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请不要狂躁 作者:雪原幽灵   文案:   期一年的心理治疗和同居生活。一场刚与柔的交锋。   方儒—— 心理治疗师,隐藏原本职业,以生活助理的身份与危险人物原澈同居。   原澈—— 狂躁症患者,工作狂,行动派,抽风性暴力男,占有欲和控制欲超强。   【本文涉及的心理学和狂燥症状仅供参考,切勿模仿,谨防有诈!】PS:腹黑受vs狂躁攻,以柔克刚,温馨。      第1章 初见      “原董,您确定您是在聘请心理医生,而不是一名保姆?”方儒看了看放置在桌上的一叠资料,并动手没有翻阅。   “是的,我知道这个提议有些不合规矩,但请方先生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坐在方儒对面的老者面带微笑,语气诚恳,目光中的睿智和身上散发的威严,无一不表明他高人一等的出身和地位。   “至少一年的贴身看护,还必须隐瞒我心理治疗师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让令郎配合我的治疗?”   老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非常讨厌别人剖析他的思维模式,从不愿意接受心理治疗。我请过不少专家,结果全都无功而返,甚至增加了他的负面情绪。”   “但是,这种治疗方式明显违反了职业规则,我实在很难接受。”   “这点我很清楚。”老者轻抿一口茶,缓缓道,“方先生不必担心,我事先会和你签署一份严密的协议,如果治疗期间出现任何纠纷,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甚至会给予一定补偿。我只求你能为我儿子提供适当的帮助,这段时间,你完全不需要顾及其他问题,只要将自己当作一名普通的生活助理即可。”   方儒思忖了一会,抬头道:“原董,我还有一个疑问,国内有那么多优秀的心理咨询师,您为何会选择我呢?”   老者笑了笑,回道:“首先,你刚回国不久,在国内没有任何知名度,所以不容易引起他的猜疑。要知道国内大部分心理医师的资料,他都一清二楚。第二,你很年轻,单从外表看,更像一名单纯阳光的学生,不会令他反感。第三,你除了专业知识丰富之外,还擅长厨艺,性格温和,非常适合照顾他。”   方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老者很有耐心,静静等待他的回复。   片刻后,方儒换了换坐姿,缓缓伸出手,翻开了桌上的那叠资料。   老者见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方儒认真地阅读资料中的内容。   原澈,二十五岁,原式集团二公子……   原式集团是跨国企业,在国内外都很有影响力,资产难以估计。而原式集团目前的掌权人正是眼前这名老者原峰。原峰膝下有三子一女,大儿子原泽,次子原澈,三女原静,四子原溪。原泽和原澈都是集团经理,前者经常可以在杂志报纸上看到,但后者的信息却很少。   资料上说他讨厌拍照和采访,很少参与非工作性质的应酬。   “智商180?”方儒挑了挑眉。   “是的。”老者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骄傲,“他是我三个儿子中最聪明最有能力的一个,可惜因为性格上的缺陷,使得他有些交际障碍,一般人很难与他相处。”   方儒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这份资料将原澈的人生经历、生活习惯、喜好、性格特点、行为模式等等都进行了详尽的记录,还有一些专家的分析数据,让方儒对他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   看得出来,原澈是个思维活跃,敢于创新,很有魄力的领导型人才,自我防护意识强,精力旺盛,易怒,伴有轻微的暴力倾向,经常处在高度紧张中……这正是狂躁症的一般表现。   这时,老者又开口说道:“他在外人面前会努力控制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失控的局面,除非某些人故意触怒他。但回到家后,他会经常发怒,摔东西,或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不出来。他发起怒来,就像一头随时准备咬杀猎物的狮子。我们是既但心他,又害怕他。所以他后来从家里搬了出来,在皇都买了一所房子,独自居住。”   方儒静静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老者继续道:“自从搬出去,他三年间不知道换了多少保姆帮佣,没有人能坚持两个月以上。他在工作上成绩斐然,但生活却是一团糟。”   方儒合上资料夹,平和道:“令郎的情况我基本了解了,不过具体细节还需要接触之后才能下结论。”   “这么说,你是愿意接下这个case了?”   方儒笑道:“原董不惜纡尊降贵亲自来请,诚意拳拳,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况且,这个case对我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挑战。”   “太好了。”老者爽朗地笑起来,顿了顿,又道,“方先生,你能同意我很高兴,但如果想要进入他的生活,首先必须让他接纳你。”   “我知道。”方儒狡黠一笑,“上岗之前一般都是需要面试的。”   “哈哈,是。”老者愉快点点头,“你放心,无论你能否‘面试’成功,我都会付给你足够的报酬。”   “报酬方面我没有异议。”方儒的目光又落在那份资料上,平静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麻烦原董为我安排一个合理的新身份。”   三个月后,御景皇都。   原澈刚刚从浴室中出来,就听到门铃响起。   他皱了皱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开门。   出现在门外的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男子,相貌俊秀,穿着朴素,一头柔软的头发轻轻搭垂,双眸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眼尾微微上翘,清纯中带着几分慵懒,看起来就像一只软软的波斯猫,让人有种想要摸一摸的感觉。   “你好,是原先生吗?我是王先生介绍来的。”男子的声音和煦清润,听起来很舒服。   “进来吧。”原澈收回目光,转身朝屋内走。   方儒随手关上门,跟在原澈身后,细细打量这位二少。真人比照片中更有冲击力,五官如雕刻般深刻,有着西方男人的立体感,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搭垂在额前,将那双犀利的眸子稍稍遮掩。刚才他注视自己时,带着几分挑剔和审视,如同阅兵的教官,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他身高足180公分,裸露的上身肌肉结实,充满力度感,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将他完美的腰肢曲线展露出来,行走之间,透着一种协调的韵律感。   方儒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拥有足以让任何女人脸红心跳的模特身材。   走进屋内,入目的是满室狼藉,地板上、沙发上、椅子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脏衣服和垃圾,各种生活用品随意摆放,烟灰缸中的烟蒂都满到了茶几上,窗户大开,窗帘随风摆动,发出不规则的扑扑声。   客厅宽敞,设计优雅大气,可惜色调冷肃,没有什么明丽的装饰物,显得有些空荡单调。   生活习惯差,品质低——方儒在心里做出如此评价。   原澈把手上的毛巾仍在沙发上,开口道:“既然是王叔介绍来的人,就应该明白规矩。以后你就住在客房,负责我的饮食,打扫卫生。除了周末,我中午一般不会回家吃饭,你只需要做早餐和晚餐。平时没事不要打扰我,我房间的东西不准乱动,试用期半个月,半个月后我没有要你走的话,你就继续待着。听明白了吗?”   原澈的语速很快,说话干脆果断,声音很有磁性,虽然不带火气,却透着一股不容亵渎的威严。   “嗯,我都明白了。”方儒露出微笑,表情和煦,没有丝毫怯场。   原澈看了他片刻,又道:“你是叫方儒吧?之前我看过你的资料,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为什么会来做生活助理?”   “我主修钢琴,在国内并不好找工作。”方儒回道,“我擅长烹饪,还有过家教和看护的经验,看到王先生在招生活助理,便决定争取这份工作。”   “行了,你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晚饭前不要来打扰我。”原澈没有继续谈话的兴趣,转身径直朝房间走去,就那样将方儒丢在客厅。   方儒笑了笑,挽起袖子——他的保姆生涯正式开始了。   傍晚时,原澈刚打开书房的门就闻到一股沁人的饭香,走到客厅,原本的脏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干净整洁。   原澈暗暗点头,打扫方面,过关。   “原先生,饭菜马上就好,请坐。”方儒拉开椅子,然后转身去厨房,一一将饭菜摆上桌。   他做了两荤一素一汤,都是简单的家常菜。   原澈看着桌上的菜,不露声色地举起筷子尝了几口。   味道尚可——过关。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原澈突然对方儒说道。   “啊?这不太好吧?”   “坐下,不要我说第二遍。”原澈眼中闪过不耐。   方儒不再推辞,端着碗筷坐在了原澈对面。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台照入屋内,为桌几铺上了一层淡粉色的薄纱。   两人相对而坐,静静用餐。   原澈的表情专注而冷肃,好像将吃饭也当作了一种工作,没有丝毫放松舒适的感觉。他还是典型的肉食动物,蔬菜基本没动几下,两道荤菜倒是吃得挺快。用餐的动作,和他说话一般干净利索,方儒对他的初步印象还不错。   稍稍放下心,除了蔬菜之外,其他几道菜都是方儒根据原澈的喜好做的,他可不想第一天就因为一些小细节而被炒鱿鱼。   吃过饭后,方儒收拾好桌面,给原澈沏了一杯龙井。   “我看到柜子中有茶叶,便自作主张给您泡了茶。”   原澈闻着茶香,半晌才道:“打这个电话,回去把东西收拾下。”   说完,丢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司机的电话,叫他帮你搬。”   “谢谢。”方儒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那原先生,我先走了。”   原澈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待方儒离开后,原澈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Dylan,帮我查一个人。”      第2章 测试      清晨起来,方儒梳洗完毕便去厨房准备早餐。他从前就有早睡早起好习惯,一日三餐准时准点。   “早,原先生。”方儒见原澈来到客厅,笑着招呼道,“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和热牛奶。”   原澈落座,说道:“我不喜欢喝牛奶,给我换成果汁或者咖啡。”   “好的。”方儒给他换了一杯果汁。   原澈咬了一口三明治,眉头皱起,然后不悦地将手上的三明治丢回盘子,一言不发地离开饭桌。   方儒看向那块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不喝牛奶不吃蔬菜,即使是夹在三明治中的几片生菜都不愿意吃。方儒知道他不喜欢吃这些,刚才只是想小小测试一下他的挑食程度,现在结果出来了。明明有狂躁症,还一个劲地吃油腻食品!   半小时后,原澈西装革履地走出房间。   出门前,方儒递给他一个纸袋:“原先生,你早餐没吃什么东西,带上这个吧。”   “什么东西?”原澈眼都没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鸡肉卷和自制酸梅。”   原澈顿了顿,接过纸袋就出了门。   送走这位少爷,方儒环视一周,然后缓步走进书房。   与客厅不同,原澈的书房很整洁。右边一个黑色大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上面的书籍从左到右,按照类型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张偌大的书桌靠窗摆放,上面只有一台电脑。书桌后立着一个小置物架,摆放着一些文件。左边是一套真皮沙发和木质茶几,沙发的立柜中收藏着几瓶红酒。   整个空间给人感觉就是简单,严肃,没有温度。   方儒退出房间,虽然他是抱着治疗的目的而来,但对侵犯他人隐私没有兴趣。刚才查看书房一来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原澈这个人的生活特点和行为习惯,二来是准备尽一下保姆之职,打扫房间。但显然,原二少对待书房和客厅的态度截然不同,书房大概只需要每天拍拍灰尘就行了。   方儒又去了原澈的睡房,不出所料,依然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除了那张SIZE大得有些夸张的床有些冲击力之外,其他乏善可陈。长期居住在这样冰冷的环境,就是正常人也得闷出毛病。   回到自己房间,方儒打开手提,开始建立隐秘档案,记录当天观察心得。   原澈走进办公室,先把文件整理出来,看了看时间,离上班还有10分钟。于是他拿出方儒交给他的饭盒,打开盒盖,里面依次格列着鸡肉卷,酸梅和巧克力。   巧克力?   原澈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叫秘书送来一杯咖啡,然后一边浏览电脑中的资讯,一边享用他的早餐。   这回的早餐中没有他讨厌的东西,酸梅也很开胃,他吃得很快。不经意间捻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入口即化,淡淡的甜香充斥在舌尖,还有丝滑的红酒味。   嗯?原澈的动作一顿,看向那几颗巧克力,甜度适中,软滑而不腻。他忍不住又吃了一颗,这回的味道又有不同,苦中带甜,脆滑细腻,很有口感。   简单的五颗巧克力,就有五种不同的口味,他还挺有心思的。   原澈脸上露出稍微舒缓的表情。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保持多久,在接下来的会议中,因为某个分部经理的失误而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仿佛置身于北极的森冷寒意。   下班后,司机战战兢兢将原澈送回家,原澈冷着脸开门进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将脚上的鞋子踢掉,拿起烟灰缸就望墙壁上一砸,发出哐当的碎裂声。   方儒闻声从厨房中探出头,发现原澈正如狂风扫落叶一般肆掠客厅里的东西。   他没想到第二天就有幸见识原二少狂化的模样。那真叫一个凶神恶煞,又是摔又是踢,桌椅杯碗惨遭屠戮;一会坐下一会站起,表情亢奋,似乎完全不能自已。难怪屋子里没什么装饰品,以他这样的破坏力,任何装饰品都会死得很惨烈。   “看什么看?”原澈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射向方儒。   方儒迅速举起菜刀回复道:“抱歉,原先生,我不知道这不能看,我这就走,您继续。”   说着,又钻进厨房,继续煲他的汤,切他的菜。   原澈愣了愣,什么叫“您继续”?他当是在看戏吗?冷哼了一声,原澈将脱下的外套往沙发上一甩,然后躺进沙发,抽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又猛地朝茶几上踢了一脚,松开领带,一脸烦躁。   方儒听外面没动静了,便走出厨房,打开落地窗,将清风送入屋内。   接着,他泡了一杯奶茶,轻轻放在原澈身边的茶几上,然后走开,拿出清扫工具开始打扫客厅。   原澈没有理会他,他怕控制不住住会拿东西砸人,但方儒很识时务地没有来打扰他,只是轻盈而自然地走过。   耳边传来搁置茶杯的声音,随即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中,原澈转过头,看到偏斜的茶几上放了一杯奶茶,香雾缭绕,茶色怡人。   他突然觉得嘴上的烟味满是苦涩,随手将烟碾灭,端起了那杯奶茶。   喝了一口,心情平静少许,他开始注意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方儒此时正以原澈为圆心,从外围逐渐向里收缩,一点点地清理,动作不紧不慢,不像是在打扫,反而更像是在绘画,点、勾、弯、拂……,如果有音乐,他甚至怀疑这家伙会跳起舞来。   经历刚才那一幕,他不但不害怕,而且还能保持如此轻松自如的心情,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   方儒一直清理到原澈身边,距离他不过一步之遥。原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或被触怒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方儒笑了笑,提着垃圾转身离开。   而后他去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摆好餐具,招呼道:“原先生,吃饭了。”   原澈起身来到桌边,直直地盯着方儒,冷冷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啊?原先生想要我说什么?”方儒回望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透着几分困惑。   “你刚才没看到我的样子吗?”原澈绷着脸,语气阴森。   “看到了。”方儒摸了摸鼻子,微微低下脑袋,发丝顺着他的动作垂到额间,“其实在来之前,王先生就跟我提过了,所以我早有心理准备。”   “是吗?你一点都不怕?”   “嗯,我也是练过的。”方儒抬起头,露出一个天使般呆傻的笑容。   原澈的眼睛被闪了一眼,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吞不下也吐不出。什么叫“我也是练过的”?他的意思难道是,如果打起来,他不一定会吃亏?   “练过?很好,以后有机会找你过两招。”原澈挑剔地将他从上看到下,不过175公分左右的身高,骨架纤细,手上无茧,走路轻飘飘,气质软趴趴,哪里像是“练过的”?   “嗯,好啊。”方儒答应得很爽快。   原澈这下倒是不敢小觑了,也许他还真的是深藏不露。   吃过晚饭,原澈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发现自己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Dylan,应该是之前让他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他点开邮件,认真浏览Dylan发来的资料。   方儒,二十三岁,A市人,父母早逝,毕业于H大音乐学院,主修钢琴……   原澈一边看一边敲着桌子,这份资料似乎与之前王叔交给他的履历资料没有太大的出入,难道真是他多疑?   原澈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就当他多疑好了。他也不想深究什么,只要他老老实实地帮他打理家务,其他都是次要的。相处两天,他对这个小家伙还算挺满意,厨艺不错,性格温润不烦人。   但愿他能做久一点,他实在是换人换得烦了。   另一边,一名男子正坐在电脑前,表情抽搐地低喃:“老板,你可千万别怪我,大BOSS派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不得不按他们的办。其实,有个心理医生随身做伴也挺好的不是吗……”   接下来的日子,方儒开始一步步测试原澈的情绪控制力,顺便改善他的生活环境。比如,增加一点温暖的色彩。   “方儒,这是什么东西?”原澈提起沙发上两只卡其色狐狸抱枕,脸色阴郁地问。   “啊,这是我的抱枕。”方儒接过抱枕,靠在脸边,嚅嚅道,“我觉得沙发上放两个抱枕会舒服点,原先生不喜欢吗?”   原澈抿了抿嘴,盯着他那张被狐狸团住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痒痒,僵硬道:“你要放就放吧!”   “谢谢原先生。”   “但是,必须放在我坐不到地方!”   方儒闻言,左右看了看,然后眼睛一亮,将狐狸抱枕放置在沙发扶手上,一边一只。   “您看这样如何,原先生?在扶手上,您肯定不会坐到。”   “……”原澈看着那两只傻到掉渣的狐狸,感觉整套沙发的格调都被它们给毁了。   早餐时。   “方儒,这是什么?”原澈指着盘子中被摆成笑脸的荷包蛋,表情扭曲。   “开心荷包蛋火腿套餐。”方儒又摆上一杯果汁,“Perfect!”   哪里Perfect?那笑脸都扭曲成这样了!   “都是您喜欢吃的东西,请狠狠享用吧!”   “……”你确定你的中文没问题?   午休时。   原澈打开方儒交给他的食盒,差点被这一盒子诡异的饼干闪瞎了眼,每块饼干都有不同的形状,自行车、汽车、轮船、坦克、手枪、炸弹、大炮、火箭……他觉得方儒拥有一颗足以征服世界的大脑,就差没造原子弹了。等等,这块看起来像猫屎的饼干不会就是原子弹吧!   “方儒,明天再给我准备这种东西我就扣你薪水!”原澈在电话中怒吼。   方儒挂了电话,乐不可支,完全没把他的威胁当作一回事。   他做这些,不只是为了想改善他的生活品质,也是在适当地引导他的情绪。   原澈潜意识害怕失控,所以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的喜怒哀乐。等到真的失控时,情绪便会如狂风暴雨般发泄出来。生活上的小改动显然并不足以触及他的底限,真正让他神经紧绷的是高节奏的工作模式。      第3章 应酬      原澈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穿着一身运动服的方儒从外面走进来,额间头发带着湿意,双颊泛红,眼眸中似乎蒙着雾色。   “你做什么去了?”他问道。   “咦?原先生,今天起得这么早?”方儒拿着毛巾擦了擦汗,笑道,“我去跑步了,以前每天都会晨跑,现在工作敲定,就想把这个习惯保持下去。”   原澈多看了他几眼,他连忙又补充道:“原先生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跑步完后也会先冲个澡,注意卫生。”   原澈转过头,径直坐到沙发上,拿起报纸看起来。   方儒笑了笑,轻快地走进房间。一关上门,他的脸就皱一团,摸着腰嘟囔道:“可怜我多少年没跑步了……”   迅速冲好澡,方儒进厨房给原澈准备早餐。刚打了一个鸡蛋,原澈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今天我想吃面。”   “好。”方儒唱歌似地应了一声。   “我不要汤面,要拌面。”原澈又道。   “好。”方儒从冰箱取出肉块、青菜、土豆、香葱等食材。   “不要放青菜、香葱、土豆、黄瓜、萝卜。”   方儒的动作顿了顿,回头问道:“那您想吃什么?”   “你看着办,总之不要放那些东西,但是必须好吃。”   留下这句话,原澈潇洒地走开。   嗯?原二少这是抽什么风呢?方儒看了看手上的食材,表情纠结。   二十分钟后,方儒端着一盘拌面走出来。   原澈认真审视,这是一盘参杂红色酱料的拌面,没有一点绿色,也没有一点肉色。   “这里面放了什么?”   “您尝尝看,绝对没有青菜、香葱、土豆、黄瓜和萝卜。”方儒笑得很春风。   原澈拿起叉子搅动了几下,然后叉了一叉子送入嘴中,刚吃了半口,他眉头便抽动几下,似乎在隐忍,忍了几秒还是将面条吞了下去,然后喝了一大口果汁。   “原先生,味道怎么样?”方儒求赏般地询问。   原澈牵动了一下嘴角:“勉强。”非常勉强!   这家伙在面里加了番茄酱、酸梅肉,酸得他快掉牙了。虽然他挺喜欢吃酸的东西,但酸成这样,真亏他做得出来!他怎么不直接做肉拌面呢?他都表示得那么明白了!   不过多吃几口之后,倒是适应了。他暗暗佩服自己强悍的味蕾。   “你怎么不吃?”原澈看向站立在一旁的方儒。   “我今天出去跑步时吃过了,是张记的包子外加一碗热乎乎的豆腐脑,味道很好。”方儒一脸回味。   原澈抿了抿嘴,继续叉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吃到一半,他突然丢下叉子:“不吃了。”然后起身走进房间,不过一会就换了一身西装出来,准备去上班。   方儒连忙递给他一个纸袋:“今天的点心。”   “今天不必了。”原澈“砰”地一声带上了门。   方儒看着紧闭的大门,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原式集团分区大楼顶层。   原澈忙完手上的工作,习惯性地去取食盒,谁知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今天根本没带。这段时间,方儒总会为他准备一些零食,尽管稀奇古怪,但心思玲珑,让他有种寻宝的感觉,在一堆怪异的食品中寻找自己喜欢的口味。   今天早上他因为莫名的情绪而拒绝了方儒递来的食盒,现在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很是糟糕。   原澈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叫秘书送了杯咖啡进来,顺便让她通知部门经理和业务主管将手上的case提案全部交上来。秘书表情古怪,暗暗为那些经理主管们默哀,她记得最新的case一天前才提上议程……   果然,几人战战兢兢地走进原澈的办公室,不过半个小时就灰头土脸地奔出来,一个个都跟逃命似的。余光瞥过,办公室内一片狼藉。秘书小姐明智地决定等午休时再进去收拾。   原澈是众所周知的工作狂,对工作一丝不苟,对下属要求严格,脾气火爆,六亲不认,被誉为“冷面暴龙”,公司上下没有人敢忤逆他,对他既畏惧又服气。惧的是他的强硬和暴躁,服的是他的能力和大方。对业绩出众的人,他从来不吝啬奖励,员工的待遇也是原式集团所有分区中最高的。   不过他很少无缘无故地斥责下属,也不会随便下达故意整人的指令。今天似乎有些反常,情绪很不稳定。   第二天早上,方儒照例去晨跑,原澈透过窗子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等他回来,原澈已经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他发现方儒手上竟然拿着一朵玫瑰,不待他问,方儒主动交代道:“这是那座花园别墅的奶奶送给我的,漂亮吧?”   将玫瑰放在鼻尖闻了闻,方儒表情舒展,笑眼弯弯:“我还是很有魅力的。”   原澈嘴角微微抽动,静静盯着他,一语不发。   方儒左右看了看都没有找到可以插玫瑰的器皿,只能暂时将它靠在柱柜中,然后进房换衣服准备早餐。   这次方儒仍旧没有和原澈一起用餐,显然又在外面吃过了,之后几天依然故我。唯一不同的是,方儒开始主动给原澈讲一些附近的见闻,比如某天看到一只漂亮的牧羊犬和一只哈巴相亲相爱,几个怪老头在花园里斗棋,山顶上可以看日出,湖边的杜鹃花都开了……   原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住所附近有什么可留意的,但从方儒的嘴中,却总能听出许多趣味。方儒的声音温润和煦,语调轻快如奏乐般令人心情舒畅。他也从开始的不耐烦,到逐渐适应,最后甚至会静静倾听。   某天,方儒给原澈带了几个张记包子。   原澈嫌弃道:“外面摊贩的食物能吃吗?”   “张记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方儒笑着解释道,“我观察了张叔好几天,发现他做事十分讲究,每天揉面之前都要泡手,所选用的食材也是上好的。他的包点铺每天只营业两个小时,价格实惠。他并不在意盈亏,只是在单纯地享受生活乐趣。”   方儒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评价道:“馅多皮毛,汤汁香浓,真的是非常美味。”   原澈看着他满足得不行的模样,也忍不住胃口大开,迟疑地尝了一个,味道果然不错。   “我带回来的包子差不多都冷了,要吃刚出笼的最好。”方儒忽然提议道,“原先生每天起得很早,明天不如和我一起去张记尝尝其他口味的包点吧?”   原澈不置可否,既没答应也没反对。第二天,他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方儒面前。   方儒很自然地道了“早安”,然后和他一起走出了小区,并肩跑步。   一路上和方儒打招呼的人不少,方儒都很热情地回应。   原澈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和附近的人这么熟络了。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一头柔软的短发随着跑步轻轻扬起,带着汗渍在朝阳下隐隐闪烁,睫毛微动,琉璃般的眸子不经意间映入他的眼中,笑意霎那传递,原澈的心仿佛猛地收缩了一下。   之后,方儒带着原澈去张记吃了一次热腾腾的包子,从此,他变成了张记的常客,并且开始每天和方儒一起晨跑。   方儒带他上山看日出,去湖边漫步,看老人斗棋,看花园别墅的老奶奶修剪玫瑰,与宠物狗玩耍……只要是方儒觉得好玩好看的,都会带原澈体会一番。   这段时间,原澈的下属们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虽然表情依然冷酷,但暴怒的次数减少了,即使有人偶尔出错也没有遭到天外飞物的袭击和可怕的语言攻势。一时间公司气氛大为缓和,空气都清新了。   “方总,柏少今晚的聚会,您参加吗?”秘书询问道。   “推了。”原澈头也不抬地回绝。   “但是,这次聚会,帝华财团的负责人也会参加。”   原澈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说道:“好,你去安排,我会出席。”   接着,他给方儒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不回去吃饭。   帝华财团是他们正在争取的一个合作对象,与其建立利益联盟,对将来抢占市场、提高国际影响力有巨大帮助。同时与他们竞争的还有好几家跨国企业,虽然他不方便与人过多交际,但如果不露面,肯定会给人留下话柄,这对合作是极为不利的。   晚上,司机载着原澈到了聚会地点。   他跨出车门,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英俊的外表,模特的身材,出众的气质,这样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成为聚光点。   “原二少,欢迎。”一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迎上来,与原澈握了握手。   “柏少,别来无恙。”两人寒暄着走进大厅。   柏少将原澈介绍给几名重要人物,其中就有他今晚的目标帝华财团的负责人James。   原澈很少出席酒会,在场多数人对他都是久闻其名而不见其人。如今一见,确实不同凡响,无论是仪表相貌,还是举止谈吐,皆称得上人中之龙。   James对他尤其热情,主动邀他聊天,身体贴近,手臂还时不时碰触他的腰背。原澈绷直身体,表情隐忍。直到James突然拦住他的肩膀邀他改日去打高尔夫时,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拨开他的手臂,勉强挤出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大步离开。   快到洗手间时,柏少追上来小声道:“James似乎很喜欢你,你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了。”   原澈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原澈什么时候需要自降身份去讨好别人?”他的目光如猛兽般凌冽,看得柏少心里发毛。   挺直背绕过柏少,走进洗手间,原澈立刻靠倒在门上,呼吸急促,肌肉痉挛。他刚才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不至于发狂。   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丢进嘴中。   没有多少人知道原澈有狂躁症,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很讨厌与人有身体接触。今天James算是触了他的底限,但他偏偏还不能发作。本以为自己能够控制,谁知到头来还是如败兵之将一般。原澈眼中闪过愤怒、不甘和自我厌弃。难道他永远只能躲在阴影下,隐藏自己的行迹,局限自己的人生?他的傲气不允许他逃避,他希望有一天能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接受王者的冠冕。   “可恶!”原澈抬脚往墙壁上用力蹬去。   五分钟之后,原澈打了个电话给助理:“你替我去应酬,我先回去了。”   挂上电话,原澈粗鲁地打开门,快步走向停车场。      第4章 练手      原澈风一般冲进屋子,重重带上门,然后大步走到方儒的门口,用力捶门:“方儒,开门!”   房门很快打开,方儒穿着一身睡衣抱着抱枕站在他面前,疑惑道:“原先生,怎么了?”   “过来,陪我练几招。”原澈头也不回朝健身房走去。   方儒摸摸鼻子,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动作快点!”原澈一脚将地上的垫子踢开,怒斥。   “哦。”方儒提着抱枕与原澈相对而立。   原澈将西装往地上一甩,抬脚就朝方儒踢去。   方儒微一错身,躲开原澈的攻击,脚还没站稳,一个拳头又朝他面门砸来。方儒提起枕头一挡,拳头隔着枕头将他击退数步。原澈躬身,又朝他腹部打一拳。方儒跪倒在地,原澈不及收势,屈起的膝盖击中了他的左脸,将他彻底打趴在地上。   原澈看着鼻青脸肿、倒地不起的方儒,表情愕然,怒道:“你TM不是说你也练过吗?”   方儒咳了几下,摸着脸龇牙咧嘴道:“我的抗打击力确实是练过的。”   “抗打击力!”原澈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你TM活腻了吗?不会打架还敢说练过!”   方儒盘腿坐在地上,睡衣凌乱,半眯着眼,头发耷拉,左脸青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原澈越看越气,狠狠道:“起来,去客厅上药!”   方儒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抱枕,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原澈取出医疗箱坐到方儒身边,命令他:“抬起头。”然后用医用棉花在他破皮的地方擦药,动作称不上温柔,但起码还注意了力度。   “嘶。”   “活该。”   方儒默,半眯着眼打量原澈,那双专注而张扬的眸子,总是透着一种特殊活力,与他冷峻的表情截然不同。他应该是外向而热情,充满朝气的男人。不过二十五岁,却把自己弄得像一台冷暴力机器,还是有故障的。   “原先生,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方儒轻声问。   “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吗?”原澈毫不客气地反斥。   方儒垂下眼,似乎情绪低落。   原澈看了他一眼,莫名地感觉不痛快。   “今天参加一个酒会,有人自来熟地往我身上靠,我不舒服。”他不知怎么就把话说了出来。   方儒眼中闪过笑意,小小的愧疚之心能增扭转情绪,增加交流机会。   “那人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吗?”方儒问。   “他的眼神很讨厌,时不时用手臂碰触我的身体。”   “那么,我会让你不舒服吗?”   “什么?”   “你没发现我的手一直放在你的腿上吗?”   原澈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方儒的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膝盖处,在深色裤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修长白皙。   方儒收回手,用催眠般的嗓音说道:“你的身体并不排斥别人的碰触,你只是心理上抗拒。在人多杂噪的环境,你首先想到的是不是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太过亲近?”   原澈沉默下来,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谨慎。   “因为一开始就定下了‘模式’,所以当有人‘犯规’时,你就会感觉不舒服,甚至暴躁。”方儒拉下原澈的手,缓缓从他手上取过镊子,“可是你并不反感我,因为我在你的模式之外,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   原澈定定地望着他,突然意喻不明地问:“你对这个似乎很有经验?”   “当然。”方儒神色自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因为我曾经也有与你相似的经历,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而已。”   原澈回想当初调查的资料,并没有详细记录方儒小时候的经历,不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原澈问。   “嗯,强迫自己每天与人握手或拥抱。”方儒点点额头,“啊,还有,养一只丑到掉渣的宠物。”   “为什么要养一只丑到掉渣的宠物?”   “因为看到它的丑,能无限提升我的自信心。”   “……你到底是有多幼稚?”   方儒耸耸肩表示无奈。   原澈又问:“你养的是什么宠物?”   “小香猪。”   “……”   原澈躺在床上,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各种画面一一掠过,最终印在脑中的是方儒那双清澄的眸子。刚才方儒有一点说错了,他之所以不反感他,并非只是因为他在自己的“模式”之外,还因为他认可他的亲近。方儒与其他保姆钟点工不同,是真正在用心照顾他,无论是饮食还是起居都细致入微。这是原澈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另一个房间,方儒正在电脑上进行记录。   原澈的症状不属于神经上的疾病,而是精神上的反射。前者需要药物长时间抑制,具有不可抗性,但后者却是可以调节的。他的情况其实并不严重,但必须找到最初造成他情绪失控的源头。原澈自我防护意识很强,需要慢慢获得他的信任,逐步了解他的过去。在资料中,并没有提到原澈曾经历过什么特殊事件,方儒目前还无法做出判断。   “嘶,这此牺牲可大了。”方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和发疼的肚腹,低声咕哝。   清晨,方儒换好鞋子准备去跑步。刚起身,整个人就被人从身后拥入怀中,随即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早安。”   方儒愣神间,拥抱他的手臂已经收了回去。   “原先生?”   原澈表情平静,默默换好鞋子,率先走出了门。   方儒满脸疑惑,不明所以。   而后,原澈每天早上和下班回家都会给方儒一个拥抱。方儒很快意识到,原澈这是在验证他之前所说的办法——每天与人握手或拥抱。   想通之后,方儒很欣然地主动配合。在国外时,拥抱是常用礼节,一般家人朋友见面都会拥抱一下。   这天,原澈处理完公事,看看时间,才下午三点,他想了想,决定提前回家。他的秘书得知他早退时,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回到家,原澈却没有看到方儒,屋中一片寂静。   他皱了皱眉,回房换了身衣服,然后倒了杯红酒一个人坐在客厅中看电视。等了半个小时,他逐渐不耐烦,拿起电话拨过去:“方儒,你在哪?”   “原先生?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原澈又问。   “哦,我在我原来租住的公寓中。”   “你不是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吗?还去那个公寓干什么?”   “我之前买了一台钢琴,一直放在公寓中,每天下午闲暇时,我都会回来练练琴。”   “每天下午都去?”原澈几乎已经将方儒当成了自己的私有物,活动范围就在他的身边,却没想到他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也有自己的生活。这样一想,原澈就感觉有些不快。   “嗯,是的。”方儒略带迟疑地问,“原先生,我这样应该没有违反合同吧?”   原澈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把钢琴运过来,以后想练琴就在家里练,那间公寓不需要了。”   “这……不太好吧?”   “就这么决定了,给你3个小时,立刻把这件事办妥。”   “……好的。”   3个小时后,原澈家中的隔厅中,多出了一台黑色的钢琴。这里原本是用来喝下午茶的,旁边有一扇落地窗,光线充足,转头便可看到窗外的风景。   “谢谢你,原先生。”方儒站在钢琴边,一手轻轻搭在琴盖上,眉目含笑。虽然穿着朴素,却给人一种儒雅高贵的气质。   原澈定定地看了片刻,突然道:“明天周末,跟我出去一趟。”   “嗯?去哪?”   原澈没有回答,转身走开。   直到第二天,方儒才知道原澈带他出门竟然是为了买衣服。   做生活助理还有这样的福利?方儒有些嘀咕。   “去试试。”原澈动作利索地选了四五套服装让他去试。   方儒迟疑了一下便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原澈坐在沙发上等他出来,正在这时,James领着一个俊秀青年走了进来。   “哦,Lionel(原澈的英文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James上前几步,张开手臂作拥抱状。   原澈僵直身体,脑中浮现方儒的样子,勉强与他抱了一下。   James没有察觉他的僵硬,拉着他手热情道:“酒会那天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离开了?我还想请你喝酒呢。”   “抱歉,身体有些不适。”   “噢?那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多谢关心。”   “那就太好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毕洛。”James指了指他身边的青年。   “你好,原总,久仰大名。”毕洛伸出手。   原澈与他握了握。   “难得碰上,不如待会一起去俱乐部休闲一下如何?”James提议道。   依照原澈的性格,为了合作顺利,他很乐意答应这个邀约,但是他……   正在犹豫间,试衣间的门打开了,方儒徐徐走出来。   原澈循声望去,目光瞬间凝聚,方儒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竖纹衬衫外搭一件白色休闲式外套,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简单而修身的设计勾勒出笔直而优雅的线条。   方儒的身材比例非常标准,骨架纤细而不显柔弱,双腿修长,步伐稳健,儒雅中透着几分性感,让人移不开视线。      第5章 游戏      “Oh,Pretty!”James眼睛一亮,对原澈道,“Lionel,这是你朋友吗?”   原澈点头,介绍道:“方儒,这是帝华财团的总监James先生。”   “您好,很高兴见到您。”方儒礼貌地与他握手。   James看着他们,笑得很是意味深长:“怎么样,Lionel?一块去俱乐部?”   原澈思索了片刻,回复道:“好,乐意之至。”   “哈哈哈,那就出发吧!”James愉快地大笑。   原澈将挑选出来的衣服全部买下,然后带着方儒随同James两人一起出了商场。   上了车,原澈对方儒道:“你跟我一块去。”   方儒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原澈又道:“刚才那个James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合作对象,我有把握拿下他。唯一的问题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控制好情绪。”   “所以你带上我,为了以防万一?”   原澈点头,目光透过车窗凝视前方,眼中闪过势在必得的精光。   几人走进俱乐部,刚上三楼,就听到一个高扬的声音传来:“嘿,原二少,稀客啊!”   来人是一名棕发男子,三十来岁,相貌虽然不如原澈俊朗,却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和出身名门的贵气。他徐徐走来,向James张开双臂,笑道:“James,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过来一起坐吧?”   “当然。”James与他抱了一下,一脸笑容,似乎与他颇为熟识。   原澈眯起眼睛,心中烦躁。这人是他的竞争对手,安氏企业的安明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今天出门真是忘看黄历了。安明琛是出了名的酒色财气俱全的纨绔,玩起来无所顾忌,但出手大方,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爱,是原澈最不喜欢应酬的类型。   但James已经答应,他显然不能撇下他就走,只能奉陪。   几人进入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七人。其中三人是安明琛的朋友,另外四人则是他们带的伴,一男三女。男的俊俏清秀,看起来像是一名MB。女的更是姿色出众,艳而不俗。   相互介绍之后,各自坐下。   安明琛笑道:“我们刚才正在玩牌,原总和James愿意加入吗?”   James好奇地问:“什么玩法?”   “很简单。”安明琛端起酒杯,回道,“就是比大小,押多少赔多少,牌面最小的,翻三倍。”   “哦。”James随意应了一句,似乎不感兴趣。   安明琛又道:“不过,还有个附加条件。”   “什么?”   “牌面最小的人,必须让自己的伴代其接受惩罚,完成赢家交代的任务,完成之后可获得相应的奖励。若完成不了,赌注加赔三倍。”安明琛补充,“当然,任务都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不会提出陪睡之类的要求。”   在场几人都露出暧昧地笑容。   原澈抿了抿嘴,没有发表意见。   “听起来似乎挺有意思,那就开始吧!”James拍了怕身边的毕洛,兴致盎然。   “那原总呢?”安明琛看了看原澈,又看了看方儒,眼神玩味。   “我没意见。”原澈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一眼。   “好,王钧,你坐庄,发牌吧。”安明琛指了指右手位的一名男子。   王钧熟练地洗牌,发牌,随后示意众人押注。   方儒瞥了一眼,筹码分为500,1000,2000和5000四种。   原澈没有看牌,随手拿过一个500的筹码丢了出去。   安明琛笑道:“原总出手总是这么谨慎啊。”   说完,丟了一个2000的筹码。   其余人也相继押注。   开牌之后,原澈的牌大过庄家,居在第三位,赚500。牌面最大的是坐在原澈对面的条纹衫男人,最小的是安明琛。   条纹衫笑着收了筹码,提出让安明琛的女伴给在场每人敬一杯酒。   游戏继续。   原澈的运气不错,始终没有拿到过最小的牌。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安然无事。在他没来之前,安明琛几人的牌局并没有那个附加条件,之所以临时更改,一是为了给James助兴,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捉弄原澈。   随着游戏进行,赢家的惩罚从最简单的敬酒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胆开放,比如脱衣,献吻,跳艳舞等等。James身边的毕洛都被要求摆了一次性感pose。   “呵,这回我是王。”安明琛夹着纸牌,笑得不怀好意。   “安少,手下留情啊。”王钧看着自己的牌面,无奈地耸耸肩。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安明琛眼中精光一闪,缓缓说道,“王钧,让你的艾伦发挥一下自己的魅力,去挑逗原总五分钟,如果能让原总有反应,这些筹码就归你了。”   他随手丢出五个2000的筹码。   王钧脸色微僵,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原澈,然后对身边的少年说:“你去,小心伺候。”   那名叫“艾伦”的少年笑着站起身,缓缓朝原澈走去。   在场几人包括James在内都饶有兴味地等着欣赏一场香艳的表演。   原澈靠在沙发上,轻轻晃了晃手上的红酒,清透的酒色仿佛在眼眸中映出两簇火焰。   方儒暗叫不妙,原澈握酒杯的手青筋都快暴出来了,他真担心他会把那个少年的脖子给拧断。   就在艾伦距离原澈不到三步时,原澈慢悠悠地喝下一口红酒,然后突然揽住方儒的后颈,转头就给了他一个热吻。   原澈的吻带着几分怒意和焦躁,动作有些粗暴。   方儒的嘴唇被吸吮得生疼,差点就将人推开,却在最后时刻忍下来,变成半推半就。他与那双狂放的眼眸对视一眼,眼帘半垂,不着痕迹地掩去怒色。   原澈闻着方儒的气息,攻势渐缓,舌头深入探索,红色的液体自唇齿间渗出,带着几分引人入罪的淫靡。这一吻,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原澈稍稍退开,方儒的唇如一朵润泽的玫瑰,鲜红欲滴。微翘的眼尾,透着难以言喻的性感,琉璃般的眸子染上了魅惑的雾色。   原澈看得心头骚动,又伸出舌头在他唇瓣上舔舐了几下,舔去他嘴角残留的酒液。   其余几人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下腹有些发紧。   原澈偏头斜睨着他们,眼带挑衅,声音低沉道:“想要挑逗我,麻烦先找一个能胜他的美人。”   方儒用手指抹了抹有些红肿的唇,半低着头,柔软的发丝垂在额际,双颊微红,目光温润,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一瞬间的风情,让他看起来就像神话中的伽倪墨得斯。   “Cool!”James吹了一声口哨。   艾伦虽然也很俊俏,但他那略显雕凿的气质却是望尘莫及。他咬了咬唇,转头看了看王钧,又看了看安明琛。   安明琛别有意味地看了方儒几眼,轻笑道:“看来我们原总的眼光确实很高,那我就不为难艾伦了。你给咱们秀一场艳舞就算过关。”   艾伦似乎松了一口气,走到空处,和着音乐开始舞动。   原澈坐在方儒身边,手臂随意搭在沙发靠背上,虽然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却好像完全将方儒圈在自己的领域中,透着几分充满占有欲的暧昧。   他用余光观察方儒,精致的侧脸,挺直的脊背,坐姿看似拘谨,却不失优雅,明明才二十出头,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稳健和儒雅。   原澈不排斥男人,却也不喜欢,更没有尝鲜的兴趣。但刚才那一吻,却让他感觉出乎意料的好,甚至想要继续下去。在那一瞬间,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欲望。   方儒表面温顺,实则满心不渝。他是一名心理治疗师,只负责原澈的心理问题和饮食习惯,今天的举动显然已经超过了他的职责范畴。虽然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男人的吻,让他有些犯堵。   “今晚回去给我做些好吃的,肚子饿了。”原澈低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吹入耳中,令方儒微微一颤,身子后仰,后背正好靠到了原澈伸展的手臂上。   方儒斜了他一眼,暗自嘀咕:就做速食面,看不把你吃得反胃。   “我去趟洗手间。”方儒有些受不了这暧昧的气氛,找了借口起身走开。   进了洗手间,方儒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的长相只是中等偏上,但那双眼睛有时候看起来实在太过妖冶。   方儒摇了摇头,用面纸将脸擦干,然后走出洗手间。   “嗨!”过道处,安明琛斜倚在墙壁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你好,安少。”方儒向他点头示意,准备越过他离开。   安明琛伸出手臂挡住他的去路,问道:“你是原澈的助理还是情人?”   “助理。”   “哦?”安明琛似笑非笑道,“那么他给了你多高的薪水?我出双倍,你跟着我如何?”   “谢谢安少赏识,我暂时还没有跳槽的打算。”   “呵呵。”安明琛低沉地笑了几声,“原澈的脾气出了名的差,你确定能受得了他?”   “安少说笑了,原先生的脾气挺好的。”方儒温和地说着违心的话。   “哈哈哈。”安明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   “如果改变心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方儒,趁他接过名片时,一把勾住他的腰,倾身便准备偷吻。   方儒夹着名片挡住他的嘴,平静道:“安少,如果想要跟别人调情,至少也该注意一下形象。”   “什么?”安明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你没发现吗?你的裤子拉链没拉上。”   “!”安明琛连忙松开手,朝下身望去,结果发现裤子拉得好好的,再抬头时,方儒已经走远。   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低笑一声:“有意思。”      第6章 醉酒状态      几人一直玩到6点才结束牌局,然后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饭桌上,安明琛变着法地给原澈和James敬酒。James来者不拒,很快就喝得晕头转向。原澈却是面不改色,与安明琛杯来盏去,斗了个旗鼓相当。   “原总,酒量不错啊!”安明琛似真似假地称赞。   “彼此彼此。”原澈目光深沉,脸上毫无表情。   两人不咸不淡地应酬着,直到James彻底,这场饭局才终于散场。   毕洛扶着James先行离开,原澈客套道:“这次多谢安少款待,下回有机会再回请。”   “原二少客气了,只要原二少有空,我随时奉陪。”安明琛笑容可掬,一派和气。   两人陪了James一天,看似其乐融融,实际上谁也没占上便宜。   上了车,原澈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方儒暗暗佩服,他与安明琛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居然连脸都没红一下。   回到家后,原澈鞋也没换,径直走到沙发上躺倒,眼睛却是直直地睁着,目光精亮。   方儒走过来,帮他脱了鞋,把脱鞋摆在沙发边,问道:“原先生,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饿吗?”   原澈转头盯着他,一语不发。   方儒被看得凉飕飕的,说道:“我先去给你榨杯梨汁醒醒酒。”   他走进厨房,取出一个凤梨,刚准备削皮,腰身就被人从后面搂住,随即耳边传来原澈低沉的声音:“我不要吃梨。”   “那你想吃什么?”方儒闻到从他嘴里吐出的酒气,微微皱了皱眉。   “我想吃酸梅。”原澈的下巴嗑在方儒的肩膀上,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方儒踉跄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凤梨,将原澈的手掰开,转身看向他:“酸梅已经吃完了,明天我再去买,今天先吃点别的吧。”   “不。”原澈目光犀利,声音绝决,“我现在就要吃酸梅。”   方儒纳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迟疑地问道:“原先生,你其实是醉了吧?”   “醉什么醉?”原澈面无表情道,“别想转移话题,我要吃酸梅。”   “今晚没有酸梅吃。”方儒又转过身拿起水果刀,说道,“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榨杯果汁,然后烤几片起司,你吃完就去休息。”   原澈一把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耳边,用调情般语气说道:“一起洗?”   耳朵被一股热气熏得有些发红,身后的人就像一个火炉,炽热而有力,让他感觉格外别扭。方儒顿了顿,压下心中的异样,叹道:“好,一起去洗。”   他拉着原澈朝房间走去。原澈亦步亦趋,很是乖顺。   方儒把他按在床边,叮嘱道:“我去放洗澡水,你先坐会。”   他走进浴室,才刚拧开水龙头,原澈就跟了进来。   “你进来做什么?身上还穿着西装,不要随便沾水。”方儒将他拖出去,然后帮他把外套脱下来。   “坐好,不要乱动。”他命令道,“等我放好水就能洗澡了。”   他朝浴室走几步,然后回头看了看,确定原澈没有跟来才走进浴室。   放好水,方儒喊道:“原先生,可以进来了。”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回应,方儒走出浴室,看到原澈正在试衣镜前站得笔挺。   “你在做什么?”他问道。   “给我准备一套新的西装,我要上班了。”原澈一本正经地吩咐。   方儒无语。这究竟是醉到什么境界了?明明醉得一塌糊涂,竟然还装深沉,那表情严谨得就像一个准备去上战场的勇士。   方儒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现在是晚上11点,而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我们还是先洗澡好吗?”   “明天是周日?”原澈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去洗澡。”   他大步走进浴室,动作利落地把衣服脱光,露出他那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   “来啊,不是说一起洗吗?”他转头朝方儒招手。   方儒捂额,无力道:“不用了,我洗过了。”   “哼,你一身酒气,还敢骗我说洗过了?”原澈一脸不屑地冷哼。   到底谁一身酒气啊!方儒在心里怒吼。   “过来,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原澈勾着手指,表情像是在施恩一般,极其欠扁。   方儒偏过头,默问:我能泼他一脸冷水吗?   方儒深呼一口气,伸手拉住浴室门把,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隔着门说道:“原先生,好好洗吧,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原澈的房间。   方儒没想到原澈喝醉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表面看起来毫无异状,实际上却像小孩子一样。亏得之前应酬安明琛时没有露出破绽,一直坚持到回家才原形毕露,大概是潜意识中觉得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便可以放下心防了。   方儒摇了摇头,将削好的凤梨放进榨汁机。   打开冰箱,刚准备取食材,谁知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将冰箱重新合上。   方儒回头,发现原澈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懒懒地靠在墙壁上,双手抱胸,摆出一个帅痞的Poss,但是他浑身赤裸,一丝不挂,姿势再帅也有型不起来。   方儒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移到他的下身,清楚地看到了某物威武雄壮的英姿。   “你不陪我一起洗,我就不洗。”原澈幽幽的声音传来。   那你就臭死吧!方儒很想直接撂挑子走人,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疗师,绝对不能在治疗过程中参杂个人情感,必须心平气和地、友好地与病患相处。   “如果不想洗的话,就早点休息吧。”方儒面带微笑地提议。   “不。”原澈斩钉切铁地否决,“不洗澡,我就不休息。”   “……”方儒望天无语。面对这样的原澈,他还真有些hold不住。   方儒不断在脑中搜索各种教育孩子的手段,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原澈竟然一把将他扛到了肩上。   “啊!”方儒大惊,一个不慎,鼻子嗑在了原澈的背脊上,疼得直龇牙。   原澈扛着人,轻快地走进自己的浴室,然后把人往浴池里一抛,顿时水花四溅。   “咳咳。”方儒浑身湿漉漉地攀在浴池边,呛了好大一口水。   原澈抬脚从他身边跨进浴池,他一抬头,正好看到……天啊,方儒悲切地捂住脸。   他现在开始担心起来,等原澈酒醒之后会不会杀人灭口?他今天看到的实在太多了……   原澈仰躺在浴池边,帝王般地命令道:“过来,帮我擦身。”   忍,一定要忍。方儒在心里狠狠地告诫自己。   他取来沐浴露,“啪”地一声拍在原澈的胸肌上,然后微笑道:“大王,让属下来服侍您。”   “嗯。”原澈闭上眼,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方儒用力搓揉,恨不得搓下一层皮,可惜某人皮糙肉厚,根本不怕搓。   搓到下身,方儒猛地瞥见了水下那根不知何时立起的巨物。他抬眼,发现原澈正在看他,那双眼眸中的火焰忽明忽暗,意喻不明,就像一只等待捕猎的狮子,无声蛰伏,充满压迫感。   方儒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手上动作加快,迅速帮他冲洗完毕。   “好了,把水擦干,穿上衣服。”方儒走出浴池,递给原澈一条干净的浴巾。   原澈慵懒地起身,带起一片水花,水珠划过他健硕的身躯,闪烁出惑人的光芒。方儒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不自觉加速。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拥有让女人疯狂的本钱,就连男人,恐怕也会甘心臣服。   方儒移开视线,暗叹一声:真是妖孽。   他却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原澈眼中,也充满魅惑。湿淋淋的头发随意贴在额前,睫毛微翘,眼眸中似乎蒙着一层雾色,双颊因为水气而泛红,嘴唇润泽柔软,秀色可餐。湿透的衣衫紧紧贴身,将他匀称的身材完全显露出来。   原澈目光深沉,伸手接过浴巾,却不擦身,反而将浴巾盖在方儒头顶,遮住了他上半边脸。   “干什么……唔!”方儒被压在墙上,嘴唇被夺。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夹杂氲氤的水气,让人大脑有些缺氧。   原澈一手扶住方儒的后脑,一手钻进衬衫下摆,擒住他的腰肢,不让他闪躲。   亲吻逐渐深入,挺立的欲望挑逗般地在方儒的腿侧摩擦。   方儒只感觉昏昏沉沉,一时间忘了推拒,直到原澈将手伸进他的裤子,触及他的底线,他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开,扯下头上的浴巾,隐忍道:“够了,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醉,这样的行为都已经太过了,赶紧擦干身体去睡觉。”   原澈充耳不闻,又伸手拥了过来,用带着撒娇的语气沙哑道:“不想睡,我们继续吧,宝贝。”   宝……宝贝?方儒一脸黑线,伸手去推身上的男人,却怎么也推不开。   他咬了咬牙,拖着人艰难地走出浴室,挪到床边,反身一倒,重重地将原澈压上床,然后用手肘猛地捅向他的腹部。   原澈吃痛,终于松开了他的钳子手。   方儒获得自由,取来一条毯子,拽起原澈,将他团团裹住,然后拿出吹风机对着他的头发“嗡嗡嗡”地一阵乱吹。散乱的头在脸边拂动,伴随着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原澈的眼睛半开半合,朦胧的眼中还带着未曾消匿的欲望和仿佛受了虐待的委屈。   头发吹干,方儒掀起被子把原澈塞了进去,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睡觉!”   原澈没有再闹腾,乖乖闭上了眼睛。   方儒舒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房间。   但愿明天醒来后,某人能将今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还不想被人道毁灭。   话说,以前的家助难道也曾被喝醉的某人性骚扰过?如果对象是大妈,他是不是也下得了手?呃,太可怕了……      第7章 喂我      第二天早上,原澈按时起床,神态如常,脸上甚至连一丝宿醉之后的萎靡都没有。一顿早餐吃下来,方儒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原澈也没有追问酒醉之后的事情。   方儒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他是不记得了,万幸。   收拾好碗筷,方儒轻快地走进厨房。就在他转身之际,原澈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背影,透着几分探究和若有所思。   回到书房,原澈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资料,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   他点了一根烟,想着昨天在俱乐部的那个吻,想着抱住他的那种感觉,还有昨夜醉酒时的松懈。   事实上,他很少喝醉,即使喝醉了也不会放松警惕,甚至会比平常更加紧绷。但是昨晚回家后,他第一次放任自己醉去,意识混沌中,虽然有很多细节记不清,却不妨碍他做出某种判断——方儒的存在能让他安心。   正在思忖间,门外突然传来轻柔的钢琴声。   原澈起身来到客厅,靠在墙边,静静地看着方儒弹钢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方儒弹琴,他双眸半合,表情沉醉,柔软的发丝随着音乐轻轻拂动,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如梦如幻。   看着听着,原澈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入睡的朦胧感。   他坐到沙发上,放松身体,困意一波波袭来,他却不愿意闭上眼睛,目光始终凝聚在那人身上。   一曲弹完,方儒转头看向原澈,笑道:“原先生若是想睡就睡吧,反正今天是周末,多休息一下,我再给你弹几首舒适的音乐。”   原澈依言闭上了眼,悦耳的钢琴声再次响起。   方儒一边弹奏,一边用余光打量原澈。他果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精力无限,宿醉引起的疲劳靠压抑只能给神经带来更大的负担。原澈是工作狂,即使在假日也很少有休息的时候,这种工作状态更像是在发泄精力。狂躁症引起的精神亢奋,会让他思维活跃,睡眠短促,如果无所事事,就会变得暴躁和焦虑。   他很难自主地停止思考,也无法获得充足的睡眠。所以,只要是能够提高他睡眠质量的方法,方儒都想试试。   弹了约莫半个小时,方儒停下来,看着原澈斜靠在沙发上,表情舒缓,呼吸平稳,显然是进入了睡眠状态。这是好现象,代表音乐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他的情绪。   方儒起身去房间取来一条毯子,轻轻给他盖上,然后留下一张纸条就出门了。   冰箱的食材已经不多,他得去采购一些回来,顺便还要买几罐酸梅。昨晚可被他闹腾得有些心惊了,以后必须常备。   原澈醒来,屋中空空寂寂。他揉着额头,喃喃自语道:“我居然睡着了?”   瞥见茶几上的纸条,他随手拿过来看了一眼。出门了?原澈看了看时间,快11点了,怎么还没回?   他站起身,原本盖在身上的毯子轻轻滑落,捡起来翻看了一会,然后夹带着进了书房。   中午,方儒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原澈吃得很愉悦,就连平时讨厌的蔬菜也夹了几筷子。   吃饱喝足睡好的他,整个下午都在书房里忙碌,整理公司今后几个月的发展计划和各种项目资料,工作效率非常高。   喝着方儒送来的奶茶和酸梅,原澈第一次感觉工作是如此轻松惬意,嘴角不自觉地带出了一丝笑意。   入夜之后,原澈走进浴室,脑中不经意浮现出几副旖旎的画面,他看了看浴池,又看了看墙壁,隐约想起,他似乎在这里吻了方儒?氲氤的水气,湿透的衣衫,炽热的呼吸,柔软的嘴唇,肌肤相贴的触感……原澈只感觉下腹一紧,欲望上涌。   他捂住嘴,身体有些发热。   该死!只是想一想,他居然就有了反应。   打开喷头,原澈用凉水将自己狠狠冲了一遍。   当晚,原澈就做了一场春梦。他将方儒压在身下,亲吻,抚摸,进入,极尽缠绵。方儒媚色撩人,发出喘息的呻吟声,双腿夹住他的腰,随他摇摆。   猛地睁开眼,原澈的下身坚硬如铁,欲望勃发,身体如灼烧般火热。   他迅速冲击浴室,好半晌才脸色阴沉地走出来。   是不是太久没舒解了?原澈烦躁地拨弄了一下头发。   抬头看向房门,对面就是方儒的睡房,他此刻应该正在熟睡中。   原澈走出房间,来到方儒的房门口,用力捶门:“方儒,起来!”   方儒被原澈擂鼓般的敲门声震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时间,才凌晨4点。他艰难地爬起床,打开房门,看着门外这个半夜发神经的家伙,纳闷地问道:“原先生,什么事?”   原澈盯着他睡眼惺忪的模样看了半晌,说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这个时候?”   “没错,就是这个时候。”   方儒认命地问:“原先生想吃什么?”   “能降火的东西。”   方儒走进厨房,原澈跟着走进来。   “原先生,你先去客厅坐会吧,我马上就好。”   “你忙你的,我在这站会。”原澈抱胸靠在厨房门边。   方儒无语,这么个大块头站在身边,未免忒有压迫感了。   原澈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视线将他从头到尾侵略了一遍,后颈,肩膀,脊背,腰臀,大腿……他的臀部很翘,摸起来应该颇有手感;双腿修长,可以很轻松地缠绕他的腰;对比自己的尺寸和他的身材,进入起来可能不太容易,需要好好润滑,但是进入的感觉一定很棒,紧致而销魂……   原澈的目光逐渐变得火热,下身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时,方儒开口道:“现在太晚了,我就熬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待会再给你榨一杯雪梨汁。”   他用勺子在锅里搅动了一会,然后舀了小半碗,递给原澈:“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原澈接过来,一口就喝了下去。   “哎,很烫啊!”方儒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被烫得脸色扭曲。   “让我看看。”   原澈伸出舌头,方儒凑上前检查了一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粒冰块,夹了一粒递到他嘴边:“来,含着。”   原澈张嘴,一语不发地含住。   方儒数落道:“原先生,你好歹也是大公司的经理,怎么有时候跟小孩子似的?喝个粥都不知道好好喝。”   原澈不好说话,只能用眼神表示他的抗议。   方儒完全无视,继续道:“你待会先喝一杯雪梨汁,过几十分钟再看看有没有起泡。”   原澈亦步亦趋地跟着方儒来到客厅,看着他忙活。   “冰块化了。”原澈突然开口。   “坐下,我再看看你的舌头。”   原澈一脚跨在沙发上,方儒就坐在他两腿中间,整个人仿佛被他半包裹着。   “还好,不是很严重。”除了有些红肿之外,舌头并没有其他异状,方儒放下心来,笑道,“你的舌头挺结实的。”   “嗯,所以很适合接吻。”原澈淡淡应道。   方儒揶揄道:“那你以后的女朋友就有福了。”   “我也这么觉得。”原澈认真地点头,看着他,突然问,“你要不要再试试?”   方儒一愣,这家伙是在调戏他吗?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他向后仰了仰,摆手道:“不用了,原先生,我还是留着和我女朋友去练习吧。”   “你有女朋友了?”原澈眯起眼,语气有些不善。   “还没有。不过,”方儒温和地笑了笑,“以后总会有的。”   原澈冷哼一声,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命令道:“我饿了,去给我把粥端过来。”   方儒忙起身去厨房端粥。   “已经变温了,应该不会再烫到舌头。”   将粥递到他眼前,原澈瞥了一眼,说道:“喂我。”   “啊?”方儒愣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喂我。”原澈又重复了一遍,“我下午打字太累,手臂酸疼,不想动。”   这种理由可真够牵强的。方儒无语。   “快点。”原澈拍了拍沙发,不满道,“坐下,别浪费时间,待会我还要睡一觉呢。”   忍!就当他是一个需要喂养的巨婴。方儒默默在心里做着自我催眠。   经过前晚那次醉酒后,方儒就深刻认识到这家伙内心潜藏了狂傲顽劣的第二性格。在一般情况下,最好顺着他,免得他变成炸毛狮,那就不好收拾了。   一勺一勺地喂着,方儒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原澈的额头几乎要触到他的头发。   “方儒,你以后就一直留在我身边吧?”原澈盯着他道。   “嗯?”方儒思索了一会,笑道,“只要原先生不嫌弃……”   “我不嫌弃。”原澈肯定道,“所以你以后就安心做我的人,不用再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工作了。”   他记得方儒只签了一年,回头另外再拟一份终身制合约,就算以后不合了也没关系,养他一辈子,他还是养得起的。不过,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另外,不要再叫我‘原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方儒迟疑了一会,试探地唤道:“原……澈?”   “就这样叫。”原澈摸了摸他的头。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想这么做了,方儒的头发很软,微微蓬松,就像狐狸毛一样,手感很好。   方儒偏了偏头,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原先……原澈早点睡吧?”   原澈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对了。”原澈像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厨房里的方儒说道,“以后若是还有什么聚会,你就跟我一块去。”   之前在俱乐部,有方儒在身边,他的焦躁少了许多,甚至连别人的亲近也忍下了。   “好。”方儒答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原澈这才满意地走回房间,洗漱之后,抱着方儒的毯子,安然入睡。   他还没有真正意识到,他的对方儒产生的欲望代表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他划入自己的领域,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如此一来,以后想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了。      第8章 情侣套间      “James,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和安氏联手与帝华合作?”会议室中,原澈望着James,颇为诧异地问道。   James点头:“没错,我觉得你们两家公司的潜力是所有竞争者中最大的,而且各有优势,可以互补。如果我们三家联手,未来十年之内,绝对能抢占海外市场,争得最大利益。”   安明琛转了转手上的签字笔,笑道:“我没有意见,原总觉得如何?”   原澈回道:“既然是利益共进,我自然不会反对。”   “OK。”James满意道,“那么,我希望你们在一个月之内重新拟一份合作协议和利益分配方案,根据你们各自的优势和投资预算,建立最佳合作渠道和营销方式。”   原澈和安明琛同时答应,随后相继与James握了握手,初步确立合作关系。   James临走前说道:“下次我们有时间再一起出去玩玩,带上你们的伴。”   “一定。”   待James离开,安明琛笑着对原澈说道:“看来我们今后有必要多多交流一下了。”   原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只要安少别总是把精力花在吃喝玩乐上,我相信我们的合作方案很快就能拟定。”   “哈哈,我这是工作娱乐两不误。”安明琛笑得很自信,一手搭住原澈的肩,问道,“原二少,后天有安排吗?”   原澈嫌恶地拍开他的手,不悦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后天我们去玉锦山庄渡几天假,顺便商量一下合作细节,增进一下我们两家的关系。毕竟此次合作意义重大,如果相互之间不够了解,甚至心有芥蒂,那就不好了。”   “谈公事何必跑那么远?”原澈不以为意道,“我没兴趣渡什么假,你把资料准备好,我们约个时间,在办公桌上就把事情谈妥。”   安明琛耸耸肩,懒懒道:“不好意思,我最讨厌会议室的气氛,如果原二少不愿意,那就这样吧,我自个去。等我渡假回来,咱们再谈。”   “你打算去多久?”   “这可说不定了。”安明琛笑道,“我玩起来一般没有时间概念。”   原澈冷冷道:“如果你是这种态度,那还不如直接退出竞争。”   “哈哈,原二少真爱说笑,我凭什么退出?”安明琛直直与原澈对视,脸上在笑,眼中却闪过凌冽的光芒。   “原二少去不去随意,我绝不勉强。”   原澈紧握双拳,怒意升腾,忍了片刻,他退让道:“好,那就后天一起出发。”   “哈哈哈,没问题,后天再见。”安明琛志得意满地离开。   原澈眼中冷芒闪烁,战意上涌。   安明琛,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与我合作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原澈在安明琛那里憋的气,一回家就爆发了。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乱响,方儒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默默看原澈发飙。这是他又一次无法控制情绪,在方儒来了之后,原澈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不知这回又是谁惹了他。   不过,方儒肯定他很快就会消停。   原澈一把抓起桌上的编织篮,狠狠往地上砸去。编织篮一落地,里面的东西全都跳了出来,咚咚咚,几十颗弹力球上下跳动,肆无忌惮地蹦向客厅的各个角落,就像一个个调皮的鬼精灵。   原澈的表情瞬间僵硬,呆愣间,一颗弹力球正好砸在他头顶,咚地一声又蹦上高空,落下,再蹦。   “噗!”方儒捂住嘴,努力憋笑。原澈此刻的样子实在是太……可乐了。   “方、儒!”原澈压抑地低吼一声,双眼喷火,直直地瞪向始作俑者。   方儒面带微笑,一脸无辜,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朝自己房间挪去。   “你该死的都做了什么?”原澈气势汹汹地向他走去。   方儒沿着墙壁连连后退,嘴上解释道:“你不觉得这些弹力球很可爱吗?”   “可爱个P!”原澈怒道,“你丫就是想看我出丑吧?”   “没有没有。”方儒连连否认,眼见原澈就要冲到自己跟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朝房间冲去。原澈手一捞,就把他给捞进了怀里。   “啊,老板饶命!”方儒拼死挣扎。   “饶命?”原澈一个边腿,将他压倒在地,用手肘抵住他的咽喉,狠狠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连本少爷都敢戏弄,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别,别。”方儒一边阻挡原澈作怪的手,一边止不住笑道,“我只是觉得弹力球耐摔耐砸,能保证你发泄的持久性和趣味性。”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原澈咬牙切齿。   “别生气,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买弹力球了。”   “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原澈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不停挠他的痒。   “哈哈……够了,我错了……”   方儒笑得双颊泛红,衣服凌乱。   原澈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下身也在摩擦间有了反应。   “原澈?”方儒察觉到原澈的生理变化,立刻停止挣扎。   原澈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似乎下一刻就会吻下来。   方儒心头一惊,伸手推道:“原澈,气消了吗?起来,我该去做饭了。”   “我不想吃饭。”原澈压着他一动不动,下身的反应愈加明显,像烙铁一样戳在方儒两腿间。   方儒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对男人不感兴趣,即使是原澈这样的极品男人也一样。更何况他现在是原澈的心理治疗师,绝对不能发生职责之外的感情纠葛和非正常关系。   资料上没有说明原澈是个Gay,方儒也不能完全确定他的性向。如果他真的喜欢男人,那就会增加治疗的难度和变数。原澈对他只是本能的性趣,还是感情和身体的双重吸引?   方儒摸了摸鼻子,很自然地别开视线,嚅嚅道:“原澈,厨房里还煲着汤,我得去关火了。”   “过会再关。”原澈的声音低沉,呼吸拂过方儒的脸颊,两人的嘴唇逐渐贴近。   就在即将触到时,客厅中的电话突兀的响起,铃铃铃响个不停,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   “Shit!”原澈低声咒骂,忿忿地从方儒身上翻起,朝客厅走去。   接起电话,重重地“喂”了一声。谁知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方挂断了电话。   “该死,究竟是谁在恶作剧?”原澈用力砸上电话,抬头朝走廊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他的踪影。   方儒趁着原澈去接电话时钻进了厨房,将握住手机的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刚才那个电话正是他打的,他有两个手机,一个私用一个公用。即使查来电显示,原澈也不会查到另外的号码是他的。   方儒一边舀汤,一边郁闷地想,以后恐怕除了要治疗原澈的狂躁之外,还得给他做恋爱生理辅导。喜欢男人不是罪,问题是不能喜欢他。   以原澈的性格和能力,一旦被他看上,自己想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   唉,这份工作可真不好做啊……   原澈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脑中满是方儒被他压在身下的模样,仿佛与那场春梦重叠,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恨不得直接将他占有。   但是不能急,等他把他的终身绑定之后,就不必担心他落跑了。   “看来必须尽快把他的新合同搞定。只要字一签,他就是我的了!”原澈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激荡和迫不及待。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于名义?如果是平时,只要喜欢,他完全可以直接上手,很少有人会拒绝他的追求。但他从没对某个人上过心,更不会用这种几近拐骗和耍赖的方式得到一个人。   他认为签定终身的合同具有法律效用,所以想用合同拴住方儒,却从没考虑过他是不是会接受自己。对他而言,世上没有不行和不能,只有想不想要。   这么一闹腾,原澈心顺了,之前的暴躁也平息了。   方儒的做法还是很有成效的,原澈被弹力球砸过之后,情绪其实已经从狂躁转变为恼羞成怒,前者是心理上的病症,后者则是情绪激发的自然反应。   只是后续发展超过了方儒的预计……   两天后,原澈带着方儒随同安明琛一起去了玉锦山庄。   玉锦山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是一座集娱乐、商务、养生、饮食、运动为一体的综合型场所。与其他开放式休闲山庄不同,玉锦山庄采用的是会员制,接待都是一些有名望、有地位、有身价的人。   这次和安明琛一起来的还有之前在俱乐部见过的那群人。   原澈则只带了方儒和两名助理。   一群人各自在预定的房间安顿好。安明琛订的房间全都是情侣套间,除了原澈的两名助理之外,其他人都是携伴入住。   原澈自然与方儒同房。   房间布置豪华浪漫,圆形阶梯上摆放着一张柔软的大床。珠帘垂落,玫瑰点缀,淡香弥漫,柔和的光线透着几分暧昧。洗手间是开放式的,只有一条帘子相隔,里面放置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浴缸,各种洗漱用品和情趣用品一应俱全。   方儒看得满脸黑线。他本来还在考虑如何在不影响治疗效果的情况下,与原澈保持安全距离。现在可好,居然住进了情侣套间,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天啊,这几天该怎么过?他是不是应该去买几片安眠药,晚上先把原澈放倒之后再睡?      第9章 渴望      “原澈,我能另外开一间房吗?”方儒做着最后的尝试。   “不行。”原澈一边换衣服,一边坚定地将他的请求驳回。   协商无果,方儒只能无奈地去整理自己的行李。   原澈斜眼看着他垂头丧气的背影,心情莫名的飞扬。   正在这时,服务生送来餐点。   “过来吃饭。”原澈招唤道。   方儒坐到他对面,默默用餐。   原澈胃口极好,刀叉齐飞,几个起落就把餐点解决了。   擦了擦嘴,他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先去洗澡。”   方儒看着他走进浴室,很想说刚吃完饭不适合洗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原澈行事雷厉风行,即使是生活方面也是如此,就像一台机器,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利用好。   听着哗哗的水声,方儒叫服务员将碗盘收走。然后开始在房间里转悠,轻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发现里面放着一盒保险套和一瓶……润滑剂?   方儒苦笑,准备还真齐全。   不过多时,原澈洗完澡走出浴室,头发还是湿的,随意垂落在额间。   他径直坐到沙发上,打开壁挂电视不停换台。不过三分钟,他抽出一根烟,点燃之后吸了两口,又扔进烟灰缸。随即起身取来自己的手提电脑,坐在茶几边浏览资料。   方儒感觉他的精神特别亢奋,虽然表情冷峻,眼神却很精亮。从浴室出来后就进入了躁动状态,直到面对电脑才稍微稳定。可见他平时都是用工作来调节情绪。   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原澈一旦专注工作就不会再有其他杂念。   方儒想了想,拿起睡衣进了浴室。浴室里还弥漫着原澈洗澡后留下的雾气和皂香,方儒也没多想,脱光衣服就开始淋浴。   正在工作的原澈,自方儒进入浴室开始,注意力就开始不集中起来,视线不自觉移向浴室的方向。透过粉色的浴帘,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脑中浮现方儒淋浴的样子,温水划过他的脸颊、脖颈、脊背、臀瓣……原澈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   他倏地起身,大步朝浴室走去,掀开浴帘就闯了进去。   方儒听到动静,连忙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倒在墙上。   “唔……”   方儒的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无法着力,嘴唇被热烈吸吮,呼吸不畅。   原澈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美味的食物,急促而渴求。大手在温热的皮肤上游走,宣泄着炽烈的欲望,恨不得立刻将其吞噬。   原澈高估了自己的定力,方儒也错算了原澈对他的欲望。   “方儒,让我做吧?”原澈轻咬他的嘴唇,沙哑地说道。   方儒回过神,看着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只感觉心惊胆战。他不是没想过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原澈在正常状态一向严谨自持,即便有欲望,也会尽量忍着,更不会丢下工作跑来偷袭。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嗯?不说话?”原澈的吻缓缓下移,在他脖颈处流连。   方儒喘息道:“原澈,别这样。”   “怎样?”原澈的手探入方儒两腿间,极有技巧地撸动。   方儒拉住原澈的手,推拒道:“原澈,我的合同里可没有这项服务。”   “谁说没有?”原澈低沉道,“我说有就有。”   虽然还没有骗到终身合同,但他实在不想再忍下去了。想要就要,这向来是他的行事风格。   方儒瞪着他,眼中透着几分气恼和被情色晕染的雾色。   看着这样的方儒,原澈压抑不住心头的骚动,挤开他的双腿,强硬地将欲望顶入其中。   方儒感觉头皮发麻,下身的触感让他寒毛直竖。   “原澈,你要是这样做,我明天就辞职!”   “为什么?跟着我不好吗?”原澈自信道,“我不但一表人才,家底丰厚,而且身体强壮,持久力也是世界级的。”   你还能自恋一点吗?方儒无语。   “问题的重点是,我不喜欢男人。”方儒直接了断地指明。   “你不喜欢男人?”原澈盯着他的目光充满审视。   方儒肯定地点头。   “那我想要你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方儒在心里抓狂,表面却依然沉着道:“您大概是禁欲太久了,趁着渡假这段时间,您可以找一个理想的床伴。”   适当的床上运动也有助于舒解压力。方儒暗暗补充。   “你以为谁都有这个荣幸得到我的恩宠吗?”原澈眼带不屑。   “……”他能一巴掌把这个男人拍飞吗?   “我不要其他人,我就要你。”原澈又往方儒身上挤了挤,强硬道,“你不喜欢男人无所谓,只要喜欢我就好了。”   你是强权主义者吗?方儒面色僵硬地看着他,尽量不去注意下身摩挲的灼热感。   自从开始研究心理学之后,他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脾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对病患表露自己的负面情绪,要尽量平和地沟通。可是,在贞操受到威胁的时候,他还要继续保持淡定吗?   “不如这样,”方儒提议道,“我们先处一年,若一年后你对我还有感觉,那我就试着接受你。”   一年?这是他的合同期限。难道是准备拖到解约就落跑?原澈危险地眯起眼。   “你能不能接受我还需要等一年吗?我们做一次就知道了。”原澈勾住他的腰,直接将他裹挟到床上。腰带一扯,脱掉自己的浴袍,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   “等等!”方儒慌忙阻止道,“我还有话说。”   “我不想听。”原澈整个人压过来,低头就是一阵热吻。   “唔……原澈停……”方儒努力想将自己的嘴唇从侵夺中拯救出来。   “在床上,只要叫我的名字就好了。”原澈霸道地宣告。   “……”混蛋!   方儒浑身发热,一半是气的,另一半是被原澈的。他从没遇到过像原澈这样强势的人,不容拒绝,理所当然,完全不给他思索的时间,就这样被拉上了床。   方儒不是很讨厌原澈的吻,但当他的手指进入他身体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忍无可忍,忍无可忍啊!方儒深呼一口气,突然一把拽住原澈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拧,同时身体翻转,一腿绕过他的下腋,抵住他的背脊,将他擒制。   原澈吃痛,转头诧异地看向方儒。   “对不起,原澈。”方儒低眉顺目道,“我很怕。”   “你怕什么?”原澈怒道。   “怕疼。”方儒软软地回答。   原澈默了片刻,命令道:“放开我。”   “放开你的话,你还会做下去吗?”   “你不放开,难道打算这么压我一辈子?”原澈试着反击,却发现自己一时竟无法挣脱他的擒拿!   “我只是想请你放过我。”   “我要是不放呢?”原澈盯视他的目光异常深沉。方儒此刻头发凌乱,一身赤裸,胸前两点樱红绽放,双手将他反扣,膝盖压住他的背脊,两腿张开,腿下风光一览无遗。   原澈喉咙发干,眼神灼热。   方儒被他看得浑身发烫,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一点点侵蚀他,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敏感点都不放过。特别是当他的视线落在他的两腿间时,他顿时有种身体被进入的紧致感。   方儒不自在地挪了挪腿。原澈眼中光芒一闪,猛地暴起,敏捷地挣脱他的钳制,反客为主,重新将方儒压在身下。   糟了!方儒大惊,用力挣扎。   原澈将他的双手死死压住,如君临天下般俯看他。   “你的身手不错,果然是练过的。”原澈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我早说我练过的。”方儒讷讷地回道,“只是练得还不到家。”   原澈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狩猎的光芒。   “方儒,我要你,现在,马上!”他猛地拉开床头柜,取出润滑剂,两指挑染,直接抹入。   方儒突然捂住嘴,偏过头干呕起来。   原澈愣住。   方儒隐忍道:“原澈!我不是Gay,不喜欢男人,如果你要强上,我会反胃,恶心,呕吐!”   “你觉得恶心?”原澈停下动作,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是的,非常恶心!”方儒肯定地强调。   “是被男人上恶心,还是被我上恶心?”原澈语气阴沉。   “这有什么区别?”方儒看着他说道,“就像你不喜欢吃蔬菜沙拉,会因为只换了个名称就接受吗?”   原澈沉默下来,眼神晦暗难明。   “别让我丢了这份工作。”方儒恳切道,“我会尽我所能地照顾你,陪伴你,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体谅我。如果你一定要发生这种关系,那么我会立刻就走。”   原澈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决与抗拒,少了平日的温柔,多了几分厌恶。这让原澈十分不快,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满腔热情被浇熄。   方儒是真的讨厌他的触摸,而不只是做做样子。   原澈低下头,嘴唇拂过他的眼角,然后整个人趴倒在他身上,把他当成肉垫一样枕着,勃起的欲望还在他腿间摩挲。   方儒浑身僵硬,不敢妄动。   突然,原澈跃身而起,大步走进浴室,随即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   这是不是代表危机过去了?方儒起身穿好睡衣,把凌乱的床铺稍微整理了一下,小心留意浴室里的动静。   过了一会,原澈从浴室走出来,径直躺上床,闭眼道:“睡吧,我不动你了。”   方儒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澈一向说到做到,暂时可以安心了。   凌晨十分,原澈突然睁开眼,从浅眠中醒过来,转头望着身边的方儒。柔软的头发垂散在脸颊边,呼吸声细微而平缓,给他一种十分安宁的感觉。   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他对方儒有着难以抑制的强烈渴望,但方儒对他却没有。他不想吓跑这家伙,来日方长,他会让他心甘情愿跟着自己的。   方儒,别想逃。      第10章 安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原澈丢给方儒一套骑马装,说道:“换上这个,今天去骑马。”   方儒依言着装,白色衬衣,黑色马甲,贴身长裤配上长靴,看起来就如一名西方贵族。原澈戴上手套,表情冷峻,身姿笔挺笔挺,俊逸的五官轮廓分明,在优雅中透着几分野性。   “过来。”原澈唤道。   方儒走到他身边,原澈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两人距离很近,原澈的头发轻轻拂过方儒的额际。   “会骑马吗?”原澈问。   “不太会。”   “那待会让马术师帮你选一匹温和的马,你就在边缘跑跑。”   方儒点头。   “好了,出去吧。”   此时安明琛等人已经聚集在马场边,见原澈几人走来,他热情招呼,目光落在方儒身上,带着几分惊艳。   安明琛笑着对原澈道:“原二少,今天咱们比一场如何?”   “有何不可?”原澈挑眉。   “既然是比赛,那就应该有赌注。”安明琛不怀好意道,“赌钱太俗气,不如赌点别的?”   “你想赌什么?”   安明琛揽过身后的美女,笑道:“这位是Carry,长相和身材都是一流,更重要的是,她还是处女。”   “那又怎样?”原澈冷漠地扫了那个女人一眼,并没有表露任何喜恶。   “我想用她和你赌方儒。”   “想都不用想。”原澈毫不犹豫地拒绝,嫌恶道,“你除了这个就想不到别的了吗?如果一定要赌,不如赌此次合作的分成如何?”   “哎。”安明琛耸耸肩,“原二少,你还真是个没有情趣的家伙。”   此事就此不了了之。   几人选好马,各自在马场上跑动起来。   方儒骑在马上,看着广阔的绿茵,心情舒畅。他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柔声道:“马儿啊,带我去散散步吧。”   栗色的骏马像是听懂了,打了响鼻,慢悠悠地踱起步来。   远处,原澈和安明琛已经开始了比赛,两个俊逸的身影乘风驰骋,如在飞扬,肆意而奔放。   周围众人大声加油呐喊,情绪高涨。   方儒的目光追随着原澈,眼神颇为欣赏。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狂放的姿态非常迷人,充满活力和锐气。安明琛的骑术虽然好,却不及原澈的精湛。   几圈跑下来,原澈率先抵达终点,整整甩了安明琛三四十米。   “哈哈,原二少果然厉害。”安明琛对输赢毫不在意,大方道,“今天的花费全算我的,待会吃过饭,我们去桑拿浴房,顺便做一下理疗按摩。”   原澈摸着胯下的骏马,问道:“我的时间宝贵,希望你明天能把资料准备好。”   安明琛摇摇头,大叹道:“和你出来玩真是没劲,三句话不离工作。”   原澈冷冷地瞥着他。   “行行行,我明天就好资料准备好。”安明琛摊手作投降状。   方儒在一旁静静观察,原澈在家在外完全两个样。与人应酬时,冷静沉稳;对工作一丝不苟。不喜欢沉迷玩乐,讨厌浪费时间。   一群人在马场上玩了一个上午,跑马、聊天、拍照。   说到拍照,还有一个小插曲。安明琛兴致高昂,拉着方儒硬要来一张亲密合照,在摄影师按下快门前,原澈一手搂住方儒的脖子,直接将他拉离了镜头,安明琛最终只和一只修长的手臂合了影。   “原二少,占有欲不要太明显啊。”安明琛取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原澈闻言,只给了他一个冷傲的背影。   几人在餐厅吃过午饭,便一起去了桑拿房。富家子弟的生活确实舒适,享受的都是帝王般的待遇,走到哪里都倍受礼遇。   方儒跟着他们半天,吃喝玩乐,享尽奢华。   在换衣间换好衣服,原澈带着方儒进了淋浴间。   “真漂亮!”安明琛看着方儒的身体,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原澈用力将浴巾甩在他头上,警告道:“你再看一眼,我就不客气了。”   安明琛撇撇嘴,他是真的对方儒感兴趣,可惜吃不到。   方儒拉上帘子,有些受不了这两个男人无视性别的饥渴,对着同性也能随时发情吗?这个领域他还真的了解不多,回头去请教一下他的教授好了。   做完桑拿,几人进入幽室,等待按摩。幽室有单人间,也有双人间和多人间,相互之间只隔着一扇木墙。   原澈和方儒进了双人间。   桑拿之后,身体特别敏感,按摩师的手指在皮肤上滑过,让他感觉阵阵酥麻,双颊也不自觉红晕,眼神迷离,昏昏欲睡,整个人透出几分慵懒和诱惑。   原澈在旁边看得欲火焚身,心痒难耐。   “你们下去吧。”原澈小声吩咐。   两名按摩师恭敬地退了出去。   原澈走到沉睡的方儒身边,双手撑在两侧,专注地凝视他,目光如火。   正在这时,隔壁隐隐传来一阵娇喘声,伴随着暧昧的碰撞和喘xi,透着几分淫靡。   原澈喉咙干涩,忍不住低头含住方儒的红唇,肆意品尝。右手顺着大腿,探入浴袍中。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压抑而缓慢地侵掠着。   方儒无意识的呻吟,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昨夜很晚才入睡,本来就很疲惫,这会在舒适的按摩之下,睡得格外香甜,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头野兽。   原澈的唇擦过他的肌肤,掀开浴袍,一路向下,握住他腿间的东西,一口含住。   “唔……”方儒躬了躬身,浑身燥热。   在原澈技巧性的挑逗下,他如在云端。   猛地睁开眼,方儒发现幽室中只剩下自己一人。他坐起身,摸了摸嘴唇,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浴袍,感觉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一场春梦。   摇了摇头,方儒换好衣服,走出幽室。原澈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看报纸。   “你醒了?”他头也没抬地问道。   “嗯。”方儒四下张望了一下,问道,“其他人呢?”   “都回去休息了。”原澈叠好报纸,起身道,“我们也走吧,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我们去吃点夜宵。”   方儒看了看墙壁上的钟,吃惊道:“你等我两个小时了?”   原澈没有说话,径直朝外面走去。   方儒连忙跟上。没想到这个视时间为金钱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他枯等一两个小时。   两人吃过饭,各自冲洗完毕。   原澈没有像昨晚那样侵犯他,只是兀自对着电脑专注地工作起来。   方儒也拿出自己的电脑开始上网,直到零点之后,他才收起电脑,温声提醒道:“原澈,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嗯,你先睡。”原澈噼里啪啦地打着字,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方儒掀开被子躺上床。他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完全没有睡意。他透过水晶帘,认真打量原澈的背影,挺立而孤傲,沉浸在工作中,不知疲倦。   收回视线,方儒在脑中思索着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最近这段时间,他狂躁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只要保持好心情,就不会随便引发病症。也许不用一年,他就能彻底恢复。   正在思索间,旁边的位置微微一沉,原澈躺了进来。   方儒连忙闭上眼睛,转身背对着他。突然想起网上一个段子,如果一个男人睡在美女和Gay之间,会选择背对着谁?正常男人第一反应肯定是背对Gay……囧,方儒被自己的突发奇想弄得一脸黑线,背对原澈的身体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过了几十分钟,方儒依然毫无睡意,而他身后的男人也是辗转难眠。   他不时翻身,反复的动作显表露出他的烦躁。   方儒忍着不理他,静静等他稳定下来。但他始终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显得愈加躁动。   方儒终于忍不住转身面对他,问道:“原澈,你睡不着吗?”   原澈抿着唇,一声不吭。   方儒半撑起上身,温声道:“不介意的话,我来给你按摩一下怎么样?”   “你会按摩?”原澈看向他。   “只懂皮毛而已。”方儒轻轻道,“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让我试试。”   原澈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方儒坐起来,让原澈躺在他的腿上。   “闭上眼睛,放松身体。”他的手指按在他头侧,缓缓揉动。   原澈缓缓闭上眼睛,表情冷硬。   “不要再想工作上的事情,想想美丽的风景。”方儒诱导般地说道,“比如大海,夕阳,海鸥,沙滩……”   方儒的声音温润而亲和,如催眠一般。   “还记得我们每天晨跑时去过的地方吗?花园别墅,玫瑰绽放,清澈的湖面,山顶的晨雾,美味的包点,玩闹的孩子,散步的老人……原澈,你以后老了之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如果是我的话,我希望有一座舒适的小别墅,院子中可以种些花花草草,摆放一套石桌椅,偶尔可以在院子中下棋品茶。小别墅最好距离大海或者湖泊不远,闲暇时可以划船出游,或在水边垂钓,也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出去散散步,养几只宠物,参加一些有意义的社交活动……”   原澈静静倾听,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开,身心舒展。   不知过了多久,原澈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缓,沉沉进入梦乡。   方儒暗暗舒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睡脸,不敢移动身体,担心吵醒他。他就保持这样的姿势僵坐了半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11章 水上钢琴      清晨醒来,原澈轻轻抬头,发现自己正枕在方儒的腿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脸上还留着他身上的余温。   方儒斜靠在床上,脑袋歪到一边,姿势僵硬,眉目间透着几分疲惫。   原澈坐起身,长臂一伸,小心将方儒平放在床上,然后俯身在他额间印下一吻。静静注视着他安然的睡颜,原澈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方儒……”   当方儒醒来时,已经是11点多。房间中只剩下他一人,原澈应该是找安明琛商议合作方案去了。   方儒梳洗完毕,走出房间,独自漫步在花园广场。这个季节树木葱郁,花开绚烂,喷泉潺潺作响。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顺着平整的白石路,方儒来到一个人工水池边,池水清澈,如一块蓝色润玉,镶嵌在乳白色的石面中。水池正中有一个圆形平台,平台上放置着一架白色钢琴,一名金发男子正在弹奏保罗·塞内维尔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池边不少男女驻足倾听,或轻声耳语,或端着饮料踩着节奏惬意漫步。   方儒听得十分入神,心情如明朗的天气一般愉悦。   待那位钢琴师演奏完毕,他顺走水阶走上平台,用英文礼貌地说道:“您弹得真好听,不知道我能不能在这里弹一曲?”   “当然可以。”金发男子起身热情道,“这里的钢琴可以自由弹奏,非常期待你为大家带来一首动听的曲子。”   “谢谢。”方儒坐在钢琴前,轻轻抚摸着键盘,然后舒展手指,一首爱的旋律从指尖流转而出……   “原澈,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讨论公事了!”从会议室出来的安明琛对着原澈怒吼。   原澈淡淡道:“如果我们两家合作,以后讨论公事的机会还很多。”   “哼,我直接让我的助理和你谈。”安明琛跟着他的步伐,满脸不忿道。   “抱歉。”原澈冷漠道,“如果你不直接和我对话,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你们安氏就做好为我们鞍前马后的准备吧。”   安明琛表情阴郁,怒不敢言。在谈判桌上,他完全不是原澈的对手。这家伙的谈判技巧太高超了,简直是滴水不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多难熬,他现在有点崩溃了。   正在这时,原澈突然停下脚步。   安明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原澈没有说话,目光穿过花园直直地看向前方。   安明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碧蓝的水池中央,方儒端坐在一架白色钢琴前,悠然地弹奏着爱的旋律。柔软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动,手指如在起舞,一串流畅的音符如风拂面,萦绕在耳边,悠扬起伏。   澄净水面上映出他的倒影,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独自弹奏的身影。   一曲爱的旋律很快弹完,方儒兴致高昂。在这样水天之间弹奏实在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紧接着,第二首曲子响起。《小星星变奏曲》,活泼而圆润的旋律,如一颗颗星子在水面跳跃,闪烁出耀眼的光芒,欢快而自由,无拘无束。   方儒嘴角露出柔和的微笑,气质儒雅而温润,如同太阳之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三首《瓦妮莎的微笑》,曲调明快动人,仿佛能让人陶醉于浪漫的童话之中。他就像一个快乐的天使,用音乐向世人洒播幸福的种子。   原澈和安明琛都在不知不觉中看痴了。   这一刻,原澈多想将他收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见。   连续三首弹完,方儒终于尽兴,起身离开池心台。   那名金发男子拍手赞道:“非常好听。Boy,我是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方儒笑道:“你可以叫我Asa。”   “Asa,很高兴认识你,我是Perry。”金发男子邀请道,“能请你共进午餐吗?”   “抱歉,他有约。”原澈低沉的声音旁边传来。   方儒和Perry同时朝他望去。   原澈走到方儒身边,自然地搭着他的腰,对Perry礼貌道:“这位先生,失陪了。”   Perry露出遗憾之色,目送他们离开。   “你的英文说得不错。”原澈突然说道。   “谢谢夸奖。”方儒笑了笑,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移了几步,避过他的手。   安明琛迎上前,张开双臂热情道:“My Prince,没想到你还会弹钢琴,真是太棒了!”   方儒被他抱了个正着,还来不及反应,脸颊就被轻轻吻了一下。   “安明琛,你是想死吗?”原澈拉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开。   安明琛耸耸肩:“你不用这么小气吧?”   原澈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拉着方儒大步离去。   “哎,等等,一起去吃饭。”   午餐时,几人聚在一起谈论着接下来几天的计划。   原澈兴趣缺缺,方儒低调地享用美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中途他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被一名美女拦住,她身材高挑,落落大方,伸手介绍道:“你好,我叫任妍,刚才你弹的曲子很好听,不知是否能交个朋友?”   “你好,我叫方儒。”方儒礼貌地与她握了握手,微笑道,“能认识任小姐这样的美人,是我的荣幸。”   任妍轻笑几声,然后递给方儒一张请柬,说道,“今晚有一场化妆舞会,我能邀你参加吗?”   方儒犹豫了一会,回道:“抱歉,我可能没有时间。”   “没关系,如果有空就来吧。请柬,请收好。”任妍主动拉起他的手,将请柬放在他手上,然后转身道,“方儒,有时间多多联络。”   联络?电话都没留怎么联络?方儒的视线落在请柬上,赫然发现请柬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他将请柬放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有美女搭讪真不错,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原澈身边,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个有需要的男人了。他对任妍的印象不错,声音动听,举止大方热情,进退有度,或许可以认识一下。在这种地方,只要男女看上眼,都可以更进一步,不需要太多顾虑。   将请柬收好,方儒步履轻快地朝原澈等人所在的餐桌走去。   吃完午饭,原澈提出要继续上午的研讨,安明琛立刻推脱道:“我下午有约,明天再说。”   说完,便以极快的速度走人。   原澈擦了擦嘴,问方儒:“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方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到“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消遣活动。   原澈介绍道:“这里还有桌球、保龄球、棋牌、钓鱼、划船、烧烤、游泳等休闲项目,你若想玩,我陪你去。”   方儒想了想,犹豫道:“我能自由活动吗?”   “你不想要我陪?”原澈目光一厉。   “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如果不是原澈对自己有那种的心思,方儒一定会邀他四处去玩玩,放松身心有助于调节情绪。但是如今,他心有芥蒂,希望能逐渐减少与他一起活动的机会。   原澈直直盯着他,目光深沉,意味不明。   就在方儒以为自己要被责问时,原澈开口了:“好,你自己去玩吧,就当给你放假。”   方儒又吃了一惊,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原澈丢给他一张卡,起身道:“这张卡你拿着,想吃什么玩什么都随意,我先回房间了,有事就打电话。”   方儒也站起来,目送他离开。拿起他留下的那张卡,颇感意外。   算了,既然得到谕令,他就好好放松一下吧!晚上的化妆舞会,他可以去凑个热闹了。   下午,方儒先在山庄逛了一圈,然后去茶室品茶看书,晚餐随便点了一份套餐,一直待到晚上8点。期间原澈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完全放任自流。   方儒来到舞会专营的服装店,购买了参加化妆舞会所需要的东西,然后去试衣间换装。   “我没看错吧,那是方儒?”安明琛看着方儒从试衣间出来,径直朝舞会入口走去。   他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迅速拿起电话拨通原澈的号码:“原澈,你知道你的小情人现在在哪吗?”   “在哪?”原澈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看到他进了化妆舞会的会场,打扮得那叫一个妖娆,你绝对想象不到。”安明琛越说越兴奋,“这场舞会可是非公开的,请柬是你给他的吗?”   “……”原澈沉默。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方儒还挺有本事的,哈哈哈。”   “……他是什么装扮?”   “他的装扮,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来找吧,我先去了。”安明琛挂上电话,兴致勃勃地走进服装店。   原澈表情阴沉地放下电话,然后“啪”地一声将电脑合上,快步走出房间,直奔化妆舞会的会场。   方儒,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招蜂引蝶!      第12章 黑暗捕获      方儒走进舞会大厅,闪烁的灯光下,全是掩去真容的男男女女。动感的音乐,妖娆的气氛,透明的杯盏,奇异的装扮……形成了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夜的世界。   方儒很少参加这种奢靡的舞会,特别是回国之后,连酒吧都没有再去过。他外表温和,实则也有着热情奔放的一面,只不过他的热情和奔放表现得有些内敛而低调。   他穿过舞池,走到吧台边点了一杯酒,然后拿出手机给任妍发送了一条短信:美女,愿意赏光与我喝杯酒吗?我就在吧台最左边的位置。方儒。   不过多时,一条玉臂轻轻搭在方儒身边,随即就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吐气道:“没想到你能来。”   方儒回过头,只见来人穿着一身黑底亮片连衣纱裙,头发斜斜盘起,眼睛周围画着蝴蝶状的眼妆,嘴唇红艳欲滴,酥胸半露,裙摆前短后长,露出两条漂亮的大腿,脚上穿着一双长靴,既性感又帅气。   “我的黑夜女神,你真迷人。”方儒站起身,附身吻了吻她的手背。   任妍愉快地笑起来,上下打量他,赞道:“你真让我吃惊,这样的装扮竟然也很适合你。”   方儒笑了笑,问道:“你想喝什么?”   “你帮我点吧。”   方儒也不推辞,帮任妍点了一杯蓝色妖姬。   任妍是个颇有内涵的女人,见识广博,两人相谈甚欢。   方儒并没有发现安明琛就在他身后不远处。   方儒此时给人的感觉与白天截然不同,魅惑而性感。安明琛坐在沙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与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方儒。   正在这时,入口处突然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个金色面具,露出高挺的鼻子和性感的嘴唇,白色衬衣外面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外套,衣领奢华而大气,边缘有精致的绣纹,镶嵌着银钻纽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长裤,搭配着一双帅气的军靴。走动间,衣摆扬起,身姿英挺,透着难以形容的华丽和高贵以及一种禁欲的美感,吸引了会场中无数男女的目光。   原澈一走进会场就感觉有些不对,舞会中的人全都打扮得十分妖魅,充满邪气,与他的风格迥然不同。   他并不知道,这场化妆舞会是以邪恶、叛逆、狂野、黑暗为主题,聚集的多是恶魔、妖怪、堕落天使和野兽,原澈就像一位出现在群魔中的人类君王,等待接受欲望与诱惑的考验。   与他同样没有遵守规则的还有一个,那就是安明琛。他带着一个白色面具,左耳镶着一颗红钻耳钉,穿着一件极为修身的红色风衣,前领半敞,镶着两排精致的纽扣,腰身处扣着一条黑色腰带,挂着一根银色链条,链条上还绑着一个十字架。面具下的嘴唇挂着一抹邪邪的微笑,就像一名准备狩猎的骑士。   这两人无疑成为了众多男女关注的焦点。   不过方儒离得比较远,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入口的骚动,再加上灯光昏暗,四周杂噪,更是很难察觉到什么。   原澈无视众人的目光,四下扫视,搜寻某人的身影。   过了一会,他朝安明琛走去,第一句话就是:“他在哪?”   安明琛耸耸肩,坏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找吧。”   原澈瞪了他一眼,   原澈冷着脸,杂噪的喧哗声让他心情烦躁,视线不停在人群中搜索。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厅中的灯光突然全灭,然后舞台亮起,一名青年主持大声道:“Ladies and Gentlemen,欢迎你们来到黑暗的地狱,让我们肆意的狂欢吧!”   会场立刻响起附和的欢呼声。   “……现在,让我们进入今天的第一个游戏环节——黑暗捕获。”主持人继续道,“待会所有灯全都会熄灭,大家需要在1分钟之内捕获一个猎物,无论男女,这个人将作为各位第二环节的情人……OK,倒计时开始3、2、1,熄灯。”   一个响指,全场立刻陷入一片黑暗,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声和笑闹声。   黑暗中,原澈不耐烦地推开朝他扑来的女人,怒喝一声:“滚开!”随即便传来女人的惊呼声。   原澈的魅力不容置疑,引来不少男男女女的靠近,无一例外全部被他粗鲁地推开。   另一边,方儒拉起任妍的手,刚准备抱住她,却突然被一个男人拥入怀中,还没反应过来就收到了一个热吻。灵活的舌头钻入嘴中,极有技巧地挑逗吸吮。   方儒惊怒,刚要反击,那个男人已经下一步退开,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气息消失。   这时,结束的倒计时响起:“10、9、8、7……1。”   灯光“啪”地一声亮起,众人重新暴露在灯光下。   方儒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他摸了摸唇,暗自思索,刚才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怎么了?”任妍奇怪地问。   “不,没什么。”也许是趁机占便宜的色狼,他只是倒霉被挑上了。   就在距离方儒不远的角落,安明琛揽着一个美女得意地低笑:方儒的味道果然不错。刚才就是他在熄灯之前趁原澈不注意,悄悄靠近方儒偷了一个吻。他不敢让原澈发现,又不甘心就此放过,便借黑暗的掩饰占了点便宜。   “大家都捕获了自己的猎物吗?”主持人高扬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大部分人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主持人继续道:“没有捕到猎物的先生和女士们,可以从单身的人中挑选一个作自己的情人,可不要偷偷逃走哦。”   “哈哈哈……”众人发出欢快的笑声。   原澈僵着脸伫立在原地,情绪处在爆发的边缘。   他身边偏偏还有个不识相的女人质问他:“为什么推开我?你不知道什么是游戏规则吗?”   原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游戏是‘捕获’,你捕获失败,怪谁?”   女人气得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美女别生气。”一个男人走过来,笑道,“正好我也没伴,咱们凑个数。”   女人狠狠瞪了原澈一眼,最终还是接受了那个男人的提议。   不少人的视线依然在原澈身上打转,这让他十分厌烦。   安明琛搂着一名美女调笑道:“原二少,你不是非方儒不可吧?”   原澈哼了一声,没有理会他,继续四下扫视。   “好,现在开始第二环节——群魔热舞!”主持人一晃手,高声道,“每一对‘情侣’根据音乐节奏热舞一分钟,要求性感、热辣、技巧高超。DJ会播放5首曲子,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曲子进行表演,每首曲子选出跳得最好的一对。现在先请大家站到吧台左边,等跳完再走到右边。”   众人依言移步到吧台左边。   原澈也硬被安明琛拉了过去。   “Music!”   音乐响起,一对对男女、女女或男男先后下场,他们的热舞很快就将舞会的气氛飙至高潮。   待到第三首曲子响起时,方儒拉着任妍的手走入了舞池。   他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原澈的目光。   只见他带着一个精巧的闪烁着点点荧光的黑色面具,紧紧覆盖右眼,勾勒出眼眸的形状,红唇微微上扬,透着性感和优雅。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外套一件黑色风衣,洁白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银色骷髅项环。下身穿着一条黑色低腰长裤,肚脐半露,腰链垂摆。脚上踏着一双长靴,双腿修长,线型优美。他的手指上还带着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在变幻不定的灯光下闪耀着略显妖异的光芒。   是方儒,没错。原澈肯定的同时,胸口也升起一团怒火。   方儒嘴角带笑,头发轻扬,身上的风衣随着他的动作不停舞动,目光温和却又透着魅惑,舞步矜持,动作优雅。而任妍却很大胆,她就像是受到了恶魔的蛊惑,抛去少女的羞涩,展露出她的美丽和性感。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却又显得格外协调。   原澈炽烈的目光焦灼在方儒身上,既愤怒又迷恋。   白天时,他还是一个天使,现在,他却变成了恶魔——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恶魔。   原澈无法忍受他的魅力为别人而展现!   方儒刚与任妍跳到收尾阶段,突然感觉手臂一疼,随即被人用力扯进怀中。   他迅速抬头,对上一双愤怒的眸子。他微微一愣,随即暗惊:是原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我走!”原澈二话不说,拉着方儒就往外走。   “等等。”任妍阻止道,“你是谁?为什么带走我的‘情人’?”   “他不是你的情人!”原澈冷冷注视她,“你最好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任妍还要争辩,方儒先一步说道:“任妍,抱歉,这是我老板,可能找我有急事,下次有机会再约你。”   任妍这才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原澈将方儒拉走。   周围众人不明所以,呆愣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主持人发话才重新将气氛调度起来。   安明琛暗自嘀咕:方儒今晚估计有得受了。      第13章 独一无二      原澈“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将方儒甩进房间,然后猛地抬脚朝茶几上踹去,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以前原澈发怒都不是针对方儒,这回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方儒偷眼打量他,温温地笑了笑。   “你还敢笑?”原澈怒不可遏。   方儒道:“这身打扮真适合你。”   “少给我装傻充愣!”原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冷声质问道,“你说说,你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还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跳那种上不了台面的艳舞!”   方儒垂着头,努力克制地保持了沉默。原澈现在就像一只护食的野兽,将自己当作他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觊觎。一旦有人想要抢夺,就会受到无差别攻击。而作为“食物”的他,如果在这时候要求自由,主张人权,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吞吃入腹。   方儒暗忖:他接下这份委托是不是有点作茧自缚,连人身自由和私生活都没有了。   “说话!”原澈怒吼,再次朝茶几踢了一脚。   方儒暗暗调整了一下情绪,缓步走到原澈对面的沙发坐下,轻声问:“原澈,你为什么生气?”   “我为什么生气?”原澈用鹰鹫般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你觉得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私生活不检点?”   “你知道什么叫‘不检点’吗?”原澈冷笑着问道,“那个女人是谁?你认识吗?”   方儒老实回答:“今天下午才认识的,她邀请我参加化妆舞会。”   “今天下午才认识的?”原澈抓起一个抱枕就朝他扔去。   方儒手一抬,准确地将砸向脑袋的抱枕接住,默默拽进自己怀里。   原澈盯着他,嘴角抽了抽,冷哼道:“她一勾你就去了?难怪说想要自由活动,没有我跟着更方便泡妞是吗?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骗你跟玩似的,到时候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看你找谁哭去?”   方儒一副虚心听教的乖巧模样。   原澈似乎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气消了不少,沉默了一会又道:“你如果想要感受一下那种气氛,或是逛逛夜店泡个吧,我不会阻止你,但必须有我跟着。”   方儒的眉头微动,抬眼看了看他。难道原澈其实是在担心他的安危?而不只是因为他异于常人的控制欲?在原澈认识中,他只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初出茅庐的小青年,没有什么社会经验,未必经得起美色和金钱的诱惑。   “我知道了。”方儒喏喏地答应。   “记住了,下不为例。”原澈警告道,“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私自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我绝不会轻饶!”   方儒摸了摸鼻子,低低地应了一声。   几句对话,几个眼神,几个动作,就让原澈的怒火在不知不觉间化为无形。方儒从来不会跟他硬碰硬,他若强势他便示弱,他若软化他就试着掌握主动。迂回战术是心理治疗师最擅长的手段。   “那么现在,”原澈起身走到方儒身边,附身在他脸边低沉道,“我该怎么惩罚你的任性呢?”   方儒缓缓将枕头举起,挡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对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申请宽大处理吗?”   “当然不能。”原澈一把扯开抱枕,面无表情道,“做错事就要受罚,没有情面可讲。”   眼见原澈的脸不断向他逼近,方儒突然一弯腰,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还没站直就被一只大手用力拖住了后衣领。   方儒顺势将双手从衣袖中抽出来,丢开他的风衣,快步跑到对面的沙发后。   “你跑什么?”原澈甩开那件风衣,迈步朝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健。   “等等,我能选择处罚方式吗?”   “不能。”原澈毫不犹豫地拒绝,目光晦暗莫名。此刻的方儒身穿紧身背心,敞开的衣领中露出性感的锁骨,一条低腰皮裤勾勒出他修长的双腿,充满了黑色的诱惑。脑中浮现他在舞会上的模样,胸口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不如这样,我们先欠着,以后再将功补过怎么样?”   “恕不拖欠。”原澈就像一只优雅的雄狮,正在逗弄他的猎物。   方儒一边与他绕着圈子,一边思量对策。   正在分神之际,原澈突然一个跨步,敏捷地抓住方儒的手腕,将他压在沙发靠背上。   “啊。”方儒就像在练瑜伽,身体向后弯曲90度,骨头差点没断。   原澈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一手扶住他的腰,低头捕获他的唇。   “唔……”方儒皱了皱眉,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双腿难以着力。   原澈的吻热烈而煽情,舌头灵活地探索,不停肆掠,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从唇舌间逐渐传入骨髓。   不得不承认,原澈的吻技非常高超,方儒完全不是对手,只能被动承受。   原澈的身体如被火焰灼烧,欲望升腾,动作也越来越大胆,双手不断撩拨方儒。   方儒只感觉心惊胆战,身子尽力向后撤,双腿悬空。   原澈湿濡的吻逐渐移向他的脖颈,大手拂过他的腰身,将他的衣服缓缓向上撩折,指尖触到他的乳头。   方儒用力一撑,避开原澈的手,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   “小心。”原澈伸出手,只来得及拉住他一只脚。   “啊!”方儒倒栽在沙发上,只剩下一只被原澈拉住的脚,和一只在空中抽搐的脚。   原澈愣了半晌,向下看着方儒一身凌乱地倒陷在沙发里挣扎不起的模样,忍不住“噗”地一声,捂住嘴背过身去,肩头不停耸动。   要笑就笑啊!小心憋出内伤。方儒郁闷抬脚翻身,把自己摆正,然后拉扯着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   原澈转过身,看他耷拉着肩膀,垂着头一副挫败的样子,笑意难止。   他整了整表情,道:“行了,这次的惩罚就这样算了。”   方儒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有如蒙上了一层薄雾,带着委屈和控诉,看得原澈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他别过眼,沉声道:“赶紧去洗澡,把这身衣服给我换掉!”   “是。”方儒应了一声,转身去拿睡衣,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   原澈一边换下身上这套衣服,一边留意浴室中的动静。   刚才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方儒对他的吸引力比他的想象中更大。但他对方儒好像不只有欲望,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特别是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热舞时,那种浮躁的不安感让他抑制不住想要发狂的冲动。如果他想强行占有他,他绝对无力反抗。但占有之后呢?方儒还会待他如常吗?像亲人,像朋友,也像恋人。   他不想破坏这种惬意的相处方式,却又感觉远远不够。特别是方儒不喜欢男人,他对自己的碰触隐忍得很勉强。只是他性格温和,不擅长拒绝,而他正是利用这一点,一有机会就亲近他,尽量让他习惯自己的怀抱和拥吻。   原澈自信方儒终将会成为他的人,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耐心忍到他臣服的那一天?   抽出一根烟,原澈靠在窗边漫不经心地抽着。   这时,耳边传来浴帘拉起的声音,方儒穿着睡衣、踩着脱鞋走了出来,湿湿的头发上还盖着一条毛巾。   换下那身黑色装束的他,清新温润,眉目间透着几分柔和与灵动。   原澈从不知道一个人只是因为衣着不同就能表现出完全不同的风情。在情动时,原澈希望方儒能向他展现那种恶魔般的魅惑,而在平时,他更喜欢这种阳光般的温暖。   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吸取他身上的味道。   “原澈?”   “不要动,让我抱抱。”原澈的气息喷洒在方儒刚刚洗浴后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异样的骚动。   方儒感觉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孤独,明明上有兄长下有弟妹,还有一个爱护他的好父亲,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压抑和紧绷呢?跟在他身边快两个月了,方儒一直没有见过原家另外三兄妹,难道他们与原澈之间有什么不合?豪门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事,或许这就是造成原澈狂躁的根源?   看来回去之后有必要调查一下原家的家庭成员。   晚上,原澈强硬地将方儒当作抱枕,闻着他身上的清香,感觉无比舒适。   “方儒,你和女人做过吗?”原澈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方儒愣了愣,回道:“做……过吧。”   “什么叫‘做过吧’?”原澈语带寒意。   “我是个正常男人,所以……”方儒不敢太刺激他,只能隐晦地表示自己有这方面的经验。   “哼。”原澈冷哼一声,“现在的大学生还真是开放。”   方儒沉默不语,他曾经青葱时,其实还是很纯真无暇的……   原澈又问:“你喜欢和女人做吗?”   “还……不错。”方儒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他反问道,“原澈,你难道不喜欢和女人做?”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原澈淡淡道,“我从来没在女人身上获得过多少快感。”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让他烦躁,而他偶尔的暴怒也会让她们恐惧。久而久之,他便不再与女人亲热。至于男人,更是一点欲望都没有。但是方儒不同,仅仅只是接吻,就能勾起他最原始的欲望,让他难以自拔。   方儒就像是天神为他准备的礼物,是他的独一无二。所以,他也会让自己成为他的独一无二。   “方儒,我不管你以前怎样,但只要在我身边,就不能再和其他任何女人有染。”原澈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男人也不行。”      第14章 问计      原澈压着安明琛谈了一上午公事,然后带着两名助理回到自己房间。   方儒给三人送上茶水。   “多谢方先生。”两名助理对方儒的态度很是礼貌,甚至带着几分敬畏。对于能够贴身照顾原澈的人,他们想不敬畏都不行。原澈在公司可是出了名的冷面暴狮,谁能跟他单独相处30分钟以上都可被列入“烈士”的行列。   原澈跟他们讨论了一下刚才的会议内容,然后吩咐他们回公司给他写一份报告和计划预案。末了,他又拿出几张纸,说道:“这是山庄会员的申请表格,你们在上面签个字,我给你们办理会员卡,作为这次出差的奖励。”   两名助理满是惊喜之色,这几天废寝忘食地整理资料、干巴巴看着别人玩乐的心酸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慰。   原澈又转头看向方儒:“方儒,你也过来签一下。”   正在收拾行李的方儒愣了愣,回道:“我就不必了吧?”   “过来。”原澈命令。   方儒只能走过去,拿起笔在原澈手指敲动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刚一落笔,原澈就将那份文件连同其他资料一起收好。方儒动作犹豫了一下,问道:“不需要身份证和其他资料吗?”   “这个我会帮你处理的,你不用担心。”原澈冷光一扫,“你们两个好了吗?”   “好了好了。”两名助理连忙将手上的申请表格递过来。   “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原澈接过表格,直接下了逐客令。   两名助理二话不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利落地走人。   方儒暗自好笑,原澈在他下属的心中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四天的山庄之旅结束,原澈精神饱满,而作为发起人的安明琛却是满脸郁悴。他第一次领教了原澈在工作上的严谨和狠厉,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紧锣密鼓的整理和研讨。原澈几乎是驻扎在公司,回家很晚,有时候甚至连饭也没好好吃。连带的,他的下属们也是水深火热,叫苦不迭。   原澈正在核对资料,眉头紧锁,而窗外已经昏暗一片。   正在这时,秘书敲门进来报告道:“原总,有位方先生给您送来了这个。”   原澈抬起头,看着秘书将一个食盒轻轻摆放在他桌上。   “他人呢?”原澈问。   “已经走了。”   原澈沉默片刻,然后低头继续看资料。   “你先出去吧。”   等秘书离开,他才将目光落在那个食盒上。片刻后,他收好手上的资料,拿过食盒,入手温热。   他看着眼前这盅浓香的热汤,眉头舒展,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这寂静的深夜,第一次有人让他体会到了被人记挂的感觉。   吃饱喝足,他重新拿起文件时却再也专注不起来。想着家里还有人在等他,他突然很想回家。   原澈通知秘书:“时间很晚了,让加班的人全都下班吧,剩下的工作明天再做。”   秘书很是惊异,呆了片刻才答应。   挂上电话没多久,原澈走出办公室,在经过秘书办公桌时,他又说了一句:“以后方儒再来给我送夜宵,你就让他直接上来。”   “是的,原总。”   秘书目送原澈离开,心中暗暗咋舌,那位方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一份夜宵就把工作狂老板给勾走了……   原澈回到家中,方儒却还没有回来。他拨通电话:“方儒,你在哪?”   “啊,我正在回家的路上。”电话那头传来方儒的声音和马路汽车驶过的声音。   “你走路回家?不知道搭车吗?”   “走路挺好的,不但可以欣赏夜景,还能锻炼身体。”   “晚上不安全,我叫司机去接你。”   “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   挂上电话,原澈点了一根烟站在窗边。不过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转角处,手上提着一袋水果,踏着夜色缓步而来。他浑身笼罩在暖色的路灯下,柔软的头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脚下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宁静而祥和。   不多时,方儒开门进来,看到原澈,笑道:“原澈,你回来了。”   原澈定定地望了他片刻,然后捻灭烟头,一语不发地走进了房间。   方儒一脸奇怪,刚才他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有些让人……心惊胆战?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把水果放好,回到房间,抬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张卡。这是原澈在山庄时送给他的信用卡,他并没有用它消费。不属于职责范围内的开销,还是自己掏腰包的好,免得将来辞职时牵扯不清。   原澈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Dylan,我看上了一个男人,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尽快拿下他?”   “……对不起,我最近有些精神不济,似乎出现了幻听。老板,你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尽快拿下他?”原澈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老板,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那么我能知道那位倒霉的男士是谁吗?”   “你很想死?”   “不不不。”Dylan整了整表情,严肃道,“第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直的还是弯的?”   “他以前喜欢的是女人。”   “也就是说他是直的?这就有点难度了。”Dylan继续道,“要把一个直男掰弯,除了要投其所好,让他对你产生好感之外,还要让他适应同性之间的亲密接触。第二个问题,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原澈回道,“我们现在同居,每天都会拥抱,偶尔也会亲吻。”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他拔高音量喊道,“你们都进展到同居的地步了,那还有什么拿不下的?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上床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他不喜欢和男人上床。”   “奇怪,他既然同意和你同居,又能接受你的拥抱和亲吻,为什么会反感和你做爱呢?”Dylan嘀咕了几句,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说的男人不会就是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个生活助理吧?”   “就是他。”   Dylan这下明白了,他是少数知道方儒真实身份的几人之一。方儒与原澈同居,不单只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还要帮他治疗心理疾病。那么上面的假设都不成立,方儒是直男,接受原澈的亲近可能只是为了与他建立信任,但真的要发生那种关系就有点难度了。心理治疗师的素质再高,脾气再好,也不至于为了工作强迫自己接受一个同性。   只是没想到方儒竟然能够入得了原澈的眼,他的魅力可真不小。   “原澈,他可能不是那么容易能拿下的。”Dylan小心措辞,“你若喜欢男人,不如去Gay吧……”   “你是白痴吗?我如果只是突然转性想找个男人玩玩,还需要特意打个电话给你吗?”   这么说,这位二少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唉,为某人默哀。   Dylan说道:“那样的话,就需要徐徐图之,一步步软化他。”   “我没那个耐心。”原澈直接了断道,“我想知道的是怎么在短时间拿下他?我要和他正式确立关系,同床共枕,光明正大地做爱。”   汗,二少,你能矜持点吗?   “既然如此迫不及待,为什么不直接把他吞吃入腹呢?”Dylan纠结,以原澈的性格,不该这么瞻前顾后啊!   “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不喜欢和男人上床,我要让他心甘情愿和我做,而不是强奸。”   “呃……这太有难度了。”Dylan的眼珠转了一会,突然坏笑道,“给你两个提议参考,一是喝酒,制造一次酒后乱性的机会;二是迷药加春药,让他欲火焚身,然后你去帮他解决。只要让他舒服一次,以后就好办了。”   “这与强奸有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一个是在抵抗中痛苦,一个是在无力中享受。心理感受完全不一样。”   “……我第一次发现你是如此龌龊的人。”   “喂,老板,我这可是在泯灭良心地帮你,你可不要污蔑我一片忠心。”   原澈冷哼一声,直接挂上电话。靠在椅背上,他一脸深沉,手指把玩着手机,思绪不定。   之后几天,原澈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看方儒的眼神越来越露骨。每当他转身背对着他,或者专心弹琴时,原澈就会毫不掩饰他对他的企图。方儒偶尔能察觉到一些异样,但回过头时,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公司的合作提案基本敲定,原澈终于决定行动。   “到我房间来。”   方儒刚洗完澡就接到了原澈的传唤。他奇怪地走进他的房间,一眼看到他斜斜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头发垂散,睡衣大开,一脸慵懒。   “过来坐。”原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方儒走过去坐下。   “自己倒酒喝。”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方儒迟疑地问。   “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但明天是我生日。”原澈淡淡道,“你陪我过夜。”   方儒这才恍然,一时没有领会原澈所说的“过夜”的真正含义,只当是他想让自己陪他渡过凌晨12点,对他说第一个“生日快乐”。   方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笑着与原澈碰杯。   原澈说道:“今天陪我喝个尽兴,明天我就不回去参加无聊的Party了。”   “这样好吗?”方儒抿了一口酒,问道,“你家人一定盼着你回去吧?”   原澈哼笑一声:“不过就是借着这个名目邀请一大堆名门千金和富家公子,想让我们几兄妹挑个合意的联姻对象。”   方儒笑了笑,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原澈又朝自己杯中倒了半杯,顺便给方儒续上。   方儒的酒量还算不错,但今天的酒似乎格外容易醉人,喝了两杯就有点发热。   原澈靠他很近,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搭在方儒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带着酒香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皮肤。   方儒暗暗警惕,不着痕迹地退开几分,然后放下酒杯,打算另外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正在这时,原澈的电话突兀地响起。他脸色一沉,接通电话:“什么事……在哪……好,我马上就来。”   挂上电话,原澈原本平静的眼眸中仿佛刮起了一阵暴风。他猛地将手上的酒杯往墙上一砸,霎时碎片飞绽,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   “方儒,去换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方儒不敢耽误,起身就朝自己房间走去,心中嘀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5章 该休息了      原澈带着方儒来到市立医院,一名年约二十几岁的棕发男子迎上来,舒了口气道:“老板,你总算来了。”   “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棕发男子耸耸肩道:“四少出车祸后不敢告诉老爷子也不敢通知你,只好先打电话给我。”   “他怎么样了?”原澈问。   “四少左手骨折……”棕发男子还没说完,原澈就打断道:“我问的不是他,问的是那个被他撞伤的人。”   棕发男子“哦”了一声,指了指身后道:“就在那间病房,肋骨和右腿骨折,全身多处挫伤,有轻微脑震荡,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我先去看看。”原澈朝那间病房走去。   方儒正要跟上,棕发男子拦住他,笑道:“你是方儒吧?你好,我是原澈的老同学兼下属骆尉轩,负责公司的程式设计和电子防御系统。你也可以叫我‘Dylan’。”   “你好。”方儒与他握了握手,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隐隐带着几分揶揄和省视,不由得奇怪地问,“你以前见过我?”   “NO,NO,NO,今天是第一次见。”Dylan笑着否认。   “是吗?”方儒温和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Dylan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眼前这个男人比照片中更加俊秀,气质温润如玉,笑容和煦如风,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难怪会令原澈动心。   不多时,原澈从那间病房走出来,对Dylan道:“你帮我处理后续的事情,那名伤者的所有费用都给我报销。”   Dylan点点头。   原澈这才阴着脸走进原溪的病房,方儒和Dylan紧跟其后。   VIP病房中,一名十八九岁的俊俏少年半倚在病床上,头上和手上都绑着纱布。他一见到原澈,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满脸惊恐。   原澈冰冷道:“你行啊!开车飚速到200,你怎么不把自己撞死算了?省得祸害别人!”   原溪低着头,抿着嘴一声不吭。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爸爸送车给你是为了方便你上下学,不是让你去炫富耍帅的!”原澈猛地一脚踢在病床的护杆上,发出好大一声震响,原溪的身体也跟着一颤。   “从现在开始,直到你毕业前都不准再开车,想去哪里就叫司机送。”   原溪惊愕地抬起头,抗议道:“二哥,不要,没有车我还怎么在学校混?”   “你TMD是想混黑社会还是想混飞车党?”原澈怒不可遏,提起原溪的领子,阴森道,“信不信我连你的零用钱都冻结,送你去做洗碗工,自己赚生活费?”   原溪痛叫一声,脸色惨白,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Dylan见他这模样,偏过头装作没看见。   方儒却开口道:“原澈,你这样会加重他的伤势,先放开他再说吧?”   Dylan暗暗心惊,在这时候招惹原澈不是自找罪受吗?   谁知原澈竟然真的将原溪放开,只是用凶神恶煞的眼神死死盯着他。原溪视线游移,丝毫不敢跟他对视。   片刻后,原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原静,明天到市立医院来。”   “啊?发生什么事了?二哥你生病了吗?”   “不是我,是原溪,他出了车祸,需要住院治疗,你过来照顾他。”   “什么?要我照顾他?二哥,你直接叫保姆过去不就好了?”   “你只要回答‘来’还是‘不来’!”   “……来。”   原澈挂上电话,又看向原溪,冷冷道:“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住院,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爸爸出国去了,你别打扰他。至于大哥,我会通知的。”   原溪憋屈地点点头,眼中隐藏的叛逆一闪而逝。   方儒感觉原澈的威信似乎还凌驾于大少原泽之上,他的家人都很怕他。是因为他狂躁的脾气和强烈的控制欲,还是其他原因?   “Dylan,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帮我联系律师,把这件事处理好。还有方儒,你也回去,然后让司机帮我把笔记本带过来,我今天在这过夜。”   原溪小声道:“二哥你那么忙,就不用留下来陪我了。”   原澈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想留在这?我是怕你明天会跟警察起冲突,到时候你自己倒霉不要紧,影响原家的声誉才是大事。”   原溪低头不敢再多言。   方儒和Dylan一起走出病房。来到停车场时,Dylan对方儒说:“方先生,你是不是感觉原澈对自己家人有点不近人情?”   方儒转头看了看他,回道:“初步看来,确实有点苛刻。”   Dylan望着夜空,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我有那样的家人,我也会心力交瘁。”   “哦?怎么说?”   “具体情况你以后就知道了。”Dylan耸耸肩,叹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   “我是他的生活助理,自然会好好照顾他。”方儒打开车门,告辞道,“我先走了,骆先生。”   Dylan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静立原地目送他离开。   方儒坐在车中沉思,其实他刚才还有句话没说,虽然原澈看起来有些苛刻,但他对家人的关心是毋庸置疑的。在那样暴怒的情况下,他踢床的动作固然可怕,但提起原溪的衣领时,却小心地没让针头松开,平提平放,仅仅只是让原溪痛了几下。   从对情绪的压抑,到细微动作的控制,原澈都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意志力。一般人暴怒,需要比较强烈的外界刺激。原澈却不是如此,他的狂躁会让他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而失控。一旦失控,普通人可能会做出缺乏理智的判断和暴力行为,而原澈却能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驱使自己做出伤害力最小的选择。   这大概也是智商高的一种表现,他的分析力和判断力起到了抑制负面精神状态的重要作用。也因为如此,他的大脑时常处在高度运作中,年轻的时候还好,等到中年,他将会在头痛中受尽煎熬。而且,他也将会是个短命的人。   方儒叹了一口气,如果原澈只是普通人,可能会更好治疗一点。只要小心引导,尽量让他放松精神,多参与一些有益身心的活动,应该就可以很快得到治愈。   可是他每天都在紧张的工作,根本放松不下来。   他,不会累吗?   方儒莫名感觉有些心疼。   回到家中,方儒动作利索做了几份夜宵,然后拿上笔记本,坐车回到医院。   原澈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进来,问道:“怎么又来了?”   “睡不着。”方儒随口回道,抬手将笔记本递给他,又将食盒轻放在桌上。   睡不着?是因为自己吗?原澈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方儒问道。   原澈点点头。   方儒打开盖子,一股沁人的粥香立刻飘来。   躺在病床上的原溪扬起头看了看,忙道:“好香,我也要吃。”   方儒对他笑道:“嗯,我准备了三人份。”   说着,一一给他们装盛。   原溪大概一直处在紧张中,这回闻到粥香,一下子放松不少。   方儒小心将他扶起来,给他摆上桌子。   原溪撒娇道:“哥哥,我是伤员,你喂我吧?”   方儒还没说话,原澈刀子般的视线已经射了过来:“原溪,你的右手也断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原溪就像泄气的皮球,敢怒不敢言地接过勺子,自己吃起来。   病房中一片寂静,只有杯盘碰撞和咀嚼食物的细微声响,气氛有些压抑和沉闷。   方儒去洗了几个苹果,然后在原澈身边坐下,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他神情专注,手指修长而灵活,鲜红的苹果在银质小刀的划动下,逐渐变成几只小巧的蝴蝶,一只一只落在盘子中。   他所雕的花样并不复杂,看着他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挥动,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平静。   病房中低闷的气氛,因为他这个小举动而不着痕迹地缓和。   “尝尝?”方儒捻了一只递过来,原澈想都没想,很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将那块蝴蝶状的苹果肉咬进了嘴里。   方儒愣了一下,而原溪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原澈面无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方儒也收回手,小心隐去自己的不自在。   原溪看着他们,暗暗猜测他们的关系。他从没见二哥对谁这么亲密过,即使是家人也没有。难道这个叫“方儒”的男人是他的情人?不会吧?二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吃饱后,原澈打开电脑,准备明天开会所需要的资料,顺便发邮件通知秘书,重新安排明天的工作行程。   直到凌晨1点多,原溪已经沉沉睡去,原澈却仍然在敲击键盘。   方儒给他泡了一杯奶茶,静静守在他身边。   当原澈终于忙完,回头看向方儒时,发现他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上似乎还拿着一张淡黄色的小卡片。   原澈小心抽出来,只见上面写着:原澈,该休息了。   简单六个字,瞬间让原澈心中涌出一种温馨的酸涩。   “是啊,该休息了。”他小声低喃,关上电脑,取来一条毯子,抱住方儒的腰,头靠在他肩上,轻轻合上了眼……      第16章 生日快乐      第二天清晨,当Dylan推开病房门时,立刻被眼前所见的画面惊住了。只见原澈靠在方儒的肩头,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像孩子一般依偎在怀中,头发散盖在面颊上,半掩着他安详的睡颜。方儒嘴角微微扬起,表情娴静,毫无防备地任由原澈拥抱着。窗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Dylan从来没见过原澈如此平和安详的模样,也没料到他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熟睡。Dylan的视线落在方儒脸上,是他让原澈放下了所有戒心和防备吗?   “Dylan,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原澈缓缓直起身体,小心将方儒扶进自己怀里,转头看向Dylan,用显低哑的声音问道,“现在几点了?”   “7点多了。”Dylan走进病房,说道,“律师8点就会过来,媒体采访也在控制中,只要和伤者的家人协商好,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原澈点点头,沉吟道:“待会我应付完警察就回公司,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嗯,你放心。”   这时,方儒呓语一声醒过来。他从原澈怀里抬起头,蹙着眉头,一副迷迷瞪瞪地的模样,一双通透的眸子仿佛含着水气,如阳光映照下的琥珀,纯真中透出几分魅惑。   Dylan看得呆了呆,原澈警告般瞪了他一眼,然后低头温声问道:“醒了?”   方儒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和Dylan似笑非笑的表情,清醒了几分,拉开毯子,站起身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老板,你的Mr.Right真不错,赶紧搞定他!”Dylan等方儒进了洗手间,立刻冲原澈竖起大拇指。   原澈冷哼一声,用不屑的眼神表示:还用你说?   方儒草草梳洗了一下,走出洗手间时,原澈正在和律师说着什么。   正在这时,走廊尽头走来一名二十上下、衣着时尚的漂亮女孩,径直来到原澈身边,小声唤了一声:“二哥。”   她正是原家三小姐——原静。   原澈瞥了她一眼,吩咐道:“去,看着原溪,在他出院前,别让他再惹出什么麻烦。”   原静低声问道:“二哥,我还要上课,恐怕没那么多时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都在大学里做些什么?”原澈冰冷道,“你有时间追星、玩COS、找男人,就没时间照顾一下你的弟弟?”   原静嘟囔着嘴,情绪低落。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不经意落在方儒身上,顿时眼前一亮,快步挪到他身边,问道:“你是谁?是我二哥的下属吗?”   “三小姐你好,我叫方儒,是二少的生活助理。”方儒礼貌地回复。   “生活助理?”原静捂着嘴惊讶道,“你跟着我二哥还没多久吧?”   “嗯,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了?”原静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方儒正待回话,原澈隐怒的声音插进来:“原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勾引男人的那一套用在方儒身上,我就派人全程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和各种男人上床的时候。”   原静脸色涨红,不忿地抗议道:“二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随便!”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原静跺了跺脚,转身走进了原溪的病房。   方儒望着原静的背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方儒。”原澈冷声唤道,“离我妹妹远点,或者让我妹妹离你远点。如果让我看到你和她发生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我一定不会轻饶你!”   “嗯,我知道。”方儒对原澈露出一个温驯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笑容,原澈焦躁的心情顿时平复了。   10点多的时候,警察找上门。原澈没有直接出面,将事情全部交给了律师。他只负责监督原溪,保证他在录口供时不会大发少爷脾气,与警察发生冲突。有他坐镇,口供录得很顺利。   原澈对原静吩咐道:“照顾好你弟弟,若让我发现你偷懒,你就给我小心点。”   说完,他带着方儒走出了病房。   在房门合上前,方儒透过门缝看到原静和原溪两姐弟同时对着原澈离开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眼神愤恨。显然,他们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对原澈的一言一行都带着抵触和抗拒。   原澈和方儒回到家,各自去洗漱。   方儒洗完澡就走进厨房,准备做午饭。   “你做你的就好了。”原澈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对方儒说道,“我要去公司了,下午还有会要开。你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方儒从厨房快步走出来,递给原澈一个盒子:“把这个带上吧。有巧克力、饼干和酸梅,好歹填一下肚子。”   “嗯。”原澈接过盒子,然后抱了他一下,轻声道,“我出门了,方儒,晚上见。”   “晚上见。”   原澈走后,方儒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今天是他第一次见到原家的三女原静和四子原溪,给他的初步印象一个叛逆,一个乱交,全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主。不知那位经常出现在报刊杂志上的公众人物、原氏集团目前的代理执行总裁原家大少原泽,又是怎样的性格?据他所知,原峰先后有两位妻子,原泽和原澈是前妻所生,而原静和原溪则是续弦所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和睦?   如果想要了解造成原澈精神狂躁的环境因素,他的家庭至关重要。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方儒合上电脑,打算先补个眠。   原氏公司大厦,原澈开完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就接到医院来的电话,原溪与伤者的家人发生了口角,结果被伤者的哥哥泼了一身开水,手臂和腰腹出现大面积烫伤。   原澈猛地一砸电话,怒不可遏。   深呼吸几下,他叫上秘书一起赶往市立医院。   本来律师已经将此事协商好,赔偿方面也达成了一致,伤者的家人最后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始作俑者原溪能诚恳地给他们道个歉。   结果可想而知,原溪怎么低得下这个头?就算是对自己家人,他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错误道过谦,顶多就是沉默以对。   伤者的哥哥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被原溪傲慢的态度和语言激怒,想也没想就将水壶里的开水朝他泼去。   原澈赶到医院时,双方正处于紧张的对峙中,两名警察正在调解。   他径直走到原溪的病床边,二话不说就朝病床重重踢了一脚,冰冷地命令:“原溪,道歉。”   原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二哥,你竟然让我向他们道歉?”   “道歉!别让我再说第三次!”原澈双眼含冰,浑身散发着有如死神降临般的凌冽气息,不仅吓住了原溪,也震住了病房中的其他人。   原溪紧咬嘴唇,浑身颤栗,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原澈拿玻璃杯猛地朝桌面上一磕,只听“砰”一声震响,玻璃杯上立刻出现了纵横交错的裂痕。   “对,对不起。”原溪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   “大声点再说一遍!”   “对不起!”原溪揪着被子大吼出声。   “很好。”原澈转身面对伤者的家人,冷冷道,“我弟弟正式对你们道歉,希望你们能接受。”   伤者的家人们都被原澈可怕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原澈又看向伤者的哥哥,说道:“我们会为撞伤你弟弟的事情负起责任,赔偿也按程序一一办理。那么现在轮到你了,用开水烫伤我弟弟,麻烦你道歉顺便支付治疗烫伤的一切费用。”   “什,什么?”伤者的哥哥不满道,“是你弟弟先挑事,凭什么还要我们支付医疗费?”   “你们也可以不赔。”原澈冷冷道,“但我原家的人不是任谁都能欺辱的,如果你们不同意私下调解,我们可以法庭上见,到时候你们还能拿到多少赔偿就是未知之数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脸色,原澈对警察说道:“剩下的事,麻烦你们处理。”   “原先生放心。”   警察将伤者的家人带走,病房中顿时清静下来,只剩下原澈、原溪、原静和Dylan四人。   原澈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十分钟就打破了持续一两个小时的僵局,将事情干净利落地解决。   他在原溪和原静身上来回扫视,只盯得他们背脊发凉。   片刻后,他说道:“原溪,我会派两个人来看住你,住院期间,不允许你踏出病房一步。”   “什么?”原溪惊叫,“二哥,你这是变相软禁!”   原澈没有理他,又看向原静说道:“原静,给你两个选择。一,让你回学校,我不会再管你,但我会冻结你所有信用卡,并截断一切可能获得生活费的渠道。你也不用妄想从爸爸和大哥那里得到好处。二,继续留在这里照顾你弟弟,我会加倍支付你薪水,只要这段时间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等原溪出院,我还会额外送你一份礼物。”   原静眼睛一亮,应允道:“好,我留下来。”   “很好。”原澈处理好一切,迈着稳健的步伐转身离开了病房。   Dylan快步跟上,心里暗暗佩服,这个男人做事真是雷厉风行,气场如此强大,也不知方儒平时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华灯初上,原澈僵硬着身体回到家。这两天他基本没怎么休息过,尽管大脑还很清醒,精神却已经疲惫。   “原澈,你回来了?”方儒站在桌边,温和地对他微笑。   原澈一语不发,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一扔,扯开领带,胡乱拢了拢头发。   “先去洗个澡吧。”方儒帮他挂起西装,问道,“待会想吃点什么?”   “不吃了。”原澈坐在沙发上,眉头紧促。   “那么至少喝碗银耳莲子粥吧。”方儒将粥端到他面前。   “我说了不吃!”原澈猛地一挥手,将方儒手上的碗打落,莲子粥顿时洒了一地。   原澈抿了抿嘴,沉默片刻,突然起身大步走进房间,拿起睡衣就进了浴室。   方儒缓缓抬起手,将溅在手背上的粥舔进嘴中,露出几块被烫伤的红印。看原澈的样子,像是情绪压抑到极点的表现,他在努力控制,但效果并不太好。   一个小时后,方儒来到原澈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悄无声息。他小心拧开门把探头望去,只见原澈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起来似乎睡着了。   方儒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附身在原澈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原澈,生日快乐。”   轻轻叹了一声,他直起身刚准备离开,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原澈睁开眼,直直地望着他。      第17章 亲密      原澈将方儒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原澈……”   “嘘,别说话,让我抱抱。”原澈抱得非常用力,勒得方儒骨头生疼。他将头埋在他胸口,呼吸沉凝而炽热,身体微微颤抖,如同一只渴求抚慰的巨型犬。   方儒一手环住他的背,一手迟疑地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交颈相拥。   原澈鼻尖萦绕的全是方儒的气味,温暖如阳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原来他贪恋的便是这种感觉。有一个人每天送他出门等他回家,毫不惧怕他的暴躁,包容他一切不合理的行为,体贴入微地关心他、照顾他,在所有人都遗忘的时候,只有他会悄悄在他耳边说一句“生日快乐”。   方儒是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说出这四个字的人。以前从没在意过,因为已经习惯,但是当他听到方儒的祝福时,他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方儒……”原澈轻唤着他的名字,嘴唇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锁骨。   “原澈,不要强行压抑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或许会舒服点。”方儒温和劝导。   “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是你的家,你不需要顾忌。如果睡不着,可以……唔!”方儒的话还没说完,嘴唇便被掠夺。   原澈的吻如狂风暴雨般激烈而霸道,舌头强行开拓,不容退拒。   方儒怔怔地睁着眼睛,大脑有些昏沉。他刚才本来是想提议原澈去健身房打打拳,没想到他选择了更直接的方式。   舌头是十分敏感的器官,在不断的吸吮和碰触中,舌尖上的神经末梢会将电流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从而让人产生缺氧、发热、酥麻或躁动的感觉。   虽然方儒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生理变化,但被一个男人压着强吻,还吻出感觉那就大大不妙了。   原澈体型魁梧,力气奇大,方儒无法挣脱,只能无力地拽着他的睡袍,仍他施为。他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耐心地等原澈结束这个激情而亢长的吻。   然而,原澈显然并不满足于亲吻,他的手开始扯弄方儒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上衣纽扣在原澈粗鲁的拉扯下绷掉好几颗,裤子也被褪到大腿根部。   亢奋中的原澈不断向方儒发动攻势,身体摩擦间,下腹处欲火升腾,快感袭遍全身。方儒心头燥热,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无力地等待猎人的审判。   “方儒……”原澈咬了咬方儒肿胀的红唇,目光如火。   方儒仰起脖子,大口呼吸。   “不要……”方儒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几分慵懒,如琴弦般拨动着原澈的神经。   “方儒,我想要你,想要进入你。”原澈低头含住他胸口的红樱,大手探进两腿间。   方儒脸色微变,僵着身体,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让我拥有你。”原澈的手来回撸动,不断挑动方儒的情欲,“这辈子,你都是我的。”   你的?我同意了才算!方儒紧紧握拳,看准时机对着原澈的下巴就是一拳。   原澈闷哼一声,还没做出反应,腹部又被踢了一脚。   方儒趁机翻身而起,刚要跳下床,就被一双大手缠住,重新压到床上。   原澈一手压着方儒的肩头,一手捂着下巴,沉声道:“你下手可真够重的。”   方儒淡淡道:“显然还不够重。”   话音未落,方儒又朝他挥出一拳。原澈这回早有准备,轻松擒住他的手腕,用力压在枕头上。他俯身盯着他一语不发,目光如鹰隼般摄人。   “放开我。”方儒暗自懊恼,情欲果然会让人肌肉松弛,他刚才挥拳的力量还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击。   原澈将方儒的双手叠压在头顶,低头舔舐他的肌肤,湿濡的触感让方儒寒毛直竖。下身紧紧相贴,炽热的欲望在腿间抽动,不断在触及底线。   方儒四下扫视,目光落在一旁凌乱的被褥上。他停下挣扎,放松身体,被动配合原澈越来越色情的动作。   原澈察觉他的软化,松开他的手,开始抚摸他的身体。   方儒眯起眼,伸手拽住被褥,用力一扯,将它罩在原澈头顶,然后紧紧裹住,双腿顺势踢踹。   原澈的动作稍微顿了片刻,竟然没有掀开被子,反而勾住方儒的双腿,而后身体一沉,埋下头……   “唔……”方儒脸色一变,双手抱着那团人形被褥,微微颤抖。   他……他竟然含住了他的……   方儒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目光有些慌乱。   正在这时,原澈突然一抬手,方儒猝不及防,被掀到在床上。   “啊……”他弓起腰身,在他嘴中释放。   原澈扯下头顶的被褥,舔了舔手指,紧紧盯着他道:“方儒,你并不讨厌我的碰触。”   方儒垂着眼,没有说话。静默片刻,他猛地推开原澈,拽起上衣就逃出了房间。   这次原澈并没有阻拦,他深呼吸了几下,起身走进浴室。冲完澡,他赤裸真身体坐在床边,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那份礼物,缓缓拆开,映入眼中的是一辆精致的自行车模型,自行车上还挂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有没有试过骑着自行车去旅行?   原澈嘴角微微上扬,把玩着这辆小自行车,眼中透着愉悦。   “下次要做的时候,还是先把他灌醉吧……”原澈喃喃低语。   另一边,方儒靠在浴室的墙壁上,任由热水淋洒。   原澈嘴唇的温度和手指的触感还留在身体上,就像烙印般难以磨灭。方儒抹了一把脸,眉宇间带着困惑。自己对原澈到底是什么感觉?不讨厌他的吻,不排斥他的抚摸,那么如果是让他做到最后一步,让他进入……方儒打了个寒颤,不行!绝对不行!   在原澈亲近他之前,他从来没对他产生过欲望,甚至连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这说明原澈在他心中的定位,可以是病患,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却不会是情人。   想通这点,方儒开始重新思考今后与原澈的相处模式。原澈是个强势的男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他之所以看上他,可能是因为寂寞,也有可能是一种习惯。毕竟自己算是在他身边待得时间最长的人,再加上年龄性格都比较合,所以产生依恋也是很正常的。如此看来,他必须想办法扩大原澈的交友面,让他主动亲近人群,多接触一些品貌俱佳的年轻男女。这对他的病情也有积极作用。   如果最后还是不行,他也只能提前结束这份委托了。   第二天早上,方儒照常和原澈一起去晨跑,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般,对昨晚的事只字未提。但是,原澈对方儒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和亲密起来。   比如方儒在厨房熬汤,原澈可能会突然出现,揽住他的腰,在他脸上印下一吻,又或者以试菜为由光明正大地偷吃。   有时原澈还会在方儒清扫完后,又故意制造新的垃圾,然后拿着报纸装深沉,一派领导风范。方儒开始并没有察觉,但当原澈第三次给他添乱时,他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使用吸尘器时,他很“不小心”地倒吸了原澈一身毛灰,然后带着“歉意”地目送某人灰头土脸地回房间去梳洗。   晚上时,原澈不再总是待在书房处理公事,而是窝在方儒身边,和他一起看电视。每次看着看着就开始动手动脚,在即将把方儒惹毛时,他就往他腿上一躺,表示头疼需要按摩。   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原澈的恶劣因子算是全被方儒给“宠”出来了。   他唯一不作怪的时候,便是方儒弹琴的时候。   注视着方儒专注的神情,舞动的手指,聆听着悦耳的音乐,原澈此时变会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幸福萦绕在身边。   生活的滋润,让原澈的情绪越来越平和。尽管工作时仍然很严肃,但发火的次数从一天五六次减少到了一天两三次。这对饱受暴龙摧残的公司职员们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调教了。   “原澈,爸爸明天回国,你回家一趟,一起吃个饭。”电话中,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嗯,我知道了,大哥。”原澈回道,“明天一定回。”   “原溪怎么样了?”   “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明天可以出院,我到时候接他和原静一道回去。”   “好,那就这样,明天见。”   “明天见。”   挂上电话,原澈思索了一会,然后对正在阳台浇花的方儒说道:“方儒,明天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原家?”方儒转身看向他,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原澈不以为意道,“你是我的生活助理,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原家,我的衣食住行都由你照顾。”   方儒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原董。原澈对他的亲密已经超过一般友谊的界限,以原董的精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不想让原董怀疑自己勾引他的儿子,到时候失去工作是小,招来忌恨就麻烦了。   “原澈,我明天能告个假吗?”   “告假?你有什么事?”   “住在前栋的周阿姨明天要和他丈夫去出差,特意托我照顾他们家的宝宝。”   “他们的孩子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吗?”原澈不满地问。   方儒笑了笑:“宝宝不是孩子,而是一只哈士奇。”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明天一起带过去。”   “额……”早知道就应该说要带狗狗去临城配种,郁闷。      第18章 原润      “为什么不把它丢到原静那辆车上?”原澈看着蹲坐在他和方儒中间的大狗,满脸不渝。   “它认生。”方儒摸了摸哈士奇的脑袋,笑道,“而且,你不认为它长得和你很像吗?”都二得很霸气。   原澈立刻用锐利而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这只哈士奇,就见它歪着脖子对他“邪魅”一笑。原澈嘴角抽搐,心中暴吼:这二货样哪里像他?   方儒偏过头,努力忍住笑意。   两个小时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进了原家别墅。   佣人打开车门,原澈等人相继下车。方儒抬头望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大别墅,造型精美,设计大气,庭院清泉喷涌,花树成荫,美不胜收。   方儒一个愣神间,手上牵着的哈士奇“汪汪”几声,挣脱绳索,撒欢般地冲进了花圃。   方儒被拉得向前踉跄几步,原澈连忙伸手揽住他的腰,说道:“小心点。”   “宝宝!”方儒让开原澈,急匆匆地去追那只正在肆掠花木的哈士奇。   原澈叫了几名佣人去帮忙,自己也跟了上去。   哈士奇见有人追它,显得更加兴奋,在花草丛中跑得不亦乐乎,还上窜下跳,搅得原本安静的庭院像幼稚园一样喧闹。   眼见哈士奇又撞翻了一个盆栽,方儒默默在心中哀叹。   “原澈,能叫人给我拿块肉骨头过来吗?”方儒无奈地提出这个要求。   原澈立刻吩咐下去。不过一会,佣人就将东西拿来。   方儒接过那块肉骨头,又对原澈说道:“你站在这里别动,待会我把骨头朝你这边扔,宝宝要是跑过来你就抓住它。”   原澈点头表示明白。   方儒跑远几步,吹响口哨吸引哈士奇的注意,然后扬起手中的肉骨头。   哈士奇耳朵竖起,躲开佣人的围堵,绕着场子小步奔着。   方儒手臂一挥,用力将骨头朝原澈的方向扔去,哈士奇立刻迈足狂追,在距离原澈不过七、八米的地方,纵身一跃,脑袋高高仰起,张着嘴摇向空中那块肉骨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华丽的姿势所吸引,整齐划一地仰视。就在狗嘴即将咬到骨头时,一只大手突然拽住了它的尾巴,残忍地将它从天堂拉到地狱,只听“砰”地一声,哈士奇身体扭曲地摔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骨头飞到了世界的另一头。   原澈伸手抓住它的项圈,直直地将他提起来。   哈士奇暴怒地朝他吼叫,原澈冷冷俯视它,将手上的皮绳用力一绷,发出“啪”的一声震响。   哈士奇向后蹦了一下,吼叫声变成呜咽,竖起的狗毛全部耷拉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方儒走过来,又好笑又好奇地接过绳子,教训道:“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到别人家做客要礼貌,结果你看,把人家庭院弄成什么样子?”   哈士奇低垂头躲到方儒脚边,讨好地蹭了蹭,然后对着那块让它念念不忘的肉骨头叫了几声。   “还想要骨头?等着挨饿吧。”   哈士奇悲泣,将脸埋在屈起前腿上。   “哈哈。”方儒被它的样子逗得不行。   原澈则望着方儒充满朝气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目光柔和。   “好了,我们赶紧进屋吧?”他随意抚弄了一下方儒有些散乱的头发。   “好。”方儒没有在意他亲密的举动,但这一幕却让原家其余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走到门口查看情况的原老爷子也暗暗吃了一惊。   原家出了名的暴龙二少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了?   原澈让佣人将哈士奇牵走,然后领着方儒走进别墅。   “爸爸。”原澈三兄妹先后向原峰问好。   原峰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最后在方儒身上顿了顿。   原澈介绍道:“爸爸,这是我的生活助理,方儒。”   “原董您好。”方儒上前一步,礼貌地问候。   原峰别有深意道:“嗯,方先生,我儿子托你照顾了。”   “哪里,这是我份内的事,原董不必客气。”方儒腼腆道,“刚才真不好意思,宠物太顽皮,让你们见笑了。”   “没关系,看着也挺热闹的。”原峰带着笑意地看向原澈,问道,“原澈,那是你养的宠物?”   “不是,别人家的,帮着养几天。”原澈面无表情地回答。   “哦。”还以为这小子有点爱心了呢。   “爸爸,我先上楼去了。”原溪不耐烦地插话,然后转身就走。   “站住。”原峰瞪着他,严厉道,“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吗?”   “爸爸,我现在好累,晚点再说好吗?”说着,也不等原峰回应便嗖地一下窜上了二楼。   原峰摇了摇头,叹道:“真是被惯坏了。”   原澈开口道:“爸爸,我带方儒去楼上参观一下。”   “嗯,你去吧。”原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目送两人离开。   原澈和原溪一走,原静自然也待不住,随便找个理由就闪人了。   原澈领着方儒上楼,径自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便坐。”原澈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取出红酒,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   “你房间真漂亮。”方儒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迎着阳光深呼一口气。   “是吗?”原澈端着酒杯,凝视着他说道,“你若喜欢这种风格,我回去就找人给你重新装潢。”   “哈哈,不必了。”方儒笑道,“房间只要自己住着舒服就好。”   原澈看了他一会,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唤道:“过来坐。”   方儒走过来坐好。   “方儒,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特别想要的东西?”方儒想了想,回道,“似乎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原澈抿了一口酒,淡淡道:“我给你的信用卡你从来没用过。”   方儒愣了一下,笑道:“想要的东西,还是用自己赚的钱买比较有成就感。”   “哦?”原澈挑眉看他,“你这是在暗示我给你加薪吗?”   方儒耸耸肩,大方道:“老板愿意加薪,我自然求之不得。”   原澈突然凑近他,轻声道:“月薪2万,若是有暖床之类的额外服务,还有丰厚提成,吃穿用度报销,安家养老全包,你觉得这个待遇怎么样?”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方儒向后移了移,眯眼傻笑。   “当然不错。”原澈懒懒地靠在方儒身上,傲然道,“我原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能不能别用撒娇的姿势说出不可一世的话?   方儒伸手扶住原澈的脑袋,将他摆正,温和而有力地说道:“请坐好,我肩膀疼。”   原澈贴住他的手,邀宠般地在他手上蹭了蹭,低沉道:“需要我帮你按按吗?”   “不用了,谢谢。”方儒站起来,笑道,“容我去一下洗手间。”   原澈摆出一个“请随意”的手势。   方儒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又转身歉意道:“啊,对了,我刚才抓骨头的手没有洗,真是不还意思。”   原澈表情一僵,顿时感觉脸颊油腻腻的,更令人抽搐的是,他刚在还在方儒手上蹭了几下!   “哈哈。”方儒站在洗手台边一边洗手一边偷笑。原澈平时一副冷峻严肃的模样,但炸起毛来,却二得很可爱。那种前后迥异的巨大反差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要调戏。   整了整表情,方儒恢复一贯的温和,开门走出洗手间。   “啊!”   还没回过神来,方儒就被原澈压在墙上。嘴唇被顶开,一股带着酒香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肚腹。   舌头在唇边划动几下,舔去残留的酒液,原澈沙哑道:“敢戏弄我,我该怎么惩罚你?”   方儒小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是吗?”原澈语气低沉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让我亲个够,二是罚酒三杯。”   方儒磨磨蹭蹭地伸出两根手指:“我选二。”   “好。”原澈放开方儒,将茶几上的红酒递给他。   方儒认命地连喝了三杯,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某人的报复心很强。   三杯红酒下肚,方儒双颊晕红,目光蒙上了一层雾气,上翘的眼尾勾勒出一种妖媚的风情。   原澈的眼神暗沉,神情专注。   方儒说道:“去洗个脸吧?脸上都是油。”   原澈舒展地坐在沙发上,命令道:“你帮我洗。”   又来了,一傲娇就变成帝王派。   方儒望了望天花板,暗道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这位大爷了?温和的治疗方法也变成了一种让人上瘾的毒药?宠溺了别人,苦逼了自己。   方儒从洗手间取来湿毛巾,刚要给原二少擦脸,他又来事了:“你隔这么远怎么擦得干净?坐我腿上擦。”   方儒木然地望着他,这家伙不应该叫“原澈”,而应该改名“原润”,让所有喊他名字的人都能简洁明了地表达出“请你滚”的深刻含义。   最后,方儒当然没有坐到他腿上,不过也折腾了好半天,比照顾小孩还麻烦,被吃了好几次豆腐不说,还被各种嫌弃。   直到佣人来敲门请他们去大厅用餐,才终于结束闹腾。      第19章 往事      午餐时,方儒终于见到了原家大少原泽,年约三十,面目清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儒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商人,更像是一名艺术家。他的妻子杨可心,是传媒大亨的女儿,美丽端庄,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只是眉毛上挑,稍稍透着几分傲气。   众人一一落座,餐桌上寂静无声,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气氛显得格外沉闷。原家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表情平淡,各自用餐。   方儒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原澈身上,只见他一脸阴沉地将蔬菜全部挑出来放在一个碟子中,然后把碟子递到方儒面前,命令道:“吃掉。”   方儒脸上保持着微笑,开始慢条斯理地剥龙虾,而后将剥好的虾子放进装着蔬菜的碟子中,淋上酱汁,又递还给原澈。   原澈用筷子拨开蔬菜,只吃虾肉。几口吃完,发现方儒碗中又堆了一堆虾肉,白嫩嫩的样子看起来甚是美味。   方儒吃一口蔬菜,又吃一口龙虾,然后端着装满虾肉的碗盘冲原澈笑了笑。   原澈抿了抿嘴,神色严肃,动作利索地迅速将那碟蔬菜干掉,方儒笑眼弯弯,将虾肉全部递给了他,顺手帮他淋好酱汁。   两人这一来一往,看得原家其他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作为原澈的家人,他们竟然不知道原澈喜欢吃龙虾,甚至不惜以吃蔬菜的代价换取剥了壳的虾肉。其实他只是讨厌剥虾壳?   原澈抬头扫视,众人立刻收敛表情,继续埋头吃饭,但注意力仍然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却让人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和谐。   原澈从来不接受他人的亲近,或者说没有人敢亲近他。餐桌上之所以如此沉寂,也是因为害怕说错话而惹他发怒。原澈狂躁起来,有如一头野兽,尽管他极力压制,却也避免不了摔砸物品的失控之举。   但是眼前的原澈似乎有了些微改变,表情虽然冷峻,目光却柔和许多,特别是看着方儒时,紧蹙的眉头都不自觉地舒展。   原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喜悦,对方儒颇感满意,暗道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   饭后,原泽和原澈一起去了书房,原峰则叫方儒陪他在庭院中喝下午茶。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朗,花园中姹紫嫣红,清风拂过,带来一阵沁人的馨香,在这样的环境下品茶,确实是一种享受。   “方先生,原澈这几个月多亏你的照顾了。”原峰笑着说道。   “原董客气了。”   “他的情况如何?”   方儒想了想,回道:“正在逐步恢复中,情绪相对稳定,比起刚开始已经好了许多,只要没有太大的刺激,平时基本与常人无异。”   “太好了!”原峰高兴道,“这么说,他很快就能彻底康复?”   “不一定。”方儒品了一口茶,缓缓道:“我虽然能帮他缓解压力,但暂时没办法消除他的心理阴影。”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他曾经是否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找不出根源,自然无法对症下药。”   原峰沉默了许久,叹道:“让他痛苦的,大概也只有那件事了。”   方儒望着原峰,静静等待下文。   “在原澈十二岁时,我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他母亲一气之下便带着他去了英国,这一去就是几年。原澈一直希望我们能复合,并为此做了许多努力,却都没有成功。他母亲是个倔强的人,我也拉不下脸去赔罪,以至于我们就这样分居两地,相互都没有再来往,只有原澈每年会回国和我们团聚。”   原峰喝了口茶,继续道:“直到原澈十八岁考上大学那年,我因病住院。那只是一场小病,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原澈却借机故意夸大了我的病情,恳求他母亲回来见我‘最后一面’,尹茜,也就是他母亲,对我始终还是有感情的,听闻我病危,立刻收拾行李就回了国。然而,悲剧却在此时发生了。原澈和尹茜在乘车去医院的路上遇到了连环车祸,原澈重伤,而尹茜送到医院不久就去了。”   原峰苦笑:“原澈一语成谶,真的是‘最后一面’,只不过这最后一面见的不是我,而是她。”   方儒凝神细听,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澈康复后,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为他母亲的死而自责。后来他一个人去了英国,直到大学念完才在我的劝说下回国。”原峰望着庭院中的花树,低叹道,“原澈能力出众,脾气却很暴躁,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让他进入总公司的原因。我的四个孩子,大儿子原泽守城有余进取不足,也没有敏锐的商业直觉。而原溪和原静年纪尚轻,顽劣成性,非可塑之才。目前只有原澈堪当大任,我也希望他将来能继承家业。”   “我年纪大了,越来越感觉有些力不从心,这几年若非原澈帮我打理事务,我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所以方先生,请你务必要治好他。”   方儒点点头,认真道:“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地帮助他。”   “那就拜托了。”原峰欣慰地笑了笑。   方儒思忖了一会,突然说道:“原董,我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如果原澈恢复得比较顺利的话,我希望能提早结束这份委托。”原澈对他的眷恋逐渐超过了一般情谊,他不想将来进退两难。   “为什么?”   “在治疗原澈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想出国继续进修。”方儒给出了这样一个理由。   “不足?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原峰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这样还不足的话,那他之前请的心理医生算什么?   方儒笑了笑:“心理学涉及范围很广,以我阅历,再多学习几年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原峰点头道,“只要你治好原澈,你进修的费用全由我来出。”   “这个不必了。”方儒连忙拒绝,正待再说,原澈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爸爸,你和方儒在谈什么?”   方儒站起身,迎上原澈询问的目光。   “怎么?还怕我欺负他不成?”原峰沉着脸道,“你放心,我只是向他打听一下你的生活近况。”   “我很好,您就别瞎打听了。”   原峰气道:“什么叫‘瞎打听’?老子关心儿子还有错了?”   “您对我的关照够多了。”原澈面无表情道,“我的司机还经常被您请去喝茶呢?”   原峰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爸爸,公司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公司能有多大的事情……”原峰正想反驳几句,但看原澈冷狂的眼神,不由得收了声。   “那就这样了,下次再来看您。方儒,我们走。”原澈朝方儒招了招手,转身就朝外走去。   方儒向原峰告罪一声,连忙跟上。   原峰躺在椅子上,眯眼望着一前一后走在阳光下的两人,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爸爸没刁难你吧?”坐上车后,原澈开口问道。   “没有。”方儒笑道,“原董是一个很亲切的老人。”   “和蔼?”原澈斜了他一眼,“在你眼中,什么人是不亲切的吗?”   方儒看着他笑。   原澈几秒反应过来,冷哼一声,抱胸坐得笔挺。   方儒低低笑出声。   汽车行驶了数十分钟后,方儒突然说道:“呃?我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原澈嘴角微微上扬,淡淡道:“还以为你要到家才会发现呢。”   “是什么?”方儒看向他。   “你的哈士奇啊。”   “啊!”方儒恍然,不好意思道,“能麻烦司机大叔掉个头吗?”   “不能。”原澈面无表情地驳回。   “原澈。”方儒请求道,“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就让我去接一下宝宝吧?”   “没得商量。”   某人强硬起来,锤子都砸不动。但他为这种小事强硬个什么劲?明显又在傲娇拿乔了。   方儒若是他的情人,只要撒撒娇就什么都搞定了,问题是他不是他的情人,这娇撒不起来。   他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一副落寞的样子。   原澈见状,果然手指发痒,安慰似地抚弄方儒的头发,说道:“行了,回头我让人把它带过来就是了,也省得我们再回去一趟,在我家饿不死那只哈士奇的。”   “谢谢。”方儒立刻恢复精神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原澈一脸严肃,头一偏,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方儒肩膀上:“别动,借我靠一下。”   “……”   另一边,被遗弃在原家的哈士奇,一边啃着肉骨头一边飙泪:没人性啊没人性,伤心得我胃口大开。喂,那位大叔,麻烦再给我一只咸猪手……      第20章 ZTEV      从原家回来,方儒当晚便在笔记本中详细记录了与原峰的聊天内容。他觉得原峰似乎还有所保留,比如他与妻子吵架的原因,原澈是否了解其中的内情?原溪和原静明显是在原峰与人外遇生下的孩子,若尹茜夫人还没死,他们都只能算是私生子。原澈是否厌恶他们?在原家时,原峰的现任妻子一直没有露面,是在有意回避吗?当年的事情对原澈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方儒望着电脑屏幕出神,若是能催眠就好了,催眠能够进入人的潜意识,找出痛苦的根源,彻底释放隐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但催眠并没有电视中所说的那么神奇,这需要病患的信任和配合。以原澈的警惕心和高度活跃的大脑,催眠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更何况他还不能以医生的身份进行引导。   “有些难办啊,看来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了。”方儒喃喃道,“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就好了。”   ……   “方儒,今晚有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你多准备几个菜。”原澈出门前如此说道。   “具体有几个人?”   “三个。”   “嗯,我知道了。”   方儒送原澈出门,心中好奇那三个被原澈称为朋友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傍晚时,方儒听到开门声,立刻迎了出去。   “回来了?”   “嗯。”原澈很自然地抱了抱方儒。   方儒的视线越过原澈的肩膀,看到门口站着三个发愣的男人。中间一人金发碧眼,轮廓分明,一身充满设计感的时尚打扮透着几分张扬;他左边是一名棕发男子,身材高大,可能比原澈还高了两三公分,看起来像混血儿,相貌冷峻,目光却很平和;最右边的是一名黑发男子,长相斯文,戴着一副精巧的镶边眼镜,目光精锐,看人的眼神带着令人发寒的审视。   方儒将他们让进来,询问之后,分别为他们倒来饮品。   “方儒,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艾瑞克(Eric)、严子拓和沈慕。”原澈依次介绍道,“他们都是我以前在大学认识的朋友。”   “你们好,我叫方儒。”   “很高兴见到你,儒。”艾瑞克给了方儒一个热情的拥抱。   原澈一脚踢过去,冷声喝了一声:“死开。”   艾瑞克灵活避开,不满道:“你刚才不也抱了?这不是你们打招呼的方式吗?”他刚在门口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一向不与人亲近的原澈竟然会主动拥抱别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原澈抿了一口茶,没有理会他。   方儒又分别与严子拓和沈慕寒暄了几句便去了厨房。   客厅传来他们用英文聊天的声音,似乎在谈论一项发展计划,但参与者并非原氏,而是一个名为“STEV”的公司。   难道原澈另外创立了一个公司?为什么?他不打算继承原氏吗?原峰知不知道?   算了,别人家的事,他操什么心?   “吃饭了。”方儒将饭菜一一摆上桌,招呼众人入座。   “哇,看起来真不错。”艾瑞克赞道,“儒的手艺真不错。”   方儒腼腆地笑了笑。   “艾瑞克,别表现得好像没吃过中国菜一样。”原澈沉声斥道。   “我只是没在你家吃过。”艾瑞克耸耸肩,嘻嘻笑道,“你知道你邀请我们来你家吃饭时,我们有多吃惊吗?”   原澈神色不动,兀自用餐。   严子拓也笑笑:“是啊,澈从来没请我们到家里吃过饭。方儒,你跟着澈多久了?”   方儒一愣,迟疑道:“两三个月吧。”   “才两三个月?”艾瑞克满脸兴味地问道,“你是怎么掳获这头暴龙的?”   “呃……”他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艾瑞克,你话太多了!”原澈冷眼一扫,不悦道,“是安静吃饭还是立刻走人,自己选。”   “OK,OK,我闭嘴。”艾瑞克摊手,冲方儒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慕突然用英文说道:“Lionel,我从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男女对我而言没有区别。”原澈同样用英文回道。   “那么,你得手了吗?”沈慕推了推眼镜,视线透过镜片不着痕迹地观察方儒的表情,见他听到这句话时眼神微闪,便确定他能听懂英文。   “早晚是我的。”原澈语气笃定。   也就是说还没到手,这实在不是原某人的行事风格。沈慕略带讥诮地笑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饭后,四人去了书房,方儒给他们送上饭后茶点便离开了。   “沈慕,你刚才想说什么?”原澈盯着沈慕问道。   “没什么。”沈慕叠腿坐在沙发上,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会泄露我们刚才谈话的内容?”   “方儒不是多嘴的人。”   “你也能确定他不是你家老爷子的人?”   “我叫人查过。”原澈打心里相信方儒。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再过问。虽然STEV的存在被你家老爷子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保密总比被人盯梢要方便。”   “我知道。”原澈翻开文件夹,平静道,“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再讨论一下方案细节。”   四人一直忙到凌晨两点,脸上都透出几分疲惫。他们的公司在英国,待在中国的时间很短,过两天就要赶回去。   正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原澈应道。   方儒开门进来,询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休息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碗粥?”   “要。”艾瑞克立刻表态。   “嗯,今天就到这吧。”   四人回到客厅,喝着方儒煮了的粥,一脸舒心。   原澈突然道:“你们今天就在这休息一晚吧?”   “咳咳。”艾瑞克被粥呛得猛咳,惊悚道,“你竟然留我们过夜?”   这是冷血原澈的作风吗?以前无论多忙,他都不会有丝毫同情。现在是怎么回事?   沈慕扶了扶眼镜,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房间够睡吗?”   “两间客房,你们三个分,方儒和我睡一间。”原澈在他们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方儒的占有欲,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带着不同一般的亲昵。   沈慕不说话了,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了然。留下他们三人,不过是找借口和方儒同床罢了。   艾瑞克一脸贼笑,严子拓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只是多看了方儒几眼。   方儒没有话语权,只能说一声:“我去收拾一下客房。”   收拾完毕,方儒走进原澈的主卧,刚放好洗澡水,原澈便进来了。   “你累了一天,泡个澡舒服点,睡衣就放在置物台上。”方儒背对着他说道。   原澈望着他的背影,上前一步拥住他,鼻子在他颈项边蹭了蹭。   方儒偏了偏头,闪避道:“时间不早了,快点洗洗睡吧。”   “你给我按摩。”   “遵命,BOSS。”   原澈嘴角挂笑,几下将自己脱个精光,大方地展示自己的身材。   方儒当他是一坨人形腊肉,视而不见。   原澈有些气闷,这家伙对他的身体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仰躺在温水中,闭眼享受方儒的按摩。纤细而有力的手指,有节奏地在他头上按动,一点点驱走他的疲劳。   “别在浴缸里睡了。”方儒拍了拍原澈的肩膀,小声唤道。   “嗯。”原澈双眼半开半合,慢悠悠起身踏出浴缸,取来毛巾擦拭身体。   “睡衣。”方儒将衣服递过来。   “不穿了。”原澈随手将毛巾一扔,赤身裸体地躺上了床。   这家伙要裸睡?方儒一脸黑线。   “过来睡觉。”原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方儒将灯光调暗,躺到原澈身边。   刚躺下,原澈便像蛇一样将他缠住,亲密无间,近得呼吸可闻。   方儒一动不动,他了解原澈的脾气,越反抗越不可收拾。如果他只是把他当作抱枕,那就乖乖做他的抱枕好了,总比做人肉叉烧包好。   但是原澈显然没那么老实,他的手臂伸进方儒的睡衣,在他身上摸来捏去,大腿也在他腿间摩挲。   “原澈。”方儒低喝一声。   原澈沙哑道:“我想要你,怎么办?”   方儒气闷,这家伙就不知道累吗?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精神还这么亢奋,早知道就让他睡死在浴缸里算了。   “很晚了,原澈。”   “我不困。”   “我困了!”   “那你睡吧,不要理我。”   “……”谁能把这家伙拖走。方儒闭上眼睛,干脆装睡。   “……方儒,方儒,真的睡了?”原澈侧头望着方儒,见他眉宇间透着几分疲倦,确实累了。   “好吧,今天放过你。”原澈将他揽入怀中,准备睡觉。   方儒暗自舒了口气。   谁知下一秒,原澈又不安分地动了动,低头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道:“晚安。”   嗯,晚安。   沉寂几秒,原澈又吻了一下,这回还把舌头用上了。   我忍。方儒眉毛微微颤动,将头埋进被子中。   “好吧,晚安。”   原澈睁着眼睛,强迫自己进入无我状态,但是下身不受控制,沉默地坚挺着。   他缓缓缩进被子,低头在方儒脖颈处轻轻啃咬,呼吸变得沉重。   方儒呻吟一声,将头重新探出被子,脸色潮红,呼吸凌乱。   原澈跟着钻出来,见他眉头紧蹙,一副隐忍的模样,便压下欲望,再次道了一声:“晚安。”   你倒是给我“安”啊!方儒在心里抓狂。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谁受得了?   也许是听到了方儒的咆哮,原澈总算安分下来,只是长手长脚地缠着方儒,不再毛手毛脚。   狂躁病患者,还伴有轻微的多动症,要理解!      第21章 法语      第二天10点多,沈慕等人在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中醒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入房间,静静倾听片刻,晚睡的晕眩和疲劳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灵的平静。   听到门声,方儒停下弹奏,看向走廊,原澈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他果然是第一个醒来的。   原澈走到方儒身边,拥抱他,轻轻道了一声:“早安。”   “早安。”方儒同样回应。   两人靠得很近,发丝轻触,落地窗外的光线勾勒出他们的轮廓,有如一副充满暖意的油画。   沈慕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凝视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开。艾瑞克伸着懒腰跟在他身后,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严子拓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一眼而过。   吃过早饭后,三人人没有多作停留,整理了一下资料后便匆匆告辞。   坐在车上,艾瑞克对另外两人说道:“澈的运气不错,儒很适合他。”   严子拓认同地“嗯”了一声。   沈慕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发表意见,脑中却不自觉浮现他们互道早安的画面,那种自然而然的熟悉与契合,让他在那一瞬间有种惊艳的感觉。这是在羡慕?   接下来的日子,原澈依然忙碌,但是以前自虐似的工作状态,如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调整得规律合理,除了适当的休闲之外,还会应邀参加一些酒会应酬。有方儒在身边,原澈逐渐放开束缚,开始主动与人交流。他外表出众,能力卓越,天生拥有受人瞩目的王者风范,善于掌控节奏。在克服了负面的心理因素之后,他的光芒逐渐显露,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其中,也包括方儒。   原澈的魅力不仅限于他在商业上的才能,还有他身上那种令人信服的强大气场。不得不说,上天是偏心的,在成千上万的平庸者之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得天独厚的。   一个月后,原氏、安氏和帝华三方正式签署合作协议,这一消息轰动了整个商业界,三强联合,他们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影响市场和股票的风向。原澈的名字逐渐频繁出现在各大报纸媒体之上,风头一时赛过了原氏集团如今的代理总裁原泽。记者似乎现在才发现这位行事低调的商业骄子,对他的热情简直一发不可收拾。可惜,原澈从不接受采访,而且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的神秘和才能,让记者们又爱又恨。   在庆功宴上,原澈端着酒杯,轻松地与几位名流交谈,方儒就站在不远处,低调地做着他的助理,不多嘴不失礼,只是偶尔与前来搭讪的人应对几句。别人对他印象不深,却也不至于低看他。   “无聊吗?我们到那边坐会。”原澈带着方儒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吃点东西?”   方儒笑道:“我刚才已经吃了。倒是你,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没关系。”原澈毫不在意。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自从有了方儒后,他便不再担心了。喝醉了有他照顾,没醉也可以装醉。这种状态更方便他吃方儒的豆腐,方儒对醉酒的他一向宽容。虽然他很想和他做爱,但平时的调戏和逗弄也是一种乐趣,强行占有可能会失去这种乐趣,所以他宁愿多忍一段时间。   “待会我和James他们告个别,我们就回家。”   “嗯。”方儒顺从地点点头。   原澈凝视着他,眼中满是愉悦。刚开始带方儒参加宴会时,还担心他会不适应,但他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尽管话不多,却不卑不亢,矜持而得体,就像一名儒雅的学者。   他很喜欢方儒这种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他有种想要把玩温养的冲动。   这时,方儒突然转头看向旁边不远处的位置,那里有几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说的是法语,他身边还有一个翻译。   “怎么了?”原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问道,“有你认识的人?”   那些人曾经与原氏打过交道,在商业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原澈还有些印象。   “不认识。”方儒收回目光,垂眼抿了一口红酒。   原澈挑了挑眉,一边打量他的表情一边细听那边几人的谈话内容。很巧的是,他们似乎正在在讨论与他有关的话题,多次提到原氏和他的名字。那名法国人的表情有些倨傲,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的翻译却是表情局促,翻译时说话吞吐。其余人没有察觉异常,依然在高谈阔论。   不过一会,那名法国人在翻译的示意下发现了原澈,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对原澈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举起酒杯,提高音量说了一句什么。   一般别人向自己敬酒,礼尚往来应该回敬。原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看到他的动作,很自然地准备举起酒杯。   方儒突然伸手拦住,转头对那名法国人说道:“Monsieur,Tu me rends mal au coeur!(先生,你真让我恶心!)”   那名法国人倏地站起来,狠狠瞪着方儒。   原澈眼中闪过诧异,没想到方儒竟然会说法语。看那名法国人的反应,刚才显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他决定静观其变。   “怎么回事?”法国人身边的同伴一脸奇怪,翻译则是神情紧张。   方儒站起来,直视对那名翻译道:“他刚才那样侮辱我们的国家,目空一切,你居然还替他圆场,仍由他当着这么多Z国人的面大放厥词?”   翻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法国人指着方儒呵斥了几句。   方儒用法语回敬道:“在我们国家的土地上,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的经济发展如何,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们的青年才俊也轮不到你品头论足。如果你再用这种侮辱性的话来抨击我的祖国和朋友,那么我会将你的言论发到网上,让全世界都看看你们法国人的素质。”   说着,他从口袋中取出手机,将录音界面展露在他面前。   法国人指着他,脸色铁青。   方儒又对那名翻译严厉道:“这位先生,以后请你据实翻译,别让自己的伙伴在被侮辱的时候还像小丑一样给别人赔笑。”这回他用的是中文,所有人都听懂了。   翻译垂下头,不敢去看其余人的脸色。   他们这边是骚动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有一些懂法语的文在小声给身边的人翻译。   方儒的严词斥责让人大快人心,那名法国人则受到了来自四周的敌视。   这是原澈第一次见到方儒生气的样子,不同于往日的温雅,他傲然而立,如一棵青松,凌然不可侵犯。   他起身与他并肩而立,对法国人身边的人说道:“刘总,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和原氏合作的话,希望你们慎重选择伙伴,相信在场所有人都不会欢迎一个对本国带有歧视的外国‘友’人。”   他将“友”字咬得很重,周围众人皆出声附和。在这样的场合公开侮辱,实在是不智之举。这名法国人仗着别人听不懂法语,肆意言论,却没想到真的引发了众怒。   这时,会场经理带着几名保安走过来,礼貌地请他们离开。法国人不敢真的闹事,只能灰溜溜地走人,他身边的同伴愤怒之余,颜面尽失,那名翻译的工作肯定也保不住了。   方儒本来没打算管的,但那人竟然敢明目张胆地挑衅原澈,自以为没人敢声张。   他当时敬酒时说的是:“小子,你也只能在Z国逞逞威风,如果到了法国,恐怕连一名助理都不如。”   方儒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怒火,想也没想就站起来了。   原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望着方儒的眼神温柔似水。   他问道:“你真的录了音?”   方儒晃了晃手机,笑道:“怎么可能?距离这么远,手机哪里录得清楚,只是吓唬他而已。”   原澈忍住笑,突然很想抱住他,但碍于地点不合适,只得伸手在他肩膀上搭了搭。   方儒又道:“其实法国人大多都是很绅士的,今天难得遇上这样的极品。”   原澈“嗯”了一声,眼神冰冷,心里并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个法国人。   一场小插曲过去,原澈告别James,和方儒一起回家。   “没想到你法语说得这么好。”坐在车上,原澈随口说道。   “我的钢琴导师是法国人,另外我也想去法国进修,所以特别学过一段时间。”方儒半真半假地回答,他以前的钢琴导师确实是法国人,他也确实去法国进修过,只是进修的不是钢琴,而是心理学。   “去法国进修?”原澈问道,“你想做钢琴家吗?”   “不是。”方儒笑道,“钢琴只是我的爱好,虽然可能一辈子达不到大师水平,但也希望能有更多增长见识的机会。”   原澈沉默下来,一直到家都没有再说话。   洗完澡,原澈静静躺在床上,回想方儒之前所说的话。他说他想去法国,那么自己舍得让他去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不愿意方儒离开,别说出国,就是踏出他的生活范围一步都不愿意。   原澈拽起枕头猛地往地上一砸,烦躁地翻来覆去,第一次意识到方儒并不是完全属于自己,他也有他的追求,也许有一天他会提出离开,那时候他该怎么做呢?   可恶,真想把他圈起来,让他哪都去不了!他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      第22章 占有欲      不知不觉中,方儒已经留在原澈身边大半年,原澈的恢复情况良好,基本克服了一触即发的狂躁症状,与人交流无碍,也不再那么排斥别人礼貌性的碰触。   方儒觉得是时候进入最后阶段的疗程了——减少原澈对他的心理依赖。   原澈的业余时间,几乎全都与他在一起,跑步、吃饭、逛街、看电影、下棋、谈论时事、参加聚会、休闲健身、品评美食、聆听音乐等等,两人就像情侣一般,过着亲密闲适的健康生活。   方儒对原澈的影响力绝对出乎他的预想,而他也习惯了对原澈的照顾,想要疏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开始适当地减少与原澈参加聚会的次数,三次中回绝两次;在家时,也会尽量不与他同处一室,避免过多的肢体接触。除了每天的晨跑和弹琴之外,很多两人一起的活动都被方儒一一推搪,他积极地为原澈提供交友的机会,给他更为开阔的空间,让他逐渐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但是,原澈早已将方儒放在了他后半辈子的人生规划上,并不会因为相处时间的多少而改变。他的举动只是让原澈认为他在抗拒他,逃避他,不想做他的人。结果疏离策略不但没有奏效,反而让原澈决定不再犹豫,先下手为强,这也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   “方儒,我们这周末出海吧?”   “出海?为什么要出海?”   “就是想开游艇去玩玩。”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吗?”   “当然。”原澈瞥了他一眼,“你还想邀请什么人?”   “人多比较热闹。”方儒笑道,“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几个朋友就不错。”   原澈冷哼一声:“不错?你中途就离场了,怎么知道不错?”   方儒摸着鼻子,不好意思道:“抱歉,我……”   “行了。”原澈一摆手,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决定道,“这周末,你准备一下,我们去海上钓鱼。”   “哦。”方儒表面答应着,心里却在思量各种推脱的理由。   不过原澈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周五晚上,他直接将方儒塞进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去了海港。海港有原氏旗下的酒店,他在酒店订了套房,第二天早上就带着方儒上了游艇。   游艇在海天之间浮游,碧空如洗,视野开阔,清新的海气令人心旷神怡。方儒扶在栏杆上,仰望天空,眼中仿佛映出了一片美丽的幽蓝,晶莹如水。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为他增添了几分灵动的朝气。   “喜欢大海吗?”原澈从身后拦住方儒,将他圈在怀中。   “嗯,很美。”方儒不着痕迹地退开。   原澈没有在意,问道:“会开游艇吗?”   “不会。”   “过来。”原澈拉着他来到船舱,也没问他的意见就开始教他驾驶。   方儒本来没有兴趣,但随着游艇的移动,他也逐渐尝到了海上驰骋的乐趣。   原澈见他上手,便不再多言,侧头静静地凝视着他专注的表情和眼中闪烁的光芒。   正在全神贯注中,方儒突然感觉什么温湿的东西划过他的颈项,轻舔他的耳垂,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麻痒。   方儒缩了缩脖子,心头微颤。   原澈紧紧环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脖颈处,挑逗般地舔吻。   方儒慌忙避让道:“原澈,我肚子有点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原澈目光深沉,退开一步。   方儒将食物摆弄出来,原澈则开了一瓶红酒。   “我特意准备的红酒,尝尝。”原澈给方儒倒了一杯。   “谢谢。”方儒接过,浅尝一口,含在嘴中,先是苦涩,随即便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清香和纯滑。   他眉头舒展,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喜爱。   原澈嘴角微扬,一边随意与他聊起各种有趣的话题,一边为他续酒。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中,一瓶红酒已经见底。其中大半都被方儒喝掉。只见他面颊晕红,目光迷蒙,明显有了醉意。   方儒的酒量还不错,但原澈这次特意让人从外国带回了几瓶高度红酒,颇有后劲。再加上他在红酒里加了一些调情的东西,方儒就算只喝一口也会逐渐感觉酥软,更别说他还喝了大半瓶。   原澈看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灼热,方儒被他看得不自在,摇摇晃晃地起身道:“有点热,我去吹吹海风。”   刚迈开一步,他便被一阵巨力拉倒在地。   “方儒,我要你。”原澈翻身将方儒压在身下,用低沉的嗓音再次叙说他的渴望。   方儒呼吸凝滞,身体发热,意识有些混沌。   嘴唇被吻住,一条舌头钻入齿间,辗转吸吮。   “唔……不要……”方儒偏头闪避。   原澈毫不退让,继续霸道地索吻。他的双手也没有闲着,利索地扒拉两人的衣服。   方儒四肢无力,软软地挣扎,意识到刚才所喝的红酒肯定有问题。   “你……你在红酒里下了药?”   “一点调情的药物,对身体无害。”原澈坦然承认,低声抚慰,“我只是想让你更舒服。”   下药也下得如此理所当然,原澈你还能更强权主义一点吗?   “舒服?”方儒呼吸凌乱,压抑道,“被男人上怎么会舒服?”   “试试才知道。”原澈双手扶住他的腰,顺着锁骨一直向下舔吻。   方儒早晚是他的人,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方儒始终不能接受男人,抗拒他的进入,他只好用些手段,避免在做爱过程中伤害他。   “唔……住手,原澈,不要……”方儒浑身火热,颈项、锁骨、胸部、腰腹、大腿……都被原澈印下了细碎的吻痕。   方儒翻身想要逃离,脚踢在桌柱上,发出一声震响。   原澈将他制住,趁势扯下他的长裤,抬起腿,低头啃咬,动作热情而大胆。   一根略显粗糙的手指顺着股缝进入腹地。   “啊!”方儒弓起身体,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和难以形容的怪异感觉。   “好紧。”原澈低叹一声,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瓶子,挑开瓶盖,沾上润滑膏,再次插入,轻轻划动。同时,另一手握住方儒的前端,不断摆弄。   “唔……”混蛋!方儒内外煎熬,有如一只被放在热锅上的虾子。   “放松点。”原澈不停地搜寻他的敏感点,硕大的欲望急切地在他大腿根部摩擦。   方儒突然微微一颤。   “是这里吗?”原澈低低笑了一声,手指继续动作。   “……”方儒侧脸贴在地板上,紧咬嘴唇一脸隐忍。   “别忍着,叫出声来,我想听你的声音。”方儒的呻吟声软软的,如小猫般惹人怜爱,又像海妖,充满诱惑。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方儒双眼半睁,用模糊的视线四下打量。   身上的男人动作越来越急切,欲望就在入口处蓄势待发。   方儒深呼一口气,右手不经意摸到了一件东西,想也没想就猛地朝原澈的肩膀砸去。   原澈吃疼,放松力道。   方儒趁机退出,踉跄着翻身而起,赤裸着身体朝船舱外跑去。   原澈一个大意没拉住,低咒一声,起身直追。他今天对方儒势在必得,绝对不允许他逃离。   然而,方儒却做出了让他大惊失色的举动,他竟然跨过栏杆,毫不犹豫地跳入了大海。   只听“砰”地一声,平静的海面上激起一阵水花。   “方儒!”原澈探身大喊,“该死!”   他迅速放下绳梯,然后纵身跃下。   幽蓝的海水中,方儒全身赤裸地悬浮,柔软的头发轻轻飘起,阳光透过水面洒落,泛起片片波光,充满魅惑的水色中仿佛孕育了一只刚刚生出双腿的美人鱼。   原澈屏住呼吸,将方儒托入怀中,亲吻他的嘴唇,给他渡气。   两人相拥冲出水面。   “咳咳咳。”方儒不住咳嗽。   “你是想死吗?”原澈掰着他的肩膀,怒不可遏地大吼。   方儒摸了摸脸上的水渍,意识被海水一冲,恢复了不少。他望着原澈没有说话。   原澈阴沉着脸,压下怒火,拉着他顺绳梯爬上了游艇。   方儒无力地靠坐在船边,原澈顺了顺气,上前一把将他抱起,回到船舱,取来毛毯将他裹住。   方儒缩在毛毯中,湿淋淋的头发贴在脸边,表情忧郁。   原澈突然捧住他的脸,泄愤般地咬吻,狠狠道:“别想逃,你这辈子都是我的!”   方儒的睫毛微颤,沉默地将脸埋进毯子里。   “方儒,你就认命吧。”原澈盯着他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会让你适应我,接受我的进入,侵占,掠夺,无论你如何厌恶,我都会让你接受。所以,不要妄想逃避,你的最终归属,只有我原澈一人。”   原澈毫不避讳地对方儒宣告他的所有权。   方儒身体发颤,第一次对原澈生出了惧意,他那狂烈的目光,仿佛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禁锢,让他无处可逃。以前无论原澈有多暴躁,他都没有害怕过,但如今却有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方儒,我想和你做爱,不是今天便是明天。如果你做不了决定,我就帮你做!”   “……”   “方儒,这辈子就和我过吧?我不会再有别人,你也不能有。”   “……”   “你,听明白了吗?”原澈一字一字地问道。   “我……”不能直接拒绝他,不能当面反驳他,方儒暗暗提醒自己,然而,他最终说出的却是三个截然相反的字,“我、不、要。”      第23章 生病      原澈根本没将方儒的反抗当回事,但由于做爱计划失败,他积攒了一肚子愤懑和欲求不满,开着游艇怒冲冲地往回赶,似乎打算回去之后再把方儒给办了。   不过,他注定要失望了。方儒一回去就“幸运”地病倒。之前喝了下过药的酒,又英勇地跳了海,最终的结果就是发烧感冒,只能软趴趴地窝在床上。   原澈送走医生,端着一碗粥来到床边,沉着脸说道:“你身体太弱了,这样就给病了。”   这都是谁害的啊?方儒耷拉着眼皮,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好了,喝碗粥再睡吧。”原澈见不得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脾气不自觉地收敛。   方儒慢悠悠地坐起来,接过白粥小口喝起来。   原澈电线杆子一样杵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生病的方儒整个人都显得软绵绵的,脸颊因为发烧而晕红,没有平日温柔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恬静和乖巧。原澈看得心里痒痒的,特别想将他揉进怀里疼爱一番。   “你好好休息,这几天家里的事就不用管了,先把病养好。”原澈拿着空碗走出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方儒重新躺进被窝,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打算舒服地睡上一觉,好好享受一回被人照顾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隐隐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声。方儒疲惫地睁开眼,细听了片刻,翻身坐起,踩着脱鞋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朝外探去,只见一个抱枕从客厅飞出,悲惨地砸在走廊边角,然后啪啦落地。   这又是怎么了?原澈已经好久没砸东西了,难道是狂躁症复发?   方儒沿着墙壁,悄悄靠近客厅,摸着墙沿探头望去。谁知原澈正好转头朝这边看来,两人视线相对。   原澈瞬间恢复沉肃,大步走过来,不悦地问:“怎么跑出来了?”   方儒看了看茶几上惨遭荼毒的饭盒,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外卖有些不合口味。”原澈拥着方儒,把他往房间送,“你去躺着,我另外叫人再送几份,待会我们一起吃。”   方儒被重新塞回被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原澈端着食盒走进来,在床头柜上一一摆开。   方儒仔细看去,全是比较清淡的食物。原澈口味偏重,这样的菜色他怎么吃得下?   “你怎么不点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   “麻烦。有吃就将就着吃吧。”原澈随意回道。   将就?吹毛求疵的他字典中也有“将就”两个字?   事实上,在方儒没来之前,原澈的伙食一向有专人负责,他从来不自己点餐。后来有方儒养他的胃,他更是懒得费心研究什么菜单。这次他只说要适合病人吃的饭菜,餐厅便送来了这些。   方儒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原澈的表情,见他吃得一脸沉重,不由得想笑。若是以前,他早丢下碗筷走人了,现在能坚持吃两口,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饭后半小时记得吃药。”原澈叮嘱。   “嗯,知道。”方儒倒是希望这场病能拖得久点,免得时刻担心原澈兽性大发。   半夜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方儒又听到隔壁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   他将枕头罩在头上,不想理会,但那个声音一直持续不断,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   方儒叹了一口气,认命得爬起来,循声走去。   健身房中,上身赤裸的原澈,正在专注地练拳,双脚有节奏地踏着碎步,拳头打在沙包上,发出一阵闷响。他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而律动,汗珠从发间洒落,眼神锐利,充满野性,与平日的严谨截然不同。   原澈停下拳击,余光瞥见正站在门口发愣的方儒,问道:“吵到你了?”   “没有,我刚好醒了。”方儒很自然地拿起毛巾递给原澈。   原澈接过来,一边擦汗一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方儒盯着他道,“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原澈绷着脸,表情僵硬。   正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响从原澈的肚子传出来。   这是……饿了?   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后,方儒叹道:“饿了怎么不弄点东西吃?”   “很晚了,没什么可吃的。”原澈跟着方儒走出健身房。   “家里不是还有点心吗?”方儒走进厨房,打开柜子一看,里面的存粮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他回头看向原澈。   原澈耸耸肩,淡定道:“早吃完了。”   他中午带去公司,一次就给消灭了。   方儒无奈地笑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帮你做点吃的。”   “嗯。”原澈心情飞扬,走过来抱住方儒,蹭了他一身汗渍。他的方儒果然还是心疼他的。   “全是汗味,快去洗澡。”   赶走原澈,方儒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开始给他煮面。   不过一会,原澈洗完澡,闻着香气回到厨房,靠在门边静静望着方儒忙碌的背影。锅中的水蒸气袅袅升起,开水咕噜直响,简单的画面,却透着一种奇妙的温馨。原澈很眷恋这种感觉,有家的味道。   “好了,可以吃了。”方儒端着碗走进客厅。   原澈像只大狗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   把碗筷摆上桌,方儒不经意抬头一看,立刻呆住。不过才一天,客厅怎么变得如此惨不忍睹?报纸混杂着烟灰散落一地,用过的纸巾随意丢弃,抱枕摔在不知名的角落,茶几上还有残留的油渍,脱下的西装被压得皱皱巴巴……   真是个生活习惯糟糕透顶的破坏王!方儒用忧郁的眼神望着正在认真吃面的原澈。平时衣冠楚楚,一派精英模样,回到家就变身匪类,肆无忌惮。   方儒看不惯这种脏乱,拿起工具就开始打扫。   原澈吃着热腾腾的面条,眉目舒展,开口道:“你别忙了,我明天叫钟点工来处理。”   “我是您的生活助理,打扫卫生是我份内的事。”方儒程序化地回道。   “你还病着呢。”   您也知道我还病着啊!方儒头痛不已。这家伙一回来就不安分,时不时弄出点状况,到底闹哪样?   他本以为原澈的病情已经基本治愈,但如今看来,恐怕还有待观察。他也是急切了一些,只想着尽早结束疗程,却没有更加严谨地观察和分析。   原澈对他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随时可能擦枪走火。他现在有些进退两难,总不能真的为了治疗就跟他上床吧?可是他又没法对原澈置之不理,总是习惯性地想要照顾他。之前理直气壮的反抗,但一见到他生活混乱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他想要他,大概也是因为害怕失去他这个能为他带来一点安慰的人吧。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方儒终于将客厅收拾好,喝了口温开水,随意跟原澈打了声招呼便摇摇晃晃地走回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方儒,方儒?”原澈跟进来,坐在床边轻声唤道。   方儒迷迷糊糊地呢喃几声,没有醒来。   原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似乎更高了。   他心中一紧,立刻拿出电话拨通了私人医生的号码,将他从清梦中吵醒,命令他在十分钟内赶到他家。   “方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病情有加重的迹象,如果过了今晚烧还没退下来,我建议将他送去医院。”医生说道。   “他吃了药,也有充足的睡眠,为什么病情还会加重?”原澈冷冷地盯着他。   医生寒了一下,谨慎地回道:“我估计他的睡眠质量并不好。他在熟睡时有没有被吵醒过,或者是起床时受了凉?”   原澈沉默下来,脸色阴沉。   医生看到他的表情便猜出了大概,继续道:“病人需要静养,注意防寒,不能太过操劳。”后面两个字,他特意加重了音调。方儒身上凌乱的吻痕还没有消散,他看得明明白白。   “行了,我知道了。”听完医生的叮嘱,原澈不耐烦地赶人,“你可以走了。”   还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医生满心都是泪。不过第二天他就拿到了原澈派人送去的大红包,老怀安慰。   原澈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方儒,心头莫名有些发酸。   他侧身躺下,动作小心地将他拥入怀中,感受他身上的热度,轻声道:“我很抱歉。”   他不懂得怎么照顾人,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伤害他。仔细想想,方儒一直在包容他,体谅他,毫不在意他的暴躁。久而久之,他变得越来越随意。只要是在他身边,他就不需要压抑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展露自己的情绪。   “方儒……你是我的。”他不允许他逃离,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这个人对他而言,不可或缺。   第二天,方儒的烧退了不少。原澈找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他,自己则留在公司,只为了给他一个完全清静的环境。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家,方儒就没办法安心休养。   不过这样一来,公司的员工就倒霉了。心情暴躁的原澈开始无差别迁怒,搞得公司上下人人自危,气氛诡异。连续两天加班,涌现了数名精神憔悴、面容惨淡的不明生物。      第24章 五十年      “老板,你最近是怎么回事?”Dylan走进办公室,对着正在查阅资料的原澈说道,“你的下属们都诉苦到我这边来了。”   原澈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Dylan打了个冷战,迟疑地问:“怎么了?”   “你的办法不管用。”   “什么?”Dylan不明所以。   “拿下方儒。”   Dylan恍然,小心问:“你做了什么?”   “约他出海,喝酒,加了药。”   Dylan吹了一声口哨,兴奋道:“海上独处,美景佳肴,还有药物调情,浪漫元素与苟合环境一应俱全,拿下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不,没拿下。”   “怎么可能?”   “做爱中途,他跳海了。”   “……什么?跳海了?”Dylan不可置信地望着原澈。   原澈面无表情。   “哈哈哈……”   原澈一个凌冽的眼刀杀过来,Dylan立刻收敛表情,一本正经道,“后来呢?”   “回到家他就病倒了。”   Dylan眼睛发亮道:“这也是好事啊!照顾生病的他,是增加感情的大好机会。”   “我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所以给他找了个保姆。”   “……”Dylan无语,这家伙还真是生活白痴兼恋爱残障。   “原澈,那位方先生显然不太好追,如果你真的强上了他,那么你觉得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原澈陷入沉思,方儒的性格比较软,但绵里藏针,偶尔也有强硬的时候,比如之前在酒会上与那名法国人针锋相对,气势咄咄。虽然仅仅昙花一现,却也让他意识到方儒并非想象中那样温顺,只不过他总是对自己很包容。想到这里,原澈的心情就莫名地好起来。   方儒心里明明有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与他做爱呢?   “如果我硬上,他大概会立刻逃走吧。”虽然他不可能给他逃走的机会,但整天盯防也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而且方儒恐怕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与他相处了。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这样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用怀柔策略。”   “怀柔政策?”   Dylan点头:“没错,试着低调地追求他,一点点软化他,用时间消磨他的意志,让他沦陷在你的温柔之下。”   原澈意喻不明地盯着他,沉默不语。   Dylan继续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之前想尽快拿下他,但他的性格比较烈,又是直男,霸王硬上弓或许是条捷径,但很可能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从而影响你们以后的相处。”   原澈认真地思忖了一会,问道:“追求他,要怎么做?”   Dylan一副爱情专家的模样,侃侃道,“如果是女人,鲜花、宝马、钻戒轮番上,但是对男人嘛……方儒有什么喜好?”   喜好?弹钢琴,做奇怪的点心,打扫卫生……算吗?仔细想想,他还真的不知道方儒喜欢什么。他工作认真,生活规律,从不乱花钱,对奢侈品没有特别追求,容易满足,占据他最多时间和注意力的似乎是……自己?   原澈的心跳不自觉加速,一种既愉悦又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方儒是属于他的,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那么心急呢?追求他,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Dylan瞪大眼睛,望着原澈逐渐柔化的表情,顿时感觉十分灵异。   “Dylan,”原澈果断地下达指令,“你去拟一份追求计划,力求完整务实,细节清晰,不能有丝毫敷衍。”   “什么?追求计划?”   “限你两天之内完成,有问题吗?”   “……我能拒绝吗?”Dylan哭丧着脸。   “两天后看不到计划,这个世界也看不到你了。”   万恶的暴君,没人权啊!Dylan无语问苍天。   原澈家中,夜色正浓。   “方儒,方儒……”低沉而暧昧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唔……”方儒无意识地呢喃。   “方儒,我要你。”大手钻入衣中,霸道地侵占每一寸肌肤。   “住手……”   “不要拒绝我,我不想弄伤你。”磁性的嗓音充满欲望和诱惑。   “啊……”无力抗拒的强势,热情而大胆的动作,让人避无可避。   “是这里吗……放松点……”手指技巧地挑弄,摩挲不停。   方儒只感觉浑身燥热,止不住颤栗。   “方儒,我要进来了。”   “不……”身后突然被什么硕大的东西强行侵入,令他整个人一阵痉挛。   猛地睁开眼,方儒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满身都是汗。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环视一周,很快意识到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方儒捂住脸,满心懊恼,他竟然梦到被原澈上,这是性向扭转的前兆吗?   “完了……”原澈侵蚀力太强,给他制造了被动式的性体验暗示,无关性别,而是一种屈服于强者的原始天性。   每个人都有这种潜性,只是不同的生活环境和接触的人群范围决定了这种潜性的变化。   “这可不妙。”方儒喃喃低语,表情困扰。他承认原澈是个不错的男人,但让他为了这个男人而改变性向,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他很喜欢小孩,希望将来有个完整的家庭。原澈给不了他这些,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病患,与他产生感情纠葛,也违反了心理医生的职业规则。   唉,看来他的修炼还不到家,也许应该提前辞职,让原董另请高明了。但如果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总有种白拿钱不办事的感觉。而且以原澈的性格,另外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可真难办啊!”方儒心中纠结,是自己的贞操重要,还是职业精神重要?   “方先生,饭菜做好了。”保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我马上就来。”方儒起床梳洗,走出房间。   刚在餐桌边坐好,就听到密码锁开启的声音,不过片刻,原澈精神抖擞地走进来。   “你回来了。”方儒习惯性地起身相迎,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   原澈抱了他一下,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原澈去洗手间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回客厅,准备和方儒一起用餐。   他的视线瞥见旁边静立的保姆,冷声道:“杵在这干什么?你可以走了。”   保姆局促地应了一声,慌忙收拾东西走人。   “原澈,你吓到人家了。”方儒无奈地说道。   原澈毫无表情,自顾自地吃饭。   “难吃!”他没吃两口就搁下碗筷,对方儒道,“你待会帮我下碗面吧。”   方儒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以清淡为主,难怪原澈吃不惯。   他起身道:“我现在就去下,待会我们一起吃。”   他心里暗自琢磨,原澈这么挑食,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会满意自己的手艺,要知道他的烹饪水平也不过中等,比起大厨差远了,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比较用心,食材都是精挑细选的。   原澈被方儒那一句“我们一起吃”给取悦了,心情飞扬。   两人推开丰盛的家常菜,各自端着一碗面欢快地吸溜着。   “明天我再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如果好利索了,就把那个保姆给辞了。”他很不乐意看到家里多出一个碍眼的外人。   “嗯,好。”方儒觉得那个保姆做得也很煎熬,一见到原澈就战战兢兢。   他抬眼打量对面的男人,并没觉得他有多可怕,虽然他的眼神很凌厉,脾气很暴躁,但很少真正伤过人。只除了想要做爱时,欲望炽烈如火,就像要将人吞噬一样,野兽般的掠夺,毫不掩饰的侵占……打住,他这是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原澈的手贴过来,沉声问道,“脸有点发烫,是不是还在发烧?”   “没事。”方儒不自在地避开,故作平静地起身收拾碗筷。   原澈眼神一沉,以为他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情而对他产生了疏离感。   “方儒,”原澈抱住正准备洗碗的方儒,说道,“你不要避开我,我们还是像平常过一样相处。”   “……”   “我不会再那样急躁,我会等你适应我,接受我。”   “原澈,”方儒转身面对他,认真道,“我只是你的生活助理,不负责解决你的生理需要。我的合同再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到时候希望你能让我离开。”   “不可能。”原澈眯起眼,强硬道,“你忘记我之前说过什么吗?我要你做我的人,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   “现在不是奴隶社会,我有选择的自由。”   “你的选择不就是我吗?”原澈一脸平静道,“那份合同就是证明。”   “合同?”方儒奇怪道,“我的合同能证明什么?”那份一年合同,即使提前辞职也不过只是损失最后的补贴而已。   “跟我来。”原澈转身走出厨房。   方儒跟着他走进书房。   原澈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方儒接过来一看,脸色微变。   “这……是什么?”他什么时候签了这样的合同?合同年限五十年,月薪两万,两年之后配房配车,衣食住行全部报销,逢年过节另有奖金,还有额外保险,可以说待遇非常优厚。但与之相对的,若是无故离职,必须一次性支付三千万违约金。   合同最后赫然是他的签名。   方儒盯着这份合同看了许久。   “怎么样?”原澈淡淡道,“这是一份终身制合同,具有绝对的法律效用。”   “你这是欺诈!”方儒瞪着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签过这份合同,但是签名笔记确实是他的。仔细想想,他唯一签过的东西,就只有在山庄那次,原澈以办理会员卡为由,让他们签名。当时他看到另外两人都签了,所以没有太在意合同内容。   原澈嘴角微微上扬,双手交叉,一派悠然道:“你可以去起诉我。”   起诉?方儒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是在浪费时间。这份合同直接买定了他一生,如果他走人,原澈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合法”地将他抓回来。   这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      第25章 炫舞吧      合同事件之后,他和原澈的相处变得有些僵硬。就算他脾气再好,也无法忍受原澈独断专行的做法。   “你以后就安心待在我身边吧,别浪费时间琢磨怎么离开了。”   原澈最后的话犹在耳畔,让方儒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终于做出了决定——尽早抽身,远离原澈。   但如果想要走得顺利,恐怕还需要原董的协助,只是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不能将原澈看上他的事情说出来吧?   方儒提着购物袋,一边沿街漫步,一边沉思。不经意抬头,余光瞥见街对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原家四少原溪?   原溪正被几个穿着很朋克的青年簇拥着,摇摇晃晃地朝停车场走去。他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手舞足蹈地叫嚷着,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方儒迈开脚步,打算过去仔细查看一下,毕竟原溪还是个孩子,又是原澈的弟弟,怎么也不能放任不管,要是出事了,他恐怕会良心不安。   但是他刚迈出脚步,街对面的红灯就亮了起来,几辆汽车穿行而过,挡住了他的去路。等他再看过去,原溪已经坐上了一辆银色宾士,朝另一边疾驰而去。   方儒连忙揽下一辆出租,指着宾士离开的方向说道:“师傅,麻烦你跟上前面那辆车。”   “好咧。”   那辆宾士的速度很快,出租车司机跟得很勉强,还好有红绿灯间隔,庆幸没有跟丢。   宾士在一条繁华的小街停下,原溪和他的同伴一起下车,走进一间地下舞厅。   方儒付完车费,转头望去,只见舞厅入口立着一个亮眼的霓虹招牌——炫舞吧。   这里环境喧闹,是一条人流混杂的娱乐街。方儒以前光顾的都是一些比较有档次的酒吧,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原澈的号码。   “方儒?什么事?”原澈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我刚才看到原溪被几个青年拉进了一家舞厅,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你最好过来看看。”   “哪里?”   “TB街附近的炫舞吧。”   “我马上就来,你就在外面等我。”   挂上电话,方儒看了看时间,从原澈公司到这里至少要四五十分钟,这么长的时间,随时可能发生意外。本来几个年轻人去舞厅不是什么大事,但原溪的表情让方儒有些在意。   他决定先进去看看,最好能直接将原溪从舞厅里带出来。   只是进去带个人出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他如此想着。   现在是傍晚时分,舞厅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数十人,或坐在吧台喝酒,或在沙发上聊天。方儒的进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穿着休闲,气质干净,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好购物袋,与舞厅的气氛格格不入。   方儒瞥见原溪消失在走廊转角处,他快步跟上,一路追到了靠里面的几间包厢。他左右看了看,不确定他们进了哪一间。   “你在找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   方儒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人反手扭住了胳膊,手上购物袋中的水果散落一地。   “进去!”   方儒被人推进了一间包厢,他踉跄了几步,抬眼便看到原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衣衫凌乱,目光迷离,嘴角还挂着傻傻的笑容。   除了原溪之外,包厢内还有四个人,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怎么回事?”坐在沙发正中的染发青年奇怪地问道,“他是谁?”   “我看到这小子在走廊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哦?你是谁?”染发盯着方儒上下打量,目光不怀好意。   “我没有别的意思。”方儒走向原溪,扶住他说道,“只是想把他带回去,他哥哥正在找他。”   脉搏跳动很剧烈,瞳孔涣散,表情兴奋,这不是单纯的醉酒后的表现,更像是吸食了毒品。这么一番查看,方儒意识到情况不妙,如果真的是毒品,那么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将原溪带出去了。   染发青年饶有兴趣地笑道:“我们哥几个特意来这里找乐子的,你说带走就带走?”   方儒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们表情,温和道,“原溪看起来醉得不清,恐怕没法和你们一起玩了。”   “谁说的?”染发青年靠过来,一把将原溪拉入怀中,上下抚弄,暧昧地低笑,“小溪,感觉怎么样?还想要吗?”   “要,我要……”原溪面色潮红,扭动身体,意识不清道,“好热,不要停,我们继续玩。”   方儒倏地站起来,拽住原溪的手臂,拖着他就朝门口走。   “想走?”两名青年迅速挡在门口。   方儒二话不说,抬脚就踢向其中一人的要害,然后勾拳击中另一人的脸面。两声惨叫相继响起。   他的手握住房门把手,刚要推门而出,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拉扯力。回头一看,原溪被那名染发青年制住,最后那名青年提着一根短棍朝方儒砸来。   方儒敏捷地闪过,却也松开了原溪的手。   染发青年喊道:“把这小子打趴下,正好给咱们加餐。”   “看我们的!”一名青年挡在门口,与另外两人夹击方儒,出手杂乱无章,但是又狠又快。   方儒虽然学过几手擒拿,却不擅长群战,几个回合,身上就挂了彩。   “啊!”背后突然一阵剧痛,他摔倒在地。   几人迅速将他擒住,拖到沙发上。   “还真会折腾。”一人表情扭曲地呸了一声。   “哼哼。”染发青年一把踩在方儒身边的沙发上,冷笑道,“小子,你最好老实点!你以为我们会这么简单放你离开?”   方儒平静道:“你们想做什么我没兴趣管,但不该拿原溪下手,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哈哈哈。”染发青年大笑道,“他要不是原溪,我们还不屑动手呢!”   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原溪?原溪得罪了什么人?看这几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可能只是替人办事的混混。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染发青年做了个猥琐的动作,痞笑道,“找乐子。”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另一名青年立刻拿出一个针管递过来。   是注射性毒品吗?方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知道这是什么吗?”染发青年晃了晃手上的针管,“这可是好东西。”   方儒一语不发,从察觉到原溪表现出吸毒症状开始,他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不好办。这几人竟然撺掇原溪吸毒!还是成瘾性极强的注射性毒品。   他们这是存心要毁了原溪。   “来吧,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极致的快感。伙计们,Music。”染发青年一扬手,示意同伴准备开始狂欢。   “放开我!”方儒用力挣扎,几人迅速将他压倒,死死拽住他手臂。   方儒只感觉手臂一疼,冰冷的液体顺着静脉流入体内。   他咬了咬牙,浑身颤栗。原本只是想带走原溪,却没想到竟然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意识逐渐模糊,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麻痹的感觉充斥神经,毒品的效果逐渐显露。方儒四肢无力,周围的景象一片朦胧,不知是谁在拉扯他的衣服,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杂噪的音乐声和笑闹声充斥耳膜,原溪跟着其他人一起兴奋地蹦跳,身体摩擦,动作淫靡。   方儒还强撑着,试图反抗,却连视线焦距都对不准。   正在这时,大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原澈如凶神一般出现在门口,见到包厢内的情景,他眼中杀意沸腾。   原溪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衣服破碎,神色迷醉。而方儒则摇摇晃晃地挥动手臂,似乎想要攻击靠近他的人。但出拳无力,被两人戏耍般地推搡着。   “你们该死!”原澈如野兽一般冲进去,抓住其中一人的头发就往墙上撞,顿时惨叫连连,鲜血四绽。   Dylan和另外四个保镖模样的人看得一阵心惊,连忙上前帮手。   原澈丢开手上半死不活的人,抱住挣扎不断的方儒,急切地问道:“方儒,你怎么样了?”   方儒捂住额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脸孔:“原澈?”   “是我。”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方儒语音模糊道,“他们给原溪和我注射了毒品……”   原澈目光凌厉,吼道:“Dylan,尽快联系医疗团,他们这样子不能去医院。”   几人收拾完毕,迅速往外走。原澈和Dylan带着原溪和方儒回去治疗,那四名混混则被保镖领走了。   坐在车中,原溪还在手舞足蹈,行似癫狂。   方儒竭力压制药性,大脑麻痹让他无法正常思考,眼神迷离,眉目之间带着异样的风情。   原澈看着坐在怀中喘息的方儒,只感觉下腹一阵燥热,欲望不受控制地挺立,直直地顶在方儒腿间。   “真是要命。”他低声呢喃。   缓了缓气,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卓离,待会我的保镖会给你送四个人过去,你给我查查他们的底,顺便好好‘招待’一番。”      第26章 无度      “原溪服用了MDMA,也就是摇头丸,是苯丙胺类致幻性毒品。服食者先会出现心跳加速、血压升高等反应,随后会产生幻觉、兴奋不止、性欲冲动或者暴力倾向等症状,身体也将变得异常敏感,生理上还会伴有头晕、呕吐等现象。MDMA很容易上瘾,一两次就有可能无法抑制,造成顽固的心理依赖。药效过后,还会出现严重忧郁、烦躁和幻觉重现,对神经中枢和心脏功能损害极大。”老医生对原澈严肃道,“原溪的情况还不算太坏,应该刚接触MDMA不久,只要好好调理,再配合心理治疗,很快便能恢复。只是这种MDMA的成分比较混杂,药效的时间和表现可能会与预计的稍有不同。”   “那方儒呢?”   “方先生的情况稍微严重一点。”医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资料,回道,“MDMA直接被注射到他的体内,药效发挥更快,反应也更强烈,加上他大病初愈,免疫力降低,后遗症可能不少,需要更加细心地照料。”   “我知道了。”   送走医生,原澈回到方儒的床边,凝视着他眉头紧蹙、一脸难受的模样,表情阴沉。   “Dylan,赶紧将原溪抬回原家去。”免得他控制不住把他给杀了。   原澈用极力克制的语气吩咐。   “好,那我先走了。”原澈这样子还真可怕,Dylan感觉有些心惊胆战。万幸方儒没有真的出事,否则他真担心会发生什么惨案。   房间中一片静寂,只有方儒无意识的呻吟。   “你是笨蛋吗?”原澈低斥,“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你一个人去逞什么能?”   话虽如此说,但原澈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方儒拖延时间,原溪如今恐怕早就被人糟践了。   原澈拿来热毛巾,帮方儒擦拭额头上的汗渍,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方儒缓缓睁开眼,表情木然,琉璃般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灵动,仿佛一潭死水。   “方儒,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原澈蹲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方儒毫无反应,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中滑落,嘴唇微微张合,似乎在念着什么。   原澈凑近聆听,听他正在用呢喃不清的声音低唤着:“妈妈,爸爸……”   原澈回想Dylan给他的资料,上面提到方儒的父母在他10岁时死于一场意外,这对他而言肯定是一种难以磨灭的伤痛,就像他母亲最后留在他记忆中的模样……   原澈躺到方儒身边,将他拥入怀中,轻轻道:“别害怕,以后让我好好爱你。”   方儒的眼泪滴落在原澈手臂上,灼痛了他的皮肤。他低头吻去他的泪水,方儒止不住颤栗,MDMA的药效让他的身体感觉异常敏感,皮肤的碰触给他带来一种奇妙的快感,让他渴望更多。   “方儒……”   原澈的气息萦绕在方儒的鼻间,声音如有魔力般拨动他的神经。   方儒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无意识地扭动。   原澈眼神一暗,一一吻过方儒的睫毛、脸庞、鼻尖,最后在嘴唇上辗转流连,眷恋不去。   “不,不要!”方儒突然挣扎起来,蜷缩着身子似要将自己藏起来。   “怎么了,方儒,方儒?”原澈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方儒将头埋在原澈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格外脆弱。   “别害怕,别害怕。”原澈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   方儒置若罔闻,继续挣扎撕咬。   “该死!”   原澈猛地翻身将他压住,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唇。   “唔……”   “方儒,让我帮你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原澈用力扯开他的衣服,扣子颗颗迸裂。   炽热的吻如雨点般落下,衣物在纠缠中散落一地,两具赤裸的身躯交叠摩擦,低沉的喘息声夹杂着微弱的呻吟,如一首迷醉的旋律。   方儒意识朦胧,快感一波波侵袭他的大脑。他无力地拽着床单,任由身上的男人支配他的一切。   “方儒,方儒……”   “嗯……”   身体被进入,深入得艰难而缓慢,异常煎熬。   “方儒……你是我的。”原澈猛地用力,将欲欲望完全嵌入他的身体。   “啊……”方儒挺起腰身,双腿被原澈抬起。   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向他袭来,原澈就像一头刚被放出笼子的野兽般,凶猛地肆掠。   方儒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身体在药物影响下变得异常放松而敏感,在渡过最初的痛楚之后,开始适应原澈的节奏,毫无保留地接纳他。   “方儒,方儒……”原澈不停唤着方儒的名字,似乎要将他融入灵魂。   动作越来越快,体位不断变换,在沉沦中享受着极致的快感……   方儒昏昏沉沉,时醒时睡,不知天明与夜临。   两天来,他们除了吃饭、洗澡、睡觉之外,其他时间都用来做爱。   两人如饥似渴地交合,衣服几乎没有完整过,保险套随意丢弃,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他们做爱后残留的淫靡气息。   原澈第一次没有用套,后来担心方儒生病,便开了几包。有时候用,有时候不用,零零总总,数量相当可观。   荒淫无度两天,方儒精疲力尽,原澈却是越战越勇。直到医生来检查,发现方儒身上斑驳的痕迹,责难一番之后,才终于让原澈稍稍收敛。   他推掉公事,专心照顾方儒。虽然最后总是将人吃干抹尽,但他确实难得有耐心,每天喂他吃饭,帮他洗澡、擦药、按摩,平时更是温言细语地问候,体贴入微地关怀,与之前的冷厉暴躁简直判若两人。   三天后,方儒的意识逐渐恢复,只是偶尔还会感到头晕目眩,或者产生轻微的幻觉。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身体就像被卡车碾过一般,浑身的骨架和肌肉都是酸软的。   模糊的记忆中,全是与原澈做爱的画面。床上、沙发、浴室,全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荒唐,糜烂,昏天黑地,需索无度。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方儒看着身上触目惊心的吻痕,大脑一片空白。   龙头的水声哗哗作响,就如同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可恶!”眼前一阵眩晕,方儒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穿好睡衣,步履不稳地走出浴室。   双脚发软,身体不自觉地向旁边倾倒。一只手臂伸过来,将他扶住。   原澈驾轻就熟地抱起他,轻轻放到床上。   方儒低下头,一语不发。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原澈轻声问道。方儒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恶梦连连。   方儒没有回答,躺进被窝侧身背对着他。   原澈并不知道方儒的意识已经恢复,以为他只是想睡觉,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陪你。”   听到关门声,方儒转头看向门口,表情沉肃。   “老板,我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办公室中,一名中年男子报告道,“那四个混混都是经常在黑街一带活动的流氓地痞,打架斗殴,贩毒,收保护费,抢劫偷窃,无恶不作。他们的老大是四区的龙头,很有些手段,但这件事应该与他无关。”   “哦?怎么说?”原澈表情阴森,充满煞气。   “我查到他们的银行户头最近有一大笔资金入账,寄款人身份还没有查出来,但绝对不是老龙头,因为这笔钱是从瑞士银行转过来的。”   瑞士银行?对方似乎有点来头。原溪怎么会与这种人扯上关系?他虽然有些浑,但还不至于伤天害理。对方叫人引诱他吸毒,是想看他自取灭亡吗?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来对付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   “那四个混混有没有交代什么?”原澈又问。   “他们知道的不多,命令都是通过电话传达的。”   “能查到号码来源吗?”   “很难。”   “继续查。”原澈冷峻道,“那人如此谨慎,如果不是与原溪有仇,那么就是想对原家不利,你可以试着调查一下原家的竞争。”   “好,老板,我马上就去办。”   原澈决定找个时间回去亲自问问原溪,看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原家是商界巨头,财力雄厚,势力遍布国内外。对方既然敢对原家的人下手,说明他有恃无恐。   回到家中,临时请来的保姆已经将饭菜做好。   原澈直接走进方儒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屋子各处都没有他的踪影。   原澈问道:“方儒呢?”   “方先生半个小时前出门了。”保姆恭敬地回答。   半个小时前,正是他刚离开不久。   原澈心下一凛,又问:“他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方先生留了一封信给您。”   原澈一把夺过信,里面只有一行简单的留言:原澈,很抱歉,我想我没法再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原澈将信纸揉成一团,迅速朝方儒房间冲去,打开衣柜,里面的衣物果然都不见了。   他冲回客厅,吼道:“你是瞎子吗?看方儒提着行李离开也不知道给我汇报?”   保姆面色惨白,颤抖道:“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原澈一脚踢向餐桌,汤汁洒了一桌子。   他端起碗就朝保姆砸去:“滚!”   保姆吓惨无人色,仓皇而逃。   方儒,别想从我身边逃开,我会把你逮回来的!原澈平复了一下怒火,目光灼热地望向窗外。      第27章 抉择      方儒连钢琴都没顾上,便匆匆从原澈家里跑了出来。   他没有入住酒店,而是在临城租下了一间小公寓。   躺在床上,他只感觉身心疲惫,大量体力的消耗加上mdma的后遗症,都让他难受至极。   过了一会,方儒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笔记本,连上新的无线网络,调出之前记录原澈治疗过程的文档,重新编辑了一下,给法国的导师发了过去。在邮件末尾,他还简述了他与原澈之间的关系和最近发生的事情,希望导师能给予他一些建议。   在等候回信的时间里,方儒抛开一切杂念,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食物上,每天变着花样的炖煮煎炒,用健康美食补充元气。他很清楚吸食毒品、纵欲过度对身体的伤害。头痛,肌肉酸软,食欲不振,容易焦虑、犯困,偶尔还会出现幻觉,种种副作用并发,让人难以忍受。   除了用食疗调理身体之外,方儒还要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行调节,这也算是心理治疗师的必修课——善于舒解负面情绪。   闭门独居、缺少社交容易患上抑郁症,方儒第二天就邀请了隔壁的邻居来家里做客。他长相俊雅,待人和善,很快就博得了邻居们的好感。几番往来之后,方儒逐渐恢复了精神。   “从来没吃这么饱过!”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坐在餐桌边,双手合十,“虔诚”地感叹。   “齐晓,你还能更夸张点吗?”方儒看着一干二净的碗盘,一脸好笑。   “我哪有夸张?是方哥你手艺太好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遵命,长官。”齐晓搞怪般地敬了一礼,“我这就回了,多谢方哥的招待。”   送走齐晓,方儒笑着摇了摇头。这名少年是他现在的邻居之一,自从两天前在这里吃过一次饭后,便与他熟悉起来。齐晓性格爽朗,阳光朝气,很讨人喜欢。   这样一个闹腾的人离开,公寓一下子显得空旷起来。   方儒洗完澡,照例查看了一下邮件,依然没有收到导师的邮件,只好关灯睡觉。一个人独处的房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四周空冷寂静,了无生气。   “呕!”方儒突然捂住嘴巴,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快步冲进洗手间,扶着洗漱台干呕不止。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烫。“又发烧了……”   闭着眼睛靠在墙边,静静等待眩晕的感觉消失。   片刻后,他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房间。吃了几片药,额头还在不停抽痛。   mdma的后遗症真是出乎意料的顽固……方儒微微叹息,蜷缩在被窝里,在一室清冷中睁眼到天明。   自从方儒离开后,原澈的情绪就变得极不稳定,但他的表现却与往常不同,并非直接宣泄怒火,而是压抑的阴沉,表情如幽鬼般可怖,令人心生寒意。   “什么事?”原澈握着电话,冷冷问道。   “老板,静小姐和一群人进了宾馆。”   “这么晚了还和一群人去宾馆?”原澈命令道,“去把她拖出来,送她回家。”   “是。”   挂上电话,原澈继续处理事务。   半个多小时后,电话再次响起。   “老板,不好了,静小姐被人拍了照。”   “什么照?”原澈隐隐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混乱的人声,“发生了什么事?”   “是记者。记者偷拍了静小姐和一群男人不雅的照片。”   “记者?原静都干了些什么?”   “她……她……”   “行了,记者还在吗?”   “在,正被我们控制着。”   “很好,没收他的照相机和证件,然后把原静带回去,余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是的,老板。”   原澈用力砸下听筒,表情阴森,浑身紧绷,握笔的手指青筋暴露。   片刻后,他深呼一口气,再次拿起电话。   吸毒事件之后,原澈为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暗中给原家的重要人员安排了保镖。若非有此一招,明天的头条恐怕就是有关原家三小姐乱交的报道。   等原澈摆平这件事,新的麻烦又出现了。   原泽的妻子杨可心被曝出与某位导演有奸情,两人的亲密照被刊登在娱乐杂志上,占据了大块版面。原泽作为原家大公子,是外界公认的下一任执行总裁,口碑一向很好,如今却因为他的妻子而丢尽颜面。   “爸爸,我要出国。”原泽被记者追了几天,烦不胜烦,回家见到妻子更是怒火中烧。   “这个时候出国?那你手上的项目怎么办?这可不是一个小项目,必须由我们自己人亲自跟进。”   “交给原澈吧。”原泽随口道,“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会有问题。”   原峰看着原泽情绪低落的样子,叹道:“好吧,你先与原澈沟通一下。”   “我知道了。”原泽嘴上答应着,却没有直接与原澈见面,只是电话通知,顺便让秘书将资料传给他,然后自顾自地出国去了。   原澈半路接下这个项目,毫无准备,只能从头跟进。随着工作的展开,他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压抑,森冷的气息足以冻伤他周围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人。   短短几天,原澈便承受了来自工作、家人以及方儒等多方面的压力。他卓越的工作能力和不知疲倦的精力,几乎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如今还只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   深夜回到家中,原澈不自觉放松了精神,一头倒在方儒的床上,闻着他残留的气息,疲惫地合上双眼。   “方儒……”   房间内空空寂寂,失去了往日温暖的色彩。没有他的存在,一切都变得那么冰冷。不过短短几天,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真正的寂寞,并非一生孤独,而是拥有之后再失去,那将是一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煎熬。   原澈趴在深色的大床上,虽然闭着眼睛却了无睡意。在外如铁人一般的他,此时却像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寂寞而无助。   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他没有理会,依然一动不动。   猛地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方儒,我饿了。”原澈喃喃低语。   “想吃面,加大块烧肉。”   原澈又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好久,肚子饿得直发疼,他的面和他的方儒都没有出现。   方儒太滑头,在附近银行取了一万现金,避免被人追踪到信用卡的消费地点;又把手机留在了家里,防止被gps定位;而且还没有在酒店订房的记录;估计他也不会乘坐需要用到身份证、护照等证件的交通工具。   平时看他温柔无害,其实心思细密,明明是匆匆出逃,却考虑如此周道。   “方儒,等我抓到你,我一定将你锁起来……”   半个月后,方儒发出的邮件终于有了回复。   他的导师在邮件中仔细分析了原澈的症状,他提到:“在我看来,y先生的病症其实并没有你预计的那么乐观。你帮他缓解了压力,疏导了他的情绪,却没有解决他真正的心理病源,比如他母亲的意外身亡。你确定这件事对他已经没有影响了?他身边的家人是否也是给他造成压力的根源?他平时的生活状态是否是一种病态的宣泄?”   “……y先生与你,从陌生到熟悉,最终发展成如今超越友谊的亲密。他对你产生的强烈占有欲,代表你已经成为了能够影响他精神状态的重要因素,你的去留对他意义重大。”   “不要问我该如何抉择,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才有答案。不要让性别成为你判断对错的障碍,是明哲保身,还是勇往直前?这个决定不单单只是对你职业生涯的考验,也会改变你的未来。asa,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所以务必要考虑清楚,不要让同样的悲剧再次成为你的恶梦。”   不要让同样的悲剧再次成为他的恶梦?方儒知道导师说的是他的父母。如果他选择离开,那么原澈的狂躁症状可能会更加严重,甚至导致难以预期的后果,重蹈他父母的覆辙?   方儒陷入沉思,回想与原澈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的霸道,暴躁,挑食,专断独行,偶尔透出的孩子气,醉酒时的狂放……似乎都已经在他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真的能够毫无牵挂地一走了之?似乎……不能。但留下来同样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原澈想要的,他未必愿意给。可恨的是,即使他拒绝,原澈也不会改变初衷,他对自己的欲望从来都是毫无遮掩。区别只在于是马上“强”,还是推迟一点再“强”,总之最后结果都是一样。方儒如果选择留下,也就意味着选择接受他。   耳边响起有如魔咒般地轻声呢喃,挥之不去。   身体的记忆再次涌现,那无所顾忌的缠绵,那令人晕眩的温情,那火热的气息,那痴狂的眼神,以及被进入的感觉,都清晰无比。   方儒浑身发热,满脸懊恼。   这下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澈侵蚀力太强,他的气息不知不觉就融入了他的骨髓。他从未对同性有过冲动,原澈却硬生生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他的烙印。只要原澈愿意,这世上恐怕没有他征服不了的人吧?   他到底该如何抉择呢?      第28章 同性与异性      “方儒?”   正在路边行走的方儒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红色跑车停在他身边,车内坐着一名穿着时尚的女人。   “任小姐?”来人是曾在山庄邀请他参加化妆舞会的任妍,“真巧。”   “是啊。”任妍笑道,“难得遇上,一起去吃个饭?”   “不了,我家里还煲着汤。”方儒婉转回绝。   “你家就在附近?”任妍饶有兴致地问。   “嗯,暂时租住在一所公寓中。”   “介意请我去你家吃个饭吗?”   方儒笑道:“只要你不嫌弃。”   “那上车吧。”   任妍载着方儒,一路飞驰。   在他们身后,一辆桔黄色的雷克萨斯悄悄跟了过来。   十分钟之后,任妍开着跑车来到方儒租住的公寓前,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诧异道:“你就住在这里?”   “是啊。”方儒坦然回应。   任妍将车停好,一脸好奇地跟着方儒一起走进公寓。   “请进。”方儒将任妍迎进屋子。   任妍看着这不足六十平的小公寓,说道:“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她四处走动了一下,对室内简单的装潢不予置评。   “这里挺好的,我也只是暂居住一段时间,没那么多讲究。”方儒给任妍泡了一杯茶,“你先坐会,饭菜很快就好。”   “嗯,你去忙吧。”任妍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   公寓楼下,坐在雷克萨斯两人一齐看向公寓,表情怪异。   “那小子就住这?”驾驶座位上的男人讥笑道,“还以为让任妍看上的是什么人物呢,原来不过只是个穷小子。”   “钟威,你可不要大意,那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任妍看上他并非不可能。”   “哼,他有什么资格和我抢女人?杜杰,找机会让那小子在任妍面前出出丑,保准任妍再也不会看他一眼。”   “行,这几天我叫人留意他们的行踪,一有机会就上。”   “就这么说定了。”   “嗯,你手艺真不错。”任妍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满意道,“真看不出来,你居然内外兼修,不错。”   “多谢任小姐夸奖。”方儒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道。   任妍撑着下巴看着他,突然提议道:“方儒,你不如跟我吧?”   “嗯?”方儒诧异地看向她。   “我包养你怎么样?”   “你要包养我?”   “是啊,你出得厅堂入得厨房,长相俊逸,性格温柔,还会弹钢琴,是我理想的对象。”   “抱歉了,我不接受包养。”   “是吗?那之前将你从舞会上带走的男人是你什么人?”   “我的老板。”   “老板?不是金主?”任妍笑得意味深长,“你们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哦。”   方儒平静道:“你要说金主也没错,他负责给我发薪水。”   “你们真的不是……”   “任妍,我不知道你的好奇心这么重。”   “我只对感兴趣的东西好奇。”任妍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无所谓。但是,我这个朋友你总不会拒交吧?”   “当然。”方儒笑道,“能与任妍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客套话就别说了。”任妍走到方儒身边,娇媚道,“帮我一个忙如何?”   “什么忙?”   “后天陪我去参加一个音乐party。”   方儒迟疑:“这个……”   “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帮吧?”任妍解释道,“这个音乐party只是一个私人性质的聚会,是我堂姐举办的,参加人数不超过五十人,并邀请了国内著名的钢琴师华宁进行即兴演奏,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华宁?方儒有些意动,这位钢琴师在国外也小有名气,他确实想去现场听一听他的个人演奏。   如此一想,方儒点头应允:“好吧,我陪你去。”   “太好了!”任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道,“那我先走了,后天再过来接你。”   音乐party当天,任妍偕同方儒一起来到一座豪华别墅中。   方儒发现参加party的人大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个个衣着光鲜,仪表不凡。   “任妍,这其实是相亲聚会吧?”方儒小声问道。   “答对了。”任妍朝他妩媚一笑。   “那你说的华宁……”   “放心,他肯定会到。”   方儒便不再多言,如绅士一般地陪任妍应酬。他对这种场面从不怯场,应对自若,很容易便给人留下了好印象。   不过多时,钢琴师华宁到场,众人安静下来,准备聆听钢琴演奏。   “老板,我找到方儒了。”dylan兴冲冲地跑进原澈的办公室。   “在哪?”原澈将手上的签字笔一扔,目光如注。   “就在临城的一所公寓里。”   “走。”原澈二话不说,穿上外套就往外走。   “原总,您要去哪里?”秘书见他行色匆匆地从眼前经过,连忙起身询问。   “今明两天的会议全部取消,等待通知。”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汽车在公路上匀速行驶,dylan兴致勃勃地向原澈叙述找到方儒的过程,原澈却是充耳不闻,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手指不停在大腿上敲击着,显露内心的焦躁。   正在这时,车身突然一阵剧烈震动,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斜斜地朝路边滑去,“砰”地一声,猛地撞击在路障上,翻滚而过……   “啊……”行人的尖叫与车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成了原澈最后的意识。   正在听演奏的方儒突然抬起头,莫名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怎么了?”任妍问道。   “没什么。”方儒回过头,忽略刚才的悸动。   演奏结束,方儒很是满足,趁任妍去洗手间的空档,准备去与华宁交流一下。   谁知才刚迈出几步,就被四五个人拦住。   “方儒是吗?”为首一名鹰钩鼻男人一脸轻蔑道,“任妍待你不错啊,穿得人模狗样,还真像那回事。”   “你想说什么?”方儒语气平和,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来意不善。   “我只是想奉劝你,离任妍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颜面。”鹰钩鼻冷哼一声。   方儒笑道:“谢谢,我记住了。”   鹰钩鼻一愣,没想到对方是这种反应,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后继无力。   “你们在做什么?”任妍踩着高跟鞋,气势咄咄地走过来。   “任妍,你怎么会看上这小子?”鹰钩鼻高声质问。   “看上他又怎样?”   “一个租住廉价房的穷小子,有什么值得你上心的?”   “你怎么知道他住在哪里?”任妍眯起眼,“你跟踪我?”   鹰钩鼻仰着下巴,毫无愧色道:“我是你的未婚夫,有权利了解你的交友情况。”   “哈。”任妍怒极反笑,“钟威,你给我听好了,我任妍对你没有任何兴趣。穷小子又怎样?我喜欢的就是这个男人。”   说着,她抱住方儒的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拥吻。   方儒下意识环住了她的腰,女性柔软的身躯和特有的体香让他心头微动。   周围掌声雷动,起哄声不绝于耳。   任妍挽着方儒的手臂,如女王一般坦然地接受众人的调笑。   方儒看着她,这个女孩性格豪爽,妩媚大方,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   “任妍,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钟威戟指怒目。   “你怎么知道他一无是处?”   任妍的问话声刚落音,方儒的手机就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他的邻居齐晓。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方儒告罪一声,走到旁边接通电话,“齐晓,什么事?”   “方哥,救命啊,我家被人洗劫了!”   “什么?”   “求你快回来,我要死了。”齐晓的声音无比凄厉。   方儒心下嘀咕,说了一声“我马上就回”,便挂了电话。   “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我要先回去了。”方儒面带歉意地对任妍说道。   任妍点头道:“你去吧,我待会还要和我堂姐聚聚,就不送你了。”   钟威在一旁冷笑:“你是觉得丢人,所以想临阵脱逃吧?”   方儒温和地笑道:“钟先生,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确实配不上任妍,但只要她爱我,我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钟威表情僵硬,而任妍则是满脸光彩。   方儒从头到尾都没有在意过钟威的挑衅,这种云淡风轻,反而突显了他对钟威的不屑一顾。他所表现出的气度和儒雅,足以令在场所有人皆为之欣赏。   待方儒离开,任妍对钟威说道:“钟威,没有见识,至少也要有常识,你没看到方儒身上穿的是什么吗?”   “什么?”钟威不明所以,“不就是名牌吗?在场哪一位比他品味差?”   任妍哼笑一声:“那是意大利服装设计大师domenico量身设计的服装,衣服上的精雕纽扣,世界独一无二,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刻手法都难以复制。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你认为我有能力为他购置这种服装吗?钟威,在说别人一无是处的时候,先把眼力练好一点再说。”   方儒叫了辆计程车,匆匆回到公寓,一眼就看到齐晓正可怜兮兮地蹲在他的房门口。   “怎么了?”方儒快步上前。   “方哥。”齐晓噌地站起来,一把抱住方儒,诉苦道,“我的家被一群坏蛋洗劫了。”   方儒拨开他,走到他的房门口,探头往里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室狼藉。但并不像是被洗劫,更像是刚狂欢过一场,地上到处是酒瓶、零食、纸巾等垃圾。   方儒没好气地看向齐晓:“只不过是弄脏了,自己打扫去,我可不管。”   “别这样。”齐晓小狗一样跟着方儒进了他的公寓,哀求道,“方哥,可怜可怜我,让我在你这凑合一夜吧?”   “不行。”方儒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家没有多余的床。”   “我睡沙发。”   “沙发太小了,装不下你。”齐晓的个子将近180,除非能折叠,否则绝对睡不了他临时添置的小沙发。   “我可以睡地板。”齐晓又一把抱住方儒,撒娇道,“求你了,方哥。”   少年充满阳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令方儒的心微微一颤,脑中瞬间闪过原澈的脸孔和他炽烈的眼神。   “没有商量。”方儒迅速将齐晓推出去,利落地关上门。   齐晓在门外拍了几下,见方儒毫无回应,只能讪讪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方儒坐在沙发上,深深吐出一口气,脑中一片混乱。女人,他爱,但男人的靠近,似乎也让他心跳加速。   难道他变成无节操双性恋了?   “可恶……”      第29章 赌上未来      之后几天,任妍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邀约方儒,方儒有意摆脱原澈对他的影响,便尝试着与任妍接触。他们一个热情主动,一个温文宽和,倒也相处得十分融洽。   “方儒,正式做我的男朋友吧?”任妍将方儒送到公寓楼下,突然开口道。   方儒微微一笑:“能得任小姐垂青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担心做了你的男朋友,会被人嫉妒而死。”   任妍靠在驾驶座上侧脸望着他,悠悠道:“方儒,你看着像是个单纯的人,其实心思难测。我表现这么明显,你却始终不温不火。不仅是对我,对其他人都那么温柔,这让我很有挫败感。你啊,有时候真的很可恶。”   “嗯,你说得没错,我确实……”   他对任妍有好感,却并非那种心动的感觉。他只是想回归正常,想在任妍身上寻找一个答案。   打开公寓大门,方儒望着冷清而简陋的屋子,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   这里没有他迎接或者迎接他的人,没有需要他喂食的人,没有他可以拥抱的人,没有陪他散步的人,没有与他嬉闹的人,也没有让他困惑的人,空空洞洞,一无所有。   “方哥,”齐晓从隔壁探出头来,好奇道,“你站在门口发什么呆?”   “哦,没什么。”方儒回过神,走进屋子。   齐晓跟进来,小声问:“刚才送你回来的美女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方儒脱下外衣,随口回道,“只是普通朋友。”   “是吗?嘿嘿。”   “你笑什么?”方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齐晓收敛表情,凑近方儒撒娇道,“我今天能留下来吃饭吗?”   “行,过来给我洗菜。”   “遵命!”齐晓高声回应,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方儒的背影。   吃过饭,方儒将赖着不走的齐晓给赶出去,然后回到房间打开电脑。   习惯性地点开有关原氏集团的新闻,无疑中看到几天前一则新闻。   “……昨夜八点左右,在通往临城的路段上,一辆轿车突然失控,滑出车道,猛烈撞击在路障上,车上三名男子皆受伤昏迷,目前伤势不明。据说其中一名伤者乃是原式集团二公子原澈……”   方儒手指一颤,目不转睛地看着车祸现场的照片,一眼就认出那辆出事的汽车正是原澈的专座。他呆愣了半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完全没想过原澈会发生意外,而且意外就发生在通往临城的路上,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心跳骤然加速,大脑有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片刻后,他匆匆换好衣服,取来钱包和手机,飞快跑出了公寓。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正是原澈当初赶往临城的时间。   市立医院的vip病房内,头上缠着绷带的原澈半躺在床上,表情阴郁。   “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他看向沙发上的原峰,冷冷道,“我现在确定有人要对付原家。”   原峰沉着脸点点头,一语不发。   原澈又道:“爸爸,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与您有仇,他想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我实在想不出与谁结下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原峰表情困惑。   “爸爸,您忘了吗?”原澈提醒道,“雷子祥半年前出狱了。”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原峰思忖了一会,摇头道,“不可能,他出狱后,除了几个道上的兄弟,几乎身无分文,怎么可能给我们制造这么多麻烦?除非……除非他入狱前还隐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实力和人脉。”   原家在老太爷那一辈是以黑道起家,当时名声显赫,风光无两。后来有了固定资产,才开始慢慢洗白,到原峰掌家,基完成转型。而雷子祥原本是原峰的兄弟,只是道不相同,他不愿意放弃黑道势力,最终与原峰分道扬镳。但是两人因为在生意上经常发生冲突,黑白难以兼容,后来不知是谁告密,雷子祥在非法交易时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这笔帐,他全都记在了原峰头上。   如今他已经出狱,很多事情将难以预计。   原澈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眼中闪烁出摄人的光芒。   “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养伤,注意安全。”原峰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方儒呢?为什么不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有事,过一会就来。”   “那就好,我先走了。”原峰离开病房。   原澈一个人坐在床上,脑子不停思考,一会拿起电话,一会看向窗外,一会又移动一下身体,似乎完全静不下来。   突然,他掀翻被子,扯掉针头,一脚将输液架踢飞,立时响起一阵哐当碎裂声。   门外的保镖闻声而入:“老板,您怎么了?”   “滚!”原澈怒吼。   保镖被他的眼神吓到,慌忙退了出去。   原澈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大脑高速运转,完全不受控制。   “唔……”他只感觉头痛欲裂,仿佛要爆炸一般。   他极力忍耐,强迫自己冷静。浑身肌肉紧绷,伤口重新裂开,渗出的鲜血晕红了纱布。   “方儒……”原澈双目赤红,意识逐渐陷入混乱。   工作的压力,紧张的生活节奏和情绪的压抑,终于让他濒临崩溃。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一名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走进来,看着一地狼藉,满脸诧异。   “原先生!”医生快步上前,伸手准备扶住原澈。   谁知原澈突然暴起,一拳将医生打飞。   护士发出惊恐的尖叫。   保镖迅速冲进病房,看到伤口渗血的原澈站在床边,双眼如野兽一般,凶狠可怖。   医生和护士全都躲到一边,脸上惊疑不定。   保镖们也有些懵了。   其中一人探试地问:“老板,您怎么了?”   他们跟着原澈这么长时间,虽然他偶尔脾气暴躁,却从来不会直接动手打人,也不会露出这种仿佛失去理智的疯狂表情。   “去临城。”原澈迈开步子,艰难地向前移动。   “老板您去临城做什么?”一名保镖伸手想要搀扶,但手刚碰到原澈就被他猛地踢了一脚。   保镖立刻捂着下腹倒退几步。   原澈的身手并不比他们逊色,出手又快又恨,一般人很难招架。   其他保镖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处理。   “你们现在别靠近他。”原静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让他走。否则你们都会被攻击。”说话时,语气中带着几分畏惧和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她和原溪被原峰叫来探病,没想到刚好看到这一幕。   保镖们正愁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会听到原家三小姐的命令,纷纷退开,给原澈让出一条路。   原澈表情冷硬,目光疯狂,浑身森然,一步一步向外挪动,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   “原澈。”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风尘仆仆的方儒快步冲向原澈。   “别靠近他!”原静大声提醒。   方儒充耳不闻,跑到原澈身边,将他扶住。   原澈条件反射般朝他挥出一击重拳,将他击倒在地。   “啧,说了不要靠近他。”原静等人都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方儒捂着肚子站起来,再次靠近,不停喊他的名字:“原澈,原澈……唔。”脸部又受了一拳,嘴角渗出血渍,牙齿被打掉一颗。   围观的几人都为他感到疼。   这家伙,出手可真狠。   “原澈,原澈,原澈……我是方儒。”方儒一把抓住原澈衣领,凑近道,“我回来了。”   方儒……是了,他要去临城找方儒。   “让开!”原澈用力将方儒推倒,一脚从他身上踩过去。   方儒痛呼一声,视线朦胧地望着原澈的背影,火从心来。   尼玛,有完没完。这家伙摔坏脑子了吧?   方儒迅速爬起来,几步追上,一脚朝原澈的臀部就踢了过去。   原澈朝前踉跄几步,猛地回头瞪向始作俑者。   “你找死!”他气势汹汹般朝方儒冲过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散开,方儒却笑了:“来吧,练练手也好。”   原澈二话不说,一拳就砸过来。   方儒敏捷闪过。原澈又踢出一脚,方儒继续闪躲。   他们以前也经常在健身房练两手,多半是原澈进攻,方儒防守。所以方儒对原澈的招式还算熟悉,往往能够在危险时避过要害。但这样比划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不少。   周围几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怎么反应。他们这番动静可不小,幸好这层楼都被原家包了,否则肯定会引来一片骚动。   原澈身上的纱布全都被鲜血染红,却硬挺着没有倒下。   方儒心中焦急,趁着原澈体力逐渐不支,一个擒拿,将他压在墙上,在他耳边低声道:“原澈,够了,你该休息了。”   原澈的目光一阵朦胧,狂躁的情绪缓缓平复,方儒的脸逐渐清晰地映入眼中。   “方儒……”   “是我。”   原澈表情柔和,轻轻合上了眼,任自己倒入方儒的怀中。   方儒抱着他,眼睛有些酸疼,也许是刚才被原澈打的……   见原澈晕倒,医护人员这才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向病房。   原澈的手死死地拽着方儒,如铁钳一般,掰也掰不开。   方儒跟着他进了病房,坐在他身边,周围忙碌的身影仿佛变得模糊,世界只剩下他和原澈两人。   脑中突然浮现导师的话语。   方儒看着原澈,那如雕塑般的侧脸透着几分霸气和刚毅,握住他的手指坚决而充满力度。   这个男人,真的会是他的选择吗?   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他放弃个人荣辱,走上一条不归路吗?   他方儒从不轻易承诺什么,但一旦承诺,便永远不会后悔。   原澈,做个约定吧。   以治愈你为赌注,赌上我的未来。   我们,在一起。      第30章 牙      清晨的阳光透出窗口轻轻洒入房中,原澈在疼痛中醒来,一眼就发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人。   “方儒……”他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那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让他感觉到了真实。   他,回来了。   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一圈青紫色的手指印。   原澈眼中闪过歉意,缓缓坐起身。   “唔……”方儒低喃一声,从熟睡中醒过来,抬头看向原澈,微笑道,“你醒了?”   嘴角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他嘶了一下,连忙收敛表情。   原澈望着他脸上的淤青,逐渐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他陷入狂躁,意识混乱,如一头发狂的野兽般横冲直撞。周围那么多人,全都畏惧他,躲避他,只有方儒一次又一次受伤,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冲向他,即使伤痕累累,也没有放弃他。   方儒,对不起。还有,谢谢。   “……不要离开我。”原澈第一次显露了他的脆弱。   “好。”方儒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原澈定定地望着他。   “意味着什么?”方儒微笑着。   “意味着,你要成为我的人,和我生活,陪我到老。”   “……好。”   原澈一把抱住方儒的腰,将头埋在他怀中。   方儒忍着身上的疼痛,温柔地环住他的肩膀,轻抚他的头发。   两人静静地相拥,感受彼此的温度。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打开,医生探出头,给方儒作了个手势。   方儒说道:“原澈,我出去一下,待会就回来。”   “你去哪?”   “去买点东西,顺便收拾几件衣服过来,我陪你一起养伤。”   原澈点点头,放开方儒。   既然得到了他的承诺,他便选择相信他。   方儒走出病房,来到医生的医务室。   医生将一份文件交给方儒,说道:“我们昨天给原先生的大脑进行了检查,他大脑过于活跃,并有轻微的颅脑损伤,有可能产生嗅幻觉,导致精神分裂或者情绪失控等问题。”   方儒仔细翻阅照片和资料,表情凝重。   “原董已经将你的身份告诉我。”医生又道,“医院只能解决他身体上的损伤,后期的恢复还需要你来协助。”   方儒点头:“嗯,我知道。”   他没想到一场车祸,不但让原澈的病症回到原点,而且还增加了隐患。   从医务室出来,方儒叫司机送他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然后做了些清淡的食物,又回到医院。   方儒知道原澈的口味偏重,为了让他有胃口,他特意买了他喜欢吃的酸梅和山楂片。   走进病房,方儒将食物摆放在桌上。   原澈看着清清淡淡的饭菜,沉着嗓子说了一句:“不爱吃。”   “喏,先吃一颗酸梅。”方儒捻了一颗酸梅递到原澈嘴边。原澈张嘴吃下,眯着眼懒懒地靠在枕头上,嘴巴一动一动,就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狮子。   方儒笑了笑,舀了一勺饭:“来,再吃一口饭。”   原澈听话地张嘴。   方儒就这样一颗酸梅几口饭地喂着,不知不觉中就吃下了大半。   “饱了。”原澈说道。   “嗯,不错。再赏你一块山楂片。”   原澈含住山楂片,突然拽住他准备收回去的手,眼神炯炯地望着他:“你打算把我当小孩子养吗?”   “没有啊。”方儒一脸无辜,其实他是把他当大型獒犬来养……   “哼。”原澈嘴上吃着山楂,鼻子里哼着气。   方儒去洗手间打来温水,细心地给原澈擦脸擦手。   原澈看着他身上的伤,半晌才开口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方儒笑道,“我早说自己是练过了,抗打能力一流。”   原澈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方儒,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包括……去国外进修。”他愿意做任何让他快乐的事情,只要他始终记得回到自己身边。   方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嗯,谢谢。”   原澈是在为他改变吗?   低头笑了笑,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方儒回来之后,原澈的病房不再是地狱般的存在,他身边的人也不需要总是提心吊胆,阴沉的气氛仿佛一下子明媚起来。   原澈的保镖看方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耶稣,带着至高无上的崇拜和敬仰。   原静和原溪也来医院看过几次,都是来去匆匆,因为原澈对他没有任何好脸色。原澈在英国的朋友虽然想来看望他,但碍于原家其他人,只能电话问候。   与此同时,原峰那边也有了一些消息,雷子祥的势力逐渐显露行迹。原泽被原峰招了回来,重新接手公司事务。   原澈获得了难得的清闲,方儒总有办法让他停下思考,单纯地享受快乐和宁静。   虽然偶尔还会暴躁,却不再需要压抑。无论他表现多么可怕,方儒都会守在他身边,即使伤痕累累。   方儒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丰富他的生活,修补他的灵魂。   不知不觉间,原澈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医生宣布恢复良好,他便迫不及待地出院,带着方儒一起回到他们的家。   原澈随意坐在沙发上,一脸满足。   方儒开始前前后后地忙开,整理衣物,打扫卫生,淘米煮饭。   原澈看得兴致盎然,方儒拿着菜刀笑眯眯地靠在厨房门口:“原澈,呆坐着多无聊,过来帮把手怎么样?”   这家伙大老爷似的一动不动,就等着喂食,那悠哉的小样看得方儒很是不爽。   “嗯。”原澈被方儒的笑容闪到,乖乖地走过来帮忙。   方儒满意地点头,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决定非常错误。   原澈哪里是会做家务的人?把青菜洗成酸菜,把豆腐抓成豆渣,把黄瓜洗进自己的肚子,还好意思把自己吃得只剩下半截黄瓜递到他嘴边。   方儒威严地朝厨房外一指:“圆润地出去。”   “不。”原澈表情坚决地抱着他的腰,在他脸上蹭了蹭。   方儒取来一颗洋葱,提刀一剁,洋葱赶紧利索地一分为二,然后刀起刀落,嗖嗖嗖地切起来。   原澈被呛得双眼通红,鼻头发酸。   他默默地收回手,满脸忧伤地离开厨房。   原澈出院的第一顿,方儒做得很丰盛,大部分都是原澈爱吃的,某人吃得分外满足。   “嘶……”方儒突然捂住脸颊,皱了皱眉。   “怎么了?”原澈忙问。   方儒张开嘴,把自己之前被他打落的那颗牙齿的缺口给他看。   原澈咳了一声,严肃道:“下午就去给你镶一颗金牙。”   方儒呵呵笑了几声:“不用了,镶颗金牙,笑起来还不闪瞎别人的眼睛,我只需要普通的牙。”   “嗯,都听你的。”   吃过饭后,原澈并没有直接带方儒去镶牙,而是先打了电话预约,请了最好的牙医。   第二天,两人来到预约的地点。   “你去吧,我在这等你。”原澈朝方儒摆了摆手,目送他进了房间。   “原二少。”这时,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牙医走过来。   “嗯,我们也开始吧。”原澈跟着这名医生进了另一个房间。   方儒并不知道,牙医给他镶嵌的新牙是原澈特别定制的,上面刻有l.o.n,是原澈英文名字lionel缩写。   原澈另外让牙医帮他拔掉了同样位置的一颗牙齿,镶上了刻有“a.s.a”的新牙。   这件事直到很久之后才被方儒知道,那时候他们已经实现了相守一生的承诺。这两颗牙齿也作为他们感情的见证,在他们死后被埋入了地底。   夜晚,方儒放洗完澡,就见原澈正大大方方地躺靠在自己床上。   “过来,我帮你暖好床了。”   “……”方儒无语。   之前在医院的一个多月,原澈因为受伤而没有采取什么实质的行动,这会痊愈了,果然就开始忍不住了。   方儒一脸迟疑,虽然决定和他在一起,但对于两个男人的性事,始终有些抗拒。   原澈并没有催促,只是专注地望着他。   方儒平复了一下心跳,缓慢而坚定地走向原澈。   原澈朝他伸出手,他将手放入他的手掌。   原澈紧紧握住,将他拉入怀中,翻身压住。   “方儒,你是我的。”吻住他的唇,急切而热烈的吸吮。   “唔……”方儒双手抵在他胸前,感受他的温度和心跳。霸道的气息将他团团包裹,两人激情地拥吻绵。   “方儒,方儒……”   “我在……”   “我爱你。”   “……”方儒微微愣住。   “我爱你。”原澈猛地挺身,进入他渴望已久的身体。   “啊……”方儒浑身绷紧,颤抖不止。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每说一句便挺入一次。   这三个字,伴随着一阵阵快感,深深印入他的灵魂。   方儒逐渐放松身体,配合他的动作,彻底展开自己。   原澈,我想,我也会爱上你……      第31章 紫色郁金香      第二天清晨,方儒缓缓睁开眼睛,迷茫了片刻才清醒过来,只感觉浑身酸痛不止,私密处更是阵阵钝痛,一股熟悉的温热气息紧贴他的背脊。   这是方儒第一次清醒地与原澈做爱,长期形成的观念让他对男人的侵入有些抵触,身体也接纳得很勉强。快感不能说没有,却无法抵消那种被强势冲撞的无力感。原澈的手,原澈的吻,原澈的气息,都让他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他想,自己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种关系。   正想着,身后隐隐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方儒转过头,发现原澈一头捂着额头,眉头紧蹙,一脸痛苦之色。   他连忙坐起身,轻声问道:“头又痛了?”   “没事。”原澈别过脸。   “别强撑了,来,靠在我腿上,我帮你按摩一下。”方儒坐直身子,将手指按在他的头上,有节奏地按动。原澈的疾病,需要长时间的养护,方儒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耐心帮他调理身心。   原澈闭着眼,感受方儒手指带来的舒适感,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   正在半睡半醒间,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打破了宁静。   原澈睁开眼,目光锐利地射向发声处。   方儒将手机递给他,瞥见来电显示为“原泽”。   “喂?”   “弟,听说你出院了,明天能回公司吗?”   “可以。”原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事实上,即使是养病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与自己的下属保持着联络,公司的进度虽然没有他坐镇时那么快,却也没有耽误。   “太好了,上次你接手的那个项目还需要你亲自跟进,我另外有事。”   “嗯,我知道了。”   “还有,爸爸调查的那件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你最近注意安全。”   “你们管好自己就好,我这边不用担心。”自从上次车祸之后,他就制定了更为严密的保护措施,绝对不会再给别人第二次威胁他的机会。   挂上电话,原澈的大脑又开始活跃,一边思考后面几天的行程一边快速穿起衣服,准备起床梳洗。   方儒抱住他的脖子,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早安吻。”   原澈望着方儒温和的笑容,急躁的情绪慢慢平复,同样在方儒额头上印下一吻。   方儒半眯着眼睛,头发软软地垂下,像一只慵懒的猫。原澈看得心头火热,想到昨夜的缠绵,不由得心动神摇。   感觉到原澈火热的目光,方儒连忙退开。他的本意是想让原澈放慢生活节奏,享受生活乐趣,而不是一提起工作便火急火燎,不得安闲。   “我先去洗漱了。”方儒披上睡衣,走进洗手间。   原澈看着他那双光洁的长腿和略显不稳的步伐,下腹一紧,欲望再次升腾。   他不怀好意地跟着方儒进了洗手间。   “你……唔……”方儒刚洗了把脸,就看到原澈鬼魅般出现在镜子中。   原澈将他压倒在洗漱台上,低头便吻。技巧高超的热吻,舌头划过彼此的牙齿,气息相融。   “别……”方儒双手抵在洗手台上,腰脊处感到一阵酸痛。   原澈抬起他的腿,在他大腿根处落下一个个暧昧的印记。   方儒面红耳赤,心里紧张不已。虽然已经有过几次经验,但始终对原澈的强势有些不适应。   “啊……”   原澈从侧面而入:“疼吗?”   “疼。”   “过一会就不疼了。”   以为叫疼就会停吗?方儒觉得自己果然太天真了。这就是一头不小心被放出来的野兽啊!   两人在洗漱台上来了一次,淋浴时又来了一次。原二少充沛的体力,实在让方儒有些招架不住。看来他以后必须想办法节制一下某人发情的频率,否则短命的那个肯定是他。   两小时后,原澈餍足地离开房间,心情飞扬地进了书房。   饱受摧残的方儒躺在床上挺尸,身体疲惫,大脑却很清明,他察觉自己对原澈确实有着超乎寻常的宽忍,除了有些懊恼和抗拒之外,原澈的狂放和不知节制并没有让他特别反感。   难道他潜意识中带有被虐倾向?   方儒打了个寒颤,决定过两天去请导师给他做一下心理辅导……   午饭时,方儒只做了瘦肉粥和三明治,填饱原澈的肚子后,便回房继续补眠。   原澈没有再来骚扰他,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晚饭后,方儒洗碗清扫,原澈依然去书房整理资料。   深夜时分,方儒给原澈送去夜宵,陪他一起暖胃,顺便变着法地提醒他早点休息。原澈看到方儒便感觉舒心,像个孩子一样腻歪在他身边,一本正经地闹腾。   方儒撤除心防,全心全意地宠溺原澈。   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像新婚夫妻一般,温馨而甜蜜。   原澈恢复了与方儒晨跑的习惯。   两人在寒冷的秋风中蹦跑,身体和心都是暖的。   站在山顶,迎着东方的日出,两人十指交握,静默无声。   在这一刻,原澈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出门前,原澈第一次生出一种不愿离去的眷恋,拥抱着方儒,轻声道:“等我回来。”   “嗯,注意安全。”   原澈点点头,转身大步而去。   方儒回到房间,打算找找附近有什么的福利院之类的机构。他以前经常会做看护或义工,一方面为了公益,一方面也是为了积累心理治疗的经验。现在既然决定留在原澈身边,他便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充实一下自己的生活。他对自己的定位,从来不是菟丝花一般被人圈养的存在。   以心理角度而言,长期宅在家里,生活疏懒,回避社交,便容易生出各种心理疾病。无论男女,都应该积极地接触社会,开阔自己的眼界,寻找生活的乐趣。   刚打开电脑,口袋里的手机便突然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齐晓的来电。   “齐晓?”   “方哥,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在,我都瘦了好几斤了。”齐晓发出可怜的哀嚎。   “我这边有工作,以后恐怕都不会回公寓了。”   “什么?不回来了?”齐晓大惊,“你现在在哪?”   “在a市。”   “……”手机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回应,“能把你的住址发给我吗?有时间我去看你。”   “我待会给你发短信。”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对于齐晓,方儒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当他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对于朋友,他从来不会拒绝交往。接触的人越多,他对专业的领悟便会越深。   “早。”一名职员遇见从电梯中走出的原澈,慌忙打招呼。   “早。”原澈微微点头,潇洒而过。   职员瞪大眼睛,满脸惊悚,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原澈史无前例地回应了所有朝他打招呼的人。   走进办公室,他冷峻的脸上莫名地浮现一丝笑意。   确实有惊喜,职员的表情千奇百怪,各种夸张。   他从不知道面部肌肉能扭曲到那种程度,几乎达到了抽象的极限。   心情大好,翻开文件,运笔如飞。   随着工作的深入,原澈的表情逐渐严谨,看到错谬之处,脸色阴沉。   到下午,他通知所有部门经理开会,暴怒地把他们骂得冷汗直流,面色惨淡。   散会后,一名经理颤抖道:“之前是谁说boss今天心情好的?这简直是天下最不靠谱的谎言。”   “是啊,真该好好教训一下造谣的人,大魔王哪会有心情好的时候?”   “话又说回来,比起之前的阴气森森,我倒宁愿接受他直来直往的暴躁。”   “没错,很久没被boss骂,还真有些不习惯。”   周围几人纷纷点头附和,一脸感概。   不得不说,原澈手下的人都有某种被虐倾向……   下班后,司机载着原澈回家。   行到半路,原澈突然开口:“停一下。”   司机将车开到路边,原澈下车走向一间花店,四下扫了一圈,说道:“给我挑一束适合送给男人的花。”   花店的女店员满面春光,热情招呼道:“好的,您稍等。”   她给原澈挑了一束紫色郁金香,细心地包装好。   “您觉得怎么样?”   “不错,多少钱?”   “九十九块。”   原澈交了钱,然后转身离去。   “谢谢惠顾,欢迎您再来。”女店员望着他的背影,两眼发光,赞叹道,“真是帅呆了!”   “你居然给他挑紫色郁金香。”另一名店员古怪道。   “紫色郁金香怎么了,挺适合他的。”   “他说了是送给男人的。”   “额……”   原澈捧着花重新回到车里,脑中浮现dylan交给他的追求计划,其中有一项就是适时地增加生活情趣,比如送些鲜花一类的小礼物。   他想要方儒开心,所以愿意尝试任何能让他开心的事。   不过,他似乎没意识到顺序有点颠倒了。方儒已经成为他的人,他却才开始展开追求。   紫色郁金香的花语:永不磨灭的爱情。      第32章 临场谈判      “为什么突然送我花?”方儒望着手上这捧郁金香,奇怪地问。   “没什么为什么。”原澈表情酷酷地走进客厅。   方儒闻了闻花香,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他从柜子里找出一个花瓶,将郁金香插好,摆放在餐桌上。厅中有这样一束紫色的郁金香点缀,瞬间多了几分生机。以前原澈从来不注重生活品质,屋子里空荡荡的,直到方儒来了之后,才逐渐发生了变化。   沙发上添置的卡其色狐狸抱枕和棕色狮子抱枕,墙壁上的红色中国结和装饰画,客厅中的水晶垂帘,窗子上的紫色风铃,置物柜中的可爱编织物,基本全是不易摔坏的物件,大多颜色明丽,让清冷的屋子一点点变得充实而温暖起来。   原澈看着他笑意吟吟地摆弄花束,目光不由得柔和,走过去抱着他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方儒也回亲了一下,然后将他推进房间:“赶紧去洗漱一下,马上就吃饭了。”   “嗯。”原澈乖乖听命。   饭后是原澈的办公时间,方儒一般不会打扰。只是时间太长的话,才会送点夜宵顺便叮嘱他早些休息。   原澈重新回到公司的几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方儒等得太晚便先睡了。半夜时,他朦胧中感觉有人躺到了他身旁,与他头靠头,亲密相依。   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原澈低声道一句:“晚安。”   方儒无意识地动了动,整个人都缩进了他怀里。   原澈嘴角微扬,闭上眼,满足地睡去了。   第二天,等原澈上班后,方儒也穿戴整齐地出了门。   今天的目的地是三区的一家福利院,这里是a市比较大型的公益机构,以收养孤儿、弃婴、残疾儿童为主。方儒打算先去这家福利院参观一下。   走出小区,一名靠在树下看报纸的男人立刻跟了上来,一直跟着他上了前往三区的公车。   方儒一无所觉,只顾欣赏窗外的风景。   公车到站,方儒下车朝福利院的方向走去。   福利院附近红墙绿瓦,绿树成荫,环境颇为幽静,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方儒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小孩的欢闹声。   他微微一笑,加快步伐。走进福利院,方儒先找到院长说明了来意,并递交了自己的基本资料。他并没有走正规的志愿者申请流程,只是希望院长同意他在闲暇时来福利院帮帮忙。   院长欣然应允,并热情地带他参观福利院。   路过一间教室,方儒看到一名年轻的女教师正在和十几名孩子一起做游戏。   院长介绍道:“她也是志愿者,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多了。”   游戏刚好做完,小朋友们拍手欢闹。   院长朝女教师招招手:“小敏,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方儒,以后可能也会经常来福利院做做义工。”   “你好,我叫孙敏。”女教师朝方儒伸出手。   方儒友好地与她握了一下。   “你们两人先聊着,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院长,您去忙您的吧,麻烦您了,慢走。”   院长离开,孙敏领着方儒走进教室,问道:“方先生,你有些什么特长?”   “我会弹钢琴,以前也做过儿童辅导,讲故事、玩游戏、授课基本都没问题。”   “那太好了!”孙敏笑道,“福利院最欢迎多才多艺的志愿者。”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震响,转头望去,只见一名表情阴沉的男人闯进教室,快速将门上锁,然后猛地朝孙敏冲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方儒还没反应过来,孙敏就被男人给劫持,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紧紧抵住她的咽喉。   孩子们受到惊吓,纷纷尖叫起来。方儒将他们护在身后,直直地看向那名劫持孙敏的男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平平,眼中满是戾气。   “杜长飞,你想干什么?”孙敏颤抖地喊道。   看来是认识的人。方儒默默思量,没有轻举妄动。   “吵死了!”杜长飞用刀指着方儒身后挤作一团哭闹的孩子,大声怒喝。   方儒蹲下身,安抚道:“别害怕,叔叔在和你们玩游戏,待会我让你们动,你们便动,没让你们动,你们便安静地站在原地,听我的指挥,顺利从教室走出去的孩子,全都有奖励,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们参差不齐地回应着。大概是方儒温柔的笑容,他们虽然还有些害怕,却已经安静许多。   方儒这才起身面向劫匪。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杜长飞指着方儒厉喝。   方儒双手抬起,配合道:“我不动。”   余光瞥见窗口,已经有人发现这间教室的异常。他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与此同时,那名一直跟着方儒的男人正躲在角落,一边探头观望,一边紧张地打着电话。   “杜长飞,你究竟想干什么?”孙敏带着哭腔问。   “小敏,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杜长飞一脸痛苦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我们不合适!”孙敏回道,“你脾气暴躁,游手好闲,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这样要我怎么跟你过?”   “我知道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杜长飞忏悔道,“我不能失去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已经晚了,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   听到这里,方儒暗自叫糟,孙敏绝决的态度肯定会激怒杜长飞。   果然,杜长飞一听,挥舞着水果刀,狂喊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绝情?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吗?”   “没有,我跟你再也不可能!”孙敏也是个急性子,完全不顾及现在的处境。   “好,好!”杜长飞双目赤红,手上用力,在孙敏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孙敏痛呼出声,脸上终于露出害怕之色。   “慢着!”方儒出声喝止,“你真的不想知道小敏为什么会离开你吗?”   谈判准则之一——镇定。   “为什么?”杜长飞的注意力被方儒吸引。   方儒道:“因为小敏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   谈判准则之二——寻找突破口。   “什么?是谁?”   “就是我。”方儒一手搭在胸口,表情平静。   “你说什么?”杜长飞露出仇恨的表情,怒道,“你竟然敢和我抢女人?”   “我为什么不敢?”方儒缓缓向他踱了几步。   “很好。”杜长飞疯狂地吼道:“我今天就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要杀我们也不急于一时。”方儒继续周旋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小敏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你而和我交往吗?”   “为什么?”杜长飞逐渐被方儒牵引。   “因为我有正当的工作,愿意一生一世照顾她,对她的感情也不比你少。”方儒的语速很慢,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你放屁!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   “是吗?”方儒指着孙敏脖子上的血痕,责问道,“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威胁她,伤害她,让她痛苦?”   “我只是不想失去她!”杜长飞阴狠道,“如果我得不到她,别人也休想得到!”   “你的爱太绝决了,你难道不想试着挽回小敏的心?”谈判准则之三——尽可能获得对方的信息。   “挽回小敏的心?”杜长飞一愣。   “是啊,你不是不想失去她吗?爱一个人并非单纯的占有,还需要足够的付出。你打算为小敏做些什么呢?”   “我,我……”杜长飞眼神闪烁,游移不定。   “比如,”方儒诱导般地说道,“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没错,我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杜长飞急急接口。   “又或者,改掉以前的坏习惯。”   “是,我会改。小敏,我以后再也不打你,再也不酗酒,再也不赌博了。”   “这些还不够。”方儒又道,“你有信心照顾好她吗?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奋发图强,为她改过自新,为她重新做人。”   “我……我……”   “你迟疑了。”方儒定定道,“做不到这些,你有什么资格要求小敏回到你身边?”   杜长飞涨红脸,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爱情就像赌博,你如果连赌资都没有,又怎么赢得赌局?”方儒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获得了不少有关杜长飞的信息,对于一个赌徒来说,用赌博做比喻更容易理解。   杜长飞表情恍惚,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方儒又朝他走近几步,温声道:“杜长飞,做任何事情,都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今天你图了个痛快,他日却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杜长飞眼眶发红,呼吸急促。   “我有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听?”谈判准则之四——引导对方做出自己希望的选择。   “你说!”杜长飞粗着嗓子喊道。他现在已经被方儒说得犹豫不决,六神无主。   “用三年时间来证明自己。”方儒缓缓道,“等你真正改过自新的时候,再来重新追求小敏。”   “三年?”   “没错,你和小敏都还年轻,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方儒微笑道,“我也愿意等三年,给你时间和我一起堂堂正正的竞争小敏。杜长飞,你敢赌吗?”   杜长飞双眼惊亮,大声道:“敢!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的?”   “那好,我们握手约定。”方儒朝他伸出右手。   杜长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孙敏,将刀交到左手,与方儒握了一下。   方儒一直没有放松警惕,直到杜长飞同意打开教室门,放孩子们离开才终于放下心。   他们几人走出大楼,迎接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警察和表情冷峻的原澈。   方儒暗叫一声“不好”,他瞒着原澈来福利院,本来打算确定之后再告诉他,却不想还没开始就遇到了麻烦。   原澈这会大概正在想着怎么教训他……      第33章 暴力和解      “你别忘了,三年!”杜长飞被拉上警车时,气势汹汹地冲着方儒喊道。   方儒友好地对他做了个“ok”的手势。   “你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原澈抱胸而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呃……”   不待方儒回话,孙敏盈盈走来,含羞带怯道:“方先生,谢谢您。”   “不用谢。”方儒反射般地露出招牌式微笑,“我怎么能看着女士受到伤害呢?你以后也不用躲着杜长飞了,试着以朋友的身份劝导他,当他习惯工作后,应该会逐渐改变的。”   孙敏乖巧地点点头,注视着方儒的双眼闪耀出少女怀春般的光芒。   突然,她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只见一名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方儒身后,用阴冷的目光直盯着她。   孙敏头皮一麻,下意识就想闪躲。几名警察走过来,请方儒他们去做个笔录。   笔录进行得很顺利,整个过程基本没有太多需要反复核对的地方,唯一值得关注的是方儒机敏的应变力,让这起有可能造成伤亡的事件和平解决,要知道当时教室里还有十几个孩子,若是杜长飞发狂,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方,多谢你的配合,若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络你的。”   警察招呼一声之后,陆续离开,福利院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方儒拿来自己携带的背包,亲自到那些孩子的寝室中给他们分发礼物。这是之前说好的,所有顺利从教室走出去的孩子,都能获得奖励。方儒绝不会失信于孩子。   原澈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耐心地等他将事情全部处理好,才带他上车离开福利院。   在车上,原澈坐得笔挺,一言不发。   方儒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陪他沉默。   直到回到家,原澈终于来事了,他端坐在沙发上,一副准备升堂开审的模样。   “说吧,你怎么会跑到福利院去?”   方儒递上一杯热茶,微笑道:“我打算去福利院做义工。”   “做义工?”原澈一口否决,“我不准!”   “为什么?”   “我原澈的人不需要去给别人打杂。”   “你怎么能将公益事业当作‘打杂’呢?”   “不是打杂是什么?难道是去谈情说爱?”原澈瞪着他,“那个女人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孙敏?今天才认识。”   “今天才认识就宣称是她男朋友?”   “你既然在场,就应该知道我那么说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我只知道那女人看你的眼神就跟吃了春药一样。”   方儒深呼一口气,转移话题道:“原澈,我突然想起,你怎么会知道我在福利院?谁通知你的?”   从事件发生到结束不过一个小时,他和警察先后到场。警察局距离福利院不过一两里,他们来得快不足为奇,但原澈又是怎么知道他在福利院,并及时赶到的?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保镖。”原澈并没有隐瞒。   “保镖?”方儒知道原家正处在麻烦中,所以原澈给他安排保镖也在常理之中。只是以后出门都有人跟着,总感觉有些奇怪。   “我给你安排保镖,不是为了监视你,而是担心的安全。”原澈难得解释了一下。   方儒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有意见。”   原澈对他的乖巧颇为满意。   方儒又道:“既然有了保镖,那么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去福利院帮忙。”   “没有可能。”原澈态度强硬,“你带了保镖也不能绝对保障安全,就像今天,随便出去一趟就遇到麻烦。若你真的闲得发慌,不如去我公司上班。”   他是自虐才会去他公司上班!某人生活上的坏习惯,方儒还能应付。但工作上的高效率,绝对无法忍受。到时候恐怕没治好原澈,先把自己给整疯了。   “我只会弹钢琴,去你公司做个勤杂工恐怕都嫌多余。”   “我怎么会让你做勤杂工?”原澈一本正经道,“我让你做我的贴身助理,只要每天陪我上下班就好了。”   “不不,我觉得还是公私分明的好。生活在一起,但工作互不干涉。”每天陪他上下班,那他还有什么生活空间?   “你是不是忘了?”原澈淡淡道,“你的合同还在我手上。”   “但合同上并没有说明我不能兼职!”提到那份合同方儒就不爽,简直就是卖身契。   “你的兼职必须得到我的许可。”   “那什么样的兼职才能得到您老的许可?”   “我的贴身助理。”   “没有二、三、四种选择?”   “没有。”谈判技巧在某人身上毫无作用。   “好。”方儒倏地站起来,笑眯眯道,“今晚做全素大餐。”   “……”   方儒言出必行,晚餐果然是清一色的素菜,金牌素菜包,清炒萝卜丝,蒜蓉小油菜,菠菜蛋花汤,再加一份红色的麻辣臭豆腐。   原澈一见,脸色当时就臭了。   方儒吃得津津有味,原澈却是如同嚼蜡,表情就像一只被强迫吃素的大头狮子。   叫你挑食,叫你霸王,活该!   晚上,方儒收拾完毕便直接回了房,没有美味的夜宵,没有热腾腾的奶茶,没有贴心的问候,原澈被各种冷落。   方儒觉得必须维护一下自己的权利,总是顺着这个专制的家伙,早晚把他惯出毛病。   他将自己的房门反锁,今天坚决不和他同床共枕。   半夜时分,外面突然传来踢门声,原澈喊道:“方儒,我知道你还没睡,开门!”   “我是真的睡了!”方儒回道。   “你在梦里和我说话呢?”   “我这不是被你吵醒了吗?”   “既然醒了就给我开门。”   “不,我今天想一个人睡。”   “不行,你要和我睡!”   “zzzz……”   “别给我装睡!”   “zzzz……”   “你开还是不开?”   “……”   “很好。”   外面突然陷入安静,方儒将头探出被子,侧耳倾听。   这时,外面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踢门声,震得整个房间仿佛都颤动起来。   紧接着便是第二声,第三声……只用了三脚,可怜的房门就被原澈暴力破坏。   方儒瞪大眼睛,看着原澈穿过摇摇欲坠的房门,气势汹汹地朝他走来,他浑身都僵硬了。   “啊!你干什么?”   方儒惊呼,被原澈拖起手臂,一把扛到了肩膀上,然后大步走向主卧室。   “原澈,你这个暴力狂!我要去告你。”   “告我什么?”   “家暴!”   “不错,我就喜欢‘家暴’,很生动形象。”原澈踢上房门,将方儒丢在床上,压个严严实实。   “我……”   原澈拔下他的睡衣,低沉道:“有什么事做完再说。”   “不……”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冷战?什么叫抗议?   原澈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低头便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和抚摸,极尽挑逗。他只奉行非暴力不合作的行事准则。   方儒很快在他高超的技巧下丢盔弃甲,嘴里只能发出意喻不明的呻吟声。但他潜意识还在抗拒,原澈花费了大量精力才将他彻底软化。   进入时,原澈已经紧绷到极限,保险套都没顾得上戴便开始攻城掠地……   不知第几次高潮后,意犹未尽的原澈终于放过方儒。   他望着怀里睡熟的人,用手指描绘他柔和的轮廓,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这个人,总能给他带来意外和惊喜。   当他接到保镖的电话时,几乎毫无犹豫地中止了会议,匆忙赶到现场。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他勒令司机十分钟就飚到了。   到场时,他看到的正是一个男人朝方儒疯狂挥舞水果刀的画面。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全身紧绷,做好了随时冲进去救人的准备。他眼里只有方儒,其他人的安全不在他的考量范围。   但是,他很快便发现方儒掌握了主动,他临危不乱、侃侃而谈,一步步将劫匪的引入正途。   他的自信,温和,从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那一刻,他心中莫名升起一种自豪感,那是他的方儒,优秀,独立,才华横溢。他不是一只被人豢养的宠物,而是一只充满朝气的小狐狸。   “方儒,我的宝贝……”   第二天,当方儒醒来时,原澈已经上班去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吃完早餐,伸展了一下身体。   原澈显然已经帮他做了一些处理,昨晚那样粗狂,也没有伤到他。   休息得差不多后,方儒换了衣服出门。今天不去福利院,而是去采购一些食材。   下了楼,一名高大黝黑的男人立刻迎了过来,恭敬道:“方先生,您要去哪?我送您。”   “哦,你远远跟着就好,我就是去超市买些东西。”   “最近的超市也要走十来分钟,还是让我开车送您吧?”   “开车送我?”   “是啊。”男人指向停车场,说道,“原总给您配了一辆车,并让我告诉您,以后无论想去哪都可以叫我开车送您去。当然,您若是想自己开也行,这辆车是属于您的。”   无论想去哪?原澈这是间接同意他去福利院做义工了吗?   方儒望着停车场中那辆崭新的银灰色bmw,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丝笑意。   谢谢。      第34章 原溪      “什么事?”原澈一边看文件一边对着免提问道。   “老板,四少最近每天晚上都会从学校偷跑出去泡吧。”电话那头传来保镖的回报。   “他身边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物吗?”   “目前没有发现。但明天之后四少的学校会放三天假,我们是将他接回原宅,还是另外安排?”   原澈思忖了一会,大哥和爸爸这几天都不在家,没有人可以看管他。至于原静,基本不在考虑范围。   他说道:“明天放学后将他带到我那里。”   “好的,老板。”   第二天傍晚,方儒照常迎接原澈回家,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脸不乐意的原溪。   “方儒,原溪会在这里住三天,你帮我照看着。”原澈解释道。   “嗯,我知道了。”方儒对原溪笑道,“我先带你去客房吧。”   原溪撇撇嘴,不经意扫了客厅一眼,立刻露出既疑惑又惊讶的表情。以前他也来过原澈的住处几次,对这里的印象只有“空荡”、“冷硬”两个词可以形容。而眼前所见,却与过去大为不同。窗外风铃悦耳,暖色垂帘轻轻摆动,送来一室芬芳,各种小点缀温馨可爱,沙发上还摆放着与原澈风格完全不搭调的卡通抱枕。褪去了阴郁的空冷,增添了让人温暖的充实。   原溪跟着方儒进了客房,环视一周,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他随手将背包丢在床上,说道:“你可以出去了,吃饭再来叫我。”   方儒微笑地离开。   走进厨房,原澈过来抱住他轻声道:“那小子被惯坏了,你不用对他客气。”   “嗯,我知道。”方儒并不在意原溪的任性和娇纵,对付问题少年,他还算有些经验。   吃饭时,原溪在原澈身边不敢放肆,面色不渝地保持着沉默。方儒暗中留意了一下他的口味,默默记在心中。   有原溪在场,原澈又变得威严起来,表情冷峻,一丝不苟,那形象简直就是贵族的典范。方儒明察秋毫,没有因为他的一本正经而忽视他挑食的小动作。   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似乎都表现得很矜持。   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   饭后,原澈冷着脸说道:“原溪,晚上不许外出。”   原溪哼了一声,头也不回走进自己房间。他对原澈的做法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意外。   打开电脑,他进入游戏开始发泄般地刷副本。   不知玩了多久,原溪感觉有些犯困,伸了伸懒腰,打算洗个澡睡觉。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奇怪的响动。他起身走到门边,将耳朵凑在门边凝神细听。   “……不早了,去睡吧。”   “进来。”   “今天不方便……你自己睡……”   “什么不方便,不用理他。”   对话声似乎变小,随之而来的是衣服的摩擦声和某种压抑的喘息。   原溪心头一动,悄悄打开门,摸着墙壁走到转角,探头望去,只来得及看到方儒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拉入主卧室,房门“砰”地医生合上。   原澈眼中闪过惊异。他们睡在一起?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口,将耳朵贴近。   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争吵声,不过一会,争吵声消失,转而变成细碎的呻吟和低喘。   “等等……”   “不能等了,宝贝放松点。”   “啊!”   “就是这样……”   “唔……啊……”   急促的撞击声开始响起,一下接一下。   原溪面红耳赤,脑中浮现原澈和方儒赤裸交的画面,一个强壮而有力,一个娇媚而柔韧,激情绵,不断深入……   猛地摇了摇头,原溪逃也似的跑回自己房间,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大脑一片混乱。   他虽然玩世不恭,却不像他三姐那样经验丰富,偶尔看看黄片,与女人搂搂抱抱,却始终坚守最后一步。而且他性取向正常,只对女人有反应。上次吃下摇头丸,被男人猥亵的记忆也已经模糊,并没有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但这次听墙角却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从没想过在他心中高不可攀的二哥竟然会喜欢男人,如果被爸爸知道,他还能像现在这样理直气壮地管束他吗?   原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握拳道:“这回总算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   第二天起床,原溪特意打量了一下方儒,发现他嘴唇丰润,眼角含春,清雅之中透出几分媚色,衣领下也隐隐露出几点暧昧的吻痕。晨跑回来,他脸上还带着健康的红润,目光清亮,充满活力。   原澈对方儒没有表现出腻腻歪歪的亲密,只是平常的对话,平常的举止,平常的眼神,却出奇的契合。   看着这样的两人,原溪眼中的嘲讽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疑惑和动摇。   吃过早饭,原澈与方儒拥抱告别。   方儒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原澈冷着脸沉默了一会,突然扯住原溪的手臂,给了他一个钢铁般的拥抱。   原溪被吓得毛发竖起,浑身骨头似乎都发出了脆弱的咯吱声。   方儒努力忍住笑,平静道:“路上小心。”   “嗯。”原澈再也没看已经石化的原溪一眼,阔步而去。   “原溪?”方儒微笑着轻唤。   原溪回过神,惊恐道:“他刚才抱了我!”   “嗯,是啊,怎么了?”方儒故作不解。   “怎么了?”原溪叫道,“他从来没抱过我!也从来不主动和任何人拥抱!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抱我?”   某人似乎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拥抱只是一般礼节而已,不需要太吃惊吧?”   “不吃惊,一点都不吃惊。”原溪摩擦着手臂,表情木然,喃喃道,“我觉得我应该去医院打一针,以防感染什么狂犬病之类的病毒。”   “……”你还能再夸张一点吗?   原溪摊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换着台,目光时不时瞥向方儒,几次欲言又止。   “原溪,你要是没事的话,和我去一个地方怎么样?”方儒一边整理背包一边提议道。   “去哪?”   “一个好地方。”方儒朝他笑了笑。   原溪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权当打发时间好了,正好还能就近观察一下二哥喜欢的男人是什么角色。   方儒带着原溪来到福利院,迎接他们的是孩子们热情的笑容。   “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原溪看着周围那一张张纯真无知的小脸,表情扭曲。   方儒无视他的冷脸,将他拉到教室里,拍手让孩子们站好队,然后开始分发礼物。   原溪斜斜地坐在一把小板凳上,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片刻后,方儒突然递给他一盒拼图,说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和这几个小朋友一起玩拼图。”   四五个小朋友围到原溪身边,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切,小孩子的玩意,我才没兴趣。”原溪对此不屑一顾,心里琢磨着待会怎么躲过保镖,偷偷溜出去。   “你要是陪他们玩好了,我可以帮你和原澈申请半天自由时间。”   原溪颇为意动,却没直接表态。   方儒细细观察他的表情,拿着拼图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原溪瞥了一眼,随手接过。   方儒笑了笑,对几个小朋友说道:“今天就让这个帅气的哥哥陪你们玩好吗?”   “好!”孩子们乖巧地回答。   方儒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   原溪将拼图打散丢在一个盒子里,扬了扬下巴,指使道:“现在,你们可以开始了,拼吧。”   几个孩子在拼图盒子周围坐成一圈,面面相觑,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单片开始乱七八糟地拼起来。   方儒选了一张中等难度的拼图,想着有原溪帮忙,既可以打发时间,又不至于因为太难而完成不了。但原溪压根没打算理会这几个小孩,兀自坐在一边无聊地打哈欠。   两三分钟后,几个小孩哭丧着脸,拿着无从下手的单片委屈地看着原溪。   原溪被他们看得毛骨悚然,浑身发寒。小孩天真无邪的眼神简直是世界上最难以抵抗的杀伤性武器。   忍了片刻,原溪妥协。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怎么这么笨,连个拼图都不会玩。”   孩子们眨巴眼睛,齐齐望着他。   “让让,我拼给你们看。”原溪不客气地把身边一个小孩拨到一边,占据最中间的位置,划开纸板上零散的单片,重新开始拼图。   “好厉害!”   当方儒从另一边走回来,立刻听到教室中传来的欢呼声。   循声望去,只见许多小朋友都围到原溪身边,脸上满是崇拜。   他缓步靠近,看到原本散乱的拼图竟然已经拼好。   “这么快就拼好了?”方儒惊讶地问。   “方老师,大哥哥好厉害,一下子就把图拼好了。”一个孩子惊叹道。   “是啊,好像变魔术一样!”其他孩子也纷纷附和。   原溪故作淡定,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方儒看了看时间,离他走开不过六七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这副拼图,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心头微动,对小朋友笑道:“大哥哥这么厉害,你们想不想看他更厉害的表演?”   “想!”小朋友们整齐地高喊。   原溪脸色一黑,正要反对,方儒已经动作利落地拖出一箱子魔方,给每人分发一个,笑道:“大家和哥哥比赛,看谁先将魔方复原。”   小朋友们兴致勃勃地拿起各自的魔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原溪。   原溪被看得嘴角抽搐,不情不愿地开始转动魔方,小朋友们也跟着他转。   方儒看着原溪幻影般的手速,默默计算时间。   9秒,他仅用了9秒就将魔方复原,方儒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魔方是一种看似简单而结构巧妙的智力型玩具,拥有很多种解法。世界上复原魔方最快的人是荷兰的mats valk,仅用5.55秒。原溪的速度达到了世界级水平。   周围的小朋友也看呆了,其中一个孩子突然将自己手中的魔方递过去,期待地望着原溪。   原溪二话不说地接过,手指翻飞,又一个魔方复原,8秒。   有一个孩子做榜样,其他孩子纷纷将自己的魔方递向他。   原溪来者不拒,像揉面一样,快速地将魔方复原。不同的魔方,不同的解法,原溪轻而易举地完解。   方儒确定,这个少年可能和原澈一样,拥有非常高的智商!      第35章 棋子与饺子      “方儒,你不是说只要让我陪那几个小鬼玩,就让二哥给我半天自由时间吗?”原溪气冲冲地跑回来,对着正坐在钢琴边的方儒大声质问。   “原澈不是同意让你出去了吗?”方儒起身走向客厅。   “同意了又怎么样?”原溪怒道,“身边跟着一个死人脸保镖,让我怎么玩?”   “当初只是说好让你自由外出,并没有说要把保镖撤走。”   原溪一拍桌:“方儒,你耍我吗?”   方儒递了一杯果汁给他,笑道:“新鲜果汁,喝一杯?”   原溪粗鲁地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不管,要我一直在家里憋着,我一定会憋出毛病!”   方儒领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温声问道:“你平时都玩些什么?”   “泡吧、蹦迪、街舞、飚车,什么热闹玩什么。”   “会下棋吗?”   原溪愣了愣,嗤道:“那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可玩的?”   “那大富翁呢?”   原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方儒,你没事吧?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干什么?”   方儒笑了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陪我下盘棋怎么样?”   “刚才不都说了我不会下棋吗?”   方儒没有理会他,兀自从茶几下拿出一副围棋,在棋盘上摆了四黑一白五颗棋子,解释道:“我们姑且不管什么规则,只要像这样围住对方的棋子就能提掉中间这一颗,我们玩半个小时,最后谁提到的棋子多,谁就赢。”   “我为什么要……”   方儒打断道:“你要是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原溪挑眉。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   “好。”原溪爽快地答应。   两人于是玩起了无视规则的围击战。   原溪神情专注,学着方儒的手法,一颗棋子一颗棋子地争夺。半个小时后,棋盘上已是纵横交错,黑白相间。   “好了,游戏结束,看看我们各自得到了多少颗棋子。”   方儒将放在棋盖中的提子拿了出来,一共11颗,而原溪则是10颗。   “你输了。”方儒对他笑了笑。   原溪一语不发,紧紧盯着棋盘,棋子在脑中不停变换。   “不对!”他突然出声道,“应该是我赢才对!”   “哦?”方儒饶有兴味地问道,“为什么?”   “我敢肯定,你提到的棋子只有9颗。”原溪忿忿道,“你中途偷拿了2颗。”   “有证据吗?”   “我记得很清楚,这两个位置的白棋明明没有被提走,但现在却不见了。”原溪指着棋盘两处空位,语气肯定。   “这么复杂的盘面,你怎么可能记得哪颗棋子应该在哪个位置?”方儒表示严重的怀疑。   “哼,你不相信?”原溪仰着下巴道,“这盘棋从头到尾的顺序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吗?”方儒不以为意的笑道,“那你再摆一遍给我看看?”   “摆就摆。”原溪刚要动手,方儒突然道:“等等,我先拍个照,方便待会比对。”   他掏出手机,将现在的盘面拍了下来。   收拢所有棋子,原溪从第一颗落子开始,依次摆棋。随着黑白棋子一颗颗落下,盘面也逐渐复原。   方儒眼中闪过惊异,这个孩子,不仅拥有非凡的计算能力,而且记忆力惊人,简直是妖孽一般的存在啊!   落在最后一子,他得意道:“看,我得到的黑子果然比你多一颗。”   “厉害。”方儒对比了一下照片,竟然一子不差,不由得赞叹。   “怎么样?你该愿赌服输了吧?”   方儒耸耸肩,笑道:“有句话叫过后不认,下棋过程中你没发现,等到游戏结束你才提出异议,已经晚了。”   “你!”原溪怒视他。   “别生气。”方儒安抚道,“为了补偿你,我今晚给你做好吃的。”   “切,你能做出什么好东西?”原溪一脸不屑。   方儒想了想,突然诡异地问道:“原溪,你知道原澈最讨厌吃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   “原澈讨厌吃蔬菜,太辣的东西也吃不了,你……想不想逗逗他?”   “逗他?怎么逗?”原溪终于来了些兴致。   “待会和我一起去选食材,我们今晚吃饺子。”   傍晚,原澈从公司回来。   方儒一如既往地欢迎,原溪也难得起身相迎,显得格外乖巧。   原澈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回房换衣服。   “嘿嘿,赶紧吃饭吧。”原溪迫不及待地催促。   方儒摆出一个“ok”的手势。   将几盘白嫩嫩的饺子端上餐桌,另外摆上酱汁和饮料。   原澈从房间出来,看到这一桌饺子,并没有什么表示,径自上座。   “大家开动吧。”方儒招呼着。   原澈夹了几个饺子放在碗中,沾上酱汁,一口便吃下一个,表情平静。   方儒和原溪对视一眼,默默不语。   原澈又往嘴里送入第二个饺子,才咬了一口,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抬眼瞪向方儒。   方儒一脸淡定,轻笑道:“今天的饺子有一半是原溪包的,想不到他学得挺快,包出来的饺子很漂亮。”   原澈冷冷的目光又扫向原溪。   原溪表情扭曲,吞吞吐吐道:“都是方哥教得好。”心中却是怒骂:好你个方儒,一句话就把黑锅罩到他身上了。   “多吃几个,难得四少下厨,别辜负了他的心意。”方儒好像没看到原澈黑沉的脸,笑眯眯地给他添饺子。   原澈沉默了片刻,突然拿过原溪的碗,给他夹了一大碗饺子,命令道:“吃光。”然后提起自己的筷子,继续开动。   原溪瞪着自己碗里堆成小山的饺子,嘴角抽搐。事实上,为了捉弄原澈,他在之前已经把肚子填饱了。他和方儒不嫌麻烦地做了七、八种口味的饺子,猪肉、韭菜、酸豆、辣酱,甚至还有芝麻豆沙以及各种奇怪的混合馅料,酸甜苦辣一应俱全。他可不想整到自己,谁知原澈竟然将了他一军。   方儒在一旁笑道:“原溪,你二哥夹的饺子,可不要浪费哦。”   原溪瞪着他,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在原澈的盯视下反抗。   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吃饺子大赛开始了。原澈吃得脸色发青,原溪吃得痛不欲生。方儒不挑食,所以什么味道的饺子都吃得下,在场只有他最是惬意。   十分钟后,原溪捂着肚子,正想大声哀嚎,就见原澈突然“啪”地一声放下筷子,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原溪愣愣地望着原澈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确定地开口:“他这是……”   方儒肯定地点头:“拉肚子。”   原澈最近荤肉吃得太多,有些消化不良,正好借机帮他通通肠胃。   “噗。”原溪想到原澈刚才便秘般的表情,笑意上涌,乐不可支,“哈哈哈……”   方儒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友情提示:“于是,作为代价,你明天还得继续跟着我,原澈不会再允许你外出。”   原溪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僵硬。   oh,no!   然而,方儒只想到了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将遭到某人惨无人道的报复。原澈为什么会乖乖接受捉弄?就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惩治罪魁祸首的打算。   深夜,就在方儒美美的熟睡时,突然感觉有人动作轻缓地翻动他的身体。   方儒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双手被绑束在头顶。他回过头,原澈近在咫尺的俊脸赫然映入眼中。   “你……你想做什么?”他望着原澈骇人的眼神,冷汗淋漓。   “试验十八种做爱姿势。”   “!”   当晚,方儒接受了原澈变化多端的体位强训,前后左右,躺坐俯仰,高低快慢,极尽欢愉。   方儒双手被束,无力法抗。做到最后,他精疲力尽,只能迷迷糊糊地任原澈施为。   原澈算是做了个淋漓尽致,一扫晚餐时的憋屈。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伙同别人来整我。”原澈的欲望在他体内蠕动,嘴里发出低沉的斥责。   方儒的睫毛颤了颤,没力气跟他争辩,只是在心里狠狠记上了一笔。   原澈这头野兽,也只会这么一招!   第二天清晨,方儒没能按时起床。直到原澈神清气爽地离开,他才勉强醒来。   手腕上留下了两道浅浅的勒痕,皮肤上满是淫靡的吻痕,四肢发软,下身阵阵抽痛。   “禽兽。”方儒低骂。   踉踉跄跄走进浴室,方儒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不渝地哼了一声。他的身体对原澈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从生理上的排斥逐渐转变为迎合,心理上的抗拒也在减少。这说明他已经适应了原澈的气味和侵蚀,身上就像被打上了专属他的标记,其他任何人再也无法贴近。   走出房间,原溪正坐在客厅无聊地看电视。   “方儒,你终于起来了。”他笑得格外猥琐。   “嗯,待会吃过早饭,我带你去福利院。”方儒表情平静,无视他异样的目光。   “行。”原溪这回倒是爽快。   方儒再次带他进入小孩子的世界,教他玩各种奇怪的小游戏。虽然才相处三天,却让他由衷感到了单纯的快乐。   方儒性格温柔,总能让单调的生活充满乐趣。只要有他在,脾气暴躁的二哥也不再那么可怕。他对方儒的与众不同,让他变得莫名的和蔼可亲起来。难怪他会喜欢他,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真的非常舒心。   难以置信,他竟然在这个让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找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第36章 脸好黑      三天假期过后,原溪被原澈毫不犹豫地踢回了学校,家里又恢复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两人白天相处的时间很少,原澈忙于公司事务,而方儒则在为几家爱心机构服务。   在熟悉环境之后,他选出几名特殊孩子作为自己的重点辅导对象,其中包括一个自闭儿、一个盲人、一个智力残缺者和一个解离性失忆症患者。他们之中最大的不过十五岁,最小的才七岁。   辅导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耐心,却也很有乐趣。   比如那名患有解离性失忆症的孩子——云朵,他的大脑会自行重组记忆,突发性地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信息和曾经认识的人),重头开始,甚至塑造出一种新的人格。每种人格大约只能维持三天到一个月。   这种疾病非常罕见,虽然不会失去自理能力,但每转换一次记忆,都必须重塑自我。对云朵而言,每一段记忆都是一次新的人生。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他人生短暂的过客。   但奇特的是,云朵的瞬间记忆力超强,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在失忆前,他是记忆天才。   另外一个比较特殊的孩子是七岁盲童——小涵。方儒发现他虽然双目失明,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行动障碍。在无人引导的情况下,他能够正常地吃饭、学习、辨别方向。如果他是一个失明很久的成年人,方儒不会觉得奇怪,但他只是一个失明不过一两年的孩子,连基本生活技能都没有完全掌握,又如何在黑暗中独立?而且他性格开朗外向,喜欢模仿表演。但他看不见,又是如何模仿的呢?   这是方儒想要研究的问题。   在辅导这几个孩子的同时,方儒也没有忘记观察原澈的病情。原澈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好,几乎与常人无异。但方儒知道这只是表象,深层次的隐患仍然没有解决。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离开,原澈的病情必然复发。   方儒想在研究其他病患的过程中,找到新的治疗方案。   时间飞速,一眨眼就到了圣诞节。   原氏集团举办了一场圣诞party,邀请公司的主要成员和商业伙伴参加。   原澈也带着方儒出席了这场宴会。原峰慎重其事地将他介绍给公司董事,为他进入董事会做准备。原澈这几年在分公司的表现有目共睹,业绩斐然,颇得董事会赞赏。若非年纪太轻,恐怕早就成为董事会的一员了。   除了熟悉董事之外,原峰还给他介绍了好几位名门淑媛,有意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原澈对此嗤之以鼻,连应付的耐心都没有,浑身冷气一放,就没有女人敢靠近。   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方儒的身影,心里不自觉地烦躁起来。   方儒此时正被人拦在洗手间的必经之路上。   “安总,你是不是有在洗手间门口堵人的癖好?”方儒平静地望着面前的安明琛。   安明琛笑道:“方儒,你还跟着原澈呢?”   “显而易见。”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安明琛一手撑在墙壁上,将头凑过来,暧昧地说道,“我可比原澈温柔多了。”   “是吗?”方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信的话,今晚就可以试试。”   “安总,你找不到其他更刺激的游戏玩了吗?”   “最近确实无聊得很。”   “那么我有个建议。”   “什么?”   “去给原澈送个吻,保证你明天之后再也不会感到无聊。”   安明琛一阵冷汗,真这么做的话,他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方儒这是在提醒他,原澈的占有欲是毁灭性,动他的人与自取灭亡没什么不同。   方儒没有再理会他,迈步准备离开。刚绕过安明琛,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臂,猛地压在墙壁上强吻。   “你!”惊怒的声音消失在唇齿间。   安明琛是情场老手,吻技一流,可惜方儒没有兴趣品味,甚至感到恶心。   他屈起膝盖朝安明琛的腹部撞去,安明琛敏捷地错身躲开,捏住他的下颌,再次索吻。   正在纠缠间,一只大手突然拽住安明琛的后衣领,用力往后一扯。安明琛猝不及防下,狠狠撞在墙壁上,背脊传来一阵剧痛。还不待他回过神,脸上又受了一击重拳,倒飞在地。   “原澈,够了!”方儒惊呼,上前抱住暴走的原澈。   原澈犹不解恨,抬脚朝安明琛猛踢,眼神如鬼煞般可怖。   安明琛被踢得不轻,躺在地上呻吟。   “原澈,够了!”方儒使劲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原澈拉住,这家伙发起狂来真是可怕。原以为只要有他在,原澈的情绪就会很稳定,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吻就让他暴走。在他的问题上,原澈没有理智可言。   安明琛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狠声道:“原澈,你是疯子吗?只是调戏一下这小子,你就这么大动静?玩不起就别带出来招摇!”   “你tmd还有理了?”原澈怒不可遏,“我的人也是你可以随便碰的吗?”   “我碰了又怎么样?”安明琛的火气也上来了,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揍过,脸面都丢光了。   原澈目光狠厉,挣开方儒就朝安明琛冲去。安明琛脸色大变,连连后退。   “原澈!”   随着方儒的喊声,安明琛的腹部又受了一拳。   就在第二拳即将落下时,方儒迅速冲到两人之间。   “啊!”   原澈的拳头落在方儒的头上。   方儒吃痛,向后倒去。   原澈连忙将他抱住。   方儒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无力道:“够了,别打了。”   “好,不打了。”原澈扶着他道,“我带你去医院。”   方儒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已经有人听到动静,过来查看。   原澈表情阴沉,扶住方儒的手臂阵阵发抖,并非害怕,而是在努力克制,克制自己再做出失控的行为。   “告诉爸爸,我有事先走了。”原澈将方儒扶进车,转头对跟上来的秘书说了一声,然后驱车而去。   一路行到医院,方儒已经晕过去。医生检查出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一两天。   原澈坐在方儒的床边,一脸阴郁,眼神晦暗。   方儒拉住原澈的手,对他安抚般地笑了笑。   原澈望着他的笑脸,烦躁道:“你不该冲过来。”   “我要是不拦住你,安明琛就要被你打死了。”   “他活该!”原澈眼中燃起一团怒焰。   方儒笑道:“是,他活该。我不担心他,我只担心你。”   原澈表情一缓,沉默下来。   方儒又道:“以后能另外选一种比较文明的手段整治别人吗?比如让他在短时间内再也硬不起来,或者让媒体关心一下他丰富的私生活?”   原澈嘴角动了动,要笑不笑,烦躁的感觉逐渐淡去。   方儒坐起身,说道:“在医院里不舒服,我们回家吧?”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   “我明天再来检查就好了。”   原澈想了想,点头同意。   在回家的路上,原澈一直绷着脸,只要一想到那个吻,躁怒的情绪就难以抑制。   方儒留意他的表情,并未出声安抚。   等两人回到住处时已是深夜。   方儒被原澈扶下车,忽然感觉鼻尖一凉,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雪花零落。   “下雪了。”方儒轻轻说道。   “嗯。”原澈也抬起头,仰望雪花飘洒的夜空。   正在这时,原澈突然感觉脖颈一暖,一条柔软的围巾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原澈,merry christmas。”方儒拉着围巾,眼中含笑。   原澈呆愣了片刻,讷讷地回道:“我……我没有准备礼物。”   方儒轻笑出声,将围巾另一端圈住自己的脖子,靠近他说道:“用一个热吻回报如何?”   “乐意之至。”原澈声音高扬,眼中光芒炽热,低头就吻住了他。   在雪花飘零的夜空下,两人紧紧相拥,仿佛融为一体。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为这个圣诞节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方儒,你是我的天使。感受着嘴唇的温度,原澈心中盈满幸福。   如此简单,如此温暖。   回到家中,两人一起泡澡,相互擦背,吹头,亲吻,靠在床上拿着一块minipad玩连连看……直到犯困。   原澈顾及方儒的伤势,没有与他做爱。只是将衣服全部脱光,独独围住那条围巾。   方儒一脸黑线:“你不怕被勒死吗?”   “不怕。”原澈将他圈住,“如果和你一起死,我会开心得诈尸。”   他这是在开玩笑?他竟然也会开玩笑?方儒惊异地望着他,那满眼的笑意,如湖泊中荡漾的涟漪。   原澈,也许我们真的可以走下去……方儒紧紧抱住他。   第二天,原澈请了个假,先陪方儒去医院检查,然后带着礼物去几家福利院逛了一圈。   方儒给原澈介绍了他特别关注的那几个小孩。   盲童小涵“见”到原澈时,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对方儒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方老师,这个叔叔的脸好黑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他的脸黑呢?”方儒感觉很奇怪,小涵是盲人,世界都是黑的,更何况是人?   “我就是知道。”小涵嘿嘿一笑,煞有其事地嘱咐道,“叔叔,你要好好洗脸啊,不然会吓到小朋友的。”   原澈闻言,脸果然黑了。   方儒却是暗自疑惑,小涵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聊表歉意”      原澈将安明琛打伤的事情,让安家十分震怒。原峰给安家送去了份厚礼,以表歉意。谁知安家却将礼物退了回来,言明他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方儒去安家照顾安明琛的生活起居,直到痊愈。   “这件事与方儒有关?”原峰在电话中询问。   “是安明琛失礼在先。”原澈冷声回道。   “那你也能打!”原峰深呼一口气,说道,“就这样吧,让方儒去安家待几天。”   “不可能。”原澈毫不犹豫地拒绝,眼中怒意盎然。   “别意气用事。”原峰严肃道,“安家财势雄厚,又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没必要为了点小事和他们闹僵。”   原澈冷笑一声:“所以,我就得乖乖把方儒送过去?”   “只是照顾安明琛几天,方儒应该吃不了什么亏。”方儒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搞定,想必安明琛也不会太为难了。   原澈没想到原峰会说出这样的话,妥协和退让的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安明琛是贵族圈里出名的风流纨绔,男女通吃。别说他让将方儒拱手相让,就是看到有人与方儒靠太近,也不能容忍。   原峰继续道:“安明琛毕竟是你打伤的,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表态,要是什么也不做,日后恐怕不好相处。”   “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自己解决吧。”原澈不耐烦地挂上电话,抓起书桌上的文件夹就往地下扔。   安明琛简直是活腻味了,被打了一顿还敢觊觎我的人!好,等着瞧。   方儒见原澈脸色臭臭的,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原澈没隐瞒,据实将情况告诉了方儒。   “连爸爸都要答应这种要求,真是可笑!”   方儒喝了口茶,平和道:“别生气,原董意思让你进入董事会,自然希望关键时候别出什么纰漏。他的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原澈那边松口,方儒估计原峰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我对进入董事会没兴趣。”原澈一脸冷然。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方儒身上。   方儒沉思了一会,突然笑了笑。   “你笑什么?”原澈问道。   方儒回道:“其实你可以答应的。”   不待原澈质问,又道:“安明琛要我去照顾他,却没拒绝你探视。既然如此,你不如和我一块去他家住几天,聊表‘歉意’。这样不是更显得‘诚意’吗?”   原澈愣了一愣,突然把将方儒拉进自己怀里,猛亲了一把。   “Good Job!”   当安明琛接到原澈同意的答复,心情无比畅快,好整以暇地的在私人别墅等待方儒的到来。   然而,当门铃响起,安明琛开门迎来的却是两个人。   原澈表情冷峻地递来礼盒,说道:“祝你早日康复。”   安明琛愣愣地接过礼盒,原澈拉着方儒的手越过他,径直走进别墅,在沙发上坐下,如君王驾临一般对说他道:“为了表达歉意,我决定和方儒一起留在这里照顾你,直到你满意。”   安明琛瞪大眼睛,一脸惊悚。   方儒笑道:“安少,麻烦你帮我们安排两房间,另外给一份行程表,方便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一个房间就好。”原澈接口。   安明琛望着他们半晌说不出话。视线不经意落在手上的礼盒上,赫然发现竟然是两盒脑白金!一口血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吐出来,脑中不自觉浮现一句广告词“送礼就送脑白金”……   “原二少,一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日理万机,耽误你的工作就不好意思了。”安明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没关系。”原澈将自己的手提摆放茶几上,一本正经道,“我都准备好了,就几天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安明琛心里抓狂,你丫哪是来道歉的,存心是来报复的吧?   看他们的架势,安明琛也知道事成定局,虽然也能直接将他们拒之门外,但这样反复就变成自己无理取闹,以后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不情愿地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两间。   原澈没表示异议,反正到时候一起睡就好了,两间三间都无所谓。   保镖们将行李搬进别墅,原澈和方儒正式入住。   安明琛养伤期间,除了每天私人医生来定期检查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别墅附近活动。原澈将他伤得不轻,短时间内不能剧烈运动。   本来以为把方儒弄过来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谁知事与愿违,调教游戏变成了争战游戏。   第一天晚上,原澈摸进方儒房中,摸摸蹭蹭就准备翻云覆雨。才做到一半,砰砰砰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安明琛在门外喊道:“方儒,我肚子饿了,给我做夜宵。”   原澈拿起枕头猛地往房门上砸去。“你TMD饿死得了!”   方儒安抚道:“你早该想到种情况,安少吃了闷亏,自然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哼。”原澈勾着方儒的腰,趴在床上。   “好了,既然说要照顾,那么至少表面上不能怠慢,否则他就有理由继续刁难我们了。”   方儒穿衣下床,原澈也跟在身后出了房间。与安明琛门口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交战。   “你想吃什么?”方儒问向安明琛。   “可乐鸡翅,水煮鱼,龙井虾仁,再加份小炒肉。”安明琛报了一串菜名。   “好,给你煮皮蛋瘦肉粥。”方儒温和地微笑。   “什么?”安明琛怒道,“刚才我可没说要吃!”   “你伤身,不宜吃大鱼大肉。再说,晚上吃那么多也不利于消化。”方儒走进厨房,熟练地忙碌起来。   “那你刚才还问我吃什么?”开始就说煮粥就好了。   “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一点健康常识,但显然,结果不容乐观。”方儒头也不回地说道。   安明琛再次内伤,余光瞥见原澈一脸嘲讽地抱胸靠在门边,更是憋屈。   回到客厅坐好,原澈也坐到对面,两大眼瞪小眼,气氛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粥香飘过来,勾动了客厅两个男人的馋虫。   方儒分别给他们两人盛了碗热腾腾的粥,另外还做了两份凉拌黄瓜和火腿,作为开胃小菜。   安明琛本来只是想故意找茬,但现在确实感觉有些饿了。寂静的寒夜中,喝上这么一碗粥,真的是无比舒心,胸中的郁气也随之一清。   第一天晚上,在几碗粥香的抚慰下平静渡过。   接下来的几天,安明琛变着法地支使方儒,但方儒从来没生过气,始终微笑以待。他的好脾气逐渐软化了安明琛的态度,让他享受照顾的同时,也越来越想亲近。但是有原澈在,什么便宜也占不到。   相反,原澈和方儒总是在他面前秀恩爱。比如早起跑步,日常亲吻;原澈工作时方儒看书,一杯清茶,一叠点心;疲惫时按摩,闲暇时弹钢琴;为对方吹头,为对方整理着装,为对方调整作息时间……他们的相处模式,俨然就是一对和谐的夫妻。气氛未免太闪人,根本插不进好吗?   方儒的温柔能让心灵平静,忘记一切烦恼。若是能拥有这样的伴侣,那绝对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安明琛从开始的忿忿不平,逐渐变得羡慕嫉妒。   觉得自己就是找虐!没事把他们两招进来干什么?平白给自己添堵。   “方儒。”安明琛靠墙边,望着正在阳台看书的方儒。   “安少,有什么吩咐?”方儒合上书,起身笑问。   “你打算就这样跟着原澈过吗?”   “安少的意思是?”   “原董恐怕还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吧?”   方儒静静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安明琛继续道:“你没想过,你们的关系一旦曝光会有什么后果?”   “我很清楚。”   “那么你还有信心跟原澈过下去?以他的身份,将来肯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妻子。你还愿意不顾名分、委曲求全地做他的地下情人?”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安明琛看得出方儒是既聪明又独立的男人,并不需要靠出卖自己来获得金钱。   “当然。”方儒温声道,“如果原澈结婚,我会离开。”   安明琛目光炯炯,靠近他轻声道:“那么,到时候你跟着我如何?名声在外,没家庭压力,可以和你过一辈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方儒隔开,平静道,“我相信原澈,只要给出了承诺,那么就算是死也不会违背。如果要结婚,对象一定是我。”   也是对自己的信心,赌上未来的全心付出。我们比想象中,更需要对方。   安明琛望着方儒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阵阵酸意。为什么得不到的是自己?非常非常的嫉妒。自以为左拥右抱、逍遥情场是一种荣耀,现在才意识到拥有一份独一无二的真情是如此令心动。   他,也想要。   在走廊拐角处,原澈靠在墙壁上,目光平和,嘴角上扬。刚才听到方儒说出“会离开”的话时,差点就冲了上去。但方儒接下来的话却让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   【相信原澈……如果要结婚,对象一定是我。】   是的,方儒,你就是我今生的伴侣。      第38章      方儒和原澈在安明琛的别墅足足待了10天,让安明琛感受了无限的空虚寂寞冷外加欲求不满。在他们打包走人的那天,安某人简直是热泪盈眶的欢送。不过方儒对他的照顾确实是尽职尽责,不但身体恢复快,而且在没有大鱼大肉的情况下,竟然还长了几斤膘。   时近年底,无论是原澈还是安明琛都很繁忙,之前的矛盾也在几天相处和忙碌中逐渐淡去。   方儒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过年只剩下二十几天,他打算回法国和外公聚一聚。   “原澈,过年的时候我想请几天假回老家看看。”方儒将热茶轻轻放在书桌上,对原澈说道。   “几天?”   “大概天7吧。”   原澈沉着脸,手指霹雳啪啦打着字,半晌才回复:“嗯,可以。”   “谢谢。”方儒笑眼弯弯,上前抱了抱原澈,然后轻步离开了书房。   当晚,原澈9点就完成了手上的工作,跑进方儒的房间将他压倒在床,一次又一次地占有他。   “不要了……我不行了……”方儒气若游丝,浑身酸软。   原澈动作狂烈,似乎要将未来见不到方儒的7天预先填补回来。   “唔……”方儒忍受不了原澈如饥似渴地侵夺,张嘴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原澈低喘一声,更加大力地进入,激情的快感直达云端。   整整纠了一个晚上,原澈将方儒里里外外吃了个尽。冲洗之后,他们转移到主卧室,方儒的那张床已经被蹂躏得惨不忍睹……   第二天清晨,方儒没能下得了床。   原澈穿戴整齐,在他脸上印上一吻,轻声跟他告别:“我上班去了,好好休息。”   方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缩在被子里继续补眠。   虽然原澈百般不乐意,但还是准了方儒的假。   看着方儒购买礼物,整理行李,一副准备远走高飞的样子,原澈心里特别不爽,人也跟着别扭起来,变得黏黏糊糊。时不时贴到方儒身上,摸摸蹭蹭,各种面瘫式卖萌。   吃饭要喂,工作要陪,散步要牵,穿衣要服侍,打扫就添乱,洗澡必求欢,睡觉拼体力……简直就是一个幼稚魔王。   方儒觉得自己似乎养了一只巨型哈士奇,又二又霸道,眼神犀利,举止傻缺,与他在公司高大上的形象大相径庭。方儒暗想,也许应该用DV将某人在家的生活画面摄录下来,作为私人收藏。   很快到了方儒离开的日子,原澈严肃地叮嘱道:“手机给我24小时开着,每天打一个电话报平安。7天之后准时回来,超出一天都不行!”   “是,我知道了。”方儒微笑地抱了他一下,然后上了车。   原澈定定地望着他:“我等你回来。”   “嗯。”   原澈静静站在原地目送汽车远去。片刻后,他倏地转身,表情恢复冷峻,大步朝自己的车走去,掏出手机:“律师来了吗……嗯,很好,我马上就到。”   方儒提着行李走进机场,在候机室等待飞机抵达。   他等的是去P市的飞机,P市是他父母生活的地方,他想在去法国之前先去拜祭一下他们。原澈还不知道他在法国有一个外公,未免他多虑,从P市转机飞往法国更稳妥一点。   从A市到P市不过一个多小时,方儒下了飞机,径直前往老家。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下了一家贸易公司和一处房产,父母去世时他年纪太小,没有能力继承公司,最后由外公做主,将公司转卖,只留下了房产。   方儒成年后,房产归于名下,价值大约七、八十万。他每年花钱翻修,除了三楼之外,一二楼都改成了出租房。方儒不靠租金吃饭,只是希望父母的房子总是热热闹闹的。房子如果没有人气,很快就会老化腐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平时雇人打理,也很省事。   拜祭完父母,方儒又在老家附近转了转,眼前的街市既熟悉又陌生,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他孤身一人,仿佛游离在热闹的氛围之外,寂寞无形。   【到家了吗?】原澈发来一条短信。   方儒笑了笑,回复:【到了,正在逛街。】   【注意身体,早点回来。】   【嗯,我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逐渐驱散了方儒心中的冷意。他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加快步子朝自己家走去。   在老房子里住了两天,他坐上前往机场的计程车,准备飞往法国。   这时,计程车的收音机中播出一条新闻:“1月9日晚上,XX高中某班同学在KTY聚会时发生了一起血案,一名十七岁男孩在洗手间被人残忍杀害,身中数刀,行凶者疑为其同班同学原某某。有确切消息称,嫌疑人家境极为优越,是个标准的“富二代”……目前嫌疑人正被警方拘禁,等待下一步调查。”   “啧啧,又是富二代,现在的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司机嗤笑道。   方儒面色一变,拿出手机查看网页新闻,输入关键词,果然刷出许多有关这次杀人事件的信息。嫌疑人“富二代”的身份招来了无数负面言论和广泛关注,在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前,各种内幕层出不穷。虽然没有公布确切姓名,方儒却已经可以肯定嫌疑人正是原家四少原溪。   事情发生在1月9号,也就是他离开A市的前一天,原澈显然早就知道了,却什么也没说,是不想让他担心吗?   抵达机场,方儒拿着机票站在大厅中静默无语。   广播中传来登机的提示声,方儒叹了一口气,将机票撕成两半,扬手丢进垃圾桶,推着行李走出机场。   拿起手机:“外公,抱歉,我恐怕不能回去陪您过年了……”   “事情怎么样?”原澈一边往外走一边询问身边的律师。   “证据对我们十分不利。”律师回答,“当时四少就在案发现场,而且手执凶器,虽然没有人亲眼看到他杀人,但在那种情况下,他难脱嫌疑。如果找不到更加有力的证据,这场官司的胜算微乎其微。”   “安排我和原溪再见一面,我要详细地了解一下案发当时的情况。”但愿那家伙已经冷静下来,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否则这件事就真不好办了。   “原澈!”原澈刚拉开车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愤怒的女声。   回头望去,只见一名衣着华贵的女人冲过来,指着他怒声斥责道:“原澈,你不是安排了保镖保护原溪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原澈冷着脸一语不发。   女人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讨厌我们母子,原溪出事你恐怕正偷着乐吧?”   女人的声音高亢而尖锐,逐渐引起了周围众人的关注。   原澈紧紧握拳,双目含冰。   “你最好保佑原溪平安无事,否则我一定跟你没完。”   “砰”地一声,原澈一拳砸在车顶上,冷声道:“闹够了吗?要闹回家去闹,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车顶被砸出一个凹印,吓得女人后退几步。   她强作镇定,想要开口再驳斥几句,原澈突然上前几步,声音低沉地警告道:“这几天你最好老实待在家里,别出来招摇过市,要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人脸色一白,颤抖道:“你,你想做什么?”   原澈冷哼一声,没有再搭理她,转身就走。   女人愤恨地跺了跺脚,心有不甘地坐上车,扬长而去。   原澈打开车门,余光瞥见不远处似乎有记者在游荡,心情愈加恶劣。额头上青筋毕露,肌肉微微颤抖。   他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紧咬牙齿……方儒。   “原澈,”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温声安抚,“没事的。”   原澈猛地抬头,发现心念的人竟然就站在他面前。   “上车吧,我们回家。”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和,目光如水。   “你怎么回来了?”原澈上车便问。   “想你了。”方儒朝他笑了笑。   原澈心中一暖,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   “你知道了?”原澈问。   “嗯,事情很棘手吗?”   “是的,有人在暗中算计原家,之前就频频出手,若非早有提防,原家恐怕已无宁日。但是这回扯上了命案,再加上社会舆论,原溪的处境很不妙。”   原澈浓眉紧蹙,整张脸都显得格外阴沉可怖。   “别逼得自己太紧,事情总会解决的。”方儒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我刚赶回来,有点累,让我在你身上趟一会好吗?”   “嗯。”原澈拥住他暖暖的身体,闻着他头发上散发的淡淡清香,脸上隐现几分倦意。   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抵达住处。   司机转过头,刚要提醒,方儒伸出手指嘘了一声:“让他再睡会,这几天他恐怕又没睡好。”   他只要有重要的事处理,大脑就会不停运转,精神亢奋,难以入眠。   原本被方儒依靠的原澈,此时却压在方儒的肩膀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呼吸平缓,睡得正沉。      第39章 IOU      原澈从浴室出来,一眼便看到方儒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随手丢开毛巾,轻轻躺在他身边,将他拥入怀中,充实而温暖的感觉令他感到无比安心。   “谢谢。”他在方儒耳边柔声低语。   第二天,原澈带着方儒和律师去看原溪,重新询问了案发当天的情况。   死者齐飞是原溪的同学,在与原溪一起去洗手间时遇害。原溪当时倒在尸体旁边,手执凶器,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后来经过检测,证明他吸食了毒品。   按照表面情况来看,原溪是因为吸食毒品而神智不清,以至于错手杀死了自己的同学。原澈对此嗤之以鼻,首先那柄用来杀人的水果刀就无法解释。谁没事带一把将近二十公分的水果刀在身上?KTV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供这种东西。如果原溪是预谋杀人,那他在行凶前为什么还要吸食毒品?壮胆吗?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吸的毒。”原溪激动地辩白。   “嗯,我清楚。”原澈一脸平静,声音毫无起伏。   当天参加聚会的同学一共有四十二人,却只在原溪身上检测出毒品成份。原溪就算再傻缺,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吸毒。更何况经过上次的教训,他对毒品十分抵触,主动吸毒的可能性不大。很显然,有人故意对他下药。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被判为吸毒后的幻觉杀人行为。原溪连凶器怎么握到自己手上都说不清楚,那么齐飞是否真的是被他所误杀的呢?这样的话,就算能证明吸毒不是他的主观行为,他也会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律师如此说道。   原溪脸色一白,不断回想当时的情景。   “我可以肯定人不是他杀的。”原澈开口道。   “怎么说?”   “我看过法医的鉴尸报告,死者的脸上有手指的淤青,他是被人捂住嘴巴,从背后直插心脏而死,手法干净利落。一个神智不清的人,不可能完成这样精准的动作。”   律师赞同地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可以为原溪辩护的疑点。   方儒突然开口问道:“原溪体内检测出的毒品是什么?”   “MDMA。”和上次一样。   方儒思索了一会,说道:“服用MDMA一般在30-60分钟就会产生药效。原溪,你还记得你是在喝第几杯饮料时感觉异常的?”   一旁的律师奇怪地看了方儒一眼,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还记得这些细节?   谁知原溪只是细想了片刻便回道:“我大约喝了11杯饮料,八杯啤酒和三杯可乐。真正感到异常兴奋时,已经喝到了第九杯。”   “那么,还记得哪些饮料是你自己拿的,哪些是同学递给你的?”   “王诚、林木森……”原溪准确地说出了五、六个人的名字,甚至连这几人递饮料的先后顺序都记得一清二楚。律师不由得对原溪刮目相看。原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望向方儒的目光带着几分难以明了的深邃。   这时,原澈将一叠资料递到原溪面前,说道:“认一认,当晚给你们送过饮料的服务生是哪几个?”   原溪翻看了一会,抽出其中几张,回道:“应该就是这四个。”   原澈点点头,心中已有初步推断。根据时间来推测,后面的人基本可以排除,以第九杯饮料为界限,之前一个小时内与原溪所喝的饮料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   两个小时后,原澈等人离开警局。   律师笑道:“你们真厉害,竟然能问出这么多线索,想必警察都没想过从时间顺序来划定调查范围。”   因为警察的思维角度与他们完全相反,更不知道原溪拥有这样的强记能力。   坐在车上,原澈双手抱胸,一脸沉思。   方儒偷眼看了看,没有打扰他的思绪。这个男人虽然对原溪从来没有好脸色,却对他的性情和能力了然于胸。   方儒一直有些疑惑原澈对原溪和原静的态度,不喜欢也不憎恶,不刻意栽培,也不主动亲近,却总是在他们惹麻烦时出手解决。   与其说他们是亲人,不如说更像一种责任。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你和我一起回原宅。”原澈突然开口道。   “我去合适吗?”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嗯,那就一起回吧。”   两人来到原宅,佣人们将他们迎进别墅。   原澈先带着方儒去书房向原峰打了声招呼。原峰对于方儒的到来表示欢迎,并立刻让人给他安排了客房。   方儒一直在客房待到傍晚时,直到佣人请他去大厅用餐才出来。   原家人基本到齐,除了原泽夫妻、原静之外,原峰的续弦宁珊也到了。   明明是大年三十,餐桌上的气氛却依然沉闷,每个人似乎都是心事重重。   不过多时,宁珊突然呜咽起来。   “呜……原溪,原溪一个人在牢里不知该多难受。”   原峰叹道:“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免得以后再惹是生非。”   “这回又不是他的错,显然是有人想陷害他。”宁珊哽咽道,“也不知道谁这么恶毒,竟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说着,还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瞥了原澈一眼。   原澈面无表情,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   原泽露出略带嘲讽的表情,沉默不语。   “行了,今天就别提这些糟心事了,好好过完这个年再说。”   “这个年怎么过?”宁珊哭道,“我一想到原溪还在受苦就吃不下饭。原澈,你为什么不将原溪保释出来?”   语气中带着隐晦的责怪和猜疑。   “你是他妈,你自己不去保释,我费这个心干什么?”原澈冷笑。   原溪在案发时被当场逮捕,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检察院没有直接提起公诉就不错了,还想保释?当然,以原家的能力,想要保释他也不是不可能,但这样做不但会引起媒体的关注,还有可能妨碍案件的调查,无端招人话柄。   宁珊被原澈一句话赌回去,眼中饱含怒意。她要是有这个能力,何至于求他!原峰是一家之主,不可能亲自出面。原泽一直不待见她,原静更是指望不上。她这个原夫人看似光鲜,实际上却没什么地位。   心中愤恨,宁珊搁下筷子,留下一句“我吃不下了”便回房去了。   原峰脸色阴沉,眼中闪过不悦。   屋外隐隐传来鞭炮鸣响的声音,夜空闪过绚烂的烟花,与原家的冷清形成鲜明的对比。   难怪原澈不喜欢待在家里,这里完全没有家的感觉,更像几个陌生人被强行凑在一起。   吃过饭,方儒回房洗了个澡,然后穿着厚实的睡衣坐在阳台上看烟花。   原澈推门而入,望着阳台上那一团,嘴角微微扬起。   “不冷吗?”将他抱入怀中,原澈轻声问道。   “我包得像只熊一样,怎么可能冷?”方儒突然转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原澈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三十五。”   “你不和家人一起守夜吗?”   “他们都没这个习惯。”原澈语气平淡地说道。   “那么……我们自己玩。”方儒站起身,走到床边,拿出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把……仙女棒。   方儒点燃一根,扬手在空中晃了一下,立刻划出一道漂亮的光影。   原澈看着自己手上这根嗞嗞冒光的仙女棒,吐出两个字:“好傻。”   “傻吗?”方儒点燃一根仙女棒,飞快在空中画出一个猪头,然后指着原澈。   原澈一脸严肃,凶狠地画了一个大“X”。   “哈哈。”方儒又画了个“O”。   原澈便画了一支箭,横插过去。图案似乎有点猥琐,两人却像小孩子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苹果、兔子、皇冠、波浪、笑脸……各种造型,千奇百怪。   这时,方儒突然扬手在空中画出一串字形:“IOU。”   原澈的动作顿住,转头静静凝视方儒。   方儒眉眼含笑,眼眸中的光芒比世上任何烟花都美丽。   “再写一次。”   “IOU。”   “再写一次。”   “I……唔……”   原澈如同受到蛊惑一般,靠近他,亲吻他,将他揉进自己怀中。   炽热的吻,交融的呼吸,舌尖的味道,似乎激活了身体每一个细胞。   两人用肢体语言诠释心中的激荡和渴望,在漫天烟花下,拥吻绵。   “别……”方儒拉住原澈伸进他腿间的手,轻声道,“这里是原宅。”   “那又如何?”   “我们的关系还是暂时保密的好。”   “为什么要保密?”他恨不得立刻向众人宣告他对方儒的所有权。   “原家最近麻烦不断,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引发多余的矛盾。”   “哼。”原澈狠狠吻住方儒,抬起他的腿,下身猛地挺入。   “啊……”方儒痛呼,抓住原澈的肩膀,低斥,“野兽。”   “嗯。”原澈换了位置,开始慢慢抽动。   “唔……”方儒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   “我喜欢听你的声音,别忍着。”用力一挺,直没根部。   方儒怒视他,心中后悔刚才不该招惹他。,没事煽什么情?真是自找罪受。   正在激情中,敲门声突然响起,随即传来原泽的声音:“方先生,原澈在你房间吗?”   方儒脸上闪过一抹窘迫,拍了拍原澈,低喝道:“快出去!”   “不要。”原澈依然动个不停。   “唔……”混蛋!      第40章 情人      “原澈,你在里面吗?”原泽的声音再次传来。   “原澈,赶紧出去!”方儒低斥。   “我还没射……”   “管你射没射!”方儒怒。   原澈挤在里面就是不想出来。   方儒扭住他的耳朵旋转90度。   “啊呜……”原澈发出惨烈的狼嚎。   两分钟后,原澈阴恻恻地打开门,将原泽让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久才开门?”原泽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估计在洗手间。   “刚刚在玩烟花。”原澈坐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烟点上,脸色不渝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管那个女人的事?她儿子出事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好了,你参合什么?”   原澈轻轻吐出一口烟圈,没有说话。   原泽又道:“我记得当年你对他们是恨之入骨,怎么妈妈过世后你反而关心起他们了?”   “关心?”原澈冷笑一声,“我没那么闲。”   “那到底是为什么?这几年,你一直在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原澈淡淡道:“几年前我没有说,现在更不会说。”   原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难以理解道:“你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感恩,甚至还当你居心叵测,在暗地里谋算他们。刚才晚饭时,宁珊明显就是那个意思。”   “我心知肚明,这些事情就别提了,该干嘛干嘛。”   “你……”原泽正要再开口,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方儒从里面走出来。   “大少爷,晚上好。”他朝原泽微微颌首。   原泽瞥了他一眼,站起身道:“原澈,话说到这里,你自己掂量一下,别被那几个人给拖累了。”   说完,转身就朝外走。   方儒跟上几步,送他出门。   原泽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对原澈说道:“明天开始,会有不少商业应酬和新年聚会,你和我一起出席。”   原澈一语不发,像是没听到一般。   原泽对他的冷漠习以为常,余光不经意瞥见方儒脖颈下的吻痕,目光一沉,这才重新打量这个男人。一头柔软的头发,眼眸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上翘,五官生得很精致,嘴唇像被涂了唇膏一般饱满润泽,气质如清风明月,一看便不由得让人生出一种平和的感觉。   他知道方儒是原澈的生活助理,却从没想过他们还会有其他关系。以原澈的性格,一般人根本亲近不了他。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带着暧昧的吻痕以及欢爱后的余韵。   原泽看向方儒的目光逐渐转冷,甚至带着几分鄙夷。   冷哼一声,他拂手而去。   方儒心头不由得一阵紧缩。原泽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下作的东西,满脸不屑。   他早该有这种觉悟,在他决定留在原澈身边时,就注定要面对各方压力和异样的眼光。原澈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力都远远超过他,在外人眼中,他再优秀也只是原澈见不光的同性情人,而不是作为独立存在的方儒。   “怎么了?”原澈走过来,拦住方儒的腰。   方儒皱了皱鼻子,推道:“一身烟气,赶紧去洗洗。”   “一起洗。”他拉着他就朝浴室走。   “等等,回你自己房间去洗。”   原澈充耳不闻,一把将方儒扛起来。   “原澈!”方儒慌忙喊道,“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吗?难道想把我们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   原澈把方儒放下来,不悦道:“你这么怕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吗?”   “至少不是现在。”方儒语气缓和。   他的顾虑太多,首先心理医生的身份就不能跟原澈明说。在原澈的心理疾病还没有彻底根除之前,身份保密有助于治疗,一旦被揭穿,以他的脾气,必然抗拒和反感,从而导致治疗失败,甚至出现反效果。   原澈臭着一张脸,木桩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别生气。”方儒顺毛道,“乖,我们分房睡几天,等回去再好好犒赏你。”   “犒赏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要吃大餐。龙虾,可乐鸡翅,香煎牛排,花雕鹅肝。”   “行。”   “我还要做爱,把没试过的姿势全部试一遍。”   “……这个再定。”   “你不同意我就不走。”原澈赖在床上,屹然不动。   看他这欠扁的小样,方儒真想直接将他拍飞。   在一番讨教还价之后,两人达成协议,方儒被迫签订了各种丧权辱身的霸王条款。   被赶出房间的原澈也是心情郁悴,各种不爽快。但一想到回家之后的福利,兴致又高昂起来,开始在脑中演练各种高难度动作。由于大脑太过活跃,某人一直睡不着。   凌晨两三点,原澈从床上一跃而起,赤着脚摸黑走到方儒的房间。   身边少了一个人的温度,他难以入眠。一闭眼,原溪的案件,家族的危机,公司的事务……所有没有处理完的事情都不受控制地侵袭他的大脑。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只有方儒的气息。   “方儒……”原澈钻进方儒的被褥,抱住他的腰。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原澈舒服地叹了一声。   “原澈?”方儒迷迷糊糊睁开眼,低声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睡不着。”原澈将脑袋蹭在方儒的脸边。   方儒沉默了一会,缓缓伸出手,环住他略有些紧绷的身体,感受他一点点的放松、软化。   这个男人,看似坚强,实际上却很寂寞无助。没有值得信任的依托,没有家人的关怀,只有沉重的压力,无论是外部因素的催进,还是他对自己的苛求和精神上的压抑,都让他喘不过气来,就像一只荆棘鸟,没有双腿,只能不停飞翔。   方儒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提供栖息之所。   “那就在这睡会。”虽然顾虑两人的关系被公开,却无法将这样的他推开。   原澈亲了亲他的唇,满足地闭上了眼。   不过一会,原澈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方儒却睡不着了。一直没有找到原澈心病的真正源头令他有些焦虑。他对原澈再关心再包容,也只是让他更加依赖他,而不是学会自我调整。尽管他多次引导,也没能让他说出他与他母亲的过去,那似乎是他心中不可碰触的禁区。   原澈对他越来越重视,他们的关系也随时会被公开。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被原峰知道,自己恐怕也无法再隐瞒心理医生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被知道真相,实在很难想象事情会变成怎样。   方儒不是没想过提前将身份告之,但以他对原澈的了解,自己的身份绝对会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阻碍。到时候别说治疗,就是正常的相处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原澈,你其实是个性格执拗的傻瓜吧……”   第二天,原澈神清气爽地醒来,然后锲而不舍地骚扰还在熟睡的方儒,又是亲又是摸又是翻滚。   方儒的火气噌噌噌地上涨,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喝道:“赶紧回你自己房间去!”   “做一次再回吧,反正还早。”原澈双眼精亮,活力四射。   “快7点了!”方儒淡淡道,“你再不起来,新年礼物就没有了。”   “还有新年礼物?”原澈忙问,“是什么?”   “你回不回房?”   “回。”原澈利落地爬起床,俯身亲了方儒一下,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再睡会。”   “嗯,去吧。”   原澈踩着轻松的步子走出方儒的房间,刚合上门,迎面就看到走廊转角的原泽。   原泽看到他从方儒的房间走出来,神色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几分不悦。   “原澈,在家里至少要顾忌一下。”   “什么意思?”原澈语气冷然。   原泽瞥了客房一眼,说道:“方儒是你包养的情人吧?你玩玩可以,但实在不该带到家里来。”   原澈表情一冷:“这就不劳大哥操心了。”   “别怪我多嘴,现在原家正是多事之秋,任何流言蜚语都会带来无可预计的负面影响。你玩男人的事若被爸爸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阵风波。”   原澈双手抱胸,直视原泽,“我自有分寸,大哥你还是管好你那个不安于室的妻子吧,最好少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你!”原泽满脸怒意。   “男人和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只要我喜欢,就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原澈语带警告道,“大哥,不要动他!”   原泽冷笑:“我当然不会动他,但爸爸那边就很难说了。”   “暂时不要告诉他。”   “哼。”原泽轻蔑道,“你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还需要我多嘴吗?”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多久。”原澈一脸淡然。   “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跟一个男人乱搞?”   原澈没有回答,绕过他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原澈,”原泽喊道,“只是玩玩的话,我没有意见,但若是想公开关系,我一定会反对到底。”   原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进了卧室。   他的决定,没有人能动摇。   新年伊始,原家迎来了应接不暇的电话和应酬。但他们如今出行都很谨慎,不但安排了明暗双层防护,而且所有车辆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   原静也被严令不得参与同学发起的聚会,每天跟着宁珊周旋于富家子弟之间,倒也如鱼得水,过得很滋润。   原家人在外一派祥和,内部却是紧锣密鼓。为了将暗处的敌人找出来,不惜一切代价。   “原澈,你之前的怀疑没有错,暗地里给我们找麻烦的人,确实是雷子祥。”原峰有些疲惫地说道。   “那您打算怎么做?”   “尽快将他找出来,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第41章 SIZE      最近几天,原家父子都很忙,表面忙着应酬,实际上却是调动人手搜捕雷子祥。   方儒留在原家别墅,白天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偌大的空间显得十分清冷。这哪里像个家?空有奢侈豪华的装潢,却没有一点人气,孤零零地伫立在山顶,想要窜门还得开车行驶几里路。   方儒待在这里,除了每天收发朋友的新年祝福之外,便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了。他想回原来的小窝,趁这个空档去福利院看看。结果原澈坚决反对,担心雷子祥对他下手。   方儒有些无语,雷子祥哪里会在意他?一个生活助理,虽然与原澈关系密切,却没有公开,连原峰都不知道,更何况这样一个外人?   不过未免在这个时候给原澈添麻烦,方儒还是选择了暂时留在原家别墅。   闲极无聊,他干脆拿出纸笔开始分析雷子祥的心理。这个男人拼杀半生,拥有一般人没有的胆量、魄力和手段,做了不少非法勾当,最终因为别人的背叛而落入囚笼。但他也够厉害,作为黑帮首要成员,被抓住后竟然只判处了10年有期徒刑,可见他行事大胆却心思细密,没有让警察抓住太多的把柄。   这回出狱,他目的明确,专门针对原家。奇怪的是,他明明可以直接弄死原溪和原静,却没有这么做,反而不嫌麻烦地设套算计。可惜几次都被原澈破坏,也因此暴露了他的行迹。否则原家众人恐怕都要中招,原静身败名裂,原溪染上毒瘾,原泽家庭破裂。至于原澈,雷子祥显然比较顾忌,采取的手段截然不同,意图置人于死地。   看来雷子祥对原家人的怨念颇深,想要一步步毁灭他们。但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谁会这样不计后果地帮他?目的又是什么?只为了所谓的帮派义气?这也太不切实际了。雷子祥坐了10年牢,10年足以让他的势力分崩离析,就算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东山再起。况且无利可图的事情,谁愿意铤而走险?   那么,这个“利”是什么呢?   方儒在纸上写了四个字:原氏集团。原家最让人觊觎的东西只有这个。   “是它吗?”他喃喃自语。方儒并不知道作为最大股东的原峰具体持有多少股份,但应该不少于50%,原泽也是股东之一,与原峰一起掌握着原氏集团的绝对话语权。原澈目前没有持股,这也是原峰想要他尽快进入董事会的原因。   一旦这三人出事,留下的股份将全部由原峰的妻子宁珊继承。不过宁珊应该与此事无关,否则原静和原溪也不会相继出事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原氏集团的所有股东。   方儒又在纸上写下“股东”两个字。   原峰等人不在,想要从不懂经商的宁珊手上低价收购股份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至于原静和原溪,估计根本不在考量之中。   “难道与雷子祥勾结的是原氏集团的股东之一?”方儒觉得自己的猜测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原氏集团的价值难以估量,足以引发人性的贪欲。   正在思索间,原澈走了进来。   方儒起身迎了过去。   “事情还顺利吗?”方儒问道。   “嗯。”原澈点点头,脱下西装坐到沙发上。   方儒走到门口,吩咐佣人送些茶点过来,转身回来时,正好看到原澈拿起自己刚才落在茶几上的纸张。纸上只写了几个关键词,但方儒知道原澈一眼就看明白了。   “你没事就想这些?”原澈望着方儒。   方儒耸耸肩:“没办法,在这里吃喝不愁,无所事事,只能活动一下大脑。”   “仅凭我们平时几句谈话,你就分析出这些?”   “不过是大胆推测而已,当不得真。”方儒不在意地笑笑。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聪明。原澈沉默片刻,放下手上的纸,对方儒说道:“明天回家吧。”   “不会有危险了吗?”方儒有些诧异。   “基本都在掌控中,那人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方儒欢欣地收拾完行李,原澈带着他一起离开了别墅。   回到住处,方儒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一副得到解放的样子。   原澈眼中盈满笑意,看着他快步走向自己的睡房。   方儒推开房门,愣住了。   只见自己原来那张DOUBLE SIZE的床换成了KING SIZE,足以容纳4个人,大得闪眼。   “喜欢吗?”原澈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方儒无语。   “送你的新年礼物。”原澈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邀功的殷切。   新年礼物?某人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啊喂!百忙之中居然还有心思捣鼓这个,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原澈拉着方儒走到床边,庄重道:“以前那张床太小,活动不开,有了这张床,以后无论是在你房间还是我房间都能睡个好觉了。”   你买这张床真的是为了睡好觉吗?是为了方便睡我吧!方儒在心底吐槽。   “今晚我们就试试?”原澈抱着方儒,表情严正,目光炽热。   方儒斜了他一眼:“这些天没回来,家里食材需要重新采购,我出去逛逛。”   “嗯。”原澈跟着方儒出来,一直跟到门口,换好鞋子。   方儒奇怪地看着他:“你在家休息会,我马上就回来。”   “一起去。”   “啊?你要跟我一起去买菜?”   原澈肯定地点头。   “好……吧。”方儒迟疑地答应,领着这头大狮子一起出了门。   超市距离他们居住的地方步行大概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平时方儒都会走路,今天有原澈跟着,便让司机开车送了一程。   两人一进超市便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方儒俊秀,原澈酷霸,两种南辕北辙的气质,站在一起却出奇的调和。   方儒挑了大把萝卜,黄瓜和青菜,原澈看着不乐意,默默把他挑的东西一一捡出来。   “你干嘛?”方儒侧脸看他。   “蔬菜少买点,没人吃。”   感情他在原二少眼中从来不是人?   方儒笑得很明媚,一边将原澈捡出去的菜又重新扒回购物车,一边温和道:“就算不吃,也可以让我拿来雕花。”   原澈抿抿嘴,不说话了,看着方儒大把大把地搜刮蔬菜,感觉有些胃疼。黄瓜萝卜也就算了,豆芽、扁豆、菠菜什么的,雕个嘛花?   原澈脚步沉重地跟着方儒走到肉食区,眼中一亮,越过方儒,开始往购物车里丟各种肉食,大有将冷冻柜中的肉类一扫而光的势头。   “等等!”方儒制止道,“够了,吃不完存放起来就不新鲜了。”   原澈看了看购物车,比起刚才买的蔬菜数量少多了好吗?   “这个,你也喜欢吃吗?”方儒从购物车里挑出一盒猪心。某人虽然是荤食主义者,却很少吃猪内脏。   原澈默默把猪心摆回去。   “还有这个,这个。”鸡脯肉、牛舌、猪肚……仔细算来,原澈还真是很挑食。   两人一个往里挑一个往回放,折腾了好一阵子,总算统一了。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保镖立刻迎上来,接过购物袋。   正准备上车时,方儒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不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齐晓,以前就住在他隔壁的邻居。   “方儒,真的是你?”齐晓眼中闪过惊喜,目光移到原澈时,蓦地停顿了几秒。   “齐晓,什么时候来A市的?”方儒微笑道。   “半个月前就来了。”齐晓表情阴沉地看了原澈一眼,对方儒道,“能与你单独谈谈吗?”   原澈冷冷地盯着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原澈,这是我朋友,我和他聊聊,你先回去吧。”   “我在这里等你。”原澈沉声道,“10分钟。”   “好,我知道了。”   方儒和齐晓沿街缓步行走。   齐晓回头看了看靠车而立的原澈,又看向方儒,欲言又止。   “怎么到A市来了?走亲戚吗?”方儒开口问道。   “算是吧。”齐晓低着头,沉默半晌才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谁?原澈?”方儒笑道,“我是他雇用的生活助理,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为什么是他?”齐晓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气愤恨。   “怎么了?”方儒一脸奇怪。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不是好人!”齐晓双眼通红地吼道,“他是杀人犯的哥哥!”   方儒愣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齐飞?”   “没错,被原溪那个混蛋杀害的齐飞正是我的亲弟弟。”齐晓咬牙切齿地回道。   “案件还在调查,凶手未必是原溪。”方儒温声安抚。   “不是他还有谁?”齐晓怒道,“现场情况明明白白,这个案子却迟迟没有定论,还不是原家在后面压着?我们这种小人物,拿什么跟他们斗?最后估计就是无罪释放或者找人顶罪了事。”   “你冷静一下,事情总会解决的。”   齐晓将手搭在方儒肩上,严肃道:“方儒,别再跟那个男人做事了,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方儒迟疑地打量他有些异常的表情。   “如果法律无法制裁真凶,我就自己来!”齐晓双眼中透着绝决。   方儒握住他的手,静静地望着他,问道:“齐晓,你真的想为你弟弟讨回公道吗?”   “当然!”   “那么,你不如和原澈一起参与调查,搜集证据,亲自发掘事实真相。”   这是个即将失足的青年,必须拉他一把。      第42章 催眠(一)      “为什么要让那小子参与调查?”原澈洗完澡,一身清爽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正在铺床的方儒问道。   “他是齐飞的哥哥,有他参与,能够避免他家人妨碍调查。”方儒回道,“我感觉得出他的情绪很不稳定,在对案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会将表面所见的一切当作真相,从而对原溪怀恨在心,甚至有可能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这对谁都没有好处。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   原澈深深凝视方儒,这个温柔的男人有时候总会表现出与年龄阅历不符的成熟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灵慧,每一次新的发现,都会让他对他的喜爱加深一分。方儒并非菟丝花般的男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立的个性,温柔而不懦弱,善良而不盲目,体贴而不娇宠,能将他逮在自己身边,真是他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能在纠纷产生前就化解矛盾,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方儒转过身,对原澈笑了笑。   原澈扬了扬唇:“你觉得好就好,我没有意见。”   反正那小子已经被他赶到调查组去了,近期内肯定不会再来烦他。   方儒走到原澈身边,拿过他肩膀上的毛巾,帮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原澈舒服地闭上眼睛,享受方儒的服务。   “你的头发长了不少。”方儒扯了扯垂在原澈额边的头发,又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胡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剃了,摸起来刺手。”   “那你帮我修一下。”原澈将方儒勾到自己身边,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疼。”脖子被胡渣子刮得生疼,方儒推开原澈,起身去洗手间拿来剪刀、剃须刀等工具。   “这会就剃?”他现在只想将他扑倒在新买的大床上,尽情调戏一番。   方儒没注意原澈深沉的目光,勾住他的下巴,帮他涂上剃须膏。   原澈全身放松,目不转睛地盯着专心为他剃须的方儒,目光中的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   剃须刀顺着纹路,缓缓刮动,修长的手指轻柔地划过下颚、喉结,如同在调情一般,透着几分魅惑。   原澈的喉结动了动,下腹发紧。   方儒似有所觉,视线往下看去,只见原澈腿间隆起了一顶帐篷。   他脸上一热,瞪了他一眼。   原澈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拉开方儒的腿,将他抱坐在自己膝盖上。   方儒身体微僵,感觉那东西顶在他的私密处。   “别捣乱,小心我把你的脸刮破了。”方儒低斥。   “不怕。”原澈声音沙哑,目光火热,一双手探进方儒的浴衣,“你继续。”   方儒气息微乱,手指颤抖地移动着剃须刀。   原澈的手指划过臀瓣,探进幽穴。   方儒停下动作,叹道,“刮完再做行吗?”   “这样挺好的。”原澈手指缓缓抽动,低沉道,“你要是不刮,我就直接上了。”   方儒咬了咬牙,加快了剃须的动作。   “唔。”原澈的手指不知按到什么地方,方儒闷哼一声,剃刀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样不行。”方儒用毛巾帮他擦去血渍,想要从原澈腿上下来。   “不要动。”原澈将手指抽出来,下身在他腿间摩了摩,说道,“你继续,我不乱动了。”   方儒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便又开始动作。   当最后一刀结束,还没来得及将剃须刀放好,方儒就被原澈压倒在沙发上。猛地向前一顶,原澈就这样长驱直入。   “啊……疼!”方儒痛呼一声。   原澈顿了顿,等他适应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抽动起来。   “啊……慢点……”   做了一次,晕晕乎乎的方儒被原澈抱入洗手间,在喷洒下拥吻纠缠,氲氤的水气中,传来稀稀落落的水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冲洗完毕,两人移到床上,又是一番激烈的缠绵。   在原家别墅的几天,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做爱。原澈这会就像一头蓄力已久的野兽,需索无度。   KING SIZE的大床果然方便翻滚,床单和被褥被两人折腾得一片狼藉。   不知做了多少次,原澈终于餍足地停下来。方儒已经精疲力尽,只能任由原澈帮他清洗,然后一起睡到主卧室。   方儒趴在床上,双眼半合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在想什么?”原澈亲了亲的眼睛,柔声问道。   “没什么。”他只感觉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开始明明排斥,现在却能完全接受。心理上一旦承认,生理上便会主动去适应。如果换做其他男人,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种被完全侵占的屈辱。原澈,是唯一一个。   “对了。”原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件新年礼物吗?是什么?我的礼物可是送到了,你的呢?”   方儒斜了他一眼,他送的这是什么礼物?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方儒?”原澈催促。   方儒叹了一口气,艰难地坐起身,对床头柜努了努,说道:“早放在柜子里了。”   原澈翻身打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一个礼物盒。   “这是……音乐盒?”原澈把玩着手上这架精巧的小钢琴,开口问道。   “嗯。”方儒接过小钢琴,轻轻抚摸琴身,平静道,“里面的音乐是我亲自弹奏的一首安眠曲。以后你心情烦躁或者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打开听一听。”   “哦?现在就来听听看。”原澈饶有兴味地盯着这架小钢琴。   方儒看了他一眼,说道:“待会听的时候,不如让我顺便帮你按摩一下?”   “好。”原澈躺在方儒腿上,舒展身体,准备享受。   方儒手上这个音乐盒是定制的,能够设定音乐循环播放的时间,他将时间设定为2个小时。   随着柔和而流畅的钢琴声响起,原澈缓缓闭上了眼睛。   方儒将手指按在原澈头上的穴位上,一边揉动一边轻声说道:“这个力度可以吗?”   “嗯。”原澈发出一声鼻音。   感觉到他的放松,方儒又道:“我们来说些开心的事吧?”   “说什么?”   “就从小时候说起吧。”方儒用温柔而平稳的语调徐徐说起童年的一些趣事,并有意识引导原澈回忆。   原澈听着轻柔的音乐和方儒带有暗示性的语言,不知不觉中进入朦胧的潜意识。   成功了!   方儒心中喜悦。在决定送原澈音乐盒时,他就有了对他进行催眠的打算。原澈的警觉性强,大脑活跃,不容易放松。但是原澈刚与他做过爱,思考能力降低,身体全面放松,再加上对他毫无戒心的信任,第一次催眠暗示竟然就这样简单地完成了。   “原澈,十几年前,你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你住在什么地方?”   “别墅。”   “别墅里有什么人?”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   “还有谁?”   “还有一个讨厌的女人。”   “你为什么讨厌她?”   “她抢走了爸爸,让妈妈伤心。”   “爸爸妈妈是因为她而分开的吗?”   “不是。”   方儒有些意外这个答案,又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将那个女人推下了楼。”   “什么?”方儒平复了一下心跳,继续问,“推下楼之后呢?”   “之后,那个女人摔断了腿。”   “那么,你一定被家人责骂了。”   “没有。”原澈又说出了方儒意料之外的答案,“妈妈替我顶了罪,然后和爸爸大吵了一架。”   “接着他们就分开了?”   “是的,妈妈带着我离开别墅,去了英国。”   “在英国生活开心吗?”   “开心。”   “想念爸爸和哥哥吗?”   “想,我想和妈妈一起回家。但是,妈妈不愿意。”   “为什么?因为那个女人的存在?”   原澈沉默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方儒顿了顿,换了一种问法:“你妈妈有心事?”   “嗯。”   “她对你说过什么?”   原澈又不说话了。   方儒咬了咬牙,决定揭一次伤疤。   “原澈,还记得你爸爸有一次生病住院,你和你妈妈一起回国的事吗?”   原澈眉头皱起来,肌肉绷紧。   方儒一边用按摩帮他放松,一边继续问道:“是你劝你妈妈回国,还是你妈妈自己决定的?”   “妈妈自己决定的。”   这与原峰所说的不一样,方儒又问:“为什么回来?为了看望你爸爸?”   “为了……离婚。”   “……离婚?妈妈不爱爸爸了吗?”   “爱。”   “那为什么要离婚,因为那个女人?”   “为了……自由和……赎罪。”   原澈脸上露出哀伤的表情,这还是方儒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此令人心疼,他几乎问不下去。但是机会难得,方儒不想半途而废。   “原澈,别怕,让我们一起听听你妈妈的心愿,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第43章 催眠(二)      “小澈,妈妈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妈妈请求你,不要怨恨宁珊,因为她是我的姐姐,同父异母的姐姐。不仅如此,我们家还欠了他们几条人命。当年,母亲为了嫁给父亲,用尽心机破坏宁珊母亲与父亲的婚事,甚至暗地里害得他们家破人亡。宁父被骗欠下巨债,走投无路之下跳楼自杀;宁母重病无钱医治,病死在家中;宁家的老人也因为连番遭受打击郁郁而终。”   “宁珊母亲怀着宁珊,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在另一个城市生下孩子后难产而死。宁珊一出生就成了孤儿,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在我母亲的监控下活得十分艰辛。父亲到死都不知道这个女儿的存在,我也是在母亲临死前才听她说起这件事。”   “小澈,我知道你看不起宁珊,她生活不检点,没有高学历,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的母亲,她没有给宁珊任何学习成长的机会,硬生生逼迫她选择了一条令人不齿的道路。当我发现原峰包养的情人是宁珊时,我脑中只有两个字——‘报应’。母亲欠下的债,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报应在我身上。   “每当我看到宁珊,我就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我无法面对良心的谴责。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本来想直接离婚,但我真的很爱原峰,也不想让你和小泽难受,结果一拖再拖。呵,原峰大概一直很疑惑我的忍让,身为他的原配妻子,竟然自始自终都没有和宁珊这个第三者争过。他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不想争,而是没有资格和勇气去争?”   “我现在想通了,和你父亲离婚是最好的选择,给宁珊一个正名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小澈,不要难过,就算我不再是你父亲的妻子,也永远是你的母亲。我希望以后你能尽量照顾一下宁珊的孩子,我不希望上一辈的恩怨再报应到下一代。小澈,你能答应我吗?”   “我答应。”原澈喃喃回复。   记忆中,母亲对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美丽而温柔。然而……   “……在回国当天,她便出了车祸,老天没有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原澈表情痛苦,压抑道,“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一张染血的离婚协议书。”   方儒轻叹了一口气,手指温柔拂过他的发丝。   他有些明白了,原澈心中怨恨着夺走他母亲幸福的宁珊,又因为承诺不得不照顾宁珊的孩子。母亲的死让他痛苦,强压在身上的责任让他压抑。秘密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他无处诉说。一旦公开,必然掀起轩然大波。他就如同一根被绷紧的弓弦,断则伤己,发则伤人。   整个原家,只有他明了一切,带着沉重的心理负担,强迫自己履行着本不属于他的义务。难怪他对心理医生带着强烈的警惕心,因为藏在心底的这个秘密永远都不能说出来。   “原澈,你不需要再强迫自己,你母亲已经以另一种方式获得了自由和平静。你也兑现了你的承诺,尽力照顾着宁珊的孩子。就让一切悲伤、痛苦的情绪,都随着这首曲子的终结而烟消云散吧?就像你母亲希望的那样,放下恩怨,重新开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快乐地享受生活。”   两滴眼泪从原澈的眼角滑落,滴在方儒的手背上。   他抹去他的泪水,弯下腰,轻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当音乐停止时,请睁开你的眼睛,忘记所有难过的事情,迎接崭新的一天。”   方儒躺在原澈身边,握住他的手,静静地凝视着他。   “原澈,我爱你。”   音乐盒中的安眠曲在两个小时后停止,原澈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便是方儒安详的睡脸,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的五官,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和轻松,仿佛卸下了多年积压的重担。   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7点,原澈亲了亲方儒,道了一声:“早安。”然后起床穿衣。   听到关门声,方儒睁开眼睛,用手摸了摸原澈刚才躺过的地方,还能感觉到上面的余温。   窗外光线朦胧,无风无雨,又是新的一天。   原澈继续忙着追查雷子祥的踪迹和原溪案件的真相。   半个月后,他获得原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正式进入董事会。他的到来,让许多人心生顾忌。与原泽的含蓄内敛不同,原澈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拥有敏锐的商业触觉和严谨的工作态度,一些没有建树的老臣明显能感觉到来自这股新生力量的压迫感。   原峰信任他的能力,更欣喜于他的改变。在发怒时,少了那份令人畏惧的疯狂和暴躁,多了几分理智,透着一种智珠在握的稳重和俯看天下的气势,仿佛由一名冲锋陷阵的将军,逐渐转变成为了一位手掌江山的君王。   原峰终于明确地看到了方儒的治疗成果。   一个月后,原溪的案件有了突破,原澈的调查组协助警察找到了新的嫌疑犯,从他口中问出了破案的线索。   如果没有意外,原溪很快就会被释放。齐晓虽然知道真凶另有其人,但这件事始终是因为他们而起,原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澈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不拖不欠。对齐家的补偿,一分都不会少。   原峰和原泽却是不以为然,原溪也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他们分担罪责?但是他们并没有提出异议,因为原澈决定的事,他们根本改变不了。   “雷子祥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方儒一边将米饭递给原澈,一边问道。   “已经揪出了公司内部与雷子祥勾结的人,不过为了顺藤摸瓜,暂时按兵不动。”原澈回答。   “那你小心点,狗急了还会跳墙。以雷子祥的性格,一旦走投无路,很有可能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方儒慎重叮嘱。   “嗯,我知道。”原澈望向方儒,沉声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外出,福利院也别去了。”   方儒沉思了一会,点头同意。   晚上,两人做了一番床上运动后,方儒又趁机催眠了原澈。催眠治疗并非一蹴而就,第一次的效果虽然不错,但要想彻底释放负面情绪,还需要几个疗程。   原澈适应了音乐催眠,第二次、第三次很快便进入了状态。方儒用语言引导的方式,一点点地排解原澈的压力。   在方儒的治疗下,原澈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也一天比一天难缠。   白天原澈比较忙,所以两人的相处时间主要是晚上。自从他不再为工作而熬夜后,各种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换衣服时,他时不时会跑来做参谋,而每次参谋的结果都是无衣可穿。方儒抗议,他便说:“我喜欢看你穿皇帝的新装,触感绝佳,还不起皱,抱起来特别趁手。”   原澈不怕冷,在家里经常果奔,坦荡得让人无法直视。他还希望方儒也养成这种清爽环保的习惯,结果被一枕头拍飞。   不做爱的时候,原澈喜欢拉着方儒玩游戏,什么大鱼吃小鱼、愤怒的小鸟、打飞机等等,什么都玩,还玩得一本正经、一丝不苟。方儒是游戏白痴,如果玩的是一些难度稍大的双人游戏,必然都被虐得惨不忍睹。   原澈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他:“输家必须答应赢家的任何要求。”   方儒若是不玩,他就代表月亮惩罚他——整个晚上都别想睡!   若是认输,答应他的任何要求,那也是同样的结果,只不过姿势多一点。   方儒一度怀疑原澈的大脑被外星人碾压过。   当然,方儒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角色,原澈每占一次便宜,他就做全素宴,并配送清心寡欲茶。另外加固房门,设置障碍,想尽办法防备凶猛的原澈。结果除了经常换门之外,对某人毫无效果。   在性欲方面,方儒真的无计可施,某人完全不受控制,发起情来简直就不是人。   方儒在悲愤中,拼命进补,持续锻炼,期望有一天能在武力上战胜原澈。   白天严肃谨慎,晚上恣意玩闹,两人过着松弛有度的和谐生活。   但是,随着对雷子祥追踪的进行,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很快告一段落。   “你说什么?大哥受伤入院了?哪里?好,我马上就到。”原澈站起身,穿上外套快步便往外走。   方儒立刻跟上去:“怎么了?”   “我大哥中枪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他一边换鞋一边回复。   “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家里,我会让保镖守在附近,你不要出门,等我回来。”原澈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方儒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透着担心。   雷子祥这是打算鱼死网破了吗?   原澈,一定要小心!      第44章 双线(一)      原澈这一去就是三天不见人影,方儒每天打一个电话,确认他的情况。   打开电视,最近几天并没有关于原氏集团大公子原泽中枪住院的报道,应该是被原家封锁了。此事与雷子祥有关,牵扯到上一辈的黑历史,原家显然不希望警察介入。   第四天下午,方儒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为——云朵,那名患有解离性失忆症的孩子。他的手机是方儒送的,因为他经常性失忆,一旦失忆就有可能在茫然无措的状态下走出福利院,遗失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方儒不仅给他配了手机,输入了福利院和几个主要联络人的号码,并在他脖子上挂了一张记录他名字、住址、联络方式的信息卡。   将近半个月没见,云朵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最大可能是他又失忆了。   “喂,云朵,我是方老师。”方儒一开口就表明身份。   “方老师?我叫‘云朵’?”电话那头传来迟疑不定的声音。   “是的,云朵,告诉方老师,你现在在哪?”   那边沉默了一会,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个广场,有花有树还有雕塑。”   “是什么样的雕塑?”方儒一边问一边迅速换上外套和鞋子,“嗯……我知道了,你站在那里别动,我二十分钟就到,如果有人和你说话,只要没有报出方老师的名字,你就不要搭理。”   叮嘱一番之后,方儒又给福利院打了电话,那边竟然还不知道云朵不见了。方儒告诉他们自己会将云朵送回去,让他们安心等待。   方儒上了车,吩咐保镖送他去XX广场。   十几分钟后,汽车停在路边,方儒下车便看到了对街广场中心的云朵。他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云朵:“太好了,找到你了。”   云朵扭动着从方儒怀里退出来,警惕地望着他,问道:“你是谁?”   方儒笑着回答:“我是方儒,方老师。”   确定身份,云朵这才放松一点。   方儒摸了摸他的头,记得上次见他时是个爱哭鬼,这次失忆又转换了一个性格。   “走吧,我带你回家。”方儒牵起他的手。   “我的家在哪里?”   “……儿童福利院。”   云朵沉默下来,眼神有些黯淡。   方儒在心里叹息,云朵作为解离性失忆症患者,虽然身体健康,却注定无法正常生活。谁愿意收养一个随时会忘记他们的人?而且将来长大成人,也不可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个孩子就像一抹游离在人世之外的幽魂,没有过去,只有未知。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着车辆过去。   正在这时,一辆老旧的面包车突然停在他们面前,车门打开,冲出三名头戴面罩的男子,将围住他们。   方儒心头一惊,脑中闪过“绑架”两个字,同时迅速反击,迎面击退一名歹徒。正想继续进攻时,耳边传来云朵的喊叫声。他动作停顿,分神之际被人一把捂住嘴巴,一股哥罗仿的气味袭入鼻间,脑袋一阵昏沉,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几人将方儒和云朵掳上车,急驰而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马路另一边的保镖还没来得及冲过马路。他们眼见面包车开走,立刻驱车急起直追。   七、八分钟后,他们在一个巷口追到了那辆面包车,可惜面包车内已经空无一人,显然人已经被转移了。   保镖脸色惨白,拿起电话拨通了原澈号码。   不知过了多久,方儒在头疼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废弃的仓库中,双手双脚都被反绑着。   “方老师。”一个小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儒回头望去,只见云朵蜷缩在角落中,身上同样被捆绑着。   方儒蠕动着坐起来,靠到云朵身边,安慰道:“没事,马上会有人来就我们的。”   不用猜也知道这起绑架的主使者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时机把握得这么好,他前脚刚出门,他们后脚就行动了。   方儒看了看身边的云朵,眼中透着忧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的安全。   “云朵,你知道抓我们的有几个人吗?”方儒小声问道。   “5个。”云朵回道,“本来是4个,后来换了车,又多了一个。”   “换了车?什么样的车?”   “一辆黑色的大车,看起来很新的样子。”   方儒点点头,喃喃道:“不知道有没有挂车牌?”   “车牌,有哦。”云朵接口道,“是京H35XXX。”   方儒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云朵超强的瞬间记忆力。与原溪不同,原溪的记忆力属于逻辑记忆,也就是根据事情的发展进行记忆和排列,但云朵只要扫过一眼,任何没有联系的独立的事物,都可以记得一清二楚。   不过就算知道车牌号也于事无补,他没办法向外界传递信息。思索了片刻,方儒小声在云朵耳边说了几句话。   正在这时,仓库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三名蒙面男子。他们只是瞥了方儒和云朵一眼,便围坐到桌边,拿出盒饭开吃。   云朵闻着饭香,抿了抿嘴。   方儒开口道:“孩子饿了,能不能给他吃点东西?”   “切,死到临头,有什么好吃的?”一人将蒙面头巾揭开一半,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   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方儒注意到其中一人迟疑地望这边看了看。   云朵害怕地缩了缩,藏在方儒背后,只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方儒并没有被“死到临头”几个字吓到,这几人连吃饭都没有将面罩揭下,显然是担心暴露自己的相貌。如果一开始就想撕票,他们何必还要顾虑这些?   想到这里,方儒又道:“死刑犯临死前都能吃顿饱饭,几位大哥不至于对一个孩子这么狠心吧?”   “你这小子倒有点意思。”第一个说话的男人笑道,“行,老三,你去给那小鬼喂两口饭。”   那个被称作老三的男人拿起一个馒头和一杯水走到云朵身边。   云朵看了看方儒,方儒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吃。   云朵这才含着眼泪小口地吃起来,模样又是可怜又是乖巧。   方儒不着痕迹地观察这个老三的眼神,淡漠中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关爱。这个男人对孩子抱有同情心,应该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几人吃过饭,既没有联络外界,也没有折磨方儒,只是坐在一起打牌闲磕。方儒琢磨一下,目前原家应该已经控制了公司内部与雷子祥勾结的同伙,也就是说,雷子祥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源,请不起专业的杀手,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布置陷阱,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召集一些道上的亡命之徒,用粗暴的手段对付原家人。   绑架原澈亲近的人,可以让他投鼠忌器,有助于他们展开下一步行动。但是原家不是还有原峰主持大局吗?即便原澈被人掣肘,作为原家家主,岂是易与之辈?   除非,原峰也出事了?   方儒的猜测没有错,原峰确实出事了,与原泽一样,在停车场被人开枪袭击。但雷子祥的运气不太好,两次枪击都没有将人杀死,目前原峰和原泽两人双双入院。   原澈封锁消息,忍住暴躁的脾气,以雷霆的手段稳住公司局面,同时在暗地里调查雷子祥的踪迹。但随后方儒的失踪,又给了他重重一击。只要一想到方儒可能遭受的伤害,他便忍不住想要发狂,几天几夜都没法合眼。   “该死的!不是让他待在家里吗?为什么要跑出去?就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小鬼?”原澈砸了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神色癫狂。   方儒被绑架三天,他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对方似乎只是想折磨他,给他制造心理压力。这样一来,原澈也没办法获得线索,寻找方儒的下落。监控看了不下百遍,可疑车辆足有七、八十辆,一一排查,也没能锁定目标。   原澈强行压抑暴躁的情绪,游走在理智和疯狂之间。之前经过方儒的催眠治疗,他其实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心理滞碍,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剂心情,便能彻底痊愈。但事与愿违,连番意外,给他的精神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他现在正处于分裂的边缘。   又抄起一件东西猛地往地上砸去——“哇哇哇哇哇……”被砸在地上的东西突然发出一串婴儿的哭声。   原澈一愣,定睛望去,才发现自己刚才砸的是一个娃娃。他记得当初方儒买回这两个娃娃,将它们摆放在客厅中时,还冲他鬼鬼祟祟的笑了几下。   “狮子头,你又乱砸东西,我坏了,哇哇哇哇哇……”娃娃继续放声大哭。   狮子头?方儒暗地里是这么叫他的吗?原澈将娃娃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放回原处。   “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奖励你一个吻,啵,嘻嘻嘻……”娃娃一坐下,便又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原澈忍不住笑出声,捂着嘴巴,双眼酸涩。   “方儒……”我一定会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   他眼中凝聚了一团黑色的漩涡,危险而压抑。   几天后,原澈走进一间暗室,冷漠地看着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几人。   “问出了什么?”   “有点收获。”一名棕发男子笑道,“雷子祥这回应该跑不了了。你早该下恨手了,对付这些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原澈面无表情,转身道:“卓离,你跟我出来。”   原峰大概没有想到,他脱离了黑道,原澈却又在暗地里与黑道有所联系。这些人全是原家大佬心腹的后代,他临死前没有将人留给原峰,却留给了原澈。原澈本来并没有打算动用这批人,毕竟原家已经洗白,他可以代替长辈照顾他们的后人,却没有必要参与太深。   如今,他却是无所顾忌了。      第45章 双线(二)      “雷子祥主要活动区域在这几个地方,从最后一次的联络信息来看,他最有可能藏身在这个地方。”卓离在地图上指道。   原澈点点头,正要布置人手,手机突然响起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   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原二,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说吧,想干什么?”   对方沉默了一会,哼道:“好,废话不多说。明天晚上9点带上5000万到新城区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最好亲自来,否则我后天就给你寄一份大礼。”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将电话挂断了。   原澈明白,5000万不过是借口,他们的目的是要将他解决。   “你打算怎么办?如约赴会吗?”卓离问。   “赴肯定是要赴的,就看怎么就赴法。”原澈眼中聚起风暴,森冷道,“现在到明晚9点,还有29个小时,足够了。”   卓离感受到原澈满身的煞气,既心惊又欣喜,这个男人体内流淌着黑道的血液,凶狠而锋锐。   “铃铃铃……”手机再次响起。   原澈接起:“什么事?”   “原总,有个叫‘云朵’的孩子找您……”   云朵?原澈表情微变,这不是和方儒一起被绑架的孩子吗?他逃出来了?   “好好照顾那个孩子,我马上就到!”   原澈对卓离道:“事情估计有转机了,你在这里等我消息。”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汽车一路开到公司,原澈径直上了顶层,走进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孩子。   云朵捧着一杯热可可,看到原澈凶神恶煞地冲进来,吓了好大一跳。   原澈收敛表情,坐在茶几上,与他面面相对。   “你……是原澈吗?”原澈以前和方儒一起去看望过他,但云朵现在全都不记得了。   原澈点头:“嗯,我就是。云朵,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和你在一起的方老师呢?”   云朵缩了缩肩膀,低声道:“方老师让我告诉你一串号码,京H35XXX……”   回到三天前,也即是方儒和云朵被绑架的第二天,方儒一直在留意几名绑匪的作息时间,他们平时很少交谈,轮流看守,每天只给方儒吃两个馒头,喝少量清水。云朵因为是孩子,待遇稍微好一点,并没有受到虐待。可见这几名绑匪还不算丧心病狂,特别是那个老三,对小孩子尤其有耐心。   以心理角度来看,喜欢孩子的人,容易心软,有爱心,有责任感,心地善良。一个人或许会因为生活环境的影响而做出不法之事,但某些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等轮到老三看管他们时,方儒开口请求:“大哥,这件事与这个孩子无关,你们能不能将他放了?”   老三瞥了云朵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不仅是孤儿,而且患有解离性失忆症,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会泄露你们的行踪,”   “什么是解离性失忆症?”老三问道。   方儒心下一喜,愿意交流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回道:“这是失忆症的一种,患有这种疾病的人,每隔几天便会失去一次记忆,完全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距离上次失忆已经三天了,这个孩子的记忆很快就会像重装系统的电脑一般更新替换,他对你们根本毫无威胁。”   “世上还有这种病?”老三的语气中透着惊奇。   “是啊。”方儒叹道,“所以这个孩子待在福利院四年多,一直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曾多次走失,甚至差点被人贩子拐卖,将来长大也难以独立生存。”   老三沉默下来,看向云朵的眼神复杂难明。   方儒诚恳道:“大哥,我请求你,放过他吧?我们大人的恩怨实在不该将这样一个可怜无辜的孩子牵扯进来。”   老三没有什么表示,站起身走出了仓库。   一天过去,看守的人又换了一轮,等到再次见到老三,方儒又开始游说:“我听说混黑道也是讲究原则的。你们可以无视法律,快意恩仇,但对一个孩子下手,就算是道上的人恐怕也会耻笑唾骂吧。你们要人质,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会尽量配合你们,只求你们能放过这个孩子。”   “……我做不了主。”老三憋了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   “那你告诉我,你们最后是不是会撕票?”   老三沉默。   方儒心下了然,看来之前的猜测有误,这伙人并没打算留活口,之所以不揭开面罩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我只问你一句,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放这个孩子一条生路?”   老三不发一语。   方儒心里没底,虽然他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未必真的能逆转局势,但总好过什么也不做。与人谈判,不但需要极高的心理素质,还必须有足够的信心和耐心。如果连自己都怀疑,又怎么能让别人心服呢?   之后两天,只要老三单独留下来,方儒便会试着与他交流。他并没有反复请求他放人,而是时不时跟他谈论一些随意的话题,比如年轻时去过哪里,喜欢吃什么东西,与他的同伴是怎么认识的,有没有结拜兄弟歃血为盟什么的。   看似不相干,但实际上却是在套取对方的身份信息。   这个人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云朵虽然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患有失忆症的孩子,但他拥有超强的瞬间记忆力,能够记住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惜连续三天,方儒费尽心机也没能说服老三。他的体力快要达到极限,云朵的状态也不太好,精神几近崩溃。   这天,一名绑匪喝了酒,脾气暴躁地对着方儒和云朵就是一阵猛踢。方儒努力护住云朵,但他还是被踢了好几脚。   云朵疼得大哭,这一哭就受不住势,像是将这几天的惊吓全部哭出来了。   仓库内三名绑匪听得心烦意乱,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   “烦死了,这小鬼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直接做掉吧?”一人提议道。   “行,反正明天就要交易了,目标要的是这个男人,小鬼的死活无所谓。”另一人附和。   方儒面色一变,刚要开口,老三出声道:“把这小孩交给我,我去处理。”   他的同伴奇怪道:“你之前不是对小鬼照顾有佳吗?这会居然下得了手?”   “横竖都要死,早晚的问题。”老三冷声道,“我再可怜他也没用。”   “OK,那你去吧,干得利落点。”他的同伴笑了几声便同意了。   老三一把捞起云朵,云朵吓得大哭,拽着方儒的衣服不肯放手。   用力将他扯开,老三粗鲁地抱着他快步朝仓库外走去,出去前还说了句:“待会我把他埋远点,你们不用等我吃饭。”   方儒望着老三离开的背影,眼中光芒闪动,抑制不住激动。老三在这个时候主动要人,显然是存着救人之心!他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将云朵丢进车里,老三载着他出了郊区,往A市的反方向开去。开了大约几十里路,老三将云朵丢在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道上,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也不是傻瓜,虽然有心放了这个孩子,但就算要放人也要选个合适的地点放,至少不能放在附近。他在听方儒说起解离性失忆症后,便特别去网上查了一下,确实如他所说,这是一种特殊的失忆症。也就是说,即使这个孩子在不久后被找到,他也无法给其他人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他们绑架时,车窗都是涂黑的,这个孩子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更何况,交易时间就在明天,目标想要从这个孩子身上获得线索已经来不及了。   经过这么一番考量,老三最终还是决定放这个孩子一条生路。老三并没有将云朵的手机和记录身份资料的卡片还给他,云朵如果突然失忆,他很有可能就此走丢。   到这里,方儒的攻心之策总算成功。他也是在赌,与其让云朵留下来等死,还不如想办法让他离开博取一线生机。他大概估计了一下时间,云朵更换记忆的最短时间是三天。如果幸运,云朵应该可以顺利逃离并向原澈传递信息;如果不幸的话,至少也有活命的机会。   老三离开后,云朵颤抖着身体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   【听着,云朵,如果你出去了,千万不要害怕。先想办法找到公路,然后在路上挡一辆车,请他们带你去A市天穹商贸大厦找一个叫原澈的人。】方儒的话,他清晰地记在脑中,他噙着眼泪,沿小道一路前行。云朵很聪明,跟着老三离去时留下的车轮印,一步步接近公路。   天穹大厦。   原澈认真地听着云朵重叙方儒和绑匪的每一句话,心中无比震惊。方儒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冷静应对,利用绑匪的心灵漏洞,成功帮云朵赢得一条生路,并向他传阿里重要信息。同时,云朵惊人的记忆力也让他吃惊了一把。   过一个小时,原澈摸了摸云朵的头,平和道:“云朵,这几天你暂时不要回福利院,我会派人照顾你的。”   云朵乖巧地点点头,小声道:“叔叔,你会把方老师救出来吗?”   “当然,后天就让你见到他。”      第46章 双线(三)      卓离认真听完原澈和云朵的对话录音,点头道:“范围可以缩小了,绑架方儒的是乌堂口的人。”   “你肯定?”原澈定定地望着他。   “肯定。”卓离看着地图,赞道,“那位方先生可真厉害,看似随意的聊天,却把对方的生活环境、行事风格等信息给套了出来。以我对几个帮派的了解,只有乌堂口一带还保留着旧时的规矩。”   “好,追捕雷子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估计他不会亲自去和我会面,你密切留意他的动静,务必做到一击既破。”   原澈又给Dylan发去了指令:“Dylan,追踪这个车牌号,我要它最近几天的所有行进路线以及最有可能隐藏的落脚点,你只有5个小时。”   布置完毕,剩下的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15个小时,原澈去银行取了5000万,并加强了保安措施。   返回公司,原澈小憩了一会,然后去医院看望原父和原泽。   10个小时,Dylan查到了那辆车的去向。卓离也传来了锁定目标的信号。   8个小时,原澈坐上车,让人在城内漫无目的地到处瞎转。他表情冷峻地直视前方,双手紧握,青筋突起,太阳穴隐隐作痛,这是忍到极致的表现。   3个小时,原澈的电话响起。   “原二,9点,新城区,你自己开车来,若是让我发现你带了人,交易就立刻取消。”   “我要先确定方儒平安无事。”   “放心,我会提前半个小时让你听到他的声音。你要是不来,我就断他一只手或者一只脚。”   原澈冷笑着挂上电话,眼中仿佛燃起一团火焰。   同时,看守方儒的人接到通知,立刻带人前往新城区。   方儒被粗鲁地驾上车,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他现在嘴唇干裂,精神萎靡,身上到处是淤青,看起来略显狼狈,不过表情平静,并无畏缩之色。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但在体力不济又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八成把握,都不宜贸然行动,以免引来绑匪的虐待和警惕。等到绑匪和原澈交易时再见机行事,成功率应该会高一点。原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然早有准备。   方儒坐在两名绑匪中间,被反绑的手中紧紧拽着一块生锈的金属薄片……   行驶途中,车子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被迫停在了半路中。   “TMD!搞什么?”方儒身边的绑匪怒骂出声。   “前面有辆大货车挡了路。”司机回答。   方儒定神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横停了一辆长柜货车,拦在正中央。   “我去看看。”副驾的绑匪打开车门,朝那辆货车走去。   就在即将靠近货车时,两边突然冲出几道黑影,动作敏捷地将那名绑匪制住。   车内的人见势不妙,发动车子倒转车头,准备落跑,却发现后面的车道也被堵住。   绑匪咬咬牙,拿出抢抵住方儒的额头,然后踢开车门,押着他下了车。   车外围着数十名手拿武器的人,个个凶狠恶煞,看起来像是和他们一样在道上混的。   “都不许动,否则我就毙了他!”押着方儒的男人大喝。他身边的三个同伴背靠背,警惕地望着四周。   方儒被折腾得一阵晕眩,半晌才看清周围的形势。目光扫过,猛地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原澈?他怎么来了?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被雷子祥的人盯死了吗?   无暇多想,手指微微刺痛,捆束双手的绳子即将被割断,这个时候必须沉住气。   “你们还是别费劲了,乖乖放人,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个体面的死法。”一名略带痞气的男人开口说道。   “滚!老子活不了,你们也别想好过。”绑匪厉声喊道,“让开,给我们一辆车子。”   痞气男人切了一声,摆手道:“你们想要车,自己过来拿。”   几名绑匪一边喊着“让开”,一边小心翼翼地朝最外围的车辆靠近。   这时,方儒一阵踉跄,差点摔倒。   绑匪用力将他拽起来,骂道:“你TMD老实点!”   方儒的额头被枪口敲得阵阵发疼,晕眩感更加强烈,双脚沉重,一时迈不开步子。   绑匪以为他是故意的,又急又怒,随手就朝他肩膀开了一枪。   方儒痛呼一声,脸色惨白,肩头鲜血直流。   “砰!”又一声枪响,一名绑匪的右腿被击中,倒地不起。   绑匪脸色骇然,抬头见一名满脸煞气的男人举枪指着他们,目光阴冷,杀气腾腾。   “是你,原澈,你怎么会在这里?”绑匪终于发现了原澈,表情变得扭曲。   原澈凝视着伤痕累累的方儒,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杀人的冲动蔓延整个身体。   绑匪意识到情况不妙,原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雷子祥那边有了麻烦。他们的计划明显失败了,现在除了手上的人质,再也没有其他的筹码。   想到这里,绑匪手心冒汗,拽着方儒的手丝毫不敢放松。   方儒微微睁开眼,忍住肩膀的剧痛,斜眼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绑匪,一个抓着他,两个守在左右两侧,另一个受伤倒地,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几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   “原澈,你再敢妄动,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绑匪指着方儒,色厉内荏地危险。   “你可以试试看。”原澈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听得人阵阵发寒。   绑匪打了个寒颤,强作镇定道:“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我们一定不会为难他。原澈,给一条活路。”   原澈沉默不语,举着枪一动不动。绑匪精神紧绷,手指都在颤抖。   方儒抬起头,不着痕迹地对他使了眼色。   原澈目光闪动,缓缓将枪放下。   几名绑匪见状,下意识松了口气。   就是现在!方儒瞳孔收缩,挣开双手,一个擒拿错开抵住他额头的手枪,矮身向后一退,将绑匪的手臂反制,顺便用他挡住另外两人的枪口。   原澈的反应更快,在方儒行动时,立刻举枪射击,相继击中三名绑匪。   其他人迅速冲过去,一把将人制住。   方儒脚步一阵晃悠,缓缓向后倒去,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将他抱住,嘴贴在他耳边用压抑的声音低语:“我来了。”   方儒右肩受伤,只能用左手回抱:“嗯。”   事情比他预计的好多了,原澈既然能及时找到他,代表云朵也安全了。   周围响起一阵口哨声,间或夹杂着“伙计,身手不错啊”“够酷”“反应挺快”之类的夸赞声。   方儒四下看了看,原澈带来的这些人,看起来全都像市井之徒,透着一种另类的个性,似乎没有一个中规中矩的良善之辈,也不知道原澈从哪里找来的。   原澈突然一把将方儒拦腰抱起,无视众人暧昧的目光,径自坐上车。关上车门,他猛地压倒方儒,低头便给了他一个迫切的热吻。   方儒低呼一声,忍住疼痛,被动地接受他的汲取。原澈仿佛要将他吞入肚腹,辗转吸吮,强硬地夺走他的呼吸。   片刻后,他微微移开,用舌头舔舐他略先干涩的嘴唇,目光炽热地盯着他。   整整6天,担惊受怕6天,他终于又平安回到他身边。   原澈将他扶起来,注意到他肩膀的伤口,对司机说了一声:“医院。”   司机正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听到老板的命令,立刻发动车子,撒欢般地奔腾而去。   方儒躺在原澈怀中,轻声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没事,我用了个替身,引开了雷子祥的注意,救下你后,就该收网了。”   “那就好。”方儒低喃一声。   “方儒?”原澈低头看去,发现他竟然晕过去了。他双唇紧闭,眼中透出几分阴狠。   所有伤害方儒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另一边,雷子祥一直在留意原澈的动向,却没想到他监视的只是个替身,等到反应过来,卓离已经带人闯进了他的藏身地,将他一举擒获。   雷子祥一脸不可置信,原家自从脱离黑道之后,便很少再接触黑道中的人,他们聘请的保镖都来自正规的保全公司,与黑道毫无关系,这一点雷子祥查得很清楚。   但如今看来,原家明显隐藏了他所不知道的黑道势力,否则不可能杀得他措手不及。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是原家隐藏得太好,还是他确实老了?   雷子祥眼中闪过不甘和英雄垂暮的颓丧。   他又怎么知道,若非他步步紧逼,原澈又怎么会动用原家大佬留下的黑道势力?这股势力就像一把没有开刃的长刀,一旦出鞘,刀锋立现。   两天后,方儒在医院中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   “方老师。”一个清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转头望去,只见云朵正趴在病床上,用那对乌黑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云朵。”方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在这?”   “我想见你,叔叔就带我来了。”云朵乖乖回答。   “叔叔?原澈吗?”   “嗯。”   “他呢?”   “出去打电话了,马上就回来。”   方儒笑了笑:“云朵真厉害,方老师这回要多谢你了。”   云朵用力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谢。   “对了,”方儒像是想到什么,又问,“福利院的老师知道你回来了吗?有没有给他们报平安?”   云朵垂着头,低声道:“叔叔替我说了。”   方儒见他情绪有些低落,关心道:“怎么了?”   “我……我不想回福利院,想待在方老师身边。”大概是雏鸟情节,云朵再次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是方儒,又跟他经历了那样的险境,心理上已经将他当作了亲人。   方儒沉思了一会,柔声说道:“也好,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边,暂时不回福利院了。”   云朵的记忆维持不了多久,等到下次转换时再送他回去也不迟。   云朵眼睛一亮:“真的?”   方儒重重地点头。   他立刻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眼中闪耀着光彩。   看着云朵开心的样子,方儒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难受。   有记忆就留在身边,等到失去记忆就送回去……他就究竟能给这个孩子留下些什么?      第47章 杂牌帮      原澈推门而入,看到方儒已经醒来,立刻走到他身边,询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嘴巴里又苦又涩,我想漱一下口。”   原澈去洗手间盛来一杯清水,帮方儒漱口,又打电话叫人送一碗清粥过来。   医生稍作检查,表示术后恢复良好,只要平时多注意饮食和休息即可。   “雷子祥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方儒一边享受原澈的喂养服务一边问道。   “嗯,都解决了。”原澈淡淡地回复。   他并没打算告诉方儒雷子祥的下场,在雷子祥对原家人下手时,就注定了他不得善终的下场,更何况他竟然还敢派人绑架方儒,简直是不知死活。黑道上与雷子祥有关系的人,全在原澈的清理名单中。   “那就好。”方儒目光柔和地望着原澈。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原澈仿佛被他的目光蛊惑,移不开视线。   “在被绑架的那几天,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一定会找到我并将我平安救出来。因为这种感觉,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原澈,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让我对你这么有信心呢?”方儒眼中盈满笑意。   “因为……我是你的男人。”原澈紧紧握着他的手,附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方儒,你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对我充满信心,我的心却时刻在颤栗,恨不得毁灭一切。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两道重叠的影子,如一副色调柔美的画卷。   坐在沙发上的云朵用手蒙住眼睛,透过指尖小心翼翼地偷看。   他们在亲嘴耶,羞羞。   方儒心中喜悦,不仅因为自己得救,还因为原澈战胜了精神压力,冷静而圆满地解决了危机。可见,他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这个男人逐渐摆脱了躁狂症对他的影响,一步步还原自我。   他对他的治疗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   方儒打算等伤好后就向原峰提出中止合约,除去心理咨询师和病患的关系,他们就只是方儒和原澈。不过如果原峰知道真相,不知会采取什么手段,以他的能力,完全有办法让他在业界混不下去。   这个后果,在当初决定留在原澈身边时,方儒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第二天,原澈走进总公司,以原峰的名义召开董事会。他扫视全场,如君临天下,先简介而明了地总结了一下近几天公司的工作进程,然后说道:“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关于许志许总经理贪污公款,窃取公司机密,收取贿赂等罪行的处罚。”   一句话掀起千层浪。参与会议的董事在之前都没有收到任何风声,好像原澈突然就下刀了。一般而言,遇到这种情况,上级会先与犯事者私下协商解决,毕竟都是老臣,不可能不留一点情面。   被点名的许志脸色徒变,起身怒指:“你凭什么污蔑我?你知道我在原氏集团做了多少年吗?30年,整整30年啊!”   “你在公司做得再久,也无法抵消你所犯的过错。”原澈冷冷地望着他。   “原澈,你虽然是原董的儿子,但董事会还不是你说的算,这件事我要听听原董的意思。”   原澈冷笑:“我父亲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   他拿出一叠资料,让秘书分发给在座所有人。   许志看着这叠资料,一脸煞白,额头冷汗直冒。   “看明白了吗?还有什么疑问?”原澈手指交叠,语气平静。   许志蠕动了一下嘴唇,干涩道:“你打算怎么做?将我辞退?”   “还能怎么做?我将以原氏集团的名义将你告上法庭。”   “什么?”许志瞪大眼睛,“原澈,你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哦?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么绝吗?雷、子、建。”   原澈最后三个字仿佛魔咒般,一下子抽空了许志的力气,他跌坐在椅子里,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没错,他的本名其实叫雷子建,是雷子祥的弟弟,小时候分别被两个家庭收养,平时都只是私下联络,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次雷子祥出狱,两人便打算合谋夺取原家产业。只是雷子祥太小看原家人,自作聪明地跟他们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果反被一窝端。如果他一开始就下杀手,原家现在估计没几个活人了。   这时,一名董事迟疑道:“许总确实有错,但念在他为公司服务这么多年,是不是能考虑从轻处置?”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直接控告他,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是啊,是啊……”他们虽然不明白“雷子建”代表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提出异议。   原澈静静地观察所有人的反应,心如明镜,这群人明着是在给许志求情,实际上是在替自己留后路。他们或多或少都借职务之便,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在场没有几个人是清白的。   等他们发言完毕,原澈面无表情道:“抱歉,我与我父亲不同,我眼里容不下沙子。偶尔的小错可以犯,但只要触犯公司利益,我就绝不会姑息。关于许志的处罚,我说一不二,明天便会有律师来处理这件事。诸位,好自为之,散会。”   留下这句好像警告的话,原澈合上文件,阔步而去。   几天后,许志以几项罪名被控告,因为证据确凿,很快立案审理,最后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   不过,原澈没打算让他从监狱里活着出来。   半个月后,原氏集团几名董事先后向原澈提交了辞呈。有许志的前车之鉴,这些心里有鬼的家伙害怕了,最后只能选择避其锋芒,离开原氏。   原澈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很快便从下面提拔了几名优秀人才顶替他们的位置,重新整顿内务。等原峰回来,原氏集团的管理层几乎重新换了一次血。那些自恃资历的老臣,在面对手段强硬的原澈时,不得不低头。   这天,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的方儒终于出院了,原澈亲自接他回家。   走进屋子,方儒立刻注意到餐桌上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还有鲜花烘托气氛。   “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方儒看向身边的男人。   原澈将他拉到桌边,扶他坐下,亲自为他倒上红酒。   “喝一两口应该没关系。”   方儒笑了笑,举杯:“Cheers!”   “Cheers!”   住院这段时间,原澈不管多忙,每天都会来医院陪他,两人一起喝着清粥,吃着点心,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多半时候都是方儒在讲,原澈在听。   原澈的眼神深藏着不需要言明的情意,只要待在方儒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感到无比放松。   唯一憋闷的是,磅礴的欲望得不到舒解,只能在帮方儒洗澡时,吃点豆腐,却不敢做得太过。   现在好了,方儒终于出院了。   “吃饱了吗?”原澈凝视着方儒。   “嗯。”方儒没有注意原澈逐渐深沉的眼神,只是见他盘里的食物基本没动,不由得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   “我对这种食物没有兴趣。”原澈站起身,一把将方儒抱起来。   “啊!”   原澈抱着他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   方儒心脏剧跳,视线落在房中那张大床上,脸上不自觉发热。   原澈一语不发地将他压在床上,热烈索吻,双手快速撕扯他的衣服,动作急切。   方儒也放开顾忌,抱住他的脖子,迎合他的动作。   衣服散乱一地,两人很快滚作一团,粗重地喘息。   原澈一路吻下,在方儒的皮肤上落下一个个专属于他的印记,吻到腿间,一口含住。   “唔……”方儒忍不住呻吟,双颊艳红。   辗转舔舐,方儒完全被他掌控,被快感吞没。   一根手指沿着脊背,滑入股间……   片刻后,原澈忍到极限,拱起紧绷的身体,抬起方儒的双腿,凑上他的后穴,迫不及待地挺入。   “啊……”   来不及等方儒适应,他已经抽动起来。下体紧紧密合,无声地进行着最原始的运动。   两人理智全无,毫无保留地占有彼此。许久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天得到解放。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一次又一次的高潮。房间中充斥着他们做爱的气息……   这次做爱消耗了方儒大量体力,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原澈也跟着睡了懒觉,他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想动。   方儒提了他一脚,沙哑道:“快给我拿套衣服过来。”   原本身上的衣服已经支离破碎,内裤也不知丢到哪去了。   “不穿挺好的。”原澈缠着他,低头在他肩膀上嗅来嗅去。   “赶紧下去!”方儒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   原澈目光深沉,身体动了动。   “唔,你!”这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节制?那东西又在他身体里活跃起来。   方儒脸色微愠地拍打原澈赤裸的肩膀:“出去!我要起床了。”   “嗯,起床。”原澈拦住他的腰,翻身坐起。   “啊……”方儒措不及防地往下坐,将含欲望得更深,顶到了敏感点。   “这个姿势不错。”原澈低沉地说了一句。   “混蛋!”方儒怒骂。   “去洗澡。”原澈就着相连的姿势,托着方儒的臀部,将他抱进浴室。   很快,浴室中就传来唰唰的水声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这天,方儒还是没能爬起床。   为此,他两天没给原澈好脸色,原澈却是不痛不痒,采取了铺天盖地的鲜花攻势,将他淹没在花海中。若不是方儒勒令停止,他们家都可以开花店了。   其实,原澈是想试试在花瓣床上做爱的浪漫气氛,结果却被有清扫癖的方儒扫得一干二净。   现在原家的危机已经解除,原峰和原泽身体恢复良好,原溪被释放,原氏集团内部趋于稳定,一切都走向正轨。唯一不同的是,原澈手总多了一股奇怪的势力。   当年他爷爷将这帮人交给他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每年会拨一笔钱,用来资助他们,给他们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如果有人遇到困难,只要提交申请,查明属实,便会得到相应的救济金。这些年来,原澈与这群人一直保持着这种关系,甚至没有直接接触过,全部由卓离管理。   卓离这个人很有个性,对金钱没有兴趣,却很喜欢管理帮派,而且管理模式很奇怪。帮派没有固定的地盘,成员更是五花八门,有修车的,有送外卖的,有做保安的,有开出租的,有摆地摊的,也有跑货运的,穿插各个中下层行业,平时看起来就跟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不同。有任务时一呼百应,没任务时化整为零。每年都会参加野外训练,虽然远远比不上特种兵,却各有所长。他们不涉毒,不贩卖人口,主要走私军火和一些紧俏的日用品。行事诡秘,来去如风。   原澈也是正式启用他们之后,才惊讶地发现爷爷留下的那几十个人竟然已经发展出了这样一张势力网。   卓离戏称他们为——“杂牌帮”。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云朵:这章我就露了一下脸,抗议。   方儒:乖,下章就让你涨点姿势。原澈,赶紧去买零食。   原澈:嗷。   方儒:云朵,看看喜欢吃什么,叔叔给你买。   云朵:……你们是谁?别看我是小孩子就好骗,我不吃怪叔叔买的东西。   方儒:……   原澈:……      第48章 心理治疗师      这天,司机开着车载方儒去超市购物,途中去加了一次油,走之前,加油小弟热情地摆手送别:“下次再来啊,大嫂。”   大嫂?方儒奇怪地朝他看了看,暗想他可能是在跟其他人打招呼,便没有在意。   来到超市,方儒熟练地挑选必需品,在准备结账时,附近一名保安突然闪过来大喝一声:“小偷!”然后一把抓住方儒身后一名鬼鬼祟祟的男人。   方儒回头望去,那名保安一边制住小偷一边将小偷手里的钱包递过来:“让您受惊了,大嫂,这货不长眼,竟然敢偷您的钱包,我一定替您好好教训他的。”   大嫂叫谁呢?方儒看了看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性了。不过人家毕竟帮他抓住了小偷,总要礼貌一下:“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为大嫂服务是小弟的光荣。”   方儒刚想问个明白,保安却已经提着小偷走了。他云里雾里地离开超市,感觉今天处处透着诡异。   很快,他便发现不止今天如此,以后每次出门,总会遇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叫他“大嫂”的人,要么是路边卖地瓜,要么是发传单的,要么是夜市烤肉的,甚至有一次在小区看人下棋,其中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突然对他说了一句:“大嫂,您也来看棋啊。”   “……!”   最诡异的一次是遇到一名沿街乞讨的乞丐,方儒见他确实双腿残疾,便给了五十块钱,准备离开时,那名乞丐竟然说:“大嫂,您真是好人,祝您和大哥白头到老,事事如意。”   所以说,你们大哥到底是谁?   方儒想问清楚,却总得不到答案。   事实是卓离这个恶趣味的家伙,早就将他的照片群发给了帮派所有成员,要求他们一定要对“大嫂”恭敬礼貌,半点都不能怠慢。   晚上,方儒趁着原澈在床上餍足之际,手脚并用地夹着他质问道:“之前你救过时,用的是谁的人?从哪里来的?”   这群叫他“大嫂”的人和那天劫车的人很像,这件事只可能与原澈有关。只是他实在无法将西装革履、一派严谨的原澈和那群三教九流的人联系起来,风格差太远了好吗?   “那是我爷爷的人,我只是遵守他的遗愿,暗中给他们提供一些资助而已。”   “是吗?”方儒怀疑道,“你确定你不是他们老大。”   “不是,你看我像做老大的人吗?”   你觉得怎样才像?穿着花衬衫、叼着雪茄、踏着脱鞋的那种?   “他们叫我‘大嫂’!”方儒严正地指出事实。   原澈沉默了一会,吐出三个字:“挺不错。”   “哪里不错?”方儒掐了掐他腰上的软肉,眯眼笑道,“虽说跟了你,但我没打算给自己安一个女字旁的外号。”   “哦。”原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双手拂过他光裸的脊背。   “麻烦你通知一下你的人,以后叫先生也好,叫大哥也好,叫我名字也好,就是不要叫我‘大嫂’。”   “嗯。”原澈侧身压住他,勾手抬起他的腿,挤入其中,硬挺的物件抵在入口。   方儒眼中闪过一丝恼意,用手格挡在他胸前,低声警告道:“给我适可而止!”   “嗯。”原澈嘴上应着,动作却没有停止的打算。刚才经过一场欢爱,那处还湿濡着,原澈熟门熟路地挺入。   “你!”方儒身体一紧,穴口收缩。   原澈舒服地哼了一声,用力顶到最深。   “唔……”方儒扬起头,大脑一阵眩晕。   原澈快速动起来,每次都顶到底。   “原澈……够了,不要了……”方儒声音破碎,快感和酸软交织。   低头shun住他的唇,缠绵深吻,霸道地夺走他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原澈猛地一个挺身,完成一次高潮。他没有退出来,只是将手臂撑在方儒两侧,专注的目光一一扫过身下男人散乱的头发,晕红的双颊,媚色的双眸,红肿的唇以及皮肤上斑驳的吻痕。   这样的方儒,是属于他的,只有他才能看到。   “别看。”被这样一双火热的眼眸盯着,方儒有些羞赧,伸手拉过被子打算遮挡。   原澈压住他的手,定定望着他:“方儒,我们结婚吧。”   方儒表情一愣。   “去英国登记,然后骑着自行车去旅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原澈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他刚才的话却真切地打动了他。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原澈问道,“你愿意吗?”   “如果我不愿意……”   “那就是绑,我也将你绑去。”   方儒笑了,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温声道:“好吧,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忤逆王命,只能慷慨就义了。”   原澈眼中闪过笑意,哼道:“什么死不死的?跟着本王,吃香的喝辣的,有人呵护,有人暖床,还有人……陪你到老。”   方儒双眼酸涩,与他十指交握,微笑道:“好,一起到老。”   原澈俯下身,深情地吻住他的唇,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灵魂在这一刻仿佛融为一体。   方儒决定,明天约见原峰,正式与他中止合约,然后对原澈开诚布公。   第二天,原澈出门,方儒换好衣服,刚准备出门就有客人造访。来的是原溪、和云朵。   方儒奇怪他们三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原溪解释道:“我和齐晓因为齐飞案子认识,还被他揍过一顿,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们到楼下时,刚巧看到这个孩子被二哥的保镖过来。”   “原来是这样。”方儒分别给他们递上饮料,然后转头问云朵,“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没有被人欺负吧?”   “没有。”云朵满脸兴奋道,“原大叔叫人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吃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那就好。”虽然他的记忆短暂,但如果能让每段记忆都充满快乐也不错。   “今天怎么想到我这里来?”方儒又问向原溪和齐晓。   原溪耸耸肩:“没地方可去。”   自从经历那场牢狱之灾后,他便决定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断绝关系,重新选择生活方式。而在他看来,方儒无疑是最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齐晓沉默不语,望着方儒脖子上隐现的痕迹有些愣神。   “既然如此,以后有空就和我去福利院帮忙吧?你们可以申请成为义工,节假日参加一些有意义的社团活动。”   “不是吧?”齐晓哀嚎,“我堂堂一个少爷,去做义工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方儒笑道:“参加这种活动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认识许多朋友,拓展社会关系,开阔眼界,对你以后发展事业有好处。要知道,有闲工夫做义工的人除了学生之外,其余大多数人都有相应的收益和良好的品性。比起你在歌厅酒吧认识的所谓朋友要可靠多了。”   原溪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看得出已经有了几分意动。   三人留下来吃饭,方儒翻出PSP和各种棋牌,让他们自己打发时间,自己则去厨房准备午饭。   今天有客,合约的事情只能推后了。   然而方儒并不知道,原澈已经先他一步去见了原峰。   “你说什么?”原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的儿子,怀疑自己刚才耳背。   “我和方儒在一起。”   “你说的在一起……”   “就是你想的那样。”原澈平静道,“我和他是恋人,而且打算过段时间去英国结婚。”   “你疯了?”原峰震惊道,“方儒是个男人?”   “我还没蠢到连男女都分不清,不用您特别提醒。”原澈坐在沙发上,语气淡然。   “你什么时候和他搞到一起的?”原峰收敛怒气,沉声问道。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   “我不会同意的。”原峰冷声道,“玩玩可以,结婚不可能,原家丢不起这个人。”   “爸爸,我想您还没搞清楚,我只是来通知您一声,您同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你!”原峰压抑的火气再次上涌,指着原澈怒道,“我可是你爸!”   “爸爸,血缘上的关系我不会否认,但是,你无权干涉我的生活。”原澈抬眼盯着他,气势逼人道,“您别忘了,当初您叫我进原氏时答应过我什么?”   原峰脸色难看,沉默以对。   “你一直知道,我没有原谅你对母亲的伤害。我之所以进原氏,都是因为她临终的嘱托。她让我善待你们,照顾你们。”原澈面无表情道,“这些年,我都做到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由我自己决定我自己的未来。我爱上谁,与谁结婚,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与原氏无关。”   “但那是个男人!”原峰吼道。   “男人女人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方儒勾引你的?”方儒是心理医生,想让人对他产生好感并不是难事。   原澈冷然地看着他:“在你眼里,世界上是不是不存在单纯的感情?”   “你认为他对你的感情是单纯的?”原峰冷哼道,“只是你一直没察觉罢了。”   “什么意思?”原澈眯起眼。   “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其实方儒是我为你聘请的心理治疗师,未免你抵触,他便要求以助理的身份进入你的生活。”   原澈眼中燃起火焰:“你说什么?”   “他对你的好,不过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以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所以原澈,作为心理治疗师,他不可能与自己的病患发生感情纠葛,这有违他们的职业准则。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原澈倏地站起来,脸色阴沉,眼中涌起一片暴风骤雨。      第49章 威胁      原澈缓缓坐回原位,目光锐利地直视原峰,原本暴怒的表情逐渐收敛。   原峰心中诧异,如果是以前的原澈,此刻必然已经暴起,但他如今却能迅速地冷静下来。不得不说,方儒对他的治疗还是颇有成效的。可惜,他不该将他儿子带上歧路。   “爸爸,这件事我自己处理,希望你不要插手。”原澈冷冷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   “从现在开始,你和方儒的合约中止,我要他完完全全属于我。”   原峰脸色一变:“你还要和他在一起?”   “爸爸,我的性格你应该很了解,就算方儒真的不爱我,我对他也是势在必得!”   “你!”原峰呼吸不顺,气得说不出话来。   原澈站起来,居高临下道:“爸爸,我先走了。”   “你会后悔的!”原峰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原澈眉头都没动一下,脚步坚定地跨出了原峰的办公室。   见原澈离开,原峰立刻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立刻派人将方儒‘请’到我这里来!”   坐在车上,原澈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他不断回想过去与方儒相处的日子,一一过滤,很多被忽略的事情慢慢浮上心头。方儒一开始对他的了解就超乎寻常,他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应对,无微不至地照顾,毫无怨言的包容,令人安心的亲和力,每一个细节都恰到好处地迎合他的喜好。   他为他营造了一个完美的生活环境,甚至雌伏于他身下,与他做爱。这一切难道都是为了治疗?对了,一开始方儒就说过不能接受这种关系,是他强行将他占有,让他逃无可逃。   额头隐隐作痛,青筋突起。原澈闭上眼睛,努力压抑胸口的郁气。   【方儒,我们结婚吧……一起到老。】   【好,一起到老。】   脑中闪过昨夜温情时的对话,原澈猛地睁开眼。不,他不相信这些都是假的,方儒为他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名心理医生的工作范畴。他们之间的承诺,绝不可能是谎言。   他生气的是他的隐瞒,是他受雇于他父亲的这个事实。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就算是绑,他也要绑他一生。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解释和一个答案。   “Dylan,一年多前,我让你调查的有关方儒的资料,你有没有什么补充?”原澈对着手机冷声说道。   “呃……”   “废话少说,立刻将方儒的真实资料传给我。”   “遵命!”   “……然后洗干净脖子,提头来见。”不等回话,原澈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嗷,我完蛋了!”另一头,Dylan抱着头仰天长啸,一副仿佛世界末日的模样。   方儒刚送走原溪等人不久,门铃突然响起。   是原溪他们落下什么东西了吗?方儒打开门,见到的却是两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   “方先生,原董请你过去一趟。”   “现在?”   “是的。”   “好,请稍等,我换件衣服就出来。”方儒心想正好可以解决合约的事情。   两人将方儒请上车,然后启动车子呼啸而去。   这时,一人突然出手将方儒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你干什么?”方儒惊问。   “原董交代的,暂时没收你的手机,不好意思。”   方儒这才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几人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太友好,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车子快速行驶,陷入各自思绪的原澈和方儒都没有发现,两人乘坐的汽车就在中途交错而过。   “原董。”方儒被带进原峰的办公室。   “坐。”原峰朝沙发摆了摆手。   方儒刚坐下,就听原峰问道:“你知道我这么急着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方儒摇头。   “原澈刚才跟我说他看上你了,要和你这个男人搞在一起。”原峰表情阴沉。   方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一直在注意方儒表情的原峰沉声道:“怎么?你不知情?”   “确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原澈会先他一步对原峰公开他们的关系。这也算一种默契吧,就在他决定坦白时,原澈也做了同样的决定。原峰肯定已经将他的身份告诉原澈了,从外人嘴里知道真相和由他亲自开口,效果完全不同。   “你对我儿子是什么感觉?”原峰直直盯着他。   方儒大概能猜出原峰的心理,在这个时候,否认是最好的答案,但是,他不愿意违背本心。   “我爱他。”方儒肯定地回答。   “爱?两个男人谈什么爱?”原峰怒道,“我当初聘用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勾引我儿子!他以前一直喜欢女人,若非你有意引诱,他又怎么会看上一个男人?方儒,你实在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抱歉,身为心理医生,我违反了自己的职业准则。但是,我对原澈没有私心。”在感情的付出上,他问心无愧。   “没有私心?”原峰冷笑,“撺掇我儿子和你结婚也叫没有私心?”   方儒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原家在商界声名显赫,你想让原澈身败名裂吗?还是以为和原澈结婚就可以从原家得到什么好处?”   “原董,您这样说,不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原澈。”方儒定定道,“原澈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不可能将原家家产当作维系感情的附属品。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些。”   原峰见他神色平和,不卑不亢,完全不相信他对原澈的感情是真的。对付像方儒这种心理成熟的男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估计行不通,直接了断的威胁可能更有效果。   他冷哼一声道:“方儒,不管你说得多好听,我都不会让你毁了我儿子。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拿着钱,立刻出国;二,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方儒垂着眼睛,一语不发。   “你最好考虑清楚,我记得你在法国还有一个年事已高的外公吧?”   方儒倏地抬头,目光犀利地射向他。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你的时间不多了。”原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方儒沉默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妥协般地回道:“我选第一种。”   “很好。”原峰冷漠道,“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人打包过来了,你现在就赶去机场。”   看来原峰早有准备,连一刻也不让他多留。   方儒站起身,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原峰签了一张支票,随手甩给他:“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后续治疗费用,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合约正式解除。”   他按了一下铃,随后走进两名男子。   “你们送方先生去机场,确保他登机。”   “是。”   方儒转身跟着两人走出办公室,关门前,隐约听到原峰嘲讽的声音:“说得义正言辞,最后还不是得向形势低头?”   方儒将支票放在唇边,眼神闪烁不定。原峰,你太小看原澈了。他绝对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这世上,只有他母亲的承诺能够束缚他,一旦摆脱这层束缚,他便再无顾虑,就如一只挣脱牢笼的雄鹰,从此海阔天空。   他之所以选择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拿外公要挟他,也是为了让这个男人看清事实。原澈对他的执着,不是距离能够阻拦的。即使相隔千山万水,他也会将他带回身边。   【原澈,我相信你。】   “方儒?”原澈回到家,见到的是一室空寂。   他脸色阴沉地踢开每一间房的房门,始终找不到方儒的踪影,行李也不见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却只得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狠狠将手机甩在沙发上,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Dylan已经将方儒的资料发了过来。   方儒,出生于1985年,毕业于法国国立卡昂大学心理学专业,主修社会心理学、心理病理学和人格心理学。   “果然是心理治疗师,竟然已经二十九岁了。”原澈低喃,完全看不出来。   除此之外,关于他的出生、家庭背景,父母双亡等信息都是真实的,只不过资料上补充了他父母的死亡原因。   原澈眼中闪过震惊,没想到方儒身上竟然发生过这样的悲剧。   看着资料中记载的事情,原澈紧紧握着鼠标,心绪难以平静。   拥有那样温柔笑容的他,却有这样一段悲哀的过去。   【我曾经也有与你相似的经历……】   脑中突然想起方儒曾经说过的话,原澈只感觉心里一阵疼痛。   “方儒……”   他快速拿起电话:“尽快给我查清方儒的去向。”   他想见他!现在,马上。   “呃,老板,这个不需要查了,我知道。”卓离嘿嘿道,“刚才接到机场清洁工的电话,方先生在五分钟前登上了飞往法国的飞机。”   “什么?法国?”原澈缓缓挂上电话。他竟然连一句告别也没说就离开了?走得这么匆忙,是因为……不得不离开?   原澈眼中闪过阴霾,会逼迫方儒的只有一个人。   “爸爸,我早说过不要插手我的事!”原澈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神狂暴。      第50章 恶梦      “外公,我回来了。”方儒放下行礼,给正在花园浇花的老人一个拥抱。   “小儒!”老人欣喜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向您了呗。”方儒撒娇般笑道。   “走,进去说。”老人拉着方儒进了屋子。   “外公身体还好吗?”方儒端着外公泡的茶,关心地问道。   “好,我健朗得很。”老人愉悦,“你呢?在Z国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嗯……还行。”方儒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怎么,遇到为难的事了?和外公说说。”老人和蔼的笑容,让方儒心中升起一团暖意。   他突然抱住老人,轻声道:“外公,我爱上了一个人。”   “哦?”老人惊喜道,“是什么样的女孩?有机会带过来给外公瞧瞧,外公盼着你成家已经盼了好几年了。”   “唔……不是女孩。”   “什么?”老人似乎没有听清楚。   方儒抬起头,认真道:“我爱上的是一个男人。”   老人露出吃惊之色,半晌没有说话。   “外公,你生气了吗?”方儒小声问道。   “唉,我怎么会生气?”老人摸了摸他的头,叹道,“只要你幸福,是男是女,外公都不计较。”   “外公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方儒又扑到老人身上。   “他……是什么人?对你好吗?”老人询问道。   “嗯,很好。”方儒笑着说,“虽然脾气坏,又霸道,但是对我很好。”   老人见他说起那个男人时脸上焕发的光彩,心中又是忧心又是宽慰。   “那什么时候带他回来看看吧?”   “好。”方儒露出开心的笑容。   原氏集团总公司顶层,原峰的办公室。   原家两父子正在对峙。   “原澈,别冲动,爸爸也是为你好。”原泽上前劝慰。   原澈看也没看他,直视原峰道:“爸爸,你扣下我的证件想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阻止你去找他!”   “哦?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原澈讥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你怎么说话的?”原峰大怒。   “我说话一向不中听,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原澈一脸冷峻,“爸爸,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但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哼,你这是再威胁我吗?”   “就像你威胁方儒离开我一样,我不过是继承了您的‘优良’血统。”原澈目光深沉,身姿笔挺。   原峰狠狠怒视他。虽然原澈没有像从前那样狂暴,但这种如有实质的压迫感更令人心惊。   原泽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原澈,他是我们的父亲,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顶撞他?”   原澈瞥向他:“现在是他在逼我,是他在伤害我重视的人。”   “方儒只是一个男人,而且作为你的心理医生,他明显是不合格的。”   “那大哥觉得怎样才算合格?”原澈冷冷地反问。   原泽愣住,半晌才道:“起码就不应该和自己的病患发生感情。”   “我不仅是他的病患,还是他的男人。”原澈从不觉得两个男人相爱有什么不容于世,他敢坦然向世界承认他们的关系。   “你!”原泽和原峰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爸爸,还有大哥,你们放心,我不会立刻去找他。但是,等我去找他的那一天,你们谁也不要来阻拦,否则就别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原澈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真是无法无天了!”原峰怒不可遏,“方儒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迷恋成这样?”   “爸爸,你打算怎么做?”   原峰阴沉道:“我不会让勾引我儿子的人好过的!”   “您好,有您的包裹,请签收。”门外传来快递员的声音。   方儒打开门,在快递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Merci!”道了声谢,他拿着包裹走进客厅。   包裹上没有写寄信人和寄信人地址,但看邮戳应该是国内快件。   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和几张老旧的剪报。   方儒刚看了第一张照片就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将照片和剪报铺开,血腥的图片和剪报上的文字刺伤了他的眼睛。   “夫妻不合引发家庭惨剧”“丈夫失控错手杀妻”“丈夫因悔恨在看守所自杀身亡”……醒目的标题文字,打开了方儒尘封的记忆,眼前一片血红,曾经发生的事如一只恶魔凶狠地向他扑来。   方儒抱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砰地一声关上门,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缩成一团。   方儒外公散步回来,脸上还带着神清气爽的笑容。   “小儒,我回来了,有没有做好吃的?”他一边换鞋一边朝屋里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出去了?”老人小声嘀咕,目光不经意扫到茶几上散乱的照片和剪报。   他随意拿起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到底是谁把这些东西寄过来的?实在是太恶毒了!   “小儒,小儒。”老人快步走到方儒的房门前,敲门喊道,“小儒,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老人拧动门把,却无法将门推开。   他满心焦急:“小儒,你开门,好好和外公聊一聊,别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敲了许久,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就在老人准备过会再来时,房门突然打开了。   方儒一脸平静,没有露出预计中的脆弱。   他温声道:“外公,能帮我约一下普恩先生吗?”   “当然,我马上就去约。”老人火急火燎地跑去打电话。   方儒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有些空洞。   他以为已经摆脱过去的阴影了,却没想到几张照片和剪报就重新揭开了他的伤口。   他很清楚这些东西是谁寄来的,但他没有力气去追究。有些伤痛一辈子也无法愈合,偏偏有人还要残忍地补上一刀。他们又怎么知道事实真相根本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   方儒踉跄着退了一步,缓缓合上房门,重新将自己掩入房间。   第二天,方儒走进普恩的心理咨询事务所。   “Asa,你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普恩坐在方儒身边,担忧地望着他。   “嗯,我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方儒躺在椅子上,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   “关于你父母的?”普恩探试地问。   “是的。”方儒轻声道,“有人给我寄来了当年案发后的现场照片和报道这件事的剪报。”   “什么人做的?”普恩震惊地问。   “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显然还没有完全摆脱过去的阴影,那段记忆让我痛苦不堪。”方儒闭上眼睛,眉头紧促。   普恩握住方儒的手,温和道:“Asa,你当时太小了,我用催眠暗示的方法将你的过去尘封,才好不容易让你走出恶梦。如今尘封被打破,未尝不是一次彻底治愈伤痛的机会。”   “老师,”方儒笑道,“我是您的学生,很清楚如何调节情绪。但正因为如此,我反而无法敞开心扉。所谓医者不自医,我了解心理师这个职业,也了解心理治疗的每一个步骤。对自己治疗,就像是在按照事先排列好顺序进行拼图,完全找不到状态。”   “孩子,暂时忘记你所学过的知识吧,让我来帮你。”普恩抚了抚他的额头。   “老师,谢谢您。”   在普恩那里待了两个小时,方儒回到家。   外公关切地询问:“怎么样?”   “没事的,外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方儒安抚地笑了笑。   “那就好,我在厨房热了粥,你要不要吃点?”   “好啊。”方儒笑着答应。   陪外公喝完粥,方儒回到房间洗了个澡,然后略显疲惫地倒在床上。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他钻进被子,调整呼吸,缓缓进入睡梦中。   深夜,方儒紧紧拽着被褥,脸色惨白,额头冒出冷汗,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纠缠着。   猛地睁开眼,一室幽静,只听得到他深沉的呼吸声。   他翻身侧躺,将脑袋缩进被子中,身体微微颤抖。   好久没有做过恶梦了,梦里的情景让他无法安寝。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一点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这个时候,真希望他能在身边,拥抱也好,做爱也好,都胜过独自一人承受恶梦的惊扰。   “原澈……”别让他等太久。   接下来几天,方儒又先后收到了几个类似的包裹,里面全是与当年有关的资料,甚至还有一份模拟事件的视频,视频内的房间摆设、服饰、案发场景几乎都与当年一模一样,如惨剧重现。   到后来,方儒再也不敢拆包裹,全都交给外公处理掉了。正因为这一举动,方儒也错过了原澈给他寄来的礼物。   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方儒开始夜夜被恶梦困扰,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尽管他白天表现如常,但脸上的疲倦根本无法掩饰。方儒的外公又是忧心又是气愤,恨不得找出寄件人将其碎尸万段,可惜方儒始终不愿意透露对方的信息。   半个月后,方儒终于因为精神过度紧张和长时间失眠而住进了医院。      第51章 来寻      “什么?住院?”   原澈安排好国内的事便赶到法国,来到方儒外公所居住的尼奥尔,却从他们家的保姆口中得知方儒生病住院的消息。他心脏一阵紧缩,才半个月而已,他怎么就把自己整进医院了?难道他父亲居然趁着他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派人到法国来闹事了?   原澈坐上车,一路赶往医院,费了一番周折找到方儒的病房。轻轻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想念的人正坐在病床上看书。他脸上带着几分忧思,身形消瘦。柔软的头发随意垂落在额间,眉目舒展,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书页,在阳光映照下,仿若上等白瓷。   他似有所觉,缓缓抬起头,原本沉静的目光在一霎那闪现光华,那是为他而展现的神采,如水晶般美丽动人。   “原澈,你来了。”方儒展开笑容,眼中带着欣喜。   原澈大步地走到他床边,一把将他抱住,准确地擒住他的唇。分开才知道有多想念,相见才知道有多渴望。   书从指尖滑落,方儒抬手回抱他。   两人呼吸交融,用激吻宣泄着对彼此的思念。   “为什么住医?出什么事了?”原澈松开他的唇,声音低沉地问道。   方儒随意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失眠而已。”   “失眠?”原澈挑了挑眉,方儒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怎么会失眠?   “你不在身边,我当然会失眠。”方儒语气轻松地调侃着。   “是吗?”原澈一脸不信,“失眠也需要住院?”   “是我外公太小题大做了,非要我到医院来检查一下才放心。”方儒做出无奈的表情。   原澈见他除了有些疲倦之外,并没有其他病状,便没有再追问。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静默地注视他,目光深沉。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方儒主动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原澈出声道,“刚开始也就算了,为什么直到你离开,都没有向我坦白?”   方儒望着他,语气平缓:“不说,是担心你会对我的职业产生抵触心理,从而抗拒我的治疗。”   “治疗?”原澈脸色僵硬,“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精神病人?”   他抵触的不仅只是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还有那种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特别是这个人还是方儒,他不希望他看到自己的缺陷,更不希望他将自己当作病人。   方儒轻叹一口气,温声道:“对,你是病人,而且是专属于我方儒的病人。但我不是以医生的身份在治疗你,而是以恋人的身份在爱着你。”   原澈蹙着眉头,并没有因为方儒的话而放松。他不怀疑方儒对他的感情,他们一年的亲密相处,已经足够让他坚定这份信任。但是,心中总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方儒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轻道:“你会因为我的职业而放弃我吗?”   “不会。”原澈想也不想就回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别想我会放手。”   “那么,你还在介意什么?”   “没有。”原澈硬声回了一句。   方儒静静凝视着他,目光柔和。   原澈突然别过脸,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出院?”   “等今天的检查报告出来就可以离开了。”方儒留意到原澈无意识地僵硬,若有所思。   “嗯,我会在法国待几天,然后带你回国。”   “你爸爸同意我们在一起了吗?”   “不用管他。”原澈冷声道,“我自有办法对付,绝不让他有机会伤害你。”   方儒敛目,浅浅微笑,没有将原峰给他寄包裹的事情告诉他。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进来,见到方儒床边的男人愣了一下。   “外公。”方儒笑着招呼,“这是原澈,我的……恋人。”   原澈站起身,朝老人伸出手:“您好,我是原澈。”   老人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这个男人的身材相貌虽然不错,但眉宇间带着煞气,目光如野兽般锐利,气质冷峻,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这样的男人能照顾好方儒吗?   老人不冷不热地与他握了握手,转头对方儒道:“医生给你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我们可以出院了。”   “早说没事的。”方儒掀开被子,拿起枕边的衣服说道,“我去换一下衣服,马上就出来。”   老人和原澈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诡异。   “你是怎么认识我外孙的?”老人突然开口道。   “他是我的生活助理,和我同居了一年。”原澈语气平平地回答。   “同居?”老人瞪大眼睛,“你们竟然已经同居一年了?”那岂不是说方儒回国没多久就被这小子给勾搭上了?   “嗯,我是他男人,全垒的那种。”原澈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老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原澈说不出话来。方儒的性向一直都很正常,如今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他怎么就爱上了一个男人,还和他上了床?看样子,方儒还是被压的那个。   老人口头上虽然接受了外孙爱上同性的事实,但心理上仍有些芥蒂。特别是见到原澈本人之后,这种抵触就更明显了。   原澈这个人太强势,浑身都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而方儒性格温和,根本无力与他抗衡。   洗手间门打开,方儒换好衣服走出来,对两人说道:“外公,原澈,我们走吧。”   原澈上前一步,将床头柜上的行李袋提在手上,然后走到方儒身边。虽然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却仿佛将方儒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   老人不满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病房。   三人回到家中,原澈趁方儒去厨房帮忙的空档接了个电话,是他委托调查方儒病情的人有了回复,证实他确实是因为失眠而引起的精神衰弱。   这让原澈很疑惑,方儒是心理医生,擅长调节情绪。与他同居的那段日子,从来没见他失眠过,怎么回到亲人身边反而生病了?难道真的只是方儒的外公大题小做?   吃饭时,老人一直板着一张脸,原澈看似从容,但方儒却能从他标准的用餐礼仪中察觉出他的紧张。虽然表现方式有那么一点“隐晦”,但他彬彬有礼、严肃高雅的做派其实是想给外公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可惜似乎有点适得其反,外公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吃过饭,方儒领着原澈去客房休息,顺便帮他整理行李。   方儒的外公时不时踱过来观察情况,像防贼一般提防着原澈。   方儒哭笑不得,走出房间悄悄拉着外公小声问:“外公,您不是不反对我和男人在一起吗?”   “我是不反对你喜欢男人,但这个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他不适合你。”   方儒笑道:“他只是看着有些凶,对我却是很好的。”   “是吗?”老人一脸怀疑。   “您啊,就别替我操心了。”方儒抱着老人,安抚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但愿如此。”老人迟疑地走开,准备下楼时又转身说了一句,“你不许和他同房!”   “……”   原澈可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人。当晚,他就趁老人睡着时摸进了方儒的房间。   禁欲半个多月,他哪里还忍得住?   “唔……轻点……”方儒被他抚弄得浑身发烫。   原澈在他身上蠕动,低声问:“有什么不舒服吗?”他总算还是顾忌方儒的身体,担心伤到他。   “没事。”方儒搂着他的脖子,双腿攀在他腰上。   原澈再不多说,下身前挺,一点点进入,然后猛地一顶。   “唔!”方儒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生怕隔壁的外公会听到动静。   原澈却毫不在意,极尽深入,有节奏地在方儒体内驰骋,像是故意要制造暧昧的声响,做得方儒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   “你轻点!”方儒低斥。   原澈胸口震动了几下,似乎在笑。他退出来,将方儒翻过去,扶着他的下腹,从后背进入。   方儒伏在床上,双手紧紧拽着枕头。   “我想听你的声音。”原澈咬了咬他的耳朵。   方儒哼了一声。   “真的忍得住?”他的攻势快速而有力,每一次都顶到深处。   方儒忿忿地咬住枕套,就是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原澈一把扯住枕头,随手扔开,然后将他抱起,压在床头,由下而上地攻入。   “够了……”方儒有时候实在无法承受原澈这样狂放的做爱方式。   禁欲太久的原澈就像一头喂不饱的野兽,坚挺不泄,索取无度。   原澈对方儒的渴望,在身体的纠chan中表露无疑。   算了。方儒自认没有力气阻挡他的攻势,放任自己沉浸在快感中,或许能忘记一切不开心的事……   原澈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才满足地消停。他没来得及用安全套,温热的液体全都洒在了方儒体内。他熟练地抱着方儒去洗手间清洗了一番,扯掉痕迹斑斑的床单,拥着方儒卷起被子便睡去了。   凌晨四点多时,原澈被一阵细碎的呻吟声吵醒,低头望去,只见方儒一脸痛苦地蜷缩在他怀中,额头都是冷汗,像是要被可怕的恶梦吞噬了一般。   “方儒,方儒。”原澈捧起他的脸,不停换着他的名字。   方儒猛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死寂,漠然地望着他,仿佛失去了灵魂。   原澈心中一紧,打开床头灯,扶住方儒,关切地问:“方儒,你怎么了?”   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方儒的双眼逐渐恢复焦距。   他摸了摸额头,轻声回了一句:“没什么。”   “你这样子叫没什么?”原澈怒道,“告诉我,你到底梦到什么?又为什么会做恶梦?”   他绝不相信方儒会无缘无故地被恶梦纠缠。   “恶梦而已,不用在意。”方儒轻描点写地说道。   “不用在意?什么恶梦会害你连夜失眠,甚至还进了医院?”原澈一拳捶在床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要知道真相!”      第52章 依赖      原澈发起怒来真的很可怕,方儒被他吼得头发竖起。   他揉着眉心,一脸虚弱状:“别这么大声,我头晕。”   原澈绷着脸,准备再接再厉的话噎在喉咙里,一副要吼不吼的样子。   方儒平复了一下心绪,安抚道:“今天太累了,过一阵子我再告诉你好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原澈与他的导师不同,他可以在导师面前剖析自己的过去,却害怕在原澈的面前情绪失控。那段记忆即使只是想一想都让人窒息,更何况是再叙述一遍。   原澈见他确实很疲惫,忍住没有继续追问:“那好,到时候不许给我蒙混过关!”   “嗯。”如果是平时,方儒一定会跟原澈开开玩笑,现在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视线不经意扫过房间,猛然发现衣物随意散落在各处,床单被随意丢弃在地板上,而他和原澈直接裹着被褥躺床垫上。   方儒斜眼看向一半身体裸在外面的原澈,很想对他随心所欲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可惜某人屡教不改,特别是在床事上,从来没进化过,也没高雅过。   “原澈!”他低斥,“你看看你把我的房间弄成什么样子了?”   原澈斜靠在床头,大大咧咧地展示他一身健硕的肌肉,慵懒道:“激情总是有些后遗症的。”   后遗症你个头!每次做爱都跟打战一样,非得弄得满目苍夷才能体现他高人一等的男性能力吗?   方儒不动声色地打量原澈的身体,结实、健康、充满活力,性欲强烈,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很长。原澈对他总是兴致高昂,但男人的身体没有女性的柔韧,也能让人如此沉迷吗?   方儒的视线落向原澈的腿间,他是不是也应该尝试一下?一直处在受方,虽有快感,却免不了被人摆弄,失去主动权。   原澈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凑过来咬耳朵:“再来一次?”   方儒看到他冉冉发光的眼睛,知道自己肯定无力反攻,处于全盛状态的原澈,是无论如何都压不倒的。   暗自叹了口气,他翻身准备下床。   原澈一把拦住他的腰:“去哪?”   “换床单。”他无法忍受自己睡在这样一张惨遭蹂躏的床上。   “哦。”原澈将他拉坐在腿上,脸靠在他肩膀上,蹭了两下。   “松手。”两人赤身裸体地贴靠在一起,稍稍摩擦就能感觉到相互之间的热量。   “是你先挑逗我的。”原澈的手轻轻抚过方儒的腰腹,呼吸火热,蠢蠢欲动。   方儒见他又有发情的趋势,连忙一手肘撞在他胸口,趁他吃痛时跳下床。   “嘶。”脚刚一着地,私密处就传来一阵刺痛。方儒低咒一声,捡起地上睡衣,姿势别扭地走向储物柜。   “我来吧。”原澈难得移驾来帮忙,三下两下铺好床,然后用脚把散落的衣物和扯下的床单踢到一起,拢成一堆。   “好了。”他拍了拍床,招呼道,“过来睡吧。”   方儒看着那堆如同垃圾一般的衣物,半晌无语。这家伙还能更省事一点吗?   算了,暂时没有力气计较,他实在是累了。   回到床上躺平,原澈伸手将他抱进怀里。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方儒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恶梦带给他的影响逐渐消失。   “方儒,我前几天寄给你的东西还喜欢吗?”原澈突然问道。   方儒微微一怔,迟疑地问:“你给我寄了什么?”   “没收到吗?”原澈皱了皱眉,喃喃道,“难道弄丢了?”   方儒想起那些令人窒息的照片和影像资料,心脏抽痛,如果是这几天寄到的东西,十有八、九已经被外公处理掉了。   他又问:“你给我寄了什么?”   原澈抿了抿嘴:“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睡吧。”   方儒闭上眼,心里却记下了。   第二天,原澈起了个大早,和方儒外公吃了一顿火药味十足的早餐,原因是老人看到他从方儒的房间走出来,还衣衫不整,不用想也知道他昨晚干了什么?   “爱莎,你别动。”老人拦住保姆,指着原澈命令道,“你去洗碗。”   原澈用湿巾抹了抹嘴,站起身,干脆利落地收拾碗筷。   老人暗自点点头,看着一脸冷峻,倒还算听话。   这时,一脸疲倦的方儒从房间中走出来,坐在外公身边:“外公,早安。”   “嗯,早安。”老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视着,眼尖地发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满心不悦。   方儒吃着保姆递上来的早餐,四下望了望,问道:“外公,原澈呢?”   “在洗碗。”老人朝厨房瞥了一眼。   “您叫他洗碗?”方儒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人。   “哼,让他洗个碗怎么了?”   “没事,您高兴就好。”方儒默默喝牛奶。原澈洗的碗,恐怕还得消一次毒……   听着厨房里不时传来的碗盘碰撞声,方儒犹疑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外公,之前收到的那些包裹,您还留着吗?”   “那些东西还留着干什么?”老人气道,“看着就难受,我都给扔了。”   “是吗?”方儒不再说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老人心中奇怪,那些东西是方儒最痛苦的回忆,他怎么还会主动问起?   “原澈说他寄了点东西给我。”   “又是那小子,真是没事找事,人都来了,还寄什么东西,纯粹给人添堵吗?”一提起这个,老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心念一动,“那些东西都是国内寄来的,不会跟那小子有什么关系吧?”   “怎么会?”方儒连忙道,“外公您就别多想了。”   “不是我多想。”老人继续推测道,“你之前一直好好的,回国一趟就出了这种事。小儒,你老实告诉外公,你是不是在国内得罪了什么人?”   方儒微笑道:“外公,您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一向与人为善,怎么会得罪人?”   “那怎么会有人故意寄那些东西来伤害你?”   “我也不是很清楚。”方儒并不想让外公担心,更何况这涉及到原澈的父亲,说出来只会加深矛盾。   “你呀……”老人气恼地瞪着方儒,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方儒的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原澈从厨房走出来,表情平静地来到方儒身边,附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老人忿忿道:“当我是死的吗?”   原澈看了老人一眼,然后踱过去,无视他惊悚的表情,在他脸上印了一吻。老人瞬间石化,方儒则扑哧一声笑出来。   “昨晚没有休息好,待会再去睡一会吧?”原澈在他耳边轻声道。   “睡不着。”   “我陪你。”   方儒想了一下,点头:“好吧。”   正在这时,原澈的电话响起。他扫了一眼,随手挂掉。   “是你爸爸?”方儒问。   “嗯。”原澈神色不渝。   老人看出了一点端倪,问道:“小儒,你们的事,他家里知道吗?”   “知道。”   “那他们同意了?”他很清楚国内对同志的态度,一般家庭都无法接受,而且看原澈的样子,显然出身不错。   方儒看了原澈一眼,原澈说道:“外公,您放心,我会让他们同意的。”   “那就是说还没同意?”老人不悦道,“原澈,我不能让我外孙不明不白地跟着你。他现在精神不稳定,经不起折腾。”   “我不会让人伤害他的。”原澈语气坚定。   老人哼了一声:“你若真能做到,小儒现在也不会整夜做恶梦了。”   “外公。”方儒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原澈不着痕迹地看了方儒一眼,扶住他的肩膀,说道:“走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好。”   老人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原澈拿出电脑坐在床边。   方儒躺下,静静望着他。和从前一样,原澈一有空就会投入到工作中。他工作的样子专注而认真,轮廓分明的侧脸充满了成熟的魅力。如果他的脾气再好一点,必然能迷倒不少俊男美女。记得以前跟他一起参加宴会时,不知道多少男女上前搭讪,可惜都被他的冷硬给吓退了。   方儒有时候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包容他?他容易暴躁,生活习惯差,挑食,自我,不够浪漫,有裸奔癖,占有欲强,还是工作狂等等等等,但是,他重承诺,专情,责任心强,偶尔傲娇也很可爱……   缓缓闭上眼,回想与他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方儒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   过了片刻,方儒呼吸平缓,安然睡去。原澈看了看他,合上电脑,打算离开一会。谁知刚起身,便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方儒紧紧拽住。   他轻轻拉了一下,没有拉开,只得重新坐回床边。刚才方儒和他外公在餐桌上所说的话,他隐约听到了一些。方儒的失眠显然与此有关,他本来打算趁他熟睡时去找外公谈一谈。但是看方儒表情舒展、睡得很熟的模样,实在不想打扰。没关系,他想要知道的事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急于一时。   原澈握着他的手,目光柔和。这个人,也是依赖着他的。      第53章 叫我的名字      方儒一直睡了六个小时,原澈便陪了他六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方儒好多天没睡得这么舒服了,他清洗了一下,便轻松地拉着原澈出门去觅食。这回老人倒没说什么,大概是看原澈表现不错。   两人先在餐厅填饱肚子,然后一起沿河漫步,欣赏小镇的风光。这里宁静而美丽,充满浪漫的情调。原澈握着方儒的手,一脸坦然,时而偏头看看他,听他介绍当地的风土人情。   微风轻轻吹拂,带来了淡淡的清香和凉凉的水气。方儒头发轻扬,双眸泛着光彩,声音如古典乐器的低鸣,温柔的气质中带着几分活力。这样的方儒,让原澈心里痒痒的,怎么也看不够。   走到一座广场,正好遇到有人在举办亲子活动,几对父母带着各自的孩子在广场玩游戏。方儒买了十几个气球,拉着原澈分别将气球送给这些孩子。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需要多余的客套,只为收获彼此的欢笑。   原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多余的事,但自从方儒进入他的生活,他便尝试了很多新鲜的东西。方儒就像一名优秀的画师,将黑白而简单的人生变成了丰富而恬静的彩色世界。   “原澈,看,是鸽子群。”方儒指着不远处飞起的白色鸽子,回头朝原澈露出绚烂的笑容。   原澈突然伸出手,揽住他的腰,热烈地亲吻他,旁若无人地汲取彼此的呼吸。   咔嚓,一名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将两人拥吻的身影定格在了这座宁静的广场上。   方儒面色微红,却没有扭捏,坦然地与原澈十指交握。这里与国内不同,大多人对同性恋人都抱着宽容的态度。正是这样的氛围,让他没有了多余的顾虑。   摄影师将刚才拍的照片连同祝福一起送给了他们,为他们这趟短暂的行程划下了完美的句点。   两人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保姆已经将晚饭准备好。   吃着美味的食物,方儒外公难得和颜悦色,平静地原澈谈了一些生活琐事,了解了一下他的家世背景,气氛十分和谐有爱。   吃过饭,原澈在老人的瞪视下,光明正大地霸占了方儒的房间,还把自己的行李都搬了进来。   老人哼哼几声,竟然没有反对。   方儒感谢老人的体贴和宽容,抱着他重重地亲了一口。原澈锐利的目光立刻扫过来,几步上前,在方儒亲过的地方又亲了一下,把老人弄得寒毛直竖。要知道原澈冷峻的表情和强势的气质,实在不适合做这种温情的动作,至少不适合对着方儒以外的人做。太考验心脏了!   原澈和方儒相拥而眠,除了亲吻抚慰,并没有做爱。原澈表示,他还是有点自制力的。   睡到半夜,原澈感觉身边的人翻身起床,本以为他只是去厕所,谁知竟然一路走出了房间。   原澈猛地坐起,快步跟上。   方儒赤着脚走进琴房,灯也没开,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钢琴边,开始弹奏钢琴曲。   原澈轻轻合上门,靠在墙边静静聆听。一连串优美的音符从方儒的手指间流淌而出,为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哀伤的气息。   初时原澈以为方儒只是突然有了弹琴的兴致,也便没有打扰。但在他连续第二次第三次重复弹奏相同的曲子之后,他才意识到不对。   “方儒?”原澈走到他身边轻唤。   方儒却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弹奏,手指像停不下来一般,快速在琴键上舞动。   “够了,方儒!”原澈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怎么了?”   方儒抬起头,昏暗的月光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   “方儒?”原澈捧着他的脸,定定地望着他。   方儒冷漠地推开他,挣扎想要再次坐回钢琴边。   原澈眼中闪过紧张和怒意,摇着他的肩膀低吼道:“你给我醒醒!”   方儒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颤声抗拒:“放……开我……”   “放开你?想得美!”原澈扶住他的后脑,狠狠吻住他的唇。   “唔……”方儒被压在钢琴上,舌头抵触着男人的侵入。   原澈掰住他的下巴,深入吮吸。   “唔……不……”方儒猛地推开,翻身想要泡开。   原澈拽住他,用力将他压在墙上,制住他的双手,继续索吻。   “别想逃!”原澈十分不喜欢方儒刚才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方儒,叫我的名字!”他轻咬他的脖子,语带命令。   方儒表情漠然,一语不发。   “可恶!”原澈一把扯下他的裤子,将下身抵入他的腿间,不断摩擦。   “你在做……什么……”方儒呼吸急促,声音颤抖。   “你还问了在做什么?”原澈咬牙道,“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方儒,叫我的名字,我是谁?”   “你是……谁……”方儒表情迷茫,身体在原澈抚弄下逐渐变得酥软火热。   原澈双眼炽热,抬起方儒一条腿,手指插入紧致的甬道,不断刺激他的敏感点。   “啊……”方儒微微扬起脸,面色潮红。   “方儒,叫我的名字!”原澈抽开手指,下身猛地刺入。   “痛……不要……”方儒双手推着原澈的肩膀,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原澈固定他的腰,不断冲刺。   “叫我的名字,叫我的名字……”持续重复着这句话,强硬地想要获得回应。   “唔……啊……”方儒涣散的目光逐渐在激情中凝聚,快感涌上他的后脑,让他打了个激灵。   “叫我的名字!”原澈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   “原……澈……”   原澈动作一顿,直直地盯着他:“再叫一次。”   “原澈。”   “很好!”原澈再次挺动。   “够了,我……”方儒感觉浑身仿佛散架,背脊摩擦着墙壁,阵阵生疼。   原澈抱着他,移到旁边宽大的软椅上。   “说吧,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就要知道真相!”方儒刚才这种状态,绝对不是什么恶梦造成的!   方儒微微喘xi,攀住原澈肩膀,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方儒,说!”原澈直视他的眼睛,不允许他逃避。   “就这样说?”方儒盘坐在原澈身上,男人的分身还深深嵌在他体内。   “就这样说!”原澈语气强硬。   方儒不敢妄动,忍住下身异样的感觉,沙哑道:“好,我告诉你。”   原澈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方儒暗自苦笑,这个男人总是咄咄逼人,不允许逃避。   他缓缓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你之前应该重新调查过我的身份吧?”   “嗯。”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知道。”   方儒低沉道:“外界都说这是一场夫妻不合的家庭悲剧,但谁又知道,我的父母直到死都深爱着彼此。”   原澈蹙起眉头,眼中透出不解。   “我的父母是大学同学,毕业之后便走入了婚姻的殿堂。他们一起创业,相互扶持,风雨同济。我见证了他们充实而幸福的每一天,直到我九岁时,母亲被查出癌症,需要动一场大手术。但以当时的医疗技术,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很低,而且需要大笔手术费。母亲在住院期间,受尽病魔的折磨。她与父亲商量之后,最终决定动手术。”   “手术被安排在半年后,这半年间,父亲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母亲,不断鼓励她,不离不弃。然而,因为他将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母亲身上,而忽略了公司的事务,结果被人利用亏损了一大笔资金,导致公司陷入危机。父亲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母亲,独自一人抗住了所有压力。那段时间,母亲的头发掉光,面容憔悴,身体一天天虚弱,但有了父亲的支持,她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我当时虽然才九岁,却深深记住他们之间那种深厚的感情,并为之骄傲。”   “或许是上天也被他们感动,母亲的手术竟然成功了。除了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之外,身体恢复良好,父亲的公司也逐渐有了气色。就在我们都以为苦尽甘来时,父亲却杀死了母亲,就在我面前。”   “怎么回事?”原澈问道。   方儒捂住脸,干涩道:“从母亲生病到手术结束的两年时间里,父亲始终没有放弃过母亲,他的坚持和深情是我母亲活下去的动力。当时主治医生说母亲的求生意志非常强烈,手术过程中几次频临死亡,她都挺过来了。她历尽痛苦战胜了病魔,却最终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中。我还清楚地记得她死前那种充满疑惑、不可置信的眼神。”   方儒抱住自己的手臂,眼神空洞,仿佛当年的一幕又重现在他眼前。   原澈伸手拥住他,无声地安慰。   “父亲杀死我母亲后,整个人都好像傻了一般,然后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我母亲失声痛哭。那种声音撕心裂肺,绝望得让我浑身颤栗。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眼睁睁看着父亲被警察带走,然后我也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接受几个陌生人的询问。几天后,父亲用一块铁片割断了自己的脖子,绝决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因为这件事,我得了自闭症。外公收养了我,为我请来心理医生,花了三年的时间,一步步将我从封闭的世界中拉出来,重新面对人生。也因为那位心理医生的指导,我才逐渐找到了父亲杀死母亲的原因。在那段时间,父亲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每天睡眠不足4小时,母亲的病,公司的事务,资金的空缺,竞争对手的逼迫,都令他几近绝望。他找不到宣泄的方法,也不敢将情绪表露出来,最终精神崩溃。当时我太小,偶尔看到父亲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举止怪异,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接触到心理学,才明白这是一种因为长期处于压力而导致的心理疾病。他会让人神经脆弱,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甚至出现暴力倾向。平时与正常人无异,一旦发病便无法自控。”   “我在导师的帮助下,克服了自闭症,可是父亲却没有重来的机会。他们明明那么相爱,却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生命。我总是在想,如果我早一点学习心理学,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方儒将头靠在原澈的肩头,泪水涌出,灼热了他的皮肤。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原澈轻轻拍了拍方儒的背脊。   方儒泣不成声,颤声道:“我一直在做恶梦,梦里重复着母亲被杀死的那一幕。真正让我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父亲错手杀死母亲后,所表露的那种自责、痛苦和绝望,他凄厉的哭声,像刀刃一般割磨着我的心脏。”      第54章 婚车      方儒伏在原澈耳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原澈只是静静地听,无声地安慰,直到他睡去。缓缓从他身体中退出来,原澈将他抱回房间,用毛巾帮他擦了擦身,然后拥着他躺进被子中。   印象中,方儒是个温雅而悠然的人,懂得享受生活,总是能发掘各种乐趣,时刻丰富着他的世界。但今天,他却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方儒,哀伤,脆弱,虚弱无力,陷在过去的记忆中难以挣脱。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和方儒其实是如此相似。   【原澈,你不需要再强迫自己,忘记所有难过的事情,迎接崭新的一天。我爱你!】“方儒,你不需要再强迫自己,忘记所有难过的事情,迎接崭新的一天。我爱你!”方儒曾在催眠中说过的话,原澈也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第二天,方儒发起了高烧。原澈暗自懊恼,都怪自己昨晚太蛮干,让他受了凉。   喂他喝完药,原澈走出房间。   方儒外公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在睡。”   “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老人不满地责怪。   “是我不对。”原澈诚恳认错,但他酷酷的表情总让人觉得他才是那个应该被道歉的人。   老人哼了一声,随手丢出一件东西,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原澈发现老人拿出来的东西竟然正是他不久前寄给方儒的包裹。   “这是我的。”原澈将外包装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精致的盒子。   “你没事寄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方儒之所以做恶梦都是因为有人给他寄了这些包裹?”   “我正想问您。”原澈冷肃道,“包裹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跟我来。”老人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原澈放下手中的盒子,阔步跟上。   老人从箱子中拿出一大堆东西,有照片、报纸、影碟以及几份还没拆封的包裹。   “这都是小儒父母当年案发现场的照片、新闻报道以及案件模拟视频。”老人解释。   原澈一一翻阅,脸色逐渐阴沉。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时隔十几年还要翻出来刺激小儒。”老人满脸怒容。   原澈沉默不语,眼睛死死盯着这堆东西,脑中闪过方儒被恶梦纠缠时的无助,陷入回忆时的痛苦以及自我封闭时的脆弱……原澈难以抑制胸中的怒火,眼中燃起一团冷焰。   昨晚的倾诉犹言在耳,他很清楚那段过去对方儒的影响,他小心地埋藏,害怕碰触,好不容易重新开始,却因为这些东西的出现而被迫打开封存的记忆。   父亲,你真是好样的!   外公不知道真相,原澈却是一看即知,这绝对是他父亲所为!他竟然用如此无耻的手段,在方儒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上再划一刀,让他痛苦不堪。   他为拥有方儒这样的伴侣而喜悦,他的父亲却在极力伤害他!他以为只要逼走方儒,自己就会乖乖听他使唤吗?   做梦!   原澈表情阴冷,周身冒出阵阵寒气,手指发力,不自觉将照片和剪报拧成一团。   老人见状,心中略有所觉,探试地问:“寄这些东西的人,你认识?”   “是我父亲。”原澈没有隐瞒。   老人一脸惊怒,指着他说:“是你父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不喜欢我家小儒,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他啊?”   “对不起。”原澈无法原谅自己的疏忽。   “对不起?”老人愤怒道,“你知不知道小儒当年因为这件事自闭了三年?”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恢复之后,又花了多久的时间才做到与人正常交流?”   “……”   “是五年。直到他考上大学,才有了普通少年该有的活泼。这五年间,他除了学习课本知识,就是练习钢琴。没有朋友,没有娱乐,没有情绪,就像一个机器人!活得辛苦而枯燥。”   “……”   “他放弃了最喜欢的钢琴,选择了最难通过的心理学专业,每天查找资料,搜集案例,钻研课业,终于成为了一名心理治疗师。他开始学着融入社会,主动与人交流心得,逐渐变得从容自信。他跟着他的导师进修了两年,不断吸收经验充实自己。为的就是帮助所有被精神疾病困扰的人,他不希望父母的悲剧在其他人身上重演。他一直觉得,如果他当时就接触了心理学,就能及时发现他父亲的异状,从而帮助他减轻压力,与他一起分担痛苦,阻止悲剧的发生。”   原澈想起方儒昨晚重复呢喃了好几次的话——“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就好了。”尽管他当时还只是个孩子,但这种悔恨的情绪已经在他心中印下了无法抹去的烙印。   “我本以为他终于走出过去的阴影,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没想到,这段记忆一直是他的伤痛,稍一碰触,就会复发,还是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被揭开。”   原澈听得心脏一阵阵抽痛。   老人眼中含泪:“小儒为了重新振作而付出的努力,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父亲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小儒再痛苦一次?”   “对不起。”原澈又道了一次歉。   老人深呼一口气,冷然道:“你走吧,我不允许你跟小儒在一起。就算你爱他,我也不会因此原谅你父亲的所作所为。”   原澈站起身,认真道:“我不会放弃他的。您要打要骂都随意,但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妥善解决我父亲的问题,给您和方儒一个交代。”   说完这句话,原澈转身离开。   老人盯着他的背影,一脸复杂。   “你醒了?”   方儒刚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头的原澈。   “你怎么了?”方儒用干哑的声音问道,“脸色似乎不太好?”   原澈扶他坐起,顺便递了一杯水给他。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方儒笑了笑:“我没事,昨晚和你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   原澈伸手在他额头摸了摸,叮嘱道:“好好休息,不准胡思乱想!”   “是。”方儒将空被子递还给他。   “方儒,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原澈拿起床头柜上一只盒子。   “这是什么?”方儒打开一看,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一辆精致的双人自行车模型。   “还记得我生日时你送的那辆自行车模型吗?”   “记得。”   “你问我,想不想骑着自行车去旅行?”原澈凝视着方儒,柔声道,“现在我也想问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为你举办的自行车婚礼?”   “自行车婚礼?”方儒一脸惊讶。   原澈将自行车模型从盒子中取出来,说道:“这是我请人专门设计的婚车,不用半个月就能看到成品,全世界独一无二。等结婚那天,我们将骑着这辆车,带领一支千人自行车队穿过城市,前往爱丁堡圣吉尔斯大教堂举办仪式。”   方儒愣愣地望着那辆精致的自行车模型,发热的头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亲爱的,我在向你求婚啊,你是不是也该给点反应?”原澈弹了弹他的额头。   方儒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斑点睡衣,头发凌乱,生病的当口脸色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而原澈上身穿着一件休闲外套,下身穿着一条条纹睡裤,脚上踏着一双象头脱鞋,不伦不类的打扮,偏偏还一脸庄重。   他竟然这样的环境下,穿着一身睡衣向病得糊里糊涂的他求婚?   敢不敢再靠谱一点?   “这,这太突然了……”   “一点都不突然,我已经打算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你拐去礼堂。”原澈严肃地表示。   “……”所以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求婚的时机?   “方儒,嫁给我。”原澈双手捧着自行车模型,表情深沉,有如一名正在敬酒的武士。   方儒忍啊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爬到在枕头上大笑不止。   这是在求婚还是在求战啊?哈哈哈……   原澈嘴角抽搐了几下,暗自回顾自己的求婚步骤,有哪里不对吗?   方儒笑得头晕目眩都没能止住笑意,突然身体一轻,被连人带被抱入怀中。   方儒像一条毛毛虫一样蜷坐在原澈腿上。   原澈表情阴暗,抿着嘴一语不发,像是在闹别扭。   方儒见状,收敛表情,温和道:“原澈,这辆自行车我很喜欢。”   原澈目光一闪,问道:“那你愿意让给我载你去旅行吗?”   “当然。”方儒双颊晕红,眼眸湿润,不知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感动。   原澈嘴角上扬,眼中盈满喜悦,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轻声道:“方儒,我会一辈子爱你,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嗯,我相信你。”我闯入了你的生活,你也将我拉进了你的人生。原澈,我们的缘分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注定了。   房门外,老人静静站立,表情既是安慰又是忧虑,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缓步离去。      第55章 分道扬镳      “原澈,你好像跟我求过一次婚了。”两人浓情蜜意时,方儒突然想到。   “那次是在床上,不算,这次比较正式。”   这次难道不是在床上?阁下穿着睡衣,踏着脱鞋就很正式?方儒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爽快了,原澈求婚可是连枚戒指都没有啊!   “方儒,等你养好病,先和我回国一趟吧?”原澈提议道。   “你是打算?”   “没错,正是你猜想的那样。”   几天后,原澈带方儒登上了飞往国内的航班。方儒的离开,老人开始是坚决反对的,但是经不住两人软磨硬泡,什么美人计、苦肉计都使出来了,终于让他松了口。   临行前他警告原澈:“若我外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饶不了你!”   “外公,您放心,到时候不用您饶,我也会自行了断。”   回到阔别了将近一个月的家,方儒行李都没收拾,就先往床上扑倒,原澈也兴致勃勃地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   “重死了,下去!”方儒不爽地抗议。   “不要,让我躺会。”原澈赖在他背上一动不动。   方儒拽起枕头往后面一砸,原澈不痛不痒,继续装死。   “方儒,有你在真好。”   低沉而饱含情意的声音传入耳中。方儒耳根微热,小小哼了一声,四肢躺平,认命地充当他的人形肉垫。   收拾了一番,两人出去吃了顿大餐,回家洗完澡,便窝在床上看科幻片,只是到了后夜,科幻片就变成了真人版动作片……   久违的二人世界,让他们彻底放松,暂时忘记一切杂事,享受着灵肉交融的甜蜜。   第二天,他们接到了原峰的传召。   “还真是迫不及待。”原澈冷哼一声。   “走吧。”方儒朝他伸出手。   两手交握,并肩而行。   来到原家别墅,原澈拉着方儒下了车,无视两旁躬立的佣人和保镖,大步朝屋内走去。   大厅中,原家几位重要人物全部到齐。原峰像判官一样坐在中央,神色阴沉地盯着他们。   “你还知道回来?”他语气不善道,“丢下公司事务,一走就是一个月,连电话都不接,你想干什么?”   “父亲。”原澈对原峰的称呼,改为了敬称,“我这次回来是正式递交辞呈的。”   “辞呈?”原峰惊问他,“你要离开原氏?”   “没错。”   “我不准!”   “抱歉,我不是在请求。”   “你!”原澈怒视了他一会,忽然将视线转移到方儒身上,“方先生,你不说点什么吗?”   “您想要我说什么?”方儒平静道,“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得到您的祝福。”   “祝福?你认为我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原澈打断道:“父亲,这是您跟我的事,别将方儒扯进来。离开原氏是我自己的决定,就算没有遇到他,我也会走。”   “为什么?这里可是你的家,原氏将来很可能交给你来继承。上百亿的家产,你全部要放弃?”   “钱我可以自己挣,不需要您操心。”   原峰冷笑:“好啊,你涨本事了。信不信只要你走出原氏,整个z国没有哪家公司敢用你!”   原澈用幽深的目光望了望他,然后一语不发将手上的文件放在茶几上。   “这是什么?”原峰奇怪地问。   “我以3000万的价格卖掉了自己手上2%的原氏股份。”原澈轻描淡写地回道。   “什么?”原澈一把拿起那份资料,迅速浏览。片刻后,他表情难看道:“你竟然将2%的原始股给卖了?而且还只卖了3000万?”   原泽也接口道:“原澈,这些股份的实际价值你比谁都清楚,起码比你出的价高出10倍不止,你为什么要低价出售?”   原澈冷漠道:“这是为了感谢父亲对方儒‘照顾有加’的回礼。您寄到法国的那些‘礼物’,方儒无福消受。如果还有下次,我不介意还一份更大的礼。”   原泽等人一脸疑惑,原峰却是表情僵硬。   “放心,卖股份的钱我不会‘私吞’,全都打到了公司的账户上。”原澈继续道,“我手上剩下的3%,大概也会在这几天陆续卖掉。”   “你说什么?你还要卖?”原峰倏地站起来,怒视原澈。   原泽出声权道:“原澈,别冲动!损害公司利益对谁都没有好处。”   原澈没有理会他,接着说:“另外,我在公司任职的这几年,除了基本工资之外,其他分红我全部以原家的名义捐赠给了几家福利院。公司未来几年的发展计划,我先后拟定了二十三份,包括人才培训、市场规划、产业分析、前景预测、风险投资等等,你们有兴趣就看看,没兴趣就扔掉。作为公司一员,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原家几人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无言以对。   “你……这是要彻底与原家分道扬镳?”原峰终于感觉到了原澈离开的决心。   “这都是拜您所赐。”原澈站起身,昂然而立,“父亲,您应该庆幸我身体里留着一半原家的血,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任何敢伤害方儒的人!您可别忘了,雷家那两兄弟是什么下场。”   原峰打了个冷战。原澈虽然是他儿子,但他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总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正因为这种气势,他才对这个给予了厚望,深信他的才能,必将原氏带向另一个高峰。可惜,他偏偏爱上了一个男人,甚至为了这个男人甘愿放弃一切。   原峰在商场叱咤风云几十年,如今竟然被自己的儿子压了一头。   他定了定心神,语气强硬道:“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误入歧途的。”   原澈冷哼一声,拉起方儒的手径直朝门外走去。对于顽固不化的人,他已经没什么可说。   “原澈,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不过就是个男人,你想要多少个都有,何必为了他放弃一切?”原峰对着他的背影吼道。   原澈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走不走得出去!”原峰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踏出房间半步!”   话音一落,门外陆续走进二三十名身材健硕的男人,将原澈和方儒团团围住。   “爸……”原泽想说些什么,又原峰的瞪视下收住了嘴。   方儒回过头,对原峰说道:“原董,您这是宁愿囚禁原澈,也要阻止他和我在一起吗?”   “方儒,找你做原澈的心理医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个决定,是你毁了我儿子!”   砰!   原澈猛地朝茶几上踢了一脚,看向原峰的眼神如野兽般凶狠。原峰这句话,点燃了原澈努力压抑的怒火。   他抄起烟灰缸,对着茶几边缘用力一砸,烟灰缸前端四分五裂,他毫不在意流血的手指,拿着只剩下半截的烟灰缸冷冷地注视着周围的打手。   原峰刚准备上前说点什么,原澈突然回身一脚,踢向茶几上的一只茶杯,茶杯从原峰脸边飞过,哐当一声摔在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原静吓得尖叫一声,原泽和原溪也是脸色发白。   原峰退了一步,差点坐倒在沙发上。   “想留下我?”原澈语气阴森,“父亲,您确定?”   原峰头皮发麻,最近原澈脾气转好,让他差点忘记他狂躁的模样。   “原澈。”方儒温和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澈回头望去,只见他面带微笑,目光澄净,温暖的气息如春风般拂过他的脸面。   原澈静静望着他,开口道:“父亲,你刚才问我,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我现在回答你,他会在我发狂时安抚我,会在我疲惫时拥抱我,会在我暴起时靠近我,会在我选择的道路上毅然跟随我,会在我对面责难时,与我并肩而立。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放手,又有谁有资格让我放手?”   原澈冷冷瞥了原峰一眼,一手牵着方儒,一手拿着染血的烟灰缸,无视周围的打手,步履稳健地朝门外走去。   原澈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没能发出声音,眼睁睁地看着原澈和方儒越过打手,走出原家大门原泽神色负责,原静和原溪眼中却闪烁出崇拜的光芒。   原峰颓然坐下,庞大的家产留不住他,薄弱的亲情留不住他,空洞的威胁也留不住他。除了方儒,原澈无所畏惧。但是他真的敢对方儒下恨手吗?显然不行。方儒就是原澈的逆鳞,他可以尽心尽力地为公司筹划,可以毫无怨言地承担责任,可以不知疲倦地日夜忙碌,却绝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方儒。   是他错了吗?是他低估了方儒在原澈心中的地位?   望着已经看不见人影的大门,原峰感觉自己恐怕做了一件无可挽回的事。   走出原家别墅,方儒看到一辆黑色悍马停在不远处,并非之前送他们回来的那辆。   “这辆车也是你的?”方儒问。   “嗯。”原澈带着他来到车边,用烟灰缸敲了敲车窗。   车窗打开,卓离探出头来,笑道:“这么快就完事了?我还准备带着兄弟冲进去救场呢?”   原澈鄙视了他一眼:“看你一脸悠闲,恐怕根本没打算出手吧?”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卓离毫无愧色道,“以老大的本事,哪里还需要我们帮忙?您看您这不是带着嫂子凯旋回归了吗?”   “唉,亏我还为了支援老大,特地跑来别墅做园丁,结果什么好戏都没看到。”一个穿着土灰色工作服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驾着一把大剪刀,唉声叹气地跨上悍马。   “可不是,我照相机都带好了。”另一个男人从后座窗探出头,扬了扬自己手上的二手相机。   原澈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少啰嗦,坐好。”   他带着满脸惊奇的方儒挤上了悍马。   上了车,方儒才发现里面竟然已经做了4、5个人,穿着各异,好像都是被人刚从工作中拉过来充数的。   “好咧,走起。”卓离吆喝一声,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随着悍马的启动,在距离他们两百多米处,一辆又一辆的车子相继出现,有小汽车,有摩托车,有大货车,有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跟随在悍马身后,串成一条凹凸不平、五颜六色的长龙。      第56章 云朵和小涵      原澈的辞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他作为原家二公子,进驻原氏短短几年,便成为了集团的中心人物,甚至隐隐有超越原家大公子成为原氏继承人的势头。然而,他却在这关键时刻脱离原氏,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众多媒体都想挖一挖其中内幕,大量记者聚集在原氏集团总公司周围。   原峰不愿意公开宣布原澈的离职,避而不见。原泽也是倍受质疑,不慎其扰。   反倒是当事人原澈置身事外,窝在小家与方儒过着和谐的二人世界。   “昨晚又做恶梦了吗?”原澈摸了摸方儒的额头,轻声问道。   方儒摇了摇头,软软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动,然后搭垂在脸庞。他侧脸躺在枕头上,用一双惺忪朦胧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原澈,就像一只等待抚摸的小绵羊。原澈又忍不住蠢蠢欲动,但考虑到他最近身体刚刚恢复,不适合太过频繁的床上运动,只能作罢。   “你再睡会。”原澈用力拉起被子,将方儒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翻身下床。   方儒从被子里探出半颗脑袋,奇怪地看着全身赤裸的原澈大步走进浴室。伸了伸懒腰,他穿好衣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后便去厨房做饭。   原澈虽然离开了原氏,却并没有完全闲下来,每天都会在书房待上7、8个小时,或整理文件,或与国外的朋友进行视频会议。方儒想起去年曾经到家里来过的三个人艾瑞克、严子拓和沈慕,他们应该就是原澈的合作伙伴。   原澈显然早有准备,否则不可能走得这么轻松自如。他几乎没有拿走原家任何东西,因为他在英国留学时就已经开始自己创业。原峰还是低估了原澈的能力和决心,他不需要靠家业,就能开拓一片广阔的天地。   将早饭做好,两人在晨光中享受美食。   原澈依然挑食,每次吃饭都要被教育一番。他表面上极不配合,却是乐在其中。方儒生动的表情,总能让他胃口大开。很多味道适应了之后,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反而有另一种特别的风情。   早饭后,一般是两人分开活动的时间。不过今天比较特殊,他们决定一起去福利院看看。   原澈曾以原家的名义给他们捐赠了一大笔钱,几家福利院的院长对他们都十分热情。   方儒先带着原澈去看望盲童小涵,这小家伙一如既往的乐观外向。他仰着小脑袋,用一双无神的眼睛直“盯”着他们。片刻后,他笑道:“你们真好看,原叔叔像大海一样,方老师就像海中的水母。”   一个蔚蓝沉静,一个晶莹剔透。   方儒每次见到这个小家伙,总会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被看穿一般,却又不令人生厌。他那双被诊断为视网膜异常的眼睛,到底能看到什么?上次说原澈是黑色的,这回却变成了蓝色。   这时,小家伙突然朝原澈伸出手,原澈看了看方儒,迟疑地握住他的小手。   “原叔叔,你介意在大海里多养我这条小鱼吗?”小家伙满脸期待地说,“我会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自己盛饭,不挑食,不捣蛋,早睡早起,特别特别的好养。”   原澈还没什么反应,方儒就先被萌到,他蹲下身一把抱住他:“小涵,你实在太可爱了,我……”   “咳。”原澈轻咳一声,打断方儒的遐想。   方儒斜了他一眼,笑着对小涵说道:“真想把你抱回去,可惜我们还没有达到领养条件。”   “没关系。”小涵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脸上依然神采奕奕,“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看着他那双没有焦距却清澈如水的眼眸,方儒突然感觉有些揪心。   与小涵告别,方儒又去看了另外几个他特别关注的孩子,云朵是最后一个。   在方儒去法国的第二天,云朵便再次失忆。原澈将他送回了福利院,并请人专门照顾他。   方儒见到他时,他正双手抱着膝盖缩在树下,一个人默默地看着操场上玩耍的孩子,表情落寞。云朵与其他残疾孩子都不一样,他的记忆最多只能保留三个月,短的话三五天就会重置一次。云朵必须不断重复地认识他们,性格也会随着记忆的转换而转换。也许前一刻还有说有笑,下一刻就变得冷漠疏离。小孩子只当他是傻瓜或疯子,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云朵。”方儒来到他身边,微笑道,“我是方儒,你好。”   云朵抬头望向他,眼眸中映照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从福利院回来,方儒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露出凝神苦思的表情,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   这天洗过澡,方儒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连正在他身上捣鼓来捣鼓去的原澈也没有理会。   “啊。”胸口被咬了一口,方儒吃痛地回过神。   “在我床上,你还有精力想别的?”原澈捧着他的脸不满道。   方儒望着他,开口道:“原澈,我想……”   “你想都别想。”他还没说完,原澈就打断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哼。”原澈的唇在他锁骨处流连,大手探进浴袍。   “嗯……”方儒扭动了一下身子,拉住原澈的手,正色道,“我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了。”   原澈一把堵住他的唇,吻得他晕头转向,用手托起他臀,下身来回摩擦,分身在入口处蠢蠢欲动。   “原……唔……”方儒的舌头在原澈的纠缠下,只能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   原澈放开他的唇,转而吸吮他其他敏感处。   方儒浑身燥热,双眼迷离。就在原澈蓄足马力准备冲刺时,方儒突然用腿夹住他的腰,双手捧住的脸,语气坚定道:“我们领养小涵和云朵吧!”   原澈瘫倒在他身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们都是男人,生不出孩子,领养这样两个小家伙,不是很好吗?”方儒劝道着。   “一点都不好。”原澈不为所动,他不希望任何人插足他和方儒的二人世界。   “原澈。”方儒吻了吻他的鼻子,笑道,“你不觉得我们和这两个孩子很投缘吗?”   “一点都不投缘。”   “你不认为有一两个孩子,我们的家会更完整吗?”   “一点都不完整。”   “是吧?你也觉得没有孩子不完整。那收养他们的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谁说的!”原澈黑着脸,“我不同意。”   “原澈……”方儒将他翻过去,反压在他身上,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吐气如兰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小鬼麻烦。”原澈双眼冒火,浑身肌肉紧绷。   方儒附身咬了咬他的喉结,臀部下滑,紧贴在他炽热的源头。   “不会麻烦的,你不信可以试试。”   “试……什么?”原澈呼吸粗重,欲火翻腾。   “试着和他们生活一段时间。”方儒双眼半合,媚色天成。   原澈的喉结滚动几下,内心挣扎着。   “怎么样?”方儒声音带着蛊惑,缓缓摇摆腰肢,用臀部摩擦着那根挺立而火热的硬物。   原澈目光如火,忍耐到极限,沉声道:“坐上来!”   “那你的答案是?”   “养!”一把托着他的腰,然后对着欲望重重压下。   “啊……”身体被瞬间充实,方儒忍不住扬起头。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方儒精疲力尽,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看着一身深浅不一的痕迹,他暗自懊恼,想要跟这头野兽谈判,代价实在太大了。   不过原澈向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方儒的要求,他就一定会办到。   虽然他们两人暂时还没有达到收养条件,但原澈是福利院的资助者,疏通一下关系,办下这件事并不难。   不用一个月,原澈和方儒的小家就会增加两名小成员。   在此之前,原澈先带着方儒去了一趟英国。   他母亲在英国买了一座semi detached(半独立别墅),双层小楼带花园,四百多平米,不算大却很漂亮。   别墅有人定期打扫,屋内十分干净。   方儒适应良好,四处参观。打开其中一间,里面别无他物,只有一架摆放在落地窗不远处的崭新的钢琴。浅色的窗帘随风摆动,阳光洒在黑色琴身上,璀璨夺目。   方儒快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抚过琴身,欣喜不已。这是一架steinway,拥有动人心弦的音色,是方儒最喜欢的钢琴品牌之一。他外公家和原澈家的两架钢琴全是steinway。   “这是送给我的?”方儒回头问身后的男人。   “当然。”   “谢谢。”方儒抱住他的脖子,毫不吝啬地赏了一吻。   原澈刚要回应,他又快速移开,坐到钢琴前,活动了一下手指。   “原澈,想听什么?”他笑问。   “随你。”   方儒定了定神,将手指放下琴键上,一串音符缓缓从指间流转而出。   原澈轻轻靠在琴身上,静静望着神情专注的方儒,悦耳的琴音在房间中流淌,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第57章 关于ML      艾瑞克等人拜访时,方儒正在阳台上晒太阳。   原澈将三人迎进来,方儒递上饮料和点心,而后转身准备走开。原澈将他拉坐在身边,对三人宣布道:“三个月后,我打算和方儒结婚。”   “噗。”艾瑞克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惊讶道,“真的?”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不是,不是。”艾瑞克连忙摆手。   沈慕扶了扶眼镜,看了方儒一眼,淡淡问:“are you sure?”   原澈认真地点头。   “恭喜。”严子拓神色平静地送上祝福。   “thank you。”   原澈望着三人,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打算在z国开一家分公司,作为我们‘ztev’的第二中心。总公司主要面向欧洲市场,而国内还没有涉足。现在我离开原氏,计划也可以正式启动了。”   “cool!”艾瑞克吹了一声口哨,兴奋道,“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几年了,若不是你坚持要回原氏,我们早该进军z国了。”   “只要你准备好了,我们都没有问题。”沈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my partners。”原澈眼神冉冉生辉,语气中带着自信,“让我们大干一场,我们的‘ztev’是时候飞跃了。”   方儒看着这样神采飞扬的原澈,感受着他的喜悦,仿佛破除了一切束缚,再无所惧。在事业的征途上,他帮不了他,但他有信心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四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他们的发展计划,方儒没有打扰,独自去厨房忙碌。   原澈有自己的事业,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工作上互不干涉,给对方自由的发挥空间,这也是生活和谐的一个因素。只有对等的两人,才能并肩携手一辈子。   淡淡的饭香飘了过来,原澈朝厨房看了一眼,跟同伴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开。   他很自然地接过方儒手中的碗盘,帮他上菜。   “真乖,奖励你一块红烧肉。”方儒用叉子叉起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递到他嘴边,原澈张口咬下,满意地咀嚼。   艾瑞克刚好走过来准备问原澈有没有美酒,结果看到这一幕,差点被闪瞎了眼。这尼玛在单身汉面前秀什么恩爱?太tm不仁道了!   原澈无视他,端着菜轻快地走出厨房。   艾瑞克瞥了瞥他的背影,闪进厨房,凑到方儒身边讨好道:“儒,我也要吃。”   说着,张开嘴摆出一副求投喂的模样。   方儒笑了几声,夹了一颗肉丸子放进他嘴里。   艾瑞克眉开眼笑地合上嘴,用力咬下,只听扑哧一声,随即是他凄厉的惨叫声:“烫死了!”   肉丸子里的油汁喷了他一嘴,烫得他直吐舌头。客厅里的几人全部跑过来查看情况,见到艾瑞额的狼狈模样都不明所以。   方儒一边递水,一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吃那么急。”   “这到底是什么?实在是太……太……劲爆了!”艾瑞克表情扭曲,一脸痛苦。   “传说中食神发明的一道美食,御封贡丸。”它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撒尿牛丸。   原澈似笑非笑地看了方儒一眼,帮他把那道“传说中的美食”摆上桌,遗憾的是经过艾瑞克一闹,这道菜待会恐怕没人会捧场了。   方儒不太清楚其他人的口味,所以既做了中餐也做了西餐。味道虽然比不上大厨,但胜在用心,几人都吃得很舒服。   只有艾瑞克卷着舌头很是郁悴,从此对肉丸子避而远之。   之后的一个星期,三人时不时来找原澈讨论工作,顺便蹭吃蹭喝。其他人没有注意,但细心的沈慕却发现了一个细节,方儒所做的食物越来越应和他们的口味,每次上桌必然能找到他们各自喜欢的食物。比起刚开始的随意,更多了几分精细。   难怪冷硬如原澈也有失陷的一天,方儒有着常人没有的细心和体贴。不需要明言,从生活的小细节就可以看出他的用心。沈慕想,这样的人,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拒绝得了吧?   经过数十天的相处,艾瑞克等人真正认可了方儒的存在。有种人,总能在潜移默化之下,让人自然而然的接受。   不过多久,原澈和方儒返回z国,正式和福利院办理领养手续,将云朵和小涵带回了家,并为他们分别更名为“原留云”和“方子涵”。   “你们两个先睡这间房。”原澈指着客房说道,“等以后买了更大的房子,再给你们安排独立的房间。”   “谢谢爸爸。”小涵欢呼一声,扑到床上。   云朵拘谨一点,抿了抿嘴,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嗯。”原澈深沉地点点头。   “别吓到小孩子。”方儒将他踢开,拉着云朵走进房间。   小涵翻身坐起,突然问道:“方老师,我叫原叔叔‘爸爸’,那该叫你什么呢?”   “呃……”   “叫妈妈。”原澈接口。   “男人也可以做妈妈吗?”小涵蠢蠢地问道。   “当然。”   方儒斜了他一眼:“小涵,云朵,别听他的,以后就叫我……爹地。”   “爹地。”云朵抬起头,嚅嚅地换了一声。   “乖。”方儒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爹地,我也要!”小涵蹦下床,准确地抱住方儒,啪唧就是一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辨认方儒的位置的?   原澈看得一脸不爽,将两小孩扒开,命令道:“晚上是我跟你爹地独处的时间,不许来打扰,违规者,打无赦!”   “遵命,爸爸。”小涵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云朵也迟迟疑疑地抬起手。   “好了,我带你们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方儒牵着他们走进浴室。   原澈暗自忿忿,主动帮小鬼洗澡,怎么不帮他洗?差别待遇,他要抗议!   当晚,原澈一直等到方儒把小鬼哄睡才拖着他去洗澡。   几下扒光,原澈直挺挺站着等方儒服务。以前方儒也经常和原澈共浴,但每次都会被吃干抹尽。浴室中只有坚硬的墙壁、浴缸和洗漱台,他实在是受不了。所以在清醒时,方儒一般会错开与他洗澡的时间。今天这家伙却是怎么也不肯妥协,硬是拉着他来淋浴。   方儒没办法,拍沐浴露,擦背,按摩一条龙服务。   洗着洗着,原澈又开始蠢蠢欲动。方儒瞥见他腿间那根挺li的硬物,不由得全身警戒。   “方儒,我们好几天没做了。”他声音沙哑,将方儒圈进自己怀里。   “回床上再说。”   “等不及了。”原澈强硬地挤进他腿间,抬起他一条腿,直接闯入。   方儒被顶到墙壁上,面色痛苦。   “放开,我难受。”他皱着眉头挣扎。   原澈不退反进,直没根部。穴口紧缩,夹得他一阵生疼。   “放松点。”原澈轻声抚慰。   方儒低斥道:“给我出去!”   “都进来了……”原澈耍赖地动了动。   “别动,太勉强了!”方儒僵着身体,瞪着身上这只野兽。   “好吧。”原澈果真不动了,目光却火热得仿佛能灼伤人的皮肤。   方儒一头湿头发耷拉在脸边,眼中带着水气,双颊晕红,饱满的嘴唇发出浅浅的喘息,充满了诱惑。   原澈突然打开喷头开关,水流倾泻而下,冲洗他们身上的泡沫。   温水顺着两人的身体,滑入紧密交合的地方。原澈借着温水的渗入,开始缓慢抽动起来。   方儒尽量放松自己,接纳原澈的入侵。但是他越是包容,原澈越是肆无忌惮,不断攻城掠地,节奏越来越快。   方儒意识昏沉,身体完全被原澈掌握,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全都被哗啦的水声所吞没……   “原澈,我们打个商量。”方儒无力地趴在床上,对原澈说道,“以后别在浴室做好吗?”   “为什么?”原澈一脸餍足地眯着眼,随口问道。   “不舒服。”方儒指了指自己的背,“你看看是不是被撞青了?”   原澈凑过来看了看,光洁的后背上果然出现了一片青紫,还夹杂着几点吻痕。   他伸手揉了揉:“疼吗?”   “疼。”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尽量不做得太激烈。”   就算疼,他也要保留浴室做爱的项目。   方儒怒视他一眼,然后将脸埋在枕头里。   “方儒,有了那两个小鬼,我们以后都不能再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做爱了。”原澈一脸深沉道,“我的乐趣已经被剥夺了大半,难道在自己的房间还不能自由一点?”   “你就不能只在床上做吗?”方儒问得咬牙切齿。   “那不行。”原澈毫不犹豫地否定,“你时刻都在诱惑我,我是个经不起诱惑的男人。”   你可以去屎了!方儒拽起枕头就朝他的脸猛砸。   原澈坚挺地任他砸。   等他砸够了,他继续说:“亲爱的,这是身为你男人的福利,你就认命吧。”   方儒悲哀地发现,在做爱方面,他毫无人权……   另一边,终于有家的云朵和小涵,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着,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很快就成了一对好哥们。   小涵说:“云朵,以后你就是我哥哥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哦。”   “嗯,一定。”云朵保证。   “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给我。”   “好。”   “我被欺负了,你要来保护我。”   “好。”   “我闯祸的话,你要来帮我顶罪。”   “好。”   “嘻嘻,那就这么说定了,云朵哥哥。”   “嗯,小涵弟弟。”   结果第二天,云朵就将他们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   之后,有好吃好玩的,云朵先上;云朵闯祸了,小涵顶罪;云朵被骂了,小涵护驾……   小涵摔,这世界实在变化太快,他hold不住了啊!      第58章 婚礼      距离婚礼只剩下一个月,方儒被勒令带小孩,而原澈则全权处理婚礼事宜。订制礼服,预约教堂,安排仪式流程等等。   原澈让人准备了一千多张请帖,邀请五百到八百对情侣一起参加他与方儒的自行车婚礼。婚礼当天,众人会在国会广场集合,然后由新人带领,骑自行车前往圣吉尔斯大教堂举行仪式。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特殊婚礼,很多人都愿意参与,并送上诚挚的祝福。   原澈与方儒的礼服也并非传统礼服,而是以骑马装为原型,白色衬衣配黑色小西装,长裤配黑色长靴,简约帅气。   作为婚车的双人自行车,设计大气,造型优美,每一个零件都经过精挑细选,纯手工制造,前轮和后轮的车架中轴以两人的英文名字母为造型,首尾相连,银灰与赤红相间,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红鹰。原澈将其命名为——venus。   方儒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辆自行车,虽然还没有见到实物,却可以预见它必然会成为婚礼当天倍受瞩目的明星。   这场婚礼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其特殊的举办形式和声势浩大的情侣队伍,毫无疑问吸引了不少媒体的关注。   当原澈和方儒出现在国会广场时,花瓣缤纷洒落,欢呼声如浪潮般涌起。   他们骑着装点了鲜花和彩球的venus率先起步,几百对情侣随行而至,在街道上形成一条彩色长龙。   抵达教堂,原澈一把将方儒抱起来,引得众人纷纷喝彩。   两人汗流浃背,眼中却是神采奕奕。他们一个冷峻挺拔,一个儒雅温润,赢来了无数羡慕的目光和赞誉。   神父站在正中等候两位新人的到来。   原澈将方儒放下,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   小涵和云朵像两只小天使,捧着装有结婚证书和婚戒的红色托盘走到中间,睁着闪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原澈和方儒。   神父清咳一声,开始主持婚礼。   “wele, friends and and mr.fang! letbegin……”   “mr.yuan,do you take mr.fangbe your lawfully wedded spiritual loverdo you promiseremain faithful unto him,support her,be herfriend, through all trials and tribulations, joys and victories”   原澈:“i do。”   “mr.fang,do you take mr.欲anbe your lawfully wedded spiritual lover…… ”   方儒:“i do。”   原澈和方儒分别在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交换戒指。小小的银色指环,自此圈定了两人的一生。   神父还没宣读完毕,原澈已经抱住他,当众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   全场轰然,掌声雷动。   “你终于被我绑定了,这辈子都是我的。”原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也是我的。”方儒笑着回应。   两人在众人的祝福中顺利完成了婚礼,原峰虽然不看好他们,但仍然派了原家兄弟前来参加婚礼,方儒的外公自然也列座在席。   婚礼晚宴一直庆祝到11点才结束。等原澈和方儒回到家时,都已经累得不行,两个小家伙也早早睡了。   “原澈,去洗澡。”方儒躺在床上踢了踢身边的男人。   原澈一动不动地装死。   方儒挣扎着坐起来,呆坐了半天,又躺了回去。   算了,明天再洗吧。斜了原澈一眼,方儒有些郁闷。本来以为这场婚礼只是宣读一下誓言、签上名字就可以了事,没想到原澈竟然还邀请了几百对情侣,有同性恋也有异性恋,有普通白领、商界精英,也有富家子弟、圈内名人。数千辆自行车一齐出现的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方儒突然感觉身体被人翻动,裤头被扯开,一双大手探入腿间。   “原澈……”方儒双眼朦胧地望着他。   “我们做吧?”原澈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太累了。”   “你躺着,由我来就好。”   “哦。”方儒于是软趴趴地任他摆弄……   “啊!原澈你……”毫无防备被进入,方儒彻底清醒。   上身的礼服微微敞开,裤子只褪了一半。原澈衣着整齐,分身深深地顶入方儒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和暧昧的体味。   原澈的速度并不快,力度却很大,每一次都很深入。   方儒拽着床单,极力往后退,想要躲开。   原澈随手扯开领带,将他的双手绑在床头。   “原澈你绑着我做什么?”方儒有气无力地抗议。   原澈没有说话,低头含住他的唇,将他的腿高高抬起。   “唔……”方儒无处可躲,只能任他攻击。   嘶啦一声,衬衫被扯破,原澈在他胸前吸吮。   “别咬……”方儒皱眉,抬头看了看被绑住的双手,晃动着想要挣脱。   原澈一路吻下,一直吻至他腿间……   “啊……”方儒浑身酥麻,瞬间无力,整个人有如置身于烈火中。   原澈舔了舔舌头,抬起头,蹲坐在方儒腿间,粗鲁地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   方儒感觉原澈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留意他的表情,才猛然意识到他恐怕又喝醉了,现在是醉酒状态!   “糟了……”方儒心中哀嚎。   原澈嘴角微微上扬,居高临下地望着衣衫凌乱、一身吻痕的方儒。   伸手将他的腿固定在腰间,用力上挺,顶的方儒一阵晃动。   俯下身,一双撑在方儒两侧,一手扶住突然的腿,抽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方儒感觉身体仿佛要裂开,一快感夹杂着疼痛袭遍全身。   “早安,澈。”艾瑞克坐在沙发上,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嗯,你还没走?”昨晚被人送回来,原泽和原静先一步离开,原溪和方儒的外公则留在小别墅里过夜,就是没想到艾瑞克也在。   “我要和儒打声招呼再走。”艾瑞克贼兮兮地笑着。   原澈没有理他,先给外公道了声早安,然后又朝其他人点了点头。   “方儒呢?”外公问道。   “他昨天累了,需要休息。”原澈面不改色地回答。事实是方儒不敢出来见人,昨晚做得太过,他已经壮烈。   外公冷哼一声,瞪了原澈一眼。   艾瑞克不识相地吹了声口哨,视线在原澈身上扫来扫去。   “我定了饭店,今天就由我招待诸位。”另一个意思是,方儒今天是不会出现了。   外公冷声道:“你们既然已经结婚,我也就不啰嗦了。以后小儒就交给你,要是你敢让他受委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外公请放心,我不会让您有机会教训我的。”   “哼。”外公看着他那张自信满满的脸就不爽。   他家的小儒,怎么就被这个男人给祸害了呢?   原澈和方儒的婚礼理所当然成为了当天娱乐版块的头条。原澈是世界百强企业原氏集团的二少,伴侣又是一名同性,再加上数千辆自行车助阵,场面盛大,别出心裁。不仅报刊杂志上有大量报道,婚礼的视频也在网上广为流传。   现代风气虽然相对开放,但同性恋情毕竟不是主流,对于原澈和方儒的结合,真心祝福的有,看笑话的也有。   不过这都影响不了原澈的好心情,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原澈,一个星期不许和我同房!”方儒严厉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来。   “亲爱的,别生气。”原澈温声安抚。   “我不是生气!”方儒咬牙切齿道,“我是愤怒!”   “好,好,你是愤怒。”   “你赶紧地给我滚!”方儒指着房门,“看见你我就胃疼。”   “不蛋疼就好。”   尼玛就是蛋疼!方儒气得头顶都冒烟了,抓起枕头就朝他砸过去。   原澈连忙站起身,轻声道:“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着,他整了整表情,衣冠楚楚地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艾瑞克、原溪和两个小鬼表情各异地望着他。   原澈睥睨了他们一眼,转身跨步。   “澈,你确定不好好安抚一下你的男人?”艾瑞克问道。   “不用你啰嗦。”原澈掏出手机,淡淡道,“看来你是太闲了,我叫沈慕重新给你安排工作计划。”   “oh,no。澈,你这是恼羞成怒。”   “嗯,你说对了,我就是恼羞成怒。”原澈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艾瑞克低声骂了一句:“无耻。”   原澈冷眼扫来,他立刻换上笑脸:“ok,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替我给儒问声好,我下次再来看他。”   艾瑞克走后,原澈又看向原溪。   原溪连忙道:“我准备和你们一起回国。”   原澈点点头,不再多说。余光瞥见两个小鬼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想要进去看看。   原澈一手扯一个:“今天谁也不准去打扰你们的爹地。”   小涵问道:“爹地生病了吗?”   云朵问道:“是爸爸害爹地生病的吗?”   “不是。”原澈粗声粗气地回答。   “那刚才爹地为什么生你的气?”   “他睡眠不足,所以情绪不好。”   “是爸爸害爹地睡眠不足的吗?”   “……”   “于是,”云朵望着他认真道,“你确定不好好安抚一下你的男人吗?”   后面这句是复述的艾瑞克刚才说的话,还是用的英文。   原澈不知道云朵是怎么听懂英文的,但这笔帐无疑被记在了艾瑞克身上。   不过,昨晚的过度纵欲,他似乎确实应该有点表示。   于是,等方儒再次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花海之中,床头还摆满了不同品种、不同大小、不同属性的布偶……      第59章 Me too      沈慕看了看名片:“骆尉轩?”   骆尉轩也就是dylan,之前因为隐瞒方儒的身份,被原澈整得很惨,连带把他从原氏给挖了出来,继续给他做牛做马。与dylan一起离开原氏的还有原澈以前带过的团队,他们习惯了被虐的日子,换了一个温和的经理完全无法适应,最后为了寻求被虐的至高境界,他们于是集体跳槽。   原澈对于挖他老爹墙角的事情毫无压力,有多少要多少,反正原峰也拿他没办法。他们这一走,原本业绩稳居前三的部门变得十分冷清,靠着原澈打下的基础支撑,半死不活。   原峰看了原澈为公司写的策划书和市场评估,感叹他才能出众的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蛮横。   一星期后,原澈带着方儒欢快地度蜜月去了,两只小鬼使劲手段也没能争取到参与名额。   小涵哀叹:“云朵,我们被抛弃了。”   云朵一语不发,表情酷酷。   小涵继续惆怅:“以后就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了,你可不要离我而去。”   云朵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一个帅气的背影。   “云朵哥哥哥哥哥哥……”速度追。   两个半月的时间,原澈和方儒几乎走遍了欧洲,游览了被称为“法国花园”的卢瓦尔河谷,美丽怡人的蔚蓝海岸,印象派诞生地吉维尼,滑雪胜地阿尔卑斯山,拥有美丽田园、中世纪城堡和大片葡萄园的香槟省,风景如画的斯特拉斯堡,世界最大的郁金香花园库肯霍夫,被誉为“亚德里亚海的明珠”的水城威尼斯等等,尝遍各国美食,拍下无数照片,玩得十分尽兴,也十分尽“性”。   旅行回来之后,原澈和方儒怀着愉悦的心情,重归日常。   原澈离开这段时间,dylan已经将分公司的雏形组建完成,等他回来,公司正式开始运作,以总公司为依托,快速而稳步地发展。他们拥有自己的设计编程团队和生产线,主要经营各种电子产品,智能手机,电脑,家用电器,电子软件,游戏等等,技术处于世界尖端,以创新和质量为主旨,一步步占领市场。   方儒在原澈办公大楼附近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空闲之余进修商业心理学,顺便辅助小涵和云朵的课业。他们一个双目失明,一个犯有解离性失忆症,都无法正常上学。但是他们非常聪明,而且拥有不凡的天赋。   小涵天性活泼,接受能力强,绘画和音乐方面的悟性极高,具有非同一般的创造力。   云朵的情况麻烦一点,他的记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组,需要花费更多的耐心去学习和记忆。但方儒发现,云朵可以记住任何具有逻辑推衍性的知识,比如方程式、数据分析、组合排列、物理定律等,这些知识被他吸收之后,就成了他大脑的一部分,无论记忆重组多少次都不会忘记。但一些只需要瞬间记忆的东西,比如人名、地名、生活环境、人际关系等,则都在被清空之列。   他就像一个不断升级的电脑系统,剔除所有无关紧要的杂项,只留下促进大脑运作的计算力。   方儒不断训练他的记忆力,想办法延长他保存记忆的时间,并教他写日记,用dv录下他的日常生活,有时间便带他们四处去拍照,将美好的记忆永恒地留在文字和画面之中。   原澈和方儒的生活偶尔平淡,偶尔激情,偶尔吵闹,偶尔浪漫,无话不谈又各有坚持,深厚的感情羡煞了一群天天狼嚎的单身汉。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原澈带方儒坐游艇出海,在蔚蓝的大海上用餐、品酒、做爱。   末了,原澈满足道:“总算把那次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了。”   “什么那次?”方儒疑惑。   “第一次带你出海时,我想强要了你,连下药这种手段都使上了,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你竟然跳海了。”原澈侧身望着他,不满道,“你就这么抗拒我,宁死也不从?”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居然记到现在?   方儒满脸黑线,回道:“我不是想死,我是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才跳的。”   “哦?”原澈挑了挑眉,揶揄道,“其实那时候你已经对我动心了吧?只是碍于性别,坚持不接受我。”   方儒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自己有多霸道吗?我的拒绝根本毫无作用,偏偏我还死脑筋地坚持要治愈你,结果把自己都赔进去了。”   原澈得意地勾了勾唇:“这就是病人的福利,my doctor。”   “原澈,我不后悔。”   “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原澈亲了亲他的唇,深情低语,“我爱你。”   “me too。”      第60章 番外:原溪      他原本是私生子,因为爸爸的原配去世,妈妈才正式嫁入原家。   爸爸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和姐姐与之相比,就像太阳下两只不起眼的萤火虫。爸爸虽然给了妈妈名分,却没有给予足够的关心,他和姐姐几乎是在爸爸的忽略中长大的。   大哥原泽对他们不闻不问,完全漠视。二哥原澈脾气暴躁,奇怪的是,他虽然看起来很讨厌他和姐姐,但每次遇到麻烦,都是他出面帮他们解决。   所以相比之下,他更愿意亲近二哥。   他是别人眼中衣食无忧的纨绔少爷,而他也确实喜欢耍乐,k歌、蹦迪、飚车,怎么热闹怎么玩。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玩得很疯狂,几乎什么都敢尝试。他以为这就是生活,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反正无论他闯多大的祸,都有人帮他擦屁股。   在某次受伤入院时,他第一次见到了方儒。当时他除了佩服他能做二哥的生活助理,并与他同居一室之外,并没有太多想法。但谁又能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掳获了二哥的心,成为了他携手一生的同性伴侣。   高三某个假期,他被二哥拉到家里暂住,从而有了与方儒相处的机会。他是个细心而体贴的人,笑容和煦,脾气很好,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方儒用自己的方式在一点点改变二哥的生活,从家里逐渐增加的饰物摆设就可以看出来,原本冰冷的色调变得多彩,处处都透着家的温暖。   他和二哥的关系,在那时候就已经暧昧不清。他一方面震惊于二哥的性向,另一方面又觉得理所当然。方儒的温柔让人无法抗拒,如果换做他,恐怕也会陷入其中。   事实上,他也确实心动了。   方儒注视二哥的眼神充满了温情和包容,令他羡慕不已。他时常会想,要是他身边也有这样一个人陪伴,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但是,他没有二哥的勇气,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爱这个男人;他也没有二哥的魄力,可以脱离家族自力更生;他更没有二哥的强势,可以霸道地留住他,并将其纳入羽翼。   所以,他注定只能仰望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他们的爱情。   他们的婚礼在英国举行,别出心裁的自行车婚礼,轰动一时。在他看来,正常的男女夫妻都不一定能天长地久,更何况是同性伴侣。但是他们再次打破了他的认知,真正实现了白首不相离的承诺。看着他们,就会让人生出对爱情的无限向往。然而,想要找到一个完全契合自己的人,就像大海捞针一般希望渺茫。   他羡慕二哥,也想更亲近方儒。   在被冤枉入狱时,他想了很多,以前那样的生活看似恣意,却很空虚,没有目标,没有追求,也没有一个亲近的朋友,他就像一只气球,空有其表,实际上一刺就破。所以他出狱后,重读一年,努力考上了二哥新公司所在b市的一所大学。   真正用心学习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记忆力过人,可以拥有比其他人更快的学习速度。   大学期间,他经常出入二哥的家,有机会便赖在方儒身边。   大四的某天,他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趁着方儒喝醉,偷偷吻了他。   方儒近在咫尺的气息,柔软温热的唇舌,令他心如擂鼓,几乎用尽了所有勇气。他将这个吻当作了他一生的秘密,独自珍藏。直到很多年之后,他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的悸动。   有些人,如夜空中的皎月,无比美好却遥不可及,   有些人,注定要在自己心中占据一个重要位置,永生难忘。   他说:“原溪,你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接班人。”   为了实现这句话,他毕业后就进入了原氏集团,地位仅次于大哥原泽,但未来他肯定会超越他,因为他的目标是二哥,他要做一个比二哥更优秀的男人。   两个优秀的人更容易相互吸引,就算将来找不到像方儒那样的伴侣,至少也要找一个能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情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他只希望当那个人出现时,他会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地去追求……      第61章 番外:齐晓      他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那天打开门见到他的一霎那,他就被吸引了。   他有一头柔软的发丝,一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睛,笑容如清风拂面,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温润迷人。   他说他叫方儒,是刚刚搬到隔壁公寓的住户。   那一刻,他对他一见钟情。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并且已经出柜,家人无法接受,他便独自一人在外地上学。在遇到方儒前,他先后交过4、5个男朋友,都无疾而终。   这一回,他想努力争取一下。   方儒性格温柔,擅长厨艺,生活有规律,每天都会晨跑,晚饭后散步一个小时。   他经常会去他的公寓蹭吃蹭喝,小心地试探他的性向。可惜,方儒看似好相处,却很注重隐私,从来不让他在他家过夜。   方儒对男人的亲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一方面有利于他偷偷吃豆腐,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男人没有想法。   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沮丧,他并不想碰直男,无奈看上的偏偏就是疑似直男的方儒。   他在展开行动和保持现状的抉择中矛盾着,但事实是,他的所有考虑都是多余的,因为方儒一开始就注定与他无缘。   他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就像一缕清风,仅仅在他身边停留了片刻便消失无踪。   再次见面时,他正在调查弟弟被杀的真相。那时,他才知道方儒竟然是嫌疑人哥哥的助理。当时他非常生气,恨不得将方儒拉得远远的。   方儒却像是看穿了他心中的躁动,询问他:“齐晓,你真的想为你弟弟讨回公道吗?”   “当然!”   “那么,你不如和原澈一起参与调查,搜集证据,亲自发掘事实真相。”   他同意了这个提议,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他。因为那个男人在帮他调查真相的同时,也阻绝了他与方儒见面的机会。后来他才知道,方儒早已是那个男人的恋人,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但在当时,他将精力都放在了弟弟的案件上,参与了有关黑道势力的调查,也认识了原溪。   他对原溪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身上带着有钱人特有的傲气,说话得理不饶人,丝毫没有作为嫌疑人的自觉。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吵了一架,闹了个不欢而散。后来他看到了他的口供记录,对他能够记住这么多细节感到惊奇,也意识到事情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最后结果也证实了这个猜测,原溪确实是无辜的。他弟弟只是被殃及鱼池,成为了嫁祸原溪的工具。尽管原澈最后给了他的家人足够的补偿,但弟弟的死,依然让他无法释怀。   “齐晓,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原溪对他说,“你如果觉得不解气,可以打我一顿。”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傲气。   于是,他真的动手了,狠狠给了他几拳。   原溪看着弱不禁风,倒还算硬气,居然叫都没叫一声。   他坐在地上,抹去嘴角的血渍,笑道:“原来挨打也挺痛快的。”   他被他气笑了。之后,他们成了朋友。   原溪与方儒完全是两个类型的人。前者肆意飞扬,有些娇生惯养。后者温润似玉,气质儒雅,是他理想中的伴侣。但他的视线却不知不觉被原溪吸引。   他们上了同一所大学,一起学习,一起参与课外活动,一起比赛,一起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看着他一点点改变,一点点成熟,变得越来越耀眼。   他真心认可了这个朋友。   直到那天在浴室中,他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原溪,对他有了第一次冲动,他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逐渐变化,不再只是朋友,他想更进一步。   认真留意后,他发现原溪心里藏着一个人,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无疑成为了他追求原溪的障碍。而且原溪虽然不反感同性恋,但对同性也没有特别的偏好,像个禁欲者一般,连自慰都没有过。   他不由得想,原溪不会是想为他心里那个人守身吧?   他很纠结,因为怕被拒绝而一直不敢表露心迹,直到毕业,原溪进了原氏,他也义无反顾地跟上了他的步伐,竭尽所能地帮他打理公司事务。   他们的关系停留在朋友、同事的位置,他几乎以为他们会保持这种关系一辈子。   直到原溪在一次应酬中喝醉,他留下来照顾他,一时没有忍住冲动吻了他。谁知这个吻就像点燃了引线,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纠了一夜。原溪出乎意料的强横,把向来只做1号的他给上了。而且做爱过程中,他嘴里叫着的是“方儒”。他这才知道原溪心中藏的是谁。   他不禁苦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喜欢同一个人。这也算口味一致,“性”趣相投吧……   他以为经过这一晚他们总算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谁知原溪事后完全不记得他们发生过关系,对他的态度毫无变化。   齐晓气恼不已,他可不是让人吃干抹尽不认账的人。   原溪,你等着,这辈子我追定你了!      第62章 番外:云朵      2020年7月1日(作者:因为是半虚构现实背景,所以用了2020年。)   我叫云朵,今年8岁。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要写一篇日记,记下我见过的人和发生过的事。   我是一个孤儿,四个月前被爸爸和爹地收养,改名原留云。爸爸叫原澈,爹地叫方儒,他们是一对同性恋人。   和我一起被收养的还有一个比我小1岁的男孩,名叫方子涵。   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们和爸爸以及爹地是一家四口。   2020年7月5日   今天艾瑞克叔叔给我和小涵买了玩具,晚上小涵把我的玩具抢走了。我没有生气,等他睡着后,我偷偷把他的玩具藏起来了,就藏在爹地的床下……   2020年7月6日   今天好像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小涵发现自己的玩具不见了,在屋子里到处找,很快就找到了爹地的床下,但是他钻到床下很久都没有爬出来,我担心他撞到头晕倒了,所以也钻了进去,结果发现他只是在床板上涂鸦。   正在这时,房间里响起脚步声,然后就感觉床上一重,好像有人在上面打滚。   我听到爹地有些虚弱的声音,似乎是在叫着不要,上面响个不停,我怀疑爹地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所以小声对小涵说:“爹地好像有麻烦,我们去帮忙吧?”   小涵很有义气地同意了。我们一起从床铺下钻出来,果然看到一个男人压在爹地身上。   我拿着玩具很有气势地喊道:“坏蛋,放开我爹地!”   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居然是爸爸。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上身光溜溜的,还露出了半边屁股……(后面的描叙被人恶劣地用笔涂抹掉了,云朵第二天失忆,回头看到这篇日记时纳闷了很久。)   (方儒旁白:万幸他们一个失忆,一个眼盲……)   2020年8月2号   我叫云朵,又是没有记忆的新的一天,我继续写日记。   今天在商场,我一个人站在人群中,身边都是陌生人,连自己都很陌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很害怕。直到爸爸和爹地带着小涵弟弟找到我,我才知道自己是谁。   当时我太慌乱,完全没有发现脖子上挂着手机和一张写有住址的卡片。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宠物,走丢了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2020年9月15号   今天我又重新认识了我的家人,爸爸、爹地、小涵、原溪叔叔……   2020年11月10号   今天小涵很伤心,因为我忘记了几天前答应过他的事。等翻找日记时,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   2021年3月4号   ……我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身上的手机和卡片都丢失了,那么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每次这么想的时候,心里都会非常非常的难受,也非常非常的害怕。   2022年7月12日……2024年3月……2030年……   日记本的数量一天天增加,整整10年,他一共写了将近五十本日记,也逐渐了解了自己的情况。   翻阅日记本中的内容,就像在看另一个人的人生,很多珍贵的东西都被他遗忘,亲人的付出,重要的承诺,生活的细节……他总是在无意中伤害着身边的人。   但他不愿意失去他们,只有他们会在他茫然无措时,一次又一次地接纳他,用无尽的关怀和笑容填满他的空白。如果注定要遗忘他们一万次,那他就重新再记忆他们一万次。循环往复,总有一天,他们会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为了这个目标,他用有限的时间,不断吸收新的知识,锻炼自己的记忆力。   18岁时,他用自己积攒的零用钱在股市小赚了一笔。   19岁时,他用黑客技术盗取了几家对头公司的账目和各种黑色交易,将其传给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他被ZTEV的员工称为“隐形斗士”,他将公司的防护系统打造得滴水不漏,是幽灵般存在的技术顾问,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曾以为自己一无是处,但事实上,他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天赋。他可以飞得更高,也可以飞得更远,但他的栖息地,永远是有着爸爸、爹地和小涵的地方。   当他累得再也睁不开眼时,他将带着他的日记一起沉眠,那才是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宝物。      第63章 番外:小涵      一场意外,让他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光明,成了一名孤儿。   当时他才四、五岁,很多事情已经模糊,痛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去。他在福利院认识了许多朋友,老师也很亲切。虽然他双目失明,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视物,但他却发现自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人的肉眼看到的都是时间留在事物上的痕迹,比如生长、老化、陈旧、变质等等,但他看到的却是事物留在时间中的痕迹。比如某个人的生活轨迹,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情,看到过什么东西,只要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它们就会变成一副副类似彩色剪影般的意象。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模糊,有时候又难以琢磨。   如果身边没有人,他的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唯有生命的颜色能照亮他的世界。   不同的情绪和感情有着不同的色彩,一般人都是从纯净转化为多彩,再逐渐变得灰暗、浑浊。看得越多,他就越觉得成长的代价太大。人们脸上笑着,却未必是真的快乐。   他很喜欢福利院的朋友们,虽然他们大多数早早褪去了纯净的色彩,但他们快乐的时候是真的快乐,难受的时候是真的难受,诚实地表露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健全的孩子,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收养他,他也不想被自己不喜欢的人收养,一直留在福利院也没有什么不好。他虽然无法像正常人那样快速地掌握各种知识,却能从别人的生活轨迹中学到更多东西。   直到7岁时,他遇到了两个人,两个有着同样灰暗过去的人。本来以为他们和其他大人没什么不同,但当他们走在一起时,却意外地让他“看”到了一片奇特的光彩。   澄净而美丽,温暖而充满活力。   他感觉自己像是沉浸在海洋中,无比舒展。   他忍不住欣喜,第一次期盼被收养。   他伸出手:“原叔叔,你介意在大海里多养我这条小鱼吗?”   于是,他有了爸爸和爹地以及一个叫“云朵”的哥哥。   云朵哥哥是他见过颜色最丰富的一个人,也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他总是遗失记忆,不断循环。但他并不知道,他遗失的所有记忆都留在了他的生活轨迹中,并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不过他有时候也很讨厌,总是会忘记他曾承诺过的事情,前一刻还是疼爱弟弟的好哥哥,下一刻就变成欺负人的小坏蛋。   云朵是个天才,学什么都很快。反观他,除了绘画和音乐,其他方面都很迟钝。   为此,云朵没少嘲笑他。但他并不在意,反正被这个人格的云朵欺负了,他可以欺负另一个人格的云朵。特别是云朵每次刚失忆的时候,他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乖得不得了。   云朵有云朵的天赋,他也有他的专长,不需要妄自菲薄,他会比任何人都快乐。   他喜欢画画,喜欢将自己所“见”到的那些充满色彩的影像留在画纸上。爹地说他的画就像梦幻的世界,充满奇趣。他很想亲眼看一下,可惜,他永远只能“看”到别人留下来的影子。   云朵的记忆总是空白,而他的记忆却总是丰富的;云朵总是理性的,而他则总是感性的;云朵无法留住的回忆,他却可以留住。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云朵。   他们就像两块拼图,爸爸和爹地的出现,将他们变成了完整的一块。   他们是兄弟,是朋友,也有可能会是一生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