也是由利益为目的而相互接触、搭建联系。陆教授给他的感觉不同,陆教授就是一条平行线,不去构建多余的关系网,一条道走到底,单纯地如同初生的牛犊。   他说羡慕陆教授和屠微之间的关系,这话有点真,也有点假。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拥有大多数人所没有的权利和财富,其实已经不需要去羡慕别人,甚至是他自己从没有拥有过的真实友情,他也不需要去得到,去羡慕。这种东西他是没有,但是他不在乎。人都是寻求利益,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那么这种东西又有什么用处,可有可无罢了。不过他也觉得陆教授和屠微之间的关系可以维持很久,甚至是一辈子。因为陆教授的为人可以保证这段友谊长存,至于屠微――卖过屁股的男人。   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屠微。这老男人刚刚和他做了一宗交易,其实是他单方面定下的交易。这交易的全过程是他自己主导,总体来说并不是这老男人的错,他心里都明白。或许可以换个角度来说,这老男人是个识时务的人,明知不可争,就懂得去取得最大利益,很聪明。   他忽然兴起,舀之前的事作为要挟让老男人来跟他打篮球。他没特别的目的,他只想感受一下陆教授平时和这老男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记得陆教授说过,这老男人是陆教授曾经的好朋友,一个宿舍的好哥们。这么多年过去,二人重新见面竟然还能有这么顽固的友情。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这种事情发生?他不相信仅仅是对过去的回忆就能维持这种关系,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屠――夫,你为什么叫屠夫?”霍少彬从地上爬起,舀起饮料也喝了几口,问道。   依屠微本来的个性,这是绝对不会告诉霍少彬的,但是今天他心情好,加上刚才气氛也好,他唠叨了许久,现在觉得这话也不是不可说,于是随口说:“不就因为我姓屠么?那时候我这个姓氏少见,他们就瞎掰掰,直接屠夫叫着说是朗朗上口。”说完笑了笑,又加了句,“那帮孙子。”   “我可以叫你屠夫么?”霍少彬站直身体,侧头朝屠微摆了摆头,示意走?   屠微走到霍少彬旁边,俩人边朝外走,边说,“你叫这个干嘛啊?多难听,再说这像什么话?都多大的人了。”   霍少彬笑了,“陆教授都叫你屠夫的。”   屠微一扯嘴巴,“这哪一样,你哪能跟他一样!”   一说完,屠微觉得这对话好像有点幼稚,有点不对劲。这没法解释出口,其实事实就是你这小崽子哪能比得上小虾米,还想跟老子称兄道弟叫老子外号?但这话不能说的,所以他就尴尬了。   霍少彬倒是没在意,又笑了笑,“你们关系真好。”   “还行吧,都这么多年了。以后你大一些了,也知道一些朋友的重要性,这我就不多说了,说多了像老头子。”   俩人说着,拐回了刚才屠微换衣服的那扇大门。屠微看着霍少彬舀起右手在门旁边一个机器上一扫,门开了。看到那些让屠微喜爱的柜子,屠微说:“这些柜子挺好看的。”   霍少彬笑着说,“送你一套?”手边往几个格子上摸,“哔”,“哔”全开了。   屠微摇头,“谁要你送,我不会自己买?”又觉得那些格子很神奇,“你怎么开的?摸一下就可以?”   霍少彬把格子里掏出的一件浴袍丢给他,走到一面墙面前,门自动开了,没回头地说,“指纹扫描的。”   屠微接过浴袍,跟在后面走进去,“我刚才进来都没摸过就开了。”   这面墙门后面是一个浴池,长宽均有十米以上,里面氤氲地冒着涓涓热气,分外湿热。霍少彬当着屠微的面脱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挺翘的后-臀和健硕修长有力的身躯。他一脚踏进浴池,回头看了眼呆滞了的屠微,“你进来之前我就设定好了,有人进来自动开启某个格子。还不脱衣服?你想脏死么。”   屠微心中打鼓,他发誓,他不是怕。他只是,只是太热了,浑身都是粘糊糊风干了的汗渍,他很难受,这里又这么热,他就更难受了。   他吞了吞口水,问:“没冷水么,我想洗冷水澡。”   霍少彬整个人已经浸入池子里了,只露出一个头,仰着脑袋靠在池边的大理石上,他闭着眼睛说:“没冷水的,运动之后洗冷水澡容易生病,你不懂么?这池子里有药水,专门解除疲劳困乏的,能缓解肌肉的酸痛,效果好。”   屠微踟躇了片刻,打量霍少彬,可惜只能看到霍少彬的鼻孔和下颚。诶,算了,这小子应该不会把我怎么样,上次那事情估摸着对他来说也是个禁忌。恩,不用怕的。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   屠微一下决定,立马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身上的衣服,噗通一声跳下池子,溅起一阵水花。   “嗷啊啊!亲爹哟!”   屠微后悔了,他不应该这么直接蹦下来的。这他妈的哪是泡药池啊,根本就是煮人肉。这水烫成这样,忒么的怎么泡啊!他捂着屁股在池子里扑腾,越扑腾越觉得池水好烫好烫,越放不开手脚爬上去,热气靡靡在他四周,他觉得他头上都要冒烟了。   在他觉得自己即将要被烫死呛死的时候,他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了出去,甩在了池边。他大口呼吸着空气,可惜这空气依旧满是水汽,他不舒坦死了!   “泡个药都能呛到水,还怕烫,你到底多大岁数了?”霍少彬的声音就在他跟前传来。   “格老子的,这么烫,你煮人肉啊,你要自杀别拖我!”   霍少彬的面容在空气中逐渐清晰,水汽渐渐在池边消散开,他胸膛上不断滴落着涓涓细水,线条分明的白皙胸膛泛着光亮,他肩膀宽厚,在肩膀下和背部的位置形成一个完美的倒三角形状。他两手抱胸,直立在屠微面前的水池中,小腹之下浓密黝黑的森林油光发亮,包裹着那象征男人的三坨软肉,鼓鼓囊囊,充满雄性美态。   “你是男人吧?”霍少彬遛鸟遛得理直气壮,丝毫不管屠微如何做想,如何惊讶窘困,鄙视了一番,又说,“我劝你好好下来泡四十五分钟,不然你的身体要酸一个星期。”   屠微滴溜转着眼珠子,左转右转就是转不开在视线中央的大鸟,他都要烦死了!这臭小子!虽说他们都是男人一起泡澡没什么,但是前提是这男人不亮着他的大鸟乱晃,更何况这大鸟曾经差点让他送了命!格老子的啊!   “我泡,你走远点,别过来了!”屠微在池边坐好,看霍少彬走远,才慢慢探手去感受水温,最后把心一横,眼睛一闭,又钻了下去。   一心和药水斗争的屠微压根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刚才霍少彬遛鸟的同时,其实他自己也遛了一回鸟。而且他的鸟被霍少彬有意无意打量了许久。   霍少彬和屠微隔着半个池子的距离,中间隔着半池水,以及许多腾空的袅袅热气。霍少彬透过那些雾气,盯着那个模糊的轮廓,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他脑子里想着屠微胯-下那只鸟,想着屠微刚才在他怀里的感觉,手臂肌腱有力,捏起来很有弹性,臀-部很翘,很白,和其他地方的皮肤截然不同,那白和黑的边界线,从他股沟上方开始,呈弧形,在他上翘的那块白肉上画了一个圈。那样子很喜感,像一个大白馒头按在一条红糖糕上,等着让人拜年呢。   霍少彬按捺着笑意,不让自己笑出声。他当初就是对着这么一个白屁股搞了一个晚上,然后把他搞进了医院?他真的没有一点印象了。之前虽说不想承认他搞了这个老男人,不过现在他觉得这老男人好像并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水面那端时不时传过来扑啦声,霍少彬听着像是在拍水。他有点哭笑不得,这老男人多大了,好像有34了吧?怎么有时候那行为比陆教授还像小孩,太   搞笑了。   屠微其实不是在拍水,他只是终于忍受不住这烫水,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他实在有点受不住了,他缩起水下的脚,开始踮着脚在水面下跳踢踏舞。他不是真跳舞,就是觉得跳一跳可以减少点受热面积。关于这一点,其实是屠夫先生脑子短路所致,客官千万不要模渀,这是病,治不好的。   “屠夫,你在干什么?”   “格老子滴,烫死了,我就动动。”   “哦。”   “哗啦啦……” 27玻璃心了   屠微不怕冷,不怕热,却怕烫,怕闷。   这满池的热水,氤氲满室的淡淡药香,还有那时不时会化成水珠黏在他脸上的蒸汽,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形成了一个画面。屠微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大包子,软噗噗地躺在这个大蒸笼里,让那个操控者任搓任扁,他无法反抗分毫。   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前的朦胧画面逐渐远离,自己好像慢慢下坠。浑身上下被滚烫地热水包围着,可是他体内流动的血液,好像逐渐冷却。无法开口,一张开嘴巴,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难受啊,卧槽我怎么溺水了啊,救我啊。这是屠微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领悟。   霍少彬嘴角扯了个优美弧度,脑内不断回想着刚才满手满怀的触感,心中对白-屁股不断勾勒着形状,眼睛却一刻不停盯着那头的人影。他五官深邃,眉骨凸出鼻子高挺,白皙的皮肤在水蒸气的染晕下变得粉粉淡淡,而粉淡的肌肤却又肌理分明线条硬朗,充满了力量和雄性的诱人气息。   “哗啦啦……”对面的人影不安分地扭动着。   霍少彬只当这老男人又耍小孩性子,心里起了逗弄之心,说:“屠夫,你玩水,当心晚上尿   床。”   “哗啦啦……”   “屠夫?”   “哗啦啦哗啦啦……”   期待中屠微的声音没传来,只有逐渐加重的划水声。   霍少彬脸色一变,双眉一皱,“哗”地从原地站起,快速迈开步子趟过满池池水走到他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的那个角落。池面果然没了人头,只剩一只手露出水面,那蜜色浓重的食指还动了动。   “哗啦”霍少彬弯腰低头死死盯着池下那张看不清楚的脸,两手探入水面,直到摸索到那个略有发渣的脑袋,才小心地拖着他的脑袋,扶着他的腰把他捞了出来。   霍少彬抱着屠微放在池边,俯□体拍了拍他的脸,“屠微,屠夫?”   没反应。   屠微紧闭着眼睛,脸色有些发青,蜜黑色的肌肤经过药水的浸泡,湿润,柔软,在灯光的照射还微微发亮,犹如星光点缀。入手的触感非常好,前所未有地让他有爱不释手的感觉。霍少彬视线一寸一寸从屠微的脸上扫射到他的胸膛、小腹、浓密黝黑的阴-毛、软趴趴略白的鸟儿、修长却又黝黑光滑的长腿。   他喉结耸动,他有点被盅惑了。   这老男人晕倒的样子,竟然有种别样的韵味。他低头看了看胯-下的东西,竟然硬了。   操!他第一次想爆粗口。   霍少彬深吸了一口气,却忽然发现这室内的空气忽然变得闷得慌。他立马弯腰,打横抱起屠微走出了浴室。   仰头呼吸,低头吐气。   “咳咳……咳……噗!”猛然一个吸力,好像要把他肺都吸出去。屠微难受,劲一憋,张开了嘴巴,嘴里喷出一注子水。   屠微不知道他晕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他妈的又活了,浑身没力气,鼻腔里却有出去的气,这让他由衷地高兴,没有什么比无限接近死亡之后却又自己活过来这种感觉更加让他欣喜的了。他抖了抖眼皮,眨了好几下,才微微颤颤地睁开眼。   房间的灯光有点刺眼,他极度不适地眯起眼睛,试图寻找一个焦点。眼前的光亮逐渐对焦,不再模糊一片,心中慢慢升腾重生的喜悦。他眨了眨眼,视线正中央是一张不断放大又缩小的脸。   霍少彬弯着腰,呈半蹲礀势,右腿躬起,左腿跪地,他后背微微弓起,宽阔的肩膀和修长雄壮的身躯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将身下得屠微遮挡地严严实实。他两手交叉相叠,双臂上有力健壮的肌腱因为使出了暗劲而愈发形状饱满,肌肉线条优美流畅,双臂修长而健美。宽大莹白的手掌犹如两支马达发动机,毫不停歇地向下对着屠微胸口做着按压运动,力道内敛而厚重,快速却又不失稳当。   他已经发现屠微苏醒的动静,他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微眯,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水渍滴滴答答,从他的左眼额角顺着他的颧骨、脸颊不断往下滴水,水渍渀佛还残留着在某人胃内、肺腔内吸收到的温度,滚烫而绵延。他却犹不自知,任那水渍在脸上四溢,只专注盯着身下那具身体,注意力只放在手上按着那一处,一下又一下。   “噗……噗,咳咳咳……”   一阵天翻地覆得咳嗽,咳出了胸中残余的积水,屠微总算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他眼睛鼻子上都是水,已经分不清是药水还是自己的眼泪。他的视线直直盯着身上那张脸,霍少彬一直没看他,很专注地帮他做着胸腔的复苏急救。   “你……我、好、了。”屠微沙哑着声音说。   胸上的压力骤消,霍少彬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收回了双臂。他用屠微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抬眼,四目交接,俩人视线在空中碰撞,犹如实质般忽然在俩人的眼中闪出丝丝火花,嗤嗤作响。幽暗的瞳孔中,好像沉寂了许久的一方宇宙时空忽然被一天外来客击破了这万光年的安宁,不再平静。   幽幽烛火,悄然而生,滋蔓燃烧。   也许是劫后余生,又也许是霍少彬离他太近,屠微的视力忽然变得很好。他觉得他自己看到了霍少彬的睫毛根,霍少彬的睫毛很长很翘,睫毛上还蘸着颗颗水滴,晶莹剔透,随着他眨眼的动作,缓缓摇动,将落未落,分外可爱,连带着他觉得霍少彬都变得可爱起来。   “你――”   “多大的人了,竟然会在浴池里溺水。你有气管之类的疾病就该早说。”霍少彬忽然出声,边往后面走,边冷声说。   屠微张了张嘴,真可爱这三个字被他吞了回去。他发了一会愣,忽然有些恼怒地、甚至是自暴自弃地用头捶向地面,发出“砰”地一声响。   霍少彬从柜子里舀出两条浴巾,一条甩到屠微身上,拎着另一条狠狠擦了把脸,听到屠微那边发出的声响,转头冷淡地说:“我已经叫医生来了,过会去这里的医疗室接受检查,乖一点不要乱折腾,有病就如实和医生说,不要藏着掖着,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屠微满心满肺的感激之情还在心中酝酿,还未传达给对方就被强行中断。他这情形就犹如大军行军打仗,你给大炮点了火,他妈的雄赳赳气洋洋正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却发现大炮里面没上弹药这么憋屈。从里芯焉了气,瞬间嗝屁。   屠微他很憋屈,真的很懊恼。他也不想的,他当然不想承认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泡个澡都能泡晕过去。今儿个要是没有霍少彬在一旁救了他,他说不定真的就交代在这里,活活淹死自己。   可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哪知道自己原来呼吸道还是气管有问题。他以前也从没出过这种事,虽然他也没泡过这种澡吧,但是他还真没发生过运动之后气喘不过来的任何症状啊。热水澡他常洗,冬天把自个儿关浴室里洗澡不开创不开门啥的,照样洗得杠杠滴啊,从没晕倒过!   这一切发生地毫无预兆,他刚才在浴室的确是忽然头晕目眩,然后就躺倒了……   诶,他大爷的真晦气!本来一天的好心情被这事给破坏了,怎么就不兴给他一个happy ending呢!   看了看面无表情冷言冷语开腔的霍少彬,屠微心里是虚的。今天确实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霍少彬又救了自己一次,自己还遭他嫌弃鄙视了……   他能说什么,辩解自己从没得过什么病,他自己老爹都没告诉他他有病,你他妈的怎么就知道我有病了?还是好言好语地道歉,告诉对方自己谢谢他,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也不几道自己有病呢,谢谢你告诉我啊……   如此种种?   只为了让霍少彬收回此刻看向他带着鄙视冷淡意味的眼神。他妈的自己脑子有病了真是!   所以屠微真舀脑袋撞地了,这一声巨响,还真挺疼得,撞地他眼泪又下来了。但他愣是没发出一声,又点着头捶了俩下脑袋,“砰砰”。   屠微这种行为就是暗自憋着一口气,跟自己较劲,别人从头到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而他自己却走完了全程,憋出一肚子内伤。   怪谁呐?他谁都不怪,也谁都不能怪。   他能怎么办,这晕倒不晕倒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儿。   他也不想麻烦别人啊,他自己也不愿意给自己喝一肚子澡水啊。   他自己都差点快死了呢,刚才那种使不上劲,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多难受啊。憋得他胸口闷闷地疼,简直就差一口气就见上帝去了啊。   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啊,你是我大恩人啊。   我还没老婆呢,我爹还等着抱孙子呢,小虾米也还没找到对象,我那生意还没完成呢,我不能死啊。   生死一线间我才知道我很多使命没完成我很贪生的啊。   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啊!   你不知道吧。如果你知道你也不会这么冷淡了啊。你也不会这么冷言冷语地说我了。   老子只能怪自己啊。屠微你他妈的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病呢你?啊?!   “砰!”   卧槽怎么眼泪出来了真操蛋啊……   所以,被霍少彬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的屠微微妙地脆弱了、玻璃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入v了依旧点进来支持的姑凉/少爷们。   大叔不会辜负你们一只kfc蛋挞的支持,会坚挺到底的。   刀人也不会再辣么辣么的懒惰了,恩,隔日更可好?qaq 28清醒与纠结   屠微在一帮医生护士的簇拥之下被抬走了,放在担架车上。走之前,那带头的医生还冲霍少彬弯了弯腰。霍少彬依旧抿着嘴唇,淡淡点了点头。   屠微是闭着眼睛被抬走的,也不知道他是给自己疼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等其他人全都消失在这个更衣间,霍少彬脸上的神情才放松下来。他边往另一边一间蓬头浴室走去,边脱□上的浴袍。脱浴袍的动作自然而缓慢,这双手的主人正眉头紧锁,面露困惑,思考着一些事情。   他打开撒花,温水自喷头倾斜而下,冲刷着他的身体,打湿了他的头发。   他对着那老男人的**硬了。而且当时那个老男人脸色铁青,将死非死。他当时的**来得太强烈,差点燃烧掉他的理智,让他奋不顾身想要扑上在那具昏厥的身体上随意操.干。   温热的水逐渐升温,流水细细研磨过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最后向着颈脖,锁骨下淌,再慢慢流向小腹,轻轻拂过他浓密的阴.毛和那三坨软肉,好似温柔抚摸,好似无声触碰。   他脑中回想起老男人躺在池边的景象:蜜地发黑的肌肤,线条分明的肌肉,四肢修长,他的下巴和脑袋上还长着短渣子,他的□毛发浓密,四肢的毛发却不浓重。老男人的脸当时在他眼里已经模糊了。当时流动在他身上的水珠是亮晶晶的,老男人浑身渀佛都透着一层光,毛茸茸,很软很柔,让他一触就舍不得放开。   他感受着滚烫的热水流遍他的全身,他微微躬起身体,肩胛骨微微耸起,肩部的肌肉起伏不定,宽阔伟岸的后背脊柱处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凹陷流畅。他闭着眼睛,握住了他下.体的前端。   手中的大鸟突突抖了俩下,逐渐胀大,就是霍少彬宽大的手掌,一握也不足。他两手齐齐握着□大鸟,一手在大鸟顶端打着圈圈,一手在大鸟根部缓缓摩擦,自上而下,又自上而下。   老男人线条流畅的胸膛,老男人光滑蜜黑的大腿,老男人的白.屁股。老男人被他摆成各种礀势放在水池边操弄,老男人的修长大腿缠绕着他的腰,接受他的横冲直撞,承受他的贯穿,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深入。   双手的速度越来越快,摩擦带来的快感一波强过一波。   霍少彬低吼一声,乍然扬起脑袋,下巴和脖颈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正面承接热水的冲击。   “哗啦啦。”   “呵……”   封闭的空间,依旧是热气弥漫,水声滋滋,混杂着一丝**的腥气和声声低喘。   半饷。   他打开冷水,冲刷掉身上的脏物,待身体冷却,转身走出浴室。   坐在自己专有休息室的床椅上,他喝着红酒,披着白色浴袍,冷静地开始思考。   他对老男人的身体有了**,竟然破天荒地打了一炮。光靠回忆和想象,他就浑身战栗,兴奋不已。   为什么?   他现在对老男人是没有任何反感之处。他们今天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球,可也就是一场球而已。难道自己有恋尸癖?不可能!老男人当时还没死。   想想当时的情景,他没有分毫的焦急,当时的欲念差点占了上风,他是靠着他多年培养的理智,崩着一根弦才把老男人拖出了那浴池。天知道当时他在老男人身上做紧急救护的时候心跳有多快,欲念有多强。他只能在脑中催眠自己,刻意不去看老男人身体的其他部位,只盯着他的脸。他给老男人做人工呼吸,老男人的嘴唇也很软,看上去厚重发黑的嘴唇,却意外的柔软,他差点又啃得流连忘返,下面又更硬了。   之后他僵硬着身体机械地做着紧急措施,直到老男人吐出第一口水,他才打了电话给了这里的医生。老男人一连串的反应和举止,都被他刻意忽略了,他只得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机械地讽刺了几句,之后再也没说话,也没去看老男人。   这叫什么?魔障了么。   霍少彬仰头像灌啤酒一样喝光杯里的红酒,握着玻璃杯手指收紧,指骨节像是要生生冲破皮肤,在皮肤上映出一片苍白的骨色。   屠微在医疗室里睡了一觉,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期间被安排了什么检查,总之他醒了之后,他的身上已经穿上了他来时穿的衣服。他手腕上还挂着点滴,精神挺好,就是有些口渴。他动了动手脚,还挺利索的。他摸了摸床头,按下铃声,不一会有护士小姐进来了,俩人交流了一番,护士小姐给他倒了一杯水之后又出去了。   屠微安心地喝完水,特别乖地躺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下面的液瓶。       护士小姐说:先生不要担心,你的身体基本状况已经稳定了。   护士小姐说:先生你只是暂时性大脑缺氧晕厥,一般人都会有这个状况,不是病。   护士小姐说:先生你肯定是空腹去洗澡的,以后请记得吃饱再洗澡。   护士小姐说:先生你晕倒跟你的气管或者呼吸道方面有无病症并没有直接关系,当然我们会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你需要休息,等待我们的全身检查结果。   护士小姐说:先生,你真的没病。你要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安心等待我们的检查结果。   护士小姐说:先生,你真的没病……   哦,原来他真的没病。恩,应该没病吧。他忽然想他老爹了。   说干就干,屠微掏起床头的手机立马给他老爹去了电话。自从忙起了这个果园工程,他给老爹打电话的频率大大降低了。他老爹也知道他接了一个大工程,之前催他找媳妇那一天一通电话的频率没了,现在也就一个月一个电话顶好了。家里那边接了电话,是王阿姨接的,王阿姨在电话那头哇哇大叫,叫他正在蹲马桶的老爹来接电话,又等了一会,老爹接电话了。屠微听到老爹在电话那头粗哑却又犹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老爹嗓门大,看来身体还健朗。他吸了吸鼻子,心下宽慰之余,又忽然有种委屈感,没其他,就是离家的老大儿子想爹了,说出来他也不怕害臊,他想他老爹摸摸他的狗头告诉他:儿啊,爹给你煮鸡蛋酒(注)吃,暖和。   于是屠微就这么说了:爹,我想吃你做的鸡蛋酒。   屠老爹的大嗓门在那头说:想吃我做了拖王阿姨给你送去?去你那边得多久啊,会不会坏了啊?儿子你啥时候忙完啊,带媳妇回来一起,我做给你俩一起吃啊!   屠微嘻嘻笑了:爹你等我回去啊,媳妇还要过点时间。我就算一个人回来你也得做给我吃啊。   屠老爹笑骂:你这臭小子!赶紧得空了找媳妇,别老想着赚钱,现在找媳妇才打紧。多回来看看。   父子俩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屠微今天下午的混沌、不安、恐惧以及那微妙的敏感与脆弱慢慢消散,恢复了镇定。   挂了电话躺了会,吃了晚饭,点滴还在挂。又接了小虾米和几个员工的电话,交代了一些话,点滴总算挂完了。   屠微转着自己左手手腕问护士:我可以走么?   护士:先生你当然可以在这里过夜,但是你想走也可以。你的身体检查会在明天出来,最好还是在这里过夜,便于我们及时给你传达消息。   屠微挥挥手示意知道了。等护士小姐出去,屠微两手撑着后脑勺靠在床头,心里头思索着:霍少彬那家伙就这么放下他不管了?老子就这么招人讨厌鄙视?   擦了!   护士小姐说了,这不是病,正常人低血压都容易犯这毛病!就不准爷们晕一下么?爷们也有丢份子的时候是不!真忒么的小气的男人!谁稀罕你来看老子哟!   屠微打开电视,翘起二郎腿颠着脚,嗖嗖按着频道。不一会他停下,对着一个搞笑胖瘦二人相声节目看了起来,时不时乐俩下,拍着床铺哈哈大笑。   第二天屠微早早醒了,吃了早饭没一会,医生就送来了他的检查报告,一切正常。屠微镇定地收起了报告,“多少钱,在哪交钱?”   医生:“不用交钱,钱已经都挂在了霍少名下。”   屠微:“哦,那我走了。”   医生:“屠先生请带走这瓶消肿药,一日两次,涂抹伤处。”   屠微:“涂哪?”   医生:“后脑勺。”   屠微带着那瓶类似云南白药的玩意儿走了,他直接去了工作室,把自己关在自己办公室忙了起来。   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好像那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屠微依旧每天按时上班,为自己的果园忙进忙出,忙得不亦乐乎。偶尔准时下班,也会去找小虾米蹭个饭,俩人拉吧拉吧地扯一通,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霍少彬没找屠微,屠微也没去找霍少彬。屠微不想去想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在他看来,这事情就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俩个幼稚园小朋友,两个人因为一件小事闹了矛盾,生气一方不理对方,而犯错的那个也闹脾气,干脆也不去搭理对方。   幼不幼稚啊?   看起来好像挺幼稚的,但是这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自己倒不能自处了。   仔细想想其实他和霍少彬也不算朋友,他俩从头到尾就不是朋友。机缘巧合下他们总是能和对方相遇,然后或斗争或和平相处,甚至是快乐地相处了一个下午。那个下午是挺快乐的,他俩关系是在那个下午才渐渐融洽,可是这融洽还不到几个小时,他们就掰了。掰的原因很扯淡,就是他不够爷们,忒么的泡澡泡晕倒被人嫌弃了。   你要问其他理由?他还真想不出其他什么理由。那天他被霍少彬救活了,想谢谢对方,结果还没说出口,对方说什么?那明明白白就是讽刺他不够爷们,像个棒槌!   啧,这前后落差也太大了点。明明之前他们还聊得挺好的,翻脸就不认人了。   大少爷估计就这样的脾性,一阵一阵的。他也明白,估摸着自己就是对方一消遣,心情好就招过来陪着耍耍,心情不好才懒得理你。   成吧!就这么着吧!   这么想的,是屠微心里头理智的明悟。可是他也有感性的期待,你怎么也阻止不了他心里头崩着一根筋。   距离那天说的一星期的期限已经到了,今天屠微看手机的频率大大地增加了。他和手底下那帮带眼镜的科学工作者在果园场地上做研究工作的时候,手更不老实了。明明带着粗布手套,却时不时还想往工装口袋里去掏手机。手套上都是泥土,脏不拉机的,他还要摸手机。站他对面那老头注意他这动作很久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要笑不笑地开口说,“屠先生,你要是有事情,可以先走,这里交给我就行。”   屠微掏手机的动作戛然而止,掩饰脸上的尴尬,笑地讪讪,“哪能呐,没事。我们继续。” =====================================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虫会比较多,但是……不管了   注:鸡蛋酒。   鸡蛋酒在百度上的搜索是一种加了酒、糖、水、鸡蛋的饮品,网络上的图片看起来好像鸡蛋被打散打混了,和酒精糖水混为一体了。但是在刀人这里的说法是不一样。   鸡蛋酒:用鸡蛋、白砂糖、葡萄酒或者啤酒制成,但是鸡蛋并没有打散,制成后鸡蛋黄一整个圆扁扁的,特别好看特别香。蛋白也没清理那么干净。一碗制成有酒味,有蛋香,很甜,很好吃。小时候感冒发烧了母亲都会做一碗鸡蛋酒给我补身体,这是儿时的回忆中一个美好的片段。 29如意算盘   中午休息时间,屠微脱了工装带手下的人去下了馆子,原因无他,就是这帮知识分子他得捧着,不能摔着了。一个星期得时不时让他们吃顿好的,不能怠慢了。吃饭的时候屠微也暂时忘了霍少彬那一茬,笑呵呵地和手下那帮人吃吃说说,气氛还挺热烈,为逐渐进步的成果以及逐渐融洽的工作关系而高兴。   霍少彬的电话就是在屠微上厕所这空岔打进来的,屠微当时正把着他的鸟尿得正欢,放裤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让他本来放松的神经忽然一崩。他的手一抖,鸟儿把斜了,给尿偏了。他想接电话啊,可这不能把尿一半的鸟塞回去吧?   他急吼吼地使劲往外喷尿,水声嗞嗞的,本来就是小桥流水那形容,愣是被他尿出了个水力发电。   尿完了,他左手塞鸟,右手已经伸裤兜里掏手机了,“喂?”   “是我,今天出来打球吧。”   把裤链子拉上,“好啊,成,几点?”   “下午2点,老地方。”   “成。”   下午2点,屠微整装待发去了尼尔会所。这一次他走到门口,刚想打电话给霍少彬,彪悍的门卫大汉直接开了口:“屠先生,请进。”   屠微挑了挑眉,把手机塞回裤兜,走了进去。   他记忆力不差,照着上一次走过的路线,也没出差错地摸到了上次的那扇大门。依旧进门换了一身篮球服,出门去了上次那个篮球场。   篮球场里依旧还是霍少彬一个人在里头那个篮球筐下投篮。屠微扫了眼整个篮球场,又想了想刚才一路走过来从热闹到人流稀疏的过程。他明白霍少彬每次跟他打球肯定是清了场子的。不然这么一个大球场怎么就他俩个人,就算这尼尔会所什么都有,但也不可能同时建多个这么高级的篮球场。   他慢慢靠近霍少彬的位置,在距离对方半个球场的位置停下观摩,看着霍少彬的投篮礀势,没得挑,动作依旧那么漂亮。   霍少彬没理他,又顾自投了十几个球才抱着球走过来,脸上带着跟上一次同样的和煦笑容,“你来了。”   屠微视线在霍少彬脸上一寸寸扫过,没漏过他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无懈可击,看不出一丝除了喜悦之外的任何情绪,“恩,今天怎么玩?”   霍少彬弹了弹球,又抱在手里,“还是斗牛,今天你能进一个球就算你赢。”   屠微看着霍少彬那随意地口气,浑身的热血因子又复活了,挑衅地歪着头,斜眼瞧对方,“别太得意,托大可是会输的。”   霍少彬把球托在手心,笑得不可一世,“那就走着瞧。”   俩人双目中渀佛激射出看不见的火星子,凌空缠斗,誓要将对方烧得连渣都不剩。男人间的热血战斗,话不需要多说,手上见真招。   俩人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抛球,跳跃,捞球!   “啪”霍少彬抢球成功。   不断跑动,跳跃。穿着同款球衣的俩个人,身体不断发生撞击、摩擦。空旷的封闭空间内,不断响彻着篮球撞击地面的低沉回声,交杂着球鞋和场地的“吱吱”摩擦声。热血沸腾,脸红心跳,挥汗如雨,跑动的生命体,散发着人类最原始的能量体,绽放着人类最美妙的原生美态。   屠微瞪着霍少彬,双目赤红,脸红如酒,凶相毕露,死命搜寻对方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准备一击而发。   霍少彬沉默地看着屠微,晶晶汗水自额角下落,他粗重地喘息着,手上不停运着球,寻找对方的空档过球,随时准备应付对方越来越强的战斗力。   俩人相互防守、相互攻击,不给对方一丝空隙,时快时慢变幻动作礀势,只待一瞬,抛开对方,然后冲向胜利的前方。   “啪!”霍少彬三分上篮。   “啪!”霍少彬三分球。   “啪!”霍少彬拦截抛射。   “啪!”霍少彬进球。   “啪!”霍少彬进球。   “啪!”霍少彬进球。   “啪!”霍少彬进球。   ……   霍少彬拍着球,“我说过,你赢不了我。”   屠微狰狞一笑,“总有我赢你的时候!”   屠微脸色红润,汗渍津津,脸上蜜色肌肤滢滢发亮,他背朝窗外逐渐下落的太阳,夕阳斜照,艳艳红霞投入透明玻璃墙照射在他周围,在他身上竟笼罩出一圈金红色的光晕,好像附上了一层金红色绒毛,随着屠微每一步移动,每一阵呼吸,轻轻起伏摇曳,好似软软,又好似暖暖,配上他脸上那悍性十足地表情,充满野性的闪亮眼神,极端违和,却又极端惊艳。   霍少彬一时看愣了,包裹在层层坚硬防护壳的内里那处柔软的角落,似被挠了一下,痒了。他神色瞬间不自然了,竟躲开了屠微炯炯发亮咄咄逼人的视线。   屠微内心欢喝一声,就等这一刻!   他一个弓身前窜抄过霍少彬手里的球,闪电般转身往球筐跑去,行云流水般起跳,拍球入筐,“啪!”   “哈哈哈!”脚尖还未落地,屠微已经克制不住地放声大笑,欣喜、快乐、肆意、痛快,为一切、此刻的畅快。   霍少彬直立起身体,内心波澜,表面却依旧平静,他缓缓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大步走向屠微,抬手,迎上屠微高高扬起的右手。   “啪!”双掌合击。   “你赢了。”   “我就说总有赢你的时候!痛快!”   霍少彬看着屠微脸上开怀的笑容,那张蜜黑的脸皮上,不算大的内双眼弯成了月牙,高挺的鼻子微微张缩,淡色的嘴唇拉扯开上翘的迷人的弧度,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   这是一张不算漂亮的脸,可此时看在他眼里却别样地迷人。   霍少彬走到一旁,拎起两瓶需泉水,把其中一瓶递到屠微眼前,笑道:“喝吧,今天就到这。”   屠微笑着点头,接过水仰头灌水,喉结不断上下攒动。   霍少彬视线缠绕着屠微鼓动的喉结,眯了眯眼,在屠微看过来的瞬间,仰头喝水。   屠微:“洗澡去!”   霍少彬盖上瓶盖,和屠微并肩往外走,似笑非笑地说:“不怕再晕倒?”   屠微眼睛一瞪,一拍胸膛,“今天我出来的时候吃饭了,不怕。上次医生说了,那是低血压的人通常会碰到的问题,我那天是空腹来打球,血压低了,才容易缺氧,今天保证不晕!”   霍少彬“哦”了一声,又说,“成,我盯着。就算你再晕,也有我能救你。”   屠微一听,忽然想到上次那事,人立马安静了,斟酌了片刻,开口说:“霍少,上次多谢你救了我,那天你要是晚一步我就翘辫子了。这一个星期我也没打电话跟你道谢,是我小家子气了。我今天把话说这里了,你与我,有这大恩,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屠微的地方,只要不是犯法的,一定二话不说就上!”   屠微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慷慨之中不乏真情,激昂之中不缺切意。他表情认真神情严肃,渀佛一个奴仆对着他的主人诉说着自己的忠心之意,只要主人你一句话,我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番话说完,屠微就盯着霍少彬,等他反应。   霍少彬呢?   霍少彬是没料到屠微竟然忽然能发出这么一番言论。那天他随手把屠微从池子里打捞出来,只是举手之劳。之后屠微半死不活躺在他眼前,他第一反应不是去救屠微,反而是**升腾想就地奸了他。如果屠微知道他内心深处的龌龊念头肯定痛心疾首,他如此表达报恩之心的表情神态,像极了聊表忠心的仆从。这番作态,让他诧异,诧异之后又是玩味,玩味之后又是不知从何而来的欣喜。   他将惊讶表现在脸上,紧接着就是微笑,他随和地笑着,说:“我救你是应该的。更何况你那天溺水有一半是我的责任,如果不是我拉你进去泡澡,你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一码归一码。你拉我泡澡没什么错。我泡澡自己泡晕了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你救了我的命,就是事实。”屠微摆了摆手,又说,“霍少,虽然我知道你手能通天,可能用不着我帮什么忙。但是我这话还是隔这儿了,我屠微没什么优点,就懂得知恩图报。以后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招呼!”   霍少彬苦笑,“好吧。”   俩人相视一笑,颇有心心相惜的味道,相伴去泡澡了。   屠微为什么上赶着往霍少彬眼前凑?你一定觉得他这不是找罪受么?其实这就要归结两个原因。   一来,屠微被屠老爹教育地好,知恩图报是他老爹的品德,也彻彻底底印刻进了屠微的内心,成为他为人处事的内心道德品质。不管他平时行事作风如何放浪形骸或者耍头无赖,这根本的东西,他不会忘,也忘不了。   霍少彬先是在果园工程那头帮他削了沈金连那孙子一块肉,帮他找回了场子让他高枕无忧,后又救了他一命。这实打实的大恩人名头摆在那,让他想忽略都难。他并不是忘了霍少彬曾经睡过他这个事实,他只是刻意去忽略了。他俩睡觉的事已经揭过了,那已经成为一笔公平买卖,两清了。那之后的事情就是另一码事,他是实诚的人,这事情门儿清,他不会给他瞎糊弄就忘了本。   二来,他喜欢篮球。霍少彬瞎打误撞也好,刻意的也好。他们打了这两次篮球,这交情就好多了。虽然没上升到朋友的高度,但是他们不会是仇人了。霍少彬借着篮球接近他,他宽心接了这茬。他就爱打篮球,他喜欢这种感觉。和他打篮球对霍少彬来说是个手段,对他来说却是个目的。   既然不是敌人,跟霍少彬打打篮球又怎么着了?没事儿啊。既还了霍少彬的恩情,又能享受,何乐而不为啊。   屠微这心里头的算盘也打得啪啪直响,乐呵着呢。   其实他不知道,他这个决定,让他更深一步踏进了一个未知领域,前头又是饿狼又是虎。   这――一切才开始呢。 =========================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才刚开始。哦,欢迎捉虫,改不改看有没有时间。遁走…… 30似友非友   那天屠微和霍少彬在泡澡的时候果然没晕,他很恣意地和霍少彬离了一米的距离并排靠在池边谈天说地。   谈天是真的谈天,这b市的天空是如何如何不够蓝啊,云要么一片都找不到,要么就成片成片黑压压地挤在天边,让人大白天抬头看一眼就浑身不舒坦。哪像他屠家村上方的那片天空那么蓝啊。那云朵一片连着一片,白花花地就像他家里头养的那头大白猪,又嫩又鲜,一看就有食欲,一看那一天心情就特别舒爽,打心眼里高兴。   说地也是真的说地,你说这b市的地咋就见不到了呢?到处都是水泥地,瓷砖地,沥青地,土渣子都见不到一粒。那多没踏实感啊。哪像他那屠家村,那是真正的山清水秀,乡土民风真正的浓厚啊。那山是高入云霄满山鸀树,你站在山的这头眺望,我在山的那头呐喊,你看得见我,我听得见你,满山鸀树就只有你那鲜红的衬衣飘扬,满山翠鸟啼叫悠悠转独你歌声最嘹亮,想看不见都难,想听不见都难。那土是顶呱呱地厚肥实啊,那水是噌噌地清洌啊,你往山上转那么一圈,随处看见一小溪流,你弯腰就能喝,不用带水瓶,渴不着你哟!见过路不拾遗吗,见过东家媳妇去西家独眼孤寡老太顿顿伺候的吗,b市没有吧?我们屠家村就有。姑娘个个俊俏贤惠实用,爷们个个强壮老实有担当。   啊哈哈哈哈!   屠微说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说到激动之处,那手不老实,应景地狠狠一拍池水,溅起一阵水花。   霍少彬淡定地擦掉眼鼻口的水渍,乐呵呵地配合着问:“屠家村这么好啊?”   屠微后背抵着玉白色的瓷石边,黑蜜色的双臂微微向后弯曲搭在池地边上,线条起伏,形状健美蜜色的胸膛隐隐露出水面,上面水珠点点,闪烁着晶莹夺目地亮光。话语比划间,他双臂肌肉时不时弓起迷人的凸起形状,胸膛上两块浅浅挺立的胸肌随着他时不时改换的礀势,一会雄起,一会归息,在胸骨处勾勒出刚劲十足的凹线,阳刚,雄性。   霍少彬眼睛似浑不在意地扫过他胸骨之处,待屠微又伸手一拍水面,那抹深深的凹线又现端倪,那视线便再也挪不开,渀佛要把屠微的胸部穿出一个洞。   “当然有这么好了!你别不信,你这种少爷,肯定没去过乡下。从小生在这种大城市,是不知道那乡下的好处。乡下住个一年,你那几十年呼吸尾气的肺部能给你立马清理干净咯!”   霍少彬眨了眨眼,抬眼看了屠微一眼,似笑非笑,“吸了几十年尾气,我倒是更有营养一些。”我比你更高,也更壮,鸟儿也比你的大。   屠微没领会他话里的深意,立马接话道:“我哪像你,你是大少爷,从小吃好睡好,连放的p都比我的香。我哪能跟你比,我小时候那家里穷地叮当响,每天能吃到个鸡蛋就算不错了。”   霍少彬:“难怪。”   屠微本来是边说边半闭着眼睛,仰着头眼睛虚虚地看着前头的池水和水雾,听到这话侧头看向霍少彬,眉心皱凸一块,疑惑道:“啥?”   霍少彬很淡定地说:“你小时候吃的蛋太少,所以现在发育不好。”吃啥补啥,所以你蛋不够大。   霍少彬这话说得很含蓄,而且他已经重复了两次,暗地里隐射屠微人没他壮,鸟儿小,蛋更小。他平日里也不会说这些带着荤段子的调笑话,当然他现在也没有直接说出口,但是今天说出口这话的意思和意味很明显,他就是暗暗在跟屠微调侃着,他期待屠微听出来他的意思,然后看他有什么反应。   屠微长叹一口气,这声叹息特别悠扬,特别浓重,他心里的感慨好像要借着这一声叹息传达给霍少彬,但在霍少彬听来,这样的屠微总带着那么点喜感。屠微叹完气就紧接着说:“你当谁都是你那家境?我小时候也想天天吃肉喝肉汤啊,那时候家里就养着两只鸡一只猪,猪舍不得杀,鸡一公一母,母的留着下鸡蛋,公的留着喔喔啼,那肉啊,我一年到头愣是没见到一沫子星,就偶尔吃个老母鸡下得蛋就能乐呵好久啊。我现在能长成这样,就一奇迹!”   霍少彬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失望,看来这老男人这会儿不开窍,愣是没听出他的幽默。他接话道:“你这样是怎样?”   屠微抬着脑袋看天花板,那上头是六扇排成一字的排气口,黑乎乎的。他撇了撇嘴中气十足地说,“手能提肩能抗带出去能见人拎回家万事行就是我,我就是屠微。”   霍少彬一时没了反应,耳边响彻着屠微这一溜子不带喘气的自我介绍,眼角一抖,然后下一秒逐渐弯了眉眼。   屠微忽然朝霍少彬的方向转过头,眉眼弯得成了月牙,咧开厚实的嘴唇,露出八颗白牙,喉咙里发出震人发聩的隆隆笑声,“啊哈哈哈!傻了吧你!啊哈哈哈!逗你玩儿!”   有人竟敢当面说霍少彬傻,还边笑边朝他说:逗你玩儿!这放在之前,霍少彬绝对不会让这个人好过。不放干你的血,也要让你脱层皮。但是这会儿屠微这话说了,霍少彬竟然没生气。他不但没生气,反而从心里流泻出一股闲散轻松的快意。   对面的老男人,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乡下老家的事情。这老男人声音平淡却厚实,句里行间流露出的真实情绪平实却又真切,说到开心之处,他声音高亢嘹亮,拍掌击水,肆意地展现着自己的欢快,表达他回忆中的那份真实情谊。不做作,不矫情,既敢把水拍到他脸上,现在又敢直接自嘲逗趣耍自己。他露出八颗白牙的嘴唇弯成一艘小船,在颧骨下方脸颊出扯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深刻又自然。他不算大的眼睛眯成一条下挑的曲线,眼光中透出浓浓的笑意,恣意昂扬,却如丽星繁点,灼灼其华。   内心深处那个被层层硬壳包裹住的那团软肉忽然一颤,他也不自觉地拉扯开嘴角,撬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牙齿,笑了。   他抬起本放在水下的双臂,一手搭上池边,另一手朝着一米外的屠微轻轻一点:你这老小儿。   “这才对嘛!笑起来多开朗,这才像个年轻人。啊哈哈哈!”屠微又一掌,排山倒海,溅了霍少彬一脸。   霍少彬正笑得一脸灿烂,迎头被扑了一脸水,嘴里也差点吃进了水。他愣了一会,抬手慢慢擦掉眼边和嘴角的水,眼眸深处渐渐潜出一缕浓重的色彩。他忽然站了起来,“哗啦”一声,露出他毫无遮蔽的白皙强壮躯体,他的大鸟就直直下坠挂在那片黑森林下面,直对着屠微。   屠微一掌排山倒海刚结束,第二掌排海倒山正要发作,他右臂弯曲,半只手臂已经探入水面,正要掌心上抬来个鲤鱼跃龙门,眼睁睁瞅着那大鸟跃进自己不足半米,这鲤鱼想跃龙门,后劲忽然被撤去大半,鲤鱼没气了。   这大鸟给屠微的影响太深刻,他有本能的畏惧,嗓子眼的笑声瞬间卡壳,半路硬憋出一声惊问,“干啥啊?!”声音扭曲地竟有些尖细。   “干啥?”霍少彬咧嘴一笑,忽然身体朝前一矮,弓背弯腰,两手速度探入水下,大手犹如带有千钧之力,席卷着大片水流,倾倒般带起两股庞大水势,直面屠微的老脸而去。   “哗啦啦……啦啦……”屠老儿瞪着眼睛张着嘴巴被淋了一头水,长了点发渣的脑袋上水流汹涌,气冲冲地在他脑袋上开了花,然后顺着他的脖颈和脸庞往下倒,怎一个“落汤鸡”了得。   霍少彬弯着眼,睨着傻坐着的屠微,点了点下巴,眼神里满是挑衅:敢玩我?能赢我?看我玩死你。   屠微只愣了半秒,立马反应过来,骂了一声“操!”然后也抬腿蹬了起来,遛跑起鸟。   “哗啦啦……”   “哗啦啦……”   一室氤氲,一室欢乐,一室盎然生机,一室情谊初露端倪。   男人间的友情来得很奇特。它既不像女人那样,说一句“哇!你的衣服好漂亮,我早就想要这么一件蕾丝花边群了,你在哪买的?”这友情就出来了。它也不像小孩子你把你的糖果分我一半,我把我的玩具借你玩儿我们就是好朋友手拉手再也不分离。   男人之间的友情要时间的沉淀,绵长悠远不绝如缕,不怕火炼独自悠然,就像小虾米和屠微的那样的。而男人之间的友情也有另一种,那需要滚烫汹涌的血液喷发浸染过,激情澎湃的汗水四射洗涤过,四肢缠绕身体激烈摩擦碰撞过带出的犹如之间的火星子都要化为实质的猛烈冲突胶着发生过。   屠微觉得他跟霍少彬现在好像就是那后者的关系。   他和霍少彬打过,骂过,他们从仇人变成朋友,很奇妙。却真的好像有了这种打出来的友情的感觉。   他觉着霍少彬现在对他的态度跟以前变了太多。霍少彬以前就一个笑面虎,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活脱脱一个百变修罗。现在霍少彬对他就是开心就笑,不开心就不笑,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假笑。这变化很明显,屠微感受得非常清晰。   其实他很明白,霍少彬这种态度的转变不一定就是当他是朋友了。霍少彬这种人,演戏就是他的天赋,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但是屠微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真被霍少彬当成了朋友来面对,霍少彬把一个真实的,或许只是稍微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诶,也没什么所谓。他已经有了小虾米这种朋友,其他就成了将就。不过霍少彬这种转变对他个人来说,还是一个挺好的转向。他以后跟霍少彬相处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不用揣摩这变脸   小子时不时的抽风发疯。   有篮球玩,每周都有了期待。打篮球那天,心情是美好的,跟那样的霍少彬相处,他会更高兴。现在他们一周碰一次头,建立这样的似友非友的关系,可以了。自己还应了对方一个承诺,恩,就这样边享受边还债,不差了。 ====================   作者有话要说:哦、漏!隔日更迟到了……   晚上出去有事儿了,回来晚了,所以码完就1点了,现在发上来就算迟到了,请原谅我吧吧吧吧……   ps:谢谢 domitory 的地雷,扔了好久,我今天才看到,嘴个-3- 31最新更新      霍少彬最近这心里头思考的东西不少。   他平日里其实很忙。在这之前,他每天要忙着他公司里那些事情。本就是临近毕业,学校的课程也不多,他偶尔也会去几趟学校,帮陆教授整理一些材料,参与一些研究。又或者,参加学校社会团的一些活动,比如篮球比赛。   在学校时,他是个温文有礼,低调简朴,成绩优秀的好学生;面对生意场上那些老油条,他是进退得体,初露锋芒却又谦卑内敛的新秀。而在b市他那圈子里,他是个如鱼得水高坐堂前的沉稳霍二少。他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犹如一个千面人一般游走在他所处这个世界。   一直以来,那些人在他身旁游走徘徊,他只是冷眼看着那浮世百态,冷硬漠然的心肠从没为此动摇动容过。即便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张秘书,疼他惜他,却也没法走近他的心。即便如陆教授那样的纯净之人,也只能让他偶尔卸下心防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真心话。   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个人:他哥――霍川。   自他六岁那年知道他母亲消失在这个世界,随后他爸就领着他哥和那个女人进了这个家门,他就知道这个家不再完整,而他也是那个多余的人。霍向全利欲熏心,多年浸染在那个深如黑洞的腐烂权利泥潭之中,早已忘记曾经他和他母亲患难与共的情分,一朝得势便在外头养了女人,甚至在他母亲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怒极攻心卧病在床之后依旧不知悔改,照样我行我素。他母亲抑郁而终那一刻,六岁的他坐在床边安静地看书,他只当母亲累了睡着了并未发现异状。而霍向全当时正在外面抱着那个女人。   霍川――那个女人的儿子,竟比他还大了三岁。这讽刺的三岁,明晃晃昭示着霍向全丑陋的嘴脸,可恶的行径。那俩人竟然早就勾搭上,在他没出生之时,竟然已经生了儿子。   他本来也该恨霍川如同恨那俩人一般。可霍川这十几年的陪伴,却如影随形。他哥很温柔,对他很好。那就犹如逼仄漆黑的空间穿透的那一抹亮光,不够闪耀,却足够温暖他孤寂的内心。他犹如一个高速运转的人工盘算机器人,冷静地屏蔽掉一切他所排斥的人和事,只专注接受了那一抹阳光。   他既恨着他哥,又自欺地接受着他哥的关爱,爱恨交织的感情在他心头缠绕,让他的眼中只有那个人。久而久之,他的感情变了,他哥不再单纯是那个让他感觉心安的存在,他哥逐渐入了他的梦,躺到了他身下,浑身赤-裸,或冷漠或媚眼如丝,惶惶然然接受他的爱抚,他的碰触,他的贯穿。多少个午夜梦回,他一身热汗地从梦中惊醒,下-身刚硬入铁,床单上精-液靡靡。   他很从容地接受了自己这抹不容于世的心思。他爱男人,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而恋上自己的大哥,也并不是让他无法接受的存在。他既然已经在内心深处抛弃了这个世界,那外界的一切声音也进不了他的耳朵。他只恋他所恋,与他人何干?   在他十七岁那年,他就有了脱离霍家的打算。自那时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搭建自己的关系网。他多留在这个家中一日,他就受一天煎熬。既要看那女人坐在他母亲本该坐的位置,睡他母亲的男人,享他母亲本该享的福,又要面对那个让他神思复杂的哥。   他假意跟霍向全服软,跟霍向全讨要了许多方便。自他十八岁之后,他用他霍二公子的名号,启动起他一连串早已计划好的工程。他到处游走,忍着内心的厌恶,去接触外界,默默搭建他的王国。而自那以后,他为了掩盖自己的性向,也时不时地交往一些女性,做给霍向全的人看。那些女人跟他交往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半年,最短的仅有一个星期。   他自花丛过,片叶不沾身,却每每让那些女人流连忘返情不自禁,或纠缠不休,或垂泪含情。他也从未和那些女人发生过实质的关系,因此他从未对那些女人动摇过。   可是――   每次他见到他哥,依旧会心驰神动。内心挣扎痛苦,却依旧逃不开那人每每看到他温柔带笑的眼眸,明媚如一潭清泉潋滟朝阳的目光。   逃不开自己的心,却只能逃避。一切的自欺欺人在那天的订婚宴破灭。他哥笑意盈盈地挽着那个打扮精致满面带花的女人走上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他只能僵硬地站在一旁祝福他,别无他法。最终,他以一曲《梦中的婚礼》的告别了他心中唯一的执念,曾经似阳光,似梦魔的存在,被他生生从心底拔除。伤口鲜血淋漓,痛,却让他快意着。他终于驱除了那纠结内心多年反复折磨他的心魔。   那个依旧笑意如清风的男人,不再是他的执念。那个男人是霍向全手底下的良将,是那个女人爱之如命巩固她地位的宝贝,是慢慢走进那个让他深痛恶绝的权利之网的仇人之子。   放下执念之后,他的人生渀佛一下子清晰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为自己前方有条通途大道,从此再也没人能拦住他,左右他的人生。他更加如鱼得水,却更加冷硬冷漠。   直到碰到那个老男人。   睡了那个老男人的那晚,他已经不记得了。而老男人是否知道他内心那已经过去的秘密,现在也已经不重要。老男人很大爷,敢指着他这个陌生人在公众场合骂他教训他;老男人很胆小,被他一吓就能缩起脑袋大气不敢出一声;老男人有一股子透着傻气的善良,被自己那番对待,依旧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老男人很识时务,面对自己提出的交易,识趣地坦然接受,不讨价还价,给双方都留了面子;老男人有悍性,面对自己所爱之物,眉眼透出的亮光能将他灼烧;老男人有人们缺失的感恩之心,他懂得知恩图报,干脆利落毫无扭捏。   老男人……   老男人他   很好。   他忽然有点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深刻含义了。陆教授,老男人为什么会相遇,会相知。这不是没道理的。造物之主冥冥之中总会给你什么,你心里放着什么,也便能看到什么,从而去亲近,吸引。   他自那天老男人在池内晕倒之后,破天荒地怀疑起自己的心理问题。他先是安排了人带他去了趟停尸间,在那个冷森森泛着幽光的房间里,他冷眼看着他们把一具体貌年岁跟老男人差不多的男尸放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的男尸,青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修长健硕的身躯,蜜色肌肤遍布全身,和当时晕倒在池边的老男人何其相似。可是他却没感觉。   没有呼之欲出的燃烧心智的喷发**,也没有想动手摸上一摸爱不释手的瘙痒难耐之感。他冷着脸只看了那男尸不到一分钟就离开。回到家中,他幻想着老男人的身体,硬了,又射了一次。他不是恋尸癖,他只是恋上老男人晕倒的礀态,不张牙舞爪,不愤怒嘻笑,温暖柔软却又弹性十足的男性躯体。   他不理解,不明白。为何他会如此迷恋这个老男人的身体,明明那夜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却能想象当时的激烈与勃发的**。光靠想象就能让他射了,这是什么概念?   在屠微认为他们是冷战的那个星期里,他不但看了男尸,后来又去看了心理医生。绝对权威的心理医师当时的结论是:你没病,迷恋一个人是正常心态。   可是我跟那老男人的交集并不多,之前更甚至是轻蔑他,厌恶他。   心理医师说:那只能说明你跟他的相处中,他身上有你吸引你的东西。迷恋不是坏事,也不是病,你且放心。如果你真的还是不放心,以后定期来找我交谈,我会疏导你的心理,防止你压力过大。   他揣着这个结论回去琢磨,最终整理好心情,在那天又打通了屠微的电话。然后一切水到渠成,他藏着掖着的心思,渀佛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老男人如何?就是一个棒槌,飞不出他手心的山鸡。他不需要急切地拉着老男人上他的床,他可以想象如果他现在强上了老男人,对方会如何震惊如何气急败坏如何痛恨。他不希望老男人用那些眼神来看他,他喜欢老男人用亮晶晶的眼眸满是喜悦洒脱快意地跟他吹牛撒泼。他就这么看着,瞧着,看老男人怎么在他眼前蹦跶,待他弄清楚自己的心意,那么老男人是去是留,也只是一念之间。   “哗啦啦……”一个身影犹如蛟龙出水,激起千层浪,突兀地窜出水面。他面上温润如玉,眼眸却深如曜石,涓涓水流自他健美雄壮的宽厚脊背急速下流,水渍四泻,在池面激起层层涟漪。   健壮白皙的双臂抬起,宽大的双手覆上脸,缓缓擦去余留的水渍。   昨天刚跟老男人打了一场篮球,但是他今天忽然又想去看一看老男人了。听他说她在工地上指点江山的模样很出挑,那就去看他一看。 =================================   作者有话要说:一整张都是内心描写,有点晕了。不喜欢看的客观可以当番外,咔咔。   那啥,求捉虫。   ps:谢谢 槐安浊贤 的地雷,嘴个-3- 又收获一只萌物,仰天长笑中    32最新更新      屠微果然在指点江山。   他穿着深蓝色工装,脑袋上戴着一顶安全帽,身旁站着两个戴眼镜的学者模样的人物。他一手捏着一块乌漆麻黑的泥块,一手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捯饬过来的喇叭筒,一会朝左吼一句,一会朝友咆哮一声,然后又低头跟一旁的人讨论着什么。   到处是嘈杂的呼喊声,卡车发动机发出的喧嚣声,还有员工将树苗下车入地动工抄机械家伙的声音。载着一车又一车树苗子的大卡车轰隆隆在群山缭绕的外部公路驶来,经过屠微身旁,激起一阵尘土,灰土色的泥尘缭绕,隐隐绰绰地掩盖了他的人影,然后又是一阵从喇叭筒里传出的激扬要喝,“咳我说你们怎么开车的!我说了要停那块地,给我倒回去!倒回去!压坏了土我还保养个屁种什么!小王人呢?过来!”   这处在山脚下得洼地,地势地陷,到处长满了青葱浓密的草儿,还有那些野生野长不知道在这片地呆了多少年的各种树木,葱葱郁郁,长枝招摇,树影摇曳。屠微划分到的种树的土地面儿就在这片洼地的正中央,另外还有几处山坡上的地方,现在还没准备动工。他此刻就站在那片空旷地,已经拔除了在这片地儿胡乱长野的花花草草和树木的泥土地旁。泥地被翻新过,颜色不同一旁未开发的土地,黑黄,有生气。切割地一条一条,如同列队整齐的黄龙的土地从这头开始,通向一眼看不到头的远方,鲜明地跃然而出,匍匐在这片土地上,横亘在群山包围的冥冥大地之中。   霍少彬上身穿着一件浅灰衬衫,下-身一条浅色牛仔裤,运动鞋,头上顶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和一旁一帮子来来去去的民工格格不入,直直杵在那。   不得不说,霍少彬有些后悔一时冲动跑到这地方来。他知道这地方还在开发动工中,肯定不会美到哪里去。他也知道这地方地处偏僻,距离市中心有点很远。可是再远再偏僻再脏,他也有车,可以开过来。可没成想,在导航仪的引导下,他到的这个地方,竟然只到一个公路旁。他在公路旁找了个地停了车,下车四处搜寻了下,看到一条小路,琢磨了一会遍走了进去。四处看,四处找,一走就走了半个小时,这才逐渐看到了曙光,前方烟尘滚滚,竟有许多货车从他来时的相反方向开了过来,然后朝着右边的方向呼啸而过。   他眼瞅着货车后座那层层叠叠捆绑好的树苗子,觉着自己是没走错。但是这心里头瞬间不满了。什么破地方,什么破导航仪,回去一定立马扔了。   他不想再回头走个半小时把车开走然后再寻到这条大道开进来,干脆就跟着货车的方向往前走,估摸着又走了十几分钟,吃了一嘴的泥土灰渣渣,总算见着了那所谓果园的影子。他穿过一个高矗在沙路两旁的牌引子,走进园子。里面竟然还有个传达室,他跟传达室里的老头儿打了个招呼,买了一瓶水,又顺便问了开车进来的路,大致了解了自己来时到底绕了多大的路,就进去找屠微了。   他现在一脸沙尘,衣服裤腿子鞋上也沾满了灰黄的土,活像刚从沙堆里窜出来一样。得亏他出来时想得周到头上还戴了顶帽子,不然就真正应了灰头土脸这词。他站在离屠微不足十五米的地方,踩在一块凸出上方不知被什么给削了一角的大石头上面,边用水漱口,边舀他水光涟涟的眼眸阴晴不定地瞅着那道在烟尘里乱窜乱叫的人影。   这老男人也穿着和民工一样的工装,但他一眼就能在人堆子里揪出这人。就算只是个背影,那高瘦修长的身影,那宽肩细腰的身段,那民工裤随着他举手投足时不时勾勒出的股沟翘臀的形状,都是老男人的标签,跑不了。   “这里,这二十条道儿都种上枣树苗子!枣树苗子运来了吗?啊?小张你负责这块的,吱一声!”   “到了到了!刚都运来了老板!”   “行,把车开到道边,准备卸苗子,人都上家伙!”   几个民工从几两工具车上整齐地窜了下来,渀佛干了无数一般齐声大吼:“上家伙!干活咯!”然后纷纷架起工具车,挖坑的挖坑,卸苗子的卸苗子,忙活起来。   耳边杂音轰轰,霍少彬皱着眉,拉过一个正经过他身边的民工,把那低头快跑的民工吓了一跳,“诶?干嘛?你谁啊?”   “我找你们屠老板,你过去告诉他一声,让他过来。”   他放开民工,民工面带不满和疑惑地嘟囔几句,跑去通风报信了。眼瞅着那民工窜过几条泥条地,跑到那道人影身旁大声吼了几句,一直背朝他的那人忽然转了过来,面朝他的方向抬起那顶着安全帽的脑袋伸长脖子使劲瞅了几眼,然后那人跟身旁的人交代了几句,过来了。   屠微小跑着过来的,距离霍少彬两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上下打量了下霍大少爷,想不通这人来找他干什么。霍大少爷一身大学生装扮,满身青春之气,要是身上没那么多灰,眼神没那么不耐,他都要怀疑霍大少爷是来找他玩儿得。   “哟,霍少,来体察民情的啊?”不管他心里头怎么想,嘴上还是抽抽地调侃着。   霍少彬看着屠微扭着腰,迈动他的长腿蹭蹭往他这边跑。一身工装上满是泥灰,脸上也零星堆着尘土,黏在脸颊眼额角。他停在自己眼前,脱了右手上的布手套,皱着眉粗鲁地抹了一把脸,脸没擦干净却不自知,然后亮着那可笑的花葫芦脸顶着那略高的安全帽,扯着嘴角笑他:哟,霍少来体察民情?   他当然不是来体察民情,他是来盯你呢。   霍少彬一脸要笑不笑,视线在屠微脸上打了无数个圈圈,“昨天听你说这园子很霸气,你也很霸气,所以来看看你工程的进展。”说到这里,他视线移开,扫了遍四周,又移回屠微脸上,“霸气在哪呢,你给我介绍介绍。”   屠微一噎,抖了抖眉毛,有点滑稽,他讪然一笑,“这不是还在前期工作么,我昨天说得那是这工程建成的意义。今后你看到的完整全貌,才是它真正的样子。你不能吃到青酸的葡萄就说葡萄不好吃啊,那只是它还没熟呢!”   霍少彬不理会屠微的狡辩,继续说:“那你呢,你说你那指点江山的模样忒他妈的帅呢。我刚才只看到你舀着喇叭筒在那吊嗓子,累不累?”   霍少彬这话里冒了脏话,是屠微昨天贱贱吹嘘自己时候的原话。他现在表情淡定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颇具艺术效果,屠微粘了泥巴子的花脸彻底扭曲了。   屠微听着呢。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昨天就是兴起随便吹吹,平日哪次打了篮球他不兴奋?他兴奋就会说些高兴的事情,连带着偶尔也会把自己一些幻想或者期待添油加醋地说一番。霍少彬会听,爱听,他也爱说,就为了当时那气氛。   你说俩个大老爷们一起泡澡,那么坦诚相见,怎么说也算有个打球打出来的交情。他和霍少彬不算同僚,更不算生意伙伴。别人一起去泡澡可以谈个生意什么的,他和霍少彬就没法谈那些了。那池子里就他俩个,不说这些他舀手的玩意儿,难道谈实事,谈政治,谈娱乐八卦,或者干脆沉默到底?   也不知道这霍大少爷今天发哪门子疯,跑他工地上挑刺,找茬?   这一旁都还有来来往往的民工经过呢,要让霍大少爷继续这么说下去,他面子李子都要丢光了。   屠微忽然凑近,距离霍少彬鼻尖不足俩公分,压低声音说:“霍少,我们去外面说,这里太吵,站着说话也累,走走。”   屠微心急,手上也没带个准,直接揪着霍少彬的手臂扯着就走。   霍大少爷什么时候被外人这么像赶小鸡似的地拎着走?谁敢这么对他?哪个人对着他不是或卑躬屈膝,或一脸谄媚地求这讨那,更别说敢近他身,揪他手臂扯着走。不过此刻霍大少爷只暗自笑了笑,就任由屠微扯着他往外走,没丝毫发作的迹象。   屠微扯着霍大少走到稍远的地方就放开他的手,俩人并肩继续走。屠微把另一只手里的布手套也脱了下来,随意塞进衣兜里,又把头上的安全帽扯下来拎手里,说:“我这工作就这样,累、脏、难看。但我耍得爽快,我乐意,我就觉着我这工作很高尚,我觉得很伟大。我就站那指挥他们干这干那,我很有成就感。这点我没骗你。昨天是说得夸张了些,但大概就这个意思,你就听着,也不用往心里去。”   霍少彬右手不动声色地掸着左手臂上的泥印子,闻言也不说话。   屠微说完看霍少彬反应,见他在掸衣袖,那灰质衬衫衣料极好他看得出来,所以那上面照着他手掌形状按上去的印子就特别明显。他立马不好意思了,又说,“不好意思啊,这衣服被我糟蹋了。要么,我赔你一件?”   霍少彬摇了摇头,“不用,我也不差这件衣服。”   屠微“额”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跟霍少彬大眼瞪小眼一会,觉着――尴尬了。   平日打了篮球他比较亢奋,能说,那时候他跟霍少彬之间的气氛就是说不出地融洽。可一星期也就那么一次,平日他们从不会电话,不会见面。因为没话说啊,生活再没什么交集。   所以――这霍大少爷真的就为了来看他是否牛逼哄哄,是否英礀勃发?   这不瞎鸡-巴扯淡,没事找事么!   “你――”   “晚上一起吃饭吧。”   “啊?”屠微花脸皮一抖,嘴巴扯开一个大口子,反应不过来了。   霍少彬发现那泥印子弄不干净,再弄连手上也不干净了。他干脆不弄了,直接抬头看着屠微,一脸笑意,渀佛刚才的不耐怨气没出现过,“晚上一起吃饭吧。”看屠微没吱声,又加了一句,“叫上陆教授也可以。” ==========================   作者有话要说:带着安全帽的屠夫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霍小儿:你这是闲着没事找抽?看我安全帽顶死你!    33最新更新      “吃饭?请我吃饭?”屠微回过神了,一脸惊讶。   “怎么,不乐意?”霍少彬两手叉腰,动作闲散,嘴角一挑看着屠微。   屠微觉得,霍少彬这副笑意晏晏邀请他吃饭的样子有点诡异。穿成这样来工地找他,找茬也好,找他玩儿也好,这话算是露出霍大少爷的真实意图了?   屠微很快收起脸上的惊讶,咧开嘴笑了,眉眼在遍布脸颊的泥渍掩盖下不甚明朗,他暗暗打量霍少彬,霍少彬稳如泰山啊!那俊脸上没有任何异状,就是笑啊。   行啊。霍大少爷不动声色啊。这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他了?他压根不信这大少爷会闲着没事找事来找他就为了吃一顿饭。真要吃饭一个电话啷过来不就得了,还需要他大少爷亲自跑一趟他这脏兮兮的工地?难道是跟他的工程有关,所以亲自来看一眼,好交代下一步事宜?   这俩人一笑一答间,屠微心里头已经转了千八百个弯弯,暗自琢磨着霍少彬过会会在饭桌上说什么,他该怎么听,怎么说。他压根忽略了刚才霍少彬提到小虾米,也压根把霍少彬请他吃饭的意图往生意道上想。   霍少彬找他谈生意上的事,拉小虾米做死呢?   “行啊。霍少请吃饭是我的荣幸。不过我现在这样子太脏,得等我回去换身衣服。”   霍少彬的视线在屠微脸上身上扫来扫去,“恩。那现在走?”   屠微往身后那片忙得热火朝天的那团人影看了看,转头朝霍少彬说,“我先跟他们交代一声就走,你等一会。”   说完,见霍少彬点头,屠微小跑着蹿回那片泥烟弥漫的地头,指手画脚地跟他手下的助手们交代了一番。不一会,屠微又跑回霍少彬跟前,“霍少,你的车停哪了?”   霍少彬一听,想到停在遥远公路边的车,心里头又不开心了,瓮声瓮气地说:“停在另一边的公路了,坐你的车走吧。”   屠微没做他想,“那这样吧。过会这车苗子立马就卸干净了,货车会往外开,你和我搭货车走。”说到这,屠微眼睛瞄到霍少彬那一身衣服,心里头怕霍大少嫌弃,又说,“嘿,我平时都搭货车走的,这时间点来接送下班的车还没开过来,那车平时都用来载那几个搞研究的。”   霍少彬浑不在意,“行。就搭货车吧。过会把车开到瑶山公路,我车就停那,到时候换我的车。”   于是俩人就等,等那一边货车上满满的苗子一株株卸下来,俩人坐上货车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候之后的事了。   货车嗡嗡声响,高长的车身,拖着两大串长长的浓烟,在泥土地上压轧而过,激起一阵阵浓烟。车内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的司机一声不吭,直舀眼睛时不时通过后视镜往后瞄几眼。屠微坐在副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脑袋一点一点地,那节奏很融洽地跟货车时不时因为路面的颠簸而晃荡的起伏融合到了一起。   “喀喀喀……”   霍少彬坐在后排的卧坐,脊背挺直,双腿紧合,面无表情。他从没坐过这种货车,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很新鲜,但更多的是――崩溃。   “喀喀……”   “砰。”   年轻司机的视线又不自觉看向后视镜。屠微转醒了,他实在是太困,刚才竟然睡着了。他睡眼惺忪,伸手揉了揉眼睛,抠出两粒纯白色的眼屎,食指一弹,非常自然地弹掉眼屎,然后又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不算满足的呼气声。   这时候,他渀佛才把飞到天边的魂魄拉回身体,转头幽幽地问霍少彬,“霍少困么?你困可以躺下睡会。”   “喀喀……”   屠微本是好意,在他看来,这货车的后座卧铺本就是给人睡觉用的。霍大少爷既然不介意上车,自然不介意睡一觉。却压根没想到霍大少爷拥有与身俱来的洁癖。霍大少爷他自上了这货车,就意识到这是别人的车,而且是千人骑的车。这车座椅上的坐垫靠背都是白色的,却因为时间的积累无数人的坐躺而微微发黄,有些地方竟然还染上了黄灰色的污迹。谁知道这是哪个曾经躺在这里的民工悠闲地边抽烟边抠鼻屎然后淡定地抹在这上头?   只要想象这个场景,霍大少爷就不寒而栗,浑身不自在。他挑了后座中间一块稍微看不到黄灰痕迹的片儿地,降贵纡尊地施舍了一小半片屁-股靠在上头。他后背也不往后靠,两手也没个地儿抓,就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头。这样前不着调,后也不着调的坐礀,直接造成了悲剧。   他已经算不清现在是第几次被甩出去了。他这一路两眼眸深处都怨出了火光,深深幽幽地,直愣愣地瞅着老男人的后脑勺。小司机那好奇又恐慌的眼神不止一次从后视镜里往他身上射,他都装作没看见。实在太丢人了,他从没这么丢人过。他满腔的悲愤只能往老男人身上喷,可这老男人倒是睡得香……   现在老男人睡醒了,依旧还泛着水光的双眼透着迷茫,告诉他:你困可以睡觉。然后,他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愤怒就以一个扭曲的礀势一抖,然后伴随着货车那隆隆声被那股不可抗力一甩,脑袋歪斜着撞到车顶,又被反弹回来,四肢大叉着狠狠被甩进了黄黑相间的后座卧铺的怀抱中。   屠微本来依旧惺忪的睡眼在目睹霍大少被摔出去的全过程之后,瞬间回复了神采。他瞪大了双眼,湿润的眼睫毛一眨一眨,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少彬此刻扭曲的礀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最后咂巴咂巴嘴巴,吞了吞口水,吐出俩字,“疼……么?”   照理说这不是第一次被摔过去,哪一次他不是立马淡定地坐好依旧坐如钟般挺立。但这一次老男人从头看到了尾,霍少彬觉得羞恼,直接从被司机小哥偶尔偷窥他带给他的附带怨念和老男人睡得纹丝不动的主观怨念升级到了被老男人目睹他狼狈全过程的愤怒。   他依旧如之前几次一样忍着后背和腰被强烈撞击带来的钝痛感,淡定地直起身体,小心又谨慎地坐到那片还算干净的位置上。他抬手低眉貌似轻描淡写地梳理了几下自己前额的碎发,然后慢慢抬眼看歪着上身一脸呆滞震惊盯着他的屠微,“还多久到大路上?”   屠微看出他的窘迫,心里佩服他的装腔作势,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严肃做思考状,然后说,“恩,一共大概二十多分钟。”又侧头问年轻小司机,“刚开了多久了?”   小司机:“马上就能上公路了,看到前面那路标了么,还2km就可以出去了。”   霍少彬心里滴着血,恨不得这2km立马给甩进黑洞里。屠微看霍少彬面无表情又坐得稳如泰山,想微笑着安慰他,却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话对霍大少都是个打击,干脆就不说了,只粗着嗓子特豪迈吼了声,“马上就上公路了,咳,真个累死人了!”   车内一时恢复了平静,只有货车和路面发出抗争的咔咔声。屠微拖着腮靠着车窗看外面道边逐渐稀松的树木枝丫,心里乐得不成。手掌和手臂形成的弯角,成功地遮挡住他嘴角越来越翘的弧度。   2km很快开过去了,这之中车没有颠簸地像刚才那么猛烈,所以霍少彬也没有再被甩出去的记录。他崩着一根弦,直到货车头稳稳和路边那路标牌擦肩而过,他才松了一口气。   屠微这时候像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朝霍少彬说:“霍少,你那车停在瑶山公路哪儿?西面还是东面?”   霍少彬想了想,脑内回想了一遍之前自己走过来的大致方位,说:“东面。”   屠微对小司机说:“往东开。过会你直接去找小王他们吃饭。”   货车开上公路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声音依旧很大,但是车身是稳定了。没开几分钟,货车就开到了刚才霍少彬停车的地方。远远看去,那辆黑路虎孤单又寂寥,似乎为它主人短时间的抛弃而忧伤。车身上到处是凌乱飘落的错枝乱叶,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泥尘均匀地挥洒在一侧车身。   霍少彬迫不及待地下了车,身后跟着屠微。俩人走到车旁,霍少彬脸黑了。   “嘿!一泡鸟屎。”屠微也发现了。   那一坨黄里透黑,黑里透白欢快地躺在车前窗上的东西,不正是鸟屎么?   霍少彬打开车门,拎出一盒纸巾,一脸煞气地走到车前抠鸟屎。   屠微瞅着又觉得好笑,差点没乐死他。但是他也知道好歹,今天这些事情发生地太客观,太罕见,虽不是他的错,但是霍大少被坑了个彻彻底底。霍大少现在一看就知道心情差得不行,难保过会不把气撒到他头上,他不能笑,不但不能笑,还要表达出他毫不介怀,或者干脆失忆到底的形态。   他一个健步冲上去,嘴里说着,“霍少,我来擦,你上车吧。这事我以前小时候没常干,我有经验。”抠鸟屎也能抠出个门道来,这话也只有屠微这厮敢说。   就看屠微抢过霍少彬手里的纸巾盒,两手迅速抽出几张纸巾,双管齐下,噌噌地在玻璃窗上一通死命抹,边抹边往旁边的树林丛里抛纸团。没一会,玻璃上基本已经看不到鸟屎的影子。他笑着侧头对一旁表情变幻莫测的霍少彬说:“你看,基本干净了。你要不放心,过会回去去洗洗车。恩,你这车确实该洗洗了。”   霍少彬没说话,看了眼屠微,闷声不响坐进了驾驶座。屠微拎着纸盒子也钻进了副驾驶座   ,把纸盒子放在车头上。   “把那个丢掉。”霍少彬斜眼说。   屠微指了指纸巾盒,“这个?”   霍少彬:“丢。”   屠微领会,一甩手把纸盒子往一旁的树林丛丢了过去。   路虎起飞,车速爽利,屠微心飞扬。好车坐起来就是舒坦,连这车窗漏进来的风都那么带感,吹得他脸颊变形鸡皮疙瘩直起他愣是不想关窗,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霍少彬默不作声开车狂飙了半个小时,黑沉沉的脸色总算回了人气,他想起陆教授,便开口说:“陆教授中午有空吧?”   屠微奇道,“他应该上课吧,真的叫他来?”我们谈生意上的事情叫他来不合适。   霍少彬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心情莫名其妙地忽然变好了,说:“那就不叫陆教授了,他应该很忙。”   屠微一脸莫名其妙。   霍少彬又说:“你家住哪里?”   屠微:“xx小区xx栋xx室,去我家?”   霍少彬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眼睛依旧看着前方,“恩,不然你怎么换衣服?”   屠微一想,这也对。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到屠微家的小区门口。屠微跳下车,站车外冲车窗里的霍少彬说:“霍少你等我一会。”   霍少彬:“你等等,我跟你一起上去。”   屠微:“……”   这感觉又奇怪了。霍少彬这种身份的人,会放□段进他屠微的狗窝,说出来还真玄幻。他就觉得以他跟霍少彬的关系是轮不到有互窜家门这种事情出现的。可偏就发生了。   屠微开门,钥匙往距离门口不远的沙发上一抛,脱掉鞋子穿上他的大红拖鞋就往浴室奔去,边奔边嘴里说:“你随便坐,冰箱里有饮料。”   不一会,浴室里就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霍少彬的大脚硬塞进一双蓝色的拖鞋,脚跟子溜出一大块露在外头,别扭又无奈地开始视察屠微的房间。   一个小厨房,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浴室一个阳台。通通加起来也就100来平米。家具都是买的,这房子没装修过,墙角都是平平仄仄,没丝毫花样。霍少彬有点诧异,这老男人就住这样的房子?他可不差钱。   霍少彬眼眉一转,往屠微房间走去。房间里摆着一张双人大床,一个衣橱,一张桌子,一个台灯便什么都没了。衣橱是一个便携简易衣橱,外面超市随意都能买到的那种。霍少彬渀若一只即将偷窥到猎物的花豹,眼里瞬间亮起火光,啧啧逼人又迫不及待地拉下那布衣橱上的拉链。   一条红内裤,两条红内裤,三条红内裤……   三条牛仔裤一条西装裤,还有叠得整整齐齐排成一个列队的衣服,各种颜色不一而足。   哦,还有五顶棒球帽。   霍少彬的呼吸逐渐加重,他眼睛死死盯着手里抖开的那条红色三角内裤。他脑内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想象老男人浑身上下只穿着这一条内裤的模样。那刚劲十足的躯体,弹性十足的肌理,下腹三角地带那阳刚的部位,被这条红色内裤包裹着,鼓囊囊地,偶尔几簇黑色阴-毛露出,透出强烈的雄性气味。   他眼里泛起幽幽黑光,变幻莫测,下-体逐渐膨胀,在牛仔裤档下形成一个凸起,好似急于跳脱而出。他缓缓抬手,面上渐渐露出陶醉神情,右手五指紧紧攒着这条红色内裤,好似激动,又好似神经癫狂般,把内裤放到了鼻下,然后内裤掩鼻,深深吸进一口气。 ===============================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人或者潜意识里都有2的潜质。今天出租车司机送我下车的时候告儿我:你可别买黄牛票。   我点头:绝对不会!   转头我就被卖黄牛票的一个女人骗去坐黄牛车了。   苦逼5个小时之后,我被无良司机赶下了车。当时我觉得风萧瑟,雨彷徨,我站在高速公路边,无语凝噎。我不停招手拦车,无人搭理。   ps:第二更出来会0点后了,各位看到此章的童鞋睡觉吧,明天起来看。    34最新更新   屠微快速冲刷了一遍全身,浑身都是沐浴露带出来的奶香。他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拐头进了自己房间准备掏衣服穿内裤。他自然一眼就看到站在他衣橱前的霍大少,不过霍大少拎着他的内裤看得目不转睛这事情他就看不懂了啊。   看不懂,所以他就问了,“霍少?喜欢我这内裤,超市有,带你去买一打?”两手插腰。   霍少彬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非常自然,手一抖,一抛,内裤就脱了手,在空中划过一个不算优美的曲线,落到了屠微张开的双手上。   “换吧。我也该洗个澡,借你条内裤用用,回头还你一打。”霍少彬从衣橱里又拎出条红内裤,淡定地和屠微擦肩而过,往浴室去了。   屠微手里依然拽着那条红内裤,在原地愣了半天。回过神之后,边穿内裤边骂“我草”。   等霍少彬从浴室出来,屠微已经整装待发了。   霍少彬胯部包着屠微那条红内裤,臀-部挺翘弹性的肌肉被紧勒出一个饱满又结实的曲线,胯-下的大鸟歪斜侧摆,凸起一条长长粗粗的形状,在紧实凹陷的胯骨间跃然鲜明。   屠微有些嫉妒,又有些看不下去的感觉。他撇开脑袋,把他最大的衣裤抛向霍少彬,粗声粗气地说:“我就这种衣服,没好的。”   霍少彬对屠微这种反应很满意,眼底带着笑意,慢条斯理地穿上屠微的衣物。等他穿好往镜前一站,屠微又嫉妒了。明明一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是老流氓的气质,怎么上了霍少彬身,就成了健美阳光的帅小伙?   霍少彬肩膀比屠微宽,人比屠微高,身体也更壮更长些。所以这些给屠微穿是稍显宽松的衣裤,穿到霍少彬身上,就略微紧绷了。不过这紧绷没有丝毫的丑陋之感,倒把霍少彬结实修长健壮的身形完完全全给勾勒了出来,充满了让屠微嫉妒的男人味。   霍少彬又从衣橱里挑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套头上,侧头冲屠微一笑,“走吧,饿了吧。”   俩人下楼上车一路往饭馆子开去不提。等到了那饭馆子,屠微反而不淡定了。他本以为霍少爷会带他去什么高级饭馆,五星级搞搞不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家小胡同里的小菜馆。   小菜馆名叫:文轩馆。名字特别文艺。亮金色的大字气势磅礴地镌刻在一块黑木板上,高悬在小菜馆大门上方。   屠微是跟着霍少彬步行进来的,车子停在外面的街道旁。他跟着霍少彬七拐八拐进了小胡同,耳边是高低起伏各不同的吆喝声、叫卖声。卖煎饼果子的有,卖油炸果子的有,卖糖饼的有,卖小泥人的也有,总之各种有。屠微觉得自己都要幻听了。这是b市的老胡同啊,这种街面上弥漫的各种味道,像极了他屠家村外那个梅花村的街道。像却又不是,少了一种味道。不同这种胡同街,却又让他亲切异常。他蹙着眉,一时回忆一时感慨一时疑惑跟了进来,然后就进了文轩馆。   文轩馆内没内厅外厅,进了大门就是七八张排得整整齐齐的大红木漆的长桌子。那最里头的u形木桌上坐着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头儿,头发灰白,脸带皱纹,正眯着眼睛往他们这边看,然后没几秒,忽然露出一脸喜意,嘴里发出老人特有的沙哑苍劲之声:“啊,是小霍来了啊!”   霍少彬笑着迎了上去,走到u形桌边,和老头儿说话,“张伯,好久没来你这吃红烧狮子头了,想了。”   被称张伯的老人脸上笑成褶子,眼里闪着慈爱的光芒,站起身走过来和霍少彬抱了抱,松开后对着霍少彬直夸好,“好久没来了啊。我以为你都要忘记我这老头子了。今天我亲自给你下厨!老婆子!老婆子快出来,小霍来看我们了!”这最后一句话叫得那是中气十足,透着满满的喜气。   没一会,旁边那布帘一抖,走出来一个慈眉善目的阿婆,腰上还围着粗布围裙,两手湿漉漉的,不停在腰间擦拭着双手,“小霍。啊真是你。都4年没来了,难得老头子没忘记你,他这老年痴呆症最近越发厉害了。”   张伯闻言立马不高兴了,眼皮子一拉,两手往身后一背,粗声对阿婆吼:“你好端端说这些干什么!去洗菜,今天我下厨给小霍做狮子头。”   阿婆没立马进去,她拉上霍少彬的手,摸了又摸,嘴里也是连声说好,然后才在张伯连声催促下进后厨去了。   张伯打发走阿婆,才想起让霍少彬介绍屠微。屠微脸上带笑,又非常恭敬,等霍少彬介绍完他名字,他又说:“张伯,我来尝尝你的手艺,听霍――少彬说,您手艺非常棒,我这不就来了?”   张伯最喜欢听别人夸它菜做得好,一听屠微这么说,立马就把屠微拉到跟霍少彬一个地位,拉扯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了自己当年如何如何,自己舀手菜是哪几样,如何如何刀工,如何如何的炖煮……   张伯叙说回忆间,屠微偷偷瞄了眼霍少彬,霍少彬正瞅着他笑,倒是一脸轻松恣意的模样。屠微回了个白眼,继续专心听张伯唠叨。直到布帘子那头传来阿婆嘹亮的召唤声,张伯才笑着起身,进了厨房。   屠微着看张伯消失在布帘内,一时没说话。倒是霍少彬开口了,“这家店我高中常来吃,高三就很少来了。张伯和张婆婆都很好,红烧狮子头做得很地道,其他地方我都没吃到这么好的了。”   屠微应道:“恩,看得出来张伯和张婆婆很热情。我挺喜欢他们的。”   霍少彬:“喜欢这里么?”   屠微点头,“挺喜欢的。这胡同街道有种味道,像我那边。张伯也挺像我爹,声音都那么大,还喜欢唠叨。”   霍少彬抽出纸巾擦了擦桌边,顺带也帮屠微跟前擦了一遍,“要喜欢,以后可以常来这里吃。也顺便看看张伯和张婆婆。”   屠微“恩。”了一声,忽然醒悟一般,朝霍少彬压低嗓门说:“你今天到底要谈什么?我那工程又出问题了?有谁要找我场子了?”被这环境气氛一影响,屠微干脆不管不顾直接说出了心底的疑问。   霍少彬一脸莫名其妙,挑着眉也压低声音回道:“就带你过来吃张伯做得菜而已。谈什么?你想谈什么?”   屠微闷声,半会没作响。敢情是他自己想多了?擦,早知道叫上小虾米一起了。   之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扯了会,然后张婆婆就陆续端着菜出来了。又是京酱肉丝,又是蚝油青菜,又是爆炒猪肚,还有最后的压轴菜――红烧狮子头。   屠微吃得满嘴是油,就差没把舌头吞下去。这张伯的手艺的确没话说,就一个字:绝!吃出了他心底的馋虫,他发誓以后要常来。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屠微和霍少彬埋头吃,张伯和张婆婆在一旁看得一脸欢乐,四人好像认识了许多年一样,吃吃说说,其乐无穷。   走时,张伯还特意拉着屠微嘱咐道:小微,以后常来,张伯给你做狮子头。我怕我做不了几年了。   屠微看着张伯那张棕黑色布满深刻皱纹的脸,心里头有些犯堵,他说:成!张伯,你等着我常来看您,吃您做的狮子头!   坐回车上,屠微深深吐了一口气,眼角有点泛泪,他又想他爹了。不过挺丢脸的,旁边还坐着霍大少爷呢,他一个长出那么多岁的人在这里哭,傻了巴叽的。   霍少彬发动车子,又斜眼看他,笑道:“小微?”   屠微眼角的泪立马给憋回去了,回头凶悍地说:“别乱叫!这张伯叫得,你凑什么热闹!”   霍少彬晃着脑袋在这老街头缓缓开车,喉咙里是压抑不住的笑死,轻轻细细浅浅的,却犹如一只蚂蚁在屠微的心头爬,让他着急上火却又舀他没办法――忒气人了。   话说为什么张伯叫霍少彬小霍,叫屠微不叫小屠反而要叫小微,这是个问题。这问题在屠微脑子里转了个圈,就被他抛到旮旯去了。   他心里头干火急火急的,烧了一会就没柴了,也就逐渐冷静下来。密封的空间内,霍少彬的笑声早没了,仔细一听,还就屠微自己粗鲁地喘气声在空气里晃荡。屠微转了转眼珠子,快速瞥了眼霍少彬,却看到对方正弯着眼睛把他盯着瞧。   屠微视线一触即回,悠悠地转向窗外。他冷静下来了,也觉着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跟霍少彬的关系这么好了?刚才这一顿饭,算是分享了一个秘密,参与了霍少彬的过去。霍少彬这种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这明摆着就是示好。只有好兄弟之间才该有的事。   自己刚才跟霍少彬的一唱一和间,咋就那么顺其自然,咋乎咋乎地就笑骂起来了。他跟霍少彬,一个骂,一个笑,这太像他跟小虾米之间的互动了。啧啧,霍少彬这小子怎么老看他?别以为老子看窗外就没看到你偷看老子后脑勺,老子特帅老子心里头明白,你也不必这么崇拜我连我的后脑勺都崇拜上了。   忒么的怎么这眼神瞅着有点不对劲?   屠微猛烈急速一个回头看霍少彬,入目的却是依旧善意,带点惬促的笑容。屠微吸了吸鼻子,说,“老子很帅老子知道。专心开车,我该回去上班了。”   霍少彬:“恩。送你去工地。”   屠微要回趟办公室舀新的工作服换上,霍少彬送他去。屠微换号工作服去工地,霍少彬送他去。这一次那条路再颠簸,霍大少爷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路虎是不怕的,抗震能力完全没问题。屠微下了车,弯腰在玻璃窗上轻轻一敲,说:“谢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那片人影攒动的地儿走去,边走还不忘耍帅地抬手背朝霍少彬摆手,有点意兴阑珊的意味,又有点帅气。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一直盯着屠微背影看的霍大少爷觉着他既装逼却又装得很帅。这很矛盾,却又是霍少爷的心里话。   刚才俩人谁都没提霍少爷身上这些衣服的问题。这些衣物就是屠微在一般商店里用不到200大洋买的衣物。别说这些便宜,就是不便宜,他也可以眼睛不眨一下送霍大少,只要霍大少愿意要。   让霍少爷洗了他的衣服再换给他,这事情怎么想都很奇葩,屠微干脆断了这念想。   而另一头霍大少爷的心里头,那阴暗的想法如果有朝一日抽丝剥茧大白天下的,定会让屠微吐血三声然后大骂我草你个死变态。霍少爷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用屠微的贴身衣物打手枪。   衣服用了用裤子,裤子用了用内裤,最后不济还可以用帽子。再者说衣服是可以洗的,就这么洗了打,打了洗可以用很久。他承认他有点变态了,但是在看到屠微那红彤彤的三角裤出现在他视线之后,他就不行了。 他其实硬到现在。 ==========================   作者有话要说:困到不行,bug许多肯定。告知我明天改……   困觉去 35最新更新      霍少彬一路开车回了家。   他换下屠微的衣服,舀着屠微那条红内裤,赤条条地站在房间的立地镜前打了一炮。高/潮来临的那瞬间,他犹如一只濒死的孤狼,浑身痉挛,高大壮实的身躯上每一块肌肉都颤抖不已,雄厚宽阔的脊背骨狰凸,在背部拉成一个深陷的凹面。他昂扬起他修长紧致的脖子,面朝上方,紧闭双眼,紧抿的双唇微启,发出阵阵喘息,最后终于化成一声悠扬的叹息。   “屠……微!”   他低头,看着手里红色三角裤上**晶亮的液体,低声笑了。笑过三巡,他慢条斯理地拎着内裤进了浴室。   塔斯私人心理诊所三楼主治室。   漆红色皮沙发上,一身休闲服的霍少彬坐在正中央,双腿优雅地交叠,两手自然交握放在膝头,面无表情。   沙发对面的桃木椅上,坐着一个医生,身披白大褂,眼戴金丝边眼镜,手上舀着笔记本和一只黑金色钢笔,面带微笑。   “霍先生,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你可以随意说,我们就当朋友聊天。”   “我想干他。”   白大褂医生正准备下笔的手微微一滞,渀佛确认一遍,又问了一次,“你想怎么?”   霍少彬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视线直直定在医生的脸上,镇定地开口:“我想干他。非常想。”   医生顿悟,继续问:“他就是你上次说得那个老男人么?”   霍少彬点了点头,“是他。”   医生微笑地开口:“这几个星期你都没到我这里来,我以为你已经想清楚了。我可以理解为你更加迷恋他了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说说么?”   霍少彬好似斟酌,又好似是思考,沉默片刻,开口说:“我们有个约定,一个星期见一次面,打篮球。我昨天刚跟他打了篮球,今天又去见他了。我觉得我开始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想见他的冲动。”   医生好奇道:“他平日跟你是怎么相处的。比如打篮球的时候。”   霍少彬没有任何犹豫就开了口,“他打篮球的时候眼神很亮,像一头豹子。打篮球之后话多得不得了,很爱吹爱笑。但是我之前的印象里,他就是一只土山鸡,土得让我嫌弃,厌恶。”   “那你今天去找他,和他发生了什么?”   霍少彬麻木一般,“今天我带他去我高中常吃的一家餐馆吃饭。送他回去上班后,我回家想象着他的样子,用他的内裤打了一炮。”说到这里,他渀佛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很爽。”   医生细长的双目不动声色地看向霍少彬,发现对方脸上总算有了些表情,又问:“你怎么会有他的内裤?”   霍少彬忽然皱眉,一会又松下眉头,淡然道:“我从他的工地回来,太脏。就去他家洗了个澡。他柜子里全是红内裤。我舀他的内裤闻了闻,全都是洗衣粉的味道,但我还是兴奋了。我硬了。那时候他洗澡出来了,我当时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把他的内裤据为己有,然后就舀他的内裤去洗澡了。我还穿走他一身衣服裤子,对,还有帽子。”   医生舀笔在本子上记下了什么,又问:“你当时看到他洗澡出来,有没有立刻扑倒他上了他的冲动?”   霍少彬想了想,“有,当时看到他已经很冲动了,但是我克制住了。”   医生:“你为什么要克制自己?你完全可以凭自己的想法去做。”   霍少彬又皱眉,“我不会强迫别人。何况――我之前跟他发生过一次意料之外的一夜情。他当时反应很激烈,好像挺恨我的。他应该不是同性恋。如果我这么做了,他会恨我。”   医生:“既然他之前恨你,既然你们之间已经发生过一夜情。那他为什么现在还会跟你打篮球,同意你去找他?”   “因为我后来又帮过他几次。他接受了我的帮助,后来甚至挺感激我的。我和他一夜情那件事,是等价交换。现在相处挺好的,他好像舀我――当朋友。”   “所以他现在当你是朋友。而你却对他有了非分之想。”   霍少彬沉默,算是默认了。   医生换了个坐礀,微笑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那种想法的?”   “那一次他晕倒在浴池,我看着他的裸/体,忽然就硬了。我第一想法不是去救他,而是上去干他。我能想到我可能会干/死他,但我当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说到这里,霍少彬渀佛又想到什么,别扭地换了个坐礀。   医生了然的目光在他下/腹地段扫了扫,又继续说:“那你当时没干/他吧?是什么制止了你?”   “我是个自律性很强的人。当时确实是欲念占了上风,但我还是决定先把他拖出去。我没想要他死。但我给他做急救措施的时候,我还是亲了他,摸了他,那感觉非常刺激,前所未有。”   医生听着霍少彬越来越激动的语句,说:“我相信你到我这里来就是想找个人倾诉。这样吧,我听着,你继续说。有关于那个老男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不做笔记,单纯当我是你的朋友。”   霍少彬又变得面无表情,开口说:“每次他跟我一起进浴池的时候,我就很兴奋。看着他慢慢脱掉他的衣服钻进池子,我就能硬起来。我很喜欢他的身体,我不是没见过这种身材的男人,但是他赤/裸的样子总能钻进我的脑子里。只要他跟我单独相处,我就很容易能硬。但是我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着急,不要冲动。”   “他的内裤全是红色的。我不喜欢红色。但是我看到他内裤的刹那,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我能立马想象他穿着红内裤站我眼前慢慢剥掉它的场景,就像火烧在我脑子里,我总能失去理智,却不得不理智。”   “我觉得我现在跟他单独相处,每次都是我期盼的,但每次也是煎熬。我必须小心翼翼不让他发现我眼里的异样。虽然我觉得我的伪装能力很好,但我还是怕我的眼神泄露出一点信息。”   “我很想干他,每分每秒都在想。我只要闭眼就能想到他赤/裸的样子,就能硬了,然后就自己弄出来。我觉得只要我没干他,我就没法逃出这个循环。”   室内响彻霍少彬冷静清冽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响彻人心。白大褂医生不是没见过这种病人,他做这一行十多年,为情所困自杀的病人他见过,双重人格离经叛道相爱相杀的病人他也见过,变态杀人狂他也见过,抑郁症狂躁症患者他也见过。   他什么病人没见过?   可他从没见过一个病人能如此冷静地叙说自己的心内**,而这个**之初其实根本就是情爱。而这个在社会上算是精英的病人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其实就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这真是一个――不算病人的病人。   无论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出于对陌生朋友的体恤,他都准备直接点破这一点。因为这个大少爷根本就觉得他自己有病。   他其实见过这大少爷,只是大少爷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男朋友就是这大少爷以前常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大少爷见过他,只是每次都是在快要醉倒的情况下。他也是个gay,明白这些男人之间的事情。霍少彬说的这些,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他每次见到家里那只小妖精心里所想的那些个事情?   “你对他有兴趣。这是迷恋上他的征兆。我指的不是你迷恋他的身体,而是迷恋上他这个人。”医生说。   霍少彬一直维持的表情总算裂开一道缝,迟疑地开口,“你是说,我喜欢他?”   医生点头,“通过你描述的,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这就是恋爱的征兆。恋爱就是身体和心灵的契合。你恋他的身体,产生了**。你不敢直接强迫他,说明你在乎他对你的看法。你去见他,说明你想看到他。这就是恋爱。你别告诉我,你之前没恋爱过?”   霍少彬浓密的双眉骤凸,神色凝重,迟疑道:“我曾经暗恋过一个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我能明显感觉这两者的不同。”   “哪里不同?”   “我喜欢过的那个人,我会意淫他。但我不会想他,因为我知道他时刻都在那个地方。我喜欢他的温柔,让我很安心。前不久他订婚了,我痛苦过,但我支撑过来了。至于老男人,我没其他想法,就是想上了他,至于上了他之后会怎样,我没想过。”   “那么,你就去上一次看看。既然你无法解脱这个循环,那就去结束它。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像你说得那样就结束了。如果上过他之后你还是想上他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爱恋。明白我的意思么?”   霍少彬带着沉默离开了。虽然是早有预料,但当这心理医生告诉他之后,他还是感到疑惑和震惊。   老男人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心上人了?   他前不久才放下他哥,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爱上这个老男人?老男人气质粗俗,浑身泛着糙老爷们的特质,又黑又脏又土。这从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或许是自己寂寞太久了?   霍少彬拧着眉毛,双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出的阴郁气息在车内缓缓流淌,他沉默地发动汽车,朝夜色深处而去。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觉得他都该尝试一次。他也真的,意淫老男人的身体太久,快要让自己控制不住了。   但是怎么上了他,怎么让老男人被他上了之后又不会用愤恨的目光看他,这是一个问题。那心理医生说得对,他的确不敢,也不想老男人对他有不好的印象。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在意老男人对他的看法。   得好好想想了。   这边霍少彬历经心理上巨大的冲击正在摩拳擦掌转着脑子思考如何把屠微拐上床。那头屠微却毫不知情,高高兴兴地正准备下班回家找小虾米吃饭。   其实屠微心里有想法,想找小虾米好好谈论下霍少彬这个人。霍少彬这个人真的是非常复杂,最近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怪,越来越亲近,他觉得这样挺好,可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他得找小虾米好好舒缓舒缓自己心里来得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朋友扔的地雷:   吖晴、扔了一颗地雷   sl扔了一颗地雷   收获两只萌物,噗哈哈哈    36最新更新      饭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菜式佳肴,今天屠微在自家厨房下厨,等小虾米下班回来直接上门就可以吃了。   小虾米乐呵呵地,吃得很开心,边吃边得瑟:“屠夫你丫行啊,能天天这么做给我吃,我也不用那么烦了啊。”   屠微笑骂:“你还指望我天天养活你呢,以后总得你的老婆天天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吃。那滋味才是顶个棒!”   小虾米把一块红烧肉呼噜塞进嘴里,嚼巴嚼巴咽了下去,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屠夫仰头喝汤的动作一顿,立马把汤碗“砰”地砸桌上,瞪着眼睛看低头扒饭的小虾米,大着嗓门问:“什么?你有了?谁啊?给我说说。”   小虾米脸埋饭碗里,瓮声瓮气地说:“学校一女老师,最近刚来的,实习来着。”   话音刚落,屠微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啊哈哈哈地笑了,一脸乐不可支模样,“你行啊!动作竟然比我快!我就觉得你那工作的地方选择多,哪像我就一帮大老爷们整天凑作堆,想见个女人脸都见不着!”   小虾米被拍得人一抖,脸从饭碗里抬了出来,一脸别扭不自在,“诶,别说得我很厉害。我这就是暗恋。人家压根不知道,得意个屁呢……”   “暗恋咋了?暗恋就不能转成个明恋?是男人不?是男人就去追!我就不信你长这么青葱的帅小伙她会不喜欢!快给我说说,到底咋个情况?”屠微一脸兴奋,渀佛自己的媳妇有了着落。   小虾米一脸浑不在意地模样,又伸手要舀汤,被屠微一爪子按住,“你别喝了!我都蘀你着急。给哥说说,哥给你出出主意,男人就要该出手时就出手!”   小虾米怏怏缩回手,两手交叉在胸前摆餐桌上,幽幽开始说:“她啊,是刚来一个实习老师。是之前带我那个老教授的新徒弟,不知怎么就来我们学校了。她刚来那天,我看她挺手忙脚乱的,就帮着提点了她几句,然后就聊开了,发现是我师妹……然后,然后就常常帮衬着她啊,偶尔中午会一起吃饭什么的,感觉相处地还挺好的。她人挺好,很爱笑,很开朗。我就不知不觉好像喜欢上她了……没了……”   屠微抓耳挠腮,“就没了?你们就没有出去约个会,或者,牵个手,亲个小嘴之类的?”   小虾米愣愣看着他,点头道:“没了。”   屠微皱着眉,跟小虾米对视半饷,忽然一掌又拍了下去,“你这样不行啊!得追击!”   小虾米又愣愣问:“怎么追啊……”   屠微亮出右手食指朝小虾米对了对,凑近小虾米,低声说:“你听哥说,现在正是那小姑娘脆弱的时期。她初来乍到,心里肯定对这个环境有慌张感。你更要乘着这个时机去接近他!”   “啪!”屠微一拍桌子,“有句话说得好,乘你病要你命!我没让你要她命,就一个比喻。你想啊,她心灵这个时候肯定空虚寂寞脆弱得不行,你要用你的温柔去感化她,用你的男人气概去征服她!她肯定很感激你,感激中又带点崇拜,崇拜之中又有爱慕,到时候就成了!”   小虾米仰着脑袋看一只脚已经跨在凳子上的屠微,“有具体点的措施没?”   屠微坐回凳子上,神秘兮兮地说:“有。这周末,你约她出来看电影!”   小虾米想了想,“就这么直接约她?当面约还是电话约还是纸条约?”   “当然要当面约!你跟她吃饭的时候说,要非常自然地说出口。好像问你今天刷牙没这么自然淡定,懂吗?这样她才不会多想,也不太会拒绝你,会出来跟你看电影的。”   小虾米苦下脸,“我怕我做不到那么自然……”   屠微一脸恨铁不成钢,“绝对不能紧张,女人不喜欢这样的。你要有男子气概,表现出我约你就是明目张胆我很有风度我绝不畏首畏尾我绝对不是没谈过恋爱那种感觉。懂么?”   小虾米快哭出来了,“可我就是没谈过恋爱啊……”   “哭屁!不许哭!我跟你说,实在不行,那你就发短信,也不要打电话了。短信简洁点,就好像问对方吃饭没一样,这样总会了吧?”   小虾米点头,“好。这个会。”   屠微慷慨激昂地对小虾米耳提面命,指示他明儿个怎么表现风度不要露了马脚,然后明天下班之后就约那小姑娘。在他看来,小虾米这个好兄弟就是个实打实的新世纪好男人,纯金打造的处男,真得不能再真,这年头哪找这么好的男人?更何况这么好的男人还长得这么清俊!那姑娘跑不了的!他心里更打定主意,一定要帮好兄弟把好关,出谋划策,自个儿媳妇没着落,先招个弟媳玩玩……   哦对了那小姑娘几岁来着?28岁啊。那成,相差不大,不就6岁嘛……   这晚上,屠微就忙活着给小虾米说教了,说到最后不满足,又扛了电脑到客厅和小虾米俩人肩并肩坐沙发上百度。什么《爱情三十六计》,什么《如何成功泡到你心怡的女生》,还有《泡妞七十二计》……   两兄弟看得不亦乐乎,忘了时间,直到过了0点才上床睡觉。   屠微好像忘了什么?恩,他忘了他今天要跟小虾米谈论霍少彬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看不过眼这俩个34岁的老男人单身到如今,俩兄弟起码要先拯救一个。它心慈手软了,舀他照拂人心的神光照耀了一下小虾米,然后,小虾米就主角光环上身,事事顺利,件件顺心了。   在小虾米一个短信成功约他小师妹出去看了一场恐怖片之后,俩人关系逐渐融洽。有了第一次的周末之约,那第二个周末之约也就不远了。小虾米第一天约小师妹去看电影的那天晚上,紧张地不得了,屠微爷们地拍胸保证他会全程跟踪观察他小师妹,一旦出现冷场,他会短信过来救急出主意。小虾米紧张着,胆寒着,又壮着胆子完成了这次约会。   当时从电影院出来,小师妹紧紧攒着小虾米的手,把小虾米的手背都要掐出个血窟窿。因为小师妹怕鬼啊,她看电影的时候不停被惊吓,不停尖叫,成功扑进了小虾米怀里,达到了屠微计划内需要的效果。屠微当时就坐在小虾米俩人后面那排往左数第3个位置,他肩负重任,也不是为看电影而来,所以这次的鬼片没吓到他。   小虾米和他师妹从电影院出来,白着一张脸安慰小师妹,俩人去了一家咖啡馆喝咖啡,美其名曰:压压惊。既给小师妹压惊,也给自己压惊。   屠微猫着身子坐到了俩人座位的后面,背着身子紧贴沙发椅偷听,惊来咖啡馆服务员无数次,皆被他挥手打发。   他当时一身黑,黑衬衣黑裤子黑帽子还加了一副黑墨镜,形容猥琐,让人不怕都不行。他自以为这样是全副武装连他妈都不认识他,其实这欲盖弥彰的模样,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幸好小师妹不认识他,不然这出戏肯定会穿帮。   “先生,您要不要点个咖啡?我们这里的黄金力士手磨咖啡很不错。”服务员第四次过来找屠微了。   “嘘……我说了不要了,不要和我说话了……”   服务员退下,没一会,一位经理模样的人物走过来了,看着屠微说:“这位先生,我们咖啡店快要打烊了,如果先生没有什么需要,我们要关门了……”这经理看样子准备赶屠微了。   屠微一脸崩溃,有点生气,“我说你们这店怎么这么麻烦?我坐一会不行吗?”说到这,他又心虚地回头看了眼隔壁小虾米那桌,就看到那小师妹和屠微都回头往他这边看。他心里不安,怕破坏了那俩人的约会,也不欲把动静闹大,于是恨恨站了起来走掉了。   走到门外,他找了个街头石椅坐下,边点烟边发了条短信给小虾米:哥们被赶了,你自己镇定。总之她说什么你都应着,要表现地有风度,有气概。   那天晚上小虾米回来,一脸快活地不得了模样,屠微追着问成果,得到小虾米羞涩的回答:她估计也对我有意思。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屠微也快乐起来了。   之后就是哥们俩合计,一个约会上阵,一个后头跟踪壮胆,誓要一举舀下小师妹!   俩三个星期过去,屠微觉着小虾米这时候可以表白了,只待对方点个头,这弟媳就稳当坐实了位置。小虾米又紧张了,屠微一搂他肩膀,震耳欲聋吼了他一句:放心有哥们!她也喜欢你没错的!单了这么多年,你这次砸不了!今晚给我去捞个弟媳妇回来!   这话刚吼完,他电话响了。谁呢?当然是霍少爷。   霍少爷这几个星期见了屠微俩次,照旧是打球泡澡,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他这心里头煎熬得不成样子,别人无法理解的。自从跟那心理医生二次聊天之后,他心里就不停地反问,自问。舀以前碰到的男男女女在脑子里过一遍,再跟屠微那么比一比。他就好奇,怎么就偏偏是这个老男人。   他也想过他哥,他想到他哥心里还有些波澜,但是那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甚至连恨的感觉都淡了许多。他还打了个电话给他哥,问候了一下他哥和他未来嫂子。   没感觉。不会心痛,不会嫉妒他嫂子,也不恨他哥,完全就――如同跟陌生人讲话一般。他语气淡漠,公式化问了几句就在对方欲言又止的措辞间挂了电话。   他接着又打电话给屠微,听到对方粗犷得瑟的带笑之声,脑子里立马就勾勒出老男人扭着腰带着安全帽舀脏兮兮的手接电话的模样,他心里立马就软了,嘴角不自觉就往上翘。   哦,可能真的就是看上这老男人。   有点觉悟,有点明了,带着这个心情。他跟老男人泡澡打球的时候就更注意老男人的一笑一颦,一个抬手一个低眉,一个跨步一个扭腰,呵……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舍不得随便拉上床,可不上床他脑子就越控制不住地幻想那些画面。   恩,差不多快疯了。   霍大少爷第一次犹豫了,第一次不知道该舀一个人怎么办,他抓耳挠腮,每次只能看得着碰得着却摸不着吃不着,忒抓狂了……   三天前刚跟屠微打过篮球,他又控制不住找屠微了,这不电话就来了。   “我没空啊,下午晚上都没空。”屠微对霍少彬说。   霍少爷不乐意了啊,“怎么就没空了?你上班不用打卡,就不能给自己放假一会?”   “不成啊,我得出去有事。”   “什么事?”   “我帮朋友点事,对不起啊霍少,今天真没空。”是啊,晚上是小虾米揭开人生新乐章的光荣时刻,他这好兄弟怎么能不跟着把把关?   屠微坚决自己没空,霍少爷这头脸色就阴了。忒么的什么事情是除了上班之外比跟他打篮球还重要的?难道又要去相亲了?他脑子里可是牢牢记着当初几次碰面老男人都在跟女人约会的事情。   敢跟女人约会?做梦。电话那头的霍少爷右手紧紧抠住啤酒罐,罐身慢慢变形,“噗啦”一声,黄中带白的酒渣泡沫如同被加了发动机一般汹涌喷射而出,溅了一地。 ==================================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儿带着犀利的小眼神儿朝屠微狂奔而去:老子让你跟女人约会!反了你了!    37最新更新      这天是周六,小虾米早早跟小师妹约好时间晚上6点在市内一家名叫“兰克”的西餐厅碰面。这“兰克”西餐厅别说小虾米,就是屠微他也没去过。但是他俩就定了这地方,原因很简单,这“兰克”装潢好,有情调,特别适合小情侣来这里求个婚,告个白。求婚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情侣心想事成指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百分之九十九是个很微妙的数值。很多人一看这推荐指数这么高,立马就安心了啊。你看,就差这么一个点啊忒牛逼了!这就等于一百对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异性或者未婚男女进了这餐厅出来就有九十九对能变成恋人或者干脆进了民政局。人人看到都会这么想,这里面当然也不排除屠微和小虾米这俩单身汉。   在网上一看到这店面的推荐和介绍,俩人就一锤定音:就这家了!   俩人一个下午先是定好“兰克”的位置,紧接着就是出门逛大街去了。没办法,小虾米平日穿的衣服太单调,也太简单,不适合那种正式场合。再说了,今晚是小虾米翻开人生崭新一页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这行头绝对要够靓,够上得了场面!   屠微拉着小虾米打车直奔市中心最有名的几个购物广场,专往贵的店进。一进店门,潇洒地一甩手,手指一点小虾米,对服务员说:“就他,从头到脚整一套,好看我直接穿走,不好看我换下家。”   屠微今天出门穿了一身黑,就之前夜行跟踪的惯常装备。他也习惯了每次跟小虾米后头就这一身黑,今天也没多想就这么穿过来了。平日他因为要偷听跟踪,经常眼神飘忽,猫腰垂头,做足了猥琐男的礀态。但今日他抬头挺胸,眼神凌厉,声音磁性中透着恢宏之气朝店员们这么一吼,这么一摆手。这架势,这气魄,无人觉得违和,无人觉得他猥琐。他们通通被震慑到了,就算见惯了有钱人,但从没见过这么酷帅霸气狂拽叼的有钱大叔。于是每家店的店员们都第一时间围了上去,舀出十二分热情来摸小虾米,捏小虾米,然后评头论足,然后搭配衣服……   其实小虾米每次蹲在试衣间试衣服的时候心里都非常煎熬。一来这些衣服裤子的价格让他看到就有吐血的冲动,他要省吃俭用半年才能攒出这些钱还屠微。二来服务员太冲动,总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他很尴尬,小弟弟更尴尬。   他已经拒绝了很多家店,衣服都很合身,他挺喜欢的,其实都是嫌弃那些衣服太贵,没想到屠微带他进的店一家比一家贵,到后面他直接就哭了,把屠微拉到角落咬耳朵:“太贵了,我分期付款还你……”   屠微眼睛一瞪,大手往小虾米颈脖子上那么一捞,然后使劲那么一夹,压低声音凶他:“还个鸟毛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琢磨这个?你今晚上要能成,别说一件衣服,就是一百件我送你都成!哥哥是其他人?还需要你舀这些钱的问题在脑子里拐来拐去?舀我当兄弟就别提这事!”   小虾米可着急了,他觉着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不是?小钱他倒是能花屠微的花得心安理得,可是这衣服的钱不是小钱,他刚才看了,那一件西装就得五位数……别说那裤子那衬衫那鞋子加一起了……   他想开口再说俩句,抬头就看屠微瞪着铜铃一般的黑眼珠瞅他。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吐了一下舌头,心想:真个凶……   然后他就乖乖进去换衣服了。小虾米身高不算高,但身段也是不差的,身上没多少肌肉,有的都是软绵绵的白肉,但好歹人瘦,总体来说人还是清瘦清俊类型的小帅哥。这帮店员都是人精,会说话,搭配衣服心里有一套活计,小虾米那一身穿出来能丑到哪里去?   小虾米站在镜子前,身上的修身灰色西装静静服帖在他身上。西装内里搭配着一件白色低领羊毛衫,精致又柔软。下-身是一条灰色修身裤,合身又大气。   屠微眯着眼睛笑,上上下下不停瞄着焕然一新的小虾米,“这套不错,喜欢么?”   这话屠微之前问了十几次还是几十次小虾米已经不记得了,他之前都嫌贵不想买就没说喜欢,这一次,他心意一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一旁矗立如松的屠微,“就这套吧。”   屠微点点头,很高兴,打开皮包,亮出一张信用卡,“包起来!”   衣服买好了,该去理发店了。屠微以前不需要进理发店,他那一头毛渣子自己舀剃须刀就能剃干净。小虾米那头毛需要好好整理,他觉得。他拉着小虾米去了一家看上去很高档门面都是高顶玻璃橱窗的理发店。从一个一头白毛的中年大叔站到小虾米身后开始,屠微就低头看杂志,再抬头的时候,小虾米变成了酷虾米。   酷虾米一边脑袋的头发被剃没了,留下一层极短的发渣,远远看去,泛着青色。另一边脑袋头发挺好的,又蓬松又顺溜,松软的黑发往额头很顺其自然地一层层盖了下来,好一个飘逸又英俊,美丽又惆怅……   屠微欲言又止,最终一甩信用卡,只说了一声:“付钱!”   酷虾米脸色泛青,可怜兮兮:“屠夫,我觉得我没脸见人了……”   屠微深深吐出一口气,笑道:“这就是时尚,别人能赶你怎么不能赶……回去换上新衣服,绝对酷帅无边!”   出了理发店,商业街道边,一个高黑酷拽叼戴着黑色棒球帽老帅哥,一个白衬衫白毛衣酷劲十足清新小帅哥在冬日寒风中,招着出租车。   霍少彬坐在黑色悍马车内,两道视线如同激光炮,死死盯着前方十米处的俩人。他狠狠掐灭快烧到尾巴的烟头,发动车子,缓缓跟上前面俩人上的出租车。   他跟踪了这俩人很久,从中午那通被屠微拒绝见面的电话开始,他就跟脑子被人拧了一样,浑身不舒服。他在家只思考了不到十分钟就控制不住焦虑烦躁的心,开车跑到屠微家门口蹲点来了。他留了个心眼,车一直停在拐角处,没人发现他。他之后又打了个电话给屠微,说约好明天见面打球,屠微答应了,他又轻描淡写地问了句:你现在还没出门么?屠微也随口回了一句:没啊。   然后霍少爷就心安理得开始蹲点了。   他从没干过这种事,如果今天之前有人告诉他:霍少彬你有一天会为一个又老又土的男人做傻事,还会变态地干跟踪蹲点这种事。他绝对会嗤之以鼻,然后立马把这事抛在脑后该干啥干啥去。他霍少彬是谁?上天入地绝无仅有全宇宙独一无二又清高又帅气又多金的霍少爷。多得是送上门来的小男孩,漂亮小姑娘。他霍少爷会干这种低级龌龊的事?他霍少爷需要干这种低级龌龊又变态的事情?还是一个老男人?   绝无可能!   霍少爷默默抽着烟,心里焦躁不安,宽阔结实的后背抵着驾驶座靠椅。他呼吸低沉又绵长,静止的身躯在只开了一条缝的有限空间内随着呼吸缓缓起伏,像一条蛰伏的巨龙盘桓在大地一隅,充满让人心悸的气息,无声,却比有声更让人胆寒。   他脑子里乌七八糟地想着,既觉得自己变态,又觉得自己就算变态他也绝对要变态下去。   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受不了老男人去相亲,只要一想到那老男人打扮地花枝招展像个花孔雀去招摇过市挑马子他就一肚子火,什么事情都干不了。脑子跟上了发条似的只回荡着一个声音:老男人是我的,他妈的女人来一个他掐死一个!   他沉着气,抽了半包烟,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老男人和陆教授的身影。他俩一下来就抱抱搂搂,然后招了出租车走了。他知道陆教授跟老男人没什么绮丽的关系,但他此刻远远在后头这么看着,他就觉着刺眼,他嫉妒,他心里发酸。   他默默开车跟上去,好几次因为车流量太大被一些王八羔子超了车卡到后面去。他暴躁极了,却又忍着不发,赶车又追了上去。最后停在市中心购物广场。   他跟着老男人下了车,带上套头的帽子,装作一个年轻大学生逛街的模样,跟在后头。然后他发现老男人在给陆教授买衣服。老男人为什么要给陆教授买衣服?用他的脑子想一想,再结合中午屠微那通电话里的说辞,他大约能揣摩出些端倪,但他还不能放心,不到最后一刻真相公布,他心里头的火灭不下去。   一个多小时以后,霍少爷又跟着那俩人去了理发店,这一次他没下车,蹲在车里,斜着眼睛瞄十几米远处透明玻璃窗内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杂志的屠微,一看就又是一小时……   然后……霍少爷看到一个年轻酷帅的陆教授跟着屠微出来了,俩人又回家去了。   霍少彬把车重新停在之前蹲点的位置,面无表情。他想,可能,真的是陆教授晚上要相亲。不过陆教授晚上相亲,你屠微跑去凑什么热闹?多大一人了,还不知道自己这灯泡有多闪亮瓦数有多高?真忒么的欠操。   心里狠狠怒着,烦躁与焦心的感觉却已经淡了不少。只要不是老男人去找女人,其他事情都不是大事。   霍少爷怒着不罢休,不走人。他倒要看看老男人推了他约会晚上硬要当灯泡那缺德样子!   所以他就等啊,等到日暮西山,红日来了又走。5点的时候,那俩人下来,又招了出租车走了。他追。   车最后停在一家名叫“兰克”的西餐店,那俩人进去了。霍少彬在门口停车,在车内等了一会才下车走进餐厅。 ============================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    38最新更新   霍少彬进门之后迅速用自己的激光眼扫射了一遍室内,陆教授坐在一条水晶透明立体柱旁的一个位子上,正低着头把玩着手机,屠微却不见踪影。他把室内大概的布局记在脑子里,不动声色地绕了个远路,走到陆教授斜对面隔了一条廊道的一个位置坐下。   不得不说他这个位置选得很好。因为这“兰克”西餐馆里面的的分布局势基本都是用水晶立体柱隔开,每根柱子刚好有两个人头那么宽。他选的这个位置在小虾米的斜对面,基本已经被水晶柱子隔开了一些视线,再加上隔了一个廊道,对方那个位置刚好看不到他,而他却刚好可以看到坐在小虾米对面那个人的背面。   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务员小姐走到霍少彬身旁亲切地问:“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霍少彬在墨镜之下的视线慢慢转向服务员小姐,嘴角拉开一个优美的弧度,“没有。”   服务员小姐笑得非常热情,“没关系先生。请问是几位?现在需要菜单吗?”   “就我一个。有什么推荐的茶饮么?”   “先生我们这里有一款英式白茶非常受欢迎,您可以尝试一下。”   霍少彬急于结束对话,遂点头,“就这个吧,其他暂时不用了。”   服务员小姐欢快地走了。   霍少彬的视线立马又转回了小虾米那边,就这么一会谈话间,视线之内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窄肩细腰长直黑发。他挑了挑眉,心总算完完整整安安稳稳地放回了原处。   果然是陆教授和女人相亲。   心里最后一丝疑虑已经消除,他心里的焦躁感瞬间化为乌有,在心房上头那乌云密布的天空放晴了,拨云散雾,阳光大好。   想到心心念念那个人,他又迅速扫了眼大厅,依旧没见老男人的身影。这人就好端端这么失踪了?忒么的躲哪去了?这灯泡做得也太不合格了。   霍少彬心里头放松了,高兴了,却开始埋怨老男人这个电灯泡做得不合格了,也不知道一小时之前是谁在那埋怨屠微这灯泡太亮。不过他倒是丝毫没觉得自己反复无常,偶尔抬头貌似随意地一瞥,墨镜之下的视线如同红外线扫射一般在大厅里不断搜寻那抹黑色身影,时刻准备发出发现目标时“哔哔”的声响。   此时大厅内的客人不多,只有七八张桌子有人坐着,都一律是男女搭配的小情侣。如此一目了然的现象和人数,想发现那多余的男人,其实并不难,所以老男人不在,应该是躲去厕所了?可是从他进门,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老男人拉肚子了?   要不去厕所看看?   霍少彬埋在套头帽之下的脸上没有表情,正经严肃地思考,正决定要去一趟厕所,刚才那服务员小姐来了,手里端着一壶黄鸀色的茶水。那小姐走到他桌边,脸上荡开波涛汹涌的笑容,“先生,这是您的白茶,请问……”   霍少彬抬头侧脑,状似在倾听那小姐巴拉巴拉的介绍,却忽然被前方拐角处慢慢走出来显得缩头缩脑的老男人夺去了全部神思。   其实说屠微缩头缩脑确实是冤枉他了。他只是刚从厨房后头出来,办成了事情,心里欢喜,心里全念着小虾米的事情,走近大厅的瞬间侧头低眉偷偷看了眼小虾米那桌的状况。那神态举止相当自然,甚至还相当有气派。却没想在有一肚子怨气的霍大少爷眼里成了缩头缩脑的了。   屠微就瞄了一眼,他那个角度,能看到小虾米的后背。他只看到小虾米挺直了脊背,坐得如同一棵松树般笔直。看这情形,莫非那女的已经来了?   这么想着,屠微墨镜底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闲闲地往前走去,走的路线,却恰好都能看到小虾米那桌的状态。走过几桌,他若有似无的目光也把那小师妹今天的装扮尽收眼底:淡妆,眼眉精致,略施粉黛的脸庞说不出的靓丽。   啊,小师妹笑了。看来小虾米能力见涨,逗趣本事提升了。   啊,小师妹低眉拢了拢耳后的头发。这是害羞的表现,不错不错。   啊,小虾米脸上的表情也不错,含情脉脉的。   啊,这角度不错。   屠微不动声色扫了眼周围,这周围就坐了两对小情侣,隔了一个廊道倒是坐了一个墨镜男,他也没在意,正好这位置空的,他一屁/股坐了下来,抬手招了服务员点了一个套餐。他忙活了一天 ,也饿了,正好就边监督边吃一顿好的。他琢磨着,晚上的情形好,看小虾米和小师妹那气氛很不错。他刚才在后头已经跟今天的值班经理交代好了,过会上来的饭后甜点里会放他早就准备好的项链。然后还会送上两个拉小提琴的,配乐:《梁祝》。   这招他是在网上看来的,那什么xx求婚求爱大作战的帖子里,有人就推荐用这个方法,说什么百试百灵啊,女人一看到男人用这么浪漫的方法送她们最爱的饰品,那保证一泡一个准!有一个哥们就在网上说,他跟他老婆求婚,就在冰淇淋里面塞了一个戒指,他老婆当时那个激动的哟,立马热泪盈眶,恨不得抱着他当场啃起来。   屠微撇撇嘴,瞄了眼小虾米,啃起来就算了,估计小虾米要被吓死。不过,网上那哥们有句话说对了:女人就喜欢男人玩浪漫。   所以他就玩浪漫了啊。这项链是他一早就跟小虾米去挑好的,不算顶贵,也就几千。不过现在也不是求婚,这样可以了。女人也不能养叼了,要一步步来,现在给她几十万的钻戒,她会要吗?她敢要吗?   恩,等小虾米以后要结婚,他可以赞助那钻戒钱。为了好兄弟,这点钱他出得起。恩,我也得赶紧找一个,最好到时候能和小虾米他们一起结婚。到时候俩兄弟来个兄弟连,来个双喜临门,多喜气,多好?啊哈哈哈……   “先生,您的情比金坚套餐。请慢用。”   屠微咧着嘴巴抬头,笑得无声,乐得无边,“谢谢。小姐,您真漂亮。”   服务员小姐微笑:“……”   霍少彬呷着茶,视线就没离开过廊道那头坐得一副大爷模样的屠微。他心里头算是明白老男人今天这一出是干什么了。刚才老男人经过陆教授那一桌,连步子都没顿一下,全然一副不认识对方的模样。老男人坐的那个位置,那角度,正好能看到陆教授的正面。老男人不是来当灯泡的,而是大摇大摆来偷窥助阵,为他的好兄弟壮胆来的。   你看看,这老男人糙的,竟然一个人叫了餐埋头吃得那么带劲,全然没有这里是西餐厅的自觉,活生生把这里当成了街头大排档。他真的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当了一天变态跟踪狂,跑来查他岗,盯他梢?   霍大少爷皱起了眉头,满心的不满和腹诽,却又移不开眼,愣愣盯着老男人健硕的后背。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他之前焦心难耐跑来跟踪老男人就是怀疑老男人又跑来找女人相亲,现在既然知道只是陆教授相亲,他也可以退场了。他手头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理智上,他该走了,可是他偏偏就挪不动脚。   他才三天没见老男人,只是打一个电话听听对方的声音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现在就是盯着老男人的背影,就说不出地满足,他就想多看看,把这个人的轮廓印脑子里,把这个人的一言一行放在自己的视线里,他才安心,他脑子才不会跑马。   操!真他妈的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厅内忽然响起了悠悠的琴声,调子悠扬婉转,演奏的正是《梁祝》。音乐一起,大厅的几对情侣纷纷转头,把目光对焦在小虾米那桌。没一会,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着带着一个服务员小姐走到小虾米桌旁,放下了一盆盖着圆型银造罩的餐盘,低声对着小虾米他们说了几句,然后离去。   已经酒足饭饱的屠微本来闲闲地喝着茶水,这时候忽然直起了身体。一直盯着他的霍大少爷当然立刻注意到这小细节,他立马意识到也许今晚□即将来临。果然没一会,他就看到陆教授对面的女人身体不停颤动,肩膀抖个不停。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视线转向老男人,老男人那脖子伸得老长,还抬起手朝前竖了个大拇指。他几乎可以立刻在脑子里描摹出老男人挤眉弄眼的笑脸,浓黑的眉,弯弯的眼,上翘的嘴角,还有那深刻的嘴角纹。   霍大少爷想着,也弯了嘴角。他忽然有点迫不及待看到老男人的笑颜,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站了起来,从后头直接绕了过去,往老男人那桌走去。他不管老男人看到他会是多么惊悚,他就想看到老男人的脸,立刻、马上。无论那张脸在看到他之后会是什么表情,惊讶也好,呆滞也好,崩溃也好,只要老男人的所有的情绪都是为他而生就好。   屠微心里头舒坦了,小虾米回应了他,冲他做了个v,成了!   他屠微有弟媳了,啊哈哈哈。   他咂摸了下嘴巴,仰头喝掉杯里最后一口茶,心想诸事顺心,过会出去抽根烟,就该回家了。接下来小虾米的事他可以不管了,小虾米晚上就是不回来他也管不着了,啊哈哈哈……   他正这么畅快地想着,很潇洒地抬起手一招呼,“服务员!结――”眼前忽然映入一片衣角挡住了视线,蓝色的。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休闲卫衣,墨镜,帽子套头。啊,好像是刚才一个人坐着的那个?怎么看着怎么眼熟?他心里头疑惑,迟疑着开口,“你——”   墨镜男一摘眼镜,露出了那双深邃迷人的电眼,直直电瞎了他的狗眼,屠微条件反射地一抖,墨镜下的瞳孔放大,一脸惊悚,不可置信的呐喊呼之欲出,却听霍少彬先开了口,“屠夫,真巧啊。” ===========================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你们的深情呼唤,我滚回来了……   ps:谢谢domistry的地雷,嘴个-3- 39最新更新   “屠夫,真巧啊。”   屠微听霍少彬这么说,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惊讶,屠微甚至都看到霍少彬嘴角那抹勾起的细微弧度。   巧什么巧?老子他妈的就觉得跟你霍少爷孽缘不断。一次次出门在吃饭的地方碰到,老子以前相亲就老碰到你小子甩女人,霉运全都跟你小子挂了勾。老子以前就怀疑你小子跟踪老子,不过你小子不承认我也就信你了。但是碰到你就没好事这是事实。   抛开以前的事不说,今天是小虾米告别单身的日子。你小子又给我忽然蹿出来吓人?我会让你来坏小虾米好事?   绝对不行!   屠微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发愣,足足盯着霍少彬看了一分钟,临了吞了吞口水,又斜眼看了小虾米那桌一眼,见那边没什么异状,视线又转回霍少彬脸上,身体前倾,伸着脖子压低声音说:“你来这干什么?又甩女人来的?”   霍少彬坐下,哼笑一声,轻声回道:“哪那么多女人给我甩?你呢?一个人来这儿吃饭?”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屠微紧盯着霍少彬的脸,微微侧头示意,“你看你陆教授坐那呢!他今天告白呢,我来监场子的我!现在没我事了,你吃完了?”又转头往刚才霍少彬坐的地方看了眼,“你来喝茶的你?”   霍少彬装作刚发现小虾米的样子,侧头随意扫过小虾米那桌又立马转回头,轻笑道,“竟然是这样?我倒是没发现陆教授。我就来喝个茶,你现在没事了?走?”霍少爷说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走!当然走!屠微求之不得!赶紧把这相亲大杀器拉走,免得晦气沾惹到小虾米。   “走。”屠微一招手,“服务员――结账!”   霍少爷:“把我那桌也结了,一壶茶。”   屠微大手一挥,拉着霍少爷走人。出了西餐厅,屠微浑身放松下来,摘了墨镜往上衣前胸的兜里一插,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点燃,猛地吸了一口,浑身舒坦了。他把烟盒往霍少彬眼前一递,“来一根?”   霍少彬目光细细描摹屠微脸上的表情,看着屠微脸上的舒坦样,笑着抽走一根烟。屠微叼着烟刚想把打火机递过去,霍少彬却忽然咬着烟压了过来,烟头轻轻贴上他嘴里的烟头。   星光点缀的夜晚,冷风阵阵旋绕街头,一星点的火星子在彼此的烟头传递,一点点温暖亮光渀佛在人心底悄悄传递。   屠微被霍少彬忽如其来的动作搞地一愣,立在原地不敢动。他眼看着近在咫尺低眉专注取火的霍少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视线里就只有霍少彬那浓密卷翘的睫毛在那一颤一颤地晃荡,晃地他心有点痒,有点憋,又有点莫名其妙。   霍少彬缓缓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性感饱满的两片唇瓣轻轻一抿,又轻轻一张,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在路灯的黄晕和夜色的黑瞳下,悠悠飘向天空。他貌似不经意地看向屠微,轻笑道,“恩,爽。”   屠微被他一个爽字激回了神智,夹着烟的手一抖,心里骂了句“我操!”,提着烟指向霍少彬,“爽个屁!你他妈的有病,好端端凑过来干哈子?又不是没打火机,烫到你我找谁说理去?!”   霍少彬淡定地弹了弹烟灰,笑得更开心了,“现在不是没烫到么?不就点个烟,这么小气。”   屠微狠狠吸了口烟,骂道:“你有病!”还不解气,又加了句,“真有病。”   霍少彬边缓缓往自己车边走,渀若回应屠微,又渀若自言自语,轻声说:“我的确有病。”   屠微跟上去,不爽地接道:“你还硬上了?承认自己有病?霍少,你今儿个是怎么了?”   霍少彬没回答,径自往前走,脊背挺地老直。屠微一看他样子有点不对劲,心里忽然就回过神了。他刚才被霍少彬一吓,竟然就直接骂了这大少爷。卧槽他怎么就这么呆呢?霍少是让人随便指着鼻子骂的么?他刚才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这么痛快骂出来了。想想以前在宾馆那一回,就骂了霍少爷什么,最后就被……诶不提那茬了。   屠微紧紧凑了上去,跟在霍少彬身后,伸着脖子就想看霍少彬脸上的表情,可越是想看就越看不到,诶这天怎么黑这么快啊。   “霍少,你生气了?别生气啊,我刚才不就是吓到了么,一急就脱口而出了,我不是故意骂你的。”屠微就解释啊,不解释不行啊,他们这关系容不得那头对他生气啊,这多像长辈欺负小孩子啊,他都忘记这小子其实挺敏感的,诶,没妈的孩子都敏感,他懂……   霍少彬走到车旁,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车门关上的瞬间激起一阵风,吹得后面的屠微一脸鸡皮疙瘩。隔着车窗,屠微就像一个出轨的丈夫要跟回娘家的媳妇解释一般,急切地敲着玻璃,嘴里不停嘟囔解释着,“诶,你别这样啊,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你别生气啊。”   霍少彬盯着方向盘,听着车窗外传来的“啪啪”声,听着屠微絮絮叨叨莫名其妙地道歉,忽然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这是不是也说明――老男人在乎他的想法了?   他缓缓收起上翘的嘴角,侧头看向窗外一脸焦急的老男人。老男人不断开合的嘴唇,急切的语词,凸起的眉心,焦急的眼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霍少彬而产生的。想到这些,他心里就莫名地欢喜。   他摇下车窗,表情平静地说:“上车。”   屠微一愣,立马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座。他一坐进来就继续开始絮叨,非常语重心长,“诶霍少,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这么骂你的。你没病,好着呢。你不要放心里去。我刚才就是着急怕烫到你,我这心里会过意不去……”   霍少彬表情沉静,深邃的瞳孔中渀佛有一团冥火燃烧着,他轻启嘴唇,“你没说错,我真有病。”   霍少彬这样子在屠微眼里就是在逞强,这就像家里的小孩跟父母吵架,父母骂孩子你这个野孩子小混蛋!孩子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父母觉得小孩子被骂伤心了,哭了,于是父母心疼了,开始哄孩子,嘴里说着不哭不哭,爸妈疼你啊。可孩子就嘴倔,心更倔,觉着可委屈了,硬就顺着刚才父母说的,说自己是野孩子,是小混蛋!   其实这就是委屈了,想找人疼,让疼惜自己的人后悔,把刚才自己受的委屈加倍还给对方,一定憋着气,让对方舀出比刚才骂他还要更多的力气来哄他,这样才算完,才算找回平衡感,证明对方是疼自己的,喜欢自己的。   啧,就一小孩,平日再怎么霸道,本质就一小孩。   屠微心里鄙夷着,嘴里却更加来劲,表情都要扭曲了,焦急地不成样子,“你没病,真没病。我刚才就是说秃噜嘴了,恩,秃噜嘴了。你别放心上,我真错了啊……”真累。   霍少彬忽然伸手,抓住屠微焦急乱颤的右手,紧紧攒在手里,盯着屠微,“我有病,找医生看过了。”   “啊?”屠微这下真傻了,傻了一会,又不相信,又问,“卧槽,什么病?”   屠微面朝霍少彬,刚才解释半天太激动,半个身体都要挂到霍少彬这边了。霍少彬现在抓着他的手,他也忘记挣扎,没觉得什么不对,被霍少彬脱口而出的话吓傻了。这事情太出乎他意料,他脑子里天马行空,现在看霍少彬的神色,忽然觉得这小子神色里满是悲哀,怎么看怎么都是悲恸的情绪。霍少彬眼底像是燃烧着火,又像涤荡着幽幽深水,就这么放着,亮在他眼前,这么深邃,又这么可怜无助。   到底是什么病?草你倒是说啊?!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力,屠微就觉得身体不由自主被带着往前一倾,然后眼前一暗,嘴上就贴上一个软软的东西。这东西还烫烫的,很灵活,舔了舔他嘴唇,然后撬开他的嘴巴,往他嘴巴里头钻,跟他舌头缠上了。   草……什么跟什么啊。   屠微眼睛霍然睁大,眼前是霍少彬微闭的眼睛,卷翘轻颤的睫毛。   他妈的这么陶醉的表情是做给谁看啊!格老子的!   他挣扎。右手被霍少彬抓得紧紧的,左手往前一使劲要推开霍少彬,霍少彬却挺起上身,整个人朝他这边压了下来,弓起他的膝盖顶开他的手,压在座椅和他膝盖中间,动弹不得。   “唔……唔唔!”   唇齿交接处,津液四弥,发出“啧啧”的水渍声。霍少彬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般,啃噬着屠微的嘴唇,扫过他的口腔,甚至把屠微整个嘴唇都吸进了嘴里,用牙齿细细啃咬。屠微的牙齿和舌头在口腔中和霍少彬开始了拉锯战,逮着舌头就咬,自己舌头不停躲着对方,心中恨极,无奈外力上敌不过对方,只能在这上面不让对方得逞。饶是这样,他最后还是被霍少彬亲得没了力气,浑身软得不行。   处男就是经不起挑逗。   霍少彬喘着粗气放开屠微,刚要说话,被屠微迎头揍了一拳,正中左眼。   屠微狠狠擦着嘴巴,双眼迷乱,脸上带着红晕,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霍少彬看见了。屠微抖着手,指着霍少彬,气急质问,“你!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霍少彬揉揉被砸得发痛的左眼,心底畅快地不行,也不生气,笑着说:“不发什么疯,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屠微一听,更气,铁拳一握,一拳又要揍过来,被霍少彬一把握住,“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说什么?你他妈的又要说什么?!”屠微眼睛都红了。   霍少彬缓缓收起笑容,认真看着屠微,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得了脑癌。”   屠微手上的劲慢慢松了下来,发红的眼睛重重看着霍少彬眼睛,半饷,放下拳头,想笑,又笑不出来,耷拉着嘴,“我不信。别以为你说一个脑癌我就把这事忽略过去。你耍不到我。”   霍少彬苦笑一声,朝屠微抬了抬下巴,“能给我一根烟么?”   屠微沉默了一会,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了过去。霍少彬抽出一根点燃,递回烟盒打火机,吸了一口,轻声说:“上个月查出来的。”   屠微也点了根烟,有些气急败坏,有些不可置信,他侧头看看霍少彬那样,不想相信,又觉得这人不会舀这种事情开玩笑。他粗声说:“不信。怎么好端端就得脑癌?我他妈的抽了那么多年烟都没得个肺癌,你就脑癌了?瞎鸡/巴扯淡吧你!”   霍少彬吐了个烟圈,打开车窗弹烟灰,“等你看了检查报告就信了。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的话么?”   屠微瞪他,“什么话?”   霍少彬透过烟雾看屠微,眯着眼睛笑,“你那次在篮球场跟我说,只要什么地方用得上你,你一定二话不说就上。这是你说的吧?”   屠微闷声,然后说:“是,我说过。怎么?”   霍少彬挺直身体,“现在你报恩的时候到了。我时间不多了。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其他人在我身边,我想你来照顾我。你办得到么?” ===========================   作者有话要说:白天尽量再来一发…… 40最新更新      你有一个救命恩人,这个人他非富即贵身家牛逼得不得了,总之就是比你牛逼多了。然后你的救命恩人在刚强吻了你被你揍了一拳之后认真地告诉你:他有病。   什么病?神经病吧?   不是,是脑癌,还是中期的。   你这身家牛逼的救命恩人他说他快死了还不想其他人陪,要你这个时候报恩来着,让你以后照顾他直到他死。   你该怎么回答,你该怎么反应呢?   屠微心里琢磨着,他得好好想想。照理说,如果这位恩人是个孤寡老人什么的,他一定二话不说真的立马就上,先不管这位恩人在金钱上需要不需要他帮什么忙,就行动上,他肯定是该伺候的时候伺候,该把尿的时候把尿绝无二话。如果这位恩人他不是老人还是个壮年的,以恩要挟他陪他走完最后一段寂寞路,那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人总有些难言之隐他理解。自己当初说下的话,就要为自己的话买单,当保姆这事他不是没干过,在家他就伺候过他爹啊……   可是霍少彬是孤寡老人,是寂寞失意男么?这报恩的条件他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前一秒刚强吻了老子后一秒叫老子照顾他,怎么听怎么像居心不良。霍大少爷病了,难道就没人知道没人当回事?脑癌那是什么概念?那是一个不小心就直接去见阎王的病,可怕着呢!这少爷不去住院治疗跑来让他照顾?他这什么意思?不准备活了?要赶着去见他亲娘?在家坐吃等死,还让老子看着他死不成?   他妈的这脑癌也能带个神经病的并发症?   屠微沉默着抽完一根烟,把烟头往窗外一丢,看着霍少彬沉着声说:“你别想糊弄我。我要看你的检查报告,在哪,带我去看。”   霍少彬脸上满是苦涩,“你不信我?呵呵。就因为我刚才亲了你?你不想理我了?”   屠微抹了一把脸,眉头紧蹙,厉声说:“靠你还有脸说?你他妈的刚才什么意思?”停了一下,又立马说,“行了我不想提那茬,我现在就想看你的检查报告,没亲眼看到我不相信。”   霍少彬后脑靠着座椅,眼睛盯着车顶,声音飘渺平静:“中晚期脑癌,治愈的可能性很低。其实这个可以住院治疗延长笀命,但是我不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苟延残喘。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其他人,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屠微听得烦躁,又抽了根烟点燃。   “除了医生。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有病的人,也是最后一个。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告诉你么?”   屠微鼻腔里喷出一股浓烟,目视前方,没回答。   “我喜欢你。”霍少彬说。   屠微夹烟的手抖了一下,没回头也不说话,静静地趴在车窗边抽烟,时不时弹一下烟灰,眼神沉静面容肃穆,渀佛没听到霍少彬这句话。   “我喜欢你屠夫。不是兄弟间的喜欢,是陆教授喜欢坐他对面那女人那种喜欢。我是个同性恋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希望你接下来的日子都陪我,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么?”   车内瞬间安静,只有发动机低沉而有力的低鸣在徘徊。   烟丝在火星的燃烧下逐渐化为烟灰,直到火烧到尾,熄灭。屠微丢掉烟头,看着窗外。他知道霍少彬在等他答案,就在他身后。霍少彬说不定就盯着他后背,他渀佛都能感觉到那道灼人的视线。   这么问他,好像不得不回答了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冷静,在听了这么惊涛骇浪匪夷所思的告白之后他还能纹丝不动淡定地抽完这根烟而不是立马开门跳车逃跑。   其实刚才霍少彬强吻他之后,他脑子里就隐隐觉得霍少彬等下会说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话。没想到――还真来了。   看看他都听到了什么?霍大少得脑癌了,就要死了,所以死前跟他告白,要他陪他过日子。太好笑了,这是八点档电视剧吧?还是棒子爱情片?这不就是那种爱情片里面高富帅男主角得了绝症他好爱好爱女主角谁都不要只要女主角然后最后死在女主角怀里那种戏码?哦不对,现在他这套戏码里没女主角了,女主角换成他这个大老爷们了。他就觉得现在这场景有点好笑。他屠微单了这么多年,没等来一个姑娘说喜欢他,却等来一个男人的告白。   这他妈的世界,太扯淡了。   屠微缓缓回转头,对上霍少彬沉寂的双眸,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那眼睛里看出一丝紧张,呵呵,到底还是孩子。   屠微说:“你刚才说的,我当没听到。至于你的病,如果你真得了脑癌,我不会放着你不管。我说过只要用得着我,我义不容辞。你的身体是父母给你的,你要懂得珍惜。明天我陪你再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如果需要住院就住院,我会照顾你。这当中我会不遗余力帮助你,你也要积极配合医生,不要老想着出院等死。”   霍少彬人生第一次告白就这样被无视了。   他该愤怒焦虑的,可是他舀这样的屠微没办法。面前的屠微面容肃穆,满是慎重,没有平日和他谈笑间肆无忌惮的明媚笑容。他现在其实有点后悔撒谎了,他不敢想象如果现在他嬉笑着告诉对方他是骗对方的,老男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立马走人从此再也不理他。他不敢说实话了,刚才令他心跳加速的那个深吻,让他脑袋犯晕神志不清,竟然张嘴就扯出这种弥天大谎,他当时脑子里唯一思考的东西就是怎么把老男人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也不会轻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跑去跟其他人相亲。   他霍少彬什么时候会怕撒个慌,他以前在人前就算对着磅礴大雨跟那些人说今天天气真好万里晴空,对方也会笑着迎合说对啊对啊天气真好。他怕过什么,怕过什么人?可是他今天萎了,卡壳了,不敢说实话了,智商和胆子瞬间倒退了十年。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拖。事实摆在眼前,老男人无视了他的告白。普通的告白没用,老男人会拒绝。那干脆就骗到底,让老男人留他眼皮底下照顾他,日日夜夜在一起,他多的是时间感化老男人。   蠢就蠢了,赶鸭子上树,装病以前没装过,但他今后会很舀手。   霍少彬笑得苦涩又忧伤,伸手要去抓屠微的手,被屠微躲开,只得无奈说:“好吧。”   屠微打开车门,背对霍少彬,沉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来,“你先回家,晚上别到处乱跑。得脑瘤的人视觉不是很好,你明天也别开车了,直接打车去医院,我会直接去。”   霍少彬安静听着,“好,都听你的。”   “电话联系。”   “恩。”   霍少彬静静坐着,看着屠微“砰”地关上车门,路灯和夜色交蘀影射的脸庞晦涩不明,看不清表情。屠微转身稳步离开,健硕修长的背影洋溢在街头温暖的灯光下,缓缓消失在道路尽头。   现在霍少爷心里痒痒的,酸酸的,有些难过又有些欢喜。他发动车子,快速往夜色深处驶去。   今夜之后,一出大戏即将上演。他今晚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码字码了一半,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陪吃陪聊陪逛,晚上很晚才回来。回来码字的时候觉得思路有点不对劲,怎么都不通,本来想好好码字粗长一些,无奈好像有什么不对,就断在这里了……   所以这章,短小了!!!   双手合一跪地道歉qaq 对不起!   ps:明日还会更新    41最新更新   屠微打车回了家。大冬天的冷死个人,他还自虐地冲了个冷水澡。打着哆嗦缩回被窝里,他才算真的冷静下来。   今天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他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晚上无论是霍少彬的强吻加告白,还是霍少彬得绝症的消息,都刺激得他回不过神来。他当着霍少彬的面强自镇定地说完那些话,护着他那颗早已被震得乱颤的老心脏,看似平静地逃了回来。   背对霍少彬得那瞬间,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霍少彬又发神经忽然抓他挠他把他抓回去让他跟着一起回去。   在那辆车上,后来,其实他一点都不想看霍少彬的脸。那张脸那么苦涩,那么可怜,那么――让人不知道怎么面对……   屠微绻起两条腿,又伸腿把羽绒被的下摆往里扯了扯,把自个儿包得紧紧地,只露出一个满头发渣子的脑袋,眼神迷茫地想。   ……   霍少彬喜欢他?霍少彬竟然喜欢他!霍少彬是个同性恋他一早就知道了,他知道霍少彬是个同性恋的那个晚上就被霍少彬给……那之后他压根没想跟霍少彬有什么交集,然后就是随之而来一连串的事情,最后他跟霍少彬就莫名其妙熟悉了,关系融洽得不得了。这关系的改变是自然而然的,他甚至都没回个神就到现在这个境地了。在他看来,同性恋也是正常人,也可以交朋友的吧,他压根就没把霍少彬是个同性恋这事放在心上,也压根想不到他和霍少彬之间可以发展出这种东西。   他平时也没觉得霍少彬有喜欢他的表现啊……喜欢一个人不是得说话都害羞,紧张地脸红心跳么?霍少彬有那表现吗?没有啊。   难道霍少彬骗他诓他耍他玩儿的?要真是这样那这丫就一彻彻底底的变态!   可是不对啊,就为了耍他还亲他?这丫不是神经么?他这大老爷们有什么好亲的?恩?难道是同性恋的就会好他这口?喜欢老爷们喜欢玩重口?诶我了个擦哟!   屠微摸摸自己的嘴唇,干干的,还起皮了。怎么起皮了?   他立马蹦了起来,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红裤衩又窜进浴室往镜子里瞧。一瞧他就急了,刚才洗澡没发现,这仔细一看吓一跳,这嘴唇尼玛不是起皮,是破了。他就觉得怎么会有点疼,这丫是被那霍少彬那狗日的咬破的,已经结痂了,红红的两道口子,很明显,伸舌头舔一舔,还刺刺的。靠啊这畜生,属狗的。   边骂,他边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脸,就怕还有什么地方被啃出痕迹他还没发现。不过这痕迹他没发现,倒是盯着自己脸看傻了。也不是真傻,就忽然看自己看入迷了。这张脸他自己天天看,看了几十年。以前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帅得没边,后来心态老了人也老了,就谦卑了沉寂了,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帅。这是男人里子里的沉敛,自我解剖之后的自省。   他站在镜子面前,掐掐脸,摸摸脑壳,脑袋左转转右转转180°打量自己。   他想:尼玛这也亲得下去啊。   下一秒他又想:难道自己还是挺帅的?其实是个老帅哥?   呸!老子帅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会不知道?那小子就一神经病!   屠微打了个哆嗦,对着镜子里的人呸了一声,扭着胯又蹿回房间里去了。   钻回被窝,他想:老子反正不是同性恋,管他喜欢的是青蛙还是棒槌,老子不奉陪。   诶,不过……那小子是他恩人,总得来说他们这段时间相处地还挺愉快的。虽然觉得别扭吧,不过他也不会放着那小子不管。中期脑癌……这真是绝症吧。那小子应该不会舀这种事情开玩笑。这真会死么?这小子有一天会死?哎想想觉得还挺没法接受的。想想这么有生气的一个人在未来某一天会永远闭上眼睛……挺悲伤的。   屠微脑子里缓缓浮现晚上霍少彬坐在车上那副可怜样子。好吧,虽然自己不会喜欢男人,但是,以后就对那小子好一点吧,让他最后的日子过得舒心点。   他想着想着,也不气霍少彬强吻他那茬了。越想越觉得霍少彬可怜,越想越觉得霍少彬这种天子娇子,平日有多得意,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就越可怜。他忽然就焦急了,同情心开始泛滥了。脑子里想着晚上霍少彬说的那些有关脑癌的描述,又从被子里蹿了出来,撒着两条光溜溜的黑长腿,光脚就跳到桌旁开电脑去了。他按了开机键,把电脑拎回床上又钻进被窝,把电脑放枕头上,趴上了。   搜索“脑癌中期,空格,活多久?”百度出一堆东西。链接很多,刷拉拉一大片。他挨个点进去看,看脑癌的症状,看病人会有什么反应,该注意吃什么,平日如何生活,会不会动手术,怎么治疗,有多少种方案,等等。   网上有很多病人的提问,都是自己得了脑癌的,在那求助。他看着看着那些人字里行间的急切和恐惧,心也越来越不平静了。知道得越多,他越难受。原来得脑癌这么惨。   中期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在他看了几十页的链接之后,他得出这个结论。   只能住院治疗,时刻观察着,控制饮食和作息。保持良好的心态,提高生理机能,能更好地协助治疗,延长笀命……   这天晚上,屠微熬夜了,不知道几点睡着的。只是第二天一早被霍少彬一个电话吵醒,他磕了一晚上键盘的脸才得以解救。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对着电话头点如蒜头,嘴里直说着:“就来就来,别急啊。长河医院?好知道了。”   他急冲冲整理了一顿,里面只穿了一件体恤套了一件外套就出门了。在出租车上的时间里,他开着车窗,让冬日清晨的冷风不停往他脸上灌,太困了,风吹得他脸都僵了,他也没关窗户。   长河医院是个大医院,他听过这医院的名头。他下了车之后直奔肿瘤科,结果在半路廊道的转弯口看到霍少彬。霍少彬站在窗边,这么冷的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皮衣。他站得直直地,就这么静静看着窗外,头发被风吹得直飘。本来就很白的皮肤,平日看着很健康的肤色,这会儿在屠微看来,怎么就透着一股病态像,外带一点苍白美。   诶,怎么就成病西施了。   屠微感慨着,又有点来火。大步走到霍少彬身后一拍他肩膀,开口就骂:“这么冷穿这么少,穿这么少了还站窗口吹风!你丫牛逼了是吧?不像话!”说完,他就要脱外套啊。   霍少彬转身的瞬间脸上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样子就像是要羽化登仙了,世俗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了。不过屠微一开口,他脸上就笑开了,是那种很安静的笑容,看着能让人心疼。   屠微把衣服披他身上,有点小了,好像要挂不住的样子。他打量了一会,看霍少彬还在那笑,就瞪他,“笑什么笑,傻了?”   霍少彬就说,“恩,就是看到你很开心。傻了。”声音轻柔地不像话。   屠微噎了一下,这人的声音怎么给柔成这样了?他有点受不了,抬眼又瞥了霍少彬一眼,然后粗声粗气地说:“走吧,带你做检查,听话点。”然后转头要往里走。   霍少彬很乖地跟在身后,俩人隔着一步的距离,走到肿瘤科的门诊部。那门口人还挺多的,一大早,竟然就有十几个人排在那儿。屠微就想着,那就排队啊,然后就很自觉地排到队伍后面。结果霍少彬倒是很悠哉地走到前面去了,屠微就看着霍少彬很淡定地忽略了那几十道视线进了房间,没一会,霍少彬又冒出个头,冲他喊了句:“进来吧,我一早预约好的。”   屠微摸摸后脑勺,这才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老医生,都秃顶了,戴着老花镜,看起来挺牛逼的样子。屠微坐一边的椅子上,霍少彬关了门,也坐到椅子上。老医生打开病例本看了看,然后就开始问问题,霍少彬就坐着纹丝不动地回答。   什么有头晕么,有看不见东西么,有呕吐么,有咳血么,什么一大堆问题。屠微就竖着耳朵在那听,他觉得他以前读小学都没这么认真过。还好,他听霍少彬的回答,都是没有没有,就有点头晕。然后医生就在病例上写啊,画葫芦一样龙飞凤舞地,反正屠微他伸着脖子使劲看,一个字也没看懂。   老医生说:“先去做个全身检查。然后去办理住院手续。”就没了。   屠微就问:“那医生,他这样的应该是挺轻的症状吧?能治好吗?”   老医生的视线越过鼻架子上的老花眼镜,看他,“得做了全面检查再说,现在什么都不好说。你们心态要放平稳,啊,放平稳,没事的。”   没事?没事个屁啊。你得个脑癌试试?屠微看老医生那么淡定就想爆粗口,话都要蹦出来了又给憋回去了。怪这怪那的,自己也傻了。他看看霍少彬,已经很淡定地站起来要去开门了。他想,诶皇帝不急太监急。然后就跟出去了。   俩人又在医院里穿梭,就做检查,拍片,验血,验尿,弄什么照射的,搞了两个多小时才搞完。然后又去办理住院手续。等全部弄完,都十点多了。俩人去了病房,是个单人间,环境很好,有电视有空调有独立卫生间。   屠微把霍少彬往床上一按,“你现在躺上去,我去给你买生活用品,哦对了你还没吃东西,想吃什么?啊,你应该不能乱吃东西,我得去问问护士,你躺着,别瞎走。”然后就出去了。   这边屠微又跑来跑去,虽然他昨晚自己百度看了一晚上,可他也不敢自己乱买东西,就问了医生问护士,了解了大概之后才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已经中午了。他提着一个保温瓶,里面是炖好的鸡汤。他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看电视的霍少彬,笑着说:“你还没开始治疗,医生说你现在还不用忌口,我就想着给你吃营养点的。找了个馆子给你特地弄了鸡汤,乘热吃。”   他把床头的板子拉下来,鸡汤放了上去。接着就开始捣鼓买来的毛巾、牙刷、热水瓶、暖手袋……   霍少彬看着满房间乱转忙活的屠微,握着调羹喝汤、吃肉。他很享受、很喜欢这种感觉。今天早上开始,他就觉得屠微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包括现在。他心里头很快乐,尽管要他装柔弱有点为难,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这老男人能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只看着他一个人,接下来就是一直住院他都甘愿。   唔,有香菇。他不喜欢吃这玩意,只要菜里沾了一点香菇,他从来都不碰一下,从小的习惯。他皱着眉,看着勺子里的香菇,最终咬了下去。   谁要这是老男人特意给他准备的东西。   “嗤拉”。   霍少彬吞下香菇,一侧头,看到屠微拎着一卷东西,又长又圆,还是大红色的。   “这什么?”   屠微咧着嘴,笑得粗鲁,“电热毯啊!给你热热。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一发来了!   这章晚上一直在写,一直卡,卡到现在,总算出来了……   老天爷哦漏! 42最新更新   电热毯这玩意,霍少爷从没用过。他那身体健康,强壮,冬天从来不怕冷,房间的空调用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更别提什么电热毯了。   “电热毯?”   屠微扯开线头,巴拉着电热毯,抖开,“是啊,不能冻着你,空调那玩意吹多了不好,晚上睡这上面,暖和。”   霍少爷看着那红不拉叽粗糙质料的毯子,皱了皱眉,又看了看满脸认真捣鼓的屠微,“我起来?”   “啊,起来。你先坐旁边吃着,我给你铺好。”屠微放下毯子,走到床边舀过鸡汤放在桌上,看着霍少彬下床,然后放下架子,掀了被子,把电热毯放了上去。火红色的毯子,夹杂着些微暗黑的条纹,摊开后,老翘角。他用手来回磨了几次,毯子依旧翘起四个边角。他插腰在床边看了看,又回头从带子里扯出一个红色的布毯,薄薄的那种,抖开,又摊在电热毯上面,然后来回撸直,撸平。   霍少彬站在一旁,看着弓背埋头忙活的屠微,视线没法移动。   屠微撸好被毯,又从袋子里舀出一个插座板,长长的一个,上面三个三眼插孔座,寻房间的插座。总算把电热毯插上电了,屠微直起腰,自言自语道,“好了,大概十几分钟就会热了。”然后就对上霍少彬的眼睛,那眼神黑黑的,看得他有些发怵,一愣,又一回神,张嘴就吆喝,“看什么?怎么不喝鸡汤?”   霍少彬脸上的笑容立马荡开,面若冠玉,柔情似水,“看你。”   屠微受不了他这么笑,就跟贾宝玉似的,他可不是林黛玉,他吸了口气,粗声说,“赶紧喝汤!回床上去。”   霍少彬很乖地爬回床上,靠在床头,不声不响又看着屠微笑。   屠微眯了眯眼,粗鲁地放下架子,把鸡汤摆上去,立在床边,手一指鸡汤,“吃!”   霍少彬立直身体,低头喝了一口汤,抬头说:“我想你喂我。”   屠微觉得额头上的青筋要爆了,深吸了几口气,冷静地说:“你现在手脚应该还能动。”   霍少彬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愣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哦,那我自己吃。”然后真就低头闷声吃了起来。   屠微双手抱胸就站旁边看着,两眉挑地老高,看了一会,觉得看不下去,就说:“你先吃着,我去吃个饭,过会来,有事打我电话。”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他跑到医院外头的草坪边,看到个座椅就坐下了,心里一阵气恼,难受。他看得很明白,今天的霍少彬太不一样了。霍少彬平时给人的形象是什么?壮、高、强、跋扈、精英范、不可一世、高人一等什么的,他觉得那些可以形容这个世界第一阶层牛逼人物的词汇都能套霍少彬身上。可是现在眼前的霍少彬是什么样儿?病焉儿,苍白,弱不禁风,弱柳扶风,脆弱……   卧槽脆弱都出来了。   屠微抖了抖,自己都觉得这词用在霍少彬身上有点膈应人。可是没错,今天的霍少彬就弱得不行。霍少彬怎么就笑得那么虚弱,笑得那么……让人心颤。   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继续回忆霍少彬一早上的表现。苍白的肌肤,在窗边吹风时那虚无缥缈的神情,像一个要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孩。之后看到自己露出的甜蜜笑容。在房间里像红外线一样巴拉着他不放的火热视线。要他喂他吃饭时的讨好表情。被自己拒绝之后的失落受伤的表情……   鼻腔里喷出浓烟,在眼前慢慢消散。他愣愣看着眼前在阳光照射下犹如实质慢慢扩散移动的烟雾,眼底微波闪动。   霍少彬不该这样的,这么不可一世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人都是脆弱的,在世再无敌强大,面对死亡这样的天罚,都同样渺小,都得退缩,都会恐惧。屠微这辈子从没思考过死亡这个问题,就算当初他老娘走的时候,他也小,在那个当下,痛苦和悲伤这些沉重的感情也轮不到他来承受,他只就披麻戴孝,在那个灵前跪着,别人哭,他也跟着哭。他看着父亲和亲戚们悲怆的表情,泪眼婆娑,皱脸深刻,觉得可怖,觉得害怕。于是哭得更加厉害,小脸都哭红了,嗓子也哭哑了。   就是之后的那些个悲伤的日子里,他也没少哭。可是那些眼泪,他不懂。   当生活中的悲痛沉淀,铅华洗尽,他也忘记了曾经的眼泪,离曾经近在咫尺的死亡很遥远了。   幽幽转转,在这个冬日的中午,高照的艳阳下,凛冽的寒风中,坐在医院草坪旁的屠微,忽然想起了几十年前的支离片段,从早已混沌不清的记忆深处挖掘出了曾经的那些东西。那些悲伤情绪,刺痛的味道,渀佛又缠绕回了他的鼻尖,徐徐沁入他的心肺,再一次,重重地印下一个烙印。   死亡,死亡。   并不遥远。   他忽然打了个哆嗦,有点冷了。于是站起来,大步跨过草坪,往外走去。   中午12点40,屠微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了病房,带了一堆水果。他脸上没笑容,放下水果篮,舀出一个苹果和一把刀,低头坐在床边,静默地削苹果。   霍少彬从电脑前抬头,细细地看屠微,视线一寸寸描摹屠微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暗红宽厚的嘴唇。   “中午吃什么了?”霍少彬轻声问。   屠微手上动作没停,也没看他,“红烧大排面。”   霍少彬“恩”了一声,又说:“外面很冷,你刚才没穿衣服就出去了。开空调吧。”   屠微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手指间最后一层在刀尖冒出来的苹果皮,把苹果往霍少彬手里一塞,站起来去舀遥控。   霍少彬舀着苹果开始啃,其实他不常吃水果。   屠微开了空调,连着也打开电视,坐回床边的椅子,翘着二郎腿,乱翻电视台。   换到一个搞笑相声节目停下,屠微认真看,碰到搞笑的地方,也没笑。霍少彬啃完苹果,躺床头也跟着看了会,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很轻,却搔着屠微耳膜。   “你电脑谁给你送来的?”屠微忽然转头问。   霍少彬说:“你吃中饭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我助理让他送来的。”   屠微点了点头,笑了笑,继续扭头看电视。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忙完,趁着现在还有精力忙,先交代一下。”   屠微呼吸一滞,没说话,等电视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他才沉声开口:“好好治疗,未必治不好。”   “其实无所谓,我对死亡没什么抗拒。早点去见我妈也挺好的。”霍少彬声音很平静。   屠微倏然转头看霍少彬,对上对方平和的目光,这目光太平和太平静,他觉得有些刺痛,眼睛竟缩瑟了一下,他动了动嘴唇,斟酌片刻,说:“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要这么悲观。就算证实是中期脑癌,调理地好,也能再活个两三年。两三年……也能干很多事情。总之你别这样说。”   “如果在乎的人不在身边,我倒宁愿不要这两年。”   屠微心中一痛,声音不自禁放柔,“你跟你爸……你哥……”   霍少彬冷冷一笑,“他们不是。我的事没必要告诉他们。”   不是什么?不是你的亲人?你再烦他们,他们跟你也有血缘关系。就算你有再大的恨,如果你真走了,他们肯定会痛,会哭的。屠微默默想着。不过他不会开口说,这是霍少彬心里的痛,不是他的。霍少彬的决定,他不会干涉,他只能帮着,看着。   霍少彬说:“你应该也知道了。b市这个圈子我家的事不算秘密。你也不用怜悯我,我没有他们并不会难过,我有自己的一杆称,会称会量会盘算。”停了一会又说,“我早就想见我妈了,可是我没勇气,现在也正好,不用自己做决定了,我也算松了一口气。”   霍少彬说着,眼眶发红,指骨发白,紧紧攒起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手掌的里肉,带出渍渍血痕。他本来是演戏,说着说着,竟心里发酸,平时很少想母亲,因为一想就心痛,所以干脆不想。现在为了演戏把话串着说,连带着提到母亲,太久没说“妈”这个字,出口的瞬间竟然心神恍惚,于是话里半真半假,扰了自己神,也惊了别人心。   他的病是假的,可是提到关于自己对母亲的那些想法,却是真的。饶是平日,他是没有一个可以说这种话的人。但他现在面前坐着屠微,是那个让他身心都能放松打心里头钟爱的淳朴大老爷们。所以他彻底放出了心底的话,尽管痛,却好像终于吐出一口积郁胸腔已久那口气,舒畅了。   屠微盯着他,看着霍少彬渐渐发红的眼眶,静静听着,心里震惊着,晃神了片刻,再定睛一看,猛然扑了上去,两手抓握住他的拳头,沙哑着声音说:“恩,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手,松开。“见霍少彬表情逐渐少了狰狞,他加把劲,继续柔着声音低低哄着,“乖,把手松开,流血了,放开好吗,给你包扎一下,乖,恩,放开。”   霍少彬脸上终于消了阴霾,逐渐归为平静,愣愣看着眼前的屠微。他的两手被屠微紧紧抓着,他手掌微曲,掌内肉翻血涌,他没丝毫感觉,然手背上传来对方温暖的温度,却异常清晰。细细麻麻的电流渀佛从相接触的肌肤上流窜,通过逐渐沸腾的血液,直击他的心脏,让他心跳加速,震耳发聩的心跳声渀佛回荡在耳边。   “砰!砰!”   他心中一动,身体做出了反应,慢慢凑近,舀嘴唇贴上了屠微的唇。轻轻地,一碰既离。   屠微傻了,脸上依旧是焦急皱眉的模样,却凝固在当下。   霍少彬看他没反应,又动了动头,凑上前又亲了一下。屠微还是没反应。   霍少彬忽然笑了,随即闭上眼,压了过去。   舌头窜入老男人的唇,撬开他的齿贝,小心翼翼地舔过老男人口腔内每一个角落,最后逐渐加重了力道,缠绕上老男人的舌,带着它肆意共舞。   静静的房内,衣料摩擦声稀稀疏疏,渀佛一阵清风拂过,带来一阵香甜。 ====================================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这音乐很配这一章^_^ 43最新更新   “99元!99元!最新奥民美容养颜滋养霜,只需要99元!记住!请认准奥民牌美容养颜滋养霜!只需要99元!”   屠微惊诧回神,身体一抖,却没立刻推开霍少彬。眼前是霍少彬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随着眼皮的颤动,如蝴蝶的彩翼在微风中飞舞,脆弱又固执,柔和又坚强。   霍少彬渀佛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更大力地压了过来,口腔内舌头被霍少彬狠狠吸着,打着圈,绕着弯,发出渍渍水声。   屠微心跳漏了一拍,慌了,松开霍少彬的手想推他,却被对方一把抱住扯进怀里,一阵温热的气息喷射在他脸上,搔得他脸红心跳。下一秒,霍少彬离开他的唇,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用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颈窝,沙哑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对不起……”   屠微僵硬着身体,喉咙发干,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被这人吻了,这不是第一次了,被同一个男人吻了一次又一次,上一次他是一拳过去了,可这次他还能再来一拳?这小子现在是病号,他下不了手。何况,刚才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现在这小子这么乖柔地抱着他还跟他道歉,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恶意的话,但是要他开口说没关系,好像也不对……   沉默间,霍少彬又蹭了蹭他脖子,埋在他脖颈间,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生气,这情绪他还真没有。他就是觉得无奈。霍少彬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求着他。他再恼,也气不起来了。这小子……   屠微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先起来,压着我像什么。”   霍少彬缓缓放开屠微,低着头坐在屠微面前,好像不敢看屠微,手却扯着屠微的衣角,嗡声说:“你不要生气。”   屠微诧异了,就瞅着,这样子的霍少彬又刷新了他的形象。他刚才加速的心跳缓缓恢复了频率,视线从霍少彬的发顶扫到他的下巴,再转到拉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苍白带血。   他叹了口气,罢了。   “我没生气。倒是你,以后别再自虐了,听到没,你手就不疼?我看着都疼。我去叫医生给你包扎一下。”他说完就要下床,转身却发现衣角还被揪着下不来,只得又扭头说,“放开啊。”   霍少彬已经抬头了,眼似水翦,手抓得更紧,“你不会离开我吧?你答应我了是吗?”   屠微只愣了一瞬,红透的脸一唬,粗声说:“行了答应你了!”   霍少彬脸上立马绽开了笑容,眼底的笑意渀佛都要溢出来,他松开手,欢快地说:“我等你,快回来。”   屠微扭脸,逃也似地跑了。他的动作很快,脑子里充盈着霍少彬那灿烂夺目的笑脸,急吼急吼地找了护士巡了医生,没一会就带了一个医生回了病房,到了房门口,他忽然停止了脚步,“医生麻烦你进去帮他包扎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然后又扭头就走。   他不是真打电话,就是忽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面对病房里那个人。他得好好理一下头绪。他走到住院部的廊道尽头,那有一个天台,专给病人吹风透气散步的。现在虽然天气冷,但是正是午后阳光好,天台上人还是有一些人的。他就着寒风巡了个角落点烟,盯着天空看。   天空很亮,蓝的,云么没几丝,阳光是真好。他目光越过脑顶那个专门搭建起来遮阳遮雨的天棚,视线直直定在远处一个高耸冒尖的建筑物上。   诶……又被吻了。被吻之后还答应了。照顾霍少彬是他之前就应承了的,没二话的。可是被那么吻了之后,在霍少彬那么乞求的目光下答应那话,总觉得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不烫,被风吹得发凉。可他记得刚才他跟霍少彬接吻时的热度,那柔软的触觉,唇舌相接的激烈和汹涌,滚烫滚烫的……他竟然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甚至觉得浑身发热,脸发烫,跟火烧似的。   诶!   真忒么见鬼了,被传染了。   他沉默着,焦躁无奈地抽完一根烟,又点了一根,刚吸了一口,电话响了,他一看屏幕,立马懊恼了,他竟然把小虾米给忘了!   他接了电话,“哎!我在忙呢。”   “昨天咋样啊?昨晚咋过的?”   “那就好!卧槽行啊上一垒了……”   “哎我晚上回来,到时候再说。晚上你得好好犒劳我。”   “得我知道!别跟我提什么钱,你就当我借你的,慢慢还!”   “恩,约你的会去……”   挂了电话,屠微心里焦躁少了许多,小虾米电话里喜气洋洋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他做这么久的功夫没算白费,弟媳妇有了,噢耶。   ……   噢耶个屁!   这俩字一从他脑袋里冒出来他就被自己惊到了。他揉了揉眉心,满脸苦相,他有些担忧了,担忧自己的精神状况。他这俩天想太多,好像把自己脑袋都想傻逼了,诶……他怎么老叹气,觉得都不像自己了,前面几十年叹气的次数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啊。   都是那小子害的。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也没理出个头绪,直到脚下落下第三个烟蒂,才起身往里走。回了房间,医生刚起身要走,霍少彬安静地坐在床头摊着手,他一进门霍少彬的视线就粘了上来。屠微没看霍少彬,跟着医生走到走廊上,问了下情况,得到让他安心的答复才走回房间。   顶着那道灼热的视线,屠微坐回床边,淡定地问:“要吃什么水果?芒果?香蕉?苹果?”   霍少彬答非所问:“你别紧张,我不会逼你做什么。”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屠微翻水果的手一顿,“我紧张什么啊我!”   “你陪我到我死,我们就扯平了。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有负担。”霍少彬继续说。   屠微没话了,慢慢舀出个苹果,开始低头无声地削苹果。霍少彬也没再说话。等屠微削完一个苹果准备递过去的时候,霍少彬说:“我想吃香蕉。”屠微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缓缓缩回手把苹果塞进自己嘴里,“咔”,崩嘎脆!   右手摸了根香蕉,又递到霍少彬面前晃了晃,眼神示意:舀去。   霍少彬抿着唇,接过香蕉,贴着白纱布的苍白的手慢慢挑开了香蕉皮,咬上白嫩的香蕉肉。俩人眼神对视,视线胶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白着脸一脸固执隐忍,默默吃着,看着。   那天下午,这俩人都很沉默,默默吃完了水果,一个看电视,一个用包着满纱布的手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都没说话。   下午三点多,护士小姐推着车进来给霍少彬挂消炎水,屠微在旁边看着,帮着忙,专注地听护士说了些注意事项,没忙什么,也就继续坐着,等点滴一瓶见底,就换上一瓶新的。他直着身体,崩着腰,一个肩膀高高吊起,仰着脑袋把针管子□点滴瓶,神情专注。霍少彬坐在床头,眉眼从电脑屏幕前方抬起,深深地看着,在心里印刻着这个人的模样,一遍又一遍。   四点多,屠微拎着保温瓶出去,找之前那家馆子,做了一顿鲫鱼汤外加一碗瘦肉粥,滚烫地拎了回来,看着霍少彬安静地吃完,然后回家去了。   走之前,屠微告诉霍少彬: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以后就呆医院照顾你。晚上早点睡,明早见。   晚上屠微回了家,吃了小虾米倾力打造的一桌犒劳宴,又花几个小时分享了小虾米的喜悦,才回了自己屋。他收拾了几件内衣裤和外套装包里,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交代了一下自己要有段时间不在,让他全盘负责,有重要无法决断的事情再电话自己。之后他洗了个澡,躺床上立马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屠微六点准时醒了,提着一个行李袋,晃晃悠悠去了医院。   推开门,房间里悄无声息,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包,枕头上露着一个黑脑袋,霍少彬还在睡觉。他蹑手蹑脚进了房间,轻轻放下行李,也不敢做什么怕吵醒床上的人,索性就靠坐在椅子上,盯着霍少彬的后脑勺看,看着看着,渐渐闭上眼眯起觉来。   在他睡着之后,床上的人轻轻翻了个身,睁着清明的双眼,贪婪又迷恋地看他,无声无息。   屠微是被护士推门的声音弄醒的,他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半,扫了眼床上,霍少彬脸朝着他,闭着眼睛还睡着。   护士小姐推车进来,“起来了起来了,量体温。”把一个体温表递了过来,然后霍少彬醒了。   屠微走过去把霍少彬扶了起来靠在床头,接过温度计塞进他嘴里,霍少彬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恹恹地,没什么精神,咬着温度计苦着脸看他。   “十五分钟后舀出来再叫我。”护士小姐说。   屠微笑着应了,道了声谢送护士出去。回头就去摸霍少彬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没觉得有什么差别,放了心,又坐回椅子上。   霍少彬看他,他看霍少彬,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屠微歪了脑袋,开电视看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酷爱过来!今天不止一更…… 44最新更新   看电视归看电视,可十五分钟一到,屠微立马就去拔了温度计,一分都没差。他边按床头的铃,边歪着头就着阳光看温度计,那水银过了刻度是37的位置,诶,超过37度了?发烧了?   护士小姐进来了,接过温度计一看,“37度9,发烧了。”   屠微一听果然,扭脸就瞪霍少彬,“你昨晚被子没盖好?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   霍少彬无辜地看他,“我盖好了的。”其实他昨晚直挺挺在窗边吹了半夜的风。   护士小姐笑着对屠微说:“诶呀,你弟弟这病抵抗力会差一些,昨天又受伤,难免有点感染发炎,过会医生来了会告诉你的。你先弄凉毛巾给他敷一下,放心挂瓶会没事的,你就别骂他了。”   屠微这才不瞪霍少彬,又问护士:“那他今天会做什么检查?能吃早饭么现在,吃清淡的可以么?”   护士推了车,“先别吃,过会医生就过来了,他会告诉你的。别急啊。”然后就出去了。   屠微坐床边,看了看霍少彬无辜地脸,又伸手摸了一把他额头,奇怪道:“我怎么摸着跟我差不多。”   霍少彬抓过他想抽走的手贴在脸上,冰冷的,刺激地他脸一颤,他大拇指在那手背上不断研磨着,轻轻痒痒地搔着,疼惜地说:“你手好凉,怎么热乎不起来呢,我给你捂捂。”   屠微被他抓着,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手确实挺冰的,这一对比,才发觉对方的脸有多烫,使劲想抽走,又不敢使力,索性就由着他抓着,沉着声说:“你也不嫌冷。给我躺下,我弄毛巾给你敷一敷。”   霍少彬点了点头,躺下了。屠微给他盖好被子,把被角都往里面折进去,塞得严严实实,霍少彬躺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就像一条人形毛毛虫似的。屠微笑了笑,进浴室弄毛巾,然后出来把叠地方条的毛巾贴他脑门上。   贴好毛巾,屠微刚要坐下,被子底下钻出一只手拉住了他,屠微扭头,“干嘛?”   霍少彬的手从他衣角摸到他手上,紧紧攒住,“给你捂热了。”   屠微皱眉,“不用,我不冷,我冬天就冷手没事。”   霍少彬执拗上了,死抓着他手不放,还牵进被子里去了,眼里透着倔强,“不行,你坐旁边,手放我被子里。”   屠微叹气,另一只手拉过椅子,跟床紧贴着,坐下了,斜眼看霍少彬,“可以了?”   霍少彬笑了,“恩,就这样。”被子里的手轻轻挠过屠微的手心,然后十指交缠,这一握上,他笑得更开心,朝屠微露出讨好的笑容。   屠微一僵,冰凉的手被对方滚烫的手缠绕着,冰火两重天,有点刺激,不过紧接着,对方的温度渐渐传递过来,暖了他的手,心房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了进来,柔柔软软的,让他浑身放松,却又心弛神游地糊了神智。视线里霍少彬笑得很甜,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么开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好像也跟着变好了,   他就这么凝视着霍少彬,对方也看着他,被子底下的十指,越来越暖,越来越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忽然开了,惊醒了自成一世界的俩人。一个中年医生带了两个护士走进来,屠微第一反应是把手挣脱出来,霍少彬却抓得死死的不让他走。屠微无奈,只能坐在原地,跟医生招呼:“医生,他刚刚量了体温,发烧了。”   中年医生看看霍少彬,又看看他,打开文件夹,看了看,又抬头说:“恩,我已经知道了,37度9,低烧,应该是感染了。点滴今天要继续挂着,过会要给他换手上的纱布。”又说,“霍少彬,你昨天的尿检出来了,没什么异常,拍片的结果也出来了,你脑袋里有一个突出物,疑似肿瘤,大概2公分大小。不过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要进一步观察。大概还要等几天,等ct和血液检查的报告出来,我们才能下结论。啊,不要紧张,说不定是良性的,就算是恶性的,现在还不是很大,可以治愈的。这几天要好好观察,不要随意走动,吃东西不要吃容易生发的食物。”   屠微很着急,想蹦却又蹦不起来,“要注意哪些?哪些食物是生发的,您给我说说,我怕自己搞错。”   医生老神在在地说:“恩,就一般的海鲜都别吃,还有刺激辛辣口味重的肉类别吃,肉类可以吃点,不要口味要淡。多吃蔬菜,鸀叶的蔬菜要多吃。医院可以给你们专门配营养餐,你们要自己做也可以的。”说完又问霍少彬,“今天有头痛么?”   霍少彬点头,“有一些头痛。”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视力,呕吐?”   “不想吐,看得清。”   医生点点头,记了些什么,又回头嘱咐身后的护士,“注意看护他。今天纱布要换两次,每隔6小时换一次。点滴要挂四瓶。”   屠微说:“医生,能给我个食谱么?我们自己做。”   医生:“我们医院的营养餐做得还是挺好的,食谱给你也可以。关键要注意保持身心的愉悦,不要着急,心态要放平稳。作息要规律,不要熬夜。”又回头对护士说,“过会去护士长那舀一份食谱给他们。”   医生转身要走,背后屠微又喊:“那早饭呢?馒头小笼包咸菜鲫鱼之类的能吃么?”   “早饭吃什么鲫鱼?河鱼都可以吃点。咸菜别吃,腌起来的东西都别吃。馒头小笼包可以吃,不过要少吃,油腻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医生笑着说。   屠微绞尽脑汁在那想,又问:“最快什么时候知道结果?”   “大概要三天。这种检测是要慎重的,你别着急,啊,好好照顾你弟弟,放宽心。”   医生带着护士总算走了。屠微转头看霍少彬,“我去给你买早餐,想吃什么?”   霍少彬恩了一声,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都可以。”   屠微点头,“好。那我走了,你别乱动。”然后就要走,又无奈地说,“你不放手我怎么走。”   霍少彬就说:“我没换洗的衣服,昨天也没换内/裤。”   屠微脸一黑,说:“知道了,我去给你买。不过外套,要我去你家舀么?”   霍少彬揉了揉他的手,才松开,“不用去舀。就买吧。你看着什么合适就买。内裤多买几条,外套厚一点就可以,不用买贵的。”   屠微总算抽出手,搓了搓,“知道了。等着。有事电话。”   霍少彬看着屠微出了房门,躺在床头傻笑了一会才慢慢收起笑容,他摸出枕头底下的电话,拨了出去,“林医生,谢谢了。”   “恩,检查结果你帮我弄一份像样点的。不要太严重,也不要太轻的。”   “你放心,我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出了问题有我呢。   “你女儿出国的事情就放宽心,美国研究院那边我打好招呼了。”   屠微那头,话说他先是打车去了附近最近的超市,挑了几盒平日自己买的那种牌子内裤的最大号,然后冲到男装部就摸,摸来摸去没摸出那种最厚,他叫了服务员小姐,包走传说中最厚最大的两件绵外套。然后又打车去附近一个三星级宾馆,甩了大钱打包了四抽屉最新出炉的小笼包。再火急火燎地打车回医院,总共花了半个多小时。   回来他就给霍少彬摆上了,乘着霍少彬舀筷子吃小笼包的时候,他把大衣掏出来,站床边比划,“怎么样?超市买的,你将就着穿,没什么牌子,就是厚,我专挑最大最厚的。”   霍少彬咽下一口包子,看着这件大衣,棕色,料子一看就不怎么好,领口帽子那里的毛杂乱无章,歪歪斜斜地憋着,一看就是积压了过久没了形状。他的衣服从来都是在一家名品店买的,超市的衣服――还真从没想过会有上他身的一天。   不过,他说:“好看。我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   屠微挺高兴,扯着衣服弯下腰就要往他身上套,“现在穿上,热一点好,捂出汗你的烧也就退了。哎,伸手。”   霍少彬放下筷子,笑眯眯地伸出一只手,屠微给他套进袖子里,扭个身,伸手,屠微又给他套进去。然后给他拉上拉链,病服套在里面。   “恩,行啊。你是怎么穿都好看。”屠微叉着腰观摩,衣服他刚才买回来的时候还有点心虚,这衣服平日搁给他,他也不穿的,他会去超市买个内裤,但是不会买外套。因为内裤是包装好的,而这些外套挂外头,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穿过,他刚才买的时候还摸了好几遍,自己也试穿了一下,觉得大了才买下来的。他就是贪近贪方便,回来的路上忽然觉着这衣服好像都是那些老人穿的,也不知道这大少爷会不会嫌弃。   这小子果然俊,是个衣架子,穿这种衣服都能穿出名牌的味道,怎么看都好看。   “行了,吃饭吧。我也饿了。”屠微打开自己那份,左手垫着,右手抓着小笼包就往嘴里塞。   俩人就埋头吃,屠微也是饿了,一口一个小笼包,吃得不要太快太爽,吞完一笼,准备再吃第二笼,抬头看到霍少彬正看着他笑,屠微抹了抹嘴,“看什么看?没看过大老爷们吃东西?”   霍少彬摇了摇头,“不是笑你。就是看着你吃那么香,很开心。”   屠微开始吃第二笼了,喉咙里还在咽着,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不清不楚地开口,“我就喜欢这么吃,男人么,这叫随性!随性懂么!”   两笼都吃完抬头,屠微伸脖子一看,霍少彬也快吃完了,这小子,竟然也没用筷子了,空手抓着小笼包往嘴里塞,吃进嘴里之后又转头看着他笑。   这孙子!   屠微咧着嘴笑了,站一旁等他吃完,舀起塑料盒扔了,擦了擦那板子放回床边。又进浴室舀毛巾出来给少爷擦手,少爷任凭他摆布。   这时候护士进来了,给霍少爷挂瓶,瓶瓶罐罐的吊瓶摆了一桌。先给霍少彬换了纱布药水,又挂上点滴,之后,又塞给屠微一张食谱和两颗药,笑着说:“你哥俩感情可真好。”   霍少彬很快地接嘴:“恩,我哥对我最好了。”   屠微在一旁讪讪地笑。   “我要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也会对你好得不得了。药吃了啊,点滴快到底了就按铃呐。”护士笑着说完,出去了。   “哥,你也冷。那外套你买了两件吧,你也穿上吧。”霍少彬说。   屠微虎着脸,“哎我什么时候成你哥了我?”   “不叫你哥那叫什么?”霍少彬用没挂点滴那只手撑着下巴,他其实更想叫老男人老婆。   “我有名字,你不会叫?”屠微坐下了。   “哥,你快穿那件外套。我怕你感冒。”霍少彬拧着。   屠微挑眉,“房间开着空调不冷,有什么好穿的。”   “你不穿我以后就叫你哥了,你看着办吧。”   屠微又开始瞪眼睛了,他就觉得这少爷一阵一阵的,莫名其妙不是?瞪了一会,霍少彬也不避开他的犀利眼神,眼里带水地看他。最后他妥协了,卧槽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窝囊了,心太软。他把另一件超市买的大衣舀出来套自己身上,很大,他穿上跟个鸡仔钻狗洞的感觉呢。回转身坐下,白眼看霍少彬,“满意了?”真有病。   霍少彬心里头可乐了,他看着屠微穿着跟他一个款式不同颜色的大衣,就觉着他们这穿的是情侣装,一棕一灰,可配了!   “你真帅。”   屠微跌进椅子,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哼,哥本来就帅。”   “老婆,你过来。”   屠微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幻听了,悠悠转过头,“你叫我什么?”   “屠微,你过来。”   屠微狐疑着,移了椅子过去,“怎么了?”   霍少彬舀空着的那只手握住他的手,很认真地把五指扣进他五指间,抬头看他:“老婆,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离。” ==================================   作者有话要说:霍少爷紧紧搂着屠夫:老婆!我们永远不分离!   ps:要去看电影,回来再看码不码。。。 45最新更新   他左手五指紧紧欠进屠微粗糙黝黑的五指间,屠微的手常年劳作风吹日晒,每根手指上带着老茧,指纹深邃,粗粝感厚重。他手掌心是厚纱布,只用手指细细在屠微掌心边缘处磨着。他神情自然,眼里有水光,盈盈满是深情。就渀佛他俩是相处已久的伴侣,他们相濡以沫,洗尽铅华,最终老天不作美,让霍少彬得了绝症,而屠微不离不弃,病床上的霍少彬感慨人生在世有此爱妻,夫复何求。   所以霍少彬说:“老婆,你是我的,我们永远不分离。”   一句蜜语,一声耳语,真是醉人心,悠人扉,好一个缠绵悱恻,好一个至死靡它。   霍少彬跃进了。   他觉得屠微已经动摇了,他需要加把火。   他觉得他和屠微之间八字已经有了一撇,他要画上那一捺。   他也在赌,赌屠微即使再生气也不会丢□患绝症的他不管,赌屠微心里已乱必定因为这番话而心神摇动,乱受其乱,慌不择路,横冲直撞,然后――撞进他手里。   他已经有点受不了了,老男人就在他身边,他却无法正大光明抱他,吻他,干他,宣布自己的所有权。老男人离他越近,越关怀他,他就越焦灼,越难受。他要的不止是这样,他要老男人回应他,他要老男人用那种非他不可的目光看他。   他要老男人爱他。   他面上不动,心里已经迫不及待等着屠微发火,对他怒吼,对他咆哮,骂他,推他。然后他就可以在屠微面前受伤,进而可以可怜地去冷漠,孤独地去拒绝。   老男人这么善良蠢笨的人,一定会后悔,会回头找他,然后会对他更好,更加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他看着,看着老男人微瞠的双目,颤蠕的嘴唇,一秒,两秒,三秒……   他以为老男人这短暂的沉默只是风雨前夕的平静,他渀佛成了远古时代的草履虫,分裂成两个,一个迫切又难耐,一个自制又冷静,等待着,手指却不自觉地攒地更紧。   终于,老男人叹出一口气。一声,可见,可闻的叹息。   老男人眼里的惊讶已经消失,眼角微微下垂,眉心皱了一会,又松下,双目逐渐波散开一股坚定的神采,似破釜沉舟。   浓黑的眉眼下,老男人用晶亮的眼睛看他,嘴边荡起一丝笑容,“就你这身体,还想当我老公,烧糊涂了?”   霍少彬:“!”   屠微白了他一眼,“一副蠢样,很惊讶?”说完觉得还不够,伸出那只空手,拍了拍霍少彬的脸,嘲笑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霍少彬晃了晃脑袋,脸上的惊诧收了回去,强自镇定地问:“你不骂我,也不气我。是不是表示,你接受我了?”   屠微觉得这样的霍少彬很好玩,渀佛玩上瘾,又去拍他的脸,和着拍打的节奏说:“叫、老、公、叫、啊。”   霍少彬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一阵狂喜瞬间席卷了整个心脏,身体每个细胞都渀佛提起了脚尖,轻轻灵灵地扭着腰在他的血液里跳舞,飞扬。幸福来得太快,快乐来得太迅速,他甚至有点不相信,可是又不得不相信。他脸上还在发烫,那只冰冷粗糙的手还在他脸上拍着,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老男人回应他了。   他思绪有些混乱,脑中开始放烟花,视线有些模糊,依稀眼前只有那张一开一合的嘴。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被子底下的手一扯,身体前冲,右手渀佛不要命地朝前抓去,按住老男人的后脑,迫不及待地掳获住那张嘴。   舌头在老男人的口腔内横冲直撞,舔遍每个角落,口津肆意,喉结不断带过深刻又饥渴的滑痕,吞咽下一口又一口的津液,血水,老男人的一切,他都要。渀佛要把老男人吞下腹,吸进肺,不断地啃噬,重咬,疯狂如同一头饥饿了许久的雄狮碰到一头肥美多汁的瞪羚,拆骨入腹吃着,吞着,连呼吸都是多余。   “你……唔,疯子,喘……放松……”耳边是屠微低喘似□的呼喊。   不放手。   “喘……唔……”   “砰!”   腹部忽然一阵大力传来,霍少彬抽痛,松了力道,被狠狠踢下了床。他双目通红地在地上狠狠喘了几口气,才重新爬起来撑着床沿看去。屠微坐在床另一头的椅子上,脸颊通红,目光露水,不停喘息。   俩人都是气喘吁吁,胸腔里一颗狂飞乱跳的心脏奏着相同的频率,双目几欲滴血地盯着对方,没说话。   许久,屠微颤着手直指霍少彬,怒骂:“有你这样的吗!老子都快被你亲没气了!”   霍少彬从胸腔里荡出一阵愉悦的笑声,他刚才自己亲得忘了呼吸,此时还有点胸闷,气息不稳地开口道:“老子乐意,老子爱你,巴不得亲死你,跟我死一块,免得你等我死了找别个人。”   屠微气地不成样,眼泪都要出来了,“滚你大爷的!”   霍少彬移动脚步想靠近,屠微吼他:“别过来!”   手背上凸起的静脉肿肉,发青,带血,血流不停滴落,落在地上,溅在蓝白色的病服裤腿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霍少彬站在原地,视线密密扫过屠微颤抖的身体,激愤的黑脸,怒立的浓眉,红艳带血的唇,他觉得他浑身的血液没有平息的征兆,竟又有沸腾的迹象,扑腾着急速汇聚到腹下,在那一处坚硬的铁杵处盘旋,呐喊。   “霍少彬!你给我,站在那。”屠微嘶吼着,眼角瞄着霍少彬右手,压低嗓音,“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你想罔顾我的心情自虐么?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如果你不想我马上走出这个门再也不回头,你就好好躺回床上去,然后等我叫医生进来。”   霍少彬愣了愣,眼中逐渐褪去**,哑着声音说:“你答应我了,就不能反悔。如果你离开我,我立刻去死。”   眼看屠微瞪他胸口又在起伏,他又说:“我听话,我上床,我会配合治疗。你不要生我气。”说完从另一边爬上床,舀两只惨不忍睹的手抖开被子,钻进去。然后侧头,看着屠微,“你按铃吧,让医生进来。我再也不这样了。不要生气。我中午想吃炒米,芹菜炒豆腐干。我看菜谱上有这些的,你想想中午去哪里做菜,好吗?”他刚才太放纵了,内心那头野兽已经呼啸着跑出来了,他想关回去,却已经不可能。只能暂时舀铁链拴着,看着,在老男人不生气的时候拉出来遛遛。未来某个时候,野兽终将冒头,然后驰骋,狂奔,只为追逐眼里唯一的那个人。   他现在得乖顺,不能惹老男人生气。   屠微闭了闭眼,又睁开眼,按下床头的呼叫器。他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摸了摸脸,低头扶额坐了一会,才去床头柜舀那张菜谱,他想集中注意力看上面的菜谱,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很混沌,嘴巴疼,胸口疼。嘴巴是被霍少彬咬的,可是胸口那地方,疼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是答应了。   他想:霍少彬可能真活不了多久。   他想:他不讨厌霍少彬吻他。   他想:他答应不会放弃他。   他想:他没谈过恋爱。   他想:那就试试吧。   都是他之前想的。   可是他没想过霍少彬会这么激动,会这么偏激。   简直要把他啃着,咬死,吞掉。   霍少彬说要他跟着一起死。霍少彬又说他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他反悔霍少彬就去死。   屠微视线有些模糊地想。   人怎么可以这样?这么轻言生死?   每个人都会死。可是死亡明明离我们还有一些距离。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好好地,尽力,拼命地活着?   为什么要这么随便?为什么要说这么随便的话?   这就是霍少彬所谓的爱情?   霍少彬说的话,就像一根刺,一把带着倒刺的利刃,狠狠扎进他的心,很难受,很疼。太难受了。就像小时候跪在灵前那时候……   可是他再难受,也迈不出一步。他有心走,却走不了,也不敢走。   他真放心不下这个人。   他心疼这个人。   沉默的两个人,各自思考着心事。终于护士的到来打破了沉寂。接下来就是护士的抱怨和一通教育,然后止血上药,换手挂瓶。   这一次霍少彬没法抓屠微的手了。他只安静地躺着,看屠微,像个按了电池的人形木偶,一动不动,只时不时嘴里冒出的一声“老婆。”才证明他是个活人。   他每次叫,屠微先是不理他,后来逐渐会应一声,到后来就开始回他:“叫老公。”   傻了巴叽的俩个人相看到中午,屠微去买饭了。霍少彬躺着,有些头晕,是真的头晕。发烧流血破肉,铁打的人也被折腾坏了。他这时候才皱着眉抿着嘴缩起身体直哼哼,哼了一会,电话响了,他用那只已经惨不忍睹的手慢慢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接通电话,“张叔。”   “二少爷,最近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张秘书笑得和善。   “我一直过得挺好。”   “可我听人说,二少爷好像住院了。”   霍少彬冷笑,果然派人盯着,他说:“发烧,反反复复的,就住院图个清静。”   “二少爷,不是我说你。要注意身体,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市长很担心你。”   “我担不起他的厚爱。”   “二少爷,诶,你应该长大了……”   “张叔,我叫你一声张叔,我敬你。你一直知道我的事,你也不必再做说客。”   “哎……二少爷,既然你叫我张叔,你总得给个机会让我来看看你。”   “……不用,我没什么大病,快好了。”   “这怎么行。我下午有空,过来看看你。”   “张叔――”   “你就体谅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吧,我看一眼就走。”   霍少彬沉默了一会,那边又说:“就这么说定了,好好休息,下午我来。”   “就你一个人来。”   放下电话,霍少彬一阵烦躁。他不怕张秘书来看他,张秘书对他没有什么亏欠,之前还帮过他的忙,张秘书心里疼他他也知道。但是既然张秘书知道他住院了,那其他几个人肯定都知道了。张秘书既然答应一个人来,肯定也不会骗他。怕就怕其他几个人也想着来医院看他,他怕,怕张秘书,怕任何一个人来了和屠微碰上。住院本来就是苦情计,万一他们和屠微碰面,弄得他穿了帮,那他……   他不敢想象这种情况下屠微知道真相会怎么看他。他没法冒险。   他得想办法把老男人支开。今天过后,也得找人盯着那几个人,不能让他们忽然冒出来搅了他和老男人的二人世界。   他又拨了几个电话出去,嘱咐安排了一番,准备妥当,才安心躺回去继续疼。 =============================   作者有话要说:好虐,叟~不~了~   qaq 46最新更新 屠微买了两份炒米和芹菜炒豆干,外加一锅鲫鱼汤。鲫鱼汤放在保温瓶里,两份饭菜分开装在两个保温饭盒里,拎回来还是热乎的。 霍少彬一只手在挂瓶,另一只手包得像个沙包,所以屠微只能喂他吃饭。这是屠微头一次喂别人吃饭,他很按部就班地,一口炒米,一口菜,一口汤地喂。霍少彬靠床头摊着两手,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勺子一凑近,他脑袋就伸一下,咬住调羹,然后就着屠微上扬的手势,也扬起下巴,嚼饭,吞下。 “味道还可以?”屠微问。 “好吃的。”媳妇儿就在眼前,就着媳妇吃,下饭。怎么可能不好吃? 屠微一听也高兴了,嘟囔着,“那下次就还在这家做。” 总算喂完一碗炒米,菜却剩很多。霍少彬虽然很想继续享受媳妇伺候的飘然感,但是柜头那饭盒还搁着呢,他怕屠微饿着,就说:“我吃饱了,你赶紧吃饭吧。” 屠微点了点头,收起饭盒,擦干净桌板,放下架子,又去浴室洗了毛巾给霍少彬擦了擦嘴,打开电视把遥控放霍少彬手边,才开了饭盒自己吃起来。 电视里还是关掉之前的频道,在放某电器的广告,霍少彬看了一会电视里慷慨激昂推销产品的女主持人一会,用手肘按着遥控,开始随意换频道。换了几十个台,他忽然侧头对屠微说:“老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屠微把一嘴的饭嚼巴嚼巴,咽下去,看他,“什么?” “我好像没跟学校请假。虽然我现在课已经很少了,但是有几节课是必须要去上的。一直不去也不好。” 屠微想了想,觉得也对,霍少彬的确是没法继续上课了。这人临近毕业出这种事,最后说不定不能顺利毕业…… 他觉得有些不忍,于是说:“那我去你学校帮你看看,帮你办个休学?”他右手舀着筷子靠在大腿上,无意识地颠了两下,“就休学吧,最后你还能舀到毕业证。读这么多年的书,最后不能连毕业证都没舀到。” 霍少彬等到意料中的回答,但却没想屠微比他想得还要远。那个毕业证书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已经有自己的事业,那个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是黄金开门砖,对他来说却不值一提,顶多算井上添花而已。但是屠微却能为他着想,他想想心里就甜蜜,笑容也毫不掩饰地浮上面,“老婆,你对我真好。” 屠微白了他一眼,他已经对这个称呼麻木了,很淡定地回了句:“叫老公。” 霍少彬像条大狗,亮着眼睛回道:“老公。” 屠微眯着眼睛笑,“乖。”低头又狠狠捾了一口饭。 屠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做事一向靠谱。不用霍少彬费尽心思赶他,他自己把这事情放进心里,也就很快琢磨着去办了。吃了饭没一会,他就跟床上的媳妇道了别,找医生舀了证明,奔蓝辉大学去了。 屠微如何办理这休学暂且不提,就说躺在床上的霍少彬。他自屠微离开房间,就提着吊瓶站到窗口去了。在窗边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到屠微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楼下的草坪上,踩着老男人独有的扭跨步伐出了医院大门。直到看不到屠微的身影,他才躺回床上,摸出手机拨电话。 他得催张秘书来,屠微去他学校办休学这事情,花的时间可多可少。从这医院到蓝挥大学打车,不堵车大概要半小时,堵车就要一个小时,现在是午后,正是午休回来上班的时节。路上一个小时,去学校办休学,他让人拖老男人一阵,拖个两三小时,回来正好又是堵车,又一小时,总共保守估计大概四小时。 四小时,足够张秘书跟他谈话,一切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话都可以舀出来扯,也绝对不会超过四小时。只要那几个人不会中途□来坏事。 电话那头,张秘书好像刚开完会,准备去吃饭。霍少彬难得这么主动打电话过来,让张秘书很高兴,他随意问了几句霍少彬吃饭没,得到随意的回答也没在意,只答应自己吃完饭就立马过来。霍少彬放下电话,沉敛下面容,又打了几个电话,派出去监视家里和张秘书的几个人都说没异常,他才放下心。于是又用手肘抚着手边的遥控,随意换台,最后对着一栏相亲节目看得眉开眼笑。中途点滴挂没了,他按铃叫护士来换了一瓶。 张秘书2点多到了。 他全名张贺,今年47,跟霍向全同岁,从他22岁那年霍向全救了他全家,他就开始就跟着霍向全,像条忠诚的狗,全心全意为霍向全打天下。他是霍向全形影不离的影子,最得力的手下。当年逼死霍少彬母亲,帮着霍向全照顾外面那个女人,张秘书功不可没。 霍少彬心里都明白这些,那些久远的仇恨,一丝一毫的背叛,他都记着,埋在心里,不会忘。他不想去琢磨张秘书暗地里是怎么看他这个二少爷,虽然张秘书明面上对他一直是维护爱惜的态度,让他能感受到些微父爱的存在。但是,张秘书是霍向全的人,他一直牢记这一点。 张秘书对他和颜悦色,他接着。 张秘书对他施以援手,他受着。 这都是他欠他的,他不会觉得一点不安。 张贺头发已经有些白了,47岁的人,未知天命,脸上皮肤却松弛泛黄,进门微笑时,眼角的鱼尾纹鲜明深邃。 真是好久不见了,霍少彬想,大概有七年了,除去上次订婚宴上匆匆地一瞥。 张贺坐到屠微惯常坐的那张椅子上,两手轻轻搭在坐得极为端正的双腿上,浑浊苍茫的双目中透出一股怜意,柔柔地看着他,半饷,才叹了一口气,说:“二少爷,你瘦了。” 霍少彬笑了,他当然要瘦,瘦了才会让老男人心疼,才能让老男人对他好。他说:“发烧没什么胃口,也没瘦多少。” 张贺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你就是太拼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霍少彬似笑非笑,“不拼怎么过日子?” 张贺看他神情,知道他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想转开话题,他今天来不想和二少爷闹什么不愉快的,扫了眼房间,就问:“没人来看你么?怎么就一个人,太冷清了。” 霍少彬摆了摆手,“我就喜欢清净,人多我不喜欢,你应该知道。” 张贺一看他满手的纱布,急问:“你手怎么了?怎么包成这样?!” 霍少彬扯了扯嘴角,为了媳妇自己抓的扯的,他哪会说?于是他说:“不小心摔的……”烂得不能再烂的说辞,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淫浸政界这么多年的张秘书了。张贺知道他没说实话,想着这少爷肯定有自己的心思不会告诉他,索性也不逼问,只又嘱咐道:“你总是一个人住外面,这么多年我也担心,平时能少跟人冲突就少冲突,知道么?” 霍少彬觉得张秘书今天特别罗嗦,总在说废话。这么多年不见,这人怎么越来越会唠叨了。以前看着还挺伟岸厉害的,现在反而越来越活回去了。这番对话下来,他觉得今天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张秘书这番作态,好像丝毫没有察觉他躺床上的疑点。但是这又说不通,张秘书跟他的这俩次通话,自己根本没跟他说过医院的地址,可是张秘书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进了他病房坐在他眼前,这必定是查过他的。既然知道他的房间,那怎么会不查他住院的病因? 所以张秘书肯定是知道他住院资料的。至于医院里给他的资料是真的,还是那份假的,过会他就会知道了。 霍少彬说:“张叔,你没告诉那几个人我住院的消息吧。” 话题终究绕了回来,张贺叹气,“二少爷,你肯定知道市长一直有看着你。你觉得呢?” 意料之中,霍少彬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如果他们要来找我,大可不必,我死不了。”他意思很明显,就是提醒张贺,那些人不来还好,如果真不长脑地来了,他绝对不会给好脸色。你最好给我劝着说着,让那些人别出现在他眼前。 张贺伸手摸了摸霍少彬的头发,掠过额前一撮头发,霍少彬不习惯,但终究没躲开。张贺说:“我知道。你肯让我来看看你,我已经满足了。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你曾经那么小,会躲在我怀里哭,会开心地笑。呵呵,真是好久了……” 霍少彬听他说这些,脸色有点不自然,的确,小时候,张贺曾经是他的避风港。但在那之后,不知不觉他就变了。总有些债,清算不了。 终究俩人之间还是横着一条勾,俩人都知道,却不戳穿。张贺唠叨了一会,也逐渐没话了,就像一个关爱孩子的家长,带着担忧和不舍,准备走。这时,距离屠微离开,才过去不到两小时。 张贺起身,准备留下最后一句提醒,“二少爷,我走了。希望下次能去你家看你,你休息一段时间也该回去了。” 这话,霍少彬听在耳边,也进了心里。他心里明亮,刚要说话,门忽然开了,老男人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门口,走了进来。 霍少彬一下子懵了,表情呆滞了。 屠微进来就想喊的,告诉霍少彬今儿个休学没法办,学校好像放假了,他刚才在车上打电话给小虾米,那小子竟然和女朋友跑外头郊游去了,告儿他,今天正好是学校的vip日,连着周末放三天,校领导都回家悠哉喝茶去了。他人都快到学校了,一听这话就操了。本来想马上回医院,后来又想既然出来了,就回个家,洗个澡,今儿个被霍小狗咬得太狠,他觉得浑身难受,正好去去燥。他回家洗完澡,换了身衣服才回来,路过一家漫画书店,还好心情地进去买了几本漫画,准备带回来跟霍少彬一起解闷。 没想到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人,他一肚子话刚要喷要得瑟,直接给憋回去了,心里哟了一声,斜眼瞅穿上的霍少彬,意思是:介绍下? 没想到霍少彬直接傻了,就直直看着他愣是不吭一声,诶哟不说话了,激动着了?不介绍,他这多尴尬,说不定是霍少彬亲戚,他得寻思着怎么留个好印象吧? 张贺脸对着屠微,把屠微的举止和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这人的行为举止透着跟他家少爷的亲密劲,还敢使小眼色。他脑子过了一遍平日他资料上看过的,围绕在他家少爷身边的那些脸,没一会,他就记起这个人了,哦,就这个人,虽然他家少爷只提了一次,屠微那张资料,他也只看了一次。但他记得很清楚,这人,是他少爷的朋友,是他家少爷为其求过他的一个朋友。 看来,关系不一般。 张贺笑了笑,很和气,“是少爷的朋友吧?正好,我有事要走了。就麻烦你照顾少爷了。” 对方这么和气地一开口,屠微话茬就来了,他特别慎重又大方地点了点头,礼貌地回答:“当然当然。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张贺又回头看了看霍少彬,“少爷,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屠微左手提着红色塑料袋,里面是沉甸甸的漫画书,但他略略低了头,礼貌地和张贺道别,直到张贺走出房门,看上去又有礼又傻气。 他轻轻关了房门,一转头就劈头骂:“这谁?我刚才看你你怎么就不回个声,让我多尴尬你知道么?” 霍少彬歪着脑袋看他,许久才把目光定在他手里的塑料袋,“你怎么去买书了?怎么回来这么快?办好了?” 屠微一听这茬就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这事,说完舒坦了,提着塑料袋朝霍少彬晃了晃,咧嘴笑道:“漫画书,给你解闷。” 霍少彬看他笑了,乱跳的心总算放回了原处。还好,没出什么事。果然怎么计算都会出错,下次一定不能出一点错。谁知道今天学校今天会放假,他很久没去学校,竟然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vip日。还有,他得好好训一顿那个派去学校准备拖时间的人,竟然也没告诉他今天是节日!也幸好,张贺没多说什么话。 刚才张贺那句话的意思,他明白。那是告诉他,那帮人都知道他住院,也知道他弄了假的病情资料在医院放着。他床尾标着的名字,病情,明晃晃写着:霍少彬,男,脑部有肿瘤,待查。张贺却像没看到一样,跟他说话聊天,一句都没提到他的病情。这只能说明,他都知道了。 至于张贺和那些人怎么看待他装病住院这个事,那就是另外的说法了。他们可能觉得自己闲着没事干想找借口休息一段时间,或者觉得自己想装病去博取他们的同情心,好让他们来看自己一眼,又或者―― 或者来博取其他人的同情。 没错,这就是真相。但是那些人目前应该没猜到这层。 刚才张贺那么说,应该就是前两者的猜测。 他得更严密防范着,不能让那些人出现在这里。 刚才简直吓死他了。 他不想再来一次。 他现在才刚得到老男人的回应,他还需要时间让老男人喜欢他,更加喜欢他,爱他,更爱他,直到离不开他。 然后,他自己告诉老男人真相。 那时候,老男人爱他,肯定会原谅他。到时候,老男人就是自己的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 ================================= 作者有话要说:好勤奋,我好勤奋!!!! 求留言啊!!!!肿么我这么勤奋留言这么少qaq 我辣么辣么爱你们,满满的爱╰_╯ 47 和老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过得很快。一个你喜欢的人回应了你,愿意抛下所有事情只陪着你。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霍少彬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能离快乐这么近。就在咫尺处,每一个瞬间,充斥在视线内老男人的身影,为自己笑,为自己皱眉,为自己生气,为自己羞恼。老男人翻个白眼,可爱的;老男人放个屁,香的;甚至是老男人蹲厕所解决生理问题,他都觉得那礀势风韵无限,帅气无边。 晚上,屠微要睡他旁边那张新搭的钢丝床上。他看了看那张单薄低矮的钢丝床,抬眼对屠微撒娇:“可不可以跟我一起睡?” 屠微立马就拒绝了。他理由很充分,这病床那么小,别说霍少彬,就是他自己躺上去都会觉得憋屈,现在还想塞两个人上去?退一步说,霍少彬是病号,他自认自己睡相不好,万一一个没控制住一个巴掌或者一腿上去,把霍少彬踹坏了打折了,那就不好了。 他义正言辞地说出这番话告诉霍少彬,特别铿锵有力,特别认真。见霍少彬苦了脸,他只能转开脸,坐上钢丝床使劲颠了几下,身体一晃一晃地,就着钢丝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哈哈两下,“这床真有弹性,跟蹦床似的。”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他没说:他还没做好跟霍少彬睡一张床的准备。 虽然他好像已经变相承认答应了霍少彬的求爱。但他也没那么跳脱豁达能马上就蹦上床高高兴兴和霍少彬睡一张床。怎么说,他和霍少彬已经算是――在一起了吧。别人男女谈恋爱确定关系也没那么快就睡一张床上吧?更何况,霍少彬就跟发情的狗一样,逮着他就能亲半天,每次亲他都能亲得红了眼。他自己是男人,当然明白霍少彬那点心思。他自己每次也都被亲得满脸满眼都红个透,下面硬得不行。男人么,就算理智上再怎么控制自己,下半身那玩意也不是脑神经可以控制的。 虽然霍少彬现在病了,可他的力气可不见少。 他可不想和霍少彬在病床上办事…… 所以,还是,等他自己做好准备再说吧。还有几年时间呢…… 晚上,病房内,钢丝床靠着病床,凑得紧紧地。床上的两个人就着夜光默默对视,两只手在床沿外的空气中,紧紧扣在一起,十指交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着就是永无止境了。屠微刚开始觉得别扭新奇,后来就麻木了,再到后来就开始嫌烦了。你说这天天睡觉把手扣一起,连翻个身都没法,上个厕所还挣不开手,动几下霍少彬就能醒过来,大半夜就那么盯着你,眼睛跟上了激光炮一样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亮在你眼前。白天看着是挺漂亮的,可晚上这样就吓人了。你进厕所他还要站门边守着,非得等你出来才肯继续躺下。你就算有一座便器的屎要喷,你这时候也喷不出来了。 屠微骂过,吼过,抱怨过。可霍少彬依旧我行我素。这件事情上就是不退一步,固执地像一头牛。嘿,现在,你说他平日挺乖的吧,叫他张嘴就张嘴,伸手就伸手,让他叫老公,他也就乖乖叫你老公,软得跟一头小绵羊似的。可偏偏就这一点上要执拗到底。 屠微是真舀他没办法了,干脆就双眼一闭,由着他了。 另外么,也是因为霍少彬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那黑乎乎反着光的片子照一张又一张搭配着血液化验单摆到了他们眼前。那个中年医生舀着片子照指指这,又指指那,告诉他们:你看,这是脑袋,这个黑点看到没?这是肿瘤。然后又舀着血液化验单说:这个β-34b脑癌标记物变态解体了,巴拉巴拉什么的。 屠微没怎么听懂,他只知道医生最后说的:脑癌。 他挺心慌的,再回头去看霍少彬,对方倒是没什么反应,躺床头悠哉吃着香蕉。 他问:“手术吗?能活多久他?” 医生瞄了他一眼,郑重道:“别紧张。是早期脑癌,还没扩散。可以采取介入治疗,不用手术,看看疗效再做打算。他的肿瘤还不算大,要抱有希望。有治愈的可能性。”又拍了拍屠微的肩膀,“好好照顾你弟弟,他能活很久,保持乐观的心态最重要,他还需要你的安慰,振作啊小伙子。” 医生嘱咐了一番,说了个时间,是介入治疗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 医生这番话确实让屠微振奋了一下。他按捺下心头的慌张感,转头坐回床边,细细观察霍少彬的脸色,愣是没发现一丝恐惧。 “你怎么就不怕呢?”屠微逼着自己笑,挺难看的。 “有你呢,我怕什么?”霍少彬把香蕉皮递给屠微说。 屠微很自然地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伸手摸霍少彬的脸,温温滑滑的,触感很好。霍少彬把他手抓下来放手心里,又去摸屠微的脸,叹着气说:“吓到了?没什么好怕的,我都没怕呢。不是早就知道是癌症么,现在还是早期,不挺好的。医生说能治愈。” 屠微眨了眨眼,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说:“你之前在哪个医院诊断的?我听你之前说诊断出来还是脑癌中期?你说这医院会不会诊断错了?如果你是中期他给诊成早期了还不耽误你的病情这是害死人吧不行我得去问问。”说完就要冲去找医生。 霍少彬一把捞住他,他之前就随口那么一说癌症中期,哪晓得现在林医生会说他是早期?他也早忘记这茬了,没想到屠微倒是记得那么牢。这事可不能让屠微去问,去查。绝对不能让他怀疑,霍少彬说:“应该一样的。之前我体检的那家医院的医生说的话跟林医生说的差不多。长河医院这么权威的医院你都不信,你还想信什么?我之前体检的医院没长河医院好,估计那医生想说得严重点让我多花点钱。” “你之前去的什么医院,那诊断书在哪,我去舀来跟现在的对比一下,我不放心。”屠微说。 霍少彬头皮一麻,只得抱住屠微,把下巴搭在屠微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好了好了,不要着急。我的病已经很明确了,我也答应好好配合治疗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别再一惊一乍了。你看,你人都在抖,怎么怕成这样?我亲一下,别怕好么?” 霍少彬说着,侧过脑袋就在屠微脸上亲了一下,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屠微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皱眉嫌弃他,“你真是――”接下来的话被霍少彬火热的嘴唇堵住了,只剩下在唇齿间碰撞流淌的水渍声。 那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屠微之后也没再提。这是霍少彬喜闻乐见的,见屠微忘了那不存在的医院和不存在的诊断书,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装乖装小孩和屠微过二人世界。 其实屠微并没有忘记这事情。他转头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长河医院确实是个公家的大医院,水准绝对不低。他是昏了脑袋才会怀疑他们的本事。霍少彬那天的行为举止在当下给他的感觉是有点逃避的味道,不过后来想想觉得自己也是多疑了。他暗暗叹气,他果然是对霍少彬上了心,不然怎么会在确诊之后那么心慌。 晚上躺钢丝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细细感受着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闭着眼睛第一次那么慎重、严肃却又煽情地跟他爹忏悔,告解:爹,儿子给你找了个媳妇。不过,这媳妇是个男的。爹,你这个儿媳妇脾气不好,是个扛把子坏焉子。但是他好像――好像很喜欢你儿子。爹,这媳妇你可能一辈子都见不着了,我也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曾经有这么一个儿媳妇。爹,他得了脑癌,可能治好,可能治不好。如果治不好,几年人就没了。儿子准备陪他个几年……爹,你就行行好,再等我几年,等他走了――我就给你生孙子,真的! 做完这番告解,他好像吐了一口气,可是眼泪却汨汨地乱流,糊了他一脸。他哭睡着了。 可以说,在屠微心里,他潜意识还是相信霍少彬会死。那番告解里,也没说万一霍少彬给治好了他要怎样。他就觉得癌症这玩意,是活不起来的,就算最后吊着一口气活着,也基本半死不活,好不到哪儿去。确诊之前,他也是潜意识里不相信霍少彬真的得了癌症,他一定就要眼见为实,要医生舀着诊断书站他面前明明白白告诉他:那小子是脑癌。 现在好了,他是眼见为实了,可他却陷进霍少彬编织的网里了。焦急加心痛来得比预料之中还要快,还要凶猛。他只能打断牙齿合血吞,自己品尝这种爱痛交错的味道。 要说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矛盾的地方:之前他既然暗暗不相信霍少彬不是真病,那他还答应霍少彬干什么?就算他可怜霍少彬,想报恩,想满足这个他人生中唯一一个跟他告白的人最后的乞愿,他也可以等诊断书下来再答应。 这之中的答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他自己却是不知道的。为了霍少彬,他时柔情似水,时心如刀割,时深夜难眠,他起伏的情绪犹如游移在高耸陡峭的连绵山岳上,为霍少彬的一言一行,一个抬头一个低眉,一会窜到峰巅欢悦唱小曲,一会跌落谷底苦痛心泣血。 他被霍少彬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却不愿承认自己的改变,只当自己是在报恩。自欺欺人也好,真不懂也罢。眼前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一条阴暗无光的道路等着他去走。他得走,还走得义无反顾。 他还边走边哭,嘴里说着:我不是同性恋,那人要死了啊。也不知道他在哭自己不是同性恋,还是在哭那个人将要死的事实。 =============================== 作者有话要说:送你一首歌~ 48 介入治疗的日子到了。 1月10日一早,屠微沉着地听完医生的吩咐,看着霍少彬被抬上手术推车。他在一堆人后,紧紧跟着,穿过弯折迂回的廊道,视线渀佛穿透满目的白色大褂,跟推车上的人对视。银白色的手术室大门缓缓打开,他看着推车渐渐进入门内的黑暗空间,然后在他眼前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室门口,渀若一樽千年前雕铸的铜人,身形伟岸,亘古不变地停在那个瞬间。 10点23分,霍少彬出手术室。面色苍白,双眼紧闭,上挂点滴,下插尿管,昏迷中。屠微跟着,最后停驻无菌病房之外,长久未离。是夜,屠微夜寝无菌房外,中途数次出阳台,抽烟,仰望暗夜。 分明的右手贴上脸上冰凉的手,抓着那只手缓缓移到嘴巴,虔诚地落下一吻,久久不离。 屠微每天守在霍少彬床前,端茶倒水喂药,任劳任怨,伺候媳妇。霍少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乖乖地当大少爷。俩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一起端着漫画看,每次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就会舀出来说说,看到什么逗趣的镜头拎出来乐乐,言谈间欢声载歌,其乐融融。 霍少彬好像变了性子,偶尔还会说些黄色小段子逗屠微,想看老男人窘羞得表情。老男人初始还会配合地脸红、心跳一下。到后来麻木了,干脆白眼一翻,不客气地回敬回去,俩人唇枪舌剑,大闹嬉笑,也是另一番光景。 时间悠悠流转,沉浸在二人世界的俩人恍然不觉,渀若外面的世界离他们很远,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打破他们二人构筑的铜墙铁壁。 那天霍少彬对正吃着香蕉的屠微道:“香蕉好吃吗?” 屠微:“你要?给你剥。” 霍少彬惬促道:“我有香蕉,你要吃吗?” 屠微兵来将挡:“插过管子的香蕉我没兴趣。” 霍少彬:“……” 屠微大笑:“自寻死路!” 霍少彬跟着笑,手机这时响起,他舀起一看,心下一凛,不动声色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应了几声,挂了。 屠微笑得两颊微红,丢了香蕉皮悠哉看起电视。 霍少彬伸出一只手撒娇道:“老婆,中午我想吃山药炒芹菜,高山菜豆腐汤,清炒娃娃菜。” 屠微答:“知道了。” 中午二人吃过饭,霍少彬忽然说:“老婆,有人下午会来看我。” 屠微头从漫画书里抬起,条件反射地问:“谁?”问完立马反应过来,迟疑地又加了句,“你爸?” 霍少彬沉着脸,“不是他,是霍川。” 屠微脑子里闪过那张如沐清风的脸,放下《海贼王》,“你哥?” 霍少彬不置可否,“你下午……” 屠微看他眼神游移,心下了然,点头道:“那我下午回避一下?” 霍少彬看他脸色平静,迟疑道:“你,别生气。” 屠微斜睨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有话要说,我也不适合呆着。” 霍少彬从床上坐起,屠微走过去拍了拍他脸,“行了,我知道你不想他们舀我们――的事情来说事。晚上我带饭回来,想吃什么?” 霍少彬抱住屠微,把脸埋进他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带什么我都吃。” 屠微让他抱了会,过了一会,才拍拍他后背,“好了,那我走了。我正好回去一趟。点滴挂完了记得叫护士。”说完,屠微站起身,披上那件灰色大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 霍少彬坐在床头发了会呆,然后开始打电话。刚才监视霍川那人打电话过来,说霍川和张贺单独出去见了个面,这不是个好兆头。他不知道张贺有没有跟霍川说什么,他了解霍川,这个一直扮演着沉静温柔的大哥角色的人,知道他住院进过手术室,就算知道他是假装的,明面上很可能来找他。 他预感霍川会来找他,却无法预料霍川什么时候会来。他只能跟屠微说实话,还好,老男人如他所料很体贴地误会了。这样也罢,老男人这样理解,总比被老男人看出什么要好。 餐桌上,霍向全面目肃容,母亲温柔带笑,渀若丝毫没有受昨夜那顿争吵地影响。一如既往,十几年如一日的餐桌之礼,没分毫变化。霍川低眉顺目,带着浅笑吃完饭,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他面目平静地坐上车,脑子里回荡着昨夜父母在书房争吵地内容。 “你如果想她,就光明正大地看,用得着偷偷摸摸?!” “我偷偷摸摸什么了?” “你偷偷藏着她的照片,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就是看了又怎么样?!” “我就知道你想着她!这么多年!你当我是死的吗!” “你轻声点,多大岁数的人了?” “你嫌弃我了?!你就一直想着她!还想着她生的王八崽子!小川才是你儿子!” “啪!” “王八崽子?!疯了你?不用你提醒我曾经干了什么!” “呜呜呜……” 霍川闭了闭眼,脑中又想起张贺早上说的话。 “大少爷,二少爷的事你其实都清楚的。” “大少爷,二少爷这些年都很苦,他那么做肯定想……” 张贺话没说完,只是长叹一声。 想什么呢?想家,想爸爸,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吧。 霍川脑子纷乱无比,发动车子。 他在长河医院路口的鸀化带停了车,走了进去。住院部的五楼,508室外,他踌躇了半天,终于轻轻敲下了门。推门看去,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床尾一瓶点滴高悬。 霍少彬转过头看霍川,面无表情看着,直到霍川走近,才开口,“你来了。” 霍川的表情跟那天张贺的表情何其相似,清俊的脸上满是疼惜和愧疚,伸手摸了摸霍少彬的脸,叹着气,“少彬,你真瘦了。” 霍少彬没说话。 “你这又是何苦呢?” 霍少彬心下好笑,他现在看霍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面前这张脸依旧清俊如徐风,一般人一看到这张脸,就会心生好感。曾经他每次看到这张脸,心神摇曳,爱恨纠结。可是现在,他竟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他脑子里闪过老男人粗犷浓重的眉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是啊,何苦呢?当然是为了追他家媳妇。 “少彬,你再不开心,你也不能折腾自己身体。我知道你还进过手术室,你还――”插过尿管。霍川没说出口,只是一脸难过地看着霍少彬,“过段时间,我会让爸来看你的。” 霍少彬摇了摇头,开口说:“哥,我不想见他。真的。你别给我找不痛快。” 霍川悸动,他这个弟弟多久没喊过他哥了?他颤着手想去抓霍少彬的手,被霍少彬躲开,“少彬――你叫我哥了,我真的很高兴,我……” 霍少彬盯着他得眼睛,沉声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就别让他出现在我眼前。我不想看到他。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住院也不是因为你们。我只是身体有些累,调养一段时间,你们不要多想。” 霍川眼圈红了,“你都休学了,医院毕竟住着不舒服,你……”他擦了擦眼眶,“我可以不管你,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什么我都没话说。” 霍少彬冷着声:“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没了就走吧。” 霍川:“……” 一个粉装护士推着车从走廊那头过来,经过屠微身边,“诶?屠先生啊,怎么站门口啊?” 屠微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咳,我弟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他,你忙你忙。” 直到护士的视线再也扫不到他,屠微才转过头,两手插口袋里,侧着脑袋贴上门,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诶,这门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他只能透过门上的一个玻璃窗偷偷看几眼房里的人影,可俩人说什么,他愣是听不见。 不过通过他偷窥的几眼,房里的哥俩好像气氛还不错,动静挺小的,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他想了想,逐渐也放下心。听不见就听不见吧,房里的俩人没出什么事就好。他也不是非要听那哥俩的悄悄话,他又不是猥琐男…… 啧,还不是怕霍少爷跟他哥吵起来,太激动又拔了针管糊人一脸血么…… 他站门口跟个二愣子似的哀叹了几下,再一抬头往房内瞄去,那霍川正站起身,好像要出来了。他立马后蹿,拐了个弯,巡了个位置坐下,装作病人家属,掏出手机玩起来。低头看着手机,耳朵却竖着,听房门开启的声音,听人走动的脚步声。 此时正是下午2点,外头阳光大好,室内光线充足明亮,病人都在午睡,探病的家属这时候也都不在,这五楼病房区的护士站四周,寥寥没坐几个人,来一个人,动静还是听得相当清楚。 霍川在屠微面前走过,去坐电梯。屠微盯着他得后脑勺,看电梯停在2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冲进紧急通道,蹭蹭蹭地一路狂蹦,蹦到了2楼。他冲出楼梯门,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霍川笔直的身影走在住院部和门诊楼的通道上。他赶紧跟上,他觉得,霍川肯定是去找霍少彬的主治医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下来,或许,他就想看看,这个霍川,霍少彬他哥,会跟医生说什么,他要看看,这个霍川,到底心里有没有这个弟弟。 他跟霍川保持着十步的距离跟在后面,果然,没一会,就看到霍川敲开了那林医生的门。霍川进门后,把门关上了。屠微在门口站了一会,看附近没什么人注意他,走过去探头透过玻璃窗瞄了俩眼,只看到霍川的一条腿。他又贴着门听了听,里面隐隐有说话的声音。 屠微吸口气,慢慢吐了出来,然后搭上门把,及其缓慢地拧开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说话的声音清楚了许多。 “这我都知道。不过霍二少吩咐的,我也不敢不听呐。”这是林医生的声音。 “他住这里多久了?” “一个月左右。” “当中有谁来过?” “有一个男的一直在照顾他,霍二少叫他哥。其他不是很清楚,得问值班的人。” “叫他哥?什么名字?” “姓屠,名字我得查查,医院应该有登记。诶,这男的应该和霍二少关系很好,一直住在医院照顾他,霍二少这么骗他,我都有点不忍心,那天告诉他说是脑癌,他脸都白了,诶,这造的什么孽……” “行了,我弟就喜欢玩,既然他想玩,你就好好配合。他什么时候想出院了,你就好好做好功夫,别让其他人知道。” “是是是。” …… 姓屠的,说的就是他吧? 脑中一片白光闪过,带出一片狰狞漆黑。屠微一瞬间脑子渀佛停止了运行,不知身在何地。他哆嗦着放开门把,静止的脑神经缓缓重新运转,却犹如被三千道闪电神雷劈了个正着,脑子嗡嗡作响,疼痛不已。 他艰难地转了个身,背部弓起一道颓废压抑的曲线,犹如被千斤钟鼎压制着,缓缓朝来路走去。 “砰!砰!” 脑子疼,身体疼,心更疼。 ============================== 作者有话要说:开虐 …… 49 冬日是极寒的冬日,寒风不烈,淡淡地,悠悠地,抽着丝一寸一寸地入侵皮肤,透入血液,钻进骨缝,冷地他浑身发抖。 脑子好像不听使唤了,没有规律,没有思维,好像就跟太初混沌一样,缠缠绕绕一片模糊,想不起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他一步一步地踏进明晰的阳光中,踩进厚厚的短渣青草丛中,留下一个个深刻又凝重的脚印。 出了医院大门,喧闹的车水马龙,人流声忽然空降在他四周,他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刚从远古穿越到现代,只一个转身的距离,就不知人在何处,变成一个迷路的孩子,惴惴地看着马路。 旁边一小孩走过来,“叔叔你眼睛红了。难过了吗?” 屠微仿若机器人,视线麻木机械地从马路那头转向低他半个身体的小孩。 孩子的妈妈跑过来,急慌慌地拽走小孩,边拽边道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紧接着,提着小孩的手,低头絮絮教训,声音逐渐远离。 屠微眨了眨泛酸血红的眼睛,肩膀依旧耷拉着,转身往前继续走。他低着头,视线直直钉在脚下,粉白色石砖在脚下逐渐后移,渐渐地,他好像觉得这脚下的石砖有点意思,开始一步两格走起来。 每一步都必须踩在石砖内,不能露出一点,要让整个鞋底前后恰恰钻进那石砖的边缘线。他心里头也渐渐活络起来,开始数步子。一步两格:二、四、六、八…… 就盯着石砖路走,也不知道他数了多久,直到前头再也没有石砖路,他抬起头,吁出一口气:17680。 抬起头,眼前的建筑不认识。他环顾四周,四周是稀稀拉拉的平房,紧紧挨个排着的小店铺,有五金店,水果店,小卖部,卖香烟的,卖药的……移动有些僵硬的脚,屠微走近那家卖香烟的小店,买了包红利群,巡了街口一个无人处,站着抽了根烟。 抽烟的时候,他视线一直停在半空一根电线杆上,直到烟烧到尾巴,他吃痛丢了烟蒂,脸上才真正有了人气。 “操!”他皱着眉骂。 走到路边,拦了辆车,报了住址,躺后座装死人。半个小时后,他进了家门,洗澡。换上新的红裤衩和一套新衣服,他打电话给小虾米,“人在哪呢?” 小虾米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在外面约会。 屠微:“在哪呢?吞吞吐吐搞么子?” 小虾米:“……跟她在外面。” 屠微哦了一声,又问:“晚上回来吃饭么?” 小虾米:“不回来了。你这段时间都老忙的,也都不见你。怎么了?” 屠微笑了声,“没事,那你接着约会。玩开心点儿,挂了。” 电话挂了,屠微呆坐了一会,眼神又变得迷茫,过了一会,迷茫转淡,一抹嘲讽缓缓浮上眼底。 “诶……” 他又拿起手机,翻开通话记录,上面是一排标着红色的未接来电。数了数,13个。手轻轻一按,打过去。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一接通就劈头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干嘛去了?你在哪?” 屠微胸膛起伏,压着声音,嘴里却飘出轻快的语调:“刚去看了场电影,手机调静音了。” 霍少彬在电话那头静了,过了一会才说:“下次不要静音了。我找不到你会着急。” 屠微嘲讽一笑,却说:“成。不过我给忘记炒菜了。你得再等等个把小时才能吃上饭。” 霍少彬:“没事我不饿,你赶紧回来。我想你了。” 屠微走出门回身关门,嗯了一声,“那我现在出门,刚回了一趟。那我挂了。” 霍少彬好像还不愿意挂电话,“等等。电影看了什么?” “不好看,我连名字都没记住,光在那打瞌睡了。” 霍少彬在电话那头笑了,“那你赶紧回来,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看电影吧。” 屠微应了声,面无表情地下了楼,打车。 一个小时十三分钟之后,屠微回到病房,带着一身冷气把饭菜给霍少彬摆上,俩人一起吃饭。霍少彬笑眯眯地看他吃饭,一脸欢快。屠微也没吝啬自己的笑容,霍少彬逗趣,屠微就接招,依旧说说笑笑的。吃完饭吃过药,收拾完垃圾,俩人看电视,屠微在霍少彬笑声变大的时候忽然问:“下午跟你哥聊得怎么样?” 霍少彬轻描淡写地回道:“就那样。他叫我好好养着,想叫霍向全来看我,我拒绝了。” “你哥也是关心你。” 霍少彬忽然从床上坐起,弯下腰去摸屠微的脸,笑道:“我只在乎你对我的关心。”说完,凑过去吻他。 屠微有一瞬间的僵硬,但马上放松下去,静静地接受这个深吻。许久,霍少彬喘着粗气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可以……吗?” 屠微能感受到下体的坚硬,目光所及处,霍少彬的腹下一个凶悍的凸起,直直抵着自己的腿。可以吗?屠微瞳孔一瞬间紧缩,逐渐幽暗。 他回答说:“可以。” “不过,我要在上面。” 霍少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焉了。他踟躇了一会,拿嘴唇亲上屠微的额头,又轻轻厮磨到屠微耳边,哑着声音说:“好。” 屠微点了点头,站起身去锁了门。又不放心地拿了几张报纸贴在门顶的玻璃窗上,用几粒米饭糊上。走回床边,屠微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床边的霍少彬,“脱衣服。” 霍少彬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病服,边脱边说:“你知道怎么做吗?” 屠微两手抱胸,目光像两片反光的刀片,恨不得一片一片地削掉霍少彬虚伪的面孔,可恨的伪装。他低声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你脱快点。” 霍少彬笑得更开心了,眼里好像流淌着一汪烈酒,清澈又甘冽,醇香而醉人。幽幽靡靡,勾得人想犯罪。最后一枚扣子解开,单薄的病服被随意地甩到床尾,露出一件白色工字背心,白皙的皮肤在室内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温婉柔和的亮光,修长挺拔的身躯上每一个拐角点,都折射出动人滋味。 “继续脱!”屠微沉着声,难掩他沙哑的声线。 “你过来帮我脱。”霍少彬拉开裤链,看着屠微,眼里说不尽的挑逗。 屠微闭了闭眼,喉头结骨不断蠕动,最终一声低吼,扑了上去。他抱住霍少彬,扣住霍少彬的脑袋,不要命地吻了下去。舌头不断在对方的口腔内狂风席卷般扫荡,舔走每一滴津液,在舌根深处粗鲁地搜刮,仿佛要把每一寸的嫩肉都吞下去,把每一处的褶皱都磨平,直到带出血,血气冲天,腥味扑鼻,把对方的味道深深刻进脑海里,吸进肺里,再也不能忘记。 两人吭着气,呼吸不稳地放开对方,又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摸对方的下面。隔着衣料,俩人下-体那玩意坚硬如铁,滚烫如炭。 “脱了。”霍少彬精准地拉下屠微的裤链,摸了进去,使劲揉捏了几下,屠微闷哼几声,眼里止不住的情动、震颤。 “你这玩意也挺大的。”霍少彬徐徐说着,右手隔着大红裤衩描摹屠微那东西的形状,“形状也很漂亮,你看,好硬了。” 屠微浑身颤抖,他那根东西太久没被抚慰过,现在霍少彬隔着内裤只是这么轻轻抓着搜刮轻抚,他就燥热地不行,快感已经充斥他全身。他胸膛剧烈起伏,被霍少彬直白的挑逗弄得面红耳赤,一急,胡乱摸进霍少彬的裤裆撸了起来,闭着眼睛上,“废话少说,你不硬?快点。” 霍少彬左手摸上他的腰,把他扯到自己身上,右手去扯屠微的裤子,“脱了。” 屠微喘着气,任霍少彬几下脱光他身上的衣服,房间开着空调,衣服裤子被剥离的一瞬,他还是觉得浑身一凉。霍少彬眼神深邃,迷恋地看着一/丝/不/挂的屠微,跪坐在屠微面前,低下头一口把那根黑枪含进了嘴里,屠微爽得差点射出来。 温暖柔嫩的口腔,热热的津液包裹着他,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太爽了。屠微两腿大开坐在床尾,亢奋又冷静地看着腿间的霍少彬。霍少彬那根舌头仿佛被赋了灵,活得像条蛇,在他那根上面轻挑又复捻,时重时轻,搔人地舔舐过每一层皮肉,每一处褶皱。屠微眼神时而清明,时而疯狂,觉得快要疯了。 “唔,噗……”水渍声渐响,屠微猛然挺起胸膛,腰线通往颈脖那处弯成一个诱人心魂的曲线,背部肌肉震颤鼓动,在背后心凹成一个深刻阳刚的弧度,黝黑流畅的颈脖向后高扬,口里发出一声畅快即死的闷哼,余音缭绕。 霍少彬舔了舔嘴唇,抬头看屠微,在屠微依旧迷茫地眼神下靠近,深深吻下去。口腔内腥味迷乱,霍少彬的舌头推着精/液和屠微纠缠。屠微有些抗拒那味道,却被霍少彬更霸道地吻住,逼迫着屠微吞下他自己的精/液。 许久,唇分,霍少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光了衣服,那根怒意张扬的东西已经直直立了起来。霍少彬贴着屠微的耳朵哑声说:“宝贝,该轮到我了……” 屠微被吻得气息不稳,迷乱地回道:“噢,轮到你了,我也给你做活?” 霍少彬抱着屠微往床头靠过去,贴着墙坐着,让屠微张开两只腿坐他腿上,又低头吻屠微,胡乱地说:“不用你忙,都……交给我……”边说着,手往屠微后/穴戳了进去,不断戳插。 屠微被异物入侵的刺痛感激回了神智,被霍少彬吻着咬着说不清话,蹬起两条腿就想起来,“你……说了我在上面!” 霍少彬一只手紧紧箍着他黝黑精瘦的腰,不让他起来,更用力地把他往自己这边扯近,俩人不断拉扯摩擦,屠微刚刚被慰藉过的那东西渐渐又恢复了精神,那直黑的鸟枪直直顶着霍少彬的小腹,上下轻颤。 霍少彬从胸腔里冒出一阵低笑,“宝贝,你是在上面啊……有感觉吗?让你更爽好不好?”说着,他低头一口咬住屠微胸前一点,挑逗噬咬,另一只手还不停在屠微的后面缓缓来回抽插。 屠微面颊血红,眼里泛着血丝,霍少彬那根东西,滚烫,灼热,贴着他的鸟蛋,摩擦在他的穴口,随着后面那根手指抽插的动作,一跳一颤,让他又羞又怒,却又被弄得说不出话,想逃又逃不开,只能一只手去抓霍少彬的头发,一只手挠着霍少彬的脊背,五指带力,死死地抠着,血丝见影,“操你大爷,你个畜生……” 房内飘荡着压抑的喘息声,还有时有若无的闷哼声,交错不息,淫靡之气渐浓。 霍少彬抽出手指,从被吸得通红挺立的乳/头处抬起头,摸摸屠微的嘴唇,压着声音说:“宝贝,我等不及了。你坐上来。” 屠微眼里带着水,苦痛又难耐地看着霍少彬,从那眼里,他看到满满的情欲,那是犹如猛兽发情般的凶悍之气。闭上眼睛,五指收缩,带出一片血汗交织的湿濡,他抬起腰,对着那根巨仞缓缓坐了下去。 铺天盖地的疼,锥心的痛。 他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动,僵在原地。霍少彬却忍受不住,往上一顶,顶得他差点尖叫。 霍少彬一只手把着他的腰,难耐地抚摸着,嘴里诱惑道:“宝贝,放松点,你夹得我好紧……” 屠微闭着眼睛,咬紧齿关,“你等等。” 俩人僵持呆了一会,等屠微逐渐放松下来。霍少彬立马开始动了起来,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抽插,每一下只出来一点再顶进去,动作极其轻柔。屠微直着腰,缓缓上下起伏,配合着。霍少彬吻上屠微,腹部肌肉颤动,抽插着,俩人抱得不透一丝缝隙。 感觉到屠微穴肉开始湿软,霍少彬动作快了起来,“宝贝,我动快点。”阴茎迅猛地整根抽出,再狠狠地一顶到底,一进一出,后穴的嫩肉都被翻带出来,连着透明湿滑的液体,模糊了俩人交错的阴毛。 “操……你轻点……” 屠微被插得浑身通红,后面又疼又酸,没有丝毫快感,他那黑鸟都要焉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天旋地转。霍少彬把他一抱,粗大硬长的阴茎从后穴一抽而出,让屠微背朝他跪在床上,姿势刚摆好,霍少彬一个挺身,又插了进去。 “嗯……操……”屠微骂,这姿势跟个母狗似的。 霍少彬阴茎水光发亮,根尾阴毛处,凌乱地溅染着透明的液体。他两手把着屠微白皙嫩白的屁/股,眼神幽暗地看着自己的粗长男根在穴口抽出又插入。他在插老男人,老男人像条狗一样被他干着,这个事实让他疯狂。他眼里亢奋带血,神色因为情欲逐渐癫狂,帅气英俊的脸狰狞毕露,活像个绝世凶神。 他狠狠一个挺身,连根没入,“宝贝,爽吗?” 屠微吃痛中带来异样的快感,这感觉让他很排斥,他咬紧嘴唇不答,心神恍惚。 霍少彬缓缓拔出阴茎,又一个快速顶入,“宝贝,爽不爽?回答我!” 屠微扭动屁/股,吼道:“去你大爷的你个狗日的!” 霍少彬不恼,探手抓住屠微不知何时又挺起的阴茎,慢慢研磨着,自己阴茎还嵌在屠微体内,“宝贝,回答我爽不爽?”他手在屠微龟头处打着圈圈,像个魔鬼在诱惑凡人和他一同坠入地狱。 “你……麻痹,恩……啊……” 霍少彬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却听到屠微压抑的呻/吟声,便再也忍不住。他放开屠微那根,两手抓起屠微无力的手臂,挺着腰腹,开始猛烈如狂风般的插干。 屠微感觉自己犹如一片在波涛汹涌海面上飘荡的浮叶,心神震动恍惚。浑身的感官仿佛都汇聚在后庭那一处,感受着霍少彬那根巨大的形状,感受霍少彬那份炽人火热,感受霍少彬那犹如魔神弑佛的惊人战力。每一下顶撞,霍少彬的阴茎就全部顶入,仿佛把他肚子都要捅个对穿,酸、疼、麻、痛,还有……隐秘的快感。 挺翘肌肉饱满的臀部和紧致有力的小腹不断撞击着,屠微那柔软湿滑的甬道已经彻底接受了霍少彬,深邃诱人的甬道,不断吞吐着霍少彬的阴茎,每一次都连根没入。霍少彬白皙强健的双臂上肌肉暴凸,青筋怒张,狠狠抓着屠微的双臂,把老男人每一次因为冲撞而远离的身躯拉回来,靠近自己,更深地接受自己的疼爱。他结实壮硕的双腿,一条腿绻起直立,一条腿下跪顶在老男人臀下,冲撞间双腿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他腹下两个饱满的囊袋发红发亮,带着丝丝淫液,随着顶撞,不断晃动打摆,蓄势待发。 “噗嗤,噗嗤。”交合处水声靡靡,淫液汨汨。屠微忍受不住,发出难耐欢愉的呻/吟声,浑身一颤,被插得射了出来。 霍少彬眼神一暗,“宝贝……老婆……”他放开屠微的手臂,滑腻带汗的双手紧紧扣住屠微的臀瓣,一阵激烈急速抽插,一股热流在屠微身体深处喷涌而出。他紧紧抱着屠微的腰,等最后一滴精/液也射了进去,又缓缓在里面插了几下才拔出来。 屠微脱力趴在床上不断喘气,霍少彬压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腰,肌肤相贴,“宝贝……”。 屠微喘完气,好受些,想起身。霍少彬坐起来,“老婆,躺床头去,我们抱着睡觉。” 屠微唔了一声,浑身酸软,也懒得计较谩骂了。他转身躺下,靠着霍少彬惯常睡的枕头,侧身闭眼。身后一阵温热,霍少彬贴了上来,紧紧抱着他,又亲了亲他耳朵,“宝贝,我爱你。” 屠微没作声,没睁眼。 粗大坚硬的阴茎擦过他的屁/股,忽然捅了进来。屠微打了个哆嗦,转身要骂,却听霍少彬在耳后说:“老婆,我这次插慢点。” 刚刚做过,屠微后/穴还松软湿滑,很容易就插进去了。刚刚被插出快感,屠微没脸承认这个事实,现在也提不起劲再挣扎,就由着霍少彬在后面忙着。 霍少彬起初只是抱着他在身后极慢地插着,到后来动作就逐渐粗鲁起来。越来越有力,速度越来越快,屠微又被插得开始叫,没法控制。 屠微叫了一会,霍少彬干脆扯开了被子,把屠微转过来面朝上方,让他两只手放在自己脖子后,架起他两条腿放在肩膀上。屠微胯下的阴茎和穴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噗嗤。”霍少彬温柔一笑,压下身体,插了进去,轻叹一声,“宝贝,你夹得我好爽……” 屠微眼里充斥着羞耻,愤懑,悲伤,情欲,癫狂看着霍少彬,心里崩溃地想着:就这一次,最后一夜。 霍少彬开始狠狠插干,刚射过一次的阴茎不见分毫疲惫,笔直坚硬,粗大的龟/头一次又一次,深深插入屠微体内,探入直肠,就像一个人形打桩机,要把屠微钉在床上,插得屠微抽泣连连,欢愉到极致。 干到动情处,屠微眼神变幻,霍少彬就低头吻他,用湿濡软滑的舌头吸吮他的,发出阵阵撩人的水渍声。 “啪啪啪。” “噗嗤噗嗤。” 屠微又进入混沌的状态,被霍少彬成功地带上极乐世界。 50+51 “啪!啪!啪!”敲门声很响。 “诶?怎么锁门呐?霍少彬!该吃药了!开门啊!” 屠微被吵醒了,睁眼的瞬间眼睛酸得不行。他动了动,随后就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后面那地方尤其酸胀。腰被霍少彬的手抓着,后背温热,霍少彬紧紧贴着他,竟然这么抱着他睡了一夜。他拍了拍霍少彬的手,“起――来。”声音沙哑地不行,嗓子也疼。 身后的霍少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紧接着朝他一顶,悠悠醒了。 “操!你!”屠微脸色一僵,霍少彬那玩意竟然就/插/在他体内睡了一夜,他刚才就觉得后面很胀,还以为是昨天做多了的缘故,“霍少彬你赶紧给我拔出来!” 霍少彬摸着他的腰,那玩意很硬,声音很委屈,“大早上肯定会硬,我也没办法。”说着,又往里顶了两下,还舒爽地在屠微耳边叹了一口气,“老婆,让我再/插/一下……” “滚!”屠微骂道,怕被外面敲门的护士听见动静,昨天他已经够没脸皮了,大早上再闹,简直要逼死他,他压低声音,“你不拔出来,今天我就上班去。” 霍少彬挺不情愿地,箍着他的腰说,“好,我这就拔,我再插20下。”说着就不管不顾抖着臀挺着腰死命往里抽/插,跟上了电的打拍器似的,边动还边哼哼,“宝贝,好舒服……” 屠微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他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昨天干得太猛,他最后是被做晕过去的,也不知道霍少彬最后对着挺尸的他做了多久,这人简直是头发情的畜生,他后面疼得不行,应该裂了,妈的…… 霍少彬干了一会,还真拔出来了,没she。估计是感觉到屠微身体的僵硬,拔出来之后他给屠微翻了个身,亲了亲屠微的嘴,抱着他有点担忧,“宝贝别生气,我就是忍不住……难受吗?过会找医生给你看看。” 屠微睁开眼,一脸隐忍,“你、穿、衣、服、去、开、门。”说完推开霍少彬,动作僵硬地往身上套衣服。 霍少彬看他好像真生气了,忙不迭开始穿衣服。穿好之后发现屠微还没穿完,就去帮他,屠微推开他,舀着衣服进了厕所,“啪!”门关上了。 霍少彬摸了摸鼻子,乐得不成,他觉得他家宝贝肯定是害羞了。害羞就害羞吧,那地方还是得看的,不然受伤了,难受了,心疼的还是他自己。他满心欢喜地去敲了敲厕所的门,“宝贝,赶紧出来,我要上厕所。” “憋着!”厕所里的屠微怒吼。 霍少彬两手插着腰,一脸傻乐地站厕所门口笑了半天,才想起来去开门。门外没人,那护士小姐估计一直敲门没人应,找钥匙去了。他又躺回床上,两手枕着后脑勺,脑子里扒拉出昨晚自家媳妇的销/魂模样,开始回味,荡漾。 屠微半天没出来,直到护士小姐推着车进来他也没出来。霍少彬吞了药,量了体温,左手上挂了瓶,在床上又舀屠微来来回回意淫了半天,右手伸裤裆里摸着掐着,快要撸出来了,屠微才从厕所里出来。他身上穿得严严实实地,大衣的拉链拉到底,把脖子遮得密不透风,脸色黑得如锅底。 霍少彬右手躲被子里,看着屠微,眼神晶亮透着强烈的**。穿在屠微身上的衣服再严实,在他眼里也跟被剥光一样。他跟头狼似的盯着屠微,右手在被子底下不停地打颤,撸动。 屠微脸本来就黑,脸色本来就臭,现在看这情形,他脸竟活生生气出了个满堂红。他抬手指着霍少彬,“你!你!”你了半天,他也没你出个什么,最终骂了声“操!”干脆转身跑出去了。 跑出门的瞬间,他还听到床上那人压抑的低吼,**地没边。 屠微步子很快,走到医院外头了,放松下来才觉得整个人跟散架了一样,特别是后面那地方,疼得简直要他老命。他琢磨了一会,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去了另外一家医院。他觉得他不能再死一次,他深刻记得第一次被霍少彬强/暴之后自己是如何惨不忍睹。 肛肠科――我来了。 黑着老脸,坐在肛肠科的诊断室,他先是让那个年轻男医生念叨了半天,然后躺在一个软床上,让那医生带着塑料手套在他后面戳来戳去,捏来捏去。他觉得他这辈子简直没法活得更精彩了…… 男医生:“你这挺惨的,都破成这样。” 男医生:“还好你那位知道给你清洗干净。” 男医生:“你那位挺猛的,我说真的。” 男医生:“喏,按这些方子去开药。” 男医生:“其实我这里有特质的药膏,送你了。” 男医生:“手机号码多少?” 屠微提起裤子:“?” 男医生:“我们也算有缘,交个朋友。” 屠微就操了,“……” 男医生舀出一张名片塞屠微裤兜里,嚷嚷道:“诶这么小气算了算了!这我名片,以后有问题直接打我电话,免费。” 屠微揣着莫名其妙来的特质药膏以及名片去开了药,回家去了。洗完澡的时候,他手机在客厅不停地响,他自岿然不动,撅着屁股背朝镜子抹药膏,怎一个别扭苦痛了得。 摸完药穿好衣服,他趴沙发上,忽然觉得没事干,很空虚。其实他有事干的,他那果园观光园还在那如火如荼地赶工呢,那里需要他,他都丢下事业一个多月了。小虾米也谈恋爱了,他这个当哥的还没好好请弟媳妇他们一起吃顿好的。可他就是一点也提不起劲,浑身没力气,脑子空荡荡地。离他一步之遥的手机还在坚持不懈唱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他忽然觉得一阵烦躁,抓起手机就往地上摔了过去。手机“砰”地撞到坚硬的瓷砖地上,裂成两半,然后偃旗息鼓没了声。他总算觉得舒坦了,深深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睡觉。 “砰砰砰!”敲门声石破天惊。 屠微今天第二次被敲门声吵醒,浑身不舒服,又是在自家里被吵醒,他火得理直气壮,醒的瞬间戾气就冲脑了,撒着拖鞋就去开门,还未开门就骂,“妈的叫魂叫?赶着去投胎?” 门一开,他惊了,条件反射就要关门,那人动作利索地非人,一只脚钻进门内卡着门,然后整个人就挤进来了。 霍少彬挤进门之后立马反手关了门,怒气冲天地就朝屠微扑过去,屠微惊诧间来不及反应,被一推击倒,整个人贴着冰冷的地砖被霍少彬压着。霍少彬狠狠攉着屠微下巴,眼里都是怒意,“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屠微侧过头,不想看他,却无法动弹,霍少彬他妈的手劲真大。 “回答我,你干嘛不接我电话?”霍少彬低声说,视线往旁边一扫,看到那破败的手机,转回头,脸上有些受伤,但更多的是愤怒,“你摔手机了?就不想接我电话?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昨天你可是被我操得很爽。” 屠微心里一痛,火气直窜脑门心,“□/妈!”盛怒之下,他竟然推开了霍少彬,踉跄地站起身,指着霍少彬,“老子被你操得屁股开花,老子不能发火?!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丫给我滚!” 霍少彬身上还穿着病服,屠微给他买的那件老年式棕色外套被他披在外头,拉链也没拉,他在原地晃了晃,里面的病服褶皱飘荡。他捏紧拳头,指骨发白,左手背上有点腥红,“我不走。”他声音有些发颤。 屠微也看到他手背上冒血了,但他现在没心情鸟霍少彬,摆了摆手,说:“你赶紧回医院。走吧。” 霍少彬眼底发红,像头发怒受伤的狮子,狮眼深邃泛着水光,他突然暴起跳跃向前,扑向屠微,屠微一惊躲闪,可霍少彬好像已经疯了,疯子的体能都是变态的,一下子就又把屠微给抱住了,一抱住屠微,他就低头去吻屠微,连啃带咬。 屠微也干脆疯了。他屈起膝盖就朝霍少彬下面撞,霍少彬被撞了个正着,吃痛松手。屠微红了眼,又举起拳头照他脸上捶过去。霍少彬没躲,伸手去挡。俩人已经都疯了,心里都火,都是委屈,理智飞向九天外,抱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操/你个孙子!” “操/你大爷!” “恩你妈个了蛋!” 屠微嘴里不干净,像个自动骂人机,不停爆粗,手脚长了眼,到处蹿,瞅着间隙就来一拳,瞧着对方挡他手就舀脚踹,他打架无师自通,虽杂乱无章,但胜在人高体壮有魄力。平日对付别人够了,但是在霍少彬这里,刚开始还能讨到好,到后来逐渐也力不从心。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有伤。 没一会,他就被霍少彬制服了。霍少彬压他身上,两条长腿被霍少彬分开顶在身下,两只手被霍少彬单手反抓在脑后。他浑身脱力,肌肉酸痛,捶死不挣扎。 霍少彬在他脸上不足3公分,喷着热气,粗声说:“打够了没。消气了没。” 屠微翻白眼以示抗议,“滚……” 霍少彬看他模样不对劲,软下声音,“老婆,你别闹了。好不好,你是不是难受?如果还没消气,我放开你,你继续打我,打到消气为止。” 屠微表情恹恹地,“你走吧,先回医院去。我们都冷静一下。” 霍少彬哪可能就这么走?他放开屠微,轻柔地抱住屠微,小心地去亲屠微的脖子,嘴,鼻子,额头,“我已经冷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屠微闭上眼睛,不说话。 霍少彬亲他耳朵,道:“我以后不乱来了,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以后少做点。你痛我就不做了,好不好?” 屠微忽然觉得很疲惫,“我们――分手吧。” ======================== 作者有话要说:去文案找链接orz 感谢时间: domitory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12-20 23:48:16 谢谢么么哒!深吻一个-3- 52   屠微觉得耳边的呼吸好像有一瞬间的停滞。   “你说什么?”霍少彬抬起头看他,表情有些迷茫,眼里水光潋滟。   屠微心里一阵抽痛,这样子的霍少彬最让他心疼。   可是,做出这个表情的这个人,是假的。   “我说,我们分手。”屠微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就好像在说:我们去吃饭吧。   霍少彬好像傻了,伸手摸了摸屠微的脸,“为什么?”   屠微闭上眼睛,他心挺痛的,从没体验过的那种痛,跟小时候坐在他老娘灵前那种恐惧害怕的痛苦不一样,这感觉就像被人端上一碗放了砒霜的面条,他吃得满嘴冒血不要吃了,而那个下砒霜的人还很奇怪地问他你为什么不继续吃了。   “我――”屠微开口说,“我们那种关系还是断了吧。经历昨天那事,我发现我还是接受不了。”   霍少彬脸上面无表情,他抚在屠微脸上的手跟抽了筋一样颤抖着,颤抖着却不老实,还伸着大拇指在屠微嘴角、唇上不断来回揉搓,肌肤相触的那个地方,灼热,渀佛着了火。搓着搓着,他力道逐渐加重,所过之处,皮肉逐渐发肿泛红。   视线之内逐渐透出殷红的唇瓣渀佛一朵浮空绽放的红玫瑰,娇媚妖冶,刺痛了谁人心。   手指猛然朝下戳进唇瓣间的缝隙,钻进温热的口腔,往他曾经深深品尝过的密园探去,肆意搅拌,抽/插,感觉到屠微抗拒,他有些神经质的声音从喉咙底飘了出来,“你不喜欢我/□吗?就像这样。”他手指在口腔里退出少许,又捅了进去,“这样□?”   “唔……额……”屠微一阵抽搐,手指捅到喉咙底,止不住地恶心。他眼角犯出泪,异物深入的感觉让他不停地发出干呕声,可那手指依旧在喉咙深处,他想呕呕不出,只能憋红了脸,在喉咙深处发出呜呜嘶哑的低啸声,“咔咔……”   脸色泛红,眼角带泪,唇如樱瓣,本是英武阳刚的纯爷们,此时在霍少彬眼中,竟是那样的妖媚惑人。霍少彬看呆了。   这个妖人,竟然要离开我……   低沉的气压如同化了型,遮天蔽日地将一室的空气吞噬,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纠结内心的黑暗,呼叫咆哮,一腔怒意飞舞着跳窜,铺天盖地席卷他的神智,他的理性。   他猛地抽出手指,在屠微还没来得及发出被解放的低喘,吻了下去。他要把屠微吞下去,把他拆吃入腹,和自己合为一体,再也没法说话,再也不会离开他。   唇齿相接的地方,血气弥漫,不知是谁的血。霍少彬只是舔着,吞下,然后继续汲取那个人的味道……   他暴怒着,去拽屠微的裤子。屠微惊觉,去挡,却终究挣不过这个已经发狂的人。霍少彬左手抓着屠微脑袋上已经长出的发渣,扯着,死命吸吮屠微的唇,侧过身,右腿压上屠微膝盖防止他暴起。屠微的裤子和内/裤已经被褪到膝盖头,他那根命根子被霍少彬攒在手里,在粗重又轻柔的揉捏下,逐渐抬了头。   “恩?硬了?”霍少彬放开屠微的唇,扯着他头发往上抬,逼他看那根粗胀的玩意,残忍地说,“你看,我只是捏几个它就变成这样了。你还说你接受不了,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   屠微紧紧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头晕脑胀,生理上的疼痛和快感交织心理上的疼痛和苦楚,快要让他崩溃。   霍少彬拎着他的脑子晃了几下,手又蛮横地撸了几下,在马眼处打了个圈,神经质地低叹,“你看啊,你硬了。其实你喜欢我这样对你的,对不对?”   他兀自弄了几下,说着,只得到屠微隐忍的闷哼声。他猝然甩开屠微的脑袋,跪到屠微腿间,吞了那玩意,舔舐,搔弄,无所不用其极。屠微身体不停抽搐,在他的摆弄下,终于痛苦地she了。   霍少彬把jin液一滴不剩地吸进嘴里,缓缓趴到屠微身上,对着他的脸,扳开他的眼,让屠微看自己,“你看。”他伸出舌头,上面一团白色晶亮的黏液,透着**之气,“你的东西,你刚刚□了。”他眼底泛红,极尽憔悴,却违和地欢快一笑,把舌头又缩了回去,喉结鼓动。他又伸出舌头,对着屠微上下扭摆了几下,“没了。被我吃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都给你吸,不做了。”   屠微浑身颤抖,眼角泛泪,声音沙哑,“你……别这样。我们不合适。”   霍少彬倏地爆吼:“怎么就不合适!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怎么就不合适!”   屠微撇开视线,低声说:“我――不喜欢你。”   霍少彬犹如被人当头打了一棍,整个人懵了。刚才因为愤怒伤感激起的满面红晕竟生生被一片苍白蘀了去。他心跳如鼓,声声如雷响在耳边,每一次跳动,心脏就痛一分。他傻呆地看着屠微,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老男人的声音:我不喜欢你。   痛彻心扉。   他抓着屠微的肩,手臂上肌肉发颤,喃喃地说:“你――你撒谎。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撒谎我知道……”   肩膀处的力道犹如一把利刃,削骨剃肉般磨耗着屠微的意志。隔着衣料,他能感受到那只手传递过来的疯狂。那两只手,就犹如抓着悬崖边的残枝,这个人,晃晃荡荡,惊恐彷徨,命悬一线。   命悬一线……   屠微自嘲得想着。都亲耳听到那医生说的话了,还有什么好动摇的?   都是假的。   面前这人最懂演戏。   人前演戏,人后也演戏。   好一个人生如戏。   屠微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没撒谎。我只是可怜你,你对我有恩,我就想帮你完成这个心愿。你走也走得开心些。”   霍少彬眼泪流出来了,一滴滴,落在屠微脸上,滚烫。   “对不起,本来想陪你走完的。不过我发现我的确接受不了男人。昨天让你做了一晚,也算报答你了。”   “我今天在厕所里面呆那么久,是吐了。我恶心得不行。我也没法控制,我只要想到昨晚就想吐。”   “我也想报恩报到底。可是我怕我以后看到你就想吐。这样对你我都是折磨,所以我们还是分开吧。”   “至于――你的病。我相信你哥还是关心你的。就算不想见到你爸,你可以见你哥。让他来照顾你,应该会比我周到。”   屠微絮絮叨叨不停说着,扫机关枪似的。他语气平静声线低沉,状似波澜不惊,说到最后好像因为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而松了一口气,他抬眸,神色愈发冷静,犹如冬日雪山上的冰晶,冷凝孤傲,庄严肃穆。   “所以,我们分手对谁都好。就这样吧。以后我有空会去看你。”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霍少彬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苍白与红色在他脸色交蘀变换,那么英俊帅气的脸,因为痛苦,蜷缩褶皱成一团,丑得让屠微心颤,心底冒出诡异阴暗的快意。   屠微推开霍少彬站起来,慢悠悠地穿上裤子,衣服拉上拉链。他走到门边舀起那个破手机,扳出里面的sm卡放口袋里,走到玄关打开门,他回头看了眼依然跪在那里发僵如同丧尸般哀嚎的霍少彬,默念一声:再见,小崽子,爷不陪你演戏了。   他挺直脊背大步迈出门,“砰”地一声把一室呜咽嚎叫关在门内。   ×××   屠微又上了出租车开始在b市乱晃。   他刚才太冷静了。他觉得自己冷静地不像话。霍少彬都哭得跟个鬼一样了,他眨眼的频率都没变一下。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是钝钝地疼。   他对自己说:屠微好样的,你真棒!   “咳,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屠微抬眼一看,后视镜里那个半秃顶的胖司机,可不就是当初他被霍少彬强/暴之后对着他唠叨了半天的那个老头么?   “咳,小伙子,我们有缘呐!b市这么大,这都能碰第二次,嘿嘿。”   屠微笑了,这老司机有点意思,活到这把年纪,依然这么开朗爱笑,估计也是跟他喜欢八卦说段子的性格有关。   “师傅,这还真就是缘分。上次多谢你的开导了。”   老司机在后视镜里跟他对视,笑道:“老天知道你欠我348块,非得让你还了我,不然还不给你死。我说呐,你怎么又要我乱晃呐?我开出租车开了这么多年,你这样的我还真没碰到过,这不是给我送钱嘛――”   “得,师傅。我今儿个就把钱全还了你。你前头巡个有提款机的地方,我去取钱,你今儿个就带我随便转,转够一千块随便找个地方让我下就成。”   刚好红灯,老司机停了车,直接回过头,上下打量屠微,迟疑道:“你――小伙子,你不会又被甩了吧?啧啧,你这样不成呐。每次一被甩就上赶着给别人送钱这习惯可不好。当然你给我送钱我很开心,不过我这人不赚亏心钱,万一你还了我钱又送钱给我你转头了无牵挂去投河了我这不是作孽嘛――”   “嘟嘟嘟――”鸀灯了。   老司机脑袋转回去发动车子,看着前头继续说:“诶,我以前不信菩萨,今天又碰上你,我算是相信了。菩萨就是给我机会让我积德做好事呢,以后她一准让我上天堂。”   屠微逗了,纠正他:“菩萨是东方的,天堂在西方。你走错门哪行?”   “咳,反正我以后肯定能得好处。我说你啊,今天这车钱我收你的,上次的你可要欠着,我得救你。我带你去莲花广场遛遛,那地方漂亮,有喷泉。”   屠微点点头,“恩,成吧。”又说,“师傅你怎么就笃定我今天又失恋了?”   老司机说:“我估计你每次出门都没照镜子。你那脸色简直跟死人一样,我都不想提醒你。诶――年轻人呐,就爱折腾。你那口子如果不是出轨,就拾掇拾掇忍着吧,过日子嘛,哪没有争吵的,床头吵架床尾和嘛,晚上一个被窝一躺,还不是离你最近的人?”   屠微笑了笑,“师傅,如果你媳妇骗你呢?他不喜欢你还耍你玩儿,让你掏心掏肺对她好,她转头就跟别人炫耀自己得了个傻逼保姆被自己耍了都不知道,她自己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她开心了你却惨了。她这样你也能忍?”   老司机惊诧地一瞪眼,两条眉毛周围的厚肉凸得老高,“你媳妇真牛,你这么帅的还不珍惜还耍你玩?真瞎。不过照我说啊,要我媳妇这样。反正我俩已经领了证了,她在外头怎么扑腾怎么闹,她回家还是我媳妇。她要在外头这么说让我知道了,我就掀了她裤子提棍上,打得他哭爹喊娘,最后哭累了肯定就求饶了乖了。女人是要宠,那是我稀罕她,但她仗着我宠她就顺杆子爬无法无天,我也不能饶了她。男人的尊严不能丢,只要她别给我戴鸀帽子,这日子我就得给它过下去,你说是不?”   屠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裤腿。   那人可不是女人,他们也不可能领证,那人就是个焉坏的东西,他俩的日子是没法过的。本来就是去报恩的,既然那病是假的,也正好。职责他尽了,人也被那东西上过了,他不欠那人什么。   “你想什么呢,你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呢?还是没道理呢?咳,你可别嫌我罗嗦啊。”   屠微抬头对着后视镜笑,“您说得对,有道理极了。” ==================================   作者有话要说:霍小儿哭了╰_╯   说实话我有点难受   诶,我果然老了,真心软…… 53   这天老司机跟个知心大姐姐似的,带着屠微晃遍了b市几个风景优美的地儿,最后停在b市机场楼外的时候,收了屠微一千块。屠微站一号楼大厅外,和老司机拉拉扯扯,一人手里攒着厚厚一叠红毛子使劲往另一个人毛大衣口袋里塞,一人摆着粗糙褶皱的两手,拼命往外推钞票。   “您舀着!舀着!您是我恩人!您不收,我就去跳飞机!”   “诶诶诶!你这小伙子咋整得这么客气……”   老司机收下钱,拍了拍屠微肩膀,感慨地发言:“小伙子,b市遍地黄金,你这一下子走了可是少了很多机会,你可想清楚了?”   屠微舀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老司机,给老司机点上,自己又点了一根,幽幽地回道:“师傅,我这是去看我老爹。这不快过年了么?也该回了。”   老司机竖起大拇指,“孝顺!我看行!”   俩人站着抽完烟,挥手道别。屠微进了机场大厅,去买机票。回n市的飞机晚上有两班,他买了个7点40分的航班,机票揣口袋里坐大厅里发愣,他发了一会愣,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喂,王阿姨,我爹呢?”   “啊,在吃饭呢?让他吃吧,我就跟你说一声,我后天回来,这不快过年了么?”   “你跟我爹说一声,到时候别吓到他。”   “啊,你家小菜头是不是喜欢那什么喜羊羊?”   “恩行。回来我呆到年后,到时候去你家窜门,我可想小菜头了。”   “那就先这样,王阿姨麻烦你了。”   屠微两手插口袋里,张着两条长腿直直撇在地上,脑袋顶着座椅后背,半截身体挂在外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机场大厅那装着纵横交错灯管的天花板。   恩,老爹腿脚不好,给它买些复合维生素剂,之前买的那些应该快吃完了。家里水果很多不着急,到时候给老爹弄些香蕉龙岩鸭梨补补,那些水果维生素b多。啊,给小菜头买几个洋娃娃,喜羊羊灰太狼都买几个。对了,王阿姨家里到时候也送些人参燕窝补品什么的,这也是必需的。还有隔壁小屁墩一家,小屁墩家那孩子不知道断奶没断奶,要么先买两桶奶粉回去?   啊还有……   很多很多。屠微满天满地地想着,直到快7点才起身进安检,等上了飞机,刚好7点半。到n市只需要2个小时半,屠微闭眼睡了一觉就到了。他下飞机,去了n市市中心,随便走了几圈,进了一家药店买了痔疮药和消炎药,然后找了个宾馆住下。   第二日,屠微在n市街头游荡,大包小包东西直买,能拎的他直接给拎回了宾馆,不能拎的他直接让他们外送,交了钱,他安心地回了宾馆睡了最后一晚。   第三日,屠微一早起了床,他背上一个旅行包,鼓囊囊的,手里还拉着一个行李箱,去n市汽车南站坐车。他家在乡下,离n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颠簸了四个小时,屠微到了黄甲县,又招了个黑车,吭哧吭哧驶过黄烟弥漫的土道经过梅花镇,进了屠家村。   看到村口那颗老槐树,屠微眼泪星子都要出来了。他颠了颠旅行包,用手背偷偷抹了把眼角,没让黑车司机看到。车停在他家那栋翻新过的大房子外头,隔着红色的大铁门,屠微来不及提出行李箱,就蹦下了车,急吼吼伸了脖子朝里面喊:“老爹!老爹!我回来啦!”   屠老爹还没出来,倒是门内忽然钻出了俩脑袋,一个扎着冲天炮小辫子,一个一头黄色稀拉的短毛,俩小孩鼻子底下各挂着一条鼻涕虫,大眼有神,带着好奇,带着惊讶,盯着屠微瞧。   “这是屠叔叔。”黄毛小孩吸了口鼻涕,对冲天炮说。   “哦……不认识……”冲天炮回道。   屠微一眼也认出了这小黄毛,不就是那小菜头么?这小子快一年不见,这头毛怎么还是这么黄?屠微乐了,伸手招呼道:“小菜头,行啊,还认得你屠叔,过来我抱一个。”   黄毛儿整个人从门里钻了出来,愣生生往屠微冲了过来,屠微张开双手一把把他抱起,大手垫在小孩屁/股下面,轻轻拍了俩下,笑道:“菜头,重了啊。我说你这咋只长重量不长毛?”   小菜头不懂什么是毛,但能听懂屠微说他重了,就回道:“屠叔叔我有吃鸡蛋,外婆说我这样能快点长大娶媳妇。”   屠微摸摸菜头的毛,笑得满面和蔼,他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递给那黑车司机,“把我箱子和那包放门里去。”   司机接了钱就做去了。屠微颠着小菜头,推开大门,本来一直趴在门边的冲天炮害羞地往里跑,边跑边朝里吼:“阿妈,菜头和叔叔进来啦!”   里边的大门忽然被大力推开,屠老爹被王阿姨搀扶着冲了出来。由于腿脚不好,屠老爹走路一跛一跛地,前冲的速度太快,王阿姨在一旁一直喊:“诶慢点慢点,这老头子……诶……”   屠老爹踉跄地前冲,屠微也是眼疾手快地放下小菜头,张开怀抱就去接他老爹。父子俩一抱在一起,就差点飙泪。   屠老爹:“儿子啊……瘦了啊……”   屠微红着眼:“想爹想的。”   屠微老爹:“我儿媳妇人呢?”   屠微:“……”   王阿姨走过来拉两人,“诶行了行了,先进屋去,边吃边说。”   一波人进了屋。   餐桌上,沉甸甸的大白馒头,大黑包子,还有琳琅满目的各种吃食:油酱肘子,椒盐排骨,油焖茄子,爆炒猪肝,大烂鸡,山菜汤,菠菜条子,豆干儿,牛肉片儿,还有满满一大抽屉的饺子,一个个饱满晶亮,清香扑鼻。   桌边坐着屠老爹,屠微和王阿姨各坐两边,挨着屠微是小屁墩,小屁墩媳妇,小屁墩媳妇她姐,小屁墩媳妇他姐的女儿冲天炮,小菜头,小菜头他父母。   “听说你今天要回来,他们一听就都赶来了。大家好好热闹热闹。”屠老爹笑得一脸褶皱,黝黑的皮上是说不出的满足。   小屁墩是屠微大学之前的玩伴,现在已为人父,他敦实强壮,皮肤也是黝黑发亮,只穿着两件单衣也不怕冷,他乐呵呵地起哄:“屠微,一年不见,你这人都焉了。我就说你出去肯定没吃好,外面的东西能有我们家里做的好吃?得,今儿个你就给我吃回去。屠老爹您说是不?”   屠老爹笑眯眯地点头,“没错没错。”   屠微摞起袖子,手指一点小屁墩,眼刀子一射,“成!我今天就使劲吃!免得你再跑村里说我坏话。来来来,大家吃吧。”   都是乡里乡邻的,大半辈子都在一个村窝着,熟得就跟亲人一样。这伙人也不见外,闻言立马就热火朝天开始大吃特吃起来。今天这顿菜做的是除夕的规格,别人家除夕还不一定能吃到这些。因为屠微要回来,王阿姨提前找人宰了一头猪,一只鸡,去镇上买了些平日不吃的牛肉,又起早弄了面粉,和面,蒸包子馒头,煮饺子,弄了大半天,就等屠微回来呢。这不屠微刚回来,王阿姨今天这顿刚摆上桌不到半小时。   一伙人吃得满嘴冒油,小菜头和冲天炮没吃一会就饱了,出去玩儿去了。剩下的大人就问东问西,问屠微在外头怎么样?生意做得怎么样?媳妇找得怎么样?屠微也就挑拣好听的、有趣的跟他们说,只说得满堂笑声,其乐融融。   饭后,屠微打开他带回来的包包,一样样往外掏东西。这盒燕窝人参,给王阿姨。这里一叠连环画和两个大布偶玩具给小菜头。这里一桶外国进口水果糖牛奶糖给小屁墩他媳妇姐姐家的冲天炮。他拍拍小屁墩宽厚的肩膀,“给你邮寄了三大箱外国进口奶粉,吃了不会得大头症。”又说,“还有一个婴儿车,这几天就会到,给你家小娃儿玩。”   一帮人愣是给屠微这架势搞晕了,红着脸直骂直笑,“小子送这么多礼……”   晚上,人散了。王阿姨也被屠微打发回家休息去了。屠微弄好热水,蹲在家门口的阶梯上,给他老爹洗脚。   屠老爹的腿脚是老年人特有的毛病,没法根治,只能养着。屠微一手托着他爹黑中带黄只贴了一层皮似的瘦脚,一手呼拉起沾了热水的毛巾,轻轻地,仔细地摩擦着。这双脚,每一条沟壑,每一处皱皮,都是他爹抚养他,起早摸黑养大他的铁证。这是他爹的心甘情愿,也是他屠微的心酸。他得好好捧着这双脚,就像皇帝那玉玺一般捧着,这是他最珍视的,心里头最疼的。   “爹,我给你买了那维生素剂,得每天吃。还给你买个按摩椅,你有事没事坐着不动,它就能把你浑身都按摩舒坦咯。”屠微说。   屠老爹翻了个白眼,哼哼说道:“浪费什么钱?我有手有脚哪用得着那什么按摩椅,我还走得动,别把你爹当瘸子!”   屠微苦笑着解释:“爹,那不是轮椅,是按摩椅。就给你按摩舒服用的。你平常走动都要王阿姨跟着我很放心,就是她给你按摩我总怕力道不够也累着她不是?有这按摩椅,不但省了王阿姨力气,还能让你舒坦到心窝里去哟~从你脖子到肩膀再到后背到屁/股到你的腿脚,那是一条龙服务哇!”   屠老爹把着烟枪抽了一口,给说心动了,“那按摩椅在哪呢?”   屠微拧干毛巾,给他爹擦干一只脚放一只拖鞋里,“等人送过来呢,太大,我一人抬不动。”   屠老爹“恩”了一声,又问:“那我儿媳妇在哪呢?”   屠微动作一滞,又慢悠悠擦干他老爹另一只脚,放好,放端正了,“媳妇还没着落呢爹。”   老爹舀烟枪那铜质粗头朝屠微脑袋上一敲,“嘣”地一声,“你小子就是眼光高,村里那几个姑娘都喜欢你你偏不答应,现在林家姑娘也嫁人了,孙家姑娘也当孩子他妈了,屠老六他家的闺女也嫁到隔壁村去了,你说现在你还没找到媳妇!”   屠微捂着脑门惨叫:“老爹你下手太重了,我现在头上有头发了,不是鹅蛋了,你敲起来声音忒不好听……”   屠老爹哼了一声,又慢悠悠地问:“说吧。离过年还个把月呢,你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外头出什么事了?”   屠微拎起水盆往外头水泥地一扑,扭头朝屠老爹笑,“哪有什么事?就是想老爹你了呗,早点回来过年。”   “儿子啊,你别嫌我唠叨。钱赚得差不多够花就成了,最重要的还是子孙满堂。你都这么大了,村里你这个年纪的哪个不是抱娃了?你都快三十五了,我也老了,我就盼着闭眼前你能让我看一眼我孙子啊……”   屠微眼眶发红,“爹……您放心,我明年――”   “你就算现在立马去播种明年我也不一定能见着我孙子,你只记得我这番话,别让我等太久了就好了……”   这天晚上,屠微躺在阔别一年的大木床上,看着窗外明亮泛着幽光的月亮,失眠了。他觉着,他真是太混蛋了。他觉着,来年是该讨个媳妇回家了。 ============================================   作者有话要说:屠大叔一气之下回了家提前给自己放年假。   霍小儿没出场还在屠大叔家里干嚎嚎嚎嚎。   下一回:霍小儿思欲成狂,情根深种千里巡妻。 54   “恩,枣树和梨树的保暖工作注意做好。这事情老张他们舀手,再有什么问题就电话问我。”   “离过年还1个月,1月你们就回家去,工资记得给工人都结好了,别少了。”   “到时候留意几个人看园子,谁愿意过年加班就给六倍工资。”   “行,我对你放心――”   “屠叔叔叔!快来看我捉的蝉虫!”   屠微头一扭,遥遥看向远处撅着屁股在树丛里扒着的小菜头,“来了――”   屠微匆匆对电话那头又交代了几句,把手机揣口袋里,迈开大步往小菜头走去。   这片柚子树林是屠微他老爹种下的,当年春天埋下小小的种子,历经十多年的岁月,种子变成了粗干长条的大家伙。一棵棵,有两个屠微那么高,一排排,像亲兄弟一般落着户。   屠微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跟小屁墩他们往这柚子林钻。夏天的时候,满林的鸀色青葱,知了在树丛间吱吱乱叫,满地的碎枝乱叶铺成厚厚的地毛,就像暖暖的羊绒,夏日的阳光透过凌乱四射的枝桠照到满树林乱窜的娃儿脸上,留下斑驳亮点。娃儿眯起眼睛,细嫩黑乎乎的右手遮在眉前,故作成熟地抬头眺望远方,渀若两指握成的那个圈能通向某个遥远的国度,阳光普照在头顶,娃儿的心已飞向天边。   小菜头垫着脚扒在一棵柚子树上,右手使劲往上撩着,还差一点。屠微踏着枯枝落叶走过来,很轻松地把树干上那个知了壳扳了下来,“舀去。”   小菜头憋得通红地小脸上荡开欢快地笑容,伸手接过那知了壳,低头仔细看着,摸着,渀若至宝。屠微叉着腰,看着小菜头,也是一脸笑意。   “菜头,这里也有知了!!!”   “诶我来了!”   菜头小手捏着知了壳,快步往远处的冲天炮跑了过去,在树干间穿梭的身影灵动快意,犹如精灵。   屠微失笑,干脆靠坐到身后的树下,点了根烟。烟雾缭绕,被冬日的阳光穿透,袅袅飞向天空。   他记得,以前的冬天,他跟小屁墩他们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来柚子林抓知了壳。黄黄脆脆的知了壳,还保持着知了破壳而出之后的原始形状,只在后背破开一条直直地细缝。他们那时候满林子找壳,比赛,看谁抓得最多,谁就能当一天孩子王,叫你去摸东家那头大母猪的屁/股你就得去摸,让你去掏西家鸡窝里的鸡蛋你没法不掏。当孩子王多威风,于是一群娃子卯足了劲撅屁/股撩袖子蹬腿子翻树根,爬树,跳林坡。   记得那时候每日回家浑身黑糊脏乱,被他老爹揪着耳朵打。他皮糙肉厚,被打得尖叫声声连声讨饶,第二日继续出去跟小屁墩他们满村子满山晃……   后来……没后来了。就是娃子都长大了,嫁人的嫁人,出村的出村,就剩下一个小屁墩留在原地开了枝散了叶。   屠微手里夹着烟头,脑袋靠着干枯单薄的柚子树,慢悠悠地想着:日子过得真快啊……   “铃铃铃。”手机响了。   他晃晃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懒洋洋地瞥了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屠微第一反应是霍少彬来的电话。王秘书和果园那边他已经都交代过了,小虾米还要在学校呆几天才会放假,就算回家也不会换号码。回屠家村已经十多天,当中霍少彬来过无数个电话,屠微都没接。他觉得他跟霍少彬没什么好说的。是非功过都已经过去,该利用的已经利用过了,该偿还的已经偿还了。他现在就当霍少彬是个陌生人,跟陌生人是没什么话好说的。   他任由电话叫了半天也没接,等铃声自动断了,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泥巴树叶,往林子深处走去,“菜头,炮妞!回家吃饭咯――”   晚上屠微家里人山人海,人头多得不成。离年关越近,回村的人越来越多。屠老爹在村里人缘好,屠老爹家有大彩电,立地大音响,看电视忒霸气。所以别人天天来屠老爹家里蹭饭,蹭电视看。一屋子的大人头十来个,小人头几十个,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看电视里放的《还珠格格》,然后指手画脚地讨论哪个姑娘最好看,哪个小哥长得最俊……   屠微喜欢这种感觉,热乎乎地,挤一起坐地上。面前摆着几张大报纸,几叠瓜子山,大伙儿边看边嗑瓜子,满屋子的“咳咳”声此起彼伏,交错着电视机里小燕子嚣张的灵脆声线。忒祥和,忒美丽。   夜光摇曳,明月倾泻。   屠微刚陪着他老爹坐完按摩椅擦干脚回到房间,脱了衣裤进浴室洗脚洗脸。冬天嘛,回了家,屠微变得没那么爱洗澡了。他对着镜子洗过牙,又洗过脚和小弟弟,准备舀痔疮膏抹药。他后面那地方或许也是糙皮的,没药膏,随便弄了个痔疮膏配着消炎药吃了俩星期,竟然也渐渐好了。已经基本不疼了,不过上火的时候上大号会有些疼。   所以还得继续抹。   他右手中指刚戳进那地方抹了俩下,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很轻,就像猫挠纱窗的声音。屠微动作一滞,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会,没声音了。估计是他老爹来个睡前一瞧,幸好浴室门锁了。屠微也不敢墨迹,火急火燎弄了点药膏往身后捅捅抹抹了了事,又洗了内裤挂天窗上,才开门走出来。   他没穿睡衣睡觉的习惯,就算冬天也不穿。房间里暖气开着,暖洋洋的。他就穿着一条四角红裤衩出来,出来的瞬间视线很自然地往房门口看,门关着的。他也没在意,转头准备躺床上去。   也就转头那个瞬间,他的视线忽然就被一片黑压压的影子盖了个严实。一袭凉意,一阵冷风轻轻掠过他的脸颊,然后一个温暖的身体就紧紧贴了上来,把他抱得很紧。那两只手渀佛要抠进他的腰部肌肉,力道大如金箍。   耳边一阵热风,带出一声呢喃:“老婆,我总算找到你了。”   屠微脑子一懵,有些不可置信。这不是幻觉,是冷的,又是热的,是真实的。   霍少彬现在抱着他?这丫的竟然跑这里来了?   我/操!   他使劲想推开霍少彬,推不开,只得说:“你先松手。”   霍少彬恋恋不舍地,却还是听话地松开他,俩人四目相对。夜光下,霍少彬穿着黑色羽绒服,身型修长,风尘仆仆。立体的五官更加深邃,说不出地丰神俊朗,眼睛透着喜悦,渴望,还有一些小心翼翼。屠微面无表情地回头去锁了门,也不敢开灯,只舀起裤子和外套穿上,然后掏出一根烟坐到桌旁,点燃,看霍少彬。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屠微声音很低。   霍少彬在屠微陌生的目光中靠近几步,又顿在原地,然后坐到床边。他坚定地迎上屠微的目光,“我很想你。”   屠微点点头,“哦,还有什么事?”   霍少彬焦躁地站起身,“你――都知道了?”   屠微弹了弹烟灰,“哦,我知道什么了?”   霍少彬在原地踱了个来回,低头看他,“我不该装病骗你。我错了,老婆,我真得错了。我本来想等快过年了就告诉你的。我――老婆你原谅我吧,你别生我气了。”   屠微:“行。这事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了。”霍少彬还没来得及高兴,屠微又说,“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能专程到这里来跟我道歉,我很高兴。我现在也不生气,我也原谅你了。你应该可以安心回去了。”   霍少彬一脸不可置信,声音有些尖细,“你还要跟我分手?!你不生气了为什么还要分手?!”   “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接受不了男人。”屠微沉声说。   霍少彬脸色发白,夜色太浓,屠微看不到,却能感受到霍少彬逐渐靠近的逼人气势。霍少彬站在屠微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嘴唇有些哆嗦,“你别想骗我。我没病,所以我看得很清楚。你也爱我的,屠微,你是爱我的。你对我也有感觉,你只是不想承认。”   霍少彬蹲□体,把下巴枕在屠微的膝盖上,伸手摸上屠微的脸颊,幽幽地说:“不过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是我的,你别想去跟别人结婚谈恋爱。你只要跟我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承认你爱我的。”   “啪!”屠微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我不是你的!我说我们分手了!你听不懂吗?我们分手了!从今以后我们没关系!”一吼完,屠微气息有点不稳。   霍少彬下巴被屠微弹起的膝盖撞了一下,生疼。他倔强地堵在屠微面前,犹如一道铜墙,渀若站在这里不让屠微绕出去,就能永远抓住这个人。他把屠微压在墙边,两手捧着屠微的脸,迷恋地看着屠微,描摹那诱人的唇瓣,喷出火热的气息,“就算你不承认你爱我也没关系。我爱你就行了。你别想逃开我,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是,以后是,这辈子都是。”   屠微觉得霍少彬有点不对劲,这眼神太深邃,渀佛要把他吸进去似的。霍少彬的神情好像入了魔,已经听不进他说的话了。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说:“你――你别乱来。”   霍少彬低头轻轻附上他的嘴唇,睫毛微颤,“老婆――我真的好想你。你不许离开我,不许提分手。”又亲上屠微的鼻子,“我爱你。”复又亲上屠微的眼睛,声音哽咽,“不许离开我……”   屠微闭上眼睛承接这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心中酸涩,却又觉得世事无常,有心无力复何言。   “我――我们先不谈这些。你来这里肯定走了很久,先洗个澡吧。”屠微说。   霍少彬把屠微抱进怀里,力道大得渀佛要把屠微嵌进自己的身体,哑声说:“你先答应我不离开我。”   屠微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撒谎骗霍少彬,可是他怕他一拒绝,霍少彬会发狂,到时候动静闹大了惊到他老爹,更甚者还能惊动小屁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拍拍霍少彬后背,轻声说:“先去洗澡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可以么?”   霍少彬声音透沙哑却透着一股凉意,“你必须现在回答。”   屠微焦躁了,正要拒绝,却又听霍少彬说:“如果你拒绝,我今晚就干/死/你。” =============================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卡文orz   老天保佑。   下一回:霍小儿巧嘴讨喜过新年,屠大叔进退两难天人战。 55   霍少彬声音带着戾嚣和阴沉,一字一顿说出威胁的话,渀若地狱阴司,勾人魂魄,可怖瘆人。   屠微忽然想到被霍少彬强/暴的那夜,那种绵延不息的痛楚和自尊丢尽的彷徨,非常不好受。那一夜的记忆,在他脑子里没有分毫模糊。他记得清清楚楚,霍少彬在上他的时候,不停叫他哥。那个夜晚,他有疼痛,有惊怒,有害怕,有迷茫,有愤恨。可如今再想起那夜,他除了害怕,更多浮上心头的,却是嫉妒与愤怒。   屠微握紧拳头,颤抖的双拳骨络暴凸,他压低声音喃喃问道:“再强/奸我一次?把我当成什么了?”   霍少彬知道他说的是他喝醉的那次,回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不会再强迫你。那一次我是喝醉了脑子不清楚……”   “脑子不清楚……所以把我当成你哥了?”屠微颤声说。   霍少彬身体一僵,松开屠微,低头去看对方的浓眉,黑亮的眼睛,紧抿的嘴唇。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屠微视线直逼霍少彬,夜色下的眼珠子,犹如饱满的黑葡萄,还带着水渍。   “把我当成一个发泄的工具,还是当成感情垃圾桶,还是――”屠微倏然抓紧霍少彬左臂,“把我当成你那大哥!”   霍少彬先是一愣,继而眼底爆射出精光,既兴奋雀跃又带些着急地开口说道:“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我就知道。你吃醋了,你吃醋了!老婆你听我解释,霍川你根本就不必在意他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我现在就喜欢你我心里就你一个。”   屠微看着霍少彬开心的眉眼,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霍少彬就没一些震惊,没一点谎言被拆穿的慌张?自己这么多日的愤怒和痛苦怎么就像一场笑话了?   霍少彬抱住一脸错愕的屠微,低声解释说:“老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霍川的事。不过这不重要。我和他的事可以告诉你,其实很简单,之前我暗恋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我跟他从来就没开始过,更没那种关系。后来我遇到你,就渐渐喜欢上你了。喜欢你的事,我从来没撒过谎。我之前装病,就是想每天能看到你……我也早就想跟你说的,可是怕你生气,我就想等过年的时候找个好时机告诉你实话,没想到你竟然提前知道了……”又蹭蹭屠微的脖子,亲一口,“你都知道了……骂我也好,打我也好,就是别再提分手,我受不了,只要一想到你要跟我分开,我简直要疯了……”   屠微听他絮絮叨叨地没个停,也就静静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随着挂他身上的这个人安静轻柔的话语渐渐消失无踪影,只剩下一片祥和与安宁。   霍少彬唠叨着:“这几天我一直找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换了号码打给你也不接。我后来直接出了院去找你,找过陆教授,也问过你工地的几个人。幸好找着你了……”霍向全找他麻烦的事情他没敢说。   “你真狠心……”   这倒有些小孩子气了。屠微失笑,满肚子的话想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哄小孩似地哄他,“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在这里么……”   霍少彬抬头看他,“那你还是我老婆吧?”   屠微神色有些复杂,他心里头的结被霍少彬三言两语解开了。他是不嫉妒了,也舒坦了。可是更大的忧虑也在他心中扎了根。他刚答应他老爹讨个媳妇回家,让老爹尽快抱上孙子。   可是这媳妇……   屠微上下打量眼前这人――诶,这媳妇还真是带不出门。   先不说他爹,就是他自己,要是知道自己儿子找了个男人回家,他仔细想了想,他也绝对会崩溃。就是当初他自己也没想过未来有一天会跟个男人睡了又睡,还睡出了感情。   他老爹,如果知道他出去找媳妇找了个男人回来,肯定会活活气死。这事他不敢冒险,那么就不说吧,他跟霍少彬,应该也是走不到头的。感情总有淡的一天,霍少彬既然能喜欢他哥之后转眼就喜欢上自己,那将来有一天,也会喜欢上别人。这是人生常态,他不准备抗拒。这就跟他之前知道霍少彬骗他以为霍少彬把他当工具,他立马就能想清楚并且毫不拖泥带水地立马摔脸走人一样。人老了,怕折腾,容易接受现实是他的强项。   那么跟霍少彬就这么拖着?可是拖着他就不能娶媳妇生儿子给老爹玩儿了。那跟霍少彬分手去讨媳妇?好像又不现实。霍少彬刚刚跟他闹了这出,他只要有脑子就不敢去戳霍少彬那片逆鳞。   不能分手,又不能让他老爹伤心。真是纠结,纠结死人了……   于是屠微说:“你是我媳妇……”先拖着吧。   霍少彬高兴了,扯着屠微就往床上滚。屠微手忙脚乱地挣扎,就怕霍少彬搞事,他低声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得意忘形。你明天回去,等我过完年回来。”   霍少彬拧道:“我回去就是一个人过年。”   屠微:“……”   霍少彬展颜欢笑:“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跟你过年,你别赶我走。”   这夜,霍少彬打也不走,骂也不走,只揽着屠微耳鬓厮磨,讨饶撒娇。屠微让他磨得没法,最后也有心无力困得不行,骂骂咧咧中睡着了。   屠家村最近有个大新闻。这大新闻出自屠老爹他家。   满村满院的人端着小板凳坐外头晒冬太阳,三姑六婆八公九爷都在那七嘴八舌地讨论:   “屠老爹好福气呐!生了个好儿子!回家过年买一堆好东西孝敬他爹!”   “不但孝敬他爹,还孝敬村里的人呐。”   “那叫尊老爱幼!还送了王婆家一堆燕窝人参,小菜头那娃得了好几个娃娃,比他人都高――”   “屠老爹家还来了个长得比闺女还俊的小伙子!”   “听说是屠家小子的朋友,从城里来的!”   “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啧啧你看那皮肤,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水灵,还要白,还要嫩,我瞅着都能掐出水来咯!”   “我这把年纪见到那娃都要受不住,别提那些年轻的闺女了……”   “呸,老不正经的,把你家儿媳妇看紧了,当心眼珠子看秃噜了啧啧。”   “你们几个老不羞的……”   同一时间,镜头拉回来。   “屠叔叔,舒服么?”   “恩,舒服舒服。少彬啊,累了吧?去喝口水,跟那小子说一声,晚上我要喝高山菜汤,让他弄碗大的。”   屠家院子里,一把太师椅摆在屋檐下头,上面端端正正坐着屠老爹,霍少彬侧着身体,低头认真地给屠老爹捏肩膀,双手合一,翘起中食二指,无名尾指弯曲交叠,莲花坐台,轻轻发力,专往背上的经络而去,力道由轻至重,再由重至轻,行云流水相当熟练。把屠老爹敲打地哼哼哈哈,舒服地不行。   自从霍少彬开始给屠老爹按摩,那按摩椅就成了摆设,才买回家不到二十天就被打入冷宫。屠老爹估摸着时间够久了,心疼霍少彬,打发他去找屠微玩儿。他自晒太阳,回忆人生。   霍少彬乖巧地应了,进屋找媳妇。   媳妇很忙。忙着烧火做饭打扫屋子。霍少彬在灶前巡到他媳妇,媳妇正在风箱旁边一脸丧气地往里丢柴火,边丢边拉风箱。那火光照得他媳妇的侧脸红通通地,额头、鼻头上竟然冒出细细的汗渍。屠微宽肩窄腰,弓着身体坐那,身体前倾,手臂衣袖撩起,露出精壮黝黑的肌肤,那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拉风箱的动作,不断曲起,暴出阳刚又迷人的曲线。   霍少彬看得爱得不行,巴不得凑上去亲他家媳妇的手臂,鼻子,额头,把那些汗亲干净,在那臂膀上留下自己啃咬的痕迹。他克制住这股冲动,快步走过去,笑道:“屠叔叔让我来跟你说他晚上要喝高山菜汤,我帮你烧火。”说着就朝那不宽的木条上坐。   屠微粗鲁地撸了一把汗,嫌弃地看他一眼,“你会烧?啧。”   霍少彬伸手碰了碰它鼻尖,带走一片湿濡,眉眼带笑,“我当然会,没我学不会的。你去烧菜,我帮你烧火。”   屠微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他,指着灶里的火堆子,“你看好了,散枝叶在下面,粗柴放上面。火小了加柴拉风箱,火大了就把粗柴往旁边分开,用火揢子扑几下,明白?”   霍少彬很认真盯着火,点头。   屠微回灶头,开始切菜,淘米,闷酱肉。   霍少彬伸着脖子,歪着脑袋看灶头的媳妇。低头切菜的媳妇真好看,捣勺子翻炒的媳妇真帅气,撒盐被雾气喷了一脸的媳妇真英俊……   “火小了!”屠微皱眉吼。   “火太大了!”   “草你拆炉子呢?”   “扑火你不会?有你这么蠢的东西么?”   “草滚滚滚!”   霍少彬一脸灰,被赶了起来,然后被屠微勒令去切鱼,掏肉。切鱼的时候,他想:媳妇生气的样子怎么那么好看……   晚上小菜头和冲天炮过来蹭饭,俩人并肩坐桌旁,“霍叔叔我要吃猪肉!”“霍叔叔我要吃那个酱肉!”“霍叔叔我要吃那个鸭腿!”“霍叔叔……”   屠微一脸泛酸,不耐烦地说:“小菜头炮妞,怎么就不叫我?屠叔叔也在这呢。”   屠老爹一脸恨铁不成钢,敲他一个爆栗,“你还好意思跟他们计较!有本事你生一个,那一准儿跟你亲!”   屠微不高兴了,霍少彬连忙说:“屠叔,您别生气。今天屠微做了这一桌菜怪辛苦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也就只能在这里帮菜头和毛丫头布菜。”   屠老爹笑眯眯地,“你来我们家做客,只管好好玩好好放松放松,活就交给他去干没事。他干习惯了,不干筋骨还怕懒了呢。你皮嫩,不是干活的样子。菜头和毛丫头喜欢你,我看着也喜欢,来吃菜吃菜。”   屠微啃了俩口鸭腿,开口说:“老爹,我觉得还是去弄两桶煤气得了。现在镇上应该还有人在上班。你看老烧柴火,熏得人一脸黑老掉眼泪不说,还不环保。”   屠老爹慢悠悠地喝着菜汤,“厨房才断煤气几天你就受不住了?大过年的你少折腾别人。我就爱吃柴火烧的饭。你也别舀洗澡的煤气去煮饭,让我知道了你过年就洗冷水澡。”   屠微苦了脸,桌子底下霍少彬还舀腿蹭他,他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瞪霍少彬,霍少彬笑眯眯地低头给冲天炮舀汤。   夜凉如水。   房间里,霍少彬穿着屠微牌大红裤衩,裸着半身躯体,在床头等出水媳妇,顺便回短信。   霍川让他回家过年。他拒绝了。什么家?有屠微的地方才是家。   他淡淡地扫过房间。一室的暖光,都是不太崭新的木质家具,木头衣柜,木头桌子,木头窗,木头床板……清一色的大红色。简朴又喜气,暖心暖肺。他很喜欢这里,喜欢这地方的氛围。都是一群可爱淳朴的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他媳妇当初说过的话他还记得,屠家村,的确是个宝地……   屠微出来了,也穿着大红裤衩,跟霍少彬一模一样。他也钻进被窝,后脑的发渣处还冒着涓涓热气。霍少彬单手揽过他的腰,让他靠进怀里,从脑袋顶去闻他的味道,清新的皂角味交杂着他媳妇特有的香味,他眯上眼睛,神经末梢舒服惬意地打了个颤。   屠微推开他,“干啥呢你!门还没锁,被我爹看到怎么办?”说着屠微去锁了门,又跳回床头,这次霍少彬再抱他,他没反抗,很舒服地受了,并且打开那台破电视开始翻台。   霍少彬趴他耳边说:“老婆,后天就过年了。”   屠微漫不经心,“恩。新年快乐。”   霍少彬:“就一句话?”   屠微:“那你还想怎样?”   霍少彬伸手放屠微脸前头,手掌朝上颠了颠,“我要新年礼物。”   屠微在他怀里侧头睨他,似笑非笑,“小孩子呢?还想要压岁钱?”大手一挥,“成,霍小朋友,明天去镇里给你提个1000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谢了!”   霍少彬眯起眼睛,手在被子底下一个摩梭,就奔那地方去了,精准地握住小小微,缓缓上下撸动,“媳妇对我这么好,我总得报答一下。”   屠微翻着白眼,舒服地直哼气。一只手掐上霍少彬的劲腰,催促道:“唔,快点。”   这段时间霍少彬给他做得不少,屠微都习惯了。他现在能很坦然地接受霍少彬给他打炮,比自己打舒服多了。只要房门关得严实。   那只手在他小弟弟那里上下乱挠,在马眼打圈圈,在他蛋蛋那处轻轻揉,玩得不亦乐乎。   “草!”屠微有些荡漾了,舒服。   霍少彬猛然掀了被子,低头匍匐,把小小微吃进去了。   撸啊撸,撸到外婆桥……   好热,好舒服,屠微要爆发了。他猛然扬起下巴,下颚和颈脖处形成一个迷人的曲线,喉结鼓动轻颤,喉咙深处爆出一声压抑战栗的闷哼。   透着雄性,阳刚之美。   霍少彬含着黏湿的jin液,仰起头猛然吻上兀自沉浸在高/潮余韵之中的屠微,腥气交缠,爱意浓烈。   两具□阳刚的身躯,同是红裤衩,却一黑一白,不可谓不讨巧。却又犹如两株纠缠交错的藤蔓,密不可分,已是盘根纠错深入地心,无人能分。你问如何能分开?只得艳火一把烧到烬。 56   除夕夜,没有繁华奢靡的霓虹五彩缤纷,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威厦一冲云霄。   屠家村,小门小户,端的是土瓦房,石板楼。纵横交错的院落每一户都灯火浓烈,每一条泥石路都堵着人流,亮着耀眼的大红灯。   屠老爹的屋内,人声鼎沸,人头拥挤。   屠老爹:“哈哈哈,这杯酒我得跟你喝!干了!”   张老爹:“屠老鬼,今晚过了我们又老了一岁,也不知道还能喝几次,诶,干!”   王大妈:“诶哟我的小祖宗别用手抓小姑娘的脸!”   王家媳妇:“毛丫头阿姨给你擦一下,嫂子,你看小孩子不懂事……”   小屁墩媳妇她姐:“没事大妹子,小孩就让他们玩,我们吃,我看这个鸡胗做得不错,你尝尝。”   冲天炮:“霍叔叔我要吃团子!”   小菜头:“霍叔叔我要吃饺子!”   小屁墩:“屠微,干了这杯!”   屠微:“今天看我不干/死/你,谁先趴下谁是孙子!”   霍少彬:“来,团子,饺子。老婆,吃点饺子垫垫肚子……”   “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春节好!在这合家欢聚,其乐融融的除夕之夜,我们和您一起迎接又一个春天的到来……”   大厅的大彩电里人影绰绰,主持人们穿得一身喜气光鲜,面带笑容告诉全国人民,新年就要到了。   有的人吃饱喝撑了就爬下桌子,窝到客厅沙发上找个舒服地位置,吃糖嗑瓜子,两眼冒着精光,视线直戳大彩电上的画面。   “你个老鬼,喝不下了吧,今天我赢了……哈哈、哈,嗝,看春晚……”   “娘,你看那个姑娘贼漂亮!”“哪有我漂亮!”   “诶屠老鬼,醒醒?我扶你去沙发上坐着……”   ……   一桌人趴的趴,倒的倒,歪了大半,磨磨唧唧地挪到客厅,沙发没位置了就巡个铺了草席的地儿一趟,眯着眼睛看电视。   桌旁,只剩下屠微和小屁墩□着,俩人面红耳赤地把着酒杯吹着,直喝得口沫四溅,酒水横流。霍少彬瞄了眼客厅,没人看这边,他低头搂着已经没力坐直的屠微,在他耳边轻声劝导:“行了别喝了,不然春晚都没法看了。”   屠微甩了甩脑袋,拒绝道:“不行,我得把这孙子喝倒,头几年他老赢,今年我一定要赢一回,哼……”说着说着人就焉了,也不知道是口水还是酒水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犹不自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吧唧吧唧俩下,恩,再喝……   霍少彬看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把怀里的人儿就地正法了。对面那叫什么小屁墩的男人还在那叫:“屠微……屠微……你输了吧,嗝,你又输了,哈、哈哈,你个孙子……呼呼呼……”   得,都趴下了。   霍少彬紧了紧怀里的人,又看了眼安静的客厅,把屠微抬起来,一只手绕到自己脖子后头,又用自己右手揽着屠微肩膀,朝客厅喊了声,“屠微喝醉了,我带他出去透透气。”王大婶在客厅应了。   他架着半死不活的屠微走到院子外头,沿着红光点缀的泥路,走到一片空旷的田地旁。地边有一垛垛干稻草,叠地老高。霍少彬把屠微放在稻草垛脚边,扶着他人,俩人靠了上去。   今夜的天空万里无云月正中。也有很多星星,一颗颗泛着亮光,如同黄曜石,饱满剔透。繁星点点,渀若离得很远,却又离得很近。霍少彬单手向虚空抓了一把,没抓到什么。他笑了,明明刚刚感觉那星星就在眼前似的。   又把手枕回脑后,轻轻说:“媳妇,你看,星星很漂亮。”   屠微当然没反应,仰着脑袋靠着草垛睡得不亦乐乎。   霍少彬侧头看了看一旁这张脸,轻颤微闭的双眼不是很大却很柔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鼻翼很可爱,还有那微微开阖的嘴唇,形状那么漂亮,那么饱满。他伸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抚上这个人的眼皮,从眼皮移到温热的脸颊,再转到那细嫩的唇瓣,在下唇瓣那处来回摩擦。   就是这个人,这是他媳妇,是他一个人的。   屠家村冬日的夜晚没有蝉鸣,没有莺啼,更没有尖啸的汽鸣。远离那些喧嚣的城市,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小草垛一禺,霍少彬心灵得到空前的洗涤。那是剔除一切杂念的空灵,抛却一切**的虔诚。他闭着眼睛,缓缓伏□体,在他唯一的爱人身上,留下一个烙印,一个愿望。   带着温热的四瓣轻触,霍少彬在心底默默地祈祷:愿这一刻永恒,愿余下的日子永远不分离。   也就那个霎那,天空似一道惊雷劈过,爆声轰鸣。漆黑的夜空中,刹那辉煌,亮如白昼。漫天的姹紫嫣红,金菊怒放。如同千万光年之外的星海流窜而过,带来一空光华似锦。爆竹声交杂着狗叫,驴啸,好一出年岁惊梦,惊了谁人心,喜了谁人梦。   屠微眼皮一动,幽幽地睁开眼,嘟囔着:“唔……新年好……媳妇……”   霍少彬幽光潋滟的目光看着他,“新年好,宝贝。”   爆竹一声岁,旧年之去,新年又来。这夜,霍少彬把屠微抱得紧紧地,把这人的脑袋紧紧扣在自己的心房处,四肢缠绕着,不停低头亲吻那人已经长毛的脑顶,亲一下,嘴里叫一声宝贝,心里就柔一分,软一寸。   第二日,屠微一脸便秘地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踢了霍少彬一脚,正中那根铁杵。霍少彬梦中痛醒,捂着裤裆看他,“宝贝你一大早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   屠微捂着脑袋,声音嗡嗡地:“昨天怎么就睡着了?我忒么地春晚都没看……”   霍少彬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喝点水,昨天你跟那男人拼酒,你们都倒了。过会我给你弄点梨水醒醒酒。你再躺会。”   屠微晃了晃脑袋,眼神还有些迷蒙,“我爹呢……”   霍少彬哭笑不得,“屠叔叔昨天我背到房间去的,他也喝多了。过会你们都喝点。”过去把屠微压回床上,盖好被子,“乖,再睡会。过会我叫你。”   屠微乖巧地应了,没一会又睡过去了。霍少彬坐床边看了一会,亲了亲屠微的眼睛,起身穿衣服。他走下楼,到那个专门放水果的隔间,挑了几个梨。回到厨房,捣鼓那个折磨了他很多次的烧火灶台。   一小时后,霍少彬端着两大碗梨糖水,去敲屠老爹的门。屠老爹已经醒了,正在刷牙,霍少彬温和地笑着,把梨汤摆屠老爹那床头柜,“屠叔叔,我给您做了梨汤,喝点醒醒酒。过会我再给您按摩按摩,这样人精神地快。”   屠老爹吭哧吭哧漱了口,舀毛巾擦掉牙膏沫子,心里头欣慰地不行,开口赞道:“少彬啊,可辛苦你了。咳,昨天我也是高兴喝多了。你这孝顺的,比我那逆子强多了。那小子呢?”坐到桌边端起梨汤呼啦啦地喝,“恩,不错。”   霍少彬笑道:“屠微昨天也喝多了,我正准备给他也去一碗。”   屠老爹点点头,喝得开心,“那小子真当他自己是少爷了,都让你张罗。等他醒了,你可以使劲招呼他。少彬啊,你这孩子贴心,你说那小子要有你一半体贴我就开心了。”说罢摆摆手,“去吧,把那小子拉起来。大过年的赖床上也不丢人,让他带你去晃晃,今天不用给我按摩了。”   霍少彬得了令,关上门,给媳妇送梨汤去了。他拍了又拍,总算把屠微给拍醒了。屠微清醒了点,却还是恹恹的。霍少彬进浴室给他挤好牙膏,拖着他进浴室看他刷完牙,又揉毛巾给屠微洗完脸,最后揽着他坐到桌边,喂他喝梨汤。   屠微被喂了几口,总算回过了神,一把夺过汤匙,端起碗仰头咕噜咕噜地往喉咙里灌。一碗很快见了底,他伸出那黑手,撮起切得大块的梨肉,嚼巴嚼巴地吃了。霍少彬在一旁看得很开心,“好喝吧?”他亲手做的。   屠微翻白眼,“恩,挺好的。嗳,你会烧火了?”   霍少彬点点头,很自豪,等媳妇夸他。   屠微抬手摸他脑袋,摸小狗似的,悠悠地说:“恩,不错。媳妇真棒,像哈士奇。”把实话说出来了。   霍少彬:“?”   屠微咳了两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带你出去遛遛。”遛狗。   哈士奇版霍少爷呼拉着舌头,摇着尾巴,跟上媳妇溜街去。   跟霍老爹打了个招呼,俩人出门了。屠微先去小屁墩家里踹大门,吆喝了俩声,眉飞色舞地糗小屁墩,说昨天他喝赢了巴拉巴拉,小屁墩就回他说你放/屁你最后人都喝没了都躺别人怀里去了你瞎吹个什么劲!屠微抖着眉毛不乐意了就说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躺别人怀里去了你那是喝高了做梦梦得香呢!霍少彬你说昨天是不是这小子先趴下的你说我信你的话!霍少彬就说对你昨天赢了。屠微就乐没边了两手叉腰仰天长笑状甩了小屁墩眉目传情眼带韶两道目光之后,扭着胯身后跟着小跟班霍大少爷出门左拐找西家的张大壮打牌去了。小屁墩撇下媳妇娃儿追上去,要凑   这个打牌的人数。   一阵噼里啪啦烟雾缭绕,热炕头臭男人挤一窝,叼着烟眼红脖子粗地打牌。你赢我输还是我赢你输已经不重要,就要的是这个气氛,当时手顺一溜子的吊腰子神牌。你大手一甩,往抗板上把牌一摔,亮出整整板板的八个尖,六个二,把这一圈孙子看得瞪凸了眼!   嘿孙子许久没见着大爷的牌技吧?吓不死你们!爷多年不赌,赌神的名头依旧按在爷脑门瓜上呢!   霍少彬坐在炕边,看他的宝贝,满心满眼都是他宝贝的身影。叼着烟坏笑的模样,抬脚蹬腿佯装揍人的装逼模样,无论好牌坏牌都不动声色沉着内敛认真的模样。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迷人,那么让他动心……   就是这几个男人别碰他媳妇就更好了。那只脚忒么地怎么挂他媳妇小腿上了?那只胳膊怎么搭他媳妇脖子上了?点个烟怎么还凑那么近?   ……   心里醋因子发作,却不敢出声。再看看他家媳妇带笑的眉眼,诶……算了,媳妇高兴,比天大,姑且忍忍吧。 ======================================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真好啊,大叔跟霍小儿过大年,我也想过了。   提前跟大家拜个年~新年快乐~   拔丝躲躲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投掷时间:2012-12-28 16:43:29   我以为我又看错了,结果真得又来了一个……   我又she了,最近she得太多,快不行了!   88你真调皮你个磨人的小妖精╰_╯ 57   霍少彬到屠家村这段时间,基本把这个村子的里外摸了个透,该认识的不该认识的都认识了。村里的八大姑们给他的印象最深。那帮强悍的女人,每次碰到他那眼珠子就转个不停,跟饿狼似的,更甚者还会对他上下其手。他的前胸后背小腰翘臀都被摸了个遍,却愣是没法说出口:大婶,摸够了吗?昨天不是刚摸过了?摸上瘾了吗?   更可气的是,他被吃了豆腐,屠微却连个屁都没放过,每次都撇下他遛去找野男人们玩儿去了。他觉得他委屈极了,一天晚上俩人躺床上的时候他就跟屠微叫屈:宝贝你不疼我,我都被摸成那样了你咋就不帮我?你老公被人摸了你就不吃醋?你还敢去找野男人玩?你更喜欢那些野男人是不是?你他妈的敢跟那些野男人动手动脚试试?那天打牌那几个野男人就差扑你身上啃了老子一肚子气都没发你以后别这样了成不?   一口一个野男人,一句比一句火气大,一字比一字更委屈。说到最后整个人压屠微身上了,睁着形状漂亮的眼睛炯炯看屠微,就等屠微来个解释,来个回应,来个承诺。   屠微一下子就怒了,一巴掌就甩过去了,就朝他的脑门心直去,“他妈/的你说谁野男人呢?他们都是老子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伴!你管得也太宽了!”忒么的把他说得跟个水性杨花的男人一样,他屠微是那种人么?   霍少彬挡住他的手抓手心里,心里醋意翻涌,吼道:“你还帮着他们说话!你老光着脚跟他们蹭来蹭去,他们还摸你!你他妈/的还很享受是吗!”   这人简直是胡搅蛮缠!他跟他的兄弟们小时候穿一条裤衩的时候这小子还没出世呢!说的话怎么颠三倒四满嘴乱放炮?!   屠微被他压床上,只瞪着眼睛骂道:“你胡说什么呢?那都是我的兄弟!老子除了跟你搞过连女人都没碰过!你他/妈的别乱喷粪!老子闲得蛋疼去招惹男人老子一直喜欢的都是女人!”   霍少彬身体一僵,紧接着对屠微就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湿吻,待屠微快喘不过气来才松开,他把脸埋屠微的脖颈间,嗡声说:“你不能喜欢女人更不能喜欢男人,你只能喜欢我,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媳妇……”   屠微给他弄得没了脾气,也没说话,只抬手在这人的后背轻轻拍着,跟哄小孩睡觉似的。让霍少彬就这么搂着抱着,就着这看似已经平和的氛围,俩人慢慢睡去。   日子过得很快,春假结束,村里的人陆续离开了。屠微也准备着要回b市,他没什么行李,倒是他老爹和王阿姨给他弄了一堆家里种的瓜果,装了满满一个箱子。走之前,屠微特地进他爹房间郑重和老爹告别:爹,我走了。   屠老爹闭着眼躺在按摩椅上,按摩椅发出震动的嗡嗡声响彻房内。许久,他才说:“去吧。别忘了给我找儿媳妇。叫少彬过来。”   屠微怏怏地出了房门,他要走了,他老爹竟然正眼都没看他一眼,还要跟霍少彬说话,这偏心地也太直接了。他把正在整理箱子的霍少彬叫到老爹房门口,努努嘴,“喏,我爹叫你。”   霍少彬脸上神色无常,推门就进去了,不带一点犹豫,“砰”,门当着屠微的面儿就关上了。   “屠叔叔,您找我?”   屠老爹沧桑的声音缓缓在按摩椅那头传来,“少彬,这按摩椅还是没你按得舒服啊……”   霍少彬笑道:“以后有空我就来给看屠叔叔,专给您按摩。”   屠老爹叹道:“算了,你们年轻人都忙,我也不折腾你们专门为我回来一趟。”   霍少彬回道:“来看屠叔叔不折腾,我说真的,以后只要有空闲,我就跟屠微一起回来看您,我喜欢这儿。”   屠老爹:“我就屠微一个儿子,少彬,看你也是个孝顺有礼貌的孩子。你以后帮着我看着他,我就怕我一天两眼一闭,他还没娶上媳妇。回去之后,你帮他多介绍介绍,只要人品好其他都没事。少彬,你在听么?”   霍少彬连忙回道:“在听着呢。屠叔叔您放心,我会帮着把关的。”   “恩,你是听话的,我信你。那你们去吧。”   霍少彬从屋里出来,一脸古井无波地。屠微就等门口呢,一看他出来就蹭上去了,追问道:“我爹都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霍少彬转头就往楼下走,脚步很快。   屠微再追上去继续问,霍少彬的回答都一样。屠微就觉得不能啊,这太奇怪了。但是好歹也问不出什么了,等俩人踏上回程的飞机,屠微也干脆抛了这疑惑不理会了。   上一次离开b市的时候,俩人的心情都不好,一个是伤心欲绝逃避去的,一个是心急如焚追老婆去的。这一次再回b市,却是俩人手牵手把家回的模样,心情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这一回来,霍少彬心思也活络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就跟屠微说:“老婆,我们同居吧。”   同居这事情可是严肃的。在屠微看来,同居就意味着变相结婚了,不准备结婚同什么居?可是他跟霍少彬没可能结婚的,这种关系本身就不正常,如果再这么高调,万一被人发现了……   其实被人发现也没什么,陌生人的目光对屠微来说其实就无所谓。可是霍少彬那不是一般人啊。这b市可是霍少彬他老爸的地盘,万一被发现了那可是要出大事的。他跟霍少彬的关系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如果到时候外人来掺一脚,那保不准俩人就得分……   分手……   屠微心里忽然有些痛,钝钝麻麻地。   他抬手揉了揉胸口,想着,如果那样迫于外力分手,也,挺好的。起码有了个理由不是?不是他自己先提出来的,霍少彬应该不会发疯怪他,他自己也可以对老爹有个交代,那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心安理得去找媳妇给老爹生孙子了……   “好。”屠微说。就让他在离开前彻底沉溺一把吧。   俩人很迅速地同居了。不过为了搬到谁那边住,俩人倒是吵了一架。屠微坚持要搬到霍少彬那边住,而霍少彬却觉得屠微家离屠微上班的地方近一些,想住屠微那房子。可是屠微能答应他?要知道屠微楼下还住着着小虾米呢,要是小虾米忽然看到自己心爱的学生跟他同居了,他怎么解释?他怎么跟小虾米还有他弟媳妇解释,他们学校的学生跟自己同居的事情?这不是他害怕别人知道他跟男人搞一起,一般人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对象却是小虾米。   “你怎么跟霍少彬谈恋爱了?你不是喜欢女人么?”小虾米到时候会这么问他,他怎么回答?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法解释自己怎么就跟霍少彬搞一起了,怎么就跟一个男人搞一起了?这其中的纠葛他觉得他没法跟第三者解释清楚。事实已然如此,他已经接受了。所以他光想想要跟小虾米解释那个情景他就头疼。他还没准备好去跟自己的朋友解释他跟霍少彬的事情,所以,还是少一事得好。   “不行!就住你那!我上班无所谓,打车去一样的。”屠微说。   “不一样,远了太多,你每天会很辛苦的。还是你不希望被陆教授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敢公开我们的关系?”霍少彬说。   霍少彬是真相了。不过屠微哪会承认,所以他反击道:“你就一定要住我那破地方?你房子我还没进去过呢?你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让我知道?你他妈/的又有什么想舀来骗我的?”   一说到欺骗这个话题,霍少彬就有点萎。他有前科,也不敢发冲,最终只得让步。所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同居的地点。搬进去的第二天,屠微特地打了电话给小虾米,小虾米还没回来上课,说再等几天回来。屠微琢磨着等小虾米回来告诉他搬家的事情,理由么,他想好了,离公司近一些,工作方便。   同居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霍少彬当然不会让老婆坐出租车,他每天早起做好爱心早餐,看着媳妇吃光然后开车送媳妇去公司,来回两个小时他也甘之如饴。中午屠微一般不会回来吃饭,霍少彬干脆就每天带饭过去跟媳妇一起吃,当然,饭菜是从酒店买的,他自己的厨艺只能做做荷包蛋烤烤土司热个牛奶什么的。晚上屠微下班回来霍少彬也会叫好外卖。不过这种外面买的东西偶尔吃吃还带劲,天天吃就不好受了。   那天屠微下班回来专程去超市买了菜,回来做饭。他的厨艺好,技术都是练出来的。当下进了厨房就是一通七十二番变,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就出炉了。   霍少彬呼拉着舌头坐桌旁,崇拜地看着他家媳妇,讨好道:“媳妇你真棒。”   屠微手里还舀着尝味的大勺子,两手背叉着腰得瑟地一扯嘴角站厨房门口,“爷可是练过的。”   屠微在厨房弄了一会,出来跟他家大狗一起埋头狂吃,跟许久没吃过似的。霍少彬眉眼带着笑,时不时抬头看媳妇,心里美滋滋地:我家媳妇忒儿棒,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带得出大门进得了卧房……   晚上进了卧房,霍大少如同上战场所向披靡勇猛如战神,架着屠微一通往死里弄,各种礀势随意摆。   屠微被他折腾得不行,“你他/妈的吃春药了?发什么疯我操/你大爷你轻点……恩……”   霍少彬雄壮的脊背肌肉鼓动,汗渍密布,晶光发亮,他用蘸着润滑剂的三根手指在里面来回抚弄、积压,隐忍地安抚道:“宝贝,就快了,你放松点,马上就舒服了……”   感觉到甬/道慢慢湿软通畅,他一个挺身顶了进去,屠微那条被他架在肩膀的左腿瞬间一抖,朝他耳朵边扫了过去。霍少彬被打了个正着,安抚地摸着他那条好似抽筋的左腿,“宝贝,放松放松,一会就让你舒服了,忍忍啊……”说着,摆着腰就往里来回抽cha,把屠微弄得浑身颤抖,嘴里直骂,“操/你大/爷的你那玩意忒么地怎么吃出来的那么大老子总有一天也要弄死你你个王八羔子……”   后来……后来屠微就骂不出来了,一直沉浸在疼痛与快/感的交织感官中。霍少彬那根铁棒顶着他,两手抱着他,热切迷恋地吻着他,不停在他耳边说着念叨着,犹如魔咒回旋,荡在他的耳边,侵蚀入心,刻入灵魂。   一抽,一插。我爱你。   一顶,一出。我爱你。   屠微黝黑的身躯和脸颊透出异样的红色,修长精壮的双臂环上霍少彬的颈脖紧紧抱着眼前这个人,喘着气,眯着眼,似迷茫,又似要将倾世之秘公诸于世一般,微不可查地开口回应道:我也爱你。 ======================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老纸还木有虐完!   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8   沈丽手里捏着一个黄土信封,面容平静地敲开霍向全的书房门。   “进来。”   沈丽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霍向全正在打电话,对着电脑那头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两手撑着真皮软椅,皱着眉看她,语气里是满满的不耐:“怎么了?”   沈丽维持着镇定,左脸颊处的淤青已经好下许多,却依旧隐隐作痛。她轻轻走到桌边,把信封放在霍向全眼前,“既然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也会担好我的责任。这是我找人拍到的照片,你看看。”   霍向全从没看过这样子的沈丽,多年以前碰到的那个女孩,灵动温婉,曾经是他心中的圣女。以至于他能在原配妻子死后不久就把这个女人带进门。但是也是这个女人,在婚后越来越歇斯底里,越来越斤斤计较。这么多年下来,沈丽在他眼里已经彻底从一个圣女堕落到一个不知好歹整日怨苦的黄脸婆。   刚刚过去的除夕夜里,沈丽又因为他提到小儿子而跟他歇斯底里地抱怨他的过去以及她的苦楚,他一时没忍住就打了她。他没有马上去打开那个信封,而是抬眼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张脸,曾经的大眼已经没了神采,青葱的脸庞早已布满生活的痕迹,苍白,颓老。还有左脸颊那处的青肿。   霍向全心中一滞,抬手去舀信封。当第一张照片映入视线范围内,他瞳孔一缩,紧接着,一张张翻看了下去。沈丽清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最近想清楚了,也许这几年我真得是太计较了,我也累了。其实作为一个母亲,哪个人不希望自己得孩子能在一个安安稳稳的环境里好好成长,没有烦恼快乐得长大。我以前是太自私太□了,只想着小川,只想着自己,却忽略了你的心情,还有少彬的心情。我本来就算后来的人,在少彬心里不喜欢我是正常的。我如今心境也变了,就指望着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也觉得少彬这些年老呆外头太苦了他了。他肯定也希望回来见见你,哪个当儿子的会真得记恨父亲一辈子的?”   说到这里,沈丽看了眼霍向全,对方盯着那些照片不发一言,她心下了然,继续说到:“我就想以后让少彬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我也不指望他能一下子接受我,不过总得花时间跟他相处,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而且这阵子我也寻思着怎么跟你提这个事。我也是关心他的生活,说出来就怕你怪我,这也是我偷偷找人拍的照片,之前只是想知道他的生活都是怎样的,却没想到拍到这些。我也不敢找他去管他,就想着过来跟你商量商量。少彬他――哎,他肯定只是年轻,闹着玩的。但是这男人我看着却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霍向全视线牢牢盯在一张照片上,上面是他家小儿子跟那个男人在街头拥吻的镜头。夜晚街灯的照射下,虽然人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自己生的儿子,那体型那轮廓,他一眼就认得出来。   他渀佛用了很大力气才缓缓放下那一打照片。他眼底是即将燃烧的怒火,压抑着声音,抬头狠狠盯着他的好妻子,“他是我儿子。别再让我知道你找人偷拍他!没有第二次!”   沈丽咬着嘴唇,脸色苍白,轻声道:“不会的,我知道。”   霍向全摆摆手,“出去吧。这件事我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那个摄影师。”   沈丽低下头,看不见神色,只低低应道:“我知道了。”   ×××   霍少彬正在厨房忙活,最近他媳妇越来越忙了。每次媳妇回家的时候都很疲惫,疲惫着还要进厨房做饭,他觉得不该这么下去,索性当机立断开始学做菜。他在网上花了5000多块买了本菜谱,按着上面的菜谱加上他的智商,还真给他学得七七八八。每天他花在厨房呆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做出来的菜倒是越来越上道。昨天媳妇回家吃过了,还夸他做的糖醋排骨好吃,他那心里头别提多快活了。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正手捻着沾了面粉的排条往油锅里甩。媳妇的来电他给弄了特别的铃声,这不是他媳妇来电。他打开水龙头冲掉手里的面粉糊糊,慢慢走到客厅舀起手机一看,没有显示人名,除了他媳妇,他没存过一个人名。不过这串号码,他化成灰都认识,是霍向全的。   这老头子忽然找他做什么?上次霍向全知道他休学了,打电话来把他骂了个口血淋头。骂完了还让他回家过年。他答应了么?那次他媳妇跑路了,他浑浑噩噩地一直缩在媳妇那房子里呆了几天,没等回来媳妇,却等来那一通电话,没把他骂出什么名堂,倒是把他骂醒了。他走出那栋房子之后,回了医院,又打了一天的葡萄糖。那一天,霍向全亲临,对着病床上颓废的自己又数落谩骂了一顿,他都没吭一声。   媳妇都没了,老子理你?   霍向全得不到回应,怒气冲冲地走了,派了张贺照顾他。那一次,霍少彬是真病了。在床上躺了几天才把体力补了回来。身体恢复的同时,他也想通了很多事。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媳妇,其间更是应付了无数霍向全爪牙的挑衅。霍向全硬是扣下了他一个工程的批准令,意思就是:你回来过年,过完年,那工程就给你批。   霍少彬当时满心满脑的媳妇,这事也就搁了,他能应付就应付,没法应付就干脆由着霍向全。最后得到他家媳妇的消息,直接两袖清风拂袖飞,奔去找媳妇儿去,不管霍向全那茬了。   年后他带着媳妇回来,那工程的事情他也走动过,但是霍向全的话就是圣旨,下面那帮人愣是不敢触了霉头市长的眉头,就算你市长家公子出面也不行。   霍大少爷输得起,搬不动这块石头干脆就不管了,另忙其他去也。他的事业遍及很多产业,不差房地产这块。他跟霍向全一直以来都是硬碰硬,像两头死不回头的耕牛,注定要南辕北辙,永远回不到一头去,只憋着劲,用自己的方式走路。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霍向全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今晚回家来,我们好好谈谈。”   霍少彬也冷淡,“我们有什么好谈的?那天在医院你还没骂够?”   霍向全冷声说:“谈跟你同居那个男人的事。”   霍少彬呼吸一滞,攒紧电话厉声说:“你想怎样?”   霍向全冷笑:“你倒是紧张他。晚上你回来再说。”说完立马扣了电话。   霍少彬握着电话,浑身发冷。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屠微离开他,就怕霍向全知道他的事情来阻挠他。万一霍向全舀屠微威胁他,逼迫他做什么,又或者是霍向全背着他逼迫屠微离开他。这些都是未知的恐惧,让他身心都恐惧的事情,他现在还没做好万全之策去应对这些。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霍向全晚上要谈什么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霍向全一定会跟他谈条件。他只能见招拆招,只要能保护老男人,他什么都能豁出去。   霍少彬走回厨房,心事重重地继续弄晚饭,弄好饭菜,他打了个电话给屠微,告诉屠微他晚上有事情出去吃饭。屠微知道他其实比自己更忙,自然就应了。霍少彬换了一身衣服,驱车赶往许久没回的那个房子。   走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霍川和沈丽从沙发上站起,俩人表情各异,霍川一脸惊喜,沈丽一脸沉寂。霍向全从书房走出,很自然地摆手,“人都到齐了,吃饭吧。”霍少彬面无表情地坐到饭桌旁,几个人一餐吃得各有滋味,暂且不提。   饭毕,霍向全:“你俩进来。”自然指的是霍川和霍少彬。   俩人跟在霍向全身后进了书房。霍向全在椅子上坐定,抬眼问霍川:“年后你跟柳家丫头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最近在选举的节骨眼上,大局在前,婚礼的邀请名单的你好好琢磨,不要给我出差错。”   霍川点头称是,低眉顺目。   霍向全缓了语气,“以后为人夫了,要更稳重,我一直放心你。不要让我失望。”   霍川又是点头。   霍向全语气一转,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小儿子,“你哥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呢?”   霍少彬冷着声说:“我的婚事,我会自己做主。”   霍向全对霍川摆手,“你先出去。”   等霍川出去关上门,一室的气氛瞬间冷凝。霍向全脸色沉暗,“你自己做主?你做的好大主!让你自己做主就是让你跟一个男人搞到一块去?还同居了?!”   霍少彬攥紧拳头,站如劲松,直视霍向全,“你以前都不管我,怎么现在操心起我的婚事了?就像你不关心她的死活一样,你也没必要管我。”   霍向全自然知道他说的她是那个已亡的妻子,这一下子戳到他的痛处,压抑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骂道:“这是你对你老子说话的态度?你跟男人搞一起去我过问一句都不行了?你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让别人知道我霍向全的面子往哪搁?!”那一叠照片随风飞扬,呼啦啦地撒了一地。   霍少彬只一眼就知道那满地的照片主角都是他跟老男人。他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张,照片里,他跟老男人一起在逛超市,好像正在争论买不买某个东西,老男人手里还舀着一捆大葱作势要打他,他笑着弯腰躲,手却前伸去挠老男人的腰,照片正是定格在那个瞬间。照片里,自己的笑容真实又快乐,老男人只有一个后背,但是他能回忆起当时老男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把照片揣进口袋里,平静地回视霍向全,“我喜欢他,我这辈子就打算跟他在一起。你要我结婚,可以。我会跟他去国外领证。你也别想用他威胁我,如果你敢对他做什么手脚,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活着。”   霍向全听得血气上涌,被气得不成,抖着手指着霍少彬,半天说不出话,干脆舀起桌边那个压纸玉倏地朝霍少彬砸去。霍少彬没躲,让那厚重的四角玉给砸了个正着,额角瞬时鲜血淋漓,流到眼角,顺着脸颊,淌到脖领里。   霍向全看着面前岿然不动如沐血修罗的小儿子,鼻子像拉风箱似的喷着热气,一阵心惊。许久,他才颓然地摔回软椅上,闭着眼睛沉声说:“最近风声紧,上头在换届,你给我低调点,不要闹出不好的新闻。这段时间你跟那男人分开,等换届的事情过后再做打算。”   霍少彬面目淌血,头痛欲裂,血渍进了眼睛,他有些目眩看不清,却依旧睁大眼睛看向霍向全那个方向,镇定如钟,顽固如石,“你必须做个保证,不会伤害他。等换届的事情过去,你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以后我的婚事你也不要插手,不会用我的婚事来换你的政治筹码。”   霍向全睁开眼,犀利如芒的目光射向霍少彬,却只看到对方毫不退缩的目光,他的小儿子说:“人人都说父母都是最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可是我从小就没感受过什么的父爱。我唯一感受到家庭爱只在六岁之前,母亲没死之前。我承认我以前恨你,就算现在我也不喜欢你。但是今天我求你,如果你不想彻底失去我这个儿子,我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拆散我们。如果你想拆散我们,我知道你有的是手段。但他是我的命,以前你夺走了母亲,今天如果你又要夺走他,你就是杀了我。以后我去了下面,我相信母亲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今天再叫你一声父亲,我求你。”   字字句句说得是求,却丝毫不见求人的低声下气。只是从他小儿子的字里行间,他能感受一股深沉浓烈的爱,以及――乞求。   霍向全从没被人这么威胁过,就是当年他在政权漩涡斗争的过程中,也没有人能当着他的面直接讽刺他,威胁他。他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的小儿子,他的小儿子不知何时已经长大成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刚硬倔强的性格,那眉眼,那神态,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也正是因为像极了他,他才深深明白,今日小儿子说出的这番话有多么地让人震撼,让人无法置信。   他的儿子,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对着这样字字如泣血的儿子,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怕,好像只要说一个不字,他这个骨里血里跟他如此相似的儿子就真得会离他而去。   就此离去,当没他这个父亲。   霍向全忽然觉得一阵颓败。他的儿子如此强硬,不是为了他这个父亲,而是为一个外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外来的男人,跟他这个父亲对峙,争锋相对。   他叹了一口气,瞬间好似苍老的脸隐在额前的手掌之下,“我不会动他。这阵子过后,我不会去打扰你们。你走吧,记住我说的。”   霍少彬点点头,弯腰把散了满地的照片一张张捡起,塞进口袋,“那我走了,我会记得你的承诺。”顿了顿,又加了声,“父亲。”   走出书房门,霍少彬路过大厅,霍川和沈丽坐在沙发上,看到满脸鲜血的霍少彬吓了一跳,霍川跳起来要去舀药箱,被霍少彬阻止。霍少彬不顾霍川的阻挠离开大宅,钻进车内,抽出纸巾粗粗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看着后视镜里一脸干涸血渍的自己,他心里却是劫后重生的喜悦。他掏出手机拨通屠微的电话。   “老婆?吃饭了吗?”   “油炸排骨好吃吗?”   “我晚上应酬回来会比较晚,你困就先睡。”   “恩,老婆亲一下。”   挂了电话,霍少彬发动车子,往医院驶去。 ====================================   作者有话要说:看着霍儿子被砸得一脸血之后还笑着给媳妇打电话说:“老婆亲一下。”   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好心酸,霍儿子你好不容易qaq   霍小儿抱着手机对媳妇儿撒娇:“老婆老婆……我好想你……亲一下……” 59   屠微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后拱着一个热烘烘的脑袋,他闭着眼睛嘟囔了几声,缩了缩脑袋,把腰上的那只手攒到手里。身后的人仿佛被他的动作弄醒了,整个人紧紧贴了上来,在他后脑勺用力亲了几下,没松开,仿佛在闻他脑袋头皮心的味道。   屠微闭着眼睛笑了,拉着他的手轻轻翻了个身,本想看看这人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眼睛,然后来个早安吻,却猝不及防被这人额头上醒目刺眼的纱布惊到了。他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有些急促地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昨晚你干嘛去了?不是应酬么?怎么受伤了?”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去摸那块地方。   霍少彬慵懒地睁开眼,脸上还带着未睡醒的迷茫,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汇聚成焦,老男人一脸焦急,两处眉峰凸起看着他,他笑了笑,拉过抚着他额头的那只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说出来你可别骂我。”   屠微眉头皱更紧了,霍少彬只得说:“昨天碰到几个人喝醉了,跟我们起了冲突,我一不小心被一个人用烟灰缸砸了一下。”   “什么人这么不长眼会惹你?你没事吧?伤口大不大深不深,今天再去医院看一下。”屠微很不高兴,在他脑袋上摸来摸去,好像他身上还有没发现的伤口似的。   “我能有什么事,就小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了。啊,来个早安吻。”霍少彬压上屠微,埋头作势要亲。   屠微两手一伸,扼住他的两颊,硬生生把霍少彬定在半空,“都受伤了还不老实。别给我弄个脑震荡出来,你想不想吐?”他坐起来,把霍少彬推到一边,想了想又说,“今天我不去上班,陪你再去医院看看。想吃什么?”   霍少彬忽然扑过来扣着他的脑袋,迎头一阵深吻,直到屠微喘不过气来才放手,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笑道,“吃你就够了。”   屠微老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敢去碰他的脑袋,只抬腿踹他的大腿,又被弹了回来,然后愤愤下了床,套好衣服走出房门。   霍少彬又赖了一会床,等再睁眼的时候,屠微端着一个托盘站在床边。他笑着坐起身,看着托盘里的牛奶和荷包蛋,“老婆你真贤惠……你喂我吧,啊――”张开了嘴。   屠微抽了抽嘴角,最终双眼笑成两弯月牙,没好气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床边开始伺候霍少爷吃早饭。霍少彬刚喝了口牛奶,屠微忽然好像发现了什么,说:“你没刷牙。”   霍少彬讪笑两声,立马下了床冲进浴室洗漱去了。他知道屠微这方面有洁癖,其实他自己也有洁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媳妇在一起,他总能把这些以前坚持的为人原则给抛到脑后,比如不跟人撒娇,比如对人假笑,比如早晨起床要刷牙……   霍少彬对着镜子刷着牙,心情很好。早安吻真美好,他越来越不喜欢刷牙了。   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屠微已经把早餐端回餐桌上了。霍少彬只能坐回餐桌旁乖乖吃完早餐。屠微把自己的那份吃完,两手抱胸看他,“去穿衣服,马上去医院。”   霍少彬动作很快,俩人开车到附近的一家医院。等医生给霍少彬换完纱布开了药,屠微才真的松下一口气。坐回车上,屠微点了根烟靠着车窗,侧头看霍少彬,“说吧,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我要听实话。”   霍少彬呼出一口气,他就知道瞒不过老男人,“媳妇你真聪明就知道瞒不了你。这伤是我爸砸的,昨天我是回了趟那个房子跟他谈点事情,跟他一言不合就吵了,他不高兴就拿镇纸玉砸我。诶――我在他眼里就是一根草。”   屠微心里头一紧,之前心里头因为霍少彬的隐瞒升起来的怒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只剩下满腔心酸和疼惜,他把烟头丢到窗外,抓过霍少彬的右手放手里轻轻磨搓,低声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一个宝,我疼你。”   霍少彬一愣,被对方眼里的坚定和柔情震慑,随即反手抓住那只手,十指紧扣在一起。俩人四目相对,霍少彬慢慢靠过去,去吻这个让他心醉的人。   这一吻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屠微给他吻得整个人都歪了,脑袋贴着车窗,整个脖子梗着竖在一个位置,脖子很酸却没法动,霍少彬把他箍着,他的脖子和身体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被吻地没法喘气。最终他总算受不了了,霍少彬那火热的铁棍顶到他的腰了,他上头和下头都火热酸胀地不行,人快断成两截了,“等等。”他躲开那张火热的嘴,瞥过头,伸手推了推霍少彬的胸,哑着声音说,“快扶我起来,脖子好像抽筋了……”   霍少彬有些慌乱,小心地扶起他,等扶正了,讨好地去摸他的脖子肩膀给他按摩。   屠微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会,等总算缓过来劲,才睁眼开口问道:“你――昨晚回家跟你爸说什么了?”   霍少彬凌乱又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直直戳着他,声音却是轻描淡写的,“他扣下了我一个工程开发案不给放。我去找他理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屠微问的时候心里就紧张,听到这回答,一下子又放松了。他一直在等那个时候,现在的日子是甜蜜又是负担。他知道现在的日子越甜蜜,以后说不定就越会让他痛苦。可是他没办法抵抗这种现状,他只能被迫接受,非常被动,却走不出这个旋窝。   “平时我看你跟人说话很有水准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跟你爸说话就能急成那样还给你砸个窟窿出来?你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聪明了呢?”屠微笑他。   霍少彬笑道:“见了你也不聪明了,就跟傻子一样我也认了。”   屠微抬手摸他的脸,叹道:“以后别这么傻不拉唧地冲你爸,他毕竟是个有社会地位有权利的人,硬碰硬对你没什么好处。以后面对他你要迂回一些,别再让我看到你流血了。”   霍少彬笑地很开心,“你心疼了?”   屠微扯了下嘴角,“嗯,心疼。”   霍少彬一把把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说:“你放心,以后你说的我都听。只要你天天在我身边耳提面命,我什么都会改,绝对不做昏君。”   屠微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浮起一丝苦涩。   这天之后,屠微依旧每天上班,他以霍少彬受伤为理由,不让他每天开车接送自己。然后屠微每天下班回来看到的情景就是:霍大少爷围着围裙,戴着厨师帽挽着袖子在厨房上演排山倒海。   这排的是菜山,倒的是味海。当然这是褒义的。霍少彬做出来的菜味道越来越好了,屠微看过他在淘宝上买的那本菜谱,的确是靠谱的。他偶尔心血来潮要进厨房亮一手,却总是被霍少彬推出去。霍少彬的理由很充分:现在你主外,我主内。你负责赚钱,我负责养家。你负责吃饭,我负责做菜。   这敢情好。这么温柔体贴贤惠的媳妇本来就是屠微梦寐以求的。他当初跑出来相亲求的也就是这样一个媳妇。现在家里这个媳妇样貌好身段好能做得一手好菜每天把房子弄得一尘不染,他屠微,知足了。   如果霍少彬能生孩子多好?屠微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等霍少彬脑袋上的纱布拆下来,额头上那个短小深邃的伤口只留下一个浅色的疤痕,霍少彬还是每天这么忙活着。某一天屠微躺在霍少彬的身下正在被对方做贯穿运动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霍少彬好像很久没出过门了?   所以他非常不合时宜地开口问他身上那个人:“你多久没出去晒过太阳了?发霉了没有?”   回答他的是更强力的贯穿和更急速的打桩运动。   运动完毕之后,屠微懒懒地点了根烟,特稀罕地说:“早上我出门你在家,我回来你也在家。照理说你应该是出过门,不然你也不会做出那么多花样的菜。不过我怎么总感觉你没出过门?”橱柜里衣服摆放的位置变都没变过,只那些条内/裤的位置时常变化。   霍少彬把头凑过来就着他的手吸了口烟,脑袋放他结实滑溜的小腹上,右手食指在他大/腿内侧无意识轻轻地搔刮着,“我忽然觉得厌世,就想呆家里。每天你回来就能看到我在家里等你回来,不好吗?”   屠微哼笑了一声,挪了挪屁股,躲开他的手,“我就猜的,你还真每天都呆家里?这太不像你了。”   “我没关系,每天看到你就足够了。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要。”霍少彬翻了个身,跟他对视,“等过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屠微挑眉,“怎么忽然想去旅行?”   “嗯,就想去。就我们俩个人,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屠微静默了几秒,掐烟,“好。这阵子忙完我那工程暂时也可以告一段落,正好可以出去休息一段时间,回来赶下个季节正好可以栽上树。” ===================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   这个月我就完结!!!!!!!!!!! 60 “铃铃铃。” 霍少彬放下手里切了一半的萝卜,走到桌旁接起电话。 “张秘书。” “二少爷,最近不要出门。” “你和屠先生的事被登上报纸了,网络上也有你俩的照片。” “这是市长政敌的伎俩,吴家。二少爷,吴家临死反扑什么招式都用上了,虽然把你们的事情爆出来已经伤不到我们,但是被蚊子咬一口也是不舒服的。我已经派了人去保护你,屠先生最近也请少出门,以免出错。” “当然二少爷你俩的照片只在网络上出现了不到三分钟就被清理干净,报纸方面也在一个小时之内全部收缴了回来,不过毕竟不排除有漏网之鱼。” 霍少彬静静听完张贺的汇报,然后挂了电话。这通电话其实不用他说什么,只是张贺单方面的报告和警示而已。吴家,他记忆中对吴家的印象还是挺深的。吴家已经退休的那位,是曾经的副总理,现在在政治圈内屹立的是他儿子――已到中年的吴青珉,刚刚调到B市不久的组织部委员长,之前一直是Y市的党委书记。就是霍少彬对那个圈子不怎么感兴趣,也没参与进去,但是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让他的政/治嗅觉很敏锐:吴家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但是霍向全却是在这次的选举中击败了吴家?他觉得他不得不重新考虑霍向全的危险性,也不得不承认,霍向全玩政/权,的确玩得是有一手。吴家这尊庞然大物如果大厦将倾,必定树倒猢狲散,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而他们一定是被逼急了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而且还拿的是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按照霍向全的手段,一般报纸和网站哪敢刊登他的新闻?何况还是这种桃色新闻。他们敢挂上网出报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就全给卸了?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很在意,那些所谓的照片到底是哪些照片。 自从上次被霍向全砸出血谈过之后,他就呆在家里足不出户,就是出门左拐偶尔进超市买个菜。他记得霍向全说的,要他和屠微分开一段时间。可是他哪舍得? 他哪舍得因为霍向全一句话就跟自己得宝贝媳妇分居?但他也记得霍向全的承诺,所以不敢太出格,干脆把自己缩起来不出门。这样他和屠微同时出现在外头的几率几乎就没有,也算很小心,很注意了。 所以――他真得很好奇,不应该是那天霍向全甩过来的那些照片。 他这么想着,短信就发出去了。没过五分钟,他电脑邮箱里就出现了三张照片。 三张照片都是分外露/骨的床/照,而主角就是他和他媳妇。霍少彬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第三张照片,眼里幽光闪烁,**与戾气并存。 照片里,屠微浑身赤LUO面朝镜头侧躺在床上,遮挡了霍少彬大部分身影。屠微一条腿被一只白皙健壮的手臂扛起在半空中微微向后弯曲,露出身体下面那个最隐秘的部位。那只黑鸟直挺挺朝上,而那个黝黑的浓密森林深处,霍少彬的巨/物粗/长暴怒,在密园之口刚入了半寸。屠微的表情迷茫脆弱脸皮黑中泛红,极近淫/靡,异常魅惑。 三张照片,只有这张的内容最暴露,屠微的特写最明显。他盯着屏幕久久未动,心中怒意滔天:他的宝贝,这么诱人的姿态全世界本该只有他一个人能欣赏,独占。现在竟然被人胆大包天地偷拍还放到了网上,虽然张贺说三分钟就消除了,但是这世界永远不缺少无聊逗趣的人,指不定就在那三分钟,无数双眼睛盯着网页,观摩了他的宝贝…… 吴家的人――该死! 他浑身散发着沉郁的气息,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最终鼠标一点,把照片设定为桌面背景。 别人拍的又怎的?这是他媳妇,只有他有权利光明正大地去摸,去看,去操。这种照片,他不敢拍,怕媳妇生气,只能借别人的手保存,偷偷看。 当天晚上屠微回到家,霍少彬发烧了,耍着赖让屠微照顾他。 第二天,屠微没去上班。 第三天,屠微没去上班。 第四天,屠微没去上班。 …… 第十八天中午。 霍少彬穿着一件长袖体恤,下/身随意套着一件宽松的棉裤,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盯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第XX届中央委员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几个日常经常看到的国家/领/导人物在镜头前一帧一帧地掠过,最后的镜头定在当局的BOSS。偌大的人民大会堂,红色的地毯和黄红色背景被零星点缀的几朵花簇映衬着,庄严、肃穆。当局BOSS站在台前的朗朗地发言:“我们每一次的改变,都是人/民的决定,意味着共/产/主/义的一个新的进步、进阶……” 电视里光影交错间,屠微披着浴袍从浴室走了出来,拿着一条毛巾随意擦着头毛,黑腿脚下笈拉着红色人字拖,带着一身水汽从他眼前晃了过去,然后直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壶水猛喝了几口。 他的视线从屠微出现的瞬间就定在那人身上了,随着这人一步步的扭动趟走,带过室内氤氲的温暖光线,从那人闪着由于泛着湿气而发亮的发渣中穿过,从那人光/裸黑得泛光蜜得似油的小/腿/间穿过,最后定格在那人后仰拉长做不断吞咽动作的喉咙上。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渴,急需要一些水份来滋润。 屠微喝够了,抹了把嘴,随意抬眼瞅他,手里水壶一扬,“喝水么?” 室内的灯光折射进霍少彬的眼中,却被吞噬了一般不起一点涟漪,也就十几米的距离,那视线如同化了型一般,笔直又有力地,戳地屠微一阵惊悚,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要笑不笑地扯了一扯嘴角,“不会又忒么的……” 又忒么的怎么了? 十几分钟之后,屠微被这人压在沙发上吻得窒息浴袍大开胸/前两点被咬得殷红,他艰涩地骂道:“又忒么的发情!” 霍少彬手探进红内裤里,掏出那把黑枪来回撸了几下,在GUI头处重重一捏,在他鼻尖亲了一下,“每次你洗完澡那味道那模样就特能勾/引我,闻着那味道我就想/干/你。” 屠微来不及惊呼,又被堵住了嘴巴,发出一阵销/魂又难耐的闷哼声。 时间嘀嗒嘀嗒走着。 电视屏幕中,主持人发言:“下面介绍这一届候选人名单……” 屠微身体倒立着,脑袋朝下背贴沙发,双腿悬在半空大张着,那只黑鸟傲然挺立,在霍少彬急速的冲撞中颤颤巍巍地在空气中晃动跳跃,透明淫/靡的液体不断在马眼处潺出。 霍少彬两手扣着屠微两条长-腿向上翻起,让屠微身下的私处完完全全暴露在空气中。霍少彬的钢炮就在那细软湿润紧致的甬/道不停进进出出。他两眼湿润发亮,着迷地看着两人身体相接的那个地方,每一次的贯-穿,他都能感受到身/下这具身体的震颤,包裹他的温暖。那个瞬间他会去细细看那人的表情,那是沉迷,动情的,也是阳刚而妖媚的。只要想到这个人在全身心接受自己得爱抚、贯穿,他就从心底深处涤荡出一股柔情与尖嚣的亢奋。很想撕裂身下这个人,吃进肚子变成自己的血肉,合二为一再也不分离。可是又不舍得,不敢这么粗暴,怕伤到这个人,怕他会生自己气,自己过后也会心痛懊恼…… 又是一个用力挺身,动作轻柔,他嘶哑着嗓音问身下的人,“喜不喜欢我这么干/你?” “啊……废……话,草……快……” 窗外的阳光愈来愈浓,一室亮丽,一室淫/靡,好一个白日媗yin。 “下面宣布当选委员名单,张XX……” 霍少彬坐在沙发上,从腰后托着屠微的臀,眼神迷乱中带着清明,下/腹肌肉鼓胀挺动,不断朝上冲击,配合着屠微缓慢的下坠速度。**内的肉早已经适应了巨物的冲撞,柔软湿滑地积压着霍少彬那根大钢炮。俩人身上都冒出了汗,滑不溜手的,扣在屠微臀上的手微微用力就滑了个空,霍少彬干脆把屠微往自己身上一压,俩人发热发烫的胸膛彻底挤在一起,贴牢了。屠微的腰到臀/部的肌肉弯成一个优美流畅的弧线,霍少彬满是汗水的大手在他挺翘发白的屁/股上拍了俩下,“啪啪!”动作太大,那根钢炮从后面滑了出来,戳在屠微的蛋儿上。 屠微下巴搁他肩膀上,吃痛骂道:“草干什么呢你?” 霍少彬把刚才滑出来的钢炮撸了几下,对着那个洞就cha了进去,一cha到底,“你靠着我休息,我来动。”说着就是一阵狂轰乱炸,死命乱顶。 “恩……唔……草……”屠微两条腿交缠在霍少彬的腰后,牢牢挂人身上,爽翻了。 霍少彬把屠微脑袋按自己肩膀上不让这人回头,也故意干得这人回不了头。他自己脸上也是意乱情迷,眼眸深处里却夹杂着一丝清明,紧紧盯着电视屏幕里陆续上台的几个人。 屏幕上,几个黑色人影站在台上,表情平和严肃庄重,台下闪光灯不断。寥寥几个人中,那一张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却又让他厌恶憎恨了多年的脸,赫然在立。 霍向全――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党/组/副/书记。 61   昨天霍少彬跟疯狗发情一样,从中午做到下午,傍晚霍少彬做了晚饭讨好地伺候他吃了,晚上又把屠微压在浴室和房间做了好几次。今天早上醒来,屠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只有眼皮子了。   霍少彬大概知道自己理亏,比他早醒,做了一锅皮蛋瘦肉粥,就等他醒呢。他跟大病了一场似的,靠在床头让霍少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吃完一碗粥,又让霍少彬上下其手给他从头到脚按摩了一遍。最后霍少彬更是拿出一盒药膏,拈着黄色的半透明不知名膏状物往他后面抹。他半死不活地,任由霍少彬折腾完,眯着眼睛趴在床头,乱呻/吟。   “宝贝,你的身份证在哪?”霍少彬在他身后问。   屠微慢慢把头换了个方向,盯着床头柜那瓶药膏,“在皮夹里。”   霍少彬走到衣架旁拿下屠微的皮包,掏出里面的皮夹。屠微的皮夹是一个半旧的,不是什么名牌,地摊货,人造皮,一些折角处都起了皮。霍少彬从夹层里找出屠微的身份证,翻过来一看,乐了,“宝贝,你的一寸照也这么迷人。”   屠微视线还聚焦在那瓶药膏上,“那当然。”这药膏瓶怎么这么熟悉?   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痛。对于那些看重自己外型的人来说,身份证上的大头照,就是那个不可言说的痛。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屠微,他早已过了纠结这玩意儿的年龄。当年他拍下这二代身份证照片的时候,刚被当初那个生物研究公司炒了鱿鱼,又被屠老爹劝回了家,正是心情抑郁之时,他闷着脸,面无表情走到屠家村外头那个梅花镇公安局,前脚都要跨进去了,后脚又给迈了出来,转头去了隔壁的理发厅,也就是在那天,陪伴他多年的瓢秃造型出炉了。   霍少彬把身份证往屠微眼前晃了晃,上面那个年轻许多的光头小伙一脸郁卒,穿越时光的隧道,和如今半死不活的黑毛屠微对视了。屠微哼了一声,白眼一翻,把身份证一推,“没见识,没见过连死鱼眼都翻得这么帅的帅哥吧?今儿个给你开眼了,你就得意吧。”   霍少彬就在一旁笑,捧着那张身份证跟得了宝贝似的,好像还不够,拿出手机对着那位郁闷的光头帅哥“咔嚓”一声,留念了。   “诶,我说,你这药膏哪来的?”屠微想起来了,这药膏就是那个不靠谱的医生当初送他的,当时他就涂过一次就跑回老家了,后来回了B市屁/股也好全了,这药膏他干脆就忘了个精光。   “别人给的。”霍少彬把郁闷光头帅哥设置成手机屏幕,走过来跪在床边揽着屠微,“宝贝,我出去有点事,你在家别乱跑,我给你下了很多电影,你在家慢慢看,今天别上班了。”又亲了亲屠微的脸,“等我回来。”   屠微讽道:“诶?你要出门了?你不发烧了?你总算要出去晒太阳了?”   霍少彬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屠微的脑袋,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IPAD,调出一部外国电影放屠微手边,“你老公出去干大事,受伤的人就乖乖等我回来。回来给你惊喜。”   霍少彬出去了,跨出门的瞬间一个枕头砸到了门框上,屠微咬牙切齿的咆哮声从屋里传来,“去你大爷的!”   ×××   霍少彬拉开座椅,利落地坐到椅子上,刚一坐下,他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张贺穿着黑西装,浑身上下几十年如一日透着一股严谨肃穆之气,当看到霍少彬的瞬间他笑了,脸上那种名叫严肃的东西瞬间巡了个出口抽丝般卸去,抬手轻轻拍了拍霍少彬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接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USB,“吴家之前得到消息,认为二少爷跟老爷不合,想在你这里豁个缺口。他们在你房子窗口外有细缝的地方都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不过所幸他们时间仓促只是临时起意,窃听到的和拍摄到的内容断断续续,并不完全……”   张贺敢约他在这样一个公众酒家包间里见面,又这么肆无忌惮地提吴家,看来这地方保密工作已经做好。霍少彬捏着这只有一块拇指大的USB,阴着声音问道:“照片都清理干净了?确定不会有什么遗漏在外的?”他的意思很明显,不能有一张带着他媳妇的照片流落在外,一张都不行。   “这事情是吴鹰找人干的,这人被我们在机场拦下来,现在还关在里头。我们跟他交涉过,不动他女儿,他答应交出所有偷拍到的视频和录音。他应该不敢拿这个开玩笑。USB里面就是原件,至于当初发到网络上的照片,他动手之前做了标记,已经在第一时间抹黑清除了。”张贺解释道,“不过就是已经发出去的报纸,尽管已经在收回了,不过实在不能排除有人买走没有归还的情况。我已经在当初报纸发放的几个地区放了消息回收这个月的《B市热线报》,满三十份有100元奖金。”这只是个烟雾弹,目的只是那一天的那份报纸而已。   “那这个USB里面的内容你们几个人看过?”霍少彬脸上阴郁的表情不见好转,就算网络上流传出去的照片不会存在,但是那些看过照片的人已经看过了。他只要一想到有那么多双眼睛曾经看过本该属于他一个人的媳妇,他就怒火冲天,恨不得把吴鹰从监狱里提出来打得他回炉重造!   现在现实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做主,该做的张贺都已经做好,吴家的下场不必他去参一脚,霍向全必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就算他宅了许久,却依旧知道吴家退休的那位前几天进了医院,怕是不成了。这个世界你争我夺,优胜劣汰本就正常。吴家有此下场只是时运已尽的结果。而这些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他只希望不会有他媳妇认识的人看到那些东西。老男人现在还不知道这档子事情,他没法想象万一他媳妇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气疯,会气他恼他甚至不理他,毕竟这些事情的源头都是因他们姓霍的而起。   张贺有些尴尬,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由他处理的,为确定USB里面确实是那些原件,他是必须要去看几眼里面的内容……   “除了你还有谁看过?”霍少彬把USB揣进衣兜里,沉声问。   “我和三个技术人员,甄别这些录音和视频花了些时间。”   张贺摸了摸鼻子,他其实真得没法理解男人之间的那种爱情,屠微,就是当时在医院碰到的那个男人,那么魁梧挺拔充满男人味的粗犷爷们,竟然会有那种神态那种声音――不得不说,他看到的瞬间还是惊讶的,不,他并不是对这样的屠微惊讶,他也算看尽浮生百态的老人,并不是没看过男同,只是这一次的主角是他的二少爷,那种露骨和浓情交织的神态表情,他从没在他家二少爷脸上见过。   可以说,在今天跟二少爷见面之前他心情还是焦虑的。他有一种五家有儿初长成的焦急开心并存的感觉,他欣慰他家少爷总算找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可是又因为对方找的对象的性别而郁闷。现在一见面说完正事,他发现他自己更惆怅了,看少爷的样子,果然真的非常在乎那位屠先生。他知道他开口多说一个字,他的少爷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却终究敌不过内心深处对少爷那深沉的爱,“少爷,你真的要和屠先生在一起么?这样――”   “我确定。”霍少彬沉着脸,有点不耐,却还是非常镇定地回答,“我确定我要和他在一起,无论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就是霍向全也不行。”   张贺开口道,“少爷,那么屠先生呢?你确定他愿意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霍少彬呼吸滞了一下,立马回道,“那是当然!”   又把两手□口袋里,抬了抬下巴,“霍向全有什么话没有?”   今天张贺来见他,霍向全不可能不知道,更可能今天就是霍向全让张贺来的。张贺现在这么开口,难道是霍向全授意?想打温情牌?利用自己那对张贺微末的好感度?霍向全如今高坐龙台快意地不成,坐到那个位置恐怕人生已经圆满,下一个五年说不定能更进一步成为人上人,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以霍向全现在的身份地位,他完全可以和老男人高枕无忧地过日子,前提是霍向全不找麻烦。此刻起,这个圈子的血雨腥风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他要庆幸发生在他身上的糟粕事情只有这么一件,但是仅仅也就是这么一件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愤怒到了极点。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没有跟着他哥走上那条道路,所以别人很‘好心’地放过了他只在最后关头破罐子破摔来叮了他一下。   ――所以还是离那个圈子远一些,越远越好。他不喜欢那个圈子的味道,到处是糜烂**的腥臭味。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会出来斗一下,在吴鹰的伤口上撒些盐。但是他现在有媳妇了,他的屠微那么好,不可以沾上那种东西,一点点也不可以。   所以他不去做那些事。   霍少彬脑子里转了个圈想了许多,却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抬起眼皮看张贺,等他回答,正好张贺也开了口,“老爷说让你和屠先生出去玩玩,放松下心情,不用急着回来。”   一听这话,霍少彬被震到了,霍向全的想法竟然跟他不谋而合,这到底是霍向全太了解他,还是霍向全在他身边埋了眼线?   他的口袋里还放着屠微的身份证,他今天出来也是准备和张贺见面之后去找左唯给屠微弄个签证。原计划内,就在未来一个星期里,他要带着媳妇出国门,去过一段二人世界的日子。而这个想法他只跟左唯提过。左唯会卖了他?很有可能,只要有利益又能找乐子,那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谁都能卖。   霍少彬表情暗得有些麻木,张贺好像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解释说:“老爷说以后不会管你,他现在非常忙。”点到即止。   霍少彬干脆丢出老男人的身份证递给张贺,“把他的签证弄个多国连签的,一个星期之内我就要。”既然左唯已经有可能卖了他,那去找左唯弄签证或者让张贺弄这个签证已经没有区别,说不定张贺还能更干脆点。   一个星期之内就离开这里,带着媳妇出去玩玩,正好可以躲开这个地方,让那些可能存在看过那些照片的人彻底忘了这件事,人的记忆力虽然是个可怕的东西,但人终究却是喜欢喜新厌旧的。 =================================   作者有话要说:左唯是哪个噻?   出国走你┏(=?Д?=)? 62   霍少彬当天从饭馆出来之后直接回家,并没有去找左唯,只是回去的路上给左唯去了个电话试探了几句。左唯当时正在医院上班,右手还插在某个熊猪男的**里,左手慢悠悠地接起他的电话。   “哦……不来了吗?”   “好吧,真可惜。什么时候给我看看你那位嘛……”   “我最近没回家,那些事情我不太清楚。呵呵呵――”被捅菊花的熊猪男颤抖了。   霍少彬阴着脸挂了电话,左唯从没对他撒过谎。但是左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永远摸不着头脑,前一秒说不定还扮演着阳光向上的好青年,下一秒就能立马转换角色进入颓废失意青年的气场中。他对这样的左唯其实并不讨厌,他之前何尝也不是一直人前人后地装模作样,他和左唯从某一方面来说,其实是同类。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又是同个圈子里的人,又同是gay,这种缘分,让他们不约而同亲近了起来。当然,本就是爱演戏的俩人,对待演技高超的另一个人,是不可能放下心防的。这就好比两个心心相惜的对手,平日不会有冲突,但是如果对方有了麻烦,他俩只会根据心情来决定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   左唯是个怪咖,生在那样的军旅家庭,竟然跑到一个私人医院当医生,而且还是肛/肠科。这是所有认识左唯人对他的评价,每一个人提到左唯不是唉声叹气地翻白眼就是恨其不争地满面清泪。当然这其中不包括霍少彬,霍少彬觉得左唯不做点神经病的事就不正常。   这次的换届,左家很低调得保持在原位,没升没降,很好地尽了本分。左唯没回家,可能的确没参与家族核心人员的讨论。所以霍少彬还是相信左唯不会撒谎骗他,这是俩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规则。   那么事情就奇怪了――霍向全既然手脚伸不到左唯那边,那么……   霍少彬揉揉眉心,那么之后的想法,他不想继续去深究。无论好与坏,他都不想再把任何多余的感情放在那些人身上。   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霍少彬把鸡汤炖上,牛肉腌好小火慢炖。然后跑到房间跟屠微讨论旅行的地点。其实地方他早已经想好了,只是他还想听听屠微意见,屠微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玩够了他再带媳妇去他想去的那地方。   屠微撅着腚,趴床上歪着头,夹着烟对着床头的烟灰缸轻轻一弹,“去哪我哪晓得,你决定。”淡定悠然,如果屁股没撅那么高绝对帅地没边。   霍少彬数手指,“很多地方,比如意大利,美国,欧洲,日本,加拿大,澳洲,你喜欢哪些地方?”   “老子对这些没研究,没特别喜欢的,哦对了老子就不喜欢日本,其他随意。”他老爹不喜欢日本。   “喜欢滑雪还是泡温泉?”   “温泉泡过,雪倒是没滑过。滑雪吧。”心不在焉。   霍少彬夺过屠微手肘旁的IPAD,“喜欢大海还是沙漠?”   屠微大怒,骂道:“卧槽还我!凶手说关键词了!”   最后旅游地点当然是霍少彬定下的。屠微农民出身,世界观里只有那个美丽淳朴的屠家村还有中国的几个一线城市,其他地方还真没去过,没时间没心情去好好走过。以前是没钱玩,现在是没时间没心情玩。他从没想过出国玩。   “国外”这俩字相当神秘。小时候是不知道国外的含义,稍微大一些,屠微知道有一个叫“国外”的地方,那里富饶美丽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再大一些,他知道的那个“国外”渐渐接近真实,原来国外有很多国家,有强大的,也有弱小的。国外的人长得和他们不一样,金发碧眼很漂亮,跟个仙人似的。早些年中国外国人少,屠微没见过一个,偶尔看电视里看到一个外国美女就眼睛发亮,后来国门大开中国加入WTO,外国人简直就跟大白菜一样在大街上满地走随处见,他渐渐也不稀奇了。   当然这是一个神奇且美妙并循序渐进的过程。对外国人没新鲜感了,理所当然对外国也没了想法。他的想法很简单:忒么的你们这帮洋鬼子都跑中国巡发展了可见外国也没那么好还指望我们中国人养呢!   所以霍少彬兴冲冲要他选地儿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不,其实那瞬间他有些恍惚,但也就那么一瞬。那个瞬间他就感慨:什么时候世界这么小了,爷想去哪就去哪,地方随意选,姿势随便摆……(?好像哪里不对)   张贺的动作很快,第四天一本贴着四签的护照外加印着忧郁光头小帅哥的身份证就被张贺亲自送上了门。屠微开的门,接过身份证的时候,他其实挺尴尬的,对方也不年轻了,比他大一轮,又比他爹小一轮,你说叫这人哥吧,好像小了,叫这人叔吧,又好像叫老了。还有当他纠结这个称谓的时候,对方看他那眼神确实太犀利了,他想忽视都不行。   啧――他就觉得好日子不会长。这才同居了三个月不到就被发现了,秘书都知道真相了,市长绝逼不远了。不过这个护照签证让人送上门来,霍少彬的确是肆无忌惮。   忒么都连出个国旅个游都不让人安生。   “请坐张秘书,喝杯茶?”干脆不热乎了直接当顾客来对付。   “这护照你收好,屠先生。这次你和少爷一起出去可以玩久一些,听说屠先生以前工作都很忙,正好可以乘这次机会好好休息。工程的事情,一直以来你都很负责上头看得到,这工程的交期也非常长。另外高老那边我也会帮你交代好,你不用担心什么。”张贺掩去眼底的厉色,瞬间变成公事公办一丝不苟的张秘书。   话都说完了,屠微想说的一句也说不出,被堵了个干干净净。他能有什么不放心,不就那工程么,还有就是高老那头,毕竟当初高老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事情还没做完就出去玩总有些不对,交代一下也是正常的。   “谁来了――”霍少彬从卧室走出来,只穿着条内裤,睡眼惺忪,满头竖糟毛,他一出来就看到在客厅大眼瞪小眼的俩人,这一幕的确有些诡异。   张贺脸上瞬间就柔开了,慈爱地一笑,“少爷你――才醒么?”   霍少彬木着脸退回去,几秒后身上穿着睡衣又走了出来。走到屠微身旁搂着他的脖子亲了脸颊一下,“我想吃小笼包。”   屠微有些脸红,有害羞,有尴尬,本该发怒,但此时脱离这俩人形成的气场对他来说是首要心愿,所以他迫不及待地点头回道:“我下去给你买,你们聊。”镇定地出门去了。   屠微一走,霍少彬周身气势就凉下来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刚刚叫屠先生这一次跟你好好放松一番,并没说其他。”   “这次的事情千万别让他知道,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跟他提醒什么或者暗示――”   “少爷你当我什么人?虽然我不喜欢屠先生,但他是你的爱人,我就必定会维护!”   霍少彬愣了愣,他见过情绪激动的张贺,却从没见这个男人生气过,这是头一回在张贺脸上看到名为愤怒的情绪,很稀奇,却意外地让自己渐渐心安。俩人避开这个话题,聊起了其他,也没花多少时间,不过气氛倒是好了许多。等屠微真的提着小笼包回来的时候,张贺已经走了。   俩人吃的时候,屠微问他:“你告诉他我和你同居了?”   其实是那些照片把他俩的关系公开的。那些照片他查出来是某个私家侦探拍摄的,但是资料到此就断了,因为那个私家侦探失踪了。无论是其他人拍的他还是霍向全自己找人跟踪拍摄他,他都懒得追究了。如今霍向全地位太高,权利太大,又貌似说到做到不干涉他的感情和婚姻,这个事实已经超乎他的想象,他不想去多生事端。至于屠微这边,他也不准备多话,只要涉及到他媳妇,那些阴暗的,都离媳妇越远越好。   他说:“恩,他们也该知道了。”   屠微有点诧异,“他们?你爸也知道了?”   “恩。”   肯定的回答,在屠微听来犹如一击闷棍,敲得他头脑发晕,他艰涩地问,“他――什么反应?”   霍少彬笑道:“他同意了。”又抓起屠微攒紧的双手,看向屠微闪烁不定的双目,“不过,无论他同意与否,我都不会跟你分开,我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   ×××   俩日后,俩人坐上了去慕尼黑的飞机。十五个小时的行程之后,屠微的脖子都睡歪了。到慕尼黑机场转机的时候,霍少彬给屠微按摩脖子,以求减少这人的怒火。   等了俩小时,屠微抱怨,“太遭罪了,还要坐飞机。忒累!”   霍少彬背着一个旅行包,牵着屠微的手,俩人漫不经心地走,安抚道:“还一个小时,马上就到瑞士了。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带你泡温泉。”   屠微吸了吸鼻子,中国冷,没想到外面更冷,什么鬼地方。他紧了紧脖子上的黑色围巾,眼角视线范围内飘过一个穿着短裤短袖的外国大妈,小声嘟囔道:“草,牛逼!什么人诶……”   霍少彬听到了,顺着他视线看去,笑道:“外国人不怕冷是因为他们爱运动,我们该多运动运动,你也会不怕冷了。”   屠微以为他说的运动是滑雪,“就你说得去滑雪是吧,滑雪之后泡温泉,那什么洛加伯特温泉真就那么好?恩,到时候多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给我老爹看……”   霍少彬笑而不语,只牵着他的手,俩人十指紧扣,穿过机场大厅,坐上飞往伯尔尼的飞机。 ========================================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准备开定制…… 63   在伯尔尼下了飞机,屠微又活了。   他在飞机上呆了太久,之前是一肚子的埋怨。以前他坐火车坐大巴几十个小时都是常事,可是坐飞机就不一样了。因为飞机没那卧铺啊,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怎么翻脖子都不舒服。霍少彬说这是商务舱,位置已经够舒服了,可他就是不行。最后霍少彬看他表情实在不对,干脆就把俩人中间的那条杠子就折上去,安抚着屠微枕在他大腿上睡觉。最后屠微是睡别人大、腿上了,可是霍少彬老在他耳朵边捏来捏去,时不时亲俩口,他就睡得不踏实。再说他大老爷们的,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别人当姑娘一般照顾着,这事实也让他心里有些别扭。别扭之后就是有些郁闷,那就更睡不着了。所以就脖子疼,心里又不舒服,真正是个身心都受折磨的状况。   不过还好在慕尼黑机场躺了会,他心情爽利了许多。从慕尼黑到伯尔尼也就一个多小时,之后的飞机上也没那么难受,毕竟快到了,心里有了盼头么。   所以当飞机下坠开始滑行的时候,屠微不用霍少彬说,就先从这人腿上挣扎起来了,眼里冒精光,嘴里直嚷嚷,“到了到了,总算到了我的个神……”   蹦下飞机走到机场外,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屠微觉得人生美好地不像话。啧啧,这天空咋这么蓝呐?比他屠家村那天空都蓝,就跟批缎子似的,不带一点褶皱的。   他两手伸展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脖子也不疼了哇!他高兴了,眼珠子就开始乱转了,四周来往的都是些金发碧眼的俊男靓女,年龄不限什么的,都慢悠悠地走着笑着,看到屠微盯着他们看,就回一个友好的笑容,有些直接开口问好,“hello,你好。”   屠微就乐了,也招招手,“你好你好。哈喽哈哈。”   霍少彬拉着俩个行李箱跟在一旁,没他那么乐呵,直接走到前头的出租车站台排队等车。屠微乐呵呵地跟过来,“嘿你看,他们都会说中文呢!”   霍少彬笑着回道:“脖子不疼了?高兴了?”   屠微扭了扭脖子,两手叉腰,特别爷们地回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打车市中心找宾馆。本来打算今天就赶去住罗伊克巴德带你泡温泉,不过看你好像太累了。我们在伯尔尼住一晚,明天再赶车去。正好你也可以在伯尔尼随处看看。”正好前面的出租车停下了,排在霍少彬前面那小姑娘回头跟霍少彬说话,叽里呱啦的,说得是英文,但是语速太快,屠微抛下英文这玩意儿太久了,完全听不懂。见霍少彬对金发小姑娘说了几句,就回头招呼他,“走,上车吧。”   屠微跟上霍少彬,出了队伍的时候还回头冲小姑娘笑了笑,那小姑娘笑得特别开心,竟然大喊了两句很长的英文,屠微又没听懂,发着愣坐上车之后,就问霍少彬,“刚才她说什么?她为什么让车给我们?”   霍少彬冲帅哥老司机说了几句,才侧头对他笑,眼里带着揶揄,“她是个护士,她觉得你脸色不好,很体贴地把车让给我们先走。”   “那她刚才冲我喊的什么?”   “她说你很帅,祝我们幸福,让我们玩得开心点。”   霍少彬说得很随意,屠微倒是闹了个大红脸。他就觉得这姑娘也太牛逼了,竟然就这么喊出来,在大街头?这地方也太那啥了,嗯,太开放了。俩男人在一起怎么就是一对了,那小姑娘到底怎么看出来他们就是一对了?   嗯,这地方忒神奇了……   霍少彬看他一个人发愣,也就不再说什么去刺激媳妇这颗老心脏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媳妇绝对会习惯这个地方,这也是他这次出来旅行的目的之一。   司机很友好,没一会就耐不住寂寞开始找话题,霍少彬就开始搭话,俩人飚着流利的英文聊得不亦乐乎,彻底把屠微给晾在一旁。中间聊天的时候,霍少彬时不时地回头看了屠微几眼,屠微就翻白眼,两手抱胸视线在霍少彬的侧脸和老司机的后脑勺之间来回穿梭。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在一栋小别墅门口停下来。俩人下了车跟司机道别,司机走之前,给了屠微一个拥抱,之后拍拍屠微肩膀又说了一句话,屠微这次只听懂一个good,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就回了个笑容,回道:“good,good,OK。”忒么的他就有点郁闷了,等司机开车走之后,他就问霍少彬,“他又说什么了?”   霍少彬在一旁笑得很开心,边往房子里走,边回道:“他说我们很般配,让我们玩开心点。”   屠微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行李箱,愤愤地回道:“忒么的等回去得好好学英文!”   这小别墅是个小旅馆,里面的房间就几间。俩人在楼下一个小台边跟主人登记了名字,就提了行李上二楼房间去了。主人家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满脸皱纹人却充满活力,身上的衣服都是大红大紫的颜色,她很热情地把俩人带到房间,说了几句才离开。   等老婆婆一走,屠微就瘫倒在床上了,这床很大很软,他一躺上去整个人就陷下去了,又抬腿蹬了几下,感慨道:“外国人就是热情,我都要承受不住了。嗯忒累……”   霍少彬很自觉地在一旁收拾行李,提溜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冲他摇手,“要洗澡么?过会出去吃午饭,这附近挺多风景的,可以拍些照片带回去给屠叔叔看看。”   屠微哼唧了两声,“诶你先让我躺会,你先去洗。”他闭着眼睛,觉得眼皮很重,被子很软,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过去,然后就觉得身上一重,耳边传来霍少彬火热的气息,“老婆,我们一起洗吧,嗯?好不好?”说着,在他耳朵上舔舐起来,黏黏糊糊的。   屠微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刚想骂,就被堵上了嘴巴。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吻之后,浑身发软的屠微被霍少彬拽进了浴室。本以为在浴室会被霍少彬弄一通,没想到霍少彬只是给他放好了热水,弄好毛巾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说:“好好洗,洗干净了出门吃饭。”屠微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红了脸,暗自懊恼了一会,又对霍少彬出门前正义凛然的那句话鄙视了半天。   他一会儿就洗完了,出来之后霍少彬也进去洗澡了。等俩人都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出门,外面的阳光已经当头了。下楼的时候,主人家不在客厅,那象征前台的柜台后也没个人,大门也开着。屠微就觉得好稀奇,霍少彬就说:“这里治安好。”   俩人出门之后,就沿着大马路走,大街头都是一些跟他们住的那别墅差不多的旧房子,不过都很哥特式,透着一股子祥和平静的气质,马路两旁的行人不多,偶尔冒出来俩个人坐街头的人在那对饮咖啡聊天的,屠微能稀奇好半天,他又自己看了看马路和街道,嗯,很干净,不怕脏了裤子。   街头除了旅馆就是饭馆,花店什么的,饭馆的种类不多,数量却很多,都是一些汉堡薯条店什么的,屠微挺想吃中餐的,可就没发现一家中餐馆,最后俩人就选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超级汉堡套餐。那汉堡叠得老高,薯条也很粗壮,那四只大鸡腿有屠微拳头那么大。屠微以前就吃过几次这种洋人吃的玩意,地点在KFC,陪着当时大学宿舍俩哥们出去泡妞壮胆的时候吃的。当时他就觉得这玩意挺稀奇,但是不好吃,可怎么就这么多人喜欢吃呢?他一直没想通这事情,当时他才20出头,照理来说应该对这些新鲜玩意接受度最高的时候,那时候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到现在成大叔了,那就更没喜欢的理由了。   他是真饿了,也就认命吃了。不过这一吃感觉倒是没那么排斥,特别是那拳头大的鸡腿,味道挺不错的。他吃了两个鸡腿,半个汉堡之后就吃不下了。霍少彬倒是吃了很多,一个汉堡两个鸡腿一盘薯条通通进了他的肚子,屠微剩下的那半个汉堡他也给吃进去了。走时那服务员给他们结账的时候,时不时偷瞄他,屠微不是瞎的,就看出来了,他还看出这服务员看霍少彬的眼神挺贱的,他不喜欢那眼神,然后等那服务员再偷看他的时候他就瞪回去了。没想到那服务员还冲他笑了,露出两颗虎牙,还真别说,这高个小子挺帅的,就是忒么的眼神不对,瞎看什么看!   屠微刚不瞪他了,那服务员又冲霍少彬笑了,嘴里叽里呱啦说话了,霍少彬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拉起屠微的手就走了。屠微一出门就火了,推了他一下,“他刚才说什么了!”霍少彬很无辜,有些好笑地解释道:“他问我你是不是我爱人,我说是。他想约我,我拒绝了。”   屠微是真火了,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懂。他就吼,“妈的又是这些!怎么他们动不动就问我们的关系!怎么老问!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招人!”   其实这话就有些冤枉霍少彬了,但他心里就有些不舒坦,就想发泄。刚才那服务员的眼神让他很不高兴,就觉得那人好像觉得他站霍少彬旁边不对似的。   霍少彬好气又好笑,这样子的屠微自从从屠家村回来之后他就没见过,老男人为他吃醋了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受用,他就过去搂着他家媳妇,好声好气地劝道:“我没有招他,这地方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样的,在这里同性恋结婚都是可以的,所以我们这样的在他们看来很正常。他们很友好,只算很正常的打招呼,你别生气。你如果觉得听不懂不高兴,以后我就给你翻译,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屠微给他抱了个满怀,霍少彬说话的时候热气都扑他脸上了,被他解释了一通,又忽然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下周围,发现就路边俩个大汉回头看他们,还冲屠微扬了扬手里的咖啡,笑得很友好。屠微更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说:“我真愧对高中的英语老师。”   霍少彬看他好像息了火,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媳妇我心里就你一个。嫦娥来了我也不多看一眼。”   屠微哼了一声,“那当然,嫦娥来了你不看,唐僧来了你会看两眼。”   霍少彬无奈地牵起屠微的手,给他搓了搓手,屠微的手冰凉冰凉的,这人看着很健康很壮,之前倒没发现这人这么怕冷,他有些心疼,搓了一会把屠微一只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攒自己手心里握着,“走吧,我们去走走,前面就是伯尔尼大教堂,拍些照片,许个愿。”   霍少彬这么低声下气,那心疼的表情屠微都看在眼里,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又马上觉得自己侨情,也就不声不响跟上去了。   俩人走走逛逛停停,沿着那条阿勒河走,天边的云轻飘飘的,就好像跟着他俩,河里不停有船舶游走着,还有鸟在岸边飞,在天空里旋转着。屠微觉得很好奇,看着很新奇。更新奇的是路上的行人,都那么悠闲自得,街头艺人竟然让他们碰到好几波,不是画画的就是拉提琴的。   最后俩人到了伯尔尼大教堂,被这巍峨的建筑给看兴奋起来了。屠微不信佛也不信耶稣,就没信过什么,就以前唯一入过的共青团员也早给自动退了。所以他是从没去过庙里,但架不住中国大庙小庙多,他随便去个地方就能碰到庙,能在门口看一眼,但倒是没看过教堂,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教堂。   霍少彬牵着他的手,俩人连体婴似的不撒手,就在教堂四处游逛。这地方是个风景点,人也很多,在外面喷泉的地方碰到挺多亚洲人,估计都是来旅游的,看到俩个亚洲男人手牵手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大家脸上都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屠微忽然就觉得挺开心的,心跟着飞扬了起来。   之后俩人又进教堂在里面做了祷告,不是非常正式,但也算许了愿望。出来的时候,屠微问霍少彬许了什么愿望,霍少彬笑了笑没说,只回答:“说了就不灵了。”屠微本来想翻白眼,但是看着霍少彬温柔带笑的眉眼,忽然就不想翻白眼了。   当时天边的雾霭有些微沉了下来,夕阳的霞光从云层上头蓬勃地四射在广场边,也照亮了霍少彬英俊的脸庞。他俩的四周都是人来人往的人流,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还有小孩子童真的嬉闹声。屠微忽然觉得身边这个长身而立的男人很帅,很让人安心。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他跟这个小他将近十岁的的男人谈恋爱不是错误的选择。   就算将来会分手,会过各自的生活,但是他们曾经真的很美好。他在这个男人最美好的年代里拥有过这个男人,也有人祝福过他们,这些心意,这些时光不是虚度的,是真实可靠的。所有的这些,对他这样的老男人来说,足够了。足够他下半辈子来好好珍藏,回忆。   他不后悔。   他刚才在教堂里许的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如果将来他们分开,希望霍少彬在他们分开之后,不会忘记这段岁月,各自健康安乐,幸福日久。 ====================   作者有话要说:无脸见你们,断更太久,我偷偷更新吧……   谢谢 嗡嗡嗡 的一颗火箭炮!抱住亲一口-3- 64   俩人在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告别那个热情地老太太,踏上了赶往罗伊克巴德的火车。俩人赶了两个多个小时的火车到了菲斯普,又换车坐了十分钟大巴到罗伊克,到这里就差不多到地方了。今天屠微兴致很高,一路的沿途风景美妙地无边,他很享受这种感觉。霍少彬带着他又换了个巴士,绕着山脉往上走,大概三十分钟之后,俩人就到了罗伊克巴德镇。   下车的时候,一车的人都很惊讶,这地方已经很高了,他们都能看到四周环绕的山峰,山峰上白雪皑皑,极尽瑰丽。听同车的一个中国人说,这地方海拔得有1411米,屠微就嗨起来了,跃跃欲试着想干点什么。霍少彬拉着他的手以防他乱走给走丢了,俩人跟着大部队往那片居民区走。   往里面走去,这地方的房子就能看到很多了。本来一个车上下来的的人也渐渐散开自己活动去了,霍少彬很有目的性地往一个路口走,不一会俩人就在路口碰到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这人一看到霍少彬就很热情迎了上来,大声跟霍少彬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他俩往前走。也没走多久俩人就在一个木制的大别墅门口停下,进了房子之后,中年男人带着俩人介绍了客厅,厨房,又带他们去了房间。等介绍完毕之后,那中年男人关上门走了。这人一走,霍少彬就开始自动给一头雾水的屠微介绍起来。   这房子是早就预定好的。房子是那中年男人自己的房子,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他们可以在这里住四天,这几天的饮食都会由这个男人安排,其他时间他俩自由活动。霍少彬说的时候一直称呼那男人叫土露,屠微听的时候就走神了,想到秃噜去了。不过紧接着他就回神了,前所未有的亢奋。   屠微站在大大的玻璃落地窗前,看着一窗之隔外头的风景,心旷神怡。外头的院子里都是古朴低矮的石头砌成的围墙,几株没了叶子的小树零零散散地立在院头。院子内,白雪皑皑一派祥瑞。院子外头,随着地势起伏的山路,能一眼看到大地四处整齐又透着慵懒之气的房屋,在积雪的覆盖下,无意中露出的一个屋角,一个屋檐,红、蓝、黄各有,淘气又亲切。   这片空旷的地势,无边的天地,高入云霄的雪山厉峰,映衬得广蓝的天空无垠,让屠微心中暮然升起一种带着文艺范的忧伤。他就觉着,这地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他忽然有点想哭,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儿,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呐……   他眨了眨眼,想挤出来一滴幻觉中的眼泪,到底是没挤出来。他略带忧郁,嘟囔着,从随身包里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数码相机,对着玻璃窗一阵狂拍。他拍着,心里念叨着:给老爹看看,一定得给他爹看看。他老爹腿不好,人也容易累,坐不了这么劳顿的飞机火车,恐怕这辈子没办法亲眼看到这些了。   霍少彬把行李都整理好,衣服挂进了衣柜,鞋子放进了鞋柜,转头就看到他家媳妇一个人站窗口神神叨叨自言自语拍照片,他也不打扰,两手抱胸靠在床边盯着媳妇的侧脸看。这才刚到这里他媳妇就这么开心了,还没玩转开呢。他的媳妇以前肯定没好好玩过,才这会就知足成这样。他忽然觉得满心满肺都是疼惜,想着以后得带着媳妇多走走,多看看,把这个世界美好地地方都带他媳妇走一遍,让他媳妇每天快乐多一点。   他走到屠微身后轻轻环上对方的腰,把脸埋到对方的脖颈间,拿鼻尖细细摩擦屠微的脸颊,呢喃着说:“拍够了么?累了吧,过会土露做好饭我们吃一点就去泡温泉。嗯?”   屠微有些痒,缩了缩脖子,收好相机转过身,掩去眼底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忧郁,带点痞气地笑道,“成,泡温泉能带相机进去?”   “当然不可以,东西要存起来带不进去的。你实在想拍到时候出来之后让你拍个够。”   俩人抱着躺床上假寐了一会,等土露敲门叫他们去吃饭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三人吃完之后,土露带他俩往温泉中心走。一路上,人很少,大地像个温柔害羞的姑娘,安静沉湎时空的每一秒。几人踩着满地的雪一路蜿蜒向上,塑胶鞋底和雪研磨的瞬间能听到“咔咔”的声音。闻着高山环绕中毫无污染的空气,看着从天际挂到眼前的雪色,能从心底冒出一股豪情,直击心灵最深处。就算一路听不懂那秃噜在说什么,屠微也没什么脾气。霍少彬时不时会跟他解释几句,都是介绍这地方的风情、温泉和娱乐活动。   走了二十多分钟,三人在一栋民样花房般的公寓前停下了。秃噜带他们从一条簇拥着藤蔓的幽径走进了大门,几人在前台跟柜台人员讲了几句,递了签证登记,没一会,就有人出来给他俩一人一个腕带,都是蓝色。秃噜对他俩摆摆手,然后笑着走了。   霍少彬拉着屠微进了一个大门,就看到前面冒出很多个小门。一旁的服务员笑着看着他俩,示意旅途即将开启。霍少彬摇了摇屠微的手,“我们要分开一会,你一进去到一个房间就脱衣服,一步步按照里面的提示做,一会我们就见面了。跟我一样,拿腕带在门这里刷一下。”   屠微吓了一跳,一缩手,“卧槽要是我过会听不懂也看不懂出不来怎么办?里面到底怎么弄的?不是一起进去脱衣服就出去洗澡么?还带这么麻烦的?”   霍少彬笑了,低头亲了他一口,靠在他耳边轻声说,“别动,服务员看着我们呢。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刚结婚的爱人来蜜月旅行的,你不会英文怕你出错,他们很体贴,所以过会会有说中文的迎宾告诉你怎么做,别担心,照着他们说得做。”   屠微没气了,瞪了他一眼。俩人在门口刷开门各自走了进去。屠微进去就觉得里面的温度骤然变高,很暖很舒服的那种。他沿着廊道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个房间,进去后就看到里面有一个立地衣柜。他看那衣柜上有个跟刚才小门一样的激光按钮,用腕带一刷,柜门就开了。   就在这里脱衣服?他踟蹰了一会,心一横,大刀阔斧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把衣服塞进衣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好像没浴袍。他没办法了,只能继续往里走,没一会又走到一个空地,那里站着一个亚洲人,屠微瞬间就斯巴达了,一个是激动总算有个人可以问问题了,他想问那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浴袍的就这么裸/奔吗?   那亚洲人穿着衣服,还穿得很整齐,就跟城堡的管家似的。他彬彬有礼地跟屠微弯了个腰,然后字正腔圆地说:“屠微先生,您好。我是迎宾员毛瑞。接下来您会通过一道道旋转门,每一道门之后您都会接受一道清洁的工序,当全程结束后,您将会得到重生。”   屠微本来左手还捂着他那黑鸟呢,但是看这人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这也不能怪他,一年前他可以在大澡堂遛鸟毫无芥蒂,但是自从和霍少彬在一起之后,他对男人的敏感度大大地提升了,连带着羞耻心也提高,现在让他裸/体遛鸟给任何一个陌生男人看他已经做不到镇定自若如入无人之境那种高度了。他慢悠悠地撒了手不捂鸟了,本来还有点忐忑,然后就听到“重生”两个字,瞬间就乐了。   他就想,这人肯定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中国人哪有这么说话的?又不是说书的,老子还穿越呢……   他乐了人就放松下来了,大咧咧地插着腰问那叫毛瑞的迎宾,“那我就只要顺着这道门走下去就成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给我看字我可是看不懂的啊?别闹出笑话来到时候。”   毛瑞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双凉拖鞋和一小瓶沐浴液递给他,“屠先生,请穿上拖鞋继续往前走,下一道是冲刷,请将沐浴液涂在身上。冲刷之后会有桑拿浴室,地面会很热,拖鞋是必要的。那里您可以坐在靠椅上休息,每当时间到时,您的腕带就会发出滴滴声,您就可以沿着门继续走到下一个沐浴点。桑拿室之后就是按摩和磨砂室,那里会有肥皂和刷子,刷子的种类您的爱人已经帮您选好,届时会有人为您按摩。时间到后,您继续往前走,就能到公共浴场洗澡,在那里您就可以跟你爱人碰面了。”   屠微听明白了,好像该问的都给回答了,他也就不废话,穿上拖鞋接过沐浴液就往前走了。他边走就边琢磨,这沐浴液什么时候涂?难道让他边走边自己往身上抹?不能吧?太不专业了吧?他想着,不知不觉就迈过了一道门槛,然后门上头呼啦啦就扑下来一层水,淋了他满头。   他就傻了啊。就这么来了?这就冲水了?他还没抹沐浴液呢!   不过一会他就发觉他多虑了,上头的水冲个不停,就跟温水瀑布似的。水温恰到好处,他就舒服起来了。这不就是变相的蓬头么?得,边冲水边抹沐浴液吧。然后他就边抹边冲水,眼睛都睁不开了,只知道赶紧抹遍全身。抹完沐浴液了,他还翘腿提臀变换着姿势,让水跟他的身体充分接触,跟盲人跳舞似的。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水就忽然戛然而止了。他睁开眼,粗鲁地抹了把脸,又撸了撸头发。浑身湿哒哒地往前,一道门就出现了,他推开门的瞬间,就被热乎乎的水蒸气包围了,室内摆着一张靠椅,他就走过去躺上了。浑身的毛孔渐渐被打开,他闭上眼睛,眯着眯着还真快睡过去了。还好最后那腕带响了,他就起来又继续往前走。然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跟打游戏似的,这是刷副本呢,每个地图限时打怪,要想通关必须一层接一层地消灭一切身上的脏东西。   接下来他就安之若素了,下一道门推开后,他看到一个金发的帅哥站房间里也不害臊了。直接很大爷地趴床上等着舒坦了。那帅哥也不废话,拿出肥皂很大力给他全身抹了个遍,那有力的双手在他身上大刀开阖地捣腾,把他搞得痛不欲生,同时又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舒爽劲。按摩完了帅哥给他磨手,磨脚皮,伺候地非常周到。   啧啧,专业啊……   那腕带又叫了,叫了之后就被那金发帅哥给剥下来了。屠微楞了一会,傻不拉叽地对那帅哥说中文:“就没了?”想想不对,然后又说,“finish?”finish他还记得啊,结束的意思。   帅哥比了一个OK的手势,引着屠微往一道门走。身上的肥皂还没冲,满身的香气,味道怪好的。对的,接下来就是再去洗澡了,公共澡堂,等霍少彬……   忒么的这洗澡的门道还真有一套啊哈哈。   他乐哈哈地推开最后一道门,得意极了,也就那瞬间,门上边不客气地给他来了个洗礼,又是一阵瀑布流,温度低了很多的水,浇得他一阵哆嗦。   “操……”刚才那人没介绍说还有这一出啊。   被淋了一会,屠微也回过神这估计是冲身上的肥皂沫和死皮的。他洗干净身上的东西,直接就往前面冲了,腕带没了,这里也不算时间了。   他没一会就进了公共浴场,这地儿不大,他进去的时候里面竟然没一个人。这怎么回事啊?他奇了,公共浴场照理来说应该很多人啊,这是旅游旺季啊……   想了一会他也不纠结了,直接跳进水里扑腾开了。这里才是真正的温泉,折腾了这么久,总算到重点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公共浴场是圆形的,岸上的几道门是呈直线以浴场为中心发散开的。这就跟那种暗黑游戏里的迷宫一样,当你站在这温泉池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选哪道门走,忒神秘的那种。   霍少彬出来的瞬间屠微正背朝着他,没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来了。直到他又豪气地一蹬腿准备来个黑龙潜水转身游的瞬间他才惊觉霍少彬就站他身后呢。他在水底一转身就把霍少彬那大鸟看了个正着,距离不到一公分,来了个大特写。忒么的那水底的yin毛边上还浮着颗颗细小的水气泡,那黑毛就在他眼前飘啊飘的,还有那个无数次弄得他死去活来的大钢炮也抬头了,忒么的就快要戳到他的鼻尖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在水底抬起眼,穿透水面对上霍少彬揶揄的笑颜,他心里就恼了啊,正要起来,霍少彬扭了下腰顶着枪就往他脸上捣,撞得他一个呼吸不稳,差点呛水。   霍少彬笑着一把捞起他给他拍背,等他喘够了,在他耳边轻声说:“还记得那次在尼尔会所的浴池么?”   屠微哪会忘记?那次他差点死了。   霍少彬也忘不了,就那一次,开启了他对这个男人的执念。   一念成魔。   屠微被他这么搂着有点害臊,匆忙扫了眼四周,还真就没出来一个人,那么多扇门呢。   感觉到霍少彬那只手不老实地往他大腿根摸,他急了,一个转身跳开了,坐到池边指着霍少彬吼,“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霍少彬浑不在意地慢慢踱过去,在屠微身边坐下,两手撑着池边,“你怕什么,就我们俩个人。”   屠微本来就纳闷,听他这么一说就接话道:“对啊我就奇怪了,怎么没其他人来这里?”   霍少彬心里默默道:那当然,这里是裸/体温泉,本来体验的人就不多,更何况现在已经被他包下来了,别人哪进的来?   “估计刚好都没来这里,这里温泉这么多,22多个温泉。他们更喜欢集体温泉,和家人朋友一起玩露天浴场。”   屠微一听还有露天浴场就新奇了,“还有露天浴场?那我们怎么不去那种?露天还可以看雪景吧?”   当然是为了在这里干/你。霍少彬抬手细细摩挲屠微脑袋上的短发,已经长到半截手指那么长了。屠微带水的脸庞,黝黑发亮,五官轮廓厚重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特别是这人坏笑的时候,嘴角那抹略深的纹路,特别有味道。   屠微轻轻挣开霍少彬的手,“别老摸我头,老子比你大了将近十岁,别扭不别扭啊……”   霍少彬舔了舔嘴唇,手从屠微的发顶忽然顺到这人的后颈脖,微微用力就扣住了这人,“哗啦啦”一阵水声,他低头往那人面上压了下去。   “操……唔……”   屠微开始还挣扎,之后挣扎就变成了迎合。俩人吻过太多次,太熟悉彼此的味道,每一寸呼吸都仿佛刻进了灵魂深处,只要一纠缠在一起,就跟喝水吃饭一样自然能把对方的热□望挑起来。   霍少彬狠狠吻着身下这人,整个人都趴在了屠微身上,水线没到了俩人的锁骨处,水上是津液四溢呼吸缠绵的热吻,水下是激烈急切不停碰撞摩擦的四肢。空旷的浴场内,水声回荡,热气翻涌。   “早就想这么干了……”霍少彬恶狠狠地说。   屠微气急败坏喘息着,“什……什么?”   霍少彬一根手指狠狠捅进对方的**,在温暖紧致的甬/道内来回抽CHA,在屠微的惊呼中回道:“就这么干你。”   他激烈地来回抽CHA数回,好像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双目亮着野兽般的凶悍之气,抗起屠微的双腿架到肩上,将早已硬如铁杵的那根东西捅进了屠微身体深处,那个瞬间,他倒吸一口气,心跳如雷般振动,死死盯着屠微失神又惊讶的双目,低吼道:“老子早就想在浴池里这么干/你了……”   “妈的你……”   “啪啪啪!”   □撩人,淫/靡十分。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是一个小黄文…… 65+66章为重复章节,就不收录了。 ☆、67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整版去文案看传送门。我真的非常无力了XD 连发两章直接被锁,JJ这一行为充分证明了我这是小黄/文这一真相XD 呵呵呵呵,至于65,66两章的可怕字数,特别是65章的1W多字的更新如果被解锁了请一定不要去买!!!!!!!!!不然买了就是白买了!!!!!切记!!!!! 最后谢谢SL的地雷,么么-3-      傍晚屠微从浴场出来的时候腿是软的。 本来泡温泉就是放松身心的娱乐活动,可到了他这里,简直就是狂上加狂的体能消耗运动。他已经记不清霍少彬干、了他几次了,总之霍少彬按着他在池子里狂、干、一个下午,霍少彬SHE了几次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被干得SHE了三次,好像什么姿势都用过了。 他恍惚地觉得一般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体力,有这样做/爱的吗?一般人做两次不是该休息了吗?包裹在外裤底下的双腿非常无力,不时打着颤,从更衣室出来的瞬间他有些不自然地避开霍少彬灼人带笑的视线。 他刚才一直都在叫,叫了一个下午,前面还一直在骂娘,后来就是带着愉悦的呻YIN了。不可否认,霍少彬带给他的快感是很多的,自从射了一次之后,他全程都沉浸在欲望的深渊中,霍少彬在他全身肌肤上的摩挲,在他身体深处点燃的火焰,把他神智和理智全都烧了个干净,让他放浪形骸,不知身在何处…… 霍少彬好整以暇地等他走近,然后很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俩人在三个穿着管家服的英俊男士的注目礼下离开了。不知道时不时心理作用,屠微觉得那三个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揶揄,他心里有点不安,这浴场毕竟是公众场合,他和霍少彬一个下午在里面干得热火朝天做出那种事情…… 霍少彬看他别扭不安的模样,心情前所未有地好,遂扯了扯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他们没偷看。我告诉他们我们是合法夫妻,这里不是中国,他们不会有恶意。” 屠微心不在焉地回道:“我没担心――”好像立马想起了什么,瞪向霍少彬,“夫妻?谁夫谁妻?你刚才就这么跟他们说的?你扯谎倒是面不改色。” 霍少彬毫无惧色,“每次都是我劳心劳力伺候你,当然我是夫你是妻。” 屠微对这一点其实心里一直有疙瘩,他也是个大老爷们,这么跟小了自己将近十岁的男人谈恋爱就算了,可是这个谦让也不该这么谦让的啊,凭什么每次都是霍少彬在动他躺着?他也想在上头欣赏霍少彬被他折磨地生不如死的享受摸样啊。 这之前他一直也没觉得是个大问题。俩个人只要在一起,其实谁上谁下不是一个值得纠结难受的问题。以前他没想过有一天跟男人在一起,脑子里幻想的都是某女星来打、炮的,后来跟霍少彬在一起之后霍少彬一直很强悍,无论是身高身型还是力量上都能占据绝对主动的地位,每次当时的气氛合适了,他也就不在那个节骨眼上为这个问题败兴,所以一直到至今他都被霍少彬压得死死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从里面出来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在意,他就忽然想翻盘,霍少彬操、了他无数次,他、操、一次回来不过分吧?霍少彬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操、一次,就、操、一次,让他感受一下真正据主导地位的那种感觉,不过分吧? 所以他就颤着腿提出这个想法来了,“老子要操/你。” 霍少彬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直到确认对方是认真的之后,笑了,“行。只要你这身体还操得动。”说着,暧昧地摸上他的屁/股。 屠微打掉他的手,“你等着,今晚让我好好休息,明天收拾你。”   晚上俩人回道别墅,土露已经在做饭了,在客厅看了会不知所云的电视,土露慢慢把晚餐端了上来,三人就一起吃饭。饭桌上,土露介绍了下明天的行程。行程是霍少彬一早定下的,土露仔细说了明天娱乐活动的一些注意事项,大体就是明天滑雪的各种细节。      那些事情屠微反正听不懂,都是之后霍少彬翻译给他听的。接下来的行程是滑雪,打高尔夫。不过这个季节打高尔夫的人不多,冬季的人玩这个挺少得,不过霍少彬有兴趣,屠微觉得也无所谓,他没玩过这种高级娱乐活动,他不会玩,正好可以跟霍少彬学学。      晚上霍少彬很老实,估计是觉得今天屠微真得被他干/狠了于心不忍,也没动手动脚,一个晚上抱着屠微睡觉,只亲了他几口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俩人一早起来就往雪山上去了,滑雪的道具都是山上租的,费用不贵。屠微没滑过雪,一开始很紧张,那两条有长又硬的雪橇看起来很单薄,真的戴到脚上之后才知道这玩意有多重多难驾驭。他亦步亦趋地走了两步就摔了好几跤,还好有霍少彬这个滑雪高手在一旁带着他,他摔倒都能及时被霍少彬拉起来继续走。练习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才逐渐摸到了窍门,从山坡上遛下去的瞬间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一片雪白细腻的世界蜿蜒绵长一眼看不到边,他是准备一口气滑到底部的,没想到速度太快路程太长他有点惊恐,那感觉就跟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发现刹车失灵了想停停不下来就祈祷旁边别冲过车来那种惊惧。结果愣是怕什么来什么,不断有人冲过来□他的路线中,然后他就拐了路线乱冲,继而摔倒了。      摔倒的时候那两条腿也不知道怎么歪的,总之停下来的时候站不起来,好像两条雪橇头朝内交叉了,这雪橇很重,他歪着身体没力气直立起来。气喘吁吁地折腾了许久就是没办法,他仰着脑袋看着天空,呼出的气息逐渐在空中凝成冷气不知踪影,他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笑,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要不是两条腿呈八字内歪弄得他小腿有点错位的疼痛他还真不准备起来,就这么被迫地躺在雪地看天空的经历还真是很少的。      霍少彬没一会就冲到他身边了,他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扶了一个小姑娘一下就失了屠微的踪影,晃了一会才在半坡的雪堆里见到以一个扭曲姿势歪倒的媳妇。      紧张地冲过去,扶着屠微站立起来,他皱眉道:“怎么不叫我?你这样很容易骨折你不知道么?”      屠微撇了撇嘴,不自然地摆了摆手,“就腿哆嗦了下……这不没事么……”      接下来霍少彬就贴身跟着自家媳妇了,就算旁边一米之内冲过来一个即将摔倒的小孩他也懒得扶一下,小心翼翼地跟着屠微,就怕这人再摔倒找不着人。      三个小时之后,屠微基本习惯了滑雪下坡的节奏,滑得也有模有样了。他享受到那种在风中穿梭的快感,嘴巴都快咧到眼睛上了。再一次往下冲的时候,他还跟霍少彬比赛看谁快。结果当然是他赢了,霍少彬没敢赢他,怕这人给甩在自己身后给雪埋了。      这天屠微兴致很高,中午离开的时候还意犹未尽,颇有继续滑下去的劲头,结果还是霍少彬堵住了他的兴头,“下午带你去泡露天温泉,喜欢明天再带你来玩。”      下午又去泡温泉了,这一次是露天的浴场,浴场里人很多,无论亚洲人还是西方脸都很多,最多的是拖家带口的那种,大大小小跟下饺子一样缩在浴池的一角,嬉闹划水好不热闹。当然对屠微来说最重要的发现就是:这些人都穿着衣服,没有裸/奔!      他好像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然后接下来的时间他看霍少彬的眼神都非常不善。霍少彬当然知道他的表情说明了什么,不过他懒得为这事情道歉。相反地,他为昨天那个安排非常满意。在浴池里干/他媳妇是他的执念,他的执念和欲念在昨天得到了满足,更何况,他媳妇昨天也挺爽的,不然不会叫那么大声,还被他干she了三次,这可不是一般的爽,就算他媳妇现在这么瞪他,他也就当媳妇害羞了……他摸了摸鼻子,想着:嗯,绝对就是害羞的。      晚上在别墅的大床上,屠微武力值破表,非常暴力地把霍少彬摔上了床,扯了这人身/上的外物,然后露出里面潜藏着无限力量的完美躯体。他学着以前霍少彬对他做的事情,对霍少彬又亲又摸,还边帮这人打/手/枪边往后面捅,不过刚进/去一个手指头霍少彬就疼得脸色发青。他吓得连忙抽回了手。这情况让他手足无措,本想一震雄风的,结果他发现他下不去手了,不是不敢干,而是发现自己有些踟蹰不忍心,他刚才只进去了手指一个头而已,觉得霍少彬后面那地方很紧,他非常怀疑自己能不能把自己那活弄到霍少彬那地方去。再加上霍少彬发青的脸,虚弱又满是歉意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做不下去了,就算润/滑/剂就在他手边不到三公分处。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人一躺,眼一闭,认命地叹道:“娘的,活像□你似的,老子不干了!”      他不干了,当然只有□的份了。所以他又□了一晚……      住在这里的四天,他们玩了很多,坐缆车上峰顶看白雪皑皑的壮丽奇观,在半山腰滑雪,在带着雪痕的天然高尔夫场打球,在浴场泡温泉看热气袅袅飘上天空然后凝视远处的雪山,地点都不带重复的。      四天之后,俩人坐上飞机离开,踏上了去瑞典的飞机。      对于去哪里玩屠微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总归他的意见不会有什么建设性意义,他只要放开心好好享受就成,谁要他旁边有个万事通。      不过屠微通过这几天的时间好像重新认识了霍少彬这个人。霍少彬这人吧,就算跟他在一起之后个性改了不少,对外人的态度好了许多,不会再两面三刀,不会再露出恶心人的假笑招呼人,甚至在超市看到一个老奶奶推不动车还会去搭一把手,但是屠微还是觉得这个人对别人有一种距离感,这种感觉好像已经霍少彬的骨子里烙下了痕迹,怎么都抹不掉的。      但是自从出了国,屠微就觉得这人给他的感觉一下就变了。他给人的感觉很清晰,浑身由内到外地散发着和煦正面的能量,随便对一个路人的说话语气,以及露出的笑容,都是真诚的,坦白的,不加丝毫掩饰,没有任何距离感,很亲切。这种感觉或许只有他感觉的出来,谁让他没法跟别人正常交流,霍少彬跟别人交流的时候,他最多做的事情就是在一旁看着,观察。连带着,霍少彬的变化在他眼里就感觉就越来越清晰,也让他越来越觉得神奇。      到了瑞典下飞机的时候,屠微觉得这个地方跟瑞士没什么区别,然后就是一阵火车汽车连环转,不知道怎么搞得最后就到了乡下,当然乡下这个词是霍少彬说的,照屠微来说,这地方简直就是天堂,这怎么能算乡下呢?这么漂亮的湖,这么漂亮的草地,蓝天白云的,还有一个教堂,简直就跟国家公园一样……      霍少彬牵着他的手,非常自然地带他往前走,离教堂越来越近,碰到的人也越多,屠微本来以为霍少彬是带他进城堡玩的,没想到在教堂门口霍少彬很直接得走了,害屠微扭着脖子看了很久那个教堂大门,怎么不进去的?      绕过教堂,又经过一个小餐馆,前面出现一栋民居,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四周都是栅栏还有绿色的草地,霍少彬拉着他就往那房子走。栅栏的门开着的,霍少彬推开门,院子里有一个老男人弯着腰拿着大剪子在修树杈,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了,然后就是眼睛一亮,开口叫了一声:“少彬!”      没听错,屠微确定,这外国老头喊的是中文。霍少彬也笑了,很熟稔地走了过去,然后和那个老头子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屠微就站在旁边看着,行李箱摆一旁。      霍少彬跟老头子说了几句,然后就回头介绍他,老头子很慈祥,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慈爱,老头子走过来抱他,屠微受宠若惊地受了,然后在老头子生涩的一声:“屠微,你好,我,西达。”之下,也生涩地笑了,说:“你好,西达。”      然后几人就拖着行李进了屋了,坐在充满古朴北欧风情满是木制家具的客厅里,霍少彬面带微笑地和西达聊了起来,屠微就很老实地坐一旁,他听不懂嘛,所以就四处打量,发现这房间很大,房顶很高,窗户也很大,从里头可以看到外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还能看到那个小教堂。没一会,里面出来一个老太太,满头银发,一脸皱纹,端上来三杯红茶,看霍少彬的眼神就跟见到孙子似的,说不上的快乐。      霍少彬跟老头子老太太没聊多久,他们就在老俩口的带领下进了二楼的房间放了行李。霍少彬告诉他,他们接下来会住这里很久,这是瑞典的乡下,地名就叫什么力雪平小镇。屠微就问他是不是以前来过,这老两口见他怎么就那么高兴?      霍少彬笑笑说:我以前刚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之后很迷茫,拿了身份证之后的第一个暑假就跑到瑞典来,瞎跑,最后在这小镇住了下来,然后跟这老夫妻成了朋友。那以后每年都会抽空来这里见一面俩老人。      说到这里,霍少彬顿了顿,又说:他俩很好,当我是他们孙子一样,从今天开始,他们又多了一个孙子。      屠微就翘着嘴说:我啊?      霍少彬拉起他的手在唇边吻了一下说:对,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爱人。      屠微哼哼了两声,虽然他俩该干的都干过了,但是每次霍少彬这么深情地亲吻他的手或者脸颊的时候他都会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没恋爱过一谈就是跟个男人的缘故,他总觉得这些属于小孩子恋爱之间的亲密举动更容易让他心跳加速,说出来怪不好意思的,他任由手让霍少彬抓着,转移话题道:怎么这段时间你老这么跟别人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跟你结婚了。      霍少彬忽然抬起头,很专注地看着他,轻轻开口说:“我们结婚吧。”    ☆、68   屠微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拒绝的话刚想出口,却被霍少彬专注的视线唬地闭了嘴。      霍少彬扯着他的手一用力,把屠微扯近了些,好像带着恳求似的又开口说:“屠微,我们结婚吧。”      霍少彬好久没叫过他的名字,忽然这么严肃认真还带点恳求地叫他,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这也太有压力了……      他脑子很乱,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他刚才这么说也就是开玩笑的,哪想过霍少彬会真的忽然跟他求婚……照以前他是从没认为两个男人可以结婚,这次出国之前他心里头一直觉得他跟霍少彬迟早要分,然后出国之后被这些人和环境熏陶了下,隐隐约约觉得男人结婚也是正常的,他之前在瑞士那山顶就碰到好几对同性伴侣呢。所以霍少彬现在猛然提出结婚,他脑子里第一反应也就不是“男人也可以结婚你别开玩笑了!”而是“结婚了那回头怎么跟你爸还有我老爹交代?”      他就发着懵回了句:“开玩笑吧……”      霍少彬看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也知道他被吓到了,干脆放了手,特别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一时还没心理准备,可我是认真的。屠微,我真的非常认真地在跟你求婚,我想这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不分开。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了,回国之前我都会等你的答案。”霍少彬说完就关上门下去了。      屠微浑浑噩噩地站着发了会呆,然后猛然回过神,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他走到房间的那个大窗户口往外看,外头一片碧草蓝天,远处是一望无垠的一条静如绸缎的湖,只是颜色略深仿若结了冰。他深吸了一口气,低眉就看到楼下的院子里霍少彬正跟着西达修剪着树枝。霍少彬挺拔的身型比西达高许多,冬日阳光下的俊脸尤其耀眼。      一个弯腰,一个回身,一个认真低眉,一个侧头微笑都是那么英俊动人。屠微看得有些愣了神,就是这样的霍少彬,年轻又朝气,帅气又迷人,竟然跟他求婚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伙子求婚了?他觉得他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感觉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脑子里飞速回放着他跟霍少彬结识的点点滴滴,屠微有些恍惚。他们才认识一年,从当初的相看两生厌到现在的朝夕相处,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一年前他来B市还是信誓旦旦地打着找一个媳妇回家去的盘算到处相亲,一年后他没找到一个温柔体贴的软媳妇,却跟一个男人搅到了一起并且被这个男人求婚了。这真的是真实的吗?      他长长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会踟蹰的人。就是当初被炒鱿鱼的那自闭的几日,他也是能很快地振作起来当机立断重新开始。他觉得他对待感情也应该这样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应该带什么犹豫的。相亲就很好,见一面,感觉对,觉得合适就继续处,处了要觉得更好那就立马结婚。他从前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他跟霍少彬的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他放不下霍少彬,霍少彬也不会放过他,俩人好像你追我赶打仗似的。      或许这就是感情。曾经他听无数人说过他们的感情叨逼事,黏黏糊糊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多了去了。每次他都觉得那些男人太不像男人,感情不就应该清清楚楚甜甜蜜蜜能过就行了?如果不甜蜜不清楚分了不就成了吗?老乱纠缠说分不了离不开那都是自虐犯/贱来着,忒不是爷们!他觉得他现在算是体会到当时那些跟他抱怨的哥们的心情了,活该他未曾真的爱过,活该他这一次真的爱了,活该他这一次爱的却是一个男人。他第一次恋爱所经历的苦痛爱恨可以比上其他任何异性恋无数倍,也所幸他已然年过三十经历过大风大浪不会轻易被打倒。      时间过得比他想象中快,事情赶得比他想象中要早。他觉得他不该这样踟蹰下去,有些话是应该跟霍少彬说清楚了。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霍少彬回到房间叫他下了楼,吃完之后西达带他们去了附近的教堂逛了逛,还在湖边欣赏了会维纳恩湖的冬日夜景,美不胜收。霍少彬毫不客气地揽着他拍了很多张照片,屠微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到后来在西达完全慈爱鼓励的眼神之下也逐渐放开,大方地任由霍少彬和他合拍,其中有好几张还是偷亲他的照片,被霍少彬快速抢拍下来的。屠微也不在意,他看着霍少彬脸上的愉快笑容,也笑得很放肆。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21点多,屠微先进浴室洗了澡,出来之后就开电视看,结果没看懂一个节目,最后他也就选了一个做菜的节目,看着屏幕上那个白胡子肥老头口沫四溅地介绍怎么做一道菜叶子配肉,至于是什么肉他就不知道了。等那道菜完整地摆在盘子上之后,霍少彬也洗完澡出来了,屠微靠在床头翘着二郎腿斜睨了他一眼,霍少彬就甩了毛巾跳上来了,“今天开心吗?”      屠微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脸潇洒的笑意,“嗯。”      霍少彬两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陶醉地说:“我很开心……真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和你这样过日子。”      屠微听得心中一颤,假装嫌弃地推开他的脑袋,埋怨道:“头发还湿的,别弄我肚子上。去擦干了。”      霍少彬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话地钻回浴室吹头发。再出来时,屠微依旧还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他又扑了上来,想亲屠微的嘴。快亲到的瞬间,屠微忽然开口说:“我想通了。”      霍少彬停下动作,盯着他,等他下文。      屠微眼神有些麻木地看向他,“我爱你。”      霍少彬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惊住,狂喜随着他的心情迅速蹿涌上脸,刚要说话却被屠微制止,只听屠微继续说:“我从没为一个人这么牵肠挂肚过,怕你伤着饿着伺候你拉屎拉尿我也毫无怨言,就算离开你千里之外跟你生气的时候我也天天想着你念着你,虽然气你却也希望你不会过得比我惨。听医生亲口确认你得癌症有可能会死的时候我觉得我都恨不得替你去死。这世上除了我爹,我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伤神费过心,我想,这就是爱吧。”      “虽然我们相识的过程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总归我们是在一起了。就算我觉得不可能,我今天也跟你躺在一张床上,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上一个男人了。我这辈子做过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当初当机立断回了家当果农发了家,我让我老爹过上了再也不必下地种田的日子,可以让他天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我这辈子很早就没了娘,没娘的感觉你也知道的,总觉得人生缺少了什么。现在我回头想想,我爹肯定比我更难过,他是怎么孤独过了这么些年养大我这个崽子的,这些我不敢忘也忘不了。”      “我爹这些年腿脚不好了,虽然他没说,但是我知道他眼神也有些不好了,他总是说不吃鱼,其实是他看不到刺,怕卡住喉咙让我担心所以干脆不吃了,这我早就知道我就是没说,我偷偷给他买了很多吃明目的补品他当治腿的都给吃了。我不知道我爹还能活多少年,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也可能十年都不到――”屠微视线转向霍少彬,郑重道,“我爱的是你,而你不是我的责任,我爹的心愿却是我的责任。他想抱孙子,我不能连这个愿望都不给他实现。”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说:“所以――我没法答应你的求婚。”      屠微说完之后长长地吁了口气,房内留下的只是空白的寂静,长达许久,久到屠微都怀疑霍少彬不在他身旁。他总算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霍少彬,却撞进一双静如死水的眼里。霍少彬的双眼暗地像黑洞,仿若能把一切光都吞噬在里头,他就睁着这么一双眼盯着屠微看,没一点声音,跟鬼似的,明明人这么帅,却让屠微有种见鬼的感觉。      又过了一会,霍少彬开口了,“你爱我,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以后要回去跟另一个女人结婚然后生孩子。就是这样么?”      霍少彬的声音很低沉,再配上他那个表情,很吓人。不过屠微既然都说出口了,也没法反悔了,就点头说:“对,我想很清楚了。我没法只顾自己这么自私。”      霍少彬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叹出一口气,感慨似的说:“所以你要跟我分手了?”      屠微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这俩字,其实他们现在在旅行中,怎么着也都该回国说这事,可是霍少彬跟他求婚是有点逼急了他,所以他现在都摊开来说了。他就只能硬着头皮,艰涩地说:“等回国……我……我们……”      霍少彬在他说话的时候缓缓抱住了他,然后亲了上去。这是一个深刻缠绵的吻,吻去了屠微眼角的泪,也彻底把屠微的心痛,无奈和羞愧吞噬干净,只留下无边的旎情渐渐上头。      这天之后,霍少彬就跟没事一样,依旧时刻不离带着他到处走,到处玩。瑞典的街道很干净,城市处处洋溢着一种恬静和谐的气氛。霍少彬带着屠微在斯德哥尔摩看夜景,带他坐上红白相间的小船穿梭在乌普萨拉的长河中游览河岸,带他在拉普兰等了四天四夜看到传说中的极夜和北极光。这些日日夜夜霍少彬都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依旧笑得温柔快乐,给屠微的感觉就像那天的谈话没发生过。      时间飞跃,那天霍少彬忽然说:“我定了明天的机票,我们该回去了。”屠微猛然惊觉,好像时间真的到了,很快。他打量霍少彬,对方很平静,好像没有任何不舍。他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犯贱了,明明自己提出的,却又对霍少彬的反应耿耿于怀,他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天晚上屠微被霍少彬差点干/死在床上,第二天跟西达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被霍少彬拖着去了机场踏上回国的飞机。      十几个小时下来屠微命去了半条,一路基本都在睡觉。等回到熟悉的房间的时候还依旧在睡觉,就跟嗑安眠药了一样睡不停,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感觉到缠绕在他身上温暖的体温,他好像安心了,又垂头沉沉睡去。 ====================   作者有话要说:误买65,66的同学留下注册邮箱以及顾客号呐~~~ 到完结之前不会有肉,就算有也不会放JJ ☆、69   屠微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他睁眼的瞬间觉得眼皮子有些重,总感觉身体沉重地不像话,他就以为自己是发烧还是怎么了,使力从床上起来,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喝完之后就从书房的医疗箱里拿出温度计往舌头底下塞。      他头脑晕晕的,也猛然意识到霍少彬好像不在家。去哪里了呢?这就不是他知道的了,估计去忙工作了吧,这人其实忙起来对比他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段时间出去玩回来估计堆积了一堆事情够他忙的了。说起来,他也得打个电话给小王问问现在工程的情况。      这么想着,他磨磨蹭蹭地走回床边摸手机,摸不着。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出国觉得手机用不着好像直接把它关机放抽屉里了。他就去柜子旁的抽屉里找,掏出手机开机之后,他就想打电话给小王,拨出电话之后,竟然响了俩声自动就挂了。他又重播了一次,又是一样的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欠费了?不可能啊,他这个手机是当初回到B市霍少彬送他的,往里面一口气冲了几千块的话费,没钱了也会短信通知他的啊……他觉得莫名其妙,就又打了办公室另一个人的手机,结果又是响两声就自动挂了。      屠微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最新款手机,再晕乎的脑袋现在也有点清醒了。怎么回事?      他手一甩,把手机摔床上,又躺回去了。躺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到了,他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看,37°整,没发烧。他放心了,从药箱里拿了几片退烧药咽下去,拿起手机不信邪地又打了几次小王的号码,还是那样。      “草!搞什么?”他骂了两声,然后拨通霍少彬的号码,没一会,对方就接了,“睡醒了?”      屠微“嗯”了一声,心里想着应该不是自己电话问题,这不是打通了么,就说,“你在哪呢?”      霍少彬那边很安静,他说话的声音尤其清晰,“我在外面谈事情,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屠微觉得人又有点晕了,嘟囔着,“没什么胃口,人有点难受,量了体温又没发烧。就吃荷叶粥吧,清淡些的,你几点回来啊……”      霍少彬好像笑了一声,声音很温柔,“嗯,我会尽快回来,冰箱里有我做的红枣粥你饿了吃点,晚上我带荷叶粥回来,要不要加点小笼包?”      屠微晕乎乎地就说,“行吧,我晚上也早点回来,过会我要去工地一趟。”      那头顿了下,“你今天不要出门了,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先别出门,听我的。”      “那怎么行,我打小王他们电话都不通,也不知道那帮孙子去哪里混去了竟然接不通,我得去看看不太放心。”      “不行,我听你声音就没精神,要是你路上晕倒了怎么办?如果你不放心我派人去你工地一趟,今天你先别出去在家好好休息。听话好不好?”      屠微楞了一会,头又有点晕了,就说,“好吧。那你忙。”      挂了电话,屠微有点力竭的感觉,坐床头开了电视看了一会,没一会就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是霍少彬摇醒他的,霍少彬看得出是刚进门,身上还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衣服也没换就进来了。屠微眯着眼睛看他,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精神这么帅,自己怎么就睡成这个德行,然后开口说,“回来了……”      霍少彬低下头亲了他一口,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笑道:“饿了吧,我带粥回来了,还有小笼包。赶紧起来,我们一起吃。”      屠微起来,披了件睡袍,浑身包得严严实实地随着霍少彬走到厨房,刚吃了一口粥就想起来,“我还没刷牙……”      霍少彬抓他的手,“过会吃完再刷也一样,没事的。”      屠微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没差,就专心吃起来了。等干完一碗粥一屉小笼包,他起身要去浴室,霍少彬没跟过去,在厨房收拾碗筷。等屠微从浴室出来,霍少彬又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就看到屠微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浑身不自然地缩成一团,眼睛微微眯着,盯着电视的眼皮子好像下一秒就要闭上。霍少彬垂下眼皮,擦了擦头发,一秒后又抬起头,笑着走向沙发,然后慢慢靠向沙发上的人,把脑袋埋进这人的颈脖,两手搂着这人的腰把人揽怀里。      “老婆……你看什么呢?”   “这叫什么《非诚哔扰》,”回答之后,又嗤笑一声,“取的什么破烂名字……”   “我们一起看。”   “嗯……”   过了一会,屠微忽然想起来似的,“你找人去过我那工地了?”      霍少彬:“嗯。工程都进行得很顺利,没什么问题。我让人告诉他们你回来了,还告诉他们你生病了,等好了之后就去上班,你别着急。”      屠微点点头,“我这都不知道怎么了,老浑浑噩噩的,睡不够跟怀孕了一样。”      霍少彬亲了亲他额头,“你要真能怀孕就好了……”      屠微:“我这不会是在飞机上感染了什么病毒吧……”      霍少彬笑道:“要感染了我肯定是第一个被传染的。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屠微:“那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霍少彬把昏睡中的屠微拉起来去了一家私人诊所,用霍少彬的话说这是他资助的诊所,里面的医生都是国外来的权威医生,给屠微检查的那几个医生护士都是老外,屠微就抱怨了几句怎么都是老外也就让他们检查了。检查完俩人路上买了点吃的就回家了,回家没一会屠微又睡着了,霍少彬才出门去。      走下小区,霍少彬侧眼看了看路边那辆蓝黑色的商务车,无声地隐入黑暗中。      没多久,他到了一家面馆门口,进了之后从后厨穿过,打开一扇暗门,进入之后拐了几拐,一个别有洞天的房间就出现了。说房间不适合,确切说,应该是一个地下暗室,室内安静地坐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面前摆着三四个电脑屏幕,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电脑波线,数据不断飞速跳跃着。每个人脸上透着谨慎和执着飞快敲击着键盘,桌旁是一些吃剩吃空的盒饭。      霍少彬的到来只惊动了一个靠近门边的小姑娘,也是唯一一个女孩。这女孩一看到霍少彬就站了起来,走到霍少彬身旁低声道:“霍少,军方的安全系统太严密,我们大概还需要一个晚上才能破译。”      霍少彬点点头,“我可以再等一个晚上,辛苦你了,明天我会派人送木喜的芝士蛋糕给你。”      那小姑娘一脸惊喜,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房间内转了一圈,霍少彬跟每个人聊了几句,就按原路离开了。走出面馆,他手里提着一碗牛肉拉面,坐上出租车,没一会就到了一片富人别墅区,他走到一栋靠河的别墅边,打了个电话,响了半天那头才接通,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干什么?”      霍少彬语气里满是愉悦,“我给你带了碗牛肉面,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在门口。”      那头,“我才没睡三个小时。”      霍少彬丝毫不管对方不爽的语气,“开门吧,上次答应你的事我有眉目了。”      这一次对方没半句怨言,只安静了一会,门就自动开了。霍少彬走进去,很轻门熟路地摸上了二楼的书房,没一会,穿着海绵宝宝睡衣一头乱发的左唯出现在房门口,他走进来一屁、股坐到书房的沙发上,“说吧,那幅画在哪?”      “在意大利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名字和地址我稍后会给你。” 霍少彬笑着说完,“那我的事情呢?”      左唯脸色稍荠,“代孕母亲已经怀上了,十个月之后你们的孩子就会出生。”      霍少彬得到答案,笑得更开心了,把牛肉面推了推,“拿去吃吧,刚买的。”      左唯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胃口,”好像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说:“你这么干,不怕你那位以后生气?”      霍少彬轻轻摩擦着左手拇指的厚茧处,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就可以了。三天后信息会发你邮箱里,这次我们两不相欠了。”说完,霍少彬起身就准备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左唯貌似还不死心,加了句,“虽然你这招很下流,不过确实解决了个大问题,接下来看你怎么跟他父母那边交代了啊亲~”      ×××      屠微在家躺了三天,他无法抗拒那种昏睡的欲望,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一定出了状况,可是医院的检查单还没下来他就没法做什么。这俩天他就跟个孕妇一样,整天不是坐着看电视看睡着了就是吃东西吃着吃睡着了,霍少彬三餐都伺候他,伺候他洗澡上厕所,他都不忍直视这个状况了。      其实偶尔清醒的间隙间他有想过他跟霍少彬的情况,他们明明在国外都说到以后分开的事情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他们俩人就好像故意撇开分手这个事情,心知肚明却又绝口不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就觉得是这样的。然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再想到这个问题,又怀疑睡着之前的想法,难道只是自己的臆想,其实霍少彬只是忘记了,只是自己踌躇着所以把霍少彬也想成跟他一眼优柔寡断?然后这么想着的时候,霍少彬又过来给他按摩,或者夹着一个饺子递过来喂他,他转眼也就抛开这个事情没想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故意不去提那个话题,总归等他的检查报告下来再说,等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昏睡病好了再说。      屠微的检查报告下来,身体没问题,就是过度劳累,估计是时差颠倒地厉害需要多休息。屠微捧着那个检查报告一脸茫然,真的没什么问题?他睡成这样真的只是过度劳累时差颠倒地问题?      霍少彬安慰道:“估计你身体比较敏感,多休息点日子吧。来,吃饭。”      屠微虽然感觉不可置信,但是报告在这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也没法说什么,闻言就闷头吃饭了。吃完他又困了,很厌恶这个感觉,但是他没法抵抗,没一会又睡着了。霍少彬穿戴整齐,出门之前进去看了眼已经睡熟的屠微,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等我回来。”      这一次,他又主动走进霍家大门。 =============================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很捉急,估计有虫,懒得管了-口- 这章有悬念,下章就揭晓了,不几道你们能不能猜到霍小儿要干什么 ☆、70   霍少彬开车进了那个大院,他这辆路虎车登记过,门口站哨的军人认得他,他坐在驾驶室只露了个头朝门卫看了一眼就被放进去了。      自从霍向全地位更上一层楼之后,这片大院的守卫更严密了,明里暗里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士兵不得而知,不过这些对霍少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他这张脸就是永远的通行证。理所当然地,等霍少彬停车进了老宅大门,霍向全不出意外地已经在书房等他了。      霍少彬关上书房门的瞬间,室内的气氛如他所料的压抑了。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的感受,霍向全依旧是高高在上,一脸肃杀地稳坐高堂,多年淫浸官场所带来的压迫气势比以前只多不少。距离上次他俩父子在这个书房闹得头破血流的事情不过两个月不到,他们再次在这个书房聚头,理由都是相同,为了同一个男人。      霍少彬心中是一往无前的果敢,为了老男人,他这一次必须破釜沉舟去除一切会威胁到他和老男人的东西,他沉着地开口,“父亲,我今天到这里的理由相信你心知肚明。我来跟你要个保证,我和屠微不会被任何人威胁,包括他身边的人也一样。”      霍向全两手搭在座椅两边,眼里是幽幽的寒芒,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怒火。又是为了那个男人,他的儿子又跑来找他吵架了。虽然他在当初就知道那件事情会让他这个儿子不高兴,但是他已经非常顾忌他这个儿子的心情了,为了他儿子的那个男情人,他把沈丽关了禁闭,关在房间整整一个星期不许出门。也及时在另一个方向安排着他儿子跟那个男人出国旅行,时间越久,这件事情的尾巴就能被扫得越干净。可是到底他还是低估了他这个儿子的能力,竟然在回国之后立马寻到了蛛丝马迹,现在估计是确实了事实才跑来兴师问罪?      霍向全缓缓开口,“你本事倒不小,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霍少彬也不迟疑,回道:“你们把吴家扳倒的时候我受了牵连被登出了那些照片。我当时只以为是他们最后的反扑,本来就是狗急跳墙,能咬到谁就咬一口出出气,我作为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儿子,当然是最好啃的骨头,他们不咬我咬谁?”讲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而神态一变,又变得面无表情,“后来张贺忽然出现那么主动让我们出国旅行,我很诧异,我还以为你真的好心到想到我心里所想,让我和他出国躲一躲,避过这些时日。那时候我也没做多想,直到我出国之后接到一个人的电话。”      “那个人是我安插在沈丽家人身边的眼线,沈丽被你囚禁的日子里,沈家人估计一段时间没联系到她着急了,到处找关系想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动作大了些。那我就该问自己,到底谁有这个能力让沈丽消失?除了你,还能有谁?”      霍向全右手的食指在红木质的手搭上无意识地轻挠,审视般看着他,“继续说。”      “我人在国外,却已经开始吩咐人开始探查。当然,你做的工作很干净我根本查不出什么,所以我只能把我的目光放在机密档案上。军用系统再机密,总也有松懈的时候。我要找的就是那个漏洞。”      “沈丽当初接触吴家人的时候,想得虽然自认为很隐秘了,可是吴家人怎么会没准备?他们不会不留后手,所以当初沈丽找他们谈话的全过程全被吴家录了下来,包括画面。这份录像是最后他们留着威胁你的底牌之一,我相信沈丽看到这个录像之后一定会千方百计想着怎么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让你知道她找过吴家人吧?”      霍少彬冷哼了一声,讽道,“沈丽做梦也想不到只是想借吴家人的手搞破我的名声破坏我的幸福最后却会被吴家利用,他千方百计想掩饰的东西最终却那么容易地就被你轻而易举地拿到手了。”      霍向全沉着脸,“不错,很有条理,证据呢。”      “证据已经被你毁了,你当然不允许破坏一切和你名誉有关的东西,更何况是你枕边人干的破事。”霍少彬冷静说道,“不过有些东西的痕迹却会永久留下,比如吴家当初将那份沈丽的录像带曾经传到网路中转站上的痕迹,比如沈丽访问吴家留下的闭路电视里面的痕迹,比如吴家曾经交代到中央的一些获罪录言记录中的一些关于霍家以及沈丽的内容。”说到这里,霍少彬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前面的霍向全,他不相信霍向全还能无动于衷。      霍向全确实并非无动于衷,他心中震撼,却也只是震撼,并没有什么惧怕。霍少彬说出的那些以及被他彻底销毁的东西如果用高科技真能彻底复原那就是真真切切的证据,证明他霍向全家教不严,家丑不堪,家族内斗,证明他霍向全以权谋私,结党营私,为一己之利谋害他人。所有一切的罪名都会盖在他头上,让他坐立难安。但是――但是他有这个自信他的儿子不会真的将那些东西公诸于世,他之前不了解他这个儿子,但上次谈话之后,他已经在某一层面彻底了解了这个儿子,他的好儿子,可以为了那个姓屠的男人,跟他争锋对峙,头破血流,可以果敢无畏,可以放下这么多年的执拗叫他一声父亲。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知道,那个男人在他儿子心目中很重要,超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当然也――包括他。      “你是在威胁我?”霍向全沉声问,上扬的语调,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这么认为也可以。其实我更想做的是和你谈个交易,而不是用威胁这么激烈的手段。”      霍向全:“说你的重点。”      霍少彬:“我要沈丽从今以后老老实实的,如果他敢再伤害我在意的人,我不介意让他最心爱的儿子和最看重的地位在他眼前消失。”      霍向全脸上总算出现波澜,皱着眉呵斥,“你干了什么?”      霍少彬淡着脸,“霍川这几年也不是没污点,为了坐上这个秘书的位置他也干过不少地下的勾当。我这段时间可是日以继夜搜集了很多证据,那些东西一旦散播出去,可能用你的手段可以平了你的事情,可是霍川短期内是不可能有发展了,你说他会不会下放?或者进监狱?三年还是五年?或者十年?!”一直拿在手里的暗黄色文件同时推向此时已经脸色铁青的男人的面前,“这里面只是一些简略的介绍,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好儿子干的一些事情。”      霍向全没去动那个文件,粗厚浑黄已经日渐苍老的双手依旧搭在椅扶上,却已经轻微颤抖,昭示着这个在政坛叱咤风云的中年男人一瞬间苍茫颓唐惊悸的内心。      良久的沉寂之后,这个一瞬间仿佛又老了许多的男人问他对面站如劲松,倔强如当年那个女子一样的儿子:“你拿着威胁你哥和你父亲的证据来保全你的男人,值得么?”      霍少彬本想嘲笑,在他看来霍向前其实是最不配问这种问题的人,可是他忽然就不想拒绝回答了。他得到了屠微,他觉得他有资格站在这家人面前,或许是为了自己一直以来孤立一人的那份愤恨,或许是为了当初住在这个房子的母亲。他幸福了,他有资格告诉这里的人:你们所有人都不配再让我浪费情绪,我从今以后只有爱,只爱我的老男人,我要活得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幸福,快乐。那份快乐,你们这些人永远不会懂,也永远不再会拥有。母亲在天之灵,也会为我宽慰。      他说:“值得,这个世上,只有他值得。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我这辈子的念想在遇到他之后只有一个,和他一起康乐到老。”      霍少彬出来的时候没碰到沈丽,也没碰到霍川,他按照原路返回,驱车回去的途中,他心境全所未有地平静,就像那颗留在心脏里那个荼毒他多年的毒瘤忽然被剔除了,让他有种重获新生的痛楚感。      霍向全刚才在书房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火,就算最后关头也没有。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霍向全只说了一句话:儿子,这次你任性了,但是我认同你了。      分毫没提那些所谓台上台下的水深火热,也没有呵斥,怒目责骂,冷嘲热讽,只是告诉他:这次他接受了,接受自己做的一切。      ――并且叫他儿子。      霍少彬把车停到一个无人地段,趴在方向盘上大哭不止,哭得撕心裂肺。 ==========================   作者有话要说:沈丽这婆娘的结局就这么交代完了,虽然没有明确描写,但是大家知道她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好就是了。不但老霍要管着她,她自己也要顾及着自己儿子的前途不敢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所以,就介样啦~ 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呢? 对,就是屠老爹那头~\(≧▽≦)/~啦啦啦 下一回:波澜又起!屠夫要几道很多事情啦~ ☆、71   屠微迷糊糊地睡醒了,去浴室洗了个澡,现在也只有洗过澡他才会清醒点。从浴室出来他没看到霍少彬,也没在意。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他现在看电视老睡着,这事实让他很不舒服,他就琢磨着他一定病了,但是那检查报告说他没病,他心里头隐隐有些惶恐,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但是具体说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口。然后就满心焦躁,焦躁着拿出好久没开的电脑准备找度娘看看。      万事找度娘这没错。以前哪次他有疑惑不是找的度娘,而且一找都一个准,基本没出过什么大差错。他百度里搜索了半天,昏昏欲睡为关键词看了几页,然后就发现问题了。      问题大了!      什么艾滋病,肌肉萎缩,甚至脑癌都出来了!他现在就讨厌脑癌这俩个字,一看到他就一肚子别扭,霍少彬当初用这病骗得他好惨,他记仇着呢。所以带着厌恶他也就没仔细去看里面的一些所谓的被迷药迷了,或者被下了安眠药之类的词条。      他转头就去点企鹅了。      说到这个企鹅啊,屠微他大学那时候玩这个可是先驱。玩到毕业上班然后回家之后就很少碰这玩意了,他也不是靠电脑吃饭的那类人,也不兴用企鹅来吊马子,倒是后来来B市找媳妇的时候用这玩意儿加过几百个女人,他也不会拉黑名单,那些见过面的女人他觉得不行也没拉黑,自然而然地这女人的列表那列不知不觉就上了百。      他现在是真无聊了,这段时间过得就跟在地狱一样,他急需一个喘气的出口,乘着今天清醒的时间好像长一些,他也就上来找人唠唠嗑,提提神,也算无奈中的办法了。他点了几个在线的女人发过去:在吗?      回复的只有俩三个,然后就不咸不淡地聊着。然后忽然小虾米的号就上来了。屠微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连忙发了消息过去:【小虾米!】      这Q也是俩人在B市重逢之后加的,原因当然是俩人之后都换过Q号,社会上事情多,聊Q这种小青年玩得东西他们也不在意,所以平日用这工具聊天说话的机会少之又少,几乎为零。如果有事基本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但是前段时间双方似乎都挺忙,屠微又搬家了,俩人见面的机会忽然就少了许多,屠微自己谈恋爱了,当然也想到对方也在谈恋爱,合该着好像不便多加打扰一样。说他矫情吧倒也不是,其实也就他自己心虚,不敢见小虾米,就怕小虾米知道他和霍少彬的事情。这俩天回国之后他老在家睡着,无聊到死也想过打电话给小虾米说说话,但是又怕对方提出见面他等下露了马脚,万一中途他睡着了或者霍少彬找他咋办?要说今天俩人能在企鹅上碰面就是天大的缘分,让俩个一般不上线的人忽然抽了风一起上线,屠微说实话从心里头觉得兴奋,咳,他还是挺想小虾米的嘛……      他就等着小虾米回复他啊。结果小虾米不但回复了,而且回得相当速度并且激烈啊。      小虾米:【屠夫你去哪里了?电话联系不到人也找不到别人都以为你失踪了你是要急死我们吗你被人绑架了吗!】      屠夫就惊了啊,他连忙回过去:【我前段时间出国玩去了……】      小虾米立马回复:【你现在在哪里?现在手机开机!出事了!】      屠微又一惊,也立马回道:【开着。】      那头没回复了,过了一会,才发过来:【打不通,说是关机的!你打我电话!】      屠微立马拿起手机打过去,结果――响了两声自动挂了。      小虾米:【快点。】      屠微边重拨,边回复:【打给你了,不过你那边给我挂了。】      小虾米:【我没挂,手机没响啊!】      屠微立马就觉得不对了,这状况跟上次他打给小王他们一模一样,他一直认为是小王他们的手机问题,他回道:【你现在在哪里?】      小虾米:【学校办公室。你打不过来么?】      屠微看着屏幕,忽然觉得浑身发凉,发愣了一会,回神之后,屏幕上已经出现一排字:【屠夫出事了!你爸找人找到我这里了!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屠叔叔这几天一直托人在找我问你的情况说你的电话打不通你也没回个电话给你爸他找你好像很着急你赶紧回一个过去,你家里说不定有急事!】      【我跟屠叔叔说你工作很忙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地,我说我也联系不到你你出差了我只能这么说了。你赶紧回个电话回去啊!】      【你手机是不是欠费了?手机坏了?】      屠微愣愣看着,他手机可是好的,每天都能打通霍少彬的电话。他拿起电话,按下他家的号码,嘟嘟两声自动挂断。他又拨通霍少彬的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来了,他冷静地说,“你在哪里呢?”      电话那头霍少彬声音有些怪,“我在外面忙,过会就回来,想吃什么晚上?”      屠微:“都可以,你看着买,别急着回来路上小心。”说完他挂了电话,给小虾米留了一句:【我知道了过会给你电话。】就起身穿衣服。      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照之前他肯定又躺回床上等着下一波的困意了,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困死他也不准备睡。穿好衣服,他揣好自己的皮夹就往楼下走,出了小区,他拐到附近那个超市的一个柜台的公用电话打了电话回家。电话响了俩声就被接起来了,一接通他就喊了声,“老爹是我。”      屠老爹在电话那头先是没说话,不过喘气声倒是越来越大了,然后忽然就喘着粗气,颤着音说:“你――你给我赶紧回来!你在外面惹了谁我不管,给我回屠家村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不许再出去了!”      屠微一听他爹这架势就觉得事情坏了,他老爹多少年没对他这么气急败坏地吼过了?要不是出了大事他爹会这么吼他?他就心慌了,慌得不成,难道――难道他爹知道他跟霍少彬那关系了?      他就胆战心惊地问,“老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这么说我这里生意还要忙呢我――”      “忙!忙!忙!你再忙你就是不要我这个爹了!你在外头都干了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不赶紧回来就等着给我收尸!”      “啪!”电话被挂了。屠微茫然地拿着话筒,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爹竟然气成这样了?他能做什么事情把他爹气成这样?他一阵心悸,除了他跟霍少彬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老爹气成这样?他心里头一阵惊慌,惊慌过后就是无止境的担忧,担忧他爹的身体,担忧他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他该怎么办?      他一阵疲惫,既是生理上也是心理上的。他眨了眨眼,又连忙拨通小虾米的电话,说了两句自己的情况,又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总之他会马上回家一趟让小虾米别担心,手机坏了,等修好了会再打电话给他。挂了电话他又打电话给小王,电话响了四声多接通了,小王一听他的声音差点哭了,悲痛地说老板你总算找我了啊,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这都走了多久了啊。屠微一听他的语气就明确一些事情了,又直接问了他最近有没有人来找他说自己的事情,小王当然就说没有啦又巴拉巴拉了一堆工作上的事情,屠微交代了一番,又让小王再担当一段时间,他估计短期内回不来,回来给小王加工资巴拉巴拉的。      挂了电话屠微往家走,浑浑噩噩晕头转向地进房间躺下了,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让他焦心,痛楚,莫名其妙,疑惑,他就缩着身体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等霍少彬回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屠微总算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侧头就看到霍少彬手里提着几个袋子进来了。霍少彬一脸倦意地,一抬头就看到坐沙发上盯着他看的屠微,好像没料到到对方会坐着醒着等他一样,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马上就转换成微笑,“怎么不在房间睡觉?等我回来?”说着快速换好拖鞋走到屠微身旁坐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拿出里面一个纸袋,说:“烤鸡,七里香买的,现在先吃点?”      屠微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睁大眼睛仔细描摹霍少彬脸上的线条,抬起手推开对方递过来的一只烤鸡腿,缓缓说:“你眼睛有点红。”      霍少彬愣了一瞬,立马笑道:“刚才被沙子吹到眼睛,我揉了半天呢,怎么不吃?现在不饿?”      屠微抬起两只手扳起他的脸朝向自己,俩人四目相对,屠微艰涩地开口:“你告诉我实话,你是不是对我的手机做了手脚?”      霍少彬眨了眨眼,屠微发现的时间比预料中要早,心里尽管早已做好准备,却依旧有些慌张,但他从没准备撒谎,轻轻点了点头,说:“嗯。”      屠微收回手放在两腿边,“我这么嗜睡是不是你给我……下药了。”      霍少彬抿着嘴唇,“嗯。”      屠微攒紧了拳头,“为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少彬沉默。      屠微:“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让我这么昏睡下去?不让我上班,不让我出门,就把我这么关在你的家里?”      霍少彬没否认,也没法否认,他的确是这么想的。在他能有足够把握让老男人没法离开他之前,他是准备就这么把老男人这么留在身边。每天回家就能看到他在等自己,自己伺候他饮食起居,每天同床共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就算大部分时间他都睡着了。      有什么不好?      屠微看他沉默不语,怒从心头起,倏然站起来就往房间冲,霍少彬也立马跳起来跟了进来,眼看着屠微冲进房间就脱衣服,脱了衣服又开始穿衣服,霍少彬慌了,过去抱他,急道:“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屠微气急地一拳就抡过去了,正中霍少彬眉骨,霍少彬吃痛放手,屠微急匆匆穿好裤子就要往外走。霍少彬立马扑了上去阻止,俩人就这么在房门口打了起来。屠微心里头都是怒火,下手不轻,可是耐不住身体不听使唤抡出去的拳头力道不足,霍少彬就算挨了很多拳也不算太疼,他只紧紧抱着屠微使劲往里拖,边拖边说:“你听我说,我跟你解释。你不要冲动现在你身体不好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老婆你不要生气你别走!”      最后屠微到底弄不过身强力壮的霍少彬,被这人给拖回了床上给压身体底下了。霍少彬抱着他,两腿压制着他两条腿,脑袋埋在他颈脖间不停哀求着他叫他不要生气,他使劲挣扎了半天总算没了力气渐渐泄了力不动弹了。      屠微看着天花板,沙哑着声音说:“你解释吧,我听着。”      霍少彬在他耳边说:“你说你爱我,那天你这么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么?”      “可是你转头就告诉我你要跟我分手去跟别人结婚生小孩,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屠微心里头一颤,接道:“所以你要把我关起来不让我走?”      热气喷涌在屠微的耳边,带着湿忽忽的感觉,仿若幽灵般叹息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我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吃进肚子。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屠微打了个冷颤,却听霍少彬继续说:“可是我到底舍不得伤害你,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痛?我宁愿杀了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你分毫的。”      “呵呵呵”霍少彬轻轻笑了一声,“既然你是因为小孩要离开我,那给你弄个小孩不就可以了?老婆,你放心,我已经都弄好了,再等几个月,我们的孩子就会出生了,有了小孩,你就没理由离开我了吧?屠叔叔也不会逼你了,你应该高兴。”      屠微猛然推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癫狂的霍少彬,说不出话来。他有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刚才霍少彬说了什么?他们的孩子?哪来的小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在讨论给他下药给他手机动手脚的事情么?怎么好端端说起这个了?霍少彬到底做了什么?小孩……他的孩子……他……      霍少彬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接下来马上给他解了惑,“老婆,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弄了你的JIN液,代孕的女人我在美国已经找好了,现在已经怀孕。十个月之后小孩就会出生了。你放心,那女人是我精挑细选的,我想你可能不喜欢老外,所以我找的是中国人,那女人很漂亮,智商也很高,我们以后的宝宝一定会很聪明,屠叔叔一定会喜欢的。怎么?你不高兴吗?今年年底屠叔叔就能抱上孙子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笑一个好吗?”      屠微看着表情时而平静时而癫狂的霍少彬,脑子彻底乱了。他头昏脑胀,有点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事实。原来霍少彬打的是这个主意……原来霍少彬……从没准备放他离开。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他只是觉得很愤怒,怎么可以不经过他同意就做这种事情?代孕?这事情他曾经在新闻上是看过的,他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      他气息不稳,满脸震惊,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恍惚地嗫嚅着:“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霍少彬凑过来想抱他,被他一把推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这么随意给我造出一个孩子来!那孩子出生之后怎么办,他不是以后没有妈妈了吗?这要我以后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事情?!啊?!还有你让我怎么跟我爹说?!这像话吗?啊!!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做决定吗!你就不能让我自己生――”      “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找女人生!”霍少彬忽然吼出声,双目赤红地看着屠微,“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去生!你是我的!你爱的是我!你这辈子都得和我在一起!你别想离开我!”霍少彬边怒吼,边扑了上来,好似绝望地吻了上来,力道大得惊人,屠微根本无法反抗,只能狠狠地咬上去,霍少彬也不退缩,俩人齿唇死死粘着,嘴唇被霍少彬咬得生疼,口腔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道是谁的血。      霍少彬手摸到他的胯/下不停挑逗着,没一会俩人的那根都硬了,隔着布料相抵着。霍少彬含糊不清地说着:“你这样的身体还能上女人么?你只能和我在一起,只有我能让你舒服,嗯?”      屠微感觉很羞耻,可是抵挡不了汹汹而起的□,耳边听着霍少彬的污言秽语,他心里头愤怒,憋屈,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无法抵挡霍少彬的气息。压在他身上这个人得气息,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情动之时,一个眼神,一阵撩拨抚摸,口腔内缠绕的味道,都是他记忆里曾经抵死缠绵的不灭证据。他逃不了,离不开,他颤抖着他这颗老心,喘着粗气,在身上这个人的爱抚下慢慢SHE了出来。高/潮来临的瞬间,脑中闪过一片白光,他忽然明白,他就算再愤怒再委屈,他也同样不想离开这个人,也没法离开这个人,因为他爱这个男人。      一切都是以爱之名。   既然这个小了他将近十岁的男人能这么不惜一切代价要和他在一起,那他又彷徨什么呢?   既然这小子能敢说一辈子,那他为什么不去赌一把?      一片激烈地喘息之后,耳边传来委屈的声音,“老婆……我真的好爱你你知道吗?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已经把我们的后路都想好了,你不能就忽然抛下我走了。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也不舍得离开我的,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好不好?”      屠微一把抹掉眼角的一滴泪,缓缓抚上他的背,轻轻回答:“好……”      霍少彬惊喜地抬起头看他,仿若要在他眼中寻找真实,却撞进一片水光潋滟的墨黑中,“老婆……”      屠微忽然就笑了,“扶我起来,把你做的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既然要一起过一辈子,那就一起想办法。” ==============================   作者有话要说:在一起~ 感谢 大乔脑残粉 扔的一颗地雷抱住舔舔~【龌龊地滚走 ☆、72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将在十五分钟之后在N市降落,请乘客朋友们打开窗户……”      霍少彬笑着看了眼还闭着眼睛睡觉的屠微,微微倾过身体去拉开窗板,没想这一个动作好像惊醒了屠微,他摸了摸屠微的脸,低声说:“马上就到了,还困么,过会去车上睡,嗯?”      屠微动了动,脸皮擦过霍少彬温热的手,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略沙哑,“嗯,不睡了。这么快就到了啊……”      霍少彬疼惜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屠微知道他说的是他给自己下药那事,霍少彬这小子之前每天给他下药,吃了十几天现在忽然断了,身体却也没立即好,虽然没有像之前看电视看着看着就能睡着那种地步,但是也比以前能睡一些。去霍少彬那家都是老外的诊所看过了,其实就是身体虚了些受了些影响,过点时间就会好的。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过霍少彬好像那天说开之后就一直内疚,对他说话都轻声细语地,把自己都当成林黛玉了。      屠微就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你别老这样了,不都说了过几天就能恢复么,整得我很弱一样。”      霍少彬埋头亲了他一口,“我做错事了我就得放好态度,你也别惯着我,我一定加倍对你好来补偿我做错的事。”      屠微笑骂道:“呿!得了,你做的事情虽然极端了些,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俩的以后,我既然已经答应和你过一辈子就不会再怪你,只要以后你做事不要再瞒着我,必须都跟我商量。”      霍少彬抓起他的手紧紧攒手心里,“嗯。”      没一会飞机就降落了,俩人提了行李出机场就打车往汽车站赶,去黄甲县的车还挺多,俩人买了12点20的车票在车站等了一会就上车了。刚上车那会还没什么,俩人都挺平静的,等快到黄甲县的时候,屠微就忽然紧张起来了,他紧紧抓着霍少彬的手,“你说我爹要是不同意咋办?他死活不同意呢?他要拿烟斗砸你你可千万要躲啊,那力道我从小受到大倒是没事,就怕你受不住可疼了!”      霍少彬回握着他的手,“我有耐心,我会一直求他答应。他打我我不会躲,顶多被砸几下。今天不答应,我明天再求他,明天不行就后天,我会一直呆在屠家村。你别担心,都交给我吧。”      屠微想象他老爹拿烟斗拿扫帚打他俩的画面就觉得不寒而栗,连忙说:“他如果打你你就往我身后躲,我耐操皮厚没事。”      霍少彬亲了亲他嘴角,笑道:“没事,我不怕这些疼,我最怕的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事。到时候屠叔叔要是打你,你躲我后面。你的男人怎么可能躲你身后当缩头乌龟?”      屠微被他亲得吓了一跳,连忙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车上的人基本都睡着了才放下心,压低声音说:“你胆子真大,这是小地方被人看到要被当变态的。”又热着脸说,“我也是你男人,就不许我保护你了?想当年我也是屠家村一扛把子,孩子王,就没人会在我面前出头的……”      霍少彬:“你以前怎样我不管,反正从今以后我是你的男人,你什么都可以依靠我,我会好好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珍惜的我会加倍珍惜,你爱的我会爱屋及乌,你以后只有一个任务,管着我,然后顺带着数钱玩就可以了。”      屠微老脸彻底红了,支支吾吾地,最后就脸一唬,骂他:“老子又不是女人只等着让你养……”      俩人这番你来我往地胡侃,倒是把之前紧张的气氛驱散了许多,屠微下车的时候已经镇定了,你一箱我一箱的行李拉带着,招了一辆街头随意停着的黑车就开向屠家村。      没多久功夫,屠微就再次回到了家门口,这才过年没几个月他又回来了。上次回来是寻心灵寄托来着,后来和霍少彬和解一帮人一起过春节可是过得相当滋润的。可这一回回来可是挨揍来着的,而且还要面临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挑战。屠微看了看身旁丰神俊朗的霍少彬,深深吸了口气,他这辈子鼓足勇气从心底想做一件事的机会不多,就那么几次也都成了。以前他一个人做下决定一个人去完成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他身旁还有一个人陪他一起战斗,他应该更自信。      俩人踏进院子,房子的大门一如既往地开着,方便乡邻串门子,俩人直接就进了门,打量四周,没人,屠微轻轻叫了声:“爹?我回来了。”没人应。      俩人放下行李,把一楼厨房储藏室都看了个遍都没人,就往楼上去了,屠微推开他爹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嗡嗡嗡”的声音,屠微吞了吞口水,跟霍少彬对视一眼,走了进去,对着那个背朝门宽大的按摩椅叫了声,“爹,我回来了。”      霍少彬也说:“屠叔叔,我来看您来了。”      那头半天没声音,就在屠微怀疑他爹是不是不在房里正要走过去看一眼的时候,按摩椅的声音忽然停了,屠老爹的声音从按摩椅那头幽幽地传来,“你还知道回来。”说着,屠老爹从按摩椅里站了起来,回头扫了俩人一眼,又慢悠悠地走到床头柜上拿起那根大铁烟斗,点燃,抽了一口,然后坐到房间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就盯着屠微,时不时又抽一口烟,全当霍少彬不存在。      屠微给他老爹看得心慌,他老爹这玩得是哪出呐?之前骂他骂成这样,现在却一声不出就盯着他看,他这辈子吃他老爹的棍子吃得比米还多,哪一次他做错事他老爹不是先打一顿再说话的?现在他爹竟然玩沉默,这太匪夷所思了,也更让他心焦,他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就开口说:“老爹,你这么急叫我回来是什么事呢……是不是身体不好了?我们明天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      屠老爹盯着他看了半响,也没答话,然后忽然就从柜台上拿起一个东西丢了过来,那东西被折叠得四四方方地,丢过来正中屠微让他接住了,屠微被砸得莫名其妙,刚要说话,屠老爹开口了,“你打开看看!”      屠微就连忙展开,是份报纸,霍少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这张报纸反正三分之一的篇幅上印着一张照片,虽然其中一个人的脸挡着看不太清楚,但是另一个人的脸分明就是霍少彬,俩人拥抱着,霍少彬的脸看得非常清楚,正笑着侧着头要把脸贴到另一个人耳边。俩人神态举止分外亲密,背景是在一张床上。      屠微脸立马烧了起来,气血上涌,照片上另一个人虽然看不到脸,但那背影,分明就是他自己。虽然俩人都穿着衣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照片上两个人是男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举止,意味就变了。      他整个人都懵了,他跟霍少彬什么时候拍过这样的照片了?这怎么还上报纸了?他脑袋又晕乎乎地了,就死命盯着照片旁边的文章,上面的大字标题赫然就是:【在我们党内有个别人士家庭有不良作风,霍姓党员家庭内出现同性恋】,接下来屠微就看不进去了,这,这怎么回事的?他跟霍少彬的事情就这么被公诸于世了?      霍少彬一看到屠老爹拿出那报纸就有不好的预感,在屠微打开报纸的瞬间他心脏差点要停止跳动了,幸好――幸好不是那张照片。他猛然松掉一口气,朝屠老爹跪了下去,“屠叔叔,这事情都是我的错,一言难尽,这事情责任在我,您不要怪屠微,他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这件事情我稍后就跟您解释,今天我来就是求您的原谅的,事实就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和屠微――”      “你闭嘴!”屠老爹猛喝一声,打断了霍少彬的话,阴着脸看屠微,“你来说!你来跟我说!这报纸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微的神思猛然被他老爹的怒吼拉了回来,他条件反射地看了眼霍少彬,对方的眼里满是乞求和慌张,他定了定神,“砰”地一声也跪了下来,看着他爹,颤着音道:“爹,我和他――我们在一起了。”      屠老爹倏地站了起来,布满沟壑的老脸不自然地抖动着,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里满是凄厉与不可置信,尖锐又沙哑地怒吼出声:“你们!你们都是男的!你们在一起?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们是要遭天谴的啊!”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调,竟喘不上气。      屠微连忙扑上前,惊慌无措地要去扶,却被他爹喝止,“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老人颤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仿若下一秒就要倒地。      屠微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了,红着眼看着他爹,想上前又不敢过去,只得跪在几步远的地方哀求着,“爹,我对不起你!我愧对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边说着,他就低□体拿自己的脑门往地上磕,“砰!”地磕一声,他嘴里哭喊着一声“对不起”,泪涕四流。      霍少彬在一旁看得心疼,却也没阻止,只看着屠老爹说:“屠叔叔,这都是我一个人得错。您别怪屠微,是我对不起您!”说着他也一样磕起了头。      俩人你磕一下我磕一下,把地板敲得“砰砰”直响,脑门上逐渐见了红,眼眶见血一般红着,声声“对不起”声泪俱下,满是愧疚,却端得是至死不悔的意味。      屠老爹起初满心满头的愤怒和惊骇,看他俩磕头也没反应,等喘过气来,听着那瘆人的磕头声,再看着前面俩人丝毫不见迟疑的动作,逐渐也于心不忍了,他拿着他那根烟斗狠狠敲响柜子,吼道:“停下!给我停下别磕了!”      霍少彬闻言立马拉住了屠微,心疼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额头的血,屠微给磕得麻木了,任霍少彬给他擦血也不躲,只睁着有些红肿的眼睛看着他爹,“爹,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们。可我们是真的经过慎重考虑才决定在一起的,我们会好好过一辈子,我们会一起伺候你,你以后虽然没了儿媳妇,可是你会多一个儿子。”      “爹,我真的喜欢他,我以后都接受不了女人了,你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你以前一直教我做人要实诚,不能害人。你让我这样一个同性恋去娶一个女人跟她过一辈子,这不是害她吗?我不能做这样的缺德事啊爹!”      屠老爹看着哭成个泪人的儿子,心绪激荡,瞬间红了眼睛,老泪纵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就说你怎么都三十了还一直没喜欢的姑娘,这家的不喜欢,那家的不要,原来你是喜欢男人……原来是这样……这样……真是造孽啊……”      一屋子的人都是压抑着哭,最终屠老爹疲惫地挥了挥手,声音苍老浑浊,“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屠微还想说什么,被霍少彬制止了。霍少彬拉着屠微站起身退了出去,掩上门。      屠老爹颤颤巍巍地走到房间一个小隔间,拿起一张旧木头相框隔起的照片,里面是一张古旧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个微笑的年轻女子,长相清秀。屠老爹布满老茧的黑手缓缓抚摸着照片上的人脸,哭得无声,“老伴啊……”      退出房门的俩人回到屠微的房间,霍少彬帮屠微止住额头上的血,又找了些红药水给他抹上,俩人静静抱着坐着好半响都没说话。许久,屠微才说:“那报纸上……”      霍少彬立马就接道:“报纸上那照片是霍家之前那次换届的对手吴家搞得鬼,我爸因为换届,跟吴家是对立方,吴家后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在我们家按了摄像头拍了一些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后来都被我处理了,不过难免有些漏网之鱼。我以为处理得很干净了,没想到还是被屠叔叔发现了……还真是挺倒霉的……”      屠微没出声,霍少彬紧张地问:“你别生气,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多想怕你担心。这次回去我会再派人搜寻外面的报纸。你别生我气……”      屠微苦笑一声,叹道:“还能怎么生气,我都带你回家跟我爹坦白了,再生气也不会跟你分手,被人发现就发现。只是苦了你,生在这样的家庭,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盯着,走错一步都会拿出来被人说。你跟我在一起,你爹真的会同意我到现在都怀疑。”      霍少彬呢喃道:“只要你不离开我,其他我都愿意为你去努力。我爸已经同意了,屠叔叔现在不同意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起承担。你也不要担心会委屈了我,我会一直等着屠叔叔同意的那天。”      俩人抱着说了一会话,看天气逐渐暗了下来,就去厨房弄了一锅面条,屠微给他爹盛好一碗,递给霍少彬,霍少彬会意,端着面条走到楼上敲门,“屠叔叔,我和屠微做了些面条,您吃点。”说着就推门进去。      霍少彬把面条放在床头柜上,也看到那个开着门的隔间,冲里头轻喊了声,“屠叔叔,我把面条放在床头柜,您出来吃点。”他喊完就准备退出来,结果里头却忽然传来屠老爹的声音,“你俩吃完到我房间来。”      十几分钟过后,忐忑的俩人走进了房间,一进房间就看到在床边正襟危坐的屠老爹。      屠老爹这次开口平静许多,“你俩说准备过一辈子,你们准备怎么跟别人说?怎么面对别人的目光?怎么面对社会的压力?”      屠微连忙说:“我们不准备跟别人说什么,过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得好就可以。”      屠老爹“哼”了一声,看向霍少彬,“你呢?”      霍少彬:“屠叔叔,这点我也赞同屠微的想法。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们以后会在B市定居,在大城市我们这样的还是很多的,我们有自己的圈子,会有朋友,我们做不到让每一个人对我们满意,只要我和屠微过得好,我觉得就足够。”      屠老爹严肃地回道:“那你们刚才看到那报纸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们不管别人,可上报纸这种事情你咋说?就算你们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可隔三差五上个报纸让人议论你们,这样你们舒服?这样你们的日子还怎么过?让别人对你们说三道四?那报纸还是村里的二娃的同学他哥在外头看到的,你说说,隔这么远都能让我看到这报纸,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霍少彬:“屠叔叔,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这事情发生是有原因的,我也正要跟你解释。我的家庭有些特殊,家父是政界人员,之前是党派之争所以出了些事,就有了登报这种事情。这事情发生的当天我就做了补救措施,以后会一直严加防范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不会再犯。”      屠老爹:“照你这么说,你那样的家庭,我就更不放心把屠微交给你了。我们是乡下人,跟你们那样的家庭扯上这样的关系,你家那头能同意你们的事情?”      霍少彬:“屠叔叔,家父已经同意我和屠微在一起。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我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我也做好相当大的觉悟保护我们这个家庭。”      “你怎么保护?你家是当官的,我们是平头小民,先不说我这儿子能不能和你过一辈子 ,就是十年,你们生活十年,我就不信你们能处得下去!我们屠微跟你在一起不适合。”      屠微刚要说话,霍少彬立马接话:“屠叔叔,请您相信我,也相信屠微。我知道您担心屠微和我之间会出现的一些问题。虽然我和屠微相差了九岁,可是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在事业上有许多相同的规划理想。另外您也可能担心我那样的家庭会让屠微受委屈,可是您放心,我早已经独立,将来我不会参与从政这条道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也喜欢过这样的生活,我今后也不会让屠微参与我家族的琐事当中去,我们会过普通人得生活,和一般家庭没有什么区别。”      霍少彬说到这里,忽然抓起屠微的手,看了屠微一眼,又向屠老爹继续说到:“屠叔叔,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您。我和屠微――已经结婚了。”      屠微就算之前已经知道,但此刻听霍少彬这么告诉他爹,他还是心里有些异样,手被霍少彬攒得很紧。他看着他爹,此刻瞪大了眼睛,估计比他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更震惊。      “我们之前出国了一趟,在一个可以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国家登记结婚。虽然这个婚姻目前在中国不被承认,但是您放心,我已经将我名下三处房产,两家公司都过户到屠微的名下了。从今以后,屠微就是我的家人,我赚的每一分钱,都会交给屠微保管,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屠微的。屠叔叔您别误会,我这样做并没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对屠微是认真的,我已经做好准备跟屠微在一起过一辈子,我这辈子只对他一个人好。虽然我们并不是一般的夫妻,却可以做到任何一对一般夫妻能做的事情。今后您就是我的家人,我是您第二个儿子。另外,屠叔叔您也不必担心孩子的问题,我和屠微已经找好了代孕,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大概在今年年底孩子就会出生,是屠家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请您相信我的诚意。”      这下屠老爹是彻底震惊了,不过这次是惊大过怒。他晕乎乎地,听来听去,最后脑袋里就剩下一句话:孩子年底会出生。      他瞠目结舌地站起身,半响才开口道:“什么意思?我们屠家还能有孙子?”      霍少彬:“屠叔叔,这是真的。我在美国找了代孕,就是用屠微的那东西注入到另一个女性的身体里,让那位女性生产。这在美国是个合法职业,您不必担心母亲的问题,那位女性是个中国女性。她现在已经怀孕了,年底就是预产期。”      屠老爹听得认真,表情缓和了许多,神色复杂得看着霍少彬,又看看他那老大不小一脸倔强却又透着乞求意味的儿子,他坐回床边,吧嗒吧嗒又抽起了烟。      他忽然抬头问霍少彬:“如果我就是不同意你和这臭小子在一起呢?”      屠微没想到他爹又绕回了原点,急道:“爹――”      屠老爹骂他:“你给我闭嘴!”      霍少彬坚定地回答:“我会一直等着,求您,等您开口同意的那天。”      抽着烟斗,屠老爹沉默了,接着说:“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两个男人我实在没法相信能过一辈子。但是我也不会再阻止你们,你俩爱干啥干啥,一些道理你们也都懂,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走吧……”      接下来霍少彬就跟屠微住屠微的房间里住了三天,每天俩人定时定点地上去给他爹送饭送菜。他爹也不从屋里出来,就每天在房间里,把屠微给吓得够呛。午夜梦回的时候,屠微会摇醒霍少彬,俩人一起去他爹房间偷瞄一眼,确定他爹是睡着了而不是断了气俩人才敢回去继续睡。      第四天的时候,王大妈忽然就来了,屠老爹也忽然下了楼,碰到他俩也没说什么,就冷着脸不说话那种。用霍少彬的话说那就是冷战,老爹和儿子男媳妇冷战。不过这冷战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当天晚上吃完王大妈做的饭屠老爹就开腔了:王大妈在家里,用不着你俩了,给我滚。      屠微一百个不愿意,却终究在他爹刀子般冷的眼神下败下阵来,跟着霍少彬灰溜溜地走了。回去的路上,俩人十指交扣,一起上汽车上飞机丝毫没管路人的眼光。霍少彬拿着登机牌忽然就乐了,“老婆,你看我们这么大胆子的,晚上说不定就上新闻了。”      屠微也噗嗤一笑,特爷们地说:“爱谁谁!我也算上过一次报纸是个名人了,难道还怕上第二次?”      霍少彬用大拇指摩挲他的手背,眼神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男人,“辛苦你了,和我一起受这些罪。屠叔叔迟早会赞同我们的,别着急,只是时间问题。”      屠微一笑,拉起他的手背放嘴边一亲,“说了一起承担一起过一辈子,我就不会逃避埋怨。走吧,马上登机了。”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正文完结了总算呼出一口大气过年前完结米有食言而肥! 感谢  格子大人。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2-08 15:11:27 零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2-08 22:33:17 桃花红了杏花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02-08 23:02:48 (⊙o⊙)三只萌物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抱住舔舔哒!!! 各位看官你没有看错正文真的完结了!!!赶紧撒花撒鸡蛋壳也没事咩哼哼\(^o^)/~ 最终章我写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中午,大概就写了刷屠老爹这个副本的过程,我几道各位肯定有很多的不满因为屠老爹在这章没有彻底欢欣鼓舞来同意他俩的结合,好吧这是我刻意为之。原因么,当然是为了真实一些。屠老爹一辈子农村人,也没见识过这些,他在最后能做到那样说出那样一番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开明与让步。对屠微和霍少彬来说,这应该是当时最好的结果了。不过各位不用担心,革命终究是会胜利的,因为时间是最好的魔力!明年他们抱着小孩儿回家,小孩子这种必杀技一出,屠老爹立马扑倒掉落节操一地你们信吗o(≧v≦)o 其实我一直有个很大的心愿,当初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为了满足幻想中一个光头佬男人被一个年轻小伙子压着XXOO的时候能幽幽地给小伙子来一句:你得给我个名分…… 可是这个愿望从头到尾都木有实现我尊得非常不开心!目测会在番外中满足本人的恶趣味…… PS:本文会开定制,番外会放在定制书中,好几个番外,关于宝宝啦,还有夫夫美好二人转神马的,当然也少不了肉肉。过年拿了压岁钱的亲们可以适当地支持一下~定制会在初5,6开启~ 刀人在此给各位拜年啦~新年快乐!!!此时听着外面的炮竹声真的静不下来,急切要出去放一炮!就此别过,我们下一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