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供应商日常[种田] 作者：迎君 　　文案： 　　裴裕年少失怙，母亲拉扯着他和弟弟长大，懂事的裴裕对世界心怀美好，以为一家人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好生活。然而生活的重担压得母亲越来越苦，最后竟是伤着腰不能再干重活。 　　在裴裕十六岁生日那一天，他的好运终于来了。 　　先是从天而降的随身种植空间，里面的灵田稻米饱满丰硕，灵土水果香甜多汁，灵池大鱼虾蟹肥美..... 　　然后是位面交易系统的降临…… 　　* 　　程泽贤又被他的好同桌偷偷塞了两个粉嫩硕大的桃子。 　　“家里种的，你快吃。”衣着朴素得泛白的少年朝他笑。 　　咬一口软嫩多汁，心都甜了。 　　第二天是一袋青枣。 　　第三天是一盒......糯米糍粑。 　　他攥紧破了个小口的衣角，暗暗下决心要挣大钱，给这家伙也买很多好吃的。 　　程攻裴受，竹马X竹马，温馨种田，金手指大开。 　　内容标签： 随身空间 种田文 系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裕，程泽贤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年幼丧父、家境贫寒的裴裕在十六岁生日那一天，获得了从天而降的随身种植空间小农场和位面交易小商铺。小农场里灵田种植的粮食饱满丰硕，灵土培育的水果香甜多汁，灵池养殖的大鱼虾蟹肥美.....而在商铺里，裴裕遇见了来自大千位面的有趣客人们，为他们供应各种货物，挣下一笔笔巨额的星币，带着家人和竹马一起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本文是设定新颖、金手指大开的种田文，作者文字细腻温暖，行文流畅，一口气看下来叫人轻松愉悦。农场美丽的世外桃源之景、位面交易的奇幻画面、主角与家人朋友的真挚之情、位面客人们有趣的小故事都很吸引读者，是冬日里暖心的佳作。 第一章 　　盛夏的虫鸣一声声此起彼伏，金黄细碎的日光从郁葱的广玉兰阔叶缝隙间流泻，落了些许在窗边人的手臂上，原本就白皙细长的手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色泽，但他手里抓着的笔却是一动不动直直地点在书页上。 　　裴裕感觉自己的手肘被轻轻弹了一下，他瞬间缓过神来，侧过脸朝自己的同桌努力挤出一个笑，然后赶忙抬头看黑板，记下刚刚自己走神遗漏的笔记。 　　裴裕垂下眼眸，浓翘的睫毛似乎把他的心事都遮挡住了，但是程泽贤刚刚看得很清楚，这家伙眼底的卧蚕更明显了，平日里笑起来像月牙儿似的亮晶晶的双眼也泛着细微的红血丝，一看就是昨晚哭过了的。 　　心虚又难受的裴裕抄写了好一会儿，用手背轻轻拭了下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过来。 　　等一节物理课过去，下课时整个教室的嬉笑说话声，瞬间淹没了窗外的蝉鸣。裴裕的桌前来了不少同学，问着他刚刚课堂内容的疑难点。 　　“……瞧瞧，又睡了。”有人瞅着裴裕他同桌的后脑勺。 　　上周轮换座位，裴裕和程泽贤两人就坐到最后一排了，他们俩一个趴下去后似乎一秒入睡，对周遭一切不闻不问，身边没人敢靠近；而另一个身边却是围得水泄不通，裴裕正耐心地朝别人解疑答惑。 　　紧凑充实的一天很快过去，这天下午裴裕却一反常态，抱歉地对几个同学说：“我这几天都有点事，得先回家了。” 　　他们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你快忙去，我们回家再慢慢琢磨。” 　　虽然才仅是高一，但良英中学的学生们却已经开始奋发，他们马上就要迎来这学期第三次的月考，月考成绩会被纳入高二文理分班的测评排位中。 　　还在收拾东西的另一人动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身边清秀的少年背上鼓鼓的洗得泛白的灰霾蓝大书包，然后转过身对着自己小声说：“橙子，我先回去了。”然后快步离开了教室。 　　望着裴裕的背影，程泽贤脑子里总不由得想起他那双微微红肿湿润的眼睛，整个人瞬间都变得阴冷，他把手上的书包放下，喊住刚才想要问问题的几人：“你们可以问我，明天也是，这几天都可以。” 　　难得程泽贤主动说出这样的话，他们都有点儿难以置信，但都不约而同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别打扰裴裕。 　　* 　　裴裕没有自行车，他家曾经也有过一辆永久牌二八大杠，早些年生锈损毁就卖给回收站了。他小跑着穿过拥挤热闹的校道，等小心地避开了人群、离开学校，裴裕才加快脚步奔向家。 　　他家离学校有两公里，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马路、高楼大厦，裴裕进入越来越狭窄的巷道，踩踏在磨得发亮的青石板路上，声音很是清脆。 　　这里阴凉又潮湿，狭窄的巷道两侧全都是两三层楼的房屋，挨得很紧密，大多是有些年岁的老建筑了，屋檐还是木质的，砖瓦被岁月打磨得暗沉，墨绿的青苔也慢慢爬上来。 　　因为心里念想着卧床的妈妈，裴裕跑得很快，装了六七本课本的书包勒得他削瘦的肩膀生痛，耳朵也有点嗡鸣。平时二十五分钟的路程被他缩减了好些，裴裕家在巷子最深处，再往后就是大河了。眼下家家户户都开始炒菜做饭，偶尔会有瞬间“滋啦”下油锅的声音，煎鸡蛋、炒油菜的浓郁菜香漂浮在空中，因为屋子挨得紧，还能听见好几家人说话的声音。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用钥匙开了门，潮湿的气息夹杂着木头味道涌出来。 　　裴裕把门反锁上，然后穿过前厅、走廊，厨房后面是两米见方的院子，门槛后有个小小的身影，听见声音就转过身来喊道：“大哥！” 　　是小了他六岁的弟弟裴琨，干净利落的寸头，脸颊还有些婴儿肥，一见到裴裕，双眼都亮了起来。 　　“阿琨，妈妈好些了吗？”裴琨已经五年级了，每天放学回家就搬小桌椅到光线充足的后院写作业。 　　“妈说腰已经不痛了，让我先下来写作业……” 　　“我上楼看看。”裴裕心里想，妈一定是担心他们俩着急，这才说出安慰他们的话。他爸爸走得早，家里一直都是妈妈撑起来的。这几年来，妈妈都是打两份工，白天在大学外的小炒店帮忙炒菜，晚上则是在东郊的隆盛制罐厂工作。 　　前天晚上，在制罐厂临下班前，他素来热心善良的妈妈顺手帮工友搬了一趟箱子，一不小心便扭伤了腰，站都站不住了，直接被送往了医院。因为兄弟俩没手机，等到厂里的阿姨联系上他们兄弟俩，已经是中午了。 　　裴裕奔往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妈妈，鼻子一酸，双眼都蒙上水雾，只是手里还牵着裴琨肉乎的小手，他努力咬着下唇，这才没在妈妈和弟弟面前落泪。 　　明明坐起身、下地走动还是很困难，宋女士却还是坚持住两天就能出院——医院虽然有护士照顾，但一天住院费用高昂。按照她现在的状态，两份工作都没法做了。炒菜需要一直站着，偶尔还要颠锅，厂子里的工作更是繁琐累人。 　　“叩叩。”裴裕轻轻敲响门，听着里面传来妈妈的声音，这才打开门进了卧房。 　　“妈，我回来了，腰还疼么？”裴裕在床边站着。 　　宋女士自己慢慢撑着坐起身，笑着应他：“阿裕，妈已经没事儿了，你别担心。”裴琨这时候也跑上楼了，他个儿小，凑在裴裕身边，伸手抱住了妈妈。 　　裴裕也被抱了下，他惊觉，妈妈消瘦了好多。宋女士以往身体很好，她们这个年纪的自小就得干各种农活，这也是为什么她撑得起长期的黑白天两份工作。 　　“裴琨，陪着妈，我下去做饭。”妈妈不能再干重活了，家里最大的男子汉要顶住撑起这个家。 　　裴裕进了厨房先淘米把饭蒸上，然后蹲下来从地上的瓶瓶罐罐中挑了一瓶，这里面屯着的是酸菜。他们家的泡酸菜是由最便宜的苦芥菜晒干后，装进洗干净的矿泉水瓶、百事可乐瓶子里腌制的。咸酸的气息扑面而来，裴裕取了不少，清洗过后便开始切块。 　　隔壁的黄奶奶知道他妈伤着腰了，今天上街买菜还给他们家带了一大块瘦肉回来。以往他和裴琨中午放学都是去妈妈工作的地方吃一顿“员工餐”——午餐钱每月三百六是从宋女士的工资里扣掉的。到了晚上，裴裕通常是晚饭、早饭一起给做了。 　　他切肉切得又快又薄，但一瞬间的出神让他没能控制好刀向，尖利的刀刃直直从摁压着肉块的左手食指上切过。 　　“嘶——”皮肉割破，白细的手指上一阵火辣的痛，鲜红的血珠瞬即就从中渗了出来。 　　裴裕放下刀，赶紧找了碘伏擦拭消毒，黑紫的溶液一沾上伤口，好像烧得更厉害了，裴裕忍着痛，用纱布缠了三圈就继续切菜了。 　　这一次他没敢走神，放缓了速度切完了剩下的肉，把土豆刮了皮、切丝儿，马上就开始炒菜。土豆丝在滴了薄薄一层油的锅里翻炒后便加点水焖熟，趁着空闲，裴裕想了想，往大圆碗里打了两个鸡蛋搅打均匀，撒些细盐，隔水蒸上。妈妈正在恢复，得吃点好的。 　　为了方便宋女士吃饭，裴裕把饭菜都往二楼她卧房里摆，他和裴琨就坐在旁边一起吃。 　　“阿裕也吃点水蛋。” 　　“妈，我不爱吃这个，酸菜炒肉下饭。”裴裕说着，就夹了一筷子的泡酸菜送嘴里，脆爽酸香，饱满酸爽的汁水溢在嘴里。 　　“妈妈，吃肉。”裴琨给她夹了炒肉片，大哥的手艺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酸菜肉片又薄又嫩，蘸着酸菜汁儿吃特别香。 　　宋英丽见裴琨舔掉嘴角的饭粒，又看裴裕捧着碗一口酸菜一口饭，吃得无声无息，脸上却是真实喜欢着的。她心底里默默叹了口气，家里两个孩子都太懂事了。 　　兄弟俩的饭碗一粒白米饭都不剩，只泛着浅淡的油光。 　　裴琨见大家都吃饱了，主动把碗筷都给收拾好了，搬下楼去洗了——他眼尖，瞅见了大哥刚刚吃饭时，捧碗的左手不大自然。 　　把纱布撤了、碘伏洗了还是能隐约看见切伤的痕迹，只是妈妈靠坐在床上，一时没看出来。 　　裴裕在浴室里接了一大盆热水，搭上毛巾，送到宋女士卧房里，这才下来收拾东西。 　　大夏天的，裴裕冲澡都是用冷水的，他们家的热水器接的还是煤气炉，经常用热水洗澡、煤气消耗的快。 　　每每裴琨洗完澡后，狭窄的浴室里还有未散尽的热气，裴裕一面感受着温暖的空气，一面将冰凉的水浇上肌肤，打了香皂冲干净，手上的伤口被香皂水漫过，又开始疼起来。等到室内只剩下凉气，他刚好洗完，穿上睡衣。 　　“大哥，擦擦药。”他一坐下，旁边的裴琨就递过来碘伏和棉签。 　　裴裕顿了一下，笑着道谢接过来。 　　等他往食指的伤口擦了药，小孩儿凑过来轻轻吹了吹，说：“痛痛飞走。” 　　他们兄弟俩同一个屋睡觉，七八年前就摆上的上下床铺一直没换过，卧房不大，随着两人越来越大，屋里已经堆不下他们的书本了，前年就已经把书桌从卧房里移出来，摆在二楼唯一的客厅里。兄弟俩并排着两张桌椅，桌面上书本一边像一座大山、另一边宛如一座土坡，都摆得整整齐齐。 　　裴琨下午就把作业写好了，这时候已经在温习和预习了，他不像同龄的男孩儿坐不住，安静地坐下后就开始学习，通常还得裴裕催着他去睡觉。 　　期间听见屋里的响动，裴裕瞬间起身进去，扶着妈妈起来，上了次洗手间，回来后宋女士催着裴琨早些睡觉。小孩儿揉了下眼睛乖乖刷牙睡觉去，裴裕课业繁重，继续看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屋。 　　悄声上了爬梯到上铺，裴裕闭上眼睛，但脑海里总浮现出刚刚写过的习题，还有家里狭窄又拥挤的画面，他不免想到，自己得肩负起这个家的重担——不能再像昨晚一样偷偷抹眼泪了。宋女士这段时间不能上班，就算是以后痊愈了，裴裕也不愿她再干重活儿。 　　听着黑暗中床下铺弟弟熟睡的平稳呼吸声，裴裕也慢慢阖上眼皮…… 　　裴裕转了个身，忽然感觉自己身体悬空，“啪”地轻摔在地上，惊得他猛然睁开眼睛，裴裕发现，自己不是从上铺不小心掉地上了，而是跌落在洒着暖和日光的泥土地上！ 第二章 　　这泥土地黝黑湿软，他手掌覆压下的泥土疏松细腻，有种蓬松却厚重的质感，日光滋润后摸着还挺暖和的，水汽被蒸发了不少，泥土一点儿都不沾手。 　　裴裕呆愣了一会儿，一时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到了这肥沃的黑土地上。 　　他站起身来，谨慎地四处张望，只见他周身的泥土地上是一大堆杂乱破碎的木板、木块，还有一些大石块，七零八落地堆在土地上。 　　虽然不知这儿发生了什么，但眼见着被废墟压盖着的黑土地，裴裕心底里涌出一股怜惜的感情，竟开始弯腰捡起了废墟破烂，堆在同一处，越堆越高，显露出来的黑土地也越来越多，他甚至在掀开一湿润的木板后，瞅见了底下扭着身体钻进泥土里的胖蚯蚓…… 　　他两手都沾了尘土，向四处望去，约莫只有六米见方的地是能看得清、走得过的，再往外，全都是稀薄却朦胧的雾。头顶的日光正好，裴裕慢慢琢磨出来，他能看得清的就只有这三十六七平米的土地。 　　等到几乎把能走过的泥土地上的废墟都清理在一块儿，裴裕已是累得大汗淋漓，衣服都湿透了，他早就看见了有一孔泉眼，两个巴掌那么大，往外无声细流着清亮剔透的泉水。那涌流出来的泉水汇聚成一条浅浅的溪，一半在雾里，一半在这里。 　　裴裕走过去，迟迟没有掬一捧水，因为这泉水太澄澈干净，或许下游会有人取水饮用。他怕自己手上的尘土污了水源。 　　坐在泉眼附近阴凉处歇息时，裴裕望着一股股缓缓涌出的清泉，想到“泉眼无声惜细流”的诗句，只觉整个人都舒畅愉悦了起来。 　　看泉水看得久了，裴裕发现水底下似乎有东西闪了下，银白光闪耀，他起身过去蹲下一看，迟疑着伸手勾了起来，这是条项链，吊坠是银白色的雏菊钥匙坠，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掉这里了。 　　丢项链的人肯定会着急，裴裕干脆拿着项链继续坐着等。日光越来越烈，他在阴凉处也感觉到泥地水汽蒸发冲上的热气了。刚刚清理废墟后的疲乏也一齐涌上来，裴裕渐渐地坐着就睡了过去。 　　* 　　裴裕再次睁开眼，对上头顶的天花板，屋内灰蒙蒙、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 　　果然是梦啊。 　　他回想了遍在黑土地上清废墟、看泉水的事，以往他很少做梦，每每写完作业刷一套题，躺床上后瞬间入睡，再醒来就是天亮了。 　　今天还得上课，虽然闹钟没响，但也差不多该起床了。裴裕坐起身，右手撑着床，忽然被硬物硌着了，他摸起来一看，怔住了。 　　在他手里的……不就是昨晚梦里的小雏菊钥匙项链么？！ 　　再懂事早熟的裴裕到底还只是16岁的少年，他又惊又慌，坐在床上攥着项链，咬着下唇，拼命想要给自己找个理由，但大脑依旧是一片混乱。 　　他就着窗外照进来的黯淡光线看看项链，再看看自己似乎还沾着尘土的手，那不是梦！ 　　是真的，他的双手搬过木板石块，也捡到条项链。而且，他左手食指原本颇深的伤痕居然愈合了，只留下浅浅淡淡的小小月牙儿似的纹印。 　　裴裕无措茫然，心跳得极快。 　　“大哥，怎么了？”床下传来疑惑的声音。 　　裴琨起身了，站在床边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大哥坐着不动。 　　“……没事，我也准备起床。”裴裕一下子抓紧项链，收在睡衣的口袋里。他原本想锁在抽屉里，但还是打算放在书包里，自己随身带着——在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这项链都仿佛是颗定时炸弹。 　　趁着刷牙洗脸，他把自己的身子也擦拭了一遍，梦里搬了东西，他也是真真切切地大汗淋漓了。 　　宋女士勉强能起身了，还给兄弟俩煎了黄灿灿的荷包蛋煮面。 　　裴裕望着碗里的两个荷包蛋，就听见宋女士说：“今天是大哥生日，祝阿裕身体健康，学业进步。” 　　“谢谢妈，您辛苦了。”裴裕心里却酸涩了一阵，他的生日就是妈的受难日，宋女士却还早早起来给他们兄弟俩做饭。 　　“你俩快吃。”宋女士看他们俩捧碗吃面，自从七年前丈夫开货车遇险逝世后，她迫于生计，长久以来都是一人打两份工，她在东郊厂里夜班下班后都已经是五点，回到家后要立刻补眠，因为十点钟她就得到小炒店上班。 　　一直以来，她都不能目送着两个孩子去上学，也无法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他们俩回来。 　　裴裕和裴琨上学走同一条路，实验小学离家里只有八百多米，他把弟弟送到校门口，这才加快脚步前往良英中学。现在正是晨读时间，校道上、教学楼绿化带旁、塑胶球场跑道上都有学生捧着书背诵，琅琅的读书声回荡在每个角落，似乎连空气都弥漫着纯粹和希望的气息。 　　良英中学是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和城南中学是三十多年的竞争对手了，另外三所高中这几年也开始狠抓教学，鼓足了劲要迎头赶上。 　　到了教室，裴裕打开英语课本开始朗读，一翻开书就有卡片掉下来，他拿起一看，不觉露出了笑容。 　　这是裴琨偷偷夹在他书本里的生日贺卡——还是小孩儿自己剪裁做出来的。裴裕细细看了一遍，弟弟的字大而有力，看得出来是写得极为认真的，但一笔一划之间还是能瞧见稚气，看得他心里满是暖热。 　　仔细收好了贺卡，裴裕这才开始背诵英文单词。英语是他学得最不好的一门科目，语文好歹是自小接触，他偶尔才会因为作文犯难。 　　但是裴裕想拿奖学金，如果英语学不好，总分会被拖累的。 　　他的声音有少年人独有的清朗，念书念得很好听。预备铃响起的时候，程泽贤才在他身边坐下。 　　“橙子。”裴裕停下，和他打了招呼才继续背诵。 　　“嗯，早。”程泽贤留心看了他的双眼，这才安心地开始朗读课文。 　　一旁的裴裕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着身边人声音不大却好听的朗读声，心里羡慕：橙子真厉害，那么一大篇一整页的英文课文居然能流畅地读下来。 　　等早读课结束，短暂的休息五分钟期间，程泽贤看着身边的少年微仰着脖颈喝了水，才说：“你怎么还在被背前两个单元的单词？” 　　裴裕脸一红：“我记不牢。” 　　程泽贤早就知道：“下次试试，一边背单词，一边用手指‘抄写’。” 　　这样眼、口、手一起动作会记得更牢固，抄写在纸上浪费，用手指比划效果同样好。 　　“哎，我记着了，下次试试。” 　　“多读课文，对语感有帮助。” 　　程泽贤每每看着他忽高忽低的英语成绩，都忍不住想手把手教他怎么学，但又怕给裴裕压力太大。 　　“嗯！”裴裕认真地记下，眼里仿佛都流泻出了闪耀的光。 　　一天充实的学习冲淡了裴裕的忧愁、惊慌，他还惊讶地发现，居然也有好多同学向橙子问问题了！他们俩自小学就在同个班，同班十年，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围绕在橙子身边。 　　裴裕真的替他高兴。 　　等到放学时，他心里想好了准备去菜市场买什么菜回家，忽然被身边的人唤住。 　　“裴裕。” 　　“啊？” 　　“给你的，生日快乐。” 　　裴裕惊讶地看看程泽贤手里的礼物，因为用盒子装着、包装纸装了一层又一层，他也猜不出是什么。 　　见他迟迟不接，程泽贤将礼物往他身边递了递：“是个小东西，你快收下。” 　　“谢谢你，橙子。”裴裕双手接下来，发现还颇有重量。 　　“明天见。”程泽贤说着，稍稍摆了摆手算是和裴裕道别。 　　裴裕跑到市场买了点蔬菜和肉，匆匆跑回家，等一切都完成妥当了，他才在书桌前拆开了程泽贤给他的生日礼物。 　　“手表呀！”一旁的裴琨小声惊叹。 　　裴裕蹙额，顿时觉得礼物烫手了，他心里懊悔着，这表怎么都得三、四十多块才能买的，橙子家里是领低保的，他家里就只有奶奶和他两人，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钱买其他东西呢…… 　　“……大哥。” 　　见裴裕神色复杂，裴琨唤了他一声：“是谁给大哥送的啊？”这份礼物好贵重。 　　“是你程哥。” 　　裴琨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然后想到什么似的，说：“巫茜说，她爸爸给她请了家教补习数学——我悄悄问了，就是程哥。” 　　“她上星期的小测拿了94，只比我少了4分呢。”裴琨小声说着，以往巫茜的数学可都是六七十分的，他有教她怎么解题，但好像功力远不如程哥深厚。 　　裴裕惊讶，脑海里闪过好些画面，每次一下课就趴着睡着的程泽贤，又想到他最近开始给同学们解答疑问的熟练模样。 　　除了手表，还有张小纸条，裴裕低头看，见上面写道： 　　祝你生日快乐，学业进步。（这块表可以一直用到高考的）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程泽贤要给他送手表。 　　在五月的月考时，语文考卷有些难，教室里只有后黑板才挂了时钟，裴裕没注意时间，等到收卷时间到了，他才写了七百多字的作文——就差个结尾了。 　　裴裕想到此，脸红热起来，垂着眼眸犹豫了下，然后郑重地收好纸条和礼物盒，把里面的石英手表立在自己的书桌上，写题目时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见时间了。 　　橙子给他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他想，很快就到暑假了，到时他也想个法子，攒钱给橙子买东西。 　　他们兄弟俩看了一会书，宋女士居然端着刚蒸好的嫩黄细腻的鸡蛋糕上来，分给他们吃。 　　“妈，你多歇会。”她一能下床，就没有停过给他们俩准备吃的。 　　“没事，擦了药酒、已经好很多了。” 　　母子三人坐在堆满书本的狭小客厅里，白炽灯将整个客厅都照得亮堂堂的，也映照出三人脸上漾出的笑容。裴裕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默默许了生日愿望： 　　家人身体健康、团团圆圆、平安无忧。 　　当晚裴裕睡得很好，心里没有再充斥着忧虑、难受和害怕，一躺上床铺就沉沉睡去了。 　　他刚陷入沉睡，却一睁眼又发现，自己居然又来到了黑土地上！ 　　裴裕呆呆地望着昨晚就已经来过了的一模一样的地儿，不敢置信。 　　眼前原本肥沃湿润的黑土地上，竟是冒出了一整片密密麻麻、豆丁似的绿芽儿，茎比牙签还细，在日光下仿佛是透明的，子叶还是圆滚滚薄薄的两片，幼嫩碧青。 　　他定在原地不敢动，整个人仿若成了僵硬的磐石，望望一旁堆积起来的废墟，再看看泥土地里的新芽，裴裕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在梦境里抵达了一个神秘的小农场。 第三章 　　裴裕呆在原地，对着一片青葱翠绿的新生芽儿看得久了，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惊慌消散开来，他蹲下来，眼前勃发的新绿生命顽强挺拔，幼嫩惹人爱。 　　他明明没有播种，却一下子收获了大片郁郁葱葱的芽儿。裴裕想了想，暗自惊讶：难不成是因为把堆积覆盖在上面的石块木板移除，隐藏的种子就发芽了？ 　　没人给他来解释这一切，裴裕只能靠自己努力猜想着。 　　发芽需要吸收水分，头顶的日光又太明媚灿烂，最上面一层的黑土地已经变得疏松干硬。裴裕心里一动，小心翼翼地绕道到了泉眼溪流旁，双手掬起一捧水，往上一扬，凉丝丝的泉水向着芽儿泼散开去，点点滴滴落在其间。 　　这儿很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泉水滴落在幼芽上的声响，裴裕丝毫不感到疲惫，捧着水浇洒，一刻都没停下来。这块地只有三十六七平米，只浇了一半便花了裴裕快半个小时，但他似乎不觉时间的流逝，看着一半湿漉漉的地，油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温热的风吹来，幼芽随着抖了抖。裴裕继续把剩下的黑土地也用泉水浇洒了一遍，等整个小农场都变得湿漉漉，裴裕才长舒一口气，又蹲下来，发觉新芽似乎比先前更大了一些。 　　细细一瞅，每一株幼苗的两瓣子叶变大了，像是相对着的两颗桃心，脆嫩可爱，郁郁葱葱、青青绿绿的。裴裕很是惊讶。 　　“长得好快啊。” 　　裴裕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沁凉的水珠濡湿了他的指腹。现在还看不出这些是什么植物，他们家后院现在就种了点薯叶，番薯叶藤条落地生根，很快就能长出大一簇，掐一把嫩尖的叶茎，加蒜蓉炒香就是一道好菜。 　　劳动了一会儿，裴裕喉咙干渴，这次他回到泉眼边上，双手捧了些泉水便喝了——凉丝丝甘甜清冽的泉水瞬间就滋润了他的口腔和喉咙，这简直比他喝过的任何山泉水、果汁饮料还好喝！ 　　一口泉水喝完还有丝丝回甘，裴裕心想，要是妈和裴琨也能喝点儿就好了。 　　留在小农场歇了会儿，裴裕感觉到自己渐渐从中离开了，又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中。生物钟将他自然唤醒后，裴裕躺在床上，回想着在梦中小农场浇水的情形，他没有感到一丝疲惫，反而精神抖擞，整个身体好像都灌注了满满的动力。 　　他起身悄悄下床，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裴琨，出了卧室去洗漱，然后开始准备早饭。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裴裕一打开水缸的木盖，惊讶地发现，棕褐的粗陶水缸里居然满满的都是泉水！ 　　虽然背靠着大河，但水龙头出来的水他们是不喝的，每到周末裴裕会向黄奶奶借自行车骑车去五六公里外的清凉山载山泉水，那是大山的馈赠，他来回两趟，自家和黄奶奶家的水缸都能盛满。 　　家里大部分杂活儿都是裴裕一手打理的，他自然很清楚，昨天缸里的水已经只剩小几勺了，心里流转过很多个念头，裴裕大胆猜想：该不会是梦里的清泉灌满了水缸吧？！ 　　他迟疑着，自己先盛了一勺水，倒杯子里喝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甘甜清冽的，是小农场里的泉水。 　　裴裕又惊又喜，梦境中那小农场的东西可以被带出来：钥匙项链、清凉泉水...... 　　他马上煮上一壶水，同时开始煮面条。裴裕怕宋女士发现异常，只能把缸里的水盛了一大半到水桶藏起来。 　　* 　　“大哥，今天的面条很好吃。”裴琨不仅把面条和肉碎吃完，还把一碗面汤都喝光了。 　　宋英丽倒觉得，是面汤太好喝了，一口面条就着汤吃下肚，暖乎乎、香喷喷的，往日有些清淡的食物仿佛变得醇香美味了。 　　“锅里还有些，再吃点。”裴裕留心看了宋女士和裴琨，他们俩确实吃得很满足。 　　他心底里猜测，是清甜的泉水让面条变得好吃了。 　　裴裕一路都在想，既然小农场的泉水这么神奇，那他在溪流里捡到的雏菊钥匙项链，一定也不是普通项链。 　　带着弟弟去上学的路上，裴裕还在垃圾池子里看见了堆得高高的碎石、木块——怎么看都像是小农场那一堆废墟！ 　　他想起来，自己当时蹲坐在一边休息时，只担心着这堆废墟会不会倒下压伤嫩芽，如果可以把它们移走就好了。 　　等他在教室里坐下，把文具书本都从书包里拿出放好，程泽贤也到校了。 　　“橙子！”裴裕转过身，“谢谢你的手表，我好喜欢。”他向着程泽贤轻抬起左手，细白的手腕上正戴着新手表，刚好合适——程泽贤买的时候自己试戴之后，就让老板拆掉了两块手表链节。 　　“嗯，下周要月考，好好复习。”程泽贤提醒道，他来这么早，是为了看着裴裕读英语。要是裴裕有不懂的，还能给他讲解一番。 　　他说着，瞥见裴裕左手食指的浅淡的月牙状割痕，不禁蹙额。程泽贤有心留意身边人的事儿，结合了相熟的人三言两语的信息后，也知道了裴裕家里的事情。他面色不显，心底里却在做着打算。 　　原本程泽贤还担心，裴裕多少会因为宋姨的事分神。他上着课时不时就悄悄望一眼少年，见他坐得笔挺，微仰着头认真听课，少年清爽柔软的短发长长了点，侧着脸时卷翘的眼睫毛翕动，好像有光从他的眼睛里飞出来。 　　见此，他才终于不动声色地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程泽贤很难想象，裴裕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一节课过去，裴裕转过头看看他，疑惑地开口问道：“橙子，怎么了？你刚刚上课怎么......”一直瞅着他看。 　　“没事，明天一起载水么？” 　　“嗯嗯……”裴裕还拿不定主意，梦里小农场的事要不要告诉妈妈，因为他怕宋女士吓坏。 　　他想再多观察一阵子，若是发现任何不对劲，他都打算由自己一人默默承担。 　　周五下午一放学，大多数人都欢欣雀跃地收拾东西、轻快地回家了。学生时期的快乐总是直来直去，很多人很容易就能拥有喜悦。 　　住宿的学生早早就拎着鼓鼓的书包等在校门口，平日里留下来学习的人儿也三两成群结伴离开教室。 　　裴裕和程泽贤前后脚走出教室门。 　　“我载你一程。” 　　“哎！”裴裕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回家了。 　　两人的家隔了三条街道，但路都是相通的，裴裕家在前面。小学那会儿他们俩都是一起回家的，个儿小小，书包大大，过马路的时候总是牵着对方的小手快步走，因为小时候的橙子不爱说话，通常都是裴裕自己在说。 　　去年两人一起以第一第二的成绩从中学考进了这里，念了高中反而很少一起回家了。因为程泽贤来得迟、回得早，刚好和裴裕反了过来。 　　裴裕跟紧他，到了自行车棚，见他从里面推出一辆高大的灰蓝自行车，这也是有好些年头的车了，许多地方都掉漆了。 　　“来，回家了。”程泽贤扶着车杠，等裴裕在后座坐好了，他才踩动脚踏板。裴裕挺瘦的，习惯了载两大桶泉水的程泽贤轻轻松松就能把人载得平平稳稳。 　　裴裕望着眼前的大黑书包，趁着红灯期间，朝前面说：“橙子，你书包摘下来，我给你抱着。” 　　程泽贤还犹豫着，就感觉到身后人的手已经搭在他的后背了，他只能松了手任由裴裕给他摘了下来。 　　裴裕抱着他的书包，眉眼弯弯地笑着，两人从拥挤的车流中穿梭而过，盛夏的黄昏美丽，迎面而来的风还是暖烘烘的。 　　“下坡了，抓紧些。”程泽贤提醒了他一句，自行车忽的加速，往下直冲。 　　裴裕赶紧一手揽住他的腰，等平稳下坡在平路滑行时，他才松手。 　　两人骑车只花了十三分钟左右就到家了，裴裕在巷子外和程泽贤道别：“明天见。”看着他点点头离开后，裴裕才跑回家。 　　宋女士身体好多了，白天就在家里走走歇歇，吃晚饭的时候还和裴裕说：“过几日妈就出门找活儿干去。” 　　裴裕一顿，等裴琨去洗碗时，才独自和她说：“妈，你再多歇半个月……医生说了，你还不能长时间站着劳作。”当时在医院花了好几千治疗，医生也说，这腰伤得慢慢养好，急不得。如果贸贸然干重活儿，只会加重伤痛，甚至留下后遗症。 　　宋英丽知道儿子担忧，见他严肃地婉拒了自己的想法，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无奈笑笑道：“好，妈听你的。” 　　* 　　当晚裴裕一入梦就轻车熟路地到了小农场，果然，里面的废墟全都不见了。更让他惊喜的是，地里嫩青的一大片幼芽又长大了不少，桃心子叶拉得扁长，茎叶都变粗大了，颜色浓绿碧青。 　　这下子裴裕可算认出来了，这些都是小油菜。 　　它们长得也太快了！ 　　除了长得半大的碧绿玉白小油菜，泉眼溪流边上的黑土地上也长了一行更小的绿植，因为见过小油菜幼嫩时期的样子，裴裕知道这些不是小油菜，那些新长出来的绿芽里有一株舒展着高高细细的绿茎的苗儿，看起来倒像是棵小果树苗。 第四章 　　新长的小树苗有十多厘米高，绿茎细长、叶子细长呈披针形，裴裕记下来，想着明天问问宋女士大概是什么果树。 　　剩下的幼苗都长得差不多，叶子像是一片片羽毛，裴裕在教科书上曾经见过类似的，知道这是西红柿幼苗。 　　他心里想，下周得在学校图书馆里借几本农作物种植类的工具书学习学习，否则总是对这一切陌生迷茫。 　　黑土地上再次长了这么一批植物，裴裕这次熟练地就开始浇水，一边用手捧着泉水浇地，一边想若是可以把外面的水勺带进来就好了。 　　等他把地浇过一遍，小油菜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些，脆嫩水汪汪的，裴裕心里涌现出一股丰收的愉悦之余，不免想到，这块土地到底有没有主人。 　　他来这里几次都没见到任何人或动物来过的痕迹，但这片土地之前的确是有过主人的，否则怎么会有废墟、种子和项链。 　　裴裕结合小油菜的生长时间一算，原本需要二十五、六天才能采收的小油菜，短短两三天就成熟可以采摘了。 　　显而易见，小农场有奇异之处，种植在这里面的植物的生长周期被大大缩短了。这里和他所在的世界是独立开来的，裴裕无法道出原理，只能将这儿想象成世外仙境的小农场。 　　更让他难以解释的是，他已经把小农场里的东西带出来好几样了，还能进行短距离的投送：厨房里的泉水、巷道垃圾池的废墟破烂——这可不可以认为，小农场是与他的心灵绑定了？ 　　是不是生日那一晚，这神奇小农场悄悄入他的梦、将他认定为小农场主了呢？ 　　已经震惊好几次了的裴裕慢慢消化着自己的猜测，这种奇幻的天赐机缘真的是从天而降的馅饼，裴裕心里涌起万千思绪，最后都化作满满的感激和敬畏——他要好好护养着小农场。 　　小农场不大，但是对裴裕而言却神奇又珍贵，有这片黑土地，他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犹豫了一会儿，裴裕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捏住小油菜玉白的根茎处，将它从土地里拔了出来，裹着泥巴的小油菜根短小，刚浇完水黑土松软，很容易就能把它们摘下。 　　“下次......我再带点种子回来给你种回去。”裴裕小声说着。 　　今晚过后，小油菜极有可能就开花、长老了，裴裕在密密麻麻的小油菜地里间隔着摘了好些油菜，很快就在小溪边上堆了一大扎。 　　他想摘些带回自家厨房里，新鲜的小油菜又营养又好吃，这片小油菜地挺大，裴裕摘了一大堆，地里还是绿油油一大片。 　　明天和橙子一起载水，也给他送些。 　　第二日清晨裴裕一醒来，还没洗漱就悄声跑进厨房，果然在厨房里菜盆里看见了一大堆新鲜脆嫩的小油菜，绿叶上还沾着水珠。 　　“......太神奇了。”裴裕惊喜，他想了想，往袋里装了一大半。 　　准备好宋女士和裴琨的炒饭，囤在锅里温着，裴裕才带上给小油菜，到隔壁黄奶奶家里，往她门口搁了一大把小油菜，骑上昨晚借来的自行车，出门找程泽贤去清凉山载水。 　　夏天天亮得早，这会儿街头巷尾还没多少人，整个世界都是安谧寂静的。程泽贤家在隔了两条街的巷子，他们那边不靠近大河，每家每户窗户打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比这边还要窄。 　　“橙子早啊，给你的。”裴裕到他家时，一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口了。 　　“？”程泽贤蹙额，他大清早特地去买了小油菜带给自己么？ 　　“这是我种的，你拿着放屋里，中午吃。”裴裕有点不好意思，这算是小小地朝橙子撒了个谎。 　　他怕程泽贤不拿，又急着加了句：“你得尝尝什么味儿，我给它们浇了水的......” 　　“......好，谢谢。”程泽贤见他满脸期待的样子，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顿时不想拒绝看他失落，双手接了袋子过来，放在屋里门上挂着。 　　清晨的风凉爽，两人一前一后在骑行道上骑得挺快，越到郊区，路的起伏越大，裴裕比程泽贤瘦了不少，但力气和耐力都不差，几公里路骑下来只稍微出了点汗。 　　市里有不少人会在周末前往清凉山爬山锻炼，这儿是天然的氧吧，夏天阴凉、蚊虫也少，自然很是吸引忙碌了一整周的人们。 　　两人只能骑车到山脚下，把车一起锁好，拎上水桶就往半山腰跑。 　　排队一会儿后，接满两桶水，程泽贤对他说：“你看着，我先提下去。” 　　“哎，辛苦你了！”裴裕看着他把盛满了山泉水的桶提起，橙子长得比他高大，手臂因为使劲用了力气而凸起青筋。 　　等程泽贤回来，裴裕也刚好把水盛满，他正准备想拎水桶，就见身边的人一伸手，跨过他的手臂，帮他拎了起来。 　　“你歇着，我力气大。” 　　“不成，你刚提下去一桶！”裴裕也把手搭上去，但因为水桶只有小小的一截可以提拎，他的手只能搭在橙子手背，要是他不松手，自己根本没法使力。 　　“我来，走吧。”程泽贤望一眼对方，他的手臂又瘦又细，拎得动也难受。 　　裴裕只得赶紧跟上他，这家伙，都已经抬着这么重的水桶了，还走得那么快。裴裕看得忧心，生怕他伤了手。 　　“橙子！走慢点儿，我们不急。” 　　“你得早点回去复习了，下周月考。” 　　“......”裴裕总算是发现了，橙子简直比班主任还要关心他的学习。 　　不过，这样的关心一下子就勾起了裴裕的笑容。 　　回到家里温习后，中午裴裕就把小油菜洗干净了，剁碎了蒜头，炒了一大盘小油菜。 　　家里的菜是裴裕负责买的，宋女士和裴琨都以为小油菜是市场买的，吃饭时都赞了这道菜很鲜嫩爽口，是真的好吃。 　　裴裕笑着，等西红柿成熟，家里还能多一道菜。不过小农场的农作物不会源源不断从土地里冒出来，他以后还得买种子播种。 　　而且，小农场的植物长得实在太快了，他还得斟酌着少种些。 　　当晚再次来到小农场，裴裕丝毫不惊讶地看见，昨日还是绿得像翡翠泛亮的小油菜，眼下几乎都抽长了一支支花心，开出了黄灿灿美丽的油菜花。 　　虽然有点儿惋惜小油菜老得快，但这样美好的景色却随即安抚了裴裕的心。油菜花很好看，一簇簇的迎风摇曳，菜地间还有几只小白蝴蝶翩翩起舞，裴裕沉浸在这片小花海里，整个人都舒适地眯起了眼睛享受。 第五章 　　在油菜花海里享受了会，裴裕绕到泉水溪流边，西红柿小苗都长高了不少，茎叶都有细微的绒毛。而那棵独特的小苗儿，极有可能是毛桃幼苗——宋女士说了，野生的毛桃又小又酸、不大好吃。 　　他光是想着，就觉得腮帮子发酸。 　　市面上卖的香甜多汁、粉粉嫩嫩的桃子大多数是嫁接培育的。这个他懂，初中生物学过，毛桃树干作砧木、水蜜桃枝条接穗，结出来的是皮薄肉厚、鲜甜美味的水蜜桃。 　　“得等你长大啊，小桃子。”裴裕对着幼苗自言自语，若真是毛桃，只能想着法子找水蜜桃的新条接穗了。 　　他不在的时候已经下过场雨了，小农场的地还是湿漉漉的，今天不需要浇水。 　　裴裕临走前摘了一大把新嫩的菜心，他有想过把新鲜的小油菜全都带到外面卖掉。 　　但是这样很容易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传到宋女士耳里，都不知如何解释是好。 　　就像今天早晨，宋女士问起他：“黄奶奶家门的小油菜是你送的吗？” 　　他点点头。 　　“奶奶说谢谢你。”她顿了顿，“阿裕做得好。”宋女士是赞许的。 　　黄奶奶作为邻居时常帮着他们一家，他们给奶奶送些小油菜是应该的——邻里之间相互送些东西其实是挺温馨平常的日常了。 　　地里剩下的这些油菜花很快就会结籽，油菜籽可以榨油，但裴裕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油菜籽亩产四百多斤，眼下这块地只有三十六平米，即便是黑土地再神奇肥沃，顶多也就只能收二十七八斤，质量好的最后榨出来或许有十斤菜籽油。 　　裴裕自小就比别人想得多，他心里有想法也会深思熟虑好几遍。 　　不过没给他多想，接下来的时间裴裕都得投身于学习之中，他自小就懂的一个道理，知识改变命运。所以除了家人、好友，裴裕最热爱的就剩下学习了。他一旦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到了晚上都是倒头就睡，疲乏得没想过进入小农场——于是也就把小油菜地给忘了。 　　周一早上考的是语文，裴裕翻看着老师打印分发给他们的素材资料，时事新闻、经典论据被整理得清晰分明，这些都可以用在作文里。 　　他们的语文老师姓饶，又温柔又体贴，知道班里这群小家伙很少看新闻、整理素材，于是自己每周都会收集整理好一份资料，在学校打印室印了分发给他们。 　　特别是像裴裕、程泽贤家里穷苦的学生，家里没电脑、自己没智能手机，蹲守在电视机前看新闻也不大现实，更何况还有很大一部分学生是住宿禁用手机的，是饶老师最大程度地为他们提供了外界的信息。 　　他们平日里月考、期末考都是严格按照高考的程序走的。现在还没分科，考试时间是多了一天的。 　　等裴裕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已经是周三了。数理化生对他来说还算轻松，但是考完英语他还有一点儿懵，面上看着冷静回到教室，搬回桌椅，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 　　程泽贤看着他这呆呆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考完英语的后遗症——脸颊还是红的，说不定这时候捏捏他的手心，都会是湿冷冷的。 　　等值日扫完地，裴裕才缓过来，他洗了手回到教室发现程泽贤还没走，书包放在桌上，望着自己。 　　教室里有不少住宿的同学留下学习，裴裕放轻了声音问：“橙子，怎么还不走？”今天刚考完试，没多少人问问题。 　　“等你一起走。” 　　裴裕愣一下，很快收好自己的课本，背上书包，赶紧跟橙子一起回家，一路上，眉眼唇角边都溢着自己未曾察觉的笑。 　　橙子真好啊，知道他走路花费时间，这是特地等着他一起回去。 　　坐在后座上的裴裕心都要飞起来了。 　　他抱着黑色大书包，等橙子骑出了交通拥堵的市区才和他说话：“今天下午的听力，我好多都没怎么听清。”他语气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懊恼。 　　“这次录音的语速太快了，明天教你练听力。”程泽贤对身后的人说。 　　“哎，好！”裴裕说着，补一句，“其他科目我都做得还好，下学期还能和你同个班呢。”他们高二就要分文理科，而且默认了文理科的前五十位同学会在实验班。 　　前面的人鼻音轻轻“嗯”了一声，显然对他的话也挺满意的。 　　回到家时，宋女士正在蒸饭，裴琨在门槛边写作业，裴裕放下书包就要帮忙择菜。 　　“你刚考完试，先歇会。”宋英丽摆摆手，以往她在外工作，只能委屈孩子自己做饭。现在她怎么还舍得让孩子辛苦呢。 　　“妈别一直站着，累了就坐着，叫我一声帮忙就行。”裴裕看见菜篮子里干蔫了的红薯叶，猛地就想起了自己梦里的小农场！ 　　糟糕！他已经三个晚上没有进小农场了。 　　这会儿油菜花都谢了！ 　　裴裕整个人一顿，摸了把小弟圆滚滚扎手的寸头，然后就两三步连连跨上楼梯，回到卧室里。 　　之前他都是睡着了才进入小农场的，裴裕还没试过醒着的时候进去。 　　他心里默默想着，原本还以为可能行不通，但在他慢慢闭上眼、想要进小农场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后，狭窄昏黄的小卧室竟慢慢变得光亮，他整个人出现在小农场了！ 　　入眼的黑土地有些凄凉，油菜花都谢了，只剩花枝一根根高高伫立着，绿叶也泛黄蔫哒哒的，但那一片片秸秆似乎还结出了荚，半露半合地，隐隐能瞧见里面的乌黑菜籽。 　　裴裕蹲下来伸手一碰，晒得干酥的荚壳就清脆地喀嚓崩裂，黑黑圆圆的饱满菜籽哒哒落地。这些可全都是可以用来榨油的油菜籽啊！ 　　他起身往前继续走，几天没来，西红柿苗已经长得比他膝盖还高了，主茎比拇指还粗，更令人惊喜的是，每一株西红柿都在酝酿着花苞，等待着时机长大怒放。而小桃子幼苗也拔高了不少，细长的针叶嫩青。 　　但是，因为太久没有给它们浇水，好几株西红柿植株都有些缺水蔫蔫的。 　　裴裕刚想给它们浇水，就听见外面楼梯传来裴琨的声音：“大哥，下楼吃晚饭了！”这声音忽远忽近，惊得裴裕猛地抬头——小农场似乎也在提醒他有人靠近了。 　　他心神未定，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卧房里。 　　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幻想。但裴裕知道不是，他悄悄捻着不小心带出来的油菜籽，回应道：“哎！来啦。” 　　这天晚上裴裕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上床歇息。他还特地把厨房的水勺带上楼，睡前还带着两个半大麻袋，一入梦就带着这两样东西到了小农场。 　　油菜籽已经落了不少，裴裕先把结荚上的收进袋子里，再把土地里能捡的捡起来，花了一整晚收了满满两袋的油菜籽。把袋子放一边，他才开始用水勺舀溪水浇地。 　　泉水是真的滋润，地里的西红柿植株在漫洒飞溅的泉水里慢慢挺立、恢复精神。按照他根据油菜的生长周期的推算，或许十天之后，他就可以在小农场收获红艳饱满、酸甜多汁的西红柿了。而这些已经枯萎的油菜秆只能当作肥料了。 　　裴裕做完一切，喝了两口泉水，歇在一边，看看一侧湿润的的菜地，又望望另一侧迷蒙的雾境。他每晚在小农场劳作，第二天醒来依旧精力充沛，甚至比之前更有活力，可能这就是小农场的馈赠。 　　他只需想着把这两袋油菜籽带出去，明儿就能在厨房看见它们，这也一定是小农场的奇妙之处。 　　迷雾之后，也是黑土地吗？他看不清、也过不去。 　　小农场真的太神奇了。裴裕心里涌过很多疑问，但他不急着寻求答案，日子久了一定可以慢慢发现的。 　　想得久了，小农场的天色居然也开始慢慢变得橘黄、昏暗，这儿的夜晚就要来临了。 　　* 　　第二天上学时，裴裕还在想那整整两大袋的油菜籽要怎么处理。 　　他趁着课间去图书馆借了五本书，《中国主要农作物生育期图集》、《农业标准汇编》、《自然植物图鉴》、《种植的学问》和《种桃指南》，他没法自由地在网络上搜寻资料，只能在图书馆里自学。 　　程泽贤看见他带回来的书，虽然裴裕遮遮掩掩，他还是看见了一点：怎么全都是种植类的工具书？ 　　上午的三四节课是语文课，第一天考的语文试卷已经批改完发下来了。 　　裴裕那字儿写得工工整整的答题卷上方，是个红彤彤的112，基础题基本都做得不错，就是作文只拿了44分，阅读大题和古诗鉴赏也做得不好。 　　他悄悄瞅一眼程泽贤，被身边的人发现了试探的目光，一整张答题卷和另一张作文纸都递了过来。 　　“谢谢橙子。”裴裕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他轻笑着从橙子修长的手上接过试卷，认真看了起来。 　　程泽贤的字比裴裕的还好看，裴裕的干脆利落，还有些许秀气，但他的则是笔锋苍劲、沉稳大气。 　　一路看下来，程泽贤答题的思路很清晰，语言也相当简洁利落，直击要点，看完他的答卷，裴裕觉得自己考试时想不懂的，几乎全都得到了解答。 　　“橙子好厉害啊。”裴裕最后才看一眼分数，129！ 　　“你也可以的。”他看着裴裕亮闪闪的眼神，差点儿别过脸去。 　　裴裕等到上课了才后知后觉，橙子他，刚刚好像是害羞了。 　　果然不出所料，程泽贤语文成绩拿了第一，班里还有好几个女生作文写得特别好，整体成绩也好，都考上了120。 　　两节课讲不完一张卷，作文只能留到明天。但饶老师已经把优秀的学生作文整理打印了出来，发下来让他们阅读。 　　刚打印的纸张还有油墨味，裴裕挺喜欢这味儿的，他小心地折好了就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愈发地敬佩那些写得逻辑环环相扣、论据充分的同学们。 　　“你今天早晨怎么心不在焉的？”中午程泽贤载他回家时，罕见地主动问了他一句。 　　裴裕“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啊，那个不要紧……说起来，橙子你知道哪儿有榨油的店铺吗？” 　　程泽贤不像他经常呆在家里，他总是瞒着奶奶瞒着老师同学时常找兼职干——学校每个月三百块的贫困补助远远不够，所以城里郊区他很多地方都熟悉得很。 　　不过裴裕问这个做什么？ 　　“嗯，你要去？我可以带你过去。” 　　橙子也不问具体的，这让裴裕一时警惕放松了警惕，也不知怎么的就约好了这周六载了泉水回来就一起去榨油。 　　裴裕的小农场有源源不断的泉水，但他还是每周都去载水，只不过减少了一趟来回，家里的水是他偷偷引进去的泉水，隔壁黄奶奶家的是清凉山的泉水。 　　等到周六这天，裴裕偷偷摸摸把家里的油菜籽运了出来，和程泽贤一人一袋载着去菜籽油坊。 　　那处地方在集市，油坊主做了十多年，生意一直不温不火，裴裕温声和坊主商量着，他想榨油，可是油菜籽不多，费用该怎么算，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直接给他一半菜籽油作工本费。 　　坊主眼光老辣，见他们俩都是好学生模样，衣着朴素，看起来也是穿了好多年的，布料都已经通透了，又见这清秀的高瘦孩子礼貌懂事，当下就答应了——榨出来的油他收四成。 　　他打开麻袋看一眼后愣了下，这两袋油菜籽虽不多，但质量却是顶好的，粒粒饱满油亮，出油量一定很高，榨出来的菜籽油也绝不会差。 　　“你们要是放心，可以晚些时候来拿。榨菜籽油还得一段时间呢，午饭前来拿吧。”菜籽榨油得经过除尘、翻炒、压榨、除杂等一系列步骤。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们等会回来！”裴裕感激道，他们俩还特地背了包带了课本，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去市图书馆做一套题。 第六章 　　两人到了市图书馆后，找了处靠窗安静的地方坐下，轻轻地从书包里拿出套题和草稿纸，马上就开始争分夺秒地学习。 　　裴裕心无旁骛地刷完一份化学试卷，认真地对了答案，更正错题后，开始埋头算着习题集的物理力学题目。坐得久了，图书馆里的冷气愈发的强烈，冻得他禁不住抖了抖。 　　这时候外面晴空万里，日光很暖，裴裕身上穿的是浅蓝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的是校服裤子，坐在冷气充足的图书馆里学习很容易就会被寒气侵袭，越来越冷。他放下笔，双手互相揉搓着生热。 　　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他扭头看去，只见程泽贤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件墨绿色的薄外套，轻轻抖了下，然后递了过来。 　　裴裕小声问：“你呢？不冷吗？” 　　程泽贤摇摇头：“你穿着。” 　　裴裕不大相信，伸手碰触了下身边人的手臂，发现果然是自己的手太冷了。 　　“谢谢橙子。”他这才接过来穿上，刚刚好合身。橙子的外套有种很干爽清新的味道，不仅暖呼呼的，还有一股用茉莉花香型洗衣粉洗过、灿烂太阳晒过的好闻的气息。 　　一旁的程泽贤看着他穿上去后满足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这外套穿了两年多，洗得颜色都变浅淡了，不过还是可以保暖的。 　　他垂下眼眸想着，一张小纸条轻轻戳到了他手边，侧脸看过去，就见裴裕正朝他笑着。 　　程泽贤展开小纸条低头看，原本抿成一条线的嘴唇都不觉翘了起来。 　　[你要是冷了，就和我说一声，我们轮流换着穿。^_^] 　　他才不会冷。程泽贤收好纸条，继续做题。 　　过了好一会，裴裕写完好几页大题，微抬起左手，看一眼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他轻轻戳了戳橙子，示意他该离开了。 　　两人悄声离开图书馆，前往榨油坊，坊主给了他们三瓶两升百事可乐瓶装的菜籽油，炒熟后压榨的菜籽油色泽棕黄，还隐约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却又很独特的气味。 　　“这油菜籽质量好，你们从哪儿采来的？”坊主随口一问。 　　裴裕僵了一下很快说：“家里种的，已经都收割完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赶紧回家吃午饭吧。” 　　“哎，谢谢您！”裴裕把油分了一瓶给程泽贤，他要拒绝，裴裕抱着自己的两瓶说，“我抱不了这么多了！” 　　程泽贤只能收下，他见刚刚裴裕的模样，猜到了这家伙肯定瞒着宋姨，从别处采来的油菜籽——他家哪儿种的了这么多油菜。 　　裴裕踩上车，心里想着要怎么和宋女士解释这菜籽油的来源。 　　“我陪你一道回家去。”程泽贤说。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之间，居然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裴裕只好坦白：“我妈她不知道这油菜籽的事儿……” 　　他们回到家，程泽贤还帮他拿着一瓶菜籽油，见到屋里的宋女士和小裴琨，一一打招呼：“宋姨、小琨。” 　　宋英丽立刻笑了：“泽贤来啦！” 　　裴琨也喊了声“程哥”，偷偷瞅着大哥和他手里的油瓶。 　　“宋姨，这是刚榨出来的菜籽油，我和裴裕都有两瓶，是郊外菜园子收采回来的油菜籽榨的。”程泽贤说道。 　　宋英丽在程泽贤还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可以说，这少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在左邻右舍街坊间也时常听到，这孩子经常会去找些临时的兼职，挣些小钱维持他和奶奶两人的生活。 　　她之前每逢过年过节也会往程泽贤家里送些肉菜、水果，同样是穷苦人家，这孩子家里过得比他们家还要苦。 　　这菜籽油说不定就是他去兼职得来的。 　　一旁的裴裕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面露惊讶，妈居然丝毫不怀疑就接了菜籽油。 　　“宋姨，我回家了，奶奶还在等着我。”把菜籽油“送”到宋女士手里，程泽贤就和众人道别了。 　　“好，你路上小心，下回来家里吃饭！” 　　中午宋女士就用新榨的菜籽油炒菜了，油甫一倒入锅里，香气就漫溢在整个屋子里，然后是豆腐下锅煎炸的滋滋声，裴琨馋得咽口水。 　　“好香呀。” 　　裴裕也发觉了，小农场里长大的作物都非常美味。 　　平日里裴裕做菜舍不得多放油，炒出来的菜自然寡淡了些，今天宋女士用菜籽油做了豆腐炒肉、烧茄子和拍黄瓜，兄弟俩都吃了满满两大碗饭——每到周末她都会买好一点的肉菜，给两个孩子做点好吃的，有时也会买骨头炖点汤。毕竟他们俩都正在长身体。 　　裴裕写完自己的作业，就开始翻看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工具书，他越发地确定，那株小桃子就是，毛桃了。 　　当晚，等裴琨入睡后，他悄悄上床入梦，再次进入小农场。这一回他一落地，就看见土地里“哗啦——”地飞出了一群细小的鸟雀，四处飞散，飞入迷雾、飞上云端，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 　　回想起那日见过的小蝴蝶，裴裕没有感到奇怪，这里会有生物也很正常。他只祈祷，别闯进野猪、豺狼就好了，要是有野兽，他也会害怕。 　　西红柿的花苞已经绽放了，一朵朵小小的嫩黄花儿点缀在绿叶间，煞是可爱。桃子树也长到了半人高，开始抽散出更多的枝条、嫩叶。因为又下了场雨，黑土地变得湿漉漉的，油菜秸秆干枯倒伏，裴裕蹲下来用小木铲——他们家后院种红薯叶的铲子，将油菜茎叶捣压碾碎、埋入土地里，顺带给黑土地松土。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如果有锄头还好，可以直接锄地翻动泥块，也能更大程度更轻松地碾碎油菜秸秆。等裴裕把一整块地都翻了一遍，他整个人都汗津津的，早晨醒来只能擦身换衣衫。 　　种地可真不容易啊。 　　如果不是小农场神奇，他还得施肥、除虫等等，时时刻刻护养着作物，才会有最后的大丰收。 　　裴裕想着，是时候去买点种子了。 　　藏在黑土地里的种子该发芽的都已经发芽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凭空出现小芽儿，得开始播种了。宋女士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点零花钱，之前他一直没动用过，每次她给钱时，裴裕也会婉拒。 　　所以他手里只有二十来块钱。 　　洗漱完一大早他就出门了，集市很热闹，乡下的农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上自家种植的蔬菜、养大的鸡鸭鱼上集售卖。城里生活节奏紧凑的白领们平日都会在超市买菜，但更多的人还是会在大清早上集市市场买菜。乡下的放养的鸡鸭肉质柔韧有嚼劲，鸡蛋虽小但香，选择也多一点。 　　裴裕直奔自己的目的地，穿过拥挤的大爷大妈人群，来到种子小店铺里。 　　老板娘坐在简陋的收银台后玩手机，门口每一堆菜种之间都插了小纸板，上面写着价格：“10元4包任选”、“本地黄瓜、荷兰豆、朝天椒、丝瓜、南瓜、茴香3元/包”、“2元一包”…… 　　望着一片碧绿塑料袋装的琳琅满目的菜种，裴裕暗叹，菜种子一点儿都不便宜。 　　他认真地思考了会，最终买了油麦菜、黄瓜、灯笼椒和玉米种子，他原想买茄子的，茄子可香可下饭了，香味浓郁、口感软滑的，但是做茄子太吃油了，他再喜欢吃，平时也很少买。 　　这四袋种子就花了裴裕12块钱，他小心地包好了放进书包带回家。当晚进入小农场后，裴裕先把黑土地又浇灌了一遍，埋在地底下的油菜秸秆早已经看不清原样，慢慢化作肥料了。 　　他拆开种子袋，抓了一小把油麦菜种子，均匀地撒播种在一块地，在旁边则是撒了几粒黄瓜种子，种植黄瓜需要支架、绑蔓，他这几日还得去郊外找小木棍、小树枝。 　　玉米种子最贵，裴裕堆一个坑就埋两粒种子，每个坑之间还间隔一段距离，这样以后才不会争抢彼此的日光、水分。 　　等一切完成，小农场的日光也慢慢黯淡削弱了，裴裕蹲在边上，收好了种子，他只种了一点儿，因为小农场的植物长得实在太快了，万一没吃完，就只能堆肥了。 　　想到这里，裴裕看看西红柿，它们花谢了一半又新开了一半，马上就要结果了，这么大一片植株，到时候肯定可以收获满满一大堆西红柿的。 　　他还在小农场里歇息，忽然听见一阵动静，瞬间意识到是床下铺的裴琨在翻身起床，准备上洗手间。 　　裴裕瞬间就从小农场脱身，回到了自己床铺上。 　　他听着裴琨打开房门走出去，这才松一口气。 　　下次要早点出来，万一吓到裴琨就不好了。 　　* 　　周一这一天，裴裕他们班所有科目的月考试卷几乎都评讲完，下午全高一级的排名就出来了。不管是在哪儿，考试成绩还是相当重要的排位依据，教师办公室里每位老师手上都有学生考试的单科排名、文理综合科排名和总分排名，班级排名、年级排名也一目了然。 　　良英中学只有高中部，每个年级大约有五六百名学生，十二个班，校园正门左右两栋的教学楼分别是高一、高二学生的，高三党的教学楼独一栋在校园中心内腹，最大最安静，周围都是高大挺拔的巨树，冬暖夏凉。 　　在楼道走廊贴“龙虎榜”一直都是他们的传统，总分、文理分科排位全级前五十的同学所有成绩都会公布在上面，单科成绩前十也会公布。而在班级教室后黑板，则会贴出班级前十五同学的成绩。 　　一下课学生们都涌过去看，各种或惊喜或失落的神色都显露在一张张青春的面孔上。 　　裴裕等着大家看完，人没有那么拥挤了才到教室后去看排位。红粉的a4纸上，一行行、一列列的数字跳入他眼中，他从头往下看，“程泽贤”三个字就在第二行，他是班上的第一，全级排第三位！ 　　裴裕双眼因为激动而睁得大大的，他的眉眼、唇角都在表露着他的愉悦——他可真的太为橙子高兴了！ 　　再往下好几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总分班里排第四，全级排十九。 　　知道了成绩排位，裴裕走回座位，正好程泽贤睡醒了，抬起头，裴裕看着他压得微微泛红的光洁的额头，轻声说：“橙子，你全级第三呢！” 　　程泽贤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点点头，只说：“暑假我们一起学英语，下学期回来你也可以的。” 　　他不太担心自己，向来都是时刻关注着裴裕的各科波动，如无意外，裴裕和他都会选择理科。现在大部分人都有偏科的倾向，一旦细分文理，很多理科尖子只会更拔尖，裴裕主科语文和英语不稳定，这样下去在高二时很容易会被别人赶超的。 　　一想到这个，程泽贤心里都已经列好了一大串计划，想好了暑假要怎么带着裴裕学习。 　　“嗯嗯！”裴裕很欢快地应下，他得多向橙子学习！ 　　在楼道围观的同学望着龙虎榜，议论纷纷。 　　“每次第一的同学都不是同一个人啊，竞争好激烈。” 　　“上次拿了第一的是我舍友哦，她这次跌到第九了。” 　　“这次第一的同学数学好厉害！144！” 　　“说起来，一直在前三的，好像就只有他哎……” 　　几人默默地望向此刻第三的“程泽贤”一行。她们中有人见过程泽贤，有人没有，但都一致认为，此人很有神秘感，在各种活动场合几乎见不到他人，一放学就消失，平日里下课也都是趴着睡觉——好像永远睡不够似的。 　　程泽贤其实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垂下眼眸时，双眼皮特别明显地好看，眼睛黝黑深邃，不经意对上他的眼神，会叫人忍不住急忙收回视线，因为再看下去就仿佛要被他眼里深邃的汪洋吸进来。大家见到他最多的样子，是总把嘴唇抿成一条线不动，很少和人主动搭话。 　　他个子有一米七七了，这两年估计还会长高五六厘米，都说毛寸是最考验人的发型，程泽贤就是这个发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挑不出任何瑕疵。 　　这人身上的所有优点，都可以叫别人忽视掉他家境贫寒的事实，因为所有师生都深信不疑，他的未来绝对不会平凡。 　　“哎，这种学神合该孤独的，谈恋爱不如学习。”有人笑着调侃一句，可不是，这个年纪的少女最容易对这样的男孩儿动心了，可惜她们都只能心碎了。 　　龙虎榜出来后，裴裕自己写了一份月考总结，然后就开始背单词。他主动向橙子要求提前他的英语提分之旅。 　　在他眼里，这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再贴心细致不过了。裴裕对他给自己建议的计划，一字不漏地记住，一丝不苟地落实，比如说背单词增加词汇量这一项，他认真地一边背一边写，就连晚上进了小农场，他都可以在浇完水之后，蹲在泉眼边回忆当天背过的单词。 　　“brighten，b-r-i-g-h-t-e-n，使闪亮、使快乐……”裴裕朗声背诵着，幸好小农场的声音穿不出来，不然这么大声的“梦话”，一定会把裴琨惊醒的。 　　热风吹来，枝叶摇荡，西红柿植株上已经开始挂果了，青青的一颗颗挨挨挤挤，这还是裴裕掐掉一些花剩下的。黑土地上的油麦菜也冒出了一丁点芽，一茬嫩绿的生命又将拔地而起，茁壮成长。 第七章 　　屋背后的大河两岸是竹林，裴裕在某个中午吃过饭后，趁着宋女士和裴琨睡午觉，去了河边捡竹枝，刚好有个大妈在劈柴，直接给了他一捆五六根细长的木棍，这用来给黄瓜、丝瓜、豆角等藤蔓类作物作支架最好不过了。 　　裴裕和大妈道谢后，兴冲冲跑回家，在小厨房里就进入了小农场。这会儿小农场还是晚上，但月光澄亮，能看得清地里的黄瓜种子也冒芽了，青嫩的子叶还没拇指盖大，等它们再长大一些，生出卷须就可以开始搭架引蔓了。 　　他把木棍放在一边，给黑土地浇了水——前几次在烈日下给作物浇水，也得亏是在小农场里，否则早就烤焦了。这片黑土地给裴裕的惊喜和疑惑都太多了，认真地看完了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工具书后，裴裕大概懂得了怎么辨认土壤是否肥沃、植物生长是否正常。 　　同时他也后知后觉，原来要想把菜种得好，种籽在播种之前还得用各种浓度不同的药水浸泡，不然种子的萌芽率会很低，以后长大的植株患病率也高。并且等幼苗长大，还要源源不断地给土地施加肥料，给它们的生长提供更多的养料。 　　但是，在小农场里种菜完全没有这些担忧。几乎只要种子落在黑土地上，很快就会长出嫩芽，不发芽的原因有且仅有一个，种子是坏死的。不管多难种植的植物，只要在小农场里绝对可以茁壮成长。裴裕从没有给它们施肥，这黑土地比他见过的任何优质土地都要肥沃。 　　又过了两天，裴裕每次进来都能发现青硬的西红柿不断变大，最后足有他的拳头那么大个儿，尽管掐了不少花，留下的果实依旧繁多，几乎每一枝岔开的茎叶上就结了五六个西红柿，植株看起来都像是被压弯了腰似的。 　　个头儿硕大均匀的西红柿一个个挂在繁密的枝叶间，裴裕心里充满了期盼，很快就可以大丰收了！ 　　油麦菜已经长得又浓又密，淡绿色的长披针形叶片一簇簇的，明天就可以采收食用了。 　　裴裕这段时间疯狂背单词，早读课英语听写成绩一次比一次高，程泽贤看在眼里，心底里也替他开心。 　　课间时，裴裕到办公室，礼貌地报告之后走近饶老师办公桌前：“饶老师，我想和您预约时间，想向老师请教语文学习方面的问题。”暑假也快来了，他想早做准备。 　　饶老师挺喜欢这位乖巧又上进的学生，她放下手里的活儿，说：“还有十七分钟上课，现在也可以的。”她带两个班的语文课，还是另外一个班级的班主任，对学生向来耐心温柔，对每个人的情况也很了解。 　　裴裕的基础很扎实，但积累不够，语文要学得好，其实和阅读量有很大关系。阅读越多，抓取文字的能力会越强，理解力也会变好，只要积累的量足够，再加之一定的套题训练，高中语文试卷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饶老师很平易近人，裴裕听着她说话，只觉得好像在和温柔的大姐姐交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暑假时间长，你可以选些自己喜欢的书籍，老师过几天也会在班里发一些书单。”她刚刚就在准备暑假书单，“有一大部分我们学校图书馆都能借……不过一次只能借五本，剩下的市图书馆应该都能找到。” 　　他点头一一记下。 　　说完学习的事儿，裴裕心里有底了，饶老师还关心地问了他的其他科目学习，激励他可以冲一冲，拿个三等奖奖学金应该没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裴裕忽然想到自己的小农场，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问道：“老师，自古以来就有文章记载桃源仙境，您说这世界上会不会真有这么神奇的地方啊……”他隐去了一些信息，大概地给老师描述了下小农场的模样。 　　饶老师听完愣了一下，很快笑道：“古时的绮丽仙境和桃源生活，大多是当时人们的美好憧憬。但是你说的，这种在网络文学里叫做‘随身空间’……或许未来会出现呢。”科技总在进步，以后会发掘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快上课了，裴裕只能和老师道谢告别。他对别人的神色观察得细致，刚刚饶老师听见他说的，似乎有些吃惊又疑惑，看来小农场的事儿还不能告诉宋女士——饶老师这么博学、接纳新事物能力也强，但她显然也觉得，这种小农场现阶段还仅存在于文学创作里。更别提宋女士了，她会吓坏的。 　　裴裕不想叫宋女士为自己担心。裴琨还小，也只能瞒着他。 　　小农场的油麦菜长大了，裴裕将长叶一瓣瓣掰下来一大捆收进袋子里，装进书包里，中午再带回家，装作是自己在市场上买回来的——宋女士现在还不能长时间走路，家里每天的肉菜要么是裴裕买的，要么是托黄奶奶带回来。 　　新摘的油麦菜放了大半天，有些蔫蔫的，但放在水里泡洗之后，又变得水汪汪，下油锅一炒，入口清香鲜嫩。 　　“阿裕，买菜钱还够么？”宋女士问他，“妈等会儿再给你一些。” 　　“我这儿还有钱呢，妈。”裴裕的蔬菜全是小农场带出来的，每天都能省一笔钱。 　　吃过饭，裴琨拿出四个大青枣，说：“这是巫茜送给我吃的，因为我教了她英语……”他说着，分给宋女士两个，大哥一个。 　　裴裕偷笑，宋女士也笑盈盈地说：“阿琨真棒，在学校要多照顾女孩子，要记得和她说谢谢。妈不爱吃，你们俩吃吧。”她把青枣给兄弟俩。 　　青枣脆生生、甜丝丝的，三四口就没了。裴裕捏着青枣核，刚要扔，忽然想到，如果把枣核播种在小农场，会不会长出一棵青枣树呢？ 　　他悄悄把枣核留下，打算今晚去小农场就把枣核埋在地里种下。 　　令他惊喜的是，黑土地里的西红柿青转红，大多都已经变得红艳饱满，在日光下折射着晶莹的光，表面光滑毫无瑕疵，看上去就汁水满满，酸甜美味。 　　裴裕小心地伸手摸了摸，有些西红柿已经熟透了，他一手捏着西红柿，一手扶着枝蒂，旋动着把西红柿摘了下来，到泉水边洗一洗，马上就送进口中。 　　一口咬下去，有些微热的酸甜汁水马上充盈了他的口腔，这西红柿口感实在太好了，当做水果吃也美味，皮薄肉厚汁水浓，裴裕吃得嘴唇都濡湿了，很快吃完一个，又再摘了个。这西红柿还挺大的，个个都大得均匀，裴裕吃完两个，感觉自己已经撑饱了。 　　“好多啊。”裴裕嘀咕，把看起来熟透了的西红柿带着蒂都给摘下来，不知不觉，他已经摘了快二十个了！而枝叶上挂着的红果儿还有密密麻麻几十个，青的果实也还有一大半…… 　　这么多西红柿，他们家肯定吃不完的。裴裕自己家里留了十个，给了黄奶奶三个，再给橙子家也送了七八个。 　　他和裴琨都当水果吃了两个，剩下的做西红柿炒蛋、煮西红柿浓汤、西红柿烧豆腐……天天吃西红柿，连裴琨都要怀疑了，裴裕小农场里的西红柿却欢快地变红、变软，一时之间，小红灯笼挂满枝头。 　　因为吃不过来，裴裕再次进入小农场，竟然发现有好几个熟透了的西红柿滑枝了，摔落在地，红稠的果肉、果汁都浸染了黑土地。 　　裴裕看得深吸一口气，怪心疼的。 　　“这么多西红柿，如果可以卖一些就好了。”他叹气，可惜操作起来太难了。超市有自己的供货源，集市上的农户自家也是大量种植的，根本没人会收他的西红柿。若是自己出摊，时间成本太高了。 　　裴裕捡起地上软绵绵的西红柿，心底里想，真是太可惜了。 　　他蹲在地上，有东西从他口袋里滑落出来，裴裕看清楚，这正是自己前阵子在溪水里捡起来的钥匙项链——他今晚刚从书包里拿出来，打算锁在柜子里了，没想到又带进小农场了。还没等他捡起，随即就有一道光从雏菊钥匙吊坠上蔓延开来，柔光瞬间将他笼罩起来。 　　等裴裕睁开眼，再次适应光线，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正站在狭窄的移动窗口小商铺里，左右身后高大的货架空荡荡，面前只有一扇大窗…… 第八章 　　裴裕身前的窗口案台刚好与他的肚脐平齐，宽仅有二十公分，敞开的窗口对着的似乎是一片星空，深蓝的背景里有无数颗明灭闪烁的细小星星飘动，偶尔还有一圈圈巨大的光环聚拢消散。被无边无际浩荡的宇宙星空震撼得忘记惊讶，裴裕顿生出一种人之渺小、如沧海一粟的感觉。 　　他赶紧回过神来，这儿是在宇宙星空里吗？他怎么会从小农场一下子来到这里？ 　　很快，裴裕的一切疑问终于得到了解释，案台上升起一块银白色薄细的平板，屏幕亮起后，有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恭喜你成为d3-14013位面第七任供应商。” 　　裴裕从没听过那一串编号，也不知道“位面”，但是他还是懂得什么是供应商的——所以，他可以在这儿出售自己的西红柿吗？ 　　“供应商可以在小商铺内接待不同位面的客人，出售产品，收取星币或能量点。” 　　“请确认资料信息——” 　　那声音提醒他，裴裕低头看着平板页面。他只在高一上学期接触过电脑，因为学校专门为他们开设了基础计算机操作课程。 　　编号：d3-14013 　　交易系统：pct2309（可修改） 　　位面供应商：裴裕 　　小商铺等级：1 　　系统能量剩余：61% 　　裴裕看得云里雾里：“pct2309……是你的名字吗？” 　　“这是系统初始编号。” 　　“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吗？”看着这么长一串编号，裴裕只觉得冷冰冰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叫它。 　　等了一会儿系统没回应，裴裕轻触了下修改，给系统取名为“星云”，音同幸运，他在这里见到第一眼的是星云，而且，裴裕渐渐懂了，他是有多幸运，才会有了小农场，现在又多了个交易系统。 　　他修改完之后，轻触[确认]，系统星云马上说：“信息确认完毕。” 　　紧接着，页面上跳出[注意事项]： 　　1.严禁交易活物、武器； 　　2.商铺供应物品可自由选择； 　　3.每个生命星球有且仅有一名交易师； 　　4.只有双方达成一致方可成功进行交易； 　　5.每次交易消耗能量点，需及时补充系统能量； 　　6.当交易师生命值为0，系统自动解除、自行择主。 　　…… 　　裴裕认真看完，原来小农场和交易系统是自行择主的，所以是它们于千千万万的人群中，选取了自己，和自己绑定为一体。想到这里，裴裕心里涌起感激和幸运。 　　星云见他阅读完毕，继续说：“目前等级过低，每天只能进行三次交易。” 　　“……这儿也会有人过来买东西吗？”裴裕说着，抬头从小窗口望出去，他们此刻就好像漂浮在星际之中，难道客人是乘着飞船前来购买东西么？ 　　星云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小商铺悬浮在宇宙夹缝里，大千位面的有缘人都有可能走入这里购买商品的。” 　　每个星球都会有交易师，他们在位面的坐标分散，极不容易找寻，通常也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到交易的小商铺。 　　于普通的误入夹缝的人而言，他们可能是走在路上，一不留神走岔了路就到了小窗口商铺门口——在他们看来，就是巷子最深处极为隐蔽的一家小小杂货铺，或是沙漠里最不起眼的一座小破屋商铺。只要他们和裴裕在某一刻的各项频率振幅一致，双方就有可能见面。 　　当然，更高等级的位面会自行研究破解，拿到各个交易师的坐标，派遣使者自行驾驶星际飞行器前往进行买卖交易。 　　它话音刚落，裴裕就听见了风铃响动的声音，是移动小商铺外面悬挂的一行风铃在震动提醒着他，有客人来了。 　　裴裕好奇又紧张地站在窗口前，竟瞧着真有一个穿着祥云袍、戴纱帽的人走过来，他风尘仆仆，原本左顾右盼，心不在焉，瞧见了这小窗口商铺后，脸上跃出喜悦的神色，加快脚步走近了。 　　“敢问店家，这儿可有干果食粮售卖？”他说话的口音很像东北一带的，但腔调奇怪，看衣着打扮也不是现代常见的。 　　裴裕顾不得多想，隔着窗口对他说：“没有干果，只有新鲜的西红柿，你要尝尝吗？” 　　“西红柿？”这白面美须的男人似乎从未听过，面露疑惑。 　　裴裕见此，打算给客人瞧瞧自己种的西红柿，他回到小农场，摘了好几个西红柿洗干净后，又回到窗口前，朝男人递了个还沾着晶莹水珠的西红柿。 　　客人接过西红柿，低头细细端详了一番，犹豫着凑近了自己的口鼻，咬一口，嘶，酸酸甜甜的，汁水瞬间流淌过了他的唇舌！ 　　裴裕看着他犹豫了很久才吃，然后又把双眼都闭上，似乎被酸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客人说：“店家，给我称十两西红柿！” 　　听了客人的话，裴裕有些迷茫，这时候，星云操纵着平板屏幕闪了两下，[价值鉴定]的窗口跳出来。 　　按着星云给的提示，裴裕把三个西红柿放在交易通道口，[价值鉴定]上显现出一行字，裴裕照着说了：“十两西红柿，需要二十刀币。” 　　嘴里还吃着西红柿的客人很是大方地拿了二十枚小青铜刀型的货币，放在窗口上，裴裕接过刀币，把西红柿给了他。页面随即先是[交易成功]，系统能量也降至59%。 　　收下西红柿的客人面上露出喜色，美滋滋地走了。 　　第一笔交易就这么毫无波澜、轻而易举地完成了，裴裕还不敢置信，眼见着手里的刀币消失，平板屏幕上的能量又回升，变成了66%——他反应过来，除了通用的星币可以兑换成各个星球的货币，其他交易货币都被归入能量点一类。裴裕也慢慢明白过来，刚才那位客人就是另一个位面的有缘人吧。 　　他对这儿的一切都很好奇，这会儿没有客人，裴裕开始深入地探索着平板页面，在星云的解说下，一时间接受了巨量的知识。 　　裴裕呆呆地回到小农场，捡回了雏菊钥匙项链——这原来就是小商铺的“钥匙”。只要自己顺利地进行足够多的交易，小商铺就会不断升级，打开更多的权限。同时，裴裕对自己未来要面对的事儿有了大概的了解，他以后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不同位面的客人，进行不同的物品交易。 　　而最大的供货源，就是他的小农场了。小农场竟然也可以不断解锁，开拓出更大的黑土地面积，种植更多更杂的植物。裴裕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幸运砸晕了。 　　“可是……会被人发现吗？”裴裕忽然想到。 　　“不会，系统已经打通了d3-14013位面的所有网络，会抹除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并且，每次提现星币扣除50%的手续费后，转化的数额会悉数存入不同的安全账户，你可以放心使用。” 　　裴裕脑子里一下塞了满满的信息，他得缓缓，于是便回到了小农场，放空自己的思绪，蹲下来摘西红柿。桃子树已经长到他腰身那么高了，他一蹲下来，就被各种植株浓密的枝叶给遮挡起来。 　　他一口气把红彤彤的西红柿全摘下来，略略一数，竟有五六十个了。往小商铺的货架上一一摆好，原本空荡荡冷清的小商铺总算是有了一点儿鲜活的气息。 　　第二天醒来，裴裕差点儿睡过头了，他打着哈欠，睡眼惺忪，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从星云的科普中明白过来，自己在小农场劳作的疲乏是不会带入现实生活的，白天学习、生活，晚上就相当于是在“梦里”耕地劳作，因为小农场的时间、空间和地球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小农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仙境了。 　　但小商铺不一样，裴裕进行位面交易时，是实实在在地活动着的，在小商铺待的时间和地球上的时间是一致平行的。 　　“昨晚没睡好？”程泽贤总是第一个就能瞧出他的不对劲。 　　“……嗯，有一点儿。”裴裕躲避开他的视线，“最近睡得晚了。”他感觉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在种地这件事儿，怎么都不大好意思说——如果和橙子说小农场的事，他会相信吗？ 　　“好好休息，还能长高。”程泽贤认真地看了眼他，十六岁年纪的男孩儿正是身高突飞猛涨的时候，裴裕现在只有一米七三，比自己矮了半个头，也偏瘦。 　　“哎，我今晚早点睡。”裴裕脸一红，自己人小，但是力气大啊。但男孩子的自尊还是叫他想要多长高一些，最好和橙子一样高大。 　　放学回家时，程泽贤想起奶奶的话，跟裴裕说：“西红柿挺好吃的，奶奶很喜欢吃酸甜的。” 　　裴裕在后座上，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揽着他的腰，眉眼里露出喜色说：“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他小时候去橙子家，奶奶总是笑盈盈招待他，他可喜欢老人家了。 　　“奶奶身体很好的，她清早还能一口气走遍公园。”程泽贤说到奶奶，眼底也流露出温柔的神色，老人家散步时，还会顺带把公园里的瓶瓶罐罐给捡了装进麻袋，拎到回收站换点零钱。 　　裴裕和程泽贤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感觉没一会儿就到了分别的时刻。刚跳下自行车，裴裕就听见熟悉的风铃声——那是小商铺即将迎来客人的声音。 　　“橙子，明天见啊。”他把书包给程泽贤背上，挥着手就跑回家了。 　　留在原地的程泽贤心里失落了一阵，看着前方那清瘦的背影，只觉得裴裕最近好像瞒着自己干了什么——他们俩相识真的很久了，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裴裕和宋女士、裴琨呆一块儿的时间还要长。程泽贤早已经对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看得透彻。 　　想到最近的油菜籽、西红柿，他蹙额，这家伙，该不会是因为宋姨腰伤不能干活儿，于是背着所有人偷偷在外面种地了吧？！ 　　他自己经常找家教的兼职，偶尔也会去出卖力气，帮忙搬运货箱，甚至还会在收获季节，去郊区的种植场帮忙收割。因为生活所逼，各种苦累的活儿程泽贤都做过，他从来不吭声，日子久了习惯了就好。家里只有他和奶奶也过得挺好的。但是一想到裴裕也要像自己一样辛苦，他莫名地就觉得不好。 　　要是明天再见到裴裕没睡好的样子，他一定会阻止的——大不了，他周末再多找一份兼职挣点钱，反正他习惯了。裴裕好好读书就行，分神劳累睡不好，学习成绩会下降的。程泽贤垂下眼眸，自行车踩得更快了。他们以后还得上同个大学的…… 第九章 　　宋女士在熬粥，裴琨在院子里写作业，而裴裕悄悄地上了楼，放下书包后就进入了小商铺。一进入狭窄的小商铺，他就瞧见了大窗口外站着的客人——浑身都穿着密不透风的银色铠甲，像是太空服，他身形高大，看不清面目，似乎正在打量着裴裕。 　　“你好，请问需要买些什么？”裴裕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儿，只好忽略他探视的目光，出声招呼说。 　　“这里有什么？”他的声音一出来，裴裕就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跟着抖了一遍。这声音就和科幻电影里的外星人尖锐又嘶哑的机械声一样，还自带回音特效，说的是中文普通话，听起来却非常地生硬。 　　确实如此，因为眼前这人用了语言转换器才能听懂裴裕的话语，而同理，他说出口的话也是经过转换的，否则裴裕根本听不懂。 　　这位客人来自高级位面，他不是误入小商铺的有缘人，而是用了测算自行寻找前来的。 　　“只有西红柿，你想尝尝吗？”裴裕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了身后的货架，这上面整整齐齐地摆了两货栏的大西红柿。 　　“西红柿？”显然又是位没有见过西红柿的客人。 　　裴裕小心地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个西红柿递给客人。他有点儿好奇，这位客人全身武装，要怎么吃西红柿呢？裴裕还好奇着，只见那客人接过西红柿，随即银色太空服的正中央腔口打开，他把西红柿放进去后，透明的玻璃罩合上，不等裴裕反应过来，就听见“嗡”地一声，原本整一颗的西红柿瞬间被炸成了汁液，一点儿渣都不剩，而后就像是殷红的血液由客人的心腔位置的腔口向四处传输去…… 　　裴裕惊得嘴巴微微张开——原来这位客人竟是这样进食的！ 　　等他把西红柿吸收完，裴裕静悄悄地等着他的反应，好久才听见客人说：“很美味的‘西红柿’，里面的营养成分相当丰富，我可以收购你所有的西红柿吗？” 　　“啊，可以的。”裴裕缓过来，将货架上一共四十七个西红柿都堆在窗口上，星云已经为他作了[价值鉴定]，客人需要支付23.5星币。 　　裴裕说完价格，就见客人顿了一下，然后传来了他有点儿不敢置信的声音：“这么便宜么？”说着，爽快地连接了星云控制的设备，朝他打了二十五星币。 　　25星币入账，裴裕惊喜地看看平板、又看看客人——这可不少了，按照比例转换成人民币足有175元了！ 　　“我叫雷蒙，下次再找你买东西。”雷蒙把所有的西红柿都收进了他的储存舱，看了看裴裕身后空荡荡的货架，问道，“还有别的物品供应吗？我可以和你收购一切可食用的物品，最好有绿色食物。” 　　他这算是认可了裴裕的小商铺，下回还会过来进货。 　　“抱歉，这段时间只有西红柿，下个月可能还会有别的。”裴裕想起自己小农场越爬越高的黄瓜藤和刚冒出小芽儿的玉米，黄瓜和玉米都很好吃，雷蒙应该也会喜欢的。 　　“好的。”雷蒙说完，带着储存舱回了星际飞船，消失不见。 　　裴裕还沉浸在第一笔巨款的喜悦里，他轻轻抚着平板上的页面，那金色的数额随时可以转换到银行账户上，慢慢攒下来，说不定还能给他自己和裴琨攒下新学期的学费呢。 　　“阿裕，下来吃饭了。”宋女士在楼下喊了，裴裕赶紧从小商铺退出来，下楼喝粥去。 　　今天只进行了两次交易，裴裕小农场里的成熟的西红柿就已经完全售空了——这绝对是个很好的开始。小农场剩下的西红柿还有一天才能熟透，到时候自己家里吃一些，给邻居黄奶奶和橙子家都送一点儿，就说是便宜买了一整袋，毕竟现在西红柿正是采收时节，卖得还挺便宜的。 　　因为小日子有了期盼，裴裕干什么都有冲劲，眉眼唇角的笑意都掩不住，第二日放学回家时，裴裕给同学解答了疑惑，和程泽贤一起去自行车棚的路上，身边的人忽然说：“你最近做什么去了？” 　　“啊？”裴裕摇摇头，“没干什么呀，除了上学都在家呢。” 　　程泽贤黑亮的眼睛望过来：“你晒黑了。”裴裕心一跳。 　　他伸长自己的手臂，和裴裕的凑在一块儿，因为正是夏天、两人穿的都是短袖的校服，两人修长的手臂并在一起，裴裕因为心虚，怎么瞅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晒黑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偏白的肤色，所以脸红、耳尖红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手臂的血管也很明显，现在也只不过是稍稍晒成了健康的蜜色——还不如橙子他黑呢。 　　程泽贤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慌乱。 　　“没有的事，夏天太阳晒，晒黑了一点点……”裴裕不擅长撒谎。 　　程泽贤静静地听着他辩解，裴裕见他一副看透了的模样，干脆抓过他的手臂，凑近了低声说：“橙子，你别问了好不好，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习的。”他想再过一段时间，等自己完全适应了一切再悄悄告诉橙子，带他一起去小农场、小商铺看看——毕竟现在他自己都还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怎么带橙子进去看。这之前，还得试探试探，万一橙子不能接受呢。 　　被他伸手一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吹到自己脖子上，程泽贤当下投降：“……嗯。”他鼻音刚哼出，就听得身边的人偷笑出声。 　　于是，他又说：“你别让宋姨担心。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我帮你。” 　　“哎，好！”裴裕就知道，橙子总会默默支持自己的，他不行的话，还有橙子会陪着他。 　　因为是裴裕包揽了家里买菜的活儿，所以宋女士一直没有发现裴裕偷偷用小农场的西红柿和油麦菜“顶替”的事儿。她在家里休养了大半个月，裴裕趁着周末陪着她去了一趟医院复检，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但这半年都还得注意，不能长时间干重活儿。 　　宋女士应下来，她早些年省吃俭用，只存了一点儿钱，都是为了供两个儿子念书的。她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找新工作了，但是哪有轻松的工作呢，好几家听说她腰伤的事，都不大愿意招她。 　　再加上裴裕的坚持，她只好歇了这心思，从工艺厂揽了活，天天在家里做着织花、穿珠。买菜的活儿又回到了她手里，裴裕哭笑不得，他现在回到家都不大需要干活，因为宋女士全包了，天天都催着他多花时间念书去。 　　裴裕没办法再给家里提供小农场的作物了，幸好有小商铺可以售卖成熟的西红柿，这段时间，雷蒙又来收购了一次西红柿，还把一扎油麦菜收走了。比起西红柿，他更喜欢绿油油的油麦菜。裴裕在平板上的星币数额已经有68星币了。 　　小农场的黄瓜藤条长得浓密，把木架都缠绕得密不透风，乍一看就像一扇绿墙，玉米苗也开始拔长起来，须叶散开，很是可爱。他用枣核种的青枣还没长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法发芽了。桃子树越长越大，裴裕已经开始想着要去市场上买些枝丫新穗，嫁接在桃树上——李子、枣子、水蜜桃等都可以嫁接。他看过工具书，也懂得了不少操作。 　　等期末考完，他还想买点儿西瓜种子——暑假最炎热的时候，如果小农场长了大西瓜，就可以放在溪水里冰镇，甜丝丝多汁的，吃起来一定很爽快！ 　　“还有吗？”雷蒙每次来收购货物，都会问这么一句话。 　　“要再等等，还没结果子。”裴裕已经习惯了他奇怪的声音，和这位友好又大方的客人做生意也很愉快。 　　小农场还有几块地空着，闲置空间的确有点儿大了，裴裕第一次管理小农场和小商铺，还有些应付不过来。 　　“好的，星际穿越太耗能源了，我下次来可能得是很长时间之后了。”雷蒙遗憾地说。 　　“期待你再次光临。” 　　星云的系统能量只有29%了，裴裕想着，下次出售货物得收取能量点才好，不然星云快要没电了。不过能找到小商铺的人实在太少了，他到现在，就只见过两位客人。 　　送走了雷蒙，裴裕刚准备回小农场浇灌，忽然听见玻璃爆破声似的警报声响。 　　星云提醒说：“警报——有位面商人强行侵占小商铺，是否选择[驱逐]？”一阵猝不及防的震动袭来，裴裕站在狭窄的商铺里跟着左右抖动摇摆，好像是地震了。 　　如果裴裕可以转换视角，就会看见入侵者正在攻击悬浮卡在位面夹缝里的小小商铺。 　　“是，请驱逐。”裴裕脸色苍白，这里震动得实在太剧烈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会被从窗口抖出去。 第十章 　　“驱逐启动，小商铺防护罩装备就绪，能量弹双道发射——”星云平稳镇定的声音驱散了裴裕的慌乱，他双手抓着窗边的案台保持平衡，发现平板上呈现出小商铺的三维图，黑白蓝线条清晰地显示着小商铺此刻的变化，那红点代表的入侵者不断地靠近小小的移动窗口商铺，却被反弹出去，在能量弹连环发射之后，更是彻底失去了进攻的势头。 　　位面交易器一直以来是很神秘的存在，很多高等位面都试图研究破解，也想研制出这样的交易器进行推广——毕竟每个生命星球只有一个交易器实在是太珍贵罕见了。而拥有了位面交易器，实际上是拥有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拥有的机遇。交易师只要凭借自己的努力不断交易、升级，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轻而易举就能暴富，甚至可以说是掌握了常人难有的资源巨库。 　　交易师可以用自己位面常见的物品，去争取大笔的星币，在除掉手续费后还是一本万利。而且，升级到一定程度，交易师可以向别的位面交易师、位面商人购买物品……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即便是冒着被管理局盯上抓捕的风险，也要偷偷攻击侵占小商铺了。 　　看着红点在外围停留了一会儿，最后总算是死心远离了小商铺，裴裕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因为星云的系统能量管见红了——剩余仅仅只有11%了！原来启动驱逐程序保护小商铺是会大大消耗能量点的。 　　“可以购买能量点吗？”裴裕想到自己那68星币，或许可以先给星云充满能量。 　　“目前不能，只能通过交易获得能量点。”星云回道。 　　“你没事吧？我需要做点什么？”裴裕问看不见的星云。 　　“没事。”星云说完，就自动陷入了休眠状态以节省能量点。 　　裴裕再看一眼能量管里残余的血红能量，转身退出了小商铺。他心想，只要耕作收获更多的蔬果，在这儿售卖就能换取能量点了。 　　能量点可以是附带在各个位面专属的货币上的隐藏价值，也可以是买家珍藏的贵重物品上蕴含的，依照裴裕现在的等级，还没办法换购能量点，只能通过交易买卖赚取。 　　于是在没有收获新的成熟作物之前，裴裕都没敢再进入小商铺，生怕白白损耗了星云的能量点。裴裕白天听课、做题、复习，到了晚上，就进入小小农场打理愈来愈茂密的作物。 　　他起初不太会种植，有一大半的西红柿被采摘完累累硕果后，植株已经歪斜垂地，看起来也即将蔫萎走入生命的尽头。有了这教训经验，裴裕对黑土地上的作物更用心照料了。剩下的西红柿植株挂着硕果，很快就能变红。他用细绳加固绑住黄瓜藤蔓，因为黄瓜喜湿又不耐涝，裴裕只得找来塑料薄膜覆盖住畦土。 　　任何植物在小农场黑土地上扎根、被灵泉浇灌，都会长得飞快，必须得摘芯，除掉顶端嫩芽，抑制黄瓜藤再继续向上疯长。因为黄瓜根系浅，需氧量也高，裴裕还经常给它们松土。 　　裴裕有在小笔记本上记着日期，见藤蔓有提前绽放的小黄花儿，都小心地掐掉了。等真正的花期到了，一丛丛青绿的藤蔓间都点缀着繁盛的黄花儿，裴裕很少见小农场里的生物，蚯蚓、蝴蝶、鸟雀都是见过的，但黄瓜花期很短，在小农场里更是被缩短了，他怕小蜜蜂、蝴蝶等昆虫来不及授粉，只好自己亲自拿着一根棉签，在每一朵花儿轻轻濡扫，人工传粉。 　　玉米苗儿也拔高了，已经齐他的腰了。裴裕晚上除了温习功课，还特地抽半个小时学习种植，忙活得没时间歇息。 　　裴琨和他大哥一块儿学习、睡觉，自然发现了大哥最近的异常。 　　“哥，你最近是睡不好吗？要是有牛奶就好了，巫茜说睡不着喝牛奶就能睡好。”裴琨很关心大哥，觉得他是因为快要期末考试了才失眠没睡好。 　　“大哥没事儿，阿琨别担心。”裴裕摸摸小弟的后脑勺，同时心里想着，下回进小农场要轻手轻脚，别吵醒裴琨才好。 　　授粉之后的黄瓜雌花收拢萎缩，花托后面的小果实开始长大变长，裴裕小心地弯腰穿行在瓜藤间，把弯瓜、大头瓜都给摘了。结果期的黄瓜需要大量的水分，一被泉水浇灌滋润，长得更快了。 　　裴裕的细致照料下，藤蔓上结的黄瓜长得非常好，一根根长长垂坠，比他的手腕还粗一点儿，碧绿的黄瓜遍布白刺儿，毫无瑕疵，不扎手，摸上去凉凉的凹凸不平。黄瓜和西红柿一样，可以生吃也可以做很多道菜肴，裴裕摘了一根黄瓜在溪边清洗干净后，直接入口品尝。 　　“咔嚓。”黄瓜很脆爽，一口咬下去清凉多汁，口感是浅淡舒服的，很适合夏天解暑清热。裴裕想，可以摘几根带回家里，凉拌黄瓜、黄瓜炒肉片、炒鸡蛋也好吃。 　　裴裕挂念着能量点残余血红预警的系统，三两下吃完手里的黄瓜，然后挑选着摘了好几十根黄瓜，把枝头上新熟了的西红柿也摘了，一齐抱着进入了小商铺。他背后的高大货架上又重新摆上艳丽的西红柿和青绿的黄瓜，现在就只等有缘的客人前来了。 　　当然，客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等来的。裴裕这小商铺才重新启动没多久，能找到这儿的客人并不多。他只好先退出，回到床上歇息。 　　快到期末考试了，良英中学的学生一个个都争分夺秒地学习，有些走读外宿的学生甚至不回家吃饭，只在学校附近吃了午饭就继续回教室里读书。 　　良英中学外面有好几家粉面馆，粥铺、包子店，近来还新开了一家水果捞，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都对新鲜的事物感兴趣，裴裕回家路上，时常看见那间小小的店铺里挤满了人。他在课间的时候听班里的同学说过，那水果捞里面有火龙果、芒果、凤梨、西瓜、黄桃等等新鲜水果，还可以加珍珠、凉粉、浆果和酸奶，如果想吃冰的，老板还会给加一大勺碎冰，大夏天的吃一碗可爽快了。 　　他默默想象了一下，竟在内心里勾画出一个画面，如果小农场种的水果越来越多，他是不是也可以做“水果捞”呢。这让他罕见地在英语课上走神了。 　　程泽贤趁着老师转过身去写板书，悄然把手伸过来，轻捏了下他的手臂，裴裕瞬间回过神来，心虚地不敢和身边的橙子对视了。 　　糟糕，被橙子抓到分心了。 　　裴裕接下来全神贯注地听课做笔记，再也不敢走神胡思乱想，他在临近下课时，忽然又听见了熟悉的风铃声，有客人来了！ 　　于是老师一喊下课，裴裕就放下课本匆匆跑进了洗手间，进了隔间把门关好后，进入了小商铺。 　　这次来的客人是个一袭红衣、浓妆艳抹的长发大姐姐，她桃花眼狭长，眼眶描画得紫得泛黑，嘴唇也是大红色，乍一看，像是从仙魔古装剧里走出来的魔女。大概是等了店家好一会儿了，她神色不耐。 　　“这里是什么店铺？都出售些什么？”看来是误打误撞进入位面夹缝的有缘人了。 　　裴裕赶忙回答说：“这是小商铺，目前仅有西红柿和黄瓜出售，你需要看看吗？”他说着，从货架上拿了黄瓜和西红柿下来，递过去。 　　红衣女子刚接过黄瓜，一刹那就将粗长的黄瓜斩切成薄薄细细的一片片，在星光下透明晶亮，紧贴着她如藕细长玉白的手臂。她似乎不打算尝尝味道如何，只任由着黄瓜薄片贴着自己的肌肤，默默无言地等了一会儿，再次抬眸看向裴裕。 　　“还有吗？我全要了。”她示意裴裕，把货柜上所有的黄瓜都卖给她。 　　裴裕有点儿吃惊，这位红衣客人还没有品尝，居然就一口气买下所有的黄瓜，难道……是因为黄瓜有什么妙效吗？他转身把所有的黄瓜搬运到窗台上。 　　星云终于有动静了，做出了价值鉴定，这次交易红衣女子需要支付两贯铜币。 　　她干脆利落地就交付了铜币，收走了所有的黄瓜，临走之时，还多看了一眼裴裕和他的小商铺，似乎打算记住这里了。 　　进行完交易，能量管只剩下6%了，裴裕紧张又激动地看着两贯铜币转化成能量点，星云的系统能量管在慢慢补充着能量，里面的颜色由红变黄再变成青色——32%，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想着马上就要上下一节课了，裴裕这才赶紧离开小商铺，快步回了教室。 　　他回到教室里一坐下，就见程泽贤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他不说话，直盯着自己看，看得裴裕越来越心虚。 　　裴裕赶紧找了个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他说：“橙子，期末考完我想和你一块儿学习。”这倒是他心里的想法，程泽贤哪一方面都比他强，裴裕想着两人一起学，自己进步得会更快。 　　“可以的。”程泽贤才没那么容易被他带偏，他瞥一眼这人还白里透粉的耳尖，“……要是这次期末考试你考得不好，你得和我坦白真相。”这段时间都背着他们偷偷做了些什么。 　　裴裕总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只好应下。 　　当晚回到家，他想起今天那位红衣客人的事儿，也好奇得不得了，把小农场的黄瓜切片后，贴在肌肤上，十来分钟后，再次掀开，他明显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似乎更细嫩幼滑了？！ 　　难怪，红衣客人二话不说就一口气买了所有黄瓜，原来这还能美容啊。 第十一章 　　因为黄瓜的美容奇效，裴裕不由得想到了其他的作物，他们家宋女士、裴琨和他都吃过油菜、菜籽油、西红柿还喝了小农场里的泉水，有对比才知道，小农场种植的作物比集市上买的更好吃。裴裕甚至后知后觉，妈的腰伤能好得这么快，该不会和灵泉也有关系吧？ 　　当初宋女士在制罐厂时腰伤得挺严重的，否则他也不会害怕难受得偷偷掉眼泪。但在家里歇着养了大半个月，宋女士回去复查的结果很乐观。而且，他天天劳作，饮用了泉眼的水后，更是精神焕发，浑身都充满了气力，裴裕心里对小农场又多了一层认识。 　　有了小商铺，裴裕心底里也有了小计划，他把藏好的剩下全部种子都拿出来带进小农场里，松土后一粒粒播种下去——灯笼椒、玉米和油麦菜，这一茬采收之后，他要把黑土地留出来种桃、种西瓜。 　　那几颗迟迟没有动静的枣核，在裴裕辛勤的松土、浇灌下，终于冒出了一株细小的苗儿——因为枣核发芽率实在低，四颗能长出一颗已经很不错了。等幼苗再长高一些，就要插上竹棍以支撑着幼苗直立生长。 　　七月初时，第一批种下的玉米终于开花抽穗，那一排的玉米杆挺拔直立，与裴裕的胸口高高平齐。翠绿厚实的玉米棒子窝在叶腋，玉米须红褐，看起来饱满粗长，虽然还见不到里面的金黄玉米粒，但光是看着就自然地想到了软糯香甜的口感了。 　　下部叶腋多余的果穗早早都被裴裕小心地掰掉了，每株玉米就留了两根棒子。新落的玉米种也发芽长大，开始抽节。 　　随着小农场里的植物愈来愈浓密旺盛，裴裕见到鸟雀的次数越来越多——它们还把西红柿啄坏了两三个，幸好这些鸟儿也有灵性，没有把每个各啄一口。因为鸟儿也吃青虫，裴裕便没驱赶它们。 　　鸟雀、蝴蝶都飞向迷蒙的雾气中不见了踪迹，裴裕望着，愈发地好奇这片小农场以外的天地。 　　赶在期末考前两周的一天，裴裕咬咬牙，用前阵子悄悄省下的三十多块买菜钱，加上自己的零花钱，准备去买水蜜桃枝条。水蜜桃一般是嫁接培育的，想要收获多汁蜜甜、白里透粉的桃子，就得选好的枝条。 　　他不认识果园的人，只能上热闹的集市去，找到出售果树苗的农户，问问农户家有无水蜜桃。 　　卖果树苗的摊贩好几个，但裴裕问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家里有水蜜桃的农户。 　　桃树嫁接有枝接和芽接两种，最佳时机分别是三月和七八月。农户看裴裕年纪小小，起初还以为他是闹着玩儿的，见他煞有其事地交付定金，还对答如流，对桃树培育、嫁接的知识对答如流，这才明白这孩子是真的想种果树。 　　“初春嫁接成活率最高，这个时节多半还得二次嫁接。”果农提醒他。 　　“谢谢，我会好好照料它们的。”裴裕和他约好了，明天清晨到这儿来取，因为今天果农大叔没摘枝芽带在身边。 　　裴裕第二日天刚亮就起床出门了，早早把水蜜桃的新嫩的枝芽用湿布裹着带回家，趁裴琨还在睡，偷偷进了小农场，这时候的小农场里夜幕刚刚降临，他就着黯淡的夜色用尖利的小刀在已经长大的毛桃砧木上斜斜地切割划出t字，在水蜜桃枝条上也削划出木质部，将砧木和穗条的形成层正对着接好后，小心地用保鲜膜缠裹好接口。 　　大约是怕他第一次嫁接，极有可能失败，果农大叔给了他七八条新芽，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裴裕小心翼翼地在毛桃枝干上进行芽接后，这才松一口气，离开了小农场。 　　有保鲜膜裹着护着，即便是下雨了也浇淋不了接口。 　　星期一上学时，裴裕总算是全身心投入期末复习冲刺中。 　　他背诵完语文古诗和古文段落，后知后觉，今天好像没听见身边的人开口读书，于是转头看程泽贤。 　　身边的人正低头抄写着诗句，发现了注视着自己的目光，问道：“嗯？怎么了？” 　　“你感冒了啊？”裴裕吃惊，难怪橙子不开口读书，他的鼻音很重，听起来声音更有磁性、更深沉，但听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嗯，可能受凉了，我没事。”程泽贤不想多说，他自己猜可能是前天去帮忙搬运货箱，出了了一身汗没及时换洗，吹了风受凉了。 　　他身体不错，以前很少生病，这回感冒也根本没放在心上，但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大夏天感冒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裴裕担心说：“你的鼻音好重，要是再严重就得去看看，去校医室拿感冒灵也行啊，快考试了，身体要紧。”他知道橙子是想等着身体机能自动调节、感冒自愈。 　　“好。”程泽贤口头上答应，内心里根本没想去看病——吃药得花钱，抵抗力还会下降，吃了感冒药还容易犯困...... 　　裴裕最了解他了，不管他去不去校医室，当下就拿了自己的水瓶和橙子的水壶，拎着去走廊尽头饮水机，倒了满满的温热的水。 　　程泽贤见他回来，只好乖乖地喝了一口温水，学校用的是水塔供水，还有股淡淡的漂白粉的味道，不过温热的水喝下去，嗓子眼确实舒服了不少，虽然鼻子依旧堵塞着难受。 　　既然不吃药，那就多喝热水。裴裕不仅给他打水，还要盯着他喝，程泽贤唯二不会拒绝的就是奶奶和裴裕的要求，他打了多少热水就喝多少，裴裕眼巴巴地盼着他好起来，那关心和心疼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于是一下课，裴裕去给他打水，他就去洗手间解手。到了下午放学时，鼻子总算是通了点儿气。 　　“今天我载你吧橙子，你感冒了，就让我载一回。”到了自行车棚，裴裕抓住了车把手。 　　“......你载不动，别闹。”程泽贤比他高比他重，两人的书包加起来也有三十多斤了。 　　“哎我每周载水，习惯了。快，你坐后面！”裴裕执着道。 　　程泽贤只好由着他，把他的书包给接了过来抱着，坐上了后座。 　　裴裕的身高刚刚好适合这辆自行车，他朝后面提醒一声“橙子坐稳了”，就开始踩踏踏板，晃晃悠悠了一会儿后、然后平稳地骑行在车道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载橙子，裴裕踩自行车一点儿都不费力，非常地卖力。到了下坡，他还提醒橙子搂着他，别被颠簸得起飞了。 　　程泽贤犹豫了一下，一手抱着书包，一手搂过去，他身前的少年腰身削瘦，没有半丝赘肉，抱起来只令人怜爱疼惜。 　　他感觉得到臂弯覆盖着的小腹在起伏，好像连带着也感觉到了裴裕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嘴唇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裴裕当晚进小农场，把泉眼的水装进水缸里，第二日在小锅里加了生姜煮了姜茶，装进壶里带去学校，橙子到学校时还是温热的，说不定泉水会治愈他的感冒呢。 　　昨晚回去也煮了姜茶的程泽贤又再次喝上裴裕带的姜汤，这一日下来，总算好多了。 第十二章 　　临近高一结束，班主任引导着学生填写文理分科的信息，保证书上面都得有家长签名才算。 　　他们从这学期开始就已经在思量着做选择了，大家都有各自偏向的喜好，有些人也不得不放弃自己不擅长的，选了自己有把握的。裴裕文理科都挺好，他深思熟虑后选的是理科，这样能和程泽贤同班级是一个原因，还有则是因为高考后理科的专业选择多一些。 　　他的保证书由宋女士签了名，橙子他奶奶不会写字，是他自己签的名儿。 　　白天学得天昏地暗，到了夜深人静时，裴裕把书本整理好，悄声回房爬上床铺入眠，进入小农场。前几日播种下去的种子全都萌芽了，整片黑土地都被新绿点染，第一批玉米棒已经成熟了，裴裕穿行在黑土地上，把叶腋上饱满厚实的玉米棒子一一掰下来。 　　亲手照料它们长大、开花、结果，最后咔嚓咔嚓掰玉米棒的感觉很美妙。裴裕把第一批的玉米都摘完，足足收了有三十六根玉米。他好久没有吃过玉米了，看着都觉得馋，但眼下不是玉米采收季节，集市上卖得玉米有点儿贵，裴裕也不好意思瞒着妈说，是自己从街上买回来的。 　　这一批玉米只能全部放在小商铺售卖。 　　他最近还琢磨出了小商铺货架的秘密：放在货架的西红柿始终新鲜多汁，外皮一点儿都不软不皱，仿佛定格在刚从枝叶上采摘下的那一刻了，平凡普通的银白货架的保鲜效果简直超凡——比冰柜、保鲜剂都要厉害。 　　小商铺又添新货，西红柿、黄瓜和玉米在货架上摆得齐齐整整，红红绿绿的，给冰冷金属感沉重的小商铺都增添了一丝暖色。 　　裴裕特别关心刚嫁接在毛桃上的水蜜桃芽儿，第一天、第二天看都没什么动静，他反思了自己当时进行嫁接的步骤，沉下心来慢慢等待。他很小就懂事，知道多努力、慢慢等，总会见到好的结果的。 　　果然，不久之后，有四五个接口都冒出了青绿的芽苞，像是积攒着能量酝酿着生机。小农场里下过一场雨后，这几个芽苞更是肆意地抽节、长嫩叶。 　　他的嫁接水蜜桃成活了！ 　　因为快要期末考了，裴裕留在小农场的时间不长，往往是进来检查下黑土地的湿润程度，看看他的小植物都长得怎么样了，及时给它们浇灌泉水。 　　下一茬的作物还得好几日才长大，裴裕便开始专心复习，因为改变了学习英语的方法，裴裕最近学得越来越高效，甚至隐隐摸到了英语学习的门路。考试是对平时学习的检验，临时抱佛脚虽有用，但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细节的地方很容易就见分晓了。裴裕平日里学得扎实刻苦，三天的期末考试下来还算顺利，情绪也没有大起大落。 　　“太难了——我数学的最后两道大题只能写写画画，不留白。幸好以后文科数学不会这么难了。” 　　“老师这次出的卷确实很难啊，肯定是想打击我们，然后让我们暑假不敢敞开了玩儿……” 　　考完试他们还得回教室，听班主任进行安全教育，记下各科的暑假作业，考场教室内外、走廊楼道都是充满朝气的声音，虽然有些是忧虑的哀嚎，但也是生气勃勃的。 　　“裴裕，谢谢你哦，可惜以后不在一个班了，不然还找你问问题！”因为下学期就分班了，平日里常来问裴裕问题的几个女生都挺舍不得他的，还特地过来和他道谢。 　　“是啊，听你讲解真的很清晰，你人真的太好了。” 　　“不客气，同学之间，大家一起互相进步啊。”裴裕怪不好意思的。 　　他身边的程泽贤收拾着书本，因为性格清冷，大多数同学都不大敢和他主动搭话。裴裕等大伙儿都回到各自位置上收拾东西了，才转身对他的竹马同桌说：“橙子，刚刚齐芬说，让我转告你，谢谢你给她们讲题目。” 　　“嗯。” 　　“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你有什么安排么？” 　　“我接了家教的兼职，也找好了一家奶茶店的工作。”程泽贤挑着好的说了，那些临时的体力活儿没打算和他说，在外面接工作时，他也是谎报了年龄的，“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去学习。” 　　裴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奶茶店通常会招一些外形好看的男女青年，程泽贤虽然不大说话，但外形绝对是优胜的，站在小小的奶茶店里，连带着生意都会兴隆起来。 　　“嗯，你别累着自己了。”裴裕担心他一下子接太多兼职，身体吃不消，“刚考完试，今晚好好休息。” 　　离开学校，他们的暑假就算正式开始了。裴裕和程泽贤道别后，各自回家。 　　为了庆祝兄弟俩学期结束，宋女士今天还到集市上买了半只鸡，和蘑菇一起炖了加菜。裴琨前几天就已经放假了，下学期回去他就是六年级的小朋友了，马上就要升中考。 　　小孩儿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上露出坚定的神色：“我到时候也要考实验中学，争取以后上良英，考重本。” 　　裴裕笑着给弟弟夹了鸡腿肉：“嗯嗯。” 　　宋英丽看着两个儿子，心里满是欣慰：“好，你们也别太逼着自己了，今晚好好放松，明天也出去玩。”平时一放学就回家学习，假期自然得赶他们俩出去放松放松。 　　因为长久的习惯，裴裕和家人吃过晚饭，帮忙收拾之后，冲个澡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练习册，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等裴裕把暑假作业的第一套题目写完，后知后觉，今晚应该歇一会儿的。 　　他睡前刷牙时，久违的风铃声响起来，小商铺终于又迎来客人了！ 　　裴裕赶紧把嘴里的泡沫冲掉，洗了手就把浴室门关上，进了小商铺——他现在不管在何处都能进入农场和商铺，因为星云认可了他。 　　这次的客人头戴盔、身披甲，手里还握着红缨长枪，而且来的并不只有一个人，他身边还有三个人，衣着也是古朴的士兵装扮。 　　他们四个看起来很迷茫又警惕，见到裴裕出现，均是握紧了手里的武器，然后大声喝道：“你是何人？”裴裕被吓了一跳。 　　“别紧张，我、我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是想要买东西吗？”裴裕其实还挺害怕，他们会忽然把长枪刺向自己。 　　听到裴裕这么说，他们四个面面相觑，迟疑地看了眼这伫立在荒山巨石间的小破屋——在他们此刻的视线里，小商铺就是这样的存在。任何人见到这样的情形，都会怀疑有诈，等他们放松警惕，埋伏着的人就会冲出来。 　　但这里面的小店家长得清秀善良，丝毫看不出有坏心思。 　　于是他们上前，领头的人出声说：“这里有吃的？” 　　裴裕点点头，拿出了身后的蔬果。 　　他怕这些人怀疑，自己先掰断黄瓜，往嘴里一送当着这几人的面尝起来。 　　在这儿迷失了三天两夜，士兵们早已经饥肠辘辘，见此，不由得心动。 　　“你们要买吗？” 　　“……这，怎么算？”他们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裴裕一时无法分辨他们的身份，只能看了星云给出的价值鉴定，说道：“呃，用你们的水壶换吧。”他们一脸惊诧，不敢置信地用水壶换了四根黄瓜、一大袋子的红果子和一捆黄澄澄的苞米。 　　士兵们的水壶都是临行时家人精心准备好的，每个位面时空的货币不同，对每个人而言有意义的物品也不同，这水壶上蕴含的能量点非常高，交易成功之后，裴裕眼见着系统的能量管嗖地被填满，居然变成了92%。 　　交易了满满的粮食的士兵不敢置信，他们还恍惚，走出一段路，忽然醒悟过来，要赶回去询问小店家怎么走出这连绵不绝的荒无人烟的境地，却发现小店铺已经不在原地了。而误打误撞地走上另一条路，又有足够的粮食支撑着，他们最终还是走出了这里，和大军汇合了。 　　后来，每每想起绝境之时遇到的小小店铺，那小将领和三个心腹总是又感激又敬畏，想着那兴许是天上的人下凡，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生机。 　　当晚入眠之前，裴裕想了想，既然橙子都可以去找兼职，他或许可以和宋女士商量，这段时间他也去郊区的果园找份临时工做着，一来可以挣点儿小钱，二来小农场里的作物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带回家里了。 　　因为后期复习、期末考试，裴裕足有五天没有进小农场，这天晚上一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比他还高的毛桃，居然落叶落得光秃秃了！ 　　糟糕！裴裕心里一紧，也顾不得看其他繁密茁壮的作物了，赶忙走到桃树前。 第十三章 　　走近了看，桃树更显凄凉萧瑟，枝头树梢的叶子所剩无几，俱是黄点斑驳，干枯脆弱，好像轻轻吹一口都要飘落下来。桃树下是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踩上去沙沙作响，整棵树唯有尖梢上还留着几片叶，和它身后周围的浓密碧绿的植物一对比，更凄凉了。 　　裴裕心疼得不得了，他只不过几天没来，没有好好照顾桃树，万万没想到它居然枯了。 　　他凑近了认真地观察枝干，没有虫眼，没有染病，那为什么短短几日内，原本郁葱的桃树就变成了这样呢？裴裕看着还裹着保鲜膜的嫁接接口，新长的水蜜桃枝干也有尾指粗细了，长长的分出了几根丫杈。 　　对着光秃秃的水蜜桃枝干，裴裕瞧见了，枝干并不是枯死的棕褐，节枝端都还泛着淡淡的青绿，他忽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桃树的秋季来临了吧？！小桃子已经经历了从破土而出的萌芽期、慢慢长成了枝叶繁密的树。 　　小农场缩短了植物的生长周期，在同一片土地里，不同时期栽种的植物可以显现出春夏秋冬四时的景象，芽苞青白、草木葳蕤、枝叶枯黄，一块地一处景，这不正是他眼前的这幅景象吗？ 　　桃树一般长到第二年才开始结果，今年的小桃子只长枝叶、长高个儿，还没有开花结果，先迎来了落叶纷纷的时节。想想先前的油菜，也是疯狂长大后就开花结籽，萎蔫干枯…… 　　愈发地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裴裕总算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回想着自己从种植指南上看过的内容，“入秋”的桃子渐渐停止了生长，开始慢慢地储备养分，为来年开春时节绽放一树粉嫩娇艳的桃花作准备。 　　这时候，对桃树的枝干进行修剪是很有必要的，枝条短截后可以促进新枝叶萌芽。桃树底下满满是落叶，用铲子翻盖深埋在地下，一是可以松土深翻，二是落叶化作春泥还能养花儿。 　　裴裕想着，动手就干了起来，也不再担忧桃树是枯竭了，他知道小桃子只是在积蓄着养分。 　　等他把桃树照料好，已是大汗淋漓，在溪边喝了泉水，裴裕才有心思继续看其他作物。玉米苗长高至齐膝，油麦菜又郁郁青青长了一茬，灯笼椒也是喜湿润不耐旱涝的，裴裕自己挖了沟壑便于排水，也有地方供人行走，整片土地都被他打理得很好了。 　　裴裕将一切弄好，回到床上沉沉睡着，一觉就睡到了九点多，因为夜里在小农场忙得太久，他第一次睡得这么晚。宋英丽心疼孩子，也没特地把兄弟俩叫醒，让他们舒服地睡饱了。 　　吃了粥裴琨就欢快地出门找他的同学玩儿去了。 　　厨房里，裴裕把自己的想法和宋英丽说了：“妈，这次暑假一个半月，我想出去找份白天的兼职，不耽误晚上学习的……” 　　宋英丽一听，当下本能地想拒绝，可一看到裴裕坚定有主见的样子，又为难又心酸，她几度张了张嘴唇，最后才说：“这……阿裕想找什么样的兼职？你还小，别累着自己。” 　　“现在郊区的果园、农场可能需要帮忙给果子施肥、套袋，他们应该很缺人。” 　　有些农户家里有好几亩地种了柚子、橘子等等，夏季开了花儿，授粉后很快就会结果子，要收获硕大饱满的果实，这段时间都得追加施肥。 　　宋英丽心里自然不愿孩子去毒辣的日光下劳作，又不忍心阻止，只好再次提醒说：“如果工作量太大太累，我们就换一个……也不一定要去干兼职，妈还有点积蓄。” 　　裴裕再三向她表示，绝对会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的。 　　他不找别的兼职，坚持去农户的果园子里干活儿，其实是有他自己的小心思的。 　　裴裕打算先到集市上看看，毕竟那儿人最多。他碰巧又见到那次给了他水蜜桃枝芽的大叔，两人对彼此都有印象，大叔还问起，他的水蜜桃种得怎么样了。 　　“活了，抽枝长叶了！”裴裕说，他可没敢说自己小农场里那棵桃树已经进入萧瑟的秋季了。 　　大叔听了，赞许地点点头，又问：“你这次来，是想买些什么苗子吗？”裴裕这才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他。 　　没想到听完他的话，大叔若有所思，朝他说：“我弟家有四亩山地果园，一直都是他和他媳妇打理的，这段时间我弟媳妇怀孕，家里确实有打算找人帮忙。你要去试试吗？” 　　“嗯嗯，好的。”裴裕应下来，这算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家里种地的农户一般都有固定的帮工，他这种临时短期的，还不一定有人要。 　　大叔中午收档时，把裴裕带上，他和他弟弟都在乡下，骑摩托车都得四十多分钟，换作骑自行车得更久。 　　裴裕已经和妈说好了，让她别担心，自己已经长大了。 　　大叔姓王，家里也有两个小孩儿，一个四年级、一个一年级，姐弟俩天天打打闹闹的。王大叔直接带他去了弟弟家，这片地方连绵不绝的都是山，田地遍布，羊肠小道穿插在其间，和城里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 　　这里家家户户都养了狗，一有风吹草动就引起一阵阵狗吠。田间池塘，鸭子成群结伴地畅游，晒谷场上一群鸡到处啄食。 　　裴裕静静地打量着印入眼里的一切，这儿隔得老远才有一座屋子，整个屋子都被竹子、松树等拥绕着，王大叔弟弟的家在山脚下，他的大屋子紧靠着大山，山上满是青葱碧绿的竹子、松树和凤凰木。这时候的凤凰木树冠盛开的花儿火红如焰，富贵艳丽若丹凤之冠，美丽得令人惊叹。 　　“哎，到了。”大叔在门口停了车，他弟弟家的黑狗认得他，只亲昵地汪汪两声，就摆着尾巴迎他。 　　裴裕见到王大叔他弟了，大概三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见到裴裕后，当下就说：“……我不雇童工。” 　　“……”十六岁的童工裴裕不知所措。 　　王大叔在路上时已经了解了裴裕的情况，一听就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王大叔他弟打量了裴裕两眼，最后松了口：“行。” 　　王建国要回家吃饭，便和弟弟道别了。王建军带裴裕去果园里走了一圈，他的果园就在屋后不远的山里，他们的柚子树都种在山上，一行行倾斜着爬上山，错落有致，都长得浓绿，柚子树不高，但挂的小柚子不少，等柚子长大定果了，就要开始套袋护果。 　　王建军话不多说，带着他看了一圈下来，才问道：“可以干吗？这活不轻松。” 　　“可以的，我什么时候开始呢？” 　　“吃完午饭跟我一起施肥。” 　　裴裕在吃饭时见到了王建军的妻子，她怀孕四个月了，家里还有个五岁的男孩，眼睛水汪汪大大的，皮肤也是小麦色，看起来很健壮。 　　和王建军不同，他的妻子很热情，知道裴裕下午要帮忙施肥，招呼着让他多吃点，她还熬了绿豆汤，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干活，喝点绿豆汤不容易中暑。 　　松土埋肥料不算难，看过一遍就能上手做，难的是一直坚持做完。等裴裕干完，浑身都被汗水浸染了。王建军虽然不说话，但一直关注着他，见他毫无怨言地埋头苦干，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临时招来的孩子。 　　“喝碗绿豆汤，擦擦汗。”王建军和他一起回屋，“最后一班公交车是六点开走，可以赶得上回城里。”现在才五点。 　　“好。” 　　“你明天后天也来，早上八点到这里可以吗？在这儿吃早、午饭，一天给你九十。” 　　“可以！”裴裕惊喜应下。 　　裴裕刚出了一身汗，一碗凉凉的绿豆汤喝下肚，非常的舒服。王建军说工资月底结算给他，知道他身上没带钱，给了他两块钱坐公交。 　　离他最近的公交站也有七八百米，裴裕一下车快步跑回家。宋英丽穿了一下午的珠子，准备煮粥，见裴裕回来，赶忙就过来：“回来啦？怎么弄得一身汗，今天就下地帮忙了吗？” 　　裴裕把今天下午的事都和宋女士说了，见他还要说完，宋女士催着他去洗澡了：“出汗了别感冒，明天带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干完活儿回家前换上。” 　　“好。” 　　白天忙活了一天，裴裕到晚上才觉得手脚酸软，这可是在小农场里从没出现过的，他在小农场干活儿的疲乏不会反应在身上。 　　吃过饭后，程泽贤到他家楼下喊他，裴裕赶紧下来给他开门。他们俩的家隔了三个街道，慢慢走过来也就十分钟。他们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学习的。这周橙子来他家，下次是他去橙子家，学到九点半就回家。 　　“橙子！”裴裕一开门就和他打招呼。 　　“嗯，我来了。”程泽贤背着书包走过来的。 　　宋英丽和程泽贤打了招呼，就由着孩子们自己活动去了，她也是看着橙子长大的。 　　裴琨在宋英丽卧房里看电视，宋女士把门关上，坐在一旁织花，让他把声音调小些，两个哥哥在外面学习。 　　他们一坐下就各自拿出练习套题开始写，程泽贤做得很快，见身边的人还在写倒数第二道大题，他默默拿出自己带过来的书看了起来。 　　“橙子，我也写完了。”又过了十五分钟，裴裕总算把题目全部写完，他们俩是掐着表做的，时间都足够用。 　　“你好快啊，来，我们互相批改吧。” 　　“好。” 　　给对方的试卷批改，自己的印象也会深很多，知道对方哪儿做错了，也会发现两人解题思路的不同。 　　“挺好的，填空题算错了一个，大题有个结果也算错了。”程泽贤改完，把试卷给他订正。 　　程泽贤则错了道选择题，大题几乎都和参考答案一样。 　　“橙子太厉害了。”裴裕感叹出声。 　　“……老师出的题简单，有一半的题是我们做过的，数字换了而已。”程泽贤见他已经换上睡衣，看来是洗过澡了，“你今天出去了？” 　　裴裕把自己去果园帮忙的事也和他说了。 　　程泽贤眉头一蹙：“累吗？”他知道，第一次锄地会很累，特别是第二天，手会酸软得抬不起来。 　　“还行，现在手有点酸。” 　　“我给你揉揉。”明天还要去干活，手酸麻了还怎么使力。 　　裴裕轻轻“啊？”了一声，就见程泽贤站起来了，到自己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然后揉捏起来。 　　“哎呀！”裴裕猝不及防呻吟出声，橙子的手法真的太娴熟有力了，揉捏的每一下都刚好捏到了点上，裴裕只觉自己有些酸涩的双肩顿时被揉捏按摩得舒服起来。 　　他怕痒，橙子捏得好，不过按摩到脖子附近时，他总会忍不住缩一下脖子和肩膀，这一缩也把程泽贤的手给夹住了。 　　背后的程泽贤低着头，浅笑着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继续给他捏肩，裴裕太清瘦了，捏起来仿佛只有骨架，他白皙温热的肌肤有些红，大概是今天晒得太久了。 　　“明天去果园，多穿一件长袖薄外套。”程泽贤说，“你有帽子吗？没有我给你带一个，别把自己晒伤了。” 　　“嗯嗯，橙子，你对我真好啊。”裴裕闭着眼直笑，还从来没有人给他按摩捏肩膀呢，原来这么舒服。 　　程泽贤鼻音轻轻“嗯”地应他，开始给他捏手臂。 　　裴裕也问起了橙子的兼职，他现在白天一整天都在奶茶店工作，每周有两天去给初三生补习数学。 　　时间到了，裴裕把人送下楼，站在门口看着程泽贤走出了巷道，这才关门回屋。 　　裴裕很能吃苦，一旦适应了果园里的活儿，身体也没有出现酸痛的疲乏感。白天很早他就醒来，带上小小的单词本等着公交，一路默背单词，去到王建军家里，就着酸菜肉丝吃两碗粥和一个肉包，很快就开始干活儿。 　　王建军怕他赶不上公交，通常五点多就收工，他媳妇儿总留这孩子吃一碗绿豆汤或是清补凉再让他走。裴裕也没了一开始的拘谨和不安，因为王建军一家都待他极好。 　　而裴裕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带着小农场的玉米回家了。 　　“妈，这是建军叔家里的油麦菜和玉米，他们家种的多，就给了我一捆。” 　　宋英丽也没怀疑，当晚就把鲜嫩饱满的玉米棒隔水蒸熟了，还没开锅，浓郁的玉米香气已经飘满整个屋了。这玉米是软糯的黏玉米，一粒粒黄白的玉米粒饱满紧密地排列着，蒸熟了趁热吃，一口咬下去，软糯香甜，越嚼越甜，不像老玉米的硬和甜玉米的脆，这种玉米吃起来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们仨都很久没吃过玉米了，裴琨一口气吃了两个大的，宋英丽吃着也觉得有股难以言说的美味，她好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玉米了。 　　裴裕吃完玉米，嘴里还余留着香甜的滋味，他在锅里留了两根大的玉米棒，等着晚上程泽贤来了，热一遍就拿给他吃。 　　“刚吃完饭，不饿，你多吃点。”这么瘦，是要多吃点的。 　　“我和小琨都吃了两根玉米了，这特地给你留的。来，你慢慢吃。”裴裕把大碗轻轻推过去。 　　程泽贤顿了一下，这才拿起玉米棒剥除掉外衣，慢慢吃了起来。软软糯糯的，有甜甜的汁水还有香软的玉米胚，很好吃。 　　裴裕偷偷地笑，身边的人吃着东西无声无息，一边吃一边看书，这书桌原本是裴裕裴琨兄弟俩平时写作业的，靠的很近，他们俩的手臂也贴的近，一安静下来都能听见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等送他下楼时，裴裕不知从哪儿又拎出一袋玉米，递给程泽贤说：“妈说，这玉米软糯香甜，奶奶也能吃，给你带回家煮。” 　　昏黄的灯光下，眼前这人笑得眼里似乎都泛起了光，脸蛋因为晒得久了，是真的变得白里透红，朝他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只叫程泽贤心里乱了一阵。 　　“……嗯，谢谢。你早点睡觉，明天晚上见。”他接过袋子，不觉将裴裕的笑容都印刻在心底里。 第十四章 　　在果园里干了几天后，四亩地都给施了肥，裴裕可以先在家歇一段时间，等他下次再回去就要给柚子套袋了。因为裴裕给了程泽贤一大袋玉米带回家，橙子的奶奶念叨着想他了，让他到家里去吃顿饭。 　　两家人都相识已久，裴裕和宋英丽说了声，带上自己的书包就离开家里。他今天不用去果园，但是程泽贤还在奶茶店兼职，六点才下班，于是裴裕改道，直接去找他、等他一起下班。 　　奶茶店开在热闹的市区步行街，裴裕从家走到那儿时，低头看了眼橙子送给他的手表，差十二分钟到六点整。小小的亮堂的奶茶店门口还排着五六个年轻人，店内只有四个人在忙活，一个点单，其他人都在摇罐、调配奶茶。 　　裴裕站在不远处望去，看不到里面的人。怕影响橙子干活儿，他也不走过去，就在附近等着。 　　这会儿街道上很多人，大多是年轻的情侣、出来聚会的闺蜜团等等。奶茶店生意挺好的，一直有人前来排队点单。终于到六点交接下班了，程泽贤脱下工作服后是一身白衬衫，干净又清冷。他一出来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的人，愣了一下，朝着裴裕作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到点单台前说了几句话。 　　裴裕点点头，安静地继续等着，可能橙子还有点儿工作上的事情。他又等了四分钟，就见程泽贤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杯奶茶。 　　“橙子。”裴裕小声又欢快地喊了他一声。 　　“等很久了吗？来，给你的。”程泽贤说着，把手里的奶茶送到他手里。他知道今晚裴裕要来家里吃饭，但没想到，裴裕还特地来这儿等他下班。 　　“啊？怎么还特地买了奶茶啊。”裴裕接过，杯身还是凉凉的。他没有买过奶茶，但是谁会不喜欢奶香浓郁、甜入心扉的奶茶呢？ 　　“……嗯。”程泽贤在奶茶店做了这么久，也没舍得给自己买，但在店里见最多人点这份奶茶，刚刚一见到裴裕，他也想让裴裕尝尝。 　　程泽贤在奶茶店兼职挣钱也不轻松，裴裕心里又甜又酸，把吸管插上，捧着就递到了他唇边。 　　“你先喝。” 　　“我之前喝过了，你慢慢喝。”这一杯也没多少，程泽贤伸手给他递回去。 　　裴裕的脑袋还挨了他的一顿轻揉，他暗暗叹气，橙子撒谎不眨眼，他每每有什么好吃的，哪次不是先让给自己的呢？ 　　等他的小桃子开花结果了，也给橙子吃甜滋滋的水蜜桃。裴裕想着，吸了一口奶茶，丝滑冰爽的奶茶涌入嘴里，软滑的奶冻、q弹的波霸，又香又甜，可真是太好喝了。 　　“好喝！”裴裕抿着唇朝身边的人说。 　　“嗯，别呛着。”程泽贤的目光从这人嘴唇上挪开，那原本红润的唇瓣沾上奶茶了，真想伸手给他拭去。 　　橙子的奶奶身体健朗，早已经在家里蒸好了米饭，还用裴裕拿的玉米棒切段和胡萝卜、猪筒骨一起炖了汤。这样炖煮出来的汤水特别甜，味道很清甜，又有营养。 　　“你们俩多吃点，长身体呢。”奶奶的发丝半是灰白，笑起来也有皱纹，但裴裕却很喜欢和敬重奶奶。 　　橙子没有爹娘，是奶奶独身一人把他养大的，奶奶是个很厉害很好的人。 　　“特别是你，阿裕多吃排骨。”奶奶坐在对面，没法儿给他夹排骨，一旁的程泽贤见状，很是自然地就伸筷子夹了两块排骨送到身边人的碗里。平时他们家肉吃的不多，今天为了招待裴裕，奶奶一大早就去买了好些肉菜回来。 　　“哎，好，奶奶您也多吃点儿。”裴裕吃了两大碗饭，等吃完饭他想要帮忙洗碗，就被奶奶赶着去楼上歇着。 　　“乖，和橙子上楼说会儿话，奶奶收拾就好。”奶奶从不催他们写作业，反倒是希望裴裕多多陪着程泽贤玩儿。 　　“奶奶，我晚点洗，您不是要去公园么？”程泽贤说服了奶奶，这才带着裴裕回屋。 　　程泽贤的房间靠墙是一张大床，周围是小橱柜，里面一半放衣服、一半放书本，裴裕从小来他家里，早就对橙子家每一处熟悉，闭着眼都能走。 　　两人闲谈了一会，就摊开作业本开始解题。他们俩写起数学题都是沉浸其中的，一不小心就过了十点了。 　　“啊！该回家了。”裴裕收拾东西。 　　“不急，我送你回去。” 　　“没事儿，三条街，走走就到了。” 　　程泽贤也不声响，等着他把书包收拾好，跟着他一起下楼，和奶奶说了一声，直接送人回家了。 　　裴裕很不好意思：“从小走了这么多遍，我认得路。” 　　程泽贤在他身边说：“今天太晚了，前边的路灯坏了。” 　　等走到那路灯坏了半个多月没修的巷道，月亮和星星的光芒都洒落不了，暗洞洞、黑乎乎一片，只有远处人家的窗玻璃透着一丝橘光，裴裕还没适应这黑暗，就感觉身边的人伸手轻轻握着他的手腕，牵着他走。 　　程泽贤的右手虎口上有茧，那本不该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有的，裴裕被他的手牵着，感受着他手掌的粗糙和温热，却瞬间充满了安全感。明明已经走出了这条黑洞洞的路，他们俩还靠得紧。 　　等把人送到家门口，程泽贤才开口说：“早点睡觉，晚安好梦。” 　　“你也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裴裕心里想，原来前几天橙子是自己一人默默走过黑暗的巷道的，虽然是从小走到大的路，但是自己独自走还会有点瘆人啊。 　　裴裕因为初次喝了奶茶，当晚深夜依旧没有睡意，他走进小农场，给作物浇水、掐顶、松土，回到床铺上后，好不容易才睡着。临近天亮时，他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里他好像是坐在了程泽贤的自行车后座上，他手里拿着奶茶，橙子踩着车，带着他穿过一片绯红绮丽的桃花林，又俯冲进玉米地中央的小道，他感觉他和程泽贤都是在大声笑着的，做着梦的他也不觉弯了唇角。 第十五章 　　裴裕三天两头地就往家里送小农场里的玉米、灯笼椒和油麦菜，宋英丽起初还觉得王建军家的对裴裕好，但次数多了也疑惑，也把自己的心里话和裴裕说了：“建军叔他们家是靠种地为生的，老是拿玉米回来不太好，你下次想着礼貌地婉拒了，得好好感谢他们。” 　　“好，我记着了妈。”裴裕吃着新收的灯笼椒，这青绿的灯笼椒甜而不辣，炒肉片、再勾芡，肉汁咸香，拌饭特好吃。 　　“大哥你多吃肉，听说锄地很辛苦的。”裴琨很懂事，他在家里最小，平日妈和大哥都给他留好吃的，也最照顾他。 　　裴裕心里想，剩下的作物只能在小商铺出售了。等这批植株变老了，他打算换上一批果树，购置小小树苗的计划也被他安排上了。 　　月底时，裴裕就得回去果园里帮忙给一个个硕大青绿的柚子套袋了。四亩地两三百棵树，两个人慢慢弄了四天半才全部搞定。在密林间穿梭来回，待得久了，裴裕穿着长衫长裤也被蚊虫叮咬了好多个红肿的包，奇痒无比。这段时间的太阳最毒辣，他的脸庞、脖颈等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了。 　　这天中午前，他们总算是把所有柚子都套好袋了。裴裕换下湿透的衣衫出来，王建军媳妇还在做饭，王建军招呼他过来，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叠折卷起来的一百块红纸币。 　　当着裴裕的面，他点了六张崭新的红纸币和一张五十纸币，递给裴裕说：“这个月的工钱先算给你。”还多给裴裕二十块。 　　“谢谢建军叔。”裴裕眼睛睁得大大，他双手把钱接下来，指腹轻轻拂过，小心翼翼地叠好了放进自己口袋里。 　　“这几天辛苦了，下午你回家里歇着吧。”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裴裕不怕苦，更何况王建军给他支付的工钱可不少。 　　“你把家里的电话留下，到时候有活儿再叫你。”近期不需要请人帮忙了，但如果这天气再这么晒下去，可能还得把人叫回来一起浇灌补水。 　　裴裕把家里的座机电话留下，又吃了顿午饭，这才和他们一家道别，揣着他的工钱乘公交奔回家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挣这么多钱，裴裕一回家就把钱给宋英丽，交由她存起来。兄弟俩九月初开学，现在是义务教育免学杂费，裴琨不用缴费，但裴裕上高中需要在八月底前缴费，还有兄弟俩上学的各种费用如纸笔、教辅费用等等，一点儿都不便宜。 　　宋英丽看着儿子，又心酸又欣慰，抽了张五十递给他：“这你自己拿着花，和橙子去吃点雪糕、点心也好。” 　　裴裕只好乖乖收下，想着改天买果树苗。 　　接下来的一下午，裴裕都在书桌前阅读课外书，裴琨则是在写英语小作文。静谧的午后很容易叫人昏昏欲睡，裴裕劳作了大半天，回家洗了澡后坐下来就有点儿犯困了。他强撑着精神看书，忽然听见了小商铺的风铃声，悄声离开书桌去往浴室，把门关上后裴裕瞬间就出现在小商铺里。 　　“好久不见。”雷蒙终于又回来了。 　　“雷蒙，欢迎光临，好久不见了。”裴裕光是看他的太空服和听声音，就知道是雷蒙。 　　雷蒙似乎正往他身后的货架上看，这几日裴裕陆陆续续采摘了不少灯笼椒、黄瓜、玉米和油麦菜，见到新添了不少物品，雷蒙很高兴：“我来采购了，有什么新的货物吗？” 　　小供货商裴裕娴熟地拿了各式新采收的作物：“你尝尝。” 　　雷蒙从窗口上拿起灯笼椒，放进太空服胸腔，霎时浓绿的汁液向他身躯四处输送去，然后是玉米——奶黄色的玉米浆也充盈了他的胸腔口。这两种全新滋味的蔬果令雷蒙回味无穷，整个人都沉浸在那股甜香的味道里。 　　“谢谢，新货物都很棒，我可以全都买下吗？这个叫什么？”雷蒙拿着被他掰了一半的玉米棒。 　　“这是玉米，可以全都卖给你。”裴裕把货架上的东西一批批搬到了窗口上。星云随即在平板上显示出每一批的价格鉴定。 　　“十七根玉米25.5星币，二十五个灯笼椒10星币，三十根黄瓜36星币，油麦菜5星币。”裴裕看着平板说了所有蔬果的价格。 　　雷蒙很是爽快地给了76.5星币，把窗口上的所有蔬果都收进了储存舱。 　　“冒昧问一句，您采购这么多蔬果，难道您家乡没有这些么？”裴裕对其他位面一无所知。 　　“是的，我们那里气候恶劣，很难在户外栽种植物……”别说植物了，他们一旦离开封闭的银楼建筑、住宅区，就得穿上全套武装，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会加速老化和变异，再先进的技术和超前的文明也难以挽回和复刻出青山绿水。 　　他顿了顿，继续说：“上次带回去的西红柿很受欢迎。若是可以，请继续上架更多的货！我们有足够多的星币的。”雷蒙可太愁了，这位小供应商每次上架的货物都不多，按照他以往遇到的位面交易师，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买卖交换了。 　　但眼前这小店铺的主人，似乎不紧不慢、不争不抢的，他捉摸不透这人。 　　上次把采购的西红柿带回去后，每一颗西红柿都被炒到了高价，因为尝过它的人无一不称赞，这酸酸甜甜的汁液被吸收进身体里后，他们觉得通体舒畅，口齿生香，肌肤也都重焕光泽似的——比高保湿身体护养液还管用。 　　怪不得理论知识曾说，身体的调养要从内至外，吃得好才能长得好。他们长期食用合成的营养液，总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找到了新的位面交易师，肯定得紧紧抓住，找他大量采购。 　　裴裕恍然，把雷蒙送走之后，他听见星云出声了：“……[价值鉴定]显示价格为最低价格，位面交易只有最低价，价格没有上限。” 　　它终于忍不住提醒了。 　　作为最人性化却还严格遵守着系统准则的星云，差点儿没控制住自己的程序，主动修改平板上显示的价格。它的这位小主人居然也不懂得提价，一点儿商人的精明圆滑都无。 　　它也暗暗反省，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和裴裕说清楚。 　　“啊。”裴裕现在才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现在拥有的星币：144.5.折回人民币扣除掉50%的手续费，那也有五百多块钱了！ 　　“你在小商铺待得时间越长，越容易招来有缘的客人。交易次数多了，还能帮助升级。在[价值鉴定]的基础上，可以适当提高售价，那只是系统给出的价值参考。”毕竟每个位面的货币都不一样，每个人身上有的东西也不相同。 　　裴裕想，升级对星云是有很大帮助的吧，他默默记住了星云说的，下回要多留些货物，和更多的位面客人交易。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裴裕和星云道别后就赶紧出来，回到裴琨身边继续看书。 　　因为想好好打理小农场，裴裕终于决定把系统里的钱提取出来，去购置农具。他只是个高中生，也知道钱不可能凭空降临，即便是星云说，它给出的账号绝对安全，他只管按着密码、拿着卡去取钱就行。 　　裴裕第二天就收到了从银行直接寄出来的快件，里面就是一张卡。他惊得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原来星云说，它早已经联通了这位面所有的网络并不是在骗他的！ 　　这卡已经激活，也不是用裴裕的户头开的，要是查起来也找不到他身上。裴裕只觉得神奇和震惊，等到中午宋英丽和裴琨午睡时，他才紧张地离开家里，去隔了大半个城市的atm机里取钱。第一次拿着银行卡独自取钱，裴裕操作得很慢，等五张崭新的钱币到他手里，他捏着纸币竟然觉得热腾腾的。 　　手里这五百块是他在小商铺交易挣下的，这温度和质感清晰真实，裴裕深吸一口气，收好了银行卡和五百块。 　　小农场最后一批的作物收获满满，裴裕采收完就给小商铺供货，从那五百块钱里抽了一张去买了锄头、水勺和喷洒器。他当晚拎着颇重的崭新锄头，把黑土地上枯萎的植株连根锄起，黄瓜架子也得先拔掉，除了桃树和枣树，其他植株都是一年生作物，几乎都走到生命尽头了。 　　看多了王建军锄地松土施肥，裴裕自己也上手做过，这时候干起活儿一点都不生疏。稍稍抬高了锄头用力往下扎，钩铲起微微结块的黑土，使其碾碎、松软。 　　把黑土地全翻了一遍，裴裕撑着锄头站在地里很是满足，微湿的黑土松软细碎，看起来似乎比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更肥厚了。 　　在溪流边的桃树光秃秃的枝丫上，已经冒出了绿豆大小的毛绒绒的花苞，密密麻麻地点缀在枝干上。这时候的花苞还小，看着还有些灰绿的外衣裹着，裴裕有预感，明天再来，它们会变得更大更红。青枣的长势也很好，想吃上甜蜜蜜脆爽的枣，最好也得嫁接。 　　裴裕看着，忽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周身的迷雾，好像在慢慢散去，往外围溜走。他能看清的地方大了整整半圈，小农场竟是变宽变大了！ 　　浓雾散去新露出来的土地更湿润，因为水汽充足，黑泥土更黑。 　　小农场这是升级了——他在不知不觉中解锁了更多的土地！ 第十六章 　　裴裕惊讶地放下锄头走出来，走到边界，他绕着迷雾高高筑起的雾墙从头走到尾，小农场方方正正，足有八十平米，泉眼后似乎是一座山，也隐隐显出了一面潮湿寒凉的石壁。 　　欣喜之后，裴裕不由得想，可以有更多的土地供他耕种了。小农场气候温暖、降水充足，这儿四季如春，日光也足够灿烂，很适合各类蔬果生长。裴裕打算种些不常吃的水果：火龙果、草莓，也种一些西瓜。 　　他采买果树的计划提上日程，第二日裴裕就去了集市，刚好撞上赶集，一大清早集市上就热闹拥挤，各种鸡鸭鹅此起彼伏的叫声不绝于耳，人们买卖交谈的声音，叫卖声各种都混杂在一起。裴裕四处张望，见到摆着绿色树苗的摊就走过去。集市上卖一茬茬菜苗、花草和果树苗的农户都是在一处的，裴裕从头走到尾看了七八家，总算是看到有卖火龙果苗的了。 　　火龙果一般是扦插繁殖，一小截枝直接扦插是最快的繁殖方式，因为插扦枝成活率相当高，只要落地就能生根。裴裕花了七十多买了一堆手臂粗细的枝截，这火龙果树长大后就像是蟹爪兰和仙人掌的融合体，它开的花儿和稍纵即逝的昙花很是相似，花瓣白嫩硕大，蕊心金黄，特别好看，暗香飘浮，之后结的果也好吃。 　　摊贩把火龙果枝装进麻袋里，交给他，裴裕的一张红纸币又花出去了。他继续走着找草莓幼苗，草莓不适宜在夏天种植，因为毒辣的日光和高温很容易使其萎蔫。但在小农场里就没有这个担忧，裴裕想道，他可以把草莓栽种在靠近小溪阴凉的土地里。 　　幸好这儿也算是城镇里最大的集市，总会有人出售草莓秧苗，裴裕挑了三十多株壮实的秧苗，叶儿绿，茎叶挺拔，看起来也好养活，这下子又花掉五十多元。等把西瓜种子、铺地的黑纱网也买好，裴裕手里只剩下二百九十三块钱了。 　　裴裕拎着大袋小袋回了家，趁着宋英丽和裴琨还没发现，赶紧把东西全放在农场空间里。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钱，又跑出家门，在附近街道的冷饮店里买了两支雪糕筒，这才快步走回家。 　　裴琨刚好从楼上下来。 　　“小琨，给你吃雪糕。”裴裕自己挣了点小钱，他想给弟弟买点好吃的，现在的天气酷热，吃冰甜香软的雪糕可满足了。 　　裴琨一听，眼睛都迸出光了：“雪糕？”裴琨知道家里没闲钱，平日里馋也从不吱声开口和宋英丽要冰淇淋吃。 　　“来，快吃，等会儿融了。”裴裕递给他，手心都被濡湿了。 　　“谢谢大哥！”小孩儿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拿着。 　　他上二楼，把手里的另一个雪糕送给宋英丽，宋英丽正坐在窗边穿珠，脸色好很多了。 　　“妈，我买了雪糕，给您。” 　　宋英丽笑着摆手：“阿裕吃，妈不吃寒凉的食物。”她这么说，裴裕只能自己吃了，裴琨也跑上楼来，吃得小脸蛋两颊鼓鼓，他坐在妈妈身边乖巧地慢慢一口口吃，要不是不快点儿吃完就要融化，他还能吃上好一会。 　　临近中午时，邮递员给他们家送了信，裴裕看见信封是良英中学特制的，当下便知道是自己的期末成绩和班主任的评语报告寄回来了。 　　他当着宋女士和裴琨的面拆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成绩单——这是一整张A4纸打印出来的成绩，最顶上的是他高一下学期期末的各科成绩，语文112、英语109、数学139、理综263、文综241，他这回全科总分在全级排了第五，理科排了第八，算是挺不错的成绩了。 　　下面则是详尽地列出了他上学期的期末和这学期的月考成绩，为了公平起见，学校是对所有学生多次的考试成绩加权后排名，得出最后的排位的。 　　裴裕的综合排位是文科全级19位，理科12位——这意味着，他能和程泽贤同一个班了！具体的分班情况得在开学前一个星期公布，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总会有一个理科实验班的。 　　“哥哥好厉害！”裴琨激动地瞪大眼，看着成绩报告的数字，对大哥的敬佩又噌地上升了。 　　“阿裕真棒。”宋英丽也开心，不管家里多苦，她家的两个孩子都是要上好大学的。开学裴裕就上高二了，兼职什么的远不如学习重要。她现在身体好多了，也可以出去找工作了，从现在就得开始准备裴裕、裴琨上大学的教育储蓄了。 　　午后裴裕又悄悄进了小农场，打算把今儿早上买的果苗都种下。 　　火龙果树长大后很是笨重，还长着刺儿，一般是用柱式栽培，即是浇淋水泥柱或是用粗厚的木柱支撑火龙果树。 　　裴裕蹲下来，先把折痕伤口愈合的火龙果枝栽种在土地里，每一株都隔开一大段距离，等它们再长大一些才给支柱。 　　草莓的苗儿是沿着溪流边的地种下的，裴裕将蔫黄的小叶摘除，挖好坑后带着原土就栽种下去。他只种下了三粒西瓜种子，因为一旦发芽长大，西瓜藤会把整个小农场都给遮盖住的。 　　小农场里天色昏暗，裴裕隐约看见桃树枝丫上的花苞又更大了些。 　　吃过晚饭后，裴裕洗完澡收拾了睡衣和纸笔，同宋英丽道别后，就去隔了三条街的程泽贤家里。这周是他去橙子家学习，街上的灯一直没修，裴裕和宋女士商量好，干脆晚上在那边睡一宿，第二天程泽贤上班时他再回家。 　　他们俩小的时候就经常在彼此家里留宿过夜，往往是年节时候，一起玩儿的晚了，干脆就睡对方家里了。不过上高中来，他们好像很久没一起睡了。 　　“奶奶，我来了。”裴裕敲了门，奶奶给他开门，一见到他就笑得满脸褶皱。 　　“阿裕来啦，快进来，吃了没？” 　　“吃过了，奶奶。” 　　“哎，橙子在楼上，你先上去，奶奶给你们俩熬绿豆汤。” 　　“谢谢奶奶，您别累着。”裴裕把门关好，陪奶奶走到厨房，这才折转回楼梯上了楼。 　　他到楼上，没见着橙子，刚放下书包，就听见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刚洗完冷水澡的程泽贤只穿着单薄的校服短裤和白T，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拿着毛巾擦头。 　　看见裴裕，他愣了一下，走了过来：“你先坐会，我洗衣服。” 　　“好。”裴裕已经坐下来，他仰着头看橙子，程泽贤的衣衫都被染湿透了，“你擦擦身上的水，洗冷水更要注意的。”程泽贤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回洗手间，裴裕听着里面传来水龙头“哗啦啦”的声响，一会儿后是盆里的水倒掉的声音，他头顶的风扇没开，打开的木窗吹进来一阵温热的风，还夹带着隔壁邻居家的饭菜香。 　　等程泽贤洗完衣服晾晒完，他手里拿着两杯水过来，坐在裴裕身边：“你收到成绩报告了么？” 　　“谢谢橙子。”裴裕在他们家是有专属的水蓝瓷杯的，他点点头，把自己的信封拿出来递过去，“嗯，给你看。” 　　程泽贤也把自己的成绩报告拿出来给裴裕，裴裕把纸张展开、低头认真一看，紧接着不由得轻快地低声“哇”了一下：“橙子真是太棒了！” 　　橙子的期末理科排位是第一，最后的综合排位也是第一！ 　　裴裕忍不住转头看向程泽贤，简直比他还要兴奋。程泽贤见他目光炽热，眼睛都泛光，拿他没办法，忍着笑伸手轻轻按了下他的发顶，然后用掌心挡着他的视线。 　　“别这样看，我会骄傲的。”话是这么说，裴裕却从他话里听出来一丝害羞。 第十七章 　　程泽贤把裴裕的信封也打开了看，他一行行看下来说：“我们下学期还会在一个班级的。”最好的三年都在一块儿，埋头苦读的几百个日日夜夜有彼此一起奋斗鼓气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嗯，橙子，来读书吧，你来抽查我背单词。”裴裕这段时间把八百个高频单词全都背完了，他把小本子给橙子，面对面看着对方，等着他抽查。 　　程泽贤翻开本子：“appropriate.” 　　裴裕坐直了：“a-p-p-r-o-p-r-i-a-t-e，适当的，合适的。” 　　…… 　　过了二十多分钟，裴裕几乎都背得出来，有时候卡住了，程泽贤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什么，但裴裕看着他的双眼，就感觉到了眼前这人在安抚他慢慢来，不急。 　　程泽贤夸他：“可以的，很棒。”他自小和裴裕一起长大，知道他勤奋扎实，这些小单词肯定是在公交车上、洗漱时、睡前背熟的，小本子都被裴裕翻得皱巴巴的，页边都卷翘泛黄了。 　　裴裕轻笑：“谢谢橙子。”紧接着，他眼见着橙子捞起书包，从里边拿出了五本黑底白边的滑面习题册，认真一瞅，上面巨大的“巅峰训练”金黄字体跳入裴裕眼里，这是星火英语的专项训练题啊。 　　程泽贤把书递给他：“来，给你的。” 　　裴裕疑惑睁大眼：“给我的？” 　　“嗯，英语除了单词积累，得靠每天坚持做题练手感、语感的。”程泽贤解释说。 　　“……你、你自己呢？怎么多，得花很多钱的。”虽然橙子很厉害，但是他自己也得买习题呢。裴裕现在有了点钱，他能给自己买教辅的。这一套买下来，怎么也得五六十了！ 　　“没事，月底了我刚拿了工资，而且当初不是说好暑假我带你学习么？这也是学习的一部分，你别担心我，我有很多资料了。” 　　程泽贤怕他不信，走到柜橱前，抱出了一大堆的课本教材和各种类型的教辅。 　　“哇，好多！”九成新的五三、小题狂练、黄冈密卷等等，几乎在市面上见得到的教辅都有，除了这些，程泽贤还拿了一些高二各科的教材。 　　裴裕好奇得不得了。 　　程泽贤见了，给他解释：“是去年上一届高三毕业时，我趁着义卖到良英和集才中学买下的。”他自己想提前预习，也能省钱。但给裴裕买的是新的，因为这些小题专项在义卖时数量也不多，几乎都被刷完了。 　　裴裕恍然，每年高三毕业后，大多数学生会选择把自己的课本、笔记都留给师弟师妹，义卖通常很便宜实惠，那些义卖所得的款项会用在学校的贫困生补助上。 　　他没想到，原来橙子这么早就已经想到这些了，那个时候，他们可才刚初中毕业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所有教辅都写完的，就比如橙子手里的五三，几乎只写了十几页，干净崭新得好像刚从书店里买回来。教辅是选做得少的买，课本则是选笔记工整的，裴裕放下自己的书，和程泽贤一起蹲在柜子前，翻看着这一大堆的课本习题。 　　“好多习题啊！”裴裕真切地感叹。 　　“……嗯，是用实验中学给的奖金买的。”是了，当时程泽贤是实验中学的第一，有五百块奖金，他第二拿了三百。 　　裴裕只觉得，橙子真是有远见呀。 　　“看完了？”程泽贤唤他，见他回过神来，继续说，“开始刷题吧，今天第一次，先用四十分钟做三大道题和一道七选五吧。” 　　“！！”裴裕蹲着仰头，见橙子已经站起来了，还朝自己伸手，他只好把手搭上去由着程泽贤把自己拉起来，回到书桌前做限时训练。 　　这套星火专项训练有理解、完形填空、七选五、语法填空和短文改错，裴裕拿着还泛着油墨味儿的崭新习题册，看一眼程泽贤，这才拿笔开始做题。 　　橙子一发工资就给他买习题，他就承包程泽贤未来的水果小零食吧！ 　　裴裕在刷题，程泽贤则看起了下学期的数学课本，两人安静地在台灯下做着各自的事儿，只有偶尔的刷刷的写字声和沙沙翻书声。 　　他们俩直到十点半才离开书桌，准备睡觉。橙子的床铺着棕褐薄软的凉席，裴裕换上带过来的睡衣，先爬上了床，睡了靠墙的那一侧。 　　因为他睡相不大好，睡床沿很容易就掉地上了。程泽贤没说过的是，小时候裴裕睡觉还会不由地踢腿，总会踢到他——如果和他说了，裴裕肯定不会和他一块儿睡了。 　　整个卧室变黑后，裴裕听着程泽贤也躺下，两人刚刚好并排着躺在床上，不挤也不宽。 　　“橙子晚安。” 　　“晚安好梦。” 　　裴裕一说完，闭上眼睛就笑着入睡，他秒睡的技能一直很强，倒是程泽贤，平日里疲累得沾枕就睡的他，今天却睁着眼精神了好一会儿，听到身边人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响起，他才慢慢闭上眼。程泽贤睡得浅，后来迷迷糊糊入梦了，呼吸之间隐约嗅到了一股暗香，淡淡的，清幽中带着甜香，似乎是淡粉温柔的桃花…… 　　他迷糊地想，可能是裴裕的气息吧，舒服得似乎正沐浴在暖和的春日里。 　　裴裕并没有进入小农场，所以他刚好错过了伴着煦日一朵朵绽开的桃花。前日被雨水滋润濡湿后的花苞都争先恐后，舒展开花瓣，露出了绯红泛金的蕊。原本一树的枯枝，瞬间缀满了一簇簇绯红妍丽的桃花，偶有枝丫带着刚露出头的嫩叶，反倒是绿叶成了点缀。 　　作者有话要说：　　谁知道呢，我当年的五三没一本是做完了的……八成新这样子。 第十八章 　　桃树在积蓄养分酝酿了整个秋冬后，经一场绵绵密密的春雨滋润，整棵树的花苞都会怒放，原本干枯的枝丫被绯红、桃红的花儿缀满，这时候嫩叶也悄悄探出头，开始绿染枝梢。 　　裴裕一晚上没进小农场，他从程泽贤家里离开后，回了自己家，宋女士带着裴琨一起出去买菜了，他把卧房的门关好，就进了小农场里。这会儿农场已是黄昏，他惊喜地瞧见了满树粉红的桃花，桃花终于开了！ 　　还隔着老远，裴裕就闻到了淡雅清幽的花香，有不少蜜蜂和蝴蝶在其中翩飞，桃树和他差不多高，枝干纵横看起来有些胖乎乎的，现在每条枝干上都是一簇簇浓密的桃花，美得叫人心生愉悦，光是站着看都能呆呆地看好久。 　　几乎所有的花苞都绽开了，裴裕走近后，听着蜜蜂扇动的“嗡嗡嗡”声响，授粉后马上就会有小桃子了吧！ 　　这花儿有些不大一样，裴裕认真看着，原砧木毛桃开的花儿稍小，五片单瓣，花蕊细密嫩黄，而大部分接穗的水蜜桃花花瓣浅粉，花心绯红，比毛桃花更大些，丰腴饱满。也不知第一次结的桃子好不好吃呢。 　　裴裕心想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折了支繁花浅粉的桃枝，毛桃花儿得摘了，等蜜蜂们授粉完成，水蜜桃枝干上也得疏花疏果，因为水蜜桃的着果率很高，必须得控制果量。 　　他手里拿着桃枝，还没来及细细看，就听见久违的风铃声，又有客人来小商铺了。裴裕当下就进入了小商铺，这次来的是一位身着银白外衣，手臂夹着银灰头盔的高马尾女战士，她眉目英气十足，一束浓密的头发高高束起，脸庞上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忧愁。 　　“你好，欢迎光临小商铺。”裴裕见她看过来，瞥见自己手里的桃花时，杏眼里闪出惊喜的光。 　　“你手上的，能卖给我吗？”高马尾女战士难得露出温和的目光，她驾驶机甲在广阔的星际宇宙间战斗了七年，退役后的日子平淡如水，只能偶尔在角斗场打斗几场，那儿更多是炫技，并没有刀刃舔血的心境了，今天离开角斗场，她茫然地走着，忽然就走到了这间小商铺门口，在她眼里，这小商铺古老又冷清，没想到居然有她从没见过的美丽的东西。 　　“这……可以的，这是刚开的桃花，请您稍等，我再摘一些。”裴裕转身消失，小农场的毛桃花儿还挺多的，他小心地折了七八支，合成一束，回到了小商铺。 　　看到更多的“桃花”，客人脸上惊喜的神色更浓，裴裕很会观察人的神色，他莫名地也被感染了愉悦的心情。星云给出的价格鉴定是12星币，裴裕张了张嘴，想到星云升级的需要，说：“一共14星币，桃花给您，祝您拥有美丽的一天。” 　　高马尾女子拿出自己的光脑终端，连接上星云的系统后，支付了星币，小心地接过一整束桃花。 　　她垂下眼眸，轻轻嗅了嗅，清甜淡雅的香气令人瞬间平静下来，她看向裴裕：“谢谢，我好喜欢这‘桃花’。”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小商铺不是普通的店铺，她也从这一束美得令人惊艳的桃花里明白过来，日子总不会是平淡的。 　　“欢迎下次再来。”裴裕也欣喜，原来桃花可以治愈一个人的心情，他亲眼见着客人来时脸上显露的迷茫和压抑，到离开时的愉悦欢欣，裴裕心底里也跟着开心。 　　小农场的桃树在日光里沐浴了一整天，裴裕等着天黑了，土地没那么烫时，才取了溪水浇灌桃树。溪边的草莓长得很快，草莓的叶片纹路很明显，一条条的对趁着，叶缘也带着小锯齿似的，淡绿色一丛丛的很是可爱。 　　一想到不久以后这些叶丛间也会开花结果，最后挂上一颗颗大红鲜艳的草莓，裴裕忍不住给它们洒了一些泉水，期待着它们快快长大。 　　几天后，地里的火龙果已经长长了、开始抽新的枝了，裴裕不得不到处搜罗粗厚的木棍、竹子，因为搭架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 　　桃树的花儿凋谢了一半，郁葱嫩青的新叶替代了绯红桃花，重新爬满了枝干，裴裕一看，已经开始有小小个儿的青桃子藏在其间，过不了多久，桃子会越来越大、慢慢染上一层薄红，变软变甜。最让裴裕猝不及防的是，他还想着要嫁接的青枣树，居然开花了！ 　　青枣花儿一串串嫩青嫩黄的，远远一看像桂花似的星星点点遍布在绿叶茎后，近看发现这一朵朵小花很精致，有像星星一样的好看形状，一簇簇的特别好看。 　　这周又到了程泽贤到他家里学习，裴裕的专项训练写了好几十页了，现在愈发地感觉，自己摸到了橙子说的“语感”。裴裕对橙子更是崇拜，觉得他对自己花的心思也太多了，不仅给他买习题，还盯着他刷题，给他讲解…… 　　他心里记挂着橙子老是关心自己，和宋英丽说了声，用自己的钱去买了好几袋杂粮，买了些红枣、莲子、雪耳、冰糖等，打算给程泽贤和裴琨都炖些夏日清热解暑的清补凉、八宝粥、绿豆汤。 　　裴裕仔细算过，到外头买糖水还不如自己买原材料炖煮。于是当晚程泽贤刚到他家楼上坐下，裴裕就端着两大碗的清补凉，放在他身前。 　　“橙子，清补凉，先吃了再念书吧。”一大碗的清补凉料很足，晶莹剔透的雪耳、小红枣、莲子、薏米和几粒枸杞，煮得很软，汤水也很是清澈，甜丝丝的，在夏天喝特别好。 　　“……你煮的？”程泽贤是看见他眼角藏不住的雀跃，心下猜道。 　　“哎，是，我用工钱买的，可以吃一整个夏天呢。”以后每晚都煮，裴琨和妈也爱吃，也给橙子补补身体。 　　程泽贤在他炽热的目光里端着碗，喝一口糖水，很甜，很清新的味道。 　　“好喝。” 　　裴裕眼里映着橙子的身影，莫名地感觉心里暖热，看着程泽贤吃得认真，他胸腔里也有热流涌出，原来他和橙子都是有相同的心情的，只要自己有什么好的东西，任何时刻都想要和彼此分享。 第十九章 　　八月底时，好几场雨都猝不及防哗哗落下，浇湿了广阔的大地，转眼厚重的云层散去，天空又是光芒万丈的晴朗。 　　裴裕的小农场里也下了好几场雨了，幸好当初把土地好好挖填划分了，疏水良好，种在地里的植物就不会被淹烂根。他给火龙果都架上了厚实的木棍，有些还是他从王建军家里带回来的，因为期间他被叫回去帮忙浇水了，城镇里好的木棍、木板不多，但王建军家附近一大堆。 　　小农场里目前只有一棵桃树、枣树和一整块火龙果地、草莓和刚长出来的西瓜藤，裴裕只需要在它们缺水的时候给土地浇灌泉水，在它们开花结果时，把枝叶上多余的果实摘除，管理起来还算轻松。 　　前几日起桃树就挂满了小桃子，枝干上绿叶也变得浓密，裴裕小心翼翼地摘掉一些果子，好让剩下的桃子长得更好，也是护养着枝干不被压弯折断。不仅仅是小桃子开始慢慢长大，青枣也挂果了。 　　而且，青枣长得明显比水蜜桃快多了。一簇簇的小花授粉后，青枣枝干上也挂了一串串小枣子。 　　等快要开学时，裴裕终于把五本专项训练都写完了一半，临近开学前几日，两人在市图书馆里看完书，准备骑车回去时，程泽贤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慢慢说：“你变黑了。” 　　“……那不是前阵子给建军叔他们果园帮忙吗，没事儿，晒得健康一点好。”这段时间小农场也晒，裴裕知道程泽贤很敏感。 　　“嗯，开学后你还去吗？”程泽贤怕他吃不消。 　　“不了，开学后得认真念书。”裴裕想到的是他，“你也是，别累坏自己了。饶老师说，可以申请助学金的，再加上奖学金，你以后也不用兼职了。”他也担心橙子吃不消。 　　见程泽贤动唇欲要解释，裴裕继续说：“念书才最要紧，奶奶也不想见你累坏的。”越是到后期，临近高考，他们的心思就越得花在学习上。 　　程泽贤见他说的认真，也点点头应下来，他虽然在良英中学名列前茅，但和集才等其他重点高中的学生比，还差得远。如果不去兼职，他还可以多花点时间给裴裕“补课”。 　　“好，听你的。” 　　快开学时，良英中学就在学校里公布了新学期新班级的安排，上一届高三的学生毕业了、现在他们又迎来新的师弟师妹，也即将和新同学认识。 　　裴裕和程泽贤去学校看公告栏上的分班表，裴裕平日里和班里的同学熟识，但别的班的人几乎没怎么有来往，在理科实验班的前几行都是眼熟的名字，不过裴裕对不上他们的脸。 　　满怀着对新学期、新同学的期待，八月的最后一天终于来了，他们要回学校报道了。 　　宋英丽想着他们兄弟俩新学期，新气象，找了个日子带着俩人出去买了新衣裳。裴裕还想拒绝，但见妈妈望过来的眼神和兴奋的裴琨，最后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开学第一日裴琨穿着新买的球鞋，清爽的一身夏装，裴裕也穿着崭新的衬衣和九分裤上学了——良英中学要求是周一必须穿校服，平时尽量穿，偶尔抽查得严格，还会要求他们天天穿，今天第一天上学，几乎没人穿校服。 　　新学期他都起得特别早，因为第一天要“找同桌”，大伙儿都有各自要好的伙伴，能坐一起最好不过。 　　裴裕去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他们都是住宿的同学。他往后排走，找了个靠窗的角落，默默地坐下，然后心虚地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他隔壁那张桌上面——先给橙子占个位置。 　　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到学校了，有些高一同班的女生也朝裴裕打招呼，然后笑嘻嘻地在前面找了位置坐下。 　　教室里越来越热闹，裴裕看着课外书，偶尔也往教室门口悄悄，似乎是无意识地在等着谁。他坐在倒数第二排，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一个穿着打扮新潮的男孩子走过来，两人视线对上，来人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酒窝，然后坐到了他后面。 　　这时候，程泽贤终于来了，裴裕望着他，橙子有心灵感应似的一进教室就发现了他，直朝着他走过来。 　　“橙子，坐这儿。”裴裕把书包拿起来，起身让他走进去。 　　“谢谢。”程泽贤在里边坐下了。 　　裴裕和他的后桌也聊了几句，惊讶地知道了原来王劲恒是转校生，他以前不在这儿念书的。 　　“我、我挺紧张的。”王劲恒对他们俩说，看起来是个害羞的。 　　“大家都是新同学，老师不会特地叫那个同学上去自我介绍的，你别担心。”裴裕安抚他。 　　“嗯，嗯。” 　　快上课了，教室里五十多张桌椅几乎都坐满了，唯有王劲恒和另外一个女生身边的桌子还是空着的。 　　班主任进来时，又一个人同步进来，从后门溜进来，左右望了一眼，只能往最后一排角落走去。 　　裴裕也感觉到了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他好奇地侧头看了眼，这位迟到的同学长得很高，看起来是经常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型。 　　裴裕来得早，他在这儿呆了一个早上，早已经发现这个新班级每位同学都是很优秀的，有在学校校庆表演过古筝的女生、有作文写得特别好全校传阅的、还有很多人是深藏不露的。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就要和身边这些同学一起奋斗——在这里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第一天是各科老师给大家介绍和布置这学期的任务，每门课程只讲了一点点内容。同时，班主任也通知班里的学生，申请了助学金和综合排位年纪前二十的同学领取奖学金。 　　裴裕和程泽贤一下课就去教务室领取助学金和奖学金了，程泽贤领的是每月三百的，他的是两百，奖学金橙子比他多了三百，足有五百块——裴裕本来也是不知道的，是程泽贤和他说的。 　　两个信封一共有四百，裴裕很满足，买教辅的钱有了，也可以给裴琨买。 　　宋英丽让他自己把钱收好，不需要交给她，裴裕也这么大了，自己手里也得有点钱，宋英丽完全不担心，毕竟裴裕向来懂事有主见。 　　当晚，裴裕预习了功课，满心欢喜地进了小农场，一股浓郁的甜香气息飘来，是水蜜桃成熟的味道！ 　　 第二十章 　　在小农场里嫁接培育了将近两个月的水蜜桃终于成熟了！ 　　小农场极有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仙境了，灵土、灵泉、灵露等滋润下的小桃子长得飞快，从一树绯红繁密的桃花，变成一颗颗小小的青涩桃子，过没几天就变大了。 　　他今晚一进入农场，就发现狭长绿叶郁葱茂密的枝头上，一颗颗比拳头还大的水蜜桃泛着绯红，沉甸甸的，把枝头都压弯了。空气中弥漫的这种独特诱人的香甜气息是其他水果都没有的，视觉和嗅觉的冲击直叫人垂涎欲滴。 　　裴裕惊喜地快步走过去，大部分水蜜桃红润，上边还有一层细软薄薄的绒毛，半遮半掩在枝头上，竟有点儿像少女脸颊上的一团团大红胭脂。还有的硕大桃子白里透红，粉嫩嫩的，也散发着甜香。毛桃也有好几个，比水蜜桃小了好多。没有成熟的桃子则是青里泛白。 　　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这些水蜜桃一定很甜。 　　裴裕这么想着，站在树枝下，小心翼翼地伸手捻着枝干，折摘了离他最近的一颗绯红硕大的水蜜桃。因为在日光下晒了会，桃子有点温热，裴裕感觉着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心里欢喜，跑到溪水边，把桃子浸入泉水里清洗——凉丝丝的水漫过手心，将水蜜桃也冰镇冷了。 　　低着头看泉水里的大红水蜜桃，裴裕小心地搓洗掉桃子上面的绒毛，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颗桃子皮薄，但果肉非常饱满。因为是在小农场里生长的，他完全不用担心有虫害，也无需给桃子套袋，桃子外皮上也没有任何一丝瑕疵。不过，就是留在这儿的时间长了，也不知道那些灵雀会不会来啄食。 　　从清凉的泉水里拿出来后，裴裕迫不及待地把水蜜桃往自己唇边送去，一口咬下去，桃子初入口有点儿脆，但果肉软软的，甜滋滋的汁水瞬间在他的唇舌间流淌，好像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燥热和疲乏都被一扫而空，满心都只剩下这美妙怡人的滋味——是一种在暖热的夏日树荫下懒洋洋躺歇着的舒适，裴裕惊喜地瞪大了眼。 　　真的太好吃了！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了。裴裕抿着嘴唇，没一会儿就把桃子吃完，只剩下一个大桃核——他找了块空地蹲下来，把桃核埋在土地，或许它也发芽了呢？ 　　满树的水蜜桃都已经可以采摘了，裴裕怕留在树上不摘下来，明晚再来时可能都已经烂熟了。他拿了剪刀，将树枝上沉甸甸的水蜜桃一个个剪下来，在裴裕剪下第一个水蜜桃迟疑着不知放哪儿时，忽然，一个做工精致的大果篮出现在他脚边的空地上。 　　裴裕迟疑了一下，慢慢反应过来，可能是星云给他的帮助，因为当初自己在小农场里自言自语着如何卖掉西红柿时，也是星云及时出现了。他把水蜜桃放在篮子里，大约剪摘了十分钟，才把一整棵树上熟了的水蜜桃都剪下来放好。这一篮子满满都是硕大绯红的水蜜桃，裴裕试着拎了一下，鼓足了力气才能把它提起来。 　　这么多桃子自然是没法放在家里了，裴裕只能先把果篮拎着进了小商铺，把一个个桃子摆在货架上，这样水蜜桃还能保持着刚摘下来的状态。 　　给妈和裴琨带几个吧，也给橙子吃几个。 　　宋英丽会给兄弟俩买时令水果，也会给他们俩一点零花钱买吃的，更何况裴裕现在手里有一大笔奖金。 　　他拿出八个水蜜桃，正准备回到卧房床铺上，熟悉悦耳的风铃声又响起来了，裴裕侧过身，看着远方星河似乎有个黑点越来越近，慢慢露出了来客的身份——一艘巨大的黑蓝飞行器。 　　裴裕不敢确定，来者是客人还是侵袭者，只能等着他们出现，随着飞行器越来越近，从它身后左右两侧有更多的飞行器冲出来，裴裕惊讶地发现，原来不仅仅有一艘飞行器！ 　　他更不安了，星云大概是感应到了他身体数据的瞬间变化，随即出声安慰说：“检测发现，来者无使用攻击性武器的征兆，请放心。” 　　听了星云的话，裴裕总算是放心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这一大群未知的客人。 　　飞行器在小商铺上空停住了，很快，一个个穿着银白全身服的客人走近了，裴裕一看，当下猜道这应该是和雷蒙同个位面的客人吧。 　　“小供货商，这儿还有‘西红柿’、‘玉米’吗？”站在领头的人一说话，裴裕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果然是雷蒙的同胞。 　　“抱歉，西红柿和玉米都已经下架了，现在只有水蜜桃，您……”裴裕吞下后面的“您要尝尝吗？”因为星云给他上了一课，他是位面供应商，是最稀缺的，只有客人千方百计上门请求交易，他可不能把小商铺的东西全给免费送出去的…… 　　“水蜜桃？”虽然从未品味过水蜜桃，但是领头的客人二话不说就全要了，“请把所有的水蜜桃都卖给我吧。” 　　他好像担心裴裕不愿意，又补了一句说：“多少星币都可以。” 　　裴裕心里惊讶，果然和星云说的一样。他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急匆匆的军靴哒哒哒的脚步声，紧随着的是个雄浑的女声：“我可以出比他高两倍的价格买！”这次过来的是水蓝色全身服的客人，因为包裹得严实，裴裕只能通过听声音和看身形来判断个大概。 　　“你！” 　　“价高者得。小供货商，请把所有的水蜜桃都卖给我吧。” 　　裴裕看着两拨人在小窗口前针锋相对起来，不由得出声说：“我各卖一半给你们俩，行么？” 　　小商铺难得这么热闹，一下子聚集了这么多客人，裴裕的话一出来，两个领头人立刻不吵了，互相哼了对方一声，然后齐齐转向裴裕，等着买东西。 　　裴裕把货架上刚摆好的水蜜桃分别拿下来，给他们每人分了二十三个。 　　“这些是你们的，一共115星币……”裴裕咂舌，好贵啊。 　　“这么便宜？！”银白男人和水蓝女人同时惊讶大声道。 　　两人眼疾手快地支付星币后，各自把属于自己的水蜜桃货物收进了储存舱里，然后对裴裕道谢。 　　女人看见了他手侧放着的八颗上好的大桃子，喜上眉梢：“小供货商，剩下的桃子也卖给我吧，我按115的价和你收。” 　　裴裕望过去，抱歉地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这些是给我的家人们吃的，非卖品。” 　　“这样啊……那，我下次再来交易。” 　　这家小商铺的货物质量相当高，但是这位年轻的供货商能够供应的货物实在太少太少了——难道这就是物依稀为贵么？ 　　他们是从雷蒙那儿吃过西红柿、玉米和黄瓜后，费尽心思找到了这个位面供货商，那些鲜果实在是太奇妙了，吃过之后，所有人竟觉得自己全身都舒畅无比，到体检室一检查发现躯体各方面的数据都在变好，连带着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不同位面的东西到了别的地方，对异界人可能产生的影响也不一样。 　　交易成功，星云的能量管减少到了84%，而星币一栏变成了230。裴裕目送着客人离开，紧接着“叮——”的清脆一声响起，然后裴裕听见星云的声音：“恭喜，小商铺已升级至二级，每日交易数增加至五次，同时，获得奖励两项——可从以下六个选项中选择开启两个。” 　　“启用[浇灌红蜻蜓]10只，日光能源下进行活动，每只红蜻蜓每小时浇灌两平米地；②启用[一键收获]功能，农场作物成熟时，可瞬间收获所有作物；③启用[简易种植]功能，每次种植作物时，可使用该功能简化操作；④解锁小商铺货柜10格；⑤升级小商铺防御系统；⑥扩宽小商铺面积9平米。” 　　星云一口气念了这么多，裴裕都记在心底，脸上显露着惊讶的表情，原来升级还有这么多奖励么？ 　　他慢慢回想了一遍，毫不犹豫地说：“选择升级小商铺的防御系统。”仔细思考之后，才继续说，“……再开启[简易种植]吧。”其他的都不大必要，他现在还不能填满小商铺的货架，等小农场再次升级，种植的种类多一些再开启也不迟。 　　但现在上高二了，裴裕想着自己可能没那么多时间种植了。 　　“③[简易种植]、⑥[升级防御]已开启，升级完毕，请再接再厉。” 　　“谢谢星云。”裴裕感激地笑着，星云虽然话不多，但是每次都在照顾他、引导他，裴裕想，自己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才撞上这样的好运。 　　成功升级并开启了新功能后，小商铺的防御系统大大增加，裴裕以后也不需要提心吊胆，遭到异界人的攻打偷袭。而[简易种植]可以让他以后种植更轻松，只需要把种子、幼苗带进小农场，几乎不用动手、系统会自动种植。 　　等他从小商铺回来，已经是临近破晓了，裴裕沾枕头就睡着了。这天上学时，他一起床就先把两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装进书包里，然后把剩下的放好，等着中午放学回来拿出来给妈和小琨吃。 　　书包里装着的两个自然是给橙子的了。 　　裴裕知道程泽贤的，他平日里很少买水果，零食是从来不吃的，有钱也给奶奶买猪筒骨炖汤，给裴裕买点儿实用的东西，而对他自己，一件衬衣能穿两三年，只要衣服鞋子不坏不烂，他都能刷洗得干干净净一直穿。 　　到了学校，裴裕到学校不久，橙子也来了——他现在没有兼职了，来学校也早。裴裕从他书包里拿出了那两个水蜜桃，递到了程泽贤手里。 　　程泽贤愣了一下：“……你自己吃吧。” 　　“我在家吃过了，很甜的。”裴裕小声又认真地说，“我自己种的，你快吃。” 　　确实是他自己培育长大的小桃子。 　　他想着，小农场里的青枣今晚也能摘了，明天也给程泽贤带青枣。 　　程泽贤以为是他暑假在王建军果园子里帮忙管理的水蜜桃，看看那硕大诱人的绯红水蜜桃，又看看满脸期待和笑意的裴裕，乖乖收下了。 　　他不习惯在课间吃东西，于是带着两个桃子回了家，洗干净后还给了一个给奶奶。 　　今天一上午，他都浸浴在一股股香甜的水蜜桃气息中，现在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这大桃子皮薄肉厚，软嫩多汁，甜滋滋的，这甜味从他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尖，整颗心都甜了。 第二十一章 　　味浓香溢的水蜜桃很快被吃完，程泽贤只觉唇齿间还余有那股芬芳美味，不由得就想到了送他桃子的裴裕。他脑海里闪过这人的模样，那双笑起来的眼睛特别好看，程泽贤光是想着，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嘴角。 　　他听了裴裕的话，新学期开始前就已经把所有的兼职都辞去了，只留了一份家教的活儿。不用去干各种临时兼职，程泽贤的时间一下子充裕了起来。他中午睡醒，踩上自行车就去裴裕家门口等着他。 　　裴裕要是走路上学，通常只能睡个二十分钟，今天下课时，程泽贤就和他说了，以后每天他都会载着他上下学——裴琨去小学只需几分钟，他早已经不需要接送了。 　　昨晚睡得少，裴裕今天中午总算好好地睡了一个小时，他躺在凉席上睁开眼，伸手拿起枕头边橙子送给他的手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一点三十八分了，他心里一跳，赶紧起床洗把脸。 　　等收拾好他下楼时，想到程泽贤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自己，裴裕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差点儿都忘了，以后橙子都会来他家门口，等着载他一块儿上学。裴裕安心了，他小跑着下了楼一开门，果然看见了程泽贤已经坐在自行车上停驻着等他。 　　“橙子！”裴裕把门轻轻关上，“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没，是我来早了。”程泽贤怕他醒得早等急了，干脆自己早点过来。 　　“来，上车吧。”他说着，裴裕就坐上后座了，撑开超大的遮阳伞，在两个人头顶上撑了起来。 　　“今天中午我把水蜜桃吃了，很好吃。” 　　“哈哈，明天再给你带。” 　　“不要，你自己多吃点。” 　　“别啊，吃独食会长胖，你也载不动我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学校，在教室里坐下没多久就打响了预备铃。良英中学中午两点到两点半是上课前的预热，一般是由语文和英语两科的教师准备好题目，让学生们在这半个小时内写完。 　　今天中午是英语小练，一道完形填空、语法填空和短文改错，裴裕以往对英语无从下手，但是在程泽贤的引导和帮助下，他练了大半个暑假的题目，背完了全部的高频词汇，现在除了速度还有点慢，语感什么的都逐渐跟上来了。 　　他没有再像以往一样急匆匆选答案，拿到卷题后先快速浏览了一遍完形填空，把握了文章大意后，这才开始重新一字一句地看，能把握地都果断写上答案，不大确定的先做了个标记，然后根据前后时态、单词性质，猜出正确答案。 　　而下午上的课程内容，他和程泽贤在暑假时已经预习了一遍，但两人都依旧认真听着老师讲授，重点听了自己不大理解或印象模糊的地方，一下课两人就把作业全部写完。 　　转校过来的王劲恒还没适应新学校的生活，裴裕和程泽贤悄悄说：“我们多照顾着他吧。”毕竟是前后桌呢，而且王劲恒也礼貌又乖巧，就是有点儿害羞。 　　至于王劲恒的同桌简超，他给人第一印象是高冷寡言的，但事实上，只是第一天，他就暴露了自己话痨的属性和超好的人缘。简超篮球打得好，经常和高年级的一块儿打球，同级的大部分男生都看过他的篮球赛，因为外向热情，简超的人脉也非常广，现在这个班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和他说过话。 　　王劲恒羡慕得眼睛都睁大了。 　　不过这个同桌唯一不好的就是，他老是找自己说话。王劲恒总是面红耳赤无法跟上简超飞跃的话题。 　　裴裕一下课就开始写课后题——这才刚开学，老师讲的内容不难，而且班上很多更厉害的同学，大伙儿几乎可以向自己的同桌、前后桌问任何问题，他们一时没想明白的题，别人可能早就吃透了，而其他同学也会遇上各种小问题。实验班的好处就是如此，他们可以内部消化掉疑难题目。 　　他写作业时，就听见简超在和王劲恒说话。 　　“你会打篮球不？要是会打，体育课一起呗，我们班打球的都没几个，勉强能凑个五打五还没替补。” 　　“呃，不会……” 　　“对了，那你校运会报名不？” 　　“还、还没想好。” 　　他们斜上角、也就是裴裕隔了过道的女生转过头，隔空瞪了简超一眼：“你别欺负新同学，不然今年给你报个3000米。”说话的女生瘦瘦小小，其实爆发力十足，也是裴裕他们班的体委。 　　裴裕偷偷笑了，果然后面叽叽喳喳的高个儿男孩不敢说话了。 　　这样也好，王劲恒太安静了，他们俩或许可以中和一下。 　　下一节是数学课，他们的数学老师姓张，总是笑意盈盈，说话非常风趣幽默，最重要的是他讲课还特别有逻辑，深入浅出，几乎没人会在他的课堂上打瞌睡。等数学课一下课，裴裕就开始做类型题，程泽贤则拿了两人的水壶出去打水——自从不去兼职后，橙子再也不会一下课就瞌睡了。 　　“我瞅瞅，刚刚老师说的三种解法你记下来没有。” 　　“嗯。” 　　“……数学归纳法这儿，你是不是抄错了？” 　　“啊，哪里？我看看。”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张老师板书写得好，但也因为角度问题黑板上的字儿有些看不清，极有可能会抄错。简超给他指出，王劲恒凑过去认真从头看一遍，两个人慢慢地同时陷入了静默。 　　“……” 　　“……” 　　裴裕耳朵好，过了好一会儿听见后面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讨论数学题，互相都说服不了彼此，甚至把对方引向错误的思路，越奔越远…… 　　“那啥，我们问问前桌吧，他们俩成绩特好，人也好。”简超最后先放弃了，低声和王劲恒说完，就叫了裴裕，向他请教怎么解题。 　　裴裕各种数学题的套路都摸得清楚，当下就给他俩讲得明明白白，程泽贤回来时，就看见后排那两位认真听讲，目不转睛地瞅着裴裕。 　　程泽贤等裴裕讲完，才进里面坐下，把水递给他：“润润喉。” 第二十二章 　　有了程泽贤每天的上下学接送，裴裕的时间也多了一点，中午也能睡个好觉了。开学不过几天，裴裕也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了，这个班级里每个人都又积极又友好，裴裕暗自欢喜，接下来的这两年一定会很美好。 　　裴裕的小农场里又是一片绿油油的，先前扦插的火龙果枝已经抽出更多的枝干了，碧绿、嫩青的，刺儿又长又细，攀着木桩长大，为了好好固定火龙果，裴裕用麻绳把火龙果主干和木桩紧紧绑在了一起。照这样子的长势，他可以期待着不久后那一朵朵惊艳纯白的火龙果花儿了。 　　溪边那一丛草莓长得浓密墨绿，小圆锯齿叶片下挂着一朵朵白瓣黄蕊的小花，看起来小巧可爱，裴裕蹲着默默欣赏了一会儿，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过不久，这里也会长出一颗颗草莓，大红色鲜嫩的。家里条件不大好，其实有很多水果裴裕都没吃过，宋英丽买的一般是香蕉，夏天西瓜上市时，也会买个西瓜回来给兄弟俩解暑。 　　小农场里的青枣也成熟可以采摘了，裴裕自己先洗了两个尝了尝，和之前吃的青枣不一样，这枣子有点儿小，比晒干的红枣稍大，他猜想可能是这枣核种在小农场里发生了点儿变化。不过这一颗颗光滑青碧的枣子却比裴裕吃过的任何青枣都甜，而且还有一股很清新的味道。 　　摘枣子并不辛苦，他花了二十多分钟就摘了满满一箩筐。而桃树上剩下的所有桃子也都成熟了，裴裕把一个个水蜜桃、毛桃全都摘下来，亲自动手采摘硕果，这种丰收的喜悦很难体验。 　　虽然全部桃子、青枣放在小商铺里售卖可以获得很高的利润——赚取星币兑换的价差，但是裴裕想，小农场里种出来的果实比这儿普通的水果品质要好多了，给妈、小琨和橙子、奶奶他们吃多点，说不定对身体也有好处。 　　裴裕把青枣分了一半放在货架上最显眼的地方，剩下的打算慢慢地带回去分给他的家人朋友们。 　　星云向来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定的，只有涉及到裴裕自身利益时，才会友善尽责地提醒他。裴裕这天在小商铺里的时间待得挺久，他滑动着平板看了遍所有的数据，满足地舒一口气。 　　裴裕之前没有细细了解过星云，这会儿问它：“星云平时都在这里吗？” 　　“会不会……很无聊呀？” 　　没想过得到太具体的答案，裴裕等了一会儿，听到星云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系统可以连接这个位面所有的网络，只要有光照得到的地方，我都可以‘看’得到。” 　　裴裕惊讶地“哇”了一声。他曾经想过星云这么厉害的系统，到底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呢？但是太费神，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就抛在脑后了。既然位面都不仅仅只有一个，那说不定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世界之外，是有掌控着一切的人呢。 　　星云问：“你想‘看’吗？” 　　裴裕：“啊，我也能看到吗？”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耳边响起了声音，从蚊喃声大小逐渐变响，最后到了很舒适的音量，好像有一副隐形的入耳式耳塞在他耳朵里，此刻正播放着的，竟如新闻联播一样的声音。 　　裴裕还没来得及惊叹，眼前也出现了一些图片似的画面，是跟着耳朵里的声音一起配套着出现的。 　　他此时此刻，就是在收听收看时事新闻了！ 　　星云继续说：“你可以设置关键字词，筛选新闻，积累作文素材。” 　　听到这儿，裴裕忍不住笑了，星云肯定也能看得到他们上课的情形，这些可不就是饶老师在课堂上偶尔提起的吗？他不住宿，听说住宿晚上自习的同学们在下课后，会观看半个小时的新闻视频——那是饶老师精心挑选出来，给大家积累素材的。 　　“谢谢星云！” 　　裴裕家里没有智能手机和电脑，但是星云却慢慢引导着他使用平板，还用自己系统的优势，给他搜罗了需要的信息。 　　“以后你晨间洗漱、夜晚洗澡时，可以选择开启播放。” 　　“嗯，好的！” 　　果然，第二日裴裕睁开眼，他的耳边就慢慢播放起了新闻，他一边刷牙一边听，完全不受影响。等到吃了早饭和程泽贤一起上学时，裴裕这才把新闻声音给关掉了。 　　因为青枣有很多，裴裕分别装了两袋，一袋满满的给了橙子，还有一袋少一点儿的则给了他周围的同学分吃。 　　程泽贤默默收下自己那份最多的，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想：裴裕果然对他是最特别的，别人拿的都没有他多。 　　他看着周围的人吃得惊叹不已：“好甜啊！”“真香，裴裕是从哪儿买的呀？”“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最甜的枣子了。” 　　程泽贤静静地看着裴裕，心里却想，这家伙，难道是用自己的奖学金买了这么多水果吗？昨天的水蜜桃是王建军果园子里的，难道青枣也是么？他心底里涌起各种猜测。 　　裴裕一个个地回答，和周围的同学聊得开心，程泽贤垂下眼眸，不管怎么说，虽然他们俩现在没什么钱，但以后他肯定要挣很多很多钱，也给裴裕买很多好吃的。 　　他看一眼裴裕，还是太瘦了点。 　　王劲恒和简超也很喜欢吃青枣，因为上课了，他们没法拉着裴裕继续问。等放学了，王劲恒问裴裕说：“裴裕啊，你的青枣是在哪儿买的呀？能不能告诉我，我、我也想买。” 　　裴裕顿了一下：“我回去问问，他家里应该还有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心虚，王劲恒他们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不太了解他，但是橙子不一样，他怕程泽贤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过这点儿担心慢慢又自行散去了，如果橙子真的问起来了，那他说不定可以向程泽贤透露，小农场的存在。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之深厚不亚于他和裴琨，如果连橙子都不能接受和理解，那几乎没人能接受这个荒诞的真相吧。 　　王劲恒了然，点点头，然后有点不大好意思地对他和程泽贤说：“对了，你们俩，这周六有空吗？” 　　“周六？有空的。”裴裕回答道，程泽贤也点了点头。 　　简超见他们在说话，也望了过来。 　　王劲恒继续说：“我能不能请你们去我家店里吃饭呀？” 　　原来王劲恒同学家里是开饭店的呀。裴裕恍然。 　　不过，一下子邀请他们几个去店里吃饭，会不会不太好呀。 　　“你们别顾虑，我妈妈说，多亏你们照顾……”王劲恒说着，顿了一下，三人都望着他。 　　他转学就是因为在原来的学校受了别人冷落，是很不明显的校园冷暴力，但对于他这种敏感的性格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伤害。幸好大人们发现的及时，当下就给他办理了转学手续。 　　“好啊！”简超很快答应下来，他朝裴裕使了个眼色，裴裕和程泽贤也应答下来。 　　“那周六上午十一点我在店门口等你们哦。”王劲恒松一口气，他还挺喜欢这些新同学的。 　　“嗯嗯。” 　　等到了周六，按照王劲恒说的地点，到了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他们仨去到了店门口才发现，原来王劲恒他家开的不是小饭店，而是火锅自助餐馆！裴裕和程泽贤以往没吃过自助餐，因为89元/人的火锅自助餐还挺贵的。 　　王劲恒果然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三个了，见到他们马上招呼说：“你们来啦！” 　　“哇！我们之前球队聚餐，还来过这儿呢。”简超说着，比出了个大拇指赞道，“很好吃。”他们球队各个人高马大，胃口也大，吃自助餐最划算了。 　　他还记得，球队十几个人那天足足吃满了两个小时，从甜点、饮料、海鲜、肉类、蔬果等等，吃了一轮又一轮。这家自助餐厅虽然价格贵，但是他们家做的实在，各种食物都是很新鲜的，而且服务也挺好，不少白领常常会过来吃。 　　“真的呀？”王劲恒很少出现在店里，自然没和他见过面，“那今天我们一起多吃点，可以吃一整个下午呢。”这大概就是地主家的傻孩子了。 　　他们几个相视一笑，一起走进了冷气充足的店里。 　　大夏天的开着空调冷气吃火锅，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裴裕和程泽贤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扫视了一眼，立马就知道了用餐礼仪了。他们四个坐得是靠窗的位置，这里凉快又不至于太冷，而且身旁的巨大落地窗擦得澄亮，可以看见窗外的人海。 　　裴裕起身去拿自己喜欢的食物，他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晃了眼，虽然每样都想尝一尝，但他怕自己吃不完浪费，所以都只拿了最想吃的，牛百叶、牛肉、鲜虾、鱼丸、金针菇、鱼豆腐、抹茶慕斯、焦糖布丁和酸梅汤。 　　四人回来时，裴裕和王劲恒拿的最少，简超是满满两大盘，他怪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王劲恒，我胃口有点儿大……” 　　王劲恒收回震惊的目光，赶紧说：“你多吃点啊，没事，吃饱了歇一歇，我们可以在这边呆一下午呢。” 　　他看看简超结实的手臂和高大的身形，胃口大很正常的，长这么结实就很有安全感。王劲恒也想变得强大的。 　　程泽贤涮牛肉涮得快，先把牛肉夹到裴裕碗里，示意他吃。他动作快，刚刚还给裴裕和自己都调好了蘸料。鲜嫩的牛肉蘸上辣椒酱很是美味，热辣辣的，再喝一口酸梅汤，特别爽快。 　　他们四个原本只不过认识了一周，但完全没有冷场的时候，以简超为主力，裴裕为辅助，从学习聊到生活，四人居然乐滋滋地边吃边说，说了快有两个小时。他们把十月份国庆节的安排、国庆后的月考和校运会都给谈了一遍。王劲恒也说得开心，双颊都泛着喜悦的红润。 　　吃饱后裴裕还吃了几种水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过小农场里的东西，裴裕觉得这儿的桃子和青枣，都还差了点儿香甜。他吃到一半，反应过来，把自己带过来的一大袋水蜜桃和青枣给了王劲恒。 　　“这是最后一点了，他们家的果园主要是种植柚子，没有多的桃子、青枣了。”裴裕撒谎还是会心虚，一眼就被旁边的程泽贤看穿了。 　　王劲恒欢喜地接过来，道谢说：“谢谢你呀，裴裕，我要给多少钱呢？” 　　“呃，不用了，你都请我们仨吃饭了，这就送给你了。” 　　这一顿饭四个人都吃得非常尽兴，王劲恒最开心，他还是自高一之后第一次这么畅快愉悦呢。 　　 第二十三章 　　程泽贤载裴裕回家的路上，也没有提起刚刚水果的事儿，裴裕都在心里打好腹稿了，想着要是橙子问起，他就透露出小农场的存在。但是直到回到家了，他也没问起。 　　不过临分别前，程泽贤对他说：“别浪费奖学金给我买桃子，你自己省着点花。”等他以后挣好多钱，也给裴裕买很多好吃的。裴裕显然是有事儿瞒着自己的，但他不想逼问着裴裕说出来，宋姨肯定也还不知道。 　　“哎，好的，你慢点儿骑车。”裴裕目送着他踩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心底里想着，下周五橙子过生日，要给他送什么生日礼物。 　　裴裕心思细腻，回想着程泽贤的一切，橙子有什么急缺又实用的东西呢？他脑海里显现出的是穿着一身白衬衫、校服长裤的橙子，有些人不管穿多朴素普通的衣服都好看，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他与程泽贤朝夕相处，脑海里瞬间就蹦出了个想法。 　　是了，可以给橙子买个新书包！ 　　买个厚实的大书包大概三四十块，而且非常实用，橙子现在用的书包是初三买的，用得久了有些松垮，上了高中课本也变多，这书包不大适合了。 　　他在吃晚饭的时候和妈提了句，宋英丽知道前阵子程泽贤给裴裕送的手表，当下点点头应道：“你要是不够钱，妈再给你点儿，给泽贤买个好的，能用到高考完。” 　　“好的，妈。”裴裕关心宋女士说，“新工作怎么样呀？”妈在这几天找了新工作，是在集市附近一家包子铺里帮忙做包子的活儿。 　　这份工作其实很不错，就是需要凌晨五点钟起来前往包子铺蒸包子，然后一整天都得和面、揉面、捏包子。下午五点半左右就能下班了。 　　“挺好的，阿裕别担心妈，你们俩早上醒了吃了早餐锁好门，好好念书。”宋英丽找了两个多星期才发现这份工作，她各种面点都会做，在包子铺工作也算是游刃有余。 　　也因为在包子铺干活儿，宋女士这几日每天下班时都会买包子带回家里放着，留给兄弟俩早上当早餐。 　　“嗯，妈放心。” 　　“香芋包好好吃。”裴琨在一旁说，之前早上喝粥很容易饿。 　　“今天买的是叉烧包，香芋太甜，不能经常吃。”宋英丽打算给他么俩换着口味买，白粥包子配着吃。她看了眼乖乖吃饭的裴裕，他这几天带了水蜜桃，又买了青枣，大部分都留给她和裴琨吃了。想到这儿，宋英丽下了决定：她得努力工作，小心谨慎，慢慢给兄弟俩更好的生活。 　　这个暑假过去后，裴琨长了个儿，而裴裕明显地把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两人都健健康康的，依旧善良大方，宋英丽心里很是欣慰。 　　入夜，裴裕洗澡时，耳朵里正播放着经过筛选的时事新闻，他慢慢适应过来，一边把头发打湿，抹上洗发露，一边听着字正腔圆的声音播报着新闻。 　　他听得津津有味，偶尔眼前还会闪现配图，加深印象。这种日积月累的习惯威力最大，星云知道裴裕的英语听力不大好，现在播放的不仅仅是时事新闻，也多了英语小短文。 　　家里一直没有随身听和MP3，裴裕之前也没法好好练听力。现在有了星云，他一下子就拥有了丰富的资源，随时随地都可以学习。感觉伸手就摸到了更广阔的世界。 　　像往常一样，裴裕写完作业、预习了功课就收拾好书包，准备睡觉入梦。 　　农场里的草莓开花不过几天后，就挂了一粒粒鲜红欲滴、黑籽均匀的草莓。这一颗颗草莓足有乒乓球那么大，上宽下窄，尾端有点儿像两瓣桃心，很是可爱。还有几颗没长大的草莓是青里泛白的，只有拇指头大小。 　　裴裕欣喜地摘下一颗大红草莓，湿润又有些微凹凸不平的触感，他在泉水里洗了一遍、摘掉叶蒂后就送进嘴里，一口吃掉一整颗——草莓甜味儿充溢在唇齿间，汁水竟是难以想象的鲜甜美味，果肉也好吃得令人欲罢不能。 　　红草莓很多，在其间还有花苞、白花，陆陆续续地开花、结果。裴裕只吃了一个草莓，他难得吃这么美味的水果，默默地品尝完一个就开始采摘——小商铺供货不足，他得再多种些水果。 　　摘完草莓，裴裕起身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火龙果田和西瓜地里，小农场里西瓜藤疯长，几乎要把所有的地面都覆盖了，裴裕怕影响别的水果植株生长，只好把藤条层层堆叠。 　　他最近的日常就是浇水和摘果子，摘了草莓还能摘青枣，桃树上偶尔还能摘四五个新成熟的水蜜桃、毛桃。 　　小商铺的靠墙货架共有六层三十格，一个货架格子大概能放二十个水蜜桃，裴裕分别把水蜜桃、毛桃、青枣和草莓分开了摆，也只不过占了七个格子。 　　今天小商铺没有客人，裴裕把新摘的水果上了货架后就离开了。 　　宋英丽是没有假期的，周日也早早醒来上班去了。裴裕吃完早餐就呆在家里写作文，裴琨起的晚，迷迷糊糊地喊了裴裕一声“大哥”，洗漱吃完早餐上来，才算是清醒过来。 　　到了下午，裴裕交代小琨好好看家，自己出门一趟，先把送给程泽贤的书包买回来。他知道橙子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精挑细选一番，最后买了个容量超大、紫黑色的背包，这书包肩带结实又不勒人，橙子就算背再多的书本也不会肩膀酸痛。 　　* 　　周一上学升旗时，他们的级主任在台上说话，倡议大家每天下午放学后可以花十分钟到操场跑圈。现在入秋，天气也慢慢凉快起来。长期适当的锻炼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这群高中生，每日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坐在书桌前的，现在离高考还远着，学习跟上去了，身体素质也不能差。 　　每年高考前，都会有不少学生因为情绪绷紧忽然引发感冒、发烧或是咳嗽，多少都会影响正常发挥。 　　回到班上，裴裕旁边隔了个过道的体委邓丽晨同学就在班上征集了大家的意见，再和班主任一商量，最终确定了星期一三五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全班整队一起跑操场三圈。 　　班里马上有人鬼哭狼嚎。 　　“哇！！三圈！” 　　“这岂不是为难胖子我吗？” 　　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开开玩笑，他们都明白其实这个安排也是为了大家身体健康。 　　体委邓丽晨说：“慢跑，就三圈，到时候我打前带着大家一块儿跑。” 　　简超长叹一口气：“只能跑完再去打球了。” 　　“一起跑完，我载你回去。”程泽贤朝裴裕说。 　　“嗯嗯。” 　　第一天下午全班同学整了队，在操场上跑得齐齐整整，一口气匀速慢跑了三圈，简直是校园一角突出的风景——别的班级效率没他们班高，到现在还没商量个安排出来。 　　这种程度的慢跑对裴裕来说刚刚好，他只晒出了一层薄汗，程泽贤更是面不改色。 　　“王劲恒，你还行不？之前是不是都不锻炼啊你。”简超这种篮球队主力跑个三圈就跟玩儿似的，但他的同桌是越跑越慢，简超怕他无聊，也放慢脚步陪着他一块。 　　“……我、我没事，还行……”王劲恒脸颊都红透了，他半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恢复体力，简超等着他恢复过来，看他能走能说了，这才去球场了。 　　虽然邓丽晨说隔天跑，但裴裕想，跑圈也就几分钟的事儿，他和程泽贤都决定每天去跑跑步。 　　坚持了三天后，裴裕笑着说：“下个月校运会可以报个八百米了。” 　　“嗯，可以试试。” 　　在每日的时事新闻和英语听力的慢慢浸染下，裴裕发觉自己的积累越来越深厚，他这周日写的作文还得到了饶老师的表扬。 　　“裴裕同学论证时运用的素材例子相当贴切，大家看了新闻、积累了素材还要注意分类整理。一篇好的文章，不是繁杂论据的堆砌，而应该是展示观点、逻辑和证据。” 　　裴裕这次的周末作文拿了49分，老师还用红笔在他写得好的地方花了波浪线，整篇文章下来有三个“好！”。 　　下课时，有不少人来借阅裴裕的作文，还有人问起他是怎么做积累的。 　　裴裕以往给别人讲解的都是数学、物理类的题目，万万没想到，居然也会有人向他请教语文学习的一天。 　　等大伙儿都走了，裴裕松一口气，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对程泽贤说：“其实，我自己也没摸到写作文的法子。这次刚好是素材贴切了主题……”下次不一定还能拿高分。 　　程泽贤鼓励他：“有第一次，以后还会有更多次高分的。慢慢来。” 　　上学的日子很快就过去，周五这一天终于到了——今天是橙子的生日。 　　宋女士知道，昨晚还带回了一盒糯米糍，这是她在上班的包子铺亲手做的，一个个糯米糍又软又白，裹着豆沙馅显得白白胖胖的，和手工捶打的糯米糍不大一样，直接用糯米粉做的糯米糍不大黏，口感却更细腻软糯的。 　　裴裕早早等在家门口，看见程泽贤骑车进来巷子里了，他当即往前走过去，一靠近橙子就说：“橙子，生日快乐！” 　　“谢谢。”程泽贤还没说完，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盒子，他一看，里面装了五个白软的糯米糍。 　　“我妈妈给你的，等会儿你到学校吃。”裴裕笑着坐上后座，“我今晚吃了饭，到你家找你哦。”他还要给橙子送大书包。 　　 第二十四章 　　开学适应了好些日子后, 各科的老师都不约而同拉快了教学进度，这周五的数学、物理课的内容都相当多, 要是没预习，课堂上多半是无法跟上。 　　裴裕一下课就赶紧翻看自己的笔记，检查着有没有错漏的地方。大伙儿也没有到处溜达嬉笑, 全班大部分人都在看书解题, 剩下一小部分闭目养神，为下节课做准备。 　　“叮铃——”忽然, 轻轻的风铃声在耳畔响起, 裴裕正埋头抄写草稿纸上的演算，听到声响顿了一下，悄悄放下手里的笔，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他身边的程泽贤见此，拿了水壶也紧随其后走出去了。程泽贤打了饮用水放柜子上，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裴裕出来。 　　此时此刻的裴裕在小商铺里，刚刚完成了一笔交易。 　　他今天的这位客人是个火人, 这真的是实际意义上浑身被火包裹着的人，他的皮肤呈现出被烧烫后的焦黑，几乎每一处都燃着火焰, 一说话还有有火苗从口中和鼻腔涌出来, 裴裕在小商铺内与他一窗之隔, 依稀也能感受到火人先生身上的滚烫炽热的温度。 　　也不知道是哪个奇怪位面的客人。 　　裴裕不太敢直视他，但还是敬业地问客人：“你好，请问需要买点什么吗？” 　　“我好渴, 有什么能解渴的吗？”客人声音沙哑。 　　裴裕说：“有的，你要买点水果么？” 　　客人不懂，但听到“水”就点了点头，裴裕给了他两个桃子和一抓青枣，一共收了他12星币。这位火人估计是渴极了，他一拿到那硕大绯红的桃子直接就三两口吞吃掉了。裴裕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阻止他，桃核都已经被他吞下去了！ 　　“还行。”火人的嘴巴一边嚼动着说道，一边看看手里的另外一个桃子，整个水蜜桃被吃掉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题，顿了一下，喉咙上下一动，直接把桃核呕了出来。 　　“先生，这桃核不能吃的！”裴裕内疚，异界人可能没吃过这些东西，他们不一定知道哪些果肉能是能吃的，哪些不能吃。 　　“我就说，硬邦邦的。”裴裕竟奇异地从他漆黑泛火的脸庞上看出了嫌弃的神色。 　　火人先生说完，手心上忽然“噌”地冒起一团红火的烈焰，瞬间将桃核烧成了灰烬，随着手一抖消散在宇宙里。 　　“不过确实很解渴，很好。”火人说着，把手里的青枣也吃了，这次他学聪明了，把枣核吐在了手心上。 　　裴裕见此松一口气，交易完成，他也退出了小商铺。并不是所有异界人都像雷蒙他们一样，可以用胸腔前的物质转化器把整颗桃子、西红柿什么的，直接粉碎成浆液。他下次得记得提醒客人，告诉他们食用水果的正确方式。 　　“裴裕。” 　　裴裕正想着，身侧冷不丁地冒出程泽贤的声音，他被吓得顿住。 　　程泽贤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说什么，示意他快走，不然上课就要迟到了。 　　裴裕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跟着程泽贤回了教室，幸好教室里的学习气氛浓烈，一下子就把裴裕带入，他也把小商铺的事儿放在了一旁，开始看书记笔记。 　　课间，体委和班长在讲台上和大家说着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良英中学向来是高一、高二参加校运会，因为高三得全力以赴备战高考，那些孩子的每一分一秒都是非常宝贵的。所以，这也是裴裕他们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校运会了。 　　“除去国庆，我们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准备。不过国庆回来要月考了……大家回去先想个主题和口号，我们下周就先把节目确定下来。” 　　“有想报名的同学，可以来找我说呀。” 　　裴裕看看橙子问：“橙子你报什么项目呀？” 　　程泽贤说：“没想好，你呢？” 　　“我想报个立定跳远。”裴裕之前没报过项目，但是他立定跳远测试挺不错的，“如果没人报800米，我也去报一个。” 　　“好，我到时候给你当‘小星星’。”程泽贤说道。 　　“小星星”是不参加运动项目的同学，作为运动员的陪同，跟着一起去比赛，帮他拿着衣物、矿泉水和纸巾等等，像是短跑这些比较容易出现意外情况的项目，通常还会准备碘伏消毒液和纱布。小星星是会在终点等着运动员冲刺到最后，然后伸手接住他，给他披盖衣服、扶着他慢走的人。 　　裴裕想着就笑了出来：“那你不参加了吗？” 　　程泽贤顿了下：“没人报三千米我再去报名。”他可以主动和邓丽晨说，把他和裴裕捆绑了，他比赛的时候裴裕给他当小星星，裴裕比赛的时候，他过去等着他。反正比赛项目不冲突。 　　简超听到程泽贤的话大笑：“我报啊，你也报一个呗。这家伙说他跑不动的，不报项目，到时候给我当陪同。” 　　王劲恒在一边默默点头。 　　邓丽晨刚好回座位，点名批评他：“简超同学，不能逼迫别的同学做不乐意的事儿。”说着还怜爱地望了眼王劲恒。 　　简超一把揽过王劲恒的脖子，作出感情深厚的样子，朝邓丽晨反击：“我们是心甘情愿的。”他声音大，还有磁性，一时之间，周围的同学全都“噗嗤”笑了起来。 　　王劲恒第一次被同学这么揽肩勾脖子，他起初明显僵住了，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不过很快，周围人友善的笑声，和简超带笑的温热呼吸，竟然慢慢地抚平了他慌乱的情绪和惊颤的神经。 　　* 　　忙碌充实的一整天过去，裴裕轻快地把书本习题都装进书包里，和程泽贤一起回了家。 　　“我吃完饭就过去你家！” 　　“好，你慢慢来，不急。” 　　裴裕把米饭蒸上后，自己先跑去洗澡了，等宋英丽回来，她煮好了菜，叫兄弟俩过来吃饭。 　　“你晚上过去泽贤那边，把这个也带过去。”宋英丽把两件毛衣折叠好了装进袋子里，她给橙子和他奶奶都打了毛衣，这还是前段时间她没法外出工作、呆在家里穿珠织花，重新捡起了之前的针线活儿，想着入冬前给他们都织件毛衣。 　　这边在长江以南近海的地方，冬天不给供暖，室内外温度时常是八九度，秋冬的冷风刮得厉害，跟刀子似的划过人脸，不穿秋裤不穿厚毛衣出门，绝对得冻得瑟瑟发抖，冷得失去知觉。 　　裴裕裴琨兄弟俩看着，觉得妈织的毛衣真好，那件灰蓝色的是给程泽贤的，这毛衣的针脚紧密均匀，展开来时并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传统手织毛衣，宋英丽手巧，还织出了长菱形的纹路，这么一看，绝对不比市面上卖的差。她是花了心思织的。 　　奶奶那件则是棕黄色的，织的较宽松些，用的毛线球和程泽贤那件也不大一样，看起来就暖呼呼的。 　　“你们兄弟俩的毛衣，妈晚些时候再给你们织打。” 　　“我穿大哥的，妈你给大哥织就行。妈，你自己也织一件呀。”裴琨很懂事，妈现在要干活儿，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织毛衣呢。 　　而且，大哥穿不下的毛衣他刚好能穿，还能御寒，没必要再特地给他织小毛衣。 　　裴裕忍不住摸摸弟弟毛寸扎手的小脑袋。 　　他们吃过晚饭，宋英丽就让裴裕准备准备，慢慢走去橙子家里。 　　“妈洗碗，你洗了澡，晚上要是太晚了就呆那边，给家里打个电话就成。” 　　“好，那我走了啊，妈再见。小琨晚上自己一人要早点儿睡。” 　　“知道啦，大哥拜拜。” 　　裴裕一手抱着妈给的毛衣，一手拿着装着新书包的袋子，踏着青砖走去程泽贤家。现在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清早和深夜都有冷风，快要入秋了。 　　他到橙子家里时，是奶奶给开的门。 　　“阿裕来啦？橙子在洗碗，你先陪奶奶坐会儿。”奶奶笑着示意他进来。 　　“好啊奶奶。” 　　“你怎么抱着这么多东西过来呀？” 　　裴裕嘿嘿一笑：“奶奶，今儿不是橙子生日么，我妈和我都给橙子准备了小礼物。” 　　“啊哎。”橙子的生日是奶奶给定的，因为她当年抱养橙子时，没法得到橙子的任何信息。这些年也多亏了裴裕一家，橙子得到的关爱和陪伴也不会比别人少。 　　“对了，这是我妈给您织的毛衣，奶奶您看看合不合身。”裴裕陪着奶奶走进屋，给她看毛衣。 　　奶奶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英丽真是……太有心了，替奶奶和你妈妈说声谢谢。” 　　“哎，好。” 　　这时候程泽贤也出来了，他看到裴裕，又看看他手里的东西，既无奈又欢喜。 　　“奶奶，我带裴裕上去。” 　　程泽贤和奶奶说完，示意裴裕跟着他走，奶奶只笑着看他们俩。 　　一回到屋里，裴裕就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递给程泽贤：“橙子！祝你生日快乐啊，希望橙子可以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两人站在小卧房里，昏黄的灯光下，裴裕看着程泽贤微微翘起了嘴角，然后听着一声轻笑，橙子接过了他手里的书包，说：“谢谢阿裕，我很开心。” 　　他才不说，自己早就盼着今天晚上裴裕过来和自己一起过生日。 　　我也很开心。裴裕心底里说着，他能感受到橙子现在的心情，甚至想伸手抱抱他，明明该是他最欢喜的日子，可是生他的父母却不知为何要将这么好的孩子抛弃。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 　　裴裕想，橙子身边有奶奶，也还有他呢。 　　“我妈也给你织了毛衣，她养伤那段时间在家里给织的，你看看。”裴裕把毛衣拿出来轻轻抖开。 　　程泽贤当下就套上去试了试，他长得高，也有点儿肌肉，是很好的衣架子了，穿上宋英丽精心织打的灰蓝毛衣，看上去整个人都变得柔和温暖起来，很适合他穿。 　　“哇，好看的！” 　　程泽贤点头：“我明天去你家谢谢宋姨。”毛衣很合身，料子柔软毛绒，暖呼呼的。 　　晚些时候，奶奶蒸了鸡蛋糕给两人吃，一老两小坐着说笑，吃完蛋糕九点多，裴裕便让奶奶早点歇息，他打通了家里的座机，和妈妈说了今晚不回家。 　　天气冷了，两人今晚睡前看了会儿课外书，早早就把门窗关好，程泽贤的床铺上的竹席换成了软垫，棉被也晒好了叠放在一边。 　　裴裕往里头一躺，床铺是很厚实的软，他看着程泽贤关了灯在黑暗中走过来，也躺下来，抖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晚安。”裴裕没有闭上眼，他侧着头看看程泽贤，过了好久，两人都睡着了。 　　* 　　原本该在睡梦中的裴裕正蹲在小农场的溪边，整个人都被浓茂的果树遮挡住了。他忽然听见细微的声音，裴裕顿了一下赶忙站起来，他的目光穿越过一丛丛攀着木柱的火龙果树，一下子就看到了个熟悉的人—— 　　橙子！ 　　是他，程泽贤也跟着他进了小农场！ 　　裴裕又惊又喜，还有点儿慌张，没等他想明白和恢复平静，程泽贤的目光也投射过来，似乎也愣了下。 　　“阿裕？” 　　“是我啊。” 　　裴裕走过火龙果地、西瓜地，来到程泽贤身边。 　　两人大眼瞪大眼，脸上同样地露出了迷茫又新奇的神色。 　　程泽贤蹙额。 　　裴裕被他紧紧地看得先投降：“橙子，过来吃草莓吧……”他第一次到这儿，就以为仅仅是做了场奇异的梦，要不是当时醒过来后他手里脏兮兮的是泥土，还攥着雏菊项链，裴裕还会以为自己进入小农场只是梦境罢了。 　　而现在的程泽贤就和他初入小农场时一样，一脸迷茫又严肃。 　　很少见到橙子这个模样，裴裕忍不住放松了心情，拉起橙子的手，小心地绕过了西瓜藤，穿过碧绿高大的火龙果树，到了泉眼溪水畔。 　　程泽贤还在迷茫，他被裴裕牵起了手，心里想果然是梦吧，但是这牵手的感觉太过真实，似乎还有温热的感觉。 　　他望着裴裕的背影，这人穿着的……还是刚换的睡衣，这儿明显是个小果园，种了好几种不同的果树，日光灿烂暖洋洋的，很舒服。但往远处看，却像是被迷雾遮蔽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大真切——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种朦胧的感觉。 　　“来，橙子，我种的草莓可好吃了。”裴裕牵着他到了溪水边，这里的草莓丛很茂密，一丛丛的长得壮实，现在还在源源不断地开花、结果，小白花、大红草莓点缀在浓绿之中。 　　程泽贤看看草莓，再看看不远处那棵还没两米高、却一树绿叶，还有几颗桃子的树，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想到了裴裕那几日带来的水蜜桃、青枣。 　　他默默地移动视线，竟然也真的找到了另一棵树，程泽贤看看那几簇还没摘的青枣，好像明白了什么。 　　裴裕已经摘了几颗草莓，在溪水里浸入水，摘掉果蒂，洗干净后轻轻甩掉水珠，站起身来。 　　“橙子，张嘴。” 　　程泽贤一张嘴，裴裕就把草莓送到他嘴边。 　　奇怪的是，这草莓看起来太诱人了，他一咬下去居然真的有鲜甜的果浆流涌出，这口感太真实了。程泽贤心里涌起波澜，吃完一颗，裴裕把剩下的草莓都给他。 　　“你别不说话呀橙子……”裴裕小声嘀咕，他有点害怕，程泽贤是不是被吓坏了。 　　程泽贤听见了他的嘀咕声，他刚刚一下子被投喂了两颗小草莓，脸颊鼓鼓的，只能声音含糊地说：“嗯，说。” 　　“……好吃。”这倒是真的，他敢说，自己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草莓。 　　裴裕等他吃完，带着他参观了自己的小小农场：“橙子，这儿种的是火龙果……咦，开了几朵花儿了！”他拉上程泽贤，穿过小过道，到了开花的火龙果树旁。 　　火龙果花儿和昙花有几分相似，火龙果花盛开时一大朵雪白雪白的花瓣软嫩，一簇花心是嫩黄色的，花萼是青色狭长的，花开后花萼向外微弯散射。靠近了后，他们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直叫人心旷神怡。 　　不同于昙花一现的短暂，火龙果花开得久一点，但眼下没有蜜蜂、蝴蝶过来授粉，裴裕都打算自己动手了。 　　“这是火龙果的花？” 　　“是呀，这些全都是花骨朵。” 　　好几根分叉的火龙果长枝上都长出了一个个如婴儿拳头大小绿花骨朵，这时候的一片片圆润的花萼像鳞片叠着。 　　“火龙果花很好看啊。”裴裕说，想到前不久那一树的桃花，“桃花开的时候也很美，下次开花你也能看见了！”以后小农场的一切，他都可以和橙子一起分享了。 　　裴裕上次买农具时，顺手买了软毛刷和棉签，主要是给水果花朵授粉用的，因为小农场里不一定常常有蜜蜂。 　　他拿了软刷和棉签，在火龙果花蕊间轻轻刷动，现在只开了七朵花，一下子就能刷完，程泽贤见了，和裴裕要了棉签，也跟着沾沾点点。 　　程泽贤不是第一次做梦梦到裴裕，他有时会梦到两人还是小娃娃时呆在一起发呆的情形，也会梦到长大后他们在教室里写作业的样子。但是像眼下这种，梦里不仅仅有裴裕，裴裕还一直和他说话，给他喂草莓，现在两人还一起给火龙果花授粉…… 　　果然是梦。 　　梦里什么都有啊。 　　“好了，我带你去看瓜藤。这些西瓜藤长得太快了，看起来这几日也该开花了。”裴裕看起来有些苦恼，“这段时间天都凉了，吃西瓜也太冷了。”如果是暑假那会儿就刚刚好了。 　　不过这个暑假里，妈也买了大西瓜给他和裴琨吃。 　　西瓜甜滋滋的可解暑了，简直是夏天标配。 　　现在看来，只能放在小商铺售卖。或许火人先生他们会很喜欢这汁水饱满的西瓜呢。 　　“它们都长得这么快吗？” 　　“是呀，小农场里的植物都长得特别快！” 　　裴裕有问必答，他有点儿看不清楚橙子现在的态度，程泽贤他该不会是还以为，他自己是在梦里吧？ 　　这时候，裴裕又听到了风铃声——程泽贤好像没听到，那声音只在裴裕耳边响起。 　　裴裕想，既然橙子可以和他一起进入小农场，说不定也能与他一同去小商铺！ 　　他这么想着，又牵起了程泽贤的手，没等橙子反应过来，两人一起就出现在了小商铺里。 　　头一次这么迷茫的程泽贤感觉到周围的小农场瞬间消失，自己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他打量着周围，这里一切都是银白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货柜，一格格的放着有水蜜桃、青枣、草莓…… 　　而裴裕就在他身边，望向身前的窗口，他顺着看过去，窗外居然站着个宇航员？？ 　　那人一身银白色金属衣袍遮得严实，程泽贤仔细一看，和他电视上见过的宇航员又不大一样。 　　只有在梦里才能瞬间切换场景。程泽贤一旦接受了这样的想法，终于松一口气。 　　裴裕对着好久不见的雷蒙打招呼：“雷蒙，好久不见。请问这次你需要买些什么呢？” 　　雷蒙抱歉地说：“前不久上面的人通过监测我的跃迁记录，找到了这儿，抱歉让这么一群人涌过来了。” 　　裴裕摆摆手：“没事的，小商铺就卡在夹缝里，只要是能找到这儿买东西的，都是我的客人。” 　　雷蒙松口气，这位供货商真的很好脾气了，他曾经听过，有个位面供应商因为不满有人泄漏了他的位置，引来一大群异世人，跑来疯狂求摸毛绒绒的喵喵灵兽，甚至有人还试图偷他的一大窝奶萌奶萌的喵崽崽，然后那位供应商直接开启了屏障，一口气把所有人都挡在小店铺外了。 　　“崽崽都给你们吓坏了！摸摸摸，我关门了，倒闭了，别来了。”那位店主炸毛了，气势汹汹地说。 　　不能交易活物，但可以开个位面喵咖呀。那儿一直是众多人的心神向往之地，尽管不能买卖交易，但去那里呆上一整天也是非常棒的了。想象一下，进入小店铺后被一大群毛绒绒、胖乎乎的喵兽包围，你伸手从它们的脊背上轻轻摸下来，那油光水滑的手感简直爽翻了。有的喵兽不喜欢你，可能会像一滩水似的溜走。而如果你掌握了技巧，就能把喵兽按摩得舒服眯眼喵喵叫。 　　但经此一事后，所有人都不能撸喵了——这可是位面供应商的怒火啊。 　　“您真是太好了。”雷蒙由衷地说，“请问今天有什么货物供应呢？” 　　“水蜜桃、毛桃、青枣和草莓。” 　　雷蒙心喜，小供货商终于有更多的货物供应了！ 　　“我可以全部收走吗？”雷蒙都已经掏出光脑了。 　　裴裕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只能卖给你一部分。”多次和不同的客人交易可以加速提升等级，如果全部卖给雷蒙了，他就没有货物和别的客人交易了。 　　雷蒙道：“好！” 　　最后两人商议达成，裴裕出售十个水蜜桃、十个毛桃、三十颗青枣和五颗草莓给雷蒙，一共收了他115星币。 　　在一旁安静地听了他们对话的程泽贤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他做的是什么荒诞的梦呢？不过习惯成自然，等裴裕需要帮忙时，他主动地就开始帮忙从货柜上拿水果了。 　　硕大的水蜜桃竟还沾着点儿水珠，看起来好像刚从枝头上摘下来似的新鲜脆嫩。 　　和裴裕给他吃过的桃子真像——程泽贤默默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居然梦到了自己卖桃子。 　　裴裕和程泽贤一起拿水果，他轻轻笑着，然后转身把水果都放在窗台上，雷蒙似乎惊了一下。 　　“怎么了？” 　　“……没，您是雇了隐形人当店员么？祝小商铺生意越来越红火啊……”雷蒙刚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小商铺的防御系统明显升级了。看来小供货商的生意挺不错的。 　　“……”裴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雷蒙看不见橙子，他想极有可能是星云没有绑定橙子，所以其他客人都不能看见程泽贤的样貌。 　　“嗯，谢谢雷蒙。”裴裕忽然想到果核的问题，“这些水果有果核，如果把果核去掉，只吃果肉会好一些。”雷蒙他们吃东西是要先经过转换的，可能也没有被果核噎住的问题。但有些果核会苦涩，多少破坏了水果的美味。 　　把雷蒙送走，裴裕瞥了一眼平板，他居然已经积累了357星币的财富了！ 　　“橙子，你看，我卖东西挣好多钱了。”裴裕示意他看平板，“以后我们可以用这些钱买教辅，就算奖学金不够也没关系了！” 　　虽然觉得梦幻，程泽贤也跟着他一起欢喜，赞他：“阿裕很棒。”大概就是彼此的心情都可以共鸣，他觉得裴裕在与自己分享了这份喜悦。 　　他们没有交流多久，居然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裴裕还认得她，是上次问他要黄瓜美容的红衣女子，不过这一次她换了身装扮，长发也卷束起来。 　　她见到裴裕，眉眼一挑，语气都快活了几分：“可让我好找！小店家，你这里还有什么好物嚒？” 　　裴裕想了想，这位客人好像对容貌比较在意，或许可以给她草莓和水蜜桃。 　　“有的，这是水蜜桃、草莓，吃了对肌肤有滋润的好处。”裴裕他自己吃得也不多，但能感觉到凡是在小农场生长出来的果实，对身体都有些好处。 　　“行，我要了。” 　　裴裕给了她十颗草莓，五颗水蜜桃，收了她的铜币——铜币马上就转换成星云的能量管里的能量了。 　　这期间，裴裕还接待了两位有缘的客人，其中有一位就是曾经在他这儿买了桃花的女战士。这次女战士出现时，身上没有穿机甲战服了，她换上了粉长裙，对自己再次来到小商铺里感到很惊喜。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呀，小店主，我很喜欢你上次卖给我的粉桃花。”她笑吟吟的，比起上次，看起来气色都好了很多。 　　那几支桃花被她带回家后，放了几天就开始慢慢凋零，不过起初那惊艳的美丽带给她的震撼和感动还一直留在她心底。 　　今天走在路上，她忽然就想起来，想要找到这家店，如果能买到桃花就更好了。 　　“不知道这儿还有没有桃花呢？”她问。 　　“桃花没了，不过……我们这儿有别的花，您要看看么？”裴裕想，小农场里的火龙果花可不正开得旺吗？ 　　那一大朵梦幻好看的火龙果花，这位客人或许也会喜欢。 　　“可以的，谢谢。” 　　裴裕看看身旁的程泽贤：“橙子，我们回去小农场摘花。” 　　“好。”看了裴裕接待了五位客人，程泽贤愈发觉得，梦里的裴裕越看越真切。 　　他们俩一起回到小农场，这会儿农场已经是黄昏了，他们先前看到的那几朵硕大的完全绽放的花已经萎蔫了，不久后就会孕育出火龙果。 　　虽然它们萎蔫了，但这一整片地里的火龙果又新开了十几朵花，一阵阵幽香沁人。 　　裴裕趁着昏黄的夕阳余光，摘了朵盛开得最旺的火龙果花，他觉得一朵太少，又再摘了一支，火龙果的花都是长在带刺的肉质枝干上的，摘下的仅仅是花萼及以上的部分。 　　果然，客人见到火龙果花，脸上明显地露出了被惊艳的欢喜。 　　“这真是太美了，我能把两支都买下么？” 　　裴裕点头，把花递出去：“可以的，一共十八星币，希望火龙果花能给您带去愉悦。” 　　“谢谢。”她支付了星币，欣喜又小心地接过花，幽淡的花香萦绕在她鼻尖，“小店主，我叫佐佐伊，以后有机会还找您买花。” 　　佐佐伊想了想，又加了句：“如果您有更多的花，都可以卖给我，我很喜欢。”她想，如果可以买更多的花儿，或许也可以给她的朋友、亲人们带去心旷神怡和欢欣愉悦。 　　“好的，感谢你的支持，再见佐佐伊小姐。”裴裕送走佐佐伊，心里也想，小农场里或许也可以种很多很多鲜花！ 　　等到下次小农场扩宽土地，他可以买花种籽，种一片美丽的花儿。佐佐伊喜欢花，那说明可能还会有客人喜欢鲜花，毕竟美丽的花儿的确可以给人带来好心情啊。 　　程泽贤感觉自己越来越清醒，眼前裴裕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心底里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他终于使劲握拳，短钝的指甲也深深扎进了皮肉里。 　　越来越用力，一丝丝的痛觉越发的明显。 　　程泽贤怔了一下，他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嘶——是痛的。 　　这……不是在梦里吗？ 　　这时候裴裕已经准备收档了，每天只能接待五位客人，他也没法和接下来的任何客人做交易了。他一侧身，就看见呆愣在原地的程泽贤。 　　“橙子？” 　　“裴裕。” 　　“嗯？” 　　裴裕还没看出他的心思，就看着程泽贤伸手探过来，按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揉乱了他的短发，然后那双原本幽黑清冷的眼眸露出了一丝惊愕。 　　“你是真的？” 　　“我不是在做梦么？” 　　裴裕一时噎住，难道之前橙子都以为是在梦境里和自己采摘草莓、给火龙果花授粉、在小商铺里给客人出售货物吗？ 　　“橙子，你别怕啊，你听我说……” 　　裴裕说着，牵起程泽贤的手离开了小商铺，回到了现实里。 　　两人齐齐在床铺上猛地睁开眼，这会儿早已经天光大亮，裴裕和程泽贤两人还盖着同一床被子，睡得很近，对方彼此一醒来都感觉到了。 　　程泽贤侧过头，裴裕也刚好看过去，注视着程泽贤像一汪寒潭的眼睛，往被窝里缩了缩，然后就听见橙子问他：“你昨晚……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第二十五章 　　裴裕顿了下说：“橙子, 那个不是梦，你看到的, 我也都看到了，都是真的……” 　　“那是我的小农场和小商铺，不是假的。” 　　“我们在小农场里一起摘了草莓, 给火龙果花授粉, 还在小商铺卖了水果和花儿。” 　　程泽贤脸上一向风轻云淡、淡定自若的神色瞬间崩了——裴裕居然全说出来了，他总算是露出了合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惊讶和不安。 　　他从被窝里一下子坐起来, 嘴唇开开合合, 看着也爬起身来的裴裕，终于蹙额，担忧地说：“你……你没叫别人发现吧？这种事太魔幻了。”程泽贤怕的是，裴裕身上这种事被人发现了后，裴裕说不定会受到伤害。 　　裴裕也反应过来，橙子这是在担心他，他赶紧回答说：“现在只有你知道！我妈她们也都不知道的……裴琨太小, 告诉他吓着他，妈年纪大，可能也接受不了。” 　　“别说他们, 我一开始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拥有了小农场, 也怕得要命。” 　　见他回忆起来, 程泽贤心脏软下来，是了，裴裕也不过是个高中生, 他自己刚过完十七岁生日，他们俩以往的日子都是被学习、养家、贫寒等围裹，一时碰到这种事难免惊慌失措。 　　裴裕当时一个人面对这些，一定花了很大努力才适应的。因为这种完全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常人思维也想不通原理。 　　“那就好，没事。以后你……千万记得藏好一点。”可能是他和裴裕走得近，两人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其实程泽贤这段时间就已经发现了裴裕的种种不大对劲的细节——大概就是从裴裕拿出那一整袋的油菜籽开始。 　　程泽贤说着，脸上只剩下对裴裕的关心，他们俩都坐起来了，程泽贤展开手，虚搂了他一下，拍拍裴裕的肩膀。 　　“橙子，你别担心，我现在没事了！我和你说，我是在过生日那一天第一次进到小农场里的，当时醒来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啊……”见程泽贤已经接受得差不多了，裴裕终于长舒一口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橙子说他之前遇到的事儿。 　　…… 　　“小农场里的植物都长得很快吗？” 　　“是哦，油菜三四天可以采收，小桃树长了两个月就硕果累累了。” 　　程泽贤蹙额：“那你经常去小农场，身体会受影响吗？”既然植株长得快，那小农场一定有不凡之处，谁能知道它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呢？万一裴裕的身体也受到影响了呢？ 　　裴裕听了愣住，他之前可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 　　见自己的话可能把裴裕吓到了，程泽贤安抚他说：“现在两个多月了，看来是没事的，你不是说，宋姨喝了泉水，我上次也喝了你带的用泉水煮的姜汤，小农场里的东西对人体是有益的。” 　　“我们以后可以偷懒，不用去清凉山载水了。”程泽贤试图放松裴裕的心情。 　　裴裕点点头，两个人以后可以偷偷把小农场的泉水灌注到桶里，那样可省时省力了。 　　裴裕继续给程泽贤讲小农场扩宽土地、小商铺升级的事，听得程泽贤目不转睛，惊讶万分。 　　…… 　　“太神奇了！”程泽贤低声惊叹。 　　“嗯嗯，以后我们一起去小农场！”终于有人陪着他一起分享了。 　　“好，你要是没想好怎么告诉宋姨他们，在家里一定要注意。要是小琨晚上起夜，或者宋姨凌晨上班前去你们屋里，发现你不在床上，会吓坏的。” 　　“嗯，我会好好注意的。” 　　“……我也不会和任何人说的。要是小农场需要我帮忙，你随时可以叫我的。”程泽贤说得裴裕脸庞上终于露出笑容，裴裕只觉得自己有了坚实的依靠。 　　程泽贤想起有一段时间裴裕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表现：“难怪那段时间你上课走神。种地很辛苦的，你别累坏自己。”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等他们起身下床时，看了眼手表都已经是十点多了。因为昨晚在小商铺呆了很久，早晨醒来又经过一番深入对话，他们还是头一次睡这么晚。 　　奶奶给他们俩熬了粥，她已经出门上街市了。 　　裴裕吃着酸菜下粥，程泽贤自离开卧房来就没有再和他说起农场的事情了，他比裴裕自己都还要谨慎。 　　“橙子，今天就不去载水了吧？”他暗示程泽贤。 　　“嗯，等会儿我和你回家拿桶，今天去市图书馆写作业。” 　　大概是和橙子有了共同的小秘密，裴裕瞬间放松下来，写作业写得心无旁骛，他听程泽贤的话，以后每次去小农场都选好时间地点。 　　比如，当晚他睡觉时就用被子裹了一圈，又因为是睡在上铺，这样就算是妈或者小琨看过来，他们也只能看到隆起的被子，昏暗灯光下一瞅，好像是裴裕整个人都窝在了被子里。 　　不过，裴裕没有和程泽贤一块儿睡，当晚橙子也没法跟着他进入小农场。 　　裴裕给西瓜藤浇了水，火龙果不宜湿涝，裴裕只用少许水湿润了表层土，就给火龙果花手动授粉。因为火龙果花硕大，在花蕊间刷染花粉毫不费力。火龙果花陆陆续续地盛开，最早一批开的花儿凋谢后结了拳头那么大的绿果，果皮层层叠叠的像是鳞片。 　　因为程泽贤已经知道了小农场的秘密，裴裕变得“肆无忌惮”，他天天想着给橙子带好吃的。 　　“草莓还在一直开花儿，橙子，你尝尝，有没有更甜一点？” 　　“……唔，很甜。” 　　“这是桃树上最后几个水蜜桃了，很甜的，你吃三个，给奶奶带三个。” 　　程泽贤骑着车，无奈地笑，完全能想象得到后座的裴裕把桃子全装进他的新书包里的样子——裴裕送给他的新书包很大很舒服，他很喜欢，收到后一上学就换上了。 　　“宋姨和小琨呢？”程泽贤问他。 　　“今天下午放学，我给你另一袋青枣。”裴裕都想好了，“你不是说，要去我家和我妈说，很喜欢新毛衣吗？”就当青枣是程泽贤带过来的。 　　“……听你的。” 　　自从上次给王劲恒带了水果后，王劲恒特地又给他道谢了：“真的真的好吃。”他们家就是做餐饮的，但是连妈妈和爸爸也都觉得好吃，他们都纷纷感叹，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甜多汁的水蜜桃了，不腻人还有股清香。 　　简超趴在桌上刚睡醒，脸上还有睡着时压的红印，他一听到王劲恒说好吃的，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哪儿有吃的？” 　　王劲恒无奈：“刚刚上物理课怎么叫你都起不来……”一听到吃的就醒了。 　　程泽贤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地看看裴裕。 　　等下了课两人回家时，程泽贤才和裴裕提议说：“你说星云可以控制所有的网路，或许以后可以弄一个网上商店。”程泽贤之前在很多地方做兼职，他是知道网店的。不过这时候网购并没有完全取代传统实体购物，如果星云能给裴裕打通一个网络售货渠道也挺好的。 　　“哇，网购吗？”裴裕没有手机，也没在网上买过东西，但是他听新闻听到过。 　　“确实挺好的，不过小农场现在作物不多，等以后再开辟也不迟。”裴裕一听就心动了，但是想想，他和橙子精力不多，他们俩还得念书，再多一个网店可能会管理不过来。 　　“嗯嗯。”见裴裕没有因此分心，程泽贤放心下来。 　　他就知道，裴裕不会因为这从天而降的系统砸晕了眼。程泽贤别的不怕，就担心裴裕被人发现和被其影响。 　　“好可惜，只有我们俩在一起时才能带你进去小农场。”裴裕坐在后座说，他这几天晚上都没有见到橙子。 　　程泽贤听了只笑不语。 　　程泽贤这几天晚上其实都没怎么睡好，他想的比裴裕深远一点，失眠的人反而成了他。 　　* 　　良英中学高二（4）班终于定下了他们的校运会开幕式表演，他们的主题是求同存异、亮出真我，班上分为好几组同学，分别成组cospy动漫、武侠或者其他人物，各自有一小段独特的角色扮演，最终以集体表演结束。 　　裴裕报了立定跳远和八百米，程泽贤和简超报了三千米，他们班上每个人都很活跃，一天之内就把所有的项目报满了。 　　因为橙子要跑三千米，裴裕每天下午也都跟着他长跑锻炼，大部分同学跑了三圈就回家、回宿舍洗澡吃饭了，裴裕陪着程泽贤继续跑，整整跑了十圈，最后再走两圈。 　　裴裕和星云商量，能不能给程泽贤也开启新闻播报，星云说可以，但是消耗能量。因为裴裕是绑定的宿主，他自己使用星云的系统不需要耗费，但别人不一样。 　　他可以努力交易把能量挣回来，这样橙子也能和他一起学习进步——程泽贤他都用兼职的工资给自己买教辅、给自己补习，裴裕有了好的东西也想和他一起分享。 　　于是，当他们俩在良英中学的大操场上慢跑时，两人的耳朵里明明没有耳塞，但都是播放着新闻的。 　　这可比任何无线耳机、运动耳机都要好，一来没有实物，二是声效清晰，两人跑完十圈，听完的新闻也有好几十则了。 　　“先喝一小口水。”程泽贤捞了书包里的水壶，带着裴裕一起慢慢走，恢复精力。 　　裴裕脸涨得通红，热乎滚烫的，还流了不少汗。 　　“嗯，我们轮流载对方回家吧。”每天跑完步两人都累，裴裕想着今天就由他载橙子回家。 　　“……行。” 　　裴裕和程泽贤两人坚持天天跑步，又轮流骑车载对方，时不时还有小农场的水蜜桃、草莓等水果滋补，一段时间下来，两人都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 　　程泽贤肯定长高了快四五厘米，裴裕原本太瘦，现在长了点肉刚刚好，整个人看起来都健康多了。天天饮用小农场的泉水，奶奶身上时不时会出现的酸痛症状都消失了，身体似乎变得柔韧健康了，而裴琨和宋英丽只隐约觉得家里的泉水更清甜了，生活都过得滋润舒心多了。 　　这么几天下来，裴裕的第一批火龙果终于可以采收了。 第二十六章 　　这是裴裕第一次看着原本嫩绿碧青的小火龙果慢慢长大，逐渐变得比拳头还要大, 果皮颜色也慢慢变红, 等到一整个火龙果变得红彤彤的, 那就是完全成熟了的，这时候捏一捏火龙果, 软硬程度刚刚好, 摘下就能吃了。 　　家里以往从没买过火龙果, 裴裕第一次吃火龙果还是在王劲恒家的自助火锅餐馆，那果肉有两种, 红的和白的，果肉里都有细粒的黑种籽，那也是能吃下去的。那天裴裕吃了不少红心火龙果，舌头都染得紫红了。 　　他小农场里两种火龙果都有，红的稍小一些, 果皮也更紫更红，稍稍留心就能辨认出来。今天橙子也没能和他一起进来，裴裕只能自己采摘, 火龙果的枝干间很多尖利长刺, 一不留神就会被扎到。 　　裴裕摘了十几个火龙果，胳膊被扎了两下, 他倒没太在意，而是看着这一筐硕大厚实的火龙果出神，他要怎么给妈和裴琨吃呢？ 　　总不能再用之前的借口说，是建军叔家里的, 又或者是说自己上街买的。妈肯定该发现破绽了。 　　想了好一会儿，裴裕干脆把一箩筐新摘的火龙果都放在了小商铺货柜上存着。 　　临近国庆，学校各科老师都给学生们发了套题，供他们复习这一个月教授的内容，同时为节后的第一次月考做准备。 　　裴裕一边把还泛着油墨香气的试卷一一对折叠好，一边对程泽贤说：“我妈问，你明天有活动安排么？若是有空，你带着奶奶上我家来吃顿饭吧。”明天是国庆第一天，宋女士那包子铺的老板娘全家出去旅游，也给他们都放了三天的假。 　　“有空的，那我明天带点卤肉过去。” 　　“哎，我妈特别交代，别买菜了，家里都有。” 　　两人对视一眼，裴裕计上心来。 　　“那个，不如……”裴裕悄悄和他咬耳朵，跟程泽贤说了自己的想法。 　　程泽贤听着，点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交给我了。” 　　他们俩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阵哗啦声响，然后是简超难以置信的声音：“怎么天黑了？？” 　　裴裕和程泽贤齐齐转过身，看见身后那桌简超刚睡醒，从一堆试卷里抬起头来。 　　邓丽晨毫不留情地笑他：“天塌了，你就淹没在知识的海洋里吧。”一般到了最后一桌，总会有多余很多张试卷，几科攒下来就有一堆了。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王劲恒看见这一幕，忍俊不禁。 　　“哎抱歉抱歉，刚刚传试卷没认真看，直接堆这儿了。”裴裕忍着笑，简超和王劲恒是最后一桌，刚才发的试卷特别多，裴裕没转身就往后传了，没想到直接把睡着的人也淹没了。 　　“……”简超对他还生不起气来。 　　他们坐了一个月的最后一排了，今天放学时，虽然大伙儿都归心似箭、欢呼雀跃，但还是都留下来先换位置。高二（4）班换位置是隔组对调、后两排往前挪，这样能照顾班上每一位同学，因为长久在一个地方一个角度坐得久了，对视力会有一定的损害。 　　裴裕他们几个先把自己的桌椅往外摆，等着大伙儿把前排的位置空出来再回去。 　　程泽贤力气大，他不让裴裕搬东西，只把自己的新书包给裴裕背着，然后撸起校服长袖，直接把摆了书的桌子搬起来，放到教室外。 　　一时之间，教室里热闹非凡，大伙儿搬动桌椅的声音，互相笑闹、嬉戏，开心地谈论着假期的安排，连校园广播都成了这儿的背景音，这大概就是青春的美好了。 　　程泽贤丝毫不费力就把两人的桌子都搬到第一排了。在他们后面的简超长叹一口气：“以后都不能打盹了。” 　　王劲恒倒是开心：“这样看得更清晰了，你上课也听得清楚，就不会打瞌睡了。” 　　“嗯？你近视啊？”简超凑过来瞅他的眼睛，看得王劲恒连连摇头，被他盯得久了，才说：“是有一点点看不见，不过是坐在最后排，有点儿远了。”这也难怪他的笔记会抄错。 　　“不行啊，国庆回去让你妈带你去测个视力，近视不戴眼镜该影响学习了。”简超严肃地说，但王劲恒才不会被他吓倒，因为他这副高冷严肃的神色下，骨子里还是个热情话痨。 　　裴裕只觉得他的同学们都活泼可爱，忍不住笑，然后和他们道别，与程泽贤一起回家了。 　　“别看简超这样儿，他还挺懂得体贴人的，也很懂道理。”今天是裴裕骑车，他一边踩着脚踏板一边和身后的程泽贤说话。 　　“嗯，怎么说？” 　　“虽然在背后说不大好，但我那天不小心听见，他在东楼梯口下和女生说，‘好好念书，高中是人生最好的三年，你值得为自己的未来拼搏……’，他说得挺对的。” 　　“……”程泽贤缄默，简超他，那会儿应该是在婉拒个女孩子吧，也就裴裕听不出来了。 　　程泽贤一手搂着裴裕的书包，垂下眼眸，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又无奈又泛着笑意。他换了个话题，问裴裕：“你最近晨读怎么老是跑到楼梯口？” 　　“呃……哎，其实在教室里呆久了，有时候背语文古文、诗词，老是记不住，我想着，可能换个环境会好一点？”裴裕这段时间分别在塑胶跑道上、校办公楼的绿化丛后和无人经过的东楼梯走廊都呆过，在不同的环境背书居然还挺管用的，他可以心无旁骛地记得更熟。 　　程泽贤顿住：“也行。”只要他念得开心就好。 　　宋英丽国庆前三天不用上班，这天下班晚，回来时裴裕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三个人吃两道菜和一道西红柿蛋花汤，西红柿煮汤很鲜很甜，裴裕现在吃着，不由得就回想起小农场曾经收获的西红柿——那可是别的西红柿无法比拟的美味。 　　入夜后，宋女士在织毛衣，裴琨在看连环画，裴裕则是做着英语听力训练，时间差不多了，一家人都互道晚安回屋睡觉了。 　　第二日一大早宋英丽就上街买新鲜肉菜了，她现在在包子店里干活儿，每月到手的工资两千多，比起之前在家养病的日子好多了，她想着只要自己有条件，怎么也得给这几个孩子吃好的。 　　程泽贤他们到裴裕家里时是十点多，奶奶说她早点儿过来也能帮宋英丽打打下手。宋女士笑着说：“橙子他奶奶，您坐着歇会，我已经把食材都备好了。”她一回来就开始处理食材，剁了香菇猪肉馅料做酿豆腐，买的一条鱼也切好了腌渍着。 　　裴裕瞅了一眼橙子，他手里拎着的，正是两人偷偷摸摸商量好的、由程泽贤带过来的三个大火龙果。 　　宋女士在老人小孩儿面前，也只能无奈笑着接下，当下就洗了火龙果，用水果刀切了一瓣瓣，那紫红的火龙果汁顺着留下来，把果盘都染红了，裴琨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水果，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橙子他奶奶，您吃。”宋女士把果盘放桌前。 　　奶奶拿了块就递给裴琨：“小琨尝尝什么味儿。” 　　“谢谢奶奶！”裴琨双手接过来，新鲜期待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他的小嘴唇瞬间被染红，这是一种他从没品尝过的甜美果肉，汁水可甜了，火龙果肉不像他吃过的任何一种水果，口感很细腻，黑籽也香甜，一不留神，一小块就被他吃完了！ 　　裴琨两手指都被染得紫红，他怪不好意思的，这火龙果太好吃了。 　　 第二十七章 　　见初次吃火龙果的弟弟吃得欢喜，裴裕偷偷地弯唇笑了, 奶奶和妈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裴裕和程泽贤对视一眼, 只拿了一小瓣吃得极慢，甜丝丝的, 比他们俩上次在王劲恒家里吃的还要香甜。 　　“你们俩也多吃点儿。”宋英丽见两个大的靠在一边, 示意他们再吃。 　　“上次我和橙子去王劲恒店里吃过了, 妈，你和奶奶、小琨吃。”裴裕这么说, 还是被塞了块大的火龙果。 　　他们三个小的陪着奶奶说话，宋女士回了厨房继续干活儿，等到了午饭时间，裴裕捧出碗筷，裴琨帮着擦桌椅, 宋女士把所有的菜一道道摆上。五个人围着不大的圆桌，虽然坐着有点儿挤，但他们一点儿都不在意。 　　“妈你辛苦了, 我给你们盛饭。”裴裕去装饭, 程泽贤也帮着端过来送到奶奶和宋姨手里。 　　“这么多道菜，我们有口福了。”奶奶笑得眼睛弯弯。 　　裴琨也被馋得直说：“好香啊！” 　　中午饭菜丰盛, 宋英丽之前就在小炒店炒菜，她会烧很多种家常菜，不撒鸡精、味精也可以做得鲜香美味。今天这一顿她做了酿豆腐、清蒸草鱼、炒了个油麦菜，在饭锅里架上支架一起蒸了红枣桂圆肉汤。 　　酿豆腐和西红柿、芹菜一块儿炒香后, 浇了点酱油，豆腐软而不绵，肉馅咸香下饭，肉汁也鲜得让人欲罢不能。草鱼被划了好看的刀纹，更容易蒸熟，绽开了像花儿似的，剁了姜丝葱蒜和酱油爆炒炒香后，直接浇盖在鱼肉上，既留有了鱼肉的鲜，又增添了配料的香。 　　她做的菜都是极其下饭的，为了照顾程泽贤他奶奶的牙口，这一桌的菜没有一个是难啃的，豆腐嫩、鱼肉滑，蘸着肉汁，送一口饭，不光是味蕾得到了满足，胃里也暖乎乎的。 　　“宋姨做得真好吃。”程泽贤吃完一大口吞咽下去后，真诚地夸赞宋女士。 　　“哎，泽贤，多吃鱼肉。你们喜欢吃就好，多吃点儿。锅里还有很多米饭呢。”宋英丽看着他们几个捧着碗大口大口扒饭、吃菜，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 　　裴裕很喜欢吃鱼肉，特别是鱼腹没有细刺儿的肉，滑嫩入味的，可好吃了，但他这会儿都夹了给橙子他奶奶。奶奶眼睛不大好，可能看不见细小的鱼刺儿。 　　到最后，裴裕和程泽贤都吃了整整两大碗米饭，喝了甜汤，两人都不由得摸摸微微鼓起的小腹，吃得很饱很满足。 　　午饭后，裴裕收拾碗筷，宋女士在客厅陪奶奶坐了一会儿就送她回家去。程泽贤陪着裴裕呆在厨房里，帮他把炒菜的锅给刷洗了。 　　裴琨和他的同学约好了去市图书馆看课外书，家里就只剩下他们俩。 　　“橙子，我们去小农场看看吧。”裴裕邀请道，他好久没有带着程泽贤一起进去了。 　　“好，先把门关好。” 　　只要他们俩呆在一块儿，裴裕牵着他，心里想着带上程泽贤一起去小农场，两人瞬间就一起到了黑土地上。程泽贤好几天没来过了，现在小农场里天还未亮，但头顶的一轮圆月很是澄澈明亮，根本不用担心视物问题。 　　他放眼望去，只见那一株株攀着木柱的火龙果，长得比沙漠里的大仙人掌还要高大壮硕，那些架在半空的长枝上挂了不少的果，红的、青的、绿的，因为生长周期不同，大小各异。 　　“结了好多火龙果啊。”程泽贤跟着裴裕走过去，这会儿浓密的西瓜藤也开始开小黄花了，他自那次回去后，还用自己所有的知识积累试图理清楚小农场作物生长的原理。当然，程泽贤也没想明白。不过既然小农场这么神奇的随身种植空间都出现了，那又何必纠结于里面的植物为何长得快呢？ 　　“是的，橙子，我要把它们摘下来，你去溪水边歇会吧。”再不摘就该在枝头上烂熟了。 　　“我和你一起摘。” 　　裴裕想了想说：“那你要小心呀，不然很容易被尖刺划伤。” 　　程泽贤点头：“好。”然后开始跟着裴裕一起动手把成熟的火龙果都摘了下来，放在大箩筐里。他们俩一起，摘了一行又一行，很快就把大箩筐都给填满了。 　　“谢谢橙子。”裴裕长舒一口气，两个人一起干活儿的感觉真好。 　　程泽贤还没开口说话，两人忽然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动静，齐齐抬头望过去，竟然发现在温柔朦胧的月色下，小农场外围一圈的迷雾在慢慢往外扩散开去。 　　橙子不知道，但裴裕很清楚：这是小农场又扩宽黑土地面积了！ 　　裴裕刚要和身边的人解释，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程泽贤握着，然后身边的人往他前边靠了靠，一下子就把他挡在了身后。 　　他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从身后揽住程泽贤的后背笑着说：“橙子，别担心，这是小农场升级了，在扩宽土地呢……” 　　“那就好。”程泽贤松一口气，裴裕的手还搭在他背上，他不用转过去看都能感受到裴裕笑得胸口起伏。 　　裴裕先前和他说了这回事，但亲眼看着又是另一种体验了。程泽贤看过去，刚才还是一片迷雾筑起的雾墙往后退去，露出了一大圈没有种植任何植物的黑土地。他目测后心里估算了下，现在裴裕的小农场已经有两百多平方米了——可以种更多的植物了。程泽贤心底里替他感到高兴。 　　“橙子橙子，等会儿下午我们一起去买鲜花种子吧！上次答应了佐佐伊，如果可以种点花儿，下次她来就可以有货供应了。” 　　“好，这些火龙果要搬去小商铺吗？我帮你抬。” 　　“哎先别急，橙子，你今天中午吃得少，我给你剥一个吃。”裴裕手里已经拿着两个熟透了的红火龙果，这果皮有些软皱了，直接从底端翘起的果皮撕下来，轻轻松松就能将果肉与其分离开来。 　　“给，快吃吧。”裴裕把剥了大半个的火龙果递给程泽贤。 　　“谢谢阿裕。”程泽贤接过来，等裴裕自己也剥好了，这才和他一起坐在西瓜藤外的空地上，一边小口小口吃着多汁甜蜜的火龙果，一边望着皎洁的月光，整个小农场里一片静谧。 　　等两人吃完火龙果，把那一整筐火龙果摆在小商铺的货架上后，裴裕把星云系统里的全部星币统共357星币取了出来，扣除掉手续费，他的银行卡上即刻到账了1249.5元——这可是一笔巨款！ 　　他把家门锁好，橙子骑车载他到市里的银行去取现金，路上，裴裕已经开始规划了：“橙子，我们买多一些花种籽，小农场升级好像与种植频率、收获次数也有很大关系的。” 　　“不过买种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钱，橙子，我分一半给你好不好？天气冷了，奶奶也能好好呆在家里。”奶奶还会时常到外面捡瓶瓶罐罐，冬天天寒地冻，太辛苦了。 　　“不行，你自己好好收着，我不要。” 　　“钱太多了，放家里我妈会察觉的。她现在上班，家里也好点儿了。” 　　程泽贤丝毫不松动。 　　“就当是我提前借给你的了，橙子以后念大学出来工作，再慢慢还给我呀。好不好？” 　　裴裕说了一大堆道理，有理有据，最终才把程泽贤说服了。 　　裴裕这是第二次来取钱，比起上次镇定多了，他不慌不忙地到ATM机前，插卡输入密码，没一会儿，机器点钞滚动声响起，他取出了十二张崭新的毛爷爷红纸币。 　　“橙子，来。”他分了六张给程泽贤，剩下的自己折好了，和银行卡一起装进了书包里。 　　市里一般只有鲜花店，那都是包装精美、品种珍贵的观赏花儿、礼品花，而乡镇集市上只有苗圃，程泽贤载着他转了好久，这才发现了一家也售卖各式各样种籽的花圃。 　　这花圃在东郊，面积挺大的，里头都是培植好的各种小苗儿，也有盆栽等等。他们平日里主要是给新店开业设计摆放盆花，也给一些公司的绿植进行定期更换服务，而在春节前，他们还会在市里的公园花市上开一个展位。 　　花圃里还有玫瑰田，一片鲜红耀眼的，美得令人惊叹，浓郁的花香飘浮萦绕在整个花圃里。裴裕看得心动极了，他的小农场，是否也可以像这儿一样遍布鲜花呢？ 　　和花圃的工作人员仔细询问了鲜花种类和价格后，裴裕看看程泽贤，橙子示意他自己拿主意。 　　于是，裴裕花了一百七十八买了一大堆种籽，玫瑰、绣球、波斯菊、康乃馨、向日葵、蔷薇等等，还有一些则是风信子、百合的球茎。他们俩都带了书包出门，花种籽全部包好后被他们装进书包里，手里还得提拎着两大袋。 　　“去我家吧。”程泽贤提议说，这时候奶奶在睡觉，宋姨也应该回去了。 　　“行！” 　　裴裕在后座抱着两袋球茎，生怕被宋女士给撞见，一到橙子家里，他们俩立刻松一口气，赶紧轻手轻脚回了卧房，把门关好，当下就进了小农场。 　　之前星云升级时，还给他开通了两项功能的奖励，现在裴裕可不需要自己动手锄地、松土、挖坑、撒种子。他和程泽贤站在小农场的肥沃土地上，把书包里的种籽一一拿出来。 　　裴裕看看空旷的小农场，喃喃：“可是，要怎么‘简易种植’啊？” 　　他话音刚落，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矩形的超薄平板——这可不就是小商铺的平板么！ 　　星云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请在屏幕上进行规划操作，如需操作演示，请按右下方[演示]按钮。”裴裕伸手拿住眼前半空中的平板，此时屏幕上是两色的平面图，这是个12X12的正方形，中间一大块是黑色的，有白色虚线划分了一块块，分别有字体标注着种的是什么，而外围新开阔出来的白色空地，就是他可以规划种植的新土地了！ 　　“好棒啊。”裴裕捧着平板和程泽贤一起看，他只需伸手指，用指腹、指尖在平板屏幕上划过，有黑线就从他指尖流泻出来，把白色部分的空地分出了各种形状。 　　裴裕再双击划分好的土地，输入需要种植的植物——玫瑰，按下[确定]后，他听见种籽堆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那一大袋的玫瑰种子被抽取了一小部分，自行地均匀撒播在了黑土地上。种植完成后，页面上跳出提示信息，紧接着那块原本雪白的区域就变黑了。 　　程泽贤看得微微惊讶，感慨星云神奇的同时，也终于松一口气，至少这样裴裕就不用辛苦地锄地松土了，这样还特别节省时间。 　　裴裕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他分别种了玫瑰、绣球和康乃馨，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橙子，你要不要也试一试呀？” 　　“我可以吗？” 　　“试试。” 　　“好。” 　　不过，等他伸手触摸上去时，星云却没有任何反应，看来还是得裴裕亲自动手。 　　“……星云好像感应不到啊。”裴裕有些小失落，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和星云感应，这样子程泽贤就没法在平板上[简易种植]了。 　　“没事的，我看着你种植就好了。”星云只认裴裕一个人，这也是好事儿。 　　程泽贤倒是不失落，他在一旁看着裴裕把所有的空地都种上了鲜花种籽，也跟着满足地放下心来。 　　再过不久，这些新开辟出来的土地就会冒出嫩绿的芽儿，两人都万分期待，等到这一整片的花苗长大、盛开出各式的花儿，那时候的小农场可得有多美啊。 　　 第二十八章 　　两人从小农场出来后, 裴裕就和他告别准备回自己家了。程泽贤还想骑车送他回去, 裴裕摆摆手说不过一小段路，他走回去就行。 　　“上来吧, 我出去买米。”程泽贤已经把车推出来了, 裴裕这才坐上后座。 　　橙子骑到路口就把他放下：“我走了, 过几天见。” 　　“哎好, 谢谢橙子，你路上小心。” 　　程泽贤看着他转身进了巷子，也慢慢骑车走了。家里米缸没存粮了, 一入冬各种东西也该备好。想到兜里还揣着裴裕借给他的六百元，程泽贤心里暖烘烘的。裴裕总是这样，一直把与他亲近的人放在心尖上, 有什么好的都要与他们分享。现在两人都还是高中生, 裴裕从小农场里挣得钱也不能明着花，只能偷偷给家里补贴这样子。 　　他买了一大袋米载回家，送煤气瓶的大叔刚好也到他家门口, 把煤气瓶放下，收了他七十五块钱，程泽贤把煤气瓶和一整袋米都搬到厨房。他洗手的时候明显感到变冷了，心里暗想着入冬前要给奶奶添一件羽绒, 这几年冬天里奶奶都会得冻疮，或许也可以给奶奶买护手霜。 　　其实程泽贤自己也和裴裕一样，总把爱的人放在心尖上，有什么好的都要先给奶奶、裴裕。 　　裴裕家里。 　　当晚宋女士把鱼头煎了煮汤, 在那一大锅乳白鲜香的鱼汤里下细粉丝，再加点儿青菜，晚饭就这么简单地解决。他们母子三人围坐在一块儿，把后院门关上，在暖和的屋里喝一口热腾腾的鱼汤，这鱼汤鲜得叫人要把舌头吞下去，再嗦两口米粉，幸福感都要涌溢出来。 　　裴裕吃完饭就和裴琨一起，给他讲解不会的题目，小琨已经上六年级了，他们的作业也多了起来，有时候裴琨也会遇上不懂的题，自己思考无果后就请教大哥。 　　从小到大都常常被人围着问问题的裴裕很有经验，他给小弟讲题目时都是侧重引导他，并不直接告诉他解题过程。 　　“噢，我懂得了，谢谢大哥，等会儿我会记下类型题的。”裴琨很聪明，按照他现在的成绩，考上实验中学完全不成问题。 　　裴琨把自己整理好的疑难题目问完，就开始认真地做笔记、记下思考过程。裴裕则是准备练习写英语小短文。兄弟俩学到九点半就收拾好书本回卧房睡觉了。 　　裴裕最近也不是经常进入小农场里，今天刚撒播了鲜花种子，他才进去给它们浇水，用泉水浇灌的植物长得更好。不过今晚深夜时，小商铺里又来客人了。 　　“呃？”客人看到裴裕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惊讶地说，“是你啊，店家。你……怎么搬到这儿了？” 　　他们之前见过么？裴裕看着客人，认真回忆了下，终于想起来，这可不就是他接待的第一位客人吗？他正是那位衣着打扮古色古香的美须客人，事后裴裕想了想，觉得那位客人极有可能是某个古代位面的官员。 　　裴裕的小商铺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但这位客人显然很是震惊。 　　“哎，是的。”裴裕知道难以解释清楚，干脆一语略过。因为这位客人极有可能来自较低等级的位面，不像雷蒙他们本身就可以发现裂缝里小商铺真正的位置。 　　“您这次想买些什么呢？”裴裕刚从睡梦中醒来，拼命忍住想要打哈欠的冲动，坚持接待客人。 　　客人想了想说：“有什么新奇玩意儿么？” 　　“只有这些。”裴裕不知道他们这里有没有火龙果，于是从货柜上拿了红白两种火龙果和一颗草莓。 　　裴裕看着他的脸庞，见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是他不由得提高了的声音：“这都是能吃的？” 　　“能吃的，您要买一些么？” 　　宋勤万万没想到，这家神秘的小小店铺居然会有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当下点点头要了：“我还能再买多一点吗？” 　　他原以为小店家会爽快答应下来，却只见他转过身多拿了七八颗鲜红带黑点的果子和五个外形奇怪的红果子。 　　“一共二百五十刀币。”裴裕不大清楚他们这边的货币购买力，只能看着星云给的价格鉴定适当地加价。 　　“呃，我身上没带这么多刀币，给你银锭可以吗？” 　　裴裕看了眼平板，上面的价格已经更新为3银锭了：“可以的。”裴裕还多给了他两粒草莓。 　　宋勤一拿到这新奇的果子，当下就想要试试，裴裕想起之前的事儿，赶紧和他说：“这草莓冲泡洗干净后可直接食用，火龙果要去皮，里面的果肉有红、白两种。” 　　“嗯嗯。”宋勤不死心地往裴裕身后的货柜望了望，“小店家，真的没得卖了？我可以再出十个银锭。”他想，这可是连皇上也没吃过的东西啊，如果能够呈递献给皇上…… 　　裴裕点点头：“嗯嗯，欢迎您下次光临。” 　　宋勤只得拿好了草莓和火龙果离开，临走前还认真记住了小店的位置和模样。裴裕看着他这样儿，微微叹气，下次见面又不一定在同个地方。 　　刚收到的三个银锭全都变成能量点填充了星云的能量管。裴裕的睡意又漫上来，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了。 　　得了草莓和火龙果的宋勤没有停歇直接就把所有的果子呈上宫里了。 　　这些吃食在送到皇上手中前都会经过好几次反复检查，宋勤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刚回到自己府邸，没一会儿就迎来宫里的人，说是皇上要见他。 　　那蜜甜脆爽的草莓，新奇的火龙果都令皇帝欲罢不能，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他没见过的东西，自然是要见见送这两样东西的人了。 　　宋勤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刚刚派人出去看了，那家小店铺又消失了啊！ 第二十九章 　　裴裕还不知道自己给宋勤等人带来的惊慌，他这几日都在打理小农场——其实也就是洒洒水, 然后很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看破土而出的嫩芽。按照他在这儿种植油菜、桃子的经验, 他最快可以在国庆节期间采收盛开的花儿, 向日葵和康乃馨可能得长到月中才会开花, 绣球则更久。 　　裴裕是回来之后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书, 才明白过来绣球很少能结出种子, 一般是扦插繁殖的。种籽播种也不一定能出芽。不过裴裕还是相信，只要种子有活力，小农场就可以将其催发出嫩芽。 　　现在出芽的都是玫瑰、康乃馨和向日葵等等, 在黑润肥沃的土地里一簇簇嫩嫩的青绿色小芽儿煞是可爱，等过几个小时进来看, 又长高了一大截, 真叶也冒出来了。 　　他在家里念书做题大半天，眼睛酸涩，这时候到里面看看各种墨绿、嫩青的植物, 整个人瞬间就能平静下来, 内心都是惬意自在。 　　因为国庆假期回去后就得进行高二的第一次月考，裴裕即便是平日里学得扎实, 这时候也不放松，认真完成了老师发的试题后，还做了《教材完全解读》后的章节试题。正常人做这么久, 多少都会有些厌烦，但裴裕总是可以找各种事儿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不过两天，土地里的玫瑰就已经长到了裴裕膝盖那么高了, 大一点儿的都开始有小花骨朵了。 　　而与之生机勃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桃树，原本一树浓绿的桃树似乎又开始进入下一次的生长周期了，叶子变得枯黄，大部分一年生的草本植物最后都会枯萎，但多年生的树木可以不断生长，直到结不出果子为止。 　　这次土地扩宽后，裴裕还发现那清澈见底的小溪也变宽、变深了。他蹲在水边看了好一会儿，心想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小鱼小虾呢。 　　开了小黄花授粉后，西瓜藤也有了一个个小西瓜了。小西瓜都躲在浓绿茂密的瓜藤下，因为数量太多了，还被裴裕摘除了好些个。 　　这几日裴裕用剩下的钱买了大米、面饼和米粉，把家里厨房空荡荡的橱柜填满。宋女士回包子铺上班了，裴裕又揽手了家里的事儿。 　　早晨裴裕去买菜，见裴琨起得早就把他也带上了。 　　“大哥，不吃早饭吗？”裴琨刚洗完脸，疑惑地问。 　　“今天带你出去外面吃。”裴裕牵着小弟，带着他去坐公交，一下车就直奔早点店里，点了份十二块的湿炒牛河。 　　裴琨眼睛睁得圆圆的，和大哥坐在矮小油腻的小方桌等着，他压低声音问：“大哥，怎么忽然带我吃这个呀？” 　　兄弟俩以前小时候还不能上灶台起火烧饭时，宋英丽都是给钱让他们自己到外头吃的。 　　“带你尝尝。”一大盘浓香扑鼻的炒牛河很快端上，裴裕把它分了两大碗，和弟弟一块儿吃了。 　　裴琨很少吃这个，一口牛肉一口炒蛋，河粉又香又软，吃得他满嘴油乎乎的。 　　两人吃完，裴裕和小琨对视一眼，他忍不住笑着揉揉弟弟的脑袋，说：“走吧，跟大哥买菜去。” 　　裴琨跟着他，菜市场上有些拥挤，大哥不放心，还伸手牵着他走，他跟着大哥一起走了好几圈，只见大哥很有经验地挑着新鲜的蔬菜，切了五花肉，有时候还会和小摊贩砍价，裴裕样子温顺乖巧，又带着个小孩儿，莫名地就很招人疼爱，大妈大姐都会给他们塞多几颗菜。 　　“大哥好厉害啊。”裴琨感叹，忽然想到什么，“以后大哥考去省城或者去首都念大学，我也要像大哥一样。” 　　裴裕愣了一下，是了，他们这儿是个三线小城市，以后他和程泽贤考了大学，极有可能是要离开家乡的。 　　“好，小琨要多吃点，长得高大，多帮帮妈。”裴裕拎着菜，看见有人推着车在卖糯米糍粑，带着裴琨走过去，要了一份。 　　裴琨以往可没有吃过这么多小吃，他又喜又惊。 　　“你别担心，大哥还有零花钱——奖学金还没用完呢。”裴裕说的是实话，他自己购买教辅、花种籽用的是小商铺挣的钱，给裴琨买吃的还是他的奖学金。 　　他小时候家里条件就不大好，许多小吃也没吃过，只能闻着那飘香十里的味儿咽口水，宋女士看出来还会给他买，裴裕小的时候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通常都会默默点头，等到再长大一些，即便是妈说要给他买吃的，他也会婉拒。 　　有些东西就该在童年吃的，他不想小琨以后没有值得回忆的美味。接下来这几日，裴裕时不时给裴琨买点儿吃的，街市上软糯小小粒的糍粑、一小袋热腾香甜的糖炒板栗，又或者是一小串糖葫芦。 　　裴琨到底还小，心里藏不住事儿，一高兴不经意间就和宋女士说了哥哥给自己买小吃的事儿。宋英丽白天基本不在家，但也能发现，裴裕这段时间往家里买了不少东西。她当晚就给了裴裕钱，让他自己留着花。裴裕暗暗松一口气，幸好妈没细细问起。 　　* 　　小商铺没人来购买东西，裴裕这个位面供货商也不着急。但却急坏了在另一个位面的宋勤—— 　　他这几日不光把那小商铺附近仔仔细细搜了一遍，还返回到第一次见到小店家的郊外，可惜都寻不见那小商铺的任何踪迹。 　　宋勤愁得直揪自己头发——再找不到那可就要被降以欺君之罪了啊！ 　　皇上将他召进宫殿里，细细问了他一番，却发现查无此店，最后赏了他几样东西就让他回去了。 　　虽然皇上没说什么，但这样才更叫人惶恐不安呐。宋勤屋里的灯火亮到了三更才吹剪去，屋子变得黑洞洞的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宋勤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睡着后感觉自己做梦都梦到了小店铺，又见到了那小店家。这一次小店家很豪爽，一下子给了他一箩筐的草莓和火龙果，看得宋勤眼都亮了。 　　他也豪气地抓出来了锦袋，正笑着准备付银子，哐地一声，他摔倒在地上，疼醒了过来。果然是梦啊…… 　　摔疼了的宋勤很委屈，站起来往外走，想要喝口茶冷静冷静，他撩开珠帘、走出外室，推开屋门，没想到眼前居然不是熟悉的长廊院落，而是那令他梦萦魂牵的小店铺！ 　　正在小商铺里摆放几支玫瑰花的裴裕听到声音，转了过身，一下子就瞧见了额角有些青肿的熟悉客人。 　　不过好几日，他们又见面了，只不过这客人明显憔悴了很多呢。 　　裴裕和他打招呼：“您好，我们又见面了，请问需要买些什么呢？” 　　宋勤有点儿不相信，悄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嘶——是真的疼，不是梦，是真的小商铺！ 　　他哆嗦了一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但瞧见那清秀良善的小店家满脸疑惑，他又干笑两声，走近了窗口。 　　“小仙人，呃店家，这、这还有没有草莓出售呢？” 　　凭空出现在他屋门口的小店铺和小店家，怎么可能是凡人啊。 　　裴裕看出他似乎有些害怕，只能笑着缓解了下气氛，温声说：“有的，剩下的不多了，可以全部卖给你。” 　　吓成这个样子，难道自己的小商铺又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多谢！”宋勤慢慢缓过来了，他买下全部的草莓，就能回去给皇上交差了。 　　他刚睡醒，身上没有带银锭，裴裕把十个火龙果和剩下的二十多颗草莓都放在窗台上，等着客人取了银子回来，两人愉快地达成了交易。 　　裴裕收下三十个银锭，星云的能量管一下子被充满全绿，客人还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店家，我是宋勤，我以后还能找你买东西吗？” 　　作为尽职的供应商，裴裕当下点点头：“可以的，欢迎下次光临。” 　　宋勤长舒一口气。 　　他抱着刚买来的果子，兴冲冲地走下小店铺的台阶，周围的景色又逐渐恢复正常，宋勤眼前出现一扇门，他愣了一下，原来自己刚刚没有推开屋门吗？难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就瞬间进入了小店铺了吗？ 　　虽然店家善良温柔，但想到这儿，宋勤还是打了个寒颤，匆匆忙忙洗漱后就进宫了——在他进进出出时，蹲在他家的暗卫早就先进宫禀告了。 　　皇上是个有点儿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他听着底下人的话，蹙额：“你们跟了三四天，今儿看着宋勤从屋里出来，就抱着果子了？” 　　暗卫都不动声色搜过宋勤家了，他们也震惊，全然不知道为何宋大人会从他卧房里抱出了果子。 　　皇上这个年纪的人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这时候心里还是惊疑了一下，看来是宋勤说的不假……他自己也吓得不行。 　　不过，反正宋勤最后都会把东西都呈给他，也算是毫无保留了，皇上心里舒畅了一些。大不了给宋勤多赏一些玩意。 　　但该派人盯着的，还是得继续盯着。 　　皇上也明白了一点，约莫是有缘人才能进入小店铺…… 　　裴裕送走了宋勤，继续整理他的小玫瑰花。农场里的玫瑰花一朵朵忽然绽放，红艳艳的，花瓣娇嫩，一瓣瓣圈绕得可爱，独属于玫瑰的幽香飘浮在小农场里，置身于此地简直是极大的享受。 　　玫瑰枝叶上的刺儿会扎手，裴裕偷偷拿了家里的小剪刀剪下一支支新开的玫瑰，没一会儿就剪了一大束，快有三十朵了。 　　他心情愉悦地把玫瑰花摆在小商铺格子里，洒了一些泉水，这样能存得更久。 　　玫瑰花开了，裴裕心底里想到程泽贤，他也给橙子看看玫瑰花吧！ 　　这么想着，当天下午他就去了程泽贤家里，和奶奶打了招呼后，与程泽贤一起上了楼，瞬间“变”出了三朵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花，兴奋地递给程泽贤。 　　“橙子，玫瑰花开了，给你放在屋里。” 　　程泽贤接过玫瑰，裴裕已经把刺剪断了，比起市面上的红玫瑰，裴裕手里的花儿多了一股令人舒心愉悦的暗香。 　　“谢谢阿裕，花很好看。”他深深嗅了一下，他比裴裕懂得多，送人玫瑰可是表达爱意的方式，但他知道裴裕还不懂。程泽贤悄悄将心底里涌起的波澜抚平。 　　“小农场里开了好多！我们也一块儿进去看看吧。”裴裕邀请道。 　　“好的。” 　　他们俩一进到里面，浓郁又不刺鼻的玫瑰花香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染香了。因为现在农场里天黑了，看不大清楚花儿遍布的美景。 　　“很香。”程泽贤说，“是不是很快就会凋谢？” 　　“如果两天不摘，花儿就会慢慢枯萎。”裴裕回道，他以后自己一个人说不定摘不过来。 　　如果下次星云升级，可以选择开启[一键收获]，他或许可以选择这项。随着小农场的面积越来越大，以后收获的鲜花和果实只会越来越多。 　　“我帮你一起剪花吧。”程泽贤说，反正他复习好了，他也喜欢陪着裴裕采收玫瑰。 　　“好啊！” 　　裴裕和程泽贤小心地进入玫瑰花丛，原本当初播种时已经分出了一条小道，但是因为玫瑰花长得太快，浓密的花枝横叉到了小路上，裴裕又忘了给它们剪枝，这才导致现在这副进退两难的困境。 　　“幸好穿着长裤，橙子你小心别被划伤。” 　　“好，你也是。” 　　两人动手，就着头顶的月光，很快就收剪了一百多支玫瑰花，裴裕心想，下次佐佐伊小姐来了就可以卖给她了——她或许也会爱上这美丽的红玫瑰。 第三十章 　　两人跑了两次才把所有的玫瑰花搬到小商铺，装了五个柜格才把花儿分别装完。他们俩刚松一口气, 裴裕就听见了客人光临的风铃声。 　　“有客人了。”裴裕和程泽贤说一声, 马上等着接待顾客。他隐约觉得, 来者或许会是佐佐伊小姐, 等客人逐渐走近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是她。 　　就和宋勤日思夜想着找到小商铺买东西最终如愿以偿一样，只要裴裕和他的有缘客人们有那么一瞬间的频率一致，小商铺就会向顾客打开通道, 让供应商和客人们见面。 　　“你好，佐佐伊小姐。”裴裕和她打招呼, 佐佐伊今天似乎也是心情愉悦的, 她对着裴裕露出笑，也同他打招呼。 　　“很高兴又见面了！” 　　佐佐伊看到裴裕，没有急着和他采买鲜花, 而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个三十多厘米高的模型——两人看过去, 这和他们在市中心步行街柜橱里看到的机器人、手办有点儿像。不过佐佐伊手里这个小机器人明显更圆润可爱些，光圆泛亮的脑袋, 看起来手感就很好，小机器人眼睛像琥珀，机械手臂居然有点短胖。 　　“这是送给你的小机器人, 它有挺多功能的：清扫、锄地、浇水和飞翔，你应该用得上吧？”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和小供货商见面，佐佐伊都是随身带着这个小机器人的。 　　裴裕受宠若惊：“给我的？” 　　“是的。”佐佐伊示意他收下。 　　裴裕和佐佐伊隔着窗口, 小机器人被传递到了裴裕手里——随即星云就发出警示的声音：“未达到指定级别，馈赠礼物进入暂时封冻状态，系统等级升至5级后解冻。”话音刚落，裴裕手中的机器人就散碎成微粒消失。 　　只有裴裕能听到声音，他怔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朝佐佐伊小姐笑着道谢：“感谢您的礼物，不过我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启动它。”虽然没法试试小机器人，但裴裕还是很感激佐佐伊给他的礼物——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位面朋友的礼物。 　　“好的。现在店铺里有花儿了吗？”佐佐伊问道。 　　“有的，店里刚好上架了新摘的玫瑰花。”裴裕说着，刚要转身去拿玫瑰，身边的程泽贤已经拿好了一束九支玫瑰花递给他。 　　他笑着接了，然后对佐佐伊说：“您看。” 　　佐佐伊显然是听过“玫瑰花”的，她看见这一捧妍丽鲜红的花，惊讶道：“原来这就是玫瑰啊，很美。”他们的星球里也流传着玫瑰花的故事，传说只要找到这美丽的花儿，也能够寻觅到与自己真心相伴一生的爱人。 　　她没有犹豫，直接和裴裕要了全部的花儿。裴裕想着小农场里的玫瑰还在一直开，供货能够跟得上，也就没有囤着，全部都卖给了佐佐伊。玫瑰带刺，裴裕怕她拿在手里会刺伤，于是问星云要了花纸包好玫瑰花后才递出去。 　　这一单生意让裴裕挣了480星币，他还担心价格会不会太高了，但佐佐伊显然毫不介意，甚至欢欣地低头嗅着她怀抱里那一整束玫瑰花。 　　“欢迎下次光临！” 　　“下次见。” 　　佐佐伊的世界里，大伙儿都热衷于机甲角斗，不能驾驶星际航舰，不能在战场上释放自己，他们也可以换种方式，继续用热血和武力填充自己的生活，而一旦抽离出来，整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后遗症：情绪低落、易怒易暴躁甚至陷入厌世的怪圈。佐佐伊已经完全转换了种心态，佐佐伊自己家大业大，她在最热闹的国都中心租了间狭窄的店铺，摆上了一束束艳红的玫瑰花。 　　这种花儿是到哪里都吸引人目光的存在，路人们毫不意外地为之吸引，纷纷驻足，惊讶地问起了佐佐伊这是什么好看的玩意儿…… 　　她卖花的心思很简单，就是为了和更多的人一起分享这份愉悦祥和。不过半天，她的小店里的玫瑰就被一抢而空，既然店里已经没有玫瑰花了，佐佐伊就打算关门回家。她刚把门锁好，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在门口停下，礼貌地问：“请问还有玫瑰花么？” 　　“抱歉，已经卖完了，得等下一次了。”佐佐伊微笑，小供货商非常地随缘，她手里这三支玫瑰是要带回家里的。 　　“这样啊……”男人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和佐佐伊道谢了，佐佐伊顿了一下，她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小供货商，或许可以分一支玫瑰花给这位先生。 　　“给你一支吧，希望可以给你带去好心情。” 　　“真是太感谢了！”男人这才向佐佐伊说，他这是打算带回给姐姐的，姐夫在多年前的战争中英勇捐躯，临走前就曾经说过，等战争结束他们俩要一起去找“玫瑰”。他今天听到有人兴奋地交谈，再看到那鲜花，瞬间就想如果可以送给姐姐，也算是弥补了她的一点遗憾。 　　“这个……”男人接了花，把自己手里的盒子递过来，“是刚出炉的蛋糕，我店里自己做的，送给你吧。” 　　…… 　　* 　　国庆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裴裕蹲农场的时间越来越短，他无需担心虫害，也发现黑土地供应的养料是足够的，不仅花儿一朵赛一朵地娇艳绮丽，西瓜也都已经长得越来越大。他当时买的是本地的大西瓜种子，长出来的西瓜瓜皮青绿相间，纹路清晰、深浅分明，这瓜成熟后的个儿很大，甚至比脸盘还要大。 　　裴裕蹲下来伸手摸西瓜，光滑冰凉的，他轻轻拍拍大西瓜听了声响，声音还有些清脆，他想着再过两三天西瓜就可以采摘了——不过，现在已经是秋天，这时候吃西瓜太冷了。只能全部搁在小商铺售卖，因为西瓜数量太多，或许他还可以直接切开一整个大的瓜，给前来购买的客人们试吃。 　　继玫瑰花盛开后，一小部分的康乃馨也陆陆续续绽放，裴裕买回来的康乃馨有好几种颜色的，白的、橘黄的、粉红的、紫红的，白花瓣齿状顶缘一圈紫红，各种颜色都有各自的好看，完全绽开的康乃馨花瓣像波浪一样，叫人爱不释手。当然，大部分都还是被花萼紧紧包裹着的花苞，只露出了顶端花瓣艳丽的颜色——其实别说是其他位面的客人了，裴裕他自己也有好多东西没见过呢。 　　裴裕没来得及摘剪下新开的康乃馨，因为他一回校就开始月考了。这次的月考有点儿热身的意思，他们下个月开始就得和集才、实验中学等学校联考。等到他们到了高三，还会和隔壁几个市的高中一起联考。 　　对于学生们而言，考试早已经是家常便饭，顶多考前会紧张一阵，真正到了考场大伙儿全都埋头唰唰唰写字，全身心投入，每一间教室安静得连翻动试卷的声音都成了噪音。 　　除了上课做题变成了单人单桌考试，他们的日常生活还是照常进行，裴裕考完试收拾了书包依旧和程泽贤一起去跑步。他们俩走出教室时，走廊、楼梯上有别班的同学在讨论答案，更多的人在低声说着，某个班似乎抓到作弊的人了。良英中学其实不算大，在这儿的学生大多数是重点中学中上水平的，没有顶拔尖的学生，但是学校一直在学风方面抓得特别严格，一旦抓到作弊都是写检讨、叫家长，第二次直接全校通报批评的——没办法，学校最终还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好。 　　裴裕不太爱在别人背后谈论这些，只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然后就加快脚步，拉着程泽贤走了。 　　他们俩放了书包做完热身运动就开始慢跑了，因为连着好多天跑下来，两人都适应了，喘得不严重，裴裕听完新闻，和程泽贤说：“橙子，以后你考大学，是想要考到首都吗？”班主任在班会课说过，他们高二了，也该准备着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了。 　　裴裕其实不喜欢空想，不过制定目标也算是一种激励，从高一入学，老师们就谆谆教导，人生每个阶段都要有小目标和大梦想。 　　他小时候就想着快快长大，这样他就可以帮着妈，也能挣钱养家了。 　　程泽贤听完却没有立即回答，他要是真的考去了首都，奶奶只能一人留在这儿了。 　　“你呢？”他反问。 　　裴裕其实也有点儿茫然，他想了想：“可能去首都，也可能去省城。” 　　两人相视一眼，还是决定先把以后的问题放下。 　　“等我们长大念大学了，你就可以用星云做很多事情，到时候宋姨也不会担心你的钱的来源了。”两人天天跑步，都从家里带了小毛巾擦汗，不然风一吹得着凉。 　　“嗯嗯。”裴裕想到农场里快要成熟的西瓜，叹一口气，“橙子，西瓜都长得好大个儿了，就算全部摘下来，小商铺都放不下啊。”小商铺只有三十个货柜，难怪上次升级星云会给出解锁货架的奖励——一个货架格子就只能放两个大西瓜，他小农场里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了，哪里放得下这么多。 　　“嗯？这倒真的是个难题。”要是大夏天，程泽贤还有把握可以把农场里的瓜运到市场上卖掉，现在秋风萧瑟的，谁还吃凉丝丝的西瓜呢？ 　　裴裕说：“……考完试我呆在小商铺里，多卖一些瓜。” 　　文理分科后，他们考试的时间就仅持续两天，裴裕当晚早早写完作业就回屋和裴琨一起关了灯睡觉——因为他要去摘西瓜了！ 　　不仅仅是西瓜大丰收，康乃馨更是五彩斑斓地开了一片地！裴裕整个人都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里。他从角落里拿了剪刀——角落里放着所有的农具，甚至还有修剪高大树木枝叶的长剪、拧铁丝的钳子和剪花的小剪刀。 　　要摘西瓜前还得判断西瓜熟没熟，裴裕吃力地托起大西瓜，几乎是抱着瓜蹲坐下来了，另一只手则轻拍轻弹瓜皮，感觉到轻微的震荡和沉重的声响，这算是熟了、可以摘了。 　　裴裕拿出剪刀，因为他西瓜地里的瓜藤实在太粗了，瓜蒂足有食指粗厚，只能剪下来。他每个西瓜都抱起来拍一拍、弹一弹，最后发现，大部分的西瓜都成熟了。 　　看着地里摘下来的西瓜越来越多，裴裕有点儿小忧愁——这么多，万一卖不完，是不是得放坏了？ 　　小商铺放不下太多的西瓜，裴裕摘了三十个，忽然想到一个人——既然他们怕生冷、不吃西瓜，但是王劲恒他家的火锅自助餐馆的顾客，说不定会吃点儿西瓜解热呢！因为这时候开始，越来越多人会去吃暖烘烘、热腾腾的火锅，而有些人会选择吃热辣的红油锅，他们又怕辣又爱辣，通常都会点一些冷饮、甜点，水果也是挺不错的下火佳品。 　　第二日上学时，裴裕在路上和程泽贤说了这件事：“要是王劲恒问起，我……我就说是最后一批？或者先送一个给他尝尝。”王劲恒他们家的店很讲究食材的新鲜，还不一定看得上他们的“反季节”西瓜。 　　“可以。”程泽贤顿了一下，“不过在这之前，可以先让星云打通一个网店……”王劲恒家的父母都是商人，和裴裕这个实诚的小商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很容易会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有个名义上的网店挂着还算说得过去——反正星云本领大，他们肯定也猜不到裴裕身上。 　　程泽贤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和裴裕说明白了，裴裕脸颊一红，不由得感叹：“幸好有你啊，橙子！还是你想得周到。”他没有细细思考，唯恐大伙儿不知道他有随身种植空间似的。 　　“没事，我们一起想。” 　　搭建个小网店对星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它在课间接收到了裴裕的想法指令，当即就在国内最大的网上购物平台淘淘网上，给裴裕开了个小网店——黑进绑定位面的各个系统根本不在话下。 　　这个小网店叫做“小商铺”，目前上架的物品就只有“大西瓜”，配图是堆在黑土地上的色泽发亮、个头大的西瓜，上面标的价格居然只是18块一个——不是论斤卖的。反正这次就只给王劲恒家里卖。 　　吃过裴裕带来的“朋友家”的水蜜桃、青枣的王劲恒一听有西瓜，丝毫不在意裴裕说的“只是处理最后一批西瓜了，你尝一尝，要是不好吃就别买了。” 　　裴裕和程泽贤都没有智能手机，但是王劲恒有，他们一放学，就偷偷在塑胶跑道上，裴裕说了自己小网店的名字，王劲恒给输进去，然后惊讶地“咦”了一声：“啊……只有西瓜呀？”他还想看看有没有青枣呢，那可是花了钱在水果店都买不到相同口味的青枣啊。 　　“嗯……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多水果上架的。”裴裕含糊地说。 　　“好，我把店铺收藏了，谢谢你裴裕。” 　　星云为了“小商铺”煞费苦心，程泽贤猜到了，它这是硬生生用数据漏洞拼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店主，他们俩给客人寄东西时，照着星云构建的“店主”的信息写，姓名、手机号等，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出现。 　　程泽贤心里总算是放松一口气，至少这个“系统”是真的对裴裕好。 　　王劲恒第一次只买了一个西瓜，当天收到快递，还被奶奶嗔怪，天冷了吃这么凉的东西，可不得闹肚子。再说，这个季节的西瓜怎么会好吃呢？ 　　不过等吃过晚饭，王劲恒他爸开了这个西瓜，发现开瓜的声响不错，里头的果肉鲜红，汁水饱满，看起来就很诱人。王家除了老太太没吃，大伙儿都没忍住拿了一小块吃了，那种饱满的汁水和果肉一起在唇舌间蔓延的爽快感，让众人一时忘记了冷意，这西瓜竟是出乎大家意料的好吃！ 　　一般过季的西瓜都不会太甜，口感也不好，但这个西瓜却脆甜爽口，简直甜到了人心底。 　　王劲恒他爸在市里就有两家火锅自助分店，他吃了那么多好吃的，自然一下子就判断出这瓜的好，当下和王劲恒一起在小商铺里下单了。他们家留几个，剩下的或许可以放在店里，虽然天冷，但吃火锅可以配上一小块甜滋滋的西瓜啊。 　　“还有限售？”王爸爸看看空荡荡的页面上那一抹抢眼的绿，再看看那有点儿像是开玩笑的定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估计是最后一批西瓜了。”王劲恒下单，20个大西瓜，一共360块不包邮，最迟后天送达。 　　…… 　　“叮——”裴裕悄悄地处理完淘淘网上的交易，当晚回到小农场，先把一个大西瓜泡在在溪水里，然后开始采摘盛开和半开的康乃馨。 　　等他把花儿采摘好，这才把泡了一会儿的西瓜抱起来，带入小商铺，在窗台前的案台上铺了一层布——这还是裴琨不穿了的校服上衣，他小心翼翼地把西瓜对半切开，然后再对半个瓜切了四刀，最后把西瓜分成了十六大块，擦干溢出来的西瓜汁，一块块齐整地摆好，等着客人前来。 　　来一个客人，就请他们吃一块西瓜吧。 　　他农场里种出来的瓜皮薄肉厚，黑籽儿很大但不多，裴裕他自己只吃了一小块，那满满的蜜甜西瓜汁和脆爽清凉的果肉，仿佛叫人一下子回到了盛夏时节。 第三十一章 　　其实, 每次只要裴裕在小商铺里等着客人, 不一会儿就会有人上门了。 　　一个熟悉的浑身冒火的人第一个出现在窗口外——火人先生又来了。 　　裴裕和他打招呼：“您好，这次有水汪汪的西瓜，您想尝一尝吗？” 　　“当然！那可真是太棒了。”火人先生一听，很是惊喜。 　　裴裕将切好的西瓜放在窗台上，火人接过西瓜, 看了看流下的西瓜汁, 低头就吃了起来。 　　“黑黑的籽儿得吐出来，我们一般只吃红果肉……”裴裕在一旁给他介绍着, 但没想到，火人先生不拘一格，不仅仅没吐西瓜籽儿，连那一层薄薄的瓜皮都吃掉了！ 　　“没事, 不影响。”火人含糊地回应他，这西瓜籽不会卡喉, 瓜皮虽然没什么甜味儿，但是水分也多, 脆脆的, 也算不错。 　　火人手上的一块西瓜很快被完全吞食了，他相当满足，舒一口气说：“好, 真的好，这简直是我吃过的最解渴的美食！”不仅汁水饱满，还很清凉香甜, 一口吃完脆脆爽爽的，他觉得，他可以把小店铺里所有的西瓜都买下！ 　　裴裕：“……哎。”说来也是，他们这儿还有人把西瓜皮切了小条做凉拌西瓜皮，或者做糖醋西瓜皮呢。况且，把西瓜籽吃进去了也不碍事，因为它不会在身体里发芽长西瓜。 　　“我要买很多块西瓜。”火人先生说。 　　“呃，这是已经切好的，一个完整的西瓜长这个样子。”裴裕从身后抱出了个大西瓜，火人见此，显然很惊喜。 　　“好的，我要买十个！” 　　裴裕点头，说：“一共200星币。”火人先生毫不犹豫地支付了星币，因为西瓜太大，裴裕只能一个个拿给他。 　　他一边往窗口递瓜，一边和客人说话：“可以从中间对半切开，挖着吃也行，搅打成果汁也行。” 　　“好的，真是太棒了，希望小店主以后还能多卖一些西瓜。”有再多他都可以买完。 　　“哎，好的。” 　　裴裕刚送走他，就又迎来了一批客人——是雷蒙的同胞们，上次两批对立的银白男人安德森和水蓝女人丽兹，他们这次是前后来了小商铺里。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把西瓜一整块塞进了胸腔前的转换器里，西瓜汁有多好喝已不需要赘述，安德森和他的同伴们瞬间就迷上了西瓜。 　　安德森当下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西瓜，因为没想到一下能卖这么多，裴裕还抱歉地说和他说：“稍等一会儿，我进去农场再摘一些。” 　　“没问题。” 　　裴裕赶紧到小商铺里，又摘了七八个西瓜才回来，和安德森达成了交易。 　　这次他收了440星币，裴裕已经从最开始对价格的惊讶、到现在能够看着星云鉴定的价格，面不改色地适当提价了。至于给王劲恒卖的西瓜，他其实根本没想挣钱，因为王劲恒也算是他的好朋友，而且他当时还担心瓜卖不出去坏掉呢。 　　安德森一行人兴高采烈刚刚离开不久，他的死对头就上门了。 　　和先前的客人们一样，丽兹尝了一块西瓜就惊喜地决定，要买下剩下的全部，裴裕西瓜地里还有十几个完全成熟了的瓜，剩下的一半都是还不能摘下来的。 　　“那店里还有别的货物么？”和安德森不一样，丽兹问起了别的。 　　裴裕的小商铺里现在只有西瓜和少量的火龙果，剩下的大部分是鲜花，于是他拿出了一朵玫瑰和一束颜色各异的康乃馨。 　　“吃的没有了哦，只有花。” 　　大概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娇艳美丽的花儿，丽兹更是一眼就迷上了裴裕手上的鲜花——要知道，他们那儿根本没法种植培养出鲜花！绿色植物都难已生存，更别提娇贵的花儿了。 　　“请把更多的花儿卖给我吧！”丽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这些鲜花带回位面后风靡全帝国的画面了。 　　“好，稍等。”裴裕最后给丽兹供应了十五个西瓜和五十朵玫瑰、一百朵五彩斑斓的康乃馨，他在星云给的价格基础上单价加了一星币，最后算下来，居然还是得到了980星币。 　　他稍稍怔了一下，丽兹已经爽快地给完了星币，和她的同伴们愉快地把所有货物装进了储存仓。 　　裴裕趁着他们搬运时瞥了一眼星币栏，2100，他没有看错，不是人民币，是2100星币。就算是扣除一半的手续费，他也还能拿到手七千多块！ 　　他心里颤抖，再做一单生意，或许还能破万。 　　对于穷苦家庭长大的裴裕来说，想到自己能有这么高的收入，一时难以平静，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满心都是欢喜。 　　星云都检测到他起伏异常的波动了。 　　“和您做生意真是太愉快了。”丽兹临走前感叹，说着她又忍不住叹口气，“如果能再多一点儿就更好了。”当然，不像别的位面供应商，小店主这么可爱又温和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呃嗯，下次还会有更多的花，向日葵、太阳花、菊花和绣球都有。”裴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回答道。小农场里的所有植物都已经发芽了，绣球幼苗也破土而出，接下来肯定会有花儿陆陆续续绽放。 　　同时，他也恍然，在自己生活的地方很常见的水果、鲜花，没想到对于别的位面的客人们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事物，也有可能是他们祖辈见过但已经灭绝了的东西。 　　裴裕想起星云当初和自己定下的规矩，不能交易活物，“活物”是指动物一类吧。除了不能进行活物买卖交易，他可以出售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那我们下次再来！” 　　“嗯嗯，欢迎下次光临。” 　　接下来裴裕还接待了有缘来到小商铺的客人，收取了他们那个位面的货币，最后都变成了系统能量。裴裕也琢磨出了规律，位面等级越高的，使用的都是星币，而其他不是太发达的位面，用的都是各自位面的流通货币，只能转化成能量。 　　等他做满了五次交易，西瓜都卖光了，而这时候，星云的声音也在他耳畔响起：“恭喜，小商铺已升级至三级，每日交易数增加至十次，商铺货柜解锁X5，防御增加5%。同时，获得奖励两项——可以从以下六个选项中选择开启两个。” 　　随着星云提示，裴裕眼见着自己身后的货架居然多了五格，那意味着他以后能放更多的东西了！ 　　裴裕轻轻“哇”了一声，满心欢喜。小商铺又升级了！而且，这次的升级后更方面的硬件都加强了，裴裕心里油然地升起一种幸福，一想到自己在一点点把小商铺建设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强，他非常有成就感。 　　星云：“启用[浇灌红蜻蜓]10只，日光能源下进行活动，每只红蜻蜓每小时浇灌两平米地；②启用[一键收获]功能，农场作物成熟时，可瞬间收获所有作物；③启用[自动松土]功能，可随时为农场土地进行耕锄；④解锁小商铺货柜10格；⑤更换小商铺内部装饰风格；⑥扩宽小商铺面积9平米。” 　　裴裕听完，认真地选择了②启用[一键收获]功能和④解锁小商铺货柜10格，他升级的速度不快，但是供货在不断增加，这两个功能是目前最实用的。剪花虽然也挺享受，但工作量多了其实也很费时间，如果可以一键收获也挺好的。 　　接到裴裕的指令，星云马上开启了这两项奖励，他身后的柜格又变多了，裴裕看着心想，下次就该扩宽小商铺的面积了，因为现在他背后的货架都快铺满了，没有地儿再给他放新的货柜了——再高一点他也拿不动货物了。 　　一开启新功能，裴裕有点儿跃跃欲试，当即就去了小农场，现在小农场除了小道，没有一块地是闲置的，全都长满了果树、瓜藤和鲜花。桃树又落叶了——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再次开出一树粉桃花。玫瑰、康乃馨还在一直绽放，太阳花、蔷薇等含苞欲放，向日葵和百合也抽长开来，最小的是风信子和绣球。 　　拿着平板，裴裕在上面找到了[一键收获]的按钮，然后瞬间弹出好几个选项：玫瑰、康乃馨、西瓜、火龙果——每一种都被一个小框框着，裴裕伸手轻轻点触一下玫瑰，地里盛开的红玫瑰瞬间被齐整又温柔地收割下来。 　　“好棒啊。”裴裕看着一齐被收割下来后，汇聚成一大捧的玫瑰花，走过去先把它们都抱进了小商铺里，接下来依次收获了康乃馨、西瓜和火龙果。 　　整个流程下来，除了把东西抱去小商铺货架摆好花了点时间，竟比以往大大缩减了时间。 　　他现在一共有45个货柜，可以装更多的东西，裴裕看看小商铺，又回到小农场，给植物们浇灌灵泉水滋润…… 　　下单没多久，王劲恒他们家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了寄来的西瓜，这一批西瓜一点儿都不像“存货处理”的西瓜，个个光滑青绿，个头大小均匀，看起来就很好吃，他们给自己家留了四个——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可以一起吃了，剩下的都分别送去了两个店里。 　　他们这边秋冬不供暖，秋天之后随着日子流逝风也越来越冷，走在路上几乎都有种错觉，是风变成了刀子在割他们的脸庞。这时候，吃一顿热辣喷香的火锅简直成了每个人心里的最大愿望。 　　下班的白领们三五成群，走进了附近商业街的自助火锅餐馆，她们点了热辣辣的红油锅底，然后奔去菜品区自取食物。每个人几乎都是先拿了牛肉、鹅肠等肉类，再是山药、土豆、金针菇等，等到取完酸梅汤或者可乐，她们看见果盘那儿一瓣瓣又大又红的西瓜，不由自主地也取了一块——试一试吧，反正西瓜多汁，还能解解辣。 　　令所有人都惊讶的是，等他们吃了一轮热腾腾美味的火锅，纷纷“呼哧呼哧”喊辣，吃了一口西瓜，惊讶地发现这西瓜也太好吃了吧！不仅多汁，还是甜滋滋、凉丝丝的，瓜皮也薄，黑籽儿不多，简直瞬间击中他们的心。 　　然而等他们纷纷意识到西瓜的美味可口时，再去水果区，发现西瓜全部被拿光了！！ 　　吃得心满意足、回味无穷的顾客们心想，热辣喷香的火锅和清凉多汁的西瓜，简直是下班后心灵的慰藉啊…… 　　* 　　王劲恒听了爸妈的反馈，再加上自己品尝后的真实感受，对“小商铺”更是时刻关注了。可惜他们一直没上新货，不过现在入冬了，可能也没多少瓜果了。他想着，反正自己收藏了店铺——就连王爸也关注了这神奇的网店，以后还要在他们店里买。 　　在在校运会前两天，高二（4）班的学生们才拿到各自的表演服装。他们班都是利用体育课和课后时间一起排练的，平日里是各个小组一起约了时间排练，不过大伙儿兴致都很高，排练也很配合卖力。 　　等到班委们把道具、服装搬回教室，全班人都很兴奋，各自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迫不及待想要换上了。 　　“听说隔壁班的都是统一的民国风服装，好想看一看啊。” 　　“嘿嘿，除了我们班，别的班好像还有跳一段舞的，在主席台表演朗诵的……” 　　不比自由选择更多、空闲时间充裕的大学生们，这群高中生们能在短时间内排练出个节目已经相当不错了。虽然有各种资金、时间的限制，但他们都齐心协力地想出了好的方案，一起努力把节目排练了出来。 　　班里整个课间都是热闹的，即便是陆陆续续出来的月考成绩也没能影响大伙儿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惆怅，很快就自己想开了，欢欢喜喜地加入同学们的讨论中——光是自怨自艾不如好好享受当下，扎扎实实努力了下次一定可以考得更好的。 　　裴裕当晚回去把自己的演出服洗了，宋女士看到了，问他：“阿裕，需要钱交班费吗？”她心思细腻，这种集体活动一般都是用班费的。 　　“妈，我们开学的时候交了，我用奖学金交了。”裴裕说道，他们在校运会之后可能还会再收一次班费，不过现在裴裕也是有自己小金库的人了，他就不用问妈妈要钱了。 　　“好，如果不够花，和妈说一声。”宋英丽现在工作了，家里的生活也能好一些。不过就是早上得很早起来出门，但对于以往打两份工、上夜班的宋英丽来说，根本算不算什么。 　　“妈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裴裕和她道晚安。 　　“嗯，阿裕也是，晚上被子卷好。”裴裕会踢被子，以往冬天老是踢了被子脚冷给冻醒。只有把被子卷好了才不容易把被子踢掉。 　　校运会是周五和周六两天。 　　周五一整个上午是开幕式和长跑比赛，校长致辞后，还有学校请来的市长致辞，所有领导们讲话讲了快一个多小时，这才轮到学生们的开幕式表演。 　　高二的学生先进场，每个班在主席台前只有五分钟的表演时间，裴裕他们班很是出彩，服装各异、表演紧凑，大伙儿最后的集体喊话也很是齐整，诠释了什么叫做班集体的力量。其他班的表演也很好，校运会可以说是每个人紧张反复的日子里最有滋味的活动了，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等开幕式结束已经是十点半了，马上进行的是八百米和铅球比赛。三千米则是在下午。女子组比完八百米，马上就轮到男子组，裴裕报了八百米的，他检录时，程泽贤也跟着去了。 　　程泽贤背着书包，包里是校服外套、矿泉水、活络油等等，只要裴裕有可能用的上的，他这里都有。 　　裴裕穿的是短裤和短袖T恤，今天天气还算晴朗，但风吹来还是冷的，这样晴朗明媚又冷的日子，算是这儿秋天的特色了。做热身运动前，程泽贤还给裴裕先擦了活络油，给他的脚踝、小腿肚都搓热。 　　“别紧张，尽力跑就好。”程泽贤蹲着给他擦完，裴裕深呼吸点点头。 　　裴裕完整地把热身运动做完，主席台已经开始播报接下来的男子八百米小组赛了。 　　“橙子，我上赛道了。” 　　“嗯，我陪着你。”程泽贤说，“等会我在终点接你，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裴裕笑道：“嗯，你别紧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我知道的，就跟我们平时跑步一样。”他和橙子天天跑十圈，早就适应了。 　　“加油。”两人轻轻伸手碰了下拳头，比赛即将开始了。 　　起跑枪声响起，八位运动员一起起跑——小组赛有三组，他们这个也是按着赛道跑的。裴裕在听到那“嘭”地巨响时，心都跟着“扑通”一下，冲出去后倒是没太紧张了。 　　第一圈大伙儿都跑得很快，报名的选手体力都挺好的。赛道外人山人海，裴裕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班上的同学们喊着他的名字给他加油，也有别的班的人喊得震天响。 　　“裴裕加油！” 　　“加油啊！” 　　第一圈过后，因为起先冲刺太猛，大家都开始慢了下来，裴裕还保持着匀速跑，他其实也有点儿耳鸣了，平时慢跑不紧张不冲刺，这会儿倒是有点累了。 　　“最后一圈了，加油！”他在嗡嗡的耳鸣中听到了橙子的声音，往赛道外看了一眼，居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程泽贤。 　　理论上是不让陪跑的，但是程泽贤可以在每一个转角处等着他，给裴裕加油鼓劲后，程泽贤等在了终点。 　　裴裕在第二圈时一直保持着第二的优势，不过在最后一百米拐弯时，一个选手赶超了他，直道时又有一个人跑了过去。 　　这时候的选手们几乎是听不到周围人的喊叫声了，但是裴裕听到了，因为高二（4）班的整整齐齐的“裴裕！加油”很响亮很有节奏，一下子就激起了裴裕的斗志。他拳头一攥紧，闭了眼往前使劲冲。 　　裴裕看不见，只凭着感觉直冲，在最后五十米超过了前面的一个、两个，竟然和第一的那位选手齐齐冲过了终点线！！ 　　为了给运动员们缓冲，终点线后面不允许站人，还有一群志愿者在周围维持着秩序，不让无关人员进跑道。 　　程泽贤看到裴裕冲过终点线，即可就跑上前去，伸手扶住了腿软要坐下去的裴裕。 　　他抱着裴裕，用校服紧紧裹住流了一身汗的人，程泽贤清晰地感觉到了怀里的人喘得厉害，裴裕闭着眼、整个脸都是红扑扑滚烫的，汗水几乎濡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 　　程泽贤有些心疼，他几乎是抱着裴裕、给他支撑，带着裴裕慢慢离开跑道。班里其他同学也纷纷围过来，怕挡着裴裕呼吸新鲜空气，都没敢走太近。 　　裴裕靠在他怀里，喘着气满满缓了过来。 　　“我没事……谢谢大家。”裴裕和大伙儿说道。 　　“嗯嗯。” 　　“你们俩慢慢走一会吧。”大伙儿都关心着他。 　　刚跑完步，他不能立刻坐下，只能依靠着橙子的牵扶慢慢走。邓丽晨给他倒了一杯淡盐水，递给程泽贤，程泽贤拿着喂了他喝一小口，又拿纸巾给他擦擦汗。 　　“怎么这么拼呢。”程泽贤小声念叨他，又不忍心怪他。 　　裴裕听见了，轻笑出声：“我听到全班同学给我加油啦……而且，还有你接着我啊！”他一想到只要程泽贤在终点等着他，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程泽贤被他笑晃了眼，感觉自己算是完全沦陷了。 第三十二章 　　程泽贤陪着裴裕在班级的大本营里休息时, 八百米男子小组赛还在继续进行着, 裴裕喝了盐水，这时候裹着校服坐着休息。赛道上还是很热闹，同学们的欢呼声、加油呐喊声震天动地，主席台上的广播员正在念着收到的加油稿。 　　裴裕竖着耳朵，忽然好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广播员同学声音甜美悦耳的声音从大广播里传出来, 念的是：“八百米赛道上的裴裕同学, 冲到终点你就是最棒的……”原本应该要刚才念的，因为稿子送的慢了, 没有刚好对上裴裕比赛的时候。 　　坐着的裴裕笑出声，这么严肃的加油稿，肯定不是邓丽晨她们写的，裴裕仰头憋着笑看向身边的人, 程泽贤也看着他。 　　广播员一定是看到稿子的字儿写得工整好看，这才挑了这份稿子念吧。 　　很快, 男子八百米小组赛结束了，没一会儿主席台就公布了结果。小组赛第二的裴裕跻身进了决赛, 在八个人里排第五。他明天还得继续比赛。 　　“明天决赛别拼得太厉害了。”程泽贤不放心他, 特地叮嘱说。 　　“知道啦。”裴裕乖乖应下。 　　中午回到家里，裴裕刚进门就猜到妈已经回来了，而且还烧好了饭菜——因为粉蒸肉的香气实在太浓郁了, 他的肚子都跟着“咕咕”叫了起来。 　　这个月是宋英丽中午轮休，她知道裴裕今天开校运会，还报名了比赛项目, 中午蒸了很多饭，做了粉蒸肉、炸小鱼和炒薯叶，两个儿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他们俩单独在家做饭，往往都是做一两道菜如咸菜、酸菜、腐乳这种下饭的。 　　“大哥！你去洗手坐着吧。”裴琨刚好把碗筷摆上，“等会儿和我讲讲校运会啊。” 　　“嗯嗯，好香啊！” 　　裴裕和裴琨最喜欢吃妈做的菜。宋英丽自己炒的米粉很香，裹着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送进嘴里，软糯咸香，肉汁油而不腻，肉嫩得几乎是入口即化了，粉蒸肉底下还蒸了芋头，吸收了喷香的肉汁油脂的香芋块非常的美味下饭。 　　“慢点儿吃，下午还有比赛吗？”宋英丽看着两个儿子狼吞虎咽，看来是饿坏了，上学念书饿得快，校运会比完赛也饿得厉害。 　　裴裕停下来回答说：“我没有项目，但是橙子有个三千米呢，我得去陪着他跑一会儿，在终点等着他。” 　　“好，你记得带点儿活络油，学校有准备淡盐水吗？” 　　“有的，我记着了，妈。” 　　“三千米啊，程哥好厉害！”裴琨感叹着。 　　“小琨吃多点、多运动，以后也能跑。”裴裕说着，给弟弟夹了粉蒸肉和炸小鱼儿，炸鱼刚出锅时外酥里嫩的，加上豆豉酱油更香更好吃。 　　睡了午觉后，裴裕下楼走到家门外，程泽贤刚好骑车来到家门口。 　　“你下午还要跑三千米，我来骑车。” 　　“嗯。”程泽贤也没有和他争，把位置让给他。 　　来到学校时，主席台的广播音乐才渐渐响起，裴裕忽然想到什么，对程泽贤说：“橙子，你先去大本营，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好的。” 　　裴裕小跑着去了学校食堂——这时候肯定不是去打饭的，因为他想给橙子先买一小袋的巧克力，跑完三千米光是喝盐水可能不够，买点儿吃的备着才好。 　　学校食堂里有小店铺卖零食和日用品等，裴裕找了找，最后花了十六块买了一个榛子巧克力和一个小蛋糕，又跑回了大本营。 　　他回来时，橙子已经把外套脱了在做准备拉伸运动。因为开学以来没有兼职、晚上睡得好、白天运动得多，程泽贤又长高了不少，现在应该有一米八三了，他穿着运动短裤和短黑T，虽然运动衫、运动鞋等装备不是最好的，但他这个人实在是太耀眼了，周围的同学很少不注意到他的。 　　裴裕把橙子的校服折好了放在书包里，他把那鼓鼓的书包背起，等程泽贤热身后，陪着他一起上赛道。 　　“等会儿别急呀，七圈半，比我们平时跑的十圈还少一点。” 　　“嗯，你别跟着我跑，在终点等着就行。” 　　程泽贤早就把他的小心思看穿了，在赛道拥堵的人群里陪跑很危险的。 　　“……哎。”裴裕想，自己不陪跑，就蹲在每一个转弯，给橙子打气。 　　三千米的比赛很快开始了，和其他项目不同，这一场三千米是三十多个人一起跑的，全部人顺着弧度站在起跑线上，这场漫长的比赛其实怪无聊的，很多观众看着看着，都不知道跑了第几圈了……裴裕却始终盯着程泽贤，瞅着他的脸色，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第四圈后，几乎一半的人慢得跟走路差不多了，裴裕看看他们一手撑着腰，大口喘气，脸色通红，再看看程泽贤，橙子的速度一直是很均匀的，前面一直处于中游，现在居然在前十了。他也喘气，但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换气呼吸，没有大口喘，耗干水分，他的脸颊有些红，看起来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滋味。 　　“橙子加油啊！”裴裕对着他喊，程泽贤听到了，扭过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跑。 　　裴裕听着身边的女孩儿们小声又欢快地说：“哇笑起来真好看！”“是高年级的学长吧，好帅啊。”“我认得他！不是校道光荣榜上的常驻吗！长得好，学习也好啊。” 　　是的，橙子可厉害了。裴裕听着，心底里跟着骄傲的同时有点儿惆怅，程泽贤身上的光芒很耀眼，几乎每个人都会喜欢他，他总不能把橙子给藏起来吧……裴裕也不太懂自己怎么了，轻轻甩了甩头，继续看比赛。 　　王劲恒站在裴裕身边，看着前边有点儿紧张：“看着都觉得好累啊。” 　　裴裕这时候才看一眼简超，简超一直在领先，跑起来似乎毫无压力。 　　“简超挺快的。” 　　王劲恒顿了一下，小声说：“我、我怕等会儿接不住他。”简超人高马大的，要是倒下来，王劲恒想自己肯定抱不动他的。 　　“哈哈，你别担心，他说不定跑完十圈都能面不改色。”篮球队的主力队员长期的训练量不是虚的。 　　长跑成绩有个人身体素质的因素影响，也和平时的锻炼分不开。程泽贤在最后两圈时一直赶超别人，慢慢挤进了前五，而简超和球队的另一个高个儿一直不分伯仲，你追我赶的，最后半圈时，裴裕已经等在终点处了，他们班也几乎全都等在终点，齐声给班里的两位长跑运动员加油助威：“简超加油！泽贤加油！” 　　程泽贤忽然提速，猛地赶超了第四位的选手，和处于第三的同学一起齐齐冲向终点，他最后往前一扎，比身边的人快了0.1s，进了前三！ 　　裴裕在缓冲带外看得心惊胆战，赶紧冲过去接他，他刚扶住程泽贤的手，就发现橙子的手湿漉漉的，很凉，他整个人倒是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橙子，我们把衣服穿上。”他把外套给程泽贤套上，不然等会儿风吹在被汗水浸透的肌肤上，很容易生病的。 　　“哈哈哈，你别怕，我没事。”旁边拿了第一的简超逗着王劲恒，因为他刚才装着软软倒下了，王劲恒急得都快喊人了，没想到趴在他肩膀上的简超就忽然笑着直起了身，气得他一伸手就拍了简超两下。 　　“哎嘿，不错，会打人了。”简超笑得更厉害，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同桌是个害羞的，要带他走出心理阴影也不大容易，只能慢慢影响他。 　　裴裕带着程泽贤走了两圈，边走边用毛巾给他擦汗，回到大本营后给他喝了淡盐水，同学们过来关心了一番，有人还拿了糖果给程泽贤。 　　“谢谢你，我现在吃不下。”程泽贤婉拒了。 　　等围着的人渐渐散去，裴裕才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买了吃的哎……”没想到橙子居然不吃。 　　程泽贤一顿，然后说：“给我买的吗？” 　　“是哦，你要吃一点儿吗，有巧克力，有小蛋糕。”裴裕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拿了出来。 　　“嗯，我想吃。”程泽贤也丝毫不在意瞬间打脸，他和裴裕坐在树荫下，巧克力是长长的一板，程泽贤轻轻对半掰开，自己拿一块，剩下的给塞到裴裕嘴里了。 　　“好甜啊。”裴裕甜得眯起了眼睛，有金黄的日光从大树缝隙洒落下来，影影绰绰地落在他脸庞上，光影斑驳的特别好看。 　　…… 　　两天的校运会很快就结束了，程泽贤拿了三千米第三，裴裕的八百米决赛只跑到第四，跳远不过第五，但重在参与，他们也玩儿得挺开心的。 　　周六校运会结束后，裴裕邀请程泽贤当晚到自己家里玩儿，他想给橙子看看他最新开启的功能[一键收获]，地里还有几个西瓜，或许可以和程泽贤一起吃半个。 　　裴琨和宋女士在看电视，他们俩关了门躲在卧房里，悄悄进了小农场。 　　程泽贤好久没来这里，即便知道小农场的神奇，再次踏入这片土地，他看到眼前的景色还是大为惊叹：所有的植物都长大了，五彩斑斓的花儿遍布农场，香气扑鼻，向日葵长得特别高，那一朵朵花儿又大又明媚，看着就觉得舒服，就连那棵秃了的桃树，似乎也长出了一个个小花苞…… 　　“以后我们也不用辛辛苦苦采收作物了。”裴裕说着，捧着平板给程泽贤演示一遍。他启动[一键收获]功能后，分别轻轻戳了戳[康乃馨]、[蔷薇]、[玫瑰]、[向日葵]，瞬即，地里的鲜花仿佛被齐齐施了魔法，全都被齐整地剪了下来，一束束汇聚在一起。小农场里种出来的花儿也远比平日里见到的鲜花要更娇艳鲜嫩，花头也更大个儿，裴裕自己都很是喜欢。 　　“……很神奇。”程泽贤都不由得忘记了呼吸，看呆了。 　　“小商铺的货柜也变多了！”裴裕带上他，抱着成千上百的鲜花去商铺放好。 　　现在小商铺里有45个货柜，几乎一半都被用来插着鲜花了——因为柜格神奇的时空凝固能力，不用加水插花儿，它们也不会枯萎，甚至不改变半分艳丽、还一直留有香味。 　　柜子多了，小商铺就显得更小了，两个人站着都稍稍有点儿挤了，裴裕暗自想，下次升级应该考虑着把他的小商铺面积扩大一些了。他想起雷蒙和他说过的别的位面供应商的事儿，或许以后他的小商铺也能变得闻名呢。 　　裴裕刚准备给橙子切个西瓜，这时候外面传来响动，可能是妈或者小琨出来了，有星云的提示，裴裕当即带着程泽贤一下子返回了卧房。 　　两人像一起偷偷做了坏事，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悄悄吐了吐舌头。 　　因为裴琨想要和他们俩一起说话，裴裕就没再进小农场，而是和程泽贤一起在客厅坐着给小弟讲校运会的趣事。当晚送走程泽贤，裴裕还小小地惋惜，如果橙子也能常常和他一起入梦进去小农场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裴裕内心里的想法太过强烈，还是星云认可了程泽贤，当晚入睡后，裴裕像往常一样进入小农场，没想到居然见到了橙子！ 　　他还以为这是在做梦，毕竟今晚他们俩又没在一起睡，但是星云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响起：“如发生争执、打斗，宿主可随时选择驱除外来者，同时损失系统能量10%。”这不是梦！ 　　在心里应答了星云，裴裕对着程泽贤笑着说：“橙子橙子，要吃西瓜吗？凉凉的，很甜。” 　　程泽贤也在疑惑，他和裴裕隔了这么远，怎么还能进入小农场呢？ 　　但是两人都没想到，他们俩仅仅是物理位置的距离远，在他们内心深处，彼此都是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半个亲人了。只要两颗心的距离足够近，没有什么不可以。 　　切了个最小的西瓜，两人捧着一大块西瓜坐在玫瑰花丛外、裴裕用土堆砌的小山坡上，在这儿能望见整个小农场。风一吹，草叶花儿都窸窸窣窣作响，仿佛在随着起舞。馥郁的芳香更浓，整个人在明媚的日光下都是暖洋洋的。 　　“实在是太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常在‘梦里见’了。” 　　“嗯，以后我过来帮你。”程泽贤说完，感觉自己好像也没帮上多大的忙，毕竟现在小农场、小商铺渐渐开启解锁了很多功能，他顿了一下，侧身看裴裕，“你别吃太多西瓜。” 　　“哎好。”裴裕偷偷笑一声，然后说，“明天我想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偷偷把家里都填满。”宋女士重新忙了起来，家里的采买都是他在置办，卷纸、米面、洗衣粉，甚至连厨房、浴室的煤气瓶，裴裕都可以用自己的小金库支付花销了。宋女士问起他钱够不够，他总是会把数额往小了说，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妈发现不了，家里还能慢慢攒下存款。 　　程泽贤点头：“不过，要是你暂时不打算告诉宋姨，就别太大动静了。”宋姨心思细腻，总有一天会发现的。 　　“好。” 　　程泽贤也为他做打算：“你也可以先攒着钱，有了资本积累，考上大学就可以做更多的事儿了。不过，别荒废学习。”虽然裴裕懂事，他也忍不住提一句。他别的不怕，剩下唯一的担心就是，裴裕会被位面交易器蒙蔽了双眼，心思也被日渐侵袭。 第三十三章 　　两人在小农场里吃了会西瓜, 程泽贤便和他说：“早点休息，别一直呆在小农场里。” 　　“好的，橙子也回去睡觉吧！”裴裕和他说完，就看着程泽贤的身影慢慢淡去，他从小农场离开了。 　　回去睡觉前, 裴裕转回到小商铺里, 理了理一簇簇的鲜花, 从外头的小窗口看过来，小店主身后一扇巨大的货柜上尽是艳丽多彩的花儿, 就好像这里都成了鲜花铺了。 　　他正想着卖花的事, 裴裕的老顾客佐佐伊小姐再次出现在商铺外, 她一眼就看到了裴裕身后的鲜花墙, 惊喜地说：“好多美丽的花儿啊！” 　　“欢迎光临，佐佐伊小姐, 这次有很多鲜花，您想要买些什么呢？”裴裕侧着身让出点位置, 好让他的客人看清, 同时也从货架上各取了一支支鲜花，递给佐佐伊。 　　佐佐伊特别喜欢手里的花，尤其是那一大朵黄灿灿的，它和普通的花不一样，花心是一粒粒黑黝黝的种籽，人看着花，好像莫名地就被明媚的气息洗涤了, 暖暖的。 　　她整个人都陶醉在鲜花里，裴裕见此，都不忍心催促她了，果然，小农场的水果蔬菜对人的身体有益，就连生长盛开的鲜花也能给人的精神带来安抚和治愈。 　　“好看，都很好看。”佐佐伊爱不释手，“我可以都买下吗？”她看到裴裕有些犹豫和担心的神色，笑着补了一句：“你别担心哦，我有足够多的星币可以支付。” 　　“可以，给您九成的花儿。”裴裕一边说着，一边从货柜上取下鲜花，他看着星云给出的价格鉴定，没有加价，按着一朵玫瑰4星币、康乃馨、蔷薇3星币/支、向日葵5星币/支的价格，卖了120支玫瑰花、康乃馨和蔷薇各一百支、向日葵三十支给佐佐伊小姐。 　　“呃，一共需要1230星币。”裴裕自己刚把价格说出来都有些颤抖——他做生意每次交易达成的价格真的一次比一次高了。 　　可能对于别的高等位面的人来说，这些星币根本不算什么，但裴裕可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在念书时能够挣下这么多钱。 　　佐佐伊用光脑连接上星云的数据后把星币支付了，她笑着说：“谢谢，其实这个价格已经相当实惠了，在我们那儿，一次机甲清洗都需要花费五千多星币了。” 　　“哎。”裴裕看着她把一束束鲜花打包好放进自己的机甲里。 　　“看来以后我可以经常来小商铺采买了。”佐佐伊和他交谈着，最近小商铺供货量越来越大，她能带回去的货越来越多了。 　　“是的，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上新。”裴裕被她带起了话头，看看似乎变得越来越快乐的佐佐伊说，“佐佐伊你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被看出来的佐佐伊低下头轻笑：“……我最近谈恋爱了，对象是个蛋糕师傅，说起来，还是多亏你的‘玫瑰’呢。”果然，手握着玫瑰真的可以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 　　“……以后小店主你也会遇上喜欢的人的，两人在一起就会莫名满足和喜悦。” 　　裴裕认真地听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嗯嗯，祝佐佐伊小姐和您的恋人幸福喔。”裴裕说着，从柜格里抱出一个大西瓜，送给佐佐伊，“这是我农场里种的西瓜，送给你们吃吧。可以从中间对半切开，用勺子挖着吃。” 　　“哇，谢谢，下回见啦。” 　　星币栏的数目一下子变成了3330，裴裕不急着取出来，前几天给王劲恒家卖的大西瓜的货款收到了，有两百多块钱直接打到了他的账户上，而且他自己手里也还有现金。 　　第二天刚好是周日，宋女士去上班，裴琨出去踢球了，裴裕自己一个人先去买了菜回家放好，然后走路去了市里的超市。上午十点多超市才刚开门没一会儿，人不多，裴裕推着小推车，买了两袋卷纸、一瓶洗洁精、洗发水和沐浴露，他们夏天多用香皂，但裴裕想了想，冬天用香皂洗，皮肤又干又燥，或许可以换个沐浴乳滋润一下。 　　他们三人的牙刷也该换了，裴裕又拿了新牙刷和牙膏。 　　在这边逛完，裴裕又走到调料区，买了几袋盐、一瓶酱油、食用调和油和一盒鸡蛋。裴裕买东西很有目标，推车没一会儿就被装满了，结账时一共花了219.9块钱。 　　拎着两大袋东西，裴裕回去时搭了公交车，一回到家就把东西一一摆好，他不用上学，中午饭是他烧好的。宋英丽中午回来时，两个孩子迎着她，她一回到家洗洗手就有热汤热饭吃了。 　　宋英丽进了趟厨房，瞬即就发现多了点东西，猜到是裴裕去超市买了东西。她起初没放在心上，当晚洗澡时，发现裴裕还买了洗发水和沐浴乳。她心细，隐约觉得裴裕最近好像往家里买了挺多东西的，但都没怎么问她要钱。 　　她想了想，却没有当下立刻去问裴裕，这孩子也大了，也不知是不是用他自己的奖学金给家里补贴了。宋英丽打算多留心看看裴裕，要是他真的偷偷跑去做兼职了，再和他谈谈也不迟。毕竟他高二了，她宁愿自己多干点活儿，也不能让裴裕荒废了学习。 　　裴裕还不知道，妈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 　　* 　　月考成绩在周一时全部出来了，毫无悬念地，第一名还是程泽贤，他自从不兼职打工后，时间多了很多，加之他和裴裕一整个暑假都在认真预习、做题，成绩自然稳中带进。 　　裴裕也考得很不错，在班里排第五——在9个理科班的所有学生里也是排第五。他这次发挥得不错，特别是英语成绩，他这次月考考取了132分的高分成绩，英语任教老师非常惊讶，还问他有什么特别的学习方式，他可以和大伙儿分享分享。 　　“除了完型这一块和听力的大题，其他题目你都做得很好。”吴老师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给他分析试卷，她戴着眼镜，微胖，笑起来很和蔼，“这个暑假花了不少功夫吧？” 　　裴裕站得笔直，羞涩地笑着点点头：“嗯，暑假每天都做一些题目，单词背了挺多的，坚持下来后真的有效果。”用星云练英语听力的事儿他没说，他还是很谨慎的。 　　“很好，要好好坚持下去哦。”吴老师鼓励他，她又问，“你缺不缺草稿纸？老师这儿有挺多的，给你带回去用吧。”说着，吴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大叠厚厚的A4纸，应该是打印室错印了的，上面的油墨淡得几乎看不出字儿，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白纸。 　　“谢谢吴老师！”裴裕双手接过来，这儿快有一百张了，他们理科生做数学题和物理题要用的草稿纸很多，基本上一个星期就能写完一本草稿本了，这和文科班的同学一天写完一支水笔笔芯差不多，“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 　　“好。” 　　裴裕回到教室后，把草稿纸也分了一半给程泽贤，和他小声地说：“老师说，我的英语有进步，要好好坚持下去。谢谢橙子……” 　　“加油，下次冲个前三。”程泽贤压低声音鼓励他。 　　成绩下发后，班里的气氛也变得紧张严肃起来，大家拿着自己的试卷，竖着耳朵听着左邻右舍的交谈，考得不好的同学都在平缓自己的情绪，埋头做着错题；考得好的也不骄傲，因为在这儿谁都不比谁差，只要脚踏实地努力了，谁都可以一跃进步飞升。 　　上午的课程结束时，龙虎榜的排名公布了，裴裕和程泽贤回家时看了眼，文科班的他们几乎不认识，在理科的专栏里，前十名只有一个第七名不是他们班的，程泽贤第一、他们班学委周奇奇第二、刘沁第三、邓丽晨第四，第五就是裴裕了。 　　老师们一般只贴前五十的，在班级公布成绩也只是公布前二十的，每个人都有一张撕好的小纸条，上面写了各科的成绩和排名，还有综合的班级、年级排名。 　　拿到小纸条的简超和王劲恒齐齐叹一口气，然后又互相看看对方。 　　“你叹什么气？”两人同时朝对方说。 　　“……” 　　“考砸了。”简超难得小声嘀咕。 　　“……我也是。”王劲恒看过去，简超非常大方地给他看了一眼成绩条，班级排位那儿一个“51”非常的显眼了，他们班一共就只有52个人。 　　王劲恒顿了一下，他比简超好一点儿，45名。也不懂得怎么安慰自己的同桌，王劲恒思考了几秒后、把手搭在简超肩膀上，像是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 　　“我们俩一起加油吧。”王劲恒说，“你打篮球、跑步都这么厉害，学习也一定可以的。”他很认真地给简超分析着，原本有一些垂头丧气的简超瞬间舒展了眉头，忍住不笑。 　　“行！” 　　* 　　裴裕下午要值日打扫教室，程泽贤便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等着他值日完一起回家。 　　因为担心在家里老是进小商铺、一不留神会吓着裴琨和宋女士，裴裕想了个法子，每天放学后先去一趟小商铺，把生意处理一部分再回家。 　　他和程泽贤说了一声，程泽贤表示懂了，他就留在教室等裴裕。裴裕悄然到了洗手间，把隔间的门关上后就瞬间出现在了小商铺里。 　　裴裕用[一键收获]的功能把新开的玫瑰花全都收了，有好几十朵应该是昨晚他采摘完后就盛开的，这时候都已经变成干花儿了——还结出了一粒粒种子。把玫瑰花摆上货架，他的客人朋友终于来了——是之前和他买黄瓜美容、买草莓的美艳豪爽的姑娘。 　　裴裕也是愣了一下才认出来，因为之前浓妆艳抹的客人现在似乎换了个妆容和打扮，换上了雪纱似的白襦裙，杏眼樱唇，脸颊上淡淡的粉红胭脂，看上去竟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出尘的美。 　　她看见裴裕后开门见山直说：“小店家，这儿有没有熏香呀？” 　　爱美是人的天性。裴裕想了想点点头：“有很香的花，你可以用来染香衣物的，要看看么？” 　　听到花，她马上应了“好”。 　　裴裕拿出刚采摘的紫红玫瑰花——那一批玫瑰种子里有一小部分是野玫瑰，发芽晚了，开出来的花儿是紫红色的，比红玫瑰要更大也更香，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香味却是整个农场里最浓烈的，或许可以满足客人的需要。 　　华芝见过不少花，她看见小店主手里的花，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也不过是普通的月季一类的花儿罢了。但是等拿到手里，一股幽香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鼻腔，令人为之心神一冽，惊叹怎么会有这么馥郁独特的花香。 　　“好香啊。”华芝小心翼翼地将紫红花儿别在耳边，“就是它了。” 　　她一口气买了很多紫玫瑰，忽然想到之前带回去的果子味道很不错，那店里其他的东西肯定也不会差。 　　“小店家，你这儿可还有别的货物？” 　　“还有别的花，水果暂时没有了。” 　　华芝又买了点红玫瑰——这花瓣可以撒在浴桶里泡澡呢，她说：“下回见，我叫华芝，很少人知道我名字，不过小店主你可以知道。”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华芝，你的名字很好听。”裴裕记下华芝的名字，他刚刚还听成了“花枝”呢。 　　他越来越发觉，来到他小商铺的不同位面的客人都特别可爱。 　　收了她的刀币后，星云的系统能量又嗖地增加。 第三十四章 　　当晚入睡后裴裕没有急着进农场, 他先好好睡了一觉，临近天亮时才进入了小农场。在别的植物都盛开出好看的花儿时，绣球的植株也长得高大浓绿，是成熟的小灌木了。 　　它的叶片呈椭圆卵形、边缘的小锯齿均匀可爱，现在还未还开花, 它的绿叶也已经是很好的景观了。裴裕细细看了, 茎叶间长出了不少绣球花苞, 密密麻麻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花苞摘除——土地里的养分可以供养它们。 　　有几枝向日葵花儿成熟了, 瓜籽都长得粒粒饱满, 要不是量少, 都可以把瓜子炒香了嗑。裴裕把种子收下来, 下次小农场扩宽了可以继续种向日葵——毕竟这种一年生的植物还是得频繁播种，不像桃树, 现在又开始酝酿着新一轮的花苞了。 　　裴裕一边走走停停，一边观察着农场里各种花儿、果树的生长状况, 等他把一整个农场走完, 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用喷壶给绣球、玫瑰等喷洒了泉水后，裴裕才离开这里，回屋里继续睡觉了。 　　在他刚回来睡着不久，他们的屋门被轻轻推开，凌晨五点多就起来准备出门上班的宋英丽悄声站在门口，静静往里边看一眼，裴琨侧躺着, 被子裹得紧紧的，裴裕有一大半的被子被他挤到了床缘。宋英丽轻笑着走过去，帮裴裕把被子盖回去。她动作很轻柔，就是被子轻轻扬起一阵风，似乎扑散出一股幽香，是玫瑰花的芬芳。 　　她微微愣住了，又深深嗅了一下，不是错觉，这儿真的有股幽幽的暗香。 　　看看睡得黑甜的裴裕，宋英丽定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疑惑着离开出门上班了。 　　…… 　　早晨时天一直灰蒙蒙的，飘着毛毛细细的冷雨，裴裕见下雨了，便没有再等着橙子过来——他们俩约好了，如果下雨就不一块儿骑车上学了，因为下雨天湿滑，两个人一起在自行车上很容易淋湿、打滑。 　　“去到学校也不能脱外套，冷就把围巾裹上。”兄弟俩吃过荷包蛋煮米粉，裴裕让弟弟穿上雨鞋，把妈妈织好的围巾装进他包里。 　　“我知道啦大哥。”裴琨已经背着大书包了。 　　“走吧。”裴裕把门锁好，这才牵着弟弟一起去上学，他们这儿的青石板路上有不少积水的坑，他带着弟弟小心地避开，把人送到了小学门口这才去良英中学。 　　一场秋雨一场寒，走到学校时，裴裕手都冻僵了，他在校道上走着，就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的声音，然后听到有人喊他：“裴裕。” 　　“橙子啊。”裴裕顿了下，“你去我家找我了？” 　　“嗯，今天雨不大。”他没多想就顺路去了一趟。程泽贤今天校服下面已经穿上了宋姨给织的新毛衣，非常暖和，感受得到宋姨是用了很好的毛线打的。 　　“你快放车去，我等你。”外面冷，回到人多的教室就能暖烘烘的了。 　　日子越来越冷，裴裕他们这群高中生时常都得一边哈气暖手一边写作业，他们班都是一群好孩子，知道大冬天的老师用粉笔写板书、经常洗手会冷，还贴心地给好几只颜色不同的粉笔“穿上”了小棉衣，这样老师们写板书手指也不会沾上粉笔灰，就不用洗手了。 　　课间休息时，裴裕去洗手间，顺便去小农场启动了[一键收获]，把新开的花儿先采收起来——如果等到晚上，几乎大半的花都会蔫了结种子。 　　风信子小小的一株株，默默地开了一小簇紫蓝的花儿，裴裕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采收下来。而那一丛丛高大的绣球密叶间的花苞越来越大，看起来最快今晚就能盛开了。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不由得搓搓手，因为太冷了。裴裕回到教室里，身边的程泽贤给他推了推水壶，里面刚装上滚烫的开水，隔着水壶能暖暖手。 　　裴裕指腹间感受着这炽热的水温，冰凉僵硬的手指一下子被暖热，他心里也跟着暖乎乎的。 　　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到佐佐伊小姐的话，想得深了，居然上课铃声响起来也没回过神来。程泽贤轻轻弹了弹他的手臂，裴裕忙回过神来，心里还嘭嘭跳着。 　　老师讲课时，他偷偷看一眼身边的程泽贤，正在微仰着头听课的人很专注，侧脸也好看，是很多女生都会喜欢的样子。裴裕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猛地收回心思，他低下头，把脑袋里的想法全都轻轻甩掉。 　　他冷静下来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响起了校长、年级主任和班主任经常说的“不能早恋”，谈恋爱在他们学校几乎是严肃禁止的。裴裕顿一下，橙子应该……不会早恋的。他心底深处小小地升起一丝欢喜，他们俩还是可以一块儿呆着，没有第三个人。虽然很清楚这想法不大对劲，裴裕却没纠结太久，他甚至安心下来了。 　　* 　　绣球花儿果然在晚上绽放了。 　　裴裕还是第一次看到绣球花绽放，他那一整块方方正正的绣球花地里，茂密的墨绿叶丛间是一簇簇硕大的梦幻蓝，一朵朵大花绣球绽放，几乎要把绿叶遮挡住，好像这一片就是花球儿拥簇着的。 　　绣球花儿的那种深蓝仿佛是用最好的颜料调画出来的。绣球又有“花中变色龙”之称，在经过日照后或者酸碱度变化，绣球花瓣会慢慢变色，蓝中泛着淡紫。 　　裴裕这片地里最多的是深蓝色，靠近雾墙那一边的因为土壤酸碱度不同而呈现了粉红色。还有几株是不同种类的，有红心白边的，还有些起初开的是绿花儿，后面会渐变成嫩白、淡粉。当然也有些品种刚开出大花儿是玉白色的，后来才逐渐变得青绿。 　　眼前的这么一片花海，光是看着就叫人如临仙境、心平气和，也怪不得家家户户都喜欢在庭院栽种绣球，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裴裕在花海间沉醉着，他一时没有留心外面的事儿，直到星云提醒他、裴裕感应到宋女士正在靠近，轻轻打开门，他急急忙忙退出小农场——这时候已经是宋女士起床时间了！ 　　他手忙脚乱、心几乎要蹦出来了，不过同时，裴裕心里又默默想着，如果能告诉妈真相，妈会接受吗？ 第三十五章 　　裴裕从没有这么慌张过, 瞬间从农场里闪退出来后，他落在床上时无声无息，侧着身裹在被子里。这时候，宋女士刚好推开门，眼里看到的是鼓起的被子——但里面人的动静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卧房内有些昏暗, 宋英丽似乎又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花香。她在门口顿住, 又深深嗅了一下, 在她静静走过来时，内心纠结了许久的裴裕侧了个身子, 窸窸窣窣一阵后坐起来了。 　　他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做出了决定：他要把关于小农场和小商铺的真相都告诉妈。 　　因为有星云的提醒, 只要他自己不愿意说, 宋女士很难能发现真相。但是裴裕却细细地想过了, 如果妈也能知道他的小农场、能接受这不科学的存在，那么妈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虽然宋女士现在腰伤好了, 但是大冬天的天还没亮她就要起床上班，在包子铺里揉面团、做包子, 也不是简单的活儿, 忙起来可能一天都没法坐下休息。 　　如果妈知道小农场的事儿，压在她身上的家里的重担就会减轻很多。 　　裴裕想让妈妈也过得轻松一些。 　　“阿裕？妈吵醒你了？”宋英丽看着从床上坐起来、面对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内疚。 　　“妈，没事。”裴裕掀开被子，“我有件事儿……想和您说。” 　　宋英丽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是做噩梦了，不由得一边拿过他的外套递给他, 一边心疼地轻声问：“做噩梦了吗？来，先把衣服穿上。” 　　“好。”裴裕轻手轻脚下了床，穿好衣服和妈一起出了卧房，他把房门轻轻关好，然后跟着宋女士走几步到客厅里他和裴琨平时写作业的地方。 　　宋英丽和他一起坐下，关切地看着他，等着儿子说话。 　　裴裕吸了下鼻子，开口说：“妈，我……我接下来说的话有点不可思议，不过都是真的。” 　　裴裕很少开玩笑，宋英丽比谁都知道自个儿孩子的性格，见他如此郑重严肃，心脏都被高高吊起了。 　　“……妈，我在生日那天得到了个空间，可以在里面种地的。” 　　“我可以进入随身的小农场里，在梦里可以，在学校也可以……里面种的作物长得很快，隔几天就能收获一次。” 　　“之前家里吃的油菜、菜籽油还有水蜜桃、玉米，都是小农场里长出来的。我一直怕妈不能接受，之前才没有告诉妈妈你。”裴裕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宋女士的神色，见她脸上已经从一开始的疑惑、惊讶变成了震惊。 　　她微微张了张嘴：“阿裕，你、你……是不是做梦了啊？”她问得很小心，同时心底里又内疚又害怕，是不是她之前没有好好关注孩子，白天学习压力太大，导致晚上做了奇奇怪怪的梦呢？ 　　可是，宋英丽不免回想起前几个月来，自己吃过的蔬菜水果，还有这几天闻到的花香，宋英丽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裴裕也不可能和她说谎，难道、难道都是真的吗？ 　　“妈，您别怕。”裴裕站起来，认真地看着宋女士，向她伸手，“妈，我带你进去小农场看看好不好？”像他带着橙子进去一样。 　　“……哎。”宋英丽怔了下，还是把手搭在裴裕手里了。裴裕牵着妈，他长这么大了，早很多年前就没有这样牵着妈妈了，应该是刚洗漱完，宋女士的手很冷，他几乎被冻得瑟缩了下，而且因为常年干活儿，她的手很粗糙，各种新老茧子都很磨人。 　　裴裕鼻子酸了一下，他牵上宋女士，心里想着马上带着妈到小农场里看看，下一刻，他们俩都从原地消失，一齐出现在夕阳红艳的小农场里。裴裕看看已经身边惊呆了的宋女士，轻声说：“妈，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小农场！”他的语气又欢欣又害怕，万一把宋女士吓懵了呢。 　　宋英丽觉得，自己该不是在做梦，夕阳洒在她身上一下子驱散了秋日凌晨的寒气，这金红的光芒让她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又让她迫切地想要看清。宋英丽也是在农村里长大的，这里明明就是一个小农场，而且土地加起来应该还没有一亩地，顶多四百平米。 　　然而，这里的一切就像是把春夏秋冬的四时景色都汇聚到一块，直叫人不敢大声呼吸、眨眼睛，那被一簇簇绣球织就的深蓝花海，幽静梦幻得几乎要把人深深染醉。一朵朵艳红、紫红的玫瑰，黄灿灿的向日葵，还有长得茁壮的火龙果树……这一切都让宋英丽看呆了，原来她之前闻到的一股股幽香，是裴裕从这儿沾染上的。 　　过了好一会，宋英丽才回过神来，震惊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种的吗？” 　　“嗯嗯，妈，都是我种的呢！”裴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这么一大片土地，都是这孩子一个人在打理。宋英丽听了，又欣慰又心酸，同时一股更浓厚的忧愁弥漫上心头。 　　虽然不可思议，但眼前这一切不是假的，她震惊地慢慢消化着这真相，甚至有些惊慌，但一想到裴裕当初是怎么一个人缓过来的，宋英丽就慢慢地镇静下来。 　　“你，这个小农场还有别人知道么？”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去，裴裕很有可能会陷入困境，每一个做母亲的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孩子受到伤害。宋英丽完全可以想得到，如果这个神奇的农场暴露出去，裴裕绝对会受到各方面的关注。 　　“橙子他也知道，只有妈和橙子两个人知道。”裴裕说道。 　　宋英丽顿了一下，想到程泽贤那孩子，她看着这两个孩子一块长大的，泽贤自小到大都是护着裴裕的，但以后呢，人总会长大的，她别的不怕，就怕万一以后两人闹了矛盾，万一泽贤把事情说了出去...... 　　“妈，你别担心，橙子他比我还谨慎，不会有事儿的。”裴裕补一句说。 　　见裴裕这样，宋英丽哭笑不得，这孩子向来把泽贤当最亲近的人对待。她也慢慢松一口气，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万一以后会有更多的“空间”呢，现在有程泽贤陪着他一起承担也是好事。 　　宋英丽看着裴裕，没忍住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阿裕，妈不怕，这......这个小农场空间，你好好藏着。妈就怕你受伤，只要你和小琨能健康长大，学点知识、做个好人，做个平凡快乐的人，妈就很开心了。” 　　裴裕微微低着头，鼻眼一酸，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喊了一声“妈”就抱着宋女士。 　　“以后我们可以自己种菜吃，妈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嗯嗯，好。”宋英丽拍了拍他的后背，微微一笑，眼角皱纹显露，她也想不明白这神奇的空间会被阿裕捡到，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的。 　　她想了想说：“小琨那儿……我们先不和他说，他还小，对这些也不懂。”如果和他的好朋友们聊起，不小心说漏嘴那就不妙了。所以宋英丽不打算告诉小的——这种事情本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嗯，好的。”裴裕应下来。 　　“等会儿你还得上学，快回床上多睡会。”宋英丽哄他，也不知道前段时间这孩子怎么撑下来的，白天要上学，晚上还要在地里干活儿。 　　“好！”把心里的小秘密和妈妈说完，裴裕整个人都放松了——他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小农场里的作物带回家里了，妈妈和裴琨也可以吃上更多美味的水果蔬菜，他可以让妈妈知道，他的小农场可以挣钱，家里也有钱可以给她和裴琨买厚羽绒服...... 　　“妈，你要是还担心，晚上我再和你细细说。”裴裕看出宋女士眼里的担忧，关于小农场他也还有很多话想和妈说清楚。 　　“好，你接着睡会儿。”宋英丽收拾好心情，和裴裕道别后，百感交集走在上班的路上。 　　裴裕回到床上，因为和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他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回笼觉睡不好，他干脆又进了一趟小商铺，看看能不能等来生意。 　　…… 　　宋勤自从那次进献了神秘的果子后，就被皇帝暗示着当了“连系人”，不管要多少银锭都没问题，只要这儿没有的新鲜玩意都可以买下来。 　　日子越来越冷，宋勤裹着大棉袄子烤着火，这足不出户的，要上哪儿找小店家去？ 　　他咬咬牙，捂上手炉、衣袍裹紧了就出门溜达去了。外头还飘雪了，满天满地都是白花花苍茫一片，宋勤在行人稀疏的道上走了两圈，一头走进了巷道，等他冷得哆嗦着抬起头，就听见了熟悉的少年声音：“欢迎光临，宋勤，好久不见。” 　　“哎诶，小店家！”宋勤喜上眉梢，感觉这点冷意都不算什么了，他两三步走近了。 　　“你们那儿下雪了啊。”裴裕看着衣裳厚实，沾了不少雪花、带着一身寒气的宋大人，好奇问道。 　　“是，天寒地冻的。”宋勤说着，一边往他身后的货柜看了两眼。 　　“这回没有水果了，有鲜花：绣球、玫瑰、向日葵……您要买一些吗？”裴裕拿出鲜花给宋勤看。 　　没有水果，宋勤小小失落了一下，但听见有花儿，且都是他没怎么听过的名字，又重新打起了精神，等见到裴裕拿出来的绣球、向日葵等，他忍不住惊叹了。 　　“真好看啊。”这时候已经是冬日，百花凋零，外面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久了越发地觉得冷，连眼睛都要晃花了，这时候难得看到深蓝、嫩黄、大红的鲜花，宋勤感觉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宋勤把各种鲜花都买了十几枝，付了银锭后抱着一大束色彩斑斓、暗香飘浮的花儿欣喜地离开了。这花虽然不能吃，但是摆在哪里都是一抹绝佳的风景。 　　裴裕在小商铺里又接待了几位有缘人，他们有的是过往的路人，不知道小商铺的特殊之处，大多只和裴裕买了一两朵喜欢的花儿，带着好心情离开了。 　　等他准备离开商铺起床做早饭时，有一位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的客人走近了，因为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他几乎没注意到小商铺，差点儿就撞在窗台上了。 　　“啊！抱歉抱歉。”来人是个高大的异世男人，看到小店铺和店主，愣了一下。 　　“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裴裕笑着问他，能够来到这里的客人都是与他有缘的，小商铺基本上可以满足这些客人的需要。 　　男人想了想，这才把自己的苦恼说了出来：“我和我的未婚妻不久后就要办婚礼了……我很爱她，想给她一个充满惊喜的盛大婚礼。”他语气里的幸福和甜蜜，几乎把裴裕也感染了。 　　裴裕瞬间想到了他小农场里绣球花，那要是放在婚礼现场一定很美吧！ 　　“原来是这样，我这儿有绣球，先给你看看。”裴裕拿出一枝蓝色大花绣球递给男人，“如果你的爱人喜欢这样的花儿，可以用绣球点缀婚礼现场。” 　　“这是绣球花吗？”他显然没见过，裴裕猜测他可能是来自高等位面的客人，因为越是高等级的位面的客人，和他们的差别越小，但位面里的东西却大不相同。 　　“是的。” 　　“这太好看了，她一定会喜欢的！”男人说着，看向裴裕，“我可以向你买多少呢？”有多少他都可以买下来，能够在这么梦幻美丽的花海中进行婚礼该有多美好啊。 　　裴裕没有犹豫，立刻说：“可以全部卖给你哦。”婚礼可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儿，他没有留下存货，打算把货架和农场里的盛开的全部绣球花都卖给客人。 　　“您可以带得走吗？”花儿太多了，裴裕先问他。 　　“可以的。”男人拿出了一颗钢珠似的物件，裴裕看着它在一旁嘭地变大，半个球顶慢慢展开，原来这也是个储物器啊。 　　“一共一百五十支绣球，1050星币……零头给您抹去了，收取您1000星币吧。”裴裕还回去农场收获了一批新开的绣球，“祝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谢谢！” 　　他把星币打到了裴裕的系统里，非常愉悦地把所有绣球都装进了储物器里。 　　“慢走。”裴裕目送了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星币统计栏，居然已经是5435星币了——他前几单生意并没挣多少钱，裴裕飞快地心算了一遍，惊讶地发觉——刚刚这位客人给了他2000星币？！ 　　裴裕不由地轻笑了一下，这位先生真的好大方啊。 　　时间不早了，裴裕把星币取了2000出来，估计等到今天上午九点多他的银行账户上就能多出7000块——可以给妈买好些东西了。 　　裴裕一整个上午都是乐滋滋的，放学后中午回到家里，母子俩都默契地没在裴琨面前谈起早上的事儿。直到晚上吃过晚饭，等裴琨上楼写作业了，宋英丽把后院前门都关得紧紧地，留着裴裕在厨房里小声说话。 　　她认真地听着裴裕给她讲之前遇到的事儿，听得入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她念书念到初中毕业就没读书了，对好多高科技也不懂，以往连辅导孩子学习都没有机会，只能在他们兄弟俩很小的时候，教教他们说话认字儿。今天从裴裕口中得知的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永远能够以最深厚的心胸去接纳跟孩子有关的一切。 　　“不得了啊……”宋英丽低声说了句，然后对裴裕认真严肃地说，“你得跟妈保证，再不能告诉第三个人了。”她今天上班时越想越觉得不安，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哎！” 　　“这小农场也不知能不能一直运转下去，阿裕，你可别因为这个荒废了学业。”她还是希望孩子可以念书，多学点知识，就算以后这个随身种植空间没法再用了，他也不至于没一技之长养家糊口。 　　“这个道理我懂的，妈，您以后……上班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早上好冷，妈你起得早，还得一直揉面团。”裴裕说着，连声音都带了点儿湿润的味道。 　　“挣的钱你自己攒着，以后可以上大学、买房子都可以用。妈还是可以工作的，现在在包子铺干活儿算是不错的了。”到底是苦过的人，宋英丽想得比裴裕长远，“不过，以后可以给你们兄弟加餐了。下个月妈没得轮休，你和小琨在家也多买些菜，吃点好的。” 　　“好的，妈，您放心。” 　　当晚，裴裕洗完澡，趁着裴琨进浴室了，心思一动转身进了农场，摘了好几枝开得正好的康乃馨，在小溪边稍稍洗了一遍，带回房里，用干净的塑料瓶子盛水插上，然后捧着走到妈房门口。 　　“叩叩——” 　　“妈！” 　　“哎，进来。”宋女士正从柜子里翻找出棉袄，转过身来，就看到轻轻推门进来的裴裕手里拿着塑料瓶装着的一捧康乃馨。 　　“妈，这一束康乃馨送给你。”裴裕怪不好意思的，“这么多年，妈辛苦了。以后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宋英丽心里一暖，感觉自己一直强韧的心脏都颤动了一下，眼眶也忍不住湿了。她只觉得，自七年前丈夫不幸遇险身亡、自己一人把两个孩子拉扯着长大，受过的所有的苦都不算什么。日子总是有盼头的，现在这可不是吗。 第三十六章 　　裴琨已经念六年级了, 他自打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爸爸。在他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里，妈和大哥都没有在他面前说过父亲的事儿，后来渐渐长大，妈也开始回想起之前, 裴琨才知道, 自己的爸爸是个高大强壮、老实敦厚的人, 他以前是开货车给老板跑货的，经常跑长途不在家。但只要他在家里, 就会和妈妈一起做饭。爸爸还会做一些木工, 家里有几张小板凳还是爸爸很久之前打制的——他每天放学回来就坐着小板凳在后院里写作业。 　　他是妈妈和大哥带着长大的, 对于家里的贫寒没有一点儿埋怨, 反而向来懂得感恩，除了吃穿住得不是特别好, 他的小日子过得和其他家庭里的活泼小孩儿没什么两样。 　　但裴琨最近这段时间，明显感觉到家里的伙食变好了——他的敏感程度其实和裴裕不相上下, 一下子就发现饭桌上的菜式丰富了起来。前天吃了香菇炖小鸡, 昨天吃了清蒸鱼，今天吃的居然还是青椒炒牛肉和卤猪头肉、卤蛋，妈自己做的卤，浓香入味，卤猪头肉脆嫩有嚼劲，蒸第二遍时却又变得入口即化，油而不腻, 这些在以往可是得年节才能吃得上的美味啊。 　　“妈，最近吃了好多肉啊。”裴琨吃得满足，小嘴唇都是油亮亮的，他还是忍不住问问，家里有那么多钱天天吃肉吗？ 　　“嗯，小琨多吃点。妈上班能挣钱，你大哥能拿奖学金，家里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宋英丽说完，裴琨才安心踏实了，他忍不住笑了，小孩儿心思单纯，吃得好了都能偷着乐好久。 　　裴裕唇角边也绽开了笑容，吃过饭收拾好后，宋英丽对两个孩子说：“今天周五了，明天不用上课，咱仨出去逛逛吧。冬天快到了，给你们兄弟俩买件羽绒服。”这也是裴裕和她说的，家里有钱了，得吃饱穿暖，一家人健健康康最重要了。 　　裴琨一听，眼睛都睁大了。居然还可以买羽绒服呀！ 　　到底还是小孩儿，他的激动一下子就写满了整张脸。裴琨很容易就满足了。 　　裴裕上了高中，也很少在大晚上的出门逛街了。他和宋女士带着裴琨上街，不用进市中心，出了巷道，在实验小学附近就有小超市和好几家服装店，那边还有个小公园，平日晚上有不少大叔大姨们在散步或是跳广场舞。 　　宋英丽带着两个儿子直奔超市的服装区，这儿售卖的衣服款式相近，而且还是大批量出售的，一般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不会在这里买，撞衫多少有点尴尬。但是对裴裕裴琨兄弟俩来说，能有新衣服就已经是件可以让他们高兴一整天的事儿了。 　　他们先带着裴琨去试了儿童款羽绒服，裴琨试了两三件，穿着都挺好看的。宋英丽对他说：“小琨穿哪件都好看，你挑自己喜欢的买。” 　　裴琨最喜欢的是带着小图案的深蓝羽绒，但是也是最贵的。他犹豫了一下，拿了另外一件稍微便宜一点的。 　　裴裕瞧见了说：“买深蓝的这件吧，虽然贵了几十块钱，但是能穿好几年，而且这件也好看。” 　　宋英丽也在一旁点头。 　　“那，就买这件吧。”裴琨微微仰着头，看了妈和大哥的神色，他们都在点头。裴琨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全都暴露出来，怪不好意思地朝宋女士说：“谢谢妈妈。” 　　裴裕也挑了件黑羽绒，穿上去暖乎乎的，大冬天的再穿件毛衣、保暖衣就足够抵御寒风了。买完衣服，兄弟俩手里都拎着大袋子，脚步却无比轻快，宋英丽听着兄弟俩说说笑笑，小琨咯咯清脆的笑声让她也忍不住微笑。她好像也很久没有像这样，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散散步，逛逛街了。 　　这种喜悦一直持续到洗漱完睡觉，因为明天周六，裴裕和弟弟一起早睡，他听见裴琨在下铺似乎窝在被子里闷笑了几声，然后小孩儿清脆的声音传来：“大哥，我今天好开心啊。” 　　裴裕跟着笑：“能睡好觉不？以后家里吃喝管够，不过还是得好好念书。等我们出来能挣钱了，给妈在市中心买一层电梯套房，带大阳台的。”他们现在这儿的房子又窄又小，还因为是靠近河岸，湿气重，热辣的夏天只要一进入巷道都是阴凉凉的，长期住这儿很容易被湿冷侵袭身子。 　　“嗯！”裴琨重重应下，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明天起床还能做完两套数学卷！ 　　兄弟俩“卧谈”了好一会儿，裴琨渐渐困了，声音也小了，等到他完全睡去，裴裕也悄悄进了农场里。 　　现在的小农场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状态：土地不够，植物太多。火龙果树横叉出来的枝干密密麻麻，几乎互相乱搭成一团，是时候该给它们修剪修剪，剪下来的火龙果枝还可以继续扦插繁殖，但是没有多余的土地可以扦插了。而玫瑰和绣球还在不知疲惫地怒放，桃树的花苞也愈来愈大，就连青枣，看起来也快出花芽了。 　　裴裕自己穿行在小农场里都相当困难，他手里抱着平板，和星云嘀咕着说：“以后种的东西越多，这片农场就越是杂乱了，如果可以把所有同类的植物种在一片地，也便于管理呢。” 　　星云得知了他的忧虑，马上回应说：“下次升级会有新功能解锁。” 　　“哎，好的。”裴裕想起前不久才刚升级的小商铺，也不知下次升级会是什么时候。 　　裴裕走了一圈，把新开的玫瑰、蔷薇、绣球都[一键收获]采收完毕了，他的风信子因为放得太久，已经凋零干枯了，球茎还半埋在土地，如果照料得好还可以继续开花。等他把所有的鲜花摆在小商铺后，再次回到小农场，惊喜地发现自己又多了一大圈的黑土地！这么扩展下来，他几乎拥有了将近三亩的土地了。裴裕很欢喜，他也琢磨出来了，每一次小农场升级，开拓的新土地面积都是呈指数增长的。 　　他在松软的土地上小跑着，将更宽阔的景色收入眼底，忽然，裴裕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呼一声：“池塘！”他居然在小溪的下游看见了个小池塘！ 　　小池塘所在的地势比他的土地矮了半米，大致呈椭圆形，约莫有九十平米了。池塘周围都是齐膝盖的杂草，池塘水很干净，蓝绿色澄澈，但也不大能瞧得清水深处，说明这池塘还挺深的。池塘旁侧就是小溪流，从泉眼涌出来的灵泉水缓缓流淌着，一缕缕细水会从孔缝里流入池塘，有活水源源不断注入的池塘就可以养鱼了！ 　　裴裕小心翼翼又兴高采烈地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心里都已经想好了明儿就出去买鱼苗、买草种籽，池塘圈外的土地可以种麦草，麦草长得快，收割了后可以喂养池塘里的鱼儿。 　　也不知道小农场里的鱼儿是不是也能像植物一样，长得飞快，投下几百尾小鱼儿，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有一大群肥美的大鱼。裴裕满心期待，他想着，橙子应该也入睡了，把橙子也邀请到小农场看看新的小池塘吧！ 　　感应到裴裕的心思，星云尽职尽责，瞬间就把睡梦中的程泽贤带入了小农村里。 　　程泽贤没有任何被惊扰的感觉，此时此刻就好像是踏入了美梦中，他看了眼变得更大的农场，走几步就看见了小溪边上的裴裕。 　　“阿裕。”程泽贤向他走去，“农场又升级了？” 　　“嗯，橙子，你来啦！”裴裕朝他招招手，“这儿多了个池塘，以后可以养鱼了！” 　　程泽贤跟着他过去，细细地看了池塘，他也问出了裴裕的疑惑：“这里养鱼，是不是也可以很快就能长大？” 　　裴裕和他一起蹲下，想不明白，只能说：“先试试看，明天我买十几尾小鱼儿放进去，如果长得快，那可不能一下子放太多了……”不然他们家和橙子家一起吃也吃不完，小商铺又不能出售活物，网店卖鱼有点困难。 　　“好。”程泽贤叮嘱他，“你在池塘边小心些，别一不留神踏进塘里。”虽然裴裕也会游泳，但他忍不住就想多念叨几句。 　　“我会小心的。”裴裕想起来，把自己告诉宋女士小农场的事儿也和程泽贤说了。 　　…… 　　“我妈妈现在知道了，以后家里也能过得好一些。” 　　程泽贤点头，同时不得不感叹宋姨的心理素质之强，他当初还花了两三天接受。 　　“是，宋姨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他顿了一下，“你等会儿还要种地吗？”刚开辟出这么大一片土地，程泽贤想着裴裕可能会种点东西。 　　“要的，火龙果长得太大了，我想修剪修剪……”两人都穿上小手套，拿了大剪子，开始给火龙果剪枝，程泽贤和裴裕以往都没有经验，他们现在会的都是自己摸索着学的。两个人一起可以边干活儿边说话，没过多久，他们剪下了一大堆的火龙果枝干，这些又可以作为新的扦插枝种下去…… 　　裴裕使用[简易种植]后，新的土地上又种下了一大片的火龙果。因为现在宋女士也知道小农场的存在了，他可以往这儿多种些不同的蔬菜，供自己家和橙子家里食用。 　　“橙子，以后你和奶奶也吃小农场里的菜吧。” 　　“好，下次你要修剪花枝、给火龙果立木墩时叫上我。” 　　“好的。”裴裕在黑土地里洒了小油菜、西红柿和油麦菜的种子，浇了点泉水，两人这才道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梦乡里。 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是周六, 裴裕给小弟准备好了早饭，让他好好待在家里看看连环画或是写一会作业，他出去买菜很快就回来。裴裕买了半只鸭和一扎小油菜、一条白萝卜就去看鱼苗了。 　　只有乡镇的集市上才能找到买鱼苗的，因为鱼苗一般是量大批发出售，市场上的鱼苗批发商只会摆出一小部分各类的小鱼儿供人看, 有鱼塘主看中了再和他商量买卖, 直接到摊贩的育苗场进货。 　　像是裴裕这种一次买得不多的, 基本没多少。裴裕拎着菜走在湿漉漉滑溜的路上，两侧都是卖鱼的小摊, 低矮方正的塑料水箱里, 一条条硕大的草鱼、青鱼等在浅浅的水里挨挨挤挤, 偶尔有些愤怒的大鱼还会一跃而起, 蹦得老高，“啪”地重重掉回水箱里, 或是甩飞出来掉地上，这时候摊贩也习以为常, 捡起来就丢回水里。 　　这儿的鱼腥味浓重, 在成鱼区有一些年纪大的阿姨在挑鱼，她们都是挑了最好的买一整条，回家清蒸、红烧、煮汤都行。裴裕穿过热闹潮湿的小道，看着水箱，寻找着卖鱼苗的摊档。 　　果然很快，裴裕就在后面看见了卖小鱼的摊贩，老板坐在水箱后面, 他的水箱和成鱼区的不大一样，长长方方的塑料水箱里边被分隔开六个小格子，里面全都是一尾尾的小鱼儿，有像尾指那么细小的，有稍微大一些的，全都游得欢快，稍稍有一点声响就惹得整群鱼儿飞窜。 　　裴裕停在摊贩水箱前看了好一会儿，这迟迟不抬眼的老板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直说：“这里只供大批量的货，不散卖。”这摆明了就是觉得裴裕一学生仔买不了那么多鱼苗，小生意看不上眼。 　　裴裕噎了一下，没说什么，只能继续看下一家的了。幸好隔壁还有几家卖鱼苗的，裴裕只好去别处看了。他刚走几步，就听见斜对面的大叔喊他：“小子，你是想买回家养着玩儿吗？来这里看看不？” 　　他看过去，只见那边站着插着羽绒服口袋的胖老板朝他笑，裴裕两三步走过去，和老板说：“老板，我想买一些，可以吗？”这里的小鱼苗也不比刚刚那人的差，甚至种类更多。 　　“哈哈，你想买几条回去养？要是买的少，价格可能会不划算。”胖老板笑着说。在他这儿如果一次买200条以上，每尾鱼不论是草鱼、青鱼还是鳙鱼、鲢鱼都是八毛钱，批发1000-5000条是五毛钱一尾鱼，买得越多越便宜。一般人都是买八百到一千尾小鱼苗。 　　裴裕细细算了算，他的池塘虽有一百平米，水很深，大约可以养两三百条鱼，但是他想着如果小农场奇异的催生能力对鱼儿也起作用，那可不能一下子买太多。 　　于是他和胖老板说：“我想买10尾草鱼、8尾青鱼，鲫鱼和鳙鱼各6尾……可以这么买吗？” 　　“可以的，一尾鱼一块一，一共收你33元。”胖老板听着有点儿纳闷，他这个数量买得叫人摸不着头脑，买回家玩儿吧，也不像，买回去池塘里养吧，也不像。 　　裴裕付了钱，在一旁等着老板把鱼苗都装进了个灌了水的透明的厚袋子里，然后转了好几圈打了结，这才递给裴裕。 　　“回去先把鱼苗放出来，一直挤着它们也难受。” 　　“哎，好的，谢谢老板。”裴裕接过来，这一大袋鱼苗很重，沾着水冰冷冷的，不过他倒没太在意，和老板要了个大的黑袋子包住，因为这么拎着回家太扎眼了。 　　裴裕一路快步走回了家，他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屋里，裴琨还在楼上，他去了厨房，把菜放下后就带着鱼苗去了农场。他直奔小池塘，把胶袋解开，看看池塘，又看看袋子里乌泱泱一大群尾指那么细小的鱼儿。 　　“放你们下去了。”裴裕说着，在池塘边上蹲下，倾斜着胶袋，让里面的鱼儿随着水一起“哗哗哗”掉入了池塘里，池塘里顿时激起一片水花，那些小鱼儿一跌入池塘里就像是被灌注了生命之源，欢快地游走了。 　　旁边好几个孔洞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溪水，汇入池塘时发出或大或小的“滴滴哒哒”、“哗啦哗啦”的响声。裴裕想，这些泉水可是灵泉啊，小鱼儿或许真的也能快快长大。 　　农场里还有一片空地，池塘周围也是空着的，裴裕打算下午再去买些种子回来种上，鱼儿也得吃草。 　　他以前没养过鱼，正想着要不要去图书馆借些鱼塘养殖管理的工具书看看。忽然，裴裕心里一动，既然星云可以给他和橙子播报世界各地的新闻，那它的系统里一定也储存着这个位面的工具书籍吧。 　　这么想着，裴裕马上问星云说：“星云，我可以在你这儿查资料吗？”他捧起了小商铺里摆着的平板。 　　星云回应说：“可以，请输入关键字。”随着它说话，平板页面上出现了透明的搜索栏，背景是浩瀚无垠的星空，幽黑深邃得似乎要把人吸进去，但是看起来很舒服。 　　裴裕望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养鱼”，下一瞬间页面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的搜索结果，裴裕惊讶地看着页面上的字，在最顶端搜索栏下方还有[精准搜索]供人筛选过滤信息。 　　他试着搜了一圈，然后点进去，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等裴裕把好几篇养鱼教程看完，出来时已经不早了。今天周六，是裴裕做饭，他把米饭蒸上后，开始清洗蔬菜、鸭肉，削白萝卜后切块。中午他打算做一道白萝卜焖鸭和白灼小油菜，再在饭锅里架上架子蒸卤猪头肉。 　　在楼上写了大半天试卷的裴琨听到动静，也放下作业下来了，他在厨房门口看了看，裴裕见了，喊他过来：“小琨饿了？” 　　“也不是，大哥做的菜闻着太香了。”裴琨走上前去。 　　“来，你帮大哥尝尝，看看鸭肉焖入味了没。”裴裕说着，掀开锅盖，给他夹了块鸭腿肉在碗里吃。他这锅白萝卜焖鸭已经炖得烂熟了，只不过看裴琨饿了，给他先吃着。 　　裴裕比谁都知道，一心认真写作业写得久了，会饿得特别快，肚子咕咕叫的声音特别响亮。 　　裴琨双手接过碗筷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好香啊大哥，白萝卜也很鲜甜软绵，好吃。”碗里的萝卜和鸭肉都是热腾腾的，他也不怕烫嘴，因为真的饿了。 　　“哈哈，那可以出锅了。”裴裕把锅里的萝卜鸭肉盛进盘子里，让裴琨端到桌上去，等他洗了锅准备做白灼油菜时，宋女士就回来了。 　　吃过午饭，裴裕把东西收拾好，他做饭，洗碗的活儿就由裴琨包了，兄弟俩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宋女士早已经去上班了。裴裕给弟弟辅导了功课，裴琨下午和巫茜他们约好了去玩，裴裕叮嘱了几句就由着他出门玩儿去了。 　　把所有的作业写完，裴裕又出门一趟，花了六十多块钱买了不少的种子，有菜种也有草种。这个季节街市上没果苗出售，要不然他也想买几株柚子树苗和桃子树苗种下。 　　农场里剩下的好几块地还空着，裴裕在平板上[简易种植]，给自己和橙子家里特地分划出一片地，专门种自家吃的日常蔬菜：茄子、芹菜、韭菜、茼蒿、茴香、红苋菜等等。他在昨天种了西红柿、油菜的地方继续撒种子，因为只是自己吃，裴裕都是各种蔬菜种籽各抓一点儿，长出什么吃什么，吃完了再继续种。 　　至于对外供应的水果，裴裕种了一些水果木瓜，还继续扩大了西瓜的种植面积，在空地上洒了不少西瓜种子，在小商铺里火龙果和西瓜的销售根本不用愁，前不久王劲恒甚至还向他打听起了那网店“小商铺”的主人，表示他爸爸似乎想和那供货商合作——自助餐馆的水果需求量也很大的，他们家肉菜类有专门的合作供应商，但是水果都是自行去农贸市场批发的。 　　吃了店里的西瓜后客人反响很好，甚至有人还打听了他们买西瓜的店铺，王爸爸敏感地嗅到了商机，小商铺的水果质量很好，价格也便宜，如果可以长期合作肯定最好不过。 　　裴裕也记在了心里，他的农场越来越大，以后种的水果多了就给王劲恒他们家供应销售。 　　鱼苗放进池塘里后，裴裕就再没有瞅见它们的踪迹了。他看过资料后，知道大部分养殖场都是买饲料用机器投喂养鱼的，有的还构建桑基鱼塘，科学养鱼。但是资料也说了，可以给鱼儿喂草，长得比吃饲料的鱼会慢一点，但以后那肉质绝对鲜美，口感细腻嫩滑。裴裕他不追求规模养殖效益最大化，现阶段可以只给它们喂草。 　　麦草没长出来，裴裕怕鱼儿饿坏，只好去郊外，问鱼塘边上的农户讨要了一些麦草——麦草不值钱，割了一茬很快就能长回来，农村里大伙儿都种了不少养鱼养鸡鸭，这可比买饲料便宜多了。 　　这草细长，乍一看有点儿像稻叶，叶缘极其锋利，一不留神很容易被划伤。裴裕准备了三天的量，三十条小鱼儿也吃不了多少，他还细心地切段后才撒下池塘去。 　　鱼儿的踪影很难瞧见，但临近傍晚时，一条条小东西会悄悄游到孔洞溪水下流的地方，浮到水面上透透气。第一天还瞧不出什么，裴裕期待着这几天看看池塘里鱼的变化。 　　家里这边越来越好，裴裕也不用天天在农场劳作，在学习上投注的心思也多了。他因为长期坚持的积累，目前还是能领先大部分人的。但是裴裕不大聪明，如果他掉以轻心，很容易就会被后面发愤图强的同学们赶超过去。 　　班主任在周一的班会课上，例行总结了上次月考大伙儿的总体情况，还鼓励了现阶段落后的同学，她对班里每个人都很体贴，发现有学生情绪不大对劲，还会及时私下约学生谈谈——很随和温柔的交谈，让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丝毫不会觉得抵触。 　　班主任最后还建议外宿走读的学生，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都到学校里进行晚自习。班上住宿的学生大多是来自不同乡镇的，回家一趟坐车都得花一个小时。走读的大多数住得近，或者家里有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学校。像裴裕他们住得不远不近的，情况就有点尴尬。 　　“现在就已经是开始全速冲刺的阶段了，各科老师讲课进度会越来越快，大家在教室里自习，能学得更专注。如果可以，你们回家和爸爸妈妈商量商量吧。” 　　班主任知道，这些孩子家里有的兄弟姐妹的，家里也吵闹，有些学生懂事，在家还经常帮忙做家务，学习的时间都会被大大挤压。 　　裴裕有点纠结，身边的程泽贤看出他的犹豫，便说：“你想来学校自习，我就跟你一块儿来。”晚上下课了黑洞洞的，裴裕一个人走回家他也不放心。 　　“这……”裴裕顿了一下，橙子是不管在哪儿学习都能学得全神贯注、效率极高的人。程泽贤完全可以自己呆在家里学习——反而是来来回回的时间会耽误他。 　　“我们一起也好做个伴。”程泽贤说得认真，“来时你载我，回去的时候我载你，这样宋姨也放心。 　　“哎，那行！回去我和我妈说一声。”裴裕应下来，他心里暖烘烘的，他也想和橙子一起上晚自习。 　　裴裕嘴角边不觉漾出笑意，又忍不住抿着嘴，生怕叫身边的人看出他的心思。 第三十八章 　　回家之后, 裴裕就和宋女士商量晚自习的事儿了。 　　宋英丽听了裴裕的话，一听程泽贤会和他一起上晚自习，有他和裴裕作伴，宋英丽瞬间就放心了。 　　“好，有泽贤一起妈就放心了。”不然大晚上的, 这孩子一个人走也怪孤单的, 现在治安也不大好, 她总会担心的。 　　宋英丽继续说：“以后你吃过晚饭，就和泽贤一块儿到学校上晚自习去, 妈会带着小琨。” 　　裴琨也在一旁点头：“嗯, 大哥, 我现在的习题都会做, 自己一个人在家写作业完全没问题的。”以往每天晚上他临睡前如果还有题目没想明白，大哥都会给他解答。 　　裴裕见妈和小琨都这么支持, 忍不住笑道：“好的。” 　　他们晚自习是六点四十五分开始的。裴裕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两人在操场慢跑了两圈就骑车回家。裴裕家里宋女士早已经下了班回来做饭, 程泽贤家奶奶也早早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 他们俩一回到家就能吃上晚饭。 　　吃饭时，裴裕身边的老冰箱“嗡”地一声响起开始制冷。他们家只有个老旧的小冰箱——还是当年爸妈结婚的时候买的，通常是放一些不常吃又贵的海鲜干货。每次吃饭都尽量不留菜，煮了多少就吃多少，这样就不用冻在冰箱里。裴裕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心想着或许可以换个稍微大点的冰箱，这老冰箱声音大、还耗电, 内部的冷冻冷藏还是不分隔的。 　　坐下歇了一会，六点二十分，程泽贤就骑着车过来了，在他家门口“叮铃叮铃”摁了两下车铃。 　　“来啦！”裴裕朝外边喊一句，然后背上书包对宋女士说，“妈，我上晚自习去了。” 　　“哎好，路上小心。” 　　裴琨也说：“大哥再见！”大哥十点才下课，回到家里他已经睡着啦。 　　“橙子！”裴裕跑出来，关好门后就凑过去，程泽贤把位置让出来给他，去学校裴裕载他，回家的时候他载裴裕。 　　“你刚吃完就出来了？”裴裕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饱？”晚自习持续三个多小时，不吃饱很容易就饿了。 　　“奶奶今晚炒面了，吃饱了。”程泽贤回他，在后座坐好了，自然地把手搭在裴裕腰身。因为天气冷了，裴裕已经穿上厚毛衣了，隔着校服和毛衣，抱着也没什么感觉。 　　“你要是冷，手可以揣我兜里。”裴裕骑着车，跟身后的人说道。他自己刚一说完，耳根就先红了，程泽贤他自己的衣服也有口袋，更何况校服口袋一点儿都不保暖啊。 　　没想到的是，程泽贤听了居然还真的把手揣他口袋里了。裴裕这下是脸都红了。 　　好在风足够冷，他迎着风踩自行车没过多久，发烫的脸颊终于降温了。 　　“我妈这几天可能会邀请你和奶奶来家里吃饭。” 　　“嗯嗯。”宋姨一直对他们家很好，这其实也是一直扎在程泽贤心头上的尖刺，他不由得沉默了下来。不过，听着前面裴裕欢快的说话声，程泽贤自己又慢慢想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一直对裴裕很好很好。 　　裴裕力气也不小，载着程泽贤一口气没大喘就到了学校。秋冬天黑得快，校道的路灯都已经亮起来了。两人刚到教室里坐下，上课铃就响了。晚自习时，老师是不会到教室里的，办公室会有老师轮流值班，学生们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到办公室向老师请教。 　　整个校园都是安静的，但一栋栋教学楼的白炽灯都是明亮的，透过窗户，还能看见里面的一个个学生坐着埋头读书刷题，好像被书海淹没了——随着年级数递增，他们课桌上的书也是越来越多的。 　　这星期裴裕他们又换了位置，他和程泽贤现在坐的是中间的第三排，裴裕的课桌上摆了两个立式小书架，半个桌子都被书本占据了。裴裕和程泽贤这些走读的还好，一部分书本可以放在家里。其他住宿的同学，不光桌面上的书要把人淹没了，连椅子正下面的空地都放了小箱子装书。 　　一上自习课大伙儿都非常自觉地保持安静，按着自己的习惯完成今日计划。裴裕还是第一次来学校感受上晚自习的气氛，瞬间就被这种暗暗鼓劲的紧张气氛感染了，他在草稿纸背面列下今晚需要完成的任务：1、物理教材完全解读第三章 ；2、薛金星数学中学教材全解章节习题；3、化学小测订正错题；4、英语日常刷题。 　　每完成一个，裴裕就在计划前画个勾，继续执行下一个。他埋头全神贯注写着作业，一晚上椅子都没挪动一下。九点十五左右，程泽贤早已经把作业写完了，他悄声看过去，裴裕还在低头写卷子，他写在纸上的计划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在做自己额外买的教辅。 　　教室里的灯远比家里的要明亮，低头写作业的裴裕偶尔抬起头，被灯光照得脸颊都泛着白玉一样温润的光泽。程泽贤甚至还看见了他脸上很细小的绒毛。 　　他回过神来，一晚上都这么坐着也不太好，等裴裕写完手里的题目，程泽贤拿上两人的水杯，他要出来，得要裴裕站起来让他过去。裴裕见他拿了自己的水瓶，忙放下笔，和程泽贤一起去接水。 　　一走出教室门，迎面而来的俱是冷风，和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裴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没想到两个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裴裕一整晚没说话喝水，喉咙有些沙哑。 　　“嗯，不能一直坐着，要站起来走走。”程泽贤轻轻晃了晃他的水壶，“水凉了，等会儿你多喝点温水。” 　　“好。”裴裕扭了扭脖子，程泽贤看见了，还空出一只手来，伸过去就搭在他肩膀上，给他捏了几下。 　　“谢谢橙子。”裴裕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接了热水再去一趟洗手间，回来时也清醒了不少。 　　他们俩回到座位上，再写了一会儿习题，时间也差不多了。十点钟自习课的下课铃声准时响起，高二（4）班的大部分人还在继续做题，但是左邻右舍和上面的兄弟班级都开始传来椅子拖动声、脚步声、交谈声，整个校园又慢慢热闹起来。 　　语文课代表上讲台开了投影仪，把饶老师提前找好的新闻素材如《新周刊》、《看天下》、《瞭望东方周刊》的读评播放出来，供班里的同学观看积累。 　　“真好啊。”裴裕压低声音和身边的人说了句，在班里放的这些视频都是饶老师精挑细选的。 　　“听完再回去？”程泽贤说，新闻放二十分钟，教学楼是十点半统一关灯的。 　　“……我们听一会就走。”裴裕怕回去太晚了。 　　于是两人把书包整理好了，就仰着头看新闻视频，裴裕听到好的素材，还会简洁地记在他那厚厚的语文积累本上。裴裕看得津津有味，等他再看一眼手表，已经快到十点二十了，这才轻轻戳了戳程泽贤的手臂，说：“橙子，我们得回家了，太晚了。” 　　“好，走吧。”程泽贤背起书包和他一起走出教室。 　　他们班上还是热热闹闹的，新闻放完，一半的人留在教室里讨论难题、互相学习，一半的人则三五成群的，约上一起去食堂吃夜宵，一大碗热腾腾小小粒的肉丸子汤、炒得焦香油亮的米粉、河粉、在炉子里转着的油滋滋烤热狗等等，这群学生一晚上的学习下来，现在大多饿得能吞一头牛。 　　宿舍区也亮起了一盏盏橘黄灯，开始热闹了起来，边唱歌边洗衣服的，躲在阳台上偷偷讲电话的…… 　　裴裕和程泽贤一起穿过操场去自行车棚，裴裕眼睛雪亮，一下子就瞄到了操场上两两依偎、漫步着的身影，他慌忙地扭过头去。一旁的程泽贤见了，轻笑出声。 　　虽然老师们言令禁止学生谈恋爱，但总是屡禁不止，他们俩经过操场就看见好几对了。 　　“笑什么。”裴裕看他。 　　“没有，就是开心。”程泽贤拉上他的手，“这里有点黑，你小心点。”这动作太自然了，两个人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过走了一会儿，裴裕余光一扫，又瞅见不远处的小情侣，不禁面红耳赤。但是，他一点儿都不讨厌被橙子牵手的感觉，甚至觉得很安心。 　　回程是程泽贤载他，裴裕坐在后座，等两人骑出了学校，程泽贤对他说：“你抱着我，我等会儿骑得快。” 　　“哎。”裴裕应着，揽着他的腰，程泽贤骑得快，风也呼呼响，但是因为他挡在前面，冷风吹不到裴裕身上。 　　裴裕坐着轻轻靠在程泽贤后背上，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凉气，内心里只觉得这样的夜晚要多美、有多美。 　　两人也不怎么说话，程泽贤骑着车一下子就到裴裕家门口了。 　　裴裕从车上下来，和他道别：“橙子晚安，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他在想，这几天去超市买个手套吧，橙子晚上骑车的时候也可以戴着，这样手就不冷了。 　　“你也是，早点休息，别太累着自己了。”程泽贤说的是农场的事。 　　“好！”裴裕没有急着进屋，等看着程泽贤骑车离开巷道，他才进屋把门锁好。 　　宋女士原本应该睡觉了，但是今天晚上是裴裕第一次上晚自习，她还有点不习惯，总要见到孩子回来才睡得着。 　　“妈，您怎么还没睡呀？”裴裕一进屋就看到宋女士从楼上下来。 　　“今晚你第一天上晚自习，妈想着，你回来会不会饿，要给你做点夜宵吗？”宋英丽关心问道。 　　“谢谢妈，我不饿，洗完澡就去睡了。妈快去睡吧，你明天还得上班。”裴裕其实是有些饿的，但忍忍就过去了，反正睡前也不宜吃太多。 　　宋英丽当然看得出裴裕的心思，只能笑着应他“好”，然后跟着他一起上楼，安心地睡去了。 　　这么晚洗澡是有点儿冷了，裴裕洗完了澡出来，擦干头发，轻手轻脚回卧房，裴琨早已经睡熟了，他听着小孩儿平稳绵长的呼吸声，笑着爬上上铺，进了小农场。 　　裴裕趿拉着拖鞋，身上穿着的是棉睡衣，头发还有点湿，自从宋女士知道他能够出入小农场后，裴裕就没太在意这些问题了，反正只要不把一身泥土带回家就行。 　　他首先走向鱼塘，池塘周围的麦草地里冒出了一小撮绿芽，看起来稀稀疏疏的，两三天后就能长得又高又浓，可以收割一茬喂鱼了。裴裕在塘边蹲下，努力瞅着水里的鱼儿，但鱼太少，水太深，他往往只能看见鱼尾漾出的水纹涟漪，半条鱼影都看不见。不过，没有漂浮起来翻肚皮的鱼——说明所有的鱼苗都活下来了。 　　裴裕喂了鱼就继续看其他植物，菜地里的小油菜冒出芽儿了，估计这几天就可以吃上小油菜了。给发芽缺水的菜地浇了水，又一键收获了盛开的鲜花，裴裕忙完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他这才退出小农场，沉沉地熟睡过去了。 　　* 　　因为想着给程泽贤买手套，裴裕在中午吃过饭后，找了个时间去买了五双手套，既然都来了，那就给所有人都买一副手套吧。 　　裴裕挑的都是戴着方便，又暖和舒服的手套，他和程泽贤写字都不戴手套，露指头的也不保暖，所以就没买这种。他在店里时，店员还向他推销了自行车车把手上套入的防风手套，裴裕细细想了想，觉得骑车戴着厚厚的手套好像不容易把控方向，干脆又买了一个防风手套。 　　宋英丽中午睡醒收到儿子给的棉手套，笑得眼睛都弯了。 　　“谢谢阿裕的手套，妈以后上班路上都戴着。” 　　“妈喜欢就好。”裴裕给她挑的是橘黄色的，瞥见宋女士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裴裕心里一酸，暗暗把给妈买面霜和护手霜的计划提上日程。 　　中午出门时，裴裕把新买的手套给程泽贤，还把防风手套装上车把手了。 　　“你怎么还买这么多？”挣钱了也不能使劲花啊。 　　“骑车用这个安全。” 　　“嗯，你自己买了吗？”程泽贤把手套收下，他冬天穿得多就不会手冷，但是裴裕不一样，他是一入冬手脚就冰冷，得捂热。 　　“买啦，我们俩一样的。” 　　“……嗯嗯。” 　　程泽贤骑车骑出巷子时，看了一眼裴裕家隔壁，原本属于黄奶奶的屋子，问：“黄奶奶搬走了？” 　　“是哦，听说是黄奶奶她孙女接她去市里了，好几天前就搬了。”裴裕说道，这几年河边的租户都是频繁搬入迁走，长久留在这里的，大多是像他家一样，房子就是在河岸边的。 　　程泽贤默默记在心里。 　　他们家那条街被划入整改区域了，年后所有的住户都得搬走，他们最多还能住三个半月。裴裕这几条街隔得远，不用拆迁，或许到时候可以租入这附近。不过没有安顿下来之前，他还不打算告诉裴裕，省得让裴裕也跟着操心。 　　等着搬过来，再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晚自习，下课之后我都是直奔食堂的hhh，喝一碗热腾腾的肉丸汤超幸福！ 第三十九章 　　外面越来越冷, 小农场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明媚暖和，以至于裴裕有时候穿着厚实的毛衣进了小农场都觉得热出一身汗。 　　麦草绿油油地绕着池塘长了一大圈，可以收割了。裴裕连镰刀都省得买了，直接[一键收获]，收割了一箩筐的麦草, 倒入池塘里喂鱼。这些鱼机灵得很, 也不露影子, 悄悄地潜在麦草堆下吃草。 　　但裴裕已经瞧见过几次了，这些鱼在水里无忧无虑, 自在得过头了, 以为没人时就一跃而起, 跳出水面, 裴裕在小溪边上看草莓时，刚好就瞧见了那已有十三四厘米长的鱼儿了——四五天能长这么大, 这生长速度果然也不平凡。裴裕大概能猜到，是这儿的水土滋养了它们。 　　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心里算了算, 只需再过二十天，家里就可以吃上鱼了！ 　　因为前段时间撒播了不少种子，小农场新开拓的黑土地上很快就被郁葱的嫩绿涂染了，裴裕走一圈，所有蔬果种子都已经出芽了，过不了多久，农场里又会长出遍地的西瓜藤, 长出一株株高大的木瓜树。裴裕眼见着满树的桃花花苞几乎要怒放了，便想着一定要带上程泽贤过来看看桃花。 　　而程泽贤，最近在默默地四处跑动，准备着租房搬家的事儿，每天上了晚自习回来洗了澡倒头就睡，累得没法回应梦里来自小农场里裴裕的邀请。 　　他们这边的房屋虽然简陋、地理位置也不好，但是拆迁补偿也不会太少。只是，程泽贤他和奶奶住的这小矮平房是租的长期，能拿到的补偿会更少。 　　程泽贤打听清楚后，联系上房东——黄奶奶都已经认得他了，她原本打算把屋子卖了，知道程泽贤想租房子，便爽快地应下了。他回去认真算过了，一年一年地续租不如一次租五年、十年好。或许可以先租上五年，他到外地上大学，奶奶可能也没法跟着去，住在宋姨附近他也能放心奶奶一人在家里。 　　搬家是个大工程，程泽贤和奶奶两个人家里也没太多东西，但零零碎碎的东西收拾起来也费时间。奶奶想着他还要学习，便想着推迟到年后搬家。 　　思量之后，程泽贤想办法说服奶奶：“奶奶，我现在学习能应付得过来，早点儿搬家省心。现在天气一日日变冷，年后又得开始下雨，到时候也不大方便。” 　　奶奶犹豫：“听他们说……搬得早，上面就不给搬迁补偿费了。”这一笔补偿款不算少，至少可以供程泽贤念完高中上大学了。 　　程泽贤顿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也是，只能等着他们过来签了合约再搬。他回头和黄奶奶说了一声，就只等着拿到补偿费再搬走。他这几天回到家有空就开始整理着东西，一天收拾一些，不知不觉就能收拾完。 　　早晨越来越冷，程泽贤穿了宋姨亲手织的厚毛衣，外面再套上校服外套就出门了，他身体健壮，冷风吹也只叫他清醒却不觉得难受，他的双手被防风手套包裹着，里面有绒毛，暖乎乎的。 　　程泽贤想到裴裕，忍不住就无声地笑了。 　　他骑车到裴裕家门口刚停下，就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琨慢慢吃，吃完把门锁好，上学路上小心……”裴裕一边走一边交代，裴琨八点才上课，天气冷了，他就不这么早带着弟弟出门了。 　　“嗯，我都记着了，大哥再见。” 　　他坐着，听到开门声抬头望过去，裴裕出来了，脸上还有点红扑扑的。 　　“橙子！” 　　“早上好。”程泽贤示意他上车，“我们走吧。” 　　到教室后，程泽贤刚坐下，旁边的裴裕侧身看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两罐雪花膏递到他手里，然后低声说：“橙子，这是给你和奶奶的。冬天了，擦擦脸才不会冻伤。” 　　程泽贤和他靠的近，早就闻到了裴裕脸蛋上雪花膏的香味了，他拿着雪花膏说：“谢谢阿裕……两罐太多了。” 　　“我三十块买了四罐，我们俩平分了。”裴裕说，“我们家也用不了这么多。” 　　程泽贤向来不会拒绝裴裕的，他当下将其中一罐拆了包装，拧开盖后随之涌出了雪花膏独有的浓郁气息，里面是雪白的凝脂，他用指尖沾了点涂在脸上，很快就融了——因为之前没有涂抹面霜，程泽贤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刺痛，不过很快就被滋润安抚了。 　　裴裕看得笑了，见程泽贤涂抹了脸收好雪花膏，他拿出课本开始认真朗读起来。 　　课间时，简超忍不住打趣他们俩：“我可看见了啊，这几天你们俩又是戴同款手套，还擦一样的雪花膏，毛衣都是同款的……” 　　他原本只是随口说起，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顿时惊了：“哎呀，你们俩！”他一惊一乍的，弄得一边的王劲恒忍不住暗暗戳他一下。 　　裴裕禁不住就耳朵尖红热，一边的程泽贤瞥过来，看见后怔了一下。 　　……怎么这么容易就脸红了呢？ 　　他心底里软得一塌糊涂，但还是睨一眼简超说：“嗯，我们俩怎么了？” 　　简超一面被王劲恒戳着，一面被程泽贤看着，一时觉得无比冤枉，他只不过是一个眼睛雪亮的群众，他又做错了啥？ 　　王劲恒和他们几个玩儿得熟了，知道裴裕和程泽贤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在旁边说：“就是，他们俩青梅，呃，竹马竹马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简超被齐齐打压，只能往自己的嘴巴缝拉链，乖乖安静下来。 　　简超上高中来收到不少女生的或明或暗的表示，对这种事很敏感，他默默看一眼前桌的两个，心想着他倒要看看他们俩能憋到什么时候。他刚刚是开玩笑，但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两个男孩子……他们的父母能同意吗。 　　…… 　　程泽贤当晚终于又进了小农场里，裴裕见了他，兴奋地就喊他一起去看新开的桃花。 　　“桃花又开了！”裴裕说，“上次花开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太可惜了。” 　　程泽贤看过去，桃树不高，花儿却是一簇簇的浓密绯红，桃花幽香丝丝缕缕飘浮，半空中还有不少蜜蜂转悠着。 　　“很美。”程泽贤内心里平和一片，他眼神柔和地看着裴裕，看花的人才是他眼里最好的风景。 　　“等到十二月底，就又可以吃上水蜜桃了！”裴裕乐滋滋的，他很容易就满足了。 　　程泽贤陪着他看了桃花，主动提起说：“我去锄地，等会儿和你一起浇水。”现在小农场还没有解锁自动浇灌和松土功能，他们俩平日里还是得自己亲手做这些农活的。 　　“哈哈，橙子真好。”裴裕在他身后小声笑着说，跟着他跑过来。 　　锄地累人的活儿程泽贤揽下了，裴裕没法，只能盛了泉水去浇地了。如果这儿不下雨，几乎两天就得浇一次地，现在农场越来越大，浇水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等程泽贤把菜地翻锄松土了一遍，裴裕才浇完了西瓜地。 　　“我来了。”程泽贤刚把地锄完，放下锄头就拎了水桶和喷管过来。 　　“你要不要先歇会？”裴裕怪不好意思的，感觉自己好像是把橙子给骗进了小农场干苦力。 　　“不累的，在农场里干活，醒来也不累。”程泽贤解释说，他想不通原理，但早就发现了。 　　两人合力，很快就把该浇水的土地都给浇灌了。 　　菜地里绿油油的小油菜已经长大了，裴裕收了一些，分了程泽贤一半，以后他们俩都可以不用上菜市场买菜了，小农场都能供应得上。 　　把程泽贤送出小农场，裴裕又去了商铺，接待了佐佐伊，卖给她一批绣球花和康乃馨，挣了1200星币。他回到农场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裴裕也退出小农场睡了回笼觉。 　　* 　　宋女士也在梦中来了小农场一次。 　　她来过这儿，但再次到农场里后，发现视野又宽广了不少。 　　裴裕看见妈进来了，欣喜地带着她看了繁花似锦的桃树、新长出的蔬果，还带着宋女士看了池塘里的鱼儿。 　　“妈，以后咱家里可以吃这儿的蔬果，不用到菜市场买了。”裴裕想的不多，家里人吃得饱吃得好，他就很满足了。 　　宋英丽都看到了，她欣慰地笑：“那妈和小琨都有口福喽。”农场里的蔬果都香甜美味，这几天家里吃的小油菜、油麦菜都是这儿摘的，裴琨也非常喜欢吃，又嫩又鲜还甜，估计连讨厌吃青菜的小孩儿也会爱上。 　　她看见池塘后，也叮嘱裴裕小心，别一不留神踩空了。 　　另一边，程泽贤家里。 　　天冷后程泽贤都劝奶奶多待在家里，家里的肉菜都是他上了学买回来的。奶奶年纪大了，但还不糊涂，感觉自己家饭桌上吃的东西越来越好。 　　昨天晚上程泽贤炒个西红柿煎蛋，那酸甜多汁的西红柿简直盖过了鸡蛋的美味，酸酸甜甜的拌饭特别好吃。今儿中午做了个灯笼椒炒肉和清炒油麦菜，奶奶也吃得意犹未尽，感觉最近的菜似乎都新鲜好吃，忍不住就问了程泽贤：“橙子，上哪儿买的菜，挺好吃的。” 　　“奶奶，菜市场上小摊贩那儿买的，大多是乡下赶集上来的。”程泽贤说得面不改色。 　　奶奶也不细问，点点头，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份装订好的合约，是整改的大队下发给他们的。 　　“奶奶看不懂，橙子你瞅瞅，如果没问题，就可以签字等着领补偿款了。”奶奶不认识几个字儿，这一式两份的合约只能递给程泽贤看。 　　“好的。”这合约里有太多条条目目，程泽贤从头至尾认真地浏览了一遍，对于这片整改区域的租户、住户有好几种不同的赔偿方式，新房置换或是货币补偿，这儿不过是三线城市，房价却一点儿都不低，程泽贤和奶奶负担不起新房置换的后续款项，权衡之下选了拿补偿款。程泽贤又再翻阅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签上自己的大名。 　　下午上学时，程泽贤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瘦小却和蔼的班主任一头短发干脆利落，戴着眼镜笑着让他坐。 　　“泽贤有没有想过去参加竞赛呢？” 　　良英中学师生资源都不算多，顶尖的学生大多去了集才中学，他们那儿从高一起，就有专门的竞赛培训班，年年靠自招进了清北的也很多。相比之下，良英这方面是落后了很多。 　　程泽贤一听就知道班主任想说什么了。他向来都是自己拿主意的，和班主任一番谈下来，很快就给自己做了个规划。等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班主任忍不住松一口气。 　　斜对面的文科（3）班的班主任见了，笑道：“刘老师，你真的是幸运，这孩子看起来就不凡，从入学到现在我也算是看着他的，这几年像他这样的学生都没几个……” 　　他的自控力和承压力都是顶好的，人还聪明，懂得藏锋，一直以来都是名列前三。他们这些办公室的老师偶尔谈起，都忍不住猜测，程泽贤是不是怕太招人注意，偶尔几次故意写错几道题，好平衡与其他同学的分数排位。 　　刘老师听了自然是笑，笑着笑着，又不知道想到什么，默默地摇了摇头。 　　“阿裕，我打算参加明年九月初的数学竞赛。”从办公室回来，程泽贤就和裴裕说了刚刚的事。 　　裴裕一脸惊讶，又点点头说：“那挺好的，不过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很多要去竞赛的同学都是从高一就开始准备了。不过对于程泽贤，裴裕向来都是相当放心和敬佩的，他相信只要橙子想要做的事儿，他一定都可以做到。 　　“是。”程泽贤望一眼他，“你要不要……也去参加个生物竞赛？” 　　程泽贤是仔细想过了的，他不报物理、不报生物，报了数学，其实多少有自己的考量。他谁都没有说过的是，在最近，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填写高考志愿时，选个计算机专业——他一直觉得星云这种超出想象的“系统”，说不定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制造出来的高级智能呢。 　　说到底，他还是怕裴裕以后会受到伤害，而自己没办法保护他。 　　谁能保证一个毫无情感的系统会一直忠心耿耿——它可是掌控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网络，程泽贤在对于有关裴裕的事情上，总是会敏感地想太多。 　　“我？”裴裕顿了一下，笑了，“哎呀，那……”他原本想说，自己只是学课堂知识学得好，超纲的题他也做不来。但是一想到程泽贤要备考数学竞赛，他心里一软，如果自己也参加比赛，或许可以陪着橙子一起刷题训练啊。 　　他应下来：“好哦，那我也一起。”时间挤挤总会有的，裴裕和他说完，两人就开始给自己写时间表了。 第四十章 　　参加竞赛拿名次也只是为了自主招生时多一分优势, 裴裕和程泽贤都懂得这个道理，他们每天安排两个小时给竞赛，再多的时间也没了——因为他们最主要的还是现在课程的学习，毕竟高考分数还是占大头的。 　　知道程泽贤家里条件不大好，老师想着办法说服了学校领导, 他们学校经费是足够的, 当下就答应了给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准备资料, 反正参赛的也就十来个人。裴裕抱着厚厚的好几本历年竞赛试题和模拟题，闻着新书的油墨味儿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裴裕和程泽贤两人的步调几乎是一致的：晨读完做半个小时、中午吃完饭做半个小时题目, 晚自习把所有作业都在九点前写完, 剩下的一个小时就用来刷题。 　　因为参加竞赛的学生不多, 良英中学的老师们都没有特别开班辅导学习, 都是让他们自学，但随时都可以向级里指定的老师请教。 　　裴裕应付高二的教材练习算是挺轻松的, 但面对生物竞赛套题的一大堆不认识的名词，他看得云里雾里, 先花了整整三天把老师给的资料全套啃了一遍, 这才差不多能看得懂试卷上的题目在说什么——至于做题，现阶段还只能连蒙带猜，尽管蒙的几乎都对，裴裕心里还是非常没底，觉得还得再多看点儿书。 　　他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写题写得头都大了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晚自习结束回家时，裴裕觉得自己脚步都是飘的, 走出教学楼迎面而来都是冷风，他一个没注意，就往前趔趄了一下，身边的程泽贤眼疾手快，直接侧过身、展开手，让裴裕扑到自己身上，没有摔得啃地。 　　裴裕一下撞在他厚实的身躯上，“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哎，撞到你了。” 　　“你人没事儿吧？”程泽贤还让他靠着自己，伸手扶了他一把，看起来就像是搭着裴裕的肩膀。 　　“没事，就是刚刚做题做得脑袋都懵了。”裴裕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原来还有更多更难的题目啊，生物算是各科竞赛里最简单的了，那橙子的数学岂不是更难？ 　　裴裕反应过来，不由得转过头鼓励程泽贤：“数学很难，橙子你要加油啊，我和你一起努力。”不过就是从头摸索起，只要度过了困难重重的开头，以后就会顺利很多。 　　程泽贤听完笑了，用鼻音“嗯”了一声就带着人回家了——牵扶着裴裕的手到了自行车棚才给放下。 　　* 　　“妈，玉米好香啊。”裴琨写完作业，跟着宋女士在厨房里，看着她把火关小。 　　“大晚上的，小琨饿了只能吃半根玉米，不然晚上消化不良睡不好。”宋英丽说，这还是裴裕农场里带出来的新结的玉米，光是闻着蒸熟溢出来的香气，就仿佛真切地品味了那软糯香甜的玉米。 　　她在晚上先把玉米蒸熟了，明天裴裕兄弟俩醒来热一热就能吃。 　　“我留着明天和大哥一起吃。”裴琨特别懂事，大哥没回来，他也不吃独食。 　　宋英丽见了就笑，她想过，如果可以的话，小农场的真相她以后也不会告诉裴琨。因为说到底，农场是只和裴裕绑定了的，纵是他们兄弟俩感情再深厚，宋英丽也不愿因为农场的事儿让两个小孩心里生出嫌隙。 　　母子俩都洗漱完睡下后，裴裕才回到家里，轻手轻脚洗了澡，也倒头就睡。 　　这晚太困了，裴裕一觉就睡到了天亮，迷迷糊糊想起，好像忘了喂鱼，这才进了小农场，收割了麦草喂鱼。二十多天过去，原本只有手指那么粗细的鱼儿一晃眼就长大了，跃出水面落下时那一声“噗通”响巨大，听声音就知道鱼儿有多肥美硕大。 　　裴裕想着，再养几天这些鱼就可以捕捞食用了。等下周月考完，把橙子和奶奶都请到家里吃一顿全鱼宴吧！ 　　他念想着橙子，第二天晚上，裴裕就和程泽贤一起入梦到了小农场。 　　裴裕后知后觉，这池塘里的三十条大鱼，要怎么捕捞上来呢？ 　　“难道……要去买鱼竿把它们一条条钓上来？”裴裕顿了一下，他每天都把鱼喂得饱饱的，要用什么饵料它们才能上钩呢？ 　　“我还应该买个捞网的。”裴裕嘀咕着。 　　程泽贤看得忍不住伸手揉了他的脑袋一把，看着裴裕无辜又迷茫的双眼说：“要不，试试[一键收获]的功能？”这家伙，傻乎乎的还真是令人不放心——按照裴裕看了工具书学来的经验，程泽贤猜，他还有可能想着把池塘里的水放空了，穿着防水衣下池塘撒大网捕鱼。 　　裴裕恍然：既然蔬果、鲜花、麦草等等都可以用[一键收获]，那池塘里的鱼儿也算是小农场的一部分，说不定也可以用这个功能进行捕捞收获！ 　　他这么想着，当下从小商铺里拿来了平板，在上面召唤出星云启动了[一键收获]的功能，页面上随即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立体鱼塘，这鱼塘是黑白灰简化的立模，裴裕惊讶地发现，鱼塘里的水变成了几道灰色的波浪，而里面有好几十条正在缓缓游动的大鱼，因为被星云的系统动画化了，显得特别可爱！ 　　星云提示他说：“请点击目标物进行捕捞收获。” 　　“还真的可以啊！橙子真是太聪明了！” 　　程泽贤只笑笑不说话，星云总是不主动提醒裴裕，一副不争不抢、平和淡泊的样子，和它绑定的宿主裴裕的性格倒是有点儿相似。 　　裴裕说着，轻轻点触了一下平板上的一尾最大的鱼儿，随即，“哗啦”一声，鱼被捕捞起来了！ 第四十一章 　　跃出水面的大鱼“啪”地掉到了两人脚下, 裴裕和程泽贤低头一瞅，都同时惊叹：这鱼长得也太快了！裴裕刚刚捕捞收获的是池塘里最大的一只草鱼，看起来三四十厘米长，鱼鳞紧密滑亮，因为离开了水源, 这草鱼不断拍打尾巴啪啪翻转。 　　裴裕把平板交给程泽贤拿着, 自己蹲下来伸出双手抓起了草鱼, 它力气大，身子滑腻, 裴裕差点儿没抓稳, 这条鱼掂量起来应该有三斤了。理论上说, 只吃麦草的鱼儿长得会很慢, 但是小农场不一般，这儿的泉水也能滋养鱼群。 　　“好快啊。”裴裕情不自禁感叹出声, 他想了想，在小溪边上洗了手, 又在平板上控制着抓了一条鱼, “明天我给你带一条，你和奶奶吃。”也不知道小农场里的鱼的滋味如何。 　　“好。”程泽贤帮他把鱼用麦草捆好，等着裴裕在浓密的菜地里摘了一大把深绿的茴香菜、拔了几根葱又摘了五个硕大的西红柿，一一放进了菜篮子里——自从开辟出小菜园后，裴裕还特地买了菜篮，方便装各种蔬菜带回家里。 　　两人互相道别后各自回到了卧房里，裴裕悄悄醒过来爬下床, 穿上棉衣就下楼，把新摘的蔬菜放好，那两条大草鱼也放进桶里养着，因为还不能叫裴琨发现，他只好拎到了后院里，大清早的裴琨不会往外面跑。现在这是家里他和妈两个人的秘密。 　　裴裕弄完一切就上楼睡回笼觉了。宋女士醒来后，照例到后院里看了眼，发现和往常不同，院子里竟然多了两条鱼，她恍然，原来是裴裕农场里的鱼长大了。 　　想着时间还早，她自己动手把两条鱼拍晕后、刮鳞掏空内脏洗干净，宋英丽懂孩子的心思，她把两条鱼都处理好后，拿了赶紧的袋子，把其中一条鱼装进袋子里。 　　为了给橙子送鱼，裴裕特地起早了，看见妈已经把鱼装好了，他会心一笑，拎上袋子，又装了两个西红柿、四根葱、一大把茴香和油麦菜，小跑着就去了程泽贤家。以往每天早晨都是橙子来家里等着他，今天换他过去找橙子。 　　只不过三条街巷，裴裕没几分钟就到了程泽贤家门口，他刚准备喊人，就听见开门的动静，是橙子出来了。 　　“阿裕？你怎么过来了？”程泽贤没想到他自己先过来了。 　　“哎，这些是带给你的。”裴裕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程泽贤一看便知道，是昨晚他们俩从小农场里采摘的蔬菜和捕捞的鱼儿。 　　“嗯嗯，辛苦你还特意跑一趟。” 　　“这算什么呀，你还每天来接我上学呢。”裴裕帮他把自行车推出来，等他进厨房把东西放好后，两人才一块儿去了学校。 　　奶奶醒来后吃过程泽贤放在锅里热着的粥和包子，一眼就看见了放在洗菜台上的新鲜肉菜，愣了一下，心想着橙子这孩子怎么一大清早就把菜买回来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奶奶丝毫没有怀疑，当下就开始料理鱼肉和蔬菜。 　　她把整条鱼用清水洗了遍，这鱼一看就知是新鲜宰杀的，奶奶又欣慰又心酸，橙子这是偷偷用了自己的奖学金补贴家用了吧，他们俩哪儿用得着买一整条大鱼呢——而且，这鱼看着肉质细嫩，细鱼刺少，腥味也不重，看着就像是用青草喂了很长时间的。 　　奶奶把鱼头剁了，这个炒香后可以和茴香一起煮汤，煮出来的汤肯定很鲜美。鱼很大，对半切开后，一半用盐渍着等会儿洗干净清蒸，另一半就用来红烧。 　　这天中午，裴裕兄弟俩和程泽贤回到各自家里后，一进门就闻到了鱼肉的鲜香美味。 　　几乎是在差不多的时刻，他们两家都坐下吃饭。 　　程泽贤给奶奶和自己都盛了米饭，奶奶说：“来，你多吃点，奶奶今天蒸了很多饭，管够。” 　　“好。奶奶，吃鱼。”程泽贤先给奶奶夹了鱼腹肉最嫩、刺最少的一大块，送到奶奶碗里。清蒸草鱼挺简单的，几根姜丝、葱段，浇淋上酱油就算做好了。 　　奶奶年纪大了，眼睛有点儿花了，以往吃鱼程泽贤都怕鱼刺会伤到奶奶，不过裴裕农场里的鱼骨刺都长得粗，没有多少细鱼刺。奶奶吃一口鱼肉，软嫩细滑的鱼肉很鲜，几乎鲜美得叫人要吞下舌头。 　　“好吃。”奶奶惊讶道，她望过去，程泽贤也夹了鱼肉吃，点点头算是赞同。 　　心里虽然知道小农场收获的东西都各有滋味，但程泽贤也没想到，这鱼肉会这么好吃。他甚至感觉，鱼肉里还带着草木清香和山泉的甜美——好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另一边裴裕家里，他们母子三人也是吃得惊叹连连。 　　“妈，红烧鱼好好吃啊，这鱼还没有细刺儿！”宋女士做的红烧鱼是先把鱼用油炸香，再用西红柿、葱、尖椒等烧出酱汁，加入炸得外酥里嫩的鱼块，小火收汁入味。这种红烧鱼多了重西红柿酸甜的滋味，肉汁还能拌饭，鲜甜美味，裴琨特别喜欢吃。好像碗里没甚滋味的米饭都变得香喷喷的了。 　　“哎，小琨多吃点。”宋女士转向裴裕说，“阿裕，你们月考什么时候结束？” 　　“周五呢。”裴裕应道。 　　“那周六请奶奶和橙子过家里吃饭吧。”宋英丽说。 　　“好的，妈。”裴裕应答下来，农场里的蔬果和鱼是管够的。 　　“隔壁好像要搬进新住户了。”裴琨随口提了一句，他在家的时间比较长，能听到隔壁搬动东西的声音。 　　“是吗？那等他们搬来，再去好好打个招呼。”宋女士说，他们可能还得清理打扫，估计得过好几天才搬进来。她没什么亲人了，就只有两个孩子，丈夫家里有七八个兄弟姐妹，又远在北方，他们各自早早就出来打拼，互相之间也很少联系。远亲不如近邻，宋女士向来懂得这个道理的。 　　* 　　自从裴裕的小农场能供应每日的蔬菜后，他们两家的饭桌菜肴的水平直线上升，就算是小油菜、油麦菜也能吃出不一样的鲜甜脆嫩。裴琨现在下午放学回来，还能吃上一两根甜糯的玉米棒——这要是在以往都少有的啊！ 　　考虑到弟弟的喜好，裴裕还往菜地里种了红薯，以后裴琨放学回来，就不用饿着肚子等他和妈妈到晚上才能吃饭，每天下午玉米、红薯可以换着吃。 　　月考对于裴裕等人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们和往常一样上课、做题，只不过晚上回来洗澡后、裴裕没急着睡觉，又把之前一个多月整理的各科的错题慢慢看，十一点半左右才睡去。 　　他白日里学习乏累，在农场和商铺的时间也就少了。裴裕每晚除了去收获盛开的鲜花，别的也没干。小农场这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场雨，土地一直是湿漉漉的，原本种的玫瑰田里，陆陆续续冒出了些新芽，那是落地的玫瑰种子新长出来的幼芽。他种的五棵木瓜树也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菜地里的菜是隔几日就撒一些新种子，陆陆续续地长出各式各样的家常蔬菜，完全供应得上他们两家人的食用。 　　至于草莓、桃树和青枣，又准备进入新一轮的结果期了，老火龙果树还在开花，新种下去的长大了，过不了几日又得给它们搭木柱支撑。 　　月考的两天里，裴裕反而过得轻松，因为白天不用上课，考完试就能回家，他还多了时间去农场喂鱼。早在裴裕拥有了小农场后，他就不自觉地锻炼出了一种能力，闲暇时总会想，在里面种些什么好，在外面看到了瓜果蔬菜，也会想着能不能也种到农场里。 　　他现在可以通过平板查询搜索很多有用的信息，其他的什么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等，和星云的系统简直没法比。裴裕家里条件不好，一直没有买电脑，家里只有座机，宋女士的手机还是多年前国产的砖头机。他只在高一时的信息技术课堂上摸过电脑。而经过几日摸索星云的平板系统，裴裕一下子就灵活地掌握了操作，随时随地都能用星云查询资料。 　　裴裕在搜索栏输入水果，往下拉浏览着信息，瞬间就捕捉到了“百香果”——这是一种在热带长得又快又多的藤类水果植物，只要给搭好了爬架，一个夏天就能长得浓密，满藤都能结上一颗颗果子。 　　如果可以买了百香果幼苗种在日光明媚的小农场里，那估计半个月就可以爬藤爬得浓密，两个月不到就能吃上酸溜溜多汁的百香果了。唯一需要动大工程的就是搭建爬架、铁线，但裴裕想了想，觉得很值得，心里默默把种植百香果列入计划表。 　　周五最后一天考完试，裴裕坐上程泽贤的自行车早早就回家了。两人当晚也一起进入了小农场，裴裕拿着平板，打开鱼塘的页面，和程泽贤一起蹲在池塘边捕捞大鱼。 　　“没想到它们竟然也长得这么快啊。”裴裕把平板分一半给程泽贤看，上面的塘里的鱼，几乎变得肥美硕大，一条条好像都有自己的专属领地似的，互不打扰，悠闲自在地缓缓游动着。 　　“是，长得很大了。”程泽贤说，“说不定都能下鱼籽了。” 　　裴裕笑着轻触了其中在中上层水面的一条鱼，点击了捕获后，池塘里瞬间就“飞”起一条大鱼，“啪叽”一声闷响落在两人面前。这鱼浑身幽黑光滑，是青鱼。 　　“我们抓两条鲫鱼炖汤，再抓五条草鱼。”裴裕看着平板上的画面，星云很贴心，每种鱼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如果实在看花了眼，还可以直接输入鱼的名称点亮图标后、再进行捕捞。 　　“刚考完试，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早点过去帮宋姨。” 　　“别，你和奶奶好好休息，晚点儿过来没事的，我和小琨帮忙打打下手就行。” 　　程泽贤只能应了他。 　　周六这一天宋英丽放假，她还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后院的水桶里已经放了好几条鱼，因为天气冷，鱼在水里也冻得奄奄一息。她马上就开始宰杀桶里的鱼，动作麻利，在两个小的醒来之前就已经把一切搞定，还用新鲜的鱼头、鱼肉下锅煎香后熬煮了汤，加上细米粉，给裴裕裴琨做鲜美的鱼头煮粉当早餐。 　　看着剩下一大盆的各种鱼，她心里也慢慢定好了今天的菜单，吃过了早餐就开始忙碌起来…… 第四十二章 　　裴裕担心宋女士忙不过来, 醒来后就下楼帮她打打下手。宋女士打算做手工鱼丸，她剔了鱼骨去腥后，就由裴裕剁鱼肉。狭窄的厨房里，裴裕手持着菜刀细碎有力地切剁搅打着鱼肉，宋女士在用料酒等腌渍剩下的鱼肉。 　　家里做的手工鱼丸肉多淀粉少, 因为没有搅拌机, 搅打过程没加冰, 做出来的鱼丸可能不如外面的细腻有嚼劲，但也是另一种美味的口感。裴裕按照一定的比例在淀粉和鱼肉糜里加了盐, 充分搅拌均匀后, 烧开了一锅水。 　　他洗干净手后, 一手拿着圆勺子、一手捏了一团鱼肉淀粉, 从虎口挤出一个个鱼丸，用小勺子掂进沸腾的水里, 滚烫的水瞬间就能把鱼丸烫熟——他还要小心水蒸气烫手。 　　裴裕动作麻利紧凑，很快锅里就漂起了一颗颗雪白圆胖的鱼丸, 煮熟的丸子得出锅再过一遍冰水, 这样既能保持形状，口感也会更为爽韧有弹性。 　　母子俩在厨房里忙碌着，时间很快就过去，等到程泽贤和奶奶过来时，他们已经把菜式准备好了一半。 　　这一餐是全鱼宴，鱼丸汤、炸酥鱼、剁椒鱼头、酸菜鱼等等，奶奶看了不由得感叹宋女士厨艺精湛, 这么丰富美味的一大桌，他们都有口福了。 　　程泽贤坐在裴裕身边，听到身边的人压低声音说：“橙子，你快尝尝鱼丸。”看他这样子，这一大碗鱼丸应该是裴裕自己做的。 　　程泽贤第一筷子就夹起了一颗鱼丸，这鱼丸雪白弹滑，送进嘴里并不是软绵绵的，反而有种Q弹柔韧的爽口，咀嚼后释放出鱼肉另一种不同的鲜美。 　　“好吃。”他微微侧过身和裴裕说道。 　　“哈哈，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裴裕笑道。 　　宋女士见他们俩凑得近低声交谈着，只笑着催促他们先别说话了，天气冷饭菜凉的也快。 　　奶奶以为上次橙子买回家的鱼已经是她近期吃过最好吃的鱼肉了，没想到英丽家里的全鱼宴更美味，她感觉自己吃得浑身暖洋洋的，心底里都热烘烘的。 　　裴裕农场里的火龙果结了不少，他摘了四个给大伙儿当饭后水果，这一顿饭吃得每个人都心满意足，大呼过瘾。裴琨摸摸小肚子，马上就帮妈妈收拾碗筷了，今天上午是妈和大哥做饭的，现在就轮到他收拾洗碗筷了。 　　裴裕和程泽贤上楼了，奶奶和宋女士在客厅里说话，两人说着家常，奶奶把搬家的事儿和她说了，宋女士惊讶：“那，泽贤他奶奶，你们找好新的住处了吗？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奶奶笑着说：“找了，找了，之前泽贤看好了，怕给你们添麻烦，偷偷弄完了才让我说。他估计也是想给阿裕惊喜，看好的房子就是隔壁这个……” 　　宋女士一听，惊喜之余，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这孩子。” 　　不过，能搬到一块儿最好不过了。宋英丽想，他们两家的孩子从小玩儿到大，长大了还一起上下学，住得近了以后也不用橙子特地过来接裴裕。往远的说，以后他们俩考大学去念书了，她还可以搭把手照顾程泽贤他奶奶——老人家一人在家里总归是孤单的。 　　“泽贤他奶奶你们什么时候搬？搬家那天，我和裴裕也过去帮忙吧。”宋英丽主动说，他们两人肯定没有请搬家公司帮忙，顶多程泽贤会去借三轮车运东西。 　　“哎，下周五橙子放学后就开始搬。你还得上班，我们东西也不多。” 　　她们俩商量好搬家的事儿，程泽贤也和裴裕说了这事，裴裕又惊又喜：“你真的要搬过来？那，以后我们就只隔着一堵墙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橙子要搬到他隔壁原来黄奶奶的屋子，心底里就开心。 　　“是的，以后住得就更近了。”程泽贤见他一脸欢欣，忍不住也露出了笑，“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你了。” 　　他们这边的屋子低矮拥挤，家家户户说话声大一点都能传得老远，彼此一推开窗户，好像伸手就能碰到对方了。裴裕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哈哈大笑起来。 　　“那等你搬家了，我过去帮忙搬东西！”裴裕心里都已经想着，等程泽贤搬过来后，他们能随时到对方家里串门的场景了。 　　聊了好一会，橙子要陪奶奶回家了，裴裕送他们到门口，好好睡了个午觉后，开始做生物竞赛的题目。星云了解到他的近况，居然还贴心地提醒裴裕，他可以随时使用平板查阅任何想要的信息。 　　于是，裴裕的课桌上多了个薄如纸张、晶莹剔透泛着银光的小矩形平板——从小商铺拿出来的平板形态变了，更轻巧方便，而且因为星云自行设置了程序，除了裴裕，别人都看不到他手里的平板。 　　写完一张生物竞赛的模拟题，裴裕感觉自己手心都冒了不少冷汗，对完答案他还是云里雾里的。这时候，他拿起了平板，对着试卷拍摄后，平板页面上瞬间把图片转化成为文字，在每一道题目后面出现了详细的解析，因为拥有超强的数据库，星云还给他筛选拓展了更多的相关知识。 　　点击上面的[详情]和[相关知识点]，裴裕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位和蔼慈祥又知识渊博的大师引领着，一步步深入浅出，不知不觉就积累了很多知识。 　　难得有这么好的学习资源，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系统老师，裴裕学得如饥似渴。这要是被知道真相的人看见了，一定会痛心疾首、感叹裴裕大材小用，居然用这等神奇的位面系统……学习？！ 　　等裴裕的双眼开始酸涩，终于想起要休息一会儿时，已经是三个多小时以后了。一直坐着学习也不好，裴裕站起来去浴室洗了把脸，转身就进了小商铺，看看能不能等来生意。 　　新收获的一批火龙果装了整整三个货柜格子，其他的格子都被鲜花占领了。裴裕站在小商铺里不久，很快就迎来了雷蒙。雷蒙每次来，只要商铺里有什么他就收什么，完全不在意货物品种和价格。 　　裴裕给他一半的火龙果和鲜花，收取了2650星币，他还稍稍顿了一下问：“雷蒙先生，会不会有点儿多了？” 　　“噢不，不会，我还能收更多的货物呢。”雷蒙瞬间连连否认，小供应商这点货物完全不够满足他们一个都市的需求，有再多他都可以买回去！ 　　裴裕见此，只好把钱收了，给了他货物——他还担心，雷蒙会觉得价格贵了点呢，毕竟随着交易次数越来越多，星云好像也在偷偷给他涨价了。 　　“对了，来之前我们检测到最近会有时空错位，小供货商你小心，最好把这店铺也加固加固。这段时间我可能也无法过来进行交易了。” 　　“啊，好的，谢谢提醒。”裴裕在他临走前，还多给了雷蒙两束花，“期待下次见面。” 　　送走雷蒙，星云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恭喜，小商铺已升级至四级，每日交易次数增加至十五次，商铺货柜解锁X10，防御增强10%。同时，获得奖励两项——可以从以下五个选项中选择开启两个。” 　　“启用[浇灌红蜻蜓]10只；②启用[自动松土]功能；③扩宽小商铺面积9平米；④增强小商铺防御力10%；⑤建设[罐头加工厂]；⑥扩宽农场面积100平米。” 　　“其中，选择开启⑤选项需额外支付星币1000。” 　　裴裕一听，“罐头加工厂”，开启建设之后是可以对所有东西进行加工、制成罐头吗？ 　　星云解答说：“是的。” 　　回想起刚刚雷蒙说的话，裴裕最后选了开启奖励④、⑤，花了1000星币打造了加工厂——这个加工厂不在小农场里、也不在小商铺，而是在另一个折叠起来的空间里，裴裕很是惊讶，他看不到内部构造，这儿只有投料口和罐头区，上面有一红一黑两个开关，启动之后直接连上平板，星云会操控着它进行运作。 　　因为好奇心强烈，裴裕当晚就回农场里捕获了一条草鱼，小心翼翼地放进投料口，按了红按钮后，平板页面上出现了操控页面。 　　罐头加工成品有生、熟两种，具体的加工烹饪方法都可以在上面选择。因为加工厂也无法凭空变出其他原材料，所以口味没得选，都是无盐无油的。如果需要增加口味，只能再添加佐料。 　　裴裕按照上面的指引，点触了几个按钮后，那投料口随即关闭，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传来，鱼儿滑溜到不知何处，紧接着，幽黑的机身后轰轰隆隆一阵轻响。 　　裴裕在玻璃窗口外等得大气儿不敢喘，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洞洞的机器，约莫过了十分钟，一声清脆的“滴滴”声响起，罐头区的开关打开了，哐啷哐啷地，掉出了三个铝皮小盒子！ 　　这、这就是加工完成的罐头吗？裴裕惊呆了，这罐头和他小时候吃的豆豉鱼罐头有一点相似，不同之处是上面没有印刷任何图案字体。 　　裴裕把罐头拿在手里，心里莫名地激动，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可以在池塘里养更多的鱼了？ 　　虽然位面交易原则里严格规定不能交易活物，但是制成了罐头的鱼就可以在小商铺里售卖了呀！这样一来，他的小商铺里又多了一种可以售卖的商品了。裴裕想着，或许是时候养更多的鱼儿了。 第四十三章 　　这段时间家里吃了挺多鱼肉了, 裴裕便把池塘里剩下的所有青鱼、草鱼和鳙鱼等都捕捞上来, 一一放进了罐头加工厂的投料口里，裴裕慢慢地发现了，不管放多少原料进去, 十分钟后就会有一罐罐密封好的罐头从出口滚动送出来。 　　他细细数了数，一共有五十四罐鱼罐头, 放在小商铺里后把两个货柜填得满满的。因为这次又没扩宽商铺面积, 柜格多了显得拥挤, 裴裕单手托腮, 紧贴着窗台前的案台, 一边看着星云的平板页面复习生物竞赛错题, 一边等着生意的到来。 　　几乎看完了一整张套题的错题记录, 裴裕终于等来了他的客人——这次的客人是个生面孔青年，他一头金棕蓬松卷翘的短发, 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看起来明明是可爱的模样, 却穿着成熟的深驼色风衣，双手揣兜里, 踮了踮脚, 打量了小商铺两眼，走近了说：“你就是这儿的供货商？” 　　裴裕点点头回应说：“是的，请问您需要买些什么呢？” 　　他看看货柜问：“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裴裕看着他一副了然又熟悉的样子，心里想，他大概是经常能穿梭位面购买东西的客人了。 　　“有的, 现在水果只有火龙果、西红柿，粮食类的有玉米，肉类有鱼罐头。”裴裕说道。 　　客人听到肉、鱼罐头，当下双眼亮了起来，他朝裴裕说：“可以看看鱼罐头吗？” 　　裴裕把刚从加工厂里拿出来得鱼罐头摆到窗台上，卷发青年见了，马上就把鱼罐头买下来：“我买了。” 　　“好的，一罐需要支付18星币。”裴裕刚说完，青年爽快地就支付了星币，他一边对接支付系统，一边小声嘀咕说：“这定价怎么这么便宜呢，真是，傻小子。” 　　裴裕听了无语凝噎，虽然隐约知道他自己店铺的定价不高，但是大家通常都不会像他那么直接地说出来。 　　青年付完钱后拿起罐头，当着裴裕的面就开了罐，因为鱼儿都是裴裕在小农场里用灵泉、灵草养的，宰杀之后腥味不重，在罐头里依旧保持着顶好的肉质。 　　他凑近鼻子闻了闻，又捻起一块肉看了看，似乎很满意：“还挺不错的。”青年抬起头来看向裴裕，扬了扬下巴说，“我想把你店里所有的鱼罐头都买了。” 　　裴裕顿了一下，又是个豪爽的客人啊。他是真的喜欢这一批罐头，裴裕当下就决定把所有的罐头都卖给他了。 　　“一共需要支付954星币。” 　　青年愉悦地刷了星币后把所有罐头装好，一边收货物一边和裴裕说道：“小子，你的货质量挺好的，物美价廉，现在像你这么良心的位面供应商已经少有了……” 　　“不过看你这样，应该才进行交易不久吧。啧，你可以记一下，我叫兰度，也是个位面供应商。如果你喜欢毛绒绒、油光水滑的大型动物，或许下次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小商铺参观。”像是想到了什么，兰度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听着他的话，裴裕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想到这个可爱又傲娇的青年，居然也是位面供应商！ 　　“你也是位面供应商吗？！”裴裕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位面供应商，难免有些激动，他也和兰度交换了姓名，“我叫裴裕。” 　　兰度仰着头回他：“是的，我在位面供应的是精神治愈服务，如果有缘，客人们就可以找到我的店铺，在那儿能够亲手抚摸喵喵兽。话说回来，你们这个位面有喵喵灵兽吗？像你们这样生机蓬勃的位面，说不定有类似的小可爱吧？！”兰度说着，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喵喵兽？裴裕记忆好，想起来之前雷蒙似乎和他闲聊时说起过，大千位面里其实还存在着像他这样的供应商。一听兰度说完，裴裕瞬间就回想起来了，当初因为被泄露了店铺坐标而炸毛愤怒关店的供应商……应该就是他眼前的这位青年了！ 　　那这样说起来，兰度店铺里的喵喵兽，说不定其实和他们地球上的猫猫是差不多的小可爱，所以才会吸引一批批客人蜂拥而至。裴裕有点儿心动了，能够给别人带来精神治愈的灵兽，他也想去看看。 　　裴裕和他交流下来，只觉得这位供应商也太有趣了，他都把所有的情绪摆在脸上了，高兴就笑，疑惑就问，难怪会在发现有人偷崽崽时、一怒之下关门。他和这位新朋友交谈得愉快，兰度还说，等他收拾好店铺了，就邀请裴裕过去玩儿。 　　“好的，我很期待！”裴裕也不知道要如何随他一起去，但是既然兰度这么说，就说明有办法可以去他的店铺的——毕竟兰度也找来了他这里。 　　“那下次见。”临走前，兰度还说，“这罐头我家崽崽们一定会喜欢吃的，希望以后来还能买到更多啊。” 　　“没问题，欢迎下次光临。”裴裕爽快地应答下来，他已经想好了，明天有空就去买鱼苗。 　　“大哥——”耳边真切地传来了清晰的喊声，是裴琨在喊他，裴裕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呆在空间里的时间太久了，送走了兰度，他就立刻走了出来。 　　“哎！小琨。”裴裕一边应着他，一边推开浴室的门。 　　裴琨从书桌边走过来，对他说：“大哥，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好。”裴裕这才跟着小弟一起下楼吃饭去了。 　　只要裴裕不愿意叫别人发现，星云就会让声音传到他耳边提醒他注意。 　　当晚，裴裕打开平板看了下星云系统里剩余的星币，居然在他不知不觉之时就已经积累到了6057的巨大数额了！这要是全部提取出来，可有两万多了！他自然心潮澎湃，想着快入冬了，家里需要置办的东西不会少，取一些出来给妈补贴家用也好。于是，裴裕从里面取了两千星币——扣掉手续费，到账也会有7000块钱。 　　精神满满的裴裕放好了平板就去了小农场里，他的水蜜桃、青枣又开始挂果了，草莓也开了花儿，西瓜藤长得特别浓密，每每看到这一切，裴裕心里都大为满足，好像只是这么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能冲刷掉内心所有的烦躁、苦闷。 　　裴裕打开平板，他可以从那线条清晰明了的显示页面上看出，池塘里已经没有大鱼了，但是居然有了好几尾极其细小的鱼儿，似乎还有河虾之类的。他想，或许以后这池塘的面积也会越来越大，那就可以养更多的鱼了。 　　他的种植空间现在已经不能称作“小农场”了，巡视完一圈大农场，裴裕就开始挑水浇地了，这儿日光充足，雨水也充沛，但是白日的太阳太晒，有时候雨水也不能及时补充土壤的水分，只能靠裴裕浇灌。 　　现在的土地多了其实也算是令人痛并快乐着，等裴裕浇灌完所有的地儿，天都已经快黑了。幸好他在种植空间里干活儿的疲乏不会因此传递到现实生活里，裴裕想，或许下次自己得解锁浇水红蜻蜓的奖励了，不然以后土地越来越多，他光是浇地的时间都不够了。 　　次日清晨，裴裕上街市买了鱼苗——他不敢一次买太多，这回还特地带了大黑袋过去，裹住装鱼的厚塑料袋。他想，这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还得想法子一次买一大批鱼苗，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农场里去。 　　* 　　这次的月考成绩在周二就几乎公布完毕了，各科老师也是花两节课左右把试卷评讲完，又开始赶教学进度。裴裕这回考得不错，班级第六，第一的依旧是程泽贤。 　　他们俩对成绩没有大喜大悲，内心纯粹，“按部就班”地跟着自己制定的计划表走，该学竞赛知识、刷模拟题的时候专心致志，该放松、锻炼的时候也好好进行。 　　因为有了星云，裴裕去办公室问指导老师的次数都少了。周四体育课时，裴裕还被叫去办公室，和另外几个参加竞赛的同学一起做了一套小练。 　　星云强大的资源和裴裕自身的刻苦勤奋碰撞在一块儿，汇聚成的力量是巨大的。裴裕一道道题做下来，不仅读题快、抓信息点准，写下选项时也毫不犹豫，似乎都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他平日里积攒下来的知识早已经慢慢结成了一张网，这些小鱼小虾很快被他轻而易举地统统一网打尽。 　　写完题目，裴裕松一口气，心里还想着，老师应该是怕他们信心受挫，出的题目都是简单基础的，既能考察大伙儿的水平，还不会打击大家的积极性。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们离开后，指导老师批改起他们的试卷，改到裴裕那一张时，惊讶得连红笔都差点儿掉了。 　　虽然这种全是选择题的试卷连蒙带猜，对一半以上也是有极小可能性的。但是，这一整张试卷三十道单选题和十五道多选题，在五十分钟内能写完已经很不错了，而裴裕居然只错了两道单选和三道多选——这对于刚训练没几日的高二学生来说，足够令人震惊了。 　　指导老师转头就问了裴裕班上的生物老师：“这位学生平时对生物特别喜爱吗？” 　　“裴裕啊？”生物老师姓何，她回想起来，忍不住笑道，“这学生是挺勤奋的，生物基本上都能拿最高分。”但其实对于他们来说，生物是理综里最简单的一科，大家平时也不怎么注重生物的学习，因为每天的数学和物理学习早已经压榨干了他们的时间。 第四十四章 　　在搬家前, 程泽贤提前到新家打扫清洗了，裴裕知道后立刻就过去帮忙了, 程泽贤擦拭门窗、扶手，他帮着提水，因为天气冷了, 而只要一入秋冬裴裕的双手就冷冰冰的, 程泽贤不让他碰水, 他只好乖乖去扫地。 　　“这边的布局和我家好像。”裴裕说，橙子家也是两层小平房, 一楼有厨房、前厅和小后院，二楼只有两个卧房和一个浴室, 客厅很小。他们两家是紧贴在一起的，中间只有一臂宽的缝隙, 在通往浴室的小走廊上, 推开的窗户能望见彼此家里的情形，只要两人一伸手就能碰到了。 　　裴裕家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之前没注意看，现在他新奇地望了过去, 想到以后两人可以隔空相望, 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 外边这儿以后也做书房。”程泽贤说道，他们家不会有别的客人上门来，客厅的位置都可以省掉。 　　“放假可以一起写作业。”裴裕街上。 　　两人一起边聊天边干活儿，很快就把屋子整理好, 只等明天下午开始搬东西。程泽贤没请搬家公司，他和奶奶的所有东西都打包装在了瓦楞纸箱里。只需要租借一辆三轮车，直接把箱子载过来就行。 　　周五这天晚上裴裕和程泽贤都和班主任请了假没去上晚自习，他们俩下午一放学就直奔家里，裴裕跟着他回了家，帮着他搬东西。三轮车是人力脚踏启动的，后边装了不少东西，程泽贤没让裴裕骑车，因为实在太重了，他自己都踩得吃力。 　　“奶奶，您歇一会，我和橙子搬上楼就行。”裴裕等在程泽贤新家门口，大冬天的，奶奶站在外面也冷，搬东西这些重活儿还是交给他和橙子两个人吧——毕竟他们都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了。 　　“乖孩子，那奶奶给你们做点吃的。”这边还没有住进来，还不能开灶，今晚奶奶和橙子还是在那头吃饭、睡觉。 　　奶奶回去煮番薯糖水和准备晚饭，这边程泽贤和裴裕一人扛一个箱子往楼上搬去，连裴琨也过来跟着搬小箱子。冬天天色黑得快，期间围着围裙的宋女士还走出来，看着他们仨问：“还要多久才能搬完呀？需不需要我帮你们。” 　　“谢谢宋姨，我们已经搬好了。”程泽贤带着裴裕裴琨下来，把新家的门锁好了，和宋女士说，“宋姨，这是奶奶刚刚带过来的糖水。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他们明天就能搬进来，到时候开灶第一餐饭是准备邀请宋姨和裴裕兄弟俩过来一起吃的。 　　“哎好，泽贤路上小心。”宋英丽拿着盖好的透明保鲜盒，里面的糖水还是热腾腾的，还能闻到浓郁的红薯甜香和老姜的辛辣味儿——在冬天喝可舒服了。 　　吃完晚饭过了好一会儿，宋英丽把橙子奶奶给的番薯糖水倒入小锅里热了一遍，盛了整整三大碗，叫两个小的过来吃。裴裕嗅着那味道就已经犯馋了，他伸手就贴上滚烫的碗身暖手，这红薯糖水是用红薯切块后、加水加红糖、生姜熬煮的，奶奶还用木薯粉和另外蒸好的香芋、红薯做了芋圆，一粒粒淡紫、嫩黄的，弹滑有嚼劲。 　　裴裕喝一口热腾腾的糖水，感觉口腔里瞬即炸开了老姜的辛辣滋味，这是冬天驱寒的绝佳美味，辣味后劲十足，幸好红糖和红薯的蜜甜刚好冲抵了，热乎乎的非常暖心暖胃。芋圆煮软后很好嚼，红薯块软绵绵的，甜而不腻，这是他们能吃到的最好的家常又可口的冬日糖水了。 　　裴裕和裴琨都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喝下去后胃里暖乎乎的，连带着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裴裕都觉得自己双手都热乎了。 　　“好好吃啊。”裴琨摸摸小肚子，“妈，我去洗碗，等会儿就去念书了。” 　　“好，小琨真乖。”宋女士也吃完了，心想着改日也给他们兄弟俩做点糖水，现在裴裕农场里的第一茬红薯差不多可以收割了，到时候不仅可以做糖水，还能煎炸甜滋滋油香的红薯饼。 　　而裴裕想的却更多，他先想着，改日也在小农场里种些姜、蒜和芋头等等。忽然，裴裕顿了一下，想到自己日渐积累的存款，又看看宋女士，日日风雨无阻起早去包子铺上班对人的身体影响很大的。 　　如果可以，他想用自己在小商铺里挣下的钱，给妈妈租个小店铺，夏天可以做水果捞的生意，平日里也能售卖甜点糖水——只要他在农场里的货物供应得上，宋女士做生意只要支付店租和水电费，虽然挣的钱可能不太多，但是至少比在包子铺工作会舒服一些。 　　最重要的是，橙子奶奶年纪也大了，但是她的手艺也不错，如果可以开一家小店，妈妈一人忙不过来，还可以请奶奶一起帮忙，奶奶就可以有一笔收入了。这样一来，橙子也可以放心。 　　裴裕在心底里想了会，打算再攒一些钱，等农场面积再扩大，他就可以种更多的水果蔬菜，妈要是做生意原料也不用愁了。 　　宋英丽看见裴裕坐着旁若无人沉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不知道这孩子又在心底里计划着什么。 　　天冷了，裴裕现在也用上热水洗澡了，因为有小商铺的进项，家里的电费、煤气费也不用愁。他写完作业早早就爬上床，钻进棉被和毛毯里，窝了一会儿手脚还是冰冷的，裴裕轻轻叹一口气，瞬间就进入了日光明媚的农场里——他整个人沐浴在暖洋洋的日光下，感觉自己也在慢慢暖和起来。 　　他随身带着平板，蹲在池塘边，裴裕每天来割麦草，它们长得很快，一天就能变得浓密如初。在平板上进行了[一键收获]的操作，裴裕跟前多了一大堆金字塔状堆好的麦草，他现在每天收割的麦草越来越多，因为池塘里的鱼儿在长大，吃的也越来越多。 　　裴裕这回投放了60条草鱼、40条青鱼和鳙鱼，这次放的鱼儿多了，裴裕经常能够看见它们偷偷露出鱼唇吐泡泡，这些鱼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着。 　　光是麦草还不够，裴裕把收割下来的草搬到池塘里后，又走到红薯地里，手里拿着镰刀，把新长出来的嫩青红薯叶都给割了——这是专门种红薯的，红薯叶大多长老了，不能吃，新长出来的嫩叶刚好可以用来喂鱼。除此之外，菜地里还有别的长过头了的蔬菜也可以摘了喂鱼。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得亲自收割，因为平板上没有更精细的收割功能。喂了一百多条鱼，裴裕又给菜地浇水。然后又收获了一批火龙果、西红柿和玉米，小商铺里现在有五十五个货柜格子足够装得完，裴裕也就没往网店里上新，现在天气冷，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买水果。 　　农场里的绣球花开完最后一批，裴裕就在星云的系统里查找了资料自学着扦插、压条繁殖新绣球。老玫瑰花丛凋谢了，新长出来的玫瑰慢慢变大，其他的花儿枯萎了就只能重新种。裴裕这次只撒播了向日葵种子，其他的地都用来种水果了。他划了一块六十多平米的地打算用来种百香果，旁边两条过道侧各栽种八棵芒果树，剩下的八十多平米地则准备种些香蕉、脐橙、砂糖橘和柠檬。 　　周六程泽贤很早就起来了，他把家里剩下的东西全都载到了新家，奶奶在新家收拾东西，他则拿了钱包上市场里买菜了。他换上自行车，准备出门，就看见了推开门出来的裴裕。 　　“阿裕，你也要出门吗？”程泽贤问他，裴裕像是刚起来没多久，脸上刚擦了雪花膏，穿着厚毛衣和羽绒，整个人都看起来就觉得暖乎乎的。 　　裴裕摇摇头笑：“我在楼上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是去买菜吗？”他们现在住得近，邻里间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 　　“捎我一程行吗？我想去买点菜种。”裴裕小声说。 　　“好，上车一起吧。”程泽贤望了一眼他露出来的双手问，“你的手套呢？天冷，你回去戴上，我就在这儿等你。” 　　裴裕刚刚走得急了，听到程泽贤的声音就急匆匆跑下来，这时候才觉得手冷。他听了程泽贤的话，回屋里戴上手套再下来。程泽贤双手握着车把手，上次裴裕给他买的防风手套很管用，风大的时候骑车也不冻手。 　　他垂下眼眸想，裴裕的手总是冷冰冰的，可能是身体太虚了，气虚血凉，等会儿买点肉回去炖汤。 　　“橙子，我们走吧！”裴裕小跑着下来，坐上后座，“对了，农场里的茄子成熟了，中午可以做茄子煲吗？” 　　“可以的。”程泽贤记得，裴裕喜欢吃咸香嫩滑的茄子煲，宋姨做这个做的特别好吃，但是因为茄子煲太费油，他们平日里都不怎么做这道菜。 　　程泽贤买了两斤瘦肉、一斤五花肉，还买了茶树菇和排骨准备炖汤，至于蔬菜，裴裕已经从农场里摘好了，待会儿直接从后院里带过去就行。 　　看程泽贤买猪肉时，裴裕心底里默默想，除了养鱼，农场里是不是也能养别的动物呢？但想到农场的奇效，裴裕还是犹豫了一阵，万一蓄养的猪牛羊等动物长大了，反过来伤人怎么办呢？而且，养动物会产生粪便，极有可能还会污染里面的空气。 　　但是，肉的诱惑力太大了，裴裕一下子就想到，既然现阶段养不了猪牛羊，但他可以在池塘里养鸭子，在百香果藤架下搭建鸡窝养鸡！搭架和建棚需要花费的精力很多，裴裕先在心里记下了，反正迟早得安排上。 　　两人回到家里，把肉菜都放在程泽贤新家的厨房后，裴裕跟着程泽贤上楼帮忙收拾。橙子一人住一个卧房，他的床还是之前那张，家里所有的书本都打包装进了纸箱里。 　　“我帮你拆箱子。”裴裕在一边用剪刀划开封口，而程泽贤则是往柜橱里摆上自己的衣服。 　　地上的箱子很多，裴裕把大箱子的书一堆堆抱起来放桌上，留着等程泽贤自己放在顺手的地方，他看见还剩下最后一个小箱子，不重，里面放的应该不是书本。裴裕把箱子拆开，里面露出了一个塑料小箱子，上面的油漆颜料都掉色了，但裴裕对它眼熟得很，因为他和程泽贤小时候玩儿过！ 　　算起来，都已经有八、九年了，没想到橙子居然还留着这个小箱子。他们小时候也天真幼稚过，玩儿买卖东西的小游戏、自制的纸牌游戏还有在外面河滩边捡到的各种石头、河贝……他伸手摸上箱盖，娴熟地摁开扣锁就把它“咔哒”打开了。裴裕没想偷看，刚打算悄悄合回去，程泽贤已经转过了头，抓了个现行。 　　“……你可以打开看。”裴裕居然还听出了程泽贤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我真的打开了啊。”他再次确认，见橙子点了头，裴裕才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唇。 　　这里头放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但裴裕都认得，因为尽是他给程泽贤的东西，有他自制的生日贺卡、字儿写的歪歪斜斜的小纸条、纸鹤还有各种小东西，全都是他之前给橙子的。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程泽贤用来“珍藏”他的小东西的箱子，裴裕又欢喜又迷茫。但他略略一想——他自己不也是有好好收藏着从小到大程泽贤送给他的东西吗？ 　　他们俩对彼此都是极为珍重的，所以连带着对方给的任何东西也是宝贵的。 　　“你、你都留着啊，我在家里柜子里也存着你给我的东西。”裴裕自己说了出来。 　　“嗯嗯。”程泽贤忍不住揉了他脑袋一下，把箱子抱起来锁好，放在了柜子里。 　　两人继续收拾，卧房整理好了，就去收拾客厅。到了十一点多时，宋女士下班回来后就过来了，她在楼下厨房里帮着奶奶做午饭。 　　搬入新家的第一顿饭是要吃得热热闹闹的，小圆桌上摆上了好几道菜，程泽贤摆好碗筷，给大伙儿都盛了一碗清香四溢的茶树菇汤。寒冷的日子里，喝一口热汤后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几个，说：“多亏英丽和小裕、小琨了，之前有什么好的总想着我们俩，谢谢你，英丽……” 　　“哎，泽贤他奶奶，您太见外了。现在住得近了，以后咱两家还要相互照顾着过好小日子。”宋英丽说，“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吃吧，你们多吃点儿，这锅茄子煲是英丽做的，你们仨小的爱吃，多吃点。” 　　裴裕喝了汤，给自己盛了碗饭，嗅着浓郁的饭菜香食指大动。桌上的黑砂锅里装的是油滋滋喷香的茄子煲。瘦肉切片后加了生粉腌渍，快速地在热油锅里滑散后又香又嫩；茄子是农场里长出来的，在热油锅里炒香后，加上炒好的肉一起翻炒，加上酱油、老抽等调味后，再倒入砂锅里，勾芡后加上蒸熟的土豆块一起焖个七八分钟就算好了。 　　宋女士还从家里带了花生油，所以她做菜的时候油下得足，这茄子煲好吃令大伙儿都欲罢不能，油滋滋鲜香的茄子很嫩，因为深深吸收了酱汁，又咸又香，扒口饭配着简直享受。因为肉是快速滑散炒香的，很是鲜嫩，入口质地细腻，糯糯的土豆蘸上肉汁就能直接吃了。 　　那五花肉则是做成了一大碗的红烧肉，吃一口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口齿余香，实在是极致的享受。平日里都吃不上这么多好吃的，裴裕双唇都沾着油汁，吃了整整两大碗饭。大冬天的，就是要多吃点儿肉、吃得饱饱的才能御寒啊。 第四十五章 　　吃完这一顿热腾腾香喷喷的午饭，大家全身心都是满足的, 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裴裕更加坚定了要养点鸡鸭的心思——他的小目标是让妈、小琨、橙子和奶奶天天都能吃上肉。 　　奶奶还蒸了红糖发糕, 一大圆盘端出来给宋女士，他们今天忙了一整个上午, 闲聊了会儿就各自回家、回房睡午觉了。 　　裴裕趁着裴琨睡午觉，又偷偷去了隔壁程泽贤家里，悄声和他一起进了卧房、把门关上，进入农场里准备种植。 　　“这些土地我打算搭棚架种百香果, 底下建木棚养鸡。哎，红薯可以收割了, 等会种点姜我们就回去吧。”现在这里天黑，只能依靠着月光视物。 　　“你打算什么时候搭棚架？到时候我帮你，之前我有做过类似的活儿。”给百香果搭建爬架算是简单的了，程泽贤知道他要养鸡, 心里回想着打造木棚的法子。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简单基础的操作程泽贤都会，没做过的学学也就懂了。 　　裴裕熟悉农场的地形，橙子来的次数不多，他怕程泽贤看不大清楚，干脆伸手, 一手拿着平板, 一手牵着程泽贤引着他走。 　　农场里晚上有凉风，裴裕身上还穿着羽绒服，但他的手还是不暖, 和橙子一碰触就发现对方的手可太暖热了。裴裕还在出神，旁边的人已经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似乎还蹙起了眉头：“怎么穿这么多，手还是那么冷。” 　　“哈哈。”裴裕直笑，之前冬天他都是写一会儿字、握着热水瓶暖一会儿手的。程泽贤和他一块长大，知道关于他的很多小细节，到了冬天他就会给自己打热水。 　　两人到临时储物角落里拿了些种籽，用[简易种植]播种了生姜、蒜头、香芋，然后再用[一键收获]收割了红薯——浓密碧绿的一簇簇红薯叶底下深埋泥土里的红薯一个个抖动着挣扎跳出来，堆在两人跟前，每一个都胖嘟嘟的，比成人的两个拳头还大。 　　裴裕和程泽贤用镰刀、剪子把红薯茎叶割下来，全都放池塘里喂鱼了——鱼儿越长越大，食量也越来越大。喂完鱼，两人各拎着一大篮子的红薯出来了。 　　“这篮给你和奶奶，我们吃不了这么多。”裴裕说，他的农场里还有一大片红薯没收完呢，再说，现在农场都是橙子在帮着他一起打理，收获的东西一起分享是应该的。 　　程泽贤点点头应下。 　　第二日宋女士就趁着中午回到家，把红薯蒸熟之后剥皮、用勺子碾碎成泥后和上面粉、白砂糖，她在包子铺工作之前，就在小炒店做厨师，一直以来厨艺都是相当不错的。 　　她把红薯面团揉圆、摁平后，一张张薄厚均匀的嫩黄饼皮就成型了，放在盘子里备用，等锅里的油烧热后，再把一张张滑进去煎炸，登时哔哩吧啦的油滋声响起。 　　煎红薯饼也很吃油，这在以往一般是过年时节她才会做的，但现在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宋英丽想让两个孩子都吃得饱、吃得好。 　　滚烫的油将饼皮煎炸得滋滋作响，很快外层的饼皮变得金黄，火烧得旺的地方还炸得焦脆，红薯的甜香被激发释放出来，在二楼看书的兄弟俩都被闻到独属于油炸面食的浓郁香气了，馋得默默吞咽口水——没想到专心致志看书的人居然意志薄弱，败给了食物的诱惑。 　　不光是他们兄弟俩，隔壁屋的程泽贤也闻到味儿了。 　　“阿裕、小琨，下来吃红薯饼吗？”第一锅红薯饼出炉了，宋英丽用滤油网勺捞起架在一边，她刚喊完钱，裴裕就和弟弟小跑着下楼了。 　　既然这香气一直在扰乱他们的心思，当然是先解决它了！网架上的七八块红薯饼还冒着热气，他们俩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吹了吹送进嘴里，顾不得烫嘴，因为实在是太香了，一口咬下去这热腾腾的红薯饼外皮酥脆喷香，内里却是软糯蜜甜的。 　　裴裕呼着热气，赞道：“妈做的红薯饼真好吃！” 　　“是的，可香了。”裴琨在一旁应和着。 　　裴裕心思一动，试探性地说：“妈要是开家小店卖红薯饼肯定会生意火爆的。” 　　宋女士没听出他的意思，只笑笑说：“哪儿有这么容易呢，你们吃了等会给橙子也送点过去。” 　　“好。”裴裕把一整块红薯饼吃完，先给宋女士倒了杯温水给她润润喉，因为一直煎炸东西、热气冲上来，人的喉咙也会不舒服。 　　裴裕把还热乎的红薯饼装在大圆碗里就给隔壁的程泽贤送去了。 　　“吃了这个多喝热水，别上火了呀。” 　　“好的，代我谢谢你妈妈。”程泽贤接过来，“刚刚在楼上就闻到香味了。”裴裕听了直笑。 　　周日晚上他们俩也要回学校上晚自习，天气太冷了，裴裕穿了棉内衣、毛衣还加了羽绒、围巾，手套也戴上了，一出门刺骨的寒风还是吹得他打颤，脸上擦的雪花膏形同虚设，两颊都刺拉拉地疼。 　　程泽贤推着自行车出来，见了他，递过来一个圆柱小玻璃瓶。 　　“拿着，暖暖手。”这是煮滚的水，隔着手套握紧刚好可以取暖，裴裕的双手光是手套还捂不热，程泽贤想得多，干脆给他专门找了玻璃瓶盛热水暖手。 　　“好热啊，谢谢橙子！”裴裕欢喜地接了过来，热意透过手套传递到手心，很舒服。 　　两人现在住在紧连着的两个屋里，其实都快跟住一块儿似的了。 　　早晨起来，就算风有点儿冷，裴裕也会推开窗户看一眼对面，他刷牙的时候对面也传来水声。两人吃过早晨几乎是同时走到门口，然后一块儿上学去。在学校也是呆在一起，放学一起回家，有时候下了晚自习，两人各自躺在卧房里入睡后，还会一同进入农场里继续见面。 　　像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叫两人都觉得心安又自在，只想这样的日子再持续得久一些。 　　* 　　自从雷蒙上次和裴裕说了因为时空错位他可能无法前来进货后，裴裕就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他和丽兹、安德森等人了，好像小商铺都一下冷清了下来。不过，今天他又见到了老顾客宋勤。 　　宋勤那儿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他裹着裘衣、披风，厚重垂坠着，看着都能想象得到他们那儿有多冷。 　　“小店家，好久不见，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冷了。” 　　“宋大人好久不见。”裴裕见他这么冷，随手就从货架上拿了个烤红薯递给他，“您暖暖手吧。”裴裕他自己也很怕冷，见宋勤这副样子，想到货架上刚摆上的烤红薯便递了过去。 　　这烤红薯是宋女士在家后院里烤熟的，因为农场里的红薯实在太多了，她在后院里一次烤了十几根，裴裕想着或许可以放一半到商铺货架里售卖。 　　没想到刚好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大冬天的手里拿着一根热乎乎的烤红薯暖暖手，趁热剥皮吃不知道有多舒服自在。 　　宋勤看见外皮皱巴巴的红薯愣了一下，觉得小店家这儿怎么忽然卖起了这么丑的玩意儿呢？等他把红薯拿在手里，感觉到热意，这才低头打量起来。因为红薯太烫，宋勤左右手来回轻轻颠着，他鼻子冻僵了，这时候才闻到一股很香的粮食味道—— 　　“这，是可以吃的吗？”宋勤有些犹疑，这闻起来可太香了。 　　“是的，把外皮剥下来就可以吃了。宋大人趁热吃。”裴裕给他介绍说，“这是烤红薯，冬日里街头巷角的暖手食物，您尝尝。” 　　宋勤捻开红薯棕黑皱缩的外皮，下一刻露出了冒着热气鲜嫩的焦糖色红薯肉，看起来松松软软的，反差有点大，宋勤有点儿不敢置信，将红薯凑到嘴边吃了一口，暖软香甜的烤红薯瞬间就击中了宋勤的心。 　　裴裕眼见着宋勤从一开始的迟疑，到把烤红薯送入口后的惊讶，后来宋大人吃着红薯都没时间和他交流了，甜糯喷香的烤红薯瞬间让宋勤暖和了起来，入口的红薯很甜，比蜜糖还要美味，外层的红薯还有些焦香。宋勤觉得这是他近年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了！ 　　“好吃！”宋勤发现自己失态了，干笑两声，然后问裴裕，“小店家，烤红薯还有得卖吗？” 　　“最好吃的烤红薯是刚一出炉热腾腾的，我给你生的红薯，宋大人可以回去烤了吃。红薯洗干净后连着皮放在架了炭火的炉灶里贴着烘烤，得烤得久一些……”裴裕说，“我自己没烤过，宋大人见谅。” 　　“没事没事，我全要了带回去好好摸索一番。”这么美味的烤红薯，生的也要买买买。宋勤都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带着这一批红薯回去后，他可以换掉暖手炉，抓着烤红薯取暖，差不多了就可以剥皮吃掉——简直是人生乐事。 　　宋勤一口气就买了小商铺里所有的红薯，他还购买了心心念念的火龙果、草莓，欢天喜地地回去给皇上交差了。 　　交易成功，裴裕一下子又把星云50%的系统能量充满了。 　　后来火人先生也光临了，他一来到这儿就先吃了十几颗草莓，然后问起了裴裕有没有新的食物，裴裕给他介绍了烤红薯，火人先生尝了一个，嘀咕着说：“味道还不错，很甜。”但他最爱的还是水汪汪的东西，所以就没有买红薯，火人先生每次来都是吃了就走，不大批量进货，所以裴裕这单生意只收到了80星币。 　　裴裕为了给宋女士攒钱租店面，待在小商铺的时间就长了点，他看生意冷清，转身回到农场里去割草喂鱼，把鱼给喂完了，还浇了地，他才再次听到了从小商铺传来的风铃声。 　　这次来的人居然是兰度。 　　“兰度，真高兴又见面了。”裴裕和他打招呼，今天的兰度穿着小礼服，看起来像是古老贵族世家的小公子，裴裕怪不好意思地和他说，“店里现在还没有鱼罐头，抱歉可能得让你空手而归了。” 　　兰度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这次找你不是买东西。”他继续说：“上次在你这儿买的鱼罐头，喵喵兽们果然很喜欢吃！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我诚挚地邀请你前去看看我的宝贝崽崽们……” 　　裴裕受宠若惊：“我也可以吗？”喵喵兽，就是雷蒙和兰度口中说得位面万人迷，具有可爱矫健的身形、油光水滑的皮毛、软乎乎的叫声，听说它们还可以治愈人的精神、心理创伤呢。 　　“可以的，请随我来。”兰度向他发出了邀请。 　　裴裕在下一瞬间就听见自己的平板“嗡嗡”两声，页面上弹跳出了个小窗口：[来自位面供应商兰度 的邀请]，上面提示他[接受]或者[拒绝]。 　　星云感应到他在认真看着思考，说道：“宿主可以选择前往或拒绝，取决于对邀请者的信任程度。离开商铺跃迁至另外一个位面后，星云的防御系统将大为减弱，极有可能无法护宿主周全。” 　　“同时，经过检测，该客人无进攻意识，一切数据正常。” 　　裴裕听完星云的话，又看看兰度，兰度朝他看过来，似乎在想为什么裴裕还在发呆。 　　“好的。”裴裕相信兰度，也相信星云，在平板上轻轻触碰[接受]，下一刻，他感觉自己从小商铺里消失了，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只有银光和黑暗，飞速流转的光晃得他有些眼花缭乱，不过很快，周围的一切逐渐恢复正常，裴裕还没有适应环境、看清周围的样子，就听见了兰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欢迎来到兰度的喵喵兽治愈馆。” 　　裴裕眨了眨眼睛，暖橘的光线很温柔，他也看清了一切：这儿像是个巨大的欧式皇宫，墙饰金碧辉煌的，地面上都铺着毛绒绒的毯子，还有蜿蜒盘旋的巨树，有大大小小的洞口，一圈圈缠绕蔓延到顶端。裴裕看着忍不住跟着抬头，兰度的治愈馆超大，这屋子的顶端都不知有几十米高，上面是透明的尖塔，从那儿可以望见浩瀚的宇宙星空。 　　“喵呜——”一声软绵绵的喵叫声瞬间拉回了裴裕的思绪，他心里一软，果然是猫。 　　他感觉小腿似乎被喵喵轻轻蹭了蹭，裴裕轻轻一笑，转过身去看这小家伙，没想到这一看，裴裕自己吓了一跳：这喵喵兽和他想的不大一样啊。 　　这、这都已经是小豹子了吧！ 　　感觉到客人看向自己，刚刚乖巧蹭人的喵喵兽也扬起了小脑袋，和地球上猫咪酷似的喵喵兽歪着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裴裕瞬间觉得，其实长得大一些也没关系，这些喵喵兽还是可爱，毛绒绒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啊。 第四十六章 　　这喵喵兽很大只，浑身是黑白灰三色, 一双棕褐的眼睛水汪汪雪亮, 裴裕光是看一眼就为之吸引，想要伸手摸一摸它的脑袋。一旁的兰度看见了他的模样, 笑道：“小贝很乖的，你可以摸摸它。”得到主人的允许，裴裕放下心来，探手轻轻抚上了小贝的头。 　　喵喵兽软绵绵蓬松的毛发摸起来很舒服, 裴裕感觉到手底下的喵喵在一下下蹭他的手心，他整个人都被萌化了。 　　“你要是摸摸它的下巴, 它会更舒服的。”兰度对自己的崽崽们很熟悉，在一旁引导着裴裕撸喵。 　　裴裕听了，翻转了手掌，像是给小贝挠痒痒似的轻轻挠着它的下巴, 果然, 没一会裴裕就听见了“咕噜咕噜”的舒服叫声。 　　“好乖啊。”裴裕忍不住感叹。 　　小豹子一样高大凶猛的灵兽居然像一滩水，歪着头软软地瘫在裴裕手上，裴裕只觉得身心愉悦，毛绒绒的真是太舒服了。他无师自通，从喵喵兽头顶摸到下巴, 再给它顺顺后脊背上的毛, 正沉浸在撸喵愉悦里的裴裕忽然听见落地的“哒哒”声，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就感觉自己半蹲着的身子被猛地侧着撞了一下。 　　“哎呀。”裴裕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罪归祸首不知所踪，但他身后跑来了好几十只喵喵兽，橘黄、银白、雪白、金灿灿、黑不溜秋的，大大小小都好奇地打量着裴裕，每一双眼睛都是水汪汪的，像琥珀、像海蓝。它们从各个角落优雅地走出来，裴裕这才恍然，原来那一圈圈蔓延的“巨树”是喵爬架啊！ 　　刚刚溜过去“偷袭”的小家伙也大摇大摆地出来了，它浑身毛绒绒的，看起来比其他喵喵兽胖了一圈，但是矫健灵敏程度一点儿都不输它的小伙伴。 　　“小猪不能撞人。”兰度轻声呵斥小黑胖，“抱歉，你没事儿吧？崽崽们平时被宠坏了。”裴裕听着忍俊不禁，小黑胖居然叫“小猪”。 　　“没事没事。”裴裕摆摆手，这时候兰度也蹲下身来，加入了撸喵行列。他一蹲下来，一大群喵喵兽就涌过来，各种蹭各种求抚摸。 　　“傻崽崽，这是给你们罐头的人，快去那边，和他讨罐头。”兰度被重重包围，几乎要淹没在毛绒绒的海洋里。喵喵兽是兰度一手养大的，大概能听得到主人的意思，有好几只喵喵兽瞬间看向裴裕，有胆子大的还溜上前去嗅了嗅裴裕身上的味道。 　　兰度和裴裕解释说：“上次去了你的小商铺回来，给他它们做了带回的鱼罐头，它们果然很喜欢。不过没办法，家里的崽崽太多了，一顿就把五十多个罐头吃完了……” 　　裴裕很惊讶，不过它们体型大，吃得多也很正常。得知喵喵们都喜欢吃鱼罐头，裴裕想着，等池塘里的鱼长大了、做了罐头，他就把全部罐头都卖给兰度。 　　小黑胖最喜欢那鲜美细嫩的鱼罐头了，它耳朵尖抓住了关键词，猛地扑到裴裕身边，抬伸起爪子搭在裴裕膝盖上，“喵嗷呜”地嚎了一声，气势很惊人，但声音软软的，裴裕忍不住笑着摸摸它。 　　小黑胖似乎不太喜欢被摸，瞬间灵活地塌下腰身像一滩水从裴裕手底下滑走了。裴裕感受到了，小猪是真的肉嘟嘟的，摸着手感很好。 　　越来越多的喵喵兽凑到裴裕身边，裴裕动作轻柔地抚摸了它们一圈，完全像以往的所有客人一样沉迷上瘾了。他家里的条件无法支撑养猫，平日里顶多远远地看野猫，裴裕还不知道，原来撸猫真的会成瘾。 　　喵喵兽确实有治愈人身心的能力，等到裴裕站起来时，虽然身上沾了一撮撮喵喵兽的毛，但是整个人都相当舒服欢欣，他感觉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喵喵们都好可爱啊。”裴裕由衷地感叹道，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喵喵灵兽的治愈灵力。 　　兰度骄傲地点了点头：“是的，崽崽们也很喜欢你。它们很挑人的，一般都不这么主动粘人。”毕竟喵喵兽可是高冷骄傲的小灵兽。 　　裴裕笑笑：“兰度再过半个月来我的小商铺，那时候就有鱼罐头啦。” 　　“好，到时候我一定去。”兰度成为位面供应商已经很长时间了，随着等级越来越高，他能够自由启用的权限就越多。这么多年来，给喵喵灵兽吃过各种好吃的，就属这次的鱼罐头最美味。他得和裴裕建立良好的关系，毕竟以后还得找裴裕大批量进货呢。 　　作为资深供应商，兰度很清楚位面交易的潜规则——一定要和供应商打好关系！他已经想象到未来源源不断供应给崽崽们的鱼罐头堆满他的治愈馆了。 　　 第四十七章 　　“等你的交易系统等级再高一些, 以后还能见到更多的供应商。”兰度和他的新朋友说道, “对了, 你供应的商品质量非常好，不过定价真的太低了！”他说到这里，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傻孩子, 自个儿辛辛苦苦打理种植, 居然没有赚它个四五倍, 实在是说不过去。 　　要是有客人想在这儿享受喵喵灵兽的治愈，一个小时得要五千星币呢——这还是一对一的, 如果想要一次撸很多喵喵，价格得翻倍。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争抢着前来兰度的治愈馆里。因为他的治愈馆是真的能治愈人, 喵喵灵兽也是真的可爱。 　　“……哎好的，我回去会适当涨涨价的。”裴裕骨子里就是个实诚人, 超级商人漫天要价的套路他还没有适应。不过为了生存和发展，涨价还是必须的。 　　“是的，多赚点星币，以后还能好好装饰店面。”兰度提醒他，以后等级高了, 除了在奖励选项里可以选择, 裴裕还可以直接用星币开通其他功能。兰度就是靠着喵喵灵兽带来的暴利，疯狂地开拓他的店铺的面积，用更多的星币去装饰店面，这才有了令裴裕震惊的豪华治愈馆。 　　而且, 养喵喵兽的费用一点儿都不便宜：吃的，得是最鲜嫩美味的肉；喝的，要甘甜的水；它们还要爬架、毛毯等等。 　　兰度这么努力挣钱，其实很大一部分星币都花在了他的崽崽们身上。 　　“那么，下次再见了。”兰度把裴裕送回来小商铺后，和他道别离开。 　　“谢谢兰度，期待你下次光临我的小商铺。”裴裕和他道别。 　　裴裕对喵喵兽上了心，喂鱼喂得更勤，麦草、红薯叶、玉米苞叶和油麦菜都给喂，吃的多了、池塘里的鱼长得更快。裴裕某一天来得早了，悄悄到了池塘边，居然还看见一条硕大肥美的草鱼一跃而起，这条大鱼摇头摆尾，腾跃在半空中，竟是比他的手臂还要长！ 　　这差不多是捕捞的时候了。裴裕拿出了平板，划拉几下，把看起来长得又长又肥的鱼都点击了捕捞，于是池塘里差不多一半的大鱼被捞了起来——在平板上操作时，裴裕还发现了，里面多了好几十尾小鱼，这些鱼苗以后也会长大，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鱼卵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打捞上来的大鱼们疯狂甩动着尾巴，拍打鱼鳍，挣扎着想要扑回水里。裴裕放好平板，拿了水桶把鱼装进去，这鱼长得比上次的还要肥，捏在手里又重又滑，裴裕得双手齐齐上阵才能把它们抓进桶里。 　　水桶装不下这么多，裴裕只能一次一次地拎去罐头加工厂。他把鱼全都投进入料口里，统共有五十三条，他留了两条肥硕的草鱼自家吃，裴裕在操控屏幕上设定好罐头的成品式样，就只等着拿罐头了。在这十分钟里，他去给菜地浇水，摘了一大把油麦菜，前阵子种下去的香芋和土豆也都长大了，他还刨了两株香芋、掰了七八根玉米棒。 　　裴裕处理草料要么是给鱼塘的小东西们吃，要么是捣碎了埋土里当肥料。他心底里想，既然罐头加工厂都可以出现，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各种类型的空间出现，制糖厂、精油场、饲料厂……当然，裴裕也仅仅是想想，自从拥有了星云系统，他的眼界也在日渐变宽，连思维都活跃了许多。 　　如果真的有这么多加工厂，他或许可以生产出更多的商品。裴裕处理完一切再次回到罐头加工厂的小空间里，成品区里已经有162个罐头正等待着被捡收了。裴裕来回搬了四遍才把所有的罐头搬到商铺货架上。 　　这天中午他们两家又吃上了清蒸鱼、鱼汤和香芋焖肉，裴裕农场里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新产的香芋炖熟后入口即化，香糯泛甜，一起炖出来的肉不柴，松软可口，是老少咸宜的一道好菜。 　　裴琨马上就要小升初了，他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段时间家里顿顿吃得好，裴琨开始抽条儿，开始长个儿了。他感觉自己就处在最幸福的时光里，每天回到家里都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肉菜。裴琨向来懂得感恩，他不知道大哥有种植空间的事儿，只当妈为了这个家干了更多的活儿，努力挣了钱才能撑起家，所以每每吃完饭裴琨都会主动洗碗、收拾。 　　裴裕的生物竞赛进行得非常顺利，他向来自律，课程学习和竞赛刷题两不耽搁，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办公室的老师齐齐称赞了一遍。 　　他学得飞快，主要是有星云精细的辅导，而程泽贤的数学竞赛更多的还是靠个人天赋——数学并不是学了就能学会的。裴裕课堂上的数学学得好，但是当看到程泽贤写的竞赛题时，觉得每个字、每个数他都认得出来，但是就是毫无思绪，根本不会解答。 　　下了课的教室里热闹非凡，裴裕探头过去看隔壁的程泽贤，他正低头算着一道题，裴裕默默看着他写完剩下的过程，见他放下笔看过来，才呆呆地张嘴感叹说：“我都已经看不懂了……”随着学习深入，以后程泽贤做的数学题还会更难。 　　“嗯，没事，你不用看懂这些。”程泽贤安慰他，“依照阿裕的能力，高考数学肯定没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要是你遇到难题，我也没法和你一起探讨了。”裴裕有些小苦恼，自己好像帮不上忙。以前他们俩还能一起探讨难题的思路，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程泽贤在引导他。 　　“那些不重要，我们俩都是冲着一个目标努力，这就是动力了。”程泽贤说，他自己慢慢琢磨，能想得通的最后都会迎刃而解，想不通的过个两三天再看，实在还摸不到思路这才去问数学竞赛的指导老师。 　　对他来说，裴裕不用做什么，只要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低头写字就已经是最大的动力了。 　　被开解了的裴裕重新放松下来，他看了两眼程泽贤的试卷，见他在笔记本上写了两三句思路和心得，自己也开始看书了。 　　到了周五上完晚自习，裴裕坐橙子的车回到家，洗了澡后就回屋里睡觉。他怕影响程泽贤休息，平日里不会主动去打扰橙子，把他带入农场里。而等到周末晚上，他们俩就可以在农场里见面。 　　“池塘的鱼长得太快了，把剩下的全部鱼捕捞了做罐头，改天我再放小鱼苗。”裴裕说着，池塘里就有好几条大鱼跃出水面，扑通扑通落回水里。 　　“池塘里有小鱼了。”程泽贤说，等到裴裕用[一键收获]捕捞了鱼，他看着肥美硕大的鱼，瞅一眼鼓鼓的鱼腹说，“里面可能有鱼籽。”长这么大了，说不定池塘里已经有不少鱼卵了。 　　“嗯嗯，昨天我家那条鱼里有好多鱼籽，我妈用油煎香了，很好吃。”裴裕回味道，煎得金黄的鱼籽紧实有嚼劲，口感很是独特，“这两条大鱼肯定有鱼籽，明天给你和奶奶吃吧。” 　　有程泽贤帮忙，裴裕这次快了很多，把新制的两百多听罐头上架后，他们马上就迎来了生意，这次来的是佐佐伊，现在正好没了她想要的鲜花，裴裕便向她推荐了鱼罐头和草莓，佐佐伊喜欢吃那甜滋滋的草莓，一口气买了五十多颗——她们那儿也有类似的莓果。至于鱼罐头，她好像不是很感兴趣，裴裕便没继续推荐。 　　“对了，我和男朋友已经订婚了，还要感谢你呢。”佐佐伊和她的未婚夫就是因为裴裕的玫瑰花结缘的，佐佐伊现在整个人都充满了鲜活的气息，她和裴裕完成交易后，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拿出了个包装精致的圆柱形礼盒。 　　“这是送给你的哦。”佐佐伊把礼盒放在窗台上，示意裴裕接下，“我未婚夫做的甜点非常美味，这个蛋糕是他特地给你做的，希望你能喜欢吃。”她的未婚夫也知道位面供货商的存在。 　　裴裕受宠若惊：“谢谢！真是太惊喜了，恭喜佐佐伊小姐，我、我提前祝你们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谢谢，下回来，或许我还能给你带喜糖呢。”佐佐伊和他摆摆手，算是告别了。 　　裴裕想，自己得准备点礼物送给佐佐伊小姐，毕竟婚礼是一生一次的大事儿，佐佐伊也给他送过好几次礼物了。裴裕小心翼翼地放好了蛋糕，打算明日和大伙儿一起吃。 　　第二位光临的客人是兰度，他果然如期到来，非常爽快地一口气把商铺里的三百多听鱼罐头都给买了，一共花了7790星币。兰度很欣慰地抬头说：“不错，是个成熟的小商人了，涨了三星币。” 　　裴裕被他说得怪不好意思的，害羞地笑而不语。 　　“三百多罐，顶多就能吃一个星期。”兰度继续说，“有再多我都可以买哦，小裴裕，再多上架罐头，多挣钱呀。”他说着，还眨了眨眼睛。 　　“哎，好的！” 　　一旁的程泽贤在外人看来是无形无色的，他默不作声地目睹了佐佐伊、兰度和裴裕交易的过程，不管是送蛋糕的佐佐伊、还是明里暗里照顾裴裕的兰度，他们似乎都和裴裕相处得很好。看来裴裕在这儿收获了不少的友谊啊，这么想着，程泽贤心里一紧，总觉得自己……像是吃醋了。不过，替裴裕感到高兴的情绪很快涌上来，在他心里，还是裴裕开心最重要。 第四十八章 　　裴裕做完两笔生意, 大概是得知了佐佐伊的婚讯, 又收到了心意满满的蛋糕，而兰度居然还真的一口气全买了罐头，他的心情相当愉悦。 　　“橙子, 等我攒够了钱，打算给我妈租一家店铺做小吃生意, 到时候奶奶可以在店里一起帮忙, 你也不用担心奶奶了。”裴裕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妈妈也不可能一直在包子铺打工，她年纪变大, 裴裕心疼宋女士总是凌晨起来上班。 　　程泽贤听了，心里涌起热流，裴裕总是想着他和奶奶，现在他还在念书，不能给裴裕许诺什么，不过眼前这人对他一点一滴的好早已经像暖热的清泉灌注了他的身心，只要稍稍一想起来, 心口都是暖暖的。 　　“嗯, 这样挺好的，阿裕越来越棒了。”程泽贤由衷地夸他，裴裕听得脸颊一热。 　　“我和你一起去打理农场吧。”现在他能帮上裴裕的，就只是晚上进入农场里帮着浇水、采摘了。 　　佐佐伊送给他的蛋糕在裴裕醒来时才带出了商铺，因为家里的冰箱放不下，太早拿出来会融化。裴裕和宋女士解释好，这是别人送给他的——虽然宋女士心里想着极有可能是裴裕自己买来给大伙儿吃的。 　　不过既然钱都是裴裕自己挣来的, 宋英丽并没有干涉他，反而很放心和欣慰，孩子自己能做主的事儿就由着他去吧。 　　佐佐伊送的蛋糕很大，有8寸三磅多，圆圆的一整个，纹理是好看的大理石纹理，一打开礼盒就能闻到浓郁的奶香味，空气里瞬间弥漫充溢着甜美的气息。裴裕早早起来，给宋女士切了一大块：“妈，您尝尝。”他们家里没在蛋糕店订制过蛋糕，妈会在他们俩生日时做鸡蛋糕、煮长寿面。 　　宋英丽闻着味儿也忍不住馋了，她接过蛋糕：“谢谢阿裕。”她们工作的包子铺附近也有蛋糕店，水果蛋糕、芝士千层、爆浆蛋糕等等，宋英丽时常能瞅见透明柜子里的蛋糕样品，她手里的蛋糕其貌不扬，但味道香醇诱人，宋英丽低头吃了一口，绵滑、蓬松和紧实的三重口感紧随其后的是醇厚的奶香、回旋的蜜甜和酥化的焦香。 　　这……宋英丽有些惊呆了，虽然她没有吃过多少蛋糕，但她现在吃的蛋糕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蛋糕呢？ 　　裴裕静静地看着宋女士吃蛋糕，见她满脸惊讶，疑惑地问：“妈，是……不太好吃吗？”难道是佐佐伊那个位面的口味和他们这儿的不大一样？ 　　“不，是太好吃了。”宋英丽回过神来，“阿裕你自己也尝尝。”母子俩吃了两块蛋糕，裴裕一吃就被惊艳了，他满足地舔掉嘴角的奶油——佐佐伊位面的材料可能与这边有很大不同，裴裕感觉这蛋糕不像是普通的牛奶、奶油和面粉等做出来的。 　　同时，裴裕默默发觉了，自己可能是个甜食控，吃甜食可真是太令人心情愉悦了。等弟弟醒来，裴裕切了两块给他，剩下的大半个蛋糕是留着送到隔壁给奶奶和程泽贤的。 　　裴琨第一次吃到这样美味的蛋糕，惊讶地双眼都睁得大大的：“这蛋糕比上次巫茜过生日时的奶油水果大蛋糕还要好吃！”弟弟这么一说，裴裕才想到，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二十三号就是裴琨的生日了。 　　以往家里条件不好，每次过生日大家也没有额外送礼物的习惯。现在他有点儿钱了，便打算给弟弟准备送一套新文具套装：尺子圆规、笔盒、橡皮等等。裴琨年龄还小，能送给他的东西也不多。 　　到时候再和妈商量，给裴琨定个小蛋糕，买点糖果，好叫他带去教室里和他的小伙伴们分了。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好的东西是要一起分享的。 　　裴裕找了个时间去银行，把存折里的七千多取出来四千块钱，放好了带回家交给宋女士。宋女士知道他能赚钱，但没想到他一口气就拿了这么多钱，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看，门窗都关好了，小琨也不在一楼，她才松口气低声说：“怎么挣了这么多钱？” 　　“妈，你别担心，这些钱都是我在正规渠道挣取的，没关系的。”裴裕和她解释，但位面小商铺的事儿很难说清楚，他只好安抚宋女士，“我是把农场里的作物、草鱼都出售了，因为有兑换率差，挣的钱会比这儿多一点。妈，钱你拿着，家里用。” 　　宋英丽犹豫了会，才把崭新的一大叠纸币都收好了。其实四千块对中产家庭来说也不多，但是这已经是她两个月的工资了。宋英丽看着自家向来乖巧懂事的孩子忽然拿出这么一笔钱，总归会有点讶异。 　　见识过了神奇的种植空间，宋英丽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她缓了缓继续和裴裕说：“阿裕，你自己挣的钱好好攒着，以后自个儿念大学、买车买房还得用呢。” 　　“妈，其实我还想着等过了年，给您租个店铺，以后咱自己家开个小吃店。妈手艺这么好，以后店里可以卖红薯糖水、红薯饼、烤红薯、糯米团子、水果捞……所有的原料农场里都可以供应，妈只管做生意就行。”裴裕说得宋英丽脑海里都浮现了那个画面，如果真的可以有自己的小店，那绝对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宋英丽思索了一阵，说出自己的担心：“万一……万一这生意也不好做呢。”她还从没有当过店老板，生怕没有经验把生意搞砸了。 　　“妈也吃过农场里的作物，比外头卖的要好吃多了。我想这个暂且不用担心。”裴裕和程泽贤一起算过了，怎么看都是有利润的小生意。 　　“好，好。”宋英丽被裴裕的话打动了，心里一暖，鼻子却是一酸，她先前勤勤恳恳工作，一人起早贪黑打两份工，也攒下过不少钱，但是因为伤了腰住一次院，积蓄就花得差不多了。现在裴裕都能挣钱，慢慢撑起这个小家，她也要努力工作，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生活。 　　宋英丽拿了那四千块好好收着，第二日她就去市场上挑了好几大块猪肋条肉，买上八角、花椒、桂皮、白砂糖和白酒等，回家后就着手准备腌渍腊肉。只需把肉洗干净后切长条，迅速焯水后再次洗干净去腥，滤干水分后在调配好的香料里浸泡上整整一天一夜，打个扣眼穿绳子或挂钩，吊挂在风口放置。天气预报说接下来这段时间会有北风，北风大的时候晒腊肉最好。 　　如果天气好，约莫半个月腊肉就算是好了，做好的腊肉色泽红褐泛亮，干硬紧实，可以直接切片和米饭一起蒸，不柴不腻，咸香美味。最香的做法是和大蒜一起爆炒，蒜叶蒜茎都能吸收腊肉的油脂，而腊肉也染上大蒜冲劲的香气，油滋滋的很是下饭。 　　晒得多了存储在冰箱里，能从过年一直吃到开春。 　　因为买的肉很多，宋英丽当晚还切了一条五花肉，裹了蛋液、面粉后油炸，刚出锅的肉外酥里嫩，咬下去后酥酥的蛋面皮很香，里面的肉肥瘦相间，只吃过一块就叫人停不下来了。 　　裴裕原打算考完期末再给农场搭建棚架，但是程泽贤却默默地去买了铁丝、钢管和木板等等，主动和他说：“这几天晚上，我可以去农场里帮你搭棚架吗？” 　　“搭棚架？”裴裕跟着他去看了放在后院里的材料，大吃一惊，“你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啊！” 　　“嗯。”程泽贤回答说，“你不是说开春后要给宋姨开小店吗？等放假再弄时间太紧张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搭，不会费多少时间的，等搭建好了就可以直接种下去。”他的话完全说服了裴裕。 　　种植各种水果需要花时间，早早种下去，才能早早收获。 　　“橙子，你想得太周到了，谢谢你。”裴裕感动道，橙子居然默默地一个人就把所有东西买齐了，还主动提起到农场给他搭建棚架。 　　两人商量好后，裴裕先把材料转移到农场里，当晚两人入睡后，齐齐出现在了农场里。程泽贤自从知道裴裕的计划后，自己也在想着如何帮他完成目标。两人一起到宽阔的空地上，在裴裕计划种百香果的土地上开始搭建钢管。为了固定好架子不让风吹塌，程泽贤还专门买了一小袋水泥，专业得令裴裕自愧不如。 　　用钢管搭建了主体后，其他地方都是用铁丝拉网，为了留足空间搭建鸡窝，百香果的棚架足有两米高。裴裕和程泽贤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把这项大工程完成。 　　程泽贤脑子灵活，动手能力也强，居然用最省木料的办法，在鸡窝顶部一圈侧围掏空，直接用几个支点撑起了棚顶。他们自己动手钉造的鸡窝又宽又大，采光通风良好，又能遮风避雨，裴裕看着完工后的成果，成就感满满，忍不住直夸橙子：“橙子好厉害，这看起来也太棒了！”完全看不出是程泽贤第一次做的成果。 　　“嗯嗯，你喜欢就好。”程泽贤松一口气，笑着摇摇头，好像只要是自己做的事儿，裴裕总能找到各种方法夸他。 　　鸡窝做好了，百香果的棚架也有了，周末时程泽贤骑上自行车载着裴裕去了集市买百香果幼苗和鸡崽。时近年关，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卖得贵，因为大伙儿都想着过个好年。 　　裴裕买了五株百香果苗，又去看了鸡崽，冬天养鸡崽不容易成活，得靠暖灯照着，但是裴裕的农场里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他看着比自己拳头还小的嫩黄色鸡崽，想了想先买了十只。摊贩用打孔的纸箱给他装了鸡崽，和他说：“现在鸡崽只能吃糠麦糠麸，别给它们喂自来水。” 　　买了鸡崽，裴裕转头再去饲料店里买了三斤的糠麸——这个和剩饭一起搅拌后就能喂鸡了。虽然农场环境气候都好，但是这么幼小脆弱的鸡崽，裴裕还是担心它们不能存活长大。 　　两人直接去了程泽贤家里，奶奶在楼上，他们俩就在一楼偷偷进了农场，把全部东西都放进去。裴裕先前还收割了一大批麦草晒干了，铺在鸡窝里，这样鸡崽好歹能暖和些。他们俩当初建鸡窝没想太多，这鸡窝的规模是能养三十只鸡的，现在十只小鸡崽一被放进鸡窝，立刻钻到角落里不出来了。 　　裴裕把糠麸和今早吃剩的米粥搅拌后，放在低矮的盘里端进去，把门合上，这才去种植百香果。[简易种植]操作后，五株百香果均匀地间隔着被种下去了。 　　剩下的空地在这段日子里也被两人慢慢种上了各种果树幼苗，或是撒上了种子。新一批的西瓜也陆陆续续开始结果了，裴裕忍不住想，等到最冷的时候，西瓜就该长大了啊。 第四十九章 　　在农场里养鸡后, 裴裕花在这边的心思又多了起来。他生怕鸡崽吃不饱，在学校里课间休息都挤着时间进来农场鸡窝里看一眼, 又时刻害怕它们疯长, 一天过去就变大。 　　当然，他担心的事儿自然没有发生，鸡崽在宽敞舒适的鸡窝里待了一阵后, 很快就适应了，然后安心地大吃大喝——裴裕听摊贩的话，没有给它们喂自来水，给它们喂的都是澄澈的灵泉水, 吃的糠麸虽然普通, 但后来裴裕怕它们饿着，还额外摘了最嫩的油麦菜, 放在鸡窝里。 　　现在的鸡崽还小，以后再长大些可能得要把它们从鸡窝里放出来, 让它们自由地在宽阔的黑土地上生长，那时候就得围起篱笆了, 不然他菜地里的作物可能会被糟蹋。 　　一个星期下来, 原本一掌可以握住的鸡崽已经长大了一倍，裴裕心里松一口气, 还好, 鸡和池塘里的鱼儿一样，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长大，不会突变成什么怪物。 　　上次池塘里的鱼儿全部捕捞起来做成罐头、售卖给兰度后, 裴裕又悄悄地进了一批鱼苗。他也不笨，知道总是自己亲自出面交易，次数多了会引起别人的疑惑。裴裕后来干脆和鱼苗厂的人订购，每月都送一次货，直接网上下单预定，送到东郊的工艺厂后他自行过去签收——乡下有些小地方门牌号都没有，他们通常都是一个村的人到站点去拿快递，裴裕就悄悄地利用了这个便利条件。 　　他到现在还是没能拥有一部手机，不过，装载着星云系统的平板可比一切智能手机要强大多了。没错，星云又给裴裕编取了一个新手机号码，快递员的信息能够发到平板上，这样裴裕不用手机也能拿到快递。 　　裴琨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他生日那一天刚好是周六，裴裕提前买好了文具套装，准备第二天一早就送给小弟。程泽贤从他这儿知道了裴琨要过生日，他也买了一本厚厚的软皮封面笔记本送给裴琨。 　　宋女士附近有蛋糕店，她在周五就订好了蛋糕，回家时还特地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些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爱吃山楂卷、小果冻和牛奶糖，在给裴琨过生日时给他个惊喜。 　　周六这一天裴裕早早就把礼物装好了放在裴琨床头边，他醒得早，下楼煮红薯粥，听见弟弟下楼的脚步声后转过头，裴琨高兴地和他说：“大哥，我看到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了！谢谢大哥！” 　　“不客气，小琨，生日快乐。”裴裕说，“又长大一岁了，祝小琨学业进步哦。来，粥刚热好，先吃早餐。”他给弟弟盛了粥递过去，自从农场的作物成熟了，他们家的早餐不再是单调的白粥了，香芋粥、红薯粥、玉米甜粥甚至是鱼片粥。 　　晚上宋女士回家时，把蛋糕也带了回来，裴琨出来迎接妈妈看见她手里拎着的眼熟的盒子，惊喜地发现妈居然订了蛋糕！ 　　“我们吃过晚饭，就给小琨过生日。”宋女士说，她今天中午给兄弟俩炒了面，因为晚上还要吃蛋糕，晚饭就做的清淡了些。现在程泽贤和他奶奶搬到隔壁了，两家人向来都互相照顾的，裴琨过生日时宋女士也把隔壁的橙子和他奶奶请了过来。 　　程泽贤送了裴琨笔记本，宋女士则给他买了新鞋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家人朋友都祝愿年纪最小的裴琨能拥有美好的未来。这是裴琨记忆里过得最棒的一次生日了，家里有好多人，圆桌上正中间摆了蛋糕，那蛋糕上面还有蜡烛，周围放了一盘盘的零食，全都是他想吃但很少能吃上的！ 　　吹蜡烛前，已经开始窜个子的裴琨默默地许下愿望：希望大家身体健康、团团圆圆，以后每个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大概是因为吃过佐佐伊的蛋糕，裴裕这次吃这边订做的蛋糕，感觉两者口感其实有挺大不同的，但都一样的美味，程泽贤看他舔舔嘴唇，吃奶油吃得开心，默默在心底里加了一条：他爱吃甜食。 　　等到周一上学，裴琨带上了一堆的果冻和牛奶糖，首先和他最要好的巫茜分享了，给了她好几颗糖。这次过生日，巫茜还给他写了明信片，被他好好放在家里书桌的抽屉里了。 　　平安夜圣诞节这些都与裴裕、程泽贤等人没太大关系，他们给裴琨过完生日，转头就扎进学习里了，因为期末考试很快就要到来，他们俩同时还得兼顾着竞赛的训练。 　　放了晚自习回到家里，念了一整天的书念得累了，裴裕一沾枕头就睡着，但还是准时出现在农场里管理他的作物。他有些困乏，身体还有些酸软，打着哈欠给缺水的植物浇水，西瓜长得又大又圆了，估计再过五六天就算成熟了。这一批的西瓜特别多，一次恐怕能收个两百来个，裴裕心想着把网店给再开起来，王劲恒他们家好像很喜欢吃西瓜。 　　他和程泽贤前阵子种下去的百香果已经攀爬上了铁架铁网，一圈圈的藤蔓开始向远处蔓延缠绕。 　　裴裕从平板上看到过别人果园里的百香果棚架，他们可都是几亩地种植的，放眼望去几乎全是绿油油的百香果藤叶，这种水果只要日光充沛，能开花结果大半年，只要种一株，家里头一年到尾都能吃上酸酸甜甜的百香果。当然，它们也最怕霜冻，只要被冰霜打一次很快就会萎蔫，只能重新栽种。 　　裴裕在浇地的时候听见鸡窝里传来“咯咯咯”的声响，顿了一下，心里想着：该不会又饿了吧？他明明在上晚自习前已经喂它们吃了糠麸拌饭。 　　他走过去打开鸡窝的门一看，盘里的鸡饲料居然全被吃光了。而那些原本“叽叽叽”叫唤的嫩黄小鸡崽早已经长得半大，吃得也越来越多，裴裕都想着，差不多也该放它们出来耍耍了。 　　这里有十张嘴等着投喂，鱼塘里还有两百多尾鱼也在默默等到投喂。裴裕去菜地里，把红薯的嫩叶全摘了喂鸡，等他把池塘边的麦草收割完，忽然熟悉的感觉涌上来，他眼前一亮，农场又升级了！ 　　站在池塘边的裴裕眼看着跟前的椭圆池塘慢慢扩大，最后竟是扩大得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快有五亩了！在没有升级解锁更多的土地前，雾气屏障是把两边的世界完全隔开的，所以裴裕想象不到迷雾里的世界是怎样的，也不知道随着农场升级扩充，新解锁露出来的地形是什么。 　　他呆呆地望着，新扩充的池塘虽然连接着，但中间有一道小路隔开了，另一侧那边的不太像养鱼用的池塘，反而像是淤泥沼泽，可以用来养莲花……时常在小农场里干活，又在星云的平板里汲取了足够的知识，裴裕现在几乎一看到各种类型的土地，下意识就会在心底里想着种什么、养什么好。 　　而土地面积也增扩了几乎四、五倍，裴裕站着都已经望不到农场的尽头了，他跑到程泽贤给他堆的小土坡上，放眼望去，心里激动万分，土地，都是黝黑肥沃的土地。以前种植的地方像是被新解锁的空地包围了，像个小绿洲，裴裕飞快地在心里换算估计了一阵，他现在拥有大概十五亩土地、五亩水塘，又可以种植更多的作物了！ 　　喜悦之后，裴裕看着空旷的农场，陷入沉思，种太多东西他自己也管理不过来。虽然橙子经常会陪他一起浇水松土，但土地面积多了两个人从入睡干到天亮也做不完所有的活儿。现在唯有努力在小商铺里交易，因为小商铺升级了，他才能解锁更多的权限，星云告诉过他，只要慢慢努力，日子总是先苦后甜的——以后农场里还能进行全自动化操作的，而他只需要努力进行位面交易，给客人们供货，将等级提升上去，日后就可以“坐着丰收”了。 　　星云说，起初的辛苦可以换来以后的悠闲，裴裕听了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脚踏实地的，其实星云没有告诉他的是，虽然他的位面小商铺升级得比较慢，但是这边农场的升级速度却是相当迅速的。因为农场的升级其实与种植的频率、丰收的次数、质量都有很大关系，要是宿主是个懒惰的，可能没法那么快拓展农场大的面积。 　　至于更高端的配置，因为裴裕在小商铺交易的次数不多，升级慢了，相应的配置也就没法跟上。不过，智能全自动化是必然趋势，裴裕以往都是窝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现在他也懂得了很多，还时常会与程泽贤分享，而橙子也对这些很感兴趣，每当他讲起这些，程泽贤都会认真听，还会和他一起讨论。 　　把鱼喂完，裴裕从工具角里拿出一大袋麦草种子，扩大了播种面积，现在鱼塘面积变大，他可以养上千条鱼了，得先把草料供应上。 第五十章 　　农场的土地面积一下子变大, 裴裕还没规划好要再种些什么，算起来，除了他们家和橙子家日常吃的蔬菜以外, 现在农场里有一直在结果的火龙果树、草莓，马上就可以收获了的水蜜桃、青枣和西瓜, 越长越大的木瓜树, 还有刚种下去不久的百香果、芒果、砂糖橘、脐橙和香蕉, 一棵棵种得零零散散的, 其实有些不大方便打理了。 　　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土地，裴裕心想着只能等放寒假再做打算了——毕竟现在这个时节, 想要的果树苗难寻，一次买多了也不划算。 　　至于那新开辟出来的一口两亩浅水池塘，裴裕原打算种些荷花，但这个时节也不知上哪儿找荷花种藕去，或许能用莲子直接播种, 不过裴裕某天心血来潮，想到曾经浏览平板上的资料时看到的虾蟹养殖，一时动心了。而且, 那口池塘比先前养鱼的要浅，他用木棍插着测了水深，水深不过一米二三，而淤泥层大概只有二三十厘米，是养殖青虾河蟹的好环境。 　　他和几家常去的鱼苗场线上联系打听了，他们那里只有各种鱼苗, 并没有幼蟹虾苗，裴裕只能暂时搁置计划，先自学了养殖虾蟹的相关内容，把池塘先养起来。“养池塘”就是养水，裴裕认真查过了，一般青虾河蟹混养需要提前给池塘消毒、养肥。农场里一切都是清新澄澈的，消毒可以省略，灵泉水自然就可以滋养鱼虾蟹。 　　当然，为了提前给虾蟹建造个良好的环境，裴裕还去找了些黑藻、菹草和水花生、水浮萍等养在浅水塘里——它们要是繁殖得快了，也能喂鱼。 　　裴裕在农场里忙碌着，熟悉的风铃声响起，他又有客人来了。裴裕洗了手赶忙到小商铺里，是宋勤又来了。 　　“小店家，我又来了。”宋勤笑着，上次的红薯带回去后，他直接就送到宫里头去了，皇上听了他的话，默不作声，等宋勤走了当下就吩咐御膳房整“烤红薯”去了。万人之上、养尊处优的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是人吃多了精细美味，偶尔吃上一口烤红薯，竟是觉得美味难挡，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这种蜜甜软糯的“红薯”还没传入他们这儿，宋勤等人没见过，但是只要吃过一次，那滋味是很难忘记的，而且这红薯还特别饱腹，吃了管饱大半天。 　　所以，宋勤这次来也是怀揣着小心思过来的：“小店家，你们这儿还有红薯吗？” 　　“有的，不过只有二十来根了。”裴裕说，剩下的那些还没长好，还要留一些给自己家里吃呢。他默默记下，红薯地得扩一扩。 　　“嘿嘿，我都要，都要。”宋勤说完，压低了声音问，“那，有没有红薯的种苗呢？”皇上是个体恤子民的好皇帝，他尝过红薯之后，觉得惊艳好吃之余，想到了他的子民们，这红薯如果能够成批种植，等到丰收之际，人人都能吃上红薯，是不是可以减少饥荒呢？ 　　裴裕听了愣了一下，他脑子里瞬间回想起当初星云和他说过的位面交易规定。种植红薯其实不用种植，直接给红薯水分，等它长出一撮撮紫色的茎叶后，切块了埋在地里就能长大，以后就可以收获一整颗红薯——和土豆的种植方式差不多。交易红薯不算违规，不然他早就被警告处罚了，只要他们拿到红薯，其实不管裴裕说或者不说，最终客人们也能发现红薯的秘密。 　　所以……告诉宋勤可以直接种红薯应该不碍事儿吧。裴裕自己拿不定主意，在心底里悄悄地问了星云：“可以告诉宋勤么？” 　　“一切交易由宿主自行决定，系统无权限对此进行干涉。”星云说道，但很快又补充说，“此行为不违反任何一项位面交易条例，但可能影响供应货物的后续销售。”裴裕听完了然地点点头，目前看来唯一的坏处就是宋勤他们学会种红薯后，以后都不和他买红薯了。 　　不过没关系，他当即对宋勤说：“可以直接用这些红薯种的，宋大人你回去后找个潮湿通风的地儿放红薯，过不了几天它们就会长出嫩芽，到时候切割了小块分种下去便可以了。不过你们那儿天气冷，现在不一定能种。” 　　宋勤对他的爽快直言有些惊讶：“哎！好，我都记下了，多谢小店家。”这二十多根红薯有些少，不过不碍事，下回他还要来采买。 　　“小店家，下次还能找你买红薯麽？”宋勤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等开春的时候，我们就试着种些红薯，这可比别的粮食好多了！如果以后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上香喷喷、甜滋滋的红薯就好了，这几年风不调、雨不顺，各地总闹饥荒，这红薯……容易养活麽？” 　　裴裕听着忍不住暗想，宋大人是个好官，原来是心想着老百姓，想要带着红薯种苗回去自己搞种植啊。他对宋勤的印象更好了，耐心地给宋勤解释说：“嗯，红薯挺容易就能养活的，宋大人下回来，我这儿还会有红薯上架的。” 　　宋勤用布包好了红薯，又问他还有没有别的货物，裴裕也问他：“还有西瓜，你要不要带回去尝尝？”裴裕提醒他，大冬天的吃西瓜可能会太凉了。 　　“没事儿，我们围着火炉吃瓜，还行。”宋勤又要了两个西瓜，因为再多的他自己也拎不动了——和别的有经验的位面采购商人比起来，偶然进来低级别位面的客人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储存器，徒手拿东西实在太不方便了。 　　送走宋勤，裴裕回想着他的话，他在历史课本上学过不少古时候饥荒、战乱的事件，深知原始落后的时代会有种种苦难，他到底是容易心软的少年，默默想着今晚就把红薯给扩种了。 　　裴裕刚走出小商铺，发现外头天色阴阴沉沉，看起来要下雨了，他赶紧跑上楼顶把宋女士晾晒着的腊肉全都收回屋里挂着，没一会就飘起了毛毛雨。冬天下场雨，即便是毛毛雨，落在人肌肤上也好像是一根根针刺扎上来，怪难受的。 　　一场雨后天气又更冷了。裴裕农场里的西瓜一个个熟透了，大冬天的他们不爱吃冷的，他一次收了五十多个西瓜，全放小商铺的货柜里了——地里还有一百来个西瓜呢，这几天肯定也会陆陆续续地成熟。农场里地肥水灵，单位面积生产的果实总会比普通土地的产量大，甚至高过大棚产量。 　　他划开平板，再次启动了尘封已久的网店“小商铺”，不仅上架了西瓜，还往里面添加了火龙果、草莓。 　　裴裕刚把信息上传到网店里，小商铺里又来了生意，他刚把西瓜搬到商铺里，火人先生凑巧就光临了。他知道火人先生最爱吃汁水饱满的水果，当下就抱出一个大西瓜，和火人先生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小商铺里又有西瓜了，您想要买一些吗？” 　　火人先生听到有西瓜，点了点头：“好，先给我拿两个吧。”裴裕给了他两个大西瓜放在窗口上，火人先生付完50星币后，随即就抱起一个大西瓜，用他绕着火焰的指尖轻而易举地划开了瓜皮，露出了鲜红的西瓜果肉。 　　他在小商铺窗口前抱着西瓜就美滋滋地吃了起来，火人先生非常地缺水，吃起西瓜来哗哗作响，裴裕眼睁睁看着他风卷残云地消灭掉一整个西瓜，瓜皮也没放过——果然是浑身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人先生啊。 　　吃完一整个大西瓜的火人先生很满足，心情非常愉悦，抱起了窗台上的另一个西瓜，然后看向裴裕：“对了，小店主，你介意我将商铺的位置告知我的朋友们吗？”他虽然是偶尔经过这儿的，但是也记住了裴裕小商铺的坐标。有的位面供应商会因为位置暴露而多次迁徙，他可不想吓到这个小少年。 　　“可以的，感谢火人先生照顾小店生意。”裴裕回应道。 　　“好，那下次见。”火人先生抱着瓜走了。 　　裴裕做完这笔生意就出来吃晚饭、学习了，直到睡觉也没再进入这儿。他像以往一样上学、吃饭、睡觉，平淡又紧张地度过了两天后，这一天晚上他和程泽贤一起进了农场里收西瓜——因为成熟的西瓜太多了，再不收就要坏了。 　　“这西瓜的产量好大啊。”程泽贤都忍不住感叹。 　　“是，可惜天太冷了，不能吃西瓜。”裴裕抱着西瓜进小商铺，上面的五十五个货柜全都装满了瓜，剩下的西瓜只能暂且堆放在角落里麦草堆上了。 　　带来生意的风铃声再次响起，裴裕和程泽贤一起进去商铺里，裴裕望过去，这回的客人居然又是火人先生。不过，裴裕再仔细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看错了，这不是火人先生，而是他的同胞！他这才想起来，上回火人先生说过，他会给朋友们介绍自己的小店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朋友找上门了。 　　火人和他的朋友们因为总被熊熊烈火拥簇着，不认真分辨还真的看不出谁是谁，裴裕也是和火人先生接触久了，通过他的言行举止判断出眼前这人不是火人先生的。 　　“你好，我是经芬托介绍来到这里的，请问可以买西瓜吗？”来人很有礼貌，这还是裴裕第一次听到火人先生的名字，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嗯，可以的，您想要多少个西瓜呢？” 　　“一个，谢谢。” 　　“收您二十五星币，这是给您的西瓜。” 　　“这么便宜么？”客人低声惊讶道，他维持着笑容，改口说，“那请给我三个西瓜。” 　　“好的。”比起第一次卖西瓜，裴裕已经涨了五星币了，不过对于更高位面的人来说，可能这点星币不算什么。 　　送走这位客人，裴裕和身边的程泽贤说：“橙子，来这儿的客人都好有趣的。” 　　“嗯，我看见了。”程泽贤说，能跟着裴裕见识到这么多神奇的事儿，其实也是他的幸运。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很快又来了一位客人。裴裕一眼看到火焰，还以为是刚刚那位客人返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新的客人，还是芬托先生的同胞。 　　裴裕正和他交易着，卖出五个大西瓜，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近了，抬眼望去，后面又陆陆续续过来了几个火焰人儿！ 　　芬托和他说的介绍给朋友，竟是给他招揽来一大批的生意！ 　　两人身后满满的货柜一个个被掏空，因为生来带着火焰，居住的地方也是炽热无比，火人们都喜欢水汪汪、凉丝丝的，他们也很大方，几乎每个客人都买了五六个西瓜带走，裴裕忙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接了多少单生意了，直到身边的程泽贤默默地提醒了他一句：“阿裕，这好像是第十五次交易了。” 　　他的小商铺现在只有四级，最多只能进行十五次交易。裴裕这才回过神来，完成了手上的交易后，抱歉地和后面的客人们说：“不好意思，今天的交易次数满了，请各位下次光临。” 　　后面的客人也不生气，其中有一个火红烈焰男人对他说：“小店主，下回我想要买更多的西瓜，请给我预留一些。”听声音像是个老者。 　　“农场里只有四五十个了，我尽量给您留一些。”裴裕说道。 　　送走了所有客人，他才长长舒一口气，身边的程泽贤轻轻搭上他的肩膀给他支撑，说：“阿裕辛苦了，你真的很棒了。” 　　裴裕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他正想说什么，星云熟悉的提示音前奏刚响起，裴裕就知道，小商铺又要升级了！ 第五十一章 　　“恭喜, 小商铺已升级至五级, 每日交易次数增加至二十五次, 商铺货柜解锁X10, 防御增强10%。因商铺面积限制，货柜暂时无法解锁，请先扩宽商铺面积。” 　　除了共享新闻听力外, 平时程泽贤是听不到星云对裴裕说的话的，他静静地看着身边的人神色认真, 似乎是正在听着谁讲话, 慢慢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然后下一刻, 他们俩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银白可爱的小机器人——这是佐佐伊送给裴裕的礼物，现在小商铺升到了5级，终于可以解封使用别人的赠物了。 　　裴裕伸手就接住了小机器人, 他低头看看小机器人, 因为还没有启动，它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裴裕将它放在窗台前的案台上, 继续听着星云说：“达到等级要求, 可以解封异界赠物。经过检测，该机器人为多功能智慧种田小能手，启动机器人后，可设定模式进行松土翻地、驱赶鸟雀、浇灌喷洒、清扫异物等活动。” 　　“机器人可通过吸收转换太阳能无限活动。”星云说到这里，似乎还有些郁闷，它要是可以光靠吸收光能永动就好了。 　　只要在农场里开启小机器人，以后他都可以不需要自己动手浇灌、松土了！这可节省了他很多的时间精力啊, 裴裕忍不住再次在心底感谢佐佐伊。 　　星云继续说着奖励：“同时，宿主还将获得奖励三项——可以从以下六个选项中选择开启三项功能。” 　　“扩宽小商铺面积15平米；②搭架9X2钢制棚架10个；③获取10X1.6木制篱笆10栏；④建设6X6X3[小木屋]一座；⑤打造折叠空间多功能[烤房]；⑥开启[基建重设]功能，解锁后可在平板上进行重新规划农场操作，包括但不限于移动植物土块区域、转移拼接棚架等。” 　　“其中，选择开启⑤选项需额外支付星币500。”裴裕听完也就大概懂了，就像上次开启新的折叠空间[罐头加工厂]一样，折叠空间的功能都得另外支付一些星币。 　　他陷入了沉思中，这次的全部奖励都相当诱人实用，仿佛农场里缺的什么，奖励里就有什么了。不管是棚架还是篱笆，都是农场里的刚需，因为他以后还想养更多的鸡鸭，而且搭了棚还能种葡萄。而[基建重设]这个功能听起来就很厉害，如果开启了，他以后就可以自由地挪动土壤，把种下去的植物连根带土的转移，把属性喜好差不多的植物放在一齐，方便管理照料。 　　裴裕一时难以抉择。他抬头看向程泽贤，想向橙子寻求帮助。 　　程泽贤虽然不知道星云都说了些什么，但一看裴裕这求助的眼神就懂了。他说：“要选什么奖励了吗？”裴裕点点头。 　　“先选最紧要的，再选你喜欢的，你慢慢来。”程泽贤从裴裕口中听了不少信息，知道每次升级系统都会给裴裕奖励。 　　“嗯嗯。”裴裕想了想，最后做出了选择：“我想选择奖励、③、④。”扩宽小商铺面积是必须的，否则连人都站不下了。他农场里的鸡崽长大了，不能老是闷在里边，得在果树下围筑起篱笆，让它们在里面活动活动。而小木屋则是为了存放农用工具和种子，有时候摘的东西太多了，也可以暂时存放在木屋里。 　　得到他的指令的星云马上开启了以下奖励功能。裴裕和程泽贤两人都站在狭窄的小商铺里，眼见着靠近窗口的那扇银面墙往外推了三米多，左右两边的空间也向外扩，原本狭窄的移动窗口小商铺居然一下子变大变宽了。裴裕仰头一看，连天花板都高了。而他们俩身后的货柜也新增了十个。 　　“小商铺变大了。”程泽贤扫视了一圈，发现两侧还多了两扇透明的窗户，可以从窗户望见外面浩瀚的星海。 　　“是的，以后商铺里可以放更多的货物了！”裴裕等着商铺升级完毕，拿上案台上的机器人，“橙子，我们去农场看看吧。” 　　两人踏入种植空间的土地，奖励的[小木屋]和篱笆没有出现在土地上，裴裕明白过来，拿出了平板，在上面点触了几下，页面上出现了小木屋的外形——这是一座尖顶方正的棕褐小木屋，看起上很是温馨可爱。 　　按照上面的指示，裴裕把木屋的建筑选址定在了以往他存放农具和种子的角落，按下[确定]后，一座木屋拔地而起，轰轰的细微声响过后，裴裕手里平板页面上的木屋不见了，出现在他们俩眼前的是个宽敞的木屋，一点儿都不小！木屋是6X6三十六平米的，有一扇木门，两侧是很大的玻璃窗户。 　　“我们进去看看！”裴裕推开门，木屋的采光很好，三面带窗，因为是尖顶棚，看起来好像又拉高拉宽了整个空间。木屋里并不是空荡荡的，其中有一个个木架供人摆放东西，还有木槽用以存放干草垛等。 　　“很齐全，我去把外头的工具搬进来。”程泽贤说道，以后种子可以好好存放，不用担心在外面被雨水浇淋了发芽了。而且，随着土地面积越来越广，需要存蓄的种子也会越来越多。 　　两人一起把东西整理好，这才去给鸡崽搭建篱笆。这次奖励的篱笆非常充足，裴裕只用了四栏，就围着百香果、火龙果和柑橘地等圈了个一百平米的露天鸡场，这篱笆是横纹编织的，下部分编得非常紧密，鸡崽完全钻不出来，而越是往上竹条越少，因为鸡鸭飞不到这个高度了。 　　裴裕把鸡窝里的鸡都放了出来，就由着它们自由活动了。程泽贤看见一只只长大了的鸡，愣了一下。 　　悠闲懒散惯了的鸡全都不怕人，看见鸡窝的门被打开了，也是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出来，好奇地望了两眼，陆陆续续地走出了鸡窝，开始在百香果棚下、火龙果地里撒开腿玩儿。农场里长出来的蔬果没有常见的感染病和虫害，但是地底下是不缺蚯蚓的，而且和普通的蚯蚓比起来更粗长，这一群鸡到处啄土，似乎也知道这些肥硕的蚯蚓是美味的食物。 　　虽然鸡窝里只养着十只鸡，但味儿也很浓郁，不是很好闻，裴裕不好意思地说：“橙子，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回头我再清扫清扫。” 　　“可以试试这个机器人么？”程泽贤看了眼他手上的机器人。 　　裴裕反应过来，佐佐伊小姐送的机器人似乎也是拥有清扫的功能的，但当初佐佐伊没有和他详细说怎么使用，裴裕只能自己摸索着。他拿着小机器人反复看了一遍，终于在它的后脑勺找到了很隐蔽的凹陷开关，他一拧开开关，机器人好像瞬间“轰”地变重，原本琥珀色的眼睛闪烁一下，更明亮了——启动成功了。 　　“检测到已开启机器人助手，是否开始进行连接操控？”星云提醒道。 　　“是的。”裴裕松了一口气，只要可以连接得上，他完全可以在平板上给小机器人设置程序。 　　星云连接了机器人的程序后，页面上马上就显示了机器人的模样和功能选项，裴裕点触选择了清扫异物，在异物选择中输入了“粪便”，小机器人就乖巧地从他手上飘起来，向着鸡窝飞去，两人都很好奇，站在门边看着它是如何工作的。只见进了鸡窝的机器人飘在半空中，抛撒出一张透明泛光的罩网，那罩网好像有神奇的吸附力，瞬间就把鸡窝里的鸡粪全都收入在透明罩网里。 　　这小机器人从鸡窝出来后飘到火龙果地里，伸展出了隐藏的挖掘机械臂，动作麻利地挖了好几个深深的地洞，然后将鸡粪全都填埋在里面了。 　　星云给裴裕解释说：“机器人对异物进行检测和杀菌消毒后，会将异物进行最优化的降解处理。” 　　裴裕把星云的话给程泽贤陈述了一遍后，松了口气：“太好了，以后可以及时清理，鸡窝的味道就不会太重了。”他也可以放心地继续采买小鸡崽，甚至连小鸭子都可以安排上了。 　　这个机器人不光长得可爱，干起活儿来也非常卖力，裴裕很喜欢这份礼物，等它处理完鸡粪堆肥，又一一尝试了机器人的其他功能：浇水、松土。 　　这机器人虽然只有人一臂之长，小小的身体里却是暗藏着各种折叠工具，吸附收集网、强力钻头、吸水器等等，两人眼见着机器人滑翔至小溪上方，探出了软管，“嗖”地把泉水吸收进储水箱里，两人看得惊讶不已，开始猜测莫非在小机器人体内也存在着一个折叠空间呢，否则这么多水都存哪儿了？ 　　软管吸收了充足的泉水后就被小机器人收回去了，它转头飞向缺水的菜地，这次探出来的是花洒头似的一排排喷射器，这些喷射器还会根据不同种类、不同生长周期的植物调整出水的大小，给蔬菜幼苗喷的是细细的毛毛雨，给长大的成熟蔬菜浇灌的是一股股水流。 　　程泽贤默默看着，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样以后裴裕的工作就会减轻很多。 　　“真的太棒了。”裴裕感叹道，“我们可以不用给这么多土地浇水了。” 　　“橙子，我想再种些西瓜。”芬托的同胞们这么热情，他怕西瓜供应不上来，趁现在土地面积宽广，多种些西瓜也不错。而且，宋勤似乎也想要更多的红薯，裴裕之前堆在角落里的一些留作种苗的红薯发芽了，可以种下去了。 　　两个人站在小土坡上，裴裕一手捧着平板，俨然像个小农场主了。他在平板上操作[简易种植]，种了快四亩地的西瓜，一亩地的红薯，顺便把玉米种籽也播撒下去了。宋勤想要粮食，玉米也是不错的选择。 　　站在一边的程泽贤看完裴裕的操作，不由得惊叹星云系统的强大，也替裴裕感到高兴，看样子实现全自动化的农场种植、养殖已经不远了。 　　只是在平板上轻松地操作了一番，所有的种子、种苗都被种在了裴裕划分好的土地上，而这时候，小机器人也把蔬菜地浇完了，再次吸足了水分，给刚播种的土地灌溉。 　　此时日光已经变得橘黄，农场里快要日落了，裴裕和程泽贤一起把收下的麦草、水浮莲等倒入大池塘里，七八百条大大小小的鱼儿都涌出来争先恐后地抢食。 第五十二章 　　一切都运转得非常良好, 裴裕这个小农场主终于可以撒手一阵, 好好为期末考试复习准备了。他只要在睡前给小机器人设置好程序，等他入睡后, 农场里刚好是白天，只要有充足的光能, 小机器人就可以无限地运作。唯一还需要裴裕自己亲力亲为的就是喂鸡喂鱼了。 　　这倒不会太难，几分钟的事儿，裴裕每一天学习累了，就会躲进洗手间里进去农场里，给鱼喂草、给鸡喂水。因为它们长得快，吃得多，裴裕一天至少得进去两次。 　　某天中午, 裴裕正在使用着平板学习时，忽然收到一条来自网店的信息，他点进去一看，原来是他唯一的网店客人王劲恒发过来的信息。他很有礼貌地问，现在还能买西瓜吗？因为他看见店里好像又上新了。 　　西瓜只剩下货柜里的二十多个，但裴裕已经答应了芬托介绍过来的客人尽量给他留着，于是只好抱歉地说，现在最多只能卖两个西瓜。怕王劲恒失望，裴裕又补充了一句：小店现在有火龙果、水蜜桃和青枣,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选购哦。 　　是的，他那一树新结的水蜜桃和青枣又成熟了，作为农场里最早种植的几棵果树, 这几棵水蜜桃和青枣对裴裕意义重大，他也觉得这儿结出来的桃子和青枣最好吃。 　　对面那头的王劲恒很快就回复了：好的！我想买。 　　王劲恒和他的父母刚吃过午饭，浏览手机时偶然地发现这家神秘古怪的小商铺又上新了——但已经是好几十天之前的了，他担心店里的水果已经卖完了。 　　“两个西瓜、两箱十斤水蜜桃、五斤青枣、三十个火龙果。”裴裕把王劲恒家的订单记下来，写完作业后就当即进了农场去采收果子了。 　　[一键收获]新摘下来的水蜜桃一个个摆置在篮子里，有熟软的，也有脆爽的，裴裕怕运输过程中熟烂，给王劲恒的水蜜桃都是差一分熟的，至于那些熟透了的，要么自己家吃、要么搁在货柜里暂存着。 　　最后算下来，成交价格是540元，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可是裴裕觉得，王劲恒是他同学也算是好朋友，就额外给装了好几根玉米塞进包裹里，第二天中午没睡午觉就给寄出去了。 　　同城快递当天发货当天傍晚就到了，王劲恒一家都盼着这快递，毕竟家里是做餐饮生意的，他们一家老小都是喜欢吃的，看到包裹里细心包好的七根苞叶厚实的玉米棒子，大伙儿都愣了一下。 　　王劲恒想着自己没买玉米啊，他默默地想了想才慢慢说：“可能……是卖家送的玉米吧。”他们家境不错，一口气买这么多水果根本没什么所谓，但也没想到卖家这么实诚，还给送了玉米。 　　“看着都挺新鲜的，吃起来一定也很不错。”王爸爸看了一遍评点道，他看着那绯红硕大的水蜜桃，已经嗅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甜香气息了，“这个时节竟然还有水蜜桃啊……” 　　一家人都各自拿了自己喜欢的水果去洗了遍就开吃，水蜜桃的甜香味儿非常诱人，王劲恒和他爸爸都拿着桃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原本心想着这么大、这么好看的果子一定是大棚栽种的，不一定甜的王爸爸瞬间抛掉了自己的偏见，那甜滋滋的桃汁和软香的果肉充盈在口中，好吃得令人停不下嘴。 　　这一晚上，他们一家人就解决掉七八个水蜜桃、二十几颗青枣和三个火龙果，吃完之后只觉口齿余香，心满意足，他们都不由地发出感叹：好久没有在冬天这么畅快地吃水果了！ 　　因为再次收获了水蜜桃等水果，裴裕的六十五个货柜又被装满了，他在小商铺里整理水果货物时，店里又来了客人，是熟悉的火焰人，但不是火人先生芬托。 　　“供货商你好，这回我能买到西瓜了吗？”他一开口，裴裕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沧桑的声音，是上回他答应了给留着西瓜的老者。 　　“有的，小店目前库存有西瓜二十八个。” 　　“我想都买了，谢谢。”老者又问，“还有别的水果吗？”他们都喜欢带“水”的东西。 　　裴裕点点头：“有水蜜桃、青枣和火龙果。” 　　“水蜜桃，我可以买多少呢？”听起来就是水汪汪、甜蜜蜜的。 　　“多少个都可以，这里快有三百个水蜜桃。”裴裕解释说，原本的小桃树长大了，树干粗厚、枝繁叶茂，产量也是普通桃树的好几倍，而且原先的砧木毛桃现在也长得个儿大、味甜。除了摘下来的，枝头上还有好多没熟透的桃子。 　　“……那，我想买五十个。”他没见过水蜜桃，以为也和西瓜一样大，等裴裕把水蜜桃拿出来后，才发现居然只比拳头大了些。不过既然已经和供货商说好了，他自然不会随意改口了——这样会给供货商留下不好的印象的。 　　“好的，一共需要支付星币916。” 　　交完星币后，老者拿到了他的货物：“谢谢，期待下次和您做生意。” 　　“太客气了，谢谢您的光临。”裴裕送走了老者，准备把鸡给喂了就继续睡觉了。他拎着一篮子的嫩叶和半桶水推开篱笆，走进百香果棚，百香果长得很快，现在已经藤蔓已经够着最顶端的支架了，向上拔高后，接下来一段时间它们就会疯狂抽枝散叶，直到用翠绿把棚架都覆盖得严严实实。 　　他有些纳闷，平日里这群鸡都在外头活跃着，到处啄食蚯蚓，今天怎么一大半的鸡都窝在鸡窝里懒得动弹了呢？等到裴裕走进去后，才发现五六只鸡窝在干草垛里，一动不动，蹲卧着的姿势就好像是在孵蛋……有几只鸡饿得狠了，这才离开草垛赶过来啄食嫩叶、喝灵泉水，这一动，也把原先藏在它们身子底下的白花花、圆滚滚的蛋露了出来。 　　裴裕心里一喜，原来是鸡下蛋了啊！ 　　趁着所有的鸡都去进食了，裴裕小心翼翼地绕到后面，蹲下身来，捡起了藏在干草里的鸡蛋，一个、两个……六个，还都是热乎乎的！ 　　第一次捡鸡蛋的裴裕又紧张又满足，和一般的农家鸡蛋不大相同，这些鸡蛋都挺大的，他猜想，估计是因为母鸡们吃了很多大蚯蚓、喝的又是灵泉水，这些鸡蛋一定营养丰富。 　　第二天醒过来的裴裕就把农场里捡的鸡蛋水煮了四个，他起得早了，把刚煮好的鸡蛋呈进碗里，两三步跑回楼上，这时候隔壁的程泽贤也差不多该起床洗漱了。 　　裴裕站在自己走廊的小窗口前，等了一会果然听见脚步声，然后是窗户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程泽贤睡眼惺忪的样子一下子露了出来。 　　他看见对面的裴裕后，惊讶道：“阿裕？早上好啊。” 　　“橙子！”裴裕伸出手，把碗递了过去，“鸡下蛋了！这给你和奶奶尝尝呀。” 　　程泽贤见此，伸了手过来，两人的手在半空中碰触上，程泽贤拿到碗，看了眼里面两个大鸡蛋：“好大的鸡蛋，谢谢阿裕。” 　　“你快洗漱吧，我等你。” 　　裴裕和弟弟也吃了水煮蛋，按理说，水煮蛋没什么滋味，一般人都不大喜欢这么吃，就算清水煮了蛋也会蘸点酱油。但是，农场里的鸡下的蛋却好吃得很，蛋白嫩滑、蛋黄喷香，兄弟俩吃完，都有些意犹未尽。 　　“大哥，今天的水煮蛋怎么变得这么好吃了啊……”裴琨以前也吃过水煮蛋，但都很是清淡，远远不如这个好吃，他们家一般也是只煎蛋或者蒸蛋羹，因为那样做更香，也不会有蛋腥味。 　　“嗯，可能是因为这是大鸡蛋，农家产的。”裴裕想，母鸡好像能接连着下蛋，那他们家以后天天都能吃上鸡蛋了。 第五十三章 　　中午宋女士回来, 就用案台上那两个大鸡蛋和韭菜一起炒了，她心思细腻, 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与众不同的鸡蛋应该就是裴裕农场里出来的, 这两个鸡蛋硕大滚圆，色泽温润, 将鸡蛋壳磕破倒出里面的蛋液, 滑出来的鸡蛋蛋清澄澈晶莹, 而蛋黄又大又红, 看起来就很诱人。 　　韭菜也是农场里出产的, 一股独属于韭菜的辛辣香气很是浓郁，切碎后和蛋液、细盐一起搅拌均匀，直接下热油锅煎炒，吃起来咸香美味, 一口气能吃下大半碗饭。 　　“妈今天回来的晚了，晚上再给你们俩煲汤。”宋女士对两个孩子说，裴裕农场里的木瓜成熟了, 他今早顺手收了两个放在家里, 宋英丽心想着晚上回来买点排骨，把木瓜切块后一起煲汤。 　　裴裕看见宋女士似乎脸色不大好, 关心地问她：“妈, 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宋女士的嘴唇有些干, 而且好像还起了泡，裴裕当下就想到，这应该是她天天起早贪黑没休息好的缘故。 　　宋英丽摇摇头：“没事儿, 妈就是有点上火了。”裴裕认真看了看她的脸色，心里想着果然是因为睡眠不够吧，就算是农场的泉水、食物有奇效，如果长期不注意身体，也会有各种不适。 　　农场里现在还有将近三亩地是空着的，因为宋女士的上火，裴裕当下就有了想法，在里面种植一些常见的药草。裴裕吃过饭后就在平板上搜索售卖种子的网店。这个时候网购并没有渗入广大群众的生活中，大部分人还没有日常网购的习惯，而裴裕却开始熟练地在网上买卖东西了。 　　他采购了一批山菊花、金银花、板蓝根、白茅根、夏枯草、薄荷、甘草、仙草等的种子，下单之后就等着到时候去东郊收货了。趁着这次网购，裴裕想到自己那仍处于闲置中的小池塘，里面养的水浮莲、水花生都已经泛滥成灾了，只能每天收起来投放入大塘里喂鱼。 　　网上也可以购买虾苗幼蟹，裴裕搜索后认真地货比三家，最终在一家五钻店铺里订购了1000只5克往上的幼蟹、6000尾虾苗和一些白鲢鱼苗，在两亩池塘里养绰绰有余。他还购买了养殖需要的绢网、滤网等，准备好一切设备后，裴裕又想到，还得种些黄豆，因为可以给虾蟹喂点豆浆豆粉。既然种了黄豆，那红豆、绿豆也不能少，裴裕将所有需要买的东西付了款，检查一遍，才松一口气。 　　这一次网上购物就花了他将近一千五百元，这可是一大笔钱。不过裴裕很清楚，有付出才有回报，这些成本可以很快收回来的。 　　现在的裴裕已经可以面对各类琐事，自己拿主意，对着一笔笔金钱也毫不露怯，镇定自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规划得井井有条，慢慢实现心里的小目标。 　　傍晚裴裕和裴琨都喝上了宋女士牌的排骨木瓜汤，汤水非常鲜美，喝下去后还有回甘，满是木瓜的清香。如果木瓜是在树上成熟变黄的，那还能当水果吃。这样自然熟的木瓜洗干净后像切哈密瓜、甜瓜一样切开，把黏滑的黑籽儿刮掉，切成一小瓣一小瓣，吃起来口感是绵滑的，蜜甜蜜甜的。 　　宋女士喝完木瓜汤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嘴角的水泡消下去了，感觉好像上火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为货买的多了，裴裕自己一个人带不回来，还是程泽贤发现他的小心事，问了他后就借了三轮脚踏车陪他一起去运快递——把快递运回家后，两人又像偷偷干坏事儿的小孩，把东西藏好一起带入了农场。这一切都花了好大功夫才做好，所幸投放虾苗幼蟹、种植药草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这样一来，整个农场都没有闲置的地儿了。”程泽贤陪着裴裕忙活完，与他一起站在小土坡上远眺，两人就好像承包了一整片地的小农场主，非常的满足惬意。 　　“嗯嗯，等过完年，它们就该全长出来了。”裴裕说到过年，和身边的人说，“橙子，今年过年我们可以一起倒计时了。”自从长大了，他们俩都没有一起守岁了。 　　“好，今年一起守岁迎新。”程泽贤也很期待。 　　现在住的这么近，两家人是可以一起吃团团圆圆年夜饭的。 　　自从母鸡能下蛋后，裴裕家里天天都能捡上六七个鸡蛋，他的鸡窝里只有两只公鸡，时不时还会互相啄打，长得越来越壮硕，鸡冠、羽毛也越来越鲜艳。裴裕自己算着日子，鸡不能像果树一样一直养着，再养一段时间可能就得宰了，否则它们也会自己衰老死亡。 　　家里的鸡蛋越攒越多，他们仨也吃不完这么多，裴裕隔三差五就会给隔壁程泽贤偷偷地送一篮子鸡蛋过去。 　　“橙子你和奶奶也多吃鸡蛋，这鸡蛋很有营养的。” 　　“你自己够吃吗？” 　　“足够的，它们天天都下好多蛋。”两人闲暇时才聊一两句农场的事儿，这是属于他们俩的小秘密，平日里裴裕和宋女士没什么机会交流，他大部分时候也只能和程泽贤一起分享。 　　在市重点学校里，学习就是日常，并没有太多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浪漫情节：天天牵小手、亲亲抱抱，期末考还能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保持名列前茅的地位不败。 　　他们都是一群为了更光明的未来咬牙、埋头奋斗的学生，即便是心动和爱慕，都是深深藏在心底里的。这个时候的喜欢很纯粹，光是在写作业时累了抬起头，悄悄望向那个人，就仿佛浑身又重新集聚了无限的活力，心脏快活地跃动着继续冲刺。 　　程泽贤比谁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他觉得疲乏时，也会悄悄侧过脸去看身边的人，望着裴裕的发旋，看着他认真写字的样子，慢慢地就重焕活力。 　　日子越来越冷，凌晨都开始下霜了，良英中学的学生们经过一轮又一轮扎实紧张地复习后终于开始要准备期末考试了。考试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考完试后，已经是一月二十六号了，各科老师都在最后一节课上布置了寒假作业，他们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回到教室听了班主任的简单交代，老师一说下课，全都兴奋不已，教室里一片热闹，大伙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同伴们商量着放假要做的事。 　　这几天裴裕和程泽贤就把课本、套题都慢慢搬回家去了，但是因为东西太多，他们俩还是收拾了一阵才各自抱着个大箱子、背着厚重的书包回家——两人也不骑车了，一个在前面推车，一个在后座扶着箱子，边走路边说话，一同走回家里。 　　他们的寒假这就算是开始了。 第五十四章 　　宋女士没那么快放假, 因为包子铺的老板一家都是本地人，临近过年还得要做生意。裴裕这几天得先提前帮着家里大扫除。他和程泽贤一放假，并不像大部分同学一样约好了出去玩儿, 当天下午一回到家里, 两人都先动手做饭，然后趁着焖菜时简单地打扫卫生。 　　吃过晚饭后，裴裕和宋女士说一声就去了隔壁程泽贤家里。小琨也放假了, 在家里去农场里多少有些不方便, 于是他和程泽贤提前说好了，晚上过他家去。 　　“奶奶做了红薯芋圆，等会儿热了给你们端上去。”奶奶笑眯眯地对两个孩子说，他们俩现在长得高，奶奶和他们说话还得微微仰着头。 　　“好！谢谢奶奶，我和橙子等会就下来。”裴裕很喜欢吃甜食, 每每在农场里收获了红薯、香芋, 他都会给程泽贤分一半，程泽贤再带回家里。奶奶的手艺其实不如宋女士好，但是奶奶更有时间, 经常会做一些好吃的——特别是入冬以来，为了让程泽贤放心, 奶奶不常出门。 　　“你们俩好好玩儿。”奶奶说，“考完试了，好好放松休息休息。” 　　“嗯。”程泽贤应了奶奶，带着裴裕一起回了房间, 他们俩把卧房门关好后，一起就进入了农场里。此刻，农场的天空才泛着鱼肚白，日光还没有穿透云层洒下来。 　　裴裕一进来，首先在木屋里给小机器人设置好程序，把浇水、松土、埋粪的活儿给它安排上。 　　“橙子，今天要收好多粮食。” 　　“好，我跟你一起搬。” 　　裴裕拿着平板，走过红薯地、香芋田、玉米地，再转向木瓜树、水蜜桃树和青枣树，他心里算着商铺里货柜的位置，现在柜子里就有不少火龙果和玉米等等，最后裴裕发现自己只能挑熟透了的采摘，不然收太多货柜里也放不下。平板页面上可以选择颜色最深即最熟的果实进行[一键收获]，五六分钟后，裴裕就收了一百多根红薯、三十多个香芋、五十根玉米棒和一百多个水蜜桃、一整树的青枣。他想吃熟透了的黄木瓜，所以这次没采摘。 　　程泽贤提拎着大桶陪他一起拎到小商铺里，将所有的粮食、水果齐齐整整地装进货柜里。因为一进入货柜，货物便会暂时进入时空凝固的状态，所以不会弄脏货柜，而且这货柜本来就不普通，不仅仅能保鲜，还会在空置时自动清洁自己的柜身。把所有东西摆进去后，两人继续回农场里喂鸡喂鱼喂虾蟹。 　　种下去的黄豆才长了枝叶，现阶段裴裕得从外面买黄豆粉、豆浆喂虾蟹，它们才能长得快。不过，浅塘里之前一直养着各种水生动植物，幼虾幼蟹可以尽情地吃各种浮游植物。大池塘里的几百条鱼长得飞快，裴裕为此还特地开了半亩地种鱼草，红薯叶、玉米苞叶也都给投进去喂鱼，几乎一丢下去，半个小时内就毫无踪影了，要是心理素质不太强的人见了，可能会吓着。 　　在平板显示的画面里，裴裕可以看到鱼塘里成群结队大大小小的鱼，有漏网之鱼产了鱼籽，这儿环境好，受精的鱼籽几乎都可以长成鱼苗，所以现在池塘里最小的鱼儿只有尾指那么细小，而最大的都有成人手臂那么长了，当然大部分鱼儿是正常的二三十厘米。 　　两人拎着四箩筐的草料投放进池塘后，裴裕舒一口气，侧头对程泽贤小声说：“这几天我打算宰杀两只母鸡，再长下去该老了。”这些日子积攒下来，他们两家都有一篮子二三十个鸡蛋了，裴裕怕家里吃不完太多会放坏，还在商铺的货柜里存了三十多个蛋。而母鸡公鸡都会慢慢变老的，现在已经有几只鸡不下蛋了。 　　程泽贤见他小声谨慎的样子，笑着点了头：“我可以帮你动手，之前我干过这个。”裴裕虽然大部分活儿都能上手，但还真没有杀过活鸡，程泽贤以往为了挣钱，几乎各种苦累脏臭的兼职都做过。 　　“哎。”裴裕有些心疼地看看程泽贤，其实有点想问问他之前都悄悄地做了什么兼职，又怕令他想起不好的回忆，干脆不提。 　　这时候，裴裕听到星云的警示，应该是奶奶上楼喊他们俩吃东西了，他才带着程泽贤一起出来。 　　“橙子，阿裕，下来吃糖水了。”奶奶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程泽贤一出来就应了声“好”。 　　刚热好的红薯芋圆热腾腾的，裴裕捧着碗，一口一口吃着弹滑柔韧的芋圆，就着甜滋滋的糖水一起入口，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暖乎乎的。奶奶还在糖水里煮了鸡蛋，和咸口的鸡蛋不同，糖水鸡蛋嫩滑湿润，仿佛蛋黄都浸染了糖水的蜜甜。 　　程泽贤吃得快，很快就放下了碗，奶奶在一旁看着两个孩子吃得满足，心里也开心。 　　裴裕吃完一碗，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他手上的空碗被程泽贤接过去，然后就听到程泽贤说：“再给你装一碗，多吃点。” 　　奶奶也哈哈笑：“对，阿裕喜欢就多吃点，奶奶做了很多。” 　　“嗯嗯。”裴裕不好意思地笑，他喜欢吃甜的，一不小心就被橙子发现了。程泽贤给他装了好多甜糯的芋圆、薯圆，等着他吃完才把碗洗了。 　　两人吃完糖水便在厅里说了好一会话，裴裕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才和他道别回家。放假第一天晚上，裴裕没写作业，不过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整理好从学校陆陆续续带回来的几箱书本、套题，然后给自己写了接下来七天的学习、生活计划，二月四号就是除夕了，过年前几天他可能得忙着大扫除、买年货等等。 　　写完计划，裴裕把明天要写的一本厚厚的紫红物理五三、英语试卷和语文的小题狂练叠好了放在书桌上，这才洗澡睡觉。因为前段时间忙，裴裕已经很久没有在小商铺里给异世顾客们提供货物了。于是今晚他一躺下没多久，便进入商铺，等着客人光顾。 　　宋勤是第一个光临的，他日夜盼着再次见到小店家，上次带回去的红薯果然发芽了，他们万分小心地切割成块后种在盆里，因为外头天冷还不适合种东西。皇上这次给他的任务是，买更多的红薯。虽然从没有亲眼见过裴裕和他的小商铺，皇帝心里想得多，提醒宋勤，商铺里说不定还会有别的粮食作物，尽可能都多买一些，反正银子都从宫里拨给他了。 　　“宋大人好久不见。”裴裕和他打招呼。 　　“哎小店家，见到你我就高兴啊。”宋勤脸皮厚，和裴裕寒暄两句，就道出了来意，“这回店里还有红薯吗？”他知道裴裕店里的货物时常短缺，而且每次上的货物都不大一样。 　　“有的。”裴裕说着，顺手从货柜上拿了芋头和玉米，“这些也是管饱的粮食，宋大人要买回去试试吗？” 　　“芋头和玉米都可以蒸熟了直接吃，还能和上面粉做糕点，芋头糕、玉米烙什么的，都挺好吃的。”裴裕给宋勤介绍道，宋勤的位面应该也没有玉米，毕竟他手里这玉米都是经过一代代人改良培育才被大批种植的。在他的猜测里，宋勤那儿只有粟米、稻米和麦子，蔬果也没有几种。 　　宋勤一听，大喜：“好，我都要。”这可不就是陛下所想的其他粮食吗，宋勤非常豪爽地买了一整批，看着裴裕给他拿了整整一百个大红薯、三十个芋头和三十根玉米棒。 　　宋勤做到今天这个官职，已经是具备了众多的能力，想了想不禁在心底里冒出一个想法：小店家他，该不会是特意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红薯，还热情地为他推荐了别的粮食作物。 　　这种想法在他心里发了芽，宋勤看裴裕的眼神里都带上点感动和钦佩。 　　“这是宋大人的货物，您清点一下。” 　　宋勤这回带了布袋和箩筐过来，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艰难地搬了回去，虽然货物重，但他的步伐非常轻快，恨不得立马飞回皇宫给陛下禀告。 　　“这小店家是个实诚的，又体贴又温柔。”宋勤在殿上和皇帝说完，忍不住又赞了裴裕一把。 　　皇帝认真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下回宋爱卿去那儿，替朕捎带几份小东西给小店主吧。”宋勤连连应下来，他不禁羡慕起了小店家，皇上说的“小东西”哪里可能是真的小东西，他已经能想象得到皇上会从小金库里拿出各种珍宝交给他、再捎给裴裕了。 　　那黄澄澄的玉米棒子看起来就很美味，皇上当下就叫人把东西送去御膳房，按着宋勤听来的做法，御膳房的人做了各种菜式出来：清水蒸的玉米、油煎的芋头糕、裹着蛋面炸出来的玉米烙…… 　　还没有吃进嘴里，那浓郁的香气就已经勾得人垂涎三尺了，皇帝矜持地伸筷子夹了金灿灿的玉米烙送进嘴里，清脆的喀嚓声响起，甜香多汁的玉米和焦香酥脆的蛋面混在一起，口感非常独特。而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芋头糕粉糯粉嫩的，越嚼越香，还很管饱。 　　瞬间抛掉什么矜持，皇帝一个人默默把所有的新菜式全吃了，连身边的公公都看得直冒冷汗，他们得提醒着陛下，别吃伤了啊。 　　前不久种下去的红薯叶一簇簇长得繁茂，宋勤离开皇宫前去瞅了两眼，满心欣慰，开春就可以种地里了，再加上他带回来的一百多根红薯，一批批种下去，繁殖起来也不算慢。 　　日落前宋勤和他的夫人围着火炉用饭，忽然有宫里的人上门，带来了皇帝的赏赐：一食盒的芋头糕和玉米烙。 　　宋勤嗅着那浓郁的香气，跪谢之后不由得感慨万分，吃的好才是真的好啊，民以食为天，日后这红薯、芋头、玉米都能推广到家家户户，那大伙儿的日子也就好起来了。 　　* 　　考完试放假的第一天，裴裕呆在家里和弟弟一起念书，他把物理、语文都写完了，到点了就动手做午饭，他把饭蒸上后，摘了农场里的丝瓜、大蒜，然后又取了前阵子晒好的腊肉，取了最小的一条切片。农场里的蒜长得很好，辛辣的味儿浓郁，洗干净后切段，待会儿用来炒腊肉。 　　宋英丽一回到家里就有热饭热菜，裴裕自小就看她做菜，厨艺也不差，热油把风干的腊肉煎炒爆香了，腊肉和蒜头蒜叶互相浸染，香喷喷、油滋滋的，吃起来就特别爽快。那两根丝瓜切丝后炒了鸡蛋，这是一道很清淡温和的菜，丝瓜嫩滑剔透，鸡蛋嫩黄柔软，绵滑的丝瓜入口很解腻，清甜多汁，菜汁还可以拌进米饭里。 　　“妈做的腊肉就是好吃呀。”裴裕感叹。 　　“是的，今年有好多腊肉，好吃的也好多啊。”裴琨捧着饭碗说。 　　因为今年裴裕有小商铺的收入，整个家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往年宋女士最多只会做四五条腊肉，今年就不同了，连裴琨都明显感觉到了变化。 　　宋英丽和他们俩说：“等会吃完饭，妈带你们俩去买年货。” 　　“好哇！”年纪小的裴琨一听就很开心，小孩儿都喜欢过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年节好吃的特别多，而且妈也会放假和他们一起待在家里。 　　收拾好碗筷坐了一会，他们一家人就出门了，这时候刚好散步消食，走到镇上的超市里大概就四十多分钟。临近春节，天气冷也阻挡不了大伙儿外出的热情。裴裕一路走来，看到街道上还有不少卖菊花、水仙花、金桔树的，卖大红对联、灯笼的，各种小吃的都有。 　　超市里装扮得红红火火，非常喜庆，为了吸引顾客，各大商场还推出了好多折扣商品和抽奖活动。裴裕现在也是个小商人了，他看到超市的转盘抽奖，心想着，要不他在自己的位面商铺里也办一个抽奖活动吧，来光顾他的生意的都是老熟人了，他们每次买东西都非常大方，裴裕很感激他们，也想送点什么新年礼物给大伙儿。 　　宋女士推了辆手推车，带着他们俩进去逛。超市里逛的也大多是一家三口、一家四口或者是年轻的情侣、夫妻，人挤人的，这里面的温度比外头要高出了十几度。 　　裴裕他们家以往的年货大概就是秤些糖果饼干、花生瓜子麻条，购置吃食不会超过一百块。但是，现在宋女士开口了：“你们兄弟俩都各挑三份自己最想买的东西吧，吃的、用的都可以。” 　　裴裕长这么大了，也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但是裴琨挺开心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一排排高高的货架，看着琳琅满目的零食、果汁、玩具，在心底里挑选了好久，最后买了他最想要的一袋大白兔牛奶糖、一列长火车模型装着的饼干和一包沙琪玛，裴裕拿的则是什锦巧克力、果脯，他实在想不到拿什么了。 　　裴裕推着车，跟着宋女士买了各种糖果饼干和瓜子。路过护肤品区时，裴琨忽然停下，和宋女士说：“妈，等一下，我想换个东西。”裴琨看了看手推车里的东西，拿了火车饼干出来，又去了护肤品区，拿了一盒两只的润唇膏。 　　裴裕和宋女士都看着他的举动，然后就听见裴琨说：“妈最近嘴唇干，我想着把这个换了，买润唇膏给妈。”他说着，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火车饼干。 　　听了裴琨的话，宋英丽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揉揉小儿子的脑袋：“谢谢小琨。” 　　裴裕跟着笑了：“不用放回去了，大哥想买这个，刚好凑满三件了。” 　　他们仨都不由得笑了起来，结了账后都拎着大包小包，一起回家去。和家人一起置办年货，也是过年时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第五十五章 　　赶在春节前，裴裕到集市上买了鸡崽、幼鸭和兔子, 一纸箱嫩黄的鸡鸭、雪白的小兔子, 小小的看起来都很可爱, 裴裕看着毛绒绒软乎乎的兔子，还心软了一阵, 但是想到以后它们都要被送上餐桌, 裴裕便没敢起将它们当宠物养的怜爱心思。 　　回来路上，裴裕看到有个摊是卖小羊羔的，他顿了一下脚步，原本在他的计划里，短期内是没打算饲养牛羊的, 但是如果养了牛羊，以后家里还能喝上羊奶、牛奶——裴琨现在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多喝点牛奶对身体发育也好。而且未来宋女士开店说不定也需要用上不少的牛奶。 　　反正也不赶时间，裴裕就上前去问了问摊贩，一头羊羔可比十几只鸡崽要贵多了, 小小一头羊羔从400-800元不等，小牛没有牵到市场上卖，价格比羊羔更高。裴裕以往从没有买过羊羔，只上前去粗略问了问价位, 同时星云在他大脑里呈现出了优质羊羔的图鉴、信息。 　　那摊贩看他是高中生少年仔, 身边也没有家长跟着，心下只觉做成交易的几率不大，也就不怎么热情。 　　裴裕了解了信息, 现在买羊羔也不太方便带进农场里，于是说道：“谢谢您，下回我和家长再过来看看。”但是一转头裴裕就叫上程泽贤，专门去了乡下买牛羊——他联系上王建军，声称是自己的亲戚想要买牛羊羔于是托他问问。 　　王建军家里没有，但是乡下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是养牛养羊的，王建军替他问了，村里现在有四户人家里有小牛，但大部分都是肉牛，养了半年多长得挺大了。不过幸好有一家人愿意给裴裕卖小奶牛，裴裕一口气花了五千八和他们家买了两头奶牛幼崽——就是最常见的黑白小奶牛，黑眼睛水汪汪的，怪可爱的。 　　羊羔是没有的，要么已经卖掉了，要么还在母羊肚子里。而且裴裕这回花的钱特别多，暂时就没有打算再买羊羔了，因为他还得留着钱给宋女士开店。 　　一同前来的程泽贤为了给他打掩护，特地又去租借了小三轮车。 　　他们不打算把小牛载回镇上，在路上载到一半趁着没人，裴裕就直接把小牛放进农场里了——反正只要星云在，就不会让他暴露。 　　买小奶牛是裴裕心血来潮决定的，他们俩并没有额外建筑牛棚，但因为鸡窝足够大，裴裕干脆在中间装了个篱笆分成两边，一头养两头奶牛，另一头则是给鸡鸭住，至于三对小兔子，他暂时放养在了小木屋的干草垛木槽里。 　　鸡崽他买了有二十只母鸡，五只公鸡，而小鸭子只有十只，现在个儿还小，一手就能圈住，但以后长大了这窝里肯定得鸡飞鸭跳，不过它们长大了就能出鸡窝到处跑，这些鸭子喜欢水，到时候还能赶到大池塘里头，让它们好好玩儿水。 　　两头小奶牛似乎很满意新环境，软软地“哞——”了几声，裴裕怕它们饿着，去收割了一捆青麦草，还把玉米杆切碎了一起投喂它们。 　　回到家把新买的小动物都安顿好后，裴裕和程泽贤两人从农场里抓了两只老母鸡，干脆利落地把鸡宰杀后，蹲在后院里拔鸡毛。因为鸡毛很难拔干净，裴裕提前烧好了一整锅的热水，滚烫的热水把两只鸡浇淋一遍，浸泡在热水里一薅，就能搓下一大抓的鸡毛，把羽毛和绒毛都薅下来后，鸡的皮脂上还会有各种细细小小的毛根，两人只能低头仔细地一根根拔出来，等处理好都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虽然这些鸡崽在农场里养的时间也不长，但和市面上一个月速成养大的饲料鸡比起来，两人手里的鸡肉多脂肪少，因为鸡是放养的，到处跑动，所以肉的质地是弹滑的。 　　临近过年，宋女士也终于放假了，她回到家里也没有闲着，一放假就开始准备过年需要的食物，上街市里买了好几斤五花肉、称了十斤面粉、粘米粉和两斤的糯米粉、红糖和冰糖片等等。 　　她回到家时两人刚把鸡处理好，宋女士看着愣了一下，然后心疼地说：“……你们俩，快去洗洗手呆屋里暖暖，我来弄剩下的就好。”在寒风刺骨的时候待院子里拔鸡毛，这种活儿哪里是他们俩学生能干的活。 　　“其实没什么，我和阿裕聊着天一下子就弄好了，宋姨。”但凡从程泽贤嘴里说出来的话都非常可靠。 　　“是啊，妈，您拎这么多东西回来，快歇会，我和橙子弄完就去过来帮你。”裴裕把清洗好的两只鸡放下，拉着程泽贤又回到了院子里。 　　宋英丽看着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动手清洗买回来的五花肉，切块去腥后加各种花椒、八角、料酒、面粉、鸡蛋等在大盆里充分搅拌、腌渍起来。鸡蛋是裴裕农场里带出来的，一篮有二三十个，完全足够用来准备过年的各种煎炸食物。 　　“橙子，等会儿我想再进去农场里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呀？”裴裕一边扫地一边对他说。 　　“嗯，一起。”程泽贤拎了一桶水，见他扫完就开始冲洗地板，“还要不要再买些饲料？”不然农场里的菜也不够鸡崽吃，糠麸还是得多准备些。 　　“晚些时候我再出去买。” 　　裴琨出去找他的同学逛花市了，宋女士是知道农场的事儿的，两人和她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两人商量好分工，因为只有裴裕能使用平板进行[一键收获]的操作，他负责采摘收获难度高的如捕鱼、摘木瓜、刨芋头和需要批量收获的麦草、红薯，而程泽贤直接上手拔白萝卜、摘蔬菜。 　　此时农场里正是夜晚，白天蓄满了光能的小机器人依旧可以活动，星云提醒了裴裕可以调动出机器人的光能，给他们俩照明。于是裴裕设置好程序，两人身边一直都跟着胸腔发光的小机器人，那明黄的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比以前就着月光看好多了。 　　程泽贤拔了七八根白萝卜，这是准备带出去给宋姨做萝卜糕的。他把白萝卜放在篮筐里后，就开始把裴裕刚刚收割下来麦草抱到箩筐里，拎到池塘边倒进去投喂成百上千的鱼。现在不光得喂鱼，还多了一池塘的虾蟹，它们长得很快，池塘里有啥吃啥，原本在池塘里密密麻麻的水浮萍现在剩得不多了，更别提肉眼看不见浮游生物了。 　　大晚上的，浅水池塘附近的河岸休憩着不少河蟹，为了防止它们爬走，裴裕当初买了绢网给池塘外细细地围了一圈。给虾蟹喂完食料，程泽贤小心地离开潮湿的池塘边。 　　在不远处捕捞大鱼的裴裕忽然听见星云特有的嘀嘀嘀警报声，紧接着星云说：“发现未被归档的物种靠近，是否选择驱逐？”裴裕心一颤，他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平板上页面迅速切换成了夜视图，星云所说的“未归档物种”被描红了，裴裕一看，那在黑洞洞一片的页面上迅速游走的又长又粗的麻绳一样的东西——不就是蛇吗？！ 　　“驱逐。”裴裕赶忙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农场里什么时候混进了蛇。 　　在他紧张想着时，星云已经锁定了那游走的蛇，发起了驱逐攻势，它的驱逐非常强硬，直接对准了那条蛇就发射能量弹，下一刻那条走位灵活飞快的蛇就变成了一堆焦黑的物质了。 　　“……橙子，泽贤！”裴裕喊道。 　　“我在，来了。”程泽贤刚从池塘边过来，他只看见了一道光冲过来打在池塘前的地上，走近了后才闻到一股肉的焦香。 　　他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快步走到裴裕身边：“这是怎么了？” 　　“有蛇！刚刚星云检测到有异物活动，我们农场里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一条蛇……”裴裕一口气说完，程泽贤拍了拍他的后背，他刚才紧张高悬的心也稍稍放松下来。 　　“没事，不急。”程泽贤安抚着他，“那蛇可能是当时买虾蟹时混进来的，小农场里条件好，说不定是从一颗蛋也能孵出来的……”程泽贤自己说着，顿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如果是这样，农场里可能还不止有一条蛇。 　　裴裕赶紧和星云说：“星云，能检测到农场里有别的蛇吗？” 　　星云当下对整个农场进行了搜索，把情况都反应在裴裕手里的平板上，两人低头看一眼平板，吓一跳，就在这片鱼塘和虾蟹混养的池子中，淤泥洞里居然窝了有五六条蛇！ 　　裴裕呼吸一滞，不禁头皮发麻了一阵，每天他和程泽贤都会在池塘边喂鱼，要是白天还好，像是现在大晚上的，如果那蛇从程泽贤刚刚走过来的地方窜出来，咬了人……裴裕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可以让星云将它们全部抓捕起来吗？”程泽贤伸了手搭着他的肩膀。 　　“我试试。”裴裕马上对星云说，“可以标记所有的蛇，进行驱逐吗？” 　　星云回道：“可以，请下指令。”它引导着裴裕在页面上选择操作，不管是深藏在水底还是蜷缩在洞里的蛇，瞬间全被抽捕了出来，然后被星云的能量弹烤焦——现在的星云早就不会对能量耿耿于怀了，因为裴裕每次做生意都能将它的能量管补充得满满当当的。 　　两人看着跟前烤得焦黑一碰就碎的蛇，长久地沉默了一会儿，小机器人体内设置的清洁程序不知怎么的被触发，它飘到上方，将所有的焦黑物质吸收起来，去埋肥了。 　　“阿裕别担心，农场里没蛇了。”程泽贤安抚他，“星云已经存档了，以后再有蛇出现，可以直接驱逐。” 　　“嗯嗯。”裴裕也回过神来，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农场里的水环境太好，所有的蛇都懒洋洋歇着不动，要不然等它们四处流窜，猝不及防地咬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这小小的插曲让裴裕多了一份谨慎，以后从外面购买了鱼苗这些，一定要提前检测有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别想太多了，我们出去吧，不然等会宋姨该担心了。” 　　“好！” 　　两人各自拎了一筐筐的食材出来了，宋女士刚把用来蒸红糖年糕的面浆分装进大大小小的圆盘里，见他们俩拎着大箩筐出来，走过来帮他们。 　　“妈，这些萝卜可以做萝卜糕。” 　　“哎，好。芋头好大个儿啊，可以刨丝炸丸子。”宋英丽帮他们把东西收好，把裴裕带出来的黄木瓜拿去洗了后，用水果刀切开了，里面有滑腻的囊和黑籽，宋英丽用刀刮掉，切了一片片叫两人吃。 　　“你们俩辛苦一上午了，先吃点水果，我这就去做午饭。泽贤，中午和奶奶一起过来吃饭吧。” 　　“谢谢宋姨，今天中午奶奶应该已经蒸饭了，下回我们再过来叨扰。” 　　宋英丽只能点点头。 　　这木瓜又大又黄，裴裕吃了一口，木瓜的口感不同于甜瓜的脆和西瓜的沙，软滑细嫩，甜滋滋的，裴裕很快就吃完一整块。程泽贤也吃得满足。 　　本来冬天是不大适合吃这些生冷的水果的，但是从农场里带出来的蔬菜瓜果对人体总是滋补的，所有两人也不担心吃了拉肚子。 　　到了晚上，在外面和小伙伴玩儿了一整天的裴琨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刚好赶上吃饭，宋女士做了一道香菇滑鸡，剩下的一大半鸡就冻在了冰箱里，因为农场里的鸡实在太大了。另外一只则由程泽贤带回家了，他们是直接用姜葱炒鸡。 　　裴裕满怀期待地试了块鸡肉，软滑又柔韧有嚼劲，口感非常独特，一点儿都不柴，而且还非常香。宋英丽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头一次吃上这么美味的鸡肉。鸡腿个儿很大，嫩滑鲜香，兄弟俩吃得心满意足。 　　他们这天的晚饭吃得早，因为晚饭后宋英丽就得煎炸各种过年的传统食物，还要蒸年糕。这时候裴裕和裴琨都会在厨房里帮忙。宋女士还把后院里许久不用的土灶清理出来，直接用木柴烧火、大锅盛水蒸年糕。 　　为过年准备的食物有非常多种，宋英丽这三天的时间其实都有些赶，今天晚上她的计划是先蒸年糕、炸酥肉和炸香芋丸子，明儿继续蒸萝卜糕、炸芝麻煎堆等等。 　　裴裕贴心地提前给宋女士泡了热茶，因为吸多了煎炸的滚滚热气，人很容易就会上火的——只可惜农场里的各种清热下火的药草还没完全长好，不然就能赶上过年，可以在吃多了煎炸食物后，煮些凉茶喝了下下火。 　　兄弟俩在宋女士身边给她打打下手，裴裕和裴琨被浓郁的煎炸香气勾得垂涎三尺，等第一批出锅，两人都顾不上烫手烫嘴，趁宋女士不注意就偷偷捻了一块吃了。 　　热腾腾、香喷喷的，咬下去外层的皮酥脆，放凉了会变软，里面包裹着的肉咸香美味，这是用来下粥就饭的，所以直接吃有些咸了。两人偷吃完都猛灌了一口水。 　　期间，外面灶上的锅加了两次水，等宋女士差不多炸完了所有的东西，年糕也可以出锅了——刚蒸好的年糕呈红糖色，晶莹剔透，看起来就软乎乎的。这时候如果吃一口，保准粘牙。最好是放凉了等第二天醒来，再用小刀划上一块吃，那个时候才刚刚好，年糕还是软绵绵的，但是已经不黏牙齿了，非常好吃，老少咸宜。 　　年糕可以在阴凉通风处放置很久，七八天后才会变得硬邦邦，这时候就需要放在冰箱里保存了，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热，或者是切片了裹上蛋液热油煎炸，那叫一个香甜美味啊。 第五十六章 　　在除夕前一天, 裴裕一睁开眼, 明显地感觉空气冷飕飕的, 差点儿都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了。他毛衣套了一件又一件, 再穿上羽绒、裹上围巾，这才起床洗漱去。他们的家很小，但一眼看去亮堂堂的, 没有一处是粘尘染灰的。因为这几天宋英丽带着他们兄弟俩在家里大扫除了。 　　宋英丽一人持家多年, 早已经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她温柔又坚毅，勤勤恳恳脚踏实地, 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起来做鱼丸。裴裕走进厨房，大大小小的瓮里装的是炸好放凉的东西，大圆竹筛上还摆着四条硕大的鱼, 宋女士正在掐鱼丸，听到他下楼进来的声音, 转头说：“阿裕, 先吃碗鱼丸，妈等会儿给你们煮粉。” 　　“好, 谢谢妈。”裴裕自己拿了碗去盛鱼丸，他一边吃着鱼丸，一边看着宋女士忙碌的背影, 心底里却想到了小商铺的事儿，春节就要到了，趁今天还有空, 他不如就想个活动，给这几天来商铺的客人送点儿新年小礼物吧。 　　他把想法和程泽贤说了，既然是新年礼物，又是送给客人们，裴裕打算买一些窗花剪纸和滚金边的红纸，自己也亲手做些剪纸，制个红封，用来装小礼物。两人买回了材料就待在家里动手制作了一整个下午，红封里面装了有窗花、剪纸和裴裕手写的祝福——虽然不一定每个位面的人都能看懂，但也算是满满的心意了。 　　为了增加活动的趣味性，裴裕还做了个抽奖箱，把写了各种奖品的卡片放进去，交易之后客人们可以从箱子里抽奖，再找他兑换。奖品要和他的商品区别开来，裴裕打算自己去选购些精美的小东西，因为他在位面小商铺里挣了好一大笔钱，都是多亏客人们的照顾，这些买礼物的钱裴裕花得也不心疼。 　　他想着自己的客人朋友们，去了市区的精品首饰店买了好几对精致可爱的耳钉、耳环，淡粉银质木兰花、纯银四叶草、小雏菊、星星的样式，还有手链等，另外他还买了一个个极有创意的水果陶瓷杯，满载而归。 　　当天晚上，他和程泽贤早早就进商铺里准备迎接生意了，宋女士知道他们的计划，还很是热情地给两人提供了刚炸好的香芋丸子和切好的年糕、萝卜糕。 　　宋英丽还有些不好意思：“妈这儿也没什么好的，只有这能拿得出手了。” 　　裴裕双手接过了盘子和大碗，虚抱了宋女士一下：“谢谢妈！我妈做的美味第一好吃，商铺里的客人都会很喜欢的。”宋英丽只当他逗自己开心，忍不住笑笑。 　　但事实上，异世界的客人鲜见这种食物，都新鲜得很—— 　　火人先生芬托又来了，裴裕一见到他就和他道谢说：“谢谢芬托先生，您的朋友们实在太热情了，他们很照顾小店的生意。” 　　芬托摆摆手：“大家都缺水。” 　　裴裕笑而不语，然后又问他：“这次芬托先生还是想买西瓜吗？现在暂时没有了，水果只有木瓜、青枣、草莓。” 　　芬托点点头：“两个木瓜。”都和西瓜一样带着“瓜”，一定也是汁水饱满的。 　　裴裕知道火人们都不拘一格，瓜皮都能啃，不过木瓜皮会有些苦涩，裴裕把瓜切好了，告诉芬托：“这瓜皮不能吃，籽儿帮你挑掉了，请尝尝吧。”芬托支付了三十星币后，从窗口拿了木瓜就开始吃。 　　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汁水，但是甜滋滋水润的口感也征服了芬托，他不吭声一口气就把所有的木瓜都吃完了，然后抬头看向裴裕：“我想再买两个。” 　　“好的。”裴裕从程泽贤手里接过了木瓜递过去，继续说，“我们商铺有新年活动，芬托先生抽个奖吧。” 　　芬托听了，顿了一下，伸出了他窜着火红烈焰的手，伸进了抽奖箱子里。一旁的裴裕和程泽贤都看得屏住呼吸，生怕火人先生身上的火焰点燃了整个箱子。 　　芬托以往都是干脆利落的，这次显然是他第一次抽奖，顿了一下，沉默犹豫后，芬托才抓了一张卡片，那张卡片瞬间被火焰淹没，裴裕接过来时，只看到卡片上写的陶瓷杯。 　　“恭喜你啊芬托先生，你的礼物是水果陶瓷杯。” 　　程泽贤趁着裴裕说话，把好几个水果杯放在窗台上，有芒果、火龙果、西瓜和椰子外形的大水杯，火人先生看到凭空飘出来落在窗台上的水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精致可爱的陶瓷杯吸引了。 　　这儿有一个是他最喜欢的西瓜陶瓷杯，杯身是墨绿色的，内里是西瓜红，看起来就很清凉。芬托看了看裴裕，就听见裴裕说：“你可以任选一个喜欢的呀。” 　　芬托这才迫不及待地伸手，刚要碰到西瓜杯，他又顿了一下，嗖地收回了手。 　　裴裕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释说：“这是耐高温的，不会被烧坏的。”芬托听完拿起了杯子，心满意足，显然对小礼物很是喜欢。 　　“谢谢。”芬托收好礼物。 　　“我们这儿马上就要过新年了，这份新年小礼物也是送给你的。”裴裕拿出了红纸袋和宋女士做的食物，递给了芬托。拿到美味食物的芬托当场就拿出来吃了，虽然平日里只爱吃多汁的食物，但这软滑柔韧的焦糖色东西似乎也挺不错的。 　　“好吃，谢谢。”芬托道了谢，临走之前，郑重地和这少年说，“……那，祝你新年快乐，生意红火。” 　　第二位光临小商铺的是好久没来的华芝，她这回来这里，也穿上了一身垂坠到脚踝的雪白披风，整个人看上去冰雪可爱的。她和裴裕打招呼：“小店家，这儿有没有别的熏香呀？” 　　裴裕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店里就只剩下玫瑰了。” 　　“玫瑰也可以。”华芝叹口气说，“冬日里到处白茫茫的，没点儿艳丽的花，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程泽贤看看面容姣好的华芝，又看看轻笑的裴裕，默默拿好小礼物递给裴裕，试图勾起他的注意。 　　“谢谢。”裴裕侧身和他说了声。 　　华芝眼睛雪亮瞅见了，“哎呀”一声：“小店家，你在同谁说话呢？”他身边明明没别人啊。 　　裴裕朝她解释说：“是我最好的伙伴，他在这里帮我一起看店。” 　　华芝好奇地往他身边看，还是看不出什么，只能放弃。她付钱后接过了娇嫩欲滴的红玫瑰，裴裕搬出抽奖的小箱子，和她说了新年活动的事儿：“来试一试吧。” 　　“还有这等好玩儿的呀。”华芝很感兴趣，凑近了伸手抽奖，拿出一张小卡片，“耳环？”华芝认得上面的字儿。 　　裴裕接过卡片：“恭喜你呀，这些耳环你可以挑一对自己喜欢的，是送给你的。”他拿出来的耳环都泛着光泽，一下子就让华芝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她嘴角都弯了起来，看着各式耳环的眼睛都要冒出光了：“好美……”她细细看着，越看越纠结。 　　“这可如何是好啊。”华芝嘀咕着，露出了任何一个女生面对喜欢的首饰、衣裙犹豫不决的苦恼神色，后来，华芝干脆眼睛一闭，嘴上说，“这些耳环我都好喜欢，不如就闭着眼睛拿一对罢了。”说完就伸手摸索了一阵，抓起了淡粉木兰花那对。 　　在一旁看着的裴裕和程泽贤两人都忍不住浅浅笑了，终于选出了耳环、拿在手上的华芝也满意地笑了。 　　“小店家，你们以后卖不卖这些耳环呀？”华芝就喜欢这些东西，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华芝只好叹一口气，很快又笑着和裴裕道别：“那下回见了，多谢你的小礼物。”她朝裴裕身边的方向看过去，也摆了摆手，算是和看不见的程泽贤也道别了。 　　两人继续等在店里，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客人前来，裴裕刚想和程泽贤说，不如早些回去继续休息了，忽然就听见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两人看过去，没想到，居然是一团团火红的烈焰，又是火人们！ 　　“供应商！请问你这儿还有小杯子吗？” 　　“芬托都说了，是小供应商送给他的呀！” 　　“我也想拥有西瓜杯啊……” 　　原来，拿到西瓜杯的芬托回去后，没忍住和同胞们默默无言地炫耀了一番，这又引得众人兴冲冲想尽办法赶过来…… 第五十七章 　　蜂拥而至的火人们相当热情, 把裴裕店里的木瓜、草莓等抢购一空, 兴奋地排队抽奖。裴裕和程泽贤两人一个忙着收款交货，一个忙着抽奖送礼物, 椭圆矮胖的椰子杯、一节青黄的甘蔗杯和扎手的榴莲杯，无一不受到火人们的喜爱。因为人来得太多, 裴裕买的杯子全都送出去了，有些火人没抽到水果杯, 略显遗憾, 裴裕见此干脆都给他们送杯子了。 　　“小供应商，这是什么水果呀？好神奇啊，怎么水果皮和果肉、果汁颜色都是不一样的。”有火人好奇地问, “以后您这儿会有这些水果吗？” 　　裴裕耐心地给他们解释：“这是椰子，里面有鲜甜的椰汁，非常清凉解渴，是夏天的消暑利器, 椰肉脆脆的也很好吃。现在店里暂时没有椰子。”裴裕说着，居然隐隐约约在火人们脸上看到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反应过来, 火人们都喜欢多汁的水果，而椰子绝对是他们会疯狂抢购的一类水果了。 　　只是现在的土地都种满了，怎么也得等一段时间后再栽种。裴裕马上和大家承诺说：“不过我会记下来的，以后有椰子了一定会上架卖给大家的。” 　　“哇那就好，我好想喝椰汁，听着就很喜欢。” 　　“谢谢供应商给我们的小礼物, 那软软的甜糕也特别好吃啊，非常感谢你的款待，下回我们还会来找你买东西的！” 　　“哈哈，你们喜欢就好，欢迎下次光临。”裴裕和他们道别，心里默默记下了种植椰子的事儿，同时，他又想到说不定也能种植些甘蔗，以后升级了可以开通折叠空间，说不定还能有加工榨果汁的小工厂——这些都可以卖给火人们。 　　二十五次的交易次数很快就用完了，裴裕和火人客人们做完生意，和程泽贤一起看着平板上的星币数额，不知不觉之间，他的账户上已经累积了七千六百九十星币了，扣除手续费、折算回人民币也有两万六千多——完全足够给宋女士在镇上租一家小店面了！ 　　裴裕很激动：“可以开小店了。” 　　程泽贤这会儿也能看见星云平板上的页面，他心底里也高兴：“嗯，春节后就可以筹备了。” 　　“我回头就和我妈商量好，现在快上高三了，我妈可能都不怎么愿意我帮忙了。”裴裕说，宋女士因为是知道他还有农场、商铺的事儿要忙，所以尽量给他减轻负担，家务活儿都是自己亲手做，好让他多休息。 　　“是这样的，宋姨可能担心你身体吃不消。”程泽贤看向他说，“我们待太久了，一起回去休息吧。”在农场里干活儿不累，但是一直在商铺里会犯困的。 　　除夕这一天就在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到来了。市里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以实验小学为界，小镇和郊区、乡下的家家户户倒没有被禁锢，人们大都早早醒过来，在家门口、房顶、阳台展开大桌，摆上精心准备好贴上红纸的猪肉、鱼和整只鸡，接下来是家里煎炸的春节传统食物，各种水果、饼干糕点和果冻等等，开始拜神。 　　这个时候，虽然天气很冷，呼一口气都会被凝成白雾飘绕，但大伙儿都毫不在意，因为过年的喜悦和期盼让整个人都变得暖乎乎的。裴裕从商铺里出来后只歇了会儿就醒来帮宋女士准备着拜神了。 　　他耳边回荡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几乎都能嗅到远方飘来的火药味儿，一时之间，郊区的天空都是朦胧的。 　　裴裕他们家是在家门口拜神放鞭炮的，等弄好一切，已经是九点多了，宋女士这才去厨房里准备家里人的早午饭，而裴裕和裴琨兄弟俩则帮忙收拾着桌上的食物。 　　橙子的奶奶过了一会儿就拎着自己做的糍粑到裴裕家，他们今晚的年夜饭是要一起吃的，宋女士和奶奶很早就开始准备了。三个男生都被赶出了厨房，按宋女士的说法：“今儿你们仨就出去好好玩，晚上回来吃好吃的。” 　　于是三个人都只好穿戴得厚厚的出门，站在家门口，程泽贤先是看了眼裴裕，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裴裕没什么意见，于是他低头问裴琨：“小琨想不想去看花市？” 　　裴琨点点头：“前几天我和巫茜她们去看过了，不过可以和程哥、大哥再去一趟！” 　　程泽贤笑着继续说：“我们不去小公园，去市里。” 　　裴琨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又有点儿犹豫：“真的啊？可以去市里的广场吗？”裴琨很少去市区，因为隔得远得坐公交车，家里也没有人能带他出去玩，而且市区的东西卖得可贵了。但是，小孩儿总是喜欢热闹的，市里新鲜有趣的玩意儿也多。 　　“走，一起去。”程泽贤点点头。 　　“嗯，走喽！”裴裕想着，裴琨年纪小小却懂事得很，平日里都不会闹着他和宋女士要什么，趁着现在春节，得带他去好好玩。 　　因为是除夕这样的喜庆节日，大伙儿都没有窝在家里，路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的，他们挤上公交，站了快五十分钟才到了市中心的站台。 　　怕人太多把彼此分散，裴裕和程泽贤分别走在小琨两侧，先是带着他去了大广场，这个是商业区购物街的大广场，比他们家那边的半个公园还要大，这会儿也是人挤人的。裴琨特地放慢了脚步等弟弟看完，这才和程泽贤带上人走去了公园看花。这边的鲜花种类更多更美，好多情侣、家人、朋友都在附近拍照。 　　他们仨都没有手机，只能默默地看着别人笑容灿烂地拍照。 　　“裴裕、程泽贤？”忽然，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简超。 　　裴裕和程泽贤齐齐转身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简超和他身边的王劲恒，他们俩都笑着走过来。 　　简超挥挥手：“你们也出来逛街啊！今天真的好热闹……咦，这是哪家的小孩儿呀？”说着还笑着用眼神在程泽贤和裴裕之间回荡了一阵。 　　王劲恒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裴裕回应说：“这是我的弟弟，裴琨。小琨，叫哥哥。” 　　“哥哥你们好。” 　　“哎，好，好。”简超挠挠头，看看他们仨，又转头问王劲恒，“不如我们和裴裕他们一块儿逛逛？” 　　王劲恒难得瞪他一眼，不好意思地和裴裕他们说：“你们不介意我们也加入吧？” 　　“当然不，人多好玩儿，我们一起吧。”裴裕笑着说。 　　“小琨，要不要超哥给你拍张照？”简超见小孩儿新鲜地看着，问他。为了吸引市民们出来这边逛街，商家都费劲了心思布置场地，在这儿随处都能取景拍照。 　　这回王劲恒也赞许地说：“对，那个，裴裕，我帮你们兄弟俩都拍照吧。” 　　“谢谢，真是太好了。我刚刚还想着，如果可以拍下来就好了。”裴裕他们一年到头没几次拍照的机会，除了交到学校必要的证件照，还有每次上光荣榜时到办公室拍的照片，基本上就只有过年才会和家人一齐拍照了。 　　他牵起小琨，和小孩儿一齐站在被星星灯妆点、鲜花环绕的喷泉池边，对着王劲恒的方向，还有些僵硬地露出了笑——因为实在拍得少。 　　“茄——子！” 　　王劲恒蹲着给他们俩拍了好几张，一旁的简超还调动气氛“比个剪刀手”、“哎笑一个”，而程泽贤则是在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兄弟俩。 　　“好了！回头我把它们洗出来带给你呀。”王劲恒说。 　　“嗯，谢谢！” 　　“谢谢哥哥。” 　　简超瞅一眼程泽贤：“哎，反正都拍了，你们俩也拍一个呗，我帮你们。”他朝着程泽贤努努下巴。 　　程泽贤看过来，没有拒绝就站到了裴裕身边：“辛苦了，帮我们俩也拍一张吧。”简超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 　　“哎，对，站得这么近了，来点肢体动作活泼点嘛。”简超说完，程泽贤一手搭上身边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比了个剪刀，裴裕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他笑得眉眼弯弯，把剪刀手比在了橙子下巴，发觉到他的小心思的程泽贤无奈又放纵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对面的王劲恒趁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咔嚓，两人鲜活喜悦的笑容几乎都透过屏幕溢了出来。 　　 第五十八章 　　因为王劲恒和简超的加入, 他们一行人玩儿得非常尽兴。简超还给年纪最小的裴琨买了一串的冰糖葫芦, 给大伙儿都买了刚炸出锅的土豆片, 王劲恒还笑着用手机给他们记录下了好多画面。 　　因为今天除夕, 大家都得和家人们一起吃起团团圆圆的年夜饭, 裴裕见时间不早了, 就和二人打了招呼, 准备回去。 　　“年后有空再一起出来玩儿。” 　　王劲恒点点头：“好的, 到时候我会把照片洗出来带给你。” 　　一旁的简超叹口气：“过完年我和他都得被家里抓去补习了。”他们俩各科的学习都有大大小小的缺漏, 家里人重视子女的学习教育，也不吝惜金钱, 干脆把他们送去寒假补习班，补补数学。 　　“……那、那休息的时候总能出来的。”王劲恒说。 　　裴裕和程泽贤对视一眼, 他只好鼓励两人：“你们加油啊, 等寒假回去, 一定会有大进步的。” 　　程泽贤也点点头：“嗯, 你们俩都很聪明，听了思路多练练题积累，没问题的。” 　　连素来寡言又清冷得程泽贤都这么说了，王劲恒和简超心里都一松，不由得笑着看他们俩。 　　“哈哈，那下次见。裴裕, 你也加油复习啊，下学期争取赶超泽贤……”简超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劲恒从背后拧了一下。 　　“哈哈, 再见。” 　　裴琨和他们俩也道别：“谢谢两位哥哥，下次有机会再见了。”他今天可开心了，不光和大哥、程哥一起在花海里拍照了，还吃了挺多好吃的小吃。 　　他们仨走回站台搭上公交车，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站。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今天逛了大半天，三个人得精力依旧充沛，快步走回巷子里。原本只是在走的，小琨忽然小跑了起来，裴裕也跟着跑，兄弟俩笑起来，裴裕还喊上程泽贤一起：“橙子，快跑，晚回家就没有鸡腿了！” 　　程泽贤在原地顿了一下，很快也跟着跑过来，只不过没有用全速跑，一直跟在他们兄弟俩后面。他想，裴裕这半年多的变化挺大，好像有了那么一点高中生该有的稚嫩和活泼——因为以往的裴裕太懂事，很多时候有事儿也是自己一个人顶住，哭也只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抹泪。不过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了，程泽贤很高兴能看到这样的裴裕。 　　“妈，奶奶，我们回来了！”因为两个哥哥让着，裴琨第一个跑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就和宋女士和橙子的奶奶打招呼。 　　后面裴裕和程泽贤两人一进屋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裴裕鼻子灵敏，一下子就从空气中辨认出茄子煲、蒸腊味、红烧肉的味道，两人身上在外面沾染的寒气好像自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消散了。 　　“有红烧肉！”裴裕拉着程泽贤往里走，他们都喜欢吃这香软酥烂的红烧肉，今晚的菜式非常丰富，裴裕一进厨房就在圆桌上看到了满满一桌的菜。青翠葱油浇淋的葱油鸡、黄焖鸡、焦糖色的光滑卤蛋、一大碗红烧肉、切好的一片片腊肉和宋女士灌的腊肠、茄子煲、清蒸鱼和萝卜鱼丸汤。 　　这时候宋女士刚好端着一碟子浇了酱油的嫩绿油菜摆上，让奶奶先坐，裴裕洗了手就开始帮忙。 　　裴琨看了看，没发现自己盼望的饮料，一旁的程泽贤发现了他的神色，和宋女士说：“宋姨，我出去买瓶饮料。”趁着热闹，好多平时少吃的食物都可以在新年吃个够。 　　他说完，宋女士“哎”了一声，刚要给他十块钱，程泽贤已经摆摆手出去骑车，到巷子口去买可乐了。 　　裴裕笑着轻拍了一下裴琨的肩膀，橙子总是能瞧见细枝末节，别说是弟弟，就是他年纪很小的时候，逢年过节也会想要喝凉凉甜甜的可乐、雪碧。 　　裴琨不好意思地笑了。 　　出去买饮料的程泽贤很快就回来了，他左手一瓶百事可乐，右手一瓶椰奶，走到厨房里。 　　“辛苦泽贤了，快一起坐下吃饭。”宋女士已经给他盛好汤了。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儿们去找杯子倒百事可乐，见孙子要给自己倒，她摇摇头：“我喝汤，你们几个慢慢喝。” 　　程泽贤给裴裕也倒了可乐，最后坐在了他身边，他朝着奶奶和宋姨说：“宋姨、奶奶，你们今天辛苦了。” 　　“嗯嗯。”裴裕也点点头。 　　宋女士示意他们快吃：“哎，我忙得开心，你们可得好好多吃点。” 　　饭菜的香味太浓郁了，大伙儿都忍不住动筷，这一桌菜的大部分原料都是出自小农场，口感滋味是一流的。黄焖鸡用的是鸡腿肉，又嫩又滑，肉汁浓稠，用了洋葱、尖椒等提香，鸡肉很入味，汁浓味美，一起焖的土豆糯糯的，泡发的干香菇吸收了饱满的汁水臌胀起来，一咬下去鲜甜的肉汁涌出来。 　　那一大碗卤蛋个儿大，全是农场的鸡下的蛋，吃一口卤味的浓香醇厚，却没有覆盖掉鸡蛋的香，特别是蛋黄，又大又美味。 　　他们也不光是吃，还和最亲近的家人们说着话。 　　“还有半年，小琨就升初中了，你们俩也得升高三了。”奶奶说，“真好啊，能看着你们健康长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以前你们俩我能一口气抱两个，一转眼泽贤、阿裕都比我长得还要高了。”宋英丽回忆起来，忍不住笑了。 　　裴裕也跟着笑，然后想到什么说：“今晚我想守岁，橙子要一起吗？” 　　“好。”程泽贤点点头。 　　奶奶说：“你们俩小时候还一块儿守岁，等着等着就睡过去了哈哈。”小孩儿睡意总是比较浓重，入夜后震天动地地鞭炮声也吵不醒他们。 　　程泽贤记得这回事，当时他们俩都还小，在客厅里睡过去后还是奶奶给抱回屋里躺着的。 　　现在他们两家住得近了，今年又可以和裴裕一起守岁了。吃过晚饭后，裴裕和程泽贤留在厨房里收拾、洗碗。这个时候，外头开始传来“咚咚咚——”炸开的烟花响声，裴琨年纪小，还喜欢看烟花，宋女士就带着他上楼顶去看，晚些时候大伙儿都洗完澡，全都去了程泽贤家里一起看春晚。 　　他们家的还是很久之前的又大又笨重的老电视，画面看起来不是很好，偶尔还会卡顿，但是一群人都围坐在电视机前，桌上还有圆盘，一个个小格子里装了瓜子、橄榄蜜饯、花生、奶糖和宋女士炸好的香芋丸子。 　　奶奶年纪大不能熬夜，时候差不多就跟大家道晚安回屋里睡觉，而宋女士也准备带裴琨回去，她向来没有守岁的习惯。 　　“阿裕，你和泽贤一起，别太晚睡了。家里的钥匙你也拿好，晚上睡哪边你自己打算。”宋英丽知道他们男孩子之间有话说，而且可能还会一起去农场打理，就没有多问。反正两家离得近，她放心的很。 　　“好的，妈，晚安。” 　　“宋姨晚安。” 　　宋女士刚走出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来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了两个红包，递过去给裴裕和程泽贤，他们俩都伸手接过了宋女士给红包。 　　“谢谢宋姨。”程泽贤说，“祝宋姨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谢谢妈！恭喜发财。” 　　“哎。”宋英丽给俩孩子发了红包就回屋了。 　　裴裕小心地攥紧了红包，不管家里处境怎么样，妈妈在过年时总会给他包一百元的大红包，程泽贤手里那个肯定也是。 　　虽然现在他在星云的系统里有很多很多钱，但是过年收到妈妈给的红包对裴裕来说，就是一件很开心满足的事儿。 　　“我们去楼上暖一点。”程泽贤带着他上了楼，两人坐在平日写作业的书桌前，裴裕看一眼橙子送给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十多分了。 　　“还有五十分钟，不如我们去农场里转一圈？”裴裕对身边的人说。 　　程泽贤自然是应答下来：“嗯，那边也暖和一些。”不能窝在被窝里，晚上的冷风见缝就钻，在屋里呆着也冷，但是小农场里不一样，那里此刻正暖和着。 　　两人一下子就到了日光明媚的暖热农场里。 　　“哞——”小牛的细嫩叫声响起，裴裕“哎呀”一声：“今天都忘了给它们喂草料了！”为了养好奶牛，裴裕把西瓜地铲了一半种甜象草、黑麦草和皇竹草等等，刚种下去没多久现在还没长大，裴裕只能用喂鱼的草料和玉米杆、蔬菜叶等喂牛。 　　“别急，我先给它们喂点水。”裴裕去收割草料，程泽贤则到小溪边装泉水。这两头牛果然饿得狠了，丝毫不怕人，凑过来就在食槽边大口大口地咕噜咕噜喝水，等裴裕把鲜嫩的草叶放下，更是埋头苦吃，生怕吃慢了就没了。 　　虽然家里以前没有养过兔子，但是裴裕早就听说过小兔子难养，不能喝自来水，不能吃带水珠的嫩叶，不能碰水着凉等等，不然及其容易拉稀死亡。所以，他起初就没把兔子放养在外面，而是小心地养在里木屋里的木槽里。 　　他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小兔子的头，软乎乎地，手感特别好，然后把新摘的卷心菜、白菜喂给它们吃。 　　程泽贤看着动作轻柔、低头带笑的裴裕，没发觉自己也露出了浅浅的笑。 　　两人把鸡鸭牛兔和两个池塘的鱼虾蟹都喂完，这时候也不早了，他们洗了手都从农场里退出来，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还有两分钟了。”程泽贤坐在他身边。 　　“嗯嗯。”裴裕盯着手上的表，等到指针慢慢靠向12，他也轻声地倒计时说，“10、9……4、3、2、1，新年快乐橙子！” 　　“阿裕新年快乐！” 　　两人异口同声地给对方说了声新年祝福，紧随着的是窗外“嘭嘭嘭”的烟花爆竹声，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炸开了，耳朵都震得轰鸣，裴裕和程泽贤听不见别的声音，看着对方都笑了出来。 　　新的一年，他们还会在一起努力，迎接更好的日子。 　　“新的一年，祝阿裕心想事成、身体健康，农场和商铺越办越好，学习成绩节节高升。”程泽贤给他祝福。 　　裴裕也说：“祝橙子万事胜意，学业稳中猛进，我们俩一起考上好大学。” 　　两人看向彼此的双眼，都仿佛瞧见了其中闪烁的流光。 　　这阵烟花和鞭炮得持续好一会，裴裕原本还想去小商铺里等生意，但见程泽贤似乎有些困乏，他们今天也玩儿了一整天，于是他说：“橙子，去睡觉吧。” 　　“我今晚也在你这里睡了，明天醒来我们再去商铺里看看。” 　　程泽贤很快应了一声好，他抖开床上叠好的两床被子，示意裴裕先躺进去，他关了灯后才跟着在旁边躺下。 　　裴裕觉得安稳无比，舒畅地缓缓呼出一口气。 　　周围一下子变得黑暗，裴裕的睡意也渐渐涌上来，他打了个哈欠，和程泽贤说：“橙子，晚安了。” 　　“嗯，晚安。”两人互相道了晚安，平躺在床上，没过多久都睡着了。外面的世界热闹喧嚣，他们这儿却是无比的安谧。 　　* 　　新年的第一天，勤奋踏实的小供应商又开始供货了。裴裕起床时已经是八点半后的事儿了，他期间在六点四十分自然醒了一次，但睁开眼睛只觉得天还灰蒙蒙的，又迷糊地看见了熟睡着的程泽贤的侧颜，当下又安心地睡回去了。 　　他是被风铃声唤醒的，裴裕进入商铺后，就看见了佐佐伊。 　　佐佐伊妆容精致，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看见裴裕出现了，当即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佐佐伊小姐好久不见。”裴裕露出微笑，“这次想买些什么呢？” 　　“我们打算把鲜花生意做大，可能以后时不时就会到这里买东西。我可以买更多的花儿吗？” 　　裴裕想了想农场的土地安排，然后回答说：“可以的，不过还得等一段时间，下回佐佐伊小姐再来商铺，应该就有花儿了。” 　　“好的。”佐佐伊和他闲聊了几句，最后买了好几个木瓜和一大批玫瑰花。走之前她还抽了奖，拿到红封和手链，惊喜地道了谢，这才离开。 　　新年常有的走亲访友在裴裕和程泽贤两家都不常见，程泽贤家就只有他和奶奶，所以他们一般要么呆在家里，要么出去逛逛。正月初一宋英丽带了奶奶和裴琨出去逛逛，去佛寺拜拜，而裴裕和程泽贤则打算留在家里学习。 　　接下来的日子裴裕和程泽贤的日常就是复习做题——大部分的高中老师为了给学生紧迫感，每次寒暑假布置的作业都会特别多，有些时候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写完，而这其实就是老师们的心思了，这样学生才会好好安排时间完成任务，否则最后一天能全部赶出来的作业，一点效果都没有。 　　但裴裕是个踏实的，觉得所有的作业都很重要，于是每天都安排了满满当当的做题任务，一天有大半的时间是和程泽贤一起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他们俩坐得住，也很会苦中作乐，写作业写累了，就一起放下纸笔，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来到农场里干活儿，即便是什么都不做，站在农场高处俯瞰也是极为放松的。 　　裴裕十二月份种下去的百香果现在已经把棚架都覆盖缠绕了一片了，他估计着再过不久，百香果就能开花，而那十六棵芒果树、十棵香蕉树也长得比他还高了，香蕉树翠绿的芭蕉叶又长又大，看起来就特别可爱，芒果树的叶子和水蜜桃的有几分相似，至于那二十棵砂糖橘和脐橙，长势也喜人，浓绿一片，看着就舒服。 　　这个时候的农场是生机勃勃的，放眼望去都是绿，黄豆、绿豆、红豆、新扦插的绣球、玫瑰、药草诸如板蓝根、夏枯草、金银花、甘草、薄荷还有各种蔬菜，全长得浓密旺盛，这片土地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在滋养着所有的生命。 　　“红薯可以收获了，上次我答应了宋勤给他种更多的红薯，顺带又种了好多香芋和玉米，这些作粮食主食都挺好的……”裴裕说着，心想宋大人这几日应该会光临商铺，他可以提前把粮食收获了放好。 　　程泽贤点点头，裴裕心地善良，这笔生意换做别人还不一定愿意做。他提醒裴裕：“池塘的鱼也要收了吗？我上次看见蹦出来的鱼比人手臂还长了……”说不定池塘深水底下，大鱼吃小鱼的情形已经上演好几轮了，对它们来说，食物总是不够的。 　　“要的，捕获起来全做成罐头，兰度来的时候就可以卖给他了。兰度总说我不涨价，这次再给他涨涨价……”裴裕把所有的事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慢慢回想着嘴里嘀咕着，看得程泽贤忍不住笑。 　　裴裕从兰度的治愈馆回来后就与程泽贤细细说了那次奇妙的位面之旅，程泽贤大概明白兰度是个怎样的人了，他对裴裕口中说的“治愈馆”也很感兴趣。但程泽贤其实还挺担心，这种位面旅行危险指数太高了。毕竟他还记得，前不久那个浑身被太空服包裹的雷蒙说，最近还在发生时空错位。 　　这次收获的鱼粗长硕大，大水桶都只能勉强装个三四条。裴裕和程泽贤都咂舌，裴裕惊讶地说：“……我好像只在水库见过这么大的草鱼啊。” 　　因为鱼太多了，又全都在麦草附近猛烈跳动，一时之间，啪啪声响不绝于耳，甚至还有几条给蹦回池塘里了。 　　裴裕直接在鱼堆前打开了折叠空间罐头加工厂的大门，把所有的大鱼都放进投料口，程泽贤帮着他一起，两人忙活了快半个小时，最后等了十分钟收获了六百多个罐头。但池塘里还是有很多鱼。 　　商铺里的货柜大部分用来放罐头了，裴裕收的玉米、红薯和香芋只能暂时贮存在木屋里。果然当晚兰度就来到小商铺了。 　　兰度这次穿了小西装，风度翩翩的，见了裴裕后打趣他：“恭喜，你的店铺变大了。” 　　“谢谢。”裴裕怪不好意思地，“我的商铺太小了，抱歉不能邀请你进来参观。”这么小的商铺，其实只要站在窗口前一眼就能看完，和兰度的超大超豪华治愈馆根本不能比。 　　不过兰度却哼一声，然后跟他说：“小子，好好干，你这儿潜力大着呢，以后绝对可以把这小商铺打造成最大的位面店铺，什么都能卖，大家去你商铺里采买还得仰着头看巨大的货柜，一排排地看不到尽头……”兰度说得非常逼真自然，好像他已经看过了似的。 　　裴裕感激地正想道谢，就听见兰度补充一句：“当然，你现在升级的速度太慢了，要想尽办法多多交易，同时还得摆出架子哦。”裴裕真是哭笑不得。 　　“嗨和你说了这么多，所以这回还有罐头吗？”兰度问。 　　“有的，是今天才加工做好的，有六百多个，你想要买几个呀？” 　　“我全要了。”兰度说，“需要支付多少？” 　　“给你抹掉了零头一共15000星币。”裴裕飞快地算出了数额。 　　兰度眉毛一挑，一边支付星币一边逗他：“希望下次来，可以好好参观你的商铺。”他直接递给裴裕一个球状储物器，裴裕在兰度的指导下学会了用它装东西，他拿着小球对准货柜上所有的罐头，一一吸收装了进去，不过一分钟就把所有的货物装上了。 　　“我努力努力……”裴裕把小球还给他，“欢迎下次光临。” 　　“再会。” 　　裴裕回味着刚才兰度说的话，如果说他现在的小商铺就像是街道上的小窗口售卖点，那兰度所描述的商铺不就是市里的大超市模样吗？不得不说，裴裕也心动了。 　　他又在商铺里多呆了一会儿，想着多做几笔生意。宋勤就在这时候来了。 　　宋勤很兴奋地和裴裕说：“都养活了！小店家，我们现在有了第一批的红薯苗了……”裴裕听他说宫里的人护养得可小心了，毕竟是一直在皇帝周身做事的人，大多心思细腻、万分谨慎，而且红薯也容易养出苗，以后要大面积推广也不会太难。 　　宋勤是刚准备走出屋门，忽然感应到自己可能要踏入小商铺，赶紧就转身回屋里拿了皇帝要他捎带给小店家的礼物——一整套温润精致的玉雕。 　　“小店家，这是我们陛下送给你的，多谢你给我们卖了这么多好东西。”宋勤把同样贵重无双的沉香木盒献上，放在了窗台上。 　　裴裕受宠若惊：“这礼物太贵重了，谢谢……”他没打算收，但这礼物不是宋大人直接送的，若是他婉拒了，宋大人回去也不好交代，裴裕便把整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刚刚宋勤打开盒子的时候裴裕看见里面的玉器了，他不懂欲望，但心里也震撼了一下，那绝对是顶好的玉，雕工也没任何瑕疵，不过只能由他自己收藏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裴裕能感觉到，要是把这套玉器放到外面，一定会引起一些震动。 　　“哎嘿嘿，小店家，现在我能买到哪些货物呢？”宋勤次次来都问红薯，这回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裴裕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直说：“这次有三百多根红薯，还有芋头和玉米，宋大人想要买一些回去吗？” 　　宋勤欣喜万分：“红薯！三百多根啊，可以都买下来吗？” 　　“可以是可以去，不过宋大人能带得走吗？”裴裕也发愁，他这儿虽然有大麻袋，几百斤的也不好扛走。 　　宋勤笑容凝固，然后挠了挠头，一拍掌说：“我一袋袋带出去，这……小店家您看，先别关‘门’？” 　　“呃，我试试。”裴裕先和他交易了一麻袋百来个红薯，宋勤交了银锭和金子后使劲扛起了麻袋，可怜平日里没怎么运动的宋大人，咬紧了牙关努力扛着麻袋转身走…… 　　…… 　　“宋大人从他屋里推开门走出来，肩膀上还背着一大麻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他把东西靠在门口立刻转身就回屋把门关上了，属下派人下去看了眼，那里头装的都是红薯……隔了没一会，宋大人又出来了，第二回 还是一样的麻袋。到最后他是拖着麻袋出来的……依属下看，宋大人是累极了。”蹲了宋勤府邸后院一整天的暗卫回禀皇帝。 　　“……”皇帝刚听完密报，转头就接到了“累极了”的宋勤递上来的消息，请求进宫给他送点好东西。 　　皇帝既然知道了宋勤扛东西扛得辛苦，当下就派人去接他，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前往宋勤府上，运载了整整八大袋的东西进宫。 　　只来得及擦了把汗、匆匆忙忙换了衣裳的宋勤乐呵呵的，眼睛都笑弯了。小店家这次卖给他好多红薯，还有玉米和芋头，小店家说，玉米比较不容易养好，但是他也可以带回去试一试。 　　他虽然疲累，但精神满满，内心也很满足，这么多袋粮食，能够培植出来的种苗绝对不少了。 　　* 　　宋勤是进进出出小商铺，每次就扛一袋货物，所以裴裕和他算是进行了八次交易，交易成功后，宋勤给他的所有银锭、金子都变成了能量，将星云的能量管填充得满满的。 　　裴裕问过了星云，能量是不会爆表的，越多越好，因为星云它可以把多的能量转存在后台。 　　截止到今天，裴裕账户上的星币已经翻了两番了，他现在一共有23190星币了，裴裕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接受这种巨大的惊喜，自从当了供货商，他遇到的可不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在异世界客人的星币面前，他们这儿的人民币好像纸似的不值钱。若是裴裕用他自己账户上的所有钱去买机甲，顶多就只能买个外壳套装，连启动器都买不起。 　　裴裕想了想，从账户上提取了1万星币，现在差不多是时候给宋女士找店铺了——找店铺的事儿他先替宋女士准备好了，因为直接在星云上面可以查询到很多租房信息，而且根本不需要裴裕自己筛选慢慢看，星云知道他的心思，直接给他精细体贴地筛选好了合适的店铺，一个个星星标点在这片地区的地图上。 　　裴裕由这十五家店铺中细细挑选，最后留下五家，面积都是在三十到四十五平米左右，但它们的选址不同，有一家是离家里最近的，在实验小学和公园附近，有两家是在市郊交界处几所中学附近，另外一家是在他们市里唯一的大学旁边的街道上，那儿不仅仅有大学，周围还是成片的住宅区，很多白领都会租住在那边，还有最后一家是在市区中心商业区。 　　把这五家的出租资料整理好，裴裕想着找程泽贤和宋女士都看一看，最后再亲自去看看店铺，在开学之前就把开店的事儿定下来。 第五十九章 　　宋英丽这天晚上收拾完厨房后, 准备上楼看看兄弟俩在做些什么，裴裕已经拿着东西下来了。她仔细看一眼, 疑惑问：“阿裕, 怎么了？” 　　“妈, 前段时间和你商量的开店的事儿, 我想着现在可以一起准备了，开学之前能顺利开店再好不过了……”裴裕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手里的报纸卷着的东西, 卷好的报纸折开，露出了里面一叠叠眼熟的红纸币。 　　宋英丽吓了一跳, 垒得这么高的一百块，这么数下来快有两三万了吧！ 　　“怎么一下子取了这么多钱啊？”宋英丽特地压低了声音问。 　　“都是开店用的, 妈, 先给你收好。”裴裕把报纸卷回去继续说, “这里一共有三万五，我之前看了好几家店, 现在心里已经有点想法了。” 　　“阿裕你说。”宋英丽双手紧攥着一大叠的钱，觉得双手骤地变烫起来, 她脑海里也终于慢慢浮现出一些自己之前想也不敢想的画面。 　　“有五家店都不错，我仔细看过了, 给妈妈说一下吧……”裴裕把自己在星云上面记下来的信息都和宋女士说了。 　　宋英丽听得很认真, 边听还在心底里边对比着。她的孩子都这么争气努力，想着办法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她作为妈妈, 更不能拖后腿。 　　裴裕仅仅把所有的信息说出来了，暂时保留着自己的意见没有说，他问：“妈你怎么看？” 　　“我觉得离家最近的暂时可以先排除，这附近的居民哪家不是自己做早餐的，也没多少闲钱会买小吃。”宋英丽在这边住了很多年，看得很清楚，“在中学附近虽然人流量大，不过都是初、高中生，摆摊儿会比较划得来，更何况那附近早已经有好几家租店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的了。” 　　裴裕很认同宋女士的话，他们这些高中生手里的钱也不多，平日里都是只看几眼忍一忍就不买了，所以高中附近也都不适合长期租店做生意。 　　“市中心那商业区的租金不便宜，虽然不用出原材料的成本，但不一定能挣得回来，妈想着，可能大学那里最好。”宋英丽最后总结了说道。 　　她以前就在大学那边的小炒店干活儿，对大学那边的情形很了解。 　　裴裕和程泽贤商量过了，橙子也是这么认为的。大学生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生活费，而且大部分人都可以自己找兼职挣点零花钱，他们对吃的也比较有讲究。大学离市中心有点距离，但这群大学生们还是会时常搭个半小时的公交车“进城里”吃顿好的。 　　因为是市内的唯一一所大学，又是普通的二本学校，所以很多本地的学生不大愿意留在这儿读书，大学里六成以上的学生不是本地人，这就说明大部分人不可能回家吃好的，食堂吃久了就生理厌恶了，只能在外面解决这样子。 　　同时，大学周边都是住宅区，有不少上班族，这也会是以后宋女士开店的主力顾客。 　　裴裕当下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看店铺……” 　　“好的，明儿就一起去看看。”宋英丽把裴裕交给自己的三万五千元好好地锁在了铁柜子里，她又觉得不放心，重新用钥匙开了锁，把那三万五分成两份，一半锁在铁柜子里，一半藏到了床边衣橱的暗格子里。 　　大学是在另一边靠近郊区的地方，从裴裕他们家去那边走路得花半个小时，乘坐公交车也得花上十六、七分钟。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把裴琨送到隔壁和奶奶一起呆着，裴裕、程泽贤就跟着宋女士一起去看店铺了。 　　因为刚过完年，大伙儿也还在走亲戚、约朋友，到处都还是热闹的。公交车上也是人满为患，他们把位置给宋女士坐，两人站着，后面越来越多人上车，裴裕被挤得边上，完全没地方可以伸手搭扶，程泽贤一手拉着头顶的拉环，一手环绕着裴裕，挡着别人以防他们撞过来。 　　“你手搭着我，站稳。”程泽贤在他耳边说。 　　“好。”裴裕哭笑不得，他前后左右都是人，大伙儿几乎都是随着车子左摇右摆的，也摔不着他。 　　不过他还是伸手搭在程泽贤手臂上，依靠着橙子保持身体平衡。 　　坐在不远处的宋女士转头寻找他们俩的身影，看见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互相扶持着的裴裕和程泽贤，笑了笑，不过刚收回视线，宋英丽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顿了一下，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因为春节，市郊的大学变成了一片空荡荡的寂静之地，原本平时开着的奶茶店、网咖、水果店等等都关门了，校门口的美食一条街也没有摊贩的身影，平日里这儿都是炒粉炒面煎饼果子等等小推车摊档的集聚地。 　　这大学有四个出口，正门门口还有个小广场，有公交站，裴裕看中选出的店铺是在四百米外的侧门，那儿靠近居民区，同样很热闹。 　　三人走到侧门街道上，他们想要的店铺就在侧门左侧红绿灯往下走的第八间店铺，左右两侧的店现在都关着门，但看招牌可以知道，左边是家奶茶店，右边是一家东北菜馆。他们和店主人约好了十点钟，提前过来是看地理环境。 　　程泽贤说：“地理位置挺好的。” 　　裴裕点头：“是，上一户人家是做手工烘焙的，好像因为花销太大，没怎么赚钱就关门了。”这两年兴起了很多家庭私房手工烘焙，随着互联网社交平台的发展，竞争力也越来越大。 　　宋英丽说：“店租也不便宜。”昨晚裴裕就说了，店铺一共三十五平米，月租是1630元，如果一次签订一年的合同就给打折至1600元一个月。 　　他们闲聊着，店主人也到了，裴裕见过他放在网站上的照片，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穿着风衣、双手插兜，看见裴裕一行人，笑着打了招呼：“你们好，是来看店铺的？” 　　“是，天寒地冻的，麻烦你了。”裴裕说完，店主人笑着摆摆手，开了门锁带他们进去。因为上一个主人做的是烘焙糕点的生意，小店算是挺干净的了。如果宋女士租下来，只需好好清洗大扫除一番，把必备的用具搬进来，他再从小农场里带来各种原材料，就可以开始经营了。 　　当然，宋女士之前没有单独做生意的经验，可能还得给她一些时间适应。但是裴裕相信妈妈可以做得好。 　　他们仨早早就商量过小店的方向和目标了，不同于一般的早点铺和小吃店，宋女士自己想着在一定的时间段供应完早餐后就开始做小吃，当下大学生都是早午饭一起吃的，在这附近做早餐最重要的是要方便快捷，因为早点的目标对象是赶着上班的白领们。 　　而等白领们上班后，她们可以有时间准备各种美味小吃迎接中午出来觅食的大学生们，到了晚上更是有不少人会出来吃夜宵。宋英丽已经想好了小店该做哪些食物来吸引不同时段、不同的顾客。 　　早些年就一直在小炒店做厨师、后来又在包子铺做了一段时间的宋女士对餐饮也有自己领悟出来的经验。 　　三人对店面都挺满意的，但裴裕没立即和店主人签合同，说是回去考虑两天，他们彼此留下联系方式，约好了答复时间才道别离开。 　　店铺的事儿基本上是确定好了，宋女士马上就要准备去办理经营许可证等等一系列事情，这些裴裕和程泽贤都帮不上忙，宋英丽自己也能搞定，让他们俩不用担心，好好在家复习写作业。 　　裴裕应答下来，后来去和店主人签合同也是宋女士一个人完成的，一个能独自把两个孩子养大、养好的母亲一定是个坚强伟大的人，她身体里蕴含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店铺的事情由宋女士一人操持，裴裕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天天在家或者到隔壁程泽贤家里学习，学累了就去农场里歇一会儿。他们在差不多时段种下去的果树，长势各不相同，那香蕉树已经陆陆续续地开花儿了，其他的果树才酝酿出嫩青地花骨朵。 　　裴裕时不时会检查池塘里鱼虾蟹地生长情况，他现在没什么烦恼，唯一的忧虑就是农场里的鸡鸭兔牛鱼虾蟹都吃得特别多，自己不得不到外面再买了好几麻袋的饲料、糠麸，掺杂在草料里一起喂。 　　过了两周后，裴裕再次问起店铺的事，宋女士告诉他，营业执照那些全都批下来了，店面最近她在找人小小地改造、装修着。 　　裴裕见了程泽贤和他说了这件事。 　　“宋姨很厉害的，你只管放心，好好学习。”连程泽贤知道后，也这么说。 　　很多时候他们一直陷在奇怪的循环里，就是缺了一个机会跳出去。 　　程泽贤想，宋姨跳出这个循环，可以带着裴裕、裴琨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也可以，他的机会更多。虽然现在裴裕有小农场、小商铺，挣的星币也很多，但程泽贤想的多，万一未来哪一天农场的资源用光了、商铺里星云系统升级登顶脱离了裴裕，那至少他和裴裕还有自己的本领，他还能成为对方的依靠。 　　裴裕放心了：“行，我们去看看菜地？” 　　“走吧。” 　　上次收获完红薯，裴裕把所有的红薯叶喂鸡鸭喂牛了，然后利用小机器人翻地后，新种上土豆、红薯、木薯，宋女士开店也会用得上的。 　　绵延不断浓绿的百香果藤条上一夜之间多了一朵朵紫白相间的花儿，远远看过去，竟一时分不清这美丽的花儿到底算什么颜色，走近了后可以清楚地看见，花瓣是纯白的，靠近子房的尾端一圈是紫色的，丝丝条条的花儿盘旋一圈，特别好看。 　　不仅仅是百香果开花了，那十六棵芒果树也长出了一簇簇的花苞，有些已经迫不及待地怒放了——那枝叶间金黄细密的芒果花，在耀眼的金色里还有绯红的小花瓣，金粉相间，美是极美的，但密集恐惧者见了一定会闭眼，因为它的花儿又小又密，比蜂巢还叫人害怕。 　　更叫裴裕惊呼一声的是，农场里不知又从哪处飞来了好多蜜蜂，嗡嗡嗡的声响一阵又一阵的，全绕着百香果和芒果花儿打转。 　　这些蜜蜂比裴裕平日里见到的还要大一些，颜色也更为鲜艳，程泽贤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这么多蜜蜂，我们可以做个蜂箱集蜂蜜了。” 　　“可以吗？这些蜜蜂好像是从迷雾那头飞进来的。”裴裕问道。 　　“嗯，我等会儿出去后动手做。”程泽贤说，“至于蜂蜜……先收下来再看看能不能用。” 第六十章 　　程泽贤说了给裴裕做蜂箱,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默默动手做了。他家里有不少工具，都是之前做兼职的时候买了放在家里的。他自己画了图、设计尺寸后买材料敲敲打打，做好了箱身、巢框、纱盖和门板等, 花了四天时间才做好三个规格一致的大蜂箱。除了学习, 他剩下的时间都在院子里干活儿。 　　裴裕和他一起写作业时, 偶然一眼瞥见他的手指，顿了一下说：“橙子，你记得多擦点雪花膏，手都要干裂了……”他说着, 凑过去用自己的手指碰了碰程泽贤抓着笔杆的指头。 　　“好。”程泽贤没跟他说, 那是做蜂箱久了弄成这样的。裴裕给他的雪花膏他也有用, 每天洗完澡他都会认真地擦脸。 　　两人把蜂箱放到百香果棚底下鸡圈外干净的地方，刷了宋女士用白糖熬煮后和新鲜蜂蜜混合的糖浆的蜂箱很有吸引力，那些嗡嗡嗡的鲜艳蜜蜂三三两两靠近蜂箱, 后来越来越多, 飞进其中…… 　　鸡圈里那群奶黄的鸡崽和小鸭子都长得半大了，裴裕将十只鸭子都赶出来，让小机器人监督着它们下大池塘里游水——另一个浅水的池塘不能去，因为鸭子会吃掉里面的青虾。 　　至于那三对兔子也长大了, 它们变得爱磨牙, 裴裕第一次在小木屋外听到那磨牙声还吓了一跳, 进来后，他到声音源头的木槽前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兔子在啃木头。裴裕特地上星云的平板上搜索明白了, 原来这是正常的现象，给兔子一些胡萝卜或者小木棍啃，让它们磨磨牙就好了。 　　接下来几日，裴裕每次进农场里都会特别地过去检查那三个蜂箱，他发现这些蜜蜂似乎都很喜欢程泽贤做的蜂箱，进去之后就不愿意飞离，而且蜜蜂越来越多，三个箱子眼看着就要不够用了。 　　这时候已经快要开学了，裴裕又心疼橙子亲手做蜂箱辛苦，干脆和程泽贤说了一声，到外面买了五个新的蜂箱放在农场里。 　　于是，养蜂的这一个角落时常都会萦绕着一阵阵嗡鸣声，有些蜜蜂飞到了牛棚里，还引得奶牛“哞哞”直叫，一时之间，农场里显得热闹非凡。 　　年前种下去的黄豆、绿豆和红豆都已经可以收获了，裴裕当初原想着是种来搅打成黄豆粉喂虾蟹和牛的，但是等他[一键收获]把所有豆子都收到桶里后，裴裕发现这些豆子都饱满圆润，看起来比外面超市里卖的豆子好多了。 　　他又有点儿舍不得全给喂牛了，这么好的黄豆用来炖猪蹄一定很香，而且，黄豆还可以搅打成豆浆，这么想着，裴裕便把豆子全都好好晒了两三天，小心地收好放在小商铺的空地上。 　　一直为小店忙得脚不沾地、废寝忘食地宋女士终于可以稍稍歇一会儿了。她向两个儿子和程泽贤、程泽贤他奶奶都发出了邀请，带他们去店铺里看看。 　　一行人都期待地跟着宋女士去了小店，裴裕惊讶地发现，小店铺的店牌已经挂上去了——因为还没正式开业，所以还用红布蒙着。 　　妈之前就问过他，“幸福多吃点”这个名字怎么样，这个店名一听就暖烘烘的，裴裕自己也想不到更好的，当下就赞了宋女士自己想的名字。 　　进入店铺后，裴裕发现妈妈把店面划分成了取餐区和堂食区，最里面是用透明的塑料墙隔开的小厨房，最外面是早餐档口，中间则是摆了两列八张双人的棕褐小桌椅。 　　后厨的炉灶锅碗瓢盆全都是宋女士亲自采买换上的，她把裴裕交给自己的三万五每一块钱都花在了实处。签了一年的店租合约，再加上各种花销，现在三万五已经花掉了两万三了。 　　程泽贤和裴裕好久没过来看了，惊讶地发现宋女士连豆浆箱都已经装在门口的早餐档边上了。以后她只要提前用破壁机打豆浆，煮滚了就能装进箱里保温，客人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摁下开关倒出一杯给他们带上。 　　“这……这真是我们家的小店吗？”裴琨虽然听了大哥和妈妈说，但亲眼见到还是很惊讶，感觉像是在做梦。 　　“是的，以后妈妈和奶奶都在这儿做生意了。”宋英丽已经和橙子他奶奶说了来店里一起做生意的事儿，老人家听了很高兴，又苦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最后还是宋英丽一番话把奶奶说服了，她自己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的，请奶奶过来帮忙还会给她支付工资。 　　裴琨眼里都快迸出光了，他年纪还小，但也知道这是家里慢慢变好的迹象，心里高兴得很，他也不说话，仔仔细细地看着店里的摆设。 　　程泽贤和裴裕两人看完之后也长舒一口气，对正式开店无比期待。 　　但在正式开店前，良英中学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返校了。回学校第一天，宋女士给裴裕煎了两个荷包蛋、下西红柿、小油菜煮面做早餐，隔壁的程泽贤则吃了三个蒸得软绵绵的煎堆，和煎炒后的萝卜糕——这是宋姨做的，农场里的白萝卜清甜，刨丝后蒸软和炒香的小虾米、猪肉碎、香菇等混在粘米粉里上锅蒸，想吃的时候切片稍稍煎炸至两面金黄，挺香挺好吃的。 　　程泽贤吃完后推着自行车出来，听到隔壁的裴裕也小跑着出来。 　　“橙子，这是我妈今天榨的豆浆，她说给我俩带去学校喝。”裴裕戴着手套，向他晃了晃手里拿着两个长圆柱形的玻璃瓶，那里面是乳白的滚烫豆浆，最顶端还有些气泡浮沫。 　　“嗯嗯，宋姨真好。”程泽贤等着他把东西放好，才示意他坐上来扶好，“来，上学去了。” 　　裴裕把农场里的一麻袋黄豆都送给了妈妈，宋英丽提前舀了四筒饱满的黄豆泡上半天，按着说明书慢慢地学着使用破壁机，用新机器做了第一锅豆浆，加了好多冰糖煮滚了才装给他们喝。在厨房里打完豆浆后，整个屋子都是豆香味儿，她自己则在裴裕他们上学后，装了一碗剩下的豆浆，尝了一口。 　　豆浆还很烫，宋英丽吹凉了喝一口，双眼一亮，这比她在包子铺喝过的豆浆要好喝多了。自己家里做的豆浆更香醇，喝起来口感丝滑，完全不像水加多了后的稀疏寡淡。 　　她心想，可能是因为泉水、黄豆都是从裴裕的农场里带出来的，所以一起榨出来的豆浆味道特别好。 　　裴裕和程泽贤算是最早一批到学校的外宿生。他们俩把书本一一整理好，同时拧开了宋女士准备好的豆浆喝了一口，经过一段路的时间，玻璃杯的豆浆温度刚刚好，两人一口气就喝了一大口，都不由得舒服地轻叹一声。 　　“好好喝。”裴裕回味着，把瓶盖塞回去。 　　“嗯，比我之前喝过的所有豆浆都好喝。”程泽贤说，“宋姨要是在店里卖豆浆，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现在市面上不少豆浆都是掺水的、加糖精的，所以卖得也便宜，但实在不怎么好喝。 　　两人说了会话就开始打开书本读英语。 　　刚过完春节，吃吃喝喝玩乐好一段时间，大伙儿都变得慵懒，有些人甚至连作息都还没有调整过来。简超和王劲恒两人一前一后悄悄快步走进教室，在裴裕和程泽贤身后坐下，这时候早读课铃声早已经响过一次了。 　　“哎唷，你这么急做啥？老师第一天不逮人的。”简超压低声音对王劲恒说。 　　“这不是快迟到了吗……”王劲恒自己也说得心虚，因为天气还没回暖，被窝太暖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早读结束，王劲恒叫了裴裕一声：“裴裕，这是给你的照片，就是除夕那天我们在市区拍的。抱歉啊，后来一直没时间联系你出来玩儿。” 　　“没事的，你得去学习。”裴裕接过照片，真挚地道谢，“谢谢劲恒！” 　　“哎。” 　　裴裕打开小纸袋，拿出了里面已经洗出来过塑好的一张张照片，他看着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等到翻到他和程泽贤的双人合照时，裴裕发现，王劲恒居然还贴心地都打印了两份。 　　程泽贤也在旁边一起看照片，见此对王劲恒也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呀，你们俩之前帮了我挺多的。”王劲恒不好意思地回道。 　　他身边的简超低声嘀咕说：“下回也给我来一个啊。” 　　“橙子，这份给你。”裴裕把两个人的照片挑出来一份递给程泽贤，他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惋惜，之前他和橙子的合照太少了。 　　“嗯。”照片上两人的欢笑的模样都镌刻在彼此心里了。程泽贤小心地把照片收好，望一眼裴裕，弯了下嘴角，继续低头学习了。 　　 第六十一章 　　高三的学生争分夺秒进入复习冲刺期，而高二的学生们这学期也即将参加学业水平考试, 他们肩上的压力也不小。 　　裴裕也有点儿紧张, 下了课水也顾不上喝, 争分夺秒地补着老师上课的笔记。旁边的程泽贤见了，没说什么, 拿上两人喝完豆浆的玻璃瓶，去了走廊尽头洗了瓶子后装上热水。 　　等到上课时, 程泽贤把玻璃瓶递给他：“可以抱着暖暖手。”现在天气还是冷的, 裴裕记笔记不爱戴手套，他的手又容易冷。 　　反应过来的裴裕接过暖热的玻璃瓶, 露出笑容：“嗯！”他垂下眼眸，手心的暖意一下子蔓延开来。 　　市里镇上的好几个高中开学了, 但初中、小学还得再过一个多星期, 等到三月初才开学。那个时候大学生们也差不多陆陆续续回校了, 宋女士的“幸福多吃点”小店预计是在三月三日正式开业。 　　裴裕和程泽贤白天在学校上完课、晚自习认真写完作业后，一回到家两人就相约一起进入农场里收集水果和蔬菜, 给宋女士开店做准备。 　　两人先是去火龙果地里收了一批个儿大的火龙果，这时候早早就开花结果的香蕉也可以采摘收获了。 　　百香果藤上有数不胜数的大大小小的青绿果子，一个个浑圆光滑，最大的和拳头差不多大小，但是这一大片的百香果都还没有成熟。过不了几天，它们就会变成好看的紫红色，那时候摘下来就可以直接吃果肉或是泡水喝了。 　　那群从迷雾外飞进来的蜜蜂好像就驻扎在蜂箱里不走了，满架的百香果花儿凋谢后, 蜜蜂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目标：芒果花、金银花。 　　走近药草地后，一阵阵清冽幽香就涌上来，那就是金银花的香气，初开的金银花是白色的，渐渐地会变得金黄，一簇花金银相间，煞是好看。 　　这些金银花是年前就和那一批草药一起种下的，抽长出藤条后裴裕也没怎么管理，它们自己顽强得很，吸收了养料就疯长，因为没有给它们特地搭架子攀爬，所以长出来的金银花藤条都很野，一团团浓密地根本挤不进去。 　　也幸亏不用裴裕他们自己动手采摘，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那躲藏在一层层藤条枝叶里的金色小花。 　　金银花清热解毒，金银两色的花儿摘下来后晒干，可以和菊花、冰糖、枸杞一起煮水喝，裴裕在附近土地里种的山菊花也开了，一朵朵比拇指指甲盖还要小，黄灿灿的，闻着味儿却是比一般的菊花要浓郁。 　　裴裕几天前就看见山菊花和金银花陆陆续续开了，为了给蜜蜂们多采些花蜜，他也不急着采收，反正到最后金银花和菊花都是要晒干的。 　　至于其他仅仅采收草叶、藤条和根茎的药草，裴裕则把它们都[一键收获]收割下来，晒干的晒干、保鲜的薄荷放商铺，收完大半的草药，土地又空出一片。现在已经开春了，裴裕想着可以种些龙眼树，这周有空他就去看看树苗。 　　“鸡好像下蛋了，我去看看。”程泽贤和他说了一声，裴裕“哎”了一声，他才进了百香果棚底下的鸡窝里，新买的那二十五只小鸡仔都长大了，其中二十只母鸡陆陆续续开始下蛋，裴裕拎着篮子一口气全收了，转头又去捡鸭蛋。 　　这一群鸭子经常下水玩儿，还屡次想要越界偷偷溜去浅水池塘里，因为肥美的虾蟹诱惑力太大，它们总是探头探脑的，还没来得及跨过去，就被小机器人轰赶了回来，灰溜溜回到池塘里。因为是放养的，农场里的环境也相当好，不管是鸡蛋还是鸭蛋，质量都相当好。 　　裴裕生怕鸡蛋被孵成小鸡仔，每次都是赶着热乎就要把蛋收走。 　　程泽贤捡完鸡蛋后想了想，看看忙着浇水，又要盯着水塘里的鸭子的小机器人，心里浮现个想法。 　　他走到菜地前和裴裕说：“阿裕，我们试试给小机器人设置，以后让它帮忙收鸡蛋鸭蛋吧，不然哪天我们来迟了没赶上收蛋，蛋就不能用了……” 　　“嗯嗯，我试试看。”给小机器人设置捡蛋的任务其实和收垃圾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少了后面的处理程序，小机器人收下鸡蛋鸭蛋后只需要一直存放在它的储物袋里，等着裴裕进来农场取出来就行了。 　　这不算是太难的程序设定，裴裕连接上平板，给鸡鸭蛋拍了照后上传到小机器人里，很快就设定了机器人自动收蛋的程序。 　　“好了！”裴裕说完，两人就看见小机器人停下浇水的任务，飞到鸡窝前，搜寻一番，竟找到了三个鸡蛋——这是刚刚程泽贤都没有发现的。 　　裴裕把鸡鸭蛋放好，和程泽贤一起去看奶牛，两头小奶牛现在已经长得又高又大了，它们偶尔会被裴裕从牛棚里放出来，看着它们在宽广的土地里悠闲地散步、吃草，在裴裕一不留神之际它们就把新种的红薯嫩叶吃了大半，还试图啃食带刺的火龙果树枝。 　　“再过一阵，它们差不多能产奶了。”裴裕说道，他现在有了奋斗升级的小目标了，自然不像之前那么漫无目的、随遇而安，下次升级要是能有个牛奶加工厂就好了。他看了资料，人工手动取生牛乳不大好，容易混杂细菌，污染牛奶。 　　木屋里的三对兔子不久前就已经开始分开饲养了，小时候还能放在一起混养，长大了的兔子比较敏感，而且它们也有各自的领地需求，不久后还要繁殖后代，一对对分开养是必须的。裴裕这三对兔子都是当种兔养的，以后都靠它们生下更多的小兔子。 　　“橙子，我们去捕获第一批虾蟹吧，都长这么大了，明儿让我妈做一顿虾蟹煲尝尝……”裴裕说着，忍不住已经开始想象起了那鲜美诱人得虾蟹煲的滋味。 　　“好，我拎桶。”程泽贤以前还不知道，近来生活好了些，他才慢慢发现，原来裴裕就是所谓的吃货，只要能吃上一顿好的，心情都会变得很愉悦。 　　两人走到浅水池塘边，裴裕看了眼池塘，那些原本小小只的河蟹早已经变得又大又肥，挥舞着大钳子横行霸道，攀爬到纱网顶端，伫立不动，又或者是企图跨过池塘岸边的高高围栏“越狱”。 　　有了星云，裴裕和程泽贤自然不是亲自动手抓了，他们俩看了眼池塘，就把目光转向了平板，上面还是简单的立体线图，在浅浅的池塘和河岸上，清晰可见地分布着密密麻麻的两种形体的生物，大青虾和大河蟹，有的甚至是重重叠在了一块儿，看起来怪瘆人的。 　　“已经很大了啊。”裴裕感叹着，同时手下已经毫不犹豫地戳戳点点，一下子就从池塘里捕获了十只大螃蟹和三十多只青虾，张开大钳子的河蟹比巴掌还要大，而每一只青虾也是同样的肥美。 　　程泽贤用桶接好了捕获上来的虾蟹：“明天可以大饱口福了。” 　　宋英丽第二天看到后院里两个水桶中的虾蟹，瞬间明白过来，当天去集市上买了些鸡爪回来，午饭就给他们做虾蟹煲。 　　她做了整整一锅，分了一半给橙子他奶奶，中午放学回来的两个人迫不及待就奔向各自家里，心满意足地吃起来虾蟹煲。印象里这应该是宋女士第一次给他们做虾蟹煲，但是裴裕却觉得好吃得停不下来。 　　这一砂锅的虾蟹煲用料很多很足，妈妈她还特地买了鸡爪一起炖，用蚝油、料酒等腌渍后的鸡爪炒香后炖煮得稀烂，轻轻一咬，鸡爪的骨头一下子就在口中碎了。 　　青虾很脆嫩，肉肥美鲜香，不用沾酱油什么的，因为它们都已经深深地吸收了锅里的酱油、料酒等等，香到了极致，吃下去后舌尖还留有青虾独有的甜味儿。 　　至于那肥美的河蟹，把蟹壳掰开后，吸一口蟹黄，啃几口蟹腿肉，虽然量少，但满足感却是一点儿都不少。 　　除了这些美味的肉，里面的配菜如土豆片、娃娃菜等也都很是入味好吃。 　　裴琨吃得大为满足，和哥哥一起吃了整整两大碗饭，撑得肚皮鼓鼓的才停下来。 　　“妈，以后小店里也会有虾蟹煲吗？真好吃啊。”裴琨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宋英丽笑着说：“这不一定。” 　　裴裕却觉得不错，等裴琨出去了才和宋女士说：“妈，农场里还有很多虾蟹，要是你觉得可以试试，回头我再多捕捞些。” 　　“整整两亩塘呢，养了挺多的。”裴裕和她说道。 　　虾蟹煲要做的好得花些功夫，宋英丽想着，或许可以限量供应一些…… 　　裴裕开学一周都在忙着学习，而宋英丽也在为正式开店做着各种准备，甚至比她在包子铺时还要忙碌，裴裕好几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里，都看见宋女士屋里还有灯光。 　　三月三日很快就来临了，这一天是裴琨回校上课的日子，是大学生们开学的日子，也是宋英丽的“幸福多吃点”小店铺正式开业的日子。因为他们都得去上课，自然没法亲眼看着宋女士开店的样子了。 　　宋英丽一大早就出门了，她新开的小店铺干净整洁，亮堂温馨，店牌高高挂着，路人们走过路过都会不由得多看一眼。他们这边不允许燃放鞭炮，所以只能“悄无声息”开业了。 　　昨晚就已经搅打煮好的香醇黄豆浆已经灌满了豆浆桶，门口的早餐档口摆着两口锅，一个盛着满满的大个儿茶叶蛋，另一口锅则是水煮蛋。因为一直保温着，热气一缕缕涌出来，衬得整个小店也是暖洋洋的。在透明的玻璃柜格里，还摆着码得齐齐整整的芋头糕、萝卜糕等等。最令人意外的是，门边还有一个炉子，里面煨着一根根焦香的大红薯，蜜甜的香气飘荡，勾着路人无一不投来好奇的视线。 　　按理来说，这样的早点其实不算丰富，给人的选择也不多，但是平日里吃多了面包、包子的市民们闻着这香味儿，都忍不住打量起小店铺和它的主人。到了七点二三十，上班的高峰期来了，周围住的白领们匆匆忙忙从家里出来，赶着去坐公交上班。 　　这时候宋英丽才算是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她只买了杯豆浆和一个水煮蛋，烤红薯的香气勾人，茶叶蛋的浓香扑鼻，但是她正在减肥，只能随便吃点。 　　“谢谢，一共收你四块五。”宋英丽说道。 　　女子点点头，给了钱后接过豆浆纸杯和小塑料袋装好的鸡蛋就走。这个价格和她以前吃的差不多，但是手里拿着的这个鸡蛋却好像更大更重，而且纸杯里的豆浆挺香的。这么想着，她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浆，不是以往稀淡的掺水豆浆，没有腻人的糖精味道，她一下子就被醇厚丝滑的豆浆虏获了。 　　好喝，喝一口就觉得身心都很舒服。 　　好像刚睡醒就要匆匆忙忙赶去上班的压抑、缺觉的疲乏都被一扫而空，整个人仿佛都由内而外焕发出了活力。 　　快速磕碎鸡蛋、剥开蛋壳，白嫩光滑的鸡蛋滑出来，吃一口就咬到了饱满的蛋黄，和嫩滑的蛋白一起吃，那叫一个香啊。她默默地想，水煮蛋要是都这么好吃，她减肥也能减得痛痛快快了。 　　在这片地方住得久了，上班族们总是勇于尝试各种新开的饭店、早餐档口，他们早出晚归，抽不出时间做饭，平日都是随意在外面解决或者是叫个外卖。见到新开的店，他们都会忍不住第一时间尝尝看，勉强过得去，以后就能继续吃，要是踩到雷，下次就不会再碰了。 　　“幸福多吃点”的地理位置挺好的，基本上路过这儿还没买早餐的上班族们都会买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再买个茶叶蛋或是烤红薯，有些胃口大的男人还会一口气把芋头糕、萝卜糕也一起买了吃。 　　吃到烤红薯的人一脸惊喜，觉得像是捡到宝了，毕竟现在这种真真实实烤出来流焦糖蜜汁的烤红薯已经不多了，而且，这红薯也太香太甜了吧！ 　　所有的早点都是宋英丽和奶奶两个人准备的，她们第一次在这边开店，怕不够卖，还特地做的多了。一开始小店里人不多，因为早餐都是简易带走的，也没有一个人坐在店里吃，看上去倒有些冷清了。 　　但客流量大，宋英丽看着茶叶蛋、烤红薯和芋头糕等在慢慢变少，心底里也是高兴的。到九点钟，她们店门口的生意基本上就停滞了——上班族的时段已经过去了。 　　“橙子他奶奶，我去准备准备，这儿托您看着了啊。” 　　“好嘞。” 　　宋英丽在门口摆出了牌子，这是用木架框住的小黑板，上面是裴裕用彩色粉笔写好的菜名： 　　双人虾蟹煲 49 　　鲜虾豆腐鱼 29 　　鱼蛋炒粉　12 　　进店消费即可获赠火龙果汁一杯。 　　有人不太看好宋英丽这家店，因为没有核心菜单的一家小吃店，又能坚持多久呢？但是宋英丽却不这么想的，她店里的菜单随着裴裕农场里的供货情况会适当改变，这样会一直给顾客新鲜感。 　　更重要的是，她很有信心，只要客人们吃过来自农场里的食材，一定会心心念念的。 　　十一点十五分后，陆陆续续有大学生从校园里出来，一整个假期过后，他们也热衷于去发现周边新开的小店。看到“幸福多吃点”这家店，大多数人看了几眼店铺，再看一眼菜单，都摇摇头走了。整个过年大鱼大肉吃腻了，他们看见鱼啊虾啊就避着走了。 　　不过没一会儿，一对小情侣就进了店里，他们俩看了看招牌，然后选了个位置坐下，男生到宋英丽面前点菜说：“你好，我们要一份双人虾蟹煲。” 　　“好的，请先坐一会儿，马上给你们准备。” 　　宋英丽在后厨准备，奶奶已经端着两杯鲜榨的火龙果汁，给两位客人送上。 　　“这是送给你们的，谢谢光临。” 　　“啊，谢谢您。”女孩儿似乎挺喜欢这紫红的果汁，接过来后喝了一口，眉眼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她低声和男友说：“好好喝啊。”她平日里爱喝奶茶也爱喝鲜榨果汁，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果汁的好坏。这杯果汁显然是没有掺杂一点水分的。 　　…… 　　不知道是虾蟹煲的香味儿太浓郁勾人，还是对小店的好奇，“幸福多吃点”的八张桌椅都被坐满了，后面有人想吃，也只能等着排队了。 　　学生们住在集体宿舍，社交平台也很发达，有好吃的东西一下子就会被无限传播出去。不过一天，已经有好多人知道了学校侧门开了家店，店里的虾蟹煲简直是他们吃过最新鲜美味的一顿，连赠送的火龙果汁也好喝得令人欲罢不能。 　　“老板娘，你们家火龙果汁有没有单点的啊？好想买几杯回去喝……”很快有客人问了。 　　宋英丽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今天的火龙果汁全是要给客人赠送的，数量有点儿不够，下回再单卖果汁了。” 　　因为虾蟹煲还是限量供应的，后面的客人被告知只能点别的菜时，还有些失落，可是等他们吃上炒得喷香的鱼蛋粉，总算是心满意足又心服口服，老板娘这么“任性”是有真本事的，那细嫩的鱼肉丝、焦香的蛋花和炒得均匀入味的米粉，简直物超所值！ 　　宋英丽和奶奶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还趁着下午悠闲，把黄豆给泡上了。 　　到了晚上的夜宵时段，这次来的人可多了。他们都很好奇，这小店晚上会供应些什么。晚上的夜宵，是奶奶的绝活儿，红薯芋圆糖水。一大盆的芋圆、薯圆挨挨挤挤，显得特别可爱，底下则是红薯块。 　　除了糖水，店里还有豆浆、鱼丸，大家都暗暗给“幸福多吃点”取了个外号叫“小食堂”、“大杂烩”，吃一碗甜滋滋的糖水，嚼着Q弹爽滑的芋圆，胃都被喂得欢喜。 　　宋英丽想到奶奶年纪大，店里也是只有两人在运作，原本计划十点收档，也先让奶奶搭公交车回去。但第一天没估摸好，等到关了店门，已经是十点半了，她差点儿就没赶上最后一班车。 　　忙了一天，宋英丽回到家时腰酸背痛，但心里是满足的，她一打开门，就听见屋里厨房传来裴裕的声音。 　　“妈，你回来啦。”裴裕都已经洗完澡了，宋女士才回到家。他刚烧好水，还加了点药草藤条，打算给妈妈泡泡脚、解解乏。 　　“哎，回来了。”宋英丽说，“妈今天迟了点，以后会早点回来的。你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裴裕点点头：“妈，我刚刚烧了水，等会儿给你泡脚。” 　　“谢谢阿裕。”宋英丽心一软，笑着应答下来。 　　趁着泡脚，宋英丽和裴裕说了今天开店的事儿，裴裕听得入神，她还在裴裕面前清点了一下今天的第一天开店的收入，因为忙得脚不沾地，她也还没数过钱，一数发现居然有732！ 　　裴裕看着妈妈有些惊喜，心底里却心疼，妈好像比以前还更辛苦了。所有的东西都要妈妈和橙子的奶奶两个人准备，店里也只有两人一直忙。裴裕心想，下次升级要是有别的加工厂折叠空间开放就好了。 　　宋英丽发现儿子好像没有多少喜色，关切地问道：“阿裕？怎么了？” 　　“没有……妈，您太辛苦了。”裴裕说。 　　“这不算什么，阿裕别担心，妈很开心，也不觉得累。”宋英丽说，“你早些休息，妈也很快就睡。” 　　当晚到了农场，程泽贤也瞧出了裴裕的心思，和他说：“这算是宋姨的事业，她自己心里有数，辛苦是一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你说的对，我妈她自己也懂。橙子，我们快去把东西准备好，也早点歇息吧。” 　　“幸福多吃点”的豆浆瞬间变成了附近居民早餐必点的东西，他们都很喜欢这醇厚浓香的豆浆，而且也不贵，一杯豆浆两块钱，喝得味蕾满足、浑身舒服，谁不爱喝呢。 　　宋英丽现在得多准备两大桶豆浆，才能供应得上大伙们得需求。 　　裴裕知道后，还特地多种了一亩地的黄豆。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发现，喝了他们家的黄豆浆，皮肤都变得光滑了不少，气色都变好了。这等神奇魔幻的功效大多数人还是听听笑过，不过冲着豆浆的口感，他们也乐得买上一杯。 第六十二章 　　“今天的豆浆卖得太快了, 后面的客人都买不上。”这晚宋英丽很早就收档回来了, 她又是欣喜又是苦恼地感叹了一句。 　　“妈可以多泡点豆子, 明天我和你一起带过去。”裴裕吃了一颗汤圆说道。 　　今天刚好是周五, 裴裕下了晚自习回来后, 就幸福地吃上了妈妈给他准备的一碗鸡蛋红糖汤圆。以前家里条件不好, 三餐管饱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家里慢慢好起来, 宋英丽自然想着法子多给两个儿子补一补。 　　不仅家里两个有得吃，她还给隔壁程泽贤他奶奶也送了一锅，现在两人一起在店里干活，两家的关系又更亲近了。 　　“而且，前几天我又种了好多黄豆，黑豆、花生也种了好些。”药草收割完, 土地又空出一片。 　　裴裕说着, 想到那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百香果, 和宋女士商量说：“妈, 店里不是有客人想喝果汁吗？除了火龙果汁，还可以做百香果果汁, 再过七八天, 脐橙也可以收了。” 　　“现在天气还没回暖, 这果汁会不会太凉了？”宋英丽问道，她听取儿子的意见，完全把裴裕当成一个成熟的小大人对待。 　　店里的火龙果汁在第一天就备受欢迎，裴裕农场里的水果供应管够, 而且质量相当好，很多人特地来店里就为了买杯果汁。 　　“肯定会有销路的，妈可以先试试。”裴裕回答说，他自己说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百香果柠檬鸡爪也挺好吃的，下回您有空了，我们家里做着吃吃吧。” 　　“哈哈，好。”宋英丽笑出声，“你吃完就去洗澡，别太晚睡了。” 　　裴裕应答下来，他洗完澡就去农场，还拎上了宋女士打了豆浆的豆渣——为了能够供应上足够的豆浆，宋英丽晚上临睡前会先榨一桶豆浆，剩下的都留着明天带去小店里，这样来回有些费力，她近来也在打算着买一辆电动车，这样带东西也方便些，还能载上奶奶她老人家一起，省的去挤公交了。 　　宋英丽的“幸福多吃点”这一个星期下来，营业额就有将近三千五了，她的小店经过顾客的口口相传，吸引了越来越多人，后面几天的生意比第一天开业时还要好。 　　不过，宋英丽知道这种火热应该很快就会冷清下来。因为如果没有新品，大伙儿尝鲜之后就满足了——虾蟹煲其实是挺“奢侈”的伙食了，很少有人会天天吃。而且店里也仅仅只有两个人在忙，她们家的食物可以说是“限量供应”，大部分人想吃也不一定吃得上，有些人时间紧，也等不来。 　　小店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宋英丽甚至寻思着，可以招几个大学生兼职…… 　　裴裕拎着豆渣去喂鱼、喂虾蟹，他把桶里的豆渣倒进池塘里，瞬间水底下就传来“哗哗哗”的声音，一大群鱼争先恐后地浮出来，争抢着吃豆渣。 　　把鱼喂好，裴裕放下桶，这时候听见不远处有动静，看过去后发现是程泽贤也进来了。 　　“橙子！”裴裕两三步走过去，“你今晚又晚睡了啊。”这么晚才进来，说明程泽贤肯定是睡得晚。 　　程泽贤点点头：“看了一会书，忘了时间了。”他最近从学校图书馆借了不少关于计算机编程入门的书，这类书籍在高中图书馆少有人问津，所以厚厚的一本本书都是崭新的。 　　他看看裴裕说：“今晚要采摘果子了吗？” 　　前几天晚上他和裴裕进来时看过百香果棚架，那些拳头大小的嫩青的百香果颜色早已经开始变深，两三天就变得紫红紫红的，这些果子密密麻麻地挂在绿藤上，特别显眼突出。 　　“嗯！摘百香果，走，我们一起。”裴裕带上程泽贤一起，走到了棚底下，他们稍稍一抬头，就看见垂缀着的一颗颗紫红果子。 　　“好多。”程泽贤忍不住感叹一句。 　　“那我开始收了。”裴裕之前为了方便装果实和鱼虾，特地买了水桶、竹筐等等，他拿出平板，页面上是浅黑色线条勾勒出的藤条，一个个百香果是紫红色的，特别明显，裴裕使用[一键收获]后，两人只听见一阵哗哗啦啦、窸窸窣窣的声响，下一刹那，一颗颗紫红饱满的百香果从枝头上被摘落下来，瞬即就把三个竹筐给堆满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丰收的喜悦，但是亲眼见着空荡荡的一个个竹筐瞬间变得满满当当，全是百香果，两人的心里也跟着溢出了满满的喜悦。 　　因为百香果太多了，三个竹筐也不够装，两人只能先把先摘下来地百香果放在了小商铺里，然后继续摘枝头上的。 　　很快，不光是位面小商铺里的剩余的货柜被装满了，竹筐、木桶也装满了，树上还有一大片青的、紫的百香果没摘下来。 　　百香果在南方温暖的地方长得特别好，能从盛夏开始结果一直到冬天，普通人家里只要种一株就能拉扯出一整片的藤，裴裕这儿还种了五棵苗，加上农场的神奇之处，百香果更是翻了倍地长，他们俩收果实收得喜不自胜，这也太多了吧！ 　　除了他们一抬头就能看见的果实，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叶片、藤条间也还有好多果子。 　　这么一次收下来，少也有一千三四个了。 　　“橙子，我们也尝尝吧。”裴裕说着，随手拿了几个递给程泽贤，两人在溪水边洗干净就掰开吃了。 　　紫红的外壳从中间掰开后，露出橘黄色的果肉，包裹着一颗颗或黑或青的籽儿，汁水也涌了出来，一股酸酸甜甜的芬芳扑面而来，还没有吃进嘴里，都已经感觉到口水在不断分泌了。 　　因为没有小汤匙，两人直接低头吸了一口，百香果的果汁果肉瞬间涌进嘴里，这滋味没有想象中的酸牙齿，反而是甜丝丝的，籽儿嚼两三下久可以吞咽下去，吃完之后，还意犹未尽，两人又吃掉一个。 　　“当初买幼苗的时候，有两棵苗是酸果子，我们吃到的都是甜的。”裴裕说道，有人就是爱吃酸的，所以他也种了酸的百香果。 　　“这么多百香果，宋姨可以做很多果汁了。” 　　“小商铺里也可以出售，我想芬托先生他们应该会喜欢百香果。”裴裕想好了，改天有机会，可以用新晒的药草煮凉茶，放在商铺里售卖给火人们——又清凉又降火。 　　两人收完百香果，路过蜂箱，远远地看着那一大群个儿大密密麻麻嗡嗡飞着的蜜蜂，程泽贤说：“蜂蜜也能用‘一键收获’吗？” 　　“应该不行。”裴裕在平板上找了找，确实不行，只能依靠自己手摇蜂蜜。 　　“那这几天抽个时间清清蜂箱吧。”可以收蜂蜜了。 　　两人顺手把香蕉和火龙果也收完了，正准备去喂牛，忽然听到动静，早已经对此熟悉的裴裕和程泽贤都知道，是农场又升级了。 　　原本已经有十五亩的土地慢慢往外扩，裴裕眼见着农场的土地面积又翻了一番，变得更宽更大，他还惊讶地看见，似乎是出现了新的地形——那是山坡，从远处的平地慢慢拔高了。 　　“有山了！”裴裕随即和程泽贤一起小跑着过去，眼下土地面积有三十亩了，越来越大，两人走到山脚下也花了好些时间。 　　程泽贤看着那半隐半现的山，不由得默默走快了两步，走在裴裕面前，谁知道山林里会有什么呢。 　　裴裕满心好奇，走上了山坡，发现这儿的土地还算湿润，泥土是棕褐色的，也是寸草不生，大概也是等着由他种植。还没走到半山腰，后面就已经是浓雾了，两人无法继续前行，停下来后转过身，回望农场。 　　土地面积变大了一倍，，能种植更多东西了，裴裕心里已经把种植谷物安排上了，因为新开出来的有四五亩地和池塘很近，开个水道就能引水进田地。 　　“再种点黄豆吧。”裴裕说道，两人也不浪费时间，回到木屋把所有的种子都拿出来一键播种下去了，剩下的大片大片的土地，裴裕打算种更多水果，比如前阵子火人们心心念念的椰子，还有西瓜，田地则用来种小麦。 　　“山地可以种点竹子、茶树。”程泽贤在一旁提议说。 　　“好。”裴裕很快把种子都种下去了，和程泽贤一起把家畜给喂好了，这才一起离开。 　　“幸福多吃点”这几天很快就安排上了新的果汁，百分百醇正的百香果果汁一上架就大受欢迎。喝多了甜腻腻的奶茶，尝尝新鲜可口的果汁也是不错的选择。这儿隔壁就是大学，学生们彼此之间在各种社交平台、班级群里口口相传，很快就知道了侧门的这家小吃店，路过这里也会点上一杯果汁。 　　“一点都不贵啊，而且真的很好喝，我看着老板娘做的，都是整颗整颗的百香果榨的汁。” 　　“好喝啊，吃完午饭来一杯，助消化。” 　　一杯中杯的百香果果汁只需要九块钱——比起那些十七八块一杯的奶茶，简直又便宜又实惠。 　　“还别说，我今天在图书馆，全靠百香果果汁续命！”百香果还有点儿提神醒脑的作用，嚼着籽儿也怪上瘾的。 　　现在不是百香果上市的时节，大多数人想吃也找不到地儿买，但这家店里的果汁的的确确是用新鲜饱满的百香果做的，一时之间，很多学生都结伴约着出来买果汁。 　　百香果有很多功效，平时每天吃两个，排毒养颜、减肥瘦身。最重要的是，小店的百香果果汁什么也不需添加，味道却是相当的好，大家吃得放心，有些女孩子甚至开玩笑地和宋姨说，能不能从店里买一袋百香果回宿舍呀，因为实在太好吃了。 　　一天下来，“幸福多吃点”就卖出了一百多杯的百香果果汁，宋英丽对这些大学生们的消费能力感到非常吃惊，心里也慢慢摸到了做生意的法子。 第六十三章 　　宋英丽能单独把两个孩子养大养好, 自身的能力是很强的, 她自己经营了小吃店才不过半个月, 就慢慢靠着实践摸索出一些道理。 　　客人们心里都是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的，如果供应的东西足够好，价格也不会太离谱，他们都会支持。 　　特别是学校附近的店铺租金高，很多商家做不下去就会搬走，如果经营的好，出售的食物吸引人, 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学生过来帮衬。 　　宋英丽心想着为了不让奶奶太辛苦, 也为了更好地照顾店里的生意, 就找了个大学生女孩儿当兼职，现在的大学生的课程不多，宋英丽请了她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晚上五点到六点过来帮忙，按照一小时二十块的标准给她支付工资。 　　兼职的姑娘叫肖敏，短头发, 一米六的个儿, 笑起来有些羞涩, 但是很是勤快, 宋英丽很放心地把操作榨汁机、装果汁的任务交给她。不得不说, 有了小姑娘的加入，工作效率的确提高很多。 　　她算了算小店的营业收入，咬咬牙把电动车买了回来，这可比挤公交省时省力多了, 每天早晨她都是载上橙子他奶奶一起去店里，电动车前面还能放一整桶的豆子。 　　因为宋女士开店忙，裴裕裴琨又只能到外头自己吃，裴琨也不小了，自己乖乖去小学附近的食堂吃完，就回家休息。裴裕和程泽贤则通常是在学校外的店铺吃一碗面，因为宋女士的强烈要求，他们都乖乖点了肉汤，不然按照宋女士的说法，光吃面没啥营养。 　　下午一放学，程泽贤就载着裴裕去大学那边，裴琨也自己搭上公交过来“幸福多吃点”吃晚饭。这个时间点店铺里的人还挺多的，今天小店里的菜单是“鱼蛋炒粉、鲜虾粥、尖椒小炒肉、蟹炒年糕”，宋女士和奶奶主要负责做菜，肖敏则负责榨果汁和收款。 　　她们家每天菜单都不一样，而且一般不超过五种食物，因为再多宋英丽就应付不来了。不光是学生们对此很是新奇和喜欢，很多下班的白领也喜欢到这儿吃饭。 　　宋英丽考虑到店里位置不够，而客流量又大，特地订了一批饭盒给客人打包带走。 　　裴裕坐在后座上，程泽贤载着他到店门口，他还隔着大老远，就看见“幸福多吃点”门口有不少人等着，大部分是年轻人，有学生也有上班族，等的间隙，他们或是和同伴说说笑笑，或是低头玩玩手机，等的久了，就抬头看一眼里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香啊，闻着这个味道就很想吃了。”裴裕和程泽贤停放自行车的时候听到旁边的大学生这么说。 　　“她们家的炒粉真的无敌好吃！原本以为，炒粉的滋味都差不多，不过这家店的炒粉加了鱼肉碎和鸡蛋，又鲜又香，鱼肉里没有一点骨刺，吃得也特别放心。” 　　旁边几个玩手机的白领听了也默默赞同，“幸福多吃点”的食物有一种家的味道，吃了是真的感到愉悦幸福。他们平时吃的外卖多，有些商家为了节省成本，用的食材不一定新鲜，但是这家店的食材不仅仅是新鲜，质地口感也相当不错，谁吃谁知道。 　　“这是您的蟹炒年糕和百香果果汁两份，欢迎下次光临。” 　　“这边可以点单，尖椒小炒肉、米饭两份、百香果果汁两杯，一共收你四十二元。” 　　只要是来店里消费的人，都会同时点上果汁。 　　裴裕见店里生意忙，还想着帮宋女士一把，宋英丽见他们俩进来，就和小琨一起把刚煮好的菜端出来：“你们俩下课了啊，来，先吃晚饭。” 　　“不用你们帮忙，早点吃完好回去上晚自习。” 　　奶奶给他们端上一锅汤，笑意盈盈：“阿裕你们吃，奶奶忙去了。”她们在下午人少时吃过了点心，这时候小桌就只有裴裕、裴琨和程泽贤三人坐着吃。 　　周围的坐着吃饭和等着拿打包食物的客人都看了他们这边一眼，忍不住默默馋了一把。只见小方桌上有百香果小米辣腌制的凤爪，色泽艳丽，看起来酸酸辣辣的就很开胃，还有一盘三丝炒肉、卤得油滋滋喷香的大鸡腿和一锅茄子煲，汤是用鸡骨草和排骨炖的，独属于草药的清香很自然清楚。 　　“做老板娘的孩子真幸福啊！”有人感叹了一句。 　　裴裕听到了轻轻一笑，他们家现在日子总算是好起来了，几乎顿顿都可以吃上肉，还能变着花样做菜，这可是他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程泽贤见他出神露出浅浅笑容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喊他：“阿裕，吃饭了。” 　　“哎，好。”裴裕舀了一勺软嫩咸香的茄子，就着白米饭吃掉。 　　一边的小琨乖乖低着头吃鸡腿，程泽贤也吃得认真，三人吃饭的样子在别人看来，绝对是赏心悦目的画面。 　　程泽贤现在也没有拘束自己，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一大碗汤。 　　裴裕笑着看他喝完汤，自己也端起碗干了，鸡骨草炖的汤只需要加点盐，草药的清甜就会被完全释放出来，喝下去后满口回甘。 　　“小琨乖乖写作业，大哥和程哥去上晚自习了。”裴裕把碗筷收拾好，和宋女士、奶奶打了招呼，就准备和程泽贤一起回去学校了。 　　宋英丽叫住他们俩：“哎，带上果汁！”她说完，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两玻璃瓶百香果果汁递到裴裕和程泽贤手里。 　　“谢谢妈！” 　　“谢谢宋姨。” 　　两人齐声说，早晨是热豆浆，晚上会有饭后消食的果汁，除了没法给他们做早餐和午餐，宋女士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吃得好、过得好，裴裕和程泽贤都只觉得，现在这样的时光最幸福不过。 第六十四章 　　“你揽着点。”程泽贤骑着车和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裴裕把百香果果汁放好，“哎”了一声, 然后伸手自然地搭在程泽贤腰身上, 这一搭上去, 裴裕忍不住笑了一下。 　　程泽贤清楚地听见了后边的笑声, 然后是裴裕的声音响起：“橙子, 你长肉了。”这一个多月宋女士给他们几个吃的都是顶好的肉菜，加上农场食物、灵泉的滋养，几人的身体都明显变好, 大的小的也长了点肉, 没有以前瘦得那么骨感了。 　　程泽贤听着他笑着说出来的话，无奈地任由他笑，心里想着，以后得好好锻炼，他不买哑铃, 但可以用灌满水的水箱、水瓶替代着扛举练肌肉。 　　“嗯，你抓牢。” 　　“好。” 　　到学校后，晚自习的铃声刚好打响，两人进了教室坐下来就开始写作业。这时候开学已经有一个月了，学生们的状态都不大一样, 裴裕他们班的学生大部分都收拾好春节时放飞的心思, 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中。不过总有些学生会短暂地陷入迷茫，或是托着下巴发呆，或是偷偷看着与学习无关的杂志。 　　裴裕沉浸在学习中后就没怎么关注其他同学,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而时间却总是那么少，所以只能争分夺秒地充分高效完成任务。 　　一旁的程泽贤更是心无旁骛，他会念想的人都已经在身边，别的任何事都不能扰动他的心。 　　裴裕解答数学大题做得累了，放下笔拿起宋女士准备的百香果果汁，拔掉瓶塞喝了一口，酸酸甜甜浓郁的果汁涌入喉咙，瞬间叫人心旷神怡，这味儿很诱人，后边的简超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看见裴裕在喝一整瓶的果汁，简超恍然，然后轻轻碰了碰他们的椅背，对他们俩动了动嘴唇“说”：哪儿买的？ 　　裴裕低头写了个纸条递过去：家里的，明天给你俩带。 　　简超接过来一看，当即笑着点点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他身边的王劲恒哭笑不得地人给拽回去写作业，还嘀咕他：“干嘛影响人家写作业呢。” 　　大半个晚上过去，两人的果汁早已经喝完，程泽贤要起身去接水，裴裕跟着一块动身，他们拿着各自的瓶子，走出安静又暖和，甚至有些闷热的教室。现在算是慢慢入春回暖了，大晚上的气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两人从走廊走过，经过楼道口时，听见对话声，那是一男一女，说话间夹带着一声声愉悦的笑，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默默走过去，这大概是一对小情侣，趁着出来喝水透气的间隙，在无人昏暗的楼道里说话呢。 　　裴裕接热水的时候，还能听见不远处的嬉笑声，不觉也跟着轻轻露出了笑容。虽然学校很严肃地禁止他们这些学生早恋，但是还是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偷偷地暗中发展关系。连裴裕都能感觉得到，他们是真的很快乐的。毕竟这段时光的感情也是最纯粹的。 　　程泽贤见他这样子，明白裴裕心底里在想什么，握着水瓶的手不觉使了力，攥紧又松开。他看着裴裕的背影，没想到裴裕忽然转过身来，就看见了他望着自己出神的样子。 　　“橙子！”裴裕急促地喊了他一声，然后伸手从他手里抽出了玻璃瓶，“不烫手吗？” 　　“……嗯。”程泽贤难得分神，后知后觉才发现烫手，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解释，就被裴裕拉着进洗手间冲冷水。 　　裴裕拧开水龙头给他冲水，念叨着说：“想什么呢，该不会是在想着竞赛的题？哎，下次也要小心一点，别烫着手了。”程泽贤他们竞赛的数学题太难了，绞尽脑汁想也不一定解答的出来，所以出神也是可以理解的。 　　程泽贤回道：“没，不是在想竞赛题。下次我不会这么不留神了，你别担心。”也就只有裴裕能让他分神了。 　　两人回去时，走廊上的情侣已经不在了，回去教室了。裴裕和程泽贤回到明亮的教室里时，他还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程泽贤的手心，只泛着些微红，并没有被烫得很严重，他才放下心来，继续写作业。 　　不过因为刚刚的小插曲，裴裕抓着笔走神了。橙子以后……也会有女朋友的，他知道像程泽贤这样长得好看、学习好，还不怎么和人交流的学生，在女生里是很受欢迎的。因为人总喜欢追逐神秘感。这本该是自然的，但裴裕一想到未来程泽贤也会和别人说说笑笑，心里就堵塞了一下。 　　一旁的程泽贤将目光移过来，看着身边的人低着头，发端有些蓬卷，手里抓着笔，笔尖在写得满满当当的题目上一动不动的，一眼就看出了裴裕在分心。 　　他也没有惊扰裴裕，由着裴裕自己慢慢缓过来继续学习。这天晚上听完新闻，两人照常随着最后两批离开的人群一起走出教学楼。路上大伙儿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走的，有的甚至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刚刚没有解答出来的题目，有些则是在商量着夜宵吃什么。 　　裴裕和程泽贤穿过塑胶操场时，这儿的路灯下很安静，每一段路灯下都站着一个同学在捧着单词书背诵，而在稍微暗一些的操场中央，坐着几对情侣。 　　程泽贤看他有些不自在，不说什么，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箍着他就走——裴裕被他那结实的臂膀猝不及防地勾住，“呃”地呛了一下。 　　“不看，走了。”程泽贤的声音在他耳边传来。 　　裴裕的耳朵被他湿热的呼吸吹得痒痒的，他到底还是差了程泽贤一截，橙子这么勾着他也毫不费力，反倒是他好像被搂得严严实实。 　　怪热的。裴裕红热着脸想。 　　没一会儿，裴裕跟着程泽贤走到自行车棚里，远远地看见好些人推着车出来，他们俩的自行车在里面，走近了后才看见里面还有别的同学。 　　“你快回宿舍吧，我要回家了。”是个女孩子。 　　“我送你回去，晚一些时候回来就行。”女孩跟前那个高高的男生说道。 　　“学校关门了都。” 　　“我会翻墙。” 　　“你再这样我翻脸了啊。”女孩虽然说得毫不留情，但外人听着都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他。 　　“……那你路上小心，我陪你走到外边吧。” 　　看了全程的裴裕假装自己不存在，程泽贤把自行车解锁后就骑上车，载着他一块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裴裕罕见地没有和程泽贤一路说话，他们俩静静地骑车离开市区，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裴裕看着他手里抱着的书包，又悄悄望了眼程泽贤的后背。 　　“你今晚怎么了？”程泽贤仿佛感应到他的目光视线似的，头都没转过来就问了一句，“有心事？” 　　“……”裴裕顿了一下，摇摇头，意识到程泽贤没扭过头，才出声回答说，“没有的事。” 　　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说：“那个，前天买的椰子树的种苗到了东郊，我们明儿中午去拿吧。”椰子树不一定能养活，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现在三十亩地，想种什么就可以种什么，裴裕想把农场的产品多样化，这样不仅可以给宋女士的小店里供应更多的原料，他的小商铺里也可以出售更多的货物。 　　“好。”程泽贤应答下来。 　　拐进了巷子里，还有几分钟路程就要到家里了，裴裕犹犹豫豫很久，才用不经意的语气问出口说：“橙子……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程泽贤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瞬间脱口而出说：“没有。” 　　意识到哪里不对，程泽贤又补了一句：“没有喜欢的女生，但是有喜欢的人。”他刚说完，就觉得更不对劲了，程泽贤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傻乎乎的。 　　裴裕听到他的话，总算是松一口气，又被他接下来的话提起了心。 　　“……啊？” 　　程泽贤想了好一会，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自己笨拙的语言说清楚，他看着都已经到家门口了，停下车，侧过身看向身后的裴裕说：“奶奶，你，还有宋姨、小琨都是。” 　　“哎。”裴裕笑了，又摇头说，“不过这不一样。” 　　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道别说：“我上楼了，橙子晚安。” 　　“嗯，晚安，待会儿梦中见。” 　　入睡后在农场里相见，早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日常约定。 第六十五章 　　裴裕吃过宋女士准备的夜宵, 洗了澡也没再看书，就回屋里躺着睡下了。他和程泽贤是一起进入农场里的。 　　在晴朗宽阔的农场里，两人远远地看见对方后都走向彼此。程泽贤心里还想着刚刚在家门口裴裕问的那些问题，甚至在刚才洗澡时，他还因此分了神, 不禁大胆地揣测，裴裕这么问的意思。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只叫他为之一颤，程泽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压在心底的，他见到裴裕，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动了动嘴唇, 最终说：“这周陪你一起去买鸡崽。”鸡窝里有些母鸡都渐渐开始不下蛋了, 再养会越来越老, 他们只能源源不断地买小鸡崽这样, 而逐渐衰老的母鸡只能宰杀吃掉。 　　“我在想, 能不能直接由这些鸡孵蛋, 养出小鸡崽呢？这样就不用一直去市场上买了。”裴裕说，他在市场里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买多了市场里的摊贩都要记住他了。 　　“可以试试。” 　　两人将小机器人身上设定好的捡鸡蛋程序删除，接下来就任由那些鸡蛋留在鸡窝草垛里, 能不能孵出来还得观察上两三天。 　　鸡窝旁边的奶牛听到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哞哞”地直叫着唤他们俩过去喂食。程泽贤等着裴裕用平板[一键收获]了牧草、玉米杆后，拎起来到牛棚里喂两头奶牛。 　　这两头奶牛好像还通人性似的, 乖巧地仰着头要蹭蹭程泽贤，程泽贤小心地避开，顿了一下，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它们的脑袋，把草料倒进食盆里，两头奶牛当即低着头开始嚼食起来。它们也养得肥肥胖胖的，完全不像当初买回来时的瘦小样儿。裴裕观察得仔细，知道它们也不会撑坏自己，反而更可能饿肚子，只要进来农场就会给它们喂食。 　　裴裕从程泽贤手里接过空竹筐，给奶牛喂灵泉水，喂养了所有的动物，打理了新种的蔬果，裴裕把上次小商铺升级奖励的木制篱笆全部搬出来使用了，在新开辟出来的土地上划分出相应的种植区域，圈围上篱笆，以后还能放养鸡崽。 　　这一大片新开辟的土地有十五亩地，裴裕又再次划分出一亩地给种蔬菜——宋女士的“幸福多吃点”每天需要的蔬菜量也不少。靠近水源的五亩地则用来种稻米、小麦，他们俩还用锄头挖了几条水道，引着溪水流进这儿。自从农场不断升级后，溪流的水量越来越大，现在水能没过他的腰身了。 　　前些日子裴裕买了谷种，眼下还被灵泉水浸泡着育秧，转移到肥土里后出苗飞快，这几天就可以播种下去了。裴裕自己没有下田插秧，但是曾经在路上看过别人弯腰丢秧苗，如果是亲手插秧一定很累，幸好现在可以用平板[简易种植]。 　　至于剩下的九亩地，两人则给种上了黄豆、黑豆、绿、红豆等各种五谷杂粮，考虑到宋女士店里水果果汁的生意好，而且再过不久可以上新品水果捞，裴裕还扩种了火龙果、西瓜、草莓、水蜜桃和芒果等等，老两批的火龙果抽的条特别浓密，给它们修剪枝干，新剪下来的枝干又可以继续扦插栽种。 　　裴裕心里有更多的想法，他不仅仅是想着只栽种这些日常的水果，还想着尝试种些哈密瓜、猕猴桃、榴莲、山竹、蓝莓、樱桃等等，但是这些果树的种子、幼苗不容易购买，他担心在网上买回来的种苗质量不好，只能暂时记着。 　　“收百香果吗？”程泽贤看了眼百香果棚，他们俩几乎天天都用[一键收获]采成熟的紫红百香果，但藤条枝叶间的百香果却像是摘不完似的，甚至还能瞥见它们陆陆续续又开起了紫花儿。 　　“收，明天还要给王劲恒和简超带两杯呢。”裴裕说道。 　　这回又收了五六百个果子，裴裕把果子装进麻袋放到家里后院里，明天宋女士会带去小店。 　　程泽贤看他要把剩下的果子都放在小商铺里，心领神会当即就帮他拎了起来。 　　“谢谢橙子！”裴裕想到他今晚被烫着的手心，“你的手还红吗？” 　　程泽贤回他：“嗯，早好了。”洗澡前他还用后院里的芦荟敷了。 　　小商铺最近没有做成多少生意，因为店主人裴裕心思不在这边，今天他们俩刚一踏进位面小商铺里，风铃声就响了起来，客人当下就来了。 　　两人看过去，这次来的客人是兰度，裴裕和他打了招呼，就见兰度很是惊讶地看了看裴裕，又朝他身边看了眼说：“这位是你的临时工？”程泽贤和他对视了一阵，知道兰度是看见自己了。 　　一直以来都被当成隐形人的程泽贤心里疑惑又警惕。 　　“……啊？”裴裕茫然，反应过来原来兰度是看见了程泽贤，惊讶地瞪大眼睛问他，“你能看见他吗？” 　　“是啊，这不还正瞪着我呢。”兰度开玩笑说，他其实也暗中打量着裴裕身边的人，直觉就告诉他这人深藏不露。 　　裴裕噎了一下，反驳兰度：“他才没有！”旁边的程泽贤很是自然地就伸手揉了揉裴裕的后脑勺，示意他没关系。 　　目睹了一切的兰度眼球咕噜一转，发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拥有治愈馆那么长时间了，从没想过要让别人知道，更不可能会带除喵喵兽之外的生物进来位面小商铺里了。而裴裕和他身边的男孩这样，显然是共享了这秘密，都很清楚位面商铺的事儿。 　　兰度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从刚才的对话里，似乎很久以前他们俩就是一块儿在商铺里了，只不过之前的客人一直没看见男孩的身形，他猜测，可能是被位面交易器的保护系统屏蔽排除在外了。 　　那现在他能看见这人的样貌了，说明系统已经将他划入安全范围，允许出现在客人的眼前。系统是根据宿主的情绪想法自动运行的，只能说，是裴裕的想法发生了更大的变化，对这人的接纳程度更高，被系统感应接受了…… 　　“哎，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一个商铺里有两个人经营……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啊？看你们年纪都不大啊。”兰度嘀咕着，他们这儿也不算是高等位面，平均寿命估计也就七八十年，不像是老夫老夫啊。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傻乎乎地把这种秘密告诉别人，因为至亲至爱的人可能某一天也会变，万一出现矛盾了，这种事情一旦被曝光出去就是致命的。所以，在兰度看来，两人的关系一定是好到了极点，不分你我。 　　迷迷糊糊听懂了兰度的话，裴裕脸都涨红了，心里又惊又慌，还有点儿奇怪的心跳加快，好像心里忽然窜出了一头小鹿，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兰度：“……什么啊，我们俩不是那个……情侣。”说完“情侣”两个字，裴裕耳尖爆红，耳朵都出现回音了。 　　裴裕听着自己的心跳得快，想着：兰度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们……他和橙子哪里看起来像情侣了。而且，原来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的吗？兰度说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裴裕甚至在脑子里想着自己身边，但是都没有发现有哪些人是同性谈恋爱的。 　　长期的心思都在学习上的裴裕没想过这个问题，这里的大环境也不太适合同性恋人们张扬高调，在校园象牙塔里的学生们也不太懂。不过，裴裕听完，却觉得没有那么难接受。他甚至默默想，橙子多好啊，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和程泽贤一起待着最舒适不过。 　　一旁的程泽贤眸光一沉，悄无声息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看看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人，几度想伸手捂住他发红发烫的耳朵。程泽贤走近了，站在裴裕身边，一边安抚似的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一边对兰度说：“请别欺负他。”话语是礼貌平和的，但兰度却觉得这家伙还挺护着裴裕的，深藏不露的凶。 　　兰度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似乎已经认定了两人的关系，继续说：“哦，先祝福你们俩了。” 　　“小店里有新产品吗？我也想尝尝了。”兰度说道，以往他都是给自家的喵喵兽买吃的，这回是来给自己买吃的。 　　话题转为交易买卖后，裴裕才缓过来，用手揉了揉两颊说：“最近农场里新出了百香果，酸酸甜甜的，你要试试吗？” 　　“嗯？”兰度没听过这种果子，当下就点了点头。 　　因为是老朋友了，裴裕直接给他拿了个百香果切开，递给他小银汤匙挖着吃。兰度一下子就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酸甜气味，毫无防备地就吞咽了下口水。 　　他接过百香果，用小勺子挖着吃，那黑籽儿咔嚓咔嚓地响，吃起来一点儿也不优雅，但是滋味竟是相当的美妙，一个百香果两三口就能吃完，兰度舔了舔嘴角，看向裴裕：“很难描述这种感觉，我现在想吃更多的果子……” 　　“哈哈，这儿还有很多，你要买一些回去吗？”裴裕给他试吃了，紧接着就摆出了小商人应有的气场，谈起了交易。 　　兰度哭笑不得，点点头：“好，这要怎么卖？” 　　“二十星币三个，你想要买几个呀？”裴裕回答说。 　　“我要三十个。”兰度说着，连接上了星云支付了两百星币，同时又问，“店里还有没有罐头呢？如果没有，我隔几天再来。” 　　“店里没有存货了，得去捕捞加工，可能得花些时间。”裴裕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最近学习忙，又关注着妈妈的小吃店，对小商铺的事儿也没那么上心了，没有捕捞大鱼做罐头。 　　“行吧，那我下次来。”两人交易成功后，兰度和裴裕摆摆手，也朝程泽贤道别，“回见了。” 　　送走了兰度，商铺里只剩下两人，裴裕脑子里又回荡起刚刚兰度说的话，有些晕乎乎的。旁边的程泽贤见他这样，也不急着说话，想了想，伸手捂住他发红的耳朵——他的举动非常自然，裴裕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就适应了。他对程泽贤的温柔一丁点抗拒也没有，在他宽厚的手掌捂盖后，发烫的耳朵也很快恢复正常。 　　程泽贤自刚刚就一直在想着心事，他感受到裴裕没那么紧张，耳朵也不烫了，才把手放下。 　　“……阿裕，你今天晚上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了挺多的。” 　　裴裕见他忽然认真地说起了这件事，也不由得微微仰着头看程泽贤的双眼，他看着程泽贤黑幽幽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好像是被看得久了，程泽贤眨了眨眼睛，又浓又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 　　他继续说：“刚刚兰度说的……你会反感吗？”裴裕下意识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程泽贤似乎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裴裕说：“如果我说，我以后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只想跟你待在一起呢。”程泽贤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除了日常对裴裕照顾地细致入微，再没有别的动作流露出自己的一丝心意，他只担心会给裴裕带来困扰。但是现在看来，裴裕好像已经有小心事了。 　　程泽贤的声音很清晰，明明是很温柔轻细的声音，但是落在裴裕的耳朵里却像是一阵阵惊雷，轰炸着他的心口。 　　“你说的在一起、是那个意思吗？”裴裕觉得自己的嘴唇可能在颤抖，心底里却像是噗噜噗噜地涌起了一阵泡泡，很难描述他现在的状态。 　　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是。是想一生都在一起的意思。”程泽贤认真地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说的太快，生怕裴裕没听清，同时还不动声色地细致地观察着裴裕脸上的神色。 　　裴裕双眼都瞪大了，心跳得很快——橙子是在向他……表白吗？！ 　　“不想看见你和别的女生谈恋爱，我挺坏的。”程泽贤说，见裴裕没有生气和厌恶的迹象，才鼓起勇气继续说，“就是，我喜欢阿裕，和喜欢奶奶、宋姨和小琨的喜欢不一样的。” 　　听到这里，裴裕已经完全懂了，他整个人都有点儿呆滞了，胸口一起一伏，呼吸都不太平稳。 　　“想牵手、拥抱和亲吻的那种，喜欢。”程泽贤从来没有说过这些情话，自己说得也有些脸红耳赤了，幸好他的皮肤不像裴裕一样，白得透红，一发热发红就很明显。 　　程泽贤说完，见裴裕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心里颤动了一下，感觉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似的有些难受，可是这些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话都当着裴裕的面说出来后，竟又有一些轻松。 　　他轻轻咬了下嘴唇，顿了一下说：“如果你觉得困扰……不能接受，就忘了刚刚那些话吧，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当然，谁都知道肯定不能像以往那么相处了、 　　裴裕不是不想回答，他起初是震惊，然后脑子里又挤进了星云的声音： 　　“经综合检测发现，言语可信度为99.99%。” 　　“采集到失落情绪。” 　　“忧伤指数持续增加中……” 　　“星云！”裴裕头一回在心里急冲冲地喊它停下，“别分析了。”他难得慌乱，也鲜少见的急躁起来。 　　莫得感情的星云马上停止运转，瞬间变成隐形系统，不声不吭。 　　它也检测到了宿主不正常的心跳频率和激素水平——事实上星云比两个当事人还更早地察觉到这种改变，所以今天在小商铺里，前来交易的客人兰度能够看见程泽贤的身形，以往大伙儿都只能看见货物“飘”在半空，因为程泽贤的身形被完全隐藏透明化了。两人的心灵契约自动达成，系统就悄无声息地更改了设定。 　　只是两个当事人又青涩又害羞，迟迟没有说破，如果不是兰度和系统，说不定他们俩还会一直这么揣着藏着小心事。 　　“橙子、泽贤！”裴裕摇摇头，又收住，憋红了脸说，“我不会困扰！一点都没有……” 　　“我、我也和你一样。” 　　“……嗯？” 　　“我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以后也是。”裴裕自己说完，刚刚才将热度平息下去的耳朵尖又开始红得滴血似的。 　　两个人升中考、期末考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互相吐露完自己的心意，都感觉浑身的力气被用光了，心脏的跳动全然没有了规律。 　　他们俩看了彼此一眼，望见对方紧张又激动的样子，终于没忍住一下子弯了嘴唇，笑了出来。裴裕不由自主地伸手碰触到程泽贤的手，一牵起来才发现，程泽贤的手心居然是湿漉漉的，他小小地吃惊了一会儿，原来程泽贤比他还要紧张啊。 　　这满手心的汗，要不是他牵起了橙子的手，可能还发现不了。 　　裴裕满心都是酸酸甜甜的滋味，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把程泽贤的手握得更紧。他没有橙子勇敢，只敢偷偷地贪恋对方的温柔体贴。 　　而程泽贤仿佛能瞧见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顺势把人轻轻地拥入怀抱说：“不要在心里想太多，我很开心，可以跟你说出这些话。” 　　裴裕也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但是这一次明显地和之前都不一样，他的鼻尖萦绕着程泽贤身上茉莉花香味洗衣粉的味道，隔着胸膛也感受到了彼此还在“嘭嘭嘭”剧烈的心跳声，好像是两头小鹿见了彼此，欢快地碰头跃动，开心地想要打滚。 　　“嗯！” 　　两人从暖乎乎的拥抱中分开时，呼吸还有些急促，脸色酡红，程泽贤微微低下头，伸手轻轻捋起裴裕额头前有些长的头发，小心翼翼地亲了他的眉心一下，轻轻浅浅的，裴裕却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浸入了蜜罐子里，刚刚就已经满满当当的胸口，也涌溢出暖流。 第六十六章 　　裴裕清楚地感觉到了程泽贤柔软的嘴唇印在自己额头上, 眉心的这个吻瞬间也深深镌刻在他心尖上。两人都默默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当然, 很快地店铺里又来客人了, 裴裕只能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面向小窗口看着前来小商铺的客人。 　　这回来的是芬托先生，他看见这熟悉的位面小商铺里多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也只是稍稍惊讶了下，并没有问太多，直接朝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好久不见，商铺里最近有新品种的水果吗？” 　　“有的，这回有多汁酸甜的百香果, 芬托先生要尝尝吗？”裴裕很是娴熟, 当下就拿出百香果，给芬托先生切好了递过去。 　　火人先生没有犹豫，接过来品尝之后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 　　“这次可以卖给我多少？”芬托还是第一次想要大批量购买，看见裴裕略微惊讶的眼神，他才解释说，“那些家伙自从知道这儿可以采买水果后，总是来这边, 我想多买点, 否则都要叫他们买光了。”确实，裴裕供货不多，卖完就没, 芬托难得产生了危机感。 　　先下手为强，反正多囤货是对的。 　　裴裕了然：“噢噢，原来如此，我们商铺货柜存货还有七百个百香果，芬托先生想要买多少？” 　　“请给我一百个吧。”芬托知道小店主还要留着些继续和别人交易，没有开口要了全部货物。 　　“好的，一共是666.66星币。”裴裕给他点好了百香果，在小窗口上完成了交易。 　　“谢谢。”芬托离开前，朝两人道别，“下次见。” 　　“欢迎下次光临。”程泽贤也和他说了话，裴裕在一旁看着笑了。 　　他很开心，星云这算是完全认可了程泽贤，以后他都可以和橙子一起在小商铺里接待大千位面的客人了。 　　橙子在别人眼里，终于可以显露出完整的身形了。 　　刚刚袒露了心意，他们俩现在的心情都有些激动，也没有人主动提出回去继续睡觉，在小商铺里接待了几位路过的散客，裴裕才有了些困乏的意思。 　　“阿裕，今晚先到这儿？你接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还得上课。”程泽贤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裴裕眨眨酸涩的眼睛，也困了，打着哈欠点点头：“好，橙子也一起回去继续睡，明天见哦。” 　　“嗯，晚安。”程泽贤和他说完，正准备跟着裴裕一起离开小商铺，就见裴裕揉完眼睛，还微微抬着头看他，程泽贤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裴裕飞快地凑近了，对着程泽贤的脸颊急促轻快地“啵”了一下——他的身高不够，要么只能亲在橙子眼皮上，要么就是在脸颊上了。 　　程泽贤忍不住高高翘起的嘴角，裴裕和他说了声“晚安”就逃似的溜了。 　　回到自己卧房里的程泽贤还弯着嘴唇，笑意止都止不住。 　　而裴裕则心揣着小鹿，回想着自己刚刚是不是太胆大了些，先前橙子亲他的额头，那是情之所至，非常自然的，但是自己就显得特别慌乱急躁，好像还“啾”得特别用力，现在他一闭上眼，不由自主地就会想到自己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羞得他脸色爆红。 　　好在，两人都适应得挺快，等到第二天醒来，裴裕坐在床上没来由地笑了一下，这才轻快地起身洗漱，然后带上宋女士准备好的豆浆、百香果果汁，到家门口等着程泽贤。 　　“阿裕早上好。你昨晚有睡好吗？”程泽贤一出门就和他打招呼。 　　“嗯，回去后就睡熟了。”裴裕当然不说，自己还是小小地纠结了一会，“现在一点都不困。” 　　“那就好。”程泽贤示意他上车，“今天中午一起去拿快递。” 　　“好!” 　　两人到学校晨读了好一会，后桌才一前一后进了教室，裴裕把两瓶百香果果汁递给了后桌的王劲恒和简超。 　　“谢谢你呀裴裕。”王劲恒很开心，小心地拿着玻璃瓶拧开就喝了一口，当下夸赞道，“很好喝！”他倒不是有意这么说，而是这百香果汁真的美味，比他之前喝过的水果茶、百香果柠蜜什么的还要好喝。 　　王劲恒想到裴裕给自己推荐的“小商铺”，他们家已经是网店“小商铺”的忠实粉丝了，那里买来的水果也是这么好吃。说不定，裴裕家的百香果果汁也是用同样一家种植的果子榨汁的呢。 　　简超嘴里还塞着包子，看看程泽贤和裴裕桌上白花花的豆浆，再看看百香果果汁，把嘴里的包子吞掉了才说：“你们俩最近伙食越来越好了哎，早我就想问了，这豆浆又是上哪儿买的呢？” 　　“豆香超浓郁，闻着就馋。”简超夸张地说。 　　裴裕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家里的，下次请你们俩到我妈的店里尝尝。” 　　王劲恒听了点点头：“你家开店了呀？下回我也要去尝尝。”他们家就是做餐饮的，王劲恒对吃的很有研究，裴裕家条件似乎不太好，他打算有空也多去他妈妈的店铺里消费支持。 　　简超被包子噎住了，鼓着嘴拧开瓶塞灌了口果汁，酸酸甜甜的清凉百香果果汁瞬间充溢了他的喉咙，整个人都瞬间被这好喝的果汁征服，简直无可挑剔！ 　　他还在怔怔的，裴裕和程泽贤都已经转过身去继续晨读了，旁边的王劲恒见他这样，嫌弃地锤了他胳膊一下，压低声音说：“你都忘了和人家道谢了！” 　　“太好喝了啊这……”简超反应过来，也挺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因为想逮着机会和裴裕道谢，简超不由得多留神看了前桌两人。但这三个课间、大半天琢磨下来，他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人还是这俩人，裴裕还是那个勤奋爱学习、礼貌又温和的好前桌，程泽贤还是那个聪明又寡言、冷静又疏离的大冰山，但是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嗯……程泽贤摸了裴裕后脑勺。 　　裴裕凑过去了，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道是在讨论物理题目还是在探讨数学题，听得他脑瓜子疼。嘶，怎么凑得这么近呢，讲题目得靠这么近才能接收到解题思路的精华吗？ 　　程泽贤拿出了食盒，打了开来，给裴裕递过去了。哎，他居然还带了糯米糍！白嫩嫩、圆滚滚的小糯米球儿沾着黄豆面，两人一起吃了，还有说有笑的。 　　简超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疲惫了，他看透了，总算是发觉了这种奇异的滋味是什么了——前面那俩人，好像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恋爱的酸臭气息！ 　　“你怎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王劲恒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惊讶。 　　“没事，别问，问就学习。”简超深沉地说完，默默把一大团不知名的无形之物咽下了喉咙，他心里也苦，只不过这种事情，他可怎么找人诉苦呢。 　　中午一下课程泽贤就骑车载着裴裕去东郊拿快递了，他们的椰子树树苗到了，虽然寄的是最快的次日直达快递，但是树苗在密闭的环境里很容易就缺水，两人一拿到树苗就赶紧找地方进农场里，把这一批三十株椰子树幼苗瞬间[简易种植]，齐齐整整地种在了地里。 　　这些树苗约莫有六十厘米，有七八扇芭蕉似的长叶，绿油油的，种下去后，小机器人当即给它们浇水。前几天从溪水引流滋养的水田现在已经很适合种水稻了，两人趁着来了，把水稻秧苗也播种了下去。 　　“走吧，去吃午饭。”程泽贤带着他一起洗了手，两人这才离开农场，程泽贤骑着车带他到了市郊附近，找了家店就进去吃饭了——这是家“食堂”，有堂食也有外卖，附近工作的白领们想换换口味了，就会点这一家的外卖。 　　程泽贤是第一次来，但很快就点了几个菜，托着两份餐盘回来，在裴裕身边坐下，两份餐盘都有大大小小的五个格子，最大一个是盛米饭的，裴裕看着程泽贤把其中一份餐盘放在自己跟前，里面有三个菜，一对蜜汁鸡翅、一份鱼香肉丝和油麦菜，都是他爱吃的。 　　“谢谢橙子！” 　　“吃吧，慢慢吃，时间足够的。”程泽贤把自己的盘也放下，又回去买了一碗汤，放在裴裕面前。 　　“橙子你也吃。”裴裕看了他的餐盘，辣白菜和土豆丝炒肉，当下就把自己盘里的鸡翅夹了一块，送到他盘里。汤是牛肉丸筒骨汤，用大筒骨熬出的汤煮了牛肉丸，这么一碗飘着三粒丸子，就得要五块钱。 　　程泽贤低着头笑，拿起筷子就先把裴裕夹过来的鸡翅慢慢吃了，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忽然一个勺子盛着汤汁和一个牛肉丸出现在他眼前。 　　“来，喝汤。”旁边的裴裕说。 　　他愣了一下，想起熟悉的投喂画面，哭笑不得地就着裴裕的勺子吃了牛肉丸，还喝上了汤，很香很甜。 　　程泽贤眉眼间非常罕见地流露出了笑意。裴裕收回勺子，把剩下的汤给喝了，两人都吃得饱饱的，这回换裴裕骑车载着程泽贤回学校。 　　程泽贤还想着他刚吃饱，自己来就行。 　　裴裕说：“不行，这回我来载你。咱俩现在谈对象，你也不能无底线地宠着我，偶尔也让我照顾你呀。”裴裕自己一番话说下来，耳尖悄悄就红了。 　　听完他的话，程泽贤感觉心都要被他暖炸了，又感动又宠溺地“嗯”了一声，乖乖坐在后座，等着裴裕载他。 第六十七章 　　因为答应了带着王劲恒和简超去宋女士的“幸福多吃点”小吃店, 他们四个下午上完课放学后就一起骑车同行, 王劲恒和简超都有自己的跑车, 程泽贤载着裴裕走在前面带路, 因为骑自行车, 只需要等红绿灯，不用和下班高峰期的汽车、公交抢道，他们骑了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大学侧门。 　　简超之前来过这边的大学体育馆打篮球赛，对这一带都比较熟悉，倒是王劲恒很少来，他新鲜地左看右看，这片地方学生白领多, 是年轻人集聚最多的地方之一, 周边开的店铺都是年轻人会喜欢的。 　　“这边有这么多好吃的啊。”王劲恒惊讶的说。 　　“是呗，都是大学生，做餐饮做得好很赚钱的。”简超回道，“那后边就是‘美食一条街’，下回我带你去吃。” 　　“嗯嗯。”两人在后面说完，裴裕朝他们挥了挥手。 　　“到了，就在那儿。”他们俩顺着裴裕手势的方向看过去，瞧见其中有一家店, 门口还排着小短队伍, 再抬头看看招牌——幸福多吃点，没错，就是裴裕家的小吃店了。 　　王劲恒和简超都有些惊讶, 按照裴裕的说法，他妈妈开店已经快有一个月了，没想到店里的生意居然一直这么好。他们俩想到今天早晨喝的百香果汁，还有平日里裴裕和程泽贤喝的豆浆，猜想，绝对是小店的食物太美味了，所以来店里消费的客人只增不减。 　　“妈，奶奶，我们回来了。”裴裕小心地挤进小店里，和家人们打招呼，对着柜台的肖敏也笑了笑说，“敏姐。” 　　“哎。”肖敏忙着收账、榨果汁，没空和他们多说话。 　　“幸福多吃点”的熟客都知道，每到下午晚饭点，最靠里面的小方桌是得空出来，留给老板娘的儿子吃饭的。今天裴裕带了同学过来，宋英丽在后厨忙活着，听着声音抬头一看，见裴裕和程泽贤身后还有两个陌生的孩子，知道是他们俩同学，当即笑着招呼他们坐。 　　“一起吃个晚饭，你们先坐着。”宋英丽给他们拼了桌，“阿姨忙，不好意思不能好好招待你们。” 　　“没事没事，是我们来的突然，阿姨您忙。”简超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裴琨在除夕就已经见过这两位哥哥，这时候也懂礼貌地和两人打招呼，他仰着头说：“哥哥，我妈妈做菜很好吃的，等会你们俩要多吃点呀。” 　　“嗯嗯，好！”王劲恒点点头，用手机给家长发了信息说，今晚和同学一起在外面吃饭不回家了。 　　他们四个和裴琨一起坐下，宋英丽很快就把准备着的菜一一端到放桌上，裴裕见妈妈忙不过来，起身到后厨帮忙拿碗筷，从保温大饭桶里装了一盆米饭。 　　原本他们仨的晚饭是只有咖喱鸡、鲜虾仁炒蛋和蚝油小芥蓝，宋英丽见来了两个同学，又给他们加了一锅肉蟹煲——这可是别人得排上四十分钟才能吃上的啊！ 　　外边的人羡慕得叹了口气，他们有的人是天天下午都来这边打包晚饭，瞅着店里头老板娘孩子们的伙食，都羡慕不已，只可惜他们大多数是只身在外求学、工作，爸爸妈妈都还不在身边，要不然也不会天天吃外卖了。但幸好，这家店的食物就是妈妈的味道，吃了的确会拥有片刻的幸福。 　　温热美味的食物可以叫人暂时忘却一切的烦恼。 　　简超看着裴裕妈妈端上来的砂锅，还没开盖就闻到了属于肉蟹煲的浓郁鲜香，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王劲恒很是期待地望着，上了大半天的课，这时候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弄得他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们吃，饭吃完了厨房里还有，管饱！”宋英丽温柔地笑着说，她把肉蟹煲的砂锅盖掀开，露出了里面还在“噗噜噗噜”翻滚的鲜香美味的食材，她说，“晚上都还得回学校上晚自习吧？慢慢吃，来得及的。” 　　“嗯，谢谢阿姨！” 　　“谢谢宋姨。” 　　他们四个都饿得很，捧起热腾腾的白米饭，分别伸筷子奔向自己喜欢的菜式，王劲恒和简超看着那一锅红艳艳的肉蟹煲就已经是食欲大开，率先伸筷子夹了吃。饶是尝遍了山珍海味的王劲恒也被这一锅肉蟹煲的滋味惊艳了，他们左手戴着一次性手套，拎着香喷喷的河蟹嘬一口，那热腾腾浓香鲜美的肉和汁全都被吸入嘴里，几人瞬间都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锅里面的鸡爪酥烂嫩滑，非常入味，浸染着虾蟹的鲜香，骨头都可以直接嚼烂了吃，嫩滑的豆腐、软糯的年糕和粉糯的土豆片也同样美味，五个人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不得不说，店里的客人全都是宋英丽的“幸福多吃点”的最好的招牌，路过的行人看见里面坐着的客人吃得抬不起头，生怕吃慢了就没了，默默地记着下次也来尝尝——看他们吃得这么幸福，一定很好吃。 　　除了裴琨，另外四个都是能吃两三碗饭的高大个，很快都盛了第二碗饭，期间出来上菜的宋英丽看见了，忍不住笑了笑。 　　“这鸡肉很好吃啊，是乡下的走地鸡吗？”王劲恒吃了块咖喱鸡，一下子就尝出了这鸡肉的质地嫩滑中还带着点柔韧的嚼劲，不是靠饲料速成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吃的。”裴裕含糊地说，这还是农场里带出来的母鸡。 　　“我都吃出来了，裴裕，你们家食材是真的鲜，这虾仁好鲜好甜。”简超赞叹道。 　　王劲恒甚至想问，他们家小吃店的进货商家，和上次裴裕推荐给他的网店“小商铺”的店家是不是同一个。他心里想，要是自己家的货源也可以换成裴裕他们家的，说不定生意会更好。 　　大半个小时下来，几人总算是吃饱了，其中简超和程泽贤都吃了满满两碗饭，他们俩长得高大，吃得多很正常。简超还是因为在裴裕妈妈店里做客，没敢太放肆吃第三碗饭，不得不说，这一桌菜都太好吃下饭了。 　　“店里生意真好。”王劲恒感叹说，他们在角落这儿坐着吃，等吃完了店里坐的人已经换了一批，门口等着的人也换了一拨。虽然裴裕家的小吃店是小，店里一共就三个人在忙，但是上菜出单的效率非常高，不会让客人们等得焦心烦躁。 　　宋英丽为了供应上客人们的点单，一口气买了更多的炉灶和砂锅，炒锅只有两个，因为只有她和奶奶两人，其余的能多则多，一起炖煮才更快。 　　店里有熟客看见裴裕他们喝了老母鸡炖汤，和宋英丽笑着提议说：“老板娘，什么时候也出新品炖汤呢？一盅盅的，吃完饭喝汤不也挺好的。” 　　“哎，行，回头我看看。”宋英丽和她的客人们也时常聊天，询问他们的意见，好慢慢改良菜品，不断上新。 　　“谢谢阿姨，我们先回去上课了，下次见！” 　　“奶奶，宋姨，我们回学校了。” 　　“好，这果汁你们带去学校喝。”宋英丽平时给裴裕和程泽贤两人都准备果汁，百香果汁和火龙果汁换着上，他们自己有专属的玻璃瓶，王劲恒和简超则拿到了刚榨好的火龙果汁。 　　他们赶着回去上课，道谢之后就离开了，这一顿饭吃得特别满足开心。 　　连王劲恒都说：“我爸爸自助火锅的食材都没有你们家的好吃呢。” 　　“哈哈，你别这么说呀。”裴裕坐在后座回答他。 　　王劲恒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们家的食材是从哪儿进的呀？我想和爸爸他们也商量商量，说不定可以换供货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泽贤听完，慢慢地开口说：“那供货商不和人直接对接，回头我们给你电话吧。” 　　“好！” 　　* 　　悄悄确定了关系的两人和以往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该学习的时候还是一样全神贯注地投入，反正彼此都在自己伸手可触的地方。 　　只不过到了晚上回家，裴裕坐在后座上，比起之前，伸手搂着程泽贤的腰身更为自然和亲近，有时候学得头晕眼花的，干脆就侧着将脑袋靠在程泽贤后背上稍稍休憩一会。 　　裴裕闭着眼，紧贴着他结实宽厚的后背，听着风声和程泽贤的心跳声，就觉得安心。 　　两人白天一起学习、吃饭，晚上入梦后就在农场里一起忙活。 　　没有捡起来的鸡蛋果然被孵化出了小鸡崽，而且全都孵化成功，没有意外死亡的鸡崽或者坏蛋，这一批二十三只鸡崽嫩黄，长得非常小，看起来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 　　这么些鸡崽肯定不够的，裴裕和程泽贤还是从外面另外购买了五十七只小鸡崽，凑了个整，还买了五十只小鸭子，这些鸡崽、小鸭子养大了以后可以给小吃店供应肉鸡、肉鸭食材。那三对兔子也生养了三窝兔子了，小兔子又变成大兔子，互相配对后又可以继续繁衍，这生养繁殖的速度叫人有些瞠目。 　　到了周末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他们准备第一次收蜂箱里的蜂蜜。程泽贤穿上了好几重纱衣防护罩，裴裕还是挺担心的，生怕蜜蜂蜇伤他——这农场里的蜜蜂也不知道和外面的有何不同，要是被蜇伤中毒就糟糕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层纱衣，蜜蜂撞不进来的。”程泽贤安抚他，“你往远处站，自己多小心些。” 　　程泽贤小心翼翼地取下蜂巢的巢框，这些都是完全成熟的封盖蜜，可以直接摇蜜了。取巢框多少还是费了些时间，好在这些蜜蜂也没有一直追着他，整个过程算是顺利的。他们家现在也有钱了，宋女士知道他们养了蜜蜂，一开始还吓一跳，多番叮嘱他们要小心，后来还给买了摇蜜机。 　　把所有蜂巢的巢框拆卸下来，经过摇蜜机的转动离心分离，最后他们收获了125瓶1.5L装的蜂蜜——这透明的圆柱塑料瓶还是宋女士提前准备好的，她店里经常要卖豆浆、果汁，所以已经有了长期合作的厂家，供应豆浆纸杯、果汁塑料杯等等。 　　这些蜂蜜其实已经混杂了，大部分是百香果花蜜和芒果花蜜，他们农场里长期有各种花儿怒放，蜜蜂都是循着花香气息前去到处采蜜的。瓶子里装好的蜂蜜色泽鲜亮，有的颜色深则是琥珀色，但都很浓稠，还有浓郁的花香味儿，市面上很难见到这么大批量的好蜂蜜了。 　　一来是农家蜂蜜量少，价格也炒得高，他们大多留给自己家里或是送给亲戚朋友，二是现在哪儿没有农业污染呢？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污染，喷洒了农药、埋了化肥，花儿已经不是最纯粹干净的了，蜜蜂采蜜的过程中多少也沾染了些污染物。 　　裴裕想着下次兰度要来，于是提前捕捞了鱼，送到罐头加工厂进行处理，他心想着，喵喵兽可能也爱吃虾蟹，又对虾蟹进行[一键收获]，继续加工成罐头。 　　两人把一半的蜂蜜放置在小商铺里，全部罐头堆叠着放好，下次兰度过来再卖给他。 　　因为前段时间“怠工”流失了好多生意，裴裕现在每天都会抽时间在位面小商铺里待上一段时间，等着生意上门。他心底里还记挂着兰度给他描述的“位面大超市”的话，谁不想拥有更大更宽广的店铺呢。 　　很快，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走近了。 　　是华芝。 　　她上回来就知道店铺里还有个无形的人，这次一来就看见窗口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熟悉的小店家，另一个则是从没有见过的俊朗男儿。 　　“呀，终于瞧见了。”华芝挑眉说了声，她这回来戴上了面纱，裴裕只能听她的声音和看外形认人。 　　“华芝姑娘，好久不见，这次你想买些什么呢？”裴裕没直直盯着她的脸瞧，即便是戴了面纱，一直看别人也不太礼貌。 　　华芝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店家，我前段时间下川南，吃了太多辣子，回到家后没戒掉带回去的油泼辣子，现在脸上长出了好些小豆。” 　　“你这儿还有没有像是之前的黄瓜，可以养养我的脸呢。” 　　裴裕想了想，店里暂时没有黄瓜，但是要想养养脸蛋、排毒……百香果和蜂蜜都是不错的选择。 　　“现在没有黄瓜，不过可以试试这个。”裴裕拿出了一瓶琥珀色的蜂蜜，又拿出了几个百香果，现场给华芝示范着怎么切开百香果，然后递过去给她尝尝。 　　华芝闻见那味道就忍不住吞咽，这时候撩开了面纱，吃了这小小的果子，汁水甜中带着丝丝的酸，除了那黑籽儿令人有些不适，这百香果算是相当美味的水果了，和她之前吃的火龙果、草莓又是不一样的美味。 　　“要是你觉得酸，回去后可以加点蜂蜜。”裴裕指了指蜂蜜，“每天清晨醒来用这蜂蜜冲泡温水，喝一杯对身体挺好的。” 　　“好，那我要了，蜂蜜和这百香果都要。”华芝爽快地支付刀币，程泽贤已经准备好了百香果，由裴裕交出去后，交易达成。 　　拿到蜂蜜和二十来个百香果的华芝迫不及待地就回去尝试了。女孩儿都喜欢吃甜食，华芝自然也不例外，她按照小店主教的法子拧开蜂蜜后，里面的气压“嗤”地喷出来，连带着浓郁的花香也溢了出来，直叫人沉醉。 　　她被这蜂蜜的味道勾得忍不住，倾斜了瓶子就倒出了一点儿蜂蜜，用手指蘸着就吃了，顿时被甜蜜蜜的浆液美得眉眼都弯翘了起来，好甜啊！ 　　华芝觉得特别满足，接下来每天清晨醒来都会喝蜂蜜水，用了午饭就吃两个百香果，这么七八天下来，她脸上的痘全都消退下去了，连额头上那两颗又红又硬的痘也没了！不仅如此，华芝每每摸摸自己的脸，总感觉比以前还要透亮雪白了。 　　一定是裴裕小商铺里的货物的奇效！ 第六十八章 　　“其实我搞不懂, 老板娘是不是故意弄一个限量供应做噱头啊？每次要是来得迟了, 有些菜式就没法点了。”几个在“幸福多吃点”门口排队的大学生低声交谈着。 　　“还真不是，你之前不也吃过她们家的肉蟹煲吗？这附近哪家能用这么便宜的价格出售这么好吃的一锅美味啊？说真的, 我吃了好几次了, 她们这儿的食材绝对新鲜，质量也没的说。” 　　“是吧, 为了保证食材新鲜，限量供应倒是可以理解。”有人一边说一边看着门口的小黑板, 这块平平无奇的黑板已经成了过往行人必看的小招牌了, “今天居然有兔子诶！” 　　招牌上写着： 　　双人麻辣干锅兔 45元（限量10份） 　　黄焖鸡 20元 　　鲜虾粥 15元 　　紫薯山药甜粥 12元 　　鱼蛋炒粉 12元 　　火龙果汁 14元 　　鲜榨橙汁 12元 　　百香果汁 9元 　　一行人进店后就点了麻辣干锅兔、黄焖鸡和四份百香果汁, 有人看见新上架的“鲜榨橙汁”，和同伴说了声：“要不要尝尝？” 　　“一杯橙汁这个价格有点贵吧？” 　　肖敏刚好听到了, 解释说：“我们店的一杯橙汁，是用三个大脐橙压榨的。”她说着，指了指透明玻璃柜台里堆满的一个个硕大橘红的橙子——这些全都是从裴裕的农场里采摘下来的。 　　农场里的脐橙、砂糖橘、柠檬和香蕉都可以收获了, 芒果也开始挂满枝头，一个个的还小, 但裴裕可以预见的是，以后这些芒果个头绝对不会小。 　　几人看着柜橱里的脐橙, 都不由得发出了了然的声音, 当下就多点了一杯橙汁尝尝鲜。 　　他们坐下来等着菜上桌，后来又来了好几个人，都点了限量供应的麻辣干锅兔，肖敏出来把招牌上的“双人麻辣干锅兔”给划掉, 表示今日份的供应量已经全部售光了。 　　几乎大部分人对店里上新的菜品都很期待，那麻辣喷香的一锅兔肉端上来时，他们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捧着饭碗迫不及待地开吃。这兔肉红艳艳的，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刚夹起来他们都闻到了浓郁的麻辣味儿，黑胡椒粉、孜然等的味道勾得人顾不得烫嘴就把兔肉送进嘴里，这兔肉肉汁饱满，麻辣咸香，嚼一嚼肉质紧韧，但同时口感又是嫩滑的，一点儿都不老不柴，因为用八角花椒料酒等处理得好，一点儿奇怪的腥味都没有。 　　好吃！虽然有点儿辣，但是吃起来非常爽快，几人嘴巴都变得红油油的，实在被辣得不行了，喝一口百香果汁就又缓过来，可以继续大口吃肉、大口扒饭。 　　那单独多点了一杯鲜橙汁的人吸了口，当即“唔”了一声，橙汁又香又甜，还有粒粒分明可感的果肉！ 　　“我宣布，鲜榨橙汁取代百香果汁在我心里的地位了。” 　　后面来迟的人点不了这道限量供应的菜，只能看着他们吃得香，心里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要早点来。 　　“老板娘，这干锅兔咋还限量供应呢。” 　　宋英丽刚好出来上菜，戴着口罩，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解释说：“哎，因为兔子供应不上，这一批兔子不多呢。”她都是裴裕农场里有什么就做什么菜的。 　　“哈哈，行吧。”大家也差不多都习惯了这家店的佛系供应、随缘上新，现在很多店都会在外卖平台上开设小店账号，但“幸福多吃点”现在还没有外卖服务，最多大伙儿自己过来打包带走。 　　宋英丽虽然忙，但是比起之前在小炒店、包子铺干活儿都要轻松自在，她忙到一点多，这才得以稍稍歇息，喝上一杯温水冲泡的蜂蜜水，喉咙瞬间舒服多了。她开这家店也足有一个月了，昨晚她算了算第一个月的营业收入，减去这段时间的各种开支，包括购买后来的砂锅、炉灶、果汁机和定制的纸杯、饭盒等等，给奶奶发了两千五的工资，给肖敏发了五百，还剩余盈利有八千六百多块钱，这在以往，可能是她起早贪黑四个月才能挣来的钱！ 　　当然，她并没有陷入狂喜之中，而是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宋英丽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现在的年轻孩子都喜欢新鲜，她打算趁着有空，去买些资料、或者报个班学学烘焙技术，技多不压身。 　　她心里还想着，该给裴裕也买辆自行车了，裴裕自己挣了钱大部分都补贴家用，还给了她巨额资金开店，对他自己却没怎么花钱。天天要程泽贤给载着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下午稍稍休息了一会，三人又开始忙着准备晚上的菜品和夜宵。宋英丽还特地回了家一趟把裴裕带出来的香蕉载去店里，晚上她打算做个炸香蕉球，之前在家里做了一顿拔丝香蕉和炸香蕉片，焦脆香甜的，裴裕、裴琨都很喜欢吃。农场里的香蕉粗长，甜度很高，可以直接吃，还能做各种小甜点。 　　下班后，宋英丽骑着电动车回家，奶奶早些时候就回去了，她车前还放了一大桶豆渣，带回去后院放着给裴裕喂鱼。裴琨今年就要升中考了，晚上都在楼上学习，十点半准时睡觉，她不打算把裴裕的事儿告诉裴琨，所以一直都小心瞒着裴琨，有东西也是放在后院里。 　　今晚她一开门，刚把电动车推进家门，就听见楼梯边传来动静，裴琨和裴裕兄弟俩走出来，嘴里还哼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儿，兄弟俩声音一个稚嫩清脆，一个清朗温柔，宋英丽猝不及防就被怔了一下，然后看见了一大一小手里共同捧着的蛋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他们俩自己做的，小蛋糕是金黄稍稍偏琥珀色的，上面只插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兄弟俩脸上露出笑，一齐看过来。 　　“妈，祝您生日快乐！” 　　“妈妈，您辛苦啦。” 　　宋英丽感动地赶紧上前去，一把轻轻抱住了两个孩子，她最近忙起来，其实对儿子们的关心也少了点，连自己的生日也忘掉了，没想到他们都记着，现在还给她过生日。 　　“谢谢阿裕、小琨。” 　　“妈，对着蜡烛许愿吧。”裴琨微微仰着头对宋女士说。 　　宋英丽笑着点点头，闭上眼睛默默许愿：一家人都要身体健康，兄弟俩学有所成，一生顺遂。 　　她许完愿望，就在兄弟俩的期盼下吹了蜡烛，然后一起到厨房里分吃小蛋糕。 　　“这是你们俩做的呀？”宋英丽问道。今天是周六，裴裕只上午要去学校上自习。 　　“对，我帮着大哥一起做的，大哥好厉害啊。”裴琨在一边说。 　　“没有，就是个蜂蜜蛋糕，妈您尝尝。”裴裕刚好用新收的蜂蜜做了蛋糕，小刀一切开，软绵绵的蛋糕分开，里面还有熔岩似的浆液涌出，母子三人一起吃了小蛋糕，虽然裴裕蒸的蛋糕品相不大好，切开之后更是软塌塌的，但是口感却相当不错的，至少宋英丽觉得这一口蛋糕蜜甜入心底，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腻。 　　他们俩不光做了小蛋糕，裴琨还送了自己做的生日贺卡，而裴裕则是亲手插好一束花送给宋女士。宋英丽在卧房里看着裴琨写的卡片，再看看瓶子里插着的花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散开过。 　　周日这一天，裴裕跟着宋女士出了一趟门，回来后就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以后他就只能和程泽贤一起骑车上学放学，没法你我轮换着载彼此了。 　　“这样也好，咱俩还是一块上学。”裴裕和程泽贤说。 　　现在每天晚上程泽贤都会陪着他一起，先在农场里忙活，若是风铃声响起，再一起前往小商铺里做生意。 　　这段时间裴裕接待了不少的火人客人们，他们都非常喜欢百香果，果然像芬托先生说的，把商铺货柜里的百香果抢购一空。这一晚，好久不见的雷蒙来到了窗口前。 　　他问了裴裕有没有上新，知道有蜂蜜后，很感兴趣地想要购买。 　　裴裕怕雷蒙不清楚货物的质量，当下倒了两大勺蜂蜜冲了水递给他，雷蒙将蜂蜜水灌进自己的胸腔导管后，瞬间接收到了蜂蜜的质量分析，他惊讶地说：“蜂蜜里的成分好多……”而且味道还不错。 　　冲着其中任意一种营养成分，雷蒙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更别提蜂蜜里的成分多种多样了。 　　“我能买多少瓶呢？”雷蒙问道。 　　“嗯……因为蜂蜜不太多，所以卖得有点贵，一瓶是220星币，雷蒙你可以看着买。”裴裕说，蜂蜜不比别的蔬果粮食，量少，产出时间也稍长，所以得提高些价格。 　　雷蒙理解地点点头，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而是细细想了想才说：“那可以卖给我二十瓶蜂蜜吗？” 　　“哎，可以的。”裴裕没想到，价格这么高了，雷蒙还是一口气买了这么多。 　　身边的程泽贤帮着他拎出了20瓶蜂蜜，摆在窗口上，雷蒙支付了5200星币，把蜂蜜、百香果、脐橙等等货物全部收进了储物器里，和两人道别，驾驶着飞行器离开。 　　“蜂蜜很受大家欢迎啊。”裴裕和程泽贤说道，他们两家都有在喝蜂蜜水，上次华芝买了蜂蜜回去，后来还瞅着时机又回到小商铺里回购了两瓶——她想买更多，只是裴裕涨价了，存货也的确不多。 　　程泽贤知道他爱吃甜，说：“嗯，你可以多吃点，农场里的蜂蜜和外边的不一样。” 　　两人说话间，裴裕听见星云的提示音响起：“恭喜，小商铺已升级至六级，每日交易次数增加至三十五次，商铺货柜解锁X10，[位面市场]开放，欢迎位面供应商前往选购所需物品。” 　　“位面市场？”裴裕听见星云说的话，好奇地问道。 　　星云检测到宿主的疑惑，没有硬生生继续念后面的附加奖励，先给裴裕解释说：“[位面市场]，是仅对供应商开放的线上空间，其中出售位面供应商所在位面的所有资源货物，你可以根据需求在里面购买物品。” 　　裴裕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想买而又没能成功采买的各种果树幼苗、种子等等，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太好了。” 　　裴裕把星云和自己说的话给身边的程泽贤也说了一遍。 　　程泽贤听完后点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以后我们买种子、鱼苗和鸡崽，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了。”不然总是出去采买，按照他们这个频率和数量，迟早会被人怀疑的。 　　虽然很想当下就去[位面市场]看看，采买需要的东西，但裴裕还是继续听完了星云接下来的附加奖励：“同时，宿主还将获得奖励三项——可以从以下六个选项中选择开启三项功能。” 　　“升级小商铺为仓库型房型；②搭架9X2钢制棚架10个；③开启[简易处理]功能，仅可对农场产物进行初级处理；④开启折叠空间[乳制品加工厂]；⑤开启折叠空间[多功能烤房]；⑥开启[基建重设]功能。选择开启④、⑤选项需额外支付星币500。” 第六十九章 　　裴裕仔细听完了星云念出的附加奖励, 给程泽贤也重复了一遍，程泽贤听完陪着他一起思考，说：“农场那两头奶牛长大了, 这段时间就可以挤牛奶了, 如果可以开启[乳制品加工厂], 也挺不错的。”程泽贤知道裴裕有一个折叠起来的[罐头加工厂], 花五百星币就能启动, 以后有了[乳制品加工厂]，说不定可以生产出酸奶、奶酪、奶油等等。 　　两人商量一会儿后, 最终裴裕决定了打算开启的奖励：“星云，我们想开启③、④、⑤，拜托了。”裴裕选的功能都是非常实用的。宋女士现在开了小店，每天要处理的鸡鸭鱼虾蟹很多, 如果有[简易处理]的功能, 她就可以轻松一些。裴裕是她一手养大的, 对妈妈的感情非常深厚，如果可以, 自然不愿意宋女士受苦。 　　听完裴裕的回应，星云从他的账户上扣除了一千星币后, 马上开启解锁了两个折叠空间[乳制品加工厂]、[多功能烤房]，[简易处理]功能也紧随之解锁了。 　　“新功能已解锁, 可以尝试启动测试。”星云说完，裴裕发现平板上多了两个小立方体模块，和之前的[罐头加工厂]并列在一起, 他把平板收好，对身边的人说：“橙子，我们一起去[位面市场]看看吧！”正好他也想买些难买的种苗，对这新鲜的线上位面市场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一起去。”程泽贤说着，牵上了裴裕的手，星云检测到裴裕想要前往[位面市场]的心思后，下一瞬间两人就从小商铺消失，抵达了[位面市场]——和他们俩想象中人来人往热闹的市场不一样，这地方也应该是个折叠空间，只有银白、灰黑的色彩，货柜上显示出不同种类的货物，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别人了。 　　裴裕伸手轻轻点触在货柜上的[农作物]上，从大分类逐渐到小分类，选择了[种苗]，下一瞬间，他们俩眼前都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作物植株幻象，满满地漂浮在眼前。 　　幸好可以直接用搜索框，在上面书写输入想要的种苗名字后，甚至只要裴裕在脑海里想象出想要的树苗种子，其余的幻象都会消散掉，只留下被选中的货物。 　　裴裕在心底里想了车厘子树苗，眼前瞬间就出现了好几种车厘子幼苗，因为品质不同，所需要花费的星币也不一样，价格在2星币到10星币间。 　　星云解释说：“[位面市场]的货物对位面供应商有折扣优惠，请尽情选购。” 　　足不出户，只要进入[位面市场]，他就可以买到任何想要买的东西。裴裕和程泽贤一起，兴致满满地购买了车厘子、山竹、猕猴桃、榴莲等等的幼苗或者种子，还一口气买了五十只鸡崽和小鸭子，加购了虾蟹苗，再一次扩充养殖规模。到最后，裴裕花了280星币，买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 　　“除了[种苗]，还可以看看别的东西。”程泽贤和他说，裴裕的性格就是这样，很容易就满足了，他想有[位面市场]，宋姨店里要用到的很多用具应该都能买。 　　“噢噢，对，我妈这段时间说想看看烤箱。”裴裕刚说完，面前又瞬间出现了好几十款市面上常见的烤箱，由功能基础简单到复杂多功能，价位从40星币到200星币不等。 　　两人看着款式繁多的烤箱，都不由得静静地被吸引了，最后两人才挑选出两台烤箱，一款是家用最普通版，一款是店里用的大烤箱，分别花了48星币和125星币。 　　收获颇丰的两人带着东西回了农场，把所有的种苗都种下去后，土地基本上全种满了，小机器人现在忙起来几乎没有停止运作的时候，给这片广阔的土地浇完水都得花老长时间，更别提还有松土、埋粪等工作了。 　　裴裕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农场主了。 　　三四天过后，两头奶牛终于可以进行第一次挤奶收获了——先前为了给两头奶牛受孕，裴裕先前还花了200块钱去租借了一头公牛。这天他从[位面市场]里花了150星币买来了一整套的全自动操作挤奶器，和普通插电的机器不同，他在农场里可以依靠星云供应能量进行各类机器的运作——所以源源不断地在小商铺里进行交易买卖很重要。 　　这段时间算是奶牛的淡奶期，等到它们的肚子越来越大，下崽后将迎来三个月的产奶高峰期。不过农场里的奶牛就算是淡奶期，产奶量也不少。挤奶机器收集了牛乳后，裴裕当即启动了[乳制品加工厂]，把采集到的两桶六十公斤牛乳灌注入折叠空间[乳制品加工厂]的窗口里，在最前面的操作仪器上，有很多个选项，裴裕把六十公斤的牛乳均等分了五份后，点击选择了加工生牛乳，制成奶酪、鲜奶油、酸奶、炼乳和奶粉。 　　操作页面上提醒裴裕，需要加入鸡蛋、砂糖的分量，裴裕现存的砂糖不够，还是在[位面市场]临时购买了些救急——果然在农场里种植甘蔗的计划得趁早安排上，裴裕猜想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加工厂折叠空间出现。 　　起初因为是机器收集的牛乳，裴裕和程泽贤也没怎么闻到奶香味，而且生牛乳味道其实也不大好闻，但是在折叠空间里，十分钟后瞬间就弥漫着一股香得令人沉醉的浓郁奶味，从[乳制品加工厂]出来的成品可以转到[罐头加工厂]进行罐装打包，即便是这样，残留的甜腻奶香还是叫人难忘。 　　最后裴裕拿到手一罐1.5公斤的奶粉，3公斤炼乳和12公斤酸奶，奶酪也有好几大块，闻着味儿都叫人忍不住想直接咬上一口。 　　唯一一罐的奶粉裴裕直接给了程泽贤：“橙子，这罐奶粉就给奶奶喝了，刚刚设定成脱脂的，给奶奶喝就很好了。以后奶牛天天都可以挤奶，我妈和小琨吃第二批的也不迟。” 　　“好的，我替奶奶先谢谢阿裕了。”程泽贤没有扭捏犹豫，因为裴裕都已经安排得非常妥当了，他都听裴裕的。 　　两头奶牛自小就是吃农场无污染、无公害的草料、喝灵泉水长大的，产出来的牛乳自然是顶好的，加工出来的产品绝对一上市就会被抢购一空。 　　第二天，奶奶就冲泡了程泽贤带回家的奶粉，她老人家辛苦操劳大半辈子，以往辛劳都是为了让程泽贤能吃饱喝足，自己也没怎么吃过多少好吃的。现在在宋英丽的“幸福多吃点”帮忙，一个月拿两千五，奶奶也好好地攒了起来，留着不久后供程泽贤念大学。她家橙子这么厉害，以后肯定是要念好大学的…… 　　现在这一大碗奶粉，又香又甜，暖乎乎地喝进肚子里，感觉浑身都被浸染得舒舒服服。 　　程泽贤在一旁看着奶奶喝着喝着，抹了把眼睛，像是哭了，他心里一紧，有点不知所措，这还是奶奶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他竟然一时呆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奶奶自己擦了泪，庆幸地说：“是英丽一家处处帮忙，橙子啊，你以后念大学出息了，可得想着你宋姨一家……” 　　“我知道的，奶奶。”程泽贤毫不犹豫地应答着，他心里，除了奶奶，就是裴裕，裴裕的一家人，也是他的家人。 　　因为裴裕的乳制品的加入，宋英丽店里又增加了几款新品，她前阵子去学的甜点烘焙技术也用上了。一碗醇厚香浓的手工红豆酸奶——酸奶黏稠乳白，口感细腻绵滑，鲜甜清香的红豆是点睛之笔，一条松软香甜不腻人的毛巾蛋糕卷，一口咬下来，那其中的淡奶油滋味简直美味极致——很难形容店里的奶油，味浓醇厚，甜丝丝的，但是一整条蛋糕卷吃下来却没有一点腻味的感觉。 　　裴裕农场里只有两头奶牛，每天的产奶量是有限的，所以店里的甜品也是限量供应的，现在不仅是学生们、白领们喜欢、关注着她们家的新品，有些敏锐的同行也发现了这家店的食材用料都特别好，暗地里都偷偷打听着他们的进货来源，试图进些同样的食材提高自己的竞争力，但因为宋英丽的小心谨慎和星云的超强联网控制，全部人都无功而返。 　　“幸福多吃点”小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过，宋英丽却没有比以往更辛苦，她现在不需要处理食材了，因为每天一早，她可以直接带上裴裕料理好的所有食材去小店。 　　裴裕新开启解锁的[简易处理]相当好用，一键操作，瞬间能宰杀处理干净鸡鸭鱼虾蟹，直接节省了宋英丽大半的功夫。宋英丽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多，整个人里里外外都焕发着鲜活幸福的气息。 　　小店里生意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多，宋英丽再忙，心底里始终还是记挂着两个孩子，周末抽了个时间，带着大的小的去逛了超市，把他们兄弟俩穿得磨烂的衣裳、鞋子、袜子都换了一套全新的，裴裕裴琨终于也不用省着、挤着用草稿纸的边边角角，因为家里终于可以有钱买一本A4纸张装订的厚厚的干净草稿本了。 　　以往他们俩要么用日历薄薄的劣质彩印纸背面打草稿，要么是用写完了的作业本后面空白处，有时候老师知道他们家的家庭条件，还会给他们多印了的试卷做草稿纸。 　　裴裕买了两本崭新的草稿本后，在上面演算的草稿写得齐齐整整，没有格子段落也能做得齐整无比，直接惊呆了后面两位不经意间瞥见他草稿本的王劲恒和简超。 　　“乖乖，裴裕这草稿怎么写得比我记的笔记还要整齐啊……”简超呆呆地说。 　　“他真的好认真啊。”王劲恒感叹着说，裴裕真的是少有的好同学、好榜样了。 　　“周六我们再偷偷去一趟‘幸福多吃点’？”简超压低声音和同桌说。他们俩都对裴裕家的小吃店的美味念念不忘，都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但是宋姨都已经认得他们了，要么给他们打折、要么面单，总是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哎！上次去晚了，没吃上酸奶呢……” 　　王劲恒吃过很多高档进口的动物淡奶油，但从来没有吃到过裴裕家这种，仿佛一下子就沉迷于此不能自拔，吃过了更好的，就吃不下别的了。 　　他和爸爸妈妈都推荐了，有天下午他的爸妈在那边办事，特地绕过去，点了份甜点，是加了奶酪烤制的香蕉、红薯，他们之前没吃过这么奇怪搭配的食物，但这味道竟然相当不错——特别是那奶酪，刚出炉热腾腾的时候咬一口，奶香味很足，还会有长长的拉丝，配着甜蜜蜜的香蕉或者红薯吃，心情都能瞬间被治愈。 　　王爸爸商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家店的进货源头绝对不简单，他想起了儿子给自己的电话，他早该打过去问问了…… 　　* 　　日子渐渐过去，炎热的盛夏终于来临，宋勤吃着冰果子，摇着蒲扇，一想到现在已经繁茂绿油油一片的红薯地，一簇簇高壮的芋头、玉米，他的笑容就越来越大，眼睛都弯了起来。 　　真好，小店家的货物很好使。照这么良好的趋势下去，粮食会越种越多的，大伙儿都不用饿肚子了。 　　不过说起来，他老长一段时间没有再进入小商铺里了，好想见到裴裕，跟他再买些新鲜有趣的货物啊。这么想着，宋勤站起来四处走动，他以往就是这么碰巧进入商铺的。心里念着小店家，宋勤踱步走，没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果然又来到了商铺前。 　　“小店家好久不见啊！”宋勤两三步上前去，裴裕看起来更高更好看了，因为这阵子吃得好了，长了点肉整个人气色看起来更好了。而且，店里多了一个人，比裴裕稍高，神色沉稳，眉目俊朗，看样子也不像是帮工，瞧着……倒像是另一个小店主。 　　宋勤不知道怎么叫他，只稍稍朝他点头拱手。程泽贤回之以点头。 　　“宋大人，欢迎光临呀。”裴裕问起他，“粮食种得怎么样了呢？” 　　“托小店家的福，都好，都好。”宋勤嘿嘿笑道，“今儿入秋就能收获第一批作物了。” 　　“哎，那挺好的。”裴裕也笑着应了。 　　“小店家最近有什么新货吗？”宋勤看看店铺里的货架。 　　裴裕回他：“宋大人想买粮食作物？还是来点别的？” 　　宋勤笑笑：“都行。” 　　裴裕当下就拿了百香果、脐橙，宋勤认得脐橙，但是没见过百香果，好奇地尝了一个，仿佛被酸倒了牙齿，整张脸皱了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哎，抱歉抱歉，宋大人再尝尝这个……”裴裕拿错了，酸百香果一般得加点蜂蜜食用，效果更佳。 　　“没事儿呢。”宋勤吞咽着酸溜溜但后劲微甜的汁儿，觉得居然还挺不错，等他吃了裴裕递过来的加了蜂蜜的百香果，惊讶地说，“这琥珀浆液是何物？” 　　“是蜂蜜。”裴裕明白过来，宋勤他们那会儿可能还没学会采集蜂蜜，因为他们位面里医疗不发达，被小小的蜜蜂蛰一下就可能引致死亡，更别提采蜂蜜了。 　　裴裕把采蜜的过程给宋勤说了一遍，宋勤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没想到，还能这么干呀……”宋勤念叨着，“那可得回去试试。” 　　宋勤一口气买了五十个百香果，付了银锭后和裴裕、程泽贤二人道别离去，星云的能量管的能量条才稍稍往前增加了10%，没办法，最近折叠空间用得多了，消耗能量特别快，裴裕只能不断和不同位面的客人进行交易，给星云补充满满的能量。 　　折叠空间[多功能烤房]还没有投入使用，不过随着农场里的小麦、玉米、红薯等不断长大，裴裕想着再过不久，他们就可以用上烤房了。 　　这几天，牛棚的两头奶牛先后诞下了一头牛崽，两只都是母的，可以继续养着，等养大了便能继续采集牛乳。下崽后，奶牛就迎来了它们的产奶高峰期，接下来的几个月，裴裕每天都能采收四次、统共100公斤的牛乳，乳制品的产量总算是慢慢跟上来了。 　　这段时间，校园里的花树纷纷怒放，春花开了一遍，哪儿都能瞧见一抹粉红、淡紫，气温也逐渐回暖，大伙儿身上裹得厚实的衣服也变成了一件单薄的中袖。 　　天气热起来，就会想吃冰冰凉凉的食物，但是大部分店铺的水果捞都还没能开起来，因为很多水果都不是当季的，但是，在大学侧门外的“幸福多吃点”，已经最新上架了新品水果捞…… 　　 第七十章 　　裴裕农场里的芒果早已经由小青个儿变大变黄, 枝头上挂满的一半是黄澄澄比拳头还要大的芒果，有些熟透了的，还散发出一股股馥郁醉人的芒果香味, 这芒果皮很薄, 轻轻一撕就可以剥离出果肉。 　　有好几棵树是青果的, 介于大青芒和桂七之间, 个头比成人张开的手掌还大, 青皮切开后，绽出来的果肉是金黄偏橘的, 芒果肉厚，裴裕和程泽贤当下就在农场里试吃了，对半切开后横竖各划三刀，芒果果肉瞬间一块块凸了出来, 一口咬下去软滑蜜甜, 汁水鲜甜饱满, 除了芒果本身的湿漉漉甜香外，还有股淡淡的木头清香, 直叫人回味无穷。 　　而且，这芒果特别大个儿, 吃一个管饱，满足感不言而喻。 　　开花结果的日子都是差不多的, 这几棵芒果树的芒果成熟的日子都差不多，裴裕使用[一键收获]后，一下子就收了九箩筐, 将近有两千个。树上还有些没有成熟的芒果依旧挂着，过了两三天就该熟了。 　　因为收下来的芒果太多了，裴裕留了一半在小商铺，不过这会他打算另想办法，根据程泽贤和星云给的意见综合之后，裴裕已经决定了“创立”一家供货大厂子。 　　这样，以后不仅可以把农场里多余的作物销售出去，还能大大减轻宋女士的负担。只要有星云在，一切需要网络经手办理修改的东西都完全没问题。 　　刚好前段时间王劲恒也问了这件事，如果王劲恒他们家想要进货，就可以通过这个“虚拟”供货商进行对接，然后收到货物。当然了，这些客人还是得经过筛选的，不然供货量可能根本不上太多需求。 　　星云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半天时间就把裴裕虚构出来的“线上供应商”编写出来了，因为星币资金充足，裴裕连库房都已经租好了，是在东郊外的铁棚厂子里。他现在可以在睡梦中进入农场、商铺后，把产出的货物放到属于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比如家里的任何地方，比如他花了钱租下来的小仓库，还有宋女士的小吃店。 　　王劲恒的爸爸通过程泽贤给的手机号码联系上了那位不愿出面的神奇供应商，第一批货物就是芒果三百斤、百香果两百斤、脐橙两百斤，还有各种新采摘的绿色纯天然蔬菜。 　　王劲恒家的火锅自助到了春夏季生意并不如寒冬好，所以店里时常得换点新花样、新吃法才会有人前来，而改良食材也算是其中的加分方式。 　　这样一来，他们还帮着裴裕清理了一波库存，因为他的小商铺实在放不下更多货物了，而小仓库只能作暂时停放的中转点。 　　宋英丽的店里也帮着用掉了很多芒果。她的水果捞计划终于实现了，宋英丽精心挑选采买了冰柜式透明长柜，一格一格的将各类水果分开，点单的方式非常简单，客人想吃什么，直接拿起夹钳和矮圆柱形纸碗就可以自行挑选，最后到柜台前称重付款，按照22元500g的收费标准进行结算。 　　她先前迟迟没有动作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前段时间天气气温不允许，二是裴裕的农场里能用的水果还不多。 　　现在她家店里的水果有紫红切块的火龙果、黄澄澄的芒果、一整颗硕大红艳的草莓、砂糖橘、青枣、香蕉片和木瓜等，有些人吃水果捞还喜欢加点料，宋英丽考虑到这个，还在柜格里加了芋圆、红薯圆子、红豆沙和绿豆沙，这些原料都是裴裕农场里长出来的，不管做什么吃都很不错。 　　一份水果捞值这么高的价格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最后浇淋的酸奶简直就是精华，来店里的客人自行选好了喜欢吃的水果放在纸碗里，加几颗芋圆，老板娘或者兼职的店员会把黏稠白滑的酸奶从顶端浇淋下来。 　　这家店的水果非常新鲜清甜又爽口，配着酸奶一起吃，几乎是要甜入心底。因为芒果太好吃了，甚至有人问起老板娘是从哪里进的水果，他们也想买单个的芒果。宋英丽知道裴裕后面扩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眼下见大伙儿都爱吃芒果，也做了芒果汁、芒果绵绵冰等。 　　“幸福多吃点”的水果捞在上下班高峰期总会被抢购一空，裴裕最新解锁的[简易处理]照样可以对所有水果进行操作：清洗、剥皮、斩切（切块/切丁）。这样一来，宋英丽赚的钱越来越多，干的重活儿倒是越来越少了。 　　 第七十一章 　　裴裕和程泽贤两人基本上可以当个清闲的农场主了，他们每天进入农场, 就是收获作物、喂养动物。前阵子产下的牛犊很快就可以站起来自己进食了, 裴裕用[简易处理]对玉米、黄豆等进行处理后, 搅打碾碎得到了黄豆粉、玉米面, 和[位面市场]上便宜大批量购入的糠麸搅拌在一起喂牛犊。 　　两头奶牛在农场里每天产乳能达到100-120公斤，裴裕给家里和程泽贤都囤了三罐奶粉，后来的牛乳都只加工成酸奶、炼乳、奶油和奶酪, 据宋女士反映, 酸奶在小吃店里的反响最好，客人们都很喜欢吃。 　　现在奶牛正好在产乳高峰期，“幸福多吃点”供应的手工酸奶不再是限量版的了, 每天在店里供应管够，前来店里的客人们全都很惊喜——终于不用再早早来排队也能吃上了！下班晚的白领们更是激动，不用于大学里的学生们, 他们每天上下班打卡有时间点，总是会和小吃店的很多新品无缘。现在终于可以好好品尝个够了！ 　　“他们家怎么还做起了甜点啊……真的好吃吗？”有些人不明所以，觉得这么一家没有标准菜谱，菜单全部随缘, 限量供应的店, 能做出什么好吃的甜品。 　　“嘁，你还没吃过啊？我以为咱学校大半人至少都喝过这家店的果汁了, 真的，信我，去尝尝。” 　　“幸福多吃点”推出水果捞已经有四天了, 有好些人是天天都出来买水果捞的： 　　其中一个娇小白净的女孩儿就说了：“我最近晚上不吃主食，天天吃店里的水果捞，四天下来，气色都好了很多啊。”各种水果富含多种营养和维生素，排毒养颜、滋养身体的作用是坚持了就会发现的。 　　把水果捞当晚饭吃的人不在少数，店里的水果实在太好吃了，又新鲜的很，会吃的人都忍不住想，现在叫他们去超市买，还不一定能买到这么鲜甜美味的芒果、火龙果呢。 　　有一整个男生宿舍出来吃饭的，四个大男孩坐在小方桌前，桌面上满满地摆着香菇炖小鸡、茄子煲、一锅香辣脆爽的干锅虾和一大盘堆得像小山那么高的鱼蛋炒粉，每个人手边还有一大玻璃杯的百香果汁或是橙汁，店里吃饭米饭是无限供应的，吃完一碗还能继续加饭，他们四个吃得酣畅淋漓，把所有的菜式都吃光了盘，临走时，每个人还人手一份水果捞，一份抹茶毛巾卷。 　　“以前看我女朋友那么喜欢吃甜点，我现在也总算是体会到了甜食的美了。” 　　“主要还是老板娘她们家的食材原料用的好啊，这抹茶卷一点儿都不腻人，抹茶的苦和奶油的甜，凉丝丝绵滑的口感，真的绝了。” 　　“是啊，挺多人还会绕路过来买呢。”“幸福多吃点”的好名声已经在吃货间传开了，还有很多人是专程来这边买吃的，因为他们家现在还没有外卖服务。 　　到了下午四点，店里开始供应芒果系列的甜品：芒果盒子、芒果千层、芒果班戟和芝士蛋糕，这可让芒果爱好者们兴奋了。眼下才四月份，市面上基本上没有好吃的大芒果，但是现在只要到“幸福多吃点”，花上15元就能买到一块芒果千层切件，如果是几个好朋友一起，还可以花上128买上一整个大的芒果千层或者芝士蛋糕。 　　宋英丽早早就准备好了蛋糕胚，裴裕在农场里也把芒果全都处理好了，所以工作量也不算是特别大。裴裕很关心宋女士，和她说过：“妈别太辛苦，忙不过来咱们就少供应一些吧。”反正现在全家人都能吃好穿暖。 　　她自然是答应下来，但向来勤劳的宋英丽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开始准备新品，忙着学习，她这回推出的甜品大受好评，除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裕农场里的芒果质量很好，还因为宋英丽自己勤劳好学，手艺精湛。芒果甜品卖得非常好，当晚的夜宵档也是，宋英丽店里头也没有食材了，竟只能提前关门，九点多就骑车回家了。 　　回到家后，裴琨还在二楼写作业，宋英丽手里拎着特地留下给两个儿子吃的芒果千层，裴琨见妈妈今晚回来的早，特别惊讶。 　　“小琨，吃点蛋糕，学累了吧？” 　　“好的！谢谢妈。”裴琨拿出一叠好几张试卷递给宋英丽，“妈，您看，这是这段时间我们考试的试卷，老师说要交给家长签名，月底要检查……” 　　宋英丽接过试卷看了看，发现裴琨的数学、英语大部分都是100、98分，欣慰地赞道：“小琨很棒，好多满分啊。” 　　她说着，又补充一句：“不过，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妈妈知道你和你大哥都很努力。”裴琨还小，这个年纪偶尔还是得多出去，和同伴们一起玩玩。 　　“嗯！”裴琨乖乖点头，吃着香甜软绵的芒果千层，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小孩儿了。他吃过妈妈带回来的甜品，又动力满满地继续复习功课去了。 　　宋英丽回到自己卧房里，拿出鼓鼓的大钱包，里面是红的、青的、蓝的厚厚的一叠人民币，她把所有的钱叠好了数了数，发现今天一整日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两千九百八十多——这样的日收入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现在却是实实在在地被她捏在了手里。宋英丽内心百感交集，最终笑着舒一口气，把钱锁好。也不是每天都能挣这么多钱的，一般只有上新品、菜式多，客人也多时，日收才会高。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的裴裕听了宋女士的分享，也替她感到高兴：“妈好厉害！” 　　宋英丽听了笑着摇摇头：“是阿裕很棒。”她说着，想到两个月后裴裕还得参加学业水平考试，问起他的学习：“你和泽贤也是，别累着自己，白天学习完还要往里边跑……怪辛苦的。” 　　“嗯嗯，我们懂的。学业水平考试那三科我也有好好学着。”他们高考分了文理科，裴裕等人选了理科的，在高二时，上一届高考一结束，他们紧接着就去参加历史、地理和政治的水平考试，考试只给出ABC等级，不记分数。 　　裴裕吃过了香软蜜甜的芒果千层，把剩下的放在冰箱里冷藏，这才去洗澡休息。 　　宋女士的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裴裕的小商铺也生意兴隆。他这段时间每晚都会做五笔以上的交易，遇见的客人也不光是以前的老朋友了，大多数还是素昧相逢的客人，有缘来一次小商铺，一阵迷茫后，就在裴裕的小商铺里买了东西欢欢喜喜地离开。 　　星云编写出来的“供应商”收到了王劲恒爸爸的好多笔订单，裴裕看自己能满足的都给发货了，这交易不需要他出面，星云会操纵网络安排好一切，从仓库管理到货车运送、交结货款都有人接手。 　　裴裕仅需要做的就是，在随身农场里种植、在位面商铺里交易。 　　而且，按照现在客人们的需求，他这个供应力度还远远不够，只能不断栽种各种瓜果蔬菜、收获的次数多了农场升级的速度就会变快，面积才会越来越广阔……农场里先前栽种下去的所有果树都长大了，从种了茶树的山坡上望下去，一片绿油油的直叫人心旷神怡。 　　天气越来越热，当渐渐有人穿上短袖的校服时，裴裕他们迎来了这学期的第二次月考。大大小小的考试对于学生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裴裕心态好，考完就慢慢舒了口气自己缓过来了，他后面的简超和王劲恒一前一后长叹了口气，感觉似乎考得不太满意。 　　程泽贤轻轻拍了拍裴裕的后背，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开口说话都清楚对方的心意，这是在鼓励彼此，还有什么比相互扶持着一起进步、一起冲更棒的呢？ 　　因为宋女士给裴裕买了自行车，现在两人不用轮流载彼此了。他们俩倒是没太在意，其实都心疼对方载着自己还要花更多的力气，眼下两个人分别骑车还是可以同行，而且更轻松了些。 　　“幸福多吃点”依旧生意红火，裴裕和程泽贤吃过饭后，带上了宋女士的新品轻芝士芒果汁去学校自习——王劲恒和简超两人天天看着两位前桌的桌面，就知道裴裕家的小吃店又上新了哪些果汁，因为他么俩总是能第一时间喝上。然后等下了课有时间，王劲恒就和简超一块儿去小吃店买买买。 　　王劲恒不光给自己买了好喝的果汁，还一并打包了手工酸奶、芒果慕斯等等带回家里，请爸爸妈妈奶奶等人一起吃。 　　王爸爸最近生意忙，今天难得早早回到家里，吃上了缤纷水果奶油蛋糕，瞬间就被口中冰凉醇厚、软滑绵长的奶油给征服了。他一个大男人，惊喜地从儿子手底下又分了一大块奶油蛋糕，吃得嘴唇都沾上了白花花的奶油。 　　“真的好吃，难怪虽然才开业短短两个月，名声就这么响亮了。”王爸爸说，他们做餐饮的，彼此之间都会说起这家小店，有的老板甚至想着要前去找“幸福多吃点”的老板年合作，多开几家更大更好的连锁店。 　　“爸爸，别吃撑了呀。”王劲恒看他爸敞开了肚子吃，小声提醒他。 　　“好，我再吃会。” 　　王妈妈也爱吃，但是怕吃多了发胖，只能把儿子带回来的美味都尝了一口，意犹未尽、抓心挠肺地还想继续吃。 　　“哎，不管了，再吃点，大不了这周多抽点时间去健身了！”王妈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也跟着放开了肚子吃。 　　这段时间的确是有“大老板”请人过来“幸福多吃点”找了宋英丽，谈起了合作加盟开连锁分店的事情。宋英丽起初听到来人的意思，还有些惶恐，等坐下来聊了一会儿，大老板的人开出了很多吸引人的条件，试图把宋女士说服。 　　“开了连锁店，以后你还是老板娘，我们提供资金支持和员工帮助，你们只需要提供食物菜单……秘方我们可以签订保密协议这样子……” 　　宋英丽听完了，却没有当即答应，也没有深入考虑，这些条件都挺好的，但她唯一担心的是，现在还没有站稳根基，贸贸然和别人合作，万一裴裕农场的事儿不小心曝光了，那绝对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而且他现在还要上学，农场里的食材也仅仅足够供应小吃店里的日常消耗，开更多的连锁店食材供应不上来，万一裴裕知道了，花费更多的精力在农场里，会累坏他的。 　　宋英丽到底是心疼和担心裴裕，最后婉拒了合作邀请，后面还有几人来谈，她也是同样拒绝了。 第七十二章 　　良英中学高二的月考成绩出来了。 　　程泽贤和裴裕考完试就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了，两人一个第二、一个第七, 差距都不太大。倒是后桌的两个, 拿到自己各科的试卷后，惊喜的“哎呀”声就没停过。 　　数学试卷发下来后, 王劲恒拿了119, 简超拿了108, 虽然比起程泽贤等人130保底往上走的分数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他们俩都很满足，而且非常惊喜, 因为考完试两人对了答案, 心里都没底, 还一度担心又要不及格了。 　　但从这回的结果来看, 两人在寒假的数学补习多少是有效的。 　　裴裕看他们俩欣喜的样子，也默默笑了，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他转过身来, 身边的程泽贤对他说：“离高考……还有59天了，时间真快。” 　　“是的，60天后我们就得参加小高考了。”裴裕点点头，每个高中生都会经历这样的一段时光，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一样的事情, 睁开眼, 伴着广播声洗漱、做广播操、背单词、上晨读课，然后是一天忙碌的学习，为了节省时间, 有些人去食堂吃饭都是奔跑着前去的。 　　他和程泽贤比绝大部分的同龄人幸运的是，他们俩拥有神奇的随身农场、位面商铺，这是他们平淡如白开水的日子里的一抹亮光，还极大地改善了他们两家人的生活。 　　两人都是自律自强的孩子，就算是谈恋爱也和别人不大一样。裴裕有时候下了晚自习，和程泽贤一起从操场经过去自行车棚，总能瞧见昏暗的操场上几对情侣手挽着手，有些甚至悄悄地在亲亲，裴裕脸皮薄，看见了都会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非礼勿视，不由得加快脚步。 　　跟在他身边的程泽贤见了，只笑着轻轻摇摇头，快步跟上去拉上他的手，一起走出操场。裴裕会害羞很正常，他们俩其实挺像的，自小生活艰难，根本不会去想不属于学生时代恋爱交往的事情。程泽贤更是如此，但因为对方是裴裕，所以他按捺不住，悄悄地就表露心迹。 　　他要是不开口，以后裴裕就要被别人牵走了。 　　两人唯一能放得开的时候就是在农场里。当忙完了所有的农活儿，裴裕和程泽贤都会坐在高处歇息，有时候还直接摘个芒果、洗一把草莓，两人坐着分吃。 　　在一起后，总是程泽贤先牵起他的手，以往也是他照顾自己的时候多，裴裕想起上次橙子轻轻吻在自己额头上的情形，耳尖微微红，他稍稍侧过头，看见程泽贤正在吃一颗草莓，日光落在他脸上，好像脸颊都变得闪闪发光。 　　注意到裴裕投过来的视线，程泽贤也转过头来，笑着问他：“看什么呢？” 　　“没。”裴裕忙收回目光，又抬起头，看着程泽贤，忽然凑过去，轻快地在程泽贤侧脸上亲了一口。裴裕觉得自己都有点儿不由自主了，但是亲了一下后，莫名地心安，满心都是暖热的。 　　程泽贤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裴裕主动释放的热烈的爱意，看向裴裕的眼睛里温柔得能滴出水，他笑着伸手揉了揉裴裕的头，说：“我们还小，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他们俩顶多就是牵牵手，很少才会温柔地亲一下对方的额头或者脸颊，然后能害羞得一直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嗯，就是……刚刚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地就凑过去了。”裴裕抿着唇说。 　　程泽贤笑了，他很明白这样的感受，看得久了就会情不自禁、情难自控。其实，光是看着对方，心里的喜悦就不断涌溢出来，很想搂住对方感受他的呼吸、心跳和温度，就算是什么都不做，这样子也很舒服和满足。 　　“你现在累了吗？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程泽贤问道，在农场里干活儿不需要耗费体力，但是裴裕为了积攒供给星云的能量，每天都会在位面商铺里待一段时间进行交易，这是要花费精力的。 　　“不累，我先把供应的货物转送过去，等会儿就继续睡了。”裴裕回答说，他刚刚用平板[一键收获]了紫薯、红薯、土豆、芋头等等，王劲恒的爸爸发过来的订单里不仅仅有水果，还想要其他的粮食作物，裴裕按着订单收了作物，再转送到他租在东郊的仓库里。 　　“幸福多吃点”的食材供应有一部分也是从东郊仓库运过来的，左邻右舍每天九点钟都能看见有辆面包车停在小吃店门口，往店里运送着各种新鲜的食材。 　　裴裕最新解锁的[多功能烤房]终于启动使用了第一次。新一批的红薯成熟后，刚收货裴裕就对它们进行了[简易处理]，洗干净了泥土后，放入[多功能烤房]进行加工。这烤房其实就是个加强版的烤箱，什么都能烤，烤面包、蛋糕、烤红薯、烤鸡翅等等都可以做。 　　只要在操控页面上设定好程序，把原料投放进去，十分钟后，烤成焦糖色、甜蜜蜜的热腾腾烤红薯就出炉了——不同于现代一般的机器烤制的烤红薯，[多功能烤房]烤制的红薯外皮皱巴巴的，甚至可能是焦黑的，但是撕开外皮后，露出来的火红色的红薯肉又软又甜，焦糖琥珀色的糖汁简直甜到了心尖。 　　刚烤出炉，裴裕和程泽贤两个人就一起分吃了一根红薯，都赞叹不已，他们俩把所有的烤红薯都放在小商铺里保持刚出炉最好的状态，用[简易处理]把土豆给洗干净、刮了皮、刷成丝儿，这才离开去休息。等到第二天六点多醒来，裴裕再把商铺里货柜上的红薯和土豆丝转送到宋女士的小吃店里。 　　宋英丽的早餐档已经超过周边的众多早点店铺，一跃成为青年白领、学生甚至是老街坊们最喜爱的早餐店铺。早晨七点到九点这两个小时的人流量是最大的，宋英丽和程泽贤他奶奶两个人忙起来简直没空坐下，因为早餐也卖得火热，宋英丽把肖敏也请了过来继续帮忙。 　　门口摆出的大暖炉里是满满一堆的烤红薯，深口的大锅里有茶叶蛋，透明的柜格里有温热的土豆丝饼、芋头糕，里面原本只有一台豆浆保温箱，现在又多了两台，因为店里售卖的热饮不光有醇正的黄豆豆浆，还有营养丰富、口感细腻的杂粮豆浆，用紫薯、山药和牛奶熬出来的紫薯山药牛奶，豆浆2.5一杯，杂粮贵一点，是3.5元，而紫薯山药牛奶则是6块钱，大家都不会觉得贵，因为这家店的用料实在，口感也相当令人满意，大家买得也开心。 　　“老板娘，什么时候出点包子啊，我在你们家买了豆浆，回头还得去别处买包子油条，老麻烦了。”有拎着蔬菜肉蛋的大妈说道，她们会带早餐回家给丈夫、孩子吃，因为常年吃了煮面条、煮粥，也会经常在外面买早点换换口味。 　　宋英丽一边忙着打包一边笑着说：“暂时还没有做包子的打算，我们人手不够，忙不过来呢。”其实主要是忙，她们几个人也做不来这么多。 　　裴裕先前就已经在[位面市场]里看好了蒸包子用的大蒸笼机器，但宋女士的店铺明显不够大了，可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当然，还有一种办法，他们可以直接在家里蒸好了包子，第二天运送到“幸福多吃点”，但这样一来，宋女士可能会更辛苦，虽然可以雇佣专人开着面包车来送，但揉面团、调馅料、捏包子等一系列过程都不是简单事儿。裴裕心疼妈妈，宋女士当初也是在包子铺干过的，起早贪黑的时候裴裕都是看着的，所以他一直没和妈妈商量卖包子的事。 　　不过，现在“幸福多吃点”的店铺面积确实稍稍小了点，或许宋女士可以再在附近租一家店铺，她们那条街的店铺更新速度很快，要么是挣够了钱就走，要么是亏本了撑不下去才走，常年坚守的都是老街坊自家的店铺了。他们可以再等等，等着左邻右舍空出新的店铺，就可以稍稍扩宽店面了。 　　天气越来越热，大伙儿出来走动一会都能热出一身汗了，这时候最期待地就是能拿一瓶冻得冰冰凉凉的矿泉水，在脸颊、脖颈冰一冰。学生们更是到了大肆吃冰淇淋、奶茶和西瓜降温解暑的幸福时光。 　　市面上陆陆续续有各种水果售卖，水果捞也开始变得随处可见，这会儿刚入夏，西瓜才开始产出，价格有些贵，大家基本上都等着盛夏酷暑时节，那个时候西瓜多了价格也便宜，一个两个地买起来也不觉得心疼。 　　裴裕种在农场里的好几亩地的西瓜又赶在大多数人之前，迎来了大丰收。因为这一次他种的西瓜特别多，第一次收下的西瓜就有将近九百个，地里剩下的还有四分之三，有的已经快熟了，有的还在悄悄长大，这回的西瓜供应量绝对管够！ 　　西瓜上市后，裴裕首先给宋女士的小吃店供应了一批，然后留了一大部分给芬托和他的火人同胞们，又想到王劲恒爸爸的火锅自助连锁店，在供应商的货单里更新添加了西瓜，马上就收到了王劲恒他爸爸的一百个西瓜订单——他们家订单就是按照个数的，裴裕想了想，以5.6元/公斤的价格成交了。 　　“幸福多吃点”的美食总是走在最前端，周边的住户们都提前享受到了冰凉冰凉爽快的大杯西瓜汁——那么甜那么鲜，一口气喝下去感觉浑身的热燥和烦闷都一扫而空了。 第七十三章 　　每每裴裕的农场里出新, “幸福多吃点”也会紧随着上一系列的新品。裴裕收获了满满硕大的西瓜后, 宋英丽当下就推出了最简单热卖的西瓜汁，还有几款不同搭配的西瓜冷饮，加了柠檬片、薄荷叶和西瓜冰一起制成的精致西瓜特饮, 满满一大盘的西瓜冰，西瓜果肉和细碎晶莹的冰沙混合得非常均匀, 鲜红的、银白的互相映衬着, 堆成了一座棱锥小山，还能瞧见其中冒出来的寒气，好看又好吃。 　　这小山那么大份的西瓜冰只要十二块钱, 不光是大学里头的学生们喜欢出来吃，附近的居民也会带着自家的小孩儿过来吃一份消消暑。小吃店里用来制冰的水是农场里清甜回甘的灵泉水，和普通冷饮店的冰沙更是不同。 　　裴琨放了学回来就坐在最角落的专属位置上, 一边慢慢吃冰，一边认真看书, 他吃东西向来是细嚼慢咽的, 吃一口西瓜冰, 感受着冰凉脆爽的西瓜冰沙在嘴里搅动、融化，整个人都可以变得沉浸安详。 　　他现在并不是一心一头扎在小学六年级的三门课程里，因为大哥和他说过, 高效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自己也巩固了课堂知识后，最重要的是要努力吸收课外的知识，有很多东西是课堂上学不到的。 　　裴裕自己有星云平板, 可以查阅整个位面的所有资料，平时写作业累了，或是洗澡刷牙的间隙，随时随地都可以调动出星云，在他的脑海里、耳朵里播放新闻、听书本朗读。他还是会在良英中学的图书馆里借书，只不过都是挑选一些适合中小学生看的课外书，带回家给裴琨。 　　所以现在裴琨津津有味看着的就是大哥给他借的书。裴裕自己小时候没有这个意识，所以量积累得不够，上了高中弱势就慢慢显现出来了，他现在早早地就引导弟弟多读书多积累，以后小琨的语文肯定会比他学得好。 　　裴裕几乎每天都会从农场里收一两百个西瓜，囤在位面商铺的货柜里。 　　芬托来到小商铺时，裴裕差点儿没认出他，因为比起之前，芬托身上的火焰明显蹿高了一米多，整个人远远看上去就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球！ 　　“……芬托先生，您这是怎么了？”裴裕惊讶地不知所措。 　　一旁的程泽贤悄悄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火人先生芬托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到了这个时间段就会变成这种形态，火焰会比其他时候都要炽热猛烈。” 　　“我现在急切地想要多水多汁的水果，拜托了。” 　　一窗之隔商铺里的两人似乎都感受到了熊熊的火焰炽热，程泽贤从货柜里搬出一整个大西瓜递给芬托先生，裴裕也没有急着收他的星币，和他说：“您先吃吧。” 　　芬托惊喜地接过了西瓜，道了谢后一口气就把大西瓜吃掉了，瓜籽儿都不剩一颗。 　　早已经熟悉了位面客人们的两人并没有大惊小怪，等了一会儿，看着芬托先生吃完西瓜，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流下来的汁儿有些甚至直接被蒸发了。 　　“谢谢你们，我舒服多了。”芬托他们的火焰是由内至外迸发的，自身也会因此而变得极度缺水，易热易焦躁。 　　他继续说：“好久没有吃上西瓜了，这次我可以多买一些吗？” 　　“可以的，您想买多少个？”裴裕说，“这回西瓜的价格涨了，现在要28星币一个。”之前是20星币一个的。 　　芬托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说：“没问题，我想要买五十个。”他支付了1428星币——加上了一个刚刚吃的西瓜，裴裕接过他的储物器，给他装进了五十个大西瓜，这才把储物器还给芬托。 　　“感谢，下次见！”芬托收获满满，愉悦地和他们道别后离开。 　　程泽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下一动，和身边的人说道：“之前农场里种了好多种药草，可不可以用板蓝根、夏枯草、金银花那些，加上灵泉水熬煮出一锅锅凉茶，卖给火人们？”他们……应该也会上火吧，天天顶着一身烈焰，看着都叫人觉得热到爆炸。 　　裴裕一听，觉得这想法挺好的，当下就点了点头应答着说：“好，我觉得可以！” 　　当初农场地里的草药成熟收获后，大多晒干了被收在小木屋里放置着。裴裕这一带的人有喝凉茶的习惯，特别是酷热的夏天，家家户户的大人们都会煮好一锅凉茶，可能是最简单的金银花菊花茶、还可能是一大锅夏枯草、甘草、葛根、蒲公英等熬煮的凉茶。 　　就是不知道，火人们能不能顶得住凉茶的苦甘滋味了。裴裕记忆犹新，小时候他有回上火嘴里长泡，宋女士就是熬煮了凉茶，闻着味儿还是浓郁的青草香，但是一入口那苦涩浓黑的汁液瞬间就能把人的脸给苦得皱起来，舌头都要麻了，不过，凉茶和中药不一样的是，苦过之后会有回甘，加了甘草的凉茶更是明显。 　　为了熬煮凉茶，裴裕上[位面市场]找了一会儿，发现有一人高的大瓦罐，可以把药草、泉水按比例加进去，慢慢熬煮，他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只需要计算着大概的时间，到点了再进农场里停掉星云输往瓦罐的能量。 　　他们俩继续回各自卧房里睡觉，等到第二天醒来，裴裕才再次进去把熬煮凉茶的能量断掉，大瓦罐周围弥漫着一股股浓郁的草药味儿，是熟悉的凉茶的滋味。 　　煮好的凉茶可以继续囤着收味。根据昨晚芬托先生的样子，裴裕猜今天还会有更多的火人来店里。 　　他果然没猜错，中午他在教室里趴着午睡刚醒，就听到了风铃声，裴裕看了眼时间，见还有二十来分钟才上课，旁边的程泽贤还趴着在睡觉，于是便静悄悄走出来，到洗手间关上门，进了商铺。 　　一进商铺，裴裕就看见窗口外已经排起了队伍了——果然是一个个熊熊燃烧的火人，要不是知情，裴裕可能还会被吓一跳，这看起来就好像外面着了火。 　　火人们见供应商出现了，瞬时引起一阵骚动。 　　“啊来了来了！” 　　“哎呀我要好多好多的水果。” 　　“气死我了，我今天起来把自己给烫着了。” 　　裴裕等他们走过来和自己交流，静静地听着大伙儿的诉求，总结下来就是：要冷冰冰的、水汪汪的东西！ 　　“这儿有上回售卖的西瓜，还有最新的凉茶，清热降火的，不过味道有些苦。”裴裕给大伙儿解释说。 　　“都要，都要。” 　　“是的，尝尝！” 　　裴裕给大家分了杯凉茶，最先拿到的人迫不及待地拿过去一口闷，然后好几个火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即使是脸上的五官都被烈火覆盖，但是诡异的，裴裕竟然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的扭曲。 　　“嘶——苦苦苦，这凉茶够苦的。”火人们也是有味觉的，能品尝出食物的滋味，这会儿都皱着眉头、苦着脸。 　　“……不过，喝完还挺舒服的。”不是冰块能带来的镇定冰凉，而是一种由内里油然而生的凉。用多种草药熬煮出来的凉茶很下火，但是太凉了，一般女孩子尽量少喝。而裴裕这一整锅凉茶用料足、熬得久，功效更强，连火人们都感受到了由身体深处泛起的凉意。 　　“好像效果挺不错的。”有个女性火人嘀咕了一句，“至少比别的东西留存的效果好。”一般的水分在他们体内留的时间不久，但是这凉茶好像有点不一样。 　　“小供应商，我们还要一杯，需要给你多少星币呀？” 　　裴裕想了想说：“一杯凉茶8星币。”毕竟是用了星云的能量消耗熬煮的。 　　凉茶苦涩，大多数火人也急性子体会不到回甘的美，几乎都是吨吨吨地一口气喝完一碗凉茶，再来一碗，最后抱着一个西瓜风卷残云地吃完，好用甜滋滋的西瓜汁水来缓解那凉茶的苦味。 　　等这一批火人在商铺里交易完，裴裕已经把一整桶的凉茶卖光了，挣了1600星币，西瓜也卖出了368个，挣了有10304星币了。 　　送走了火人客人们，裴裕临走前滑开平板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账户上的星币余额居然已经是6打头了，他已经有六万多星币了！这段时间在[位面市场]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前阵子还取了钱给妈妈开店，裴裕就没怎么关注自己的余额了，没想到在他不知不觉之际，账户上居然已经攒下了这么多钱！ 　　这要是折算成人民币，可有四十多万了！ 　　裴裕在交易窗口前呆愣了一会，想到自己还要上课，这才摇摇头，赶紧从商铺里出来，洗了一把脸冷静下来，就从洗手间离开了。回到教室时，程泽贤已经醒过来了，这时候正在揉揉眼睛，看见裴裕回来，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两人都准备着开始下午的学习。 　　当晚下了晚自习回到家里，宋女士已经到家了，因为最近晚上吃得好，裴裕主动和妈妈说了不需要额外给他准备夜宵了。“幸福多吃点”生意好，夜宵档最快九点就能结束，宋英丽都是把当天的食材用完就不再上新，早早收拾了就回家，偶尔还能陪着裴琨写一会作业。 　　“妈，我想和您说个事儿。” 　　“哎，你说。”宋英丽虽然答应了不给他准备夜宵，但是每到这个点，都会下来热牛奶，裴裕一回到家就能喝上。 　　裴裕捧过热腾腾的醇香牛奶，和宋女士道了谢，说：“我在自己的商铺里挣了点钱，有小几十万了……” 　　宋英丽一听，惊了一下，然后很快摇摇头，哭笑不得地叹口气，伸手揉了一把裴裕的脑袋：“阿裕也长大了，你该有自己的小金库了，这是你自己辛苦挣下来的，好好收着，别露富……妈知道，你懂事。” 　　“以后……你自己好好藏着，不必把什么事儿都告诉妈妈。”宋英丽顿了顿说，“你和橙子要好，但也别把什么秘密都告诉对方。”宋英丽听过不少因为利益而反目的亲兄弟的真事，至亲之间都有可能因为利益纠葛纷争不断。 　　她是孩子的母亲，会给裴裕守着秘密，但她也想教着裴裕，要给自己留着秘密。 　　裴裕大概懂妈妈什么意思，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宋女士继续说：“妈妈店里现在收入挺不错的，说不定再过两年，就可以在市里买一套九十平米的三居室了。”说到这里，宋英丽眼里泛着温柔的光，这栋小屋虽然简陋，但是是丈夫当年做好了当婚房的，裴裕裴琨一出生就一直住在这儿。 　　当年是他们夫妻俩条件都不好，只能选在河岸边，人长期住久了容易风湿，她想着，自己的小吃店挣了钱，这几年内就去看个新房子，新房也不用太大，足够他们母子仨住就好，可以是高层的小套房，温馨暖和就行。 　　“嗯，一定可以的！”裴裕点点头，心底里也浮现出图景，在妈妈慈爱的注视下把牛奶喝完。 　　把一切收拾好，洗漱完后回了屋，裴裕通过星云将自己银行账户上的余额调出来看了一下，这段时间有好几笔进项，都是王劲恒爸爸的订单货款，还有则是之前提现的余额，加总起来有四万八了。 　　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裴裕听着床底下弟弟平稳的呼吸声，也慢慢躺下来，盖着薄被闭上眼睛。不过，星云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已阻挡8次蓄意入侵，解除安全警告，宿主可放心继续运转……” 　　“是否选择再次接受类似的提醒？若选择关闭，可启动[不再提醒]。该选项不会滞后紧急处理，当事态超出系统控制范围，才会对宿主进行提醒推送。” 　　裴裕有些疑惑，睡意都散了大半，忙追问星云。 　　星云长话短说给他解释：“有多方力量企图追查‘仓库’、‘幸福多吃点’信息，均已被系统反弹驳回，短期内将不会再次接到类似的干扰。”简而言之，就是有人盯上宋英丽的店了，想查找他们店的供货源头，没想到那小小仓库居然是有靠山的。 　　星云直接调用了首都的信息，抹除掉一切暴露的可能，只要对方的来头不大，基本上都会望而止步。而且，在外人看来，那仓库也不仅仅是做宋英丽一家的生意，明面上他们查得到的，看到的是这样的仓库在全国各地都有，是个低调又高大的供应商，采购伙伴千千万。 　　“辛苦了，谢谢星云。”裴裕听完星云的解释，瞬间就安心了，他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沉沉地入睡了。 第七十四章 　　当晚进入农场里后, 裴裕和程泽贤说了星云阻挡了外人搜查的事，程泽贤点点头安抚他：“没关系, 暂时没有人类和技术可以超越星云。”甚至可以说，这一百年内都不会有新突破, 可以赶得上这种神奇的位面系统。 　　裴裕并没有太纠结和担忧, 因为他相信星云, 和橙子聊了几句，两人就开始在农场里观察种下去的作物。这时候, 稻田和麦田都已经长得丰硕, 稻谷一簇簇金灿灿的, 稻杆还是青翠的，远远的就能嗅到好闻的稻香，粮食作物的清香总会令人心安愉悦。 　　“现在土地多了, 感觉有点儿看不过来了。”裴裕和身边的人说道, 以前他只有小小几平米地时，可以一天看好几遍，细致地观察着种下去的小油菜籽怎么发芽、长大。现在一整片三十亩地，往往在他还没有发觉时, 新种下去的种子已经悄悄发了芽，等到长到膝盖这么高了, 裴裕才会瞅见它们。 　　“这很正常的，以后土地越来越多，只能通过平板控制播种、收割，而且, 说不定以后还得踩着脚踏车才能把整个农场走完一圈……”程泽贤算了算，他们这段时间种植收获的次数挺多，等这一批作物全部收获一遍，农场肯定还得增扩面积。 　　两人边走边聊，到鸡窝附近时，看着小机器人在一群“咯咯咯”的母鸡公鸡间来回穿梭，把它们的排泄物处理消毒后深埋在土地里堆肥。没办法，养的鸡鸭牛兔子多了，排泄物的味道会很浓烈，如果不是小机器人在及时处理，这儿肯定没法呆人。 　　小小个儿的机器人敏捷地飘荡在其中，两人站定看了一会，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雇佣了个小童在忙碌，莫名有点心虚。 　　小机器人的效率很高，只要设定好程序，就能把农场照顾得井井有条。两人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位面市场]里不能购买这样高端的小机器人，因为这是佐佐伊从高级位面带过来的，除非是赠送，不然裴裕不能采买非本位面的东西。 　　现在农场里有放养的肉鸡和母鸡，一群长大了就会被抓起来[简易处理]了送去“幸福多吃点”，一群则留着下蛋、孵化鸡崽。兔兔也差不多，留了几对兔子生养繁殖，后面的都是当肉兔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换一批种兔，在农场里它们长得快，老得也快。 　　两头小牛犊也慢慢长大了，母牛的产乳高峰期差不多要过去，以后就没有那么多牛奶了。两人直接在[位面市场]里花了七百多星币买了一座新牛棚和四头母牛、一头公牛幼崽一起养着。 　　在农场里把各种作物收割完毕，程泽贤和裴裕一起蹲着整理货物，他们把供应往宋女士小吃店里的货细细整理分装好，[多功能烤房]烤好的红薯、玉米棒和宰杀处理好的鸡鸭鱼虾蟹用保鲜的大箱子装好了放小商铺货柜暂存，西瓜、芒果、香蕉、火龙果、百香果、脐橙、草莓、水蜜桃、青枣等也一一装好，都是用来做水果捞和果汁的，剩下的蔬菜、芋头、紫薯也装好，两人才离开。 　　第二天醒过来，裴裕先花了两分钟把货物供应转送，才起床洗漱。楼下厨房里，新换的崭新炉灶上，一口煮粥的砂锅、一口蒸锅，裴裕走近了就闻到了绿豆粥的香气。圆桌上摆着两罐紫红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火龙果汁，是宋英丽给兄弟俩准备的。 　　他打开砂锅，里面果然是熬得黏稠喷香的绿豆粥，这绿豆还是农场里种的呢，收下来晒好后，宋英丽就先给兄弟俩煮了吃。再打开另一个蒸锅，里面热水温着的是一大盘的芋头糕和四个茶叶蛋。 　　裴裕笑着拿碗盛了绿豆粥，拿了茶叶蛋和芋头糕，坐下边吃早餐边听星云放的新闻。这会儿六点半还早得很，裴琨还在睡，屋里屋外都是静悄悄的，天已经大亮，后院的日光透过窗照进来，不用开灯也明亮。 　　绿豆粥很香，还是热腾腾的，裴裕一口气吃了两碗，整个上午都不会饿了。今天裴裕吃得快，比隔壁屋的程泽贤快一步出门，推好了自行车等着橙子出门，一起上学。 　　程泽贤也吃过了奶奶蒸的玉米、鸡蛋和热牛奶，出门后喊了声“阿裕”，就一块儿上学去了。 　　他们到学校时，远远就能听见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的读书声，几乎整栋楼四面八方都能传出声响，距离高考没有几天了，高三的学生们一个个都争分夺秒，平时走路带风，再快一点儿能飞起。老师都跟他们高二、高一的学生说，还剩最后一段时间了，大家要是去食堂，看见奔跑着过来的同学就让一让，让时间紧张的学姐学长们先吃饱。 　　裴裕和程泽贤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去往教室开始一天的学习。 　　学习虽然是项一直重复的活动，但是在沉下心学习时，日子是过得飞快的。 　　到五月底时，教室里的八台吊扇“呼啦——呼啦——”地摇转，窗外的蝉鸣一声盖过一声，座位上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被汗水染湿了衣衫，穿着短袖校服也热，但学校没法给他们装空调，只能忍着，自己调节，冷静下来好好学习。 　　裴裕和程泽贤对环境的忍耐适应力很强，两人都是高大的男孩儿了，虽然也都热得出汗，但随手擦了擦又毫不在意地继续看书、写作业。怕他们中暑上火，宋女士早早就煮了凉茶，叫两人上学都要带着去喝。 　　他们马上就要小高考了，最近每天都抽时间背政治、地理和历史的知识点，不光要背熟，还得刷题练手。 　　后面王劲恒热得直喝水，他的同桌简超手里拿着扇子扇风，见他额角都热得流汗了，啧了一声，就换了只手扇风，给自己扇，也能给王劲恒扇扇风凉快凉快。 　　“吃话梅吗？”周围的同学随口一问，大伙儿都这么熟悉了，想吃的都嗷嗷叫着伸手拿了，不吃的也笑着道了谢继续埋头苦干。 　　“哈哈，本来就缺水了，等会儿还得疯狂喝水。” 　　“啧，别吃了。” 　　“别啊，有点饿了，嘴里嚼着点东西好受些。” 　　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学习又刻苦，早餐吃得再饱，第三节 课后几乎都饿得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食堂这时候是开的，饿了能过去买杯豆浆、包子、热狗什么的，随便吃了填饱肚子。 　　裴裕也饿了，身边的程泽贤好像感觉到了他的肚子咕咕叫，从桌肚里掏出了两粒牛奶糖，递过去：“来，吃糖。” 　　“哎！”裴裕接过来，剥开糖纸，先送到他嘴边，“一人一颗。”程泽贤也没有拒绝，侧着脸就吃了。 　　大夏天的吃奶糖容易腻，裴裕含着糖却觉得很甜很好吃，补充了能量，又继续拿起笔写题。 　　他们俩中午回“幸福多吃点”，宋英丽特地煲了玉米胡萝卜排骨汤给他们降降燥，桌面上的几道菜也是清凉爽口的凉拌三丝、西红柿炒蛋、茼蒿炒肉和清蒸鱼。今天店里就有一道清蒸鱼的菜式，来这儿吃饭的学生都称这道清蒸鱼有“妈妈的味道”，其实主要还是鱼肉特别鲜嫩，骨刺又少，谁不爱吃呢。 　　两人吃过饭，稍稍休息了一会，期间还帮着宋女士上菜、打包，吃饱后二十分钟后，他们才起身回学校。 　　“阿裕，泽贤，冰柜里冰着的西瓜你们带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吃吧。”宋英丽和他们俩说，“天气热，吃点没关系。晚上你们回来，再吃点清补凉。” 　　“啊，好的，谢谢妈。”裴裕看到了，宋女士已经把西瓜皮切掉了，鲜红多汁的西瓜肉被切成一块块的，齐齐整整地码在透明塑料盒里，裴裕班上人多，宋女士很贴心地准备了整整四份，每个人分上一块西瓜还绰绰有余。 　　带了包小牙签和西瓜装在袋里，裴裕和程泽贤就回学校午休了。等第一节 课下课，裴裕把西瓜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分吃了。他们一整个班的人都已经相当熟悉了，虽然可能有些人只是浅淡的点头之交，但大伙儿的关系都好。 　　“哎呀！西瓜！”住宿的同学惊喜道，他们没法像走读的同学一样，可以享受家里买回来的大西瓜，想吃西瓜都得整个宿舍凑着一起，要不然只能买超贵的西瓜切 　　“哇，好多啊。” 　　“谢谢裴裕呀，西瓜好甜！” 　　“是熟悉的好吃的味道。”后边的简超感叹着说，他吃了裴裕妈妈那儿售卖的西瓜冰沙，水果捞是必点的，那口感吃一次就会印象深刻的。 　　“幸福，夏天就应该和西瓜相伴的。”邓丽晨吃得眯起了眼睛，“抱着半个小西瓜挖着吃，简直享受。” 　　几乎班上所有人都吃了裴裕带的西瓜，吃了还想吃，都在心里想着，这西瓜好像和他们家吃的不大一样啊，西瓜果肉汁水甜到心尖了，还特别清凉，吃完后整个人都很舒服。 　　临近放学的时候，还有人问起裴裕：“裴裕呀，你的西瓜是哪儿买的，真好吃。” 　　“是从我妈妈店里带过来的。”裴裕回道，他妈妈店里的食材都是小仓库供应的。 　　“噢噢，今天谢谢你的西瓜啦。” 　　“哎，不客气的。” 　　裴裕从大家的反应里，默默想到，或许，是时候把“小仓库”供应扩大了……妈妈的小吃店短期内不会扩大，而询问货源的人越来越多，农场里的作物是足够供应的。 　　只要星云还有能量继续运作，它就可以抹消掉一切痕迹。星云曾经和他保证过。 　　回到家后，裴裕还是再细细询问了星云相关的事情，毕竟如果他贸贸然把仓库越扩越大，这儿可不比位面商铺里，要是有人再次盯上仓库，查得透彻，循着查到仓库的上头，极有可能会发现，他们的仓库供应是没有养殖、种植基地的。 　　星云胸有成竹：“请放心，一切都可以交给系统完成。不过编写创建需要一段时间，10天之后可以开始扩大仓库。”它的编写可以为裴裕“小仓库”的存在填充补画上合理的解释，反正只要一联网，所有的数据都是可以改写的。为了保护裴裕和他的小农场，星云完全有能力改写有关人士收到的数据信息。 　　接收到裴裕的意思后，星云开始抓取资料信息，浏览筛选后就开始编写创建，为了让小仓库不那么突出，他们还是像普通人一样按时缴税，小仓库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规模数量。 　　现在裴裕什么也不用担心，可以安心地做他的供应商——毕竟，位面供应商是唯一的，这么高福利、高危险的供应商，怎么也得有相应的防护措施的。 第七十五章 　　六月初的天闷热得叫人想一直躲在冰箱里, 享受那冰冰凉凉的清爽。 　　宋英丽看着裴裕脸颊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 又因为学业繁重而消瘦了下去，只能默默看着心疼。她唯独在学习上帮不了两个孩子。 　　为了给裴裕和裴琨兄弟俩舒适点儿的环境学习、生活, 宋英丽到专门售卖家电的店铺里，打算买台吊挂式空调, 装在兄弟俩房间里。 　　以前家里穷，买不起空调，也没有太多钱可以供电费, 现在她手里有钱了, 自然不会再让孩子们跟着她受苦。 　　买了空调，宋英丽又看了看洗衣机，她心里考虑了一阵，干脆把洗衣机也给买了，她在小吃店里忙, 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裴裕、裴琨，宋英丽想着把自己从繁忙琐碎的家务活中解放出来, 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 　　带着安装空调的师父回了家把空调装上，洗衣机放置好, 宋英丽还得回小吃店里继续忙。当晚, 裴裕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推开房门, 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沁凉, 吃晚饭时宋女士就和他说了安装空调的事，他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屋里这时候刚好响起空调运转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压过了裴琨绵长平稳的呼吸声。裴裕看着弟弟睡得香甜, 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露出了小肚子，他轻轻走过去弯腰拾起旁边的薄被，给裴琨盖上，这才去洗澡。 　　有了空调后，整个屋子都是凉飕飕的，裴裕舒服地躺下来，睡意很快就涌上来。他入睡后，难得一次睡了个够，快要天亮时才出现在农场里。因为时间点没对上，这回程泽贤没能跟着他一起进来，所以农场里只有裴裕一人。 　　他站在小木屋前，滑动着平板把成熟的作物都收割了，这回新增的作物有南瓜、竹蔗、小麦和稻谷。一般来说，刚收下来的稻谷和小麦是要晾晒的。 　　裴裕想了想，尝试着用[简易处理]对谷物进行了操作，那一粒粒饱满黄澄澄的稻谷瞬间就脱了壳，露出了内里白花花的米粒。这些脱下来的谷壳可以喂鸡鸭，稻秆麦秆可以喂牛、堆肥。稻田和麦田都不大，这些收获下来的谷物就只供家里吃，以后地方多了，还能种更多稻谷，说不定可以卖些给宋勤。 　　先前种的椰子、榴莲、樱桃的树苗都已经长得高大挺拔，枝干都很粗壮，看着差不多就该孕育出花骨朵了。他的随身农场可以养活所有的植物，不管是热带的、温带的、寒带的，珍贵稀少的还是随处可见的，在这里都可以长得旺盛。德裴裕对榴莲树开花、结果的过程还是很期待的，毕竟以往这边没人种榴莲，不知道榴莲花儿的味道是不是也像榴莲一样浓烈。 　　农场里很快就要天黑了，这意味着外面已经天亮了，裴裕去了一趟商铺，打算接几单生意，做完交易就起床上学了。 　　裴裕很快就接待了第一位客人，是兰度。 　　“哎，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人在看店呀？你家那位呢？”兰度打趣他。 　　“……嗯，他还在休息，好久不见啊兰度。”裴裕没有否认两人的关系，兰度他们可比当事人看得清楚多了。 　　兰度见他如此坦诚的反应，倒没了继续逗他的意思，说：“我家的喵喵兽想念你这里的罐头了，有上新吗？” 　　“有的，这次不光有鱼罐头，还有虾蟹的，你要带回去试试吗？” 　　“要，我看看。”兰度对他商铺里的货物都挺感兴趣的，裴裕给了他虾蟹的罐头，兰度打开罐头后，嗅了嗅然后直接捻起来一颗虾仁吃了。 　　裴裕惊讶地看着他，虽然在罐头加工厂里处理了，这虾直接吃没关系，但是看到兰度这么吃还是有点吃惊。他瞧着兰度咀嚼了两三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鲜甜，弹滑，挺不错的，就是味道寡淡了些。不过喵喵兽吃正好……”兰度见他有些呆滞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给我家喵喵崽崽们吃的东西，我都会先尝一尝的。”裴裕是直接把虾蟹的原料投放进[罐头加工厂]里的，没有加油盐调味，难为兰度还能吃的下去。 　　“各种罐头都要一百盒，再来点好吃的水果吧。”兰度下订单说。 　　“可以的，新上架的水果有芒果、西瓜。”裴裕介绍完，兰度要了十个西瓜和五十个芒果，付了星币后就和裴裕道别离开了。 　　兰度前脚刚离开，没一会前阵子刚来采购一次的雷蒙又来了，他这回加购了二十罐蜂蜜，把各种水果都买了一遍。 　　交易完毕后，雷蒙却没有急着走，而是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拿出了对银色小小的球状的物体，递过来对裴裕说：“这是脚踏式飞行器，是送给你的，我想着，你们应该用得上。” 　　“踩在脚下启动后，可以进行低空飞行，速度、方位全凭身体意识控制。”雷蒙的声音在裴裕听来已经是非常熟悉亲切了，他耐心地给裴裕解释了一遍使用方法，裴裕受宠若惊，双手把小飞行器接过来，雷蒙一共给了他两对，两颗银球彼此是吸附在一起的，裴裕一掌就能握住。 　　“谢谢你，雷蒙！”裴裕收到自己客人们的礼物，还是很开心的。 　　“不客气，我还期待着以后还能在你这里买更多的东西。祝你使用愉快，下回见了。” 　　裴裕点点头和他道别，小心地把飞行器收好，接下来接待了雷蒙的同胞丽兹等人，他们每次来，商铺里的货物几乎就被搬空了，当然，裴裕也相应地获得了巨额的星币。 　　* 　　距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连裴裕他们高二的都感觉到了紧张和压力，他们在学校里都有意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高三的学生们。因为他们小高考要背的知识点很多，加上语文还有课文要背诵，裴裕晨读时悄悄走出教室，到教学楼楼底下阴凉的树丛绿化带旁一个人背书。 　　教室里闷热，外面凉快多了，裴裕背书的时候很专注，偶尔周围有人走过也能做到目不转睛，全心全意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程泽贤知道他下来背书了，过了半个多小时，拿起裴裕桌面上的水瓶就下楼找他，怕他读书读久了口渴。 　　裴裕背书的声音轻快清朗，程泽贤听着声音，看着他穿着白蓝校服清瘦的身影，这时候日光只从浓密的树叶间细碎地流泻下来，照在人身上影影绰绰的，安静美好得像幅画。 　　他站着看了会，才走过去轻喊了一声“阿裕”，裴裕惊了一下，转过身来说：“啊，橙子，你怎么也下来了？” 　　“嗯，你喝点水。”程泽贤把手里的水壶递过去，裴裕当下就露出了笑意。 　　“谢谢橙子！”他刚才走得急，也没有拿水壶，嘴唇确实有些干了。裴裕接过来拧开瓶盖就喝了口水润喉。 　　“你加油背书。”程泽贤怕耽误他时间，给他送了水就打算走。 　　“哎，好。”裴裕目送着程泽贤走回教学楼，又精神满满地继续背诵课文了。 　　知道大哥和程哥马上就要“小高考”，裴琨还乖乖地把家里的活儿给揽下了，中午和两个哥哥一起吃饭，还贴心地给他们盛清补凉端上：“大哥，程哥，你们吃。” 　　“谢谢小琨。” 　　“小琨乖。” 　　“你别紧张，我们‘小高考’有把握的，只考客观选择题，知识点记牢了拿三个A，问题不大的。”裴裕见弟弟比他们俩还紧张，不由得笑了，“倒是你，六月中旬也要升中考了，功课温习得怎么样了？” 　　裴琨重重点点头，声音响亮：“嗯！我也没问题的。” 　　宋英丽在厨房瞧见他们仨有说有笑的，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很快，高考这一天卷裹着热浪汹涌而至。 　　因为要学校要封考场，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三天，裴裕等人也只能在家里复习。怕突然的刺激给学生们带来紧张压力，良英中学向来是没有喊楼的传统的。 　　这两天里，市里镇上哪儿都是交警在疏通道路，维持秩序，生怕影响学生们考试。裴裕和程泽贤一直待在家里温习，两天都没出门，就待在家里书桌前认真地浏览一遍政史地的全部内容，刷一套题，看看错题，心情竟也很是平静安稳。 　　两天的高考眨眼就过去了，等他们回到学校，校园里忽然变得冷清，在燥热得起浪的天气里，居然叫人感受到了点凉意。学业水平考试的试卷考的都是基础知识点，全是选择题，裴裕复习扎实了，从头顺顺利利一路做完了，一科一科考完后，走出教室，好像和平日里月考也没太大差别。 　　“八成都是背过的，除了政治绕得我有点儿头晕，我觉得还行。”简超这样点评说。 　　“……明天开始，我们就算是高三了。”王劲恒在一旁说，一行人都静默了一阵，然后眉眼间又涌起斗志。最后一年了，怎么也会埋头猛冲前进的。 　　高三的学生考完后，低年级的学生们将会在两三天内清理完教学楼，举办书籍义卖活动，在那之后，他们高二的学生就会搬入那栋最大最安静的教学楼，接过高考备战的大旗继续冲。 　　两天没进农场好好打理，裴裕当天考完就和程泽贤一起到农场里收割粮食了。到农场后，裴裕想起飞行器，便想着先试一试。 　　“这是雷蒙送给我们的飞行器，踩在脚下就可以启动的。”裴裕从商铺里拿出了两对银球，递给程泽贤一对，轻轻一掰两颗银球就分开了。 　　两人蹲下来把银球放地上，然后轻轻踩上去，裴裕瞬间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了起来，两脚踩着的有点儿像气流，又有点像水波，轻柔舒服。裴裕看过去，面前程泽贤也像自己一样飘了起来，离地面足有一米多了。橙子脚底下是两团银白气团，乍一看有点像云团。 　　“……这飞行器好神奇。”程泽贤看了看裴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他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对这种神乎其神的黑科技感到很是新鲜。他享受着这种飘起来的悬浮感，没想到人真的可以这么飞起来，就是不知道这飞行器是用什么原理制造出来的。 　　裴裕很快就适应了，脚踩着飞行器往前走，那“云团”像是能知晓他的心思似的，裴裕想往左边飞，它就带着裴裕往左边飞，加速减速运转自如。 　　“哈哈！”裴裕飞得高了，忍不住敞开嗓子喊了两声，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腾云驾雾一般。程泽贤紧随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飞过收割完的稻田，飞过百香果棚，惊得一群鸡四下散开。 　　有了飞行器，他们在农场里不用步行着去看作物生长得如何了，直接在半空中飞行，一览无余。两人飞到果树林子上方，那榴莲树已经长得有三米多高了，但远远还不到它们开花结果的时候，裴裕查过资料了，他最近一批种下去的果树里，榴莲和山竹可能是最迟收获的。 　　在外面的世界里，榴莲有种植4、5年结果的，也有8年以上才开花的，而山竹定植10年以上才能开花结果。这也是为什么榴莲和山竹等水果的价格高昂，一直居高不下，因为种植的时间成本真的高。所以即便是在农场里，他们最快也得在一、两年后才能收获硕大浓香的榴莲和一颗颗清甜的山竹。 　　不过，他们可以期待着樱桃、椰子等水果，因为再过几个月就能开花结果了。 　　“作物都长得挺好的。”程泽贤说，他们平时都是在山坡高处看，这回从高空俯瞰，体验截然不同，整个农场尽收眼底，还没有开发解锁的土地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被迷雾笼罩着，而小农场就好像一颗绿宝石镶嵌在温玉上。 　　“是的，有了飞行器，以后农场再大也可以飞着看一遍了。”步行走路有点慢，而且农场的植物多数高大，看不见顶端的情况。 　　两人飞了十几分钟，把农场都看了遍，然后裴裕开始用平板[一键收获]收割所有的作物。过了好久，程泽贤看了眼天色，看向裴裕说：“阿裕，生日快乐。” 　　裴裕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小高考是6月9日，入睡后过了十二点就是他的生日了。 　　他自己忙起来都忘记了，没想到橙子居然还记着他的生日。 　　“谢谢橙子！”裴裕开心地说，“我都差点忘了自己生日了。”程泽贤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揽着他，静静地漂浮在半空看着农场。 　　他们俩自小一起长大，什么也不用说，都可以很自然自在地相处。 　　只是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裴裕就非常满足开心。除了妈妈和小琨，还是有人把他放在心尖上，挂念着的。 　　裴裕还清楚地记得去年在自己生日的这个时候，他们家还很清寒穷苦，妈妈也重病在床，位面交易器和随身农场就是在那会儿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 第七十六章 　　裴裕第二天醒来, 弟弟还在睡觉，宋女士给他们煮了南瓜粥, 蒸了叉烧包, 饭桌上还有个小蛋糕，是宋英丽昨晚在店铺里做好了带回家冷藏着的，不大不小，是水果奶油蛋糕。裴裕见了，心头一暖，妈妈工作忙, 昨晚还抽时间给他做蛋糕。 　　吃过早饭后, 裴裕把小蛋糕带上，打算带去学校课间和程泽贤一起吃。宋女士当初学了烘焙, 为了做出最好吃的甜点是下了苦功夫的, 这蛋糕又用了农场上好的食材水果，奶油是乳制品加工厂出产的，吃起来滋味相当不错。 　　没过几天，等到他们搬入了高三的教学楼后，气氛一下子变了，大伙儿的学习节奏比起之前又更快了。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大部分人可以在教室座位上待一整天。裴裕和程泽贤也不例外，好在农场的一切可以通过开发出来的各项奖励功能进行简化操作、管理，他们俩就不至于花太多时间在地里劳动。 　　天气热起来后，农场里更热，现在土地多了, 近乎种田全能的小机器人居然也忙不过来了，等裴裕有天晚上进去才发现，有几株草莓缺水晒伤了，他赶紧自己亲自拎桶提水浇灌。 　　裴裕怕自己上了高三以后更没有时间照料它们，只好向星云求助说：“我可以在哪儿买可以进行智能浇灌的小机器人呢？” 　　星云回答说：“可花费500星币购买[浇灌红蜻蜓]10只。”裴裕听着，一下子想起来，这可不就是之前小商铺升级的奖励之一吗？当时没有选择开通，没想到现在等级高了，还可以通过星币购买使用。 　　裴裕现在有足够的星币，自然毫不犹豫地就决定购买[浇灌红蜻蜓]，按照星云的说法，这些红蜻蜓可以在日光下吸收能量进行活动，每只红蜻蜓每小时能浇灌两平米地，虽然慢，但好歹可以减轻小机器人的负担。 　　购买[浇灌红蜻蜓]后，裴裕马上就将它们投入使用了。 　　顾名思义，“红蜻蜓”长得和蜻蜓差不多，它们在日光下被启动后首先一头扎进了溪水里，吸足了水分后，飞向检测到缺水的地方，慢慢地飘洒出水汽，滋润土壤和植物。因为是细水滴灌，所以浇地速度就慢，不过效果却是极好的。农场里的蜂蜜有时候和这些“蜻蜓”撞上，还会恼羞成怒地追着它们嗡嗡嗡地吵，发现它们无知无觉，才回到花树下采蜜。 　　裴裕考完学业水平考试，再过不久裴琨就要小升初考试了，这次的成绩直接关系到他能上哪个初中。宋英丽和裴裕都不大担心裴琨，因为小琨自小就很自觉，天天自己搬小板凳写作业学习，到这学期还能经常科科拿满分。 　　因为他年纪还小，宋英丽在裴琨第一天考试那日，特地暂时关了一天“幸福多吃点”，没有营业，而是陪同着裴琨一起去考场。 　　裴琨到底是小孩儿，有妈妈陪着就特别高兴，心里一点儿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一天考下来也非常顺利。宋英丽在他考完试，还做了一桌五菜一汤丰盛的晚饭庆祝。 　　中小学生都陆陆续续放暑假了，高三的学生们依旧在教室里埋头苦干。他们得等到七月下旬才开始放假——这个暑假就相当于是在家自习日，顶多就二十天。 　　裴裕和程泽贤对假期没有太大的关注，一心都扑在了学习上，同时还一直保持着一天刷一套竞赛题，他们下学期一开学就要参加竞赛了，如果在市里拿了好的名次，当即就会被推选上去参加省赛。大部分人的目标都是省赛，因为省赛得奖在自主招生时才有优势。 　　裴裕在农场里种植的果树没那么快有收获，原本打算扩展的小仓库供应线只能暂时搁置，即便是星云已经编写好了所有的程序，没有货物就没法供应。 　　不过，他倒也不急，“幸福多吃点”和位面商铺的供应总是足够的，现阶段这样的小日子没什么不好。 　　学得天昏地暗时，裴裕连商铺都去的少了，等到他再次进入农场，和程泽贤一起梦游似的收割完作物，在半空中飘荡了一圈，忽然发现农场又升级了。 　　以往他们都是处在农场土地上，只能通过局限的感觉来发现农场面积扩大了，而此刻他们俩都是在半空中，在农场升级拓展面积的瞬间，就看见了“绿宝石”周围的一圈白雾很快地往外推，那些白茫茫的雾气散开后，露出的是黝黑肥沃的土地…… 　　原以为这次的农场升级和以往一样，顶多由原本的三十亩地变为六十亩或者九十亩，没想到，两人一直等啊等啊，眼看着半遮半掩的整座山都露了出来，白雾还在继续消散，像是有人在扇赶着雾气似的，在他们眼皮底下出现的黑土地越来越多。 　　裴裕惊讶得欲言又止，嘴巴都合不上了：“……这次升级新开拓出来的土地面积，好大啊。”几乎是原来的六七倍了吧！ 　　程泽贤则是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每次土地新增的面积，说道：“可能......土地面积是以指数增长的吧。”他们俩在震惊地交谈间，底下的白雾终于不再移动了。两人同时低头看下去，现在的农场就好像是一颗绿宝石掉进了一大缸的墨汁里。 　　这片土地，足有两百亩了！ 　　“好宽广啊。”裴裕感叹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种些什么好。 　　好几座山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了，只有最靠近农场的山坡种了一半的竹子和茶树，秃了一半，看起来令人忍俊不禁。这些山以后估计也只能种种茶叶了。 　　“嗯，可以种更多的稻谷。”程泽贤在一旁提议说，水田管理需要花费的功夫也不多。 　　裴裕想了想点点头：“好，种田！”剩下的就种上各种各样的鲜花吧。两人当下就在[位面市场]里买入了大批优良的稻种，育苗需要三四天，花种籽当即就[简易种植]一键播种下去了。 　　土地要改造成水田挺容易的，可以直接在小机器人里设置程序挖土挖水渠引流。裴裕又再次购买了十只[浇灌红蜻蜓]，总算是可以继续安心学习了。 　　学习到这个阶段，大家都已经修炼出一定的境界了，每个人的桌椅随处可见抽纸、茶叶、话梅、颈枕。饿了吃饼干、梅子，困了喝茶、喝咖啡，想睡觉了直接趴着小小休憩十分钟，又得继续学习。 　　裴裕发觉自己的食量明显变大了，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学习强度越来越大，他们这个年纪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量需求大。他自己容易饿，那程泽贤肯定更容易饿了。 　　橙子他奶奶有时候会忘记给他准备零食，但裴裕一直在他身边，心里也惦记着他，于是每天早晨都会带上准备好的水果盒——冰凉玻璃长碗里盛的是新鲜切块的芒果、火龙果、西瓜、木瓜和草莓，现在天气热，吃水果又解暑又充饥，当课间的零食最好不过。 　　“橙子，一起吃水果啊。”第二节 课下课是最好的补充能量的时间点，裴裕拿出早早准备好的水果切就和身边的人一起分享。 　　程泽贤还没反应过来，裴裕已经用小叉子插了块芒果送到他嘴边了。他只一张嘴，裴裕就笑着顺势把芒果送进他嘴里了。 　　“谢谢阿裕。”程泽贤接过小叉子，脑海里想起先前裴裕悄悄给他送吃的画面，忍不住笑了 　　“甜吗？” 　　“嗯，很甜。” 　　“那多吃点，等会儿要上课了，快吃。”裴裕准备的分量很充足，两个人吃完全足够。 　　他们俩一边吃着课间水果点心，一边翻看着自己整理的笔记，争分夺秒的样子叫人看了连偷懒出去透气的心思都没了。 　　身后简超看着前面亲昵的两人，“咔嚓”咬了口酥脆的小饼干，竟觉得干巴巴噎人。 　　“喝水吧，别噎着。”王劲恒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酸奶分了他一瓶。 　　他们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暑假姗姗来迟，各科老师总共发了将近三十套试卷，千叮咛万嘱咐学生们一定要合理安排假期，每一个小时都不能浪费，限时完成试卷后，自己对着答案批改订正错题。拿到所有试卷后，裴裕觉得自己书包里好像塞了五六块砖头，心里不由得庆幸，幸好前几天晚自习他和程泽贤已经陆陆续续把教室里的书本习题搬回家里了。 　　虽然是放假，但每个人都没有玩乐的心思，放学后，竟还有大半的人留在教室里自习，坚守到最后一刻。 第七十七章 　　这样的日子可能是大部分人一生中最充实的时光了, 心无杂念，眼里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忙起来的时候时间很快就在不经意间溜走了。 　　裴裕几乎整天泡在家里的书桌前，裴琨知道哥哥忙着学习，而他刚好已经考完放假了，悄悄地就把清扫拖地、晾衣服收叠衣服的家务活儿全给做了。他自己做完家务，就抱着哥哥为他从图书馆借回来的课外书, 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从这儿去“幸福多吃点”来回要花上不少时间, 程泽贤和宋姨提了一声：“这段时间我们仨在家里吃吧, 我会做菜的, 宋姨放心。”他可以给裴裕和裴琨做午饭, 虽然厨艺和宋姨没法比，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宋英丽想了想, 她和奶奶的确走不开, 没法给孩子回来做饭, 便应答下来：“辛苦泽贤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着他们俩了。” 　　“嗯, 没事儿的。”程泽贤很乐意照顾裴裕, 当下就接过了做午饭的任务, 他学习效率高, 时间观念强，到点了就下楼淘米蒸饭，然后开始洗菜、切肉，把要用的食材全都准备好。 　　裴裕算着他要做菜了，便放下作业走出家门到隔壁打算一起帮忙。程泽贤家大门虚掩着, 裴裕一推开门就进去了。他走到厨房门口，里面程泽贤正在热油锅，油花哔哩吧啦地响，而穿着校服短裤、白汗衫的程泽贤身上还围着件围裙。裴裕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橙子。 　　他们俩都比一般人要早当家，程泽贤这几年悄悄干了不少重活，他的手臂肌肉比起常打球的简超等人丝毫不差，肌肉线条流畅顺滑，看上去就很结实很有安全感。 　　听到声音的程泽贤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见是裴裕，说：“怎么不多看一会儿书？是饿了吗？” 　　“没有饿，我就是过来帮帮你。”裴裕发现自己好像来迟了，橙子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他大致看了一眼，今天中午有小油菜、香芋扣肉和鱼。 　　现在程泽贤正准备烧热油炸鱼，旁边的案台上放着切好的葱姜蒜和西红柿，看起来是打算做红烧鱼。 　　“这里油烟大，暂时不用你帮忙，去歇会吧。”程泽贤见他还要过来，顿了一下说，“乖，我来弄就好，你等着吃就行。” 　　“哎，好吧。”裴裕也不走，就在饭桌边坐下，然后启动了星云，给自己和程泽贤都一起放了段钢琴曲，只当放松放松大脑。 　　等程泽贤把油菜炒好了，裴裕也把米饭盛好了，喊了声把隔壁的小琨也叫过来一起吃饭。这米用的是农场里新产的第一批稻谷，蒸饭的时候就有很纯的米香，一粒粒白花花饱满的，吃起来也是越嚼越香甜。 　　“程哥做菜辛苦了。”裴琨说，他要是年纪再大一点儿就可以给两个哥哥做饭了。 　　“不会，你们俩吃饱点。”程泽贤把围裙解下，洗了手在裴裕身边坐下。 　　“橙子辛苦了！来，吃饭。”裴裕把筷子递给他，迫不及待地尝了口红烧鱼，拌了口饭说，“好好吃，鱼肉很入味。”程泽贤自己吃一口，默默地跟着扒了一口饭，入味过头了，有点儿咸，下饭倒还不错。其实程泽贤他和奶奶以往做菜都是偏咸的，因为肉菜贵，多下盐巴能就的米饭才多。 　　吃过饭裴裕要求自己来洗碗，让裴琨回家里歇会就睡午觉。他洗碗的时候程泽贤在一旁收拾东西，和他聊着说：“明天想吃什么？”他都给做。 　　“哈哈，还可以点菜呀？”裴裕洗得满手都是泡沫，笑道。 　　“嗯，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点。”程泽贤看他耳边柔软的发丝压在脸颊上，伸出手指轻轻帮他撩起发丝，别在耳朵后。 　　裴裕感受到他的指尖的触碰，不由得顺势侧过脸看着他，程泽贤和他相望着，过了好一会，也不知道是怎么越靠越近，程泽贤已经低着头，两人的鼻尖相互碰触在一起，额头也轻轻贴上。 　　裴裕呼吸都瞬间停滞了，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和橙子的唇亲在了一起。刚刚为他撩起发丝的手指已经滑落下来，轻轻地抵在他下巴，微微抬高了他的脸。 　　洗碗池里的水还在细细地流，狭窄的厨房里间或地传来唇舌分开时候的水声，等到洗碗池的水放满，裴裕回过神来，猛地喘了口气，脸红彤彤的，甚至有些脚软。 　　程泽贤直接伸手搀着他，关掉水龙头，望了眼被自己亲得双眼泛着水光的裴裕，他现在嘴唇红润微肿，怎么看都像是被自己欺负了的样子。 　　裴裕其实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等他喘完气再看向程泽贤，就见对方抬手向着自己，擦拭掉了他嘴角晶莹的银丝。 　　“……明天、明天想吃茄子煲，你会做吗？”裴裕抿着嘴唇，清了清嗓子说。 　　“会的，还想吃什么？”程泽贤看着他露出害羞的模样，还故作镇定地接上刚刚的话题，也没有揭穿他，马上就跟着他的话题走。 　　“想吃……哎，现在想不到，晚点想到了和你说。”裴裕脑子里也热得冒气，一时半会想不到别的。 　　因为在厨房里更为亲密的拥吻，裴裕回到家时，脑海里还时不时地浮现出程泽贤软绵绵的嘴唇的触感，直臊得他“呼”一口气，头趴在试卷上，埋着脑袋让自己冷静冷静——这大概就是恋爱甜蜜的小烦恼了。 　　当晚裴裕难得没有进入农场里，因为他一夜好梦，好久没有梦到清晰的人物事的裴裕这一次把梦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是橙子，裴裕笑着上前去。后来他没记得太清楚，两人像今天中午在厨房里时一样拥吻，裴裕觉得整个人都热乎乎的，第二天睁开眼，感觉到异样后，脸红得爆炸。 　　更叫他脸色红热的是，当他抱着洗衣机洗干净脱水后的床单到阳台上时，隔壁橙子家的晾衣台上已经挂着一张眼熟的床单了。 　　“……”裴裕把床单晾晒好，心虚地回了屋里做题。 　　第二天中午程泽贤果然做了茄子煲——他之前没有做过这道菜，还是特地问了宋姨和奶奶，自己小心尝试做出来的。裴裕最爱吃茄子煲，有茄子煲他能吃下整整两大碗饭。 　　接下来的日子，裴裕和裴琨每天的午饭也都是由程泽贤包揽下来。 　　天天吃程泽贤做的午饭，连裴琨都说：“程哥，好厉害，做的菜越来越好吃了，这水平可赶上我妈妈了！” 　　“是的，程哥做的鸡翅好香啊！我连骨头都要吞下去了。”裴裕跟着起哄说，他正吃着程泽贤给他们俩炸的香辣鸡翅，这鸡翅外皮炸得金黄酥香，咬一口酥掉渣，而内里却是嫩滑细幼的肉，香喷喷的特别好吃。 　　这会儿正是盛夏，宋英丽怕他们兄弟吃煎炸的上火，平日都不给做炸得酥脆焦香的食物。这不，程泽贤掌厨后，他们俩就可以偷偷背着宋女士吃点炸鸡翅了。 　　程泽贤看着美滋滋地吃得像个小孩儿的裴裕，听着兄弟俩热烈的夸赞，忍住不笑，说：“嗯，下午还是要喝凉茶的。”凉茶是宋女士早晨就留在家的，特别叮嘱了他们一定要喝。 　　“好，后天能吃炸鸡腿吗？”裴裕把吃得干干净净的鸡翅骨架放下，抬着头问他。 　　程泽贤无奈地笑着屈指敲了他的脑袋：“不可以，炸的一周只能吃一次，想吃鸡腿给你们做黄焖鸡。” 　　他做了好几次菜后就慢慢琢磨出了方法，下厨时也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变得游刃有余，各种菜式越做越好吃，他对兄弟俩的口味也很清楚，不光裴裕吃得满足，裴琨对他的敬佩又嗖地增加了。 　　他们俩基本上不出门，除了中午午饭时歇一会，其余时间都在做试卷、对答案、改错题，因为老师们发的套卷太多了，裴裕算了算，自己天天写两张，也就勉强能在开学前完成任务。他不敢偷懒，常常是在屋里从天亮写到天黑，好几次都要裴琨上来叫他吃晚饭。 　　即便是沉着稳重如裴裕、程泽贤，时间久了也会疲累。日复一日的写题、核对、改错、巩固，总有一刻会让人心生厌倦，甚至不想翻动错题本、不想拿起笔。 　　这一日裴裕难得有些烦闷，整理不下错题，干脆就把作业试卷全都放下，喝了口水准备出门走走。 　　他自己一人绕着河岸走了一圈，此时外面更热，半点凉风都没有，走着走着汗流浃背反而更闷热了。裴裕只好回家，他走到家门口时，刚好看见从自己家里出来的程泽贤。 　　“啊，橙子。” 　　“出去散步吗？”他到隔壁来看看裴裕，就是怕他会因为写作业写久了压抑烦闷，想着找他出来走走。 　　“嗯嗯，外面太热了。”裴裕看看程泽贤，心下一动说，“不如……一起进里面走走？”程泽贤点点头，两人进屋和裴琨说了声，他们俩是一起去隔壁屋写作业了，让他别担心，乖乖在家里待着看书。 　　裴裕和程泽贤进了屋关好门，这才一同走进农场里。 　　两人一进来就瞬间感觉到了凉意，这是独属于农场的夜晚凉风，还稍稍带着一丝暖和，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此时，农场正是深夜，以往看来，只有头顶的月光和运转的小机器人是可以作为光源的，但是，裴裕和程泽贤的目光同时被一片绿莹莹的星星点点的光芒吸引了。 　　这光几乎蔓延了整片稻田，不像是什么晶石、宝石，全都泛着迷人的黄绿荧光。 　　“那是什么？”裴裕惊道，声音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它们，他瞅了一会儿，“是萤火虫吗？！” 　　程泽贤认真看了看，在那片一百多亩的稻田里，的确是有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一闪一闪，绿莹莹、黄灿灿的光芒间或着闪烁，就好像是在稻田上空缓缓地涌动着一阵又一阵的黄绿流光，还像是画家手下不小心打翻了黄、绿两种颜料，流溢在田地间。这样的画面，即便是用特效也很难完全呈现出来，好看惊艳得叫人舍不得眨眼。 　　“是萤火虫。”程泽贤轻声说，“好多啊……” 　　这几年，他们已经很少能在镇上看到萤火虫，更别提这浩浩荡荡像繁星翩飞的一整片萤火虫海洋了。 　　“太美了。”裴裕忍不住拿了飞行器踩上，带着程泽贤一起就飞往稻田间。现在农场足有两百亩地，有一半多的地是种了水稻的。此时的水稻长得郁郁青青，刚好能没过青年人的膝盖，再过不久就会稻花香飘。 　　两人往稻田飞近后，和数不胜数的萤火虫汇合，裴裕惊喜地感受着萤火虫从自己的脸颊、指缝、手臂间飞过，眼前尽是闪烁的黄绿荧光，置身在其中简直像是误入了仙境，此时此刻，两人的内心都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看着此情此景，整个人仿佛都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裴裕在半空转身，这些萤火虫根本不怕人，一只只轻飘飘地就从他们身边飞过，慢慢地，身上的荧光一闪一闪的，在这片静谧清凉的空间里，竟是瞬间就驱散了两人身上的闷热、抚平了内心的焦躁。先前因为重复做题而积累的压抑和枯燥瞬间一扫而空，他们俩全身心都被这一幕幕美景征服了。 　　这些萤火虫和之前的蜜蜂一样，也是从迷雾之外飞进来的，星云若是检测到对宿主没有伤害，就不会主动发起防御攻击，若是像毒蛇一类的闯了进来，星云会用能量弹将其击毙。 　　一阵阵风吹过来，水稻都哗啦啦响动起来，清新的青草叶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令人心旷神怡。那些萤火虫穿梭在郁郁青青的稻田间，随着风像一阵巨大的海浪翻滚而起，向着裴裕和程泽贤两人涌来。 　　裴裕睁大眼睛，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把它们吸入，这些萤火虫闪着光柔柔地扑向两人，那黄绿的流光直接淹没了他们，然后四下散去。 　　“……真美啊。”裴裕还沉浸在那阵萤火虫海的袭卷体验中。 　　“嗯，可能只有在这儿，才能见到这样的美景了。”程泽贤也感叹着说道，情不自禁地就牵起了裴裕的手，裴裕感觉到橙子有些微粗糙厚实的手掌，弯着嘴唇，用力握紧了。 　　两人踩着飞行器并肩飘浮在半空，望着散开的萤火虫悄悄躲进密叶，收起了自己的光芒。 　　这样的夏夜和萤火虫，对两人来说都是终身难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乡下也很难能够看见萤火虫了，上次在田地里看到萤火虫都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第七十八章 　　裴琨的升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他数学和英语分别是100和98，语文拿了94，这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市里、镇上所有的初中都可以进得了。 　　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裴裕自然很关心弟弟的学习，他对裴琨很有信心，早在出成绩之前, 就已经在[位面市场]里挑选了一份礼物, 打算送给弟弟。 　　“恭喜小琨, 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啊。”裴裕把买来的机器人模型送到弟弟手上, 没有送书包、文具这些, 裴裕很贴心地想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 对机器人多少都会有兴趣, 送点儿玩具, 总不至于让小琨的生活里只有学习。 　　果然，裴琨看到模型盒子后, 惊喜道：“哇！是高达模型？！”他在学校听同学们说过, 有时候甚至有人会带到学校里玩儿, 他都见过好几次了。 　　裴裕不大懂这些, 见弟弟欢喜，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戒骄戒躁，劳逸结合。” 　　“好的，我懂，谢谢哥！”裴琨拿着模型欢喜道, 激动地就抱着到一边儿去拼装了。 　　成绩出来后，宋英丽和裴裕都听着裴琨自己的意愿，由着他报了当年裴裕念过的初中。裴琨的好朋友巫茜也跟着他一起，报了同样的学校。 　　弟弟顺利升学，距离裴裕他自己高考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除了去隔壁屋程泽贤家里吃饭，裴裕几乎可以一整天待在书桌前，因为他不仅仅要完成老师发的试卷，生物竞赛的套题还得继续刷着保持手感。 　　不过，他倒也没有因此迅速削瘦下来，程泽贤照顾他简直比宋女士还要上心。知道裴裕不怎么走动，怕他学得饿了也不吱声，程泽贤每天上午就会熬煮清甜的糖水，绿豆汤、红豆沙、八宝粥、牛奶雪耳，看着点就送到隔壁，连裴琨都乐滋滋的，整天就盼着程哥过来。他们中午饭必有两道肉菜，鸡腿、鱼肉、大虾、五花肉换着吃，裴裕吃得太好了，倒还长了点肉。 　　程泽贤又来给他送吃的，这次是他自己做的饺子，给了楼下的裴琨一盘，上楼把另一盘热腾腾的饺子给了裴裕。 　　“吃点饺子吗，吃饱了才有精神。” 　　裴裕早就闻到了饺子香气了，馋虫一下子被勾起，他“哎”地应了声：“要吃！” 　　“好香啊，又是你自己做的吗？”裴裕虽然饿，但还是有些担心，老是做吃的会浪费橙子的时间，“你做这饺子，是不是很花时间啊？要不，下回我和你一起做。” 　　“不会。”程泽贤把筷子递给他示意他吃，裴裕接过来道了谢，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听着程泽贤继续说，“就是剁个馅料、擀面皮的事儿，饺子皮奶奶给做好了。”他这饺子馅是用胡萝卜、香菇、猪肉碎调配的，用自家做的饺子皮包饺子有个好处就是，饺子滑嫩，皮儿薄馅厚。 　　他做好了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直接拿出来解冻，直接蒸熟、或是下饺子面都好吃。 　　“好吃！”裴裕吃得满足，橙子亲手做的饺子馅料足，轻轻一咬，浓香的肉馅就进嘴里，饺子皮沾着肉汁，也特别香。 　　裴裕自己吃了两个，抿着嘴，见程泽贤在旁边看着自己吃，顿了一下，然后伸筷子夹了个饺子送到他嘴边：“你也吃。”程泽贤蒸好了饺子，自己还没来得及吃一口，而是先给他们兄弟俩送过来。 　　两人都吃饱后，裴裕摸摸自己的肚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程泽贤看了眼他桌面上堆满的课本、套题，他面前正展开的写满了黑字，被红笔圈圈画画的试卷，说：“写了大半天了，一起去农场里面歇会吗？” 　　裴裕想了想，他的眼睛也有些酸涩了，当下就应了程泽贤。两人拿着吃完的盘子回到隔壁，一起进了农场里走走。 　　这次来，农场里只有清亮的月光，没有了一片片黄绿的萤火虫海。一百多亩的稻田都已经挂满了一簇簇金黄的谷子，裴裕前几天看过了，这几日就可以收稻谷了。 　　这回的产量那绝对是爆产。裴裕在[位面市场]里采购的稻种是顶好的杂交水稻种，农场的土壤水质又是有奇效的，亩产比平常的水田多了四五百公斤，这一百多亩田地收割下来，少说有一百吨稻谷了。 　　因为种的稻谷多，稻香味儿很浓，两人从上空踩着飞行器飞过，鼻尖都是自然舒服的清香。两人不怎么交谈，只慢悠悠地飘浮着，享受着片刻的悠闲和宁静。 　　忽然，急促的风铃声响起。 　　这一回的铃声很奇怪，又响亮又急促，仿佛是催促着裴裕快快进入商铺，连程泽贤都隐约感觉到了风铃声响起。 　　“好像有客人来商铺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裴裕对着他说。 　　“好。”程泽贤牵上他的手，下一刻两人一起出现在了位面商铺里。 　　此时，交易台面窗外有个人正在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看起来身影凄凉的，裴裕走过来，望出去，那人也忽的转身，一下子看到商铺了，顿时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小店家！” 　　“……宋大人？” 　　裴裕听着声音、惊讶地看着来人，这、这是宋勤宋大人吗？ 　　原本白面美须、身形微胖的宋大人，这回却是削瘦了好几分，一向乐呵呵的脸庞也满是愁容，这该不会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吧？ 　　程泽贤也略微惊讶，心想着瞬间消瘦了这么多，宋大人应该是遭遇大事了。他自然有些担忧，他只希望千万不要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干扰影响裴裕才好。 　　“宋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裴裕赶忙问道。 　　“小店家，好不容易又见到您了，这事说来话长，我们那儿闹旱灾，两月有余未曾降雨，不光是先前的红薯苗干枯了，天下百姓的粮食也都枯死了大半……眼看着就要秋收了，唉……”宋勤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这次的旱灾百年难遇，竟叫他们给撞上了。 　　裴裕了然，宋大人他们那儿若是没有风调雨顺，是不可能国泰民安的，粮食歉收，即便是开仓赈粮也只是杯水车薪，不可能给所有地方都及时供应补救，这样一来，为了一口粮食，将会有大批的难民流离失所，裴裕想起自己曾经在书本上看到的卖儿鬻女、易子而食的事，不免跟着担忧。 　　“朝廷的粮食也不多，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宋勤说，现在朝廷内外的官员商贾无不倾尽所能，捐米捐粮，他看看裴裕，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认真和期望。 　　“小店家，您这儿，还卖粮食吗？” 第七十九章 　　宋勤说出这话后, 满眼期盼又有点儿不安地看着两人, 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裴裕和他的小店铺上了。 　　裴裕当即就点了点头说：“有的, 宋大人稍等片刻，我去收割。”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他的农场里可不正好有一百多亩田么，虽然要想大米香软好吃，最好还得过几天再采收，但是现在情况紧急, 收了也没多大关系。宋勤他们现在只求饱腹，口感什么的都是其次了。 　　“橙子，我回农场，你陪陪宋大人吧。”他和身边的人低声说。 　　程泽贤应下来：“好，要是忙不过来叫我一起。” 　　裴裕随即就去了农场里, 拿着平板，启动了[一键收获]的功能，刹那间田地里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粒金灿灿的稻谷在朦胧的月色下汇聚成一条金色的丝带，哗哗哗地落入了裴裕准备好的麻袋里。麻袋是裴裕从[位面市场]批量买回来的, 一星币就能买30个, 棕褐色的，质量非常好。一个麻袋大约能装50公斤的稻谷，这些稻谷自动地涌入麻袋里, 一个个扁平的袋子瞬间鼓起来。 　　在月色下，一袋袋鼓鼓囊囊的麻袋叠堆起来，越来越多，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田地很大，稻谷非常多，不过[一键收获]是对所有成熟的稻谷同时进行操作的，不过两分钟，全部成熟的谷子就被收完了。裴裕面前的空地上已经堆了将近四千袋的大米，他小木屋门前的空地被堆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连旁边的红薯地都被压了一半。 　　“……”裴裕简直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么多袋粮食，宋大人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把它们搬走啊？裴裕凝视沉思了一会，默默进了一趟[位面市场]，给宋勤选购了一辆大推车，一次能装十袋大米，他现在位面商铺的交易次数是三十五次，宋大人运个十天应该就能把所有大米都运走了吧…… 　　就是只能委屈辛苦宋大人了。 　　他想了想，直接把未处理的谷粒给宋勤，他们还得晾晒、去壳，有点麻烦。于是，裴裕直接在谷物堆使用了[简易处理]，他在平板上操作着，麻袋里的稻谷瞬间米粒、谷壳分离。 　　被分离出来的谷壳漂浮在半空，裴裕在平板上操作，选择了放置在刚刚收割完的稻田里。 　　裴裕手拿着装订器似的机器，用密封线把麻袋缝好，缝一袋就往商铺里运送一袋。 　　这时候，程泽贤正在商铺里和宋勤说着话，既然是裴裕交代的事儿，他自然认真完成，见宋勤气色不太好，程泽贤从货柜上拿了盒酸奶递过去：“吃点酸奶吧。”最近那两头奶牛不怎么产奶了，宋姨店里的奶制品供应又成了限量的——幸好之前产乳高峰期时在商铺货柜里囤积储存了不少牛乳，虽然不一定能撑到小牛长大，但这两头奶牛差不多就又可以受孕了。 　　“多谢，多谢。”宋勤道了谢接过来。 　　因为旱灾饥荒，宋勤等人以身作则，把家里的食粮捐出来，自己都连着半个月没吃饱了，能保证一日两顿稀饭都已经相当不错了。他看着这乳白黏稠的“酸奶”，下一刻就闻到了醇厚香浓的奶香味，还带着一股酸酸的气息。 　　宋勤自然是喝过牛奶的，但还从没喝过酸奶，闻着这酸味儿有点不适应，但用小匙舀一口送进嘴里后，他霎时被口中绵滑香甜的酸奶给惊呆了。 　　真好吃！ 　　程泽贤看着他呆了一下，然后很快把酸奶吃完，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失态的宋大人。看来是真的饿坏了。 　　想着宋勤是裴裕的客人和朋友，程泽贤又从货柜上拿了两个芒果给他吃。 　　看到商铺地面上多出了一袋袋厚实鼓囊的麻袋，程泽贤也没有惊讶，没一会儿，裴裕回到商铺了。 　　“谢谢橙子了。”裴裕看到宋大人吃着芒果，知道是程泽贤刚刚给他的，橙子就是这么善良贴心的。 　　“嗯，这么多粮食，宋大人搬得走吗？”程泽贤低声问他 　　“哎，我刚刚买了辆推车。”不像雷蒙、佐佐伊他们，宋勤没有储物器，只能徒手搬运。 　　裴裕走到窗口边，对宋勤说：“宋大人，我这儿现在有四千袋的米粮，你想要的话，可以全部给你。” 　　宋勤惊喜得睁大眼睛：“要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宋大人惊喜得手足无措的样子，裴裕忍不住悄悄戳破他喜悦的泡泡：“那个，宋大人，我这儿有推车，可以借给你运粮食……” 　　反应过来的宋勤笑容凝固在脸上。 　　“没事，我可以。”宋勤坚定地说。 　　“哎，宋大人不急，可以慢慢搬，我想十几天应该可以搬完的。”全部粮食都卖给宋大人并没有不好，他当初种这么多粮食，还没想过要怎么卖掉，纯粹是因为谷物粮食耐储存。 　　两人在窗台上进行交易，一袋大米怎么也得两个银锭了，宋勤没有带太多银锭在身上，没法一下子把所有的货款付清。裴裕心思细腻，自然看出来了，他说：“不如这样，宋大人可以分批给银钱，你进商铺一次，就拿两个银锭给我便可。” 　　宋勤听了，心里对裴裕的感激和敬佩愈发深厚，当即说：“好，多谢小店家。以后，二位有什么用得上宋某人的地方尽管提，我一定竭尽所能。” 　　两人的交易成功达成，裴裕收下两个银锭，星云瞬间将其转化为能量，以往有过很多次交易，裴裕大概知道能量会有多少，他不经意瞅了一眼，发现这次交易获得的能量好像是平时的两倍。 　　因为货物多，裴裕直接放大了窗户，把十袋大米和推车都送了出去。宋勤松一口气，幸好还有推车啊。 　　他把装满大米的麻袋一袋袋叠好了放进推车里，堆得高高的。 　　“小店家，多谢了，我等会儿……还能回来吧？” 　　“嗯嗯，可以的，我们等着你。”裴裕也不急，干脆拜托星云把复习资料调出来，托着平板和程泽贤一起在位面商铺里复习，等着宋勤回来继续搬东西。 　　宋大人从这儿走出去一次，就算是交易完成一次，因为裴裕位面商铺的等级限制，他每天最多能来三十五次。离开交易窗口后，宋勤推着沉重的推车，没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额头不断有汗水滴落下来，咬紧牙关推动车，车轮转起来后就好多了。 　　幸好，从商铺回到他家后院的路程并不远，宋勤怕耽搁了时间就回不到商铺了，顾不得喘一口气，就把所有的大米卸下来，推起车走几步又回到了商铺。 　　这样三十五次下来，宋勤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丧失了知觉，双手双脚都麻木了，他估摸着自己怎么也得吃两碗米饭才能缓过来了…… 　　虽然累，但是宋勤心底里是快乐的，累也累得心甘情愿，毕竟这儿只有他一人才有进入小店铺的机缘啊。这些大米派发下去，多少能缓解下饥荒。想到这里，宋勤感觉，自己的力量又慢慢集聚回来了。 第八十章 　　宋勤第一回 来商铺时所有的米粮都是他自个儿一人搬运、卸货的, 当天晚上，等到皇帝得知了这事儿, 当即亲自出宫来到了宋勤府邸探慰，着实让宋勤受宠若惊。 　　原以为, 那小店铺里有的只是世人罕见的新奇美味，皇帝也没想到, 他们那儿还有成袋成袋的米……宋勤长话短说, 三两下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皇帝当下心中大撼，把贴身的五个暗卫留下帮着宋勤一起卸货。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宋勤从皇上的言语里听懂了, 吩咐了下人这段时间都不得踏入他的院子。 　　“小店家善良，这……不相当于把粮食都送给我们了么。”皇上听完，对那素未谋面的神秘小店家好感更深, 他对着宋勤说, “明儿你再进去那边，替朕再捎点东西过去罢。”他们粮仓里是没多少粮食了，但是国库里奇珍异宝不少，明珠玉石不能当饭吃，不如送些给小店家，也算是他们对小店家的一点小小心意。 　　宋勤赶忙应下来，等到第二日皇上派人把东西送过来时，他看着一盒盒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只觉得眼皮一跳，手脚好像又开始麻木了…… 　　裴裕第二天进入小商铺见到宋勤时, 见他抱着个大箱子，这箱子看起来是用厚实的木打制的，裴裕看着宋大人抱着就觉得很重。 　　“小店家，这是我们陛下给您的。”宋勤把箱子放置在交易窗台上，“我还欠着你货款呢，等会儿也给补上。” 　　裴裕也不好拒绝，说道：“辛苦宋大人了，麻烦宋大人替我向陛下道谢。”这整整一大箱子的，该不会全是银锭吧。 　　因为有皇上派过来的暗卫帮忙，宋勤终于能稍稍喘口气了。他只要把车推出来，等在院子里的暗卫两三下就能把一袋袋米卸下来，但是回去时，宋勤还是得带上皇上吩咐了要带给小店家的金银珠宝。 　　等三十五次交易完成，裴裕这儿也堆积了十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子，他和宋大人道别后，才好奇地打开箱子，掀开盖子的一瞬间，裴裕感觉自己的双眼几乎要被闪烁的金光刺伤。 　　这……满箱子的都是金元宝啊！！虽然账户上已经有好多星币，但是裴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子，一时呆滞。 　　慢慢缓过来后，裴裕把其他箱子都一一打开，满箱满盒都是硕大圆滑的珍珠、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石、还有盘得圆滑油润的精致木雕…… 　　裴裕想起上次宋勤送的一箱子玉雕，再看看地面上这么多的宝贝，一时迷茫，这些日常没法用，暂时也没有急着卖掉的打算，只能先放着了。 　　因为宋勤和皇帝的慷慨，裴裕干脆把新收的红薯、芋头和玉米也都卖了八成给他们，剩下的要留着给宋女士的“幸福多吃点”供应。 　　头一次做这么大笔的“生意”，裴裕心想，这大概才是正常的供应商的交易日常吧，自己以前的买卖真的算是小打小闹了。 　　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听到铃声，裴裕都会带上自己的错题本子进入商铺里，一边认真地翻看巩固，一边等着宋勤花上二十多分钟搬完三十五次的大米。 　　农场里的所有稻谷都收完，那一百亩的稻田一下子就闲置下来，裴裕在一半的土地上种了水稻，其他的则改了种果树如葡萄、黄桃、哈密瓜等。这些水果好吃又高产，种下去不久就能收获，不必像榴莲、山竹还得等个一两年的。 　　宋勤有天来到商铺时，赞叹道：“小店家，你这儿的大米真的太好了……”裴裕细细听他说，那些大米大多被运往饥荒重灾区，地方官和富人们会熬粥布施，而用裴裕的大米熬煮出来的粥，明明已经加了好大半桶水，但煮出来的米粥却是香浓鲜甜，和之前喝起来跟水似的米粥大为不同。 　　这粥水都是甜的、香的！ 　　慌乱饥饿的百姓们吃上这么一碗粥，只觉得身体里暖热无比，瞬间就安静平稳下来，大伙儿都充满希望地想道，有朝廷赈灾救助，他们肯定可以走出难关的。 　　裴裕了然，可能这就是在农场里出产大米的独特口感了，能够给宋大人和他的同胞们带去香甜的米粥，裴裕心底里还是很高兴的。这算是用自己的小小能力做了好事吧。 　　还没等十几天过去，裴裕等人就要回学校了，他们已经是高三了，提早了一个星期八月底就得回学校上课。回到学校后，老师们就带着他们开始进入第一轮复习了，有几门课没讲完的，老师也是边上课边复习，上课节奏很快，生怕不能赶上进度。 　　裴裕白天上课，晚上一入睡就去往商铺，给宋勤供货，裴裕知道这些粮食是越多越好的，几乎把他农场里的粮食全都卖给了宋勤。等货架被搬空，裴裕的商铺再次升级—— 　　“恭喜，小商铺已升至七级，每日交易次数增加至五十次，商铺货柜解锁X20，自动升级至[开放式选购棚]。” 　　这次升级并不是没有预兆的，裴裕能隐隐感觉到，交易的次数多了，数量和质量都有保证，位面系统升级是意料之中的。 　　星云说完，裴裕就听见一阵器械轻微摩擦挪动的声响，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自己两侧的原本密封的商铺银白墙壁慢慢地收缩起来，墙没了，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浩渺星河。 　　原本在墙上的货柜往外、往下延伸，变成了像是阶梯似的货柜格子蔓延到商铺最外面。这样一来，以后来这儿买东西的客人可以直接从外面看见货架上的物品，自行选购了。 　　“同时，宿主将获得奖励四项，可以从以下八个选项中选择。” 　　“升级小商铺为仓库型房型，商铺面积自动增扩至九十平米；②开启[无人零售]功能，宿主可自行设定零售货物种类、零售限额，无需进入商铺，即可完成交易；③获取位面商铺皮肤[暮色森林]、[暖橘日光]、[夏日海浪]三套；④获取[特制保鲜柜]X10，效用与商铺货柜相似，可随取随用；⑤解锁商铺货柜X20格；⑥获取钢制棚架X10；⑦开启折叠空间[提纯炼制厂]；⑧领养放牧兽X1。其中，开启解锁折叠空间[提纯炼制厂]需要额外支付星币500。” 　　这一次的奖励多了一项，可供选的奖励也多了。裴裕仔细听完，结合自己当下的情况，选择了、②、⑤、⑦。现在商铺还是最基础的银白色，虽然他也很想拥有好看的位面商铺皮肤，像兰度一样，把他自己的治愈馆装饰得美轮美奂。至于钢制棚架，他和橙子已经从[位面市场]里采买了钢管、铁丝等做了葡萄架搭上去了，那其实不费事。 　　裴裕倒是对最后一项奖励里的“放牧兽”很感兴趣，他之前听过牧羊犬，也不知道这放牧兽是长什么样儿的。 　　和星云说完自己想要的奖励选项，裴裕再次亲眼见着自己的位面商铺在变化，原本小小的面积一下子变大到九十平米，又宽敞、又明亮，刚刚才自动升级转变的[开放式选购棚]变为了[仓库型商铺]，货柜层层叠加起来，一排排立在空地上，倒是有了几分现在超市货架的模样了。 　　裴裕心里生出一种喜悦，原本的狭小移动窗口式的商铺，现在变成了小超市，这样的成就感实在太棒了。 　　而②的[无人零售]功能正是裴裕现在最需要的。到了高三，他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时时待在商铺里等着生意降临了，如果开启了这项功能，那以后他在外面学习时，宋大人、佐佐伊和雷蒙他们也可以直接前来选购。 　　不过因为他人不在这儿，不能一下子供应大批量的货，零售上限也就是商铺里所有货柜里的货物了。裴裕还是很好奇的，[无人零售]启动后，客人们是不是可以进入店铺里选购呢？ 　　星云了解到他的疑惑，解答说：“[无人零售]的功能开启后，若商铺迎来客人，系统将根据不同位面的客人的具体情况，或将供客人全息影像选购、平板线上选购、模拟实体店选购......” 　　裴裕明白了，如果来的人是雷蒙、佐佐伊，那无人零售的模式就会是全息影像，因为他们来自科技文明更高等级的位面，平日里已经习惯了接触这些。若客人是宋勤、华芝，那么出现的就是模拟他们那个位面常见的店铺的实体店模式。 　　星云继续解释说：“客人在选中自己心仪的货物后，系统会提醒付款，货款价格由供货商设定，系统将据此稍作调整。” 　　“嗯嗯，我懂了，谢谢星云。”裴裕当下就把[无人零售]的功能用上了，他按照星云的提示，给商铺设置了每次购买各种货物的价格和数量，等会儿只要他离开了商铺，这项功能就会开始启动。 　　对于新打造的折叠空间[提纯炼制厂]，裴裕也很感兴趣，根据星云的说法，这个折叠空间不仅仅可以对甘蔗进行榨取汁液、炼制蔗糖，还可以对玫瑰、桂花等鲜花进行精华萃取，提炼出玫瑰油、桂花精油等等，要想直接从木薯里提炼出淀粉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减少了制作木薯粉时捶打、浸制、过滤、晒干的过程，省时省力。 　　裴裕瞬间就想到了爱美丽的华芝姑娘，之前她每次来店铺里，想要买的东西大多都和美容美肤有关，如果可以用[提纯炼制厂]榨取出浓香好闻的玫瑰油，华芝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想到这儿，裴裕便默默记下了，等着农场里的玫瑰花再次迎来花期时，采摘了新开放的花儿试试榨取提纯。 第八十一章 　　裴裕往新架起来的货架上放置好西瓜、芒果、草莓、火龙果、百香果等农场里长期产出的水果后, 发现现在货柜多了，他农场里的货物都没法把全部货柜填充满了, 倒显得他的商铺空荡荡的。 　　于是，他把蔬菜、鸡蛋、罐头、小麦都给摆上去了, [无人零售]启动的话，有需要的客人就可以自行来这儿采购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 裴裕和程泽贤两人除了进农场喂鸡鸭牛兔和鱼虾蟹、收割了作物上架后, 基本上都没有空放松了，因为他们的竞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大伙儿每天都刷一套题, 裴裕只要一有空，就会调动出星云来看知识点，现在他晚上做梦, 都会梦见好多的细胞结构图, 梦里时刻上演着生物大爆炸。 　　程泽贤倒是比他们冷静多了，对他来说，会的数学题总会做出来，不会做的那就随缘。 　　九月中旬的一个周六，他们这一批学生都统一到了市里安排的学校里，准备进行生物竞赛。程泽贤不用考试，但是他还是陪着裴裕一起过来，在楼下等着他考完。 　　虽然没有正规系统的学习，但因为准备了大半年了，又有星云的超强拓展, 裴裕脑海里的知识框架早已经搭建起来，比之其他学生，他的优势其实非常大。 　　“阿裕加油，我就在这儿等你考完。”进考场前，程泽贤轻轻牵住裴裕的手，低声说了句。 　　“嗯，我先上去了。橙子等会儿见呀。”裴裕一点都不紧张，和程泽贤说完，就走上三楼，经监考老师检查了学生证件后，进入了试室。 　　试卷全都是选择题，一般来说，大部分人连蒙带猜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题目全部填涂完，而只有少部分人是又快又准地把全部题目看完了、分析之后做完的。 　　裴裕就是那少部分人了。 　　他做题的速度其实不快，但是因为长期训练，三四行老长的题目他可以很快地定位抓取关键词，然后迅速查看选项用排除法选出来。裴裕在之前的练习就已经总结出来，基本上有一半的题目是可以通过排除法做出来的。后半部分还有很多需要算遗传概率的，全都是他的强项，裴裕自小数学就好，再加之他向来冷静平稳，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儿也不焦躁，认真写写画画很快就可以算出来了。 　　竞赛试卷里还有各种的图，裴裕在星云的平板上看过很多遍了，试卷里出现的图他全都见过，这让他有些惊讶。其实，还是因为他刷的题目多了，而星云通过题目的拓展，几乎把竞赛的知识点全部深入覆盖了，这大概就是勤奋的回报。 　　唯一比较困难的题型就是不定项选择了，若是纯记忆性的，裴裕背过了的基本上记得住，就能很快答出来，若是不确定的，他只能靠自己的知识积累判断，或者蒙一个。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星云的声音忽然响起：“是否需要开启快速浏览、搜索？”裴裕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也是在这个时候，裴裕才发现，他……他脑子里有星云，星云绝对是作弊大杀器。 　　裴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并且还顺手设置了关闭弹跳选项，他不希望以后自己在高考的时候，星云忽然跳出来给他答案。星云是很好，就是因为有了位面交易器这么珍稀罕见的系统，裴裕已经相当满足了。比起绝大部分人，他是个非常幸运的人了。人生如果全都由系统为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什么都不用付出就有收获，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很快从这小插曲中跳出来，裴裕又沉下心来认真答题。 　　沉浸下来做题的时候，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裴裕做完十道题就涂一次答题卡，整个教室里只有沙沙沙涂答题卡的声音和哗啦哗啦翻试卷的声音——因为试卷真的很长很厚。 　　等收卷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说了停笔，大伙儿才停下来，长叹一口气的、倒吸凉气的都有，裴裕舒一口气，感觉还算不错，至少他还算满意，因为试卷上会的题目他都写了。 　　他收了东西很快就下来找程泽贤。 　　“橙子！我考完了，走吧，我们回去吃饭！” 　　“好，今天中午给你做炸鸡腿。” 　　“好！” 　　两人都没有谈论竞赛如何如何，而是愉快地说起了中午的菜单，然后打算下午一起在家里写周末的语文作文。 第八十二章 　　程泽贤去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 裴裕也陪着他一起去了，他们进去考场考试时，裴裕就在场外翻看自己的错题本，和带队老师一起待着，等着程泽贤出来。和上次生物竞赛结束后大伙儿互相吐槽的热闹场景不大一样，这数学竞赛结束后，几乎每个人都是形只影单，也不和别人交谈起刚刚考试的内容, 俱是一脸的凝重。 　　裴裕不太仔细看别人，因为程泽贤一出来他就只盯着橙子, 关切地走上前去问他渴不渴：“喝点水吧。”裴裕带了保温杯过来，给他倒了温开水递过去。 　　“谢谢阿裕。”程泽贤连着两个小时没喝水, 接过来喝一口, 干得要冒火的喉咙瞬间被温热的水滋润。 　　他们的数学竞赛有一试、二试, 困难指数比其他科目都要大。而裴裕等人的生物竞赛的成绩在一周内就出来了，因为是填涂选项上机批改, 所以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学校接到市里的信息后, 当即通知了老师和参赛的学生, 他们学校派出去比赛的十几个学生，有一半没有拿到名次, 剩下的有四个拿了三等奖、三个拿了二等奖，一等奖只有一个。 　　裴裕上完一节语文课后，有刚从办公室回来的课代表就叫他：“裴裕，何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呢。” 　　“哎, 好的。”裴裕看了眼程泽贤，朝他摆摆手这才走出教室。 　　一下课办公室里就很是热闹，大伙儿都准备了满满的问题等着下课来这里向老师请教。裴裕喊了“报告”后走进去，走向何老师的位子。 　　何老师正在浏览别的市里十校联考的试卷，打算回头也给学生们做做题，见裴裕来了，放下手头的活儿，对他笑着说：“恭喜你啊，裴裕，很不错，生物竞赛拿了第一。” 　　“啊。”裴裕没有非常惊讶，略微羞涩地说，“谢谢老师。”本以为自己考得还算不错，没想到是相当不错，裴裕那天考完，回到家后在星云上面搜索查询了些自己不太懂的、模糊不敢确定的知识点，有的被他做对了，有的错了，但是基本上他有把握的都作对了。 　　没错，不是一等奖，是第一。他们上上周的竞赛只是全市的初筛，只有拿到一等奖的学生才会由市里的人带队去省城参加比赛，全市会有三十名一等奖。在全市选拔获奖的学生拿的是省级一二三等奖证书，而裴裕他们这些拿了一等奖的，再代表市里去参加省城的比赛，如果获奖，拿的就是国家级别的奖项了。 　　原本成绩是不公开的，只分一二三等奖。但是这次第一名的学生实在太突出了，教育局的人还特地去查了学生的名字和学校，回头就表扬了良英中学，称赞他们今年竞赛组织得挺不错的。 　　他们市在省里算是夹中在二三线城市的水平，如果有学生能拿个国赛一等奖，那说起来也好听。 　　“这周五下午上完课，你们就得坐火车去省城，老师提前和你说一声，回头要告诉家长哦。”何老师说，“车费和食宿费会给补贴的。” 　　“哎，好的，我会和大人说的，谢谢何老师！”裴裕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去省城，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往大城市啊。 　　裴裕一回到教室就和程泽贤说了，听到这消息，程泽贤比他还要高兴，幽黑毫无波澜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他说：“阿裕真的很棒！这都是你努力的成果，去省城一定也可以拿个好成绩的。” 　　“嗯嗯，是和你一起坚持的结果呀。”当初他有去参加生物竞赛的心思，还是因为程泽贤准备去数学竞赛呢，说到底，两人是互相督促鼓励彼此进步的。 　　宋英丽知道裴裕生物竞赛拿了一等奖，还要代表市里去省城参加比赛了，激动得只想把好消息告诉她认识的每一个人，但想到裴裕的性子，她又歇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还是笑得嘴巴合不拢。 　　裴裕周五上完课就得去坐火车了，宋英丽就已经开始想着要给他收拾行李，带多少件衣衫、带哪些吃的好在火车上充饥。 　　“妈妈你别担心，我们有带队老师的，到时候大伙儿统一住酒店，没关系的。”裴裕知道妈妈关心自己，“周六考完，老师下午会带我们去周围参观，然后搭晚上的火车回来，周日早晨就能到。”从市里的火车站去往省城要六个半小时。 　　宋英丽点点头：“妈知道，你也别紧张，去了就好好考，妈妈相信阿裕。不管考得怎么样，阿裕都是妈妈最骄傲自豪的乖孩子。” 　　“你以后，要么在省城要么在首都念大学，现在也算是提前去见识见识大世面了。” 　　是了，距离他们高考也就一年不到了，以后裴裕就得离开家乡到外面求学了。 　　“以后在外头念书，我还会时常回家的，妈。”裴裕只觉时间飞快，好像不久前，他还搬着小板凳在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写作业，弟弟还只会咬着手指头不说话，没想到一转眼，他都长这么大了。 　　当晚，宋女士在“幸福多吃点”店铺里切了自己做的卤味拼盘、烤鸡给裴裕加菜。裴裕除了来这儿吃饭，平时很少来店里，宋英丽知道他要高考了，有很多事情除非裴裕问起，她一般不会主动去和他说，担心杂乱事儿多了影响裴裕。 　　有了新收的大米，店里的早餐供应多了雷打不动的各式粥，咸骨粥、鱼片粥、鲜虾粥、芋头粥、杂豆甜粥和红、绿豆粥。裴裕在农场里用[简易处理]就可以直接给鱼除骨、去虾线等等，宋英丽早晨熬粥很是轻松，除了要起早，基本上不用干苦重的活儿。 　　店里现在长期有招牌酸菜鱼，酸菜是宋英丽自己腌制的，鱼都是裴裕农场池塘里养的，不像一般鱼塘里的鱼儿，因为水不流动、池有淤泥以及吃的饲料种种原因，鱼肉总有一股散不尽的土腥味。但是“幸福多吃点”的鱼肉只有鲜甜的滋味，雪白嫩滑，滋味口感也是大伙儿都公认的好。而且他们家的酸菜鱼里的鱼片绝对没有一根细骨刺，顾客的食用体验非常良好，回头客特别多。 　　至于果汁，因为客人们的千百种意见和建议，宋英丽推出了更多的健康养生的果汁，比如胡萝卜汁、蔬菜汁等，都是用农场里新鲜无污染的瓜果蔬菜鲜榨的，口味清新独特，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喝，因为喝得多了，大部分人真的感觉到了有排毒养颜的奇效，脸上的痘都少了好多，肠胃也都变好了。 　　裴裕每天都会给位面商铺补充货物，自从启动了[无人零售]后，基本上每天都会有十次甚至更多的交易，但交易的数量肯定不如裴裕自己在的时候多，因为在无人零售时买东西的，大多都没有批量购入的需求，可能只是路过的旅人口渴难耐，想要喝一口水，那么他可能只会买一个西瓜。 　　…… 　　周五上完下午的第一节 课，裴裕就从办公室里推出自己寄放在那儿的行李箱，跟着何老师去见带队老师了。这行李箱是深蓝色的，不大，是宋女士特地为他这次出远门买回来的。里面齐齐整整地叠放了秋衣、睡衣和毛巾牙刷牙膏，这些东西在酒店都会有的，但是宋英丽还是给装上了，还用塑料袋给细致地包了起来。 　　怕裴裕在路上饿着，宋英丽还在上午就抽时间做了烘烤得外皮焦黄酥香、内里松软的“枕头面包”和三明治、榨了果汁给装玻璃瓶里，放在了裴裕包里。 　　这是裴裕第一次坐火车，他提着行李，跟紧了老师和兄弟学校的同伴们，拿着身份证和车票经过了检票口，排着队上了火车。早已经在位面商铺里见多识广的裴裕没有慌张失措和大惊小怪，他静静地看了眼长条的绿铁皮火车，再看看来时的路，橙子还在教室里上课，妈妈得在店里干活儿，所以并没有人在站台上送他。 　　说是不失落还是骗人的。裴裕拎着行李箱上了火车，对着座位号坐下后，朝身边的同伴笑了一下，就坐得直挺挺的，等着火车启程。 　　他们刚坐下，裴裕听着周围喧闹的声音，身边有人来来往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裴裕感觉到脚下地板、屁股下的椅子忽然震动了一下，火车鸣笛，这是要启程了…… 　　裴裕透过有些脏兮兮模糊的火车窗玻璃望出去，慢慢地，站台开始后退，火车已经驶出了，越来越快，裴裕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既有对省城、对竞赛的期待，又有离家的不舍。他想，第一次离开家里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所有情绪都归于平静后，裴裕长舒一口气，喝了口宋女士榨的橙汁，拉开书包拉链，打算在车上复习背诵语文的常识积累。他这回出远门，带了语文的积累本和英语的单词表，想着路上可以背。 　　裴裕刚翻开语文积累本，就发现了中间似乎夹着一张纸，他掀开来一看，是被对折了四次的A4笔记本纸张，展开来后，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体跳进他眼帘，裴裕心里一喜，是程泽贤给他写的字条。 　　[阿裕加油，好好享受这次小旅行。车上别老看书，累了就好好睡会。] 　　程泽贤向来不是话多的人，裴裕看着他写的短短几行字，欣然一笑，然后把纸条折回去细细收好。现在还早，他拿着积累本看了会。等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裴裕听着自己的肚子叫了起来，便从书包里拿了面包开始吃。吃饱没一会，裴裕就有些困意了，他直靠着座椅睡着了……等他睡个三四个小时，约莫晚上十点钟就能到省城里了。 第八十三章 　　裴裕在颠簸的火车上睡得并不怎么好, 他没有完全入眠, 依稀还能听到车厢里婴孩哭闹的声音、列车员推着车的喊话声和乘客的交谈声。他再次睁开眼时, 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 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了, 没过一会儿, 广播里就传来了即将到站的提醒，省城站到了。 　　带队老师不是裴裕学校的老师, 男老师姓李、女老师姓张，两人都已经站起来, 走近来一个个提醒着学生们注意拿齐自己的东西, 等会儿一定要跟紧老师。 　　出站时人山人海, 裴裕小心翼翼地背着书包，被拥挤的人群推来搡去, 他微微抬起头, 这儿的站台都比家乡的要大多了。他们提前就在这儿联系了大巴车, 大巴车直接在火车站外把三十二人载上，送到了酒店。这酒店算是普通级别、经济实惠的, 但是一行人还是觉得它又大又气派。 　　裴裕和同校不同班的一个同学一起住, 两人互相交换了姓名, 这男生叫做徐斌，他听完裴裕自我介绍就笑着说：“我老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你很棒的。” 　　“谢谢。”裴裕有些不好意思，“很高兴能认识你。”两人很快就闲聊了起来，说着说着就谈起了上次市里的竞赛题目, 徐斌其实有好些题目是靠排除法二选一的，运气成分占了极大部分，他和裴裕说起来后，发现眼前这人居然还能把题目记得清楚。 　　凡是他不确定、不清楚的，裴裕都简洁明了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徐斌暗暗惊讶，不得不佩服他，果然能拿第一的水平是真的高了他们好几个层次了。 　　徐斌之前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班上有高一时裴裕的同班同学，大伙儿都说他为人谦逊、温柔耐心，现在短短相处下来，徐斌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裴裕。 　　张老师怕他们饿着，去了酒店附近的店打包了咸骨粥回来，分给了学生们，叮嘱他们吃完早点睡觉。等吃过了粥、洗完澡，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大半天舟车劳顿，大家眼皮都很沉重，收拾完就躺床上睡觉了。 　　因为是出门在外，裴裕一整晚都安稳地睡着，没有进入农场和商铺，等到了六点半就醒过来。他怕吵醒旁边的徐斌，没有起身下床，而是依旧躺着闭目养神，他在想，这时候橙子应该已经起床在弄早餐了，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是他们高三的还是得回学校上半天的自习，到了复习的后期，这半天都是用来考试检测的。 　　裴裕知道妈妈肯定会担心他，他没有手机，也不能在外人面前用星云联系妈妈，不过两位带队老师那儿都有所有学生家长的电话，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们一定会及时联系家长，这多少会让家长们安心些。 　　醒来后裴裕就睡不着了，他想了想，调动出星云，脑海里显现出星云储存好的生物知识网络，慢慢地浏览起来。 　　快到七点半时，徐斌才醒来，裴裕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的知识点了，这时候也起身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呀。” 　　“早啊。” 　　两人洗漱了换好衣裳，八点之前下楼集合，在两位老师的带领下去吃酒店的自助早餐。酒店的自助早餐很丰盛，裴裕看了眼，几乎覆盖了所有常见早餐种类。 　　竞赛的地点是在省实验中学，这学校很大，几乎是良英中学的四倍，裴裕对校园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不由得仔仔细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张老师似乎看见一行学生都好奇新鲜地打量着周围，笑着说：“等你们考完试，应该还能逛一圈校园。别紧张，把自己会的题目做对，不懂的难题我们也不勉强，放松些。” 　　要说这次的竞赛和市里的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教室宽敞明亮了好多，监考力度更大，试卷里的题目几乎都似曾相识，但是如果这时候，考生兴冲冲地回忆起自己刷过的题目，写下答案，那十有八九都是错的。这就是考试的艺术了，一道题目，遣词造句都差不多，但因为先后顺序或者缺字多词，解题的思路和角度就会大相径庭。 　　裴裕不管是做什么试卷都不会偷懒，好好把题目看完才决定用什么方法解决。心无旁骛做完所有题目，裴裕放下笔时刚好响起了铃声——这次做题的时间比上次多了些。 　　走出教学楼和老师同学集合后，裴裕跟着大部队参观了一圈省实的校园，他们的校园里各种设施都很完备，教室里有多媒体、空调、书架等等，就连塑胶运动场也是按照最高标准打造的。据说，每年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是遍布全世界顶级大学的，建校一百多年来，知名校友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时间紧，裴裕等人还没去乘坐一趟地铁，吃了午饭就搭上回家的火车离开。初窥大城市的冰山一角，裴裕心底里还是很向往的。再次乘坐火车，六个多小时的路程里裴裕都在睡觉，他到家里的火车站时，天刚暗下来。 　　走出了站台，裴裕和老师同学告别，大伙儿都各自回家，回到家后需得给两位老师发信息报平安，大部分同学的家长都等在门口了，裴裕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没瞧见熟悉的身影，正准备自己推着行李去搭公交回家，忽然一双手从他身侧伸出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箱拉杆。 　　“阿裕，欢迎回来。”程泽贤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裴裕惊喜地转过身去。 　　“橙子！”裴裕一把张开双手，和程泽贤抱了个满怀。 　　“大哥，你都没看见我啊。”裴琨略微委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裴裕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从熟悉温暖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低下身抱了下裴琨。 　　“抱歉，是哥哥没看见，小琨来了我特别高兴。”在漫长疲惫的旅程结束后，能够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在这一刻所有的疲乏都会一扫而空。 　　裴琨笑着说：“妈在家里准备晚饭了，所以没有过来，大哥我们回家吧。” 　　“哎，好！” 　　程泽贤不光帮他推行李，把裴裕的书包也摘了下来，背在自己肩上。 　　“你坐了那么久的火车，累。” 　　“嘿嘿，谢谢橙子。” 　　因为有行李，人也多，程泽贤直接在路边找了辆的士，带着一大一小上车回家。 　　裴裕和两人说着自己去省城看到的一切，也简单说了下考试的事儿，很快就回到家里。奶奶和宋女士在厨房里忙活，今天下午她们俩是特地关了店回家，就为了给裴裕做顿好的，裴裕心里感动，晚上还多吃了一碗饭。 　　一整天没有进入商铺，等裴裕晚上入睡后进去发现，货架上所有的货物都卖出去了。 　　程泽贤站在他旁边，看着空荡荡的货架说：“……[无人零售]，卖得挺快的。” 　　“我们看看交易记录吧。”裴裕拿出平板，调出[无人零售]的功能页面，和程泽贤一起低头看着页面上显示的详细信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的商铺里一共进行了七十三次交易，裴裕点击[交易详情]，每一笔位面交易都按照时间顺序排列下来，每一行有客人的全身照、货物种类、数量和交易价格。 　　裴裕滑动手指，没有一一点开来看，大致把全部流水信息浏览了一遍，就退出回到主页面，上面显示他的星币余额已经有79，245了，此时星云的能量管是满满的，看来[无人零售]的交易还挺不错的。 　　“去农场里收割吗？”程泽贤问他，虽然可以[一键收获]，但是作物粮食得由他们自己动手摆上货架。有他在一起帮忙，会节省很多时间。 　　“嗯嗯，我们走。” 　　农场里的草莓、水蜜桃和青枣等摘完了，只能等下一次开花结果，前段时间裴裕又给了宋勤很多的谷物粮食，红薯、紫薯、土豆和香芋也给了不少，所以现在农场里能收获的作物也不太多。 　　之前扦插的绣球、玫瑰等鲜花陆陆续续酝酿出花苞，看样子这几日就会开放了。喜欢鲜花的客人是佐佐伊和华芝，裴裕很久没有见过佐佐伊了，他想着，佐佐伊应该和她的恋人在忙着结婚的事儿了，上次她来时满脸幸福的样子裴裕还记得清楚。 　　两人一边听着星云播放的欢快小调，一边把可以收割的作物一键收下，捕捞了鱼虾蟹等做成罐头，将小麦用[简易处理]的功能处理后，再放入了新开启解锁的[提纯炼制厂]折叠空间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提纯炼制厂]的功能，熟练地在平板上点开小方块进入折叠空间后，在屏幕上的操作栏上[分离][压榨][粉碎][提纯][炼制]等一堆选项里点击选择了[粉碎]和[炼制]，然后页面上提醒二人把原料放进投料口中。 　　等小麦被倒进投料口后，机器房里当即接收检测，然后根据物料的属性智能识别出可进行加工的方向，裴裕和程泽贤看着页面上显示的[高筋面粉][中筋面粉][低筋面粉]。 　　“这也太棒了吧……”裴裕看着说，然后依次点击了三个选项，选择了比例，[提纯炼制厂]马上就开始工作起来，他们只等了十分钟，成品出口的滚动带上就运载出了一袋袋的面粉，和[罐头加工厂]差不多，消耗了星云宝贵能量的折叠空间会给配置相应的外包装，不同的面粉包装袋不一样。 　　“可以在烤房里试试面粉吗？”程泽贤在旁边说，他们还有个折叠空间是[多功能烤房]。 　　[多功能烤房]不仅仅可以烤红薯，还能像个大烤箱，烘焙面包、糕点。 　　裴裕一听当即点点头，他也很感兴趣，想尝尝烤房里做出来的面包滋味如何，说不定以后还能给宋女士的小吃店也供应上。 　　他们俩退出来后，点开平板页面上的[多功能烤房]，把面粉投放进去后，选择了[烘焙]，点开后弹跳出一大堆可供选择的烘焙美味，裴裕选择了[吐司][戚风][泡芙]，按照操作屏幕上显示需要的鸡蛋、奶油和蔗糖等等配料的分量继续投放。折叠空间里内置的机器会存储泉水，所以不需要手动添加。 　　等折叠空间启动运作后，两人都静静地望着成品出口区域，做糕点烘焙十分钟的时间其实算是非常短暂了，但是对于什么也没干就静静等待的两人来说，有点漫长。 　　十分钟过去后，滚带开始转动，裴裕和程泽贤都盯着看，知道是成品出来了。还没瞧见蛋糕呢，两人就都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奶香、蛋香和小麦面粉经过烘焙的粮食香气。金黄松软丝滑的戚风一个个被纸托盛着出来了，这是最基本简单款的戚风，但光是闻着味儿就叫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了。 　　因为刚刚只是打算试一试，所以没放太多的面粉原料，最后做出来有五个戚风蛋糕、一整个吐司和十个泡芙。把烘焙好的食物摆上货柜，裴裕又取下一个戚风，切了一块分给程泽贤说：“橙子，尝尝好不好吃。” 　　程泽贤道了谢接过来，两人直接上手拿着小块的戚风蛋糕，这触感就非常舒服，有点儿像海绵，但是戚风更软滑细腻，咬上一口，松松软软的，蛋香和奶香都很浓郁，而小麦粉的清香也没被掩盖，裴裕三口就把它吃完了。 　　吃下去后，没有一点儿甜腻的感觉，唇齿间留存着的都是自然的清香。 　　“很好吃。”程泽贤说，“如果以后用它生产面包蛋糕，从小仓库里运到宋姨那儿，宋姨会轻松很多。”裴裕听了点点头，没错，这样一来，妈妈可以少做些活儿，多休息。反正从小仓库里出货，面包车给运过去，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第八十四章 　　这原本只是两人的无心尝试, 没想到[多功能烤房]烘焙出来的蛋糕、面包完全不输宋女士手工做的和其他私房蛋糕, 裴裕暗想，幸好当时种的小麦也不少, 可以用囤在小木屋的那些小麦继续加工成面粉, 投放入[多功能烤房]做更多的食物。 　　准备这些最多也就花了裴裕四十分钟时间, 他可以分别在[罐头加工厂]、[乳制品加工厂]、[提纯炼制厂]和[多功能烤房]操作后, 在等待的间隙里，和程泽贤一起去农场里播种、收割和喂养牲畜。他们俩平日里学习效率高, 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完全可以当做是休闲放松时间了。 　　新生产出来的一批吐司、小纸杯蛋糕和泡芙被放置在货架上，裴裕打算在位面商铺里上架一些, 设置了[无人零售]的数量限额, 剩下的主要是给宋女士的“幸福多吃点”小吃店上新的。 　　因为刚刚在吃戚风时, 裴裕默默想到，如果有巧克力涂层、抹茶涂层的蛋糕可能会更好吃。现在农场还有土地，或许他可以种一些可可豆、咖啡豆。他几乎没喝过咖啡，困极了也就喝点茶, 茶叶是街市上十几块钱一大袋的那种。不过，好像还挺多人喜欢喝咖啡的。 　　裴裕把自己的想法和程泽贤说了, 程泽贤听完点点头, 当即和他一起进入[位面市场], 在里面选购整个位面里最好的可可树和咖啡树, 裴裕在这儿购买了一百棵可可树和五十棵罗布斯塔咖啡树、五十棵阿拉比卡咖啡树，总共花了一百二十星币。 　　临走前，裴裕想到, 自己所有的大米都卖给宋大人救灾了，那些米粮估计也是不够的，他现在没有储存，不如看看[位面市场]里有没有的卖，自己买回去放商铺里，若是宋勤他们还缺粮食，来到商铺里也能买回去。 　　当然，[位面市场]里买来的粮食肯定不如农场里种的好，不过因为是用于赈灾，有粮食总比没有的好。 　　“我想买些大米放货架上，到时候宋大人来了商铺就可以买了。”裴裕和程泽贤说完，询问了星云，这样做会不会违反位面交易的规则，他还记得当初拿到交易器系统，星云和他说的那些规则，这个应该是合规的。 　　星云回答说：“可以。” 　　裴裕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和程泽贤一起在[位面市场]里看了起来，各种不同的米价格是不一样的，同种米也会因为质量不同而导致价格不一。 　　裴裕思来想去，选了中间价位的大米，花了一千两百星币购买了200袋50KG大麻袋的米——宋勤和皇帝给他送了很多的金银财宝，裴裕花这些星币时并没有心疼，买完大米，他开袋看了看才使用小机器人搬运到商铺货架上。他问星云说：“[位面市场]里这么多的货物，也是有人在供应的吗？” 　　“[位面市场]的货物是宿主所在位面同胞生产的同类型产品，由位面管理局统一采购吸收，是未经筛选的货物。”言下之意，这儿的粮食作物、瓜果蔬菜比不得裴裕他自己在农场里种出来的。 　　“……原来如此，这些大米质量挺好的，价格怎么也这么低？”裴裕刚刚开袋检查了，有点好奇。他自己种地种的久了，对各种作物的质量也有了判断经验。农场里种植、养殖的，那算是独一份的无污染、无公害的顶好食物，这一批从[位面市场]刚买的大米看起来也挺好的，比很多小餐馆、外卖店用的米还要好。 　　“[位面市场]的所有货物销售对位面供应商会有特殊折扣优惠，折扣力度从20%~80%不等，实际上采购价高于售价。”这他们知道，[位面市场]就是升级的奖励，给裴裕的优惠和便利还是相当大的。裴裕没想到的是，[位面市场]里所有的货物居然还是从他身边的世界真实采购的。 　　“产品信息显示，这批大米是滞销囤积的，今年该地区作物大丰收，谷物价格骤降。”星云解释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程泽贤和裴裕对视一眼，这可不就是老师上课说过的“谷贱伤农”么。 　　这种情况和宋勤那边的正正好是两种极端，一边是谷物大丰收，不光没有使农户有大收益，反而因为粮食价格下降使得收入降低，好多人家里的粮食卖不出去也不愿意贱卖。而另一边是粮食歉收，因为天灾，收成没有几分，温饱都成了问题。 　　如果可以将两边的情况中和一下就好了。裴裕这么想着，看了看程泽贤，对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如果宋勤有需要，可以每天从这儿买些回去。” 　　“嗯嗯。”裴裕应下来，要是贪图方便，他完全可以用低价在[位面市场]里采买各种货物，转头就可以直接他的商铺里上架售卖了，省时省力，商铺货物的价格还是他自己定的，赚取的价差肯定不会少。但是他没想这么做。 　　商人的基本追求是利益，但是裴裕想着，农场里种植的东西更好，质量好的货物才会有回头客采买，[位面市场]的货物也不是不好，可以买，但没必要屯屯屯地买，他想着只有等他自己缺货时才到那儿购买，暂时填补缺乏的供应货物。 　　裴裕用[简易种植]把所有的树苗都一键播种下去，启动红蜻蜓和小机器人给土地浇水，把一切都处理好，两人才各自道别回到睡梦中。 　　* 　　“幸福多吃点”已经有一批老顾客了。他们每天清晨上班、上学经过这儿，都会稍作停留买杯豆浆、红薯，或是一杯咸粥，插上吸管就能吃，粥因为在保温柜里，入口还是温热的。今天最早一批来“幸福多吃点”的客人发现，店门口停着面包车，老板娘和面包车的送货员在往店里搬运着面包。 　　“老板娘，今天是有新品了吗？” 　　宋英丽应道：“是的，有纸杯蛋糕、吐司、戚风和泡芙。”戚风太大了，也不会有人买一整个当早餐，宋英丽干脆直接切块，按小切件卖。 　　“哎，那我要一杯豆浆和两片吐司，还要个茶叶蛋。”来人付了钱后，吸了一口醇香丝滑的豆浆，就开始吃吐司，他刚刚看到这些烘焙糕点都是从面包车上运下来的，心想着是从别处的面包房里批发过来的，味道应该和超市买的袋装面包差不多吧。 　　所以，他也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只想着填饱肚子去上班就好，便低头急匆匆咬了一口吐司，两三下咀嚼后愣了一下，这……这不是市面上普通口感的普通吐司，没有粗糙噎人的干涩，外表是常见的麦色泛金黄，但吃到嘴里后，明显能感觉到股浓郁的麦香，而且用来做吐司的面粉一定很细腻很好，口中的吐司越嚼越香，明明没有提子干、蔓越莓等果干点缀，却也好吃香甜得令人停不下来。 　　他有点后悔了，怎么才买了两片！今天之后，大伙儿肯定也会蹲着抢购这些吐司了，可能明天再买就成了限量供应款了。 　　他想的没错，后面的客人几乎都买了新上架的烘焙早点，因为是“幸福多吃点”店铺里卖的，即便是普普通通一个水煮蛋，他们也真心实意地觉得没甚滋味的水煮蛋，蛋黄真香。 　　“阿姨，我要五个泡芙！”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白领站在保温柜前说道，她可喜欢吃甜食了，“幸福多吃点”上架的所有蛋糕切件她都吃过，糖水夜宵也吃了，几乎都是她喜欢的。 　　“哎，只有四个了。”宋英丽笑着说，“今天的已经卖光了。”裴裕没有和她提前说，今天早晨面包车送过来她才知道，裴裕农场里又开发出了新品。 　　“那四个都要了，我还要两个纸杯蛋糕和一杯紫薯牛奶。”她爽快地付了钱，这儿的老板娘很实在，店里所有的食物价格和周边同类的食物比，有些价格高，有些价格低些，但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 　　就是因为太好吃了，她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每次一买就会买下好多。从小吃店开业到现在，她的体重就已经涨了快五斤了……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袋子，下定决心，算了，忍痛割爱，等会儿到办公室，分些给大伙儿吃吧。 　　程泽贤的数学竞赛成绩出来了，他毫不意外地拿了一等奖，等国庆假期之后，也是要代表市里去省城继续参加比赛的。 　　虽然早知道程泽贤厉害，但是裴裕还是很高兴，比橙子还要兴奋，他自己已经去过一次省城了，等下课后，贴心地跟程泽贤说了好多的注意事项。 　　“外面很热闹，马路都比我们这儿宽两三倍呢，橙子去到那边可以好好看看，以后我们念大学，也会在大城市吧。”裴裕说，“有好多高楼大厦，我得使劲仰着脖子才能看到顶端的。”裴裕自己说着都笑了出来。 　　“是的，我会跟着带队老师的，就去一天，很快回来的。”程泽贤说道，其实当时要不是因为上课，他也很想跟着裴裕一起坐火车、去省城。 　　总觉得裴裕第一次离开家乡，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就是有点儿小遗憾。程泽贤就怕裴裕会感到慌乱和孤单，裴裕去乘坐火车出发的时候，他正在上课，没法送裴裕。他仔细算好了裴裕回来的时间，那天下午，其实提早了半个多小时就带着裴琨出现在火车站了——只是想让裴裕一出站，就可以看到他们正在等着他回家。 　　当晚，裴裕还特地去了趟[位面市场]，在里面精心地挑选了一套降噪效果非常好的入耳式耳塞，火车上实在是太吵了。他想着，等到国庆之后橙子坐火车，就可以把这个送给他，让他在火车上戴着。 　　对于高三的学生们来说，从他们的身份变成“毕业班”学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假期了，别人的国庆七天小长假可能是去游山玩水，或者追剧补番七日游，他们是象征性地放假三天，然后就得返校继续上课。 　　教育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人举报，这基本上都是大家默认的。 　　不用刷生物竞赛题目后，裴裕现在每天都有一个半小时多出来，有时候是自己练习写英文作文，然后找吴老师面批，有时候他是练习语文作文破题，那些题目都是他从星云上面搜索筛选出来的，如果时间足够，他还会就自己审出来的题意，找个新颖的角度写完一整篇完整的作文。 　　他的语文老师知道后，夸赞了他，还和裴裕说，写完可以交给她，她会给裴裕批改、点评。 　　裴裕很感激每一位老师，她们几乎就是和学生们在一起奋斗，就裴裕知道的，很多老师其实都是晚上十二点多才入睡的，他们不仅仅要备课，要批改试卷、作业，还要把各地的模拟卷先做一遍，再决定要不要给学生们也做这套试卷。 　　当班主任的老师就更辛苦了，他们还得时时刻刻关注着每一位学生的身心健康情况，因为高考的压力对学生们来说真的太大了，谁都不知道每人脑海中的那根紧紧蹦着的弦什么时候会啪地断了。 第八十五章 　　085　宋大人逛“无人超市”。 　　从小店家那儿买来的大米真的太及时了, 不仅仅填饱了老百姓的肚子, 居然还神奇地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这种事儿只要官民齐心，不出现暴乱，就是最好的局面了。宋勤很欣慰, 对裴裕更是感激。 　　宋勤知道, 裴裕是把他店铺里所有的大米都卖给自己了, 不光如此, 他还卖了好些甜滋滋的红薯、紫薯等等给他们，估计是没有库存了。 　　这天晚上，上朝觐见了皇上回到府邸的宋勤终于能早早睡个好觉了。他前些日子到处奔波，每日两顿米粥勉强能支持日常活动，一段时间下来整个人都消瘦了。平躺在床上的宋勤不由得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以前一大圈的软乎乎的肉没了, 他感慨万分，万万没想到，大腹便便的自己居然还能有瘦下来的一日…… 　　不用再为了想着怎么安抚灾民绞尽脑汁掉头发，宋勤这一晚睡得特别好，刚躺下没多久屋里就响起了他的鼾声。以往宋勤都是在清醒的时候进入小店铺的, 这一回，他却是在梦里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店铺里。 　　宋勤清楚地知道这是在做梦，因为小店铺变了个样儿，窗口前也没有裴裕和他的同伴的身影, 他继续往前走，居然在窗口旁边发现有一扇木门。宋勤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贸贸然推门进去不大好，便站在门口喊道：“小店家，你在么？”就算是在梦里，也不好随意进入人家店铺里呀。 　　没人回应，宋勤轻轻敲响了门，“叩叩”两声，紧接着木门缓缓打开了，屋内很是亮堂，仿佛在引导着他进去，而宋勤也没再犹犹豫豫，踏入了屋内。 　　在他踏入木门、进入屋内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更让他惊讶地是，上面有各种各样的货物，这……这是小店家的货架吧！ 　　宋勤走上前去逛了一圈，这货柜最高刚好与他的双眼视线平齐，一眼望过去，很是清晰明了，伸手就能够着。最外面的货架上摆的是一盒盒的圆圆扁扁的东西，层层叠叠码得齐齐整整， 　　他细细看，银色盒子罐身好像还印着鱼的简单线条画……还有些图案是他不认识的东西，宋勤继续往前走，货架柜格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他之前在小店家商铺里看过、买过的，一整个货架的百香果、火龙果、西瓜等等，还有绿油油的草叶蔬菜，鲜红的西红柿、粗长的黄瓜。再往里面走，宋勤惊讶地看见了眼熟的一袋袋鼓鼓囊囊的大米！ 　　大概是近段时间炼就的下意识反应，宋勤三两步就上前去，他伸手摸了摸，这实在的手感，的确是他熟悉的大米！ 　　前段时间带回去的粮食早已经分派送往各地，现在又有米粮，宋勤自然想着买回去，他喜悦的笑容凝固在嘴边，可是……他现在身上也没有银钱。 　　在他发愁之际，忽然货架上抽出一张长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二十银锭”，宋勤叹口气，在自己身上搜了搜，他想，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原以为身无分文的宋勤惊讶地从裤腰后解下来一袋重重的锦袋，他瞅了眼，是他的钱袋没错——他入睡前早就解下来放一边了，平日里他也不会装这么多银子在里头的。 　　真好，梦里啥都有，有钱，还有粮食。 　　只当自己在睡梦中的宋勤喜笑颜开，按着指示标识把一袋子的银锭放在了无人的柜台钱箱里，银锭落入其中有哐哐哐的声响，紧接着，宋勤回到货架上，开始搬运一袋袋大米。 　　因为之前的搬运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宋勤很是娴熟地扛起一袋大米，屋外木门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推车，也是他熟悉的推车，宋勤把大米装上车，等他搬了十袋大米，想要再搬，发现货物根本没法从货架上搬下来了。宋勤愣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耗下去，而是满足地转身出了店铺，把大米推走了。 　　他愈发肯定自己是在梦里了，把车推出去卸了一袋袋米，轻飘飘地他又回到了木门前，再次交了银锭搬了大米，来来回回不知道有多少次，直到货架上所有的米袋都被搬空，宋勤才停下来。 　　哈哈，果然是梦呢，不然怎么锦袋里一直有银锭，自己搬了这么久居然一点儿都不累啊。 　　宋勤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刚刚看到成堆的大米后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这时候才有空继续看裴裕的小店铺。这儿简直就像是个宝库，后面的货架上还有麻袋，装的竟是磨得细腻的粉，再往后，放的是一盒盒透明的盒子，里边装的有大大小小金黄色的蓬松的食物，有点像是糕点…… 　　没有小店家在这儿介绍，宋勤只能靠自己的常识来猜测，他好奇地看了看，最后把各种糕点都买了一遍，打算带回去试试，只要是小店家店铺里的东西，他都是放心的。 　　满足地睡了一整晚的宋勤是被外头的声响给吵醒的，他嘴角还是微微弯着的，宋勤睁开眼，笑意都还噙在眼角，舒服地打了个哈欠，想要伸个懒腰，发现自己好像被车轱辘来回碾压了似的，手好酸酸酸！根本抬不起来。 　　宋勤睁大眼睛，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在他第一次从小店家那儿搬了三十多次大米之后，那天晚上睡醒来第二天他就是腰酸背痛的。 　　忽然确认了某件事的宋勤，费了老大劲从床上起来，把衣衫穿上，走出去一推开门，他屋门口前的大院子里堆着小山似的麻袋。 　　宋勤：“……”不是梦？？ 　　从墙角边下来的暗卫上前来，抱拳与他打了招呼：“宋大人。” 　　“这些也像之前一样搬出去么？”暗卫得了皇帝的旨意，虽然倍感震惊，但都非常镇定地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当搬运工。 　　宋勤动了动嘴唇：“……呃，嗯，搬。” 　　他跑回自己的卧房，一看藏起来的小金库，哦豁，果然不是梦，那少了一大半的银锭，都被他昨晚花掉了。宋勤瞧见了圆桌上的糕点，摸了摸肚子，坐下来就着茶水便吃了起来。 　　在梦里又当了一晚上的搬运工，他是真的身心俱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宋勤吃一口撕下来的一片吐司，惊喜得忘掉了所有的疲乏，真香，比皇上赏赐的御膳房糕点还要好吃！ 　　宋勤捻了个小泡芙送进嘴，香脆酥皮下绵滑冰凉的细腻奶油涌进嘴里，香甜得令他瞪大了眼睛，好吃！ 　　这些食物实在好吃得叫人停不下来，等到宋勤反应过来，似乎应该先给皇上也尝尝的，桌面上已经空了，全部糕点都被他吃掉了。 　　心虚的宋勤擦掉了嘴角的面包屑和奶油，等明儿晚上再买多些糕点，带进宫里给皇上吧。 　　清醒了的宋勤细细回想了一番昨晚的一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店铺里没有裴裕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小店家家中有事，还是他太忙了所以没在店里。他担心了一会儿，只希望心地善良的小店家能好好的。 　　当天晚上，过于疲累的宋勤自然是没有再次进入裴裕的小商铺。等他休息好恢复过来，又再次在睡梦中进入了小店铺里，货架上补了货物，他把所有的米买下后，还买了袋面粉，不过面粉实在贵多了，购买一袋面粉的银钱可以买三袋大米了。宋勤小金库没多少银钱，皇上给他的金元宝还得省着点用，所以下回他就只买大米了。 　　因为有这神秘的无人小店铺源源不断的大米供应，宋勤这边的饥荒算是基本上得以控制了。 　　他给皇上带了商铺里的糕点后，皇上也是赞不绝口，所以他每次来这儿，都会捎带好几个外皮酥脆、内里丝滑的泡芙回去。这算是他和皇帝之间的小秘密了——商铺的东西其实不便宜，除了大米是因为小店家特地给了他优惠的，别的货物宋勤都是斟酌着买的。 　　[无人零售]的功能简直被星云发挥到了极致，裴裕只需要往里面补充货物，不必花更多时间在商铺里招待客人。农场里的玫瑰一簇簇全开了，两人一进来农场里就能闻到馥郁的花香，望着一片鲜红、紫红、嫩粉的玫瑰花海，都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舒畅。 　　农场里的玫瑰花产量也比普通的玫瑰盛开得多，密密麻麻的花儿几乎要将绿叶覆盖掉。裴裕当下就打算采摘一批新开的娇嫩玫瑰花，投放入[提纯炼制厂]里，提炼玫瑰花精油。 　　收获下来的一支支玫瑰经过[简易处理]削除了花枝、叶瓣后，整整两大箩筐的玫瑰花被两人装好了倒入[提纯炼制厂]的投料口里，然后裴裕在操作平面上点了[提纯]的按钮，等着玫瑰花精油提炼。 　　在等待精油炼制完成的期间，程泽贤对裴裕说：“这次的玫瑰花也挺多的，剩下那么多，或许可以做玫瑰花酱，很甜很好吃的。”裴裕爱吃甜的，做些玫瑰花酱存在家里，他早晨醒来吃面包，还可以拌一些花酱。 　　裴裕一下子听明白，笑起来应道：“嗯嗯！可以的。”他们俩又去收了三箩筐玫瑰花，用[简易处理]除枝去叶、清洗干净后，先放置在一边，等着精油炼制完。 　　新品面包吐司、泡芙和蛋糕在宋女士的小吃店里很受欢迎，裴裕便在[多功能烤房]里批量生产了很多的吐司、法棍、泡芙和小蛋糕。也多亏了[无人零售]功能，裴裕和程泽贤不在农场和商铺时，客人们依旧可以来商铺里买东西，甚至比起之前，交易的次数还翻倍了。 　　星云的系统能量管里积攒的能量早已经爆表了，所以完全能够撑得起裴裕使用平板页面上的好几个折叠空间。 　　十分钟后，两人拿到了提纯萃取出的玫瑰花精油，虽然早已有预料，但看到只有食指粗细的小小十瓶的玫瑰花精油还是惊了。精油是无色透明的，装在了小玻璃瓶里，裴裕拿起来拔掉紧紧贴合着的塞子，下一霎那浓郁幽深的玫瑰花香顿时铺天盖地、争先恐后地涌入两人的口鼻之中。 　　裴裕和程泽贤都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句：“好香啊。” 　　这种精油不仅可以涂抹在身上，香气持久不散，还可以用作按摩精油、室内熏香等。裴裕他们是大男孩儿，用不上这么浓郁的香水，倒是可以送一瓶给宋女士，其余的都被裴裕放在了货架上出售。 　　精油炼制好，两人把新摘的三箩筐玫瑰花瓣倒入投料口，裴裕按照指示，加了适量的白砂糖，一起搅拌碾碎，这和小麦的粉碎程度又不一样，小麦要做成面粉用的是百分百粉碎，而做玫瑰花酱的鲜花花瓣并不需要被碾碎成粉末。充分搅拌后的就可以直接取出来发酵了。 　　花瓣其实是有苦涩味的，加入白糖后，裴裕担心不够甜，还把之前攒着的蜂蜜倒了些进去，一口气把五十多瓮玫瑰花酱囤在了商铺的空地上——现在商铺有九十平米，仅有的货架货柜还远不能填满所有的空间呢。 　　虽然很久没有见过佐佐伊，但裴裕想着，要是她来了，或许会想买花儿，便摘了一批玫瑰和很多枝绣球，放在了商铺的货柜里，在[无人零售]中设定好价格、数量限额。 　　因为盛开的玫瑰和未绽放的花苞数不胜数，裴裕想了想，再次打开平板，对[一键收获]稍作调整，这回收的是含苞待放的玫瑰，一颗颗圆滚滚的花蕾收下来后，也是经过[简易处理]、再投入[多功能烤房]烘烤成花茶。 　　裴裕想着，妈妈的小吃店里可以上新一些清新好喝的养生花茶，用这些玫瑰花泡出来的花茶一定不会差。 　　“山坡上的茶叶……似乎都长过头了。”程泽贤看他做了玫瑰花茶，提醒道。自从进入高三来，两人都特别忙，虽然有了飞行器，两人每天踩上飞行器绕一圈，几乎没怎么去最远的群山那边，而种在山上那些绿油油的茶叶田，早就被两人忘掉了。 　　“哎！”裴裕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农场升级，新开出来的山坡都被他种了茶树，新的、旧的茶叶算起来都有好几十亩了，他红着脸说，“我们现在去看看吧。”他都忘得干干净净，只差没把山上的茶叶当做野草了。 　　“我也忘记了，没事儿，下回我会记着的。”程泽贤牵上他一起，踩着飞行器就过去了。 　　果然，最早一批种下去的茶树长得又浓又密，因为没有修剪，远远地望过去，和平日里见到的灌木丛绿化带没多大差别。茶叶一年四季都可以采摘，裴裕家没有品茶的习惯，所以也不太懂得茶叶好坏的判断。他先前买来种植下去的茶叶树种都是常见的，品种有很多，成批成片地种在山坡上，现在要叫裴裕分辨，他也记不得哪些是什么种类的茶叶了。 　　“幸好有平板可以查看。”裴裕和身边的人说道，“不然真的分不清哪些茶叶是什么品种的了……” 　　程泽贤点点头，他忽然想到什么，对裴裕说：“绿茶……可以做成抹茶吗？”抹茶是最近兴起的美味，不管是什么冰淇淋、蛋糕还是拿铁、奶茶，只要有“抹茶”，都会变得好吃，价格也会更高。 　　“嗯？”裴裕也不太懂，他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低头看向平板，星云早已经检测到宿主的心思了，还不等裴裕输入“抹茶”搜索，页面上直接显示出了很多的相关信息。 　　两人看下来，大概都懂了，抹茶粉其实就是用绿茶碾碎制成的，绿茶覆盖遮光采摘下来后，经过蒸青处理烘焙，最后用石磨碾磨成粉，这就是浓香微苦的翠绿抹茶粉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生产出来呢。”裴裕一边滑动着词条，一边和程泽贤说道。 　　“可以的，先遮光吧。” 　　说干就干，两人当下就去[位面市场]里买了黑纱网，星云给的资料上说，最好是搭棚用芦苇或是稻草帘子遮盖，但那样子工程量太大了，直接用两层黑纱网覆盖上去的效果也差不多。 　　裴裕靠星云平板上面显示的适合做抹茶的茶树所在的具体位置，辨认出来后才和程泽贤一起用黑纱网把绿茶都给罩住了。剩下的茶叶直接用[一键收获]采摘下来，用[简易处理]功能稍作处理后，直接放入[多功能烤房]烘焙成茶叶——一般制茶的步骤都可以省略了。有些茶叶是叶片长得越老越好，这样炒制出来的茶叶冲泡后非常香浓醇厚，而有些茶叶则得选用尖端最细嫩的新叶烘制。裴裕对这些不太懂，都是现场学习的。 　　覆青得持续好几日，还没等到制抹茶，国庆节很快就过去了，程泽贤得去省城参加比赛了。 　　他们也是周五就出发坐火车去省城，裴裕同样没法送程泽贤去搭火车，临行前一天，裴裕大清早就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送给了程泽贤。 　　“这是降噪耳塞，还有脖枕，都是给你的，橙子你在火车上用得着的。”裴裕想，坐六个多小时的火车太累了，要是在火车上困得睡过去，有什么能靠着、枕着就好了。 　　程泽贤愣了一下接过来，眼里映出裴裕的笑颜，他心里一暖，抱着脖枕，拿好耳塞，伸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头，说：“谢谢阿裕，我很喜欢，到时候在火车上我会用的。” 　　“省城的空气不太好，橙子你要多喝水啊。”裴裕反应过来，哎呀一声，“忘记买口罩了。” 　　程泽贤笑了：“没事，也就待一天。” 　　“好吧。”裴裕看看他，他们俩可不都将彼此的心境都体会了一遍，上回是他离开家乡去省城，这回是橙子，那时候，程泽贤的心情和自己现在应该是一样的吧。 　　周五中午在“幸福多吃点”吃过午饭，宋英丽把早就准备好的吐司、牛奶和水果盒子装好了，叫程泽贤带上。 　　“来，泽贤把这些带好，在路上吃。”宋英丽对他和对自己两个儿子一样好。 　　“谢谢宋姨。” 　　奶奶还给他塞了两个鸡蛋：“奶奶知道你懂事，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啊。” 　　“嗯，奶奶别担心。” 　　等到下午上完第一节 课，他们就得走了。裴裕趁着程泽贤收拾东西，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橙子加油哦，我等你回来。” 　　当晚裴裕在家里有点儿睡不着，他想着，这时候橙子也该回到酒店洗漱完睡觉了。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干脆直接去了农场里，难得没有程泽贤的陪伴，裴裕自己一人把所有的活儿干完。 　　裴裕因为睡不着，干脆进了[位面市场]，一口气买了多种多样的种子幼苗，在花田里种下茉莉花、金盏花等，还种了枸杞、决明子等养生药草。 　　他先前新种的葡萄藤长势喜人，几乎把棚架爬满，黄桃、哈密瓜也长得不错。因为农场面积大了种的东西更多，现在鸡鸭牛兔子还有两口池塘的鱼虾蟹，吃的全都是农场里的作物，也都长得很好。 　　在农场里并不会感到疲累，裴裕看着这儿的天色逐渐暗下来，这才继续回到卧房里睡觉。 第八十六章 　　程泽贤在省城参加了竞赛，就跟着带队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回了家乡。他看了繁华的大城市, 却没像大多数同学一样激动好奇, 因为他心底里想着还在家里的裴裕、奶奶。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来到这儿的，和裴裕一起。 　　到十月底时, 各科竞赛的成绩都陆陆续续出来了，今年良英中学异军突起, 不仅仅拿了好几个二等、三等的奖项，裴裕、程泽贤更是直接拿下了生物和数学竞赛的全国一等奖。一进学校，校道的大宣传栏上贴的“喜报”红纸上写着他们的名字, 在周一升旗时, 校长还特地讲话表扬了这些同学。 　　裴裕等人还拿到了学校特别准备的奖励金，他和程泽贤把大红厚厚的一本获奖证书和奖金带回家，奶奶不识字，还是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她认得“程泽贤”三个字儿的，看得她连连说“好”。 　　宋英丽看着已经长得高大的两人, 也欣慰地说：“泽贤和阿裕都很棒, 很好……” 　　裴裕当晚在农场里见到程泽贤，说到这事儿，比他还要高兴：“听说数学和物理两科竞赛拿奖的含金量是最高的，同等名次的情况下，很多大学都会青睐数学和物理一等奖。”他的生物算是最简单的了。 　　“阿裕你很棒，如果是让我去参加生物竞赛，我肯定拿不到一等奖。”程泽贤说。 　　裴裕被他夸得不好意思：“都是星云的功劳, 它给了我很多拓展呢。”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马上就开始干活儿了。 　　原本在外面需要覆青二十多天的茶叶，在农场里大概只需要三四天就可以采摘了制成抹茶粉了。裴裕和程泽贤两人用平板上的[一键收获]功能采摘了十几箩筐的茶叶，他们俩之前从没学过怎么磨制抹茶粉，但是星云轻而易举地就搜索了各种资料，利用他们俩现有已解锁的功能和折叠空间，没几秒就制定好了一份最简易的操作方案。 　　裴裕只需要按着星云给出的详细步骤就可以做出抹茶粉了。他们对刚刚采摘下来的茶叶进行了[简易处理]，再放入[多功能烤房]，很快就拿到了一罐罐翠绿色鲜明好看的抹茶粉，这样做出来的抹茶粉，不仅仅保持了叶绿素的色彩，呈现出叫人赏心悦目的色泽，还完全释放出了独属于抹茶的特殊香味，那是一种深厚幽香，吸入口鼻苦涩又不至于令人厌恶，反而是让人欲罢不能，多闻几次身心都是为之一冽，几乎要沉迷在在这苦香里。 　　一拿到抹茶粉，两人迫不及待地就带回家，加了牛奶一起煮着喝，因为没控制好用量，这口味有点儿怪异，一股浓厚的抹茶苦涩味从喉咙回涌起来，香是真的香，苦也是真的苦。 　　裴裕爱吃甜的，一下子就皱起了眉眼。 　　“下回可以直接加入[多功能烤房]，直接做抹茶蛋糕。”程泽贤倒觉得这抹茶品质挺好的，细腻醇厚，若是有抹茶爱好者，一定会相当享受这样的美味的。 　　“嗯嗯，可以都送到我妈店里，我妈妈肯定可以做的好吃。”裴裕说道，忍不住回到商铺里，拿了玫瑰花酱吃了些解解口腔中的苦涩味。 　　发酵好的玫瑰花酱甜得掉牙，花瓣的苦涩味早已经消失，剩下的只有馥郁的玫瑰香和蜜甜的蜂蜜味儿，他们现在每天清晨，时常是煮上一大锅牛奶，吃[多功能烤房]里出产的吐司，往里面加一些玫瑰花酱，再吃个茶叶蛋或者是蒸水蛋，既简单便捷还富有营养。 　　因为有了[无人零售]，两人现在都很少待在商铺里等着生意来，原本的面对面交易，现在几乎都成了客人自助式买卖，裴裕几乎就成了不露脸的幕后供应商，全位面的位面商人都没有他这么随缘接客。 　　当然，裴裕虽然人不在位面商铺里，但是他的货物供应绝对是不会短缺的，只要农场里出产了什么，当下就会立即上新。他对自己的小商铺还是很上心的。 　　裴裕用折叠空间[提纯炼制厂]生产的玫瑰花精油和玫瑰花纯露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定价稍高，但没想到，他第二天再去时，居然都被抢购一空了。 　　他可以在平板上通过查看订单流水记录，看见购买货物的顾客相貌。裴裕出于好奇，把那几条订单都拖出来看了一遍，看见投影出来的复原记录上熟悉的佐佐伊的身影，裴裕笑了笑，佐佐伊小姐又来了，她不光一口气买了十瓶玫瑰花精油，还把货架上的玫瑰花、绣球花等都买上了最大限额。 　　佐佐伊起先是茫然四顾的，购买货物时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但是在离开时，似乎是因为没有看见裴裕，还有点儿遗憾。 　　裴裕看她临走前还四处望了望，像是在寻找自己，不禁想道，以后有时间也要常到位面商铺里见见他的朋友们。 　　在他面前的全息记录上，切到了下一位顾客，一个硕大无比灰黑的黏糊糊怪物忽然出现在裴裕面前，裴裕一时没忍住“啊”地急促尖叫了一声，因为全息影像太逼真了，看起来就好像那黑乎乎东西扑了过来…… 　　等裴裕缓过来，他细细看这位“客人”，他时而像是一滩黑墨水黏糊糊地滑溜在地上，时而从地上凝聚起来，变成像是大章鱼一样的东西，裴裕也说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 　　这也算是目前为止，裴裕所见到的除了火人先生外，最奇异的位面客人了。 　　裴裕继续看，这位液体客人凝固起来后，七八根漂浮在半空中的透明黑胶触手伸向他的货架，想要拿货架上面的玫瑰花精油，发现没法带走后，到“柜台”边，从他像果冻凝胶里的身体里涌出好几颗闪闪发亮的东西，比人拳头还要大，被他放入了收银台里。 　　裴裕看着，从平板上得知这是能量石，会被星云吸收变成能量储存在能量管里的。付完钱的液体客人顺利拿到了一瓶玫瑰花精油，他当下就把玫瑰花精油用掉了——凝胶直接吞没了整个瓶子。 　　隔着屏幕裴裕都能感觉到，下一刻这位客人兴奋得手舞足蹈，像藤条一样的多只手臂来回挥动。 　　星云给裴裕解释说：“这是来自遥远位面的客人，生来自带潮湿腐臭的味道，他们喜欢一切闻起来香的东西。” 　　裴裕这才明白，看着眼前没有具体五官和身形的客人，松了一口气，那他们肯定会喜欢玫瑰精油的。 　　不出他所料，华芝姑娘也出现在玫瑰花精油的流水记录了。好久不见，华芝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好看，裴裕看她欢喜地买到了两瓶精油，拧开了闻了闻，眼睛里的惊喜光芒更甚。 　　“大家都很喜欢玫瑰精油啊。”裴裕浏览完所有记录后感叹道，能给大家带来喜欢的、急需的货物供应，令他也跟着满足喜悦。 　　新出产的抹茶马上就送到宋英丽的“幸福多吃点”，开始上新供应了。 　　老顾客们起初是有点失落的，毕竟有太多的店铺做奶茶、做抹茶蛋糕了，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这些甜点的利润相当可观。万一以后“幸福多吃点”都只做这些简单方便、利润高的甜点，他们可能就不会这么热衷店里的食物了。 　　但宋英丽经营“幸福多吃点”始终都是秉承着一样的信念的。她想赚钱养家，给裴裕、裴琨更好的生活，但也想把满足幸福带给顾客，这正是她当初取这个店名的初衷。 　　裴裕的[多功能烤房]能做不少烘焙，但是宋英丽自己亲自动手做出了软糯可爱的抹茶大福、层层口感鲜明的抹茶千层和口感绵密丝滑的抹茶冰淇淋，有些人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已经在别的甜品店吃多了，但看着别人尝试后，惊喜得像挖到宝的模样，又忍不住好奇这新的抹茶系列到底有多好吃，为什么大家都在推荐呢？ 　　“幸福多吃点”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吃货群，市里有不少小年轻，弄了个美食专栏，边吃边写，有不少人来到这里吃过后，都在自己的博客上写下了五星好评的美食推荐。 　　姜颖白天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一到周末就闲不下来到市内市外四处搜罗美食，她有一个关注数上五万的博客，里面满满都是她写下的美食文章，推荐的、一般的、踩雷的都有，因为接地气、真实，慢慢积累了不少粉丝，还有期刊会邀请她撰写美食专栏。 　　她早就听说过“幸福多吃点”，最近又屡屡听人说起，这周六她早早起来去了那儿，准备尝尝这家小吃店，看看是不是如众人口口相传的那么好。 　　“老板娘，店里现在有什么可以吃的推荐呀？”姜颖问道。 　　宋英丽笑着问：“你想吃咸的、甜的？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么？”生意忙，宋英丽始却终都是温柔热情的，新客人第一次来，不知道店里有什么，犹豫不决，她都会根据客人的喜好进行推荐。宋英丽有心，甚至可以记住大部分日常来这儿吃东西的老顾客的口味了。 　　姜颖想了想，认真地说：“我想吃甜点，但不是很喜欢吃太甜腻的。”她的确算是比较挑剔的人了，怕老板娘误会，她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只要一想到、一见到甜食就会止不住想吃，但很多时候，等到真正吃进了嘴，姜颖就会被满嘴的甜食给甜得发腻，顶多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宋英丽却一下子了解了，她点点头回答说：“我懂的。那，不如试一试我们的新品——抹茶大福或者抹茶千层，不会腻人的。” 　　“好的，请给我一份吧。”姜颖和老板娘聊了两句，在心里给这位笑意盈盈的温柔阿姨打了满分。 　　作为专业的美食博主，姜颖在吃东西前都会拿出相机给食物拍照，这是一项很庄严的仪式，她捧着相机找了好几个角度，把桌上的一份抹茶大福和一杯抹茶牛乳拍下，然后才开始品尝。 　　这桌上的两份甜食都有很浓郁的抹茶清香，早已经吃过了千百种美味的姜颖一下子就能辨别出，这并不是什么添加剂的香气，是真实散发出的抹茶香，她家长辈爱喝茶，老家里常年囤有各种茶柱、茶饼，那茶室里的浓郁茶叶香气还深刻地留存在她脑海里，此刻闻到面前的抹茶清香，还叫她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来，姜颖很快用小勺吃起抹茶大福，送进嘴里、那冰凉绵滑的大福瞬间在她舌尖上融化，软嫩凉滑的冰皮，香甜丰富的馅料，混合交融得非常完美，一点儿都不腻人！ 　　姜颖两三口就把一个抹茶大福吃完了，她看着圆盘上仅剩的一个软软圆圆的抹茶大福，不由得在心底连连感叹，真的好吃啊！ 　　抹茶牛乳醇厚香浓，简直比她之前喝过的所有去冰三分甜的奶茶都要好喝。 　　这些东西分量不多，姜颖很快就吃完了，她当即就打开自己的平板，直接就在店里把自己的所有体验都写下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早餐的高峰期，更何况又是周六，离午饭时间还早着，“幸福多吃点”店里人不多，还有很多空位，宋英丽和奶奶在后厨把中午要用到的所有食材准备好，就已经空闲下来，可以坐着看看电视、唠嗑唠嗑了。 　　宋英丽看见这姑娘已经在一个平薄的白板上敲敲打打很久了，怕影响她，就没上前去打扰。但见她坐得久了，默默去冲跑了一壶玫瑰花养生茶，倒了满满一杯就送到她面前。 　　姜颖抬起头，就听见老板娘说：“这是玫瑰花茶，给你慢慢喝、润润喉。” 　　“啊，谢谢阿姨。”姜颖感谢地接过来。 　　她手里的玻璃杯暖热，水色红粉，看起来是泡了一段时间的，还能看见里面漂浮着几瓣玫红的花瓣，一股清淡的玫瑰花香涌起，姜颖拿起来就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很是适时地给她解渴了，这玫瑰花茶素淡却不单调，还有回甘，姜颖不由得多喝了两口。 　　等她把一篇美食推荐写好，差不多就到午饭点了，陆陆续续有人来店里吃饭，从后厨里涌出来的浓郁肉香勾得她舍不得踏出店门，犹犹豫豫可不是吃货的性格，姜颖当下就决定，午饭也在这儿解决了！ 　　姜颖吃过一顿豉油鸡和香芋芡实煲后，更满足了，她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给“幸福多吃点”开一个系列专题！ 　　接下来每周姜颖都会过来吃东西，宋英丽都已经和她熟识了，也知道了她想要撰写自家小店的美食的计划，并且对她表示了感谢——这对她来说既是肯定又是鼓励。 　　这么一个月下来，姜颖又快乐又痛苦地发现，自己吃胖了！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关于幸福多吃点的系列美食介绍的四篇文章都收获了十万以上的点击量，很多周围城市来这儿走亲访友旅游的网友因为她的推荐，都特地花时间来了这儿一趟。 　　有人半信半疑，因为相关内容太多了，他们怀疑是姜颖收了广告费赞助，在给别人做推广呢。 　　——博主已经开始接推广了吗？连着发了四篇了哎，真有那么好吃吗？我不行。 　　——对啊，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那些甜食好看，可能也只是博主拍得好看吧。而且，我是不相信的，区区二十八块钱能吃上你说得这么美味的抹茶大福么？我之前可是去省城的抹茶专供店里吃过的…… 　　——挠头，我想说的是，大家都没发现，他们家店里的水果捞，有很多不是当季的时令水果么？这都十月了，还有鲜甜多汁的西瓜吗？？ 　　相似的评论越来越多，姜颖一开始还很生气，甚至发现了极有可能是对家的几个美食博的粉丝故意来带节奏了，但幸运的是，那些看完博客内容后去了“幸福多吃点”的网友回来了，兴奋地在下面评论，看见有人故意扭曲小店的，还会狠狠反击回去，大伙儿只不过去了小吃店一次，就已经是忠实的小粉丝了。 　　——不好吃我直播吃榴莲！他们家的东西虽然日常，但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吗：能把西红柿炒蛋做好吃的，才是真的大厨。 　　——推荐各位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不管啥口味，去那里总可以找到自己喜欢吃的。 　　——是妈妈的味道！ 　　——真诚推荐，我就是住在那附近的，他们家开店后我就一直会在那里买早餐、吃夜（晚）宵（饭），说起来，之前因为经常吃外卖而搞得满脸痘痘闭口的油腻脸蛋，还有时常闹脾气的肠胃，都已经慢慢变好了……不是我吹，他们家的食材调料都是很好的。 　　人们都是群聚在一起生活的，网友们分享完，也会和身边的亲人朋友们提起，一时之间，“幸福多吃点”的名声传播得更远，已经被列为“本市强推十大必吃小店”之一了。除了食材用料最新鲜、顶好的卖点，没有固定菜单随缘上新也是小店的特色。 　　这边宋英丽的小吃店开得红红火火，另一边裴裕和程泽贤的高三生活却是紧凑平淡得毫无起伏。忙起来的时候日子溜得最快。 　　宋英丽怕影响孩子高考，没有和裴裕商量，而是自己考察、调研，最后打算再租一家店面，把小吃店做大。她的想法是，把小吃店和烘焙糕点分开，以后再在附近开一家店专门售卖糕点、面包、甜食、饮品等等。来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店面太小了不利于生意经营，大伙儿也无需排队等太久。 　　她一直在等着附近的店铺空出来，到了十一月底，终于有家奶茶店做不下去搬走了，宋英丽当即就把店铺给租了下来，离“幸福多吃点”现在的店面也就二十五六米，距离很近。 　　一边忙着店里的现在的生意，一边负责新店的装修，宋英丽这段时间几乎忙得没机会坐下歇息，奶奶知道自己帮不了多少，她则是主动担起了给家里两个大男孩炖汤补补——高三学习太累了，要多吃点好的。 　　* 　　裴裕几乎是最后才知道，家里开了新店。这时候已经快过年了，大学那边的学生放了假，宋女士年二十五就停工放假了，周边的邻居和依旧得上班的白领们都觉得非常可惜，只恨不得“幸福多吃点”和“幸福烘焙屋”能一直开到大年三十！ 　　“妈，恭喜你又开了新店！”裴裕在饭桌上惊喜说，他之前早出晚归学习，宋女士也是早出晚归工作，两人的时间几乎都错开了，难怪这段时间奶奶都回家给他们做饭了，原来是新开了店，宋女士又请了好几个员工。 　　宋英丽抱歉地说：“之前看你学习忙，没拿这些事儿去扰你，不过现在过年了，阿裕可以稍稍歇一会了。” 　　裴琨点点头：“大哥和妈妈都好忙，过年了你们都得好好休息一阵啊。” 　　已经上初一的裴琨开始抽条长高，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也开始变得有棱有角，可以看得出是个小帅哥了。他这段时间把大哥和妈妈的辛苦忙碌都看在眼里，心疼地只能默默多做些家务，晾晒衣服、拖地、洗碗给他们俩分担压力。 　　“好。”裴裕和宋女士都看向裴琨笑着应答下来。 　　这个春节裴裕家和程泽贤家还是一起过的，五个人围着圆桌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宋女士还开玩笑说：“咱两家中间这扇墙都可以给打通了。” 　　因为是高三，裴裕他们初十就返校补课了。 　　之前不知道家里宋女士新开了烘焙屋，裴裕现在知道了，便增加了折叠空间里生产的烘焙糕点产量，早晨面包车从仓库里运送的面包、吐司等等就更多了——反正只要在宋英丽的店里，再多的东西都可以卖出去。 　　良英中学一开学，班主任们就在各自的班里说了去医院体检的事儿，这次体检很重要，是关系到高考报名和志愿填报的。体检当天，全部人都得空腹，学校已经租好了大巴车，会统一送学生去市里的医院。 　　“等会儿抽血你跟在我后面。”大巴车上，程泽贤坐在裴裕身边说。 　　“哎，好。”裴裕顿了顿，看看程泽贤，“我现在……应该不会低血糖了。”高中刚入学那会有过一次体检，抽血后裴裕就双目眩晕，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也不知道是晕血还是低血糖。幸好当时程泽贤在旁边，看他走得摇摇晃晃就赶紧扶着他了。 　　“嗯，没事，我等会一直在的。”程泽贤带了书包过来，里面有糖，有面包，等会儿体检完给裴裕吃的。 　　裴裕听着笑了，等会儿要是抽完血真的头晕眼花看不清，身边还有橙子呢，他也不怕。 第八十七章 　　市里有好几家医院, 各个学校的学生到医院体检的时间是错开的, 一个医院能同时容纳的学生也是有限的, 所以良英中学的学生是分了三批去的，毕竟两个小时的时间对每个高三生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 可以刷一套理综试卷, 可以整理两科试卷错题, 还可以背下两单元的历史了。 　　一下大巴车，程泽贤就带着裴裕一起走，两人一起到指定的楼层排队抽血，程泽贤走在裴裕面前，两人手里都拿着一本小小的单词本在低头默记。星云的确好用, 但是在人多的时候什么也不拿，光看脑海里的知识点, 在外人看来, 就好像中了邪一样诡异。 　　所以两人在外面人多的场合都是非常注意的，能不在脑内浏览星云提供的资料就不这么做。背了六页单词，快轮到程泽贤抽血时, 他先收起了单词本，准备着抽血。 　　“橙子, 书包、衣服给我吧。”裴裕说着伸了手，帮他背起书包, 接过程泽贤刚脱下的校服外套，看着程泽贤撸起袖子，等前面的同学一手压着棉签走了, 就轮到他抽血了。 　　裴裕站在后边，看着橙子伸手递过去，好让护士姐姐找了血管，护士用带酒精的棉签给他擦拭消毒后，用胶管在他手臂靠近肩膀的上端紧紧地扎了一圈，绑起来打结，“啪”地拍了几下才把抽血针扎进肿凸起来的青色血管里。 　　看着鲜红浓稠的血液从程泽贤的手臂上抽出流入小试管里，裴裕感觉自己心脏都跳得更快了，抽血很快就完成了，程泽贤和护士道了谢，压着棉签，和更后面的简超要回了书包。 　　“没事的，我就在旁边等着你。”程泽贤单肩背着包，丢掉了止血棉签，轻轻拍了拍裴裕的肩膀，像是安抚。 　　“嗯。” 　　跟在他们俩后面的简超、王劲恒对视一眼，简超心想，程泽贤这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他们这么多人咋就没有自己的慧眼呢，瞧也瞧不出来。 　　王劲恒则是想：原来裴裕怕血啊…… 　　裴裕其实就是有点低血糖，一下子被抽走一管血多少会有点头晕眼花，这两年吃得好了，他身体也好一些了，不会像之前一样反应厉害。抽完血只是稍稍有些眩晕，眼前还是能看见人的。 　　旁边的程泽贤当下就伸手扶着他了，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抽血，程泽贤扶着裴裕慢慢走到一旁。裴裕见他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橙子，我没事，我不晕。” 　　“嗯，我牵一会。”程泽贤没松手，还是给他扶着，另一只手从自己书包里拿了保温杯，给裴裕喝口热水。 　　“我带了吃的，吃完了继续做别的检查。” 　　裴裕喝完水，嘴里就被程泽贤塞了一颗牛奶软糖——这还是他们在折叠空间里加工做出来的，甜滋滋的，奶香浓郁。他也悄悄用力回握了一下程泽贤的手。 　　体检完后，学校在接下来几天里就安排他们去电脑机房里，统一操作登录账号，进行高考报名。而三四月份这段时间，各大高校都会陆陆续续进行自主招生。符合要求的学生可以上心仪的大学官网查询资料，准备好他们需要的申请材料包括获奖证书复印件、个人成就、推荐信和自我陈述等。 　　申请资料若是审核成功了，那么申请的学生就可以参加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试，只有很少一部分特别出众的人会直接被高校录取，不用参加高考，剩下的部分人则是会获得20-60分的加分资格，等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再根据综合成绩录取。 　　他们现在就得开始根据自己的水平，考虑要去申请哪一所学校的自主招生了。在这之前，学校高三年级组召开了这群孩子们人生生涯里最后一次家长会。 　　之前宋女士忙，根本没时间来参加裴裕的家长会，而程泽贤则是直接没和奶奶提这回事。但这是最后一次家长会了，考前的自主招生、志愿填报都需要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商量交流，而且老师们是打算在最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鼓舞家长和孩子们一起奋斗冲刺。 　　裴裕想了想，和宋女士提了一句：“妈妈要是忙，我到时候和班主任说一声。” 　　宋英丽当下就说：“我那天小吃店关店，去给你开家长会。”她说着，顿了一下，心里酸涩：“……这好像还是妈第三次给你开家长会呢，再不去，你都得上大学啦。” 　　裴裕已经长大了，懂得宋女士的心思，怕妈妈多想，他赶紧笑着说：“嗯嗯，那周六我和妈一起去，我带妈去教室！” 　　程泽贤这回也终于和奶奶说了家长会的事儿，奶奶听到要去开家长会，一开始是迷茫，听明白后有些慌张和无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程泽贤安抚奶奶说：“奶奶，我和阿裕会带着您一起去，到时候宋姨也去，我和阿裕是同桌，坐一块儿，开家长会的时候，奶奶和宋姨也坐一块的。” 　　奶奶这才松口气：“哎，好，好。”她这可是第一次去给橙子开家长会，之前的程泽贤成绩好，每每开家长会他家没人去，班主任知道他们家情况，只是叹叹气，也没说什么。 　　小学、中学时有家访，老师们会抽时间去学生家里访问，与家长交流；有时候还会请家长到学校“谈谈”；家长会就像是表扬大会和批评大会，多少都有些极端。 　　而高中，特别是高三的家长会是很不一样的。班主任会在班上先讲话，给家长们总结汇报班级里上学期的全班所有人的总体情况，让家长们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在学校的学习生活，在接下来紧张又重要的日子里，他们该为孩子们做些什么，该如何与他们一起奋斗。 　　对于特别优秀的学生，班主任还是会在众多家长面前点出来表扬，然后最后还会请班上的学生代表发言。 　　到了开家长会那一天，裴裕和程泽贤提早了半个小时就带着宋女士和奶奶到了良英中学，趁着还早，他们俩还带着奶奶和宋女士走了一圈校园。 　　“妈，你看，我之前就是在那儿背书的。”裴裕给宋女士指了指教学楼侧面的绿化带。 　　“哎，挺好的，外边空气好，别老闷在教室里。”宋英丽赞许，“之前你们俩就是在这儿跑圈吧。”教学楼外就是一大个塑胶操场。 　　“对。”程泽贤也和奶奶介绍着自己的学校。 　　奶奶她没怎么进过学校，这时候有些茫然，幸好有程泽贤在她身边说着话。 　　带着两位家长走了一圈校园，裴裕和程泽贤这才领着她们去了教学楼，这会儿已经不多数家长都已经到教室里了，两侧的楼梯专栏上贴了前几次月考和十校联考的成绩，裴裕在带着妈妈她们上楼时，还听到有不少家长在好奇地问自家孩子： 　　“程……程泽贤是哪个啊？这一看就是去首都大学的，几乎次次月考都拿第一啊！” 　　“哎，我晓得他，我闺女说过，他之前还拿了数学竞赛的全国一等奖呢！” 　　裴裕把目光移向自己身边的橙子，偷偷笑了笑。 　　“妈！他人刚从我们身边经过呢……旁边那个稍稍矮个儿一点的，是另外一个超级厉害的人，喏，就是这个，第四的。” 　　…… 　　因为教室不大，只能给家长们坐下，所有的学生都只能站在门外走廊，在外边听讲台上的老师们讲话。班主任说完大致情况后，果不其然表扬了程泽贤，像他这样一直稳居第一的、还能甩出第二名好几十分的人，不论是谁都是心服口服的，家长们听了也是大为惊叹。 　　学生们回到家里也会和自己父母说起学校的事儿，几乎大部分家长都曾经在饭桌上听到过“程泽贤”这三个字，早早就对这素未谋面的孩子好奇不已。 　　一般这样的遥不可及的人物，都已经有自己独特的学习经验，基本上是不适合任何人的。简而言之，程泽贤的学习经验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因为他也是和大家一样学习，有些同学家里条件优渥的，还上了不少补习班，但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裴裕听见里面班主任念到程泽贤的名字，忍不住转头对身边的人笑了一下，低声说：“橙子好棒。” 　　刚刚班主任说了再多，程泽贤其实内心是没有什么波动的，只不过裴裕对着他一笑，他就变得有些小骄傲和开心了，这时候就忽然变得不好意思，只能“嗯”了一下回应他。 　　班主任还说到了自主招生的事儿，裴裕看向程泽贤：“你呢，橙子。你想去省城还是首都呀？” 　　裴裕自己问完，觉得不对，又补充一句：“你说你的，我跟着你。”按照程泽贤现在的水平，只要高考保持发挥，也是稳上首都大学的，他可以选全国各地的重本高校，反倒是自己，要是一时发挥不佳，就得掉档落入第二志愿。 　　他和程泽贤相识这么久，猜到橙子极有可能会回答说：“你想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程泽贤听完，顿了一下，看着裴裕的双眼说：“那，我们一起去首都。”裴裕生物竞赛拿了奖，只要自主招生能够争取到加分，其实还是有相当大概率能上首都大学的。 　　程泽贤比谁都清楚，得上好大学、念好书。 　　“好！”裴裕压低声音，认真地应下，垂下的手凑过去，轻轻用尾指勾了下程泽贤的，算是一起约定好了。 第八十八章 　　家长会结束后, 他们马上就开始着手准备自主招生的申报材料了。裴裕和程泽贤两人约定了一起去申请首都大学的自主招生，他们俩回家后都和宋女士、奶奶两人交流了。 　　宋英丽开了家长会后也知道自主招生的事儿, 对于两人想要去首都念大学的决定都不惊讶, 她原本还担心，裴裕会因为舍不得自己和裴琨，不愿意出省离家千万里去念书，程泽贤多半是会跟着裴裕报同样的大学。 　　“好, 都按照阿裕你自个儿的意愿, 你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选择怎么样的道路了。”宋英丽在对孩子的教育上，向来是主张由他们自己独立的, 不会过多干涉, 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 　　裴裕和程泽贤通过星云登录了首都大学的官网查询了相关信息后，便开始按照要求写好了自我陈述，裴裕不大擅长自己夸自己, 写的内容大多是用上了非常中立客观的词语，程泽贤写的内容精准扼要，他本身的学业成绩和课外竞赛都非常突出, 就算是紧紧列点写出来，也会叫人惊叹。因为要求收打印版, 星云直接将两人写好的文稿上的内容提取存入了文档。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参加自主招生的, 通常是那些在高中就拥有了了发明专利、出版了有影响力的书籍、在各大竞赛表现突出的学生才会去争取。因为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而自主招生前期准备、考试面试等等都是在高考前进行的，多少会对学生有影响。 　　准备了四天, 所有需要复印、盖章的材料都齐全后，裴裕和程泽贤这才把一整叠申请材料交给了班主任，由班主任帮忙寄出去，他们可以暂时收心读书，等审核通过的消息就行了。 　　越是临近高考，班主任们就越是关心注意学生们的情绪，生怕他们被压力整垮，忍不住失控爆发。 　　在班会课上，班主任对着一帮低着头偷偷复习的学生们苦口婆心说一番话后，忽然清了清嗓子，说：“大家都知道的，学校是不给早恋的。不过据我教书多年的经验，有些同学还是勇敢地牵手在一块儿了……” 　　班主任这么一说，全班同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之前怎么样我就不管了，你们大部分人都快成年了，有自己的思维想法，该对自己负责啦。” 　　“这还剩七十多天了，小情侣们就别吵吵闹闹，可别把之前冒着极大勇气换来的感情，掐灭在高考前哈。” 　　“这时候分手，很伤脑筋的，你们这成绩多少得受影响……” 　　班主任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而不语。 　　其实这的确是真事儿，年年高考前都会有情侣分手，双方多少都会因此发挥不好，导致高考失利。更极端的，有些还会精神崩溃，闹着自杀。 　　简超在后面压低了声音和王劲恒说：“这和咱们就没关系了。”简超长得高大帅气，其实心仪他的女孩子不少，有过悄悄给他表白的，都被他婉拒了。虽然简超对外冷酷，平日里和好朋友们嘻嘻哈哈，但其实算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小伙子了。 　　裴裕认真听着班主任说，忍不住悄悄望了一眼程泽贤，刚好和身边人的视线对上。 　　两人望着彼此，什么也没说，眼神交汇了几秒后，收回视线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儿了——他们俩虽然早已经互通心意，但因为学业繁重、事业繁忙，一直没有真正地开启所谓的“恋爱模式”。 　　即便是到现在，裴裕和程泽贤偶尔偷偷亲个嘴，还是会脸红、耳尖儿红。 　　农场不久前又升级了一次，面积直接由两百亩地变成了九百亩，这一眼看过去都几乎要望不到边际了。可以种植的东西更多了，两人还扩建了木棚，多养了好几头奶牛，把肉牛养殖也安排上了。 　　这段时间，裴裕和程泽贤两人因为经常在晚上给位面商铺和宋女士的两家店进货，白天上完课铃声一响，就趴在桌上睡了。 　　这在以往可是不常见的，班主任好几次趁着课间时来教室里看看大伙儿的状态，瞧见这俩同桌齐齐整整趴在桌上小憩的模样，愣了一下，觉得不大对，还私下把两人分别都叫过去问了问情况。 　　裴裕听班主任关切地问自己：“是不是太晚睡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只要按照先前的节奏来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站得直直地，回道：“……嗯嗯，我以后会早点儿睡的老师。” 　　班主任知道他和程泽贤都报名了首都大学的自主招生，笑着说：“哎，休息好了记忆力也更好，老师相信你，接下来保持平常心，再坚持七十三天！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找老师聊天，也欢迎随时来办公室找我哈，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老师说。”班主任几乎就是一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办公室里的。 　　裴裕感动地应下来：“嗯，好的！谢谢老师。” 　　这几天是因为农场大丰收，在随身空间里就像在梦境里一样，是不会累的，但是他们俩还得往商铺的货架上摆放东西，那多少是会耗费精力的。 　　两人之前种下去的水果新品葡萄、黄桃、哈密瓜和咖啡树、可可豆都已经可以收获了，可以供应给宋女士做水果捞的水果种类更多了，这些水果一收获他们就先品尝了，那一串串的大葡萄皮薄肉厚，籽儿少，酸酸甜甜的吃起来相当满足。他们以往几乎没吃过黄桃，这回总算是满足地尝了个够，黄桃有独特的清甜香气，入口凉滑多汁，鲜甜可口。 　　一箱箱的水果会被裴裕传送到仓库里，然后第二天清晨由面包车送往“幸福多吃点”，[多功能烤房]里出产的面包则是送往“幸福烘焙屋”。 　　宋英丽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老店里，因为她到了饭店还是会在后厨做菜，只不过现在招了很多员工，多了两个年轻的小厨师在后厨一起做菜，前台一个收银、点单，一个负责水果捞和果汁等。 　　满满的一箱箱水果送到店里后，所有的员工都会一起帮忙，将西瓜、哈密瓜、木瓜切开，去了囊后，用刀把瓜皮和果肉分离出来，切成大小适中的一块块，火龙果、猕猴桃、香蕉和芒果去皮切丁，水蜜桃、黄桃也是切块，草莓、葡萄、青枣等则是直接用清水洗干净便可摆到水果捞的柜格里。 　　他们现在店里的水果捞可以选择的水果种类非常多，甚至可以说，比大多数水果店里售卖的果子种类还要多。 　　早餐高峰过去后，宋英丽和她的四个员工一起麻利地切好各种水果，他们一闲下来就切水果，因为店里的水果捞永远是供不应求的，把长柜里每一个柜格填满，他们还没停下来，而是继续削削削，放在保鲜大盒里存在冰箱里，这样等他们忙起来时若水果被点完了，就可以及时地供应上了。 　　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幸福多吃点”的水果捞几乎是全部自己搭配的，一旁还放了酸梅粉、手工酸奶、红豆沙等等，由客人按着自己的喜好添加。 　　最近，店里早餐的热饮还多了咖啡，和豆浆一样，店里的咖啡也是满满一桶装在保温箱里的。大伙儿丝毫没有因为是大桶咖啡而看轻不喝，相反，几乎所有的上班族每天清晨路过这儿，即便是不买早餐也必定会买一杯咖啡——因为“幸福多吃点”的咖啡真的相当醇厚香浓，常年在办公室把速溶咖啡当水喝的大部分人都能瞬间尝出这一杯咖啡到底有多美味。 　　早早醒来洗漱后到“幸福多吃点”门口排队，远远地看着店员摁下咖啡桶的开关，一股热腾腾的咖啡流出来灌满纸杯，那独属于咖啡的香浓气息能飘出老远，瞬间就叫人清醒。 　　纸杯是小店老板娘自己设计定制的，考虑到不同人的需要，还分了中杯和大杯，纸杯拿在手里不至于烫手，若是在冬天，还可以暖暖手呢。 　　每一位客人一把咖啡拿到手，就被醇厚浓郁的咖啡香气勾得迫不及待地抿一口，热腾腾丝滑香浓的咖啡入口，有种醇厚的咖啡苦香，却不会叫人舌头苦涩难受，不知道他们家的咖啡用的糖是什么汤，喝下去后余有的滋味是很令人舒服的，不会有口干舌燥的不适感。 　　而且，所有喝过“幸福多吃点”的咖啡的客人都知道，只需要带上一杯中杯咖啡到办公室，一整个上午绝对是精神抖擞的。不光是上班族们爱喝，隔壁大学里好多考研的学生也会特地跑出来，买一杯大杯咖啡带进图书馆喝，绝对是上班、读书的最佳伴侣！ 　　豆浆、紫薯牛奶等一般仅在早晨供应，但是店里的咖啡从早到晚都是热销第一的。大伙儿都很好奇老板娘是从哪里买来的咖啡，喝起来竟和他们自己花高价买的咖啡豆、手冲咖啡相差无几。 　　宋英丽多少有些担忧，因为店里的东西品质实在太好了，来询问的客人只多不少。这咖啡是裴裕在他自己的随身农场里种出来的，原材料的品质就已经比其他咖啡豆拔高了，这些咖啡豆又经过多个折叠空间的加工，所有的折叠空间是位面里难得的黑科技，里边的技术比起他们现在这儿生产的技术绝对是高出了一大截的，所以出产的咖啡足以叫人惊叹和喜爱。 　　有些怕上火不能喝咖啡的客人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来一壶玫瑰花茶或是红茶、绿茶，茶水也可以提神醒脑，因为加了些枸杞、决明子等，还可以养生。 　　再说那新开的“幸福烘焙屋”，这儿只售卖成品，全部货都是直接从仓库里调取的，只需要雇佣一名店长和两名店员销售就足够了。宋英丽的想法是没错的，把一部分的生意分离出来，在隔壁不远处另开一家店铺，顾客完全不会被分流，而且因为分得细致了些，效率也大大提高，客人们也不用在门口排老长的队伍等太久浪费时间了。 　　四月上旬时，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陆陆续续开始了，裴裕和程泽贤报的首都大学通过了他们俩的申请，裴裕这才松一口气，他听说了，越是排名靠前的大学，对自主招生的学生要求是越高的，不仅仅会看考生的成绩，还会多方面筛选，有一技之长是必须的，某科拔尖也是硬件要求，能全方面发展就最好了。 　　裴裕之前还担心，自己的申报材料会没办法通过的。他对橙子很有信心，而且，今年良英中学校推的唯一名额是给了程泽贤的，所以只要程泽贤高考时正常发挥，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稍稍失误，都依旧能到首都大学念书。 　　接下来的安排越来越紧凑，他们去各个指定的地点参加了自主招生的考试和面试，过不了多久，最迟五月中旬，各高校的自主招生录取情况就会公布了…… 第八十九章 　　每个大学自主招生录取结果公布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五月份开始各高校陆陆续续就会在各自的官网上公布录取结果。学生们只要上网查询便可知道，自己是否获得了高考加分资格，而最突出的那一批学生是直接录取，无需参加高考的。 　　班主任们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帮学生们下载各个高校已经公示的自主招生结果, 若是有自己班上学生的名字，则会亲自告诉他们。毕竟学生们时间都紧张，除了学习，其他的事儿都由班主任、家长们操心了。 　　下课时, 裴裕还好几次听见班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因为自主招生竞争也不小，被选取的总是小部分人。他和程泽贤报的首都大学迟迟还没有公布录取结果。 　　裴裕倒是没有过于担心自主招生的事儿, 他白天学了一整天, 晚上在梦乡里和程泽贤忙着播种、收割和加工, 九百亩地对于两人来说已经有点儿吃不消了。 　　这一日裴裕又在农场里忙了大半宿, 他新种了紫糯米和所有能种的水果树, 早上睁开眼后，裴裕揉揉惺忪的睡眼，刚想舒展下懒腰，居然罕见地听到了星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恭喜，经搜索检测，宿主获得首都大学自主招生高考加分20的资格。” 　　裴裕：“！！”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星云可以获取所有联网上的信息，现在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裴裕当下坐起身来，瞬间就想到了橙子。星云能接收到裴裕的想法，当即说道：“程泽贤获得首都大学免考直招的资格。”星云说得平平淡淡, 就好像在说“程泽贤刚刚收割了玉米田”似的。 　　而裴裕听完，惊喜地瞪大眼睛，简直想要蹦起来冲到隔壁告诉橙子这个好消息！ 　　一般高校的自主招生会给通过考核的学生20-60分的加分，甚至会对一些学生予以降至一本线录取的资格，而直接录取学生是少之又少的。现在，只要程泽贤同意，和首都大学签订好合同，接下来他就可以不用备考、不用参加高考了！ 　　喜悦冲上心头，裴裕下床的动静都大了些，不小心把裴琨也吵醒过来，他飞快地和小琨说了声抱歉，然后急匆匆穿衣洗漱，赶到隔壁告诉程泽贤这个消息了。 　　程泽贤还在吃着早餐，一打开门，猝不及防就被猛地扑过来的裴裕给怔了一下。他赶紧张开手，裴裕顺势扑过来抱住他，高兴地说：“橙子你被首都大学直接录取了！！”裴裕比他还要高兴。 　　抱着裴裕的程泽贤感受到他因为喜悦而变得急促的呼吸，还有满满流溢出来的欢喜，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是星云告诉你的吗？”程泽贤猜到了，他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能被直接“保送”，不过现在他更关心裴裕，“你呢？” 　　裴裕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因为太过激动，脸还是红扑扑的：“我有20分的加分了！” 　　“橙子，你和首都大学签完合同，就不能去参加高考了哎。”裴裕说到这里，看看程泽贤。 　　“嗯。”程泽贤伸手轻轻拨弄好裴裕还有些蓬乱的发丝，“只是不能去高考，我还是可以去学校，跟你一起上学的。” 　　“……哎。”裴裕听出了橙子的意思，眉眼嘴角都不由得弯翘起来。 　　程泽贤原本可以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去学校上课、刷题，一切复习冲刺都可以结束了，然后安心地待在家里面，看书、听歌、看电视、玩游戏都行。但是他说，还要继续陪着裴裕一起上学。 　　两人还站在家门口，裴裕只能飞快地牵起了他的手，捏握了一下就回自己家里吃早饭了。 　　去到学校晨读还没结束，班主任就先把他们俩给叫到办公室了，良英中学报了首都大学并且被录取了的学生就只有裴裕和程泽贤。因为两人今天早上就知道了这消息，班主任再说一遍时，倒显得没那么激动了。 　　“老师，我剩下几十天还会继续来教室里上课。”程泽贤等着老师兴奋地说完后，才说了自己的想法。 　　“啊，行，行！”班主任不是很理解他的想法，不过程泽贤既然这么提出来，她也是相当欢迎的，这样子在班上对其他同学也是个激励，人家都已经保送首都大学了，还这么努力学习，他们肯定也会暗暗鼓劲更努力的。 　　等他们回到教室时，一个保送一个加分的事儿都已经传遍全级了。 　　简超给他们丢了个纸条说：“行啊兄弟，我沾沾你们的喜气！”他是怕直接和两人讨论这事儿，多少会刺痛班上一些落选的同学的心，低调些总是没错的。 　　但程泽贤和裴裕拿到这份荣誉，全班人都是心服口服的，他们觉得，优秀又勤奋的人值得这样的回报。所以一下课，很多同学都特地过来恭喜两人。 　　“恭喜泽贤。” 　　“你们俩真是太厉害了，让我摸摸证书沾沾喜气吧！” 　　“唉，以后少个人能问问题了……” 　　程泽贤说：“我还会继续来上课。”他这话一出来，大伙儿也很惊讶。 　　“不是，你这都可以直接享受暑假了，咋还回来上学呢这是？” 　　“对啊。” 　　程泽贤看了眼裴裕，裴裕接收到他的目光视线，望过来就听见他说：“嗯，回来继续陪我同桌一起学。我们要一块儿上首都大学的。” 　　周围的人一听全都跟着起哄，一时之间，班里热热闹闹的，裴裕心底里甜滋滋的，但是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打趣，他又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尖，赶紧低头假装看书了。 　　“哈哈，那就先祝福你们俩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这就是兄弟情吗？” 　　…… 　　和首都大学签了合同后，程泽贤的生活与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裴裕却明显地感觉到，橙子他真的是来陪自己学习的。 　　每每上完课，裴裕都会拿到程泽贤自己根据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发散出来的知识点总结，看看自己的笔记，再看一遍程泽贤的，一下子就收获了双倍的知识。 　　他们现在基本上天天都得刷一套试卷——这些试卷要么是整个年级的老师一起出题的，要么是别的地方重点中学的月考卷、模拟卷，众所周知，高考60%都是基础题，老师们一直以来给学生们灌输的都是牢牢把握住基础题，争取攻破中档题，难题随缘解决，因为那是给立志冲首都大学的学生准备的送分题。 　　程泽贤现在几乎不怎么刷套卷，他不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用天天背单词，于是有了大把的时间，裴裕只看得到他一直在翻看些卷子、习题册，等到程泽贤把一本贴满了剪成一块块试卷题目的“题库”交给他，裴裕才明白，这段时间程泽贤都在干些什么。 　　“这是数学和物理两科里摘选出来的，都是有些难度的题目，我筛了一遍分类了，有空的时候再做吧。”程泽贤给他解释说，裴裕知道，连橙子都说“有些难度”那就是真的难题了。 　　“谢谢橙子！”他肯定是自己看过一遍了才剪下来粘贴好的，裴裕心想，橙子说要带着自己一起去首都，他也要好好努力呀。 　　那本子的每一道题都挺难，裴裕给自己定计划做三道题，如果思路来了，二十分钟能完整地做出一道题，有时候死活都看不出来，解答到一半卡了，写不动，可能四十分钟也解决不了。 　　那些裴裕咬破笔杆都写不出来的题目，程泽贤会给他讲解，简超羡慕地感叹道：“真好，裴裕真是幸福啊……” 　　到了晚上，裴裕照常收割完作物，就被程泽贤牵住了，他说：“现在用不着星云平板控制了，你在边上看会错题吧，我来弄。” 　　“别啊，我……我也一起。”裴裕怎么好让他一个人忙活呢。 　　程泽贤摸摸他的头：“还剩二十多天了，你快看看错题本，多背几个单词，我不用高考，可以多干点。” 　　“哎，那行吧。”裴裕说，“你要是累了，就来这儿坐着歇会。”农场现在实在太大了，东西收都收不过来了。 　　因为有了[无人零售]，小商铺很快就升至八级了，这次的奖励裴裕选择了四个搬运机器人和四个种田机器人，还领养了一只放牧兽——这是只体型和成年老虎差不多的雪白动物，星云说，这只是快要成年的幼崽，放牧兽乍一看和二哈有点儿像，它的食物是河鲜、海鲜，裴裕每次得喂它吃好几十条肥美的鱼。他还选择了获取十个特制保鲜柜，用来存放货物。 　　裴裕听了程泽贤的话，乖乖坐在木屋门口的摇椅上，朗声背着单词，在他背得入迷时，忽然脚下痒痒，裴裕低头一看，自己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团雪白的毛绒绒团子。 　　发觉自己暴露了，蹭裴裕小腿的巨兽幼崽抬起头，一双水汪汪、黑溜溜的无辜大眼睛看着裴裕。 　　“小白啊……”这正是他的放牧兽，见他进来农场了，就偷偷罢工过来找他撒娇了。 　　放牧兽是大型犬和虎豹等动物的综合体，裴裕很难形容出它的模样，一眼看过去瞬间就会被它身上的气息威慑住，但处久了就会觉得，其实放牧兽性格温柔乖巧，最重要的是，它浑身白胜雪的毛发又软又暖，摸起来可舒服了。 　　因为放牧兽体型大，裴裕感觉，自己若是趴在它背上，就会有一种倒在软绵绵的羽绒大床上的错觉。 　　小白站起来后，比坐着的裴裕还要高，一下子就把后面的光线挡住了。裴裕伸手揉了揉它的下巴，软绵绵的毛发手感相当好。 　　远处，程泽贤身后跟着设定好程序的搬运机器人，刚刚裴裕已经用平板[一键收获]收割了大片的草料，搬运机器人会将这些草料运送到牛棚喂牛，现在农场里养了十五头奶牛，二十头肉牛，最近裴裕还买了二十头小羊羔养着。搬运机器人内置有储存空间，设定好程序它们还能定时定量投喂牲口，非常省时省力。 　　程泽贤发现小白又溜了，当下四处望一眼，果然看见不远处裴裕身前趴着一头雪白的放牧兽，这才松一口气，继续把收获下来的作物往商铺里搬，放置在货架上。 　　种田机器人和佐佐伊送的小机器人的作用差不多，只不过它们更大，身高与人类差不多，锄地松土、浇灌、剪枝等等无所不能。 　　等程泽贤把所有货物摆上货架，他回到农场里，摘了好几颗草莓，到溪水边洗干净了，才走到裴裕身边。裴裕已经背完一百多个单词了，正在看星云给他调出来的经典题解法。 　　“阿裕，吃点水果解解渴。”背了这么久单词，要补充点水分。 　　“嗯嗯。”裴裕接过来吃一颗，也往程泽贤嘴里塞了一颗，被排挤在外的小白不乐意了，嚎了一声，也想吃草莓。 　　程泽贤吃着草莓，顺手精准地就捏住它的后颈，明显感觉到这家伙的肉都多了，说：“去放牧了，小白。”裴裕是各种大鱼、鲜虾喂着它的，因为教的好，它不会下池塘里偷吃鱼虾蟹，但和裴裕撒娇讨食物的能力一流。 　　农场里一切都运转得非常好，程泽贤把裴裕所有的体力活儿给揽下来了，让裴裕有更多的时间学习。 　　有程泽贤在班上，果然，班里同学的斗志都被激发了，他们都想着，人家已经保送了，还在认真学习，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偷懒呢？ 　　快要高考时，宋英丽比孩子还要紧张，她都想自己离开店里几天，在家里好好陪着裴裕，还能给他做些好吃的。 　　程泽贤知道后说：“宋姨，没事的，高考那天我可以陪他一起去，我在外面等他。家里这儿有奶奶做饭，您别担心。班主任也说了，这段时间不宜吃太补的，万一没适应，是要闹肚子的……” 　　高考即将到来时，几乎大部分人都会失眠，裴裕脑袋清醒得很，预感自己可能也要失眠，他干脆像往常一样进了农场。 　　程泽贤在他之后也进来了，见他蹲坐在花田田埂上，旁边是一大滩瘫着的小白，便走了过去。 　　“睡不着么？” 　　裴裕闻声抬起头，点点头：“有点。” 　　程泽贤也跟着蹲下来：“没问题的，带着平常心去就行的。”程泽贤他和首都大学签的专业是计算机，而裴裕填报的志愿是生物，接受调剂。 　　陪着裴裕说了一会话，程泽贤亲了亲他的眉心说：“睡吧，明天我跟着你一起去。” 　　“好，晚安。”裴裕也不是怕，和程泽贤呆了会就酝酿出睡意了，一觉睡到天亮，马上就要去参加高考了。 　　真正进入考场后，全部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们早已经经过千锤百炼，现在就是释放自己千百个日子的积累的时候，不得不说，其实多少会有点小激动的，拿到试卷后，瞬间就精神百倍，一笔一划、一字一句写得非常认真——这样的时刻，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别样体验了。 　　若不是因为保送签约后不能参加高考，程泽贤也想体验一次这样的高考，他现在只能在考场外等着裴裕。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裴裕考完最后一科英语，走出考场后，依旧一眼就看到了背着包等他的程泽贤。他两三步跑过去，一下子抱住程泽贤。 　　“橙子！我考完啦！” 　　程泽贤抱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嗯，我们一起回家。” 　　两人是坐车回去的，裴裕在路上和他说起前几科的考试：“考数学的时候，有一道题，和你给我整理的那份难题册子里一道是类型题！当初我大半个晚自习都没写出来呢……幸好后来你给我讲了。” 　　他们俩在考试期间没谈论过高考的题目难易，因为怕影响后续的发挥。 　　程泽贤侧过脸，伸手轻轻地捏了下他的耳朵：“不是说好了，一道题最多想四十五分钟吗？想不出来我给你讲，你怎么还偷偷算了大半个晚上呢。” 　　“嘿嘿。”裴裕笑着，反正都已经考完了，他知道橙子也不会说他的。 　　他们俩是直接回“幸福多吃点”吃晚饭，宋英丽在店里忙活，一见到两人，就激动地走出来迎他们：“考完啦？来，你们俩都辛苦了，快坐会儿。” 　　“嗯，妈，我们回来了。”裴裕进店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客人点了菜等着吃晚饭了。 　　有老顾客笑着说：“高考完了？这下可以好好放松玩儿了。” 　　“是的。”裴裕笑着应道。 　　还有几人看到程泽贤，说：“听说你保送首都大学了？”程泽贤点头应下来。 　　周围几人都惊讶地“哇”了一声：“厉害啊！” 　　宋英丽端着清热消暑的糖水出来，给两人先吃着垫垫肚子，她准备了很多食材，打算今晚做顿丰盛的犒劳犒劳两位准大学生。 　　因为高考完，裴裕也不用再忌口，吃着宋女士炸的大鸡腿满足地长舒一口气，桌上还有拍黄瓜、豆豉蒸排骨和麻辣兔丁，就着冰冰凉凉的柠檬薄荷水一起，非常爽快。 　　宋英丽等他们吃完，说：“家里电视机底下还有整肠丸，你们俩一下子吃这么油腻，要是不舒服就吃点药。”她作为母亲，自然是知道刚考完不适合大鱼大肉、吃香喝辣的，不过前几天裴裕说了句想吃点香辣的，她就一直记着了。 　　他们高考结束，第二天白天是留给学生们收拾行李、课本的，当晚还会有谢师宴，算是高中的最后一次齐齐整整的聚会了。裴裕和程泽贤回到家后，先陪裴琨说了会话，裴裕再到隔壁，两人早早就一起进入农场了。这时候，农场里才刚刚天亮一会儿。 　　“‘小仓库’是时候可以发展起来了。”裴裕踩着飞行器望着底下一片广阔的土地，和身边的人说。 　　“是，等这一批作物收获。”程泽贤认同地说，位面商铺每天的交易次数已经达到八十次了，但这么多作物不一定能全部卖光，转移一部分到小仓库里对外出售也不错。 　　宋姨的店铺未来还会有发展的空间，有强大的“小仓库”做后盾才好。 　　底下，在牧场上，小白欢快地跑跃着，肉牛吃着草，时不时就会被赶着跑动，这样养出来的牛，肉质都会变得柔韧弹滑。等时间到了，小白还会把牛给赶回牛棚里，把门带上，是非常尽职的放牧兽了。 　　 第九十章 　　第二天晚上的谢师宴上, 整个班级的人都聚在了酒店包厢里，订好了六张桌，大伙儿都和陪伴着走过最美好奋斗的时光的同学、老师们一起畅谈，有的人说着说着还开始惆怅，毕竟这一别后，大家就各奔东西、远赴前程, 未来相聚都不容易了。 　　裴裕很感激他的每一位老师, 一一上前去以茶代酒答谢。班主任最后一次站在中间，送给班里所有同学一段祝福。 　　“……希望大家在未来能保持着这样的努力和毅力, 祝大家前程似锦！”他们的高中生涯终于在最燥热的夏夜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开启了漫长暑假的高三毕业生们投入旅游、兼职、游戏的怀抱，宋英丽问起裴裕的暑假安排, 他想了想说：“我打算把‘小仓库’给发展起来, 白天也去妈妈店里帮帮忙。” 　　宋英丽一听，当下就拒绝了他的帮忙, 她说道：“现在两个店里员工都是足够的，你的时间宝贵，别浪费在店里。”她倒是不反对裴裕去发展小仓库。 　　“你和泽贤，有没有出去走走的计划？妈给你们俩出资，想去哪儿旅游一圈都行, 趁现在年轻有时间, 多出去走动……”宋英丽挣了不少钱了, 她也想丰富丰富孩子的精神生活，“读了万卷书，也该去行万里路。” 　　裴裕觉得宋女士说得有道理, 应下来，回头和程泽贤商量了，打算出了成绩后，去周边的城市走走。 　　说要发展“小仓库”，两人马上就开始行动了，裴裕到程泽贤家里，和他一起讨论，写下未来的发展计划，此时农场大部分的作物都已经成熟，随时都可以收获上架，问题是他们的销售市场要怎么打开。 　　货物的质量绝对是顶好的，现在唯一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把货物推出去，让商家心甘情愿地与他们进货。农场里出产的东西不一般，裴裕并不打算低价出售。 　　程泽贤知道裴裕的想法，说：“想找口碑好的知名大公司，挺难的，现在已经发展起来的品牌都已经有他们自己专属的供应商和产业链，‘小仓库’可能抢占不了他们的市场。”毕竟大部分商家的目标都是赚钱。 　　裴裕听完点点头：“嗯，不过也要试一试，我们先把仓库填满吧，可以先给他们送一批货试试……” 　　农场现在最多的就是各种水果，这会儿正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水果的销量非常好。两人到农场后，把甘蔗、西瓜、哈密瓜、水蜜桃等[一键收获]下来，转移到仓库。新挤的牛乳被送到[乳制品加工厂]处理成奶酪、酸奶、炼乳等等，也装好了准备发货。 　　“……我们是没有办法找到门路把货卖掉，但星云应该可以。”裴裕直接与星云说了他们的想法，试图联系上饮食行业的各大巨头，把仓库里的货物分别送去，如果他们需要，总会找上门来的。要是生意没有谈成，他们也没有什么大损失——农场现在几乎都是全自动化生产了，更何况哪儿有什么一次就能成功的生意呢？ 　　这些事儿对星云来说轻而易举，它当即就搜索调取了信息，接通对方的程序后，马上就把仓库里的货给安排上了。 　　两人对星云办事儿的高效神速已经习惯了，现在只需要耐心等着订单到来就行。 　　他们俩很久之前种下去的榴莲和山竹总算是开花结果了，裴裕踩着飞行器飞到高大的榴莲树附近时，那股浓郁的榴莲香便会争先恐后钻入人口鼻，有时候甚至叫人喘不过气来。在这之前，裴裕和程泽贤两人是从没有吃过榴莲的，他们只偶尔在经过水果店时，会闻到那股掩盖不住溢出来的浓郁特殊香气。 　　榴莲，喜欢它的人为之疯狂，讨厌它的人是退避三舍。闻着榴莲树周围的味儿，裴裕和程泽贤都可以确定自己大概是不会抗拒榴莲的。榴莲是在他们准备自主招生时便开了花儿的，一簇簇淡黄色的，密密麻麻，看起来还挺清新的。经由蜜蜂授粉后，有大半的榴莲花会脱落，剩下的慢慢长出小榴莲，挂在枝干上，随着日子过去变大。 　　在随身农场外，榴莲树得种植六七年才会开花结果，它们需得积攒足够的养分，等枝干变得足够粗厚时，才足以撑得起一个个硕大饱满、浑身带刺儿的美味榴莲。榴莲营养丰富，口味独特，向来都是被誉为“水果之王”的。一棵树通常年产八十个榴莲，但裴裕在农场里种植的，一棵树上挂着的青黄榴莲粗略一数都有一百五十个了，产量几乎是翻倍的。 　　而在榴莲树旁边的土地种植的就是山竹，山竹也是珍贵的水果，有“水果女皇”的美誉，它和榴莲一样，得种植七八年才会开花结果。山竹花是清新的小小白花，一簇簇的是雄花，单独一朵绽开的是雌花，雌花不用授粉就可以结果。山竹果子是由青涩变为黄色，最后再变成泛着光泽的紫红色的。 　　裴裕从半空中往下来，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住，看不大清楚，但从底下抬头网上看，就会发现，一颗颗圆润饱满的山竹是密密麻麻遍布枝头树梢的，一整棵树约莫有九百多个果子。 　　榴莲性温热，吃多了容易上火，但山竹却是清凉解热、降燥解暑的，吃完榴莲，就可以多吃几个山竹下下火。这么看来，当初一起种植了这两种水果还是不错的选择。 　　裴裕用[一键收获]把枝头上快要成熟裂壳的榴莲收下来，一口气就收了一百多颗，他存了一半在木屋里，一半在商铺，打算带两个回家和妈妈她们一块儿吃，也给橙子带两个回去和奶奶吃。山竹也同样被收割下来，满满当当堆了好几箩筐。新摘下来的山竹果蒂还是青绿色的，若是是枯黄或者黑褐色的，那一定不是新鲜的。 　　程泽贤在一旁，伸手拿起了一个山竹轻轻捏了捏，软软的，又不至于被捏烂，松手之后微微凹陷的果皮还会瞬间复原。 　　因为种的树很多，他们俩一块儿收了快半个小时，才把所有树上成熟的榴莲、山竹都收获下来——还得把它们摆上货架放好。果实太多了，货柜都快要放不下，裴裕之前商铺升级获得的[特制保鲜柜]终于派上了用场，十个保鲜柜都装上了满满的山竹。只要存放在这儿，不管过多久再从里面拿出山竹，它们还会保持着刚放入时候的状态，新鲜依旧。 　　…… 　　裴裕把榴莲带回家放了两天，那气味很快就飘溢满整个厨房，熟透了的榴莲还自行“炸裂”开，半遮半掩地露出了嫩黄的榴莲肉。 　　“这味儿可真浓啊。”宋英丽这天早早收了档回来，准备给两个孩子开榴莲。 　　裴琨苦着脸，他其实不大喜欢这个味道，总感觉臭臭的，自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裴裕瞧见他这个模样，再细细想起这两天裴琨都往楼上躲的样子，笑了出来问：“小琨，你不喜欢这个味道么？” 　　“……嗯，好难闻啊。”裴琨见哥哥发现了，只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宋英丽没给兄弟俩买过榴莲，这会儿见裴琨一脸隐忍的嫌弃，笑着摸摸他说：“要是真不习惯，那咱不吃，你吃点山竹，妈妈和大哥吃榴莲。” 　　裴琨爽快地应下来：“那，妈，我先上楼了。”裴裕把一篮子的山竹递给他，让小琨带上楼边吃边看书。这几天他们都吃了不少山竹，也难怪更多人会喜欢吃山竹，掰开紫红的厚厚果皮后，里面的肉居然是雪白嫩滑的一瓣瓣，入口是清甜无比，明明一口就能吃掉的山竹，却叫人舍不得囫囵吞枣，恨不得一瓣瓣品味。 　　等裴琨拿着山竹上楼后，宋英丽才开始掰榴莲壳，熟透的榴莲很好打开，最好是拿着一把刀，顺着裂缝左右一撬，清脆的“啪”一声，整个榴莲被掰成了两半，里边是一大块一大块嫩黄的榴莲肉。这时候的气味越来越浓郁，裴裕甚至还从那特殊的香气里感觉到了一丝丝甜意。 　　“妈，你吃。”裴裕拿了中间最大一块递给宋女士，自己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一口咬下去，榴莲肉软绵绵的，像是冰淇淋在嘴里融化开，裴裕顿了一下，果然是甜蜜蜜的！这榴莲又香又甜，裴裕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口感滋味，捧着一块就吃完了，吐出了个硕大的果核。 　　“好甜啊。”宋英丽吃完感叹道，这榴莲绵滑细密的口感中带着香浓蜜甜的滋味，诱人无比。 　　裴裕特别喜欢吃甜的，这榴莲一下子就成了他的心头好，他自己一口气吃了四块，宋英丽还提醒他别一下吃太多，榴莲吃太多容易上火，还会湿热，等会要吃几个山竹解解热。 　　“妈，还有很多很多榴莲，可以做好多甜点了！”裴裕舔舔嘴角说，之前的芒果、草莓都可以做蛋糕、盒子，那榴莲一定也可以。 　　“是，榴莲千层、榴莲盒子、榴莲班戟和芝士榴莲，都可以做。”宋英丽报出一串的甜食名字，裴裕眼睛都不由得跟着亮起来。 　　“改天我也去店里尝尝！” 　　“行，妈给你做。”宋英丽爽快应下，每个母亲听到自己的孩子想要吃什么，都会尽力满足的。 　　她现在生意做大了，又在郊区租了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屋，请了三个年轻的烘焙蛋糕师傅，专门在这儿做千层、抹茶卷、各种水果盒子等，他们这儿的所有食材如淡奶油、抹茶粉、细砂糖、鸡蛋、面粉、牛奶、全部水果等等都是从农场里产出，转到小仓库直接配送过来的。 　　一般他们会花一整个上午完成甜食制作，在十点钟时开车送货到“幸福烘焙屋”一次，中午有休息时间，然后在下午四点钟再送货一次，当天做出来的甜食基本上当天都会售空的。 　　这样一来，宋英丽需要亲力亲为的事儿就更少了，她慢慢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亲手做才是最好的，能够管理好两家店、招聘适合做这些的人来分配具体的任务，自己慢慢抽离出来，才是更好的。 　　第二天，小仓库里就往甜食制作点发了一整箱的榴莲、芒果、草莓，还有日常需要用到的淡奶油、炼乳等等。三个师傅打开榴莲箱子，就被那涌出来的气味冲得愣了一下。 　　等打开了榴莲取榴莲肉，他们都不得不感叹，这榴莲是真的好，也就老板娘舍得用这么好的原材料了…… 第九十一章 　　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首都。 　　在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 某个大办公室里七八个人围坐在椭圆长桌边, 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在这颇有设计感的长桌桌面上摆了十几个纸杯、玻璃杯和咖啡杯，几乎都是被喝了一两口就搁置在一边凉掉。办公室里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咖啡苦香味儿和甜腻的奶香。 　　其中,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忽然舒展开紧蹙的眉头，点开了电脑页面上的一个供货商信息。这页面是很简洁的黑白灰风格，但是看起来清晰明了，还很大气。 　　[咖啡豆专供] 　　[特级淡奶油] 　　[苦香抹茶粉] 　　[四时鲜果] 　　…… 　　每行介绍后都会有配图，男人看着看着，不由得就心动了，在商品名单击后还会有更详细的介绍，他一一浏览下来, 当下就决定下单订购了一批咖啡豆和奶油、抹茶。 　　虽然价格比先前的好几家供货商卖的要贵了点, 不过他看完介绍后确实心动了, 买回来尝一尝, 万一是真的品质好的咖啡呢？他们一帮人天天在网上搜罗各种信息, 一整天能喝几十种不同供货商送来的咖啡，不就是为了选出最美味香醇的咖啡么。 　　开连锁店的策划都已经最终版通过了，但现在还差一点点——他们还没有找到最令人印象深刻、口感绝佳的咖啡。 　　在首都另一头的商业大厦里, “百味集团”的采购经理陆锋接到了一封邮件, 是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小仓库”给发来的信件, 上面说他们给百味集团赠送了一批货物, 希望未来有机会可以合作。 　　百味集团是近两年在国内开始崭露头角的食品公司，生产的糖果、巧克力等等备受年轻人的喜爱。他们也有自己长期合作的供货商，但是最近半年好几批货都令人不大满意, 上层决策时，就已经有了想要更换合作供应商的想法了。 　　他们这段时间也在搜寻着下家，等到年底合约结束，便可以和新的供应商签订合同了，但是好的供应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业内有点口碑的供应商都已经被几大食品公司和酒家给包了，那些巨头都是全国连锁到处开店的，需要的货自然是越多越好，供应商大部分的货分出去后，就只能再供应些小的采购方。 　　陆锋思考了一会，没有回复这封邮件，没想到第二日清晨，他的下属员工就与他说，今天早晨运来了一卡车的货，问他接还是不接。 　　居然还真的送了一卡车东西过来？ 　　陆锋顿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接，我也一起去看看。” 　　这一卡车的供应货物有好几箱品种不同的可可豆、好几箱奶粉、炼乳、淡奶油、细砂糖和麦芽糖等等，还有一个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小箱子，上面还贴着轻拿轻放的小纸条。 　　陆锋被这供应商的豪气愣了一下，之前想要与他们合作的供应商顶多也就会把每份原材料带一小箱过来，给他们品鉴检验，但这个供应商……居然免费给了他们整整一车厢的货物！ 　　感觉到了“小仓库”供应商的心意，陆锋心里对这闻所未闻的供应商好感顿生，拿起那小盒子拆开来，把一层层包裹撕剪下来后，里面是个泡沫盒子，盒子里插着一根根小试管似的细颈透明玻璃瓶，陆锋随手拿了一瓶拔掉瓶塞，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顿时飘逸了整个车间。 　　陆锋看看瓶子，又看看里面放着的一张A4纸，上面介绍说这一盒都是高提纯精油，有玫瑰花、茉莉花、柑橘、芒果、水蜜桃、葡萄、甘蔗、西瓜等等鲜花水果的提纯精油，浓度非常高，是无任何添加的。 　　陆锋看完内容，再望向那一整盒齐齐整整摆放着的小瓶子，内心一时无言无语。如果这上面说的是真的，这么一小盒的货，都得要七八千了……他很清楚，提纯出浓度这么高的精油得花费多少原材料。 　　他们厂里的水果糖并不是用香精调制的，几乎都是用果酱果浆真材实料制成的，水果香气并不怎么浓郁。“百味集团”的水果糖很出名，但胜在包装设计等别出心裁，其实糖果的口感也就只能打个七八分。 　　把剩下的所有货物粗略看一遍，陆锋很快就确认，这家供应商深藏不露，绝对值得合作！ 　　“他们有留联系方式么？”陆锋问了车间里的人，想起那封自己没有回复的邮件，当即急匆匆赶回办公室了。 　　和新的供应商合作是件大事情，必须经过高层们开会决定是否通过。“小仓库”送来的那一批货很快就被送进车间，经过重重人工检验、机器检测和专业试吃员的品味，几乎所有人都给了满分。 　　“他们送来的可可豆品质相当好，这是刚烘制的可可粉，你闻到这醇厚的香气了吗？简直是经久不散，我敢肯定，用来做巧克力绝对好吃！” 　　“……刚刚没忍住蘸了点炼乳吃了，世界上居然还会有甜而不腻、浓香四溢的炼乳，这也太美味了吧！” 　　“炼乳甜度有分级的哎，你刚刚吃的是甜度最小的，但是甜度最大的这罐也不腻人……” 　　如果说人的味蕾感觉还可能会被欺骗，但是冰冷的机器绝对公平公正，送去检测的所有货物全都达到了A+的评分等级，无论是营养成分还是口感味道，叫人没有一点儿能挑剔的地方。 　　“这么好的供应商，居然一直没人发现吗？” 　　“之前没听说过，好像是今年才起来的，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啊。” 　　毫无意外的，整个管理层一致通过了更换供应商的决定，甚至不惜付出违约金和现在这家供应商终止合约，打算立刻就和“小仓库”签订供货合约。现在虽然才是六月中旬，但紧接着中秋佳节、圣诞节和新年都是糖果、巧克力等大放光彩的时候，必须得做好新产品，抢占市场。 　　…… 　　已经放暑假的裴裕和程泽贤两人白天待在家里，做完家务后便看看课外书、摸摸电脑。考完试后，两人在[位面市场]里采买了两台笔记本电脑——轻薄便携，功能齐全，算是现在中高档的电脑品牌。程泽贤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所以现在早早就开始接触准备了。 　　但是在两人心里，任何电脑、平板再先进智能，都不如星云系统的平板好用。 　　这天吃过早饭，两人约在一起，在程泽贤的客厅里一块儿捧着电脑，一个学习编程，一个在看着英语历史剧。裴裕看得认真，忽然听见有“滴滴”的信息提示音，他从空间里拿出平板，一看，原来是星云平板上弹跳出来的一页页订单信息，还有来自好几家公司的邮件。 　　程泽贤放下手里的厚厚一本编程资料书，看向他。 　　裴裕滑开平板，跟着他一起看。 　　“有订单了！”裴裕点开第一个，这个顾客是在网上搜索信息看见“小仓库”的，他们看过页面的各种咖啡豆产品后，很是心动，想要把各种咖啡豆都采买一些，先品鉴下质量如何。 　　“嗯，他们想先验验货。”程泽贤说，看着裴裕点开第二个订单。 　　“‘百味公司’……好熟悉的名字啊。”裴裕挠挠头，他只管把在农场里生产的货给供应上，那些商家客人几乎都是星云通过网络联系上的。 　　程泽贤想起来说道：“是一家很不错的食品公司，之前王劲恒还给了我们俩吃的巧克力，就是他们家生产的。这家公司在国内零食业能排的上前十的。” 　　裴裕恍然：“我想起来了！”他有些吃惊，这百味公司在全国好几大城市都有加工厂，竟然还找上了他们小小的供应！ 　　两人仔细一看订单，都忍不住顿了一下，果然，第一行可可豆的数量都是按照吨来计数的了！ 　　后面的淡奶油、奶粉、炼乳等也是成吨的买，裴裕叹口气说：“可可豆是管够的，奶制品可能跟不上啊……”他们农场的奶牛还是太少了些。 　　“可以先给供应上有的，给他们回个邮件吧，看样子，‘百味集团’是想与我们有长期合作的。”程泽贤继续看了下面的内容。 　　“嗯！”裴裕把剩下的订单都看完了，两人当即就去了位面商铺，把囤在里面的货物优先转送到“小仓库”，发往了指定的地点。 　　裴裕在南方，但是早在之前，星云就已经编写好程序，全国各地都有了“小仓库”，他只要付租金在郊区租下一座座仓库，每天往里面投送货物就行了。小仓库的送货员和守门人是隔天轮班的，所有的秘密都被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星云可以监控任何一处的摄像头，不会有人能发现小仓库的奇异之处。 　　裴裕丝毫不用担心，他和程泽贤收到好几笔采购的大单，一时有些激动和紧张，把所有的存货都清点好发出去，裴裕又开始往农场里种植更多的咖啡树、可可豆，这次他还新增了好几种全世界都稀罕珍贵的咖啡豆、可可豆品种，它们之所以产量少、卖得贵是因为有产地的局限，离开一定的环境就不能生存结果。 　　但是在农场里种植这些“名贵品种”，不仅仅能存活，产量还会翻几番。 　　两人都已经感受到了乳制品的受欢迎程度，又从[位面市场]里采买了两百头奶牛和一百头羊羔，羊奶也可以做出风味独特的奶酪，反正现在有了放牧兽小白，再多的牛羊它都可以看养得好好的。 　　因为牛羊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也不可能一直把它们关在棚里，裴裕专门圈出好几十亩地，种植了牧草，白天就让牛羊都在广阔的牧草区里活动，到了晚上才由小白把它们都赶回屋里、木棚休息。 第九十二章 　　陆锋很快就收到了“小仓库”的回信, 对方表示他们相当乐意与“百味集团”合作，一众人这才松口气。虽然小仓库供应的货物价格稍贵, 但胜在质量绝佳，他们做糖果零食的都清楚，仅仅是靠光鲜的包装外表是无法永远赢得消费者的喜爱的, 新奇创新的包装设计永远在涌现。 　　只有真正抓住消费者的味蕾和胃, 那才是真的赢了。 　　这“小仓库”回了信的第二天就发货了, 收到供应商发来的所有货物后，陆锋带着人又去了车间仓库检查。不管什么时候，他们对原材料的把控都是相当严格的, 万一小仓库给的样品是顶好的, 而发来的大批量货物却是次等的, 以次充好的事儿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们现在的供应商发来的货一次比一次差，大概是觉得长期建立起来的供应、采购关系不容易，百味集团一时之间不会轻易更换下家供应商了。 　　等走了一遍车间仓库，陆锋对这次的供应商才算是完完全全没了顾虑, 在另外两个城市发回来的报告也称，货物完全没有问题，远远比之前的供应强多了！ 　　不过唯一的小遗憾就是，小仓库现在只能给他们在三个城市的加工厂供货, 而且每个月只能供应一次，这么算起来，其实小仓库的供货量是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的。他们在全国各地几大个城市周边的郊区都有加工厂。 　　小仓库那边似乎猜得到他们的顾虑，在回邮里面说, 年底时供应量会增大，以后的货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 　　送来的可可豆、淡奶油、奶粉、砂糖和牛奶等等通过了检测后，很快就送入了加工生产车间，工人们开始马不停蹄地熬糖。这一天，几乎所有的车间工人都陷入了饥饿感爆棚的困境——香，实在是太香了！ 　　这和他们以往熬煮的糖浆根本不一样！ 　　仿佛还能从熬得剔透琥珀的糖浆里闻到一股清新的香味，甜而不腻，像是大自然赐给他们的最美味的浆液。 　　“百味集团”生产的各式巧克力向来都是深受年轻人喜爱的，这回从小仓库里采购了好几吨可可豆后，马上进行加工，他们送来的豆子已经经过了最初的处理，有一半是可可豆，还有一半则是研磨、捣碎处理后的可可粉，两者价格稍有区别。 　　但是对于裴裕来说，加工的过程相当简单。他和程泽贤用[一键收获]将可可树上的果实收集下来后，用[简易处理]进行处理，再放入[多功能烤房]炒制烘焙咖啡豆，这个过程里，可可豆里面的可可脂香气被最大化地激发释放出来。炒制好的可可豆再经过[简易处理]分离外皮，最后放入[提纯炼制加工厂]，无需半个小时，他就可以获得被研磨得粉碎细腻的可可粉。 　　这些可可粉只要投入工厂的捣碎机搅拌一番，再流出来的就是黏糊糊棕褐色的可可原浆了。这些可可原浆就可以用来加工各种美味诱人的巧克力了。 　　那浓郁醇厚的奶香、可可豆香，飘溢在整个车间，偶然经过走在外边的人也为之一怔，如饥似渴地深深吸气，但越闻越想吃，根本难以填满内心的空虚。 　　短暂的休息期间，车间工人们到了茶水间，都忍不住谈起了今天加工的产品： 　　“老板这是换供应商了吧？我看这次的原料是真的好啊！” 　　“还真别说啊，在厂里做了半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吃厂子里产的巧克力和软糖啊，那香甜的滋味，真是绝了。” 　　“……我平时都不大敢给家里小孩买糖吃，谁知道市面上的糖果是咋生产出来的，糖精、香精、色素兑水调配，但厂子里自己看着原材料做出来的糖果，我还是挺放心的。” 　　“对头，隔壁他们不是在做果酱糖心么，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咋样了……” 　　陆锋他们买下了一大批的水果提纯精油和新鲜的一批芒果、草莓等等，百味集团的水果软糖是出了名的好吃，其中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家的水果糖不是用各种水果香型添加剂做成的，而是用了真材实料的水果做软糖的水果夹心，糖果在口齿间咀嚼时还能品尝出一粒粒果肉。 　　而此刻，另一边预定了小仓库的多种咖啡豆的一群年轻人们也收到了寄过来的样品。咖啡好不好喝，原料咖啡豆的品质好坏是个重要因素，而烘焙炒制加工咖啡豆的过程也相当重要。这一帮年轻人聚在一起，是有一个远大的目标的：他们想要打造出属于国内的咖啡品牌，立志要做做好喝的咖啡，未来要和国外的“星爸爸”在国际上齐名的。 　　现在国内专注做咖啡品牌的人没几个，做得好的更是没有。他们有的人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又在国内做了好久的调研考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有这么个计划的。 　　他们七八个人几乎都是富二代、红三代，背后的家族势力可以说占据了首都四分之一的天，年轻人在前线忙得晕头转向、废寝忘食，家族里的老人们都是看着的，就算是失败了，也就是当做个历练吧。 　　收到包裹后，钟成林立刻就拆了，大大小小好几十罐的咖啡豆、咖啡粉包装得很好，他身边的人都看过来，跟着一起拿起瓶瓶罐罐的咖啡，纷纷好奇地打量起来。 　　有人拧开瓶盖、撕开封膜后，惊讶地说：“味儿还挺正的呢。” 　　“品相也不错，这味道确实香。”旁边的人打开手里的咖啡豆，也跟着感叹了一句。 　　钟成林心里一喜，叫人送来冲泡咖啡的全套器具，当下就准备亲自煮咖啡，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这咖啡的滋味。 　　开箱体验就已经这么好，钟成林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的咖啡说不定真的能成…… 　　* 　　一下子收到多笔大订单的裴裕惊喜过后，终于有了点紧迫感，他的货还是太少了，同时要给位面商铺和小仓库供应足够的货物，他还得好好努力种田、养殖。 　　程泽贤跟着他一起在农场忙完，看着裴裕在星云的平板上记录下收割作物后下一批要种植的品种和下次农场升级、面积增加后的种植、养殖计划。 　　裴裕是信心满满和斗志昂扬的，他写计划写得很快乐，还跟程泽贤一起分享了。 　　“我估计下次土地能多两三倍，两千亩地应该是有的。要是有这么多地儿，我打算多种点可可豆、咖啡豆，再种点菌子，不过这个好像得潮湿些的环境，以后就种在山地里了。” 　　“嗯，乳制品好销，可以圈很大一块面积，养奶牛和羊。” 　　“对！我想着得再买三四百头奶牛呢。”奶牛也是会下崽的，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奶牛。不过要发展好线下的小仓库，他们的库存还是得再丰富些。 　　程泽贤认真地静静听着裴裕的想法，在他需要自己的意见时也认真地给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激动说话后有些泛红的脸颊，他心里一动，笑容都忍不住噙在嘴角。 　　两人上午在家里忙完了“事业”，快要到饭点时一起骑车去了“幸福多吃点”。见宋女士在忙活，裴裕和程泽贤两人也跟着帮忙了。现在到了学期末，几乎整个大学的学生都已经彻彻底底厌倦了食堂和外卖，即便是正处于复习周，也都纷纷走出校园来外面觅食了。 　　所以周边店铺的生意都相当火爆。更别提宋英丽的店还被姜颖在自己的美食博客上强烈推荐了——那几条博客都被转发上万次了！ 　　“幸福多吃点”的店面本就不大，裴裕端着菜穿行在其间都得非常小心，生怕撞倒客人。等到一点左右，客人才陆陆续续散去，他们几个反倒是一口都没吃上。 　　宋英丽挺愧疚的，对俩大男孩说：“你们俩去烘焙屋那儿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我现在做午饭。” 　　“嗯，没事儿，宋姨，我们来之前吃了水果。”程泽贤带上裴裕一起，走几步路就到了“幸福烘焙屋”。 　　“太好了，可以去吃甜点了。”裴裕压低声音笑着和身边的人说，上次宋女士用榴莲做的榴莲千层非常好吃，一层层千层皮软嫩，夹层的榴莲肉满满当当，软绵绵的，层层叠叠的口感非常美妙，甜滋滋、香喷喷地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此时，幸福烘焙屋里面还是有十几个人在挑选面包糕点甜食，大多是一对情侣、三两闺蜜刚吃完午饭，路过这儿挑选下午茶甜食小点心。 　　两人一踏进店里就感觉到了凉丝丝的风，不得不说，宋女士经营小店非常厉害了，这幸福烘焙屋的装修设计她也是亲自参与了的，透明的墙、门擦拭得干干净净，路过的行人一眼就可以看见橘黄色暖亮的烘焙小屋内部的景象，就连里面的保温柜格、冷冻橱柜里的甜食蛋糕、烘焙面包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会儿正是酷热的夏日，小店里还有凉爽的空调，整个店铺都弥漫着烘焙的麦香、甜食的浓香，大伙儿都喜欢进店里，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美好。要不是因为店铺不大，没有设置吧台和书桌，其实很多人都想呆在这儿。 　　“欢迎光临，你们俩今天想吃点什么？”店长见到裴裕和程泽贤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芹姐，你们忙，我们俩自己看看就行。”裴裕笑着回道，自己拿了托盘和夹子去装想吃的东西。 　　裴裕知道，店里的烘焙蛋糕面包甜食都是在郊区作坊里生产的，宋女士高薪聘请的西点小师傅，个个都很厉害，一天往这边供应送货两次，基本上到中午一两点这时候，店里大部分甜品、面包都被卖空了。 　　这时候剩下的要么是特别贵的美味，要么是特别多的供应如面包、吐司等。 　　程泽贤看见柜橱里木盘上摆得齐齐整整的软欧，说：“……宋姨他们的创造力真好，你吃不吃榴莲软欧？” 　　“啊？”裴裕听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柜子里的一个个椭圆形的欧包，还有上面的小牌“榴莲软欧”，忍不住笑出声，“真的啊，尝尝！” 　　两人只拿了一个榴莲欧包，因为等会儿还得回店里吃午饭，他们俩共同分吃了一个，这欧包外皮柔韧，呈青绿色，是因为加了黄油、抹茶粉等制作的，撕开后一下子就露出了里面饱满的榴莲肉，裴裕鼻子灵，在浓浓的榴莲香中还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奶酪香味。 　　“好香啊。”裴裕把欧包分了一半给程泽贤，两人都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这欧包外皮有股醇厚的抹茶清香，和软糯绵滑的奶酪榴莲内馅混在一起，越嚼越香，吃起来简直停不下来。 　　“好吃！”裴裕都想举起大拇指夸赞了。 　　旁边还在挑选东西的几个女生都忍不住看过来，见两人坐在里面的“VIP专座”上吃得一脸惊喜和满足，也不由得夹了榴莲欧包——25一个，价格虽然贵了点，但也不是天天吃，更何况......看起来是真的好吃啊！ 　　在这边吃完欧包，裴裕还馋，目光又在店里转了一圈。程泽贤怕他吃撑，便说吃过午饭再带几个回家，下午一起泡壶茶当点心吃了。 　　裴裕一回到店里就卖力地夸赞了宋女士：“妈妈店里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我还想吃。” 　　宋英丽笑着说：“来，吃午饭了，阿裕喜欢可以天天吃。” 　　周围剩下的客人都感叹，当老板娘的儿子真的太幸福了！ 第九十三章 　　吃过午饭后, 宋英丽对两个大男孩说：“你们俩放假到现在一直呆家里边，趁今天出门了，到市里去逛逛也不错啊。” 　　“泽贤, 你带着阿裕走走去......” 　　程泽贤应答下来：“嗯, 好的宋姨, 我们等会儿去市区里看看。” 　　“之前都没有在电影院看过电影......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程泽贤和裴裕走出店门，和他说道。 　　裴裕爽快地点点头说：“好的, 以前没机会去，今天过去看看吧。”别说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他们平日里都极少看电视剧，顶多就看看新闻。 　　两人直接坐了公交车去市区的商业广场，这个点日光最是毒辣，一走出沁凉的公交车就被从地底涌起的滚滚热气冲了一下。商业广场人不多, 两人进去大厦后，在凉丝丝的冷气中慢慢缓过来。 　　电影院在大楼的第五层，到了大厅, 裴裕抬头望着大屏幕的电影海报和预告, 感受着立体声效，时不时还能闻到喷香的爆米花味道。 　　“我们看哪部电影？”程泽贤问身边的人，看着裴裕的目光从唯一的一部动画电影中收回来，“这个？” 　　裴裕点点头：“嗯嗯。”大厅里可以自助买票，也可以在柜台前买，程泽贤没手机, 只能去柜台买了。 　　他买了最近一场即二十三分钟后开场的票，回来时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纸筒和两杯冰可乐。 　　“电影没那么快开始，来，你先吃着。”程泽贤把冰可乐和爆米花桶都递给裴裕。 　　裴裕“哎呀”一声，接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谢谢橙子。”爆米花还是热腾腾的，甜香味儿诱人十足，而可乐则是冷得渗出细密的水珠。 　　在这一瞬间，裴裕心底里涌出一种恬淡又温馨的感觉，他对程泽贤说道：“我觉得好高兴啊橙子，因为一想到我人生里好多个第一次都有你一起，就很幸福……”一想到就没来由地想微笑。 　　听到裴裕这么说，程泽贤跟着露出笑容，“嗯”了一声说：“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开心。”他心里头早已经将两人共同经历的一切深深镌刻了。 　　裴裕吸了口冰可乐，瞬间沁凉，爆米花香酥脆甜，甚至有一股浓浓的的奶香味儿，一旦吃起来就停不下了。 　　电影快开场前十分钟就有广播播报检票提示，程泽贤带着裴裕一起检票后到了放映厅里。 　　放映厅黑洞洞的，一排排的座位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十几个人，程泽贤走在前面，怕后面的裴裕看不见，当下就伸手牵起了他，牵引着带他走入了对应的座位号。 　　裴裕第一次进电影院，不过因为有程泽贤带着他走，所以没有一点儿迷茫慌乱，顺顺利利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电影开场。 　　电影开场时周围彻底变黑变暗，大银幕变亮，出现画面，背景乐传来，耳膜都嗡了一下，好在裴裕很快适应下来。 　　这是一部温暖治愈的动画电影，色调很柔和，人物、情节都很引人入胜，裴裕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他们的座位还算不错，看躺靠在座椅上微微抬头看就很舒服。 　　电影里的剧情触人心弦，到中间高潮部分时还有观众细声啜泣了。裴裕深深吸了口气，就感觉到自己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被另一只暖热的手轻轻覆上包裹住。 　　是程泽贤悄悄牵起了他的手。 　　裴裕顿了一下，一侧过脸去就刚好看见了黑暗中的程泽贤，他也正在望着自己，因为离得近，即便是在黑暗中，他的脸庞的轮廓线条仍勾勒得清晰，一双幽黑的眼睛很是深邃。 　　两人对视后很是默契地收回视线，不过偷偷搭在一起的双手却没再放开，后面二十几分钟都一直紧握着。 　　等到走出电影院，裴裕后知后觉地脸颊一红，心想道，这可以算是他们俩......第一次约会吧。他们俩都不晓得怎么谈恋爱，但是都大概听过约会的几大项目：看电影、压马路、吃美食。 　　裴裕没欢喜多久，走出电影院后听着商场里喧闹的声音，他们俩刚刚在黑暗中悄悄牵起来的手早已经松开了。 　　和一般的可以肆意在街道上牵手的情侣们不大一样，他们俩都是男孩子。一想到这个，裴裕难得地惆怅了一阵。 　　程泽贤看出他有些失落的样子，想也没想就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亲密又不怪异。 　　“下回我们再一起来看电影。”程泽贤说，“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裴裕回过神来；“嗯……今晚我们不回家吃了吗？” 　　“带你去吃点之前没吃过的。” 　　“哎，行！” 　　程泽贤刚刚已经想好了，带着人就去了附近的一条街撸串。撸串的桌子都是露天的，侧边就是条河，这附近都是各种小吃店、饭馆。 　　裴裕坐下后，程泽贤去点菜，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大盘串串，牛肉、毛肚、丸子、土豆、腐竹、鱼豆腐什么都有。 　　他们这是得自己动手涮的，锅是鸳鸯锅，红彤彤的牛油锅喷香，裴裕一下子馋了，看看橙子，又看看锅里。 　　“以后都带你去吃些没吃过的。”程泽贤说，“撸串其实不大健康，不过......偶尔可以尝一次。”他之前也在各种小吃店打工，知道商家为了赚钱，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什么都干得出来。 　　裴裕很快就明白过来，但是很快笑了笑说：“嗯，就尝尝。” 　　撸串配上冰冰冷冷的啤酒最好不过，程泽贤没点啤酒，倒是点了冻奶和冰可乐，四大瓶端上来就可以直接喝了。 　　串串非常咸香美味，还有些微麻微辣，裴裕吃的出放这么多香料大概是为了掩盖肉的不新鲜，不过他还是跟着橙子一口气把肉都吃光了，时不时闷一口冰奶或者冰可乐，简直由里至外地浑身舒爽。 　　两人放假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充实，程泽贤预习着专业知识，裴裕则是不断地发展着商铺和小仓库。吃过晚饭后，两人还会约着一起出去散散步，生活非常悠闲自在。 　　裴裕想到，现在他和程泽贤依旧没有手机，以后到了外地上大学，和宋女士、奶奶她们联系也不大方便，当下就去了[位面市场]买了三台手机。 　　他给奶奶买的是尺寸比较大的，这样手机屏幕大，字体图标可以调得更大，奶奶用起来也方便。 　　裴裕给自己和程泽贤买的是一样的品牌，他想着手机也是要用挺久的，没买那些便宜又实惠的，反而是买了内存巨大、功能齐全、广受好评的牌子。 　　他和橙子的是一模一样的黑金，手机壳是透明的，买回来弄好了手机卡芯片后，他才把手机给了橙子和奶奶。 　　“奶奶，以后就可以用手机联系橙子联系我了，我把我们俩的手机号都存进去了……”裴裕在隔壁屋里，耐心地教着老人使用手机。 　　奶奶看不大懂，第一次用这么智能高端的手机，听裴裕讲得甚至有些晕晕乎乎。 　　不过奶奶还是很开心地眯起了眼睛笑：“阿裕怎么好端端给奶奶买手机了？你自己还是消费者呢……” 　　“没事，奶奶，我有奖学金，我妈妈也给我零花钱，她是完全赞同我的决定的。”裴裕现在的余额相当多，他也没有买大别墅、开豪车的打算，眼下能想到的，就是用这些钱给妈妈、弟弟还有橙子奶奶买很多很多东西，让他身边的人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奶奶知道，英丽店里做生意做得好，又听到裴裕是用奖学金给她买手机的，一时之间又感动又开心。 　　程泽贤早就细细地把手机收好了，他收到手机那一刻特别开心，因为这是裴裕给他买的，而且这和裴裕自己用的是一模一样的。 　　等裴裕回去后，一老一小还沉浸在收到手机的喜悦里。 　　奶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真好，阿裕是个好孩子。” 　　程泽贤在一旁重重点头：“嗯，他是。” 　　奶奶看他一眼：“你们俩以后一起去首都念书，你记得，多照顾着点阿裕。” 　　“我会的，奶奶。”程泽贤走过来看看奶奶的手机，把刚才裴裕教她的使用方法再试了一遍，“奶奶，我们俩以后到外地上学，您要是想我们了，按这个，可以和我们视频。”裴裕刚才给奶奶注册了个社交账号。 　　晚上睡觉前，程泽贤把手机放在枕头边，躺上了床后又拿出来看两眼，点开了信息栏。 　　他手机通讯录里只有裴裕和奶奶两个人的信息记录。 　　程泽贤看着想了想，好久，往裴裕的对话框里输了两个字儿，按下发送键后就把手机关掉，笑着闭眼进入梦乡了。 　　一墙之隔的旁边，裴裕擦干头发，忽然听见一声“嘟嘟——”悠长浑厚的震动声，过去一看，原来是收到短信了。 　　他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点开手机低头看，屏幕上直接推弹出了信息内容： 　　[橙子：晚安] 　　裴裕笑着给他回了个晚安，赶紧擦干头发也进入梦乡。 　　* 　　六月下旬时，各地开始陆陆续续公布分数线，每个地方的考生和家长们开始绷紧了神经等待着分数查询。 　　因为程泽贤没有参加高考，他不必像别人一样紧张害怕，默默祈祷着再多几分、再好一点。其实良英中学的老师们都觉得挺可惜的，要是程泽贤去参加高考，今年市里的状元肯定就是他们学校的了。 　　不过保送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但实际上程泽贤还是有点儿紧张的，因为他和裴裕的心情一样，默默盼着出来的成绩足够好，这样他们俩就可以一起在同一所大学念书了。 　　查成绩可以在电脑官网上查询，也可以手机短信、电话拨号等等，不过在成绩查询入口公布打开的那一刻起，所有查询系统都会崩溃，显示繁忙，无法查到结果。 　　这天就要公布成绩了，宋英丽怪紧张的，在店里最忙的高峰期过去后，还特地给裴裕打了个电话问。 　　九点钟才正式打通入口，裴裕这会儿正在家里翻阅自己喜欢的历史——他在[位面市场]里一口气买了好多课外书，一套十几本的历史，一些男孩子都会喜欢的硬科幻和几本推理故事。不得不说，在[位面市场]里买书既方便又实惠，各种七折五折优惠，一本书十几块钱、七八块钱四舍五入就是不要钱啊…… 　　裴裕一醒来洗漱吃饭后就开始看，他看得津津有味，几乎都要忘了昨晚还有些忧心忡忡的成绩查询了，妈妈一个电话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我想着晚点儿再查查，现在官网肯定会很挤，还不一定能查到成绩。”裴裕担心是担心，不过现在才紧张害怕也没什么作用了。他干脆想开了，先把它放一放，自己先去干点儿别的事情。等别人都给查完了再慢慢看也不迟。 　　宋英丽知道他的想法了，“哎”了声应下来：“那你......看完记得给妈打个电话。”孩子都不急，宋英丽稍稍劝自己冷静下来，也跟着继续忙活了。 　　裴裕继续看书，吃过午饭，他和程泽贤一起到了农场里收割东西，现在随身农场里九百多亩地，每天至少得收获两次才能把土地里成熟的作物收完。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可是有采购商大客户的人了，得上心工作。 　　天色昏黑暗淡，裴裕把地里的东西收完，正准备去折叠空间里加工产品，忽然听见了农场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升级了，面积又扩增了！ 　　“农场又升级了。”连程泽贤都已经相当清楚这声音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踩着飞行器往上飞起，虽然天黑了，但是还是能透过月光、底下运作着的机器人身上的光看个大概——他们的农场瞬间往外扩增了好几圈，裴裕这回是真的看不清农场的边界了。 　　因为有细微的震动，小白和它身后牛棚里的牛羊都是一阵骚动不安，鸡鸭也上蹿下跳的。有点儿奇怪的是，连池塘里的大鱼儿都开始蹦蹦跳跳，从水里一跃而起，扑通扑通的声音连绵不绝。 　　“好大啊……”裴裕感叹道。 　　程泽贤眼尖，忽然指了指远方灰蒙蒙一片的地儿说：“那边是什么？好像陷下去了。” 　　“什么？”裴裕没仔细看，顺着橙子的指示看过去，也瞧见了远方层层叠叠的山脉后，似乎真的有一块地陷下去了……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程泽贤说完，自己飞在前边带路，朝着那片奇怪的地方飞去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越飞越高，两人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直到飞到山脉上空，裴裕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惊讶喊道：“海！是海吗？” 　　连绵的群山后蔓延下来是水，一眼望过去浩浩荡荡都是水，而当站在高山悬崖上，直直一面削下来，下面就是沙滩、乱石，后面都是水。 　　可能是山塘、湖泊、水库，不过裴裕一眼看过来，心里就跳出了大海的感觉。 　　程泽贤认真地看看周遭的地势，听着下方传来的汹涌涛浪声，点点头：“是海吧。” 　　两人齐齐低头望着底下无边浩荡的大海，都觉得非常奇妙。这还不是全貌，只露出一小块儿的大海后面是浓滚滚的白雾，他们知道下次农场再升级，后面还会慢慢解锁出越来越宽广的大海。 　　“真神奇啊。”裴裕和程泽贤在半空中看了好一会儿，又一起飞下来，在沙滩边落下继续看，裴裕还伸手接了一把海水，他想了想，直接掬了一捧水，低头抿了一口，咸得他当下就皱紧眉头。 　　“好咸啊，是海水！”裴裕自己尝完后对程泽贤说道，这水咸得发苦。 　　“傻乎乎的。”程泽贤哭笑不得。 　　程泽贤摸摸他的发端，继续说：“不知道海里有什么......以后都有海鲜了么？” 　　被他这么一说，裴裕拿出了平板，点开来说：“星云，能展示大海的简化图吗？” 　　星云得到他的指令，当下就在平板上显示出了大海的简化图，一个页面上有俯视图和正视图，一层层的分得非常清楚。在平板页面上，旁侧还有各种数据，面积有6933平方米，不同深度的温度、水流速度等等都显示得明明白白。 　　唯一不足的就是：海里空荡荡的，别说美味的海鲜了，连贝壳都没有。 　　裴裕想了想问道：“星云，是要等小商铺升级之后才能开启这片海域吗？” 　　“海洋里可以弄水产养殖么？”他搞种植、养殖都上瘾了，下意识就问了出来。 　　星云回应说：“是的，下次位面商铺升级时可选择解锁关于新开发海洋的相关功能。无需在海洋内投放养殖，此海域为捕捞收获区，可以直接进行收获。” 　　这么说，他们可以直接坐着收获海鲜了！ 　　“这里的大海连通地球的海洋吗？”程泽贤问了句。 　　裴裕也有这个疑问。 　　星云说：“不，空间里的一切均与位面星球无关联，请放心享受收获的喜悦。当然，海域的海生物数量会根据宿主的行为不断变化的。” 　　两人松口气，那，他们以后在大海里捕捞就不成问题了。 　　不过，能不能吃上海鲜，还得看自己的行为数据的啊……裴裕又好奇又期待。 　　退出平板上的海洋平面图，裴裕看着面前又弹出一条消息，是星云提醒他可以查看农场基本数据的信息。 　　他点进去，拿着平板和程泽贤一起看，发现现在整个农场光是各种土地面积就已经有两千八百亩了！ 第九十四章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一下子看到这么大的数字, 裴裕和程泽贤还是惊了一下。现在正在使用的面积才九百亩, 新增的一千九百多亩地种都种不完呀！ 　　两人望着平板上的数据和平面图都不由得在心里庆幸地想道：幸好可以自动化种田了, 不然这么多土地也不知道要怎么播种、管理呢。 　　“今晚再回来种植吧，我们差不多该出去了。”裴裕看看天色, 他们也该出去了。反正晚上入睡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好。”程泽贤知道, 裴裕在平板上有记录下很多他想要种植的东西, 现在有了更多的土地面积, 裴裕就可以慢慢种下很多作物了。 　　裴裕从农场出来后, 和橙子道别，回自己屋里看了会书，想到他还没查询成绩, 这才登陆了官网, 输入自己的信息，不过页面却迟迟没有反应。没想到, 都过了大半天了系统还是繁忙。 　　他正准备刷新，就听见星云在他脑海里播报了：“已查询到宿主的高考成绩, 是否显示？” 　　自从上次在考场星云猝不及防地吓了裴裕一跳后, 现在星云都不会直接把搜集到的信息陈述出来, 一般都会提前给他一点儿提示。 　　裴裕也是一时忘了，他是可以靠星云“作弊”，躲开拥堵繁忙罢工的网络系统，直接知晓高考成绩的。 　　“是的。”裴裕在心底里飞快地应下来，星云当即把自己拿到的数据一一告诉裴裕了。 　　“语文115, 数学144，英语121，理科综合263。”星云播报得非常平淡，但裴裕听完，整个人都猛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惊喜得手足无措。 　　裴裕站起来，双眼因为喜悦睁得老大，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到隔壁把这消息告诉程泽贤。 　　虽然不知道分数线和招考的情况，但是按照往年几届的录取分数线推测，裴裕知道自己99%都是可以考上首都大学了！而且，他还有自主招生的20分呢！ 　　星云还没有播报完：“......其中，数学成绩为本市最高分，宿主是本年度的数学单科状元。高考总成绩全市第二，省内排位93。” 　　“哇！”裴裕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他当下跑下楼，急匆匆赶到隔壁橙子家里，一见到程泽贤便兴奋地说：“橙子！我成绩出来了，可以和你一块儿上同一所大学了！” 　　程泽贤接住他，见他跑过来气还没有喘平，听到这个好消息，终于松一口气。 　　他关切地问：“怎么样？” 　　裴裕把刚刚星云告诉他的成绩信息转述了一遍，程泽贤听完忍不住夸赞道：“阿裕真的太棒了。” 　　裴裕说：“那可多亏了你啊橙子！要不是后期那一个月你天天给我找题刷，我数学肯定考不了这么高分的。”他数学发挥稳定大概就一百三十多，再往上提其实很难了。 　　高考的数学成绩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你和宋姨她们说了吗？快打个电话给宋姨吧。” 　　裴裕“哎”了一声，滑开自己的手机屏幕，虽然没有存宋女士的号码，但裴裕对妈妈的手机号码是倒背如流的，因为宋女士和他说过，一定要记住家里的地址和她的手机号码——他小小年纪就得自己上下学，宋女士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宋英丽都守在自己手机边大半天了，手机铃声一响，她就马上接了起来：“阿裕，怎么样？”她语气急切，又带着点儿试探，生怕影响到裴裕的心情。 　　“妈，我查到分数了，挺不错的！妈妈明天要做顿好吃的奖励我呀。”裴裕难得和宋女士撒娇了，手机那头的宋英丽笑起来连连应“好”。 　　“你想吃啥，妈都给你整！”宋英丽和裴裕说完道别，挂掉电话后，趁着没人看见，悄悄地擦了下眼睛，有点儿湿润了。 　　家里，裴裕把消息也告诉奶奶了，晚上是奶奶给他们大小三个做晚饭，奶奶听到这么高分的成绩，当即开心地说：“我再出去买点菜，今晚咱也加菜犒劳犒劳阿裕！” 　　两人拦不住，只能由着奶奶出去买菜。 　　程泽贤看着奶奶轻快开心的背影，也笑了，然后转身对裴裕说：“你做好准备，接下来这几天肯定很多人想见你。”全市第二，单科状元，肯定会有电视台、报刊等的大大小小采访的。 　　裴裕倒也不怕，晚些时候快到饭点时，班主任还特地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因为刚买手机，班主任也不知道裴裕的手机号码，还是宋女士转告了裴裕的， 　　奶奶出去买了两斤牛肉和一斤牛腩，还买了烧鸭，晚饭是非常丰盛的一桌青椒爆炒牛肉、红烧牛腩、烧鸭和蒸水蛋。 　　农场里的肉牛长得半大不小，估计还得要二十来天才能送入屠宰场，所以裴裕的供货项目里并没有牛肉这么一项，平日里想吃牛肉了，还得去菜市场上买。 　　裴琨知道大哥的高考成绩后，非常惊喜地望着大哥，小孩儿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佩服和喜悦。 　　裴裕笑了，伸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现在裴琨在不断长高，或许明年他从首都回来，小孩儿就该长得比他高了。 　　“小琨，吃饭了，以后大哥和程哥去首都念大学了，你得多帮着奶奶呀。” 　　“嗯嗯，我知道的，大哥，程哥，你们放心！” 　　程泽贤给小孩儿舀了一碗冬瓜排骨汤，说：“小琨多吃点，才能快快长高。”两人对视一眼，裴琨重重点头。 　　裴琨心里想，大哥和程哥都要去千里之外的首都了，两边的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男子汉了，是该多吃点、快快长大，这样就可以帮着妈妈和奶奶了。 　　奶奶看他们仨聊得欢快，笑眯眯地听着，看差不多了说：“来，吃吧，都多吃点儿。” 　　奶奶宝刀未老，做的红烧牛腩入味十足，炖得软烂粘糯，入口即化，那肉汁简直了，鲜甜中带着点儿辛辣，拌上一口软香香、热腾腾的白米饭，能幸福地眯起眼睛，好像在这一刻能吃这么一碗饭、一桌菜就是最幸福的事儿了。 　　他们几个都喜欢吃肉，这下子是彻底满足了。烧鸭是直接从外面的店里买回来的，外皮酥脆红褐，油亮泛光，和肉一起嚼着吃越来越香，可以沾酱油或者酸梅酱，也是特别下饭。 　　裴裕和裴琨都吃了满满两大碗饭，几乎都是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回了家。 　　晚上宋女士回来后，还给兄弟俩带了消暑解热的绿豆汤。 　　“今晚有好几个电话打进来，说是想要采访阿裕你。”宋英丽第一次感受到被这么多人关注着的感觉，也后知后觉，原来自家儿子居然拿了市里的单科状元。 　　“不过，全看你自己，想去就去，不去咱就给拒绝了。”宋英丽对裴裕说。 　　裴裕点点头：“嗯嗯，我会看着办的，回头还得去学校一趟，和班主任老师他们也说说。妈，今晚吃得好饱啊。” 　　“幸福！”裴裕笑着说。 　　宋女士对他说：“哎，那是，你也别担心，去首都后就好好念书，反正现在可以视频，方便得很。”班主任在电话里和她说了，裴裕这成绩，稳上首都大学，更别提还有二十分加分呢。 　　“家里条件好多了，你也不用担心这边......”宋英丽顿了一下，看看旁边吃得香的裴琨，又看看眼前的大儿子。 　　等晚些时候，裴琨洗漱后回屋里睡觉，宋英丽才找了裴裕，单独和他说：“妈妈别的不担心，就是怕你在外头不习惯。” 　　“不会的，妈。还有橙子跟着我一块儿呢。”裴裕安慰妈妈。 　　宋英丽望着懂事乖巧的儿子，继续说：“阿裕，你在外面千万要记得，不要轻易进入农场里，外边不比家里......” 　　“你们得住宿，刚开学，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外宿，要是外宿还能方便些……”宋英丽自己说完就摇摇头把自己否决了，一开学就搬出去住，这不利于裴裕和他的同学们相处，还会引得别人各种揣测。 　　裴裕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他和宋女士说：“我懂的，妈。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在宿舍里随意进去农场的。”他可以躲在浴室、洗手间等等地方后，再悄悄进入农场里。 　　等时间久一点，差不多上大三时就可以搬出学校，在外边租房子住了。 　　裴裕根据自己的筛选和老师们的建议，参加了几个访谈，因为有好多人提供建议和帮助，过程都挺顺利的。裴裕还见到了全市第一的同学，是隔壁兄弟学校的一个女生，长得非常高大，直爽大方，听她讲，她去的是首都大学隔壁的TOP1理工科大学。 　　几天后，首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就寄过来了。裴裕把通知书仔细地收好，还有两个月他才会到首都去报道呢。 　　这段时间，他打算好好充实自己，也把农场打理好，将商铺和小仓库都发展好。 　　自从放假后，裴裕彻底把[位面市场]的功能开发到了极点。他最近迷上了在这儿买各种各样的书，各种工具书、文学名著等等都可以买买买，因为一点儿都不贵！ 　　裴裕不光给自己买书，还给裴琨也挑选了一大批书，裴琨这个时候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他课余的爱好就是踢足球和看书，这下子可高兴了。裴琨每天在学校就把作业写完，一回到家温习、预习完就坐在桌前看大哥给买的书。 　　而全位面最强大的交易系统星云，也几乎要沦为裴裕的学习工具了。因为家庭环境的因素，裴裕其实和大城市有很多断节脱轨的地方，他现在有空了便在星云平板上搜索，帮助自己以后更好地适应首都的生活。 　　农场里新开辟出来的一千九百多亩土地几乎都被种上了各种作物。裴裕知道，但凡是种在这儿的东西，不管多难养活，最后都可以变得茁壮，还会有大丰收。 　　所以他往里边种了很多难养活的药材，灵芝、人参还有各种天价的菌子。 　　考虑到小仓库以后可能会接收到的订单，裴裕几乎是大批量地种植了咖啡、可可、稻米、大豆和各种水果。 　　而因为要养殖成千上万的牛羊鸡鸭鱼兔，裴裕还得自己种各种草料，野青草、青大麦、青燕麦、青苜蓿、三叶草、紫云英等等全都有，为了让肉牛养得更好，裴裕还特地圈了一整块牧场，种植了它们喜欢吃的各种草料。 　　他从[位面市场]里采买了各种棚架搭载了更大更宽的牛棚、羊圈，又购置了两座小木屋放在山脚下。最后粗略一统计，农场里现在已经有大大小小奶牛一千三百六十四头，肉牛八百头，羊有六百九十三头，鸡鸭鹅兔子更是数不胜数。 　　养得牲口家禽多了，其实还有个坏处，它们都喜欢时不时叫唤几声，一两只还好，数量多了一起叫唤听起来简直是灾难。 　　不过幸好这片土地够大，只有靠近了听才明显，其余地方都还不错。 　　小白非常尽职，有它在，裴裕基本上不用怎么担心牛羊。不过这么大批牛羊，可能到了产乳高峰期会叫人忙得晕头转向。裴裕只想着，或许后面商铺升级了会有更多的功能选项，可以实现更智能简化的管理。 　　两人对新出现的大海都非常好奇，只可惜前三四天都不见海里有生物出现。 　　裴裕也没气馁，这天[一件收获]了几百个鸡蛋、鸭蛋后，就滑开平板，踩着飞行器到海洋上空，没想到这一回，平板上的海洋视图终于不是空荡荡的了！ 　　他看到在那接近迷雾屏障的大海边缘深处，此时此刻正游荡着好几条海鱼，又大又长，是裴裕没见过的。 　　不光有海鱼，最底下珊瑚丛中还有各种虾蟹、贝壳类的生物，正在缓缓游动。裴裕和程泽贤都好奇又惊喜地看着平板，一时也不急着捕捞收获。 　　虽然这么一小群海鱼在茫茫的大海中看起来真的非常渺小，微不足道，但裴裕还是高兴。 　　“......我们捕捞一条海鱼吧。”裴裕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第九十五章 　　两人望着平板上粗长怪状的海鱼, 裴裕率先伸手, 轻轻戳点了一下, 点中了一群海鱼中明显是最大的一条, [一键收获]捕捞了这硕大巨长的鱼。 　　这大鱼呈流线型，尾部像一弯半月, 还有一圈锯齿状尾鳍，在水底下游得飞快，冲散了它周身的鱼群。有那么一瞬间, 裴裕都几乎觉得, 这会不会是一头鲨鱼。 　　但是等裴裕在平板上进行操作后, 屏幕上当即显示出这条海鱼的具体信息。 　　[蓝鳍金枪鱼] 　　长度（cm）：175 　　重量（kg） ：84 　　安全检测：已检测通过 　　...... 　　建议：捕捞后立即处理食用。 　　“这是金枪鱼啊。”裴裕刚说完, 那被他捕获的大金枪鱼就从海水里“噗”地抽起，落在两人面前的沙滩上。 　　这鱼乍一看还真有点儿大得吓人，背脊是深蓝色的，尾部暗黑, 鱼腹银白泛亮。 　　“好大一条。”程泽贤看着沙滩上还在奋力扑腾挣扎的大鱼，不禁感叹道，这鱼还生得特别雄壮。他们之前都没吃过金枪鱼，更别提近距离亲眼见到这种生物了。 　　裴裕也不会处理，感应到他的想法的星云当即给出了几套方案。他们可以直接用[简易处理]对金枪鱼进行初步处理。 　　星云继续说：“金枪鱼可直接食用，还可进行火炙、香煎等处理, 制成罐头可长期保存食用。” 　　两人当下率先决定把金枪鱼处理了放在特制保鲜柜里封存，等天亮后出去了再看看怎么吃。 　　海里还有许许多多小鱼小虾，裴裕想了想, 把各种海鲜都收了一部分，暂存在商铺里。 　　什么小甜虾、扇贝、蛤蜊、青口、蛏子、锁管都有，两人把收上来的一桶海鲜存好，再看看平板上的鱼儿。 　　“下次再收吧，它们进来了就不会游走了。”程泽贤刚刚一直有仔细观察着平板，这些海鲜一旦进入海域，就不会从平板上消失了。 　　“嗯嗯，我让我妈把金枪鱼先料理了。”裴裕点点头，这么一大条金枪鱼，他们都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呢。 　　还没离开海岸边，裴裕感应到小商铺来了客人，自从[无人零售]开启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到位面商铺里进行交易了。 　　“好像有人来商铺了，我们去看看吧。”裴裕跟程泽贤说了一声，两人瞬间来到商铺里，升级后的商铺已经变得宽敞明亮，裴裕还是站在了窗口前，一眼望出去，看到了顾客——是兰度。 　　“哟，终于又见到你了。”兰度看见店铺里出现的人，夸张地惊叹道，“我可好久没见过你们俩了。” 　　裴裕笑笑说：“这两个月我在忙着考试，没法兼顾这边，所以一直启动着[无人零售]功能。” 　　兰度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你居然还没有放弃原来的工作任务啊……我以为有了位面交易器后，你就能衣食无忧，自由自在了呢。”兰度自己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他的位面治愈馆能挣巨额星币，完全可以支撑他在那个世界里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哈哈，因为两边的生活都很有趣，我想继续体验下去。”裴裕跟他解释道，然后问，“兰度，你这回想买些什么呢？” 　　兰度回过神来说：“店里好久没有上新罐头了，我想着给家里的喵喵兽换换口粮。” 　　“......啊。”裴裕想了想，旁边的程泽贤提醒他，他们有刚刚捕捞的金枪鱼。 　　“你稍等一会儿！”裴裕说完，带着金枪鱼进了折叠空间，当下用了1/4的金枪鱼加工了十个小罐头。 　　“这是金枪鱼，你可以先带回去给喵崽崽们尝尝。” 　　兰度看了看，好奇地说：“我能也尝一口吗？” 　　裴裕当着他的面从特制保鲜柜里拿出了金枪鱼，切割了一部分的金枪鱼露出了深红的肉，纹理细密紧致，看起来就很弹滑。 　　“......这个可以生吃的。”裴裕把星云唤醒，用[简易处理]将金枪鱼片成生鱼片，鱼腩、鱼背则是进行厚切，一片片、一块块铺在了大盘上，鱼腩淡粉，鱼背深红，肉的纹理还是相当好看。 　　按照星云的提示，裴裕拿了酱油和芥末膏等等，甚至切了个柠檬挤汁，放在一旁当蘸汁。 　　“这要怎么吃呢？”兰度吸了吸鼻子，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但也不是什么香气，而是一股淡淡的湿润的鲜味儿。 　　“直接吃。”程泽贤在旁边帮着裴裕摆盘，见兰度迟疑，他转头望一眼裴裕，率先拿了筷子夹起一块深红的厚切金枪鱼送进嘴里。 　　程泽贤他是第一次吃生鱼片，但因为是随身空间里捕捞的，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也没有奇怪的海腥味。 　　送进嘴里后，程泽贤当下就感觉到了凉丝丝的鱼肉冰了他舌尖一下，因为蘸了一点儿酱油，他一开始尝到的是酱油的咸味，但随着他咀嚼几下，那厚厚的一块金枪鱼瞬间像被挤炸开来，嫩滑细腻的肉很容易咬开咬烂，肉汁脂花都在口腔里炸开。 　　这金枪鱼肉居然如此鲜甜，绵滑细腻的满满都是脂花，程泽贤顿了一下，侧头对身边的人说：“很好吃。”然后顺手就夹了一块蘸了点儿酱油送到裴裕嘴边。 　　裴裕张嘴吃下，很快也被金枪鱼这新奇的口感深深迷住了。 　　兰度看看两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说：“好吃吗？” 　　裴裕反应过来，给兰度递了筷子，示意他尽情尝尝。 　　这仨人都是头一回品尝厚切金枪鱼的美味，俱是意犹未尽，没一会儿就吃得干干净净了。 　　“真的鲜甜可口啊，这鱼肉又嫩又滑，厚厚切了一大块还是很容易就可以嚼开，做成罐头反倒是暴殄天物了。”兰度吃完后感叹道，马上和裴裕预定说，“你们这儿还有现货吗？可以卖一批给我么？” 　　裴裕摇摇头：“这是唯一捕捞上来的一条金枪鱼，海里有的是别的海鱼，下次有了给你留着吧。” 　　兰度有些失望，不过听到裴裕应下他了，也只能点点头，等着下回来采买了。 　　付了星币，临走前，兰度想起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哼了一声：“你那货柜里，一个个长刺儿的‘榴莲’，那味儿可真是绝了。” 　　他上回抱着尝新鲜的心态买了一整个，当时那味道真的冲得他无法呼吸。 　　裴裕忍不住笑意，赶紧咬住嘴唇憋笑，和兰度道别。 　　两人离开商铺后，把剩下一半的金枪鱼带回家，等着白天给宋女士料理烹饪。 　　因为已经品尝了生吃鱼肉的滋味，裴裕也想让妈妈和弟弟都吃一遍，就用简易处理继续片切出一大盘，趁着新鲜让家人们都吃了。 　　宋英丽自己做餐饮，早已经在报班学习、网上自学了好多知识，大概是知道金枪鱼的做法的。 　　她打算煎炸剩下的金枪鱼，就像煎牛排一样，煎金枪鱼肉也是有技巧的，少一分火候不香，多一分显老。 　　金枪鱼其实挺贵的，现在各国都在捕捞，裴裕在星云上搜索查询了，这几年已经开始限制捕捞数量了。 　　那一桶小海鲜也被宋女士用来煮汤和熬粥了，这无污染最纯净的海鲜有着最清甜鲜美的滋味，什么调味料都不需要多加，光是煮汤就能鲜掉舌头。 　　只可惜现在海洋没有完全解锁，捕捞海鲜还有诸多限制，数量、种类都不多，暂且不能上新供应。裴裕心想着，下次商铺升级，应该可以解锁更多功能的。 第九十六章 　　大半条金枪鱼吃了三天算是完全吃光了, 裴裕和裴琨等人大饱口福，都被这难得的美味彻底征服了。宋女士也因此特地额外学了很多料理烹饪的技术, 受益匪浅。裴裕没急着继续捕捞，他想着在海洋里再多攒一些海鲜, 不久后也可以在小仓库里上架海鲜类货物。 　　他了解过了，似乎有很多寿司料理店会采购新鲜的三文鱼、金枪鱼, 而更多高档餐厅还会花高价买整条顶级的海鱼, 用以制作一流的美味，供给有钱人们享受。 　　宋英丽见家里这大孩子还天天看书学习，忍不住又催他出去玩儿放松放松：“趁着结束了高考, 你们要不出省走走吧，这也算是个小锻炼，你和泽贤两人自己查好资料、安排好地点、交通、住宿，妈给你们钱。” 　　裴裕听了, 觉得似乎不错，点点头应下, 然后想到了自己近来心里一直在考虑的事儿, 和妈妈直说了：“妈, 你有没有想过在市区里买个套房啊？”宋英丽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裴裕会忽然和她商量这件事情。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呀？”宋英丽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这段时间她又多开了一家店，店租、装修等费用也不低，她算是比较怕出意外的，总觉得还是得再攒攒, 多存一阵子钱再说。 　　“我就想着，妈你每天来来回回的，也不大方便，要是住在市里交通便利，环境也好。这儿太湿冷了，住得久了对身体不好。”虽然大夏天的在这儿的确是凉快。 　　裴裕继续说：“我攒了不少钱，已经远远足够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了，妈妈你放心，可以先把小套房买下来。” 　　宋英丽沉思了一阵终于才点了点头说：“好，那……这几天我们一起看看房子吧。”房子是刚需，她们这靠河岸的小屋子确实太湿冷了。 　　又想到了什么，宋英丽对裴裕说：“我还有个想法的，你和泽贤都到首都上大学了，以后橙子他奶奶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我想着回头把奶奶也接到家里一起……我们家小琨也可以和奶奶作伴。” 　　“我觉得可以的，回头我和橙子也说一声。”裴裕很是赞同，要不然他们搬家后，奶奶就得一个人住在河街了。 　　母子俩都是说干就干，执行力极强的人，她们选了个时间，一起到市里看房子去了。这里是介于二三线城市的山城，市区里按照地段不同的套房房价在4000~8000/㎡之间浮动。这时候房子还没有炒起来，家家户户只要勤勤恳恳、家里没有什么意外，或多或少都可以有一层小套房。 　　宋英丽和裴裕都是头一回看套房，裴裕在星云平板上做好了功课，直接筛选了八个位置不同的小区，带上宋女士就去看房了。他们没把老城区的老房子也算进来，看的都是这两年才陆陆续续建好的房子，还有一个小区正在开发，等到交房估计得是一年半后。 　　两人看了大半个上午，一套套不同户型看下来，都觉得挺不错的，一时半会儿也难以下决定，只能通过地理位置、左邻右舍和价格对比来筛选了。他们打算买个四房一厅的套房，最心仪的三套都是在市中心，价格分别是6800、7200和7800一平米，最贵的那一套是因为楼层高、视野好，能远眺大半个城市。 　　裴裕和宋女士的观点是一致的，他们现在不要求住太好的房子，只要一家人能住得温暖、舒服就行。买房不是当下就能完成的，宋英丽把几套房子先记下，打算多逛几回，最后再决定买不买。 　　裴裕已经很久没有从他的位面账户上提取星币了，在那儿已经积攒了足足十万的星币，而现在他的小仓库也有收入进账，银行卡上有存款四万多——那些租用仓库、雇佣员工等等的费用已经提前扣除了。 　　现在家里要买房，裴裕想也没想，直接从自己的位面账户上提取了九万星币，扣除掉一半的手续费后，提到银行卡里还有三十一万五千元。交套房的首付完全足够了。 　　宋英丽接到裴裕转给自己的三十多万，也没有拒绝，只在心里记着等房子买好，落户就落在裴裕名儿下。裴琨还小，以后还多的是机会。她现在虽然小有积蓄了，也爱保持着之前勤俭持家的习惯，在这样的氛围下，裴琨也只觉得，家里生活好一点儿了，并没有家里一下子暴富的感觉。 　　按照宋女士的想法，孩子还太小，现在还是得好好读书，等他再长大点儿再慢慢给他零花钱自由支配。初中还是人生观念培养的时期，学好千日，学坏一时，宋英丽还是会担心裴琨的叛逆期来临。 　　买房子的事儿交给宋女士，裴裕就和程泽贤开始计划着出去玩儿了。 　　他们现在做安排，最快也是七月份中下旬出门了，这段时间去哪儿都热，两人一合计最终打算去沿海的大都市看看，一方面可以去海滩游泳凉快凉快，另一方面可以提前体验下大都市的快节奏生活。 　　定好出游的目标后，两人当即拿出平板开始查找那边的值得一看的旅游景点，在星云看来，这些景点有好有坏，它一边呈现出旅游景点，一边点评，裴裕抚着额默默提示星云关掉点评声音，才得以继续好好看。 　　“你有哪些地方特别想去的吗？”两人看完后，程泽贤问他。 　　裴裕轻轻触点了地图上面的几个点：日光海岸、情人崖、绿宝石岛屿、自然森林公园和老城区建筑群。 　　“这些都想看看。”裴裕说道，“森林公园里还可以去爬那座山，里边还有玻璃栈道呢……想去试一试。”他从来没有上过玻璃栈道，看到星云平板上面显示出来图片和小视频瞬间就很是期待了。 　　“可以的。暑假时间还挺长的，我们可以呆六天。”程泽贤陪着他看完所有的景点游玩项目后说道，“我们一下火车就住市里，订个三天的酒店，然后再去绿宝石岛屿上呆两天，森林公园离得有点儿远，我们到时候提前去那边，住一个晚上吧。” 　　“前两天可以在市区内走走逛逛，第三天去海岸、情人崖这边，然后下午去森林公园的旅店入住，等爬完山，我们就去岛屿上住了，休息一天，最后一天刚好可以逛逛岛上……”程泽贤想着，出来玩儿就是放松放松，留足一天休息，什么也不干也是必要的。 　　“好！”裴裕喜欢和橙子一起商量，他总会比自己考虑的多。 　　两人一起看了旅店，在手机上把来回的火车票买好，提前订好酒店，交了定金，两人来回车费是1020，旅店一共是1284元。程泽贤直接用了自己的钱，裴裕只能笑着不说他。 　　裴裕原本是打算把自己在商铺里挣来的钱和橙子平分的，但是不管他怎么说，程泽贤就是不收他的钱。 　　按照程泽贤自己的说法：“我帮你，不用钱，我心甘情愿的。” 　　他当时还顿了顿，说：“以后我能挣钱了，给你买好吃的。”他其实想说“养你”的，不过现在的裴裕比他有更多更多钱，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多，程泽贤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努力。 　　裴裕和他自小一块儿长大，听到橙子这么说，瞬间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着大声应了：“好！” 　　程泽贤被保送首都大学后，学校奖励了5000，高考成绩放榜、录取结果出来后，市里还给他奖励了一万五千块。 　　这段时间他还接了六个家教辅导的兼职。大伙儿都知道他了，因为前阵子他和裴裕都上了地方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采访，报纸上也有采访报道。一时之间，来找他们当家教的家长特别多，裴裕因为要忙农场的事儿，只接了一个小男孩的一对一辅导，而程泽贤有大把时间，上午、下午、晚上都可以抽出两个半小时去给学生辅导。 　　程泽贤和裴裕两人辅导学生的风格很不一样，程泽贤话不多，但句句在点，有种介于老师和同学之间的奇妙感，而裴裕温柔平和，很容易就会被学生接受喜欢。 　　等到七月中旬时，两人靠着给学生补习都挣了一笔钱，裴裕攒了1200，而程泽贤则攒了快有八千元。大家都知道学习好能挣钱，知识就是财富，两人一直以来也是深信不疑。学习好可以拿奖学金、考得好可以免学费，这样给家里的负担也会变少，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一定儿也不假。 　　这个时候，他们俩的第一次旅行也即将开始。 　　裴裕近来很喜欢在[位面市场]上购买任何商品，不过次数多了、大件货物也很容易引人怀疑。他经星云提醒，打算多加一点点运费，转由快递发货送货上门，而不是直接从空间里拿到货物——只不过现在的快递发展还不大好，一般普通快递得三四天才能送达。 　　他和程泽贤在[位面市场]上挑选好两个21寸行李箱，一个深蓝、一个银白，还买了一些衣裳、户外登山包等，等到快递到了后，就麻利地收拾好行李。 　　已经放假在家大半个月的裴琨很是羡慕，他知道两个哥哥都是用他们自己获得的奖学金作旅行费的，默默下决心自己也要好好学习，以后也像哥哥他们一样厉害。 　　等到出行那天，裴裕和程泽贤和家人们道别后就一起乘坐公交车去火车站，火车是早晨八点四十分发车的，到达目的地大概是下午三点二十多。 第九十七章 　　火车上有足够的冷气, 凉飕飕的，一下子驱散了盛夏的燥热，反倒是有点儿冷了。程泽贤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件薄外套, 轻轻抖开了递给裴裕，示意他穿上。 　　裴裕看看程泽贤短衬衫下露出的手臂，和他对上视线，程泽贤先开口说了：“我热着呢，你穿。”怕裴裕不信, 程泽贤将手伸过去, 凑到裴裕手掌上和他牵握了一下。 　　裴裕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暖乎乎，反倒是他自己的手冷冰冰的像石头。 　　他穿上橙子的薄外套后，还能嗅到衣服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和他家的是一样的。 　　程泽贤坐在过道这边，靠窗的位置给了裴裕, 他侧过脸看裴裕，也看窗外，灿烂的日光映照进来衬得裴裕整个人都闪闪发亮。 　　漫长的火车行程并不无聊, 因为还有橙子陪着，两人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 多半时候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时不时压低了声音交谈几句。裴裕带了挺多好吃的，大半都是宋女士给他们俩准备的——蓝莓慕斯、水果盒子和糯米饭团子。两人一路上饿了就吃点儿甜食，渴了还有鲜榨果汁，引得旁人羡慕。 　　过了午饭点, 裴裕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程泽贤见了，将人轻轻揽到自己肩膀上，对他说：“靠着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嗯……”吃得饱、穿着外套吹冷气，还能靠着橙子的肩膀，别提有多舒服了，裴裕迷糊地应答着就睡过去了。 　　在火车上睡觉并不是件舒服的事儿，但裴裕这一觉睡得特别好，等他呼吸一滞，慢慢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是被程泽贤轻轻捏住了鼻子。 　　程泽贤见他醒来，松了手说：“阿裕，我们到了。”说着给他递了张濡湿的纸巾擦擦脸。 　　“谢谢橙子。”裴裕擦了脸，趁着火车还在慢悠悠地进站，侧过身去给程泽贤捏了捏肩膀。 　　一下车，两人就推着各自的行李箱，搭乘电梯去了地铁站购票，他们早已经规划好去市里酒店的地铁路线和步行路线，虽然初来乍到，但因为提前做足了准备，两人没费多大的劲就到了酒店。 　　程泽贤当初订的是标准双人双床房，客房在酒店的五楼，两人把行李放好，就打算出去走走了。 　　这还不算是市中心，1.8公里就是海岸沙滩，离老城区也只有2公里不到的距离。程泽贤看着也快到饭点了，带着裴裕就出门觅食了。和他们的家乡不同，这儿的道路又大又宽敞，各种建筑城市规划都做得特别好。裴裕只在当初去省城参加考试时见过这么现代化的高大建筑，这么密集拥堵的人海，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我们去哪儿呀？”裴裕跟着他走过斑马线，听着身后喧嚣的车水马龙，感觉自己的声音都要被淹没了。 　　“带你去吃当地特色小吃。”他知道裴裕喜欢吃，当初在一起准备攻略时，裴裕还说了几次这边也有很多海鲜呢。 　　“哎，好！”裴裕爽快应下，只要和橙子一起，他只管跟着走就行，反正程泽贤会带他走对的路。 　　天气还是挺热的，程泽贤带着裴裕去的是本地人常去的“美食街”，巷子不大，店面也小，不过一旦走进来，各种食物的香味儿直叫人挪不动脚步，吃一口就欲罢不能。 　　裴裕一进入巷子就闻到了烤鱿鱼、煎蚝烙的浓香，现在还没到六点大伙儿下班高峰期，这里的人还不多，裴裕能从巷子这头望到尽头，大大小小的招牌上写着各类美食的名字：麻辣小龙虾、煎蚝烙、海鲜粥、清补凉、酸梅汤…… 　　“吃吗？”程泽贤看他在哪儿停下，就已经准备好掏钱包。 　　“要鱿鱼串！还要那个……煎蚝烙。”裴裕点了想吃的，程泽贤怕他渴，还点了两份酸梅汤。 　　沿海城市海岸边会有出去捕捞的渔船，当地很多居民都会掐着点在码头上等着渔船归来，直接购买海鲜，这大概就是住在沿海的居民的幸福了，总可以吃上最新鲜的海鲜。而这儿的酒楼饭店大排档等等通常也会在市场上买新鲜的海产，不会以次充好。 　　蚝烙是现煎的，两人各拿着杯酸梅汤等着煎好。裴裕喝一口酸酸甜甜凉凉的梅子汁儿，再吃一口鱿鱼串，喷香美味，颇有嚼劲，非常好吃。 　　“烤鱿鱼好好吃啊。”一大串都是肉，裴裕和程泽贤说着，想到自己农场里的海洋，以后肯定也会有各种各样的海鲜吧！ 　　“我们把每种都尝一尝，慢慢吃。”程泽贤也爱吃肉，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吃得最多的时候。 　　他们俩刚吃完鱿鱼串，煎蚝烙也好了。刚出锅的蚝烙是金黄色的，冒着腾腾的热气。裴裕从老板手里接过来后，吹两口气马上就开吃，这煎蚝烙外酥里嫩，一下子就能吃到鲜嫩肥美的蚝肉，鸭蛋香和生蚝的鲜甜交融在一起，也不知道老板加了什么鲜甜的酱料，那美味一直萦绕在舌尖上。 　　他两颊鼓鼓，惊喜道：“好吃！” 　　小店的老板笑嘻嘻地看着两人：“你们俩是来旅游的吧？这儿海鲜可以吃个七天不重样！” 　　的确如此，两人接下来边走边吃，各种小吃都试一遍。裴裕对这儿的吃食相当好奇，因为在他们家那边海鲜很贵，一般只有有钱人才会上酒楼吃几顿，裴裕自小就没吃过真正的新鲜海产。 　　程泽贤也是，两人好像一下子变回了心里满是好奇新鲜、又贪吃的小孩儿，时不时拉拉对方的胳膊，指着自己想吃的东西。要是吃的喜欢，偷偷多看两眼，对方就会知道这小心思，把自己手里的、碗里剩下的分一大半出来给对方吃。 　　两人把什么小黄鱼酱油水啊、椒盐皮皮虾、海苔饺、粉丝蒜蓉扇贝都吃了一遍。海苔饺子是用海苔做饺子皮，里面的肉馅是由五花肉、虾仁、鱿鱼等等剁制的，一口咬下去满满肉汁，鲜甜清香。裴裕难得一口气吃这么多美味海鲜，满足之余，心里头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吃空间里的海鱼了。 　　夏天天黑得晚，等天色完全昏暗下来，裴裕都得搀着程泽贤、托着自己的小肚子慢慢走了，因为实在吃太饱了。坐了大半天火车，今天两人的行程安排上就只有吃吃喝喝一项，并没有计划去什么景点，从美食街出来后，裴裕和程泽贤就直接回到酒店房间里休息了。 　　消食一会儿后，裴裕先进了浴室洗澡，等他坐在床上擦头发时，听着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知道想到什么脸红热了一下，然后甩甩头，垂下眼眸继续擦头发。 　　洗完澡的程泽贤穿着清凉的短袖短裤就出来了，他早已经不是冷冽的寸头了，浓密稍长的头发湿漉漉的，好像还在不断滴水。 　　“橙子，擦擦头发。”裴裕见他没有干毛巾，下意识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反应过来这还是自己用过的，又顿了一下收手。 　　已经走过来的程泽贤毫不在意，非常自然地就从他手里接过了微微濡湿的毛巾，然后另一只手抬起，轻轻覆压在裴裕发顶：“还没擦干啊。”说着，他低下头给裴裕又擦了擦头发，然后才把毛巾搭上自己的脑袋。 　　裴裕单腿盘坐着，静静地看着程泽贤，被发现了也不移开视线，只弯着嘴唇笑不说话。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灿烂。” 　　“……就，看看你。”裴裕躺靠在床上，“看见你就灿烂了。”他原本想说的是看见橙子就不由得想笑，因为是开心。 　　程泽贤听了，无声地笑弯了眉眼，起身把空调冷气设置好，回到床边躺下后对隔壁床的裴裕说了“晚安”，才关掉床头灯。 　　两人都躺着却并没有入睡，裴裕是因为今天在火车上已经睡饱了，他直挺挺地平躺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向着橙子那一边侧过身去，屋里虽然是黑的，但还是依稀可以看得见一臂之隔的对床上，橙子也是侧躺着向着他这边睡的。 　　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居然还对上了，裴裕“扑哧”笑了出来：“橙子，你也没睡啊。” 　　“嗯，你睡不着。”程泽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低沉，怪好听的。 　　“是啊，在火车上睡够了。”裴裕对他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睡过，快快早点歇息，我闭着眼等会儿也睡。”他想程泽贤这是怕自己一个人睡不着无聊，所以也没入眠。 　　不过，听了他的话，程泽贤却没有立刻应答下来，反而是从床上坐了起来，裴裕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站起来，轻而易举地就到了自己床边，单膝搁在床上坐下来。 　　裴裕见此，也从自己薄薄被子里钻出来，起身问他：“怎么了？你这是打算和我夜聊吗？”他自己说着都笑了出来。两人离得近，都可以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和温热的气息。 　　程泽贤却伸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食指指腹抵在他唇上，低着头问：“可以亲亲吗？” 　　完全没想到橙子这么做的裴裕呆滞了一下，想动唇说话，发现被程泽贤的食指抵住，只能抬眼看过去，望着他幽黑深邃的双眼，裴裕连连点了点头，还鬼使神差地主动啾了他的手指一下。 　　程泽贤感受到了指尖的湿软，移开手指后，对着裴裕的嘴唇轻轻吻下来，两人的额头紧贴，一时间也不知道谁的温度高些，裴裕更是当场就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次的亲亲……好像哪里不一样啊。 　　以前两人就是亲亲眉心、额头、嘴唇，但这一次，他怎么感觉好像橙子的舌尖抵在他唇齿间了。 　　这样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一下子让裴裕变得头脑发热，又紧张又享受，他……卷到了橙子的舌头，还舔到了橙子的牙齿……房屋里除了空调运转的声音外，两人唇舌间交换气息的水声也特别响，当事人之一裴裕已经是两颊爆红。 第九十八章 　　“……” 　　等到程泽贤放过他的嘴唇，已经开始用食指指腹轻轻擦拭着裴裕唇瓣、嘴角上银丝, 裴裕才猛地反应过来, 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程泽贤忍着笑伸手给他顺了顺气。 　　第一次被舌吻的裴裕感觉很奇妙, 他从来都是意志力坚强的人, 这会儿却一下子沉迷上这种感觉, 最重要的是，裴裕也能感受得到, 虽然全程主动权都掌握在橙子手里，也是他引领着自己，不过……橙子这明显生疏的动作, 叫他没来由地就偷笑。 　　他往后挪了挪空出些位置给程泽贤坐好, 裴裕微微仰着头，倾身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橙子，可以再亲一会吗？” 　　温热的气息吹在他脸上，裴裕知道, 是程泽贤笑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越靠越近，柔软的嘴唇再次碰触在一起。 　　虽然是定了两张单人床，但最后也就只有其中一张床派上了用场。房间里冷气很足, 单人床小是小了点，不过挤一挤还是可以的。裴裕侧着身子睡，程泽贤一手揽过来抱在他腰身上, 两人面对着彼此，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裴裕心里蹦蹦哒哒的小鹿终于慢慢乖巧安静下来，耳边听着橙子的呼吸声，很快就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 　　出来玩儿就是放松的。程泽贤清晨很早就醒过来了，他一睁眼，就看见跟前还睡得香甜的裴裕，怕把人给吵醒，程泽贤动也没动一下，继续看着自己眼前的人，等裴裕也睁开眼，两人才一同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出门。 　　只不过九点，外边的日光已经很灿烂耀眼了。程泽贤带着人去附近的店里吃了早餐，这才慢悠悠地动身去情人崖。情人崖其实就是海边一座高耸的山崖，上午去的时候被暖暖的日光照得很舒服，远眺大海都是波光粼粼的。再晚点去就会被烤焦了。 　　这儿的海滩都很宽阔，踩在浅白的细沙上很舒服，海水也是澄澈碧蓝的。两人去海边时换了沙滩短裤和人字拖，直接踏入海水里，虽然天气炎热，但是海水却没有被晒得滚烫，相反，沁凉无比。 　　滚滚用上沙滩的浪是白花花的，像是泡沫一样，冲上来齐膝的海水几乎要把人撞倒，裴裕站着不敢动，等海浪退下去才继续走。 　　这么和对方一起不紧不慢地在海边虚度光阴，有灿烂日光、沁凉海水、咸湿海风和滔滔水声，简直是无尽的享受。 　　“椰汁好甜啊。”裴裕捧着个大椰子，咬着吸管满足地说——农场里种下去的椰子树距离开花结果还得有一阵，他还是第一次直接喝原汁原味的椰子汁水，透明的椰子汁鲜甜沁凉，喝一大口就可以缓解酷暑的燥热。 　　“等会儿再带两个回酒店喝。”程泽贤也拿着一个椰子，他还怕裴裕会中暑，多喝点水总是没错的，椰子汁水满满，可以多买些。他眼尖，看到了不远处招牌写着“椰子冻”，猜是甜食一类的，想着裴裕会喜欢，便带着他一起过去。 　　“您好，两份椰子冻，这儿吃。”程泽贤和老板说话期间，裴裕已经忍不住用目光搜寻椰子冻的踪影了。 　　两人坐下没一会，椰子冻就送过来了，劈切掉外壳的椰子明显小了很多，上头的盖儿被取下来，可以看到里面冻得透明晶莹的椰子冻。托盘上还有金黄的椰脆，是可以撒入其中一起吃的。 　　“快尝尝吧。” 　　“好！” 　　两人同时拿了勺子舀了椰子冻送进嘴里，像是果冻一样弹滑晶莹的椰子冻和金黄的椰脆一起搭配着送进口中，凉丝丝的，椰脆酥脆香甜，而椰子冻是入口即化。椰子冻上层是透明的，下面那一层加了牛奶，所以是奶白色的，都很好吃。裴裕很快就挖空了整个椰子。 　　到一个新的地方游玩，除了去当地的景点观赏，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也是一项重大必要的活动。当晚，两人去了海岸边的夜排档一条街，点了六七个海鲜、一大盆米饭和冻得冰凉的可乐，坐在露天的大路上就等着吃饭了。 　　即便是坐着，也能从位置上望到茫茫的大海，夏天天黑得慢，远方天空一片红霞，大海是碧蓝，头顶的天是深蓝的，一阵阵海风吹来，能把人头发吹得凌乱，但不得不说，是真的爽快。 　　身边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张桌，一家几口或是三两好友，纷纷说说笑笑，食物的香气满溢在空气中。裴裕忍不住感叹：“住在这附近的居民还挺幸福的啊。” 　　“是，这种生活挺好的。”程泽贤点头，这就是生活，光是看着每一桌人脸上的笑颜，听着嘈杂热闹的交谈声，就很令人放松。 　　两人点的食物很快送上来，送菜的小哥还给他们的大杯可乐加了冰块：“可以随时加冰！” 　　“哎好，谢谢。” 　　海鲜大排档都是做了好多年了的，邻居街坊常来光顾，服务好、食物也很不错，裴裕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吃了鲜香入味的小海鲜，香辣的大龙虾，再喝一大口冰冰凉凉的可乐，舒服得只晓得长长呼一口气了。 　　“别一口气闷太多可乐。”程泽贤准备吃第二碗饭了，见裴裕一杯杯可乐地喝，提醒他。 　　“好。”裴裕放下可乐杯子，这边橙子都已经帮他盛好了第二碗米饭了。 　　这儿离他们的酒店有一段距离，但因为吃得饱，两人都不约而同决定慢慢散步走回去。 　　* 　　第二天他们是在市区内逛，看了当地的博物馆和几个历史遗迹，吃过午饭后就收拾了行李坐车去森林公园的旅馆了。他们想着晚上去爬山，刚好第二天能看日出。这也是众多人会选择的一次经历，那儿是5A旅游景点，山里的安全防护措施好，晚上爬山通常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到森林公园时，已经是五点多了，一个小时的地铁再加一个半个小时的车程，其实还挺远的。裴裕到了旅馆放下行李后，给宋女士发了信息，这才开始打量着新的旅馆。他们预定的旅馆是在半山腰的，从窗户看出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静谧安宁，时不时还有一声声鸟啼。 　　吃了从[多功能烤房]里烘焙的面包，两人就带上旅行背包和睡袋，进深山里去了。一路上他们俩还见了不少大哥哥、姐姐还有中年的叔叔、阿姨们，也都是在这个时候准备进山去。人多，裴裕也不害怕，反正橙子会陪着他一起。 　　随着两人越往上爬，空气越清新，山里也凉快。他们俩都不赶时间，走走停停，偶尔还会停下来看看风景，说笑着走了快两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根据路牌指示，他们现在才在山峰的三分之一。最佳的观日台得翻过两重山才能抵达，按照普通速度走下来，至少得六个小时才能到峰顶。 　　“我们歇一会，吃点东西再继续上。”到下一个设有亭子的平台时，程泽贤主动拉了拉裴裕。 　　裴裕其实也有点儿累了，还饿，笑着点点头应：“好啊好啊，吃点好吃的。” 　　他们俩坐在亭子里，大晚上的天黑，只有几盏如豆的橘黄小灯，走远了谁也看不见谁。程泽贤早在旅馆时，就从随身农场里拿了不少水果，洗干净后，码得齐齐整整放在玻璃盒里，装在旅行包里。不光如此，他还带了好几瓶刚产出的酸奶，新鲜出炉的奶油方包、吐司和几个熟肉罐头。 　　裴裕和程泽贤一起吃了一大盒水果切，补充了水分，歇了会儿又继续走。一路上都有星星点点如豆的小桔灯，暖黄细碎地连绵着，要是从高空往下看，一定很美。这次他们一口气登上了顶峰，顶峰已经安札了不少帐篷了，大伙儿都是打算在睡袋里躺一会儿，然后等着看日出。 　　“来，擦擦汗。”程泽贤从自己包里拿出了湿纸巾和毛巾，生怕等会儿风大了吹了裴裕着凉。 　　趁着裴裕擦汗，程泽贤选了个安全平坦的地儿，把自己带的双人睡袋打开安装固定好，然后让裴裕先进去躺会儿。 　　“你不睡会吗？”裴裕看他，“一起呀。” 　　程泽贤看了看两个大背包，点点头，把旅行包拴在睡袋上，他也进了睡袋里。 　　虽是夏日，但海拔几千米以上的高山顶峰的晚风还是凉飕飕的，睡袋不大，两人躺进去后刚刚好，不能自由地翻转。 　　裴裕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虽然爬山爬了这么久两脚都已经麻木，感觉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腿脚了，但还是很开心，他躺在睡袋里，伸手牵起了旁侧程泽贤的手。 　　“橙子，你看天空，有好多星星啊。”两人平躺着，可以齐齐抬眸看夜空，在这儿，天空好像触手可及，徒手可摘星。一颗颗闪烁着的繁星在无边无垠的黑蓝天空里，美得叫人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它们消失。 　　“……嗯，很美的星空。”程泽贤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微微侧过头看身边的人，累极了的裴裕早已经沉沉睡过去了。程泽贤轻对他说了声“好梦”，也闭眼睡着了。 　　他们俩定好了凌晨四点三十分的闹钟，铃声响起，周围也陆陆续续有人醒过来，大家都准备着等待日出了。 　　裴裕还迷糊着，程泽贤已经给他拿好了湿纸巾、漱口水，山顶凌晨湿气还是挺重的，一呼吸都能感觉到湿凉的气息，非常不寻常的体验。 　　因为是最高峰，周围完全没有树木遮挡视线，大家伙儿都各自找好了最佳的观景点，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待。裴裕和程泽贤也在其中，人挺多的，天还黑，程泽贤怕两人分散，干脆牵住了裴裕的手。 　　很快地，好像天人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盘，远方的云朵开始被日光浸染上颜色，从远处的山峦线上开始，一层层橘红、绯红、浅黄往外晕染开来，在那太阳即将升起来的地方，是金灿灿一片。 　　这会儿，月亮还挂在天空，只不过越来越浅淡，星子也开始失去闪烁的光泽，而眼前，云层后的太阳终于释放出光、热，第一缕曙光刺破云朵，来到众人面前。 　　裴裕都几乎忘记了呼吸，唯有眼前的美景和手掌被程泽贤牵握住的触感，叫他明白，这不是梦。 　　光从云后漫射出来后，太阳升起得越来越快，很多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生怕自己一眨眼一闭眼，太阳就已经登顶了。这样明亮又耀眼的一幕，应该会是很多人心底里最好的记忆。 　　裴裕用力牵住程泽贤的手，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在心底里飞快许了个愿望：以后还要和橙子看很多很多的日出。 第九十九章 　　程泽贤感受到被握紧的手, 默默地笑着侧过身看裴裕，日光再美再闪耀, 还是不如他身边的人最好。 　　太阳完全升起后，天上地上就是一片光明，昨晚摸黑爬山看不到的风景, 现在就完完全全呈现在众人面前了。裴裕和程泽贤两人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上来，干脆一边吃一边站着看风景，其他人看够了也就陆陆续续下山去了。 　　下山可以坐缆车, 不过得要付费。他们两个大男孩其实也能轻轻松松下山去，但程泽贤想着，坐缆车又是另外一条路线，是另一种风景，便带上裴裕一起，花了180元坐上了下山缆车。 　　他们俩坐上了同一个缆车车厢里, 初次乘坐这样的云顶缆车, 裴裕倒也没有觉得害怕，因为之前他们在随身农场里早已经体验过踩着飞行器腾空而起的刺激了。工作人员把车门关好、从外边紧紧锁上好，缆车才慢慢启动。 　　裴裕和程泽贤两人相对而坐, 他侧着身子看看玻璃外的山峦云雾，说：“橙子, 以后我们也多多出去爬山吧。”他喜欢这样的感觉。 　　程泽贤应他：“好。下次……初春的时候去爬雪山。北边有很多高山, 山下繁花盛开，越往上走，气温越低, 山顶上的白雪都是没有融化的。”他脑子里想到的是初中地理课本书上的一幅插图，当时年纪小小的程泽贤就已经默默想着，总有一天他也要去看看。 　　作为一个没有见过雪的南方人，裴裕听着程泽贤的描述就已经心动了，连忙回应道：“好！” 　　连夜马不停蹄地爬山，也没怎么睡好，两人一回到旅馆就睡得天昏地暗，等休息够了这才启程回到绿宝石小岛上。 　　两人第一次的旅行在不知不觉中就圆满画上句号了，裴裕还沉浸在满满的喜悦和充实里，转眼，大学新生报道的日子即将来临。 　　宋英丽和裴裕商量，她可以陪着他们俩一起去学校的，裴裕仔细思量后，婉拒了宋女士：“妈，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呢，家里还有小琨，我和橙子两个互相结伴，没问题的。” 　　“……那行，吃的我都给你装好了，带到学校和宿友分，和大家好好相处啊。”宋英丽知道裴裕乖巧懂事，但到底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这孩子也是第一次住宿，多少还是会担心他。 　　晚上，裴裕回到卧房里，裴琨到他面前，有点儿不舍地说：“哥，你要去首都了，我也没啥可以送你的……这书签是我自己做的，大哥，学习加油呀。”他说着，递给裴裕一片书签，是被压制得很精致的一支粉花儿小书签，一看就知道裴琨花了不少心思做好的。 　　裴裕眼前一亮，笑着接过来道谢：“好棒的书签，多谢小琨啊！小琨也是，学习加油，大哥在首都等着你。” 　　“嗯！” 　　以往他们兄弟俩都不会夜聊，裴琨年纪小，裴裕学习忙。但这一天晚上，兄弟俩难得没有早睡，一起坐着聊天，也没有明确的话题，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到哪儿都可以接上话，两人时不时嬉笑起来，怕吵到妈妈，又是不约而同捂住嘴，对视一笑。 　　…… 　　* 　　初上大学，裴裕和程泽贤顿时忙了起来，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忽然就少了一大截。因为两人学的专业不一样，不同院系的宿舍楼不在一块儿，两人一个住南边3栋，一个住北边7栋，相隔足有三四百米。而且，不比初高中，两人现在都没有一门课是一起上的。 　　能够聚在一起的时间，大概就是晚饭了。 　　裴裕低头看着手机上橙子刚发给他的课程表，叹道：“你们的课……好满啊。”程泽贤的课表从周一到周五、从早上到下午几乎是满满当当的，甚至有两天晚上还得上公共选修课程。 　　程泽贤咽下嚼碎的干柴鸡肉，应道：“嗯，我起得早，以后还是可以跟你一起吃早餐。”程泽贤也要了裴裕的课表，他的课安排得比裴裕多，中午得上课到12:15，他怕裴裕等着自己饿了，都是让裴裕自个儿先吃，不必等他。 　　“好！”裴裕放下手机，低头吃饭，首都的消费相当高，可以说是他们俩家里的两倍了，一顿饭量少又贵也不好吃，吃过自己农场里最好的食物的裴裕和程泽贤自然是有一丁点不适应。 　　但两人都是从艰苦的生活里过来的，把米饭和肉菜都吃光了，这才离开食堂。 　　一个星期下来，裴裕已经完全适应了全新的大学生活。他和宋女士约好了，每周和她、小琨一起视频两次，分别是周五和周日晚上，平日里他很少给宋女士发信息，一来是因为他不怎么习惯频繁使用手机，二是宋女士也有事业要忙。 　　这一日上午，裴裕上完两大节课去食堂的路上，忽然，裤袋里静音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这是来电的持续嗡鸣震动，平日里除了宋女士和橙子，基本上没人会给他打电话的。 　　裴裕掏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想了想，他接听了电话。 　　“您好，外卖已经送到宿舍楼下了。” 　　裴裕愣了一下：“啊？”可是他没有定外卖呀。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边的外卖小哥已经默认他已经接收到消息，把电话挂断了。裴裕呆呆地想了想，该不会是橙子给他订的吧？可现在橙子还在上课呢，他们俩上课都不爱玩儿手机的。 　　改变去食堂的路线，裴裕直接回宿舍楼，他们的外卖是直接堆放在宿舍楼门口的，这时候已经是11:38，是大伙儿陆陆续续下课吃饭的时候，一眼望去，门口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外卖了。 　　裴裕走过去，直接按着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名字找外卖，其中有一个外卖盒非常大，还用浅蓝包装袋包得好好的，一看就是两人份或者是多人套餐。这个外卖在一堆平平无奇的塑料外卖盒之中非常突出，裴裕出于好奇，还多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就让他瞅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顿了一下，确认了外卖盒上扣着的单据，是自己的名字，再细细看一遍手机号码，也是自己的。 　　“……奇怪。”裴裕给程泽贤发了条手机短信，问他是不是订好了两人外卖，自己现在拿到了，等会儿去食堂等着他一起。 　　程泽贤是在十分钟后下课的，当即给他回了信息，说并不是他订的外卖，让裴裕等着他过后看看。 　　裴裕一看信息，心里一跳，左右想不出是谁会开这种玩笑给自己定外卖，忽然，他睁大眼睛，在心里喊了星云一声。 　　“星云？？” 　　许久没有活跃在他脑海里的星云出声了：“在的。” 　　既然不是妈妈、橙子，那么就只剩下星云了。 　　裴裕还没问，星云就说话解答他的疑惑了：“检测到首都大学食堂给予广大学生的愉悦度为60%，为了宿主的身心健康着想，系统自动从仓库供应的商家中挑选了稍好的食物进行发送……” 　　裴裕一听，瞬间露出了笑容，什么“系统自动”，不就是星云悄悄自行安排的吗。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星云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点儿害羞和倔强。 　　下课赶过来的程泽贤还有点儿担心，等裴裕笑着给他解释完，他才松口气，也跟着笑了：“星云是怕你吃不好啊。” 　　裴裕点点头笑道：“是吧，这么老大一份，咱们快点儿开动吧，等会要凉了。” 　　程泽贤自小被亲生父母丢弃，裴裕年幼失怙，两人都没怎么感受过父爱，但向来默默行动的星云却给了两人一种仿若被和蔼沉稳的长辈关爱呵护的感觉，这让两人都觉得满足又感动。 　　两人坐在食堂里，这么大的外卖自然是引起了别的同学们纷纷行注目礼，裴裕一拆开，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是烤鳗鱼饭啊！”还是热腾腾的，浓香扑面而来，金灿灿油润肥嫩的肉看起来就叫人食指大动。 　　除了鳗鱼饭，还有一盒厚切的三文鱼刺身，裴裕和程泽贤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回想着刚刚星云说的话，瞬间明白了这应该是他们的海产供应！ 　　现在海域面积大了，海鲜也越来越多，裴裕干脆在仓库里上新了。有一个大叔偶然得知了小仓库有海鲜供应，起初提了很多苛刻的要求，什么鳗鱼、金枪鱼、三文鱼、大龙虾都要了最顶级的一份，没想到，再次来追加订单的大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各种敬语、各种感叹号向他们请求海鲜供应。 　　裴裕是有求必应的，只要他的随身空间里有的货物，都会给客人们发出去，一时也没想太多。那大叔似乎就是在首都开了家备受追捧的料理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千百个人因为山口料理的个人定制而抢破了头，这么新鲜甜美的滋味是真实存在的么？要不是亲眼看着大师将鲜活的海鱼从头到尾快准狠地片切，他们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原滋原味的美味。 　　大概是没有感受到裴裕的抗拒，反而默默收集到宿主愉悦满足的反馈，星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是变着法子给裴裕和程泽贤点丰盛美味的午餐外卖——这根本不是外卖，这是私人豪华定制了。 　　裴裕也是不吃不知道，原来，他的仓库供应业务已经发展得这么强大了，上到顶级的海鲜料理、全牛宴，下到酒店套餐、自助餐，全都可以有。 　　这么一周下来，满足是满足，但这么干实在是太抢眼了，裴裕只得和星云商量好，一周就给他们俩整两次特别午饭就行了，裴裕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晚上没课的时候，便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这会儿学科专业不一样，两人没法给对方辅导解惑，预习完功课，临近九点时，程泽贤率先收拾书包，他们默默地离开图书馆自习区域，去了洗手间——他们可以有半个小时去农场里。 　　现在随身农场里，除了需要裴裕进行[一键收获]和[简易种植]的操作外，基本上所有的环节都可以用新解锁的功能自动完成。这段时间商铺升级了两次，被两人打理得越来越像个小百货超市了。收集原材料、加工完毕后的货物可以使用[一键放置]全部摆放在小商铺的货架上。 　　随身空间里不光有广阔的土地面积，还有一望无垠的大海，各类货物的供应产量完全管够。[无人零售]的功能很好用，最近还延伸出[客户需求]的功能，来到裴裕的位面商铺里的客人若是有紧急情况，缺乏某种货物，可以向他发出供应请求。 　　而线下的小仓库早已经变成了“大仓库”，是“百味集团”、“聚胜酒家”和“一品咖啡”的主力供应商了。 　　一品咖啡就是钟成林等好几个富三代们弄起来的，和裴裕他们开学的日子同一天开业，第一家店就开在了首都最繁华的地段。 　　他们身边的朋友全都纷纷主动上门捧场，有人还笑着说：“怎么就只开了一家总店呢？咱做全国第一咖啡，怎么也得把店铺开遍大江南北啊。” 　　钟成林哈哈笑两声，应道：“是这样的，总店是我们的第一家店，得特别对待，一个月后在九大城市会同时开新店，到时候，可就忙不过来咯。”对方听了也只得笑笑。 　　钟成林心里却是长舒一口气，那可不是他们没这想法啊，当初品尝了那边寄过来的咖啡后，他们当下就激动地拍案而起——就是这个感觉！一帮人马上就和小仓库供应商联系、签约。但是，根据供应商的说法，他们仓库的咖啡豆供货目前只能维持供应一个月，管够一个店铺一整个月的用量，还要追加订单只能等到下个月了。 　　看来，存货珍贵又稀少啊。他们当时都不由得感慨。而事实上，那段时间裴裕收割的还是老一批的咖啡豆，新种下去的咖啡豆得到下个月才能收获。 　　“一品咖啡”店铺的地理位置选的好，就在首都市中心人流量最大的地儿。从那剔透得反光的玻璃墙望进去，里边的位子早已经被坐满了。而每当有人进进出出，那股浓郁醇厚的咖啡香就涌出来飘溢在大街上，原本没有想法买咖啡的行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走近了一品咖啡。 　　“一品咖啡”开业第一天，从早到晚店铺里都是水泄不通的，这儿的咖啡都不便宜，一杯最少是29，因为是开业第一天所以有九折优惠，但这也不能阻挡市民们尝鲜的热情。 　　“虽然贵了点，不过味道是真的好啊，我再拍个照。” 　　“……呼呼，以后上早班可以过来带一杯，口感真好，喝完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听说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分店，希望可以在大学区那边也开几家啊。” 　　钟成林在开业剪彩时露脸后，就和他的创业伙伴们悄悄转战后台了，等到第一天结业清算时，他们几个拿到财务数据和客人反馈，都一齐露出了笑容。 　　因为第一家店开得有点儿低调，长辈们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半个月内“一品咖啡”的广告展牌出现在地铁、公交和各大社交平台上，而两个月后，天气骤冷，走在路上的行人们手里捧着的大纸杯，除了热奶茶，剩下的都是“一品咖啡”。 　　裴裕早早就收到了钟成林等人寄过来的电子邮件和邀请函，他们还想着约裴裕吃饭，不过，裴裕和程泽贤安全意识都很高，一般不会和线下的客人们见面的。钟成林接到婉拒的回信后，也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给仓库大楼办公室直接寄送了挺多票券，什么交响乐、话剧和演唱会的票，某某珠宝的礼品券…… 第一百章 　　上学念书的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过去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裴裕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十二月份时，首都下了第一场雪, 自小在南方长大的裴裕和程泽贤都对此感到新鲜无比。他们第一次发现, 原来下雪的时候, 大伙儿都是不撑伞的，飘落在发端、肩头上的雪花, 抖一抖就会落下来，雪片飘进嘴里，凉丝丝的，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到“洋节”圣诞节，首都大学的同学们都会给彼此玩儿得好的同伴送礼物, 大街小巷的店铺也妆点得喜气洋洋，满是节日的气氛。 　　裴裕的好人缘一如既往, 行政班上有好几个女生还给他送礼物, 裴裕很谨慎又抱歉地婉拒了礼物，他其实还有点儿无措的, 但是还是认真和同学解释，自己已经有恋人了，接下她们的礼物不太好。 　　有个女生是他们班上的心理委员, 丝毫没意外, 反而笑哈哈地应道：“我猜到了, 看你每天都不怎么和别人一起走动。没事，这礼物是我给全班同学备的，你收下吧。” 　　“哎, 谢谢。”裴裕也不好再拒绝，他当晚和程泽贤说了。 　　程泽贤点点头，然后也向裴裕说：“我也没收。”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裴裕也猜到，肯定会有人给橙子送东西的。 　　两人没有在洋节给彼此送礼物的习惯，不过，裴裕在首都的小仓库倒是收到了采购商“百味集团”寄送的好几箱圣诞系列金装糖果巧克力。 　　裴裕爱吃甜食，而“百味集团”的糖果用的是他们随身空间里出产的原材料生产的，星云把那些糖果转寄到学校、送到两人手上后，裴裕很是满足地吃了一个多星期。 　　他和程泽贤两人吃不了这么多，还带回了宿舍分给舍友们。裴裕和舍友们关系都挺不错，三个舍友拿到一大盒巧克力和小饼干，都很是惊喜。 　　“你也买了这个啊！”宿舍长是个豪爽的人，人高马大的，这时候忽然挠挠头笑着说，“我女朋友特别喜欢他们家的糖果，我都买了好几次了。”不过因为女朋友爱吃，他都是买了投喂她，自己几乎没吃几颗。 　　他们几个拆开了巧克力吃了，没一会儿纷纷夸赞说：“好吃啊！” 　　“很甜，入口就融了。” 　　“贵是有道理的啊……难怪，我之前还说，价格高，可能只是花样包装新鲜，没想到是真的好吃！” 　　“唔，抹茶味、榛仁的，都好好吃……”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一旦尝试这样的美味，就很难能够抵达诱惑了。 　　裴裕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陆锋他们的“百味集团”早已经把业务做得这么大了。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要迎来元旦了。这是裴裕和程泽贤离开亲人、在外地度过的第一个跨年。他们俩吃过晚饭后，一起在外面的饭馆里和宋女士、奶奶她们视频了，这才回学校。 　　首都大学是有晚上十二点的门禁的，他们俩这回没法一起跨年。 　　“橙子，天气冷，你早点儿回去宿舍吧。”裴裕已经裹着厚厚的羽绒服了，他一说话，吹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嗯，快到你宿舍了。”程泽贤点点头，还是要送他先回去。 　　裴裕只能笑着摇摇头。 　　到宿舍楼底下时，程泽贤忽然停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个盒子，天色有点儿暗，宿舍门口只有一盏橘黄灯，裴裕看见是个浅蓝色礼物盒，轻轻“啊”了一声。 　　“这是送给阿裕的新年礼物。”程泽贤背好书包，把礼盒递过来。 　　“啊，怎么、怎么好端端又送我礼物？”裴裕双手接过来，道了谢，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底里却是开心。 　　“……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小程序游戏被人买走了，刚好跨年，就给阿裕买东西。”程泽贤伸手帮他轻轻扫掉肩膀、发端的雪花。 　　“哇！”裴裕惊喜，之前他就听橙子说了，程泽贤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日常编写代码，大概是因为很感兴趣，程泽贤敲了不少代码，还做出了特别简单但让人非常喜欢的小游戏。 　　“天气冷，你回宿舍再看。”程泽贤趁着没人，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催他快回去。 　　“好，橙子回到宿舍发个信息。” 　　“嗯，晚安。” 　　裴裕一上去回到宿舍就欢喜地把橙子给他的新年礼物拆开了，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台相机！ 　　“哇。”裴裕惊讶地拿出来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了，他想着，晚上可以上网查查怎么使用好相机，下次出去玩儿，就可以用相机给橙子拍照！ 　　他们小时候因为家境不太好，几乎没怎么出去拍过照片。虽然裴裕记性好，脑海里还清晰地印刻着橙子小时候的模样，小琨牙牙学语时期粉雕玉琢的模样和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总感觉，没有记录下来就是少了一点儿什么。 　　不过，同时裴裕忍不住想，相机肯定不便宜，这么一个多少得一两万了，他又开始想，橙子该不会是偷偷省吃俭用了吧？ 　　程泽贤回到自己宿舍后给裴裕发了短信，让他先去洗个热水澡，晚点儿一起视频跨年。 　　外出和女朋友约会回来的舍友陆陆续续回来，其中一人还说：“裴裕，刚我走校道上还看到你好兄弟了。” 　　“哎！”裴裕点点头，因为两人经常待在一起，他们仨都和程泽贤彼此认识。 　　“说起来，泽贤真的太牛了啊！他之前在课堂上编写的那个‘一条龙’小游戏，真的特别牛！” 　　“哈哈哈，原来你也在玩啊！我上周计算机学院的哥们儿也给我推了这游戏，设计明明很简单，就一条细细小小的长条儿龙，但看着它左右上下游走，穿过‘虫洞’又解锁新地图版块的感觉还是相当奇妙啊……”龙是简单的线条，迷宫地图也是由黑白方块构成的，的确非常简洁了。 　　裴裕听着他们几个津津有味地讨论起来，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原来橙子设计的游戏……这么好玩儿吗？他其实更惊叹的是， 　　他们几个说着，都忍不住拿出了手机，也拿到裴裕面前给他看。原来橙子的游戏被买下来后，那个游戏公司很快就推出了手机版本，现在大伙儿都随身带着智能手机，闲暇无聊的时候，拿出手机就可以玩一玩“一条龙”。 　　“厉害啊。”裴裕情不自禁的夸赞被舍友听见，三人齐齐笑他。 　　“你自个儿好兄弟的游戏都没玩过啊。” 　　“别啊，你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他厉害了。” 　　裴裕摆摆手：“我很少玩游戏，而且，首都大学还有更多的大牛呢……”裴裕倒是没在别人面前使劲吹捧橙子。 　　裴裕匆匆去洗澡后，擦了面霜就爬上床铺和橙子视频了。 　　平板上显露出橙子的脸庞，他也已经坐在床上了，见了裴裕便笑。 　　“有没有吹干头发？”他看得出，裴裕是刚洗完澡。 　　“……没有，室内暖气热着，没事。”裴裕刚刚心急着上来和他一起视频，只是匆匆忙忙擦了两三下。 　　程泽贤只能无奈地笑笑。 　　虽然这会儿大家也是在视频、聊天，但怕打扰大家，裴裕还是戴着耳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沉：“我刚刚把礼物打开看了！橙子，你好厉害啊。”传到程泽贤耳朵里就像是羽毛般轻轻软软的。 　　“你之前都没有说过哎。”裴裕问起他，程泽贤这才详细地跟他说了这些事，橙子他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见裴裕好像很感兴趣，还特别高兴和骄傲，就与他说得更多。 　　两人聊着聊着，也就快到十二点了，他们看着屏幕上的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望着对方的脸庞，等着跨年倒数。 　　在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00：00那一刻，裴裕和程泽贤同时向对方说出了一声“新年快乐！”。 　　他们又一起度过了一年了。 　　“阿裕，早点睡觉。”程泽贤看看他微微凌乱蓬松的头发，已经被室内的暖气热干了，“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快要学期末了，他们很多门课程都已经停课，大家也都开始进入期末复习周了。 　　“好的，橙子晚安。” 　　* 　　裴裕和程泽贤还是坚持着以前高中的作息，六点半就起床了，裴裕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就轻轻关上宿舍门出去了，程泽贤刚好来到他们宿舍楼底下。 　　“橙子！”裴裕两三步小跑过去，程泽贤已经买好了早餐，把手里还热腾腾的豆浆和小笼包递过去。 　　“走吧。” 　　“谢谢橙子，我们走。”裴裕边走边吃，一旁的程泽贤看着，伸手帮他接过了手里的书袋，让他好空出手吃早餐。 　　首都大学的学生们都很是勤奋刻苦，七点整图书馆才开门，裴裕他们进来馆内时，大门正中央的超大屏幕显示器上显示，今日进馆人数已经有八百多了。 　　一楼的自习区甚至还有很多学生通宵了一个晚上，可能是写论文、做项目，现在还有几个人趴在桌上小睡一会。 　　两人坐下来后就开始拿出各自的课本学习。裴裕学得投入，很容易就饿了，到午饭点时，他的手机上准时又收到了外卖短信——到期末了，星云每天中午都会给在图书馆学习的两个人提前准备好“外卖”。 　　不得不说，星云很懂两人的心思，基本上是算着裴裕当天的心情和喜好，给他们准备美味可口的食物。即便是处于魔鬼复习周，裴裕和程泽贤也是一点儿都没有削瘦，反而是养得面色红润，气色相当好。 　　每一个母亲都会很关心离家万里的孩子，会想着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裴裕知道妈妈会担心，早早就养成了习惯，会把自己和橙子的丰盛午餐拍下来，发给妈妈看看。他们这儿到冬天还会供暖，南方没有暖气，裴裕在入冬前还给妈妈、奶奶和小琨都买了羽绒服和羊毛衫。 　　期末就是检查平时的学习情况，裴裕平时认真上课，按时完成作业，期末考试其实不算难，考完几天后成绩就出来了，他各科的绩点都很高。但是和班上其他同样刻苦聪明的学生比起来，裴裕倒不是特别突出了，因为在这儿大伙儿都各有所长，基本上都能拿下很高的绩点。 　　裴裕并没有气馁，他还是觉得学习有意思，倒也不是一定要拿第一，就是这样的充实感和满足感，让人觉得生活真好。 　　两人放假后，打算留在学校做一周的志愿者才回家。趁着有空，程泽贤还带着裴裕去游玩观赏了首都的名胜古迹。裴裕自学了使用相机，一路上给橙子拍了好多照片。 　　他其实不太会拍照，橙子也不太会面对镜头笑，不过两人还是玩儿得开心。程泽贤望着镜头，其实眼里看的都是相机后的裴裕。 　　“橙子，笑一笑嘛。” 　　听到裴裕喊他，程泽贤自然地就笑了出来，因为拿着相机的人是裴裕，所以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 　　* 　　又一年春节。 　　宋英丽已经在市区买下了一套四卧一厅一厨两卫的大套房。她和奶奶带着裴琨在一月份中旬就搬进来了。平日里宋英丽在店里上班，奶奶会在家里给小琨准备早午晚饭，小日子过得特别舒服。套房在第九层楼，冬暖夏凉的，和之前在河街边的湿冷截然不同，是更温暖的家了。 　　家里空置的房间只有一个大卧房了，裴裕自然地就和程泽贤睡同一个房间了。 　　宋女士担心裴裕多想，裴裕知道后笑了，说：“妈，小琨也长大了，他还得在这儿长期念书，我和橙子就只有假期才能回来，更何况，现在这个房间好大啊，床也很大。”他才不会觉得妈妈偏心什么的。 　　程泽贤点点头，看着面色红润的宋姨，心里头暖乎乎的。奶奶住在这儿，也不会孤单，日子也过得好。 　　“哎！你们俩先歇着，今晚我烧多几样菜，咱一家好好吃顿团圆饭！”宋英丽高兴，裴裕和程泽贤回家这天，她就关店门放假了，毕竟和孩子们呆在一起的时光更重要，再多的钱都是挣不完的——而她挣钱的目的就是想要给两个孩子更好的生活啊。 　　即便是在学校吃了不少自己小仓库合作的采购商的美味食物，裴裕和程泽贤再次吃到宋女士亲手做的菜式，仍旧是馋得停不下来。整整一大桌都是他们几个喜欢的菜：茄子煲、卤味拼盘、可乐鸡翅、酸汤肥牛、尖椒肥肠和猪肚炖鸡汤。 　　原本小小个儿的裴琨已经长开了，他原本婴儿肥肉嘟嘟的脸庞变得有棱有角，个儿也抽高，饭量和两个哥哥都一样了。 　　宋英丽和奶奶倒是不急着吃，她们俩吃一口，就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大男孩儿们，他们仨俱是端着碗，吃肉扒饭，三个人都是连着吃了整整两大碗！ 　　裴裕嘴唇油亮，他在学校时吃得好，但还是无比想念妈妈亲手做的菜，尖椒肥肠里的青椒、红椒、酸菜还有西红柿的滋味儿完全渗入了肥肠里，吃一口肥肠柔韧耐嚼，越嚼越香，很是下饭，酸辣之中还带着一点儿西红柿的鲜甜。 　　他甚至还想再吃两小口饭，但因为还有炖汤，怕吃撑自己，裴裕只好去盛汤了，北方并没有日常炖煮汤汤水水的习惯，程泽贤和裴裕都分外想念家里的炖汤。 　　宋女士牌的猪肚炖鸡汤非常香，因为加了胡椒粉，热腾腾的汤更是暖胃，一大碗喝下来，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这一年春节，难得宋女士不用辛苦干活儿，他们一商量，决定全家出去周边游玩。裴裕和程泽贤主动承担起做攻略的活儿，兴致勃勃地问奶奶、宋女士和小琨的意见和喜好，两天就把完整的游玩计划做出来了。 　　难得全家出游，裴裕挂着相机给大伙儿都拍了好多照片，细细地记录下每一个瞬间。程泽贤还给他们母子仨拍了全家福合照，裴裕也给奶奶和橙子拍了合照，裴裕想着，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看手机屏幕，等过完年就把这些照片洗出来过塑，这样奶奶闲时也可以看看他们的照片。 　　…… 　　基本上到了大学二年级，懵懵懂懂的学生们都会开始为自己大学毕业后的道路做铺垫了。裴裕和程泽贤细细商量过这个问题。 　　裴裕其实很迷茫，他念的是生物专业，毕业后可供就业的方向不多。 　　程泽贤看得出他的迷茫，试着引导他：“阿裕是不是挺喜欢看书、念书的感觉？” 　　裴裕点点头，这个他倒是非常确定：“喜欢的。” 　　“那，要不要试着继续念下去？”程泽贤问，“阿裕可以考研，如果觉得做研究做实验也有趣，再念博士也行。”裴裕的性格如此，他要是不在研究所工作，或许以后还能争取留校。 　　“……真的吗？”裴裕听了，自己细细一想，他对学习这回事儿可以说是热爱，或许读研也不错。 　　他自己想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也很关心程泽贤的计划。 　　“有几个大四的师兄找我一起做研发，他们想做互联网，自己创业。我估计会一边上课，一边帮他们写代码……”程泽贤的名声早在大一时就响遍计算机学院了。 　　“哇！”裴裕很感兴趣，目不转睛地听着橙子说。 　　程泽贤耐心给他讲完，看向他的双眼说：“以后，你继续念书，我在公司里上班，给你挣学费。我们到时候就可以一起租房子住在外边，我下班来学校接你回家……” 　　裴裕光是听着他规划，就已经笑得眉眼弯弯，大声应答下来。 　　不过，没有等到毕业，他们俩就先搬出去了。因为程泽贤给师兄们写的程序都派上用场，他愈发得到重视，还领了不少工钱。想着裴裕要进出随身空间不大方便，而自己也要个安静的环境敲打代码，程泽贤和裴裕商量后，就一起看房子，租住在外面了。 　　经过三年多的发展，裴裕的位面商铺早已经变成了超级大商场，从一开始几平米的窗口小商铺变成了几万平米的超级商铺。星云的等级也逼近一百，裴裕回想着，感觉那个“98”级变成一百级后，星云似乎就会消失了，他心里的不安和不舍被星云检测发现后，星云说：“……只要宿主生命体征正常，星云会一直存在。”它说的是“星云”，不是系统。 　　裴裕听完舒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彻底适应星云的存在了，要是哪一天没了星云，可能真的会有不习惯。离别什么的，还是非常令人难受的。 　　搬家花了他们俩三天的时间，陆陆续续的装饰、采买大大小小的家具花了半个多月。虽然累，但是裴裕心底里却是甜滋滋的，这算是两人一起打造的第一个家了。 　　房里没有太多的阻隔，靠近窗台的地方摆了张很大的床，床垫是他们俩亲自去[位面市场]挑选的，又厚又软，躺上去非常舒服。他们有各自的工作台、书桌和大书柜，那桌子是弧形的，两人忙活得疲乏了，便可以抬头，一眼就能看到身边的恋人。 　　两人白天还是在学校上课，到了晚上，在校门口搭公交车坐五站就可以到家了。裴裕每天晚上会进去随身空间和位面商铺一趟，大概四十分钟就会出来。程泽贤还是会陪着他一起。因为搬出来了，整个屋里就只有他们俩，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见了。 　　等洗漱完，裴裕喜欢不穿鞋就赤着脚从浴室出来——踩着家里的木地板很舒服，一边的程泽贤见了，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改天把地毯买了铺上，让他踩着走。 　　程泽贤用农场出产的牛奶冲了红茶，给裴裕一杯，自己一杯，两人就开始在各自的书桌前学习、工作。 　　因为白天在学校的课程太多了，裴裕又在准备考研，牛奶才喝了大半杯，就顶不住困得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程泽贤见了，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轻轻起身走过去，把旋转座椅上的人轻轻抱起。 　　怀里的人不重，程泽贤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生怕将他给惊醒了，他看着裴裕的眼神比窗外的月色还要温柔。 　　把裴裕抱到床上躺好，程泽贤将灯给关了，自己也在旁边躺下来，凑在裴裕眉心亲了一下。睡得半梦半醒的裴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嘴唇，看起来像是在笑。 　　“唔？” 　　“我在。” 　　裴裕到底睡得不深，微微睁开眼，听到是程泽贤的声音，马上就安心了，还低声地说：“橙子，抱。” 　　“好，抱着。”程泽贤知道怎么抱着他，裴裕会最舒服，当下就伸手抱住了他。 　　两人很快就睡着，抱着彼此是最贴合最舒服的姿势。 　　一生还很漫长，不过不管是裴裕还是程泽贤，他们都完全确认、肯定，他们剩下的生命都会有彼此的。或许对别人来说，日常生活的重复可能会令人枯燥，恋爱的热情也会趋于平淡，但对他们俩，这样平淡又舒服的一天的日常，可以延续一生。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番外～大家可以点进作者专栏看哦～ 　　感谢追完全文的小可爱，厚着脸皮求小可爱们打个五星好评呀！么么啾！ 　　最后是新文预收： 　　《全民皆爱我的游戏场》事业流爽文！ 　　在亲朋好友、同事老板看来——康泽就是个异想天开、空有一腔热血的小年轻。 　　小小游戏设计师，整天想搞个大事情，什么“星际旅行，让你体验前所未有的震撼”、“位面争霸、巅峰对决，是你从未有过的刺激”。 　　大家（摇晃拍打）：醒醒，不就是个游戏，你以为拍科幻片啊。 　　十二区游戏场开启后。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八点之前，我要登陆进十二区，我种的西瓜得浇水了！”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凌晨之前，我要一直呆在这里，这是神仙星际旅行啊！” 　　“今晚8:00—12:00，和XL3002星的人开战，为了位面争霸而战！！！” 　　大家：“真香。” 第一百零一章 番外 　　01 　　在大多数同学们纷纷出国深造时，裴裕靠着自己的勤奋刻苦，争取下来首都大学本校的保研名额，毫无意外地开始了实验室和家里两边跑的忙碌小日子。 　　裴裕只要在学校，基本上就是泡在了实验楼里，他忙起来的时候，还经常会错过正常的午饭时间。 　　另一头，程泽贤在他和几个师兄们一起合作创立的公司里埋头写代码，他们这一行干起来也是没日没夜，时常忙得废寝忘食。不过，程泽贤特意调了手机闹钟，一到中午十二点就会准时提醒他——该提醒实验室里的裴裕吃饭了。 　　对程泽贤来说，他自己可以忘记吃饭，但裴裕不行，裴裕的身体向来不如他强壮，这些年因为星云和他的变着法儿努力给他整好吃的，才稍微长了肉，一旦裴裕投入到实验室里，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瘦。 　　程泽贤离开办公室，到休息区拨打了裴裕的电话，只等了一会儿，裴裕就把电话接起来了。 　　“哎，橙子呀。”电话里，裴裕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带着笑意的，程泽贤一听，微微酸痛的太阳穴和疲乏的身心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嗯，是我。阿裕吃饭了吗？还在实验室里？” 　　“……呃，刚抄录完数据，就准备去吃饭了。”裴裕一边走，一边朝导师和师姐师兄们挥挥手道别。 　　“好，我也吃饭了，今晚我去接你。” 　　“好的，晚上见！” 　　他们俩拿到自己的午饭后，都给对方拍了张照片，发给彼此，然后收起手机认真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聊天，细嚼慢咽，工作的时候认真专注，不玩儿手机，这是他们俩和彼此说好的。 　　虽然两人都忙碌，但却不会因此而产生距离或是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裴裕的导师项目多，但毕竟裴裕还是研一，基本上白天忙完就可以走了，师兄师姐们就没那么好运了，晚上也还得轮流呆在实验室里观察和记录数据。 　　晚上裴裕收拾完东西就去图书馆里呆着，等着橙子来接他。程泽贤从他们公司过来驾车就只需要十五六分钟，裴裕接到他出发的信息后，就从图书馆出来，到校门口时，橙子差不多也抵达了。 　　程泽贤早已经用自己攒下的钱买了辆车，裴裕看见熟悉的车辆后，两三步跑过来，坐进了副驾驶座。 　　“橙子！”裴裕一整天没见程泽贤了，每天到这个时候，就是两人最开心的时刻，专注地干完了一整天活儿，太阳落山后就可以和最爱的人呆在一起，开始享受生活，最美好不过。 　　“阿裕，我们回家。” 　　“好。”裴裕怕影响橙子开车，一般不会在车上与他聊天，这时候通常都是托着腮侧着脸，静静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程泽贤认真地开着车，因为长期在办公楼里，他变白了不少，侧脸的轮廓愈发地成熟帅气，双眼映照着夜晚的灯光，熠熠生光。 　　大概是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的嘴角不由地弯翘了起来。 　　裴裕看着他笑，也跟着笑。 　　“怎么了？”程泽贤要不是因为得好好开车，早就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阿裕这样默默认真看着自己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又乖巧又惹人喜爱。 　　裴裕抿了下嘴唇，笑意还漾在嘴边：“没，就是好想你呀，见到你就想抱一下的。”可惜刚才在校门口，不太好这么冒失。 　　程泽贤顿一下，眼里也漾出了温柔的笑意，他又何尝不是呢？ 　　一看见裴裕，就想抱着他亲一口。 　　两人晚上一般不用自己做菜，因为他们俩可以通过小仓库订购“外卖”，一回到家就可以拿到热腾腾丰盛美味的饭菜。 　　在外面两人都很是克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恋的，程泽贤提着外卖，把家里的门关上后，背包、外卖都一齐被放置在一边，两人就站在玄关处，靠近对方，温柔无声地拥抱着亲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就像是瞬间被充满了电量，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看着对方哈哈笑起来，赶紧拿着外卖趁热吃了。 　　因为明日是周六，他们俩都有假放，程泽贤是单休、双休轮流的，两人吃过饭后，一起打扫了家里，然后洗了个澡，早早就窝在床上了。 　　裴裕先洗完，他先坐在床上看着推理小说，没一会儿，程泽贤也出来了，他一走过来，裴裕久忍不住叹道：“好香啊。”放下书，裴裕凑过去深深吸一口气。 　　他们家今天换上了新的沐浴乳——是小苍兰香型的沐浴乳，这小苍兰还是裴裕农场里出产的，提取了香油后，做出来的沐浴乳幽香沁人，留香持久。作为小仓库的幕后大老板，裴裕和程泽贤总是可以吃上最好吃的外卖，用上最优质的日用品。 　　程泽贤轻轻捏住他鼻子：“你身上也是这个香味。”他们俩用的明明就是同一种。 　　“唔，我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裴裕鼻子被他捏着，说话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 　　程泽贤俯下.身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裴裕已经可以很是娴熟地回应。平日里两人都很理智地克制自己，程泽贤更是忍耐地辛苦，他想着裴裕还要上学做实验，但周末不一样。 　　两人刚刚穿上的睡衣没一会儿就被褪下来，裴裕很喜欢亲亲程泽贤的耳垂，软乎乎的，一亲这儿橙子就会呆滞害羞——不过那是平日，这会儿，裴裕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了。 　　“橙、橙子……”裴裕话还没问出，就已经被绵绵密密的吻侵袭得晕晕乎乎了。 　　…… 　　大半宿后，裴裕窝在程泽贤怀抱里，两人温热细腻的肌肤相贴，心跳和呼吸都清晰可闻，他嗅着程泽贤脖颈间幽香好闻的小苍兰味儿，鼓着两颊暗暗想，下次不能亲橙子的耳垂了，被亲了耳垂的橙子好像被打开了恶狼开关啊…… 　　02 　　“裴老师，您这周四有空吗？我那个论文有点卡住了，想找您梳理梳理头绪……” 　　裴裕不好意思地朝自己的学生说：“这周四不行哎，老师有约了。不如，你先把论文发我邮箱，我回去帮你看看。” 　　“好的，谢谢老师！” 　　这周四是橙子的生日，裴裕特地把所有安排调开，空出一整天打算给橙子准备惊喜。他们俩在一起好几年了，重要的日子都是在一起度过的。 　　裴裕念完研究生，因为那三年跟着导师做了很多项目，他研二的时候就被导师选了当助教了，他那会儿的导师还带了几个博士，按照他导师的说法，裴裕是可以和他的博士师姐师兄们一起学习的，因为裴裕的确有这个能力。 　　他做事细致踏实，又肯沉下心钻研学习，跟着导师发了好几篇论文，后来研究生毕业直接留校任教了。 　　而这几年刚好赶上互联网大爆炸，程泽贤和师兄们一起创业的公司脱颖而出，这段时间正准备上市，这要是成功，程泽贤作为创始人之一，手里的股份就会变成好几千万了。 　　周四那天清晨，程泽贤一睁开眼，身边没有熟悉的香甜睡着的人，他顿了一下，有些急促地起身看了看，这时候，裴裕刚好从外面进来，见他醒来，显然是没有料到橙子这么快就醒了。 　　程泽贤看到裴裕就安心了，这时候他才发现，床头边不知什么时候摆了一簇簇的红玫瑰——显然是裴裕早起摆上的。 　　裴裕两三步走过来，低头在睡眼惺忪还迷糊的程泽贤眉心亲一口，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说：“橙子，生日快乐！”这是他二十九岁的生日了。 　　他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 　　程泽贤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了。他会牢牢记住的，都是裴裕的生日和他们俩的纪念日，会给裴裕、奶奶他们地生日做提醒，但自己的就没有那么上心了。这时候，他反应过来，也笑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程泽贤说着，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刚长出来得胡渣蹭得裴裕痒痒的，叫他忍不住笑出声。 　　“今天不用去学校呢。”裴裕说，“我送你上班去。” 　　——说是送程泽贤上班，裴裕的驾照考了太久，都没什么机会用上，程泽贤还是自己开车，由着裴裕坐在旁边，跟他一起去公司。 　　程泽贤见他新鲜，想到裴裕似乎没怎么去过他办公室，便问道：“今天……今天阿裕要和我一起上班吗？” 　　“啊？可以吗？”裴裕还挺想近距离，看看橙子是怎么工作上班的——只要和程泽贤有关的事儿，他都很有兴趣了解。 　　“可以的。”他们这几年，换了三次办公楼，这回应该是稳定下来了，程泽贤他有专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从早到晚埋头写代码了。公司现在已经有几千个员工了。 　　程泽贤他们现在的办公楼是在市区中心的超级大厦里，非常气派，裴裕跟着他进来，一路上都有人和橙子打招呼，也很是新鲜好奇地打量着他自己。 　　程泽贤的办公室在二十七层，从这儿的窗户望出去，几乎大半个市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视野非常不错。 　　裴裕打量了一圈，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程泽贤开始一天的工作。 　　和往常不同，程泽贤没有立刻开始处理回复邮件，而是自己动手冲泡了红茶和咖啡，送到裴裕手里，还是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才开始工作。 　　抱着茶杯暖手的裴裕静静地看着程泽贤工作，对方时不时也会向他看过来。快到中午时，裴裕再一次和程泽贤的视线对上，忍不住“噗嗤”笑了：“原来程先生就是这么‘认真’上班的呀？”裴裕知道，是自己在这儿多多少少影响了他工作。 　　程泽贤伸了个懒腰，也笑了：“嗯，累了就看看你，充电。” 　　裴裕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后，伸手就熟练地给他捏肩膀。 　　“你以后，别老是坐着，偶尔也起来走动走动。”裴裕一边给他捏肩，一边说，“我上课还好，时常得站着，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好，听你的。”程泽贤一下子放松了，发出了舒服的呼气声。他是有打算，给他自己和裴裕办张健身卡去锻炼——随身空间现在完完全全进入了自动化，根本不用两人怎么操心和动手，唯一的劳动机会也没了。 　　“阿裕看了一上午，会不会无聊？”程泽贤见他都没怎么干自己的事儿，是真得完全在看自己工作了。 　　裴裕摇摇头，意识到橙子看不见身后的自己，才说：“不会无聊啊，我倒是很喜欢这样，什么也不做，看着你就很开心满足。”陪在爱人身边虚度光阴，难道不也是很幸福的事儿吗。 　　03 　　裴裕每周还得给本科生上九个学时的专业选修课，他的选修课总是会被学生们抢着选，常常不得不扩容，因为又年轻、又温柔、讲课条理清晰、给分还高的老师，简直是人间瑰宝啊！！ 　　他上课的教室都是能容纳六十人的，一般选课学生是有四、五十人，但还会有其他学生来蹭课，因为能学到的知识和经验都很多，所以教室里总是爆满的。 　　今天裴裕照常到教室里上课，他没有点人回答地习惯，但是课堂上学生们总是很活跃。人有点儿多，不过，裴裕上了大半学期的课，基本上把大半个班的学生面孔都记下来了。 　　他一边讲课，一边环顾四周，忽然脚步一顿，远远地和窗户边的人对视了。 　　学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师怎么……忽然卡顿了？ 　　好在很快老师又继续讲下去，大家也就没当回事，自然没有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向窗边，那儿乖乖坐着个好看的男生，穿着白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有气质，明明也很年轻，但却叫人不太敢和他对视，身上的气势和学生是截然不同的。 　　裴裕难得慌乱了一下，脑子里牢记烂熟的知识，差点儿就打结纠缠在一起了。 　　程泽贤……怎么跑到他课堂上来了？ 　　他按捺不住，克制着自己偶尔才向那边看一眼，裴裕看着程泽贤托着腮对着自己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眼前的程泽贤和高中时期的程泽贤重合在了一起——都是他生命里最美好的模样。 　　裴裕垂下眉眼的时候，没忍住笑了。 　　程泽贤坐在窗边，听到前边两个女生低声笑了起来。 　　“快看老师笑了。” 　　“裴老师笑起来真好看啊！” 　　“哎！” 　　他紧紧看着裴裕，心里居然还酸了起来——想把裴裕立刻扛走。 　　他们俩的关系不能公开，程泽贤在公司里倒是没什么所谓，但他怕这种事儿会影响裴裕的工作，毕竟裴裕还在学校上课，而他知道，裴裕还挺喜欢给学生上课的。 　　程泽贤自己安慰自己，没事儿，等到能扯证的时候，一定要风风光光办一场宴。裴裕要是不介意，他可以多摆上几十张桌，叫上他的学生们一起…… 　　等到下课后，程泽贤很快就收拾了东西，走到讲台边看着裴裕说：“裴老师，我有一道题不会，想要问问你。” 　　裴裕还没缓过来，脸颊一下子红热起来，他压低声音说：“你怎么来了？”然后也赶紧收拾东西，和程泽贤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哎，老师人呢？今天老师是不是有啥事儿啊，走得好快啊。”平时老师都会留下来给他们解答疑难问题的。 　　04 　　裴裕和程泽贤早在他们毕业之际，就把两人的事情告诉了宋女士。 　　他们知道，宋女士不一定能接受，但是两人都不愿意一直这么瞒着家人。 　　宋英丽为了参加他们俩的毕业典礼，特地从南方坐了飞机赶过来，当听到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话时，她在震惊之余，心里头长久高高悬起的巨石也坠落——她当母亲的，其实对孩子会有一点儿感觉的，宋英丽早早酒有这个担心了。 　　没想到，还真的是…… 　　“你们……你们先别管我，我自己静一静。”没有想象之中宋女士震怒和抗拒，两人都有些惊讶，宋女士居然主动要求自己冷静。 　　宋英丽自个儿在酒店里想了两天，还偷偷在手机上查了好多资料，越看越怕，但是转念一想，裴裕和程泽贤两个人，和网上那些人又不一样。 　　她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做了整整两天，裴裕和程泽贤都担心地给她发信息、打电话，宋英丽菜联系了他们俩，叫他们到跟前说。 　　“你们……是真的想这么过一辈子了？” 　　程泽贤当下重重地点头应下：“是的，宋姨，您放心，我会待阿裕好一辈子的。” 　　宋英丽看看裴裕，这孩子肯定也没睡好，眼下青黑一片。 　　她长长叹一口气：“我这可要怎么和奶奶交代啊……” 　　听她这语气，宋女士是答应了。程泽贤马上说：“宋姨别担心，我会和奶奶好好说的。” 　　宋英丽看他一眼：“以后也别叫宋姨了，见外……这么看，我还是赚了的，多了个儿子啊……”两个孩子都懂事又优秀，宋英丽其实生不出气来，一开始的震惊和迷茫，也都是因为担心，怕两个年轻人未来后悔。 　　05 　　裴琨也顺利得考上了大学，也是首都的大学，念的是国际政治关系，后来还修读了法律双专业。 　　家里就剩下宋女士和奶奶两人。 　　宋英丽现在把店铺都盘出去了，只收租，也不用起早贪黑地干活儿了。就算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在家也不孤单。 　　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随时都可以和孩子们视频通话。要是想见面了，也能坐飞机飞过去见面。奶奶身体健康，最近还和宋英丽一起乘了飞机去首都，见了三个孩子，一起走遍了好几个景点呢。 　　最近，家里还新添了个成员——宋英丽从网上领养了一只白黄的奶喵，通体白花花的小东西只有额头、耳朵和四个爪爪是黄色的，勉强也算得上是只橘猫。 　　奶奶和宋女士两人好吃好喝养着小奶喵，这才两个月，原本瘦瘦小小的喵喵，竟是一下子变得油光水滑，宋女士起初还以为它不胖，只是毛绒绒，抱起来还挺舒服的。 　　直到有一天，和儿子们视频的时候，裴裕惊讶地说：“花花怎么长得这么，这么大了……” 　　“胖了好多。”一旁的程泽贤也说。 　　宋英丽抱着花花，抬着她的小爪爪和两个大哥哥打招呼，否认说：“没有啊，花崽这是毛蓬松。” 　　“……妈，花花双下巴都出来了！”裴裕简直要捂眼睛了，宋女士天天抱着她，自然没什么感觉，他们好久才见一次这橘猫，一下子就看出来，它不是毛绒绒，它就是胖。 　　宋女士后知后觉，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她怕花花一只喵寂寞，打算再买一只喵陪她玩儿，顺便可以给她增加运动量减减肥。 　　…… 　　等到寒假裴裕和程泽贤回到家，看见一窜而过、把地板踩的咚咚响的两只硕大毛团，不禁陷入沉思，什么时候，他们家还养了两只小香猪？？ 　　06 　　三十而立的裴琨结婚两年，终于和妻子孕育了小宝贝。家里终于迎来了大家期盼已久的小宝贝。 　　而可以说是双喜临门的是，国家终于立法确认同性婚姻合法——裴裕和程泽贤终于可以领证了！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多年，同甘共苦走过来，早就紧紧攥住对方的手，着世上本就没什么可以阻挠他们的事儿了。但是，可以拥有一个小红本，可以光明正大地举办婚礼，绝对还是两人心里想了很多年的心愿。 　　程泽贤很久很久以前就想好了，要给裴裕最好的婚礼，要让两人的名字印刻在结婚证上，他还要告诉所有人，裴裕就是他的爱人。 　　因为程泽贤和他身后的公司早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互联网巨头，又因他一掷千金大办婚宴，几乎半个商圈的高层都出席了婚宴，还因为是立法后的第一批如此高调的同性婚礼，几乎一夜间大伙儿都知道了两人的世纪婚礼——世人都只羡慕这样的爱情，在立法实施浅，大部分人都已经思想开放多年了。 　　更多的同性爱人们因此大受鼓舞，全国各地都涌现出大大小小的同性新人婚礼。 　　07 　　虽然随着技术飞速发展，同性爱人们也可以孕育出孩子，但是裴裕和程泽贤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他们俩经宋女士的诱惑，领养了一只奶喵。 　　这小东西刚到他们家，怯生生、又瘦又弱，走几步路就摇摇欲坠，看得人揪心。 　　裴裕和程泽贤父爱泛滥，天天好吃好喝地喂养着她，还抽出时间陪她玩儿。 　　半年后。 　　曾经瘦弱无辜、乖巧懂事的奶喵崽崽俨然成了家中凶猪，她对自己的体重没有准数，天天在家飞檐走壁、疯狂跑酷，把家里的地板踩得咚咚咚巨响，俨然是野猪下山。 　　后来，宋女士见了他们家的崽，痛心疾首地说：“怎么又挑了只橘的？” 　　裴裕和程泽贤又爱又恨，只能对视一眼。没办法，自己去领养的崽，吃再多、吃再胖也得供着。只能宠着了还能咋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 　　悄咩咩求一个作者收藏和完结评分(*≧ω≦)，感谢各位小可爱啦（想要很多个五星好评（震声 　　再给新文悄悄求个预收： 　　《全民皆爱我的游戏场》 　　在亲朋好友、同事老板看来——康泽就是个异想天开、空有一腔热血的小年轻。 　　小小游戏设计师，整天想搞个大事情，什么“星际旅行，让你体验前所未有的震撼”、“位面争霸、巅峰对决，是你从未有过的刺激”。 　　大家（摇晃拍打）：醒醒，不就是个游戏，你以为拍科幻片啊。 　　十二区游戏场开启后。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八点之前，我要登陆进十二区，我种的西瓜得浇水了！”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凌晨之前，我要一直呆在这里，这是神仙星际旅行啊！” 　　“今晚8:00—12:00，和XL3002星的人开战，为了位面争霸而战！！！” 　　大家：“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