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丧尸时代 作者:南枝 文案 这是丧尸潮爆发后,人类已经从当时的兵荒马乱和逃命求生里缓过来了。 丧尸占据了很多大城市,人类在乡村和小城市重新聚集和生活了下来, 政府和大商阀代表的上层建筑发挥了作用,人类社会恢复了秩序和生产,继续发展下去。 顾禾本只是一介平民,虽然是优秀的科学家, 但本也触及不到上层,只是因为男友是大政商世家的继承人, 而成了最主要的丧尸研究专家,并做了研究中心主任。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禾,肖策 ┃ 配角:关谨 ┃ 其它:丧尸,伪科学,HE 第一卷 初章 第1章 913・2Y 顾禾拿出卡来在入口认证后,才将车驶入停车场。 疫病研究中心丧尸研究第七分所,顾禾在这里工作,而且是里面第二研究室的主任,不大不小一个有点话语权的小官。 他从车里出来,然后绕道要从大楼大门认证进入,这要绕不短的距离,不过,这停车场的设计就是这样不合理,他一向奉行时间就是一切,一般时候几乎是小跑着往研究大楼里去,这一天,他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的面色略微沉郁,带着些忧虑,一路上遇到的几个研究员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看到他们将他甩在后面先进大楼去了。 最近关于丧尸研究的问题,上面的科学家吵得很厉害。不用想,科学界里的吵架从来不比别的领域少,而且烽烟更劲。 对于丧尸,一部分人认为他们有些是会变异发展成最终有意识有思想且比人类更具优势的物种的,所以,现今将他们作为实验材料而进行的某些实验是残忍的不人道的,出于人道主义,不能这样去干;另一部分,也是绝大多数,都认为不用对丧尸讲人道主义。 人类刚从丧尸潮的大规模爆发走过来,大多数人都是九死一生才逃过一劫,没有死,没有变成丧尸生存了下来,所以,对于丧尸是非常地深恶痛绝,而且打心底胆颤心惊,避之唯恐不及,因为这求生的意识,丧尸在他们的眼里已经不再是人类,更不可能是同类,也不承认他们有些会有意识和思想,只把他们当成是怪物,不仅是怪物,而且是致人死命的魔鬼,对于他们当然是只有一途――那就是彻底消灭。 科学界出现了这种大多数向后者倒的情况,而且又有政府的引导,从惊恐里逃生出来的民众当然就被引导得也相信后者了。 但顾禾这几年的研究,而且接触了太多内部的事情,只要他有眼睛,还有良心,就不承认丧尸只是怪物魔鬼应被消灭这个观点。 在理念上和上层和大部分人的不合,是他痛苦的来源。 要进大楼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看那天空。 研究所建在人类聚居地的边缘,而且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里宽阔,一座座并不高却坚固若堡垒的带着金属色泽的楼矗立着。 从楼前望出去,大地绵延起伏,像是没有尽头,天空高远,蔚蓝的颜色,像是一块纯净的蓝宝石,剔透的,盈盈有光,它似乎是万亿年不变,静观这片天空下大地上的一切生物的变化。 顾禾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无论人类社会发生了多大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这片大地还是这片大地,这片天空还是这片天空,根本没有变过。 人类只是这个大自然里的一个物种而已,他相信顺其自然,并且相信一切的发展,他愿意遵循,而不是觉得人类就是一切的主宰了,一切都可以握在手心里。 指纹和虹膜认证之后,又用身份卡,他才得以进入主楼,早上的会议,将近段时间的研究成果做了总结汇报,简短的会议之后,顾禾开始每个实验室做检查,而且查看每个“病人”的“治疗”情况。 他愿意将他们称为病人,而不是像别人一样称为怪物。 下午,他的助手来给他说,上面又送了一个四期的病人过来,听到这件事,才刚开完网络研讨会的顾禾皱着眉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过来拿过助手递上来的资料查看,新送来的病人的简历和病历上面有病人的照片,照片上,是个高大而轮廓鲜明的人类男人模样,看起来倒是长相非常好的一个人,而后面他的变异之后的照片,似乎也没有变得特别难看,顾禾拿着资料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语气凌厉地说道,“既然资料上写的是完全四期病人,他们不自己处理了,又送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 助手道,“上面要送来,我们又不能不收,就只好接收了。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只有丧尸本能,不知道上面给他用过什么药,他的手臂上全是针孔,而且有极强躁动迹象,送过来,恐怕,我们过几天也只能把它处理了。” 顾禾骂了一句,便让助手跟上,也去看这个病人。 他们第二研究室,因为某些原因,还有别的研究室没有的权限,而且,顾禾兼任了研究所的丧尸处理中心的主任,这个,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差,顾禾很多精神上的痛苦都是源于这个职务。 每一例病人发展到第四期后期,确定无救之后,就会被送去彻底处理掉,所谓彻底处理,就是扔进高温焚化炉里,在高温下,任何东西都会化为乌有,顾禾一直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火还要干净的东西,火才是能够清理掉一切的。 这些要被送去处理掉的四期后期病例,都要经过顾禾的签字才能被处理掉。在顾禾心里,是他把那些生命一个个地结束掉了,而且以最残酷的方式灰飞烟灭。 顾禾虽然年轻,但是,并不是傻子,这样的病例,他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每个人并不是一个机器,大家都是和社会有联系的,而且和别的人有联系。 一个变成丧尸的病人,虽然在变成丧尸之后,他们就失去了人类的身份,而且研究所的资料里也不会再有他们之前人类时候的资料,包括他们的姓名在内的一切信息,这当然是为了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好,可以让他们不和病人之前的社会关系有任何的牵连,这些被送来的,只被定义为丧尸,或者怪物,不要把他们当成是有社会关系的人类看。 虽然原则上是这样,但是操作起来,在某些地方还是存在很大问题。 顾禾一看这个病例,是被上面送下来的,上面不直接处理掉,却要送到他这里来处理,就知道这个病人,在变异之前肯定地位不一般,也许有很强大的家族关系吧,即使他已经变成了人类不再承认其身份的丧尸,上面依然无法处理他,于是,就送到他这里来了。 即使送来了,顾禾也觉得自己同样不好处理,到时候,后面出什么事了,他虽然是没有责任的,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受什么牵连。 顾禾一向是个正直责任心重而且内心非常善良的人,虽如此,但他也并不是不懂通融,一切利害关系,他能明白的,也都明白。 这些,都是那个人,一点一点地教他的,让他年纪轻轻,不只是靠关系,更是靠实力和处事方式,而坐到了现今的位置。 病人到这里之后只有编号,20320913002Y,前面还有一个研究所编号,因为太长,一般被省略。 顾禾称这个病人叫913・2Y。 进四期病人的“病房”时,必须穿隔离服,顾禾穿好之后,才进去看了。 研究员看他来,很恭敬地过来汇报情况,说病人之前狂躁得厉害,笼子的铁栏杆差点都被他给掰开了,把他们吓得够呛,所以注射了三倍量的33741,这是一种丧尸的专用镇定剂和麻醉剂,所谓注射,也只是用枪远距离打入他的体内,即使是研究室的研究员,见得丧尸多了去了,也对他们非常地惧怕,也许不是惧怕死,而是惧怕变得和他们一样吧。 最开始还有研究员受不住心理压力而发疯的,但是到现在这个阶段,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所有事情便已经井井有条了,大家都适应了。 被关在铁笼子里的病人并没有大动作,他就像个好的人类一样静静地靠坐在笼子边上,不过,在顾禾进屋的时候,他似乎是有动一下,顾禾看了他一会儿,又听了研究员的一阵报告,就要离开,正要转过身,就发现他居然抬起头来了。 顾禾有点诧异,隔着防护服的玻璃镜片,他静静地注视着那被关在笼子里的人,顾禾愿意相信他是人。 ――他并没有腐坏的迹象,面孔似乎还是他在照片里的人类的样子,只是有些浅红色的斑纹,眼睛的眼瞳已经是红色,但里面却并没有凶狠和嗜杀。 顾禾愣了,他觉得他是有神智的,以至于不自觉就要走过去,但是才走两步就被助手给拉住了。 顾禾这才反应过来,停住了脚步。 关在笼子里的913・2Y动弹不得,只是用眼睛看着顾禾,一直看着他出了房间。 在缓冲间里,对防护服外做了消毒,他才又走进第二缓冲间,之后换下了衣服,出门之后,助手问这个病人要怎么办。 助手也是人精,利害关系,他不是想不到,所以什么都问顾禾。 顾禾摇了摇头,道,“先拖着吧。无论他这里发生什么事,都先拖着,不要处理了。上面到时候肯定还有事。” 助手恐怕也是这么想的,赶紧应了下来,在913・2Y的资料上写上了处置办法,然后送到下面的具体研究室去。 顾禾才刚在办公室坐下来,准备检查送报上来的研究数据成果,就又有人进来让他签单,说之前的704・13X以及704・14Y不行了,只能送去处理。 顾禾其实只需要签下去就行了,但是,他总觉得他签下去的每个单子,对应的并不是一个实验体,而是一条人命,所以每每难受,心情沉重。 他起身想再去做下确定和看他们最后一眼。 他翻看了两人的资料,发现这是一对母子,当时是一起送来的,现在,也要一起送走么? 第2章 研究情况 顾禾的研究室做着最具挑战性的工作,这个所谓挑战性,并不是指工作难度和强度是最大的,但是,却是最需要心理承受能力的。 他这里的病人,都是在第三期或者之后才送来的。 病人发展到第三期,大约已经没有救了。 根据不同个体,受丧尸病毒的感染之后,出现的病变症状是有些差异的,而且,一度认为这个差异是由感染的途径决定,之后,很快就判断不是这样,是个体的差异性,导致了病症的差异性。 从丧尸潮最开始爆发至今已有七八年时间,这七八年时间,人类对这个病的治疗和研究一直没有间断,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政府向外公布的,说有不小的比例能够治好,当然,作为专业人员的顾禾,对此是抱有极大的怀疑,但是,的确也是有被治好的病例,现在已经作为珍惜动物保护起来,成了形象大使。 人类是需要希望的,这个成功的病例是必须的。 在第一二期,有病变的病例,被治好的,而顾禾也不小心看过几份机密文件,加上这些年的研究,知道一些其中的隐秘内幕,知道得越多,他于沉重与痛苦中,也觉得了一些希望。 而病人到第三四期,被治好的几乎没有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处理掉。 而且第三四期的病人,也距离人类正常的形象相差甚远,即使是这些看惯了的研究员,也只是把他们当成怪物了,并且因为第三四期病人的传染性极高,而让大家对他们非常忌惮。 于是,顾禾这边的研究室,是整个基地里面最严密且条件最高的地方,当然,也是最残酷的地方。 顾禾边往处理中心走,边翻看着要被处理的两个病例的资料。 虽然顾禾一直是循规蹈矩的人,关于研究,明面上也只做上面派下来的事,但自从不小心从关谨那里翻了一份资料,他就心生了异心,开始秘密地做更多的实验和检测。这些数据结果,全都被掩藏起来,并不向上报。 病人到第三四期,做组织和蛋白分析,结果显示,99%以上是符合给出的标准变异结果的,但是,顾禾这里经手的样本太多,有万分之几的小概率,有病例即使到了三四期,也有异于一般病人的特异蛋白表达,这种结果分析工作量非常大,但顾禾并没有放弃秘密研究,且从基因水平上有了很大的突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在渐渐接近真相,人类更进一步的真相。 他一向是个有些理想主义的人,他甚至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揭示这个真相,让人类不要把丧尸病人当成怪物,而要相信,他们也可能是人类发展的某种希望。 走到处理中心,要被处理的样本已经被运过去了,只需要顾禾的签字,就会直接被处理掉。 对于顾禾这个中心主任的到来,工作人员并不惊讶,毕竟顾禾经常过去,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最开始的时候,处理中心的主任并不是顾禾,而是一个极端的丧尸恐惧症和厌恶症者,他甚至提出丧尸已经不是生物,而是违背了上帝意志的魔鬼,所以都要消灭掉。 他的恐惧症让他从来不出现在中心,只要是交过去的单子,他全都签,甚至有些还只是三期病人,潜意识里还有人类的思想,他也让都拿去处理掉。 就是因此,而捅了大篓子,他被撤了职,而且精神失常,之后就是顾禾接手了这个职务,但这个职务,在所有人眼里都不是好差。 丧尸的身体没有修复能力,这是大众得到的定义般的结论,于是到第三四期,大部分病人会很惨不忍睹,当然,也有比较好一些的。 顾禾去看的这对母子,资料里写的感染原因是不明,这种情况,大约是很早前感染了,但是居然没有爆发,伤口又长好了,但却突然就爆发了,这种爆发,结果就是大约没有第一二期,直接进入三四期,这在丧尸潮结束几年之后的现在,已经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 被笼子牢牢锁住的病人,母亲应该是被注射了大量的丧尸麻醉剂,以至于缩在笼子里毫无动静,顾禾看她全身爬满了灰色的斑点,身上的伤口和溃烂的部分,大多是她自己发狂时候造成的,也有些是取样和注射药剂时造成。 一直照顾她的研究员,前来汇报说她要被处理的原因是已经到第四期晚期了,除了用药,她已经没有任何休眠的时候,一直处在狂躁阶段,通过电子监控,没有活物引诱的情况下,她也是狂躁的,所以,只能处理了。他等到现在才打报告,已经是仁至义尽,坚持不下去了。 顾禾看了她的整个过程的所有资料,在掌上电脑上翻得非常快,之后只得签了字,但签了字之后,他又说道,“再看看14Y的情况,他们俩是母子吧,让他们最后见一面,然后彻底麻醉后再处理。” 工作人员应了,14Y在另外一间房,顾禾过去看时,这个孩子比他母亲的情况要糟糕得多,一直在狂躁阶段,也许是人太多了,顾禾的研究认为他们到第三四期,整个身体都像有生物磁场感应能力一样,只要活的生物出现,他们的狂躁就变本加厉,但是,人类现在对生物磁场的研究本就没有什么进展,所以,他的这个假设也没有条件得到印证。 14Y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是到第四期的病人力气非常大,他狂乱地叫着,要把笼子打开出来,他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只有一种属于丧尸的本能在支配着他。 顾禾心里非常沉痛,而且不忍目睹,但是,他还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将资料看完,并且听了报告之后,这才签了单子。 两间分隔开的研究室中间的墙壁打开了,两个笼子被卡上了轨道,会从轨道上被直接运往处理塔,处理塔并不远,很快两个病体都会被处理掉。 顾禾转身要走,但是,突然的一声凄厉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而且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之前还因为麻醉剂安静的母亲,也许是因为孩子的狂躁,她突然惊醒了,也狂躁起来。 孩子本来是不断地想要抓人的,此时却只是愣愣地缓慢地转向他的母亲那边,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喃喃地唤着的,是“妈妈”这个词。 顾禾马上让把两人的笼子从轨道上撤下来,但是,他的助手却拉住了他的胳膊,道,“主任,不能这样。” 要被送去处理的病人,有一部分,最后的时刻突然有了一点人类思绪,这并不是奇怪的事,最开始,大家也一度因此非常惊喜,但是后来的研究认为这并没有任何一点作用,因为科学给不出解释,大家甚至愿意相信,这是人类的灵魂在他原来的身体上,最后完全消失的证据,就像人类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最后两个病例还是被送去处理了,顾禾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两人最终被处理掉。 他似乎见到,那位母亲在孩子的呼唤里流下了眼泪。 顾禾最后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冷漠,转身坚定地离开了。 即使他想把两个病人再留下来,下面的人也是不愿意的,病人到最后的阶段,已经完全是丧尸本能了,照顾他们的研究员,或者是护理员,心里大约都是想的赶紧送去处理吧。 他想想,这两个病人是七月送来的,送来时已经是第三期后期,两位护理员照顾了两个多月时间,已经不容易了。 但是,为什么心里还是那样难过,只有用最冷酷的表面才能掩埋起来心里的疼痛伤口。 要是没有重要事情,顾禾是不用上晚班的,不过,他还是待到挺晚了才离开。 他的助手也一直陪着他,和他一起出门去停车场的时候,温显仰望着点缀着明亮星子的夜空,道,“还是这外面好,空气清新,心情就好很多了。” 顾禾不由也笑了笑。 温显是他的助手,其实叫助理更好一些,才二十五岁,他的博士论文就是在这个研究室做的,将一部分能够让大众知道的数据发了文章,毕业了之后,他也不愿意离开,就做了顾禾的助手。 他还是个干劲满满的年轻人,在研究室的时候老成得很,出来了也还是个活力四射的孩子。 两人开车出了研究基地,在基地外面要分开的时候,温显降下车窗来对他喊了一句,“顾禾,你别想那么多啦,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所有人的事情,你背那么多,会被压垮的。” 顾禾被他说得车都开得慢了,心想,真是没大没小。 他没有回答他,心里却涌起一丝感动。 车开进了东城区,现在进城区,为了安全,关卡多得要死,所有都实行军事制管理,本来并不会花太多的路程,偏偏多花了一半的时间去。 东城区是这座城的贵族区,进去之后,一切都比其他城区好。 要到家门的时候,忙得有些昏头的顾禾才想起来,这一天关谨要回来,他看看手表,发现已经要到十点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回去,他已经先回了,是不是又要被他骂。 其实也不是骂,只是他觉得自己太辛苦,就会板着脸,让他辞去一部分职务。顾禾觉得,关谨巴不得自己什么也不做,就在家等他回来就行了。 当然,顾禾是不会想那么做的,离了他的研究所,他甚至觉得自己生存的意义都不存在了,那么,无论是因为谁,他都不会妥协离开他的工作岗位。 本来以为回家就是一顿唠叨,没想到进屋,管家和保姆说关先生还没有回来,顾禾因此反倒松了口气,也实在没去想,关谨已经出门十几天了,两人十几天没见,他也不是那么特别想他。 吃着夜宵的时候,顾禾倒是问了管家一句,“他是在哪里耽搁了么?不会出什么事吧?” 管家道,“先生倒是打过一个电话回来,说会回得有些晚,说临时赶去政府大楼那边有个重要会议。” 顾禾轻声“哦”了一声,也就没有再关心。 第3章 夫妻生活 顾禾用了夜宵就上了楼去。 楼下有管家佣人以及保镖等,楼上却只是顾禾和关谨的私人空间,因有关谨的小会议室和大书房而经常有客人上楼,但是,两人的私人空间还是得到了很大的保障的。 两人的生活空间在东侧,卧室,健身房,还有一个小游泳间,有游泳间那是因为顾禾喜欢游泳,还有卧室附带的顾禾的书房,似乎这个生活空间,都是为了顾禾准备,他认为怎么样好,就弄成了什么样。 顾禾进卧室后,就脱了身上的衣服,一边打开了电视,一边就拿了浴袍进浴室里去洗澡。 浴室和卧室间只是一大面玻璃墙相隔,可以从里面拉上帘子,倒也没什么关系。 电视里正是新闻,百分之三十是讲建设的,百分之五十是与丧尸病毒的控制有关的,还有康复的病人现身说法,剩下的才是其他事情。 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新闻,顾禾也没有多看,就在哗啦啦的水声里,闭上眼睛彻底让自己放松放松。 热水滋润着身体,顾禾觉得这才是一天里最舒适的时候了。 从浴室里出去,看到电视里正是领导访问,不经意瞄到了熟悉的身影。 关谨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脸庞带着一种让人信服和依赖的正义和坚定,他一向是个鹤立鸡群的人,即使在一大堆重要领导中间,依然气场强大,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他。 顾禾关了电视,心里却想起了很多和关谨之间的事情。 两人相识得挺早,顾禾当年是少年大学生,小小年纪,就是个板着个脸装老成的优秀学生了,不过,他脸长得嫩,再怎么一副大人样依然是受别人的逗,而且还以逗他为乐。 他是做生物医学方面的研究的,而关谨不是,他是学管理和金融方面,两人就是在学校的游泳馆里遇上的,在游泳池里,顾禾不小心蹬到了关谨,之后连连道歉,对方并没有生气,还因此成了朋友。 关谨要比他大四五岁,总是以大哥哥自居地护着他,两人关系越来越好,那时候,顾禾还不知道关谨对他的心思,只以为两人是好朋友而已。 之后关谨对他表白而且强要了他的时候,顾禾觉得一切都是茫然的,他其实不算同性恋,也许叫无性向更好,他从没有想过那方面的事,不知怎么,也许是舍不得关谨,或者是关谨的确是对他太好了,居然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在一起了,而且还在一起了十几年了,期间甚少有吵闹,两人都忙,没多少时间在一起,而且关谨是个沉稳练达的人,对他非常包容,即使有时候理念不合,也吵不起来。 温温吞吞,就过了这么多年。 此时想想,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一样。 就像丧尸潮的爆发,让人类措手不及,但是到现在,一切都又有了新的秩序,那时候的噩梦,便也只是像一场幻梦,不是真的。 顾禾擦干了头发,就进书房里去再看一阵子资料,而且,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即使再累,他也总是喜欢写两笔。 他认为这是因为他总是没有安全感,毕竟每天有那么多人经他的手死去,他总觉得自己也许哪一天也和他们一样,在火光里瞬间化为乌有了,所以,他需要记录下来自己每天的一些东西,来证明,他曾经活过。 他将自己这一天的事情非机密能够记下来的写了下来,虽然是日记,但他是用的密码写的,大约只有他自己和和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关谨能够看得懂他那算不上有规律的密码。 他实在太累了,写着写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头沉沉的,但是,那种沉重却并不让他难受,反而,他觉得挺好。 醒过来是突然这种沉重没有了,他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他一惊,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关谨的侧脸就近在咫尺,他的面部轮廓很是鲜明,给人很有气势和坚定的感觉,但因为他从小的教养,身上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所以即使气势凌厉,依然只是让人感觉他的优雅得体,大约不会认为他这个人难亲近。 关谨看顾禾醒了,神情柔和的脸却突然板了起来,道,“不在床上睡,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冻感冒了怎么办?” 顾禾只是对他轻轻笑了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伸长胳膊环住了他的颈项,道,“想你今天要回来,就等一等你,没想到写着写着就睡过去了。……嗯……你回来了……” 顾禾这样说,关谨再严肃的脸也只能柔和下来了,他将他放到柔软的床上去,然后拉过轻柔的被子盖住他,又俯下身,在他的唇上轻触了一下,近距离地看着顾禾的眉眼,顾禾眉毛浓黑却纤细,眼睛大大的,是双杏眼,眼睫疏朗纤长,他伸出手指在他的眼角轻轻地抚摸,他喜欢他的这双眼睛,像是高原上的月亮,清透明净而柔和,曾经关谨还一度认为顾禾这么一双眼睛,一定会镇不住场子,没想到去听了顾禾的一次报告会,看他在自己的领域里指点江山,镇定而气势凛然,他就再也没有担心过了。 他又在顾禾的眉心亲了亲,像是哄着孩子一样地柔声道,“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了就来陪你,我十几天没见你了,想得很,要好好看看你。” 顾禾轻笑着哼了一声,像是撒娇一般,道,“那快去洗吧。我等你……”说着,还半撑起身子在关谨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倒在床褥里翻了个身,半趴着要睡。 关谨恐怕不只是去洗了个澡,还去吩咐了些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等他回来的时候,本就困乏的顾禾已经等不及他地又沉睡过去了。 关谨上床关了灯,将习惯性半趴着睡的顾禾搂到怀里来,他在他的耳朵和脸颊上亲了好几下,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手掌摸上他柔韧的腰肢,顾禾睡沉了,并不醒,只是低低地嗯了几声。 关谨觉得,心里有一个人,那么无论到哪里,都不会觉得孤单。 他只是担心顾禾,觉得他的工作辛苦又有很大的危险性,他不想要他去做,但是,顾禾却说那是他的一切,要是他不做了,那他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关谨于是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剥夺了顾禾的意义,于是只是尽可能地帮助他,满足他的需要。 关谨也累了,怀里又是心心念念的爱人,安心下来,也很快就睡了过去。 顾禾习惯性地会醒得早,天才微微亮,他就醒了,刚一动,搂着他的腰背的手臂也跟着一紧,他这才想起来,关谨从外面视察回来了,于是也伸过手臂,搭上了关谨的腰,腿也蹭了蹭关谨的腿。 关谨是个警醒的人,顾禾一醒他就醒了,睁开眼看他,柔声道,“再睡会儿吧。” 他的声音在早上磁性而慵懒,实在好听,顾禾懒懒地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一把,摸到微微有点刺的胡茬子,关谨伸手把他的手抓住了,送到唇边啄吻了好几下,然后又凑过来在顾禾的脸上磨蹭,并且翻了身撑起身体来看他,低声道,“小禾,这么多天没见了,想我吗?” 顾禾只是笑,声音低低哑哑,“想了。” 关谨于是低头去亲他,大手也摸上了他的腰臀,下身贴到了一起。 男人总是早上比疲惫的晚上更容易有感觉一些,两人这么多天没有过性生活,一大早,自自然然,两人都来了感觉。 关谨一边亲着顾禾,一边抚摸他,抬起顾禾的腿的时候,顾禾一双带着些湿意的蒙蒙眼睛睁大了一些,声音微哑地道,“我一会儿还要上班。” 关谨一边戴上套子,一边安抚道,“来得及。” 有十几天没有做过了,即使好好做了前戏和润滑,顾禾里面还是非常紧,进去的时候,顾禾疼得皱紧了眉头吸气。 关谨在别的事情上,对顾禾都是非常温柔,温柔到让佣人们都觉得世上再找不出这样的好男人,但是在床上,他的控制欲却非常强,即使顾禾疼,他怜惜了,却坚定地顶了进去,顾禾被他的大手禁锢着腰,一阵疾风劲雨般的抽插,让顾禾简直要喘不过气来,最开始几乎适应不了,慢慢地才有了点感觉,随着他的节奏呻吟摇摆。 因为已经习惯了,顾禾即使觉得疼,但是快感还是很强烈,他对性事似乎没有什么要求,很快就泄出来,身子软下来,任由关谨把他搂着又是一阵深深浅浅地抽插,关谨也完事了,就把他紧紧抱住,不断亲吻他的眼角脸颊,和他耳鬓厮磨。 关谨对顾禾这种对床上生活的不在意挺不满,但是也拿他没办法,于是缓过气之后,就伸手轻揉慢捻地摸他的下身,道,“下次你慢点不行吗?” 顾禾一声笑,然后将关谨的手抓住了,道,“这种事慢得下来么?” 他想起床了,洗个澡,去跑会儿步,吃过早餐,一天的工作就开始了。 但是关谨不放人,硬是将他在床上抱着,顾禾要推开他也不行。 关谨继续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身体,挑逗他,但顾禾反应不大,他似乎天生是有些性冷感,这么多年了,关谨也拿他没有办法。 硬是磨蹭着再来了一次,顾禾软绵绵地趴在关谨身上,脸颊红红的,眉眼间也带上了些媚意。 关谨捧着他的后脑,又在他的脸颊上亲吻,他实在很爱他,说不出地喜欢,所以这么多年了,他顶住了太多的家族压力,既没有联姻也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他想和顾禾结婚,但是次次要提出来时,似乎总是觉得时机不对。 但是,这样两人在一起,与结了婚的夫妻并无差别。 顾禾是做研究的,所以面皮白,一身细皮嫩肉,关谨十几天没见他,于是手也像是思念过度,总要在顾禾身上摸够了才行。 之后顾禾实在是看时间晚了,而且楼下管家也打了几个内线电话上楼来了,他才把关谨推开了,还瞪了他一眼,抓上睡袍披上就赶紧往浴室里跑,嘴里还嚷道,“你也赶紧起来了,看管家在催你了。” 但关谨并没有起来,他侧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看着急的顾禾在浴房里洗澡。 第二次进去的时候没戴套子,东西也留在了顾禾的身体里,关谨看着他洗得急,也不把里面弄干净,这才起了床,进浴室里去帮顾禾洗澡。 顾禾一直埋怨他,说都是他才让事情这么麻烦,过会儿说不定会迟到。 一向严谨示人的关谨却道,“迟到就迟到吧,没事。” 顾禾不满地哼了一声。 在水下,关谨亲他的耳朵和颈项,低声道,“我想要我们俩的孩子,好不好?” 关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要孩子,即使家里提出的要代孕的孩子,他也反对,是因为他一直想要和顾禾的孩子。 他的家族是做生物公司的,世界驰名,控制了现今这个社会大部分生物制药,特别是丧尸类的药物,很多更是由他们垄断,所以,才因此被政府拉了过去。 他执意在现今这种人类面临丧尸病毒的侵扰时也要投入大量资金研究男男生育,他家里当然是反对的,不过,他自己注入资金,而且进行秘密研究,现今已经取得了不菲的成果,只是还要让最开始的一批孩子再长大一些才能知道是否完全成功。 他没敢让顾禾知道这项计划,所以顾禾也不知道,他听关谨这样说,就笑了,道,“我们俩的孩子?说什么傻话。”说着,就将关谨推开了一些,“赶紧洗好了,下楼吃饭去,我饿了。” 在楼上的楼梯上,关谨搂着顾禾笑眯眯地看着他,又亲他的脸颊,顾禾几乎不堪忍受他的骚扰,一个劲道,“别闹了。” 在楼下,关谨的最得力的两个助理已经等着了,在外人面前,关谨一向威严示人,所以,即使还是拉着顾禾的手,却没有别的小动作,正正经经的。 顾禾也是一脸正经平和地和关谨的助理打过招呼,然后进了饭厅里吃饭。 关谨边吃早饭边听助理汇报事情和这一天的行程,甚至还有余裕给顾禾夹菜,顾禾吃得快,吃完了擦了嘴漱了口,就要走了。 他要出门的时候,还在用饭的关谨便吩咐了人护送顾禾去研究所,怕他路上出问题。 顾禾说不用了,他便柔声道,“还是要吧。” 虽然语气柔和,却不容反驳,顾禾于是不说什么了,出门去开车,车开出去,后面又缀了一辆保镖车。 第4章 康复的病人 顾禾亲自关注了之前送来的913・2Y的情况,去病房的时候,他要先穿了工作服,再穿隔离服。 温显帮他把工作服的衣领整理好,纤长灵活的手指从衣领上划过,眼睛就看到了他耳朵下面一点处细白的肌肤上的吻痕,他的手指顿了一下,眼神也闪了闪,只能假装没看到,整理好后,他往后退了一步,道,“好了。” 顾禾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去缓冲室穿隔离服,之后又要喷消毒液,这个过程并不是那么好受,穿着隔离服更是让人难受,不过,要做这个工作,这样是必须的。 顾禾把913・2Y作为了重要的研究对象,今天决定要对他抽血取样和组织取样,而且测定他的身体指标。 顾禾进去之前,已经在隔离的观察室里透过玻璃和电脑屏幕观察了他,且看了这一整天下来的观察报告。 研究员说他自从被送来用了药之后,一直处在半昏睡状态,并无狂躁症状,但是送来的时候,上面的资料却是写的要把他马上处理掉。 顾禾背后有关谨的支撑,所以,所谓的上面,他虽然要考虑,但是也不是特别在乎,而且这个病人恐怕也是身份不一般,最主要是他对他这个样本非常感兴趣,所以直接让研究员都听自己的,先不要管上面的命令。 虽然外界一致认为发展到三四期的丧尸也就称为完全丧尸了,是不会有身体愈合能力的,但顾禾做了这么几年的研究,手上经手了成千上万的样本,知道这个根本不实,他的手上曾经出现过第四期的病人依然有愈合能力,而且渐渐神智清醒,甚至身体素质比人类高出很多,隐隐有传说中的超能力的样本,而且不止一例,只是那时,他的根基未稳,又太急功,想要证明自己的观点,所以,在刚观察到这个现象,才做了血样分析之后,就将这个上报了,基本上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上面就把两个病人弄走了。 这次事件给了顾禾很大的触动,他就是这时候隐隐觉得一切都在他的预想之外。 上面在做他们不知道的动作,而很偶然地偷偷看过关谨的一份机密文件之后,他就更加清楚了这件事。 而这个样本,他有很强的预感觉得,也许也是特殊的样本。 顾禾要亲自去取样,温显拉住他不让他去。 顾禾严厉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要亲自好好看看他。” 温显道,“这有危险性,还是加重麻醉后取吧。” 顾禾道,“没事,他不会突然狂躁起来的。” 顾禾这样说是有根据的,他接触了这么多病人,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种相当准确的判断仪器。 温显说不出什么,只是陪他一起进去。 病人靠在笼子旁边,空气监测仪这一整晚的监测都没有显示病人有散发腐烂物质,昨天他的手臂上还有不少针孔,顾禾记得非常清楚,但现在看,那些针孔明显消失了,他就知道这个病人是在第四期之后又恢复了身体的愈合能力,并且比平常人更加好,而且这些应该是从昨天送来之后才发生的改变,这些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记录备案。 病人的确像是昏睡了,温显为以防万一,要把病人用笼子上带有的机关拷住身体,顾禾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拷他。” 温显想反驳,顾禾安慰他道,“他睡着了,没关系的。” 温显道,“丧尸不会睡着。” 顾禾道,“不要叫他丧尸。” 温显愣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顾禾伸手从笼子栏杆的缝隙将他搭在旁边的手拿了起来,他穿着隔离服,手上是特制材料的密闭的手套,他轻柔地捏了他的手掌,并且渐渐向上揉捏他的手臂,他感觉得到,他的肌肉是柔软的,和人类已经没有了差别。 顾禾心里是狂喜和激动,却只能压抑着,只有那双眼睛,黑亮温润,显出不一般的喜悦。 他要把他的手臂放下,让温显把抽血的特制针管递给自己,没想到这时,手臂却动了一下,顾禾还没反应过来,温显却是一声惊叫,顾禾转头看过来,发现病人已经醒了,眼睛是流着光一般的红色,直直地把顾禾看着,顾禾那一瞬间心也提了起来。 温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地拿起麻醉剂要往他身上扎,顾禾赶紧制止了他,道,“停下,不要扎。” 他的话没有用,温显基本要扎下去了,是因为太紧张让他的针头在铁栏杆上面一碰而偏了角度,而且注射器还一下子弹开了,弹进了笼子里。 病人已经醒了,但他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看着穿着隔离服只能看到眼睛的顾禾。 顾禾看温显没扎进去,他才松了口气,对温显道,“没有危险,你做了这么久的研究员,别一惊一乍。” 温显的眼里显出了不可置信,顾禾却很平静。 他看着病人,问道,“你能想起什么来吗?叫什么名字?” 第一二期被治愈的病人,百分之九十以上会失忆,顾禾这样问病人,也并不奇怪。 病人却并不说话,只是那双红眼睛将顾禾看着,那双眼睛流光溢彩,是平和的,顾禾和他对视着,觉得他一定是已经恢复了理智和神智了,不然,他的眼神不会是这样的。 他不回答问题,顾禾是没有办法的,只能继续劝诱道,“不要害怕,你这个样子,应该是已经好了,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是能够放你回去的,你以后会过普通的生活。你想吃点什么吗?口渴吗?” 恢复了人类的知觉,是应该想吃人类的食物和喝水的,但是这个病人依然没有说话。 看他这样,处于震惊状态的温显就提醒顾禾道,“主任,他也许还不会说话,例如,他的语言功能还没有恢复。” 顾禾似乎是被点醒了,但是也觉得不尽然,他的直觉是这个病人不想说。 顾禾问了一席话没有任何作用,只好放弃了,最后说道,“我们不给你注射麻醉剂,但是,要从你身上抽血,好吗?” 病人应该是还不能做过多动弹,只是手轻微动了一下,顾禾将他的手握住了,像对待人一样友好地握住,他一直盯着病人的眼睛看,他总觉得病人的眼里流动着某种温和的情绪,所以,他才一点也不怕他。 温显辅助抽血的过程非常顺利,而且抽出的血即使肉眼也可辨别和一般的三四期病人不一样,它给人直观的鲜活的感觉。 另外一件事就是抽血后,并没有像人类一样有血液继续涌出来,似乎是抽血孔在那瞬间就闭合了。 做组织切片却不是简单的事,要从肱二头肌上切下组织,顾禾对病人温柔地说道,“会有点痛,但我会小心的。” 这相当于是个小型手术了,顾禾动作快而准,专注地切了一片组织下来,这时候,才有很少的血溢出来,但是很快被他用药和纱布止住了,用纱布缠了起来。 他缠纱布的时候,听到温显又是一声惊叫,不由就有点恼,心想他今天怎么总是一惊一乍。 温显提醒他,“他一直看你。” 顾禾当然知道,因为对方的眼神实在炙烈。 他抬头也回看了病人一眼,发现他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动作,只是没有言语。 顾禾轻声安慰病人,说道,“我做过的组织切片很多了,只要一切,就知道病人的状况如何,你的确是在变好。” 他说了,放下了对方的手臂,然后回头对温显道,“你将这些先拿出去吧。他的一切情况先保密,你去把监控录像也都删了。” 温显是大智慧小聪明都有,一想就通,马上点点头说好,但是还是提醒顾禾道,“主任,你不一起出去吗?” 顾禾一笑,“我要再看看他。” 温显道,“那你离他远点。” 顾禾点了头,他才迟疑着转身出了门。 温显也知道这事恐怕非常不简单,只是,他们这里没有任何这个病人之前的资料和情况,所以,乍一看,甚至会觉得这个病人是从第一期就治愈的,而也许上面把他送下来处理,只是想借他们主任的手置他于死地,但没想到对方却好了,而他们的主任又是个老好人的心肠,不会随随便便送病人去死。 第5章 令人兴奋的结果 顾禾并没有距离病人太远,但是也不近,在保证安全的地方站着看对方,他从对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应该是能够听懂自己说话的,而且一直态度平和,并没有会狂躁的迹象。 刚才取了他的血样和组织样本,做了检测,就可以确定他的确是已经恢复了,有了修复和愈合的能力。 而且他的这个能力恐怕是一般人类的数倍。 顾禾很想让他说话,他能够给他们提供他整个过程的变化的感受,这些将是非常珍贵的数据。 于是顾禾就自顾自地站在旁边说起来,先是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再问了他一些问题,发现这个病人只是不答,他便也没有了办法,于是只好去想刚才温显的判断,这个病人现在还没有办法说话。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笼子里的病人,道,“你是不是还不能说话,若是不能,你能动一下你的手吗?” 然后,他盯着病人的手看,他发现他没有动,也不回答他。 顾禾于是失望了,又回看向病人的眼睛,那流动着光彩的红色眼睛里似乎是有笑意闪过,顾禾惊讶了一瞬,甚至怀疑这个病人在故意逗他,所以不愿意配合。 顾禾假装有点生气地道,“既然你的语言功能还没有恢复,我现在和你说这么多也是枉然,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他转身要走,这时候却看到病人的手动了,而且是向笼子外面招了招手,他还发出了一点声音,“站住……” 声音低,而且带着一点嘶嘶的杂音,但顾禾确定,的确是他发出的声音,顾禾瞬间转过了身来,沉着眼道,“你能发声对吗?只是很困难?” 对方没有再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顾禾又静静地和对方对视了一阵,他觉得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看温显检测血液和组织样本的结果,第二天再来看病人。 所以,他就又要走,走之前对病人道,“既然你已经恢复了神智,那应该也是愿意吃一般食物吧,我让给你传送食物过来。” 顾禾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依然感受得到对方盯着他的背影的视线,他于是微微回了头,看到对方一直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虽然平静,却也幽深,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怀疑他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这种不动声色的人物,实在让人没有办法。 也许,该尽快给他做个全身扫描检查。 只是,想到扫描检查是用专用床将病人从上到下用锁住,他就觉得这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不过,现在也不必想这么多,更要想的是如何应对上面的询问。 他敢肯定,只要向上面汇报说又有一个病人到四期后自己好了,这个病人马上就会被带走,但他不想这个病人被带走,甚至是打算偷偷把他藏下来。 顾禾是个工作狂加行动派。 他指使开了不敢完全信任的几个研究员,然后自己亲自从系统里进去,修改了这个913・2Y的资料,在修改的资料里,这个病人已经于这天上午被处理掉了。 而且亲自去处理中心,以查看这几天资料的名义,将913・2Y的纸质版的处理材料夹了进去。 不会有人怀疑顾禾,而且每天都有很多例病体被处理,除了他们中心的,还有其他地方送来的,处理人员每天重复这个工作,早就疲惫和麻痹了,过几天就会完全忘了这一天上午到底处理了几例,顾禾对这些是再清楚不过。 顾禾一上午都在忙碌这个913的事情,而温显那里也给他送来了结果。 温显在顾禾的办公室里,神情挺凝重,对顾禾道,“主任,你看看这个结果吧。我们要准备怎么办呢?送他走,还是和上面汇报?” 按照温显所想,最中庸不用担责任的做法,就是向上面汇报,一切由上面来做决定,这样,无论出什么结果,都与他们这里没有什么相干。 不过,当然这种做法也是不会有什么进步的,老老实实,中中庸庸,一辈子也就这样没起色了。 温显是个表面看起来稳稳当当的人,其实心里很是大胆和冒险。 他紧紧盯着翻看资料的顾禾,顾禾只是看着给出的分析结果,将几个异常的值仔细看了,不动声色地把资料关上,道,“先把他留下来吧。不过,我已经改了他的资料,他已经于今天上午被处理掉了。” 温显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没想到顾禾已经于上午就做出了决定,他先是故作镇定地要说什么,但是确实又镇定不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顾禾看,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握住顾禾的手,满面红光地道,“他真是一个特例,研究他,可以出很多成果的。主任,我们要自己大干一场吗?” 顾禾故意板起来,“什么大干一场,他只是一个生了病又自己好起来的病人而已。晚上,我们都晚点走,给他做个全身扫描吧。” 温显心里激动着,连连应了,又问顾禾,“午餐时间了,一起吃饭?” 顾禾看看时间,的确是要过午餐时间了,便点头应了。 餐厅在一座独立的楼里,有地下通道直接电梯过去,不过,顾禾和温显都愿意从外面走,外面有秋日阳光,有清风,还有道路两旁的绿树…… 顾禾微微眯着眼睛看太阳,太阳金光闪闪,耀花了他的眼,那流动的光芒,让他想到了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病人。 他觉得生命真是一种奇迹,比其他的一切都要来得美好。 温显走得快,在前面喊他,“顾禾,你快点。” 他总是有个机会就要叫他的名字,在顾禾听来,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又不好说他什么,温显朝气蓬勃,脸上的笑容灿烂,在透过树叶的阳光光点中闪耀。 他的眼睛那样明亮,让顾禾不由又想到那个病人身上去了,想他的眼睛,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世界,多姿多彩,而且让人不可捉摸,就是因此,才让这个外在的世界更加美好。 顾禾不知道,那些被称为怪物的丧尸,他们是否也有一颗心一个内在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人类来判断的,要他们自己来判断才行。 午饭吃得并不开心,在饭桌上遇到了同样来得晚的另一栋楼里的一个主任。 温显工作的这里,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背景,说是背景,也并不对,他只是一个有背景的男人的男朋友而已。 但这个主任知道些事情,所以一语双关地带着讥嘲地说他靠着脸蛋搏位,这种事,女人来做也就罢了,偏偏现在男人也流行起来了。 他没有指明是顾禾,只是说有些人,例如餐厅电视里播放的某漂亮男星,和某某大商阀家的公子哥传绯闻,大家不以他这个为耻,反倒欣羡起这个男星来。 顾禾虽然知道他是在连带着讥讽自己,不过,他也没什么反应,除了工作和研究上的事情,别的事,他都不想投入太多情绪。 现在这个社会,虽然是已经承认了同性婚姻,但是还是有大部分人并不愿意认可这个。 顾禾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觉得这位主任堂堂大男人,还这样子嘴碎,未免让人看不上。 回研究大楼的时候,顾禾便是走的地下电梯通道,站在传送带上,他面沉如水,温显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以为是刚才李主任的事,就道,“真是倒了大霉,居然吃饭也遇上姓李的。” 顾禾这才抬了头,道,“算了,不要说他。” 顾禾不是个多话的人,安静下来整个人沉静如水,温显便只是站在一边看他,他也大约知道一些顾禾的私事,还是以前间接从别人谈论关谨那里知道的,然后猜测别人说的关家大少的情人估计是他的上司。 顾禾的满腹心思已经想到913身上去了,他在想接下来的对他的检测计划,他当然是要亲自上手去做的,这样,知道的人会越少,越少越好。 中午根本没有一点休息时间,午餐之后,就开始处理起各种公务,而且还接到通知,过几天,他还要去参加一个上层的研讨会议,不得不又要把期间的工作先安排好。 他每天都是安排得满满的,忙得团团转,所以回家后就只想做一件事,就是睡觉。 他知道自己对关谨的关怀和爱意不够,他一直也有想过自己这样不好,但是,也没有办法。总是太忙了,他没有时间来和他做些浪漫的谈恋爱的人做的事情。 当天晚上,顾禾带着他的心腹温显,给913做了检测。 晚上的时候,研究大楼里依然是有很多夜班人员的,但是,总会比白天少,而且大型研究仪器在没有顾禾签单的情况下,不允许随意使用,所以,顾禾他们的检测没有外人看到。 到晚上,病人已经从麻痹状态中恢复了很多,而且顾禾发现上午在他手臂上开的口子,居然已经痊愈了。 顾禾对此很惊讶和兴奋,把一切喜悦都压在心底,然后安慰他说要给他做全身检查。 病人倒是配合的,而且不配合也不行,他被自动操作机器人绑到了手术车上,高强度的铁拷铐住了他的手臂和腿以及腰。 顾禾本没有要求要做到这一步,但当他来看病人的时候,发现温显已经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了。 被拷到手术车上的病人侧了侧头看顾禾,顾禾对他只能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然后说道,“不会将你怎么样的,只是做一个全身扫描而已。等做完就放你下来。” 病人的神情平静,显然也并不是在害怕。 仪器操作都是温显在做,他比顾禾来得熟练,顾禾则拿着得出的结果在分析,病人恢复正常的速度简直让人惊叹,他的整个身体都恢复了正常的运转,乍看和正常人已经没有了区别。 只是脑电波和正常人的不一样,而且分析他的血样和组织样也的确是有很大差别,有奇异的蛋白表达,很多一般检测标准的蛋白量也比正常人类高出很多。 顾禾觉得他已经不能定义为普通人类,但是,他也不再是丧尸。 顾禾对他非常有兴趣,简直想要脱掉身上的隔离服真正地触碰一下他。 温显也是个狂人,和他的主任一直在研究所里忙到了大半夜,然后才把病人给放回了病房。 两人坐在顾禾的办公室里,都有要不眠不休的意思,顾禾说着要给病人做全基因检测的计划,还要做更详细的mRNA和蛋白分析,来研究这个病人和未被感染的正常人类到底有哪些差异。 这个不是个小工作量,不过温显兴致勃勃地说自己会好好去做的。 两人谈论得都精神亢奋,办公室电话响起的时候,两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顾禾接起电话,便听关谨的不高兴的声音质问他,“你怎么还在办公室不回来!” 顾禾这才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 他愣了愣,又看温显,然后才说道,“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关谨很是强硬地道,“怎么能不回来,我过两天就又要走,我在的这几天,你晚上都不回来陪陪我吗?接你的车已经在你的研究大楼下面了,你赶紧下去。” 顾禾听他这样说,很是疲惫,只好道,“好吧。我就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顾禾对温显道,“没想到时间过得这样快,现在已经晚了,我有事情得回去,你要回去吗?” 温显道,“这时候就懒得回去了,我就在这里睡一晚吧,还正好可以随时看看913的情况。” 顾禾点了点头,说了几句辛苦他的话,这才换下实验服,拿了公文包和一应东西出门。 实验楼里是有信号屏蔽的,无法用手机,只能用固定电话,而且这个电话还是受监控的,关谨知道这些,所以话语才那样言简意赅。 顾禾下楼,果真有车在等他。 保镖为他开了车门,他上车坐在后座,撑着脑袋想了一阵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车在黑夜里开往了回家的路。 顾禾累得狠了,睡得非常死,被关谨抱下车也没有一点反应。 关谨本还想说他几句的,但他这样,也实在没法说了,只抱他去洗了个澡,在洗澡的时候,顾禾才微微醒了过来,马马虎虎洗了,就踉跄着脚步,扑上床去睡了。 关谨心想这个人啊,居然一天比他还要累,他真想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去上班了。 顾禾做了个梦,梦到他们好不容易有的实验材料跑掉了,他着急地去追,跑得筋疲力尽,而且太阳很大,非常非常热,要把他热得昏过去的感觉。 然后,他就热醒了,热醒了才发现是关谨把他抱得太紧,他紧紧贴在关谨的胸膛前,不热醒才怪。 第6章 闹脾气 顾禾要从关谨的身边离开一些,他才刚爬开,就又被关谨捞回去了。 顾禾睡不好,脾气执拗地推他,道,“你放开我!” 关谨没有把他放开,他也受不住顾禾坏脾气地推他,于是将他抱得更紧。他一向心思深沉,还心思沉重,睡眠其实没有顾禾这么好,被顾禾这么一推一嚷就彻底醒了,醒了便也不容易睡着。 他微拧了眉盯着顾禾,顾禾还睡眼惺忪,半睁半闭地鼓着腮帮子,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大青年了,这样看着还像刚遇到时候的那个小孩子。 他不由凑上前去在顾禾的脸上狠啃了一口,把顾禾咬得一痛,也是彻底醒了。 对顾禾来说,他的工作和他的睡眠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样彻底醒了,脾气也就不大好。 他又推关谨,“你放开我行不行?” 关谨已经有些动情地在他的脸上颈子上亲吻,含糊道,“不放。你看你有重视我吗?我好不容易回来几天,你还故意留在研究所里不回来过夜,要不是让人去接你回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回来。你在研究所里有什么事情是比我还要重要的。” 他说着,热烘烘的气息呼在顾禾的脸上颈上,顾禾不断躲他,被他这样亲得很不舒服,偏偏关谨的手臂还紧紧禁锢着他,另一只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揉,前一天早上的情事已经让他身体不大舒服,现在关谨又这样做,就让他真恼了,真恼了顾禾也是脾气很大的。 他用了大力气要挣脱关谨的禁锢,还回他道,“我又不是专为了等你回来临幸的姬妾,我有我的工作,难道我的工作不比回来和你睡一觉重要。” 关谨差点被顾禾挣脱,于是翻身用了力气压在了他的身上,还用腿压制住了他乱动的腿,手也伸进他的裤衩里直接握住了他那软绵绵的物件,那里太脆弱,顾禾被他弄痛了,还被他压得非常难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低吟,关谨听到了他的声音,但他还是没有放开他,而是说道,“说不是我的姬妾,我只是把你当一个姬妾看的吗?我对你怎么样,我怎么爱你的,你感受不到吗?你总是这样,你到底有把我放在心上吗?你的心里只有你的工作,你的研究,那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天底下并不缺你一个做研究的,要是我想,我真让你做不下去,换成别人去替代你,你就在家里等我。” 他这样说,顾禾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看着他,眼里是不可置信,心里却挺凉的,他甚至想说自己不稀罕他爱自己,但是,说不出来,他只是觉得有些伤心,最开始两人的地位就决定了,他爱自己也像是施舍自己。 有一双大眼睛的人,看起来总是显小,关谨看着顾禾,看他不说话,那双眼睛却能说话,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地悲伤和失落。关谨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于是,他的神情温柔了下来,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安抚一样地吻了几下,柔声道,“我过几天又要去RS城审一个大项目,在家没几天,你好好陪陪我,行么?我们不吵架。” 顾禾闭上了眼,关谨再亲他的时候,他就微微松动地在关谨的唇上蜻蜓点水地回吻了一下。 这一场吵架也就这样结束了。 但关谨的情欲却没有退下来,他依然把顾禾搂着,亲他,大手又扯下了顾禾身上仅着的那条裤衩,手掌揉捏他的臀部。 顾禾知道关谨欲望很重,他每次回来都是这样,也不能说夜夜都要,但总是会做得他不耐烦。也许,也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太少吧,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要用性爱来表达一切。 前一天留下的痛感还没有彻底消失,又要经受新一轮的摩擦,顾禾一直皱着眉,关谨无论怎么亲他,他的眉毛都展不开。 关谨喜欢顾禾,在他身上满足了性欲,总觉得这时候就是他的身心最放松的时候,他只有在这时候,才觉得最满足,精神全然放松,什么也不想,因为天还没有大亮,管家也没有催促起床,他就搂着顾禾又睡过去了。 他的那根东西还埋在顾禾的身体里,顾禾很不舒服,动了一阵,才让它滑了出去,黏黏腻腻的液体从里面滑出来,他只得叹了口气,想要去洗澡,但又推不开身材高大魁梧的关谨,于是只得熬着,熬着熬着又睡着了。 两人都是被管家的催起床的铃声给吵醒的,醒来之后,关谨发现抱着的顾禾在发热,而且看他身上有晚上弄上去的痕迹,下身也因为没及时处理而有点糟糕。 他知道顾禾因为职业原因而有很重的洁癖,平常两人生活的这部分空间,根本不允许外人进来。 他抱着顾禾去浴室,顾禾已经醒了,但是因为发烧而全身酸软无力,勉勉强强靠在关谨的身上。 关谨把他放在浴缸里,用浴室里的内线打电话让管家请顾禾的家庭医生来,还大概描述了一下他的病情。 顾禾无力地趴在浴缸边沿,努力浇了水清洗自己,还对关谨道,“随便吃点药就好了,我一会儿要去上班,不然会迟到。” 因为发烧,他的声音低哑而软绵绵的,这让关谨对他又是爱惜又是无奈,道,“你的身体比你的工作重要得多,你迟到一会儿不会出问题,再说,一个机构就因为缺了你一个就无法运转了,那这个机构也可以废掉了。你一天到晚地忙,到底是在忙些什么?” 顾禾即使发烧发得软绵绵的,头也很痛,但脑子居然又想到那因为变异而有一双红瞳的913身上去了,他想去看他过了一个晚上情况怎么样了,可以动了吗,愿不愿意和他说话了,或者,他有些别的想吃的,传染性是不是解除了…… 即使顾禾坚持要去上班,关谨也是不会放他去的。 特定的女佣人上楼来为他们收拾了卧室床铺,崭新的浅蓝紫的床褥铺上去,被子枕头也都换了新的,顾禾被关谨放在床上,陷在柔软的床褥里,他因为发烧而面颊微红,看起来居然像是气色非常好,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一点柔弱,关谨坐在床边轻柔地探他的额头,又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体温计给他拷上,并不顾忌有佣人在,又倾身亲了亲他的脸颊,道,“你的烧退了才能去上班,我让人先给你请假。” 顾禾微皱了眉不和他说话,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关谨骨子里是多么强势的人,他是知道的。 医生很快来了,顾禾躺在床上打吊针,身后也由关谨给上了药。 医生在卧室外的小客厅和关谨说话,说顾禾的身体结构决定了他后面比一般男人的承受能力还差,像关先生这样频繁的床事,恐怕是要时常出问题,以前就说过要小心,一直强调也没有用,还是要当事人自己注意。 关谨坐在椅子上垂着眼,面沉如水,之后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大早劳烦他过来,但要等到顾禾退烧后他才能走,然后还拿过开药的那张单子,医生以为他是在斟酌上面药的用量,没想到他却说让再加一种药进去,但别让顾禾知道了。 医生沉着脸,虽然咬了咬牙,之后也就点了头。 关谨还说,“这只是你和我知道的事,明白吗?” 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应了。 顾禾昏昏沉沉里由着关谨喂了早餐,他浑身无力,即使想去上班也不能了,想打电话询问温显情况,但也一直没有抽到机会,因为关谨一直在旁边看资料陪着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之后不知不觉地就睡过去了,顾禾到下午才彻底退了烧,被关谨扶着去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顾禾问他,“你今天不出门办事么?” 关谨不以为意地道,“你发烧了,我也没心思办什么大事,还不如推后做。”说着,又笑意盈盈地在顾禾莹白如玉的脸蛋上亲了亲,道,“所以,你要好好爱惜你的身体,不然,你生病了,我也只好搭进去做不了事情了。” 顾禾还是感动的,也有些虚弱地笑了,道,“你这样子,倒像是养孩子一样。” 关谨道,“有哪个孩子能像你这样讨人喜欢。” 顾禾道,“赶紧去要个亲生孩子,你就知道了。” 关谨却道,“说了要你和我的孩子。” 顾禾听他这样说,就呵呵笑起来,笑得眼睛都弯了,里面盈盈亮光,宛若永恒月光,“下辈子吧,说不定下辈子我倒可以变成个女人。” 关谨搂着他,“什么下辈子,你做科学的,却迷信得很。” 顾禾道,“太多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了,迷信又怎么了。” 两人过了一个美好而黏糊的下午,顾禾在家里休养,关谨就在他身边陪他,两人甚至还回忆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大学时期,那么多的美好的回忆。 这些年,他们似乎从出生,社会就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他们一生似乎都要适应各种各样飞速的变化,不仅要适应,还走在最前沿,压力不可谓不大。 特别是对关谨而言,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不仅家族兴旺,还有整个家族集团公司的一切…… 别的什么都在变,他看着白皙俊美,在阳光里像是一只永恒的精灵一般的顾禾,他觉得只有他没变,自己对他的爱没变,一切都还好,还有一个心灵回归的地方。 第7章 谈判 晚上关谨要出门去参加一个宴会,稍稍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但出门时依然细致地和顾禾交代,让他在家里好好休养,有什么事情就给他电话。 顾禾在他面前笑着应了,但他才刚出门不久,顾禾就以出门有事为由要出去,管家当然不让,说先生交代了不能让他出去。 顾禾因此很是火大,老老实实在家里吃了晚饭,然后就径直去车库里开自己的车出门,管家要来拦他也没办法,顾禾打开车窗和他说道,“我是真有事情,绝对在关谨回来之前回来,放心吧。我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依附于关谨的未成年,难道自己不能决定自己做什么吗?” 管家被他这样一说,虽然依然是万分为难,但也知道顾禾一向是个非常自主的人,自己劝是肯定劝不下来的,动用武力将他拦下来,到时候他和关先生吵架,最后还是他们这些佣人跟着受低气压,于是只得看着他走了,但安排了一辆保镖车跟着他一起去。 顾禾在后视镜里看到保镖车了,他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回去,只得由着他们跟着,便往研究所开去。 这时候,整座城市都浸在苍茫的夜色和城市的灯火里,夜空像是一个能够罩住一切的大锅盖,将城市的灯光罩在下面,朦朦胧胧的光晕,晕出恍惚的美。 晚间的戒严这几年过去了依然没有取消,一路开车,城市都很安静。 晚上比白天的检查还要严格,顾禾一路出示证件被查,才花费了不少时间到了研究所。 研究所范围都有信号监控,所以顾禾没有给温显打电话询问情况,而是要自己前去查看。 他在门口查了温显的打卡情况,知道他还没有离开,自己便高兴起来,他虽然耽误了一整天的时间,但温显却一直在这里,这让他比较满意。 长长的过道有好几道关卡,他正刷开一道门,就从里面迎面出来了一个人,这个人高高大大的,穿着一套防护服。 一看到,顾禾就是一惊,喝道,“站住,你是谁!怎么在公共区域穿防护服?” 防护服是病毒研究室那边的隔离服,能够让人看到的,只是人的一张脸而已。 这个人又偏开了头,顾禾一时间根本没看到他的脸,他就要跑掉了。 顾禾惊觉这个人有问题,看他要跑,就几步上前要抓他,对方似乎是一瞬间就和他拉开了很远,顾禾更是惊讶,想按走道里的报警器,突然想到什么,没有按下去,而是说道,“你走不出去的,你不想要我的帮助吗?” 对方似乎是一瞬间迟疑了,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顾禾。 顾禾这下看到了对方的脸,透过防护服的头盔玻璃,看到他那带着红色流光的眼睛,和轮廓分明、带着红色印记的面孔。 顾禾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心想果真是他,不过,既然他跑出来了,那研究室里的其他人呢,被他伤了吗?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外面的病毒无法感染穿在防护服里的人,被防护服禁锢在里面的人也无法传出病毒来感染外面的人。 顾禾倒是不怕的,他走到了913的面前,仰着头看他,镇定地道,“里面的人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传声器传出来,“这样看你的样子,听你的声音,很不一样。” 声音低低哑哑,还是有一种电磁受干扰一样的嘶嘶的杂音,不大好听。 顾禾皱了眉,道,“你认出我来了?里面的人呢?” 对方只是盯着顾禾看,然后道,“你是想拖延时间么,有人会赶过来抓我?” 顾禾心想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毕竟在记录里这个病体应该是被处理了,要是惊动了其他人知道,他自己不仅是有让病体逃跑的责任,而且还有谎报材料和隐瞒这个病人真实情况的责任,到时候他自己倒不好脱身。 虽然是这样,但顾禾依然说道,“我现在还没有打算这样做,但如果你有什么动作的话,我想会的。” 对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看着他。 顾禾想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觉得最好自己进去确认,对913说道,“晚上全都戒严了,而且出去有不少关卡,你穿成这样是出不去的。” 对方似乎是笑了,道,“那继续待在里面做你的实验材料。” 顾禾板起了脸,道,“我只是在确认你的健康。而且,我没有把你关太久的意思,只要确认你再无传染性,我就会放你走。” 对方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顾禾,顾禾甚至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睛蛊惑了,一动也不能动,听他说道,“那你现在带我出去。” 顾禾不受控制地要说好,但是突然又觉得这样不对,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心里很是惊讶地望着这个有红眸的男人。 他沉着脸问道,“你……刚才是在通过眼睛控制我的神智?” 对方没有回答,但显然就是这样了。 顾禾因为他的这种能力而在心底激动起来,虽然面上依然平静,眼睛却透出了不一般的光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能力……” 他真想这个人能够对自己知无不谈,把他身上所有的变化都告诉自己,让自己能够从他身上取一切想取的样,当然,他觉得自己是会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这个病人的。 对方又不回答顾禾了,但顾禾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商量地道,“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你这样是出不去的,我们谈个条件,要是你能答应,我就送你出去,而且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怎么样?” 对方似乎是觉得这个是个不错的提议,就跟着顾禾走了。 顾禾一直走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审视他,目光是那么赤裸裸地明显。 顾禾把913带进了自己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里面没有人,只有一个小会议桌,还有一圈椅子和沙发,他平常不回家在这里熬夜的时候就睡在这里。 让他坐下之后,顾禾就赶紧拿了一个笔记本过来,道,“你能记得你以前的事情吗?名字?” 对方听他又是问这个问题,不由就真的笑了,道,“不记得了。” 顾禾似乎对此有点失望,但还是拿起笔记在了记录本上。 他又想问下一个问题,没想到对方先说了,“我们不应该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吗?既然你问了我问题,也该你解答我一个问题了。” 顾禾心想你问我的问题对我来说也该是一种结果,至少可以由此推论他这时候的思考水平,便点了头。 对方问道,“你的名字?” 顾禾倒是一愣,他的名牌上面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于是就回答道,“顾禾。照顾的顾,禾苗的禾。” 对方平静地看着顾禾,顾禾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便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感觉和神智的?” 对方眼睛似乎是更加幽深了一些,深得似乎由红色变成了血一样的暗红,浓浓稠稠,道,“不记得了,有些久了吧,在被送到这里来之前。” 他说到这里,嘴角似乎带笑,那是一种很深的嘲讽,还有一种敌意,不知是对谁的敌意。 顾禾捏紧了手中的笔,心中却平静不下来,这个病人应该是在上面送下来之前就有神智了,但是,却被送下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他又要问,对方却问了,“我应该是要被马上处理掉的,你怎么不把我处理了?” 顾禾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不动声色地道,“我们是有自己的良心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签送去处理的单子。” “你有痛感吗?”顾禾问,这是判断丧尸和人类很大的标准。 对方笑道,“你割我的手臂时,我的心在痛啊。” 顾禾没想到他回答得像个花花公子,于是深刻怀疑起他说他没有之前的记忆的事情了,不过,他却正经地把他有痛感的事实记录了上去,而无视了他的语气里带上的调戏的成分。 听对方又问道,“你说要放我走,到时候,你怎么向上面交代?” 顾禾没想到他全在问关键问题,这简直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的思维方式了,简直让他不知道怎么招架,于是只是回答道,“到时候我总有办法。” 对方道,“我看了,你们这里的管理要比上面实验室松得多,想来改一个单子并不是难事。只是,恐怕上面马上就要下来查了,你还是要快点哦。” 顾禾皱了皱眉,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却道,“我怎么会知道呢。” 顾禾之后发现和他问问题很困难,因为无法判断他的话语的真假,于是就把手里的记录笔记本让他自己填,道,“你信得过我,我就去给你找衣服来,我带你出去。但你把这个单子填完,留一管血和一份组织样下来。” 顾禾将人锁在了休息室里,先去查看了研究室,甚至来不及穿全套隔离服,只是戴上了头盔,就进了913之前的病房,发现里面的铁笼子的铁栏杆被掰开了,正好供一个人出来,他愣了一下,心想是那个人自己掰开的么,那力气也真是太大了,完全是一般人的好几倍了,而且比丧尸化的人的力气还大。 又去其他几个研究室看了,发现温显趴在监测仪前的桌子上,他紧张地跑过去,发现他只是睡着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还有两个研究员也是睡着了,顾禾让自己镇定,那个913身上有太多的迷,有太多的东西可挖了,但自己只能把他放走? 温显是个高个子,他觉得温显的衣服那个913大约能穿,就去温显的柜子里找出了他的衣服来,又拿了一应别的要用的东西,回了休息室去。 他开了门,发现913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挪动过,他似乎很相信自己是去给他找衣服,而不是去找人来制服他。 第8章 送走 丧尸病毒的传播必须要经过伤口和体液,只要913没有狂躁,即使顾禾面对面和他在一起,没有任何隔离措施,也不会被传染。 顾禾深知这点,所以,倒是不怕的,反而是913似乎非常在意。 他让顾禾出门了,才自己换衣服,又按照约定,帮顾禾取了血液,然后将血样放进专用密闭消毒箱中,用取组织的取样针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手臂上取下肌肉组织,对一般人来说,那是极为疼痛的,而且这种疼痛在伤口没有长好之前会一直持续,有时候会持续几天十几天,但是他却只是微皱了一下眉,就从自己的手臂上取下了一块肉,然后放进保存管里,又把他用过的东西都放进消毒箱密封起来。 而他刚刚才取下一块肉的手臂,那块伤口却以可见的速度结了疤,根本没有血液流出来。 他自己也是对他现在的这个身体深感好奇的,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不想再继续待在研究室,在之前的研究室里的日子,他那时候已经有了神智,而且感官也都在渐渐恢复,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只是迷迷糊糊,但是,即使没有记忆,疼痛和焦躁依然是其次,被人当成怪物和实验动物对待,赤身裸体,受人参观,注射各种药物,全身被铐住做各种测试,这些,让他深受侮辱,宁愿自己根本没有神智,渐渐地,他发现自己能够回想起以前的一些片段,当那天,那个人从隔离玻璃里看他,他也看到他那倨傲的神态,对方的生物磁场里的敌意让他觉得恶心,他甚至能够通过他的口型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以前是多么自以为了不起的人啊,现在却是猪狗不如。 他那时候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想起来了,深深的恨意在那一刻袭击了他的所有神智,于是他自己无法控制地发了狂,他之后想,那时候肯定是丑态毕露地让对方看了好戏。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人生最好的时候,和人生最差的时候,他都经历了,甚至不仅境遇,连身体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还有什么,是他无法接受无法适应的。 后来才知道,也多亏了他那时候的发狂,他的那个私生子弟弟根本不敢把即使是变成了丧尸的他弄死,所以,想假他人之手,把他送到了这里来。 他自己也不知原因,自从被送到了这里来,他的身体以他自己能够感受到的速度迅速地在修复,他对一切的感觉变得更加鲜明起来。 他之前虽然有神智,但是却不能说话,不能很好地顺畅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一切都恢复了,而且比以前要更好。 要说这一段时间里,让他感觉最好的一个人,就是这个顾禾了。 他第一次来看他的时候,他就从他身上感受到非常柔和的波动,让他觉得非常舒服,就像是小时候,他在山间别墅里度暑假,躺在后花园中的那个泳池里,有清凉的风,夕阳也是温柔的,水波轻轻地抚在肌肤上,那一年的暑假,是他的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这个人,就给了他那么好的感受。 他自己也是猜测,觉得自己感受到的是每一个人身上的生物磁场,人的善意恶意,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得到。 这种感受,似乎是从肌肤表面传入身体内部一样,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进一种舒适和温柔,然后将他整个人都能浸透了一遍,让他觉得一切都好。 他喜欢上了这个叫顾禾的人,喜欢他身上的那种柔和的波动。 那时候,他还被关在笼子里,这个人在笼子外面从铁栏杆的空隙里握住他的手,即使是因为处在修复阶段而全身麻痹不能动弹,而这个人手上也是隔离手套,他依然觉得从他的手上传过一种酥酥柔柔的感觉,即使他从自己身上取血和割下肉,那疼痛也很微弱。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奇妙,他根本无法描述。 虽然顾禾给他的感觉如此之好,他也并不想待在这个笼子里继续做人的研究材料,只要有能力之后就逃跑,这是必定的。 他已经对之后的一切有了一个规划,只要不死,那么,该是他的一切都将还是他的。 他伸手拿了顾禾放在桌上的眼镜和口罩都戴好,又戴好了手套,这才去开了门,看到顾禾就站在门边,站得笔直的,盯着门,看到他开门,顾禾从上到下打量了他,就对他点了一下头,“衣服还是短了一点点,不过,也还好了。就怕鞋子不合适,你觉得怎么样?” 他回答,“可以接受。” 顾禾露出了一丝笑,“那就好吧。我带你出去。” 顾禾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微眯,唇角上翘,有一种端庄的清丽,按照他的记忆,他实在见过太多的美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禾给他一种重生后的雏鸟情结,他认为他这样笑起来要比别人更好看。 913不敢距离顾禾太近,他自动地和顾禾离开了一段距离,他依然是觉得自己是个病毒体,面对一个喜欢的人,他才要这样拉开距离。 其实顾禾不是特别在意,只要他不是突然发狂抓伤撕咬他,他就不会有问题。 夜深人静,大楼里的出入口大厅根本没有人,顾禾用了自己的指纹和虹膜,开了门之后,他下意识地一把拽住了身后的913的胳膊,然后两人并排走了出去,虽然这样走,报警系统依然响了起来,顾禾让913自己先走,913没有迟疑,几乎是一瞬间只看到了他的影子,他就已经蹿出了最外面的大门。 研究大楼是由军队把手,报警响了之后,就有两个守卫跑了过来,顾禾留了下来对他们做了解释,一通好话,说只是一个研究员图省事和他一起过门,所以才响了警报,警报只响了三声,又有顾禾的说明,守卫没有过多的怀疑,就放顾禾离开了。 顾禾出门,走了一段路之后,913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到了他的身边,路灯光很是明亮,顾禾被他的神出鬼没吓了一跳,定神之后说道,“我用车送你出去,送出去之后,你最好是先去无人的地方隐居,或者去丧尸城,不然,在人类的地方,恐怕很难有人接受你,其他可以掩盖,但你的眼睛太特别了。” 顾禾甚至有想过要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异成红色,不过,放他走后,以后却没有机会了。 913没有回答,只是一路盯着顾禾看,顾禾刚才抓住他的胳膊,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但对913来说,是他感染病毒之后,第一次有人这样握他的胳膊,把他当成一个同伴的方式。 要上车的时候,913问顾禾,“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我?在研究室里的时候,你不是所有的防护措施都做得很好。” 顾禾倒是愣了一下,却没特别想,只是说道,“也许是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没有感染性了,你身上的消毒粉味道让我觉得比较安全。而且丧尸病毒是要通过伤口和体液传播,我能够判断你不会突然狂躁起来抓伤咬伤我,我是不会被感染的。” 913露出了一丝笑,“原来你不是相信我,是相信你自己?” 顾禾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于是只是侧了一下头,没有答他。 913过高,体积庞大,要躲在后备箱里的确是非常吃力,顾禾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坐在了后座上。 车开出停车场,他就不断地提醒他,“拿好我的助手的身份卡,然后装睡,对,把那床毯子搭在身上,过检查关卡时,我从你身上掏卡你也不要醒。” 顾禾是研究所里的有名人物,研究所大门处的守卫都认识他,所以,居然没有遇到他们的严格检查,让他简简单单就开车出去了。 车开在平坦的公路上,913身上覆盖着以前顾禾用来裹过身子的毯子,他能够从毯子上嗅到顾禾的味道,他抬眼看开车的顾禾,车里很暗,但他的眼睛能够在黑暗里也将顾禾看清楚,顾禾的侧脸是柔和的,但是坚定,那像是一尊美妙的雕塑,脸上的每个线条都恰到好处,端庄秀美,却又不容置疑不可更改的坚毅,以这个姿态永远不变。 913心里柔柔的,他明明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身体,却产生了以前作为人类也没有产生过的情愫――顾禾身上发出的柔光,笼罩了他,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坠入了爱河。 车开出没过多久,913就提醒顾禾,“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顾禾也发现了,他知道那是家里的保镖车,他真不知道这些保镖是怎么做到的,能够这样尽职尽责地神出鬼没地缀在他的车后。 顾禾将车开上了岔路,这条路不是通往城里的,而是通往郊外,再开一段,就会有一个检查站,除非有通行证,不然夜里不准通行。 顾禾对913说道,“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一会儿就要把你抛下了,我停了车,你就自己下车走吧,后面跟着我的车是我的家人派来的,他们怕我出事。你以后自己好自为之。” 913从位置上坐了起来,他明明不冷,却依然拢着顾禾的那床毯子,道,“你这样说,乍听起来真是无情。” 他这说法倒让顾禾迷惑了,道,“无情?我没有把你拘在研究所里,而是帮你逃跑了,你怎么还觉得我无情。” 913道,“我自己康复了,按照政府的规定,我只需要隔离半年,就能回去重新生活,你本就该放我走,难道你现在放我走了是想居功。” 顾禾没想这个人自从能说话之后倒是很会说,不仅声音不是那么好听,连话也不是很好听,便答道,“政府到底是怎么做的,我也不好评判。只是,你即使康复了,会有什么处境,我却是明白的。我觉得我偷偷帮你逃出来,我的确是居功了。怎么,你不想承认。” 913这时候却从善如流了,道,“好吧,你是我的恩人。因为你是我的恩人,我决定告诉你一件你特别想知道的事情。” 顾禾笑道,“什么事?” 他说着,已经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主要是他不能再把车往前开,只要他再往前开,保镖车就会加快速度来拦他让他停下来回去。 车停下来,913就开了车门出去了,顾禾也下了车,这样一场相遇,似乎也是某种特别的缘分,总要和他告别。 秋日的深夜,郊外晚风习习,顾禾甚至觉得有点冷,不由缩了缩肩膀。 但913不能把自己碰过的毯子递给他取暖,只是对他说道,“之前一直骗了你,我很早就有了以前的记忆,我叫肖策,你要记住了。以后要是听到我的名字,你愿意来见我,我会报答你这次的恩情。” 顾禾愣了一愣就笑了,心想他的话果真总是半真半假,而且还喜欢逗人,“好吧。希望你确定无感染性后,能够回去好好生活。” 他说着,也许是出于习惯性地伸了一下手,是个握手的姿势,“一切顺利。” 肖策迟疑了一下,却没伸手,倒是顾禾大方地道,“我愿意对你走出第一步了,我知道很多治愈的人不敢碰别人,其实,这没什么了不起。何况,你手上不是戴着手套么。” 肖策的眼瞳在黑夜里流动着温柔火焰一般的光彩,暖暖柔柔的,和顾禾握了一下手,然后又突然侧了一下头,在顾禾的惊诧里亲了他的头发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亲你一下表示感谢也是可以的了。” 顾禾想要再说什么,对方却一下子从路边的栏杆跳了下去,下面是一片树林,顾禾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只见月光下,一个影子消失在了树林间,只听到风吹动树林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绵延不绝,似乎永无止息。 他看着那边,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又伸手摸了摸刚才被亲的头发,心想,已经是个成人了,关谨喜欢把他当孩子一样对待,连这个说话半真半假的人,也是把他当孩子一样逗,果真长相很重要么,长得脸嫩,在很多地方都要吃亏。 他望着夜空站了几秒,已经停在不远处的保镖车上的保镖坚持不住地下车来,请他上了车,说时间已经晚了,先生让他回家。 顾禾笑着点了点头,让一个保镖帮自己开了车,自己坐到了车后座去,却说要先回研究所再处理一点事情才行。 保镖想要劝他快点回去,他却坚持要回研究所,而且道,“最多二十分钟就出来,你不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也是一样的。” 第9章 善后和猜想 顾禾白天睡了一场好觉,到晚上就精神奕奕,而且因为肖策的事情更是亢奋,他回了研究所之后,先戴上手套去检查了肖策为他留下来的血液样本和组织样本,因为都是放在低温的消毒密闭箱内,一时半会儿倒不会有什么问题。 放好了样本,他才去把不知道被肖策用了什么办法而弄睡过去的温显给叫醒了,温显在检测台上睡得太久,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被顾禾叫醒,他迷迷糊糊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像突然受惊似的蹦起来,“主任,那个913病人从病房里跑出来了。” 顾禾倒没过多反应,只是柔和地看着他,道,“我知道这件事了。你是怎么睡过去的。” 温显皱眉想了想,道,“我看他从病房里跑出来,因为知道不能按报警器,就赶紧跑去关上了门,然后我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他描述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我记不得之后的事情了,我想大约是那一瞬间,我被他打晕过去了。” 他说着,就要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伤口,而且在顾禾面前连连后退,道,“你离我远点,我说不定有被他抓伤,被感染了。” 他一脸的凝重,倒是没有突然因为这种假设而发疯激动。 顾禾走近了他,还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检查过了,你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身上没有伤口,没事的。” 他其实只是想安抚温显,并没有过多的意思,但温显看着顾禾握着的他的手,眼神非常明显地变了变,然后又镇定了下来,问道,“真的?” 顾禾甚至轻轻给了他一个拥抱,道,“我保证,没问题。” 顾禾的这个安慰性的拥抱让温显感觉奇妙极了,顾禾要比他矮一些,所以,他的目光从上而下地能看到顾禾柔软的黑发,露出的嫩白的一点耳朵,弧度美好的侧脸,甚至从他略微有点宽松的制服领口能够看到他的一截颈子。 顾禾身上是一种混合了淡淡体香和一些专用消毒粉味道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温显心脏咚咚咚地跳了起来,简直要控制不住也伸手将顾禾拥抱得更紧。 顾禾的这种毫无芥蒂的拥抱让温显的心安定了下来。 顾禾只是形式性地抱了他一瞬,毕竟在顾禾的心理,温显还小,是个小弟弟,他不觉得他的行为带着暧昧。 顾禾将温显放开了,道,“不只是你,旁边研究室也有几个人睡过去了,我想这件事要瞒过去恐怕要花点精力。不过,只要最近上面不下来视察,想来就可以抹掉。” 听顾禾这样说,温显大约就知道那个逃跑的病人恐怕是已经逃出去了。 而所谓上面下来视察,倒的确是经常有上面的人来视察的,但那些官员,在温显的心里,全都是些饭桶罢了,对这方面的很多东西不懂,却又要长篇大论,不过,有一个好处是,他们大多惜命,从丧尸潮那番大的浩劫走过来,对丧尸都是打心底有恐惧,即使视察,他们也因为恐惧从不会进研究大楼,能够在研究所最前面那一栋行政会议楼里停留做个报告就不错了,不然,他们还是在城里的酒店大会议室里召集开会。 不过,除了官员的视察,会有上面的专家下来考察,这是比较难应付的,但是,也许是他们主任的面子大的问题,他们大多不会吹毛求疵。 这样一个大研究室的主任,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虽然有监管机制,但是其实他的权利也是相当大的,顾禾要将一个被放走的病人的痕迹抹去,只要做得好,就不会有问题。 温显去查看了913之前待的病房里的铁笼子,看到那高强度的铁栏杆被掰弯可供一个人出入的时候,不由也是非常惊诧,心想那个变异后的人力气该有多大。 将温显叫到办公室之后,顾禾和他大概讲了一下913的情况,说因为制不住他,而他们之前又已经做了材料报告他已经被处理了,便更加不能大张旗鼓让别人也知道地抓他,不然让人知道他们篡改记录,还秘密进行试验,他们的罪责会更大。 温显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等顾禾接着说下面的话,顾禾道,“我正好在过道遇上他,于是和他做了个交易,他又留了他的血液和肌肉组织样本下来,我便把他送走了。” 听闻是顾禾将人送走的,温显倒没有觉得很奇怪。 毕竟,那个病人首先就是个烫手山芋,把他处理了是不可能的,但是也不能把他留得太久,更何况他似乎有比一般丧尸更加强大的力量,让人不得不忌惮,所以把他放走只是个时间问题;再者,顾禾实在是个好心肠的人,他来做事,只会把病人给放走。 之后温显又主动请缨就在研究所里休息,愿意这些天就把新得到的913的血液和肌肉样本分析出结果来,毕竟时间过得越久,样本也会发生变化,而913又已经被送走了,想要再取新鲜材料也不可能。 对于有温显这样勤劳且忠诚的下属,顾禾是三生有幸的。说等这一段时间忙完,他就给温显升职,还给他放假加奖金。 温显笑眯眯地答应了,还夸张地说道,“主任,你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了。” 顾禾轻轻拍了他的背一巴掌,道,“你才做我的助手大半年,一天到晚就在想升职了?” 温显道,“是啊,怎么能不想呢。” 顾禾不和温显贫嘴,亲自去监控室处理监控录像,因为要保证研究的机密,监控的画面,只有很少几个可以让监控室的技术人员看到,其他是直接加密的,除非上面来调,并不能看到,但顾禾却有密码。 他并没有在监控录像里看到913的逃脱和让温显他们昏睡过去的录像,其一是检测研究室里都没有监视摄像头,只有走道才有,虽则每个病房也有监视镜头,却是由附带的研究室的监控电脑监控,供研究员查看病人情况,并不会进入研究楼主电脑;其二是913出现的那一段时间的走道监控录像全都是蓝屏,明显是被干扰掉了。 根本不需要顾禾处理,里面什么记录都没有。 顾禾又回913的病房附带的研究室里去查看病房监控录像,发现里面的也都是蓝屏被干扰的情况,这只能说明是913故意干扰掉的,他身上根本没有仪器,那他是怎么做的呢,除非他本身具有干扰电波的能力。 这让顾禾心里非常激动和受触动,但只能把这些压抑着,以至于让他不得不沉着脸,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从913的身上看到了明显优秀于普通人类的各种能力,至少他可以干扰电波,力大无穷,速度比一般人类快,伤口的愈合能力比一般人类快和好…… 这些,就是顾禾心里的希望。 人类在文明社会发展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只是文明的积累,知识的积累,但人类本身作为动物,却并没有进化,没有从人类的肉体的根本上得到提高,顾禾在913身上看到了希望,觉得他就是人类的成长,而他肯定不是特例,以前上面从他这里带走的两例和他有同样病愈情况的病人,还有上面秘密进行的试验,都说明,913不是特例。 顾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里想着事情,他觉得人类本身,从这个点上往后在慢慢地变化着,他站在这个点的起点,有幸看到了真相,不得不为此感到欣喜和骄傲――人类,从此会变得更好,发展成比现在更高级的生物,他们也许会更能适应恶劣的环境生存下去,可以适应艰难的太空旅行,也许寿命会比现在的人类长很多,更长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在积累了起码的知识之后进行更久时间的创造,对社会做更多的贡献…… 顾禾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人类社会美好的未来,即使他立即就死了,他也觉得自己是死得其所,死得有希望。 想了一阵,他就靠坐在椅子上傻笑了起来,想到913的样子,想他是叫肖策――肖策,顾禾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但是到底是在哪里听的,他努力回忆了一阵,实在想不起来,于是只得作罢。 温显对顾禾是惟命是从,而且是他一切暗中事情的帮手,已经绑在一条绳子上了,只得和他绑在一起前进后退。 他去问了另外几个昏睡过去的研究员,大家都是懵懵懂懂,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之后才想到什么,去看是不是有谁犯了操作错误,致昏迷剂泄露了。这可是极大的科研失误,可以导致大家所有人都没有奖金和升职机会,于是大家都挺紧张,检查之后发现并没有出问题。 对于集体昏睡,大家也找不到原因,于是只得不了了之,或者即使找到原因,大家也愿意没有找到,装傻下去就行了。 顾禾因为913的事情而全然忘了答应保镖说二十分钟就下楼回去的事情,于是当温显和顾禾在办公室里聊着试验猜想,聊得非常投机兴奋,门却被敲响了,温显起身去开了门,看到外面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郑重的西装的威严的男人,男人身后还跟了两个高高壮壮的黑衣保镖,他惊讶住了,问道,“你是谁,怎么可以随意进来?” 毕竟这带着保镖的人身上没有工作牌,而且一看也不是他们楼里的人,这个时间进来,太说不过去了。 对方却并不在意他,只是道,“顾禾在吗?” 第10章 对峙 “顾禾在吗?” 这声音低沉而强势,让温显那一瞬就直接被压制住了,不由自主地让开了门,道,“主任在。” 回过神来,男人已经进了办公室。 顾禾看到关谨居然亲自到这里来了,不由就是一愣,心想他即使滥用职权也不该畅通无阻地进到研究大楼里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关谨沉着脸,很显然带着怒气,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为什么一直不回去。” 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温显,道,“麻烦你出去,把门关上。” 温显已经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关谨,其实他是认识这个人的,但所谓的认识,只是在媒体报道上看到过他,毕竟他是国内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的家族继承人,还是以外行的身份做了首席执行官,还一直做得非常不错,他们做这方面研究的,对这些是有一定的关注和了解的,自然也就认识。 但是,媒体报道上的关谨是个看起来虽然气场强大但是温和的人,照片上的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和这样面对面见到,实在是有很大的差别。 他们的研究所里,很多药品是使用他们公司的产品,而且因为国家政策原因,很多是他们的赞助,于是有一定的成果共享,温显便对他的了解更多一些。 他以前就猜测过顾禾便是传言中他的情人,没想到这一天却这样实实在在地见到了。 温显心里很不舒服,不知为什么,压抑了一股郁积之气在心上,但只能憋着,不能发泄出去。 关谨气场强大,在他面前,温显根本撑不住,但他硬是没有因他的话出门,而是直直地望着他,说道,“先生,这是国家特别研究室,外人一律不允许进来。” 顾禾站了起来,走到了温显的身边,神情有些微不自在,道,“小温,你先出去吧,我和他说几句话。” 温显望着顾禾,神色似乎是孩子的倔强,还有些受伤的样子。 好象是第一次彻底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其实已经是别人的了。根本没有他什么事,而且即使他想要争取,也是争取不到的。 温显的眼神那样明显,关谨看得明明白白,他站在一边,高高在上,神色冷冽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并不把他看在眼里,于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这样的瞧不上和蔑视,让温显更是憋气,却没有办法。 顾禾一向在感情上少根筋,别人不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是不会发现别人对他的心思的。 当年关谨追求他的时候就是如此,追得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他自己不知道,硬是在关谨明明白白和他说清楚了,把他强抱上了床,什么都做全了,他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关谨是说的爱他,要在一起谈恋爱过日子的意思。 所以温显从做课题跟着他到现在大约四五年了,整个二十出头的青春时光都放他身上了,他也没有发现一点问题。 顾禾以为温显不出去是担心自己,便又安慰了他一句,“没事的,他是我家人。我们今天讨论的实验,可以就照这个思路先做常规,之后的东西,我们再讨论……” 温显只好出去了,出门看到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保镖后面还跟着研究楼的管理处组长,因为他长得矮,又讨好地躬着身子,温显刚才居然没有看到他。 温显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在心里憋着气,气呼呼地转身去了研究室。 他的确是气,不过只是气自己而已,而且又气得像是毫无意义,说毫无意义,又是他心里最赌气的一块。“家人”,原来在顾禾的心里,那个人已经是他的家人了。自己,只不过是他的助手罢了,即使以后再进一步,也是职务上升而已。 门关上了,顾禾转过身来看关谨,关谨沉着脸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顾禾没坐,站着说道,“你不该到这里来,我最近有事情忙,但是并不是不回去。” 关谨沉声道,“我不来,你会回去吗?我离开家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一离开,你就出门,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顾禾微皱了眉,心里挺烦燥,为什么他连工作都要受关谨的挟制,但他不想和他吵架,于是只是道,“没有的事,我一整天没过来这边研究室,有些事情的确是在心里放不下,知道你不让我过来,我只好趁你走了偷偷来,要是你不管我,我本来下午就可以过来处理了。” 关谨目光定在了他的脸上,“倒是我的错了?你身体不好,本就该留在家里休息。” 顾禾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终没说,都堵在了肚子里,走到关谨身边去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把脸埋在他的肩颈窝里,低声道,“算了,不要吵了,我们回去吧,我累。” 关谨听他这样说,轻出了口气,是一种无奈的叹息,他想,还不如把顾禾永远留在家里。 他将他同样搂住,轻轻抚过他的背,本想亲亲他,但是闻到他身上重重的消毒粉的味道,就放弃了,道,“你身上消毒粉的味道为什么这么重?比过道还重?” 顾禾愣了愣,离开了关谨身边站了起来,这些估计是和肖策接触染上的,也不好解释,就道,“我去洗个澡了再回去吧。” 关谨也起了身,拉住了他,“不用了,回去吧,回去了再洗。” 关谨把顾禾带了回去。 温显得知顾禾被带回去后,靠在走道里墙上愣了好一阵,垂着头,很失落的姿势。 有夜班的值班人员过来,看到他,就说道,“小温,你这几天都不回家么?” 温显这才回过神来,“还好,我是住个人公寓,回去和在这里都是一样的。” 对方叹了口气,和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以前,很多人都是有家人的,但到现在,很多人都成了孤零零的一个。温显也是,有过美满的家庭,父母都很慈爱,但是经过丧尸潮,就只剩下他了,他是受政府保护继续攻读学位,在那个最艰难的时间里,顾禾以最温和的姿态陪伴过他,他不像别的人那样有那么多同情的言语,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他知道,顾禾的父亲也是在丧尸潮的时候失踪的,失踪代表什么,大家都明白。虽然悲痛,但是,这是人类的大浩劫,谁都必须挺直脊梁承受,因为活着就必须迈步向前走,不管有多痛多沉重。 回家后,顾禾就去洗了澡,裹着浴衣坐在沙发上擦干头发,关谨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他的手指修长有力,从他的发丝间穿梭而过,又轻柔地抚摸他的耳廓,顾禾歪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就要睡过去了。 这时候,关谨说道,“他们说你送过一个人去郊外,是么?” 顾禾以为保镖们没有看到,毕竟在他们的车停下时,肖策已经离开了。不过,关谨这样问,显然就是看到了。 顾禾其实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知道把肖策上报上去,他只有很小的可能性会被放走,很大可能性是被用来做实验材料。 这是非常不人道的,顾禾觉得违背了基本的作为人的道义,不过,国家机器才不会管这些。 他在察觉到肖策从第四期恢复之后就将资料做了假,便是他那时候就想到了,只要这个病人好了,他不会把他上交,愿意偷偷放他离开。 顾禾很是疲惫地低声应了,“是。” 关谨将他搂到了怀里,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梭抚摸,“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有别人知道,你最好不要再乱来。你根本不适合待在那里,辞职了回家来,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简直可以让人睡过去,但是说的却是这种话。 顾禾抬起头来看关谨,他的眼睛黑幽幽的,像是摇曳着浅浅月光的深邃夜空,张嘴轻声道,“你安排了人一直监视我么?” 关谨的眼神也加深了,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安全。你上次偷看我的机密文件,我一直当没有察觉,但是,没想到你居然冒险去做这种事,还把人送走了。你根本就不适合待在那里,辞职了好吗?” 顾禾深深地看着他,身体发冷,“我不辞职呢,你要怎么办?去告发我?” 第11章 求婚 关谨避开了顾禾的那个问题,只是将顾禾抱得更紧,在他的发丝上轻柔地落下一吻,道,“我们结婚吧,小禾,我们结婚,好吗?” 关谨的声音温柔而沉着,像是酝酿了很久,平平稳稳地说出来,是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事,而且这件事就该是这样,不允许有异议。 顾禾在关谨的怀里忡愣住了。 “结婚?”他现在已经三十出头了,虽然看起来脸嫩,不像三十多的人,而且这个年龄似乎也不是很大,但是,他的同龄人,特别是以前的同学,现在还在的,基本上都已经结婚了,甚至有些已经二婚了,照这样说,他也的确是应该结婚了。 家里母亲本也是该关心他的婚姻大事的,但是,自从知道他和关谨在一起之后,她就不关心了,她还是不大能够接受他和男人在一起,即使这个男人是优秀且背景强大如关谨。 当年他和关谨的关系被家人知道,母亲是非常生气的,父亲更生气,甚至将他赶出了家门,后来发生了丧尸潮的大灾难,父亲走失了,母亲和小妹是被关谨派去的人给救出来的,关谨成了他家的大恩人,他的母亲便再也无法对关谨拐走她的儿子说什么,加之已经失去了丈夫,她不能再失去儿子,所以,只得对他和关谨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的婚姻问题也是闭口不谈,即使他回家去看望母亲和妹妹,她也基本不问到关谨身上,而关谨比他还忙,基本上没有时间陪他一起去看他的母亲,所以两人也没有什么冲突。 现在,关谨说要结婚。 顾禾还是觉得茫然,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不知道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还是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想,一如当年被关谨软硬兼施半强制性地让他稀里糊涂和他在一起一样。 但到这个年龄了,和关谨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即使现在很多事情不如意,他和关谨在一起,快乐的时候很多,但是憋屈的时候也不少,就像这天晚上,这个样子,适合结婚吗,似乎也想不出什么答案。 既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剩下的生命也不会太长,那么,结婚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你家里会愿意吗?你不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吗?他们会更高兴。” 结婚这个问题,转移了两人刚才关于顾禾工作的问题的不愉快,但是,顾禾又给出的这个问题,依然让关谨被刺了一下,他心里感觉一痛,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只承认你,他们不愿意也只能愿意了。门当户对的女人?你不是更和我门当户对吗?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我心里,我们就是最门当户对的。” 关谨在外是个持重稳当到一定程度的人,和顾禾在一起的时候,也并不吝啬甜言蜜语,顾禾因他这句话,心里的确是升起了些感动。 他虽然可说是至今都不知情滋味,但是,却也是知好歹的,关谨对他的真心,他明白。 于是,他答应了,目光盈盈地望着关谨,道,“好吧,你说要结婚,我答应。” 即使顾禾这答应的语气似乎有点勉强,但是听在关谨的耳里依然万分动听。 以前无数次想求婚,但是总是觉得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抽不出大把的时间来办一个可以让两人都终生难忘且让顾禾幸福的婚礼,于是一直没有说。 这次,依然是没有大把的时间的,和政府的一个秘密项目又要启动,太多的事情要做,但是,他也被逼得必须要先把和顾禾的关系定下来的地步了,他真想要顾禾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以后跟着他走,不要住在这座城市里,毕竟,他每年待在这座城市的时间太少,在外还要更多一些,而顾禾跟着他的话,那两人就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了。 关谨眼里满是欣喜幸福的神色,他像是要把顾禾揉进身体里一样地用力,又在他的发丝上亲了好几下,又捧着顾禾的脸颊,亲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颊,嘴唇…… 他恨不得一直和顾禾这样亲昵下去。 但顾禾却有点走神。 结婚让他走神,他要回家去和母亲妹妹说这件事,而且结婚恐怕也要耽误他的在研究室的时间;关谨对他的亲吻也让他走神,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名叫肖策的913那双流动着红色光芒的眼睛,想到他离开时,在他的发丝上那轻轻的一触,那根本就不像是吻,只是风吹过来了,轻柔地拂了一下发丝而已。 顾禾没想在关谨亲自己的时候却想到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是不忠诚,因为关谨总这样亲他,他做不到每次都专心致志地回应他。 关于之前那个不愉快的问题,彻底被抛在一边了。 关谨将顾禾抱上床,情动地亲吻他,手指挑开浴衣的带子,手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离不开地揉摸他的身体。 顾禾却没有动情,只是觉得有些发痒,扭着身子避了避,有些为难地提醒每天都要做爱的关谨,“我后面还疼呢。” 关谨正亲吻他的肩膀,动情的他轻喘了几口气,撑着身子起来看顾禾,顾禾被他亲得脸颊有些泛红,仰着颈子,眼睛又大又清,让他不自主地低头吻他的眼角,柔声道,“嗯,那让我看看吧,还要上药才好。我不进去,不就好了。” 顾禾只好应了他,而且按照他的要求趴在床上,让他给自己上药。 关谨并不嫌弃,很有耐心地给上了药之后,看顾禾光溜溜的背,从肩膀到背脊,再到臀部,线条流畅而优美,白皙的肌肤,像是美玉一般,他着迷地亲吻上去,顾禾却扯被子过来盖住自己,又翻身要推关谨,抱怨道,“你每天工作那么累,怎么总是还有精力来折腾这些,你就没有疲乏的时候吗?” 关谨顺着顾禾一起扯了被子起来,两人都裹进了被子,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将顾禾从背后拥紧,亲他的耳朵,道,“什么疲乏的时候?” 顾禾侧头用眼睛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你下面使用过度,不想使用的时候。” 关谨被他说得笑起来,用下身已经精神起来的器官在他的翘臀上作怪,道,“恐怕还要等几十年才行。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又不多,好不容易在一起,你还不允许它好好一解相思之苦吗?” 顾禾皱了眉,翻身面对着关谨,那手指去拧他的挺立的鼻子,道,“你总是个文明的大家公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油腔滑调在行得厉害。” 关谨笑着伸手摸他的腰,摸得顾禾扭着身子要躲,他说道,“我哪里不文明了,是你想得不文明才对。要是我们能够天天在一起,它也不至于次次见你都着急。” 于是顾禾伸手摸下去在他的根部掐了一把,把关谨掐得又痛又来劲,于是压上他,眼睛都放出了光,顾禾却提醒他,“我后面还痛着。” 他于是只好低下头去亲顾禾的嘴,舌头缠着他的舌头,凶狠得简直像要把他的魂魄也从嗓子眼里吸出来。 他是从不强迫顾禾给他口交的,他知道顾禾不喜欢,所以从没有要求过他,于是最后只好过过手瘾就罢了。 两人缠缠绵绵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饭桌上,关谨就和顾禾商讨着先要订婚的事情,他想要把整个结婚的流程都要做一遍,毕竟人生里第一的大事,不能马虎。 顾禾是什么都随便的,所以只是道,“我也不懂这些,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于是关谨就道,“那我先通知家里,选日子,做准备,都需要花时间和精力,一切到时候还要回RS城办,你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的妈妈和妹妹也一起接过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YU城只是一个二级城市,当时受丧尸潮的影响比较小,丧尸被全部从城里清除之后,直接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基地,就是顾禾所在的丧尸研究基地。 这座城成了研究基地附属的城市,这几年发展非常迅速,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国家的几个中心城市,很多地方都和中心城市有些差距。 顾禾在这里工作,他的母亲和妹妹都住在这座城里。 但关谨不是,关家的主宅在RS城,他家是豪门大族,从丧尸潮之前就是,丧尸潮这个人类的大灾难却给了他的家族以莫大的发展机遇,让他家成了最著名和有影响力的大家族之一。 顾禾其实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家掺和的,现在听关谨说让自己和他一起去RS城,他就不太乐意了,而且他的工作很忙,以前还能抽出点时间,但现在他有913这个样本,他还想自己研究些什么出来,就更不想离开了。 而关谨要和顾禾结婚,其一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他从他现在的工作岗位上调开,他只要离开YU城,他的工作必定被别人接手,他以后要回来也难了,到时候,他只能跟着自己走。他打着算盘,一心要让顾禾离开他现在的带着危险性的工作。 第12章 家人 关谨要带顾禾回RS城去,说是要准备订婚事宜。 顾禾自然不愿意,关谨知道他最近沉迷于他的研究,这样逼他不是办法,便放软了态度,道,“那你什么时候和我回RS城呢?你总不能让我一直等,你要给我一个确定的时间吧。” 关谨这样说,顾禾也就没有了办法,皱眉苦思了好一阵,才道,“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我这里的工作我可以安排下去,而且需要向上面请假。” 关谨温和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一个月。” 之后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在研究所里太累了,你以前不是很想进高校做教职吗?要不,你把这里的工作交接了,在RS大学去做教授,你看怎么样?RS大学的生物技术排名非常靠前,学风浓郁,研究氛围也很好,正好适合你,不是吗?” 顾禾因为他这个建议而有点动摇,但是,他在这里研究所里创下的一切都要放手又让他很舍不得,毕竟,现在关于丧尸的一切研究都是国家机密,除了国家认定的研究所,其他的地方一概不准做这方面的研究,泄密是一部分,还有就是怕病毒泄出。 要是他去了高校做教职,那么,他就只能放弃这方面的研究了。 虽然做别的方面的研究也不一定没有意思,只是,913正好给了他研究丧尸的最大的希望,让他对这方面有非常大的热情,这时候让他放弃,实在是像是割他的肉一样让他难舍和生疼。 顾禾没有答应关谨这个提议,而是说道,“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好吗?” 关谨知道顾禾的脾气,一味地管束和强来是不行的,于是道,“好吧。只是,到时候我们结婚了,你只能待在RS城,毕竟你是关家的继承人的爱人,很多别的事情也要你操心呢。” 顾禾明白关谨让自己参与关家的事是为自己好,毕竟关家是一个大家族,自己要是不参与关家的各项活动,对自己和对关谨都很不好。 想到以后不能一心做自己喜爱的研究,而是要分心去管关家的家事,他就有种头疼的感觉,但是,既然答应了要和关谨结婚,这些事情似乎是必须要适应的。 顾禾在这时候就有一种后悔的情绪了,他真想自己不用结婚,一辈子做喜欢的研究就好了。 但是,他又觉得这样对不住关谨,于是伸手将关谨紧紧抱住了,他的这种依赖一般的热情让关谨很受感动,也拥紧了他,亲吻他的耳朵发丝,柔声哄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我只想要你幸福安乐。” 顾禾轻声回应他,“谢谢你。”其实,我根本不需要物质上的幸福安乐,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情而已,只有一直做自己喜欢的研究,才会有一种永恒的超越生死的满足感。 关谨的手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对着我说什么谢谢,我们要做一世的夫妻了,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既然一直就在一起,那么,我们的生命和一切都是共享的,也就不存在道谢了。” 关谨的甜言蜜语也让顾禾感动,于是抬起头静静地凝望他,又在他的唇边亲了亲,这让关谨很是受用欢喜。 关谨在YU城来本来就待不了太久,他有事情很快又飞离了,他离开那天,顾禾送了他去机场,和关谨一起的,除了保镖还有两位政府高级官员,不过,关谨并不在乎有外人在,登机的时候,硬是紧紧抱了抱顾禾,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我有时间了就回来,注意身体,不要做起研究来就没日没夜,知道吗?” 顾禾很顺从地点了头,道,“我知道。” 关谨每次都把到YU城来说是“回来”,其实,他的家是在RS城,也许,他是把到顾禾在的地方当成是“回来”,顾禾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许的确是对他没有相对等的爱情,但是,他感动他对他的情意,所以,才能一直在一起这么久。 而且想到,以后一辈子两个人都要在一起,他也并没有抵触,觉得这样一辈子也许也是可以的。 两位官员还和顾禾握了手,又请了关谨先登机,这才上了专机,由此可见,关家的权势已经大到什么样的地步。 越是在这种高度发达的时代,权贵越是和普通人泾渭分明。 顾禾回研究所的时候,还在想这个问题,想像关谨这种绝对的权势之家的继承人,自己居然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而且以后还要一直在一起下去,真是有种荒唐的不真实感。 把关谨单独出来看的时候,他从来不觉得关谨和其他任何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只有在一大堆人里的时候,有人衬托的时候,顾禾才会想到,关谨并不是普通人。 研究所里的工作日复一日地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即使是研究工作,也只是日复一日的实验设计和实验检测,工作繁复细致,要人非常有耐心地坚持下去,才能够得到成果。 顾禾手下有几个研究室,每个研究室都有负责人,当然,他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专门的研究室,他的嫡系的研究员和管理员自然和他关系更好一些,但是即使是这些嫡系的研究员,他信任的也很少。 对913的血液和肌肉组织样本的检测研究,是温显夹在另外一个实验一起进行的,就为了掩人耳目,除了常规检测,其他实验则是他和顾禾一起进行的设计。 在半个月之后,得到了所有常规检测数据之后,温显已经在把913的血液样本用来做正常细胞的感染实验后期,而且想分析出913“成功进化”的原因和秘诀。 “成功进化”这个词是顾禾给出的,但是,这个工作太具有挑战性,加之913已经被放走这么长时间了,不能重新从他身上得到样本,而且没有他之前在上面研究所时候的实验数据,于是这个工作便被卡住了。 顾禾知道关谨那里有这方面实验的一些数据结果,但是,却没有办法拿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特别想关谨,希望自己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更机密的研究成果。 而且,他也想名字叫肖策的913,想知道他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了,人已经到哪里去了,一切还好吧。 这一天,他去第七研究大楼里做了参观和听报告会,第七研究大楼是做第一期和二期病人的治疗的,距离他的研究大楼有不短的距离,报告会报告了能够让他们都知道的一些研究成果,现在治疗一二期的病人,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不过,治愈率依然很低,不然,顾禾那边不会那么忙碌。 顾禾在报告会上提问,直接提到,“治愈的病人的后续观察的时间是多久?” 这边主任的回答却是,“我们只是把治愈三个月内观察无传染性的病人送出去而已,病人的后续观察不是我们所里在管。” 顾禾对此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知道治愈的病人的后续情况,那么,一般的民众更是不了解了。而那些人除了少数作为公众形象上媒体来安抚民心的之外,另外的却是到哪里去了呢? 报告会完了之后,顾禾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他的母亲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声音也是非常温柔,弱弱地问他,“小禾,你好长时间没有回家来了,今天是苗苗的生日,她前几天就问起你要不要回来,我怕打电话打搅你,所以今天才问一问你,你要回来吗?” 顾禾忙得忘了这事,被母亲提起,才觉得非常羞愧,道,“我马上就回去,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我带回去。” 母亲道,“我知道你很忙,你能回来就行了,我们差什么东西,自己都可以买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顾禾之后开车回了母亲那里去,母亲住在城南,这里也是丧尸潮之后新扩出的城,建筑规划得非常规整,而且很新,是比较有钱的人住的地方,还有几个小区是研究所的附属,供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住,顾禾的母亲和妹妹就是住在这种小区里,这是顾禾的房子。 其实关谨是要安排顾禾的母亲和妹妹到东城别墅区住的,但顾妈妈面上柔弱,性格却非常固执,无论如何不愿意,她一直和女儿住在了顾禾分在研究所附属第一小区里的房子里。 这里的房子挺好,而且距离学校医院什么都很近,去市中心也不远。 顾禾的妹妹叫顾苗,只要听两人的名字就知道是兄妹,顾苗比顾禾小了整整十五岁,是他父母的老来女,当然是从小分外得宠,而顾苗也很争气,一直很听话乖巧,今年十六岁,在研究所附属高中读书,这所附属高中也很有名,算是贵族学校,除非是研究员家庭的孩子,不然一般家庭的孩子根本读不起。 顾禾在路上买了蛋糕,看到一家金店,他也进去看了,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爱美,便毫不犹豫地选了一条缀着红宝石的铂金项链,红宝石红得非常深和正,绕着红宝石还有镶成叶状的碎钻,实在漂亮,当然,价格也非常不客气。不过,无论是顾禾跟着关谨,还是他坐到现在的位置有的工资奖金,他都可以毫不心疼地花钱把这条项链买下来。 服务员小姐为他包好了项链,还恭送他到了门口,对他非常热情,想来,这样的贵客的确是很难得的。 顾禾一路开车去母亲那里,在路上看到前面一个小区门口正在实行交通管制,车只能等一阵再走,顾禾坐在车里往外看,旁边一辆车的司机已经下车来了,也在翘首打望,然后说道,“又是一例感染者,还是个大爷。” 顾禾于是也下了车来,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辆治疗中心押送车和两辆警车在小区大门口停着,一个大爷被穿着简易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押上治疗中心的押送车,警察则把周围都戒严了起来。 得知那是感染者,不用警察戒严,所有人已经都避开了。 那位大爷的妻子送出来,一直在哭,但是一个也许是她的儿子的男人死命拉着她,一脸冷如冰霜。 那位大爷还在对老伴交代话,“我要是能治好回来,我一定会回来的,要是治不好,到时候,你找个对你好的人再重新过日子吧。” 那位太太哭得泣不成声,押送车离开之后,她才开始责骂儿子,“你为什么要报他上去,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多过几天日子?” 儿子很镇定地道,“他已经感染了,你难道想大家都被感染吗。” 到现在已经有了检测丧尸感染的试纸,即使是第一期最开始的时候,也可以进行唾液检测,国家已经规定,每个人五天必须检测一次,很多地方是三天检测一次,而且全要登记,一旦发现有感染者,马上要被带走国家给予治疗,以此来防止病毒扩散。 这样的措施的确取得了非常大的成果,这试纸还是关家下属禾丰集团出的产品,这些年来,试纸次次的改进也都是他们走在最前沿,说是关家的生物公司对社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不为过。 交通已经通了,顾禾要上车去,却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叫他的女声,“哥,哥……” 顾禾看过去,看到顾苗从校车上飞快地跑过来,顾禾高兴地笑起来,又提醒她,“注意车。” 顾苗和顾禾长得很像,而且不比顾禾矮太多,十六岁的少女,身材窈窕,亭亭玉立,笑颜灿烂,实在是非常吸引人。 她跑过来就扑到了顾禾的身上和他来了个拥抱,道,“哥,我想死你了,你多久没回来了。” 说着,又笑着回头对公车上叫自己的同学挥手,道,“明天见啦,我坐我哥的车回去。” 她的性格比顾禾不知开朗活泼了多少倍,朋友也是非常多,校车上和她挥手,和顾禾问好的同学不知有多少。 顾禾看她这般受欢迎,自然非常高兴,回到车上之后,他开车,顾苗就坐在副座上,然后把手里的书包扔到车后座。 她唧唧咋咋地和顾禾说了很多,然后就问道,“哥,你看到刚才又被送走去治疗的叔叔了吧。” 顾禾点点头,“怎么了,他应该是一发现就被送去治疗,治愈的概率很高的。” 顾苗却吐吐舌头,道,“我只见到有人被带走,就没见有真人回来。说是好了也要隔离三五年才能回来,谁知道三五年要发生多少事情呢。要是我出了这种事,我宁愿死了才好,才不要去做什么治疗。肯定是超……痛苦的。” 顾禾皱眉道,“不要乱说。” 顾苗哼道,“才没有乱说。”她在顾禾的车里无聊就开了副座的储物抽屉,一眼看到里面粉色的漂亮盒子,盒子还用缎带扎好了,她把盒子拿出来,眼睛亮晶晶地望向顾禾,道,“哥,这是什么?” 顾禾无奈地道,“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你现在找出来了,可就没有惊喜了。” 顾苗笑嘻嘻地道,“无论哥送我什么,我都很开心惊喜啦。那――我先打开了哦。” 顾禾看到顾苗这么高兴,也跟着笑起来,除了他的研究,家人,也是他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而关谨,也是他的家人的一部分了。 第13章 他的消息 两兄妹回到家,顾妈妈正在做饭,饭香扑鼻。 顾禾进了厨房,端端正正地站在门边,对正在往煲汤的罐子里加东西的顾妈妈道,“妈,我回来了。” 顾妈妈这才转过身来看他,温和地微微一笑,道,“回来就好。今天是苗苗的生日,多做了几个菜,一会儿才好。苗苗也回来了吧?我听到两个进屋的声音,你先去和她说会儿话吧。” 顾禾点点头,应了,然后就转身到了客厅。 顾禾和顾苗都长得像顾妈妈,可见顾妈妈是个漂亮人,即使现在已近六十,但依然风韵犹存,白皮肤,一双杏眼柔柔地看着人能让人魂不守舍,可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更加吸引人的。 长相且不必说,顾妈妈的性格却是不可否认的极其温柔而贤淑的,从某方面来说,顾禾的性格和她非常像,顾妈妈是表面非常温柔,让人一看就产生好感的那种人,但是,心性却非常坚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在顾禾看来,她也是个很冷情的人。 父亲还在的时候,两人也算是恩爱,但是顾禾觉得母亲并不是真正对父亲上心,她只是在做一个好妻子应该做的一切罢了,但是,她却没有真正地爱上父亲。 但她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甘于和父亲的生活过了一辈子。 他的母亲以前是一位语文老师,前几年退休后就一直在家里养女儿,顾禾每个月要转相当大一笔钱进母亲的账户,让母亲和妹妹的生活能够过得不错。 顾禾无法评判他的母亲一生是否顺遂,她是高级知识份子家庭出生的独生女,从小顺顺利利地长大,年轻时应该是被很多人追求,最后嫁给了他的父亲――一个计算机工程师,而且拥有公司的股份,生活一直过得优渥,之后就生了他,在他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她又怀了一个孩子,就是他的妹妹,因为她身子一直不好,医生不建议堕胎,于是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顾禾从没有见母亲哭过,即使从能把一般人吓疯的丧尸潮里逃出来,她也是一直坚强地护着女儿,得知丈夫遇难的消息的时候,她也是,她默默地接受,温柔地安抚儿子和女儿,她也许悲恸,但一切都掩在心底。 她的一生似乎没有什么可供特别拿出来说的东西,这样,似乎就是完美的普通人的一生了,但是,顾禾想,她甚至没有爱上过她的丈夫,而和这个人过了几十年,这样,真的是幸福的完美的一生了吗。 而妈妈,她的鬓边的头发已经有几缕在变白了。 时光能够带走太多的东西,也要将她带走了。 顾禾想着母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的感觉,因为,他觉得母亲的一生,也许就是自己的一生的模板,他也要这样子过完一辈子了。 当然,他还有他热爱的科学研究,在这点上,他比作为女性的母亲要好。 但是,似乎还是有些不甘心,有些难过。 他想要对母亲说出要和关谨结婚的事情,却又没有说出口。 他想,等关谨再回来,他应该会主动到妈妈这里来说的吧,要等他来说吗。 顾禾到客厅,顾苗已经把生日蛋糕在桌子上放好,手里拿着顾禾送他的那条作为生日礼物的项链,她眉开眼笑,因为实在娇俏美丽,这样笑着,就让人有种沐浴春日阳光的感觉。 顾禾想,人比花娇就该是形容苗苗的这个样子的人的。 顾苗看到哥哥过来,就笑道,“你和妈妈打过招呼啦!哥,快来,你帮我把项链戴好,我去让妈妈看看,她也一定会觉得很好看的。” 顾禾带着微笑走过去,将顾苗扎成马尾的长头发拂到她前面去,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项链,给她戴好。 戴好之后,顾苗笑眯眯地盯着胸前的项链上的红宝石看,又转过身来给了顾禾一个拥抱,道,“哥,真漂亮,谢谢啦。” 顾禾道,“你喜欢就好。” 顾苗又摸了摸红宝石,“现在已经天冷了,要是夏天,穿连衣裙的时候戴这个项链才好看,或者就要参加晚会,穿晚礼服配这项链。” 但她身上现在是校服制服,虽然也衬得她腰细腿长身材窈窕,但毕竟和项链不搭配。 虽如此,她还是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顾禾开了客厅里的电视,听到厨房里顾苗向母亲展示项链的声音。 顾妈妈则是说道,“这项链恐怕花了你哥很多钱,你还小,不该着迷这些东西。” 顾苗道,“我知道的,妈妈。我不是着迷这些啦,就是哥送了,我当然要戴上啦,要是没人送,我也不需要的。你看,我根本没把我生日告诉学校同学,不然,有的是男生愿意送我东西啦。” 顾妈妈教训了她一句,“你这个丫头,女孩子要懂得自尊自爱,别人的东西,都不能收。” 顾苗赶紧道,“我知道了,妈妈!锅里油热了,下菜,下菜啦!” 顾妈妈炒了几个两个孩子喜欢吃的家常菜,煲了一锅海鲜汤,顾苗拿碗筷,顾禾就帮着端菜,一家三口坐上桌吃饭,顾妈妈解了围裙,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顾苗忙着去拆生日蛋糕盒子,这个生日蛋糕是在名店里面买的,一般人没有预约很难买到,他却是进去直接提了一个,并不大,但是蛋糕香味十分诱人。 顾苗笑眯眯地道,“看着就很好吃。” 顾妈妈将生日蜡烛插上去,点燃之后,问道,“要关灯吗?” 顾苗道,“关吧,反正有电视的光线,现在也不很黑,不至于啦。” 顾苗在丧尸潮的时候,和顾妈妈一起被困在停电的房子里很长时间,于是她从此害怕待在漆黑的屋子里,所以顾妈妈才那样问。 顾禾去关了灯,顾苗自己唱着生日快乐歌,然后闭眼许愿,噗一声将蜡烛吹熄了。 电视里正是新闻,之前顾禾没有在意里面在讲什么,此时房间里只有墙壁上电视里的光线,他去开灯的时候就朝电视看了过去,声音开得小的电视里正说着,“肖氏家族一直低调不为人知,旗下企业却是在电子控制方面的龙头老大,还涉及其他行业……”女主播干练明晰的声音介绍了一番肖氏家族明面上的一些信息之后,镜头突然打到一个人身上,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顾禾还是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在几个穿着正装的严肃的男男女女簇拥下走上发言台的不正是肖策吗。 他惊得站在那里不动了,顾苗还在提醒他,“哥,开灯啦。” 顾禾对她抬了一下手,让她不要打搅,于是顾妈妈和顾苗也盯着电视看起来。 顾苗“哦”了一声,发表了一句看法,“这位大人物看着还真是年轻,长得好帅啊。” 被顾妈妈拍了背一巴掌,她嘟了嘟嘴,自己蹦蹦跳跳地去开了灯。 而顾禾还是盯着电视看,听到新闻里在说,“肖家长子正式继承肖家产业,并出任其集团公司董事长一职。而先前肖家被认祖归宗的次子肖珉无故暴尸荒野的案子,还在调查中,肖家发言人称……” 顾禾已经没有听到女主播之后说的什么了,因为他看到镜头很近地拉到肖策的面前去,他死命地盯着他看,发现他的确是和离开他的913一样,只是,他的脸上没有了红色的印记,眼瞳也恢复了黑色。 这是非常权威的新闻,能够出现在这个上面的事件,一般都是大事件,顾禾心想,那出现在镜头里的肖策,应该是被他放走的肖策吧。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居然做了这么多事情。似乎,他临走时在自己发丝上的那轻轻一吻,现在还留在上面呢。 顾禾不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直盯着电视看,看到转到下一条新闻了才罢。 他走回餐桌边,顾妈妈就问,“你认识刚才新闻里的人吗?看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禾笑笑,接了顾苗切给他的一块蛋糕,道,“还好吧,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顾妈妈听他这样说,便也没有多问,反倒是顾苗很感兴趣,“你是认识谁呢?横死的肖家二少?还是当家做了主的肖家大少?我看呐,这个根本不用想,那个二少显然是做了炮灰,被大少给轰死的。豪门恩怨,一向是这个样子。” 顾妈妈道,“吃饭吧,这些有什么好管。” 顾禾也道,“是啊,我们管这些做什么。不过,既然肖家大少能够继承产业,就说明他弟弟的死应该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吧,不然他早就被传去审讯了。” 顾苗却是侦探迷,“哪里是的,豪门恩怨里……” 她又要发表高论,被顾妈妈瞪了一眼,于是只好讪讪地吃起蛋糕来,吃了一口,就眉开眼笑,“哥,这个蛋糕真好吃。” 顾禾道,“以后再买给你。” 顾妈妈却道,“少吃甜食,你看你要蛀牙了。” 一家人温温馨馨地吃着饭菜,顾禾觉得时常回母亲这里来挺好的,只是,他就要和关谨结婚了,就今天和母亲说这件事吗,他看向神情柔和的母亲,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话题的头。 而这时候,房门却被敲响了,这时候,会是谁来? 顾妈妈站起身要去开门,听话的顾苗却让她坐下了,道,“妈妈,我去。” 第14章 母亲的坦言 从视频窗看到外面站着一个恭恭敬敬的男人,男人甚至穿着黑礼服打着领结,顾苗疑惑了一下,才想到他是她哥的男朋友关谨家的那个管家,于是,就开了门。 来人看到是顾苗开门,就对着她礼貌地一笑,“关先生知道今天是苗苗小姐的生日,他在外地,所以特地嘱咐我给你送了生日礼物过来。” 顾苗愣愣接过他递过来的礼物盒子,是个不小的盒子,但是抱在手里并不重,顾苗觉得里面也许是一件衣服之类。 她还没有来得及邀请来人进屋,顾妈妈已经走过来了,看到管家,她也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就认出他想起他的身份来了。 顾妈妈看了看女儿手里的礼物盒子,然后问道,“傅先生是吗?进屋来坐吧。” 管家也并不客气,向顾妈妈行礼问好之后就进屋来了,而这时候顾禾也起了身看了过来,看到居然是傅管家到他母亲家里来了,不由一愣,问道,“有什么事吗?” 管家笑着向他问好,道,“关先生知道今天是苗苗小姐的生日,所以特地让我送了生日礼物过来。” 顾禾想到关谨对他家人还是挺好挺细心的,不由心里一暖,想一会儿一定给他打电话道谢,就对管家道,“你现在急着回去吗,如果不急,可以坐下来用饭。” 管家当然是感激不尽,顾妈妈也邀请他,他便应了下来。 重新坐回饭桌,顾苗把生日蛋糕上剩下的那四分之一用餐盘装好递给傅管家,道,“傅叔叔请用吧,幸好你来,正好把这个生日蛋糕吃完。” 傅管家赶紧道谢,又赞了几句顾苗漂亮和乖巧懂事的话。 关谨和顾禾家里的人的关系并不紧密,大约是因为他太忙,每次到YU城来,事情太多,抽出的时间,他又想要和顾禾独处,于是很少陪顾禾回他母亲这里来。 而电话联系也不多,因为顾妈妈是个温柔但是冷淡的人,让关谨觉得给她打电话来问候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而因为他的身份,还从没有人让他有过这种待遇,于是,他就并不怎么和顾禾的母亲联系了。 有什么事情,大约也是吩咐管家来做。 晚饭完了之后,管家还是等在顾家,顾禾这才明白,他居然是在等自己和他一起回去,不由就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要在我妈这边歇下,明天直接去上班。”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不知道需不需要送一些用品过来。关先生担心你会住不习惯。” 顾禾因此蹙了一下眉,“我和我妈他们在一起,怎么会不习惯。不需要送东西过来了,你回去吧。” 管家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走了。 在厨房里收拾的顾妈妈这时候也出来了,正好送了管家出门。 回过身之后,看到儿子站在客厅里微微出神,她就走过来问道,“小禾,怎么,你和关先生闹了不愉快?” 顾禾赶紧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挺好的。” 顾妈妈是不愿意多问儿子和他男朋友的事情的,所以也就不再问,反倒是顾禾欲言又止,顾妈妈知道儿子是想说什么,但是不好说出口,她温柔地看着他,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愿意告诉我的,就说吧,对着自己妈妈都不能说,那能到哪里去说呢?” 顾禾目光里带上了感激之意,说道,“是他向我求婚了,妈……嗯,我也答应了。” 顾妈妈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自在,然后低低应了一声,“哦,这样啊。那……那就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安排吧。” 顾禾正要回答,刚才高高兴兴抱着礼物盒子进卧室里去拆礼物出来的顾苗也开门出来了,正好听到哥哥说要结婚,她愣了一下,就走了过来,一把挽上哥哥的手臂,望着顾禾道,“关大哥对哥你很好的,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终于要结婚了么。” 她是高兴的,顾妈妈却呵斥了她一句,道,“小孩子知道什么,一切要看你哥哥的意思。” 顾苗高高兴兴地拉顾禾去沙发上坐下,要他讲详细情况,又在客厅中央转了一个小圈,道,“好看吗?” 原来那礼物盒子里果真是一件衣服,而且是一条白色带着粉色花边的礼服裙,顾苗穿着正好。 顾禾看着妹妹身上漂亮的衣服配着那条项链,即使还是像个学生妹一样地扎着马尾,但的确漂亮,光彩照人。 顾禾点点头,赞道,“很漂亮。” 顾妈妈则道,“是很漂亮,关谨也算有心。你赶紧进屋去把衣服换回来,这样穿着要冻感冒。” 顾苗只好进屋去换回衣服去了,顾妈妈走到顾禾身边坐下,她伸手握住了儿子的手,她很少对儿子表现得这么亲密,于是让顾禾很是动容。 顾妈妈看着儿子的脸,顾禾长得像她,但她知道顾禾不是一个柔弱地需要依靠着人才能生活的人,而且,她也看得出来,顾禾对关谨的感情,并不是非他不可的爱情,所以,她才一直对硬把顾禾掰成了同性恋而且束缚在身边的关谨没有太大好感,再说,关家的确是高门大户,他们这种普通人家,根本配不上的,即使顾禾和关谨在一起受什么委屈,他们这种普通人家,也拿关谨和关家没有办法的。所以,打心眼里,她真不希望顾禾和关谨有什么联系。 但是现在,两人居然要结婚了。 不过,算起来,两人在一起也有十多年了,十多年的感情,那的确是很长的了,要结婚,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顾妈妈柔柔地看着顾禾说道,“你爱他吗?” 顾禾因顾妈妈这句问到他心眼里的话而愣了愣,然后微微笑了,道,“还好吧。” 顾妈妈皱了眉,“怎么能够用还好吧来回答呢,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顾禾道,“我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反正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关系还好。” 顾妈妈叹了口气,“就没有特别思念,特别想和他一起过一辈子的时候吗?” 顾禾笑了一下,“还好吧,也有想的。” 顾妈妈蹙眉盯着儿子看,又摇了摇头,她是明白的,因为是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会不了解顾禾呢,更何况顾禾和她那般像。 “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而已,能够不后悔你的一辈子。你爸爸走了这么多年,也许我不该来说,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讲给你听。你爸爸当年对我特别好,但我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家里一直逼着,我就只好和他结了婚,结了婚之后他也很爱我,我们的生活一直很不错。但是,我知道我很难对人动情,和他在一起的生活就像是温开水一样,一直这样温着,就这么温了一辈子了。要说不开心,也没有,要说开心,也实在是说不出来。要说我后悔吗,似乎后悔,又似乎任命地觉得除了这样还能够怎么样呢。所以,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和我一样,我希望他们是真正快乐的。小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个女人,除了你的父亲,我还能够有你和苗苗,而你,却是个男人,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甚至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这……我真的很担心你。” 顾禾被母亲说得很动容,他伸出手臂将母亲抱住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道,“谢谢你,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和关谨在一起,会过得好的。” 顾妈妈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妈妈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希望你能够一生幸福。” 顾苗在门口也听到了母亲的话,所以,她在门口愣了好一阵,然后轻轻地关了门,把空间让给哥哥和妈妈。 她的性格是比较像父亲的,开朗而活跃,所以,她并不是那么明白母亲和哥哥的心思,但是,她愿意去理解。 之后顾禾和顾妈妈说了他要和关谨结婚,或许会搬到RS城去住,到时候她和顾苗也要跟着一起去,询问顾妈妈的意思,顾妈妈很是理解地道,“我们搬过去也没有问题的。你多想想你自己,我和苗苗什么事都好说。” 第15章 邮件 顾禾在母亲这里是有一间房间的,他留下来住,顾妈妈就把他房间里的一切收拾好了,顾禾洗了澡,坐下来和顾苗聊了一阵天,围绕着顾苗的学习,以及她就要参加高考,她想去的学校和学的专业的问题,顾苗活泼开朗,对做研究没有什么兴趣,道,“你不是要和关大哥结婚,到时候我和妈妈都要跟着你一起去RS城吧,这样的话,我报考RS大学就好了,大学的时候依然可以住家里。我吃惯了妈妈做的菜,要是住校的话,我一定不习惯的,而且留妈妈一个人也很孤单。RS大学的新闻很不错,我就准备学新闻了,以后,我说不定还可以做一个名记者呢。” 她兴致勃勃,笑颜如花,噼里啪啦地对顾禾说了一大通。 顾禾温柔地笑看着她,道,“听听你这口才,去做新闻的确不错。那我期待着你做名记者。” 顾苗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道,“一定一定,我一定可以的。” 顾妈妈在旁边看着两兄妹,也是温柔地笑。 顾家的作息时间非常规律,顾妈妈早早地就要去睡了,顾苗要做作业,顾禾便也早早地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开了电脑进邮箱查看邮件,这是他的工作邮箱,都是些工作上的事,但是却出现了一个他没有见过的发件人,点开来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我一切都好,你请放心。” 顾禾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一阵,开始实在想不出是谁发来的,或者是发错了。 删了这封邮件之后,他回复着工作邮件,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地惊醒过来,想起刚才的那封邮件莫非是肖策发来的吗,为了让自己安心。 他想起上个月的工作总结报告已经全部上交上去了,913已经被处理的所有文件都有,和别的病人的处理文件一起上交上去的,包括电子档和纸质档,他之前还担心上面会下来查看,或者会多留意一下913的,没想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像913不是从上面转下来的特殊病人,而是一般的病人一样。 之前顾禾还对此觉得惊讶,现在想来,恐怕是肖策离开之后就通过什么办法回了肖家,且在短短时间内当家作主,关于他感染丧尸病毒,以及治疗的所有材料恐怕他都会去处理吧,所以,上面才对他这里没有任何特别关注。 毕竟,虽然现在有丧尸病毒感染者治愈后回到社会中的例子,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对这些感染者很忌讳,并不愿意接触,要是肖策曾经感染过丧尸病毒的事情让外界知道了,他恐怕是不能继承肖家的。 顾禾对这些豪门恩怨,或者是政治手段,阴谋阳谋之类很不愿意去过多思考,在他的工作生涯中,他只是学会了趋利避害而已,其他的实在不愿多想,在别的地方心思放多了,是做不好研究的。 顾禾想着肖策的事情,出神了很长时间才又回转心神继续工作,邮件都回完了之后,他才想到应该把肖策给他发邮件的那个邮箱记下来,他犹豫了一番,按照刚才的记忆把那个邮箱打了出来,回复了一句话:“祝一切顺利,我希望还能见面,如果你愿意提供给我血液,我致十二分谢意。” 他写完后就发出去了,发出去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刚才太激动没有考虑周全,觉得不够妥善,所以又追加了一封,“我会对你的事保密,敬请放心。” 发完之后,他想了想将记录都清除了。 又看了一阵文件和研究文献,手机就响了起来,这特别的铃声提醒他是关谨打来的电话。 顾禾将电话接起来,关谨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天过得还好吗?” 顾禾一边翻着电脑里的文件,一边笑着应道,“挺好的。我今晚在我妈这边留宿,好久没有吃过她做的菜了,今天吃到觉得挺怀念的。” 关谨听他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便也带上了笑意,“是吗,那该让厨师去把伯母的手艺都学到手,以后总不能让伯母做饭,你想吃伯母做的东西的时候,就让厨师做。” 顾禾还是笑,却道,“真亏你能够想得出,我的意思是说我怀念我妈做的菜,不是我妈做的,别的厨师做的再好,也不是那个味道啊。” 关谨这下明白了,因为心情好,便毫不犹豫地道了歉,“好吧,小禾,是我搞错了你的意思。” 顾禾道,“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了。呐,谢谢你还记得苗苗的生日,居然为她特意送了生日礼物过来,我看到她穿那条裙子了,又合身又漂亮,真亏你知道她的尺码。” 关谨的声音低而磁性,很是性感,还带着笑意,“说起来,我真是惭愧,是傅管家提醒我我才知道的。她的身材尺码也是管家去她学校查的这学期的体检尺码,裙子则是女秘书给的意见,我实在不敢居功。” 顾禾很是放松地“切”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过,能够用心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我也是我妈提醒我,我才想起来的,我才是个不称职的哥哥呢。” 关谨笑道,“哪里不称职?你不是在认真工作养家糊口吗?” 顾禾“啊”了一声,声音柔柔的带着点撒娇的感觉,听得关谨胸口炙热起来,似乎对着电话听筒的呼吸都粗重了一些,停顿了两秒才低低地道,“小禾,我想你了。” 顾禾哼了一声,道,“无聊,每天都说这句话。” 关谨道,“我在说心里话。” 顾禾不和他扯这些,直接道,“呐,我把我要和你结婚的事情告诉我妈了。” 关谨顿了一下,一向自信稳重练达的他声音居然突然高了一些,带着惊喜和一丝……惴惴的忐忑期待,“是吗?那伯母是怎么说的呢?” 这时候,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男人期盼丈母娘对自己的态度和评价的模样。 顾禾笑起来,“能怎么说,就说只要我幸福就好。父母都会是这句话。” 关谨马上郑重地保证道,“我会让你幸福的。” 顾禾哼笑了一声,“谢谢。” 关谨却道,“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和我说谢。” 顾禾不以为意,道,“你没发觉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哪个词,所以只好说谢谢吗,不要剥夺我说这个词的权利。” 关谨却道,“你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可以说你爱我。” 顾禾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道,“你要不要脸啊,今天真是特别地会说这些。” 关谨那边停顿了几秒,暖暖的声音才响起来,“因为能够娶你,我太高兴了,我有些激动得不知所措。” 顾禾哈了一声,似乎也不知所措起来了,默默地在电话里听着关谨的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头发上又有人在亲吻一样,让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摸发丝,然后羞赧地和关谨道,“我挂了。” 真挂了电话,他又惊又不自在起来,盯着电脑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完全是莫名其妙地,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不久前在电视里看到肖策站在发言台上的样子,这让他的心很不安,幸好电话又响了起来,不用说,依然是关谨。 关谨这下要正经得多了,和顾禾又聊了些话题,顾禾也关心地问了他的工作身体情况,一向珍惜时间的关谨却罗罗嗦嗦地和顾禾说了很久,然后嘱咐顾禾早些睡,这才挂了电话。 第16章 梦 完成了工作的顾禾洗漱之后就爬上床睡觉,一向沾床即睡的他这一晚却反常地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从窗外透过窗帘映照进房间里的微弱光线打在天花板上,是柔柔的一团,那团黯淡的光里,似乎有一个人影,与自己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摸到,这种想象让他的感觉蔓延开来,似乎有丝线一般的触角从自己的肌肤上伸展开去,去探触身边的一切,让他对周身的触感特别地敏感起来,他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明晰到似乎在被人抚摸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比关谨真正抚摸他的时候还让他觉得敏感和难耐。 他只好瞬间闭上了眼睛,心慌意乱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半趴在枕头上,因为那个在柔柔的光团里的人,并不是关谨的样子。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这种感觉对他来说真是太陌生了,因为他一向对待事情井井有条,不会让自己的脑子发懵发乱。 他又想到了给那个陌生的邮箱地址发去的邮件,那应该是肖策的邮箱吧,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复自己。 他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被子上带着阳光的味道,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是个睡着了并不大做梦的人,但他自己觉得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母亲这里来住,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张床,他的睡眠质量不大高了,所以,他才开始做梦了,而且梦里的场景和触感还这么真实。 面对着他自己认为的梦境,他也能够冷静地分析一番。 但是,这个梦实在太荒唐了,让他自己都觉得羞愧起来。 热情的亲吻让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呼吸不过来,柔软的暖湿的灵活舌头纠缠着他的,那种带着力道的吮吸让他舌尖发麻,似乎只是这个亲吻,就让他全身发热发软。 身体就像是他睡前那样,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极度敏感,甚至连发丝都敏感起来了一样。 有人的暖热的大手在抚摸着他的头发,手指滑过头皮的时候,让他的心都要提起来了,身体一阵战栗。 他听到有人在用低沉遥远的声音唤他的名字,他却没法回应他。 身体被抚摸,那种敏感和颤栗通过神经传遍他的全身,让他不知所措地亢奋起来,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低声呻吟的声音,那样低低媚媚的,让他自己都尴尬起来,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睡裤连带着内裤被脱下去的触感让他直觉要反抗,但是全身都又热又软,而且内心深处的渴望让他根本没有力气来反抗,腿被大大分开来,他似乎也自暴自弃了,由着自己也许是最放荡的姿势展露人前,反正,这不就是在做梦吗。 灼热的呼吸呼在他的两腿之间,让他觉得热流一直从那里窜上了头顶,甚至很可耻地觉得身体空虚起来,脚趾都蜷了起来,以至于不满地低低要求,“你要做就快点,别折磨我了。” 倒像是在对他的结婚对象关谨说这话,但即使在梦里,他也知道,这不是关谨,关谨不会为他做口交,从不会,而且关谨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紧紧的拥抱带着温暖的体温,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身体里灼热而有力的律动让他觉得疼痛,但是也快感连连,他的胳膊环抱住身上的人的颈子,对方俯下身来亲吻他的时候,他感受到他的呼吸,还有他的发丝拂在他的脸颊上耳朵上,让他觉得像是那阵风,亲吻在发丝上,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肖策……” 那样低,又是在梦里,他觉得自己都会听不清楚,也不会有任何别人听得到。 但身上的人却停了一下,然后才更用力地进入他的身体。 顾禾做了很长时间的荒唐的梦,在梦结束的时候,他也明白是要结束了,他甚至想要渴望挽留,但他也知道,梦是挽留不住的,于是告诉自己,记住这个梦吧,但是理智又觉得不该记住,毕竟,这么荒唐,而且他不知羞耻。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在出轨了。 他慌慌张张,蹙着眉头沉睡了过去。 有人在亲吻他的眉心,暖暖的,他这才不那么慌乱,有了一丝安心。 第二天早晨,他是被母亲敲门叫醒的。 他一边应了,一边要坐起来。 腰上带着一种酸痛,后面也有点闷闷的痛,他愣了一下,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迷迷茫茫地望着天花板,记起了梦里的情景。 他面红耳赤起来,但是想到那是梦,便也安了一些心。 虽然觉得那是梦,但他起床的时候还是认真检查了床铺,发现床上被褥都没有问题,他甚至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裤子,发现也没有什么问题。 抿着唇,唇舌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被亲吻的感觉,让他大脑一阵缠绵眷恋的酥麻。 他立即让自己不要再想了,赶紧起了床,拿了衣服进浴室里洗浴,身后那处的顿顿的痛感,在他走路的时候更加不能忽略,洗澡的时候,他伸手去摸,似乎也的确是被用过的样子,他皱眉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疑神疑鬼。 他一寸寸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除了嘴唇要比平常来得嫣红,但是,这个,他自己并没有太注意。 他神思不属地和母亲妹妹一起吃了早饭,顾苗去收拾书包要出门,问顾禾,“哥,你上班顺便送我去学校吧,好吗?” 顾禾还没有回答,顾妈妈已经说道,“你哥哥很忙,你不要麻烦他。” 顾禾还想再去检查一遍房间,所以也没答应妹妹,说道,“你自己去坐校车吧,我以后不忙了,就专门送你上学。” 顾苗也没有揪着这要求不放,和母亲哥哥打过招呼之后就提着书包出门了。 顾妈妈看出了儿子的神思不属,问道,“小禾,有什么事吗?” 顾禾赶紧摇头,摇头了之后又镇定了下来,问道,“妈,你昨晚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吗?” 顾妈妈疑惑地看着他,“没有听到,怎么了?难道有老鼠?” 顾禾一笑,“哦,那是我听错了。想必也不是老鼠吧,这是新楼,哪里那么容易有老鼠。” 顾妈妈点点头,收拾起饭桌来,自言自语道,“也许是你那间房的楼上或者楼下的声音吧。” 顾禾觉得昨晚的事情是梦,但是又很怀疑,他不相信只是梦自己的身体会出现这种状况,但是又找不到证据。 不过,找不到证据更好,要是真证明有人对他行了不轨,而他还是那种迎合的姿态,他才真要被惊吓到。 顾禾去房间里检查了一遍,发现连窗户都没有问题,于是,他总算放松了一些,把昨晚的事情归结为他的梦。 而这梦也实在太离奇,以往关谨一两个月没有回来和他亲热,他也不会做这种梦,但这次才仅仅大半个月而已。 顾禾和母亲告别之后开车去了研究所,新的一天,和过去的一天似乎没有区别,却又的确是全新的一天了。 这样日复一日,生命到底是什么,生命的意义到底何在,顾禾望着升起的红彤彤的太阳实在无法找到答案。 但一切总要继续,并且向前走。 第17章 慌乱的心 以前从没有想那方面的事情的时候,顾禾也不会去想自己和关谨的关系,自己应该怎么样和他相处,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因为那时候,他知道自己对关谨并没有深刻的爱情,但是,他同样对别的任何人也没有,那么,他和关谨在一起,便没有什么对不住关谨的。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顾禾觉得自己“出轨”了,其实也不能用出轨这个词,只是,晚上的那个梦让他太慌乱和不安,他才开始来想自己应该是对不住关谨了。 在路上的时候,连开车他都一度走神,所幸现在交通制度特别好,路上车也不多,他才没出什么问题安全抵达。 在研究所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是那些,这段时间接到的病人却有减少,这两天更是没有接到新病人,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反常情况,原因无外乎是整个感染量在呈快速递减趋势,或者是前面一二期的治愈力有大幅度提高,还有可能是前两条都没有变化,但是应该送到他这边研究中心的人没有送来。 顾禾是个言语很少的人,工作极度卖命认真,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真心朋友。 例如以前的关谨就曾是他的朋友,在研究圈子里,他也有不少朋友。 向朋友去电话询问之后,得知果真是只是送到他这里做处理的病人减少了而已,对方道,“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最近发展到三四期的病人大部分都被要求送过去了。而且应该会给你一个通知的,难道你没有收到通知?” 顾禾心想哪里有什么通知,他一向是对上面的文件丝毫不会怠慢的,毕竟正确了解了上面的意图,才能够走得一帆风顺。 他又向朋友问了一些问题,表示了感谢后,这才把电话挂了。 他们所谓的上面,是指研究九所,更被称为国家最高机密丧尸研究所,当然,这只是他们这些知道点什么的人这样称呼的,一般人就知道那是研究九所,和一般的丧尸研究所没有任何区别。 像顾禾也只是大约知道一点上面在做什么研究,也不是全然了解。 他又给上面的办公室打了电话过去,说了自己这里没有得到通知但是病人减少的事情,上面则道,这是机密事件,所以没有发布通知下来。 因为这位办公室主任是个女强人,不知为什么,对顾禾很是有好感,还对他透露道,“据我所知,上面会有大动作,恐怕你们下面会有调整通知,等着开会就好了。” 顾禾道,“调整?怎么调整?” 说起来,他们下面最讨厌就是这些玩意儿,研究所又不是超市,想要改一下里面的货架位置就随便改了,他们这种地方做调整,很多工作就暂时不能做,真让人心里憋屈,还偏偏不能说。 女主任倒是安慰顾禾道,“你放心吧,即使别人要调整也不会动到你那里去的。” 顾禾想,也许是上面又有什么权利交接之类,下面也就受波及了。 所谓科学研究,也是人在做研究,人的关系,上面的人的决策,往往会对此有很大影响,权力斗争往往对研究者和研究项目更是影响很大,要辟一块净土做研究谈何容易。 顾禾最讨厌做这些人际间的你来我往,拉帮结派与敌对攻击,但很多时候还真会被牵扯进去,他和上面这位女人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看起文件来,对不住关谨那件事则实在没有心思去想了。 中午和温显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温显也在问病人突然减少的事情,顾禾只是含糊道,“是上面的意思,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妄议。” 因为病人减少,他下面的研究室就有些比较闲了,顾禾正好安排想请年假的正好可以请了,以免忙起来想请也不会批。 下午研究室大会的时候,就正好把这件事说了,很多人都喜笑颜开,商量着请了假怎么出去玩。 之后在办公室,顾禾问在电脑里整理数据的温显,“你要请假吗?” 因为913的实验之后没有进展,守着也没意思,顾禾准备再去找肖策要实验材料了再做,那现在温显就正好可以放假。 不过,想到肖策,他就突然又心神不宁起来,觉得对不住关谨。 温显转过椅子来对着顾禾笑,他是个高高大大的人,不苟言笑的时候还很有气势,但是笑起来就露酒窝,还是张大男孩儿的带了些肉的脸,看在顾禾的眼里有时候就还是个孩子。 温显道,“顾禾,那你要休假吗?” 顾禾道,“不要没大没小叫我名字。” 温显腆着脸笑着,又问,“你要休假吗?你休我就休,要不一起去海边旅行?” 顾禾摇头,“先把这段时间忙过去,我过一阵子有事情要离开,那时候再休假。” 温显惊讶道,“哦,这样啊,是什么事情?” 顾禾眉头微蹙,神情有点恍惚,“要安排结婚的事情。” 温显眼睛睁大了,脸上神色复杂,“结婚?和那次来找你的那位?” “啊?”顾禾愣了一愣,想起温显上次见过关谨,便点了点头,“嗯,是的。” 温显沉默地对着顾禾,脸上又显出了那种受伤的神情,不过,他又笑了,道,“那你要幸福啊!” 顾禾“哦”了一声,然后赶紧说道,“做工作吧,不要谈这些了。” 晚上下班离开的时候,温显也下班,跑过来对顾禾道,“主任,你搭我一程吧,我今天没有开车来,是坐研究所班车来的。现在懒得去坐班车了。” 顾禾应了,他就和顾禾一起去停车场,车开出研究所,行驶在绿树成行的公路上,一路很静,只有风的声音,还有一辆辆车静寂地超过他们的车。 要入城的时候,一直垂着眼撑着胳膊在车窗上的温显转过头来盯着顾禾看,顾禾疑惑地问他,“你看什么?” 温显带着些忧伤地低声问他,“你爱他吗?” 顾禾惊讶了一瞬,然后瞥了温显一眼,“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几年了,从我十七岁开始。现在想来,真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顾禾这样说,自己也有点恍惚,真的是很长的时间了。他还记得那时他自己还那样小,心里除了做学问,别的什么都没想,一天到晚单纯得非常快乐。开始只是和关谨做好朋友,关谨让他感觉挺不错的,两人总约着一起游泳,游泳完了之后特别饿就去吃饭,那时候也只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吃店里吃东西,但是他总觉得那时候的东西特别味美。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关谨的家世居然那么显赫,他就和最普通的学生一样,得知关谨的身份不一般,还是关谨对他告白的那一次,他把他带去了他家,其实也不是他的家,只是他拥有的房子而已。 在那栋装饰华美的别墅里,顾禾现在还记得,当时是在二楼的大阳台上,阳台装饰以薄纱还有花朵,楼下就是花园和一个静静往下淌的小瀑布,夕阳正好,撒得满地黄金,他和关谨坐在阳台上吃晚饭,关谨对他说,他爱他,想恳求他做他的恋人。 顾禾当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和他吃完了晚饭。 关谨那时候也还很年轻,心性不像现在这么沉稳,他身份矜贵,态度也带着点矜持的样子,所以,他并没有在对顾禾告白完就要他答复,但是,他却太喜欢顾禾,十六七岁的顾禾是个有点傻愣愣的精灵的模样,他受不了等他考虑太久,于是晚饭后,他就拉着他,问他,“你答应吗?” 顾禾还是发愣,道,“我们是朋友吧?而且都是男人。” 顾禾的脑子打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关谨已经强行拥抱住他亲吻了他,之后的事情,顾禾不想去想,从暮气初上的黄昏,到天完全黑沉了下来,他从床上看出去,那飘着轻纱的落地窗框出外面的景色,他看着天空一点点地从辉煌走入了黑暗的沉寂。 他那时候是觉得很疼的,疼得死去活来,他忘了自己有没有哭,大约是没有的,他的泪腺不很发达,想哭也不容易流出眼泪。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喜欢性事,因为想起来,就只想到一种钝痛,虽然之后和关谨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也多少能够感受到一些快感了,但真正沉迷的时候真的太少。 他胡思乱想着,眉头微微蹙起,脑子里突然又转出前一日晚上的梦境,以至于突然心神不属,车子差点撞向路边花台,还是温显反应及时替他扳回了方向盘,车子在他的急刹车下停了下来。 温显皱眉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差点出车祸了。” 顾禾没有应他,而是把脸转向车窗外,车窗外已经黑了,路灯照出很小一块光亮。 他突然感受到有热热的手掌贴到自己的手上,他被惊得转过头来看温显,温显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他,“顾禾,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和他结婚?”难道是因为他是关谨,身份显赫吗? 他当然说不出最后一句,但他却这样想了。 不过,他这样想了,他就知道自己不配爱顾禾了。其实只是他自己在自卑配不上顾禾而已,却要去想顾禾想要高攀关谨。 顾禾把他的手推开了,他这一瞬间似乎有点明白温显对自己的心意,所以他心更慌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将车发动开了出去,道,“说了很多次了,你不要这样没大没小。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我的父母还多,我早就离不开他了。而爱情,你觉得什么是爱情?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爱他呢?莫名其妙!” 他似乎很生气,以至于气势很盛,温显被他镇住了,咬着唇心里很憋闷难过,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开解。 他只能祝福顾禾和别人一起一生幸福了。 第18章 愧疚与补偿 顾禾那说给温显听的话,何尝不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呢。 当被爱神眷顾,人就不由变得多愁善感了。 顾禾自己也在想,到底爱情是什么,他真的对关谨没有那种想一辈子过下去的热烈感情吗? 他迷茫而不知所措,将温显送到他坐地铁的车站口后,他就开车回家了。 温显走进了站里,但又回头来看,顾禾已经开车走了。 他这一天穿得并不少,军绿色厚厚的风衣能够为他遮挡风雨,但他却惶惶然地还是觉得有点冷。 也许,永远得不到的,才会是记得最久,觉得最美的吧。 温显这样安慰自己,但是,真正能够被安慰住而不伤心的就不是真正的爱了,他只得叹了口气,有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他的对面看他,他望过去,对方就对他笑,眉眼弯弯。 温显由此想到了第一次见顾禾的时候,顾禾也是这样对他笑了一下,他于是也回应了那个女孩子。 顾禾的心神不宁持续到了睡觉前,因为他怕又做前一天晚上的那种梦。 睡前他不得不主动给关谨打了电话过去,其实晚饭的时候两人已经通过电话了,但他现在不听一听关谨的声音,则总觉得不安睡不好。 关谨对于他主动的电话很是惊喜,虽然已经夜深,他也同样还没有睡,他问顾禾,“怎么还没有睡?” 顾禾“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脆弱,“脑子里惶惶的,我睡不着,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他这样示爱的话简直让关谨受宠若惊,激动之后就满怀柔情地道,“是我不好,我该把这边的事赶紧安排好了回去陪一陪你。” 顾禾又“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下去。 关谨突然明白他是在伤心,便问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没法处理?要不要我帮忙?” 顾禾这才道,“没什么事。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突然有些惶恐。呐,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下来了吗?” 关谨惊喜得将电话握紧了,他明白顾禾的脆弱往往只是一阵,他过会儿就会振作起来,于是说道,“还没有具体定下来,但是,已经拟好了几个日子,我和家里商量好了,再拿给你看,我们一起决定定在哪天,好不好?” 顾禾笑了笑,“好啊。我把我这边的工作先安排好,到时候也能够请一段时间假,和你一起去RS城。” 关谨和他轻言蜜语了几句,要求道,“开视频电话好吗,我想看看你。” 顾禾拥着被子,“可我在床上了,准备睡了,穿着睡衣。” 关谨笑道,“我也是啊,让我看看你吧。” 他完全是满心的柔情蜜意,因为以前顾禾从来不会在乎在他面前的形象如何的,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顾禾不在乎他对他的感受,还是顾禾本身不明白要为情人而妆的道理,反正顾禾就是少根筋地不明白这些。 但现在顾禾居然开窍了,居然觉得穿着睡衣不好意思让他看到。 顾禾受不住关谨一再要求,让他等一等,在手机上接了一个带高清摄像头的平板电脑,而且关谨也开了视频。 顾禾开了外放声音,用手指在大大的电脑屏幕上点击,关谨穿着睡袍的样子出现在了大半个屏幕上,他应该是还在看文件,虽然穿着睡袍,但是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镜头里还出现了他的笔电的一角。 顾禾道,“看到了吧,我要睡了。” 关谨望着屏幕上的顾禾笑,顾禾是靠坐在床上的,眉目淡然,穿着规规矩矩的睡衣,衣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关谨轻声道,“真想看看你的身体。” 顾禾马上拧起了眉,关谨以为这样逗他他要发火,没想到顾禾却道,“等等。” 关谨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想说自己就是逗逗他而已,让他千万别生气。 顾禾下了床,关谨只能看到床头范围内的东西,但是他没有转开电脑,依然静静地看着,顾禾一会儿上床来了,出现在了镜头里,他身上的睡衣还是穿得严严实实的,关谨想,果真顾禾不是下床去脱衣服去了。 顾禾拿过一张图片,递到镜头前来让他看,关谨看到,就哈哈笑起来,道,“宝贝儿,你真会逗我。” 顾禾道,“关了,你才是无聊。” 然后直接把视频关了,又和关谨语音通话,“我真睡了,晚安。” 顾禾把带高清摄像头的平板电脑收起来放到一边,又把手机放好,就真躺下睡了。 而关谨还在看刚才和顾禾视频留下来的视频文件,看着就眉开眼笑,觉得繁重的工作之后能够看一看,神经就能够放松下来了。 又看到顾禾递到镜头前的那张照片,他又笑了起来,原来那张照片是顾禾婴孩儿时候的照片,爬在床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一双杏眼则非常灵动,傻乎乎地看着镜头。 以前关谨也看过这张照片,因为它就夹在顾禾的照片夹的第一页。 顾禾关了灯,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虚空一般的天花板,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了走上发言台的肖策,甚至赶紧把眼睛闭上,肖策的样子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样清晰分明,分明到他的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是那样清楚,好像他随手一挥,就能够把他的样子描绘出来一样。 顾禾在床上蜷缩起身子来,就如被一个人搂在怀里,似乎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是归途,只有沉入睡梦才是最美好的回到了安全的家。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觉得愉悦,但是又有些惶恐。 他睡着了,他怕梦到前一晚一样的梦,不过,那样的梦看来也不是每晚都有,因为直到天亮被管家打上楼来的催起床的铃声叫醒,他都睡得非常沉而安然。 顾禾是没有周末节假日的,因为研究所里的工作不可间断,研究员们有排班的休假,而他则只有安排好事务之后请假休假才行。 但他很少请假休假,于是这样积累下来,他可以休很长时间的带薪假,他到研究所里,就计算起自己要休多长时间的假比较好。毕竟要去关家,关家是个显赫的大家族,去了之后,不是简简单单地就会让他想离开就离开的,得把时间先安排好。 因为研究所里的工作量减少了,又有小部分人交接了工作休假去了,所以研究所比平时还来得清静。 温显是明显需要疗养时间的,他请了年假出去旅行去了,顾禾少了他这个心腹助手,于是有些工作就只能自己做了,而且几个小课题不久要上报结果,他便催促下面的负责人交报告,似乎一天没忙什么,时间却飞快地过去了。 这一天下午,他正开会出来,前台管理处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有一个他的包裹。 本是一个研究员要去帮他拿,他想到什么,就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跑去拿了。 拿到手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管理处的值班人员对着他微笑,有意探询,但他点了一下头就赶紧回了办公室,他看了上面寄出的地址,是RS城,他以为是关谨寄来的什么东西,于是拆了开来,没想到里面是一个超低温保温盒,他愣了一下,才去戴了手套,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保存好的一大管血。 他一瞬间想起来,他向肖策要过他的血样,但是他当初给肖策发去的邮件石沉大海,他还以为那个邮箱并不是肖策的,没想到肖策没有回信,居然直接寄了血样过来。 他在盒子里还看到了一张纸,纸上什么也没写,但是却有浅浅的鹰的图案作为底纹。 顾禾愣了一下,登录网络,发现肖家的家徽就是这种鹰。 这更证明了的确是肖策寄过来的。 顾禾对此欣喜若狂,把其他事情都放下了,一心开始做实验。 因为是很大一管血样,可供他提出不少血样基因组出来做分析了。 他本来准备打电话把正在休假的温显叫回来,但想到温显之前没日没夜地忙了那么久,有休假的时候就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吧,于是自己亲自开始做实验。 顾禾这时候做起实验来也是没日没夜,不过他这次给关谨去了电话,说了自己要在研究所待几天不回家的事,让关谨能够体谅他,关谨这时候比较好说话,提醒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之后便答应了。 他也给家里去了电话,还让管家给送了日常用品过来,这就开始了在实验室扎根的日子。 先进的仪器,和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分析系统,加上实验者的熟练和用心,结果出得很快。 顾禾将913这个样本数次的结果用计算机做了分析,他在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之后,拟出了头绪,觉得脑子里总算是开了一扇门,让他窥探到了秘密的一部分。 而只这一部分,足以让他欣喜若狂,抵消现实生活里所有烦恼。 第19章 谈话 恰逢温显休假回来,顾禾将后续实验移交给他做,自己能够回家休息几天。 因为顾禾要结婚而影响情绪,以至于休假很长时间不回来,将繁重的工作丢下,让已经作为主任的顾禾亲自完成,温显对此感到非常惭愧,对顾禾也非常羞愧,“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顾禾安慰他道,“你本就该休假了,出门旅行放松一趟,才有精神更加努力地完成工作。我没打电话把你叫回来,可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手艺,只是觉得你的确是该好好玩一玩了。休假完了,现在把工作移交给你,你就好好干吧!” 顾禾因为研究有了很好的进展而最近一直都非常高兴,和温显说话也是眉目舒展,就差眉飞色舞了。 虽然他一直表现得非常镇定而沉着,但温显也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飞起来了一样,就像他的心情,他的人。 说实在的,在不明确知道顾禾有爱人的情况下,温显只看顾禾这个人,真不会想到他是有爱人的,因为他这个人一点也不给人有恋人有家室的感觉。 因为谁都看得出来,研究室更像他的家,他和每个单身汉一样地更加依恋研究室,而不是回家。 虽则如此,但顾禾是真要结婚了。 他还对温显道,“工作移交给你,我也正好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再过段时间,我也要一个长的休假准备结婚了。我们的实验结果现在显然只能保密,不过,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我一切都将在以后有意义。” 温显看着他,见他眉目舒展,神态安详,像是一座端庄秀美的塑像,能够因为他热爱的研究在时光里得以永存。 温显想,他的确是爱他,但不止是爱他的外在,也爱他对于研究的热爱和真理的追求,还爱他对世人和甚至被人称为怪物的丧尸的慈悲和信心吧。 温显虽然在顾禾心里只是个小弟弟,但出门在外却是个很有魅力的大帅哥,出门旅行,也决计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要约美女总是很容易的事,不过,即使是和性感美女一路畅游调情享受生活,但心里还是想着顾禾的,多次想给他打电话,最后还是控制住了没有,以至于回来之后就后悔为什么没有打。 顾禾却不知道温显的这些纠结,不过,他倒是知道温显受女性欢迎的,他们这个研究室没有女研究员,但隔壁楼有,他见过温显和女孩子一起吃饭,非常受欢迎,所以他也就一直没有担心过弟弟一样的又是没有家人的温显的个人问题,因为他觉得温显颇有经验,不需要自己担心。 顾禾从研究大楼里出去,站在冬日的阳光里,望着高远蔚蓝的天空,在远远的地平线上,是成长起来的人工林,即使冬日,也绿意盎然。 YU城是一座阳光之城,而且常年有风,风又不大,下雨多在晚间,白天往往是天空蔚蓝无云,阳光灿烂。 这里常年温度也不太高,用来做研究基地再好不过,当年选址,大约是考虑了这些因素的。 顾禾打了个呵欠,觉得自己从楼里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真好,伸了半个懒腰往停车场走,此时已经是上班工作时间,没看到有闲人在路上,只见到运输车一辆一辆地开过,这种情景司空见惯,他并不在意地去停车场开了车回家。 顾禾十来天没回家,这样回家来了,见到家里的每个人都是非常地亲切热情,他觉得全身骨头都懒懒的,于是让管家带着佣人去从自己车里将装着一应物品的箱子拿了出来,帮收拾一下用品,自己则先上楼去洗澡换身衣服去了。 之后他坐在后花园里,半躺在一个躺椅上晒太阳,觉得阳光能够将他身上所有的细菌病毒都杀死,他觉得异常暖和洁净。 管家来向他报备事情,他也是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听着,管家说因为到冬天了,所以就给顾太太那边送了一些冬日的用品过去,还有一些冬日养身的药材,顾禾睁开眼对他道了谢,说总是他想得比较周到。 管家笑道,“我没做什么,都是关先生的意思。” 顾禾还是朝他道了谢,其实他是知道的,关谨一天到晚地有事做,而且和他妈关系并不亲,哪里会想到这些事,基本上都是管家一手做的,准备好了才向关谨报备一声,不过,顾禾还是感谢他,至少,是他任用的管家既有能力又有心。 顾禾不想打搅关谨的工作,熬到傍晚才给关谨打电话说自己回家来了让他不要担心的话。 关谨听到,非常高兴,道,“你总算是回家了,你在研究所里,我每天都要担心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我这边的工作也要完了,而且婚期大约定了,我回去再和你讨论讨论就能定下日子来。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话,我让你这段日子待在研究所里,你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和我来RS城。” 顾禾望着窗户外撇了撇嘴,心里不喜欢自己工作却要受关谨的挟制,但是知道和关谨辩论这个没用,所以说道,“嗯,我知道,我这边的工作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重,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就和你去RS城,行了吧?” 关谨笑道,“你别和我怄气,我是为了你着想。” 顾禾道,“我干嘛和你怄气,胡说。” 关谨道,“好吧,是我胡说。那,小禾,你转到RS大学做教职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顾禾愣了愣,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这件事,被关谨这样提起,他才想起,曾经关谨的确是向他建议过的,他知道关谨在情话之外的话语,每一句都是有用的,不是白说,虽然他只是提了一提,但是听到话的人都该好好去考虑,要是这个听到话的人是他的下属,或者是要仰仗他的人,那这个人就该把事情去办了,只有自己,是可以有段时间考虑的,不过,虽然考虑,最后大约也只能那么去办。 虽然关谨也有很多时候会将就着他,但这种时候大半不是原则性问题,而且他也会用别的条件拿回去。 例如,顾禾在研究室待了这么长时间,关谨没反对,原因是要他接下来和他一起去RS城。 顾禾心里实在有点不爽快,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好脾气来哄他,直接说道,“我还没怎么想呢,我这边做得好好的,而且好几个我非常感兴趣的研究课题都在开展,我在跟进,你让我转走,我哪里放得下。” 关谨对于顾禾的这种执着却并不以为意,在他认为,做研究,有大把的人可以去做,并不是非顾禾不可,而自己却是真要顾禾在身边的,总是分居太难受,这却是非顾禾不可的,他觉得顾禾对他的研究的执着很没意义,但是,他也知道这是顾禾最坚持的所在,当然不能面对着他的时候看轻和诋毁,于是,只好说道,“你要是只是对那个研究感兴趣的话,这又不是没有法子解决,到时候,你继续做研究所的顾问不就好了,每次做课题审核和结果探讨,你不是依然跟进了课题吗,而且,不止如此,你到RS城,我这边公司里的几个项目,我想你一定也会感兴趣,到时候,也请你当顾问,你看好不好?” 顾禾知道关谨手下的研究项目,有些是和国家合作,当然,肯定谁都得留一手,把最好的作为秘密自己吃独食,以公司里的团结合作和奋斗精神,而不是政府的权利分割钩心斗角、研究机构的尾大不掉,其研究进度往往更快,去做顾问自然是好。 不过,顾禾却对关谨的话不能尽信,谁知道他是不是给自己一个水中月,到时候做一下面子顾问,看一轮月亮,什么也捞不到,而且,他也实在是喜欢这里的研究室,毕竟人都是自己的,比起这个机构,其中的人更让他放不下。 虽然顾禾是万般不舍,但是还是要回答关谨,“我再想想好不好?一定尽快给你答复。”能拖还是先拖拖吧。 关谨知道逼得太狠顾禾要生气,所以应了,“但是最迟不过明年。” 才刚说了不愉快的事,关谨马上又哄起顾禾来,道,“还记得我们最开始在一起住的那栋小楼吗?” 顾禾想了一想,记得那卧室有几乎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床非常大,关谨有时候白天也把他强行带上楼去,他望着那窗外,晃动的视线里天空上总是有云,云在高高的树梢端。 他道,“那不是在T城?丧尸潮之后就被销毁了,现在怎么了?” 关谨道,“我一直想那时候的那些日子,所以按照以前那栋小楼的样子,在RS城建了一座一模一样的,你来了,就住里面,你会喜欢吗?” 他觉得顾禾是会喜欢的,毕竟,那的确是最美好的年华里最甜蜜的一段日子,在那栋小楼里,他和顾禾一共住了三四年之久。 他是想让顾禾高兴的,但其实顾禾并不怎么高兴。 因为最开始和关谨在一起的那些时间,对于他并不那么开心,第一是身体总受伤,特别难受,学习也受影响,他和关谨生气甚至放下学业跑回家过,他想在家里求个避风港,但是关谨紧跟着就追去了,还让他家里知道了两人的事情,父亲当时非常生气,直接把顾禾赶出家门了,顾禾那时候才十八九岁,又沉迷学习从小就单纯不知世事,被家里赶出门后,他没钱用没地方住,最后只得被关谨软硬兼施地带回去了,继续恋人生活,当时顾禾实在是难受,但也只能那样过来了。 一度也和关谨很生气,最后似乎都是不了了之了。 现在关谨又突然提到以前的那栋房子,顾禾心里感觉很是茫然和奇怪,因为那时候的事情实在是太遥远了,连情景也模糊了,他也不想去想了,既然关谨说修了一栋一模一样的,他还是领一下情吧,便应他道,“是啊,自从T城沦为丧尸城,我是再没有回去看过了,有一模一样的房子住,挺好的。” 第20章 噩梦 顾禾想关谨大约还有几天才会回来,所以,就赶紧把研究所里需要安排的事情尽早安排下去了,以免到时候被关谨带走,安排不及。 白天在研究所里处理事务,为了好好休息,傍晚下班则按时回去了,而且会先去母亲那里看一看,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但是,他再没有在母亲那里留宿过,那一晚的情景,总让他觉得忌惮和回避,这种忌惮,倒并不是他厌恶,只是他怕自己再有期待。 他拿了肖策的血样,照说本该给肖策那个邮箱发回一封感谢信的,但他却没有发,大约也是害怕自己心生波动吧。 虽然没有在母亲家里留宿,但是,他的心湖还是被扰乱了,他离开母亲家准备回家时,母亲问他,“明天还来吗?我多买些你喜欢吃的菜?” 顾禾犹豫了一下,实在怕自己再多回母亲家,又会做那一晚的那场梦,于是只好拒绝了,道,“妈,我明天大约不会来了,会有事情要忙,天气冷一些了,你和苗苗都注意保暖,差什么东西,有什么麻烦,都给我电话吧。” 母亲神色柔和地点头应了。比起那些儿女在外地工作一年只回家一次的父母,顾妈妈觉得顾禾这样时常来看看她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孩子工作忙,总有太多事情要占据他的时间了。 顾苗送了顾禾一起出门,在楼梯口,还和他来了个拥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道,“什么时候关大哥回来了,也带他一起来吧。” 顾禾点了点头,道,“会的。” 顾苗和他开朗地挥手作别,顾禾这才去开了车回家。 顾禾的确是很迟钝的,并不明白妹妹的心思,但顾妈妈却是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顾苗还是个小女孩儿,小女孩儿太容易迷恋崇拜强大帅气的男人了,顾苗十三四岁就情窦初开,只是因为觉得哥哥的男朋友关大哥好,而且关谨也实在是会给她买礼物,只是为了讨好顾禾。 顾苗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作为大哥的顾禾又是个工作狂,而且长相秀气,为人冷淡,实在不能给成长过程的顾苗以大男人方面的心理支撑。 她是很爱哥哥的,也敬重他,但是,她心里还是向往更加英武高大一些的男人,所以潜意识地喜欢强大而强势霸道的关谨。 不过,她明白那是哥哥的男朋友,也只是她的哥哥,所以,她没让自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是,被很多男生追的她却没法答应任何一个追她的男生,因为这些都不符合她心目中男朋友的幻想――一个既是父亲,又是哥哥,又是情人的样子的强大的男人形象。 顾妈妈对顾苗的这些却是看得很清楚,不过,她觉得这是每个小女孩儿的必经之路,对于顾苗这样并不教训,只是从此更加杜绝关谨到她家来,也不让顾苗和关谨有什么接触,她想,等顾苗再长大一些了,更加明白一些道理了,她脑子里的那些幻想自然就会烟消云散。 顾禾回家之后,就逼着自己忙于工作,因为他发现自己回了母亲家几天之后,脑子里那一晚的事情就又越来越清楚,他怕自己又有什么不该有的幻想,所以只能逼自己工作,然后不要去想那些事。 他这一晚睡得很早,只和关谨短信道了晚安。 屋子里点着安神的香熏灯,香味淡淡的,缭绕在鼻端,顾禾觉得自己处在一块花田里。 他想起来关谨以前有对他许诺,说现在还年轻,必须努力工作,等老了,闲下来了,两人就去乡下住,屋前屋后全是花田,就这样在花海里相守到老死。 顾禾听他这样说也会感动,也有想,这样,的确是很好的。 他在安神香的香气里,将那些和关谨的不愉快都忘了,似乎也在盼望结婚的日子,从此,和一个人相守到老。 他睡得很沉,之后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个重重的身体压在他的身上,灼热的呼吸呼在他的脸颊鼻端,嘴唇被含住亲吻,还有热烫的手掌在他的胸口抚摸,大腿内侧更是被摩擦到。 顾禾觉得热热痒痒的,想要避开,却又全身发软避不开,他还没醒过来,只觉得一切是在梦中。 他直觉这样不对,于是伸手推拒,但是手却被抓住了,手背上被亲吻和轻轻地啃咬,他不自觉轻声呻吟出来,要抬腿把人踢开,但是腿还没抬起来,已经被人分开了,热烫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身体,他没去想这人是谁,只是因为从母亲家里回来的不安,而抵制这种事情。 “嗯……唔……”他低声呻吟了几声,又低低地含糊地拒绝,“不……不要……” 热热的呼吸已经呼在他的胸口,压着他的人亲吻舔弄着他胸前的敏感处,含糊地问他,“为什么不行……” “不,肖……肖策……我不……”他直觉是堕入了噩梦,但也许只是因为太想太怕所以才成了噩梦。 他这样轻声出声之后,自己倒被吓醒了。 眼睛突然睁开,蹙着眉愣愣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关谨也看着他,眉头同样皱着,他因为情欲翻涌依然脸颊通红,只是眼神冷了下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顾禾,沉声问道,“你刚才叫谁?” 顾禾看到是关谨,倒是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刚才犯了最大的错误,他的心思被关谨听去了。 不过,顾禾一向是遇强则强,虽然心里慌乱了一瞬,但紧接着就在关谨阴沉的眼神里镇定了下来,他不舒服地咽了一下,软绵绵的手臂抬起来揽住了关谨的肩膀,眼神似乎也脆弱极了,哑着声音道,“你刚才压得我喘不过气,我一直做噩梦。” 关谨皱紧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低下头去在顾禾的唇上亲了两下,因为很用力,让顾禾觉得都被咬痛了,道,“那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做了什么噩梦?” 顾禾蹙眉看着他,深褐色的眼睛在房间里浅淡的光线里幽深下去,道,“名字?什么名字?” 关谨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个所以然来,但是,顾禾的眼里只有他的倒影,他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是“肖策”这个音,但是到底是谁,他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让人去查是谁。 于是,关谨也放松了姿态,他在顾禾身边躺下了,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吻,道,“刚才压到你了?我给你揉揉。” 说着,手已经抚上了顾禾的胸口,在他的胸前两点上揉捏。 顾禾推了他一把,不知道关谨已经回来多久了,他身上裤子居然已经被脱下去了,睡衣扣子也全被解开完了。 顾禾看他一心要折腾自己,于是不高兴了,要把他的手制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别一回来就这样,好好睡觉不好吗?” 关谨的手从他的胸口移开,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背,将他抱起来抱到了自己身上,用双腿夹住他,手移下去抚摸他的臀部,话语却很正经,道,“我实在想你了,你这几天又不忙,想必回来你也不会觉得我回得不是时候。开完会吃了点东西,我就坐飞机回来了,没想到你睡这么早,回来你已经睡了。怎么,你不想我吗?” 他的手指已经在臀缝里摸索,顾禾想要挣开却被他夹得紧紧的,又被一只手禁锢着背,于是非常憋闷,张开嘴就在关谨的下巴上咬下去,是真用力了,关谨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是形象也的确非常重要,所以任何要露出来的地方都不能弄上不雅的痕迹,他于是赶紧伸手把顾禾的脑袋掰开了,顾禾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他,道,“疼吗?” 关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点疼,他的大手在顾禾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道,“这样和我发脾气做什么?” 顾禾屁股被他打得真疼,又要张嘴,关谨就把自己的手掌捂了上去,道,“来吧,是狗吗?要咬就咬手。” 顾禾从放松了钳制的关谨的身上爬了下去,但他才爬下去,关谨就顺势压了上来,拉开他的腿,根本就没做润滑就想强行挤进去,顾禾疼得心脏都缩起来了,声音颤抖地推拒他。 关谨却不管不顾地就那样进去了,顾禾的手指死死抠着枕头,被他冲撞得身体都要散掉了一样。 顾禾一向流不出眼泪,这次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关谨总算是爆发在他的体内,热液烫得他身体缩了缩,他不得不哭了出来,眼泪打湿了鬓角。 关谨俯下身亲他,他闭着眼睛不想看他,关谨问他,“做了什么噩梦?” 顾禾没想到他还要问这个问题,侧过头不理他,他又捧着顾禾的头掰回来,亲他的眼角,低声道,“不说,我就又来一次?” 顾禾声音低低哑哑地道,“我要被一座大山压死了,我喘不过气,你下去。”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关谨只好侧身睡在了一边,伸手搂住他,道,“做梦也不准梦到别人,谁知道你在梦些什么?” 顾禾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啪地打在毫无防备的关谨的脸上。 第21章 猜疑 除了顾禾,从不会有人这样挑战关谨的权威,即使他的父母和其他长辈,也不会这样对他。 关谨被顾禾这一巴掌打得有点发懵,这其实绝不是顾禾第一次打到他的脸上来,但是,无论多少次惹顾禾生气,顾禾这样打他的脸,他都是接受不了的。 关谨将顾禾的手抓住了,狠狠捏在手里,顾禾疼得眉头紧紧皱起来,却一言不发地把他盯着。 两人都这样望着,关谨觉得顾禾或者是在恼羞成怒,或者是真正心虚才这样反抗他。 而顾禾则其实是两者皆占。 以前从没有为情所困的他,现在来为这种事愁苦,只觉得难受得五脏六腑都烦躁难安,有一种酸酸痛痛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关谨让他受的痛从胸口处弥漫往全身。 他咬着牙,决计不想先道歉认错。 关谨将顾禾拉了过去,捧着他的头,就啃上了他的唇,顾禾不愿意要他得逞,紧咬牙关,还用手打他。 关谨在他的唇上又亲又咬了好一阵,被他的手打在身上,也是怒气上涌,于是手脚并用地又将他压制住了,要再来一场。 顾禾只是不断反抗,两人最终在床上打了起来。 顾禾是弱质书生,细皮嫩肉,自然打不过有专门的健身教练、体能教练和枪法教练等等的人高马大的关谨,关谨平时是个矜贵文雅的贵族模样,该狠起来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 顾禾一瞬间疼得像是脑子里的神经都被绷断了,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他的左手胳膊被关谨给卸下来了,他疼得再也动弹不得,躺在那里张着嘴,眼泪汪汪地把关谨望着。 关谨喘了口气,从顾禾身上爬了起来,看到顾禾疼得面色苍白,也心疼了,将他抱到了怀里,道,“我就给你接上,你别再和我怄气了,我们好好地,不行吗?” 顾禾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断往外涌,他是挺怕疼的,心里也很难受。 关谨抚摸着他的胳膊,然后用力接了上去,顾禾这时候才发出点声音来,是凄凄的一声痛吟。 关谨依然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肩膀,又把他上身穿着的睡衣衣领掀开来,就着他刚才受痛的肩膀看,有红色的印子,其他还好,他在他肩膀上亲吻了好几下,柔声哄道,“好了,要是疼,你也在我肩膀上咬几口,好不好?” 顾禾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眼泪已经停了,只是微微喘着气,并不说话。 这种情况下,关谨也不是禽兽不如地要逼着他欢爱,于是抱着他下床去浴室。又按铃让佣人进房间来收拾床铺。 顾禾刚才疼得撕心裂肺,之后就一直像是精气用尽一样地绵软下来。他由着关谨把他当成个洋娃娃一样地抱着翻来覆去地给他洗澡,亲他,抚摸他。 浴室里精油的味道很浓,关谨倒了玫瑰,又倒了生姜的揉在顾禾被他抓得瘀青的部位,两种味道合在一起,顾禾觉得有点难受。 关谨为他清洗后面的时候,顾禾疼得身子缩了又缩,吸气的声音被浴室里开上的舒缓悠扬的长笛独奏所掩盖,关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确过分了,和着精液一起流出来的还有不少血丝。 洗完之后,关谨要抱着顾禾上床去,顾禾已经回复了一些精神,想推开他自己走,但还是被关谨强硬地抱上了床。 床上已经被女佣人换上了干净整洁馨香的床褥被套,柔滑细软的丝织品熨帖上肌肤,顾禾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他实在不想和关谨说话,无论关谨怎样欲言又止想要和他和好。 关谨看顾禾只留了个裹着被子的后背给自己,他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是个不知道道歉为何物的人,一般人他不会对人道歉,需要他道歉的人,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需要自己道歉的地步,但是,对于顾禾,他并不是那么在乎那点小面子的,毕竟在一起过日子,在乎不过来,他对他陪小心的时候并不少。 但这时候顾禾让他的冷遇,他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道歉的话都难出口。 他系好睡袍出门,而且把灯调到了很暗,在门口对顾禾道,“刚才,对不住了。是我不好。” 顾禾没有理他,只是把被子拉上去将头也遮住了。 关谨是要吸烟的,但是不算有什么烟瘾,在讨厌烟味的顾禾面前更是不吸,但他这时候的确是想要吸烟,所以就去了吸烟室,一边打电话让人去查顾禾身边的叫“xiao ce”的人,一边剪他的雪茄抽。 管家一会儿就来敲了门,其实这时候时间已经晚了,但关谨和顾禾闹了矛盾,所有人都别想能够安生。 关谨不耐烦地让管家进了吸烟室来,他的眼窝很深,半眯着眼在烟雾之后沉沉看人的样子非常慑人,管家并没有走得离他太近,低声提醒了一句,“先生,床单上有不少血迹,不送药上去可以吗?” 关谨愣了一下,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他将手捏紧了,沉默了一会儿,道,“把药准备一些吧。” 管家这才应了然后退了下去。 关谨愣愣地把雪茄扔进了烟灰缸里,以一种颓然的姿势将脸埋进了手心里,他没想一回来就和顾禾闹成这样,但却闹成了这个样子。 关谨静了一阵还是回了卧房里去,毕竟不能把受伤的顾禾放着不管。 顾禾全身难受,蜷缩着睡着,脑子里沉沉的,有种要是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辈子到底能够坚不坚持得下去的惶惶然,还有就是心里挺凉的,关谨那样做,也算是家庭暴力了,不过,比家庭暴力更让他难过,毕竟身上一点伤都没有,而且这种事情又能和谁说呢,即使和母亲也不能说出口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又想到肖策那双明明是血红色,却依然那样柔和的眼睛来,静静地望着他,像是能够让整个灵魂都安然沉浸其中。 这样想了,他又厌恶起自己来了,觉得没意思。 事情还是要解决的,一味和关谨生气也没有用。 所以等关谨再回房间来,他已经有了要放软态度的心思。 在门口,管家将放着各色药品的小药箱递给关谨,关谨接过后就进了屋,然后管家识趣地把房门带上了。 关谨在门口顿了一下,才调亮了灯,慢慢走到床边去,柔声唤道,“小禾,刚才是我不好,你后面受了伤,我给你上药吧。” 他以为顾禾不会理睬自己,没想到被子却动了动,顾禾掀开了遮掩住脑袋的被角,深褐色的清澈眸子朝他看过来,眼神幽幽的,说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绪。 顾禾的嗓子有些哑,似乎是疏离,似乎是放不下面子的别扭,道,“我以为你不准备回来睡了。” 关谨知道顾禾愿意和他说话就是会原谅他了,所以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脸上做出很忏悔的神情,手指在他的脸上抚摸过,道,“我以后再不了,你是原谅我了吗?” 顾禾心想不原谅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这样过下去。 他鼻子动了动,嘴里却说道,“你指头上有烟味,离我鼻子远点。” 关谨听他这样发牢骚,知道危机彻底解除,松了口气之后,将手指拿开了,但是却低下头去故意亲他的唇,道,“就碰了一下雪茄,你就闻出来了,这是什么鼻子?” 顾禾一边躲他的吻,一边抱怨,“有烟味还故意来亲我,你讨不讨厌?” 关谨没原则地道,“好,是我讨厌。” 又把他搂着让他翻身,“来,我给你上药吧,我下次再不让你受痛了,我保证,好不好?” 顾禾心想好个屁,你这句话说了几十回了,没哪一次做到了。 于是只是哼哼不应他。 为了两人房事配的药不可谓不全,不过,关谨在这件事上是个急性子,事前的药是很少用的;而平时要保养的药,则是顾禾不愿意坚持;只这受了伤后要抹的药,被经常使用。 关谨小心翼翼地给上了药,发现自己的确是混帐了,要是再狠一点,恐怕得叫医生来处理了。 因为两人都互相放软了态度,所以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和好了继续过日子。 不过,即使如此,关谨却是个很有疑心的人,顾禾在床上叫别人的名字,他认为绝对不是做噩梦这么简单,而且,顾禾简简单单地和他和好的事,也让他觉得顾禾也许是在心虚,虽然顾禾心里的确是有心虚在,但关谨这样疑心病重,问题终究是要扩大化的。 第22章 启程 顾禾安排好了研究所的事情,申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假,他去所长处签单子的时候,所长让他关紧了门,和他长谈了很长一段时间。 所长是个五十来岁近六十的老头子,不过精力充沛,做事非常有干劲。 他和顾禾关系很好,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两人趣味相投,都是实干家,不说虚话,而且,两人对丧尸的主张也一样,在研究圈子里,抱有相同主张的人往往很合得来,除此之外,老头子是个单身汉,老婆死了,没有孩子,所以对顾禾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喜爱。 老头子问顾禾为什么这紧要关头要休长假离开,顾禾只能抱歉地笑笑,道,“我要去RS城和他安排结婚的事,这可是终生大事,很重要吧!” 老头子知道顾禾和关谨的事,所以微微摇了头,道,“我看你什么都好好的,偏偏要找这么一个爱人,真是……” 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毕竟年轻人爱情的事,他能说出什么反对意见来。 顾禾道,“还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什么都适应了,一直拖着不结婚也不好。”虽然嘴里这样说,眼神却幽深幽深的,心也沉沉的。 老头子不再对他要和关谨结婚的事发表看法,只是说道,“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了。只是,这段时间,上面可能会有动作重整下面的一些部门,你反倒在这段时间离开,我怕到时候对你不利。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即使有事,我也先顶着,及时叫你回来。” 顾禾正是对这个“重整”很不了解,所以问道,“重整?怎么重整?” 老头子又看了门,才正襟危坐地对顾禾严肃说道,“是上面的研究有了一定的突破,所以要插一个病人的分选部门进来。更多的三四期病人经过分选要送到上面去,这样的话,其实最受冲击的该是你的研究室。” 顾禾对于揽权利这种事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权利大就代表着研究能有更大的自由度,所以,他还是知道这插一个部门进来,的确是来分他的病人,同时也是分他的权利来了。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沉吟着,他之前还以为所谓的重整是整个下面的研究所的重整,没想到,似乎只是征对他这里的样子,他不敢去想这会不会是关谨为逼他去大学而做出的手段。不过,他愿意去相信不是,不是说上面研究有了一定的突破吗,而且,他这里的研究也有了一定的突破,他大约能够知道上面得出了一些什么结果。 他对着老头子,没有先关心自己权利要被分走的事情,而是问道,“研究有了突破,是什么突破?会公布出来吗?” 老头子心里其实很高兴顾禾更关心研究进展,所以也更担心之后来了个分选部门顾禾的日子会不好过。 他说道,“据说军部有参与进来,既然这样,想必是不会公布出来的,而且整个系统都要对此保密。你也不要先想这些了,先想想到时候来了个分选部门要怎么办的事吧。” 顾禾因军部参与进来而微皱了眉,其实他早知道有军部参与上面的计划,不过,老头子这样说出来,更让他心沉而已,觉得那些该有人类的权利的丧尸病人,难道已经被剥夺了最后的权利了吗,成为了仅仅是研究对象和利用对象。 顾禾是真的有点心冷,沉着脸道,“加一个部门进来,我总不至于阻挠他。” 加一个部门进来,最后将他的权利都蚕食过去,这也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 这样看来,情况的确是非常严峻的,但现在文件还没下达,他这样担忧和防备也没用,只是,看来有些研究必须加快进度了。 顾禾又和老头子侃了很长时间的话,这才回自己的研究室去。 他把温显叫到了办公室,让他再找一个信得过的研究员和他一起加快实验进度,温显对此反应很敏锐,道,“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我听说研究所要重整?到底是什么重整?会怎么样?” 顾禾安慰他道,“放心吧,绝对不会裁员的,而且,你也算是我的心腹,知道我太多秘密了,即使谁出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 他是笑着说的,像是故意说出逗温显开心,眼睛微微闪着光,有种端庄的秀妍之感。 温显也因此笑了,道,“我会去把实验安排好的,分拆出来做,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作什么,不会出什么事。” 顾禾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出门去了。 顾禾跟着关谨一起去了RS城,甚至管家也跟着一起去了,这位傅管家实在是个人才,顾禾很多次都觉得他只是当个管家太大材小用,不过关谨却笑说,“有什么大材小用的,他在照顾一个未来的伟大的教授的生活起居,他该感到荣幸才是。”被顾禾嗔了一眼。 家里很多顾禾用惯了的东西都要随着他们一起被专机带去RS城,他出门这一天,同样的是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冬日的阳光让人整个暖洋洋的。 顾妈妈和顾苗都知道顾禾这一天离开,顾禾前一天还回家去和母亲告了别,顾苗本想来送他的哥哥和关大哥离开,但被顾妈妈呵斥了几句,说她就要高考了,却不努力学习,还想着翘课送人,她只好打消了念头。 其实,她已经有近一年没有见过关谨了,上一次见,还是上一年的春节,关谨前来拜访,一家人在酒店里用餐,她见过他。 顾禾对家里说是去RS城商量和安排订婚仪式,顾苗要上课自然不能跟着去,她还劝顾妈妈要去安排哥哥的终生大事,不过顾妈妈没有答应,她说照顾她更加重要,何况顾禾已经是成年人了,他做什么,他自己都明白对与错,而顾苗才是需要管教的。 顾苗嘟着嘴巴不满,之后又目光闪闪地望着顾禾,开玩笑道,“哥和关大哥结婚之后,那我怎么称呼关大哥呢,哥夫吗?” 被顾禾拍了背一巴掌,“还是叫关大哥不就行了。乱造名词。” 于是顾禾离开RS城时,根本没有人来送,他也不曾想过,自从离开这里,命运就像被拉入了一个巨大的转轮,如何旋转,已经不由他做主。 飞机升空而起,其实只用一个多小时就能够到RS的特别机场。 顾禾从窗口看到下面的城市越来越远,建筑变成一个个地小盒子消失掉。 关谨坐在座椅上看文件,顾禾听了一阵音乐,就开始吃服务员端上来的点心,又翻着报纸。 他一向忙,很少看报纸,翻到商业版,就看到一大版是讲两商业大鳄关氏和肖氏要合作的事情,上面还有一张照片,他一眼看出上面的男人是肖策,他正和一个稳重而优雅的女性握手。 顾禾认出那个女性是关谨的母亲。 对于关谨的母亲,顾禾没见过几面,虽然他和关谨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但他基本上没见过他的家人,也只去过关家主宅一次。 但是,对于顾禾来说,都不是好的经历。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什么事都能自己负责的成年人了,自然能够承担起自己要面对的一切来。 他扫了商业版,就又翻了翻文学版页面,然后闭上报纸,拿过一本杂志来看,没想到是一本时尚杂志,翻开里面就是一副非常大的彩图,是男性香水的广告,两个性感的男人全裸出镜,诱惑和色情气息扑面而来,而且其中一个还长得和肖策有那么点相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看到这个模特就觉得像肖策,也许是刚才才在商业版上看到过他的照片的缘故,他瞬间脸就红了,要把杂志翻到后面去,不过,这时候关谨看了过来,见他脸颊上像点了胭脂一样晕红,不由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按住了他手上的杂志看了看,发现顾禾是看了什么脸红之后,他就笑了,心想他真是可爱,看到这种现在还能脸红。 他放下文件,揽着顾禾和他一起看起杂志来。 顾禾瞥了他一眼,赶紧把杂志翻到了后面,其实后面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翻翻也就完了。 没想到关谨却凑到他耳边亲吻他,还低声和他说道,“要不,我们也试试刚才那款香水?” 顾禾瞪了他一眼,道,“庄重一点。” 关谨笑,手握上他的手,大拇指一遍遍地摩挲他的指腹,让顾禾痒得不行,要把手抽开又不得,只得由着他了。 飞机上的时光很快,飞机下降的时候,顾禾才想,居然就到了。 接机的人一直等着,他们下飞机,就自有佣人把他们带来的东西都装上了车,傅管家换了一个地方依然是行为有素的管家派头,指挥这边的佣人井井有条地处理顾禾的那些东西,其实顾禾觉得这些东西带不带都无所谓,他没有那么在乎,而且,关谨当初让把他的这些东西都一起带走的时候,他真有种关谨不会让他回YU城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第二卷 转身 第23章 新家 汽车行驶在畅通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冬日里依然青翠,RS城是南方的沿海大城市,在国内也是排在最靠前的繁华中心大城市之一。 这里是当年丧尸潮最先被控制住的地方,在路上,顾禾还远远看到一座倒扣的半球形建筑,闪光的玻璃外墙,让它看起来像某个电影里的宇宙飞船基地。 这个半球形建筑因是建在高高的基座上,隔得很远都看得到,围绕着它,是一片苍翠的树林。 丧尸潮的爆发,让人口急剧减少,人类社会需要的空间也减少了很多,这时候,环境学家和环保人士开始加大力度鼓吹环保的重要性,而全球也因为这次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不得不更加注意人类生存的环境来。 大面积植树造林让即使是城市,也被包围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之中,城市像是森林或者乡村中的小岛。 顾禾是喜欢这样的,想象着路两旁的树林长得更加茂盛浓密的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可以使用外国已经在推行的空中公路代替地面上的公路。 关谨看他一直盯着远远的那个半球形建筑看,就对他说道,“那是丧尸潮纪念馆,两年前开始建造,已经要竣工了,据说明年下半年就会对公众免费开放。” 顾禾点了点头,他是知道的,政府要建的时候,电视、网络、报纸上面都有介绍和大肆宣传。据他了解,关家应该还在里面捐了不少钱做这个公益事业。 车要进城之前,接受了全面的扫描检查,即使这是关家的车,除了关谨和顾禾因特别待遇的原因没有做病毒检查外,其他随从人员全都做了测试才让进城。 这里耽误了一点时间,进城时已经是午时。 顾禾到RS城来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前一次来是上半年的时候过来开一个研讨会,他不大爱到这里来,大约是因为这里是关家的大本营。 虽然关谨总把回YU城他那里叫“回家”,但顾禾知道,这里才是关谨真正的家。 这座城市舍弃了当年受损严重的老城的一部分,在原来老城的东边隔着一座山的地方扩展了新城,新城至今还没有全面修好,不过,已修好的部分已经在投入使用。 连接着老城和新城的既有海上通道,也有山中隧道,还有山上的电车道和山中公路,山上的电车道是这座城市的特产,简直像专为这座城市设计,坐电车,能够在高处欣赏城市的美景,又能欣赏山上的风景,还能够看到海景。 这是当年的设计师设计山上的车道,而不是将山给铲掉一部分的原因。 这座山,也算是RS城的一种标志了。 来RS城旅游的人都一定要坐这电车参观一番才不枉此行,以前顾禾来的时候,就被同行人拉着好好坐了两次。 车从老城穿过的时候,顾禾望着街上街景,因是工作日,路上行人很少,非常的安静干净整洁,以至于到了一种清冷的地步。 这是丧尸潮之后,城市里的常态,RS城是国内的大城,但是人口也只有两百万不到,还分布在老城和新城两边,这座城在丧尸潮后扩成了当年的两三倍大不止,人口却只有当年的十分之一不到,可见有多空。 丧尸潮之后,政府非常注意减少大都市的人口数,以免再一次遇到上一次的危机反应不及。 车一直在城市里走了几十分钟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顾禾便疑惑了,心想这下飞机坐车的时间比坐飞机的时间还久。 便问坐在车上还一直在简易桌上办公的关谨,“这到底要到哪里去,怎么还没到?” 关谨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笑,“马上就到了,在闻香山面海的半山上。你看,车马上就要上山了。” 顾禾惊讶了一下,心想居然能够到那里去建房子么,想来风景定然好,不过,这每天上班得花多长时间在车上啊。 顾禾这样想,也这样说了,还道,“一般人休假才住到那上面去吧,这平常也住到那里,工作不是很不方便吗?” 关谨却不以为然,道,“我让在房子不远处建了一片停机坪,现在还没有修好,等修好了,可以用直升机,便会很快。” 顾禾板着脸,心里倒是有种呕血的感觉,心想我是不会坐什么直升机的。 关谨说得不错,车很快就驶上了上山的公路,靠近山这边,建筑就已经是低矮的别墅,不再有高大的建筑,别墅一座座是粉墙蓝瓦,一个个的小院子,花园里即使在冬天也花团锦簇,顾禾坐在车里,将车窗降了下来,看着窗外景色,心境也开阔了。 风吹来,似乎已经带上了大海的味道,海风的味道让他想到了汹涌不断的波涛,那是一种广阔的自由的感觉。 往山上走的山道路旁,相隔不远会有掩映在绿树里的别墅房屋,往山上走车开得慢了下来,是关谨让把车开得慢点,因为顾禾趴在车窗上,像个小孩子一样,满面笑容,迎着风,风吹乱了他柔软的发丝。 RS城的冬天也不会冷,暖风让顾禾心情舒畅,转过头对关谨笑,“这里真是不错。” 关谨已经关了笔电,按键将桌子也收了起来,坐到顾禾的身边来,将他的腰搂住了,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看向车窗外,这一条公路,有一大段是临着海的方向的,而且马上就要到最好的景色点了。 他在顾禾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你看,马上就能看到海。” 顾禾疑惑了一下,把脸转回窗外,果真,随着公路一转,前面的一座观景亭就是标志,没有了树木对视线的遮挡,大海豁然出现于人的眼前,碧蓝的海面,远远看着,阳光在海面上跳着舞,海鸥在海上滑翔而过,甚至能够听到海鸥的叫声一样,只有很少几艘船只从海面上驶过,拖出白花花的浪尾…… 车继续向前,一个一个地转弯,然后在海的前面,看到了RS城的新城,那是一座崭新的城市,一座座高楼在远处拔地而起,交通线四通八达,一座座建筑被大面积的城市绿化簇拥着,还能看到一片大的湖,那是半人工湖,被称为明珠湖…… 顾禾虽然之前看过RS城的新城,但这样看着,还是觉得非常痛快美丽。 关谨这时候则在他耳边道,“我们的家就要到了,一边可以看到海,一边可以看到新城。我在新城那边工作,RS大学在老城这边,以后,你工作的时候,就走刚才我们走过的路线,路上风景不错吧,不会觉得憋闷的,即使开车大约要五十分钟你才能够到学校,但我相信你不会厌恶。” 顾禾心情的确很好,但是被关谨这样提醒他似乎非到RS大学来做教授不可的事,他还是突然生出了一丝憋闷。 车很快在前面一个路口转了弯,不是再走刚才的大道,而是向上走上了道路两旁种植着梧桐的小公路,梧桐树还没有长大,一小株一小株,关谨向他解释道,“这些树还没有种植太久,要长一些年才行。梧桐是一种高洁的树,我记得你是喜欢的。” 顾禾“嗯”了一声,又对关谨笑了笑。 车在小路上只走了两三分钟,就驶入了一个大铁门里,然后在前院停了下来。 下车的时候,关谨道,“就是这里了,我们的新家。” 顾禾这时候也是高兴的,喜笑颜开地道,“的确是个漂亮地方。” 这座别墅尽得地势之妙,果真是前面对着海,侧面则是对着新城方向,而且地势开阔,别墅不大不小,还有个宽阔的后院。 这座别墅果真是和以前他同关谨刚在一起的那座别墅修得几乎一模一样,二楼面对前院和侧面的窗户全是几乎整面墙的落地窗,大大的窗台延伸出来,简直可供在上面跳舞。 以前的那座别墅名就叫“小楼”,是取自“躲进小楼成一统”这句诗,现在这座别墅,关谨拉他去看门牌,却直接是“谨禾之家”。 顾禾看到,愣了一瞬,心里涌起无尽感动,他伸手将关谨抱住了,关谨满脸温柔,低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低声询问,“宝贝,喜欢这里吗?” 顾禾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喜欢。这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嗯,我们的家。” 第24章 试探 顾禾要到RS城来,随从人员,除了管家,自然还有用惯了的女佣人,还有就是厨师。 但刚来的这顿午餐却没有吃的太丰盛,只是留守这里的厨娘做出的一顿简餐。 午饭之后,一向有条件就要睡会儿午觉的关谨也没去睡午觉,而是陪着顾禾在房子周围散步,将周围都看了一遍,说顾禾对哪里不满意就让修改。 顾禾站在面朝新城方向的崖上,这里修了一个凉亭,亭子里还摆放着桌椅,桌子上铺着蓝色格子的桌布,小花瓶里擦着两支郁金香。 站着看了一会儿风景,顾禾就和关谨坐在了凉亭里,聊了一会儿天,大概围绕着订婚事宜,因为要给顾禾一个惊喜,所以订婚的很多细节关谨都没让顾禾知道,此时他也只是询问了顾禾邀请的客人里,要邀请他的哪些朋友。 顾禾想了想,便道,“也不用邀请太多,大家都忙,正式婚礼的时候,再都邀请过来吧。” 关谨应了,看到顾禾望着远处,他也看过去,原来是下面不远的公路上正有一辆汽车抛锚了的样子,那是一辆火红的轿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位靓丽的女人,身材妖娆,但是围着车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关谨看顾禾一直看着,就问道,“怎么看得不转眼,觉得她漂亮?” 顾禾回过神来,故意道,“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这半山腰,我记得没有别的人家了,不让个人去帮个忙吗?” 关谨盯着他笑,道,“你总是沉迷于研究,见的人太少了,这样的女人也觉得漂亮吗?要去帮忙,也不见得她乐意,她自己能够找到办法解决问题的吧。” 顾禾瞥了他一眼,又去看那辆车和车的主人,那位漂亮女人围着车走了几圈,就从车里拿出了包来,提着包想必是想拦别人的车坐,但这半山腰,又是在私人别墅区,要拦车实在困难。 顾禾没有应关谨那酸溜溜的话,这让关谨觉得很不高兴,但是叫了在不远处站着伺候着的佣人,道,“你去下面公路,看看那位小姐是否需要帮助?” 佣人应了,就走开了。 顾禾转过头来看着关谨,“怎么又让人去帮忙了?” 关谨伸手握住他的手,还拿到唇边轻轻碰了两下,“不是你要帮的吗?你住在这里,下面的公路看着近,实则有些距离,要是经常有人车出事,你都要让人去帮忙吗?而且,以后说不定会遇上很多漂亮女人,你见到了,都要盯着看?还是有其他想法?” 顾禾目光带着一丝撩人的意味盯着关谨,道,“不就是盯着一个人看了,你就有这么多意见?我难道就是那种好色之徒,看人长得漂亮就会看上。再说,我也没法子喜欢女人了。” 关谨不知道顾禾那幽幽的眸子里,到底是有什么意思,是对不能喜欢女人的怅然吗?还是别的。 关谨这时候不想再撩拨顾禾生气,但是对于他盯着女人不转眼的事的确不满,硬是握着顾禾的手又亲了好几下,才说道,“我可并不觉得你是好色之徒,只是,你盯着别人不转眼,我总会生气的,难道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生气?” 顾禾轻声哼了一声,道,“好了,不要讨论这种无聊的事,我眼睛有轻微近视你又不是不知道,离得这么远,我刚才连她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谁知道是不是漂亮,就你还要把好色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关谨笑了笑,搂着他道,“的确是我很无聊,不过,你要是盯着谁太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很介意,所以,你千万别盯着人不转眼了,特别是漂亮的人,更不行。” 顾禾于是把眼睛闭上了,道,“那你就离我远点,像你这样漂亮的人,我更是不能看了。” 关谨没想到顾禾居然和他说这样轻松的笑话,瞬间被他逗笑了,也不顾这里是室外,就搂着顾禾亲个不停,低声道,“小禾,我你是必须看的,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才好呢。” 两人在这里腻腻歪歪,过了一阵,那位车抛锚的美女坐了佣人的车上来了,管家招待了她,她想要对这里主人表示感谢,管家就来和关谨和顾禾请示,但是看到两人在凉亭里搂在一起,就不敢上前来打搅,等到顾禾实在受不住关谨骚扰站起身来走开,他才上前去说道,“刚才先生吩咐说去给一位车出了问题的小姐以帮助,那位小姐现在在客厅里,想要见见两位先生,以表达谢意。” 顾禾本是不大在意的,但是他刚才的确是没看清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一个女人,以至于让关谨居然吃醋了,所以他就有了好奇心,道,“我去看看吧。” 他要去看,关谨就也要去。 顾禾整了整衣服,从侧门进了屋,关谨就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客厅,顾禾看过去,发现的确是一个长相非常精致典雅的知性美女,一身黑色衣裙,居然丝毫不显死板,反而更显身材妖娆,气质出众。 顾禾想刚才关谨说她只是“这样的女人”,不该认为漂亮之类,他就回头眼含笑意地瞥了他一眼,心想他刚才肯定是说的违心的话。 美女正端着茶杯在喝茶,佣人见顾禾和关谨进来,就对美女道,“我家主人来了。” 佣人的态度非常和蔼,甚至面含微笑,想来,他这样的表现并不完全是因为训练有素,大约也是因为看到漂亮的女人,不自觉就要态度好几分吧。 女人听闻主人来了,抬起头来看过来,非常地礼貌而且得体,她先表达了谢意,然后说可能要在这里多打搅一会儿,因为来为她拖车并且接她离开的服务公司可能不会到得太及时。 顾禾已经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沙发上坐下了,很客气地回了她的话,让她不必客气。 关谨则坐在了顾禾的身边,神色带着些倨傲,而且有点并不乐意和这个女人说话的意思。 但这个女人并不以为意,只是和顾禾说个不停,而且面对关谨这样明显非常优秀的男士没有丝毫多想的样子。 之后这个女人还给顾禾递了名片,原来是RS城非常有名的杂志的主编,叫安怡。 顾禾其实只是稍微了解这个杂志,但是还是很客气地说道,“我有在网上看你们的电子期刊,觉得很不错,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它的主编,真是非常有幸。” 女主编笑道,“顾先生原来有看过我们的杂志,我今天一个人开车上这边的盘山道,就是想找个景点拍摄下一期杂志的封面,但这边我看上的景点都是属于私人产业,并不那么好借到地方,看顾先生这样慷慨,不知道能不能答应,让我们杂志的拍摄车开上来,到你们这里借一个景拍摄。” 顾禾倒不知道这边的景点都是属于私人产业,他看了关谨一眼,道,“这里是由关先生做主,所以,安小姐,你只能问一问他的意思了。” 女主编这才又和关谨说起话来,关谨只是道,“这恐怕不行,为了安全防范,这片区域不接受拍摄。” 女主编也并不强人所难,友友好好地说没关系。 之后关谨有事要办,顾禾是闲不下来的人,似乎有和这个女主编长谈的意思,关谨借口有事,把顾禾一起叫走了,又让管家安排车送客。 出了客厅,关谨就拽住了顾禾的胳膊,把他拽进了后面书房,很不高兴地对顾禾道,“看到是个漂亮女人了,就那么高兴地和她说话。” 顾禾看着他笑,道,“以前我和漂亮女人说话,也没见你这样紧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再说,我们就要结婚了,干嘛因为这个不高兴。我倒不觉得刚才这位安小姐有什么企图,而且说不得她已经是孩子的妈妈了。” 关谨心想以前从没有紧张在乎过,那是知道他不会对别人动感情,但是,现在却是知道他是有可能对人动情的,他甚至在和自己睡觉的时候叫别人的名字。 关谨皱着眉,道,“你这是笑话我小心眼是不是。刚才那位女人,一看就心机深沉,就你觉得她好。以后要是再有不明人士前来,我会交代管家,一律不允许放进来。家里必须要保证安全才行。” 顾禾道,“随你怎么办。只是,我不想被干涉交友和同外人说话的权利。我说了我已经不能喜欢女人了,你也就放心吧。” 关谨想说“不喜欢女人,那还是会对别的男人动心不是吗”,但知道说出来顾禾又要翻脸,便只好忍了。 关谨是有很强直觉的那种人,他直觉那个女人危险,所以,让管家安排车送她下山后,还让人去查了她的简历,这才能够安心。 而之前他让人去查顾禾睡梦里叫出来的“xiao ce”,并没有查出什么来,所以,关谨更是不能放心。 顾禾深知让关谨疑心自己是绝对不行的,一次可以,要是以后的时间总这样,那他也该非常烦恼了,所以,也许,他刚才是故意和那位安小姐那般热络,就是要让关谨别把他当孩子管了。毕竟,他平常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和一个陌生人热络的确是不大对劲。 安小姐将自己的车交给了拖车公司,自己先坐关家的车进了城,然后转车回了自己的地方,这才何人打电话说道,“嗯,我去看了他了,他住的地方守卫挺严的,能够保证安全,除了是在别的男人怀里,我想,老大,你其他的并不需要担心。” 第25章 参观学校 关谨是个大忙人,没有不忙的时候,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的,连听音乐会、陪顾禾吃饭和锻炼身体等等这种安排也在日程单上,顾禾一次看到他那日程单,不由道,“古代皇帝的起居注恐怕也没有你这个记得这么详细,要不要连和我睡觉睡了多少个小时也记上去。” 关谨自然没有理会他的这个揶揄,只是把他拉到怀里去狠狠蹂躏了一番,让顾禾以后再不敢揶揄他了。 这天,顾禾又看到了关谨的秘书按照关键的要求写的这份日程单,在房间里只有他和关谨两人的时候,他就笑道,“有这个日程单正好,你以后见了什么漂亮女人,英俊男人,我根据这个单子按图索骥就行了。” 关谨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说了他不该看女人而生了气,所以一定要这样说一说自己才行。 他搂着顾禾亲了一阵,本来只是惩罚他,没想到倒把自己的给完全勾起来了,差点就要忍不住把顾禾就地正法,顾禾发现了他的意图,赶紧把他推开了,红着脸道,“你不是忙着出门?赶紧走吧。” 关谨只好强压下了,眼睛里像是含着一团火把顾禾盯着,道,“都是你勾引我造成的。” 顾禾很无辜,“我哪里有勾引你,不是你自己硬是要亲我的吗?” 关谨又抓着他的手吻了一下,声音低低沉沉的,“好好在家里休息,我出门去了。” 顾禾跟着他一起出了门,送他上了车,看车开出了院子,才转身进屋。 顾禾是很能耐得住寂寞,经得住诱惑的人,但是,却受不住什么事都不干地闲着,他必须要做事才能够觉得踏实。 先是看了几篇他想了解的方向的国外新进的研究文章,时间已经到了五点过,太阳已经要下山了,他给关谨去了电话,但是被直接挂掉了,他就知道关谨在忙,便也不再打搅他。 因为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顾禾进衣帽间换了一身衣服,就要管家给拨一辆车来给他,他想出门去熟悉一下RS城,顺便就在外面吃饭,不回家来吃了。 管家自然不敢放他一个人出门,但是也不能阻止他,于是答道,“这边的道路,想必顾先生你不清楚,让一个这边的司机带你到处去转转吧。而且关先生有吩咐,说你出门必须带保镖。” 顾禾盯着管家看了几秒,发现管家不为所动,于是只好道,“行吧,你去安排好车。” 顾禾坐了车出门,一直盯着车窗外的风景,觉得这里的确是比YU城更适合人居住和享受的城市,不过,他还是想念他的研究室。 顾禾是去了老城,虽然管家说关先生在新城,要是他去新城的话,大约可以和关先生约着一起用晚餐,但是顾禾说自己想去RS大学转转,所以管家也就没有再建议。 RS大学是国内排在最前面的综合类大学,在全世界也是比较有名的学府,这座学府坐落在落英河边,老旧的建筑让她带上了岁月的深深痕迹,但也为她增添了一种庄严的沉稳和风华。 车从闻香山上开到大学里,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原因是司机为了稳,车开得挺慢。 顾禾对RS大学并不是很熟悉,虽然曾经到这里来做过两次研究报告,但因是一路有人陪同,又急急匆匆,就根本没怎么好好参观她。 而她的面积也实在太大了,要参观遍,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顾禾走在浓荫蔽日的校道上,看着一群群年轻的学子因下课了结伴从他身边走过,他们捧着书,有说有笑,朝气蓬勃,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积极向上的感觉。 顾禾看着,突然觉得要是到学校来做老师也并不是受不了的事。 他叫住了一个打旁边走过的男生,问道,“同学,想问一问,我要在这里用餐,请问哪里有餐厅?” 对方停下脚步来仔细打量了顾禾,又对他笑,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顾禾摇了摇头。 对方道,“学校有供外来人员用餐的餐厅,前面不远的贵宾楼就是。”不过价格昂贵就是了。但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因为直觉觉得向他问路的人是有钱人士。 顾禾想对方指的方向看了看,道了谢。 对方却并不赶紧离开,而是跟着他一起走,道,“我也是往那边去,我带你过去吧。” 说着又仔细看了顾禾,问道,“你是要来我们学校读研究生吗?我们学校研究生待遇是比较不错的,而且很多学院的社会奖学金非常高,可供生活优裕,虽然是住老楼,但是感觉很好。” 顾禾愣了一愣,心想自己还像刚要读研究生的学生吗,他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要来读研究生的呢?” 对方倒惊讶了,“难道不是?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特别地书卷气,就像要来读研究生的师弟嘛。” 顾禾笑了笑,带着一种沧桑的感觉,毕竟,他的学生时代已经过去太久了,总有种让他如隔世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因为是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确是看着比较年轻,但是也不至于被这个男同学看成是“师弟”吧。 顾禾很不想打击这位同学地沉痛说道,“我是下学期要过来做老师,所以先来看看而已。” 对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RS大学的门槛很高的,不仅是对学生,对老师更甚,一般没点资质人肯定进不来。他看顾禾神色肃然,突然让人不敢玩笑亵渎,他讪讪地说道,“看来又是我看走眼了。我是电子自动化系的,你是要做什么学院的老师?” 顾禾淡淡道,“生物,或者医学吧。” 对方很是崇敬,然后又有点遗憾地道,“我本来还在想,你要是是我们学院的老师就好了。我们今晚上有个大型讲座,有诚华的首席工程师来给我们做演讲,据说总裁肖先生还要来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平常只能在新闻杂志里看到的。” 顾禾道,“肖先生?” 对方很热情地点头,“是啊,就是肖氏的董事长肖策啦,看电视报纸都会知道的,当然,你不是我们这个行业的,不知道也没什么。我们学院每年有他们公司的大额捐助,我们的大楼就叫诚华楼的嘛。你不是要到我们学校来,怎么一点也不了解呢。” 顾禾听到肖策的名字时就开始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了,但还是沉着脸,道,“我是做生物研究的,怎么会知道你们那些东西。” 对方看顾禾好像突然变得不好说话的样子了,还觉得挺奇怪的,不过地方也就到了,他指了指贵宾楼,道,“一楼二楼都是餐厅,可以用餐。” 顾禾对他道了谢,又道,“要是不介意,一起用餐怎么样?” 对方很是意外,但是又兴高采烈,居然答应下来了。 顾禾是个漂亮的人,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在乎过自己的长相,做研究的时候,也是十年如一日地在研究室里穿白大褂,或者隔离服,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研究机器,自己的外在长相实在没有什么用。 但是出了研究所,人们看人,最先看的都是长相,所以顾禾这样吸引人又不过分艳丽的长相很能给人好感。 点餐之后,这位热心的小伙子才对顾禾自我介绍,说他叫“吴病”。 他这名字太有特点,顾禾一听就记住了,吴病非常健谈地说自己父母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初衷就是希望他一生健康,而他也不负父母所望,健健康康地长到了现在这个模样,还比了比自己的肱二头肌。 顾禾一向性子冷清,也被他给逗笑了。 看到他笑,吴病盯着他看得有些转不开眼,毕竟漂亮的人都让人想多看两眼,也算是饱了眼福,他也笑了,道,“这样看,你果真不是要来要做老师的,你刚才的话真没骗我?” 顾禾笑道,“要是骗了你,你又能怎么样?” 对方只是摇摇头,“你真是难对付,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顾禾顾先生?” 顾禾还来不及回答吴病,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但是低沉浑厚的男声唤了自己一声,他和吴病同时侧了侧头看过去,顾禾瞬间就愣了一愣。 叫他的人是一位稳重而内敛的壮壮实实的三十岁左右的大男人,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让他显得更是肃然板正,似乎很严格而不好亲近的样子。 顾禾不认为自己认识他,但是,他看到了从餐厅红地毯上走过去的一行人,他有在那行人里看到肖策,肖策没有看他,但是顾禾知道他一定看到了自己。 顾禾压下了狂跳起来的心跳,回答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对方躬了一下身,“不知顾先生能否抽出一点时间,我家先生想和您面谈几句。” 顾禾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嗓子略微发紧,“对不起,我还没有用晚饭。” 对反却道,“没关系,用完晚饭再去也是一样。” 顾禾于是道,“那他愿意等,就让他等吧。” 他其实和肖策在现实里并没有什么瓜葛和交流,但他这句话说出来,不知为什么,却生生带了些赌气的成分在,顾禾自己都非常吃惊,心想要是让肖策知道自己平时有想他什么,他恐怕该很生气和认为自己不可理喻地无耻吧,而关谨呢,自己更是对不住他了。 第26章 相见 从理智上,顾禾知道自己不能去见肖策,毕竟,他和肖策本不该认识,那这样的相见,实在惹人怀疑。 但从情感上,他又十分地想见他,想到总是做梦梦见他,想到翻看报纸看到他就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想到看到杂志上和他长得相像的模特的裸体就面红耳赤,想到刚才只看到肖策被簇拥在人群里一个快速离开的侧影就心脏狂跳整个人不安又期待……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样子,就像是苗苗所看的小说里情窦初开的少女面对自己的暗恋对象的表现。 但他已经不年轻了,不该这样控制不住自己,而且他也不是女孩子,被一个男人扰乱心神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他觉得难堪。 他只是和他有那么短暂的接触,却这样身不由己地对他产生了感情,而且这份感情,只是他的单相思罢了,还是在他要和相处了十几年的男友结婚的当头,他产生的这种没有希望的感情。 他知道肖策一定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但是他却对他扰乱自己的心湖怨怼起来了;他知道肖策是没有任何错的,但他就是怨他。 怨他,不过是因为对他在乎,对他有爱情罢了。 顾禾有种无措的感觉,服务员上了菜,精致的菜肴也让他没有任何胃口,而这位等候他的男人居然就站在了旁边不远处神色恭敬地等了起来。 吴病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学生,他并不知道顾禾此时心中的纠结,面对着摆上桌的美味菜肴他胃口大开,毫不客气地大开大阖地奋战起来。 他从这位恭敬而板正的男人对顾禾的称呼中知道了顾禾的名字,虽然非常惊讶有这样的男人来邀请顾禾,而且对顾禾的身份也很好奇,但他并没有过多询问,因为直觉顾禾不会回答他,能蹭这顿饭吃就不错了,也许还可以和顾禾成为朋友,顾禾虽然挺冷淡而且让人觉得不可捉摸,但吴病认为他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比较好相处,不然,他不会邀请自己吃饭。 吴病被顾禾这一顿饭收买,便觉得顾禾不错,看顾禾吃饭斯斯文文,捏着筷子的手指又长又白,与玉白色的骨筷相映衬更是好看,只是,他吃菜却很慢,而且吃了几筷子就吃不下去的样子了。 吴病对此很惊讶,但也知道顾禾是因为这个在等他的男人而没有胃口,于是就凑近他,小声询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去见那个人嘴里的那位先生?” 顾禾不喜欢人距离自己太近,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吴病一些,轻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吴病觉得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要是不想去见,就不去见吧。你难道是怕这个人强行带你走吗?不要紧的,有我在,没问题。吃完饭,你站起来就跑,我把这个男人拦住,他难道还能把我怎么样?” 顾禾因为他的话而诧异了一瞬,居然心里轻松了一些,心想自己何必这样纠结于这个问题,要去见就去见,不要去见不去见就行了,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事情也是并不能被解决的。 而到底要不要去见,他夹了一筷子嫩嫩的鱼片进嘴里,鱼肉嫩滑细腻,味道鲜美,他总算是尝出菜的味道来了,心想,还是去见吧,问一问他之后的状况也好,想来他是个大人物,肯定对自己的身体比任何别人都在乎,在上位之后,定然做过自己的身体检查的,自己去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也是好的,询问病人的后续状况也该是他的职务,而且,也该感谢他送给自己的那一大管血。 自己对他的单相思,在这次见了他之后,想来也该让自己彻底明白死心了,毕竟只是单相思而已,对方并不知道,而自己也不会让他知道,两人各有各的圈子,各有各的生活,――就这样了吧。 顾禾夹菜的筷子稳了起来,对吴病应道,“不用麻烦了,我去见一见就是了。” 吴病倒奇怪起来,“为什么又想见了呢?” 顾禾道,“因为见了也没什么坏处。” 顾禾神色淡淡的,动作优雅地夹菜,吴病多盯了他好几眼,但实在无法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来,于是觉得顾禾果真是不可捉摸。 顾禾很快吃完了饭,就叫来服务员结账,不仅结了自己和还在大吃大喝的吴病的,还结了坐在不远的桌上的两位保镖的。 自从顾禾和别的人接触,这两个保镖就一刻没有放松,顾禾觉得他们受关谨那无理取闹的命令来一直保护兼看管着他还真是受累。 顾禾对吴病道,“你先吃着,我要走了,再见。” 吴病赶紧放下筷子,又抽了纸擦嘴,拿眼睛瞟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等候顾禾的那个男人,问顾禾道,“你不要人和你一起去吗,这样即使出什么事,也有个人帮忙打架,或者求救不是?” 顾禾对吴病的思维方式感觉很奇怪,道,“你怎么觉得我一定会出事呢?我只是去见一个朋友说几句话而已?” 吴病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很是丰富地变了变,“见老朋友你刚才愁得吃不下饭?” 顾禾随意道,“他抢走了我好朋友的恋人的心,所以我才矛盾要不要去见。” 吴病心想居然是这样的问题,于是觉得的确是不该自己掺和了,但要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很期待地望着顾禾,“以后真还能再见面吗?要不,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顾禾笑了一笑,“要见总是能见到的,我的联系方式一般不给人。” 吴病像条小狗一样地跟着他,但顾禾却站住了,回头瞥他一眼,“你不是要去听讲座?跟着我做什么?” 吴病这才恍然想起自己的正事是什么,他一边对顾禾说谢谢招待,一边就跑出去了几步,跑出去之后又跑了回来,掏出本子和笔,硬是写了一个联系方式塞给顾禾,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种学生,不过,我还是要把联系方式给你,你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比如一起去见仇人这种事,我可以帮你叫警察。” 顾禾无奈地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 吴病的活力其实让他觉得挺好,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的学生,不过,他那时候遇到人问路,是从不和人多搭话的,而且,那时候,他不是做研究就是和关谨在一起,也实在没有时间和陌生人多搭话。 顾禾看吴病走了,才走到那两位保镖面前去,道,“我要去见一位朋友,这是我的隐私,希望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事情我会自己和关谨解释,好吗?” 两位保镖很是恭敬地起身,其中一位说道,“顾先生这样要求,我们实在不好做。不过,您亲自和关先生解释的话,我们就在附近等您吧,您定一个时间和地点?” 顾禾定了大约一小时后在刚才停车的停车场见,保镖很是客气地送走了他。 顾禾不曾想自己已经不自由到这种地步,但也没有办法。 那位等着顾禾的男人看顾禾安排好了事,就过来对他说道,“顾先生,这边请。” 出了贵宾楼,外面有车一直在等着,顾禾发现居然还要坐车,便惊讶了,道,“这是到哪里去见?” 男人还没有答应,加长轿车后面的车门就从里面开了,一个低沉却柔和的声音说道,“好久不见,打搅你的时间见你一面,实在是抱歉了。” 虽然是说抱歉了,语气里却带着暖暖的笑意,顾禾愣愣地看着对他说话的人,手捏紧了一瞬又放松了,不知为何,要狂跳起来的心跳在面对他温和的态度时也奇迹般地回复了正常,他对车里的人也露出了笑容,“难道你一直在这里等?” 肖策点了一下头,黑黑的眸子像是黑水晶一般明亮,又像带着火焰一般温暖,“刚才从楼上下来,无意中看到你居然在这里用餐,因为随行人实在太多,不便过去和你长时间交谈,便出来等你了。” 顾禾心里涌起一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其实,他和肖策算不上老朋友,不仅不是老朋友,也许朋友也不能算,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也并没有什么交流,但是此时这样说话,肖策却给他一种是老朋友的亲切和熟悉踏实感,让他丝毫不觉得突兀。 顾禾顺从地坐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之后,车就开了出去。 第27章 一生的研究 车里有淡淡的木质香的味道,顾禾不知道是车里的味道,或者是肖策衣服上用的香水的味道,深沉却又温暖,不经意地撩拨着他的神经。 顾禾不再是少年,他不再懵懂,他明白自己对肖策有什么样的感情和幻想。 他原以为自己在见到肖策的时候,一定会控制不住,没想到,他并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慌乱和激动,或者忐忑,他其实挺平静的,就像是那些激动和慌乱都被压下去了,压紧了,静水流深,表面风平浪静。 他对着肖策微笑,仔细打量他,发现他和之前在研究所里一点也不一样了,但是他知道他还是那个肖策,他和新闻报刊杂志里的样子也不一样,这样的他更真实,更具体,他是实实在在的,甚至伸出手就能够触摸他。 他的眼睛是深黑的,和他记忆里那泛着柔波的红色全然不同,但是,顾禾看着他,就知道他没有变,他还是那个人。 肖策任由顾禾打量,然后才笑着柔和地问道,“怎么样,三个多月没见了,我是不是要让你认不出来了?” 顾禾定定地看着他的眉眼,道,“哪里会认不出来,没有认出你来,我是不会随便跟着人走的,不是吗?” 肖策笑着点头,“是啊。”他的目光深邃却柔和,就像是一团暖暖的光将人包围其中,让人不想离开,他就那样专注地盯着顾禾看,“你这个样子要比在研究所里的时候……嗯……活泼多了。” “活泼?”顾禾挺疑惑。 肖策两只手交握着,坐姿优雅,一直带着迷人的笑看着顾禾,他和那个在研究所里的“病人”是完全不同的样子了,顾禾盯着他仔细看,非常惊讶于自己那么肯定地能够一眼认出他来。 肖策这时候将手对他伸了出来,是个握手的姿势,顾禾愣了一下,笑起来,也把手伸出去和他握在一起,他以为肖策握一下就会放开,没想到肖策并没有放开,而是说道,“是啊。你这个样子要活泼多了,还记得在研究所里时,你总是沉着脸。还记得你送我走的时候吗?我那时候甚至怕和你握手,担心自己把你也给感染了可怎么办?” 顾禾望着他,想到了那时候的事,似乎是在对肖策感同身受一样,他心里起了一种酸酸楚楚的感觉,好像是那种欲求而不能求的无奈和感伤。 顾禾晃了晃神,肖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就那样握着他的手不放,但并不让他觉得被冒犯了。 顾禾关切地说道,“你离开时留下的血液还是有感染性的,虽然感染性很小,但是还是有,不过,你之后再送给我的血液就没有了感染性,你这种感染性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你自己之后有去检查过吗?” 肖策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并不知道,不过,在我一周之后做检查,便已经没有感染性了。我去做检查,是因为我脸上的印记不见了,而且我自己也有一种朦胧的认知,知道自己和之前有一定变化。” 顾禾点点头,觉得肖策确定自己无感染性了才回到原来的身份,这是一种负责任的做法。 “那你的眼睛?”顾禾问道,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是要去抚摸肖策的眼睛的动作,但手伸到一半他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动作太无礼或者是暧昧,要把手放下去。 但肖策这时候却很快速地抓住了他要放下去的手,让他摸到了自己的眼睛旁,很随和地道,“要看看吗?我的眼睛?” 顾禾碰到他的脸,心脏就不受控制地加快跳了起来,但是依然要强作镇定和平静,问道,“怎么看?” 肖策这时候凑近了他,深深的眼睛近距离地凝视着他,声音轻柔而低缓,“只要注意,其实看得出来。” 顾禾觉得自己像是被诱惑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去,肖策的眼瞳非常黑,但是深处却又似乎带着一层火焰一般的红光,那双眼里,似乎是根本倒影不进任何东西的,他看得几乎要沉迷进去,是肖策暖暖的呼吸呼在他的脸上让他被惊醒了过来,他赶紧往后退了退。 肖策这时候也坐直了身体,对着他微笑,“看出来了吧?” 顾禾将两只手握在一起,以此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戴了隐形眼镜遮掩起来了么?” 肖策道,“嗯,但一般的隐形眼镜根本没用,是特制的。” 顾禾期待着和他交谈,但是又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太久,是一种甜蜜的煎熬,他到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肖策是早看出来了的,但一直不想结束和他的谈话,因为结束了,顾禾就要离开了,但到最后,他也不得不说出来了,问道,“你看了几次表,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吗?” 顾禾恍然一惊,“没……”刚出口又改口,“是和你见面时就和别人约了一个小时后碰面。” 肖策于是也看了手表,然后很是遗憾地说道,“没想到一下子时间就过去了这么多,好像根本没有说什么话,时间就过去了。” 顾禾也觉得怅然起来,“是啊。” 肖策道,“是约在什么地方见面的,送你过去吧。” 顾禾却慌忙道,“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肖策则看了看车窗外,道,“车已经开出学校很远了,这时候已经要到海边,你自己过去太不方便,还是让我送吧。” 顾禾也看了看车窗外,外面是街景,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却不知道,于是只好感谢了肖策的好意,让他的车送自己回学校。 肖策按下了驾驶位和后车厢的隔离窗,吩咐了司机将车开回学校去,又升起了车窗之后,他才问顾禾,“以后还能够约你见面吗?你知道的,我曾经接受过治疗的事情并不能和别人说,能够聊聊的对象只有你。” 顾禾没成想肖策把自己定位在了这么特殊的位置上,不由得既感动又为肖策曾经有过的经历感到悲伤,想也没想就说道,“当然可以。只要我有时间,我都愿意来和你见面的,能够和你聊聊天,我觉得挺好。”说到这里,他不知为什么又加了一句,“毕竟你也算是我的病人,后续跟踪你的状况也是应该的。”倒像是专门解释给自己听和肖策见面的理由。 肖策听他这样说,露出了个无可奈何的神情,“你这句话可真是无情,难道不能把我当成你的朋友见面聊天吗,只能把我当成你的病人,你才愿意和我见面,和我聊天?” 顾禾赶紧解释,“当然不是。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他的心已经乱了,最后只好讷讷道,“你知道我这个人除了做研究,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擅长,所以,说出那句话来,也是我无心,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肖策看顾禾这样慌乱无措,也觉得自己也许不该那样逗他,顾禾一向是一本正经的,恐怕会很上心。 顾禾身上有柔柔的,让他平静的磁场波动,但这波动却带着一丝丝的悲伤,这让肖策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了,他真想能够将他拥在怀里,能够亲吻他,但是,他却并没有这个身份,他和顾禾还不是这种关系,他这样做,只会让顾禾戒备和慌乱。 “我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即使你真只是把我当成病人,我也会高兴,毕竟,我们还有这个联系不是?要是你把我当成朋友,我就更高兴了。” 顾禾愣愣地看着他,眼里的忧伤似乎更重,“当然,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 车要开回学校了,肖策问了问顾禾为何会在这一天出现在RS大学的事,顾禾只是淡淡回答自己可能会到里面做教职,肖策对此露出吃惊的神色,“那你研究所里的工作呢?” 顾禾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露出不出来,微微低了头,道,“大约会辞了吧。” 肖策并没有再多问,只是道,“其实到大学做教职也很不错,教书育人一样是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而且这里并不是不能继续你的研究,不是吗?” 顾禾因他这句鼓励的话而有了些生气,点点头,又开了个小玩笑,道,“是啊,即使不能做别的研究,你不是在这里吗?继续把你研究透就得花很长的时间了。” 肖策并没生气,而是接着他的玩笑道,“是啊。研究我,恐怕得花去你一生的时间,而且还不允许半途而废。”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目光温柔,顾禾看着他,甚至觉得那一瞬,肖策也是爱着自己的。 第28章 电话 那种自以为是肖策对自己也有爱情的想法只在顾禾的脑子里晃了一瞬就被他给推翻了,他愿意认为肖策是本身人非常温和和亲切,所以对他这么温柔,温柔到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而且,自己算是知道肖策秘密的人,他需要自己这个交谈他秘密的朋友,毕竟,这种事有个人可以交谈可以减轻心理的压力,而且让肖策能够对自己已经从那个地狱里走出来了有真实感。 顾禾有很多种理由来说明肖策为何对自己亲切,唯独不想去想他对自己有爱情,因为这种不确定的感情,他实在无法用什么来证明别人对他存在。 即使关谨那么爱他,也时常让他难过,他实在无法来想,别人爱他,会是什么样子的。 车要开回学校了,顾禾才想起一件事来,很是抱歉地对肖策道,“我知道你今晚是有一个讲座上的演讲的吧,你这样和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把那边的事情耽误了,没关系吗?” 肖策则笑着说道,“你居然知道这件事?其实不算是我有一个演讲,我们家族一直对RS大学有捐助,每年都要来这里给学生做一个演讲,其实不是我演讲,我交给了下面的人去做,只是这边的院长和我家有交往,邀请我过来看看,我就过来看看了,不是什么非得去的事情。再说,今天是我看到你,想要和你说说话,这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才没有你耽误了我的事情一说,所以,这件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顾禾明白地点点头,他知道很多富豪家族愿意捐助大学,甚至很多大学就是由这种豪富家族的金钱支撑而成为了著名学府。 当年关谨会在T大,也是因为T大的很多研究是关氏家族支持的,他本来也只是在T大交流学习,后因为遇到顾禾,才定下来一直在T大读到了毕业,这样还是为方便和顾禾在一起之后的同居生活,顾禾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还为关谨居然为了他这样做感到过惊讶与感动。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是遇到了一个要去听讲座的学生,他告诉我的。他似乎很憧憬你的样子,说到你会出现,非常兴奋,而且邀请我也去听。” 肖策露出一种惊喜的神色,期待地看着顾禾,“那你有打算要去吗?” 顾禾对着他撇了撇嘴,“你真是自我感觉良好,我是做生命科学研究的,又不是学你们那方面的,我去听也根本听不懂啊,当然没有打算要去听。” 肖策耸耸肩道,“其实我以为你会打算要去听的,不为别的,只为来看看我也好嘛。” 顾禾对着他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真没那个打算。再说,你有什么特别值得看的地方吗?让我专程去看。” 肖策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笑意,却又要做出无辜的神情,“至少我也被人称为过美男子,难道真不值一看。” 顾禾被他逗得笑个不停,眉眼都笑弯了,唇角上翘,实在是秀丽动人,“我真没想过你是这么自恋的人。”他知道肖策只是在开玩笑,于是对他用这种方式和他亲近关系的行为觉得挺好。 肖策盯着顾禾看,胸中的爱意似乎随着热血流往全身,让他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想要他,但他只能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道,“现在知道了吧,要对我敬而远之了吗?” 顾禾正要笑答,没想到手机就震动了,他对着肖策说了一声抱歉,就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到是关谨打来的。 他的神色变了变,一瞬间有种慌乱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偷情要被抓住了一样。 其实他是什么也没干,但是心里却非常地惴惴不安。而且他知道关谨最近特别地敏感,自己多看一个女人几眼,他就要吃醋发脾气,他真不明白关谨为什么在最近变得这样地敏感和小心眼,难道是他其实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的心放到别的人身上去了。 想到这些,他的心情特别沉重。 他想,他是无意要对别人产生感情的,但是一切都让他也觉得不知所措。 他又看了肖策一眼,肖策对他笑着点了头,又抬手示意他接电话,自己则将脸转开了,表示自己并无意听他接电话。 顾禾将电话接了起来,关谨低沉又含着隐怒的声音传来,道,“你现在在哪里?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里吗,怎么又出门了?” 顾禾本来是因为自己见了肖策而对他很有歉疚感的,但是被他这样一说,又隐隐起了怒气,道,“我总有出门的自由……” 说了这一句,又想到肖策就坐在旁边,觉得自己和关谨这样吵架被他听去了算什么事,于是马上就又改了口,道,“我只是到RS大学来逛逛而已,就要回去了,你……用晚饭了吗?” 他转移话题起到了作用,关谨深吸了口气,没有再抓着那个问题,而是说道,“我还没吃呢,回家准备和你一起用晚饭,你却没在家了。” 顾禾道,“我打电话准备和你说我出门的,但你挂了我的电话,我想你不方便接,恐怕也不会回家吃饭,所以,没和你说就出门了。” 他的这个解释加上微带抱怨的话,让关谨的怒气彻底消了,道,“我当时在和人谈话,不方便接,就挂了,这是我的不对。你现在在哪里,司机说你没在车上,保镖说你见朋友去了,你有什么朋友在RS城,不让人跟着就去见,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关谨这天其实不是去了公司,而是回了关家,关谨现在已经在家族里独当一面,他家的情况和所有的大家族都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他家一直是爷爷关老爷子掌权,老爷子身体从很早之前就不好,不能操劳,权利就分下来了,关谨的父亲以前是个风流不管事的公子哥,现在是个不问世事的老爷子,但关谨的母亲非常有手段,加之关谨的爷爷非常喜欢关谨,在关谨这一辈有很多年轻人的情况下,关谨依然当仁不让地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且三十岁之后,基本上就自己控制了关氏家族最重要的产业,也就是生物技术产业这一块,他是把这一块紧紧地捏在自己的手里的,下面的人都是他的心腹,即使是他还在世的爷爷和能量很大的母亲也无法撼动他的位置。 所以,其实关家是不赞同他和顾禾在一起的,更加不愿意接受平民的顾禾做关家的继承人的配偶,但他们却拿关谨没有办法。 虽然拿关谨没有办法,但关谨要和顾禾结婚,也并不是那么简单易行的事情。 他一直和老爷子以及母亲打暗仗,要把这事定下来,但老爷子和关太太却给他设了很多难题。 他这天回去,又是在和母亲讨论结婚的事,他自然是想把和顾禾的婚礼办成最高规格的,但是母亲却想要他娶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因此,就吵了起来,当时自然也顾不上接顾禾的电话了,之后甚至没有留在关家用晚饭,就坐车回闻香山上的家了。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回家去,以为顾禾在家里等着他,没想到管家却告诉他,顾禾出门了,联系了司机和保镖,却说顾禾自己走了,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他不生气也难。 不过,顾禾放软的话还是安慰了他,让他的心平静了下去。 顾禾不知道关谨那边发生的事情,他面对关谨的质问,偷偷瞥了坐在旁边的肖策一眼,肖策已经拿出了掌上电脑在处理公务的样子,似乎真没有听他的电话,于是就说道,“是你不认识的朋友。你的朋友,我也是几乎都不认识的,为什么你偏偏要把我的每个朋友都认识遍呢。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马上就回家了,你赶紧吃饭吧,别饿了肚子,我回去了再和你解释清楚,这样,总可以了吧。” 顾禾这样带着气恼又带着退步的安慰的话,让关谨心柔软了下来,道,“那你赶紧回来吧,我在家等着你。” 顾禾应了,才把电话挂了。 他看了看车窗外,车已经进了RS大学,而且是他熟悉的路上,他便对肖策说道,“肖先生,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肖策对他微笑,道,“叫我肖策就好了,叫肖先生太生分了。” 这样说后,又对司机交代了停车,他目光殷殷地望着顾禾,但是没有询问他刚才是和谁打电话这种事,不仅不询问,而且是像根本没有听过他打电话的样子,这总算让顾禾坦然了下来。 他下车的时候,肖策又对他说道,“有事情,可以联系我的。” 说着,拿出了一张名片给他,顾禾接到手里,想到肖策是有办法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的,便没把自己的给他,而是急匆匆地下车走了。 关谨一直望着他走远了,走进了夜幕里再看不见,还不让司机继续开车。 他长叹了口气,心想,爱着的人,却是别的男人的爱人,这种感觉,他以前从不知道,是这样难受的。 第29章 别无选择 顾禾拿着肖策给他的名片,这一看就是私用名片,并没有什么花俏的设计,只是用的印了他的家族徽记的暗纹的纸,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和私人电话,其他一概没有,非常地简单大方和典雅。 顾禾看着,犹豫着要不要把它扔了,因为带回家去被关谨发现了肯定会被关谨询问,说不定又会吵架。 顾禾想到最近关谨的敏感和小心眼,真有种不想回去的感觉,回去了总要面对关谨各种质问,想到这,他就觉得无力和烦闷。 关系到这种地步,顾禾觉得已经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了。 当然,他也明白这其中也有自己的错,是他没有好好爱关谨,让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和安全感,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强硬地改变自己的心意。 顾禾在夜色渐浓的大学校园里,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其实他可以打电话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但他却没有,他就这样静静地走着,看着年轻的学生情侣们手牵手,手挽手地走过,看到他们脸上的甜蜜的幸福的笑,顾禾有种深深的自己不再年轻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对婚姻和爱情的事非常地矛盾和惶恐。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要是不谈恋爱,不谈婚嫁,可以一生全沉迷在研究里,这是让他最有安全感的一种生活方式;但是,他显然不行,因为有关谨,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可以不在乎婚姻,关谨却是要的,总要结婚,总要磕磕绊绊地过下去,似乎只有忍耐下去了,因为没有办法在和关谨到了这个地步还和关谨分开;又想到肖策身上去,他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他知道自己莫名地就喜欢上了他,但是,他却从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不仅是他知道爱情和在一起生活不是一回事,有爱情也不一定能在一起生活,还有他觉得越是爱一个人,越是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坦然生活,他害怕生活里的各种细小的矛盾会让爱情变质。 想了一大圈,顾禾觉得自己依然只有一条路走,就是回家去,和关谨在一起。甚至,他要因为关谨而放弃自己热衷与愿意终生投入的研究。 顾禾望着那张名片,最后只好把它撕掉了,不知道这名片是用什么纸做成的,非常地坚韧,顾禾一不小心,将手指给划破了,血一瞬间就涌了出来,但他没有在乎,将名片撕成了几片,分别扔进了路过的几个垃圾箱里,然后才来注意手指上的伤口,将手指上的伤口捂住,他有种不是伤口在痛,而是眼睛在痛的感觉,因为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了。 他尽量控制了自己,让自己一切恢复平常了之后才去了和保镖司机约好的地方,司机看着他过来,就赶紧来躬身行了礼,开车门请他上车。 顾禾捂着手指坐在车里,心中有种沉沉的苍凉感,面上也没有表情,只是有些木然地坐在那里。 坐了一会儿,手指上的伤口也被捂得不再流血,但是,他两只手上都蹭上了不少血迹,顾禾掏出手帕来要把血迹擦掉,却因为有些已经干了而擦不掉。 顾禾看着血迹发呆,在没有爱上肖策之前,他从来不知道爱情滋味这么难受,刚才和肖策说话时候的轻快和幸福明明还缭绕在脑子里与心间,但是更沉重的感觉却已经涌上来了。 顾禾回到家里,已经用过饭的关谨在影音室里看电影,关谨忙,这样看电影的情况实在是少,顾禾去处理了自己手指上的伤之后,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居服,才亲自去泡了一壶红茶端着进影音室去。 影音室里很暗,只有那整面墙的大屏幕上有光线,顾禾在门口顿了一下,看清楚关谨正靠坐在低矮的宽大沙发里,他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半跪了下来,将托盘放在旁边的矮几上。 在他开房门的时候,关谨已经注意到了他,现在他半跪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把目光放到他身上,而是依然注视着屏幕,只是伸手将顾禾的手抓住了,把他一带,带到自己的怀里来。 顾禾身体很是别扭地撞进他的胸膛,由着他抱着自己,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也扭头去看屏幕。 他知道关谨看电影几乎只看文艺片,而且他认为那些只注重视觉冲击的大片是一种媚俗的东西,当年两人还是学生的时候,顾禾几乎不看电影,但关谨以为他喜欢看商业大片,陪着他去看过几场,后来发现他不喜欢看之后,便开始带着顾禾去看小众的文艺片。 顾禾在关谨的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臂半环上了他的腰,也静静地看起电影来。 电影里几乎没有台词,流水的画面显示流水的情节,在静静的光阴和画面里,是悲伤的感情在流淌。 那是一种总让人感觉是阴天的昏暗画面,顾禾觉得并不舒服,刚开始看,完全没看明白里面是在讲什么,之后才稍微明白里面居然是一个儿子爱上了自己的父亲,以至于非常痛苦,在接受心理治疗,很多晃动的画面是他压抑在心里的幻想,他看到那孩子在做梦,梦到与父亲的性爱,看到这里,顾禾狠狠地皱起了眉,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揪起来的难受感,他要站起身来离开,却被关谨抱紧了,而且关谨的手掌摸上了他的腰。 顾禾才不想关谨因为看这种电影而对自己做那种事,于是狠狠地要把他推开,但关谨却不放,甚至将他抱得更紧,腿也夹住了他的腿,把他压过去亲上了他的脖颈…… 整个性爱过程中,顾禾一句话也没说,只有低低的压抑的难受的呻吟声,之后电影里是什么情节,两人几乎都没有看,电影里那如忧伤流淌的晦涩的背景音乐环绕在房间里,顾禾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沉浸在忧伤的水里一样。 之后关谨亲吻顾禾的手指的时候,才发现他的手指受伤了,贴了创可贴,他在他的手背上又亲又啃,身下却没有任何放松地顶弄,顾禾死死咬着下唇,侧过头去,在晃动的视线里,电影里出现了阳光明媚的场景,却是清晨的太阳光照进窗户玻璃,照在里面的儿子的身上,在他白得如同要消散的尸体上打上了光。 顾禾完全不明白关谨为什么要看这样晦涩压抑的电影,关谨的动作越发激烈起来,让他不得不发出破碎的呻吟,扯过一个抱枕紧紧地压住了自己的脸,酸酸涩涩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法忍受,他只希望性事赶紧结束掉。 等一切平息下来,电影也早就完了,顾禾抱着的抱枕被关谨拿开扔到了一边,又被关进亲吻上了他的唇。 顾禾身上赤裸裸的,连袜子都被关谨扯掉了,白皙的秀气得像女人的的脚被关谨握在手里,关谨的手指抚摸着,又在上面亲了两下,顾禾觉得脚被亲很难堪,要把脚拿开,但关谨却不放,硬是又在他的脚背上咬了一口,咬得顾禾抽了口气,他才把他的脚放开了,把顾禾光溜溜的身子抱到怀里去。 关谨拉上裤子就又是衣冠楚楚,顾禾全身赤裸面对着这样的他,既觉得身体冷,又觉得很难堪,要推开他穿衣服,但关谨却不放,还亲吻他的面颊,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这样的你,才全部是我的。” 顾禾很是吃惊地望着他,完全不明白关谨这是什么意思,因为的确冷,不由打了个喷嚏。 关谨却没有把他的衣服递给他,而是扯过一床绒毯将他裹了起来,依然只是抱着他,没有话,而且要把那个电影重新看一遍的样子。 顾禾只好反抗道,“我冷,我要穿衣服。” 关谨却道,“就这样吧,让我抱一会儿,你说说你手指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今天见谁去了?” 第30章 没有秘密 顾禾本来是想和关谨好好解释自己今天的行程的,他准备好了一切,甚至去泡了关谨喜欢喝的红茶端进来,想和他偎依着一起看电影,然后和他把事情解释明白了,但是,却因为关谨所看的电影的原因,还因为关谨居然在沙发里要了他,他就又开始犯堵起来,什么也不想说了。 关谨看他要把脸转开,就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道,“不想告诉我吗?” 声音里甚至已经带上了些危险的意味。 顾禾本就是不服输的人,关谨放软态度,他也会跟着心软,关谨强硬,他也会和他硬扛着,他深吸了口气,道,“我是准备告诉你的,谁让你把我想告诉你的时间花来做别的事了!现在我不想说了。” 顾禾这个回答让关谨一愣,愣了之后就笑了起来,在顾禾的脸腮上亲了好几下,又用唇去磨蹭他的耳朵,声音低哑性感,“刚才你不舒服吗?我们只是在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当然是兴致来了就不要浪费时间,而你该向我解释的事,做完了解释也是一样的。” 顾禾心想因为看这种片子而来兴致,也真不是一般人会有的,他张了张嘴想这样揶揄关谨一句,但是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皱着眉说道,“我就觉得不舒服,怎么了?我不喜欢在沙发上做,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关谨被他说得似乎并没有生气,而是抱着他站了起来,顾禾虽然不太高又瘦,但是也有一定份量,亏得关谨能够稳稳当当抱起他,出了影音室往卧室里走,边走边说道,“原来是在生这个气,要是早说,我就抱你到床上来了。” 顾禾气鼓鼓的,但是被关谨这样说又觉得气无可气,被关谨放到床上之后,他就要自己坐起身来,“我要洗澡。” 关谨将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开了墙上壁灯,就坐上床去又要把顾禾压到身下,顾禾生气地推他,“我不要了,你要尊重我吗?要问一问我的意思吗?你到底是爱我这个人?还是就想要这个身体?” 关谨被他生气的话说得愣在了那里,他静静地俯视顾禾的脸,顾禾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含着一层水光,眉头紧紧蹙起,带着的并不是怒气,而是深深的悲伤。 关谨被他这悲伤的神色也刺伤了,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一直这样看着顾禾,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我本来不想去管你到底和谁吃饭,和谁见面,和谁交朋友的,但是,我没法不去管。我总怕……总怕……” 他说到这里,有种嗓子哽住的感觉,再也说不出了,他不该是这样弱势的,弱势到那样害怕顾禾要离开他。 顾禾对他没有爱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顾禾那双澄净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动情的迹象,他根本没有开窍,关谨那时候,也曾幻想过等到他开窍明白自己的感情的那天和他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但是,他却等不及,因为顾禾似乎能够永远不明白他的心意,也许是真不明白,也许是装不明白,他不得不那样强迫着顾禾和他在一起。 他原以为,只要一直在一起,顾禾总有一天会爱上他的,因为自己是那样爱他,他的心即使是石头做的无法动情,那也该也有被捂热的一天。 但是,这一天,一等就是十几年了,依然没有到来,对于他,就像是奢望一样,奢望永远也不会对自己产生爱情的人爱上自己。 那么多次,他在性爱里觉得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隐隐的悲伤让他在没有办法得到顾禾的爱情时,让他觉得,顾禾的人至少是他的。 至少能够拥有顾禾一辈子的时间和身体,这是关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而这是在他以为顾禾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情况下,愿意承认的最低要求。 但就是这段时间,他发现顾禾变了,顾禾时常发呆,发着呆的时候,眉目或者舒展眼带柔柔笑意,或者就蹙着眉一副忧郁的模样,那分明是对人产生了爱恋的时候的样子。 他在想着谁,而那个人,关谨明确地知道不是自己。 他想要赶紧和他结婚了,越早越好,但是,爷爷和母亲却并不乐意让他娶顾禾过门,他们有更理想的人选等着他去娶,甚至明确表示,他只要娶了那位肖家小姐,他们并不管他是不是把顾禾当外室养在外面。 虽然他让人去查了肖家小姐的情况,知道她是个温柔美丽的人,但他依然没有要娶她而把顾禾安排成外室的打算,他不想自己坚持的爱情,最终要给仅仅是“家族联姻”让步。 他最近几个月来一直在逼迫爷爷和母亲答应他娶顾禾,并且承认顾禾是关家名正言顺且能有他的遗产继承权的媳妇,但是,阻力一直很大,母亲曾经一度答应了,而且还和他讨论订婚结婚的时间,还愿意去说服他的爷爷,之后却被肖家递过来的联姻的橄榄枝所诱惑了,这几天又出尔反尔不愿意答应。 他一直很烦躁难受,但顾禾却去想着别的人。 他盯着顾禾看着,真有种想把他吞到肚子里的感觉,这样,他就全部是自己的了。 顾禾似乎也感受到了关谨的悲伤,愣愣望着他,“你怕什么?怕我和别人跑了吗?” 关谨低头在他裸露出来的肩膀上狠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印子,痴痴道,“是啊,怎么不怕。我能够看住你的人,又没有办法看住你的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见了什么人了吗?你上次夜里叫的肖策,就是你今天见的肖策吗?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相识了。” 关谨之前并不知道顾禾和这位肖家掌门人相识,于是,虽然他认识肖策,但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个肖策就是顾禾上次梦里不经意叫出的肖策,在今天,他从暗中保护顾禾的人那里知道顾禾和肖策见面,且在车里待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如此。 这让他非常难受,难受得只能用看电影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关谨的语气痴痴淡淡的,但是,也许越是这样轻描淡写,越是表示他的生气吧,生气到已经没有办法爆发出来了。 顾禾因他这话身体绷紧了一瞬,只有这一瞬,一直半压在他身上的关谨已经感受出来了,以至于他的唇角带上了一种讥讽和残忍的感觉。 顾禾已经无力去因关谨派了人跟踪自己而生气,他的心里凉凉的,于是语气也很淡,道,“那你要怎么做呢?” 关谨一下子眼神幽深起来,像是带上了嗜血的残忍,他甚至抬起手来想给顾禾一巴掌,打散他脸上的那种平淡,但却没有打下去,只是咬牙切齿地道,“你想跟着他走吗?不可能的,你已经答应我和我结婚了。” 顾禾眉头紧蹙,深沉的哀伤流露出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没有反悔过要和你结婚,但是,你这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了。我只想做自己的事业,很多时候,和你在一起也很开心幸福,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怕和你在一起了……” 他还没说完,关谨就打断了他,“是你心里去装别的男人的时候,甚至在床上也叫他的名字,你说,你是不是和他有过?” 关谨锐利的眼神就像一把刀,顾禾觉得自己被他割得生疼,伤心地道,“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一直派人监视我,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 关谨眯了眯眼睛,他也许是相信了顾禾的话,或者,他是相信自己的那些监视顾禾的眼睛,他知道顾禾的身体没有背叛他,但他依然询问,“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为什么会是他?我不够爱你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都没有一点感觉吗?” 顾禾摇头,咬着牙不说,眼睛却开始流眼泪. 关谨看他哭了,就低头亲他的唇,“为什么要哭,你不知道我比你更难受吗?你在背叛我,你背叛了我。” 顾禾依然摇头,“我能怎么做呢,你要我怎么做。” 关谨吻掉了他咸涩的泪水,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为了你……为了你……” 他的声音涩涩的,说不出来,他为了顾禾,做了多少事不用多说,只说他的心,有一半都是给顾禾的,顾禾的形象装满了他最真切最深刻最美好的那些记忆。 顾禾心里是深深的痛苦,从撕掉肖策的名片那刻起,他就对自己说,不会再去想他了,他抬起了手来,环住了关谨的颈项,道,“我知道,你把你最美好的十几年都用在我身上了,但是,我也是一样的,我没有想要离开你,真的。” 第31章 感情 关谨是外在强硬,内在也强硬的人,顾禾却是外柔内刚,两人在一起,关谨能够和看似柔软的顾禾好好相处,但是却不知,两人的内在都在互相摩擦,因为都不肯放软内心,其实都在受伤,血肉模糊。 如果都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想必,谁也不愿意再那样强硬地去和对方摩擦吧。 顾禾这句放软的话,让关谨痴痴愣愣地望着他,有种悲伤和无奈的欢喜升起,他低声问,“那你把你的心给我?” 顾禾眼神柔了下来,凝视着关谨带着悲伤的眉眼,似乎,关谨那黑幽幽的眸子里也盈满了泪水,那浮着的一层水光,让他这时候才明白,关谨也在受伤,是他把他刺伤了。 他的心里起了深深的痛,比刚才被关谨伤害还要痛,那是对关谨的心疼。 顾禾似乎是茫茫然地明白,自己没有想要离开关谨,也许,其实是因为爱他,只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他忘了自己应该爱他,而心里已经有了这种感情。 他撑起了身子,捧住了关谨的头,热切地凑上前去吻上了他的唇,柔软的,微凉,关谨开始并没有动作,任由顾禾亲吻他。 顾禾伸出舌头挑逗他,低声含糊出声,“我的心是你的啊,正如你这么多年来爱我一样。” 顾禾的眼眸在壁灯的暖黄的柔光里深邃如夜空,却暖暖柔柔的,像是能够包容世间一切,关谨被蛊惑了一般地压上了他,回应了他的亲吻。 关谨亲吻着身下的人,深情地凝视着他的眉眼,顾禾也睁着眼睛,同样静静地看着他,拥在一起的身体,都被对方的体温温暖和熨帖着,似乎身体被罩在一层暖光里,他们在这一刻,互相的世界里都只有彼此。 之后关谨甚至不舍得让顾禾去洗澡,他将他紧紧抱住,裹在被子里,顾禾额间有一层细汗,他动情地亲吻他的额头鬓发,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都明白,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光了。 顾禾在关谨的怀里睡过去了,关谨的手指轻柔地抚摸描绘着他的眉,顾禾的眉并不显秀气,反而像是剑锋入鬓,只是他的眼睛太柔太美,总让人忘了,他的眉是这样犀利而锋芒毕露。 关谨珍而重之地亲吻他的额头,又向下吻在他的眉心,像是在对顾禾的魂魄表达爱意。 他又抚摸顾禾柔软的头发,盯着他的睡颜看,就那样静静地保持着搂着顾禾的姿势,即使一条手臂发麻了也不愿意换。 他刚才知道顾禾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冷清和无心,顾禾也对他有感情的,不是亲情或者依恋之情,而是热情的爱情。 他觉得倒要感谢那个肖策了,让顾禾明白爱情是什么。 只是,他却不能原谅肖策勾引了顾禾,也实在对这两个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居然相识感到奇怪,觉得必须好好查出来。 他就这样和顾禾搂在一起睡着了,柔和的壁灯光照在床上,两人偎依的姿势就像是一个人。 管家之前还担心两人又要吵架打架,虽然不敢窥探,但不得不一直注意着,之后他静悄悄地上楼来看情况来,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紧,能够听到房间里大床有节奏的响声,还有一声声动情的呻吟和喘息,顾禾的声音微清,但是低低哑哑,带着挑逗人心的魅惑,那情动又热烈的情欲气息,即使离得有点远听到,依然让管家面红耳赤,即使他一直以来听得并不算少,之前影音室的痕迹还是他亲自收拾的,但此时依然让他心里波动,不着痕迹地又下了楼,等再过两个小时,楼上没有按铃让上去伺候换床单被子之类,他只好又上楼去看,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声音,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床上两人相拥而眠的被子的形状,他总算是放了心,觉得事情估计被好好解决了。 不过,这放心也只是一刻,之后又叹了口气,心想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又要经常来这一出。 他从顾禾在YU城工作开始,就被关谨派去照顾顾禾了,他是深受关谨的信任和重用的,他最开始还为自己居然只是被派去照顾主人家的一个小情人而感觉憋屈,也许是关谨发现了他的这种憋屈,把他叫去说了一席话,没说别的,只是仔细地交代了他以后的工作,大到可以调配管理多少人,小到顾禾的一点点生活里的小习惯都要注意,他是这时候才知道,关谨把他调来照顾顾禾,不是因为小瞧了自己,而是太信任自己了,他将他的心头肉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从此,他不敢有丝毫地不尽心。 当然,关谨和顾禾也从没有亏待过他,他虽然只是一个管家,但其权利其实非常大,而且,这些年下来,他也的确对顾禾有了很深的了解,并且也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近似一种舐犊之情,并真心希望他能够和关谨好。 而他也清楚,其实这两人的性格并不适合在一起,关谨前方是一个很大的战场,他作为关家的继承人,工作繁忙,而且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所以,特别需要一个安定而温柔的后方,能够让他好好休息放松的地方,但顾禾却不是一个能够安心地守在后方的人,他骨子里就有种向前冲而且不甘于一成不变的精神,他希望看到更多,明白更多,做出更多,于是,两人在一起非常矛盾,总是摩擦不断。 他明白,关谨的强势,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因为他的强势,顾禾才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也是因为他的强势,顾禾一直对他心生不满,他越强势,顾禾心里就越反抗,不被驯服。 而顾禾,其实是不能被驯服的。 管家就看着两人一路磕磕绊绊地到了现在,两人要结婚,只希望结婚后,因为这种所有人都看着的婚姻关系,两人能够处得更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顾禾是在关谨的怀里醒过来,他的手臂都麻了,因为一直搭在关谨的肩膀上没有动过,腿也麻麻的,是被关谨压的。 他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身子,关谨也就醒了。 两人都是赤裸裸的身子,身体的热度熨帖在一起,关谨把要让开一些的顾禾又搂过去,在他的眼角额头亲了两下,早晨的兴致总比晚上好,他那精神起来的器官戳在顾禾的大腿上,顾禾是因为这种危险而彻底醒过来的,他不满地抿紧了嘴,然后又皱眉,嗓子哑哑的,“你又要要?” 关谨把他半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大手沿着细腰往下摸,顾禾赶紧按住他的肩膀,“不要,不要,疼。” 关谨热烈的目光看着他,顾禾皱了皱脸,只好趴下去,手也往下摸,将关谨那子孙根握到手里摩擦,低低地道,“怎么总是这么有精神?” 关谨笑着道,“这样不好吗?宝贝儿,用你的手也行,后面疼,过会儿上药吧。” 顾禾不满地道,“别叫那么恶心的称呼。” 关谨道,“哪里恶心了,你就是我的宝贝儿。” 顾禾于是在他的腿根掐了一把,把关谨痛得叫了一声,在顾禾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两人一大早就在床上腻腻地动手动脚起来,却只是轻轻地招呼,之后还是关谨把他压结识了,发现顾禾的确是后面难受,便也忍着只好让他用了手。 两人的关系似乎的确是变好了,早餐的时候,关谨还夹了小虾饺喂到顾禾的嘴边去,顾禾很不满意他这份粘腻劲,但也张嘴吃了。 两人就像是初在一起的小情侣一样,腻到不行,之后关谨甚至没去办公,上午两人一起照顾花园里的花草,又在一起看书,之后关谨就坐在琴房里为顾禾弹钢琴,顾禾坐在他旁边,按照关谨的指示帮着弹几个音,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眼睛在不经意间突然对上,就能够笑起来,轻轻地碰一个吻。 到后来助理给关谨送了文件来让他签,他也并不避讳顾禾,顾禾就傍在他的身边用掌上电脑看网页,还不时瞥关谨的文件几眼。 午饭之后,关谨和顾禾在山道上散了一会儿步,顾禾看着海里的快艇从深蓝的水上划过,海鸥在水面上滑翔,他就心生一种畅快的快意,对关谨道,“我们去坐快艇吧。” 关谨却道,“好是好,但是我们一会儿有安排,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做完检查,时间还早,我们就去海上,嗯?” 顾禾讶异道,“身体检查之前有做研究所的全面检查,现在又去检查什么?” 关谨俯身凑到他耳边吻他,道,“去查查精子。” 顾禾道,“以前不是就存过的吗,又要存?再说,”他说到这里,拿眼睛撩了关谨一眼,“我们这几天做得这么勤,肯定不够格,还是先养一段时间再去吧。” 关谨被他说得哭笑不得,道,“只是去检查身体,为下次做准备,不行吗?” 顾禾只好妥协了,“好吧,好吧,我们去。”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又是同样的款,一起出门,倒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在车里,顾禾被关谨一路搂着腰说话,到了医院,也是走专用通道上楼。 这里是一个附属医院,附属于全国最大的生物保藏中心,这个生物保藏中心,在其基地里,地底两百米深处的巨大保藏室,甚至有很多肉身鲜活的冷冻人,基地提供刚死之人的肉身保藏,等待以后的医疗技术发展到一定高度,解冻肉身,也许可以让人复活。 这是非常吸引人的技术和服务,只是要在里面占用一个位置非常昂贵,一般人根本是没法想,而关谨说到这个问题,则对顾禾道,“以后我们就被保存进去,等以后科学发展到一定阶段,我们能复活了,就可以重生又继续在一起了。” 顾禾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看到关谨神情郑重,所以想笑不敢笑,之后实在忍不住,还是笑出来了,道,“我是相信灵魂的,才不相信肉体永存,人就能够永存的道理。即使以后复活,我觉得那也不是我了,我才不愿意被冻起来,那该多冷。” 关谨搂着他的腰,不满道,“你是做科学的,怎么说这种话。怎么会冷呢,我一直陪着你的。” 顾禾笑嘻嘻地睨他,“做科学的怎么了,我就是这样想的。” 前面有带路的漂亮的接待员小姐,但关谨丝毫不在意地在顾禾的鼻子上亲了一口,“到时候你要听我的,难道你要我醒过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吗?” 顾禾笑着转开头,“我才不管……”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们正走过一个装饰高雅素美的小厅,肖策和一个年轻的漂亮小姐,还有陪同的两位工作人员正从另一边走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顾禾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 而关谨,也看到了肖策,以及肖策旁边的肖瑞华。 第32章 相见无言 肖策比顾禾更早地看到对方,他见顾禾和关谨有说有笑,眉目生动,笑颜粲然,秀丽的容颜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但是,这道风景却是别人所拥有。 他目光甚至无法从顾禾身上移开,又看到了关谨紧紧搂在顾禾腰间的手,那是绝对占有的姿态。 顾禾和他在一起那样快乐和幸福的样子,两人又穿着同款的衣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想到天生一对这个词,肖策心里就更是又酸涩又难受成了一团。 他之前是将自己对顾禾的那种喜爱之情当成是自己重生之后对他的如同雏鸟情结一般的感情,毕竟,是顾禾看着他一点点变好的,而且,顾禾身上的那种柔和而缠绵的精神波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让他沉迷喜爱,他认为自己会对他产生喜爱和绵绵的依恋之情无可厚非。 但他是个太过理智的人,理智到在丧尸状态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依然能够镇定地判断各种情况,做出清晰有利的决定。 所以,他以为他对顾禾的那种感情,会随着他离开顾禾而慢慢变淡,但是,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感情反而因为距离太远,无法见到他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让他到了一种可以用“相思若狂”来形容的地步,他时常想起他,想起他的样子,他给自己的感觉,他的声音,甚至他身上的味道,想到的时候,他甚至会全身燥热,他完全明白,自己像是低等动物在发情期对着散发出浓浓诱惑气息的雌性一样产生了无法抵抗的情欲。 他对着自己的这种状态完全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这归结为身体产生变化之后的身体的本能。 他也找了自己审美范围之内的美人来,以为这样会让自己好一些,没想到根本不能,他觉得自己像是犯了病,重重的相思病让他很多时候魂不守舍,他也找和顾禾长相非常相似的人,但是依然没有办法,这让他知道,也许,他是非顾禾不可的了。 就像是动物界很多种类的动物,一生只认定一个伴侣,再不能找别人,不仅是心不行,而且是身体也不行。 他只能在梦中和顾禾相见,强大的精神力让他能够创造出非常逼真的梦境,他只有在这时候,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最后,他为了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非顾禾不可的,只好千里迢迢地去了YU城找他,远远地,只是看到顾禾的身影,他原来那烦躁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就像是一颗惶惶然不知所归的心找到了归宿。 他终于明白,并且愿意承认,自己那颗从没有对人动过情的心,一旦动情,就注定终身了。 他做了一件让自己非常不齿的事,而且他认为,要是顾禾知道真相,也会相当看不上他,甚至会对他生气,但是,那时候,他就像是完全被身体本能支配住了,即使他的精神再强大,也无法控制,或者是他的精神根本不愿意控制,就放任了他的身体去那么做了,最后又自欺欺人地把一切罪过都推到身体的本能上。 顾禾在他母亲的家里留宿,虽然有关谨安排的一直保护顾禾的保镖在远处保护,但是,这点防守对于力量解放的关谨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觉得自己是像贼一样地不耻地潜进了顾禾母亲的家里,他的精神力对于让三个本就睡着的人陷入深度睡眠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简简单单开了顾禾的房门,当站在床边,在黑暗里,他的眼睛依然能够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受控制地抚摸他的脸颊,半跪在床边像是膜拜圣物一样亲吻他的脸颊,他本只想这样近距离地看看他就好的,但是,身体里汹涌而起的强烈的渴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就这样离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不去碰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波不去和他的精神波融合,他甚至觉得自己本该和他是一个人,却被分开成了两个肉体,所以,当两人距离这么近,他的渴望才那样重。 肖策以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浪漫细胞和诗人性情的人,但自从爱上了顾禾,他觉得自己就成了个浪漫的诗人,想要发各种幻想。 他像个采花贼,把睡在床上的美人给偷了出去。 柔软的床上,顾禾睡得沉沉的,睡颜沉静秀美,唇瓣嫩红,像是诱惑着他去亲吻,当亲上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知道他的行为是一种迷奸,要是顾禾知道,他一定会恨死自己,不过,当看到顾禾同自己一样沉迷于这场欢情时,他觉得即使被他恨他也不后悔了。 而当从睡梦中的顾禾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他愣住了,然后是深深的感动,他无法探寻顾禾的思想,他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在这时候叫自己的名字,但是,这无法阻止他的感动,他想,即使顾禾现在是别人的恋人,但他也想要争取,让顾禾有自由再选择自己。 当将顾禾收拾好送回去的时候,他是那样不舍,他真想自己就做一个山贼头子,把美人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算了,但是,理智自然告诉他,他不能那样做,那样做了,以后即使得到了顾禾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的,离心离德地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要和关家合作,是他的第一步动作,他近距离地接触自己的情敌,并且将自己的堂妹也用上了,要让她嫁给关谨,他知道关家长辈并不乐意接受既是男人又是平民的顾禾作为关家的媳妇,这让肖策有了可乘之机,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顾禾成为别的男人的爱人,一生一世。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作为很是卑鄙,但是,要是光明磊落,他也走不到如今了,也许,他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此时,他看到顾禾和关谨情意缠绵地在一起,对他不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的心里是那样难受,但他只得把这些都压到心底,装作若无其事。 他侧头看了堂妹肖瑞华一眼,他知道肖瑞华对关谨有些感情,两人甚至算不上正式认识,也许只是在宴会上遥遥见过,或者是在和闺蜜们谈话的时候,她们将大名鼎鼎的又未婚的关家继承人好好评论过,所以,就有了一种暧昧而憧憬的感情,当得知关家愿意和肖家联姻,堂兄选中的又是她去的时候,她一定在心里非常高兴,期待那一天的到来,而她的那些姐妹和小闺蜜们也一定是在心里对她艳羡不已,毕竟,肖家的未婚女孩子不少,偏偏是她可以嫁给大名鼎鼎,而且能继承关家的关谨。 肖瑞华显然也看到了关谨,当然,也看到了关谨搂在顾禾腰上的手臂,还有对顾禾那宠溺又爱意绵绵的样子。 她是惊讶而酸楚,又有些委屈愤怒的,毕竟,关谨母亲见她的时候把她夸了一大通,说要是有她做儿媳妇儿有多好,但是,一转眼,就看到关谨和一个秀气的男人在一起,而且显然是情人关系,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多看了顾禾两眼之后,也不得不承认他气质高雅,算是个漂亮男人。 顾禾对上了肖策的眼后,目光闪了一下,在回过神之后就赶紧把脸转开了,而且伸手握住了关谨的手。 关谨感受到了顾禾对自己的主动,他看了已经镇定下来且神色淡然下来的顾禾一眼,并没有带着顾禾离开,而是等着肖策走过来,对肖策笑道,“真是巧,居然在这里见到你,这位是?” 却是问肖策身边的肖瑞华。 他自然是知道这位是他爷爷和母亲逼他要娶的女人,肖策的二叔的儿女,肖瑞华。不过,却装作不识。 肖策脸上也是无懈可击的笑容,明明是情敌相见,却像是好兄弟一般。 他和关谨握了一下手,又对顾禾点了一下头,然后才介绍自己身边的妹妹,“是我的妹妹,叫瑞华。” 关谨完全装作不知道这位是关肖两家联姻要嫁给自己的那位女子,反而很不礼貌地说道,“原来是妹妹,我原来还想,是你的女朋友呢,居然眼拙到这个程度,错得这样离谱。” 他只是稍稍看了肖瑞华一眼就没有再注意她,这让肖瑞华觉得特别难堪,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委屈和怒气,反而是顾禾对她友好一笑,道,“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无论是谁的女朋友,都该是他的福气了。不过,细看,关先生和瑞华小姐倒是有长得相像的地方。” 他的话,让肖瑞华对他侧目了,微微笑着和关谨以及顾禾打过招呼,很有大家闺秀的风度,而且的确是隐忍而温柔。 几人又交谈了几句,是肖策先说自己和妹妹还有事,就先走了。 关谨看着他带着肖瑞华离开的背影,不由勾了勾唇角,有种不明意味的嘲讽感觉。 他不愿意娶肖家的女人,即使他家里逼他,也是不行的。看肖家将肖瑞华往自己这边推,他就有种更加看不上眼的感觉。 不过,刚才肖策也没有提到这件事,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乐意羞辱他两句。当然,他没有提这事也好,毕竟让顾禾知道了这事很不好,顾禾肯定是即使什么也不说,但心里会在意的。 而他一直注意着顾禾和关谨之间的眼神交流,发现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也许有不寻常,但是两人都埋得深,他看不出来。 第33章 孩子 四个人只是交谈了短短几句就分道扬镳,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似乎平静无波,但是四个人心里都是思绪复杂而心情起伏。 肖策看似被关谨将势头全部压下去了,其实只是他不想和关谨多说话。 顾禾目光都放在关谨身上,他对着关谨笑,握着他的手,而且扣得那样紧,这些比任何话语都要让他觉得心被刺痛了。 他以前从没有感受过,原来真正的心痛是这种感觉。 他明确地感受到关谨对他有敌意,但是这种敌意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关谨和顾禾在一起,两人之间互相应和缠绵的精神波,虽然在顾禾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顾禾的精神波有混乱了一瞬,但是之后又恢复了平静,而且和关谨的缠得更紧。 他能够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融洽,这种感受,比任何别人都要来得真切,因为,他能够实实在在地明白,身体肌肤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接收,这是他的异能,但是,他却在这一刻宁愿自己没有这种异能。 肖瑞华的难受之处不想自明,她已然明白,自己即使能够嫁给关谨,恐怕以后的生活,也只是一个摆设一样的关家夫人,能够和丈夫举案齐眉,做一个好的当家主母,而想要和丈夫有爱情,那恐怕不是一件易事,毕竟关谨是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许他是个纯粹的同性恋,难怪他至今未婚。 而顾禾,则是一直紧着精神,他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再不要对肖策有妄想,且不要再想他,但是,看到他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受到影响,他甚至不敢多看他,于是只能一直将目光放到关谨身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来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 也许,一个人一生中可以对很多人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但是,却只能和一个人在一起,而这个人,他已经早选择了,只能是关谨。 那么,其他的一切便没有可想的了。 关谨牵着顾禾的手继续往前走,说道,“并没有见肖策对你有多热络,你们昨天见面是谈些什么呢?” 他像是不经意问起的,顾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他最后一点秘密也扒拉出来。 顾禾侧头看着走道墙壁上被他们一幅幅甩在身后的名画,好半天没有回答。 关谨看他不答,似乎是很介意,就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这让顾禾感觉到了一些疼痛,他这才转过头来看了关谨一眼,道,“没说什么,我们以前也是偶然认识的,昨天也是偶然遇到,就一起聊了聊之后各自的情况,但时间那么短,也没聊到什么,都是些废话,你要我复述出来给你听吗?” 关谨被他这故意不配合的话说得一愣,微皱了眉看他,但顾禾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而且这里是医院里,又有接待员小姐在,他也实在不好和顾禾多说,怕又要发脾气吵架。 他只是紧紧把顾禾的手握着,心想刚才气氛那么好,就是遇到了肖策,两人之间的氛围便变成了这样。 还没有到接待室,医生已经迎了出来,对着关谨点头哈腰地说了一大堆,关谨却只是淡淡地应了,和顾禾一起进了接待室。 接待室里和一般客厅也并无什么差别,因为是隐私的检查,之后医生就退出去了,关谨坐在那里看着顾禾,顾禾面无表情地拿过一本杂志翻看,不用想,杂志全是色情杂志,他翻了两页就扔开了,又翻了另外几本杂志,发现全是这方面的,于是就不翻看了,脸色也沉了下来。 而关谨还在看着他,于是他就生气了,朝关谨瞪过去,道,“你还要我真把和他说的话复述出来吗?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关谨贴近他的身体,将他抱住了,道,“盯着你看也不行吗?你刚才说的,我是相信的,我相信你和他没什么,我们不要再说到他了。你想,我们之前多么高兴,遇到他就气氛变成了这样。” 顾禾心想难道要把错处怪到肖策身上去吗?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来了?为什么偏偏要跑这里来,在家里不行吗?” 说到来此的正事,关谨就正了正色,道,“在家里,谁还想着这种事情来扫兴,我宁愿多花时间到这里来。” 顾禾睨了他一眼,道,“但这里你不觉得别扭吗?怪怪的,要弄你自己弄,不要要求我,你自己办吧,我去阳台上。” 这是一间套房,一边还有一间有床的卧室,而客厅外面有一个阳台,阳台上甚至养着两盆开着花的兰花,顾禾要往阳台走,就被关谨一把揽着他的腰把他拉过去了。 关谨在他的耳朵上啜吻了一口,道,“你这是在害羞呢?” 顾禾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但还是要瞪着眼睛硬撑道,“在你面前害什么羞,这里不是家里,我不要。还有,干嘛要做检查,根本没有什么用嘛。” 关谨被他这害羞的样子逗得心里甜起来,笑着将他搂在怀里,坏坏地道,“你在乱想什么,我说了我们现在要取精液出来吗?” 顾禾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关谨又不好说出口了,盯着顾禾看了好一阵,顾禾催促他,“干嘛不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的?” 其实目的有二,其一,这家国家最高规格的附属医院,是和关氏有很大关系的,他知道肖策约了这一天这个时候要来这里,具体来做什么,因为是肖家的医生,而且只是过来用这边的大型仪器,所以,即使是他,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他带着顾禾来,的确是要来遇一遇肖策,看顾禾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很显然,结果是不好不坏,他没看出什么来,但“偶遇”之后的确是破坏了两人之间之前的好气氛。 其二,的确是来做检查的。 关谨犹豫了一阵,才对顾禾说道,“我之前就有说过,我想要我和你之间的孩子。” 顾禾听他这样说,就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关谨继续道,“我知道你没把我这句话当回事,不过,我说过的,当然就是要实施,我又不是每次说来只是逗你开心,你说是吧?” 顾禾更加惊讶地看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两人之间又没有谁是女人?能有孩子?”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明白了什么的样子,带着怀疑地看着关谨,“难道,你做了什么?” 关谨点了点头,道,“几十年前就有这方面的研究,只是之后中断了而已,我控制了我家里的研究机构,就继续了这方面的研究。我觉得这是非常必要的,现今这么多同性伴侣,谁没有想过要有两人之间的孩子,那些觉得同性生子违背了生物伦理的人,才是真正迂腐。这些年,研究是有很大进展的,我们的孩子,我们也可以准备迎接他了。” 顾禾眉头紧皱,对关谨这个决定很不能理解,道,“但这,也是用人类做研究吧,这是违法的。” 关谨一笑,道,“最开始,人类做试管婴儿的时候,难道不是经过研究发展起来的?” 顾禾不安地道,“但这不一样。我知道,为什么当时要中断了这方面的研究,因为生出来的孩子全都有缺陷,但是这些有缺陷的孩子,难道他们没有生存的权利吗,是不可能把他们处理掉的,但他们活着,对他们也是一种痛苦。这方面的研究有多残酷,你……” 关谨看顾禾眉头深锁,就伸手在他的眉心轻揉,像是要把他的愁绪揉开,道,“现在的技术要比当初好很多,在胎儿期间可以做每个胎儿的全面分析,问题都可在控制之中,不合格的在早期就可以流掉,你考虑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而且,已经有健康的孩子出生了,我可以带你去见这些孩子,你要相信……” 顾禾很难以理解地把关谨一把推开了,斥责道,“你都做了些什么,我是不可能的,我不愿意,我不要孩子是作为这样一种试验品出生。” 关谨被顾禾说得黑了脸,道,“都说了不会有问题。再过不久,我们甚至会去向政府申请,将这项技术推行到生殖医院里去,这是解决了人类生育的一个大问题,是有益的事情,而你却要这样迂腐和坚持,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他说到这里,就以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顾禾,“难道,你是不想要和我的孩子吗?” 第34章 关谨的世界(一) 关谨的问话让顾禾愣了一下,他的脑子在此时太乱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 他和关谨的孩子?这让他简直反应不过来。 是他不想要和关谨的孩子吗?顾禾不知道。 因为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还是和关谨的。 也许,他的潜意识里的确是不想有和关谨的孩子的吧,现在这样纠缠着,就已经让他觉得被缠得透不过气了,这样和他一辈子过下去,他还可以坚持,觉得可行。 但是,会有孩子,会有一个羁绊着他和关谨的孩子。 这些感情上的问题,在没有给他准备的时候,他的确是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但排除这个感情上的问题,就从这项研究来说,顾禾也是非常不赞成,他对用人类本身做的研究都很反感,就像他甚至反感把丧尸当成非人的怪物。 关谨这一番话让他非常地厌烦难以忍受,每个人都有一个地方是不能被人侵犯的,也许顾禾对于研究上的一些伦理问题的坚持,就是他最不能被侵犯的地方。 他和关谨说不通,两人都冷着脸对峙着,这时候,房间门就被敲响了,顾禾起身就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位非常严肃而干练的医生,还有一个端着器具的护士,顾禾看了他们一眼,就想出门去。 关谨一直盯着他,发现了他的意图,就说道,“你最好不要走,反正事情就是要这么干,你现在走了,我还是要把你带过来。” 顾禾转过身来看着他,顾禾长身玉立,神情冷峻,就像是遗世独立一般,冷冷说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不能逼我?” 关谨起了身,走过来,对那位医生说道,“你们再等一等。” 然后一把将顾禾拉了进来,把门又关上了。 关谨之前其实不是特别急着要在这一时和顾禾有孩子,但是,现在,家里一再反对他和顾禾的婚事,这让他不得不把这事提前了,只要有了他和顾禾的孩子,孩子比一个外来的女人要重要多了,再不会有人反对他和顾禾的婚事。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 但是,顾禾却这样不配合。 关谨凝视着顾禾,“小禾,在你的心里,我和你的孩子,难道不比其他的都重要吗?你心里的那点生物伦理,难道比我们的孩子还重要?世界上那么多的同性伴侣,他们渴望有孩子,难道不比那点生物伦理重要?” 顾禾咬着牙,脸涨得通红,眼神却是非常幽深让人难懂,道,“以后孩子出问题了,他很痛苦,我们要怎么办呢?再说,我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现在就要孩子?” 关谨道,“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把技术方面的文件让人发给你看,你看后就会觉得可行的。而结婚的问题,这又有什么呢,到时候抱着孩子在婚礼上,难道还会有人笑话?恐怕是羡慕还来不及。” 顾禾还是觉得不好,但他不知道要怎么来反对关谨,只要一反对,关谨必定拿两人的关系说事。 顾禾愁眉不展,只想再拖延时间,让他再仔细想一想,便道,“那今天是要做什么检查?与要孩子有什么关系?” 关谨看顾禾已经在松口,就搂着他轻抚着他的背,道,“让医生来检查下身,之后看什么时候穿刺取精原细胞。” 顾禾听他这么一说,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道,“我不要。让人来看,你不觉得尴尬吗?” 关谨看着他,道,“只是医生检查而已,这能有什么。” 顾禾反正是不乐意,一个劲地反对,关谨也拿他执拗起来的他没有办法,最后看顾禾都要气得发飙了,他只好放软了态度,道,“好,不检查,回家了,我给你检查,好不好?” 顾禾横了他一眼,道,“先把你们的技术书拿给我看了,我才能做决定,不然,我才不做这种事。” 最后两人什么也没做,又从医院里出去了。 坐在车上,顾禾还是气鼓鼓的,关谨要碰他的手,他也是把关谨的手推开,关谨要搂他的腰,他就坐得离远一点。 顾禾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心里堵得这般厉害,到底是觉得关谨的研究所里做的秘密研究有违他的伦理认知,或者是根本不想要和关谨的孩子,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这种时候,他又想到了肖策身上去,不明原因地想过去了,想了他之后,他又马上愧疚难受起来,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想他,不是对自己说了再也不要想他了吗。 之后,两人去了海上餐厅用晚餐,顾禾情绪一直不高,即使是精美的饮食,他也没有什么食欲。 人生,总在向着他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走着,以至于让他有种自己什么也握不住的感觉,只能随波逐,但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关谨看顾禾吃得很少,便给他劝了不少菜,还说道,“事情总是要解决的,现在愁成这样做什么呢,来,多吃点吧,你吃那么少怎么够。” 顾禾也不看他,只是闷头将他夹过来的菜吃了,闷闷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事情,现在你突然说就要要孩子了,你让我怎么在一时之间就接受。” 关谨拿餐巾擦了擦嘴,伸出大手摸了摸身边顾禾的头,顾禾这种颓丧的姿势也让他心疼,不过,在心疼之后也有种不高兴,因为他觉得顾禾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而且高兴地接受和他之间有孩子,那是顾禾不够在乎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他还是想尽量安慰顾禾,说道,“那就再想几天吧。其实,有孩子有什么不好呢,小孩子很可爱,看着他们长大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而且,他们以后还可以延续我们的基因,延续我们的意志。” 顾禾还是觉得茫茫然的,在他前面这么长的人生里,自从和关谨在一起后,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孩子,会有后代来延续他,甚至,他渴望的是自己死后,就化成灰,洒进大海里去,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成为宇宙里的尘埃,无牵无挂,这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最大的安详,他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不相信人有灵魂,但是,又定义出了一种灵魂来寄托人类的精神幻想。 顾禾面对关谨的安慰,只是点了点头,用完饭后,从包厢里出去,两人走在过道上,几个小孩子从一边跑过来,最小的一个男孩儿跑不过哥哥姐姐,于是一边哭兮兮地叫“哥哥”一边跑,但因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了,这么厚的地毯,想必不会摔得多疼,但他还是大哭起来,他的哥哥姐姐只好停了下来,跑过去把他拉起来,小男孩儿被拉起来后就抹抹眼泪不哭了,似乎是很不好意思让关谨和顾禾看了自己的哭相,所以可怜兮兮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擦了擦眼,就又跟着他的哥哥姐姐走掉了。 他的小哥哥还在抱怨他,“说了让你不要和我们一起过去,你偏要跟着跑,摔倒了活该。” 小姐姐也在说,“你回妈妈那里去吧。” 小男孩儿又要哭了,扯着哥哥姐姐的手,“我不。” 哥哥姐姐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把他牵着走了。 走过关谨和顾禾的身边的时候,几个小孩子还多看了两人几眼,因为顾禾和关谨对着他们温和地笑,他们还回了个笑脸。 孩子们已经走远来了,顾禾依然转头盯着他们看了一阵。 在他妹妹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在外求学了,所以,对于小孩子,他实在没有什么概念,此时注意着这几个小孩儿,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关谨说了要和他要孩子的事情,引发了他的某些感情和情绪。 关谨伸手搂上了他的腰,也看过去,脸上有种温柔在,顾禾侧头看他,突然觉得这样子的关谨是非常好的,自己不想要孩子,才是不正常。 这几个小孩儿都该是丧尸潮结束之后出生的,他们没有遇到当时的灾难,而之后的孩子,也该在更好的环境里出生成长,他们是人类的未来,顾禾这时候有种感觉,他和关谨之间要孩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两人出门的时候就谈起刚才的孩子来,关谨道,“那个小孩子,恐怕只有三岁,已经跑得很快很稳了,长得真可爱,是不是?” 顾禾很惊奇,“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三岁。” 关谨道,“我家里有侄儿就是三岁,就和那差不多,我回家的时候,他还会跑来要我抱,挺乖巧的,就是好哭,动不动就哭,和个女孩儿差不多,我让他要有男孩子气一些,他还问我,什么是有男孩子气,我说是即使摔痛了也不能哭,没看到妈妈了也不要哭……” 顾禾惊讶地看向关谨,道,“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是会带孩子的。” 关谨笑看着他,目光柔柔的,道,“我可不会带孩子,我就是在那边的时候,又有闲,就抱一抱而已。要说带孩子,带你算不算?” 顾禾被他说得鼓了一下腮帮子表示不满,关谨笑得像只狐狸,在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顾禾不满地道,“在外面呢,你庄重点吧。” 两人已经走到大厅,顾禾才刚说完,就有人一句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世界。 “阿谨,你也到这里来吃饭?你回RS城了,我还不知道呢?” 顾禾看过去,只见是一个长相和关谨很相像的男人,只是看起来比关谨要年长一些,他想,难道是关谨的哥哥,但是从没有听关谨说他有哥哥,而且,他该是关家的大少爷才对,也不会有哥哥吧。 倒是这个男人挽着的漂亮女人非常风情,对着关谨和顾禾看过来,眸光流转,媚得就想像勾魂,连顾禾这种沉闷的研究型男人,也不得不想,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漂亮女人。 第35章 关谨的世界(二) 关谨看向挽着美艳女郎前来的男人就是一僵,连被关谨牵着手的顾禾也发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顾禾于是不着痕迹地瞥了关谨一眼,只见关谨面色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和和轻松,反而带上了一种很明显的不自然和沉肃。 关谨对着男人并没有问候,只是平淡地回答了一句,“我昨天刚回来,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说着,只是又淡又冷地瞥了男人身边的妖艳女子一眼,便把目光转开了,又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要是有时间,也回一回家吧,爷爷的身体在冬天一向不好。” 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关谨那冷淡和不愉快的态度,反而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这种笑容在顾禾看起来有一种很没心没肺又风流多情的感觉,他实在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便也不好说话,只是多注意了他几眼。 “嗯,我有空了会回去的。”男人应了关谨的话,又盯着顾禾仔细打量,笑问道,“这一位就是让你和家里闹得厉害的那位佳人?你的口味倒是很特别,喜欢这样清淡的人吗?” 顾禾因为他这句话僵了僵,不仅是因为这个男人说出这种明显看不上自己的轻佻的话,还因为他说关谨为了自己和家里闹得厉害。 他侧头去看关谨,关谨脸色已经黑沉了下来,变得非常难看,对男人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自己况且不能好好管束自己,没有对我尽过任何做父亲的责任,没有任何为人父该有的样子,现在又来说教我是怎么回事。” 男人不成想关谨居然在外面这样扫自己的面子,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关谨已经又说道,“这位是有名有姓叫顾禾,是我的伴侣,我们就要结婚,和你四处乱来招惹的女人不一样。还有,我结婚的时候,请你务必到场,不然,以后即使在外遇到,你也不用和我打招呼。” 他说完,拉着顾禾就走。 他高高大大,身高腿长,气势如虹,走得非常快,顾禾几乎是被他拖着走了最开始几步,之后才飞快地跟上了他,根本来不及再看那位男人一眼。 他非常吃惊那个男人居然是关谨的父亲,因为,看起来,那个男人实在是个挺年轻的人,也许是他保养得的确是好,还有就是从小的大家子弟的生活,让他根本没有受过苦,所以,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让他一点也不显老。看起来最多四十来岁,让人实在想不到,他是关谨的父亲。 只是,这个男人除了和关谨长得像,其他还真的太过迥异了,性格一看就完全不同,而作为关谨的父辈人物,想必不年轻了,居然为人还那样轻佻,行为也太过风流,手上挽的女人大约才二十来岁,比他的儿子还小很多了。 顾禾以前见过关谨的母亲,却是从没有见过他的父亲的,也没有听关谨说起过,他记得问过关谨他的父亲,但是关谨从来没有回答他。 顾禾是不看娱乐新闻的,所以,才不认识关谨的父亲,要是他看,大约也是早闻其大名了。 关谨的父亲也不算是完全的纨绔子弟,他自己虽然完全舍弃了关家的继承权,而且没有任何要回关家继承产业的意思,一直以来就是风流度日,家里妻儿早就被他抛到身后,从关谨出生,他就没有管过这个儿子,不过,毕竟父子关系还是在,两人有时候也会问候几声,谈一谈话,但是,关谨一向不喜欢这个父亲,也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以至于两人的关系才像普通熟人一般的冷淡。 关谨的父亲能够这样子奢侈无度地风流,而且还有人买他的账,自然不只是因为他是关家的长子,说起来,自从他不顾妻儿在外乱来开始,关家老爷子就断了他的开销了,之后他的开销全是他自己支持的,他和朋友合伙有娱乐公司,还有某一线奢侈品品牌的股份,他自己早年还做过模特,不过,他现在人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虽然他不服老,但毕竟还是老人了,即使现今和嫩模们传绯闻,似乎也有些不合时宜,他是老牛吃嫩草了,总是惹人诟病的,于是更惹得家里老爷子对他恼恨不已,只差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要不是他还有妻子和儿子是老爷子的心头爱,他早就被逐出家门了。 而虽然他和关谨母亲一直是夫妻,但估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实质关系了,就一直这样畸形地维持着夫妻关系。 关谨从小就觉得父亲非常丢人,所以和顾禾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居然从来没有和顾禾说过他的父亲,即使顾禾问起,他也不回答。 他不乐意顾禾看到自己任何不好看的一面,什么都要强撑着,却偏偏不知道,爱人之间根本不需要那样强撑。 关谨一直把顾禾带了出去,脚步才放缓一些,放缓了脚步之后,他就又侧头看跟在他身后的顾禾,他的脸色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变好,盯着顾禾道,“你别在乎刚才那个人的话,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当今天没有遇到他。” 顾禾些微担忧地看着关谨,道,“我没什么的,倒是你,你没事吧。他不是你的父亲吗?那样说,好吗?” 顾禾的父亲是一个很有父亲威严的人,他还在世的时候,在家里,虽然有时候为逗他母亲开心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对他这个儿子的时候,却是非常严格的,顾禾一向觉得是父亲就该是那种威严的样子,他也从来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挑衅父亲的权威,一直到他去世都是这样。 但是没想到,关谨却这样对他父亲说话,冷漠而且刻薄。 顾禾甚至没有听过关谨和任何别人用过这样的口气,他即使发脾气发得最大的时候,也不会用这种刻薄的语气,但他现在却对他父亲这样说。 顾禾觉得,自己对于关谨的了解,也实在是不够的。 关谨皱着眉看着顾禾,道,“我有这样的父亲,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顾禾被他问得愣住了,然后才明白过来什么,将关谨的手臂紧紧挽住了,道,“你在说什么呢?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即使你父亲认为我不怎么样,难道你认为我会因此在你面前妄自菲薄吗?” 关谨目光闪了一下,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以为顾禾会因为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轻薄的人而看不上自己,没想到顾禾却这样回答他。 他松了口气,挽着顾禾的手下船,道,“嗯,他说的话完全可以当放屁,不要去管。” 顾禾因此笑了,关谨看他笑,问道,“你笑什么?” 顾禾目光盈盈地望着他道,“没想到你在外面也随意说脏话啊,‘放屁’这种词,关大公子也要用吗?” 关谨被他说得故作恼羞成怒,伸手在他的下巴上拧了一把,道,“难道我不是肉体凡胎吗?别人能说能做的,我便不能了。” 顾禾被他说得又笑了,道,“好吧,这是消化通畅的表现,你想说就说吧。” 两人下船,本是决定要在海边散散步的,但是因为晚风太大,关谨担心顾禾吹风过多会生病,所以就取消了。 司机开了车过来迎接,两人上车后,关谨就对顾禾说起浑话来,道,“说起来,我刚认识你那会儿的时候,我觉得你漂亮得不是肉体凡胎,像是写意画里走出来的,我还想你是不是不会做凡人做的事呢?例如上洗手间这些事……” 顾禾被他说得一愣,然后就打了他一巴掌,“你怎么还说这个问题。” 关谨认真地端坐着,动作优雅,神态柔和,说出的话却是,“我当时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就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而已。” 顾禾很是羞愤,只得道,“那你是不是还认为我餐风饮露,不食五谷?” 关谨笑一声,将顾禾搂到怀里,道,“这个我倒不会这样认为,因为你每次和我一起吃饭,总是像被饿了几天一样,下筷子可快了,我还没吃几口,你就让老板添第二碗了,我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看到你吃得这么香,也有了胃口了。”这倒是老实话,他要不是为了追求顾禾,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去吃学校周围小食店里的东西,而去吃也是吃不下的,只是因为看顾禾秀色可餐,所以下饭下菜吃了一些。 顾禾听他这样说,居然害起羞来了,倒不是觉得自己饿狼转世吃相凶猛不好意思,而是突然被关谨说到当年的事情,那时候,两人还是好朋友,一切都好,好得恍如隔世一般。而关谨总说他好看,当年是看上了他的容貌,他至今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成立的,他从不觉得自己长相过人,甚至觉得随意一个好看的人都比自己好看。 于是,他认为这又是关谨在故意调戏他,就不理睬他的那话。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都非常欢喜,顾禾靠在关谨怀里仰头看他,他想,关谨的父亲那样,关谨才不愿意在自己面前说起他吧,这时候,他对关谨生起了一种非常柔软的怜惜的感情――原来,关谨也不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心,他也只是一介凡人的身心罢了,自己也该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不是吗? 只是,关谨父亲那一句,关谨为了自己和他家里闹得厉害,这不得不让他非常在意和关切起来,但是又不好直接向关谨询问。 第36章 关谨的世界(三) 顾禾犹豫着怎样来侧面向关谨了解,关谨家里对两人婚事的态度,要说,之前,他对于要和关谨结婚并不那么期待欢喜,但是到如今,他虽然依然对此没有特别期待欢喜,觉得即使和关谨结婚,之后的生活和现在的应该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差别,但他却也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反省思考,觉得这也是自己的一种责任了,他不能把这个责任让关谨一个人来背负,所以,听到关谨的父亲说关谨为了他和家里闹了矛盾,他是非常关心的。 虽然想了解,但无论怎么思索,他都没有找到好的问得出口的突破口。 他知道关谨不想让自己担心,如果他直接问出来,关谨不仅不会说实话,轻描淡写地带过之后,还会觉得自己不信任他,所以,他思来想去地一直没法问。 关谨也看出来了顾禾的心不在焉,本在翻看文件的他放下文件问顾禾,“在想什么,一直愁眉不展。” “呃?没什么,……就是……现在还早,也许还可以在城里看看再回去……”顾禾说完,关谨就笑了笑,道,“这的确是我没想周全,好吧,想到哪里去,我们一起去。” 顾禾摇头,“我对这里又不熟悉。” 关谨想了想,“要不,去酒吧里坐坐。” 关谨从小就家教严格,长大之后又忙于事业,玩乐的机会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少,所以,现在要想一个带顾禾去玩的地方,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想到,最后只想到去酒吧里坐坐。 他给出了这个提议,顾禾就笑道,“好啊。去酒吧吧,虽然我不大会喝酒,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是不是。” 关谨看他笑容柔美,似乎挺高兴,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地甜,道,“我知道你不大会喝酒,去了喝果汁就好了。” 顾禾道,“那就好。上一次去酒吧,还是在YU城,我们研究室里和另外李老的研究室联谊,那边有两个单身女孩子,我还想我们研究室里的单身汉好好表现,可以让女孩子另眼相看,然后能凑成对,没想到那女孩子太厉害了,我们这边全不是对手,李老也是一个劲敬我酒,我最后是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了,据傅管家说,是他亲自把我扶出酒吧的。之后,你还打电话骂我了,让我以后再不准喝酒。我就是那时候知道傅管家把我的什么事情都要向你说一遍。” 顾禾这样说,关谨神色微变了变,道,“在心里骂我把你管得太紧了是不是?” 顾禾拿眼横着他,却是带着笑意的,道,“当然,我之后都再没有去过酒吧喝酒了,以至于至今酒量都没一点长进。每次和你喝红酒,我也只有一杯的量。喝了还要被你占便宜。” 关谨伸手搂上顾禾的腰摸他,道,“你不喝酒,我也占你的便宜,你待怎么样?” 顾禾将他的手抓住了,道,“我没喝酒,难道我不知道反抗吗?” 关谨要亲他,而且笑道,“那你反抗吧。” 顾禾哭笑不得地推开他道,“弄得像个流氓头子一样,不和你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你不是在看文件,怎么不看了?” 关谨道,“陪你说话,我还看什么文件。” 关谨让司机把车开到了他比较熟悉的一家酒吧去,说是酒吧,顾禾去了之后,才发现是一个高级会员制俱乐部的所在,他们也没有坐在大厅里,而是到了搂上一间布置清雅的包厢里,俊美的服务员递上来单子,关谨和顾禾低声细语,为他介绍酒,顾禾看到有名为“伊红”“梦蝶”的名字,就道,“他们这里的名还真是奇怪,这是什么,可以点来看看吗?” 单子设计得非常清雅,上面却只有最简单的名词,没有价格,也没有任何描述,更没有图片,顾禾看起来觉得非常奇怪,不过,看关谨这么了解上面的酒,显然是常来这里的了。 关谨看到上面的名字,就凑到顾禾的耳边说道,“真要点来看看?” 顾禾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点不得?” 关谨一笑,没有说什么,让服务员给上了顾禾要的东西,自己又点了几样酒,鲜果汁等。 包厢里空间宽敞,落地窗台延伸出去,下面就是楼下的大厅,翠绿的窗纱垂地,顾禾听到楼下有乐音传上来,就到窗口去看,原来是已经有歌手站在了台上,开始唱歌。 顾禾回到关谨的身边去坐下,关谨亲自剥了石榴送到他的嘴边,顾禾别扭地接着吃了,道,“你是这里的常客?” 关谨道,“不算,有朋友喜欢在这里聚会,我也只在那时候来。” 顾禾“哦”了一声,又感叹道,“这里的服务生真是百里挑一的俊男美女,而且环境也太安静,我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酒吧。” 关谨道,“那要是喜欢,以后常来也没关系,这里是很安全的。只是,你不要看别人看花了眼。” 顾禾反驳道,“你才会看花眼。” 两人笑说了两句,门就被敲响了,关谨应了一声,就见门开,两位高挑美艳的女人穿着修身而短的旗袍走了进来,两人手里都端着放酒的托盘,盈盈走到两人身边来,将酒放下了。 其中一位显然是认识关谨的,道,“关先生,您今天又点了我的酒,真是荣幸之至。” 关谨却笑道,“不用客气,是我爱人想见一见你,所以才点了你,请坐吧。” 顾禾这下才明白过来,那个单子上的,难道是女人,只是,只凭一个名字点一个女人,是不是太瞎摸瞎撞了。 女人朝顾禾看过来,对他微笑,道,“谢谢先生的照顾。” 顾禾很随和地道,“不用客气。”又问,“不知小姐芳名?” 女人笑得眉眼都弯了,“叫我梦蝶就行了。”她说着,为顾禾斟酒,关谨则道,“他不喝酒,等给他的果汁吧。我知道你这酒烈,他恐怕是一喝就醉了,真真要睡过去庄周梦蝶。” 顾禾看着关谨笑,关谨被他笑得心里一紧,心想顾禾不会误会自己和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他正要和顾禾小声解释,门就又被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却是一个高高挑挑长相风流的男人,此男人还穿着一身白西服,进来就道,“我进来来凯文就说你带了个朋友来了,我还不信,你居然会主动来这里,没想到是真的呢。” 他说着,就看向顾禾,道,“这位小弟弟是谁,以前没有见过。我听说你要和肖家的一位女人联姻,难道你现在是在进行最后的狂欢,把以前没有玩过的都要补起来,我就说,玩乐要趁早,你却到要结婚了才来做这事?” 他自顾自说了一大堆,一走过去,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关谨和顾禾沙发的对面梦蝶的身边,胳膊一伸,就把梦蝶揽在了身边。 而另外一位小姐则笑盈盈地半跪在顾禾的旁边,给酒杯斟酒,关谨听严安西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个大嘴巴一来就坏了事,他一边转头去看顾禾的脸色,一边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我没有要和肖家小姐联姻的意思。” 他说着,就看到了半跪在顾禾身边的女郎那分得过高的旗袍开叉几乎把臀部都露了一大半,他一把拉过顾禾往自己这边坐一些不让他看到了,心里则是后悔不已自己刚才为了逗一逗顾禾而点了陪酒小姐。 严安西已经拿过了一杯酒,先递给梦蝶,自己再拿了一杯,道,“是谣言吗?我怎么听说是定下来的事了……”说到这里,他才再度打量起顾禾来,感受到关谨那非常不快又阴沉的气息,于是心里一惊,心想,莫非这位就是让关谨守身的那一位。 他原来以为该是一位善妒又妖精一般勾人的男人,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平平常常的一个人。 倒也不能说平常,只是,看起来的确不是狐狸精,而且也不是那种很勾人的样子,清清冷冷,倒是淡墨勾勒出来的一副远山图一样的感觉,反正是距离他之前想过的样子太远了,以至于――刚才说错了话。 他依然装作不知地对关谨和顾禾笑,心里却是心虚了,将手里的酒也先递给顾禾,道,“既然是关谨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来,有美酒,又有美人,那就不要客气。我叫严安西,和关谨是很多年的哥们了,你呢?” 顾禾接过那杯酒,又被关谨拿过去了,关谨代替他说道,“嗯,他就是我以前向你们提过的顾禾。”说着,又对顾禾解释道,“他一向是话多,你别把他的每句话都往心里去。” 严安西讪笑道,“唉,原来是嫂子,我刚才的确是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要说关谨,他对你的心可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我的话你大约不相信,来,梦蝶,伊红,你们来说,关谨是对嫂子一往情深吧。” 两位小姐看严安西又在逗乐子,就笑,道,“的确是的。” 顾禾对着严安西这样子能说会道的人倒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于是只是看了关谨一眼,道,“清者自清,要是他真怎么着,我也不能让他跪键盘不是,我不心疼他,我还心疼我的键盘呢。” 关谨听他这样讲,知道他这是没怪自己,就接着道,“我不会让你的键盘被跪的,我知道你心疼你的键盘。” 关谨一向是个极少苟言笑的人,他居然这样说笑,倒让严安西更是诧异了,心想,这个顾禾还真是非常不一般呐,看来以前关谨说家里有人了,倒不是托词,还是真的? 第37章 表白 本来关谨只是带着顾禾在这里来坐坐就离开的,没想到之后又有几个朋友过来了,于是,一坐就坐了两三个小时,因为关谨从来就不是特别随和的人,而且大家也看得出来他对顾禾非常在乎,所以,一干朋友对待顾禾的时候也就特别郑重,并不敢怎么开他玩笑。 甚至平常玩得放浪形骸的人也不得不在两人在的时候收敛收敛,顾禾尝了几口酒,他尝不出酒的好坏和滋味来,但是喝了几口就有些要醉的迹象了,之后便没什么精神,靠在沙发里简直要睡过去。 关谨看他这样,就和朋友们先告辞了,说先走了,让他们好好玩。 几个朋友把两人送上了车,这才又返回酒吧里继续玩,一个朋友说道,“世界上还真有一心一意的人的,你们这些怀疑真爱的全都站不住脚了。” 另一个道,“以前关谨说有人了,我还真不信,以为他是借口,没想到是真的。只是,那个顾禾,看着还真不像是有手段的那种人,到底是为什么,关谨那么在乎他,十几年如一日在一起,要是我,再是什么美人,我也该腻了。” 严安西笑道,“这个,你们没有动感情,所以不知道吧。真正动感情的,恐怕才能了解那种感觉。能够真正迷住人一辈子的,往往不是那种妖精长相,反而是有内涵韵味的,让人一辈子都琢磨不够的。这次,是长见识了吧?” 几个人都笑起来,“安西,你说这话还真是让人觉得讽刺,难道,你明白那种感觉?” 严安西道,“我知不知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和你们说不通的。” 几个人又开始打趣他,毕竟,他可是一堆人里最风流不羁的一个,从没有见他定下来的,居然对大家说教一心一意这种感情了。 顾禾在车上的时候,就靠在那里微醺地看着关谨,道,“是你以前和他们说了什么吗?他们都叫我嫂子,多别扭啊,你以后让他们不要这样叫我了。” 顾禾因为喝了酒而脸颊微微发烧,带着红晕,眼睛也是水光潋滟,那样一眨不眨地把关谨盯着,关谨很是心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笑道,“结婚了,他们更是要这样叫你了,不是我说让他们不叫,他们就不叫的。” 顾禾不满地蹙了一下眉,然后眼里又带了些笑意,道,“没想到你的这些朋友也还挺有意思的。” 关谨道,“就是太贫嘴了是不是?” 顾禾点头,“是啊。”说着,又沉吟了一阵,望着关谨轻语道,“我以前根本就不了解你这些,我想,我以后应该多多了解你,知道你更多。 知道你和家人的关系和情况,知道你的朋友们,知道你的一些工作情况,更加了解,这样,才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因为,已经做了决定,要一辈子在一起了,就要和你一起承担起未来,我以前把一切事情都让你去背负让你去做,是我不对。” 顾禾深深的眸子像是黑水晶一般剔透却深沉,莹亮动人,却又含蓄幽深,关谨因他的话非常感动,他从来没有想要顾禾一起和他背负责任,他希望顾禾能够轻松地什么也不用做不用劳累,希望他只要好好地等自己就行了,但是,没想到,顾禾对自己说这种话的时候,能够让他这般感动,他伸手将顾禾拥抱住了,顾禾也回抱住了他。 关谨在顾禾耳边郑重而情深地诉说,“小禾,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像是带着世间一切美好在这一瞬间席卷顾禾的大脑,顾禾感动地鼻子发酸,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我也爱你。” 这还是关谨第一次听到顾禾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他在这时候,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了,他捧着顾禾的脸,凝视着他的眼,亲吻他的唇,对顾禾倾诉,“我想,这世界上没有谁比我现在还要幸福快乐,小禾,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少年了吗?” 顾禾鼻子发酸,“对不起,是我以前辜负了你。” 关谨道,“没有,爱情里怎么会有辜负。” 顾禾这一刻紧紧拥抱住了关谨,“以后,你遇到什么事,请一定要把我带在一起。” 关谨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你怎么会认为我会丢下你。” 顾禾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让我知道,让我和你一起面对。” 这一刻,是两人心灵距离最近的时候了,关谨动情地亲吻顾禾的耳朵脸颊,道,“我不想让你烦恼,也不想让你面对风雨。” 顾禾从没有像这时候一样明白关谨对自己的心意,他以前总认为是关谨不想要自己去了解他,认为关谨太霸道,总是把什么事情都自己做决定,不要他参与,他现在才明白,其实关谨只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把他当成最弱小的存在保护而已。他此时对关谨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感动,“我又不是经不得风雨,你总是把我撇在你的烦恼之外,我会觉得你根本不想要我进入你的真实生活,你不把我当成你最重要的人,因为真正重要的人,是能够把一切都对他说的,是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起共同进退的。我不希望做你养的一只金丝鸟,你也知道我不是金丝鸟,我该是和你站在一起,能够和你一起承受一切的,这样才是真正的夫妻,真正的一生一世不是吗?” 关谨静静地望着顾禾,此时有种心里通透的感觉了,他发现以前自己什么也不要顾禾知道,也许,就是因此反倒把顾禾推远了,“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不会了。” 顾禾对着关谨笑了,那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笑,眼睛宛若蕴含着星子的夜空,能够包容一切,“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我和家里闹了矛盾?” 关谨一听,就警惕了起来,“没有什么矛盾,你不要胡思乱想。” 顾禾于是板起了脸,道,“刚才还说可以让我和你一起面对问题的,这才说了几秒钟,你就这样了。难道,我们刚才说的话,你答应我的事,全都是不作数的吗?” 关谨没想到顾禾是要引自己入这样一个局,皱眉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但是,你看,我向你求婚了,你也答应了,我家里却因为要我和别的女人联姻而一直阻挠你我的婚事,你让我怎样将这事对你说出口。让你知道,你只会对我失望而已,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对我没有信心。” 顾禾叹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你不必对我隐瞒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和你结婚,自然就要和你一起负担起这个责任来,我怎么会对你失望呢,我只会认为你为了我一直在努力,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矛盾,我当然并不是希望你和家里闹矛盾,只是,你这样做,我的确是非常开心的,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不住我,你一向是言而有信的。我很高兴,真的。” 关谨听他这样说,就笑了,满含爱意的目光凝视着他,道,“我就知道,我从不会看错人。” 顾禾伸手摸了摸他的面颊,又凑上前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你家里是要你娶肖家的女人吗?肖家?是……肖策家里?” 关谨点了点头,他因为不知道肖策对顾禾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无法判断,是肖家想和自己这边联姻,所以肖策要和顾禾有关系,以让自己和顾禾有矛盾而放弃他;还是因为正好相反,肖策对顾禾有企图,所以要用自家的妹妹和自己联姻,以达到把顾禾抢走的目的;或者不是这两种原因,他误会顾禾和肖策的关系了。 他不好把这个分析拿来询问顾禾,因为好不容易,两人不再讨论肖策了,他不要再让顾禾去想他,于是说道,“是他家。本来我们两人的婚事,我母亲是答应了的,爷爷也松了口,婚期都请了人定了几个好日子供挑选了,没想到肖家却突然对我母亲提出来,说希望联姻,肖家有很多适龄的女人,大约觉得我母亲总会喜欢上一个,我母亲便对我和你的婚事动摇了。” 关谨的话里挺有深意,顾禾听后,微微蹙了眉,因为他也想到了刚才关谨想到的那两个矛盾却互补的判断,他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你是愿意选择我,还是愿意选择联姻?” 关谨深深地望着他,“你认为我会放弃你吗?你是我最重要的存在,生意金钱和权力是永无止尽的,但是,一辈子能够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却是实实在在,你认为我是分不清楚的人吗?我绝不幻想能够两全其美,因为这世上不会有谁把一切好处都能占了。我愿意为了你放弃肖家递过来的橄榄枝,没有谁比你更加重要,小禾,我从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起,就爱上你了,如果这世间真有天生注定的事,那就是我爱上你这件事,别的事对我,都不是。” 顾禾没有哪一天,像这一天一样感动,因为,他和关谨互相交心,让他知道,一个人的心可以离另外一个人的这般近。 第38章 顾禾的决心 关谨的话,让顾禾知道,他也该为这份感情做一些什么。 他不知道,在遥远的将来,有哪一天,关谨会不会为他今日说出的话后悔,他会更看重权力,而不是和自己之间的感情,毕竟,关谨一直说喜欢他的长相,而人总是会变老的,他的相貌也会变,变得难看,而那一天,关谨也许会不再爱他。 但顾禾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因为,人生从来不是由将来造成的,而是由过去,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觉得现在不后悔,那么,一切都值得他去努力。 在第二天,关谨忙于工作去了,顾禾认真地看了关谨属下的秘密研究所里所做的同性生殖课题研究的秘密资料,这方面的研究,是在几十年前就有提出来方案,从发现精原细胞和卵原细胞在刺激下可以互相转化开始,同性生殖就被认为由此有可行性,只是,其中还是面临很大的问题,因为出生的孩子总存在各种问题,最后这项研究就被禁止了。 而现在关谨下面做的研究工作,把几个以前存在的关键问题都解决了,这当然是基于现今的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如此,但里面最重要的一步,精原细胞和卵原细胞转化时会对遗传物质有一定的损伤,这个问题的解决,在资料里却很含糊,里面数度提出的一个用代号表示的关键诱导因子,顾禾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而且查阅资料,也没有看到,看来,这是他们研究里的关键技术,即使对自己也是保密的。 顾禾花了一大半天对这个技术进行审查,他想,也许他需要去这个研究所里看一看,他就能够下决定要和关谨的孩子了。 下午,他还在翻看资料,又给温显那边去了电话询问了那边的工作进展和情况,得到满意答复之后,他就又沉浸进研究资料里面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 当管家上来说有客人来拜访的时候,他还奇怪于有人在午饭刚过就来拜访,没成想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顾禾穿着随意的家居服,问管家,“是什么客人?” 管家提醒顾禾道,“是大太太来了,她说要见你。我已经给先生打了电话去说了,想必他会很快赶回来吧,你不用担心。” 顾禾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管家嘴里的大太太是指关谨的母亲,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问管家,“我是不是该去换身衣服?头发,头发没有乱吧?” 管家看他这样,就笑了一声,道,“挺好的。” 顾禾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脚上穿着拖鞋不好,于是要去换鞋,但管家说道,“没关系的,你特地打扮一番,大太太也是一样就看出来了。” 顾禾一想也是,的确不必太刻意,但还是深吸了口气,才下楼去。 关谨的母亲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但是,并不是特别漂亮,只能用五官端正来形容,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气魄却是少有人能敌,她绝对是一个很强势又富有理性的人。 顾禾走进客厅的时候,她并没有坐着,而是在房间里慢慢踱步四处探看。 顾禾上前道,“伯母,您好!” 关妈妈回头瞥了顾禾一眼,她一身黑色的套装裙,显得很是干练优雅,对顾禾点了点头,道,“坐吧。” 顾禾便也请了关妈妈坐,“伯母,您先坐!”不卑不亢,不宠不惊,而且更是这里主人家的做派。 关妈妈对顾禾是挺了解的,毕竟,唯一的儿子同居了十几年的对象,要说,在离婚率这么高的现在,这是比一般夫妻还要相处得长久了,她不会对他无所知。 因为对顾禾很了解,除了觉得他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而配不上自家儿子之外,她对他便也没什么其他的成见了,因为顾禾的确是一个优秀的人。 顾禾大约明白关妈妈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所以,和她寒暄几句之后就等着她说起正事了,毕竟大家都忙,不必太过浪费时间在试探上面。 关妈妈的确是个不喜欢绕大弯子的人,端着茶杯望着顾禾直接说道,“关谨是早前就和家里说要和你结婚,让家里接受你,你和关谨在一起这么多年,情分不比一般,我们这些年也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要结婚,你也知道,就不再是你们两人的问题了,而是与我们整个家族有关,因为关谨不是普通人,他是关家的继承人,他将来要掌管整个关家,以及旗下的所有产业,他是关家所有人的表率,他的夫人,若是一个平民女人,而关谨一直坚持,我们也是能够答应的,但是,你还是一个男人。我并没有歧视同性夫妻的意思,但你也知道,虽然法律上已经允许同性结婚,但至今这依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事情,你和他结合在一起,对关谨将来的事业一定是有影响的……” 顾禾认真听着关妈妈的话,并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关妈妈知道顾禾是个非常冷静而理性的人,毕竟,他是在做着最严谨的工作,将理由都摆出来之后,关妈妈就道,“所以,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其实,我也并不是要你离开关谨,而是希望你能够体谅关谨的身份和地位,我们已经为他找了非常合适的女孩子做他将来的妻子,而你,可以一直和他保持关系,我们不会干涉,但是,要接受你作为他的伴侣,我们家里的确很为难。希望你能够谅解。” 顾禾冷静地看着关妈妈,并没有一点恼怒,因为这些事情,他其实都明白,他将桌子上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才说道,“我很能明白伯母您的意思。您说的这些理由,是真真切切的,摆在这里,一目了然,如何选择,我似乎根本不用想就能做出判断。但是,伯母,除了利益和权势这些真真切切能够看得到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算吗,都不重要吗?感情上的相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快乐,精神上的互相支撑,灵魂有一个归宿的安全感……,这些,因为爱情而来的精神上的一切,都是可以不用在乎的吗?我的确不得不承认,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男人,能够给予关谨的实在太少了,既不能用权势巩固他的事业,也甚至不能让所有人都祝福他和同性的婚姻,但是,我想我能够给予他一份他需要的感情,能够让他因为这份感情而高兴和幸福,人的一生,总不能只为事业而活着,也要为精神和灵魂而活吧。我想,关谨选择我,也是因此,他明白,他要的是什么。如果关谨选择舍弃我,那么,我绝对不会对他有半分纠缠,如果,他选择我,那我也绝对不会舍弃他,我已经决定,不会做背叛的那一个人了。” 关妈妈目光深沉却又犀利地把顾禾看着,之后就是一笑,然后摇摇头,道,“没想到你倒是好口才。” 顾禾在之前,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话来的,是他愿意去深入了解关谨,去理解并明白他的爱和思想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的。他对关妈妈那样说,也是对自己那样说。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而已,除了和您,我想,我不能对任何一个人说了。倒要谢谢您让我看清楚了自己对关谨的心意。所以,您不用来劝我的,只要关谨不放弃我,我便不会放弃他,您这样劝我,我不能答应您的条件。您说让关谨结婚,让我还可以和他在一起,我想,我和关谨都没有想过这种事。” 关妈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因没有劝动顾禾的失败者的恼怒,她很温和地和顾禾握了一个手,然后离开了。 顾禾送她到了门口,关妈妈站在车前,又看了看这座房子,说道,“记得以前关谨在T城买下的那栋房子和这个很相像。” 顾禾道,“这是按照那栋房子的样子造的,除了一些细微的地方不一样,其他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关妈妈微微点了点头,就上车离开了。 关谨之后回家,对于母亲来打搅了顾禾深感抱歉,但顾禾却笑道,“这有什么,我反而为今天见到她很高兴,她真是个让人佩服的女强人。” 关谨笑着亲吻了他的脸,低声道,“我们会结婚的,让家里承认且祝福的婚姻。” 顾禾环着他的颈项回吻了他两下,道,“嗯,我也会努力的。” 关谨其实有顾禾和关妈妈谈话的录音,他听到顾禾那样对关妈妈说的时候,他只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顾禾十几年来对他关闭的心,对他打开了。 晚上躺在床上,顾禾还在看同性生殖的资料,对于一直很疑惑的地方,终于没有忍住,对关谨问了出口,“这里面一直提到的ox0213到底是一种什么物质,是你们给的编号吧?我找了很多资料没有查到有关它的东西。” 关谨本在看自己的文件,听他问,才看过去,所有资料里的确没有这种物质的介绍,他看后,就隐晦地道,“这是我们公司的机密。” 顾禾望着他,“不能告诉我?” 关谨思索了好一阵,才下了决定,“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一部分。” 第39章 后丧尸 关谨没有保留地向顾禾解释了他们的秘密研究所里,用在精原细胞和卵原细胞转化过程中的这种非常重要的,或者说是起关键作用的试剂。 “这是用后丧尸血液制成的一种制剂,至今还没有办法将其中各种成分的作用机理完全分析清楚,在其他地方会起的作用也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但是,用在精原细胞和卵原细胞转化过程中的作用是很显著的,它有极强的保护作用,而且提高了细胞的活性,细胞成功转化的成功率可以达到90%以上,而且能够保证遗传物质不受破坏。这是整个研究中最关键的技术。用这个技术培育出来的第一批孩子,已经有三岁了,一直都很健康,而且比平常的孩子身体状况还要好不少,智力和行为能力都比一般孩子好,只是有一点,就是太容易亢奋,但是这个问题,也在改变ox的一部分成分之后得到了克服。现在,这个技术已经非常完善了。你要相信我,难道我会拿我和你的孩子去冒险吗?” 顾禾一脸深思地看着他,“后丧尸?我能理解成是感染丧尸病毒治愈的人吗?” 关谨点了点头,“是,也不是。第一二期的病人治愈后,我们并不称呼他们为后丧尸,只有第三四期的病人在之后不治而愈,成为了没有感染性的人之后,我们才称呼他们为后丧尸。后丧尸这个词甚至没有在外界流传,是因为在政府知道其中的厉害后,就控制了所有这方面的信息的流传,把它当成是最高军事机密封锁了起来。” 顾禾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关谨表述的隐含意思,因为他看到了肖策的异能,又从关谨的话里明白,这种三四期自愈的病人,估计都是带有异能的,这比那些研究普通人里拥有超能力的人为掌权人士所用要更加现实得多,政府怎么可能不把这个当成最高机密保密起来。 顾禾面色很是沉静,并没有惊讶,而关谨也并不以他这样的表现为异,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做第三四期的丧尸的研究,知道一些其中的事情,而且,你还放走了一位痊愈的病人,是不是?” 顾禾点了点头,他这时候已经没有再想和关谨保密,他希望能够和他坦诚,于是说道,“也许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你不会对他不利,或者,你自己已经查到了――我放走的那个人,就是肖策。” 他这样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是揪在一起的,把这个最大的秘密告诉关谨了,那就是他对于关谨,是赤条条再无任何秘密可言了,也是他把自己和肖策之间的秘密关系也摊在了关谨的面前,他应该再也没有颜面去见肖策了――即使作为朋友,即使作为一个医生去见他的病人。 顾禾目光幽幽地望着关谨,关谨听到他的那句话,是惊讶的,他的确查到肖策因为生病而去疗养过几个月,但是,他具体经历了什么,却是查不到的,而他自然也查了顾禾放走的那个病人的信息,追述到上面的并不好查,结果显示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并不知道居然就是肖策。 而且,即使之前见过肖策丧尸状态的人,之后再来对比痊愈之后的肖策,除了顾禾,估计真不会有人认出来,或者说是想到那里去。 例如,和肖策有过近距离接触好几天的温显,在看着有关肖策的新闻,或者看着有他的商业杂志的时候,也从没有认出来过。 所以,即使当初关谨拿到过顾禾放走的男人的照片,也没有想到肖策那里去。而且他所拥有的知识,也是后丧尸会失忆,而肖策却并没有失忆,是以不会让人往那边想。 关谨在这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而且他也明白了顾禾和肖策何以认识,两人见面,在行驶的车上秘密说话,也许,他们并没有自己所担心的那种感情,只是一般的研究者和被研究者的关系,毕竟,顾禾对他的研究有多上心,关谨是知道的。 顾禾看着关谨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担心,就道,“我答应过要对肖策的这件事保密,现在这样告诉你,是我违背了对他的承诺。我希望你能对这件事保密,你能答应我吗?” 关谨点了头,“嗯,我知道。” 之后关谨又和顾禾说起了他们的研究,这个研究是围绕着后丧尸的研究,“我们发现的第一例后丧尸,是丧尸潮刚过那会儿就发现了。是我们的一位研究员,他的弟弟感染了丧尸病毒,那时候,我们的秘密研究所里有最先进的治疗方案,政府都没有我们先进,他把他的弟弟带了来,他的弟弟没有在第一二期时治愈,不过即使发展到了第四期,他依然没有放弃他,最后,他的弟弟康复了过来,虽然失忆了,但是,却有了一些平常人无法企及的能力,他的力量很大,眼瞳从褐色变成了蓝色,像猫一样有夜视能力,听觉也比平常人敏锐,身体素质比作为人类时好了好几倍,速度也比一般人快不少。” 顾禾专注地听着关谨讲述这些,关谨继续道,“这是我们公司研究所里发现的第一例,之后我们为了得到更多的病人源,就和政府合作了,但是,我们的研究依然是秘密的。政府里因为把第三四期的病人已经当成是怪物,所以并不重视,很多激进分子甚至提倡只要病人上第三期就立即处理,所以,他们发现大约是在四五年前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们的研究所里已经有好几个样本了。虽然有这么多年的研究,但后丧尸的产生依然没有被了解清楚,似乎只是偶然情况,但是,我们都是不相信这是偶然的,一定有某种被称为巧合的必然在里面,有一天我们能够对此进行控制。” 顾禾对他说的这些都有一定了解,便问道,“那这些病好的人,现在在哪里呢?” 关谨道,“都好好活着的,只是,是我的研究所的最大的秘密。不能让外界知道罢了。” 顾禾“哦”了一声,又问,“他们里面没有女性吗?可以有后代吗?” 顾禾从肖策身上的异能,已经认为他们就是一种人类的进化的存在,而一切生命要延续下去,都需要依靠后代,所以,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关谨对于他这个问题,就有几分隐隐快意地道,“肖策如果也是后丧尸的话,那么,他将来只能选择肖家其他人的孩子为继承人了。能够发现ox系列的作用,就是想确定后丧尸的生育能力而偶然发现的。后丧尸的生殖细胞全都有排他性,无论是同伴的生殖细胞,还是人类的生殖细胞,无论怎么组合,都不能结合,后丧尸的生殖细胞会把人类的生殖细胞杀死,如果是同类的生殖细胞,最后也只能剩下一种细胞,就像是水火不容一样地厮杀地只剩下一方才会罢休。甚至只是用后丧尸的脊髓细胞做转化实验,也具有排他性,这个问题,我们这边研究所里研究了六七年了,都没有任何结果,不知道在将来能不能解决,想来,也是不能解决的吧。这就是后丧尸只能被称为后丧尸,而不能再被称为人或者超人的理由,因为他们没有延续性,就像是一个机器人,用完了就没有了,他们不能将生命延续下去,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局限。” 顾禾听得心里很凉,因为关谨的这个解释否定了他的最大的幻想,他一直想后丧尸应该是人类的进化,后丧尸不能延续生命的结论,这不谛对他是一个非常残酷的打击。 顾禾的肩膀向下垮了下去,人歪靠在床头一时有些茫茫然。 关谨伸手搂了搂他的肩膀,又凑过去在顾禾的唇上亲了亲,道,“不要想这些了,你如果想了解这些,我是可以都让你知道的,但是,没有必要为这些发愁。再说,这有什么值得发愁的呢。有一种比我们能力高出很多的生命来凌驾于我们之上,这真的好吗?这个世界,现在才刚刚从丧尸潮的灾难里平静稳定下来,人们的心也才稍稍安定一点,要是再告诉他们,有一种从丧尸而来的更厉害的生物出现了,他们一定不是欣喜,而只是恐惧而已,恐惧于自己的弱小,你明白吗?” 顾禾点了点头,又将头靠在关谨的怀里,道,“我只是有点失望而已,因为我看到了肖策比一般人类的强大之处,所以,我就想,也许,他们是人类的进化,我站在源头,看到了奇迹。你却告诉我,他们根本就不是进化,我难受一下也是正常了。” 关谨因为他这样坦诚直白的回答而笑了笑,对顾禾满怀爱意地亲吻额头,道,“你之前那么辛苦地进行试验,我想,你应该分析出来了――丧尸病毒在某些时候会作用于遗传物质,而且它插入人类基因之后,会启动人类基因里以前并不表达的一些基因,这种启动很大可能是有害的,但非常小非常小的概率,启动的只是让人类更加优良的基因,那么,就会变成后丧尸。这种概率太小,而且要把后丧尸所有被丧尸病毒感染后启动的基因研究出来,现今还做不到。只是,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遗传物质和人类相比,并没有得到进化,只是就像是上帝又为他们开了一扇门而已,只是,为他们开了这一扇门,却关闭了他们传宗接代的门,他们只能由此生由此死。所以,无论怎么说来,他们都不是一种进化,只是一种好的错误而已。” 顾禾很是颓丧地点了点头。 关谨看他这个样子,就伸手摸他的胸口,把顾禾摸得痒痒地要推他,关谨就笑道,“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没什么好想的。因为你只看到了肖策一例,所以觉得他优异,对他有兴趣,那么,我告诉你,一直以来保护你安全的常文宣就是我刚才所说的第一例后丧尸,你恐怕就不会对肖策抱有那么大的幻想了。” 顾禾愣愣地看着他,被关谨摸到肚脐眼上都没有反应过来,“常文宣就是?” 第40章 无法抑制 因之前那位漂亮的杂志主编安怡的事情,关谨为防止顾禾乍来RS城,看到这里的各色美艳女人就被勾走了,所以在酒吧里点了很多漂亮女人,让顾禾看了个够,而且家里的女佣人里又安排来了两个非常漂亮的,让顾禾天天看着,也该有了抵抗力,以后再见什么漂亮人物,也不会上心了。 而他又觉得顾禾对肖策的在意,也许是因为肖策是他这么长的研究生涯里唯一一例后丧尸,所以特别关注,为让顾禾对肖策的关注也减少,关谨便安排了他的研究基地里的好几位后丧尸来和顾禾见面,觉得顾禾见得多了,就会觉得平常了,自然,也会觉得肖策就是个平常的存在了,不会再特别关注。 因为这些人都是关谨手下的机密,所以来见顾禾的时候,是一个一个地来的。 第一个就是那位常文宣,顾禾盯着他看,并不能发现他异于常人。 常文宣是个非常沉默的人,沉默得让人觉得他有些呆愣,在顾禾的印象里,他作为自己的保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没有注意过,因为这个人太没有存在感了。 顾禾问他,“你和你的家人相处得好吗?” 常文宣是高高的个子,但是并不壮,因为长相端正到堪称标准所以让人觉得长得有点乏味,即使他脸上时常没什么表情,也并不让人觉得他不好相处,而他回答顾禾的话时虽然语气非常平淡,但是却不让人觉得他无礼,“我的家人只有哥哥。我们关系挺好。” 顾禾“哦”一声,“就是那位一直没有放弃过你的哥哥?能有一个哥哥生死不弃,这是一种好福气啊。” 常文宣淡淡道,“嗯。” 顾禾看戳他一下,他才会回答一句,就笑了,“他叫什么名字呢?我看你一直守在我身边保护我,你们有时间相处吗?” 常文宣道,“他叫文和,他很忙,我们相处的时间很少。他有时间的时候,我会休假去看他。其实,我在你身边是七天休三天,你没有发现吗?” 常文宣是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的,顾禾却尴尬了一下,“我以为你每天都在呢,看来,是我太没在意了。” 常文宣道,“嗯,你根本没在意我们。” 顾禾讪笑道,“抱歉抱歉。” 然后常文宣居然扯了扯嘴角,那似乎是笑了,顾禾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挺短的铁棍出来,他把铁棍递到顾禾手上,顾禾愣愣接到手里,问道,“干什么?” 常文宣做了个让他掰铁棍的动作,顾禾疑惑地试了试,道,“这个怎么掰得动。” 常文宣这时候把铁棍拿回到手里去了,又抬眼看了顾禾一眼,那眼里似乎有笑意,他几乎是没用力,铁棍就在他的手里掰弯成了一个U形,顾禾惊讶地看着他,他说道,“关先生让我给你看看我的能力,我只能想到这个。” 顾禾听他这样说,就笑起来,觉得这个人真是单纯得可爱。 他想,即使是后丧尸,有异能,但是每个人的性情,应该也是不一样的吧,毕竟,他不觉得肖策是单纯的。 之后见的几位后丧尸里,也有两位女性,一个还是个高中生的样子,温柔而腼腆,另外一个却是职业女性,给人的感觉普通到放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感觉,但她却可以飞檐走壁,因为她在顾禾面前,似乎是瞬间就藏到客厅顶上的水晶吊灯上去了,顾禾连连觉得惊奇。 不过,他却不是一个爱好看杂耍的人,所以看后只是非常想知道他们得到这种能力的机理,对现象本身兴致缺缺。 关谨看他对科学入迷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好,抑或是不好。 晚上关谨对顾禾又亲又摸,顾禾也有了点兴致,回抱着关谨亲吻,但是关谨却没有下一步了,搂着他道,“睡吧。” 顾禾反而对此觉得惊讶了,眼带笑意地望着关谨,关谨在他的鼻子上亲了一口,道,“怎么了?不睡?” 顾禾道,“我倒不知道你这几天要做君子了?” 关谨好笑地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下,“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我已经定了几天后就去取精原细胞,我们要先忍一忍才行。到时候,我们要两个孩子,一个以你的做卵子,一个以我的做,这样,你说好不好?” 顾禾目光盈盈地看着关谨,两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够在关谨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两人的呼吸近可相闻,他低低地应他,“好啊。” 关谨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唇吻在他的眉心,“我爱你。” 顾禾低低地笑,“嗯,我也爱你。” 在一起十几年,才在互相摩擦之后,等来了这一天,顾禾觉得自己这时候非常幸运和幸福。 他这一晚做了梦,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在梦里,他甚至梦到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在花园里玩耍,他坐在草地上看书,顺便陪在旁边看着他们,小男孩儿因为在地上绊倒了,他因在看书,而且知道旁边有人在陪着,也在注视着孩子们,于是就要身边人去把孩子扶起来,对身边的人推了推,说,“肖策,快去。” 他一看过去,也的确是肖策的样子,而关谨不在,他一直觉得这个应该是关谨在。 他瞬间就受惊而醒了。 关谨是一个很警醒的人,顾禾刚才在梦里推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顾禾睁着眼睛看着他,神情呆呆愣愣,似乎额头还出了冷汗。 他伸手摸了摸顾禾的额头,果真有一层细汗,他伸手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又抚摸他的头发,道,“怎么了,做噩梦吗?” 其实他刚才听到了顾禾叫出的那个名字,他的心里感情非常复杂,爱人在梦里接二连三地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他的感受怎么会好,更何况,在他的心里,顾禾是他最重要的私有物,任何人都不能来抢走。 顾禾愣愣看了关谨一阵,就伸出胳膊将他抱住了,把脸靠到他的脸颊边上,关谨的呼吸呼在他的脸颊上,他才觉得安心一些,心跳渐渐缓了下来。 他心有余悸地把关谨给抱紧了,低声说道,“也不算什么噩梦,我梦到我们的孩子了,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很可爱。” 关谨的手揉着他的头发,让他放松下来,又亲吻他的脸颊,“是吗?” 语气也是正常的,但是心里却在怀疑,真的是梦到他们的孩子吗?为什么要叫肖策的名字呢? 但他没有问顾禾,因为他觉得问了顾禾不会说实话。 顾禾之后一直睡不着,他睡不着,关谨也没睡着,两人靠在一起,各想各的。 这一晚,肖策也没有睡,他对顾禾思念成疾,手里拿着他给顾禾,但是却被顾禾撕后扔掉的那张名片,名片在被捡起来之后又粘贴好了,无论粘贴得多好,上面都有被撕的痕迹,还有顾禾的血迹,他定定地看着上面的血迹,轻柔地抚摸,上面还有顾禾留下的气息,这种气息能够让他狂躁起来的心安定下来一些。 他是最近才发现,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要依靠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够让自己不狂躁起来,去做了检查,常规检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的,而特殊的检查也没有查出什么特别来。 这个显然要归类为他曾经感染过丧尸病毒的后遗症,他难受地想着和顾禾相处的一点一滴,以此来让自己控制住身体,但是,身体能够控制住了,心里却只更难过。 清晨的阳光唤醒大地的时候,他还关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没有人会接近这里,之后还是安怡来敲了门,但是肖策却没去开门,安怡因为担心他而把锁住的门锁打开了。 肖策坐在桌子后面,一向一丝不乱的头发有些凌乱,人却是端坐着的,安怡看过去,对上了他红得像是在滴血的眼睛,安怡愣了一下,“为什么不用药压制住?” 肖策开始没有理睬她,之后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能总要用药。” 第41章 解不开 顾禾的梦语是关谨心里的一根刺。 但之后,两人依然好得如胶似漆,临近春节,关谨应该是非常忙碌的,但他却花了很多时间在顾禾身上,只在有重要事情非他去不可的时候才去公司,别的时间大多都陪在顾禾身边。 而他家里对于他和顾禾的婚事,他的母亲在和顾禾交涉之后,又有关谨的恳求,她倒是松动了,但是,关家老爷子却不乐意,而且说,因为已经和肖家说好了,这样子半途反悔对于肖家小姐的声誉不好,也让关家的信誉受到质疑,于是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海上风平浪静,傍晚的晚霞瑰丽非常,将海面也染上了一层红色,顾禾端着一本书坐在游艇的甲板上,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他的脸小,戴了帽子就更显得脸小下巴不够宽厚,其实他这种长相,不是一种有福气的长相。 书翻完之后,他就看向坐在船尾钓鱼的关谨,关谨即使钓鱼,也钓得非常严肃,他身姿坐得直直的,目光幽深,看着海面,顾禾只看到他的一个侧脸,但是也觉得他这个样子,不是在钓鱼,而是在思索什么难以决策的大问题。 顾禾看了他一阵,发现要起风了,便进船舱里去拿了一件外套出来,走到关谨身边去,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又从他的身后搂住他,道,“看你钓了一下午,也没什么成果呀。” 关谨回头看他,眼里带上了些温柔笑意,顾禾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回去吧。” 关谨却伸手将他拉到面前来,然后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顾禾只好靠在他的怀里,道,“还不回去吗?” 关谨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碰了一下,才道,“说了要亲自钓一条石斑鱼上来煮给你吃,一直没钓到。” 很懊恼的语气,让顾禾笑起来,顾禾道,“你以前还说我固执。你看你,你才是固执。为什么非要钓石斑鱼上来才行,本来冬天就不是钓石斑鱼的季节,而且据说这边石斑鱼也很少,要钓上来当然困难,我们吃别的鱼也是一样,不要钓了,我们回去吧。” 关谨却道,“不是你说有新闻报道说居然在这里钓到大的石斑鱼了吗?我也想来碰碰运气嘛。” 顾禾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既然是碰碰运气,那么,钓不到当然就算了。” 关谨没答,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而且眉头还是微微皱起的,顾禾只好伸手去揉他的眉心,道,“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不好给我说吗?” 关谨握住他的手,拿在手里紧紧扣住,又将脸埋进了他的肩颈窝里,深深地呼吸他身上的气息,含糊道,“没什么事,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 顾禾讶然了,将他的头抱住,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怎么就说起对不住我了?” 关谨低声道,“我想和你有最盛大的婚礼,让你高兴,但是,至今爷爷都不答应,他要我娶肖家的女人,我为了你是不会妥协的,但是爷爷他的身体很不好,冬天的时候就更是难熬……” 顾禾知道他的难处,他低下头去亲吻关谨的耳朵,在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里,望向遥远的海平线,太阳只剩下半边脸悬在上面,他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也知道你够尽力了,我们慢慢来就好了,我并不着急。你没什么对不住我,你千万不要这样想。而且,你能把这事告诉我,我已经非常高兴,这说明你没有再把我排除在这事之外,我也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来想办法。” 关谨抬起头来看他,顾禾的半边侧脸在太阳最后的光芒里被染成了红色,融融的光让他的眼瞳剔透,但是却那样温柔而坚定。 关谨在这光芒里亲吻顾禾的脸颊,想,即使在家人面前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但是,这并不让他觉得难受沮丧,办法总是有的,而能得到顾禾这样的温柔相待,却是他从没有过的幸运和幸福,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他这一生的执着和爱恋抢走。 他搂紧了顾禾的腰,轻声道,“小禾,我真高兴。我爱你。” 顾禾因为他这一遍遍的倾诉的爱语而略微不自在,但是也很感动,略微别扭地道,“嗯,我知道。” 关谨望着顾禾的眼睛,深深地望进去,“你呢?” 顾禾目光闪了闪,脸颊在夕阳最后的光辉里绯红,像是害羞,“我也爱你。” 第二天早上,两人去取了精原细胞,虽然是最熟练的医生做的穿刺,顾禾之后还是觉得疼,离开医院坐进车里,顾禾有点软绵绵地靠在关谨的身边,关谨搂着他安慰他,又说,“我们不久就会有孩子了。高兴一点吧,嗯?” 顾禾对他笑了笑,“嗯,我挺高兴的,就是有点疼,你不疼吗?” 关谨一手握着他的手,要伸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分身,顾禾赶紧把腿并紧了,“你别乱来。” 关谨低头看着他笑,“不是乱来,我看看,不行吗?” 顾禾窘迫得脸都红了,“在车上,看什么看。你正经点行不行。” 关谨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道,“我很正经啊。” 顾禾于是瞪了他一眼,他看得出来,关谨非常高兴,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了。顾禾却不像关谨那样高兴,他主要是又想到了那一个梦,他想,如果他那时候没有被吓醒,那个梦,也就在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记不得了吧,但是他那时候偏偏醒了,以至于那个梦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真的一样清晰。 关谨去工作去了,顾禾在家里和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开了个网络会议,春节临近,大街小巷都比平常热闹,但研究所里却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代理主任是顾禾一直以来的下属,比顾禾大十岁的样子,是个很刻板的人,也许他心里也有想着的顾禾离开后他能取而代之,所以顾禾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把工作做得非常地出色,笼络上下,以能够在顾禾离开后,他稳稳当当坐上主任的位置。 在会议结束之后,温显给顾禾打了电话,他应该是到研究所外面去打的,顾禾能够听到电话里风吹过树林的声音,温显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委屈和难过,“顾禾,你不回来了吗?你离开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顾禾每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都会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是他要发现温显对他的情愫,但他偏偏却总是发现不了,总觉得温显还是个小弟弟。 顾禾很是温和地回答他,“我最近没法回去。而且,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但你最近不要把这件事和别人说,我大约要辞职了,不能再留在研究所里了。” 温显抽了口气之后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顾禾甚至能够听出他的气息不稳,然后听到温显带着一种不服气的声音道,“是不是上面要再安排一个部门下来,要分走我们部门的病人,而且很可能会把我们部门兼并掉,所以,你就不愿意回来了。” 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在政府的研究所里受到的限制何其多,顾禾在里面做了十几年,非常清楚。这下空降一个部门下来对他们部门进行管制,而且,他和所长的电话里,听所长说,这空降下来的还是一个军部那边的高官,并且不好相处的样子,顾禾看上面的意思,分明是他即使回去也会把他架空,他除了舍不下之前的下属,研究课题则好说,可以在别的地方再开始,其他,就是机密文件,他是早有备份在别的地方的,研究所里,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东西,所以,那个职位,他在一番思考之后也是可以放弃的。 除了研究所那边在逼他之外,他和关谨的关系现在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可能再回YU城去工作了,所以,也不得不在那边辞职。 他安慰温显道,“这个是一个原因,但是有更大的原因是我想要在别处工作。而且我会有更大的空间,如果你愿意,到时候我站稳了脚,我也可以把你调过来,端看你的意思,而你要继续留在那边,我离开的时候,也会和所长打好招呼,把你该升的职升了,之后让他多照顾你……” 顾禾这样说,是他的确是想好了,他愿意转到RS大学来做教职,不过,到时候他还是要在关谨下面的公司研究室里做顾问,公司里的研究机构要比政府的研究机构灵活得多,而且成果出得更快,更能满足他,这也是他愿意辞了YU城工作的条件,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和关谨说到这个问题,不过他相信,到时候关谨是会答应让他去他下面公司的研究机构的。 毕竟,对于顾禾来说,研究是他的生命最大的乐趣所在,他不可能放弃掉这个。 温显听他这样说,便知道顾禾是走定了,他想也没想就道,“我当然是愿意跟着你走的,只是,和这边研究所的合约怎么办,我们是签的终生制,只能研究所辞掉我,不能我主动辞职。”其实,顾禾的合约也是这样的,不过,只要是人定的合约,就总是有办法的。 顾禾道,“这个不用担心,很好办,到时候让所长帮个忙就行了。我们又不是最机密的研究所,上面不会非卡着人不放的。” 这样的研究所便是这样,要进去非常难,进去之后要离开也是同样的难。 说了这个问题,两人又讨论了温显用肖策的血液进行的研究的进展,这才挂了电话。 想到肖策,顾禾又发了很长时间的愣,他明明已经决定完全忘了他,而且还把他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关谨,但是,想到他的时候,顾禾还是一阵心发紧,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以前明明是想他就心情柔软缠绵,现在却总带着一种忧郁,说不清道不明,也解不开。 顾禾左思右想,无数次拿起手机,又将手机放下,最后,还是拨下了那个电话号码。 他这时候只恨自己记忆力为什么会那么好,特别是对数字,敏感到过目不忘。 明明已经撕掉了那张名片,却将名片上的内容牢牢刻在了脑海里。 第42章 联系 肖策接到顾禾的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这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顾禾会给他打电话去,想的是他应该没有在忙工作。 肖策看到是顾禾打来的电话的时候,眼神不由得深了,他扫了在会人员一眼,然后道,“我有个非常重要的电话要接,很抱歉,先离开一阵。” 他匆匆地从会议室里离开了。 所有下属不由都对他侧目,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为了接电话离开。 肖策是个让下属觉得温和的好上司,不过,他的温和也是一种不怒自威,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怒火,下属可以和他是朋友,朋友可以和他调侃,但是,却从来不敢有丝毫过分。 肖策把自己关在了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里,休息室不小,他才关上门,来不及坐下,就立即开了接听。 他这些天一直在痛苦之中,他经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但是却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不能让人知道。 身体上的躁动让他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神力来抵抗,这其实是可以用药压制住一些的,但他不愿意服用这种药物。 精神上的痛苦则来自于他知道顾禾和关谨的关系很好,他看到两人一起出入餐厅,看到两人在游艇上拥抱亲吻,看到两人手牵手去看珠宝…… 他也有发现,也许身体上的躁动,只是因为他的心里在一直想着顾禾,想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 顾禾轻声确认了一句,“您好,请问是肖策肖先生吗?” 肖策听他这样说,便有种酸楚的快乐,顾禾故意这样生疏的询问,让他不得不觉得难受,但是,能够听到他的温和的声音,他那躁动的身体血液似乎就平和下来了不少,心里隐隐地升起欢喜。 肖策握着手机的手不敢用力,生怕将手机给捏坏了,声音也不敢太大,似乎是生怕将顾禾给吓到了,他抑制着心底的激动,轻柔地和顾禾说话,还不能让顾禾觉得自己突兀,“不是说过了吗,叫我肖先生真是太见外了。” 顾禾一听到肖策的声音,心脏就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像是要跳出腔子一样,他觉得肖策也许会听到自己不正常的呼吸,于是只好把手机捂住了,深吸了口气,又赶紧站起了身来,才放开手继续说道,“还是不大习惯叫你的名字?我很抱歉……这时候给你打电话。” 肖策似乎能够通过电波感受到顾禾的每一次呼吸,似乎他的呼吸就拂在自己的耳边,他的身体的躁动缓解下来了,心却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这种激动像是有一只手将他的心脏捏在手心里,让他的一口气提在那里,让他没法呼吸了一样,那种缠绵的爱恋让他无所适从,但是却要笑道,“有名字就是为了让人称呼的,说实话,我公司的小职员,我都听到他们随便称呼我为肖策,还有人称阿策的,我听后也不觉得有什么。你和我也算是朋友了,居然不习惯叫我的名字,你看你这样让我多别扭啊,比你还要不习惯。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看看时间,哦,要到晚饭时间了?这个时间的确是不适合这样打电话,我会以为你是想邀请我用晚餐,怎么,你的确是这个意思吗?” 肖策滔滔不绝的话让顾禾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拘谨和紧张,也跟着笑了起来,道,“你这人啊……” 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的责怪。 肖策轻笑着追问道,“我这人怎么样?” 顾禾在他这轻柔如春风拂过的声音里觉得自己像是在春阳里坐着,心也被晒得要化了一样,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想象得到这时候肖策是个什么模样什么神情,一定是那样不经意地笑着,眼眸温润,像是要人陶醉在他的眼眸里。 但越是这样,越让顾禾觉得心里难受,有种无法控制的痛苦感觉,明明痛苦,却又想和他好好说话,“你这人太自恋了,以前就说你自恋。现在更是觉得了。” 肖策道,“自恋吗?我以为这只是自我欣赏而已,还没有发展到那么厉害的程度。不过,你这人也真是狡猾,居然这样就转换了话题,以为我记不得刚才我问你是不是要邀请我晚餐吗?” 顾禾笑了起来,“你呀,拿你没办法了。不过呢,晚餐现在是没有的,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够见面说说吗?你答应了我就请你晚餐” 明明是觉得会很难开口的,居然这样简简单单地就说出来了,顾禾说了之后,反而紧张了起来,紧紧捏着手机,似乎手上都起了汗水。 肖策“唉”了一声,“你是我的大恩人,我的时间都可以调出来为你准备,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了。而帮忙,是什么,可以先透露一下吗?不然我一口答应了,之后又发现自己办不到,那可真是在你面前出丑了,以后真想在你面前自恋一回,也发现不行了,你都看清了我这人的真面目了,不是吗?” 顾禾嘴唇翕动,目光望着窗户外面的花园,心里沉沉的,就像是外面没有太阳的,要下雨的天空。 他低声道,“当面谈好吗?” 肖策默了默,其实,他已经猜到了顾禾要请他帮什么忙,但他也只能柔声道,“嗯。你定时间和地点,我去见你。” 顾禾的声音已经带了点鼻音,“谢谢。” 肖策站在窗户边,从落地窗望下去,是一片宽阔的公园,一个月牙形的湖泊在公园中心,碧绿的草地,葱郁的树林,楼层明明非常高,他却能够清楚看到公园里的人,大多是老人,一对对的老伴姿态悠然地在公园里散步,这让肖策非常羡慕,但是他知道,那些幸福不属于自己,他抬眼眺望远方,远远近近的一座座高楼,在他的视线之下向远处延伸开去,一直到视线的尽头――如果能让顾禾幸福,他愿意成全他,因为这比自己的幸福要重要。 肖策轻声道,“和我说什么谢呢,我一直等着能够为你做些事情。当初,你放我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愿意来找我,我会报答你的恩情。” 顾禾在他的声音里,觉得自己的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模糊掉了,他只得低声应道,“但我原来以为,我不会用到你的这一句话。” 肖策却柔声安慰他,“那用到了这一句话,说明我们的缘分更深不是吗?我倒是希望你能够用到这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又加了一句,“我并不是喜欢欠人人情的人,能够还了你的恩情,我在你面前会自在很多。” 说了这一句,肖策就沉默了下来,顾禾也愣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似乎是要笑,却又笑不出,轻声道,“你这人啊……” “我这人怎么呢?”肖策想说,却没有问出口,只是道,“定了时间和地点后通知我吧,当然,愿意邀请我用晚餐顺便谈话,我更高兴。” 顾禾看肖策又把最后一句说得轻松了起来,便也松了口气,道,“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肖策直直地站在窗户前,站了很久,等到助理来敲门,他才去开门,然后发现手上的手机又被他给捏坏掉了。 助理看肖策面色沉重,还吓了一跳,没想到肖策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来,道,“又坏了,再换个同样的来吧。” 助理于是无语了,很无奈地看着他,“肖总,看来只能给你订制一款不会坏的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总是能把手机捏坏,你这手劲得多大啊。” 肖策道,“不要怪到我头上,是你挑选的手机质量不过关而已。你想被扣奖金吗,给我挑的手机质量这么差。” 助理满脸黑线地道,“这是公司最高端的产品,怪到我头上,你该去怪生产部去。” 肖策正往会议室走,又回头来看了她一眼,道,“好了好了,女人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能够唠叨这么长时间。” 助理嘀咕道,“谁要唠叨了,还不是你说要扣奖金。” 第43章 约见 顾禾在晚上和关谨说了第二天要出门逛街的事情,这时候关谨正在做桑拿按摩,顾禾坐在旁边浴池边上,用脚轻轻撩着水,像是非常不经意说出来的。 关谨让按摩师先出去,然后拿过浴巾裹了下半身,对顾禾招了招手,道,“过来。” 顾禾看了他一眼,就笑着走到他身边去了,而且用手臂环上他的颈子,挑着眼道,“有什么事?” 关谨搂住他的腰,又亲吻他的肩膀,抬头看他的眼睛,轻声问道,“要到哪里去?我明天有重要事情要出差开会,你不和我一起去陪我吗?” 顾禾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后颈和肩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去开会,我陪着你去,我在那里多无聊,我还是留在家里好了。要到春节了,我正好趁着明天去城里逛逛,看买一些东西,要给你的家人送礼物,也给我妈和妹妹买些东西,春节的时候,我想,是不是应该把她们两人接过来?” 顾禾穿着绣着枫叶的浅紫色真丝浴衣,浴衣轻薄,也只比到膝盖长不了多少,刚才顾禾坐在浴池边上用脚撩水,水润湿了他的洁白的脚和小腿,浴衣下摆也滑开,大腿上大部分的肌肤都露出来,非常诱人的姿势,偏偏他自己毫无所觉,关谨看着已经心动不已,这时候顾禾送到他面前来,他自然更是情动,欲望升腾,已经磨蹭到顾禾的大腿内侧,顾禾哪里能够感受不到,却装傻地并不为所动。 关谨的手掌摸上了他的臀部,小腹发紧,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对于顾禾不陪自己去出差,要留下来逛街的事,他还是不大高兴,虽然顾禾给了很充分的理由,他像是要惩罚顾禾一样地将他紧紧压到自己身上,又在他的颈子上又亲又啃了好一阵,才声音低哑地说道,“明天可以放你在家里,不过,我们现在在这里做一回。” 顾禾低头深深望进他的眼里,关谨的身体有多动情,他哪里能够不知道,他的手指在关谨的耳朵上磨蹭,轻声提醒他,“我那里还疼呢。” 关谨将他抱着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指解开了他的浴衣带子,盯着他的下身看,又轻柔地抚摸,“真的还在疼吗?要是现在还在疼,只能请医生来检查了。” 其实也不是疼,但顾禾就是不想要,虽然他和关谨的确是有段时间没亲热到底了。 顾禾被他摸得缩了缩身子,道,“我用手吧,我不想要。” 关谨却笑着亲他的胸口,手依然摸着他的分身,顾禾不得不被他又亲又摸得起了些兴致,轻喘了口气,关谨将他抱起来压到了按摩床上,吻上了他的唇,在他的唇边呵气低语,“我就要出差去,怎么能够马马虎虎就算了。再说,你也有感觉不是吗?而且也用不到你前面,嗯,宝贝儿,来吧……” 顾禾微微蹙着眉,眼里含着一层水光望着他,“别乱叫我,我起鸡皮疙瘩。再说,你要出差,也只是出一天而已,你晚上就会回来不是吗,总找借口。” 关谨拿下身顶他,又抚摸他的胸口,不满意地道,“你呀,就知道破坏气氛。” 按摩床没有卧室里的大床软,关谨紧紧箍着顾禾的细腰,顾禾几乎半个身子都悬空起来,手抓着按摩床上的床单,被关谨顶地觉得自己要掉下去了,不断求关谨先停下来也没用,背上细嫩的皮肤在床上磨得生疼,目光迷离,几乎要流眼泪,等关谨总算尽兴了停下来,他只觉得世界都在晃,有种天旋地转的慌乱感。 关谨虚压在顾禾身上,撑着身体自上而下盯着顾禾瞧,还在喘着气,又低下头亲吻顾禾的唇,顾禾有点力气了,就将头撇开了不让关谨亲自己,抱怨道,“我不喜欢在这上面,我都要掉下去了。” 关谨看他恼怒的可怜样子,就低低地笑起来,翻身坐在旁边后,就把顾禾抱起来,亲吻他的耳朵,“我怎么会让你掉下去,不是好好的么?” 顾禾给了关谨的背一拳头,生气地道,“反正就是不喜欢这上面,以后再不要了。” 关谨抱着他安抚,“好了,好了,以后不了,行了吧。” 顾禾还是瞪了他一眼才罢,但关谨却被他这嗔怪的怒瞪惹得又有了兴致,一边亲他,一边把他抱起来往旁边巨大的浴缸里去,顾禾发现他的意图,就提醒他,“浴缸里也不行。” 关谨磨蹭着他的耳朵,道,“知道,我们洗洗了回床上去,好了吧?” 之后顾禾是被关谨做得昏过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觉得关谨真是太可恶,说了不要了,他只会一边撒谎哄人一边根本就不停下来。 关谨起床的时候,顾禾根本没有一点知觉,因为身体难受而蹙着眉沉睡着,关谨在他的肩膀上亲了两下,又给他盖好了被子,这就起床了。 他要出门去坐飞机,不敢耽搁,收拾妥当要出门时又来看顾禾,顾禾还是睡得死死的,半趴在床上,大半边脸埋在枕头里,额发散下来,遮住了额头,关谨坐在床沿上,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睡得微红的脸颊,又撩开他的额发亲了他的额头一下,轻声说道,“我出门去了。” 顾禾这时候才有些醒了,把眼睛睁开了一丝缝,看到关谨的脸就凑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太近,他根本就看不全一张脸,于是只是不乐意看地把脸转开了,哑着嗓子道,“一路顺利。” 关谨的大手又把他的脸掰了回来,道,“我出门去了,你不表示一下吗?” 顾禾于是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嘀咕道,“我都没刷牙洗脸。” 关谨却笑了,道,“我晚上回来得估计不会早,你早点睡不用等我。你今天出门逛街,想买什么就买,要是装不了的,就让傅管家给多安排一辆车,你妈妈和妹妹要过来的事,也可以让人去接,早点接过来也好。” 顾禾嗯了一声,又道,“我都知道,你要走就快走吧,我还要睡。” 关谨无奈地刮了一下顾禾的鼻子,出门了。 顾禾在关谨离开之后就彻底醒过来了,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发现全身都痛,简直就像他大学刚入学的时候被同学拉去练习散打,但是只去了一次,因为就这一次,就痛得他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之后就不想去了,而那时候,他还没有遇到关谨呢。 顾禾在浴室里泡了很久的澡,但是还是觉得身体难受,简直像是每块骨头都被人拆散过后再接上去的,他又仔细打量了自己满身的吻痕,就有种非常无力的感觉,不过,身体上的吻痕还好,反正可以穿衣服掩盖住,站在镜子前注意到颈子上和耳朵下面的吻痕也很明显的时候,他就想骂人了,嘀咕道,“关谨他这是故意呢,我这样子还怎么出门见人?” 虽然觉得不好出门见人,但是,好不容易关谨不在,自己能够去见肖策一次,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还是和肖策发了短信,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当收到肖策的回复的时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紧紧握着手机,才压抑住了自己双手的颤抖。 顾禾早饭之后就出了门,不仅穿了高领毛衣,还围了薄围巾,戴了帽子,因为不这样,实在无法掩盖关谨在他颈子和耳朵上留下的痕迹。 他这副打扮在RS城这个冬天并不怎么冷的城市里实在是很醒目,不过,因为他穿着黑色短外套,下身是牛仔裤,又戴了墨镜,于是看起来只是很潮而已,倒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 上午在新城里逛了商场,下午就去旧城里看艺术品,然后还去了一个瓷器展,这个瓷器展展出的是私人藏品,因为展出的是非常名贵的展品,一只碗已经是价值连城,故而里面的守卫防护措施非常高,展览的入场券也非常少,而且是很早就预定完了,顾禾是早早就托人要了一张,也只得一张,于是,能进展览馆的人,便只能是他了,他没法带保镖进去。 和司机保镖约定了来接自己的时间,他就让司机和保镖可以先四处去逛逛,自己进了展览中心,他进去后就松了口气,心想,关谨派的那些暗中保护兼看着他的人估计这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混进这展览中心里来的吧,毕竟需要入场券,他们哪里能够临时找到呢。 顾禾进展厅的时候还接受了扫描,连手机都不允许带进去,只带了手表进去,他先是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肖策,便慢慢地欣赏起瓷器来,一边看瓷器,一边等他。 第44章 沉静的风华 顾禾对于瓷器并没有什么研究,于是也只是外行看热闹而已。 一只唐代邢窑的白瓷罐子,莹白如玉,只是那样静静地待在一个角落里,即使只有浅浅的光线映在上面,但却像是全世界的光彩都集中于一身,端庄而内蕴,并不显得刺眼,没有一丝喧嚣。它从大唐盛世而来,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散掉了所有的火气,明明可以傲视厅内所有的作品,但它只是静静地待在一隅,不特意去注意,根本就不会发现它。 顾禾站在这只白瓷罐的前面,看得入了神。 这就是艺术品的生命吗,即使时光飞逝,朝代流转,一代代的人走来又消逝,它依然安静地待在时间里,蕴集了时光的风华,却毫不张扬。 而与这有长久生命的艺术品比起来,人类的生命,只是昙花一现的闪亮罢了,只有将生命用在创造出拥有永恒生命的事物上,人的生命才能够得以延续。 顾禾不由想,当初是哪一位工匠,用怎么样的心情将它创造,让他由瓷土经由水的调和,然后经过火的炼狱,再经历了千百年,才让它有了今日的风华。 “那烧制这只罐子的人,一定是满怀着爱意地在做这件事,这只白瓷罐才能够展现出这样的沉静而宁和的美,即使经历了上千年的世间颠沛流离,它也没有舍得破了,依然要保持它的完美,让后面的人都来看看,当年,那位创造了它的人,是用了多少爱意在制作它,它经历了怎么样的火的烧制,才形成了这样完美的一只罐子。” 顾禾听到身后人的声音,慢慢转过身来看他,肖策对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意,道,“这是一只唐朝的邢窑白瓷罐,还是宫廷御用。” 顾禾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清澈,整个人虽然一身黑,还戴着帽子,但是,在肖策的眼里,他就像这只白瓷罐一样,即使在最角落里,依然是他心里最耀眼的那一只,沉静而宁和,但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种只有明白他理解他的人才能懂得而且为之迷醉的美的光彩。 顾禾也笑了,柔柔的笑意,却是从灵魂深处而来,慢慢显现在眼里,轻声道,“你刚才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和我说那样的话。” 肖策目光温柔地凝视着他,比刚才顾禾凝视白瓷罐的目光更加专注而柔软,“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想,那该是每一个看到这只白瓷罐都该产生的感情。只有爱才能够创造出真正的艺术,你看这只罐子,它如此自信而端庄地静静待在这个角落,上面的光芒,都是因爱而起的。” 顾禾低低地笑了,看了肖策一眼,又去看那只罐子,静静地凝视着,甚至伸出手抚摸隔离玻璃,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诉说道,“是啊,它这样沉静地待在这里,不争夺任何别人的目光和爱意,也许是因为它根本不在意别人是否爱它,因为曾经有人对它投入了全部的爱,这对它就足够了,足够支撑它之后的一切辗转和流离。” 顾禾的身姿冷清而孤寂,肖策甚至想伸手搂住他,对他说,自己愿意做那个倾注一切爱他守护他的人,但是,顾禾向旁边走了一步远离了他,他知道,顾禾心里并没有期待自己守护他。 顾禾的手摩挲着隔离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冷静了很多,他回头对肖策说道,“再一起看看其他的瓷器好吗?” 肖策点了点头。 也许是对那白瓷罐实在是太爱太在意了,即使之后看到那围了非常多人的这次的最著名的展品,一只汝窑的小碗,私人收藏里寥寥的几只汝窑之一,专家们说着它的名贵珍稀价值连城,但顾禾还是回头去看那一只摆放在角落里沉静的白瓷罐子。 肖策却没有心思去看这些散发着时光沉积下来的美丽光晕的瓷器,他的目光,甚至所有感官都无法从顾禾身上离开,他追随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的眼睛能比一切珍宝更美,指尖滑过展台上的玻璃,被光映衬出比最细腻的珐琅彩白彩还要莹润的光泽。 渐渐走到无人的小展厅,里面是粉彩,一只粉彩玉壶春瓶上是栩栩如生的蝴蝶花卉,顾禾看了瓶子几眼,就回头看在瞧着一只盘子的肖策,他才刚看向肖策,肖策就同样也回头来看他了,顾禾被他那温柔的目光扫过来,心湖就像是被风吹来,吹起了一层层波纹,无论如何再平静不下去。 他慢慢走到肖策身边去,也去看那一只盘子,道,“这上面画得真是密密麻麻,全是花,都看得眼花了。” 听他这样说,肖策就笑了,道,“这就叫百花不露地盘,要的就是画满,显出热闹。” 顾禾为自己的无知窘迫了一下,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清淡一些的,就像刚才唐朝的白瓷,宋朝的青瓷,即使青花,我也觉得比这个好,这样大红大紫的,我不是特别喜爱。” 肖策温柔地看着他,“每个人本就审美不一样,喜欢淡雅疏朗的风格说明心性平和清淡,为人淡泊,这是很好的事。” 顾禾被他说得微微笑了,道,“你这样讲,我听起来还真是心情舒畅。” 肖策也笑了,“是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顾禾于是笑得更开心,眉眼弯弯,转过眼正好对上肖策深幽却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心像是被挠了一下,痒痒的,没法再平静了,甚至不敢深究肖策的目光的含义。 他顿了顿,其实他是约肖策来请他帮忙的,但是,却和他慢慢逛了一多小时的瓷器了,说要请他帮忙的事还没说出口。 要是不是看手表,他真不知道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得他没有察觉便已经消逝了。 其实,他觉得也许该和肖策电话里说事情更好一些,只是,觉得是自己求他这么大的事情,仅仅就一个电话请他帮忙,实在是不像话,所以才把他约来见面了。但现在见面了,他却说不出让他帮忙的话来了,只想和他这样静静地在一起,即使只是在一个房间里,各看各的瓷器也是好的。 但是,终究,还是需要说出口。 顾禾望向肖策,因为是求人帮忙,不得不态度恳切,道,“你该是很忙的,劳烦你到这里来见我,还陪我逛了这么长时间的瓷器,真是抱歉。” 肖策道,“能够静下心来看看瓷器,对于我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我自己很享受今天的参观,觉得所悟不少,这样看来,倒是我要感谢你让我有了这次的体验,要不是你,我自己不会想到要来看。” 顾禾因他这话不由笑了,道,“你总是能够把话说得让我开心,真不知道,你这样对每个人,你不累吗?” 肖策静静地盯着顾禾,那被黑色隐形眼镜遮掩的红色眼瞳流动着的光芒几乎要被遮掩不住,顾禾觉得自己在里面似乎看到了月光洒满湖泊的情景,肖策却只是淡淡地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让我这样说话,你是特别的。” 顾禾被他这话说得愣了一下,只见肖策又笑了,道,“这句话,应该也能够让你高兴吧。” 顾禾又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叹道,“你这人啊……” 肖策却只是笑,道,“好了,你找我来不是想要我帮忙么?一直不说出口,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吧。其实,你尽管说出来就好了,要是我真办不到的,我还真不会答应你,我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你不用担心我会为难去为你办事。” 顾禾站在那里,心像是揪起来了一样,他甚至觉得鼻子微微发酸,他想,也许,这该是最后一次和肖策这样说话了吧。 “因为的确是很难启齿的要求,所以,我真的是很不好说出口。但是,这样一直不说也不行。嗯,上次你应该也见到了,我和关谨在一起,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四年了……” 肖策只觉得心渐渐被寒气冻成了冰,他真不想听顾禾说他和关谨有多好,不然,他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把顾禾抢过来,他不想要顾禾难过。 他点了点头,道,“十四年啊,是很长的感情了。丧尸潮之后,离婚率有50%以上,你们在一起这么长了,再过一年,可以向政府领取荣誉证书了。这样的感情真让人羡慕,至少,我是很羡慕的。你请我帮忙,是想让关谨不娶我的妹妹么?” 第45章 斩断 顾禾站得直直的,仰着头看肖策,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非常难过,他只得把目光又转开了,伸手将帽子整了整,将眼睛几乎都遮住了,然后才说道,“嗯,是这样的。我是没有办法对关谨帮什么忙的,我们两之间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在承担责任,但我不能总是让他去承担,我也想让他能够轻松一些,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想心疼一个人的感觉,如果有,你应该能够明白我。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因为不能尽快让他家里同意我和他的婚事而内疚难过,毕竟,我们的婚事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我也该为这件事做一些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不是吗?” 肖策因为顾禾这话而几乎要控制不住躁动起来的身体,他真想将站在自己面前的顾禾带走,带到只有自己的地方去,让他的眼里和心里都没有别人,他是自己的,他的世界里不该有关谨。 但肖策只能压抑住自己,甚至一步也不敢动,不敢发出声音来,他没有及时回答顾禾,但顾禾并没有明白他的心意,他只是以为肖策对这件事很为难。 他在那里忐忑不安地走了几步,又抬起头来看肖策,肖策眼瞳里的红色在蔓延,像是有血液在向外流淌,顾禾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道,“我知道这件事一定让你非常为难。毕竟,你的妹妹要嫁给关谨,这肯定不是你一个人的决定,是你们家和关家的决定,而且关系到你们家和关家的利益,因为我的关系,我就要请求你取消将你妹妹嫁给关谨的决定,实在是我太为难你了。我也觉得我这样来求你对你非常不公平,但是,除了这样来找你,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关谨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我根本不敢去他家里恳求他的家人接受我,因为我知道要是我这样做,他一定会难以忍受,觉得是他的错,我才需要去做这种事情。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只能来求你。而且还要请求你即使答应了我,也不要把我求你的这件事说出去,我怕关谨知道后会更生气。” 肖策笑了,笑得完美地就像是戴上了一张笑的面具,眼神却是那样幽深,幽深得像是空洞的。 他低声问顾禾,“那要是我不答应呢,你怎么办?” 顾禾并没有无法接受,只是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奢望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实在是太为难了。但是,即使你不答应,也没有什么,至少我这么去做了,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他的声音在最后低了下去,有种茫然的伤心。 肖策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顾禾在这静寂的小展览室里,就如是从时空的另一头走过来,就像是他之前说过的那只白瓷罐子,因为曾经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过他,而他明白和理解这种爱,所以,他沉静而宁和地在时光里不骄不躁清雅地走来,再有别人爱他或者是不在乎他,他都不在意,因为,他有那个人的爱就足够了。 肖策轻声说了一句,“能够让我再亲你一下吗?” 顾禾惊讶地望向他,但是肖策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他甚至来不及阻止,肖策已经取下了他的帽子,他只感觉有一只轻柔的手从自己的头发上抚摸过,那个亲吻,就像是风一样,轻轻地拂过,拂在他的发丝上,当想要再去感受的时候,却已经无从寻找起,就像是它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顾禾抬起头来的时候,小厅里已经没有了肖策,只有肖策的声音还留在他的耳边,“只要是你想的,我会去办到。” 顾禾将头上被肖策又戴回去的帽子取了下来,手摸上了头发,那里,应该是肖策留下亲吻的地方,他怅惘地站在那里,保持那个摸在发丝上的动作,过了很久,他发现有人在往这边小厅走来,他才把手放了下来,不知为什么,却突然再控制不住,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他赶紧掏出手巾来擦眼泪,转过身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百花不露地盘子,姹紫嫣红的花朵簇拥在一起,顾禾之前看得眼花,现在却觉得,上面的每一朵花都是一朵孤零零的存在,就像是那个在上面作画的画师一笔一笔画它们的时候,是将它们每一朵都是作为独一无二的花在画的,每一朵都独一无二,所以,反倒孤单了。因为在画师的眼里,没有谁是最独特的,每一朵都是寂寞地在绽放。 顾禾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将帽子戴上去,已经再无心看任何瓷器了,只得慢慢走出了展览厅。 这一天本就没有太阳,等他出门,发现天空已经在飘着雨丝,雨并不大,一丝丝地染在地上,把整个大地都染湿了,像是一种心疼的哭泣,无声的,眼泪慢慢溢出来。 顾禾穿得不少,但是依然觉得冷了,将围巾又多围了一圈,手指拂过耳朵的时候,他愣了愣,就像是肖策最后的那一句话还拂在耳朵上,他想起这边耳朵上有被关谨啜上去的印子,说不定已经被肖策给看到了,不过,他也许也不该来在乎肖策是不是看到了这种印子。 本来是和司机约定两个半小时来接自己,但是站在门口看看表,发现才刚两个小时,于是,他又去了旁边的书吧咖啡馆,随意点了一杯咖啡,拿着一本书看起来,其实什么文字都看不进去,只是愣愣地发呆而已。 这样浪费时间的发呆对于以前的顾禾来说,实在是少之又少的情况,但是,自从遇上肖策,他觉得自己这种状况真是变得越来越多了,而他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这种变化。 到了司机来接他的时间,他才从咖啡馆出去,上了车之后,被司机问及还想去哪里,他已经对去任何地方都没有了兴致,只是道,“回家吧。” 声音非常疲惫,连一向很沉稳沉默从不多说话的司机也不由得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顾先生,是身体不舒服吗?今天下午天气突然变冷了,还在下雨,你不要感冒了。” 顾禾道,“我没有事,只是逛了一天,有些累了而已。” 晚餐的时候,关谨给他打了电话来,“用晚饭了吗?现在还在城里?” 顾禾有气无力地道,“已经回家了,准备吃晚饭。你呢?” 关谨笑了一声,“我在去机场的路上,回去了再吃吧。” 顾禾懒懒地“哦”了一声,又道,“不是预定要九十点的飞机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关谨道,“本有个晚餐会,可以多和几位重要人物谈谈话,不过,家里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我就先回家好了,晚餐会,我已经和他们道歉推辞掉了。” 顾禾没有多想他的话,就道,“好吧,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你喜欢的菜色。” 挂了电话之后,顾禾也没有胃口吃东西,只是草草吃了一些,因为昨晚上被关谨折腾得太厉害,白天又走了很多路,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舒服,泡了个澡就爬上了床去。 也许是精神很无力和懒惰,所以身体就更是没有力气,他之后和顾妈妈打电话说让她和顾苗来RS城过春节的事,他也总觉得气力不足,声音懒懒的弱弱的。 要是平常,顾妈妈一定早听出儿子的不对劲了,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在意到这些,反而她也很焦虑,还拒绝了顾禾说的这两天让人去接两人的提议,“苗苗这几天身体不好,我和她不好到你们那里去,还是再等一等吧。” 顾禾以为顾妈妈的意思是顾苗来了生理期,也不好多问,便道,“让她多注意身体吧,缺什么,或者有事,要同我说。” 顾妈妈道,“有事情,会和你说的。倒是你,在RS城要多注意,毕竟你只有一个人在那里,我和苗苗又不在。要是实在不好,你就回来。” 顾禾愣了一下,才道,“我能有什么事呢,我和关谨在一起,即使我有事,也有他在。” 顾妈妈却道,“他现在再怎么也是外人,我说的有事,又不是指别的事,而是你们两人闹矛盾。” 顾禾道,“能闹什么矛盾?我们挺好的。” 顾妈妈这时候声音突然变大了,道,“你还在骗着家里吗?网上都有新闻了,说关谨要和肖家的小姐结婚。” 顾禾默了默,才安慰顾妈妈道,“妈,你知道网上的新闻有多么不真实。你干嘛去相信那个新闻。关谨没有这个意思,你过几天就会看到,对这条新闻的澄清。” 顾妈妈的声音却哽咽了,“小禾,要是不顺心,你就回来吧。” 顾禾叹了口气,道,“妈,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使我要回去,关谨也不会让我回去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真没什么问题,等婚期确定下来了,我会和你说婚期。而且,苗苗高考之后,你和她正好搬到RS城来住,苗苗的志愿不是报考RS大学吗,到时候我也在里面做老师,正好照顾你们。” 顾妈妈听儿子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别的让气氛不好,只是道,“那好吧。苗苗的状况好些之后,我再和她商量要不要到你那里去,你先把自己照顾好。” 顾禾只好应了,挂了电话之后,顾禾把自己埋进被褥里,明明是柔软而温暖的被褥,却总让他觉得凉凉的。 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他已经彻底斩断了和肖策之间的任何可能性,所以,他总觉得脑子晕晕的,而且还很不安,就像是自己在海上颠簸,马上就要有大浪打过来。 第46章 情愫 关谨回来的时候,顾禾已经睡了。 但是因为心里沉沉的,所以睡得很不好,脑子里闪现着各种情景,像是在做梦,又像只是一种无力的想象,反正是睡得非常不踏实。 以前从不为情所困的时候,顾禾只觉得自己总是睡不够,爬上床就呼噜呼噜地睡过去了,一觉能够到大天亮。 但自从开始心怀肖策和关谨的事情,他就开始忧愁了。 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岁前睡不够,三十岁后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果真是已经三十岁后了,这句话实在精当。 关谨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有女佣人丽莎进来为他整理物品,顾禾这时候有些醒了,但他不想动,也不想管,所以把被子拉得更高一些,继续睡过去。 关谨洗完澡有坐到床沿来看他,还伸出手来摸他的额头,但顾禾没有动,关谨只是摸了摸就放过他了,出了门,他应该是下楼用餐去了吧。 他在饮食上是很挑剔的,在飞机上大约不愿意用餐,或者,他是希望能够回来顾禾陪他一起吃些东西,但是顾禾睡着了,他也不好把他叫起来。 关谨是临近午夜了才进卧室来,这时候,顾禾是真睡沉过去了。 但关谨上床之后伸手搂过顾禾,因为用力过大,顾禾甚至感受到了疼痛,所以就醒了过来。 顾禾睡眼朦胧地看向关谨,声音含含糊糊,“你回来了?” 关谨哼了一声,“我早回来了,知道我会早回来,你就不能等我么,那么早就上床睡觉,平常也没见你睡得这么早。怎么,是不想看到我么?” 顾禾被他这带着怒气的话给彻底刺激醒了,睁大眼望向他,有种无力的难过在,但还是低声解释道,“身体不舒服,就早些睡了。我又不是故意。” 关谨的大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抚上他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不过,听他说他不舒服,他还是很关心的,声音也不由变软了一些,“今天寒潮下来,下午突然降温还下雨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禾摇了摇头,将脸埋到关谨的肩膀处,又伸手环过他的胸膛,声音很低,弱弱的很无力,“没有感冒,只是太累了而已。而且昨晚上的酸痛现在都还没好,像是每根骨头都在发酸发软。” 他这样说,关谨才彻底消了气,伸手为他揉捏腰肢,道,“我昨天的确是没控制住,让你难受了。” 顾禾含糊地低低发出了一声鼻音,关谨低头看他,呼吸呼在他的头发上,暖暖的气息,让他觉得有点痒,他甚至这一瞬觉得是肖策在亲吻他的发丝,于是他身体不自主地僵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抚摸自己的发丝。 关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将他搂在怀里,低声道,“好了,睡吧,我也累了。” 关谨的确是累,身累心累,暗中保护顾禾的人的确是没能跟着顾禾进瓷器展览馆,但是,他们一直守在展览馆外面,却守到了肖策从里面出来上车离开。 于是,这给了关谨非常大的想象空间,他觉得顾禾是故意的,故意不陪他去开会,故意甩掉暗中保护他的保镖,就为了在展览馆里和肖策相见。 他甚至有些怀疑顾禾最近和他这样好,只是因为顾禾暗中在和肖策好,所以觉得对不起自己,以至于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变得非常顺从。 他在别的事情上,从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因为他的选择很多,太多的人才等着忠心为他做事,但是顾禾不是的,顾禾是唯一的,只有这一个。于是,他几乎将他所有的疑心都放到顾禾身上来了。 特别是顾禾和肖策扯上关系之后。 他是无法忍受的,肖策要来抢走他的顾禾。 关谨虽然累,但是却睡不着,他在房间里幽幽的黯淡的光线里盯着顾禾的脸颊看。 有时候,他的确是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爱顾禾,爱到只能是他一个人。 他有不少朋友,都是世家子弟,他也定期和他们聚会,这种私人聚会,没有谁是会带家中妻子的,都是带情人,他见他们次次带的几乎都不一样,很少有两次带同一个的,他们虽然并不明说关谨从不带人不好,但是却开他的玩笑,说他是不是有隐疾,但关谨从来笑而并不辩解,说来参加这种聚会就是想和朋友们在一起好好放松一下,自然是怎么放松怎么来,对于他,不带人来就是最放松的时候,自然就这样来了。 其实,他有时候也想把顾禾带在身边的,但是总觉得别人都是的带情人,他带顾禾,是对顾禾不尊重,所以从没有带过。 他不能理解朋友们快速换情人的行为,他的朋友们也不理解他十几年守着一个人的行为。 他看着顾禾,他觉得,他对顾禾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了,顾禾就像是已经融进了他的生命他的血脉里。 他记得第一次见顾禾的时候,顾禾才刚十六岁,就像是一朵鲜嫩含水的菡萏,他守着他,闲暇的时光都用来想他,照顾他的生活,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任何别的人,都不能让他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去爱去守护,他已经习惯了,顾禾要陪他到死。 他不知道,要是顾禾不在他的身边了,他会怎么样。 所以,他也无法想象,不是顾禾,而是换成一个另外的人,他要怎么样。 无法想象的事,他怎么会去做。 他的一生就只能这样和顾禾绑在一起了。 顾禾关注了新闻,他不知道,肖策居然会这么快速地去做这件事。 是在第三天,就有了新闻,关家和肖家会联姻,但是,娶肖家小姐的不是关谨,而是关谨的一位堂弟。 顾禾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愣了好一阵,然后紧紧握住了手。 他的心里并没有预想的会有的高兴,也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 关谨这一天晚上回来,顾禾正在室内泳池里游泳。 关谨似乎挺高兴的,他坐在岸边看着顾禾,顾禾慢慢游了一圈,就对他招手,“你也要下来游一游么?” 关谨说道,“这么大晚上游泳对身体并不好,不是说过你好几次了吗?”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去换了泳裤下水。 顾禾在水里仰泳,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因为泳池不是很大,游了一截,他就不得不换方向了,关谨游过来,跟在他的身边,说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禾“嗯”了一声,停了下来,慢慢踩水,“什么好消息?” 其实他这两天趁着空闲去了RS大学里见了他要去的学院的院长和几个负责人,对于顾禾,他们都是很欢迎的,他以为关谨说的好消息,是与他去RS大学的事情有关,没想到关谨却说道,“明天,我带你回去见我爷爷。” 顾禾愣了一下,“见你爷爷?” 关谨伸手将他拉住,往岸边游去,“看你这是什么表情。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消息吗?我爷爷他对我们的婚事松动了,说想见你。” 顾禾只在新闻上见过关家的老爷子,说实在的,他觉得关家的相貌基因真是太强大了,关谨长得和他父亲很像,和他爷爷也很像,也就是说,关谨这一支的男性都长得像,不过,长相虽然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不同。 关老爷子给人很严谨沉默的感觉,即使只是在新闻里,也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关家已经有两百年左右的历史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可以积累多少财富,顾禾也不好想象,不过,据他所知,关家也发生过危机,之后是关老爷子通过发展生物制药将危机度过了,而且让关家到了新的高度。 关家的家史恐怕是一部非常长非常长跌宕起伏的电视剧题材,而且关家也的确是出过几本人物传记,但是,顾禾从没有去了解过,他对关家的了解,就是关谨。 顾禾生出了点惴惴的感觉,问关谨道,“明天就去吗?我都没什么准备。” 关谨已经带着他游到了泳池边上,他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不需要什么准备,你和我回去就行了。我爷爷他既然松动了,那么,就不会故意刁难你,他不是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的人。” 顾禾“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一把推开关谨,深吸了口气,就又蹿入了水里,而且潜到水下面去,他在水里憋了很长时间,这才浮上来,然后仰浮在水面,望着头顶高高的天花板上的灯,绚烂的灯光,让他有种灵魂也迷离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和关谨的婚事越确定,他感觉越迷茫。 他是很喜欢游泳的,也许是他觉得人类最开始是来自水里,回到水里,就像是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高兴的时候,难受的时候,都想泡在水里。 关谨对于顾禾没有因此而非常高兴有点不满,之后两人上岸洗澡的时候,他就不高兴地对顾禾道,“我怎么觉得你不是非常高兴。” 顾禾睁大眼睛看他,在水雾里,他的脸颊红润,眼睛也是湿漉漉的,那样盯着关谨的时候,让关谨心软。 他说道,“我很高兴,但是,越高兴的时候越要沉着,这不是你对我说的吗?” 关谨的手指划过顾禾的脸颊,道,“你现在倒把我说的这句话反过来教育我了。” 顾禾扑进他的怀里,“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算是表现得高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似乎做什么情态出来都有些不合时宜了。哎,也许我们更早一点的时候做出什么私奔的事情,那倒是一种青春的表现。” 关谨因他这话笑了出来,道,“什么三十多岁,你才三十一岁。” 其实,对于顾禾说出“私奔”来,他就有点顾忌了,因为,只有一个人去想了私奔这种事情,才会随口说出私奔这个词来,“即使三十多岁,私奔的人也并不少?” 顾禾惊讶道,“是么?我原来以为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才会这么做。” 关谨道,“哪里会是,我有一位姑姑,她就是有了两个孩子了,还和情人私奔了,我爷爷被气得病发了,派人去把她抓回来,但是她却和她情人开车坠崖殉情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爷爷之后就不怎么管我的父亲的事了,在他认为,活着的和情人私奔的女儿,也要比死了要好得多吧。” 顾禾更加惊讶,“没想到你们家里也会发生这种事。” 关谨笑道,“我家里难道不也是最平常的人家吗,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组成的而已,别人家里是怎么样的,我家里也就是那样。你觉得我家里该是什么样的?” 顾禾道,“能够教育出你这样的人的,我想,该是一个天才家族,精英培育基地吧。” 关谨在顾禾唇上亲了一口,“你这是变相在夸我吗?” 顾禾笑而不语,变得这样多话,其实是他对要去见关谨的爷爷紧张。 关谨看他只是笑,便又道,“没想到你最近这么幽默了。” 顾禾一愣,才恍然明白,其实不是肖策总是这样和他说话,所以,他也受了影响了。 不由不自在地道,“很不好吗?” 关谨笑着回答,“怎么不好,挺好。” 第47章 接见 去见关谨的爷爷,顾禾很忐忑,但是真正见到了这位叱咤一生的老人,似乎又是再平常不过,没有任何顾禾担心的事情发生。 关家的主宅在顾禾看来,就像是一座公园,一座座建筑被簇拥在葱茏的绿树和一片片繁花草地之中,车开进大铁门,在林间公路上开了几分钟,前面有一片活水,车从桥上开过,顾禾端坐在车座上,目光斜斜扫过在细雨里氤氲出一片水气的水面,问身边的关谨,“还有多久呢?” 关谨道,“我们是从正门走,大约十几分钟吧,就到了,别着急。” 顾禾心想我才没有着急,只是觉得这真的是家吗,而不是一个公园或者一个文化遗产基地什么的。 因为在下雨,天气也阴沉沉的,故而顾禾的心情也很沉重。 车在一座模仿古堡的建筑旁边停下来,已经有佣人举了伞前来迎接,顾禾下车后,关谨却没有让别人为他打伞,而是走到他的身边,自己接过佣人手上的伞,把他搂在身边,和他共用一把伞进了楼里去。 管家前来对关谨和顾禾行礼,说老爷子在二楼小厅里等着。 关谨点了点头,和他说了两句问候的话,然后就直接牵着顾禾上楼了。 从窗帘全部打开的巨大的落地窗,顾禾看到外面的在雨水滋润下的草地,草地泛着青翠欲滴的绿意,即使天空阴沉,也并不让它显得暗沉。 上楼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位高大俊美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甚至还打着领结,顾禾见到他,不由愣怔了一下,主要是这个人实在是太俊美了,应该是混血儿,他知道关谨也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但是,这个人应该是有更多的欧洲人血统的样子。 他见到关谨和顾禾,优雅地笑了,对关谨道,“大哥,爷爷正在等你。这位就是那个顾禾?” 关谨只是对他点了一下头,道,“嗯。” 对方则是笑着面对了顾禾,很是客气地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关岭。正好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大哥的心给勾走了,娶肖家小姐的事情落不到我的头上。” 顾禾本已经被他握上了手,又因为他后面这一句话,不由得愣了愣。心想,他就是那个代替了关谨要和肖家联姻的关谨的堂弟吗,只是,这种大家族里的公子哥,他还真是不想去猜想他们话背后的意思,对上他的笑容,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真高兴,或者只是一种讽刺。 关谨只是淡淡看着关岭,道,“我和顾禾先上楼了。你这样是要出门吗,在下雨,天冷,带件外套才好。” 关岭一直是笑,道,“谢谢大哥的关心。” 最后,他还对顾禾眨了一下眼,道了别,这才下楼走了。 顾禾看着他的背影,被关谨拉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关谨看到顾禾神色沉重,就说道,“我忘了告诉你了,肖家之后和我爷爷商量,觉得即使把女儿不是嫁给我也行,我爷爷看我一直不松口,所以就让关岭娶肖家的女儿了。不过,你不用觉得对不住关岭,他恐怕是求之不得。” 顾禾是早知道这事的,只是没有和关谨说。此时关谨这样说,他就只能假装之前不知道,于是点了点头,觉得作为这种大家族里的孩子,婚姻也只是家长的一句话,不知怎么,就有种悲哀的感觉。 而想到以后自己要和关谨结婚,想必那时候需要面对的情景,恐怕不会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了,由此,又有些沉重。 到了关老爷子所在的小厅门口,关谨敲了门,一个老仆过来开了门,看到是两人,就躬身请两人进去。 厅里的设置,完全是西式的,关老先生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半躺着,而且闭着眼睛。 顾禾跟在关谨的身后走了过去,关谨并没有出声打搅老爷子的假寐,而是从一边的沙发上拿了放在那里的毯子,将毯子搭在老爷子的腿上。 老爷子这时候便睁开了眼,手摸了摸毯子,看向关谨,又看顾禾。 他神情平和而慈祥,只是做了一辈子的关家掌门,即使表现得平和慈爱,也有种威严的感觉。 关谨看老爷子醒了,声音也并不大,说道,“爷爷,我把顾禾带来了。” 顾禾适时地对老爷子问了好,态度恭顺柔和。 关老爷子并没有给顾禾难看,还回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沙发,让两人坐。 关谨带着顾禾在沙发上坐下了,老仆过来给两人斟了茶。 老爷子盯着顾禾打量,对于顾禾,他是很了解的,毕竟,关谨的母亲能够把他调查清楚,他也能够,而且也许比关谨的母亲了解得更早更清楚。 顾禾开始还有点忐忑,不知道老爷子要说些什么,之后才发现,老爷子是真没有一点难为他的意思,讨论的话题也是从他新得的一只象牙雕到他养的一盆兰花开了花,他说什么,也只是关谨在接话,顾禾只是默默地听着,之后老爷子也问他,他却说不出什么来,只道,“我对这些并不了解,很抱歉。” 老爷子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术业有专攻,我听阿谨说你忙于做研究,别的事情都不大关注。” 顾禾只得沉默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说到后来,老爷子似乎才想到正事上来,道,“这时间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记得阿谨小的时候,最喜欢要我把他抱到腿上,现在,就已经是三十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啊,在一起十几年了,我自然是知道你们都不是玩玩的,也不是图新鲜,阿谨和我们闹这么久,就是想和你结婚,我们也不能多说什么了,你们要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他说到这里,手在椅子扶手上轻拍了一下,即使只是轻轻地一拍,也给顾禾一种气势万钧的感觉,他在那一瞬间将身边的关谨的手握住了。 关谨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老爷子说道,“爷爷,谢谢你。” 顾禾也赶紧说道,“谢谢您的成全。” 没想到老爷子抬了一下手,继续说道,“只是呢,虽然我是答应了你们两人的婚事,那是成全你们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情分,也是期望你们两人能够继续好好地过日子,以后不要出什么不好的事。要是闹出不好看的事情,到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 顾禾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因为他觉得老爷子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 之后老爷子就留了顾禾在关家住下来,而且还说过两天就给族里的人宣布两人的事情。 这下,关家就有两件大喜事了,一件是和肖家的联姻,一件就是继承人关谨的婚事。 这两件都要好好办,但老爷子说因为本就对肖家有愧,所以要先办关岭和肖瑞华这件事,而顾禾和关谨的婚事就推到他们之后了。 对于此,顾禾没什么可说,甚至他觉得他和关谨的婚期推到后面去,他反而松了口气,而关谨则对此并不大高兴,他是想早点和顾禾结婚的,但是,即使不乐意,也不能说出反对意见来。 顾禾留在了关家,住在关谨的住处。 是在西边侧楼的二楼上,宽敞的卧室,还带有衣帽间,书房,洗浴室,比之前在YU城两人的卧室还要大。 关谨回了关家便有不少事情要做,而且带着顾禾见了不少关家的人,大家对于两人要喜结良缘面上都是恭喜的态度。 晚上的晚餐,也因为有顾禾在,而大家在一起吃,一向很少和小辈一起用餐的关老爷子也来了,坐在主位,很看重顾禾地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晚餐会上,因为有老爷子在,大家并没有畅快的交谈,晚餐之后,在休息室里,大家便围在一起向顾禾问很多问题,表现出对他的莫大热情。 这些留在关家主宅的人,大多是女性,是关家的媳妇,或者是关谨还未出嫁的堂妹们,还有侄子侄女,男性则很少,也许是大家都觉得呆在这个宅子里很闷,愿意到外面去住吧,就像关谨一样,在外面养着顾禾,愿意把时间花在和顾禾在一起,而不是在这个家里和一群女人闲扯一些东西。 而顾禾倒是明白了之前关谨说的,他会抱一抱他的侄子的意思。 关谨的侄子侄女们其实有点怕关谨的样子,只有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小男孩儿敢怯怯地让关谨抱,关谨也会把他抱起来,坐在顾禾身边,和大家说话。 看着这些孩子,顾禾就想,他的孩子出生后,一定让他们到外面去,和别的孩子一起读书学习,不要只是在家里接受家庭教师的教育。 关家主宅实在是太过沉闷了,顾禾第二天就要求回去,关老爷子也并没有多留他,就让他和关谨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顾禾就道,“你家里果真是太大了,太大就容易显得冷清。” 关谨笑道,“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关家所有人都回家,而且在的时候,就会非常热闹,要有这么大的房子才能够容纳下。” 顾禾心想那到底是多少人? 不过,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以后和关谨结婚了,他也是不愿意住到这里来的。顾禾对于这里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觉得像是老人的疗养地,不适合年轻人朝气蓬勃地创造生命价值。 第48章 枪袭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既定轨道走,顾禾完全没有想过,变故会来得这么突然。 这个春节,注定不是一个平常的春节。 因为顾妈妈说顾苗要在家里养身体,所以不能来RS城了,还让顾禾不要派人去接她们。 顾禾知道他的母亲一向非常有主意,而且她说不来RS城,那就是她真不来,无论怎么劝说都不会有作用,于是就答应了她,让她和顾苗不必来RS城团聚。 而对于顾禾说的,关家已经同意了他和关谨的婚事,顾妈妈对此也没有特别高兴,只是嘱咐顾禾以后做事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性了,要多多考虑才行,毕竟,他以后的身份将是关谨名正言顺的伴侣,大家的目光都会放在他的身上,他再像以前一样随性,一定会有麻烦。 顾禾应了母亲,想到将来的生活,虽然觉得忐忑,但是,反而因为将它看清了,而不再迷茫。 对于肖策的事,他觉得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也不能再去想。 得到肖策出事的消息,还是他在电视新闻里不经意看到的。 新闻里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来说肖氏集团的董事长肖策在参加完晚宴回家的路上遇袭。 保镖车被当成他的座驾安装了炸弹,半路发生爆炸,车上司机和保镖两人都当场死亡。 肖策则遇到了枪袭,身受重伤,被送往了医院,之后的情况不明,肖家封锁了医院,拒绝记者采访。 除此,因要和关氏联姻而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肖家的小姐肖瑞华,也在此次遇袭中因和肖策同车而受伤,和肖策同时被送往了医院,之后依然情况不明。 因这是最有权威性的新闻报道,里面只是报道了此次遇袭事件而已,还说警察已经介入调查,其他一概没说。 顾禾看到的时候正抱着小狗要上楼,这只狗是关谨前两天刚带回来的,说养宠物狗不错。 顾禾愣愣地把狗放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然后很是茫然,茫然了一瞬之后,就赶紧跑上楼去了自己的书房,开了电脑查看网上信息。 刚才在电视里只看到了现场清理之后的画面,还有就是医院大楼的画面,却因为肖家的封锁,电视台记者只拍到了医院大楼外面的场景,也就是说,顾禾没有看到任何一点特别的东西,只是知道了出了袭击事件,别的情况都不了解。 在网上搜索了关键词之后,发现网上各大新闻网站都报道了这次的枪袭事件,但是网上的新闻并没有比电视里的报道具体多少,也许是肖家也封锁了网上可能会有的胡乱猜测,照片也只是电视新闻里出现的那几张,也就是说,顾禾只是看到了一个笼统的结果,其他别的都看不到。 枪袭事件是在昨晚九点多就发生了,但顾禾一向不关注新闻,这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他才知道这件事。 这样算来,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了。 他想到昨晚上关谨来电话说他有事不回来了,难道是与这件事有关吗,他去看肖策去了?毕竟现在关家正要和肖家联姻,而且要嫁到关家来的肖瑞华也同样受伤了,他必定是要去看的吧。 顾禾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关谨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而很气闷。 他担心又焦虑得坐立不安,不断刷着网页也刷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看到很多看到新闻的网民都在猜测着这件事的始末原因,大家都发挥了想象力,有人甚至将这次事件同上次肖策的弟弟横死的事件联系了起来,以至于觉得要是肖策的弟弟是被肖策所害,那这次是有人为他报仇来杀肖策来了;或者上次肖策弟弟的死亡与他无关,这次也是那伙人干的……反正这种豪富商阀的大家族里有的是各种恩怨,能够被人拿出来作为导致这次枪袭的原因胡乱猜测。 网上还有人将这些年来,豪门大族遇袭的事件整理了出来,有很多起,以至于下面很多回帖还在感叹幸好自己只是普通人,所以没有条件遭受暗杀明杀,生活比较自在。 顾禾还看到了有关谨所说的他的姑姑和情人开车坠崖身亡的事件,里面网友胡乱猜测其原因也是权力之争。 顾禾没有精力来过多想肖策之外的事情,当刷到有人写这次事件也可能是感情纠纷的时候,顾禾只是淡淡瞄了一眼,但是看到下面写得有鼻子有眼,说是肖策抢了某黑帮老大的情人,然后遭来了枪袭…… 顾禾将网页关了,然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去看肖策,他知道肖策是后丧尸,身体素质要比普通人类好很多,但是,这并不说明他就不会死,要是肖策死了……顾禾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居然急得鼻子发酸,就差哭出来了,这个消息像是在剐他的心一样让他难受。 他想,自己必须去做些什么,不然,就这样在家里,他也只会焦虑不安,做不进任何事情,浪费时间精力,还找不出什么结果。 他去把手机握在了手里,脑子里闪过是要先给关谨打电话说一声的念头,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而已,他来不及多想,就把电话拨了出去,是拨的肖策的号码。 他甚至没去想这个手机会不会接通,接通了听电话的人是谁,他只是迫切地想知道肖策的消息而已。 手机里传来音乐声,顾禾脑子里只是一片茫然,想着要是肖策死了,肖策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就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感,他全身发抖发冷,只是愣愣地握着手机,不知道会不会接通。 音乐声也许只响了很短的时间,但是这等待的时间对于顾禾来说,也是漫长地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经历了生死。 “喂。你好!” 顾禾听到这一声问候的时候,似乎是费了半天劲才明白过来是肖策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他脑子里的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断掉了,他自己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抽泣着,眼泪一直往眼眶外涌,几乎泣不成声。 他甚至没来得及注意肖策那边的呼吸在这一瞬间的变化,肖策的声音也哽了一下才继续道,“嗯,是这样的,你先到我这里来吧,现在需要你。” 顾禾一边哭一边觉得茫然,不知道肖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种话,而且是公事公办的声音的样子。 他愣愣地握着手机,又听到肖策道,“好,我先挂了。” 但是,电话并没有挂,他知道肖策并没有事,或者是有事,但是并没有死,他就安心了。 只是这突然的安心让他一时间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脚一步也迈不开,只是站在那里依然举着手机。 他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也许是说话人距离手机有点距离,所以声音不大,但是依然听得很清楚。 “你居然认为是我派人对你不利?我为什么要对你不利?这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瑞华不出事,我们两家的婚事不久就能举办,爷爷甚至同意两家在T城项目上面的合作,从此两家就荣辱与共连在一起了。这个时候,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出来?” 顾禾愣在当地,因为这是关谨的声音,他不可能会听错,即使这个声音因为距离的关系显得很小。 他惊讶不已,心想为什么关谨在那里和肖策说话,肖策把手机开着,是知道这边是自己吗,故意要让自己听到。他实在无法想象,肖策是会忘了断电话的人,而且他刚才和自己说的话也有问题――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让自己听到这些话。 顾禾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继续听下去,继续听下去会出现什么后果。 肖策的声音很平淡,但是与他平常和顾禾说话时候的声音有很大不同,似乎这声音是被寒冰冷冻过,所以让人有种刺骨的寒冷,像是被巨大的压力压过来,让人要透不过气。 “你为什么要派人对我不利?我们也是明人不说暗话,我实话实说吧,我的确是喜欢顾禾,只是,他很爱你,希望和你在一起,我没有要让他痛苦的意思,并没有打定主意要把他从你身边抢过来,本来,你大可放心我的。 不过,你这次的事情也的确是做得太狠太过分了,你是要置我于死地?当然,恐怕也不仅仅是因为顾禾的事情你要让我死,大约还有关于T城的事,现在T城已经完全是丧尸城,政府一直拿它没有办法,派进去的侦查小队无论武器多么精良,都有去无回。你却愿意去开发这最后的地方,还从我们这边购置机器人,现在我们想参与这个项目,提供高性能机器人,你却不乐意了。我不知道,T城对你来说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甚至不惜袭击我,让这个项目暂时进行不下去。当然,关于瑞华的事,我才不认为你关心她,我们家里有的是未出嫁的女儿,没有了瑞华,还有别人,你根本不担心两家的联姻会受到影响,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两家联姻,是这样的吧。” 关谨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席话而生气或者恼羞成怒,他只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病床上同样冷静对着他的肖策,平和地道,“我对你没有敌意,不过,听你这么说,没想到你对我的敌意和成见居然这么深。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理由从何而来,但你不能将这么重大的刺杀事件栽赃到我的头上。” 肖策却笑了,道,“我是没有证据就随意说这些话来的人吗?也许你认为你的变异人小队是天下无敌的,没有谁能够躲得过他们的暗杀,不过,既然我能够活下来,我就有办法让他们叛变。” 关谨听他这样说,果真脸色大变,但是那也只是非常短时间的事,他马上又恢复了冷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你不要以为你曾经感染过丧尸病毒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到时候这件事传出去,你会如何,你自己明白。” 第49章 探病 等手机里只剩下信号已经挂断的单调的声音,顾禾依然茫然地站在那里。 如果他没有给肖策打这个电话过去,那么,他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以后的事情又将如何发展下去呢。 他在这个时候,当然是不会去想这些的,他只是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运转一些什么。 关谨派人去暗杀肖策? 这事的原因与自己有关。 肖策刚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说他喜欢自己。 顾禾茫然地想,他原来也是喜欢自己的吗?但是,自己却要和关谨结婚了啊,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些事。 他宁愿不知道这些事。 而所谓的T城的项目,他是一无所知的,也不想知道,也不必知道。 他呆愣地站在那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因为书房里的一扇窗户是打开的,风吹进来,吹得他全身发冷,脸上的眼泪已经干掉了,眼睛干干涩涩地非常难受。 他抬手揉了揉脸颊,脸就像是戴了一层面具一样地僵冷,这张脸像不是他的。 这时候,他能够怎么办? 他想到关谨还在肖策那里,他知道,肖策是后丧尸,他的臂力足够掰弯高强度的铁栏杆,他的速度像疾风一样让人跟不上,他可以把人催眠睡着…… 顾禾突然紧张起来,肖策受了伤,伤得怎么样了?关谨一直在他那里,要是两人打了起来,那该怎么办? 顾禾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跑下了楼,他的脚上还趿着拖鞋,身上也是家居服,在客厅里时就对傅管家大声喊,“我要出门去医院,准备车,有车吗?” 傅管家跑过来,看顾禾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带着惊恐,又大喊大叫,他被吓了一大跳,问道,“顾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顾禾已经往旁边的车库跑去,道,“我要去城里,新岛医院是在新城是吧?” 傅管家一边吩咐佣人去叫司机,一边跟着顾禾往车库跑,着急而担忧地问道,“去新岛医院做什么?” 顾禾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肖策遇到枪袭住在新岛医院吗?刚才电视里不是还放了新闻。” 傅管家道,“这个,我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即使去探望,也该是关先生去,或者是大太太过去,您现在这样急着过去做什么呢?” 顾禾咬着牙,不管他的话,喝道,“车钥匙呢,把车钥匙拿来。” 傅管家看他着急得发脾气,就劝道,“肖先生是昨晚上遇袭的,你现在这么着急也没有用。已经去叫司机了,让司机送你去,不然,你自己开车,不安全不说,路你也不一定能够找准。再说,要去看病人,还得准备一束花吧?” 顾禾最担心的事情是肖策和关谨会交战起来,到时候,两人会怎么样,他实在无法想象,他根本静不下来,于是根本不管傅管家在说什么,司机跑过来,他就赶紧让他打开车门开车。 傅管家要跟着顾禾一起上车,顾禾也来不及阻止他,只见他坐到上了副座上,司机被这紧急召唤得有点莫名,管家催他送顾禾去新岛医院的时候,他才赶紧应了,把车开出去。 车绕着山路往新城开去,顾禾一直让司机开快点,傅管家安慰他道,“不用着急的,来得及。” 顾禾拿手捂着额头,急得眉头紧皱,声音几乎带着哽咽,“你根本不明白。” 管家只好问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您这么着急。” 顾禾却不能和他说,他不能说是关谨派人去暗杀肖策,也不能说肖策故意把这件事让自己知道,肖策是故意的,他知道肖策是故意的,他难受极了,担心肖策的伤,担心关谨会和肖策对上,也怨愤关谨为什么要对肖策做这种事,关谨明明答应过自己,会对肖策是后丧尸的事情保密,但他却拿这件事来威胁肖策;肖策也是,他故意的,故意然让自己知道这次的事情,他要做什么,他想要自己怎么做。 顾禾茫然又痛苦,以前非常简单的科研生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大家杀来杀去,有什么意义吗? 要是关谨和肖策对上,然后也受伤了,他该怎么办? 或者说肖策死了,重伤了,自己以后又怎么来面对他,来面对造成这次事件的关谨。 从没有过的矛盾让顾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要车能够马上就到医院。 而他到医院了之后,他要怎么办,他却没去想,是完全没法想。 虽然司机不断加快了车速,但是车也是在四十分钟之后才到了新岛医院,到肖策住的大楼,这里聚集了很多家媒体,警察和肖家的保镖将媒体阻隔在了大楼的外面。 顾禾的车停下之后,顾禾想也没想就飞快地往大楼门口跑去,他还穿着拖鞋,因为跑得太快,差点在路上被绊倒,等从人最少的地方挤进去,他已经跑得心跳加速,面颊绯红,他抓着一个保镖的手臂,喘着气说道,“让我进去,我找肖策。” 对方怎么会放他进去,反而推了他一把,道,“现在想进去看肖总的人多了,但是都不允许进去,你走开吧。” 顾禾四处看了看,见到记者们都时刻关注着里面,即使这么长时间依然没法得到新闻,他们也没有打算要离开。 顾禾想自己总得想点办法才能够进去。 新岛医院是一家高级私立医院,环境幽雅,修建在RS城里的明珠湖延伸进湖中的半岛上,而肖策所住的大楼又正好三面环水,所以除了从大楼大门这里进去,要从别的地方进大楼,是不可能的。 顾禾没得选择,着急也没用,幸好傅管家跑着跟了来,他对保镖耳语了几句什么,保镖打量了顾禾几眼,然后态度变好了很多,跑进了医院大楼里去传话。 很快,就出来了一个穿着套装的严肃的女人,她过来对顾禾说道,“顾先生是吗?请跟着我一起进去吧。” 顾禾和傅管家被请进进了大楼,引来许多记者的探问和好奇,被回答是亲属时,便有人端起相机拍照,顾禾正好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就被照了下来。 当站在电梯里,顾禾才深吸几口气,希望自己能够完全冷静下来。 他问身边领自己上楼的女人,“肖先生具体情况怎么样?” 女人却回答,“非常抱歉,这个上面没有说,我们也不清楚。我只是按照吩咐带您上楼而已。” 顾禾蹙着眉头盯着电梯门,再也没有说话。 楼里的环境和高级宾馆也并没有差什么,只是出电梯,电梯口就是保镖,没有几步又是保镖守着,顾禾不知道肖策这样安排下来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的确是有那么危险吗,还会有人再来刺杀吗? 傅管家被拦在了病房外面,顾禾要进屋的时候,傅管家提醒了他一声,“顾先生,您不要忘了您要和关先生结婚的事。” 顾禾愣了一下,这时候才知道,难道连傅管家都知道自己和肖策有些什么吗? 但是,他明明和肖策之间是清白的。 推开病房门,一位一身紧身黑衣的女人守在门口,顾禾进去太急差点和她撞上,他轻声说了一句抱歉,对方却没有应他,只是低声说道,“肖先生在里间病房等你。” 顾禾目光扫了一眼房间,是一间客厅,而所谓的里间,应该是旁边的那道门里面。 顾禾这时候又有点迟疑了,他不知道自己来了,能够做什么? 但既然已经来了,必须打开那扇门,面对肖策,他走了过去,拖鞋在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轻轻推开门,靠坐在病床上的肖策已经朝他看过来。 肖策的脸上带着笑意,道,“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顾禾在那一瞬间就像是心被一只手捏住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挺悲伤而愤怒。 他走了进去,像一个普通朋友一般地站在病床前面,道,“我在给你打电话之前才在新闻里看到你遇到袭击的事情,你……没事吧?” 肖策望着他,“背部有烧伤,腿部有中弹,一只手脱了臼,其他就没什么了。不过,这些,也只能让你知道而已,因为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我已经自己挖出了子弹,伤口自己愈合得差不多了,于是,医生们以为我只是装模作样,他们也是陪我演场我重伤的戏码而已。” 顾禾咬着牙,鼻子突然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强忍着不要哭出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而且是被别人耍着玩的傻子。 第50章 私奔提议 肖策看顾禾眼中满含眼泪,眼神有一瞬的慌乱,然后,他轻声说道,“其实我没什么事。能够知道你为我担心,还这样跑来看我,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顾禾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你不用这样自作多情,我并不是为你担心才这样跑来看你。” 肖策眼睛睁大了一些,望着他,“是吗?” 顾禾把脸转开了,道,“关谨呢?” 肖策愣了一下,手捏紧了,但是又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在你到的十几分钟之前才离开,你恐怕不知道,这栋大楼的负二层有直接出楼的地下通道,他从那里走了。怎么,难道你跑到这里来是专门看他。” 顾禾脑子里乱乱的,望着肖策眉头紧锁,“关谨之后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把电话挂了,你不是想让我听吗,为什么又要把电话挂了,不让我听完。” 肖策笑了笑,是很苍凉的笑,“其实,我没打算让你知道。不过,你看,关谨为了你这样对付我,我又实在是放不下你,你给我打电话来的那一瞬间,我实在是没有想分明,只是一时冲动,就觉得我该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这样,我至少不会太后悔。当然,我知道你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困扰,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至于我和关谨之后到底说了什么,也许你去问他,他会都告诉你,而我,实在不想这样和你说。” 顾禾望着肖策,只是看着,觉得很是悲凉。 “我其实并不了解你,在之前,我也没有假装自己是因为了解你,然后才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但是,感情的事情总是这样莫名其妙,根本不受我的主观控制。我并没有后悔对你有过不一般的感情,我也承认每次和你见面,和你说话,我都非常激动和心动,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我也不是会骗自己的人。但是,爱情和婚姻,和在一起生活是有差别的,我适应了和关谨在一起,这也是我没有办法拒绝的。我不是一个会因为爱情就抛弃一切去私奔的那种人。我将这些对你说得这样清楚,是想对你说对不起,关谨对你做的事,我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错,他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 “不要因为关谨做的事,你来向我道歉,而且你认为这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肖策突然大声呵斥打断了顾禾的话,顾禾被他打断,并没有生气,只是傲然又无力地立在那里回看着肖策。 肖策被他那双因为含着泪水而湿润的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不由得神思恍惚了一下,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我。” 顾禾嗫嚅道,“你想问什么?你接下来会和关谨怎么样?” 肖策道,“我之前并不明白你对我的心思,是关谨告诉我的,不,是他的行为告诉我的,他对我恨之入骨,明明我们两家马上就是亲戚了,但是见面的时候,他却对我一直充满敌意,他恨我,恨得甚至昨晚让杀手来要我的命,明明昨晚的宴会上,我们还坐在一起谈话。我明白了他的这个恨意的来源,就像是我恨他厌恶他一样。因为你心里有我是不是,关谨他知道了,是吗?” 顾禾脸色苍白,他不愿意自己的事情让别人受伤,还是自己关心的人受伤。他无意关谨厌恶肖策,也不想肖策厌恶关谨。 他说不出话来,肖策望着他,继续说道,“但我想问你的话与关谨没有关系,只是你和我的事情。顾禾,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顾禾脸色唰地一下更白了,直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回答。 肖策的眸光突然更加幽深了,低声唤他,“顾禾,你还爱我吗?” 顾禾紧紧咬着牙,眼神恍惚了一下,肖策看着他,然后突然用手捧住了自己的头,他像是很痛苦的样子,甚至发出难受的呻吟来。 顾禾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有点明白,自己刚才似乎是要被肖策夺走了神魂的样子,他望向压抑着呻吟死死捧住自己的头的肖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探向肖策,“你怎么了?我叫医生吗?” 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顾禾甚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肖策拉了过去,肖策紧紧箍着他的腰背,一只手捧着他的后脑,当唇上传来疼痛的感觉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自己是被肖策强吻上了。 顾禾想要推开肖策,却被他箍得丝毫不能动弹。 他像是整个人都被肖策给箍住了,不仅是肉体,还有灵魂,他的身体的一切感官。 唇舌被他纠缠着,呼吸也被他夺走了,他大脑一片迷茫,似乎灵魂也从身体内,被从心脏处被他吸了出来,他的所有神识里只有肖策,他迷迷茫茫地睁着眼睛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肖策,肖策的眼睛里像是在流动着火焰,又像是在流动着灼热的鲜血。 顾禾昏在了肖策的怀里。 肖策抱着软在自己怀里的顾禾,一时间也不知道再如何行动,愣了一下之后才轻柔地把他又抱住,感受着顾禾的心跳,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没什么问题,才放松了,在他的唇边一遍遍地触碰亲吻。 顾禾是被吻得窒息着昏过去的,不过,他很快就醒过来了,当他发现自己是被肖策拥着的时候,就抬起手来给了他一巴掌,只是肖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的手抓住了,顾禾怒瞪着他,推开了他,要站起来的时候,却因为身体软绵而差点又摔倒了,又被肖策拉了回去。 顾禾拂开了他的手,道,“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故意的吗?” 肖策收回被顾禾拂开的手,道,“如果我能够故意做出刚才的事,我一定以前就做了。因为感染过丧尸病毒的缘故,我现在身体状况很不稳定,有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顾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微微刺痛,是被肖策刚才咬破了。脑子里也全是刚才被肖策亲吻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焦躁难过。 但是,关心肖策的身体的意志却占了上风,“身体状况不稳定?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肖策望着他,目光幽深,“现在还没有定论,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不过,大约是越想你越控制不住。” 顾禾愣了一下,然后觉得肖策这是在冒犯自己,于是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真心关心你,你倒要说话轻薄我吗?” 肖策道,“你认为我是如此轻浮的人?” 顾禾咬了咬牙,的确肖策也不是轻浮的人,只是,那句话无论怎么听都是有问题的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把脸转开了。 肖策依然是直直盯着他,“刚才的问题,你能答应我吗?你还爱我吗?” 顾禾不受控制地红了脸,手捏成了拳头,“你是什么意思?” 肖策道,“就是最直白的意思。你还爱我吗?要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私奔?你不是为了爱情抛弃一切的人,但是我可以,我可以为了你抛弃现在的东西带你走。” 顾禾因为他这句话震惊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人也退后了两步,惊讶地看着肖策。 肖策只是目光温柔却执着地望着他,道,“我是经历过死亡的人,我愿意带着你走,你愿意跟着我吗?” 顾禾刚才提起来的心似乎就没有放下去过,此时像是遭受了什么冲击一样地突然反应过来,他吐了一口气,才面红耳赤地道,“你……你怎么突然就说这些。” 肖策瞬间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抱到了怀里,坐回了床上,道,“这些是我心里最重要的话,是我最想对你说,但是一直没有说的话。” 当顾禾发现自己又被肖策抱住了之后,就生气地推他,“你怎么又这样,你快把我放开。” 肖策却没有放,“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顾禾慌乱不已,遇到丧尸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没有这样慌乱,只是有条有理地撤退,并且去联系家人,想各种办法。 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脑子里慌乱得什么也想不出来,只是愣愣地说道,“可我和关谨……” 肖策打断他,“不关关谨的事情,你只说你自己,你到底是愿不愿意。” 顾禾简直就要答应了,他想说自己愿意和肖策去私奔,到一个只有两人的地方去,他为了爱情不顾了一切。 但是,他马上又知道自己这样不行,他有母亲和妹妹,他不能辜负关谨十几年对他的情意,他答应了关谨要和他结婚了,而且关谨努力那么久,才让他家里人同意了两人的婚事,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和肖策一走了之。 这太过浪漫,浪漫到一点也不符合现实的事情,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摇头不愿意,但是心里却是那样难受,他沉迷于肖策的世界,肖策就在他的身边,要带他离开…… 他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把眼睛闭上了,道,“你,你在对我催眠吗?我……我是不愿意的。” 他明显感觉到肖策在那一瞬间的失望,他自己也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失望极了。 但是,他不能因为和肖策之间那若即若离而刻骨的爱情而放弃他的责任,放弃别人对他的期许。 第51章 不要走 肖策的身影明显带着落寂,眼里含着悲伤,他说,“唯独对你,我是不会对你催眠的。” 顾禾知道自己说出那句话来一定让他非常伤心,但是,已经出口,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还能够怎么收回来? 顾禾站起了身,很歉意地对肖策道,“对不起。” 肖策道,“不要对我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而且,本来感情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可道歉的。倒是我,我喜欢你,让你很为难了。” 顾禾摇了摇头,“没有。” 肖策望着他,“没有什么?” 顾禾道,“没有让我为难。” 肖策像是看进了他的心里,“真的吗?” 顾禾像是完全被他看穿了,慌乱地把身转过去,道,“你一定要逼我吗?” 肖策沉默了一阵才低声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你走吧,你赶紧走,不然,我又会忍不住的。” 顾禾果真走了几步要出门去,肖策望着他的背影,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他想把他拉回来,但是,最终只是把手紧紧握成了拳,放了下来。 顾禾走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他,道,“你和关谨之间闹矛盾,我很难过,我根本一点也不想你们两人关系不好。是我把你感染过丧尸病毒的事情告诉他的,对不起,我会去劝他,让他再也不要和你为敌。你们本来是可以做好友的,都是因为我,你们才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他说到这里,对着肖策深深地鞠了一躬,肖策看着他,见他对自己道歉鞠躬,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只能忍着,还笑了一声,道,“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你大可不必对我道歉,我和关谨之间有今日的恩怨,我想,与你的关系并不是很大。我和他因为别的事情,也绝对会有对立的场面出现,你完全不要把这次的事情的责任往你身上揽。” 顾禾却依然道,“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确是我的错,我想,我和你做朋友的资格都失去了,我很抱歉,以后……” 肖策心想本就无意只和你做朋友,而且他也的确是挺生气顾禾居然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关谨,因为由此完全可以看出来,关谨在顾禾心里的地位不知道要比自己高多少倍了。 其实,他对于自己感染过丧尸病毒并不后悔,毕竟,要是他不是由于感染丧尸病毒,那么,他也许一生都和顾禾没有相识的机会,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感染丧尸病毒,就像是把原来笔直的道路拐了一个弯,只为了去和顾禾相遇相识。 “以后?以后什么?你想说以后补偿我?还是以后连朋友都不和我做了?”肖策一改以前温润而和煦的说话风格,总是咄咄逼人,顾禾被他逼得不得不道,“如果以后我有能帮助你的地方,又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你尽管说吧,是我对不住你。” 肖策一笑,道,“我说你甩了关谨,跟着我,这一定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你会答应吗?” 顾禾被他说得有点恼怒,道,“你为什么总是揪着这个问题。” 肖策道,“你明明知道,我对于你,就是这种意思,你还总说那种话。” 顾禾于是只好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好道,“那就这样吧,我要走了,你保重身体。” 肖策看着他,看他走到了门边,看他的手握上了门把手,看他打开了门,看他就要迈出门去,他的心里是那样不舍,他真想问顾禾,为什么他明明对自己有感情,却不愿意选择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给一个机会,让自己给予他比关谨给予他的更多的幸福。 当时让顾禾听到那一席话,他不就是因为下定了决心,觉得自己能够比关谨对顾禾更好,能够让他更幸福吗? 但是,为什么面对他就说不出来了呢。 他一直看着顾禾出门,希望自己能够去把他拉回来,但他没能做到。 不过,顾禾在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来看向了他,肖策那一瞬间心完全提了起来,没想到顾禾只是问道,“你的那位妹妹,瑞华小姐,怎么样了?” 肖策听他只是问肖瑞华,于是满心失望,道,“我护着她的,她只是小腿受了烧伤,以后做了整容,不会留下痕迹的,只是烧伤比较痛,而且康复较慢,她要养好需要一段时间。” 顾禾于是松了一口,然后又问道,“在昨天的袭击事件中,你的保镖和司机……” 肖策抬手打断了他,“我这里都会安排好的,你要走就赶紧走吧。” 顾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低声嗫嚅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的伤口愈合能力很好,但是,疼痛的感觉却和我们是一样的,你……多多保重。” 他说完之后就转身要走,肖策目光忧郁地望着他,没想到顾禾又停了下来,道,“我会好好劝关谨的,也请你能够大人有大量……” 肖策这次没有回答他,只是跳下了病床,在顾禾的惊讶里瞬间移到了他的身边揽住了他的腰,道,“你不走就不要走了。” 顾禾惊慌地看着他,赶紧用手推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开我。” 肖策看顾禾慌慌张张地推自己,心里难受极了,只得把他放开了,顾禾逃也似地跑出了病房外的客厅。 肖策靠在门边,皱着眉一动不动,直到他的下属从门外进来,看他这样,说他道,“老大,他已经走了,你站在这里也没用,还是躺到病床上去修养吧,你腿上的伤,真没有问题么?” 肖策只是瞥了她一眼,一边往病床边走,一边问道,“苏青,抓到的那个人,又拷问出来了多少东西?” 苏青道,“他什么都不说,而且也打不开他的记忆,除了您问出来的那些,之后就没有进展了。” 肖策道,“把他关好了,不要让他跑掉了。” 苏青道,“您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和关大少为敌,和他合作不正好是我们最好的出路吗?毕竟,他那里有我们最需要的研究结果。” 肖策只是默默地回到病床上去了,想了一阵才道,“我听说女人要比男人感性,没想到全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爱情才能够治百病吗?而关谨那里的那些机密,不管用什么办法,总能够得到的。” 苏青耸了耸肩,道,“随你。不过,T城的事情怎么办?” 肖策道,“关谨他现在厌恶我到睡不着觉,我不觉得他会先去考虑处理T城的事,而不是先来对付我。放心吧,T城那么大,政府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拿下,有了关氏帮忙,也不会有多快的。” 苏青道,“这个倒也是,只是,您准备什么时候回T城去呢?” 肖策伸手摸了摸伤腿,道,“我腿伤这么严重,难道你现在就要我回去吗?” 苏青翻了个白眼,“你腿伤很严重吗?我刚才还看你不在意地站着。” 肖策道,“你真没有同情心。再说,现在肖家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我哪里能够很快回T城。” 苏青道,“这里交给苏柏不就行了,他之前一直扮您不是也没有问题。” 肖策却道,“我知道顾禾还会回来找我的,我得等到那个时候。” 苏青于是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还撇了撇嘴,“须知美色误事,这不是您以前的名言吗?” 肖策耸耸肩道,“你真是太没有感性细胞了,美色哪里能够和爱人相提并论,世间美色何其多,爱人则只有一个。” 苏青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道,“那还不如我去把你嘴里的那个爱人绑架来算了。你再这样,我就去叛变了。” 肖策做了一个你请随便的动作,然后却轻飘飘地道,“我会给你一次误我的事的机会,不过,也只会有一次。” 苏青被他这轻飘飘的话说得站直了身体,道,“我只是说说,不会去动他的,放心好了。” 肖策道,“我很放心,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权利。” “是!”苏青立马回答。 第52章 有多少感情是虚情假意 肖策没能等到顾禾回来找他的那个时候,不是他没有等,而是顾禾不可能再回来找他。 顾禾一直以为自己能够把肖策抛开。 在没有见到肖策,而且勒令自己不去想他之后,顾禾的确是觉得自己能够把他抛开的,不会想到他就心脏咚咚咚地加快跳动,也不会心中涌起激动缠绵的情愫。 但是,他没有想到,只要再见到肖策,肖策在他的心里就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他原来做起来的所有建设都会在瞬间崩溃掉,让他重新陷入那种慌乱的境地。 他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防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就再次陷入进去,而且比前一次陷得更深。 他这才明白,原来,爱情这样让人无法控制,无法控制到恐惧的事情。 在走出肖策的病房的时候,顾禾甚至想,他宁愿肖策不喜欢自己,他厌恶自己,这样,他就不会在心底在潜意识里有期待,不会有期待,就不会害怕。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关谨,也对不住肖策。 特别是知道这两个人居然因为自己发生这样大的矛盾,他就更是难受。 傅管家还站在走道上等他,看他出来了,就松了口气,上前来道,“顾先生,肖先生的状况怎么样?” 顾禾只是点了点头,“嗯,不算坏。” 傅管家“哦”了一声,根据他的猜想,肖策的状况也不会太差,毕竟没有见病房外面的人怎么紧张。 顾禾去乘电梯的时候,在电梯口遇到了上次有一面之缘的关岭,关岭这次不像上次那样,打扮得全身找不出不妥来,他这次穿得很简单,而且脸上还有憔悴之色,在和守在那里的保镖争辩,“我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连去看她都不行。” 保镖公事公办的态度和口吻,“是上面吩咐下来的,说小姐伤得比较严重,而且是烧伤,不仅是您,就连她的姐妹们也不允许去探望,关先生,您还请见谅,不是我们硬要拦您,这是上面的意思。” 关岭道,“我只是想在窗外看看她就行了。” 保镖道,“在外面看看也不行。” 关岭没有办法,只好准备离开,看到顾禾走过来,露出了惊讶之色,然后打招呼道,“你好。” 顾禾也过去和他问了好,几人进了电梯之后,关岭就问道,“我大哥呢?” 顾禾愣了一下才道,“他先走了。”看来关岭还以为自己是和关谨一起来的。 关岭一直打不起精神,又问顾禾,“你看到了和肖策一起来住院的肖瑞华了吗?” 顾禾摇了摇头,“没有看到。” 关岭无力地“哦”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说是烧伤,又很严重,到底怎么样呢?” 顾禾不知道他对肖瑞华倒是情深意重,安慰道,“是不危及性命的吧,总会好起来的。我想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时候的样子,只是希望让别人看到的总是自己好的时候吧。你去看她,也许她还会伤心呢,她觉得让你看到了自己不好的时候。” 关岭叹了口气,道,“即使是烧伤了脸,我也是不在乎的。其实,也没什么,她反正就是她。只是,她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意。” 顾禾看他这样,的确是对那位肖瑞华很有情的模样,但两家联姻落到这两人头上还是不久前的事情,难道两人其实以前就认识,顾禾于是问道,“你和瑞华小姐,以前就是相识吗?” 关岭被他问得愣了一下,想了想,然后才说道,“也不算。她恐怕不记得,其实,我们以前就见过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回关家来,她救过我一次。”说到这里,他就又笑了,“在大学里,她很受欢迎的,不过,别人知道她不会接受,所以没有人敢向她表白。” 顾禾笑着叹道,“原来你们在一所学校读书?” 关岭摇了摇头,柔和地笑了,“不是,我在大学做美术老师,她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 两人说了这些,电梯已经到底层了,顾禾便再一次安慰关岭道,“她不会有事的,等她的伤好一些,就应该会见你了。” 出电梯后,关岭道,“希望如此。” 他们是到了负二层,出电梯外面也有保镖,保镖请他们走旁边的通道,可以上到外面去,顾禾记了记路,和关岭一起出去。 关岭还对顾禾道,“不知道大哥和你说过没有,我妈妈不是我爸的妻子,她只是外面的女人,是大哥和爷爷说了之后把我招回来的,虽然我倒不是特别想回来,但是,回来了,大哥拒绝娶瑞华,而且还说了我对瑞华有心意,联姻的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我是非常感谢大哥的。” 顾禾心想关谨根本不会在自己面前说他家里的那些事,但是在关岭面前却不能这样讲,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嗯,说过一些。” 关岭又道,“大哥是真的很爱你,希望你们能够美满。” 顾禾心里一紧,说了句“谢谢”。 想必关岭来医院的时候就是走的这一条通道,他的车就停在外面的路边停车位上,是一辆白色的商务车,他要去开车的时候还询问顾禾,“要我送你么?” 顾禾拒绝了他的好意,“接我的车马上开过来了,你先走吧。” 关岭对他点了点头,道,“那我先走了。” 不过,又想到什么,从车里掏出了一本宣传书拿来递给顾禾,道,“我要举办一次画展,册子都印好了,准备邀请瑞华去看,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她不能去了,但是已经公告出来的画展却不能不展,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来看看。等瑞华的伤好了,我再专门为她做一次展览。” 顾禾接过那本册子,和关岭告别之后,接他的车也开过来了,顾禾上车之后一边翻看那本册子,一边问傅管家,“你和关岭以前不熟吗?” 毕竟两人见面没有一点熟悉的模样。 傅管家道,“我没有见过太多关家人,而且,关岭少爷只是私生子,只是二老爷的另外一个儿子死了,他才被接回来的。我和他没见过两面。” 顾禾轻叹了一声,“死了?病逝吗?” 傅管家道,“不是的,是潜水的时候出的事。” “哦。”顾禾便没有再问,只是觉得豪门里面事情真是太多了,而他,似乎至今也没有是要进入豪门的感觉。 而且这些暂且不谈,关谨那边的事情就愁不完。 顾禾发现车不是往回家里的路开的时候,才询问起来,“这是到哪里去?” 管家这才解释道,“你的手机忘带了,刚才关先生把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说让我带你去公司里他的办公室坐坐。” 顾禾翻着手上册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翻着看,上面有一些作品介绍,他看到里面有一幅油画是画的悬崖和海浪,还有海鸟在海浪上穿梭,他看得着迷,觉得这惊涛拍岸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想来,画这种画的关岭,也不会是那样一个只安于做美术老师的情意绵绵的人吧。 那他对肖瑞华的感情呢?是真的吗? 顾禾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自己实在不对,一个人总是想着别人的感情是虚情假意,他自己的感情还是真的吗? 他把册子放到了一边,想到要去面对关谨,还要劝他不要和肖策冲突,就有种无力的难受感。 这还是顾禾第一次来关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从大楼的侧面看,大楼就像一把剑直插云霄,被傅管家带着进了大楼,已经有顾禾认识的关谨的一位助理在那里等候迎接他,他温和地对顾禾问好,然后带他去乘专用电梯。 顾禾站在那里神色淡淡地并不说话,助理则道,“关总今天心情不好,顾先生能好好劝劝他就好了。” 顾禾愣了一下,心想也许他见到自己心情只会更不好。 不过,要面对的事情总是逃不掉的,他总要和关谨把话说清楚。 他因为自己而和肖策对上,根本就是不明智的,自己又没有一点要抛下他和肖策怎么样的心,他怎么就不能够大度一点呢。 他不是从来就没有因为关谨和别的女人有过传言而在乎过吗? 说起来,他和关谨在一起这十几年,关谨就和诸如名媛、女强人、美艳的交际花传过很多次绯闻,当然,这只是娱乐新闻上出的,而且一般是刚出来就会撤掉,到这几年,关谨彻底控制了关家很大的权力之后,就没有再有过绯闻传出了,不过,顾禾觉得即使有绯闻传出,他应该也不会做出像关谨做出的这样子的事情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对关谨爱不够深,所以醋意不够浓,还是因为他相信关谨不会真正出轨,或者是他本身就没有特别重的领地意识,所以并不介意…… 顾禾觉得自己脑子里最近全部在转和关谨相关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这种感觉真是让他觉得很累。 被助理带着进了关谨的办公室外间,助理微笑着让顾禾去敲门,也许是他认为关谨心情不好,顾禾去敲门进去关谨心情就会好些,但顾禾觉得,自己恐怕只会让关谨心情更不好。 他在敲门的时候就对自己说,他是来劝关谨的,是来让他心情舒畅一些的,不是来和他闹矛盾,过会儿一定要把这个原则记清楚。 顾禾敲了门之后,门自动开了,顾禾走进去,办公室非常大,光线充足,关谨坐在办公桌后面看文件并没有抬起头来。 顾禾进门之后,门又自动关了,他慢慢朝关谨走了过去,道,“你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53章 争执 关谨把几份文件签完了才抬起头来看他,这时候顾禾已经在他的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了。 关谨看了他一眼,就皱了一下眉。 看到他皱眉,顾禾就知道他也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有碍观瞻。 毕竟他现在身上穿着在家里才穿的家居服,脚上还是拖鞋,的确是和这个办公环境非常地不搭。 顾禾性格严谨,平时算是很注意衣着整齐的,但是,他现在这样,实在也不好和关谨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本来是要回家等他的,却被他召唤来了办公室,这种衣着能怪自己吗。 关谨果真说道,“没想到你看到肖策受伤的消息能着急成这个样子,穿成这样就跑出家门去看肖策。你放心,他没有死。” 顾禾因他的话僵了一下,他当时的确是非常关心肖策的状况的,也很着急,但是,他那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去看肖策,只是在之后听到那个电话之后,他怕关谨在肖策的地方,而且肖策是有异能的,他怕肖策会对关谨不利,所以他才那么着急地去了医院。 不过,似乎关谨这样误会他也是应该的。 顾禾有些凄凉地翘了翘唇角,正是带着一丝讥讽的模样。 关谨因为他这个样子而直接从办公桌后站起了身,绕过办公桌就一把扯住了直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禾的胳膊,把他往办公桌上一推,顾禾就撞到了办公桌上去,当场撞得他的尾椎骨剧疼,但是他只是把眉皱紧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关谨目光锐利地逼视着他,道,“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怎么这样关心肖策的事情?” 顾禾手撑着身后的办公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的无言只让关谨误会他是对自己的指责无动于衷,于是更是生气,道,“怎么不说。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顾禾看着关谨发怒的脸,他的脸距离他非常近,让顾禾觉得很是陌生,陌生到害怕。 他觉得自己自从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人就变得懦弱了。 他总怕让人受伤难受,但是却总是让人受伤难受。 他想,自己进屋来的时候不是就说过是来给关谨解开心结的吗。 顾禾低声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知道你在那里,所以去找你而已。” 关谨愣了一下,脸色更沉了下去,“你知道我在那里?你怎么知道?”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时候,肖策接过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让打电话的人赶过去,但是,他之后和肖策谈条件谈了那么久,也没有见有人赶过去。 他之前一直以为给肖策打电话的是他的手下人,现在看来,难道那个人是顾禾。 他狐疑地看着顾禾,“你给肖策打过电话?” 顾禾道,“是的,他没有把电话挂掉,我听到你在那里和他说话。” 关谨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在办公桌上狠狠捶了一拳,顾禾身体一动也不敢动,望着他黑沉的脸,道,“我和肖策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要派人去做那种事情,这是犯罪。” 关谨的确是非常想要肖策死的,不仅是因为顾禾对他念念不忘,而且他知道肖策也对顾禾有念想,故意和他之间保持联系;还有就是,其实关谨对于关家要和肖家联姻的事并不乐意,两家联姻,之后会有很多商业联系,在关谨看来,两家的合作,从长远来说,对关家的确是有一些好处,但是这个好处是在控制得很好的情况下才会有,不然,很大可能只是被肖家利用而已,他自从知道肖策是后丧尸,他就反应过来了,肖策想要接近他家不只是为了顾禾,更重要的应该是盯着他家里的生物技术这一块的研究机密,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丧尸研究的一些机密数据。但是,关谨怎么会让他如意。之前的联姻,关谨的爷爷和母亲都是想的让关谨娶肖瑞华,这样,他们认为对关谨是很好的,但是关谨不肯娶肖瑞华,把联姻的事情推到了他那表面风流却暗地里野心勃勃的堂弟身上,只要他和肖瑞华结婚,他就要开始插手家族事业,肯定是想从关谨这里争权的。 所以,进行全面分析,对于关谨来说,他倒希望两家不要联姻地好了。 把肖策和肖瑞华都解决掉了,这对关谨的利益来说,是一条最简单的捷径。 只是没想到肖策大难不死,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毕竟,他派出去的暗杀小队,在他觉得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关谨对于顾禾的指责并没有很在意,当然更是对自己派人暗杀肖策这种事不以为意,只是道,“没想到他这么卑鄙,你听到了我们多少话,知道我派人去做了那种事情,是不是对我非常失望。不过,你现在失望也没有用了,家里已经定下了我们的婚期,而且向所有族人宣布了。你除了和我在一起,即使再想肖策也不会有用。” 顾禾完全不明白关谨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偏激。 伤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我又没有想过要悔婚,我只是觉得,你何必和肖策闹成这样。你们不能好好地相处吗,毕竟你们不是要做亲戚。” 关谨恶狠狠地道,“谁想和他那种人做亲戚。哼,看看他那个样子,已经不是人了……” 关谨这样说让顾禾很生气,出口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能够这样说他,再说,他怎么不是人了?” 关谨愤怒地盯着顾禾,“他不是从丧尸变来的?你看的丧尸还不够多?你还没有被恶心够吗,我这样说他,还是抬举他了。” 顾禾对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关谨失望透顶了,他觉得关谨因为肖策的事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觉得和这样的关谨根本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他要推开关谨离开,道,“我看你必须好好冷静一下,我才能和你说了,你这样完全是带着偏见的。” 关谨却把他推自己的手抓住了,道,“谁带着偏见?是我还是你?因为肖策,你看看你,你什么都向着他。” 顾禾马上反驳,“我才没有。我今天去医院,只是因为怕肖策他会伤害你,我有哪一点是为了向着他吗?” 顾禾这一句话让关谨愣了一瞬,他目光深深地盯着顾禾看,顾禾却侧开了脸,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后有谈论些什么,但是,我真不希望你们之间是因为我闹矛盾。这根本是不必要的。” 关谨似乎根本没有听顾禾之后劝两人合好的那句话,只是问道,“你去医院,真的只是因为怕肖策会伤害我?” 顾禾当时脑子里想了很多,但是这个念头的确是最强烈的,但他不想在关谨面前露出最弱的姿态,于是道,“那你以为我是去干什么?你不是知道肖策是后丧尸吗,你还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谈话,还说那样的激怒人的话,你不怕他对你不利吗?” 虽然顾禾的语气非常差,但是关谨却突然安下心来了,目光也变柔了一些。 他知道顾禾和肖策之间一定是有些什么的,但此时还是感动多于其他的负面感情。 他伸手抬起了顾禾的下巴,顾禾被迫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关谨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我很高兴。” 顾禾倒因此别扭了,脸颊甚至泛起了一丝红晕。 关谨低头亲吻上了他的唇,顾禾被他索吻,只得用手撑在了办公桌上支撑起身体,其实很不在状态。 关谨亲了他几下,突然愣住了,伸出手指探进他的嘴里,顾禾被他这个动作惹得很窘迫和难堪,要把头转开。 关谨却突然很凶暴地捏住了他的两腮,逼迫他把嘴张大了,他的手指摸着上唇内粘膜被咬出的伤口,目光锐利起来,“你……你和他接吻? 第54章 循环 顾禾被关谨质问的话问得一僵,目光躲闪地偏开了。 他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上嘴唇粘膜他自己是不可能咬破的,只能被别人咬破。 肖策强吻他的事情,他自己想起来都恍惚不已,但是,他用那是肖策身体失控做下的事,是能够被原谅的来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 不过,一向对肖策有偏见,而且对他和肖策之间的关系非常介意的关谨知道了这事,他肯定会发火的。 顾禾对于风雨欲来的关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而且被他捏着腮帮实在是非常难受,要伸手把关谨的手掰开,没想到关谨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狠狠地往一边的休息室拉。 顾禾被他拉得非常难受,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生气。” 关谨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狠狠地把他押到了休息室里间的洗手间里,把他按在洗手台上,道,“给我好好刷干净!” 顾禾简直要被他逼出火来了,非常羞辱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谨看着他没有动作,就怒吼道,“你要我给你刷吗?” 顾禾被他吼得打了个寒颤,羞辱得红了眼,很不配合地道,“没有我的牙刷。” 关谨瞪着他,手被他捏成拳头,似乎骨头发出的声响他自己都能够听到,他简直要忍不住扇顾禾耳光,但是压抑住了,讥讽地道,“和他接吻就可以了,用我的牙刷就不行?” 顾禾嘴唇翕动,也有些忍无可忍,但最后只能妥协地挤了牙膏用关谨的牙刷刷牙。他恶狠狠地故意非常用力,戳得口腔里非常疼,吐出的血恐怕比泡沫还多,但他根本不在意,关谨也只是冷冷站在旁边看着他,根本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顾禾喝了一口水,吐出的水依然是血红,他抹了一把嘴唇,扔下杯子和牙刷,愤然地要从洗手间里出去,但是却被关谨抓住了手腕,顾禾想也没想就伸出另一只手给了关谨的脸一巴掌,道,“你够了!” 关谨被他打得僵了一瞬,顾禾飞快地推开他跑了出去。 当关谨出去追顾禾的时候,顾禾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助理和傅管家看到顾禾风一般地跑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愣了一下,傅管家正要追过去,就见关谨也跑了出来,这间处在关谨办公室外的助理室只有总助理一人,他和傅管家都朝关谨看过去,只见关谨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两人都被关谨那黑沉到像是风暴要来的气场给吓了一大跳,一声也不敢吱。 关谨跑到电梯口去,看到电梯已经在向下行了,这是专到这一层的电梯,直通底楼,除了这一台电梯,旁边的电梯都不能到底楼,他想也没想就将所有电梯按了,不过,即使能够追下去,顾禾肯定也已经跑掉了。 他看着电梯的数字板,全身透着一种阴沉的气息。 还是傅管家对关谨更了解,而且更了解关谨和顾禾之间的关系,他跑过来对关谨道,“关先生,我去找顾先生回来吧。” 关谨却是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找他?找他做什么,让他滚,他愿意跑就跑吧!” 傅管家想,那你这么着急等电梯下楼是做什么呢,当然不敢这样揭关谨的伤疤,只是说道,“关先生,你的脸……还是我去找顾先生吧。” 关谨的这张脸还真是除了顾禾往他脸上招呼过,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敢往他脸上招呼或者会往他脸上招呼了。 他这时候脸上还有一丝痛感,这种痛更让他恼怒,觉得顾禾是因为肖策而这样的。 因为傅管家的劝解,而且他觉得自己脸上肯定不好看,让下属看到有辱他的威严,便只好转身回办公室去了,只对傅管家留下了一句话,“把他押回家里。” 傅管家对着关谨回办公室的背影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人不知道上辈子互相欠了对方什么债,这辈子要这样子纠缠。 他原来看着两人前段时间甜蜜得像什么似的,以为两人总算是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没想到两人这又闹起来了。 当然,事情的责任傅管家自然觉得是顾禾的,觉得顾禾对关谨不住,已经有关谨这么好的男人了,还要和肖家的当家纠缠。 不过,这样想起来,他还真是佩服起顾禾来,想他完全不是那种倾城绝色,偏偏能够让关谨和肖策这种响当当的人物对他爱得死去活来。 他当然不是怀疑这两个男人的眼光有问题,于是只是觉得,这缘分之事真是天注定的。 他凡人一个,参不透。 顾禾跑出了关氏的大厦,这里是新城繁华的中心地带,但是街道宽阔,行人很少,他一身单薄的家居服,走在路上被风一吹就很冷,但他需要被风吹一吹。 他走进了地铁站,因为身上什么也没有带,没办法坐地铁,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得看他一眼。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来在乎这些人的看法,只是那样站着而已。 看他站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顾禾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没带东西,没法坐地铁。” 顾禾虽然是一身宽松的家居服,脚上还是拖鞋,但是,也许是气质的原因,只让看着他的人,觉得他非常干净剔透,像是晶莹的没沾染灰尘的珍珠,站在那里,即使一脸茫然,反而像是剔透的雕塑,让人印象很好。 工作人员于是掏出自己的卡帮他刷了一下,道,“你进去吧。” 顾禾愣了一下才对他道谢,然后进了里面。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坐过地铁了,真像是被关谨捧在手心里的水晶人一样,生活里的烦恼琐事,他根本不用去担心,坐在地铁上,看到别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远离一般人群太远太久,以至于看到人稍微多一点,他就有种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但他一直坐在上面没有动过,看着乘客上来下去,又有新的乘客上来,然后又下去。 人一批一批地变换着,只有他没有变。 每次都有很多人打望他,顾禾心想,是自己的穿着太怪了么,不过,他也不想在意他们的目光,只想就这样坐下去吧,直到愿意出去面对一切的时候。 傅管家只比顾禾晚出关氏大楼两三分钟,出来后却到处找不到顾禾了。 找了一阵没找到而把这件事报告给关谨,关谨气得差点摔了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之后恼怒地道,“再找。” 以前是一直有暗中保护和监视顾禾的人的,但是,这一天却没有,正好顾禾跑掉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之后还是查了关氏大楼前面一片地方的监视录像,看到他进了地铁,然后查了地铁站的监视录像,查到了他进了哪一条线的地铁。 顾禾被傅管家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没有吃午饭,只是端正地坐在那里,像是别人放在那里的一个漂亮的新玩偶。 傅管家身后还带着两个保镖,他对着顾禾躬身道,“顾先生,和我回家去吧。” 顾禾坐在那里已经惹了大家的侧目,傅管家带着保镖找过来,更是让所有人都看过来。 顾禾已经早过了反叛的青春年华,而且,他的青少年时期也没有叛逆过,此时对着傅管家找来,他也并不会执拗地不回去,他轻声应了他,“嗯,好。” 顾禾回到家,发现自己丢在书房里的手机里有很多个未接电话,关谨打了两个,其他的都是他母亲打来的。 顾禾知道他母亲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看到的时候就担忧起来,不知道她这么着急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要事,于是赶紧给顾妈妈回了电话回去。 顾妈妈是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顾禾说道,“妈,我手机忘带身上了,没接到你的电话,你是找我有急事吗?” 一向不露弱的顾妈妈的声音却带着哽咽,显然是哭过了,低声道,“小禾,你回家来,你赶紧回家来。” 顾禾惊讶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顾妈妈道,“你赶紧回来,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是苗苗,苗苗的事。” 顾禾的心提了起来,“我就赶回去,只是,到底是什么事?” 顾妈妈却道,“这个,不好在电话里说。你赶紧回来。” 顾禾应了之后,她又特别反复强调,“只你回来,你别让别人知道了。” 顾禾因此更加担忧忐忑,完全不知道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挂了电话之后就赶紧跑回卧室里换衣服,又找出一个包出来,衣服也来不及收一套,放了证件和钱包等东西进去之后,就往楼下跑。 在楼梯口遇到上楼来叫他用午饭兼想劝劝他和关谨之间关系的傅管家,傅管家看他要出门的样子,就惊讶了,道,“顾先生,用午饭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顾禾看了他一眼,道,“我要出门几天,我会和关谨打电话说这件事的。你去把车钥匙拿来给我。” 傅管家皱眉道,“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顾禾不回答,道,“我自己知道和关谨说,你把车钥匙拿来给我。” 因为顾禾语气严厉,傅管家也不好反驳,但是不给车钥匙给他,顾禾有些发脾气了,道,“我要车钥匙。” 傅管家道,“我不知道你和关先生到底闹了什么矛盾你要走,但是,事情总要说开了才能解决,这样逃开有什么用。我不会给你车钥匙的。” 顾禾于是没有理他,自己跑出了门,要去公路上拦车进城。 傅管家只好跟着他跑了出去,在傅管家认为,自己养儿子也没有顾禾这样子一半的麻烦。 看顾禾自己往山下跑,傅管家只好让司机开车去送顾禾,至少知道顾禾是去哪里,自己则停了下来给关谨打电话。 第三卷 割裂 第55章 变故 关谨从傅管家处得知顾禾收拾了东西要走,他的怒气更盛,道,“把他拦住关在家里。” 傅管家是站在前庭里打的电话,只看到顾禾已经跑到公路下面去了,他知道顾禾安安分分地跟着他回来,之后他也说要吃午饭,没有要一直怄气下去的意思,但是他上了个楼就收拾了东西要走,一定是他在楼上的时候发生了事情让他要走,估计是接了谁的电话吧,他不是在反抗关谨的意思。 管家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关谨解释一下,不然,这时候真的去把顾禾抓回来了,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只会闹得更大。 于是傅管家说道,“顾先生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准备要走,他还说了要吃午餐,现在要走,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要不,问一问他是什么事情了再做决定。” 关谨道,“能因为什么事情,去把他拦住。” 傅管家只好应道,“好,我去拦住他。” 关谨挂了电话之后就非常烦躁,其实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他什么也做不进去,他想回家去看顾禾,但是想到自己这样巴巴地回去,反而会让顾禾一点也不反省,他不会反省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而且,他还打了自己。 关谨又去洗手间对着脸看了看,过了几个小时,脸上的巴掌印才消了。 傅管家坐着车去拦顾禾,他只是一个管家,而且知道顾禾在关谨心里面的地位,所以,对于顾禾,他不能真的硬拦,只是跑下车去拉住了顾禾,道,“顾先生,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就把事情说出来吧,不然你这样走掉,关先生只会认为你是在和他生气,我们也只能把你拦回去了,即使我现在没有把你拦住,关先生要拦住你,他还不是有的是办法。” 顾禾沉着脸看着他,道,“我妈有事情,我回家去看看,也要向他报备吗?” 傅管家叹了口气,道,“让司机送你去机场吧。关先生那里,我帮你解释。” 顾禾这下神情才转好一点,对他道了谢,然后上了车,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顾禾坐了最近一班飞机,飞机飞离RS城,下方的城市一点点地变小,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离开了它,不知为什么,顾禾突然觉得松了口气,好像RS城是一座牢笼一样,将他禁锢在里面,让他憋闷到难以忍受,这一个多月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甚至让他恍惚,他只希望是一场梦都更好,他只想从里面逃脱出去。 而现在,他终于离开它了,只是不知,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顾禾下飞机之后直接坐了出租车回家去,在路上就给母亲打了电话,但是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他不由得更加担忧起来,不知道家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想起来,母亲说顾苗的身体不舒服,还是春节前的事情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到底顾苗是怎么样了,他之前也问过,母亲的回答总是语焉不详,他一直以为顾苗是生理期的问题,因为他对这个也不明白,而且他是个男人,实在不好问,于是就没有怎么问。只是现在想想,难道不是生理期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呢? 总不至于顾苗是生了什么大病,既然生了大病,自然应该早日就医,为什么母亲又不和自己说,这让顾禾特别疑惑,忧心忡忡地往家里赶。 要到家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以为是母亲打来的,毫无犹豫接听起来,没想到却是关谨的声音,“你回你母亲家做什么?我有说你可以走吗?” 顾禾因为自己打了他一巴掌对他挺内疚,而且本身也是他被肖策亲了而惹了关谨生气,于是他本是打算要先对关谨道歉和他和解的,只是他之后一直在想家里的事没有和关谨打电话,没想到关谨这时候打给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句话又让顾禾本来散了的怒气升起来了,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了。 他这挂电话倒让那边的关谨呆愣住了,这还是顾禾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挂他的电话。 他看了看手机,然后看着面前的傅管家,道,“不是说了把他拦住吗,为什么把他放走。” 傅管家道,“我觉得顾先生离开几天倒是好事,两人相处,吵架的时候本来就该分开各自想想,冷静下来想一想,问题才能够解决。把顾先生拦了下来,您回来了,我觉得你们的问题还是不能解决,说不定矛盾会更大……” 他还没有说完,关谨就喝道,“闭嘴。” 傅管家却依然躬着身继续说道,“以前顾先生没有到RS城的时候,你们两人相处要好很多,两人在一起,我认为有时候分开几天不是坏事。” 关谨脸色阴沉,道,“你知道什么!” 他想顾禾和他闹矛盾,根本不是两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一起的缘故,而是他根本没有把顾禾看紧,顾禾是因为肖策的事情才和他闹矛盾。 都是因为肖策的事情。 以前顾禾和他相处得要好得多,那是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有肖策,顾禾那时候不认识肖策。 傅管家只好不再说了,关谨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道,“既然他是回他母亲那里去了,我的电话他不接,那我过去把他接回来就是。” 傅管家劝道,“先生,我看,还是让顾先生自己在他母亲那里待几天吧,这样,也许更好。” 关谨根本不听他的话,道,“你根本不明白,他和我生气只是因为……是因为……” 他实在不好在佣人面前说是因为顾禾和别人偷情的事,他觉得那是剐他的心的奇耻大辱,而且想到顾禾和肖策接吻,居然被肖策咬破了上嘴唇粘膜,他就觉得脑子一阵发晕。 他压下了脑子里不断上涌的怒气,冷静地道,“准备好,我去YU城接顾禾回来。” 傅管家欲言又止,只得下去安排备车和保镖的情况。 顾禾回到家,他有家里的钥匙,于是没有敲门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冬天的天黑得早,这时候天色已暗,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更是黯淡,他疑惑了一下,将客厅里的灯开了,发现家里像是没人住过的一样冷清,但是,看看桌子上放的几本书,还有一本是翻开的,果盘里也放着新鲜的水果,花瓶里也是新鲜的梅花,就知道母亲和妹妹是住在家里的。 “妈,苗苗?你们没在家么?”他唤了一声,将包放在了客厅沙发上。 这时候顾苗的卧室里传出了一点声音,声音闷闷的,他疑惑了一下,走了过去敲门。 因为是妹妹的房间,他没有直接开门的习惯,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是先敲门。 敲门声之后,就听到了房间里传出了母亲的声音,“小禾?” 顾禾赶紧应道,“是我。妈,我回来了,你们在家?为什么不开灯?” 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了,顾禾站在门边看了看房间里,因为房间里的窗帘是拉上的,又没有开灯,所以非常黑一切都看不清楚。 只是顾妈妈从门里出来的时候,顾禾吓了一跳,因为他的母亲在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里居然瘦得几乎脱了形,而且眼眶红红的,是哭过的样子。 顾禾很是震惊和担忧地问道,“妈,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瘦了这么多?苗苗呢?” 顾妈妈没有先回答顾禾,拉上了顾苗房间的门,又疑神疑鬼地看了看他身后,又去客厅里转了转,问顾禾道,“只有你回来了吧?” 顾禾赶紧点头,道,“嗯,我是自己回来的。到底是怎么了?” 顾妈妈这才在沙发上坐下了,眼眶又湿润了,扯了桌子上的抽纸擦了擦眼,道,“我之前一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是现在却没有办法了,我只好把你叫回来。” 顾禾看了顾苗的房间门一眼,惊疑地坐到顾妈妈身边去,道,“妈,到底是什么事,你为什么之前不敢告诉我。是苗苗,苗苗怎么了吗?”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苗苗被坏男人给糟蹋了之类,但是,这种设想一想他就否决了,觉得这样的事他母亲更应该告诉他才对,这样才能够给顾苗讨回公道,但是,除了这种事情,顾禾真不知道还能够有什么事让顾妈妈这样了。 顾妈妈拉过顾禾的手,那双和顾禾非常相像的眼睛里满是忧伤无力和痛苦,道,“苗苗她染了病,但是她不要去医院,她说我要送她去,她宁愿马上死了算了。” “染病?”顾禾眼睛瞬间睁大了,“什么病?为什么她不去医院?”他这样说着,就要起身去看顾苗,但是顾妈妈却拉住了他,告诉他,“是感染了丧尸病毒。” 顾禾那一瞬间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了幻听,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妈妈,“你说什么?” 顾妈妈眼里又有了泪水,望着他,“是丧尸病毒,十几天前就验出来了,但是苗苗她说去医院里只会被像畜生一样对待,要脱得光光的让很多人看,而且大约也是治不好的,治好了也再不能回家来了,她求我,让我不要把她送到医院去,让我不要让别人知道,她说她想在家里死去,她让我在她不行的时候给她注射大剂量的麻醉剂,那样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那个麻醉剂还是你以前留在家里的。她让我用那个。” 顾禾不敢置信地盯着顾妈妈,没有说话就要进顾苗的房间,顾妈妈只是拉着他哭,道,“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不要怪我不送苗苗去医院,我知道苗苗的自尊心有多强,她宁愿有尊严地死去,也不想去被折腾一番了再死。再说,她是我的女儿,她才十六岁,她那么漂亮,我怎么能够让她去医院里被那样对待。” 顾禾非常震惊,站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能怎么办,他甚至觉得脑子在这时候根本没法运转,甚至无法发出声音来说话。 还是母亲的哭泣让他之后回过了神来,有了些理智。 他动了动手,然后说道,“妈,我知道了,你让我看看她,我至少是这一方面的医生。” 顾妈妈却还是不乐意,道,“你要先答应我,你不会告密,你不会把她送到医院里去。” 顾禾知道顾妈妈这么多天来一定处在极度痛苦和惊恐的状态下,妹妹居然感染了丧尸病毒精神和身体都在受着摧残,而他这些天却一点也不知道,反而因为一点感情问题而难过伤心,他觉得自己很不孝,而且没有做到一个作为哥哥的责任。 他伸手抱住了顾妈妈,道,“我知道,我不会的。接下来,把事情交给我吧,我会保护苗苗和你的,好吗?” 顾妈妈抬眼望着顾禾,这才露出了柔弱的姿态,对着他点点头。 第56章 少女 政府规定,藏着丧尸病毒感染者不上报,同窝藏罪犯是一样的,属于犯罪行为,要给予制裁,或者,因为被怀疑也可能感染,但是还没有显出来,也会被关押隔离起来。 所以,顾妈妈才会对顾禾带着怀疑,没有到最后关头,便没有向顾禾求救,甚至最近一直没有让顾禾和顾苗通话,就是怕他听出什么不对劲出来。 但顾妈妈这种行为其实很让顾禾受伤,让顾禾认为,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男性,应该承担起家中责任的人,却被母亲排除在责任之外。也许顾妈妈窝藏感染病毒的女儿不让儿子知道,是希望自己一个人背负罪责;也有怀疑儿子不能保守秘密反而把女儿送走的想法在。 顾妈妈没有立即让顾禾去看顾苗,而是说道,“苗苗的状态还不是很差,还没有发展到第三期,报道里不是说,近两年的病人,从刚发现到第三期的平均时间是一个月,而且这个时间距离丧尸潮爆发越久,时间就越长。” 顾禾道,“是这样的。”其实报道里有把这个时间说长,在研究所里,时间根本没有这么长,这个时间,不仅与病人的体质有关,还与病人的心态有关,越有依恋或者越乐观的人,时间会长一些,从发现到第三期,时间越长,治愈的概率就越大。 顾妈妈殷殷望着顾禾,接着道,“我叫你回来,是因为我觉得苗苗最后的时间总是待在家里不好,而且,苗苗自己也希望能够去看看阳光,但是我一个人带她出去不被查出来太难了,你回来了,我们可以两个人把她带出城去,我去山林里陪苗苗过最后的日子,你可以在送我们出去后就回RS城去,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顾禾很是难过地看着母亲,“妈,在你的心里,我还是你的儿子,是苗苗的哥哥吗?你怎么能够这样,把我排除在家里的责任,排除在这件事情之外。” 顾妈妈哀伤地道,“就因为你是,我才不能让你也冒险,我不能到时候失去了女儿,儿子也出事了。” 顾禾摇了摇头,“妈,不是这样的。应该我来保护你和苗苗。你放心,我会带你和苗苗出城的,然后,我能够回所里去找药出来,苗苗不愿意去医院,没关系,我来给她医治,她不一定治不好,我们还有时间,苗苗也许会没事,妈,你应该相信奇迹。” 顾妈妈道,“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实在是,我们根本没有看到过治好的病人回来。” 顾禾道,“你不相信别人,难道也不相信我吗?有治好的病人,而且不少,只是国家怕他们复发,暂时没有让他们回家,电视里的治愈的病人,都是真的。” 顾妈妈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是还是愿意让儿子试一试了,道,“好吧,我会劝苗苗治疗的。我已经联系好了青燕山上的一个地方,那里的山里有供我们住的地方,而且没有人知道。” 顾禾没想到顾妈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紧紧抱了母亲一下,对家庭的责任感让他这时候非常冷静,“好的,我们就去。妈,你去收拾东西,我去看苗苗,这就出发,好不好。” 顾妈妈道,“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来而已。” 顾禾这下又把家里四处看了看,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刚才觉得家里是没人住的样子,原来是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太整齐了。 顾妈妈拉着顾禾去开顾苗的门,而且最后一次提醒顾禾,“你一定不要露出惊讶,要让苗苗知道,她到现在还是像之前一样的漂亮。” 顾禾点点头,其实,他一直认为妹妹不是在相貌上那么虚荣的人,难道是他并不明白她的心思么。 房门打开了,顾妈妈开了房间里的灯,但是只是开的一盏壁灯,光线并不是很亮,顾禾看过去,房间里依然是干净整洁的,只是原来对着门这边的梳妆台上的镜子没有了,书桌上也没有了电脑,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顾苗躺在她的单人床上,身上搭着被子,似乎是睡着了,没有一点声响。 但是顾禾知道顾苗应该没有睡,因为感染了丧尸病毒的病人在第一二期已经在承受病毒对身体的侵害,很难有能够好好睡过去的时候。 顾禾甚至怀疑顾苗是真的感染了病毒吗,不是母亲和她认识错误? 他本以为顾苗至少是被绑起来的,不然,母亲也感染了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顾妈妈一眼,就朝顾苗走了过去,轻声道,“苗苗,哥哥回来了,我回得太晚了,对不起。” 这时候,被子动了动,顾苗的头露了出来,顾禾看过去,见到她披散着头发,以前乌黑亮泽的头发这时候枯黄得厉害,额头以及左眼边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丧尸斑,而且是灰色的丧尸斑。 丧尸斑的颜色有很多种,最普遍的便是灰色,黑色,褐色,还有紫色的,这是进入二期的标志了。 但她的目光还是清澈清醒而镇定的,她看了看顾禾,小声唤了一声,“哥哥,你回来了。” 顾禾坐到了床沿上去,他作为一个丧尸研究的科学家,自然知道要接近丧尸病人,是需要做防护的,但是,这个人是他的妹妹,他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被排斥,那样,心态不好,也会加快变异进程。 他温柔地看着顾苗,道,“哥哥带你去山里面住好不好?在那里,即使在太阳下散步也是可以的。” 顾苗微微笑了,“好。” 她身上已经有轻微的丧尸病人的气味,顾禾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睛里已经不可抑制地有了水光,温柔地道,“苗苗,哥哥不会让你有事。我们到山里面去住,哥哥给你治病好不好,你要相信,治愈的概率是很高的。你上次在电视里看到了肖策的新闻是不是?” 顾苗微微点了点头,顾禾继续说道,“他就感染过丧尸病毒,是到了第四期才治好的。” 这明显违背了顾苗的认知,或者,她的大脑已经在被病毒所侵蚀,她的智力没有以前那么高,她疑惑地看着顾禾。 顾禾继续说道,“他是在我的研究室里治好的,这是千真万确,我放了他回去。你看到他,就该有信心是不是?” 顾苗似乎真的有了信心,眼睛都亮了一些,“真的吗?” 顾禾坚定地道,“哥哥会骗你吗?千真万确。哥哥不会让你死的,苗苗,你要相信哥哥。” 顾苗也许是想哭,但是,她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是望着顾禾,那样凄婉又似乎是高兴,她的嗓音已经不复以前那样清脆动听,而是带着一种哑沉,“哥哥,我相信你。” 顾妈妈把必须的东西都收好后放到了楼下的车里,顾禾还在安慰顾苗,要她有信心。 顾妈妈把准备都做好之后,就进屋来说道,“可以出门了。” 顾禾这时候才掀开顾苗的被子让她起来,这才看到顾苗原来是整个被绑在床上的,他愣了一下,顾苗看出了他的震惊,就说道,“是我让妈妈这样做的,我怕自己会突然变成了怪物伤了妈妈。” 顾禾声音带着哽咽,“苗苗乖,只要你想要自己能控制自己,你就能够做到,你要相信,意志力是非常强大的一种力量。” 顾苗点了点头,但还是对顾禾道,“哥哥,你给我注射了麻醉剂再解开绳子吧,不然我还是怕。” 顾妈妈拿了丧尸专用的麻醉剂过来,递给顾禾之后,又默默地拿了剪刀过来把绑住顾苗的绳子剪断。 顾禾看着母亲,他在心里很难受,要说,家里最冷静最有主张的,到现在依然只是母亲。 他配了麻醉剂的份量,然后对顾苗说道,“用这种分量,你不会睡着,只是手脚无力而已,不用害怕。” “嗯,哥哥,我明白。”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顾苗依然是镇定而温顺的,这让顾禾感觉很是心酸。 顾禾将麻醉剂注射进了顾苗的手臂,顾苗的手臂上的丧尸斑并不明显,因为顾妈妈是用很厚的毛巾将顾苗绑住的,所以手臂上也没有勒痕,看起来,还是正常人的手臂一样,只是,顾禾将针头拔出来之后,针孔处并没有血液流出来,而是皮肤像是皲裂一样裂开了一点。 顾禾看着,知道这是顾苗已经在第二期的中期了,也许母亲不叫自己回来,顾苗要不了几天就要进入第三期,而母亲只是用毛巾和绳子把顾苗绑在床上,到时候顾苗的力气会非常大,挣脱开绳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母亲那时候肯定会受伤害,很大可能也会感染。 他想到这些,不由得庆幸自己回来了,而且为自己前段时间陷入感情纠葛对家人在意不够的事情而对母亲和妹妹觉得非常愧疚。 麻醉剂过了几秒钟才起了作用,顾苗的眼神也软了下来,身子也软了下去,顾妈妈软语让顾禾出去,她要给顾苗换衣服。 顾禾走出了妹妹的卧室,去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了一些他认为必须的用品出来放进包里,等他收拾好,母亲已经在叫他过去。 顾苗已经被换好了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要求,这么冷的天,顾妈妈居然给她穿了她生日时候关谨送的那条白色和粉色相间的礼服裙,因为裙摆够长,脚也差不多被盖住了,只是,手臂却是露出来的,肩膀处也露了一些,这样看过去,肩膀上也有了丧尸斑。 顾禾看到顾苗的这种丧尸斑分布的情况,就知道顾苗该是很早之前头部感染过死的丧尸病毒,但是,过了很长时间,丧尸病毒的基因组在不明的情况下复活了,这种从头部被感染的情况是最麻烦的情况。顾禾咬了咬牙,想着无论情况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把顾苗治好的。 顾妈妈让顾禾把没有行动能力的顾苗扶好,然后给顾苗戴上了顾禾送她的那条项链,又给她穿了一件小外套,然后用一件非常华丽的白色披风给顾苗披好了,把披风上的帽子给顾苗戴好,因为帽子宽大,顾苗的脸也被掩盖住了,只留了个小下巴出来。 顾妈妈边给她穿,边柔声说道,“苗苗一直想穿这套裙装,不过,夏天一直不来,她也没有被邀请舞会,一直没有机会穿,现在,正好给她穿好。” 穿好后,顾妈妈还对女儿微微笑了,道,“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漂亮。” 顾禾也赶紧附和了一声,“苗苗,很漂亮哦。” 顾苗柔柔的眼里似乎也带了些笑意。 顾妈妈让顾禾去加了一件厚外套之后来背顾苗下楼,顾禾应了就去照办。 背着顾苗下楼的时候,时间已经夜间近九点,他们必须快点,城里十点钟就要戒严。 在路上,还遇到了一位邻居,一家人还和她打了招呼,说是去RS城,对方也没有怀疑,毕竟,谁会怀疑有人家会窝藏丧尸病毒感染者。 顾禾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但是,神经的高度紧张让他丝毫感觉不到饿。 他坐上驾驶座,又让顾妈妈拿出自己的证件准备好,他作为丧尸研究的科学家,会被查车的概率会很小。 他这时候,已经完全把关谨忘到脑后去了,也不会去想,关谨跑到YU城来抓他来了。 第57章 逃离 关谨从飞机上下来,问身边的保镖,“顾禾现在在哪里?” 保镖马祥是非常受关谨的器重的,是关谨的护卫队的队长,一直总管和调控暗中保护顾禾的保镖。 他看了看定位器上面的显示,虽然心中一动,但是面上神色却没有一丝波动,道,“顾先生现在正在移动,是从中央大街往城北走。” 马祥一边把屏幕展示给关谨看,一边询问指示。 关谨眉头皱了起来,道,“追过去吧。再派两个人去他母亲家里看看情况。” 他不知道顾禾现在往城北走是要做什么,但是,他却不得不担心起来。 无论顾禾要做什么,他这么晚了往城北走都不是好事,最近社会表面上是风平浪静,但是,经济大建设阶段,总是也伴随着很多罪恶的滋生的。 他担心没有人保护在顾禾身边,顾禾会出什么事。 或者,顾禾现在往城北走,只是想躲开自己? 马祥恭敬地应了关谨,然后就开始安排人员。 关谨坐上了车,他带着两辆保镖车追着顾禾而去,另外一辆保镖车开向了城南顾妈妈的家。 因为是赶在了晚上十点钟之前,在城里并没有受到严格的检查,城北是YU城比较贫穷的地方,当初这边在规划的时候就划给了从外地迁来的一般人,这些人大多在丧尸潮时丧失了财产,之后就靠国家发的救济金生活,然后寻找工作,一切都重新开始。 城北这边要比东城城南给人的感觉杂乱很多,但是也热闹很多,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趁着宵禁前最后的一点时间在外面吃小吃,非常有生活气息。 顾禾以前几乎没来过这边,不熟悉这边的路,所以此时是开着GPS导航在开车,顾妈妈将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和顾禾说话,说了几句,又从车窗看外面别人的生活。 一个妇人穿着满是油污的衣服在呵斥孩子,让孩子收拾摊子,但孩子却不听话地到处跑,母亲也跟着跑去打孩子。 顾妈妈看着,就觉得很讶然。 她又把怀里的女儿搂了搂,她似乎从没有担心过自己会被女儿感染,或者,她认为自己被感染了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已经活到这个年纪了,儿子不需要她太担心了,她跟着女儿走了也没关系,所以根本不忌讳和女儿的任何接触,也许就是这样,才让顾苗从感染至今依然精神和情绪良好吧,因为家人并不排斥她,依然像以前一样爱她,是这种爱让她坚持了下去。 顾妈妈的这辆车就是她平常上街时开的,是非常普通的车,所以一路开过来,倒也没怎么惹别人的注意,车开过检查处,顾禾将证件拿给检查人员看,又说自己是带着母亲和妹妹到城外的亲戚家去,因为顾禾的职位,现在这个社会,丧尸研究的专家都非常受爱戴,检查人员看顾禾和顾妈妈的面相就不像一般人,他们这边的检查人员比别处更加势利,加上他们的检查本就是宽出严进,所以没有过多地打量检查就放他们的车走了。 出城之后,顾妈妈就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问顾禾,“小禾,你赶过来,没吃晚饭吧?” 顾禾被顾妈妈这一提醒,才觉得自己很饿了,但是依然说道,“虽然没有吃,但也不是很饿。” 顾妈妈道,“那还是吃些东西才好,你还要一直开车呢,要保持体力才行。” 说着,就从后面拿了一只大饭盒出来,里面装着薄饼,她把盒盖子打开,就把盒子递到顾禾的旁边去,顾禾看了一眼,随手从盒子里拿了一片薄饼吃起来,顾妈妈自己也吃了一片,然后问顾苗,“苗苗,你要吃点吗?” 麻醉剂还在对顾苗起作用,她很困难地微微动了动嘴,顾妈妈非常了解她,知道她是说不吃,便道,“没关系,再等一阵,你好些了,妈妈再喂你,好不好?” 车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顾禾神情凝重,开了一阵之后对顾妈妈说道,“我们要下高速了,还是走乡间小路安全一些,不然前面的检查站的检查很严,我记得还有驻军,我们这样过去,会通不过检查。” 顾妈妈同意了他的观点,“好吧。走乡间公路的确要安全很多,只是,就怕会迷路。” 顾禾道,“没关系的,只要按照方向走,就总不会错到哪里去。” 他说着,一边开车,一边查看GPS上的地图,寻找下高速的路,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而下一个检查站已经不远,他不得不去注意高速公路旁边的陡坡,预想着从坡上把车开下去的可能性。 顾妈妈估计也看到了儿子神色的凝重,便问道,“怎么了?” 顾禾道,“这一段都没有下高速的出口,我在想,要不就从旁边坡上把车开下去,往下面是这几年才种上的树林,树木并不密集,从树林里把车开过去,也不是不可能。” 顾妈妈觉得大约可行,“只是,这车又不是越野车,能行吗?” 顾禾道,“没关系,我们先把车开到树林里去,我有可靠的人,让他找辆越野车来给我们,我们再走接下来的路,正好还让他带来苗苗要用的药。” 顾妈妈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外人不能够信任,“让外人知道了不好吧?” 顾禾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出卖我的。” 他想到温显对自己非常衷心,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找到了一个比较缓的坡,他让顾妈妈下了车,又自己把妹妹背下了车,背到缓坡下面去,让顾妈妈带着女儿在下面安全地带等他,他才重新坐进车里。 顾禾记得以前自己开车的技术还是关谨的司机教的,他系好了安全带,又深吸了口气,把车往后面倒了很远,再加速向前冲,车在冲下缓坡的那一瞬间,他倒有种要冲破一切的快感,车冲下缓坡后,又向前开了一段才停下来,要不是他技术好,车该撞到树上面去了,他停下车,顾妈妈已经费力地背着女儿过来了。 顾禾把妹妹接到自己怀里,然后放进车里,他怕树林里的手机信号不好,一边让母亲坐进车里暖和一些,一边拿出了手机来给温显打电话。 这个时候接到顾禾的电话,温显非常吃惊,“顾禾,怎么现在给我来电话,是问研究进展吗?” 顾禾镇定地道,“不是。是我这里出了些事情,我从RS城回来了。” “你回来了?你出了什么事,你现在在哪里?”温显听闻顾禾回来了是非常高兴的,高兴中又带着担忧。 顾禾道,“事情不好和你说,但是,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温显道,“要我做什么,你说一声就是。” 顾禾默了两秒,这沉默无声的两秒让温显把心提了起来,“你说吧,我一定会帮你的。你知道,我……”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因为他知道顾禾要和关谨结婚了。 顾禾道,“让你帮这个忙,我很抱歉。但是,在这里,也只有你是最值得信任的了,除了你,我想不到能让别人来帮。” 他这话让温显非常感动,道,“你放心吧,是什么事,我一定帮的。是需要保密的,你知道,我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 顾禾这才说道,“你这次对我的帮助,我一定会一直记住的。” 然后,他才让温显找一辆越野车带一些丧尸二期和三期病人用的药,以及大量丧尸麻醉剂过来,最好还弄一套防护服来。 温显听后很惊讶,“你为什么不把病人送到医院,而要自己治疗。” 顾禾道,“她不去医院,她是我妹妹。” 温显这下愣了,然后明白过来,顾禾窝藏了感染了病毒的亲人,这是犯罪行为。但他却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由此可见,顾禾的确是非常信任自己的,他胸中涌起了一种慷慨激昂的情绪,觉得顾禾这样信任和依赖他,让他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办好。 他答应了之后又问了顾禾所在地,顾禾为以防万一,把地点定在了距离这里有一定距离的高速公路上,说自己在那里等他。 温显应了之后就说道,“我现在就在研究所宿舍里,去弄药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拿到越野车恐怕要花些时间,我要回家去找人借。” 顾禾道,“明天早上天亮之前你能送来就行。” 温显道,“放心吧,我会尽快的。不过,你也要注意不要被感染了。” 顾禾很是感动于温显的这种义气,道,“我明白,谢谢你了,先挂了吧。” 顾禾去给母亲说了已经让人送药和车来后,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恐怕很容易被定位。也想起来关谨居然在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后就没打电话了,这实在太奇怪了,但他此时也不想去多想,看了看手机,然后赶紧把手机关机了。 将车再往树林里开了一段,但是确保能够看到高速公路上的情况,他就关了车灯,车里只有顾妈妈打上的一只小手电,从高速公路上根本看不到树林里有一辆车停在这里。 吃了些东西,顾禾让顾妈妈先睡一阵,他来看着顾苗。 顾禾没想到麻醉剂对顾苗的作用时间这么短,这时十一点多,麻醉剂才注射不到三个小时,顾苗已经能够小声说话,顾禾于是更加忧心她进入第三期的时间。 顾苗对食物已经没有了味觉,反而是她说不出的一种感觉灵敏了起来,哥哥和母亲身体散发出来的鲜活生命的香味和那种脉动让她的身体蠢蠢欲动,她经历丧尸潮的时候,她还很小,一直被母亲背在背上,所以几乎没看到丧尸潮爆发的惨烈,而很快她又和母亲得救了,除了父亲的过世让她伤心了很久,其他的影响对她很少,她是现在才对丧尸升起一些害怕,而她却是怕自己。她觉得自己并不怕死,但是,却怕自己变成了丧尸之后会伤害亲人。 她颤悠悠地和顾禾说道,“哥哥,你再给我打一针吧。” 顾禾道,“打多了也不好,你身体的抗性会增加,以后的用量需要加大更多。苗苗,你能用意志力控制住的时候,一定要控制住,不然,药也会不够使用。你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哥哥相信你,你一定能够控制住的,是不是?” 顾禾只能和顾苗这样说,他知道病人的意志力非常重要,他们必须要自己保持人类的清醒,用意志力控制住,这会一定程度上减缓病变的进程,这比什么药都要来得有用。 顾苗果真点了点头,道,“哥哥,我明白了,我会控制住的。” 她说着,不知怎么,就又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那让她的身体又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她看向顾禾,道,“哥哥,好像有人来了。” 是的,她有非常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她此时的本能,风带了活的人的肉体的“味道”。 顾禾经她提醒,打开车门,下车看了看,看到高速公路上果真有车开过来,但是,他觉得不会是来找他们的,应该只是路过吧。 第58章 追踪 关谨在车上时,一直看着手里的定位器显示屏,顾禾的车开出了城北的检查站,出去之后就是高速公路,他能够看到显示出的顾禾移动的速度,车开得相当快,他这时候完全猜不到顾禾在这么晚了出城是为了什么。 当然,这并不存在顾禾身上定位器出问题的情况。 这枚小如米粒的定位器是被他在顾禾睡着时植入顾禾的大腿里的,顾禾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他之后因为最初的排斥反应而发了烧,给他用了药之后,他的身体就完全适应了这个外源物在他的大腿里。 这是最先进的定位器,在体内可以使用二十年以上,关谨对这个很有信心,所以,排除了定位器没在顾禾身上的可能性,那么,就一定是顾禾出城了,而且开着快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关谨想不到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在他还没有赶上顾禾的时候,去顾禾母亲家里的保镖先到了目的地,他们进了屋去看,发现家里一切收拾得好好的,但是没有人在,而且一个保镖在垃圾桶里看到了一枚被烧得烤化了的针头,要不是有注射器,让人根本就认不出那是针头。 除了注射器,里面还有一只被吸光了药水的小药瓶。 上面的标签是“incomplete F3623 2.5ml”。 这两位保镖以前没见过这种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给关祥汇报的时候,关祥听到这个药名,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他也僵了一下,然后对关谨道,“先生,顾先生家里没有人了,但他们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被烧过灭菌的注射器针头,还有用光了的一小瓶2.5毫升的incomplete F3632。这样看来,顾先生家里有谁用了这个药。” 这个药是关谨的公司里出的,他最关注的便是丧尸研究方面的进展,而且他有秘密的丧尸研究所,对于这个药因此非常了解,这是丧尸病人使用的麻醉剂,用来让丧尸病人失去行动能力的。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想到了傅管家说的,顾禾离开的时候非常着急,而且不留余地地要走。 他不得不想到,难道是顾禾家里谁感染了丧尸病毒,顾妈妈?顾苗? 那现在顾禾在干什么,不把病人送到特殊医院里去,反倒带着病人逃跑吗? 他的心更沉了,让司机加快车速。 在顾妈妈家里的两个保镖按照关祥的指示,继续检查房间,在顾苗房间的床底下发现了绳子,还有衣柜里的衣服都有减少…… 再汇报上去之后,关谨已经能够判断出如果顾家有谁感染了丧尸病毒,那么,这个人最大可能是顾苗。 当他们的车开出城北检查站后,关谨看到顾禾身上的定位器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动了一下,然后就停下来没有动了,关谨结合GPS详细地图查看了他的所在地,是在高速公路旁边的一片树林里。 看到顾禾他们停下来了,他这时候松了口气,道,“再快一点,我们赶过去。” 一路上,他和关祥讨论了到时候怎么样带走顾禾的事情,然后,具体的部署就由关祥来做。 他们这里只有三辆车,关祥当然不会让他所倚靠的关谨涉险出事,毕竟对方那里有一位感染了丧尸病毒的病人,保护关谨是在第一位的。 有关谨的这一辆车,就直接走高速公路开到树林上方,另外两辆车,从树林里过去包抄顾禾的车。 这样安排了之后,他问了关谨的意思,关谨点了点头,道,“最主要是保证小禾的安全,其他都没什么。” 关祥很能明白关谨的意思,恐怕得知顾禾的家人感染了丧尸病毒,他就舍弃了顾禾的家人,只希望爱人能够平安就好,而且,是必须保证顾禾平安。 顾禾只看到了从高速公路上开过的车,因为没看到车停下来,他便以为那车是路过的车,没有在意,而且因为风大吹动树叶哗啦啦的响声,也让他忽略了关闭了车灯使用红外线的另外两辆包抄过来的车的声音。 是他又坐进车里,顾苗坚持说道,“哥哥,有人来了。” 顾禾安慰她道,“是路过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从树林里开过来已经开近了的车的声音。 他惊讶地下了车,开近的车车灯瞬间亮了,顾禾被强光照射,眼睛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只赶紧抬手掩住眼睛,本来睡过去的顾妈妈也醒了过来,打开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问道,“小禾,这是怎么回事?” 顾禾也觉得非常惊讶,他看着开过来的两辆车的车型,这是关谨的保镖车的御用样式,是特别定制的,别人认不出,他却是看一眼就知道。 他又是惊讶又是愤怒,一边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一边对顾妈妈道,“妈,上车,是关谨的人。” 顾妈妈很震惊,一时间她也想不到多的东西,只听了儿子的话赶紧上了车。 顾禾启动车就朝两辆包抄过来的车剩下的大口子冲过去,保镖们没有想到顾禾反应这么快,而且车技非常好,在紧要关头,顾禾居然绕过他们的车冲进了树林深处,保镖车一边追人,一边向关谨报告。 关谨听闻顾禾居然开车往树林深处开去了,既惊且怒还担心,他让司机将他们的车也开进树林里去追人,又用手机给顾禾打电话,但是顾禾的手机却是关机。 顾禾开着车在树林里拐来拐去,但是却一直甩不开后面的车,这让他非常着急。 顾苗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要受不住控制,她低低地叫“妈妈”,顾妈妈给她系好了安全带,安慰了她两句,就着急担忧地问顾禾,道,“这样一直逃有什么用,为什么关谨的人会来?” 顾禾心想难怪关谨没有再给自己打电话,原来他是派了人来找自己回去。 “这恐怕是他派的人来带我回去。” 说着,他又想自己这样继续往密林深处开是不行的,越到树林深处树木越密越不好开,而且他们的车也经不住这样的路。最主要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逃? 他正这样想着,车就实时地熄火了,顾禾发动了几次也没有用,只好放弃了。 车停了下来,顾禾回头看了母亲和妹妹一眼,安慰他们道,“是关谨的人,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就直接开车门下了车,两辆保镖车已经追上了他,一辆还开到了他的车前面去把他的去路挡住。 保镖从车上跳了下来,手上还拿着枪,顾禾沉着脸,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保镖道,“顾先生,跟我们回去吧。” 顾禾看着他们,“既然你们只是来接我回去的,不同我说,这样追赶我是什么意思?” 保镖道,“顾先生不跑,我们又怎么会追你。” 顾禾从不说脏话的人也气得骂了一句粗口,然后道,“你们借一辆车给我,我妈和妹妹还在我的车上,我的车坏了。” 保镖道,“只要顾先生不再逃,我们什么都好说。” 顾禾道,“用你们的司机开车就好,我还怎么逃?再说,我为什么要逃。” 保镖看着顾禾把一个被裹在披风里的人背了出来,他们要过去帮忙,顾禾赶紧道,“不要你们,你们不要过来。” 顾禾把顾苗背去了一辆保镖车,放进后车座,然后让顾妈妈也坐了上去,顾妈妈还是犹疑不定地看着顾禾,顾禾柔声安慰她道,“没事的,你相信我。” 顾妈妈担忧地道,“关谨他……” 顾禾只是说,“没事的。” 他这时候所有的神经都紧张起来了,因为刚才的生死时速,此时面颊绯红,喘着气,他把后座的车门关了之后,自己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去,然后吩咐道,“开车走吧。” 因为顾禾安排的坐法,且不让另外的人和顾苗以及顾妈妈坐在一起,所以,他们这一辆车上的保镖只有司机一人,这两辆车里最有资历的一个保镖负责了顾禾他们这辆车,另外的一辆车紧随他们的车跟在后面,而且向关谨汇报了这边的情况,说顾禾的车抛锚了,人被他们找到了,在保镖车里,往树林外移动中。 为了关谨的安全,关祥就让把关谨的那辆车停在了树林边上,关谨下了车望着树林里,能够看到从里面驶出来的车的一闪一闪的车灯光,关祥站在他的身边,道,“先生,放心吧,顾先生一向体弱,他想离开,也没有体力的。” 关谨还是皱着眉,心想要把顾禾的人带回去是很简单的事情,要把顾禾的心带回去才是困难的。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顾禾是弱质书生,刚才他开车往林子深处冲让大家以为那是他做到的极限了,所以,对他接下来根本没什么防范。 顾禾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头问了顾苗一句,“苗苗,现在还好吗?” 顾苗声音哑哑的,“嗯。” 顾妈妈脸上都是忧愁,但是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是想到时候只能求关谨帮忙,然后安慰顾苗,说不会送顾苗去医院,就在家里医治,让她不要担心。 其实顾妈妈至今都还不大相信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人被治愈这个神话,也许是她看到了丧尸潮爆发时最惨烈的场景,然后觉得那个样子了能被治愈不可能,虽然她的儿子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但她潜意识里就是不愿意相信能被治得完全好起来。 人有时候的这种莫名的执拗很是奇怪,但是顾妈妈就这样想的,她望着女儿,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顾苗看到,就低声安慰她,“妈妈,你别哭。” 顾禾也回头安慰母亲,“妈,不会有事的,你别哭了。” 连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了顾妈妈一眼,道,“太太,你别哭,我们是来接你们回去而已,又不是要对你们不利,你……” 他还没说完,只感觉手臂上一痛,他看下去,只见顾禾扎了一只针管在他的手臂上,他愣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顾禾掌握着方向盘,然后让顾妈妈帮忙,两人一起把司机扯到了一边,顾禾坐到了驾驶位上去,他把车开得比刚才快了一些,向树林外冲出去。 顾妈妈把那位保镖扯到副驾驶座上之后,才回过神来,惊讶道,“小禾……这……” 顾禾道,“放心,只是麻醉剂,没用多少,他不会有事。我会带你和苗苗走的,你们放心吧。” 顾妈妈还是愁着眉,又默默地看了看女儿,心想,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顾禾根本没有想到关谨的车就在树林外面等他,他以为来带自己回去的保镖只有截住他的两辆车而已,而且以为他们用的是定位自己手机的方法找到的自己。 等他的车从距离关谨停车一段距离的地方冲出树林,他这时候才看到了一边还有车灯,他一想就把车沿着林子边的草地向反方向开走了,这保镖车比他家的家用车性能好太多,完全可供他自由发挥。 看到顾禾他们坐的这辆车完全没有按预定在林边停下来,大家才意识到他们的车上出了事,开了对讲机,顾禾他们这辆车上根本没有人回答。 第59章 锥心痛 顾禾没想到关谨亲自来了,他以为关谨只是安排了保镖来带自己回去。 他想,要是让这些保镖都看到了自己的妹妹,到时候,无论如何,他妹妹的秘密保不住了,只能送走她去医院,或者,即使最后在请求关谨的情况下不用送顾苗去医院,他觉得关谨也不会允许自己亲自治疗和照顾顾苗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底抵触让关谨知道顾苗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明白关谨对于丧尸病人有多么歧视吧。 就像他说到肖策的时候一样,他用那样鄙夷的口吻说他是怪物。 顾禾觉得自己是有能够逃脱的希望的,毕竟来追他们的人只有两辆车,他觉得能够甩掉他们。 只是,没想到他已经把车开得够快了,但是另外一辆追他的车冲上高速公路,然后从高速公路上很快就追上了他的车。 他只好又要把车继续开进树林里去,没想到就见到一个飞快的黑影朝他的车扑过来,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这黑影是什么,对方就贴在了他的前挡风玻璃上,他吓得大叫一声,条件反射地踩了刹车。 在他的车停下来后,他的车门直接被从外面打开了,顾禾软在了座椅上,冷风从车外吹进来,他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 顾妈妈和顾苗刚才也吓了一大跳,顾妈妈甚至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了顾苗的眼睛,等车停稳之后,她看过去,在微弱的光线里,看到刚才扑到前挡风玻璃上的居然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这个男人此时正将顾禾从车里半拖半拉出去,顾妈妈完全怀疑自己刚才是看错了,因为在常识里,不可能有人类会有那么快的速度,而且还能够跳到车上来,并且居然没有受一点伤。 虽然被吓得几乎瘫软,但顾妈妈看他要把自己儿子拖出车外去,便聚起了力气,要把顾禾拉住,但是她哪里拉得住,顾禾还是被拖出去了,她只好赶紧开了车门,对女儿吩咐了一句,“你在车里不要动。”自己就跑出车外去了。 她想也没想,就朝这个像电影里能飞檐走壁一样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男人扑了过去,哭道,“把我儿子放开,你要干什么?” 关祥可不敢把顾禾怎么样,只是顾禾软在那里,他把他扶着了而已,现在顾妈妈来扒拉住了他,他只得道,“顾太太,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把你儿子怎么样的。” 顾妈妈经过这一晚上的事情而神经异常敏感,她伸手把儿子给拉住,不让关祥把他带走,“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不要动我儿子。” 关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关谨已经从高速公路上跑了下来,有一个保镖护卫在他的身边,他于是就先没有动作,等着关谨来亲自处理。 毕竟手里抓的这个人,他是不好动的,恐怕多碰了一把,就要惹主人生气。 关祥因为顾妈妈显出泼妇的一面只好先把顾禾放开了,顾禾被顾妈妈扶着站好,他这时候才完全回过神来,胸膛起伏着,心跳快得他自己都能够听到心跳声,他刚才以为自己撞了人,所以才会吓得这么厉害,这时候明白过来,原来那个扑到他车上的人是和肖策一样的具有超能力的人,这个人并没有死,甚至没有受伤,他的心跳这才平缓了一些。 关谨走过来,看着面色苍白的顾禾,道,“小禾,来,到我这里来。” 顾禾愣愣朝他看过去,然后带着母亲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个后退的动作让关谨眼神沉了沉,往前走了两步,道,“小禾,过来。” 顾禾望着他,摇着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回去,我有事情要做,你走吧。” 关谨看了看顾禾,又看了看顾妈妈,对顾禾道,“还在和我怄气么?你那样对我,我都没有和你怄气,你倒要怄气,你这脾气要发多久?快过来,跟我回去。伯母和苗苗,我也会让人送到妥善的地方的。” 顾禾带着顾妈妈已经退到了车门边,他这样做,关谨的脸就彻底沉下来了,声音里带着怒气,道,“你再跑,你能跑到哪里去?我知道,是不是你妹妹感染了丧尸病毒?你能带她到哪里去呢?送去治疗才是对的。” 顾禾没想到关谨已经知道顾苗感染了病毒,他和顾妈妈都又是惊讶又是担心。 顾禾着急之下,直接说道,“我自己知道怎么治疗苗苗,不需要你多操心,你不要管我们就行了。” 顾妈妈也说道,“关先生,你放我们走吧,苗苗她不愿意去医院,你的好意我们先心领了。” 关谨根本没有理睬顾妈妈的话,走上前来,要拽过顾禾,但是顾禾避开了他,关谨瞪着他,怒气更大,“让我不要管你,让我放你们走?小禾,你到底要有多天真,我们就要结婚了,我怎么放你走。再说,你妹妹感染的是丧尸病毒,又不是得的小感冒,你们就这样和她在一起,你不怕被感染么?” 他越说越气,而他这话也彻底让顾禾和顾妈妈失望了,顾禾生气地道,“她是我妹妹,我们不该和她在一起么?你怕感染,你滚就是,说了让你不要管我们。我自己知道怎么治疗她。” 关谨被他气得目露凶光,冷声道,“让我滚?你居然让我滚?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顾禾根本不愿意看他,就要开前面的车门上车,他就知道,在关谨的眼里,感染了丧尸病毒的根本就不是人了。 关谨看他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就对保镖吩咐道,“把他们抓起来带回去。” 顾禾转身怒视他,但是关谨不为所动,两个保镖过来,一个把顾妈妈架住了往后拉,一个要来抓顾禾,顾禾一边反抗,一边吼道,“把我妈放开。” 顾妈妈则是求关谨,“关先生,苗苗经不住折腾,你先放过我们吧。” 关谨没有听顾妈妈的话,只是盯着顾禾,要过去拉住他,没想到这时候后座的车门打开了,顾苗从里面爬了出来,一把拽住了关谨的胳膊,她身上披风的帽子没有戴上,整张脸和颈子都露了出来,关谨被猝不及防地抓住,回头过来一看,被丧尸斑爬满了整张脸的顾苗吓得面色大变,条件反射地就把顾苗一把甩了出去,还退了几步,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恐喊道,“阿祥,把她绑起来。” 顾禾和顾妈妈看到顾苗被关谨甩开都要扑过来扶顾苗,顾苗摔在车上又倒在了地上,只见她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她自己又爬了起来,却没有看向顾妈妈和顾禾,而是望着对她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关谨,声音带着很浓的杂声,“关大哥,关大哥……” 顾妈妈哭了起来,要挣脱保镖跑过来,但是保镖没有得令并不放开她,她根本挣脱不开。 顾禾此时也是脸色大变,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顾苗脸上的丧尸斑遍布了整张脸和整个颈子,这是快速转入第三期的状况。 他不知道顾苗刚刚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这么快就发生了变化,想来,都是关谨刚才说的那些话刺激得让她变成了这样。 顾苗被关祥抓住了,但是她还是要往关谨的身边过去,不知道痛一样地不断挣扎,嗓子里不断发出含糊的呼唤关谨的声音。 顾禾痛哭起来,挣脱拉住自己的保镖朝顾苗跑过来,关谨被他这动作吓到了,扑上去将顾禾给抱住了,朝他吼道,“你要干什么?她已经这个样子了,你不怕被感染吗?” 顾禾哭道,“我不怕,她是我妹妹。是我没有及早发现她的病情才让她拖到了这个地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关谨怎么能放,任由顾禾扭打自己也不放松力气,骂道,“你找死吗?” 顾禾情绪非常激动,“我死了也没有关系。你根本不明白苗苗,你不明白她对你……” 顾禾没有说完,就看到顾苗力气非常大,甚至突然挣脱了后丧尸的关祥的束缚一下子扑了过来,关谨正侧背对着顾苗,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要让开,顾禾在那一瞬间完全是身体本能地把关谨往旁边撞开了,顾苗一下子扑到了顾禾的身上,把顾禾扑到了地上。 顾禾那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撞击在地上有种沉闷的钝痛,他脑子迷糊了几秒,是顾苗发出的哀嚎一样的吼声将他惊醒了过来。 顾禾感受得到顾苗的体重,觉得挺重的,还有左边脖颈耳朵处有疼痛的感觉,除此,他就觉得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他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感受不到草地的感觉,他的眼里是抽搐了几下再不动弹的顾苗的侧脸,上面爬满了灰色的丧尸斑,但她的鼻梁依然是那样挺,眼睫毛还是那样长,有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出来,划过脸颊落在她的唇边。 但她压着他,再也没有动作,就那样睁着眼睛,像是看向了无尽的虚空。 顾禾又看到了天空,夜空非常黑,黑到没有一颗星子。 他伸手将没有动静的妹妹抱住了,有种心死掉了的感觉。 其实,他从小并没有和妹妹有过多的相处,妹妹出生时,他已经十五岁了,他在大学里住校,得知妹妹的出生还是在她出生后几天,父亲有了空给他打了电话,说妈妈给他生了个妹妹。 顾禾当时觉得挺茫然的,心想,怎么突然就有一个妹妹了呢,他也并没有关注,一心都在学习上,等寒假回家,看到了顾苗,那还是一个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他觉得很其妙,那么软,那么小,他甚至害怕碰她一下,怕把她碰坏了,更是不敢抱她…… 但是,她慢慢长大了,她天生能够感受到血脉之间的关系,小小的她才刚会说话,别人逗她说别的男孩子是她的哥哥,她已经不相信,只在顾禾伸手来抱她的时候,她知道他是她的哥哥,她要他抱,发音不明含糊地叫他哥哥。 她总是满腔热情地要和顾禾亲近,顾禾因为关谨被父亲逐出家门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就知道给顾禾打电话,还悄悄说是背着爸爸和妈妈打的…… 顾禾觉得要是自己有女儿,大约也是顾苗这样的了。 其实,当他爱上了肖策之后,他大约就明白了,顾苗为什么每次都念叨着她的关大哥,为什么收藏有他照片的报纸和杂志,还要走了他的上面是关谨和他的合照的照片…… 第60章 殊途 顾妈妈眼见着一切的发生,顾禾在那一瞬间撞开了关谨,顾苗扑咬上了顾禾,两人向地上倒的那一段时间,明明那样短暂,但是,却又是那样漫长。 她甚至没有看到是谁开的枪,只见到顾苗的背上溅出的已经褐化的血液,她看到顾苗和顾禾倒在了地上,她那一瞬间非常茫然,要挣开保镖的束缚到自己的孩子身边去,但是保镖却依然不放开她。 她这时候已经哭不出来,不是没有了眼泪,而是心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东西,让她这时候的情绪都被堵住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感情,茫茫然地自己也死了一样。 关谨手中的枪掉到了地上,他飞快地朝顾禾跑过去,要把顾苗拉开,把他的顾禾拉起来。 但是关祥比他快了一步,关祥将他拉住了,道,“顾小姐现在的感染性很强。” 关谨甚至怀疑刚才是关祥故意把顾苗放开的,不然,以关祥的能力,他会制不住顾苗吗? 他抬手就打了关祥一巴掌,要把他推开,但是关祥并不放,还对另外两个保镖道,“来把关先生拉住。” 关谨狠狠地瞪向关祥,“你要反了么?” 关祥很是恭敬地道,“是属下犯了错,之后一定领罚,但是现在顾小姐的感染性很强,您不能冒险过去。” 关谨愣愣地看着顾禾,顾禾没有看他,他抱着他的妹妹,望着天空发呆。 这一刻,似乎万籁俱寂,连风吹动树林的声音也消失掉了一样。 关祥面无表情,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丝毫无法引起他的情绪的波动,他走上前去,将毫无动静的顾苗从顾禾身上拉起来放到了一边,但顾禾对顾苗并不放手,关祥很容易地就掰开了他的手,顾禾眼神呆呆愣愣的,因为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顾苗被击中了脊椎,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像是一出剧目,到此时,一切就结束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顾苗被拉开后,关谨着急地叫顾禾,“小禾,你有没有事?” 他最怕顾禾被顾苗抓伤,但顾禾根本没有理他,他坐起身来,双目无神,又要去拉自己的妹妹,但是关祥却把他禁锢住了不让他动。 当关祥看到顾禾受伤的耳朵和耳朵下方的颈子的时候,他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他回头看了关谨,关谨正目光殷切地看着顾禾很是沉痛欲言又止,他于是吩咐手下道,“赶紧拿水来。” 车灯光照射的范围有限,关谨根本没有看到顾禾已经受伤,当关祥用水壶将水倒在顾禾的颈子里给他洗脖颈的时候,关谨才明白过来,难道是顾禾受了伤吗? 他冷着脸命令抓住自己的保镖放手,保镖这时候不得不从,只好放开了他。 关谨跑到顾禾身边去,看到了他受伤的耳朵和颈子,伤口并不深,耳朵上只有很浅的一点牙印,颈子上却是两条抓伤的印子,印子上在浸出很少的血。 水被一遍遍淋在伤口上,顾禾似乎感受不到痛了,他默默地转头去看顾苗,顾苗就那样被扔在一边,她还穿着那条漂亮的礼服裙,但是裙子却在地上弄脏了。 关谨伸手抱住了顾禾,他很是无力地一遍遍叫他,“小禾,小禾……” 顾禾根本就像个木偶一样没有动静,关谨望着他,不由自主眼泪流了出来,“小禾,你醒醒!” 关祥半跪在旁边,道,“先生,顾先生不一定会感染,但是还是要尽早做检查。” 关谨看了他一眼,就伸手抚摸顾禾的脸颊,“小禾,你看看我。” 顾禾这时候才转眼看了他一眼,他好像这时候才从刚才的事情里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却是一把将关谨推开了,又要起身去看顾苗,道,“快看看苗苗,她还有救。” 关谨却把他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为了安慰顾禾,便道,“好,就看,你别动,让关祥去看。” 他对关祥使了个眼神,道,“你去看看苗苗,她有事没有?” 关祥是知道关谨的枪法的,能够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特别是刚才关谨是看到顾禾有危险,条件反射地拔枪出枪,他是想也没想地就射击了那个女孩子,就为了保住顾禾。 又回头看了关谨一眼,关祥知道,他是除了顾禾,别的人都并不在乎。 顾苗被击中了脊椎,子弹也卡在了里面,这是对付丧尸最正确的方式,关谨的骨子里非常明白这一点,他不需要思索就知道要这么做。 关祥检查了顾苗之后,对着关谨想摇头说已经没救了完全死了,但是想到刚才关谨对自己使的眼色,他只好咬了咬牙,道,“只是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现在带回研究所里,不一定没有救。” 他的这句话让顾妈妈和顾禾都回过了神来,顾禾又要往顾苗身边去,关谨把他紧紧抱住,道,“你不听话,我是不会救顾苗的。” 顾禾因他这句话,这时候才有了情绪的波动,他哭了出来,低声道,“救救苗苗,救救她。” 因为这里只有关祥一个人不怕丧尸病毒,他用一个防水的小睡袋将顾苗装了进去然后抱上了车,顾禾和顾妈妈恐怕心里是明白顾苗说不定已经离开了,但是也许是只要有最后的一点希望,他们就愿意去相信她还有救,所以,根本不愿意去怀疑关祥的话。 顾禾和顾妈妈被带回了YU城,带回去之后,两人就被隔离开了,顾妈妈数次请求看守她的人让她去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但是对方只是说现在不行,并不放人。 顾妈妈等得要精神崩溃的时候,关谨才来看了她。 顾妈妈是被关在一处小别墅里的,顾妈妈甚至能够从装有铁栏杆的二楼窗户往外看到花园里的花草。 面对着关谨,她以前都是客气里带着冷淡,但现在,她却什么也在乎不了了,看到他进来,她就激动地问道,“小禾和苗苗怎么样了?” 关谨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房间里面,虽然顾妈妈每天都要做两次丧尸病毒的检查,至今并没有查出有感染的迹象,但他还是不愿意距离她太近。 这种远离,其实也并不是他故意的,只是,他的研究所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他时常秘密视察,所以看多了,不免就有了心理上的洁癖,甚至有一次,他在研究所里差点被要逃掉的丧尸袭击了,他就更是有了心理阴影,条件反射地就会做出避开丧尸的事情,甚至他射击了顾苗的事情,很大的部分原因是他的条件反射,然后是他看到顾禾要被顾苗袭击到而情急只能那样做。 关谨看着顾妈妈,顾妈妈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苍老了很多,甚至头发很多都花白了,他沉默了几秒才沉痛地告诉顾妈妈,道,“伯母,非常抱歉。你知道,苗苗本来就进入了第三期,这个时候就不能治愈了,加上她还受了伤。她在昨天晚上过世了,已经送去火化了,骨灰如果你需要,我让人抱来给你。” 顾妈妈僵在了那里,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虽然痛苦,但是并没有崩溃,她还熬得住,再说,她本来就是从顾苗第一次检测出感染了病毒开始就没有抱希望了,而且苗苗自己也明白,她会死去,她做好了准备。 但是,依然伤心欲绝,她的女儿还那么小,才十六岁,才十六岁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本来还有那么多精彩的生活等待着她,但她却离开了,再也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她静了一会儿,用手巾擦了擦眼泪,便冷静地道,“那麻烦关先生了,请将她的骨灰拿来给我吧。” 关谨道,“还请节哀。” 顾妈妈叹了口气,只觉得人生如梦一样,她还记得当初怀了顾苗的事情,本来是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吃了堕胎药孩子居然没有流产,而且医生之后也说她年纪大了最好不要做流产,对她的身体不好,于是,孩子就这么生下来了。 她的出生,似乎就是为了来给家里增添乐趣的,要不是有顾苗,顾妈妈想,自己恐怕早早就会觉得生活无趣了吧。 她想了一阵,然后才想到顾禾的事情,“那……小禾呢?他怎么样?” 关谨根本不愿意回答,他直直地站在那里,顾妈妈看着他,突然觉得他那高大而挺拔的身姿也是那样单薄而脆弱,甚至发现他其实很憔悴。 关谨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哽住了,想到顾禾居然感染了,他其实特别痛恨顾妈妈和顾苗,他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要不是她们,他的顾禾根本就不会有事。 关谨咬着牙,好半天才松了全身因为痛恨而聚集起来的紧绷的狠劲,低声道,“他被苗苗咬过耳朵,虽然很轻,但是,还是……还是感染了,新鲜伤口的感染率非常高,而且几天之类就能够检测到。” 顾妈妈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她之前根本没有去想过顾禾也会被感染的问题,也许是她潜意识地就去逃避了这个问题。 她愣愣地坐在那里,眼神茫然地把关谨望着。 关谨的心里就像是被扎着刺一样地痛,他咬牙切齿地朝顾妈妈冷言道,“为什么顾苗感染的时候你不把她送去医院,还要害顾禾去带你们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定要让顾禾这样子。” 顾妈妈嘴唇翕动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为什么没有把顾苗送进医院而是把她藏在家里呢? 现在,她也动摇了,当初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是顾苗悲伤地望着她恳求她,她没有办法把女儿送走,而且,女儿已经是她最后生存的意义所在,顾禾已经远离她了,她知道顾禾长大了跟着关谨了,便再也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有顾苗,她愿意守着顾苗到最后。 就因为她的这种自私,她又害了她的儿子。 关谨最后看了顾妈妈一眼,道,“都是你们把小禾害成了这样。” 他痛恨着顾妈妈,但是,她是顾禾的母亲,他没法将她怎么样,他只得带着满心的痛苦离开了。 在YU城,有关家的制药厂,和一个研究基地,这个研究基地里便有丧尸的秘密研究室。很多成果,都是从这里得到的。 关谨坐着电梯下到负六层,负责人来对他汇报道,“病人情绪不稳,他从早上开始就拒绝喝水。” 第61章 恐惧 顾禾被带回的他和关谨在YU城的家,住回他习惯的卧室,似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但是,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像时间永远无法倒退。 关谨对于他被顾苗抓咬伤了的事情很惊恐,顾禾被带回去之后,他就强令他一遍遍地洗澡,又用消毒水不断冲洗他的伤口。 顾禾精神恍惚,任由他折腾,直到耳朵和颈子都被冲洗得完全呈现了一种惨白色,然后关谨才没有给他洗了。 而从研究所里快速送过来的疫苗也到了,关谨将顾禾抱在身上,看着医生给顾禾注射疫苗。 顾禾自己呆呆的没有什么反应,关谨却是紧张地捏住了他的手。 做皮试的时候,疼痛才让顾禾回过些神来,他看了看医生,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不用劳烦了,根本没有特效疫苗。” 关谨将他抱紧不要他动,对医生道,“没关系的,给他用。” 这是从后丧尸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并不是完全有效,但是还是有一定概率有效。 被注射了疫苗之后,关谨替顾禾按着手臂上的消毒棉球,然后还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放心吧,会没事的。” 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顾禾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把这句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医生被保镖又请了出去,关谨和顾禾都不是爱张扬的人,两人虽然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关谨又算是公众人物,但两人的关系外界并不知道,这大约是关谨压制住这个消息扩散而有的结果。 这位医生便是第一次见到关谨和他的爱人,看关谨对待顾禾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他作为一个外人也觉得挺感动的,只是因为从开始到最后顾禾的反应都很呆,他以为顾禾本身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只是,自然只能在心里猜测,不能询问出来,而且他今天做的事和看到的东西都要保密,所以,直到他被保镖和司机恭送离开,他也是一语未发。 顾禾想要去看自己妹妹和母亲,但是关谨不让,关谨把他关在了卧室里,并不让他离开。 顾禾其实已经知道,是关谨开的枪,是他开枪打了自己妹妹。 他无法明白,苗苗最后的那一滴眼泪,是因为知道是他开枪打了自己吗? 顾禾想了很多,但越想越陷入死胡同里,也越让他的心情压抑,压抑到他甚至又回到了十几年前最开始和关谨在一起的那种状态,他不愿意和关谨说一句话,有种和他说话就全身难受的感觉。 关谨很多时候都来看他,他也抱着他说话,一起晒太阳,但是他不再和他同床共枕,即使抱着他,他的神经也是一直紧绷着的,并且将他的手紧紧握着,力气大得让顾禾感受到疼痛。 顾禾明白关谨在紧张什么,他开始什么也没说,甚至包括向关谨质问和追究他开枪射击了自己的妹妹,到事情发生后第三天,是傍晚的时候,关谨端了饭菜进来给他吃,顾禾望着饭菜并没有一点食欲,他摇头不吃,关谨只好劝他,而且,他又不断重复那句话,“你会没事的,到今天都没查出来有感染,你没有事。” 顾禾觉得很难受,看到关谨这个样子,他很难受。他终究说出了那句话,在两人这几日平静相处的表面投下一块大石,激起水花来。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关谨愣了一下,道,“我哪里有自欺欺人,本来就没有查出来有感染。小禾,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顾禾道,“我不是说检查结果,我是说你。你害怕我是不是,你怕和我接触是不是,虽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是之后我还是可能会被检查出来感染了。你在害怕我,你怕我会将你感染,不是吗?既然你这样怕我,你何必来看我,你走就是了,你不用这样逼迫自己相信我是好的,逼迫你自己相信你不害怕我,逼迫你一定要来看我……” 关谨被顾禾说到了最痛处,他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沉稳和风度,呵斥顾禾道,“你不要说了。我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顾禾依然冷静地刺到他的伤痛处,“你看,你每天必须说我会没事这件事,你这样来提醒我和提醒你有什么用。其实,你知道我讨厌任何人提起这句话,谁都不要说才好。我看到我妹妹在我面前倒下,难道我希望有人每天都说数遍来提醒我吗?你出去吧,你不用再来看我了。” 关谨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把顾禾看着,他一时间是想反驳的,但是他张口结舌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只是愣愣地把顾禾看着,顾禾却把脸转开了,他看着窗外的夕阳,那样热烈的鲜红,就像是鲜血一样。 关谨咬了咬牙,他的尊严不允许他总是这样被顾禾戳着脊梁,再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顾禾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害怕,他想要陪着顾禾入睡的,他想要和他在一起,一直陪着他度过这段时间,但是,他害怕,他无论怎么催眠自己说顾禾根本没有感染,但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在害怕。害怕和可能已经被感染的丧尸病人睡在一起。 他只好转身走了,甚至离开了YU城回了RS城去,他需要别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回到和顾禾在闻香山上的家,看到家里的一切都带着顾禾的影子,他根本没法住下去了,回关家主宅去,大家都在向他打听他和顾禾的婚事,问什么时候再把顾禾带回去,顾禾就要进关家的门了,总是不现身也太不好吧? 关谨觉得自己无论在哪里,他的世界里都是顾禾的影子。 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他也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探摸身侧――平常顾禾在的位置,但是,他的身侧空空的,顾禾在YU城被他关起来了,他甚至不敢回去看他,不敢和顾禾同床共枕了。 他觉得自己生了病,请了国外这方面一流的心理医生来给他看病。 但是医生还没有来,他就得到了YU城那边的消息,说顾禾的唾液里检测出来了丧尸病毒反应,他有感染现象。而且做了三次检查排除了是假阳性的可能。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关谨僵在了那里,他甚至觉得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 他害怕去看顾禾,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做噩梦,他梦到顾禾身上长满了丧尸斑的样子,是他看到的和顾禾长相非常相似的顾苗的被丧尸斑爬满的脸,他被吓醒了。 他是心性非常坚定的人,少年时代开始就没有被噩梦吓过,但他现在却因为梦到顾禾脸上有了丧尸斑,他就被吓醒了。 他还是去了YU城,他爱顾禾,他虽然害怕他变成丧尸的样子,但是,他还是爱他。 因为没有他的指示,顾禾依然住在他们的卧室里,他站在门外的时候,他不大敢开门,他怕看到他最爱的顾禾变得难看的样子。 但他最终还是把门推开了。 春天的阳光很明媚绚烂,从大开的落地窗照射进来,随着太阳洒进来的还有带着花香的春风。 白色的窗纱在春风里轻轻飘舞,顾禾坐在窗纱不远的椅子上,一身白色的毛衣和黑色的长裤,他的额发随着风在额头上一遍遍拂过,鼻梁高挺,唇色浅淡,目光平和地看着手里的资料,他旁边的小圆桌上还放着几本书和一大叠资料,书页在风里被吹开,一页页地翻过,翻书的声音,似乎和顾禾十六岁时从水里突然出水的水声重合了起来。 关谨的心在这时完全柔了下来,他像是回到了和在顾禾十六岁的时候和他初遇的那一刻,紧张和恐惧的情绪似乎都不存在了,无论何时,顾禾都是他的小禾。 他轻手轻脚走到顾禾的身边去,站在他的旁边默默地看着他,顾禾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专注地翻阅着资料,用笔在上面勾画和写着自己的见解。 有两只白色的小蝴蝶从窗外飞了进来,你追我赶地进了房间,绕着顾禾的资料和手指飞,顾禾这才抬起头来,用资料纸轻轻将蝴蝶扇开,蝴蝶又飞走了,他才看到了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关谨,他愣了一下,道,“你来了?” 他说这句话,就像每一次关谨回家,他那一句轻柔的,“你回来了!” 关谨这一刻觉得眼睛发酸,他轻声回答他,“嗯。” 顾禾放下了手里的资料,目光温柔地望着关谨,一如平时欢迎关谨回家时一样,甚至目光里带着眷恋,但他却说道,“我希望最后的时间能够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我不想去医院,你知道,病人的情绪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变异的进程,我做我喜欢的事情,也许,我还能多清醒地活一阵子,去医院,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你走吧,我只希望你念着我们以前的情意,能够让我继续在这里。等我到第三期的时候,你们再把我送到研究所就行了。如果你能够答应我,我将终生感谢你。” 太阳照在顾禾的脸上,让他的皮肤剔透地像是透明,他的眼睫毛长长的,阳光从上面漏下,洒在他的眼睛里,那一双澄澈的眼睛,如碧潭一般的清,却又深沉让人无法捉摸。 他像是要融化在这阳光里了,像一场美梦一样被惊醒。 关谨看着他,觉得他就像那翩飞的白蝴蝶一样纯洁美丽,但是,他的话却是一把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让他疼痛难忍。 他只听到自己低哑的声音在说,“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第62章 平和 “婚事?”顾禾望着关谨,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有点无法理解关谨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上面去,但是,他依然感受到了一种空空寥寥的伤心。 他把目光放远了,望着窗户外面,能够看到高远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随着风慢慢地移动着。 这个世界多么美好啊,但是,他却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就将离开这个世界。 以前,他从没有去想过自己要死这件事,总觉得太过遥远,遥远得他没法去想。 但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它距离他这么近,近到也许只是下一刻的事。 他觉得很伤心,因为,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而他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是,似乎也仅仅是伤心而已。 他甚至并不恨关谨射杀了他的妹妹,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和母亲见面,而且不对他说顾苗的情况…… 以前和关谨生的那些气现在想来也很遥远和飘渺,他甚至想,当时为什么要和他那样生气。 他也想过肖策,想到他,他并没有那种后悔没有和他表明心意的心情,只是觉得,挺感谢他,让他明白了爱情是什么滋味,那种忐忑而又痛苦徘徊的滋味,在临死前想来,似乎也是一种美好。 他也并不后悔那时候推开了关谨而自己被妹妹抓伤,似乎,一切的发生都是注定的一样,在发生之后,再来悔恨为什么会发生,总觉得太浪费时间,而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自从知道自己感染了丧尸病毒,他反倒冷静下来了,心情也完全平复下来了,用一种自己站在了他的人生的最高处最远处的姿态反倒能够看清楚自己的人生。 他并不对自己的人生后悔,也感谢关谨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和爱情,而且,他也完全明白了,顾苗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她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她宁愿在家里,妈妈每天陪着她。 他发现自己也不愿意去医院里浪费时间,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这剩下的时间,他觉得自己能够多做一点事情便能够安心地走向结束一些。 他希望关谨能够成全他,虽然他的这种想法很自私。 只是,关谨这时候却对他说婚事,这是顾禾这几天根本没有想过的事情,他想了一阵,然后对关谨平和地说道,“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实现我当初对你的承诺了,我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和你结婚,还是取消了吧。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人比我好,只要你多多注意,你就会发现,其实别人比我更加适合你,你可以在以后找到真正能够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对不起,我在这时候让你这样失望。” 关谨凝望着他,声音毫无起伏,但是不容置疑,“你怎么能够决定我,认为我会看上别人来替代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好好治疗,也许,也许……你是能够治好。” 顾禾静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就是做丧尸研究的,我知道治愈率到底是多少。我不想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受药物的折磨,最后却只能绝望地离开。请你让我按照自己的意志好好过完这段时间好吗?” 关谨眼睛已经湿润了,他要对顾禾说什么却说不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他甚至控制不好自己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一点,低声道,“我说不,我不愿意怎么办?可以治好的,你去治。” 顾禾目光坚定地望着他,“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关谨坚持道,“我没有自欺欺人。现在治愈率已经很高了,你这是在发现早期,会治好的。” 顾禾平静地道,“直接传染的治愈率比经过潜伏期爆发的病人的治愈率低。关谨,你让我最后一段时间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来过,好吗?” “不好!不行!我要把你送到研究所,你不要说丧气话,你这样说,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关谨大声对顾禾怒吼,顾禾愣愣地看着他,看到关谨的眼眶完全湿润了。 关谨的眼泪让顾禾的心很受震动,但是,他并不愿意自己最后的人生都不能掌控,他想到就觉得很难过,于是他不得不坚持,“你不要这样,你放过我吧。” 关谨没有答应他,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让秘密研究基地那边准备一间最好的病房出来,他要把顾禾转移到秘密研究基地里去。 他的身边的原护卫队队长关祥因为办事不力而被惩罚,并且被撤了下去,现在的贴身护卫是一位长相普通却精干的后丧尸女人,叫关瑞,虽是女人,但不仔细打量完全看不出她的性别。 关谨坐在书房里,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直到看得关瑞低头向他询问,“先生,您是有什么吩咐么?” 关谨这才把目光转开了,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个伴侣呢?” 关瑞是个非常严肃而不苟言笑的人,但是此时却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关谨的意思,“先生,您是让我……?” 关谨淡淡道,“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么?没有想过要找个伴侣么?” 关瑞半跪了下去,道,“我对先生您绝无二心,没有想过要找伴侣。” 关谨叹了口气,“起来吧,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想知道你是真没有性需求么?你回答就是,不需要乱猜测。” 关瑞站了起来,对关谨询问这个问题感觉很奇怪,但还是恭敬地答道,“是,没有。” 关谨于是再没有说话了,他想到研究结果是有80%的后丧尸都会丧失性欲望,而且更大可能性会失忆,他们完全是作为一个新的个体存活下来。 关谨想到了顾禾,想要把他治好,虽然这完全是一种依靠上天的偶然性事件,但是,他无法去想顾禾治不好,他死掉这种情况。 他想着要是顾禾失忆的情况,那么,他会把顾禾带在身边,不告诉他以前的一切让他伤心的事情,让他完全是自己的。 不过,丧失性欲望这种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关谨想了很多,之后起身去了顾禾所在的卧室,顾禾现在其实还没有感染性,关谨自从下午看了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那对顾禾的恐惧之情不治而愈了,也许,他心里是害怕看到顾禾丑陋的样子比知道会被他感染更甚吧。 他推开门进房间,看到顾禾坐在沙发上趴在桌子上在画什么东西,顾禾已经洗了澡,穿着睡衣,他进屋,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关谨走到他的跟前,挡住了他的光线,顾禾才抬起头来看他,愣了一下之后问他,“你还没走吗?” 关谨没答他,而是看着他画的图纸,道,“你在画什么?” 顾禾不回答他,只是说道,“你挡住了我的光线,让一让行不行?” 关谨赶紧让开了,“你画的什么?” 顾禾很不情愿地回答他,“分子作用机理。不是很明白的图吗?” 关谨道,“我又不是专业人才,怎么看得明白。” 顾禾道,“我以为你明白。” 顾禾继续画图,并且在图旁边写了很大一篇整个图表示的含义,关谨就坐在旁边看着他,顾禾写完之后发现关谨还没有离开,便道,“你怎么还在?” 关谨道,“这是我们的卧室,我当然是等你一起休息。” 顾禾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你说什么话呢,你不怕被我感染吗?” 关谨斩钉截铁地道,“不怕。” 顾禾皱起了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赶紧出去,你出去!” 关谨并不起身,“这也是我的卧室,我等我的爱人一起上床睡觉有什么错吗?” 顾禾以一种要不认识他的眼神看着他,“你要做什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关谨专注地看着顾禾,起身坐到了顾禾的身边去,顾禾要往后退,他便伸手按住了顾禾的肩膀,在顾禾猝不及防之下,吻住了顾禾的唇。 顾禾那一瞬间震惊得整颗心都提起来了,关谨的唇触碰在他的唇上,他的呼吸呼在他的鼻翼,顾禾眼睛睁得大大的把关谨看着,等关谨把他放开,他马上站了起来跑开了,站在距离关谨很远的地方,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自己知道吗?” 关谨温柔地看着他,眼神柔柔地带着一种沉沉的悲伤,“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是你把我推开,你才感染了病毒。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即使非常丑陋了,我也还是爱你。” 顾禾完全无法理解他这时候的思维方式,他只是赶紧跑去门口,对守在门口的保镖道,“来把关谨拉出去,你们把他拉出去。” 保镖们面面相觑地对看了几眼,并不为所动,还说道,“顾先生,我们只是守住你不让你离开。” 顾禾只好又回到房间里去对关谨道,“你走,你出去。” 关谨却已经在整理床铺,他对顾禾说道,“小禾,过来准备睡觉。” 第63章 身后事 顾禾要被关谨这种行为惹得抓狂了,他皱着眉站在沙发边看了关谨一阵,关谨坐在床上对他招手,“小禾,过来。” 顾禾没有应他,又在沙发上坐下了,道,“你睡吧,我不睡。” 他又开始整理资料,他想在自己死前把自己之前所做的研究的成果全都整理出来,并且将自己对后续研究写一个大纲,并写出自己的猜想,以供后来人参考。 这是一项有很大工作量的工作,而且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做,但他没有太多时间了,既然关谨要这样留下来,他就正好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就好了,反正他已经不太需要睡眠,即使想睡,也不怎么睡得着,而且他还知道随着他的病情的恶化,以后会更加睡不着。 关谨坐在床边等了顾禾一阵,发现顾禾已经又钻进他的那堆资料和书籍里面去了,还把笔电给插上了在看,似乎完全不为自己所动。 关谨又叫了顾禾一遍,“你不过来睡觉?” 顾禾没有理他。 关谨只好走到他的身边去,顾禾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飞舞着,一行行字打上去,关谨看了一阵,就对顾禾对他的无视感到了些生气,于是,一把将顾禾的手臂抓住了,顾禾要把自己的手臂挣脱,挣了一下发现没有用,于是就抬头瞪视关谨,“你到底要怎么样?” 关谨道,“该睡觉了。” 他就像个普通的男人一样,只是在为爱人不解风情地一味工作而恼怒,他将顾禾拉了起来紧紧抱住腰,顾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而惹得要生气,但是关谨已经把他抱着往床边走,顾禾实在是怕自己把他抓伤挠伤之类,于是连用力挣扎都不敢,被关谨放到了床上,他就又要爬起来,但是却被关谨按住了,顾禾愤怒地瞪视着关谨,“你到底要怎么样?” 关谨低头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碰得顾禾身体一僵,他锐利的目光逼视着顾禾,道,“你再乱动,我就这样要你了。” 顾禾感受到关谨抵着自己腰侧的下身似乎有了变化,他惊讶地看着关谨,不明白对这样的自己,他何以会产生欲望。 他只好放松了身体仰躺在那里,道,“我感染了丧尸病毒。” 关谨道,“我知道。” 顾禾冷静地回视他,“既然知道,你就不要这样乱来。” 关谨眉头微蹙,“我只是想要和你睡在一起而已。” 顾禾眉头皱得更紧,道,“可我不想睡觉。” 关谨道,“那你陪我睡。” 顾禾无言地盯着关谨,关谨也盯着他,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叫劲,顾禾知道关谨这个人,有时候固执得要死,完全是不达目标不罢休,于是最后只能是他先投降了,道,“好吧,你放开我,我睡觉。” 关谨这才放开了他,“那,睡吧。” 顾禾气闷地去收了电脑和资料,然后来到了床上。 关谨已经躺进了被窝里,捞着一个被角让顾禾进去,顾禾迟疑了一下,还是爬上了床,他想,也许,这的确是他最后一次和关谨同床共枕了。他现在只要不扑咬关谨,让关谨受伤严重,是不会让关谨被感染的,于是,他也就放心了一些,但是,躺在床上,他还是距离关谨很远,并且在两人中间放了两只抱枕。 关谨要把抱枕拿开,他就按着抱枕不放,道,“就这样吧,不然,我就不睡觉了。” 关谨关了灯,在黑暗里盯着他看,只是静静地看着,并不说话。 顾禾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关谨的目光让他心里升起堵得慌的难过情绪,他只好翻过身背对着他。 两人最开始都没有睡着,静静的夜里,似乎连屋子外面水汽凝结成露珠的声音都能够听得见。 关谨实在是太累了,他睡了过去,手不自主越过枕头搭在顾禾的身上,顾禾因他的动作僵硬了,轻轻地将他的手移开。 顾禾完全睡不着,脑子里闪现很多和关谨相识以来的画面,他对于自己和关谨之间的这些事情,总觉得就像是孽缘,走到这一天,两人终究是要殊途,他对此,无话可说,却挺伤心。 顾禾在半夜爬了起来,开了一盏落地台灯,又开始了工作。 第二天关谨醒过来,发现顾禾没有在床上而是在沙发上工作的时候,他就非常生气,质问顾禾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陪我睡觉呢?” 顾禾觉得关谨这个时候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孩子,“我睡不着,之后就起来了。那样躺着无趣,还不如起来做些事情。” 关谨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对这件事有些无法接受的伤心,也许,是他这么久的时间以来,他总算是有了最大的勇气和顾禾同床共枕,但是,顾禾却并不期待,也并不接受他对他的这种情意。 关谨在顾禾面前默默地站了很久,最后,他只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早饭过后,来接顾禾去研究所的车就来了。 顾禾以为关谨说的要他去研究所接受治疗的事情总归要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才会实施,或者,即使他要硬来送他去研究所,也不会这么快,所以,他完全是措手不及。 他有约了温显来给他送材料,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 那天温显找了一辆越野车,又带了药品之类赶去和顾禾约定的地点,到了之后给顾禾打电话,顾禾的电话已经是关机,他开着车沿着高速公路寻找,只看到了高速公路下被几辆车压过的车辙,然后他明白应该是顾禾出了事,他被带走了。 他到处找办法寻找顾禾,甚至给关谨打了电话,但是,因为是打的关谨的工作电话,关谨直接让秘书回了他不在。 温显担忧至极,不过幸好顾禾没有忘了他,很快找到机会就联系了他,顾禾并没有对他说自己感染了病毒的事,只是说他回家来了,和温显说了一席问候的话,然后他就让温显带出他们的一些资料来给他,然后让温显把他辞职的交接材料帮交回所里去。 顾禾已经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力图让自己死的时候能够不慌乱。 对于母亲那边,他也是把自己的所有钱的账户都写在了一个小本子上,还有一些要给母亲的遗物也记在了上面,到时候,他想关谨会把这些给他母亲的,而在他死之前,他并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感染了病毒,他怕母亲会非常难过。 除了给母亲的,其他的都留给关谨。 他甚至还专门写了一封信给他原来研究所的所长,请求他提拔和看护着点温显,这样,他觉得才不枉温显跟着自己这么久。 但现在,关谨却连等温显来把资料给他的时间都不给,就硬是要送他去研究所接受治疗。 顾禾对此很生气,他待在卧室里不下楼,关谨来叫他,他便恼火地道,“你真的一点也不问问我的意思吗?” 关谨道,“你要是能够稍微配合一点,我就不会这么做。去治疗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不去。” 顾禾冷着脸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没有时间到那里去折腾。” 关谨道,“你可以把事情带到那里去做,我并不反对。” 顾禾轻哼了一声,显然对他这句话并不信任,“用了药之后,身体会烦躁不堪,根本就没有精力来好好做事,难道我不明白吗?” 关谨道,“我们用新药,对精神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顾禾道,“你不要骗我。你就让我在这里,不行吗?” 关谨也生起气来了,“我说了不行,你不要再和我争,你再和我争执,我让人来把你抓下楼去。” 顾禾觉得和他根本说不通话,就生气地把脸转开了,但是又真怕关谨直接叫人上来抓他,于是只好又放软了态度,道,“一会儿我的研究员来给我送材料,你让我和他交代些事情了,我再走,好不好?” 关谨还是不乐意,顾禾只得哀伤地看着他,“你把这个当成是我最后的愿望不行吗?” 关谨也很伤心,他只好答应了,“好吧。” 顾禾在楼下客厅接待了温显,温显把他要的东西都带来给他了,顾禾又把自己让他带走的材料也给了他,用一个不小的袋子装着。 温显还不知道顾禾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他殷殷地望着顾禾,还询问他,“你要在这里待多久?之后要回RS城去了吗?我有休假的时候就去RS城旅行,你到时候要接待我啊。” 顾禾心里挺难过,但还是笑着道,“好啊,你来了,我怎么会不接待你。” 把温显送出了门,温显要上车时,又转过身来看他,目光里有种掩不掉的爱慕和眷恋,“你以后一定要幸福。” 他以为,顾禾的离开,是要和关谨结婚了,他觉得,只要顾禾幸福,一切就好。 顾禾目光柔和,点了点头,“你也是。” 最后,温显实在是控制不住,在顾禾猝不及防之下拥抱住了他,顾禾瞬间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温显感受到了,所以心里更难过,但他还是抱了他一会儿,直到关谨从屋子里出来,他才把顾禾放开了,赶紧钻进了车里开车离开。 他不敢再看顾禾,他的爱恋,在对方要结婚的时候,只能就此终结了,不过,能够这样抱对方一下,他也就满足了。 顾禾看着温显的车离开,轻轻叹了口气,和人生里的很多人,现在每时每刻都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了。 关谨因为顾禾被拥抱而不反抗的事情之后脸色一直很不好看,他催促顾禾上去研究所的车离开,顾禾却说要收拾东西才走。 关谨守着顾禾收拾东西,看顾禾动作慢吞吞的,还时常发呆,便道,“你不快点,我就让人来帮你收了。” 顾禾轻声道,“也许我这是最后一次看它们了,为什么不让我慢一点呢。” 顾禾这一句话让关谨心里又难受了起来,他不再坚持催促顾禾,嗫嚅道,“你为什么不对自己能够治愈抱有希望,我不会让你死。” 顾禾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关谨这样关心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其实没什么可挑剔的。 第64章 治疗 要离开家的时候,顾禾在前庭里伫立了很久,这时候,关谨再没有催促他,他站在他的旁边,轻声安慰他,“等你好了,你还能够回来看它,家里一直会有人打理的,等着你回来。” 顾禾抬头看着他的脸,目光里含着些悲伤,虽说他心里是视死如归,并不对自己即将离开感到害怕,但是,对一切的眷恋依然让他觉得悲伤。 坐在车里离开,顾禾的目光一直在车窗外,他看着车窗外的一切风景都飞快远去,就像他的生命一样,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再也找不回来。 顾禾被带进了关谨在YU城的最机密的丧尸研究室,这里是做后丧尸研究的,但是,为了医治顾禾,关谨已经秘密要求了最好的前期丧尸病人的医生赶过来。 顾禾住在负六层的一间房间里,虽然空间宽敞,而且布置成了他在家里时卧室的样子,但顾禾住进去依然觉得很压抑。 房间里的门是一扇很大的铁栏杆门,将他隔绝在了房间里。 顾禾开始的时候非常配合医生的一切检查,剩余的时间就用来做自己的研究,而且还和医生讨论自己的病情和治疗方案。 这时候,关谨每天都来看他,顾禾虽然和关谨的话不多,但是对他尚能和颜悦色。 随着治疗大量用药,药物的副作用全都体现了出来,顾禾时常焦躁不已,而且因为一直睡不着让这种焦躁更厉害,他的身体急剧消瘦了下去,头发也变得枯黄,房间里虽然没有任何镜子类的东西,但顾禾依然知道自己变得有多难看。 丧尸病毒在传染过程中,已经有了很多种变异,顾禾身上所感染的,是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的一种,要研究出一套好的治疗方案来实在不容易,对他的前期治疗便都是用的普遍性的治疗方案。 顾禾身上的第一块丧尸斑出现在被顾苗抓伤的颈子上,他自己看不到,医生看到的时候神情有变化,他大约猜到了医生神情变化的原因,于是要求能够给一面镜子给他。 但是医护人员都说不行,顾禾很是焦躁,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里发火,他控制不住自己地砸了房间里的木质漆器,书籍资料被他扔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被他撕坏了。 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将他制止住了,只好把他手脚拷在专用的椅子上让他平静下来。 顾禾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动,但是心中的焦躁让他根本静不下来,他难受地整个人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关谨这时候来看了他,他应该是听了医生的汇报,说他出现了丧尸斑的事,他这次也穿了防护服,看着顾禾的时候,他很难受,顾禾不想见他,于是大吼大叫一味让他走。 关谨没有走,对他劝说道,“我听说了,他们说你想要一面镜子。不是不把镜子给你,是给了你也没什么用。等你好了,再看镜子,好不好?” 顾禾不答他,只是道,“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关谨哀伤地望着他,最后只好走了。 他就是这个时候去看了顾禾的母亲,顾禾的病情的急剧变化让他对顾禾的母亲和妹妹充满了怨恨,虽然顾苗已经过世而且被带回研究所的时候就处理了遗体,但他还是想到就是她让顾禾感染了病毒,他就对她有说不出的恨意。 顾禾已经完全无法入睡,虽然他强令自己将自己的研究整理工作尽快做完,但他的工作效率越来越低,医生大量的用药让他反感,当医生再来给他注射药物的时候,他将药物打翻了,并且拒绝注射。 最后他是被拷在椅子上被注射完了药物,因为药物里有镇定剂,顾禾之后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他就难受得拒绝进食和喝水,医生怎么劝也没有用。 他想要出去,他想要回到大自然里去,他突然明白了妹妹最后为什么想要离开家,她想要去森林里,去阳光里,去有风的地方。 他现在也是这样渴望着,他渴望树林的绿色,清泉的滋润,明媚的阳光的温暖和抚慰,清凉的风……这种渴望甚至比渴望活下去更甚。 关谨走到了铁栏杆门边来,他从铁栏杆外看里面的顾禾,顾禾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身上的丧尸斑已经扩散到脸腮和肩膀胳膊,顾禾自己也看得到了,那是灰色中带着红色的一种斑点,斑点倒有点像小猫踩下的脚印,这种斑点和顾苗当时有的不大一样,这与病毒又发生了变异,以及在不同宿主身上有不同表现有关。 关谨问道,“小禾,为什么不吃饭喝水。” 顾禾其实已经不大尝得出食物的味道,而且饥饿的感觉也变得迟钝了,他看了关谨一眼,就把脸转开了,“反正有注射营养针,不吃能有什么?” 关谨眉头微皱,“那不喝水呢?” 顾禾道,“不想喝。” 关谨道,“喝水是有好处的,你不能不喝。” 顾禾没有回答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关谨又道,“你要喝水,配合医生的治疗,不要想太多。” 顾禾却低声道,“我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关谨愣了一下,却道,“不行,等你好了才能出去。” 顾禾于是把头埋了下去,他捞起自己宽大的衣袖看胳膊上的丧尸斑,然后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有多久的时间,但是,最久也不会有一个月,他不想再和关谨说话,压下身体的焦躁,心里就只剩下了悲伤。 两人一人在铁门里,一人在铁门外,都长久地沉默了,之后是关谨打破了沉寂,他对顾禾说道,“我从明天起,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来看你了,我要出差有重要的事情。你要配合医生的治疗,要相信自己能够被治好。” 顾禾点了点头,“好。” 关谨走了,顾禾回头看了看门口,然后拿起自己的书看起来,精神的焦躁让他看东西非常慢,而且他自己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记忆力的衰退和思考能力的降低。 他将自己的这些变化和感受都写成了日记,将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他才会觉得轻松一些。 关谨的确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忙,但是,要离开不再来看顾禾,是他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每天看他了,他没办法看着顾禾一天天地病情越来越严重,眼睁睁看他进入最难看的第三四期,他受不了这些。 他知道自己爱顾禾,但是,想到他的第三四期的样子,他就接受不了,他怕自己会因为看到顾禾最难看的一面而不再爱他,所以,他逃跑了,他不敢再来。 肖策的腿伤虽然很快就好了,但是,因某些原因,他依然住在医院里,每天在医院里处理各种事情。 等下属来向他汇报,说失去了顾禾的行踪和消息时,他不得不非常惊讶。他想不出顾禾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失去行踪。 调查结果显示,顾禾最后是回了YU城,失去行踪也是在YU城。 事情交给了美艳而手腕高超又对顾禾有好感的安怡去办,让她去查出顾禾到底在哪里。 肖策不是想不到,顾禾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大约只能是被关谨关了起来。 他不由非常担心顾禾,怕关谨会对他怎么样。 出于情敌之间,恩怨本就不言自明,肖策一直觉得关谨对于顾禾太过限制了,他认为关谨根本不尊重顾禾,他没有让顾禾足够地开心和幸福。 在明白顾禾对自己也有意之后,肖策一直就在想,自己也许应该把他抢过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比关谨更适合他。 第65章 寻找 “事情交给你这么久,你都没有查出点结果来吗?”肖策在电话里对安怡发火。 派安怡去查顾禾的下落,已经好几天,居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这实在是让肖策想把怒气忍下去也不行。 这么一个大活人,能够失踪到哪里去?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是被关谨关起来了。 安怡一向是和肖策能够有说有笑,此时却被肖策的怒气扫得不得不完全肃然认真起来,道,“老大,不是我查得不尽心,能够用的办法我都用了,不过,看来关谨是把他藏得够深的,才查不到他具体在哪里?但线索也不是没有,只是我不敢保证人就真是在那里。” 肖策道,“有线索就说,你这样模棱两可做什么?” 安怡在电话另一端撩着长发,道,“我还不是怕到时候没在那里,让你白高兴了一场。” 肖策又被提起了怒火,“有线索总比没有好。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人,我这么担心,你居然说因为怕让我白高兴就不去找吗?” 安怡只好又安慰他,“老大,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与顾禾相关的事情,他都能够这样子变成一只喷火的暴躁火龙一样,真让人不得不想即使一向泰山崩于前的沉稳的人恋爱了也变成了傻子和暴躁男。 肖策道,“不听你乱扯。从关谨的行踪追查也没查到吗?” 安怡道,“我要说的其实就是这个。之前追查到顾禾有开车出YU城的记录,但是没查到他回来的信息,便以为他没有回来,后来我想大约不是这样,他说不定是被秘密带回YU城来了。前段时间关谨有从RS城来YU城,并且几乎每天都到这边药品研发中心待的时间有点长,这很奇怪,我怀疑,顾禾是不是就在药品研发中心里面。关谨过来是来看他?” 肖策皱了眉,道,“你没进去查吗?” 安怡道,“买通了里面两个研究员查了,他们说没有看到过长得像顾禾的人,但是,药品研发中心的地下机密研究所里,他们不敢保证有没有顾禾。因为他们下面管理非常严格,我也没能够查到什么。” 肖策道,“那你继续调查,再有什么进展,都要及时上报。” 为了保密,肖策并没有派人大肆寻找顾禾,只派了安怡一个人去查,现在他又有些后悔了,觉得应该多让两个人去查,不过,最近事情繁忙,他又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和时间出来。 安怡刚给肖策打完电话,她的一个手下就给她来了电话说,一段时间之前,顾禾以前的一个叫温显的研究员去见过顾禾。 听到这个消息,安怡想,也许能够从这个温显身上得到什么信息,只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现在才得到。 其实也不怪她消息不灵通,顾禾和温显的工作本就是带着机密性质的,他们都有保密意识,不把消息外传,安怡的手下知道温显去见过顾禾,还是因为顾禾上交的辞职交接资料让温显转交,顾禾在研究所里的辞职正式定下来,这才让她的手下探知到了。 安怡以顾禾的朋友的身份约了温显见面,温显对此觉得非常奇怪,于是很有警觉性,只是说了的确在之前见了顾禾的事,其他都没说。 而安怡道,“其实我找他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找到人。” 温显道,“他的行踪又不是机密,怎么会找不到。” 安怡望着他,“这是你的一厢情愿的认为吧。我找不到他,是因为关谨限制了他的一切消息的泄漏。” 温显惊讶了,在安怡的诱导下,他泄漏了几句顾禾和他告别的话,他本以为顾禾是要回RS城去和关谨结婚,没想到事情似乎并不是这样。 安怡看得出来温显对顾禾的特别的关心,便故意道,“你想得太天真了,顾禾应该是被关谨秘密关在什么地方限制自由了,两人之前就一直在吵架,怎么可能最近结婚。你再想想,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温显皱紧了眉,的确觉得顾禾和关谨的关系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好,似乎他每次见到顾禾和关谨在一起,关谨都是一副上位者的样子,对于顾禾也是板着脸,没见他笑过。 温显对顾禾担心极了,仔细回想了那一天的事情,然后记起来自己在顾禾家的前庭里看到过一辆中等房车一样大的车,车上的标记是关氏制药的标记,他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这个是不是奇怪的地方? 安怡感谢了温显提供的线索,觉得顾禾应该就是在关谨那研究所里。 要潜进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安怡并不是没有办法,美色总是一件非常好用的武器。 她从一个机密研究员那里得知了那研究所的下面有机密研究室是做后丧尸研究时,安怡只觉得,即使没有得到顾禾的消息,得到了这个消息,也够他们高兴了。 毕竟他们查关谨所做的后丧尸研究的基地,查了很多地方,结果都不理想,没有得到最机密的资料,这边以前也来查过,但是没查出什么来,这下似乎总算是有点线索了。 ――去盗取他们的研究资料。 安怡的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倒把顾禾的事情先抛到一边去了。 安怡怕自己得到的这个情报是假情报,便很耐心地守了一阵子,的确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可疑之处。而且也有显示顾禾很大可能在里面。 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亲自观察存在很大问题,于是,她转而寻找进去的方法。 有一定的成果后,便向肖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 当肖策听说顾禾是在YU城关氏的研究所地下研究室时,他的心里感觉挺复杂,他大约觉得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也许,顾禾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丧尸潮时,因城市是人口聚集地,很多城市被人类放弃而完全成了丧尸城,但是当人类回过神来并且反攻之后,城市大多都回到了人类的手中。 甚至有些城市因为情况太严重而采用了清城的政策,城市被移为了平地,但是,有些城市里有人类重要的文化遗产,或者里面带有很多机密没有被撤出来的,炮弹清城的方法是不适用的,只能围城等待丧尸自我毁灭后军队进驻将城市夺回来,这是人类最先设想到的好方法。 T城在当年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也曾经是丧尸最严重的地方,最后人类从城里逃了出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座城市依然没有被从丧尸手里夺回来。 即使派了军队进去,至今也是有去无回,这座城市,从此成了全国最大的丧尸城,也是全世界最大最有名的丧尸城之一。 因为T城在很多方面的重要性,根本不可能将它毁灭,只能围城等待丧尸自我毁灭,本来,丧尸根据预测最长只能存活两年,丧尸病毒的受体只存在于人类和大猩猩身上,在无寄宿体之后,病毒在最长两天内会死亡,最短数分钟之类就会失去活性。 但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了,T城完全出乎了政府和专家的意料,根本没有办法按照原计划回收。 在政府发现了后丧尸的存在后,T城不能回收就有了解释,但这也使T城就变得更为敏感和重要,因为,这里面已经俨然成了后丧尸的聚集所在,而且一些无路可逃的罪犯也逃了进去,里面成了政府没有办法掌控的地带。 政府一直在想办法将T城清出来,但因这时候是建设时期,没有那么多资金,但是又怕再过些时间,T城里的势力发展越来越大,政府反而更加没有办法将它控制,所以,最近,政府就联合了大的企业,使用他们的援助夺回T城,在T城夺回之后,便给予他们一定的好处。 肖氏便参与了这个大的项目,不过,这个项目才刚刚启动,真正运转起来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而且能不能起到作用还不一定。 政府里面高层老奸巨猾的人实在不少,过河拆桥的事情他们不是不会做,而各个商阀家族想从中得到更多利益也在明争暗斗,一座巨大的都市,曾经的世界最有名的大都会之一,能够从中得到多少利益,简直不言而喻。 就因为这种争斗,于是最后会怎么样,反倒不好说了。 而T城对于肖策来说,还带着更多的机密。 因为T城之事,他本是想自己去亲自找顾禾的,但也不得不先放下了。 第66章 劫人 在关于T城项目的讨论会上,关谨一直和肖策争锋相对。 政府其实是想各商阀多给钱,之后则少拿东西,但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商人都是要将利益最大化的,不然也不叫商人了。 于是其中存在很多争执,让整个计划根本动不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肖策是乐见其成的,想要百人舆瓢而走,有的是人拉后腿,而且政府里面也因为权力之争而意见不齐,这个项目要启动,肖策猜想,恐怕得几个月之后了。 而且到时候因为军队内部的利益之争,效果也不会上佳。 前面政府已经派过军队进T城清城,第一次的时候甚至做了现场报道,场面很是浩大,气氛非常热烈,比起电影里的场面更加精彩,不过,军队进城之后却像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出来过,而对T城的空中探测也从来没有取得过好的结果。 第二次,第三次进T城,都和第一次一样,所以,最后这座城完全被认为是死亡之城,一般民众说都不愿意说起的一个地方。 只有这些大资本家知道从中有利可图,政府急需收回这座城市,且也想控制里面的后丧尸,后丧尸现在已经作为国家的一种军事力量在被研究。枪杆子里出政权,军事力量,是政府所认为的最强大的后盾,所以,对T城里的后丧尸力量非常眼红。 这是T城成为焦点的原因之一。 虽然T城成为了焦点,但在民间,T城这个名词,甚至都从人们的谈话里消失了,大家很少去关注它,或者想起它。 走出会议室,因上次受枪袭还坐着轮椅的肖策故意叫住关谨和他交谈,关谨精神并不大好,他对着肖策脸色就更不好,话语却很客气,“你的腿伤还没好,我还以为你会在家养伤并不列席会议,没想到你这么尽职尽责,坐着轮椅也亲自来参加了。” 肖策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够不来。倒是关总你,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才是。最近,我都没有见到顾禾了,毕竟我们是朋友,还劳他曾经到医院看我,我身体好些了,也该联系他,让他安安心,只是最近打他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肖策这话让关谨眉头紧锁,眼里也不自觉浮出痛苦之色,他生硬而冷淡地道,“他是我的爱侣,我自然不会让他有什么事。不劳你关心。” 他说完,转身就快步走了,助理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最近关谨一直状态不佳,助理跟着他也便忧心忡忡。 看着像是落荒而逃的关谨,肖策也是若有所思加忧心忡忡。 看关谨这个样子,他直觉顾禾的确是出了什么事。 从安怡处得到关谨在YU城的研究所的机密研究室是一个不小的后丧尸研究中心,而且顾禾最大可能就是在里面之后,肖策决定自己亲自带小队前去看看。 安怡提醒他道,“关谨的一个心腹,叫常文和,不知道老大你有没有印象。” 肖策道,“怎么会没有印象,他是关谨在RS城这边研究中心的主任,而且是很有名的丧尸研究专家,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还是知道他。你是想说他什么?” 安怡道,“我以前曾经去采访过他,所以对他印象很深,我看到他也在这边的研究中心,而且带着好些人,应该是专门在这边来干大事的。我们想要后丧尸研究的进展和材料,把他绑架了不就好了。” 肖策一听,便道,“绑架他也是一个方法,只是他不一定知道所有结果,关谨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安怡反驳道,“但是有他比没有他总要好很多。” 肖策道,“只怕绑架了他再要带走顾禾就要困难很多。先把顾禾找到,再绑架他的话,我没有意见。” 安怡应了。 肖策又道,“你去把事情安排好,等我亲自过去。” 安怡道,“老大,你最近不是很忙吗,T城还等你过去主持大局,你跑这里来没问题吗?” 肖策道,“顾禾又不是一件物品,即使找到了他,也不能随意就把他带走。我亲自去,至少要问一问他的意见,才能够做决定。” 安怡一想的确也是,然后不得不感叹肖策对顾禾的确是有心了。 肖策和安怡交代完,然后就吩咐叫苏柏来见他。 苏柏是个高个子的面瘫男人,平素大多数时候,他是以肖策的保镖跟在左右,在肖策的吩咐下,他以可见的速度,控制自己的身量和面部特征变成了肖策的模样。 肖策很快安排了好了自己的事情,然后去YU城找顾禾。 在YU城下了飞机,肖策就有了一种感应,一种“他”在这里的感应。 肖策不知道这种感应是心里所产生,抑或就是身体本身的感应,但是,他知道这是顾禾对他来说,他是最特别的那种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他将其名为爱情,他觉得也许是上天定的一种缘分,或者,就是他身体本身和顾禾本身之间有某种他们看不见的联系,这种联系,让他渴求着他。 肖策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他渴求着顾禾,也许不仅是因为爱,还因为他想弄明白,他对自己那种特别的吸引,不仅对自己的精神,更是身体产生的那种特别感应。 凌晨三点,研究所东区突然停电,几秒之后,因为备用电源启动,供电就恢复了。 但仅仅这几秒的时间,肖策已经带着两名手下进了地下机密研究室范围。 他具有电磁干扰的功能,所经过的地区,电磁一律被干扰,地下层出现电压不稳的情况,然后电器一律失常。 警报灯在响起之后马上又停掉了,但是,这已经引起了研究所里的保安系统的启动。 安怡给他的这基地的地图不全,肖策躲在天花板死角上观察着下面研究人员的行动方向,然后指示手下分头行动。 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就在这里,甚至他隐约能够感觉到“他”的具体位置。 进入楼里,肖策便和手下分头行动,让手下去调查和窃取这个机构里的资料,自己则去找顾禾。 根据对顾禾的感应,肖策下到负六层,这一层没有受楼上电路瘫痪的影响,过道里灯火通明,刚出楼梯,就听到人的脚步跑过来,他翻身上了通风管。 “查看所有的监视器,看是什么人混进来了。其他楼还好,这里一定不能出问题,你刚才去看他,他没受刚才停电的影响吧。” 另一个人浑厚的声音回答道,“他没说什么,你知道他最近对什么都不关心。” “他一心求死,能对什么关心?后丧尸是特别的个体在感染了丧尸病毒之后才有的现象,关先生要把他变成后丧尸,哪里是简单的事,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伴随着这一句话,还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肖策从通风管道里倏地跳下来,像一条飞快的影子闪过去,监视器在这一瞬间失灵,走道上的灯在闪了一下之后也瞬间熄灭。 前方走过去的三个人,在他出动的这一刻就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人将另一人护在了身后,第三个反应敏捷地攻击了上来。 肖策这才明白过来,这也是一位变异人。 他最开始的两次攻击都被这位变异人化解了,枪被他拔出,肖策一腿踢向变异人的颈子,同时向另外两人射击过去。 子弹在墙壁上擦出了火花,在黑暗里一闪而过。 护着常文和的常文宣将常文和护着飞快地往后跳开了,常文和没有管自己,而是朝常文宣道,“去把这一楼的所有紧急防卫系统手动打开。” 但是常文宣并不照办,而是携着他继续后退,肖策看对方的动作,发现这也是一位后丧尸。 他不知道关谨这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才。 避开了攻击他的后丧尸的攻击,肖策向前飞奔,看到这些人护着常文和的样子,多注意了几眼,便记起来他就是关谨的那一位左膀右臂一样的心腹常文和,于是思绪一转就要去擒住他。 肖策速度和力量明显更胜一筹,攻击他的人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他飞身窜向常文和,但是被护住常文和的人挡住了。 常文和没有夜视能力,只听到打斗的声音,因为打斗的动作很快,听在他的耳朵里只是嗡嗡的声音,他估摸着时间,觉得即使供电系统坏了,备用的也该好了,所以并不着急,很沉得住气地往打斗的相反方向跑去。 肖策一枪射入拦住他的人的额头,却被对方偏了,只从头发上擦过,不过,这也给了他以时间,他再次向常文和追过去,没想到这时候又被另一个后丧尸缠了上来,肖策虽然以一对二并不显吃力,但是却被对方拖住了时间。 虽然被对方拖住了,但肖策非常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距离“他”越来越近了,这种接近的感觉,让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他马上就能见到他的顾禾了。 第67章 带我走 负六层左翼以前是供工作人员休憩之所,现在改为了顾禾的病房区,和别的地方不同,全部防护门都是能从里面手动打开的。 走道尽头的最后一道门这时候就被从里面手动打开了,两个工作人员从里面跑出来。 里面是单独的供电系统,于是一切都没有受影响,灯火通明,打开的防护门泄露出的光让常文和看清了闯入者,闯入者是一身黑衣的男人,因为动作太快,而看不清楚具体模样。 从里面跑出来的两个人迎面碰上常文和,都非常惊讶,“常哥,刚才突然防护门都关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事?” 常文和一边往里面跑,一边道,“把防护门关上,有人闯进来了。” 两个研究员只好往回退回去,“闯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报警器没有响?” 常文和道,“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报警系统和电力系统都出了问题。” 常文和跑进防护门,就要手动从里面把这最后的关卡关上,肖策看到,甩开两个缠住自己的对手,瞬间窜到了门口,挟持住了常文和。 有力的手臂拧在他的颈子上,常文和居然并没有惊慌,而是说道,“你是为谁做事?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我想这里不会有你需要的任何东西。” 肖策什么也没说,头顶上的灯闪了几下之后也熄灭了。 两个工作人员紧紧靠墙站着,刚才拦住肖策的常文宣追了上来,看到常文和被挟持住,就叫了一声,“哥!” 没有了灯光,整个地方全是漆黑的,只有有夜视功能的后丧尸才能够看到东西。因肖策将常文和挟持在手里,常文宣并不敢轻举妄动,肖策根据感应一直往里面退,常文和被他挟持着往里走,“你有什么要求?” 肖策还是一言不发,他的沉默甚至让所有人以为他不能说话,不过,他的沉默也让所有人都更加压抑。 一切都是黑的,漆黑地让人觉得整个空间凝滞了一样。 肖策听到了顾禾的声音,“喂,有人在吗?怎么停电了,这是怎么回事?” 顾禾的声音带着点嘶哑的感觉,但是是顾禾没错。 除了分辨出顾禾的声音,也闻到了一种特别的味道,里面有顾禾的味道,还有丧尸病人的特殊味道。肖策这一瞬间心中若有所动,明白了一切。 肖策飞快地朝关着顾禾的房门冲过去,被他挟持着的常文和甚至因此而觉得要窒息了,当肖策停下来,他咳嗽了好几声,而且完全不明白肖策的所作所为是因为什么。 因为整个负六层左翼都是为他们大老板的心上人准备的,这里的一切都是为这个人而设,只是,里面关着的这个丧尸病毒感染者,除了对他们的大老板有意义之外,对其他人应该是没什么意义的,而且,他在这里也该是机密,因为他们的大老板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被感染了病毒的事情。 但是这个侵入者,却像是专为他而来,而且清楚地知道他在这里,没有比这个更奇怪的事了。 而且刚才这边的电力系统又突然瘫痪,估计也与这个后丧尸有关。 常文和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对电产生影响的后丧尸,不由非常惊讶。 顾禾正在看书,突然就停电了,他不得不抹黑坐了一会儿,发现电依然没有恢复,只好站起身来求助,他走到铁门处,拍了拍铁门栏杆,上面有铃铛,他一拍就是当当当的响声。 “有人吗?”顾禾又叫了一声。 抬起头来,就在黑暗里对上了一双微微盈着红光的眸子,顾禾吓了一跳,但是他此时动作已经迟缓,想要避开却只是往后挪了一步,他知道这里面的后丧尸都该是有夜视功能,虽然戴了特殊的隐形眼镜,但是依然无法完全遮掩眼睛里的光,但是他不记得谁的眼眸是红色的了,要说是红色的,那就只有肖策而已。 他嘴唇微微翕动,盯住这双在黑夜里发出微光的眼睛不动了。 夜视的眼睛看到的情景和白天看到的情景是有些不同的,最主要表现在颜色不够丰富上面。 肖策距离顾禾近在咫尺,他感受着他的气息,还有他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他当然也看到了,顾禾脸上的丧尸斑。 肖策心里难受极了,心想他不知道关谨居然没有把顾禾保护好,让他受了感染,要是他知道关谨是这样的,他一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带走顾禾了,他一定会那么做。 肖策轻声唤了一声,“顾禾,我是来找你,带你离开的。” 肖策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个原因的确是让人觉得惊讶。 顾禾听到他的声音,瞪大了眼睛,心想,真的是他。 常文和适时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顾先生感染了丧尸病毒,现在在做治疗,他不能离开。” 肖策有一瞬间的动摇,但是问顾禾,“你是怎么感染的?关谨对你做了什么?” 顾禾只是对着黑暗中的一对眼睛,但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像是流动着火,却并不让他觉得害怕,他以为,他和肖策只是擦身而过,走过后再不会相遇,他以为,他的有生之年再不会见到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来找自己。 但顾禾却只能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你走吧。我并不需要你来找我。” 所有人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像是一对老情人的对白。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动作,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肖策只是执拗地道,“你是怎么感染的?是关谨对你做了什么吗?” 顾禾往后退了两步,却绊在了身后的矮沙发上,他一下子栽在了沙发里,常文和感觉这一瞬间挟持住他的人整个身体都有一紧,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挟持住他的人这时候放松了警惕,他对常文宣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这时候出手,但是常文宣却没有动作。 肖策一脚踢在了铁门上,两根高强度的铁栏杆被踢断了,在这像是空气也要凝固的黑暗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顾禾从沙发里坐正了身体,道,“不关关谨的事,我是因为我妹妹而感染的。你这是在生气吗?你生气做什么?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找我,我更不想看到你。” 肖策又一脚把铁门完全踢开了,他将常文和拎着进了顾禾的房间里,顾禾下意识地往后缩,肖策一把将手里的常文和掼在了房间里面,常文和摔得头昏眼花,等爬起来之后就说道,“不管你和顾先生有什么恩怨,你都不能把他带走,他现在在接受治疗。” 肖策没有理睬他的话,他将顾禾从沙发里拉了起来,道,“真的不愿意和我走吗?我带你出去治疗,也不行?” 顾禾愣愣看着他的眼睛,被肖策搂着腰抓着手,他的触觉已经不敏感,但他依然感受得到那种温润和温暖,这种触感,似乎并不来自他的手,而是来自他的心。 顾禾这一瞬间失了所有心防,想要离开这里的心愿无限放大,直愣愣地看着肖策道,“你带我走吧。” 他的这个回答,给了常文和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常文和以为顾禾再怎么也不会和这个侵入者离开,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他着急地道,“顾禾,你这样走了,接下来的治疗怎么办?” 顾禾却道,“常大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和开导,但是,对不起。你替我和关谨说,让他忘了我。” 说完,他伸手摸索着抱住了肖策。 肖策没再停留,抱着顾禾飞快地跑了出去。 第68章 生活 “顾禾只会自愿跟着他走,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关谨面沉如水。 手下却道,“但是肖先生一直在RS城没有离开。” 关谨道,“这太简单了,他一定是有替身。” “顾禾身上的定位器,现在还没有好么?”关谨很是恼火地问道,得到的答案却是,“怕是已经被取出来毁掉了,或者是被屏蔽掉了,一直探查不到。” 关谨坐在书桌后面,伸手去端茶杯,茶杯端在手里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于是非常气愤地将茶杯扔了出去。 茶水泼在房间里暗红色夹金色纹路的手织地毯上,在地毯上洇开,一团深沉的暗红――撒上去了一段时间之后的血液颜色。 精致的粉彩瓷器被摔碎,却没有什么声响,关谨盯着那摔碎的茶杯,突然又更气怒地把桌子上的文件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顾禾这样了,他还要来把人抢走。 肖策带走了顾禾,飞车离开研究所之后,很快又转上了直升机。 坐在隐身消声直升机里,肖策注视着顾禾,又伸手抚摸他的头发,顾禾把头偏开了,低声道,“你不要看我。” 肖策眼神里带着些伤怀,之后轻声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感染了?” 顾禾不想说,只道,“谢谢你今天带我走,不过,请把我放到哪座荒山上就好。” 肖策目光忧郁,“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并不需要不是吗。你这样了,我怎么能够随便把你放下,你放心,我会找人治疗你的,你不一定会有事。” 顾禾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是我自己没有打算活了。我就希望死在阳光里就好了。我不想被关起来,这是我最后的愿望,还望你成全。” 肖策很是惊讶地望着他,“还有希望活下去不是吗,为什么不想活了。” 顾禾一个劲摇头,“不要问了,我很难受。” 肖策道,“我不会把你关起来的,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里,让我陪你最后的时间,好吗?” 顾禾抬头望着肖策,还是摇头,“不好。我这个样子了,你知道你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已经很难受。” 肖策同样难受,但是还是微微笑着,道,“你这样子不是要让我不义吗,倒要让我做抛弃朋友的事情。我以前那副样子的时候,你不是都看了去,现在你这样,却让我抛弃你。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顾禾蹙着眉,眼睛里全是血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澈如水温润如玉,但是,肖策觉得这没什么,就如他能够感受到顾禾身上那如清泉流动着的柔和的波动没有变化一样,无论顾禾是什么样子,他都是他。 肖策伸手抚摸顾禾眼角的斑纹,低声道,“让我照顾你最后一段时间好吗?你知道,我爱你,不是爱你这个躯壳,你无论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就像你当时不介意我一样,是我请你成全我。” 顾禾心里酸楚难当,低下了头去。 一番准备之后,肖策把顾禾带进了山里,这里并不是什么密林深处,只是因国家退耕还林近二三十年才长出来的树林和竹林。 山溪里,水清澈洁净,阳光在水面上跳着舞,叮叮叮,咚咚咚,欢快地往远方跑去。 松柏树的绿色像是一片海,在风里哗啦啦地流动。 好几座小楼在林间若隐若现,远远看去,倒是别有风情,走近了,才看到那些小楼都已经破败,庭院里完全是荒草连天。 这里在丧尸潮之前是风景秀丽的度假山庄,在丧尸潮之后就完全废弃了,恐怕这些年没几个人来过。 从山上往下看去,下面还有一个小湖泊,天光云影和深碧树色倒映其中,那样澄净的颜色,倒像是通向另外一个世界的镜面一样。 肖策背着顾禾沿着以前的公路前行,短短近十年时间,公路已经和当年面目全非,矮树从公路中间的裂缝里长出来,间夹着一丛丛草,虽然还有路在,但是却被荒草遮掩,完全可以想象,也许再过十年,路就会被完全掩没了。 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人类不再干预,她能够很快让自己恢复过来。人类依赖大自然而生,却并不是大自然的宠儿,大自然对谁都一样。 阳光从树间落下来,洒在地上是一点点光点,随着风轻轻地荡漾,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顾禾之前在研究所里,除了注射药物,不然根本无法入睡,此时趴在肖策的背上,听着林间的风声,鸟儿的叫声,肖策身上温热的气息传递到他的心里,他安详地睡过去了。 等醒过来,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座面朝山中湖泊,背靠松柏林,左邻一大片竹林,右边是公路的小别墅,只是这些年没有维护而在风雨的侵蚀下显出了苍老,但是其他一切还好,没有被荒草侵占,窗户也都是好的,还可以住人。 顾禾站在房子前四处打量了一番,问收拾着东西的肖策,“就是这里吗?” 肖策道,“是的。你觉得这里怎么样,满意吗?” 顾禾点了点头,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抬头望着太阳,太阳很晃眼,他把眼睛半眯着,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安宁下来了,不再像在研究所里时那样焦躁难受。人在最后都是向往着回归大地母亲的吧。 “这里很好。只是,你要怎么办呢,没有吃的东西,你怎么办?”顾禾看了太阳,又回头看肖策,语气柔和,就像这春日阳光。 肖策没有带任何别人来,车把他们送到了山下的公路入口,他一个人背着顾禾上来的,只带了一个包。 肖策道,“不要小看我,我以前做过丛林求生训练的,在这里生活下来完全是小意思。” 顾禾看着他露出了点笑意,其实他觉得肖策把他放在这里离开就好,但是,肖策愿意留下来陪他,他的心底却是高兴的,有种死而无憾的安详。 跟着肖策进了房子里,顾禾才发现里面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糟糕,一切家具都是齐全的,只是积了一层薄灰而已,看样子,肯定是有人在前段时间来这里整理过。 肖策扶着顾禾上了楼,进了靠近楼梯最近的卧室,阳光从窗户玻璃照进来,灰尘在房间里舞蹈,甚至有一只老鼠突然从窗户边的角落冲进了一边的衣柜底下。 顾禾惊讶地看着这个场景,肖策却全没在乎,道,“你在椅子上坐一坐,我收拾一下床。” 顾禾道,“需要我帮忙吗?” 肖策朝他微笑,“等过会儿我做了饭,你帮忙多吃一点就好。” 顾禾也笑了,眉眼微微弯起来,虽然他不复往日的美丽,但是肖策依然觉得他这个样子光彩照人,他看着他,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想要亲吻他,顾禾赶紧伸手挡住了他,道,“你不要这样。” 肖策的眼神微暗,但是马上又露出了笑容,“对不起。” 顾禾转过身,道,“不要这样说。我只是……我这个样子……是我对不起……” 肖策道,“没有,是我不好。你笑起来很漂亮,我……” 顾禾很惊讶地回身看着他,在来这里的时候,从车窗玻璃,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因为以前就看过非常非常多的丧尸病人,他不会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难看的,肖策这样说,他不仅惊讶,还觉得心酸。 肖策对里面的一切似乎都非常了解,抱出衣柜里的被子枕头等到栏杆上去晒好,又收拾干净了卧室里的一切,顾禾站在旁边看着,之间肖策动作如风,一会儿卧室里就干干净净了,只是还有扬起来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不过,即使是这灰尘,在顾禾的眼里也像是美丽的蝴蝶一样,带着美感,味道也让他觉得安心。 肖策只收拾了这一间卧室,又下楼去整理厨房和饭厅,顾禾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忙忙碌碌却帮不上什么忙,他觉得,这时候的生活,是他感染之后最美好的一段时间了,因为,这才是生活,人类降生,最大的事情和最安详的事情,应该是生活,其他的一切才是附属,踏踏实实的日子,让他觉得安心。 肖策忙碌了一阵,回过神来,突然发现顾禾的气息远了,他惊了一下,赶紧跑了出去,追着顾禾的气息,发现是往竹林里去的,他想到顾禾说的,他自己不想活了,不由一时非常担心,大声叫他,“顾禾……” 第69章 向前走 这一片竹林向远处延伸,看过去,很是宽广,竹海深绿,绿色在阳光里被洗得发亮,顾禾觉得每一片绿叶都在闪光。 这边竹林里有很多竹子的品种,最主要还是高大而经济价值很高的楠竹,最粗的能有人的腰围粗,高达数十米,站在竹下看,觉得它们是直插云霄。 顾禾从小就专心学习,等到有自主能力可以到处旅游看看的时候,又爆发了丧尸潮,丧尸潮控制下来之后,又是人类的建设期,他从专心学习转而专心学术,除了到处开会,几乎没有为了自己而去哪里看过,在这样的山里来,而且带着这样安详地不为任何事烦恼的心情,似乎这还是第一次。 竹林里根本没有路,苔藓掩盖着怪石,石头之间竹枝破出,然后在风雨与阳光里长成了最高大的样子。 前方有很大的水声,顾禾想,那该是瀑布。 他于是走了过去,看到清澈的水从上面流下来,在前方形成一个水潭,水潭不远往下就是悬崖,形成的落差让水飞泻而下,水声轰轰轰的,像是一部大自然的大机器在运转。 他走到了悬崖边上去,向外望去,对面也是山,是树林竹林,绿成一片,也有瀑布在往下飞泻,水最终流到下面的湖泊里。 大自然的神奇和容纳力让顾禾觉得震撼,他突然觉得自己超脱了。 人本就很渺小,从自然中来,回自然中去。 他站在那里,被风吹着,有种眩晕的感觉,像是从那里跳下去,就能够生出翅膀,飞进太阳里,在里面融化,融化成这个世界上最初的基本元素,但是,以后一定又会重生,重生在这山间的树林竹林之中。 肖策飞身上前将顾禾抱住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顾禾,你在做什么?” 顾禾被肖策抱着后退了很远,一直退到了水潭后面,顾禾抬眼看肖策,对他笑了笑,道,“这里风景真好,你能带我来,我非常感谢你,即使此时就死了,我也觉得很开心,要是有来世,我一定做这里的一只鸟。” 肖策箍住顾禾手臂的手一向是不敢用力的,怕把顾禾伤到了,但是他现在却要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把顾禾的手臂放开,一道大力往旁边的高大楠竹上打去,“嘭”地很大一声,竹叶上还带着的水珠往下哗啦啦落了下来,然后楠竹吱地一声从肖策打到的地方断了,往旁边倒去,但是马上被其他的楠竹给挡住了,带动周围的楠竹都晃动起来,水珠不断往地上砸,如同下倾盆大雨。 顾禾被第一滴水滴到了鼻子上,他的触感已经很不灵敏,但是他感受到了清凉,肖策在这时候将他抱住了,抱着他往小楼跑去,在他们的身后,是哗啦啦下雨的水声。 肖策之后什么也没说,顾禾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答应过肖策,说让他照顾自己最后一段时间。 肖策从屋后的井里打水,顾禾站在后门口,后门外面本来有个小亭子,但因是木质结构已经腐坏了,顾禾看肖策打了水起来,不理睬自己地进厨房去,他就只好又慢慢跟着他,肖策做事非常快,但他现在却非常慢,似乎是专为等顾禾赶上自己。 顾禾在他身后轻声道,“我没有求死的意思,我刚才站在那里,只是觉得风景好。” 肖策将水放下之后,又去屋后面把那腐朽了的亭子拆了,用来做柴烧,顾禾帮着去捡木料,被肖策拦住了,肖策道,“有我做,你一边休息吧。” 顾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肖策抬眼看进他的眼里,“是。” 顾禾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想到他以前说话总是什么都照顾着自己的,现在却这样。他露出了一丝微笑来,“那要怎么才能消气呢?” 肖策并不回答他,把木柴都放到一边屋檐下去,又抱了一部分进厨房里,厨房里有一个专门做大型烧烤的地方,可以烧木柴。这里的其他现代化设备在没有电的情况下都没法用,但是这些比较原始的东西都还可以使用。 肖策开始烧火了,顾禾这时候挺怕火,只好赶紧退开了,他一动,肖策就明白了,道,“不要离这里太近,坐在一边休息吧。我们吃粥好不好?” 顾禾点了点头,“好。” 肖策从一边橱柜里找出锅来使用,然后又从里面找出米面和干货这些东西,顾禾看着,就问道,“为什么这里的东西这么齐备?” 肖策将米煮上之后,才答道,“之前我有来过,而且,这里原来就是我的房子,后来全都弃掉了,但我还是经常来看看,我喜欢这里。” 顾禾道,“嗯,我也喜欢这里。像秘密基地一样,只是,不怕有野兽么?” 肖策道,“野兽?老鼠么?还有松鼠,竹鸡?这里至今还没有大型动物。” 顾禾笑了,“回归自然很不错。” 肖策又放了别的东西进锅里,加木柴进坑里,木柴冒出烟来,肖策被熏得赶紧往后退,顾禾本能地讨厌烟,肖策拉着他进了饭厅,“等烟散了再过去。” 顾禾不会家务也不会做饭,但是看母亲做过,所以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对于肖策的一番捣鼓感觉很奇怪,问道,“这样没问题吗,之后可以吃?” 肖策道,“可以。” 他这么自信而斩钉截铁,顾禾倒不好再说他什么了。 肖策带来的东西,全是顾禾相关,除了顾禾这个人,就是他的药物,没有其他可利用的物资。 肖策收拾客厅的时候,顾禾就坐在一边的竹椅上发呆,看肖策做事麻利而有方法,他的形象和他小时候记忆里父亲的形象重合到了一起,他父亲下班之后回家,有时候也会帮着母亲做家务的,他痴痴地看着肖策,肖策全都感受得到,走到顾禾的面前蹲了下来,从下朝上看他。 顾禾被他这样深情注视,很有些不自在,以前身体没事的时候,他从不在乎自己的相貌,现在知道自己不好看之后,被人看着总会有自惭形秽之感。 肖策的手抚着他的手,“即使知道这一段时间不会长,但是,我希望你能感到幸福,我曾经想过,我要和你在一起,一定要让你快乐。所以,你不要再做什么傻事,也不要想什么傻事了,好不好?” 顾禾愣愣地点了一下头,“谢谢你。” 肖策的眼睛没有了隐形眼镜的遮掩,红色的眼瞳流动着光,却那样温和,“不要对我说谢,你这样说让我觉得伤心。让我好好爱你,好吗?” 顾禾动了动手指,轻轻勾住了肖策的手指头。 他没有了所有,和肖策到这里来,肖策说爱他,他的心里涌起从没有过的感动和幸福。 肖策握住顾禾的手,抬起来在唇边亲了亲,“该用药了,吃药好吗?” 顾禾想摇头,药物的作用总让他难受,但是对着肖策的眼睛,他拒绝不了。 肖策显然很好地了解了该如何对顾禾用药,打开药箱,里面分为好几层,许多小药瓶在里面,还有注射器,顾禾看着他兑药,然后拿到自己面前来。 对着针头,顾禾条件反射地想要避开,但是还是忍住了。 他的手臂上已经有很多针孔,因为感染了病毒,身体几乎已经没有了愈合功能,针孔留在皮肤上,很是难看。 肖策温柔地抚摸他的手背,又抚摸他的手臂,顾禾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肖策抬眼看顾禾,“顾禾,把眼睛闭上好吗?” 顾禾温顺地闭上了眼睛,针头扎进肌肤的痛感,他几乎感受不到,等感受到些微濡湿的感觉,他才睁开眼来,看到肖策在亲吻他刚才被扎针的地方。 顾禾羞赧地把胳膊缩了回去,肖策对他笑笑,开始收拾注射器和药箱。 晚饭顾禾几乎没吃什么,肖策那一锅大杂烩米粥熬得很烂,顾禾对这个的香味不敏感,所以也不知道这米粥到底是香还是很一般,而且对于这种食物的味觉感受也退化了,把凉下来的米粥吃进嘴里也没什么感觉,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他的整个消化系统也在退化,他想,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什么也吃不下了吧。 晚间山里的风很大,气温也比较低。 肖策能够夜视,所以根本没有灯具之类的东西,早早地,肖策就带顾禾上楼去睡觉。 因为只收拾了一间卧室,顾禾以为也只有一张床的被褥等物,所以,肖策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时,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人一人睡了一只枕头,这样的同床共枕,若是在以前,两人一定都会在暧昧里面红心跳紧张而甜蜜,但是现在,两人都没有了那种心境。 肖策躺在靠窗户的一边,他的一只手握着顾禾的手,没有说话,顾禾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但他自己是睡不着的,他听着风吹竹林和松柏林的声音,远处的瀑布的水声在夜里也能传过来。 这些声音让他觉得很安详,他是这个大自然的一部分,也终将回归到它的怀抱里去,所以,可以什么也不害怕,死亡,就像是回去母亲的怀抱。 夜渐深了,外面的风声渐渐大了,下起夜雨来了,雨滴落在树叶上,落在屋顶上,落在院子里,沙沙沙,啦啦啦…… 肖策握着顾禾的手动了动,轻声问他,“冷吗?” 顾禾转过眼睛看肖策,但是屋子里太黑了,他只看到肖策的莹润的红色的眼瞳,这双眼睛让他安心,“不冷。” 但是肖策还是离他近了一些,又给他扯了扯被子,其实他想说,他现在是不用担心被冷感冒的,因为他不会感冒了。 他没说这些,对于肖策能够和自己这样亲密接触而不用担心被感染,他觉得是一种幸运,老天爷在这种事情上都让他如此幸运。 两个人在山间的生活很安详,时光好像已经在山中驻足,即使夏天已经走来,但山里的气温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肖策一日抓了两只羽毛艳丽的竹鸡回来,竹鸡鲜活的味道让顾禾心中一阵渴望,在肖策的转眼间,竹鸡被他活生生拎断了脖子,看着手里往下滴血的竹鸡,顾禾又一阵恐惧,他在自己的惊呼声里失去了意识。 顾禾身上的丧尸斑颜色在当天晚上加深了很多,肖策忧心忡忡,对着无意识躁动的顾禾,只能尽力将他制止住。 虽然不想,但顾禾的确是发展到第三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将这篇文的下部《走向下一代》作为新篇开了,这样可以有前面一部分不入V,大家转到新文里面去看吧。 另开一部,还有原因是因为,本篇是顾禾和关谨的纠葛,新篇里面是顾禾和肖策的生活,这样,也就不存在什么换攻的问题了,虽然这样说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 ――――――――上部完―――――――― 末世·新生 作者:南枝 这是《后丧尸时代》的下部。 顾禾感染了丧尸病毒,被已经成为后丧尸的肖策带走, 顾禾希望最后一段时间安详度过,然后赴死,但肖策不会让他如此离开。 顾禾总算被治愈,却丧失了记忆。 后丧尸被认为没有孕育后代的能力,但他的身体里却渐渐形成了一套雌性才有的生殖系统,受孕担负起了作为后丧尸最重要的职责……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禾,肖策,关谨 ┃ 配角:常文和,常文宣,安怡等 ┃ 其它:科幻,HE 第1章 开始 “找了这么多天没找到人,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都是些废物吗?” 关谨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在公众面前的沉稳儒雅和睿智,此时就像是头发狂的雄狮,一脚把向他汇报结果的手下给踹翻,指着他骂不说,自己也气得面红耳赤,喘着气手指发抖。 “你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些时间他不接受治疗,完全可能会死……”关谨痛苦地说着,眼眶也红了,又不断重复,“他可能会死……他会死……” 手下只是默默地爬起来在地上跪了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可狡辩的,人找不到就是他们的责任;而且,看到关谨这个样子,知道他情深意重,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于是一切打骂都受着,等着关谨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没能等到关谨稍微平静,书房门就被敲响了。 关谨按了书案上和门外的通话键,大声喝道:“什么事?” 外面传来傅管家的声音,“先生,是有您的电话。” 关谨喝道,“有什么事?” 傅管家道,“是常文宣打来的,说有非常紧要的事和您说。但拨您的手机没有拨通,便打了家里的电话。” 说起常文宣,关谨的怒气更盛,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理智,在他的眼里,常文宣的职责所在就是贴身保护顾禾,但是,他却眼睁睁看着顾禾被肖策的人给带走了,要不是常文和受伤,又替常文宣说情,关谨的怒火简直能把常文宣烧死,但是最终因为常文和受伤,只能放任他的这个弟弟去照顾他。 关谨过去开了门,脸色黑沉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移动电话,“喂?” 常文宣一向是面瘫,说话时语气从没听他有过起伏,但他此时的声音里却带了焦急,“关先生,我哥被人劫走了!” 关谨当时就愣了,常文和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下面关于后丧尸研究的大部分东西他都知道,被人劫走,于他来说,不仅是失了左右手的事情,还是他的研究的东西有可能被泄露的事情。 关谨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什么时候的事,被什么人劫走的,怎么劫走的,你说清楚。” 常文宣道,“我陪我哥回家的路上,还有另外两位保镖在,有四辆车将我们的车堵截住,我以为他们是要刺杀我哥,没想到他们却是把他劫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里面却有两位以上和我一样的人。” 后丧尸自己都不乐意把自己称为后丧尸,常文宣所说的和他一样的人,便是指和他一样的后丧尸,而且应该是能力不错的那种。 只有一瞬,关谨大约就明白了是为什么,能够有这么多后丧尸供使用的,或者是上次用后丧尸去带走了顾禾的肖策,或者就是政府军队里的情况。 关谨此时当然希望是前者,要是是前者,那么,常文和很大可能是被带去医治顾禾去了,因为他知道肖策不会乐意眼睁睁看着顾禾变成丧尸然后死去。 若是是后者,那么,情况就是在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因为说明政府已经在怀疑他的公司里的研究,并且抓了他最重要的手下去,接下来,他的日子将很不好过。 想到之前顾禾被带走时,秘密研究所里只丢失了很少的研究数据,凭这点数据,是没什么用的,即使肖策拿了这点数据给到政府去,政府也不能靠这个拿他怎么样,因为那些数据太少了,而且不起关键作用,但是,有这些数据,却会引起政府部门的特别关注,于他非常不利。 关谨很快就吩咐下去了事情。 常文和是在常文宣在的情况下被劫走的,他当然要自动请缨把人找回来。 关谨问他,“上次文和说和你之间有感应?” 常文宣道,“嗯,有时候有,有时候又没有。哥哥的报告里写得比较清楚,我说不好,先生,你去看报告吧。” 关谨道,“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因为这点感应赶紧把你哥找到,不然,结果会怎么样,我想你比我更明白。” 常文宣应了,马上进入了执行任务的状态。他想起自己和哥哥的感应还是上次顾禾被带走时第一次产生,常文和被武力高强的人挟持在手里,而他那时候却被压制住做不了什么,就是那种情况下,他对哥哥的感觉奇怪了起来。到之后,两人只要稍微离远一点,他就有种被牵挂住的感觉,而且感觉得到对方在哪里,但是距离太远又感受不到了,只是心里着急,像是整个人没有了寄托一样,一定要到对方的身边去。他原来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后来知道哥哥也是这样,但是,虽然哥哥也是这样,他却把两人之间的这种感应当成了研究,这其实挺让常文宣生气,虽生气,却又拿哥哥没有办法。 。 阳光从窗口透过薄窗纱照进房间里,地上是闪烁的光点,昨晚下过雨,空气清新带着湿气,阳光如水温柔,拂在坐在窗户边椅子上的人身上。 说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不如说是绑在椅子上的。 厚厚的布条将椅子上的人手臂、腿和腰都捆绑在了椅子上,让他除了头可以动,别的地方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肖策端着粥推开门进来了,粥已经被完全放凉,加了糖在里面,闻着带着清泉的清新和米粒的清香味道,他把碗在椅子旁边的小桌上放下,蹲在被绑着的人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声音柔和,如同林间的清风从树枝间轻柔抚过,“顾禾,吃点米粥好不好?” 顾禾的眼神迷茫,无神地盯了他好一阵,才发出一点声音,“对不起。” 他看到肖策的脸上的伤口了,应该是被他抓伤的,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出现几次了,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当有一点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肖策不是脸上就是手上胳膊上有伤,痕迹很浅,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肖策的伤口愈合能力强,既然他的伤口愈合能力这么强,都还能留下这样的痕迹,说明他被抓伤的时候一定非常严重。 顾禾只觉得很难受,这种难受,在现在,他甚至不能把它归为伤心了,他只觉得前方是一个黑沉沉的洞口,自己在向那里走,步履沉重,他不想过去,却被驱动着必须走下去,他觉得很难受,一种无法控制的难受。 肖策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顾禾的脸上已经爬满了丧尸斑,小猫脚印一样的,灰色中带着点浅红,顾禾已经发展到第三期,只是也许是他意志力很强,很多时候依然会恢复意识过来,这种意识的恢复,只是让顾禾良心上更难受而已。肖策看顾禾这样难过,他甚至更希望他不要间歇性地恢复意识。 肖策温柔地望着他,“不要向我道歉,我爱你。” 顾禾红红的眼睛里带上了些忧郁的色彩,就像是要流泪一样,但他俩都知道,他是没有办法流出眼泪水来的。 肖策端了米粥用调羹舀了喂到顾禾的嘴边,“来,吃点米粥,我放了糖进来,比之前好吃多了,吃点,好不好?” 顾禾已经对这种食物没有了任何感觉,把米粥吃进嘴里,大约就像是人吃棉花时候的感觉差不多,但是他还是勉力吃了两口。 吃了两口就不张嘴了,肖策的手指给顾禾擦了擦嘴,“亲爱的,不吃了吗?” 顾禾道,“不吃了。” 肖策没有再喂他,而是去一边的黑色的金属箱子里拿出了药物和注射器出来,他用注射器兑好了药,然后走过来要给顾禾注射,顾禾的身体已经几乎没有感觉,但是看到注射器还是瑟缩了一下,肖策的手温柔地在他的手臂上抚摸,道,“不疼的,打了针我给你擦一下身,好不好?” 顾禾轻声“嗯”了一声,肖策动作细致地把针推了进去。 顾禾的手臂上已经有很多针孔,因为他的肉体已经没有愈合功能,所以针孔都留在那里,肖策看着就非常心疼。 打完之后,他在顾禾的手臂上亲了两下,顾禾眼睛无神,目光涣散地把他看着。 肖策没有把绑住顾禾的绳子解开,他端着碗下了楼去,然后端水上楼给顾禾擦身,刚走到门口,就见顾禾突然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他瞬移过去,将顾禾抱住了,安抚他,“怎么了?难受吗?” 顾禾依然只是呜呜地叫,肖策轻抚着他的后脑勺,然后转过头看了看窗户外——有人来了。 难怪顾禾突然躁动了起来。 第2章 诊断 安怡扛着比她还高一点的昏迷过去的常文和进了院子,但是没有进屋。 院子里收拾得挺干净,藤蔓蔷薇从院子一角长出来长得非常茂盛,一直沿着围墙缠绕着长向房子,楼房左边的墙上也攀爬了不少,在这初夏里,玫红色的蔷薇已经打了不少花苞,还有些已经全开了,倒把这座房子衬得像是一座精灵屋。 安怡将常文和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抬头望向楼上窗口,果真看到窗户开了,肖策站在那里。 安怡道,“老大,把这个家伙带来了。不过对他用了迷药,估计还要过阵子才会醒。” 肖策在窗口点了点头,道,“嗯,好的。将他带进屋里来吧。” 大门半开着,阳光只照进去了些许,客厅里的布置非常简洁,基本上都是木制或者竹制的家具。 安怡提着常文进了客厅,将常文和扔进了竹制大沙发,自己就在一楼快速参观了一遍,看到里面一切井井有条,便非常佩服肖策,觉得她的老大既能扫天下也可以扫一屋。 看肖策一直不下楼来,她便飞快地跑上了楼,这里是她第二次来,第一次是到这里来接肖策回去。 房子里的布局她很清楚,站在肖策所在卧室的门前,她敲了敲门,“老大,我可以进来吗?” 肖策在里面应了,她便推开留了一条缝隙的门走了进去。 看到被绑在铁椅子上的顾禾的时候,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僵了一下,她第一次见顾禾,是在闻香山上顾禾和关谨的家里,那时候顾禾如阳光里的一潭清水,让她如沐春风,现在的顾禾,却是连她也不敢相信就是那个他了。 但是肖策看着顾禾的眼神还是那样柔和,他弯着腰从侧面轻柔地半搂着被绑住的顾禾,手指抚着他的颈子,柔声安慰,“亲爱的,没事……” 他的声音像是最柔美的情话,也像是催眠曲,在阳光里,如梦一样轻柔,却也让人觉得悲伤。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像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虽然顾禾还在小幅度挣动,但却并不像一般三四期的病人一样让人觉得狰狞难看,还是带着点安详的感觉,安详如时光里一副永恒的爱的图画。 这一刹那,安怡突然鼻子发酸,甚至不忍去看。 认真爱着的男人,女人会控制不住爱上。——她这样想着,走了过去,低下头看顾禾的眼睛,顾禾的眼里充满了血丝,让人乍看似乎是带着一种怨毒,仔细看,里面又很迷茫的样子,迷茫地有些忧伤。 她轻声询问还在安抚顾禾的肖策,“老大,他这样是第三期了吧。” 肖策痛苦地嗯了一声,道,“去把常文和弄醒,让他来给顾禾看看,后续应该怎么治疗才行。在第一二期被治愈已经没有了可能,他这个样子,只能看能不能让他变成我们这样。我们掌握的资料还是不足,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常文和能有什么办法。” 安怡点了头之后,就赶紧下了楼,常文和还歪在客厅里的竹制沙发上没动静,她从口袋里拿出了解药注射进了常文和的手臂里,常文和慢慢醒了过来,但他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睛四处看了看,然后望着安怡道,“这是哪里,带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很镇定而思路清晰。 安怡拉着他往楼上拖,他赶紧挣扎了起来,“放手。” 但因为身体还软着根本没有力气,或者即使他身体是好的,他也挣不过安怡,于是只好任由安怡把他往楼上拖。 安怡道,“是有事要常先生帮忙。” 常文和道,“既然是要我帮忙,这样子的待客之道,我还是第一次见。” 安怡道,“等你看到他,你就不会和我说这种话。” 常文眼神沉了沉,“见到谁?” 安怡把常文和带到了门口,道,“老大,我把常先生带进来?” “进来吧。”肖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有种像是无波的深潭的感觉,因为深不可测,而让人听到后而不由带上恐惧。 常文和进了卧室。 房间里窗户开了,白窗纱被风吹得轻轻飘荡,在阳光里恍然如梦。 蔷薇花的香味也飘来,夹杂着山间的树木和清新的水汽的味道,这一切像是午后茶点时间在茶室里的稍作休息,不小心睡过去了,等醒过来,一切还沉浸在梦里,也不知梦里到底是怎么样子,于是只剩迷茫。 他之前治疗着的病人顾禾此时就在窗边的椅子上,只是被绑着,一个男人坐在椅子旁边的竹凳上,此时正向他看过来。 对上肖策那盈着红光的眼瞳,常文和首先没有注意他的长相,全被他的眼睛所吸引,“是你绑架走了顾禾?” 肖策没有理睬他这话,只是道,“常先生,让人把你带到这里来很抱歉,但是顾禾情况很不乐观,必须要你的救治,还请你能够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常文和已经认出了肖策,他没有在意肖策的客套话,而是说道,“你把顾禾带走,关先生就想到是你了。肖策,肖先生?” 肖策道,“你过来看看顾禾吧?” 常文和已经走了过去,顾禾受了常文和新鲜的人类气息的撩拨,非常地躁动不安,在椅子上挣动着,要来抓常文和,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就像行尸走肉。 看他这样,常文和非常伤感。 他站在距离顾禾一人远处观察他,神色凝重而悲悯,他尤记得以前关谨将顾禾带在身边时,他是多么温润如玉又柔和如风的一个人,但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他沉痛地道,“这已经是第三期后期了。” 肖策道,“我知道。请常先生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变成后丧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常文和却摇了摇头,道,“这个不好说,我没有把握。” 肖策道,“你现在是这一行里最有权力发话的人之一,我恳求你一定要尽力。” 常文和以前没有和肖策打过交道,但是从各方面的资讯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上次他进研究所里劫人,现在这样待顾禾,也算是情深意重了,他不了解肖策和顾禾之间有过什么事情,但是,爱若如此,也是让人感动的,只是,顾禾却是他的老板兼好友的未婚爱人。 常文和道,“放心吧,顾禾也算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老板娘,我会尽力的。只是,由丧尸到后丧尸的转化很大程度上是与个体本身有关,转化成功的概率非常低,顾禾最后会怎么样,我不敢打包票。” 肖策直接无视了常文和故意提到的那“老板娘”一词,道,“我知道,只请常先生尽力就行,只要顾禾好了,我自然会放常先生回去,而且厚礼致谢。” 常文和开始和肖策讨论起了顾禾的情况,在之前研究所里时,他已经做了顾禾的全基因分析,并且拟定了治疗计划,之前是有想将他在第一二期时治好的,但现在已经发展到第三期,只能按照促后丧尸形成计划来做了,但这个计划,到现在还是在初期研究阶段——人类要掌握神握在手里的权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往往逆天的后果非常严重。 在后丧尸形成计划里,花钱最多的估计是国家的研究所,军部科学院把这个分出了最重要的后丧尸研究所,专门做促后丧尸形成研究,最浅易的目的自然是研究出战争强兵,后续会对人类有什么好处,就再议了。 关谨的研究所里在这个研究上面也花了很多资金,而且研究比军部科学院早所以更前沿和深入,所以,说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常文和是促后丧尸形成研究了解最多的人之一也不为过。 他身边的保镖,一向和关谨身边的差不多多了,但还是被肖策这边抓了过来。 “把我一人抓来是没有用的,这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需要的药物和器械,还是要回城里去更好。你希望顾禾能够好起来,最快最好的办法是把他送还回关谨那里,在那里,顾禾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常文和如是说,肖策却道,“顾禾不愿意回去,而且,我也不会把他送回去。常先生需要什么药品和器械,我会让人带过来。你只能在这里给顾禾治疗。” 常文和想至少回城里去,这样才有办法通知人来救回他和顾禾,不过,肖策根本不为所动,他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妥协。 他开了一长单的物品,然后还说道,“最重要的药品是后丧尸血清。后丧尸血清里有促进化因子,它会起非常大的作用,能够提高后丧尸的转化率至少两个数量级。但是,要持续使用,用量非常大。” 肖策想也没想就说道,“用我的吧。” 常文和却道,“要先检查融合和排斥作用,如果顾禾排斥你的,就不能用,只能再找别人的。” 第3章 变化 卧室旁边的房间被收拾出来做了常文和的实验室,检测顾禾能否使用肖策血清的实验很简单,结果也显而易见,不过,这个结果让常文和非常惊讶。 肖策来问常文和情况的时候,看到常文和脸色奇怪,就紧张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走过去看,在用来做反应器的碗里,顾禾的肌肉组织样本在肖策的血清里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从原来的黑褐色慢慢地变成了嫩红色。 肖策看向常文和,“这是好还是坏?” 常文和深吸了几口气才道,“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结果了。你的血清里的因子对顾禾有非常好的激活恢复作用。” 肖策眼睛亮了,闪现出希望之光,“真的吗?那从我身上抽血吧。” 但是这样快速的反应也有可能有副作用,常文和有这一方面的担忧,但是这一担忧被他和肖策所看到的希望所掩盖了。 在第二天,常文和需要的东西都被送到了这里来,为了照顾顾禾,监视常文和,肖策留下了安怡。 安怡还兼任了厨师,不过她厨艺比肖策还差,所以他们每天只能吃味道奇差的大杂烩。 顾禾在第三天下午被注射了肖策的血清,采用脊椎注射。 顾禾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只要常文和接近他,他就显出狂躁来,将他绑在椅子上,他差点挣脱了椅子,而且手臂上受了很严重的伤,肖策看得非常痛心,于是这次常文和给他注射血清时,是肖策和安怡死死将顾禾按在硬板床上的。 没有麻醉,就那样注射进去,还注射了两针。 顾禾也许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常文和的气息让他躁动,注射完了之后,肖策给顾禾穿好衣服,将他抱在怀里,顾禾在他的怀里挣动和抓挠,被他制住了。 常文和出门时,肖策正向安怡交代,“你去端水上来,我给他擦一下身子。” 气氛从来就是沉重的,在顾禾的情况没有好转的时候。 安怡应了,下了楼,他们一心全在顾禾身上,完全没有放心思去想会不会有人找来。 肖策轻柔地给顾禾擦身,他的身上全是丧尸斑,看起来挺可怖,不过,肖策和安怡都曾经从这一关过来,虽然他们那时候自己也没有意识,但是现在看到顾禾的状况,总有种比别人更多的爱怜,别说肖策,就是安怡也没有一点嫌弃顾禾这个样子的意思。 给顾禾擦身的时候,顾禾就已经安静下来了,眼神直愣愣地很是茫然。 等肖策要把他抱上床去时,他发现顾禾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肖策愣了一下,赶紧让安怡去叫常文和来看。 安怡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常文和,她心里一凛,觉得常文和是不是逃跑了。 她四处去找,在公路上面把常文和找到了,常文和主动朝她走过来,“你找我么?” 安怡眼神锐利地看着他,道,“你想跑?” 常文和道,“安小姐说的什么话。我的老板娘没有治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我不是这么没有责任的人。” 安怡道,“那就好。赶紧和我回去,顾禾情况有变,老大叫你。” 听闻顾禾情况有变,常文和也紧张了起来,跟着安怡飞快地往回跑。 安怡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里还有其他的气息,但是,却又不能确定,几只松鼠飞快地从地上窜上松树,然后往上爬上去,另一只松鼠在树枝上接应它们。风吹来,沙啦啦的风吹树枝的声音里,还有松鼠吱吱吱的叫声。 安怡松了口气,心想是自己的错觉吧。 常文宣很想把哥哥带走,但是常文和却道,“顾禾在这里,我不能和你走。我们把顾禾弄丢了,不能现在又把他留下。你回去和关谨说,让他多带点人来这里,这样,我和顾禾都能被带回去。” 常文宣还是担心,这几天,他不眠不休地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来找常文和,感觉完全是对的,他在这边山下的时候,就强烈地觉得哥哥在山上,于是上了山来,距离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到哥哥的存在。 在他进山之后,常文和自然也感受到了他,常文和那时正在给顾禾注射,他强令自己镇定,注射完后就趁着肖策和安怡都忙着照顾顾禾自己跑出了房子来。 果真是常文宣找来了。 “但是,你不会有事吗?”常文宣很担心常文和,担心到不愿意再离开,或者带他走,两人在一起。 常文和非常坚持,“你先去和关谨报信,然后等他带人来一起带我和顾禾回去。肖策满心都在顾禾身上,我是顾禾的医生,所以肖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和顾禾的安全都能够得到保证,反倒是你,你根本打不过肖策,更何况肖策身边还有个女人,能力也不弱。你被他们发现了就不妙了。” 常文宣看着常文和和安怡离开了,远远地他能瞧见那栋房子那已经在经历了风雨后泛了灰的外墙,灰沉灰沉的,让人感觉些微压抑。 他转身快速地下山,到信号好点的地方给关谨打电话。 床上的人安详地闭着眼睛,几无呼吸,肖策坐在床沿看着他,手指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颈侧被烙印上的疤痕,那是顾禾被顾苗咬伤的地方。 常文和进屋来的时候,肖策皱了一下眉,他闻到常文和身上似乎有其他的味道,“你到哪里去了?” 常文和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沉着的,“没去那里,就是在路上走走。” 肖策道,“你在撒谎。” 常文和于是沉了脸,道,“我是作为顾禾的医生被你们请来的,不是你们的囚犯,而且我这么配合也是因为我医治的是我的好友顾禾,我不受你们威胁。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我连出去走走的权利也没有了吗?我刚才只是看到有松鼠,跟着过去看看而已,你要我把细节也向你描述?肖先生?” 肖策黑沉着脸看着他,这时候,躺在床上的顾禾动了动,肖策只好把所有精力都放到顾禾身上去了,语气也缓和下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遇上顾禾的事情我着急而已,要你来看看他的情况,却要花这么多时间去找你。还请你包涵我刚才的话,我不是有意的。” 常文和没说什么,走过去看顾禾。 “他这些天都没有闭过眼,但他刚才闭上了眼睛,这是昏睡过去了吗?有没有事?”肖策目光全在顾禾脸上,担忧地询问道。 常文和让肖策翻开了顾禾的眼睑看了看他的眼睛,顾禾眼里的血丝似乎比注射前要少了一些,这样快速的效果,似乎在让人觉得惊喜之外又不得不感到担忧。 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顾禾身上的丧尸斑,颜色似乎是在变深,但是也可能是与房间里光线暗淡不少有关系,看了顾禾身上所有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变化…… 常文和道,“再等一两个小时,做肌肉检测吧。现在这样看,应该是血清起了作用,顾禾这样是在变好。” 肖策眼里总算是闪过了一丝喜色,站在旁边的安怡也松了口气。 晚饭之后,常文和给顾禾做了肌肉检测,情况似乎的确是在变好,但这山里的条件太差了,根本没有大型检测仪器,无法从基因和蛋白水平观察,所以,顾禾身体里具体在发生什么变化,并不清楚。 于是,对于肖策死硬地不把顾禾送回去,而要在这里给他治疗,常文和便有了更大的怨言,因为他不能全程从基因和蛋白水平监测病人的变化,无法得到这一例的数据结果。 他特别希望关谨能够赶紧带人来把顾禾带走,这样,研究条件好了,一切更好控制。 为了监视常文和,安怡和常文和同睡一屋,只是安怡睡竹制沙发,常文和睡床而已。 在要睡之前,常文和又跑到肖策和顾禾的房间要求再抽肖策的血液,把下一批血清准备好。 肖策只穿着一件灰色衬衣,下身穿着长裤,顾禾还睡着,没有任何反应,肖策靠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这一天晚上应该不会下雨,月亮已经升起来来了,窗外有朦朦胧胧的月光。 房间里没有灯,常文和只看到肖策一个轮廓,还有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常文和都觉得他那双眼睛让人心悸。 “不是说过两天再提血清吗,新鲜的比较好。”肖策目光冷静地盯着过来要求抽血的常文和。 常文和却道,“看顾禾的情况,说不定明后天就要再注射了,所以先把血抽了,血清制备还要花一定时间,山里温度低,血清保存不会有问题。” 肖策直觉常文和在耍心机,但是对于顾禾的问题,他都是无条件地不会去反驳,便答应了常文和,“让安怡来照看顾禾,我和你去抽血。” 肖策之前已经被抽了200毫升左右,这次又抽了近400毫升,这样抽下去,大概只有被抽干血死路一条了,不过肖策没说什么。 常文和对于抽肖策的血根本没有感觉,也许有同情,但是在想确保关谨带人来的时候,肖策因缺血力量减弱,他便收起了所有的同情心。 肖策走回卧室的时候,在门口晃了一下神,抽了这么多血出来,即使是他也有点受不住。 安怡看他回来,就把卧室里的空间留给了他和昏睡过去的顾禾。 肖策在顾禾身边躺下来,顾禾虽然脸上遍布丧尸斑,但是脸部轮廓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因为瘦了更显轮廓清晰,肖策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柔和的波动,听着山间的风声,看着明月照进房间来的柔光,心慢慢平静下来,他轻柔地吻了一下顾禾的脸颊,低声道,“你一定要好起来。我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生活很久。” 第4章 他死在了你的心里 晨晓初露,窗外天色还没有大亮,朦朦胧胧一层天光。 肖策猛然睁开眼来,太安静了,鸟叫声和松鼠的声音都没有。 他意识到危险在靠近,赶紧爬起了身来,飞快地穿好衣服,躬下身子去看顾禾,顾禾从昨晚闭上眼睛睡过去开始,之后就再没有醒。 他探了探他的心跳,很微弱,但是存在,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掀开他的眼皮观察,眼瞳里的红色血丝似乎又浅了不少,只是,皮肤上的丧尸斑颜色又深了一些,而且丧尸斑扩散开来,皮肤已经呈现了深灰中夹杂一点暗红的颜色。 肖策站到窗口去,打开了一丝窗,晨风灌进了房间里来,随着寒意进来的还有危险的气息,有人在靠近。 他的心一凛,想到昨天常文和的反常。 他冲到床边去,将兀自昏睡不醒的顾禾抱了起来,然后过去开了门,冲到安怡和常文和所在的房间门口,门没有锁,一下就开了。 他开门时,安怡就醒了。 安怡是个漂亮的女人,身材更是格外撩人,不过在这山上住着条件艰苦,她便也没什么功夫打扮自己,晚上睡觉就是严严实实的睡衣。 肖策道,“有人来了,把他带着,我们走。” 那个“他”是指常文和,常文和一晚上没睡好,此时一点响动也醒了,他听到了肖策的话,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什么人来了?要到哪里去?顾禾现在这个状况,不宜搬动,放他回床上去。” 肖策已经在怀疑常文和,故而根本不相信他的这话,一只胳膊将顾禾抱着,率先开了一边走廊尽头的窗户,对安怡道,“将药箱也都带上。” 安怡估计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面沉如水,一把拽上兀自磨磨蹭蹭的常文和,然后提上了房间里的药箱。 常文和在走廊里就开始大叫,“你不要把顾禾抱着到处乱跑,他这个状况不能移动。” 肖策跳出了窗户,才刚跳出去,就听到有人打开大门从楼梯上楼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是有人已经上了楼,对被常文和拉着后腿的安怡开了枪。 这一声枪响在初夏这清凉的清晨格外响亮,打破了山上的宁静,鸟被惊飞,之前宁和的清晨,此时则似乎空气也带上了紧张。 肖策刚着地,已经从一边斜刺过来一个人,要从他手里将顾禾抢走,肖策往旁边一跃躲避了开来,对方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黑发黑眸,但根据刚才的速度,就可以判断他是同类。 肖策根本不管她的攻击,快速避开往竹林方向奔逃。 黑眸小女孩儿追了过来,而且叫了一声,“目标在这里。” 很快就又是两个飞快的影子朝肖策包围了过来,肖策发现昨晚抽了那么多血出去果真有很大的影响,他的状态达不到最好了,速度完全没有平常的水平。 肖策在竹林前面被堵住了,他一手抱着顾禾,顾禾依然没醒,在他手里软成一团。 顾忌着他手里的顾禾,攻击他的人看来也没有用全力,担心会误伤顾禾。 这边斗成一团,安怡带着常文和更是非常受制,她不能让常文和出事,又必须带他走。 还没来得及敲晕故意不合作还拉后腿的常文和,第一个追赶过来的人就向她开了枪,她只得躲避,然后往窗口跑去,常文和还在大喊,“顾禾在肖策那里。” 安怡气得狠给了他一下,常文和痛苦地皱起眉,常文宣紧随着第一个赶到的人也赶到了,看到被挟持着的常文和,就叫了一声,“哥。” 常文和来不及和他说话,安怡撞进了旁边的门里,正要从这间房的窗户跳出去,后面追兵已到。 她的特长是潜伏,对于格斗不是非常精通,加上手上还拽着一个人和一个箱子,故而行动更是不够灵活。 冲进房间里来的两个人,两人一起攻击,安怡根本招架不住,只好把常文和扔了出去,常文宣顾忌哥哥受伤,飞身将常文和接住了,安怡又踢了一只椅子挡住另外一个人,撞开窗户,翻了出去。 窗户外是房子的后面院子,向上延伸着一截缓坡,是松柏林。 但她没有躲进松柏林里去,而是往肖策所在的方向跑去。 看到肖策被三人堵截,手里又抱着顾禾,已要支撑不住,飞身踢起几块小石子向包围肖策的人攻击过去,想要跑过去,又被后面的追兵赶上。 关谨被两个保镖保护着跑了过来,他们人人手中有枪,关谨看到了被牵制住的肖策,还有肖策手里抱着的顾禾,顾禾似乎已经没有意识,处在打斗中心,也没有丝毫反应。 太阳还没有从东天边升起来,但是整个东边天空却突然泛起了红霞,一下子照亮了这边的山坡,绿树在光线里闪烁着光芒,露珠如同珍珠璀璨。 关谨也在这时看清楚了顾禾,顾禾脸上已经呈现深灰色,非常可怖,他震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迟疑让距离他不远的安怡有了可乘之机,安怡踢掉了追击她的人手上的枪支,又飞快地扑过去捡起枪,朝关谨冲了过去。 关谨身边保护他的只是普通人,被安怡冲过来时只来得及赶紧开枪射击,关谨被保镖保护着往旁边跑,并且大声呵斥道,“开枪,开枪!” 站在二楼朝前院窗口处要跳出来的常文宣不得已开了枪。 安怡的两边肩膀都溅起了一团血花,手中的箱子和枪都掉了下去,但她没有停下来,关谨抬起了握枪的手,在安怡的眼里,那动作那么缓慢,子弹射击出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够避开,但是,子弹却直直地射入了她的额头,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了肖策一眼。 太阳在那一瞬间从遥远的东边天空冲出来,东边低矮的群山在晨雾里依然朦朦胧胧,恍若仙山若隐若现,而西边的山坡却已经被太阳照亮,肖策的动作快速而利落,一个对手又被他踢得撞到了树上,他的面孔冷峻而森然,恍若战神降世,安怡张了一下嘴,她有话要对他说,一直想说的…… 世间一切都在她的视野里朦胧掉了,黑暗向她涌来,将她完全包裹。如有来世,请让我再跟着你。 肖策心有所感,朝安怡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安怡缓慢地倒下去,还有关谨那没有放下的枪,枪口森然。 肖策没有带枪支到山里来,他怕顾禾会趁他不注意用枪自杀,但是,这个决定,却让他此时处在如此被动的地位,甚至失去了一位优秀的下属。不过,想到顾禾曾经站在悬崖边,他又不后悔没有带武器在身上。 肖策下手越发狠毒,但是关谨这边顾忌着他手里的顾禾不敢全力以赴,肖策踢断了最开始堵截住他的小女孩儿的脖颈,那一声响非常清楚,他只怕顾禾这时候睁开眼来会看到,在关谨跑过来之前,他飞快地从打开的缺口跑了出去。 昨晚被抽掉了那么多血,他这时候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肖策跑进了竹林,一路追击不断,渐渐接近瀑布,这边根本没有路可走,他看了看瀑布边上的悬崖。 关谨跟着手下一起跑了过来,将肖策堵在了悬崖边上。 关谨此时非常痛苦,痛苦源于他几乎要认不出顾禾来。 他知道丧尸病人在第四期的时候都会那样难看,像怪物一样,但是,他却无法接受他的顾禾是那个样子。 那一瞬间,他甚至后悔了,自己为什么要找过来? 他看着肖策,握着枪的手有些发抖,道,“你把顾禾还给我,我让你走。” 他这样说,但是却想,把顾禾要回来了要怎么办,他这个样子了,自己甚至不要看他,不能碰他…… 肖策看了他一眼,他像是看出了关谨的心思,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意,道,“你有什么权利要我把他还你,你根本没有资格了。” 关谨道,“他是我的未婚妻。我没有资格吗?”他这样说了,才突然觉得自己该理直气壮,是了,顾禾是他的未婚妻,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即使是死了,也该埋进他关家的坟地里去。 肖策却嘲笑道,“你的未婚妻死在你心里面了,顾禾是我的。” 太阳从东天边升得高了一些,照在这边的瀑布上,一道浅浅的彩虹映了出来,在晨风里随着水雾而轻轻荡漾弥散。 肖策将顾禾抱紧,风吹过来,拂过顾禾的头发,他的额头在晨光里带上了一种光晕,肖策吻了吻他的额头,还没抬起头来,关谨就朝他开了枪,肖策往旁边侧身躲开了。 追着跑过来的常文和看着这个局面,大喊道,“关谨,你不怕把顾禾伤到吗?他还有救。” 关谨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揪紧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他又开了一枪,跟着他的手下都有点震惊,毕竟他们来的任务是把顾禾平安带回去,但是,关谨却这样朝目标开枪。 肖策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抱着顾禾往后跳了下去。 关谨痴痴地望着,阳光迷住了他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心似乎碎了,控制不住自己地往悬崖跑了过去,要不是被手下拉住了,他恐怕也要摔下去了。 关谨站在崖边看着下面,下面是一个大的水潭,他想,可能还没死,他想让手下赶紧下去找人,却发现自己突然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似乎什么东西都哽在了喉咙里,他大叫了一声,总算是把那哽住的东西给叫了出来,但是,伴随着出来的是一口血,在手下的惊呼里,他晕了过去。 第5章 为什么不 顾禾醒过来是在一个黄昏。 巨大的落地窗呈一个弧型占据了一整面墙,窗帘全被打开,只是窗户玻璃没有开,没有风吹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一张大床摆在房间东边,床的铜柱上雕刻着细致的花纹,因表面镀上的金粉而在最后的阳光里闪着莹润光芒。 从床顶往下垂下粉蓝色的纱帐,纱帐朦朦胧胧,看出床上织锦被子下一个身形。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眼睛缓慢睁开了,目光迷茫地望向头顶,看到了头顶的纱帐,他迷迷糊糊,又动了动头去看四周。 透过纱帐,看到了那轮即将落下去的太阳,太阳在远处直入云霄的大楼旁边,火红的颜色,周围的云也都被染红了。 他盯着太阳看了好一阵,直到太阳往下坠得越来越厉害,就要看不到。 落地窗里面,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摆在那里,夕阳最后的余辉正好从钢琴一个角上照过来,钢琴一半在光线里,一半在黑暗里,让它带上了一种莫名的神秘。 除了钢琴,还有两把沙发和一张小桌子摆在窗户旁边,小桌上还放着一本书和一只花瓶,素色的花瓶里擦着两只艳红的玫瑰。 顾禾又盯着那玫瑰发了一会儿呆,他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想什么都非常慢,过了好久,他才记起来,自己感染了丧尸病毒应该要死了,他上一次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山里,只有他和肖策两个人,他喜欢那种日子,觉得死而无憾了。 但是,他还没有死吗? 这里又是哪里,是城市里? 只是,这座城市又让他觉得莫名奇怪。 太阳彻底沉下去了,暮色渐渐升起,到处都昏暗下来,落地窗外一座座高楼都在这沉沉暮色里沉寂着,像是末日之后,无人的孤寂都市,没有人声,没有亮光。 是了,顾禾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外面的城市奇怪了,因为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城市的光明,外面的一切就像是幕布上的一幅画,没有生气。 要不是刚才体会了太阳落山光阴的变化,顾禾都要以为这面落地窗的确就是一幅画了。 这里是哪里? 顾禾想着,他想动一动,但是发现很困难。 他废了半天劲才抬起自己的手,看到自己的手的一瞬间,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因为他的手上皮肤非常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看花了,但是,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光线里,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皮肤看成这么黑。 顾禾有种彻底的悲凉感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肖策回来了,顾禾房间外守着的佣人向他汇报道,“先生,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肖策很是失望,失望之余又觉得有希望,虽然顾禾没有动静,但是,却一直有生命迹象,他相信他一定会好起来。 肖策推开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巨大的铜柱床由床帐隔离出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他的顾禾就在里面。 他撩起床帐挂了起来,坐上床俯身看顾禾。 顾禾像个睡美人一样兀自睡着不醒,他的手指在顾禾的脸颊上不断轻抚,柔声道,“亲爱的,你再不醒过来,而且这样继续变黑下去,在夜里,说不定我都会看不见你了。” 这个冷笑话又昏睡过去的顾禾自然听不见,他忧愁地叹了口气,又道,“明天再做一次检查,你要是不听话还不好的话,又要给你扎针哦……” 顾禾没有一点反应,他在他的鼻子上划了一下,起身来,又出门去了。 肖策沐浴之后上床睡觉,刚坐上床,他就心里一跳,瞬间转过脸看顾禾,发现顾禾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睛带着微绿的光。 肖策脸上是僵住的神情,带着狂喜和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他才唤道,“顾禾?” 顾禾低低“嗯”了一声,他的心跳非常快,整个人都非常难受,他呜呜地又哼了两声,要伸出手来。 肖策之前一秒还非常高兴,这时候,他也发现了顾禾的不对劲,顾禾脸上和眼里都带着痛苦,生物磁场也有些乱。 他将顾禾抱了起来,“顾禾,怎么了?” 顾禾低低哼出声,“我难受。” 肖策什么也管不了了,抱着顾禾冲出了卧室,往楼下跑去。 在检测中心,顾禾被送去做了扫描,他一个劲地呼着难受,肖策看得担忧痛苦不已,这里的医生却说有感觉了是好现象,让肖策不要担心。 但是,肖策却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他当时恢复意识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 医生说顾禾的身体内在发生变化,但是这时候他们没办法做任何事帮助正在改变着的顾禾,只能等他身体里的变化趋向平和之后,说不定就是顾禾成功转化为后丧尸的时候。 顾禾痛苦地呻吟出声,朝肖策伸手。 肖策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他从检测台上抱下来,把他抱在怀里,问他,“怎么了?” 顾禾低吟道,“太闷了,我想在外面去。”他觉得要呼吸不过来,这里压抑得让他受不住。 肖策迟疑了一瞬,然后抱着顾禾出了门。 从地下楼层里回到地面上,走过大厅,大厅的门在他接近时无声打开,外面,月亮升起来了,清辉将这座寂静的城市笼罩着,这里,像一个末世后的梦境。 在外面的花园里,肖策抱着顾禾跳上了假山,坐在假山之巅。 顾禾目光望着月亮,月亮那么温柔。 他的心里是无边的悸动,风吹过来,抚在他的面颊上,他感受不到风的抚慰,只能感受得到光,还有肖策的怀抱,但这已经足够,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凄凉,似乎,这是他最后一次看这些风景,体会他们的美好。当要离别时,心里有多么不舍,只有他自己能够知道。 肖策抱着他坐在那里很久,直到月上中天。 “我们回屋里去好吗?”肖策柔声问。 顾禾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目光柔柔地望着肖策。 肖策沉浸在顾禾那盈满了月光的如同碧潭的眸子里,这双眼睛,在他眼里,足以和世间一切美丽媲美。 顾禾只是望着他,手指勾着他的小指头,顾禾的触觉很不敏感,但是这一勾,却勾进了肖策的心里,似乎身体里的触觉神经都延伸到了小拇指上,被顾禾碰触,整个脑子里都是那种柔柔痒痒的感觉。 肖策心里万分柔软,“亲爱的,我能亲一下你么。” 顾禾柔柔地回答他,“为什么不?” 肖策眼里满是温柔笑意,一只大手捧住顾禾的脸颊,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 顾禾轻声道,“我不觉得你亲我你的感觉会好。” 肖策笑出了声,“为什么,我觉得感觉很好,等你好了,我们做感觉更好的事。” 顾禾目光温柔望着他,在他的注视下,在月光的清辉里,慢慢地闭上了眼。 抱着顾禾回房间里去,同睡在一张床上,肖策觉得顾禾一定会好的,他不会死,毕竟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会死,他的心里全是希望,希望顾禾醒来之后,和他一起生活,两人将走过以后的数十年时光。 人生在世,最悲苦的不是境遇不好,是孤零零地出生,又孤零零地老去,没有人供爱,也没有人爱。 因为心里的希望,很少做梦的他做了美梦。 在梦里,他和顾禾在一起,阳光下,有孩子在奔跑,他和顾禾走在后面,柔声说着话,那奔跑的孩子回过头来叫他们,他知道,那是他和顾禾的孩子…… 这样甜蜜的梦甚至让他心悸了,以至于他突然惊醒,然后瞬间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伸手去触碰顾禾的脸,没有了一点温度,他将耳朵贴到顾禾的胸膛前,也听不到心跳声了。 在这一瞬间,肖策有种自己也死去了的感觉。 但是,这种沉重的袭击了他整个精神的力量只让他无措了很短时间,他飞快地跳下了床,他趴在床上轻柔地拍抚顾禾的脸颊,“顾禾,顾禾……” 顾禾没有一丝反应,他慌乱地将顾禾抱了起来,来不及穿鞋就往门外跑。 检测中心的医生和研究人员都被召集了起来,但是,面对一个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的人,他们也没有办法。 肖策突然觉得天塌下来了,他的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也是僵直的,在医生和研究人员的注视下将顾禾抱了起来,抱着他跌跌撞撞地往电梯走去。 大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还是跟着肖策时间比较长的苏青赶了过来,她看到肖策像具行尸走肉地往楼外走,她迟疑了一下,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肖策抱着顾禾出了楼房大门,又坐回了他之前和顾禾待过的假山之巅,之前,这里月光正好,清风拂面,这时候,月亮却落下去了,没有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夜似乎浓稠得化不开,但是,在肖策的眼里,已经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黑夜里的一切,都笼罩了一层红色的膜,他将顾禾抱紧了。 他没有想过顾禾会离开他,即使在顾禾病最重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 苏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直看着。 太阳升起来了,整个大地都被光芒笼罩,肖策还坐在那里,苏青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说道,“老大,你还是进楼里去吧,或者至少把顾先生送到楼下去做冰冻,不然这样在太阳下,尸体会很快腐烂。” 肖策愣了一下,他又低头看了看顾禾,手指抚摸过他的脸颊,抚摸过他的颈子,摸上他的肩膀,又把头埋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顾禾身上的生物磁场已经弱下去了,弱到似乎已经彻底消失,肖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 他的眼睛干涩,涩得生疼,原来,在最难受的时候,是根本发泄不出任何情绪的,他的情绪被锁住了,锁在了只有他和顾禾的世界里。 他抱着顾禾起了身,进了屋里去。 他把顾禾放回床上,坐在床沿撑着手臂看他,轻声和他说话,“你看你对我有多差,以前你一心全在关谨身上,现在总算是在我身边了,你又这样子不言不语,你要沉默到哪年哪月呢?你到底要不要理我……你理不理我……” 顾禾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肖策趴在床上半天动弹不得,压抑在胸腔里的痛苦根本无法发泄,他只能那样趴伏在顾禾的身边。 “阿青,老大到底怎么样?今天要开会吧?不开了?” “听说老大带回来的那个病人没有熬过最后阶段,应该挺伤心的吧,之前老大还说他会没事,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要成功变异本就很困难,要是概率那么大,政府估计早不打我们的主意了,哪里会一心想要抓住我们。” “别说了,把会议推到明天吧,让他……静一天。” 肖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夜幕已经又降了下来,顾禾的面孔在他能够夜视的眼里带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 第二天,苏青来提醒肖策去开会商讨对付政府这次大规模进军T城的事,肖策声音如常地应了,伸手将顾禾身上的被子整理好,一如之前顾禾昏睡的时候一样。 “这次是段老将军做总指挥,他是非常老辣的人,不打无把握的仗,这次我们不好办了。”虽然语言比较沉重,但是语气却很轻松,想来,大家其实并没怎么把这场仗放在心上。 讨论了一圈之后,大多数人觉得暗杀掉段恪言将是解决最近危机最好的办法。 也有人反对,“这也只是暂时性解决了这个问题而已。T城是我们的根据地,必须守住不给他们才行,还要永远守住,只是暗杀几个人,根本不能解决本质问题。” “要解决本质问题,要我说,就冲出去,把外面的人都变成我们的同伴,哈哈,这个世界都由我们统治,何愁只是这一座城呢。” 嗜杀派和平和派总是同时存在的,不过,最后还要看肖策的意思。 肖策从头沉默到尾,最后才说了一句话,“安排人先把段恪言杀了再说吧。” 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会议室里的人,有人开始吹口哨,有人开始默默地整理文件,有人叹了口气…… 有人直接站起来哈哈笑道,“还是老大最干脆,杀了吧!要不,我去执行这个任务?” “算了吧,老五,让更谨慎的人去执行。” “你说我不够谨慎了?你们这里谁打得过我?” “我们又不是搞个人英雄主义。” “反正打架杀人我最在行,不让我去,让谁去?” “有很多人选可以。而且,段恪言身边的高手可不会少,要派精锐小队过去才行。” “切,就让我去吧,我保证单枪匹马完成任务。” “老大不会愿意的。” “在这里要憋死了,让我去吧。” 所有人都看着一身凉快的白色短衬衫白色长裤瘦高个的肖五,沉默即否定。 第6章 新生 肖策开完会就匆匆回去了。 要把顾禾送到冰冻箱里去,他觉得很痛苦,却不得不这样做。 在他的心底深处,他还是不愿意相信顾禾就这样离他而去了,他觉得顾禾没有了心跳这件事就像是一场噩梦,只要他的梦醒了,顾禾也就会好了。 他想着,他只要推开门,就可以看到顾禾是好好的。 门被他推开了,大床上的床帐挽在床柱上,床上的一切一目了然。 肖策望着空荡荡的床,上面只有一床乱拂开的被子,人……顾禾不见了。 肖策冲到床边去,又大声喊道,“来人,顾禾到哪里去了,谁把他带走了?” 佣人飞快地跑进来,同样看到了床上空荡荡的样子,她也很震惊,“没有任何人进这间卧室。” 肖策着急地大叫,“谁,谁把顾禾带走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边暗门后面冲马桶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撞开了暗门,看到顾禾跪在地上趴在马桶上,一个劲地在呕吐。 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产生了幻觉,顾禾是好的,他自己跑进卫生间里来了? 肖策全身颤抖,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小声地试探地问道,“顾禾?” 顾禾吐得筋疲力尽,而且他本身就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力气,又加上呕吐,于是更没有力气,趴在马桶上老半天才慢慢回过头来看进洗手间里来的人。 他的脸上黑色的皮肤在起皮,脱掉皮的皮肤下面是白色的皮肤,于是脸上黑黑白白,看着就像是谁在一张白脸蛋上抹上了炭灰,他翡翠绿的眼睛盯着肖策看,正要说话,又一阵反胃,继续趴回了马桶上去。 肖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确定这个人是顾禾了,但是他怕这个是做梦,梦醒来了顾禾还是没有了心跳躺在床上的。 他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动,生怕动一下面前的情景就斗转星移不见了。 顾禾总算是吐完了,又按了水,马桶里是抽水的声音,他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又扑到一边洗手台上去开了水,不断漱口,然后才侧着身子打量肖策,他的目光澄净而天真,像是没有任何杂质的翡翠,然后轻声问出声,“你是谁?” 肖策依然没有动,眼里满是痛苦之色,顾禾看得心里也难受起来,慢慢走到肖策身边去,伸手摸了摸肖策的脸颊,“为什么这么伤心?” 肖策抬手将顾禾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你是真的吗?” 顾禾觉得很诧异,但是却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真的吗?还是假的?我忘了。” 他一笑,脸上的黑色皮屑又往下掉,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肖策却感动得鼻子发酸,眼泪都涌出来了,将顾禾紧紧抱住了,他听到顾禾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声一声地响着,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原来以为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 噩梦散了,一切都是好的。 顾禾被他抱得太紧,有点要呼吸不过来,于是难受地呜呜出声,“你先放开我。你是谁?我忘了很多事,我想不起来,我为什么忘了?你要告诉我。” 肖策脸上还带着两点泪痕,却又笑起来,道,“没关系的,很多人会失忆。会想不起以前来,但是没关系,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就行了。” 顾禾看着他,道,“很多人会失忆吗?那说明以前有记忆,只是失去了而已。我想,你应该是认识以前的我吧。” 肖策笑着应是。 顾禾便紧接着道,“那你有义务把我以前的事情告诉我。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来,也想不起来原因……” 肖策笑着道,“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禾看着肖策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好感,觉得整个人都安心了,他于是一点也不害怕,正要和肖策继续讨论,肚子就发出了声响,他的眉头一皱,肖策还以为他饿了,赶紧道,“亲爱的,你很久没吃东西了,是不是饿了,我让人准备吃的给你端来,你和我……” 还没说完,便被顾禾往门外推,但没推动,顾禾没空理他了,放开他往马桶边跑,然后朝肖策大声叫道,“你出去,我要上卫生间。” 肖策愣了一下,看顾禾焦急地等他出去,他只好无奈地赶紧出了门把门拉上。 佣人还站在卫生间门外,震惊而惊喜地望着肖策,“顾先生死而复生了吗?” 肖策高兴得不知所措,根本不愿意从门边离开,“是啊。很多人会死而复生的,以前不是看过报道,有人死了七天了,在殡仪馆里又复活了,还有很多很多的复活的例子是不是?他只不过是停止了呼吸一天多,这样又活过来了,很正常的事情,很正常不是吗?……哦哦,他肯定饿了,你赶紧让厨房做饭菜来,要粥和容易消化的菜色,知道吗?” 佣人赶紧应了,也是惊喜得不知所措。 肖策生怕这是梦,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问道,“亲爱的,你好些了吗?” 里面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不要叫我亲爱的,你怎么站在门口没走吗?我在上卫生间,你走开!” 肖策道,“那宝贝儿,你好些了吗?” 里面是过了一阵才回答他,“也不要叫我宝贝儿,我还没好,你走开!” 肖策继续道,“那叫你什么好?心肝儿?你好些了吗?” 然后,门被一个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不要叫我心肝儿,我还没好,你走开!你走开!” 肖策的声音里带着了一丝哽咽,“我走不开。你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折磨我的吗?我现在怎么走得开。” 卫生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响起马桶的抽水声。 再然后,门被拉开了,一张脸白白黑黑的顾禾站在那里,抬头望着肖策,看到肖策红色的眼瞳,他就说了一句,“要是你要算账,等我好点了再算行吗?我现在没力气。” 肖策伸手抱住了他,“没力气没关系,我抱着你。” 顾禾被他抱得很不自在,伸手不断搓着自己手上的黑皮,困惑地道,“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在我醒来之前,难道你们在我身上上了一层黑色油漆吗?看看,怎么这么多黑皮。” 肖策却毫不介意地捧着他的脸蛋亲了两口,道,“没关系,洗了就好了,即使不洗,就这样黑黑的,我也喜欢。” 顾禾即使没有了记忆,该洁癖的地方还是非常洁癖,他不自在地搓着自己手上手臂上的黑皮,不高兴地皱着眉,肖策亲自给大浴缸里放水,对站在旁边的顾禾招手,“亲爱的,过来洗澡,我帮你搓。” 顾禾眉毛还是皱起的,不高兴地走到浴缸边上去,道,“你不要叫我亲爱的,我没有名字吗?我记得你第一声是叫我顾禾。顾禾?我的名字是吧,嗯,我自己也觉得挺熟悉的,看来就是这个名字了。” 肖策只觉得这一刻的幸福简直是上天给他的莫大恩赐,他一直笑着就收不住,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我叫你亲爱的才比较合适。” 顾禾因为要在肖策面前脱衣服而有点迟疑,“我们是什么关系?” 肖策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我们是夫妻。我都以为你死了,但是你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你知道吗?你活过来,就是上天看我一个人太可怜,让你回来陪我了。” 顾禾有点怀疑地蹙起眉,虽然觉得不像,但是又觉得要是不是又能是什么呢。 他迟疑着不肯脱衣服,肖策就起身帮他脱了,而且说道,“难道还要避着我?你的哪里我没有看过?别说看过,还都亲过了。” 顾禾被他说得有点羞涩,要不是脸上还挂着一些黑色的皮屑,肖策就能够看到他的脸直接红到耳根上面去了。 为了掩盖这种羞涩,他就任由肖策为他脱衣服,嘴里却有理有据地说道,“你这样说,我真是持怀疑态度。要是我们是夫妻,你就这样口无遮拦地随意说我吗?” 肖策解开他睡衣最后一颗扣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你觉得,我们作为夫妻,就不能说些轻松的话题。” 顾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的话像是在逗孩子一样,要是我们是夫妻,你就该把我当成和你同等的人来对待。” 肖策笑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我的宝贝,你本来就比我小,难道你不知道可以老夫少妻吗?为什么我不能把你当成孩子来对待呢,你既是我的妻,也是我的孩子。你是在我的怀抱里获得新生的,知道吗?” 顾禾撇了撇嘴,道,“你欺负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他在这里和肖策争辩,肖策已经为他脱了裤子,让他抬脚把裤子退出去,他也没有在意,当肖策一把抱起他,两人一起进了水里,他才一声惊呼,道,“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呜呜……不……先别亲……” 第7章 无间 肖策发现顾禾即使没有了记忆,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板一眼地,而且很理智地思考和质疑别人的话,反正就不是一个能够随便被骗和被逗弄的人。 不过,对顾禾失而复得的肖策已经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此时,除了顾禾在他心里,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反而是他返老还童,一直处在傻笑和故意逗没了记忆还要装老成的顾禾的状态。 顾禾表层的黑色皮肤全都以皮屑的形式在脱落,现出下面的嫩白的肌肤,简直就像是破茧成蝶,肖策想着把这个黑美人一顿搓洗就成了白美人。 他把自己也脱光了,在浴缸里坐在顾禾的对面,浴缸里只有最下面有一层水,顾禾死命地从自己身上把黑皮搓下去,然后赶紧用水把黑皮都冲走。 他一直皱着眉,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皮肤上起了这么一层黑皮,能够搓下来就说明本该不是我身上的……”想到这里,他就把拿着毛巾在洗他的小腿的肖策望着,怀疑地道,“你是不是趁着我生病的时候故意在我身上弄了一层黑,就想看我笑话。” 肖策笑道,“你怎么这样想呢,我是这样无聊的人吗?” 顾禾还是很怀疑,道,“我觉得就是的,你看你一直就不正经。” 肖策一惊,“我不正经?我一直就很正经。” 顾禾蹙眉,“我不信你的话,你要再找个第三方来才行,不然,你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信的。” 肖策道,“亲爱的,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在你生病之前,你从来不怀疑我的话,而且还为和我说任何话而高兴,那时候,你那么爱我,爱我爱到什么都愿意相信我的。看看,这仅仅是生了一场病,你就这样了,你可以想象我到底有多伤心。” 顾禾望着他,似乎有点迟疑,之后却冷静地道,“我没看出你有多伤心。” 肖策放下他的脚,伸手就把他抱住了,在他的脸上狠吻了一口,又啃上他的唇亲他,顾禾赶紧伸手抵住他,但是却没有肖策的力气,只得胡乱要躲开,却躲不开,肖策在他唇上又舔弄又吮吸地尝够了,才放开他,顾禾眼睛里盈上了一层水,在浴室里橙黄色的光芒下,翡翠绿的眼瞳流动着波光,像是春日抽出的翠绿嫩叶在雨水之后的阳光下闪光,美丽妖艳。 他有点生气地要推开肖策,肖策却又将他抱住了,声音已经温柔若水,“顾禾,你这样说,我是真的伤心。我们以前是如何相爱,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生了大病,本来已经停止了心跳,我以为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你,但是,也许是上天看到我们俩分开太可怜,才把你还给了我。我因此有多么高兴,你能明白吗?我觉得现在的我要幸福地疯了,这世界上还有谁比我在这时候更高兴吗?” 他目光赤诚而温柔,柔情缱绻若春水绵绵,顾禾望着他,失去了语言,心灵相通一般地,他明白肖策说的是真的,他们相爱,是真的,因为,这世界上最不能骗人的,便是爱。 他也将肖策抱住了,低声道,“对不起,我应该相信你。只是,我忘了以前的事,总觉得一切都有玄机,不敢轻易相信,而且,这里的环境我一点熟悉感也没有,让我觉得不习惯。” 肖策道,“这里的环境你当然不熟悉,是你生病了,我才带你来的,你在这里治病,治病期间,你一直昏迷,现在才醒过来。不过,你现在对这里不熟悉没关系,慢慢地就会熟悉了,你会喜欢上这里的,要是实在喜欢不上,我们又换个地方,好不好。” 顾禾被肖策所感动,点了点头,“好。” 肖策又要去亲顾禾,被顾禾伸手把他脸抵开了,顾禾还笑道,“等等……”然后伸手在他唇上摸下来两片黑色的皮屑,“是我脸上的吧,要不,先把脸洗了。” 肖策去找了去死皮的洗面奶来给他洗脸,还对顾禾笑道,“这是从甄妮小姐那里找来的,还拿了洗身体的。” 顾禾坐在那里,仰着脸让肖策帮自己洗。 也许是刚才那一番话完全让顾禾放开了心结,他对肖策再无怀疑,如果连一个人如此明显而赤诚的爱都要怀疑,那么,他这样醒过来,以后还能够怎么生活下去。 肖策跪在那里,在他的脸上抹上洗面奶,又轻柔地抹开,顾禾闭着眼睛,神情柔和,他细致地一寸寸地从他的脸上的肌肤上抚摸过,那是抚摸着他最宝贝的东西,心里涌起感动和激动,一直以来,一直压抑不下去的激动。 爱恋像是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海啸,袭击他的整个世界,但他甘愿在里面溺水而死。 他轻柔地抚摸他的眼睑,柔声问顾禾,“力气大了让你觉得痛,你可千万要说。” 顾禾把一切都交给他地对着他,“我知道。” 肖策将他脸上的皮屑一点点地洗出来,像是在剥一只有黑色的壳的蛋,剥掉壳之后,里面就是嫩白的蛋白,晶莹剔透,嫩得能够出水。 肖策用最小的水流把顾禾被洗出来的脸给冲干净,又拿过毛巾细致地擦拭。 顾禾这才睁开眼睛,白嫩到仿若剔透的面孔上,眉毛纤细却浓黑,眼睫浓密,一双浅色的翡翠绿眼睛。 被他这双绿如春水荡着碧波的眼睛望着,肖策觉得呼吸都在这一瞬被截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吻了过去,顾禾慢慢闭上了眼睛,由着他亲在自己的眼皮上。 肖策叹息一般地咏叹,“顾禾,你真美!” 顾禾愣了一下,他虽然没有了记忆,但是对以前的一切似乎还是有些习惯性的认知,被人赞叹长得美,让他觉得有点别扭,他想,他以前不是一个被人赞叹长相的人,不然他一定已经习惯。 他睁开眼,迟疑地问道,“真的?我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肖策看顾禾这傻愣愣的样子就笑了,起身来,把顾禾一把抱了起来,顾禾一声轻呼,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僵了一阵才慢慢地攀住了肖策的肩膀和颈子,被肖策抱到了一边的大镜子面前去。 他的身上还是一片白一片黑,但是脸颊和耳朵倒是被洗出来了,顾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挺陌生的,好像这个不是他,但是,不是他又能是谁。 他不由眨了一下眼睛,低声道,“好不习惯。” 肖策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道,“慢慢地,每天对着镜子,过一阵子就习惯了。” 顾禾盯着镜子里的肖策看,觉得肖策其实挺好看的,而且,长相也的确很熟悉,甚至比对自己的这个样貌更熟悉。 被肖策又放回浴缸,继续刷洗大业,洗到后来,终于露出了一身白皙肌肤来,顾禾才松了一口气,道,“刚才是黑的,我好不习惯,我大约知道我以前其实是很白的人。” 肖策笑着点头,“是啊,你本来就是很白的人。那么黑,是在黑色药水里煮了的关系。” 顾禾不疑有他,问正给自己搓背的肖策,“背还没洗干净?” 肖策道,“背倒是洗干净,还没洗屁股。” 顾禾:“……” 肖策的手再往下的时候,顾禾就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而且横眉对肖策道,“我自己来,你出去。” 肖策道,“亲爱的,你害羞吗?” 顾禾道,“我才没有害羞,是你不正经。” 肖策道,“哪里不正经了?” 顾禾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胭脂色,“你说呢?” 肖策握着水洒把顾禾身上洗干净的地方都再冲洗了一遍,把黑色皮屑都冲进下水道了,然后才突然想到什么,道,“忘了留样本了,这个皮屑应该留样本做检测。” 顾禾潜意识里科研头脑起了作用,“的确是该留下来的,现在怎么办?” 肖策盯着他的臀部和两腿间的部位看,“还有这么点地方能够搓下来了。” 顾禾瞬间脸颊绯红,都要冒热气了,道,“你去下水道取去。”而且赶紧用毛巾把自己下身搭住。 肖策:“……” 两人对视了几眼,肖策道,“下水道的水直接被送去做消毒处理了,取不回来了。” 顾禾:“……” 第8章 相亲相爱 肖策被顾禾用毛巾赶出了浴室,肖策只来得及抓了一块浴巾在自己腰间裹了一下,就湿漉漉地被赶出了门,他站在浴室门口,问里面的顾禾,“亲爱的,真不让我帮你洗了吗?你自己看不到后面吧。” 于是被顾禾骂了,“不正经。” 肖策靠在门上,“怎么不正经了?我们都是老夫老妻了。” 顾禾继续骂道,“住嘴!” 肖策笑盈盈地靠在那里,他以前从不知道顾禾其实是这样凶的,不过,听他这样骂人也是一种享受,觉得他中气十足而且有活力。 佣人在卧室门口问道,“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用餐吗?” 肖策这才去衣柜里拿了睡袍披上,道,“再等一等。” 过了一会儿,又给顾禾找了衣服,拿着走到浴室门口去,“亲爱的,洗好了吗?我拿衣服进来了。” 顾禾慌慌张张地回答他,“别……不……,先不要进来。” 但肖策已经推开了门,看到顾禾面红耳赤地坐在浴缸里,手伸在下面,看到他进来,就慌张地用毛巾去遮掩,肖策愣了一下,就在心里笑了,把衣服放在一边衣篮里,走到浴缸边看顾禾,道,“怎么了?” 顾禾也已经洗好了头,头发上还在滴水,但他顾不得擦头发,只赶紧并着腿,用毛巾挡着下身,瞪着肖策道,“让你不要进来!” 肖策在浴缸的宽沿上坐了下来,低头看顾禾,浴缸里根本没有水,顾禾想要用水遮掩都不行,全身都泛着一层粉,即使有毛巾的遮挡,也看得到他下面居然被他自己揉搓得起反应了。 肖策把水流调大了一些,关了浴缸底的放水阀,浴缸开始蓄水。又从控制面板里调节了音乐出来,随着音乐响起,浴室里的光线也变换了。 浅浅的绿色像是水波里倒影着的青山的影子,在浴室里荡漾着,音乐低柔而缠绵,让人精神也随之放松了,缱绻舒展。 顾禾还是面红耳赤,低声对肖策要求道,“你出去吧。” 肖策却没有照办,在顾禾那白得透明的耳朵上亲了一下,用了最正经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这一点都不能给我看到吗?” 顾禾羞赧地不敢看他,嘀咕道,“多不自在。” 水慢慢地往上升,已经淹没了顾禾的腰,温热的水流让顾禾觉得很舒服,发现肖策温柔地注视着自己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说道,“我现在还不习惯,毕竟我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肖策道,“我又没有带着什么别的心思,只是……”他把唇凑在顾禾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悄悄话。 顾禾本来还很羞赧的神色就带上了特有的专注和认真,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么?” 肖策斩钉截铁地保证道,“你以前是做研究工作的,你应该比我有这方面的意识得多,难道觉得我在骗你。” 顾禾想想,就道,“好吧,我信你了。” 肖策风一般地出了浴室,没过几秒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顾禾看着,还是觉得尴尬,但是想着是必需的,也就让自己尽量淡定坦然。 肖策扶着他,让他坐在了浴缸磨砂的边沿,顾禾满脸通红,肖策把手握上去的时候,他全身打了个颤,肖策这时候伸手将他的腰背揽住了,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顾禾非常别扭尴尬,只好把脸埋在了肖策的肩膀上,双手把他抱住,感受着肖策温暖的大手带来的难忍的快感和不知所措的情欲的折磨。 肖策觉得顾禾这一变,就像是从内至外地被洗了一遍一样,身体机能像是回到了十几岁的样子,连性器也都是少年时代的样子了,像是还没有发育完全的模样。 他爱怜地将他抱着,怕顾禾多想,自己尽量压抑了欲望,强迫做到心如止水。 顾禾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来,随着快感一阵阵袭来,他身子些微颤抖,只好把肖策抱得更紧,然后在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里泄了出来,肖策将他的精液用大试管接住,大手缓慢而温柔地继续动作,顾禾泄完了身体便软了下来,头靠在肖策的肩膀上没有动作。 肖策把东西放好,然后把顾禾抱着放进了浴缸里,柔声询问道,“还好么?” 顾禾把脸转向一边,又撩了撩水,假装没听到肖策的问话。 肖策没想到顾禾居然这样害羞,不过,这样的顾禾也真是可爱。 他把顾禾身上脱下来的黑色皮屑,以及精液样本密封后在盒子里放好,洗过手后,道,“亲爱的,擦擦身了穿衣服去吃晚饭吧。” 顾禾脸上还有些红,默默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肖策在地上铺了一块毛巾,然后把顾禾用浴巾裹了一下从浴缸里扶出来站在毛巾上。 肖策对他的温柔和细心,顾禾全都能够感受到,心里不由又松动了一些,心想自己和肖策已经是最亲密的关系,再来太过敏感和在乎这些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是不是太过矫情。 于是肖策给他擦身的时候,他就没有拒绝。 衣服只是一件单薄的睡袍,幸好有内裤可穿,他穿好之后,肖策又为他整理带子,然后把拖鞋放到他面前,“穿好了就可以去吃饭了。” 顾禾扶着他的胳膊穿好拖鞋,嫩白的脚在黑色的拖鞋映衬下更是白如凝脂,精致秀美。 站在镜子面前,肖策给顾禾把头发擦干了又把头发梳顺,顾禾面庞比病前更显稚嫩,这样看起来,和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眼里的沉静让他显得老成。 出了浴室,顾禾又在卧室里看了看,肖策则去再换一身衣服,刚才那件已经被顾禾弄湿掉了。 出卧室进饭厅里用饭,顾禾这才看到了除肖策之外的其他人,一位年轻而温柔的女性,肖策介绍她叫甄妮,是家里的女佣,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皮肤些微黝黑的沉稳的男性,肖策介绍他叫陈致峰,是管家,还有厨房里的厨师两位,这些人就是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了。 顾禾对他们都不熟悉,他们对这个新洗出来的另一位主子也不熟悉,但是对顾禾有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顾禾吃着碗里的玉米浓汤,里面还有蘑菇和鸡肉,也许是整个人从内到外换了一新的缘故,连味觉和食欲都比之前好了,他吃着汤觉得非常美味,对肖策道,“我喜欢这个,特别是这个蘑菇很好吃。” 肖策便把自己那一份里面的蘑菇也挑出来给他,“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顾禾对他微微笑,礼貌地道,“谢谢。” 肖策将自己的餐巾拿起来递到顾禾唇边给他擦了擦唇角,“沾了玉米汁。” 顾禾赶紧拿了自己的餐巾来擦,肖策对他做的一些小动作,时常让他生出心慌意乱的暧昧感觉,按照肖策的说法,两人应该是相恋很久了,为什么每次被他触碰还会这样心慌意乱呢,真让他觉得奇怪,难道是因为失了以前的记忆,所以,对他的一切感觉都又是新的吗? 虽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不过,这样新生甜蜜的感觉的确不错。 两人正吃着晚餐,大门门铃被按响了,通话器传来客人的声音,“老大?我来找你商量个事。” 肖策让管家去开了门放人进来,顾禾抬眼看了肖策一眼,道,“是你的客人吗?需不需要我回避。” 似乎回避应该是他的一种习惯,以前做惯了的。 肖策笑道,“不需要。正好介绍你和他认识。” “老大,你派我去执行这次任务吧!”随着这个声音的是一个一阵风窜进来的高挑精瘦的二十出头男人,他刚说完,就看到了坐在肖策身边的顾禾,然后就愣住了,继而就脸红了。 顾禾翡翠绿的眼睛也看向他,对他友好地点头算是打招呼。 第9章 老五 肖五被顾禾看得似乎被下了定身咒,一时居然动弹不得,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跳快得不正常,而且也定定的看了老大身边这位白美人太长时间。 顾禾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想这位该是认识的人?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肖策轻咳了一声,提醒肖五道,“老五,吃了吗?要不坐下吃一点。” 肖五挺不自在的,想看顾禾又不大敢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乱的他居然突然升起了一股怯怯然的情绪。 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这种不自在,赶紧回答道,“哦,我要吃。” 说完了又看向餐桌,发现肖策和顾禾吃的居然都是汤汤水水,又赶紧摇头,“你们怎么吃这些,我不吃了。我只吃肉。” 于是肖策就让佣人不必去为他准备了,“你坐下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又看向顾禾,对顾禾温柔地笑,道,“这位是肖五,我的结拜弟弟。” 顾禾便对肖五笑道,“你好!”心里在想,自己之前居然该是和他不认识?那他刚才那么看自己做什么? 肖五被顾禾微笑着望着,又开始要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想要逃跑,这时候肖策又介绍了顾禾,“老五,这是你嫂子,顾禾。之前你们就该知道他的,等再过段时间这边事情稳定下来一些,我就和他正式结婚,你是弟弟,先和你说这件喜事。” 肖五震惊在了当场,结结巴巴地道,“他……他就是顾禾?他们不是说,不是说……” 顾禾疑惑地望向他,“说什么?” 对于肖策说还没和自己正式结婚的事,顾禾对此倒没什么太大反应,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还是没有成婚的,肖策这样说,倒合了他潜意识的这种认定,故而反而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至少,他觉得自己对于自己以前的事还是有些感觉的,不会全然不知道,来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肖五不知道该怎么说,肖策也没打算让他说,便接话道,“想必没什么,大家之前没有见过你,估计胡乱猜测了一些什么,这些都没什么。亲爱的,你别在意。” 顾禾点点头,道,“没什么,以前不认识,当然不在意,以后要认识而且成朋友或者共事的话,他们又会重新认识我,他们之前对我有什么看法,我觉得没什么。再说,我也忘了以前的事,以后的我就是全新的我,他们只认识以后的我,我觉得挺好。” 肖策倒没想到顾禾想得这样开,而且这样豁达,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肖五在一边看得张口结舌,真是想象不到他的老大是这样亲切而温柔的人。不过,看肖策那样亲顾禾,倒是没违和感的,两人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地自然随意了。 这又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丁点怅惘,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怅惘。 肖策答应顾禾要带他见自己的朋友们,然后会征询他的意见看他有没有想做的事,看顾禾实在是喜欢吃玉米浓汤,便把自己那一份全都放他面前了,还说道,“你病好第一次吃东西,吃太多也不好,把这一份吃完了就不吃了吧。” 顾禾瞅了他一眼,“这些东西,我自己明白。” 肖策笑着握了握他的手,道,“知道,你一向独立自主,即使忘了以前,性格倒是没变。” “独立自主”,顾禾心想这不是人应该有的吗,不过对于肖策这样说他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心里挺舒畅。 肖策又问起坐在一边的肖五,“你说有事情商量,什么事?” 肖五这才想到了自己此行目的,人又变得风火起来了,“就是我想去执行这次的任务,但是他们都不同意,老大,你同意我去吧!” 肖策道,“这个我怎么好做主,我们是民主制,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办法,最后他们作战部怎么安排,我就怎么签字罢了,你这样来找我,没用的。” 肖五不满地皱了一下眉,道,“你故意敷衍我。” 肖策笑,“也算是敷衍你。不过,既然大家不想要你去,自然就是你不合适,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日子是否好过,你就先忍着,以后再有你喜欢的任务安排给你就行了。” 肖五道,“一直闷在这死城了,我都要闷出鸟来了。” 肖策道,“我怎么不知道你闷,你不是一直在负责西城的治安维护么?” 肖五道,“说起这个,我就气。元丞他后来不让我负责了,我现在没事做。” 肖策点点头,“我想起来了,我回来元丞就来说过,说你打伤了不少人,把你卸职了。我同意了。” 肖五一副哭丧表情,“本来就是武力决定一切,他们不服从管理,打到他们服了就是,就该这样吧。” 肖策道,“要是就该这样,那这城也没法管了。现在是要大家团结一心,不是内部消耗的时候,你还是听一听大家的。要是你最近实在无聊,就派给你另外一个任务,不过,你出城之后不许乱来,要是乱来,以后就把你禁在城里再不允许你出去了。” 肖五高兴起来,道,“什么任务,我保证不乱来。” 肖策看了看顾禾,顾禾在认真吃东西,似乎没在乎他俩的话,肖策道,“你去监视关氏集团关谨最近一段时间的动作。” 他说到关谨时,故意把语气放重了一点,但顾禾听到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好像的确是把以前全忘了,甚至把关谨都忘了,顾禾发现肖策在看自己,就问道,“怎么了?”迟疑了一瞬又问,“你们说的关谨我认识么?你看着我做什么?” 肖策点了点头,道,“嗯,你算认识吧。不过,以后你和他也不会有交集了,从此不认识也没什么关系。” 顾禾不大在意地“嗯”了一声,继续吃东西。 肖策看他这样,一颗心放下来了一些。 肖五有了任务做,高高兴兴地等肖策吃完饭去办公室里给他开出城令,他好离开这里到外面去散心。 边等边不由自主地去打量顾禾,总觉得他有种让他无法言喻的感觉——顾禾漂亮是的确非常漂亮,但是,漂亮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顾禾给他的这种感觉似乎是和他的长相没有特别大关系的,肖五无法描述自己心中的那种感受,于是只好偷偷摸摸地打量他,每次顾禾抬起头来朝他看过来,他就赶紧正襟危坐,表示自己没看他。弄得顾禾对他特别敏感和奇怪。 饭后,肖策吩咐佣人把顾禾以后生活要用的一切准备妥当,又带着顾禾进卧室里去换衣服,顾禾站在穿衣镜前,就问肖策,“你不觉得那个肖五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肖策把衬衣拿给他穿上,道,“他就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大家还不能说他像小孩子,不然他要生气,你不要太在乎他这些事,把他当弟弟看就行了。” 顾禾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很顺从地接受肖策的伺候,让他给自己穿上衣,裤子倒是自己穿的,又去梳了头发,转过身来再看肖策的时候,肖策已经全部穿戴好了。 肖策牵过他的手,“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要是愿意走走,出去看看,就和我一起出去,嗯?” 顾禾道,“我和你出去吧,我不觉得累,一个人呆在卧室里也无事可干。” 肖策牵着顾禾出了门,肖五还在门口等着两人,看两人出来,就催促道,“老大,你快点吧,你开了单子,我准备出城了。” 肖策道,“你急什么,大家就是认为你太性急,才总不放心你做事。你也该听听大家的意见改一改了。” 肖五可有可无地淡淡“哦”一声,又把目光往顾禾身上瞄,顾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长裤,简单的搭配,整个人却像是用水墨巧夺天工画成,那双翡翠绿的眼睛,则是特地描摹上去,让他的眼如同一潭倒影了翠绿山峦的春水,纯净到极致,精致到极致,宁静到极致…… 肖策带着顾禾,为他介绍了这一栋楼里的各个地方,他们住的是最上面两楼,下面是肖策的私人办公地点,还有会议室,地下层有丧尸研究的中心研究室,有T城里最先进的研究仪器,还是费了很大力气从外面运进来的。 顾禾坐在肖策的办公室里看书,他发现自己对于很多知识都是记得的,忘记的似乎只是以前的人事。 他盯着手里的《生命的奥秘》发起呆来,对于前尘的遗忘,他并不觉得忐忑不安,只是有淡淡的迷茫,抬头看坐在办公桌后工作的肖策,他心中升起一种安宁的感觉,觉得忘了以前的一切,似乎并不是坏事。 顾禾兀自望着肖策出神,肖策知道他在看自己,就抬头对他微笑,道,“我马上就处理完了。” 顾禾这些天情况不好,他便也没有精神处理事情,事务全是下面的人在处理,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他看了拿主意,他便只好来先处理了。 顾禾道,“没关系,你慢慢来,我没事的。” 肖策道,“明天要给你做身体全面检查,今天你该好好休息,我把这里做完了,要陪你去休息。” 顾禾条件反射地想说不必为了自己耽误工作,但是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因为肖策那温暖的笑容让他希望能够得到他更多的陪伴。 顾禾点了点头,“嗯,好吧。” 低下头又开始翻书,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传来外面的声音,“老大,听老五说顾禾好了,我们来看看他,你让不让?” 顾禾一脸惊讶,看向肖策,肖策也看向他,“你要见他们吗?” 第10章 夫人饶命 肖策的朋友们都非常热情,热情到让顾禾有点受不住的感觉。 大家一通介绍和调侃他和肖策之间的关系之后,其中一叫元丞的男人就问道,“顾禾有什么能力?现在看得到吗?” 顾禾疑惑地看着他,“什么能力?” 肖策搂过顾禾的肩膀,道,“还不知道,不过,也不急。” 顾禾道,“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不应该好好解释给我听吗?不准转移话题。” 元丞不慌不忙地对他说了所谓的能力,顺带讲解了顾禾是因为感染了丧尸病毒而进化成了变异人,在这个进化过程中失去了记忆,不过,这是正常情况不必担心。 而变异人,都会有比一般人类更加优秀的能力,诸如肖策可以做到影响电磁场这种特别的事,其他最不济的也能够有很快速的速度,有些则身体柔韧性变得异常好甚至可以缩小身体或者任意变换面貌…… 顾禾听着他像讲故事一样地把这些能力讲给他听,自己则非常疑惑,道,“那该怎么检测我是不是有什么能力呢?” 肖策道,“慢慢来自己就会发现的,不用着急。” “哦。”顾禾淡淡应了,开始思考起来,又从沙发上起身,要去书架上换本书来看,没想到刚起身,就因为没有注意而被前面的矮桌角给绊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但以为他会灵活避开,或者能够站稳身体,但顾禾却惊慌地被绊倒了,往地上摔下去。 大家:“……” 肖策飞闪过去把顾禾接住了,顾禾被他抱在怀里,才愣愣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肖策抱住了,惊讶道,“你速度怎么这样快?” 大家:“……” 所有人都挺无语的,心想顾禾的行动能力怎么比一般人类还要差的样子。 元丞非常有兴致地找了一副牌来,对顾禾道,“我来测一下你的基本能力吧。”又看向肖策,“老大,可以吧?” 肖策问顾禾的意思,“要测么?” 顾禾点头,“好吧。不过,我看你们看着我,似乎对我很失望的样子,为什么呢?难道你们本身其实是对我有什么期望的,我没有达到你们的期望。” 大家没想顾禾这样敏感,赶紧道,“没有,没有的事。” 顾禾显然不信,在桌子前面坐下来,问元丞,“怎么测试基本能力?” 元丞将牌在手里慢慢地洗,然后速度越来越快,快得顾禾只看到飞影,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于是非常震惊,“好快!” 元丞把牌递给顾禾,顾禾接到手里,“让我也做你刚才的动作是不是?” 元丞点头。 顾禾把牌拿到手里洗,又拉牌,按照普通人的标准来说,算差不多吧,元丞再让他快点,他也努力了,但是,牌却全掉桌子上了。 大家:“……” 顾禾道,“再来一遍吧。” 再来一遍又掉桌子上了,他很歉意地把失望的大家望着,道,“很抱歉,我想能够做到元丞那样的,在这世上是少数吧。” 元丞把牌拿过来,递给身侧的人,大家都按照元丞的模式玩了一次牌,甚至有人还能够把牌撒开,在瞬间将所有牌又接到手里。 顾禾看得眼花缭乱,然后赞叹道,“你们真行。” 大家:“……” 元丞只好对顾禾道,“看来你不是速度型的。” 肖策不大在意地把顾禾搂到怀里,道,“没什么关系,只要他好好活下去就行了。这些能力,即使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在最初就没有能力。” 顾禾却很歉意,“很抱歉,我想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些能力。” 元丞却道,“也许会有其他特殊能力也不一定,慢慢来吧。不要灰心。” 另一人道,“没有能力也没关系,我们不缺你一人的能力,也不会保护不了你。” 顾禾只得笑笑,因为觉得自己可能在这能力上拖了大家后腿而有点失落。 肖策也许看出来了,之后就说时间晚了,要带顾禾回去休息,让大家也散了。 回卧室的时候,肖策握着顾禾的手,道,“不用介意刚才大家说的话,其实你这样已经非常好了,无论有没有能力,你都是你,我都爱你。” 顾禾光彩流转的眼眸望着肖策,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不是我不好,是他们那种样子我实在达不到,不过,达不到也没有关系,总有我能够做的事,这个世界有我的位置。” 肖策高兴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在顾禾的惊呼里将他抱了起来,他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肖策放到床上了。 顾禾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快。” 肖策含笑亲他,“这是爱情的力量,所以让我超水平发挥。” 顾禾:“……”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肖策把顾禾搂着,让他枕着自己胳膊,顾禾睡在他的怀里,虽然没有了以前的一切记忆,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莫名降生于这个世上,要过以后无法预测的生活,但是,因为肖策,他并不觉得不安惶恐。 他将手放在肖策的胸口,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心跳,顾禾轻声道,“我没有那些能力,你真的觉得没什么吗?” 肖策轻抚着他的背,亲吻他的额头,目光温柔如水,“你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优待,我爱你,又不是爱你可能会有的能力,我当然觉得你没能力也没什么了。你就是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变心的,放心吧。” 顾禾道,“我又没有担心,干嘛放心。” 肖策笑,“嗯,是这样。” 顾禾在肖策的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肖策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温柔安心,可以安然入睡。 而肖策却睡不着,他盯着顾禾看,有种自己睡过去了,就不能一直看着顾禾的紧张失落感,所以不忍入睡。 顾禾的手臂绕过他的胸膛,将他抱紧,他心中满是柔情,觉得世间事和各种机缘浩瀚如汪洋,他要握住自己的命运,还要引导别人的命运,但是怀中的这个人,却给他一种他是脚踏实地的充实感。 他拥着他,就像是拥着了世间一切。 不会有丝毫迷茫,不会有丝毫迟疑,一切实实在在。 他的身前,是茫茫的时光,是深渊战场,但是身后却有他的爱人,有他的安宁寄托。 顾禾一早醒过来发现有人在亲他,他不自在地睁开眼,肖策的脸近在咫尺,两双眼睛对着,肖策又在他的鼻尖上亲了一口,道,“早上好!” 顾禾伸手揉了揉鼻子,“早上好。” 肖策又亲了上来,顾禾赶紧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太过分,道,“不赶紧起床去工作么?又来胡闹!” 顾禾这句话说得肖策心里动了一动,觉得顾禾是不是其实是把自己当成关谨了,毕竟顾禾没了以前的记忆,怎么会说出“赶紧起床工作”之类的话,他的身体潜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关谨吧。 肖策的大手在顾禾的脸腮上抚摸,死皮赖脸地道,“早安吻都还没有。” “?”顾禾被肖策手又摸上腰臀,不由拿腿去踢肖策的腿,“总是没正经。” 肖策把他的腿夹住了,而且将他整个人搂到怀里去,在他的唇上亲吻,“亲爱的,有早安吻一天才能好好工作。” 顾禾被他亲得笑起来,又被肖策摸得身体发软,只任由他亲,低声道,“一大早这样,上班要迟到。” 肖策道,“我们今天翘班不去上。” 顾禾被他又亲又摸得身体里缭绕着一股缠绵热流,脚趾都缩了起来,用脚不断蹬着肖策的腿,被肖策摸到下身器官,他更是一声低吟,“嗯……” 脸颊上晕上了红晕,眼神也些微迷离,带上了情欲的色彩。 两人在床上亲吻缠绵起来,顾禾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在温柔的水里,被水包围着,但是不用担心呼吸不畅,一切让他觉得安心又舒服,他低低地呻吟出声,手抚摸肖策的肩背,肖策眼里血红色的光芒流转,像是要溢出来,他又激动地亲吻上顾禾的唇,无论什么语言都无法表达他胸中汹涌澎湃的爱意,只想这样亲吻他,甚至有种要把顾禾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冲动,两人合二为一,这样,才能够解了他心中的相思,解了他的这无法抑制无法解脱的爱意。 顾禾的脑子里什么也无法着想,只在欲海里载浮载沉,他觉得肖策身体里似乎有光源,温柔的光线从他的身体里溢散出来,将他包围,和他缠绕在一起,那光是红色的丝线,将他紧紧包裹住,他无法抑制地身体急切地想和他结合,他将肖策紧紧地抱住,说出他在有理智的时候根本不会说出口的话,“我要你……要你……” 肖策也觉得顾禾身上散发出来的如水一般温柔的翠绿的光线把自己包裹住了,光线甚至散至整间房间,房间里成了倒影着满山翠绿的春水湖泊,他们在水中荡漾,春山见证他们之间的情意。 肖策甚至顾不得那么多,分开顾禾的腿,温柔却又毫不迟疑地进入,顾禾深深地吸气,眼神迷茫里又荡漾着柔柔情意,他将肖策的肩颈抱紧,低低诉说,“我很爱你,我心里在这样告诉我,我知道你也这样爱我。” 肖策动着腰,又把他抱紧,“是。” 等一切风平浪静,顾禾蜷在肖策的怀里,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满室晨光。 肖策轻柔地抚摸他的肩背,柔声问他,“饿了吗?吃早饭了去检查身体。” 顾禾睁开眼睛看他,翡翠绿的眼睛荡漾着柔光,嘴里却说道,“我们是婚前性行为,这样好吗?” 肖策一愣,然后就笑出来,“很久之前就有过关系了,你现在才来在乎,是不是太晚了。再说,我又不会对你不负责任,难道是你想对我不负责吗?” 顾禾伸手在他的耳朵上拧了一把,肖策被拧得故意大叫求饶,“夫人饶命,耳朵要掉了。” 顾禾恨恨地道,“你总是不正经。” 第11章 隐性生殖系统 身体检查的结果,顾禾要求自己能够清楚明白地了解,无论结果怎么样,他都希望自己能够知道。 肖策尊重他的意思,医生对顾禾的身体做分析的时候,顾禾和肖策坐在一起听。 常规检查结果出来很快,基因检测结果要用大型电脑做分析,会比较晚出来。 顾禾听着医生对他常规检测的分析,不时对一些疑惑的地方提出疑问,医生也都一一作答,说到脑部扫描结果的时候,医生多看了肖策一眼,肖策道,“没关系,有话尽管直说。” 医生笑了笑,道,“根据对顾先生脑部扫描结果的分析,同时与很多其他变异人的做比较,我认为顾先生很可能会恢复以前的记忆。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他的这句话让肖策惊了一下,顾禾神情倒很镇定,问道,“会恢复以前的记忆,别人是有这种先例的?” 医生点点头,“是,有好几例在之后恢复记忆的例子。不过,大约还需要一定的以前的环境的刺激才能够想起来。顾先生你以前的一些生活习惯都没有忘,只是忘了以前的事情,你这种情况比别人都好很多,会恢复的概率要大很多。” 顾禾面上并没有表现得特别高兴,但是还是能够察觉到他的兴奋的,他的眉眼间带着笑意地对医生颔首,“嗯,我明白了。” 肖策坐在一边没有表示,顾禾看向他,拍了拍他的手背,低声道,“怎么了,是不是你以前欺负过我,看我要恢复以前的记忆了,你在心虚了。” 肖策笑起来,道,“哪里有。即使以前欺负你了,以后让你欺负回来不就行了,我干嘛心虚。” 顾禾于是也笑了,道,“那你要记住了,以后任由我说了算。” 肖策马上做出一脸苦相,道,“可我以前没欺负你,一直是你在欺负我啊。” 顾禾道,“那这样正好,继续保持以前的状态吧。” 肖策道,“亲爱的,我发现你自从好过来,就变得……” 顾禾挑挑眉,“变得什么?” 肖策耸耸肩,“不好说。” 顾禾作势又要拧他耳朵,他只好赶紧道,“好吧,变得比以前凶多了,你以前可温柔了。” 顾禾道,“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说我以前就欺负你,现在又说我以前温柔。算了,等我自己把以前的事情想起来吧,到时候看你还随便编话来骗我。” 顾禾虽这样说,眼里却是温柔的笑意,肖策故作痛苦地哼两声,然后将顾禾的腰搂住了,又看向翻着图片和数据表的医生,问道,“你之前说还有一个很不寻常的地方,是指什么?” 顾禾任由肖策把自己抱着,甚至放软身子靠在肖策身上,也看向医生。 医生把手上的材料递给两人,道,“你们自己看看吧。这……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肖策在顾禾的耳朵上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和顾禾一起看向材料。 顾禾接过材料,神情变得非常郑重和专注,前面是做的顾禾的精子活性分析,倒是没什么问题的。 丧尸变成后丧尸之后,有一部分人会直接丧失性欲,对于情爱之事没有兴趣,其他的倒是好的,能够过一般人类该有的性生活,除此,分析他们的生殖细胞,其中有一部分人的生殖细胞是没有活性的,而且,即使有活性的生殖细胞,将精子和卵子用来结合,至今还没有能够配得上的,一般是两种细胞相遇就直接你死我活地将对方干掉了,只剩下一种细胞,或者两者都死掉。这是后丧尸面临的最大的问题,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更强大的人类,但是,却没有办法延续自己。这些,顾禾在之前看材料就已经清楚,他认真查看了其中对自己的精子的分析,结果并没什么问题。 看了这一部分后,肖策就对医生加了一句话,“不允许把他的精子拿去做配对实验。” 医生道,“放心吧,老大,没有本人同意,我们不会这么干的。” 肖策心想你们私底下悄悄做了,别人可不知道,他对于这些研究人员有时候对于研究的狂热是非常清楚的,对于他这话可不怎么相信。 顾禾因为肖策这话抬头也多看了医生一眼,顾禾那潋滟着春水的翡翠绿眼眸即使没有情绪的时候也像是含情脉脉,医生被他看得心里一跳,不敢在肖策面前多看他,就轻咳了一声,再三保证道,“放心,我们都是有道德的,不会随便把顾先生你的精子拿来用。” 顾禾没对此作出表示,继续翻下面的报告看。 后面几页,是关于他腹部的扫描拍摄结果,他看到一个疑惑的地方,就问医生,“这是什么?我肚子里有一个瘤吗?” 他这么一说,肖策就是一惊,也赶紧看过去,发现那图片上,顾禾肚子里果真有一个拳头大的倒梨形的阴影,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拥抱着顾禾的手臂都不由用力了一些,顾禾蹙着眉,靠在肖策身上望向医生。 医生将另外一张图片拿出来给两人看,两人看了几眼,顾禾道,“这两张上有些相似之处,这是谁的片子?” 医生显然为难,望向肖策道,“我能先单独和老大你谈谈吗?” 顾禾道,“这是我的身体。” 肖策审视了医生两眼,然后扶着顾禾起身,和他小声道,“亲爱的,你在外面等等我好不好,不管医生说什么,我都会把他告诉我的都转告给你。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准备,并且抱有希望,好不好?” 顾禾道,“我看了,即使是肿瘤,这个样子大约也是良性的,切除就是,干嘛要背着我说。” 肖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嗯,不会有事的。” 肖策让顾禾坐在外面房间里沙发上等他,他转身进里间了。 顾禾坐在沙发上,有另外一个研究员就给他端了茶来给他,并且对着他含笑点头,顾禾也礼貌地对他笑了笑,说了一声谢谢。 喝了两口茶,他又看向那扇门,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又伸手摸了摸,并不觉得怎么异常。 他可不想自己才刚刚活过来就又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还想好好活着呢,甚至还想把以前的记忆找回来。 他感受到自己的内心,觉得自己一定非常爱肖策,以前和他也定然有很多美好的记忆,他希望将这部分记忆找回来。 时间过去了就找不来,能够留下来的,除了记忆,还有什么? 如果连记忆都没有了,顾禾觉得这是一种很悲伤的事,虽然他并没有对自己失忆表现出特别失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伤心的。 他喝了茶,又从架子上拿了一本书来看,是一本散文集,他可有可无地翻了几页,又去看那扇门,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过了一会儿,是医生来开了门,肖策走出来,眼里隐隐含着笑意地把顾禾看着,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道,“亲爱的,我们上楼回家吧。” 顾禾道,“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 肖策道,“回去了我回答你。” 顾禾眼带怀疑地瞥肖策,隐隐的气势释放出来,肖策只是装做看不到,伸手将他搂住,带着他往外面走,并且回头对医生道,“麻烦再做更具体的分析,结果之后让你助手送到我办公室吧。” 医生应好,又对顾禾道,“顾先生放心吧,没什么问题,不是你想的肿瘤。” 走出研究室了,顾禾道,“那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只和你说。” 肖策道,“怕你不大能接受,我回去和你说的时候,你也不要生气,你要心平气和。” 顾禾毫无表示,板着一张脸。 肖策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两把,也被顾禾扇开了,“你不说清楚,就不要这样碰我。” 肖策道,“好,好。亲爱的,你越来越凶。” 得到顾禾狠狠一瞪,他赶紧求饶道,“是我说错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 顾禾轻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翘起来,说明心情并不差。 顾禾坐在书房里,拿着那本身体报告书翻到他的腹腔扫描那一页盯着看,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肖策端了牛奶进来给他喝,顾禾道,“不喝了,你赶紧说,不然我生气了。” 肖策坐在他的身边,神情郑重了起来,他这个样子,让顾禾突然觉得他非常可靠,心里隐隐很熟悉很甜蜜的感觉。 他想,大约自己更喜欢肖策这样。 肖策温柔地看向他,道,“你知道很多双性人,在出生和小时候都没有发现异常,长到一定年龄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体里有隐性的另外一套生殖系统。” 顾禾惊讶地看着他,喃喃道,“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眼里满是震惊,“难道你说我也是……” 但是,他又赶紧摇头,觉得不可能,他觉得要是自己是,也早检查出来了,等不到现在。 肖策搂着他,“你不要太惊讶,也不要排斥。我没有你以前的检查结果,但是,想来你之前应该是没有的……这种状况的出现,应该是你变异之后才出现的。医生说要检查你的卵细胞的活性……” 顾禾一听这个就彻底毛了,震惊地望着肖策,朝他生气地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们想干什么,要做我的克隆人吗……” 自身细胞不会有排斥这个观点顾禾很明白,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肖策是要做这种混账事,但是想到这个可能性,顾禾就有种全身汗毛直立的恶心感,他睁大了满是怒火的眼睛把肖策瞪着。 肖策听顾禾这样说,不由瞬间石化了,哭笑不得地把他搂在怀里安抚,“你在乱想什么。是用我的精子和你的做结合。” 顾禾呆愣地望着肖策…… 第12章 十八岁 得知自己身体里有另外一套生殖系统,顾禾陷入了不知所措和惶惶然的状态。之前一直态度强势,此时却很无措地把肖策看着,像只可怜的小狗。 肖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不要担心,这又不是致命的问题,如果你实在不能接受,做手术把这套系统摘除就是。” 顾禾坐在沙发上动了动身子,蹙眉思索起来,目光放到窗外,太阳的光芒灼灼,这座略显灰暗的城市在阳光下也带上了一些生机。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觉得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测。 他从没有过自己会有女性的生殖系统,这多出来的东西,让他觉得自己突然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一样。 顾禾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肖策很心疼,他伸手将他的肩膀搂住,道,“一切都看你的选择,你想怎么办,我都不会干涉。不要这样犯愁,按照你的心意做决定就行了。” 顾禾回头看他,肖策的温柔就像能容纳一切,他在其中可以毫无顾忌。 顾禾道,“让我和医生谈一谈好吗?” 肖策点头,“好,我让他上来和你谈话。” 顾禾却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你不用这样一直陪着我,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又不是没有行动能力的孩子,你一直陪着我,倒让我觉得不自在。” 肖策微微笑了,在顾禾的唇边轻吻,“你才刚刚醒过来,身体状况本就不确定,而且你忘了以前的事情,在这里很多事情不习惯,我当然得陪着你,要是我走开,我倒会担心得做不了事情。” 顾禾目光闪了闪,伸出胳膊将肖策抱住,脸埋在他的肩颈窝里,“谢谢你。其实有你在,我才能够这样安心,但我又担心自己会太依赖你,以后都没有办法自立,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存在的价值。我现在想以后的事情,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身体又这样,更让我不知道怎么办。” 肖策因顾禾的话心提了起来,他其实很希望顾禾能够依赖自己,自己能够给予他一切,让他安心地和自己一起生活,但是,他也明白,顾禾不是那种甘于依赖别人生活的人。他有他生存所需要的价值和意义,他先为他自己而活,然后才为和伴侣在一起而活。 肖策温柔地亲吻他的耳朵,“别这样担心。你才醒过来一天不是吗?这个世界哪里是一蹴而就的,总要慢慢来才行。现在你就该好好休息,慢慢想以后的事,在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才能够在工作的时候好好工作。你现在身体的事情,总能够有好办法的,不要太担心,你不高兴,我也不会高兴。我爱你,所以对你好,但是不希望给你很大的负担。甚至你担心会太依赖我,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依赖我了。你总把我往外面推,也会让我难受。你才刚醒来,和我在一起,也许你会觉得有很多不能适应和不习惯的地方,但这些都没有问题,慢慢来就好了,我们总能够找到一个最好的相处方式不是吗?” 顾禾点了点头,目光柔柔地望着他,觉得能够在肖策身边醒过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他低声说出自己的心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在紧张,生怕不能控制自己,最后变成不是自己的那样的人。这种担心毫无道理是不是?但是我却一直在担心……” 肖策听得心里一跳,轻柔地拍抚他的背,道,“你该把自己当成十四五岁的中学生,你的面前是充满阳光和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你可以做很多事,有很多种选择,但是,无论你选择什么,你都要相信你能够做好,你不会为你的将来后悔。你会很高兴,你憧憬这些事情,憧憬这些可能性的发生。你是新的,永远都是新的。没有什么能够让你畏首畏尾,没有什么能够让你觉得担心。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首先都是你自己,你不会变成不是你自己的人。” 顾禾眼眶微微湿润,眸子在明亮的光线里宛若被五月阳光照耀的湖泊,波光粼粼,清澈美妙,他因他的宽慰而心安,“嗯。” 肖策一笑,捧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唇,“还有要记住,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依然爱你,这颗心永远不会变的。” 顾禾笑了,眉目舒展,唇角上翘,却挑了挑眉毛,“那你现在多少岁了?” “呃?”肖策被顾禾这句话问得哽住了,手在顾禾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道,“你可真是会故意扫兴。” 顾禾的眼里蕴满阳光,“你说我是十四五岁,那你是多少岁?你在带坏未成年人吗?” 肖策只好耸耸肩,道,“的确,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不过,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和你一样的十四五岁。” 顾禾笑得趴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好意思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我到底是多少岁呢?我一直忘了问你。” 肖策搂着他笑得轻颤的身子,道,“大概十七岁吧。” “啊?”顾禾显然不信地笑看着他。 肖策朝他眨眨眼,“或者十八岁。” 顾禾自己下楼去找中心研究室的医生,他不让肖策跟着他。 和医生坐在一起聊天,顾禾觉得挺自在的,而且他喜欢研究室里的那些仪器,看着非常亲切。和医生聊完天就当即决定留在研究室里参观和学习,甚至也和他们一起用工作餐,晚上回去,用晚餐的时候,肖策问他,“听说你在下面做事非常用心,怎么,很喜欢做那些事?” 顾禾笑道,“嗯,挺喜欢的。我喜欢和仪器打交道,觉得比和人打交道有趣多了。而且杜医生很有意思,他的很多见解都很好,和他说话觉得很高兴。” 肖策道,“喜欢就好。我就不行,让我在楼下那些研究室里多待一阵我就觉得闷。” 顾禾道,“哦,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是做大事的嘛!我听杜医生说,你在组织争取大家的合法权益的运动,是么?” “?”肖策愣了一下,“他这样说的。” “嗯,难道他没说对,只是为了逗我玩。”顾禾疑惑地望向肖策。 肖策笑了,“过一阵子你就知道我们的处境了,我也是赶鸭子上架,但是事情总需要人来做,我就只好做了,大约是个山寨头子的位置。” 顾禾道,“这样子吗?他们都叫你老大,我原来以为是因为你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大的呢?” 肖策很无语,道,“你也有犯这种傻的时候么,难怪你问我年龄。我才三十四岁,哪里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大的。” 顾禾故作惊讶地眨眨眼,“但也好大了嘛,你不是说我才十八岁。” 肖策:“……” 看到顾禾低头笑,他才知道顾禾是故意的,不由好笑地道,“你真是学坏了,以前你可不会这样。” 顾禾笑道,“学坏也是跟着你学的,都是你自己总不正经,看吧,你这个监护人不立身正影做好示范,我才变成这样了。” 肖策道,“看来全是我的错了。那从明天起,我要以身作则好好教育你。” 顾禾笑着吃饭,眼睛水光盈盈,侧头看肖策,肖策坐姿端正,动作优雅地吃着牛排,他想,以前他是怎么和这个人在一起的呢,心中隐隐期盼,希望能够将以前的一切都回想起来。 用完饭后,顾禾去洗澡,肖策也跟着他去,顾禾来不及把他关在门外,只好由着他和自己一起。 泡在浴缸里,顾禾伸手撩着水,对为他按摩肩膀的肖策道,“肖老大,我和杜医生谈好了,要先做生殖系统的检测,要是是功能完好的,我就想保留了,毕竟,这也是上天决定的事不是吗?” 肖策的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将他抱着坐在自己两腿之间,把他拥紧,“要保留吗?听说会很辛苦。” 顾禾道,“我自己选的,其实也没什么,忍忍也就行了。不过,我发现他们私底下叫你肖老大还挺不错的,我以后也这样叫你。” 肖策做出一脸苦相,“那谁来叫我老公呢?” 顾禾侧过脸盯着他翻了个白眼,道,“谁管啊!” 肖策一边挠他痒痒一边亲他的脸,“你不管,我怎么办?” 顾禾被他挠得呵呵笑,不断要逃,“别呀……呵呵……住手……你住手……” 别的后丧尸几乎都是苏醒过来就能够检测出能力反应,但是顾禾却没什么变化,没发现他力量变大,也没发现他反应能力变快,其他别的能力也没发现,除了眼睛变了,身体似乎焕然一新,变成了少年模样,其他的,还真没有发现有什么改变。 虽然肖策并不在意他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但是,发现他这么异于一般后丧尸,还是有点担心的,怕他身体会出现异常。 肖策不敢过分逗顾禾,怕他在水里挣得脱力,于是将他往怀里一搂,“你叫一声老公就放了你了。” 顾禾笑得脸颊绯红,喘着气,“怎么不是你叫我老公?” 肖策道,“我是你监护人不是吗?” 顾禾道,“那我也该叫你爸爸……啊……不要……碰我了……住手……” 肖策道,“叫老公。” 顾禾笑得全身脱力,“不……不……不……” 肖策完全拿他没法了,只好抱着他继续给他洗澡,“你怎么这么难对付,随便开个口让我高兴不行吗?” 顾禾坐在他一条腿上,手臂环着他的颈子,把唇凑到他耳边去吹气,学着他的语气道,“亲爱的……宝贝儿……心肝儿……” 肖策被他唤得心跳加速,将他从腿上拉下来,水里溅起水花,他将顾禾的唇狠狠吻住,一边亲他一边抚摸他的背脊,在他唇边呢喃,“以前真没发现你这样……” 顾禾目光炙热,带着挑逗的火,“我怎么样?” “你这样能作怪,还会勾引人……” 第13章 求婚 顾禾全身水淋淋地被肖策抱起来,“啊……不,放我下来……” “马上就放!”肖策走出浴缸,将顾禾放在地上铺着的毛巾上,从衣篮里拿过浴巾,正要给顾禾擦身,顾禾光着身子踮着脚就往外跑,嘴里还在嚷嚷,“不要你擦,你就知道挠我痒。” 地砖上被他和肖策刚才一阵打闹沾满了水,他还没跑出两步,就一滑,“啊呀……”大叫着往地上摔,肖策瞬间上前把他抱住了,一条浴巾裹上他的上半身,将他扛着就往浴室外走,“你看你,走路都要摔。” 顾禾光溜溜两条白玉一般的细腿在肖策身前蹬来蹬去,大声叫,“把我放下来。” 肖策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啪地一声响,顾禾被打地有点懵,等痛了才开始叫,“你居然这样打我,你太过分。” 肖策一把将他扔到柔软的大床上,倾身压了上去,扯开他身上的浴巾,“过分的还在后面呢,现在要试试吗?” 顾禾被他在胸口处舔吻,又痒又麻还全身一酥,嫩白的脚在深红的丝绸被单上蹬过,脸颊绯红,声音又媚又哑,“不……不要……” 肖策虚压在他的身上,俯身吻住他的唇,大手沿着他的胸口向下抚摸,“不要也不行了。” 他的声音低哑而性感,顾禾听在耳里,只觉得身体更热更软,潋滟着波光的眸子热烈地望着他,唇色嫣红,“我们还没结婚呢,每天都过性生活?” 肖策的大手沿着他的腹部抚摸到他的下身,逗弄他那已经勃起的器官,听到他这话一愣,继而笑了,在他的唇上吻了几下,说道,“亲爱的,那怎么办?你看你都这么想要了,难道停下来?我们先结婚了再做。” 顾禾眼眶微微泛红,伸手抚摸他的肩膀和胳膊,道,“都是你害的,你好过分。” 肖策笑着不断吻他,“是我过分,那你要怎么办?” 顾禾的胳膊环住他的颈子,在亲吻他的肖策唇上轻咬了一口,“嗯……你要听我的。” 肖策拉过薄毯将两人盖在里面,沿着他的下巴一直亲吻到他的耳朵,在他的耳根轻轻地又舔又咬,顾禾身体分外敏感,仰着脖子喘气,低声呻吟,抬起腿摩擦他的大腿,又伸手不断抚摸肖策结实的背脊。 两人在床上滚成一团,顾禾头发黑亮柔软,散落在颊边,衬着如染胭脂的白嫩肌肤,艳丽媚惑。 变异之后顾禾的身体变得非常柔软,对于肖策的进入也并无什么困难,肖策握着他的腰,不敢太过用力,低头在顾禾的鼻尖唇角亲了亲,柔声问他,“还好吗?疼不疼?” 顾禾闭着眼睛,微微张着唇喘气,手臂环上肖策的颈子,“嗯……可以快点……不疼……” 肖策慢慢加快速度,由浅入深,细细研磨着进入,他的温柔让顾禾觉得自己像是浸在温泉里,非常舒服,他不由将肖策抱得更紧,在他的下巴上亲吻,两人的喘息声和在一起,肖策又亲吻上顾禾的唇,顾禾热情地回应他,和他深吻,像是灵魂也要从身体里飘出来一样地快乐。 顾禾被肖策顶撞得说不出话来,发出的声音全是变调的呻吟,背脊在柔软的丝绸床单上摩擦,痒痒的,也像是肖策的爱抚。 临到高潮,他不可抑制地紧紧扣住肖策的肩膀,呜咽出声,“不……不行了……” 肖策低头亲吻他,停下了动作,伸手抚摸他的前面,顾禾被在高潮处又吊住,睁开眼无辜地望着肖策,眼睛湿漉漉的,翡翠绿的眼睛泛着红,像是红霞晕染的清澈碧绿的湖面。 肖策被他的迷人眼睛所吸引,在他的眼角亲吻,低声诉说,“宝贝儿,我真爱你。” 顾禾声带哭腔,“不行了……你手放开……” 肖策吻他的唇,“慢慢来,别那么快。” 顾禾自己动了动腰,“不……放开……” 肖策又慢慢动起腰来,却很用力,每一次都从顾禾的敏感点上擦过,顾禾抓狂得要死,呜呜哭出来,伸手挠他的肩背,“不,不……放开……” 肖策亲吻他的耳朵,“宝贝儿,叫我老公……叫了就让你出来。” 顾禾低声呜咽,理智都要被肖策折磨光,“唔……讨厌你……啊啊……不……老公……老公……” 顾禾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从身体里飘出来了,全身软下来没有一点力气,肖策轻柔地亲吻着他的脸颊和下巴,大手抚慰着他的身体。 失神了好一会儿,他才把目光定到肖策的脸上去,肖策温柔地望着他,眼里满是情欲,他懒懒地伸手将肖策抱紧,亲吻他的唇,轻声道,“爱你……” 肖策的眸色因他这软软的低语而转深,他在等顾禾说这一句话。也许,他还是很在乎的,顾禾曾经是关谨的,他和关谨在一起十几年,同桌而食,同床共枕,关谨曾经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他抱在怀里,占有他的身体,感受他在床上的风情,听他的情语,而自己那时候却距离顾禾那么遥远,遥远到甚至那时候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他,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有种挠心抓肺的郁闷,为什么自己那时候没有认识他呢,不知道他在那些年里的事情,他错过了多少顾禾的美好,错过了多少可以在一起的时光…… 他总想把这些都补偿起来,他爱他,希望能够拥有他的所有,包括他的过去,现在,以及以后的所有时光。 肖策将顾禾拥紧,“我也爱你。我们结婚好吗?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得到法律的许可,但是,我们可以自己举办婚礼,等以后我们的身份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我们再办一次,好不好?” 顾禾的脑子还沉浸在欲望纾解后的迷茫愉悦里,整个人都缠绵着一股柔情,听到肖策这种求婚,他愣了一下,声音哑哑的,“嗯……不应该更郑重一点吗?” 肖策:“……” 顾禾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不该更郑重一点地求婚吗?你那个还在我里面呢,你出来了再说……” 肖策窘迫了一下,难得他也会窘迫,但他马上压下了这种窘迫,在顾禾身体里慢慢动起来,道,“嗯,一会儿我再郑重地求婚,你会答应吗?” 顾禾蹙着眉道,“先不回答你。” 肖策靠坐在床头,将顾禾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腰上,顾禾完全趴在肖策身上,刚刚释放的欲望又有了反应。 顾禾最后毫无力气,只能任由肖策摆布,甚至不得不抱怨,“你要是总这么久,我以后不让你上床了。” 肖策一边吻他一边柔声耍流氓道,“亲爱的,你不能这样,你自己难道没有觉得舒服吗?却对我诸多要求。来……再动一下腰,一会儿就饶了你了……” 顾禾喘着气,要瞪他都没力气,眼神柔柔地睨着他,“真不行了,你赶紧出来……” …… 等总算被肖策抱进浴室去洗澡,顾禾泡在水里,趴在肖策身上,肖策身上的肉都很硬,根本没法捏,只得拧他的耳朵,想要声色俱厉地骂他,从嘴里出来的话却又软又哑,“你早上要好得多,现在却这样,我发现你越来越流氓,我真是看错你了。” 肖策的手抚摸着他的腰,“你也是特别凶,不过,没法子,再怎么也只能这样子了,凑合着把这辈子过完吧。” 顾禾道,“我还没答应呢。” 肖策笑嘻嘻地道,“你会答应的。” 顾禾被肖策复又放回床上,肌肤触着细腻柔软的床褥,有种温柔的感觉,肖策上床后就将他搂在怀里,顾禾摸了摸他结实的腰腹,然后把手搭在他的身上,鼻腔里全是他的气息,身体感受着他的存在,整个身心都像是被他包围,他心里很安心,好像无论这个世界怎么样,只要肖策在,就可以安心,没有什么是值得担心的,和他在一起,无论以后的生活是艰苦或者平顺,无论生命是长久或者短暂,似乎都不让他觉得不安,有他在,一生就足够了。 肖策的手轻柔地抚摸过顾禾的头发,轻声道,“睡吧。” 肖策明白自己爱顾禾,因为他非他不可,没有他的日子,就像是自己缺少了一部分不完整,也许,他和顾禾注定就是一对,他们生而为了找到对方和他在一起。 肖策甚至觉得这像是宿命,但是,这没什么不好,他为能够有这种爱情而感觉幸福和充实。 第二天早上,顾禾在浓郁的玫瑰花香里醒过来,惊疑地拥着被子坐起身,发现房间里放了很多艳丽的玫瑰,而肖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第14章 求婚下 顾禾拥着被子侧身下床,从床边白色藤椅上拿过他的衣服,慢慢穿衣服,又看向窗户,窗帘关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光线很暗,不过,从窗帘上的光线大约可以判断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地上放着的玫瑰让顾禾迟疑,他走到窗边手动将窗帘拉了开来,清晨绚丽的阳光如同清澈的水涌过来,瞬间将他包围。 房间里的玫瑰也在阳光里熠熠生光,每一朵都那样娇艳,顾禾不知道肖策费了多少功夫,来做了这件事情,不过,这的确让他挺感动,心房也被阳光照耀到了一样地温暖。 弯下腰伸手从地上拈起一支玫瑰来放在鼻端轻嗅,浓郁而甜腻的香味让他心里甜甜的。 他自觉自己不是一个追求虚浮浪漫生活的人,但是,被爱人这样用心准备玫瑰,他还是觉得很开心,有种无法压抑的激动,抑制不住想要微笑。 这时候,房间门打开了,肖策出现在门口。 顾禾看过去,朝他笑了笑,指着房间里的玫瑰道,“你没睡觉吗?把房间里弄成这个样子。” 肖策含笑走到他的身边,倾身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道,“那你觉得还好吗?” 顾禾点点头,“很好啊。不过,没有别的了吗?应该还有一样东西才对……”说着,将手向肖策伸了出来。 肖策手里拿着一个镶嵌着红色宝石的小盒子,将盒子盖子打开,里面是一只银色的款式极其简单的戒指,他在顾禾面前半跪下来,伸手从身边的花束里抽出一支玫瑰,和戒指盒子一起奉到顾禾的面前,“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顾禾醒过来看到玫瑰就知道肖策弄出这样的场面来是要做什么,他有心理准备,但是,面对着他这老套的求婚情节,顾禾还是觉得满心感动,似乎全世界的幸福此时都是归他所有。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只要想到他,似乎这个世界就是美丽的了,生命也从此变得多姿多彩。 肖策对于他来说,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对于以前的一切都没有记忆,他也才刚因为变异完醒过来,但是他的心里就那么清楚,他对肖策的感情有多深,而且有种想要和他一起走完接下来的历程的愿望。 顾禾其实是想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的嘴角不翘起来,脸上也带上生动的笑意。 “嗯,好啊!我答应你。” 肖策握着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柔地亲吻,又拿出戒指来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又吻了吻他的手指,这才抬起头来看顾禾,顾禾满含笑意地望着他,肖策站起身来,他就伸手抱住了他。 在阳光里,拥着他,就像是拥着全世界。 “老大,听说你这几天就要举办婚礼?这么着急,会不会显得仓促。”连一向沉默的苏青也在听闻肖策要马上结婚之后忍不住跑来问他了。 顾禾正坐在肖策的大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书,因她专程来问的话不由抬头看她,苏青也看到了他,对着他露出一丝笑意,柔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肖策正在看外面来的文件,都是些机密消息,他将电脑推开一点,笑着回答苏青道,“嗯。我和顾禾都想早点把婚礼办了,不然非婚同居,我和他压力都有点大。” 苏青满脸黑线,不知道肖策是不是在故意逗乐子。他板着脸道,“但是,最近事情很忙,外面要进攻T城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城里北边也有人不服管教,想要闹独立,这时候办婚礼,是不是会不好……” 肖策道,“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危急时期,的确是不适宜举办婚礼。不过,我和顾禾的婚事,并没想大办,只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有个小仪式就行了,那请帖还是顾禾随手写的几张纸呢,你看到了吗,顾禾的字很不错……” 苏青被肖策又把话题岔到顾禾的字上面去,不由汗了,提醒肖策道,“我们的老大,婚礼怎么能够草草地办,再说,你总要问问顾禾的意思吧,这样子把他娶进门,你不觉得对他不起吗?” 顾禾抬起眼来看苏青,想说为什么大家一致认为是肖策把他娶进门,而不是自己娶肖策呢,又觉得争论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所以,便没有开口。 反倒是苏青感受到了顾禾的视线向他看过来,疑惑地用眼神示意他想说什么,是不是果真对肖策这个草率的决定感到不满。 没想到顾禾又把头低下去了,没有说话。 而肖策站起了身来,走到顾禾的身边坐下,伸手搂过他的身子,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这样关心我们的婚事。我早有决定,等以后情况好转,外界承认我们变异人的身份和地位,我会在外面再隆重地办个仪式,届时,大家再一起欢庆,也一定要让外界都承认我们的身份,承认顾禾和我的婚姻关系,并得到法律的保护,但是现在,只有一干朋友,就简简单单地举行一个仪式就行了,我和顾禾的心不会因为一个婚礼而不相通。” 苏青道,“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意见了?那婚礼的事情,就由我去准备一应用品吧。” 她说着又看向顾禾,以前的顾禾她是见过的,而且也知道一些肖策和顾禾之间的事情,也知道肖策对顾禾的感情有多深,她觉得自己理解肖策这么着急和顾禾结婚的原因,也许肖策是怕顾禾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会放不下关谨,然后会改变对肖策的心意,所以肖策要趁着顾禾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和顾禾结婚,以后,他和顾禾在一起便是顺理成章,即使关谨要来插一脚,也是关谨是侵入者。 以前的顾禾,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觉得是一个清秀俊美性情有些冷淡的男人;现在的顾禾,长相和以前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是看起来比以前小一些了,看着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带着一种澄净而剔透的感觉,又并不像少年一样天真,他的眼眸纯净却又平静,让人感觉非常安心,明明并不是接触很多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她却觉得现在的他让她感觉非常亲切,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顾禾对着苏青笑了笑,道,“我和肖策结婚,我之前想着就是我和肖策两人的事情,根本没有多想。倒是你们倒为我们想了很多,我和肖策都很感动,不过,你们千万不要觉得我会嫌弃婚礼简单,其实没什么的,我只要和肖策在一起就行了,婚礼只是一个仪式,大家来参加并且祝贺,我们就非常高兴,真不必办得有多隆重,那样反而让我觉得不安。” 肖策对着他温柔地笑了,“亲爱的,谢谢你的这种理解。我这么寒碜的婚礼安排,你也不介意。” 顾禾对着他撇了撇嘴,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婚事,我这样理解也是我的事情好不好,说得好像我是一个多么虚荣的人一样。” 肖策赶紧表示刚才那样说是自己错了,让顾禾原谅,顾禾道,“知道错了,以后就要多听我的话……” 苏青发现两人打情骂俏去了根本不再理睬自己,于是和肖策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苏青走了,其他的人又陆陆续续地来祝贺两人的婚事,打搅得顾禾书也没认真看多少,之后直接写了一张纸贴在电梯口,说感谢大家的祝贺,但是请不要提前来说,等婚礼当天就行了。 顾禾大部分时间乐意泡在后丧尸研究室里,在肖策办公的大楼下面,只是后丧尸研究室很小的一部分,里面是做最常规的身体检查,和医院的设置差不多,在另外几座研究大楼里,还有更大的研究设备,顾禾跟着杜医生杜玥去过这几个研究大楼里看过,看着这些设备,或者听里面负责人讲解研究进展,他几乎都能够给出一定的见解,而且往往非常有用。 杜医生很乐观地告诉他,“老大说你以前就是做丧尸研究的,你看着这些设备,并且对这方面的研究的了解,我想说不定可以帮助你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你这几天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一些什么事。” 顾禾摇摇头,“没有想起什么来,甚至我有意识地想去回想起一点什么来,但是也毫无作用,我想,也许用催眠的方式,是不是能够让我想起点什么。” 杜医生不赞成他的这个提议,道,“用催眠的方法对人的精神会造成很大的负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让你精神方面受损,我并不建议这么做。告诉老大,他大约也会反对。你还是慢慢来好了,要是能够想起来,当然是很好,要是想不起来,你从现在起好好过每一天,也是很不错的,你说呢?” 顾禾对着他笑道,“嗯。你这种说法非常积极。你当医生还真是很好。” 第15章 山寨头子 和肖策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毕竟肖策事情多,很多事情要忙,顾禾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做,虽然才刚醒过来没有多久,也忘了以前的事,但他对生物研究的热情就像是与生俱来,才刚接触没几天,就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都去后丧尸研究中心,一边查看他们之前的研究,一边参与制定之后的计划。 T城里做的后丧尸研究,最主要的项目都是围绕着后丧尸产生能力的原理,以及怎样提高能力,还有就是后丧尸从人类状态变化后而产生的一些无法控制的负面问题,例如之前肖策就有过情绪失控的问题,和顾禾在一起之后,他才好了,他自己把这个定为因对伴侣的追求而不得而产生的正常焦虑,这在大自然中,很多动物都会产生,故而是非常正常的,不过,研究人员可不这样认为,要将这个研究清楚,除了肖策有这种情况,还有一些人也同样存在这些情况;当然,还有另外的后丧尸,也有另外的一些问题…… 他们的研究都是趋向于解决现今的问题,因为人手和条件的不足,还没有办法做到研究更多的东西,所以,他们急需外面的政府军方或者是像关氏集团这样的大的生物制药企业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一些数据,只是,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而军方和外面的一些秘密研究所,他们的研究,更多的是集中在后丧尸的生成原理上面,并且希望提高让丧尸向后丧尸的转化。 和肖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顾禾并不觉得不好。 他只要想到他,似乎就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命的意义,他因为爱他而不觉得孤单,也不因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而迷茫。 晚上回家,顾禾先洗了澡,换了家里穿的家居服,肖策回来时,他正坐在客厅里看研究材料,肖策走过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问道,“亲爱的,今天过得好吗?” 顾禾抬头看他,将笔电推到一边,伸手拽过肖策的手,肖策正疑惑,顾禾就把脸凑上了他的手,肖策以为顾禾要亲他的手,没想到顾禾却又一把把他的手扔开了,道,“你手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又很奇怪。” 肖策道,“你鼻子真灵,的确是沾到过一点血,不过我已经洗过很多遍了,没想到你还闻得到。” 顾禾道,“我鼻子很灵的,所以,你再去洗一下手吧。只是,这是什么血?你怎么沾到的?你不是说你是做文职工作的吗?” 肖策耸耸肩,含笑又硬是亲了亲顾禾的嘴唇,“几只老鼠血而已,而且也不是我想要沾上的,没有办法的事情。还有,我的确是只做文职工作,你知道,兼职还做别的,根本没人给我发工资。” 顾禾道,“你总这么会贫嘴,赶紧去洗澡。苏青将我们婚礼上要穿的礼服送来了,你洗好后试试吧。” 肖策道,“总算是好了,你试了吗?” 顾禾摇头,“等你回来了一起试。我其实觉得穿一般的西服就好了,但是,唉……你去看看吧,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审美已经过时,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描述才好……” 他说着,做出一副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的表情,让肖策笑起来,“好吧,我去看看。照你这么说,把这次准备婚礼的事情交给她似乎是一种错误。” 顾禾不置可否,也学肖策耸了耸肩。 肖策洗完澡后来叫顾禾进卧室去试礼服,温柔的女佣人问肖策需不需要帮忙,肖策和蔼地谢绝了之后把门关上了。 礼服都是放在专门的衣架上的,就摆在卧室里桌子旁边,大红色的衣服让肖策笑道,“这种复古的礼服,倒是很有新意,只是,看着的确有点不方便,而且这样奇装异服是不是太过了,我们是去举办婚礼,不是做服装展示,不是吗。” 顾禾道,“苏青送来的时候,我不在,甄妮小姐倒是大赞这几套衣服好看。” 肖策道,“这是苏青的心意,她这个女人,平时看着又冷又没有感情,其实心思很细腻的,而且有些小爱好,直接把她的这些准备驳回肯定不行,看来我们只好试试了。” 他说着,温柔地看向顾禾,并且拿了一套明显该是顾禾穿的衣服下来,“亲爱的,你穿着试试吧,我觉得你穿上,也许会觉得这衣服很不错。” 顾禾不置可否,看着那衣服就不想试穿,然后想到苏青那总是冷冽干练的模样,还总喜欢穿一身黑,不像个平常姑娘家,倒像个黑夜里的杀手,真不知道把这些衣服退回去给她,她会怎么样…… 想到这些,顾禾不敢打把这些衣服退回去的主意了,只好把衣服穿上。 肖策细致地为他整理好领口,袖口,腰带,一直嘴角带着笑意,总算是好了,他把他推到复古的穿衣镜前,在他耳边亲吻低语,“看看,我的新娘,真漂亮……” 顾禾满脸黑线,无语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反驳肖策道,“为什么不是你是新娘。” 没想到肖策毫无节操地回答他,“嗯,好吧,我是新娘,你是新郎。” 顾禾= =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身大红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绸缎衣衫,因是夏天,所以只有里衣和外衣两层,并不显得非常厚重,于是带着一些轻灵,顾禾的腰被腰带束得盈盈一握,衣摆垂下去,像是裙摆,顾禾走回衣架面前去,肖策看着他,觉得他的每一步都是在跳舞。 他不由赞道,“真好看,苏青的审美是很值得夸耀的,难得这身衣服还这么合你的身。” 顾禾道,“难道真穿这种衣服吗?” 肖策之前还有过迟疑,此时看顾禾这么穿这么好看,自然爽快地道,“当然,这是苏青的心意。要是不穿,她会生气的。你知道虽然我能够管得住她,但是,这样不管下面人的心意,也不是一个好老大不是吗?” 顾禾叹口气,一边脱衣服一边道,“真不知你这种人是怎么当了他们的老大的,我觉得元丞都比你适合做老大,他比你正经多了。” 肖策道,“这还真不是我求来的,元丞以前就是我的部下,后来他感染了丧尸病毒,那还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政府当时对丧尸没有办法,只要是感染丧尸病毒全都要被处理掉,害怕病毒再次大规模爆发,我没让把他送出去,而是知道T城是丧尸城,就把他送到这里来了,他那时候还有理智,自己进了城,后来很久,他到我家来找我,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是好好地活着的,我是从他这里知道了丧尸是能够变成变异人活下来的。T城里那时候是丧尸城,完全是一座死城,到处都是人类尸体还有丧尸尸体,这里缺少食物,干净的水,被瘴气弥漫,我不知道元丞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但他说这里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因为眼睛的原因,被政府发现是变异人,遭到了追捕,我当时还是正常人类,给予了他们帮助,现在这城里的很多设施,都是我当时给予他们帮助和支持建立起来的,我告诉他们,他们和一般人类不一样,除非有自己的地盘和势力,不然他们是不可能得到政府的承认并且过自己想过的一般人的生活的,他们在T城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后来我被人暗算,也感染了丧尸病毒……”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你,是你把我治好了,我变成变异人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就像你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一样,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爱上你了,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人,能够抓住我所有的感觉,让我眼里只有你,听到你说话,心脏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时候我真想亲你……” 顾禾无语地看着他,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爱我。我是问你怎么做了他们的老大,又不是问你怎么爱上我的。” 虽然故意显得不耐烦,但是脸上却满是笑意,肖策亲热地搂着他亲他,道,“说我们的爱情故事才有意思,说怎么做了这山寨头子能有什么意思。就因为变成了变异人,我一回去,之前跟着我的几个变异人,里面有苏青,他们一眼就发现了我的不寻常,然后硬是要拉我到这里来做山寨头子,我没有办法,只好来了。不过,这城里那时候还有几股其他势力,自有元老和自己的法则,为了和外面的政府军对抗,城里必须要统一,一致对外,只好用了些手段让他们服了,你知道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意思。不过,只要能够达到目标,还是只能去做……” 肖策叨叨絮絮说着,帮着顾禾把身上的礼服脱了,然后又试另外一套,也是一套红色的复古式服装,肖策看得眼睛里满是兴味和欣赏之意,顺道不断吃顾禾的豆腐,顾禾听他说话,也没怎么在乎他到底在怎么给自己穿衣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顾禾道,“就是一个简单的婚礼,就做了这么几套复杂的衣服,以后又不会再穿,我觉得挺浪费的。” 肖策从他身后握了一把他的细腰,道,“要是是在外面,我一定和你办更隆重宏大的婚礼,这算什么呢,没什么浪费的。” 顾禾也不好说什么了,发现自己一个劲地换衣服,肖策却还是一件睡袍,根本没有换衣服的打算,他才反应过来,道,“怎么一直是我在试穿,你怎么不换。” 肖策赶紧道,“好吧,好吧,我也换。” 顾禾坐在床边上看肖策换衣服,肖策换得非常快,顾禾几乎只是看到几道影子闪过,肖策就换好了,站到顾禾面前来,“怎么样?” 顾禾笑道,“挺有侠义之风。你该再配一把剑,正好可以去做电影明星演戏了。” 他这样说,肖策马上恍然大悟地道,“不知道他们找了摄影师没有,我们的婚礼还是应该全程摄像的。” 顾禾:“……” 两人折腾一通,时间也不早了,顾禾要把衣服换下来去吃晚饭,肖策却不乐意,一边磨磨蹭蹭地帮顾禾宽衣解带,一边又甜甜腻腻地又亲又摸,之后更是把顾禾扑倒在床上,顾禾被他亲得脸颊泛红,身体里涌动着一股渴望,但是却还是理智地要把肖策推开,道,“你都不觉得乏吗,每天都这样。” 肖策亲吻他的唇,“怎么会乏呢,一辈子都不会。” 顾禾被他的手抚摸着胸口,不由低吟了两声,“嗯……还是先吃晚饭吧。” 肖策道,“甄妮都没来叫我们,晚饭还没好准备好呢。” 顾禾心说那是因为甄妮顾及我们可能不方便,所以不敢来叫。 衣衫被剥得虚虚挂在手肘上,大红的丝绸衬着凝脂般莹白的肌肤,一种极致的妖艳与美。 肖策没有任何办法停下来,他将顾禾的腰下垫了一个枕头,分开他的腿慢慢进入,温柔地亲吻顾禾的脸颊耳朵,顾禾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低低呻吟,虽然每次都觉得不应该这样子放纵,但是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只要和肖策在一起,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他,他觉得肖策也是这样,每天都不住地向他求欢,看着对方就想要亲吻,想要碰触他的肌肤,像是必须以此来解了身体的饥渴一样。 第16章 婚礼 婚礼的举办是在T城南边的第一高楼里,这里本来是完全废弃的,因为没有那么多电来供应。 就专为了肖策和顾禾的婚礼,他们将这一栋楼最上面的观景层通了电,而且布置了一番。 顾禾坐在车里前往大楼,因为穿着苏青准备的复古式婚礼礼服,行动有些不便,只好身姿端坐,一只手被肖策握着,他不由不住地看肖策,“这样穿真没关系吗?” 肖策笑道,“没关系,挺新颖的。” 顾禾想,“就是太新颖了……”他们到底是去结婚还是去表演…… 在楼前下车,地上铺着大红的地毯,两人从地毯上走过,优美的音乐声里,鲜花瓣撒下来,两位新人穿着红衣走过,顾禾被肖策挽着手,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是不由小声对肖策道,“你不觉得这个婚礼不中不西吗?” 肖策道,“还好,这样混搭也不错。可能的确是太仓促了,很多细节地方的确不大让人满意,等以后我们出去了,我们再举办一个婚礼,那时候一定要好好准备。” 顾禾道,“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就是在做一个婚礼预演了?” 肖策道,“不是。这是非常郑重的一个婚礼,从此,我们两人就是夫妻了。一生不离不弃。” 不知为什么,之前顾禾还比较轻松的心情因为肖策这句话而显得紧张而郑重起来,他被肖策挽着走进大厅。 地毯一直延伸向电梯,电梯也被布置好了,上面是一朵朵娇艳的玫瑰,玫瑰香氛馥郁,让人像是在一个甜美的梦中。 元丞陪着他们上电梯,对着顾禾笑道,“小禾,你今天这样穿真漂亮。” 顾禾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谢谢。这是苏青准备的礼服,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太特别了,而显得不合时宜。” 元丞道,“绝对不会。他们都在楼上等着,你出现,他们一定会惊艳的。” 顾禾道,“是吗?那你觉得肖策这个样子呢?” 元丞看着肖策笑道,“老大自不必说,玉树临风,春风得意,他能够娶到你,恐怕他心里高兴得开了花。” 肖策笑着道,“我的确是非常高兴,不过,顾禾说我是新娘,他是新郎。” “……”元丞对着肖策这话无语,之后才说道,“那老大你以后要谨守做妻子的本分和职责。” 肖策伸手搂过顾禾的肩,侧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禾:“……” 正巧电梯到了,电梯门一开,外面便响起婚礼进行曲,一条由玫瑰挽起来的花廊,地上撒着花瓣,所有人都面带微笑看着两人,肖策挽着顾禾的手往前走,顾禾目不斜视,眼里是一片花海,所有的感官在此时却像是只能感受到肖策,肖策的手温暖而有力,他知道肖策在看着自己,目光那样温柔,不由侧过头去看他,对上肖策的笑脸,肖策什么也没说,带着他一步步地走过花廊,走向前方。 杜医生是年纪比较长的男性,他担任了司仪的职务,中规中矩地道:“愿你们的爱情之火,能够如初升的太阳,温暖而持久,永不熄灭;愿你们今后的生活,互敬互爱,互相扶持,互相理解,永远和睦……” 顾禾和肖策向他道谢,他对着两人微笑,然后道,“互相交换戒指吧。” 顾禾觉得是不是还应该有什么话没问,例如问自己是不是愿意和他成婚,和他一同经历以后的快乐或者苦难……不过,似乎所有人都有点等不及,该省略的步骤居然全部省略了,肖策已经高高兴兴地把婚戒套在他的手指上了,而且捧着他的手到唇边亲吻,然后将另外一枚戒指递给他,道,“亲爱的,该你了。” 顾禾笑着把这枚戒指也戴在了肖策手指上,和他一样亲吻了他的手指。 司仪看两人交换了戒指,便道,“可以接吻了。” 下面的人开始鼓掌,顾禾有点窘迫,脸颊微微泛红,肖策俯过身来在他的唇上吻了几下,并没有太过分,顾禾这才放下了些心,他就怕肖策太得意忘形,亲得太过火。 下面所有人都热烈地鼓掌并且祝贺两人,顾禾茫茫然地这么快就和肖策结婚了,不过,却感觉那么快乐。 肖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让他有种一生都必须和他羁绊在一起的强烈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好。 朝阳照耀着这个城市,在这高楼之上,目光从明亮的玻璃墙看出去,整座城市都收在眼里,城市带着一种灰败的颓废,如同末日都市,但是,在阳光里,却又含着无限生机。 肖策牵着顾禾的手,对所有人说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和顾禾的婚礼,生命的互相结合是这世间最美的一种事情,也祝大家能够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已经有相好的,也赶紧结婚了吧!” 大家都呵呵笑,顾禾睨了肖策一眼,肖策对他笑得很开怀,然后说道,“我的幸福不一定是大家的幸福,但是,大家的幸福一定是我的幸福,我希望能够和大家同心协力,将我们今后的道路铺好,至少能够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我们结婚,也能够和一般的人一样,得到政府的承认和保障;我们工作,也能够得到保障,不被看成是怪物,也不因我们和别人不一样而遭到政府的追捕,被当成只是可用的武器或者研究的对象,而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我还希望,我们有一天,能够有自己相应的权利,有我们独特的位置,还希望,我们能够有我们的未来,有我们的孩子,来延续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事业……” 他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顾禾,顾禾心中充满感动,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这一片天地,也有上帝为我们划下的地方,我们存在,就有我们合理的地方,我们本应获得我们生存的权利,和我们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因为爱顾禾,而明白爱的美好,也愿意爱这世间一切,希望一切都能够有好的发展,让我们一起来创造我们将来的美好世界吧。虽然道路不会平坦,但是,我相信问题终究能够得到解决,只要我们有信心,并且去努力。” 杜医生道,“是的,我们有信心,我们也会努力办到。” 大家热烈地附和肖策的话,肖策顺势说了一番接下来的计划,然后说因为有重大变故,下午召集开会,并且有重大计划要实施,让大家回去准备。 “老大,你才刚结婚,就这样忙,不怕被新娘子以后踹下床吗?” 一人才这样说完,大家就笑起来,肖策也笑,握紧了顾禾的手道,“你们都不知道顾禾有多温柔,这完全是误会他了,他才不会做那种踹我下床的事情。” 大家看向顾禾,顾禾笑道,“是的,我让他睡沙发就行了。不会踹他的。” 所有人:“哦……” 肖策无视大家的揶揄,道,“晚上的婚宴,在会议结束之后继续,之后还有舞会,大家都来参加吧。好不容易这么热闹。” 有人附和道,“的确是啊,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今天定为一个节日,以后每年这一天都能够狂欢,是不是很不错。” 于是大家已经开始想名目,“叫合欢日。” “太不庄重了。” “那叫什么,结婚纪念日?” “……” 第17章 离别 下午的重要会议,顾禾并没有参加,而且他对于军事政治方面都没有兴趣,所以一直在家里陪着一些客人,换回一身白色的燕尾礼服,看起来像个小王子,苏青贴身保护他,因为发现顾禾穿自己设计的衣服很好看,她的心情便一直很好,还问顾禾,“外面发生了重大事情,这两天老大就要出去,我也要陪他出去,你要和他一起吗?” 昨晚上肖策倒是提了一下这件事,顾禾想自己跟在肖策身边,大约也不能帮他什么忙,反而要让他分心来照顾自己,这样实在不好,但是,要是不跟着他,他们才刚结婚,居然就要分居,想起来心里也不舒服。 最后怎么办,顾禾还没有想好。 于是问道,“你知道你们大约要出去多久吗?” 苏青道,“这个说不准,你跟着一起去,老大恐怕就不想回来了,他更喜欢外面的世界,你要是不跟着去,他挂念你,恐怕很快就会回来。” 顾禾:“……” 对着顾禾一脸无语,苏青道,“其实我和大家是不希望你跟着老大一起出去的,在外面,有很多危险,不知道你发现没有,我们大家都对你有特别的感觉,你对我们这种变异人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我问了他们,他们都说能够对你有一种感应,我们不大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是觉得,也许我们这种变异人大部分都能够对你产生感应,那么,除了我们,外面的变异人对你也会有这种感应,这样,他们能够更容易发现你,你遇到危险的几率要大得多。所以我们认为你在城里要比出去安全。而且,你和老大一起,老大估计大多数心思都会在你身上,不会忙着做事情,你在城里,他就不一样了,肯定马上把事情做好了,为了能够早点回来见你。我这样说,是不是会让你心里不大舒服,毕竟你才刚和老大结婚,你们就要分开,实在不好。不过,你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一向很直不会拐弯,而且我从心里尊敬你,希望你能够理解,不愿意拐弯抹角和你说这些。” 顾禾倒没有觉得心里不舒服,苏青所说的确是事实,只是变异人对他有感应这件事,顾禾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由觉得疑惑,于是说道,“没什么的,我本来也没有打定主意要和肖策一起出城,我最近在研究所里负责的工作才刚刚起步,很多事情需要我忙,我也没有时间和肖策一起出城。只是,你刚才说的,你们对我有感应这件事,我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也没有去想过,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应,这个,是对我这个特例,还是对其他人也有这种感应,我想,这个也是值得研究的……” 苏青:“……” 对于顾禾这个乐于把什么都拿来分析和研究的人,苏青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迟疑了一下才道,“也许让元丞来和你说更好,他比我更会表达。” 顾禾道,“你说就行了,元丞现在在开会呢。” 苏青道,“不好表达。就是我看到你就觉得非常亲切,我之前以为只是我一个人这样,后来知道大家都这样。” 顾禾疑惑了,“很多人都会给人亲切的感觉,这能够说明什么问题。” 苏青道,“但是,我也认识变异之前的你,就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对你这种亲切,是你变异之后,而且这种感觉的确很特别。” “?”顾禾一愣,“我一直不知道你认识变异之前的我。我以前是个什么样子?” 苏青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肖策交代过不许在顾禾面前说他之前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上顾禾的询问,她也不敢不说,不说反倒会惹顾禾生疑,只好道,“不是在T城,是在RS城,我曾经见过你。不过,只我我见过你,他们都没有见过你,在外面,老大并不喜欢带我们变异人在身边,怕被注意到。”说到这里,苏青目光又暗了暗,“那时候,老大安排过一个人跟着你,不过,她在之后保护老大和你的行动中被枪杀了。” 顾禾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听到有人为保护他死去了,不由既震惊又伤心,轻声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苏青道,“她是个女人,叫安怡。” 顾禾点点头,道,“我会一直记住她的。” 顾禾想知道更多自己之前的事情,但是苏青只说她也不知道,顾禾便也没法子了,只想只能等以后自己回忆起来。 晚上的晚宴和舞会,是西式自助餐式,就在楼下的大宴会厅里举行。 他们这座大楼,是在T城的城南,城南的地势较高,有干净的河水从上游流下来,而且这里还有城里最大的公园,算是T城环境最好的地方,又有周围几栋保护着它的大楼,让这里易守难攻,所以这里作为了他们的最高战略基地,住着T城后丧尸的首脑们,一切指示也是从这里发出。 舞会上,顾禾穿着白色燕尾服,肖策穿着一身黑,两人倒是分外般配,只是顾禾不是很善于跳舞,肖策搂着他跳了几曲,他就不要跳了,开始和杜医生坐在角落里谈话,舞会最后变成了所有人的狂欢,看着大家兴高采烈,顾禾也觉得挺好。 顾禾睡眠并不像一般后丧尸那么少,算起来,反而比一般人类的都还多,对于适应夜生活的后丧尸们来说,时间还很早,但顾禾已经坚持不住了,强撑着没有睡过去。视线四处寻找肖策,看到肖策站在一边角落里,有黑衣人向他报告事情,又见他的左膀右臂元丞带着黑衣人匆匆消失了,到哪里去了,顾禾也不知道。 肖策发现了他的视线,马上看过来,对他微笑,顾禾用口型道,“想睡觉了。” 肖策和人交代了什么事情,赶紧过来了,弯腰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累了吗?那我们上楼吧。” 顾禾道,“你不忙吗?我刚才看到你有事情。你去忙吧,我自己上楼休息就好。” 肖策道,“还好,有安排人去处理。我们今天才刚结婚,我怎么能够抛下你。” 顾禾醒过来还没有一个月,不过,大约也已经知道了他们所在的T城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里,也明白这里人们的处境,大家都有忧患意识,每天生活都很忙碌,不过,似乎他们大多数变异人都天生有好战因子,对于面临忧患并不在意,人人都很镇定,或者可以说是亢奋。但是,大家每天都很忙碌,顾禾是深有体会的,在这个团体里,顾禾其实并不想让自己太特殊,不过,他又没有这些人的特殊能力,所以,想帮些忙也不成,只能去做好研究工作。 他本还想再劝肖策先不用管自己,去处理事情就好,但是肖策已经弯下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顾禾一瞬间有些窘迫,但是肖策对大家说顾禾身体没有完全好,要先上楼休息了,大家并没有对肖策将顾禾公主抱这个姿势有什么特别反应,反而说了些关心的话,这才让顾禾的窘迫散去了。 回到家里,家里也有被重新布置,透着一股温柔而甜蜜的味道。 洗完澡,肖策陪着顾禾上床睡觉。 绣着交颈鸳鸯的红纱帐子放下来,房间里的大床如同这世界上的一叶小舟,安全又温柔地捧着床上的两个人,自成一个小世界。 肖策将顾禾搂在怀里,顾禾靠在他的身上,轻声说道,“你说要到外面去处理事情的事,我考虑了一下,我觉得还是不和你一起去比较好,我最近工作挺忙的,跟着你出去后就不能做了,跟着你,我也没法帮你什么忙,无所事事,挺无聊的。” 肖策的大手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又低头轻吻他的嘴唇,道,“其实和我一起出去,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到处看一看,外面和这里不一样。” 顾禾心想自己怕的就是这个,肖策是出去做大事的,到时候变成了陪自己旅游,那多不好。于是说道,“以后也有的是机会,你快点办完事了回来见我,不就好了。” 肖策想了想,道,“好吧。我会尽早赶回来的。我挺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会觉得孤单,每天一个人睡觉会觉得冷清。” 顾禾挺无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 肖策温柔地亲吻他,话语里满是爱意和怜惜,“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孩子,我怕你会觉得孤单。” 顾禾被他说得鼻子微微发酸,紧紧抱住他,道,“那你就早点回来陪我。” 肖策的整颗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他将顾禾抱紧,亲吻他的脸颊,但是却没有做爱,唯独这一天没有。 顾禾这时候真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在肖策的臂弯里找到了最安全的位置,安心入睡。 不过,他其实隐约知道自己年纪不会太小,心里隐隐的沧桑感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往一定经历过不少,有很多事,隐藏在他的过去,但他现在没法想起来。 他也不知道,要是自己想起来,是否还能够如同现在一样开心。不过,他觉得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会逃避,也愿意承担起。 就如同他今天从苏青的嘴里听说,曾经有个女子为了救他而死去了,他想要记得她。无论过往是个什么样子,好或者坏,他都想记起来,毕竟,那是属于他的独特的人生,那些对他好的人,他也有义务记住他们。他不想舍弃掉自己的过去。 在一番准备之后,肖策就要带着几个人离开T城了,这一去具体会多久并不清楚,肖策只是说会尽快回来,或者要是实在太想顾禾,会派人来接他过去。 离别之时,顾禾和肖策紧紧拥抱,又深情亲吻,肖策低声对顾禾耳语,“亲爱的,我爱你。” 顾禾眼中含着幽深凝碧的深情,低声答他,“我也爱你。” 肖策对他依依不舍,但是还是只能离开。 顾禾望着远去的车影,心中一阵失落,肖策的离开,让他觉得像是心也被他带走了,从此除了思念他,没有干劲做任何事,他真希望随他一起离开,但是又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顾禾回到家里,对着电脑根本无法看进去任何东西,于是只好去杜医生的研究室里做工作。 杜医生又为他做了身体检查,因为他的身体的特殊性,加上检查仪器的局限性,结果并不容易分析出来,顾禾的身体并不像一般双性人一样,而是存在很大的特殊性,最后到底是保存这套多出来的生殖系统,还是要去除掉,还需要时间来分析和做决定,而且,最主要还是顾禾做决定。 顾禾并不觉得自己是“女人”,当然也没去想自己是双性人,只是觉得自己比一般男人多出了一套雌性生殖系统,因为变异人至今没有办法培育出后代,他愿意用自己的身体来做研究,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因为这些种种严肃的原因,他到现在倒对自己身体里的另一套生殖系统并没有排斥。 而且,至今他也并没有因为有多出来的这一套系统而有麻烦,这也是他没有太在意这件事的一个重要原因。 T城里整座城有反探测系统,还有无线电全波段干扰,在整座城里都没法使用无线电,只能用有线电话,顾禾在当晚接到肖策的电话,得知肖策已经安全到了RS城,他也就放心了很多。 肖策的声音温柔而磁性,柔声问他,“亲爱的,我想你了,你想我吗?” 当然想,但是顾禾不会这么回答,“你才离开一个白天好不好,能有多想?” “真没有想吗?”肖策显然是失望的。 “还是想吧。不过,说了也没用,你做完事情了早些回来,我就又能见到你了。我在家里等你。”顾禾的声音柔柔的,肖策估计被他说得心软得一塌糊涂,道,“嗯,我会尽快回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夏天,现在已经要到秋天了,顾禾并不知道T城的局势,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从周围人的一些表现上知道恐怕情况有点不妙。 这天下午,研究所里得到了通知——全城戒严,研究所里不允许人出入,大家都不准回家,要等警报解除才行。 有人赶紧去打听了,得知有叛徒带了外面的人进来,T城是一个接受外来人的城市,只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才接受,这批进来的人并不多,本来以为会成为大家的同伴,没想到之后就出了问题,觉得他们可能是政府军派进来的探子。 这些探子被发现身份泄漏,就打伤了检查所的人,跑进了内城里面来。 内城是指T城保护最严密住着最主要的人员的南边高地,也就是顾禾他们生活的这一带。 顾禾在研究所里等着警报解除,但是到午夜,警报都还没有解除,不过,已经允许研究人员从研究大楼里出来,只是不允许进入而已。 元丞派了人来接顾禾回家去,元丞在电话里叮嘱道,“小禾,回家了就最好不要出来,指挥中心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住在那里我才能够放心。老大把你交给我保护,我不能让你出事。” 顾禾道,“嗯,我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我明白现在情况不好,我不会添麻烦的,这几天在家里看资料也行,要是警报没解除,我不会强硬要求到研究所来的。” 元丞感谢了他的理解,然后说派了两个人开黑色防弹车去接他了,让他一会儿就上这个车。 顾禾点头应了,当楼下门卫处说接他的车来了,他也没有多想,就去坐上了车。 第18章 小霄 开车的人和护驾的人,之前顾禾都没有见过,他拿着资料在车后座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再一看,马上明白这不是回家的路。 他将资料放在一边,镇定地问身边的人道,“这是去哪里?” 对方是个栗色头发娃娃脸的男人,还挺英俊的,栗色的眼瞳流转着光芒,他对着顾禾微微一笑,道,“大约不是你想去的地方。” 顾禾强压下心里的惊怒,沉声道,“你们就是闯入进来的那几个人?你们抓我做什么?我又没什么特别的。” 对方笑着道,“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我的能力是感知身边人的思想,你在想什么,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你的用处,我不必说的,有你在,我们才能够安全出去。” 顾禾心里一沉,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有什么目的?” 对方只是笑,却并不回答。 前面开车的那个人道,“电晕他吧,我们更容易控制。” 顾禾非常惊讶,但是也无力反抗,坐在他身边的人目光清澈,根本不像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还对着顾禾温柔地笑,道,“对不住了。” 顾禾条件反射地要反抗,却在瞬间身体一麻,脑子突然昏沉下来,最后只看到身边的人把他的身体扶了过去,就失去了意识。 他的心里很慌张,他不知道肖策得知自己被人挟持做了人质之后会怎么样,他一定会非常担心的,而元丞肯定也会因为弄丢了自己而自责,还有这些人的能力,应该是非常高强的,他们到城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会对这里的人们造成什么影响…… 在那一瞬间,顾禾的心里转过了很多想法,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等再醒过来,顾禾发现他们是在一个通道里,通道散发着恶臭,黑乎乎的,让他几欲呕吐,不过,他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不适反应,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带着他的人已经不止车上的那两个了,还有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男人一双黑眸非常犀利,在黑暗里发出幽幽如黑色火焰一般的光。 他们还在谈话,“折了风翼和小帆,带回去这样一个人,真的值得吗?” 是之前开车的那个人的声音,顾禾还记得。 黑眸男人道,“说他是T城里的王后也不为过,他们老大很宝贝他这个老婆的,带回去用处大着呢。只是风翼和小帆没了……” 他们陷入了沉默,快速地在通道里穿行,顾禾强忍着让自己一动不动,但是,他还是觉得背着自己的人发现自己醒了,只是他没有说而已。 这是那个在车上坐在他身边说能力是感知人思想的那个人。 顾禾心里紧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背着自己的这个人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可怎么是好。 只是,顾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自己醒了的事情告诉同伴,顾禾不想胡乱猜测,只装着自己还在昏迷,然后努力用思维去探测这到底是在哪里,是在什么方位。 不过,努力了很久都是徒劳,探测到周围并没有活物,或者是他的感知能力根本就不高,感应效果不好。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们出了通道,然后到了地表上来,黑眸男人拿出地图来看了一眼,指了一个方位,道,“走这边。” 几人在黑暗里快速地掠过,就像是黑夜里的幽灵。 黑眸男人道,“小霄,你是我们里体力最差的,把人给我来背吧。” 顾禾听闻这话心里一凛,心想要是自己被这个黑眼睛男人背着,他肯定马上会发现自己醒了,没想到却听背着他的小霄含笑说道,“他轻得很,我背没问题。再说,我背着他,他醒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明显感受到顾禾精神一紧,他似乎非常享受顾禾这个样子,笑得更开心,接着道,“我会马上感知到,这样比较好。” 他这样解释了,黑眸男人便再没说什么。 顾禾能够感受到他们是在往东边走,心里有很强的预感,但是,具体在哪里他不清楚。 他在T城待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是却是固定在那么几个地方,别的地方都没去过,肖策也没有要他到处去看的意思,说是地方很脏乱,还不时有危险,顾禾没有自保能力,不宜到处去看。 四周黑暗寂静,除了风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声音了,还有腐烂的味道非常严重,顾禾总算相信了肖策对于这座城市的解释——除了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别的地方都是废墟。 开始四周根本无法感应到活物气息,突然有很强的生命气息闯入顾禾的感应范围,但是顾禾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不敢贸然求救,只能继续装昏。 他们一行人总算是慢了下来,走进一座大楼里,然后似乎是在往下行。 很多生命的气息在四周,声音嘈杂,气味复杂。 顾禾用感知波感受周围一切,而压抑住了思维波的波动,他不知道背着他的小霄是不是也能够感应到他在在做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总要做点什么,最好是通知元丞他们来这里救自己,不然以他的能力,恐怕逃不掉。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顾禾不敢睁开眼,但是知道周围是些什么状况,这里像个大市场四处都是人,而且这些人的思维波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就像是浑浊的污泥一样,没有人能够给他清澈如水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闷得要喘不过气来了,所以只好暂时收了探测出去的感应波。 当他收回之后,发现背着他的小霄又笑了一声,他神经一凛,心想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吗? 又过了一阵,他们停了下来。 黑眼睛和司机在说话,然后又交代小霄留下来看住顾禾,他们分头行动去做事情去了。 顾禾被小霄抓着抱到了前面,一会儿之后,小霄笑着捏了捏顾禾的脸,顾禾被他捏得非常生气,简直想给他一耳光,不过依然只能装睡,却听小霄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再装昏迷,我就亲你了。” 顾禾被他吓得一惊,倏地睁开眼睛瞪向他。 对上小霄栗色的流光溢彩的眸子,顾禾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你为什么不把我醒过来的事情告诉他们,你不怕他们知道后怀疑你的忠诚心。” 小霄抱着顾禾把他放在一边的椅子上,自己也坐在他的旁边,顾禾想动一下自己的身子,然后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全身还是处在麻痹状态,只有头能稍微动一动,能够说话和睁开眼,其他都不行。 小霄混不在意地说道,“你醒过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只是觉得你装昏迷很有意思,想看你到底会怎么样。” 顾禾咬着牙再不说话。 没想到却听小霄望着他喃喃道,“你眼睛真美。” 顾禾心里一惊,心想他要干什么,小霄应该能够感受到他心里所想,于是又笑了,道,“放心吧,我又不会把你的眼睛取出来。” 顾禾觉得很奇怪,那个黑眼睛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沉沉的凉凉的,那个司机则像是一块致密的木头,还有漂亮的纹理的那种,但是这个小霄给他的感觉却很奇怪,就像是风一样,说有东西吧,却又没有,说没有东西吧,但是能够感受到。 顾禾平时只把他的这种感知用来感受肖策,肖策是一团光,温柔而温暖,他被包围在里面,就觉得安心而幸福。但现在,他用它来感知所有生命给他的感觉。 顾禾发现自己身上裹了披风,脸上也有种木木的感觉,整个人被小霄搂着靠在他的身上,他们所在是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有几张沙发,像个等候室一样的地方。 顾禾发现小霄总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由觉得很不自在,又不好呵斥他,只好把眼睛闭上了,没想到小霄突然说道,“要不我带你走吧,你改嫁给我好了。” 顾禾震惊不已,要是他身体不是麻木着的,他大约会跳起来,然后给小霄几下子。 顾禾不回答他,但是明显是非常不屑的样子。 小霄又笑了,盯着他道,“还没遇到过像你这样让我感觉好的,之前就没有过这种感觉,现在突然很想和你做爱,你感受到了吗?” 顾禾觉得自己被他深深地侮辱了,睁开愤怒的眼睛,道,“你是畜生吗,这样随地发情。” 小霄道,“也许是畜生不如呢,谁知道!” 顾禾狠狠皱着眉,小霄却不再说刚才那话,而是说道,“不要生气了,你生气起来,思维波是深绿色带红色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发情。” 顾禾咬着牙不再理他。 又过了一会儿,小霄自言自语道,“他们还不回来?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这里很热闹,以前我也来过两次。” 顾禾不回答,但是心里还是想出去的,只要出去见了很多人,说不定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元丞知道自己在这里后会带人来救自己。 第19章 T城边缘 顾禾无法自主行动,只能被小霄背在背上,不过,对他来说,被小霄背着,总比被他抱着要好太多。 出了房间门,外面是一条幽暗的走道,墙壁带着斑驳的痕迹,倒是没有顾禾想象的脏乱,反而是除了陈旧之外还挺干净整洁。 走道外面就是一个大厅,看样子,在以前,这里是一个大商场,一根根大柱子支撑着穹顶,下面是一个个摊位,很多人在这里买卖东西,甚至枪支也是公然买卖。 顾禾四处打量,觉得这里的人,大多并不是变异人,更多的还是普通人类,有些似乎还是感染者。 顾禾趴在小霄背上,目光冷静地四处寻找,希望能够找到能够救自己的人。 小霄带着他走到了一家卖甜点的店铺面前,把顾禾在椅子上放下来后,他也坐了下来,开始看menu,并问顾禾,“亲爱的,你要吃什么?” 顾禾的眉狠狠皱了起来,“不要这样叫我。” 小霄笑道,“亲爱的,不要这样凶嘛。这里居然有鸽蛋核桃酪,真是难得,亲爱的,你吃吗?” 顾禾咬牙切齿地道,“不要这样叫我,我不吃。” 小霄道,“干嘛这么凶,你的生物波不是很柔和的么?” 顾禾不想理睬他,目光开始看向别处。 小霄点了东西,身体放松下来,靠在那里。 虽然是漫不经心的一副神情,但是顾禾觉得他身周的气场却很强,四周的情况都是控制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感觉。 顾禾想着要是自己在这里叫救命,会不会引起人注意,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打了起来,也没有任何人上去阻止,反而大家看起了热闹,直到其中一个倒在地上再无动静,有人来清走了尸体,一切才平息下来。顾禾看得震惊不已,道,“这里就没有人管理吗?” 小霄的甜品已经送上来了,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道,“当然是有人管理的,不过,管理也是武力决定一切。这是T城的最外围,很多物资从外面运进来,或者有些东西从这里运出去,要在这里做交易,外面很多谋求暴利的人愿意卖东西过来,虽然国家都是禁止的,但是,在有利益的情况下,走私是不可能禁得了的。国家根本管理不了这里,谁都怕在这里来感染上丧尸病毒,除了亡命之徒,只有我们这种后丧尸才敢往这里来。” 顾禾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小霄看着他,恍然大悟地一笑,道,“哦,原来你在想你的那个老公。” 他这样说,顾禾神色就是一僵,朝小霄呵斥道,“不要随便看我在想什么?” 小霄耸耸肩,不置可否,道,“在你的老公管理T城之前,这里至少有十几股比较有影响力的势力,其他小打小闹的组织更多。T城里有很多资源,当时T城沦陷,很多贵重的东西没有运出去,之后也有有钱人出钱给雇佣兵,让他们进来拿存在里面的贵重东西,政府也有派人进来找资料,最开始这里面就是一个战场,进来了能够活着出去的太少了,慢慢地倒好多了,你老公现在已经控制了T城大部分地方,但是他来得太晚,T城还是有很多地方他控制不到的,所以,你不要想在这里求救,假如让人知道你是这里肖老大的老婆,更多的人是想报仇杀了你,剩下的就是想握着你去换钱了。” 顾禾冷着脸听他讲话,并不应他。 小霄舀着核桃酪慢慢吃,又舀了一勺喂到顾禾的嘴边,笑道,“来,亲爱的,吃一勺吧,味道很不错的,有我外婆做的味道。” 顾禾瞪着他不说话,当然也不张嘴。 小霄看他不吃,也没有强求,自己慢慢吃完了,便掏了钱付账,然后将顾禾打横抱起来,顾禾要挣扎也不行,只能冷着脸瞪着他,“放我下来。” 小霄并不理他,带着他转过一个弯,又往地下层走去,下楼梯的时候,顾禾就感应到了有人在跟着他们。 小霄在一根柱子后面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五六个人,他笑着睨视他们,“我可不是好惹的哦……”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痕的高壮男人说道,“把你手上的女人留下,我们可以饶过你。” 顾禾一愣,心想我才不是女人。 小霄则耸耸肩,将顾禾抱紧,瞬间冲了上去,一腿将两个人扫飞,顾禾只是头晕目眩地过了几秒钟,刚才那些打劫的已经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倒了。 顾禾:“……” 小霄踢了刚才威胁他的那个壮汉一脚,道,“你这种变异种,也太不够看。” 留着一群人在身后呻吟,小霄抱着顾禾轻轻松松地走了。 顾禾之前根本没想过小霄是这么厉害的,他还想过要从他手上逃跑,现在则彻底放弃了。 小霄笑道,“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要不要重新考虑,把你那个老公抛弃了,和我私奔的事情。” 顾禾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而这时候两人身后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小霄,你要带着猎物到哪里去?” 小霄转过身来,看到是阿厉,就笑道,“阿厉,你总算是回来了,把我留下,我要闷死了,带着他出来走走。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阿厉就是之前那个开车的司机,顾禾盯着他多看了两眼,是一个古铜色肤色五官棱角分明的男人,面色沉肃,道,“小霄,你最好不要打逃跑的主意,除非你不想活了。” 小霄耸了耸肩,“你居然听到了,真是过分。你知道我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里会逃跑,说着玩的。黑云大哥呢,回来了吗?” 阿厉道,“应该要回来了,我去查看过了,1号和3号线的守卫都很严,不容易突围,看黑子回来怎么说。” 阿厉看向被小霄公主抱着不能动弹身体的顾禾,顾禾没有再装昏迷,睁着眼睛,翡翠绿的眸子像是最晶莹温润的碧玉,虽然脸上戴了易容面具,却依然掩盖不住那双眼睛的灵气。 阿厉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过去了,不由赶紧让自己回神,呵斥顾禾道,“你的能力是什么?能够强行催眠?” 顾禾眸子一眨,看向一边,道,“不像你想的那样。倒是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他们并不回答他,小霄跟着阿厉一起上楼时,对阿厉说道,“他的能力很厉害的,你千万不要被他蛊惑了。” 阿厉瞥了他一眼,道,“不需要你提醒。” 小霄翘着嘴角道,“那就好。” 上楼回到最开始那间房,果真黑眼睛黑云已经回来了,他微皱了眉头,教训小霄道,“你太不遵守纪律了,你把他带出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还损失了两个人,你想让我们功亏一篑吗?” 小霄似乎挺怕他,神色肃然道,“他被易容了,哪里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看到黑云要发飙的样子,他又赶紧补充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三人在一起讨论了接下来的路线,决定从第六号路线彻底离开T城的范围,而且已经联系好了接应。 小霄迟疑道,“我们倒是没有问题,这个人质受不了怎么办?” 黑云道,“他是后丧尸,哪里那么容易死,没有问题的。到时候换我带他就好。” 小霄道,“算了吧,还是我来带他。” 另外两个人都怀疑地看向他,小霄笑道,“这样的美人,让我能够占便宜的时候多占点便宜嘛。” 黑云皱了眉,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后来交代道,“任务第一。” 顾禾也不知道他们说的6号线路到底是个什么线路,只得被他们带着走了。 第20章 生孕 顾禾不知道他们给自己注射了什么药物,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以后会怎么样,但心里大约明白是会被作为人质,他们去要挟肖策。 顾禾对于自己给肖策添了这种麻烦而很不好受,但是心底依然是希望肖策能够来救自己。 等再醒过来,是在一间房间里,他头脑昏昏沉沉的,微微睁开眼看四周,房间狭小,装饰简单,只有一边有一扇并不大的窗户。 顾禾觉得自己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房间在移动,床有起伏感。 顾禾想,这是在船上吧。 他努力动了动自己的身子,发现手脚能够活动了,虽然很沉重,但是和之前的那种完全麻痹的感觉并不一样。 他难受地低声呻吟了一声,想要坐起身来,从窗户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没想到这时候房间门就被打开了。 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走了进来,女人一身军装套装,勾勒出非常完美的身材,但是目光却非常犀利,虽然从她的面貌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顾禾能够感受到她也是变异人。 女人看到顾禾已经醒了,利落地在手里的一个文件夹上写着什么,冷冷地看向顾禾,道,“你总算醒了,再不醒就要给你注射药物强行唤醒了。” 顾禾皱着眉镇定地打量她,道,“这里是军舰?” 女人道,“不是。不要问太多。” 顾禾道,“但我不能不问,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女人道,“放心,不会让你死掉的。” 顾禾:“……” 又听到外面有声音。 “我费了那么多力气把他背回来,现在我要看一眼都不能了?” 顾禾听出来是那个小霄的声音。 他还记得自己被注射药物之前,他还说过反对意见,说不要给自己注射,但是被那个叫黑云的黑眼睛给驳回了。 顾禾都不知道,他们居然是军队的人。 被军方的人抓到了,他觉得自己是大大地坏了肖策的事情了,他们肯定会拿自己去做人质,说不定会把肖策怎么样。 顾禾现在悔恨欲死,为自己被带到这里来。 而且他还记得肖策说过上次暗杀军方负责清理T城的主帅成功的事情,想来,自己现在在他们的手里,真是非常非常地不妙。 女人听到外面的声音,踩着靴子出去了,听到外面非常响亮的一个巴掌声,顾禾不知道是谁打了谁,但紧接着听到那个女人骂人的声音,“回你的队里去。” 没有听到那个小霄的声音。 顾禾心想恐怕是那个小霄被打了,这个女人真是凶悍厉害,看来不能惹。 女人又进来了,继续冷眼看着顾禾,道,“你最好好好配合我们,这样你才能少吃苦。你虽然是后丧尸,但是我们检查了,你的身体素质很差,你恐怕吃不了什么苦,所以最好好好配合,别想打什么主意,到时候只是你自己受罪。” 顾禾心想这个女人真是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道,“你们最好也不要太过分,我并不是随意能够被吓唬住的孩子,我对你们有作用,所以你刚才才说不会让我死掉,既然如此,那么,都互相尊重,如何?” 女人挑了挑眉,道,“我们这里只有服从,没有尊重。” 说着,居然就走出去了,门被外面的守卫给带上了。 顾禾愣着眼看着门,然后开始慢慢活动手脚,爬起来到窗户看了外面的情况,发现这里的确是穿上,不远处还有一艘大船,看样子该是军舰,他们这一艘船在向大船靠拢,他觉得自己恐怕要被转到大船上去。 果真,没过多久,就有人又来开了门,要带顾禾转移。 顾禾被转移到了大船上,他又累又饿,只觉得头晕眼花,被人带着往前走,额头冒着虚汗,几次差点摔倒,要不是被人拽着,恐怕就真摔到地上去了。 手上戴着的手铐也很沉重,手腕被磨得生疼,走过过道,被带着下楼梯,听到前面有人在催促,“少帅让快点,怎么这么磨蹭。” 带着他的士兵回答,“是。” 顾禾只听到了这点声音,就从铺着地毯的宽大台阶上往下栽了下去。 顾禾只觉得呼吸很困难,努力吸了气,才觉得舒服一点了,身边有人在说话。 “他不是后丧尸吗?怎么身体这么差?” “他的确是一个特例。” “对他做全身检查,看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没有?报告说他可以对人催眠,具体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先不审问他了,给他调理一下身体吧,不然死了我们要他也没有作用。” “是。” 顾禾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呢,这种情况下能够怎么办。 顾禾之后得到了还算好的对待,身体也总算是缓过来了。 少帅办公室。 “将军,新到的那位特殊的后丧尸,身体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 段瑞抬了抬手,“拿过来吧。” 段瑞看着简洁的分析报告,即使是他,也觉得惊讶,“是双性人?还怀孕了?” 医生道,“是的。胎儿才一个多月,但是已经有了生物波。是检查他的生物波的时候,发现了杂波,我们才特别检查了,发现他居然怀有身孕,是一个男孩儿。这还是首次发现后丧尸能够孕育的情况,而且他还是一个双性人。” 医生说的时候,语气里已经掩盖不住地惊叹。 段瑞也面上带上了喜色,叹道,“这还是首次发现是不是?” 医生道,“是的,将军。” 段瑞高兴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办公室外走,道,“我去看看他。等上岸,给他做更彻底的检查。后丧尸孕育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能力,如果从小培养,说不定比现在的后丧尸更加厉害。” 医生这时候倒是宠辱不惊了,道,“这恐怕是一件令世界震惊的事情,在这之前,大家都已经认为后丧尸只能通过人类感染丧尸病毒然后转化,现在证明是可以通过孕育的。不过,这还要在确定孩子的能力之后才能断定,如果孩子只是普通人类,那么,也依然证明不到什么。” 段瑞道,“后丧尸能够孕育本身就已经够让世界震惊了。” 他说着,心里想着现在这倒难以抉择了。原来是想着用这个后丧尸为人质去要挟T城现在的掌权者,现在这个后丧尸恐怕作为实验品比他作为人质的价值大得多。 顾禾根本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身体内的雌性生殖系统是不完善的,根本不可能会受孕,或者说,他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怀孕这种事。 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是突然被身边看守他的人和气而细心地对待了,他还是有所感觉的,觉得不大正常,恐怕是什么事情要发生。 顾禾脸上的仿真人皮面具已经取下来了,因为戴过面具,让他的脸色略显苍白,神色也因为这几天的折腾而略带憔悴。 段瑞进他的病房的时候,顾禾正靠在床头看窗外,窗外也没什么可看,只是一望无垠的海水而已。 发现有人进了病房,顾禾转过了头来,对上了段瑞探究的目光。 段瑞还没到不惑之年,属于军队里的少壮派,高大魁梧,五官突出,一双黑眸非常深邃锐利,穿着一身便装,但是却非常有威严。 顾禾冷淡地看了他几眼,觉得这个人应该是上层人物,不知道他来找自己有什么事,于是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并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段瑞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 之前看到顾禾的时候,顾禾脸上还有仿真人皮面具,此时看到的则是顾禾的真容了,的确是个长相很俊美的少年,难怪受T城老大的喜爱,而且让对方爱美人不爱城池。 当然,对于这种事情,段瑞只会冷嘲玩物丧志和庸人所为。 但是,被顾禾的眼睛望着,他真有种心里一凛的感觉,想到报告里关于他能力的描述,说他会蛊惑人心,会催眠。 第21章 孕育 即使心性坚定精神强大如段瑞,他也不敢多看顾禾的眼睛。 这双眼睛纯净缠绵如春水,美丽宛若巧夺天工的绘画,每一个线条都带着勾人的气息,即使他的眼神很淡,但是,却也要把人的魂魄给吸过去。 段小将军暗暗在心里诧异,不由觉得后丧尸中的各种变异真是上天的杰作,产生了很多变态的能力者,还有这种勾人魂魄的美丽的东西。 段瑞是属于愿意接受后丧尸的当权派,和他的父亲段恪言将军并不一样,段恪言将军是个老古董,思想保守,不愿意接受后丧尸,但他却是实力当权派,他被暗杀之后,段家便是长子段瑞上台,接替了段老将军的位置。 虽然接替了段老将军的位置,却并没有段老将军当时那么强的人脉了,也没有他的权力大。 不过,段小将军还是很有能力的,而且有野心,想做一番大事业出来。 于是便顺便接手了他父亲的要攻下T城的这个烂摊子。 病房里并没有座椅,一个随侍给段瑞端了椅子进来,放在床边不远。 段瑞走过去坐下了,又看了顾禾几眼,道,“你知道你的处境么?” 顾禾道,“不会好,但也不会坏,你们又不会杀了我。” 段瑞道,“的确是这样,你对我们的作用很大。你好好养着你的身体吧,不要想太多,如果你的作用发挥完了,我们能放你走,自然放你走,如果你对我们还有用,你便只能在这里,你无论怎么忧虑也不会有用,所以还不如放松精神。” 顾禾对于这个坐下来劝自己安于现状的人感觉很奇怪,“我自然明白我要怎么做。只是,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劝我,作为抓了我并且限制我人身自由的人,你这样对我说,已经让我反感和不舒服了,你要是没有什么别的话,就走吧,我不想看到你这样嘴脸的人。” 段瑞被他这毫不客气的话说得脸黑了下来,道,“没想到你的性子这样烈。我只是好心来劝你而已。你的身体状况不大好,这令人忧虑。” 顾禾道,“如果你真有好心,我虽然不能请求你把我放了,但是,你们总要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吧。不过,想来这样也是妄想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人质而已,并没有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被怎么样的权利,是吗。” 段瑞被顾禾这样说得心里很不舒服,他以前从来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动摇心神的人,但是面对着顾禾,不知为什么就会有不忍,他强制性地让自己保持镇定,说出冷酷的话语,“你知道得倒很清楚。你好好养着身体就是,别的,你不用想太多。” 他说着,不敢再做停留,就匆匆走出去了。 他觉得顾禾的能力一定是能够蛊惑人心的,有些后丧尸的能力有多高,他很明白,所以不敢面对面故意对抗,逃也似地跑了。 顾禾对于这个人的这次探视觉得莫名其妙,之后才听照顾他的看护道,“段将军亲自来看你,说明你很重要。” 顾禾这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段将军?” 看护道,“一般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是段恪言老将军的长子,是他接替了段老将军的位置,现在他是我们军的军长。不过,你可以放心,他对后丧尸并没有抵触和敌意,不会故意对你们这些后丧尸苛待的。” 顾禾沉默不言,心想原来以前后丧尸是要被故意苛待的吗。 在之后上岸后,顾禾被要求去做了很多检查,这些检查都让顾禾非常抵触,但是却又无法反抗,而且他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他身体里有两套生殖系统的事情了。 这让他心底还是有些难堪,这件事,在T城,只有肖策还有杜医生知道,但是在这里,他也许会被人当成新奇来看,把他当成一个实验品。 在被带去检查室的时候,顾禾看到检查室的设备就知道这次是要做什么,他拒绝检查,在准备室里,顾禾沉着脸冷声呵斥道,“我不接受这种检查,我宁愿你们杀了我,放开,你们放开我。” 主治医生却神色如常,语气平平几无起伏,“这并不是你能选择的,今天的检查不会花很长时间,你最好配合,不然受苦的只是你自己,你身体不好,上面要求好好照顾你,但是,这些检查却是必须的,你必须接受,这也是为了你身体好,你还是忍一忍吧,不然我们只能强制性给你做检查了。” 这里的医生,大约也有抵触后丧尸的,不巧顾禾就遇上了这样的人。 顾禾气愤得满脸通红,“我不,你们不能这样。难道我毫无人权吗?你们不能这样干。” 医生挥挥手,让两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士来把顾禾往检查室里拉,顾禾心里难受非常,羞愤得简直想一头撞死,“不……你们不能这样……” 他心里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希望肖策赶紧来救他,不然他真的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 顾禾不断挣扎,却被力气很大的护士死死按住了,医生在旁边说道,“你最好配合,你的身体不好,我们不能让你受伤,我们爱惜你的身体,你自己也要爱惜。” 顾禾道,“你们不能这样。别的都行,这样不行,放开我。” 顾禾愤怒而悲凉的声音在这边检测中心传得很远,吴霄在旁边检查完身体从这边经过,顾禾的声音清楚地进了他的耳朵,看了眼身边的姐姐吴文,他说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不是说他只是被抓来做人质吗?他们这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吴文是顾禾之前见过的那位凶悍厉害的女士官,她脸上并无情绪,说道,“既然是人质,自然归我们处理,倒是你,你总是这样关心他是什么意思。” 吴霄道,“我说我看上他了难道不行吗?” 吴文讥讽地笑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想被处死吗?你没有看上人的资格。” 吴霄平时总是一副笑颜,现在却狠狠皱着眉,咬牙切齿,已经要被吴文催促着离开,又听到检查室里传出来的顾禾的凄凉愤怒的声音,“不……不要……你们不能这样。” 吴霄捏着拳头无论如何不能忍下去了,他瞬间移进了检查室,吴文跟在他的身后来抓他,“你不要在这里乱来。” 吴霄冲进了检查室里间,里面的医生护士都非常震惊。 顾禾被束缚在实验椅上,裤子被脱下来了,状况非常狼狈,吴霄一瞬间极其愤怒,过来阻挡他的护士被他一巴掌挥得撞到了墙上,来不及呼叫就晕了过去,负责医生大叫道,“你要干什么?” 吴霄抓过一边的消毒毯盖在顾禾的身上,吴文冲上来要拉他,他一把挥开阻止自己的姐姐,喝道,“我受够这里了。你们再敢这样对他乱来,我杀了你们。” 吴霄神情冷酷满身杀气,栗色的眼睛里红光流转,整间房里的电子仪器都在这一瞬间发出警报声。 吴文怒喝道,“为了一个人质这样,你倒是好样的。你再在这里搞破坏,你下次会被怎么样,即使是我也不会保你了,你不要太任性。” 吴霄却根本不听她的话,将所有在场医生护士环视了一圈,所有人都被他看得心里一寒,吴霄将束缚着顾禾的椅子上的皮铐都打开了,顾禾眼里含着一层水光,但是没有要哭的意思,神色凄凉而冷静,看了吴霄两眼,又看了看大家,说道,“我不接受这样的检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吴霄用毯子把他裹起来,想要把他抱起来,顾禾伸手抵开了他,自己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刚才的一番挣扎,此时腿都还在颤抖,他把自己裹住了,慢慢往外走。 吴霄唤他,“顾禾……” 顾禾回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吴文是这边检查控制中心的监查官,看着顾禾说道,“我想我们并没有做超过人承受范围内的事情,只是想给你做检查而已,你这样反抗是没有根据的事情。” 顾禾冷眼看着她,“但是已经超过了我的尊严能够承受的范围。我宁愿你们把我当成死囚,也不要这样对我。我再不接受任何检查了,我宁愿你们把我处死算了。” 吴文沉着脸,道,“这里做的只是为了保证你的身体健康。后丧尸的一系列检测都还没对你做过,你就受不了了?” 顾禾咬着牙,羞愤难当,“但这也不是常规的检查,这已经超过了我的承受范围,就是这样。” 吴文冷冷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盯着顾禾不转眼的不争气的弟弟,笑了一声,道,“恐怕你自己还不知道,但是,你这样子,不把事情告诉你,实在不好。” 她说着,看向了总管顾禾身体健康的医生,眼神示意他,他点了点头,道,“顾先生,我们其实并无意隐瞒你你的情况,只是怕你知道后会更排斥我们的检查,才没告诉你。” 顾禾心想自己得重病了不成,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生病。 而吴霄也看向了医生,大约也在猜测顾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医生道,“想必你自己应该知道,你是双性的身体,你怀孕了,我们的检查只是在确定你的身体是否适合怀上这个孩子,并且能够保证胎儿在你体内健康孕育,要是不行,我们恐怕要做一些保障措施,你肚子的孩子非常重要……” 顾禾震惊不已,一瞬间脑子里几乎无法运转。 而吴霄恐怕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第22章 关谨到来 顾禾几乎无法迈出步子。 他怀孕了,肚子里有胎儿? 顾禾简直无法消化这句话,觉得这怎么可能,他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不,他有雌性生殖系统,他有可能怀孕。 只是,之前在T城时做的检查不是这套生殖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吗,怎么就怀孕了? 他对这个消息最开始完全体会不到高兴这种情绪,只是觉得震惊,就像是从来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样,理解不能。 顾禾心里有瞬间的凄惶,被所有人注视着,他强令自己冷静,目光扫过所有人,来判断他们是不是骗他的,但是,谁会想出这个理由来骗他。 他不自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真的有了孩子了吗? 他和肖策的孩子。 想到肖策,不由心里又升起暖意,他被抓走了,肖策一定非常着急担心吧。 但是,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够见到肖策呢,让他知道自己居然怀了孩子了,他不是那样期待能够有孩子吗?得知有孩子了一定会非常高兴吧。 变异人,现在还没有有生育能力的,至今没有变异人后代产生,因此而一直被认为是一种怪物,他们没有延续下去的能力,只能等着寿命终结的时候消亡,或者有人类转化而已,但现在,他怀了孩子了。 这个孩子,按照医生说的,的确是非常重要的。 不论是对于他和肖策来说,这是他们的延续;还是对于整个变异人群里来说,这也是他们的希望。 一番思考之后,顾禾冷静下来,心性变得坚定。 他得护着这个孩子。 但是,看着房间里的检测仪器,他实在抵触被他们做检查。 只是不做检查,孩子有事情怎么办呢? 顾禾矛盾了,想到要是不是在这里,是肖策陪着自己做检查,那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顾禾一时没有说话,反而是吴霄在震惊之后说道,“有孩子了?”他说着,就走到顾禾身边来,在他的面前半跪了下来,顾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被吴霄拉住了手。 大家眼见着吴霄将顾禾的腰抱住,将脸埋在了他的肚子上,顾禾想要反抗,但是却被吴霄抱得很紧根本不好动弹,大家一时也没有阻止吴霄的行动,只是吴文微皱了眉看着弟弟,她知道她弟弟在做什么。 顾禾低声对吴霄道,“你快放开我。” 吴霄听了一阵,抬起头来看顾禾,他栗色的眼睛里光华流转,然后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像是雪原上绽开的花朵,冷冽里带着温情,道,“果真是有孩子了,他说他很好。但是波动还不强烈,要好好爱护他才行。” 顾禾愣愣地看着他,想到吴霄是能够通过接触而了解人的想法的,便赶紧要把他推开,吴霄笑笑站了起来,放开了顾禾。 他看向姐姐,道,“既然顾禾这么重要,他肚子里的孩子这么珍贵,你们怎么忍心对他动粗,还让这么多臭男人来看他的身体。他不愿意做检查,还是算了,不要给他做这些检查吧。我可以知道他肚子里的胎儿的状况,让我给他检查好了。” 吴文沉着脸并没有回答,他又看向顾禾,道,“呐,怎么样?” 顾禾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被医生做检查还不如让吴霄来做,只是,他直觉和吴霄太近不会好。但一番权衡之后还是答道,“嗯,好的。” 吴文望着含情脉脉对着顾禾的弟弟,心里满是担忧之情,道,“这个可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顾禾的事情是上面直接管理的,必须上面同意才行。” 吴霄道,“上面?是段将军吗?” 吴文道,“的确是他直接管理这事的。顾禾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非常重要。” 吴霄道,“那我直接去找他说好了。” 吴文呵斥他道,“你最好不要去,上次你犯了错,他恐怕现在还对你余怒未消。” 吴霄想想,觉得的确有这种可能,他上次碰到段瑞,条件反射探了他的思想,虽然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却被段瑞发现了,于是差点把他处理了,还是他姐姐求情才没事,但也被派去T城执行任务,让他去探清楚T城现在的情况如何,他有探知人思想的能力,去做这种事是他的强项,不过,却在那里遇到了顾禾,他欣喜于能够遇到顾禾,他让他产生了缠绵的情意;但是又后悔遇到了他,因为把他带到这里来,他才会受这里的苦。 吴霄恳求吴文道,“姐姐,你去求段将军吧。再说,顾禾的身体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重要,你们强行检查他的身体,他不乐意,对身体和孩子都不好,不是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段将军应该会同意的。” 吴文一直板着脸,看起来是毫不会通融的人,但是看着弟弟却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会去和将军说,只是,如果他不同意,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而且也最好听从我的安排,不要再胡作非为,要是你乱来又出什么事,我能不能保住你还难说。” 吴霄笑着道,“姐姐,就知道你对我很好。” 吴文脸黑得更厉害,但是却没再理他,她看向顾禾,“顾先生,既然你这么抵触做检查,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向将军报告后,看之后怎么办?” 顾禾也觉得了吴文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不讲情理,便道,“谢谢你了。” 吴文哼了一声,“要是你配合一点,也不至于让大家都这么难做。” 顾禾:“……” 医生则对吴文道,“吴大校,真要这么办?” 吴文道,“我去向将军请示,你们先不要给他做检查。” 医生点点头,也没说别的,道,“好的。” 大约他也并不想要多接触作为后丧尸的顾禾,而且对吴霄也有警惕,一直神经紧绷的对着吴霄,是很怕他又做出什么事来吧。 那个被他甩到墙上的健壮的男护士现在还没有醒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伤。 顾禾被专门照顾他的女护士扶回房间去了,这个女护士一直照顾顾禾,心肠倒是很好的,对后丧尸也没什么敌意,顾禾对她也有些好感。 吴霄也跟在顾禾的身后来看他住在哪里,即使被他姐姐强令喝止,他也没有听从。 吴文根本管不住吴霄,即使对他打骂,吴霄也总是前一阵听话后一阵就复发。 这个检查中心,是段瑞最重视的特殊机构之一,地面建筑是常规的检查中心,地下建筑中则是后丧尸的能力测试和身体测试中心。 段瑞有专门的后丧尸部队,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几小队,但也是段瑞最重视的力量,所以是就近管理的。 吴文从检测中心到段瑞的办公楼去找他,得到的消息却是段瑞在接待重要客人,她是段瑞的亲信,所以不受很多束缚,直接找到了段瑞的所在地,打听到所谓的重要客人是最有名最有实力的生物制药集团的大佬关谨。 她是认识关谨的,原因是段瑞和关谨有很多往来,因为段瑞致力于在军队里用后丧尸小队执行任务,而关谨的公司就是在后丧尸研究上走在最前沿,到底已经达到了多么超前的地方,他们也不清楚,但是,那些成果的确是段瑞非常需要的,于是一直以来就有合作,而且两人说是朋友关系,私交也还不错,有很长久的交情了。 宽大而明亮的休息室里,段瑞剪着雪茄,然后递给关谨,关谨却道,“不用。” 段瑞便自己抽起来,道,“听说你前段时间生了重病,我事情忙也没去看你,你现在已经好了?” 关谨道,“还好。就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难言的痛苦,“我的未婚妻过世,我一时不大能够接受。” 段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 关谨沉默下去,不想再说话。 第23章 不合作 吴文在外面等了一阵,见段瑞没有结束和关谨谈话的意思,所以只好自己敲了门。 吴文进了休息室行礼后,段瑞就道,“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吴文窈窕利落,神色冷清,走过去在段瑞的耳边耳语了两句。 段瑞于是就道,“嗯,我过去看看再说。” 关谨多看了又出门去的吴文两眼,段瑞就笑道,“阿文一直没有谈恋爱,要是你喜欢,我倒是可以给你们牵线做媒。” 关谨愣了一下,道,“你说哪里话。我没有要另找的意思。而且吴文是你的手下爱将,我也不会夺你所爱。” 段瑞道,“我就是看你对你那个未婚妻用情太深了,所以想给你介绍别人,爱上新人是治愈以前旧伤最好的方法。” 关谨摇摇头,道,“算了,我没有这个打算,我宁愿痛着想他。” 段瑞道,“我还没有见过你那位未婚妻,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这样死心塌地。” 关谨道,“他都走了……也许在别人眼里他并不是多么引人爱慕的人,但我爱他,没有办法控制。这么多年了,我们在一起,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开,但是他走了……” 关谨难受得再说不下去。 段瑞看他这样,也实在无法再说出要给他介绍新人的话。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段瑞道,“我有点事要去办,你在这里请随便,你喜欢的靶场也有为你准备好,要过去试试身手也行,我让人陪你练。” 关谨道,“嗯,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来你这里,除了谈事情,就是想见见你这个老友散散心。” 段瑞去了检测中心,关谨则去玩玩枪,他身边跟着的是傅管家,他最近精神不好,傅管家跟着照顾他,他想要留着傅管家在身边,看到他就会觉得顾禾还在,心里会好受一点。 顾禾坐在窗户边椅子上晒太阳,目光盯着窗台上放着的一盆吊兰,吊兰长得很好,浅绿色的叶子,一丛丛从花盆往下吊下来,顾禾看着吊兰发呆,手却放在腹部,他发现自己只要专注地去探知肚子里的生命,他也能够发现他的存在了。 肚子里的孩子的生物波还很弱,但是像是纯净的泉水一样,在他的肚子里汩汩冒着,他感觉到一种幸福,这种幸福将他之前得知有孩子时的凄惶都冲刷干净了。 他现在一直在想着要保护这个孩子,这是他和肖策的孩子,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最后落在别人手里,孩子是他和肖策的,出生后就得由着他们养着,在爱里成长。 这个检测中心里有好些会来做检查的后丧尸,顾禾觉得他们在这里并不受普通人类喜欢,普通人类对他们有防备心和惊恐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其实能够理解普通人类的这种思想,他们本能地惊恐比自己强大很多的生物,所以排斥,但是面上又不敢太过表现,只能隐忍,心里于是越发不能接受。 顾禾对于自己接下来的状况并不能好好把握,但是他现在已经坚定了必须要从这里离开的信念,也许肖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所以他得自己想办法离开。 段瑞在吴文的陪同下进了顾禾的房间,这间房已经算是很高的配备,绝对不像监牢,反而布置得温馨舒适,房间里的家具都是暖色调,而且用布包好了坚硬的边角,以防顾禾会撞到哪里,床也很大,浅紫色格子的床单被套,看着让人觉得温柔。 段瑞在顾禾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没有先开口说话,吴文想叫顾禾,但是段瑞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了。 顾禾知道段瑞来了,但他没有先理他,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段瑞从顾禾身上感受到一种柔柔的涤荡心灵的波动,那种被他吸引的感觉让他又有些心神不宁,他感受到了一种危险,所以只好打破沉默先开口说道,“你知道了你的状况,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必须得配合我们,这对谁都有好处。” 顾禾慢慢站起了身,走到了阳台边上去,手指轻柔地抚摸吊兰的叶子,他的肌肤雪白,像是能够在阳光里透明融化,翡翠绿的眼瞳映着纯净阳光,光华流转中像是澄澈春水,神色却忧愁里带着抵触坚硬,低声回答段瑞,“你说我必须配合你们,你们到底要对我做什么,我难道什么都得配合吗,包括你们从我的身体内取走我的孩子?我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你们难道就不能有点人性。” 段瑞微皱了眉,道,“我没有要让人从你体内取走孩子的意思,由母体来孕育,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你的这个孩子,也许是第一个纯种后丧尸后代,他拥有的意义,不需要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所以,我是尽最大的努力来让你觉得好,并且能够好好将孩子生下来。” 顾禾得到他们不会把自己的孩子从肚子里取出来的保证,紧绷的精神就要放松很多了,说道,“但是你们很多事情都丝毫不尊重我的尊严。即使是你们的囚徒,我也是有尊严的,你们做得太过分,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们的摆布。我不是你们的实验品,绝对不是。” 顾禾的话语用很平和的语气说出来,但是自有一股震慑人的力量在,他让人觉得他不可侵犯。要是是别的后丧尸,段瑞绝对不会姑息对方口口声声说尊严,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不服从的就被处理掉,这就是这里的法则。 但是对于顾禾,他不能这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颗冷硬的心在他面前冷硬不起来,他一直觉得这是顾禾的催眠,但现在发现显然不是。 他恍然有点明白,这也许是对一个人的怜惜。 会想到这里,是因为他才刚和关谨谈话,关谨对他的前未婚妻的那种感情,让他无法理解,但是,他现在却有一丁点明白。 只有爱过人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到一种柔软的心情。 段瑞态度没有像最开始那样冷硬,道,“说宁死不屈这种话,显然不合适不是?我们又没有谁会要你的命,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养着而已,做的事情也是对你好。我知道你抵触身体检查,也许是因为你觉得你的身体和一般人不一样,所以不乐意别人看到,但是,医生对你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有多余心思,这没什么好反感的。” 顾禾回头瞪着段瑞,道,“没有恶意和多余心思也只是你的猜想,我并不觉得你的这种猜想很正确乐观,对不起,我不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 段瑞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他却没法对顾禾冒火,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的话语柔软,“不对你和你身体里的胎儿进行监测,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状况,这也是不可能的。你不要这样固执,之后强硬实施检测,你会更难受。” 顾禾道,“让我自己乐意被当成实验品来做检测,我才会更难受。我说了,不可能!你劝我也没有用。还有,我想知道我爱人的状况,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他身边去?” 顾禾这句话让段瑞笑了起来,道,“你好好养着身体吧,他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本来是要用你威胁他的,但你现在的价值比威胁他更有用,我会把你留下来。也许以后会把你送回去,但显然不是现在,你不要有一些不可能的妄想。” 顾禾气愤地将桌子上的杯子朝段瑞扔了过去,段瑞往旁边让开了,杯子撞在后面的墙上,因不是玻璃和陶瓷的,居然并没有摔坏,而是在地毯上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 顾禾面红耳赤地朝段瑞道,“你出去,我没什么和你好说的了。” 段瑞沉着脸出去了,让护士好好照顾顾禾,但是并没有让停止对顾禾做检查,也没有答应让吴霄用精神波代替仪器来给顾禾做检查的意思。 顾禾是后丧尸里一例非常重要的特例,双性孕育,而且怀着的还是T城一个极其厉害的老大的孩子,这个孩子之后会怎么样,实在让人期待。 而且顾禾也有很多值得让人研究的点,例如他为什么能够孕育,基因上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能不能从他的血液里提取出让后丧尸卵子接受别人精子的物质…… 这些猜想都让人想要付诸实践去做,没有顾禾当然是不行的。 顾禾心情非常不好,精神也不好,当天晚上就拒绝吃东西,护士根本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上报给上级。 上级就是吴文,她是管理顾禾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吴文态度强硬,“喂也要喂给他吃,难道他要绝食自杀吗?他要是真不把他的身体当回事,我们就把他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培养也是一样的。” 吴文故意说给顾禾听的,顾禾根本不为所动,还是拒绝吃饭,道,“随你们的便。” 肚子里的胎儿才两个月大的样子,发育很受顾禾精神的影响,当天晚上顾禾在床上就能够感受到孩子的生命波动没有之前那么强,他知道是自己影响了他。不由更加难过心疼他,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顾禾第二天依然拒绝吃饭,要是护士硬喂给他吃,他就自己伤害自己,已经到了让人拿他没有办法的地步。 吴文说了他几次,而且威胁他要把他肚子的孩子取出来,顾禾也根本不受她这话的影响,吴文没有法子,只好去向段瑞报告这件事。 那时顾禾又故意伤害自己,吴文只好让人把他绑在了椅子上,幸好顾禾没有一般后丧尸的身体素质上的超能力,不然,一个简单的椅子根本困不住他。 吴文着急地在电话里对段瑞报告了顾禾不配合的事,段瑞正和关谨用餐,不由自主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握着听筒铁青着脸道,“我再去看看他,先告诉他我们会答应他一部分条件,让他不要再伤害自己。” 段瑞对关谨抱歉地道,“对不住,我有点要事要先去处理。失陪!” 段瑞匆匆走了,关谨觉得非常诧异。 段瑞这样失常的情况实在太少,所以,不由就要上心,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样。 第24章 召唤 吴霄精神不宁,在训练场根本没法训练,又一次被黑云打倒在地,他爬起来后再不管训练,就要往外走,黑云追上他,道,“你这一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霄道,“我知道他很伤心,还怎么做训练,我想去找他。” 黑云知道他嘴里的“他”是谁,就是他们带回来的顾禾,黑云其实也若有所感,心神不宁,在那个方向,有个声音在吸引他召唤他,但是他能够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少受影响,而吴霄则受到的影响要大得多。 黑云说道,“留在基地里的变异体都有些受影响,刚才已经上报上去了,我觉得这是那个顾禾的能力,他的能力说不定是吸引后丧尸。阿厉不是说和他面对面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吗,你这样迷恋他是毫无道理的,你只是被他控制了,你应该反省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吴霄沉着脸道,“我自己是怎么样我还不明白吗?要说我被他控制了,我承认,我是爱上他了,我愿意为他所驱使。与其因为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而为他卖命,我宁愿为了我的这种爱情卖命。你明白吗?” 吴霄说着,就要掠出训练场,黑云飞掠上去拦住了他,吴霄和他打了起来,喝道,“当我是兄弟就让开。” 黑云不断阻拦吴霄,他是整个小队里武力最强的人,吴霄胜在精神力,在武力方面略逊一筹,但他此时拼了命的打法让黑云也有些吃不消,骂道,“你这样分明是受了那个后丧尸的蛊惑,你最好遵守纪律不要乱来,不然,说不得下次将军就会处理了你。” 吴霄道,“我受够了,我要做我心里想做的事情。” 他将黑云狠狠撞到钢铁墙壁上,然后手指甲突然长长,锋利非常,向黑云的颈子刺去,他这是发疯似地要置黑云死地,黑云将他的手抓住了,把他甩开,吴霄撞在一边的栏杆上,监测这间训练室的仪器不断报警,研究员也通过扩音器不断吼道,“冷静,不要再乱来。” 但两人根本不听,都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地打起来,还是总负责人跑过来,开了仪器,打斗中的两人突然都停了下来,跌倒在地上。 两人同时看向检测室里,吴霄发出愤怒又凄厉的怒吼,想要冲到检测室的高强度防爆玻璃前,却在半路又跌了下来。 负责人走进了训练室,道,“你们不服从指示,这是应得惩罚,回去反省一晚,明天交报告上来。” 两人都恨恨地瞪着负责人,负责人却不管两人,转身又走了。 两人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有了力气,黑云先爬起来,然后走到吴霄身边,踢了他一脚,道,“还要反抗吗你。” 吴霄吼道,“要。他妈的,这样的受人控制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我宁愿作为一个骑士死去。” 黑云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道,“你又说这种话,他们听到,又会对你加大惩罚了。” 吴霄躺在地上,目光直直地看着高高的穹顶,天花板上的灯光分外刺眼,他感受到一阵阵的波动,那样凄凉和恐惧,就像是潮水一遍遍冲刷他的心田,他知道这是顾禾的心,他在难过害怕,但是自己却不能去到他的身边陪伴照顾他,他知道顾禾不爱他,恐怕还厌恶他,毕竟是他把他带到了这里来,但是,那种诚服于他并且想为他献身的想法却越来越重,让他根本没法抗拒,他觉得这是爱他,他不在乎这是不是黑云所说的,这只是顾禾的一种能力而已,他就是爱他,他愿意相信这种爱,并且为他而生为他而死,这才是他该有的生存之道。 吴霄过了一阵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理睬黑云,从训练场里走了出去。 黑云跟在他的身后,道,“你要去哪里。” 吴霄道,“我想去看看他。” 黑云皱眉道,“那边管理非常严格,你过不去。” 吴霄道,“能够在离他更近的地方感受他,我也觉得好。” 黑云叹了口气,他的心里也有那种渴望,想要离那个波动更近,想要守护他,但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那个叫顾禾的后丧尸的能力,所以,他让自己要守住心智。 两人在训练场外,看到好几个同伴,他们都疑惑地朝检测中心的方向看过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有种本能地想要过去守护什么的感觉,那里有什么,在召唤他们。 黑云遇到他们,其中一个叫黑岩的问道,“你们也有这种感觉吗?那边有什么在叫我们的感觉。我的脑子里全是让我过去保护他的想法,这太不正常了。从前几天开始就隐隐有这种感觉,今天这种感觉最重。” 黑云不知该如何说,吴霄飞快地往检测中心跑去,黑云飞奔过去追他,给黑岩他们留了话,“还是听上面指示吧,先不要乱想。” 在检测中心外面就被拦了下来,检测中心这里加大了防卫,一看两人就明白是段将军来了这里。 段将军有两位贴身保镖的后丧尸,他们两人并不是像吴霄他们这种是身体里种了控制器而必须服从,他们是从心底是段将军的亲信,而且武力高强,即使黑云也不敢和他们对上。 两人中的其中一位叫段非的此时就守在大门口,吴霄他们和他认识,就上前去打招呼,道,“将军在吗?” 段非道,“你们怎么到这边来,这边现在已经戒严了。” 黑云故意道,“我们受了感应,很多同伴都有感应,我和小霄过来看看这边情况,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非道,“你们回去吧,之后会有人去给你们做解释的。最好控制自己不要受这种感应影响。” 黑云道,“段非大哥,你也有这种感应。” 段非道,“恐怕我们变异体都有,这没什么,只要控制自己就行了。” 吴霄狠狠皱着眉,心里难受得似乎要呼吸不畅一样,他的眼睛里又开始有红光闪过,趁着段非和黑云说话的空档,就从旁边往大楼里闪了进去,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都来不及阻止他。 段非和黑云察觉了吴霄的意图,两人都赶紧去追吴霄。 吴霄被走道上紧闭的大门给阻住了去路,这个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他们也没有办法打开。 吴霄痛苦地在门上狠狠打了一拳,声波震荡开来,但是大门却纹丝不动。 追上来的两人把他拉住了,段非要教训吴霄,但黑云却把吴霄拉开了,对段非道,“段大哥多多包涵,他只是受影响太大,今天精神一直不大正常,我带他回去。” 段非皱着眉,“带回去吧。你们都不要出来,不知道这个感应波要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就怕大家受影响太大会有骚乱。将军应该会派人去做说明,看有没有减少影响的方法。” 吴霄被黑云拉了出去,吴霄站在大楼外面看楼上,他感受得到,顾禾就在十层左右,但是墙面光滑,他要上去有些困难,在有人干扰的情况下上去不太可能。 果真,很快上面就派了人召集这里所有后丧尸给做说明。 他们都被要求待在一间训练室里不准出去,而给出的他们受到召唤的原因则是开发了新仪器在检测。 这里知道内幕的人很少,知道最多的是吴霄,因为他姐姐是吴文,而且他的感应是最强的,其次该是带了顾禾来的黑云和阿厉,别的人都对这事一无所知。 大家都小声谈论着这次新仪器到底是什么东西,大多数人对此是不大满意的,大家都知道自己只是武器而已,渴望着自由,却因为身体被束缚住,根本没法离开,只能等自己解放的那一天。 顾禾身体很难受,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而且也拒绝喝水,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大约是还能坚持下去一些的,但是一直保持反抗姿态的顾禾却已经非常虚弱,他静静伏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很难受,但是心中却非常清明,似乎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生命,肚子里的孩子虽然波动变弱了,但是很平静,他感觉很悲伤,觉得自己对不住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却没有办法,他只能通过这种办法来为自己争取权利。 他不能被关在这里生下孩子,他可以肯定,只要他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他们一定会把他的孩子带走,作为一个研究对象长大,他不能让他以后这么悲惨,他宁愿他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能让他这么悲惨。 段瑞进了房间,房间里光线明亮,顾禾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柔弱的姿势。 段瑞走了过去,顾禾的头发有些长了,柔软地遮掩着额头,眼睫毛安静地覆下来,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影子,唇色却非常淡,整个人有种要化掉的柔弱感。 那一瞬间,段瑞的心就被敲了好几下,但他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站在床边道,“已经说了会答应你一些条件,为什么还是拒绝进食和饮水。” 顾禾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段瑞,他就要从床上坐起来,但是因为太虚弱,一下子又倒了下去,段瑞只好走过去将顾禾扶了起来,碰到顾禾身体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像有闪电闪过,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他的动作在那瞬间一僵,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让顾禾在床靠上靠好。 他放开了顾禾,那种似乎要被控制的感觉才好了很多。 顾禾坐好后,抬头看着高大的段瑞,刚才他也有一点感觉,像是要抓住什么,但是没有抓住。 顾禾因为没有喝水而嗓子微带嘶哑,道,“我不要像你们的囚犯和实验动物一样的生活,在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之前,我还有可以抗争的办法,当我的孩子出生之后,你们一定会将他带走,我对你们就没有用处了。所以,我现在只能这样做。” 段瑞沉着脸,道,“我从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嚣张的囚犯,也没见过像你这样能够折腾反抗的实验动物。” 顾禾道,“那是因为我现在对你们还有用。” 段瑞道,“你别以为我们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要是一味不服管教,我会考虑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在别的地方孕育。” 顾禾冷冷地望着他,碧绿的眸子幽冷幽冷,如同寒雨下的湖面,“我会在这之前让孩子死在我肚子里。” 段瑞眉头紧锁,冷声道,“你倒是好样的。” 顾禾没有回答他,也不再看他。 段瑞看了他很久,最后只好道,“行,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去做不必要的检测,也不会对你的孩子下手。” 顾禾抬眼看他,道,“那个叫小霄的变异人,你们可以让他来我这里,他的能力很特别,可以感受到我的孩子的状况。” 从理智上讲,让吴霄这种可以通过触碰而感知对方想法的能力者来照顾顾禾是非常明智的,这样可以掌握顾禾的想法,便于控制,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很不想让吴霄来顾禾这里。 在顾禾提出来的情况下,段瑞道,“可以让他来,但是你必须好好养身体,而且不再做出绝食和自残的行为。” 顾禾道,“我也不想的,每个人其实都愿意过安逸的生活。我不会毫无道理地故意伤害自己,只要你们不要把我逼急了。” 段瑞看到顾禾的手腕上还有勒痕,在他的衣袖往上滑了一点之后,勒痕很明显地露出来,段瑞看到却没说什么,他不敢和顾禾面对面多待,走出房间之后,让人端吃的和喝的进去给顾禾,然后叫来吴文吩咐事情,特意加了一句,“没有必要,不要再捆绑他,他和别的后丧尸不一样,身上伤痕并不容易消掉。” 吴文恭敬地应了。 第25章 各有计划 顾禾对基地里的后丧尸的影响不得不引起上层的注意,段瑞从顾禾处出来就召集了专家会议。 不仅可以怀孩子,而且拥有影响其他后丧尸的能力,顾禾的特别是毋庸置疑的,其中的原因让人非常好奇,想要弄明白。 顾禾的重要性让他被更加严密地保护了起来,而且准备给他换一个地方,检测中心的守卫并不是最严密的,给他换个更隐秘的地方才好,而且也要把他和后丧尸们隔离很远的距离,不然别的后丧尸一直受他的影响在之后恐怕也会引起问题。 别的后丧尸处,则让专家去给了解释,说是在试验一个新的仪器,这个解释有很大的说服力,不过,大约却会让后丧尸们的抵触情绪更大。 吴霄在接受上面的交代之后,接受了他的特别任务,贴身保护顾禾,并且将他的精神状况如实上报。 顾禾并不想利用吴霄,但是却觉得自己能够寻求的帮助大约只能从他那里来,所以,逼不得已只能利用他,利用他对他的感情。 跟着关谨来这个海滨军事基地的后丧尸们也感应到了顾禾的召唤,只是,他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知道,但是却将这个情况如实向关谨说明了。 关谨得到了一定的情报,知道段瑞从某处抓到了一个怀了身孕的后丧尸,这是一个足以震惊世界的消息,段瑞对这个重要的后丧尸非常看重,这几天对他的怠慢似乎都是因这个后丧尸而起。 而别的后丧尸受到影响觉得在被召唤,其原因则是很晚才从军队高层内部得到消息,大约是那个怀孕的后丧尸拥有这种召唤蛊惑别的后丧尸的能力。 关谨大约猜想得到原因,觉得后丧尸以后的社会也许就像是蚂蚁社会一样,蚁后拥有特别的能力,这个怀了孕的后丧尸就像蚁后一样。 不过,他这时候还没有把这个怀了身孕的后丧尸往顾禾身上想,给他机密消息的人用了代号来表示顾禾,没有用名字。 虽如此,关谨还是对这个后丧尸非常有兴趣,想要把他弄到手里,这样,他们对于后丧尸的研究将会更进一步。 关谨一边和段瑞打太极拖时间谈判对军方做研究技术支援的事情,一边打探那位蚁后型后丧尸的情况,得到她要被转移到一个秘密基地里去,关谨就打起了中途打劫的主意,开始安排打劫计划。 他手下的后丧尸汇报,从那一天非常强烈地感受到被召唤之后,后面的时间的感应就变弱了很多,推测大约是那位后丧尸是在那一天受到了什么威胁,所以向外求救,之后威胁被消除,他就没有在发出那样强的求救波了,大家的感应也就变弱了很多,虽然变弱,但是只要努力感应,还是能够感应得到。 关谨他们对顾禾的代号是蚁后,根据手下的定位,已经完全确定了蚁后的位置,蚁后被转移的日期在临近,段瑞也变得非常繁忙,关谨则要闲得多,似乎到段瑞这里来,真的只是为了散散心养身体而已。 这个海滨军事基地,说起来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疗养地,山好水好,气候宜人,绿树繁茂,景色优美,除了管理很严,别的没有什么不好的。 关谨就借此在这个地方留了下来,只为让手下后丧尸对蚁后进行定位。 顾禾知道自己要搬到更“好”的地方去,他对此倒并没有太大的异议,而且还算期待。 两个多月的身孕,在他穿着衣服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什么特别,只是他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肚子软软的,有一巴掌大的小肚子的感觉,孩子在身体里的感觉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那种不断涌出来的汩汩的清澈泉水的感受,让他觉得很好,他知道这是他的孩子的精神波,为了保护他,他有种无论做出什么来都在所不惜的坚定。 本来只需要转移顾禾这个人离开就行了,但是“娇气”的顾禾说他对这里使用过的不少东西都有了感情,要求把这些东西都和他一起带过去,没办法,段瑞只好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照顾他的护士们就要整理和打包他的东西。 吴霄从外面进房间里来,喜欢晒太阳的顾禾,此时站在窗户边上,仰着脸对着阳光,就像是一只能够融化在阳光里的精灵在吸收太阳里的能量,他会在能量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后蜕变成更加美好的形象。 吴霄看着他,心里就有种柔软而甜蜜的幸福感,他慢慢走到顾禾的身边去,像是怕打搅了他。 在他进入大楼时,顾禾就知道他回来了,此时则回过头来看他,对他露出微笑,道,“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和我一起走,需要和你姐姐分开,你没有关系吗?” 吴霄站在他的身边,侧头温柔地望着他,他栗色的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像是金色的,像太阳一样耀眼,道,“我是你的骑士,自然跟着你走。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出事。” 顾禾伸手握住了吴霄的手,在那一瞬间,吴霄有一丝震动,顾禾心里对他感激如山风袭击过来,包裹他的整个身心。 顾禾不想被禁锢,就如同他也不想被禁锢一样。 他知道顾禾想要逃跑,两人不需要说任何话,顾禾能够把他的想法全都传达给他,他想要逃开,他想要他的孩子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出生,希望能够自己好好抚养孩子长大,不希望他成为试验品被人研究…… 顾禾所有的强烈愿望他都能够明白和感受到。 当然,他不会把顾禾的这些想法报告上去。 在T城,当时他们的车接近顾禾所在的研究大楼,他就感应到了他的存在,那是一个温柔的影子,在他的心里,当顾禾上车来,他看着他,他觉得,这就已经注定了他之后的命运,他只能为他而死。 变成后丧尸,甚至不是他所愿,但是,他现在反倒觉得幸运,是因为是后丧尸,才能够感应到顾禾,结束了迷茫的人生,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了一种意义责任和使命感。 基地已经对顾禾做出了定位,他现在是最重要的后丧尸,被命名为蚁后,他将受到最严密的保护,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而在转移过程中,是有空子可钻的,也许能够带着顾禾远走高飞离开。 当然,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自然不行。 顾禾目光盈盈地望着吴霄,然后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道,“不知道在新的地方会怎么样,希望能够有出门散步的权利。” 吴霄道,“应该会有的。这里人多口杂,上面不允许你出门,在新的地方,你应该是会被允许出门的。” 他说到这里,就笑了,道,“想点开心的事情吧,今天太阳这么好,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顾禾也笑了,道,“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生育的机器而已,存在的意义就是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也只是一个劲地劝我多吃点,你现在这样问我,觉得我会开心?” 吴霄耸了耸肩,道,“当我没说。” 段瑞在当天晚上来看顾禾了,顾禾刚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浴衣,脚上穿着棉拖鞋,头发还微微湿润,正脱浴衣准备换睡衣…… 段瑞习惯于不打任何招呼就进屋,于是,他这次进屋的时候,顾禾的浴衣正好脱下去,光溜着身子拿起睡衣往身上穿。 对于一般人类,顾禾不特意探测,一般不会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只有对后丧尸的感觉他特别强烈,最近即使不特意探测,也能够感受到一定范围内的他们,而且这个范围在不断扩大,他觉得这应该是他的能力在增强。 顾禾的身体还是十六七岁少年人的身形,纤细但并不是骨瘦如柴,相反骨肉匀停,肌肤白皙,也许因为是双性人,所以带着一些女性的感觉,柔软而线条圆润。 喜欢成熟女性的段瑞本不该对顾禾的身体有什么感觉的,更何况顾禾虽是双性的生育系统,但是外在却完全是男性的特征,但他看到顾禾的身体,却有种心悸的感觉,不只是因为被美好的事物冲击了神经,而是有产生欲望的感觉。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顾禾将衣服披在身上,突然感受到房间里有了别人,他转过身来,就对上了段瑞深邃的隐含一种很奇妙感觉的眼眸,他的大脑在那瞬间紧绷,飞快地扯过床上的毯子将自己遮挡起来,因为是双性的身体,他现在对被除肖策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身体都会觉得不能忍受。 顾禾很生气,沉着脸道,“段将军这样的大人物,连进别人的房间需要敲门的常识都没有吗?” 段瑞眼神更深了一些,他向顾禾走过去,他比顾禾高了二十公分的样子,顾禾在他面前就像柔弱的孩子,他伸手去抚摸顾禾的脸颊,并且摸上了他的肩膀,顾禾因为段瑞给他的侵略性的感觉而非常震惊,而且让他觉得恐惧,他伸手就朝段瑞打过去,段瑞将他的手抓住了,然后一手抓着的手腕,另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放到了床上。 第26章 吸引法则 被段瑞压在了床上,顾禾才明白过来段瑞给他的侵略性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他是想侵犯自己吗? 顾禾对他的这种做法简直无法理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这么干,他甚至觉得这不是段瑞,而是另外一个人。 段瑞亲吻顾禾的脸颊,顾禾难受地大喊,不断挣扎,段瑞却并不放过他,伸手扯掉遮挡住他身体的毯子…… 段瑞的力气非常大,而且气势威严,顾禾实在无法从他身下挣脱,那一瞬间,他几乎神经都要崩溃了,海啸般汹涌而来无法抵御的恐惧朝他涌来,他崩溃地大叫,“不……你放开我……” 吴霄就在大楼里,顾禾的恐惧他清楚感应到,而且大脑就像被袭击一样地突然被恐惧淹没,他马上明白顾禾出了事,飞快跃到顾禾的房间门前,门口守着段瑞的亲卫,他要踢开门进去,却被拦住了。 吴霄在门口和段瑞的亲卫打了起来,朝同样作为后丧尸的亲卫段非大吼,“你明明也感受得到的,将军在做什么,他这么害怕……” 段非也不知道房间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以至于顾禾的恐惧悲伤和愤怒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黄沙将人淹没,一定是非常残忍的事情,但是,他服从于段瑞,即使知道里面有人在遭受非常不公正的对待,他也不能违背主人的意志。 顾禾觉得自己像要死了,整个人感受不到任何东西,除了恐惧和愤怒。 他眼泪流了出来,朝段瑞又打又踢,但是没有用,段瑞轻轻松松就将他制住了。 房间里突然灯光不断闪烁,电流在空气中流过产生噼噼啪啪的声响,带起丝丝电光,段瑞被电得晕了过去,这时候,房间门被从外面狠狠踢了开来,吴霄冲了进来,看到赤身裸体的顾禾软瘫在床上,段将军则在他的身侧,上半身还压在顾禾的身上,似乎是昏过去了没有一丁点动静。 段非也冲进了房间里来,他冲过去将昏过去的段瑞扶了起来,而吴霄则跑过去用毯子将顾禾盖住了,将他半抱在怀里,顾禾神经还陷在那种恐惧里,房间里的灯光依然在闪烁,电流不稳。 顾禾些微失神,然后才定定地看向吴霄,想要叫他的名字,却说不出话来。 段非刚才也看到了顾禾肩膀上和手臂上的痕迹,是被用力捏出来的,一时房间里非常寂静,大家都应该明白出了什么事。 但是段非依然说道,“我带将军去检查,要是将军出了什么事,你以后恐怕不会如现在这样轻松。” 段非是对着顾禾说的,神情冷峻,态度冷漠,顾禾看也没看他,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 吴霄愤怒激动地朝段非大吼,“你他妈有没有一点人性!将军刚才在做什么你不明白吗,你他妈赶紧带他走,不然我杀了他。” 段非沉着脸把段瑞给带了出去。 谁都知道,段瑞不能出事,在军方,支持后丧尸的高层是少数,段瑞要是出事了,换一个新的人来接手这里,他们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实在很难说,也许被直接处置掉也是极有可能的。 顾禾裹在毯子里沉默着不说话,他知道刚才是肚子里的孩子救了他,他把手放在肚皮上感受他的存在,心里总算是荡起了一丝温柔和暖意。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没有用的父亲,不仅无法保护孩子,甚至还要让他来保护自己。 吴霄眼里含着悲伤,轻柔地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会救你出去。” 顾禾眼里含着一层水光,虽然只是淡淡地朝他看过来,但是吴霄却觉得含情脉脉忧郁伤怀,他在床边半跪了下来,自责道,“是我的错,我不该离你太远。让你受惊。” 顾禾声音低哑,“没什么的,本来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又没有真出事,你不用这样自责。” 吴霄道,“的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顾禾道,“不要这样说了,这种形势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自己静一静。” 吴霄看了顾禾片刻,顾禾不为所动,他只好出去了,站在门口心里非常难过。 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他真有种想去将段瑞暗杀掉的冲动,但是理智让他不能这样做,段瑞的身上关系着许多许多人的命运,他不能那样去做。 顾禾又进浴室去洗了个澡,轻柔地抚摸肚子,孩子已经平静下来了,想到刚才段瑞要对他做的事,他依然心有余悸,不过,也对段瑞那样做感到非常奇怪,那时候的段瑞就像是被什么附身了,根本不是平常的他。 顾禾穿好睡衣在床上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盖好,他现在大约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自己的精神力,来对别的后丧尸产生一些影响。 在对肖策的思念里,他让自己睡了过去。 他是希望肖策来救自己的,但是又不想他来救,他怕肖策会受伤,段瑞用自己来做人质威胁肖策,也许就是想要置他于死地,顾禾不会想要肖策出事,所以根本没有让吴霄去帮忙找肖策求救。 这里是敌方的地盘,肖策得知他在这里,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他的,但是顾禾觉得这不值得,为了他来不值得,他想到苏青曾说过的,为了他而死的那个变异人女人。 他想到了T城的形势,想到了后丧尸们的命运,一般人类对他们的抵触和恶意,他想,肖策该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因为他到这里来陷入险境,或者让他的同伴们陷入险境。 段瑞并没有昏迷太久,他只是被电流突然触晕了过去,一会儿他就醒了。 不过,他没有再去找顾禾,他默默坐在自己的床上,段非半跪在地上为他说明当时的后续事情。 段瑞沉默不语,之后才道,“去让医生给顾禾看看情况吧,看他有没有事?” 段非心里闪过很多想法,但是只是恭敬地应声,然后出去了。 段瑞在深夜接见了刚从外地回到这里的后丧尸研究首席科学家,是军事生物科学院后丧尸机密研究所的副所长,也是段瑞的亲信,年纪轻轻便大名鼎鼎位高权重的魏东舟。 段瑞向他描述了自己今天对顾禾做出的事情,“我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的,就像被性激素控制了一样,别的思维都被性欲压制住了。” 魏东舟坐在沙发上,道,“这个后丧尸的确是非常邪乎。按照你的说法,房间里不可能有让你产生幻觉的东西,那么,你被他吸引就该是真实的,而且你不是说你之前对他的感觉也很奇妙吗,你甚至觉得自己对他产生了爱情……” 段瑞没有在他面前保留,也许,对他来说,对谁产生情欲是很正常的事情,无需掩饰,“是的。” 魏东舟道,“从动物界法则来看,雌性都想吸引强大的雄性和自己交配,以此来产生优秀的后代,他是第一例能够产生后代的后丧尸,他吸引你和他交配来繁衍后代也是说得通的,也许他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愿,但是身体却不自主勾引强大的人。这样的勾引,不仅可以让他产生更强大的后代,而且还可以为他增加保护者,这是很划算的事。要是他不是有自己意识和感情观的后丧尸,那么,他说不定会因为身体的原因变成个吸引强者滥交的人……” 段瑞沉默地看着他,心里觉得不大好受,毕竟,他还是认为自己对顾禾有感情的,但是被魏东舟这样一分析,自己就完全成了一个工具,被顾禾故意吸引的种马和守护者的角色,而且顾禾不只是吸引自己一个人,他吸引每一个强者,就像是吴霄,不就对他贴心得厉害。 段瑞一直不说话,魏东舟就笑了笑,道,“我还没见过这个后丧尸,看来务必要早点去见他了。虽然他是我以后的研究对象,我以后时时得见他,但我觉得早点见到还是有好处的。你完全不必为你今天的作为感觉有压力,他现在怀有身孕,最好不能和他有性行为,但是他生了孩子之后,你其实还是可以把他占为己有的,也许他还会怀上一个后丧尸和人类的……”他本要说“杂种”这个词,但是想到那毕竟会是段瑞的孩子,于是改了一个词,“……孩子,这也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段瑞没有回答他,之后只是说道,“你出去吧。” 段瑞隐隐觉得难过,但是又不愿意承认。 想到顾禾就要被送走,他松了口气,但是又非常不舍。最后还是理智让他不要再去多想顾禾的事情,当然,去给顾禾道歉,那对他来说也是不现实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禾就起床了,洗漱收拾,最后的一批东西被护士帮着做了打包。 护送他离开的一共有好几辆车,他的座驾则是一辆防弹保姆车,吴霄扶着他坐进了车里,吴文来做最后的查看,顺便送弟弟。 看着吴霄,吴文依然一脸冷峻,话语却柔和,道,“一路注意安全,不要出意外。” 吴霄点点头,“我知道,姐姐,你自己也保重身体。” 吴文并不是后丧尸,但是她曾经被拿去做过实验,她和吴霄是双胞胎,被注射过很多从吴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有促后丧尸变异的物质,她最后也没有变异,但是却成了一种介于人类和后丧尸之间的人,拥有一定能力,但是没有后丧尸的能力强,虽如此,也没有后丧尸的很多缺点和后遗症。 车队出发了,早上关谨在晨跑锻炼身体,他的护卫对他说,“他们已经出发。” 关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感应,他朝基地的大门望去,心突然像是被揪起来了一样,甚至有些呼吸不畅,他望着那边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这时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是却隐隐知道,是“他”吗? 第27章 逃跑 顾禾的车在中间,前后各好几辆军车护卫。 后丧尸们都能够被顾禾吸引,甚至连段非都坦言表示自己不愿意对顾禾做出伤害,于是经过研究决定,护送顾禾的人里,除了吴霄是后丧尸,其他都是普通人,这是为了防止顾禾对后丧尸的影响和控制。 保姆车里的车窗全都无法看到外面,顾禾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边走,不过,他可以用精神感应到外面的一些情况。 这条路非常空旷,他们走了不短的时间,但是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别的车。 也许本来是该坐飞机的,但是不知为什么,最后还是决定用汽车送他。 顾禾想,想来不是特别远的地方,不然一定是用飞机了。 吴霄目光坚定地望着顾禾,车里还有两位女护士在,而且有监控镜头,他并不能随意和顾禾说话。 一直端坐着神色平静的顾禾突然蹙了一下眉,但是马上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将自己的手放到吴霄的手背上,用心声对他说道,“有变异人来了,在距离这里较远的地方,用很快的速度过来,是你安排了其他人吗?” 吴霄并没有顾禾这种远程感应,他也蹙了一下眉,顾禾马上明白不是他安排的人,那么会是谁,有六个变异人之多,是段瑞又派来的变异人?应该不会是。难道是肖策来救他来了?但是顾禾又不觉得这是自己认识的T城的变异人,没有那种熟悉感,会是谁呢? 越来越近了,想来车队会发现他们了。 果真,车队出现了问题,他们的车停了下来。 吴霄瞬移过去,将两名正要去问情况的女护士打晕了过去,又回到顾禾身边道,“不管是哪里来的变异人,趁着现在我带你走。” 他从姐姐那里知道,这次护送顾禾离开,以后顾禾在新地方的情况会比在这里更差,新的研究基地,是魏东舟负责顾禾,这个人吴霄非常不喜,以他对研究的狂热和对别人的尊严的不在意,他一定会对顾禾不利。 好在这次护送顾禾离开只有一般人类,这样他觉得自己就能够把顾禾救走,也许他会被处理掉,但他想着只要顾禾能够逃掉,他也值了。 顾禾点了点头。 后丧尸的突然袭击让车队停了下来,将顾禾的保姆车保护在了最中央,虽然护送者只是普通人类,但是却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一时间,战斗非常激烈,因为火力很猛,来劫走顾禾的后丧尸们也无法接近,而军方则已经在要求援助。 顾禾用精神力探测着周围的情势告诉吴霄,吴霄将保姆车里通往驾驶室的隔板给打开了,司机和一名护卫没有反应过来时就死在了他的枪下,不过,这也让车里马上响起了警报,其他的护送车里也响起了警报。 吴霄将司机扔开,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对顾禾道,“你坐好了,我开车冲开一个口子。” 顾禾道,“我明白。” 保护顾禾的车队都在专注对付外敌,一时根本无法回转来解决顾禾车里的问题。 两辆距离较远的护送车被敌人的炮弹炸毁,一时火光冲天,所有车都开着让开,趁着这个时候,吴霄将车开着从两辆爆炸的车中间冲了出去。 顾禾紧紧抓着车上的钢铁扶手,他无法看到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外面的一切波动,听到外面的枪弹和爆炸的声音,还有人的呼喊,有车向他们追了过来。 连来劫走顾禾的后丧尸也没有想到装着顾禾的保姆车会自己冲出来,一时间,大家都开始追击这辆保姆车。 后丧尸小队兵分两路,一路追击顾禾,一路将护卫车拦截住。 时值仲秋,宽敞的公路两边的树林正在黄叶,一片金黄,在风中黄叶飘飞,在阳光里像是在演绎一场盛大的舞会,在他们的身后,又有车因爆炸而发出轰鸣,火光冲天,一边的树林也燃烧了起来,火势开始蔓延,漫天烟火带着热气扑来,吴霄带着顾禾开车冲出重围冲向远方。 因车开得太快,后面的追击一时还没有到,吴霄问顾禾道,“你会开车吧?” 顾禾扒着车上铁栏到车的驾驶室来,“我会开车。” 吴霄道,“那你过来开车,我去把后面的人解决了。这条路我知道,再往前走会有岔路口,你走右边岔路口,然后一直开不要回头,后面没有追击的人之后就下车走路离开。” 顾禾多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别的,“知道了。” 他握着方向盘坐到了吴霄的身边,吴霄将座椅往后调,然后把顾禾抱到自己身上,将油门让他踩上,这时候,吴霄想,是他距离顾禾最近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顾禾这时候的思想,顾禾的面上虽然镇定,但是精神却紧绷着的,他对他满是感激和愧疚——这就值得了。 他飞快地在顾禾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将油门踩到底,好好握着方向盘。”自己一瞬间从顾禾的身下移了开去,顾禾坐在了座椅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吴霄已经打开了旁边的车窗,像蜘蛛一样从车窗爬了出去。 顾禾只看到了吴霄的一个影子,但脸颊上留下的吴霄的唇碰触过的感觉还一直都在。 枪声响起,他感应到后面一个追击的后丧尸被击中了,后丧尸生命终结的那一瞬间,他感受到像是一盏柔亮的白色灯火熄灭了,淡淡的烟雾渐渐消散成虚无,顾禾觉到了一丝悲伤,不知为什么会有的悲伤。 车道两旁的树木不断向后飞速离去,车顶上的吴霄并没有出事,顾禾感受着他的波动,前方出现了吴霄说的岔路口,右边道路旁有提示前方危险禁止通行,但他飞快地向右打方向盘,车往右边开去,又有一个后丧尸从他的感应里消失了,追着他们过来的还剩下最后一个。 往前面走,车道变窄了,而且路面开始变得不平整,顾禾专注地好好开车,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水的气息,吴霄从车窗突然滑了进来,他并没有受伤,目光冷静而坚定,对顾禾说道,“在前面停车吧,前面有一条河,桥是唯一的通路,你从桥上过去,然后自己走路离开,走得越远越好,离远一点,别的变异人就不能感应到你。你去找你的丈夫,生下你的孩子,你以后一定要幸福和快乐。” 顾禾看了他一眼,“你会怎么样?” 他知道吴霄这样做决定的理由,这辆车里有定位器,只要他们在这辆车里,军方的人就能够找来,而吴霄,他背叛了军队,大约以后的结局不会好。 吴霄道,“我不会有事,截下了这个变异人,我也会走。从此,我们就分道扬镳了,我再不会去找你。” 顾禾突然心里很难过,但是神情镇定而冷静,不泄露一丝情绪,“嗯,也祝你以后幸福快乐!” 车在前面的桥中间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很简易的桥,应该修了很久了显得陈旧,甚至有点摇摇欲坠,但是这条路没有什么人走,所以这座桥也没有维修过。 顾禾从车上下来,吴霄将一把枪和一把军刀给他,道,“一直跑,不用回头。” 顾禾接过枪和刀,道,“保重。” 他飞快地跑过了桥,这座桥架在两座山之间,下面是不深不浅的沟壑,河水从上游往下流着,逝者如斯,不舍昼夜。 顾禾在桥那边回头看了一眼,吴霄也看着他,然后对着他笑了笑,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是顾禾已经听不清楚,风声和水声带走了他的话语。 看顾禾离开,吴霄心中怅然若失,但是,他并不后悔。 车瞬间在他的身后爆炸,多年没有维护和修理的桥索因车爆炸的冲击和燃烧的高温而断裂,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桥从中间坍塌了下去。 在轰隆隆的声音里,吴霄一只胳膊夹着一名昏迷的女护士跃到了地面上,追击而来的后丧尸已经到了。 顾禾一直往前面跑着,一直跑,也曾经回头,但是他并不能看到什么,跑出几公里之外,他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后丧尸了,不过,在他最后能够感受到后丧尸的时候,吴霄并没有出事,他想,以吴霄那么厉害的人,应该能够离开好好活着吧,毕竟他不是也渴望着自由吗? 只是,他并不知道,吴霄身体里不仅有定位器,而且有惩罚装置,犯了这样的错,大约只能死路一条。 前面一直是山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天黑。 虽然天黑,但是因为山对面的树林还有火灾没有扑灭,依然映得一边天空通红。 顾禾从小溪里喝了水,吃了掉到地上来的野柿子,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是精神依然亢奋,他在黑暗里继续前行,他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只是想到要去一个有人烟的地方,然后想办法去找肖策。 关谨派去劫回蚁后的后丧尸小队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而且任务失败。 虽然任务失败,但是也并不是全无收获,从死去的一位后丧尸发回的最后的信息,他看到了那位蚁后的样貌,看到电子屏幕上面的图像,是一个少年站在一座桥另一头回头看,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少年的面貌还是非常清晰。 淡淡的眼神,眉如远山…… 关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顾禾,顾禾站在泳池边上,风拂着他的头发,他淡淡地扫了一眼泳池水,然后在阳光里跃进了泳池。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是关谨就这么被他迷上了,那一瞬就决定了一生。 他故意也游到顾禾的身边去,而且假装被顾禾不下心扫到了,差点溺水,两人就是这样结识。 第28章 相遇 看到照片上的顾禾,关谨再也冷静不下来。 让已经被他收买的军队里的高层给提供所有关于蚁后的信息,当然给出的代价不会少,但是他认为无论怎么都是值得的。 结果可想而知,蚁后本名就叫顾禾,而且当初被抓来的原因还是想以他为人质,威胁他的爱人——T城现今最大后丧尸势力的姓肖的后丧尸头子。是抓了顾禾来之后才发现他是双性人,而且已经怀有身孕。 军方判断他因能够孕育而作为研究对象的价值比起他做为人质的价值还要大,所以,就彻底封锁了他的消息,对他进行秘密研究,并没有向外界,特别是T城透露他是被劫到这个军事基地里来了。所以,T城那边至今不知道顾禾在这个军事基地里,关谨想,要不是自己这段时间在这里,恐怕就不会遇到顾禾。他遇到了顾禾,那么,简直像是上天专门把顾禾送回给了他。 因这些消息,关谨什么都明白了。 那所谓的T城现今最大的后丧尸势力的姓肖的后丧尸头子,便是指肖策。可以确定那一直在外界参加活动,并且周旋的肖策是一个替身。 那天肖策带着顾禾跳崖,两人并没有事,顾禾不仅没有死,而且还成功进化成了后丧尸,不过,这也是当然,根据常文和带回的肖策的血清,肖策的血清具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能够让丧尸成功进化的能力,那么,使用肖策血清的顾禾也不可能死。 其实这些是关谨早就知道,只是他既不愿意相信顾禾死了,也不愿意相信顾禾活着。 最后见到的顾禾的样子给他的打击太大,他一直活在矛盾和恍惚中,甚至还在之前大病了一场。 现在顾禾好了,而且照片上显示,他恢复了十几岁时候的样貌,关谨为他神魂颠倒,下令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他找回来。 虽然他现在肚子里怀有他敌人的孩子。 T城一方花费很大力气才查出顾禾的位置,能够查出来还是因为顾禾差点被段瑞所侵犯,那时候他释放了非常强大的精神力,而且当时他肚子里的孩子发出来的波动和肖策的非常相似,T城的探测型变异人在很远的地方偶然探测到了,这才对顾禾做了定位,但是他们才刚组织好救援队,计划赶不上变化,顾禾就在被送走的途中自己跑了。 在军队和关谨都失去了顾禾的踪迹时,他们也再次失去了顾禾的踪迹。 RS城肖家主宅地下室内。 巨大的房间里只有淡淡幽幽的光,中间横放一个连接着各种仪器的巨大的强化玻璃长方大缸,缸里装着微微泛着红色荧光的液体,液体里浸着一个人体,手腕脚腕上都联通着探测仪,额头上也有探测仪。 苏青站在黑暗里一动不动,低声说道,“老大,你还不醒来么?” 但是玻璃缸里的人并没有一点动静,只有仪器上的波动显示他只是沉眠着在修复身体,并没有死去。 肖策当时得到顾禾被抓走的消息就大发雷霆,而且丝毫冷静不下来,返回T城查清情况去救顾禾的过程中,受到了军方的袭击,本来肖策是不该出事的,但奈何他那时候突然情况不稳定,出现了比以前还要严重的狂化,失去了理智,虽然伤敌无数,但也被敌人诱导深入,以至于受了重伤,被手下救回的时候,他们简直认为他已经死去了,只是还有很弱的波动证明他还活着。 对于肖策的治疗和别的后丧尸不一样,在肖家主宅的地下室里,有他专门的修复室,他的自我修复机制比任何别的后丧尸都强,即使之前伤痕累累,现在也已经完全修复好了,只是他一直不醒过来,这让人非常担心,而且派出去寻找和救援顾禾的人,本来已经找到了他的所在地,但是现在又失去了消息,苏青眉头紧皱,有种深深的忧虑。 她负责留守保证肖策的安全,等待他的醒来。 监测着肖策情况的仪器上波动突然变强了,苏青一愣,赶紧跑过去看,的确是波动变强了,她又看向肖策,肖策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苏青低声说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才能醒,不仅我们需要你,顾禾更需要你,他一定在等你去救他。” 他发现仪器上的波动更厉害了,肖策周身似乎带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苏青自己也能够感受到肖策身上的不寻常的波动。 这种波动给苏青的感觉和以前的肖策给她的感觉并不一样,这波动更加慑人,苏青有瞬间的怔愣,觉得肖策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 苏青赶紧联系了从T城赶来给肖策做治疗的杜医生,杜医生下楼来查看肖策的情况,但这时肖策的身体又沉寂下去了,没有了刚才那种异常的波动,不过,仪器上记录了刚才的情况,杜医生也说不出肖策这样到底具体是什么状况,但可以肯定的是,肖策的身体里在发生某些变化,而且他应该过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顾禾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在第二天看到了一个农场。 农场已经秋收,暴露出来的土地让顾禾感受到了一丝荒凉,他走到农家去求助,希望能够有水喝和有点吃的。 农家别墅只有两层,在旁边不远处有仓库,顾禾被农家女主人在客厅里招待,给他端来了水和一点点心,又道,“你不介意只有一些剩菜吧,现在家里没有别的。” 顾禾赶紧道了谢,说没有关系的。 女主人打量着穿着衬衣长裤的顾禾,因为走了一路,顾禾身上粘上了很多草汁和泥土,脸上也脏兮兮的,不过无损他的清秀和温润,女主人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没有搭车呢?” 顾禾道,“我的车在山那边抛锚了,那边又有火灾,我只好抛弃了车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我手机也没电了,在路上还掉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只好一路走过来看有没有人家。” 女主人道,“我在新闻里看到了,说的确是出现了森林大火,不过总算是控制住了,不然我们这边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也还是可能受到波及的,这个季节,最怕有火灾。不过,你真是走得很远了,怎么不沿着公路走呢,还翻山越岭。” 顾禾道,“迷路了,后来没看到公路。” 女主人非常同情他,又看他还是个小少年,还道,“用了饭了在我家休息一下吧,我家那口子下午要进城,顺便就把你带进城去。” 顾禾赶紧道了谢。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这家人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是没有看到孩子,也没有见到宠物,只看到了这个女人,一切太过安静,静到让他隐隐觉得紧张。 女主人去厨房里端了用微波炉热好的饭菜出来,的确是剩菜剩饭,不过顾禾饿了不短的时间,也没有挑剔,还是觉得挺美味。 他问起女主人,“怎么没见你家的孩子,还没有孩子吗?” 女主人愣了一下,才笑道,“在学校读书没有回来,这又不是周末。” 顾禾吃完了东西就觉得自己昏昏欲睡,昏过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的样貌让他莫名熟悉,男人伸手将他抱住了,顾禾想,居然这么不小心,这样也能够被人找到吗,他是军队的人,还是谁? 关谨得知蚁后是顾禾,已经顾不得让军队发现自己从中作梗要劫持顾禾,当即下了命令,把顾禾可能会走的地方都设置了人,而且要比军队先行一步,但是想到顾禾能够让别的后丧尸感应到,可能也会感应到别的后丧尸的存在,所以没有再派后丧尸小队行动,全是用一般人前往寻找。 在顾禾从山里出来时,就已经把他定位了,但是怕顾禾再逃跑,或者出什么差池,关谨不敢轻举妄动,一直等着顾禾进了农场里来,他才坐车也赶了过来,让在农场里把他迷晕,然后将他带走,这样,就可以防止顾禾反抗逃跑。 顾禾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的,那种感觉让他莫名熟悉,他甚至以为是肖策抱着他,眼皮沉重无法掀开,他低声轻唤,“肖策……” 抱着他的人身体一僵,然后是微带茧子的手指在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肖策吗?” 这个声音微冷带着寒意,让顾禾心里一凛。困难地掀开眼皮,看到了抱着他的人,犀利的浓眉,黑眸,挺鼻,不怒自威,神色带着寒意和怒气,顾禾一愣,然后就皱紧了眉头,这个人当然不是肖策,但是他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就是劫持自己的人,那个在农场里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人。 顾禾看着关谨冷声道,“你是谁?也是军队的人?要把我抓回去吗?” 顾禾的话让关谨愣住了,“你不认识我?” 顾禾想,照他的话,自己是该认识他的吗? 顾禾心中若有所动,“你不是军队的人?你是救了我?我之前失忆过,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关谨眉头皱得更紧,他的眼角已经微微有了纹路,这让他更加威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他这个样子,倒像是深情款款的。 顾禾不知道自己和他在以前有过什么牵扯,但是看着他,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觉得亲切,只是亲切之外却并不是激动和开心。 不像他以前醒过来,看到肖策就觉得欢喜,想和他说话,想和他有接触。 第29章 谁撒谎 军队和T城的人都来晚了一步,他们赶到,顾禾已经被关谨带走了。 为了减少顾禾向外发散的能够吸引后丧尸的生物波,关谨又让人拿了迷药来给顾禾吃。 顾禾看着关谨递到自己唇边的药丸并不张口,将头偏开了,道,“这是什么,我不吃。” 关谨道,“你醒着的时候吸引后丧尸的能力会很强,睡过去之后散发出去的吸引波会减弱很多,你在络佩湾的军事基地时,我也在那里,我身边的后丧尸对你的吸引波动做了记录,有时候会很强,有时候会变弱,大约与你的情绪有关。或者是你本身想召唤他们,波动也会增强…… 这个是不伤身体的迷药,你吃了,就会睡过去,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守着你的,不会让你有危险。当我们到目的地了,你就会醒过来了,好不好?” 他说“好不好”,但是顾禾却明确地知道他并没有征求自己的意愿的意思,只是告诉自己一个事实,不好也得好,好也得好。 但是顾禾还是不想吃药,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不能随便吃药。会对胎儿不利。” 关谨听他说孩子,脸色就更沉了些,却压抑了心中的怒火和苦涩,道,“我知道。这个药对你的孩子不会有影响。” 顾禾眸子冷冷清清地望着他,“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关谨被他说得心中一痛,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只是因为你变成了后丧尸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然后在肖策的身边醒过来,他随便说了些话,你就相信他了,和他在一起了,把我彻底遗忘,现在却连信我也不能了吗?” 顾禾皱紧了眉头,他要从关谨的怀里挣脱出去,但是全身软绵没法挣脱,只好任由自己被关谨抱着,道,“我的确是不记得你了,你现在随便说什么,我都只是将信将疑。我不能全然信任你,你让我吃药,我自然不能随便就吃。” 关谨道,“我有很多证据证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比起你和肖策的,要深得多。小禾,即使你忘了以前,但是我对你的爱不会变,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在一起,我不在意你怀着肖策的孩子,我甚至愿意将他的孩子也看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但是,以后你要和我在一起。” 顾禾非常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样擅做决定。我和肖策已经结婚了。你凭什么说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顾禾这句话也足够让关谨震惊,“你们已经结婚了?这怎么可能。你是我的未婚妻!” 顾禾愣愣地把他望着,“我是你的未婚妻?” 关谨道,“我有很多很多的证据证明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十六岁时,我们就认识了,你十七岁时,我们就开始恋爱,直到肖策突然出现,来破坏你我的关系,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十五年。我们之前一直很恩爱,就准备结婚了。” 顾禾被他说得非常迷糊,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之后才嗫嚅道,“可我才十八岁不是吗?” 关谨道,“一定是肖策故意骗你,你已经三十二岁了。我有你整个十几年的照片和录像,这些,我总捏造不出来。小禾,你应该相信我,是肖策他在骗你,他甚至骗你结婚,这个王八蛋,可恶!” 关谨咬牙切齿,顾禾却一片茫然。 他不相信肖策骗了他,这个世界若还有什么是不能骗人的话,那么唯有真心了,肖策有没有把心给他,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而此时温柔又情意绵绵,带着对肖策的愤怒的男人,似乎也没有骗他。 关谨信誓旦旦地说顾禾是他的未婚妻,而且要回去给他看所有证据,顾禾也不好反驳他,甚至关谨要他吃药,他最后也只能吃了,昏睡了过去,脑子里闪过肖策真的骗了他吗的念头,也许,即使肖策的确是在某些方面骗了他,他也还是爱他的,顾禾明白自己的心意。 以前那么想要找回的记忆,在关谨对他说了这么多话之后,他突然地胆怯了,并不想知道了。 顾禾逃跑,络佩湾周围的地方都被军方戒严了,关谨也花了不少功夫才把顾禾偷回去。 距离RS城一百多公里的山中别墅,直升机落在了别墅前面宽阔的前庭里。 傅管家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关谨抱着顾禾下飞机,他就迎了过来,看到关谨怀里的顾禾,他也不得不在心中惊叹,心想这的确是顾禾,只是,这个样子倒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了。 他倒是变年轻了这么多。 关谨还没有问话,傅管家已经恭恭敬敬地道,“房间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因为时间仓促,有些地方还不尽如人意,但这两天也一定会完全布置好,让像以前顾先生住的家,让您满意。” 关谨道,“把他以前用惯的东西都搬来也行,他以后大约也不会回RS城那边去了。” 的确也是,即使顾禾想要回去,也不行了,他现在成了一个吸引后丧尸的标识物,只要在一定范围内,后丧尸们都能够感应到他,而且还会被他的情绪所引导,关谨甚至担心,顾禾的这种能力是不是会进一步增长,增长到能够彻底控制后丧尸们。 这些,绝对不是关谨所希望的,他希望顾禾只是他一个人,不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所以还是得限制顾禾的能力,并且限制后丧尸接触他。 别墅周围按照关谨的吩咐设定了好几个干扰设备,希望能够彻底掩盖住顾禾散发出来的能够让后丧尸们感应到的生物波。 顾禾醒过来时已经是黄昏,宽大的床非常柔软,被褥细柔丝滑,睁开眼睛看出去,一边是巨大的落地玻璃门,玻璃门还开了一扇,风吹进来,带着凉意,还有草木的气息,白色绣花的窗帘随着风微微晃动,外面远处是蓝天白云,还有青山的影子,黄昏的太阳已经下山,但还残留了晚霞未散。 房间虽然宽大,但是家具颇多,大沙发,桌子,落地台灯,还有书架,宽大的电脑桌,等等东西,让房间里显得有点拥挤,这和他和肖策的房间不一样,他和肖策的房间空旷,但是让他觉得温馨。 这里让他有些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的头微微发疼,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坐起来,房间门就开了,一个有点年纪了的男人进来,对他笑着说道,“顾先生,您醒了?我姓傅,是您的管家,您还记得我吗?” 顾禾盯着他打量,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就摇了摇头,道,“不记得了。或许你可以做个自我介绍。” 傅管家想,他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犹记得他第一次见顾禾的时候,顾禾是在忙事情,抬起头来淡淡看了他一眼,让他简洁地做个自我介绍。 傅管家道,“顾先生,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做您的管家了,一直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对您的一切都比较了解。所以,您回来了,关先生还是让我来照顾您,务必让您觉得生活舒适满意。” 顾禾淡淡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我身子有些发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药的后遗症,能让那个男人来给做一个解释吗?” 傅管家愣了一下,“那个男人?” 顾禾道,“应该是带我来这里的那个男人,还说以前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傅管家道,“您是指关先生?您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顾禾道,“他根本没有介绍自己,我哪里知道。” 傅管家的脸色有些变化,心想关谨这么多年来对顾禾是一心一意,到头来对方却是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傅管家道,“关先生叫关谨,是谨言慎行的谨字。您和他要好了十几年了,一直是恋人的关系,今年上半年,本来就该结婚了,没想到却出了变故,您去了之后,他一直很伤心,还病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他能把您找回来,是真的高兴。” 顾禾听他这样说,神色也有些动容,道,“这些是真的吗?你说的变故,是指什么?” 傅管家道,“顾先生您那么聪明,即使失忆了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是您感染了丧尸病毒的事,据说是肖策肖先生把感染了病毒的您带走了,关先生一直以为您已经去了,没想到您却好了,只是没有了以前的记忆。” 顾禾一直在探着傅管家的脑电波的波动,觉得他没有撒谎,也就是说,那个关谨之前和他说的的确是真的了。 那是肖策有骗他吗? 顾禾皱着眉,很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了。 第30章 回不到过去 关谨爱美人不爱江山,此时完全不再去管外界的事情,一心陪着顾禾,要让顾禾明白两人之前的关系,把顾禾的心给找回来。 顾禾因为之前的劳累,之后一直觉得身体疲累,无论怎么睡觉都补不起来的感觉。 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顾禾自己已经学会了感应孩子的波动,了解他的状况,所以关谨说要让医生来给他做检查,他一概拒绝了,他怕任何人对他和他的孩子不利,他能够容忍别人对他做研究,但是却无法忍受任何人将他的孩子作为实验对象。 在没有肖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保护孩子,并且给予他所有的爱。 晚饭是在卧室外面宽大的阳台上面用的,顾禾坐在扶手里,穿着厚衣服,尽量让自己保暖。 吃的东西,据关谨说也都是他以前比较喜欢吃的,但顾禾现在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关谨还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年轻,总是喜欢在阳台上用餐,你对这个有点印象吗?” 顾禾摇头,“不记得了。” 关谨神色黯了黯,但之后又打起精神来,他就坐在顾禾的身边,山风吹乱了顾禾的头发,他为他把头发抚顺,顾禾想要把头侧开,但是关谨不让。 顾禾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和关谨在一起很别扭。 照关谨所说,自己和他曾经是十几年的情侣,即使失忆,也不该这么别扭的,但是,偏偏很别扭。 而且他觉得自己和关谨好,是对不住肖策,他认为自己这样已经算是出轨了吗。 他心里烦躁而难过,又想肖策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多天了,他有找自己吗,或者是他也出了什么事了。 想到肖策出了事,顾禾心里就紧张起来,其实他这一段时间都有惴惴不安,但是想到肖策的事就更甚。 用过饭之后,关谨希望顾禾能够和他一起看两人以前在一起的照片和录像,不过顾禾不乐意,“我想去散步,散步对孩子有好处。” 关谨脸色沉了沉,顾禾和肖策之间的孩子始终是他的心伤,但是他又不能在顾禾面前把这种不悦表现出来,忍了忍才说道,“行,我陪你散步。” 顾禾道,“你其实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散步就好。” 关谨神色忧郁地看着他,“我放下了所有事情,就是专为了来陪你,你要去散步,我自然也要好好陪着。” 顾禾对于关谨的这种强势很不习惯,他想,要是是肖策,他一定不是板着脸或者哭丧着神情说话,他只会用尽办法逗他开心,即使是陪他散步或者玩,也是的,他不会让自己对他有任何负罪感,让自己觉得他是放弃了什么什么才能够来陪着自己。 顾禾发现自己总在观察关谨,并且拿他和肖策做比较。 其实他知道这样的比较是不对的,但偏偏就爱这样去干,似乎是专为在心里反驳,这个男人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爱自己,自己也不必对他产生非常重的愧疚感。他还是得离开,而且得赶紧离开,他直觉肖策没找到他是因为出事了,而不是他没有来找或者是一直找不到。他得去找肖策,还要告诉他自己有了孩子的事情,要让他因此高兴。 散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山里也很冷,关谨扶着顾禾,顾禾挺不习惯,于是走了几分钟就说累了要回去,关谨就又把他扶回去。 顾禾去洗澡的时候关谨也要跟着进去,这让顾禾彻底生气了,道,“你不能这样。请尊重我的隐私好不好?” 关谨几乎反应不过来,“我有尊重你的隐私。” 顾禾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一起进浴室?” 关谨道,“你现在身体不好,你自己一个人洗澡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顾禾生气地道,“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这样的陌生人居然就要和我一起洗澡了,有这样的道理吗?而且我已经结婚了,我有爱人,没有理由让外人看我的身体。” 关谨被他说得满面通红,倒不是羞红,而是生气而引起的,道,“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本来该是我和你结婚,是肖策来把你给抢走的,他硬生生从我的地方把你给劫走了,然后又骗你结婚!现在你居然又说这种话来伤我,我们以前在一起十几年,是最亲密的关系……” 顾禾赶紧打断他的话,“对不住,但我真的不记得以前了。你不要这样子。” 他进了浴室,把门赶紧反锁上。 关谨站在那里,眼里全是伤心,还有对肖策的痛恨。 他抢走了顾禾的心,又把他的人也给抢走了。 顾禾以前是他的,现在也该是他的,以后也该是他的。 全是可恶的肖策,他抢走了属于他的顾禾,抢走了他的幸福。 顾禾洗完澡出来发现关谨还站在那里,他有些不自在,擦着头发,又把毛巾拿下来,道,“你不要太伤心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很奇怪的,我知道我忘了你很对不住你,但是,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说明我们也许本身就不适合呢,所以才分开了,你不要去想那么多,放宽心一些不好吗。” 关谨痛心地道,“小禾,别再说这些话。你总是不明白我的心,我以前就告诉过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是我第一次见你就注定的。” 关谨这样的执着只让顾禾伤心,虽然也内疚,但是总归无法想起以前,也无法因为这种内疚而接受他。 关谨要让顾禾回忆起以前来,他拿了很多他和顾禾以前的照片来给顾禾看,从顾禾十六岁开始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些更早之前的,是他从顾禾母亲那里要来的。 顾禾看着那么多照片,自己也非常震惊,里面记录了一个少年变成一个成熟男人的整个过程,看着这些,他甚至有点怀疑照片中的人是自己吗?里面的人让他陌生又熟悉,有种不敢相信和不愿意相信的感觉,而这种不敢和不愿他也明白,只是因为他知道,照片里记录的都是真实的。 他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从前了。 关谨翻着相册给顾禾看,神色温柔里很多,对着照片里的顾禾,他满是柔情,说道,“看,这是你拿学校知识竞赛的奖杯的时候,那天你还担心自己穿得太过随意不够郑重,不过我说没关系,不用担心……这个是你毕业典礼上,这个学士服看着有点大了,不过这样也好看……这些都是你和我的合照了,这是在T城时候的家里……” 顾禾听到了让自己熟悉的单词,“T城?” 关谨被他问起,才突然反应过来,于是脸色又沉了下去,冷声道,“是的,T城没有沦陷的时候,我们住在那里,不过我们是第一批转移的,里面我们的东西也都带出来了,那里就再没有回去过。” 顾禾想到T城就想到肖策,神色里也带了一丝忧伤,关谨以为他这忧伤是给自己,伸手想要搂他的腰,顾禾却赶紧往旁边让了让,这让关谨动作一顿,有些生气又无奈痛心地拿顾禾没有办法。 关谨还有很多和顾禾在一起的录像,顾禾看了一点就不想看了,他觉得挺伤心的,照片和录像里面的人,他宁愿相信不是自己,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这里,他在和肖策在一起之前,他的确是和关谨是情侣,两人有十几年的感情,他和肖策在一起,是对不起关谨,但是想到要和关谨在一起,他又觉得非常难受别扭,他已经和肖策结婚了,自然不能改变,那么,也只能劝慰关谨放弃以前,开始新的生活。 当然,他这样有多么不负责任,他也明白,只是,他也没有更好的能够解决事情的办法。 只怪造化弄人,他只能这样对自己说。 目光望着关谨,关谨的确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甚至愿意相信关谨对他说的这些话,甚至也愿意相信肖策应该在某些方面骗了他,例如,肖策从来不愿意多说两人的从前,这也许是他心虚…… 但即使这样,顾禾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思,他现在爱的是肖策,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冷静而理智地想这一切,无论是从感情出发,还是从肚子里的孩子出发,他都不会再选择关谨了,他是肖策的爱人,而且有他的孩子,他只能和他组建一个家庭,给予将会出生的孩子他应该拥有的一切。包括父爱母爱,应有的教育,良好的环境,人们的尊重和认可,他还该有伙伴,友情…… 对他来说,也许他的爱情都该排在他的孩子之后了。但是,为人母亲,他觉得这些都是应该。 顾禾虽然不想再看和关谨在一起的从前,但是却不好直接说出口,于是只好道,“我累了,想睡觉,明天再看好吗?” 关谨看着他,顾禾的心不在焉让他难过,但也只能道,“嗯,好的。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顾禾没有想过关谨所说的“我们睡觉”是指要睡在一起的意思,但是关谨一直在他的卧室里不出去,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坐上床后,他就问关谨,“关先生,我要睡觉了,你不离开吗?” 关谨幽幽看着他,“叫我的名字,不要叫得这么生疏。在你没有被肖策带走之前,我们都是睡在一起的,而且这里只有这一间你我的卧室,我需要离开吗?” 顾禾看着他,“但是现在我忘了你了,你不是该尊重我吗。我没法接受和你同床共枕,或者,你睡床,我睡沙发也是一样的。” 关谨生气地道,“不行,刚才看了那么多,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们之前一直是情侣,还是未婚夫妻吗?” 顾禾道,“你冷静一点。即使我相信了,但是我也没法接受和你同床共枕,我和肖策已经是夫妻了,你要我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吗?” 关谨听到他说肖策就怒气更甚,几步上前就拽上了顾禾的手腕,将他压到床上,道,“肖策是带走你,分开你我的罪人,是你和我的仇人……” 他说着,眼睛似乎都变红了,他想去亲吻顾禾,顾禾冷静地看着他,道,“你最好不要这样,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关谨痛不欲生,声音低哑似乎带上了哽咽,“你不能对我这么狠心,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他满心怒气和伤痛,顾禾都不得不被他感染了,但是又实在受不住关谨和他亲密,关谨虚压在他的身上从上方凝视着他,看顾禾神色有些松动,就低下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刚亲,身体从手开始不断向下传过剧烈的疼痛,他忍不住一阵痛呼,赶紧把顾禾放开了,并且退到了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手上似乎还有被电电到的麻木疼痛,他震惊地道,“你……你居然这样对我。” 顾禾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神里也带了些伤怀,“对不起,我真不能接受你对我做这些。我知道我们以前是恋人,还差点就结婚了,但是,我现在真的忘了以前了,我回不到过去了,你也回不去了,我们都互相尊重现在的自己和对方好吗?” “不,那是不可能的。”关谨斩钉截铁地道,满面通红,眼神狠厉,像是要择人而食一样。 第31章 渴望 顾禾本就是心性非常坚定的人,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很难改变,无论关谨如何和他对峙,他都坚决不愿意让他距离自己太近。 段瑞当初要侵犯他的事情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心理阴影,而刚才关谨对他做出的无礼的行为他绝对不会姑息。 他完全能够从肚子里的孩子身上获得一些能力,虽然微弱,但是却可以操纵身周产生电流,电流很小不会致人死地,但是却足以让人非常难受。 关谨难以置信地看着对付自己的顾禾,不敢再真的接近他。 顾禾从床上下来,抱了一床被子去睡沙发,道,“你不要做出过分的事情来,既然已经没有别的房间供你住,那你睡床,我睡沙发也是一样。” 沙发很宽大,顾禾体型本就是纤瘦的,睡在上面也不会有什么不舒服,而关谨身材高大,睡沙发就太勉强了,所以顾禾愿意把床让给他。 关谨站在那里看着他,一动不动。 顾禾开始心里还很难受,但是看他一味这样逼迫自己,心里就又升起了些反感,反而想到以前的自己真的和他恩爱了十几年吗,现在的自己和他相处一天就觉得很烦恼,以前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不由又想到也许是自己现在不爱他的缘故,毕竟有时候因为爱情,爱人的一切好的坏的习惯都能够接受的。 就如肖策,有时候挺不正经,他都觉得要受不住他了,但是每次还是受下来了,受下来之后反而会觉得挺甜蜜的。 可能,这就是爱与不爱产生的差别吧。 和爱的人在一起,即使生活痛苦也是甜蜜,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总觉得很折磨。 说到底,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对不住被他忘了的关谨。 顾禾身体疲惫,很快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关谨却睡不着,站了一阵,就只好去洗漱,然后坐在顾禾对面的沙发上盯着他看,多次想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但是又因为不久前被他电过而心有余悸。 第二天,关谨就不得不去处理事务去了。 他从络佩湾军事基地里离开用的理由是有要事去办,但是其实他和军队里的谈判还没有结束,不过他自己却不再想去那里了,就派了代表过去谈后续事务。 对于顾禾逃跑,段瑞是大发雷霆,当时就派人去抓回了吴霄,本来也该全力以赴去找回顾禾的,奈何森林大火因为秋风蔓延得非常厉害,为了控制火势,出动了军队去挖防火隔离带,飞机灭火。 这耽误了抓回顾禾的时间,而且顾禾是他手上的机密,他也不能太大张旗鼓去抓人,于是让关谨捷足先登先找到了人。 吴霄的行为让他只能被处死,而且会死得非常惨,后丧尸会被几乎抽干身体内的血液,用这些血液来促其他丧尸的进化,也算是补过过错。 吴文一直跪在段瑞的办公室外,一语不发,她没有说是要求情,但是,谁都明白她的意思。 两天了,还没有找到顾禾,段瑞收到报告,生气地一脚将椅子都踢飞到了墙根,房间里砰嗵一声响。 明明顾禾在他手里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顾禾跑了,他却非常焦躁起来,这种焦躁甚至可以和欲求不满相提并论。 上次魏东舟所说的顾禾作为蚁后对强大的人的吸引的这个假设,他之后时常想起来,但是他现在却觉得,无论自己是因为什么被顾禾吸引,但他的确是对他有特别的感觉,一种想要拥有他的强烈渴望,要是他能够生下和自己的孩子——这个假设几乎能够让他热血沸腾,虽然他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的那种强烈的渴望,几乎可以和他对权力的欲望相提并论。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所以,上次吴霄碰到他,他才会那么生气。 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窥探他的内心。 吴霄是必死无疑了。 段瑞出门,看到吴文还跪在那里,他沉着脸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段非段扬两个后丧尸护卫跟上了他,除了他们两人,段瑞又选拔了两个普通人类里的精英作为护卫,经过上次顾禾引起的后丧尸的骚乱,让人知道顾禾能够吸引后丧尸作为他的骑士守护他,他就对后丧尸有了不完全信任,所以在身边任用了普通人类的护卫。 吴文跪在那里并没有动,她有两个坚定的信念,一个是守护弟弟,一个是对段瑞忠诚,她的生命,似乎是因此而存在意义。 段瑞接受了调查组的调查,因为上面怀疑这次森林大火是他没有经过批准运输危险武器而造成的,段瑞给出的只是他护送两个后丧尸去研究基地,却被T城后丧尸袭击,T城后丧尸滥用武器,才造成了森林大火。 在烧得根本没有痕迹的森林里,调查组能够调查出什么来,大约只是段瑞的政敌在借此给他下绊子而已,不过还是被他轻易化解了。 在几天后,段瑞的调查组总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化验组的组长直接来对段瑞做报告。 “袭击运输队的后丧尸尸体被大火烧得无法检测出什么来,但是还有一具比较完好,在他的体内取出了定位器和控制器,根据这个型号,应该可以查出他们所出。而且,根据以往经验,T城的后丧尸们从来不用体内定位器和控制器,所以,判断大约不是T城的后丧尸袭击了运输队。” 段瑞面色深沉,别人看不出他所想,他让化验组长将报告放下后就出去了,仔细翻了报告,他以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明白估计的确是第三方将顾禾带走了。 但是这个第三方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蚁后的消息的,为什么要把他带走,难道出了叛徒出卖了消息…… 段瑞越想面色越沉。 之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就握上电话开始打电话。 顾禾对关谨到了忍受不住的程度了,他才不愿意每天陪着他看以前的录像,不由对关谨道,“我说了很多遍了,我相信我们以前是恋人关系,但是,我们现在不是了。我知道我这样对不住你,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不能和你再回到从前。我忘了以前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回忆起来。” 关谨道,“医生说过了,你还保留有很多以前的生活习惯,这和别的完全忘记以前的后丧尸不一样,你是可以回忆起以前的,你只是抵触回忆以前,所以才想不起来。” 顾禾想说自己不想想起来又如何呢,但是看到关谨那样伤心的模样他又说不出了。 他很无力,坐在沙发上默默看着关谨。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晃了晃,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抓不住,他以为自己是幻觉,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感受到了什么,他的波动乱了一瞬,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坐在他对面的关谨看向他,带着关心,“怎么了?” 顾禾心里有种奇特的感应,但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却明白这不是危险信号,他突然想到什么,对关谨说道,“我没事。不过,你既然说我是抵触回忆以前,我自己并不觉得我在抵触。我是愿意配合的,你带我回以前我们生活过的地方去,说不定我看到什么,就能够想起来。” 关谨听他这样要求,并没有马上答应。 段瑞在寻找顾禾,T城也在寻找顾禾,顾禾本身就能够让后丧尸感应到,而且能够影响后丧尸,他实在不敢把他带出这个地方。 但是他又很受顾禾的这个提议诱惑,顾禾回忆起以前,一定不会如现在这样对他冷漠的。 两人再怎么有过十几年的情意,而且他答应过自己的求婚,他希望回忆起过往的顾禾能够放弃肖策和自己结婚。 关谨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我先安排一下,然后带你回去。你的母亲最近身体不大好,我也会通知她,让她来看你。” 顾禾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到自己母亲,一愣,“我的母亲?” 关谨道,“是的。你的母亲还健在,但她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心如死灰,从你离开就身体不大好。” 顾禾生气地道,“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他以为自己没有其他亲人了,因为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 关谨却很平静地道,“她根本不是称职的母亲,你当初感染丧尸病毒,她也有责任。” 顾禾难以置信,“但是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你怎么擅作决定这样……” 他是真的生气和心凉,甚至对肖策也有些失望,肖策只选择对他好的那些事情告诉他,关谨也是,只选择让自己回到他身边的那些话告诉他。 这段时间以来非常抵触回忆起过去的顾禾又突然非常想要回忆起过去了,他要自己明白自己的过去是什么样子的,他的一切不要别人来操控。 无论那个过去有多么糟糕,他都不想要再回避了。 在回忆起以前的一切的情况下,他要自己对自己的一切负责,作出决定要怎么做,而不是让别人来说,他应该怎么样。 第32章 醒来 肖策这几天的精神波动一直很强,苏青他们都以为他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但是一直看着,又没有真正醒过来。 肚子里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顾禾的肚子已经有些明显了,而且开始了严重的妊娠反应,渴睡,恶心,吃不下东西,而且他自己能够感受到身体里的能量在往孩子身上流,他直觉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仅他这样不行,会被孩子耗干,孩子也不行,只从他身上根本无法得到完全的能量,他们都需要肖策。 顾禾之前没有想过关谨在他们的住所周围设置了屏蔽系统,所以他朝外散发出去的求救信号才没有任何后丧尸接收到。 发现这件事是因为一场大风让一个屏蔽站的设备出了问题,他因此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应,所以才明白他在这里,肖策可能并不能感应到他,他需要离开这里才行,但是,到新的地方去了,关谨依然把他的所在地屏蔽起来,他照样没法让肖策发现他的所在地,总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关谨这些天一直在忙事情,顾禾要见到他也比较困难,这天晚上,顾禾身体非常疲惫,吃得少,躺在床上也不想动,不时还会想要干呕,但是又从来没有吐出东西来。 关谨推开卧室门进屋来,顾禾睁开眼睛看了他两眼,只见之前一直神色阴郁的关谨这一天居然面带喜色,他走到床边来,在高背椅上坐下,对上顾禾翡翠绿的眸子,就笑道,“不是一直想去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看吗,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等你恢复了记忆,我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禾惊讶了一瞬,什么消息能被称为天大的好消息,然后就道,“明天就走,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收拾。” 关谨道,“不需要收拾,明天一大早就出发。你母亲在那里等你,她还不知道你其实没有死,当看到你,她一定会非常高兴,说不定身体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顾禾微微点头,心里想法却非常复杂。 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关谨是一个心思非常深沉又做事谨慎的人。即使要离开这里,也只提前这么几个小时才告诉他,要到哪里去,也没有说,似乎是怕他知道了会做出什么准备来逃跑一样。 而他的母亲,顾禾这些天晚上已经会有隐隐的一些感应,似乎是要想起过往,过往被隐在一片迷雾后面,他隔着水岸望过去,总觉得遥远而模糊,并不能看清楚,但是对于母亲,他却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知,似乎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第一眼就能够认出她来,只是现在还无法描绘出她的具体形象而已。 一会儿,傅管家亲自端了燕窝来,关谨接过之后就让傅管家出去了。 他将燕窝放在一边床头柜上,然后要扶顾禾起来靠坐好,顾禾不大想让他扶,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力气,只好由着关谨把他扶起来。 只是这次关谨却没让他靠在床头靠背上,而是自己坐在床头,让顾禾靠在自己怀里,顾禾想推开他,他却把顾禾搂紧了,低头在他的耳畔轻嗅,轻声说道,“你身体不好,别动,把燕窝吃了就睡觉。” 顾禾抬眼看他,关谨的眼眸幽深,黑黑的像是没有月光和星子的夜空,里面也许有温柔,但是那些更深沉的占有欲和阴郁却让顾禾害怕。 关谨是非常聪明的人,不会允许顾禾总是从身体里转化电出来让他受苦,这些天顾禾的饮食里添加了他们公司研究出来的压制后丧尸能力的药物,顾禾的能力是一种精神力,不受这种药物的抑制,所以他根本没有感受出来,但是胎儿却受这种药物的作用,能力被压制住了,顾禾不能从孩子身上得到这种能力不说,孩子也无法直接从环境中获取能量,只能从顾禾身上获取,这是顾禾觉得自己的能量在被孩子吸收以至于没有力量一味渴睡的原因。 虽然知道孩子在吸收自己的能量,但是他却不知道这其中的最终原因,只以为是孩子本身就会从他身上吸收,毕竟是第一次怀孕,而且他还是首例后丧尸怀孕,所以根本没有参照,他当然也不会怀疑他身上出现的任何问题。 顾禾已经不能反抗关谨,前几天关谨就试探过了,所以这一天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把顾禾搂在怀里。 顾禾的身体因为怀孕而体温偏高,身上带着淡淡的药浴的味道,关谨抱着他,心中又激动似乎又无比平静,他的手将顾禾身上的被子拉起来把他盖好,手指从顾禾裸露出来的胳膊肌肤上抚过,顾禾的手臂肌肤白皙细腻,宛若凝脂,但这并不是让关谨感觉好的原因,他抚摸他,就像是能够从他的身体里得到力量一样,有种别样的快感。 顾禾已经是他心里最深处的一种执着,他就像是从他身体里分出去的,不把他握在手里,他的一生就没有意义和安全感。 喂顾禾吃燕窝的时候,关谨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顾禾淡色的唇瓣,顾禾被他看得非常不自在,其实他几乎吃不下东西,但是不吃又怕孩子营养不够,只得一口口吃了,吃了少少五六勺,他就觉得犯呕得厉害,马上推开关谨送过来的勺子,从一边扯过手巾捂住嘴,一阵阵恶心。 关谨将勺子放进碗里,起身将顾禾抱了起来,把他抱进洗手间里,顾禾趴在洗手台上不断犯呕,即使刚刚才吃了东西,但是其实吐不出来,只是干呕而已。 等这阵恶心总算是压下去了,他的身体都虚脱了,根本站不住,关谨将他扶着,用手巾给他擦嘴,又伸手去抚摸他的肚子,顾禾被他碰到,身体一颤,“你别摸他。” 关谨却紧紧禁锢着他的上半身,手用上了力气摸他的肚子,顾禾一阵难受,从关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觉得害怕,他甚至觉得关谨要杀死他肚子里的孩子,他奋力挣扎起来,惊恐地道,“你要做什么?” 关谨的手上撤消了力气,只是轻柔地抚摸,在顾禾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幽幽说道,“都是肖策不好,你看他的孩子这么折磨你。我都不愿意让你受这种苦,他却让你这么难过。” 顾禾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这是我的孩子,不只是肖策一个人的。” 关谨被他说得沉默了,又把他抱了起来,顾禾想要挣脱却没有力气。 被放回床上,关谨问顾禾,“还吃点吧?” 顾禾看了一眼那燕窝,实在是觉得恶心,“不吃了,我吃不下。” 关谨按了铃,傅管家进来把燕窝端出去了。 关谨洗澡洗漱后拿着书坐在床边不远的单人沙发里看书,顾禾昏昏欲睡,但是因为他就在旁边便睡不好。 过了一会儿,关谨放下书走到了床边来,上了床。 顾禾往旁边让了让,道,“你要在这里睡?那我睡沙发。” 关谨将他拉住了,而且把他禁锢在自己的胳膊里搂在怀里,道,“明天就离开这里了,只要你愿意,你会很快恢复以前的记忆的,你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十几年的时光。现在我们睡在一起又能怎么样?” 顾禾伸手推他,“但是我现在还没有想起以前,你不能这样逼我。” 关谨这一天并不像以前一样好说话,也许是他发现顾禾的能力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不能再反抗他,所以根本不像以前一样由着顾禾,他撑起上半身将顾禾完全罩在自己的身下,居高临下深深望着他,眸子里忧伤和执着渴望像是暗流汹涌,他低下头在顾禾的唇上亲了一下……“啪”地一声,顾禾的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顾禾没有力气,并不能打痛关谨,但是这样的行为也算是非常明确的拒绝了,而且挑战关谨的权威。 关谨根本没动,只是眼神更深了,低声道,“也只有你总是这样打我。” 他将顾禾的双手都抓住了,压在枕头上,低头狠狠地亲他,他有多久没有这样亲吻顾禾了,简直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得他像是想白了头发,轮回了一生。 顾禾惊恐万分,挣不掉喊不出,关谨一手压制住了他的手,腿压住了他的腿,不仅亲他,还伸手抚摸他的肚子,那种力气让顾禾觉得他要把自己的孩子从肚子里抓出来,他痛苦地哭了出来,肚子也开始觉得疼痛…… 肖策,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顾禾在心里大喊,为什么还不来! RS城肖家主宅地下,恢复室内仪器警报声突然大作,刚进地下室来的苏青飞快地按了楼上的报警器,又跑向装着肖策的恢复池。 恢复池在他的身下突然爆开,他站起身睁开了眼,看向赶过来的苏青,眉头微微皱着,“他在叫我……” 第33章 回到RS城 顾禾的痛哭让关谨停下了动作,他轻柔地舔吻顾禾脸颊上的泪珠,手也不再按压用力抚摸他的肚子,低声哄顾禾道,“好了,宝贝儿,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确不是故意,只是想到顾禾肚子里是肖策的孩子,这是顾禾明明白白背叛了他的证据,他虽然强令自己要接受这个孩子,但是在有些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这个孩子死去。 顾禾觉得肚子很疼,关谨放开了对他的禁锢之后,他根本说不出话来,蜷着身子把脸埋在枕头里,调整气息感受孩子的波动,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关谨在床上欠身半撑着身子抚摸他的头发,温柔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 他不知道顾禾很疼,顾禾根本没有力气朝他生气,只是一动不动。 关谨又拍了拍他的背,发现顾禾根本不理睬他,他有点气闷地把顾禾的脸掰了过来,这才看到顾禾额头上在冒冷汗,一张脸白得像白纸一样,牙齿咬着下唇都出了血。 关谨一惊,紧张地询问,“怎么了?” 顾禾没有力气说话,像是已经奄奄一息。 关谨惊恐起来,他把顾禾抱进怀里,轻柔地拍抚他,“怎么了?” 看顾禾还是没有反应,他才赶紧狠狠地按铃,傅管家很快出现在门口,敲门之后进来,关谨朝他大叫,“叫医生来,小禾他不舒服。” 傅管家看顾禾面色惨白眉头紧拧的样子也是一惊,心想刚才还没事,怎么现在就这个样子了。 他飞快地跑下楼去打电话叫旁边附属楼里的医生过来,这里是一直有医生在的,不过顾禾拒绝看医生,他便没有发挥作用。 顾禾蜷在关谨怀里,神色脆弱,关谨心疼到不行,这时候万分后悔刚才那样对他,顾禾的手放在肚子上,看样子,是肚子疼。 关谨要去抚摸顾禾的肚子,顾禾即使疼痛也不让他摸,关谨只好算了,就把他抱着,轻轻拍抚他的背。 医生很快来了,顾禾被放在床上躺好,他已经神志不大清醒,却坚决拒绝让人碰他,医生要检查都很困难,但是,床单上的一丝血迹还是说明了问题。 傅管家和顾禾的关系最好,又是长一辈的人,他给顾禾换了睡裤,劝了他好半天,顾禾才放松了身体,没有那么重的警戒心,让医生检查了身体。 并没有大出血,只是出了一点点。 医生给开了药,还是让他好好养着。 关谨站在旁边,很是无措,一言不发。 顾禾肚子上被他留下的印子还很清楚,大家都看得很明白,傅管家欲言又止,之后只是默默地将顾禾安顿好,给他盖好被子,坐在旁边陪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禾看有外人在,关谨是不会再做什么的,而且肚子的疼痛总算是减轻了,也感受到孩子安静了下来,波动和缓有规律,他没出事,顾禾这才因为疲惫睡了过去。 关谨在外间询问医生顾禾的状况,医生道,“他的身体很弱,受不住伤害,关先生以后还是注意一些。” 关谨目光闪了闪,道,“我明白。” 医生实在无法想象像关谨这样看起来儒雅而温和的人,居然会虐待孕妇,但是,他也不好多说,只是说了一些顾禾的身体状况上的事情,就无话可讲了。 关谨得知顾禾没事,这才放下了心。 他不敢再去和顾禾同床共枕,怕自己又做出什么伤害顾禾的事情来。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山里缭绕着一层白雾,飘渺宛若仙境。 顾禾昨晚身体受了伤,他也有自动修复身体的功能,只是比一般后丧尸差很多,到早上,他依然沉睡着,傅管家陪了他一晚,看他睡得香没什么事才松了口气。 定下的一大早离开这里,这个计划并没有因为顾禾身体受伤的事情而搁浅,傅管家劝阻一意孤行要抱顾禾上飞机的关谨,“关先生,顾先生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就又坐直升机又坐车,一定会受不住的,到时候孩子出事,不是闹着玩儿的。” 关谨用柔软的毯子把兀自沉睡疗伤的顾禾裹紧,爱怜地抱在怀里,却并不改变决定,“没有事,不会让他出事的。把他要吃的东西和药都准备好,一会儿他醒来了会要吃的。” 他说着,已经把顾禾抱出了门。 十一月的山里已经很冷,直升机带起来的风刮过来,脸上生疼。 关谨把帽子给顾禾压低一些,抱着他上了飞机。 傅管家也在之后上了飞机,因为顾禾对他有些好感,他已经在贴身负责顾禾的一切生活起居事务。 飞机起飞离开这里,这时候,太阳才从东天边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太阳光却并不强,也没有什么温度。 飞机往RS城飞去,从城北方向沿着城市边沿飞上闻香山。 顾禾在太阳的刺眼光芒里醒过来,直升机里有一些杂音,他发现自己是在关谨的怀里,就厌恶地皱了眉,低声道,“你放开我。” 关谨并没有放开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柔声道,“醒了吗?马上就到家了,你正好吃早饭。身体好些没有,还疼吗?” 顾禾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目光从飞机窗口看出去,看到下面是绵延出去的一座座高楼,城市里街道宽阔,车辆在上面飞驰,阳光照耀在城市上,城市就像是一座被圣光包围的圣城,远处的海岸线也出现在眼里,让它又像是一座漂浮在深蓝海水之中的岛屿,而且随时振翅欲飞。 顾禾对这里有些印象,甚至隐约知道有些大楼的名称。 他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地难受,又想犯呕,关谨拍抚着他的背,让傅管家将手巾递给顾禾。 顾禾趴在关谨的怀里,心里若有所感,肖策在这里,他感受到肖策在这里。 他难受地捂着嘴艰难地要从窗户玻璃往外探看,只看到一座座建筑物,但是他知道,肖策就在这里,既然他能够感受到肖策,那么肖策也该感受到他…… 顾禾将自己的召唤波动发散了出去,他还感受到很多后丧尸,不由有一瞬间的迟疑,然后赶紧把波动收了回来,不知道会不会把军部的人也给吸引过来。 关谨似乎对顾禾的所作所为没有感觉,飞机很快上了闻香山,绕着闻香山东北面飞过去,在半山腰的一片宽阔草地上降落。 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顾禾身体没有力气,只得被关谨抱着下了飞机,在众多保镖的保护下,关谨带着顾禾上了车,车往山上的别墅开去。 在车上,关谨说道,“几分钟就能到家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要在这里建一个停机坪,那时候还没建好,现在才建好了。” 顾禾恹恹地道,“我不记得。” 他总说这句话,关谨听到他这句话心里就犯堵,他甚至怀疑顾禾是故意这样说的。 车果真是几分钟就到了一座别墅前,别墅的大铁门打开,车开了进去。 在前庭里下车,顾禾还没有站稳,就有一个惊讶的声音朝他喊道,“顾禾?” 顾禾瞬间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头发微微泛白的年老女性满眼含泪地望着他,顾禾一看就瞬间明白,这是他的母亲。 顾禾也忍不住泪满眼眶,嗫嚅叫道,“妈——” 顾妈妈跑了过来,泪眼朦胧地望着顾禾,继而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不是骗妈妈的吧,你是真的还活着?” 顾禾扑过去把母亲抱住了,“妈,我没死,我还活着。” 在他的意识里,他的母亲不应该这么苍老,她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依然风韵优雅,带着一股宋词里的婉转含蓄,永远也不失风情与气度。 但是现在,她和每一位最普通的母亲一样,为儿子的失而复得而高兴得痛哭流涕。 顾妈妈根本不理睬关谨,她把儿子挽着,带着他进屋,不断询问他这段时间的情况,之后又痛苦地说道,“关谨说你死了,我根本没有怀疑,要不是因为他说你还留了孩子在,我根本就不愿意继续活下去,你和苗苗都没有了,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顾禾在把自己的一些情况挑好的方面简单地说了一些之后,听到母亲说这句话,不由惊讶住了,“我留了孩子?苗苗?” 他只记得母亲,但是对于以前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模糊,听母亲说起苗苗,他才隐约有感觉,她是自己的妹妹?但是更多却记不住了,对于所谓的孩子,他更是没有印象。 第34章 母亲与孩子 顾妈妈扶着顾禾去小厅里坐下,话语间隙里问顾禾,“吃饭了吗?” 顾禾摇头,“还没有,不过也没有胃口。” 顾妈妈上下打量儿子,“我从关谨那里知道一些后丧尸的事情,你是不是也是后丧尸了,所以……”她还是非常惊讶的,她昨天接到关谨的电话,说今天上午会带一个人来见她,一定是会让她高兴的人,顾妈妈实在猜测不到会是谁,只是一味等着,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以为已经死去的儿子,对于她,不会有比这个更大的惊喜,只是,虽然这是顾禾,却又不像顾禾,她怎么也不会想儿子居然又回到十几岁时候的样子了,完全还是一个未脱稚嫩的少年,不过,他瘦了,瘦了好多,实在让她心疼。 顾禾点点头,道,“是的。我和一般的人不大一样。妈,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不要觉得奇怪。” 顾妈妈道,“你说吧,经历了你的死而复生,有再大的事情对于我都不会觉得奇怪,和比这个更高兴了。” 顾禾坐在母亲身边,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放在他还穿着家居服的肚子上。 顾妈妈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样做的理由,盯着他的肚子看之后,才震惊又难以置信地说道,“是不是你的身体并没有治好,还有后遗症是不是?” 顾禾知道母亲想错了,解释道,“不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变成变异人醒过来之后就成了双性人,我怀孩子了,是我现在的爱人的。” 顾妈妈接二连三地被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震惊,一直盯着顾禾的肚子看,觉得的确是怀孕了的样子,但是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道,“我生你下来,养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现你是双性人。” 顾禾道,“嗯,的确是这样的,我以前不是的,是变异了之后才多了一套生殖系统,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健康的,他有四个多月了。” 顾妈妈虽然难以置信,但是还是以顾禾的身体健康与安全为第一考虑要素,问道,“你的身体没有不好吧?不会有事吗?你说这个孩子是你现在的爱人的,是谁?不是关谨?” 关谨下车后因为被顾禾和顾妈妈抛弃到一边,他就自觉先消失了,也不知忙什么事情去了。 顾禾看他不在,才对母亲说道,“我身体没什么不好。我和一个叫肖策的人结婚了,这个孩子是他的,不是关谨的,我忘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也忘了关谨,我现在不想和他纠缠在一起,想回去找肖策去。” 顾妈妈很难消化这些信息,她就像是女儿从身边才离开了一阵,没有和她商量就和人结婚了,怀了孩子才回来见她一样,她对肖策的感觉非常复杂难言,“肖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你好吗?你是男人,却要给他怀孩子,他要是对不住你……” 顾禾打断她的话,道,“我醒过来见到的就是他,他对我很好,我们一直很相爱。” 顾妈妈还是愁着眉,温柔又带着哀伤地看着儿子,“那他现在在哪里?” 顾禾四处看了看,房间里并没有外人,除了一个女佣人守在门口,等待吩咐,就没有其他人了。 母亲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约是不好说,便伸手将儿子抱住了,喜极而泣道,“只要你是好的,我就满足了,我没什么不好接受的,只要你是好好活着的,苗苗已经不在了,我只有你了。” 顾禾心里也很伤心,轻柔地拍抚着母亲安慰她,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妈,肖策应该会来救我,我会和他一起走,你也和我一起走吧。” 顾妈妈抬起头来看向他,“但是铎铎和笙笙怎么办?” 顾禾疑惑地望向她,“您之前说我的孩子,我就不大明白,你说铎铎和笙笙,就是指我的孩子吧?我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我以前有过孩子。” 顾妈妈道,“你不知道吗?铎铎和笙笙是一对双胞胎,四天前才在YU城出生,我在之前一直在YU城照顾两个小家伙的母亲,孩子生下来我还没怎么照顾,关谨就说有要事要我来RS城,我挣不过他,只好过来了。” 顾禾道,“可我一点也没有印象我以前和女人组建过家庭。” 顾禾全无头绪,觉得一切都迷迷糊糊的让他很是烦躁。 顾妈妈道,“两个孩子的确是你的孩子,我之前也不相信,关谨还让人拿了专门的验证结果给我看。两个孩子是你和关谨的孩子,秀媛只是代孕母亲,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关谨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两个孩子的确很可爱,也没有什么问题,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俊俏的小伙子和漂亮的小姑娘。” 顾禾被她说得一片迷茫,想到之前关谨说过的,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希望千万不是指他和他的孩子出生了这件事。 顾禾对此事完全不知该说点什么,只是茫然地望着母亲,道,“我忘了很多之前的事情,不记得会有孩子这件事了。” 顾妈妈道,“不记得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就好了。” 说着,想到顾禾不乐意和关谨过日子,要和那个肖策走,顾妈妈就低声说道,“不知道关谨要怎么办,以后你不想和关谨过日子,这也没什么,商量一下孩子怎么抚养,事情也不是不能解决。” 顾禾对着母亲殷殷关心的眸光,心想事情肯定不会像母亲想的这样简单。关谨的占有欲简直让他觉得害怕,而且他还那么仇恨肖策,他定然不会放自己走的,恐怕还会对肖策不利,看来,到时候只能想别的办法。 厨房里准备了吃的来请顾禾和顾妈妈去用餐,顾妈妈扶着顾禾起身,顾禾身体发软,依靠着母亲才能够走稳,一起去饭厅,顾妈妈就道,“先把以前的那些事情,能放的都放下吧。现在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你身体好点,我们去YU城怎么样,我还是喜欢那里,再说孩子也在那里,我不看着他们,心里慌得很。” 顾禾没想到母亲对那两个孩子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自己对于这件事倒非常迷茫,而且不知道该怎么作想,甚至心底隐隐抵触这件事。 饭菜都是营养好消化的孕妇食品,而且色香味俱全,但是顾禾看到却没有胃口,还有些犯呕,顾妈妈看他这样,就让厨房里拿柠檬来,也并不是给顾禾吃,就递他鼻端让他闻闻,顾妈妈道,“我以前怀你的时候也是遭罪,怀苗苗的时候倒还好一点。” 顾禾闻了柠檬果真要舒服一点,顾妈妈就把饭放到他面前让他吃,也许是心情好,顾妈妈自己也吃了一些。 两人吃了一阵,关谨才进屋里来,在顾禾的身边坐下,看他多吃了些东西,脸上就带了一点笑意,问道,“今天胃口好点了?” 顾禾没有回答他,顾妈妈说道,“关谨你吃了没有,也吃一些吧。我来照顾顾禾就好,毕竟我要有经验一些。” 关谨道,“妈,顾禾身体不舒服,我也非常担心,哪里能够就放任让您一个人来照顾。” 顾妈妈道,“唉,你别叫我妈,我受不起,你和顾禾又没结婚,这样叫我,我别扭。你还是叫我伯母吧。” 顾妈妈对于关谨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很多时候都不乐意理睬他,在她的意识里,是关谨害了她的女儿,又害了她的儿子。 即使关谨和顾禾有了孩子,而且那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三四个月大的时候,她就开始照顾,因为对孩子有感情,而对关谨有了些感情,但是,这些感情依然无法抵消她对他的芥蒂。 关谨因为顾妈妈的话脸色沉了一下,不过,那也只是瞬间的事,他又恢复了笑脸,道,“妈,你别这样说,我和顾禾接下来就会结婚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不用太生分了。” 顾禾听他这样说就吃不下去了,将碗放下后用餐巾擦了擦嘴,道,“我不吃了。” 顾妈妈和关谨同时劝他再吃一点,但顾禾说什么也不吃了,又有些反胃想吐。 不过,这种反胃想吐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吃了东西而引起的,很多后丧尸的波动突然出现,也是原因。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关谨,“你做了什么?” 关谨却只是笑了笑,扶着顾禾离开饭厅,道,“我们先上楼去。” 还对顾妈妈道,“妈,你也来陪陪顾禾吧。” 顾禾的出现会引起后丧尸的骚动全在关谨的计算之内,用顾禾引来肖策和军队的人对上,他坐收渔翁之利,都是他计划好的。 他和肖策的关系,本来就该是你死我活。 第35章 请君入瓮 顾禾被关谨强制性地扶上楼时,顾禾就感应到很多后丧尸的波动,肖策的是最清楚的,明明还是在很远的地方,他却能够清楚地感应到肖策,他的波动就像是温柔的阳光,铺天盖地朝他汹涌过来,将他笼罩住,他感受到温暖和安心。 顾禾不要上楼去,拒绝道,“我想和我妈在楼下散步。” 关谨道,“马上就会有事情发生,乖,听话,先到楼上去,我怕你会受伤。” 顾妈妈担心地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关谨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遇到危险的,放心吧。” 顾禾和顾妈妈都非常忧虑,但是不得不跟着上了楼。 一路到了三楼,三楼空阔的空间高大的穹顶打开来,露出蔚蓝的天空,地板上一架直升机停在那里。 关谨道,“先上飞机,一会儿就起飞。” 顾禾惊讶不已,他不要上飞机,明明肖策来了,但他又要和他错开吗? 顾禾道,“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关谨沉下了脸,道,“小禾,听话,和我一起走。你应该听妈说了吧,我们的两个孩子已经出生了,你不能偏心,可以喜爱和肖策的孩子,却不喜爱和我的孩子,那都是你的孩子,不是吗?” 顾禾生气地道,“我都不记得。你不要说了!” 顾妈妈自然是站在儿子一边的,看顾禾要和关谨吵架,就护着顾禾道,“关谨,顾禾的身体不好,你不要和他这样说话。” 关谨黑着脸道,“先上飞机。” 顾禾不上,推了关谨一把就往后退,聚集起全部的精神力,向外射去。 在这一瞬间,房间里的电子仪器都受到了影响,不远处的交战声已经传了过来,顾禾力气在那一霎那用完,身体开始向下软倒,顾妈妈上前将他扶住了,她不知道情况,非常着急地叫他,“顾禾,怎么样?你怎么了?” 关谨过来把顾禾拉到了怀里,对顾妈妈道,“他根本就没事,是他自己故意自作自受。”又对顾禾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干傻事。我在这里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肖策来钻。而且军方也知道了肖策要到这里来,你说,军方要怎么对付肖策?哦,我还忘了告诉你了,之前肖策一直不出现,是他为了去救你被军队的人打成了重伤,差点就死了。这个消息是我最近才得到的,不然,我早对他动手,说不定他就活不过来了。” 顾禾因他这个消息心中泛起深深痛楚——肖策果真因为自己出了事,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是不是恢复了。 顾禾怒瞪带着狠意神色的关谨,“你何必这样。他有哪点对不住你吗?就因为我忘了你和他好?” 关谨脸色一直不好,他说这些话,想必心里也是不好受的,毕竟说这些,就像是把他受的伤都扒开再让人看一遍,他既不乐意让人看到自己的伤口,也不愿意再受一次痛。 但是现在,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痛苦让他也感觉真实。 顾禾对肖策的关心完全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讥讽地笑了两声,道,“小禾,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他把你抢走。他总在破坏我们的关系。” 顾禾咬紧牙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他只是觉得悲伤,非常难过。 顾妈妈则道,“关谨,你何必这样。这个世界上有的是更好的人,你放宽一点心,放开顾禾又能怎么样。” 她最明白顾禾的心,以前顾禾对关谨就没有深刻的爱,现在又是这样造化弄人,再在一起能有什么意思。 何必要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关谨却不管这么多,突然把顾禾打横抱了起来往飞机上走,顾禾挣扎道,“我不走。” 顾妈妈也过来拉关谨,但是却拉不动,关谨将顾禾放上飞机,然后对顾妈妈道,“妈,你也上来,这里一会儿就会被引爆,你不能留在这里。” 顾妈妈惊讶地望向他,“把这里引爆,可是里面还有人。”而且为什么要引爆关谨道,“放心,他们有办法避开的,我们必须离开了。” 顾禾被关谨放在椅子上,椅子自动束缚住了他的手脚,顾禾朝他吼道,“你放开。” 顾妈妈看到这种情况也生气了,“关谨,你不能这样。” 关谨却神色如常,“妈,你坐好,把小禾看好,不要让他伤了自己。我也是不得已的,是为了他好,不然他跑下去受了伤怎么办?” 顾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了关谨一眼就坐到儿子身边去,伸手要把椅子上的手铐脚铐打开,关谨提醒她,“妈,你坐好就好了,你打不开的,钥匙在我这里。” 顾禾狠狠地瞪着关谨,肖策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有后丧尸的意识在他的感应里消失,想必是死了吧,就像是上次吴霄助他逃跑,有后丧尸死去意识像烟云一般散去一样。 关谨也坐了下来,一会儿,傅管家也上飞机来了,还有一名护卫,一名驾驶员。 飞机的螺旋旋转起来,开始升空。 顾禾坐在那里,因为怒火和着急而面红耳赤,朝关谨骂道,“你即使这样做,除了让我恨你,还能够怎么样?” 关谨坐在他的身边,也不顾顾妈妈就在旁边,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你别这样说。当初肖策也是这样在我面前把你带走,我现在也要在他面前这样把你带走,他看得到,感受得到,却碰不到你。他最好死在失望里。你不该草率地和他结婚,你明明答应了和我结婚的,要是他不带走你,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而且我们有孩子,一家人可以好好过日子,都是他把你带走了,让一切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不恨他,却说要恨我。” 顾禾忧伤地把脸转开了,被束缚在椅子上身子根本无法动弹,不然他会很想给关谨一巴掌。 虽然他没有打关谨,顾妈妈却朝关谨发火了,道,“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思想偏激的。你这样不行。” 关谨冷冷撇了顾妈妈一眼,“妈,你别这样说。你知道我为了小禾什么都愿意做。” 顾妈妈发现根本和关谨说不通,他简直已经入魔了。 飞机在别墅上空盘旋了一圈就开始朝海上飞过去,一艘海轮停在海天相接处。 顾禾听着下面的声音,分明有枪声,还有打斗声,他不知道肖策怎么样了,不过,想来没有受伤,因为他的波动并没有虚弱,反而更强了。 关谨这一招请君入瓮实在是办得太妙,没有给任何人多余的反应和准备时间。 肖策才刚醒过来,精神上根本不够稳定,顾禾来RS城,他就感应到了他,于是神经就完全绷紧了,根本无法想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单枪匹马地跑来了闻香山。 苏青他们在后面都追不上他,肖策这个状态完全是暴走了,必须有人让他冷静才行。 段瑞方面,有人给他传了消息,说T城肖老大会出现在RS城,RS城不是他的地界,自然不能大张旗鼓找人,于是只派了几个小队进来执行任务。 在顾禾进入RS城,段瑞的后丧尸小队就向他报告了感应到蚁后的消息,段瑞当场激动起来,让先放弃寻找肖策,以找到顾禾为第一要务。不仅如此,他也即刻启程往RS城赶来。 他想知道,他的新的身体,在接触到顾禾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 第36章 三方齐聚 肖策并不是匹夫之勇,但是顾禾近在咫尺,他的身体又才刚刚恢复,在被顾禾召唤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做出多的思考,一心只想赶到他的身边。 从闻香山的山脚到山腰,关谨布置了好几道关卡,只为了要肖策的命,不过,这些关卡根本无法拦住肖策的脚步,闭上眼睛,他的整个世界都是清明的,唯有顾禾在里面,清晰如对面相见。 他想他,渴望他。 如同为他而生。 即使是能力不凡的后丧尸在遇到肖策时,也承受不住几招,更何况他们也因为顾禾的召唤而心神不宁,根本无法全身心投入战斗;一般的人类在肖策面前就更加不堪一击了,肖策很快就赶到了关谨的别墅里,而段瑞方面的小队也赶到了,和肖策不期而遇,发生了交火,肖策虽然身体刚痊愈,却力量无穷,一路赶来也未受伤,很快,苏青他们也到了,肖策甩脱段瑞一方的纠缠上到别墅三楼,三楼穹顶大开,直升机已经起飞飞了出去,顾禾在直升机里离他越来越远。 所有的后丧尸的目光都朝直升机看过去,直升机飞到了海上,远远的海天相接之处,停着的海轮让大家都明白,召唤着他们的王后要被送到轮船上去,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带到哪里。 肖策站在楼顶,风吹动他的头发,他的红瞳幽深,如同燃烧着的深沉火焰,里面满含痛苦,他从三楼跳了下去,在下面被苏青拦住,苏青上前说道,“老大,不要着急,老五在船上,我们另找方法上船去,一定能把顾禾找回来的。现在我们先撤吧,和军队正面对上于我们不利。” 肖策突然头疼,狠狠按着额头,苏青正问他是不是病又发作了,没想到自己也感受到了一丝疼痛,肖策上前将她拦腰抓在手里,大喊一声,“赶紧离开别墅范围。” 他带着苏青几下跃出别墅围墙,别墅大楼在他们后面轰地被爆破,烈焰带着火气向四周射出,在一轮爆炸之后又有一轮爆炸,肖策夹着苏青向外跃出很远,再回头来看,刚才的别墅完全在一片火海里。 肖策放下苏青,苏青脸色沉郁,道,“没想到关谨这样卑鄙。” 肖策却什么也没说,刚才在别墅里的人没有逃脱的恐怕都丧命了。 元丞给苏青来了通信,“已经准备好了直升机,在下面等,你们赶紧下来。” 苏青将这事向肖策传达,肖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已经飞出老远的直升机,它带着顾禾已经化成了阳光里熠熠生辉的海面上一个小点。 段瑞坐着飞机只是接近了RS城,他便发现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这是他第一次明白,被顾禾召唤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心被深深揪起来放不下必须要前去他的身边的感受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他马上就在心里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就是这样放不下,这样地在爱他,想为他献出一切。 不过,段瑞马上对自己说,他可不是会被人操纵的人,那个毛头小子的血液能够让他这样爱顾禾,但是,他的思想却不会被控制,他的野心更不可能因为区区想要守护蚁后的心情就磨灭,顾禾以后是他的,这个世界也是他的。 段瑞坐在飞机里,目光看向了大海,道,“他在那里。” 这时候,也正好收到了手下的更进一步的汇报。 “遭遇后丧尸之后,人员伤亡惨重,第七小队,第十五小队牺牲,第六小队,第三小队继续作战中。” “直升机带着蚁后往海上飞去,怀疑会被带到公海上去,请求支援。” …… 段瑞让飞机改了方向,并且马上下达了数十道命令,务必要截住蚁后。 肖策上了直升机,飞机起飞,往海上飞去。 元丞向他汇报,“老大,要给你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苏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元丞道,“其实都是一件事,刚才得到消息,说是顾禾被军方称为蚁后,是因为他怀孕了,他肚子里有老大的孩子。” 苏青惊讶道,“顾禾是男人,怎么会?” 元丞道,“我从不开这种玩笑。这事千真万确,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敢确信,以为他们说的不是我们的大嫂顾禾。” 两人都看向一言不发的肖策,肖策自从昨天晚上醒过来,其实一直精神就不对劲,元丞他们根本不想肖策亲自去救顾禾,杜医生更是建议让肖策回T城修养,等肖策的精神状况回复以后才能做事。 而救顾禾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了。 但是,肖策根本不理睬他们的决定,在醒来之后,他就差点冲出去找顾禾了,还是被他们制住了,制住了一晚,这一天早晨,顾禾进入RS城范围内,对肖策的精神上的吸引越来越大,他们就再制不住他,肖策挣脱了一切要赶到顾禾的身边。 肖策的目光望着前方,那是顾禾所在的地方,他低声说道,“他有了我的孩子。” 元丞他们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不过,肖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迷茫,他那么坚定而执着,他的妻子,他会救回来的。 元丞道,“之前还没有想通军方把顾禾劫持去,却又不和我们谈条件,反倒把顾禾的消息彻底封锁起来,现在倒是非常容易想通了。我们变异人至今还没有谁孕育后代的先例,我们被称为人类变异后的怪物,但是,当我们也能够孕育后代之后,人类也不得不承认我们是合理的存在了,我们甚至受大自然的恩惠比普通人类拥有更多的优点,世界迟早一天是我们变异人的。” 他说得神采飞扬,又道,“顾禾也是因为这个而受所有人追逐,不过,他是大哥的妻子,当然只能回到我们这里。我们有义务将他保护好。” 他说着,又看向肖策,道,“保护顾禾是我们所有变异人的责任,当我们能够感受到他的召唤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生而为守护他,是他的骑士。大哥,你根本不必逞强要一个人去救他。” 肖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似乎带着穿越时空拥有亘久力量一般,“他是我的妻,永不会变。我生而为守护他,不仅是要让他安全生存下来,更是要让他开心,能够幸福。只是活着,人生并不为人生,要心灵快乐的活着,才有意义。” 肖策也许并不是说给元丞他们听,他是说给自己听,他想,其实他是该在婚礼上对顾禾说这些的,但是,当时却没有说,不过,在找到顾禾之后,他一定要对他说,他想要他开心快乐。 他不是什么蚁后,他只是他自己,不是为了生下后丧尸的后代而存在,而是为了他自己而存在。 关谨他们乘坐的直升机在轮船甲板上停了下来,轮船在往公海上快速航行,顾禾被关谨从椅子的禁锢里放开,顾禾就狠狠给了关谨一巴掌,不过关谨将他的手抓住了,然后把他抱了起来,顾禾在他的怀里挣扎,“你放开。” 关谨道,“你听话,别和我闹别扭。不然把你扔到海里去。” 他当然是说着开玩笑的,但是顾禾却没心思和他开玩笑,狠皱着眉道,“你这样只会让我讨厌你。” 关谨道,“我们以前本就是相爱的,等我们好好安顿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相处,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你解开这时候对我的这些心结。小禾,别和我耍脾气,你怄气只会对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顾禾瞪着他不再说话。 关谨抱着顾禾下了飞机,顾禾要自己下地走路,但是关谨不让,海风和直升机螺旋桨带起的风吹得顾禾脸颊犯疼,关谨将他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抱着他快步走进船舱里去。 顾妈妈也被护卫扶下了飞机,站在甲板上,顾妈妈在心里叹气,实在是觉得发生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他又往RS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闻香山还能看到一点影子,之前还住在那里,刚才就在飞机上听到了那座别墅被爆破的声音,还有关谨对顾禾说,“肖策会死在里面,你从此忘了他,我们在一起就和以前一样,会很快乐幸福。” 顾妈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来说关谨对顾禾的这种变态的执着和爱情了,简直都不像是爱了,完全已经变态。 当然,顾妈妈是不知道肖策到底有没有死在那座别墅里,但是对于关谨这样随便就无视法律将一座别墅爆破的行为感到心惊。 轮船船舱里布置奢华温馨,关谨将顾禾放在卧室里后,就让顾妈妈也进去,并道,“妈,你好好看着小禾,不要让他干傻事,我出去还有事情。” 卧室和宾馆也并没有什么差别,顾禾坐在沙发里,神色茫然地四处看了看,顾妈妈坐到他的身边去,低声说道,“小禾,现在怎么办?” 顾禾看向母亲,“肖策没有死,我知道他没死,他过来了。” 说到这里,他的眉又愁起来,“但我不知道他来了是好还是坏,关谨这么恨他,必定会对他赶尽杀绝的。我现在倒希望他不要来,我不想他受伤。” 顾妈妈伸手抱住了顾禾的头,轻柔地拍抚他,道,“先不要乱想这些。他既然能够来,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你实在是担心,要不就去找关谨谈谈吧。你总是这样态度强硬其实只会吃亏,男人还是喜欢听软话的。” 顾禾将脸埋在母亲的肩膀上,母亲温柔而平和的话语让他的心平静了不少。 他不该这样悲观,他总要想点办法。 身体几经折腾,顾禾觉得疲累不堪,肚子里也很不舒服,孩子似乎受到气氛的感染一直也不安生,于是更让顾禾觉得焦躁难受,顾妈妈去倒了水来给顾禾喝,顾禾喝了两口就又觉得反胃,只好算了。 顾妈妈出了卧室,外面是一间客厅,客厅里没人,但是要出客厅,外面却站着四个保镖。 顾妈妈道,“能让厨师来,我吩咐他做点菜么?” 第37章 老五 阿五推着饭菜进屋来的时候,顾禾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他记得阿五给他的感觉,不管他现在用的是谁的相貌,他都记得他,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五将饭菜放在桌子上,顾妈妈就过去道,“我来吧。” 顾禾却说道,“妈,我突然不舒服,你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虚弱,顾妈妈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以为他又是反胃难受,一边轻柔地抚摸他的胸口一边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难受了?” 顾禾在她耳边低声道,“他是自己人。” 顾妈妈愣了一下,心里有了底。 她站起身扶着顾禾进卧室,对阿五道,“小伙子,你把东西推到里面房间里来,我们在里间吃。” 守在门口的保镖想进来帮忙,顾妈妈阻止了,“你们别进来,顾禾看着你们心情就不好。” 保镖被顾妈妈说得神色很不自然,但是也拿这个老妇人没有办法,只好退出了房间,把门口守好。 阿五将饭菜推进里间,顾禾要和他说话,他就眨了一下眼睛,示意房间里有监控,于是顾禾故意趔趄一步差点摔倒,顾妈妈惊慌地扶住他,又因为顾禾比他高而扶不住,看阿五在一边,顾妈妈呵斥道,“你过来帮一把手吧,就站那里看着?” 顾禾要进洗手间,阿五将他扶进去了,顾妈妈也进去了,将门反手关上。 顾禾靠在洗手台边,阿五这才说道,“这里面没有监视器。” 顾禾生气地道,“要是这里面也有,他就真不是人了。” 顾妈妈这才惊讶起来,“难道刚才外面有监视器吗?” 顾禾点点头。 阿五笑着问顾禾,“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顾禾身体难受,神色也不轻松,“很容易就能够判断你身上的变异人波动。” 阿五道,“这样啊,我听他们说过你能够召唤变异人,而且能够感应到变异人。我之前还不相信,毕竟我离开T城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你上船之后我就知道这是真的。” 顾禾道,“我也不清楚,最开始的确不是这样的,能力是后来才慢慢凸显出来的。” 顾妈妈不懂两人之间的话的意思,但是她更关心她和顾禾的安危,问阿五道,“小伙子,你是谁的人?” 阿五道,“我是这里的卧底。” 顾妈妈还是很迷茫,顾禾为她解惑道,“他是肖策的结拜弟弟,在关谨身边卧底。” 顾妈妈明白了。 阿五说道,“我得帮老大把你救出去,不过,现在时机还不好,要等外面乱了,我才能带你出去。我自己没问题,但是带两个人,我怕照顾不到让你们受伤。” 顾禾道,“谢谢你了,阿五。肖策已经过来了,马上就到这里,我感受得到他。恐怕一会儿外面就会乱。除了肖策,还有另外的变异人势力过来了,我猜也许是军队的人,到时候恐怕会很乱,不知道关谨还有什么后着,要是遇到紧急事情,你先帮我把我妈带走,我本身是对他们有用的,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我能够自保,然后找到办法离开。” 顾妈妈皱眉道,“这怎么能行。” 阿五也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会带你到大哥的身边,不会先抛下你。” 阿五的眸子泛着光,幽深而带着赤子一般澄澈的执着。 说好一会儿应对方法后,顾禾被阿五扶着从洗手间里出去了,顾妈妈忙上忙下地拿衣服给顾禾保暖,又端了粥品来喂他吃。 为了保持体力,顾禾虽然胃口很差,但是还是吃了一些,这一天关谨都没有机会给顾禾吃抑制后丧尸能力的药,所以顾禾虽然胃口差身体难受,但是却不像之前那样觉得力量全往孩子身上去了全身无力。 肖策他们的直升机飞到了轮船的射击范围内,就有狙击手攻击飞机,直升机飞到轮船上空,从上面扔下一根结实的绳子,在刹那之间,一个人就拽着绳子飞快地滑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了攻击上来的几个人,飞机上又滑下来了另一个人,两枪解决了狙击手。 飞机又飞走了,并没有在轮船的射击范围内当靶子。 顾禾在指引着肖策,肖策明确知道他在哪里。 正要跑向船舱,就是一阵绵密的子弹射击,肖策和苏青分别避开,肖策听到了关谨的声音,“肖策,你居然还没死,不过,现在死在我的面前也不错,让我看看你最后的狼狈样。当初你带走顾禾的仇且不论了,他失忆后你居然骗他和你结婚,甚至还让他怀了你的孩子,他明明是我的未婚妻,你却毫无道德将他占为己有。” 肖策根本不理睬他,几步飞快从甲板跑过,如同一道飞掠过的影子突然跃上轮船上面二楼,关谨就在那里,肖策的突然攻击让关谨受了惊,一边射击一边后退,手下上前截住肖策。 肖策身手不凡,动作如飞影,即使是后丧尸小队和他对抗也被他死死压制住,他的身周带着电磁火花,经过之处的仪器全都受损。 关谨出了二楼往楼下走,又有后丧尸围上来截住肖策,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能力比刚才的后丧尸要意外地强不少,肖策一时脱不得身。 甲板上和楼上的打斗并没有影响到下面房间里的情况,顾禾还在吃饭,虽然因为感应到肖策已经到了船上而让他心神不宁,但他还是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吃东西,阿五因为不宜在这里久留而且要去安排外面而出去了。 顾妈妈忧心忡忡,她真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因为孩子的关系而遭受这么多事,但是,她现在已经年老,生命的意义对她来说只在于后代,她希望顾禾能够好,还有顾禾的孩子,他们会延续她的生命下去。 顾禾感受到肖策上船之后就没有移动太多,料想他被阻住了,也许会受伤,他再吃不下东西,心急如焚,在房间里等着阿五,想他什么时候能够把外面解决好进来。 没有要顾禾多等,阿五在厨房里制造出了爆炸,火势蔓延开来,虽然这艘船不会因为这么点火势出事,但是厨房的事故还是吸引了一部分人过去,阿五跑向顾禾所在的房间,一路上收割数人性命,他用两把薄刃,动作如风,残忍而嗜血,越是杀人心中越是平静,也越是渴望,他之前一直压抑本性,此时解放开来眼眸中含着红光如血。 他很快回到顾禾所在的房间,门口的保镖都被他解决,顾禾知道他来了,被母亲扶着出门,顾妈妈看到门口死去的四个保镖,刚才这四个人还是鲜活的生命,此时却倒在血泊里,身上只有颈子上的伤口,伤口利落干脆,让人觉得心寒。 阿五杀了数人,身上除了脚底别的地方没有沾上一点血迹,甚至连薄刃上都没有血迹,但是血腥味却很浓,他满身的杀气让人看到他就感到害怕和心凉。 顾妈妈看着他,他舔了舔唇对顾妈妈点了点头,“伯母,我们从这边走。” 顾妈妈深吸了口气,赶紧调整了心态,扶着儿子从一边走廊离开。 顾禾也看到走廊上的被利落杀死的保镖了,他心里也很不忍,但是,却没有心力和时间来怜惜别人,如果他不逃出去,他最终也只能成为一个禁脔,而他的孩子的命运只会更加悲惨。 更多的后丧尸来到了船上,到处都是血腥味,这让顾禾犯呕得厉害,他几乎迈不出步子,只得由着阿五把他半抱着带走。 因为身体状况很差,而且一直关注肖策的情况,他对别的后丧尸的感应能力便弱了不少。转过转角要上楼的时候,关谨带着人距离他很近了他才感应到,对阿五说道,“你赶紧带我妈妈离开,任何变异人都能感应到我,我的目标太大了,我们这样不行。” 阿五将他抱起来,道,“不行,我不会扔下你。” 顾妈妈跟上了他们,两名拿枪的普通人类保镖先发现了他们,还没有报警和射击,阿五已经扔出飞刀,两人都是一刀毙命,鲜血喷出来,还带着热气,顾妈妈强忍着恶心不去看,阿五对顾禾道,“你把脸埋我胸口,不要看就好了。” 在他杀人的那一瞬间,顾禾传达给他的悲伤和不忍他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他生来就是个杀人的刽子手,是T城的第一号杀手,他是没有悲悯之心的,但是,顾禾传达给他的,他居然能够理解。 世界要强权才能统治,但是要悲悯和爱才能够让世界更好。 他记得肖策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顾禾还没说话,他们跑上楼,顾禾让阿五避开关谨他们,但是,他本身在后丧尸眼里就是被定位的,只要他在,就一定会有追兵赶来。 再转过一个转角,前面就被荷枪的保镖堵截住了,阿五将顾禾放下,握着刀几乎是射了过去,如一道飞影闪过,对面的保镖就倒下了两人,血喷出来,雪白的墙壁瞬间被染红,顾妈妈将儿子扶好,强忍着不要颤抖。 保镖们都没有朝顾禾和顾妈妈开枪,但是射击阿五都被躲开了,阿五被众人缠着,关谨他们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站在一边被母亲扶着的顾禾,关谨跑过来道,“你这是要逃跑么?你真的要把我对你的感情都当成不存在么?” 第38章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阿五看顾禾遇险,飞身射出一把飞刀向关谨射来,关谨虽然只是普通人类,但是却很强大,在后丧尸的保镖出击之前,他连续两枪射向飞刀,飞刀被半途打偏了,虽然打偏,却依然射进了旁边的墙里,可见出手速度有多快。 关谨将顾禾拉到自己身边,身边的两名后丧尸飞身迎向阿五,关谨要拽着顾禾离开,顾禾不仅可以影响后丧尸,他此时发现自己也会被他们影响,后丧尸们的各种波动出现在他的感应里,让他觉得头疼恶心,而且好些后丧尸波动的消失,似乎要在他的感应里留下深刻的印记,一种无法抑制的莫名悲伤让他非常难受,身体也发软,不断反胃想吐,关谨只拉了他一下,他就差点晕倒。 关谨看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本来想骂他的,也骂不出了,心疼地将毫无反抗力的他拦腰抱了起来,顾妈妈想过来阻拦,被一名后丧尸保镖挟持住了,让她同样没法反抗。 关谨抱着顾禾离开,顾禾虚弱地道,“为什么你要这样,你不能放过我吗?” 他感觉很悲伤,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像海水汹涌而来,简直要把他淹死在里面。 关谨看着他道,“别说这样的傻话。” 即使不是对顾禾有这样深刻的爱恋,顾禾作为首例孕育的后丧尸,他也是要不惜任何代价把人占为己有的,他有太大的价值了。 后丧尸们的力量就如此厉害,后丧尸的后代会是什么样子,这实在值得期待。 他对顾禾怎么可能放手。 关谨抱着顾禾飞快地往一边跑,轮船的侧面打开了一扇大门,快艇随时准备滑出去下水,关谨对面色苍白正忍受着巨大痛苦的顾禾说道,“宝贝儿,你再忍忍,我们离开了这里,马上让医生来给你看病。” 看到滑出轮船的快艇,顾禾知道了关谨的意图,关谨恐怕是又想舍弃这艘轮船,他难道会想将这艘轮船也爆破了吗,这样,在船上的人怎么可能逃得掉。 顾禾奋力反抗起来,但是想到了顾妈妈的话,并不再强硬,而是放柔了语气,他的声音颤抖而带着柔弱,“不,关谨,我难受,这样晃得我难受,你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来,让我躺一会儿。” 关谨道,“你再忍忍。” 顾禾反胃得厉害,刚才吃的东西一股脑反呕上来,全都吐了出来,关谨赶紧把他放了下来,扶着他让他吐,顾禾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完全依靠关谨把他搂着。 顾妈妈要跑过来却被保镖抓住没法动弹,她哭了出来,“关谨,小禾自从和你扯上关系,就没过过多少舒心日子,现在又这样,你于心何忍。” 关谨皱着眉拿出手巾给顾禾擦嘴,手轻抚他的背脊,顾禾疼得全身冒虚汗,几乎昏厥过去,关谨并不理睬顾妈妈的话,把顾禾搂着,柔声问他,“好些了吗,怎么样?我们快点离开,让医生给你看病。” 顾禾疼得说不出话来,肚子绞痛,双腿打颤,他蹙着眉紧咬牙关,精神波动非常厉害,所有在感应范围内的后丧尸恐怕都感应到了,朝这里赶过来,跟着关谨过来的的后丧尸保镖们因距离最近受到的影响最大,抓住顾妈妈的保镖甚至不自觉放开了手,精神恍惚了一瞬,然后对着关谨和顾禾半跪了下来,“先生,您先让他躺下来休息吧,他现在状况很不好。” 关谨诧异地看向他,另外几个后丧尸也表现出恍惚的不忍神色,关谨马上意识到是顾禾的精神力又在对他们产生强烈的作用,他对此非常恼火,但是还是顾禾的身体重要,于是喝问道,“他在告诉你们什么?他到底怎么了?” 保镖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直觉胸口非常不舒服,像要呼吸不过来了,还觉得很伤心。这应该是他的感受。” 关谨望着他们,几个人都应声是这种情况。 这时候顾妈妈发现了什么,大叫一声扑了过去,原来是顾禾的裤子上面有血迹,顾妈妈道,“不能再动他了,关谨你这个混蛋,你快把他放开。” 关谨也看到了,然后很受惊吓。 昨天顾禾也流了血,医生说他要静养,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这种情况。 关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阿五已经追击了过来,他受了伤,脸上一道血痕,但是神情冷峻犹如死神,几个保镖赶紧上去截住了他。 关谨要抱着顾禾上已经在水里的快艇,只等解开缆绳快艇就可以开走,但是顾妈妈死死拉住了他,泪流满面地哭道,“不要再动他了,不要再动他,他会死的。” 关谨因顾妈妈的这话很受震动,犹豫不决之间,又一波人已经赶到了,顾禾已经神志不大清醒,但是却看向通往这里的过道,肖策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肖策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眸子血红,神色冷厉,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但是,在看向顾禾的那一瞬间,红眸深处又闪过了的暖意。 关谨在那一瞬间拔枪向肖策射击,肖策几个躲闪避开来,袭上关谨,关谨将顾妈妈向肖策大力推过去,然后抱着顾禾后退跃上快艇。 顾妈妈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差点成了肖策的手下亡魂,还是顾禾在那一瞬间积聚起了精神力,让肖策的动作迟滞了一瞬,然后肖策看清顾妈妈的样貌,马上明白了关谨的险恶用心,他飞身将顾妈妈接到手里,退后缓冲让顾妈妈不要受伤,而且对追赶而来帮助阿五对付关谨保镖的苏青道,“过来保护老人,带她走,老五自己能行。” 关谨已经上了快艇,顾禾被他揽着身子,缆绳弹开,他启动快艇,快艇就要急射出去,肖策于最后一刻飞跃上了快艇,快艇驶出船范围,肖策一腿袭上关谨脖颈,关谨往旁边一让,躲开了肖策的攻击,但是两人同时一惊,几乎昏迷过去的顾禾差点被肖策踢到了。 肖策飞快地泄了力道,然后往后躲开关谨射出的子弹。 快艇已经飞快射出了轮船所在的阴影,驶进阳光里,阳光照耀下的蔚蓝海面闪闪发光,关谨自知不敌肖策,最后一刻将顾禾揽在了自己的身前,手枪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那一瞬间,肖策的瞳孔猛缩,愤怒与恨意像是大火蔓延,声音低沉冷冽如几万年的冰原上的寒风刮来,“你敢——” 顾禾的精神力已经变得很弱,下身流出的血已经染湿了大片裤子,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或者是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眼神迷蒙地望着肖策,虽然迷蒙,却是那样专注,好象是要把他看清,看得非常清楚。 肖策那一瞬间痛彻心扉,顾禾的手指动了动,像要向他伸手,但是他没有力气抬起手来。 关谨嘴角勾起些微笑意,回答肖策,“你认为我会不敢吗?小禾生该是我的人,死也该是我的鬼。我宁愿他死,也不会让他跟着你。他死了,我也去陪他,正好!不过,他肚子里可是有你的孽种,不知道你是更心痛小禾,还是心疼你的这个儿子。” 关谨虽然嘴角带笑,神情却极度冷冽阴沉,握枪抵着顾禾太阳穴的手非常稳而有力,他是真的会毫不迟疑地枪杀顾禾的,不过,那样沉寂的眼神,也许也是他心如死灰了吧。 肖策因他这对顾禾毫不迟疑的狠劲而迟疑了,不敢有所动作,关谨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染指我的小禾,他十几岁开始就是我的人了。你现在马上跳到海里去,不然,我真对小禾动手了,反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甚至不会感到痛苦,反而是你让他受孕,看他受了多少苦。” 肖策想关谨已经完全疯了,他甚至都无法理解关谨对于顾禾的这种心理。 他爱顾禾,但是却是对顾禾无论如何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他宁愿自己孤苦,也不愿意让顾禾受伤,更何况是让他死去。 他的使命和爱是用来守护他,但绝对不是将他像这样霸占。 肖策只能按照关谨所说的去做,而且,他在海里,反倒有好办法对付关谨,不过,这时候远处却想起了巨大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一艘小型军舰驶近了。 两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第39章 合作 在最后那一刻,肖策和关谨达成了共识。 关谨挟持着顾禾,肖策驾驶快艇回到了海轮上去。 顾禾流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孩子大约也保不住的样子。 肖策心痛如刀绞,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不能给心爱的人一个安定幸福的养胎环境更无能的。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心思来在乎孩子,一心只系在顾禾身上。 他知道关谨是爱顾禾的,只是,他的爱却不惜将顾禾毁掉。 肖策想,等顾禾确定安全,他以后一定亲自取关谨的项上人头。 因顾禾的状况实在糟糕,每个后丧尸都在自己的意志之外感受到了非常重的威胁感和迷茫,好像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不少后丧尸甚至丧失了战斗意志。 段瑞想等肖策和关谨两虎相争互相伤了羽翼之后坐收渔翁之利,等得差不多了才命令登上海轮。 顾禾已经被抱回了卧室,顾妈妈被护送过来给顾禾做紧急处理,其实这船上是有医生的,但是,关谨和肖策都不愿意让一个猥琐的男人来给顾禾检查这种问题。 肖策和顾禾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而且不止顾禾,当他在顾禾的身边坐下来,甚至能够感应到顾禾的肚子里的孩子的波动。 孩子大约不止是受顾禾一路劳累奔破的苦才闹脾气的,还是因为这里刚才的战斗太过惨烈,各种精神波动太多太过狠厉血腥,让他也受到了影响,不过,他似乎不是变得无力,而是变得亢奋了,所以才把顾禾折腾得够呛。 顾妈妈作为过来人,比两个大老爷们儿要有经验,给顾禾检查了下体,这种时候只能先止血,不过,看样子流血并不严重,在顾禾平躺下来之后,流血就自动停了。 肖策将手放在顾禾的肚子上,他无师自通地明白怎么做,他将自己的精神力像水一样地散开来,包裹住顾禾的全身,其实他以前也这样做,不过是和顾禾行房的时候,那样会让顾禾更舒服开心,这时候,却是让顾禾的身体放松下来,肚子里的孩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孩子的波动在之前像是沸水一样不断翻腾,随着他精神力的影响,孩子慢慢地就和缓了下来,像是温和的泉水有规律地缓慢汩汩冒出。 顾禾原来一直一脸痛苦神色,此时脸色也变好了一点,神情有所放松。关谨在一边看着,满心的妒嫉,觉得肖策是因为是后丧尸才和顾禾这么合拍的,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顾禾之后就放弃自己要跟着肖策跑,想到这些,他又不由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关谨道,“孩子没有事吗?” 他的语调平淡,没有什么感情。 顾妈妈回头瞥了他一眼,神色带着无法掩饰的厌恶,但是没有说话。 肖策道,“孩子有事,顾禾也不会好。所以,让你失望了,孩子挺好的。” 关谨面无表情,看向顾禾舒展开了一些的面孔,顾禾的脸非常苍白,在灯光下像是一层透光的纸,眼睑很薄,眼睫毛却长,给人很脆弱的感觉。 看着他,关谨心里又有了柔软的感触,这种柔软像是温柔的水流流过,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心弦。 关谨说道,“既然愿意合作,就先把条件说好,以后顾禾归我,孩子生下来,给你,怎么样?” 肖策轻哼了一声,很是轻蔑,道,“顾禾又不是随便一个物件,他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意愿,无论他要怎么做,我都尊重他。我不会替他应承你的任何条件。” 他这句话堵得关谨面红耳赤,肖策这样是故意来展现他的宽宏大量,说自己对顾禾不好吗? 关谨被他激得说道,“那好,我也不提这种要求,等顾禾以后自己做决定,不过,我只承认顾禾回忆起过往之后再做的决定。他失忆了,你骗他和你结婚,你这种小人行为,也好意思说是尊重他。” 肖策对于这件事一直底气不足,他当时的确是怕顾禾回忆起了过往而要跑回去找关谨和他家人,所以才急急忙忙地和顾禾结了婚。 不过,虽然底气不足,他可不会为此觉得羞愧。 两人坐下来讨论对付军队的对策,在这里,关谨掌握着整艘船里的机关,肖策和顾禾只要在船上,他就相当于握着他们的性命,所以他倒不担心肖策半途变卦对付自己。 虽然两人表面达成了一致,但是互相仇视对方的两人心里肯定都有自己的算盘,互相不能完全信任。 在船尾,船舱里还有一架防弹直升机,只要打开船后部甲板,直升机就能起飞,而且船两边都可以放快艇下水,用快艇来吸引军方的注意力,然后乘坐直升机带顾禾离开,大约是最好的办法了。 只要顾禾在直升机里,军方也不敢对直升机怎么样。 而且,除了轮船后部的直升机,轮船前面甲板上也有一架关谨来时乘坐的防弹直升机,同样可以升空离开。 计划定好了,但是由谁抱着顾禾先离开却成了问题,两人都不愿意把顾禾交给对方。 顾妈妈看两人吵架,一言不发。 很快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关谨的手下进来汇报又有新的情况,军方出动了四架直升机包抄过来,不过那边说让将“蚁后”交出去,就对他们宽大处理。 而且他还说道,“属下刚才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是段瑞将军亲自来了。” 关谨道,“蚁后计划只是段瑞私下里的计划,根本没有上报军部,他这样来抓人,居然还敢光明正大了。顾禾是我的未婚妻,做DNA检测也可以确定,他没有犯任何事,身家清白,即使是段瑞,他有什么权利来说让我将顾禾交出去,真是笑话。只要上告法庭,我倒要告他滥用职权,夺人妻子,限制和触犯人民的人身自由和财产安全的权利。” 肖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便全放在顾禾身上去了,顾禾身体动了动,他便赶紧用手巾擦了擦他额头上的一点汗意,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顾禾,身体还是难受吗?我在这里……” 顾禾的眼睫轻轻颤抖了两下,但是并没有睁开眼。 肖策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睡吧,没事的,我在。” 关谨看肖策一直守着顾禾不放,他心里非常不爽快,但是也不想在这个时刻和他对上,他在这时,面对和肖策的个人身体上的力量的差距,他倒想自己为什么不是后丧尸了,虽然他以前打心底对后丧尸并没有向往和好感。 关谨又问属下,“船里都清理好了吗?” 属下道,“嗯,伤员都在秘密房间里医治,尸体都处理了,血迹也都处理了。即使军方的人上来,也查不出什么来。” 关谨道,“嗯,这样很好。你先上去说我们这里没什么蚁后,只有我关谨的未婚妻,他要是想来见见朋友的未婚妻倒是可以的,要是来抓人,没人供他抓,让他滚蛋。而且我的未婚妻现在身体不好,我要陪在他的身边,分身乏术,不能前去迎接他,还让他见谅。” 和军方直接对上自然不是好的法子,关谨这样做显然是非常老练的做法了。 要是对上,关谨身后是整个关家,虽然他手眼通天,政府里大批高级官员是他家的座上宾,很多还是被他家扶植上去的,但是,直接和军方对上,还是会对关家有不好的影响。 而肖策倒是不怕的,他只是个没有身份的T城的后丧尸头子,没有任何证据能说他就是肖氏家族的掌门人,肖氏家族的肖策一直都在处理家族生意和事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丝毫不担心和军方对上的问题。 所以在这件事上,关谨比肖策更加谨慎小心。 没过多久,属下又下来汇报,说过真是段瑞将军亲自来了,而且要求上船来看他。 关谨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弧度,道,“让他来吧,看他要做什么。反正是不可能让他把人带走的。” 又吩咐让傅管家进来,到外间避开肖策,让他马上联系关家主宅,吩咐一些事情,随即又亲自联系了上面的几个高级官员,甚至和军部段瑞的对头闲扯了一阵子,让对段瑞那边施加压力。 段瑞这样大张旗鼓地来围他的海轮,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第40章 各有对招 肖策戴了仿真人皮面具,并遮掩了眼睛,从外表上看成了和之前千差万别的人。 关谨让属下收拾了海轮大厅出来迎接段瑞,顾禾的身体在肖策的精神力的作用下恢复很快,没过多久,他就已经有了知觉,慢慢睁开了眼。 关谨就站在旁边,但是顾禾却没有看他,直接将视线转向已经遮掩了面貌的肖策,向他伸了手,声音虚弱,“肖策……” 肖策坐在床沿,伸手将他的手握住了,即使红瞳被遮掩,但是,依然掩不住他眼里的温柔和爱意,“亲爱的,你醒了。我对不住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顾禾只是柔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定要一个监护人来保护。再说,我又没事,你别乱想。倒是你,你之前是不是受了伤,好些了吗?” 肖策心痛难忍,俯下身在顾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我没事。” 关谨看两人浓情蜜意互相关怀,心里怄得要吐血,他走过去要将肖策拉开,道,“现在是关键时刻,顾禾是我的未婚妻,你离他远点。” 肖策回头看了他一眼,即使用特殊的隐形眼镜遮掩了瞳色,但是那样深沉而冷冽的眼神里杀气依然像是拥有实质一样,关谨被他看得心里一凛,不过,他可不怕他,他也同样仇视地回视着肖策。 顾禾这才注意到关谨,但是,看到关谨的这一刻,他就皱起了眉,有种厌恶到有点反胃的感觉。 虽然在昏迷之前,他一直神志不清醒,但是关谨将他母亲推过去差点被肖策杀死,和他被关谨用枪指着威胁肖策的事,他却是有印象的。 连顾禾自己都不明白,关谨口口声声说爱他,到底是真的爱他吗,或者,他只是不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占有,即使这个未婚妻不是自己,是另外的别的人,只要曾经是他的所有物,只是后来被别人占有了,他都会这样愤恨和执着地把它夺回来。 顾禾觉得自己真的无法理解关谨,而且也不想去理解。 肖策和关谨之间互相带有的仇视随着杀气释放出来,在旁边的顾妈妈一直皱眉,她现在自然是站在肖策一边的,主要是关谨太让她失望了,而且她的儿子也是选择的肖策,她自然是庇护儿子的。 但是顾妈妈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在人情上要圆融练达得多,赶紧站出来打圆场,道,“现在顾禾的身体这么差,而且时下情况也不好,你们就这样,到底是置顾禾于何地。你们想打想杀我和顾禾也是阻止不住的,但是,请你们出去对峙,不要在顾禾的病床前这个样子。” 她的话果真起了作用,两人互相退了一步,关谨上前关怀顾禾的身体,肖策并没有阻止。 只是,顾禾目光盈盈地多看了肖策一眼才看向关谨,关谨柔声道,“刚才对不住,我实在想带你走,才让你受伤了。是我的错,你好了打我骂我都好,现在好好养着身子,别和我置气,行么?” 顾禾心想他总是这样,在伤害了人之后就来道歉,但是,伤害已经造成,谁会无限制地原谅一个人呢。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对他气无可气了,和他置气,只是白费了自己的精神气,他还懒得去做了。 不过,生怕他又和肖策闹起来,而且很容易在处理事情上去走极端,他就不敢说话逼急了他,只好道,“我知道,我不会和你生气的。你也别太着急,注意身体。” 关谨果真开心起来,握着顾禾的手在唇边亲了好几下,肖策站在一边恨得牙痒痒,但是看到顾禾对他的安抚眼神,他又知道他不希望自己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只得忍着。 段瑞那边已经在登船,顾禾感受到了,当感应到吴霄的变异人波动,他的心里动了动,他其实很怕吴霄为了救自己而死了,那样他会内疚一辈子的,他甚至不愿意任何人为自己而死,背负别人的生命,也要背负别人的生命的意义价值,这些都太沉重了。所以感受到吴霄的波动,他就觉到了安心,他知道自己对吴霄没有爱情,但是,还是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守护,并且将他看成了重要的朋友。 顾禾将自己的手从关谨的手里抽出来,关谨恋恋不舍地放开,顾禾说道,“有变异人又上船来了,一共有五个。有三个是我认识的,一个叫吴霄,另外两个,是段瑞身边的贴身护卫,我以前被他关起来的时候,都有过接触。吴霄能够通过接触人的身体,使用能力感受到人的想法,所以,要注意他。另外两个,好象是非常善于格斗,其他的能力,我也就不清楚了。不认识的两个,我更没头绪。” 关谨道,“不被那个吴霄接触就行了,是吧。” 顾禾点头,而肖策站在旁边,道,“你出去和那个段瑞交涉吧,我守着顾禾。” 关谨冷笑一声,“你倒想得好,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对顾禾做出什么来,怎么办?” 肖策冷着脸不说话。 关谨道,“顾禾也坐轮椅和我们一起出去。大家在一起就没什么好说的。而且,后丧尸们都能够感应到顾禾的位置,他不和我们在一起,被段瑞声东击西来把他劫走了,我们怎么办。” 的确,在身边果真反而是最安全的法子。在明面上,段瑞总不能直接武力抢人,只是顾禾身体不好,肖策实在担心他吃不消。 段瑞已经坐在大厅里等着了,傅管家奉着茶让他喝,和气地道,“我家主人在陪着夫人,夫人身体不大好,你知道我家主人一直是个情种,别的任何事在他心里都没有夫人重要,为了夫人,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所以,怠慢了贵客段将军您,真是万分抱歉。” 段瑞在之后倒是去查了,在明白是关谨把顾禾劫走之后,他最开始以为是因为关谨是做生物技术药物研究的,特别是在丧尸病人和后丧尸这一方面的研究一直处于国际最先进的水平,所以,他把第一例有生育能力的双性怀孕的后丧尸“蚁后”顾禾劫走了,用顾禾来做研究,之后他才想起来,关谨在之前一直养着的那个同性情人,恩爱得不得了,生怕让人看到了,后来还和家里闹要将他娶进门,这个人,似乎就是叫顾禾。想起这一茬,他就让调出了更多资料给他看,发现果真如此。 不仅名字相同,长相也很相像。只是变成了后丧尸之后的顾禾似乎返老还童了,要比之前看起来小很多,但是,倒是可以确定是同一个人。 因为这一茬,段瑞还迟疑过,朋友的怀了别人的孩子的爱妻,他要把他抢回来吗。 要是他对顾禾没有执着,他倒是可以和关谨谈判的,让关谨要顾禾,自己要顾禾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过,他心里却执着地对顾禾有想法,在他换了吴霄的血之后,这种执着变得更甚,他的野心和欲望让他对顾禾无法割舍的,想到他就有种深沉的让身体激动的爱欲。 还没有登上船,他就感应到了顾禾,以至于热血沸腾,就像要无法控制自己一样。 登上船之后,那种被吸引的感觉就更加厉害,他甚至要控制不住手上的力气捏坏手里的杯子。 傅管家的话,表达了关谨对顾禾的爱意和执着,还说明关谨不可能把人放开,也算是想让段瑞知难而退吧。 毕竟,以后肯定还会有能够孕育的后丧尸出现,段瑞不一定非要得到顾禾不可,但是顾禾对关谨来说却是唯一,是他的妻,他不可能放手。 所以,只能段瑞放手。 段瑞对着茶杯笑了笑,道,“既然这样,我坐这里等等倒是无妨。只是,关谨之前就告诉过我,他的未婚妻已经过世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反而是从我们军部的研究基地里跑出去过一个后丧尸,这个后丧尸的能力实在很不妙,可以完全模仿一个人心里的人,然后成为这个人生活下去。所以,我也是关心老朋友,一定要上来看看,就怕关谨因为他已过世的未婚妻而伤心过度,被歹人抓住机会蒙蔽了身心,这就太不好了,我作为朋友,也该帮帮他吧。” 傅管家在心里想,段将军,你是将军还是小说家,你还更能编谎言一些吗? 傅管家道,“我家主人能够有您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了。只是,夫人其实之前并没有过世,只是感染了丧尸病毒,我家主人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伤心过度,而对外也宣称他死了,但是,后来夫人成功进化成了后丧尸,而且没有了感染性,我家主人得他重生,自然是更加珍惜他,爱他。而将军您刚才所说的军部研究基地里跑出来的后丧尸,这个老仆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一个见识短浅的仆人而已,实在不应该知道这样的机密消息,老仆也就当没有听到了。且容老仆先退下去看看夫人的状况,让我家主人能够来陪你叙话。” 第41章 离开 傅管家去向关谨说了段瑞这里的情况,关谨自有打算,顾禾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肖策将他抱上轮椅,看他神色微微倦怠忧虑,在他的脸颊上轻轻贴了一下,低声道,“没事的。” 肖策的眼神柔和而坚定,姿态稳重成竹在胸,顾禾心想他一定是有什么安排的,不会什么都由着关谨牵着走,于是放下些心,对他露出一丝笑意。 关谨在把事情做最后的安排,然后让肖策推着顾禾跟在他身后去大厅里见段瑞。 顾妈妈站在房间门口忧虑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顾禾回头对她道,“妈,不会有事的。” 肖策也回头对她点了一下头,眼神颇有深意。 顾妈妈估计也和顾禾一样想到了,肖策可能有别的安排,于是安下些心,等待之后事情发展。 顾禾身上搭着一块柔软的毯子,他精神不大好,但是坐姿依然端庄自持,带着他特有的严谨认真,虽然他看着羸弱,却让人无法生出丝毫小瞧之心。 段瑞很清楚地感受到顾禾在靠近,那种控制不住的激动让他越发让自己面沉如水,不敢流露出任何一点动摇。 红木大门被仆人打开,关谨走在前面,看到段瑞,他的面上就带上了笑意,道,“段将军,你这抓逃犯抓到我这里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言语里带上了很明显的讽刺和不满,他关谨当然不是好惹的,即使对方是拥有强大兵力的段瑞。 经过丧尸潮,军队的地方化比较严重,甚至有种军阀割据的苗头,段瑞继承他父亲的军队,已经带着封建继承制,这样,对于国家来说当然是不好的,上面也有很多人想分化和收回段瑞手上的军事力量,不过,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但这起码可以让关谨从中牟利,而且知道对付段瑞的方法。 段瑞也不马虎,昔日的两个还算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在这样的利益面前也都虚伪起来,他直接好整以暇地说在之前还不知道这是关谨的船,而且他的人一路追寻叛逃的后丧尸至此,即使这是关谨的船,为了不让好朋友蒙上窝藏通缉犯的罪名,他还是要公事公办地搜查的。 顾禾被肖策推进大厅,他的目光就没再从段瑞身上转开,他的脸色从最开始的煞白变得带上了愤怒的红晕然后又苍白下去。 盯着段瑞,感受着他身上的属于吴霄曾经有过的后丧尸波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一定是段瑞用了什么办法,将吴霄身上的能力转到自己身上了,那么,吴霄怎么了呢,他死了吗? 顾禾突然觉得很悲伤,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存和自由的权利,段瑞的独裁和视人命如无物的行径让他觉得愤怒。 关谨和肖策都发现了顾禾死盯着段瑞的带着愤怒的目光,两人都没有询问原因,不过两人都猜测是因为顾禾被段瑞抓到后一定是受过他的虐待,所以才这样厌恶他,痛恨他。 两人因此而对顾禾充满怜惜,而对段瑞则更加厌恶。 段瑞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对关谨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不要把气氛弄得这么僵,虽然我是公事公办,不过朋友情意还是在的。” 他说着,对关谨伸出了手要握手。 关谨要和他握手的瞬间,顾禾突然痛吟,眉头狠皱,似乎十分痛苦,把几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关谨要伸出去的手瞬间收了回来,转过身焦急地询问顾禾,“怎么了?哪里难受,我说了不需要你来见客,你偏偏要为了礼数出来。” 说着,已经蹲下身去紧紧握着顾禾的手,顾禾眼神幽幽地望着他,嘴唇翕动,有话要说又不方便说的样子,倒是提醒了关谨,也许是顾禾提醒他不能和段瑞碰到的意思,然后想到顾禾说的,段瑞带来的人里有叫吴霄的可以通过触碰人感知人思想,不过打量段瑞带来的人,并没有顾禾描述的吴霄,难道是段瑞本身有问题,拥有了那个吴霄的能力?这也不是不可能。 关谨于是对段瑞有了警惕之心,他叫着让叫医生过来,然后又对段瑞道歉,“我先带他去休息室里,还望段兄见谅。内子身子一直不好,这两天更是虚弱,现在不能陪客了……” 他还没说完,段瑞就道,“我带来的手下里有医术高明的中医,让他给他看看吧。而且,我想刚才你的管家已经向你转告了我们这边的情况,我们这里叛逃的后丧尸正是一位善于全面伪装成另外一个人的人,我们一直怀疑就是他伪装成了你的这位未婚妻,借着你对他失而复得的惊喜而让你对他放松警惕,藏身于此。” 关谨因他的话暴怒道,“段瑞,你说话请讲证据,不要随意怀疑我的未婚妻。” 段瑞笑道,“我自然是有证据才这样说。” 关谨道,“我自然也有证据证明他确确实实是我的未婚妻。” 段瑞道,“哦,既然这样。那也有可能你的未婚妻本身就是逃犯……” 关谨愤怒地道,“请你不要做出这种猜测。” 段瑞道,“是吗?我今天必定要把他带走,再说,他是后丧尸,会对你不利,我带走他,对你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关谨骂道,“他是我的人,我看谁能从我手里将他带走。” 顾禾拉住关谨的手,让他不要冲动,望向段瑞说道,“你只将后丧尸视为工具,在你眼里,我恐怕并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会对你有价值的物件罢了。你说我是逃犯,要将我带回去,即使我是后丧尸,请给出证据,证明我所犯何罪,需要被定罪,你才有权带走我。如果你说作为后丧尸本身就是罪,我想,你也逃不过被定罪,你把吴霄怎么了?你现在满身都是他的血,是他的气息,你杀人不眨眼,只因自己有力量有军权,就可以随意取走别人的自由和性命?” 段瑞看着他,顾禾面色苍白却沉静,翡翠绿的眼眸幽深,蒙着淡淡水汽,就像是夏日深绿的树林,柔柔细雨将它浸润,美得让人心也醉了。不过,那眼底深处的厌恶和坚定却又那么明显,段瑞心想,自从遇到他,他就对自己没有过好感,不知为什么,这样想,居然有些心痛。 他笑道,“政府至今没有承认后丧尸的存在和合法性,后丧尸都是丧失身份的死人一般的存在,存在本来就是一种罪。所以,你说我是否有权将你带走? 而我是否只是将后丧尸当成一种工具,这世间的人,谁能说自己不是工具,不过,我给他们存在的价值意义和空间,他们为我所用,这有什么不合理?反倒是你说我因为手握权利而杀人不眨眼,这一点我可不赞同,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吴霄作为一个叛徒,他动了背叛同伴背叛自己的天职的念头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反倒是我让他死后依然能够发挥作用,他心里该是充满感激的。你这样妇人之仁,不是让人笑话么?” 顾禾咬着牙,只见他身周突然闪起微弱的电火花,这让大家都很震惊,还没有反应过来,顾禾已经从轮椅上飞身而起,一巴掌愤怒地拍向段瑞的脸,段瑞连连后退,堪堪避开他的手,但是还是被电流擦到了,脸颊上现出一丝乌黑的印子,开始还没有感觉,一会儿才觉得疼痛非常。 肖策一惊,飞快地上前将突然脱力的顾禾抱到了怀里。 顾禾是一时怒气上涌,不知为什么就突然从孩子身上得到了力量,但是一击之后就虚弱下来,正好倒在肖策怀里,他控制不住对段瑞的愤怒。 顾禾朝他骂道,“政府没有承认后丧尸的存在和合法性,难道我们就不该存在,就不具有活着的合法性了吗?政府是什么,不就是你们这一群人的意志,你们凭什么决定后丧尸就不该存在。” 段瑞摸了一把刚才被划伤的脸,他脸上的伤痕以可见的速度很快愈合了,他沉着脸道,“这是第二次了。”对于顾禾的愤怒,他倒并不在意。 关谨则是想到顾禾一天没有吃压制能力的药物就可以聚集起这样的电流,十分诧异,对段瑞道,“我说了,没有人能够从我这里把我的未婚妻带走,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你就赶紧撤了军队,从这里离开。我的未婚妻即使是后丧尸,他也是我的未婚妻,不可能让人带走。” 段瑞瞥了他一眼道,“你和军队作对没有好处可捞,何必为了他做到这一步,他肚子里可是怀了别人的孩子,而且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关谨暴怒,“住嘴——” 段瑞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你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合作,各取所需,本来我们也有合作项目……” 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船头传来,震得整个船体都有晃动,大厅天花板上的几个大水晶吊灯不住晃动,发出悦耳的水晶撞击声,虽然这样,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慌乱。 随着第一声的爆炸,接二连三的爆炸在船里发生,整艘船开始大幅度晃动起来,船上传来刺耳的报警声,关谨大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助手也同样不明所以,但是马上有人进来汇报,“是定时炸弹的爆炸,不知还有多少处有定时炸弹。先生,船体也出现多处渗漏,船恐怕要沉了,是不是放下救生艇离开。” 关谨还没有下命令,趁此机会,段瑞当机立断,趁火打劫,一抬手示意把顾禾抢了。 但是肖策已经抱着顾禾后退,行动如飞影,见此情况,段瑞和关谨都大喝道,“快把人拦住。” 肖策抱着顾禾飞窜入过道,过道上的电子铁门在他身后迅速地关上了,挡住了追过来的几个后丧尸。 苏青已经过来迎接,道,“老大,元丞将一切准备好了,在下面等。” 肖策一点头,和她迅速地消失在过道尽头,然后跳下刚才炸出来的一个大洞,顾禾在他怀里低声问道,“我妈呢?” 苏青回他,“伯母已经在安全地方了,这艘船马上有第二波爆炸,我们得赶紧离远点。” 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阻难,后面追兵循着顾禾追上来,却被不断往上涌的海水挡住了去路。 微型潜水艇驶离了海轮,海轮上新一轮的爆炸传来,火光冲天,船上兵荒马乱,救生艇一艘艘被放下水,又有直升机从船上起飞,船体不断下沉,周围的小型军舰怕被海轮沉没而带起的海水漩涡带进去而驶离了不短的距离。 等船完全沉下去,海平面平静下来,天空已经残阳如血。 关谨在大楼顶部的停机坪从直升机上下来,望着渐渐转为青色的天空,愤恨得要咬碎一口牙。 大骂几句之后马上吩咐,“派人去找,无论如何要把人找回来。” 坐在大厦顶楼对着大海的落地窗前,他面色狠厉,傅管家握着电话,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上前躬身道,“先生,段将军给您来了电话。” 关谨骂道,“我和他的仇不共戴天。” 管家紧紧捂着听筒,怕关谨的大骂让对方听到了,劝了一句,道,“他说他的谈判一定会让你满意。” 关谨看向管家,管家迟疑了一下赶紧把电话递了上去。 第42章 一家人的感觉 微型反雷达潜艇里空间狭小,顾禾使用了能力之后,肚子又隐隐作痛,一直蜷缩在肖策怀里一动不动,肖策虽然已经能力消耗过度,此时感受到顾禾的难受,还是一直用精神力护住他。 等潜艇已经逃开攻击,他们便在一个偏僻的渔港登陆,肖策抱着顾禾上岸,顾妈妈也被苏青带着上岸。 暮色已经很深,寂静的渔村里没有几盏灯火,不时传来几声喑哑鸟鸣,倒在这初冬季节让一切更显苍凉。 一行人都是一言不发,肖策怕顾禾冷,用自己的外套将他包裹好了才加快速度,顾禾的脸埋在肖策的怀里,只听到风声呼呼而过,闻到海水的味道和鱼腥味,还有肖策身上的温暖体温让他觉得安心,似乎这一刻,他在这安宁的入夜之时和肖策走向的是死亡之途,一切也是美的安心的。 自从醒来的这些日子,明明并不长久,但是对他来说,发生的事情却那么多,生活没有安宁,境况变幻不定,才刚和肖策结婚,就离别,至此才见到,此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觉得恍然如梦,毫不真实。 只有此时肖策的体温是真实的,让他觉得他在身边,一切都会好。 那么多天里日日夜夜的思念,担心他是否出事,盼望他能够来救走自己,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爱上一个人,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他觉得很幸福和荣幸,顾禾的手紧紧抓住了肖策的前襟,肖策放慢速度低头看他,“怎么了?” 顾禾的脑袋在他的怀里动了动,示意没事,肖策将他拢得更紧一点,“马上就到了。”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在渔村后面不远处的镇上,镇上人口稀少,一座座的小院隔得有些距离,进了一座靠山的独栋距离其他房屋很远的白色带着欧式风格的二层小楼,顾禾才被肖策放下来。 这一天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疲惫,不过能够失而复得,大家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欢喜。 在和元丞讨论了接下来的一应事情后,做好了布置,肖策就抱着顾禾上了二楼。 顾妈妈主动和大约会一点厨艺的苏青一起进了厨房张罗晚饭,在厨房里,顾妈妈不时走神往厨房外看,苏青说道,“伯母是在担心顾禾的情况吗?” 顾妈妈道,“刚才看他似乎身体不大舒服,他也没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青不得不佩服顾妈妈对自己儿子的在意程度,顾禾身体的状况,他们倒是能够通过感应了解一点的,但是顾妈妈却只是普通人类,在顾禾强作轻松无事的时候,她也能够知道顾禾是在不舒服,这是在极其在意一个人的情况下才能办到。 苏青安慰她道,“放心吧,老大在处理,现在顾禾的状况好多了。” 顾妈妈也知道一些别的后丧尸能够感应顾禾状况的事,听她这样说,便放下了些心。 顾禾被放进放满了热水的浴缸里,肖策单膝跪在浴缸前动作温柔地为他擦洗身体。 泡在水里,顾禾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一点了,肖策的手渐渐向下抚摸上他的肚子,眼睛也盯着看,顾禾还是有些尴尬的,低声道,“别看了。” 肖策眼里带上了笑意,抬眼盯着顾禾,然后倾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是我们的孩子,你说是儿子还是女儿?” 顾禾湿漉漉的手抬起来在肖策的脸上摸了一把,道,“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肖策搂着他的身子,和他亲昵地浅吻,“都喜欢,最喜欢还是你。” 顾禾眼里带着柔和的笑意,那样浓浓的情意,就像是春日的阳光荡漾在翠绿的湖面上,一切都带着生机,带着沁人心脾的暖暖爱意,“在军事基地的时候,他们就做了检查了,说是儿子。没有可供想象的空间了,是不是有点失望。” 听顾禾说军事基地,肖策的心就是深深的痛,眼神幽深暗沉下来,不过,他没有说什么让顾禾会回忆起那段日子的话,笑道,“原来是个小子,难怪那么会折腾你,等他下地了,以后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乱折腾。” 顾禾伸手拧他的脸,肖策故意唉唉叫痛,还道,“亲爱的,你轻点,轻点,脸皮要被你扯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随便和肖策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顾禾洗好后,被肖策扶起来站在浴缸前的大毛巾上,由着他快速地给自己擦干了身体,用大浴巾裹起来,顾禾张开双手将他拥抱住。 肖策把他打横抱起来,道,“肚子里有了小家伙,都不能面对面抱你了。” 顾禾呵呵笑,道,“自从你在身边,他比之前的波动强多了,似乎知道你是他爸爸,你说要打他,说不定他听得懂,现在一直乖乖听话。” 肖策把他放在大床上,扯过被子来将他盖上,又隔着被子亲他的肚子,道,“他知道才行,不知道的话,等他下地,更要教训他。” 顾禾看着他笑,道,“看你这个样子,以后是不讲道理的严父。” 肖策的手臂撑在顾禾身体两边,俯下身温柔地凝视他,顾禾被他看得全身都暖洋洋的,眨了眨眼,道,“干嘛呢?” 肖策笑着在他的唇上吻了两下,“就想好好看你。” 分开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话要对对方说,顾禾那时候想过一定要告诉肖策,他在段瑞手上在关谨手上的时候有多么想他,那时候那么多事情让他难过愤怒,想要寻求他的保护,但是又担心他的安危,在关谨那里时,也怨怼肖策不把自己的过往如实告诉自己,想着见到他后一定要质问他,不过,在此时如此相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并不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是觉得根本不需要语言,他和肖策之间根本不需要语言,他知道他爱他,只要这样静静地相对,似乎什么都能够理解对方。 顾禾伸出光溜溜的手臂将肖策的颈子环住,把他拉下来,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柔声道,“要看多久呢,还没看够?” 肖策拿回主动权回应顾禾的亲吻,开始还只是唇瓣之间的互相摩擦,自然而然就张开嘴开始深吻,敏感的口腔感受对方的温度和热情…… 柔情满溢之间,似乎离别的几个月时间,那么多事情发生了的几个月时间,只是短短的一瞬。 对于顾禾,那些痛苦只是转瞬的梦境,似乎他只是午休小睡,做了个噩梦,一梦醒来,肖策就在他的身边。 顾禾的眼里水汽氤氲,肖策亲了亲他的唇角,又吻他的眼角,声音低沉却柔软,环绕着顾禾的整个世界,“永远也看不够的,亲爱的,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楼下老五做好房屋周围的防御系统进屋来,元丞在用密语暗号和人对话,他便闪进了厨房里去,一边偷顾妈妈煎好的鸡蛋吃,一边凑到苏青的耳边去说悄悄话,“你看我们饿得肚子叫唤了,老大也不觉得饿么,现在和顾禾在做什么呢,顾禾给人的感觉这么像水。” 苏青放下手里的勺子,看了顾妈妈一眼,她直觉顾妈妈就是一个面上柔和但是内心很严肃的人,她不会喜欢别人谈论她儿子这种话题,所以拉着老五的耳朵就出了厨房,老五唉唉直叫,苏青面无表情,他也不好挣脱,只能求饶,“青姐,放开,放开,耳朵要不灵敏了。” 苏青放开他,教训道,“耳朵不灵敏了才好,省得你乱听。你把对顾禾的感应控制控制不行吗?这种事情也要探?” 老五道,“怎么控制?难道还能控制吗?我要不行了……” 苏青沉着脸看着他,又指了指坐在一边沙发上还在打电话的元丞,道,“你看元丞哥是怎么做到的。” 老五耸耸肩,“其实我觉得蛮舒服的,所以才不想像元丞那样做假君子。” 苏青又要拧他耳朵,他赶紧捂着耳朵像一阵风一样地从窗户窜出去了,轻轻巧巧像一只鸟一样窜上二楼房屋窗户,如壁虎一般趴在那里,透过玻璃窗朝里面看了两眼,才刚看进去,就对上了肖策看过来的眼神,他被吓得心脏一缩,没扒稳,摔到草地上去了,平沙落雁式,正好一楼窗户里的元丞打完电话,朝他看过来,道,“老五,你毛还没长齐是不是,这种事也干,看老大不抽你。” 老五从正门走进屋子里,道,“我也就是想看看罢了,到底老大在做什么,顾禾的波动是这个样子的。” 元丞道,“看到了吗?” 老五笑得像只狐狸,“二哥,我干嘛要回答你,刚才你还教训我的嘛。” 元丞哼了一声,也过来拧他的耳朵,他赶紧跑进厨房里去了,对着顾妈妈撒娇道,“伯母,还没好么,要饿死了哦……” 顾妈妈之前见到的老五都是他掩住面貌的样子,当时老五完全是杀人不见血且很享受杀人和战斗的那种武力狂热分子,说实话,顾妈妈对他还是有点忌讳,但现在的老五去了伪装,一张英俊的面孔,笑起来还有一点稚气的样子,她也就完全无法把他和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联系起来了,听他撒娇,就笑道,“马上就好了。只是煮面条而已,不需要太多时间,只是酱料需要点功夫。” 她才说完,转过头去看,旁边盘子里刚才明明垒了十几片鸡蛋的盘子现在里面只有两片鸡蛋了,她惊讶地道,“煎蛋到哪里去了?” 老五装无辜地道,“是不是青姐端出去了?” 苏青从外面进厨房里来,狠狠给了老五一个栗子,道,“都是你偷吃了吧。嘴上还有油,笨蛋。” 顾妈妈笑着叹了口气,道,“没关系,再煎就行。” 这些用上了性命救了她和她儿子的人,她是满怀感激的,对着老五不由宠溺起来,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孩子。 第43章 普通的幸福 虽然只是用于随便对付的一顿面条,顾妈妈做出来的味道也让大家赞叹。 一向很严肃认真的元丞都赞道,“本来以为吃点压缩营养饼干就算了,没想到有这么美味的面条吃。” 老五是肉食动物,对于面条兴致缺缺,要了一大碗煎蛋,又倒了很多罐头装的牛肉和驴肉进碗里,大快朵颐,哼哼道,“二哥这是在拍马屁。” 元丞于是给了老五的后脑勺一巴掌,差点把老五嘴上叼着的一片鸡蛋拍掉,老五护着嘴里的鸡蛋,赶紧蹿开了,几口把鸡蛋吞下去,道,“二哥准备杀人灭口。” 顾妈妈笑道,“赶紧吃吧,面条容易糊了。” 顾禾在楼上吃,是专门为他蒸的臊子蒸蛋,肖策端上楼,顾禾已经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要睡。 肖策把蒸蛋放在床头柜上就将他扶起来,道,“吃了东西再睡。” 顾禾靠坐在床头,要接过肖策端在手上的用小碟子托住的碗,肖策不给他,“我喂你吧,这个碗烫。” 顾禾道,“你自己不赶紧去吃吗?” 肖策道,“等你吃了再吃。” 顾禾笑起来,“弄得好像是来专门伺候我的一样,你赶紧去吃吧。” 肖策道,“本来就是专门来伺候你的,顺便伺候你肚子里的我的儿子。” 顾禾道,“你又不正经。” 肖策笑着将用勺子舀的蒸蛋送到他的嘴边,“得快点吃,天气冷,蛋一会儿冷了不好吃。” 明明是不喜欢被人这样喂着吃东西的,不知为什么,这时候却顺从地由着肖策喂他了,他的目光望着肖策,肖策也温柔地看着他,他脸上是柔柔的笑,因为太过柔和,似乎都带着一点傻气,和人前的肖策很不一样,但是顾禾却觉得这一刻再幸福不过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和肖策在一起的这最普通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感动。 为了让肖策赶紧去吃饭,顾禾很快就把一碗蒸蛋吃完了,之前一直还有孕吐反应的,这样和肖策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好了,连胃口都好了。 以前很勉强自己都吃不完一碗,此时吃完了还觉得饿,发现碗里没有了,还有点小失望,肖策道,“没吃饱是不是?” 顾禾不好意思地笑笑,肖策道,“我就说这么点东西吃不饱,但妈她说你吃不下什么东西,这点够了,她比我有经验,我自然相信她的。要不要吃面条,楼下还有妈做好的面条,我看也很好吃。” 他倒是改口改得很快,一口一个“妈”比顾禾叫起来还亲热熟练。 顾禾道,“吃吧,我觉得饿。” 要是在别人面前,这么丢脸的事情顾禾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在肖策面前,似乎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他眼含笑意地指使肖策,“快点下去端上来。” 于是肖策端了很大一个水晶盆的面条上楼,上面很多的肉,顾禾看他这个样子,就道,“你怎么没端锅上来。” 肖策笑道,“亲爱的,赶紧吃,我把整个锅里剩的都倒进来了,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碗。” 顾禾看着他,就哈哈笑起来。 肖策把碗先放下,拿过一遍小桌上的桌布给顾禾做餐布,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开始吃面。 肖策赞叹道,“妈做的面果真不一般,我吃过的好东西不少了,但是这么好吃的面我还是第一次吃到。” 顾禾无语地道,“你该在我妈面前直接这样拍马屁,在我面前说有什么用。” 肖策道,“我刚才已经在妈面前这么说过一遍了。” 顾禾:“……” 饭后顾禾就睡了,顾妈妈也被安顿下来洗澡睡觉,肖策和元丞说着接下来的安排,顾禾的体质,当然不能待在有人的地方,怕被后丧尸发现,而且他肚子大了,必须要在安全的地方待产,除了顾禾,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肖策去处理,T城很多事情是当务之急,要组织所有后丧尸团结起来争取身份和权力,不然,永远待在暗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作为政府暗中的兵器,或者是被消灭,或者是成为研究的实验品…… 肖策出生极好,作为肖家长子,生下来虽然并不一定就一定是肖家将来的继承人,但是豪门贵公子的身份还是给予了他非常多的尊荣,从出生就受人羡慕和夸赞。 一度是作为人上人而活着的,矜贵而气度非凡,曾经以为这一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他有聪明的头脑,有卓绝的能力,有手段,有追随者……他的理想一度只是守住肖家的产业并且扩展壮大,之后,他却因为感染了丧尸病毒而一度过着最悲惨的日子,被人当成怪物和实验品对待,那些日子里,他想了很多东西,有想回去对暗算自己的人复仇,有想他存在的意义,想谁也无法逃避的死亡,想他过往的日子是否是他真正喜欢的生活,将来的一切又将如何抉择…… 似乎是命运推着他在前进,经历过最好的日子,也有过别人无法想象的最差的状况,当又登上权势与金钱的高峰的时候,他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总会有所不同。 他希望自己能够不枉此生,不辜负顾禾,也能够对这个社会有更多的用处。 肖策上楼进卧室,顾禾已经睡着了,房间里光线幽暗,冬天的天空澄净,黑幕干净,一轮清冷月亮挂在天空上,星子稀疏,月光照在窗户上,在窗帘上印上浅淡的光影。 肖策上床,顾禾在熟睡里也自动移过来要靠在他的身边,嘴里含含糊糊的梦语,“肖策……” 肖策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大手抚摸他的头发,顾禾靠在他的身边,觉得安心了,原来皱起来的眉头也舒展开,像个孩子一般恬然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是最平常而普通的一般人的夫妻生活,肖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天地间最纯朴却坚固的安宁和幸福。 顾禾他们在这座房子里多住了两天,元丞先走一步安排好一切后,肖策才带着顾禾离开。 顾禾根据以前关谨所说的,当他沉睡过去时,对后丧尸的吸引和不自主召唤会减弱很多,他由此来训练自己,让自己处于平和的打坐冥想状态,这样让坐在他身边处理事务的肖策来检测,除了肖策,还让喜欢跑出门去上树抓鸟的老五帮着检测,看感应和召唤是不是的确有减弱。 顾禾的努力尝试还是有很显著的效果的,他可以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将别人对他的感应范围缩小到十米之内,像老五对他感应那么强的人,在十米之外也无法感应到他,当然,肖策另当别论,在一千米之外也能够感应到。 而这只是他努力两天的结果,他相信再进行训练,以后可以把范围缩到最小,当将范围缩到自己的身体内之后,他想,也就该是任何人都无法感应到他的时候,这当然是他想的最好的状态。 顾禾对于肖策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太懂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帮忙,不过,他明白他在做什么,不由为他骄傲。 肖策是个有威严的人,但是,看着他,并不会因为他的威严而觉得无法亲近,他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善意和真诚。 他是一个积极的让人信服又让人愿意追随的领导者,顾禾看着他,对他有很深的敬佩,虽然肖策经常说些不正经的话,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本来是决定带顾禾进山的,之后因为顾禾能够控制身体发散出去的召唤波,而且出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考量,顾禾的身体又需要好的仪器做检查,最后肖策还是决定带顾禾回肖家。 这样大胆的行为曾一度让元丞反对,但是肖策已经做了决定,顾禾也赞同,最后就按照这个实施了。 RS城的肖家主宅占地面积很大,坐落在旧城东北方向,北边的山并不高,但是苍翠灵秀,肖家主宅便随着山势一半在山上一半在平地上。 肖家是大家族,但是嫡系子孙并不多,像和关家联姻的肖瑞华也算是旁支里的女儿,现在的嫡系子孙,算上肖策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兄弟,至今也只剩下肖策一个了,他们大多因各种原因而不在。 肖策回到肖家是隐秘的,顾禾被安排在肖家主宅里山脚的大别墅里。 肖策小时候大多数时候住在这里,之后他搬出去住了,但是这里却没有别人进来住过。 顾禾很喜欢这里,明明从来没有来过,却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临近年末,事务繁忙,肖策在书房里办公,和肖策一模一样的苏柏从外面进来,顾禾看到他,并不需要辨别就知道他不是肖策,和他点点头打过招呼,顾禾道,“他在书房里。” 苏柏道了谢,进了书房。 “关谨和段瑞已经闹崩了?”虽然这件事在肖策的预料之中,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两人就闹崩了,他还是有点怀疑。 苏柏道,“瑞华传回来的消息,关岭野心勃勃,一直想取关谨而代之,有瑞华的耳旁风,他找到段瑞那里去,和他达成了条件,段瑞又被关谨暗算过几次,关谨又因为顾禾的事情和段瑞关系不睦,段瑞帮助关岭对付关谨,然后控制关岭得到更大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两人这么快闹崩也不是不可能。” 第44章 情势 在安定的环境里,顾禾得到了很好的休养,慢慢地身体就恢复得很好了,肚子里胎儿也发育地非常好。 从五个多月,孩子的胎动就开始频繁起来,他比一般的孩子更加好动和喜欢折腾。 杜医生成了这栋楼里的常客,经常来给顾禾做检查,每次他都在心里激动不已,面上却为了面子要故作稳重老成,恐怕除了顾禾肖策顾妈妈他们,就是杜医生最喜欢这个孩子了,他每次都恨不得和顾禾待在一起不离开了,等到肖策明确赶人,他才恋恋不舍地磨磨蹭蹭离开,而且还早早就预订了要做孩子的干爹。 因为他要做干爹开了个头,元丞知道了这件事,非常不客气地道,“是干爹,也该是我,怎么会是你。” 老五也跳出来争论,“你们都老了,小宝宝以后才不会喜欢你们,他还是会更喜欢更年轻更英俊的我的,还是我做干爹好了。” 一堆人争论不休,顾禾坐在旁边看书都看不进去,最后实在是烦透了,也许是肚子里的孩子也烦透了,房间里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全都熄灭了,顾禾道,“等孩子出生了他自己选不行吗?” 大家都看向顾禾,讪讪地不吵了,老五讨好地又有些羞涩地走到他面前去,道,“刚才是小宝宝的能力么?我摸他一下可不可以?” 顾禾面无表情地道,“你先和肖策打报告吧。” 他对老五已经没有别的对付的办法了,只能用这一招,幸好这一招还算有用,老五听后就只好算了。 老五完全还是个孩子心性,虽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而且是大家公认的武力值最高的人。 春节到来,短短时间,外面时局变换,电视里网络上无休止地不断播放由丧尸进化而成的后丧尸的情况,因为别国已经公布了后丧尸的存在,国内也再隐瞒不住后丧尸存在的事实,又有人在背后推动,国内只好承认和公布了后丧尸的存在和“现状”。 以前那么多丧尸病人被送去专门的医院,后续情况也被民众要求公布真实情况。 还有后丧尸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在最具权威的新闻里被播放出来。 这个春节,所有人都围绕着后丧尸的话题讨论。 因为“后丧尸”这个称谓带着的歧视性,还被要求换一个称谓,之后大多数人更愿意称呼他们为变异人。 那些期盼着家人并没有在丧尸化后死去而是变成了变异人的人还开始了漫漫的寻找亲人的过程。 因为大多数人家里都有人曾经变成了丧尸,所以,愿意接受变异人的存在和接纳他们只是生病被治愈的同类的人还是有很多的,当然,也由于变异人在某些方面的优异性,也有很多人因此而忧心忡忡和不认同。 围绕着普通人类和变异人的话题和矛盾,从此成为了社会上最重大的话题和最尖锐的矛盾,这个问题将会围绕着人类长达几十上百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 大部分人都意识到了,他们处在人类历史最大的变革期的初期,不只是科技的变革,而且是人类本身的变革。 因后丧尸的存在的这个问题在社会上掀起的巨大波澜,关氏集团旗下的生物技术公司出现的问题同时得到了关注。 甚至在后来的历史书上,将后丧尸的存在的公布和关氏生物技术公司出的问题是同时提到的。 因为关氏的生物技术公司是对后丧尸做最初的研究的,而且使用了很多不人道的研究手段,在后丧尸的权利被认同之后,他们因为这个研究而被告上了最高法庭。 外界的这些风起云涌,顾禾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大约知道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肖策总是在忙,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在他身边,不过,他也并不怪肖策,对肖策的工作,他非常理解和支持。 外界所看到的一切只是表面的东西,底下的波涛暗涌,远远要比表面的一切更加激烈。 后丧尸存在的被公布,让T城同时成了被关注的焦点。 政府通过媒体向T城做了和平宣言,说承认后丧尸的身份,并保证他们的人身自由和权利,但是让后丧尸将T城交出来。 将T城交出去之后,政府到底要怎么对待失去了最后的根据地的后丧尸,这是不能保证的,后丧尸们当然不会愿意答应,但是,公然和政府作对,给公众什么印象和影响也是需要考量的。 于是,就开始了长达几个月的谈判,为了保障后丧尸们的权利,以及以后如何建设和对待T城。 后丧尸因为人数稀少,说起来也是弱势群体,自然需要更多的保障,无论如何,必须保证T城作为根据地由后丧尸自治的权利。 元丞前去谈判的时候,肖策是这样交代他的。 孩子在肚子里十个月了,但是依然没有要出生的迹象,这让顾禾顾妈妈肖策杜医生以及一干叔叔阿姨干爹干娘们都着了急。 顾禾的肚子已经非常突出,每晚上睡觉都不大舒服。 因为杜医生和顾禾都觉得孩子应该要出生了,肖策虽然非常忙,但是也抽出时间这几天完全待在家里陪顾禾。 顾禾洗完澡,被肖策扶着从浴室里出来,肖策道,“要不在房间里先走走再上床去睡。” 顾禾道,“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我让妈来扶我走走就行。” 肖策道,“我没事要忙。” 顾禾笑道,“看看你这个样子,刚才给我洗澡就心不在焉,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现在居然和我说没事要忙,对我撒谎要上家法教训你了。” 肖策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道,“你真是越变越坏了,儿子折腾你的时候我说的话,你现在直接拿来对付我。” 顾禾道,“滚吧,滚吧,去忙你的事情去。反正你待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和你好说。” 肖策:“……” 但是肖策并没有走,犹豫了一番之后,他在顾禾的面前半蹲了下来,双手握着顾禾的手,从下往上看着他,目光柔柔的,顾禾被他看得心里像是有根羽毛在挠,问道,“到底是怎么了?今天这么反常。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我们要从这里离开?但是无论什么事,你这么犹犹豫豫做什么,要说就说吧,难道我会不听吗?” 肖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道,“我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不告诉你,说不定以后你会怪我,而且,对他的确太不公平。” 顾禾心里一紧,“到底什么事?” 肖策道,“是关于关谨的。” 顾禾怔愣了一瞬,对于关谨,他心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关谨对他那偏执又占有欲极强的爱,让他完全受不了,但是,正是因此,他反而对他放不下,他至今没有办法将过去和关谨在一起十几年的事情想起来,他在母亲的描述下,想起了很多以前家人的事情,但是偏偏回忆不起和关谨之间的事情,他也略微问了顾妈妈关于自己以前和关谨的事,但顾妈妈并不欲多言,只说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被关谨给故意带上了“这条路”,“这条路”在顾禾的理解里应该是指同性恋,除此,顾禾知道的并不多,而肖策和他相识,肖策如实告诉他了,他也回想起来了一些,是在他三十一岁的时候他才认识的肖策,然后两人相爱了,但他和关谨之间的十几年,在他的记忆里就是一片空白,他有些想知道,但是又抵触知道,所以,反而有了因此欠了关谨十几年的感觉。 那种微妙的抵触和歉意,让顾禾在每每听到关谨的名字,都会增长一分。 顾禾明白肖策的心思,肖策是不愿意他知道一点关谨的事情的,但是肖策又想尊重自己的一切,所以,他才矛盾,欲言又止。 顾禾从肖策的手里抽出手来,然后捧着肖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低声道,“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听,你不愿意,我就算了。” 肖策轻叹了一声,手柔柔搂着顾禾的腰,在顾禾的肚子上亲了一口,孩子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亲吻,所以在顾禾的肚子里动了动腿,顾禾已经习惯了他的动作,但是还是惊了一下,肖策于是教训儿子道,“你轻点。” 肖策还是决定把一切告诉顾禾,即使是面对最大的情敌,他觉得自己也该表现得坦荡,对付他就是对付他,但是,他的消息,该让顾禾知道的,也应该让顾禾知道。 第45章 孩子和记忆 从肖策这里得知关谨因为违法使用后丧尸做研究而被从关氏生物制药公司卸职,并且要承担法律责任,关氏生物制药还要接受政府部门的调查,顾禾听后,心里还是挺不好受,隐隐想起关谨曾经对他的这份事业付出了多少心血,今天却要面临这种局面。 肖策看顾禾沉默不语,面含些微迷茫忧伤,便捧着他的手温柔地吻了几下,道,“庭审要在一个多月后,到时候你去看他并不现实,但是,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我可以让人带话去给他。” “嗯。”顾禾的声音很低,含着些犹豫和迷茫,他忘了和关谨在一起的十几年,忘了和他的感情,也忘了他那些年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并没有任何意愿要和关谨有所瓜葛,但是,他觉得自己总归是对不住他。 肖策道,“写封信,我让人带去给他。” 顾禾亲吻肖策的额头,轻声道,“亲爱的,谢谢你。” 肖策笑了,起身将他拥在怀里,道,“不要和我说谢谢。” 肖策调出了不少关于关氏生物制药公司的新闻话题,顾禾都看了看,其实肖策在之前并没有隔断他去了解这些,只是顾禾怕辐射伤害孩子,他便几乎没有上网,电视他也不怎么看,总是看书,和杜医生聊关于孩子关于后丧尸的缺陷的问题,而且,顾妈妈和其他人也有意不在他面前说外面的事和关谨的事,所以,这件事他至今才知道。 晚上顾禾睡觉很早,以前肖策会处理完事情后才上床陪他,但这一天,他也许是觉得顾禾心情不大好,所以顾禾上床,他便也上床陪他了。 顾禾平躺着睡着,肖策侧着身子,目光温柔地看他,手轻柔地从他肚子上抚摸过,柔和的精神波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起来,但是夜晚还是带着凉意,窗户外面的香樟树在风里发出沙沙的声音,还有细微的虫叫声从远处传来,夜静谧而安详。 顾禾突然轻声说道,“其实,我还有两个孩子,是关谨做的我和他的试管婴儿,我妈说是一男一女,叫铎铎和笙笙。” 肖策倾身在顾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顾禾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我之前不愿意去想他们,想到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我想,他们也该是我的责任,关谨出事了,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又有些担心。肖策,你能理解我吗?” 肖策的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腰和肚子,声音也很温柔,“嗯,我能够理解。不过,我想,即使我们想要把孩子带在身边教养,关谨恐怕也不会同意的。他至今还安排了人在找你,段瑞那边也是,我甚至现在还不能让你离开这里,以免被他们发现,对你不利。我需要万全的办法让你安全,让我们的孩子能够有一个和别人的孩子同样的安全而且健康的成长环境。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如果你实在想那两个孩子,我也会去想办法。” 顾禾伸手握住了肖策的手,眼睛在夜里含着盈盈的柔光,肖策将他的手抬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啃了两下,道,“有什么就直说吧,我们还需要互相隐瞒吗?” 顾禾道,“不是,我只是心里很感动而已。我又没什么事情能够隐瞒你。” 肖策笑了笑,道,“好吧,又是我说了不对的话。” 顾禾将脸靠在肖策的颊边,肖策搂着他,道,“睡吧,那两个孩子的事情,我明天就派人去查清楚,到时候给你说。先别胡思乱想,嗯?” 顾禾点了点头,“我知道。” 肖策对于关谨和顾禾之间有两个孩子的事情当然不是一无所知,反而知道的恐怕比顾禾还多一些。 而且,前不久,同性生子的技术才被送上去审批,要是关谨没有出现在的问题,再过不久,这项技术恐怕就要被投入使用了吧。 不过,这两个孩子关谨倒是看得非常紧,肖策有派人去查过,却就像关谨的秘密研究所里研究的关于后丧尸的机密成果一样,并不容易被探查到。 至今肖策连两个孩子的照片都没有,但是按照顾妈妈的话,两个孩子应该是比较像顾禾的。 正如杜医生所说,顾禾的记忆并没有丧失,只是被他封在了他的脑海深处,只要他想去探寻,总会得以重见。 但是顾禾并不明白自己的潜意识的想法,他也许是在潜意识里一直在排斥回忆起和关谨在一起的那十几年,所以,他将其他的都能够想起来,唯独无法想起和关谨的那些过往。 这种潜意识里的排斥,也许是他觉得那些过往会让他难过,然后就不乐意去想;也许是怕自己因那些过往对肖策的爱情而产生动摇,所以拒绝去想;也许是他觉得过去了,而且对于他今后的生活并没有好的意义,所以不愿意去想…… 无论原因是什么,顾禾觉得终究是自己在这件事上软弱了。 在这一晚,他做了梦,梦里,他手里抱着一个小孩儿,孩子将脸亲昵地贴在他的脸颊上,孩子柔软的小身子和暖乎乎的脸颊,带着奶香的气息,他都感受得那么清楚,心里万分柔软,他知道这是他的儿子,他爱他爱到了心尖上,轻柔地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甚至怕亲得太过用力了让他受伤,孩子脸上满是笑容,软软糯糯地唤他,“妈妈……” 顾禾对于这个称呼有那么些别扭,但是对于孩子唤出来的总不能不应,所以就答应了。 正因为这个孩子而感受到万分满足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门留有一条缝,他并不是因为好奇,而只是因为本能就去把门推开了。 门里的景象展现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院子,看格局该是后庭,高高的围墙阻隔了看向更远的目光,两株樱桃树绿叶葱茏,但是只有很少成熟的樱桃点缀在上面,地上还落了一些,嫩红的颜色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很是惹眼,两个小孩子,一个是男孩儿,一个是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突然从一边跑进他的视野,男孩儿眼里含着渴望望着围墙道,“爸爸什么时候来看我们?” 小女孩儿跑到樱桃树下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樱桃,“一直说要来都没来,他又撒谎,说要带妈妈来,这么久都没带来,总是撒谎,我讨厌他。” 小男孩儿过去把小女孩儿捡到的樱桃拍在地上,说道,“不要捡地上的东西,”说着,又仰头望着高高的樱桃树,“爸爸说要从树上摘给我们,还说妈妈喜欢吃樱桃,都是留给他的。” 小女孩儿被拍掉了樱桃就开始哭,“总是这样说,但是从来没有来,我讨厌他们,我不要他们……” 顾禾站在那里,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喉咙却被狠狠地哽住了,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难过地想哭,想说不是撒谎,会来的,爸爸妈妈都会来。但是却没法发声,他朝孩子跑过去,但是院子却突然消失了,孩子也没有了,他来到了一个游泳池旁,他站在那里惊疑不定,天上的阳光照得泳池里的水波光粼粼,然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叫他,“顾禾。” 他抱着怀里的孩子,惊疑地转过身,原来是旁边的一个男人在叫他,样貌非常熟悉,不正是关谨,只是,却不是他见过的那个关谨,要年轻很多的样子,而且他只穿着泳裤,正把一个少年递给他的上衣披在身上,顾禾再看那个少年,不正好就是他自己。 顾禾惊讶极了,心想这是什么情况,他觉得自己应该理智地分析现在的情况,但是脑子却什么也转不动。 年轻的关谨伸手牵住了他的手,目光柔和却又炙烈,那是热恋之中的人才有的眼神,但是那个他却显得有点冷淡,目光看向远处,那里有一株数,他问,“那是什么树?” 关谨回答,“是樱桃树。” 那个他说,“樱桃挺好吃。” 顾禾有些排斥去看这些场景,即使是在梦中,他也已经明白,这恐怕是他以前和关谨在一起的记忆。 他觉得头开始疼,想要转身离开,但是又想到了之前那两个等待着爸爸妈妈的孩子,不由愧疚难当,他不仅在之前不愿意接受他们,他甚至一直在排斥回忆有关他们父母之间的那些事情。孩子只是被无缘无故地通过试管婴儿的方式制造出来,真是太悲哀了。 他没能转身离开,放松了自己,那些和关谨曾经有过的过往涌现在他的面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将这些事情是记得这么清楚的。 那时候的那些想法和情绪,他似乎都还能够感受到,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十几年里,是否有某个时候,对关谨有过爱情,但是,十几年的相处,一起生活,性格和生活习惯互相摩擦的那些不习惯和疼痛,都还那么深刻地在他的记忆深处。 当将所有和关谨在一起的事都放在面前,他站在那里看着,心中思绪万千,但是,也更清楚地明白,他对关谨,就像是对亲人,对一个兄长,他曾经一度让自己努力去爱上他,因为他明白,和关谨在一起也许会是这一生,要是要和一个人在一起一生,但是却爱不上他,一辈子都没有过爱情,他不仅觉得自己悲哀,觉得关谨也很悲哀。 那时候的感触是那么深,就像是用刀一刀刀刻在脑子里的一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遇到肖策,也不知道自己会感染丧尸病毒,不知道宠爱的妹妹会死在关谨手上,不知道会走到现今这一步,和关谨有了孩子,但他却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从没有看过他们一眼,没有尽过一点责任,也不知道如今会避关谨如蛇蝎…… 似乎以前的一切都在预示着这种未来,这种结果,但是,这些又像是偶然,偶然到必然走到如今,因为,他已经站在这里,没有办法再选择,没有办法再改变。 顾禾在梦里开始哭泣,重生之后和关谨在一起的日子,关谨那已经疯狂的眼神,让他只想逃避,但是,想到那在一起的十几年,他不由又心疼他了,像心疼父母,心疼妹妹一样,只怪命运如此捉弄人。 他的哭泣让怀里抱着的孩子也哭了起来,而且在他的怀抱里不断挣动,顾禾不知怎么没有把他抱稳,孩子突然掉了下去,顾禾吓得一声惊叫。 在顾禾哭出来的时候,肖策就已经醒了,他抚着顾禾的额头,一声声叫他,“顾禾,醒醒,怎么了……” 顾禾被吓醒了,然后突然肚子剧痛,他痛得额头上直冒虚汗,已经来不及想任何和关谨的事情,着急地对肖策道,“肖策,孩子要生了。” 第46章 顾惜 按照正常人的情况,顾禾早就过了预产期,而且检查也显示孩子已经发育完全,杜医生和顾禾都觉得是这几天孩子会自然降生,所以一切都有准备好。 走道另一头的房间已经设置成了产室,顾禾被肖策抱了进去,医生也赶来了,肖策要站在旁边陪着顾禾,顾禾痛得面色苍白,但是眼神却带着哀求看向肖策,声音虚弱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你出去。” 肖策又着急又担心,大手抚摸顾禾的额头,目光温柔却坚定地望着他,“让我陪着你。” 顾禾不断摇头,“不,不,出去。” 杜医生只好劝肖策,“老大,你先出去吧。顾禾不想让你看到,你就答应他。” 肖策十二万分不愿意,还想说什么,但是对上顾禾蒙着一层水意却很坚持的目光,他俯下身在顾禾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好的,亲爱的,我就出去。不过,我的心一直和你的在一起,我就站在门口,我不看,但是我的所有精神都能感受到你,你也能够感受到我,是不是?” 顾禾点了点头,麻醉师已经要给顾禾注射麻醉剂,肖策又吻了他的唇,“我出去了。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顾禾望着他,眼里带上了一丝满足的笑。 肖策穿着睡衣在门口烦躁地走来走去,顾妈妈也担忧地望着门,道,“应该会一切顺利吧。” 肖策站住了脚步,道,“嗯。会一切顺利。” 一直做护卫工作的苏青走到肖策面前来,“老大,孩子马上就取出来了,你该高兴才对,这样愁眉苦脸做什么。” 肖策全身心地在感受顾禾的波动,还有孩子的波动,回答她,“怀孩子已经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了,现在顾禾又要挨一刀把孩子取出来,我高兴得起来吗?” 苏青叹口气,道,“顾禾的恢复能力虽然比我们慢,但是比一般人类还是强不少,而且更加温和和细致,孩子取出来,过一段日子,他就会完全恢复的。” 苏青平时决计不是多话的人,此时这样劝肖策,肖策领受了她的关心和心意,“周围一切都布置好了吧,中途也许会出现顾禾召唤波不受控制的情况,不能让外面的人探到了。” 苏青道,“已经布置好了。” 等待的每一分钟对于肖策来说都是煎熬,等手术室的门打开,他就飞身闪了进去,来开门的护士只是感受到一阵风,回过头就看到肖策已经站在顾禾身边了。 顾禾只是局部麻醉,于是并没有睡过去,目光柔弱地看向肖策,肖策的红瞳里流动着光芒,是欣喜,是心疼,他低下头亲吻顾禾的额头,“亲爱的,辛苦你了。” 顾禾想说只是把孩子取出来而已,根本不辛苦,但是却说不出话,只是柔柔看着他,张了张嘴,嘴形是,“孩子。” 肖策对于儿子的出生自然是非常高兴,但是对于顾禾的心疼恐怕更甚,所以孩子被取出来,在之后被顾妈妈轻拍了一巴掌屁股就开始哭泣,杜医生也说孩子健康正常,他就没怎么管孩子了,让顾妈妈和杜医生他们守着,自己就守着顾禾,关了门,用精神力让他的伤口能够更快地愈合。 顾禾在他暖洋洋的精神力的包裹里睡过去了,肖策之后也因消耗过度而趴在床上睡了,顾妈妈敲门要进来看顾禾情况,肖策才醒过来。 孩子已经被包裹在襁褓里,虽然才出生,头上头发已经很浓密乌黑,脸蛋也不像别的一般刚出生的孩子那样红通通,而是已经显出白皙来,眼睛紧紧闭着睡得很香,小嘴巴嘟着,仔细打量,和肖策长得蛮像的。 顾妈妈要把孩子交给肖策抱,肖策慌慌张张地不知道要怎么办,又怕声音太大把顾禾吵醒了,在顾妈妈面前手足无措地小声道,“不,妈,我不会抱孩子。” 顾妈妈看一向严肃威严发号司令的肖策在小小的婴儿面前也只是一个慌乱不知所措的父亲就微微笑了出来,脸上全是温柔的慈爱,教育肖策应该怎么抱孩子,肖策赶紧学,然后才把孩子接到手里,小宝贝在他的臂弯里动了动嘴,他生怕他醒了要哭把顾禾吵醒,于是大惊小怪地叫顾妈妈,“妈,你看他是不是要醒了?” 顾妈妈看了孩子一眼,道,“没有,小乖乖还睡得香呢。” 顾妈妈一直是对顾禾和关谨的那两个孩子非常在意的,她在顾禾面前不止一次提起以后要把两个孩子接过来教养,她觉得关谨不仅忙工作不怎么关心孩子,而且他的爱人的方式本身就有问题,顾妈妈不放心孩子在他的身边教养,而且,孩子必定要有父母的关怀才能够健康成长,关谨不能好好教养他们,那么,孩子也是顾家的孩子,他们当然就有权利把孩子接来养。 顾妈妈对那两个孩子念念不忘,现在顾禾生下了她的另外一个孙子,她的注意力才转移了一点。不过,也更觉得那两个孩子在关谨那边,父母都不在身边可怜。 孩子在顾禾的肚子里时特会折腾,出生之后倒乖巧得不像话了,吃了睡睡了吃,不爱哭也不爱动。 顾禾看孩子这样,担心地问肖策,“他这样安静,都像个女孩子了,你说这样好吗?” 肖策搂着他的肩膀,盯着床上呼呼睡着的儿子,“能够长大就行了,安静不好吗?太会折腾了,要你多费心力,很讨人嫌。” 顾禾哭笑不得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你的儿子呢。” 肖策道,“怎么可能不是我的,看这脸,这眉目,都像我。” 顾禾不知道该怎么和肖策说,他已经回想起了过往和关谨在一起的那些记忆。犹豫多时也和他开不了口。 关谨培育出来的那两个孩子,当时他虽然并不太乐意,但是也没有反对,那两个孩子那么就算是在他的同意下才出生的,而且有他的一半的血脉,他有义务和责任要养他们,在看着自己和肖策的孩子时,那种认为另外两个孩子孤单的心思就更重了,顾禾时时想到他们,但是肖策却说还没有查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这让他很担心着急。 肖策拿了一张单子来给顾禾看,上面全是名字,最后要确定一个来作为小宝贝的名字。 肖策坐在床沿,顾禾靠在他的怀里,盯着单子上的名字一个个在嘴里默念,又要顺口的,还要寓意好的。 顾禾盯着看了老半天,看到一个名字,就笑了,道,“肖顾惜?这是谁想的?” 肖策道,“别的都是让中文系的老教授给考证取的,这个是我想的,正好我们的姓都在了,叫顾惜,也还算动听。” 顾禾笑道,“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肖策流氓地在顾禾的耳朵上亲了好几下,在他耳边吹气道,“哪里像女孩子名字了,肖顾惜,我觉得好听。” 顾禾低下头去看睡在旁边的儿子,“你叫他,他答应了,我们就叫他这个名字。” 肖策笑着去叫儿子,“顾惜,顾惜,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本来睡得好好的小宝贝鼻子皱了皱,嘴巴一瘪,睁开翡翠绿的眸子就要哭,顾禾赶紧把肖策扇到一边去了,哄儿子道,“好了,乖乖,别哭。” 最后名字还是被定成肖顾惜了,顾妈妈也觉得好,而且抱着孙子就叫顾惜,去了前面的肖字,正好就是姓顾。 顾禾想来想去,他还是想去见见关谨。 那么多年在一起的恋人生活,即使都如梦去人醒,一切不再,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欠了和关谨当面说清。他是感谢他的,但是,只怪有缘无分。 第47章 再见最后一面 天气一日炎热过一日,肖家主宅的深宅大院里,倒比外面多了宁谧和清凉。 用来待客的前院大楼,时常会是高朋满座,奢华雍容的大厅,灯火辉煌,音乐绮丽优美,衣香鬓影,贵气的男人,美艳的女人,端着香槟面含笑意交谈,像是一幅光彩迷离的画。 肖家有故意放出消息,于是就有客人小声议论,“听说肖策在外面有了一个私生子,周岁时候会抱出来做周岁酒,这样的话,就是高调承认这个孩子的身份了吧,是想确定他的继承人身份么。” 几个人附和道,“嗯,应该是的。肖策至今未婚,最近又有传闻说他是喜欢男人的……” “喜欢男人?以前倒不知道他是同性恋者。” “是彻头彻尾同性恋者倒不一定,说不定只是最近想尝鲜。” “关氏制药之前放出来的那个大消息,同性生子的那个项目,他们不是说技术已经完全成熟,要是没有他们违法用变异人做研究的事,这个技术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批准可以启动了。” “生孩子又不是做玩具出来,不能百分之百保证孩子不会有任何缺陷,谁敢去要。” “听说关谨自己就用这个技术培育了两个他自己的孩子出来,要是技术不是完全成熟,他会这么做吗?” “这倒也是。不过,这次关氏制药的案子,分明是政府上面想要他们的研究成果,这次对他们的全面彻查,恐怕会把他们的研究成果抽走不少吧。” “我想政府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关谨做事一向谨慎,恐怕早就转移了真正有价值的成果。而且关氏要是这么容易被人钻空子,也就发展不到如今的气象。” 几个好友在角落里小声交谈着,又有人道,“下个月就是这次关氏制药案子的审理了,要等审理结果出来,才能下结论。要是关氏制药缺了关谨,是别人上台,恐怕关氏制药就要走下坡路了,或者会完全被政府控制。” “政府想要控制是一定的,变异人方面的研究,关氏制药走在最前沿,政府也想要这方面的研究成果。” “关氏制药的案子,已经让现在股市下跌这么多,大家都等着下个月的审理,决定关氏制药将来如何,不过,不管到时候怎么样,股市也该会有所回升了吧。” 上层阶级关注变异人的话题更多,而且生命科学界提出来的人类基因改造计划,在变异人出现后,给了人们将这个计划更快化为现实的希望。 这也是最近谈论比较多的一个话题。 除此,还有关于变异人的事,虽然说了丧尸痊愈变成变异人,变异人存在,且要政府承认其存在和权利,但是,一般人还是很难看到真正的变异人。 电视里不断播放的变异人的事情,在老百姓的心里,就像是国家元首一样,只是认识,但是对于他们的生活来说还是太遥远了,就像看一出戏一样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也不会让他们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生活里会发生的实实在在的事情来看,于是在最开始变异人的存在引起了轰动之后,慢慢地,又会恢复平静。 而变异人对于上层社会来说,他们有更多机会真正了解和接触,不过,在这变异人才刚被提出来的初期,大家也是关注则罢,真正会把自己和变异人之间的关系联系起来的人则是很少的。 自从孩子出生,顾禾就发现自己向外散发的召唤波要更容易控制了,在能够将召唤波控制在体内不散发出去之后,他才对肖策说他想见见关谨,并且和他亲口说清楚一些事情的事。 肖策当时有一瞬间的慌乱,要是一般人,一定不会发现他的慌乱,正因为是顾禾,所以他感觉得到。 顾禾看他这样,心里很难受,他会想,要是自己在认识关谨之前就认识肖策,那么一定不会出现现在这种他让两人都受伤的情况。 但是,谁也无法决定自己的过往和命运,所以顾禾让自己只能接受,尽量缓和这种伤害。 肖策将顾禾抱得紧紧的,“我知道你想起以前和关谨之间的事情了,是不是?” 顾禾身体有一刹那的僵硬,道,“嗯,是的,在顾惜出生的那天。” 肖策笑了笑,“我感受得出来,你的心境变了很多,时常发呆,那一定是你想起了以前和关谨的事。你要怎么做?你要回他身边去?” 顾禾将脸埋在肖策的肩颈里,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我以前想带你走,但是你只想回关谨的身边去。我怕你回想起和他之间的事情后,你又只想回他身边去。我希望你幸福,绝对不愿意禁锢你,如果你要离开,我真的只会顺从你的意思。”肖策说着,声音里带着痛苦。他应该是把这个问题想过很久了,想顾禾回想起了关谨,顾禾如果要离开,他该怎么办,一定是经历过很多挣扎,他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尊重他的意思。 顾禾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嘶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已经是夫妻,已经发誓在一起一生一世,我怎么会放弃你离你而去。我回想起了和关谨在一起的那些年,所以我才更加清楚地知道,我一直把他当成兄长,却没法对他有爱人之间的爱情,我那些年一直和他在一起,便已经是错误的事情,要是我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反抗,我想,就不会有后面的很多悔恨的事情发生,关谨也许会有心思和时间去遇到真正能够和他两情相悦的人,我以前犯了那种错误,我现在怎么可能会去继续这种错误。肖策,我不会再去选择他,不仅是心里对你的爱情,还有对孩子的责任,对你的感激,对你的仰慕,都让我不能离开你。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会离开。” 肖策长出了一口气,拥抱着顾禾亲吻他的发丝。 顾禾道,“但是我还是想见关谨最后一面,我想和他好好谈谈,说说我的想法,无论他会不会理解,愿不愿意去理解,我都想告诉他我的全部的想法。我不爱他,但是我很感激他这些年对我的爱和照顾,他依然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一段时光一个人,我不能否认他,也不会否认他。还想和他说孩子的事情,如果他愿意,我想和他谈谈孩子的抚养权问题。肖策,要是我说我想把我和他的孩子接来我教养,你会答应吗?” 肖策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的碧瞳里,“我尊重你的决定。顾惜能够有哥哥姐姐,也是一件好事。” 将这件事情坦诚相对之后,顾禾心里便放下了一块大石,肖策也是。 只要去向关谨透露顾禾在这次宴会上等他的消息,他一定会来的。 即使他是在被关押状态。 顾禾的身体恢复很快,穿着修身的西服已经能够显出纤细的腰身来,他坐在宴会厅西北角的沙发里,周围坐着的几位和他说话的客人都是保护他的保镖。 顾禾目光不时四处张望,肖策说关谨会来,所以他一直在找他。 穿着浅紫红色裙装的苏青看起来冷艳又高傲,顾禾微笑着赞叹她道,“你该多穿穿出色的衣裙,这样子,迷人极了。” 苏青面无表情地道,“穿成这样不好打斗,而且,我不觉得迷了别人有什么好。” 顾禾道,“没有特别想让谁注意你吗?” 苏青道,“能够让人不注意到才好执行任务吧。” 顾禾道,“好吧。作为你的哥哥,真是没有成就感。” 苏青道,“你看起来是我的弟弟。” 顾禾道,“但是其实我已经快三十三岁了。” 苏青道,“但看起来只有十八岁。” 顾禾突然发现苏青其实也是可以说很多话的,就笑了起来,突然感受到一边的视线,他朝那边看过去,却没发现可疑的人。 整个大厅里除了肖策安排的保护他的变异人,便还有六个不认识的变异人。 顾禾还没进大厅的时候就把每个人的位置探知道了,然后这六个人都在监视之中。 顾禾觉得关谨来了,但是不知道他伪装成了谁,于是对苏青道,“走吧,我们出去好了。” 他们从一边侧门走出去,花园里盛夏的玫瑰盛放,馥郁的花香在空气里飘荡,随着夜风让人沉醉。 顾禾坐在喷泉池旁边的亭子里,这里光线暗淡,喷泉的水声沙沙,夜风拂面,一切静谧又安宁。 没坐几分钟,就有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顾禾看过去,对上一双深邃里含着企盼的眼睛。 顾禾那一瞬间就站起了身。 肖策只是让人给关谨送去了一张这一晚的宴会邀请函,内容却是一句话,——“他回忆起了以前,想见你。” 只为这一句话,他就冒着危险来了。 第48章 孽债 关谨掩了自己的面目来见顾禾,不然他一个本该关押等待审判的人出现在外面,实在会引起很多麻烦。 虽如此,顾禾依然一眼认出了他的眼睛。 他起身走上了前去,对他露出温柔笑意,唤他道,“关大哥。” 关谨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顾禾看,被顾禾这样称呼,他的喉咙一阵发紧,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那还是他和顾禾刚认识的时候,顾禾叫他“关大哥”,在以后,他就叫他的名字了。 这时候顾禾又这样叫他,让关谨觉得时光倒流,似乎又回到了十几二十岁时候,那时候,两人都还很年轻。 他一边忙公司事务,忙应酬,忙学业,其他的时间都用来想顾禾了,念着他,想看着他,不然心里总像缺了那么一块。 他爱他,爱得不顾他的任何意愿,因为怕只要顾及,他就走了,他不会为自己停留。前段时间,顾禾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十几年的记忆,他不认识自己,把自己当成陌生人,他心里只有另外的男人的记忆,甚至做了别人的妻子,为人孕育孩子,他觉得自己简直要发疯了,而他也的确是疯了。 不仅是因为顾禾遗忘他就像是彻底要抛弃他,将他对他的十几年的爱像风一样地撒开,他的时光流逝,从十几岁的少年,长成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世事变化了那么多,他的人生里的那段最重要的感情,却像是风吹过,不留任何一点痕迹。 这种痛彻心扉的打击让他简直想要摧毁一切。 他恨导致这种结果的肖策,甚至,也许顾禾真在变成丧尸那一刻起就死了,他都觉得更好接受一些。 至少,那时候,他和顾禾之间的感情,他用十几年时间付出的感情不会轻易地被当事人那样否认。 他那样热切地盼望着顾禾能够回想起以前,能够回到他的身边,这简直像是一个魔咒,在他的大脑里运转,让他逃不开。 不过,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却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顾禾身上转移开了一些,这反而让他对和顾禾之间的感情有了些理性。 那天,段瑞和他联系,说希望和他合作,将顾禾抓住之后,段瑞可以把顾禾完全交给他,他只要顾禾生下来的孩子,那个孩子反正不是关谨的,他应该不会心疼。 关谨当时想了很多,最终却没有答应。 他想到在船上时,肖策说的话,他尊重顾禾的一切决定。 顾禾的孩子要是被从他身边带走,顾禾会有多恨他,不用想他也知道,所以,他无法这样答应段瑞。 不过,他却和段瑞谈了其他条件,两人合作,要是找到顾禾,顾禾和他肚子里的孩子都归他关谨,但他愿意给段瑞另外一个有生育功能的后丧尸女人,作为这次合作给他的报酬。 当时段瑞就惊住了,虽然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例能够孕育后代的后丧尸,有顾禾,那么就一定还会有别人,只是,军方有那么多实验体,至今还没有发现除顾禾之外的另一例,而关谨这里居然有了,这怎么不让他惊讶,继而就是觊觎。 关谨的制药公司对于后丧尸的研究到底到了哪一步了,这对于有野心的人实在具有非常大的吸引里,就是从这一刻起,段瑞就下定了百分之百的决心打起了关谨的制药公司的机密的主意。 而关于有生育功能的后丧尸女人,那时候关谨还没有得到完全的数据证明她们在用药之后恢复了生育功能,这是他的机密研究所里用从顾禾身体里抽出的血液做的实验,证明他的血液里有物质能够让后丧尸的卵子和精子结合,而不是互不相容。 因为关谨心疼顾禾的身体,当时并没有抽太多的血,所以由于实验材料的珍贵,研究进行得很谨慎,时间便花得有点多。 不过,到这时,在关谨的机密研究所里已经培育出了完全的后丧尸后代,还有普通人和后丧尸杂交的后代,只是胎儿还在发育当中,后续结果如何还没法做出判断。 即使制药公司被查,这些研究都没有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当然,关谨也有的是办法逃脱被关押,继续这项不会有止境的研究。 看关谨一动不动,顾禾就邀请道,“到后面去坐坐吧。” 关谨这才有所动静,“嗯,好。” 顾禾带着关谨走过凉亭,后面是一条蔷薇花道,然后有一个很大的两层建筑的花房,里面小桥流水,繁花似锦,小溪旁边的空地上摆着两把扶手椅和一个小圆桌,顾禾推开花房的门,对关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样柔和雅致文质彬彬的顾禾,他待他并无芥蒂,目光温润,就像是什么变故都还没有发生之前,他下班回家,正巧顾禾也在家里,两人到后花园里坐下喝个下午茶。 花房里光线明亮,照得小溪中潺潺流水泛着点点光芒,活泼而灵动。 关谨看着这样的顾禾,就知道,他的确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在椅子上坐下,佣人端上茶水点心,然后就退出去了,偌大花房里只有他和顾禾两个人。 关谨伸手拿起茶壶,在杯子里斟满了茶,顾禾道一声谢就端起了茶杯喝起茶来。 关谨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此时对于他,再香的茶依然入口无味,他看着顾禾,一时居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才问道,“孩子出生了?” 顾禾朝他笑着回答,“是的,有些日子了。” 关谨道,“那……身体还好吗?” “嗯,挺好的,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孩子也很健康。”顾禾的回答温和客气,这样的顾禾,关谨在以前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的。 顾禾用客气在他和他之间筑起了一道隔离两人的玻璃墙,虽然看得到对方,却触摸不到。 因为带来的后丧尸一直没有感应到顾禾的存在,之前关谨还怀疑过这是肖策引他前来对付他的计策,不过,之后转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禾,顾禾穿着西服,神态安然,即使他身上没有能让后丧尸感应到的召唤波,他也知道他就是他。 但这时候关谨不得不问了一声,“之前后丧尸们都能够感应到你,现在,却不能,是不是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没有事吗?” 顾禾神态里带着让人平和的力量,他说道,“孩子出生后就可以不让人感应到我了,我没事,谢谢你这样关心。” 关谨笑了一声,道,“不断和我说谢谢做什么,你这是故意要和我撇清关系是不是?” 顾禾端着茶杯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了几下,关谨知道这是他不自在的表现,于是心就软下去了一些,道,“我不是要朝你凶,只是,你这样很伤我。” 顾禾还是有些忐忑,他其实挺怕关谨犯浑,说道,“我不是故意。只是,我的确需要对你说谢谢,因为,我以后不能用我的感情,我的时间,做一些对你好的事情来报答你对我的好和感情,我就只能在这里将这种感谢说出来了。” 关谨的脸沉了下去,道,“你是什么意思?” 顾禾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关谨是受不住他的示弱和柔软的,被他看得完全硬不起心肠,握着杯子的手指骨节都用力得泛白了,其实他明白了顾禾是什么意思。 顾禾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我是前段时间就想起来以前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但是我想了这么些日子才敢面对你,见你,所以让肖策安排了见面。” 关谨道,“为什么不敢面对我,我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情。” 顾禾摇了摇头,“不是这样。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我知道你不是被逼急了,你是舍不得伤我一分一毫的,每次吵架打架都是你让着我,虽然很多时候是我要配合你,我不乐意,但是你也没有强硬地伤害过我。” 关谨看着他不说话,过往那么多事情,每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楚,关谨放下杯子突然伸手要握住顾禾的手,但顾禾却把手让开了,关谨愣了一下,很是难过地又把手收回去了。 顾禾望向关谨,目光清澈柔软含着歉疚,但是却又带着坚持,“关大哥,我想了很久,才想应该怎么和你说。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只是将你当成我的哥哥,你是我的亲人,甚至比我父亲和我的关系还要亲很多,我从十六岁开始,所有的成长都与你有关,我不会去想抹掉我们在一起的任何事情任何记忆,我对你充满感激,但是,你知道,那不是爱情。我愧对你对我的深情和付出,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记得你,一定爱上你,但是,这一次不行了。我一直在想,要是你第一次对我告白的时候我就坚决拒绝了,以后也一直拒绝,我们做朋友,做兄弟,之后的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我们不会走到今天的这个样子,你不会把十几年的时间和爱白白花在我的身上,你会用心去爱别人和接受别人的爱,你在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两情相悦的爱人,一切都是美满的,我这样想,就觉得非常悔恨。关大哥,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对发生的事情抱有诸多苛求然后后悔的人,但是对于这件事,我真的后悔,是我当初的逃避让你和我不得不承担时至今日这样的结果。” 关谨觉得伤痛,“你就是这样想的吗?真的没有一点爱情吗?” 顾禾道,“我是爱你的,至今也是,但是你知道那是亲人之间的爱,就像我对我妈妈,我对苗苗一样。” 关谨却摇头,“我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顾禾坚持道,“我知道这会让你很难过,但是,我不想再欺骗你,让你认为有希望再继续等下去,你会有更好的人来爱你和你一起。” 关谨低下了头,将脸埋进掌心里,声音又低又哑,“我以前就想过的,但是,我不想听你这样说。也觉得你一辈子都不会这样对我说。” 顾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关谨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么弱势的样子,他想伸出手扶他拥抱他,但是最终没有伸出手去,他怕又给了他希望然后让他来失望,就像最开始,他没有彻底断绝关谨对自己的念想,所以两人纠缠了十几年,到现在来,让一切看来就像是场孽债。 顾禾只好说道,“对不起。” 第49章 最后的邀请 关谨颓然的姿态让顾禾没法再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坐着陪他。 桌子不远处的小溪潺潺地流,顾禾目光朝花房外面看去,肖策就在外面不远处,但他没有走近。 顾禾说想和关谨单独相处的时候,肖策就并没有反对,但是,他其实还是一直在担心吧。 顾禾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下狠心对关谨说道,“对不起,我已经和肖策结婚了,以后,我再不能和你陪伴相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这次关于制药公司研究问题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安然度过。” 关谨抬起头来看他,他眼里的伤怀让顾禾觉得难受,要不是之前发生的这些事情,顾禾想自己也许永远也不能下定决心和关谨分手,而是和他平平淡淡地一直长久下去,但是,命运推动了一切,让他和他必须分别了,不能再模棱两可,再纠缠下去,这对谁都不好。 顾禾又道,“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从妈那里知道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叫铎铎和笙笙是吗?我想看看他们,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关谨咬着牙,面色沉痛,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他只是看着顾禾,他知道顾禾的柔情,也知道他的狠心,他这样对自己说,便是真的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是,看着他,他就那样心痛,他真的不想失去他,以为他没有了的时候,他曾经浑浑噩噩过了几个月才精神好一点,但是为什么又要给他机会让他知道顾禾没有死,甚至他就在自己的面前。 关谨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不把顾禾抓在手里,他捏着拳头,盯着顾禾道,“他们也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同意你见他们。只是,我怕有人用他们威胁我,所以将他们放在了隐秘的安全地方,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在哪里,但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他们。铎铎是哥哥,已经会爬了,再过不久就能走路,笙笙是妹妹,但性格像男孩子,他们都很漂亮,长得像你。” 顾禾犹豫着,和他一起去看孩子吗? 怎么和肖策说这件事,而且,他也已经无法再相信关谨,要是自己离开了这里,被关谨抓住了不放怎么办。 经历了之前的事,顾禾已经无法对关谨百分之百信任了,他的犹豫让关谨神色更加深沉,关谨说道,“你怕我会扣住你不放是不是?” 顾禾不想说不是的,于是沉默了。这让关谨心里很不好受,狠盯着他也不说话了。 顾禾默默地端起茶壶给两个杯子斟满了茶水,道,“关大哥,对不起。我的确是有这种考量。我现在已经是孩子的母亲,是别人的妻子,我还要赡养照顾我的母亲,我已经不能冒险,不然他们会难过。他们不想失去我,我也不能失去他们。但我也经常想起和你的两个孩子,每晚做梦都梦到,我对他们没有尽过一点责任,我很难过,所以我想看看他们。但是,太过冒险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也不能去做。关大哥,对不起。其实,我是想对你说,要是可以,我希望能够和你一起养孩子,你没有时间照看他们的时候,便把孩子抱来给我照看,但是,我怕这样说会让你伤心,让你觉得我把孩子也要要走不留给你。你是很了解我的,我即使想隐瞒我的什么心思,在你面前,恐怕也是隐瞒不住,所以,我把我心里想的都这样坦白告诉你。” 关谨咬牙道,“你也知道你说这种话是会让我伤心吗?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去,我是不会把孩子抱来给你的,你不和我一起了,我不会把孩子给你。” 顾禾鼻子发酸,眼里控制不住含上了一层水汽,道,“我不想和你争吵,但是你知道这对我不公平。” 关谨道,“但是你对我公平吗?为什么你要选择肖策而不和我走。” 顾禾看关谨又要进到死胡同里去,只好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说道,“关大哥,我只是不想再重复之前十几年的事情而已。我感谢你这十几年的关爱和照顾,但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我也只能狠心舍弃孩子了,希望你好好照顾他们。” 顾禾说完站起身就要走,关谨伸手拉住了他,顾禾要把手抽出来,但是关谨不放,关谨眼眶微微泛红,那是一种祈求的姿态,“小禾,和我回去吧,你和我回去吧。” 顾禾心里难受极了,几乎也要哭泣,但是狠狠忍住了,他只能故作冷淡地说道,“不可能,你和我都知道不可能。” 关谨突然力气用得很大,“不,你和我回去。孩子们在等我们。” 顾禾要把关谨推开,关谨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顾禾拉扯进怀里,花房里的门嘭地一声打开,肖策从外面几步走了进来,顾禾正好说话,已经被关谨抓在了身前,枪口抵在了他的太阳穴。 顾禾和肖策的瞳孔都缩了缩,肖策眸光幽沉地望着关谨,顾禾看了肖策一眼,轻声对关谨说道,“你又要做这种事情吗?真的是让我死了比我活着更好吗?你总是说你很爱我,可是你除了让我觉得痛苦,让我觉得心凉,你还让我觉得什么。如果你真的要用我来威胁肖策,或者以我的死相逼要带走我,那么你就开枪吧,我宁愿死在你的枪下。” 关谨的声音低沉,眼神已经带着点恍惚,“小禾,你别这样。” 顾禾道,“不行,关大哥,我不会和你走的。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对你更心凉,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会恨你的,以后我想起你来只会恨你。你愿意让我看着你的眼里只有恨意吗?” 关谨手里的枪在发抖,顾禾抬起手来,伸手要握住了他握枪的手,关谨在那一霎那将枪转移了目标,一声枪响,不远处的玻璃因为子弹而出现了龟裂,不过因为玻璃的硬度而没有碎。 肖策将被他打晕的关谨扔在地上,顾禾站在那里,心跳激烈,然后上前抱住了肖策。 顾禾把愤怒的肖策死命拉出了花房,不让他对付关谨。 走到门口,顾禾就对外面大声喊道,“你们出来,把他安全带走。” 瞬间两个黑衣保镖出现在了顾禾面前,他们对着顾禾恭谨地行了个礼,才进花房里去把关谨扶起来。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顾禾道,“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关谨的两个孩子在哪里?” 黑衣人迟疑了一瞬,其中一个说道,“先生曾经变装去过YU城西山别墅。” 他们离开之后,顾禾回头看肖策,低声道,“对不起。” 肖策搂着他的肩膀,在他的眉心亲了亲,道,“别对我说对不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顾禾和关谨在一起那么久,关谨对顾禾来说,已经是很亲的亲人关系了,他从来没想过要顾禾彻底抹去对关谨的一切感情,那样的顾禾,反倒不是顾禾了。 关谨的案件审理时,顾禾没有去现场,只是在家里看实况转播,旁边婴儿床里顾惜睡得正香,他正走神,佣人进来递了一个信封给他,道,“夫人,这是让送来给您的,已经扫描过了,里面是一张信纸和一张照片,没有有害物。” 顾禾愣了一下才把信接到手里,信封上只写了他亲启的字样,拿出信纸和照片来,看了一眼,顾禾就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顾妈妈正从房门外进来,看他这样,就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顾禾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顾妈妈马上意识到不对了,“到底是怎么了?很严重的事情吗?” 顾禾对她笑了笑,道,“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顾妈妈看顾禾不说,也不能一直追问,只好说自己和奶妈会好好照看孩子的,让顾禾有事情就去办吧。 顾禾去换了一身衣裳,然后给肖策去了电话。 肖策正在忙工作和重要人物交谈,接到他的电话,只好和客人道了歉,让下属招待客人。 顾禾将关谨送信来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想去看看孩子。” 肖策吸了口气,并没有迟疑,说道,“行,我陪你去。” 虽然上次得知了关谨把孩子养在哪里的,但是查过去,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顾禾觉得关谨是成心不让自己见孩子一面,但他又拿偏执的关谨没有办法。 没想到刚才关谨却给他送了一封信来,关谨的笔记他一眼就认得出,而且照片里是他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的照片,孩子还小,粉嫩可爱,果真是长得像自己。 看到照片上的孩子时,顾禾根本无法抑制住心里的激动,他想去看他们。即使知道关谨也许是专等着他去的,但是他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这样的邀请。 第50章 结束与开始 虽然媒体都在现场转播法院里关氏集团旗下生物制药公司的案子,但是关谨却出现在RS城新城南边的码头船上,顾禾对此并不觉得惊讶,反正关谨有的是办法。 肖策这次居然没有带任何别人,只是自己陪着顾禾,亲自开车往码头上去。 飞驰的车窗外,两旁风景迅速往后退,顾禾盯着车窗外看着想了一阵,就把目光转到了肖策身上,肖策发现他看自己,就对他露出了个让他安心的笑容,道,“既然他说了是让你去看看孩子,并不会做别的事情,那么,你且先相信他,不要担心。” 顾禾点了点头,又觉得愧对肖策,道,“对不起。” 肖策无奈地道,“亲爱的,比起你对我说这样的对不起,我更喜欢你主动亲我。” 顾禾愣了一下,居然真的就在高速公路上把安全带解了倾身在肖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肖策惊道,“你赶紧坐好。” 顾禾坐回去后道,“只是说着玩吗,我亲你了你倒不高兴。” 肖策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哪里是不高兴。不过,等过会儿回家了,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会儿,我在开车,又不能放下手里的事情回应你,你说这让我觉得多憋屈。” 顾禾听他越说要越不正经,就坐正身体将安全带重新系好,道,“行吧,回去了你把刚才我从你身上占的便宜收回去就好了,何必觉得憋屈。” 肖策看顾禾眉开眼笑,一颗心总算放下了一些,道,“关谨这次是要逃到国外去了,要是我们现在不能把孩子要过来养,恐怕以后就不会有机会了。你想好怎么劝他了吗?” 顾禾咬了咬牙,心情非常沉重,当然,如果关谨非常爱两个孩子,他是不想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的,如果关谨并不喜欢这两个孩子,他只是用这两个孩子来牵制自己,那无论如何要把孩子要过来。 他并不希望孩子只是被作为一种工具,他们应该得到来到这个世界上该得的父母之爱。 他又把那张照片从信封里抽了出来,关谨坐在沙发里,面上并无过多表情,一双眼睛也显出一些冷冽,但是还是有一丝温情在的,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两个小孩子都太小,而且长得很像,都无法分辨谁是哥哥谁是妹妹,不过,从照片里倒可以看出他们长得很好,粉嫩嫩一团,在关谨的胳膊里也没有太作怪,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镜头,带着好奇的打量。 看着孩子,顾禾对孩子的感情就全部激发起来了,他盯着照片里的孩子不放,肖策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手,顾禾也紧紧将肖策的手握住,低下头,将脸埋在肖策的手心里,眼睛止不住发热。 无论他和关谨之间的事情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当初关谨说要孩子的时候他犹豫不决并没有太上心,现在孩子出生了,他才后悔,觉得孩子就这样被生出来可怜,因为觉得可怜,不由就要放更多的心思上去。 最后,他想他这样做也许也是在让肖策受伤。 车飞快地从平坦笔直宽阔的道路上驶过,很快就到了关谨信里写的码头。 约的时间还没有到,还有近半小时,不过顾禾一刻也等不及,下了车就和肖策去约定的地点。 一艘要远航的大货船已经在做最后的确认工作,顾禾和肖策出现在码头就已经被注意到了,两人没有走多远,就有人跑过来,对着顾禾道,“主人在船上等你。”然后又看向肖策,本要说主人没说让肖策一起过去,但是被肖策威严所慑,只好住了嘴。 有人带路,顾禾被肖策扶着上了大货船,上船之后两个变异人来给顾禾引路,对着肖策,两人都有点迟疑,顾禾道,“他必须跟着我,我才会去见关谨。” 两人对顾禾非常恭敬,顾禾这样说,两人便也没有反驳,对着肖策也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禾和关谨一起被请进了船上一间大休息室,休息室里的装饰温馨雅致,居然色调还是浅绿色,一张非常大的有栏杆的矮床放在一边,上面铺有带有繁花的毯子,栏杆也都用柔软的棉布给包裹了起来,两个孩子在矮床上爬着互相追逐,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什么调子来,却让人心里柔软,关谨坐在矮床边上的矮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玩,他这样闲适的姿态还真是少见。 顾禾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一秒,然后才走上前去,不知为什么,眼眶就湿润了,他在矮床边上蹲下去,对着孩子轻声唤道,“铎铎,笙笙?” 爬得有点累的孩子听到他的呼唤停下动作来,两个孩子都还小,但是眼睛都非常灵动漂亮,铎铎呀呀叫了一声慢慢朝顾禾爬了过来,顾禾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孩子还小,眉目都没有太长开,但是已经看得出来他和顾禾非常像,顾禾温柔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孩子趴在他的怀里也并不挣扎,小小的手在顾禾的身上蹭了好几下。 还在床上的妹妹看哥哥被抱起来了,就有点不满地四处看,然后朝关谨爬过去。 关谨坐在那里看着顾禾,女儿朝他爬过去,他才把孩子抱起来,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顾禾心想难道不是你觉得我一定会来才写了信给我吗,但是孩子在怀里,已经让他的心非常柔软了,并不欲和关谨争论任何问题,说道,“这个是哥哥,那个是妹妹吗?” 关谨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走到顾禾身边,“是的。已经八个月大。” 顾禾“嗯”了一声,才说道,“你要带着孩子走吗?” 关谨道,“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吗?” 他并不在意肖策就站在门外,听得到他们的话。 顾禾轻柔地抚摸孩子的手,又贴了贴他的脸颊,然后将铎铎交给关谨,将女儿抱到了怀里来,对女儿总归有更多的柔情,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仔细看笙笙,她没有她哥哥那么像顾禾,眉毛和眼睛倒更像关谨一些,不过脸型倒是顾禾的样子。 顾禾抱着她脸上带着微笑,笙笙伸着胳膊腿乱动,顾禾握着她的小手拿到嘴边作势轻轻咬了两下,道,“小乖乖,再乱动,就咬你哦……” 这还是关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孩子气又温柔如水的顾禾,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却笑得非常心酸,心里的柔软和痛苦如潮水汹涌上来,让他的眼眶突然一热。 顾禾没有回答要和关谨一起走的问题,看关谨抱孩子的姿势,看他们的眼神,他就知道他爱他们。 顾禾觉得自己可以安心地看着关谨把孩子带走了。 自己和肖策有孩子,而且互相拥有对方,而将要流亡国外的关谨除了孩子,就没有其他人亲人陪伴了,他不能再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 顾禾抱着孩子开心地逗她,又问关谨,“船什么时候开走?” 关谨避开了他的目光,顾禾伸手拉他怀里铎铎的手指,铎铎把他的手指抓住要握到嘴边去啃,他哈哈笑起来,又把手指拿开了,铎铎不服气地不断抓他的手指,他开怀地笑着,把手指从儿子的手里挣脱出来,又说道,“船什么时候开走?你离开后要好好保重身体。” 关谨这才道,“你不怕其实现在船已经起航了吗?” 顾禾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道,“要是之前,我会认为你会这样做,但现在才不会这样去想。” 关谨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 顾禾笑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翡翠绿的眼眸里含着一层亮晶晶的光彩,说道,“你这么喜爱这两个孩子,那些不能从身上的得到的感情,我想,也许你会想从孩子身上得到。和孩子在一起,你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满足,不是吗?” 顾禾已经是一个母亲的心态,关谨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顾禾他肩膀搂住了,顾禾还来不及惊讶,关谨已经倾身过来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关谨说道,“孩子,我要带走了。你不和我一起走,我就不会把孩子给你。你下船去吧。” 顾禾心里对孩子非常不舍,恋恋不舍地和儿子女儿告别,“要好好长大,不要生病哦,以后我再去看你们,一定去。” 关谨想狠心说永远也不会让他再见到他们,但是对上顾禾那温柔的满是爱意的目光,他就说不出来了,他大声叫奶妈进来照顾孩子,然后对顾禾说道,“你快走吧,不然船就起航了。” 顾禾最后看了他一眼,柔柔的眼眸里带着柔和的笑,“关大哥,再见。多保重。” 顾禾说完就快步走出了休息室,肖策一直站在门外等他。 他出去就给了肖策一个拥抱,轻声说道,“亲爱的,走吧。” 从轮船上下来,顾禾还回头去看轮船,心里一点也没有在关谨面前表现得那么轻松,他还是想孩子。 肖策明白他的心思,将他搂在怀里,道,“会查得到关谨到哪里去的,到时候,一定找到孩子在哪里,以后再偷偷去看就好了,又不会永远见不到,不是吗?” 顾禾点点头,紧紧扣住肖策的手指,道,“走吧,回去吧。还有那么多事那么多人等着我们。” 肖策应了一声,带着他回家去。 海风吹来,夏日的闷热也被吹散,太阳即将下山,整座城市都被蒙在太阳辉煌的光线里,即使夜幕即将来临,但是城市的灯火也会驱散黑暗,这个世界,无论在怎么样的境况下,只要还有希望,还有坚持,终究会向着前方一步步地迈去,生命,生生不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文就在这里结束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谢谢大家的地雷手榴弹之类的轰炸,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评论的鼓励,和我一起看着顾禾走到现在。 后面就是番外部分,会有小包子的成长记录,有顾禾和肖策的婚后生活,有老五和让人比较遗憾的吴霄的番外,还会交代段瑞和关谨的后来…… 反正大家喜欢的人物,不喜欢的人物都会拉出来遛遛的,也许在将来,还会讲讲小包子们长大后的故事…… 最后,再一次拜谢,提早祝大家春节快乐,在新的一年里顺心如意 第51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一) 肖策和顾禾对外界的婚礼在秋高气爽的九月举行,是时,变异人的权利已经得到了很大的保障,即使如此,肖策和顾禾也并没有公布他们是变异人的信息。 在肖家大宅里,他们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政商界有分量的人都受邀参加,在婚礼上,肖策还抱着他的儿子肖顾惜,据此宣布这个儿子算是他的得到认可的长子,不出意外,这个孩子会是以后的继承人。 见此情形,倒没有人讨论肖策先生儿子再结婚这件事,毕竟在这种家族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次年四月,变异人身份得以公布的一周年纪念日,也在之后一直作为异能者日受到庆祝。 国家为了表示变异人和一般人在身份上并无不同,应该受到平等对待和尊重,所以特别选在了这一天作为节日庆祝。 而且这个节日还是全世界范围内的。 虽然变异人在人类里只是很少很少数,但是这个节日受到关注的程度和丧尸潮默哀日有过之无不及。 丧尸潮默哀日是让人类不要忘记他们曾经受到的最惨重的灾难,和纪念那些在这场灾难里离去的同伴,这是沉默而悲痛的;而异能者日则正好和它相反,它代表着人类不仅从丧尸潮的灾难里走出来了,而且人类得到了新生,它象征着人类从某方面来讲向前走了一步,虽然这一步并不是所有人类都愿意接受,更甚者很多人类害怕异能者。但这并不影响庆祝这一天。 肖策和顾禾都受到了邀请,参加庆典的典礼活动,作为变异人权益支持者,和对变异人权益活动做过最多资助的大财阀,肖策甚至要在典礼上做讲话。 这一天是非常具有纪念意义的,在历史上会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大早肖策就和顾禾穿戴整齐,在保镖车的护送下从家里走了,他们这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是面对媒体的,不敢马虎。 出门之前,顾禾抽出时间去看了儿子,顾惜已经醒了,但是还在床上瞪着眼睛等顾禾去抱他,以便开始一天的生活。 奶妈和女佣们训练有素地要伺候这个小宝贝,他看到顾禾,就不要她们碰了,咿咿呀呀地叫,含含糊糊能够说出“daddy”这个词,顾禾只好把他抱起来,在女佣的伺候下给他洗脸擦手之类,又给他换了衣服。 小顾惜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是渐渐长大,没人对他有更多期待。 顾禾把他收拾穿戴好,又恋恋不舍地在他小脸蛋上亲了好几下,这才把人交给奶妈抱着,而且对儿子交代道,“我和你父亲今天要出门做事,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晚上我们回来,抱你和我们一起睡。” 小顾惜不知道是否有听懂,睁着大眼睛望着顾禾,顾禾刚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被奶妈放在婴儿床上盯着房顶的吊灯看得不眨眼,等顾禾走了有一阵了,他才哇一声大哭起来,而且叫得撕心裂肺,被他一叫,他的大婴儿房里开始窜过电流,虽然电流量不大,但是还是吓得房间里所有人抱头鼠窜,要去把他从小床上抱起来的女佣还被电晕了。 晕过去的女佣人被大家合力快速拖出了婴儿房,大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敢进婴儿房,只好赶紧去求助。 管家和女管事都跑来找解决办法,生怕小顾惜哭叫一时不停,家里要出大事。 而顾禾和肖策已经走了,不可能再把人叫回来。 这还是小家伙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大家慌乱成一团,因根本没有事先想过解决办法,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因嗜睡这时候才刚起的肖五还没有出门,他还穿着睡衣,乱着头发,被管家赶紧拖过来解决小顾惜的问题。 “小少爷哭叫个不停,不知怎么还生了电流,没人敢接近。肖五先生,您赶紧去看看吧。”管家其实是个镇定稳重的人,但是此时实在是着急了,拽着老五就往育婴室跑。 老五听说这等情况,反而眼睛一亮,道,“之前一直没发现他的能力显现出来,现在终于出现了。” 他扔下管家,飞快地跑去了婴儿房。 婴儿房内的一切电器已经因为紊乱的电流而全部瘫痪了,房门被拉过来关上,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肖五跑到门口,一脚把门踢开,蹿出来的电流差点把他电到,他赶紧闪避,进了房间之后又飞快地把红木门踢过去关上。 老五闪到床边去,小顾惜哭得满脸通红,蹬着小短腿,老五也不敢接近他,只好一边避着游走的电流,一边哄道,“乖乖别哭,干爹带你出去玩。” 小顾惜照哭不误,而且还哭得更厉害,声波把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震得晃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向吊儿郎当大孩子样的老五此时也焦急起来,在小顾惜的婴儿床周围蹿来蹿去,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你顾禾,我们去找顾禾好不好……” 大约是顾禾的名字起到了作用,小家伙渐渐收住了哭叫,停下来后,涨红着一张小脸开始打嗝。 房间里乱窜的电流消失了,除了房顶因为惯性还在晃动的水晶吊灯外,一切恢复了平静。 老五长出一口气,上前去把小顾惜抱到了怀里,轻轻拍抚他的背,道,“好了,好了,我们去找顾禾。吃早饭了吗?咱们吃早饭了就去,让你daddy抱你,好不好。” 老五是一顿不吃饿得慌,觉得第一件事还是应该吃早饭。 他抱着已经平静下来的小顾惜出房门,去找顾惜的奶妈给他喂奶。 奶妈和佣人们都避在远处,管家看这边没事了,赶紧跑上来道,“小少爷这是什么情况,大家都被吓坏了。” 的确是被吓坏了,即使管家已经安抚了所有人,而且勒令不准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但是所有人还是心有戚戚焉。 奶妈是个丰满又温柔的女子,而且是肖家的附属家族里选出来的,对肖家忠心耿耿,但是要她在刚才经过了惊吓之后给罪魁祸首喂奶,她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肖五说道,“没有什么事。只是小家伙的能力显出来了而已,等大哥和顾禾回来,再看看他的情况。” 管家松了口气,心想只是显出能力了,小少爷没事就好,不然大家怎么承担得起责任。只是,现在小顾惜还是个孩子,他根本没有控制自己能力的办法,这可怎么办呢。 不过,这似乎也不必他操太多心,等肖策和顾禾回来,他们应该会商量解决办法的。 管家道,“现在先生他们已经离开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我想是不是打电话让他们知道小少爷的情况。” 老五道,“顾惜这是正常情况,先不必说。他们那边事情很重要,要是说了,保不准顾禾就回来了。” 管家道,“那小少爷这样怎么办呢?过会儿又哭起来的话……” 老五瞪了管家一眼,道,“就你婆婆妈妈。赶紧让奶妈来给小宝贝儿喂奶,他饿了,过会儿真的又哭起来。” 但是奶妈却不敢来喂奶了,管家去说了,安慰了,她也一直战战兢兢。 最后只好把奶挤出来用奶瓶喂小顾惜,小顾惜在肖五怀里,捧着小奶瓶自己吮吸着喝奶,那个模样可爱极了,肖五看他喝饱了,才把他放在自己床上,道,“等我收拾收拾,吃个早饭就带你去找顾禾,到时候你daddy抱着你。” 小顾惜似乎听得懂他的话,打了个嗝,把奶瓶扔一边,开始自顾自玩起自己的脚来。 等老五洗漱剃须完毕,看到小顾惜正把脚趾头往嘴里送,他一声大叫,赶紧把小家伙的脚拿开,然后又赶紧去找纸来给他擦嘴巴和脚趾头,边擦边道,“让你daddy看一下你吃脚趾头的德行,保准再不喜欢你了。” 他才说完,小家伙瘪了瘪嘴就又要哭,老五吓得赶紧把他抱起来,便拍边哄道,“骗你的,骗你的,你daddy爱你爱到不行,乖乖,你可千万别再哭了,不然家里人都得出去避难去。” 小家伙眼里汪着水,嘴巴张大,打了个大嗝,眼睛里滚出两滴眼泪水,倒是没有哭。 老五抱着小家伙,自己去餐室里吃早饭,他抱着孩子进去,管家就让里面的女佣都出去了,老五大嚼一顿,还把煎蛋切了一点喂到小顾惜嘴边,小顾惜张嘴就吃,在餐室外面打量的奶妈看到,也顾不得危险了,跑进来就哎呀一声,“肖五先生,小少爷还小,吃不得这些东西。您千万不要给他吃,会吃坏肠胃的。” 老五不高兴地道,“这么一点没有关系。”说着,还逗小顾惜笑,“味道怎么样,小宝贝儿?” 小顾惜根本不理睬他,把眼睛转到一边去了,让老五老大不高兴地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小顾惜张嘴就又要哭,奶妈抱头跑出了餐室,小顾惜又不哭了,眨了眨眼睛,趴在老五怀里扯他的衣服。 老五吃过早餐,正用餐巾擦嘴,管家就来说道,“肖五先生,我家先生和夫人今天都会在外没法回来,看来只能劳烦您先带着小少爷了。不然小少爷突然哭起来,别的人都没有办法接近他。” 老五对于带孩子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对于逗小顾惜玩他还是愿意花精力的,便满口答应道,“没关系,我今天没别的事,就带着小宝贝儿吧。” 他说着,还硬在小顾惜脸上亲了一口,换来小顾惜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他一边把孩子抱远点,一边恐吓他,“小宝贝儿,你不乖乖听我话,看我不把你扔到草地里去被狗叼走。” 刚说完,小顾惜就张嘴又要哭,嗓子里才发出一点声音来,餐室里的吊灯灯光就闪了两闪,老五抱着他飞快地站起来,“别哭别哭,我说着玩的。” 心里则想,这么小就是个人精了,他到底能听懂他的话吗,这样大约是能听懂了吧。 老五抱着小顾惜在后面庭院里去散步,管家还再三提醒老五,让他不要把小顾惜给逗哭了,饿了就要赶紧喂奶,一直熬到肖策和顾禾从外面回来就好。 顾惜这种能力刚显又还不会控制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抱着他到有人的地方去,但是老五答应了说要带他去找他daddy,现在抱着他在自家院子里转来转去,这里的路径以及四处风景,小顾惜每天看都看得没新意了,便反应过来老五并没有要带他去顾禾的意思,于是嘴里嘟囔着“daddy”,又哭了起来,倒没有大哭,只是细声细气地哭起来,周围又开始产生振荡,蔷薇花刷刷地从花墙上往下落,老五抱着他哄个不停,“小宝贝儿,你这又怎么了?别哭啊,你别哭啊……” “哇哇哇……”小顾惜根本不听他的,嘟囔着“daddy”哭个不停。 老五没有办法了,大吼一声,“让你别哭了,听到没有。” “哇——”小顾惜一下子放开了嗓子大哭起来。 老五都被震得要抱不住他,赶紧道,“我的错,我的错,好了,带你出门,我们去找顾禾。” 小顾惜哭声又小下来了,老五嘀咕道,“找到顾禾了,老子让他揍你屁股。” 小顾惜又要长大嘴巴大哭,老五只好自我检讨,“不是揍你屁股,让他揍我屁股,行了吧。” 小顾惜眼里还含着眼泪水,脸蛋也红扑扑的,瘪了瘪嘴,收住了哭势。 老五把孩子抱去同管家说了一声,决定带着小顾惜出门去玩。 把小孩子放在推车里一起搬进他的跑车中,管家建议道,“还是安排保姆车吧。肖五先生您这样开车,小少爷从推车里掉出来了怎么办?” 老五仔细打量了一番,也觉得这样不大妥当,于是把推车放在后座,把孩子用带子绑在自己胸前,这才上了驾驶座,对管家大手一挥,“就这样吧,别人开车我不放心,要是这小家伙又哭起来,车出问题了,我能够保证小家伙的安全,别人的安全我却是保证不了的。” 管家想想的确是这样,于是把家里矜贵的小少爷让老五带走后,他忐忑不安,又给肖策那边去了电话,肖策他们一时无法接听,秘书接了电话,得知肖五将顾惜带出门了,她觉得这是小事,于是应承下来后等肖策有点空后她才能上前去说明情况。 这边老五带着小顾惜离开了肖家,不敢开车从车流量大的大路上走,只好走车少的道路。 小家伙两条腿蹬在老五的腿上,滴溜溜转着眼睛打量着外面这陌生的一切,似乎对它们充满了很大的好奇心,一时间他完全忘了想daddy的事情,也忘了要哭。 因为有变异人宣传游行活动,城市中心有庆典,城中心的道路堵车严重,近城郊车倒非常少。开车沿着城郊的公路走了一段,开始小顾惜因为对周围风景的好奇而忘了找daddy的事,看了一阵后,他就没兴趣了,又被老五绑在胸前很不舒服,便又开始闹起小脾气来了,正好车开到了公园门口,老五将车停在了停车场,就赶紧抱着小顾惜下了车,还没走两步,老五就觉得胸前暖湿,低头一看,原来是小顾惜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撒了尿。 老五一声大叫,狠瞪着小顾惜,小顾惜皱着小鼻子和他对视,老五甚至觉得小顾惜是在隐隐得意,但是他也没有证据,只好赶紧蹿回跑车去把小顾惜的婴儿推车从车上拽了出来,把小顾惜往推车上一放,自己就赶紧从车里抽纸擦衣服,但是擦也无用,小顾惜画的地图非常明显,而且带着尿味。 老五只好将身上的黑T恤脱掉了,但是没有可换的衣服,只能光着上身,旁边几个路过的美女都朝他行注目礼,老五心烦意乱地没有理睬,转过身来要骂罪魁祸首小顾惜一顿,没想到一看,他吓了一大跳,刚才还在推车里的小家伙居然眨眼间就不见了。 第52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二) 顾惜小朋友开始了他的寻找母亲的探险之旅。 刚才他趁着他干爹一个不注意,就从推车里爬下地了,撅着屁股蹭蹭蹭地爬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然后开始往前爬去。 听到干爹叫他,他也没有理睬,目的明确,他知道他daddy在哪边,要自己去找他。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离了人自己一个人冒险,这种经历于他也是非常新奇的。 他其实已经可以站直身子走几步路了,但是爬着走他走得更快一些,所以就舍弃了走,选择了爬,他要快点到他daddy身边去。 没有爬多远,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小湖泊,这个湖还没有他家里的湖大,但是他谨记daddy曾经说过,湖里有危险,不能进去,所以就绕着湖边继续往前进。 他爬得非常快,简直像一只跑得飞快的小狗。 从牵着一只白色小狗狗的老奶奶身边过去,那只白色小狗发现他,朝他“汪”叫唤了一声,就吓得“呜呜”两声叫唤朝老奶奶的身后转,老奶奶老眼昏花,还真把他当成了一只小狗,说了一句,“谁家的小狗也不管着,要被当成流浪狗抓走的。” 小顾惜没有理睬老奶奶的话,继续向前。 前面有个小广场,旁边是宽阔的绿油油的草地,不少人在这里聚会玩乐打发时间,顾惜爬进小广场,就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手里拍着的花花绿绿的皮球,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这个皮球吸引住了,要去找daddy的愿望可以先放一放。 顾惜爬过去就将小男孩儿还在拍的皮球不知怎么抓过来抱在了怀里,小男孩儿看他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眼睛却是倒影着绿树的湖水一般的幽深碧绿,可爱极了。 他拉了拉身边母亲的手,道,“妈妈,这个小弟弟是哪里来的,好漂亮。” 漂亮的妇人本来在和旁边的老妇人谈话,这时候也转移注意力看向了顾惜,她和老妇人都是一阵惊讶,“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坐在地上也不管么。” 她们要抱顾惜起来,顾惜挣扎着硬是不站起来,就坐在地上,她们一转眼,对花皮球没了兴趣的顾惜又将皮球扔掉了,开始往前爬去。 漂亮妇人赶紧追上去,要将他抱起来,边追边喊道,“怎么爬这么快。会说话么,你家家长在哪里?” 小广场上的人还以为顾惜是她家的孩子,有好心人赶紧过来拦住了顾惜把他抱了起来要交给漂亮妇人,漂亮妇人接过孩子,就逗着顾惜问他,“小乖乖,你妈妈呢?” 顾惜根本没反应,伸手要拍妇人的脸,妇人只好把他提远一点,又问,“乖乖,谁带你在这里来的,你妈妈呢?” 顾惜瘪了瘪嘴,就要哭了,妇人只好赶紧把他抱在怀里,也不管他的袖子和腿上都染着尘土。 妇人哄了他一阵,他才止住了哭,眨巴着眼睛打量四周。 妇人抱着他在小广场周围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他的父母,妇人只好决定带他去附近的警察局,看有没有人来报警掉了孩子。 要走去停车场的过程中,她儿子嚷嚷着道,“妈妈,妈妈,把小弟弟让我抱抱吧。” 妇人迟疑了一瞬,将小顾惜递给了儿子,交代道,“抱稳了,不要把他摔到了。” 小男孩儿高兴地将顾惜抱在了怀里,但是顾惜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小男孩儿打得哇的一声大叫,妇人赶紧来哄儿子,要把顾惜抱过去,顾惜从小男孩儿怀里挣脱就爬下了地,或者说是摔下了地,但他一点也不知道疼,蹭蹭蹭几下就爬进旁边的灌木丛里面去了。 动作之迅速和流畅让妇人非常惊讶,再要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妇人带着儿子赶紧去附近的警察局报了警。 此时,弄丢了肖策和顾禾的宝贝儿子的老五着急得焦头烂额,他当时料想顾惜从推车里下去不会爬太远,所以就在附近寻找了一阵,但他哪里想得到顾惜爬的速度是在家里的十几倍呢。 等找了好一阵没有找到,他一边扩大寻找范围,一边才给家里打了电话,让赶紧派人过来找,而且最好报警。 而肖策和顾禾,正在参加上午最隆重的面对世界直播的仪式,根本不知道儿子跑丢了。 没过多久,公园这一片区都被戒严了,然后又从警察局了解到了那个妇人的报警,妇人也被找了来,老五因为着急而凶神恶煞,拿着顾惜的光屁股照片询问妇人道,“的确是这个孩子吧?” 妇人被老五吓得强作镇定赶紧点头,“是,不会认错的,绿色的眼睛,这很少见的。” “你怎么没把他抓住呢?”老五非常烦躁地骂了一声。 妇人解释道,“他一眨眼就爬走了,我们再去找他,根本找不到。” 老五恶狠狠地骂道,“肖顾惜,让我找到你,不打烂你屁股。” 管家对妇人道了谢,还给了谢礼,又和老五说道,“我看马上通知先生和夫人才行,要是小少爷真没了,这可怎么是好!” 老五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道,“给顾禾他们说吧。我先自己去找找他。” 老五说完就出了警察局的门,瞬间没有了踪迹。 肖策和顾禾坐在嘉宾席上,起立之后要去和官员握手,顾禾看到了秘书在镜头的死角朝他们着急地看过来,顾禾一阵诧异,朝她点了点头之后,就和肖策说了一声,很抱歉地越过好些人,这才走到秘书面前,问道,“有什么事么?” 秘书对他耳语道,“是管家打来的电话,说小少爷出门之后走丢了。” 顾禾开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他不是在家里么?怎么会出门走丢。” 秘书解释道,“刚才没来得及说,是肖五先生带着小少爷出了门,管家打来电话说让和你们说一声的。我正要和您说,没想到就接到管家先生电话说小少爷丢了。” 顾禾吓得脸都白了,也不管什么庆典仪式了,接过秘书手里的手机,就往外走,保镖赶紧跟在他的身后,肖策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回来了反而出门就很诧异,但是一时走不开,也只眼睁睁看着顾禾出去了。 顾禾站在市政厅礼堂外面,和管家接通了电话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惜怎么会走丢了。” 管家只好噼里啪啦将从早上到这时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强调道,“小少爷的能力显现出来,我们根本没法接近,只好让肖五先生带着他,但是他要来找您,不带他出门他就要哭,肖五先生只好带着他出了门,在北湖公园这边,肖五先生说只有几十秒钟没有看住他,小少爷就不见了。” 顾禾脑中一片空白,心想孩子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他对秘书说了一声,让她给肖策说自己有事要去处理,让肖策一个人参加活动,怕肖策太过担心,而让隐瞒孩子走丢的事情。 顾禾坐着车往北湖公园赶,在车上,他非常想用能力去探查顾惜的位置,但是这一天很多变异人都聚集在RS城里,他释放出能力,定然会让大家都感应到他,现在变异人内部也分很多势力,他实在不能去冒这个险,只好克制住了。 小顾惜朝着市中心顾禾的位置前进着,走了一阵,发现daddy的位置在移动,是在朝他的方向靠近,他坐在树丛里想了一阵,便又开始往前爬。 从树丛里拱出去,外面就是一条大街,街上汽车飞快驶过,顾惜迟疑了一瞬,开始沿着大街边上人行道往前爬。 没爬多远,他就觉得饿了,想吃奶,但是奶妈却不在,他坐在地上转着眼睛想法子,突然就想哭了。 这时候走过来两个混混样青年,其中一个盯上了顾惜颈子上戴着的玉佛和手上戴的金玉手镯,便对同伴说道,“看那个小孩儿。” 顾惜被青年抱走了,他嚷嚷着吃奶,青年答应他道,“好好,马上给你喝奶。” 另一个青年道,“黑子,我看这个小孩儿家里肯定有钱,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要是知道,让他们拿钱来换孩子肯定比这玉佛和手镯值钱。” 青年道,“先把他抱回去再说。有钱人家里丢了小孩儿肯定要出告示找人,网上电视上都会有信息,我们等着看就知道了。” 顾惜被青年抱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地下室里,里面空气混浊,顾惜被放在脏兮兮的床上,颈子上的玉佛和手腕上的镯子就归别人所有了,他没在意这些,嚷嚷着叫,“吃……吃……” 但是并没有得到奶妈来抱他,也没有得到装了奶的奶瓶,两个青年没再管他,其中一个去开了电视,另一个拿着玉佛和镯子颠来倒去地看,估量着大约能值多少钱。 “肖先生对于变异人的权益运动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电视里传出女主播抑扬顿挫的声音,接下来的镜头是肖策上台讲话,坐在电视机前的青年道,“真是有钱人,随便资助变异人医疗研究就是五个亿,这得够我们花多少辈子。” 他才刚说完,就见到一个小孩子突然爬过来趴在了电视机上,抱着电视机嘟囔,“爸爸……吃……吃……” 青年把顾惜一把拎了起来,对身后的人嚷道,“黑子,你过来把这个小孩儿抱走。他怎么爬过来的?” 黑子嚷道,“我怎么知道他怎么过去的。” 顾惜还在对着电视机嚷嚷,“爸爸……吃……吃……” 顾惜没有得来吃,反而又被扔到了沙发上,瘦长脸的青年朝他道,“再捣乱就打你。” 叫黑子的青年道,“最好不要打,打哭了哄不住,会被人听见。” 虽然没有打,但是一直没吃的,顾惜也熬不住了,瘪着嘴就要哭,瘦长脸青年朝他吼道,“别哭,听到没有。” “哇……”顾惜大哭起来,夹杂着叫“daddy”的声音。 声音倒不是很大,也不是非常刺耳,瘦长脸青年正想上前去捂住他的嘴,房间里的电灯光就闪烁起来,而且空气里传来电流穿过的吱吱啦啦的声音。 瘦长脸青年和黑子都被吓到了,一边往外逃一边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53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三) 瘦长脸青年和黑子推诿着都不想回地下室去,站在过道口朝里探看了一阵,听到隐隐还有哭声,黑子就说道,“阿齐,你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瘦长脸的阿齐摇头,“你去看吧。刚才是漏电了还是怎么,那个小孩儿不要被电死了……” 黑子道,“还在哭,应该没事。” 阿齐道,“你去看情况。” 黑子摇头不去,两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决定两个人一起去过去看看。 走到门口,里面的电灯已经熄了,电视机也没有了声响,小孩子也没了哭声。 黑子道,“不会是死了吧。” 阿齐道,“真死了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悄悄拿出去埋了,本来还指望用他赚一笔钱。” 两人正在讨论把孩子送到那里去埋了,黑子突然看到房间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发光,他吓得一声大叫,阿齐骂道,“一惊一乍做什么!” 黑子道,“眼睛,眼睛!” 阿齐也看到了,也吓了一跳。但他胆子要大一些,掏出打火机打了火,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原来是他们抱来的小孩子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正往门口爬。 两人看到此情景,就更是惊讶,黑子惊道,“人的眼睛怎么会发光。”顾惜已经爬到了门口,对两人不加理睬,要从这里爬出去,阿齐推了黑子一把,道,“把他抓住。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黑子不敢去抱顾惜,战战兢兢地道,“是怎么回事?” 阿齐道,“不是说有些变异人的眼睛会发光吗,这个小孩儿,肯定是变异人。” 黑子惊道,“真的?我还没见过变异人呢。虽然电视里有播放,但是没见过真的。” 眼看着顾惜已经爬远了,阿齐又推了黑子一把,道,“赶紧去把他抱回来,变异人肯定很值钱。上次我听说黑市上就有卖变异人,很值钱,很值钱。” 黑子畏缩道,“你怎么不去把他抱回来。” 阿齐劈头给了黑子一巴掌,骂道,“胆小鬼,没出息。”虽然自己心里也有点打鼓,但是还是跑上前去把顾惜给拽住了。 顾惜挣扎着要挣开,嘴里叫道,“daddy,daddy……” 他喊得太含糊,阿齐根本没听明白他叫的什么,但是却抱着他哄道,“好了,好了,给你弄奶喝,乖,乖,给你喝奶。” 说着,又朝黑子吼道,“赶紧去买牛奶来。” 黑子道,“现在去买啊?” 阿齐骂道,“不现在去买,你又要等他哭起来吗。” 黑子撇撇嘴,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往外跑去。 跑上正街,正好看到好几辆高级轿车飞快开过去,路上好些人驻足观看,黑子也多看了两眼,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开一辆呢。 他去路边小超市里买了牛奶,顺便买了包烟,准备往回走,出了超市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拦住了,黑子做贼心虚,虚张声势吼道,“干什么,干什么!” 男人却只是把一张照片拿给他看,道,“有看到这个小孩儿吗?要是能找到,我家主人一定重谢。” 黑子看了照片一眼,神色瞬间变了一变,但是赶紧保持了镇定,道,“没看到。” 男人要离开,黑子叫住了他,道,“要不给个电话给我,我要是之后看到这个孩子了,可以打电话给你们。你说找到这个小孩儿,你家主人会重谢的吧?” 男人神色带着深沉,点了点头,道,“是的,会重谢。” 然后又掏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出来递给黑子,道,“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看到,可以联系我。” 黑子心脏怦怦怦地乱跳,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假装轻松地笑了一声,道,“我也去找找,说不定能够帮上忙。” 男人道了一声谢,又继续去问别人是否看到过照片上的孩子。 黑子拿着牛奶一路鬼鬼祟祟地到了他们住的地下室,房间里因为断了电,阿齐只好找了一支蜡烛出来点在茶几上,黑子买牛奶长时间不回来,他只好先倒了杯水加了糖进去给顾惜喝,顾惜喝着糖水倒不哭了,只是期间多次想爬出去,但是都被阿齐给抱回去了。 阿齐看黑子回来,就骂道,“怎么买个牛奶花这么长时间!” 黑子把名片拿给阿齐看,阿齐瞄了一眼,“干什么?” 黑子于是把在超市外面遇到男人找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加了一句,道,“肯定是找的这个小孩儿,这双绿眼睛怎么可能会错。现在怎么办,我们把孩子交出去,他们会重谢的。” 阿齐瞥了他一眼,道,“重谢能有多少钱,还不如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黑子还从来没有做过绑票勒索的事情,心里就没底,道,“一看这小孩儿家里就不是一般人家,到时候我们拿不到钱,反而被抓起来了怎么办。” 阿齐道,“就是因为他家里不是一般人家,所以才有钱来赎他,要是没钱,我们干嘛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黑子愁苦着脸,把牛奶拿出来插上吸管要给顾惜喝,顾惜坐在阿齐的腿上,手里还自己捧着糖水杯子,模样可爱极了。 黑子看着,心里就叹了口气。 把牛奶递给顾惜,把糖水杯子拿开,顾惜咿咿呀呀地不乐意换,黑子教他怎么吸牛奶喝,顾惜喝了一口,大约是觉得不好喝,就把牛奶吐了出来,而且把手里的牛奶盒子扔了。 黑子一把将牛奶捞起来,道,“你不喝了?” 顾惜不理睬他,又要挣脱阿齐的怀抱自己下地,嘴里又开始咿呀嚷嚷要“daddy”。 现在顾惜是个矜贵小孩儿了,阿齐也没有说要打他,但是抱不住他就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了黑子,还说道,“我出去看看情况,你抱他在屋里等。我去想个办法让他们交钱来。” 阿齐走了,黑子欲哭无泪地搂着顾惜,顾惜那双碧绿的眼睛在光线下倒是漂亮无比,但是在黑暗里发着幽绿的光却让黑子觉得有点碜人。 顾惜忙了一上午,又喝了一大杯糖水,虽然没有饱肚子,但是人却困了,趴在黑子身上就睡过去了。 黑子松了一口气,准备把孩子放在房间里睡觉自己出门,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只好自己也坐在沙发上陪他。 奈何房间里没有电,不仅不能上网或者看电视,连电灯也没有,在蜡烛烧完之后,房间里就彻底黑下去了,他无聊不已,和阿齐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之后,阿齐吩咐他,“你把人遮掩一下抱着来春天公寓这边。” 黑子得到吩咐赶紧行动起来,将还睡得香的顾惜抱起来,用自己的一件大衬衫将他裹起来抱在怀里,带上门出门。 出了地下室,到地上之后空气就新鲜了很多,顾惜本来闭着眼睛在睡觉,没想到突然一下子眼睛就睁开了,开始在黑子怀里挣扎,不断含糊地叫嚷,“daddy,daddy……” 黑子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不断哄劝,但是顾惜就是挣扎个不停。 黑子正被他烦得心烦意乱,就见好些人朝自己跑了过来,他一惊,赶紧抱着孩子就往后面的巷子里跑,听追他的人叫道,“就是他,孩子在他怀里。” 黑子心想他们怎么知道的,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只加快步伐在自己熟悉的这片地方穿街走巷地逃开了。 顾惜被他颠得很不舒服,而且又肚子饿了,还发现自己距离daddy越来越远,于是一个控制不住,一边撒尿一边大哭起来,周围电流乱窜,黑子还没来得及哄孩子就被电得把他一把扔开了,自己也倒在了地上。 顾惜摔得哭得更厉害,想过来抱他的保镖们一个也不敢上前,幸好顾禾和老五很快赶了过来,顾禾朝脏兮兮一塌糊涂的儿子唤道,“宝宝,别哭了。” 看到儿子,他几乎哭了出来,跑过去把顾惜抱到怀里,顾惜被他抱着才慢慢止住了哭声,但是依然一脸无比委屈的模样。 事情告一段落,顾惜被顾禾抱上了车,顾惜抱着奶瓶喝着母乳,顾禾用热手巾给他擦着脸和身子,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发现没事心情才放松了一点,又给他换衣服,顾惜喝奶喝够了,打了个饱嗝,把脸往顾禾的怀里埋,顾禾将他抱好,失而复得让他心里一阵发酸,想要拍打儿子几巴掌,但是又打不下去,只是抱着他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两口,道,“让你爸爸知道了,一定会打你屁股的。” 老五坐在旁边看着,看到顾禾眼里闪着泪花,便嗫嚅着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他抱出来。” 顾禾看了他一眼,又搂着顾惜轻轻拍抚他的小身子让他睡觉,轻声说道,“没事,并不是你的错。只能等肖策回来看以后怎么控制他的能力。” 第54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四) 顾惜被抱回家,放进他专用的小浴盆里泡澡,他一点不知道自己闯过多大的祸事,只是吃饱喝足,又被daddy给洗澡,就无比满足,坐在小浴盆里就开始玩水。 顾禾小心给他洗着身体,洗干净了就把他从浴盆里抱起来。靠在顾禾身上,他湿漉漉的手就在顾禾脸上摸了两巴掌,顾禾赶紧把他放在了床上柔软的大浴巾上,给他擦拭身体,在他乱蹬的小脚上挠了两下,道,“小坏蛋,你就知道闯祸。” 小顾惜完全不知道父亲之前为了找他有多么着急担心,被顾禾挠小脚丫,他就呵呵笑着朝顾禾伸手,顾禾用手抓住他的小拳头,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啃了几下,“以后再乱爬,daddy就不要你了。” 小顾惜似乎是听懂了,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把顾禾望着,嘴里咿咿呀呀说一大堆,像是在辩论什么,但顾禾完全听不懂,把他的小身子擦干之后就用小毯子将他裹了起来,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在他嫩豆腐一样的小脸上亲了好几下,小顾惜知道daddy不是真的不要自己,便又呵呵笑起来。 顾禾是拿儿子完全没有办法的,叹道,“你这个小坏蛋……” 现在还不能确定顾惜的能力到底如何,而且他还小,完全不知道也没有意识控制自己的能力,只能先对他做一个检测,然后再做决定,以后要怎么办。 顾禾已经联系了杜医生给顾惜做检查,这栋楼里的佣人,因为怕被顾惜误伤都被遣出去了,只有老五和管家还在,老五是并不怕顾惜那点破坏力,管家是要听候吩咐。 顾禾抱着孩子出了卧室门,老五马上跟上来,问道,“现在就去做检测吗?” 顾禾点点头。 管家知道顾禾要抱顾惜离开,便打电话吩咐佣人上楼来收拾房间,自己则跟在顾禾身后问道,“夫人,抓到的那位劫持小少爷的犯人并没有送到警察局去,要怎么办?” 顾禾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件事来,而老五也是此时才想起这茬,顾禾还没说话,他就随便一挥手道,“敢打小顾惜的主意,要怎么处理,还需要来请示吗?” 顾禾听闻,蹙了眉,马上制止道,“先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才做决定吧。” 管家应了之后就退下了,老五则说顾禾道,“顾禾,你就是太妇人之仁了,那种人,随便处理了就行,何必费脑子。” 顾禾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老五被他看得打了个颤,然后突然痛呼了一声,骂道,“顾惜,老子的手不是奶嘴。” 原来是他边跟着顾禾走,边用手指头去逗顾禾抱着的顾惜,顾惜握着他的手指就放进了嘴里,狠狠给他咬了一口。虽然顾惜的牙齿还不够利,但是居然还是把老五给咬痛了。 被顾惜咬了,怕磕着他那稚嫩的牙床还不敢把手指抽出来,老五叫着,“小坏蛋,赶紧把嘴张开,放开……” 顾禾也赶紧抽出一只手,在顾惜的小脸上轻轻拍了拍,道,“乖宝宝,赶紧张嘴,张嘴。” 顾惜这才把嘴巴给张开了,老五救出自己的手指,把指头举在顾禾面前给他看,“看看,都有牙印了。” 顾禾于是喝骂顾惜道,“以后不准再吃指头,很脏很多细菌。” 老五不满地道,“难道不是我的手指头比较重要吗?” 他说着,就去瞪罪魁祸首顾惜,顾惜打了个小呵欠,懒洋洋地将脸埋进顾禾的胸前,根本不理睬老五的咆哮。 老五惊讶地向顾禾告状,“你看看这个小坏蛋,我敢肯定,他刚才是故意咬我的,他故意咬我。” 顾禾把儿子抱紧,又在他的屁股上象征性地轻拍了两下,说道,“他现在还小,要是再大一点还这么没有礼貌,就要好好教育。” 老五翻了个白眼道,“是要好好教育他,你看他一点都不尊重他的干爹我。我带他出门,他不仅没有个招呼就撒尿在我身上,还在我一不注意的时候就自己跑掉了,害大家花这么多功夫找他。” 顾禾被老五挑拨,便对儿子骂道,“以后要是再随便乱跑,daddy不会再去找你了,你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顾惜在顾禾怀里,小手将他胸前的衣服抓紧,似乎是生怕他不要自己。 到了附楼里的检测中心,杜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先是检查了身体,并没有问题,然后再做他的能力测试,做了正常状况下的测试,又要做他能力发动状态下的测试,杜医生问道,“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动的能力?” 老五道,“他一哭就会发动,给他屁股一巴掌,保准他就哭了。” 顾惜正坐在柔软的小床上,身上什么也没穿,听了老五的话,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天真地把老五望着,老五被他看得心里一颤,道,“能听懂是不是?” 顾惜对着他咿咿呀呀说了一大堆,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老五道,“说清楚点嘛,不然我怎么听得懂。赶紧发动能力试试,不然打你屁股了……” 顾禾正和杜医生讨论着顾惜能力的问题,这边老五和顾惜逗得不亦乐乎,好像他自己只是三岁小孩儿。 顾禾对杜医生道,“他之前发动能力是因为哭,应该是哭起来精神激动,控制不住能力,所以才发动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在其他情况下能力突然发动起来,在他不能控制能力之前,恐怕不能让他随便和人接触,之前我还和肖策说要送他去学校读书的事,只能再看情况了。” 杜医生道,“看来,首先要教会他的应该是让他怎么控制他的能力。” 两人讨论了好一阵,最后说还是要等肖策回来再做最终决定。 老五逗着顾惜,想逗他哭,但顾惜偏偏不哭,不仅不哭,还对老五的逗弄不为所动,开始还在听他说什么,之后他就自己自顾自玩起自己的脚来了。 他把脚抓在手里,看来又想吃脚趾头,把脚一掰,唰一下子摔了个头朝天,老五看得哈哈大笑,还拉顾禾道,“顾禾,你快看,小坏蛋太蠢了,哈哈……哈哈……” 顾禾和杜医生都对老五很无语。 杜医生道,“阿五,你到一边去坐下嘛。” 老五道,“我逗我干儿子还不行啊。” 顾禾把顾惜从床上抱起来,对杜医生道,“我让他发动能力试一试吧。” 杜医生点头说行,然后一行人进里间的特别测试室里去,将顾惜的手腕脚腕和额头上都连上了仪器检测接头然后放在椅子上,顾惜打了个打呵欠,要将检测仪器从手上扯下来,顾禾马上制止了他,哄道,“乖乖,别乱动,听话。” 顾惜果真不乱动了,但是可怜巴巴地把顾禾望着。 顾禾蹲在他的面前,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乖,一会儿就好了。” 杜医生将所有仪器都调试好后,对顾禾道,“可以让他发动能力了。” 但是这时候顾禾却对孩子打不下手了,几次想打一巴掌让小顾惜哭一场,抬起手来又打不下去,老五站在高强度玻璃墙后面看着,又跑过来道,“我来打吧。” 顾禾道,“你别太用力。” 老五抬起手,但是顾惜一双碧波万顷的眸子将他望着,他抬起的手也打不下去了。 最后杜医生拿了取血针来,道,“算了,我来吧,顺便取点血。” 顾禾心疼不已,将孩子抱在怀里,又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来,只取一点血就好了。” 顾惜被他抱着,将脸往他胸口埋,杜医生将取血针交给顾禾,“在手指上取一点血出来就行。” 顾禾即使采自己的血也从来没有一丝犹豫,动作标准而准确,此时给儿子采血却很是难受。 小顾惜被顾禾抱在怀里,顾禾把他的手指头握上后要扎针,他还很好奇地看着,顾禾轻吸了口气,就将针扎了下去,小顾惜马上痛得开始哭,但是这次却是细声细气地哭起来,一抽一抽地叫daddy,杜医生看着检测仪器,道,“根本没有能力反应。” 老五在旁边将血都吸起来,收集起来后给杜医生,“怎么没有能力反应呢?” 顾禾拿消毒棉球给儿子的手指头消毒,顾惜还在哭,非常委屈地叫daddy。 顾禾抱着他哄道,“乖乖,好了,好了,不疼了。” 顾惜眼角流出来几大滴眼泪就不流了,顾禾用小毯子把他裹起来,他就趴在顾禾身上一抽一抽地疲倦了要睡觉的样子。 老五道,“还要不要再扎一针。” 顾禾道,“算了吧,他今天发动能力好几次,也许已经没法使用能力了。再过几天测试怎么样。” 杜医生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肖策没有参加晚上的晚宴就回来了,顾禾正半躺在床上哄着儿子睡觉,肖策进屋到床边俯下身在顾禾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顾惜的能力反应测试结果出来了吗?” 第55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五) 肖策在会场时,因为担心急忙离开的顾禾,抽出时间他很快就给顾禾打了电话,当时顾禾才刚找到儿子,不想肖策担心,他便没说顾惜走丢被找到的事情,只说了顾惜能力突然显现出来,他回家来处理,让肖策不用担心,更不用提前回家来。 肖策因此得以在仪式结束之后还参加了谈判会,然后拒绝了晚宴的邀请,让身边非常出色的左右手代替自己参加了晚宴,自己回家来了。 顾禾从床上坐起了身,用毯子将孩子盖好,看他已经睡着了,才转过身小声和肖策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还会再过一阵子才回来。” 肖策道,“家里的事情也很重要,就先回来了。” 顾禾从床上起来,肖策拿过一边的一件薄外套伺候他穿上,两人走到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天空带着一片青灰色,落地窗边暖黄的灯光亮起,映出一团宁馨之地。 肖策将顾禾搂在怀里,怕吵到了睡过去的儿子,小声问他有关顾惜能力的事情。 顾禾详细地向他描述了顾惜能力发动和能力表现等方面的事,之后又说了没有为他做检测,“他今天能力发动了好几次,之后去做检测的时候,虽然他也哭了,但是并没有能力反应。大约是能力透支,今天没法再发动了,还是等几天再做检测吧。” 肖策道,“嗯,你在这方面比我知道更多,要怎么办,都交给你决定吧。” 顾禾微微笑着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道,“他是第一例变异人后代,他的所有变化都要记录下来,希望能够对以后出生的变异人做出指导。” 肖策道,“其实我更希望我们的孩子是最普通的孩子,有最普通的快乐。” 顾禾也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样希望的。不过,他这样不同一般,我也觉得高兴。他就是他,以后他的人生怎么样,我不会过于控制,但是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好的人生。” 肖策笑道,“他还小,慢慢来吧。” 在小顾惜出生四个月之后,他就再没有和两位父亲住在一间屋子里,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两位父亲主卧室的旁边,温馨而柔软的婴儿房里,晚间有一位奶妈和两位女佣照顾他。 虽然两位父亲都是大忙人,但顾禾还是能够比肖策抽出更多的时间来照顾孩子。 顾禾已经恢复了以前的工作,从事变异人的研究,因为新的研究所刚建立不久,需要他花费非常多的时间在上面,自然不能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孩子身上。 而在之前顾妈妈在这里,她对于孙子灌注了非常多的精力和爱意,劳心劳力地照顾孩子,这让顾禾也能省下很多心。 只是顾妈妈之后觉得小顾惜有很多人照顾,长得非常健康,这让她可以暂时放心了,所以她就又忧虑起关谨那里的那两个孩子,经过多方争取,她得以去关谨那里看看她的另外两个孙子孙女。 她去了那边两三个月了,至今没有说要回来的话。 顾禾便也不好催促她回来,甚至顾禾其实也很想去看看自己另外两个孩子,只是怕同肖策提出来,他知道肖策一定不会反对,但他心里也许还是会有点芥蒂的,这样想后,顾禾便也不好说要去关谨那里了。 再说,现在他事情多,抽不出时间来去关谨那里看孩子。 现在顾惜有了能力反应,担心他能力不经意间就会发动,别的人在他身边的话会受到他能力的伤害,于是,顾禾和肖策只好把他的婴儿床搬到他们的主卧室里放着了。 不过顾惜不大爱睡婴儿床,他更喜欢睡在顾禾的身边。 顾禾和肖策做完一天的工作,洗漱睡觉的时候,顾惜正好已经睡了一觉了,睁开眼睛在婴儿床上呀呀叫起来,诉说着自己的要求,要撒尿解决内需,而且饿了还要吃奶。 顾禾穿着水蓝丝织绣暗纹兰花的睡袍,肖策喜欢看他穿这一件,腰带扎起来,能够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腰,臀部饱满而挺翘,虽然顾禾从来没注意过自己这些特点,但是肖策却是用手好好地量过他的每一个部位了。 而且水蓝色澄净如水,顾禾裹在里面,就像是水中的一朵莲花。 肖策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而且认为水蓝色特别衬他,床上用品很多时候就用这个颜色,顾禾的浴衣睡袍之类也多是这个颜色。 顾禾看孩子醒了,就赶紧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叫肖策道,“赶紧拿尿布来。” 肖策做了一年多的父亲了,还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的,因为之前不需要他做,现在他却逃不掉了。 肖策在卧室里瞄了一圈,没有看到尿布之类,赶紧出门让女佣把孩子要用的一应东西拿过来,然后自己拿了尿布递给顾禾。 顾禾对于照顾孩子还算有一套,很快就把孩子给弄好了。 肖策却在一边笨手笨脚地看他做,顾禾道,“孩子要吃奶了才能睡……” 肖策又去让女佣赶紧进来把刚才用过的东西收拾好,又让奶妈把奶拿过来,接过奶妈递到手里的奶瓶,正好是温热的,顾禾刚才抱孩子手酸了,便把孩子递给肖策,“来,你抱着喂奶。” 肖策对于抱孩子还是行的,赶紧把孩子接到手里,抱好之后将奶瓶递给他喝,顾惜大眼睛随着顾禾转,被肖策抱着,他也不太安分,不断蹬着腿,奶瓶给他,他也不捧着,要肖策给拿着。 做别的事情都是得心应手的肖策对于照顾儿子却每每觉得困难,喂儿子吃奶都忙乱不已,顾禾觉得自己身上睡袍的刺绣会磕着儿子,正准备去换身衣服,就听身后肖策叫他,“亲爱的,他根本不安分吃奶。” 顾禾只好又转身回来,把乱蹬着腿的孩子从肖策怀里抱起来,然后又重新放在肖策身上,道,“这样抱好。” 把奶瓶放在顾惜的手里,让他自己捧着,道,“好好吃奶。” 顾惜这时候只好自己把奶瓶抱着,狠狠地吸奶。眼睛微微眯着,眼睫毛还有点稀疏,但是挺长的,映得一双眼睛幽深幽深,喝了几口奶,他就又打了个小呵欠,继续喝奶,眼睛则把顾禾瞄着不转开。 顾禾只好先陪在这两父子身边,拿柔软的小手巾给顾惜擦嘴,肖策往旁边让一让,然后用空出来的手拉着顾禾坐在自己身边,伸手就将顾禾搂在了怀里,顾禾对着他笑了一声,又盯着儿子去了。 肖策看着吃奶的顾惜,又亲亲顾禾的耳朵,道,“以前倒不知道他挺能折腾。” 顾禾心想你一天到晚忙外面的事,都没什么时间照看他,哪里知道他岂止是能折腾,简直是个小人精小坏蛋,特会折腾人。 等顾惜吃完奶,已经是近二十分钟之后了,肖策要抱着他把他放回婴儿床里去,但是顾惜不乐意了,放进去他就瘪着嘴乱动,肖策只好向顾禾求招,“小家伙不睡怎么办。” 顾禾正往衣帽间走,回头瞥了一眼,道,“他刚吃饱恐怕不想睡,再把他抱一会儿,他困了就会睡了。” 肖策只好又抱儿子在怀里,看顾禾进衣帽间里去换了一身简单的棉质睡衣出来,他就在心里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顾禾到肖策身边将睁着精神的大眼睛的儿子接到自己手里,道,“你也去换一身睡衣吧。” 肖策只好应了,等换好衣服出来,顾禾已经抱着儿子躺在了床上,顾惜在床上抓顾禾的手指玩,顾禾把手指在他面前晃两下,他就伸手去抓,抓住了就往嘴里送,顾禾赶紧把手指拿开,嘴里嘟囔道,“你怎么这么喜欢吃手指呢?” 肖策也从另外一边上了床,把儿子夹在两人中间,也对此好奇起来,道,“他这么喜欢吃手指,到底遗传谁的,我小时候可不乱吃东西。” 顾禾道,“你的意思是遗传我吗?” 肖策赶紧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禾瞪了他一眼,他嘿嘿笑着将顾禾的手抓在手里,然后在他的手背上亲了好几下,又在手指上亲起来,顾禾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出去了,肖策笑道,“看吧,他是随我。” 顾禾嗔骂了他一句,“不要在孩子面前不正经。” 肖策却撑着上半身,倾身在顾禾唇上亲了一口,被顾禾推开了,肖策道,“他懂什么啊。” 说着,还低下头去逗儿子,“小家伙,知道爸爸是爱你daddy吗?” 小顾惜一双翡翠绿的眼睛望着两人,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嘴里低声唤了两声“daddy……”然后又叽哩咕噜地说了两句什么,两位父亲都听不懂他的小人语。 顾禾笑着用手指去蹭他的脸颊,他就张嘴又要含着顾禾的手指头,顾禾只好赶紧把手拿开了。 肖策在顾禾额头上印了个晚安吻,道,“睡了吧,忙了一整天了。” 第56章 番外之小包子的能力(六) 小顾惜是决计不想安安分分睡觉的,房间里的灯已经黯下去了,他依然半睁着眼睛伸手抓挠顾禾的睡衣,顾禾只好轻轻拍抚他的小身子,柔声哄道,“小乖乖,睡觉了。” 小顾惜好不容易闭上眼睛睡了,顾禾和肖策这才得了闲能够睡觉。 以前喜欢搂着顾禾睡的肖策现在无法实现愿望了,因为他的儿子要顾禾搂着睡。 顾禾也是累了一整天了,在安静的夜里,肖策和儿子都在身边,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不过,似乎并没有睡多久,他就被一声大哭给叫醒了。 顾禾惊惶地睁开眼睛,彻底醒了过来。 原来是小顾惜醒了过来,然后从顾禾身上爬过去,从床上摔了下去。 两位父亲都慌忙爬起来,肖策去叫医生来给孩子检查,顾禾抱着小顾惜在怀里哄着,小顾惜哭了一阵子,流了几滴眼泪,就一抽一抽地趴在顾禾怀里又睡过去了。 医生大晚上被叫来给小顾惜检查身子,发现小顾惜没什么事,甚至连丝毫擦伤都没有。 不过也难怪,那么厚的长毛地毯,即使摔在上面也很难磕出问题来。 顾禾和肖策只好又抱着孩子继续睡下了,不过这一晚的灾难绝对没有完,没多久,小家伙就又乱叫起来了,两人又醒了,发现是撒了尿,这下肖策觉得是没法睡了,对顾禾道,“把孩子交给女佣去看护吧。” 顾禾道,“这怎么行。自从顾惜发动能力,家里佣人都有点怕他,肯定不能照顾好。” 肖策没有办法,看顾禾精神不济还在照顾孩子,只好自己接过孩子,让顾禾指导,然后给他换尿布洗屁股,又开窗,整理床铺,在肖策的粗糙的动作下,顾惜也被换好了尿布,又嘟囔着要吃奶。 肖策看了顾禾一眼,道,“你到旁边客房去睡吧,我先抱他去吃点奶。” 顾禾打了个呵欠,“算了,我和你一起。” 等之后又睡下,肖策伸手搂着顾禾,儿子被两人夹在中间,顾惜很不舒服地动来动去,又揪着顾禾的耳朵,肖策赶紧把儿子的手给拿开,问顾禾,“他扯着痛吗?” 顾禾没什么精神地道,“他又没有力气,不痛。” 但是肖策还是给了顾惜一巴掌,道,“你安分一点。” 顾惜张着嘴吧又要哭,顾禾只好轻柔地拍抚他的背,柔声哄他。 一家三口好不容易睡到了早上,肖策这才觉到了养儿子的辛苦,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要出门去工作,顾禾也是有很多事要做,但是儿子却不能没人照看,顾禾只好说道,“我先照看他一会儿,你事情急,就先走吧。” 肖策心疼地给了顾禾一个拥抱,又吻了吻他的脸颊,“我让筛选能够照顾小家伙的人出来,不然你照看他太辛苦了。” 顾禾道,“也没什么,还好。你快走吧。” 肖策在担忧之中离开了家门。 顾惜其实是比较听话的孩子,吃了早餐,他就在他的婴儿房里爬来爬去抓玩具玩,顾禾坐在旁边看文件,无所事事的老五蹲在一边也盯着顾惜,顾惜玩了一阵就累了,爬到顾禾身边要他抱,顾禾把他抱在怀里,他就睡过去了。 老五道,“他的能力之后就没有显露过一次吗,是不是最近都不会显出能力来了。” 顾禾道,“这个说不准。” 他已经为顾惜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能力测试和研究方案,他将他其他工作都暂时移交他人,决定一心待在儿子身边,观察他的行为和能力作用方法之类。 不过,顾惜在他身边却玩得非常高兴,累了就睡,完全没有要发动能力的迹象。 虽然如此,顾禾也只好这样陪着,而且不愿意故意刺激儿子能力的发动。 顾禾就这样守了儿子好几天,顾惜都没有显出能力来,连老五都等得无聊了,决定要出门去执行任务,舍弃陪同顾禾观察顾惜。 正好到了周末,大忙人肖策也要抽时间来陪家人了。 这几天夜里遭受儿子的折磨,肖策没睡过一个好觉,幸得他精神还不错,一大早上,他爬起来,经过几天训练的他,已经可以快速地给醒来的儿子把衣服穿好,然后抱着他去拉屎拉尿,又给他擦脸擦身子,待把儿子伺候好了,才去叫顾禾起床。 顾禾照顾孩子吃奶的时候,他就去洗漱自己,然后接手顾禾手里的孩子,让顾禾去收拾自己。 吃早饭的时候,肖策就不得不感叹,“恐怕一般家庭里养孩子的夫妻也不会比我们更累。” 顾禾正在喝粥,突闻他说这一句,就笑了,道,“这样也好,正好享受普通人家里的天伦之乐。” 肖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推车里的儿子,道,“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一些。” 顾禾道,“慢慢来还好一些,不然一会儿就长大了,到时候你想让时光倒流回来再经历一次还不可能。” 肖策看着他笑道,“再想经历一遍还不简单。” 说着,凑到顾禾耳边调笑道,“亲爱的,你再给我生一个不就行了。” 顾禾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不应他。 其实肖策已经筛选出了几个变异人可以来照顾能力不定的儿子,但是在忙乱了几天之后,他觉得和顾禾这样带着孩子也是很不错的,毕竟可能一生也就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只能够感受一次这样的带孩子的经历,虽然辛苦,但是也值得。 于是在和顾禾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带孩子。 周末两人正好轻松一下,就坐船出海去钓鱼。 晒着太阳,顾禾在沙滩椅上很快就睡过去了,肖策坐在旁边,儿子坐在他的身上,小顾惜身上穿着一件肚兜,头发被剃得只留了额前脑门的一撮,在肖策的身上玩了一会儿,他也就累得睡过去了。 肖策一人看着鱼竿,即使鱼儿上钩鱼竿动得厉害,他依然不起身去收杆。 一会儿,另外一艘船慢慢驶近了过来,肖策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保镖过来轻声说道,“主人,有船靠近,我们示警吗?” 肖策看了睡过去的顾禾一眼,小声回答,“警告那船让不要靠近,你们也加强戒备。” 保镖下去了,肖策抱着睡熟的儿子站起了身。 虽然已经警告那艘快艇不要靠近,但是对方依然驶了过来。 肖策到侧翼甲板上去望向驶过来的快艇,被人搅了好不容易的一家三口的休假,心里真是不爽快。 看了两眼,肖策又走回船尾甲板,顾禾已经醒了,穿着一身宽松随意衣服的他站起身打了个小小呵欠,对肖策道,“有变异人过来了。” 他凝神了一瞬,脸上神色便变了变,道,“这个波动,很像是段瑞的。” 肖策的眼神沉了下去,将孩子交给顾禾抱着,道,“带着顾惜到船舱里去坐坐吧,我会会他。” 顾禾脸上带上了些担忧。 据肖策探到的消息,段瑞使用技术强行将自己从人类变成变异人,应该是技术里有缺陷,他在一段时间之后就出现了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并没有探到,但是段瑞的确是借病疗养退下去了。 当然,他这个因病退下去,估计也还有其他政治原因在里面,例如,正好要借此躲过一波高过一波的变异人权益运动,躲过对手对他在利用变异人做武器方面的攻击。 只是,现在又探到了属于吴霄的波动,顾禾不知道这到底是吴霄的,或者是段瑞的。 他希望吴霄没死,是他,但是,也深知这种可能性有多小。 还是段瑞恢复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要是是段瑞来了,恐怕事情又不好解决。 第57章 番外之吴霄与段瑞 顾禾不愿意离开肖策身边进船舱里去,依然站在他的身旁,“我不进去,就在你旁边,也正好判断一下他们的能力。” 肖策目光深邃却温润,伸手将顾禾兼带着儿子搂在了怀里,顾禾对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道,“这样青天白日,想来他们也做不出什么事。” 对于肖策,即使他们能够做出什么事来,也并不怕他们。 快艇速度慢了下来,慢慢朝他们的船靠了过来。 在对方船头果真出现了段瑞,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便装,头发剪得很短,面貌比之前要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看着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不仅相貌年轻了很多,连给人的感觉都要青春活泼了一些一样,距离以前的那个沉稳锐利严肃而阴狠野心勃勃的男人相差了很多。 这让看过去的肖策和顾禾都产生了惊讶——经过后丧尸技术的改造,段瑞身体变得年轻是很好理解的事情,但是一个人的阅历和心理所决定的气质和感觉都变了这么多,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段瑞的船已经离得非常近了,肖策船上的保镖都戒备在了重要位置,段瑞却笑呵呵地从他的船上跃了过来,肖策的保镖要上前阻拦,肖策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段瑞看到顾禾,就笑了起来,带着一点痞气,这种痞气出现在段瑞的脸上,还真让人不习惯。 顾禾瞬间明白了什么,迟疑着打量段瑞。 段瑞慢慢走过来,对着顾禾笑道,“顾禾,又见面了。你的孩子已经出生了?就是你抱着的?” 顾禾冷静地望着他,道,“吴霄!” 段瑞笑得更灿烂,简直像一朵花,这样的笑容在段瑞脸上真让人受不住,道,“我真高兴,你居然还记得我。我一直担心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他边说边朝顾禾走过来,眼里笑意盈盈,专注地望着顾禾,像是他的眼里只有他。 肖策将顾禾搂得更紧一点了,道,“现在是你占据了段瑞的身体?段瑞呢?” 吴霄这才看向肖策,目光深深,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幸会。” 肖策也淡淡地向他打了个招呼,“你好。” 顾禾和肖策都知道吴霄的能力,自然不乐意和他有肢体接触,顾禾道,“请坐吧。你找来有什么事吗?你用了段瑞的身体,段瑞到哪里去了?他们会承认你?”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段瑞的那些忠心追随者和下属。 佣人很快在阳伞下又放了一张椅子,并端了冰果汁和水果来放在小圆桌上,这才退下了。 吴霄在椅子上坐下,顾禾和肖策也坐下了,顾禾抱着的小顾惜还睡得香,趴在顾禾怀里脸蛋红红的,吴霄多看了两眼孩子,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他才说道,“我来找你正是因为这个,我当时昏迷过去,等再有意识,便已经是在这个身体里,但是一直以来都是段瑞在控制这个身体,我开始太虚弱,根本没有办法拿到这个身体的主权……”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姐姐以为我被段瑞所杀,对他有了怨恨,段瑞自然不会放有威胁之人在身边,就想将我姐姐安排离开,派她去出一个根本无法再生还的任务,我姐姐一直是为规矩而活的,非常死脑筋,她要向段瑞讨一个说法,两人产生了口角,我姐姐打伤了因为精神不佳而能力减退的段瑞,段瑞受伤,我才压制住了他,占领了这个身体。” 肖策不动声色地听着,之后瞥了吴霄一眼,道,“那你找来,是因为你也无法长时间控制这个身体,段瑞还在你体内,不知什么时候会夺回身体,你来寻求帮助么?” 顾禾也想到了这一层,望向吴霄的神色里便带了一丝担忧,对于吴霄,他是有很深感情的,毕竟,当时是他陪在境况最糟糕的他身边,而且舍生救了他。 吴霄感受得到顾禾对他的这种关心和忧虑,对着他笑了笑,笑容里似乎还带着点腼腆的样子,“我的确担心我无法长时间控制这个身体,但是我会尽力而为的,我不知道你们这边是否有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技术,这次避开人找来,第一其实还是为了来看看你,顾禾,我上次离开你了,之后一直挺想你的……” 他的这话对着顾禾和肖策而说,这让顾禾有些尴尬,不由侧头看了看肖策,肖策却并没有吃酸醋的样子,这才让顾禾放下了心。 吴霄似乎并不在乎肖策对于自己直接向顾禾表达心意的想法,继续说道,“第二就是想来向你们寻求帮助,看是否可以解决掉段瑞。我占据段瑞身体这件事,你们知道,我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找来,也是因为我明白顾禾你会对这件事保密。” 顾禾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这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而关于你说解决掉你身体里段瑞的事情,我想,大约不能给予你什么帮助,你这个情况太特殊了,我们一直在做变异人的能力和身体的研究,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 吴霄道,“嗯,我想也是。不过,今天能够这样来见你,我已经非常满足。” 顾禾道,“能够得知你还活着,我也非常高兴,我之前以为你不在了,一直很内疚和伤心。” 太阳往地平线下落下去,天色已经渐渐晚了,一会儿晚风会很强,温度降低,吴霄起身和顾禾告辞,绅士风度一躬身,道,“我永远是你的骑士,任何事情愿意为你效劳。” 顾禾略感诧异,微微欠身,道,“谢谢你。” 吴霄对他温柔地笑,“记得你不喜欢我耍贫嘴,所以我不得不变得正经了不少。我不知道下次见到你时是否还是对这个身体保持着主导地位,所以你下次面对我,请不要轻易相信。” 顾禾道,“我明白,你请保重。” 吴霄已经要上自己的快艇离开,转身前又看向肖策,目光幽深,迟疑一瞬后还是对他一点头,“祝你们幸福,请好好照顾他。” 肖策道,“谢谢。” 吴霄上船走了,顾禾看着他的船远离,肖策也吩咐下去,让开船回去。 顾禾在肖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肖策看他这番犹豫,伸手将他抱在了怀里,搂紧了,说道,“我明白的。他曾经救过你,我也感谢他,并不介意他今天的话。” 顾禾笑了笑,肖策亲吻他的唇,他便热情地回应他。 海风习习,夕阳的光照得海平面一片绚烂的火红,一直燃烧到海天相接之处。 两人对视而笑,柔情满溢地浅吻变成了深吻,肖策在顾禾唇边低声呢喃,“亲爱的,我爱你。” “我也……”顾禾还没说完,一声夹杂着泣音的“唔……呀……”响起来,睡醒了的小顾惜在顾禾怀里蹬着腿,绿宝石一样晶莹的眼睛把两位父亲盯着,看顾禾没有及时理自己,就张着嘴咿咿呀呀地开始咕噜了一大席没人听得懂的话。 顾禾对着肖策笑了一声,又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道,“我也爱你,亲爱的。” 小顾惜已经不服气地开始施展拳脚了,顾禾只好赶紧把他抱着哄道,“好了,好了,小乖乖,听话了。” 小顾惜还是不服气,皱着眉头依然咿咿呀呀地吵嚷,顾禾让肖策把自己扶起来,站起身后,抱着孩子走来走去,又用脸去挨他的脸颊,“别闹了,你爸爸给你拿奶瓶来。” 肖策看着儿子,心想这个小家伙,一点眼色都没有。 虽如此,也起身让佣人将他的奶瓶拿来,船靠岸之后,已经有车在岸边等待迎接,坐在车里,肖策抱着儿子,对顾禾道,“你这样每天守着顾惜也不是办法,还是让人一起来照看他吧。” 顾禾围着儿子转了近一个星期,的确是觉得疲累不堪,之前两人还打定主意要完全自己带孩子,看来还是算了,真的是有心无力。 第二天,之前为顾惜选好的变异人保姆就来报道了,顾禾不放心,依然陪在家里照看儿子,他才刚进书房里和研究所工作组开网络会议没多久,内线电话就响了,管家焦急的声音说道,“夫人,小少爷又突然出现能力反应了。” 顾禾只好中途退出会议,跑过去看儿子。 进了顾惜的育婴房,这一次比上一次的情况还要糟糕,房间里不仅是电路全部瘫痪,连一应家具物品都被震得乱糟糟了,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地震。 而顾禾一进房间,顾惜已经停止了大哭大叫,可怜兮兮地望向顾禾,顾禾把他抱起来,他还无辜地打了个小嗝。哭了这么长一阵了,脸上一点泪痕都没有,顾禾沉着脸看着儿子,道,“你故意捣乱是不是?” 第58章 番外之家中小魔王 顾惜被抱去做了数次能力值测试,每次他都非常不配合,需要他发动能力的时候,他从来发动不出来,而在折腾保姆的时候,他倒是非常地尽职尽责,让人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甚至连一向正直的杜医生都说,“顾惜这个样子,哪里是不会控制能力,我看他是控制得很好吗?” 顾禾也是叹气连连,但是完全拿儿子没办法。 他在儿子不配合之后,只好一再削减了自己在研究所里的工作量,除了参与大方向的制定,其他事情一概交予了别人,自己则成了全职太太一般在家里照顾儿子。 在顾惜不会爬不会走,不会说话之前,他是非常可爱的,家里没人不喜欢他。 而在他可以自己行动之后,家里的人则被他折腾得够呛。 例如,顾禾才出门去研究院里一个小时,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顾惜本是在睡午觉,保姆只一眨眼没有盯着顾惜,等再回过神来,顾惜不见了。 于是家里鸡飞狗跳地开始找他。 因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顾惜的手腕上被强制性戴上了特制定位器,保姆以为能够很快找到他,根据定位器位置显示,顾惜在走廊尽头的小房间里,但她找进去,发现定位器放在这间房的茶几上,人不见了。 这下保姆着急了,赶紧向管家汇报了这件事。 家里各个关卡都关上了,必须尽快找到顾惜才行。 找了一个半个小时没找到,管家只好给顾禾去了电话,顾禾本是在接待访问团,儿子不见了,也只好先向人道歉,跑回了家来。 顾禾气无可气,只好使用了感应变异人的能力,然后在后花园里的假山边树上把他找到了,顾惜坐在树杈上,手里还抓着一只和他差不多大的白猫。 顾惜被顾禾打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的挨打。 顾禾狠狠拍了顾惜的屁股好几巴掌,顾惜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禾,瘪着嘴要哭,但是看到顾禾那么生气,他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哭,或许哭了daddy会更生气,于是他就一副可怜兮兮加不知所措的表情把顾禾望着。 顾禾打了几巴掌之后又心疼起儿子来了,问道,“以后还乱跑吗?” 顾惜一感受到顾禾对他的心疼,马上就觉得屁股比刚才十倍百倍地疼起来了,“哇——”一声开始大哭。 眼泪哗啦哗啦地往外涌,嘴里嘟囔着控诉道,“daddy,痛……啊……痛痛……” 管家和保姆在旁边看到顾惜这个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的痛哭非常无语,而顾禾也是拿儿子没办法,把儿子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他的背,顾惜哭得一抽一抽地,顾禾抱着他进了房子,上楼之后进了顾惜的大房间,女佣已经在浴盆里放了水,顾禾把儿子脱干净了将他放进水里,顾惜还在抽抽搭搭地哭,一副可怜的样子。 顾禾给他洗着澡,又用毛巾给他擦一张花脸,道,“看看你这个样子,脏成这样。” 顾惜吸了一口气,盈着泪水的眼睛把顾禾望着,顾禾只好道,“不要再乱跑了,不然daddy真的生气了。” 顾惜奶声奶气地道,“不生气,不跑了。” 肖策回家知道顾惜这一天又把所有人折腾了一番,晚上他和儿子对坐在床上,顾惜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布偶猫,不大敢看肖策地自己玩自己的猫,肖策盘腿坐在那里,说了一声,“把猫扔一边去。” 顾惜动了一下,然后乖乖地把玩偶猫扔一边去了,玩偶猫从床边上掉到地上去,他有点在意地想要探头去看,但是发现爸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就赶紧坐端正了。 肖策道,“今天又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了,是不是?” 顾惜用手去抓肖策的手,肖策就由着他把自己的手抓着,道,“赶紧回答。” 顾惜奶声道,“是的。” 肖策严厉地道,“从哪里出去的?” 顾惜不敢在肖策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只好规规矩矩地,“猫咪从窗户跳出去了,我去抓它。” 肖策于是叫来保姆把事情说了一遍,明白了顾惜应该是跟着那只大白猫跑出去的,只是家里楼梯口有监视器,根本没看到顾惜下楼,那么顾惜是从窗户爬出去的? 肖策抱着顾惜出了卧室,走进顾惜手腕上定位器放的那间房间,问道,“是这里的窗户?” 顾惜听话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从哪里出去的?” 顾惜双手搂着肖策的颈子,大眼睛盯着肖策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那扇现在还开着的窗户。 肖策打量了那扇窗户,这里是二楼,倒不是非常高,旁边有藤蔓绕上来,窗户下有两株小树,然后就是草地。 他无法想象儿子到底是怎么跟着猫下去的,但是知道当时肯定非常危险,要是让顾禾知道了,顾禾又该担心得吃睡不好,于是警告儿子道,“不要把你是从窗户爬下去的事情告诉你daddy。还有,你要是下次再敢爬窗户,我就和你daddy出门度假去,不带你去,你就在家里守着,明白吗?” 小顾惜泪光盈盈地把肖策望着,点了点头。 肖策真是拿管不住的儿子没办法了,抱着他回卧室里去,顾禾正好洗澡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肖策把儿子放到床上去后,就走到顾禾身边,搂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边替他擦头发,边说道,“顾惜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你看他自己爬出门那么多次,每次都没出事。” 顾禾道,“这种事情,只要出事一次,他会怎么样?” 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哽咽。 肖策道,“那多让两个人照看着他吧。” 顾禾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也许等他再长大一点,他懂事一些了,情况就会好很多。” 肖策将顾禾的头发擦干了,就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低声说道,“今天把儿子扔他自己房间里去睡吧,就当惩罚他今天乱跑。” 顾禾翡翠绿的眼睛凝视着他,然后噗哧一声笑了,道,“你倒是想得好。儿子今天受了我和你两人的教训,正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怎么能够把他送去自己睡,当然要和我们睡了。” 肖策的手直接从顾禾的后腰睡衣下摆摸进去,在他的耳朵上舔吻呵气,“那先把他送过去一会儿,让他明白要受惩罚,过会儿再把他抱回来,这样不就行了。” 顾禾被他惹得身体发软发热,一双眼睛春水荡漾,声音也软了,“你先停下来,儿子看着的。” 肖策因顾禾这话朝床上的儿子看过去,一看就不得了了,顾惜已经没在床上了,朝下看,原来他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过来。 顾禾伸手将儿子抱进怀里,肖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叹了口气,心说生了这个儿子,生活品质简直下降了几十个百分点。 肖策忍无可忍,将儿子从顾禾的怀里提了起来,然后抱着他往外走,顾惜叫了两声想朝顾禾伸手,肖策把他的手抓在手里,道,“你今天闯了祸,先去给我反省反省。” 顾惜要哭着反抗,被肖策一瞪,只好咽下去,可怜兮兮地把他爸爸看着,肖策丝毫不为所动,心想都半个月了,每天儿子都睡在他和顾禾中间,他想伸手摸顾禾一把都要顾忌一下,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糟糕了。 顾禾从沙发上站起身,要说肖策两句,但肖策已经闪出门了,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算了,也不好太让肖策憋着。 肖策把儿子安顿好,回到卧室里来,看到顾禾已经把床铺好坐上床了,而且没有拿着本书在看,反而对着他笑。 肖策对着他的笑容,开心得心里要开了花,心想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美了。 他走上前去就拥着他吻上了他的唇,顾禾环上他的肩膀,被他亲得笑起来,低声道,“看你这个样子……” 肖策已经抱着他把他压在了床上,伸手解他的衣扣,吻着他的唇角,道,“儿子每天睡我们中间,这每次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想点法子这样抱你,你说我能不这样子吗。” 顾禾只是笑,也伸手替他解开衣扣,像哄儿子一样地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你慢点,今天由着你了。” 肖策迫不及待地把顾禾剥光了,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深深地吻住他,手掌抚摸上他的身体。 太久没有亲热过,顾禾也情动得厉害,回应着他的深吻,手在他的背上抚摸过。 两人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无法分开,喘息和呻吟在房间里响起——浓浓的情欲和暧昧的气息。 直到夜深,房间里才慢慢回复平静,肖策好不容易能够抱着老婆睡一场,是完全不想去把儿子抱过来当电灯泡了。 看顾禾已经累得昏睡过去,他就搂着他睡了,心想儿子在他自己房间里睡一晚能够怎么样呢? 不过,第二天就知道糟糕了,保姆睁眼就去看顾惜,发现这小家伙又不见了。 第59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一) 顾妈妈要从国外回来了,而且要带着顾笙回来。 把双胞胎拆开,带着顾笙一个回来,顾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非常震惊,询问顾妈妈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顾妈妈道,“我也想把两个孩子都带回去养一起,但是关谨他不愿意,说希望只带顾笙回来养,之后的事情再说。” 顾妈妈回来那天,顾禾带着顾惜一起去接机了,本来肖策也要一起,但他有重要事情,在顾禾的劝阻下,他就没有跟着去。 顾惜已经有两岁多,可以走得非常稳当了,而且说话也表达得很清楚,中秋已过,天气已经不再炎热难耐,他穿着小衬衫和深色长裤,脚上小皮鞋,从车里出来后,在保镖的保护下,他被顾禾牵着去贵宾出口等待,在沙发上坐下,顾惜看daddy又看了一次手表,他就问道,“奶奶和小姐姐还有多久到呢?” 顾禾询问跟着来的管事,管事在询问过管理人员之后道,“气流原因,距离降落还有半个小时左右。” 顾禾于是将儿子抱到身上坐下,道,“还要等一会儿奶奶他们才会到。” 顾惜娇气地将脸埋在顾禾的颈子边,又问,“奶奶是什么样的呢?小姐姐是什么样的呢?” 顾禾抚着他的背,笑着回答他,“以前奶奶在家的时候,她可喜欢你了,等过会儿他们回来了,你自己看到他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了。” 于是顾惜就笑起来,腻在顾禾身上不起来。他在顾禾面前,总是娇气得像顾禾的小女儿,但是在别人面前却傲气得是大少爷。 仆人给顾禾端了茶水点心过来,顾禾问顾惜道,“饿么,吃不吃?” 顾惜坐在顾禾怀里,看了点心一眼就摇头,“不吃。” 这间贵宾室里不止顾禾他们在,不远处还坐了一位漂亮的少妇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不断往顾禾他们这边看,似乎是在打量顾惜,因为顾禾身边有好几个保镖,她就怯怯地不敢过来。 顾惜发现了这个小女孩儿的打量,就把头靠在顾禾的肩膀上回看她,不知怎么,就把人家小女孩儿给看哭了起来。 小女孩儿扑到她妈妈怀里去,“妈妈……妈妈……” 少妇赶紧哄着女儿,问她怎么了,但是小女孩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惜看小女孩哭了,就不再看她,在顾禾怀里动了动,他就问顾禾,“daddy,妈妈是什么?” 顾禾有些诧异,道,“回家去了告诉你。” 顾惜于是把嘴巴凑到顾禾的耳边去小声说,“是秘密吗,你在这里小声告诉我也行啊。” 顾禾赶紧把儿子抱下来,他是跟着肖策学坏了,道,“只能回家去说,在这里小声告诉你也不行。” 顾惜非常失望地“哦”一声,又去看那个小女孩儿,顾禾看到那少妇看过来,就温和地对她点了点头,又笑了笑,让仆人给她也送一份热的茶水点心过去。 一会儿那位少妇就带着女儿走过来了,先是和顾禾道了谢,在顾禾的邀请下坐下后,同是等人无聊的两人就聊起天来。 对方问顾禾道,“你家的孩子真可爱,多大了?” 带着孩子的家长聊天,似乎总是这个开场白,顾禾介绍了两句儿子,又问了问对方的女儿。 少妇就笑着逗女儿道,“妞妞,你多大了?” 小女孩儿长得很可爱,但是似乎有点怕顾禾抱着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顾惜,怯怯答道,“要五岁了。” 顾惜看了女孩子一阵,就又把脸埋在顾禾的颈子里,说悄悄话地问他,“她就是女孩子吗?” 顾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说道,“嗯,是的。怎么了?” 顾惜不说话了,就盯着小女孩儿看,小女孩儿又哭了起来,她妈妈只好赶紧哄她。 顾禾也不明白小女孩儿为什么哭,就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少妇道了谢,把小女孩儿带到洗手间里去擦脸。 顾惜这时候就对顾禾说道,“她好弱。” 顾禾愣了愣,他有点不明白顾惜的意思,“谁很弱?” 顾惜睁着一双大眼道,“那个女孩子。” 顾禾有些惊讶,心想顾惜这是怎么判断的,虽然不知道顾惜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顾禾还是教育顾惜道,“女孩子都比较脆弱,你不能欺负他们,你小姐姐回来,她也很弱,会痛,会受伤,所以,你和她在一起,不能欺负她,不要和她争斗,要让着她,明白吗?” 顾惜望着顾禾,有点懵懂,但是还是点点头,“我明白,daddy。” 很快,管事就来和顾禾说老夫人所乘坐的飞机已经抵达,很快就会出来了。 顾惜听到,马上打起了精神,他似乎比顾禾还要期待顾妈妈和顾笙的到来。 陪着顾妈妈出来的有好几个保镖,然后还有两位女佣,其中一位女佣手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顾禾赶紧抱着顾惜迎接了上去,顾妈妈脸上是慈爱的笑容,她出去这一年多,除了和顾禾有电话联系,还有寄过邮件外,甚至连视频电话都没有过,顾禾非常想念她,但是面对面站着,也只有笑着的一声问候,“妈,你回来了?” 顾妈妈道,“看这个样子,身体还好吧。”又盯着顾惜,笑着伸出手来,“顾惜都长这么大了,来,奶奶抱。” 顾惜对着顾妈妈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笑着扑到了她的怀里,甚至奶声奶气地唤她,“奶奶。” 顾妈妈高兴到不行,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就问顾禾,“他都会说话了。” 顾禾道,“基本上都能说了。” 说着,已经看向被保姆抱在怀里的顾笙,顾笙身上裹着薄薄的小毯子,正睡着。她比上一次看到的时候已经长大太多了,身上穿着粉绿色的小裙子,脚上是带花边的白袜子和小皮鞋,短发,别着小发卡。 长得大了点的她和顾禾更像了一些,特别是嘴和下巴,简直是顾禾的翻版。 顾禾将她从保姆的怀里接过来,她并没有醒,还睡得香甜。 顾妈妈道,“是关谨送我们到机场的,要上飞机的时候她哭着不走,后来就哭累了,就睡了。” 顾禾看她脸上并没有泪痕,大约是被擦过脸。 顾禾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她被带来,离开了原来熟悉的地方,当然会伤心难过,不过,他也的确想她,也就说不出她哭就不把她接来的话。 顾惜并不认生,况且顾妈妈给他非常熟悉的感觉,于是被顾妈妈抱一会儿,他就和她熟了,只是对于顾禾的怀抱被顾笙占去了有些介怀,坐进车里,他就挣扎着要顾禾抱,顾禾却并不抱他,只是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哄他,“乖,别乱动。” 顾惜心里很是气苦,但是还真不好一直闹腾了。只好盯着顾笙看,然后发现了她长得像顾禾的事,这让他很是惊讶和好奇。 在半路上顾笙就醒了,醒了最开始倒没想要哭的事,而是眼睛转着查看环境,顾妈妈道,“笙笙醒了。喝水吗?” 顾笙声音嫩嫩的,“喝。” 顾禾给她拿了水让她喝,顾笙看着顾禾,仔细看了好一阵,顾禾挺怕她不喜欢自己,有点紧张,想介绍一番自己,没想到顾笙倒一点不生疏他,看着他就唤道,“妈妈。” 顾禾一愣,顾笙已经扑到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第60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二) 回到家,顾惜发现自己在顾禾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因为原来他的地位被新来的小姐姐给占据了。 顾笙极其迅速就赢得了肖家这边宅子里一干人等的喜欢,她乖巧听话,又很会说话,当然大家就愿意喜欢她。 而且因她刚刚离开了原来住的地方到顾禾这里来,顾禾怕她孤单不习惯,她又是个女儿,对于女儿总要娇惯些,所以,顾禾不免就会放更多心思在她身上,也就把顾惜给忽略了不少。 顾惜对此很不忿,只好自己想办法争宠。 两个孩子都在玩具屋里玩耍,顾笙穿着小裙子趴在矮桌上用画笔画画,顾惜在另外一边铺火车轨道,顾禾坐在窗户边看书,顺便兼看着两个孩子。 顾惜将火车轨道全部铺好,就跑去拉顾禾的胳膊,“daddy,你去看我的车轨,我跑火车给你看。” 顾禾只好把书放下,牵上儿子的小手,“好,好,我去看看。” 没走两步,顾笙的画画好了,也抬起头来找顾禾,叫他,“daddy,我的画画好了。” 顾笙在最开始的时候一直叫顾禾妈妈,应该是关谨的教育的关系,接到顾禾家里来后,顾禾让她叫自己daddy,而且她看顾惜叫顾禾daddy,便只好改了口。 顾禾于是牵着儿子的手走到顾笙的矮桌子边上去,顾惜非常不高兴地沉默地把他daddy的手拉着往后拽,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力气已经很大,顾禾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赶紧停下来回头看儿子,道,“顾惜,在干什么?我们先看看你姐姐的画。” 顾惜抿着嘴唇很不高兴,想说为什么不先看我的,但是没说出声,因为他知道他daddy必定会说,“你是男孩子,你姐姐是女孩子,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 顾禾把儿子抱起来,然后坐到了桌子边的矮沙发上去,顾禾开始看顾笙画的画。 上面是一棵大树,树下是四个人在一起,顾禾只能看出其中两个人是大人,另外两个人是小孩儿,实在无法分辨出更多的东西来。 顾笙指着画,开始解说,“daddy,这个是你。” 顾禾对照着上面的一个人点点头,“嗯,这个是我。” 顾笙的小手又指着上面另外的人介绍起来,“这个是我,这个是哥哥,这个是爸爸,我们和daddy是一家人。我们在一起玩。” 顾禾愣了一下,其实看到这个画的时候他就知道孩子是这个意思,但是又不好打断她的话,打断她的积极性。 顾禾把顾惜放在一边,抱着女儿笑着和她亲昵,道,“嗯。笙笙画得真好……” 他还没能说后面的话,顾惜已经不高兴地指责道,“那我呢?我在哪里?爸爸是我的,不是你的。” 顾禾将儿子也搂到怀里来,看他鼓着腮帮子不高兴的样子就亲了亲他,对顾笙道,“是啊,弟弟在哪里呢?” 顾笙道,“弟弟不和我们是一家人。而且爸爸是我的,是我的爸爸,不是你的。” 她对着顾惜毫不示弱。 顾惜想哭又不能哭,只把脸埋在顾禾的怀里。 顾禾只好对顾笙解释道,“笙笙,顾惜是你的弟弟,为什么不是一家人,我们在一起,你不开心吗?还有奶奶呢,肖策叔叔呢,你不喜欢吗?” 顾笙睁着大眼看着顾禾,瘪着嘴巴要哭的样子,忍了好一会儿,带着哭腔说道,“我想爸爸和哥哥,妈妈和我回家去,我想回家去。” 顾禾慌乱起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女儿说。 这时候肖策走了进来,顾禾看到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肖策到底听到了多少,也许全都听到了。 肖策在顾禾的身边蹲下身,搂着顾禾的肩膀亲了他的唇一下,然后看着顾笙笑道,“你爸爸有事情,先把你寄在了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顾笙似乎有点怕他,赶紧扑进顾禾的怀里,顾禾抱着两个孩子还挺吃力,就让肖策把顾惜抱过去,他搂着顾笙轻轻拍抚她的背,道,“再过不久,你爸爸和哥哥都会来看你,不伤心了好吗?一会儿我们去湖里划船,好不好?” 顾惜被肖策先抱出去了,顾惜对肖策告状,“爸爸,姐姐说你是他们一家人,说我不是的。” 肖策只好解释道,“她有她的爸爸,你的爸爸是我,不是同一个人。” 顾惜疑惑道,“为什么不是同一个人?” 肖策沉着脸不回答他了,然后把他突然抛起来,顾惜喜欢这样被他抛,哈哈笑着又扑进肖策的怀里,肖策接住他,道,“好了,别和你小姐姐争论那些东西,你是男孩子,应该豁达一点,不和她一般见识。” 顾惜把小身子趴在肖策肩膀上,和他说悄悄话,“daddy总是喜欢姐姐,他不喜欢我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忧伤和落寂,肖策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儿子,你这是吃醋呢。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事能算什么,你daddy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姐姐才刚来,他怕她难过,只能多陪陪她,等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像以前那样陪着你了。再说,你不是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还要你daddy时时陪着你吗,你应该要学会自己玩了,再过不久,会有老师来给你上课,你要学会离开你daddy,外面的天空才能属于你。” 顾惜听得懵懵懂懂,但是明白了他父亲的大意,就是让他不要再粘着daddy了。但他觉得他这话不能尽信,不然daddy就会变成姐姐一个人的了,而且,“daddy只喜欢姐姐一个,和姐姐一起回她家去了,怎么办?” 肖策打量着儿子,“你倒挺聪明。不过,这个问题,是该我去解决的,你做好乖儿子就行了。” 午饭之后,两个孩子都被保姆带着睡午觉去了,顾禾安顿好孩子回卧室休息一会儿,肖策也进来了。 顾禾望向他,因为上午顾笙说的话,他担心肖策心中会有芥蒂。 肖策知道顾禾对于这方面的事非常敏感,他因为在乎自己,所以总怕自己会因为这方面的事受伤。 肖策走上前,将他拥在怀里,低声说道,“累了是不是,睡会儿午觉吧。” 顾禾也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背,“今天笙笙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外的庭院里,一片绿意盎然,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晃动,这样的午后,宁谧而安详。 肖策的声音也带着这样午后般的温和和暖意,“我并没有在意。亲爱的,我知道你是因为爱我,在乎我,所以总是担心有哪一句话伤害了我,但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反倒是你这样小心翼翼地担心我,让我心里不好受。我们是夫妻,是伴侣,要这样过一辈子,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我们会说很多话,做很多事,要是总这样小心翼翼,你怎么会觉得轻松,觉得快乐,这样反而让我难受,我没有做到一个好的伴侣做到的事情。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明白我的心意,这样就已经很好,你不必因为担心我而谨小慎微,甚至怕我听到任何一点有关关谨那边的事情,或者觉得你把顾笙接到身边来养就是对不住我。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顾笙的事情,甚至,只要是你高兴的,我都愿意去做,我不是那样小心眼的男人,我爱你,自然是爱你的一切,关谨那边的事情,在我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便全部知道,我自然是明白我们会面对什么。需要承担哪些,所以,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根本不存在。我把顾笙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而且,她还是个小孩子,她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你明白吗?” 顾禾抬起头来看他,眼眶已经湿润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些微哽咽,肖策抱紧他,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道,“你放开心一些吧。你高兴,我才能够高兴。” 肖策并没有午睡的习惯,顾禾也很少午睡,但是在这个宁静安详的午后,两人都躺在床上睡下了,顾禾靠在肖策的臂弯里,能够和他走人生以后的路,在梦里,一切也是美的。 第61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三) 顾惜和顾笙的矛盾被激化了,两人在园子里玩,顾禾出门了不在,只有保姆跟着。 家里养着几只小猫,都是很娇贵的品种,而且担心宠物有病会对孩子的身体不好,这几只猫养得比小公主还娇贵,定期检查,打理得非常勤,之前这几只猫是顾惜的玩伴,但是顾惜对东西的兴趣都是很短暂的一阵,没过多久,这几只漂亮小猫就在顾惜这里失宠了。 顾笙来后,慢慢长大一点就喜欢上了这几只猫,顾惜便对此也没什么可说,就让给姐姐玩去了。 这一天,不知道打哪里跑进来了一只流浪猫,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毛还秃了几块,看起来非常可怜。 虽然可怜,但是姿态却异常高傲,一双绿色的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看什么都很冷漠,对于一般人给的食物它还爱答不理。 顾惜在园子里玩,不知道怎么把这只野猫给抓住了,野猫也不知是怎么被他给驯服的,服服帖帖地被他双手抱着往屋里走。 当时保姆并没有注意到顾惜抱着猫的小动作,是顾笙的猫对着顾惜抱着的猫叫唤了两声,保姆们才看到了,看到后就被惊吓得不轻,赶紧过来要把猫拧走,要是顾惜被这野猫抓伤了,或者把什么传染病传染给他了,那么他们这些照看孩子的保姆也就责任不轻了。 “小少爷,来把猫猫给我们好不好?”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保姆还不能强硬地从顾惜怀里把猫拿走,只能用哄的。 这只秃了毛的猫虽然瘦但是个头却不小,身体很长很流畅,顾惜抱着,猫屁股都在地上摩擦过。 顾惜根本不配合保姆,很是强硬地道,“猫猫是我的,我自己抱着。” 保姆只好继续哄,但是顾惜根本不理睬他们。 穿着漂亮的粉色裙子的顾笙小小年纪已经带着傲慢,带着那只漂亮的短毛英格兰折耳走到顾惜的身边来,她冷淡地瞥了顾惜抱着的猫,就皱了皱她的小眉毛,露出嫌恶的神色,道,“真脏。” 顾惜于是将猫往顾笙身上扔了过来,顾笙哪里反应得过来,一下子就被那只野猫扑到了身上,将她扑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顾惜高兴的看着,顾笙被吓哭了,他才对那只野猫叫道,“过来。” 保姆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那只野猫又跳回顾惜怀里去了,她们才惊慌失措地来将顾笙抱起来,然后带顾惜的保姆道,“小少爷,你这样做,夫人会非常生气的。” 顾惜却抱着猫咪对哭起来的顾笙道,“女孩子是好哭包。” 这是他以前哭的时候,顾禾说他的话,“顾惜是好哭包,男孩子不要哭。” 顾惜就是因为这种话,现在遇到想哭的事情都强忍着了。 顾笙被抱进屋子里去洗澡换衣服压惊去了,但是在家中主人都出门去了的情况下,却没人管得着顾惜。 甚至顾惜拒绝将野猫交给保姆,自己和它玩得不亦乐乎。 家里的管家还被叫来了,他对对付顾惜也没有办法,顾惜只怕肖策,然后只听顾禾的话,别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越长越大越让人拿他没办法。 老五正好从外面回来,就被管家拉住让他来说一说顾惜。 老五走过来,看到顾惜正拿着猫粮在喂那只野猫,他就在顾惜的身边蹲了下来,也盯着那只野猫看,然后大手摸了一把顾惜的头发,道,“眼光不错,这只猫很厉害嘛。” 顾惜对他唤了一声,“干爹。” 老五于是高兴地把他抱了起来,将他抛起来然后又接住,顾惜高兴地笑起来,最后扑进老五的怀里,道,“干爹,再来一次。” 老五却把他放回地上,“不来了。你让人把这只猫抱去洗洗吧,这么脏,你看你衣服都被它弄脏了,等你daddy回来,看你不挨揍。” 关于这个问题,小小年纪的顾惜也知道很严重,于是就拽着老五的手小声道,“干爹,那个……我刚才把姐姐弄哭了……” 老五道,“那个小丫头,弄哭了就弄哭了嘛。” 顾惜却踌躇忐忑起来,眼睛盯着老五很讨好地道,“daddy回来要生气。” 老五道,“那你想怎么办?敢做不敢当吗?” 顾惜眼睛眨了眨,然后道,“是她自己不躲开,而且她说我的猫脏。” 老五道,“儿子,我帮不上你忙,你自己解决嘛。” 老五把顾惜的野猫给提走了,顾惜站在那里开始后悔了,心想daddy会生气,怎么办?干爹也不帮他忙。 顾惜之后终于听话地被保姆带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穿得漂亮的他站在他和顾笙的游戏室门口踌躇,想着去给姐姐道歉吗。但是又不想去。同姐姐先道歉总比被daddy骂好,还是去吧。 顾惜最终决定道歉。 顾笙已经换了一身衣裙,坐在桌子边上看她的小人书,坐姿端正,连翻书的姿势都很优雅,脚边不远两只名贵的漂亮猫咪蜷着在睡觉,她这做派颇有名媛风范,其实她才四岁多。 顾惜磨磨蹭蹭地去了她的身边,讨好地和她一起看书,这套画本里是讲的一只小猫的历险记,和同伴要团结,勇斗恶狗之类。 顾惜看了一阵,发现顾笙非常孤傲地不理睬自己,他只好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说道,“姐姐,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顾笙还是没理他,将书翻了一页,顾惜武力值的确是很高,但是在斗心思上完全没有他姐姐的段数。 顾惜侯了好一会儿,看姐姐一味不理自己,只好又说道,“我把我今天抓到的那只猫猫也给你,你别生气了。” 顾笙这才抬眼瞥了他,声音还奶声奶气,“又脏又难看,我不要。” 顾惜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顾笙道,“怎么可能。我要告诉daddy说你把猫扔到我身上,还看着我摔倒。” 顾惜最怕的就是这个,瘪着嘴站在顾笙旁边很忐忑,最后只好豁出去了,道,“下次再不了,你在daddy面前不要这样说嘛。” 顾笙侧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总是欺负我。” 顾惜也不是会求人的,于是不再说话,就站在顾笙身边看她看书不离开。 顾笙看了几页觉得累了,就叫保姆说要吃茶和点心。 于是保姆去给端了来,她优雅地吃着东西,顾惜就在旁边看着。 顾笙道,“daddy和肖策叔叔说要去岛上度假,我让daddy不带你去,你就在家里。” 顾惜道,“daddy才不会这么做。” 顾笙道,“我说你把猫猫扔到我身上,你上次还故意放电电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坏孩子,daddy就不会带你一起去。” 顾惜也生气了,“你总是在daddy面前告状,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才是男子汉。” 顾笙根本不在乎,道,“我又不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你欺负我,就要告诉daddy。” 顾惜学着老五的语气道,“小丫头,我讨厌你。” 顾笙生气地道,“你不能这样说我,我是姐姐。” 顾惜道,“你是我姐姐,你还总是在daddy面前告状。” 顾笙道,“你欺负我。” 顾惜道,“我说了我们可以自己解决,你不愿意。下次我还欺负你。” 顾笙气得面红耳赤,想伸手打他,但是想到奶奶和daddy说的淑女风范,只好忍着气把手拿下去了,哼了一声,道,“好,我们说好了,你只要不欺负我,我就不告诉daddy。咱们自己解决。” 顾惜面无表情地道,“嗯,姐姐,你说的,你不会告诉daddy,去度假,也要带上我。” 顾笙皱着眉只好应了。 顾惜得逞,自己蹬蹬蹬往门口跑,在门口一只体态修长的猫飞快地冲进来,一下子冲进顾惜的怀里,顾惜及时揪住猫,往后退的过程中,还避开了一把椅子,动作非常流畅优美。然后又跑出了门去。 顾笙坐在一边看着,然后想到,弟弟就这么厉害,为什么只有自己什么也不行,在下椅子的时候,她也想学学弟弟一下子跳下去,甚至还可以打个跟头站稳,但是真要做的时候,她又踌躇了,心想淑女不会那么做,daddy说的。 于是只好对站在一边的女仆说道,“阿珍阿姨,抱我下去。” 等着女仆将她抱下了椅子,她还拂了拂裙子才慢慢往外走,心想顾惜真是不学好,那么脏兮兮的猫猫总是抱在怀里。 等顾禾和肖策回来,虽然顾笙没有去告状,但是保姆还是公正地把发生的事情对顾禾说了,而且还说了顾惜跑去找顾笙和解的事情。 顾禾自然也觉得顾惜不对,但是在知道顾惜自己和顾笙和解了之后,他便没有把顾惜叫去教训一顿。 只是肖策把儿子拎去说了一顿,让他要让着女孩子。 顾惜比较怕肖策,但是对于他的话却不是句句都听,这次他却是赶紧点了头,然后说道,“爸爸,你要和daddy去度假么?带着我和姐姐吧。”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回复又不能用了,只能在这里回复评论。 HUABUYU1116 大人的问题,人鱼文要过段时间才能写,这篇完结了要先写一篇父子文,是早就想写的,所以,抱歉啦。 吴铮的文也要过段时间哦。 沐悬大人的问题,有关给顾禾加药那个问题,之前做过解释的,是体内定位器的降低免疫的药。 谢谢亲爱的kidd,已经修改了上一章里的bug。 番外还有几个,谢谢大家的支持。 或者有特别想看的番外,也可以留言告诉我。 第62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四) 顾惜和顾笙在家里受家庭教师的教育,两人一起上课。 顾笙是自尊心非常强,又对自我要求非常高的孩子,故而处处不愿意输给比自己小的弟弟顾惜。 顾惜除了要和顾笙一起上文化音乐礼仪等课外,他因为是变异人,还要接受能力训练。 而他接受能力训练的时候,顾笙就在学画画,顾笙本来很介意弟弟在能力上的强大的,是顾禾对她说女孩子要文静淑女,不能如顾惜一般,她才没有那么耿耿于怀了。 两人在家里上学到八岁,顾禾经过和肖策以及杜医生商量,决定将两个孩子送出去在外面的学校读书。 毕竟两个孩子在家里接触的人太少,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而且两个孩子的到家里来做客的同龄玩伴,就是在外面学校上学的,一次顾惜还问顾禾,“为什么他们就在学校读书,我和姐姐没有。” 他这提醒了顾禾应该把他们送到学校去。 这时候顾惜已经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了,而且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和发展,已经研制出了控制变异人能力的仪器,为了防止顾惜在学校里突然释放能力误伤了人,顾惜的手腕上就戴了一个能力抑制器。因为做成了一个小手表的样子,倒并不显得突兀。 顾禾并不将顾惜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事情隐瞒他,从他三岁多已经能够理解事情的时候,顾禾就把他不一样的事情告诉他了。 当时顾惜还有些茫然,不过在听到顾禾说他和他爸爸也是一样的,和一般人不一样,顾惜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之后接受能力训练的时候,基本上每次顾禾都会在玻璃墙后面陪着,这能够让顾惜安心,而且自从他明确知道自己很强,姐姐很弱之后,他也就没有再想过要和顾笙动手欺负她的事情了。 顾禾也告诉顾惜,他不一样的事情是一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在要送顾惜去外面的学校读书的时候,顾禾更是将各种注意事项向顾惜认真做了交代。 两人根据在家里的教学进度,本来应该送进小学五六年级,但是顾禾觉得两个孩子还是和同龄的孩子一起上学能够有益于他们的成长,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所以将两个孩子送进了小学三年级。 这所贵族学校,从幼儿园到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有开办,在RS城的西北郊,距离肖家并不太远。 两个孩子第一天去上学,出门时非常隆重,管家和佣人们排着队送少爷和小姐出门,简直和欢送重要领导人有得一拼。 这也让两个孩子有了很庄重的感觉,觉得一定要到学校去好好学习,不是去玩的。 甚至连一向非常忙碌的肖策也抽出时间和顾禾一起去送两个孩子去学校。 在车里,顾禾交代两个孩子要好好和同学相处,要尊敬老师,然后就是说他们放学的时候会去接他们,而午餐,让两人和别的同学一样在学校里的餐厅里用餐,这样有利于交朋友。 让两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一样,顾禾觉得这非常重要,这样更能让两个孩子融入集体。 作为插班生,两人一起进了三年A班。 老师将两个孩子介绍给全班同学,顾禾和肖策就站在窗户外面看着。 顾惜和顾笙都穿着学生制服,红色格子的外套,白衬衫,黑色的领结衬得两人小脸嫩白泛红,非常可爱。 在老师的指导下,顾笙先介绍自己,她的目光冷淡而傲慢,只淡淡扫了一遍教室,然后作了自我介绍。 顾惜比顾笙有更多好奇心,发现大家都在打量他和姐姐,他还眨了一下眼笑了笑。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老师就让两人在给安排好的位置上去坐下了。 顾禾又看了一阵,觉得不会出问题,这才和肖策一起离开了。 回到车里,顾禾就道,“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习惯?” 肖策搂着他的腰,倒是混不在意,“最开始肯定不习惯,不过慢慢就会好了。你别太担心,不然他们以后路长着呢,你能替他们走了么。” 顾禾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样,但是还是免不了担心,略微忧心地说道,“希望顾惜不要惹事。” 肖策道,“反正他是不会受欺负的,这个我不担心。” 顾禾好笑地道,“就怕他欺负别人。” 肖策不和他说孩子们了,满含柔情地看着他,低声道,“小家伙们送进学校了,这下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顾禾笑着把他欺近自己的脸挡开,道,“他们进学校了,这又不是你现在不正经的理由。” 肖策握着他的手亲了几下,不让顾禾避开,又硬是亲他的脸颊,笑得非常不正经,让顾禾完全拿他没办法。 再说两个孩子在学校,顾笙和顾惜坐在一起,顾笙一去就有男孩子们向他献殷勤,她本不想理睬,但是想到顾禾说的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做朋友的话,她便冷淡地回应了,女王般的做派倒更让人趋之若鹜,女孩子们也来和她聊天,怯怯打量她旁边位置上的顾惜。 顾笙很快就有了朋友,反倒是顾惜虽然看着更易亲近一些,反而让天生敏感的孩子不敢接近他。 中午午餐在学校餐厅,有老师安排,顾笙就和朋友一起用餐去了,顾惜于是跟在顾笙的后面一起去吃,这样才没有被孤立掉。 对于两人是姐弟,就有小朋友问道,“你们是双胞胎吗?” 顾笙道,“不是。我有双胞胎哥哥,他只是弟弟。” 别人很不明白,顾惜就加了一句,“我们爸爸不一样。” 顾笙点头,“是这样的。” 虽然解释清楚了,但是小朋友们还是不明白。 顾惜搭着姐姐也算是在学校里过得不错,下午放学,顾禾亲自去接了两个孩子。 坐在车里,就询问他们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 顾笙非常端庄,道,“很不错。我们班二十八个人,我都知道名字了。” 顾禾又看向顾惜,顾惜道,“我也知道名字了。有十二个女孩子,但是没有姐姐漂亮。旁边教室里有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很好看。” 顾禾听他这样说就笑了,心想你才去上学一天,就把漂亮的女孩子打探清楚了,是想干什么? 顾笙瞥了弟弟一眼,道,“有我好看吗?” 顾惜道,“比你漂亮。” 这下捅了马蜂窝,顾笙很不服气,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暗暗想着明天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比自己漂亮到哪里去了。 而顾禾对顾惜道,“你是去看女孩子的吗?不要把心思放在看女孩子身上,今天老师教了什么,给daddy说说。” 于是顾惜开始说老师教的内容来,然后道,“以前老师都讲过,没什么新鲜的。” 回家之后,顾笙就一直和顾惜赌气,做家庭作业,顾惜坐在顾笙旁边,顾笙就哼了一声到另一边的书桌上去做去了。 之后顾笙去弹钢琴,顾惜要坐上琴凳和她一起连弹,顾笙就从琴凳上下去了,开始去画画。 顾惜这下明白了,她姐姐在生他的气。 顾惜想了老半天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只觉得女孩子就是太小气了,特别是他姐姐。 顾惜去做了能力训练之后,洗过澡换了衣服在园子里玩儿,听到二楼钢琴室里传出来的钢琴声,正是顾笙所弹,他往楼上看去,顾笙端坐在巨大落地玻璃窗后面,认真地弹奏,旁边站着钢琴老师。 顾惜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问问姐姐她为什么生气,想进屋去的时候,又看到一只鸟儿飞上了一棵树的树梢,他马上被吸引住了注意力,眨眼功夫他就蹿上了树梢,鸟被他握在了手心里,他跳下树,看了看手里的鸟,然后有了主意,飞快地跑进屋子里去了。 在晚饭之前,顾笙回自己卧室里去换一身衣服,进屋就是哗啦啦一阵响声,她一抬头,就是一只鸟向她扑来,她一直怕鸟,吓得一声惊叫,但是赶紧克制住了更加失态的事情慌忙往门外退去。 顾惜这时候出现了,道,“姐姐,怎么了?” 顾笙道,“我房间里有鸟。” 顾惜道,“我看看,我帮你捉住吧。” 顾笙道,“赶紧捉出来,不然会弄脏我的房间。” 顾惜很容易就把鸟抓到了手里,而且拿给顾笙看,顾笙嫌恶地道,“拿开。” 顾惜道,“你刚才又在生我的气吧,你为什生气呢,你说了我就拿开。” 顾笙皱着眉头,道,“没什么,赶紧把鸟拿开。” 但是顾惜偏偏把鸟往她面前凑,顾笙生气地道,“再惹我,我一个月不和你说话。” 顾惜只好把鸟拿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去放了,又跑回来对顾笙道,“我帮你抓了鸟,你不和我和好吗?你刚才不理我。” 顾笙道,“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放的鸟在我的房间里吗?” 顾惜道,“但你知道我是想和你和好才这么做的,我没惹你,你又和我生气,为什么?” 顾笙拿他没办法了,涨红了脸,却说不出是因为顾惜说她没有隔壁班的女孩子漂亮,于是只是哼了一声,道,“我没和你生气。” 顾惜伸手抓住她的手,道,“姐姐,我们和好了哦。” 顾笙被他握住手,非常抓狂,“啊,你的手刚才抓了鸟,你别拉着我的手。”狠狠拽着他的手进了房间,两人在洗手间里洗手。 顾禾上楼来叫两人下去吃饭,正看到顾笙拿着小手绢给顾惜擦手,顾笙一本正经地看着顾惜道,“我在你心里不够漂亮是吗?” 顾惜不太明白她的意思,道,“你很好看啊,今天教室里的男孩子都看你。” 顾笙道,“可你说旁边班上有人比我漂亮。” 顾惜这才明白原来是不能说有人比他姐姐更漂亮,他愣了一下赶紧回答,“她只是头发比较长而已,其他也很一般了。” 顾笙眨了一下眼,“真的是这样吗?” 顾惜点头。 顾笙松了口气。 顾禾听了全过程,不免觉得好笑。 心想他家这个臭美的小丫头以后怎么得了,不过想着女大十八变,以后慢慢就会教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美,不必在乎这些。 第63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五) 顾禾陪着肖策出差去了,而且离开的时间不短。 顾妈妈因为不适应RS城的气候,身体比较差,也回到YU城疗养去了,家里顾惜和顾笙没有了人的管束,顾笙一向是非常律己的,没什么可担心,顾惜却不是,顾禾只要不在家,他就要闹出点事情来。 周五下午放学,家庭教师随着司机先生一起来接顾笙和顾惜,在校门外面等了不短的时间却没有接到人,电话联系也没有联系上,不得已只好联系老师问两人的情况。 而实际情况是,在中午午饭时候,顾惜就在游说顾笙,“姐姐,我们先不回家,自己出去玩一阵吧,反正爸爸和daddy都不在家。” 顾笙不为所动,道,“这怎么能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出去玩,能够去哪里。” 他们还小,除了跟着肖策和顾禾一起去过的地方,两人别的地方还真没有去过。 而去过的地方,大多是做客时候的世交家里,参观某些地方,度假时候到过的地方,连购物两人都没去过,东西都是送到家里来…… 于是听到同学们讨论游乐园,海洋公园,商场,某某街这些,两人全然不明白是什么地方,顾笙还好,她能克制自己不去好奇,强调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地方,她是大小姐不必去不必知道,顾惜却不能,他天生好奇心重,什么都要去碰一碰,看一看,看过玩过没有了新奇感就放下了,但是让他不去碰不去看,又让他全身难受地受不住,典型的调皮男孩子样子。 顾惜总是知道怎么抓住姐姐的弱点,继续劝道,“明后天就是周末,事情可以明后天再做嘛,反正爸爸和daddy不会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而且,他们说可以一起去吃那个……那个什么……我们在家里从来没吃过。” 他说着,就问旁边坐着的一个小女生,小女生有点怕顾惜,虽然顾惜从来并不显得凶狠霸道。 “是甜甜圈,烤羊排那些……”小女生结结巴巴说着,看到顾笙目光柔和地看过来,顾笙总像个小大人一样,这样看着她,她就觉得得到了鼓励,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逛商场,我的龙猫文具袋就是在那里买的,你上次说很好看,我可以带你们去买,还有,还有卖南瓜车,旁边还可以去玩电玩……嗯,有很多很多东西。” 顾笙还是不为所动,顾惜就看向周围坐的朋友,示意她们赶紧加入劝导的队伍,小伙伴们就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应该去玩玩才好,很多好玩的地方。 最后顾笙被她们说动了,觉得也许的确应该自己去看看,不然,总觉得比这些朋友们要无知。 顾笙点了头,顾惜就高兴地道,“好了,我们放学后就去。” 因为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老师上了一阵,就留下自由练习的时间,老师陪着几个勤学好问的同学,顾惜就拉了顾笙道,“姐姐,我们走吧。” 顾笙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从来没有自己离开过大人在外面走过。 顾惜看出了她的顾虑,道,“我会保护你的。再说,她们都敢自己去玩,为什么我们不敢呢。” 他的这句话彻底激起了顾笙的反抗精神,道,“好吧,我们走吧。” 收拾了书包,和老师说了之后,顾惜就拉着顾笙,还有顾笙的几个小姐妹,大家就先离开了学校。 从教学楼到校门也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在校道上,大家就唧唧咋咋说着过会儿的事情,都非常期待。 顾笙便也感受到了乐趣,觉得离开家里自己出门,也是一件兴奋的事情了。 而顾惜,他早就迫不及待地要飞出校门去了。 在一个比较有经验的同学的带领下,他们要去打车。 坐在出租车里,顾笙就有些不习惯,但是看别人就没有不适应,她也就让自己适应了下来。 他们到了新城,司机将他们送到市中心地带,还好心地提醒道,“记得要和家长说一声,不要瞒着家长乱玩。” 付账的小女孩叫付圆圆,甜甜地回答了司机,看司机开着车走远了,她就对大家说道,“我们先逛街再吃晚饭好不好。” 大约也只能这样,大家一致同意了。 一共有四个女孩子,顾惜一个男孩子。 顾惜和姐姐一起长大,对于和女孩子在一起玩倒并不排斥,就跟着他们一起。 不过,女孩子们在玩具店里围着布偶的时候,他就去看航母模型,机车模型等等。 因为都是玩过的,所以并不觉得新鲜,他觉得新鲜的是自己可以随意在外面四处逛,四处看。 从玩具店里出来,女孩子们一人拿了一个小玩偶,连顾笙都抱了个布偶向日葵在手里,顾惜买了个溜溜球,这个他以前没有玩过,所以就很有好奇心拿着玩。 又去逛文具店,看到卖颜料的架子,顾笙非常新奇,感叹道,“居然有这么多颜料放在一起。” 小女孩们说都是这样卖的,顾笙买了好些让顾惜给拿着,又去买了画笔…… 于是从文具店里出门,顾惜就拿了很多东西,顾笙除了提着她的向日葵,别的都让顾惜拿着。 顾惜并不觉得重,提着东西依然四处打量。 步行街逛了一大半,遇到甜品店,喜欢甜品的小女生田田就建议道,“又累又渴,我们去坐下喝点水吧。” 坐在甜品店里,虽然甜品并没有家里的好吃,但是贵在新奇,连一向挑剔的顾笙也觉得东西不错,从甜品店的玻璃墙看着外面的大街,夕阳的光芒洒满街道,绿色的景观植物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绒绒金光,从街道上悠闲走过的人们也带上了暖黄,有种让人心醉的魔力。 比较活泼的付圆圆问望着街道的顾笙,“逛街好玩吧?” 顾笙回头对她一笑,点了点头,道,“和家里不一样,感觉很好。” 顾惜也道,“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 对于顾惜这话,大家倒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学校本就是贵族学校,同学们非富即贵,于是大家也知道有些同学家里的家教是不让在外面玩的,顾笙和顾惜没有来过这里逛街也并不奇怪。 一群孩子吃完甜品也就吃不下晚饭了,又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夜色上来,大家才准备回家了。 都打了电话让家里人来此处接人,同学们一个个都走了,只剩下了顾笙和顾惜还站在步行街街口,看着路灯下走过的或者忙碌或者悠闲的人们,还有不远处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顾笙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很大,不只是家里的那些人和学校里的人,她侧过头看顾惜,顾惜正仰着头看似乎看不到顶端的高楼大厦,知道姐姐在看自己,他才低下头来看顾笙,问道,“姐姐?” 顾笙道,“今天的感觉的确很好。我觉得我以前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像个严肃思考世界和人生的哲学家。 顾惜笑了笑,用没有提东西的手拉住了顾笙的手,道,“姐姐,我们自己再往前走一段路吧。接我们的车要过一会儿才会来。” 和他们一起逛街的小伙伴们的家都在新城,而他们家却在旧城的东北方向,他们联系了司机,来接他们的车还要过会儿才到。 顾笙点了点头,由着顾惜拉着自己往前走。 在家里的时候,顾笙觉得自己是姐姐,所以什么事都要比弟弟做得好,她也是一副姐姐的派头,爱管着顾惜,但是走在全是陌生人的人群里,走在大街上,顾惜伸手拉住她,却突然让她有了安全感,觉得一切听他的也没有关系。 顾惜捡着自己好奇的路走,渐渐走得深入了,地方就显得有点偏僻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而且路灯也显得寂寥昏暗,顾笙怕黑,便停下了脚步,道,“我们再走,过会儿司机伯伯会找不到我们。” 顾惜道,“好吧,我带你回去。” 两人准备往回走,几个人突然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其中一个上前道,“他们这身校服,是贝乐贵族学院的,家里肯定有钱。我们正好差钱花,把他们抓起来让家里拿钱来赎人吧。” 第64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六) 两个未满十岁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子,天晚了走在偏僻的路上,怎么会不引起歹人的注意。 被几个一看就凶神恶煞的男人堵住,顾笙和顾惜倒是都挺镇定,顾惜上前一步将顾笙护在了身后。 虽然面上没有一丝惊慌,但是顾笙还是有些害怕地将顾惜的手握得更紧了。 没有来得及说话,歹徒已经上前来动作老道地要抓住两人。 顾惜虽然被手腕上能力抑制器抑制住了能力,但是武力值依然很高,不是一般人能够制住的。 只见顾惜将顾笙往后一推,说了一句,“姐姐,退开点。” 飞身一腿踢向向自己喷来迷药的歹徒,歹徒没有一丝准备,被踢得摔出去了几米远再也爬不起来,借着踢飞这个歹徒的反作用力,顾惜又扫飞了旁边一个歹徒。 他的动作又快又准,另外几个歹徒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也都全部被顾惜打倒在地了。 只剩下了看是里面头目的一个瘦高男人。 男人脸颊下巴很尖,一双眼睛很黑很深,脸带不健康的黄,在顾惜一拳打向他的时候,他居然一手接住了,将顾惜往后挥开,顾惜一个空中翻身又一脚踢过去,他连连后退都躲开了。 他没想到顾惜如此厉害,但是却也一点没有惊慌,似乎还隐隐带着兴奋,站定之后,说道,“你是变异人吧。”语气非常笃定。 顾笙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非常担心弟弟的状况。 听到这个看似面黄肌瘦的男人说顾惜是变异人,她就愣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变异人是什么,但是她从来没有听人说过顾惜是的,顾惜也没告诉过她,daddy和肖策叔叔,以及家里别的人都没有说过。 她双手捏在一起,紧张地看着两人。 顾惜听到此人如此笃定地说出自己是变异人的事,毕竟年纪小,想到daddy说的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心里就有点动摇,没有回答,出招直取歹徒。 歹徒的眼睛在特制隐形眼镜后面泛出光来,一笑之后也朝顾惜攻过来,道,“现在变异人很值钱,特别是小孩儿。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运气……” 顾惜无法使用特殊能力,想要取下手上的能力抑制器,但是又想到父亲的叮嘱,说不能在外面取下来,不然能力没有控制住,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他只好忍住了,和歹徒周旋起来。 而顾笙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要给家里打电话,还没有拨出去,不远处一个没有扔进垃圾桶的易拉罐就朝她的手打了过来,她避闪不及,手上手机被打开摔到了远处,她的手也受了伤,痛得不由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叫。 顾惜听到姐姐的痛呼,回头去看她,便被刚才摔到地上的迷药朝他打了过来,顾惜正要避开,歹徒伸手虚空一捏,迷药瓶在他的面前爆了开来,迷药朝他扑来,顾惜已经无法躲避,要闭住呼吸也来不及,吸入了两口就觉得全身发软,很快被歹徒抓住了。 顾笙扑过去抓摔到一边的手机,看到弟弟被制住,她惊恐又愤怒地大叫道,“把我弟弟放开。” 要跑过来打歹徒,被之前被顾惜打倒在地的歹徒绊了一下,一向娇贵的她哪里反应得过来,马上摔了一跤,她来不及痛呼,已经被歹徒用染过迷药的巾帕捂住了口鼻。 顾笙只闻到很浓的甜香味,就没有了意识。 反倒是顾惜还反抗了几下才晕过去。 两个孩子从来没有被教过遇到绑架应该怎么办,因为家长都没想过孩子会被绑架。 顾惜吸入的迷药比顾笙多很多,顾笙比顾惜先醒过来。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顾笙头发着疼,全身没有什么力气,她皱紧了眉,马上想到了弟弟,于是赶紧看四周,发现弟弟的处境比自己更糟糕,他是用铁链锁住了手脚绑在一边的铁柱子上的。 她惊恐不已,马上叫顾惜道,“顾惜,顾惜,你醒醒,你醒醒……” 顾笙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从生下来就是被娇惯着养大的,从来没有受过一点苦,现在却像只脏兮兮无人要的野猫一样被人随意对待,待在脏乱的地上,本来干净整洁的校服上全是灰尘,被束缚起来的手和脚上都传来痛感,身体无法自由动作也让她难受不已。 这样的状况,要是普通的这个年龄阶段的娇贵小姐,恐怕已经害怕得哭起来了,但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无论如何,弟弟的状况比她更糟糕,她是姐姐,不能这么没用。 她想,应该向外求助,家里人会来救他们的。 顾笙叫顾惜的声音没有把顾惜叫醒过来,反而把歹徒叫过来了。 这间房间并不小,对着顾笙有一扇大的窗户,窗户上没有玻璃,但是有很粗的铁栏杆,从外面透进来灯光,借着这些光线,顾笙能够将房间里的一切打量清楚。 窗户的旁边就一扇铁门,铁门锈迹斑驳,哐哐两声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手里端着大碗吃着东西的男人进来了,随着他进来,房间里的灯也被他打开了。 刺眼的光让顾笙闭了闭眼。 对方骂骂咧咧道,“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小妹妹,别乱叫,不然把你嘴巴堵起来。” 顾笙心里很害怕,但是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眼神坚定,道,“你们联系到我们家里了吗?他们要拿钱来换我们回去吗?” 对方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儿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在她面前蹲下来,道,“要不要联系,这要看我们老大的意思。” 他说着,瞥了顾惜一眼,道,“老大说你们身份不一般,为了不惹来更多麻烦,恐怕直接把你们卖了更合适。” 他说着,大口吃着碗里的肉将顾笙看着,顾笙因他的话非常震惊,眼睛瞬间瞪大了,带上了痛苦和恐惧。 对方似乎很高兴看到她这个样子,笑得露出嚼着满口肉的牙齿,显得非常猥琐,还用手指捏了捏顾笙的脸蛋,啧啧叹道,“这个脸真是嫩,长得也漂亮,只是太小了点。” 顾笙被他碰到就又恐惧又恶心,不断往后缩。 不过,对方似乎只是逗逗她,一会儿后就站起身出去了,并且把门也拉过去了。 顾笙费了半天劲把身子挪到顾惜的身边去了,忍着泪不断小声叫他,顾惜这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了顾笙两眼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遇到了什么,想要挣脱手脚上的束缚,发现根本挣不脱。 顾笙道,“顾惜,他们人在外面,说要把我们卖了,他们不联系家里拿钱换我们回去。” 顾惜焦急地看着姐姐,发现姐姐很镇定之后,自己也平静了不少,道,“daddy和爸爸知道我们被抓了,一定会很着急的。怎么办呢?” 顾笙道,“看看有没有办法联系家里。” 顾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的手机在书包里。书包应该被他们拿走了。” 这时候,房间门又被打开了,是一个穿着简单休闲衫的瘦削少年走了进来,两人看过去,这个瘦削少年一看并不出众,但是眼睛却带着光,整个气质阴沉沉的。 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变异人,不由都很吃惊,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抓了两人来的那个瘦高尖下巴的男人走在这个少年后面,叫这个少年老大,道,“老大,喏,已经醒了,你要问话就问吧。我们要买武器差不少钱,正好这两个小孩儿送来给我们。照我看,这个小姑娘送回去换钱,这个小男孩儿,不是变异人么,正好送去地下拍卖场卖了,他这么漂亮,又难得年纪小,肯定会卖好价钱。” 顾笙和顾惜听到他这样说,都警惕起来,把两人望着。 那个老大道,“这样小年纪的变异人的确少见,或者说还是第一次见到。据说小于十岁的变异人都是第二代变异人,或者是实验室制造出来的,现在是真难得。”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顾惜的面前来,因为顾惜身量不高,他要蹲下才能和顾惜说话,问道,“你的爸爸妈妈呢?” 顾惜看了顾笙一眼,顾笙道,“我是姐姐,你们问我吧。” 两人都看向了顾笙,顾笙强作傲气,道,“你们放我和弟弟回去,我们爸爸妈妈会给你们很多钱的。钱都不是问题,但是求你们不要卖了我弟弟。” 这个老大听顾笙这样说还有点震惊,顾笙眼睛黑亮,眉目秀丽,脸上虽然蹭上了灰尘,但是依然看得出嫩白如玉,吹弹可破,即使年纪还小,但已经是非常吸引人的样子了。他对着顾笙笑了,但是笑容却很残忍,道,“小小年纪胆量不小,只是你有什么权利和我谈判。” 说着,外面又进来了一个男人,这个老大就站起了身,问道,“查出他们的家世了吗?” 那个男人走到老大身边来,态度很恭敬,对他耳语了两句,然后老大就和他一起走出去了,不知道去商量什么。 抓了顾笙顾惜来的尖下巴男人却没有出去,他突然将顾惜的两颊捏住了,顾惜瞪着他,顾笙叫道,“你要做什么。” 对方根本不理睬顾笙,手指探向顾惜的眼睛,顾笙吓得大叫,“你不要伤害我弟弟。” 顾惜却只是狠狠瞪着他,并不求饶,想要挣开手腕上的能力抑制器,但是因为手不好动作而解不开。 对方很快就将顾惜眼睛上的隐形眼镜取了下来,顾惜一双翡翠绿的泛着光的眼瞳显现了出来,对方叹道,“你这双眼睛真好看,要不是我们最近缺钱花,我倒想劝老大把你留下来了。” 顾惜只是咬着牙不说话,狠狠看着他。 对方扔了取下的隐形眼镜,又故意狠狠捏着顾惜的脸颊,把顾惜捏得脸都痛了,才道,“你下手也真够狠的,我们的兄弟都被送去治疗去了。” 对着顾惜愤恨的眼光看了很久,他才把顾惜放开了,站起身道,“你的能力还很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会被料理得很惨,明白吗?” 说完,他才施施然出门去了。 顾笙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问顾惜道,“你痛不痛?” 顾惜摇摇头,“姐姐,我不痛。” 然后闭目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气息,发现外间只有两个人,然后再外面的房间里人比较多,他掂量了一下,用嘴形对顾笙道,“姐姐,你帮我取了手上的抑制器。” 顾笙开始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不断挣动自己被锁在柱子上的手才明白过来与他的手有关,然后费力地挪动身体去他的身后,在顾惜的示意下知道是取下他手腕上的手表。 顾笙费了不少力也没办法把手表给弄下来,只好道,“弄不掉。” 顾惜皱了眉,心想难道只有daddy才能取下来吗。 第65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七) 顾笙和顾惜联系了家里到新城去接两人之后,司机马上就出发了,管家担心两人安危,还调动了在新城的护卫过去,不过,护卫过去却没有找到两人,司机过去接人,到了之后联系两人,却发现两人的手机都关机了。 虽然顾惜喜欢调皮,但是顾笙一直是个非常自律的小姑娘,管家得知两人手机关机的消息,并不会去想两个孩子又和他们玩捉迷藏,或者即使两个孩子逗着他们玩,他们也得保证两人安全,把他们找回去。 找回去后,怎么教训他们这样不听话,便是家里两位家长的事情了。 因为顾笙和顾惜都长得太可爱,路上见到两人的人都对两人留有印象,于是问到了两人最后往哪边走了,一路找过去,最后发现两个孩子走到了一向容易出事的僻静的街巷里。 管家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给两位出差兼度假的男主人去了电话,不得不说了顾笙和顾惜没有回家,走丢了的事情。 是时,肖策和顾禾正借着出差中的空隙在度假。 两人住在海边别墅里,不远处的崖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别墅为树木所掩映,只有海的声音和鸟的声音,这里就像与世隔绝的桃源,平时异常繁忙,俗事缠身的两人在有点时间的时候,便想摆脱一切交际,远离一切人群,过一过只有两个人的生活,似乎世界上的确只有他们两人,一切别的事情都不存在,他们只在为对方而存在。 这座别墅是很小的二层建筑,完全是为两个人度蜜月建造的。 里面没有保镖,也没有佣人,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做,不过,两人乐于偶尔这样过自给自足的生活。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窗帘被打开,隔着白窗纱和窗玻璃看到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天空还是一层青灰色,肖策醒了,看顾禾还睡得沉,亲了亲他的额头,他便下床洗漱去了。 在树林中逛了逛,回到屋子里又去做了早餐,这才来叫顾禾起床。 窗户打开,带着海和树林的气息的风吹进来,顾禾在床上觉得有点冷,于是用被子把自己又裹了裹,昨晚上肖策折腾了好一阵,他实在是觉得累,一向严格要求自己的他在这个慵懒的环境里也不想起床了。 肖策在床沿坐下,俯下身亲他的鼻尖嘴唇,低声道,“吃早餐了,还不起来。” 顾禾睡眼惺忪,懒懒地把头偏到一边去,道,“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再睡一阵吧。” 肖策拿他没办法,将窗纱也打开了,太阳才刚从海平面露出半边脸来,红艳艳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房间里的家具都带上了一层红光,顾禾捞起被子将自己的脸也蒙上,又翻了个身,趴着睡过去。 肖策俯在他身上再问道,“真不起床吗?起来吧,吃了早餐,我背你出去走走,你在我背上睡好了。” 顾禾翻身过来,看着肖策轮廓鲜明英俊的面孔,眼神还是倦倦的,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来环住了肖策颈项,道,“我腰酸,不想动。” 肖策又亲了亲他,就像逗孩子一样,伸手将他连着被子一起抱了起来,道,“我给你揉一揉好了。懒在床上一整天一会儿就过去了,这样不行。” 顾禾靠在他身上一切就由着他折腾,肖策把他放在床上趴着,用药油抹在他腰上然后给他按摩,顾禾被他按摩得非常舒服,趴在那里甚至低低呻吟出来。 肖策亲了亲他的后颈,道,“好些了吗?” 顾禾道,“好多了。都是你昨天乱来,差点没把我的腰给扭到了。” 肖策揉摸着他的腰肢,“都是平常没有多运动的错。来,起来,我们出门走走。” 之后顾禾只得起床了,洗漱穿戴好后坐下吃早餐,早餐很简单,米粥和小菜鸟蛋等,都是肖策自己做的。 早餐后,肖策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顾禾出门了。 看顾禾精神倦倦的,肖策就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想以后不该这样折腾,一边又觉得生活里就该有点新鲜的浪漫。 他将顾禾突然背了起来,顾禾趴在他的背上了才反应过来,惊道,“你还真背着我呢,我自己走就行了。” 肖策笑道,“我背着你吧,亲爱的,你走得太慢了。” 顾禾道,“走得慢,正好感受感受林子里的气息,走太快干什么,又不急着去干什么事……”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什么,便笑了,将脸埋在肖策的颈子边,低声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去看什么?” 肖策道,“你做什么猜出来了还说出来。” 顾禾在他的耳边脸侧亲了亲,道,“那我就当不知道也是一样的。” 肖策背着顾禾往前走,树林里晨鸟啾啾,还有晨露从树梢落下来,掉进颈子里便是一阵冰凉,顾禾觉得这样真不错,轻声说道,“就这样在林子里走走也不错。” 肖策道,“是啊。要是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顾禾道,“嗯,等顾惜他们长大了,继承了我们的事业,我们就到这里来养老,我们两人在这里生活,自己种菜,自己摘果子酿酒,自己钓鱼……你说好不好?” 肖策侧过头看他,目光温柔带着温暖的宠溺,顾禾凑过去亲了亲他,肖策笑道,“这正好也是我想的。” 肖策走得很快,甚至背着顾禾从起伏不平向下面的沙滩延伸的乱石崖向下跳跃,顾禾紧紧趴在他的背上,每一次的跳跃带来的风让他觉得畅快又紧张,但是因为是在肖策的背上,所以也很安心,知道不会有事。 很快就下到了沙滩上,肖策背着他转过小沙滩,又过了前面一片椰树林,顾禾脸埋在肖策的肩膀上,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前面的景象,不由完全惊呆了。 他一声控制不住的惊叹,道,“这……这是……” 肖策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又扶住他,道,“这是前年就买下来的,但是去年因为没有种好,所以开花没有现在这样好看,我就没有带你来,今年看着还好,我就想,一定要让你看看。亲爱的,漂亮吗?” 顾禾脸上全是笑容,眼睛里是温暖而迷人的光芒,他抱住肖策,亲吻他的唇,道,“嗯,很漂亮。就像是温暖的光海,不是吗?” 那是似乎一望无垠的正向着阳光开放的向日葵的花海,金灿灿的,就像是无数个小太阳。 向日葵的花是在早晨开放,正好这个时间,阳光光芒万丈地照射过来,向日葵的巨大花盘上还带着晨露,对着阳光闪着晶莹的光芒,一切都欣欣向荣,让人心情开阔。 肖策牵着顾禾的手,带着他走进花田,向日葵的植株有两米多高,两人走进花田,便被掩在花海里了,头顶是蔚蓝的天空,不远处是碧蓝的大海,脚下是黄沙,向日葵碧绿的叶子,金黄的花盘,还有清新的花香味,这让顾禾觉得沉醉,他看向肖策,肖策也正好看他,两人都笑了,只是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温暖的爱意。 顾禾道,“这里真漂亮。” 肖策道,“你能喜欢,我就很高兴。以后,我们住在这里,还可以自己种向日葵。” 顾禾赶紧点头,向日葵的花盘上的露珠沾染在他们的脸上,清凉的感觉,肖策的眼睛在阳光下流动着如火焰温暖的光彩,他伸手抱住了他,仰着头亲吻他的唇,两人在葵花地里拥吻,似乎可以再不管世事。 在葵花田边上有几座木头楼房,正是花农的住处,肖策带着顾禾过去,两人在此处喝茶,顾禾和花农聊天询问种葵花的诀窍,然后还在这里用了简单的午餐才回家去。 回去时因为不赶时间,顾禾就抱着几只葵花和肖策从绕远的公路上往家里走。 这里是私人买下的地方,公路上根本没有车辆驶过,道路两边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林,海风吹过,哗啦啦的声音,走在路上也并不炎热。 顾禾戴着从花农家里拿的大草帽,手里的葵花衬着他的脸庞,他笑得那样开怀,在肖策的眼里,觉得顾禾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还像个孩子。 要走回家的时候,肖策就问顾禾晚饭想吃什么,顾禾道,“我和你一起做饭吧。” 肖策笑道,“这倒是很好,不过你不要又把盐当成糖递给我就好。” 顾禾道,“不就拿错一次,而且不是我不认识,是拿错了而已。” 看到肖策还是笑,顾禾便将手里的葵花都扔进了他的怀里,道,“拿着。” 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路,不像是成婚了十年的夫妻,倒像是刚谈恋爱处在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回到家,顾禾觉得中午在花农家里用了午餐,晚饭便邀请那花农一家过来做客也好,毕竟两个人吃不了多少东西,邀请客人一起来也不错。 顾禾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肖策并不反对。 于是决定做海鲜烧烤吃,顾禾去查了做法资料,当然不是他自己看,而是拿给肖策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下看你的了。不要做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肖策笑道,“要笑便笑,不要吃了生病才好。” 顾禾道,“那这也没办法了,我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说吃海鲜烧烤,难道要改吗?” 肖策开着车载着顾禾去四五十公里外的镇子上采购了新鲜的海鲜,采购过程也是一种快乐,回程路上,顾禾敞开了车篷,吹着风和肖策大声说话,车从公路上飞快地驶过,说话声能够传得很远,像是路边树林也在见证两人的一世情意。 晚上的海鲜烧烤,顾禾不得不感叹肖策是个全才,居然做得有模有样,连客人们也一致赞叹。 只是,晚宴才刚开始没多久,顾禾进屋去接了一个电话,整个氛围就改变了。 顾禾慌忙跑出房门到院子里找到肖策,焦急地说道,“刚才常寅来电话,说顾惜和笙笙放学没回家自己跑出去玩,现在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联系不到。” 第66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八) 肖策和顾禾放下了所有事情,在接到顾笙和顾惜走丢的电话后,就开始往家里赶。 但是到家时也是午夜了。 这个时候,顾笙和顾惜依然没有一点消息。 找遍了地方,询问了和顾笙顾惜一起在街上玩耍的女同学,都没有找到一点线索。 虽然丢了孩子,但肖家并没有报警,而是自己寻找。 顾禾根本没有心思休息一会儿,拖着疲惫的身体,要亲自去寻找顾惜他们。 肖策劝他也无用,坐了车和顾禾一起出门。 肖策总结了管家说的情况,觉得顾惜和顾笙他们很大可能是被抓走了,只是被谁抓走的,大约可以猜到。 如果是被军部抓走了,想简单找回来那是不可能的;还有很多别的觊觎变异人能力的人,也有可能带走顾惜。 肖策根本不会去想顾惜他们是被普通人带走的,他自己儿子的能力,他是非常清楚的,在他的能力受抑制的情况下,一般人也不可能带走他。 那么,就只可能是同为变异人的人带走了他们。 所以肖策和顾禾不得不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 顾禾坐在车上,发动能力一路探知变异人的存在,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已经可以做到将探知和被人感应的能力分离开来,所以已经不必担心自己在探知别的变异人的情况下,同时被别人反探到自己的存在和位置。 只是,这样的能力控制不免更耗费精神力,而且探知范围不会太广。 顾禾在车里从旧城城北一路向南而行,一路上感应到零零星星的变异人的存在,但是里面没有任何一个是他儿子的。 车从闻香山隧道过去,顾禾被肖策搂着养了养神,他和肖策都知道顾惜他们丢了的事情的严重性,顾禾心中焦急,但强令自己镇定,无论如何,他现在是找到顾惜他们的最重要的力量,不能乱了阵脚。 凌晨的新城一片寂静,虽然四处路灯灯火通明,马路上却很少有车辆驶过,行人就更是几乎没有。 顾禾从北到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做探知,却一直没有感应到顾惜的存在,这让他不得不着急了起来,害怕顾惜他们已经被转移了。 肖策担心顾禾使用精神能力过多,之后会力竭,所以一直用自己的精神力护着他。 并且安慰顾禾道,“我已经让军部那边的自己人去探听情况,如果顾惜他们真是被他们带走了,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不敢把顾惜他们怎样。要是不是军部,是别的人,我传出消息找人的情况下,这两天也会有结果传回来。你别太担心。” 顾禾心里难受,不知道该应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顾惜和顾笙这边。 那个削瘦的被称为老大的青年,已经从打探消息的手下嘴里得知了顾惜和顾笙的身份。 他和手下两人在一间房里密谈,“是城北肖家的孩子。确定吗?” 手下面色沉重地点头,“是的。这次是惹到大人物了,这种人家,我们怎么惹得起,老大,你看应该怎么办?” 老大沉吟道,“那个孩子分明就是变异人,难怪肖家在变异人的权益上这么积极。现在出的孩童变异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变异人生下的后代,有一部分有异能,另一种是研究所控制生成的,这个是秘密研究,外界根本不知道,而且这一类大约也不会在外面的学校读书,所以,我看那个肖家的孩子应该是变异人生下的后代。也就是说,他的父母是变异人。” 这个手下,是他们中的军师,很得老大信任,说道,“这个孩子叫肖顾惜,是肖家现在当家肖策之子,不过,他的母亲是谁却没人知道。肖策现在的另一半是一个男人,这个儿子只是被肖策抱回家的,看长相,倒是和肖策很像,而且已经是被承认的下一任继承人,这样看来,他应该是肖策的亲儿子。那么根据老大你刚才说的,就可以推断肖策也是变异人。那个女娃儿,只是肖策伴侣的女儿,应该和肖策没有血缘关系。” 被称为老大的青年将身体靠在沙发椅背上,仰着脸看着头顶的电灯,道,“肖策是变异人这个说法,变异人内部早有推断,这是可以确定的。本来我们只是差钱,他们居然把肖家的少主子给绑架来了,现在是送回去也不行,卖了也不行,肖家总会查到我们身上来,这下,你看怎么办才好。” 这个手下想了想,道,“藏龙会那帮人总和我们不对盘,把人转给他们……老大,你觉得呢。” 青年对着灯光的眼睛眨了一下,道,“这个主意倒不错,即使我们要吃亏,也要拉个垫背的。” 对于要把顾笙和顾惜送走,抓了顾笙和顾惜来的彭子非常不解,道,“他打伤了我们五个兄弟,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抓住,指望着拿他们换钱,怎么现在说要把他们送走就送走。” 社团里的军师二把手阿昌说道,“我去查了这两个小家伙家里,我们可惹不起,现在别想着挣钱的事儿了,把这两个麻烦送走才是紧要的。你们费了大力气把人抓来,只是抓了两个烫手山芋来而已,先别说了,把人送给藏龙会去消受吧。” 彭子依然不忿,道,“是哪家的孩子,我们惹不起,拿了钱就跑路不就行了。像你这样,这也惹不起,那也惹不起,我们还混什么混,白白受了那么多苦成了变异人,过得比一般人还不如。” 他这样说,下面几个普通人类的弟兄便也附和起来,作为老大的安啸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看下面吵起来了,他拽过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倏地朝对面扔过去,只听唰唰唰数声,那把水果刀变成了数道光影射在对面墙上,深嵌了进去,冷声道,“别吵了,是我做的决定,不服的给我滚。” 下面的人噤若寒蝉,连彭子也不敢说话了,虽然脸上还是有不忿之色,但是却不敢反驳。 安啸站起身,道,“事情由阿昌负责,你们听他的去干就是了。只图眼前一点钱财,能有什么出息。” 他说完,又进了里间去看顾笙和顾惜,两人依然被绑着,顾惜发现自己手上的手表姐姐根本无法帮忙解开,便只好作罢。 见安啸进来,两人都打起了警惕,安啸面无表情,道,“已经联系了你们家里,你们家里愿意拿钱来赎你们回去。所以现在就要把你们送走,你们最好配合,不然,我们就对你们不客气了,把你们分开送去卖掉,明白吗?” 两人都望着他,并没有回答。 安啸对着他们笑了一下,虽然是笑,神色却有些阴郁,“好了,谁叫你们有对好父母,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去。” 顾笙和顾惜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虽然听他说要送他们回去,两人神经却并没有松懈下来,顾笙道,“daddy他们怎么确定我们在你手里的,愿意拿钱来赎人。” 安啸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聪明,道,“送了你们的书包回去,这个够了吧。” 安啸说完,让人进来把两人的眼睛蒙上了再带出去,被蒙上眼睛,顾笙就很害怕,但是不想把这恐惧让人看穿,于是只是叫了顾惜一声,“顾惜?” 顾惜道,“姐姐,我们就要回家了。” 顾笙觉得这群歹徒一定不会那么简单送自己和弟弟回去,他们之前就说过的,要用自己回去换钱,而要把顾惜卖了,这样可以得多一份钱,但现在却是要送两人回去,这显然很反常,有别的原因。 顾笙很是忐忑,但是,她只是一个孩子,没有任何能力和这些歹徒对抗,于是根本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被带上车后,顾笙又不断叫顾惜,顾惜回答了她,她知道他和自己在一起,这才安心一些。 顾笙计算着时间,车行驶了只有半个小时,突然有别的车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他们乘坐的车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车停了下来,然后就是一阵嘈杂,还伴随着枪声。 顾笙非常害怕,叫着顾惜,“顾惜,顾惜你还在吗?” 顾惜道,“姐姐,我在。” 他们是坐在一辆面包车里,突然被人压着扑下去,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非常刺耳,玻璃碎片溅过来,顾笙吓得脸色青白,但是强忍着没有哭叫。 一直守着他们的人扯开了顾笙和顾惜眼睛上罩着的布巾,然后又用刀子一下子割断了绑住顾笙手腕的绳子,扔下刀子和一把钥匙,就开了门跑出了车里。 又是一阵枪响,紧接着就安静了一瞬,顾笙被绳子绑太久,手一时间根本无法动弹,但她还是用意志力让自己动了手,两手握住刀子慢慢割开了自己脚上绑着的绳子,然后手抖着拿过那把钥匙,她直觉这把钥匙是打开顾惜身上铁锁链的钥匙。 顾惜看着姐姐动作,说道,“不是家里来接我们么,为什么会开枪。” 顾笙很快打开了他手上的锁链,但是却来不及打开他脚上锁链的钥匙,突然几个人冲了过来,看到顾笙和顾惜,其中一人道,“这就是他们的货?” “应该是的,既然是要送去地下拍卖场卖,成色应该不错。”说这话的人看到顾笙,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捏她的脸,还往下摸她根本没有发育的胸部,道,“长得漂亮。赶紧带走,不然会有警察来了。” 顾笙吓得往后缩,非常惊恐地看着他们。 而顾惜的双手从锁链里解脱出来,他看到那个对他姐姐动手的猥琐男人,心中愤怒暴起,手突然抓住了这个男人的手,男人在瞬间惊愕之后就反手要打他,而顾惜拉着他的手,双脚踢出去,将一个要来拉他的歹徒踢飞了出去。 被顾惜拉住的男人没想到这个小孩儿居然这么厉害,惊愕了一瞬后又对上了他在黑夜里闪着碧绿光芒的眼睛,马上明白他是变异人。 但是他并没有害怕,反而说道,“难怪说能够卖大价钱。” 他身量大,在车里狭小的空间施展不开,他往后退,没想到力气也非常大,将顾惜从车里拖了出来,顾惜被拖出来的瞬间,飞身跃起从上踢向歹徒的颈子,歹徒使力将他甩了出去,顾惜身量轻,被甩出了老远摔在地上。 歹徒对手下人道,“把那个女娃抓起来,我来抓这个。” 顾惜喊道,“别碰我姐姐。” 顾笙自己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面对几个歹徒过来抓自己,她非常害怕,而且根本无从反抗,惊恐得大叫起来。 顾惜看姐姐要被抓走,非常受刺激,本来碧绿的眼睛突然慢慢变红,红得像是鲜血要从里面流出来一样,要过去抓他的变异人歹徒看得一愣,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周围空气里出现了电流闪过的劈啪声,不远处的路灯也闪烁起来,然后啪地一声爆炸了,周围突然暗下来。 大家都被这个景象震到了。 顾惜手上的抑制器裂开从手腕上掉下了地,随着手表落地的声音,顾惜一声大叫,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上锁上的脚镣断成数段飞射出去,他的手上闪着电光,直取要去扯住顾笙的歹徒,歹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没能发出声音,便倒了下去,只是转瞬之间,顾笙周围的几个歹徒都当场毙命。 连那个自以为是的变异人也感受到了强大到让他无法动弹的恐惧,他在那一瞬间甚至无法动弹,只看到一道光朝自己射来,那双血红的眼睛是他最后见到的景象。 别的离得远点的歹徒看到一向让他们害怕的大哥都被顾惜在瞬间所杀,不由全都害怕得只想着逃跑,一下子作鸟兽散。 顾惜脸上是一个凝固上去的残忍的笑,眼睛血红却毫无温度,瞬间追上那些想要逃跑的人,几乎是在顾笙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些人全都成了地上的尸体,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 顾笙站在那里,双腿打颤,吓得面无人色。 顾惜杀死了所有的人。 目光依然四处逡巡,发现再无危险,这才转过身来慢慢往顾笙身边走,顾笙望着他,顾惜身上没有染上一点血迹,但是,他的身上却像染着满身的血腥。 顾惜叫顾笙,“姐姐……” 顾笙牙齿打颤,发不出声音来回答他。 顾惜向她走过去,却在要走到的时候,突然眼睛里的光芒黯了,往地上栽了下去。 第67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九) 顾惜倒在了那里。 这里没有了路灯光,光线黯淡,到处都是血腥味,只有风吹过来的声音,除此,顾笙只听到了自己的砰砰砰的心跳声。 她一步步机械地朝顾惜走过去,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腿的存在,走到顾惜的面前,她慢慢蹲了下去,低声叫他,“顾惜,顾惜。” 顾惜已经昏过去了,根本没有动静。 顾笙害怕极了,之前还是害怕顾惜杀人不眨眼,此时却是害怕顾惜出事。 想到弟弟会出事,顾笙才瞬间振作起来,她强令自己镇定,然后把顾惜拉到了自己怀里,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发现顾惜没事,她才松了口气,然后费力地把顾惜背在背上,带着他一步一步离开这个杀人现场。 顾笙的脑子里很乱,背着顾惜走了很远,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脚一软跌在了地上。 在顾笙从出生至今的生活里,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但是,现在却不是她能够软弱的时候。 她只好又爬起来,把顾惜拖着躲到了路边阴暗的角落里,她想她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是却没有手机,虽然不远处就是公用电话亭,但是她根本不会用这玩意儿。 过了一阵,她看到有车从路上开过,然后夜像是醒过来了一样,好几辆车打破了夜的寂静开往了案发现场。 顾笙搂着顾惜躲在黑暗里不敢做声,她知道弟弟杀了人,她害怕他要被抓走。所以护着他不敢动弹。 顾惜的昏迷让他的能力波动降到了最低,顾禾很难探到他的位置。 肖策接到消息说新城城西这边发生了变异人杀人案,而且杀人手法很像是用电刀作为武器,这让肖策心中一动,让司机开了车往城西这边来。 在接近杀人现场时,顾禾突然感应到了顾惜的存在。 他朝司机说道,“停车,你快停车。” 顾禾从车上跌跌撞撞跑下去,肖策赶紧跟上扶住了他。 顾笙经历了一夜惊恐,疲惫到了极点,抱着弟弟开始打瞌睡,当顾禾扑上来将她抱住的时候,她才醒过来,看到是顾禾,她简直不敢相信,叫了一声,“daddy?” 顾禾眼眶中含满了眼泪,将她抱住了,道,“是我。你们怎么样?” 顾笙这才确定果真是她daddy来了,哇一声扑在顾禾怀里大哭起来。 顾惜已经被肖策抱在了怀里,顾惜只是能力使用过度,力竭昏睡过去了而已。 坐在车里,车开始往回开,回肖家去。 在车上,顾笙断断续续将自己和弟弟遇到的事情向顾禾和肖策说了。 顾禾搂着女儿看向肖策,道,“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肖策想了一下,“劫走他们的人,大约只是一般混混吧。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们带走的,查清楚了之后,是不可能让他们逃掉的。” 顾禾低头看女儿,再不言语,心里对两个孩子疼惜非常。 而顾惜在肖策怀里开始打起了小呼噜,睡得香甜起来。 顾笙在顾禾的怀里看他,又扯了扯他的手,发现顾惜根本不醒,想到之前自己的恐惧,她就生气地道,“我都以为他会死。但他现在居然睡得这样憨。” 顾禾在女儿的额头上安抚地亲了亲,道,“没事就好,回家去洗个澡,好好睡觉吧。” 顾笙点了点头,的确也觉得非常困倦,脸埋在顾禾怀里,打了个小呵欠,一会儿也就睡过去了。 回到家,顾禾将女儿交给女佣,先给顾笙洗了澡,又让医生来看了她的伤,除了手腕脚腕还有膝盖上有勒痕和擦伤外,便没有了其他问题,上了药,就放顾笙进她自己的床上睡觉去了。 而顾惜,他则是睡得非常死,顾禾亲自给他洗了澡,又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根本没有一点问题,这才放心地让他继续睡去了,而整个过程中,顾惜都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肖策关注了城西的杀人案,最后案子以黑社会火拼结了案。 而顾笙睡一觉醒过来后,因为回到了熟悉的家里,之前那种害怕的情绪就几乎全消散了,她还将抓他们的人的画像画了出来,只是肖策让人去抓人回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RS城,去了哪里,一时找不到。 顾惜第二天醒过来,对于自己杀人的事情已经没有了记忆,只是记得自己当时非常愤怒,然后怎么样了,他却是记不得了。 顾禾不想他有心理阴影,所以就让大家都不要在他面前提他杀人的事情。 只是,之后不免忧虑他身上背负的人命,还有他能力暴走起来的杀伤力。 顾笙看着弟弟,见他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便也不再多提,只是不免认为那样的弟弟让人害怕,不过,看他之后是好的,而且他救了自己,不免对他又多了一份心疼。 老五和苏青从国外回来,得知了这件事,便也非常震惊,毕竟,家里两个小主子居然被一般混混抓去过,还吃过不少苦头。 老五去看两个小家伙的时候,两人都在后园树林边上。 顾笙在画画,顾惜在草地上和两只狗追来赶去,笑闹着,翻跟头,跳来跳去。 顾笙朝顾惜骂道,“你不要和狗一样在地上滚行不行?你有点样子吧。” 顾惜也不答她,但是跑过来就拉了顾笙一把,顾笙被他拽得在地上摔了一跤,身上的白裙子染上草汁,脸还趴在了地上,顾笙爬起来就大吼大叫,“顾惜,你等着,你别跑,看我不打你。” 顾惜还专门逗她,“那你来打啊,你跑得过我吗?” 转过身才跑两步,就被老五给拎住了,顾笙跑过来就开始扯他的耳朵,顾惜被扯得哇哇大叫,在老五手里又挣不脱,叫道,“干爹,你放开我。” 老五把他扔在地上,他起身就蹿开了,顾笙已经报复完毕,继续走回去画画,老五在地上坐下来,顾惜跑开了一段距离,回头看,发现姐姐回去画画不追自己,便也停下了脚步,慢慢走回去,然后一下子扑上老五的背,挂在他的身上,道,“干爹,你事情办完了吗,刚回来的?” 老五道,“你也知道关心我的事情办完没有?我说你这小子,白成了我的干儿子,一群混混你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被人欺负成那样。” 顾惜趴在他背上,被他说得有点蔫,道,“嗯,我以后会好好训练的。” 老五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顾惜两手搂着他的脖子,然后突然看到了什么,一声大叫,“干爹,你是不是打架也输给了别人。” 老五一愣,站起身,将顾惜从自己背上扯到面前来,抱着他道,“会有我打不过的人吗?” 顾惜被他抱着非常开心,笑呵呵地望着头顶蔚蓝天空,伸手去摸老五的后颈,道,“你这里有红色的痕迹哦,不是被人打了吗。” 老五把顾惜扔到地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然后脸一黑,骂了一句,然后道,“走,去训练室,我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顾笙看顾惜跟着老五走了,自己继续安静地画画。 她从三岁起在肖家住下,到现在已经要十岁了。 三岁之前跟着父亲时候的情景,她那时候太小了,现在对那时几乎没有任何记忆,只是还记得自己有自己的爸爸,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哥哥。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几乎和她没有什么联系,有时候,她在和顾惜玩的时候,她也会去想她的双胞胎哥哥怎么样了。 但是终究没有对顾禾提起过,她想要回去看爸爸和哥哥的事情。 在她的心里,肖家已经是她的家了。 而肖策对于她,她虽然是叫他叔叔,却已经是她心里的父亲的形象。 第68章 番外之天生克星(十) 顾禾和关谨的联系很少,电话联系一年之内大约只有一两次,虽然顾禾并无意阻断关谨和顾笙的联系,而且希望他能够和顾笙说些话,但是关谨从不提起,他便也不好提,于是自从顾笙被送到他的身边,几乎就和关谨断了联络,小丫头长到这么大,大概都忘了她爸爸的样子了。 顾禾到L国去出差兼度假的时候,倒是见过关谨一面。 当时顾禾正在餐厅里用餐,肖策因为有紧急事情而先离开了,他留下来慢慢用甜点,坐在高楼之上窗户边欣赏城市风光。 突然感觉有人看着他,他回过头来,就见到了关谨。 关谨应该是专程来见他的,一身修身的黑色西服,暗红色的领带,就像以前他无数次参加正式会议或者宴会一样,全身一丝不苟,优雅而贵气,虽然六七年不曾相见,但是关谨并不见老,还是和当初离开时差不多。 顾禾当时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站起了身,神态自若,带着一丝礼貌却略微疏离的微笑,对关谨道,“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你也来这里用餐。” 关谨目光幽深,望着他不转眼,慢慢走到他的面前来,伸出手将他轻轻拥抱了一下,因为顾禾突然僵了身体,他只好克制着动作,然后将他放开了,道,“我知道你和肖策过来,所以专程来见你的。” 顾禾突然僵硬的身体,的确让关谨心里沉了沉,没受伤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有关注肖策和顾禾的消息,毕竟他们在明,自己在暗,想要了解到他们的消息很容易,而顾禾要知道自己的情况却很困难,而且,他觉得,也许顾禾根本没有想过要来关注他。 这么多年了,顾禾恐怕已经全然陌生了曾经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觉吧。 顾禾对于关谨的拥抱的确非常不适应,但是也尽量做到了自持礼貌,优雅而随意地邀请关谨坐下用餐。 关谨并不客气,带着一丝笑意微微点头后就坐下了。 侍者很快上来,关谨点了餐。 两人开始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开始聊起天来。 是顾禾先开口,“你最近还好吗?” 关谨目光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并不对他隐瞒,说道,“开始到这边很多事情并不如意,不过现在一切已经好了。不然,我也不会来见你。” 顾禾明白他,当初关谨从国内出来,虽然关家的根基还在,但是还是受了很大损失,关谨没有从关家寻求别的帮助,带着很多原来的机密来到L国来自己重新发展,一如当初他舍弃掉关家本来的强项行业,自己另外开辟出一片天地来一样。 要是关谨只想剩下的人生享受生活好好过下去,他出国后的生活一定会不错,毕竟,他有钱,可供一世挥霍。 但是,他却不可能做到只是清闲生活。 他已经将自己的妻子输给了肖策,又从国内灰溜溜逃出来,无论如何,他要奋起恢复自己的帝国,不能输给肖策,更不能让顾禾从此看不上他。 之前的那几年时光,他也想见顾禾,却觉得没有办法去见,毕竟他在L国的事业没有发展到好的状态,他不想以这种面目去见他。 甚至连女儿也是,他因为没有时间陪着她,照顾她,他只好让顾妈妈把她带回去给顾禾了。 因为没有养育过她,他便也不想再去联系她,从她那里得到可怜的父女感情。 顾禾又急切问起儿子的情况来,“关铎怎么样呢?你连他的照片也不愿意发给我看看。” 关谨道,“他很好。不会输给肖策的儿子。” 顾禾不想听关谨这样说,“我是说,他身体怎么样,有多高了,在外面学校学习,还是在家里由家庭教师教。你不要在我问起他,就和顾惜比较好不好。” 关谨望着顾禾道,“我没有送他去外面学校,就在家里有老师教他。” 顾禾蹙了眉,道,“他也有七岁多了,我觉得还是应该送去外面学校好,这样多和人接触,对孩子的性格要好很多,而且会交很多朋友。顾笙和顾惜,我们也准备送他们到外面学校去读书。” 关谨却道,“我有我的打算,我知道怎么为他好。” 顾禾看他一味执拗,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了,毕竟不想和他争得吵起来。 之后侍者送了关谨的餐点上来,关谨慢慢吃起来,顾禾坐在那里品酒,和关谨,心里似乎有很多话,却说不出来,于是只能沉默。 顾禾觉得顾笙毕竟是两人的女儿,之后就讲了一些顾笙的事情,关谨听着,并不做表态,最后顾禾问他,“如果你想见见她,我下次带她过来也行。” 关谨却道,“不用,我知道你能够把她养好。” 顾禾不免对此觉得有点失望,他认为关谨对顾笙不是很关心,不过,想到关谨要是对顾笙非常关心要把女儿要回去,而他又是不愿意再把顾笙还给他的,所以,不免有对这件事释然了。 只是,“我想见见铎铎,你看行吗?” 顾禾是用商量和恳求的语气问他,但是关谨却非常直接地拒绝了,“已经把顾笙送去给你了,铎铎在我身边,我不希望你见他。” 顾禾觉得他这样非常不可理喻,“为什么。” 关谨目光沉了沉,“不为什么,我不愿意。” 顾禾不想和他争,只好忍了。 关谨用完餐,顾禾看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让侍者结账之后,他就起身道,“我要回宾馆去了,晚上还有事情。” 关谨却道,“和我一起走走吧。毕竟很久没有见了。” 顾禾看向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和关谨,除了说说孩子的事情,他几乎不知道该和他谈论些什么好了,总觉得已经有了很大的沟壑阻隔在两人之间,而且沟壑还在变宽,让两人不可能再有接近的可能。 顾禾说道,“对不起。时间很晚了,肖策会担心我。” 关谨望着顾禾,一时间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满腹心事委屈,却已经没法对他说出口了。 最后两人慢慢出了餐厅,乘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里,关谨数次想向顾禾伸出手,但是顾禾神态冷淡,他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电梯在底楼停下,电梯门开,肖策正好站在门外,看到顾禾,他就说道,“亲爱的,我这边事情忙完了,过来接你。” 顾禾走到他身边去,挽住了他的手。 肖策对着关谨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但是却没有说话,带着顾禾离开了。 在车上,肖策没有问顾禾他和关谨说过些什么,只是搂着他的腰,看他微微蹙眉,道,“累了吗,回去洗个澡睡觉吧。” 顾禾轻轻“嗯”了一声。 顾禾觉得自己无意让关谨有任何一分伤心,他把脸靠在肖策的肩膀上,心想,人一生至大的幸运和幸福,不过是能够遇到一个自己爱,他也爱自己的人。而更多人的爱,便已经无法承受,那不过是一份痛苦,对于他,对于自己。 他希望关谨能够找到一份属于他的新的圆满的爱情,但是奈何关谨太过执着和执拗,根本不乐意去邂逅,将心永远停留在了当年。 第69章 番外之新的时代(一) 城市绚丽的灯火下,是浮华与奢靡。 酒吧街上,复古的灯饰,酒香夹杂着烟草香水味道,有些人在这里醉生梦死。 音乐,挑逗的肢体,带上了欲望的气息,有人在毒品的迷幻世界里拔不出神智来。 丧尸潮后,近三十年时间的发展,社会已经恢复了一片大好繁华,繁华中自然也少不了糜烂腐败腐朽。 “黑羽。”顾笙看了看这家酒吧的招牌,然后问身边的精干矫健的保镖蓝飞宇,“是这里?” 蓝飞宇生得俊眉朗目高大帅气,就因为这过分好的长相,让他从小培养出来的一身过硬本事,加上又有极好的异能,却只能成为一个花瓶一样的保镖。 不过,贴身保护家中美貌的大小姐,也是令他一众兄弟艳羡的,而且这任务也很重,他不敢不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事。 他对着顾笙的询问一点头,“就是这里。” 顾笙因他这回答一笑,道,“没想到你对这边倒是熟悉,你有经常来吗?” 蓝飞宇赶紧道,“以前执行任务来过这边两次,所以对这里比较了解,我自己并没有私自来过。” 顾笙看他慌忙解释,在心里好笑,就说道,“好了,即使你自己经常来,我又不会怪你。” 蓝飞宇道,“大小姐,你要相信我,我自己真没有来过。” 顾笙只好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拉着他进酒吧,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 顾笙已经二十一岁了,早过了春心萌动的年龄,动过心的男人好几个,不过,她从没有去对人表白过,对她表白求爱的人,也是多得她自己都记不住,但她也从没有答应过,于是至今没有谈过恋爱。 蓝飞宇被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没有太长时间,顾笙知道他喜欢自己,当然她对他也有好感,不过还没有到怦然心动的程度,但是谈个小恋爱倒是没关系的。 两人都没有表白,却一直暧昧着,算是在朦胧地谈恋爱。 顾笙不敢让家里知道她和身边保镖在一起,而蓝飞宇自然更加不敢让别人知道。 于是两人偷偷摸摸的,反倒觉得感觉很不错。 顾笙进了酒吧,就被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音震得受不住,马上皱了眉,蓝飞宇护着她的身子,两人绕过群魔乱舞的人群往里走去。 绕过人群后,就有一个男生跑过来,道,“哎哟,大小姐,你总算来了,赶紧的,他们都在楼上。” 顾笙觉得里面吵得不行,而且里面烟酒味很重,夹杂着香水味和汗臭味,差点没让她晕过去。 她用手巾捂着口鼻,一句话也不说,跟着这个男生从一边有保镖守着的楼梯上楼去了,上了楼梯,她才觉得空气稍微能够接受,放开手巾,对那个男生道,“吴俞昭,我说你们怎么选在这里聚会,有什么好?” 那个男生呵呵笑,道,“这不是晓晓和人合开的酒吧嘛,不选在这里选在哪里。上次去那家俱乐部,好玩是好玩,但哪里有这里热闹。晓晓还挺有办法的,这个店在整个RS城也是有名的了。” 顾笙道,“我觉得还是开艺术沙龙比较好,这里人好多,不习惯。” 说着,已经走上了楼,楼上的氛围对于顾笙来说好很多,他们进了一个大包厢,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这是他们的高中同学聚会,能来的都来了,毕竟连一向挑剔的大小姐顾笙都受邀赶来了,还有谁敢不来。 顾笙一进去,圆脸妞田田就扑上来和她来了个拥抱,道,“笙笙,你来这么慢,罚酒罚酒。” 顾笙回头拉过跟着进来的蓝飞宇,还没有介绍,大家已经开始起哄,道,“你居然交男朋友了。” 顾笙一派庄重,道,“他叫蓝飞宇。” 除了从小和顾笙就是同学好友的田田,别人并不敢和顾笙太过打闹,于是蓝飞宇就成了大家起哄的对象,进包厢就喝了三杯酒,不过好在他酒量不错,面不改色。 田田拉着顾笙在一边拷问,“之前怎么没和我说,你居然交男朋友了。他蛮帅嘛,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们当初是贵族高中,这帮同学家里都是非富即贵,田田这样问,自是关心蓝飞宇的家世是不是和顾笙门当户对,顾笙笑着道,“给你一个人说就好了,他只是我的保镖,我daddy安排在我身边的,你别说出去。” 田田于是非常失望,之后又道,“简馨去L国读书,这正好也回来了,说了还要带个朋友来,不知道是个什么朋友。要是男朋友的话,她就要好好请我们了。” 顾笙坐在那里,俨然女王,以她为中心成了一个圈子,大家寒暄打闹了一阵,有些人就跑下去跳舞去了,这里的老板晓晓刚才不在,知道顾笙来了就跑上来说,“为了庆祝我们聚会,专门安排了特别的节目,你们睁大眼睛过会儿好好看着吧。” 说着,还专门跑过来顾笙身边,一屁股坐在她旁边,道,“联系你的时候,你说在国外,还以为你不来呢。” 顾笙道,“我昨天才刚回来。” 晓晓四处看了,问道,“顾惜呢?没来?” 顾笙知道顾惜是桃花满天飞,不过他恋母情结非常严重,除了在daddy面前乖顺听话,其他人面前就黑得很,初中时候和个小女生谈过几天恋爱,然后就分手了,之后再没有交过女朋友,当然,男朋友也没有。 晓晓也是他的裤下之臣,他不来,晓晓自然要多问。 顾笙回答道,“我回家就没见到他,你们通知他了吗,他当时答应没有?” 晓晓道,“他说他要来的。现在还不到,他来了,罚他上台跳脱衣舞。” 她一说,大家都起哄,顾笙端庄地笑笑,并没有回答。 顾笙自己和几个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说说话,并不和别人一起胡乱玩闹,也没人敢上前来打搅她。 只是蓝飞宇就糟糕了,当年暗恋顾笙的男生,只要来了的,都要去找他说两句,喝酒,理由全是,“我们班的公主被你带走了,你能不喝吗?” 蓝飞宇只好喝了。 到最后连顾笙都看不下去了,道,“飞宇,你喝他们敬的酒做什么,过会儿回去谁开车?” 有人就道,“玩到明天才算,酒醒了再回不就行了。” 顾笙道,“我家里会问。过会儿我就要走。” 大家都觉得扫兴,但是也知道顾笙家里家教严格,以前高中时候,大家出来玩,顾笙和顾惜从来不在外面留宿,门限十点前必须回家,所以此时也不好再劝。 没过多久,又有人进来了,田田看到就大叫,“简馨,这里这里。” 简馨是个身材高挑火辣装扮也性感的女孩子,化着浓妆,烈焰红唇,看到田田他们,就跑过来,顾笙之前和她关系也不错,但是面对她那血盆大口要过来拥抱,就有点受不住,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下,拉了旁边的蓝飞宇挡了挡。 于是简馨退而求其次,和田田来了个拥抱,又虚虚抱了一下顾笙,几个姐妹又跳又叫地说了一大堆想你想你的话。 然后田田才问简馨,“那个帅哥,你不介绍一下。” 走在简馨后面进来的男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却贵气优雅,黑发黑眸,脸部轮廓鲜明,五官却秀丽,有种让人一看过去就心情舒畅的美,只是神色淡淡的,似乎拒人千里之外。 他吸引了房间里所有女性的目光,男人也朝他看过去。 简馨走过去,带着他过来做介绍,道,“他叫关铎,是我的大学同学,这次跟着我回来看看。他从小在L国长大,还没有来过这边。” 大家也许本是想开玩笑起哄的,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关铎都起哄不起来。 顾笙也看着他,视线一时转不开,关铎也看向了她,两人注视着对方,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包厢里的氛围非常奇怪。 简馨对关铎有情,当然不希望他一来就对他们中间的顾笙生了感情,于是赶紧挡在了两人中间,说些别的话把这怪异的气氛岔开掉。 第70章 番外之新的时代(二) 顾笙还是和关铎坐在了一起说起话来,简馨对于此心里非常难受,拉着田田出门,在后面一间房间里,她一边吸烟一边恶狠狠地抱怨,“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我看上的男人,都要被她抢走。我们这样真的算是朋友吗?是朋友的话,有她这样做事的吗?” 田田只好安慰她,道,“你这样说也不对,笙笙又没有主动抢过,她不是被男人缠着也多烦的。能够被抢走的男人,就说明不是真的属于你的,你会有一个好男人喜欢的,任何人来抢,他也不会走。” 简馨还是很气愤,咬牙切齿,但是也没有办法。 田田道,“那个关铎是什么人?你怎么带他回来。” 简馨道,“他家里到底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我是在击剑大赛上认识他的,他拿了冠军,我们因为同是华人,关系就近一些,然后他知道我家在RS城,就说他家以前也是这里,只是他出生后就搬去L国了,就说和我一起回来看看,我就带他回来了。” 田田道,“哦,就是这样。你们没有谈恋爱?” 简馨道,“我带他回来就是想和他好好发展的。” 田田道,“算了,笙笙也不一定是看上他了。笙笙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是她旁边那个蓝飞宇,我看笙笙对他感情不一般,不一定会抢你的人。” 简馨忍了忍,还是只能算了,补了妆,和田田一起出门回包厢去。 顾笙和关铎坐在一个角落里,小声说着话。 “其实我有个双胞胎哥哥也叫关铎,也是在L国。”顾笙看着关铎说得很直接,她有非常强烈的感觉,这个就是她从小就分开的哥哥,毕竟,他和她daddy长得太像了,除了气质不同,相貌非常相似。 关铎却道,“那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和你哥哥同名。” 顾笙和他说了很长一段话,但是关铎一味打太极,让顾笙都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套话,甚至怀疑他果真不知道自己其实有个妹妹,或者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哥哥。 顾笙不说话了,她一向是高傲的,对人礼貌但是冷淡,这样来贴着关铎说话还真是唯一份的,所以她之后就远离了关铎,坐到了一边的单人沙发上。 而下面酒吧大厅里,气氛已经炒到了最高点,原来是有热舞表演,四个男人四个女人,都是性感而挑逗的。 包厢里的男人,除了关铎和蓝飞宇,别的都跑到大厅舞台边上去了,女孩子留下来的也少,顾笙从窗口往下看了两眼,因为并不兴趣,就转过头来端着酒杯发呆。 蓝飞宇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和她说话,却是说道,“大小姐,这位关铎先生和主人很像,。” 顾笙道,“我知道。” 然后在单人沙发上让出一点位置来,蓝飞宇坐在了沙发扶手上,守着顾笙安静了下来。 等田田和简馨回包厢里来,看到的就是顾笙和蓝飞宇在一起,而另一个女孩子坐在了关铎身边和神色淡漠的关铎说话。 简馨愣了一下,几步走过去,坐在了关铎身边,而田田跑过来问顾笙,“别的人呢?” 顾笙道,“下面在上节目,他们都下去了。” “哦。”田田应了,跑到窗口去看下面,然后只听见她一声大叫,“顾惜来了,被他们往舞台上推。” 连顾笙也吃了一惊,然后也走到窗口去看,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晓晓清过场的缘故,下面大厅里并没有他们来时看到的人多,旋转的灯光里,喧嚣的节奏感强的音乐,顾惜被一群人起哄往舞台上推,难道还真要推他上去跳脱衣舞? 顾笙眉头皱了一下,顾惜在场下,居然看到楼上的顾笙了,还朝他挥了挥手,顾笙做了一个你回家等着挨揍的动作,然后瞪了他一眼。 顾惜笑起来,笑得明朗又真诚,像是明媚阳光一样感染人,然后他真的一个翻身就动作流畅矫健地跳上舞台了。 下面一阵拍手叫好,又有尖叫声。 顾笙只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要是让肖策叔叔和daddy看到他这样,肯定少不得让他面壁静思,真是一点形象也没有,但是顾笙现在也是无法下去让他不要乱来的,只得在窗口看着。 顾惜刚上台,田田就是一阵尖叫,然后拉着刚才和关铎说话的女生飞快冲出了包厢往楼下跑了。 顾笙对这些人无语地摇了摇头。 顾惜真随着音乐节奏跳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柔韧的力道与美感,身上的衬衫被他脱下来扔进人群里,大家一阵大声尖叫。 顾笙无语地扶住了额头,然后对蓝飞宇道,“不要把今天看到的告诉我daddy。” 蓝飞宇道,“嗯,我知道。要不要下去把少爷拖走。” 顾笙坐回了沙发上,道,“他要玩随他。” 关铎坐在了靠近窗户的沙发,侧过头看着楼下的舞台,神色虽然淡淡的,但是眸光却很深,顾笙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没有再注意他。 顾惜感受到了楼上窗口的视线,因为这酒吧里现在全是高中同学,或者同学带来的朋友,所以他才乱来和他们玩一玩,他以为窗口的也是同学,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之后,他的眼瞳就微微缩了一下,心也像是突然被抓紧了,他之后每一个动作都会去看楼上窗口,关铎望着他,眼神并无波动,就像是深潭,即使扔进去一粒石子,也荡不起什么波纹。 顾笙把衣服都扔光了,下半身牛仔裤却没有要脱的意思,上身肌肉匀停柔韧,充满了力量,既不夸张,也丝毫不柔弱,牛仔裤裹着窄臀和长腿,整个腰部线条流畅,似乎身体上的每个部位都恰到好处,带着力量和美感。 他从舞台上跳下来,面对还在起哄的大家,道,“唉唉,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还给我了。” 一面去抢衣服,就根本不跳后面的了,抓着衣服往楼上跑,面对要把他拉回去的众人,道,“我姐生气了,真的,我先上去和她说说话。” 顾惜一边穿衣服一边上了楼,进了包厢就凑到顾笙面前去,马上挨了他姐姐一个栗子,他捂着额头,却去看关铎,神色专注,然后对着关铎笑了笑,道,“我叫顾惜,你是?” 关铎似乎不想回答他,但是却也专注地看着他,面对顾惜爽朗的笑容,最后只好回答道,“我叫关铎。” 他一说出这个名字,顾惜就震惊地低头看姐姐,顾笙却没有丝毫表示,顾惜又抬起头对关铎道,“你爸爸来了吗?怎么不先和家里说,daddy经常说起你的,要是知道你过来,他一定会去接你。你住哪里,回关家去住的吗,或者,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给daddy说一声,他一定高兴,我……你和daddy长得太像了……” 顾惜简直控制不住自己对着这么一个像顾禾的人滔滔不绝,关铎对于他这一长串话语,愣了一下之后就毫无理由地生起气来,道,“我根本不认识你。” 站起身就往外走。 顾惜飞身就去拉他,动作之快,顾笙和在房间里的简馨根本没有看清楚,而关铎却一下子就避开了,已经开了门出去了,顾惜惊讶了一瞬,也追了上去,两人你追我赶出了酒吧大门。 房间里顾笙站起了身,道,“他自己不愿意认我们,顾惜干嘛巴巴地贴上去。”说着,也往外走。 蓝飞宇赶紧跟了上去。 简馨跟上来道,“笙笙,你们认识关铎吗?” 顾笙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他是我亲哥哥,不过他好像并不想认我。” 简馨异常惊愕。 第71章 番外之新的时代(三) 顾惜追着关铎出了酒吧,看他一语不发只管往前走,就叫他道,“你站住。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认我们吗?还是你父亲没有对你说过你的出生?” 关铎在大街上站定了脚步,转过身来冷冷打量他,道,“不需要你管。” 顾惜些微惊愕,然后说道,“你这样说,就是说明你是知道我们的。” 关铎道,“我知道你们的存在,这又怎么样。是他抛弃了我和爸爸,凭什么要我回来还要去看他。” 顾惜更加惊讶,“你怎么这样说。Daddy经常说起你,而且也和你爸爸打过电话,据我所知,他很多次非常郑重地对你爸爸要求过,希望能够去看你,或者接你到我们这边来过假期,每次你爸爸都拒绝了,从没有答应过。这样让daddy总是很伤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可是你现在却把错误都说成是daddy的,你怎么能够这样想。” 关铎面色因为生气而变红,目光幽黑地望着顾惜,道,“是他背叛了爸爸,他和你的父亲结婚,爸爸这么多年来一直一个人过,看他的照片,我让他不要再想他了,让他去重新找一个妈妈给我也行,但是爸爸他没有再找过。可是你们却过得这样开心,你看看你今天的样子,像个舞女一样在台上丢人现眼,根本没有一点家教,这就是他教出来的人吗?” 顾惜被他说得羞愤不已,心想自己只是和朋友们玩玩而已,怎么就叫像舞女一样了。而且,“难道你的爸爸一个人在思念里过悲情的生活,就要我们所有人也要和他一样难受吗,你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你的爸爸不开心,却不能让daddy有新的生活了。而我今天在台上玩的事情,daddy又不知道,我和朋友们玩一玩又怎么了,难道要像你这样子愁着脸看谁都不高兴才好吗?你才是,这就是你爸爸教出来的人啊!” 关铎平时绝对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此时却被顾惜激地气愤得面红耳赤,“你什么意思,你侮辱我!” 顾惜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自己乱想的而已。我说,你要不要和我回去看daddy。” 关铎道,“滚开,不要再跟着我,我说了,他那种人,根本不配让我去见他。” 顾惜生气地冲上前去抓他,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叫他那种人,什么叫不配你去看他,你以为你是什么,要不是daddy看重你,我根本不会理睬你这种人。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吗?” 等顾笙和蓝飞宇赶来,关铎和顾惜已经打起来了,因为怕伤及无辜,而且被围观也很不妙,所以两人自动地往一边的巷子里边跑边打斗,顾笙根本看不清楚两人的动作,蓝飞宇却能够看明白,对顾笙道,“大小姐,关铎少爷和顾惜少爷不相上下。” 顾笙长到现在,家里很多事情都清楚,他知道关铎根本不是变异人,所以不应该打得过顾惜,但是照现在看来,也许在这些年里,父亲不让daddy去看哥哥,根本是哥哥的身体被改造过,要是让daddy知道了这件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顾笙想着,让蓝飞宇带着自己去追两人。 从酒吧街巷子过去就是一条小河,因为环境治理,河水清澈,潺潺流动,河边柳枝拂动,在夜里路灯光下如烟如雾。 两人赶到河边,只见关铎已经飞跃过了这有近十米的小河,顾惜紧跟过去,在对面的公园里继续拦下关铎。 蓝飞宇将顾笙打横抱起,也越过了小河,顾笙往打斗的两人跑过去,喝道,“你们不要打了,都给我住手。” 顾惜道,“他一个劲侮辱daddy,他以为他身上流的是谁的血。我要把他抓回去跪在daddy面前,不然我就不姓顾。” 顾笙心想你本来就不姓顾,你姓肖。 嘴里却对关铎说道,“哥,你住手。爸爸和daddy之间的事情,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们作为后辈又有什么权利掺和。就像你以后娶了一个不喜欢的老婆,连离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无论怎么样,你同样作为daddy的儿子,绝对没有权利侮辱他。” 关铎一双冷眼朝她瞪过来,顾笙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自然毫不客气地瞪回去,道,“我已经给daddy打过电话了,说你回来了。你要是不停下来,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多说两句,daddy给爸爸打电话,你知道的,结果会怎么样。” 关铎因为她的话,果真往后一跃站稳不再朝顾惜出手,顾惜也停了下来,对顾笙道,“啊,你给daddy说了吗。刚才我在酒吧的事,你千万别和他说。” 顾笙过去拧了顾惜的耳朵一把,道,“你还知道不要让daddy知道,要是他知道你在酒吧里做什么,你看肖策叔叔最后怎么罚你。没个样子!” 顾惜知道姐姐不会真的告发自己,于是笑嘻嘻不以为意,又看向关铎,道,“那个,你也是哥哥,你过来吧。你既然回来了,见见daddy又能怎么样呢。他一直很想你。” 关铎心里其实感情非常矛盾复杂,对着顾禾是又爱又怨。面对着弟弟妹妹,最后还是答应了愿意见一见顾禾。 其实,他这次跟着简馨偷偷回国来,不就是因为简馨和顾笙顾惜是高中同学,自己想回来借此见一见他们还有从小只在照片里见过的母亲吗。 跟着顾笙他们上车,顾惜开车,车往肖家开去,关铎在车里沉着脸一言不发,顾惜一向比顾笙话多,就问起关铎这些年的情况。 关铎根本不回答他,顾惜觉得好没意思,就问起顾笙出国去玩这段时间怎么样,顾笙随便说了几句,然后顾惜突然问道,“姐,他们怎么说你和飞宇在谈恋爱呢,你们真的在一起啦。” 顾笙脸色红了一些,道,“别听他们乱说。” 而因为喝了酒被顾笙剥夺了开车权利的蓝飞宇坐在副座上,因为这句话而更加沉默,他侧头看了顾笙一眼,最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顾惜却继续道,“其实根本不用管那么多的,喜欢就在一起嘛。” 说着还去看蓝飞宇,蓝飞宇还是一言不发。 而坐在后面的关铎出声了,对蓝飞宇道,“我看你变异人,你是原性,还是后来改造的?” 所谓原性就是从丧尸变化而来,或者是变异人的后代,这一类的能力往往更加强大,而且可以遗传给后代,改造的,则是因为科技的发展,将一般人类通过基因改造方法让拥有异能,不过,这一类却无法遗传给后代。关铎自己就是改造的,所以他这样问蓝飞宇。 蓝飞宇回答道,“是改造的。” 关铎点了一下头,又看了顾笙一眼,道,“爸爸不会让你和这种人结婚的。” 他这一句话一出,车里就是一阵诡异的寂静,然后是顾笙冷冷的声音,道,“不需大家多管,我想要嫁谁就嫁谁。Daddy都不会管我。” 只是她自己太高傲,一般人看不上而已。 关铎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自此,关铎还真是不讨两个弟弟妹妹的喜欢。不过,这种咬牙切齿的不喜,依然无法切断血缘上的联系,毕竟血浓于水。 顾笙是在车要到肖家了,才给顾禾发短信,说他们把他的大儿子关铎给带回来了,然后还解释了一下是关铎回来做客,他们遇到了,就带他回家来了。 顾笙无法想象顾禾接到信息时候是什么样的神情,但是,料想他会很高兴。 他们的车开进肖家主宅,驶过前院,又从旁边车道开到了后面顾禾住的楼前。 车才刚停稳,蓝飞宇先下了车,然后给顾笙打开了车门,顾笙这才下车。 顾惜已经下了车,飞快地扑到从屋子里迎接出来的顾禾身上去,撒娇道,“daddy,我们回来了。” 顾禾拍了拍他的背,目光却望向车辆,问道,“笙笙不是说……” 顾笙已经站在了车边,看向车里的关铎,道,“你不出来吗?” 关铎这才慢慢下了车,正好是在顾禾这一边,顾禾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顾禾。 那一瞬间,顾禾其实是不可置信的,那个当年那么一小团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到这般大了,比他还要高大,而且,居然这么像他。 顾禾唤了他一声,“铎铎?” 关铎之前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以为自己看到顾禾一定是满腹怨恨的,但是,到当真看到他了,脑子里却因为激动而一片空白。 不由自主想叫他妈妈,却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叫过而唤不出口,他已经这么大了,早过了可以哭泣,可以随意说出心中的感情的年纪。 顾惜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争宠不想让他的daddy喜欢任何别的孩子的孩子,他已经比顾禾还高,轻轻抚了抚顾禾的背,道,“daddy,过去吧,他是哥哥。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你看他长得多像你,是我们中最像你的人。” 顾禾眼眶发热,走了过去,关铎觉得自己的身体甚至不受精神的控制,它有自己的意识,朝顾禾走了过去,顾禾将这个二十年没有见过的孩子抱住,轻声说道,“铎铎,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客厅里,顾禾和关铎坐在一起,顾禾不断打量关铎,询问他这些年的情况,又问他饿不饿,有喜欢吃的东西吗,让佣人去端东西来。 顾笙和顾惜被彻底撂到一边去了,顾笙坐在一边沙发上自己看书,顾惜跑去找肖策,拉着他从书房里出来,道,“你去把daddy看着,不然哥哥说些什么话,让daddy跟着他走了就不好了。” 肖策好笑地道,“都老夫老妻了,他往哪里走。先让他们父子说一阵话,我知道怎么办。” 关铎在肖家住了一阵子,之后因为关谨叫他回去,他只好离开了,不过顾禾已经和关谨打电话,说让关铎每年都回他身边来住一阵才行。 而关于关铎是改造变异人的事,顾笙和顾惜一致帮他隐瞒了,害怕顾禾会因为这事和关谨闹起来。 第72章 番外之情人节 顾禾这一天起得比较晚,记得肖策起床时在他耳边哄他,“再睡一阵吧,今天没什么事要你做。” 于是顾禾就真又睡过去了。 等再醒过来,已经近十点,洗漱之后吃早餐,管家来向他汇报情况,说是顾笙顾惜都出门了,而且晚上不回来,让他不要担心。 顾禾微点头表示知道了,孩子都大了,有了自己的私生活,他也不是很好管了。只是不免还是担心,问道,“说了是要做什么事吗?两人一起吗?” 管家也不清楚,但是还是帮两个小主子敷衍家长道,“没说是什么事,但是两人的确是一起的。少爷和小姐都大了,而且都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顾禾便也只能接受这个理由。 之后想去研究所,没想到肖策居然回来了,而且说有事情要他陪,让他不要去研究所。 顾禾只好打消了去研究所的念头,问肖策到底有什么事。 肖策笑而不语地拉着他在家里泳池游泳,又做了按摩SPA,把顾禾洗得白白的,水水嫩嫩正好下口。 在按摩房里,顾禾对着肖策笑着埋怨道,“这么大白天的,做这些,孩子都那么大了,你好意思啊?” 肖策把他从按摩床上抱下来,打横抱着放在一边沙发上,拿衣服给他穿,又浅浅地亲他的唇,在他耳边小声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禾拿眼神睨他,“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肖策笑着道,“嗯,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结果,肖策自己开了车,要带着顾禾出门。 两人都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倒像一对年轻的情侣。 车开出了肖家大门,在外面车道上驶过,平常出门总是有保镖车护着,这样和肖策两人出门,倒让顾禾有点不习惯,虽然不习惯,心里却有种不一样的轻快感觉。 不由笑着问肖策,“到底要做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偏偏肖策就是不说。 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肖策将车开到了一条商业街旁的停车场,然后带着顾禾下车,道,“来吧,亲爱的。” 被肖策牵着手在商业街上逛街,顾禾突然心中生出莫名感动,就像是那一片平静流动的河流里被风吹过,阳光洒下来,顿时波光粼粼。 这时候商业街上人已经不少,顾禾看过去,皆是一对一对手挽手的,他这才看到街上很多店铺打出的标语。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Happy Valentine’s Day” …… 他才反应过来,这一天是西历情人节。 他看向肖策,肖策也望向他,温柔的眼睛即使有隐形眼镜的遮掩依然含着爱意的柔光,他搂着顾禾的肩膀,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亲爱的,我们也像一般人一样过过这个节日吧。我爱你。” 顾禾微微笑了,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但是依然觉得感动,也能够感受到浪漫。 肖策牵着顾禾的手和他一起逛街,进服装店里试衣服,顾禾甚至看上了一件带红白图案的黑色T恤,让服务员给拿了自己的和肖策的码子,对肖策道,“我们试试吗?” 说实在的,两人几乎从来没有逛街买过衣服,平常衣服都是裁缝进家里去给量身定做,或者有固定的他们穿的牌子的店会将衣服送过去让他们试和挑选。 这样的逛街,这样的试衣服,对于两人来说居然觉得新鲜。 服务员小姐非常礼貌热情地领两人进了更衣室。 在更衣室里换了衣服,肖策看着顾禾笑,顾禾被他笑得心里没底,毕竟太多年没有这么穿过了,“怎么,不好看?” 肖策环过他的腰亲他的唇,道,“好看,就像个大学生了。” 顾禾非常惊讶,然后笑着道,“恭维我也不知道用恰当一点的词,像个大学生?笙笙和顾惜都大学毕业了。” 肖策这样穿也像年轻了很多岁,之后肖策又去挑了薄外套,和顾禾穿成一样的,就这样穿着新衣服不换下了,带着顾禾继续逛街,换下的衣服让店子里派人送回家里去。 两人穿着情侣装走在路上,一个高大英俊气质沉稳,一个雅致清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肖策只把顾禾搂得更紧,街上飘着一首首从商店里传出来的情歌,肖策又带着顾禾进了一家玉器店,肖策挑选了一对白玉嵌蓝宝石的戒指,居然正好合适两人戴上,从玉器店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路灯亮起,肖策问顾禾,“饿了吧,我们吃饭去吧。” 肖策看来是早有准备,在海景餐厅定下了位置,带着顾禾上楼,餐厅门口,迎宾小姐见两人穿着随意,便礼貌地提醒道,“对不起,我们餐厅不接待非正装的客人。” 肖策和顾禾都有点诧异。 顾禾轻声问肖策,“要换一家吗?” 肖策搂着他的腰,将一张卡递给迎宾小姐,迎宾小姐一看,脸色变了变,将卡恭敬地还给肖策后,然后躬身道,“先生请进。” 顾禾看那只是肖氏财团之下银行的蓝卡,这种蓝卡只有很少一部分特权阶级或者对社会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这种卡采用特殊材料,在变异人的眼里会泛荧光,迎宾小姐看到它而请两人进去也很好理解。 刚坐下,已经有经理过来问候,肖策和他说了两句话后,他就离开了。 这一顿烛光晚餐,吃得还算尽兴,顾禾甚至喝了两杯红酒。 饭后,肖策起身了一阵,回来时手中抱着一大捧艳红玫瑰,微笑着送给顾禾,顾禾很是惊讶地站起身,笑着接到手里,肖策在他的脸上亲了亲,道,“亲爱的,节日快乐!” 顾禾也吻了吻他的脸颊,道,“节日快乐。” 其实已经老夫老妻了,真没想到肖策还来这一套。不过,心里的确是非常欢喜。 出了餐厅门,肖策就接过顾禾手里的鲜花自己抱着,牵着他的手去坐电梯。 留下餐厅里的人猜测两人身份。 饭后,肖策又带着顾禾去电影院看电影,这个档期正好是爱情喜剧上映的时候,两人虽然不免都不是电影迷,却愿意好好享受这个晚上,坐在VIP包间,宽大而舒适的沙发,顾禾靠在肖策的怀里和他一起看,就和在家里一样,看到电影里甜蜜的镜头,顾禾侧头看肖策,肖策心有灵犀地也看向他,在温柔的对视里换一个浅浅的吻。 回到家里,时间已经临近午夜,顾禾喝过酒,已经靠坐在副驾驶座上昏昏欲睡了。 肖策把他抱下车,顾禾要从他怀里挣脱下来他也不放,而且说道,“今天孩子们又不在家,他们看不到的。” 顾禾这才坦然了,伸出胳膊将肖策的颈子环住,由着他把自己抱上楼抱进卧室里去。 窗外的夜,似乎这才开始。 房间里摇曳的柔情,从曾经而来,到永久而去,不会变。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打上全文完几个字,突然不舍得起来。 总觉得他们的故事应该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持续到永久,虽然只是日复一日的工作,家庭。早上出门的一个亲吻,晚上回家的一个拥抱,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这样安稳而美好地生活下去。 一世安稳,就是最美好的祝福了吧,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就这样祝福他们。 也祝福喜欢他们的人们。 也许很多人同情关谨,他的确是值得同情的,但是一辈子守着自己心中的爱,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只要有爱就好,即使不是相守,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也喜欢关谨,只是,我觉得这就是对他最好的结局了,他不会对顾禾变心,因为和顾禾会是他定义的他心里的最美好的爱情,他不会自己背叛他自己定义的这份美好,所以,他终将一个人孤独终老了。 谨以此番外提前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还是单身的,祝那一个你一直等着也一直等着你的人早日来到你的身边,一定要相信爱情是在的,只是还没来到而已,也许它迟到只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更大的惊喜,所以,不要不相信它,也不要看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