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太大,我听不清!作者:青浼 文案 腹黑教父攻VS蹦跶炸毛摄影师受 前期: 约书亚:回去也先洗干净了再回去,这样子出去好看吗? 莫同学:…… 约书亚:没听懂? 莫同学:(镇定)再说一次。 约书亚:(扭脸) 莫同学:喂!扭脸是神马意思?!(TAT) 后期: 约书亚:(盛怒)信不信现在就?! 莫同学:哟,好怕怕哦。有本事你来呀来呀来呀! 约书亚:(立刻动手ing) 莫同学:……住手住手!嗷……君子动口不动手TAT ……(数小时后) 莫同学:该死的你给我滚去学中文,不学就分手!立刻分!必须分!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欢喜冤家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莫岛 ┃ 配角:约书亚、神童 第1章 (西西里岛,巴勒莫) 阳光渐渐沉没入深绿的海岸线,金黄色的光线折射在无边无际起伏的波澜中。最后,终于在夜幕将要降临之时,散去了最后一丝余热。 田园牧歌般的巴勒莫郊外,成片的柑橘树与柠檬树在带着海气味的风中沙沙摇动,枝叶相错。果树叶带有的别特清爽凝神的香味,随着风,送入林间独落的别墅内。 应该怎样形容这样的建筑呢?它仿佛不是任何一位优秀的建筑家得意作品,而是直出于上帝之手——圆形的朱红色复古拱窗和转角的黑色大理石砌,特殊金属材料专制的精致镂花正门,整个建筑因简洁对称,其雍容华贵中突显沉稳。 夕阳均匀地洒在建筑上,整个庄园别墅外表显得安静而祥和。 建筑内,穿过以棕色为主色调的奢华大厅,沿着古朴漆暗紫色的楼梯至二层。右手边厚重的书房大门里,透着昏暗光芒的落地窗旁,身着整齐深黑色手工制西服,面容英俊刚毅的男人一言不发地转动了身下宽适的老板椅,如同出了神一般凝视着夕阳下的果林,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那深邃的苍蓝色眼眸中,蕴藏着深深的阴郁。 而他的身后的书桌两边,整齐地站着两排背手而立腰背笔直的西装男子,无一例外地微微低下脸庞,以表示对BOSS的绝对尊敬与服从。 (以下对话若无特别说明,原文均为意大利语) 这群男子的中间,跪着一个面色惊惶,一脸无助的落魄狼狈男人。男人原本服帖整齐的金发此时因为额间不断冒出的冷汗变得凌乱不堪地贴在面上,他惶恐地瞪圆眼,苍白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双手深深抓入膝下柔软的动物毛皮毯,全无以往阴绝狠厉的样子:“BOSS,再给我一次机会……是布亚诺家族搞的鬼!我发誓……是他们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约书亚?莫拉克闭起锐利的鹰眸,眉宇皱起,微微露出烦恼不耐的神情。 “叩叩——”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之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开锁声,门外走进一名身材挺拔的男子,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快步移向约书亚身边,稍稍低下身子,垂下头附后者耳边恭敬道:“BOSS,那批货被卡在罗马海关回不来了,只能抛。……损失,暂时无法估算。”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书房中任何一个人听清楚。 约书亚慢慢睁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眉间,眸中闪过一丝狠绝。转回椅子,瞥了眼地上听见参谋①所言之后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目光涣散且神经质的男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来世见,唐尼奥叔叔。” “不不不不要这样,我亲爱的侄儿亲爱的约书亚!”地上的男人猛地抬头绝望地望着他,却没办法阻止被保镖们拖出书房的惨剧。 装上消音器而显得尖锐的枪声划破古老肃立的庄园所保持的宁静,却在传远的前一刻被掩盖在果林海摩挲声中。 舒了口气,约书亚沉思片刻,阴沉地对报告完后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心腹下令:“伯尔,准备下,去罗马……该去给我亲爱的叔叔擦屁股了。” “是,BOSS。” - “主编!您不能这样!”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从写字楼高层窗口传出。 《帝都日报》罗马分社今个儿一大早就不大太平。 办公桌前埋头写字的分社主编夏文综不满地掀起眼皮,万分不屑地瞥了一眼面前颤抖着食指悲愤万分地指着自己的莫岛,刻薄地操着流利纯正的意大利语说:“莫摄影,请说意大利语。在那么多意国同事面前使用中文,会让人误会您在说他们的是非。”顿了顿,索性丢下手中的笔重重靠回办公椅,半思索地盯着一脸狰狞显然是努力想理解他在说什么的莫岛,真诚加上:“还有,您的意大利语非常烂,请多加练习。” 于是后半句莫岛听懂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对面前这张真诚的脸上来一脚。 “我不知道《帝都日报》什么时候开设了娱乐八卦专栏。”流利漂亮清晰,没有语法错误。莫岛发誓这属于人品的爆发,偶然的。 “如果您认为意警方发布下来并予以重、金奖励的活儿是娱乐八卦,那我告诉你,这个专栏开设很久了,很不幸地,您从很久以前当然包括还在帝都的时候,就应该自称为娱记。对不起,我说太快了,请问您听懂了么?” 夏文综显然不准备关心莫岛脆弱的内心建设是否发生了崩塌,只是抬起手点了点莫岛,接着四指并拢微微倾斜掌心向内手背向外,对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小幅度地挥了挥。 ——我的任务已经下发完毕,驳回无效,请识趣离开。 莫岛脸色变了变,最终一言不发地挺直背脊,背后飘着“我很有骨气”大步离开。 到了办公室门口,莫岛忽然回头,阴森森地盯着夏文综。 “夏编,您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样美好的东西名叫‘同胞爱’”? “对不起,我不知道。最后提醒您次,请使用意大利语。”推了推鼻梁的眼镜,夏文综还之一个绝对配得起儒雅这个形容词的微笑。 下一秒,《帝都日报》罗马分社主编办公室的门重重地亲吻了门框发出惊天巨响,并且热情得久久不能平息那颤动。 独立的写字间内,明显同样有着亚裔血统的男子埋头苦干,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都快帖到稿纸上去…… 而桌前,拥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娃娃脸东方人则好不受此种紧张气氛影响地上蹿下跳——不,确切的说,莫岛认为他自己更紧张。 神童暴躁地扒拉了下早已经被蹂躏成鸡窝的头发,另手奋笔疾书—— “神童!你听我说啊啊啊,夏主编他强迫我去当黑手党的狗仔队!” 无视。 “神童!我不要去啊啊啊!” 无视。 “神童神童神……” “你够了!” “……”莫岛乖乖闭嘴,配上委屈地狗狗眼神望向神童,无声地指责他的粗暴态度。 神童一把抽起刚才自己奋笔疾书一半的稿举到莫岛跟前几乎要贴上他的鼻子:“你看见了没?两万字的报告!两万!现在这可怜的三千在今天下班之前必须变成两万然后躺在主编的办公桌上!求求你莫大爷,放过小的吧!” “嗷,他让我当黑手党的狗仔队!” “那就去啊!黑手党有主编可怕吗?!” “我听见了。”熟悉而腹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两人齐刷刷回头——夏文综一手插着口袋,另手拎着西装外套,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如三月春风的温和微笑斜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的门边。 神童与莫岛对视一眼,同时背脊一凉。 “莫岛,在我要求你去照约书亚?莫拉克的情妇的□之前,迅速消失在我面前,我给你三秒……一……”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耳边,这次夏文综难得体贴地使用中文。 莫岛以光速逃窜。 剩下夏文综和神童。后者讨好地露出洁白地门牙灿烂一笑。 “这次季度总结主编您就不用亲自动笔了……我……” “还有年度报表。”微笑。 “可是那是凯莉的工作……” “啊,神童,你来我办公室吧,就我的恶略行为做一番讨论……” “我做我做!” “乖。”满意点头微笑,伸出大掌宠爱地拍了拍那颗顶着鸟巢的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嗷嗷嗷嗷~~有爱按爪包养留评了啊啊啊啊啊啊~~~群么~!~ 第2章 罗马偏郊的空地上,经营着全意大利最出名的酒吧——“盛宴”。①“每到夜幕降临,就是盛宴的开始”是意大利人尽皆知的一句话——在“盛宴”,你所想要的一切都应有尽,只看你敢不敢要。美女、同性服务、毒品、军火,甚至是,人命交易。在“盛宴”里,人人皆知“进店无争”默顶原则,其意思就是——进了店门,放下一切争端,就算见了恨了八世的仇敌,也请微笑点头致意。 传闻是“盛宴”拥有着强硬可靠的黑白两道后台,所以此规定自从定下就没有被人触犯。于是这里成为意大利黑手党派与党派之间或者与政府交涉的最佳场所。 莫岛与神童出现在酒吧大门的时候,引来了不少注目,甚至是口哨声——两张漂亮干净的东方脸孔,那种纯黑明亮的眸子与相较偏纤细的身材让看腻了同类的意大利男人们眼前一亮。 好吧,如果不是手上夹着一个晕车的废材,我会骄傲的。神童狠狠地翻了翻白眼,随后毫不温柔地拍了拍莫岛苍白的脸颊:“喂,到了,你好点没。” 莫岛双眼失焦,气若游丝地抬头几乎要贴上神童的脸,还未对准焦距就快速转头“沤——” 神童额上终于青筋暴起,强行忍住才没有把人丢在地上,再踩上两脚。 …… 双手抱着杯子,喝下最后一口酸得人脑袋疼的柠檬汁,莫岛总算是好了些,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下四周,“他呢?” “他?亲爱的,我是否可以将这个问句理解为您指望在‘盛宴’大、厅、里看见约书亚?莫拉克在喝柠檬汁?”神童鄙夷地上下打量莫岛,“然后,你就顺便拿一杯去勾搭勾搭,用你蹩脚的意大利语问他:‘嘿,莫拉克先生,能请您喝一杯柠檬汁吗?顺便告诉告诉我那批在罗马海关被扣下的庞大数量军火与您的具体关系,噢,方便的话,咱们合个影儿以便我交给我那个见鬼的主编吧!’。”神童毫不留情地冷笑三声,抓紧机会狂喷毒液。 莫岛闻言也不恼怒,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望着神童认真地说:“神童,你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嘴巴有些坏,这个毛病要改,不然总有一天会坏事。”言罢又转过头伸长脖子,饶有兴趣地望着不远处拼酒的人群——这是他第一次来开罗当地的酒吧。 “……”神童低头仔细研究自己手中伏特加的漂亮酒瓶。 ——当然,如果它可以不计后果地在面前那颗讨厌透了的后脑勺上开花,就更漂亮了。 其实这一回神童错了。 约书亚?莫拉克本尊此刻真的正在大厅。他在等待那批出事的货的付款人——布亚诺家族。然后与之谈一谈关于损失的十几亿欧元应该怎么摊分承担——他当然不准备一个人去填这个无底洞。 很显然,对方迟到了。约书亚皱皱眉,不耐烦地看了下从一小时之前拿出来就没收起过的怀表。 爱迟到的坏毛病真叫人讨厌。说起这方面,约书亚还是最喜欢跟日本山口组打交道,最起码,对方不会迟到。 能让他安静坐在这里的除了他一直存放在‘盛宴’的Logan’s,就是方才从门口高调而入的两个东方人了。虽然他见过不少漂亮的东方MB,但不同的是,他敏锐地嗅到了两人身上均带着的浓郁干净的书卷气息,他来了兴趣。 就像野猫看见了两只动作迟缓的肥老鼠。 约书亚略沉吟片刻,眯眯眼,随即放松地靠上沙发对刚出现在身后的人说:“莉莉,你店里似乎进来了不该进的人。” 背后的人软弱无骨地从后揽住约书亚的脖子:“讨厌,偷袭失败了。我还打算在你英俊的脑袋上钻个小孔呢?约书亚,你太敏感了。噢呵呵,我喜欢敏感这次词。” “拿开你的手,莉莉。等你哪天弄明白自己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我或许会对你感兴趣。” “约书亚,亲爱的,你真讨厌。” “荣幸至极。” 死死从沙发之后抱着约书亚并在其结实的胸膛上上下其手的,乍一看都是一位银发性感俏女郎,巴掌大的白嫩小脸蛋儿,长长的睫毛,娇嗔的性感红唇——是个让绝大多数男人怦然心动尤物。但定眼一看你就会发现,大大敞开领口的贴身红艳礼服之下是绝对平坦的胸部和喉咙上那明显的男性特征。 莉莉凑到约书亚耳边,咯咯笑着问:“你在抱怨我门口的看门失职吗?” “不,我该感谢他们放进了两只可爱的小绵羊。”尽管或许对你来说他们会是个麻烦,莉莉。 “让我看看是谁。”莉莉装模作样地掀起眼皮望莫岛望那边了眼,随即低低赞叹一声,“哇噢,我手下的MB今晚销路艰难了,让我猜猜……警察?不,我想不是,气场不对路。那么,记者?” 为你喝彩,莉莉,答对了。约书亚慵懒笑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没弄错的话,之前在某个和政府沟通的互动上,他见过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第一,他的记忆力不错。第二,后来的特许采访中,那讨厌的孩子话筒都快伸得捅到伯尔的鼻子了,当时他站在后面清清楚楚地看见伯尔耳根子都红了——气的。 莉莉显然不准备放过约书亚,仗着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老友一把揽过这个以残暴扬名的莫拉克家族首领,伸出长长的指甲戳了戳约书亚的脸,戳出一个微浅的红印:“看上哪一个了?” 约书亚皱皱眉,露出不悦的表情,沉声警告:“莉莉,不要得寸进尺。” “约书亚,你太紧张了。”莉莉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立刻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绕过沙发扑到约书亚身上,“快告诉我,是哪一个呢?我个人认为,手里抓着一瓶伏特加那个更漂亮些,话说回来,我也喜欢伏特加兑柳橙汁,那味道太棒了。另一个看起来太呆了而且……恩?……柠檬汁?我怎么不知道‘盛宴’的柠檬还有用来榨汁这个作用?看来我要给门童们减薪水了,他们在做什么,怎么会放进来一个未成年?” 后者喷之以鼻,“莉莉,你的眼睛是德国狼眼手电吗?” “啧啧啧。”莉莉一脸神秘加骄傲地凑近约书亚,摆了摆中指,“约书亚,你不懂,这是业务技能。” 让你的业务技能见鬼去吧。约书亚烦躁地扯了扯领结,呼出一口气。 这时,伯尔快步走到约书亚身边,垂头,精简快速道:“BOSS,布亚诺的人到了,刚进房间在等您。”报告完之后才看见莉莉似的,不卑不亢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地对他点了点头致意,后者挑眉回之一个自认风华绝代的笑容。 约书亚收敛起之前一派慵懒,眉目锐利阴狠,不自觉散发出让人敬畏的气息。 “走。” “祝你谈判成功。”莉莉就着被约书亚推开后的姿势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宽大舒适的沙发上,闲闲地抬起修长的手,打了个呵欠。 眯起眼再次瞟了眼方才两只惹人眼的东方小猫咪的位置,发现座位已经空了出来。莉莉无所谓地耸耸肩。 有人今天要倒霉喽。 此时,神童和莫岛两人做贼一样顿在墙角,幸好“盛宴”里面充满了各种奇葩,所以两人的行为倒不那么引人注意。 “喂,你拍到没?”神童推了推挡在前面的莫岛。 “就一个背影,怎么拍?你以为我们在为时尚版块收集今年最佳收工西装模特的照片吗?你敢把一个背影照交给夏主编我就去拍。”莫岛没好气低声爆出一句国骂。这群人真是,防范措施用得着做那么好吗?!挡得结结实实! 莫岛刚想翻白眼,突然感觉一阵目眩——不过只是一下,莫岛轻微甩甩头以去除这种不适应。 神童见莫岛一脸恼怒,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爽,贱兮兮地趴在莫岛背上:“没拍到你微型相机举那么好干什么。” 莫岛叹了口气,转回身挫败道:“神童,你觉得我能拍到两伙人签合同什么的这种照片的几率为多少?” “ZERO。”神童摊手,并好心解释“第一,交易是在房间里进行的,第二,看见门口那群面瘫了么?我敢说,国家培养特种兵的目的只是为了给黑道的老板们配保镖。不过……硬是想接近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啊。”神童拖长了声音,对莫岛阴森森地露齿一笑,食指拇指快速出手捏住莫岛下巴往上一挑,左右端详道:“这副皮囊,装一个MB也不是不可以啊……” “啪!” 用了拍掉神童的狗爪,莫岛冷起脸:“无聊。” 神童尴尬地摸摸鼻头,嘿嘿笑:“生气拉?人家只是开玩笑而已,再说,约书亚的床是那么好上的嘛……”见莫岛脸色稍稍缓解,立马蹬鼻子上脸,“来,哥哥亲亲……嗷!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小贱人。” “……喂,其实你误会夏老狐狸的的意思了……”神童捂着被抽打得通红的鼻子,泪流满面。 “?” “他不过就是要你拍到,莫拉克和另一个家族,在、一、起的照片而已。” “然后?” “然后警方才可以自由发挥想象力……” “另一个是什么家族?你来看看,保镖身上应该也有家族图腾吧?” “不知道,咱挪近点……把你相机给我……让开让开别挡着,我看看……噢!老天……”神童放下相机一脸绝望回视莫岛,深情道:“亲爱的,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事情就总会往最糟糕的方面发展……莫拉克家族和布亚诺家族,相信我,没有比这个更烂的组合了。” 暴力与狂妄的家族相碰撞。 愿今晚的“盛宴”得以平安。 “好吧亲爱的,咱们在这里蹲点不合适,人太多了,我们该去的地方是停车场,他们不会靠走路回家的。” “盛宴”地下停车场。 墙角。 探头望了望那部明显与众不同的布加迪跑车以及周围神色严肃一动不动站守的黑手党“士兵”,神童缩回头,愉快且得意地瞥了莫岛一眼:“亲爱的,你知道吗,我爱死了‘盛宴’这种无阶级歧视制……”猛地顿了顿,神童严肃地勾起莫岛的小脸研究了下,“喂,你不会一点酒都不能喝吧?” “别闹。我只是有点晕,呃……想吐。” 好吧……这种白质的小脸加上淡淡的红晕,配上迷茫的眼神,这神情,是挺诱人的。但是……现在不是要你发挥这个的时候啊莫大爷难道您以为今天真的是来勾引约书亚而不是偷拍他之列的吗?!神童抓狂,他不过是在柠檬汁里加了那么一两口两的伏特加而已!不过是!一两口的量! 这孩子就醉了? 还想吐?! 吐您妹啊!莫大爷您告诉我您是火星来的吧?是吧?是吧?! “咯嗒——” 微小而清脆的上膛声。 随即,冰冷的圆柱形接触面从后方抵上自己的太阳穴。 神童背脊一僵。 好吧,莫大爷,我一直以为为报社和夏老狐狸献出生命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但是今天,咱们注定要可笑一把了。 “HI,晚上好。两位迷人的小记者。” 慵懒而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 谈判破裂之后,约书亚心情烦躁地快步走向停车场——布亚诺的二当家那不可一世的样子逼得他几乎没有掏出枪对准那张脸来上几下。才刚踏入停车场,约书亚就听见了从某个角落传来的细微动响,转头对身边跟随的伯尔扬扬下颚。 结果就看见,那两只漂亮的东方肥老鼠(……)蹲在墙角。 “晚上好,先生。真高兴又与您见面。”神童哆嗦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对上那双笑意没有达到眼底的冰冷苍蓝双眸。 莫岛迷茫地环顾四周企图寻找那个陌生的操着纯正意大利语的嗓音发源处——纯粹是拜夏主编的压迫形成的条件反射。不料这个动作让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只好放弃地扯了扯神童:“喂,小贱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吐矣?” ……我倒是想回去来着,但是麻烦你睁大你那破驴眼看清楚咱面前的是谁!神童对上一脸玩味的约书亚,几乎挂不住职业微笑,只得摆了摆身子将身后那个麻烦的牵扯甩开。 “啊,你的朋友看起来不太好。”约书亚眯眯眼,目光转移到莫岛身上,后者对他友好地灿烂一笑。(……夏主编说,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的时候,请微笑) “恩……不小心喝了点酒而已,请问……我们是不是……” 看见约书亚勾起的唇角有消失的趋势,神童识相地咽了咽口水,把后半句最想说出来的话吞进肚子里。 “拍到什么了?恩?” 约书亚终究是玩腻,双手插入口袋,眼微垂下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神童二人。 神童一个哆嗦,立刻手脚利索地久要抢莫岛手中的相机,可是—— 该死的莫岛你抢个屁啊?! “喂,你抢我相机做什么……喂别摇……我要吐了哦……真的要吐了……呕……” “……” “……” “……啊,对不起啊。”混混沌沌的中文响彻在停车场上空,久久回荡。 神童望着约书亚那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皮鞋上,诡异的粘稠物,绝望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勤劳的小蜜蜂= = 我……捉个虫……不是伪更……不是!!!!! 第3章 约书亚脸狠狠地抽搐了——他发现他竟然找不出该应对的语言或者表情来面对这种情况! ? 抬起脚,恶心的液体还在“啪嗒啪嗒——”地往下低落…… “呃……吐完舒服点了耶……”莫岛捅了捅旁边石化的神童,道:“喂,我跟他道歉噢。有不会的单词你教我……” “……” “咳咳恩。”莫岛清了清嗓子,以自认为最标准的意大利语道:“尊敬的莫拉克先生,我对我刚才的失礼行为表示十分的抱歉。” 莫拉克锐利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扫射之时,莫岛关键时刻表现出毫不畏惧的良好心理素质:“我会对您的损失进行赔偿……虽然需要的时间可能会久一些,但是请您相信,我一定会……” “够了!”约书亚毫不客气地打断眼前人的说话,闭眼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把意大利语说成这副德行,“把相机留下,你们滚吧……” “……” “……” 就在约书亚有些后悔那么轻易放走送来跟前的肥老鼠并以为对方会欣喜地答应然后连滚带爬地逃走之时,耳边传来了莫岛正义而绝对的声音—— “不!” 答得好!我还不想放你走了呢。约书亚心中暗暗赞成,表面却不动声色地挑挑眉。 殊不知自己半只脚踏入虎穴的莫岛老神在在地对神童使了个颜色:“告诉他,我相机里他的照片可以删掉,但是相机决不能交出去。”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自己在大雪期间吃咸菜喝粥连续打工三个月换来的,跟了自己数年的“好兄弟”呢!平时睡觉都在放枕边一翻身脸要碰见才有安全感的(……),怎么能交给这群粗人糟蹋(……)? 神童脖子一挺照着翻译完毕,接着双眼一闭,来吧来吧麻烦给我个痛快。 莫岛倒是在一旁瞪着眼,脸上配合着神童的叙述迅速配合地变化神情以加重自己说话的语气。 “你不能离开你的相机?” 这句听懂了,用力点头——“没错!” “那好吧。”约书亚眯眯眼,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温和笑容,随即轻轻击下掌心,“莫尔。” “是,BOSS。” 莫岛左右看看自己肩上的两只手。 “喂……你们干嘛……”意大利语。 “神童!救命……嗷嗷!”中文。 “你们这是犯法的!喂!你们带我去哪啊啊啊?!”意大利语。 “放开我我不要去救命啊神童喂相机给你们好了我给还不行么放开我嗷!!”中文。 被丢在一边的神童见莫岛被一群黑衣人架着眼见就要塞进那辆布加迪终于不能淡定地装死人,刚想伸出援手就被早早安排好的黑衣按在原地动都动弹不得—— “该死的!放开我!” “对不起先生,一旦BOSS离开我们立刻放开您。”其中一个“士兵”礼貌客气地说道,顿了顿,又道,“您的意大利语说得真不错。” “我应该谢谢你的夸奖么?靠,放开我!!”神童气急败坏到跳脚,无奈实在挣脱不开两人的牵制,只得蹭着车门还未关大声吼:“莫岛你等着回去我就搬救兵在我来之前你敢死一次试试!?” ——回答他的是一声响亮的关门声以及随之而来性能良好的马达发动声…… 被黑衣大汉放开的神童滑落在地,愣了愣,随即眼角泛红,抽了抽鼻子用力捶向身边的墙壁——“该死的!” 车平稳地飞速行驶在回莫拉克家族于罗马首都的住宅路上…… “请问……我可以开窗么?”被押上车就委屈地缩在一个角落远远远离约书亚的莫岛终于在头晕胸闷得要咽气的前一刻下定决心开口——被方才那么一下吓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旁边坐着的,目不转睛注视前方像座小山一样高大的男人,究竟是哪路神仙…… 最搞的是他刚才竟然傻兮兮地问神仙要不要赔他鞋子……还拒绝神仙要求收缴相机的神谕!于是,看吧看吧报应来了吧! 此时他莫岛正坐在这辈子也没想过的“镶了金边的筋斗云”跟着腾云驾雾……嗷嗷嗷可是有没有人告诉神仙大爷他莫岛是着名的三晕人群吗?! 该死的他要开窗啊好闷啊! 可是晕车这个单词怎么说?!好凄凉!能不能申请来个翻译?! 莫岛抓住被人“协助”系上的安全带,咬着下唇心中哀叹今日黄历肯定写了不宜出门! 为了转移晕车的注意力,未被允许开窗(其实人家理都没理他,好吧也可能是没听懂他到底在说哪国语言)的莫岛四处打量…… 这沙发真的是真皮哎……是牛皮还是羊皮哦?讲不定是犀牛皮也说不定哦…… 这车真的开得好稳哎……比起神童那辆破吉普不知道安稳多少倍,都听不见哐当哐当的响声哦…… 呃,还是好难过。 莫岛再次往车门缩了缩,好像缩成个球了就可以不用晕车了一样。 约书亚抱着臂,早就脱下鞋袜赤脚踩在小羊皮脚垫上,车内开车适度的温度调节让他心情稍稍转好。续而有心情分神去观察方才强行带上车的东方人。 车内昏暗的灯光使得约书亚看不清楚莫岛的状态,只当对方是怕了他才一直这样缩在角落,向来只被人倒贴的约书亚心下不爽,于是英眉一皱长臂一伸,硬是将人拖进自己的视野范围。 ——痛痛痛!莫岛被这么用力一捏感觉骨头都要直接被折断一样。靠!难道外国人都是大力猩猩不成?动不动就动手动脚还那么用力! 不满地揉着被捏疼的手臂,莫岛掀起眼皮瞥了眼约书亚—— 却被后者在昏黄的灯光下,盯着自己的苍蓝眼眸狠狠地惊艳了……如同黄昏与夜幕交错那一刹那,无月的深邃苍蓝色夜空的颜色纯净美丽。 见对方盯着自己发懵,约书亚也毫不客气地打量着猎物。 最后得出的结果很让他满意。 白质的颈脖,精瘦的四肢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瘦弱这一类充满了保护欲的词汇,精美小巧的,只属于东方人的漂亮五官,还有一股扑鼻而来,不容忽视的纯洁书卷气息,充满了禁欲色彩的味道让人下腹发紧。 确实是一个合适当他约书亚宠物的孩子。德布拉那群老色狼们羡慕自己到死的,哈。想着约书亚愉悦地眯眯眼,情不自禁地抬起眼前人的下颚,粗糙的拇指轻柔而充满了□气息地一遍遍揉按那粉红的下唇。 感觉到手下已经回过味的人儿的挣扎,约书亚索性就要俯身索吻—— 被突入起来的暧昧举动吓呆的莫岛几乎忘了拒绝,虽然之前听说意大利是个性取向开放的国家,但是来这儿才半年的他可是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于是不争气地呼吸急促两耳滚烫。 再加上晕车醉酒的三重打击。 终于在约书亚越来越近的薄唇眼看就要印在自己唇上之时,双眼一黑头一栽,不管不顾地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更新- -。哎哟昨天码了6500啊~~~~~森森的6500! 第4章 “夏文综!!”神童一把将备用钥匙丢在地上,鞋也不脱杀气腾腾地直冲卧室,瞅准床上睡得安稳又香甜的人,对准臀部部位狠狠地一脚! 夏文综一声惨叫从春梦中被弄醒,怒火直燎心房“啪”地一下按亮了台灯。 猛然地亮光让神童缩了缩,方才行凶的气焰瞬间矮了一半。 夏主编摸出眼镜戴上,看清楚了床边站着的人,目光下移,发现来人脚上貌似还穿着皮鞋(神童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于是目光放远,恩,狠心花半个月俸禄新换的白色小绒地毯上果然有几个又黑又大的脚印。夏主编推推眼睛,对上床边站着的人的目光,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神童心肝儿跟着颤了三颤。 夏文综坐起身,雪白的棉被从肩头滑下,露出在澄黄的台灯光下显得健康古铜色的肌肤和货真价实令人羡慕的完美胸肌。 神童咽了咽口水,再后退一步。 夏文综看着心爱的小毯子上又多出的几块黑脚印,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将这孩子的后腿爪子给剁下来。眉一挑,和蔼可亲地问道:“说吧!这么有气势地干嘛来了?” “……” “哟,不说了呀?刚是谁啊,那么气势汹汹地呼唤朕的名讳?” “……”夏文综猛于虎也,武松不吃眼前亏!神童脚一软双膝一曲全身伏地——“殿下,臣惶恐!臣知罪!” “爱卿何罪之有?” “不该偷花盆底下备用钥匙堂而皇之登堂入室扰殿下清梦!不该大逆不道侵害殿下龙臀!不该……”悄悄抬起头瞥了床上一脸高神莫测盯着自己的夏文综,好像没了吧?“总之,臣,罪该万死!” “爱卿莫惊慌,花盆底的钥匙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忘了么?” 啊? 啊! 啊!!! 神童猛然想起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夏文综回眸一笑百媚生地在自己耳边留下过那么一句话——“钥匙就在左手边第二个花盆底下,朕的小神儿,哪天想通了明白朕的龙床是个温暖的好地方(……),就自便吧!” 于是夏主编大方地将被子一掀,拍了拍:“脱了上来。” 脱? 脱什么脱?! 神童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蹦跶离床三尺保持安全距离。 “夏文综!衣冠禽兽这个词就是为你而生的!!我要辞职!然后告你猥琐职员!必须告!必须!!” 夏文综依旧笑如春风和煦:“在你辞职之前,麻烦你低头看看你脚下,光这一小块够我再吸你三个月的血,你想想,从门口一路进来,是几年来着?” 神童低头一看,顿时面如纸色。 “怎么样,入棺材之前能还得清吗?” “……” “哟,怎么又不说话了啊?” “我……” “神童小同学。” “有!” “你大半夜来势汹汹的,为的就是来跟我唱戏的吗?”敢说是你就死定了。 “不是……嗷!殿下……不对,夏主编!救命!”神童这才从状态中醒悟过来,悔得恨不得把自己剁吧剁吧吞了——一秒钟那可是一条命啊! 夏文综换上一副慈祥怜悯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手下爱将,高贵地扬了扬下颚,示意其继续。 “莫岛,莫岛他被莫拉克家族的带走了!”神童冲向前几步扑倒夏文综身上使劲摇晃,夏文综欣然接受并将人往床上拖,索性搂住以安抚为名狂吃豆腐一边嘴上敷衍着“……带走了……带走了好啊……” 神童目光一凝,猛然对上夏文综的双眸:“夏文综!他是为了拍你那个该死的照片才被拖累的!你说的什么鬼话!” 夏文综面对爱将怒气,依旧平静无一丝波澜,扶了扶被神童撞歪的眼镜,也换上了严肃的语气:“神童,你冷静点。” “冷静!我拿什么冷静?!两个人一起出去,就我一个人回来了,这是凭什么?” 这句话有歧义啊,亲爱的。夏文综挑挑俊眉,“你以为莫拉克会怎么样?杀了他?嗤,傻孩子。”见神童一愣,明显是劝说有门,夏文综赶紧再接再厉,“莫拉克固然是个大家族,在西西里黑手党里也排的上个一二,但是你想想,作为一个家族的老板,约书亚有那么傻会为了杀死一个没必要杀死的记者卷入国际纠纷吗?” 国际纠纷? “莫岛的身份,约书亚估计只用大概10分钟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还拥有天朝的国籍并且还是报社记者这种第一前线岗位,如若轻易失去生命,天朝部门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夏文综分析得头头是到,觉得连自己都快说服了。 神童也被说得晕乎,“你意思是,莫岛不会有事?” “……”那可就难说喽,难保来个贞操不保什么的,谁说的准啊,嗤。 可惜神童完全当夏文综默认,终于仿佛放下心一般垂下头嘟囔:“那你说他们带走他到底是干嘛……” 夏文综叹气,朕只是个报社主编啊孩子你这么问让朕情何以堪?“你要相信,黑手党是不会乱杀人的,你知道么?黑手党最先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家族成员,你说,这么有爱的组织(……)被你构想成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合适么?啧啧,多委屈啊!” 神童眨眨眼,他又不傻,母猪还会在天上飘呢!委屈你妹啊! “乖,郁闷完了么?郁闷完了要么就脱鞋子陪朕睡觉,要么就给朕滚蛋。” 不行,还是担心。神童再次换上一脸无助的可怜神情巴望地望着夏文综,就差安个尾巴在屁股上甩上两甩。 夏主编忍不住了,“啪”地果断关闭台灯,倒床盖被。 “睡觉!朕龙心一悦,明天指不定就弄关系给你们通个电话。” “嗷?真的?” “……” “一定要!!” “……” “姓夏的!敢骗我明天就去告你!猥琐职员!” …… 在被一点也不温柔地丢入柔软的床铺之前,莫岛迷迷糊糊地觉得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头朝下被扛起来的。哼哼唧唧地蹭蹭散发着阳光香味的松软被窝,不满地扁扁嘴——这个酒店的服务生服务态度太差了。 一个翻身彻底睡死过去。 约书亚站在床边,无奈地看着这个完全不在状态安安稳稳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强烈忍住想把他摇起来的冲动,松了松领带袖口,长吁出一口气。 望着趴在床上磨牙扯呼就差梦游的人,挑眉。 毫不犹豫地亲自动手将其剥了个干净,就还剩一条内裤勉强遮羞。 完工之后,身下四仰八叉毫不遮掩的身躯,奶白色的皮肤“耀眼”得让约书亚再一次满意地眯了眯眼。 恩,还剩个内裤,脱不脱?……脱,当然要脱……不然当他是搬运工不成?就算是搬运工就是要报酬的。 想着,约书亚修长的手指就伸向了毫不知情闭眼手舞足蹈嘟囔着冷的莫岛…… 却在就要碰到后者最后一块遮羞物之时,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内裤?约书亚方才邪魅浅勾起的薄唇僵硬在了某个不自然的弧度…… 一只傻乎乎的的绵羊和一头蠢到家的狼? 约书亚扶额,头疼。 要不是属下三分钟送上的资料,他会怀疑他带回了一只未成年。 于是再没有半点调情的乐趣,毫不温柔地将那条不知为何的东西脱了下来,顺手远远地扔进垃圾桶,动作麻利地为莫岛换上新的内裤。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约书亚忽然觉得如若自己某一天失业了,或许可以去当个男佣什么的也许也可以大有作为。 绅士地放轻脚步打开门,换来下人,命令一脸莫名其妙的下人们将那个万恶的垃圾桶丢掉,并且越远越好。之后决定今晚姑且就委屈地睡一下客房好了,迅速脱光自己爬上床。 睡得像死猪一样的人完全没觉得旁边多出个人什么的。约书亚长臂一捞,将某半裸状态的死猪捞入怀中——嗤,这皮肤软滑滑香喷喷的,要坚持一晚上不容易啊!他郁闷地想。于是从来不委屈自己的莫拉克首领正准备遵从好兄弟的命令,刚想有所动作之时,忽然转念想到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睡死了的木头要起来也很扫兴,愉快的运动推迟到第二天早上做也无妨。 好吧,睡觉。 安抚地拍拍下腹昂头挺胸的好兄弟,将怀中人往自己这边按了按,听到了一声不满的闷哼,约书亚满意合眼。 约书亚不知道,往后那一串让他郁闷得叫苦不迭的事件,祸根其实就是之前这么一个小小抛掷动作,而已。 ——那条内裤对于莫岛同学来说,意义上绝非只是一条内裤那么简单。那是他在帝都商场,陪着一群只到他腰部左右的小朋友以及众家长,在各种复杂的目光下买到的,《喜洋洋与灰太狼》限量版内裤。 每人限购一条那种。 那之后此内裤成为他的内在皇马甲与护身符。啊对了,需要说明的是,因为受到莫岛妈妈的影响,莫岛是一个很迷信的娃儿。今个儿出如此高难度任务之前,莫岛同学理所当然的要翻黄历,结果黄历上漆黑的四个大字“诸事不宜”让他不得不泪流满面转回头穿上护身内裤。 但是莫岛错了。 那条限量版内裤如今正孤零零地,被厌恶地躺在莫拉克家族豪华的垃圾桶中这个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四个字其实只是针对他可爱的小内裤而言。 作者有话要说:牙一咬脚一跺,日双更。 第5章 头痛欲裂……莫岛模模糊糊地睁开眼时,透过落地窗发现天还未亮透,整个天空笼罩在一种灰蒙蒙地黯淡下。 等等…… 落地窗?酒店哪来的落地窗……? 懵了下,想翻个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腰子上搁了条比较违和的东西,热乎乎死沉死沉的,好像是,人的手臂? “醒了?”身后传来慵懒,带着刚睡醒时特有的性感含糊的意大利语。 不禁没有拿开捁在他腰间的手臂,身后人还恶意地加重呼吸,喷在后颈的热气让莫岛禁不住从颈脖到肩膀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他终于想起昨天晚上一点儿零碎的片段……他和神童在停车场蹲点,然后……然后遇见了约书亚?莫拉克,再然后……他好像是喝了不该喝的东西吐了谁一身来着?恩……最后……最后就……莫名其妙地被莫拉克塞上了车?! 莫岛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之中,完全忽视了后面某个气场强大的人此时还以一种不和谐的姿势将他半圈在怀中。 最后他是怎么来这里的?啊……可恶,完全记不得了,只记得昏过去之前,晕车来着,还有什么来着? 嗷!嗷嗷嗷!!想起来了!那个黑社会要吃莫爷豆腐! 莫岛一跃而起,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后面正不怀好意地凑近他的约书亚吓了一跳,举起的手半僵在空中看着这个双脚大跨以马步形式站在自己床上的人,挑眉。 莫岛低头,借着外面微弱的路灯,发现自己除了条内裤全身都处于新生儿的纯洁□状态……而且……而且这条唯一的遮羞物貌似还不是他的噻?于是他记得今天……不对,是昨天出门之前穿得好像是金牌护身符限量版内裤…… 莫岛一声哀嚎转身扑腾到约书亚身上凄厉地晃着他的肩,双唇微颤眼神激动的小模样惹得正处于晨间饥渴状态的约书亚下腹一热——看不出来啊这小家伙挺热情的。 晃了个老半天人没晃动,话没说出来先把自己累个半死,莫岛终于停下来,整个人隔着棉被骑在约书亚身上开始组织语言:“我的……(该死的内裤怎么说?算了。于是莫岛指了指内裤,为了显示是内裤,还用手指挑起身上的边缘拎了下)去哪了?” 约书亚忽然觉得骑在自己身上的人不能拿一般人的思维模式来沟通。 恩,好像捡回来个麻烦? “扔了。” “扔了!你丫该死的黑社会竟然敢给我扔了!”莫岛凶神恶煞眉目高挑那样子几乎把约书亚一口吞下去才能了事。 “意大利语。”约书亚不满地皱眉。 收回怒气,老子是有素质的人。莫岛扶胸口顺气:“那条(扯内裤,再一次)很重要,不能扔。”认真地试图和黑社会沟通。 “……” “……” “嗤——”约书亚终于破功。 看来小家伙的意大利语实在是烂到不行啊,哈哈哈……他在意大利活了三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内裤还套用在这样的句型里面。 莫岛见下面人乐,脸上一臊,不乐意了。动了动腰杆子用力往下坐了坐——压死你。(失去宝物的愤怒通常会让人变得低智商并且勇敢╮(╯▽╰)╭) 听见底下人一声闷哼,莫岛略微得意——怎样,还不把老子的限量版还来? 约书亚被莫岛压到重点部位从而产生了微妙的感觉,那一声闷哼,也基本可以理解为呻吟。很显然,莫岛同学会错意了。为了防止立刻的磨枪走火约书亚只好耐着性子推了推莫岛示意其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谁知某人不知死活地干脆变身为八爪鱼整个人死死都扒在他身上。 约书亚停止推挤动作,下颚微抬,对上那双在黑暗中尤为晶亮的黑眸。 ——你想干嘛? ——赔老子限量版来。 ——喜欢玩骑乘式?好,满足你。 恩?这个眼神是啥意思?莫岛一愣,随即一阵翻天覆地被人死死按进柔软的床铺中。“喂!你……恩……” 下颚被挑起,双唇被冰凉的薄唇附上。霸道的舌在唇线处暧昧地游走描绘,等到身下的人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约书亚才略微抬起脸,眯眯眼,满足地抿唇。随即用修长的手指拈去唇边分不清是谁的唾液。 一系列动作看的莫岛面红耳赤,“你这个……!!恩!!” 还来?! 不顾身下人挣扎,这次约书亚毫不客气地探入其口中,轻巧的舌霸道地逗弄那人的生涩僵硬,推压缠绕,□过每一颗牙齿引起身下人的一阵战栗。一只手捏着莫岛的下颚让他不至于做出咬舌的烂招,导致的后果是无法合并的下颚使得莫岛唇角随着激烈的交战慢慢流下淫匪的晶莹。 那双眸朦胧半垂的模样,手指腹传来嫩滑皮肤的灼热触感,生涩的拒绝和反抗无一不深深地撩动约书亚下腹的火焰。 约书亚邪气一笑——是来点儿晨间运动的时候了,宝贝儿。 …… 有爱的运动做得很不顺利。 一个激烈反抗,一个手段强硬,后果就是最后谁也没得好果子吃。 在约书亚眼里,显然是没有做事做一半停下来的道理,所以不顾下面人怎样反抗,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开他被禁锢固定在头顶的双手,弄到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结束时,莫岛的手腕竟然被生生捁得红肿起来,可见其用力多大且半点不温柔。 等约书亚从莫岛身上下来时候,后者已经一改原来蹦跶炸毛的劲儿,像只死猪一样趴在柔软的床上,整个脸埋入枕头中,纹丝不动。 而此时,已经天亮了。 晨光透过落地窗撒入房间内,均匀地照在莫岛不着一缕的瓷白色肌肤上,令人着迷的柔软黑发上挂着晶莹的汗水,暧昧的吻痕从背部一直延伸到埋入被子下的股沟处。约书亚倚在床边心不在焉地抽着烟,不顾自己也折腾得还在疼痛的好兄弟,没心没肺地勾了勾嘴角。 艺术品。 他都快不记得上一次碰见处男处女,是哪个世纪的事了。好吧,确切的来说,他是有“处族”恐惧症的,碰了这么一类人过程的愉快度不能保证不说,接下来的麻烦更是接二连三。但是今天不同了。 尽管对方从职业到身份到本身对于自己来说都是个大麻烦,但是他约书亚觉得,费上点神儿换得这么个宝贝,值。 如今这漂亮的艺术品,里里外外,都打上了他约书亚?莫拉克的标记了。 正不着边际的想七想八,眼看一根烟就要到尽头的时候,旁边的人忽然轻微地动了动。 约书亚挑眉,将手中的烟头摁灭,伸手想将他翻过身来软甜密语几句——对待情妇们,通常这招是很管用的。 谁知道指尖都还未碰见那人的背脊,后者就敏感地缩了缩,同时还响起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倒抽气声。 不悦地皱眉,不容拒绝地把人翻过身来——想闷死自己么?话还未开口,约书亚懵了——新生的阳光亮度已经足以让他清楚的看见,巴掌大的小脸上皱在一起的五官和泛红的眼角,整张小脸都湿漉漉的。 “该死的,哭什么,恩?”粗糙的指腹粗鲁地在那皱在一起的小脸上胡乱抹了两抹,见鬼的那眼泪却和故意似地越抹越多。于是约书亚终于不耐烦了,粗声粗气地警告:“三分钟后不停止哭泣我们就再来一次,恩?” 莫岛眼泪掉得更凶了。其实天知道他除了愤怒和羞耻之外没有一点其他情绪值得哭的,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那眼泪怎么就不受控制呢?然后那猥琐变态的黑社会大叔在他耳边叽里呱啦的说点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懂! 去你妹的听不懂就微笑,老子现在只想哭!! 想他莫岛一个顶天立地前途光明最重要的是性取向无比正常以泡妞赏花这种高雅爱好为生活娱乐的堂堂天朝子民(……),今天就是为的什么跟一个莫名其妙的猥琐黑社会(重点号:性别男)做了呢?!最重要的是凭什么他就是下面那一个呢?嗷嗷嗷~~~明明发誓说处男之身要留给新婚之夜的新娘子的这下好了泡汤了! 最惨的是他除了能像条死狗一样趴着忍着后面那个确切肯定加绝对在流血的地方带来的剧痛之外,也不能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扯着那个猥琐黑社会的领子叫他负责!啐!!绝对不可以,作为一个顶天立地前途光明(……)的天朝子民(……)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那么丢脸了事…… ……于是…… 莫岛凄凉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谁能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嗷?!!难不成在这个罪恶的地方躺上一辈子不成?! 该死的臭流氓!!那地方肯定做过增肥手术吧不然怎么能大得让人觉得如此不真实?!靠!!! 第6章 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莫岛趴在床上嫉妒地听着,没错,是嫉妒。凭什么那个黑社会就可以健步如飞地去洗澡,被折腾个半天的自己要像个死狗一样躺在这里? 靠,想想就觉得委屈。莫名其妙被上了不说,那人爽完了,这会儿被窝还热的呢!他就被真空在这了……嗤!这种人……这种人有个专有名词,以前表妹教过他,叫什么来着?渣什么来着?对!渣攻!莫岛戚戚惨惨地胡思乱想,完全忽视了浴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的水声。 约书亚洗完澡神清气爽觉得心情也好了些,擦着头走进床边正想催促那人赶快也去洗——一身液体和汗液的样子,再漂亮的人也会变狼狈。谁知刚走进床,愣了。 “你在干什么?”约书亚皱眉看着床边坐起来在地上爬来爬去捡衣服,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一件件往身上套。 穿衣服,看不见么?难道还光溜溜地等着您再来一次?莫岛翻翻白眼,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道:“我要回去。” “要回去也先洗干净了再回去,这样子出去好看吗?”约书亚见那人一副迫不及待离开的德行心中一阵恼火,将手中的毛巾狠狠丢在地上。 “……” “没听懂?” 莫岛抬头,淡定挑眉:“再说一次?” “……” “喂!扭脸是什么意思!!黑社会!” 前几个小时还在自己身下痛苦呻吟扭曲的漂亮面孔,如今正带着欠抽的表情高傲地向你宣布他的意大利语很烂,还一副“因为听不懂所以很骄傲”的样子,任谁都会发怒的。约书亚现在就想弄死这个不知好歹的新玩具—— 不能用枪,非得用掐的方式才能解恨的程度。 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并且用上了“我是为你好”的语气。谁知那人半点不领情,穿好了衣服打着赤脚以诡异的走路方式挪到他面前,嚣张地扬扬小巧的下颚坚定地重复:“我要回去。” 约书亚笑了:“只要你能自己从这里走出去。” “喂!你当我是啊猫啊狗吗?” 有什么关系?约书亚投去疑惑的一瞥。 “本大爷可是人咧!不具备认路功能!”莫岛嚣张道,当然,如果不是坑坑巴巴加上语法错误,就更嚣张了。 …… 这个人沟通不能。约书亚淡定下结论。 - (两个月后……) 罗马市某高级公寓忽然因不明原因燃起大火,在消防队火速到达之时,具有灵敏猎犬般嗅觉的媒体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 “莫岛你疯了吗喂!!”神童死命拽住要往前冲的莫岛,人群挤挤嚷嚷的让他几次差点脱手, “火势小一点再靠近啊!!听到我说话没?!” “等火势小了我还照什么?!而且现在消防人员都还没能成功进入公寓!”举着专业单反的莫岛没好气地试图从神童手里逃脱出来,也不死心地吼回去,“就再近一点点……拜托就一点点……” 就在这时,莫岛忽然停止了挣扎。 神童见对方反常的动作,顿时莫名其妙,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我的天……”莫岛对准镜头,放下,又举起,片刻之后不可置信喃喃。 “怎么了?”神童筋疲力尽。 “上面还有人……” “什么?!” “屋子里还有人!!”莫岛后退两步,一把扯过神童凑到镜头前——拉近的镜头中,浓厚的火烟后隐约可以看见三层的床边床上,被子高高拢起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显然是有人此刻正睡在里面,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之前是睡,而现在应该是在醒来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神童紧紧握着莫岛的相机煞白了脸,人命攸关,一时间竟然忘了要怎么做。 直到莫岛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喘着粗气目光涣散,额发间可以看见薄薄的汗珠:“去告诉那群消防人员……” “啊?” “快去啊!”莫岛推了神童一把,“等他们灭火到三楼,人还能有救吗?!” “噢噢噢!!”神童点头应着,这才转身死命朝着消防员方向挤去。好不容易挤到消防员身边扯着嗓子比划着报告清楚情况,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叫。 顺眼望去,就在莫岛不远处一个穿着打扮极其讲究得体的妇人此时脚边零散地落着一些购物袋,本人一脸惊恐地捂着嘴望着燃起的房子,死死地盯着三楼,嘴里嘟囔着什么。 莫岛下意识地举起相机,调整了相机关闭了闪光灯后,连摁几下快门。 可是在别人的闪光灯下,妇人的脸还是显得更加苍白。 神童被闪光灯的光亮吓了一跳,随即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妇人几乎难以置信地倒退几步,之后疯了似地推开人群冲向消防员,呼喊着指着三层说着什么。而消防员类似于队长的人物则扶着妇人的肩,轻轻拍打安抚着她的情绪。 救火进行中,神童重新挤回莫岛身边。 莫岛见他回来,兴奋地拉着他:“蹲下!” “蹲下?” “架我起来,我要照屋内情况,这高度不够!”莫岛飞快地解释,按了按神童的肩示意他动作起来。 “ 喂,你当我脚架啊?!”神童不爽道,却还是配合地蹲下,仍由莫岛打鸡血地爬到他肩膀上坐稳,“坐稳了?起!” “OKOK!”莫岛手肘撑着神童的头,努力找着更好的角度可以拍清三层屋内的人。 “喂照到没快点啊你好重……妈的拍照就拍照!你腿能不能不要晃啊?……等等不晃你就抖么?你得帕金森?!”神童在人下面没好气,抬头抬不得,只能低头狂骂,顿时后悔万分怎么就让这个摄影狂得逞了呢?! 完全忽略神童的莫岛此时终于找到好角度,从消防员破窗入屋到救人到云梯,每一个画面都完美地留在他的相机中之后,才满足地放下相机示意神童放他下来。 两腿一落地,莫岛就举着相机开始验收方才一系列动作之后的收获,嘴里还不停地啧啧:“你看,这就是现场的紧张感……明天的头版绝对是我的。”言罢,还白了眼不远处同一报社的摄影师杰恩,后者此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在屋内的女孩被救下现场急救醒来后与母亲相拥的时候举起相机照了一下。 神童目光在两人的电光火石之间来回游走了下,最后嘴角抽搐地打断莫岛:“喂我说……” “啊?”莫岛抬头,眼中还闪着兴奋的光芒。 “……算了,没什么。”神童悻悻闭嘴,“回去吧,魔鬼夏等着照片呢。”言罢一把揽过莫岛的肩,摇晃着离开还热闹非凡的火灾现场,朝车走去。 ( 《帝都日报》罗马分社 ) 到了下班时间,人群几乎走光。神童来转了一圈叫莫岛,见其不理自己就直接翻着白眼往主编办公室走去。 平日里热闹的报社此刻安静地下来,只剩偶尔滚椅滚过地面滑轮的声音。 莫岛瘫坐在属于自己小隔间的办公椅子上来回地滑动。双手高举着一张照片对着灯光颠来倒去前前后后地翻看——画面上,一对母女相拥而泣,女儿脸上还有烟熏的黑色两行泪水将黑色冲开形成明显的泪河,原本灿烂的金发因为高温而焦卷起来,样子非常狼狈。而母亲因为背对着尽头,只能看见凌乱的华贵衣服,却能看出那一刻她正死死地抱着女儿。 “为什么呢?”莫岛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小时前……) 夏文综一言不发地翻看相机中的相片。 莫岛挺了挺腰板儿,昂首挺胸地站在夏文综办公室里这可是头一遭啊头一遭!简直比小学时候拿到了小红花印章儿还自豪。(所以,《帝都日报》可怜的同志们平日里不知道是被怎么个压迫哟) 终于等夏文综翻完了照片,将相机递回给莫岛,沉默。 莫岛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表扬我吧表扬我吧! “就这些?” 莫岛一愣。 “我说照片就这些?” 这点意大利语我还是听得懂的,不用重复一遍,莫岛心里不爽地腹诽。“……就这些。” “不行。” “啊?” “这些照片不能用。”夏文综屈指轻敲桌面面无表情。 莫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老大,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弄来的照片吗?!你竟然说不能用?!” “注意你的音量,还有,意大利语,别让我再提醒你一遍。”夏文综十指交叉放于面前,抬眼瞥了下桌边一脸屈辱的莫岛,“平日里怎么纵容你们(有吗?莫岛委屈地眼神反驳)都可以,但是要上头版的东西不可能上这样马虎的东西,明白我的意思吗?” …… 不明白。 “是听不懂还是不理解?”夏文综觉得这个问题放莫岛身上不是多此一举。 “不理解……”莫岛蔫了,闷闷回答。 夏文综冷笑一声,掏出一张照片丢到莫岛面前,后者慌忙地接住,拿过一看脸色一变。 “那就拿去看看,下班之前记得还我。明天的头版,”说道这可以顿了顿,“用这张。” …… - “啧啧,为什么呢?”莫岛加快滑动椅子的速度,几乎要抓狂——这么没有紧张感没有现场刺激感的照片凭什么能胜过自己呕心沥血之作啊凭什么?! “还没想明白啊?”神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隔间门口,双手插在裤袋中一脸悠闲。 “再嘲笑我揍你噢!”莫岛头也不回没好气。 拜托我哪里有嘲笑你。神童哭笑不得,这种摆在面上明显的事情现在还想不明白,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神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就总是赢不过杰恩那个死佬,每次都被抢头版呢?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迟钝啊,神童朝天翻白眼:“先不要纠结这个好不好?我快饿死了!” “死什么死,我也快死了!摄影就是我的命嗷嗷!现在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信仰受到了质……喂你别走啊!” “没同胞爱的。”莫岛沮丧地扒了扒早被摧残得成疯子的黑发,嘟囔。 作者有话要说:主线啊主线,你们看见名叫主线君的东西了么 第7章 罗马。 莫拉克家族住宅内,约书亚?莫拉克此时正一脸不耐烦地听着心腹伯尔做日程安排。 “BOSS,威朗姆酒店开业邀请您后天去参加开业典礼,是布亚诺家族二少开的酒店,所以……” 见主子抬起手示意他停止,伯尔立刻消声,微微躬身,以一种更为臣服的姿态退居一旁待令。 约书亚对属下识趣的举动满意地挑挑眉,这才举起手伸到伯尔面前,慵懒道:“给我一份嘉宾表。”他肯赏这个面子,也要布亚诺家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二少要得起才是。恩?那个二少叫什么来着?记不大清楚了,对这种蛆虫一样的生物就是习惯性无视——在他约书亚看来,整个布亚诺家族稍微称得上有点胆识有点脑子还能看的,估计就只有那个底下动作很多的三少霍拉拉?布亚诺了。 可惜,布亚诺家族的首领人老脑子也糊涂偏偏就不器重他。 约书亚想着,接过伯尔递过的资料一路心不在焉地看——如果可以蹭着这个机会再洽谈一次上次那令他不怎么满意的比例问题,那倒是可以考虑过去看看,不过前提是,负责人霍拉拉会出现在那里。 修长的手指一路划过各个名字,忽然,约书亚停顿在了某个位置。 片刻之后,约束要意义不明地笑了。 觉得气场不对正抬头偷瞥主子的伯尔被这么一笑笑得背脊发凉,连忙低头。 约书亚显然是懒得理他的反应,将名单往桌上一丢,顿了顿,沉声道:“做准备,后天,威朗姆酒店。” “是,BOSS。”伯尔精干地回答,随后踏着稳健的脚步离开房间开始部署后天的工作。 前脚踏出房间关上门,伯尔舒出一口气——方才BOSS的笑真是好久没看见了啊……往常他这么一笑,总是说明一个问题。 有人要倒霉了。 这次的倒霉蛋是谁呢?伯尔略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而房内,约书亚看着桌面上的名单,目光盯着《帝都日报》那行小小的字上,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陷入某些思绪。 - 今天的《帝都日报》罗马分社战争仍旧在持续…… “什么?开业大典?嗤,叫杰恩去啊!”莫岛又一次地站在死亡主编室的办公桌旁,胆子很肥地将目光定格在角落的某处摆出一副无畏强权的样子。 还在为上次没用他的照片生气……夏文综看莫岛那德行,嗤了一声,幼稚。“杰恩昨天才不慎滚下楼梯扭到了脚,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就是要听你再说一遍我才爽。莫岛挑挑眉。 “又没听懂?”见对方没反应,夏文综理所当然的又对对方的语言能力产生了怀疑。 “听懂了!”怒,他只是不那么精通意大利语,不是完全不懂好不好?!啐!少看不起人! 我到底是带了一帮什么年限的幼稚儿童哟……夏文综头疼地扶额,烦躁地挥挥手加码:“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而已,上午过去下午就不用过来了,算你半天假。” 半天假? 后半句让莫岛双眼放光——人类就是这样,对于小便宜这种诱惑的抗拒力总是很小的,更何况,是莫岛这种成天以摄影和偷懒作为不多的兴趣爱好之一的“市井小民”。 “不算在休假里面。”莫岛开始扳着手指讨价还价。休假多了年终奖金的厚度可就不美丽了…… 得寸进尺。夏主编冷冷挑眉,投去一瞥。 “……” 识相的莫同学在夏主编收回皇命之前飞也似逃窜。 (罗马,一某残破的,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单身公寓的公寓,某室内……) “莫岛,有福独享有难同当,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好兄弟?”神童一脸嫉恨地咬手绢望着正在镜子前面飘飘然调节领带一脸骚包的莫岛。 “哎哟,神童,不可以这么幼稚的哦。”莫岛哼着歌心里爽翻天,半天假呀半天假!“你说我下午是去逛逛景区呢还是好好地睡一觉?” “ 来给咱狗窝打扫打扫卫生吧。”神童扯扯嘴角凉凉道。 莫岛自动无视“某些嫉妒成恨”的语言,继续无视后面咬牙切齿的神童,飘到玄关开始企图寻找一双稍微长得能穿出去一些皮鞋。神童恨不得在某个得意洋洋的背上戳个洞—— 等着瞧吧!上帝给你开了扇窗,必定还会赐予你一阵台风! 上帝听见了神童的祈祷。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是恶有恶报。 总地来说就是,神童的乌鸦嘴果然应验了。 莫岛蹲着小心翼翼地缩在一个绝对不起眼地角落,怨恨地望着大厅中央穿着得体精致的手工西装,举着红酒杯被一群同样一眼看去就地位不俗人群包围,此刻正优雅地笑的男人,恨得几乎要双眼冒火——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不要脸的猥琐黑社会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黑社会不是应该神神秘秘地高深莫测吗?!来个人告诉他这个笑得一脸淫荡身上挂满了(……)女人的猥琐大叔是神马情况? 啧啧啧,看那虚伪并且淫荡着的笑容……莫岛腹诽。 忽然…… “咕——” 肚子里传来的一阵惊悚的响声。 咦? 什么声音这么耳熟? 哦。 好像因为之前听说上午提供来宾包括媒体的午餐,自己一狠心没有吃早餐就来了哟……现在,果然好饿啊!!莫岛内心泪流满面,祈祷着黑社会快点带着那群只喝酒聊天不吃饭的人速速退散…… 而此刻的约书亚却好心情地应付着来自各个领域尖端人物的寒暄,时不时地瞥一眼某角落悉悉索索躲躲藏藏却还不知情自己老早就暴露了的人——那个曾经与自己有过春风一度美好回忆,名叫莫岛的小摄影师果然来了。 那句天朝古话怎么说来着? 人生何处不相逢……就算霍拉拉今天忽然不能出现,也不算是白走一趟了啊。约书亚摸摸下颚眯眯眼,内心盘算着。 这次,不吃干抹净绝对不轻易放过他。上次一时心慈手软地将他送回去,自己竟然一时找不到可以比拟的替代,还真伤脑筋的后悔呢。 想到此,约书亚勾勾唇角,薄唇轻轻地抿了抿送到嘴边的红酒。 那魅惑的优雅举止使得吊在他臂上一同受邀而来的女伴一阵晕眩,较弱无骨地软在他怀中,娇嗔:“约书亚,我觉得我有些醉了。”言罢,顺便小幅度充满暗示性地蹭了蹭。 约书亚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随即体贴地笑,顺手扶了扶怀中的人:“那么,我们上楼休息好了,相信二少会为我们准备房间的。”眼中,抬眼扫了呆立在一旁盯着怀中女人的布亚诺家族二少。后者被那目光一扫,全身鸡皮疙瘩起立,憋红了脸:“是,是这样的!请吧!” 没出息。约书亚垂眼假意探视怀中瘫软的女伴,掩饰住眼中的不屑。 如此一幕落入莫岛的眼中,却成了某色狼假装怜香惜玉意图辣手摧花。见两人逐渐远去,莫岛这才从墙角走出,站在灯光之下,顿了顿,狠狠地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才提脚奔向那些诱惑他已久的美食。 端着盘子挑挑捡捡的“市井小民”莫同学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折腾了那么久受创伤的心密弥补回来,完全忽视了背后送了充数的女伴折返回来开始狩猎的“假装怜香惜玉意图辣手摧花的某色狼此时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再近一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莫岛因为低头而露出的白皙的颈脖上。 想着一个月前,这样天朝瓷器般的奶白皮肤上曾经留下过自己的痕迹,约书亚危险地眯了眯眼,下腹不受控制地一热—— 该死的,怎么搞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约书亚狠狠诅咒。 此时,终于感觉到身后有个人的莫岛含着枚还未来及吞下的巧克力转头。 映入眼帘的熟悉的家族图腾,精致的黑色西装让他呼吸一滞,僵在那里。 看着笼罩在自己身躯投下的阴影下显得特别弱小的莫岛,再看看还被其举在手中盛满了甜食的餐盘,约书亚好心情地笑了,眼角线条稍稍柔和,紧接着就挑起还呆愣在那里的人的下巴,一手不动声色地接过碍在两人中间的盘子放在后面的桌子上,对准那想了不知道多久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呃……恩……”等莫岛反应过来不对劲时候,对方的灵舌已经与他的纠缠在了一起,还灵巧地将他口齿间还未完全融化的巧克力卷收了过去,随着温度的渐渐升高,那刻微苦的黑巧克力就在两人的纠缠挣扎之间一点点融化,吞咽分食。 “味道不错。” 约书亚满足地舔舔唇,毫不吝啬地冲着莫岛露出极具杀伤的邪魅笑容。 莫岛只想找原来举在手中的盘子——然后冲这个笑得很猥琐的大叔的脸,狠狠地扣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今天依旧双更。4点半还有一场我认为卡得恰到好处并且很招掐的戏。 然后,关于主线神马的,请筒子们不用太跟俺较真=口=其实就是为了给受儿一个成长的过程而已= = 毕竟不能光谈情说爱,是吧是吧是吧。 我举手- -、 预告:明天就更一更吧- =啊,有点卡,我得顺顺剧情。乃们会体谅俺的- -是吧是吧是吧>口《o亲么筒子们。我爱你们~~~~~~~~~~~~~~~~ 第8章 “啪啪——” “Good job!莫拉克。”一名带着白色手套,身材修长的男子轻轻鼓掌朝这边走来。定眼一看,浅棕色的发,并不英俊的脸庞却线条柔和,与约书亚的霸气刚毅不同,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亲切感。 “霍拉拉。”约书亚脸色沉了沉,表情不算太友好地点了点头。 来人正是之前约书亚一直等待的霍拉拉?布亚诺。纽约黑手党布亚诺家族首领的三子,除去上头有两个哥哥,底下只有一个如公主般受宠爱的妹妹,所以霍拉拉在家族的地位十分尴尬。除却一直以优异的成绩活跃于纽约教育界,霍拉拉在继承家业这一块的竞争力在外人看来却显然不足他的两位哥哥,比如这次与莫拉克家族的军火交易事件,老爷子好不容易交件差事到他手里却给办砸了。 理应是沮丧的,但是那平和淡定的模样却着实看不出。约书亚之所以看好这个布亚诺家族最小的儿子,也是因为他在霍拉拉身上看到了以暴力着称的布亚诺家族所没有的东西。从某些角度来看,这次的意外事故,不排除是这位狡猾的年轻人一手安排的结果。 而他莫拉克家族,是决计不准备当别人家族争取家主上位的垫脚石的。 “原来莫拉克先生喜欢这样的,怪不得上次给您送去的男孩女孩儿都被退回来了。”霍拉拉双眼带笑望着莫岛,伸出手。 莫岛也礼貌地伸手与之相握。 见两人和平相握得难舍难分的双手,如果不看那涨红得比番茄还番茄的脸,这个动作倒还算得上是比较优雅得体。约书亚嘲讽地想。 “阿,《帝都日报》,原来您是记者?”霍拉拉微笑。 莫岛点头:“岛?莫。《帝都日报》摄影师……咦……?”手抽不回来……这个人抓得好紧…… 再抽,还是抽不出。 而且抓住自己手的那只大手还有加力的趋势。莫岛略微无措,下意识地瞥了眼一直站在旁边不吭声的约书亚。后者见他这类似于寻求帮助的动作——无论是又意识还有无意识的,都让他小小的愉悦。 宠物遇到困难的时候,有权利向主人寻求帮助。 不动声色地将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约书亚的目光在霍拉拉胆大包天的爪子上停顿了几秒。后者这才低呼一声失礼佯装才想起来一般松开手。 猥琐大叔的朋友果然也都是猥琐大叔啊……莫岛揉揉被抓疼的手背,都被折腾出两个白印子了真造孽。约书亚见其小动作,便顺势拉过他的手翻看了下,目光越见冷漠——他不喜欢别人在他的东西上落下痕迹,非常不喜欢。 见狂妄的莫拉克家族首领约书亚?莫拉克竟然也会有这样类似于老母鸡的反应,霍拉拉除了被他锐利的双眸盯着的那一刻微觉压力,此刻倒觉得有趣起来,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被随即垂下的睫毛所掩盖。 看够了没大叔……莫岛被扯着手折腾来折腾去这会早就不耐烦,心下叨咕着嘴上一不听话顺口就吐了出来。 需要说明的是,每逢关键时刻,莫岛的语言天赋就会充分地发挥出来。 “……” “……” “大叔?”约书亚意义不明地眯眯眼。 莫岛抽回手,乖乖垂首呈现认错状态,因为身高的差距问题,只留给约书亚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所以此刻的约书亚看不见莫岛饱含深意的双眸——明明老了还不服老神马的最可怜了…… 约书亚一手顺着半揽着的人的毛,抬起眼对还杵在一旁碍事的霍拉拉点点头道:“布亚诺,你在休息室等我下,等我安顿好了我的……小宠物,再与你商讨关于上次未商讨完毕的事情。” 后者故意睁大眼做惊讶状:“我还以为你今天的伴是方才送上去的那位金发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迈克?琼的长女加碧儿吧?”迈克?琼,罗马政府高层人员。约书亚敢拿自己的头打赌霍拉拉是故意的,因为他一改方才说话所用的意文直接改用速度极慢的英语。 该死的他大概从方才与莫岛的几句对话猜测出他那蹩脚的意大利语了。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和他说话,还不如说是说给一旁的莫岛听的。 果然,在霍拉拉语落的同时,莫岛从鼻子里面哼出个鼻音表示不屑。 约书亚朝霍拉拉投去警告的一眼。 锐利阴郁的眼神霍拉拉心下一顿,收起调笑的心跳。等他反应过来时候,约书亚已经带着不情不愿的莫岛走开了,顺带还体贴的捎上了之前莫岛手里那一大盆(……)在他看来吃完就会牙疼的甜食。望着两人的背影,霍拉拉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 莫岛略微吃力地跟在走得很轻松的男人高大的背影之后,步子越迈越大,到最后几乎变成小跑——呸!腿长了不起啊? 用力跑两步发现还是很难跟上,莫岛干脆站住脚叉腰。 奇怪的是男人很快就发现他没有跟上,转过身来投来疑惑的目光。 谁规定本大爷要跟着你走?莫岛不卑不亢(……)地还回一个白眼。 ——其实这种心情是很复杂的。 当你面对一个曾经共度春宵的黑社会(……黑手党),虽然不是情愿的,也因此两天之内走路都怪兮兮地被朋友毫不留情地嘲笑,但当你发现他的地位高势力大得你倾家荡产也告不倒他,身边的人多得你一拳头还没挥到他跟前就会被一梭子打成蜂窝,又或者就算是站在一起都比人家矮了一个头气势输了一大戳,这时候,你会发现你很尴尬。 首先,对方是一个雄性;其次,对方是一个很强大的雄性。 并且,你是被压的那个。再并且,被压得很彻底,彻底到两个人裸体从床上爬起来,随便走来一个陌生人都只会关切地问你疼不疼的程度。 最悲哀的是,连你自己都这么认为。 不明白?好吧,简单的来说就是你认为你喜欢女人喜欢了二十多年眼看就要三十年忽然有一天被男人压了压过之后你还会觉得自己确实像被压的那个并且只敢耍耍嘴皮子——有时候甚至只敢在心里耍嘴皮。 莫岛觉得,在约书亚面前,他的雄性尊严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严重到要靠耍嘴皮这么没品的方式来维持的地步。 约书亚显然不关心他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站在原地千变万化的表情觉得越发的有趣,昂贵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未发出一点声音,约书亚走回莫岛身边,挑起后者下颚在其唇边印下一吻。“怎么了,恩?” 蚤多了不怕痒,吻多了不害臊。这回莫岛无比淡定:“我该回报社了。”其实是回家整理崩塌的雄性内心世界,该撒谎时就撒谎。 “赶走我亲自去抓你回来。”约书亚挑眉,语气理所当然。 老大你放我走吧作为一个成功的意大利黑手党您老人家要什么美男没有小的何德何能被您如此器重压过一次又一次完了还想再来一次?! 莫岛内心泪流满面地被推进宾客休息室,强行按做在沙发上,手上被塞进那盘甜食。约书亚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头:“等我回来,别乱走。” 语速非常慢,这么做有两点好处:第一强调了这句话的重要性,第二确定蹩脚意大利语的某人能理解他的意思。 莫同学会听话吗?显然不会。 于是约书亚前腿刚走没十分钟,莫岛后脚就跟着溜达除了休息室。按着记忆蹑手蹑脚地摸回另一个待客室取回相机,莫岛决定随便照几张相片回去给夏腹黑交工,然后速度闪人。 举着相机随便照了照大厅和舞厅,莫岛靠在阳台的柱子上查看照片,脑子里思考着还差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又没有漏拍。正午的阳光高挂得有些刺眼,莫岛微微眯着眼,黑色的眸与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显眼夺目。 这时,一双大手从身后伸出来,猛地捂住他的嘴! “抓到你了,小猫咪。” 拥有浓重美式口音的英语。 莫岛一惊瞳孔微缩,手中的相机应声落地。 “唔?”谁?这个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 “我可是从陈词那时候就注意到你了,小东西。想不到你竟然是莫拉克那狂妄家伙的人”身后的人附在他耳边,嗓音沙哑神经质地笑了笑,“不过没关系,不过是一个宠物,不怕那家伙不卖我这个面子。” 语落,竟伸出舌头在莫岛耳机舔了舔,留下一道湿漉的水迹。 莫岛一个激灵从头恶心到脚趾,猛然想起身后的声音来自方才开业典礼陈词——这家酒店的执行总裁,布亚诺家族二少霍拉格尔?布亚诺。 该死的,这群变态! 莫岛蹭着对方在自己颈脖摩挲的时间,忍着恶心到全身颤抖,抓准机会死劲地跺了他脚! 后者痛呼,同一时间松开了禁捆在他身上的力道。 立刻挣脱后者向前跑两步,手中却觉得空空的——猛地想起地上的相机,莫岛低咒一声转身就要捞起—— 此时恼羞成怒的霍拉格尔忍着脚面的疼痛,抓紧机会将阳台门重重关上,上锁,拉上窗帘,然后将钥匙向空中一甩丢入楼下水塘。 争抢间,被踢出阳台进入喧闹客厅的,只有莫岛的相机。 十三楼,完全封闭的,拥有厚重窗帘的阳台。 莫岛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狠命地撞击那厚重的玻璃门。 “嘻嘻嘻,”霍拉格尔笑笑,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此刻被疯狂的欲望扭曲得可怕,“跑不掉了……小猫咪。” 作者有话要说:摊手- -嘿嘿,你们懂的。 第9章 “小你妹啊!你才是小猫咪!你全家都小猫咪!”莫小猫咪炸毛了。 霍拉格尔听到陌生的语言面色呆滞片刻,虽然从对方的表情也可以猜到那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没关系,会反抗的样子显得更可爱。那双黑亮如黑珍珠一般的双眸,乌黑柔软的头发,奶白色的皮肤和不同于西方人的单薄体型无一不吸引他的主意。 想到方才眼前的人一脸恬淡地靠着柱子专心研究相机,那阳光打在长长的睫毛上再眼眶下投下的阴影,在霍拉格尔看来那就是一幅完美的天使降临图! 霍拉格尔淡定地接过莫岛挥来的拳,随即一拳砸在后者的小腹上,“唔……”莫岛闷哼一声,蜷起身子,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纵使是含着金勺出生的贵族少爷,生于统领纽约的黑手党布亚诺家族,霍格拉尔的格斗防御技巧显然不可能让莫岛在他那儿讨了巧。没过几招就牢牢地把莫岛按在阳台厚厚的地毯上,从其脖子上取下领带,以熟练的捆绑技巧将莫岛的双腕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立刻毫不犹豫地开始撕扯他的衬衫。 “住手!”被对方意图明显的动作吓白了脸,手腕上越挣越紧的束缚让莫岛不安急剧增加,就在这紧要关头,莫岛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扯的推论——自从限量版护身内裤丢了以后,他的烂桃花好像就没有断过…… 而猥琐大叔约书亚就是那万恶之源啊啊啊!这个时候他死到哪里去了?! “喂,英雄,我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该感谢此时在我身上作案的人是个讲英语的,而我至少过了英语四级么。莫岛被脖子上一阵乱啃的头折腾得风中凌乱了……“妈的……别……那里不要……嗷,你属狗的吗咬什么咬变态!” 莫岛嘴上不停地骂,脚下却在伺机寻找攻击的机会——传说□焚身的男人大概智商都为零。 就在他盘算之时,霍拉格尔终于揭开了他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随即,衬衫追随着地心引力而去,彻底忘记了它遮羞这项神圣的职责。 刚刚入秋的天气,带着雨水湿润的凉风从莫岛胸前刮过,莫岛被吹得一个激灵。 “啊,你看,小可爱们立起来了。”霍拉格尔低沉地在莫岛耳边戏谑道,双手似有似无地掠过莫岛胸前的茱萸,引起身下人一阵战栗。这样的反应让霍拉格尔更加得意,从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脖子下移转移到性感的锁骨处,落下一个个吻痕,同时右手下移,帖着身下人的大腿内侧慢慢暧昧上滑,最后停留下腰带处。 机会—— 莫岛蹭着这个时候猛地提膝直冲霍拉格尔要害。 眼看就要成功之时,被千钧一发地挡了下来,霍拉格尔不怒反笑,低头吻了吻莫岛鼻尖,娇嗔一声:“调皮。” 这一下除了肉体打击,莫岛的大脑被这么一个动作这么一个词语这么一个语气雷得直接当机。 九天玄雷。 蹭着莫岛片刻的呆滞,霍拉格尔抓紧时间一鼓作气地将其皮带抽出,手掌灵活地滑入其西装裤中握住他的□—— 莫岛全身一震。 好……恶心。 - 与霍拉拉谈完事情的约书亚回到休息室,果然如意料之中的没有看见莫岛的身影,不禁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正欲离去,却看见拿着一样东西匆匆跑来的伯尔。 伯尔遇事一向沉稳,很少这样不顾形象地奔跑。约书亚皱皱眉,正欲开头说话,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看见了伯尔手上的东西,终于面色一变。 “怎么回事?” “十三层阳台门口下属拾到的,貌似是莫先生的东西,那名‘士兵’说阳台打分窗户锁上了,貌似有些古怪……”伯尔略有些气喘,说到这话还没完,约书亚已经匆匆与他擦肩而过往电梯那边疾步走去。伯尔一愣,二话不说随即转身追赶BOSS的脚步。 - “再动休怪我不怜香惜玉!”霍拉格尔被莫岛的挣扎弄得厌烦了,抓住他的黑发,向后一扯恶狠狠道。 莫岛面色苍白,唇上带着方才撕咬挣扎留下的血迹,骄傲地扬了扬下颚。 “妈的。”霍拉格尔带着他的头狠狠地往阳台门上撞了一撞,整个防弹的钢化玻璃被震动了,莫岛被撞得眼前一阵发黑心中不断咒骂这个该死的变态纽约佬。 约书亚面色发黑地站在死死关闭的阳台前,身后跟着一群的下属还有部分被这架势弄得莫名其妙围过来的人。 刚准备开口让人找来钥匙,话还未出口,那隔着厚重的窗帘的落地玻璃门就毫无预警地震动了一下。 约书亚心猛地沉了沉。 伯尔立刻会意快步至约书亚跟前,俯首待命。 “还等什么?开!”约书亚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手中那架熟悉的相机几乎就要被他捏碎。 伯尔挥挥手,几名男子快步向前掏出枪械对准门锁连开数枪…… 同一时刻,里面的霍拉格尔也听见那熟悉的声响,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狠狠地钳住莫岛的下颚索吻,也不顾被咬了舌头,两人口中皆是腥甜。 约书亚一脚踹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景象—— 那个平时蹦跶的人此时双手被一根领带束缚在头顶,额头青了一大块,白皙的皓腕早被捁出青青红红的痕迹,西服外套被丢在一旁,衬衣全部打开,一片雪白的胸前布满了红色的吻痕。裤子皮带被抽开丢在一旁,全身上下稍微不让人那么心慌的,就只剩那条还好好穿在身上的裤子了。而一切景象的制造者,此刻正趴在莫岛身上双手固定着他的头,意犹未尽地蹂躏着那双红肿泛着血丝的红唇。 约书亚苍蓝的双眸中温度急降至冰点。 而后赶来的霍拉拉看到此番景象也是倒抽一口气,随即被那个漂亮的东方人此时禁欲的一幕影响得喉咙一紧。 伯尔则仿佛早早料到会有这么一番景象,早就指挥手下拦住围观人群以确保在视野之外。 霍拉格尔此时不知自己大难临头,慢悠悠地站起身,拿脚尖提了提被丢在地上的人,瞥了眼约书亚:“滋味不错,就是太野。” “霍拉格尔,你胆子不小。”约书亚眯了眯双眼,掩盖住几乎无法掩饰的杀意。 “嗤,”霍拉格尔捻去唇角的血迹:“不过就是一个宠物,弄坏了,十个八个我也赔得起。”语落,就看见约书亚身后的霍拉拉后退半步,向其投去莫名其妙的目光。 霍拉拉见二哥还是一副死到临头也不知的样子,下意识想转身就走免得惹一身腥——二哥霍拉格尔与他的关系,只是同父异母,并非亲兄弟。而且也给他的前进之路上下过不少绊子,没必要为了他得罪莫拉克家族。 约书亚深深地看了霍拉格尔一眼,后者一个激灵,后退半步,给约书亚让出一条路来。 约书亚快步走向莫岛,蹲至他面前,近看了那更惨不忍睹的惨象,在看见他脖子和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痕迹之时,强行忍住拔枪立刻将身后那人毙了的冲动,半晌才说出话,声音有些颤抖:“还好?” 早从霍拉格尔松开他就开始企图自救地解开领带的莫岛此刻还算是有精神,瞪了约书亚一眼将被缚的双手凑到他跟前:“解开!” 后者乖乖照办。 莫岛挑眉。 解开领带后远远丢开,再将他的衬衫一笼,扯过丢在一边的外套往肩上批好,约书亚一言不发地从地上横抱起人,转身要走。 “喂,放我下来!”外面人那么多这么被抱出去丢脸都要丢到姥姥家了!(这是个永远也抓不到问题重点的货……) “怕丢脸就把埋我胸前。”约书亚还蕴含着些许怒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靠,救驾来迟还那么拽。莫岛狠狠地想着,却乖乖听话地扯着约书亚的领子,鸵鸟似地将脸埋进两人之间的缝隙中。 …… 当天,凡是参加了威朗姆开业大典并且在十三层逗留的来宾,都亲眼目睹了莫拉克家族首领约书亚?莫拉克将一人从阳台横抱出,一直抱着搭乘电梯离开的景象。 至于那个被宝贝一样抱着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据那些人的回忆,只记得埋在莫拉克胸前的那一头乌黑凌乱的发。 - (三天后……) “莫岛你来看,啧啧,布亚诺家族二子霍拉格尔?布亚诺涉嫌毒品非法交易被拘留,并且在交易过程中因为金额纠纷被交易方伤害,险些……丧失某种功能……靠~太毒了……”神童举着例刊,凑到莫岛跟前。 莫岛头也不抬地写报告中,闻言顿了顿,无所谓地笑笑:“活该。” “啧,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神童没好气地戳了戳莫岛还有些青肿的额头,引起后者一阵抽气:“你这人有没有同胞爱啊!” “没有没有!谁跟你这种出席个开业大典都能从楼梯滚下来摔成这德行的人是同胞!《帝都日报》脸都给你丢尽了……话说这次娱记真是给面子啊,竟然没报道你滚下楼梯这么丢脸的事情……”不说同行是冤家么……“哎我说你真是个霉神下凡耶!刚去参加开业大典就害人家执行总裁被抓还差点断子孙根……” “都说拉他活该,自由老天爷收他咯!”莫岛又抓起笔继续埋头奋笔疾书…… 罗马郊区莫拉克家族大宅,正坐在老板椅听着伯尔汇报日程安排的老天爷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喂呀 禁止抽打!!!!!这好歹是个肉沫!!! 那啥,亲爱的们,霸王是不对的行为,冒头挥爪子什么的最有爱了~~~~~ 我爱你们哟~~~~~~~~~~~~~~~~~~~~ 第10章 (纽约,布亚诺家族主宅) “滚滚滚滚滚!!一群废物!” 霍拉拉刚上二楼,在楼梯转角就听见二楼深处的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和掀翻金属器具的声音。 挑挑眉,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手上,松了松领带,悠闲地插着口袋慢慢朝目标渡步。途中,路过无数个脸上带着各种痕迹,面色慌张托着托盘的护士。 “我说了都给我滚——” 霍拉拉矮身灵巧地躲过一个凌空飞来的花瓶,那危险物品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从上方飞过,最后在他身后的墙上宣告报废,无数碎片随着碎裂在空中绽开…… 揉揉耳朵以缓解那些听了就头疼的尖叫,霍拉拉斜斜地靠在门边,似笑非笑:“霍拉格尔,你总是不听人劝告。”语义间有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与讽刺,“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不要,至少目前为止不要去招惹莫拉克家族。” “……” “那些家伙狂妄自大并且高傲,如同一群讨人厌的狮子。与你们这群疯狂得成天吵闹不宁的犬科不同,妄图侵犯他们的领地,你将会比想象得付出更多。” “吵闹不宁的犬科?”如外界所言一致,受到重创的霍拉格尔此时看上去情况并不好,往常金色灿烂的发此刻看起来有些黯淡,正如他苍白的脸色,无一不在显示着主人的恶略状态,他坐在床上,身着白色的衬衣,下半身埋在被子中。“如果我们是犬科,那么霍拉拉,你就是犬科中婊子生的狗杂种!” 言罢,霍拉格尔自顾自神经质地笑起来。 霍拉拉眼中闪过一丝冰凉的杀意,下一秒被完美地影藏起来,换上了和煦的笑:“真可惜,生长优质的名犬此时就像条废物一样只会趴在床上耍嘴皮子,像个娘们儿。”顿了顿,将脱下的西装甩上肩,转身摆了摆手——热闹看够了还留在这干嘛? 刚迈出门,霍拉拉又停住脚步,想起来似的:“忘记说了,如果杂种就能自由奔跑繁、衍、下、代的话,那我还是当杂种好了。毕竟,憋着出不来,啧啧,怪难受的。”言罢,不等身后人反应,提步离开。 霍拉拉前脚刚离开,第二秒在方才他站立的地方后墙就留下一枚子弹。 霍拉格尔将手中的枪用力甩出去,咬牙切齿,双眼因暴怒充满血丝—— “该死的约书亚?莫拉克!你会后悔的!” (《帝都日报》社) 自认为自从丢了限量版护身皇家内裤就一直不顺的莫同学一脸饱含风霜地从主编室推门而出…… 迎面而来的是报社众美女们盈满了同情的目光,还有,在美女堆中如鱼得水般欢快得不行的神童赠送的一声口哨。 莫岛微笑,轻轻地竖起了中指:“神烂童,你会遭报应的。” 神童还之一个风靡万千的秋波,表示无压力。 “再扣10殴,不要让我再抓到你在报社里使用中文。”夏文综阴森森凉飕飕的声音从还未来及关上的门里传出来,此话一击命中已被扣薪无数的莫某人要害。莫某人瞬间泪流满面,脚步蹒跚捂着胸口滚回自己的小隔间,独舔心中的伤痕。 就在莫某人明媚忧伤地45°仰望天空之时,电话响了。 “您好,《帝都日报》 。”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莫岛几乎要挂电话的时候,才仿佛确定了什么似地出声,浑厚磁性的男声言简意赅,“下楼。” 莫岛懵了下——这声音还满耳熟的咧? 此时对方听不见回答,明显不耐烦了,又加重语气重复:“下楼。” 莫岛按捺住询问对不起您哪位的冲动——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此话一出必将不得善果。于是聪明地掀起窗帘的一个小角,贴着玻璃窗往下瞅了一眼—— 报社所在的办公楼楼下高调地停着一辆闪亮布加迪跑车,还……挺眼熟的。莫岛心中一跳,脸上温度上升越发红润,握紧了电话:“莫,莫拉克先生?” 这边的约书亚拿着电话挑挑眉,莫拉克,先生。叫的倒是挺顺口啊,怎么不怕咬了舌头? 见对面不做声,莫岛莫名背后一紧,立正挺胸义正言辞:“我还在工作,请问您有什么事?”总之就是不能下去,遇见那个男人总要倒霉。(……怨天怨地型号的货) 约书亚听见如此烂理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抬眼在后视镜中与安静坐在车后座的小男孩对视一眼,“相机。”两字一落,就听见对面沉默一刻随即慌忙甩电话的声音,想到那人连滚带爬奔下楼的样子,约书亚勾勾唇。 三分钟后,就看见熟悉的身影从办公楼大门热情地张牙舞爪飞奔而来。约书亚瞥了眼身边放着的老旧相机,放下了窗子。 “相机……”莫岛扑到窗户边,一阵狂跑让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双唇微启的样子很是诱人,约书亚抬手无比自然地拉过他下巴,轻吻,离开,凝视,随即带着霸道的气息重新覆上,深深地侵入还趴在窗边反应迟钝的人的唇舌。 等约书亚狼吻够了大发慈悲地撒手的时候,莫岛从趴改挂在窗边——双腿有那么一些发软,一定是因为跑得太急了。莫某人淡定自我安慰,被人吻到发昏什么的,怎么可能嘛咩哈……哈,“那是什么?” “人。” “未成年……”莫岛惊悚了。 “我儿子。”约书亚颔首。被提到的小孩坐在黑暗的后座一言不发,唯有一双敏锐地不似孩童的苍蓝色眼眸盯得莫岛全身毛发起立敬礼,最后终于优雅地点点头,那装模作样的德行,和他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我……你儿子……”莫岛震惊了——据资料约书亚?莫拉克年35,于是这个看起来至少有十一二岁的小孩算是怎么回事?!还有!哪有当爹的那么淡定地在孩子面前去吻一个不是孩子他娘的人?!最诡异的是这个孩子竟然也淡定地全盘接受保持沉默从头围观到尾?!! 这是个神马样的孩子哟……可怜的娃儿……被他爹摧残成这样…… “君は日本の方ですか?” “……??” “啊,是天朝人么?” “……!!!” “我不是怪物,可以不用这样的眼光看我吗?”小孩子往前凑了凑,趴在前座靠椅上,虽然语调有些奇怪,但是吐字清晰,发音标准。“亚拉尔?莫拉克。”约书亚转过身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动作之间带着一些骄傲。 看着眼前除去头发颜色稍淡偏棕色,其余五官脸型几乎是约书亚缩小版的小孩,莫岛大脑再次当机。 于是在惊恐之余再次不经大脑地问:“你还会什么语言?” 亚拉尔耸耸肩:“除了英语也没了,如果你是韩国人,我就没辙了。” 三国外语也够了……莫岛激动得热泪盈眶——多好的一孩子!又乖巧又能干(……),最终要的是他终于满足了他期望有朝一日能和顶着外国面孔的人说中文的夙愿! 被完全忘却在一边的约书亚皱皱眉,偏头飞快地和亚拉尔说了几句话,小孩一愣,随即笑得猫腻,点了点头,朗声转回用意大利语,速度缓慢地说:“父亲不允许我用中文与你继续交谈,抱歉。” 莫岛一愣,自己听不懂就不许人家说么?这人咋这么霸道? 这时,亚拉尔头缩回车后座,然后打开了门,探出头对莫岛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莫岛转头望着那100%原装正版缩小版约书亚的天真灿烂的笑容,瞬间秒杀! 努力唤醒已宣布战死沙场的理智君,上扬嘴角,僵硬地挂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和蔼可亲的微笑:“哥哥还要上班,不能跟你走。” 这是亚拉尔第一次听到莫岛说长句,可怜的孩子明显在怪腔怪调之中有些转不过弯儿……修养极好的孩子呆坐两三秒,随即对莫岛又是灿烂一笑,趁其晕眩之时推了推驾驶座的靠椅,低声与约书亚以极快的速度说了几句话,而约书亚听完儿子的话之后愣了愣,摇摇头,带着无奈的表情沉声解释。 然后从开启的窗户探出头,扬扬下巴:“上车。” 莫岛一惊,面对原版固有的冰霜脸一时接受不能地后退半步:“……我还在工作……” “相机不要了?” “……” “呯——” “去哪?”莫某人乖乖坐在后座,微笑。 约书亚勾勾唇表示满意:“送亚拉尔去学校。”顿了顿,随即半解释道,“去学校的路刚好要路过你们报社,就顺便带来相机,那天,你忘记拿了。” 家距离学校是直线,家、报社、学校是一条弧线。亚拉尔淡定地听父亲扯谎,不揭穿。 莫某人想起那天见到神童如见到组织一般亲切地从约书亚大宅飞奔而出的景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约书亚重新发动了车,抬眼看了下后视镜,皱皱眉沉声:“扣上安全带,你们俩。” 后座两人哦哦应着低头行动。 然后车子启动了。 然后在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重点号:大马路,漂移)之后稳稳地挺在某富丽堂皇的中学门口—— 被甩得连大前天喝的水都要甩出来的莫岛终于知道,原来布加迪跑车不止是跑车那么简单。 某些时刻,它还可以变身成飞机开着玩。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个童鞋发的- -说是约书亚缩小版,俺很激动的说其实我家约书亚是有儿子的,哈哈哈哈~~~于是~~上图上真相~~粉嫩嫩啊啊啊~~~~ 蹭蹭筒子们!! 按爪什么的果然还是最有爱了~~是吧是吧是吧~~明天吃荤的~~~记得低调。和谐期间。 嗷嗷嗷嗷我爱你们嗷~~~群么! 第11章 哪怕一张嘴就要吐出来,但是在莫岛看来,人类的求知欲是要胜过一切艰难的。 …… “莫拉克先生,请问您会开飞机吗?” “……”约书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会一些。” 果然是这样。莫岛欣慰地瘫倒。 “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从后视镜中看到原本还算面色红润健健康康的人现在苍白着脸摊在后座,约书亚沉默了片刻,才不确定问道,“你晕车?”语落,前腿刚迈出车门的亚拉尔也缩回了腿,爬过去探头看了看。 莫岛摆摆手:“没关系。” 我只不过是用血肉之躯为条件鉴定了一条在此之前不为人知的真理:会开飞机的人所开的车,不能坐。如此而已,值。 约书亚烦躁地松了松领带,略带责备地说:“晕车怎么不早说?” 莫岛闻言顿时语塞,不可置信地抬眼望着那一脸坦然的男人——他有机会说吗是谁二话不说就拿相机勾引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骗人上车然后再卑鄙地把跑车当飞机开完了还要责备被迫害人“你为什么要晕车?”啊?啊?!啊!!你姥姥的! 一个板着脸皱眉冷若冰霜,一个要死不活朝车顶翻白眼,一个准备要迟到的夹在中间想走不敢走。车内一时气氛尴尬。 “叩叩叩——” 就在亚拉尔已经做好了迟到的准备的时候,车后座的窗户被轻轻敲响。 约书亚就着地理位置优势最先看清楚窗外的人,扬眉。 亚拉尔保持着半跪在车座的姿势,回头。 隔音窗外的是一名与亚拉尔年纪相仿的少女,碧眼棕发,此时正笑容灿烂地往车窗里面探望。见亚拉尔回头,略微兴奋地跟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学校,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前后交错动了动——要迟到了! 动作中不失少女固有的活泼可爱,任是正常的同龄男生看见,很难不怦然心动。 “亚拉尔,我记得有提醒过你不要和政府的子女来往过多。”约书亚蹙眉望着儿子。 “父亲,薇拉她不是……” “咦?这个女孩很眼熟啊?”之前一直拌死人的莫某人此时稍微好了些,撑了撑身子望着窗外的薇拉,随后转头望向亚拉尔一脸羡慕:“你女朋友?” ……亚拉尔郁闷地发现父亲的脸黑了黑。“不是,同学而已。” “哦!好可惜!”莫岛由衷感叹,想了想又追加句,“是在追求的吗?”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用那么辛苦组织语言回忆单词的,真的。亚拉尔觉得再不走就会被这个人的嘴给害死,于是一言不发郁闷地转身开门,甩门,和门外的少女说了句什么,两人一齐头也不回地向校门疾步走去。 “……” “……” “他怎么了?” 给你气的。约书亚决定不解释。 莫岛缩在后座,大眼忽闪忽闪地尽是无辜,嘴角却挂着不和谐的坏笑,“害羞了?”见约书亚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重新坐回驾驶座,继续不死心搭话,“青春期的小孩很麻烦,是吧?” 青春期?对他来说这个单词倒是难到可以考虑为他鼓掌了。约书亚刻薄地想着,重新发动了车子,踩下油门之前顿了顿,沉声对后面人道:“开窗。” 窗,开。听见前些时间专门问神童才学会的单词,莫岛兴高采烈照办,降下窗子,这才猛然想起什么地惊呼一声。 约书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颤动了下。 “我想起了!那个女孩前段时间家里发生过火灾!当时我在现场!” 火灾现场?在那干什么?……哦对了,小家伙的第一职业是讨人厌的记者。约书亚边想着边开车,速度比来时缓和平稳了许多,再加上开了窗,莫岛虽说还是会不舒服,却比来时感觉好了很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趴在窗上的莫岛发现两旁的道路渐渐陌生起来,总算是有了些警惕的样子,直起身缩回头:“不回报社?” “回报社干什么?”前面开车的男人慵懒缓慢地反问。 “亚拉尔都到学校了……” 所以你以为我就是让你陪我送亚拉尔去学校的?约书亚无奈,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类型,叹了口气:“去我家。” 现在跳车的话会不会好一点……莫某人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一脸向往。 “你很怕我?”约书亚瞥了眼后视镜中的人一脸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不悦地抿了抿唇,加快了些车速。 “为什么不怕?”莫岛脱口而出,随即哎呀一声露出一副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追悔莫及的欠抽样。 约书亚脚下一动,车身擦着旁边的车身急速超过。 “我们是情人,我会予你最好的待遇。”呼出口气,告诫自己要忍耐尽管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额角必定是青筋暴起。 …… 意料之外的后面没有响起回应。 再次从后视镜看见某人一脸惊愕接受不能的样子,约书亚终于有些郁闷了,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他认为他已经给予了能给予的最大承诺——这是对待以往的情人所没有的,所以在他的猜想中,后座的某人此刻应该喜笑颜开开心接受最好再迫不及待地送上个吻什么的。 而不是现在这个张着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嘴,目瞪口呆的蠢样。 怒火与股票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它是一样极其容易越涨越高的东西。 当车子停在莫拉克主宅面前之时,星星之火准备燎原。 约书亚从停车至下车再到走到后座开门把一路沉默过来的人拎出来,一共只用了大约十秒的时间。 而一直到被毫不留情地丢上床之前为止,莫岛的脑袋里被“我们是情人”五个大字塞得满满当当,若硬要说有什么其他的东西,那就是大字下面一小行弱弱的副标题——什么时候的事儿? 约书亚随即覆上床上还未来几爬起的人,制住后者双后缓缓拉起固定在头顶,微微凑近了脸,鼻尖对着其鼻尖,四目对视,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我就是对你太仁慈。” …… 其实约书亚说什么,因为某种原因莫岛并没有听懂。只是在后者陌生且冰冷的目光下,下意识地想往后缩,这时候才发现早已退无可退。但这个小小的退缩动作,却被约书亚尽收眼底。 眸中温度再降,约书亚狠狠地捏住身下人小巧的下巴,大手施力捁住其下颚骨使其被迫张开嘴,霸道地俯身舔吻那因为之前吹了冷风有些冰凉的唇。 灵巧的舌头划过朝想已久的唇瓣,然后轻轻钻入口腔,舌尖微微使力敲开本就无法用力关闭的牙关,舌尖碰上隐藏在后面的柔软湿滑软体。 “呃……”莫岛身躯微微一震,不安地动了动。 约书亚改单手制住他的双腕,另一只大手随即下移覆盖上莫岛的双眼,可以感觉睫毛刷子似地碰在手心微痒的感觉。约书亚心中一动,随即加深这个吻。莫岛顺从地闭上双眼,带着些薄茧的大掌盖在自己眼上带来的黑暗已经更加敏锐的触感,让他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纠缠结束,那只迷惑人心的手掌也移开了他的双眼。莫岛张开眼睛,一时视线模糊。 约书亚张开手在莫岛脸上比了比,惊讶地发现竟然可以掩盖住他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勾勾唇角,吻再次落在那双刚张开还带着些许迷茫的双眸之上。手滑落在他的衣领之上,耐心地解开第一颗扣子。 莫岛感觉喉部一松,这才惊醒一般挣扎地动了动,想要站起身。 “嘘,别动。”耳边响起暗哑低沉的声音。 约书亚抬起身子,看着白质的颈脖和锁骨上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痕迹,目光冷了冷,随即俯身在那些印记上一一啃啄轻吻,直到泛红带着些许水光的新印记覆盖了所有旧的淤痕才满意起身,略为得意地扬眉看着自己的杰作,美其名曰:“消毒。” 莫岛低头看着胸前一片眼看就能消退现在又新鲜闪亮的草莓君们,顿时言语不能——穿着正装连扣子都严谨地扣到最后一颗包的严严实实的日子,尽头在遥远的彼方。踮起脚都看不到的那种。 蹭着他习惯性走神的时间,约书亚的手悄悄钻进他的裤子中,找到其下身的器物握在手里,坏心眼地捏了捏—— 引发的连锁反应就是身下的人狠狠地弓起身子抬了抬,额头重重地装上了他的鼻子。约书亚吃痛地抽出手,翻下身到其身侧。 “活该!”四肢总算得到自由的莫岛哼哼唧唧地爬起来,瞅瞅男人被自己撞得通红的直挺的鼻子略微满意地眯眯眼,让你□熏心哈哈哈猥琐大叔~脚还未落地,腰上就横空多出一条手臂,往后一扯,莫岛重重跌入约书亚怀中。一系列动作坐下来两人都有些喘,约书亚低沉地笑,恶意在其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去哪?”然后莫岛只觉得天翻地覆,下一秒就被重新按回柔软的被铺中。 然后在乱七八糟的半推半就之间莫名其妙地被退下裤子,然后被灼热的物体进入,之后是片刻也不等待的大力撞击。衬衫还挂在身上,身下却光如初生的婴儿,这样的造型让莫岛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于是在约书亚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在其耳边低笑评价“很性感”的时候,他终于脸红了。 起先还会反抗叫痛,之后只能被压着偶尔在某个深入的撞击后低吟一声,到了最后,四肢酸软到被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也就破罐子破摔爱咋地咋地了。 从卧室到浴室,从浴室到客厅,从客厅到浴室,最后再回到客厅。 太阳落山了。 澄黄金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均匀地洒在沙发上交缠的两人身上。 大宅内很安静。 下人都不见了。 只剩下彼此的喘息声和肉体相击的声音。 星星之火已经燎原,笑着,闹着,跳着,撒着欢儿,烧得热烈欢快。 门开了。 不幸的是一个半死一个兴奋两人谁也没听到。 “父亲,我回来了。”亚拉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在进行剧烈运动的两人此刻正在沙发上,沙发就在大厅的正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懂的,我是怕SHI星球生物,捂面。 低调按爪子调戏勾搭砸鸡蛋……各种活动都低调……风口浪尖的…… 但是,爪印都拍结实了奥嗷嗷~~请记住~~~俺爱你们~~~!! 第12章 “莫拉克叔叔!打扰了哦!”甜甜乖巧的女声跟着亚拉尔的声音随后传来。 “……” “……”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僵硬。 莫岛冲着身上的男人眨眨眼——就算你不打算做补救措施,也不是要给孩子们进行现场活体性教育吧…… 约书亚沉默一秒,原本撑在莫岛头侧的左手收了回来,捂在莫岛嘴上。 …… 莫岛瞪大了眼,约书亚邪魅一笑。 约书亚提腰。 “唔!!恩……恩!!”莫岛哀嚎被全数阻拦在压在嘴上的汗津大掌之中,变成了无力得变异成呻吟的声音。 约书亚几个冲刺之后在莫岛体内释放,随即干净利落地一把捞起欲哭无泪意图咬舌自尽的某人,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塞给他遮羞,然后站起身,拉上外裤拉链。 整装完毕。 莫岛抱着一个枕头遮住下身勾起身企图自食其力再拿一个,余光看见□着上半身露出健康铜色皮肤和完美身材不仅不狼狈还很骚包的男人,心里那个恨啊——被剥得精光的只有他这种事公平何在?!天理呢?!王法呢?! 孩子们终于走进了大厅。 上午在亚拉尔校门口见过的姑娘薇拉走进大厅先是看见站在中央的约书亚,纯情的小姑娘立刻被刺激得满脸通红含糊地弯弯腰打了个招呼随即立刻移开目光到处乱瞟,认认真真地打量大厅装饰。只不过认真得有些过了头。 亚拉尔则在进入大厅的那一瞬间皱眉嗅了嗅鼻子,随即变了脸色。 然后看见站在沙发前□着上半身,脸上还蒙着一层细汗的父亲,再看见父亲身后在沙发上投下的阴影里缩着一团时不时会动一下的玩意。 瞬间明白一切。 早上才被警告过不可以与政府官员子女过多来往下午就把人带回了家,重罪。打扰父亲愉快的下午运动,罪上加罪。意识到自己闯祸的亚拉尔脊梁一紧头皮一麻,用力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盯着约书亚。 后者扬眉,抱臂:“一遍,全本。” 亚拉尔垮下脸。 《莫拉克家族规则》,俗称家规。与上世纪就存在的莫拉克家族同时诞生的简约守则,以每一代增厚二厘米的速度稳步增厚,全本厚度已可以媲美双层的三寸蛋糕。 这时,约书亚身后探出一只惨白的手,沿其裤线从大腿爬到他结实的腰间,轻轻抚上,然后,狠狠拧了个180°!约书亚痛得闷哼一声。 “什么声音……亚拉尔,岛?莫呢?你不是说带我来见他的吗?”终于看够了的薇拉回头好奇地抽着亚拉尔,“你怎么了?” …… 大小姐明明是你自己放学死皮懒脸地溜上车怎么拉都不肯下来好吧?怎么成我说要带你来了?亚拉尔欲哭无泪,遗传了父亲的蓝色眼睛充满了委屈,粉嫩的小脸皱成包子。 约书亚眯眯双眼,扬了扬下颚:“两遍。” 亚拉尔可以肯定原本丰富多彩的周末现下已经变得崎岖坎坷黑暗残酷。再见了兄弟们!再见了碧绿的马场!再见了歌剧院里可爱的姑娘们! 为了防止悲剧再次重演,亚拉尔一把拽过薇拉往楼上拖。当然,后者是极不配合地往反方向靠一边嘴里不停:“怎么了这是要去哪?你该不会是借着找岛?莫的理由把我骗来你们家吧?喂!亚拉尔!松手啊好疼……” 直到声音消失在二楼过道的尽头响起重重的关门声。 约书亚笑眯眯地转身,莫岛见状抱紧靠枕往沙发角落缩了缩。 约书亚索性连人带着抱枕一起打横抱起,莫某人一个紧张狠狠地将靠枕摁在约书亚脸上。后者被撞得踉跄了一下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跌入沙发中。只不过罪魁祸首莫某人身下多了个不太柔软的人垫。 身后才经过暴风雨洗礼的重点部位受创,莫岛嗷地从约书亚身上蹿起来,手撑在沙发上却感觉手下摸到了一片诡异的粘稠。 举起手放在眼前,张开五指。 乳白色的液体从指间滑落。 “……” “……” 约书亚长臂一伸,从桌子上将面巾纸盒拉过来,扯出一张,拉过莫岛还举在半空五指张开的爪,默默地擦干净。 莫岛毫不客气一脸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个据说是西西里最狂妄的黑手党莫拉克家族首领的清洁服务,完了还要从鼻子里时不时地哼哼两声以表达他由衷地不屑之情。 收回爪子翻看了下确定没有不明液体,莫岛这才站起身准备留给这个据说是西西里最狂妄的黑手党莫拉克家族首领一个清高孤傲冷艳高贵的背影。谁知双脚刚沾地就被后面一座山似的男人拦腰抱起,眼前一晃屁股就坐在男人的一只手臂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半坐半抱在男人怀中。 约书亚抱起人,一言不发地往楼上主卧室走。 “放我下来!”宁死不屈的莫某人一路嚷嚷。 “不准。”约书亚顿了顿,“地上凉。” 地上凉? 莫岛凌乱了—— 这个不要脸的居然敢跟他说地上凉?!请问刚在压着他在地上颠过来倒过去折腾得很欢乐的那个人是哪位? 于是一个人到底无耻到神马程度才能达到这个据说是西西里最狂妄的黑手党莫拉克家族首领的高度哟?! …… 当两人穿戴整齐再次下楼时,亚拉尔和薇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大厅。 意外看见桌子上多出的几团面巾纸,步子不稳走姿扭曲却硬要走在前面的莫岛脸红到耳根,回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衣冠禽兽一眼。 约书亚带着些许戏谑地全盘接受并看似受用。 莫岛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几欲喷出一口狗血(……)。 先听见下楼动静的是薇拉。少女打断了正和亚拉尔争论的话题,转过脸,随即嫣然一笑带着些许羞涩:“莫拉克叔叔!”然后站起身,踮起脚双手背在身后,大大方方地上下打量莫岛,偏了偏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就是岛?莫?那个记者?我的救命恩人?” 也许因为激动,薇拉的语速很快,导致莫某人除了根据语调猜出小美女问了三个问题之外什么都没听懂。 亚拉尔赶紧在一边帮忙翻译。 听完亚拉尔的解释,莫岛这才露出憨厚的笑,挠了挠后脑勺道:“只是个意外!”想告诉她救命恩人什么的就太严重了,想一想好像这个句子又长又复杂,索性就不说了。 四个人在沙发坐下。 薇拉举起手中的相机:“这个是岛?莫的?” 莫岛眼中一亮。薇拉手中拽着的正是跟随他多年虽然老旧依然很宝贵睡觉也要摸一摸的宝贝相机。 宝贝似地伸手接过立马一一检查,在调节镜头随手按了下快门之后莫岛轻轻皱眉——之前那一摔好像感光元件闹出了问题,本就风烛残年的相机现在终于不堪负重地损坏了。莫岛像摔坏了儿子一样心疼地摩挲着相机外壳,眉越捻越紧。 被架空在另一个世界的三个人表情各异地盯着埋头专注于相机的人。 薇拉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莫很喜欢摄影?” “恩。”莫岛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而坐在其旁边的约书亚不动声色地皱皱眉,为眼前的女孩擅自亲密改变称呼的行为不太高兴。 “啊,那太棒了!”薇拉欢快地叫,拉过莫岛的一只手轻轻摇晃嘟起嘴,“我也是最爱摄影了!您愿意教我摄影方面的事吗?” “啊?啊!”莫岛被迫抬起头,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脸浑浑噩噩地胡乱点头。 “谢谢!我回去要跟母亲说!我们的救命恩人愿意当我的摄影老师了!”薇拉扯着莫岛的手不放,快活地说。 此时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莫拉克父子则在进行着眼神交流—— 儿子,这是什么情况你能不能给我解释清楚? 父亲,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是无辜的。 亚拉尔郁闷地缩缩脑袋三只合拢举在脑袋旁边比划了下。 约书亚留给了儿子意味深长的一眼,这才转过头,虽然温和但并无笑容对薇拉沉声道:“薇拉,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前秒还握着一脸茫然的莫岛一个人兴奋地说个不停的薇拉此刻脸上一红温度上升,甩开莫岛的手紧张地站起来鞠了个躬:“会的,莫拉克叔叔,愿您也一切安好。” 嗤,显摆。 莫某人瞥了正襟危坐严肃得像那么回事的约书亚心中腹诽。 “坐吧。”约书亚点点头,挥挥手。 薇拉略微紧张地坐下,眼睛转了转试图寻找话题:“莫拉克叔叔和莫是好朋友吗?真是好巧!今早和亚拉尔说起莫时,他就说您的朋友似乎就是我要找的人。我和母亲一直试图寻找恩人想再见一面,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受到阻拦。” 政府官员与记者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约书亚缓缓点点头,想了想最终伸手揽过一边的莫岛,拢着他的腰使其半趴在自己怀中,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小薇拉公主,有一点你说错了,莫不是我的朋友。” 莫岛扬眉,直觉下句没好话。 “是恋人。” “ ……” “……” “……” 亚拉尔扶额—— 和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您越活越年轻了。父亲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在连续狂更一周纪念日的今天,青丫鬟俺终于倒地身亡。 不孝孙青某明天爬回外公家探望老人共享天伦啥啥啥……于是明天星期天放假哟放假哟放假哟(星星眼)~~~周一同一时刻我们再会~~~~(顺便丫鬟俺可以折腾折腾剧情走向,吐槽吐得俺自己欢乐得半天进不了剧情了……泪目) 外公家有电脑,亲们的回复啥的我都会看见。但是码字啥的,就不太方便了。家里人多,还有一名名叫表哥的生物,于是你们懂的。 爱你们哟~~~~~~~知道你们最好了哟~~~~~(打滚ing) 顶锅盖爬走(背景乐: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第13章 莫岛啪地一下拍掉搭在腰间示威行摩挲的爪子,翻了个白眼:“大叔,请问你哪位?” 约书亚微微一笑:“上过你的人。” 薇拉的少女式灿烂笑容僵在脸上,亚拉尔呻吟一声无力捂面——如果以后在对待女士的时候也变成父亲这样的人,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约书亚扭过莫岛的脸,充满暗示性地眉头一挑。 莫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狗腿点头:“是情人是情人。”然后迅速转头换中文对亚拉尔吐了下舌头,“假的。”后者还之一个倾倒一切生物的笑容,嫩嫩的小脸上挂起两个深深的酒窝。 理智君再次倒地身亡。 这个传说凶残偶尔面瘫时刻腹黑的男人为何可以培养出一个天使一样的儿子哟!真是造孽……莫岛捶胸口大叹。 约书亚是何等人,自然是知道莫岛方才与儿子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却还是因为对方终于的肯定(虽然是被迫并且立刻否认的)而满意地眯眯眼,手指勾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在其唇边留下一个浅吻,修长的手指弹了弹莫岛微红的脸颊, LAFLORDECANO特有的清新植物味让莫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要不要考虑搬过来?”约书亚始终维持一种施舍的态度。 “囧……”这一脸清高写满了快跪下谢恩的态度算怎么回事?莫岛连连摇头。 “为什么不?”约书亚捻眉,“亚拉尔在罗马读书,我时常不在家,你过来也可以陪陪他,孩子一个人会寂寞。”这句子有些长,约书亚刻意放慢了速度。 莫岛听了个半懂不懂,就明白这是邀请他过来当后妈了……瞅了眼被炮灰的孩子,果然也是一脸凌乱。此刻亚拉尔的想法是他都寂寞十二年了也该习惯了…… (几日后,《帝都日报》社) 神童抖了抖手中的稿子:“啧啧,你看看——‘某政府要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疑似黑手党再次动作’这个标题够闪亮不?” 莫岛淡定抿了口前两天自家哥哥从帝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折腾过来的茶叶泡的茶,冒起来的蒸汽迷糊了眼前实现,眨眨眼:“谁那么倒霉?” “没说,说是保密。” “保密还能让你知道?”莫岛抬眼瞥了下得意洋洋的神童。 “公布出来施加群众压力嘛!”神童一脸神秘兮兮地凑近莫岛,左顾右盼附其耳边问,“唉?莫妃,你家夫君的宅子里有没有地牢之类的东西啊?” 夫君?莫岛冷若冰霜,薄唇轻吐二字:“有病。” 神童痛心疾首:“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 “热闹啊?”凉凉的戏谑从小隔间口传来。夏文综难得微服出巡探察手下工作情况,还没走两步就抓到两个偷懒闲聊的。 “皇上!”神童一回头看见夏文综靠在门边,嗷嗷叫着扑上去扒着,“莫格格出嫁了就胳膊肘朝外拐忘记娘家了!小的情何以堪呐!” 夏文综不吃这套地一根手指推开神童:“这还在报社,非休息时间使用中文,扣10殴。” 神童无语凝噎与夏文综深情对望。 莫岛扶胸口庆幸自己没来及开头说话。 夏文综关上门,走到莫岛面前坐下,手指轻敲桌面:“你怎么和约书亚?搅和上的我不管,处于私人立场提醒你考虑清楚了这回事到底合不合适……” “ 你用中文……也扣10殴……”神童幽怨地声音从夏文综背后飘出来,后者扭头,神童立刻捂面蹲墙角。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认为我和他在一起了?”莫岛扶额表示无奈。 “出双入对。”夏文综面无表情。 “彻夜不归。”神童立刻补充。 “乖。”夏文综略微满意地摸摸神童的头,夸赞。之后又换回严肃的表情:“跟这样一个人物在一起,你会惹上很多麻烦,甚至对你的生命和家人的生命产生牵连。”说到这里顿了顿:“就算这样,你也愿意?” “我倒是想不愿意……”莫岛沮丧地垂头嘟囔,想起远在天朝帝都的老爹老妈还有那个从小压在自己头上的一本正经精英男哥哥莫启,心中一阵愧疚,眼角发酸——从小他就是个吊车尾烂泥巴扶不上墙,不知是不是那天踩了狗粑粑好不容易被调到报社在罗马的分社,眼见以为终于转运谁知道隔了一大片海的异地该倒霉的一点也不落下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这不,还有可能连累从小到大都把他当个宝贝一样供着的家人。 真他妈郁卒。 莫岛仰天长叹。 “我觉得就是因为你拒绝得太起劲了,才勾起莫拉克的兴趣啊宝贝。”神童摸着下巴装专家状。 “咦?” “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物,偶尔遇见这么一个傲娇会耍脾气的外星人当然会新鲜啊……不过新鲜多久就不知道了,啥玩意没个保质期啊……” “咦?” “要不你试试顺从个两三天说不定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自由了……嗤嗤。”神童略有见识地挑起莫岛的脸左右翻看,“你说你卖点在哪呢?外星人也算吗?” “喂!”外星人愤怒了,抬手就要揍人。夏文综眼疾手快一把拎过神童,淡定道:“吃饭时间到。” “包庇!偏心!卑鄙!”目送抓着强硬靠山一脸嚣张飘摇而去的神童,外星人君挥舞着爪子嗷嗷叫,这边爪子还没放下,那边电话就响起来了。抓起电话喘粗气:“您好,《帝都日报》。” “午餐,下楼。”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还是那么的富有磁性言简意赅。莫岛默默放下电话,默默收拾东西,默默下楼…… 顺从……保质期么…… (次日,《帝都日报社》总编室) “莫岛,几点了你人在哪?又想被扣工资了吗?再扣就要扣到下个月的去了……什么?请假?为什么?问神童?喂?喂!……” 夏文综无奈放下电话,瞥了眼在总编室蹭软沙发补眠的神某。被锐利的目光刺醒的神某往角落缩了缩,干笑:“我就是建议……谁知道他当真来着!” …… (罗马外郊,莫拉克住宅) “又来打扰了哟?莫!我们去野外拍风景照吧昨天我找到了一个超棒的地方哦……咦?还没醒?”薇拉探头往房间里望了望,发现里面一片宁静只有床上鼓起来的一小块说明那还躺着个人,缩缩脖子压低了声音。 亚拉尔推开薇拉小心翼翼地探头随即长出一口气——还好父亲不在。转过身戳了下薇拉:“你会害死我拉!能不能不要跟着我回家!” 薇拉甩甩蓬松的卷发,斜了亚拉尔一眼:“我是来找莫的,又不是来找你!” 一旁的亚拉尔郁闷,就是因为你来找父亲的情人,才会搞得更加罪加一等好不好…?“你真的没事了吗?早上忽然晕倒,洁拉老师被你吓一跳。” “没事。”薇拉烦躁地撩撩额发,“所以我才要来找莫啊!” “什么?” “大人间的事情,小孩子怎么会懂?这就叫爱的力量啊!”薇拉趾高气扬。亚拉尔翻了个大白眼卡着喉咙做呕吐状。 话题中心人物腰酸背痛的莫同学在裹着被子睡得迷迷糊糊,再一次用血肉之躯鉴定了另一个真理:神烂童说的话90%是放屁,听着玩玩就算了,当真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想昨天就是配合地哼哼两声在XX的时候勾起老男人脖子主动献了一个吻,就被后者鸡血地按着做了一晚上,直到从呻吟变干嚎变悄然无声。太阳升起的时候,老男人才从他身上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将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留了个所谓的早安吻,神清气爽地出门了。 如此这般使得莫岛不得不怀疑“纵欲过度导致折寿”这种事到底是不是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眯着眼正胡思乱想,就被那熟悉的女声给吼得半醒——虽然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BLIAPIABLIA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弄懂。又闷了一会儿,门口两倒霉孩子悉悉索索不进来也不离开在门口捣鼓,莫岛琢磨着再睡也睡不着了,干脆撑起身子随便扯过件衬衫套上对着门口喊了句门口的姑娘少爷进来吧。 门应声快速被推开。 薇拉欢快得像只小鸟,张开双手一路从门口扑了上来,毛茸茸的棕色卷发蹭在莫岛身上怪痒痒的。 “莫,出门吧出门吧出门吧!” 出门?大爷我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能不能从这里走到浴室都是个问题,还出门?莫岛一腔怨气,抬眼看见老老实实站在薇拉身后的缩小版活体约书亚,嘿嘿露齿一笑坏心眼地招招手。 小屁孩看出了他的阴谋,不情不愿地瘪瘪嘴挪到床边。 莫岛伸手迅速地掐了下粉嫩的小脸,留下一道红印子。然后满足地拍拍小屁孩的头,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最爱的中文:“满意了~要怨就怨你那没节操的爹吧!” “后妈。”亚拉尔委屈地指控。 “是这么回事,我可怜的孩子。”莫某人板起脸严肃地点头赞成。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们,俺回来了。接下来的几章会稍稍严肃一点点(你们信么…… 有几个亲问俺今天是不是双更……我想说不握着后天的稿子我心里不踏实啊宝贝儿们哟~~~~~~~~ 这一章看似平凡的外表下其实埋了至少两个伏笔,啊,就在看似废话的对话中(咦?我在解释神马…… 扭动~~~~~筒子们猜猜看是神马捏~~~有孩子全部找出来的话~~(拍桌~~~)丫鬟俺今天就豁出去双更~~~~~哈哈哈哈哈哈卖关子什么的最喜欢了~~~~~(~~~喂别走TAT~~~~orz我认真的!!乃们看我认真的双眼…… 第14章 “这边?不对……这边?”莫岛一手牵着薇拉一手拿着地图,比比划划。在无数次被小女孩否定之后郁闷了:“都说等亚拉尔和老男人有空一起再出来……你看现在都找不到地方……” 薇拉笑吟吟地缠住莫岛:“可是明明是要跟莫出来学习摄影啊,带他们出来做什么?” 郁闷地拍拍女孩蓬松的脑袋:“小姑娘,说话慢一些,我会理解不了。”后者闻言拍拍脑袋,吐了下舌头表示抱歉。 “你说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啊?再往里面走就不光是找不到的问题了……”莫岛往往眼见树木开始茂密并到处是灌木的前路,掏出手机看了看,随即皱眉——信号已经开始有变弱的趋势。 “再往前面一点点……我肯定!”薇拉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拜托拜托!” “真是的,光学习摄影在哪里都可以啊。”莫岛无奈低声叨咕,却还是转身在前面带路走入树林。 薇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失神,眼中划过一丝不明情绪。 “喂!来不来?”莫岛见人没跟上,转身伸出手。 薇拉回过神来,小跑两步跟上,手紧紧地握住莫岛的手。 手掌心湿滑,有些微的冷汗。 (两小时后……) “薇拉……这个地方我们刚才不是来过吗?” “……”薇拉倒不见惊惶,只是迷茫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好像,哪里都是一样的……” 迷路?该死的!莫岛掏出手机,抱有一丝侥幸地打开翻盖,信号一栏赤红的斜杠让他心中随之一沉——这下真的麻烦了。就算可以拖到晚上等着约书亚他们发现异状前来搜寻,但是现在不止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那么简单,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莫岛略一沉吟,最后决定:“先休息一下吧。”之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靠着树坐下,薇拉回头见了也跟着蹭过来,然后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啊翻翻出看似早就准备好要当午餐的面包,递到莫岛鼻下。 莫岛愣了下,笑着说我不吃了你吃吧。之后又陷入了沉思。薇拉抿抿唇,固执地把面包塞进莫岛手里。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树林,食物和水变得珍贵起来——很想再拒绝她一次让她自己吃掉好保存体力,一转头对上薇拉略微坚决的双眸,莫岛一顿暗自叹息意大利的小孩都不简单啊不是语言天才就是气势逼人。想着乖乖地咬了口面包。 薇拉在旁边盯着他的动作,松了口气。 莫岛莫名地瞥了她眼,随即笑道:“既然无聊,就给你随便讲讲使用相机的注意事项,恩,我意大利语不太好。”说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所以不一定能讲明白,你注意看我演示。” 薇拉盯着莫岛的一举一动,认真地点点头。 “拍摄不同的物体,相机所应该运用的模式也不太相同。”莫岛拿出相机打开,凑到薇拉眼前,“比如要拍静止的小东西的特写,如花、鸟、虫,用Av档,光圈最好在f5.6或以下,焦距最好50以上,尽量在1m以内拍摄……像这样……具体数据记不住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 “拍运行的东西,有两种选择,Av档,光圈大小酌情处理;使用f8以上的光圈得到大景深效果,使用小光圈得到浅景深的效果;也可以使用Tv档,快门1/30左右,对焦按快门的同时,镜头以合适的速度追着对象移动,这个时候你……咦……”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莫岛甩甩头。 却发现动作之后,原本的视线水平线直线下降,如同电影散场之后幕布落幕一般,视线渐渐变得黑暗。 “怎么回事?!……薇拉?你在吗?薇……” 薇拉冷冷地看着站在莫岛身后袭击击晕他并将他扛上肩的黑衣男子。 后者微微鞠躬,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薇拉小姐,少爷在等您。”语落,天空中想起直升机螺旋桨运转时特有的嗡鸣。 “ 我母亲呢?” 带起的飓风将广阔的树林一片碧绿向四周推开,一浪接着一浪宛如一片碧绿的海洋铺开层层波涛。 薇拉棕色蓬松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红色精美的发带也脱开飞远。飞扬的头发模糊了她的双眸,前一刻认真听着那人讲解的纯真不再,剩下的,只有一片与年龄不符的冰冷淡漠。 “我母亲在哪?” “……”黑衣男人又是小小俯身,“尼克夫人现在正在少爷那儿等着您,请务必与我一同前往。” 薇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移开视线对上挂在黑衣男肩头死气沉沉的莫岛。咬咬下唇,最后扬起下颚一言不发地向黑衣男所指的方向走去。 …… - 伯尔恭敬地站在男人身边,见老板握着电话,逐渐越皱越紧的眉,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将头埋得更低。 依旧是冰冷的服务台提示。 约书亚烦躁地敲了敲桌面,各种猜想在心中一一掠过,无一不让他心惊。 该死的,没批准就乱跑,回来有你好看的。约书亚暗咒,将电话重新拿起狠狠地摁了几个号码。 “父亲?”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传来亚拉尔略微惊讶的声音——父亲一般在处理家族事务的工作时间不太会打电话给他,今个是怎么了? 约书亚顿了顿,沉声问:“岛和你在一起吗?” 后妈?“他不是和薇拉早上就出去了吗?” “去哪?” “据说一个很棒的地方研究摄影技术。”亚拉尔凉凉地回答,无不讽刺。 约书亚啧了一声有些恼火:“你怎么不跟着去?” 跟着去?亚拉尔无声挥拳赶跑趁着他打电话对他做鬼脸的哥们,将电话举在面前怪异地瞪了眼——他又不是后妈的菲佣,干嘛要走到哪跟到哪?想是这么想,但是还是不敢触老爹的逆鳞,乖乖回答:“他们不让我跟。” 嘟—— 那边一声不吭地挂下电话。 亚拉尔缩缩脖子合上手机——有点不祥的预感啊……唉,后妈同志,难道您又做坏事惹父亲生气了?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 “阿嚏!” 莫岛从一个喷嚏中醒来。顺便引起了被重物打击后头部余留的一阵闷痛。试图张开眼睛,却发现四周还是一片黑暗——暂时失明?想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被锁在冰冷的金属物上,而他自己是坐着的。 莫岛脑补出一副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金属板凳上的画面……呃,为啥感觉有点□?不对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薇拉?”试探性地叫了声,周围却没有回应…… “醒了?”阴沉的男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浓重的美式英语。 莫岛被吓得一个激灵,等镇定下来发现这嗓音正属于某个他前不久才见过,并且发誓再也不想见到的人。 “霍拉格尔?”莫岛这回真的有些意外了,对于这个人他没有半丝好的印象,“怎么是你……” 因为看不见人只能凭着声音猜测声源所在的方向,那侧着头微小警惕的样子却取悦了霍拉格尔,他沉声笑着挑起莫岛的下巴:“又见面了,小猫咪。” 再次被此称呼恶心到,莫岛决定直接转移话题:“薇拉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薇拉?”霍拉格尔略嘲讽地提高声音反问,“你还有时间关心她?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失明,又怎么到这儿来的?” 啊……薇拉么?小姑娘果然不简单啊……“……你想要什么?” “约书亚?莫拉克的亲口道歉,为其所做的事。”霍拉格尔轻声回答——曾经害他差点残废还故意将他差点废掉的消息透露给媒体,害他一度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想了想,又接到,“还有和老三的军火交易来往,我要二层。” “怎么不说话了?” “……”莫岛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告诉霍拉格尔其实他英语也只有过四级而已……语速再这么快难保下句他就听不懂了……还有,其实他就随口问问,不用说得那么详细的…… 霍拉格尔打了个响指决定不再耗下去:“你有两个选择。” “我两个都不选。”莫岛已经做出回答。 “……”被打断的话让霍拉格尔噎了下,额角青筋暴起一根,耐住性子往下说,“第一,为你上次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将让你享受一次电击盛宴。” 莫岛扬眉。 “第二,”霍拉格尔阴阴一笑,暧昧地拖长嗓音,“脱了裤子,老老实实地给我上。” “……”果然是两个都不想选……莫岛郁闷。 “如果不选择,那就默认第二条。”霍拉格尔大拇指摩挲着莫岛的脸庞,用电来糟蹋这副身体,确实有些太浪费了。比起这个,他倒更期待他选择第二项。 “我选第一个……”莫岛默默。 霍拉格尔失望地甩开他的脸,力度带着金属凳子滑行了小段距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看着莫岛低垂的头,霍拉格尔露出饱含阴谋的狞笑:“本少爷一向爱惜美人,既然你选择自取灭亡,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言语间,莫岛觉得四肢被贴上一些连着细小线圈的贴片,细细的线扫着肌肤有些瘙痒,此刻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们从多少开始呢?25mA如何?啊,放心,这么小的电流,只会让你呼吸稍稍困难罢了。我说过,我一向爱惜美人。”霍拉格尔嘴上不停,手摆弄着早准备好的电击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开关,只要摁下去…… 霍拉格尔将手移开,嘻嘻笑着:“我准备再给你开一次格外的恩典,受不了了你随时可以喊停转而接受第二项。” 莫岛勾起嘴角,淡淡吐出两字:“做梦。” “小猫咪,”霍拉格尔瞳孔微缩,“我开始欣赏你了,也许你不单纯是个花瓶。” “废话。”莫岛得意地嗤笑,无焦距的双眼微微抬高,对准霍拉格尔的方向一字一句,“你别忘了,约书亚?莫拉克,是本大爷的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再也不乃们玩猜谜游戏了… 老子就是这么心软的动物orz……结果就是坑了自己orz…… 潜水的都来按个爪TAT~~~~~~~~~~我双更了双更了双更了!!!!!!! 噢对了,关于摄影的那个,是韩度的。 PS:某青手上没存稿了……明天要早起出门有事,于是我现在爬去码字码到睡觉。明天那份要是更不出来不许抽我(扭动…… 第15章 大言不惭这种事情,恐怕是面对恐惧时候最下意识的举动。就算震慑不到敌人,也会给予自己一定的心理暗示……吧? 军火交易。二层。 那是多少亿欧元?就算他莫岛里里外外包括内脏全是黄金镶钻的,剁吧剁吧拆开称斤,也不值那个数目的十分之一吧? 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那个老男人,会稀罕?莫岛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不知怎么就想到那天在报社的对话—— “跟这样一个人物在一起,你会惹上很多麻烦……” …… “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物,偶尔遇见这么一个傲娇会耍脾气的外星人当然会新鲜啊……不过新鲜多久就不知道了,啥玩意没个保质期啊……” 妈的。莫岛暗咒一声,如果这次能平安回去,一定颁发一份年度最佳乌鸦奖给那对狗男男。这才过了几天来着?用不用这么迫不及待的就应验啊喂?……他真的不是很急着要求证耶…… “宝贝,开始了。”霍拉格尔幽魂一般的声音响起。 莫岛鸡皮疙瘩立起,贴近椅子的皮肤感觉到一阵阵森冷的寒意……紧接着就是疼痛—— 从贴着导电膜的部位迅速蔓延至全身的疼痛。脑中几乎可以听见嗡嗡的鸣声,就像一根一根极细的针从太阳穴的左边穿入右边抽出,期间还有转动旋转的缓慢折腾……而四肢的疼痛比头部更为剧烈,全部的肌肉在同一时间强度极高地被收缩,整个人仿佛被一个巨人抓在手心狠狠地榨压,心脏在那一瞬间也要停止跳动—— 时间也许持续得并不久,却足以将痛苦体会得清清楚楚。 “呼——”当点击停止的时候,莫岛几乎能感觉到他支离破碎的呼吸…… 在霍拉格尔的阴笑重新响起的时候,莫岛这才想起起码自己挨过了第一次的折磨。虽然不适的感觉还残存着,稍微召回一些意识的时候,第一个有个竟然是这样的念头—— 明明只是一个有些倒霉但很不起眼的平凡的记者,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瞎着眼在这里承受这辈子也没想过会有的事呢? 黑手党之间的纠纷什么的,明明是很遥远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遥远的事情忽然变成了围绕在自己身边随时可能发生的潜在危机而自己又非得变成这样狗血剧中的倒霉主角呢? 不知道,不明白。 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却渐渐浮出一个名字。 约书亚?莫拉克。 啊,是有这么一个人的……莫岛懵懂地想着。约书亚?莫拉克。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叫着这个名字的老男人,以霸道强势的姿态硬生生地闯入他原本的生活轨道中心,并顽固得近乎于执着地横在轨道中间,迫使他不得不改变原本不该有太多意外的前进方向。 是这么回事的。莫岛垂着头自顾自地笑,虽然怀疑面部肌肉也许已经坏死就要成为传说中的面瘫(注:真正的),还是努力地想勾起唇角—— 现在这个老男人也许会面临一个问题,关于价值衡量的问题——对于这个也许势力已经强大到只手遮天的男人来说,他莫岛,有些倒霉但很不起眼的平凡的记者,注释是只认识了短短几个月,做过几次有爱运动(注:强迫性的),目前勉强算得上是同居人一只,这样的人,究竟值不值得起除却政府之外在美意军火市场占重比列的交易金额的两层? 25mA电击再一次。 也许,不值得。 30mA一次。 可能,不值得。 40mA一次。 大概,不值得。 最后一次,80mA,持续时间5s。 被死狗一样地放下凳子,遛死狗一样地拖着狠狠丢进一个潮湿的疑似地窖之类的地方,耳边留下霍格拉尔不屑的一声鼻哼,还有巨大的,饱含着强大怨念的摔门声。 绝对,不值得。 约书亚?莫拉克。你不止是个猥琐的老男人,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 (罗马) 伯尔觉得似乎很久没有看见BOSS露出这样明显的冰冷杀意——从担任了莫拉克家族家主那一刻起,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永远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尽管笑意未达眼底。 莫拉克家族的家主若要寻找一样东西来具体比喻的话,最恰当的,应该是他的父亲亲自赠与他的比喻—— 三月里的冰锥。 周身围绕着温暖的春风,本身冰凉刺骨,尖锐狠厉。 伯尔眼看着BOSS接起一通电话,然后眼神与表情开始变化。那是少年时代的约书亚?莫拉克才拥有的一种锋芒,如同从修罗战场上走下的战神。这样的BOSS有多久没见过了呢?伯尔垂首恭敬地立在一边,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去……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吧…… 这时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约书亚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锐利的双眸危险地眯了眯。刚想开头,却从落地窗玻璃中发现伯尔竟还站在身后不知在想些什么,不满地转身敲敲桌子唤他回身,朝门口挥了挥手。 伯尔关上书房厚重的门时候,只隐约听见了几个零落的词汇。 “……布亚诺家族……军火和人……绝不……” - 感觉有一个人粗鲁地搬起他的头,强行地灌了几口水进嘴里。双唇虽然干涩得就要裂开,但对方毫不考虑实际情况的一通猛灌还是让莫岛呛了不少进气管里。 “哐——” “咳咳咳——” 乱七八糟的关门声加咳嗽声带着鼻涕眼泪狼狈不堪的悉索,竟然还隐约听见了小姑娘的哭泣声…… 等等,小姑娘? 莫岛撑起身子,随即惊喜地发现眼前黑得貌似不像之前那么彻底——举起双手,勉强可以看见肉色的东西在晃动。于是确定自己之前确实是暂时性失明,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得不哀叹这貌似是目前为止发生的唯一一件稍微不那么坏的事儿了?…… 嘤嘤嘤嘤—— 又一阵哭泣仿佛提醒莫岛它的存在一样……莫岛被这哭声弄得毛骨悚然,动了动身子试图寻找声源,却发现哪怕是扭一下腰的动作都会费老鼻子的劲儿,逼于无奈地靠上离自己最近但不知道上面有没有沾过其他东西的墙,莫岛张了张嘴,声音一发发现嘶哑得就像破风箱:“谁在那里?” 嘤嘤嘤—— 哭哭哭个屁啊!莫岛暴躁了:“谁在那?” “……”那边声音顿了顿,之后又锲而不舍哭了起来……就在莫岛忍耐度降到最低的时候,才传来一阵柔柔弱弱断断续续带着哭腔的呼喊。 “莫……” 莫岛一顿,迟疑地问:“薇拉?” 那边抽泣着应了声,哭声小了些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莫岛松了一口气,随后有些警惕:“你怎么在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唉…… 薇拉似乎是听出了莫岛防备的语气,沉默了片刻,略有些委屈地低声说:“对不起……” 姑娘呀现在说这个会不会晚了些你莫大爷我差点就战死沙场了……莫岛郁闷地想着,转念一考虑又觉得这么刻薄一个小女孩貌似有些不咋对劲,纠结半天又开始脑袋疼……终究叹了口气:“你没事吧?” “没事……” 这音调活像是我拐卖她来贼窝一样,啧啧。“能动吗?” “恩……” “过来我看看。” 语落,听见一阵窸窣的衣服摩擦声和小女孩穿的皮鞋摩擦地面特有的特殊声音,随即感觉一个毛茸茸的头蹭到自己胸前…… 腰要被勒断了…… “他们带走了薇拉的母亲……”没等莫岛发问,薇拉缩在莫岛怀中自己断断续续地开始解释,“布亚诺家族……他们留下我,让我带走你……带你去那片树林……否则就……就……”说着说着急切地又要哭起来,莫岛赶忙拍了拍她的头安抚。 “那些人怎么会找上你?” “因为和亚拉尔是同学,朋友……”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但是貌似亚拉尔应该比他更值钱才对吧?恩?难道是应为他莫岛更加好骗(囧……)? 见莫岛不做声,薇拉紧张得要死,下意识地收紧了手,引起莫岛一声痛呼之后又赶忙松开,结结巴巴地道歉。 莫岛再次叹息(好像最近叹息比较多?是因为比较多“特别”倒霉么……),将埋在胸前毛茸茸乱蓬蓬的小脑袋拉出怀中,接着一丝丝昏暗光线给她胡乱擦了擦眼泪,半晌才道:“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耶,小姑娘。” 本意是逗笑她,谁知道听到这句话薇拉嘴巴一瘪又趴进他怀里大哭并且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 “薇拉,想学摄影,是真的吗?”莫岛沉默了片刻,忽然问。 薇拉抽搭地抬起头,充满了泪水的大眼疑惑地望着莫岛,片刻之后,猛地点点头。 “啊,这样么?”莫岛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那就不怪你了。”言罢,艰难地抬起两只沉重如负千斤的手,拇指和食指摆出“八”字,双手相拼,拼出一个长方形的框架,眯起一边眼在薇拉面前比划了下,还略有兴致地模仿快门的“咔嚓”声。 薇拉愣愣地望着莫岛的奇怪举动。 莫岛嗤嗤地笑:“你哭起来的样子很丑也,刚刚帮你照下来留作纪念。” “……” “等出去以后,会用来和你勒索哦!” “……” “所以,还是笑吧!” …… “喂!?都叫你笑了还哭!!喂?……他妈的女人真的很烦也!!(在小孩面前爆粗口什么的用中文,听不懂的话当然就不算了是吧= =)” - …… 在短暂的一生中,我或许拥有许多。但是在合上眼睛的前一刻,最留恋的,却还是那些天在那个阴暗封闭潮湿的地下牢房度过的每一时刻。 莫?岛。一个将阳光随身携带的人。 谢谢你,你一定会幸福。 By. 爱德华?薇拉?尼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卡得是在是抽风……而且俺走了一圈一回来时候腰酸背疼腿抽筋…… 今天睡到3点20才醒来(我果然是……某种圈养生物?TAT宝贝儿们~~么么~~我回来了~~~~~~~~ 基本上说要严肃的到这里也就严肃得差不多了,恩,后面也许真的会死人啊~~~摸下巴~~~~(喂这是神马句式? 捧大脸~~~潜水的淫都哪里去了哟……扭动ing 这里很重要!!!!!!抬头看文案!!!!!因为评论老被吞字~影响筒子们的心情~~俺去问了亲爱的编~~她说:约书两个字,和“新约书”“旧约书”类似,敏感词,只能让读者,换个字,或者隔开下了~~~ 于是如此这般!!!!!!!!抬头看文案啊看文案!!!!宝贝们~我爱你们!!!! 第16章 薇拉缓缓转醒,从莫岛身上爬起来,迷茫地四顾打量了一番——不记得之前究竟是睡过去了还是又陷入了昏迷,也不知道她究竟睡了多长时间。周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丝光线,是天黑了么?薇拉下意识地拽了拽身边靠着的人,轻声唤着:“莫?” “……”没有回应。 “莫?你怎么了?”薇拉急忙摸索着要拽起他的手,意外的,手中捧起的大手冰冷僵硬——不是属于活人该拥有的柔软与温暖。 薇拉被吓得背后一僵,挪了挪位置想要伸手去探那人的鼻息。想不到她刚动了动,旁边的身躯因为缺少了依靠直直地倒了下去,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样的响声仿佛震在薇拉心上,小女孩顿了顿,颤抖着伸出手到倒在地上的人的鼻下—— 没有呼吸。 薇拉倒抽一口气,惊骇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双唇哆嗦着:“不可能……不可能……”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棉花一样使不上劲,只能用双臂撑着使劲往后挪,“莫……莫……” 黑暗的地下室中一片冷寂,冰冷得仿佛死神刚刚光临。 薇拉捂着脸失控尖叫。 “不——” …… “ 薇拉?你怎么了?”莫岛关切地看着仰躺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此刻她的情况并不太好。瞪得滚圆的碧色双眼失去了平时的活力,失神而呆板的样子显得诡异至极,呼吸急促口中喃喃着含糊的词语。 莫岛皱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口中不停地唤着:“薇拉?你醒醒……薇拉!” 就在莫岛几乎想叫人的时候,薇拉浑身痉挛,重重一沉,双眼猛地合上之后迅速张开——碧色的双眼中充满了水光,另人安心的是缺恢复了正常的神态。 坐起来几乎是扑在莫岛身上,一双稚嫩的手急切地捧上他的面颊,还伸出一只手在他的鼻尖底下放置许久……莫岛被薇拉反常的举动折腾得一头雾水,等她折腾够了松口气从他身上爬下瘫倒在一旁,才忍不住询问:“刚才……做噩梦了?” 薇拉闻言一愣,半响踌躇地点了点头。 “噢,你睡觉睁着眼睡的啊?”莫岛不在意地笑笑,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啊,只是刚才那样子实在是被她吓到了。 松了一口气的莫岛打量着四周,低声叨咕着:“这都过了多久了……好像又该到天亮的时候了吧……咦?”目光转回薇拉身上,“你怎么了?很冷?” “……”摇头。 明明就在抖还不承认,现在的小孩真不可爱。莫岛吸了吸鼻子,默默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薇拉没有反应,没拒绝也没说客道的感谢话,明显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直到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渐渐地传递到她的身上。 她死死地拽着披在身上的外套,指尖泛白。无血色的唇用力地抿着强迫自己不要尖叫痛哭—— 不是噩梦。 刚才的,不是噩梦。 是幻觉。 死神的怀表已经拧好了发条,倒计时,开始。 (布韦岛) 前一次不愉快的通话使得霍拉格尔不得不再次与那个在他看来狂妄得如同蟑螂一般令人讨厌的约书亚?莫拉克——莫拉克家族的现任家主进行第二次谈话,而这一次使用的是可视频通讯,理由是莫拉克那个老狐狸要求必须亲眼确认那个此刻被他关在地下室的可怜小猫咪还有一条命,才有谈判的可能性。 可恶,明明拥有优势性的是他霍拉格尔不是吗?!凭什么会轻而易举地被那个男人摆布?霍拉格尔焦躁恼怒地坐在通讯仪器之前,不耐烦地看了看表,之后咒骂一声。 妈的竟然还敢给他迟到! 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之后,通讯仪上才闪现出有信号要求接入的提示。待手下技术员查明来源并摆出放行的手势之后,霍拉格尔狠狠地戳了下接通键。 屏幕上出现的人影稳稳地坐在宽大的转椅上,男人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一贯优雅的笑容。霍拉格尔眯眯眼,随即不太满意并未在男人面上找出半点焦急之类的负面情绪——他带走那个记者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有余,这个男人能保持冷静,难道说明他对那个记者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不。 绝不可能。 霍拉格尔暗暗否定掉这个猜测。如果这个狡猾的男人不在乎那个小记者,就不会答应他提出第二次洽谈的要求。装的,一定是装的——这么暗示着自己,霍拉格尔深深呼吸一口气,沉下声先发制人:“莫拉克,你迟到了。” 那边的人耸耸肩无辜地笑:“上一次谈判罗马事故的时候,令弟整整迟到了两个小时,我已经给你折扣了。” 霍拉格尔脸抽搐了一下。霍拉拉与莫拉克谈判迟到了关他霍拉格尔屁事啊?而且罗马事故是多久前的事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竟然记仇到今天?! 见霍拉格尔不做声明显是被郁闷到,约书亚赞赏了瞥了站在一旁的伯尔一眼,后者清清嗓子垂首后退两步,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按住尾巴没让它得意地翘上天。 约书亚双手交叉放在桌面拖住下巴,直接说明来意:“霍拉格尔,我最后说一次。人,我要。意美军火市场,除非你自己开拓,否则不会有任何可能与你分一杯羹。”还未等霍拉格尔做出回答,约书亚挑眉补充,“阿!忘记说了,这同样是霍拉拉的意见。” 霍拉格尔捏紧手中的酒杯,轻声询问:“你的意思是,谈判破裂?” “嗤嗤,”约书亚闻言止不住地低笑摇头,“让我好心提醒你,你做错了四件事。”约书亚转为单手撑下巴,腾出一只手竖起食指,黑色的手套使得他的手指显得异常的修长,他微微一笑:“一,你不该绑架罗马政府高层,企图利用她胁迫她的女儿来接近我的情人,现在全意大利都在寻找这位官员,并且已经找到了线索。” 慢慢竖起中指,两根手指微微弯曲:“二,在你成为家主之前,就连你的父亲布亚诺家族现任家主见到我也是行同等问候理。所以我衷心祈祷此刻你不在纽约,否则我敢保证不出三个小时你父亲的枪口将会瞄准你的心脏。” “三,莫是拥有天朝国籍的驻意媒体人员,他所在报社的主编已经将其失踪若干天的事情报案并且上报了天朝驻意大使馆,现在大使馆有关人员已经着手准备介入。” 约书亚顿了顿,蓝眸微微眯起:“四,霍拉格尔,你不该妄图惹怒我。” “不可一世!”霍拉格尔迅速地下定论。 约书亚赞同地点点头,收起盛气凌人的模样重新换上笑容:“所以说惹怒我后果会很严重。”语落,停顿两秒再次强调,“真的。” 仿佛听见父亲严厉的咆哮就在耳边,罗马警察的直升机就在头顶,霍拉格尔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些后悔如此鲁莽失去了判断事物的能力,但,这并不说明他就此罢休了。事情做到这份上,想回头也来不及了。 他的势力还不够大,远远不够。霍拉格尔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意识。 “现在,我要求见我的情人。”约书亚指关节叩了叩桌面,表示没心情陪霍拉格尔伤痛青春。 此时霍拉格尔也没有继续与他争执下去,沉默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人带上来。 …… 莫岛都不记得他有多少天没有离开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重新接触到阳光了。被拖出地下室照到阳光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许会变身成吸血鬼,就这么融化在耀眼的阳光下。恩,通俗一点说,就是要发霉了。 被架着拖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低头发现白色柔软的地毯上有一道长长的黑痕,而黑痕就终于于他脚下之时,莫岛万分不争气地脸红了(……)。 约书亚透过屏幕都可以清清楚楚看见那人狼狈的样子,已经不想想象如果站在面前的话情况是有多么惊悚。等了半天没见那人有抬头的意思,皱皱眉主动询问:“你还好吗?” 莫岛听见熟悉的意大利语,先是惊讶的抬头,望见视频中的约书亚随即眼中的惊讶变得有些古怪。 见对方不回答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约书亚不悦地沉声:“有没有受伤?”该死的霍拉格尔不会把人弄哑了吧? “有,痛死了。”莫岛挑眉毫不客气地回答——又不是演电视剧,难道还要深情款款地望着男人泪流满面地说:我很好你一定不要担心我请放心地与敌人战斗吧为你牺牲我甘愿! 约书亚点点头:“再忍几天。” ……莫岛瞪大了眼——不来救人就算了要来就赶快啊一脸自然地叫他再忍几天算个神马屁?!再忍要犯风湿了啊喂那病听说不好治! “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约书亚的双眼坚定地望着莫岛。 那样的眼神让莫岛心头一热,莫名地觉得温暖,望向约书亚的双眼变得柔和:“你答应了霍拉格尔的要求?”听说军火交易数目好像挺大的…… “没有。”斩钉截铁。 莫岛恢复面无表情。 “所以让你再忍几天。” …… “喂!变态!”莫岛踢了踢霍拉格尔的凳子,扭脸,“送老子回小黑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恩,最近出现了按爪吞字的情况,按爪的有爱筒子们记得把攻的名字用其他的字眼取代掉就不会吞字了>口《o这一章一不小心又出现了抽风……捂面爬走 第17章 约书亚和颜悦色:“不要闹。” “闹?谁跟你闹了?”莫岛背对着屏幕,脸微侧向一旁,“如果中了陷阱被带来这里受了罪只能怨我蠢的话,那薇拉呢?” “……” “……”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一个孩子也不放过,牺牲良知作为爬向财富权利的垫脚石,真的不会羞愧吗?”虽然会因为语言的不熟悉讲得磕磕巴巴,但是气势却从一而终地保持了下来。望着面对自己的问题而沉默下来的男人,莫岛觉得他们是听懂了。 这么赋有正义且气势磅礴的话,如果不是遇见了约书亚,恐怕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吧?莫岛略有些无奈地想着,也拿不准是不是干脆加一句其实我开玩笑的你们自便做结尾…… 本来就是一个霉神附体一事无成的摄影师而已啊…… “三天。” 阴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今天是2010年9月26日。再等我三天,三天一到,我一定会来带你……你们离开。”约书亚沉声道,薄唇因为不快而紧紧地抿着——不是因为对莫岛的话有所触动,而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小玩意竟敢拿他跟霍拉格尔那种连东西都称不上的不知名生物相提并论!他发誓这孩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莫 岛后退两步,直觉大事不妙。 果然霍拉格尔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倾倒出的紫红色红酒染上一片白色毛毯:“你们两个是当我死的吗?!莫拉克!不要做出一副十分把握的样子。”说罢站起来两三步抓住连连退后的莫岛一把拖过来摔到屏幕下,狠狠地踩住他的膝盖,随着一声清晰的骨裂声下面人一阵痛呼。 屏幕这头的约书亚意欲不明地眯了眯苍蓝的双眸。 只有在他身边的伯尔发现了那一声骨裂声响起的同时,约书亚的右手小指以几乎不被察觉的幅度轻轻颤抖了下。仅仅一下而已,速度短暂地伯尔都不得不怀疑他看花了眼。 霍拉格尔原本英俊的连完全扭曲地狞笑:“我现在就能弄死他。莫拉克,不要总以为自己是神一样可以主宰一切。”说着狠狠地卡着莫岛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暧昧地划至其腰间,“你看,就算现在我要挡着你的面杀了他,或者上他,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已。” 约书亚垂眼看了眼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的莫岛,随即淡漠地移开视线重新对上霍拉格尔:“霍拉格尔,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如果怨念可以化为飞刀透过信号传播,那么此刻的约书亚一定已经被莫岛戳成刺猬。 约书亚淡定地笑了笑道:“带价是整个布亚诺家族。” 此言一出,不仅是霍拉格尔,连莫岛都暂时忘记膝下疼痛,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敢讲哦? 那边啪地果断地切断了通讯。 “……” “……” 莫岛对压在他身上的包公露齿纯洁友好地灿烂一笑:“我是无辜的。” …… 又陪毫无爱心的黑衣男重新玩了一次扮演拖死狗游戏。 莫岛颤抖着双手拢住那可怜的除了痛暂时没有其他任何功能的膝盖,痛得内心满地打滚实际言语不能—— 很好,很好……电击,碎骨……还有什么……?有本事一次来啊分开来折腾算个什么英雄好汉拖拖拉拉扭扭捏捏又不是大姑娘要相亲(……)?! “莫……你还好吧?”黑暗中看不清楚情况的薇拉只觉得气场有些不太对劲,赶忙蹭到莫岛身边关切地问…… “薇拉……”沉默片刻莫岛终于肯搭话。 “我在!”薇拉急急忙忙应着还下意识地点头。 “反正闲着无聊我们来聊天吧……” “啊……好啊?”薇拉莫名其妙,聊天就聊天用得着激动得声音都颤抖嘛? “平时……看漫画和小说吗?” “……我是很正常的少女……这种事当然会做啊!”薇拉微微抬高了声音表示纯洁的少女心受到了创伤。 “……看漫画的时候……” “……” “……类似于英雄的主人公被敌人抓住以后,会怎样?” “咦?” “电击?” 薇拉眼睛一亮,是说那种虐身虐心的小说吗?“老套的手法之一!” “……殴打至残废?” “当然也有,不过不会残废那么惨,那好歹是主角哦残废了还怎么演?”还没等莫岛的脆弱心脏被这样的话安抚到,薇拉就噼里啪啦地继续兴奋,“不过断一条腿啊胳膊什么的还是常有的!”这样才能让后赶到的男主角英雄救美嘛…… “……” “干嘛突然问这个?难道是担心霍拉格尔对你做什么?霍拉格尔那个人虽然很不靠谱但是类似电击完了殴打,殴打完了强/伦奸完了切了手指寄给莫拉克先生这种事,是不会做的啦!你放心。” “……”谢谢你的安慰,好姑娘。莫岛默默地蹭到墙角靠好。 现在我不仅放心,连一刀把心脏叉出来再一口吞下去的想法都有了。 …… 切手指什么的……如果现在他们在偏远的地方……三天之内貌似寄不到罗马吧?万一到的那天约书亚刚好不在,伯尔又不敢擅自拆开就放那……等他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臭掉哦? 臭掉的手指……接上以后再利用性是多高啊?有没有相关医学人士做过这样的课题咧? 话说回来……现在天气那么凉了,三天也不会烂的很过分吧? …… 咦?等等。 刚才想着什么来着?三天……? 呕! 三天就来救他走这种话!猪才要信咧!呸! …… 9月27日。 威朗姆酒店位于更层的高级套房忽然被从世界各地而来的电话纷纷预订。 9月28日。 威朗姆酒店清洁工勘杰尔偶然发现自己换了新的工作伙伴,是个一言不发只喜欢埋头苦干的年轻人。 9月29日,清晨。 布韦岛,唯一可外接通讯器忽然响起。 被打扰的霍拉格尔伸手抓起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对面响起了熟悉的笑。 霍拉格尔一个激灵,睡意去了一半:“莫拉克?!” “啊,是我。” “你又有什么花样?” “不,我只是出于礼貌地打电话向你通知,今晚夜,我将到达布韦岛将我的情人带走。” 霍拉格尔瞥了眼日历,随即冷笑:“你凭什么?” …… “啊……你的属下办事效率比我想象的更慢。”电话那头不急不慢略带调侃。正当霍拉格尔认为莫拉克是无聊地危言耸听就要摔掉电话之时,霍拉格尔的下属一脸慌张门也未敲地推门而入,在其耳边迅速地说了些什么。 随着属下的报告,霍拉格尔的脸色越发苍白,握着电话的五指指尖泛白,他恶狠狠地抓起电话:“莫拉克!你敢?!” “如果你不放人,我敢保证在午餐之前你能在电视上看见威朗姆酒店化为废墟的新闻。”莫拉克漫不经心玩弄中手中小巧的遥控器。 “……算你狠!”霍拉格尔咬牙切齿地就要摔掉电话,对面忽然提高声音叫等等,将电话帖回耳边,耳边响起了略带笑意的声音,“记得替我向你父亲问声早安,谢谢。” 电话挂断。霍拉格尔呆呆地握着话筒还未来及消化莫拉克最后的那句话。门外就响起了女仆的惊叫和佣人慌慌张张地声音……“老爷!您!少爷还未醒来您稍等片刻……老爷!老爷!” 霍拉格尔脸色一变,狠狠地将电话摔至墙上。“妈的!□养的莫拉克!” (夜) 约书亚一把横抱起缩在墙角的某人,扑鼻而来的味道让他皱皱浓眉,强忍住把他丢在地上的冲动,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地牢外走。 身后,伯尔及一群“士兵”们随身跟上,最后面的,是紧紧相拥哭泣叹息着“上帝保佑”的薇拉母女。 接着月光约书亚忍不住再次低头看了看死沉地被抱着的情人——明明在发着高烧,却因为脸实在是太黑而看不出一丝不正常的红润,曾经柔软的黑发乱糟糟地像一团鸟窝,身上勉强可以称之为衣服的破布看不出曾经的颜色——根据约书亚的回忆,莫岛失踪那天,先起床的他给莫岛准备的貌似是浅蓝色衬衫?……貌似…… …… 比流浪了一辈子的流浪猫还脏…… 约书亚略有些心疼地拥紧了怀中人,稳步登上直升机,吩咐伯尔叫来家族医生在宅子中等待。 被勒得呼吸不畅的莫岛此时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叨咕着什么,双手软趴趴地还不肯老实地挥舞。 约书亚按住那双不老实的胳膊,耳朵微微凑近了莫岛唇边,想听他在说什么…… “伯尔……” ……伯尔?!约书亚眉一挑,随即锐利的目光射向对面的伯尔。可怜的忠心下属莫名其妙被用这种眼光盯,背后一凉心虚地低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值得心虚的…… “要打开……” 打开?打开什么? “一定……放冰箱……” …… “老男人……迟到……” 这是他这辈子最乐意听见的控诉。约书亚愉快地想着,勾勾唇,变换了姿势让怀中的人躺得稍微舒服些,随后也靠着椅子闭目休息。 夜色正浓,窗外一片浓黑的墨蓝。直升机舱内一片安静,除了正高烧中的病人偶尔几句迷糊梦呓,余下的只有螺旋桨高速转动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嗡鸣。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们啊……最近摁爪子的人越发地少了起来啊…… 我对你们那森森的爱啊……嘤嘤嘤嘤嘤嘤~~~~~~~~~~~~~~~~~~~~~~~~~~(销魂波浪线攻击~~ 低头看日历,星期五了哟~~~明天周末了哟~~群么~~筒子们有个好周末啊~~~~~~~俺爱你们哟~~~~~~~ 乃们抬头看文案,那个封面,阿姨说像长了荨麻疹……TAT 第18章 身体好轻…… 仿佛灵魂都要飘起来了一样…… 好热…… 我,死了吗? ……可不可以不要?我还没娶媳妇……还没跟我妈我爹还有精英男道别……还有神童……对了……上次帮神童垫了房费……他还没还……我要是死了……他会赖账…… “小妈~~~~!!你怎么了~~~~~?小妈~~~~” ……谁家小孩那么吵?哭丧啊哭屁? 等等……哭丧? …… 难道,霍拉格尔那个贱人已经直接把他丢来火葬场了吗……? …… 好巧……难道今天和他一起进焚化炉的隔壁邻居也是天朝人?真好……死之前能听见一次中文,好有归属感哦!虽然那个死小孩的中文不太标准…… “后妈~~~!你醒醒啊后妈~~~!” ……隔壁邻居做人好成功!竟然有继子给她哭丧,还哭得这么动情……可怜大爷我啊…… “他只是打了退烧针睡着了而已。”(中文) 这个声音蛮熟悉的……归属感+1。 “死不了,不要哭了。”(意大利语) ……咦?主编,您也来火葬场了? “亚拉尔,闭嘴。”(意大利语) …… …… 莫岛噌地睁开眼。(不要问我为什么是噌——地) 对上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蓝色大眼,忽闪忽闪地,长长翘翘的睫毛还挂着几滴泪珠。 …… “包子脸……”莫岛脱口而出。 包子脸被病床上忽然睁开眼的人吓了一跳,倒抽一口气猛地后仰! 随着一声巨响痛呼,消失在莫岛的视野里…… 此时,从某个角度来说还算高大的三个身影围了上来,像三座小山似地在莫岛头上聚拢。其中一个歪了下身子,然后弯腰从床底拎了一团东西,重新放回床上。 “醒是醒了……就是有点傻……不会有后遗症吧?”低头一阵观察之后,神童一脸担心地扯了扯夏文综。夏文综凑近瞧了瞧,然后确定地点点头:“没事,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恢复上班了。” “咦?拄着拐杖上班吗?主编你好坏哟~~”神童娇嗔,兰花指点了点夏文综的肩膀。 “有什么关系?报告又不用拿脚写。”夏文综挑眉。 朋友这种生物果然是不存在的…… “……”推开碍事的两个人,约书亚伸手捏了下躺在床上双眼迷茫呆滞(……)的病人下巴,犹豫了下,皱皱眉:“难道除了膝盖,脑子也受到过伤害?……医疗报告上没写有问题啊……” 喂!你们够了!大爷我要发火了哦! 亚拉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准确避过莫岛受伤的那边膝盖,兴奋地扑在他身上,连连高喊两声:“后妈!后妈~~!” …… 真的要发火了!! “啊!”神童一脸惊恐地指着莫岛的脸,用力拽住夏文综的衣领,“他脸在抽筋!真的在抽哎我不是开玩笑!是不是痉挛啊?要不要叫医生?要不要?!” …… 算了…… 忽然觉得和他们计较显得好掉价╮(╯▽╰)╭…… 犹豫了下,动了动双唇,莫岛确定自己还有开口说话的能力:“……神童……” “……” “……” “……” 床边三个人见被怀疑撞坏脑子的人忽然开头说话,都不同程度地被吓到,脸上表情各异。 包括约书亚脸很黑。 被第、一、个唤道名字的神童得意地瞥了约书亚一眼,挤上前双手握住莫岛的手,关切道:“莫岛……你还认识我……你还能说话!我好感动!感谢上苍赐予你……” “……还钱……” “……” “……上个月房租,房东来收时候……你出去把妹(夏主编加入黑脸行列)……我帮你垫的……” “……” “不可以赖账……” “……“ “不然就……杀了你!” “……”神童淡定地放开莫岛的手,直起身后退两步,扭脸对约书亚严肃道,“果然是之前的电击让脑部受到了影响,再仔细检查一次吧。你看,这都胡言乱语了……很严重啊不可儿戏!” 语速之快,意图明显。 莫岛微微一笑,拍拍还趴在自己身上的亚拉尔:“翻译。” 亚拉尔眨巴眨巴大眼,一词不漏地表演了一次同声翻译。神童脸色一变,捂住胸口,手指颤抖地指向莫岛,谴责:“你犯规!” “过墙梯。”莫岛淡定反驳。 神童嗷地一身扑到夏文综身上:“皇上!他犯……”感觉头顶气场诡异,神童松开趴在夏文综身上的爪子,抬头,对视上夏文综高深莫测的双眸—— “回去再跟你算账。”夏文综温柔一笑。 神童默默地退开……后退至门口……然后,一路哀嚎夺门而去。 夏文综此时也站定身,对莫岛点了点头,以标准上司对下属的关切由衷祝福:“好好养病,大使馆那里我会替你去登记消案,报社等着你回来,继续工作。”之后转身对约书亚体面地微微欠身,转而离开。 亚拉尔也在父亲的注视下嘟着嘴识相地从莫岛身上爬下来,跳下床,“啪啪啪”地用力踩着拖鞋以示不满,走到门口恋恋不舍万分委屈地回头瞅了莫岛一眼,顺手体贴地带上门。 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莫岛等了等,没见那人开口,干脆闭上眼。 随即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上额头,手掌边缘触碰在眼睑上。莫岛眼皮微微一颤,随即平稳下来。 满以为男人只是测测体温的随意动作,哪知等了片刻还是未见那只手移开—— 不是熟悉的LAFLORDECANO的清新气味,REYDELMUNDO特有的气味钻入鼻中。 ……诞生于1848年,以深色油状的卷纸烟叶(WRAPP)闻名的REYDELMUNDO能带给享用者清新、振奋的感受。 这样气味并不浓重的雪茄,要多少次,才能将气味留在指尖…… 莫岛一时晃神。 抬起手,意图推开盖在额间的大手,却被反手握住。 “……” “……” “说好了三天的。”莫岛开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堵,鼻子的酸劲一个劲往上冒。 “……”抓着他的手力量增大了些,有点疼。莫岛皱皱眉,想抽回来,谁知道对方固执得很,死不撒手,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莫岛妥协,撇开脸嘟囔:“嚣张什么……说话不算话的人。” 约书亚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对着自己。 “用意大利语。” ……明明有现成免费的翻译不用还要把人家赶走,结果在这里一脸严肃谴责地样子逼迫(……)他说意大利语,别扭老男人。“说好了三天的,你用了三天半……” 听着床上那人坑坑巴巴地指责,约书亚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嘴角还止不住地浅浅上扬——原来,虽然这个人总是一副不屑的样子,但是他说的话,其实还是记住了。想到这,脸上的线条更柔和,耐心地安抚着:“我有我的计划。” 布亚诺家族二少爷这次的不智举动,不止是对于他个人继承可能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还对某些已成定式的东西带去莫大的影响甚至使其扭转改变,其中,包括莫拉克家族与布亚诺家族持衡争夺已久的利益关系。 他,约书亚?莫拉克绝对不是一个只付出而不谋求回报的圣人——有胆子动他的所有物,就要有做好付出相应,甚至更多带价的心理准备。 …… “你的计划里面,有没有包括给我订做假肢?”莫岛没头没尾地忽然问。 “??”约书亚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一掀床单蒙住头:“什么都没说。” 约书亚就是约书亚,面对任何诡异生物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理解其多变的思想。微微叹口气,由着某人耍赖地盖住脸,宠溺地轻轻拉拉几根意外露出柔软摊撒在枕上的黑发。 被单下的莫岛头皮被微微拉扯,不疼不痒的细小动作却让他心跳快了几拍,睫毛颤动。 “我不能保证他不伤害你,但是却会做到把对你伤害的可能程度降到最低。如果我方寸大乱妄下战书,以霍拉格尔的性格,恐怕我很难将你最大程度地完整救出。好在,现在你还算安好地躺在我面前,能使使小性子,发发脾气。” 莫岛抿抿唇,抓住被单的手渐渐收紧。 “想必霍拉格尔自己也清楚,如若不计后果地以各种形式给你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那么他将付出的带价——”约书亚后半句被噎在嘴边,略微惊愕地望着莫岛猛地掀开床单露出脑袋瞪着自己。 “ 抱。”莫岛像个僵尸一样向上举起双臂。 “……”约书亚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蓝色的双眸稍有地露出呆滞。 “不抱?不抱算了!”莫岛挑眉,收回手扭了扭上半身(腿被固定挂着行动不能……)。转过分发现背后还是没有动静,郁闷地追加句,“以后也没得抱了!呸!” …… 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 然后感觉温暖宽阔的胸膛贴上自己的背后,长而结实的手臂从后面绕上来,将他锁入怀中,顿时熟悉的气味笼罩住整个人。 两人均沉默。 莫岛缓缓闭上眼,内心纠结到抓狂—— 抱?抱个屁啊!!让你矫情!后悔了吧可惜后悔也来不急了…… 因为这个猥琐下流势力老男人的某句话,一不小心戳中他内心某个比较柔软脆弱的地方,所戳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俺是勤劳滴小蜜蜂啊小蜜蜂…… 下章没有肉,但是有饭后甜点~~~~~~啦啦啦啦啦= =!! 恩?下章那谁谁就要出现了~~~谁谁呢·~~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俺知道,俺今天欠抽打了。 第19章 (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Leonardo Da Vinci International Airport) 出口处,一名身着裁剪合体,整洁体面西装的东方男子脚边放着一个中型行李箱,此时他低头看了看腕间的表,眉头微蹙,随即又抬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笔直挺立地站着。 尽管这样做显得很失礼,但匆匆过往的人总是忍不住想偏头看看这个五官精致,黑发黑眸的东方人—— “如果笑起来,会更加好看吧?”“不过,这样严肃的样子也给人一种一丝不苟的安心感觉呢!”两个罗马本地少女拖着箱子从他身边经过,路过了很远还忍不住回头望上两眼然后低头商量嬉笑打闹。 这样被注视的感觉很讨厌。 正当男子要掏出手机联系安排好的接待人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在他面前停下,随即车窗降下,里面伸出一个棕色头发的脑袋,笑嘻嘻地望着男子:“是莫医生吗?” 棕色头发男人用的是中文,可惜因为语调问题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热情,见到男子点头以后,他连忙探手打开后门,边动作边说:“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不过您放心,演讲会一定可以赶得上的!”说着打了个响指,“差点忘记了,我是医院派过来的翻译,你叫我汤姆就可以了。” 望着汤姆灿烂的笑脸和鼻旁浅浅的雀斑,男子沉默地点点头,将行李塞进车座随后人跟着坐上去。 汤姆见人座稳了,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坐稳了,记得安全带。”语落,车发动。诡异的发动机声让汤姆得意地从后视镜中瞥了一言不发的男子一眼,三秒后,外貌看似普通轿车的黑色小车以赛车的速度如箭一般飞速行驶而去。 …… (罗马外郊,莫拉克大宅) 享受着带薪休假的莫某人此刻惬意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平时晶亮溜圆的双眼此刻被阳光照射得微微眯起,柔软的睫毛周围可以看见一圈圈淡淡的光晕,屋内,光射下可以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尘,整个画面显得十分祥和—— 如果不看画面中心的人那用白色绷带包的像粽子似的高高吊起的左腿,一脸不耐烦的欠抽样,不听回荡在屋内的破锣嗓子的话,那会是一副不错的画面。 约书亚早早处理完琐碎的公事回到大宅,外套都没来及脱就直奔情人养病的房间,一心想着那人持续不退的低烧有没有好转。 结果推开房门,就看见担心不已的那个人此时正举着手机靠在床边依依呀呀说个没完,时不时沉默下听对面说,然后以更高的音调回答——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整个人精神得过分到怕是连常人自愧不如。 而自己的儿子搬了小凳子放在床边,半个身子趴在床上,睁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透蓝双眸,略有兴致地旁观一脸鸡血的“病人同志”打电话,小腿晃啊晃的。看样子,两人估计已经持续这个状态有些时间了。 听到开门声,屋内的两个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进门人的身上。 只不过亚拉尔跳下凳子,给了父亲一个标准得体的问好,外带一个微笑。而床上的那位则含糊地挥了挥爪子,转头继续奋斗—— “哎哟~!妈!我真的只是下楼梯摔倒扭到脚而已拉……”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莫岛直了直腰子扬了扬小下巴,好像电话那边的人能看见似的。“什么跌到头哦?!有你这么咒儿子的吗?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咦?要来?哎哟我求你了妈!你以为从帝都到罗马是去帝都三环兜风说去就去咩?” 约书亚抱臂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那电话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终于不耐烦地皱皱眉,伸手撩起那人的下巴,在那喋喋不休的嘴上浅浅印下一吻,意在强调自己的存在。 亚拉尔啪地用肉呼呼的小手遮住双眼,然后缓缓地……张开指缝,偷窥。 莫岛双颊微红,瞪了约书亚一眼,扭了扭身子以确认不会遭到第二次袭击,继续电话。“喂?……我当然还在……”……“血口喷人啊我没有把电话拿离耳朵不听你说话拉!妈你咋那么多疑呢?” 再次投入纠缠之后的莫岛没有注意,他那“娇嗔”地一瞪让约书亚的眼亮了亮。约书亚心中愉悦,双眼中含着写戏谑地笑意,不怀好意地落座在床边,掀开被子一角。 亚拉尔期待地伸了伸脖子。 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未成年儿童,约书亚皱眉,严肃低声道:“亚拉尔,你今天学校有课?洁拉老师打电话给伯尔了。” 逃学被抓包的小孩吐了吐舌头:“学校课程很无聊,我想我可以直接升高等中学了。”说到这,亚拉尔双眼放光,扯了扯约书亚的袖子,“父亲,可以吗?” 约书亚考虑了下,瞥了眼还拿着电话噼里啪啦扯得开心的某人,点点头:“我会联系学校帮你安排升学考试。” 亚拉尔闻言喜形于色,就差鼓掌了——在后妈面前,父亲总是很好说话耶! “现在,回你的房间。”约书亚扬扬下巴。 还没欢乐够的亚拉尔闻言瞬间垮下脸,不情不愿的低头叨咕几句,垂下头慢慢往外挪。 此时,这边的莫某人终于打消了莫母硬是要来罗马的美好心愿,成功转移话题——“妈,你们身体还好吧?……噢噢……爸呢?……都好啊那就成!那喵呜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我可怜的小心肝儿离开了爹肯定食不下咽呜呜……” 约书亚的手转进暖烘烘的被窝,贼兮兮地贴上背对着自己的人的后背,带着秋天特有的凉气的手隔着睡衣也刺激得正专心电话的人一个哆嗦。莫岛用力翻身,威严地瞪眼,却意外对视上一脸愉悦温柔望着自己的男人的双眸,背一僵脸一红,一下子大脑短路…… 直到电话那边莫母又不满地嚷嚷着他心不在焉这才慌慌忙忙地接话,拽着电话的手都出一层冷汗:“我有在听有在听啦……什么?精英男?我干嘛要关心——啊!!” 莫岛脸此刻红得像从滚水里捞出来的虾子,一只手拽着电话另一手伸入被中,死死按住某只色狼已经伸入内裤一半眼看就要抓住“目标”的手,用力地在那冰凉的大手背上掐了掐,用口型无声地告诉他“我妈!不要闹!”,挤眉弄眼地示意其不要太过分。 见莫岛紧张兮兮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约书亚勾勾唇角,探了探身子,随即再次偷袭成功,偷得香吻一个——趁着这一吻的空隙,伺机已久的狼爪再出其不意地一探,挣脱原本死死按在上面的手,成功捕获“目标”。 莫岛倒抽一口凉气。 …… “喂??喂!?儿子?!”莫妈妈这头莫名其妙地盯着电话——那边又是喊又是抽气的在搞什么鬼名堂?犹豫了下,还是把电话放回耳朵边,“莫二宝……你在打针?”真是不管多大了还是那副怕打针的德行啊哈哈哈哈…… “……妈!我都奔三张了能不能废除这个名字……唔唔……”这回是莫岛自觉捂住自己的嘴——这个猥琐老男人刚才竟然掐他“好兄弟”!靠! 约书亚眯了眯眼,面对情人的怒视还之纯洁无辜的笑容,还冲莫岛拽住手机的手扬扬下巴——你不是要打电话么?请继续。 再次着重警告地瞪了他眼,按住在重点部位作威作福的狼爪,莫岛决定还是速度结束电话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转头飞快地对对面说:“妈~你们都好就行了啊我没事下次再打电话过去给你报平安……啊?惊喜?什么惊喜?……“…… 大家都知道,中年妇女都是展开话题的高手,于是“速度结束电话”的目的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 半小时后。 莫岛郁闷地龟缩在床脚,手中握着早已挂断的电话,怨念地望着站在床边一脸戏谑加得意,动作优雅缓慢地拿着面巾纸擦着手指的男人…… (罗马,法比亚?马特尔医院礼堂) “以上,为鄙人在近些年临床试验中得出的报告,如有持不同意见者,欢迎一同探讨,谢谢。” 二小时持续站在讲台上,没有停顿流畅结束演讲报告的莫启微微偏头,等待翻译说完最后一个单词,得体地鞠躬,在如雷掌声中走下台。 演讲还在继续,但是自己的部分已经结束。莫启决定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放松下,找个安静的咖啡厅休息好了再去未来的工作科室报告。 走到后门站定,脱了西装挂在手间,高照的阳光让莫启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随即掩上了礼堂厚重华丽的推门。 与国内的医院不一样,罗马的医院却没有那么严肃沉重的感觉。水池、雕像、长椅等物品装饰在院内,如若不是随处可见的轮椅或穿着病服散步的病人,莫启倒觉得这儿实实在在就是一个普通公园。 这么想着四处打量,谁知身后忽然又人轻轻地拍了他下。 转头,发现一张陌生的脸孔对着自己在微笑。 比起他高出几乎半个头的金发男子同样西装打扮,显得儒雅英俊,此刻正带着十足的亲和笑容和一丝丝的诧异望着自己。 “莫,你怎么在这么?身体已经恢复了吗?”霍拉拉望着蹙眉转身的东方人心中小小惊讶——听说霍拉格尔伤到了这孩子的腿骨,怎么这会就健步如飞了?……而且,好像和上次看到的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仔细看,又看不太出来。 皱眉望着这个明显是认错人的陌生男人,虽然对方没有叫错姓,但是莫启确定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人。 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后退一步避开对方还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莫启淡漠地用漂亮的英式口音回应:“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 第20章 和记忆中的口音也不太一样……到此霍拉拉终于对自己一向骄傲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尴尬地收回手,试探性地问:“ 《帝都日报》……的记者?” 原来是莫岛认识的人。莫启恍然,随即直觉想摇头——眼前这位先生看起来一本正经,举手投足间带着欧美贵族的优雅气质,怎么看也不像是莫岛那只整个乱七八糟的物种会结识的朋友。 “您认错人了,先生。”莫启嘴上说着,却出于礼节伸出手,边道,“您说的那个是我的弟弟,岛。启?莫,幸会。” “噢!孪生兄弟?!真令人羡慕!叫我霍拉拉就好。”霍拉拉忙不迭地与莫启握了握手,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标准的欧美式热情豪放笑容。 谁知霍拉拉这么一笑却把莫启笑得后退一步。 霍拉拉被他的动明显的退避动作弄得脸上笑容一僵,差点就挂不住。他不知道,此刻他已经被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划入毒蛇猛兽禁止深交的人群中去。 此时莫启抽回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霍拉拉,心底想的是这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货,看那笑容就知道了——在莫家大哥看来,凡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人笑得比白痴还灿烂的,不是心怀不轨,就是真的白痴。对于霍拉拉,莫启初步判定属于前者。 白痴与小人,这两种人是莫家大哥最恨的人群。(当然,地球上还存在着两者兼具一样不拉的奇葩,那就是莫二宝小朋友。) 镜头倒带,让我们回顾一下已经被莫家大哥打上“不堪回首”标签的童年。 打从幼儿园时代起,莫二宝小朋友就充分地展现了他“过于旺盛的生命力”。两兄弟到了就读幼儿园的年纪,莫妈妈“很体贴”地将两个儿子送到了同一个幼儿园不同的班别,以免老师认错造成困扰。殊不知这个“体贴”的行为却让“小红花幼稚园”全体阿姨们森森的恨在两兄弟毕业的十年之内都没有要消退的迹象。 当年坐在A班最后一排与莫启同桌的杨小妞同志至今还记得那个幼儿园同桌,并且每当提起都要配上不屑地鼻哼:“扯我鞭子,抢我午后点心,推翻我堆好的积木,最可怕的是明明是他做得还不承认,推脱给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哼!别以为当年我小我就不明白!那可都是上课时间!他弟弟在咱隔壁班好好坐着呢!” 被一个异性作为人生遇见的第一个“糟糕男人”这个污点,莫启百口莫辩地被迫背负至今。 至于莫岛小朋友如何做到在上课时间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己教室里溜出来再潜伏进隔壁班捣乱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背黑锅”这三个字已经成为莫启童年记忆中唯一清晰可记至今仍旧闪闪发亮的唯一字眼。 比如跳集体舞跑错位的那个明明不是他却被老师“友好劝退”,比如在上学路上经过某户人家时被忽然冲出来的凶神恶煞怪蜀黍抓住并指着一个碎掉的窗户莫名其妙地挨一顿狂骂,再比如走在学校里被一个满脸通红的女生叫住塞给他一份27分的地理试卷,告诉他昨天看着从他包里掉出来的,然后那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冲回朋友堆子里一群女孩笑嘻嘻地跑开时不时传来“27分耶”“长得那么帅”“好可惜”之类的词,那个时候已经高二分科了,莫启学的是理科,并且刚刚拿了奖学金。 这种杯具生活一直持续到考完高考,莫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帝都某医科大为止。入学式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莫家哥哥第一句话不是感谢CCTV,而是说—— “感谢我的孪生弟弟,没有他,我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因为他给了我无限的动力。” 没有说出的下文是:他让我无时无刻不在鞭策着自己,如果没有足够到能够让我任意选择学校的分数,我就不能100%地保证从此避开那个奇异生物。 美好的前半句话让台下无数女生尖叫脑补YY。六年过后,当年参加了新生致辞会的女生还是会一脸向往的说——“莫启你知道吗?那个主修心脏外科的冰山帝王优质攻哟~他是为了孪、生、弟、弟才来到的医科大哟!还在新生致辞表、白!好萌好萌啊哈哈哈哈~~”一传十十传百,莫家哥哥被塑造成了一个“家里很穷但是因为弟弟的不懈努力打工支持得以以优异的成绩来到大学”的“背后有故事的人。” 莫启听到这个荒唐版本的时候正在进行首次人体解剖执刀操作,那一刻,他沉默了,森森的手术刀狠狠地插入了标本的心脏。 …… 从某种程度来说,莫岛为精英哥哥莫启树立了一定的人生观还有判断事物的标准观。 简单的总结就是,莫启认为,以“像莫岛”或者“有一点像莫岛”为形容词的生物,这辈子遇见一个就够了。 严肃的来说,或许一个都嫌多? …… 交换名片后的三句话内,莫启以“去新工作点报告”为理由主动结束了与眼前这位被打上“莫岛星球人”标记的男人的对话。对话结束后,立刻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留给对方一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冷漠背影。 “……”霍拉拉鬼使神差地悄悄跟上这个冷漠的东方人,在看见后者将手中看都未看过一眼的名片干净利落地丢入垃圾箱中后,顶住了脚步,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夜。 (罗马外郊,莫拉克大宅) 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翻着摄影杂志,莫二宝同志再一次深深叹息,发出“明天再不出门就要发霉长蘑菇”的思想顿悟。 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水声,莫岛杂志一丢嫉妒得挠床——到底是为什么!自从和这个老男人认识之后连洗澡都要变成一件值得他去嫉妒的事情?!为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 可恶……绷带缠得那么多像个木乃伊一样!那个笑嘻嘻的家庭医生是故意的吧?!肯定是!不然为什么笑得那么讨厌?!(来个人告诉我“故意的”和“笑得很讨厌”之间的辩证关系是……?= =) 还有报社那群没有同胞爱的!要不要开个主题为“庆祝莫岛同志瘸腿第X天纪念日”什么的庆祝会满足一下?一个两个在他绷带上面签名留恋哈皮得要死,呕,这是什么!哪只变态还画了个爱心?之前竟然都没发现……(谁叫你不甘寂寞地拄着拐杖单腿蹦跶着谁也拦不住地蹦跶到报社,企图博取同情心?……) 终于在莫岛同学的怨恨升级到“猥琐老男人洗澡水声放那么大是不是故意在嘲笑他没得洗”这个程度的时候,电话响了。 被转移注意力的怨夫抓起电话,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区位是罗马的——难道是哪个合作客户之类的?皱皱眉,按下接听键,用尽量温柔尽量标准的意大利语开头:“您好,《帝都日报》摄影师岛?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没有回应。 此时浴室水声停止。 约书亚松松垮垮地穿着浴袍,双手拿着毛巾边擦着未干的头发边往床这边走来。带着清香的水珠溅了几滴在莫岛脸上。 莫岛恨恨地擦了擦脸,瞥了约书亚一眼,目光一扫之后警惕地停止在男人的下半身部位,猜测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有没有穿内裤。 后者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然后抬头冲他挑了挑眉。得意地,挑了挑眉。 莫岛下意识找手边有没有东西可以砸——发现唯一的块状物体正抓在他手里,而他正在打电话…… 见对方半天不出声,莫岛又重复了次:“您好,《帝都日报》摄影师——” “……二宝?” 淡淡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打断了莫岛的话。 “……”莫岛面无表情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眯眯眼狠狠地盯着屏幕上的几组数字停顿数秒,最后淡定地将手机贴回耳边,表情极其不自然地抬高声音欢乐道:“先生,您的声音和我哥的声音很像!真是好巧啊好巧哈哈哈哈……” 约书亚见莫岛那副要笑不笑眼角抽搐的丑样,毫不客气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等莫岛“哈”够,电话那边沉默片刻,这回再开口,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嘲弄:“你还将这个名字散播得人尽皆知到连客户都知道?” “……” “怪胎。” “……”莫岛望着手里的手机,想着此手机就这样撅断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莫家兄弟之弟弟莫岛,爱称莫二宝。 这辈子最恨的事情:被爹妈叔叔阿姨邻居同学暗恋对象等各种人拖出来跟那个大自己三分钟的精英男哥哥比,比成绩比特长比乖巧比懂事比人气。(二宝一直怀疑相貌没被拿出来比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是双胞胎相貌这一块实在没有可比性) 从小比到大,莫二宝只赢过一次——小学三年级时候,老妈摸着莫启的头对莫启说:“莫启你要多和同学说话才可以哟,你看二宝,话那么多!” …… 现在我们的莫二宝真的愤怒了—— “精英男!!你阴魂不散也有个度好不好?!老子都跑来意大利了你还要追着过来和我比!!靠!你是有多爱攀比啊?!你大学老师都没教你一个道理吗——攀比风神马的要不得!!” 第21章 电话那头的莫启纯当二宝同志在放屁,等他嚷嚷够了才淡定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比……” 莫岛闻言一愣,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忽然开始反省刚才自己言语会不会过分了点?……就算再怎么地堆放好歹也是他的孪生哥哥,人家说孪生兄弟姐妹总会心有灵犀到不行……出来那么久了,其实要说一点都不想精英男这种事也是…… “那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莫启顿了顿,补充,“还有人格。” ……神经病才会想他。 莫岛翻了翻白眼,愤恨地拿完好的右腿踹了脚刚翻身上床的约书亚。深呼吸一口气开始绞尽脑汁地转移话题——根据从小到大铁一般的规律,再纠缠下去,被气得要送医院抢救的那个只会是他自己,跟脑部神经等传达系统同时瘫痪的人怄气,划不来。 …… “你怎么来罗马了?演讲?什么时候回去?”最好告诉我你已经在登机口准备登机了,返航的那种。 “进修。”面对莫岛的随时转换话题,莫启表现出了良好的接受能力,自然地顺着他的话往下,“大概会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 “三到五年……”莫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三到五天他都受不了了,精英男竟然忍心这么淡定地告诉他三到五年?! “妈没告诉你?她说会打电话告诉你的。” 莫岛一愣,随即开始试图在脑子里莫母一堆字的话痨中搜刮出相关对话。 数十秒后,一根青筋在额角暴起,莫岛惨笑几声,干巴巴地说:“老妈今天早上说,我会得到一个惊喜。” 电话那头不置可否地嗤了一声。 “真是好大地一个惊、喜!”莫二宝凉凉嘲讽。 …… 莫妈妈一直觉得家里的两个兄弟相亲相爱心有灵犀,做弟弟的活泼好动,惹了祸做哥哥的总是及时地挺身而出主动承担替弟弟受罪。在上大学的前一晚,还曾经做过偷偷猫在兄弟两的房门口趴在门上偷听里面会不会传来“不舍地哭声”。 很显然,这种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所以莫妈妈觉得兄弟两个当晚其实在房间里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这么一个境界。 ——两兄弟一直在对“母亲的诡异判断能力”表示质疑这一点上达成很好的共识,也是唯一的一点。 在两人俱沉默表达残念之后,莫启这才慢悠悠地道明了主动打电话给莫岛的真相:“听说你摔下楼梯了,妈让我来看看你。” ……是错觉么? 精英男说“听说你摔下楼梯了”这句话时那种比嘲笑给人感觉更糟糕的理所当然毫不意外的语气……就好像这种莫岛自己都觉得残到不行的理由在莫启看来其实是合理的,前提是放到他莫二宝身上的时候。 好想说出真相——起码真相稍作加工之后会变成“摄影师勇救少女不幸负伤”这种听起来就很……雄伟的故事? …… 可是不能说。 于是莫二宝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一切的怨只能化作一句无力的——“哥哎,其实我有苦衷……” “嗤,苦衷。你以为在拍琼瑶戏?”那边莫启毫无兴趣地打断他的话,冰冷兮兮地直奔重点:“你在哪?明天我办好就职手续就去看你。” …… 莫岛眨眨眼,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与他肩碰肩的某个不容忽视的大型活体,此刻那个大型活体正“衣衫不整”地靠着床头就着台灯翻看一叠东西——恩?好像是亚拉尔的成绩单?包子你惨了咩哈哈哈……不对,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莫岛抓紧电话心里那个虚,下意识脱口而出:“……医院,我在医院……” 忽然调高的语气诡异得旁边的约书亚从一堆成绩单中抬眼,瞥了他下,随即低头继续……“恩?”约书亚指尖停在某分数栏上,皱了皱眉。 “你旁边有其他人?”莫启听见对面貌似响起了一声陌生的声音。 “……医生,半夜查房的……”莫岛干笑着,猛地捂住约书亚的嘴。后者垂眼看了下蒙在自己鼻子和嘴上的爪,恶劣地伸出舌尖舔了舔爪心。 其实这纯粹是个下意识动作。 莫岛如同被滚水烫了下般缩回手,顺手在男人手臂上拧了个180°。约书亚疼得呲了呲牙却并没有就着这个机会和他胡闹下去,只是心不在焉地伸出手胡乱拍了拍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想的却是另一码事——这个分数条中的“缝纫课”是怎么回事? 他约书亚?莫拉克的独子,保不准就是莫拉克家族下任家主的亚拉尔?莫拉克,竟然去学缝纫?!还敢给他来个“差”?!如果没记错的话,选课单是要家长签字的吧?为什么他都不知道有这回事?约书亚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选,随即若有所思危险地眯了眯眼——伯尔。 主仆两人胆子倒是不小,要不是因为升学的事情他忽然兴起关心起亚拉尔的成绩翻来看看,估计这两人要瞒着他默默地丢脸一直丢到亚拉尔毕业? 就在约书亚在儿子诡异的成绩单中凌乱时,莫岛也在哥哥寒如冰霜的逼问中丢盔弃甲—— “二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没……哪里有啦!哎不许这么叫我听见没!早10年前就告诉你们这个名字必须废除了!” 莫启却不买莫岛的帐,没有随着后者的意思转移开话题,很坚定地抓着问题重心:“告诉我你的医院名字。” “……医院名字……?你等等,这个名字我不太会念啊……我说你无不无聊啊你就告诉妈你来看过我了就好了嘛干嘛真的跑来一趟。” “妈说要把你的样子照进手机传给她看她才放心。”而且连模式都规定死了:要求全身照。 莫岛这才紧张兮兮地扯了扯约书亚的袖子,抓起床头的笔,从约书亚手中的一叠纸里抽了一张在空白处急忙忙地写道:给我一家医院的名字。 约书亚转头,挑眉看他:说明用途。 莫岛指了指电话:情况紧急,先救急。 约书亚沉默片刻,随后扯过纸笔,随意地写下一个医院名字。 …… “法比亚?马……特尔。”莫岛结结巴巴地拼出来,心里想着这什么医院名字又长又绕口。老男人这个小心眼八成故意的挑个名字这样的,还把字写那么潦草……(不吐槽不舒服的怨夫型号货色) “哦,”莫启应了声,接下来丢下一枚原子弹,“好巧,就是我进修的医院。” 呵呵,真是个令人绝望的巧合……莫岛几乎要流泪,想着是不是干脆秉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组织规定,好歹争取个死缓?……怎么说呢?其实我现在在和一个罗马人同居,男的,这个人姓莫拉克,貌似是一个比较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恩,我们只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莫岛嘴角抽搐——可惜莫启不是傻瓜,把黑手党人员比喻成公众人物,只会让之后知晓真相的他更加愤怒而已。 而要搞清楚真相,在莫启与他见面之后可能只需用一分钟。 搪塞着挂了电话,将莫启的探望时间推脱到了两天后。莫岛想来想去,最后也只想到一个最瞎但是最实际的办法—— 连夜搬进那个法什么特尔医院。 本着破罐子破摔的伟大精神,莫岛终于扶着胸口得以呼出一口顺畅的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和精英男交锋精神上都要老好多岁…… 暂时解决了自己的难题,莫二宝同志发挥了自己澎湃的职业本能,鸡婆地扯过约书亚手中的成绩条,本着看热闹的基本思想,装作一本正经地研究了起来。 “咦?”莫岛先前正咂舌那个只会逃课的小孩竟然一排的优秀,忽然在最后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差”。好奇地看对应科目,悲催地发现那个单词貌似不太认得,于是拽拽旁边不晓得在想什么的男人,指着那个单词:“这个是什么意思?” “sewing.” “……”莫岛眨眨眼。 “sewing.”约书亚皱眉,这孩子不仅意大利语,连英语都那么烂么?“s-e-w-i-n-g.” “噗……”莫岛嘎嘎笑着同情地拍拍约书亚的肩,“我懂,只是太惊讶了而已。” 其实约书亚应该庆幸莫岛意大利语不太好,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懂中文。不然,除了“惊讶”这个词之外,莫岛一定会找出更多让约书亚郁闷的词汇来形容此刻他本人内心五彩缤纷的思想感情。 所以。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拉掉台灯合眼之前莫岛幸灾乐祸地想,我们要学会透过别人的现象看本质,自己的人生才会显得更加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捉个虫,3点半左右更新,一次三章。虎摸宝贝们。 还要看文的亲们抬头看文案~~有具体的充值流程,谢谢亲们的支持,恩,虽然这么说好像管太宽,但是丫鬟码字真的是……嗷嗷嗷哦嗷很辛苦,亲们体谅的话以后请尽量不要去看盗文。群么么,谢谢大家~~~~2010.8.19 第22章 第二天一大早莫二宝同学就爬起来,顺带企图摇醒一旁睡得正沉的男人——在精英男的夺命连环CALL追杀过来之前,他必须抓紧时间成为法比亚?马特尔医院住院部的成员之一。 …… 要知道一只腿高高地悬在半空,侧身抬起半个身子这个动作本身对于一个不爱运动、下腰只能最多摸到自己膝盖的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很高难度的动作。 此时,这个下腰最多只能摸到自己膝盖的人正保持着以上很有可能顺带把腰也一起扭折的动作,锲而不舍地摇晃着旁边背对着自己睡得稳如泰山的男人。 “醒醒~醒醒!” …… “喂快睁眼了!!不要装睡~!” …… “起床吧~~!!求你了!!嗷~~!!” 终于在莫岛又挠又掐一系列动作愣是在深秋的清晨把额间折腾出一层薄汗之后,那块巨型石头有了反应。 莫岛眼睛一亮。 约书亚翻过身,皱着眉不耐烦地伸手扒了扒柔软的金发,顺手用力捏了下旁边喘粗气累得够呛的不安分生物的脸:“还早,闹什么。”语落又闭上了眼。 莫岛顾不得呼痛,焦躁地继续动手手脚企图扒开男人的眼皮:“起床起床!我要去医院!” 约书亚拍掉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的狗爪,张开刚合上的眼——莫岛的大脸立刻映入眼帘……正眨巴着溜圆的双眼期盼地望着他。 约书亚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莫岛额间……恩……温度正常,没发烧。“莫拉克的家庭医生不比医院的差,恢复的慢不是这个问题。”所以就算去医院,你还是要保持这个愚蠢的样子吊着脚躺上很久。 “不是因为这个啊……是我哥!!我哥来罗马了~~”莫岛扯着男人的领子几乎就要声泪俱下。 约书亚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要来探望我……” 所以? “……他还不知道我和……”莫二宝在约书亚的眼神攻击下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就像蚊子哼哼大小,“和一个男人同居。”而且还是一个黑社会。 ……后半句莫岛决定让它烂在肚子里——质疑他人职业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特别是当对方是黑社会这种职业的时候,这个理论就会从道德问题上升到自我人身安全问题的高度。 罪名一,与男人XXOO(注:目前还是被压的那个)。罪名二,与黑社会的男人XXOO。两条罪名随便一条公布出来,都足以要了他莫岛的小命—— 精英男是莫老爹的御前护法,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同居的事如果被精英男知道,那精英男一定会绘声绘色结合背景故事全部汇报给莫老爹,莫老爹是军人出身,正义严肃古板,一条“莫老爹御用裤腰带”的百年不朽从莫岛幼儿园时代开始就以身体验。第一条罪名会让远在帝都的莫老爹不惜越洋而来,用那条“莫家二宝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莫老爹御用裤腰带”温柔地对他进行性取向推翻重造教育。 第二条罪名则会让从小讨厌黑社会从来不看《古惑仔》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当纪律委员管理班级并率领所在班级年年夺得“最有礼貌的好孩子”“最佳纪律班级”“优秀班级”等各种奖项,在高三时期以一对三解决其所在高中勒索学生金钱惯犯(顺便解决了全校三分之二女性的初暗恋问题)最后差一点就报了警校的莫家大哥暴怒而起,直接将他就地正法。 如此这般总结,这医院,非去不可。 如果语言沟通允许,莫岛很想真诚地告诉约书亚:其实地下恋也是一种浪漫。 紧张地组织本来就贫乏的语言加约书亚“纯洁深情”的眼睛使得莫二宝莫名心虚,巨大的压力让他耳根通红,沮丧地垂下了头。 这一幕看在约书亚眼里,被扭曲地解释成了“恋人的害羞”。 于是心情愉悦的莫拉克家主勾了勾莫岛的下巴,往自己这边牵了牵,在其唇上落下一吻以表示对他的请求批准放行。 被拉动的时候,莫二宝听到自己的脖子传来诡异地“啪”声。 亲吻过后,约书亚起床。 半天没听见身后动响,疑惑地转头,在看见床上那人表情比较扭曲地捂嘴趴在床上的样子之后,“你不是很急”这个疑问句硬生生地被卡在嘴边。 莫二宝伸着脖子,期期艾艾:“刚才……还没刷牙。” 约书亚挑眉。 “没刷牙……就……那个……” “……”约书亚明白地点点头,宽容地说:“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莫二宝:“……” “出柜”这种伟大的行为在有勇气做出来之前,每天在柜子上加把锁,才是王道。 - (法比亚?马特尔医院) “帝都TR医院,实习一年,实际工作一年,普外手术经验参与48例,主操作经验0例。”头发半白的心脏外科办公室主任杰本夫随意翻着手中的简历,时不时挑眉从眼镜上方的空隙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莫启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接受对方毫不客气的扫视。 “啊,是个冷静的年轻人。”杰本夫点点头,轻声自言自语,随即话锋一转,“可是过分美丽。” 莫启一愣,显然不能理解眼前这位老头子后一句话的意思。 杰本夫推推眼镜,冲莫启挤挤眼,诙谐地打趣:“会让可爱的护士们手术分心,当你要一个五号管的时候,也许她会递给你一把止血钳。” “……” 不理会对面的年轻人一脸凌乱,杰本夫自己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等到笑够了,才把从帝都那边传真过来的资料往办公桌上一丢:“急救中心实习一年。” “……?”被老头跳跃性思维绕的有些转不过弯,莫启投去疑惑的目光。 “年轻人动手经验不够丰富,急救中心是目前最合适你的地方,一年之后当你拿到杰森医生的通行证,再来找我。”杰本夫解释着,忽然抬头啊了一声,略有些抱歉地说我是不是需要将语速放慢些。 莫启摇头:“我可以跟上您的语速,教授。” 杰本夫满意地点点头,露出和蔼的微笑:“慢慢来孩子,相信你会在急救中心学会许多东西,虽然不全部相关你的专研题目,但是那将会帮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在这之前,除了书本知识,你还需要更多,更多其他的。”言罢,低下头随意找了张纸条,在上快速地写了几笔,拿起来递给莫启。 在杰本夫带着笑意的目送下鞠躬道别,莫启找到了医院的分布图,意图寻找下一个目标——急救中心,2号楼一层。 7层楼的距离,莫启没有选择电梯。 一层一层楼梯地往下期间,他将手中的“交接书”举到眼前,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东西——关于杰本夫说的话的疑惑,对于忽然没有预兆就被要求调离的困扰和难掩的小小失望,还有一些对于忽然改变的环境的迷茫。 忽然觉得有些无所是从。 身在异乡求学,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远在隔着数块大陆海洋的天朝。身边不再有对自己栽培赞赏有加的导师教授,对于被专去另一个“不太挂钩但是确实动手能力很强”的地方这种事不能反驳,甚至,连原因都不敢问。 嗤,真够悲凉的。莫启自我嘲讽,揉了揉太阳穴—— 好吧,其实也不算是孤身一人了。 最起码,那个“生理与医学理论上与他最亲近”的生物,也同在这一片蓝天大地之间。虽然不太靠谱,但好歹也勉强算得上是个人。 总比没有好。 这么想着的时间里,莫启人已经快到达急救中心的办公室。正想着做完报到以后打个电话问清楚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麻烦精具体病房,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后妈~~~~!” 第23章 怪腔怪调又确确实实是中文的尖叫让莫启条件反射地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 一个金色混杂点棕色头发,双眼碧蓝的十一二岁外国小男孩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来。快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孩子竟然腾空跳起以诡异的高难度动作形象地完成了“扑”这一动作。 莫启见状第一秒的反应是后退,第二秒就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接住了孩子。 两人被冲力撞得同时后退几步。 “啊啊啊你竟然和父亲偷跑也不叫我~~!我起床的时候家里面除了伯尔鬼都不剩一只了!狡猾!卑鄙~~~~~!”还没等站稳,那毛茸茸的脑袋就蹭到莫启前面,双臂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上他的腰,嘴里PIALIAPIALIA地数着。 莫启莫名其妙,推开了孩子——不习惯于何陌生人做过多的身体接触,即使对方是个孩子。 小男孩被强行推开,委屈地扁扁嘴,白嫩的小脸皱成包子样,刚准备开口抱怨,忽然瞪大了眼打量莫启。 莫启皱眉。 “后妈~~!你拐杖呢?”小男孩伸着脖子到处望了圈,还探探身子看了看莫启身后。 后妈? “你……” “你腿没事了?……昨天还吊得老高包的像粽子,怎么今天就没事儿了?”不理会莫启欲言又止的样子,小男孩兴奋地自顾自地上演十万个为什么,还一脸三八兮兮地拍了拍莫启的腰(身高不够……只能拍到腰--),“我知道了,爱的力量啊~~!!”原来父亲是治愈系的啊大自然果真奇妙…… “……”莫启再也忍不下去了,“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此时的小男孩正叨咕着我父亲哪去了怎么没见人呢,听见莫启的话忽然定住了。 瞪着透蓝的大眼眨也不眨地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来回打量莫启,最后停在莫启身上的白褂上,亚拉尔忽然觉得貌似有些大事不妙—— 爱的力量再伟大,也不能把人直接从摄影师变身成医生一夜之间连种族等级都顺带升级了……吧? 于是…… 呃……这个人是谁……? 亚拉尔干笑两声,挠挠头:“我……好像认错人了。对不起……”言罢,转身准备逃命—— 却被一把拎住后领。 “你找的人,是莫岛?”冷漠的声音从后传来,小凉风嗖嗖地温柔吹拂过亚拉尔后劲。 一个与他容易弄混的瘸子(……),莫启很容易就做出了联想。 那么,谁来告诉他,这个孩子口口声声嚷嚷着的后妈,是谁?父亲,又是谁? …… 和父亲偷跑? 莫启冷笑,松开小屁孩,推了推泛着白光的金丝边眼镜,掏出手机,重重地按了几个号码。 逃脱牵制的亚拉尔此时发挥在学校百米短跑的冠军风采迅速遁逃,等到了确定那个人不会追上来,才心神未定地掏出手机,颤抖着再电话薄中挑出约书亚的号码,犹豫了下,按下了通话键。 - 这边办完手续找到病房的莫岛二人刚把莫岛的腿重新挂好,手机就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接了电话。 …… “亚拉尔?……医院?你怎么跑来了?……407C。” “精英男?……啊那么快啊?……什么噢!你才心虚咧你哪里听出我心虚了?……房号啊407C,你……要不吃完午饭再上来千万别饿——”那边利落地挂了电话。 “……” 再次对视。 琢磨着现在赶人走估计也来不及了,莫二宝最一咧,冲约书亚露出最2最狗腿的笑容:“亲爱的,商量个事儿。” ……30秒后…… 从约书亚耳边移开,热情如火的目光被后者略黑的脸浇灭了一半,只剩下半点星火在苟延残喘,莫岛垮下脸:“不答应我会死。” “……” “我真的会死的啊啊啊啊我死了以后谁还能任劳任怨地被你按在上颠过来倒过去地折腾也不说一句怨言(……)?我长那么大就求你这么一次!(……这是什么句子?)就一次!”关键时刻,语言的小宇宙再次爆发,人类需要用灵魂来沟通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 “你冷静地听我说。”莫二宝同志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副同志有话好好商量党是宽容的德性。 约书亚挑眉,到底是谁在不冷静。 “我哥他很可怕。” “……” “……呜嗷,我爹更可怕……”莫二宝抱头痛哭,完全沉浸在自我幻想中。 约书亚叹口气,伸手想去揉一揉那颗埋在被子里耍赖的脑袋—— “二宝……?” 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人探进半个身子。 莫岛埋在被子里的头动了动,背脊线条立刻僵硬。 约书亚愣了楞,收回手,转身打量来人,当看见来人的脸的时候,瞳孔微缩。 莫启冷淡地扫了眼约书亚,最后目光停留在床上高高吊着腿,扭着身子缩在被子里玩拌死人游戏的生物,唤了声:“莫二宝。” 声音冷得就快结成冰渣子掉在地上碎成两半。莫岛僵硬地抬起脸,僵硬地扭过头,僵硬地笑,颤颤悠悠叫了一声哥。 莫启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转身动手将他的腿放了下来亲自动手检查伤势。 下手不轻的那种。 莫岛疼得只能转脸对着约书亚呲牙裂嘴,不敢对莫启哼一声——虽然在电话里面很嚣张,但是每当在医院这个固定场所遇见装备了白大褂、冷若冰霜版的莫启,莫岛就蔫了。 怕医生。 小时候莫妈妈还会摸摸莫岛的头说其实小朋友都会怕医生的,长大了就好了。一旁的莫哥哥嗤之以鼻,幼儿年代的莫二宝同志信以为真地等待长大——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几年,目前还在等待下去。 偷偷将暑假实习归来的莫启的白大褂拿火钳夹着,走了三条街塞进路边的垃圾桶这种事,是要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说的秘密。 …… 顾及着之前情人声泪俱下的严厉交代,约书亚就算此刻见他这德行很是想下手蹂躏,逼于无奈行动不能,只好心不在焉地打量这个今天以前从来没听莫岛提起过的哥哥。从现在来看,两人竟然还是孪生兄弟。约书亚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就在三人俱沉默地各怀心思时,房门再一次被猛地推开—— “后妈~~~~!我刚才在楼下看见和你长得一样——” “……” “……” “……” “……的人。” 那个人此刻正举着一条像粽子的腿,面无表情地回头望着他。 亚拉尔眨眨眼后退半步:“我只是个小孩……我什么都不知道。” 莫岛冲着亚拉尔露出视死如归的安抚一笑。 专门跟亚拉尔问过“后妈”这个中文意思的约书亚不厚道地勾了勾嘴角,戏谑地瞥了眼一脸吞了苍蝇表情的莫岛,不解释。 莫岛在哥哥冲动地撇断他的腿之前,冲亚拉尔招了招手,拽了拽哥哥的白大褂,露出扭曲地笑:“来,介绍介绍。这个是你莫、叔、叔的哥哥。”莫岛没漏过了亚拉尔眼底一闪而过的亮光,下意识觉得不大对劲,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你可以叫他——” 叫他…… 咦? 叫他什么呢? 莫叔叔二号?……又不是小叮当复制人。 莫阿姨?……会被杀掉吧? 就称呼问题陷入自我纠结的莫岛犹豫了一下,他发誓,就那么一下。 亚拉尔就帮他做出了答案——“舅舅~~~~!” “……” “……” “……” (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清脆干净利落并且发音清晰标准的两个字仿佛还回荡在不大的病房中,满满地占据了每个人的脑海。 莫岛欢乐地泪流满面了——宝贝儿,要不过年再把你外公接过来,咱来个和、和、美、美、令、人、向、往的幸福大团聚? 亚拉尔则沉浸在多出一个美人舅舅的兴奋中无法自拔。(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莫岛扯着亚拉尔问为什么同样的一样脸那个冰山面瘫在小屁孩看来是美人活泼可爱的他却不是,亚拉尔思考了一下,回给他了一个同样困惑且迷茫的眼神。于是莫二宝莫名胸闷了三天) 莫启温柔地摸了下莫岛的粽子腿。 莫岛毛骨悚然,想到传说中的分筋错骨手,哆嗦一下,振臂高呼:“我可以解释!” 莫启慈爱地摸了下莫岛的头:“孩子,出息了。” “……”九阴白骨爪…… “我会告诉爸妈,他们当上外公外婆这个喜讯的。”莫启推了推眼睛,淡淡地直起身往外走,路过亚拉尔的时候顿了顿脚步补充道,“这么大个儿了,还省了奶粉钱,不错。” 莫岛听见外公这个词的时候如遭九天玄雷,撑着残缺的躯体嗷嗷叫着哥你听我解释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莫哥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震得天花板都颤的关门声表达了他此刻真正的内心思想。 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美好早晨,莫家二宝小朋友被“童言无忌”君抽打着强行出柜了。 第24章 从莫家哥哥甩门而去的那一秒后,莫二宝就一直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惊到什么程度?惊到随便出现个拉二胡的也能把他吓死。 也就是说,每当走廊传来类似于电话响起的声音,不管二宝同志在吃饭洗澡睡觉还是看书,都能立马弹起冲到床边,拖着残缺的身体立正少息。死死地盯着病房门,好像莫老爹就手执“莫老爹御用裤腰带”在门外,正准备破门而入上演一出史上最惨绝人寰的烹饪节目——“莫老爹教你做牛皮炒人肉”。 这种程度随着时间越发地深刻,到了第三天,莫二宝颤抖着食指指着约书亚西装裤的裤腰带,嘴唇哆嗦双目呆滞:“鞭……鞭……” 约书亚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操起手边的摄影杂志卷成卷,狠狠拍向莫二宝的后脑勺。 莫二宝被拍得嗷嗷叫着抱住被窝嚎哭,委屈得就差一口气荣登仙位。 约书亚一声叹息,回家换了运动装——松紧带那种,充其量只有一条腰绳。 那天起,莫拉克家族从上到下都洋溢着一种青春而朝气蓬勃的活力。 八名参与家族内部列会的可怜的指挥官们都以为2012提前来到——至于是奥运会还是世界末日,那就不得而知了。 伯尔在关键的时刻很好地体现出作为一名“顾问”该拥有的良好心理素质——仅仅在第一天,当那辆熟悉的布加迪跑车停在他面前,前门缓缓打开,身着运动装脚踩跑鞋的BOSS面无表情地走下来的时候,伯尔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就恢复了面瘫状态。这样的运动装状态维持了很多天,以至于等约书亚恢复了西装的时候,伯尔忽然发现这看了十几年的造型忽然出现了违和感。 某位和伯尔私下关系不错的指挥官曾经热情地怂恿伯尔去打听:罗马射击队最近是不是新加入了一名神秘成员。 …… 莫老爹身为天朝忠心的老军人,若知道他为抽儿子练就的一身鞭攻有这么一日能撼动西西里最强大的黑手党家族,使其一段时间内上下人心惶惶畏手畏脚,一定会很骄傲的。 一场震动起始于莫家哥哥的一个摔门动作,终止于莫家哥哥的一句轻描淡写。 在那个拥有美丽夕阳的下午,暗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投入屋内,将莫家哥哥的半边脸映衬得金灿灿的,格外慈祥。 他说:“我没告诉爸妈。” …… 那一刻。 莫二宝的内心像沉睡了一个夏季终于在秋天怒放的菊花,(……)灿烂了。 “要说你自己去说。”莫启冷淡地无视弟弟那溜圆水润哒哒的双眼,转身而去——每天在镜子里都可以看见的熟悉面孔,此刻正挂着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的恶心的表情森森地望着自己,任是谁都接受不能。 天真的莫二宝同志从来没想过正因为自家哥哥的故意举动使其白遭了十天罪的问题,对自家的哥哥的宽容,满脑子都只剩四个字——兄友弟恭。 ——自己以前那么针对精英男,真是太不应该了~~精英男果然是一个好人。 这种平日里嚣张跋扈惹人讨嫌,到了特殊时刻脑袋总掉链子跟不上步子的人,不找机会欺负他你都会觉得是在浪费资源。 而节约恰好是一种传统美德。 心情一舒畅顺带着连身体都好了起来,莫岛同志当即拍案决定每天的复建时间由10分钟延长到两个小时。 …… 等到夏文综一个电话探问病情顺带诱其上班的那一天,莫二宝同志已经第二次企图以两拖一蹦跶的前进方式与医院的小屁孩们玩“鬼抓人”游戏未遂。 夏文综电话来的时候,他正接受着护士姐姐予以的“爱的教育”。 被一串意大利语训得脑袋疼的莫二宝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答应了夏文综“明日报道,并因故意隐藏蓄意加重病情以骗取带薪休假数日罪名扣100欧”的趁火打劫。等他明白过来对方究竟是干嘛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再打,忙音。 …… 第二日,莫二宝同学出现在《帝都日报》办公室门口。 神童到的时候,其正抱着主编室门口的盆中蹭来蹭去,并挂着幸福地笑容:“小绿~真好~!你还在!想我被那恶霸欺压的时候,就是你,只有你!在我身边默默的守护……” …… 在此之前,遭到毒手的还有门口鱼缸内观赏鱼数条——此刻,鱼缸内的鱼们肚子被撑得各个像怀胎数月的孕鱼(……),正缓慢地游动着思考要不要以肚皮朝上的仰泳姿势浮上水面一了百了完结了这毫无尊严的鱼生。 救世主姿态出现的神童三两步冲到蹲在地上的人旁边,将其一把拎起拖入独立隔间,并英明地发现其眼中精光一闪发觉不对及时伸手断绝了他欲扑上前继续蹭的犯罪动机。 两人以严肃的态度促膝长谈。 …… “这么说来,你双胞胎哥哥来罗马了?”神童挑眉。 莫岛认真点头。 “照你说来,你哥就是冷静、严肃、理性并具有高智商的未来名医咯?” 莫岛愣了一下,没有点头——他说的好像是“冷漠、面瘫、没有同情心、只会死读书的男护士一名”吧? “……”神童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莫岛,“你不会有危机感吗?” “什么危机?” “……你哥简直是升级N次以后完美版的你唉……就不怕你家丈夫离情别恋吗?” ……莫岛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先否认哪个好——首先他自认为比精英男拥有人性美不知道多少倍,再来谁是谁丈夫啊还没决定呢不要乱用称谓,最后就是关于老男人看上精英男的几率,就莫岛个人看来几率为零。 有些东西不需要摊开来说,互不待见的气氛已经充满407C病房的每个角落了,一把火苗扔过去绝对比点燃一罐瓦斯更刺激。 …… 听完莫岛镇定的描述,神童耸肩,一抬眼正对上其对引发战争具有浓厚兴趣跃跃欲试的双眼,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都不知道你从哪个瓦爪星球来的自信。” “不是自信,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将真相公诸于世是我神圣的职业使命。”莫岛严肃反驳。 - 中午吃完工作餐,那位要求自己“明日立刻报道”的夏扒皮先生还未出现。莫岛坐不住了,抓起搁置许久的宝贝单反,悄然无声地溜出报社街拍去。 重新按动快门,那美妙的声音让人浑身舒畅。 广场满地的白鸽;奔跑的孩子;彩色的气球;弹唱的艺人,鲜活的世界全部成为永远定格的画面停留在它不经意的一刻。 那一刻,即成永恒。 这,便是摄影的魅力。 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乌云,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的时候,莫岛正蹲在街角某户种满藤树花枝的人家院子的门口,对着爬在三角梅枝叶上的蜗牛拍特写。 等拍够了站起身时,才发现雨如倾盆而下,而且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暗呼一声糟糕将宝贝相机塞进包里。莫岛腿脚不算太利索地挪了几步,四处顾望期盼发现可以避雨的地方。 黑发湿淋淋地贴在额迹,雨水顺着下巴往下流成河,莫岛湿了个透心凉可以直接拉去扮水鬼上演惊悚大片。 就在这样的一个狼狈状态下,革命战友喵凹凸同志与莫二宝同志相遇了。 - 约书亚一直觉得自己拥有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是当门铃响起的那一刻,透过视频监控器看见门口的那一秒,他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监控器下的人黑色风衣帽盖去了半张脸,只留下惨白且不知在呐喃什么的双唇和尖细的下巴,整个人佝偻着身子缩在门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 定眼一看,约书亚才发现这件风衣貌似是早上自己亲手从衣柜里拿出来丢床上给某人准备的。 吩咐下人准备毛巾,自己起身走到门前,一把拉开门准备爆发雷霆大怒。 “不是上班吗怎么弄成这个德行?!下雨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来接——”约书亚皱眉,弯腰担心地扶了把抱着肚子一声不吭的人,“怎么了?” “……”莫岛抬起脸,整个人依然蜷缩,惨兮兮地一笑,“肚子疼。” “……进来再说。”约书亚拿过毛巾丢到他头上揉干发间挂着的水珠,动作一点也不温柔,换做平常早就大呼小叫的莫岛就抱着肚子弯着腰任其折腾。 约书亚停手,难道真的痛狠了?连哼都不哼一声这种情况很是少见啊…… 略有些担心地扯着他的手:“放开我看看。” 谁知那人死死地护着肚子怎么也拉不开。 约书亚挑眉。 莫岛抬起脸无比可怜用上黏糊糊的语气:“疼。” 就在这时,风衣里动了动。 约书亚松开手,抱着臂居高临下地望着莫二宝:“怀孕?” “没错……胎动……”莫二宝同学认真地点点头。 “怀里揣的什么?” “什么都没有!” “喵~” “……” “……” “扔出去……” “不扔!”莫二宝坚决反驳,鞋也不脱借着身材矮小的优势灵活从约书亚身边钻过,将单腿跳与跑步运动发挥到了极致的速度迅速往二楼逃窜,到达拐手第一间房间,窜入,关门,上锁。 将怀中被折腾得毛都乱成四面八方向的喵凹凸同志掏了出来。 喵凹凸同志长得很有特色,姜黄色的皮毛带着棕色长斑,此刻乱七八糟地贴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一张大脸像被卡车压过的大饼——陷都挤出来那种,很是狰狞。 但是也很能很好地体现出莫二宝同学的特殊品味。 喵凹凸落魄却不失优雅地在莫岛面前顿坐下,舔了舔爪子,眯眼:“喵~” 莫岛对它的教养(……)十分满意——人家都说宠物像主人,本大爷随便捡回来的猫都十分贵族,这说明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莫二宝一把捞起喵凹凸,惊恐地贴着墙,望着站在门口拿着钥匙一脸得意的男人:“你犯规!” 喵凹凸:“喵嗷~” 约书亚把钥匙随手一丢,面色不善地靠近。 莫二宝丢下猫凹凸示意其自行逃命,自己则贴在墙角对渐渐靠近男人露出谄媚的灿烂笑容。 “有话好好商量,不许动手动——嗷!!!” 洁白的缎面被上印上两个泥泞的脚印。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莫岛同志直觉大事不妙有色狼出现,屁滚尿流地挣扎着要起身,还没等抬起身子,就被随即压上来的巨大身躯按了回去。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呃……住手住手!!恩——好吧好歹也让我洗个澡吧你也不嫌——住手!嗷!你往哪里摸?!” 一阵狼吻过后,约书亚单腿屈膝跪在莫岛双腿中间暗示性地蹭动,单手按住他的双手制与头顶,另一只手邪恶地将衬衫撩起爬上,捏住一边茱萸引来身下人一声意欲不明的闷哼。 见身下人红透的耳根煞是可爱,约书亚恶意地低头含在嘴里吮吸逗弄,等几乎将耳垂折腾得红肿起来,才将热气喷在其颈间,声音暗哑低沉:…… “给我。” 噼噼啪啪的上楼,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父亲!!~~~我过啦!!高等中学考试我通过拉~~~~!” 呯—— “我要奖励我要去GARDALAND你答应过——恩……”亚拉尔手上的薄纸还高高的举着没来及放下,僵硬地看向房内正要上演十八禁戏码却被打断此刻正表情各异扭脸望着他的家长们,尴尬地禁声,眼神乱瞟片刻之后干笑两声,“我错了,你们继续……” 蹑脚退出。 呯—— 顺便体贴地帮带上了门。 第25章 当两位被抓现行的家长大人挂着“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在床上单纯地滚来滚去”的表情下楼时候,可怜的亚拉尔正拉着伯尔讨论关于“打扰家长温馨”和“升学奖励取消”的正反比关系。 听到脚步声亚拉尔背脊一挺,半期待地伸长脖子。 约书亚忽然停在楼梯一半处,与亚拉尔对视若干秒,才仿佛如天神一般小小地挥了挥手:“后天出发,GARDALAND。” 言语一落,约书亚的父亲形象加上了新的形容词——万丈光辉。亚拉尔一声欢呼敏捷地跳到伯尔身上抱着他的脖子死命摇。 看着那到倒霉孩子兴奋得都快断了气儿,莫岛同志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屈服于组织暴露农民本质,捅了捅约书亚的后背:“GARDALAND?” “游乐园。” 二宝脸白了。 “就是加逹云霄乐园噢!!很兴奋吧?!”亚拉尔趴在伯尔肩头,生怕后妈理解能力出问题,很体贴地转换成中文。 二宝脸由白转绿——在搜索网站输入“加逹云霄乐园”,您会发现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是这样的:挑战你的肾上腺素。 约书亚转过身瞥了眼身后站在台阶上终于跟他身高持平的人,发现位置无比顺手,就顺便地拎过那人尖细的下巴在略有水色(……你们懂的)印上一吻,双唇分离之际,约书亚犹豫了下,建议道,“你应该再长高些。” 人工屏蔽某人带有人身攻击性质的建议,二宝抱起刚蹭到脚边的喵凹凸,举起喵凹凸的爪子挥了挥,纯洁地灿烂一笑:“喵。” 后脑勺再次被利落地拍了一巴掌。 莫岛愤怒地望着罪魁祸首。 后者淡定挑眉回望。 莫岛扭脸向亚拉尔,慈祥地微笑:“孩子,记得玩的开心点。我和喵凹凸会好好地相依为命,等待你们凯旋。”顿了顿,恍然响起了什么似地补充道,“啊!记住,千万不用为我担心!请自由地……” 伯尔的一声惨叫打断了莫岛的话。 亚拉尔皱着脸从伯尔身上爬下来丢掉手里拽着的一把头发,噼里啪啦地往楼上跑,跑到莫岛面前一把拽过喵凹凸:“后妈!你不跟我去?!”胖爪子森森地抚摸着喵凹凸的小细脖子:敢说不就立刻掐死它。 喵凹凸凄惨地拉长嗓子连“喵”两声。 “一起去。”在一旁沉默许久未出声、光芒万丈的父亲大人微笑,陈述句语气。 有了强力靠山的包子脸得意地从鼻子里哼了声。 二宝扭脸,抵死挣扎:“我还要工作……” …… “GARDALAND游乐园不远就是LAGO DI GARDA(加尔达湖)。”约书亚没头没尾地丢出这么一句。 “……”莫岛睫毛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下。 “PESCHIERA小镇的景色也很不错,略有情调。”约书亚抚掌微笑。 “……”莫岛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慢慢收紧,显示出了主人此刻内心的自我斗争。 “维罗纳很适合拍摄自然、人文风景艺术作品,常年有流浪艺术家逗留于此地。”约书亚丢出杀手锏。 “……”莫岛一把扯过亚拉尔怀中的喵凹凸(“喵嗷~!”温油点会死咩?),铁青着脸,“我去。” 约书亚满意点头,再次凑近在其脸上额上印下一吻,随即评价:“猫臭味。” 亚拉尔欢快地大叫一声父亲最大,又噼里啪啦地奔下楼梯,嘴里不停地叨咕着电话~电话~ 恩,除了电话貌似还有另外一个单词。 貌似是舅舅? 莫岛抱着凹凸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激动得快起飞的孩子,被气氛感染得也悄悄勾起嘴角,心中感叹这孩子真孝顺,出去玩还记得要带上舅舅。 …… 等等。 舅舅? …… 舅舅??! 倒霉孩子你哪来的舅舅?!!!! 把喵凹凸往约书亚怀里一塞莫二宝连滚带爬地往楼下冲,就祈求在亚拉尔找到那个名叫电话的物品之前摁住他五花大绑直至上了前往GARDALAND起飞再考虑要不要松开。 不过很可惜,世间就有那么残忍的巧合。 当二宝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亚拉尔的时候,那孩子正一脸甜蜜地抱着电话扭动:“……那记得请假哟,后天哟,一个星期的假哟~舅舅万岁~恩,后天见。” 二宝来得及听到最完整的声音,是那一声令人绝望的“啪——”的挂电话声。 “……” “后妈,你要和舅舅说话?不早说~我都挂了~”红潮未退的孩子转过身看见门口的人,羞涩地继续扭动。 莫二宝同志扶着门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可以发誓这辈子从来没有凌乱得这么彻底过—— 此刻,他只想揪着老男人打得整整齐齐的领结告诉他两件事。 第一:住宅就是住宅,不是迷宫,构造真的不需要扑朔迷离!! 第二:这个大宅中最后一个挺直的生物终于不负众望地弯了,而且青出于蓝地重口味,玩的还是乱X。 …… (二天后) 罗马飞往维罗纳飞机头等舱中,莫二宝同学吃了药,正昏昏欲睡。 忽然被隔壁座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软糯童声吓得一个哆嗦——那个前两天一脸淡定+傲娇掐着一只流浪猫蓄意谋杀的孩子此刻正在某男护士身边依依呀呀地宣布以后要成为一名救苦救难不图回报的白衣天使。 莫二宝响亮地从鼻孔里不屑哼了声,使劲拽了拽方才身边男人盖在身上的毯子,用力翻身面朝窗户外面。 不去想热爱工作的精英男轻易答应要去游乐园与恐龙重新从地底复活的辩证关系。 不去想“哥哥”忽然变成了“儿媳妇(伪)”那乱得蛋疼的伦理关系。 …… 好想举起凳子砸碎机窗纵身而下肝脑涂地血溅罗马报复社会。 好想举起AK47站在罗马政府办公室门口一阵狂扫顺便吼出心中埋藏已久的质疑——为什么那条“伦理乱序有驳道德”不加黑加粗放大印在《中小学生行为规范》第一行打重点星号标记?! …… 这悲催的世界,推翻重造吧!! (20秒后……) ZZZzzzzz…… - GARDALAND游乐园位于米兰与威尼斯之间的小城维罗纳境内,坐落在维罗纳的PESCHIERA,与意大利最大的LAGO DI GARDA加尔达湖相连。 莫启将相机从下飞机开始就拍个没完没了的某人手中夺过,在某人幽怨得双眼发红的注目下打开行李箱,塞进去,重新合上行李箱,上锁。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无半分动容犹豫。 此举就连不待见莫启的约书亚也不发表任何反驳意见,摸摸围观以表支持。 “到了地方就还给你。”莫启拍拍自家二宝的头,动作亦如儿童时代没收某人压在床垫底下的漫画书面对震天嚎啕淡定地说:期末考结束以后就还给你。 每当这时,莫二宝都会竖起中指恶狠狠地说:精英男,你会遭报应的! “精英男,你会遭报应的!”莫二宝中指缓缓竖立。 莫启勾唇一笑,无压力,不计较。 小时候每当这个时候,莫老爹都会举着“御用裤腰带”冲进房间按住莫家二宝一顿胖揍狠抽,边抽边骂——“让你粗鲁!让你下流!” “啪——” 卷成卷的报纸狠狠地抽了下莫二宝的头,约书亚面无表情呵斥:“粗俗。” 莫二宝捂着脑袋期期艾艾地走在队伍最后,准定回程时候一定要投诉刚才那家航空公——,理由是乱派发报纸严重污染爱与和平的生存环境。 …… 出了机场又是长时间的乘车,等到达预约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晚餐时间。 一群人多少有些疲倦,莫二宝捂着嘴不肯说话,并拒绝参与晚餐——他暂时不想往胃里塞东西,只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晚饭过后约书亚回到房间一开门发现里面全黑,就玄关开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而某人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卷走所有的棉被缩在床正中央,响亮地扯呼。 在床边站着看了会,伸手捏了捏某人睡觉时候会不自觉嘟起来的脸,约书亚也转身进入浴室。 ……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某人已经从卷筒寿司式改成四仰八叉式,依然在床正中央,依然扯呼。 约书亚无语地观赏了片刻,上床,将某人手脚归拢归拢拉近怀里,盖被,关灯。 …… 次日。 一行四人站在GARDALAND游乐园门口……呃,其实是五人。 伯尔买票去了。 因为并非假日也临近秋季,此时GARDALAND门口比起夏日长假时候的人山人海,倒显得有些凄凉了。 不过人少了,自然标志啊雕塑啊字牌啊花草灌木的原貌就露出来了。 于是重新回到主人手中的单反快门从远远看见大门开始就欢快地响个不停,等莫启考虑要不要进行第二次惨无人道的抢掠之时,快门声戛然而止。 下意识地望向那不省事的人那边。 只见后者还举着相机,镜头抬高拉长对准空中。 ……相机当望远镜用么?莫启无语地顺着镜头的方向向天空望去—— “……” 一座大约30米高的高大金属铁架如同怪物一般凌空高架,三个类似萨克斯风管形状的轨道扭曲地连接错中复杂地交错,风管形轨道上方连接着一把如同弯曲成90°折尺一样的斜坡形,斜上斜下地卡在整个大盘桓直上。 一条长长的车链飞速地在上面滑动翻转。 带着凄厉兴奋欢乐以及哭喊等各种尖叫。 莫启默默地数了数——不算被建筑物遮掩住看不见的视觉盲区,光他看见的那一部分就有四个90°的垂直急转弯。 所以,结论是—— 这里绝对是某只在国内游乐园只会厚着脸皮和10岁以下儿童一起玩小火车的不明生物的终极墓地。 莫启略有些幸灾乐祸地叹息抱臂,简直是迫不及待了。 就在这时,有一人独自挥着手向他们走来。 不是伯尔。 约书亚和莫启同时皱眉。 “嘿!莫拉克!启!岛!啊哈~还有我们的亚拉尔小王子!真巧啊!”带着些许儒雅的美式口音纯正英语准确地传入众人耳朵。 霍拉拉?布亚诺。 约书亚对布亚诺家族本身就并无半分好感,后来出了个霍拉格尔,无好感直接上升为厌恶。基于此,约书亚不客气地挑眉:“霍拉拉,你在这里干什么?” 最好给他一个适当的理由。 霍拉拉迅速瞥了旁边莫启一眼,随后换上一副懒懒的笑容耸耸肩:“陪芬妮过来玩的。” 芬妮? 女朋友? ……反正不可能是妹妹。 可是那位芬妮在哪?现在可是早上,千万别告诉我们你才从里面通宵出来正准备散场回家。 …… 于是,芬妮原来是位隐形小姐么? 看见众人眼底明显的不信,霍拉拉摊手,指了指右脸,那处有些许的红肿,笑嘻嘻道:“可是遇见了戴安娜。” “……” “……” “……” 众人默。 “无耻。” 莫启大发慈悲地给了二字评价。 - 当伯尔拿着五人份的票卷回来的时候,发现又两个一好一坏的消息在等着他。 坏消息是:五人游变成了六人游。 好消息是:正因为如此,也就预示着他不用落单了。 第26章 死皮赖脸加入队伍的霍拉拉时不时不着痕迹地变换位置,但是始终保持在莫启前后左右方圆1米之内,拽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句话,从“巧合”谈到“缘分”再谈到“天气晴朗合适出游”,引来亚拉尔明目张胆的白眼无数记。要不是莫启不冷不热的态度稍稍治愈了王子殿下,莫岛很怀疑王子殿下会拔剑发挥骑士精神驱赶竞争对手。 …… 身为有爱的继母、后妈,现在他更担心可爱的继子同志眼珠会被自己翻得脱框。 …… 想是这么想,二宝还是不厚道地偷偷摸出相机,抓住亚拉尔再一次的白眼朝天的丑相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然后捧着相机翻看照片,偷偷暗爽窃喜不已。 “干什么了笑得像做贼?” 约书亚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传来,从声音听起来,声源正在慢慢地往前——这说明老男人正好奇地探头想与他分享一下照片里的内容共同欢乐。 此时众人已经进了大门,站在游乐园指示布告栏前面研究地图。 莫岛毫不犹豫地将相机啪地一关,转头纯真无辜大眼忽闪忽闪:“什么也没……”偏转的角度使得其嘴唇轻轻擦过约书亚从后探出的脸颊——变成了理所当然不容狡辩的“主动亲密行为”。 约书亚愉悦一笑,干脆再探了只手出来,将某个企图将脸扭开自顾自害羞的人的脸扭回来,在其唇上轻轻一啄。 “……”纯真无辜的人脸上没出息地染上红晕,迅速地用肩撞了撞约书亚,下一秒依靠着不太利索的腿利索地躲到自家哥哥身后,做贼似地四周顾望了会确认没人注意到,才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摆出认真抬头研究指示板很久了的样子。 ……其实啥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老男人那边传来的意味深长的低沉笑声。 臭不要脸。莫岛暗暗唾弃,扭脸真正认真地依靠他比腿更残废的意大利语艰难地识别游乐园的大概介绍。 连猜带蒙地看到一半被兴奋的亚拉尔迫不及待地拖着往里走,一路擦肩而过表情喜怒哀乐各异的人类让莫二宝同志灵光一闪,随即忽然对这个惊悚的游乐园充满了好感,就连那些扭曲的庞然大物和各种尖叫也成了希望的象征和对希望的呐喊之音—— 也许他可以捧着相机站在设施专设摄影观望台那里,拍到那个总是摆出一副臭屁帝王相的面目扭曲照……然后发回报社……然后上头条呀上头条! (经过“BLUE TORNADO”①指示牌,某人乐颠颠并浑然不觉地被拉扯着成为排队等候队伍中一员) 标题叫什么好呢?《其实黑手党也是普通人》……?还是《黑手党也恐高》……?要不干脆随最近的流行趋势——《黑手党也种田》?哈哈哈……好欢乐好期待! (队伍缓缓移动中,继续沉浸自我世界ing……) 在这之前,会不会出现本大爷扶着脸色发青双腿发软趴在某处吐得昏天暗地的老男人,不时地抚背顺气语气急切的询问——“要不要紧?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哎呀你不要急着吐先告诉我急救中心的电话号码……” (队伍已经看见尽头,莫岛同志开始一脸荡漾地捶栏杆,引来身旁莫启一个充满了内容的眼光)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能再想了!光是想到那个表面急切满目暗爽幸灾乐祸的嘴脸~还真是贱到就连自己都想抽自己啊~咩哈哈哈哈~~~~~!!! (等候隔离栏杆开启) 广播:“各位乘客,欢迎乘坐BLUE TORNADO,愿您在蓝色旋风中有一段美好的旅程。” …… 咦?…… 广播在说什么? …… 这个空旷地停在面前的小列车状物是什么?小火车吗?原来这里也有小火车那么温柔的项目啊……? …… 既然是小火车,为什么那个轨道在双眼可见的不远处就有一个需要仰头才可以看见的斜坡……如果是空中小火车,那上坡以后的后半段路在哪里为没什么没有看见……? …… 亚拉尔,为什么你那么兴奋……? …… 精英男,为什么你看我的眼光那样古怪,如同我马上就要死掉了一样? …… …… “救命啊啊嗷嗷嗷!!!我不要上去不要上去坚决不要上去死也不要上去!!亚拉尔死小孩放开你大爷不许拖!!……老男人你敢再拽我一辈子不跟你上床憋死你……!!嗷嗷嗷你们放开我!!放手听得懂吗?放——手!!” …… 约书亚扳开二宝使劲扳住门框不放的手,提膝,一个巧力顶住后者脊梁尾将人塞进车厢。 亚拉尔眼疾手快地扑上去“体贴”地为后妈仔细系好安全带。 其他三人陆续进入车厢,各自淡定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亚拉尔欢乐地蹭了蹭坐在身边的莫启,扭脸看见对面僵直挺坐面如死灰的某人,灿烂一笑:“你看,刚好6人一个车厢,GARDALAND就是体贴。” 刚好个屁!体贴你妹!!! “到了游乐园只坐小火车游乐园里最爱的东西是冰淇林”的莫二宝同志一个心啊揪得都快直接挣脱胸腔了。 一想到之前看到那个火星人才设计的出来的巨型轨道,二宝小脸儿更是呼啦一下,煞白,模样很是可怜。 广播再次响起,一个震动之后,列车开始缓缓启动…… 莫岛抓紧扶栏,觉得还是直接晕倒比较好……比起抵制享受这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刺激,丢脸神马的,已经不重要了,真的。 …… 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晕倒,理智君□地清醒着度过了这1分42秒。 于是在这次比较特殊的运作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各种叫,底下的群众还能听见夹杂在其中的特殊语种,虽然他们听不懂,但是也可以听出来那语气很是激动,激动得几乎下一秒就要暴血而亡。 于是还在等待的人们被渲染了气氛,脸上不同程度地添加了一些迫不及待。 …… 只有听得懂中文的人才知道,那一刻的GARRALAND的投资商以及BLUE TORNADO的项目设计师,都得到了来自莫家二宝同志、包括“你大爷”等各种亲切问候,问候人员追溯到以上名单人员的十八代前。 并非旺季的GARRALAND确实是需要这样的人才来提高人们的积极度和兴奋度。 有人帮它做到了。 向您致敬,尊敬的莫二宝先生! (GARRALAND男士洗手间内) “好点没?”约书亚扶着脸色发青双腿发软趴在某处吐得昏天暗地的某人,不时地抚背顺气询问,“要不要紧?”顿了顿,犹豫了下道:“要不要干脆打电话叫德尔承直升机赶过来?(备注:德尔,前文提到的那位“笑嘻嘻的家庭医生”) “……”闻言莫岛嗓子眼一甜。 “咔嚓——” …… “莫医生,你很无聊。”约书亚扭过脸,冷眼望向站在门口的莫启。 后者耸耸肩摊摊手,举了举手里的相机,一脸真诚:“抱歉,这种场景不照下来,总觉得以后的某一天会忽然懊悔之后遗憾终生。” 见莫岛白着脸含恨得巴不得饮他血吃他肉,莫启换上另一种玄妙的表情该用亲切的中文:“出来玩,总要留点纪念给爸妈,他们很挂念你。”语落,转身潇洒离去,留下一个包含亲□彩的背影。 来意数月除了定时凑块电话报平安无要事绝不以无聊理由给家里图添麻烦的兄弟两,在一所游乐园的男士厕所里忽然谈论起远在万里祖国的父母,然后哥哥以厕所为背景拍了一张自家弟弟比路边的流浪狗还不如的照片说是要寄回去以防父母担心挂念。 于是莫家二宝又懂了两个道理。 第一:“恶有恶报”这个古人语是真实存在的。第二:兄弟情这种东西绝对是世人的虚幻美好幻想。 之后,面对好不容易恢复一些血色从厕所里爬出来的后妈,亚拉尔在一脸愧疚扭过脸一秒之后继续欢乐地拽着亲、爱、的舅舅奔赴下一个项目——40米高堪称“高耸入云”的“SPACE VERTIGO”,也就是耳熟能详众所周知的“大怒神”、“跳楼机”。 望着如同蚱蜢(……)一样坐成一条线的五人从40米高空以几乎等同于重力加速度的速度垂直落下,幸免于难的莫岛终于恢复了一丝丝正常的心情。 之后亚拉尔终于没那么血色充足得红润润的小脸和短暂呆滞的眼神让莫岛彻底治愈,从此以后欢乐地无怨无悔地坚守了自己的“三陪”岗位——“陪吃、陪喝、陪玩”,人们给了这种职业另一专业定位,俗称,“拎包的”。 …… 不同于国内的大型游乐园,包括GARRALAND在内的国外游乐园多数都会在某个季节或者时间段选择营业到晚上12点才闭园。 于是在众人折腾了一个白天又半个晚上之后,接近11点,亚拉尔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作为今天的落幕项目。 众人欣然前往。 此刻园内游人已很少,不同于白天的热闹,在旋转木马无声起伏转动,五彩灯光闪动的映照下,GARRALAND此时此刻显出一种静谧的极致浪漫。 扮演了一天拎包角色的莫岛同志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他的项目,抱起相机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众人的邀请。 分配人员,两人一组的小隔间设计提供给所有追求浪漫的情侣。 莫岛选择了一个包间坐进去之后,约书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跟上。 过了几个空包间,莫启犹豫了下,选择了一个进入。 抱着对“一起坐摩天轮就会分手但是如果在最顶端亲吻伴侣就会永远在一起”的美好纯洁向往,打着不纯洁最终目的的亚拉尔在前脚踏上小隔间准备做舅舅忠犬尾巴之时,被人拎住了后领。 不满意地扭头一看。 霍拉拉挑眉望着他。 抓着他后领讨厌的爪子主人是谁,自然不言而知。 在亚拉尔发出反抗之前,霍拉拉毫不犹豫地将他拎鸡崽儿似地拎下来,自己一脚踏上去,矮身进隔间在莫启身边落座…… 亚拉尔就这么看着门在他面前毫不留情地关上。 然后被一脸凌乱的伯尔拉走,进了下一个包间。看见一手带大的小少爷恋恋不舍怅然若失愤恨不已的复杂表情,伯尔觉得很是伤心,顿时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失落无力感。 众人落座,摩天轮缓缓开启。 莫岛坐在凳子上,略不安分地整个脸都快按在玻璃上,一脸赞叹地欣赏着夜景,正当猛然想起要事回首翻找相机的时候,发现原本放在身边的相机不翼而飞。 抬头,发现在约书亚手里。 后者正抓着相机研究,刚要将相机放在身侧,抬眼见莫岛望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两人不语,对视片刻。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莫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总觉得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总觉得,貌似空气都变得有些浑浊。 亚书亚见对面的人呆愣愣地望着自己,笑了,放下相机向他伸出一只手,淡淡提议:“来做吧。” 第2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强调,虽然我错别字很多,但是这次的错别字明显是我故意的,不然文都还没发出来就锁了╮(╯▽╰)╭就两点要求: 1:低调低调低调不要投诉不要投诉不要投诉我爱你们~~~~~~~~~~~~~~~~~~~ 2:摁爪!!!低调摁爪!!!!!!!!!!!!!!!!!!记得表扬俺!!!必须表扬!!!!!  “……” “来做吧。”生怕对方没有听懂一般,约书亚再次重复。 莫岛楞了,扯出一如同见鬼的牵强微笑,小心翼翼问:“你……疯了?” “……没有。” “……那这是什么鬼提议?” “……”见莫岛一脸不待见的表情,约书亚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摩挲,半认真道:“我听人家说情侣共同乘坐摩天轮是会分手的。”一字一顿的,为了强调严重性(还为了能让某语言能力残疾的人能听懂)约书亚刻意放慢了语速。 “……”莫岛抽搐地望着那个脸上写着“我真的很相信有这回事”的据说是西西里黑手党家族首领的男人,深深的怀疑他是不是不幸被哪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魂穿了…… “但是……” “……” “但是只要在最高点接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所以? “所以,来做吧。”约书亚将莫岛的手拉至唇边,薄凉的唇瓣轻轻刷过后者手背,有些痒痒的如同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莫岛下意识地缩了缩,一阵春心荡漾之后,脑中才反应过来约书亚的话不合逻辑得多么囧囧有神—— 人家传说只是说在最高点纯洁羞涩的接吻方成正果,这位老兄竟然面不改色地邀请他嘿咻?! 这算什么?神话改编?程度加深?还是……纯粹顺便? “……老大,请你不要擅自改编传说故事好么?”莫岛无力扶额,如果不是他表达能力有限,他保证还有更多的复杂思想感情需要吐槽。 约书亚不理他,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 月色从小窗玻璃外流漏进来,约书亚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将莫岛整个笼罩在黑暗之中。 “干……干什么?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喂……恩……” 左手轻捏莫岛的下颚微微上抬,约书亚低下头,薄凉的嘴唇覆上其还在喋喋不休的温热唇瓣,与柔软的嘴唇一触即离,一口浑浊炽热的鼻息扑在莫岛脸上,随即再次重重吻上。 灵巧的舌按着轮廓细细描绘身下之人小巧的唇瓣,时不时因为后者不安分的抗拒而带着惩罚性地轻咬,将原本略微干涩的唇□湿润轻微红肿之后,灵舌才放过唇瓣,侵入到口中,同时捏住后颚的大手微微使力使其不能用力合上牙关,就这样轻车熟路地轻易敲开牙关,探身到内部,细细地舔过每一颗牙齿,小小的动作引起身下人一阵战栗。 “放……开呃……”莫岛好不容易抓住喘息的机会,手重重地捏了几下身上压的男人的脖子,紧张个半死。 到了嘴边的肉,哪有放开的道理? 所以回应他的不过是约书亚几声含糊的低沉笑声,因为说话,身下人柔软的小舌不经意地摩擦过还在口中的他的舌头,于是粗糙的舌得寸进尺地勾住玩弄,刺激舌根直至分泌出甘甜的晶莹液体,因为合不拢下颚而顺着嘴角往下流出,滴淌到约书亚牵制其下颚的手侧上。 “唔……” 脸庞的湿润让莫岛觉得更加羞涩难堪,反抗的动作也变得更加坚决用力。 后背贴着小小包间金属壁的莫岛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呻吟,约书亚这才抬眼一看,随即被身下人粗喘呼吸喷出的气迷糊了双眼,脑海中只剩下他湿润微红的眼角和脸颊上即使再幽暗的光线下也不可忽视的潮红。 软软的舌头的所有抵抗顿时变成了欲拒还迎,相交缠绕的缠绵变得更加暧昧不清,知道莫岛口中的每一丝角落都被他一一造访,两人都几乎窒息时,约书亚才放开莫岛,两人都气喘不已地盯着对方。 良久,莫岛愤恨地抬起手狠狠地抹去唇边脸颊上的唾液,毫不客气地全部擦在约书亚的衣服上。 约书亚直接将那瞪视自动脑补当做了勾引的目光,泪水的睫毛,微微开启的湿润红唇让他危险地眯了眯鹰眸。 莫岛看着那狼也似的的目光,毛骨悚然:“喂!你……还来?” “……恩啊……”被牢牢地压在结实的胸膛与铁壁之间几乎不能呼吸,敏感的耳垂被温暖湿润的唇轻轻含住舔咬啄弄,整只耳朵几乎红欲滴血。 就在莫岛几乎觉得右耳耳垂已经被折腾得痛痒麻木几乎要失去知觉之时,那可恶的双唇带着湿润的气息一路下滑埋入他颈间,拖下一路水痕,最终停留在领上方处嘬弄添吻,莫岛怒了,抵在其肩膀的爪子掐了掐在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不要咬在这里!留下印子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一直闷头苦干不肯吱声(又或者是忙得来不及吱声?)的男人此时终于抬头,冲他邪魅一笑,莫岛脑袋嗡地一声差点再次当机,晕晕忽忽之间看见男人启了启性感的双唇,随即耳边响起沙哑的声音,飘过来的句子让莫岛几欲喷出一口黑狗血—— “不在这里的话,其他地方都可以?” “屁啊!你……你干什么?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开什么玩笑……喂住手!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怎么可以——啊!!” 约书亚拨开死死拽住领口的手,摁在两边,双膝弯曲跨上用膝盖牢牢压住,半跪半坐在莫岛腿上,好无阻拦自由万分的两只狼爪不急不慢地从上至下一颗颗解开身下人的衬衫扣,白质的皮肤随着纽扣的解开一点点袒露在他眼前。 莫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不妙地发现约书亚的眼眸深处色调越发沉暗。 “真的不要在这里……会被看到……回酒店……回酒店随便你几次!”莫岛一咬牙一跺脚抛出最大限度的诱惑——先过了这一关,至于耍赖打滚说话不算数是回酒店以后的事了。 莫岛眨眨眼,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果然约书亚在如此强大的诱惑条件面前犹豫了,解扣子解到一半的手顿了顿。 莫岛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数秒沉默之后。 “我拒绝。” “……” “忍不住了。”约书亚面不改色地陈述,还认真地松开一边膝盖,捞起莫岛的左手抓过来往下身一按,见那人徒然变色的面孔,挑挑眉,“你看,没骗你。”然后又将他的手塞回去,用膝盖重新牢牢压住。 “……”莫岛泪流满面——还是骗死他好了他真的不在乎真的不用证明给他看的。 每次都这样,不看还好,只要哪次不小心看到或者被迫地摸到,都觉得那一次会变得特别的痛…… 男人锲而不舍地解开最后一颗衬衫一扣,一只掌心有着薄茧的大手探入,在白质柔软的腹部摩挲一阵之后从腹部划过沿着腰线往上,最后爬上他胸前,找到在微凉的空气中不自觉轻微挺立的茱萸,恶作剧般地轻轻一捏。 莫岛应着动作不可抑制地仰头发出低沉的呻吟,在安静得连衣料摩挲的沙沙声响都听得见的小包间中显得格外唐突。脸上又是一烧,对于那声自己都觉得放荡得不行的呻吟羞耻无比,脑袋发热结结巴巴地干笑两声:“……要不,我用嘴?” 话一说出口,莫岛就后悔了。 果然约书亚又停下了忙乎的动作,抬起头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莫岛咽了口唾沫——说不准是想听见否定的回答还是怎样,懊悔万分不经大脑乱说话,毕竟用嘴做那种……那种事,好像有损男性尊严……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就在莫岛纠结万分的时候,约书亚笑了。 伸出手宠溺地揉乱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引起身下人一阵嘀嘀咕咕的抗议,约书亚捧起他的脸,眼底带着半分调笑:“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会是你主动提出。” “……”莫岛脸上燥热,果然被嘲笑了所以我后悔了后悔了啊啊啊! “但是还是算了。” 啊? 见莫岛嘴微启张开略微意外地望着自己,约书亚莫名被这个表情取悦,捏了捏他冰凉的鼻尖:“这种事不适合你。” ……啊?莫岛一下没能明白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具体含义,约书亚就低下头,含住他白质胸前的一枚茱萸,轻咬舔压,一只手中指食指深入其口中,翻搅小巧的舌,将那一声声的抗议变成了无意义的呜咽鼻息,多余的唾液再次顺着微抬的下颚往下滴落,沿着暧昧的曲线消失在锁骨下投下的阴影之后。 约书亚另一只手下滑,灵巧迅速地解开莫岛皮带钻入裤中,隔着棉质内裤,坏心眼地弹了弹他已经微微抬头的“好兄弟”,在身下人的战栗惊呼中低沉地嗤笑,索性放过他,从内裤边缘摸进去,干燥的大掌随即将整个部位握住。 毫无预警的触碰带来的温度让莫岛瞬间失声,睁大眼瞳孔微微缩聚。 约书亚嘴上叨着一边被咬得红肿挺立的茱萸,一只手在莫岛口腔中翻搅□着湿滑的小舌,另只手握住他的部位,有规律地揉搓滑动,长着一层硬茧的手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擦过顶端最敏感的位置引起又一次的粗重喘息。 当身下人的反抗渐渐变弱,呼吸开始急促,压在膝盖下的手指牢牢地抓着他的西裤边缘,约书亚同时加快的手中的动作,将放于他口中的手指抽了出来,在莫岛好不容易深呼吸一次后,手按住他的脑颈压向自己深深地吻住他。 …… 一系列的动作终于在莫岛情不自禁地释放在约书亚手中暂告一段。 约书亚从莫岛身上站起,扶住他脱力倒向一边的身子,狭小的摩天轮包间中因为这样显得有些拥挤。 约书亚扶着他站起来,吻添去他眼角的湿润,拉着他来到透明窗边,道:“刚好是最高处。” 莫岛失神地望着窗玻璃里印出的自己的景象,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是半依半靠地在身后男人怀里的样子却再清晰不过。 ——摩天轮的最顶端……嗤……这恐怕是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一次高潮了吧…… 脑内一片绪乱之时,想起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念头…… 莫岛自嘲着,不过好在终于——“你干什么?!!” 忽然被一把抱起往后拖,莫岛紧张地条件反射性地抓住男人的衣领,谁知后者竟然委屈地眨眨眼:“你倒是解放了,我呢?” 言罢一屁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把莫岛翻转过去,背对着他帖着他的胸膛靠坐好,利落地其将外裤和内裤一同退至膝盖弯处。 赤裸大片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让莫岛倒抽一口凉气全身泛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同时才解放过的前段悄悄抬头。 粗糙的手掌拂过臀瓣,在股缝处顿了顿,随即感觉到带着异物忽然闯入后学。 “恩……” 干燥的内部紧张地含着外来物,莫岛略微不适地扬扬脖子发出一声低沉地鼻哼,一层薄薄的细汗将额发凌乱地贴在额间脸旁,“别……” “乖,”约书亚从后方探出头,含住莫岛一边粉嫩的耳垂,“再反抗的话,等到了下面,我不保证外面的人会看到什么哟。” 带着情欲意外的警告让莫岛浑身一僵,约书亚乘机再探入一指。 两根修长的手指在窄小的内部轮流进出,时而并拢一同尽退,时而停住张开扩张穴道。 莫岛偏头,整张脸埋在约书亚颈窝间,时不时因为体内某些细小的摩擦和关节的弯曲发出似泣似难耐的微小动静。 约书亚下身涨得发痛却依然忍耐着耐心地做着前戏以及扩张工作,待到那个让他恨不得直接冲撞进去的地方终于变得柔软,有一些些湿润,这才抽出了手指,手指的退出带出一小截粉色的嫩肉,随着指尖的脱离轻轻缩回体内。 此时之前,已经增加到了三根手指同时进出。 连同怀中人的声响渐渐也开始变了味道——从最开始单纯的反抗到最后模糊的急促喘息呻吟。 见时机已成熟,约书亚迅速地解开自己的裤扣,拉下拉链,将早已等待不急,青筋暴起的巨物掏出,稍微抬高怀中人的下身,接着一刻也不等待地冲撞进那早已向往已久的窄小甬道。 “啊啊……” “恩……” 一瞬间两人都发出了似叹息的声音。 约书亚试着动了一下,发现怀中的人过分紧张使得动作变得十分艰难,不由得皱眉,轻拍了下他的臀瓣,嘴里低沉地夹着些许恼火:“宝贝,放松。你这样让我怎么动……” …… “……动?”半晌,莫岛才有所反应,“动什么动?不许动!”话是这么说着,但是身体最在很努力地放松—— 该死的,这么一个姿势悬空在这里,你到是来放松给我看看?! “啊,还有四分之一就到地面了。”约书亚装模作样地探了探脑袋。 谁知这一句话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效果—— “啊啊啊啊——” 闻约书亚所言莫岛一个紧张身体狠狠地下沉滑落,约书亚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没抱稳,总之体内的粗大忽然因为这样一个下沉的动作猛地顶入体内最深的地方。 约书亚那满意的叹息声让莫岛额角一根青筋突起,正欲发飙,那人就没有任何提示地蛮力冲撞起来,一时间小小的包厢内充满了身体皮肤相撞击连带着液体粘稠的声音,放荡不堪的声响如同无形的力量击打着耳膜,冲撞着内心深处。 “不要……慢……慢一点!该死的你……唔……!” 身体被毫不留情地大力侵犯着,精神全部紧绷地担心何时到达地面,是否会就以这副姿态被众人一览无余…… 乱七八糟的想法将脑子里搅得一片混乱,体内敏感的某一点呗数次恶意摩擦挤压顶撞也只能微微张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卡在喉咙深处…… 终于在几次大力的撞击之后,不知何时抬头的部位再次射出乳白色液体,同时带来的是后学甬道中的一阵收缩蠕动—— 身后,约书亚一阵低吟,也将灼热的体夜深深地射进他的体内…… 高潮的余韵中,双方都无言,自顾自地喘息。 莫岛整个人窝在约书亚怀里,也顾不得身体内的某物还没有拿出来,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摩天轮停下门开那一刻围观众人各种评论以及目光…… …… 莫岛张开眼,戳了戳身后约书亚的脸,留下两个浅浅的小印。 “怎么还没到地面?” …… “……你站起身看看。” 莫岛疑惑地瞥了约书亚一眼,顾不得身体后一片湿润,将某物体拔出,小心翼翼地拎起裤子滑下地面——呃,脚有点软…… 探头看向外面的那一刻,僵硬了。 回头,颤抖着手指戳向玻璃指着窗外,仿佛要戳出一个小洞一般,莫岛面无表情地扭脸望向约书亚:“解释!” 后者耸肩:“吩咐人连续运作两圈这种事有什么难的?” …… ……被骗了。 莫二宝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啕嚎大哭。 第28章 小包厢C内…… 坐立不安的小孩十分躁动,一下起立一下坐下往窗外望看看摩天轮是不是已经很到达地面,利用三十分钟的时间自我脑补“亲爱的舅舅”和“讨厌的美国佬”从谈话到相拥到接吻的全部过程,在发现及时到达地面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之后哀嚎一声扑在伯尔腰间,蓄意抢枪跳下去射杀设施启动员。 伯尔感慨万分地按住小少爷,看着从小带到大的小少爷竟然如此嫌弃他至连“一起坐2圈摩天轮”这种事都无法忍受(……),亦内心泪流成河。 第二圈的时间里,霍拉拉已经在亚拉尔的脑中神速进步到了荣登莫拉克家族少爷舅妈(伪)的地步。 …… 公道地说一句:亚拉尔其实应该对他的舅舅更有信心才对。 小包厢B内…… 已经被脑补得修成正果的人此刻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就连用来写字的钢笔笔盖都没能打开——在数次搭话失败落得凄凉收场之后,瞅着莫启站在窗边垂眼面无表情看风景的人冰冷的侧脸,长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霍拉拉心中一动,随即想起了什么似地烦躁地扒了扒前额发,恼火地啧了一声。 此时却见莫启终于转过身面朝他。 霍拉拉略微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不作声色地等待他开口。 莫启指着窗外,淡淡道:“又运作了一圈。” 与其说是在和他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霍拉拉干笑两声:“莫拉克家大老板的决定吧。”想了想,又接道,“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个性,嗤。” 本来只是无心地一句话,不料戳中某人以真理为本命的变扭神经。莫启皱眉,抬了抬下颚,在医科大给本科生们上课的威严导师姿态自然而然地显露:“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啊?”霍拉拉一愣。 “不会用就不要乱用。” “啊?” “……你也是黑手党家族的吧?纽约来的。” “啊……?”⊙ _ ⊙ “黑色地下交易、人命买卖、高利贷……”莫启的目光渐渐变冷。 “啊啊?!”⊙ o ⊙ ! …… 在霍拉拉终于反应过来应该严厉辩解并很有必要试图扭转拯救黑手党在莫启心中的定位时,后者已经摆着“生人勿近,黑手党退散”的姿态,重新扭脸将目光放在窗外。 “……”被讨厌了……? …… 被讨厌了…… 霍拉拉?布亚诺,纽约人士,一生无限风光,虽是不讨父亲喜欢与偏爱,却不乏有眼光的外界人士赞扬,包括来自无数名牌大学商科权威人士的肯定。 如今,伟大的霍拉拉殿下在一个小小的摩天轮包厢中,被意图勾搭的对象莫名其妙地讨厌了。 其实到死他可能也不会明白,此刻他面前的人,被莫家二宝同志奉“会走路的古法典化石”简称“活体化石”二十年(称谓具体出现时间:某天在某偶然情况下莫二宝在某种途径下知道这世间存有“古化石”和“法律”这两样事物,欢乐地拍手一指身边面瘫哥哥,吊高稚嫩的尖细童声,一脸得意洋洋:“说的不就是咱哥吗?”)。 如果说非要找出一个典型代表人物,恩,展昭这个人物还是非常合适他的——正直严肃得一塌糊涂,能让人欲死不能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烂个性。 …… 一小时后,摩天轮停止。 分别从小包厢出来的每个人都挂着不同的表情。 比如莫二宝愤恨怨念地板着脸。 比如约书亚吃饱喝足神情放松。 比如伯尔怅然若失。 比如亚拉尔一脸紧张地咬手指。 比如霍拉拉的呆滞阴郁。 比如莫启的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 亚拉尔第一个窜出包厢一声尖叫扑向前面包厢门口刚迈出一只脚的莫启,莫启开始被吓了一跳,随即顺手将小孩抱起,对于小孩趴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他脖间,胖乎乎地小手来回摩挲这一行为皱了皱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难得没有阻止。 跟在后面的霍拉拉嫉妒在心难开口,面色更加阴郁。 “啪——” 不远处传来皮肉声,声音不大,但在此时静谧的游乐园里显得特别唐突。 霍拉拉一转脖子,隐约见不远处对持空气中火花迸溅的一对狗男男,乐了——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约书亚捂着被毫不留情拍开的爪子,故作得略委屈道:“我只是想扶你一下。” 可惜那明显欢乐的双眸出卖了他的真实感情。 莫岛气不打一处来,只想一巴掌抽死丫臭不要脸的,转念想了想这么一巴掌抽下去的后果,忍了忍,最终偏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自己跳下包厢楼梯,硬顶着一对面条腿往自家亲哥哥那边挪。 约书亚见他那腿都快扭得不知道怎么走路了,想干脆一把将人抱起,又怕引来更多的怒火,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随时注意防止发生意外。 …… 回到酒店,莫岛扭曲地自行开门,洗澡,上床,睡觉。 从始至终,连眼角都没瞥约书亚一眼,全当他透明。 约书亚洗漱整理完毕,上床,习惯性地想将人捞过来揉怀里,遭到了无情且绝对的反抗。 看着身边死死卷着被子就差把自己裹死,只留给他一个坚决冷漠的后背的情人,约书亚挑眉,只当这是发发小脾气闹闹情绪——可以当做情趣。 …… 一天可以当做情趣,二天尚可容忍,直到第三天依旧没有得到半个好眼神的约书亚此刻不得不考虑关于莫岛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这个问题。 在别人面前就笑得比三月的花还颤,在自己面前如同刚从北冰洋里捞出来的冰雕一样。 意识到事态有些小小失控,约书亚不得不将假期延长几天,将伯尔先赶回去处理几天堆积下来的公事,自己留下来陪某个依然处于冷战期的情人,耐心地等他把 PESCHIERA小镇的每一寸土地都踩踏实了,再考虑返回罗马——至于原本打算蹭着这个机会把人带回西西里的计划,只能无限期延后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莫家二宝是比较失败的。 在他自顾自冷脸2天冷到表情都快僵掉就要演不下去的时候,敌对方才刚刚进入状态。 这两天,莫二宝一直在自我思想工作的纠结中摇摆不定——想一想,当晚出来的一路其实都没看见其他游客,莫岛就猜到也许是约书亚交代下去动用某些手段让当天GARDALAND游乐园提前放出了关闭的消息——于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老男人也不是完全精虫上脑不顾老脸。 而且在腿包粽子的时间,男人也一直比较绅士地憋着,最多让他帮忙用手解决。 ……这么一想,貌似老男人也没那么招人恨…… 但是。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在GARDALAND井井有条一幕表示很显然其实那是一个预谋已久的阴谋。 一想起昨晚那死不要脸的趴自己背后自鸣得意(……)悠悠在在的说其实旋转木马也不错下次可以试试的轻松语气,莫岛就一阵火大直觉干脆一辈子也不理他明天就打包回帝都这法子也不错。(约书亚,自掘坟墓你是为哪般哟) …… 转个镜头,来看看约书亚这边的战斗情况。 直接蹭上去讨好这种事,约书亚是做不来的——莫拉克家族骨子里的骨髓和血管中头流淌的血液,最多的成分不是化学式为H2O的无机分子,而是一种名叫“骄傲”的不可食用物体。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要哄的。 于是约书亚把目光放到了儿子身上——“养军千日,用军一时。”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可惜,名为约书亚的这个军队在关键时刻也毫不留情地给他掉链子。 依依呀呀哼哼唧唧地敷衍,半听着约书亚的阐述以及要求,约书亚眼神迷离不复前两分钟赖在莫启身上的精光闪闪炯炯有神。 约书亚自顾自地交代任务,完全忽略了一向惟命是从父亲最大的儿子作为一个早熟少年青春期所该拥有的叛逆心理正在疯狂滋长。 等他意识到他貌似受到来自儿子与情人同时双双不待见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回到罗马半个星期了。 这天早上,就早餐“吃油条豆浆还是三明治咖啡”这个问题,在亚拉克心怀鬼胎图谋不明的勤快翻译下,莫拉克大宅的家庭战争终于爆发。 这么一闹,前来接老板的伯尔在看见一地的碎碟碎杯子和默默无言扫着狼藉尸体的管家后,默默地重新走回车上,默默地发了条短信表示下属对上司忠诚的关心并且表示“公司一切不用担心”,默默地开车离去,只留下扬起的寂寞灰尘(……)和一个寂寞的车影。 在这之前,亚拉尔已经挂着满意的表情,灵活绕过一地碎片,背起书包出门上学——今天是到之前学校的高中部报道的第一天,就他个人看来,这样特殊的一天,值得拥有一个特殊的早晨为开端以作纪念。 剩下两位家长,一个面色阴沉坐在沙发这头,散发出“勿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究极气场,连着再房屋外修剪草坪的家丁交谈之时,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生怕波及。 沙发那头的人倒是如沐春风,之前打了个电话确认夏扒皮出差去了这前脚才刚离开罗马就立马乐呵呵地加入翘班行列,趴在沙发上欢乐地吃零食,薯片嚼得“嘎吱嘎吱”响,举着朋友刚从帝都邮过来的新漫画,时不时发出两声笑,喵凹凸毛皮光亮地趴在他背上打盹,刷子似的尾巴一甩一甩——完全不受之前再他人看来惊天动地的战争,心里素质表现为优良。 无法无天说的就是这么一种人。 …… 一切的情况转折与中午时刻的一通电话。 在这之前,两人已经在某种微妙的气氛下僵持了一个上午——各占沙发一边,一个很开心地翻完漫画抱PSP,一个很用心拿出笔记本敲打办公检查文件。 约书亚接起电话的下一刻,好看的眉明显皱起,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之后很久的沉默,那边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约书亚眉皱得越发地紧,良久才问那边:“岛?”说着下意识地往沙发那边瞥了一眼,被提到名字的人刚好从PSP里抬头与他来了个四目相接,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约书亚无奈地扭脸,继续与电话里人说,“你先冷静,我一会会告诉他……恩,你先回来吧,恩。” 语落,挂断了电话丢在一边,坐直了身体。 见那边沉默且气场有些诡异,莫岛再次抬眼,喵凹凸也从趴改成了坐。 意外地发现男人正盯着他,见他抬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他坐过去。 莫岛挑眉:干嘛听你的。 过来。约书亚皱眉。 莫岛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强权屈服——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地挪屁股坐到约书亚身边。 约书亚扳过他的身子,大手随即扶上他额头轻轻摩挲,直到摩挲出一阵温热,良久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担忧和犹豫:“刚才亚拉尔来的电话。” 莫岛被这几日来不曾有的亲密动作唬得楞了一楞,半天没反应过来,傻兮兮地问:“他怎么了?” “他说,薇拉死了。” 第29章 听完约书亚的话,莫岛先是一愣,随后啪地拍掉放在自己额间的大手,斜着眼扯起一丝贱笑:“喂!要道歉的话直说,大爷我很宽容的。用这种方法未免也太……” 躲避什么似地往后坐了坐,仔细一看就能发现,莫岛脸上的笑也是勉强得很,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脸上掉下来摔碎一般。 约书亚没有搭腔,只是认真地看着他,伸出手捏了捏他尖尖的下巴,大拇指抚上他嘴角,摩挲片刻。 …… 莫岛咽下一口唾沫,呼出一口气。 “这么说,是真的?” …… “怎么会……明明上个月还活蹦乱跳的……”莫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随即想死什么一样,猛地扑上前拽住约书亚的领口,急切道,“是不是霍拉格尔干的?……是不是?该死的……那个杂碎……” 约书亚张口刚想否认,忽然见身上的人忽然噤声,松开了他的领子,推开他,独自脱力地靠在沙发上,抬起一只手臂捂住眼。 喵凹凸轻巧地跳上沙发,细细地叫唤声,眯眯眼,舔了舔莫岛放在一侧的手掌掌心,然后在莫岛腿上趴下。 约书亚探身抱走喵凹凸,不顾那人固执将盖住半张脸的手臂移开,不意外地看见微微泛红的眼角。 于是沉默着将人死死按入自己怀中。 趴在约书亚怀中,深深呼吸。LAFLORDECANO的熟悉气味满满充在肺中,悬空的心稍稍放下,莫岛用力揉了揉眼角,拽住约书亚:“是我们害了她……”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找他的麻烦……他就不会想着去报仇……不会绑架薇拉的母亲……都是我……本来跟她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该死的……” 叹口气,约书亚觉得再不打断怀里人的胡思乱想,下一秒这人可能就要内疚得直接将自己憋死在他怀里,想着揉了揉怀中乱七八糟:“不关你的事。” “……” “神经上皮肿瘤。” 莫岛终于肯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抽抽鼻子:“你刚才说的单词,我没听过……” 意外地没有抓着机会奚落他,约书亚看着仰头一脸郁卒望着自己的人,忍不住又揉搓了下那个泛红的眼角——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洪水泛滥一般令人不安心呐。这么想着,才好心地给他选了简单的词语解释:“脑部绝症的一种。” 好不容易在脑里词库中找到“绝症”这个单词,莫岛脸色变得略微难看,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的——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说得绝症就得了? “病状为突发暂时性休克、晕厥,到了后期,也许就会产生幻觉,在幻觉的状态下,可能是沉睡的,也可能是行动的,后种情况下也许会伤害他人甚至自己。”约书亚轻声解释着,“根据亚拉尔的说法,在你们出事之前,她已经出现了晕厥的症状,并且不止一两次。可是她坚持对别人说是低血糖没有吃早餐的原因。” 莫岛一愣,隐约记起那次薇拉和亚拉尔两人猫在自己房门口鬼鬼祟祟时,好像是有谈起过“忽然晕倒”“洁拉老师吓坏了”这样的内容。 想着想着,又想起后来小公主在得到允许后,推开门欢喜地撞入自己怀中,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 换了个姿势靠在约书亚怀里,莫岛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两人还在吵架这事,捞过喵凹凸放自己肚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它姜黄色的皮毛。好不容易因为伙食以及待遇改善变得稍稍柔顺整洁的毛又有被折腾回流浪猫造型的趋势,喵凹凸有些不乐意地伸脖子叫了两声想站起来溜走,这时却感觉到了主人传来的不安,起身的动作慢了下,随即又乖乖地趴下来瘫倒回去,任蹂躏。 与此同时,自觉没那么多感情放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的约书亚抱着怀中的人,在怀中人游神伤感的时候动也没动一下地抱着,闲着的双眼将喵凹凸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这流浪猫倒是挺聪明,比院子里养的那群张嘴除了咬人就是吃饭的德国黑背倒是通人性得多—— 倒不是他冷血无情得非要在这种时候想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其实要说薇拉的死亡带给他的,与其说是震惊,还不如说是带着连锁性的题外担忧——小姑娘是儿子的好友加同学,情人患难与共的难友加跨年朋友,忽然的死亡,带给他约书亚儿子和情人必然又是一阵情绪低落,那么这事儿,可不太好办。 嗤,要装作一样遗憾难过的样子作为给儿子“爱的教育”(并且如果不装一定会引来情人的迁怒),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要维持多长时间。 天晓得他要是真的那么有爱心,就不是教父,而该改行去当神父了…… 薇拉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那一天,天空阴沉沉的,挂着凉飕飕带着湿润气息的风。 这样的天气让人莫名地觉得压抑,心情沉重。 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个适合下葬的日子。 伯尔检查好了车子,抬头望了望天空——总觉得要下雨似的,但是却老半天下不下来。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转身回到宅子里,取来了雨具以备不时之需。 约书亚依在窗边,垂眼看着楼下大门口车边同样一身黑色正装外套,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的亚拉尔和莫岛,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抿了口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眯眯眼。楼下的两个人那身打扮站在一起,竟然显得异常和谐。也许在别人眼里看见,说不定其实会被误认为父子或者……兄弟? 嗯?兄弟……? 约书亚皱眉,放下咖啡——兄弟的话,还是算了。 从另一层理解,还可以延展成另一个意思:他约书亚?莫拉克,其实养了两个儿子…… 这样的想法,还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地不愉快…… 此时,楼下的两位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楼上某男人吃饱了没事干胡乱思想的对象,两人的眉都是轻微地皱着,表情肃穆。并且亚拉尔的双眼还肿的像一个核桃似的——昨天夜里想到今天的葬礼,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一点的心又开始觉得揪心的难过,于是趴在被窝里捂着又狠狠地哭了一个通宵。等到早晨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补救不急了。 不过好在下楼的时候没有被嘲笑。 …… 其实亚拉尔不知道,屋子里唯一有可能嘲笑他的人只会是他的后母大人。而这位后母大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就绝迹没有心情跟他磨嘴皮子的——严肃的来说,这是后母大人第一次参加一个与自己确切有感情的人的葬礼(不算那些以前在单位只见过几次面又或者打过招呼的同事),在约书亚早晨给他拿出一套完全素黑的外套时,他甚至有那么一些觉得奇妙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的,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种情绪一直到到达了墓园,伯尔将车停好了都没能反映过来。 倒是亚拉尔的轻车熟路让莫岛有些愕然。 跟在亚拉尔身后,莫岛找到了进行葬礼仪式的地方。 一路走过公墓里样式相同冰冷的黑红大理石砌成的墓碑,最后走到深处,远远就听见有夫人悲戚的哭泣声。 这样的声音让莫岛心中莫名地一抽,脚下顿了顿。霎时间好像忽然觉得悲伤加剧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还是刚到他腰,红着眼的亚拉尔伸过手拉了他一把,让他及时回神。这才方觉失礼,快步上去,走到薇拉的母亲面前脚步放缓,犹豫了一下,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多余的话真的说不出。 毕竟节哀顺变什么的,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得到。当真的不能深刻地体会到相同的痛时,比起不痛不痒的安慰之词,沉默或许更能安慰他人的心吧。 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重建那个崩塌的世界。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更加痛苦。 所以他们需要变得更加坚强。 葬礼开始,祈祷神父祷告—— “我们的软弱有神灵帮组,我们本不晓得当怎样祷告,只是神灵亲自用说不来的叹息,替我们祷告。神造万物,各按其时成为美好。又将永生安顿在世人心里…… 正直,善良,友善,勇敢。请让我们永远怀念逝去的天使,肉体虽亡,然灵魂永存。纪念我们的,爱德华?薇拉?尼克。” “爱德华?薇拉?尼克。” 人群里人们沉声跟着低沉沉吟这个名字,虽是参差不起,每一声却都异常沉重——或许是因为这最后的一声呼唤中,包含了每一个人对于逝去的人的回忆,而这样的记忆,是不同的,独特的,并且将从此不复存在。 莫岛默默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青黑的大理石上,最后抬眼,看了看在墓上薇拉依旧的灿烂笑容,沉默。 忽然觉得,这样冰冷的色彩,是不合适这个生前欢快的姑娘的。如果对她的记忆要添加颜色,那必定不该是黑色与暗红这样冰凉的颜色。 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眼皮上被一滴冰凉的液体轻轻砸了下。 莫岛有些茫然地抬头望向天空…… 下雨了啊…… 终于下雨了么…… 因为莫岛要以参与人的身份接受一些登记之类的必要过程,所以亚拉尔此刻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墓园旁某棵树下的长椅上。 又揉了揉哭红的双眼,亚拉尔眨眨眼,随即丧气地垂下头,抽抽鼻子。 雨开始下起来的时候,因为树枝叶的遮庇,最初他并未发觉。 直到茂盛的大树,枝叶被雨水打出沙沙的声音,几滴雨滴滴落在他后颈,才将这双目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孩子惊得回了魂。 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放目四周探视了一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雨已经下得越发地大了——不发现还好,等发现了,就觉得头顶浓密的枝叶形同虚色一般,雨下得越来越大,发髻狼狈地贴在脸上,雨水流进本身就不太舒服的眼里,疼得厉害。 “……后妈到哪里去了拉……还有伯尔……”亚拉尔嘟囔着往外走了两步,下一秒就发现若是这么走出去,不出五步就要湿的连内裤都遭殃。于是只得恼火地退回来,跺跺脚溅起水花,泥溅了原本还算整洁的西装裤上全都是。 来回晃了两圈,亚拉尔终于放弃,抱着膝盖蹲下,埋怨道:“冷死了……” 话刚落,就看见远远地有个身影往这边靠近。 后妈?!亚拉尔惊喜地站起身。 等稍稍那人走近了,亚拉尔低咒一声——那身高和体型完全不像是后妈或者伯尔嘛。真是个大麻烦…… 生来特殊的身份让亚拉尔不得不提高警惕。 等那举着一把纯黑色伞的人走进,亚拉尔才发现来人是一名16岁左右的少年。还未张开的身子在亚拉尔看来已经算很高,亚麻色的头发相比起自己简直是整洁得可怕地贴在头上,来人拥有一张精致的面孔,但是五官的线条却冷硬得让亚拉尔直接想起了自家老爸。 那人走到树下,无声地并肩站到亚拉尔身边。 亚拉尔有些莫名其妙,后退了两步拉远了距离。 在他开口之前,少年瞥了他一眼,半嘲讽似地掀掀嘴角:“弃婴?” ……亚拉尔愕然。 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说自己,随即愤怒地皱起脸——弃婴?!你见过这么大只的弃婴?! “很丑。” 哈? “脸皱起来的样子,很丑。” …… 很好,麻烦来个好心人告诉他这个一脸冷酷莫名其妙毒舌别人的大少爷是神马情况? …… “你是来参加葬礼吗?” …… “好巧,我也是。”就在亚拉尔正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人难得正常的问题时,他自言自语地作出了回答。 亚拉尔张张嘴——这个人,是神经病么?长那么一张脸的神经病?……好可惜……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远远的雨幕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亚拉尔——” 还有急切的脚步声,在踩到积水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响——听起来,确实是急急忙忙跑过来的。 来人是莫岛。 亚拉尔惊喜地伸了伸脖子,却忽略了身边的少年此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莫名的思绪。 …… 莫岛怔怔地望着那个双手插在口袋,悠然离去完全不像在暴雨中的瘦长的背影,莫名其妙地望向亚拉尔:“他谁啊?” 亚拉尔没有回答,傻乎乎地只是目光是望着手中关拢,伞面还带着水迹的黑伞。回给莫岛一个同样莫名其妙的目光。 “……靠,第一次见能在暴雨里不打伞也走得那么潇洒的人哎……”莫岛轻轻赞叹。 “……”你那赞叹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亚拉尔无语。 莫岛戳戳亚拉尔手中的伞,一扫之前眉间的阴郁,乐呵呵道:“刚好没有伞,这下好了,咱快走吧,免得伯尔等急了。” “……”亚拉尔打量了一下同样湿透的莫岛。 后者尴尬地推了一下他的头:“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子内裤只有湿一半而已噢!现在打伞说不定还可以保住另一半!” “……” “ 哎哟,走啦走啦……” …… “死小孩,再这样看我回去跟你老爹告状噢!说你欺负后妈试图引发家庭战争……” …… 第30章 雨季啊……总是那么地让人不自觉惆怅。 约书亚打开门,第一反应是门口站了大小水鬼两只——其中一个,还抱着一把比他自己稍微干一点的黑伞。 而大小水鬼的身后,站着一脸歉意加肝疼(扣工资)的伯尔。 大水鬼利索地踢掉鞋,直接无视并绕过家主,欢叫着扑向乳白色柔软的羊绒沙发,将沙发上午间休息的白□咪揉在怀里,使劲地蹭啊蹭。等羊绒沙发垫和白□咪皮毛变得一样全是水迹乱七八糟的时,某人才心满意足地探出一口气,倒在沙发上,滚两滚。 约书亚无语地望着新换的沙发垫变成战场,想到这是上次出差从国外专门带回来的不多的喜爱物品之一,还真觉得有些心疼。 喵凹凸嫌恶地从某人魔爪之下溜出,想远远躲开——还没等前爪迈开,就被一把捞回按在湿漉漉的怀中,又被一阵乱蹭——“宝贝,你不爱我了~~” …… 约书亚目光一扫,伯尔的头埋得更低了,背脊线条绷得老紧。 “先进来再说。” 接过儿子手上的伞,刚想随手放到墙边去,忽然注意到抓着伞柄处手指之下有纹路触感,略有些奇怪地低头凑到眼前,拇指摩挲过黑色伞手柄上并不起眼的一行小小的刻字,约书亚若有所思地眯眯眼。 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地将伞放好。 此时亚拉尔也进入了屋内,走到在沙发上滚得欢快的后妈面前,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冒险,委委屈屈地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 莫岛见状探过头,好奇道:“地上不凉?” “……凉。” 啪啪拍两下沙发,“上来坐,小孩子不要感冒。” 亚拉尔屁股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看着半撑着身子水灵灵大眼忽闪忽闪地热情邀请自己的继母大人。 …… 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声,亚拉尔傲娇地起身,上楼——想拉我当垫背,阴谋神马的,你还嫩了! 一片赤诚的狼心被当做狗肺,指着小孩坚决离去的背影,继母大人扭脸,万分委屈地向孩子他爹投诉:“没礼貌!”白眼狼! 约书亚懒得理他(理他实在掉份儿),唤来早侯在一边的佣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着莫岛高高举起指向楼梯的爪子一个借力,将沙发上湿的快滴答水的人整个儿横抱起。……连同他怀里的猫。 于是喵凹凸从流浪猫瞬间升级,享受到了一般猫可欲不可及的黑手党老板级公主抱。 被抱起的人一改之前冻得脸发白嘴哆嗦的德行,脸通红,捂面依依呀呀,指缝间时不时传来类似于“不要脸”“老色狼”之类的词。 这样能完全看清楚那宝贝羊绒垫乱七八糟战死在沙发上的悲催像,约书亚额间青筋暴起,没好气地颠了颠怀里抱着的人,考虑着要不干脆放手扔下去摔他个狠的……? “……” “……” “喵~” 莫岛放下手,一抬眼,先进入眼帘的就是约书亚有力如刻的完美下颚线条,还有一些刚刚冒头,还没来及剃掉的新生胡渣。 张张嘴,刚想应应景羞涩地说点什么,约书亚忽然开头了,表情深不可测—— “变胖了。” “……” “……” “喵?” 莫岛扭脸,捏了捏喵凹凸的耳朵,淡定道:“所以凹凸同志,该减肥了,原定进口罐头鱼晚餐取消。” “喵嗷!嗷!”卑鄙!不要脸! 不知道莫岛嘀嘀咕咕在说什么,从表情就知道没干好事。约书亚勾勾唇角,算了。 一路将人带回卧室丢到床上,木质古典大床发出一声不堪的闷响。 在莫岛愤怒的指控飙出之前,约书亚就转身进了浴室,扭开进水开关,蹲在浴缸边,时不时探入手去耐心地调试水温。 等约书亚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莫岛已经蹭在被窝里半睡半醒迷迷糊糊——这几天想着薇拉的事,精神一直不太好。今天终于参加完了葬礼,之后觉得心中轻松不少,就好像一件重大的事情终于画上了句号一般。 精神一放松,那困倦疲惫的感觉自然是一涌而上。于是当莫岛头一沾上柔软的棉被及枕头,眼皮就不住地打架,隐约只听见从浴室传来的时不时的水声还有走动的动响…… 以前怎么没觉得老男人的床那么好睡呢…… 咦?周公兄,您老变英俊了嘿…… 英俊也不顶用啊别意图勾搭我啊,告你,大爷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谁是下面那个了?!你才下面那个!你全家都是下面那个……本大爷我—— 约书亚轻轻捏了捏床上半个脸埋被子里的人:“醒醒,先洗澡。这么睡会感冒。” …… 被子一掀,本来还半个身子在外好歹露半张脸的人,整个人毫不含糊地缩进被窝里,裹好,裹结实。 约书亚无语,站起身顺手拿起内部电话吩咐人拿床单被套上来换,挂了电话之后随手一丢决定执行暴力——抓住被子一边使劲地连拽带抖顺便挖,三分钟之后,终于把那个对睡眠有深沉执念的人给挖了出来,同时把自己累的够呛…… ……一把拍掉那人死命揉眼睛的爪子,“轻点揉,挖出来泡酒精(……)算了!” “痒……”莫岛不满意地哼哼,那德行明显是还没从睡眠状态清醒。 抓着他的两爪子腕锁在身后,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扒开他眼皮,对着吹了两下。 “好点没?” 翻着白眼眼球使劲地转,身子死命往后缩又因为被抓着退不开,莫岛不老实地扭来扭去,嘴里嚷嚷着更痒了更痒了不许吹。 …… 约书亚无力松手。 莫岛解放似地立刻继续揉,眼角被折腾得通红。 ……约书亚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其实他面前坐着的,是他一不小心变出的儿子……咳,拥有20多岁成年人外表的巨型婴儿。 这么胡思乱想,一转头发现那人没人管了坐在床上揉得更欢快,约书亚起身摁住他,到处找电话——刚才扔哪去了?这么个揉法非瞎了不可……让德尔过来看看开点药水什么的…… 费了老鼻子的劲儿一同折腾之后,约书亚好不容易把人塞进浴室,刚伸手想给他脱衣服,谁知道又遇见阻拦——莫岛按着他的手死命叫我自己来自己来不要你脱! 暴躁了! 约书亚摁住那穷折腾不老实人的后脑勺,对着那喋喋不休的嘴狠狠地吻下去。 “恩呃!恩……”莫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直到两人嘴里都尝到些许腥甜的味道,约书亚才放开他。 莫岛呼哧呼哧喘气,等顺过气来了,摸了一把唇,看看拇指上的血迹,然后又探手用力抹了抹约书亚的,对比研究一番之后,略得意宣布:“你的。” 傻兮兮地嘴咧得半边虎牙都露出来了。 还没乐够,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呼啦地一下站起来了,高大的身型像座小山似地笼罩着他。 莫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缩,但还是强撑着虎着脸:“干……干什么?” 约书亚捏住他尖细的小下巴,对上那黑亮的双眸,邪气一笑。 莫岛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哗啦—— “啊~!!” 被男人用力一推,本来半稳不稳的身子顺势就滑入浴缸,因为措手不及被狠狠地呛了两口热水。 张牙舞爪地从水里爬出来,呛得连声咳嗽,刚站稳气都还没喘过来,就觉得胸前一凉,随即胸前的凸起被人捏住。 莫岛倒抽一口凉气。 约书亚在其唇边落下一吻,将手中神不知鬼不觉脱下来的衣服丢一边,一脚踏入浴缸,顺便将莫岛往怀里按,在其耳边呼出一口热气:“来做。” 脸上一臊,莫岛慌张地推挤着男人死命保持安全距离,嘴里不乐意嚷嚷——“你这人怎么随地发情!” 那语气活脱脱地和之前嫌弃喵凹凸随地大小便如出一辙。 约书亚扬眉,手下动作顿了顿。 “……” “……” ……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上裤子腰带边缘—— “啊——不许扒!不许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那个……不行!” 利索地将内外裤一同扒下,扛起人从脚下脱出,再一脚踹得老远。约书亚手指色晴地在怀中人光裸的后背划过引起一阵战栗,感觉到怀中人一部分力量压在自己身上,满意地眯眯眼,手指在尾椎与股缝之间停顿下来—— 这种逗猫似的故意挑逗让莫岛更加不乐意,奈何却因为事态发展地方趋势问题,别说挣扎地动一下,就是气他都不敢多喘一口……废话!谁知道这个老男人又会以什么变态理由进行实质非礼?! 怀里搂着人,明知道他紧张得要死,约书亚还是忍不住出言调戏:“哟?今天这么能干?” “……” “不反抗?” “……” “那我可真继续了啊?” “……”好像我反抗你就不继续了一样……恐怕会继续得更欢畅吧?!啐! “怎么不出声,害羞了?” “……”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个脸皮给怪兽吃了的? “嗤。做那么多次还害羞啊~”最后一个啊字约书亚拉的意味深长,言语中,不知什么时候移动位置的手指忽然刺入那个狭小的穴口。 “啊!!” 莫岛的惊呼跟着约书亚的尾音响起,凑巧得像两人在唱二重奏似的。 一边舔咬中怀中人胸前粉色的凸起,另一边修长的手指耐心地抽插按压还略显干燥的甬道,温暖的指腹时不时地按过甬道边的嫩肉,由或者用平日里精心修剪过的指甲轻轻刮按。 这样小小的内部活动引起怀中人或抽气或低吟或紧绷等各种不同的反应,让约书亚实在受用得紧,于是在不经意间,第二更手指也悄悄探入,加入扩充的队伍。 唇舌也离开茱萸,一路下滑至腹部处流连。 此时莫岛半靠着墙,双腿脱力,几乎靠约书亚的支撑才没有滑倒下去。因为动作的变化,又往下滑了一些,生生地从站变成了半躺。 灵巧的舌在肚脐处滑过,一路向下。 在莫岛的一声惊呼急喘之中,约书亚轻轻含住他的下身。 “别……” 这回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一丝哭腔,莫岛手背盖住眼,脸红至耳根,几乎要溢出血来。 约书亚发出一声含糊而低沉充满磁性的笑,随即专心于唇舌上。 在其身后的手指也不停下,配合着嘴里的动作,共同取悦着身下的人。 舌压住他敏感的前端,放开,滑过,再次压住。 一系列的动作引起身下人一阵急喘呻吟。 …… 约书亚感觉到唇间之物忽然突突跳动加剧,这才将他轻轻从嘴中吐出,放在手心轻轻揉捻。 “啊……啊啊啊!” 失控的尖叫之后,约书亚轻轻地擦拭着掌中情人的所有精华。 莫岛一时双眼失神,最后静静闭上眼,等待着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许久过后,仍不见动静,莫岛略有些疑惑地睁眼——男人的笑脸在眼前放大。 将还在他体内的手指抽出,约书亚戏谑地捏了捏他的脸:“逗你的。” “……” “还是你想要继续?乐意奉陪。” “……” “这次先放过你,不过,是要还的。” “……”莫岛扭开脸,直觉发现世界上最可恨的笑脸此刻就在眼前…… 谁知男人还不罢休地在耳边说个没完…… 怒了! 哗啦哗啦一阵掀水将男人身上泼得湿了个透,恶意地想感冒吧发烧吧一病不起吧!! ——色狼退散!!! 第31章 午休时间,莫启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方盒,随即垂眼转移视线。 整个人摔躺在沙发上,头靠着靠背仰起,轻轻揉捻睛明穴,叹出一口气——急救中心的工作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直都处于紧绷状态…… “铃——” 就在莫启这么想着的时候,好巧电话忽然响起。 莫启一愣,皱皱眉望了望四周——接线员估计是去拿饭了,整个值班室就还剩他一个,没办法,只好硬撑着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酸痛的身子硬强打起精神。 “您好,法比亚?马特尔急救中心。” “伤者56岁,女,高空坠下有遮拦物。现在急救车正在归反途中,预计十五分钟后到达。找到静脉,紧急输液400毫升,请准备一级应对。” “……”莫启手下记录的笔顿了顿,随即利落回答,“收到,现在准备。” 十分钟后…… 和一群同行的急救中心医护人员早早等在停车厂,等急救车急速驶来后,莫启发现在车上的还有急救中心指导医生杰森医生……关于这个人,还真是…… 算了。 莫启迅速上前,在担架前行的同时观察着患者情况,嘴上不停地做着语言提示。 “您好,到医院了。” …… “能听到我说话吗?这里是法比亚?马特尔医院——” “脸部损伤,呼吸频率25。”杰森勾了勾唇,打断莫启的问话。 一旁的随行医护人员低头坐着笔记,杰森冲莫启扬了扬下巴:“口腔内初血比较严重,做好插管准备。” …… “一,二,三——” “安全转移,现在担架撤离。”莫启将病人手脚放好,立刻抽身开门以让担架顺利撤离一面妨碍手术进行。 “准备心电图,切割患者衣物,左手点滴输液。” “一级接上。” “汤姆太太,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的话请动一下右手。”杰森俯身在患者耳边试图问话。 莫启抬眼瞥了他下,迅速地抓住女患者的右手,在杰森语落后两秒感觉到了手中轻微的握感,随即报告:“还有意识,准备输血吗?” “恩,克里克,你来。” 莫启一愣。 “啊?!”一直跟在莫启身后插不上手只能看看的同为实习生的克里克忽然被提到名字,多少有些惊异地瞥了前面的莫启一眼,之后客气地插身小小地推了莫启一下示意其让位,“抱歉,稍稍让让。” 莫启沉默后退站于一圈一线救护人员之外。 这时—— “嘟嘟嘟嘟嘟嘟——” 正在检查患者左右眼差的杰森皱眉抬头,瞥了眼响起血压报警的仪器,顿了顿道:“准备插管。” 这时,完成输血准备的克里克因为之前杰森的“信任“,这次终于鼓起勇气举手,脸憋得通红——“我,我来插管!” 莫启一笑,只是笑容淹没在了口罩之后。长长的睫毛垂下,淡淡道:“我来做超声。” …… 莫启取来超声探测笔,站在手术台边,旁边的克里克抓着管颠来倒去折腾半天,额上都出了细微的汗,眉头紧锁:“该死的……插不进去……吸引!” “是。”一旁的护士迅速抵上疏导管。 “滴滴滴滴滴——” 护士瞥了一眼仪器:“心率127,血氧饱和度80。” 克里克紧张地偏头看了眼仪器,手上一抖—— “咳咳——” 患者一口血染红了他半边手,克里克被吓得全身一耸,差点直接丢了手里抓着的管子。 杰森被这边的动静弄得抬头,瞥了克里克一眼,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然后扭头对莫启:“克里克,退后。莫,消毒,准备气管切开。”吩咐完毕后,转身开始做气管切开准备。 莫启点点头,接过克里克手中的管放好,检查了一下患者的切口,随即张开手吩咐护士:“6号管。” “是!” “忍耐一下,也许会有一些不舒服。”莫启接过管子和消毒棉,低声对汤姆太太安抚道。语罢,微微偏了偏头,“覆盖无纺布。” 此时杰森听见消毒准备完毕,正好手头上准备工作也完成了,正欲转身继续手术—— ——“手术刀。” 却发现莫启已经在他之前行动开。 一时间,急救室里的人都愣了愣,傻兮兮地在杰森与莫启之间来回地看。 杰森眉锁得更紧,思考了一下,终于眼神示意手术继续。护士这才急急忙忙地将手术刀递给莫启,后者头也不抬地接过,仿佛对急救室内方才那一瞬间气氛的略微变化完全不知情。 再次用麻醉棉擦拭已经确定的缺口处,莫启轻轻垂起手术刀,镇定地下刀—— …… 莫启微微起身:“撤掉无纺布。” “是” “滴——滴——” “心率恢复,血氧饱和度恢复。”护士疾步走到机器前俯身检查之后汇报。 急救室所有人松一口气,与此同时,被完全忽视的克里克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何时撤掉手套的杰森正若有所思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良久之后,才吩咐:“超声?” 莫启放下手术刀拿起探测仪器,伸入,边移动边迅速道:“心包膜,没有积水,肝肾凹陷,没有腹腔积水。” 完了。克里克郁闷地想捂面——这个家伙用不用这么优秀啊?! 不做回应的杰森挑了挑眉,重新戴上无菌手套:“给我。” 莫启一楞,随即沉默地乖乖递过探测笔。 杰森重复了莫启的动作,之后丢开探测笔,面朝向莫启:“脾周围出现腹腔积水,用不了多久就要浮起来了,左脾的周围从侧面不易检查,你的探头位置错了,应该是背部。”说着的同时,目光闪烁着一些为类似于挑衅的东西。 莫启见他这样的反应也显然已经习惯,并不奇怪也不打算作出任何反抗,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血部位?”杰森不再理他,转头向其他人,正想提示用超声探测出血部位,一旁的莫启却在这时迅速给出答案:“后腹膜,特别是高位的。胰损伤,肾损伤,腰椎骨折。” “……”杰森点点头,不知是褒是贬的来了句,“书本知识倒是扎实。” “……” “现在,准备拍片,手术继续。” - 手术一直持续了6个小时。 直到半个小时前,热闹的急救中心此时才算安静下来,值班室中,只留下轮到值夜班的莫启一个人。 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只烟放进嘴里,找到打火机正欲点上,忽然瞥到墙上的禁烟提示,莫启偏头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叛逆,点上了火。 想了想,还是走到窗边,半个身子靠着,嘴里叼着烟,眯了眯眼,伸手推开窗户—— 一道寒风吹进来,冻得人一个激灵,莫启抬头一眼,略有些意外地发现外面竟然下雪了——秋天究竟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莫启掏出手机,发现有提示,两封未阅读信件,发信时间,11:00pm。 挑眉,按入,迅速地阅读,选项,删除—— ——是否确认删除信件? 莫启的手移到确定键上,刚要按下,却在那一刻不知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最后按了退出键,迅速地按了几个键,再按拨出—— (莫拉克大宅) 莫岛赤着脚留下一路脚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敏捷跨上床钻进被子里,撩起被子一个劲往里面钻,牙齿“嗒嗒嗒”地抖个没完没了:“冷死了冷死了……” 约书亚挑眉,收起报纸,无语地看着从浴室门为起点被子某鼓起处为终点的一片狼藉,忍耐不住地扒了扒被子:“头发干了没?” “……” “没有就滚出来。” “……” “不要装睡。” 被子里面发出两声假到爆的扯呼声。 约书亚额角暴起一根青筋,正欲执行武力手段镇压,这时——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旋律幼稚的儿童歌曲,听第一个音节就知道是谁的。 约书亚伸手进被窝里,准确地找到某人的半边耳朵,狠狠地揪了下—— “啊!” 被子里面装挺尸的人一声痛呼,随后愤怒地掀开被子瞪他一眼,约书亚无压力一笑,勾过他下巴索了个吻。 莫岛终于变成老油条,把吻当做一杯白开水,脸不红心不跳地PIA走老男人,接起电话:“喂?” …… “精英男?怎么了?” …… “……大哥,十一点了唉?您老人家开玩笑呢吧?”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莫岛惊叫起来,翻起身捞起落地窗前盖住的窗帘,往外望了一眼,“外面还下雪了!这种天气你让我去医院陪你玩?” …… “咦?……你怎么知道的?!好啦好啦我去你不许给咱妈说啊……废话!说谎是小狗!……恩……那就这样,半小时见。” 莫岛丢开电话,望向一旁好奇看着他的约书亚,耸耸肩:“我得去法比亚?马特尔一趟。” 约书亚不满皱眉:“不许去。” 莫家二宝一直是个意识派非主流——换句话来说,就是“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你不让我干什么我偏要干什么总之看你顺心我就不乐意”星球人。 所以,“偏要去!一定要去!那是我哥!~” 见他一副欠抽的得意样,约书亚无奈叹气,最终捏了捏他的发梢,做出退让:“让伯尔载你去。” “我不……” “要不就我亲自送你去。” “……我去叫伯尔多穿些……” 莫岛利落地起身,连滚带爬地退散——那背景简直是直接写上了标语“生怕你后悔”。 - 车内的颠簸以及暖气环境让莫岛止不住地一路打呵欠,等到了莫启面前剩下的德行已可以拿去媲美戒毒所的瘾君子们。这副德行让莫启冲迎面走来呵欠不断的人皱了皱眉。 莫岛再熟悉不过,直接猜到莫启再嫌弃点什么,委屈道:“老子可是早睡早起的健康上班人群!大半夜被你拖来你不感激竟然还敢嫌弃。” 听见弟弟口出狂言,正直的哥哥抬手正欲事实爱得暴力教育,但是最后想了想,还是将手改变了下方向,指了指沙发:“坐。” 莫岛乖乖坐下。 莫启满意地随之坐下,习惯性地抽出一根烟递给莫岛,然后自己点燃一根,丢打火机给他。 “明明是抱着伟大爱心来陪班,结果连只烟都要自己点,哎哟悲催的……”莫家二宝哼哼唧唧地抓起打火机,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跟小心眼计较(到底是谁比较小心眼哟)。 两人沉默,安静的值班室里只剩下莫岛无聊玩耍打火机的声音。 良久之后,莫启忽然开口:“当初为什么选择记者?” 莫岛楞了下,无所谓地笑笑,倒在柔软的沙发里,呼出一口烟:“喜欢呗。” “……” “你呢?”莫岛随口顺着话题问道——其实不关心答案,就是条件反射一样地随便问问。 “因为医科大离传媒比较远。” “……”莫岛一下没反应过来,低头想了想才想起什么似地扭脸看莫启,发现对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随即无语地吐出一个字——“靠。” 这个人难道只是长着一张比较相似皮囊,其实是老妈抱养来的小孩咩?……不然干嘛总是那么可恶啊…… “当时在想什么?” “啊?”莫岛打了大呵欠,随便啊了一句,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明天能消灭多少办公桌上最近因为贪玩偷懒堆积下来的工作。 “当摄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莫启下意识地皱眉,弹了弹烟灰,略有些烦躁。 而莫岛则是古怪地看了老哥一眼,觉得丫有些反常,挣扎了一下决定在不知道老虎今天有没有吃宵夜打算的前提下还是不要随便手贱摸老虎屁股,于是想了想,难得正经回答道:“恩,想将世界上所有美丽的一瞬间留下来。”顿了顿,略有些自嘲地干笑两声,“这个理由有点文艺。不过,是真的。” “……”莫启与他意料之外地没有嘲笑他,反而仿佛很认真地想着他给出的答案,喃喃自语,“美丽的……留下来吗?” 莫岛也不管是不是跟他说话,自顾自地点点头,满意地笑道:“就是这样……”拖长了尾音,嘴角亲勾,“不过,还是没你那么厉害拉!” 莫启略有些疑惑地抬头。 “我只是妄图将美丽的东西定格于永恒,但是身为医者,老哥你可是能将美丽延续下去的魔术师啊~还不够厉害么?”言罢,莫岛捏灭了烟头,“啪啪”拍了拍自家老哥的肩,随即又自顾自叹息,“妈的,还是熄掉吧……免得那个狗鼻子回去又纠缠个没完没了……只需当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奸诈小人。” (公里外,约书亚狠狠地打了个喷嚏。郁闷地揉揉鼻子,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阴森森地冷笑一下。拉灯,睡觉。) 莫岛的话说完之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莫启都没有再搭腔…… 一直到莫岛迷迷糊糊地点头……再点……扯呼…… - 夜,窗外,雪无声地下着,不知何时从起初的雪粒悄然变成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 莫启瞥了眼睡在沙发上扯呼扯得欢快的莫岛,顿了顿,扯过摊子给他盖上。后者翻了个身,不知道叨咕什么地梦呓,然后,继续扯呼。 站起身,走到窗边,在窗台的雪堆里熄灭了烟,弹下楼,关窗。 靠在窗边,莫启再次掏出了手机。 手机的荧光照亮了他平静的面孔。 进入收件箱,阅读信件。 第一条:宝贝,晚安 11:00pm。 第二条:我是霍拉拉?布亚诺 11:03pm。 时间间隔,3分钟。 选项,删除—— 是否确认删除信件? 确定。 3:00AM 第32章 第二天莫家二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哥哥倒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 于是…… 油性笔呢?! 做小黑板做记录的传说洗也洗不掉的油性笔呢?! 二宝揪着小毯子,眼睛就差360°地(开……开白眼)扫视值班室—— 如此难得的机会,如此值得纪念的兄弟“爱的沟通日”,不来只乌龟向日葵神马的留恋一下岂不是白白浪费? 啊——在那里!找到了——! 够……不到…… 伸手……继续努力…… “你在做什么?” “……”摸到探出的半个身子僵在半空。 莫启顺着二宝手指方向一望,看见了指尖眼看就要摸到的油性笔,清冷一笑,掀开毯子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取来金丝边眼镜戴上,推了推。 “皮痒了是么?” “……” “欠教育?” “……”二宝收回手,委委屈屈瘪嘴,“老子还啥也没做……” 莫启扬手。 二宝缩头。 …… 想了想,还是从毯子里探出头,硬着脖子不服气道:“妈说了不让你欺负我!” “……”莫启温柔一笑点头表示同意,“她还说你要是想干坏事就往死里抽你。” ……莫家二宝换上一副哀怨的脸,可怜兮兮顿沙发上画圈圈——“哥~~~我想咱妈了~~~” “装孝顺也没用,麻烦货。再让我抓到你不老实,你等着看我抽不抽你。”莫启冷冷瞥了眼沙发上蹲着的泪光闪闪生物,毫不动摇地进洗漱间洗漱。 被放过一马的某人立刻满眼放光,敏捷地蹦跶下沙发赤着脚蹦蹦跳跳地追上去,抱着自家哥哥的腰脸贴在他背后使劲蹭,完了声音一个劲的颤音:“哥~~~哥~~~哥哥哥哥哥~~~~” 莫启面无表情地刷牙。 这一幕落入来上早班的小护士眼里。 小护士看到的一幕是:一对长着同样精致东方脸庞的情侣在早晨时间和谐洗漱并甜甜蜜蜜回味昨夜欢乐时光难舍难分,其中一个(疑似种族:受)抱着另一个欢乐地蹭啊蹭发出一声声甜蜜的呼唤,另一个(模拟种族:攻)冷若冰霜,不回应。 小 护士捂着鼻子仰头悄悄退散。 顺便体贴地带上了门。 三分钟后…… 法比亚?马特尔内部职工内部论坛多了一个标题为“禁忌的双生子之恋?!你的冷淡成就我的热情!”的帖子。 该帖在十分钟之后被顶置HOT状态,管理员加红加粗加提示灯。 1L(急救中心):SF!原来我被真空是有原因的! 2L(护理中心):原来我被拒绝是有原因的! 3L(妇产科室):2L亮了!PS:难以置信,这真是太神奇了!是急救中心新来的东方人吗?我之前听说过!LOL! 4L(急救中心):我的梦想破灭了,原本我以为会是杰森医生! 5L(急救中心):杰森医生+1。 …… 中间偶尔会出现类似于“很可怕”“以后会保持距离”之类的楼层,不幸被前呼后拥的人群踩踏无完尸。 实践告诉我们,人海战术是最可怕的。它能将猫说成老鼠,老鼠说成猫。一千个生物白痴可以让你怀疑达尔文。 所以。 珍爱生命,远离八卦。 - 莫家二宝洗漱完毕之后,医院已经到了正常的上班时间。于是夜晚清冷阴森的医院变得热闹起来,一个又一个医生换了工作制服推门进来,嘴里抱怨着忽然骤降的温度还有道路上厚厚的积雪,其中最烦恼的当然是急救车驾驶员贝鲁,贝鲁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抱怨政府的办事能力并强调外面的雪厚得能埋掉半个轮胎。 贝鲁叨咕够了,一抬头,看见赤脚蹲在沙发上的莫岛,挑了挑眉:“伙计,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虐待自己的身体是不能换来杰森的友好对待的。” “……”莫岛莫名其妙地望着这个大胡子——从进屋子开始就噼里啪啦在说些什么?这里好像不是神经科啊……走错了么?要不要打电话叫精英男过来抓人?病人出逃满医院乱逛可不是小事啊……啧啧,想不到连罗马大医院的治安都那么令人不放心…… 见新来的小伙子不理自己,就直愣愣地盯着他,贝鲁无奈地耸耸肩,取了登记板准备去巡房—— 一转身,看见刚刚还蹲在沙发上的人此时推门而入,垂眼拍着肩头落下的雪花。 “????”贝鲁惊悚地瞪着来人——传说中能瞬间移动的中国功夫? 莫启差点撞上傻站在路中间的大汉,退了一步站稳脚,看清楚原来是贝鲁,这才淡淡地点点头问了声早。 贝鲁张嘴。 莫启扭过脸,越过贝鲁的肩膀看着沙发上面蹲着的人,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贝鲁惊愕扭头向后,望一眼,再扭回来,瞪。 莫岛扯过毯子一角,拧啊拧:“利用完人家就赶人家走……” 莫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四处寻找可以代替皮带抽人的东西…… “那个……” 贝鲁郁闷地指指身后。 莫启被转移注意力,才发现同事的一脸纠结,这才抱歉地点点头:“抱歉,那是我弟弟。”顿了顿又道,“昨晚来陪我值夜班。” 贝鲁郁闷了——双胞胎……竟然是双胞胎!刚才自己傻乎乎地跟他说一大堆也不知道这孩子听懂了没……不会把他当神经病之类的变态大叔吧囧?(不好意思,大叔你真相了……) 这时——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 “喂?”莫岛抓起手机,缩进沙发,抵制地望着莫启。后者硬生生地强忍住将手上的木质登记板拍到他脸上的冲动。 …… “……昂?回来?外面雪很大估计路不通啊……”医院很好玩,热闹得很,不想走。 …… “直升机?……土豪啊土豪……咦?没什么……我晚点清路了就回去。你先送亚拉尔去学校吧……什么?学校停课?……”那小孩就爱穷折腾,更不要回去。(……到底是谁爱穷折腾?) …… “好了不说了手机没电了拜拜!” (莫拉克大宅) 啪—— 约书亚挂下电话,周身温度骤降。 亚拉尔悄悄抬眼瞥了下父亲大人,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往头上一扫,赶忙垂眼专心手中的麦片——好难咽,今天麦片的水放少了……? 想着取来一个小碟子,挖了一半递到蹲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尾巴优雅地拍打着椅面的喵凹凸面前。 喵凹凸伸脖子闻了闻,扭脸。 亚拉尔释然。 …… 让我们的镜头转回法比亚?马特尔医院。 某个不知大难临头的同志此刻正欢乐地抱着一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相机,对着值班室的每一处角落狂拍,连桌上的钢笔也没被放过——莫二宝摄影师说:这个钢笔的摆放角度很艺术嘛! 咔嚓—— 莫启额角的最后一根青筋就要暴起的时候。 安静的值班室又响起了惊悚的《黑猫警长》主题曲。 “你能不能换一个铃声?” “《太阳之子》怎么样?”莫岛到处翻手机,见莫启不出声,抬脸,“不喜欢?《葫芦娃》也有。《喜洋洋与灰太狼》就不太好了,会让我想起我遭遇不幸已久的护身符。” “……你还是闭嘴好了。”莫启觉得自己真是贱到不行。 “不闭嘴,你猜谁打来的?”莫二宝晃了晃手机。 “……” “咱妈。”二宝露齿一笑,“我要给她告状,你欺负我。” ……莫启转身离开。 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莫岛的智商有一部分已经转移到了名叫相机的物品种族上。只有当组合为二宝+相机的时候,莫家二宝的智商才可以被弥补足以回归到正常人类水品。 其他时候? 其他时候保持“各种抽星球人”状态。 这边,莫岛欢喜地按了接听键,一接电话还没等那边出声,就销魂地叫了声——“妈~~~” 电话那头莫妈妈头皮一麻,忽然觉得应该打给哥哥比较合适……刚才按电话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手滑……?恩……一定是手滑…… “二宝啊。” “恩?妈~~~我可你想你了~~刚还跟哥说到你呢~~~” 莫妈妈听到小儿子这么说,心里十分受用,于是语气都轻柔了几分:“二宝啊,马上过年了啊!你和你哥俩给单位请个假,回来陪咱老头老太过年吧。” “哟,您肯让我回家了?我走那天是谁啊还想往家门口挂鞭炮来着?” “你这孩子,我可不求你,是老头昨天叨咕着想你们兄弟了,让我挂个电话的。”老太太嘴硬。 这边老太太话刚落,旁边坐着看报纸喝早茶的老头不乐意了,狠狠地抖了一下报纸,表示对谣言的抵制。 老太太无声地扬起拖鞋。 老头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走人。 这头莫岛难得沉默了一下——回家,一家团圆过春节是天朝人的传统习惯,要让他来说,回家是绝对愿意的,出来大半年了,说不想自家老头老太太那是假的。 不过…… 再请假的话,夏扒皮同志真的会扒了他的皮吧……?咋感觉最近啥也没干,光请假了囧? 于是二宝同志就此问题自我检讨起来,并陷入森森的自我纠结当中。 忘记拿登记牌再次折回的莫启目睹了某人举着电话低头沉思的一幕。 那个某人听见开门声,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双眼一亮。 莫启觉得大事不妙。 果然。 ——“哥,请假!咱回家过年!” 第33章 又请假? 这是莫启的第一反应。 沉默了一下,莫启想起先前某人一脸挑衅晃着手机露出一口大白牙——“咱妈。”于是孝顺的莫家哥哥第一时间确认:“是妈让我们回去?” 二宝捧着脸恩了一声,大眼滴溜溜忽闪忽闪地:“妈说老头想我了。” 莫启扭脸,对于某人强悍的自我脑补能力言语不能。 “真的啊真的啊真的。”二宝认真强调。 “……你最近有去过报社吗?” “……我都有在家弄稿。”不太理直气壮的反驳。 “回家的事,那个黑社会老大知道吗?” ……听到“黑社会老大”五个字从一个面若冰霜一脸不屑恨不得说完就去漱口的人嘴里说出来,是一件很有喜感的事情。 于是二宝笑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笑点上,完全回事了这个问题本身具有的重要性。 当晚。 (莫拉克大宅) 听完某人扭扭捏捏坑坑巴巴的叙述之后,约书亚停下手头正在翻看的文件,面无表情斩钉截铁下了决定:“我也去。” “啊,那我也去。” 旁边的亚拉尔单手撑着小下巴,睫毛低垂不动声色地认真听着大人们的对话,等父亲语落的那一刻也淡淡开口。那副漫不经心优雅高贵的德行还真和他爱装的老爹有的一拼——如果不看他在桌子下面的另一只手正秉着“不知道会不会像壁虎一样断了再长出来”的严肃科研精神,拽喵凹凸尾巴把可怜的小动物拽得声音都从“喵喵” 变成“嗷嗷”。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孩子曾经在某次企图虐杀小动物的第二天一脸甜蜜地蹭在舅舅怀里宣布要成为一名医生。 …… 华佗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会哭的。 二宝此时也对这父子两只无语:“我是回家。” ? “恩,我要看故宫,爬长城,逛皇陵。啊,听说故宫里面有一口比较神奇的井,在那个附近会出现时空扭曲,可以看见宫女,太监什么的。”亚拉尔一脸向往,换了中文跟莫岛沟通,说到动情处,抓起喵凹凸提着前爪荡了两荡。 死小孩,去旅游吗?!“我要回家,家,懂什么是家么?有我妈,我爸,我哥。”如果赶上了整数年大庆说不定还有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三姑六婆…… 约书亚点点头,继续埋头看文件,时不时抓过桌上金光闪闪恶俗到不行的金笔在某文件右下角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 莫岛想一巴掌拍死那个带着细边眼镜看起来透着一股强烈腹黑鬼畜气息的男人。 良久,约书亚才抬头,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你说漏了一个人。” “啊?” “老公。” 抓笔,签字,力道大得将文件勾出一道小小的撕裂痕。 “……你可以更不要脸一点,如果非要算上的话,也只能多出一个老婆。”莫岛咳了一声,提示自己一定要蛋定——面对无耻的人,只有更无耻才会得到胜利。 (……不想当攻的受不是一个好受……) 约书亚冷笑一声,无视。 “总之,我要回家!!!” “没说不让你回。” “你俩不许跟!” “不行。”不放心。 “我要回家自己回家和我哥两、个、人回家!” “……”约书亚觉得旁边的人和乌鸦似的聒噪得很狠,皱皱眉,“你可以选择接他们过来。” …… 那副“我很勉为其难答应”的表情让莫岛想跟他同归于尽。 过年神马的当然要在老帝都放鞭炮吃糖葫芦冻梨冻柿子包饺子看春晚守岁等整点敲钟倒计时然后跟长辈收红包才叫过年啊!(您几岁了?) …… 在国外的话还过个屁啊?!圣诞老公公会在红袜子里面放红灿灿的毛爷爷吗?!啊?! …… 冷静。 “听着……不是我不让你们去。” “你就是不让我们去。”亚拉尔委委屈屈地插嘴。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乱插嘴。”莫岛用力捏了捏亚拉尔的脸,“我是怕你们语言不通,我爸妈是真的一点点都不会意大利语。”语气真诚地自己都要感动了。 亚拉尔责备地望着莫岛,后者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约书亚停下手中的工作,摘下眼镜,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没关系,我可以学。” 莫岛一愣,显然没想到男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学习中文是计划之中的事,现在为了你,我可以将这个计划提前两年。”约书亚挑挑眉。 …… 很好,那么约书亚殿下,臣小莫子需要谢主隆恩吗? -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续运动风之后,莫拉克家族之内又掀起了一次中文风。 长老们开会的时候,在说到某个词汇的时候会发现坐在主座的老板向来阴郁的目光会出现一瞬间的涣散。 这个时候,就是约书亚在思考——股票这个词,放在中文里,第一个字的偏旁是什么来着?提手旁还是什么来着?…… 按照惯例,伯尔在汇报日常安排的时候,约书亚总会进行打断根据个别信息特别提问,这一天,伯尔忽然被用阴性词对待,可怜老实忠厚德的伯尔一愣,随即挂起职业性僵硬微笑:“BOSS?” “什么?”约书亚抬眼,鹰眸锐利。 伯尔含泪:“没什么,您继续。” 接近首脑层的人员发现,厕所化妆室茶水室等标识通通被换成了四四方方的中文。各个疑惑不已的同时,终于在众人的怂恿之下,当初那位指挥官又成功地勾搭上了伯尔八卦之,伯尔但笑不语,笑得意味深长。 负责亚洲地区部门众人疑惑地终日提心吊胆。 伯尔看着各个草木皆兵的样子,终于在内心上得到了平衡。 …… 每天晚上过后时间的娱乐休闲(成人滚床单运动?)改为积极向上的学习时间,学习主题为“二宝恶补意语,约书亚学中文”。此时也是亚拉尔小王子最昂首挺胸的时刻。作为一个双语通,他傲娇了。 两位大人一个皱眉翻着左手边厚厚的汉语字典,右手放着一本《天朝民俗文化》。另一个抓耳挠腮地纠结那乱七八糟的时态和错综复杂的人称关系。 时不时,会根据各自的学习内容产生一番或激烈或扭曲或神奇的对话。 事件一: 约书亚在看着天朝的“桌面文化”之时,终于忍不住了,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书面…… 二宝埋头苦读,无反应。 约书亚无奈,戳了戳他。 二宝疑惑抬头。 约书亚往书上某行一指—— “在喜庆欢庆场合,同一餐桌之人(下对上级,后辈对长辈,主人对客人)会使用自己的餐具替他人布菜,以表达自己地方敬意或热情。” 二宝偏头想了想,脑中浮现去隔壁王叔叔家蹭饭之时,王阿姨一餐饭下来几乎都在给他夹菜,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来得及吃一口,总之他的碗里一菜消失的同时会立刻补上另一菜,并还会配合语言:“小岛啊多吃些啊看你瘦的我就说记者的工作最辛苦了~你老妈也真舍得,要是我啊,非把你们两兄弟关起来天天变着花样补得白白胖胖的才放心呢~~~~” 虽然这样的说辞有像养某种圈养生物的嫌疑,但是热情之类的东西,说他没感觉到那就太没良心了。 回忆结束,二宝肯定的点点头。 “……”约书亚皱眉,“有人这样对你过?” 二宝奇怪地瞥他一眼——这男人在不爽什么?“当然。” “……以后除了我给的,不许吃别人给的东西,听见没?”约书亚硬邦邦地说。 你给的?一块血淋淋的牛肉,还是一勺充满芡粉的浓汤?还是充满异国风情的蜗牛鼻涕?……二宝不屑地嘲笑:“无理取闹。”言罢低头继续研究语法。 为什么约书亚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二宝不知道,在约书亚眼里,这样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互换口水的嫌疑,换句话来说,就是间接接吻。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霸)。 …… 以上为“夹菜”与“出轨”的辩证关系的讨论。 事件二: “冠词用在名次前起限定作用,有形态变化,他本身没有意义,如同英文里面的a和the,冠词分定冠词和不定冠词,有性数变化……” “……”蚊香眼。 亚拉尔:“后妈,不要勉强自己。” 约书亚扯过二宝手下的《初级语法》,翻了两翻,丢回去:“小学水平。”用的是中文,吐字还算清晰,就是音调不太正确。 不过语气里那种嫌弃的感觉已经完美地体现出来了。 二宝不甘示弱,眼角一挑回击:“先把啊—啊—啊—啊(四声调)发清楚了再来讽刺本大爷,在天朝这是学前班水平。” “全世界公认中文很难,我才学了两个星期。” “屁,中文里面才没有换来换去的时态,昨天就是昨天,明天就是明天!而且和谁说话都能用一个词不管公母!”二宝一口气说完,指了指亚拉尔严肃道,“这句话翻译给你爹听!” “……”亚拉尔翻着白眼给他翻译完。 “啪——” 约书亚抄起手边的书狠狠地K了一下二宝的后脑勺:“不许说脏话。” 二宝嗷嗷抱头,幽怨地望着亚拉尔——你怎么能连第一个字都翻译进去? 亚拉尔抬头挺胸——当然,我可是专业的,无所不能。 …… “中文的某些发音在意大利语是没有的。”淡定。 “意大利语的时态在中文里还绝对没有列。”斜眼。 “中文比较难。” “意大利语难得多。” …… 以上为关于中文难还是意大利语难的争论,自从这个争论开始以后,桌边的两人开始用各种乱七八糟扯不上边的理由反驳对方—— “ 绝对不能输给对方”的好胜心导致二人完全忘记了现在究竟是要干嘛。 …… 亚拉尔打了个呵欠,弯曲关节敲了敲桌子:“你们还要不要学? “要。” “要啊!” 异口同声。 约书亚不动声色地瞥了莫岛一眼,随后对亚拉尔扬扬下巴:“小孩子的睡觉时间到了。” “明明还早。”亚拉尔嘟囔着乖乖从桌边爬起来,站定了还是礼貌地微微鞠躬,“父亲大人晚安。后妈晚安。” 二宝笑眯眯挥手:“去吧去吧,多睡才可以长高高。” 换来亚拉尔的大白眼。 呯—— 包含不满的关门声后,书房内忽然安静下来。 约书亚扭脸冲向莫岛,刚张唇想说什么…… 啪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亚拉尔吐着舌头冲回来,四周望了望,终于将视线固定在沙发上某团姜黄色物体上,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 喵凹凸:“喵嗷嗷嗷嗷——” 呯—— 约书亚镇定地起身,锁门。 ……锁门干嘛? 二宝莫名其妙地望着男人的动作。 确定门锁牢了,约书亚回头。 半边脸藏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中,男人扬起邪魅的笑容:“那么,让我们加些有趣的东西,以提高学习积极□!” 第34章 男人只要一摆出那副“小孩你过来给糖吃”的样子,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于是二宝很有预见性地往后缩了缩,咽了下口水,深深的不祥预感从背脊往上爬,背后一片麻酥,好生销魂。 “干……干嘛?” “光学习很无聊啊,你说是不是。”约书亚坐回莫岛身边,一把揽过他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眯眯眼,摸摸下巴。 “没有!!有趣得很啊!学习什么的最有趣了!!”被揽得身子歪向一边的二宝呲牙裂嘴——本大爷的腰啊! 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前一个劲的摇,柔软的黑发有意无意地擦过曲线刚硬的下巴,约书亚被撩得有些走神…… “放开放开放开!”莫岛一把推开他,气喘吁吁指责,“以后不许随便动手动脚!嗤~像什么话!” 被指责的人漫不经心完全没有受教的样子,勾过他下巴啾了下,响亮极了(= =……)。 “……” 二宝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直翻白眼。 约书亚见他翻白眼吐舌头眯眼睛的丑相也不嫌弃,乐呵呵全盘接受,身子半撑半卧,长臂一伸刮了刮莫岛鼻子:“来玩个游戏。” “不玩。”条件反射拒绝——色老头能想出几个健康向上的游戏?还游戏呢!少祸害美好童真了行不行?一听就知道是在那整天脑子里只有下半身的色老头一肚子墨汁里面滚了一圈拎出来还往下滴黑水的提议。 “恩,现在开始,咱们看书,内容限定一个新章节。一个小时后,互相从对方看的章节里抽10道题目来提问。”完全不理会二宝坚决的反抗,约书亚自顾自地定下游戏内容,说完了,还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加了句,“以前不忙的时候我就这么给亚拉尔温习功课的。” 二宝不信任地拼命斜他。 “要是十题都答对了,有奖励,可以是任何尺度之内的要求。” “答错呢?”斜眼。 约书亚意味深长一笑:“有奖有惩才有乐趣,所以自然是要惩罚的。” 此话一落,恍惚看见色老头身后有狼大尾巴一扫,二宝点点头认真道—— “不玩。” 想吭本天才?口胡,不怕告你,爷心头噌亮,忽闪忽闪的能当镜子照!(其实就和久病者能医一样的道理,大家懂的……) “反对无效。”约书亚扒了扒头发,抬手看了看表,随即坐直了身子,扭脸冲莫岛一笑,笑得那叫一个阴谋深重,“现在——开始。” …… 莫岛愣了2秒,回过味来立刻扯住男人一边手臂使劲摇:“我都说了不玩了!不玩!!不算数啊!我跟你说!不算!” “……”埋头看书。 “你看吧你努力认真加油!反正我不干!不玩!你看了也没用!!”继续晃。 “……”唰——翻页。 “不许看!不许看!(使劲伸手蒙书意图干扰,啪——“爪子拿开。”)反正我跟你说,我很认真的,喂(试图扭过男人的脸)你看着我我真的很认真!不——玩!” “……”目不斜视真空一切,看书。 “你赖皮!” “……” “欺负人!” “……” “TAT……” 二宝泪流满面从约书亚身上爬下来,抓起面前的《初级语法》,看书。 …… - ……一小时后…… 约书亚丢下手上的书,扭脸一看,旁边的人耳朵通红,恨不得把脸都伸到书里去了。好笑地拎着他后领扯远:“喂,时间到了。” “……” “开始之前先说下,以后不许凑那么近看书,眼睛还要不要了?” ……噼里啪啦说什么玩意儿?有本事你拿中文训爷!哼!(甩大白眼) 约书亚懒得跟他计较,啪——地一下把那本《意汉双译本辞海》丢到莫岛面前,挑挑眼角:“从20页到40页的单字或者词语,任选。” 原本还摇头晃脑装死人的某人立刻抓过书翻得哗哗响,企图找到“前十个最难的词语”。 约书亚见方才还反抗个没完的某人不知不觉当中进了圈套此时正皱着眉头认真较劲,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拽过他手边的《初级语法》,扫了两眼随即挑眉:常用语法-规则动词陈述式现在时的三变位。 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他好了,虽然是很想……但是,每次这么耍手段地拐骗也太不入流了。约书亚单手托着下巴,另手旋着那杆充满了土豪气息的金笔,盯着桌面上放着出题用的白纸,若有所思。 想到这,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下笔。 …… 十分钟后,两人交换试卷,二宝一脸挑衅欠抽的德行让约书亚小小地后悔了一下——对待小人,就算你难得想君子一把,别人也不一定买账啊……这么想着,漫不经心地上下扫视着自己手中的题目—— 都是单词挖字填空啊…… 1.__首__步 2.__睨__切 3.__度__仓 4.__生__死 …… (以下六题省略) 看完题目约书亚有些无语——自己就拼命想着怎么给那人放水了,不知好歹的竟然出这样的题目为难他……不过很可惜啊,在此之前值得一提的是,亚拉尔是他约书亚的儿子,能掌控多国语言的天赋遗传自父亲,总有那么一些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莫家二宝不知道,他家色老头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打从丫被迫加入游戏开始就注定了惨白的结局。 现在让我们的镜头对准二宝手里快被捏得成咸菜的,约书亚大人自认为已经放水的题目—— 第一变位法:parlare: ______,tu parli,lui/lei parla,_______,voi parlate,essi/_______;第二变位法:vivere: io vivo,tu vivi,lui/______,noi viviamo,________,essi/________;第三变位法:变位1:partire:_____,tu parti,lui/lei parte,______,voi partite,essi/loro partono变位2:finire:______,tu finisci,lui/lei finisce,noi finiamo,voi finite,essi/_______ …… 默默地将题目翻过来,扑放在桌面上,默默地扭脸,盯着身边的男人。 …… 感觉到身边扫射过来的灼人目光,约书亚转头,见情人一脸悲催地望着自己,莫名其妙:“怎么了?” “……”二宝爪子往卷子上一摁,深呼吸一口气,“咱们来讨论一下,关于‘惩罚’的具体内容……” “错一题脱一件衣服好了。”约书亚想了想,眯眯笑。熟悉的大尾巴狼式淫荡笑容。 “……” “站住。”约书亚一把拎住某企图爬走去找衣柜人的后领,“现在才爬去穿衣服太晚了啊!” 二宝泪流满面地坐回来,颤抖地捧起试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掰着手指算内裤能不能保住…… “那啥……” “?” “围巾能不能算一件……?” “……” “……早知道穿两条内裤就好了呜呜呜呜呜呜……” …… 又一个20分钟华丽流逝…… 重重地划下最后一把,也就是第七把大叉,约书亚眼角抽搐:“你真的有认真看书吗?” “……” “……”无言从身边整个透着凌乱气息的人手中扯过自己满满都是红圈圈的题目,随手一放,弯曲指关节叩了叩桌面,换了个舒适的标准围观姿势。 约书亚微微一笑。 “那么,请开始脱吧……” 愿赌服输才是爷们儿的作风!一咬牙一跺脚——脱!! 围巾,死皮赖脸地算一件,脱。 屋里开了暖气,最外面只穿了一件宽大针织毛衣,脱。 毛衣脱下,里面是夏天穿的睡衣式白色大短袖,脱。 上身裸奔完毕。 皮带,死皮赖脸再算一件,脱。 外裤冬季款牛仔裤,脱。 “……”光着腿全身还剩最后一块遮羞布的二宝突然很恨自己有不喜欢穿保暖裤这样的怪癖加恶习。 不同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小时候上学被老妈强迫穿上保暖裤到学校偷偷跑到厕所去脱掉的行为,终于在二十年后的今天遭报应了……(所以孩子们……一定要听长辈的话啊= =) 一旁性致高昂地观赏脱衣的约书亚见二宝动作停下来了,皱皱眉,戳了戳他白嫩的胸口:“继续。” 被戳得条件反射性一缩,二宝可怜兮兮地抬头,谄媚地笑:“不够了……” 约书亚挂着“让你不好好学习”的正义表情,大手一挥:“不还有一条么?” 二宝闻言死命护住最后一点尊严拼命反抗——就知道所有从色老头嘴里出现的游戏最后都会少儿不宜化,二宝硬着脖子嚷嚷:“你搞个别对待!你和亚拉尔能这么玩吗?赖皮!” “……”约书亚完全不乱阵脚,“他从来都可以拿到奖励,惩罚这个项目在这个游戏里用到,今天还是第一次……所以,脱。” “脱光了也还差一件!不干!” 约书亚闻言,目光在房间中大致地游览一圈,最后停在桌面上金光闪闪的土豪金笔上,意味深长地勾勾嘴角。 “我们可以找别的花样来代替。” “……”扭脸,内裤,脱。 装备状态:风吹屁屁凉。 面部表情:英勇就义。 肢体动作:僵硬赛粽子。 内心活动:对于“花样”二字保持十分不安与警惕态度。 “乖。”约书亚颔首,抚掌微笑。 随即鹰眸暗色一沉,以迅雷之速猛然出手,宽大灼热的手掌猛地扣住正在裸奔状态的二宝君,用力一拽—— 呯—— “嗷!嗷嗷~~~~~~~~屁股摔倒屁股了~~痛痛痛痛!!”被暗算的莫岛捂着屁股狂飙泪。 下一秒感觉这个人下半身往上提了提,双腿被分开。 “你干什……啊啊啊啊!” 后穴无预兆地被塞进冰凉光滑的金属管状物。 “流氓!流氓!!你塞什么了?你塞什么进去了?!”莫岛嚷嚷着不断地挣扎,企图挣脱握住自己脚踝的大手。 这样的动作使得后方的金属物质在没有人工外力的情况下,一点点地往里滑,冰凉的触感贴着内壁甬道。 约书亚邪恶地伸出手指,将已经被吞得只还看得见一个末尾的钢笔往里推了推,引起一声闷哼之后,抬起头,扬起一抹怪异的笑,缓缓地说:“你看,它在自己吞咽。” …… 情事过后,双腿无力地趴在男人怀中,莫岛再一次迷迷糊糊地想到一个问题——流氓变态色老头,每次做那档子事,除了在床上,他自己倒总是穿得整整齐齐一副拉上下面拉链就可以直接出门开会的德行,下回…… 下回…… “喂?!你手往哪摸?喂!!够了吧~~!”爷生气了啊! 吃饱喝足,约书亚好心情地嗤嗤调戏怀中的人,就爱看他张牙舞爪的破烂德行。这么想着,还带着彼此温度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背脊,在中指间慢慢游移到尾椎末端之时—— …… “咦?” 怀中人忽然停止不安分扭动,发出一声疑惑。 约书亚挑眉,疑惑地看着他扒自己的领子:“怎么了?” 虽然刚才他已经吃饱了有想停手放过这孩子的意思,不过这个比回形针还别捏的人这么积极地配合往上蹭还真是少有的情况啊……?不,应该说目前还没出现过呢。 呵,新鲜了。 约书亚想着,心情比较愉悦,贼手顺着揽住的人的胳膊,悄悄顺着光滑细腻的背脊皮肤默默往下摸…… “这啥玩意?” 此时,莫岛终于从约书亚脖子里顺着一根白金链子扯出一个挂坠——刚刚他就觉得啥玩意硌着他了,以前被按着男人怀里时候都隔着厚厚的衣服,还真没感觉出来……至于那啥的时候,谁去分心注意这个……? 所以,这玩意难道说存在很久了?……囧。 低头看见莫岛举到眼前的挂坠,约书亚脸色变了变。 银质的戒指因为长久没有佩戴,部分镂花已经被氧化得有些发黑,原本应该精致的样子不再。黯淡的光泽显示着它被长久佩戴很久没有接触外光源一般,戒指银身内侧似乎还刻着点字,呃,好像不是生产批号之类的东西啊…… 莫岛刚想凑近看看写的啥,戒指被约书亚一把抓回,利落地塞进衣领中。 被忽如其来的打断下了一跳,抬眼一看发现男人的脸色不算太好,莫岛动了动眼珠,抚掌笑眯眯:“哟~初恋情人?” 约书亚让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推开他点,不语。 “啧啧,还银的呢……真纯情啊真纯情……恩……?恩恩恩……” 剩下的奚落被约书亚堵在嘴里。 推个半天推不开,下巴被卡着想咬嘴里那条滑溜溜的色舌头又行动不能,最后满脸通红被亲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想到琼瑶剧里心虚的男主角对付唠叨的女主角都爱用这招,也不知道是因为男人心虚还是因为被当做女人对待,总之这么一念之间,莫岛真火了,使了吃奶的劲将男人推开。 “说!不说就抱着你一起去引火自焚~~功归于尽~~~!” 吃完不付帐还想打包带走?!别说门,窗户都不留给你~~~~! 啐~!啐啐!!啐啐啐!!! 老子曰:呸! 第35章 约书亚换了个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莫岛抓狂:“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嗤,不要脸。”二宝扭脸,眼睛眨啊眨——有那么一些人天生不适合撒谎。好吧,其实不排除咱们二宝同志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在吃醋,道德理念加人类尊严学让他告诉自己:去吃一个色老头的醋这种事,这是绝对绝对不被允许的。 “还不承认。”约书亚笑得像偷腥成功的喵凹凸,大手一伸拧过莫岛的脸,凑近到眨一下眼都会碰见睫毛的程度,喷出一口热气在莫岛脸上,“学会撒娇了,恩?” 前者话一落,二宝毛骨悚然地瞥了男人一言,眼神传达着森森的三个字——您有病。 “嗤嗤,是初恋情人,你说对了。” 约书亚毫不掩饰地坦白让莫岛有些小小吃惊—— 等等…… 咱干嘛要吃惊?囧。 咱干嘛那么自觉把自己摆到某个位置上,然后摆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给谁看啊?囧。 咱干嘛要在乎色老头坦白不坦白哟?关咱屁事!囧。 …… “你跟我说干啥,我又不想听。”于是某人像只老乌龟一样伸着脖子嚷嚷。 “……”约书亚盯着他看了会,把人都盯寒碜了才慢慢开口,然后一语惊人——“有没人告诉过你,你心虚的时候特别爱嚷?” “……屁!” 啪——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那么粗鲁,再有下次赶你出门。” 莫家二宝捂着受虐待的后脑勺,心里那个委屈啊!一激动就不经大脑了:“赶快赶我走!接你宝贝初恋情人回家!” “……” “……” 约书亚笑得特别淫贱。 真是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忒丢人了……没法活了…… 二宝想拿过约书亚手上刚才袭击自己后脑勺的凶器再自抽下自己的嘴。 默默地站起来,默默地穿上衣服,顶着两条软的像刚起出锅的面条腿,二宝唯一的想念就是——离开这个让人丢人丢到伤心的悲催地。 谁知刚站起来套上裤子,就被一把拽住。 把人扯得一阵乱晃悠,约书亚如愿以偿地将人扯自己怀里,捁好。手臂渐渐手力,脑袋架在某人光洁的肩上,下巴抵着一个新种出来的草莓,眯眯眼,附在其耳边问道:“要去哪?” “……”二宝恍惚一笑,“别理我,我已经死了……” 约书亚伸出爪子给他顺毛:“没事啊,坚强着呢。” …… “……要不,”莫岛犹豫了一下,无比认真道,“咱今天就此一别,就让这段美好的记忆永远尘封在回忆里吧。” 约书亚无言,虽然这是他听过莫岛用意大利语说出来的最文艺的句子,但是他不想表扬,只想揍人。 感觉到腰上的手臂再次用力收紧,莫岛怀疑色老头估计手臂青筋都暴了吧这么用力,想了想,期期艾艾,道:“我说真的,我觉得遇见你以后吧人生就变得特别残忍,面目可憎到让人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 “简直就是一部赤果果《悲剧史》。”想了想之前连电击这种非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都享受到了,莫岛追加了这一句作为总结。 说完以后还惆怅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能活蹦乱跳到今天真是顽强。 话一落,背后传来两声冷笑,约书亚伸手,扒下某人的裤子,对着白花花的腚啪啪扇了两下,还没等二宝反应过来哀嚎,又把人翻死猪一样翻过来,用力弹了弹他还留着罪证的祸根…… “嗷嗷嗷嗷嗷——”二宝捂着好兄弟痛得直呲牙痛得言语不能直抽凉气叨咕着断了断了肯定断了……约书亚不理他,扳过他的脸,冰冷告诫:“你敢走出这个大宅半步,我保证之前的都只是所谓《悲剧史》的“序言”部分。” 二宝不屑扭脸刚想回嘴,在看见约书亚一脸“我没开玩笑”的样子之后成功地被唬住,干笑两声,娇羞低头拧手指:“我随便说说,人家哪舍得你哟。”说完自己把自己恶心得不行——这都什么事儿啊!凭什么挨打的那个屁股还火燎火燎地疼呢~还得恬着笑脸去哄那个施暴的…… 后者点点头,眼角线条稍稍柔和一些,亲手给刚被胖揍了屁股的人拉上裤子以表示嘉奖。之后想了想,把脖子上的金链子再次掏出来,看了看手心的银戒,犹豫了下,一把扯下—— “喂!你……” 莫岛见男人动作,略有些惊讶,瞪眼刚想阻止—— 就看见约书亚将戒指一把扔向窗外。 莫岛连滚带爬地爬起来,扒到窗户边,只来及看见月光下,小后院子里的池塘中尚未平息的荡漾。“……”回头,古怪地瞥了身后保持着原来姿势,坦然无所谓的男人,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最后慢慢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肢体语言——他缓缓地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兄台,你赢了。 …… 第二天早上,约书亚一大早起来,长臂习惯性一伸,发现扑了个空。身边的位置早已呈现“人走茶凉”状态。 多少有些吃惊。 那个往常最乐意睡懒觉、圈在被子里拉都拉不出来,每天要靠他帮决定当天的衣着,闭着眼睛趴床上摸衣服闭着眼睛胡乱套、就算夏天摸到一件棉衣都照样不反抗站单全收的人今天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 哪去了? 约书亚摸着下巴琢磨着某人这个反常的举动和昨天那个戒指的忽然出现的关系究竟有殴钱…… 结果是越想越觉得那简直就是密不可分的因果关系啊(……)。 约书亚保持着一种半高兴半烦恼的情绪,一直到走下楼和亚拉尔打招呼为止。 这种情绪的终止来源于当他慢慢走近,忽然发现餐桌上他一向习惯晨间阅读的经济报旁边,今个儿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枚闪着亮丽银光,如同八二老太做了拉皮手术变二八少女一夜玩大变身的精美银戒,此刻挂在一根熟悉的白金链上,“静静地”躺在报纸旁边。 喜感的是,约书亚大人很清楚的记得,如果不是他梦游的话,那么这枚戒指,按正常理论来说此刻应该“静静地”躺在后院池塘底部。 而如今那银光闪闪高调出场的样子,莫名地让人很容易脑补到一个词——“挑衅”。 …… 同一时刻,《帝都日报》报社,那个破天荒做了“报社第一个报道”的人,此刻正不堪地接受同僚的奚落。 …… 神童翘着二郎腿抖啊抖,手里挂着把剪刀旋啊旋,幸灾乐祸地嘲笑对面乌云密布的某人:“夏老大该泪流满面了,感情莫少爷对咱报社是爱得这样深刻啊!一有难立刻跑回来避难,作为您避难港湾,俗称娘家的我们深感惶恐啊!” “……” “这么说就在这寒冷的大冬天,凌晨五点这样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时间里,您从温暖的被窝爬出,鬼鬼祟祟地摸到后院池塘,凿冰摸戒?摸的还是情人一直挂脖子上、象征着无法忘怀的初恋情人之戒?还顺便开水管用古老传统的跨国技术‘牙膏洗银法’给它洗了个腾亮?” “没有结冰……就是有点儿冷……”二宝捧着脸,满脸写满了挫败和后悔。 神童嗤嗤笑,贱兮兮地啧啧两声,拍了拍莫岛的肩,叹息好同志啊共产阶级就需要您这样伟大无私的人来添砖加瓦。 “老子再强调一遍,说给你听不是让你看笑话的,是让你告诉我,怎、么、办?” “别问我怎么办,你先告诉我,戒指呢?” “……”莫岛沉默片刻,最后心一横决定向组织坦白,“桌子上……” “……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存在吗?” “桌子上,老头每天早晨必读的报纸正上方正中央。”咬牙补充。 “……” 神童一听,眼泪都要飚出来了,颤抖着指了指莫岛,随即拍桌爆笑—— “矫情啊矫情啊哈哈哈哈哈~~简直矫情得没救了!!您以为这是在上演《神话》么?还是《再见阿郎》剧组现场?孩子你怎么这么狗血哟你告诉我你怎么能狠下心这么狗血?!” 面对曾以为会给予温暖抚摸、结果除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和绝对强势围观的幸灾乐祸啥也没给的组织同僚,深知自己站错队找错安抚组织的莫家二宝掩面而泣。 看啊!这就是世态炎凉! 看啊!这就是人情冷漠! 在2012来临之前,莫家二宝发誓: 报复社会神马的,必须实施!迫在眉睫! 第36章 就在莫岛和神童两个说得不亦乐的时候,小小隔间的门被粗鲁的一脚踹开。 夏文综探了个头进来望了望,看见坐在桌子后的莫岛,乐了:“哟,稀客。”西服外套往肩上一甩,衬衫袖子一捞,像个老流氓一样摇晃进来,顺脚勾上了门,“莫大爷,敢问您早上走错了多少门才摸进咱大门的?(潜台词:你还知道滚回来上班?)” 莫岛嘿嘿干笑两声赶忙弹起立正:“殿下此言差矣,微臣惶恐!” “你还回来干什么?” “……上班啊。” “……避难咯。” 二宝从桌子地下给了神童一脚。 神童顺势扑倒在夏文综身上嗷嗷叫:“皇上~~~小莫子踢我!” 夏文综摸摸神童的鸟窝头,道:“乖,不要跟这种年终奖金是浮云,工资扣到不够扣要扣到下个月的杯具厮混……真是的,才一天不看着你,就学坏了。” 莫岛的注意力全部被“工资扣到下个月”几个大字占满了,肝疼到世界末日的内伤地探出半个身子拽住夏文综的袖子:“不是这样的!主编您不能……” “就是这样的,我当然能。”夏文综扯回袖子,柔声道。 “要穷得掀不开锅了!还扣!” 话一落,换来两道鄙视的眼光。 神童更是啧啧叹息想不到啊莫拉克是这么的一毛不拔到连包养情人都还要让情人上缴伙食费? 夏文综则是认真地点点头,示意莫岛继续装。 “大爷我可是很独立的!”二宝掀桌。 神童挖挖耳朵,皱眉扭脸问夏文综:“你刚才听到什么?” 夏文综配合地摇头:“风太大,我听不清。” 莫岛悲愤怒指:“到大厅搭个台子你两唱戏去吧!” “哟,说到演戏,咱哪演的过您啊!”神童阴阳怪气地挑眉,倒是一旁夏文综来了兴趣,一副闲的蛋疼的八卦像立刻问爱卿何出此言快与朕委实道来。 莫岛脸一皱,对着神童连连摇头,那频率,脑袋都要拧下来了。 但是神童显示是不会理他,而且十分来劲儿地摆出说书先生的姿态,抓过莫岛桌子上的鼠标一拍:“且说那牛郎织女到了七夕一会,那是难舍难分……” 第一句就被夏文综打断:“你是说,朕是用卑鄙手段分开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 神童一听立马狗腿地笑着说哪能啊您这么英俊潇洒怎么也得捞个二郎神当当啊!就不能等着听么谁说那对狗男男就是牛郎织女了?说着斜瞥莫岛一眼,纤手一指笑兮兮,“要说莫拉克是牛郎这点倒是没错,但是咱二愣子二宝同志可不是那织女啊……” “等等,说告诉你‘二宝’这个国家级保密称谓的?!”莫岛蹿起来俨然一副你再说下去要跟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在医院你那精英哥哥叫得可欢畅了。”神童抽空给他回了一句,之后又伸出手,点了点二宝因为激动过度近在眼前的额头,冲夏文综眨眨眼,“殿下咱们继续,且说咱二宝同志可真不是织女啊……他就是那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甘愿献出躯体与灵魂,帮助牛郎织女再续前缘的无私的小喜鹊啊!” “够了!够了!!我说你真的够了啊神童小盆友!!” “办公期间不许嚷嚷。”夏文综绕到桌子后面,踹开莫岛,舒舒服服地坐在他的位置上,扬扬下巴表示让神童继续。 “殿下,给我一点互动,您快问我那织女是谁。”神童干脆也一屁股坐桌子上,砸吧砸吧嘴冲莫岛笑说你这堆积如山的未处理稿件您别说垫着坐还挺舒服,后者白眼一下跟着一下翻得眼睛都要脱框。 夏文综摸着下巴刚长出来还没来及刮掉的小青刺,琢磨琢磨决定八卦下去,于是大手一挥:“朕准了,上织女真相。” “唶!”神童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那织女……呜呜呜……” 说一半的话,在关键时刻被莫岛从身后探出来的爪子狠狠地盖住嘴,还企图把人往外拖。神童挥舞着两爪子求救(神童:你丫不让我说捂我嘴就行了干啥连鼻子也一并消灭!),夏文综毫不含糊地立刻出手,三下制服莫家二宝压在桌上,抬眼,冲神童邀功般勾了勾唇角。 被解救出来再一旁忙着呼吸的神童接收到此表情脖子一凉差点再次咽气。 “故事请继续。”一巴掌把想起身继续反抗的莫岛按回去,夏文综淡定。 “呃……”神童的犹豫因为接到圣旨而一扫而空,飞快道,“那织女其实是牛郎早已许下位置诺言交换纯洁戒指的初恋情人。” 夏文综吹了一声口哨。 “两人分开以后牛郎依旧念念不忘地将戒指挂在胸前,谁知某天,牛郎不幸被喜鹊勾引……” “喂,说清楚!不要把喜鹊说得像狐狸精……啊呸!谁是喜鹊啊!”二宝伸着脖子嚷嚷,夏文综眼疾手快一把摁住。 神童跟被按在桌子上脸红脖子粗的莫岛抛个媚眼,继续道:“某一天在欢爱(喜鹊君一愣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让夏神主仆二人眼睛一亮闪过一丝名为原来是这样啊的光芒)……过后,这个戒指不幸被喜鹊君发现,在喜鹊君的逼问(“谁谁谁逼问了!”二宝继续反抗)下……”到此神童打住,皱眉,“殿下,请捂住喜鹊君的嘴,他在打搅说书人的感觉并且扰乱观众视听。” 夏文综一听,恩,有理。于是照办。 世界终于安静,神童点点头满意地继续:“在喜鹊君的逼问下,那憨厚的(……)牛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情急之下一把将戒指扔出窗外,丢到小屋外的溪水中。喜鹊君看在眼里,心中却做另一番思想……” “于是终于在那个夜黑风高雪花飘的夜晚,喜鹊挣脱了牛郎温暖的怀抱,悄悄飞到溪水旁,顶着零下的温度下水摸戒,并用冰冷僵硬的手,亲手将银质的戒指用‘牙膏洗银饰品’洗的蹭亮,之后放置在牛郎君每早必读的报纸之上,默默离开逃回娘家,留下早上起来不知是感动感激还是暴跳如雷的牛郎君……恩,就我个人观点后者的可能性几率可以用绝对二字来概括。以上,故事完毕。” 夏文综松开手。 莫二宝嗷嗷叫着扑向神童。 神童敏捷地躲到夏文综身后,探出一个嚣张的脑袋,冲莫家二宝嘿嘿一笑:“喜鹊,你又调皮了。” 夏文综面无表情拖过神童的领子,往外走,边走边说:“如果你的牛郎为寻找你而为本报社带来任何不便,请做好付出相应带价的准备。喜鹊君。”神童边走边抬手,一脸遗憾加爱莫能助的德行跟莫岛挥手致意顺便拜拜。 啪—— 门被用力关上。 留下花名喜鹊的莫家二宝一个人,凌乱地迷失在夏文综夏主编最后一句充满了警示的话语中。 ……时光如飞逝,下班时间在某人“请时间大神停止”的祈祷之下,无情地到来…… 莫岛趴在桌子上,死命地给自己找加班的理由,几乎连隔壁杰恩的工作都想接过来做,被杰恩默默摇头拒绝之后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逃回自己的工作间。 这时,隔间小门被推开。 莫岛条件反射地坐直身体。 神童神秘兮兮地探进一个头,看到莫岛如临大敌的样子,灿烂一笑:“看啊喜鹊,人民没有抛弃你!人民回来了!” 深知人民其实是来看热闹的莫岛冷笑两声,继续趴桌。 神童吭哧吭哧地搬来个凳子,在莫岛身边坐下,开始做知心姐姐—— “孩子,告诉我,为何到了下班时间,往常跑第一个的你如今哀伤地坐在这里?” “……” “作为一个被扣工资扣到下个月,眼看又要被饲主一怒之下暴打扫地出门的人来说,他不得不哀伤。”夏文综推开门走进来,将神童轰起来自己坐下,然后喜滋滋地将旁边一脸愤恨不平叨咕着要坐不知道自己搬去的人抱到自己腿上,按住。 莫岛看着对面那对真正意义上的“狗男男”,决定自插双目。 神童扭脸责备地望着夏文综——你怎么能真相呢? 夏文综耸肩回望——因为我从来不撒谎。 ……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莫岛脸色一白。 夏文综镇定地问神童:“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聘用一个用《黑猫警长》做手机铃声的未成年幼龄儿童来做报社摄影师而不是让他滚回小学一年级学写大字。” 神童叹:“年轻就是好!” 莫岛没有空理会对面两人一唱一和的欢乐吐槽,站起身,很有预见性地猫腰,掀起窗帘一角,做贼似地往楼下一望随即如遭电击一般缩回来—— 那熟悉的跑车果然出现在报社楼下,黄昏的阳光下,鲜亮的漆身散发出一种浓郁的杀气…(有杀气的汽车……) 这时,手机还在孜孜不倦地响。 莫岛把如同烫手芋一般丢给神童,脸通红:“就说我在大便!” “恶俗……”神童接过电话,嫌弃道,看了看来电,按下通话键放到耳边——“喂,您好……” …… “啊,莫拉克先生,代表报社向您至以最真诚的问……恩?莫岛是么……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神童说着抬眼瞥了下对着他挤眉弄眼的莫岛。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神童狗腿赔笑,飞快地说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莫岛一脸期待地望着神童。 “莫拉克先生说,‘让那个对你打手势玩暗号的人立刻滚、下、楼、’。” “……” “莫拉克先生说,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仿佛就要电击的死刑犯忽然听见监狱长说停电了这样美好的消息。 “‘拆了这种大楼之后,我会亲自上来抱你下去。’”神童眯眯眼学足了约书亚的语气,摊手。 “很好,”夏文综拍拍神童的屁股示意其站起来,随后自己跟着他站起,居高临下地抬抬下颚对莫岛冷眼相待,“现在结果出来了,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立刻滚走。” 第37章 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地蹭下楼,报社门口那闪亮的布加迪跑车在莫岛同志眼里,就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定时炸弹…… 而他,当然是明知前方是绝路仍旧不得不双眼一闭两腿一蹬前仆后继的,英雄战士。 站在车前目测五米处,二宝开始认真的考虑——是坐副驾驶座好呢,还是坐后座好呢? 在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有这么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知识——因为当遇到车祸到时候,司机会下意识地往自己的方向打方向盘,导致车身横置,车身侧面将成为车祸的直接撞击点,受到的创伤最严重,所以副驾驶座又被称为“亡命座”。 …… 今天,关于副驾驶座又名“亡命座”在二宝家又被赐予了另一层全新的含义——对于二宝来说,此“亡命座”并非亡命于车祸也,而亡命于某个显然是处于活跃期不知何时会爆发一跃而起拧断他小细脖子的活火山。 而且…… 在火山爆发之前,那种从北极周围捞出来的冰山气场也是会冻死人的…… 但是…… 但是! 如果一声不吭反常坐到后座去,就等同于说明自己的心虚。 心虚,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二宝同志都认为自己做事一直理直气壮腰杆很直。在这种理直气壮的情况下,还是免不了被某个猥琐老男人强词夺理换着法子欺负以达到各种不和谐目的。如今,如果连他莫岛自己都心虚了……那还得了? 如此这般一来老男人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地借题发挥的日子还会远吗? 最重要的是,他还会失去最后的狡辩机会(又:二宝曾经卑鄙地想过“嫁祸给伯尔”这种事的可执行性)。 …… 这一犹豫,又耽搁了个十几二十秒。 于是终于在约书亚几乎不耐烦变得更加暴躁的时候,五米外那个生物才以比爬还慢的方式慢慢地往这边挪过来。 然后…… 向车后座伸去了罪恶之手——伟大前辈们说过:作为一个伟大的人,目光必须长远。这句话显然是无需置疑的正确。但是在方才那一刻二宝参悟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人生道理——莫家幺子莫岛同志,真真是一个只顾这一秒下一秒再商量的真小人呀!……所以……所以还是不要强求自己勇敢面对现实好了(……)。 莫岛毫不犹豫地决定做一只理直气壮的缩头乌龟。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你可以觉悟了,领会了,投降了。 但是,敌人不一定宽容大量地放过你。 约书亚早在莫岛离车一米之内抬手拉车门的动作之前,就很有预知性地抬手,阴沉着脸,戳了戳前面控制板上的某个键。 带来的后果就是,莫岛恨不得连腿都用上了,后门也没能打开——打开的,是前门。 莫岛一愣,不着边地想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借力打力’? “上车。” 约书亚面无表情地命令,声音中少见的僵硬与阴郁让习惯了春风细雨的莫岛瞬间产生了转身拔腿泪奔的冲动。 用的还是祈使句…… 莫家二宝残念地想,内心一片泪河,哆哆嗦嗦地往“亡命座”上爬。屁股一落像坐在刀山上一样觉得咯得慌,不安地挪挪,小心翼翼地抬眼看驾驶座上男人黑着脸不做声显然是憋了一天的火没处发出来的架势,心肝不争气地一秒内比平常多蹦跶了两下,赔笑脸:“嘿嘿,您这车啊真有意思,你说我开后门他咋就开前门了呢?” …… 本是想找点话缓解缓解气氛,殊不知自己这乡土与狗腿的小人嘴脸,更讨打。 …… 果然换来约书亚不动声色地一瞥,随即,布加迪的引擎阴森地嗡嗡闷响起。 “……”不美好的记忆被唤醒,莫家二宝的脑袋也开始嗡嗡响,再次谄媚扯了扯某人的衣袖角,“咱能不能不飙……”最后一个字被抽气声代替。 车如同离弦的箭,脱缰的野狗,唰地冲了出去。 - 在莫家二宝被“布加迪小型飞机”折腾得大前天喝的水都要吐出来之前,约书亚稳当地急刹车成功将车子在莫拉克大宅门口停下,熄火。此时,副驾驶座的某人已经将抽气变成了抽泣(含些许做作地虚假撒娇成分)。 “……”约书亚坐在驾驶座上,烦躁地皱眉,叼上一根比较重口味的雪茄,默默点上。 “……”二宝解开安全带,蜷缩,抽抽搭搭委委屈屈指责,“嘤嘤嘤嘤~~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呕~~” 约书亚到底在假哭下动摇了,伸手欲去摸摸那可怜的孩子,却在手指就要碰见他略凌乱的前额发时候,被别扭地躲开。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弹掉烟灰,顿了顿。(乾坤扭转就在那无形间啊无形间……) “为什么这么做?”声音中除了恼火还掺杂了一点点其他复杂情绪。 “嘤嘤嘤嘤~~&*……%¥。” 约书亚皱眉:“好好说话。” 莫岛被他这么一喝又是一哆嗦,不满地叨咕着凶什么气场大了不起么就你会吓人,过了老半天才哼哼唧唧牙疼状:“脑一热就做了……”口胡,还为什么咧!大爷我倒是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看你不仅是脑热,恐怕已经沸腾成浆糊了。”约书亚没好气地伸手,强制扳过他的小脸面向自己,略为威武横目,“知道错哪了吗?” “知道知道。”二宝见有转机赶紧忙不迭点头,没有半点犹豫——咳,其实知道个屁啊! “错哪了?说我听听。”约书亚松开他,抱臂挑眉,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这企图蒙混过关的臭孩子。 “错在!错在、错在……” 低头,玩指头。 约书亚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捏死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知道?我告诉你,用你那浆糊脑袋给我记牢了!听着!以后再敢怀疑我任何的承诺和举动,我保证,”说到这忽然放轻了声音,诡异地眯眯眼,“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对面霹雳啪啦说了一大串,莫岛的水平也就来及听懂一半——不过一半也够了,他知道对面那面色铁青的男人究竟想说什么。 不过就是两个字——“盲、从”!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来说二宝的第一反应无非也就是两个字——“反、抗”。 但是,“通常”两个字通常也是用来打破的。我们要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聪明人莫家二宝同志耷拉耳朵摇尾巴装乖巧,顺从羞涩点头。 约书亚见状这才满意,也懒得管他究竟有没有往脑子里去(已估计多半没有),稍稍放松了身上的紧绷,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索性就在这车上解决所有麻烦,这么想着,道:“现在你告诉我,你去找回戒指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二宝偏偏脑袋,合适地抓住机会,扑上,反咬——“你心虚!” 约书亚一愣。 “一戒指宝贝似地带那么久,你以为老古董国宝么?被发现了二话不说第一个想到就是毁灭证据,不是心虚是什么?”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二宝在床上翻来翻去滚咸鱼就是睡不着……装作没有半毛钱在乎的德行面不改色将一直贴身带着的某物于某一天说丢就丢毫不含糊,这个剧情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等到大半夜,二宝做了个梦,梦见那初恋情人就站在他们旁边,约书亚还是这么挂着面瘫脸把戒指往外丢,看着那初恋情人那刹那煞白的小脸蛋儿,莫岛一拍脑门,悟了。然后半夜惊醒——这可不就是小说里最爱用的虐恋情深的段子么?啐!大爷可没工夫给你充当免费男炮灰啊!最后你们来个冰释前嫌深情相拥,大爷自个儿蹲角落自插双目?! 于是这种情节出现的可能性,当然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 恩,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强调一下,这不是吃醋,绝对不是。 莫岛无边际的欢乐脑补让约书亚哭笑不得,天知道他当时就是单纯地想把事情简单解决——这么一个戒指挂着,与其说是在提醒着他自己那段绝对无法忘记的过去,更不如说,在这些年来,它已经从一个记忆的尘封器转变为了一个纯粹的随身携带的饰品罢了。 所以在约书亚看来,丢了它,除了可能会一时半会儿不习惯,还真没有其他影响……结果对面这没心没肺的人倒是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证明清白”成了“毁灭证据”,还闲不住地大半夜爬起来去淌水,真不怕感冒啊? 埋怨着,约书亚惩罚性地伸出手,掐了掐情人气哼哼的脸。 ——其实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变化拖这人单纯没神经的福,并没有他最初想象的那么糟糕。光这一点,还是多少值得庆幸的。约书亚悻悻地想。 ……还是忍不住叹息,为家里这一大一小(大号:二宝小号:亚拉尔)俩不省事的孩子,做家长(家长:约书亚)的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家长大人不知道,事情还没有告一段落。它真的只是预示着一个杯具的开始。 此时,莫拉克大宅中,某翘课儿童一枚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里优雅地端着小杯咖啡,另只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颠来倒去地看,还不时地配上啧啧的意味不明嘲讽。 伯尔走到窗户边,望了望。 缩回头,走到亚拉尔身边,俯身恭敬,道:“小少爷,BOSS回来了。” “噗——” …… “伯尔!!纸巾纸巾!!!……嗷嗷嗷第二块小羊绒毯!我爸会杀了我的!!!纸巾!!!” 早晨起来看着父亲黑脸抓过报纸上的戒指,早餐都没吃黑脸摔门而去。亚拉尔小朋友满以为这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的征兆,预示在慢悠悠地吃完自己那份早餐之后,慢悠悠地晃回房间,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上课就是浮云,看着中学部那些大叔大婶就觉得脑袋疼。 谁知,那个本应该一去不复返的人,半路杀回来了。 亚拉尔将手中的照片往沙发夹缝里一塞,正襟危坐地考虑怎么解释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第38章 两位家长大人一前一后表情各异地进屋。 亚拉尔略有些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奇迹的是,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面的亚拉尔,约书亚难得宽宏大量地没有发难,只是瞥了他一眼,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到他身边去。 莫岛怀里宝贝似地抱着喵凹凸,站在沙发前面伸脖子望了一下,犹豫片刻,最后选择了约书亚正对面的位置,整个人窝进去,蜷缩。 喵凹凸眯眯猫眼,享受地细细叫了一声。 被夹在气氛诡异貌似随时会跳起来掐架的俩位家长中间,走不得留不行的亚拉尔郁卒了,羡慕地望着除了撒娇滚毛线吃进口关头啥也不会的喵凹凸,没出息地感叹——当猫真好!这辈子一定要多积德,下辈子争取当猫(……)。 …… “那个……”莫岛拖长声音,稍稍抱紧喵凹凸。 约书亚抬眼瞥他一下。 于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说的话被扼杀在喉咙之中,呜呜,想说不能说的感觉好难过!莫岛做苦瓜脸状。 “有话就说。”约书亚就看不得那人装模作样的德行,看一次想揍一次。 莫岛讨好地嘿嘿一笑,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天真无邪状:“戒指?” 还敢提。约书亚危险地眯眯眼。 被目光穿刺的某人皮紧了紧,连连摆手解释表示无辜:“我就随便问问,真的。你要想挂回去我没意见……呃,也不是没意见……算了,还是没意见好了(=_=)……” …… 总觉得有个疙瘩卡那不上不下,噎着怪难受的。 咋老觉得,这事还没完呢。 二宝有些游神,手指心不在焉地挠着喵凹凸的下巴,把怀里的同志舒服得直哼哼,一个劲翻滚着蹭他肚子。 - 惊天动地的“抓奸运动”结束,维持时间,一天。 莫拉克家的学习计划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停留下来。晚饭过后,一家三口(?)还是老老实实地在书房书桌旁团坐下来,写作业的写作业,看语法的看语法,学汉字的学汉字。 …… 二宝手里拽着《初级语法》,半天也没能翻一页。 视线好不容易集中在乱七八糟的字母上,不到三秒就被潜移默化不知不觉地转移开注意力…… 挠挠喵凹凸耳根,探过身子凑近约书亚—— 被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 “ 我就看看,看看。”二宝不满地嘟囔。 约书亚推了推眼镜,眼也不抬。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续而全神贯注地将一个个方块字的读音和注释如同计算机一般输入大脑。 嗤嗤,带了眼镜就和换了个人似的,得瑟吧你就。二宝咂咂嘴,酸不溜丢地想。边想着还是忍不住想往那边瞅,就纳闷着这字典,老男人看这页有几个词的注释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哟~这字还能这么组词啊?以前自己咋没发现呢…… ——其实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心理问题,恩,再详细点解释,真、的、不、过、就、是“别人手上的报纸貌似永远比自己手上的好看”。 二宝同学只是一不小心又大众化地难免恶俗了一把。 在二宝同志第三次凑过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挤来挤去,扒在他手臂上挂着,先前还一直忍着旁边人悉悉索索动来动去,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没扬书抽人的约书亚终于忍不住了—— 啪地一下重重合拢书—— 二宝不乐意了,皱眉严肃状:“干啥干啥,我还没看完—— “嗷——!” “喵——!” 喵凹凸灵巧地从二宝怀中窜出,一跃上桌子,三两步无声地越过,重新蹲进亚拉尔怀抱,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安逸睡好。 二宝捂着鼻子满地打滚,眼泪鼻涕齐下。 约书亚冷笑三声,挪了挪屁股远离,再次翻书。 坐在旁边摸摸观战的亚拉尔看不下去了,安抚地摸摸怀中貌似受惊的狗腿猫,略有些责备地瞥了对面做充耳不闻状的父亲大人,放下笔,弯腰对桌子底下打滚的某人同情道:“要不,咱去小隔间?” 约书亚听到亚拉尔说小隔间,这才抬头带着意味不明的戏谑眼神扫了儿子一眼。 莫岛从桌子底下爬起来,抄起手边最厚封面最硬的一本书劈头盖脸往旁边淡定看书的男人身上砸过去,后面无表情扭脸,抽纸巾,擦眼泪鼻涕,这才接上亚拉尔的话,反问:“那是什么?” “啊?”被某人彪悍的动作吓到,亚拉尔捂胸口,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隔间?” “啊!”亚拉尔恍然大悟,手指往书架旁边某个地方一划拉,“那。” 莫岛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这才从那找出某个不仔细看就绝对看不见,颜色和墙纸颜色十分相近的小门,盯了很久,才转头望亚拉尔认真道:“孩子,自从幼儿园以后,我就没有被关过小黑屋了。” “……” “啊,如果霍拉格尔那次不算的话。”掰手指淡定补充。 约书亚闻言从书里抬头,抿抿唇,望了莫岛一眼,见后者也就随口说说的样子,于是推推眼镜,低头。 亚拉尔在两位家长之间瞅个来回,楞了楞,对莫岛竖起大拇指:“后妈,你果然不简单。” 被夸奖的人无辜眨眼,拍桌:“好,为了不受你们影响,我决定再进一次小黑屋。” 再一次听见“小黑屋”三个字的亚拉尔心虚地把作业塞进书包,急急忙忙道:“我去洗澡。” 其实吧,那个小隔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确实就是“专门用来被关在里面罚抄家规除了送饭上厕所谁也不准出谁也不准进”的地方,换句话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小黑屋”啊。啧啧,您别看后妈看起来傻兮兮的,难保心头亮堂着呢,扮猪吃老虎……? 泡澡的时候亚拉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最后联想终于被“扮猪吃老虎”这个很有深意很惊悚地词活生生地打断了。 “……”可怜的孩子打了个冷战,往水里缩了缩,叨咕着咋这水今天显得特别凉呢…… 准备要进小黑屋一心向学,莫岛同志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书,动静很大的那种。 最后一本书重重砸在书堆上,发出巨响—— 二宝扭脸瞅旁边某男人。 唰—— 某男人头也不抬淡定翻书。 二宝放下手中的书,目光乱瞄,漫不经心道:“我去了。” “……恩。” 敷衍。 “然后会很晚才出来,今天要看的内容很多啊……” “……恩。” 唰—— “……” “你唰唰唰唰给谁看(其实是“听”,请原谅出离愤怒的人用词错误)啊!喂!!~!”二宝炸毛,扑上,捏住男人的脸,拧180°,愤怒,“请问您这么刻苦是为哪般?纯粹就是为了给我添堵吧?!” 约书亚拍开脸上的狗爪子,拧过旁边莫名其妙在抓狂的人的脸,拖来面前,凑近了细看一翻,放开,眉轻捻:“你最近是怎么了?” “哈?” “连书的醋都要吃,很奇怪。”约书亚丢开书,摆出一副严肃的学术面孔。 …… 这熟悉的音调,为何? …… 二宝眼睛都要瞪得掉出来,惊恐地指着他,言语不能。 约书亚挑眉,奇怪道:“怎么?”脸都扭成这样了,真可怕。 “我刚才用的是中文吧……” “显然,你以为你意大利语能有这程度?”略嘲讽的反问。 “……”莫岛花容失色,“你听懂了 ?!” 终于明白对方在惊讶什么,约书亚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得意。 “竟然还会用中文反击……”莫岛蹲地,受打击得不行,半晌之后,跳起,扑上,扒约书亚的裤子…… 扒约书亚的裤子?! 按住胯间成功解开皮带扣正企图进行下一步抽皮带动作的狗爪,约书亚略微惊愕:“做什么?” “……我要好好学习。” 好好学习和脱裤子之间唯一的关系是……约书亚勾起一抹微笑:“所以你开始想念昨天的游戏了?”说着,心情愉悦地放开手上的阻拦,任由扑在他身上的某人折腾。 “……”被绿灯放行的二宝同志兴奋地一把抽出约书亚的皮带,远远丢走,站起,伸手一把捞过旁边垫子上的喵凹凸,狞笑着往约书亚下身一按,高昂道—— “战友!!为了革命!!瞅准这罪恶的源泉,挠吧!~~~~” …… 立正,国旗下宣誓。 二宝说:从今天开始,以高考之后就消失在天际的毅力好、好、学、习——敌人就在眼前,眼看就要攻城成功,身为热血战士怎能不奋起?所以,从今天开始,他要认真了! …… 真的要认真了! …… 真的真的要认真了!! …… 老头!就让你暂且得意吧!现在求饶还来的急! …… “……”一通乱七八糟地闹过,约书亚看着某人抱着书摇摇晃晃趴进小隔间的背影,勾勾唇,收回目光,偏头注意到桌子上合拢厚厚的一本《汉意双语字典》,挑挑眉,重新翻开…… - 莫岛扶着脖子从小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针已经走到凌晨一点。略微惊讶地挑挑眉,揉着酸痛的后颈,无语地发现自己还真是不知不觉地拿出高考时候那种又拼命又2的奋斗精神…… “还真是……一把年纪了。”莫岛无语地自嘲,站起身,不自觉地放轻动作——那么晚了,估计明天要上班的臭老头和要上学的小屁孩都已经睡了吧? 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轻轻推开小隔间的门,探头往外一看,愣了。 外面书房内,大灯已经被关掉,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投射在桌边的穿着一样款式的长衬衫,牛仔裤的一大一小两人的身侧。 不同于平日里时刻穿着正装的严肃,难得着衬衫牛仔裤的男人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般。半个身子藏在黑暗之中,一去白天时领导家族时一贯拥有的冷漠锐利,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平静的呼吸,祥和的睡颜让此时的约书亚显得异常柔和。 莫岛蹲在桌子旁边不动声色地看了半天,生怕惊醒他,不敢靠近,就这么隔着半张桌子,一动不动地傻看。 “唔~~”这时,趴在桌子上的亚拉尔砸吧砸吧嘴,发出几声模糊的梦呓。 吓了一跳,莫岛扭脸看旁边抱着猫睡得正香的小屁孩,坏心眼地伸手想戳戳小孩白嫩的包子脸。 手还没来及碰到他的脸,孩子怀中姜黄色的猫,忽然猛地睁开眼,静静地盯着旁边准备使坏的大人。 有种被抓包错觉的莫岛无声尴尬地笑,食指抵在唇间。 喵凹凸眯眯眼。 莫岛如愿以偿地伸手戳到包子脸,满足地嘿嘿无声咧嘴乐。 站起身,取过放在书柜边相机,稍作调整—— 咔—— 低低的快门声响起,随即是低沉的机械运作声…… 莫岛低头看了看照出来的效果,片刻之后满意地合上镜头。踮起脚尖走到空调旁边调整温度到合适睡眠,蹑手蹑脚地离开。 房门轻轻合上的瞬间,黑暗中,一双拥有苍蓝眸色的眼,缓缓睁开…… - 夜,寒冬的厉风吹着。 未开任何一盏灯的大厅此时一片黑暗。 莫岛提溜着相机,走下楼,走到大厅中央的沙发前,站定。 黑暗之后犹豫片刻,弯腰,坐下,手往后一摸——从沙发缝中掏出一纸状物。 想了想,掏出手机,摁亮。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做贼似地将照片举到眼前,以恨不得要钻进去才算的姿态将照片中的人物看了个清楚。 啧啧,看这笑得叫个淫荡灿烂。 将相机打开,翻到方才照好的照片,再把手里的照片一对比—— 莫 岛不屑地撇撇嘴:“嗤,还是本大爷照的比较好。” 言罢,关机,将手里的照片往沙发缝里一塞,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正文 第39章 “LodSver”是意大利摄影协会专门为界内摄影师准备的年度评比项目,第一届“LodSver”于 1972年在罗马成功举办,大赛以“人物、静物、风景”为分类各设不同奖项,近年来,因为年轻人对于摄影的热衷趋势,正在考虑加入“街拍”一元素,以鼓励新晋力的产生,为摄影界选拔合适的未来大师人选…… “啧啧……”莫岛若有所思地敲着手中的摄影杂志,比赛啊……瞄了眼介绍底下的报名截止时间——11月28日截止啊……貌似还来得急噢。 一旁悠闲喝下午茶的神童放下被子,脑袋凑过去,之后一把拽过杂志,顶住莫岛的抗议迅速胡乱扫了几眼,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哼两声粗暴地将书塞回莫岛怀中,鼻子翘上天嘟囔喏喏喏还你还你!宝贝得什么似的…… “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嫉妒,神童小同志。”莫岛得意道,“介于你为一个无理想无目标无前进方向的三无人士,积极上进的我的确值得你仰望与膜拜。” 受到奚落神童表现出了良好的心理素质,无所谓掀掀嘴皮指着自己的鼻尖,另一只手死命戳旁边抱着本杂志做白日梦的某人:“我嫉妒你?”配上冷笑两声,“抱歉我已经过了那种想参与各种活动拿各种奖项回家换糖吃的天、真、年、龄(重音)了。醒醒吧,孩子。” “你就是嫉妒。”斩钉截铁。 “好我嫉妒而且嫉妒得死去活来……神经,你以为这个奖那么好拿么?你还嫩了。” “什么?!”莫岛听到此话立刻炸了,蹿起来作势要拧断神童的小细脖子——你可以唾弃他的生活作风可以嫌弃他的敬业精神也可以偶尔鄙视他的不上道,但是,绝对绝对不可以怀疑他的专业水平!! 神童三两下将莫岛摁在桌面上(很眼熟的动作是不是?因为是夏文综私家绝学,不、外、传、的、哟),手指往身下人小尖下巴上一划拉,笑得无比犯贱:“孩子,我这是在教育你。”说完还不忘嗤嗤称赞看这这孩子被莫拉克那个黑社会养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 “放屁,大爷我这是吃饱吃好腰部变小的野生放养,跟他没半毛钱关系。”莫岛骂骂咧咧地挣扎着,末了不忘嚷嚷放开人民放开人民激进革命是不对的行为! “二宝同志,可愿意接受组织对你的悉心教诲?”神童清清嗓子,正色道。 “二你大爷——” “没素质,你家男人说不许你说脏话,忘记了嗯?没关系,今天哥哥我就替天行道了!”神童狞笑着四处张望,三秒后抓起一本比较厚的珍藏版杂志对准莫岛屁股啪地用力一抽,嘴里兴奋地配音——“呔!妖孽!纳命来!!” …… “孩子们,玩的真开心啊。”天外传来一声凉凉的声音,带着秋风特有的萧瑟(……)。 “……” “……” 玩得确实正嗨皮的一个S与一个M,在这声音中瞬间石化—— 完了,工人阶级可怜的薄薪要扣到下个月中旬了。这是作为M的莫家二宝想的。 完了,要被S了。这是作为S的夏氏神童想的。 …… 三分钟后。 夏文综霸占了办公室内唯一一张比较舒适的椅子,笑眯眯地与S&M二人组隔桌相望,说:别客气别拘束,继续玩。还配上了特别慈爱的笑容。 “主编,您误会了。”莫岛底气不足嚅喏。 “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神童接上。 “非常重要——” “只是用了一种比较不严肃的方式——” “这是在您的带领下,报社同僚充满了同胞爱的表现——” “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 “……” “……” “……” 冷场了。神童嘴角抽搐,不敢抬头接受主子此刻的目光,小幅度动作扯了扯旁边一样哭丧着脸的难兄难弟莫岛好同志,低声道:“二宝,上证据!”争取从宽处理。 二宝同志得令,一溜小跑,敏捷弯腰,从桌子底下翻出刚才不幸被波及扫落在地的摄影杂志。 “哟,还挺激烈。看这一地狼藉。”夏文综托着下巴冷不丁说。 好同志,您受累了。神童见正要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被一句话打击得背脊明显一僵的莫家二宝,内心不住地感叹的同时表面很没义气地表现出“我什么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墙头草,两边倒。墙头歪了没关系,换个墙头,又是一株好草! 唰—— 夏文综修长的指,优雅地翻开恭敬递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摄影杂志,那架势…… 活脱脱的一老佛爷啊。莫岛心惊胆战,捂着胸口总结最近的各种翻书声都显得特别可恨。 “哟,我说呢,比赛啊——”夏文综拉长慵懒的声音。 “可不就是么咱喜鹊想参加我觉得他一把年纪了去了不符合咱们报社的形象正要——” “ ——去啊,怎么不去?”夏文综把神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神童欲哭无泪被噎个半死。夏文综很有预见性地冲他露齿森森一笑,把人吓得一抖之后满意地将目光从新放回杂志,漫不经心道,“咱报社好久没啥先进事迹了,你们头儿我正愁着年终回去没脸皮跟欧美那边其他分社拼呢,这么好的长面子机会,小的们可给爷抓牢喽。” “……” “……” “爷要吃不了,你两也给爷兜着走。”夏文综书一放,光明正大地威胁。 留下两孩子站在桌那边惊得叫个凌乱,神童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启禀圣上,臣有旨——” “宣。” “本朝大臣喜鹊君年纪尚幼,参与此种残酷竞争比赛实在有碍健康身心成长,说不定还会影响本朝对外形象——嘶——(二宝桌下默默伸爪,掐)肯定皇上三思啊三思!” 夏文综摸摸下巴,沉思片刻随即点头:“爱卿有理。” 莫岛横眉冷对。 夏文综皱眉,敲敲桌子下决定:“莫岛同志,三天之内整理近期作品上交组织审核。” “为啥要交?”二宝扭脸,疑惑。 “为啥不交?”夏文综学他做疑惑。 “罗马分社还有比我更优秀的摄影师吗?”二宝微微蹙眉。 “……”神童想给自己插根避雷针。 “……”导电良好只是小小被雷的夏文综变了变脸,随即也镇静问,道:“你刚才是认真说出那句话的?” “我哪里不认真了?”莫岛一脸茫然。 “……我不行了。”神童如同从龙卷风中心爬出来一样。 “……”BOSS到底是BOSS,夏文综相比起就表现得有出息得多,很学术道:“那我也认真地告诉你,有。” “那是你骗人。”莫岛淡定指责。 “我没有骗你。”夏文综本着幼儿园阿姨一样温油的爱心,大拇指指了指隔壁:“那个人就在你隔壁,名字叫杰恩?本,年龄42,在业17年。” 莫岛花容失色——他一直认为,杰恩能得到更多的头版图片曝光率,只是因为他在罗马分社呆的时间比较长…… 夏文综笑了:“难道你以为他上头版的机会多,只是我给他的员工福利?” “ 噗——” 神童连连摆手道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忍住,在扭脸看见莫岛一脸难道不是这样吗的疑惑,终于跑到墙角面壁——这对话没法听了太给力了。 相比起神童的欢乐,瞬间大悟自己背了“徇私舞弊”大黑锅背了大半年的夏文综显然就比较暴躁了——“莫同志,请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水平与专业素质,好吗?” 莫岛脸白了白,最终一言不发地低头。 于是夏文综又有点于心不忍了:“不是说你不如他。” …… “在对待摄影的认真程度以及上进心上,杰恩是没办法跟你比的。”想了想,继续道,“但是他在这一行摸索滚打的时间比你长,这一点又是不争的事实。” …… “所以他拥有一些你还不明白,没有学会的东西,这没什么值得沮丧的。你只需要再学习学习,再领悟领悟……这些东西,恰恰是我们没办法用语言传述给你的……” 莫岛抬头,瞪大眼望夏文综。 被这样的眼神一望,夏文综瞬间涌上一种名叫责任感的东西,刻意严肃自己的表情:“等到你自己领悟了,你将会成为比杰恩优秀,不,优秀很多,甚至更加的,摄影师。” “……” “所以我让你交上你近期的作品,只是希望让杰恩帮你看一看,是否有那些小东西,不经意地曾经被你意外发现却被埋没的痕迹。” 夏文综说完,自己也很满意——很多年没有这么严肃并且文艺着了,包括年终会议这样的时刻都是冷嘲热讽唇枪舌战,群战喷毒液各分社主编同僚。 …… 然后,夏文综从墙角处将自家孩子牵走了。 留下莫岛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默默沉浸在方才的一席对话中。 …… - 在目光空洞麻木反应迟钝了三天连约书亚都忍不住了受不了了想打电话质问夏文综的时候,那一天早上,莫岛抱着一箱子小册子,早早地踹开杰恩?本的工作室门,往桌子上一放,然后立正,郑重点头致意——“杰恩,早。” “……”杰恩的早餐吃一半动作被迫卡住,惊异地在小箱子和箱子主人之间来回打了个幌,才理解不能地缓缓点头,“早……” 莫岛上前,拍了拍箱子(杰恩往后缩了缩,护住手中的咖啡,在阳光下浮尘总是显得特别惊悚),道:“我儿子们就拜托你了。” “……”杰恩再次缓缓点头。 莫岛露齿友好一笑,哼歌走了,离开时候,没忘记温柔体贴地带上门。 杰恩举着咖啡杵了半晌,最终拿起电话,拨通主编室,那边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就听见了他劫后余生的声音——“主编,您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 事情还未结束。 三天后,夏文综收到了杰恩的劳动成果。 望着手中的照片,他先是惊愕,随即捶桌大笑—— “这照片不得奖才有鬼了哎哟妈啊!!华盛顿分社你个鼻孔朝天的今年等着给爷垫底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龙心大悦,大笔一挥亲自将杂志中报名表收缴来,为莫岛详细地填好了个人资料——将所属单位职业那一栏填的特别清晰字体秀丽。 最后,龙飞凤舞地替莫岛签上了名。 - 一个月后。 12月28日。 开罗艺术中心,一副名叫《声音》的摄影作品,以“人物”组第二名的资格展出。 被放大的作品当中,一大一小同样拥有金色发质,身着同样款式衬衫牛仔裤,显然是父子的两人正趴在昏暗的书房桌面上,静静酣睡。 俊美刚毅的男人眉宇间带着的英气,可爱水嫩的少年小脸红扑扑肉嘟嘟,这样的组合让无数前来参展的艺术院校女生流连不舍离去,在巨幅照片下兴奋地讨论,毫无形象地失声尖叫。 而在这群少女之后,静静地站着一名拥有着黑发黑眸,身材修长瘦弱,背着旅行大包的年轻东方人,轻轻推了推头上鸭舌帽的帽檐,再次瞥了瞥那照片上的人以及右下角的摄影师名,嘲讽地勾勾唇角,转身离开。 - ——亲爱的莫拉克,我回来了。 第40章 (莫拉克大宅) 一本厚重的摄影杂志劈头盖脸地砸到莫岛身上。 被砸到的人一反常态,很是心虚地蹲在沙发上,被砸得呲牙裂嘴也不敢吭声。 “我要一个解释。” 约书亚眉紧锁,抱臂站着,居高临下冷冷道。 莫岛将杂志翻啊翻翻到独占一面的某照片上,干笑俩声不敢言其他。知道这次男人是真的生气了,没那么好糊弄过去,只得垂眉顺眼做乖巧:“……这真的是一个意外,这张照片放相机里吗,我送到主编手上的时候忘记取出来了。真的没想到会让他选出来直接送去参赛……” “还狡辩。”约书亚冷笑……如果莫岛不知道这章照片被送去参赛,那作品的名字是谁取的?《声音》,是吧……?这样的主题名,他不相信那个报社主编能够取得出来。 一副摄影作品,不光是画面,作品的主题名也同样重要。一般来说,一个摄影作品的主题名往往可以透露出摄影师在摄影时的心境——而莫岛平时的表现看来,摄影几乎被他当做了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试问,一个这样的摄影师,会允许他人代替作品取名这种事情的发生吗? 答案是否定的。 撒谎。约书亚目光中温度骤降。 “……”本就是垂死挣扎不抱希望随口湖绿的莫岛丧气地低头,闷哼,“对不起……啦。” “我就是太纵容你。”约书亚叹息,语落之后一愣,忽然想起这已经是第二遍说这句话了,上一次的结果是说过之后连自己都当做放屁一般,这么想起来,一时也略为无奈。 “莫拉克大宅的位置,并不是报纸上的楼盘小区信息说摆出来就摆出来。一张照片,即便只是简单的书房背景摆设,但是能透露给别人的信息却比你想象得多得多。岛,我没告诉过你,你就真的不会自己想吗?作为莫拉克家族的家主,西西里黑手党组织的领头人,你以为我没有仇家?” “……” “如果你想不明白,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是有,而且还很多。” “恩……”约书亚每说一句话,沙发上某人的头就往下低一点,现在,此人已经内疚得想把自己叠吧叠吧成豆腐块直接拍墙上拍成浆糊了事——他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单纯的很喜欢那张照片罢了。 色老头哪里知道,当杰恩将这张照片从几百张照片中挑选出来时候,自己内心划过那一丝喜悦的奇妙——因为这个,他差点就把杰恩这个竞争对手纳入友好对象列表里面了唉…… 咳,好吧。 除了这点,那个沙发缝里面的照片也是驱使他作案的原因之一。不过……只有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啊啊啊! 沙发缝里的照片……那照片,就算是用手机的灯光照,都可以清楚看出照片中,站在右侧的,拥有熟悉面孔的男人眼里多得快溢出来的宠、溺和溺、爱。 而这个男人,现在天天睡在他同枕另一侧。 ……掀桌! 这种事!任谁都接受不能吧喂?!! …… 莫岛越想越沮丧,越琢磨越委屈,扁扁嘴,想着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不是不能说,就是不想搞得和个古代妒妇一样的凄凉架势。好歹骨子里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儿,跟妇女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算个怎么回事?…… 所以还是…… 算了。 - 见情人要死不活有口难言的样子,约书亚眉也越锁越紧,却一反常态没有出言安慰——有些事,总该给些教训,才能记得牢。 ——更何况,他没有危言耸听。 一张照片被大大咧咧地公布于众,这事要说起来,可大可小——不仅是对于他本人的伤害,相比起这样一个随时可以更换的大宅住址,他更担心的是情人的安危。莫拉克家族的仇家里,永远不乏一些亡命之徒,为了打击莫拉克家族,这些人往往不折手段到令人发指。而“LodSver”摄影大赛作为一个官方举办的公众赛程,对于参赛者的基本资料,只是“适当”地予以保密。像工作单位,性别,甚至证件照,都是公开对外的…… 霍拉格尔类似的这种事,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也不能想象,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事件,对手会像霍拉格尔这种没大脑的纨绔子弟的几率,又是多少——到时,他是否还能保证莫岛能完整地全身而退? 如果要把莫岛的生命安全作为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宠溺的带价,那他约书亚·莫拉克的选择是……交易失败。 冷淡地站起身,留下沙发上情绪低落的人一个人呆着,约书亚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 当晚,莫岛并没有回到两人的房间里。 这一点,约书亚很清楚——因为一些事情始终放心不下,直到天边重新露出晨光,他也只是有不长事件的浅眠罢了。 …… 长时间的相依而眠,自己提前起身为床上喜欢赖床的人打理选择着装,再费老鼻子劲儿叫他起床,然后两人分别洗漱,一同下楼吃早餐,然后在门口分别去上班。 这样近乎成为习惯的日子,忽然在这样一天被打断了。 面对冰凉一片,显然是没有人睡过的身侧,约书亚睁开眼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有一些迷茫。 自己安安静静地洗漱,洗澡,下楼。 也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餐桌旁,只有亚拉尔老老实实地坐着,伯尔站在一边。 …… 约书亚微微捻眉。 心莫名地沉了沉,出现了一种名叫恐慌的感觉——总有一种预感,昨天以前的安静生活,也许从今天开始,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 - 莫拉克总部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今个儿的BOSS有那么一些心不在焉,平常有着“杀气”目光,周身携带名叫“气场”的惯例,今天不知道为啥,忽然减弱了……好吧,还没弱到没有,但是起码面对BOSS的时候,一些人惊讶地发现腰杆不自觉地直了那么一小点…… 夜晚,直到10点钟,约书亚才磨磨蹭蹭地往家里走——就好想晚了那么一秒回家,就会出现奇迹之类的东西似的。 ……不过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 拿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约书亚好笑的发现自己竟然有一种犯人就要接受审判的决绝心—— 当看见一如既往抱着PSP蹲在沙发上的某人时候,他觉得自己那瞬间轻松如获得了“无罪释放”的最终审判结果。 然后…… 然后沙发上的人从PSP里抬头,对他露齿灿烂一笑,挥了挥爪子:“哟!”之后,埋头继续拼搏游戏。 连姜黄色的猫都发觉了气氛的诡异,识相地从沙发上跳下来,优雅地渡步到“真正的饲主”旁边,眯眼,蹭裤脚,顺带喵上两声。 将手中提的包随手一扔,脚步有些急促地走到莫岛身边,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一把把人整个抱起,塞进自己怀里,也没给他依依呀呀抱怨的机会,抬起他的下颚,就是一阵狠狠的狼吻。 此时,正好从厨房拿宵夜出来的亚拉尔啊了一声表示惊叹之后,合作地捂双眼,背过身。 莫岛用力推开吻得没完没了的色老头,急急忙忙抓起被丢在一旁的PSP,看屏幕上的“GAME OVER”惨叫一声,用力抽打男人的肩:“急急急急个屁……!!也不给我按个暂停……!!”死了啊死了TAT!好不容易玩到这关!!” 抽打被埋怨的男人则难道好心情地没有跟他计较爆粗口还有行为野蛮这样的事,宝贝似的把他往怀里揣,头埋在他颈脖间,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才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疲倦:“昨晚去哪了,恩?” 言罢,手臂的力量又增加。 莫岛被勒得腰都疼,但是也没顾上叫嚷,仓促地笑了两声:“昨晚给亚拉尔讲床头故事,最后困了直接睡那了。” 被提到的小孩感到父亲凌厉的目光扫到自己身上。 犹豫了一下,迫于“男子汉一定要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后妈要帮忙隐瞒他去睡客房的真相就一定要帮到”这样的约定,僵硬地点了点头。 莫岛见状,松了一口气——天晓得刚才从约书亚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有多么的紧张哟简直是紧张得没办法呼吸了啊啊啊……因为尴尬还有赌气故意没有回到两人的房间跑到客房一个人睡冷被窝,凌晨被冻醒气呼呼(也不知道是气谁)地起床洗漱早餐也没吃溜去报社,又做了一次“第一个报道”的光荣人员最后在睡眠不足+莫名其妙的气闷中接受同僚的嘲笑…… 这种事情,显然又是一个要带进棺材里的,小、秘、密。 “晚上回房睡。”约书亚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岛微楞之后,脸红,乖乖点头。 一分钟的相对沉默之后,莫岛埋在男人颈窝间,闷闷道:“我以为你生气了。” “……”约书亚摸摸怀中人蹭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没错,我是生气了。” “……” “我担心的东西,是你永远不能了解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能了解。”莫岛不服地哼哼。 “乖。”约书亚勉强笑了笑,心里一阵发酸,“你知不知道……” “恩?” “其实我也会害怕。” “啊?” “……所以说你不懂。” “怕啥啊!”莫岛很有胆子地捧住男人的脸,对视上那双苍蓝的眼眸,认真道,“甭怕!出了啥事,我保护你!” “嗤……” “喂!你……” …… 结果,约书亚早晨的担心害怕显然不幸是落了一场空,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往。昨天那样隔着墙相背而眠的夜晚,没有谁再去提起。或许是因为心虚,或许是因为觉得其实很不看会书,总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刻意的回避了。 莫拉克总部的可怜下属们,腰杆子还没弯回来多久,就沮丧地发现——意气风发杀气乱渗的BOSS,他又回来了…… - “金刚滴嘟嘟哒哒……葫芦娃……” 这一天,早早下班蹲家里跟亚拉尔同学共同学习进步的莫岛手机忽然响起。 郁闷地从暖暖的被子里抽出脚,不情愿地趴到三米开外处,一把捞过自己的手机,莫岛郁闷地喂了一声。 “今晚总部处理一些事情,我会回去得比较晚,你和亚拉尔先睡。” 是约书亚。 这也要打个报告……莫岛抿抿唇,不耐烦地应着。 那边又不放心地叨咕了几句之后,才被莫岛找着理由挂掉电话,手机一丢,急急忙忙冲回被窝,盖上,捂严实,幸福满足地叹息。 亚拉尔眨眨眼:“我爸?” “恩……”莫岛抓过书,继续埋头苦学。 “干啥了?” “ 晚上不回来了呗,让你跟我混。”莫岛嘻嘻哈哈,“让你别捣蛋来着。” 胡诌吧你就!小孩不屑地撇嘴翻白眼。 …… (法比亚·马特尔医院) 急救室中,莫启正在做手头上最后一急救病人术后工作—— “下端回肠套叠,肠道已坏死,肠系膜血管搏动消失,并有血管栓塞。切除肠段并行造瘘。 共切除约2.5m长,标本解剖发现小肠肿瘤。记录好了吗?艾玛,准备关腹。” “是。” “阑尾尾端有一粪石,阑尾肿胀,并有坏疽表现,观察些时间,予切除……” “是。” 莫启皱皱眉,抬头看了从头到尾站在一旁不做声的杰森医生一眼,道:“送进ICU吧。” 艾玛一愣,随后点头,取口罩准备出去办理手续。 杰森果断跟着艾玛出了急救室。 …… 手术结束后,休息室里。 已退去手术衣换上医院护理师装的莫启默默站在杰森身后,等待上司先开口——方才杰森离开时最后的一瞥,显然传达了自己有话说的意思。 杰森点燃一根烟,顺手丢了一根给莫启。 莫启不客气地接过,点燃,默默地走到窗户边推开窗子。 “哟,还挺注意规矩。”杰森叼着眼,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墙上“禁止吸烟”的标示。 莫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杰森见对方没啥想搭理自己的意思,索性想直接进入主题——“莫,你在急救中心已经呆够数月,我想知道……” 莫启忽然恩了一声,好像看到了什么似地,身子往窗户外探了探。 “怎么了?”被打断了说话,杰森也不恼,走到莫启身边跟着八卦地往外瞅了瞅。 “……”莫启目送楼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眉锁起,良久,待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不,没什么。我看错了。” …… 其实没有看错。 ——那两个身影,他认得。 不,确切的说,是认得一个。 身材略高大的那个,显然是那个把自家弟弟宝贝似捧着的黑社会——至少,表面看起来是。 叫什么来着?莫拉克……是吧。那么,另一个开始被他误认为是自家弟弟的陌生东方人,又是谁呢? 莫启推推眼睛,清冷地笑,嘴角挂着一抹讽刺。 绕过急救中心往后的那个方向,只通往法比亚·马特尔医院的唯一一处地方——戒毒中心。 第41章 这边,杰森见莫启表情有些怪异,也凑过头去看热闹,恰好只看见楼下两人最后的背影,但是还是火眼金睛,嗤了声:“莫拉克家的。” 莫启挑眉,对他充满了调侃的语气略有些意外。 “啊,这不是一次了。每次都是不重样的。”杰森顿了顿,“不过往戒毒所那边去到底第一次,啧啧,这样的还没被抛弃,难得啊!” 结果莫启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杰森的第一句话——每次都不重样的…… 每次都不重样的?莫启微有些嘲讽地想,可不就是么,上个样还是个跟他长一个样呢,哈。这么说,自家那个从小倒霉到大的悲剧帝果然又悲剧了? …… 算了,被甩了好。免得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得想着要是哪天东窗被捅漏了,怎么和家里二老解释。好孩子,知道给哥哥省事儿了。 这边,完全没注意莫启脸色的杰森还在兴头上滔滔不绝—— “噢,当然了孩子,他当然是陪情人去的,聪明的人都不会碰毒品之类的东西,一点儿也不会碰。莫拉克家的领导显然是聪明人里的顶尖……”自顾自说的杰森这才发现谈话对话一直默默不做声,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在窗台的积雪上熄了烟,道:“抱歉,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莫启收回意识,莫名其妙,“什么?” ——就在这时,莫启的手机铃声短暂地响了一下,低声说了下抱歉打断杰森就在嘴边的搭话,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11:00PM——瞬间想到信息的发信人是谁,打开收件箱,毫不意外地看见短信内容:宝贝,晚安。 发信人,霍拉拉·布亚诺。 ——手机的收件箱里,与今天从内容到发信人再到时间都一模一样到令人发指的短信,还有十几封,整整齐齐地一蹿下来,略微壮观。 而莫启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直接删除变成会简短地回个恩,两字母,一个单音。寓意不明地勾勾唇角,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啊……想着,条件反射似地飞快地摁下两个字母,拇指移到发送键…… 却在摁下的那一刻犹豫了。 想了想,摁两下删除键,摁退出,将手机随手收回裤口袋。 “是布亚诺家的三小子么?”杰森抚掌微笑。 随即,莫启惊愕的抬眼告诉了他答案。 “我就是在说他。”杰森点点头,“虽然也是个讨厌的臭小子,但是和莫拉克家那狂妄的家伙不同,对与追求的人,是很上心啊。” “……说什么呢。”嘴角抽搐,有些受不了一向刻薄的上司瞬间化身为慈爱月下老人的两极转变,莫启低声嘟囔。 杰恩换上少有的三八面孔:“你不知道么,最近送到急诊科室来的布亚诺家族的士兵,都说小少爷忽然变得亲民,再低级的士兵,都会换来亲自陪同的殊荣啊……”说着仿佛想到那群被表面蒙蔽还一心感激的单纯孩子们,啧啧两声凉凉道,“他们怕是死也想不到,他们倒确实是来给医生看的,他们‘亲民’的主子,可是来看医生的。”言罢,还对莫启挤挤眼。 “……”莫启对自己领导的观察细微有些无语。 “不过,我还是讨厌这些黑手党家族。”杰森略有所指地说,边再次点上一根烟,眯着眼猛吸一口,黯淡的火光下,显得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他苦笑一下,“就算布亚诺家族刚以慈善之类的名义给医院捐配了几间拥有最先进设备的ICU室。” “ICU?” “对,以前可怜的我们只拥有一层这样的护理房,现在,我们见鬼的拥有三层。”杰森耸耸肩, “嗤,克鲁特(院长)高兴疯了,像出门捡了金子一样……好吧,其实他确实捡到了比大象还大的钻石。啊,孩子,别向我学习,说上司坏话是不对的行为。” 莫启迟疑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与那个布亚诺第一次遇见的情景,随即了然——恐怕那时那个男人就是作为捐赠方接受医院的邀请吧。 …… 算了,这个不是重点。 有点受不来平时冷眼相对的上司忽然对着他如同开闸一般满嘴跑回车,莫启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阻止杰森继续“神展”话题—— “杰森教授。” “恩?怎么了孩子。” 莫启心里为这个称谓再次寒了一下:“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 “难道您以为现在我们俩站在这只是一个巧合?” “不不不,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啊!”杰森恍然大悟般拍拍脑门,挠挠浓密的卷发烦躁道,“原谅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爱扯东扯西,我想说的是,其实那ICU室虽然是布亚诺家族捐赠的,不过其实对住在里面需求量最大的也就是他这档人……不对,不是这个!”杰森恼火地埋怨。 莫启淡定,优雅挑眉,表现出特有的良好耐心。 杰森清清嗓子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正色道:“实际上,我真正要说的是——莫,你已经在急救中心工作了数月之久,对此,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莫启略沉吟,才慢慢道,“杰本夫教授将我从心脏科室调来急救中心,必然有他的原因。我想我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杰森教授。” “别傻了,杰本夫他当然有原因,他就是不乐意让我跟艾玛多说两句话,特意调个年轻的来……抱歉,我是说,杰本夫教授这么做,不是为了等上几个月,就听到你总结出:‘他是有原因的。’这个结论。相信我,你这么和他说,他会需要直接进隔壁急救室接受心脏按摩的。”嘴上那么说,其实杰森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莫启聪明地发现原来杰森和杰本夫没有他想象得那么,恩,“相爱”。 “我要问的,是你对急救中心工作的感想。” 杰森语一出,莫启就沉默—— 当然不是没有,但是他却不想说。 “啊哈,不说你就一辈子别想从1层急救中心的大门走出去,爬回你梦寐以求的7层,可爱的心脏科室。”杰森很没品地威胁,还振振有词补充,“我不介意跟杰本夫那个老头说,他把期盼已久才盼来的爱徒丢到我手里,三个月之后,交给了我们一张除了姓名什么也没有的白卷。” 杰森的以上话从某种角度解释了作为一个心脏外科专业的莫启为什么会被扔来急救中心,摸摸鼻子,有些害羞自己之前对杰本夫的怨言——现在想想,那实在是太幼稚了。莫启想了想,心中稍微好受了些,道:“在这三个月里,我经历过了以前那么多年加起来还要多的死亡次数……恩……很多人,就这样在我面前死去,而我无能为力……”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莫启自我厌恶地停了下来。 “说下去。” “我的傻弟弟是个摄影师,他说摄影师可能是将最美好的一刻永远停留下来,但是作为医生,我们却是可以将这种美好延续下去的……魔术师。”莫启停下来望向杰森,后者对他挑眉不语,于是继续道,“我不能很好地表达我在这里学到了什么,但是我确定它是关于‘救死扶伤’以外的东西。” …… “或许说,就算在死亡的笼罩下,有一些人并不会因为它而失去原有的光辉,反而会变得更加灿烂。”好吧,这么说是有些文艺了……但是,除了能这么说,他还能怎么表达这种东西呢? 在莫启意料之外的,杰森露出了一些意外的眼神,随即第一次在莫启面前显得那么和蔼可亲:“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能干。” “……” “我曾经以为,你只是个会死读书,靠着优秀书本成绩来到这里的普通学生。”杰森受到莫启责备的眼光,不好意思地瞥开眼,“显然我是错了,杰本夫的眼光还是依旧那么精准得像潜力股扫描仪……我是说,亲爱的说实话我很嫉妒,你用了三个月就弄清楚了我花了整整两年才弄清楚的道理,然后我又用了两年,还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坦然。” 莫启有些惊讶,杰森点点头:“是的,我一共用了四年,都没办法那么宽容地面对死亡。或许这对别人来说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单词代表了太多绝望的东西。但是作为一名医生,很显然,我不合格。”苦笑着摇摇头,自嘲,“所以我从脑科退了下来,一直龟缩在急救中心,开始仅仅是因为医院下发的惩罚,作为失职的带价,我从脑科主任被降职到急救中心,在带罪工作的两年之后,我却发现,对于死亡此类的东西,自己却变得更加迷茫,于是我申请留在了这里。” “失职?”莫启永远能在一大段话中抓住重点。 “没错,失职。”杰森再次点燃第三根烟,“四年前,一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在全校的体检里被查出了‘神经上皮肿瘤’,对没错,绝症……好的话可以活个八九年,快的话,最多一年。药物无效,死亡是唯一的结果。” …… “我的失职在于,我越过了家长,直接把病情告诉了一个未成年人……甚至连两位数都没到的小姑娘。” …… “我当时很惊讶,在体检报告刚出来的第二天,那个小姑娘摁响了我家的门铃——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九岁的小姑娘,带着一脸镇定的表情站在我家门外,冷静地要求我为她保留这个,小秘密。”深深吸口烟,杰森发现自己的喉部苦涩得可怕,那样的伤疤过了几年,揭开表面还是鲜红触目,“我至今还记得她的名字。” “爱德华·薇拉·尼克……” 第42章 “她?”莫启有些意外,条件反射地低声问了句。 “你认识?”杰森觉得莫启的反应很有趣。 “不,只是朋友孩子的……小女朋友(舅舅……亚拉尔会哭的)。” 世界还真是小。 “那是个好姑娘,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杰森苦涩地说,“我至今还把她的死归咎于那场黑手党的活动……好吧,我知道这其实并无关系。” “黑手党活动?”莫启熄烟的动作停顿了下,隐约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这不是每个人都能知道的,小秘密。”杰森又递给莫启一支烟,然后摇摇手中的烟盒发生所剩无几了,低声咒骂了几句,“前不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你来罗马的前几个星期,莫拉克家族和布亚诺家族曾经闹得很僵硬,因为布亚诺家族那没脑袋的二少爷绑架了莫拉克家BOSS的情人,嗤(杰森有些讽刺地喷了喷鼻子),搭线的方法就是先绑架了小姑娘的母亲,然后威胁小姑娘,让小姑娘利用莫拉克家儿子的关系接近他的情人……噢对了,小姑娘与莫拉克家BOSS的小继承人也是同班同学,很巧是不是?” 是,是很巧。莫启嘲讽地勾勾唇——被绑架?……瞒天瞒地,嘴封倒是得很紧啊二宝。只可惜人生总是充满了那么多令、人、惊、喜、的、意、外。 “你不敢想象,三十岁的大男人去威胁一个事实上连十四岁都没到的小姑娘,真是丢尽了黑手党的脸。”杰森说到这,尴尬地顿了顿咳了声,“我的意思是,黑手党们那种‘今个儿下雪了有些冷,所以让某家族灭亡吧’这种不可一世十分可笑,不是么?” “恩……”莫启为杰森的怪异比喻凉凉地抽抽嘴角。 “可以允许我打个岔吗?” “请便。” “你的意大利语学的真不错。”开牌以后,杰森不吝啬于赞美。 “谢谢。” “不客气……好吧,那我们回到话题。我想说的是那小姑娘多好,她曾经向我提出过这个疑惑,我说让她不要去,她会因此而付出生命的带价,哈,你猜她怎么回答我?她说(杰森微微调高了嗓子学着当时的语气):‘如果我为了几年的苟且偷生而放弃了我的母亲,我会自责到下辈子。我爱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我廉价的生命。’……相比起那些幼稚的黑手党,你觉得这话可笑吗?由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嘴里说出来。” “值得赞扬。”……比起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某悲剧帝,两人的智商和情商显然相差得如同调了一个,那个年龄与处世能力成反比,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杰森沉浸在自己的倾诉中:“薇拉,就是那个小姑娘的这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她的母亲,否则她会自责一辈子……事实上,她甚至以为女儿与她是同一时间被绑架的。” 莫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吸了口烟,唇微启,吐出。 “好吧年轻人,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谢谢你愿意听一个之前对你不太厚道的中年人的诉说。” “ 等等,教授。我有一个问题。”莫启犹豫了下,最终开口。 “什么?” “当初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这样?” “ 你是指,我的态度么?”杰森挠挠头,“不好意思,你就当我倚老卖老吧,我讨厌一切从医科大学毕业,不可一世的优秀生。” ……还真是躺着也中枪。莫启淡淡点头,无语。 杰森又寒暄了几句,最后才拿过自己的大衣,披上匆匆离开——今晚可不是他的夜班,不是为了叨咕几句心里话,他早就离开了。 整个休息室里,只剩下莫启一个人。除了开启的窗外偶尔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室内安静得像掉了一根针都能清楚地听见。 莫启趴在窗边,手指早冻得僵硬,却如同毫无知觉一般。只是眉头微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静静地将手中的烟吸完,摁灭。 火星摁在窗台的雪上,发出一小声“滋……”的声音。 莫启转身,看向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顿了顿,回身关窗。之后走到宽大的沙发旁,躺下。 缓缓闭上眼,手背搭上,发现原本黑暗的视野变得更加漆黑。莫启不知所谓地勾勾唇,拿出手机。 这时,已经接近凌晨2点。 莫启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 与此同时,纽约,布亚诺大宅。 霍拉拉郁闷地望着手机——天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为了等那两个可怜的字母,硬是拖到现在都还在床上翻滚难以入睡。 …… 真是够了,上帝。 …… 快睡吧快睡吧,老天,明天八点还有会议呢!! …… - “啊啊啊……啊……黑猫警长……” 那惊悚的铃声响起之时,床上酣睡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美好”的职业道德告诉使得莫岛拥有着手机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美好”状态。 亚拉尔不满地伸爪狠狠拍了下莫岛的脸,翻过身,整个头也跟着缩进被子里。可怜又当爹又当妈的二宝同志,被这么一拍彻底醒了过来,想从被子里把小屁孩领出来一顿饱揍,挠挠头发现接电话还是当务之急——第一次认真检讨用这么激烈的铃声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喂,精英男你最好有事,不然明天去医院跟你捣乱。”莫岛没好气,胆子在被打扰安眠的情况之下迅速增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再开口是显然夹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恼火,“跟我解释一下绑架的事。” 好一个开门见山…… 莫岛愣了愣,下意识反问:“什么绑架?” “你,莫拉克,还有……布亚诺家族。” 冷汗唰就下来了,大冬天的如同被当头扣下一盆冰水混合物,接受到那边自家威武哥哥发出的寒气,莫家二宝蔫了,十分没骨气:“哥,哥,那只是一个意外……” “你还要多少意外?” 感觉到对面的恼火中多少夹杂着一丝惊吓与担心,莫岛顿时得瑟起来,欢天喜地地说:“没多少没多少,就这一个!” “……” “哥,”二宝挑着抓着手机扭动(亚拉尔伸爪子在他腰子上拧180°,郁闷地吵吵不要扭了还让不让人睡?!),谄媚狗腿,“我知道您关心我,向组织报告,俺这不是完整无缺地站在这里吗?” …… 见电话那头没反应,莫岛又不安了,试探性地叫了声哥? “……”电话那头,莫启沉默了一下,一字一顿道,“离开莫拉克吧。” 一句话说得让莫岛收敛了笑容,皱起眉:“干嘛忽然说这个?” “你终究都要娶妻,给爸妈生胖孙子孙女儿……” “难道你就不用?!”莫岛调高了嗓子打断,心中一沉,被自家哥哥的语气弄得一股无名火狂喷, “大半夜打电话来你就为了告诉我我以后的人生计划?!” “你在气什么?”莫启倒是很冷静。 “我没在气什么!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今后的事必须要你来给我规划!见鬼的我二十七了不是十七更加不是七岁!!你只不过比我大几分钟罢了!~”凭什么一副前辈的样子在这里指点啊?!口胡! “你不想离开他。”莫启淡淡地替自家弟弟下了结论,语气很平和,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可是这样,往往也是最可怕的。但是莫岛也顾不上怕了,没好气地应了声,半晌,加上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没错!” “……” “……哥,”莫岛深吸一口气,略微无奈加挫败,“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 “不,我知道。”莫岛低声笑了笑,“我知道我离开他只是最终结果,可是……” …… “可是我还年轻,不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不用将来,现在想起我就知道,我会后悔的。好吧不要生气,我不是说跟约书亚在一起我有多么刺激并因此而得意,我的意思是……至少目前为止他对我还不错,那么,姑且就在一起。以后,无论是他还是我,终有一方会提前结束这段关系。” “……” “我又不傻,早过了看童话故事的年龄了,王子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神马的……” 两人之间紧绷的气氛总算是缓解下来…… “……”这边,莫启嘴角抽搐——童话故事也没有这么离经叛道的写法好不好……“你说他对你不错?” “ 恩啊。”莫岛莫名其妙地应了声——问这个干嘛? “那他现在在哪里?” “开会……不是,精英男,你什么时候还兼任医院的居委会大妈了?啥闲事都要管……”连人家在哪里睡觉你都要管……不对,这个说法有点诡异,咳——连人家半夜在哪你都要管……(还是很诡异啊总之就是很诡异) “开会?”莫启拽紧了电话,挑眉,“他告诉你的?” “没错啊。” “……” “……” “怎么了?”又不说话。莫岛被莫启的沉默弄得心里毛毛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莫拉克家族的会议需要半、夜搬来法比亚·马特尔医院来开了。” “恩?” “刚才下手术的时候,我看见莫拉克。” “恩?” “跟着一个男的,两个人,往戒毒中心那边去,刚开始,我以为是你……” “我没有干这种事啊坚决没有……”二宝下意识猛摇头——戒毒中心神马的,被误会的话会被丢进油锅里新鲜油炸的…… 等等,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莫岛回神,猛地想起某张万恶的照片上,色老头手上挂着的那个笑得灿烂温油得要滴出水的东方男子—— “……” “于是现在还觉得他对你不错?”莫启嘲讽地问。 “哥……” “我在。”难得温柔的回答,莫启以为弟弟此刻脆弱的心灵需要一个坚强的港湾。 “其实神童夏扒皮那对狗男男错了,你才是真正的王母娘娘。”莫岛迅速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只留下反应不过来的莫启对着忙音发呆,一脸费解——什么王母娘娘? - (法比亚·马特尔医院戒毒中心) 约书亚揉揉太阳穴,略有些疲惫。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麻烦你。”一直安静坐在他身边的东方男子淡淡地,声音略带些许歉意,黑亮的双眼很是清明,看不出半点瘾君子的狼狈,“我想你一定很忙吧……”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摆摆手。 “约书亚……” 男子好似鼓起勇气的呼唤,下一句话被一阵手机铃打断…… 约书亚低声抱歉翻找手机,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怪异的神态,随后立刻掩饰掉,换上温和的笑容,中不无带落寞,低声道没事你忙。 “喂?”约书亚在看见来电的那一刻有些惊讶——这家伙那么晚还没睡在这折腾什么?想着,立马按下接听键。 “你哪呢?” 对面声音清明得很,没有半夜醒来的感觉,约书亚皱皱眉:“开会。你怎么还不睡?这都几点了?明天不上班?” “哦,上啊。” “那你还在干什么?赶快睡觉。” “哦,我就想告诉你,我准备换回原来那个镜头啊……就是之前在威朗姆酒店摔坏的那个……你知道我这个人……” “你在梦游?”约书亚没好气地打断对面人的滔滔不绝。 “显然没有。”莫岛略为无辜地回应。 “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个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讨论一个镜头?”约书亚微微抬高声音,很是恼火。引得身边男子的略有深意的侧目。 “哦,打扰到你了?”莫岛有所指。 现在,约书亚终于发现,不光是行为,情人连语气都是多么的怪异,警惕地瞥了身边男子一眼,后者耸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约书亚收回目光,注意力全部放回手机上,沉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打电话告诉你,刚才我才得知我原来的镜头修好了,现在我准备丢掉新的用回旧的,啧啧,念旧怀旧啊,人类通病。” 第43章 约书亚·莫拉克是什么人?是作为世界黑手党源地,西西里岛黑手党家族处于领头羊地位的莫拉克家族家主。所以,敢像二宝同志这样扭扭曲曲阴阳怪气跟他说话的人,要么就还没出生,要么就已经去投胎了。 …… 综上所言,我们不能怪约书亚此刻一把火烧心,耐心全无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理亏的那个,火大地直接挂了电话。 …… - 莫岛听着对面的忙音,惊愕地愣了愣——感情这是嘿咻到关键时刻,一激动按错键了还是纯粹懒得和他罗说直接挂掉了? …… 算了,不管哪一个都是死罪——严重程度部分上下,均为最高级。 掀开被子,看了眼埋在被子里砸吧嘴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爸闯下弥天大祸的小包子,莫岛很是慈爱地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从温暖的被窝中爬出来,下床。 走下楼,客厅中亦如既往的寂静。只不过比平日里多了几盏壁灯——是莫岛睡觉之前特意打开的,原本是怕某个会“工作到很晚”的人回来太黑不方便…… 现在倒是用不着了。 莫岛嘲讽地勾勾唇,伸手略带情绪地,狠狠戳了下开关,关掉了灯。 客厅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走到沙发旁,一手摸向沙发缝——那张照片果然还在,没有被拿出来。估计已经被塞进去的人忘记了。 莫岛抽出照片,放在手里,扇了扇,刚想干脆撕个粉碎以解心头之恨,刚捏住相片,又后悔了——现在咱这是什么行为啊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妒夫啊妒夫囧! 嗤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鱼缸前。 鱼缸中自带的灯还算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几尾热带鱼在水中悠闲地游来游去。 莫岛在鱼缸前驻步,想了想,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连同相片一起,丢入浴缸。 …… ——有时候,拔掉手机的电池这样类似的行为,不一定是烦躁对方会回拨回来。更是要绝了自己等待对方回拨回来的想念。 - …… 这边,刚挂上电话,约书亚就后悔了——他无语地望着手中退到待机界面的手机,简直不敢想象电话那边那个肯定是知道了点什么,原本是兴师问罪现在反而被提前挂了电话的人,内心作何感想。 …… 总之就是……麻烦大了。 约书亚头疼地想,要不再反打回去?……算了……肯定会被挂掉吧,对面那个生气起来像个喷火龙一样……还是明天早上早点回去,在他上班之前堵人说明白比较好…… 对,就这么办。约书亚自我安慰加逃避,拼命给自己找了一个“见面说会比较妥当”的借口,一个十分站不住脚,连他自己都不想去深究的烂借口。 一直沉默地坐在约书亚身旁的男子笑了笑,低声打趣:“新情人吃醋了?” “恩……大概。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没在公司的。”约书亚皱眉,想了想明明记得把公式办公室的号码转移到手机上的。目光游移四处望,忽然看见墙上写着“法比亚·马特尔医院戒毒中心”几个大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一分钟后才恍然大悟,随即有些郁闷——这也太巧了吧?本来那个叫莫启的就和自己相互不对眼,这要是给他添油加醋一番,他约书亚“偷鸡摸狗”的罪名还不牢牢坐实啊……? 想到这,约书亚更加烦躁地扒拉了下金发,决定换一个话题:“刚才你想说什么?” “恩?” “电话想起之前。” “啊……那个啊……” 对方犹豫的语气让约书亚不太舒服地抿了抿薄唇。 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快,男子的眼神失落地暗了暗,犹豫片刻随后强打起精神,道:“我想告诉你,你能不能猜到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们现在做的不就是原因?”约书亚的意思是,难道回来戒毒不是原因?毕竟法比亚·马特尔医院的戒毒方式在世界上还算是比较领先水平的。 而同样一个问句,换到其他人那里,又有了不同的解释。约书亚身旁的男子闻言一愣,随即暧昧地笑开来,凑近了些,攀上约书亚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柔软的唇就要碰到他的耳垂:“是霍拉格尔叫我来的。” 这样一句话,成功地让约书亚原本想将人推开的动作一顿,声音冰冷:“霍拉格尔?” “对。”男子微微一笑,叹息,“我的毒,也是他给我种的。” “那个杂碎……”当初就不该留他一条狗命。约书亚阴狠地想。 “他给了我一大笔钱,想让我来找你,再把你的新情人想办法悄悄带给他。”男子微微一笑,“可是我拒绝了。” “……” “所以他想到了毒品,至此,除了罗马,全世界不会有任何一个拥有先进技术的医院会接纳我。” “所以?”约书亚为男子的前一句话中的计划深吸一口气,如果霍拉格尔那个败类现在在他面前,他能用枪把此败类打成梭子,他发誓。 “所以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我又一次,走投无路了。”男子拉开和约书亚的距离,重新座好,一改之前的柔和温顺,面无表情淡淡道。 约书亚默了,良久,道:“林可,我很抱歉。” “啊,用不着道歉。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男子拍拍约书亚的肩,挑挑眉,“你学了中文?” “你怎么知道?”约书亚望向他。 林可做了个鬼脸,略有些调皮地伸伸舌头:“按平常的,你应该会叫我可·林。恩,你知道,像天朝一样把姓放前面的国家,其实不太多……” “哦……” “……” 片刻的沉默,就在林可觉得两人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约书亚忽然开口:“我以为你会恨我……” “什么?”林可一下反应不来。 “当初那件事……毕竟,你就是那么走的……”约书亚笑了笑,靠在椅子上。 “啊,那个。”林可笑了,“可这并不代表因此我需要和霍拉格尔那个人渣合作。而且,那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 “约书亚?” “什么事?” “……如果我说,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 …… - (次日早晨) 将林可在戒毒中心安顿好,看了看表,5点。 打莫岛的电话,关机。 约书亚二话不说上车,再一次以飞机的速度飙回莫拉克大宅。 匆匆进门,客厅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人,约书亚脱了鞋就要往楼上走,刚好遇见下楼的亚拉尔,于是站住脚,挑挑眉:“你妈呢?” “后妈?不知道啊……昨天睡一半接了几个电话就起来了……”亚拉尔打了个呵欠,喵凹凸从他怀里跳下地,“猫腿”地跑到约书亚脚边,蹲好。 约书亚寒着脸往楼上走,天都还没亮,他能去哪?非把家里倒过来把他倒出来不可! 楼梯上一半,忽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亚拉尔的尖叫。 约书亚脚下顿了顿,心一沉,转身,阴郁地下楼。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亚拉尔一脸苍白地站在鱼缸旁边,看着鱼缸里几条翻着白肚皮的热带鱼,两眼瞪得发直——约书亚怒了:“大惊小怪什么!不就是几条鱼——” ——你后妈可是不见了…… 后半句话被生生卡在喉咙里。 因为约书亚看见,亚拉尔踮起脚,将手伸进鱼缸里捞了两捞,最后,手上抓着一台湿漉漉屏幕已经死黑的手机,还有一张泡得要变形的相片…… 终于意识到事情比他想象得更严重,约书亚也不想去追究这放在某地方藏得很好的照片是怎么灵异出现的了,楼上也不用找了——这么一通闹,那人会乖乖呆在这里,才怪了! 寒着脸掏出手机,狠狠地按下几个键。 待电话接通之后—— “ 喂,您哪位?”对面响起磁性带着慵懒的嗓音。 “他在哪?”约书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您哪位?”对面的人以一种很是调戏的语调,漫不经心再次问。 “莫拉克。”告诉自己不能发火,目前对面那人是他能联系到的唯一一个比较靠谱的人——他不认为,这样闹过以后,莫岛还会有心思去上班,所以一通电话直接挂给了莫家哥哥。 “……”听到对面憋火的语气,莫启乐了,“哟,怎么来我这找人呢,你俩可不是相爱得紧么?弟、夫、大、人?” 电话那头一听莫启语气,心里就有了底,急迫道:“他在哪?让他听电话!”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走到门口,上车,关门,启动。 “哟,吵架了啊?”莫启一边漫不经心地玩着手中的油性笔,眯着眼低头,好心情地低哼着歌在身旁沙发上,红着眼圈,四仰八叉睡得正HIGH的某人脸上比划来比划去——画哪里好呢……一边很是愉快地调侃,“吵架了好啊……我可省心了,替咱爸妈谢谢您啊,您老受累了。” 这时,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 艾玛探个头进来,看了看沙发上睡相不佳的某人,脸上一羞。犹豫了下,对旁边举着电话坐着,拥有着一样脸孔穿着医生袍的人招了招手。 莫启举着电话,完全没有听对面在说什么,站起身,走过去。 艾玛压低声音:“莫医生,这是您要的机票。” “好的,谢谢你艾玛。”莫启微微一笑,魅力四射。 艾玛连连摇头,脸上红得像煮熟的螃蟹,脖子一缩,迈着螃蟹步迟钝地往外走——BBS……她需要医院内部BBS…… 这头,耳力极佳的约书亚心下一凉,脚下把油门秉着不踩断不罢休的精神往死里踩,车子发出一阵嗡嗡的极佳性能运作声—— “该死的,你要把他送去哪?!” 第44章 ——“该死的,你要把他送去哪?!” “去哪?”莫启轻声反问,顿了顿,冷笑地勾唇,“环游世界!”你丫找去吧!说完,莫启很是解气,神清气爽地挂了电话。 这边,约书亚听见挂机忙音,粗暴地将手机摔到地上,狠狠拍了下方向盘,恼火地低声咒骂…… - 知道对方就是权力大过天,也无权硬闯医生休息室,莫启很是放心加体贴地让某个昨夜一通折腾的孩子睡到上午太阳照屁股。 所以二宝同志四仰八叉毫无睡相的睡相,毫无遮拦地被来来去去的医生护士看了个过瘾。 …… 莫岛睁开眼,揉揉眼,迷茫地环顾四周,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这种迷茫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洗漱完毕…… 等莫启僵着早晨喂猪的农夫嘴脸将早餐很不温柔地丢到他面前,莫家二宝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悲惨现状——好吧,那不是噩梦,从某种程度来说,他被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了,抛弃了!……啐! “麻烦收起你的怨妇脸。”莫启抱臂,居高临下垂眼,想了想,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丢到莫岛面前,“机票。” 莫岛狼吞虎咽地鼓着脸啃早餐,拿过豆浆喝了口,拍拍胸口叹口气,拽过机票看了眼日期——今天晚上的航班,然后满意地竖起大拇指:“这就是效率。” “我连假都给你请好了。”莫启点点头,“夏文综气疯了,距离正式年假还有一个月。” “哎,事业爱情双双跌入低谷啊……”二宝觉得自己简直是新世纪悲催星人,抹把脸,决定就在这里蹭办公室用,直到晚上直接奔赴机场—— 什么?收拾行李? …… 不用了,全身上下连内裤都是负心汉家的,收拾个屁。 莫岛很没脸皮地占用莫启的电脑,登上QQ,点开名叫“帝都日报总社-那群男人”的,很是活跃跳个没完没了的群。 …… 【姑娘,我来了】:小的们!爷今夜杀回首都了! 【呔!唐僧,看招!】: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 【赶稿超银】:拥抱过久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很爱钱,钱钱钱】:不管远近都是客人请不用客气…… 【屁爷】:……喂!你们够了!(=_=) 【呔!唐僧,看招!】:他们竟然提前一个月放假了!我要投诉!我要投诉……!!老夏滥用职权,妄图偷懒!! 【姑娘,我来了】:滚,爷请假回来的。 【很爱钱,钱钱钱】:礼物……礼物…… 【赶稿超银】:其实我才是真相君!丫是失恋了!失恋了!绝对是失恋了!哈哈哈哈哈……孩子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失恋了? 【姑娘,我来了】:老银,你二大爷! 【赶稿超银】:恼怒了承认了少爷们出来围观失恋了哟……(≧▽≦) 【白晶晶公子】: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姑娘,我来了】:TAT大白,自从有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 【屁爷】:自插双目……大白!小岛!我就知道你们!!!!你们…… 【很爱钱,钱钱钱】:闪瞎了老子的狗眼。 【呔!唐僧,看招!】:扶墙出群!不解释! 【赶稿超银】:老唐,带上我!带上我! …… 就在二宝作为被害人,一脸欢乐无压力地坐在急救中心医生休息室里,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地勾搭旧同事旧同学旧……相好时,约书亚那性能良好的布加迪一路狂飙,杀到医院。 然后,在急救中心门口被拦了下来。 明知道情人就在里面,保不准随时就要在万恶的哥哥的怂恿下消失在罗马登上去某个哇爪国的飞机,约书亚急了。 心里就像住着一只喵凹凸,挠啊挠。 郁闷地将不太低调的跑车停在急救中心大门口,横行霸道——当然,没有人敢走过去去对这个黑着脸的男人说:对不起先生,请将车停到停车场。 …… 因为所有医护人员都知道,医院门口这个黑脸包公是谁。而阻止他踏入医护人员休息室重地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全体人员对于自己微薄的薪水所能做出的最后一点拯救与努力。 约书亚就这样靠在车门,以一种比较风靡万千的阴郁姿势,雪茄一根接着一根,没有了开始抽普通的烟……一直到他脚下雪地上一堆香烟残骸,同时,还混杂着无数病人本人或其女性家属的心。 他眯着眼,烟熏袅袅中,心不在焉地看着身边路过的一辆又一辆救护车,担架。 很多次几乎冲动地冲上去,企图以——“我是病人家属。”这样的烂理由混进急救中心手术室——听说手术室和休息室不过几米之遥。 …… 但是介于一个贵族所应该持有的理智和一个家族领导人所应该谨记的尊严,他没有这么做。 ——他决定就这么等着,一直到他等的那个人从那个大门里走出来,然后,带走他。 不幸的是,凡事总有那么点儿意外。 就在离二宝手上机票打印出来的登记时间只差了那么三个小时的时候,戒毒中心的值班护士走到约书亚面前,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嗨。” 约书亚无声抬眼。 那种让人产生难以言喻的恐惧的眼神让小护士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笑容几乎挂不住:“我看你在这儿呆了一天。” “显然。”约书亚简短地回答,声音因为过度的吸烟和疲惫显得异常暗哑。 “噢……”小护士显得更加拘束了,小脸蛋通红像马上就要晕倒过去一样,“那……那你要去看看林先生吗?” 约书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您在这里等了一天,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他呢?”小护士仰起头,显得欢快了些,显然是把约书亚在这里等待了一天的行为当做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方便进去探望新来的那个清秀的东方少年,“有什么事还是当面说的好,毕竟……毕竟还是您将他送来的,是不是?”小护士眨眨眼。 原来是将自己当做来探望那个人的了,约书亚不置可否地笑笑。 “恩……”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护士又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轻声说,“你知道吗,他不太好……真的不太好。在那些时间里,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噢,我都快记下来了,莫拉克先生,是吗?” 这是个新来的小护士,所以具有一些“不知者无罪”之类,莫名的勇气。 约书亚勾勾唇,不为所动。 他真正关心的那个人现在在医院主楼的一楼某个休息室里,那个房间现在死死地拉着窗帘,只要他稍稍抬眼,就可以看见。 或许曾经,在刚刚相遇的那个停车场墙角处,有那么一瞬间有把莫岛错看成林可的思想,并抱着这种诡异的心态将那个一脸无知的醉鬼打包带回了家。也许,那一夜对于他无比有耐心的照看确实是来自于对于这个从学生时代便开始的初恋情人经历的某些事导致的亏欠的衍生,之后的吃干抹净确实是来自于对于初恋情人的思念…… 但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以至于到后来,曾经这样的思想偶尔被他想起的时候,会添上一丝恐慌——他不敢想象,现在这个生活脱线到扭曲的人如果知道了他约书亚曾经确确实实抱着这样的思想接近,宠爱,相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恩,这确实值得担心,虽然知道吃醋也是一件好事。不过,在这种事上,那家伙的神经倒是难得反常地细到让人……难忘,看看早上亚拉尔手上的手机和那张该死的惹祸相片……再想想之前霍拉格尔那蠢货“精心策划”的绑架里他镇定地一塌糊涂的出色表现,种种事件叠加起来…… 约书亚深吸一口气,很想谢谢面前这个还带着一丝期待和纯真望着自己的小护士,现在,他更加不安了。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 思考了一下,还是很有风度地礼貌赶人。 “……”小护士沉默了一会,换上稍微严肃的面孔,“事实上,你走了以后,他就没有吃饭了。” “?” “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点儿牛奶,这对治疗非常非常不利,饥饿会加强他们在发作时候的痛苦,你该去看看他。”不同于戒毒所大部分堕落不堪的人,那样清秀的孩子遭那份罪,很多一同的护士,甚至是医生都有些看不下去。 “……”约书亚烦躁地在身后跑车鲜亮的漆上粗鲁地熄灭手中的烟,想了想,又深深地看了眼那依然紧闭着窗帘的窗户,顿了顿,道,“带路吧……” - 之前有说过了,生活它多少会有些小意外,甚至有那么点儿比小说还欠抽的狗血。 约书亚估计到冤死也没想到,他前脚刚踏入戒毒中心的大门,这边,那扇他等待已久的窗户就打开了,紧闭的窗帘终于打开。 而王子殿下等候已久的王子,也从美丽的窗帘后面,探出一张脸,望了望。 ——很可惜,莫岛王子只看见了那辆很嚣张很熟悉的跑车,被孤零零的停在医院大门中央,而这部寂寞的坐骑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 莫岛扒了扒乱糟糟的头发,嘟囔了一句没公德心,缩回了脑袋,关窗。 之后转过身,在电脑屏幕上唯一留下的那个对话框上,敲上那么一行字:“10个小时后,准备接驾,请带上一碗温暖治愈的卤煮。” 几秒后,对方回复。 “好的:)” 对话人昵称备注:御用管家白白。 第45章 “别削了,连果核都快削完了,这苹果怎么你了?”林可伸出手,轻易就夺走约书亚手中的小刀……望着手中随随便便先是一愣,随即苦笑:“你是有多心不在焉啊。”言罢,看了看自己手上骇人的针眼,不动声色地抿抿唇,将手藏回被子里。 约书亚将果核丢入垃圾箱中,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整个人倒座在病床旁的沙发中,不语。 林可见男人双眼中,血丝都隐约布满了除却眼眸之外的部位,猛然想起男人从昨天半夜送他到医院一直忙乎到现在都一直没睡,包括白天在内也一直像个傻瓜一样挺立在医院大门正中央玩深情懊悔——而正是自己,让男人的努力在最后功亏一篑。 吸口气,说不上是什么复杂的心情,林可假装撩了撩头发,借势勾勾唇角。顿了顿,眯眯眼,温和笑道:“你说,你看上他什么呢?” ……原本就是一个替身,结果现在正主的表白因为替身的原因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种事,还真是失败得很彻底。 “看上他什么?”约书亚反问,那语气郁闷得几乎能滴出水。 “看上去挺没脑子的,要论外表,我觉得我貌似还赢一些。”林可耸耸肩毫不害臊,想了想又补充,“不过谁知道染上这玩意我能变成什么样呢。” “……你调查他。”约书亚闻言立刻警惕地坐起身,望向林可,眉皱了起来,用的是陈述句。 “霍拉格尔。”林可纠正。 约书亚顿了顿,低咒一声,躺倒回去,半晌,道:“他和你不一样。” 林可挑眉,等待下文。 “开始我确实是觉得他像你才把他带回去,这点我必须承认。但是后来,我发现他跟你除了同样来自天朝,其他的其实都不一样,非常不一样……你追求完美,过程也是结局也是,但是他却不在乎,”约书亚低沉笑了笑,“他就在乎那一部该死的破相机能不能吐出优秀的作品。” …… “以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受了委屈总是会哭闹着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哄你劝你。但是他不同,受了委屈他就变扭地装作不在乎,然后用诡异的行为感染得连周围都变得不自在起来,除非我发现了,不然他一辈子也不会张嘴。”就像这次一样,逼急了就逃跑,像个孩子一样…… 不过这倒没关系,反正逃到天涯海角也翻不出他的手心,姑且当做……恩,情趣。 “幼稚。”林可淡淡地下结论,“没想到这么几年不见你口味变得这么变态,喜欢跟在一个小屁孩后面收拾烂摊子?” “……是有些幼稚。”约书亚同意地点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稍变柔和,下一秒却变成嘲讽,偏头望向坐在床上的人,“可是他却做到你们做不到的。” “我们?”被忽然带入第三人称,林可不满地嘟囔。 “在你们眼里,一个黑手党家族的首领,又或者是未来继承人,代表的是什么?” “……”被忽然那么一问,林可稍稍有些意外,望了约书亚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在看他,似乎毫不关心他的答案,想了想,决定还是给出真实的答案:“财力,权利。” “没错,你这么想完全没错。”约书亚重新坐起来,疲惫地按了按双眼间,似乎准备认真地谈一谈,“作为你们的情人身份的时候,我也觉得予以这些给你们并没有什么错……好了,我知道你们同样也是喜欢我本身的(水仙……),我还没老到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我是说,既然是喜欢我的,我又欣赏的情人关系,那么这些东西我给予你们,理所当然。” …… “我不想问‘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这一切还会有多少人愿意留在我身边’这样不自信而愚蠢的问题,我只想问,你们之中又有多少人,做好了为我而死的准备?” 随着约书亚的问题最后一个单词的落下,林可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他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约书亚要说什么。 果然…… “当年,比克尔家族绑架你,要求换莫拉克家族一些‘小资料’的时候,我做出了拒绝的选择。我想说,就在几个月前,面对霍拉格尔那个人渣,我的回答还是一样的。”此时,约书亚的表情显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那样紧迫的压力让任何人都不自觉地矮下一头来。 “同样的情况下,在事情完结之后,你选择了离开。就此事上,我对你确实有所亏欠,所以当时甚至让了解莫拉克家族众多秘密的你就这么离开,甚至给了你一大笔足以让你好好过完下半辈子的财富,这是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换来的,即使不是自愿,但你应有所得。”约书亚微微一笑,林可却觉得毛骨悚然。 “而莫岛那个不着调的人,虽然在霍拉格尔面前不太给我留面子,但是当我把他接回莫拉克大宅的时候,他所做的不是收拾行李立刻走人,只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给我好脸色,仅此而已。” “所以……?”林可提高声音,诧异并觉得不可理喻。 “所以,这就是不同。你赢得了财富,他赢得了……我的尊重。”约书亚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茶几,忽然停顿下来,抬眼望向林可,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尊重和感情能是一回事?”后者瞪大眼,“你脑子烧坏了——”话一半却被沙发上忽然站起身的男人打断—— ——“你说,一个人如若能以情人的身份将生命权放进我手里,那我有什么理由不爱上他?” 爱情不过就是尊重和信任的双重叠加同义词罢了。 “他——” “我该离开了。”约书亚低头看看表。 “不……别走——” “林可,好好在这养病,一切费用你都不用担心。但是其他方面的,”走到门口,手已经搭在房门锁上的约书亚微微垂眼,看不透感情,“我已经不欠你什么。” “约书亚!!!!” “你和霍拉格尔的小把戏在我面前显得无比稚嫩,我爱人为此吃醋得离家出走,陪你们玩到这里,我已经仁至义尽……算是对你这么精心费力演出的一点……小小回报。” 林可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有些许被识破窘迫有些无措,在约书亚眼看就要彻底离开的那一刻,忽然从床上站起来拔掉了身上注射的针头,一贯的冷静和柔和形象不在,狼狈急迫地滚爬到窗户边一把推开—— “约书亚·莫拉克!!!你再往前迈一步,我就立刻跳下去!!我要你知道……知道!!谁稀罕你什么鬼权利你那几个臭钱!!我只是……只是想要——” “够了。”约书亚微微侧身回头打断,苍蓝的眸中无一丝感情,他轻轻地咧嘴,扯开一抹笑容—— “有本事,你就跳啊。” 林可惊愕地瞪大双眼双唇微启,指尖流通至心脏的血液都变得冰凉,最后脱力地跌坐在地。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的狰狞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约书亚·莫拉克。在莫拉克家族之中,地位不可撼动的绝对首领。 第46章 【白晶晶公子】:小岛,几点到?要带早餐过去吗:) 【姑娘,我来了】:原本是早上7点的……不过咱机票要作废了…… 【白晶晶公子】:……怎么了? 【姑娘,我来了】:夏扒皮刚来电话说——要干革命了,梵蒂冈那边出了大型交通事故。(那个吃肉喝血的人竟然神通广大地打到精英男办公室了!!)T_T说是这边的战友们抽不出身让我过去顶顶。(可怜老子的请假书感情就是一张废纸……) 【白晶晶公子】:那什么时候才回来? 【姑娘,我来了】:估计改明天晚上航班吧,让夏扒皮给重新订了票(有报销有精神补偿)。 【白晶晶公子】:……其实他给你加班费之类的好处了吧? 【姑娘,我来了】:大白,你总那么直接我真的会害羞的……——呜呜不说了出发了我蹭精英男医院的直升机直接飞过去XD。 …… 帝都,《帝都日报》总社写字楼内。 面容刚正端正,肤色带着健康古铜色高大男子坐在一个对于他来说显得狭窄但却足够温暖的写字间中,对着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开启的对话框微微皱起浓眉,眼中承着些许担忧,犹豫了下,刚将双手重新放回键盘上想告诉对话中的那个人注意安全,在按下第一个字的那一刻,却忽然发现对方的头像匆匆忙忙地暗了下来…… - 约书亚前脚甩门走出病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估计已经登机了。约书亚烦躁地松了松领结,心想果然最后还是免不了一趟跑…… 还没走几步,想拿电话让伯尔安排去天朝妖都的机票,口袋中的手机就仿佛心有灵犀地响了起来,约书亚黑着脸接起电话从嗓子里应了声。 电话那头伯尔声音依旧淡定冰冷,不带感情地报告:“BOSS……” 约书亚懒得和他扯,没给下属接话的机会直奔主题:“伯尔,来的正好,你还在机场吧?” 那边沉默了一下,应了声。 “给我订一张飞妖都的机票……不,两张。然后打电话给亚拉尔——” “BOSS。” “干什么?”约书亚脚下不停往下午停车的地方赶,本就有些郁卒,这下被打断了说话就更加暴躁,没好气地顺口应着——这年头不仅情人蹬鼻子上脸,连个解释都机会都不给就自我脑补到吃醋然后吃到偷偷离家出走,就连下属都胆子一夜之间肥了不少胆敢冒然打断他的话。 “他没有来机场。”伯尔的声音依旧是一派冷淡的精英呛,倒是一句话把约书亚弄糊涂了,脚下一顿,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莫先生没有来机场,每个入口的人都说确实没有看见这个人。还有——” “一次说完。”约书亚的嗓音中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味道。 于是这边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正中央的伯尔郁闷了——是谁老在打断我啊。抿抿唇没有将情绪表面化,面无表情老实道:“刚才收到消息,往梵蒂冈去的3公路4号隧道因为游览车追尾出了大型车祸。” ……大型车祸关我什么事?约书亚心不在焉地想,难道让我捐款不成?啧……奇怪,值班室的灯怎么黑了,往常不是通宵值班的吗? 约书亚这时已经走到自己那辆横行霸道地停在医院门口无人敢挪动半米的车前,上车之前意外发现平时还算井然有序的医院现在乱成一锅粥,救护车以及直升机全部出动的热闹场面让他略有些惊讶—— …… 不过,不关他的事。 现在的重点是把离家出走的小孩拎回家…… 皱皱眉,刚坐进车里,却在坐定的那一刻,脑中一划而过的念头让他径自睁大眼,那样子看起来傻到不行…… 等等…… 大型车祸? 伸手启动了车子,拿起手机,电话那头的可怜下属在得到明确的命令之前显然没敢挂机,默默地等待着BOSS大脑恢复镇定然后正常运作。约书亚略有些不可置信,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一丝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担忧的复杂情绪:“你意思是他去出新闻了?” “大概是跟着莫医生的急救直升机直接过去的……现在我们的人正在往那边赶,但是可能不能直接接近目标,再往里面开要目前不能确认。” 约书亚舒了一口气,倒车,掉头,踩紧油门一路横冲直撞往3公路的方向赶——别扭的家伙,给你机会跑你不跑,就不要怪在后面追的人不留情面了啊…… - 罗马机场,伯尔隐约听到那边发动机的嗡鸣,大致猜到了BOSS这下要往哪里去,当即毫不含糊地对着几名下属挥挥手,准备从机场这边直接过去接应—— 这时,一名身着黑色西服的士兵结束与已经接近事件点的同事的联系,匆忙地拦住伯尔,附在其耳边报道了一个消息…… 听着手下报道最新消息的伯尔终于挂不住面瘫脸,一向风不起涟漪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之后随即阴沉下来,拿出手机,迅速地按下通话键…… 罗马机场正厅的来往的游客们有一些开始就对这些身着黑色正装的高大挺拔男人表现得挺感兴趣,现在看他们如同一阵寒风一样匆忙而不乱地分别上了停在机场门口的黑色车队,再如同箭一般飞驰而去,更是露出饶有兴味的目光—— 恩,这些人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好人啊。 …… - (罗马3公路4号隧道……) 莫岛在下直升机的那一刻,不可否认自己真的被眼前的景象惊到移不开半步。 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像夏文综电话里轻描淡写的那样简单——漆黑的隧道使得他不能直接的看见里面的情况,但匆匆进出隧道里外面色凝重的营救人员和耳边不绝于耳的哭泣喊叫痛呼声,隧道外面简易尸体存放袋和被一摊摊鲜血染红的公路面,这些场面加起来,都可以让任何一个没有事先心理准备的人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地狱。 莫岛眉紧紧地撵着,嘴角紧绷,一时间傻站在直升机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莫启从后面拍了拍他。 莫岛浑身一抖,眼中还带着没有退散去的惊恐紧张地回头望着莫启,双眼的焦距却半天没对上。 明明是冻得指尖发白的寒冬,却隐约地感觉到原本提着摄像设备的手心出了粘湿的汗液。 见弟弟反应有些不对劲,莫启带消毒面罩的动作为此停了下,目光稍稍柔和,将手上的另一个面罩塞进莫岛外衣口袋,说话来的话不客气语气却温和道:“不敢进就先不要跟进去,到时候我没工夫还得分心照顾你。” 莫岛恍惚地摇摇头,目光仿佛被钉死在不远处一个年轻人缠着层层纱布却因血液由白染红的断臂上。 莫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叹了口气:“我先进去了。” “……” 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莫启也没准备和他耗下去,救人要紧——干脆地拎起医药箱,刚迈出一步却被人死死地拽住衣袖,一愣—— “哥……” “……?”莫启挑眉。 莫岛深深吸进一口气,拽紧手中提着的单反挂带。缓缓吐气之后眸中恍惚不在,眨眨眼,双眸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我跟你一起去。” 莫启眯眯眼,考虑了几秒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指指莫岛塞了面罩的口袋,然后转身匆匆带头往隧道奔去…… 紧紧地跟在医护人员身后,莫岛将工作证掏出来在维持秩序的警员面前一晃就被顺利放行,进入隧道以后发现车祸地点被打起亮度比较高的人工灯,隧道内的情况清晰可见——几辆巴士和货车乱七八糟地挤在一堆已经分不清哪是哪的头哪是尾,每部车的破损程度都不同,但巧的是,在一连串的车中,最严重的中部恰好就是两辆旅游巴士,就车身坏损情况来看车上的人估计情况不会太乐观,已经开展了一段时间的分割车体营救工作并没有救出太多的人—— 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还没有获救。 营救工作因为形势与地势的双重原因变得异常难以展开。 等莫岛回过神时,莫启已经奔赴中段投入营救工作——莫岛这才如同梦醒一般拿起相机在远处随意抓拍了几张,就匆忙地感到莫启身边。 现在莫启手下的是一名妇女,可能是出车祸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甩出车窗,她的右面面颊处有一片骇人的刮伤,此刻,莫启在同僚的帮助下轻轻将她的头扶正,原本在阴暗处的那一面暴露于明亮的射灯下,眼前的景象让莫岛不可抑制地倒抽一口气—— 一片10厘米左右长,三只宽的不规则玻璃,以未知的深度插入那个妇女的右太阳穴中。 随同护士看看仪器:“呼吸频率30。” “准备氧气。”莫启皱眉,带着消毒手套的手正处理着手下人面颊上的擦伤,边低沉地安抚尚有意识的妇女与之不停地对话。 莫岛举起相机,犹豫了一下又再次放下——这这种时候闪光灯或者是照相机运作声很容易影响到病患情绪更甚医生救援工作,所以在事故营救现场一般来说是不被允许拍照的。就一些疯狂的记者来说,这种不被允许的场合下的画面通常才是最勾人心的,所以屡次违规的人不在期数。 或许对于莫岛来说,确实也是这样。 但那也许从那一刻起会变成曾经。 当举起相机的那一刻,透过镜头,他看见了莫启认真的侧脸和紧紧皱着的眉,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耳边的呻吟与救护人员的交流声仿佛在耳边无数次放大—— 在这个小小的隧道里,陌生的兴奋与不安如同巨爪一般紧紧地抓榨着他的心脏,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莫医生,直升机回来了。”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赶到莫启身边,莫启闻言恩了声抬了下眼,问:“先送她上去送回医院,立刻联系杰森……”果断的声音忽然中断,莫启的目光停留在妇女被压在一辆侧倒的吉普车下的手,“切割机还没到?” “没有。” 莫启皱皱眉,犹豫了几秒,当机立断:“截肢——” 话还未落——“莫医生,前面运载易燃物品的货车发现有泄露,医院让你立刻撤出隧道。”另一名救护人员此时赶到,打断了他的话。 莫启眉锁得更紧,默不作声。莫岛几乎都可以猜想得到那面罩下面的薄唇此刻是要紧成一个怎样的程度。 片刻后—— “不撤。” 莫启干净利落地拒绝。 “……” “……” 所有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护士们手上一顿,略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向莫启。 “哥?!”莫岛也惊愕地睁大眼,瞳孔微缩。 “小岛,你跟着他们先出去。”莫启沉声,扬起下巴点了点救护人员,然后就低头埋首工作,显然不打算再多说一句。 眼前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莫启埋首救治的周身隐约可以感觉到一些愤怒和倔强。 有一个胆子稍小的护士吓得红了眼眶,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莫医生。 艾玛略有气势地瞪了她一眼,开始往外掏原本收拾好的东西—— 莫岛见状,也是心一横干脆蹲到莫启旁边:“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许胡闹!” “你他妈才胡闹!” “走开,别碍着我!滚出去!” “不走!叫我走你干嘛不走?!” “我他妈出去了还有他妈回来的必要吗——?”莫启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眸中闪烁着莫岛这辈子也没看见过的暴虐愤怒。 “……” “……” “……”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没做声,谁也没听懂这对孪生兄弟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却不难猜想—— 良久之后。 “好,不走。”莫岛声音中透着一股怪异的轻快,“都别走。丫一起生下来时候你就快我一步了死你还指望又快我一次?” “……” “输了你一辈子了,怎么地,这回也不能给你赢了去。” 莫岛蹲在莫启身边,轻声说。 莫启一声不吭头也不抬,只有握着止血钳微微颤抖泛白的指尖出卖了他的情绪…… “噢,上帝,好吧好吧……”此时,艾玛插嘴道,“该死的麻烦谁出去和那群老不死的说,法比亚·马特尔急救中心全体留守,怕死的自己先滚蛋吧!” - 二十分钟后…… 被堵在半路的想着恋人就心急如焚约书亚再次接起手机,烦躁地应了声。 下一刻,伯尔略显焦急的话如同在他耳边投下一枚重弹—— “BOSS,燃油走漏,里面炸了。莫先生还在里面。” “……” 有那么一瞬间,约书亚脑中一片空白,脑中嗡嗡地响——这也许是该死的一场噩梦? …… 用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约书亚干涩地说:“动用一切力量跟相关部门沟通,帮我准备直升机,我在3、4号公路岔口,十分钟后,开着它,出现在我面前。” 第47章 直升机刚落稳,约书亚就急切地跳下来,原处已经炸过的隧道里面冒出的硝烟和明亮的火光让他有一瞬间的窒息,瞳孔微缩。 几乎就在印有莫拉克家族深蓝色家族标志的直升机螺旋桨刚刚停下之时,另一架直升机摇晃着在它身边稳稳降落—— 机身上门被同样地用力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矫健敏捷、毫不含糊地落地。约书亚眯眯眼,看见了鲜红的布亚诺家族标志。 ——这为谁来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霍拉拉跳下地站稳,刚准备抬脚往事故隧道里冲,抬腿的动作硬生生地被旁边一道锐利的目光盯得僵在一半,扭脸,看见莫拉克家的家族正挂着复杂的表情望着他。 “……” “……” 十几年你争我夺谁也不肯让步的老对头,今天第一次有了惺惺相惜的组织归属感。 ……只是这没什么值得庆幸的。两人想到隧道里面各自牵肠挂肚目前生死未卜的情人/预备情人,脸又再次不约而同地黑了三分。 这时,伯尔和布亚诺家族的顾问也同时挺直着背站到自己老板身后,昂首挺胸目不转睛地散发出一种互不待见的气场。 …… 一阵沉默之后,两个身着正装,高大挺拔、气质不凡的男人同时移开目光,迈开步子并肩向着还冒着骇人火光的隧道口一路小跑。 柔软的皮鞋底踩到未干的血液带来隐约的粘稠感,越接近隧道口越混乱的情况,让这两个从小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男人面上的神色越来越沉,不安的情绪此刻毫不掩饰地在他们眸中闪烁—— 那一刻,他们确信,打出娘胎以来鲜血从来没能带给他们类似此刻的惊骇。 - 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是谁都预料之中的必然结果,但当那一声巨响响起时,所有人都出现了半秒的恍惚。 每个人好像都看见了死神锐利的镰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森森阴冷的气息让人几乎要晕迷。 托工作人员的福,那辆装运了燃料货物的车子早在莫岛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被定为排除再爆炸可能的目标,开始往外卸运货物并开始切割尽量与其他车体分离,当爆炸发生的时候车子上所剩的货物不过是开始的三分之一,并且车身相对独立。 若非如此,此刻在隧道里的每一个人,无论远近,谁都没把握还能不能站着走出这漆黑的长道。 但仅仅就是那三分之一的燃料,却显示出了不小的威力—— 巨大的轰响让人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和耳朵的嗡鸣,当一波一波的高热浪带着贴片玻璃等车体残片四处纷飞的时候,所有人脑子里只有一个词语—— 趴下,尽可能地趴下!! 作为急救医生,莫启一行人受过绝对严格标准的避难反应和措施课程,一行人以最迅速的时间差回神,带头爬下,寻找周围的物体掩盖住头部等要害部位。 莫启动作的瞬间,只看见一片巨大的铁皮如同一张薄纸一般顺着热流迅速飞来,而那飞行的直线路程上的最终目标,就是还没来及反应,之前一直站在他正对面的莫岛。 “莫岛!!!!!!趴啊——!!!!!” 那一刻完全忘记了呼吸,心在那一秒被提到嗓子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也顾不得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仪器,莫启再倒地的刹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硬生生地伸出手用力拽了弟弟一把—— 莫岛被拽得一个踉跄偏倒向右侧的同一瞬间,那块类似车门的铁皮顺着从背脊的一半划至左肩,最后擦着他的左耳险险飞过—— 如果不是莫启拉了那一把,此刻那块铁皮带飞的还会有他的半个脑袋。 冬天厚重的棉衣被从背后中部齐齐划开一直划到左肩,深深地割入皮肉,程度深到最开始的地方甚至可以隐约地看见小块脊椎白骨,白色的棉衣瞬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然后变重。 莫岛还来不及呻吟痛呼一声,直接干净利落地痛晕过去重重倒在哥哥怀中,独自留下面色惨白还未成惊吓中回过神来的可怜哥哥一个人收拾眼下的残局。 ——最后是爆炸停止之后,回过神的艾玛一群护士们七手八脚带着心疼得不行的尖叫把莫岛小心翼翼地折腾到担架上,然后一群女人再一窝蜂地回来把还手软脚软的莫启从地上拽起来。 这一爆炸弄得隧道里面伤亡更加惨重,有几个点甚至现在可以直接放弃营救工作…… ——幸运的是所有医疗工作人员靠着过硬的生存技巧最多受了点儿擦伤,救援工作貌似还有进行下去的资本,不幸的是带队医生的双胞胎弟弟继续延续悲催帝的传统,成为了这次事故中唯一受伤并且重伤的公职人员……然后顺带的,一秒不少全程目睹那血腥一幕的带队医生就顺势受到了惊吓,楞得魂都没了。 拍着莫启白嫩的脸拍得艾玛手都疼了,莫启还没完全缓过劲——至少眼下眼神还是呆滞的,嘴唇也是青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艾玛快急疯了! 一个重伤等着输血缝合一个被吓得回不了神,这可把急救中心这群把这对双胞胎当做小宝贝小吉祥物似的女人们心疼坏了,艾玛作为护士头目,理应挺胸而出,于是在一分钟柔和唤醒未果后,艾玛咬了咬唇,眼一闭,心一狠,冲着莫启的脸就狠狠地一巴掌挥了下去—— …… 于是这一幕成为霍拉拉和约书亚进入隧道后看见的第一个画面,那巴掌声响彻隧道带着回声久久回荡—— 约书亚眼角瞥了旁边人一眼,发现后者心疼得脸都绿了——如果不是莫启确实是在这一巴掌下回过神来,他毫不意外艾玛下一秒就会被霍拉拉拔枪扫射成筛子。 而伯尔作为现场唯一一个还算冷静的人,在进入隧道的那一瞬间就看清楚了形势,一眼就看出谁有事谁没事——一堆人都好好地站着,唯独他们要找那个躺在地上……没有能比这个情况更糟的了。心凉了一半做好了承受老板怒火的准备,伯尔还是立刻掏出电话安排人员准备专门救援。 四个人一路小跑往医护人员那边去。 走进了几米约书亚也看清楚了情况,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另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很蠢很丢人地觉得膝盖有些发软。不知道自己怎么挪到那人身边的,只记得在他的担架身边蹲下的时候,他胆怯地逃避了直视伤口,只是伸出僵硬的手,在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地趴在担架上的人鼻下含糊地扫了一扫—— 这一系列的动作就像是身体发出的机械指令,在感觉到虽然微弱但至少还存在的鼻息之前,约书亚脑内除了像固体一样凝固之外没能思考到半点东西。 这样的情况在他确认莫岛确实还活着之后才稍有些好转,但是还是被那些像是流得没完没了的血震得有些发晕。 在莫启动手搭上莫岛脉搏的同一时间,约书亚闭了闭眼,利用这个空隙试图冷静下来,他已经感觉到西装的衬衫此刻正被一背惊出的虚汗黏在背后…… “找到左右瞳孔差,找到静脉,600毫升输液。”莫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平日里那么冷漠果断。 没有人能在目睹世界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与死神擦肩而过之后就能迅速地找回稳定的状态——莫启话一落就被霍拉拉一把拉进怀里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而且竟然就任他折腾直到最后都没推开他,光由这一点完全可以说明以上这个道理。 不理会在身上胡折腾一点没注意力度的大手,莫启扭脸对旁边呆滞的艾玛吩咐:“准备800毫升输血,B型。” 艾玛先是一愣然后应了声小跑到储物箱翻找,半晌之后脸色惨白地抬起头:“不够了,就还最后200毫升——” “那抽我的——” “不用了,先处理伤口。”约书亚拦住莫启,转头吩咐,“伯尔,联系德尔,打开血库,准备1200毫升B型血,我们十分钟内到达。” ……1200……?这是要给牛输血?伯尔郁闷地应了声掉头往外跑,边跑边掏出电话对外面已经准备好的人做出了下一步安排。 莫启没有反驳约书亚的话,一行人分了一小部分出来抬起担架迅速撤出隧道,莫启在艾玛的推送下也跟着出来了。 刚出隧道口,外面的亮度让莫启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脚下顿了顿有些不稳,在就要倒下的那一刻背后顶住了一个宽阔的支撑。 …… 莫启面无表情地回头,冰凉的鼻尖刚好划过霍拉拉微微弯腰伸在他旁边的侧脸,不意外地看见对方担忧的眼神,一楞,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放心,会没事的。”霍拉拉终于忍不住伸手,像对待小孩一样安抚地揉了揉莫启柔软的黑发。 莫启点点头,略有些疲惫地垂眉,淡淡地说:“谢谢。” 语落,匆忙地赶上莫岛的担架。 …… 在看见莫拉克家族专有的直升机之时,莫启暗暗松了一口气——直升机是现在能转移病人最佳的交通工具,而目前外面只有他们医院停留的一台正在等待。 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职业道德告诉他还有更多伤势更重的病人需要紧急转移,就算是骇人的大出血,严格来说没有伤到身体器官如莫岛这样的情况,按理是无论如何是没办法做优先安排的—— ……但是作为一个哥哥,他确实是恨不得立刻到达拥有合格医疗设施的地方,拿到血液为弟弟进行输血以及伤口缝合!所以,那稳稳停在不远处,莫拉克家出现得很是时候的交通工具让莫启觉得以往那些让人讨厌的私权暴富什么的此刻看起来尤其美好。 一行人挨个往直升机上挤,约书亚只想着怎么快点到达目的地救人,看到霍拉拉也挤上来的时候也只是挑了挑眉,没吭声。 ……莫拉克家族的直升机并不是医疗专用那种型号,于是在三个人加一个担架的情况下就显得有点拥挤了,伯尔在踏上机舱内立刻发现了这个问题,环视一圈以后下一秒果断退出,走到驾驶座把等候已久的驾驶员干净利落地赶下来,自己坐上去。 直升机摇晃着起飞的时候,莫启开始往莫岛背后塞止血棉——他不敢相信莫拉克家族直升机驾驶员的技术能保持机身平稳,现在冒然进行缝合不太合适。 此刻莫启倒是很感谢莫岛昏迷得那么彻底,如果尚有意识,现在这样的动作估计能把他疼到哭嚎得坠机——一个连打吊针都能叫得像杀猪似的人,显然是怕痛无下限啊…… 约书亚看着担架上的人那小脸惨白惨白,呼吸微弱,脸上还有些许擦伤的狼狈模样,心疼得能拧出血来。他约书亚·莫拉克捧着抱着都怕弄坏的人,凭什么一完全无关的交通事故就能把人折腾成这样?凭什么啊!! 真是他妈的…… 约书亚暗骂一声,阴沉着脸,干脆从凳子上面滑下地,还没等莫启来及组织,就伸手轻轻担架上的人上半身稍稍抬起来一点放自己怀里。 莫启唉唉了半天,别乱动三个字被莫岛一声呻吟硬生生给憋在喉咙里,最后只能瞪约书亚一眼,没好气道:“伤口裂开了!动什么动!!” 约书亚尴尬地摸摸鼻子,略有些紧张地低头看怀里的人,发现那人呻吟一声以后好像有转醒的迹象,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霍拉拉见约书亚吃瘪,心里一阵暗爽恨不得把莫启捞过来用力亲两下,清了清嗓子,略带讨好道:“布亚诺家族的外科医生还是十分优秀的,要不我联系一下?”语落,引得莫启若有所思地一瞥。 霍拉拉被冷漠的目光夹得莫名其妙,委屈了。 约书亚幸灾乐祸地撇撇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马屁拍到马腿上啊……果然中文博大精深,这是形容得多贴切哟。 …… 莫家兄弟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最恨别人质疑他们的专业水品,在一个医生面前提议找另外一个“十分优秀的医生”,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之时,一直被人以为陷入昏迷的莫岛也缓缓睁开了双眼。 先看见自己鼻子里面插的两根呼吸管,然后,就看见还蹭着血迹的浅色西装衬衣。 莫岛马上意识到他正半趴在一个人的怀里…… “哥……” 莫岛虚弱地呼唤,声音很小,几乎要被螺旋桨的声音掩盖。 但是莫启还是听见了,赶忙弯腰贴近莫岛,再次检查了他的瞳差,之后才松了口气,少见地低声温柔应了声我在。 “哥……” 莫岛再喊。 这一声貌似就有撒娇的嫌疑了。 莫启挑眉,耐着性子又应了声。 “抱啊……” 莫岛动了动头,想投入哥哥的怀抱—— “别瞎动,一会又扯着伤口。”莫启伸手轻轻按住他,瞥了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的约书亚一眼,犹豫了一会最后皱眉,“你就老实在……那什么那里趴会儿。” “我疼啊……”莫家二宝眼泪汪汪地,疼得说话都不利索了,“这什么这里一股狐狸骚味,我要窒息了要窒息了啊……!!” 第48章 “……那你就窒息吧。”莫启面无表情坐直身体,决定懒得不和这个半只脚跨进阎王府还要耍嘴皮的囧货多说半句。 见连哥哥都懒得理自己,莫岛怨气直冲九霄,含含糊糊戚戚惨惨地叨咕疼啊心寒啊。 …… “什么狐狸?” 约书亚忽然发问。 “……”霍拉拉耸肩表示听不懂中文。 “……”莫启默。 “咦?”莫岛一愣,刚想咧嘴笑谁知道牵扯到嘴边的擦伤,呲牙裂嘴形成一个扭曲的丑陋表情,欢乐道,“他竟然听懂了耶!” 莫启撇撇嘴,不耐烦了:“能不能老实呆着,你是不是不痛了?” “痛啊当然痛,还有点麻麻的。”莫岛收敛了笑,一脸探究的德行还试图移动地扭了扭,立刻被约书亚按住,莫岛就着趴卧的角度朝舱内角落用力翻了个白眼。 莫启强忍住抽人的冲动,干脆扭脸望向约书亚转移注意力,转用意大利语:“你什么时候学了中文?” “刚学不久,”约书亚点点头,“所以其实只听懂了‘这’‘什么’还有‘狐狸’这三个词组。” “哦,学得很快。”莫启毫无热情地应着。 倒是约书亚腿上趴着的人来劲儿了,很方便地戳了戳约书亚的大腿,中文:“知道什么是狐狸精吗?” “狐狸……什么?” 这家伙肯和他说话是好事,于是约书亚顺口就应了,其实根本没注意到谈话内容的实质在将他一步步地推向无底深渊。 “天朝的传统故事啊,就是古代皇帝有个叫苏妲己的——嗷!!!!”莫岛惨叫一声,说一半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倒抽几口凉气,委屈地瘪嘴,“哥你做什么?!” “消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腰蹲在莫岛身旁的莫启站起身,悠闲地将手中夹着酒精棉的镊子松开,熟练地将沾血的酒精棉丢入废弃盒内,挑眉,“请闭嘴。” 旁边的霍拉拉莫名其妙地满脸春心荡漾。 约书亚被打断了友好(讨好?)的对话,不乐意道:“说说话有什么,分散注意力免得更疼。”语气十分理直气壮,莫启懒得理他。 谁知道腿上的人不买账了,极其不屑:“谁要和你说话了?” “……” “我又不认识你,您哪位?” “……” 见约书亚碰钉,莫启和霍拉拉何其欢快,一直紧绷的表情此刻放松得像是刚得到消息春天已经提前来临。 …… 几分钟另莫启十分满意的沉默之后,前面的通讯被打开,伯尔的声音从前方传来:“BOSS,到了,预计二分钟后降落完毕。” “准备好了吗?” “已经联系上德尔,现在就等人过去了。” 约书亚满意地应了声,此时飞机已经遥遥晃晃地慢慢降落,刚挺稳,坐在最边上的霍拉拉就顺手拉开了门,毫不意外地看见以德尔医生和他的助手带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士兵正恭敬地侯在那里。 人多好办事,于是莫岛享受了一次帝王级VIP服务,轻轻松松便以最快最舒适的方式送进医疗室中。这倒是多亏了约书亚,所以当其一脸自然加坦然地跟进手术室时,即便是本来就窄小的手术室此刻因为多了个体积不小的他显得很是拥挤,莫启也只是不满地皱皱眉,到底没出声赶人。 因为莫启显然是准备要亲自动手的,于是德尔医生干脆退居一旁偶尔打个下手什么的,其余时间悠哉地束手旁观,还观得饶有兴致。……也不知道是在看做手术的人还是在看人做手术,被拦在外面透过玻璃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霍拉拉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火燎火燎地。 见约书亚的土豪架势,莫启也不怕血袋不够用了,早早给莫岛挂上血袋,莫岛因此脸色也稍稍变得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身上的温度也有小幅度回升的趋势。 消毒过后,首先就是缝合。 莫启低头看了看那狰狞,划过半个背部的巨大伤口,想了想,转身配麻醉药的时候可以多配了些。 先取了一些转过身来刚想进行肌肉注射,莫岛出声了—— “慢!” 莫启皱眉顿了顿,随后决定懒得理他继续—— “慢慢慢慢慢——” 二宝嚷嚷着,还不安分地扭了扭。 莫启不乐意了,透过无菌口罩声音显得嗡嗡的,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这是什么?” 你管这是什么?莫启暴躁了,简直是想干脆一巴掌将他拍晕了事,喘了口气,镇定地说:“麻醉药。”请问您有意见?有本事别打。 “哦,不要麻醉药了,直接缝啊。”莫岛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随后真的“有本事”了一把,而且语气淡定得像说今天早餐豆奶加油条。 “……”莫启举着针愣了,直觉自己的听力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进行了穿越,略为惊愕,“你说什么?” “不要麻醉药了,直接缝啊。”莫岛拖长声音。 “……你脑袋也被铁板拍到了?”莫启顿了顿,皱眉。 “哪里有哟。”莫岛趴在床上,扭脸,勾唇,凄切道,“我要用这种刻苦铭心的痛来铭记我失、败、结、束、的、爱、啊……!” 关键时刻发挥语言天赋,清晰的意大利语让小小的医疗室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一旁的约书亚脸色变了。 德尔呛了下,扭脸,咳嗽两声。 莫启眼角抽搐,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谁也看不见得笑,点点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颤了:“好……好,你说的。”说完,暴躁地将灌满麻醉药的注射器一扔,转身准备缝合用的工具,白大褂被甩出一优美潇洒的波浪形状,带起丝丝凉风。莫家二宝只觉得阴风吹拂背部,带起鸡皮疙瘩无数。 这样长和面积宽的伤口,缝针数如果写在病卡上,数字其实是要吓死人的。 第一针穿过皮肤的时候,莫启明显感觉手下的人颤抖了下,隐约还感觉到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心中冷笑一声,扯线,残酷继续下一针。 第二针的时候,所有人都听见了磨牙声。 扯线,第三针—— “慢——” 充耳不闻,第三针毫不犹豫扎下。 “嗷——!!” 扯线。 “嘤嘤嘤嘤嘤嘤——” 第四针准备—— “哥我错了我要麻醉药!!麻醉药啊啊啊——” “哦?”莫启停手,强忍住不要露出任何说明他刚才是故意将疼痛放大到最大的邪恶表情,冷淡地眨眨眼,垂眉。 莫家二宝泪流满面,讨好一笑,狗腿摇尾:“麻醉——” “不是铭、记你的爱吗?” “不记了不记了——” “还敢琼瑶不?” “不敢了不敢了——” “还刻苦铭心不?” “刻苦什么啊刻苦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 “呯——!!!!!” 兄弟俩的对话在莫家二宝最终得赏麻醉药一针,约书亚黑脸摔门离去告终。 …… 约书亚今天算是彻彻底底地悟了什么叫躺着也中枪。 - 在缝合中,时间长得莫启不得不加配麻醉药,最终终于在几小时后完成。莫启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发现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瞬间觉得有点晕乎。 德尔凑上前看了看最终成果,点了点头,评价说还不错。 莫启无所谓,略有些敷衍地道谢,德尔一笑也懒得跟他计较,扭脸问莫岛感觉如何。 最后次麻醉效果还没过去,此时莫岛倒不觉的疼,动了动身子,若有所思道:“背终于合上了的感觉。” 德尔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噎住了。尴尬地摸摸鼻子,干笑着收拾东西。 莫启出医疗室去找约书亚商量莫岛住院的问题——毕竟还是大医院设备比较齐全,更何况这里其实只是一个莫拉克家族的医疗中转小站。 如果要转移,那就需要医院特别派救护人员过来送过去……(莫启:“直升机过去会不会太高调了?引人注意不是什么好事。”约书亚:“……(感情你就是不待见黑手党)”) - 二小时后,艾玛带着救护车队,按着莫启在电话里说的地址前来接驾。 一群忙碌了一天的人加一个躺着挺尸一天的人,呼啦啦地挤上救护车。摔门之后关办公室里赌气半天最后无奈气消的大家长也跟上救护车。 拥挤的救护车中,或许真的是疲惫得精神招架不住,谁也没说话,都保持沉默。 霍拉拉欣慰地时不时扭脸,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打量自己肩上靠着熟睡的莫启——多亏医院的老爷救护车,很会摇晃啊…… 约书亚低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担架上“熟睡”的莫岛,最终忍不住,探过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熟睡”的某人在“睡梦中”叨咕一声,皱眉,最后没有躲开…… 到了医院已经快接近天亮,天灰蒙蒙的,云层很厚,眼见又是一个要降雪的天气。 安排好了众人,艾玛打着呵欠回到办公室,慢悠悠地打开医院内部论坛—— 第二天,上班时间。 偷懒值班的人打开论坛,发现多了一个崭新崭新的帖—— “冰山女王受&年下健气攻就是那浮云,被拆CP,上来报复社会!!!” (主贴内容就莫家兄弟与布亚诺家族及莫拉克家族的旷世情仇为主题神展,千字内容,为了大家的荷包,跳过忽略不计。) 帖下横尸遍野—— 1L(急救中心):今天一直在病房值班,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嘤嘤嘤嘤我手贱。 2L(心脏外科):顶上去,闪瞎众人钛合金狗眼,报复社会+1!!! 3L(急救中心):……杰森医生……虽然老早就被拆了CP,但是还是要说——被拆CP神马的最讨厌了!!! 4L(妇产科室):其实这样也很萌…… 5L(护理中心):自插双目完了插发帖人双目,含泪出帖!!!! 6L(急救中心):HHP!!LOL!!……莫医生GJ! …… 第49章 10天后。 “二宝啊——!!!嘤嘤嘤嘤……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妇女惊天动地的嚎哭传过电话响彻整个病房,莫启果断转身尽忠职守进行巡查,只剩下跑不掉地那个将电话远离耳朵,满脸凌乱,莫岛郁闷地瞥了一眼旁边完全不受影响埋首工作的约书亚,尴尬地对电话那边说:“妈,你不要这样……” “先是从楼梯跌下来摔断腿(撒谎),现在是被爆炸物品波及整个背破相(这种事瞒不住,老实坦白),整个背都给豁开了啊那得流多少血啊儿子你知道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被吓死你知道吗知道吗!!!!!”莫妈在大洋彼岸声泪俱下控诉。 旁边莫爸不满地抖了抖报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惯吧。 莫岛这边也只得赔笑:“其实就是被划到一条口子缝了几针,男人有疤才叫男人啊!妈你太大惊小怪了拉?而且现在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都结疤了。” 恩?说到结疤……背还真是痒啊。抓着电话二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床边头都没抬一下的男人,偷偷摸摸地在床上蹭了蹭背,还没蹭够,就被约书亚伸过一只手牢牢按住,再次挠痒被阻止地莫岛无声地愤怒瞪视,发现对方另一只手依然在滑动鼠标,双目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就好像其实他从始至终一直都在认真工作,从来不曾分心一般……哼,开天眼了么?老妖怪!二宝一把拍开摁住自己的大爪,对天花板甩了个白眼——啐!爷不理你,爷打电话! “是这样吗?”被莫岛先前那句“有疤才是真·爷们”理论一忽悠,莫妈妈这边明显顿了顿,莫岛赶紧抓紧机会应着是是是,于是老太太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想了想,续而换上疑惑的口气:“就算是有疤,你背上那条会不会尺寸太大了点?” “……”岂止是大了一点哦?简直是一条奇丑无比的老蜈蚣啊,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就算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还是被吓得差点摔镜子……莫岛被老太太很是直白善意的疑问戳中痛楚,内心泪流成河,嘴巴上还要强颜欢笑地说没有没有刚刚好啊刚刚好——这世界上最残忍的是莫过于打肿脸充胖子了。 之后,老太太又不放心地唠叨了几句什么记得叫你哥给你煲汤补补血啊记得乖乖吃药打针啊不许跟你哥闹脾气捣蛋啊,在莫岛最终找出例行检查的烂理由之后,问了一下什么时候回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老太太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踮着脚坐回沙发,坐到老头子旁边,拽着手绢揩眼泪。 与家中老母不同,不孝子莫家二宝此时此刻正佩服自己终于完成了一拖再拖的报平安任务,一抹脑袋一头汗不禁感叹这果然是一项体力活啊—— 约书亚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瞥了一眼床边坐着长吁短叹的人,说:“等疤彻底好了,就去整形外科做手术。” 您哪位啊?冷战期间少来套近乎…… 莫岛停下这边的感慨,本来是懒得理他,但是想想对方语气还是比较严肃的,只好不阴不阳地应了声。 …… 约书亚见他应了就继续埋头工作——前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家族里留下不少大大小小的问题等着他亲自过目,这些天他都直接将莫岛的病房当做第二办公室,除了回家洗澡换衣服基本寸步不离地守着。 ……虽然病床上那位重病号从头到尾除了伤口开始结疤那天起会哼哼唧唧地要求他给挠挠这一点外,其他时间基本都没给好脸色。 短暂对话之后,两人俱沉默了下,莫岛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不情愿地扭脸问:“这边除疤手术得多少钱啊?” 约书亚恩了一声,随口道:“昨天我去问了,价格还算公道,1.5cm大概300殴,不过你这个情况可能会贵一点点。”完全云淡风轻的口气。 二宝一脸呆滞,半晌才缓过神掏了掏耳朵:“……什么?” “怎么了?”约书亚抬眼望他。 “你说1.5cm多少钱?” “300殴。” “……” “有问题?” “没有问题。”莫岛面带微笑,圣光四射,“只是很不巧,上一秒我才刚刚打算带着这疤过一辈子。” ……拿钻石祛疤啊我叻个去!大爷一个月累死累活挣得感情也就是值个6cm的伤疤!!! 见莫岛肉疼钱包肉疼得脸色都变了,约书亚不满地皱眉:“怎么,这点钱还怕我还付不起?” “……我不想弄得整个人加起来还不如背上那一块皮值钱。”瞧您那一脸土豪德行还得瑟得,莫岛讽刺地瞥了他眼,哼哼唧唧半天最后从嘴角挤出句,“疤又不长你身上,你急屁。” “不长我身上以后还不是我看。”约书亚扬了扬下巴说得比较挑衅。 ( ⊙ o ⊙)? 莫岛愣了半天没把约书亚的话主谓宾顺序给理解过来…… 约书亚无奈摇头,决定不理这位一脸跟不上步子的病号,抱着笔记本继续奋斗。 两分钟后,二宝一身惨叫,推了他一把很小姑娘地尖声骂不要脸,脸红脖子粗地缩进被窝里,当鸵鸟。 约书亚好心情地无声笑了笑,觉得哄老婆回家行动眼看胜利在望…… 可是他又错了。 过了几天你坐床头看笔记本工作我趴床头玩PSP的悠闲日子,这一天,约书亚在盯着莫岛吃完早饭之后,接到伯尔的电话通知才想起今日是月行一次的长老会,作为家族首领的他必须公司一趟亲自主持,于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大堆不许在床上蹭伤疤挠痒不然蹭掉了疤好得慢之类的废话,在莫岛欢喜莫名的目送下离开了医院。 …… 开会的时候,约书亚莫名觉得心神不宁,等结束了和一堆讨厌的老头磨磨唧唧的会议之后,马不停蹄地,又把跑车当了一次飞机开。 ——天朝有句俗话,叫好的不灵坏的灵。 此神句具体出处,不计。 我们只需要知道它的神处就好了—— 果然,等约书亚大家长一路飙车急急忙忙赶回医院的时候,曾经住着一名叫莫家二宝的重病号的病房,此刻正空荡荡地守在那里,仿佛向推开门喘着粗气的男人诉说着它的寂寞(……)。水杯还是那个水杯,板凳还是那个板凳,一切一如早晨男人离开的那样—— 只是,房间的主人连带那个男人怕他闷好心从家里给他带来的PSP,双双宣告失踪。 …… - 【姑娘,我来了】:白白,快洗洗干净暖好被窝,爷回来了。 第50章 天朝,帝都。 我伟大的祖国,我思念的故乡!! 为何我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 ——“妈妈,那个叔叔的表情好扭曲好可怕!” ——“走走走,不要靠那么近,不要那么大声会被听见(……),现在奇怪的人是很多的。” 咳咳,莫岛恢复严肃的表情,轻快地迈着步子往机场大门走去。与来来往往拖着或多或少行李的各国友人比起来,双手空空除了自己就剩口袋里揣着的PSP的莫家二宝同志,显得很是扎眼。 机场正门外人不少,但是老远的莫岛就看见那个除在正中间四处张望的二愣子,因为身材魁梧高大,和个门板似的堵路口,时不时还会撞到提溜了大包小包的人,在别人抱怨的眼神中男人抱歉地露出大白牙傻笑,不好意思地挠头。 二宝贼兮兮一笑,猫腰,悄悄摸摸地摸到男人身后,趁着他一不注意,猛地起跳从后面挂在他脖子上——“大白!!!!!!” “啊!”被狠狠勒住脖子,白与君吓了一大跳浑身紧绷,条件反射地想用过肩摔将身后的人丢出去,哪知爪子刚搭上脖子上那双手臂,就被耳边熟悉的嗓音那带着明显的兴奋高吼震得一阵耳鸣! 白与君脖子上挂着的那位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沙包袋子差点就被丢个十几米远摔个四脚朝天,满以为自己偷袭成功乐呵得不行,还借着身高差,得寸进尺地缩脚,干脆整个人悬空挂在身高一米九魁梧得像只大猩猩(……)的男人身上晃啊晃,嘴巴兴高采烈念叨:“大白白,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 无奈地笑笑,放松下来的白与君倒是万分习惯了某人的不分场合,三两下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将手中的保温盒塞进他手里,然后绕着他看了一圈:“行李呢?” “没行李……”二宝含糊回答,注意力全放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拧开保温盒的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以后一声欢叫双眼放光,“卤煮啊卤煮……大白……白白……” 男人温和地笑笑,宠溺地揉揉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人,拉过他边走边吩咐着,就是声音里腻满了宠溺,没半点说服力:“你少吃点这咸的东西,对伤口不好……对了你背上伤口还没好吧刚才还那样连蹦带跳的……” “啊啊?”莫岛动作倒是快,抬头的时候已经嘴巴已经塞满了东西呼噜呼噜地嚼,还不利索地嚷嚷你慢点儿慢点儿给爷喝口汤——等到白与君的越野车跟前时候,满满一保温盒的卤煮已经被消灭了一大半,像饿了大半年似的二宝同志这才停下手,满意地打了个嗝…… 捂住嘴,缩着脖子条件反射地顿住往四周望了望……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祖国的地盘上,管东管西的某意大利恶霸在遥远的千里之外。 于是扯开嘴皮子,乐了,蹭着白与君掏钥匙的空儿,拍了拍越野车的车盖,很二世祖地□:“哟,大白,中彩票了?抛弃你家小红旗换了个这么霸道的车。” “哪能啊。”白与君好脾气地笑笑,示意莫岛上车,等后者吭哧吭哧地爬上车坐好就顺手想接过他手中的保温盒,接过被扭身躲过,莫岛不满意地嚷嚷干什么干什么爷还没吃完呢~你在帝都呆那么长时间了啥时候不能吃啊非得和我这难民抢? 就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奔三张了还和幼儿园刚毕业似的。白与君无语,一看莫岛那德行,寻思着跟他计较好像有点儿掉份子,干脆收回手,骂了句:“不知好歹。” 二宝像被夸了一样,眉开眼笑,我就白眼狼了就白眼狼了,怎么地怎么地,和你一样姓白,咱两亲戚谁也跑不了。 白与君懒得理他,自顾自调好后视镜,完了把手放方向盘上,也不急着开车,从后视镜里望着后座那人,道:“我说你怎么去国外走一圈过来还是这德行?岂不是尽给国人丢份儿。” “放屁。”莫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然后神经兮兮地凑上来趴他靠背椅上,“哎,我说大白啊……” 白与君从鼻子里恩了一声。 “啥时候换的车啊?这车没个百把万下不来吧?我这才走多久啊……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白与君先是一晒,接着没好气地回手拍了莫岛脑门一下,骂道:“你这人怎么见面就给人添堵?白眼狼,老子这是专程为了接你,跑去跟别人借的车……啊,对了,你丫前头来坐。” 莫岛一愣,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还得专程去借车? “我家小红马娇贵着,经不起爷您吐。”白与君半开玩笑地暗示。 莫岛想了想,过了一小会儿一拍脑门,想到了。于是把手里一直宝贝似捧着的保温盒往旁边一放,连椅子带着白与君的脖子一块儿揽住勒了勒:“大白,你就是俺的贴心小棉袄。” 白与君那偏黑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太惹眼的红晕,咳嗽两声,把脖子上的手推开,脊梁绷得老紧不太自然道:“你……你别得瑟了,这车你要还晕,我,我就不管你了!半路把你搁路上,你他娘的给老子自己走回去!” “哎哟你舍得个屁!”二宝笑眯眯地搁下这句话,敏捷地从溜下车,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窜上来坐好,一拍白与君的肩,手很是领导人气势地一划拉—— “好嘞,大白,出发!!目标莫王府,回家让莫老太太赏你胡萝卜!” - 祖国心脏帝都,莫家二宝同志倒是终于与大型忠犬白与君喜相逢了,两军会师的确是一片喜庆。 但是凡事它都讲究个几家欢喜几家愁才够完美,所以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意大利首都罗马相比起帝都的敲锣打鼓,那是一片愁云惨淡乌云密布,一派暴风雨来临前期的景象。 镜头倒退几个小时,之前说到下班之后忽然第六感爆棚觉得情况不妙的大家长推门,果真看见房中人机两空,盛怒之下倒是没有当场发飙,多少还抱着一点那人是因为憋不住寂寞自己偷摸出去遛弯子的渺小希望,掏出手机一打,结果是,关机。 ……黑着脸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就一个个病房的搜,终于在将无数病房热热闹闹的大白天硬声吓成鸦雀无声的半夜效果之后,在某个心脏科室的集体病房中,抓到了正在巡查房间,因为约书亚忽然闯入被打断工作此时正满脸不悦的莫哥哥莫启。 “他人呢?” 约书亚沉声问道,杀气全开的气场吓得莫启旁边的小护士声都不敢吱。 莫启也是个见过场面的人(……),可不像那良民土包子那么好忽悠,当下冷笑一声,完全不吃他那一套:“我可以告你打扰医务人员工作(……这项真的能告么,也是一个谜),请你出去。” 约书亚很是嚣张地扬扬下巴:“你倒是告。” “……” “在你成功把我告进牢里之前,先告诉我,他人呢?” 莫启闻言,收了不耐烦的表情,换上一副我明明知道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的表情,微微一笑:“您说哪位,要是查询病人住房请到有关咨询处……” 约书亚懒得听他屁话,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直接很不礼貌地打断,再次强硬地问:“我问你,我老婆,他人呢?” 话一落,多人病房里各个铺位上的病人是神色各异,从刚开始男人进门时候受到的惊吓迅速变换心情,都换上了“大家心照不宣你懂的”的样子,嘘嘘着果然这老婆落跑红杏出墙的事,换谁都一样没辙,啧啧,真可怜。 你老婆?莫启闻言也没了啥玩乐的心情,省了嘲笑男人厚脸皮的毒舌,直接慢悠悠地抬起手看了看表,不轻不重地哟了一声,道:“感情这会儿,都吃上咱妈做的饭了。” “……”约书亚得到了回答,脸终于可以媲美包公,转身摔门离去——去哪?当然是订机票…… - (帝都,莫家) 对儿子回国这码事毫不知情,更不知道自己儿子能耐地在大洋彼岸搅和得一阵腥风血雨人仰马翻,正午,不见太阳的首都天灰蒙蒙地,莫老太太此时正提着菜篮子跟一群大妈站在某菜摊前面七嘴八舌…… 老太太A:哎哟我说昨天那雪下得可叫个大啊,今天一出门嘚回居委会有人给扫出条道道来,不然可叫咱这老太太咋走路哟…… 老太太B:噢呵呵呵呵,走不出来叫你家儿子,养那么大除了懂打酱油,帮当娘的买个菜总得会,听说都大学生了可不是。 老太太A捡了棵大白萝卜递给菜贩子,嘴里应承:那不孝的臭鸭蛋还能指望个屁,哪像老莫家的两个,长得俊不说还倍儿能干,一个前一个后的就出国了,去的还是那啥,啥来着? 莫老太太得意接上:意大利。 老太太A:哎哎对,就这什么意大利,啧啧你以为去躺这什么像去一趟蒙古啊就在隔壁,人家那老鼻子远了…… 莫老太太乐呵呵地接过菜贩子递过来的萝卜,递过钱,光荣地脸上贴金,嘴上还知道要谦虚:不远,不远……听说坐飞机也就是小半天。 老太太B:都买萝卜啊,算了我也买,冬天喝这个炖骨头我看也挺好……对了我说老莫家的,眼瞅着可要过年了啊,你家那两宝贝乖儿子回不回来了? 莫老太太连连点头:回啊,咱家二宝前几天还跟我电话来着,工作上受了点伤(加重语气),不然早回来了(骄傲)。 旁边几个人一阵嘘嘘,七嘴八舌地赞扬就凭这敬业精神人家哪能不成功哟,回家就给自家小孩做教育去。老太太听了连连摆手,嘴巴都咧到后脑勺去。 这时,一辆越野车在这群老太太旁边来了个刹车,车轮子摩擦地面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还没等老太太们进行抱怨,车窗户开了,那个莫老太太嘴巴里“前几天还打电话来着”的人探出一张脸,笑得灿烂:“哟,妈,买菜啊?” 第51章 “阿姨好。”白与君乖乖地跟着吼了一嗓子。 “……” 啪—— 白萝卜摔倒地上,滚两滚,脆生生地撅成两半。 莫家老太太张大嘴,指着车窗里探出的人脸,哆嗦个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窗户里的妖孽探出头望望,灿烂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妈~~中午吃萝卜啊?”然后指指地上,好心道,“掉了嘿。” 心里素质偏高的老太太A作为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不负众望地将话头接过去,:“哟,小岛,回来了啊。” 二宝脆生生地应了声,甜甜地叫A阿姨,老太太A心花怒放,直拍着莫老太太的肩说这儿子好,这儿子好,那么大个了还和小时候似的讨人喜欢。不过拖老太太A的福,这茬剩下两个人也终于缓过劲儿来,莫老太太英武地一声大喝:“二宝?!!!!” 被喊到名字的人迅速地缩回脖子,推了推白与君顶上前充当炮灰,白与君也不跟他计较,憨厚地顶上,趴车窗户上老老实实道:“阿姨,您别生气。小岛不是专门不告诉您的,就是意大利那边出了点问题,行程挺赶没来急说……” 趴白与君背上的莫岛闻言抑郁了,恨不得抽死自己咋就推了这么个死心眼的上去解释呢嘤嘤嘤嘤~~~你就不能说其实小岛可孝顺了,前几天就买好了机票,就等着突然回来突然出现在您老面前给您一个惊喜神马的…… 奶奶个爪!还不如爷自己说! 莫岛欲哭无泪地被暴走状态的母亲大人拎着耳朵扯下车,还没来及叫唤两声博取同情,就受到了差别待遇,莫母扭脸就十分慈祥地对白与君说:“与君啊,亏得你和小岛这孩子穷折腾,辛苦了辛苦了,赶快把车停了阿姨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白与君得了便宜顺便卖乖,点点头说知道了阿姨,毫不犹豫地停车去了,剩下莫岛一个人跟着一群老太太充当拎包角色,提着三袋大白萝卜垂头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老太太们扯家常。一群人走到卖肉骨头摊子,看见那卖肉的老板杀猪刀挥得霍霍响,肉末纷飞地很是血腥,不安地瞅眼自家老太太,咽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后者回头瞥了他眼,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家儿子一撅屁股就知道他是想放屁还是(哔——要文雅),冷笑三声:“躲什么躲,回去再收拾你,潇洒了哈?!说来就来就走就走!”话一落,引来儿子赔笑连声说哪敢啊真的是惊喜啊!! 旁边AB两人见这家子又闹开了,赶紧当和事老扯着莫老太太劝了几句,最后老太太恶狠狠地鼓了他眼,终于扭回头不再理他,专心在案板上挑挑拣拣,最后买了两块大筒骨,就跟同行人以“儿子回来了就不随便糊弄着吃,得再看看其他的菜”为理由打声招呼,就此散了买菜队伍,顺手接过卖肉师傅递过来的骨头往拎包的手里一塞,昂首挺胸地走在前面,时不时看看两边有什么新鲜菜,那架势,活生生一老佛爷逛御花园。 莫岛跟在后面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再加上长那么大咱莫二少爷进菜市场今天还真是头一遭,东张西望地道也是新鲜。老太太带着晃啊晃到卖鱼的地方,挑了条够分量的说要红烧,鱼贩子乐呵呵滴应了,捞起鱼就往地上摔,那狠劲把莫二少爷看的目瞪口呆囧囧有神…… 接着就是卖鸡卖鸭的地,滚水退毛这一招也是成功地虎到他,弄得最后老太太见身后人半天不吭一声,莫名其妙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身后那天生娇贵的少爷已经瞪着杀鸡台子眼睛都要掉出来了,于是老太太挺轻蔑一笑:“瞧你那点出息儿,丢人。”之后故意领着儿子硬是将菜市场一寸不差地兜了一圈,等儿子体会民生百态体会到风中凌乱,这才心满意足地晃悠回家。 可怜的莫家二宝同志,回国家门都还没进,就在离家不远的菜市场受了一回震撼教育。 回到家,开了门,见门口的鞋子就知道白与君先他们一步到了等着,现在正坐在茶几前面,眼看着刚沏好一壶功夫茶,热气蒸腾而上,茶几旁边,莫家当家老头正摆好一副象棋厮杀,两人正在棋盘上拼杀。 见莫岛他们回来,白与君赶忙站起来要接东西,老太太乐呵呵地赶人:“不用不用,你和你叔玩去。”等白与君挠挠头了一声坐回沙发,这才狠狠地拿零钱包扇了下二宝的头,说,“你看人家与君多懂事!再看看你……” 这会儿莫老爹除掉白与君一个炮,这才推推眼睛抬起头,刚好见小儿子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挨揍,手里还拎着鸡和鱼等一系列,乐了,火上添油:“老太婆,你这一趟买菜可买的不同凡响啊!一人出门回来变仨。” 老太太有了靠山顿时来劲儿了,眉毛一竖嚷道:“他就是欠揍!多大人了做事没点底竟让人操心,唉唉别低头,低头就不说你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欠揍?!” “是是,我也觉得我极其欠揍……”二宝恬着脸。 “还敢顶嘴!!”老太太举起巴掌作势要打。莫岛赶紧脱鞋,拖鞋都来不及穿,噼里啪啦上串下跳边喊冤枉边给白与君使眼色——你丫别光看热闹!救驾啊!! 白与君门板似地护着莫岛,也给老太太赔笑:“阿姨您别怪他,他让我转告您的,是我给忘记了……” “屁!”老太太将拖鞋往地上一扔。 “廖晓梅女士,请注意素质。”二宝从白与君身后探出个头。 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在后辈面前似乎是过于激动了,清了清嗓子,平静不少:“与君,你就尽护着他,看看他这惯得,无法无天要称王了就……” “又不是猴子,还称王呢。”莫岛移动两下,蹲到老爹旁边,揽着老头的肩,一只手在棋盘上比划,“哎哎——别走这个——走‘车’啊,走‘车’!” “滚蛋,边儿玩去。”老头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臭棋篓子。” 白与君嘿嘿笑。 老太太见没人理自己,也不闹了,丢下一句看看你爹也不待见你,转身厨房做饭去了。 莫岛从沙发上爬下来,自个儿在家里晃了两圈,发现房间里干干净净显然是天天收拾着一点灰没积,默默地感动个半死。爬到自己床上滚了两滚,用力臭两臭明显刚晒过还留着阳光特有气味的棉被,想起肯定是前两天说是要回来老太太特意给拿出去晒过了,眼眶一红,脸埋被子里文艺母爱伟大去了。 …… 到了开饭时间,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与其说吃饭,还不如说是看莫岛吃饭,先不说白与君那副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抱着他捧手心里流泪的蛋疼表情了,之前再凶狠的老太太此刻也招架不住儿子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半心疼地说:“儿子啊,慢点啊,管够,管够。” “我一年没吃饭了!”莫岛狼吞虎咽,光白米饭不就菜恨不得就咽下去一碗,站起来急匆匆去添饭。 看儿子使劲拿饭勺把饭往碗里压的结结实实意图达到“真正的一碗饭”,莫母也没心情嘲笑他了,担忧地说:“意大利那边给不给发工资啊,吃不上饭咱还不如回家呢,我见以前在帝都不也挺好……” 莫岛坐回来,这回吃饭稍微斯文了点没那么吓人了,塞了一口饭一块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才接话:“不是吃不饱肚子,主要是在那边没米饭,中餐厅又贵的要死……” 老太太立刻换上“其实你就是土包子”的鄙夷神态。 老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军人,没成年那会就跟着军队到处跑,什么苦没吃过,常年吃不上白米饭天天苞米红薯的日子也有,自然知道这天朝人对那一粒粒的大米是爱得多么深厚,于是顿了顿筷子,扫了桌子上众人一眼,最后对莫岛说:“既然回来了应该过完年才走吧?改明儿休息好了,去第二医院看看你侄子,顺便照两照片给我和你妈看看。” “啊?”莫岛叼着筷子,莫名其妙,“侄子?” ……感情他哪个堂哥堂姐的又生了啊囧?这不倡导计划生育么,皇城脚下的咋一点不自觉…… 相比起莫岛的一脸问号和白与君的毫不相关,莫老爹话一出口,老太太的表情就不太对劲了。 莫岛后知后觉地扒了口饭,继续夹菜边问:“谁生的?”想了想,从众多兄弟姐妹中找了个年纪合适的,“莫小蝉生的?” 莫老爹没吭声,莫岛拿手肘子戳了戳老妈,贼笑道:“是不是啊?那丫头够快的啊……嘿。” “快,可不是快?婚都没结,孩子就生下来了。”莫老太太接过话茬,冷笑下尖刻道。 莫岛一愣:“啊,不能吧,这么开放?” 白与君看了眼莫岛,直觉他又要说错话了。 果然。 莫老太太被彻底点燃了怒火,筷子用力一搁:“我就知道你哥没告诉你!什么莫小蝉,那孩子是你哥的!莫启的!出息吧?!你当他干啥这么急哄哄的出国啊!在飞机上坐稳了,起飞之前才敢发个短信告诉你爹——孩子生了,是他的,孩子他妈要嫁人了,可惜嫁的不是他!!咱当便宜爷爷奶奶了!” 第52章 被母亲大人青筋凸起的暴怒状态一下懵得杵在桌边20s,随即,二宝同志无压力地笑了,垂眉,夹菜,悠悠地说:“妈,您又调皮了。” “……” “精英男怎么可能找女朋友,我从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他爱的人是我,只能是我。”二宝十分认真,瞅了瞅白与君的碗,给他添了一勺子鸡汤。白与君闻言当场脑子就直接当机了,也没顾得上对莫岛的□体贴行为满心欢喜一下,喝汤的动作顿住,想了想,还是没能将汤勺送到嘴边,悻悻放下,转头望身边这个一脸蛋定满嘴跑火车的人。 莫老爹也看不下去了,碗一放,正色道:“听说那姑娘家里好像挺有背景,不知什么时候和你哥好上的,总之就是有了孩子正犹豫要不要的时候,家里凑巧告诉其实老早就她给她安排好了以后的路子,出国、嫁人之类的。那姑娘也挺倔,本来想不要这孩子保住学业,一听家里这么给安排又反抗不成,闹着闹着干脆想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噗——”莫岛很恶心地喷了一桌子的汤,扇形的。在众鄙夷的目光中摆摆手着急忙慌地找面巾纸擦桌子,边擦边道,“爸您继续……哎哟别瞪我,我就是脚得咱哥的行为咋这不负责呢,该骂!还要往死里骂!!”……其实是硬生生地被老爹那句“生米煮成熟饭”戳中了HHP。 莫母很应景地重重惆怅叹息。 莫老爹跟老伴说:“你说小启这孩子从小就挺靠谱(……),做事规规矩矩的,怎么越大越回旋了呢。这事要我看,小岛都不能做得出啊。” 二宝嘴角抽搐:“嗨嗨嗨,我说爸唉,不带这么地图炮地人参公鸡啊。” “我就打个比方,你急什么?”老头眼一瞪,二宝蔫了。 垂头老实喝汤,边绞尽脑汁地回想去莫启学校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遇见过“此姑娘确实存在”的一丝丝蛛丝马迹…… 恩。 其实吧那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貌似就挺暧昧的,隔一个月就有活动企划书让他帮修改,谁信啊。 不过…… 莫启他班里那小班长不也老打电话给他? 咦……等等。 还有几次在图书馆找到莫启时候,身边那姑娘的某姑娘似乎也和上两位相貌不相重合啊…… 嘶…… 这么一想,嫌疑犯还挺多啊? 莫岛眨眨眼,忽然发现这件事可信度其实也不低(感情他之前就一直觉得老头老太太脑补过甚自己瞎猜找添堵)。 莫老太太看莫岛呲牙裂嘴,一脸研究学术派的德行,赶紧抓紧机会做教育:“小岛,我跟你说,有姑娘好上了就赶紧往家里带,妈给你把关啊!别这么看我,你老妈我可开放了,咱家不讲究那啥门当户对,你喜欢大多就能成。甭怕!甭怕!你看你哥这次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要敢这么干,我腿都打折你的!” “……您这是双重标准,凭什么我这么干就得被打断腿,我哥就破罐子破摔了。”莫岛不乐意了。 “嗤,你哥当然不同。”老太太理直气壮。 莫岛一听,这感情新鲜啊,笑了:“哟,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一张嘴,不同在哪了您老劳烦给我分析分析?” “……”老太太被这么刨底一问,想了半天也分析不出来啊,没词儿了,干脆强词夺理,“反正就是不同,你别问!”、“……” 莫岛还想反驳什么,却被旁边的白与君打断了,不温不火的声音□来,倒是缓和了气氛,他偏偏头,笑着望莫母:“阿姨,那这孩子现在生下来了,启哥和那姑娘准备怎么办?”因为莫岛的关系,白与君对莫启倒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启哥”,为此没被莫岛少嘲笑,说他酸的牙都掉了,像从国民时期穿越来的。 “那姑娘是出国念书然后嫁人的,孩子能要吗?”莫老爹板着脸,说到这就有气啊! “那是……”白与君笑容不变,也不轻易猜测,给了二老一个开头。 “那孩子多作孽,总不能生下来就没爹没妈啊!再说了,又不是养不起出不出那份奶粉钱。抛弃孩子这种事,那姑娘做的出,咱老莫家不能这么干,所以我和孩子他爸商量了,等那姑娘一走我们就把孩子抱回来,反正小启一大老爷们,带着个孩子也不能拖累了。”老太太越说越来劲,一脸正义加慈爱,母性光芒万丈。 二宝感慨:“毛爷爷说得好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长见识了,受教,受教。” 白与君点点头:“我觉得这能成。” ——成个屁! 莫岛翻翻白眼,还没翻到角度,就被莫母一巴掌拍背上拍破功,老太太哟呵:“不过咱家也就能出这一次状况!你爹和我这便宜爷爷奶奶做一次就够了,你别给我明天就欢天喜地地领个儿子回家,看我不……” “知道了妈,您都强调过了。”莫岛郁闷。 “我就是挺你爸一提起,觉得你做这种没大脑的事几率比你哥高多了,提前预防预防。”老太太噼里啪啦把心里窝着的事说出来,舒畅不少,又恢复了原来的脸色,拾起筷子继续吃饭。 二宝闻言,心里就忍不住地要吐槽啊——您老就别担心我抱儿子回来浪费奶粉钱了,你儿媳妇是个公的,您要咱生咱也生不出来。不过说到儿子,那家伙倒是有个现成的,老漂亮咯,还带打酱油等各种技能……十足优惠。 想到这,自己都忍不住咧嘴笑——随便说说,要给二老知道自己在意大利别的没干净和男人谈恋爱了,估计老头得拔枪把他射成筛子,然后老太太再拿菜刀剁吧剁吧成一块块儿的,塞马桶里冲下水道去。 …… 家庭暴力神马的,最讨厌了╮(╯▽╰)╭,这事不能说,不能说哇! 可是有些事如果要闹得人尽皆知,不一定是要用嘴巴的。 当晚,送走了白与君并约好过两天和“那群男人”中的猥琐男们小聚,莫岛趁着老太太老头在客厅洗碗,贼兮兮地溜回房间给哥哥挂电话了。 怕莫启人不在医院,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忍着肉疼拨手机,电话没响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只是莫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莫岛在这边急吼吼地叫哥。 “怎么了?”莫启坐电脑前面,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取下眼镜,揉揉眼眶。 “你……” “……国际长途不要钱是不是?” “刚下手术啊?” “恩。在看机票,过两天我也回帝都了,刚批下来假。”莫启的声音很放松,看样子是手术挺顺利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噢……那……咱等你回来再一起去看我侄子?” …… “你都知道了?” “是啊,要不是证据确凿,看咱妈这架势,这儿子指不定就成我的了。”莫岛还记着早上被地图炮的仇,凉凉道。 电话那头,莫启轻轻啧了一声。 莫岛甚至能想象到自家哥哥眉头轻捻的样子,想了想这么大半夜了,自己还专门打个电话给人家添堵好像是不咋厚道。 莫启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你别管。” 别管?谁说我要管了。莫岛抓着电话,抓过一只笔在本子上漫不经心地划来划去,吊足了瘾头,才操纵着大侦探的语气,很是自信地一语道破天机:“那孩子不是你的。” 闻言,莫启莫名其妙地笑了,低沉的声音通过电话,震得莫岛耳朵痒,寒碜得不行,半晌等他笑够了,才道:“是我的。” “是你妹,你就不是这种人,吓唬谁。” “我是哪种人?” “别绕我话,不跟你绕。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听见莫启那语气莫岛没来由地一阵暴躁。 莫启没回答他,莫岛只好按着耐心只听那边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估计是莫启把电话夹在耳边,呼吸声特别清晰。过了老半天,那边响够了,莫启才道:“你说得没错啊,那孩子确实不是我的。” 莫岛松一口气,停下手中的笔:“那你给别人白养儿子啊?” “啥白养,办手续正式领养的。” “重点不在这啊同志~~!” “ ……李珊挺不容易的,算了。不就一孩子么,能吃多少米,我见那孩子长得也挺好,就答应了。” “ 其实您姓怨吧,大头先生?”莫岛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李珊啥的可不就是那文艺部长么,呸。 “所以我让你别管,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还有,大嘴拉紧拉链,咱爸妈要知道半点儿风声你就死定了。” “威武不能屈!” “随便你,你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呃?” “你说一个出国签证,办多久能办下来?以你姘头那种身份。” “……” “下午我听见他给那个叫什么伯尔的打电话。” “嗷?!” “趁着人还没到咱家门口,你收拾收拾行李,去埃及过年吧。” “家门口?!咱妈!咱爸!!”……都还在家~!也一直会在家!! “激动人心吧?”莫启在网页折腾半天,终于选好航班,按下预定按钮,勾勾唇角。 “地址都要到了,手机号当然不能错过对吧……他来之前应该给我打电话吧昂……?”那就还有半毛钱的补救机会…… “你当都像你一样傻?”莫启无情地嘲讽,“你接了电话还不躲?” “当然躲!!!”还要掘地三尺!! “所以他不会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个黑社会比你的智商高很多。”莫启淡定地接上话头,想了想,又道,“你自己想想怎么给咱爸妈解释,又不一定人来了就被揭穿,就说是同事什么的呗。” “……” 打越洋电话企图嘲笑调戏八卦不成反被嘲笑调戏八卦的二宝同志嘴角抽搐,语言能力暂失。 “有事回去再说,挂了。” …… 然后被双胞胎哥哥无情地挂了电话,没有半句安慰的话。 三天后。 那个宁静的傍晚。 深冬的天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黑了下来,窗外大雪铺天盖地,偶尔会有大颗粒一些的雪子,打在结满了冰花的窗户上,发出比雨滴稍大声,却更干净利落的声音。 没有风,但是小区街上已经人烟稀少,偶尔路过的一两个,也是埋头匆匆赶往回家的路上。 天气真的很冷,但是那份寒冷显然影响不到屋里的人。 帝都。 很普通的某住宅小区很角落的某栋楼很高很难爬没有电梯的某层靠右边的那扇门里面,莫家一家三口抛弃了以往吃饭的饭桌,转战电视机前面的小茶几,清汤锅一摆,电磁炉一插,肉与青菜各种材料桌上一摆,幸福的小火锅ing。 正在莫家二宝欢乐地往嘴里塞牛肉丸的时候,门铃响了。 “……” “……” “……” 桌边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想动,没谁想把自己的脚从温暖的桌底抽出来——其实从客厅到玄关不过二十步,但是加上大自然环境的影响,这二十步就很严重了。 莫岛轻轻地骂了声靠,此时的他还没想到门外站的是谁。 莫妈妈给了他一巴掌,一脸虚假的愤怒:“说脏话!让你不说脏话,你非得说!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今天你娘我心情好,去!就罚你去开门好了。” “……”莫岛放下碗,“爸,娶这么一媳妇儿,这么多年来您辛苦了,这是劫,得渡。” 莫老爹很聪明地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以免被战火殃及落得开门的悲催下场,顺便落井下石:“听话,快去。” “……” 莫母:“去不去?!养你那么多年是干嘛用的?!” 被两老欺压的小辈无奈地缩回脚,一咬牙一跺脚站起来,穿着棉拖鞋噼里啪啦往门口冲:“对对,养我多年只为这开门一刻——谁啊来了啊!!” 手刚碰到门把手,二宝忽然就聪明了——快过年了,强盗们也都出来办年货了,得留个心眼啊。 这么想着,就趴小猫眼上瞅了一瞅。 结果就这么一眼,就把脚给看软了。 外面那黑色裘皮大衣,西装革履的土豪是谁啊囧? 是谁啊囧囧?? ……是谁啊啊啊啊囧囧囧?!!!! 第53章 “谁啊——?”老太太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颤音和长调的那种,一听就知道说话人此刻八层舒坦得全身犯哆嗦。 正处于由内而外全身心冰雪交加的二宝同志瞬间各种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就这么奔回客厅钻到茶几底下从此挺尸。 …… 扒在门上看了一眼又一眼,每一次都希望上一次透过猫眼看到的其实都是一个不美好的幻觉,然后每一次都梦想破灭。 “你这孩子,来人怎么都不开门光站着,外面贼冷,你咋不出去站站?”莫老爹那严肃苛刻劲儿又上来了,接着莫岛就听见放碗的声音—— “爸!你干嘛?!” 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紧张的音调都变了。 “干嘛?!开门啊!……闪开,傻站这干嘛?”随意踏上拖鞋,莫老爹估摸着这时间上门的一般都是熟人,估计是昨天跟楼上老刘要的自酿野葡萄酒这会儿他给送来了。这么一想就觉得这酒送得太是时候,饭还没吃完呢,顺便能找借口就着火锅喝口,睡觉都暖和啊,快活赛神仙。 这么想着,就觉得全身都热乎,莫老爹好心情的大掌一挥,很有领导风范地往儿子后脑勺来了一巴掌——“去,边儿呆着啊。是你刘叔。” 说着就要去够门把。 指尖还没来及碰着,伸出的手就被二宝双手握住,可怜的孩子泪流满面激动道:“爸!这门不能开!开不得啊~~~~” …… 普通家庭小户一般都是两扇门,一扇木头门外面一层防盗门,但是家里有人的时候,人们都习惯只关防盗门,木头门为了方便按常理是不关的。一普通防盗铁门,撑死了再厚,你也不能指望它的隔音效果能顶得上莫拉克大宅书房那种重金打造的货。 于是莫岛这么一嗓子被门外面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先前被约书亚整个人挡住的亚拉尔此时从他身后探了个头出来,搓搓手跺跺脚,小脸蛋冻得通红,抬头望了眼轻轻蹙眉的父亲大人,乐了,童言无忌地真相道:“爸,咱好像被嫌弃了。” 亚拉尔这么一说,约书亚的眉果然皱得更紧——其实门里面说的话不难,而且又大又清晰(……),他都听懂了。 而且那说话的声音,就是化成频率振动波他都能认出来是谁。 外面寒天冻地的,自己一下飞机连下榻的酒店都没来及去就直接往他这赶了,结果呢?结果门里面那人死也不给开门,那语气简直如同门外站着一个等着杀人越货的抢劫犯。 这么想着约书亚就有些不乐意了,他这辈子哪干过这么没普的事啊,从生下来到现在什么时候不是要什么来什么金钱男人女人权利,有些甚至不用他给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自动送到他眼皮底下放着了,大有“不怕我隔着,就怕你不用”的架势。 眼前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个莫名其妙的前任情人冒出来,他还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说,门里头那只长不大的就先把全世界的醋坛子归拢归拢给统一砸碎了……这还不算,还胆敢把自己往爆炸现场里送,如愿以偿地在背上划拉一大条疤完了缝个几百针,开心够了,继续和他冷鼻子冷眼。最后疤好没几天又一声不响地上飞机回国了—— 火大。 在不收拾来点震撼教育,他还不反得上了天去?! 沉默了着琢磨了一下,约书亚低头望向亚拉尔。 亚拉尔乐不出来了,嘴一抿脸一嘟,哭丧着脸:“不要啊……” 这招对其他人倒是大杀器,但是在他爹面前行不通。约书亚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冲着门扬扬下巴。 “好吧好吧……”亚拉尔咧咧嘴,扯了扯围巾,扭扭捏捏地上前一步—— …… 此时此刻,屋子里面的情况是莫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摁住自家异常热情地向往开门的老爹,两人僵持不下,正奇怪外面咋半点动静没有也不见敲门——难道是人很自觉的滚蛋了?!那可真是惊喜啊喂…… 把眼睛凑上小猫眼,刚想再看一眼,脸还没来及贴近门看个清楚,外面就响起了小孩的哭声…… 小孩的哭声…… 小孩的哭声?!!!!! ——“嘤嘤嘤嘤~~~~后妈,开门啊!!外面好冷~~~~嘤嘤嘤嘤~~~~” 还带着似真似假若有若无亦真亦幻的抽泣。 门这边,连带着莫家老头,门边的两人全傻了,一老一少杵门边拌雕像,就剩大眼瞪小眼。 门外头,约书亚大家长勾起唇角,慢慢地脱下黑色鳄鱼皮手套。 老太太端着酱油碟从客厅杀出来了——“没酱了我加点儿,我说你爷俩在这站着杵灯泡呢啊——哟,这谁家孩子啊大冬天的哭得这么寒碜?” “……” “……” 见爷俩不做声,老太太好奇心也上来了,酱也不加了,一家三口全在门口集合,一个不差。 莫老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估计就这孩子刚敲咱家门……” 莫老太太:“啊?” 莫老爹脸色扭曲了一下:“哭着嚷让后妈开门……” 莫老太太:“啊?” 莫老爹:“先说明白了,我这辈子可就娶过你这么一媳妇儿……” 莫老太太老脸一臊:“儿子在这呢你瞎扯什么?外面那声音听就知道年纪嫩着呢你生得出来么你?” 莫老爹:“……” 莫二宝:让我去死……(内心活动) 莫老太太浑然不觉,继续发挥母爱光辉:“估计是走错门了……啧啧这大冬天的老头子你说说这是干嘛,啊?干啥不行非得祸害孩子!那孩子的爹死了啊让后妈这么虐儿子!” 莫二宝:甭介,孩子的爹没死也隔门外头站着呢……(内心泪流满面) 莫老爹:“老太婆,这门……咱开不开?” 莫老太太想了想,明显是想开门让孩子进来的,但还是犹豫了一下,说:“二宝,你挪开我看看猫眼……万一是啥土匪呢,这年头坏人贼点子可多了……” 二宝:“妈……” 莫老太太:“干嘛?” 二宝:“甭看了,您要开就开吧……” 莫老爹:“看看!看看!!你从刚才开始就怪里怪气的,你老实说这孩子你是不是认识?!” 莫老太太一听不乐意了,立刻老母鸡似的护短:“老头子大冬天的你暴躁个啥啊,给小启一折腾感情你以为谁都抢着给你当便宜孙子啊?边儿去!”——我儿子就许我说,别人想说?窗户都不给你留半个洞眼! “行行,我不管!”老头被说了老脾气也上来了,但是转念一想老伴说的确实也在理,于是干脆往旁边一站等看热闹。 老太太胜利了,转头向儿子:“二宝,门外那孩子你认识?认识就赶紧开门,有什么事进来在说,外面老冷了,别让人家遭罪。” “……开,我开……”莫岛郁卒地应着,心里想现在到知道外面冷啊一会您老就要把我赶出去一块站着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 在二老莫名半兴奋半期望的目光下,莫岛慢慢地把手伸向门…… 心一横—— 一咬牙—— 门把手往下一搬—— 随着金属锁开启的钝响,莫岛的心也跟着沉入大海——瓦凉瓦凉的…… 门刚开一个缝,就被一冻得通红的小胖手扒开了,接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就夹带着一股寒风和冰雪的气息准确地扑进莫岛怀里—— 刚过莫岛腰子高的小孩穿着黑色厚厚的儿童式毛皮大衣,两脚蹬着一双看着就暖和的鹿皮短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像一团球,就剩外面一脑袋,帽子摘下来了,柔软的偏棕色头发卷卷的——哪有半点受过寒冻的样子…… 此时,这孩子正趴莫岛怀里使劲蹭,嘴里还嚷嚷着是我爸让我这么干的不关我的事你要怨怨他不许赖我!! 老头站门边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傻楞了一下,半天才想着叹息一声,这孩子,漂亮啊! ——“莫先生,莫夫人,晚上好。” 这边闹剧还没收场,门又被拉开了一点,高大的男人稍稍矮了些身子,跟着进了门,站定了,伸出左手,右手抓着一副一看就知道刚取下来不久的黑色手套。 再次强调,莫家老爹是见过场面的人,于是面对一个陌生的,一看就不普通的神秘外国人,他很镇定地顶住压力,行了握手礼。 接着,约书亚转身,向老太太伸出手。 老太太猛一抬头,玄关灯光效果下,英俊高挺的男人脸上挂着的贵族式绅士微笑闪耀得让她老人家觉得头有些晕乎,懵懵糟糟地想,她这辈子被人家唤作夫人啥的还头一遭呢……咋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跟人家含糊地握了握。 “……”莫岛抱着亚拉尔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看着男人装模作样演戏,心里呸了一万遍—— 明明是匹一肚子坏水的老狼,装装装,装什么萨摩耶! 和情人的家属打过招呼,剩下的就是…… 约书亚终于转向莫岛,微笑不变,眼角柔和温情似水,伸出手,亲昵地捏了下那张戒备如临大敌的脸,声音中带着腻死人的宠溺:“怎么自己跑回国也不跟我说声,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恩?” …… 第54章 “……” “……” “……” “……” 从进门到最后,约书亚始终使用中文,其真正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此时屋内空气凝固得要“哐哐——”往下掉。 …… 莫家二宝是这么想的:我要不要和这个笑得很讨厌很故意很欠的人同归于尽呢?其实煤气就在隔壁厨房,好近。 莫家老头是这么想的:现在的天朝真的与国际接轨了啊,想当年打仗到别的国家,哪有老外的中文能讲得那么溜啊! 莫家老太太是这么想的:我不能起疑心啊不能起疑心,老外一向习惯动作亲密语言暧昧,要习惯,要习惯……但是……他干啥要掐咱二宝的脸啊!这老外不知道除了老妈只有媳妇儿才能做那么亲密的动作吗! 亚拉尔是这么想的:压一箱黄瓜,父亲大人是故意的。(总结性概括) 几个人杵在玄关处,一时神态各异,谁也没说话。 莫岛瞥了一眼自己老妈的脸色,发现老太太的表情让人很不安的怪异。这么一看顿时就慌了,蹭在他怀里的亚拉尔明显的感觉到抱着的那人腰子明显地僵直,顿了顿。 二宝不知道,其实在这一刻,老太太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变扭,没有半点往歪处想。 但是俗话说得好,做贼,总是要心虚的。 于是他一张口,把自己推入无底深渊—— “妈,我跟他就普通朋友,刚闹着玩呢!” 约书亚垂眼沉默半秒,随即微微一笑:“失礼,约书亚?莫拉克,意大利西西里岛,家族产业是果园种植。”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听在二宝耳朵里就变得鬼气森森。 站在一旁的莫老头一直没出声,此刻听到约书亚此言,脸色却变了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下一刻又迅速地恢复,快得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完成。 莫老太太则有些莫名其妙:“啊?” 莫岛露齿一笑,眨眨眼,把亚拉尔往前面一推:“这孩子是他亲、生、儿、子,叫亚拉尔,亚拉尔,跟你老头老太太打个招呼……” “爷爷好,奶奶好。”小亚拉尔眨眨眼,随即很配合地露出小天使一样的灿烂笑容,一点也不含糊绝对给力,甜甜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奶声奶气。 …… 莫岛没想到,这么一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来没多想的老太太忽然就多想了——干啥还强调“普通朋友”啊,这二宝去意大利才多久感情还能折腾个生死之交出来?还有这孩子是他朋友的儿子就是了呗……干啥还强调是不是亲生的……?她听了都觉得怪别扭,人家当事人听了不更加觉得奇怪啊?!真是失礼…… 她不信这种谁都知道的礼仪问题,她老莫家的儿子会出错误……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从小藏不住秘密的小儿子,他心虚了。 心虚什么呢? “二宝,你心虚什么呢?” “谁,谁心虚啊!” “你知道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 “……妈……您又脑补了……啧啧,干啥都在这站着啊!都回去坐回去坐!吃饭!吃饭!”二宝移开视线,揽着亚拉尔转身就往回走。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闹,心里就觉得老有什么东西膈应得很,捻了捻头发,对约书亚笑:“……莫……莫拉……” “莫拉克。”约书亚很是贴心地提醒。 “啊。莫拉克先生,你也进去坐吧啊!吃了吗?” 约书亚想了想,知道眼前的妇人是要邀请他吃饭,想拒绝,出于礼仪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于是摇了摇头。 果然,老太太呼出一口气,说:“那赶紧的,别饿着了!老头你也别傻站着,去,多拿两碗筷——噢,筷子能用不?筷子。” 约书亚就想着进屋找莫岛,刚抬脚又被叫住,只好悻悻地转身,听见老太太提筷子,一直得体举止与人保持距离感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用得不算太好,在意大利,中餐厅也是有刀叉配用的。” 殊不知,莫老太太忽然觉得眼前这俊得不像话的老外因为这个小小的带着羞涩感的动作变得亲切了多,没有之前那种“生人莫近”的感觉之后的莫拉克先生就变得像自己儿子的同龄人一样,恩……就像白与君那孩子一样。 还挺亲切。 老太太包容地点点头应了声,让约书亚先去客厅坐,她给准备准备。约书亚没客气也不想拒绝她这个提议,抬脚换上早给他准备好的客人专用拖鞋,长腿几步就迈进客厅,坐到莫岛身边,贴着他坐了下来,两人挨得紧紧的。 “过去点过去点,挤什么挤?看你腿长的,桌子都让你踹歪了!”约书亚手长脚长一坐下来就占了半边桌子,因为平时在国内的用餐习惯,坐在地上这种事情几乎是没有出现过的。现在腿怎么放都觉得别扭,动来动去,桌子就给推开了一点,一丝丝凉空气灌入暖暖的桌底。二宝不满意地嚷嚷几句,之前就对男人忽然造访还故作暧昧的举动很是不乐意,现在语气当然好不到哪去。 约书亚远远听见两老还在厨房交谈,索性捏着爱人的下巴,堵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亚拉尔捂眼——儿童不宜。 “……放……唔……” 二宝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将他的背拍得“啪啪”响,结果约书亚是越吻越来劲,觉得顶着怕被家里人看见的压力,怀里人一紧张那模样特别好玩,本想随便吓唬他一下就放开结果就变成舍不得放开了,直到很是灵敏地听见脚步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张几乎几天没碰到过的唇,临了还极其色狼地伸出舌头快速舔了下莫岛红得有些肿胀的红唇。 …… 于是二老进客厅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儿子老老实实地坐在客人旁边,两人中间挤的连张A4纸都塞不进去,儿子不知道干啥正垂着头,耳根子通红。 老太太给两人放好碗和专程翻出来的叉子,自己坐定了,隔着桌子给了二宝脑袋一下:“咋了你?” “咬辣椒了。”莫岛埋着头哼哼唧唧。 “瞧你那点出息。”老太太不屑地哼了声,扭脸看见坐在自己左边的小娃娃,重新换上母性光芒四射的慈爱脸,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孩子,告诉奶奶,你要吃啥?青菜还是牛肉?” 亚拉尔看了父亲一眼,知道他默许了,于是放开来,乖巧道:“牛肉……奶奶,这酱是这么挑的么?”说着,舀了一勺辣椒酱,然后往自己碗里丢了几片剥好的大葱。 老太太心花怒放地应着说对对可不就是这样,一边心里想这娃娃水灵灵的又漂亮又聪明,瞧这一口中文说得,比谁都顺畅,谁家老人有这么一孙子真是幸福——羡慕死了哟。 莫老爹在旁边没做声,手上却在听见小孩开口的之后呼啦一下毫不含糊地倒了半碟子牛肉进锅里。 二宝见状,瘪瘪嘴,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手摸啊摸,摸上约书亚大腿。 然后感觉到约书亚明显一僵。, 二宝嘿嘿一笑,捏起一块肉拧了180°。 约书亚疼得脸都扭,不着痕迹地抬手抹了把脸,然后百感交集——还真得谢谢这长不大的货没给他乱摸,掐掐疼下就算了,青了也还有裤子挡着,要那啥了…… 咳咳。 说起来,还真是好久没做了。约书亚眯眯眼,想到。 对约书亚一脸正经的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猥琐地算计自己毫不知情的二宝同志仅仅掐过他之后就满足了,笑眯眯地给约书亚夹菜——说实话,看这平时拽得二五八万鼻孔朝天的主这么乖乖千里追夫(……),说心里一丝惊喜都没有唬谁呢。再想想某张照片上晓得一脸灿烂讨人厌的小三,二宝眼底笑意加深,又好心情地给约书亚夹了一筷子粉丝——哼,爷老婆坐飞机来追爷,你熊吗?!熊吗! …… 抬头发现对面二老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亚拉尔那孩子吸引,两人正抓着他问这问那一脸欢喜,看样子恨不得把亚拉尔该名叫莫亚拉尔才高兴的德行,莫岛扭脸,突然发现约书亚正一脸别扭地拿金属叉子戳滑溜溜粉丝,十足的有些挫败无奈,二宝同志一高兴又坏心眼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粉丝。 ——忽然想起之前约书亚看那本有关天朝习俗的,那书好像贼官方的有那么一句,大致意思就是餐桌上可以剩下食物,但是在天朝,人们会将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完。 二宝摸了摸下巴,第一次发现原来官方也可以这么美。 …… 餐桌上谈交情。 七七八八地吃完后,桌边的人都饱得不行,托亚拉尔的福,莫家二老现在也觉得家里多出两个人简直是一点也不违和。二宝给约书亚使坏的同时也没饿着自己,此时抱着肚皮半眯眼,一副死猪像,扫了眼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盘子,哼哼了一声:“明天再洗盘子呗……” 莫老太太眼一瞪:“轮到你就这样!明天!明天又是我的了!” 莫岛嘿嘿直笑,说哪能啊哪敢啊。 “你不洗碗也成——” “只要不洗碗干啥都成!” “去拿床被子,在你床旁边铺上。” 莫岛一愣:“干嘛?” “干嘛?给客人准备睡觉的地啊!” “你让他睡我放假地上?”莫岛的手戳了戳约书亚的胸口。 “再戳剁了你那指头!不是人家睡,是你睡。让客人睡地上你好意思么你?” “我哥那房……” “莫拉克先生睡你哥房间,亚拉尔睡你床,完了你睡地上——” “凭啥给他睡床——不是——谁说他们要留下来住拉?” 约书亚就听莫岛嚷嚷,也不说话,觉得心情愉悦地很——本来他就没打算留宿,给莫家老太太一提醒,他发现这想法确实不错……恩,有希望将刚才吃饭时候胡思乱想的计划提前啊。这么想着,他也没反对,就硌旁边坐着,全当自己没听懂——他对莫岛的母亲的裁决力以及行使权十分有信心。 果然,莫老太太怒了:“外头冰天雪地黑灯瞎火,路又滑还下着雪,人大冬天下了飞机就来找你,你现在就想着让人家走?!我说你良心都给狗吞肚子里了?啊?” 说得好。约书亚无比赞同。 “你还怕他冻?!你看看这家伙大衣比我棉被还厚——” 莫老太太拍桌:“嘿我说你——” “行行行好好好住住住!!随便住尽情住!!”二宝无语地往后一摊,不动了。 老太太满意了:“乖,明天你不跟与君约好了出去么?我看你俩就带着莫拉克先生和孩子一起出去走走,顺便买点对联儿干果啥的回来。” 约书亚桌子底下碰了碰莫岛:与君又是谁? 莫岛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 结果等莫岛在地上铺好自己的窝,一群人洗澡闹哄哄地一通折腾完,两老一回自己房间,约书亚就出现在原定亚拉尔和莫岛的房间门口了。 亚拉尔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小子,哪去?” 莫岛警觉地从地上被窝里爬起来,撑起半个身子。 “舅舅房间……”小孩闷声闷气的声音一顿——舅舅房间? 嘿,之前怎么没想到呢?舅舅的房间嘿!! 这么一想,从不情不愿到非去不可,从闷声闷气到满脸放光,亚拉尔一溜小跑和他爸擦肩而过,顺便,还给体贴地带上房门。约书亚回身,落锁。 莫岛心中暗道一声貌似不妙,脸上强装镇定:“锁啥,晚上要上厕所的。” 约书亚微微一笑:“没事,咱晚上不睡了。” 莫岛脸色惨白惨白,装不下去了:“我告诉你,你别乱来!我……我爹妈可就在隔壁!” “放心,不让你叫出来就行了。” “还不叫呢你说得到轻松——不对,叫什么叫我干嘛要叫……喂!别过来啊!!老实睡觉!——别拽我——别——别——啊!!!” …… 约书亚等了两个月的夫妻生活终于在这具有历史里程碑意义的一天得以恢复正常。 结果就是…… 一个兴奋过度,就没把握好度数——总之,第二天以早上莫岛趴在被窝里哭泣着拿起电话告诉白与君出行改天告终。 杯具还没结束。 当亚拉尔和约书亚两人吃完具有天朝浓厚特色的早餐,神清气爽地各种欢乐心情告别莫家之后,莫岛揉了揉腰子,考虑要不要去洗个滚水澡继续睡一下。 莫家老太太默默地收拾桌子,拿回厨房。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并非两手空空—— “啪——” 菜刀就这么利落地插在木质桌上—— 雪亮雪亮的。 二宝傻眼了。 “啪——” 这次是老太太的化骨绵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你说!你和那个意大利人什么关系?!交代不好,我今天就赔上我这条不值钱的老命,给你们老莫家清理门户——!!!” 第55章 “……” 莫岛目瞪口呆地盯着插在桌子上的菜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菜市场那条被摔在地上直接死亡的鱼。 这时,莫老爹也走进客厅,看见桌子上的菜刀愣了愣,然后看见莫老太太的脸色以及儿子的反应,一想起昨晚老太太捂着胸口趴床边跟他说的事儿,没用多久就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想出声提醒提醒这事是得严肃处理但是不能处理得太夸张,至少他不想在第二天报纸看见出现这样的报纸大标题——“帝都某小区某栋,老太太抱着二十余岁儿子双双同归于尽,原因不明”。 这么想着,就咳嗽了一声。 结果,想要警告的那人没反应,倒把坐着的儿子吓一跳,那水灵灵的眼睛望过来,看起来真是怪委屈的。 ……只是看起来而已。 老太太一拍桌,将莫岛的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莫岛一缩脖子知道这次事件变大条,但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那隐蔽工作做得那么好,咋就被发现了捏? …… 忽然想起老人貌似有夜起的习惯,顿时悟了。 悟了之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也顾不上娘亲那因为愤怒而激动得通红的脸,脱口而出:“妈——你听墙角……囧。” 老太太被指责,却完全不害臊,反而更加愤怒,胸口剧烈起伏:“我听?!你倒是还知道怕被听墙角?!怕你还敢做——!!怕你还敢做!!!你从小到大爱闹腾爱玩,我和你爸你哥都惯着你,结果呢?你回报我们什么?!啊?!!和男人谈恋爱,还……还干那事——!!!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下限?!!有没有下限了——啊?!” 越说越愤怒,菜刀也不要了(其实本来就是拿出来唬人营造气氛的),直接绕过桌子,一把捏住儿子的耳朵,下了狠劲往死里拧,手下的人一阵哀嚎,夹带着抽凉气声和断断续续的叫嚷—— “妈——你听我解释,别别别疼啊!!你听我说——” “你说!你说个屁!”最后一个字因为出离的愤怒,导致二宝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老太太眉头一竖巴掌一抬,大嘴巴就想直接挥他脸上,接过临了脸顿了顿还是没舍得,最后那一巴掌落在二宝脑门子上,“PIA——”的一声,贼响。 莫老爹拽住一叠刚拿回来的新报纸,站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自己脑门一阵疼。 二宝擦了擦莫老太太喷自己脸上的口水,赔笑道:“冷静,廖晓梅女士,请冷静——” “我没办法冷静!!儿子啊!!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恩?知道么?懂么?不懂你干啥做着档子事?你是嫌你娘我死得不够早?你给我说声我现在就给你从楼上跳下去死得干干净净!你说你干什么做这事——?我……你让我死了以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你爷爷奶奶?不说远的,你告诉我,我就生了你这么一货,你让我拿什么脸面对你爸,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也没力气动手了,狠狠地拉出凳子,往莫岛旁边一坐,将脸埋在双手中,最后直接拿手直揉眼角。 莫老爹站在旁边听忽然提到自己,脸色变了变,心里想的却是另回事——其实吧他倒是比老太太看得开多了,说实话,同性恋这种事,搁哪也不少。 年轻那会,在部队的时候他没少见过这档子事,开始也确实觉得有点排斥和恶心,就他们宿舍那对,也没多少人待见他们。 但是后来一件事改变了他的看法。 一次开战,外头枪林弹雨,敌人那边还有坦克大炮。他宿舍那一对打的前锋,并肩冲出去,结果中途救援队出去营救只带回来一个。那兄弟大腿上插着一把老长的刺刀,看着都吓人,但人还清醒着,一个劲要回去,嘴里不停的说“他还在那,他还没死,还有气儿”——可是谁信啊?救援队哪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还有生命迹象的人?大伙七嘴八舌地想劝他,说这时候你该以国家以组织为重,个人感情该放一边之类之类的道理,特别是救援队的黄医生,在旁边还特轻蔑地小声嗤了一声。没想到那兄弟听了几句,忽然像疯了一样,拖着条残腿跳起来要往外冲——你说一个病人能有几分力气,但是当时他们就是几个人也没能拉住他。 一防战壕能有多高? 几个人站那拉拉扯扯止不住下一秒就一起去见阎王了。最后也不知道谁先松的手,总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兄弟冲出去。 原本以为好好一人就为这种事这么白瞎了,谁知道过了20分钟,那人真的一瘸一拐地把他爱人背回来了。 是用背的,因为尸体不会走路。 他爱人其实早就死透了。 莫老爹直到今天还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外面战火纷飞,战壕后面一群留守的人谁也没说话,看着那兄弟自顾自地拿水壶沾湿一块毛巾给他爱人擦那炸得血肉模糊的脸的时候,一群大老爷们各个都流了一脸泪。 …… 自从那以后,莫老爹对这类事就看开了——说实话,今天要不是因为主角儿是他亲生儿子,指不定他就冲出去阻止老太太发飙了,这事闹的真他娘的瞎,其实爱谁不是爱啊?男的女的不都是人? 你看街上那群男男女女爱来爱去的,大炮坦克往前头一搁,敢就这么冲出去只为带回爱人尸体的,能有几个? 老头越想越不对劲,老觉得自己在说服自己,干脆转身回房了——他就觉得吧,再这么呆下去,他估计就得倒戈和儿子站一边了(……),得,还是走吧,这浑水他才不想搅和。 这头莫老爹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时候,老太太坐桌边也正好哭得上瘾。 外头人没说错,莫岛再怎么闹腾也是个顶好的孝子,见老妈让自己气得抹眼泪,顿时就觉得屁股下面长了刺,怎么地也坐不住了,拘谨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平日里说话能绕上无数个弯的舌头现在和被烫直了一样,几次张口,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其实也是,说又能说什么,反正事实本身也就是那样。 他不能否认。 也不想否认。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要还和那老男人没断,这事早晚得让爸妈知道。莫家二宝这娃其实也就剩这半毛钱优点了——平常得得瑟瑟没个正经,搁正事上,他倒是从来没含糊过。 叹了口气,莫岛抚了下老娘的背,叫了声妈。 叫得特别认真。 老太太抖了抖,没出声。 “您说我闹,不省心我都认了,我就这么个德行比不上我哥,烂泥巴扶不上墙。从小到大,哪有姑娘看上我,你看看我,”说着扯了扯脸皮,“一摸一样的皮囊,姑娘都看我哥去了,那货多威风啊,又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主席的,从小到大,姑娘给我的情书全是让转交给我哥的——” 其实开始也就随口说说,结果二宝越说越气发现自己没女生缘好像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到后面那语气—— “你埋怨你哥干啥?!你喜欢男人还埋怨你哥!!我说你没下限你就是没下限!”老太太不哭了,“PIA——”地又一巴掌拍旁边站着的莫岛的大腿上。 “瞧您偏心的——”莫岛咂咂嘴。 这时,门铃响了。 房里的莫老爹一声不吭地去开了门,莫老爹一开门,低声说:“哟,与君,来了啊。”白与君点点头,今早听莫岛声音不太精神,不放心来看看的。粗心眼的莫老爹也没想着避嫌,指指客厅示意里头正在战争,白与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让莫老爹甭管自己,老头也不客气直接转头回了房。 就留下白与君一个人,站在玄关到客厅那条道上,一声不吭地将接下来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客厅里情绪比较乱的两个人都没在意来人了,各想各的。 两人还在说话,二宝继续循循善诱:“妈啊,你看,这不,好不容易有个人看上我了……” “看上你你就要啊!!你咋那么便宜呢?!”老太太嚷,“那是个男人!” 白与君呼吸一窒。 却见莫岛苦笑:“我还不知道丫是个男的,可我他娘的就是喜欢他——大白?!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与君嘴里苦的像含了一颗黄连,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故作轻松耸耸肩:“在你说好不容易有人看上你的时候。” 莫岛哑口无言。 老太太见白与君,虽说是喜欢这孩子,但到底还是外人,这话也说不下去了,而且听自己儿子的语气挺认真的,琢磨着这事回头她还得好好想想,于是揉揉太阳穴,道:“你先跟与君说,我回房休息。” 完了也不等莫岛应,直接转身就回房找老伴树洞去了。 莫岛和白与君一对眼,又觉得有点尴尬地撇开头,扬扬下巴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 莫岛一进房就后悔了——这和狗窝似的也没来及收拾,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那点破事啊!郁闷—— 白与君转头关上门,一言不发地望着倒床上的莫岛。 良久,才听见床上那人闷声道:“都听见了?” 白与君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莫岛心里没底了,凉飕飕的苦笑一下:“怎么地,恶心不?恶心赶快说啊,断交啥的不收你分手费。” 白与君没出声,就这么望着他。 莫岛闭着眼也看不见对方的眼神,听对方没声音了真以为白与君嫌弃他,抽抽鼻子,心酸——看看,看看,这他娘的才叫纵叛亲离呢!我艹! 就在莫岛等行刑似的等着对方离去的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忽然听见白与君的声音在自己耳朵边响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你喜欢男人,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轮不上那个人。小岛,我喜欢你。”白与君苦涩地说,“很多年了。” 第56章 “……” “……” 莫岛脸埋被子里,一动也不动,但是从背部可以看到明显的僵硬。白与君不动声色地抿抿唇,藏了五六年的东西忽然一下毫无准备地就这么说出来,他自己也有点晕。 …… 但是不后悔。 “这个玩笑不好笑啊兄台……”良久,莫岛才从被子里抬起头,嘴上裂开一个弧度,笑意却没到达眼底,他眼睛死死地望进白与君的双眸,企图从他的眼里找出哪怕一丝的开玩笑情绪。 可是他什么也没看见,白与君的眼睛中十分宁静,这一点告诉他,对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莫岛忽然神经质地笑了笑,无语地挠挠头,低声道:“这世界都他娘的疯了。” “小岛……” “得了,我管你叫大爷了成不,白与君同志。”莫岛打断他,挑起一边眉,“令堂的,你就是来给我添堵的吧?啊?” “……”白与君挺委屈,虽然是不抱着什么希望的告白,但是在知道对方不排斥同志爱的情况下还被告之自己掏心掏肺的表白是在给人家添堵,这不是郁闷人么。 “你说当哥们多好,一起泡泡妞打打牌打打架,非得搂一起滚床单就爽?”莫岛坐起来,盘坐着腿一脸正经地教育——对与白与君突如其来的表白,除了开始的震惊接着的郁闷之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样才能把这好兄弟给扳直喽。 …… 他认真想教育白与君。出柜,这条路不好走。好吧,虽然别人的性取向他莫岛其实管不着,而且他自己也算是个半边不着调的二货,但是,作为多年的兄弟,在对于自己的前途表示迷茫不知还能不能娶媳妇生娃的情况下,他希望好歹能看着自己的兄弟能娶媳妇生娃…… 不然咋滴? 反正就他看来吧,如果之前有个人问他会不会爱上自己多年的兄弟,那他一定会用目光鄙视死那个人,再告诉他神经病是病,得治。 于是。两弯的凑一块儿,当兄弟,当到老了以后找个大树下面一坐,周围除了对方一个弯的光棍互相啥也不剩,光数着日子比赛看谁最先掉光牙进棺材? 呃,不对。 如果顺利的话,估计还有个叫约书亚的黑社会。……三个人团坐,再加一个人可以打一圈麻将,加两个人就可以玩几盘桌游…… 咳,这养老方式倒是挺销魂。二宝打了个冷战,结束浮想联翩。 白与君一直坐在床边动也没动,想了很久才苦笑道:“恩,我知道我现在说是迟了,这都怪我。我一直以怕吓着你为理由逃避,硬生生地憋着不肯说。我知道这么干总有一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娶老婆生孩子,我总告诉自己其实这样挺好,我不会后悔……”说到这,顿了顿,两人缩在床脚的阴影处,两人陷入沉默。 白与君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拿手背蹭了蹭莫岛的脸,无声叹息之后接着道,“可是刚才在客厅听见你那番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后悔了,非常后悔。小岛,我是一个胆小鬼。你说的那个人,他很幸运。” 于他的勇气,于他能拥有你。 莫家二宝抽了抽嘴角,很是犹豫告诉他那个暴君也是先上车后补票的货……至于表白神马的,好像这世界上就没这回事一样。 于是这么一想他还真是滥价啊!二宝感叹,别说钻戒啥的了,连朵菊花都没有,自个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出柜了,还跟老妈咋说来着?我知道他是男人,可我他娘的就是喜欢他? …… 呸! 谁来个时间转换器给他扭两扭,他再这么狗血他改跟那老男人姓!! …… 好吧,严格来说,老男人也姓莫。 相爱相杀,森森的猿粪啊!……=口= 满脑子跑火车对于哥们的表白完全不在状态的二宝同志老半天才回过神,想看看白与君的表情,又发现在阴影中不太看得清,于是只好伸出爪子很大人地拍了拍他,唤了声大白。 “恩。”白与君用鼻音应了声。 “别这样。”莫岛一听这声音,总赶脚对方咋像要哭了一样,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啥:“做情人有啥好的,指不定明天分手了就相见眼红了,做兄弟才是王道,做兄弟能做一辈子啊,啊!咱……咱能做一辈子的兄弟啊。” “恩。”白与君还是这么个调调地应了他声,二宝没底儿了,想了想还有啥比较煽情的语言可以组织组织,刚想张嘴就被白与君打断了,他说:“你甭劝我,瞅瞅你那德行还劝我呢。” “……” “我他妈早想清楚了。”白与君翻他一个白眼,熊一样的身子往下一压整个压莫岛腿上重的他呲牙裂嘴,白与君觉得胸口一口闷气散了不少:“等着你来劝我,用烧的啊?”(意思是等二宝反应过来要安慰他的时候,他人早就两脚踏棺材了……) “嗤。”莫岛拍了他一巴掌,“谁让你丫暗恋我!小林子我看也挺合适你(上文曾经出现的那位:很爱钱,钱钱钱同志),他那可是叫个心思细腻,你一个眼神他就能明白。” 话说开了,男人之间有啥好忌讳的?整那么多还是爷们么,转个脸就勾肩搭背地相互调侃了。果然白与君熊笑两声,捏了捏二宝的脸:“啐你,明天老子就给小林告状去。就那抠货,还一个眼神就明白呢,老子又不是人民币。” 莫岛嘻嘻哈哈地反击,两人折腾来折腾去地闹了一阵,先前那种古怪的气氛一扫而光。 ——白与君很坦然,他不会钻那个牛角尖。 …… 等了那么多年,也就不在乎继续等下去。 等不到了。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 如果真的能这么开开心心地做一辈子兄弟,既然是一辈子了,那又有什么不好,又不是非得和他成一对儿不可。 毕竟,喜欢一个人嘛……可不就是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能达到最终目的,两人还都可以开开心心的,不就挺好?……再万一能在等待的路途上,一不小心王八对绿豆找到个对眼的,就更皆大欢喜了不是? ——白与君认为,正是因为自己要的不多,所以容易成为很幸福的人,并且一直幸福下去。 恩,话题扯远了,镜头转一转,重新对准莫家屋子。 莫岛和白与君两人窝房间里打了会游戏,一起上QQ合作调戏了下原来报社那群猥琐男,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午饭时间。 莫老太太推门进来叫两人吃饭时候,脸色稍微好了些,至少没早上杀气那么重——看这形势,估计着是老头到底没忍住地倒戈了,给老太太做了点思想工作。 所以餐桌上的气氛比较和谐有爱,二宝松了一口气,心情一欢乐就决定把今天中午加今天早上在家昨天晚上的碗一家伙全洗了。 等吃完饭,他刚捞起袖子准备劳动,门铃响了。 莫岛第一个想到的是那个回去睡回笼觉的男人睡醒了,现在杀过来了。 第二个想到的是……去厨房藏菜刀。 ……不是他不孝,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 老妈和老婆(伪)两属性为极其(重点号)暴躁的人一相遇,无论是谁赢了,结果都会是一场悲剧。 莫岛在背后老太太寒冰一样的带刺目光下,哆嗦着打开了门。 亚拉尔蹭着门缝就蹭进来了,一路后妈奶奶爷爷叫得欢快。 老太太很买他的账,除了在知情的情况下听见亚拉尔那一声后妈纠结地望了一脸坦然显然是已经习惯的自家儿子一眼,随即目光一柔,圣母光芒四射地哎哎应着给他找拖鞋,还让他别蹦跶地上凉小心着凉。 莫岛撇着嘴把门开大点,发现门外除了横着自家媳妇(伪),身后勉强还能看见一个人——定眼一看,是拖着一大行李箱子的莫启。 战友!! 二宝热泪盈眶——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就等着你回来当炮灰,转移老太太的攻击目标!! 莫启懒得理弟弟那充满了算计的激动,咳嗽一声示意前面那门板似的障碍物赶快移动别堵路。 结果……跟着约书亚后面,被逼着眼睁睁地看着前面那男人很顺手地捞过自家弟弟,微微弯腰,在其唇上印下一吻。 看着弟弟瞬间红腾腾很春天的面颊…… 莫启觉得自己瞎了狗眼。 没好气地拿箱子拱开门口那两不要脸的,莫启叫了声爸妈。 老太太这才把注意力从亚拉尔身上转移开,扭脸一见站在玄关的大儿子,明显地一哆嗦瞳孔一缩,完了站起身,噼里啪啦冲过去,狠狠地抱住儿子—— 如同莫启不是工作三个月归来,而是打仗三年归来一样。 亚拉尔站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后,目光也很是热情——虽然之前在楼下碰见舅舅的时候,他已经激动过了。 莫岛在旁边,很不是滋味地咂嘴,冷嘲热讽:“哟,前两天不还喊打喊杀地要灭了精英男么,这会是怎么了?凭啥我回来时候咋没这待遇?” 老太太松开大儿子,伸手戳了戳二宝脑门:“就凭惹是生非这方面你永远胜过你哥。要比你侄子那事儿的程度,我看你干的也不输你哥荒唐。” 二宝扭脸,扯着约书亚在莫老头旁边一屁股坐下。 老太太激动够了,也加入。 一堆子人围坐在小茶几旁边,从来习惯四口人的家里忽然多出两个人,再加一个白与君,倒是显得热闹的很。老太太也顾不上早上还为这事纠结得寻死寻活,一脸慈爱地问约书亚:“小约,下午是要去哪么?” 小约?……二宝扭曲了下。 约书亚礼貌地笑笑:“亚拉尔第一次来帝都,带他到处去看看。” “唉,这感情好。来帝都,是要到处看看。”老太太笑呵呵地应着,扭脸望着旁边的白与君,“与君呢?跟他们一块走走吧,大冬天的,多动动对身体好。” 对白与君,老太太一直不觉得自己管的宽——那么多年了,儿子不在天朝的时候,也是白与君时不时来一趟,给他二老买买菜扛扛米陪着聊聊天。在她眼里,白与君就像她半个儿子似的。 自打约书亚来并目睹了门口那一幕之后一直沉默游神的白与君仓促地应了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跟着小岛。” 约书亚这会儿才正视屋里多出的这么一个陌生人,进屋时候看对方狗熊一样的身材就不太待见(……歧视),现在一听对方说出这么个寓意不明的话,不动声色地皱皱眉。 旁边的二宝同志赶紧插嘴赔笑说好啊好啊,桌子底下摸上约书亚大腿拧了一下,瞪他——干啥啊你皱个屁的眉啊。 约书亚眉一横——这谁啊? 二宝一扬脸——老子姘头! 约书亚冷冷地扯扯嘴角——你找死。 二宝扭脸,不跟小气包一般见识。 老太太像上朝似的,一个一个抓着问,这会儿正好轮到莫启:“启启,你跟你弟他们走走去不?还是休息休息刚下飞机也得累吧?” 莫启犹豫了下:“不了,我去医院。李珊今天出院,我接小珂回来。” 莫岛一怔:“小珂谁啊?” 莫启面无表情:“我儿子。” 莫岛:“——” 亚拉尔小脸蛋唰一下就白了,胖爪子揪住宝贝舅舅的大手:“儿子?!” 莫启莫名其妙——这孩子这么惊动干嘛。 莫岛笑眯眯点头:“唉,你后舅舅他儿子,我侄子,你后弟。” 第57章 在出门之前,二宝被黑社会堵厕所了。 没错,是被堵厕所了。 “堵厕所”这个词很有讲究,它不是指下水管道堵塞这么生活的美好事情——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堵厕所”其实和“光明顶”具有一样的艺术含义。 此时,二宝被夹在男人和厕所墙壁之间,正很淡定地仰头,眨巴眼。 “那人是谁?” 约书亚脸上表情算不得好看,天晓得从刚才他就一直忍着不爆发——他的人就是他的,和别人眉来眼去笑来笑去是怎么回事?!别以为他中文不够熟悉听不出来,从脚丫子都能看出来那莫名其妙的大猩猩在莫岛家简直已经到达来去自如的地步了。 莫岛心态很好地掐了掐约书亚紧绷的脸:“孩子,别这样。” “……” “你就这么闯进厕所还要锁门,你有没有想过一会开门的时候等待我们的,会是我妈手中的菜刀?” “不要扯开话题……”约书亚不耐烦地将脸埋入莫岛的颈窝间,很大型犬似地嗅了嗅,顿了顿,抬头,望进情人的眸中,京剧变脸似地换上意味深长地戏谑道,“……早上我走以后你又洗澡了?” “……你脑子里除了黄色能不能有点其他色彩,”二宝红着脸不轻不重地在约书亚下巴挠了一下,后者对此暧昧动作很受用地眯眯眼,“出去出去出去~~你以为我家二老心里承受能力有多好?” “不出。”约书亚果断拒绝。 墙上冰冷的,冻死了。二宝无语地推了把压在他的无赖:“那你在这,我出去,吃晚饭再进来叫你。” 约书亚眼疾手快地将人捉回来,重新按住:“要出去可以,你先告诉我那个巨型猴子是谁?” 巨型猴子……好吧虽然不止一个人说大白像猩猩,但是老男人这么说就是显得攻击性很强,莫岛不算愉快地皱皱眉:“你他娘的能不能不乱给别人取外号?” “你维护他。”森森的指责。 “屁,我叫你那小情人叫狐狸精了吗?没有——你就不能学学我,宽容一点,厚道一点。”二宝面不改色道,换来男人一声不屑地冷哼。二宝勾勾嘴角,自行脑补这是男人在心虚。 …… “叩叩——” “父亲,”亚拉尔在外面,用意大利语低声飞快地说,“莫奶奶让我转告您和后妈,该出发了。” “……”二宝耸耸肩,无奈地说,“你看,菜刀来了吧。” 约书亚深深地盯着他,半晌,警告道:“离他远点。”表情很是严肃,这是他表现独占欲的方式,很稀罕,但是绝对够给力——因为嘴巴很大胆子很小的莫岛同志很没出息地不敢敷衍了,揪住男人的大衣边缘,不情不愿地解释。 “丫就是我一哥们,哥们……就是,好朋友。” “不需要。” “呃?”( ⊙ _ ⊙) “你有我就够了。” 男人说完,没有给莫岛任何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机会,果断转身开门出了厕所。 “……”只剩下莫岛一个人,默默地看了看只来得及抓在手里还没来及砸出去的玻璃杯,顿了顿,寂寞地将杯子按原位放回。 (很普通的莫家很普通的楼下) 一行人站在“白与君”借来的“路虎”,莫启道:“我坐地铁去比较快。” 约书亚从车头到车尾扫了一圈,毫不掩饰很嫌弃地语气:“我们也坐地铁吧。” 二宝炸毛了:“喂!!!!你——” “没坐过,体验一下怎么了?” “……”你个没下限的小气包!! “恩,我也觉得坐地铁比较好。”白与君摸摸鼻子应和道——其实他压根没注意约书亚的反应,“小岛,我记得坐地铁的话,你OK啊。”说完,附赠一个嘿嘿的露大牙熊笑。 莫岛还之羞涩的灿烂笑容。 “……”约书亚几乎可以看见脑内的某根神经正在无限地接近绷断。 (地铁站) 还不是早上上班和中午上班的高峰时间,寒冷的冬天也已经过了旅游旺季。平日里人潮汹涌的地铁站此刻只是走道里匆匆走过的小猫两三只,几乎大部分人都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木着脸与陌生人擦肩而过。 只有下电梯时候遇见三五个明显是翘课出来闲晃的高中生,兴奋地在约书亚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很没礼貌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等到他走远了,也毫不费力地听见像是要压低声音,其实很容易就可以听见的兴奋讨论。 还有女生们因为兴奋而不停跺脚,厚重的靴子跺在大理石地上敲出的“啪啪”声。 …… 约书亚面无表情地跟在一群人后面,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入外套披风的口袋里,长腿一迈就比其他人显然是多走那么十几厘米,于是他刻意放慢了步子跟在后面,时不时挺有兴趣地四处张望一下,慵懒精致的贵族气息带来的魅力即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天也不容忽视。 到了售票的地方,莫岛率先停下了步子,半蹲下来给亚拉尔整了整围巾和帽子,捏了捏小孩冻得通红的包子脸,很是慈爱的一笑。 二宝:“亚拉尔,告诉俺你要去哪?故宫?黄十三陵?长城?还是圆明园?” 亚拉尔眨眼:“舅舅去哪了?” 二宝:“医院接你后弟,故宫怎么样?不过其实我觉得那里太大了,今天时间也许不太够。” 亚拉尔:“后妈,我能不能不要后弟?” 二宝:“……死孩子,你能不能不要无视我?”白与君咳了一声:“还是去故宫吧。” 亚拉尔耸肩摊手面不改色说:“那就圆明园。” 白与君摸摸鼻子,熊笑:“……” 约书亚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好孩子。 ……等等…… ——“不去圆明园。”约书亚沉声。 亚拉尔责备地望着父亲大人,觉得自己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他都牺牲乖顺小孩的形象了,更何况,他其实都想去故宫的喂!为了反抗这个后妈的暧昧对象,他牺牲很大耶!父亲竟然还不买账! “干啥干啥,你来玩还是孩子来玩?”莫岛甩他一记白眼,站起身去买票,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圆明园正好是四号线。 …… 等莫岛买来了票发到各自手里,众人才磨磨蹭蹭地上了车,这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车上已经有了一些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上班族,零零散散地坐在座位上。不过相对于早上那种上班高峰期的恐怖情况,现在简直是空旷得让人难以适应—— 二宝一进车,扫视了一圈之后开始有点兴奋了——以前他还在帝都上班的时候,每天上下班都是踩着公共上班时间(即使有时候摸鱼迟到),在他的映像中,还真没见过这么空的地铁啊~~还有座位~!~有座位!!以前不要说座位了,连扶手的那个地方都没有——当然,其实也许也用不着扶手,人群可以把你挤的想倒都倒不下去。 乐呵呵地找了个空着的长椅坐下来,莫岛感叹地摸了摸身边的空空的凳子。还没感叹够,一个熊就在他右手边身边坐了下来……“……” 白与君笑眯眯:“恩,快两年没坐过地下铁的凳子了,今日一座,果然不同凡响。” “……” 约书亚跟着在他左手边坐下来,莫岛被夹在中间,空旷的爽感瞬间消失,正眉头一挑准备发飙,腰上一紧,屁股下面一软,整个人就转移到某不注意公共场合道德影响的男人身上……囧。 “干——干神马?”二宝低声皱眉喝道,“你不嫌丢人老子还嫌丢人呢~!!让我下来——”紧张地望了望四周,发现车厢里已经有几个人注意过来,顿时背部绷直,随即一阵挣扎想从他腿上下来,约书亚见怀里人动得厉害,生怕摔着他,无奈只得紧紧地捁住他的腰,在其身后,淡淡地扫视一一眼周围目光怪异意图默默围观的无辜八卦群众。 各界各种领小精英们被这“淡定”的目光扫得脖间一凉,缩了缩头,纷纷撇开了脸,充耳不闻状。 “别动,再动亲你了。” 约书亚沉声警告。 莫岛不动了,老实垂头,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沉默了一下,伸手用力拍了一下男人的额头泄恨。 约书亚一声不吭地抓住那个企图再来一巴掌的爪子,握住,揣怀里暖着。 白与君伸出去想帮莫岛一把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悻悻地垂落。 亚拉尔很识相地迅速占据莫岛原来的位置,余光看见一个大冬天还穿着裙套装美丽冻人的姑娘,正不动声色地往他们这边挪屁股,还掏出手机,兴奋地噼里啪啦一阵狂按。 (圆明园) 二宝同志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才捧着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一步步地迈出那趟死亡地铁。 那种抱着成为各八卦论坛火热标题——“帝都同性恋大胆地铁内调情”花边新闻中,绝对给力的男主角的必死决心。 …… 出了地铁站还要走一小段路才到圆明园,亚拉尔被这一米九几大狗熊牵着走……不,与其说牵着,走,不如说是拖着,小跑。 一脸怨念地望着前方两位家长大人手牵手在前面晃悠得悠然自得,虽然其中一个很显然是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抬头望望牵着自己的高大狗熊,亚拉尔比较惊喜地发现,原来他不是一个人——狗熊大叔也是一脸怨念,熊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亚拉尔小跑着跟着狗熊大叔东张西望,忽然看见远处某点时眼睛一亮,随后如同钉子钉在地上一半,不肯走了。 白与君正盯着前面两人那帖得死紧死紧的手怨恨着呢,忽然手被扯了下,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叫亚拉尔的包子脸小屁孩杵地上不动了。 …… 其实白与君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憨厚。 折腾来折腾去,暗恋了几年的暗恋对象折腾没了,现在还得当大灯泡看人家约会,自己负责给他带孩子,搁谁都得觉得沤,圣母白莲花也得败。 这么一想,白与君怨气暴涨,一把拎起孩子:“干啥啊你?” 亚拉尔嘿嘿一笑,无视白与君的负面情绪,手指往街对面一划拉:“大熊叔叔,那是什么?” 大熊叔叔。 白与君噎了下,好半天才调整好情绪,扭着僵硬的脖子往街对面一看,,是卖糖人的老头儿。就是那种挑着个担子,上面摆一破木头转盘,给他2块钱,去扒拉一下那转盘,转到啥了,卖糖人的就给你拿大勺子瓦一瓢糖浆,在烧热的石头板子上做出来。那转盘一圈上画着各种动物,鸡啊鱼啊等各种动物,最大的就是龙和凤凰,不像那种江湖骗术还带做手脚的,这小本民间传统生意,转到啥,实实在在全凭运气。 这东西白与君小时候就有了,记得那时候卖糖人的也是个老头,就在他小学门口摆摊子。一放学就一堆孩子挤在那,不买的也乐意在旁边看看。那时候还便宜,才五毛钱,有零花钱的孩子可得瑟了,递给老头五毛钱,手很潇洒地一划拉,一般转到龙或者凤凰,一般孩子都得乐呵半天,周围的观众也很给面子地惊呼顺便还有鼓掌的——先不说那么大一糖片儿吃不吃得完,那么大一个,总觉得自己是赚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帝都正在向着真正的大都市进步,有些东西也在悄悄的退化——这样的糖人摊子和小时候那种一群人挤挤拥拥围在一起凑热闹的单纯快乐,好像离他们这群为了衣食住行奔波的人,已经很久很久了。 想到这个,白与君心里一软,抽了抽鼻子,放下孩子,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没见过?” 亚拉尔垫垫脚,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街挺向往的问:“那是什么?”话语落,糖人摊的老头好像感觉到了一样,抬起头,冲亚拉尔笑了笑。 “过去就知道了。”白与君抱起亚拉尔,挺豪迈地说:“走,你熊爷带你见识见识咱璀璨中华传统。”语落,顺便叫住前头埋头往前冲的两人,见他们回头,就示意指了指街对面。 二宝一抬头,眼睛比亚拉尔还闪亮。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白与君和约书亚两大个子存在感太强,等一群人站老头跟前时候,老人家觉得自己头上一片黑,光都挡没了。 “大爷,咋这么冷的天还出来摆摊子啊?”白与君自来熟,递了20块的给老人家,蹲他旁边套近乎。 “在家里闲不住。”老大爷乐呵呵,眯着眼看那个洋娃娃似的外国小孩顿转盘旁边扒拉着玩得开心,忍不住想这娃娃真俊。 “家里人能放心让您自己出来啊?” “不放心,我偷偷跑出来的。”大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找了零钱给白与君,白与君摆摆手没接,老大爷塞给他:“拿着吧,这年轻人。咱不缺这钱,儿子媳妇可孝顺,国家还给补贴,大冬天出来摆摆摊就是练练手,有些孩子长忒大个了还没见过糖人,是咱老帝都的遗憾。” 天气冷,除了莫岛他们倒也没生意,莫岛干脆顺着杆子往上爬,跟老大爷一阵忽悠,硬是把人家做糖人的大勺给哄过来折腾,一抓手里,掂了掂,笑道:“呵,老大爷您这勺子不轻啊。” 老大爷笑眯眯地点点头,拿回勺子舀了一瓢子糖浆,递给他,二宝兴奋地接过来,顿热台子琢磨半天没舍得下手。 “动手,不然就化了哎。”老大爷催他。 二宝地应着,手一抬,在台子上倒了一坨。 完了抬头不怀好意地瞥了眼一脸严肃完全没办法融入气场的约书亚,在那一坨糖的旁边滴下五滴。伸手拿过做花样用的铁片,在中间那块上面横着划四下,交叉再来四下。 “啧。”已经看出他做什么的白与君无语:“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创意?” “没有,有本事你来。”二宝不满意地斜他一样,这糖浆干得快,没一会就成型了,老头拿过小 竹签,给他串上。二宝眯眯眼,看了看手里还抓着的铁片底子,反过来,在某个小点上面点了两个眼睛,然后乐呵呵地拿起来。 自己拿着糖乌龟挺满意地翻来覆去看半天,嘴里叨念着爷从小时候就想这么干一回了,今天可算是圆梦了,想了想,眼睛一转,递给约书亚。 约书亚一愣,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二宝笑眯眯:“吃啊。” “……”约书亚不情不愿地伸手接过来,抓手里,没下步动作了。二宝不满意了:“这是老子梦想完成的第一步,你能不能尊重我的劳动成果?” 约书亚懒得理他。 老大爷也不知道看出啥,看着他们啥也不说光顾着笑,完了顺手三两下做出一龙,递给亚拉尔,转头对白与君指了指亚拉尔,说:“告诉他们,这是龙,是咱天朝的象征。” 白与君一乐,说:“不用,老大爷,这孩子可神,中文说得可好了。” 亚拉尔也不客气,举着大糖人得意地笑。老大爷一愣,随即笑得更深,脸上的皱纹深深地陷进去,不住地说:“好,好,这感情好。都学中文,都学好。”老人家知识不多,以前跟着部队打仗的时候,就留下那么一概念——世界上,兴学哪国语言,就说明那国家强大。 …… 约书亚在旁边听了,也听个半懂不懂,见情人站旁边也挺兴奋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又说了几句,等莫岛一看表发现都两点半了,众人这才告别了老大爷,急忙忙地往圆明园赶。 途中亚拉尔不仅解决了自己手上的那一大块糖,还顺便把他爸手上那个乌龟也解决了。看得莫岛直咂舌头:“腻不腻啊?” “不腻。”头也不抬,干净利落的回答。 (圆明园) 这天气,圆明园里旅游的人少到可怕,多数都是外国人在到处走看,久不久还能看见类似于信徒的人在做忏悔。来这挺多次了都这样,莫岛和白与君倒是见怪不怪。 一行人跟着园区导游进了圆明园没几步,小孩一看里面那断壁残垣的萧条景象,无语了:“……这糟蹋得。” 约书亚抿抿唇,没做声。 “有一天,有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导游人员显然是了解了客人的基本信息,知道什么合适说什么不合适说,此时,她正引用着《1860:圆明园大劫难》中的名句。 一行人谁也没做声,莫岛插着口袋弓着背,老老实实地跟着导游,导游说啥他就乖乖伸脖子跟着看,其实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还是听得挺认真。 约书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圆明园虽被烧夺破坏,但是部分的开放景区却是做了部分修复工作的。除去部分具有代表性的东西没有被修复或者无法修复,如今的圆明园,倒是山茫水碧,即是在覆雪的冬季依旧,一片晶莹剔透的莹白,景□人。 亚拉尔其实兴趣不大,毕竟还是个孩子,对这样的风景类游实在上不了心,又不是天朝本国人,先不说到底清不清楚是否有这段历史的存在,说要爱国教育什么的,也决计是搭不上边的。 很快,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亚拉尔缩在凳子里,脑袋里还琢磨着后妈这儿还有没有像糖人一样有意思的吃的小玩意,心不在焉地唤了声后妈。 一路精神很集中接受纯爱国教育的二宝同志也累了,摊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恩恩应了两声,约书亚坐在他旁边,依旧在游神。 白与君捧着一杯热茶,悠哉地喝。 “前面导游姐姐说那个八国联军,是啥?只说了英国和法国埃?还哪啊?” “噗——” ……白与君头也不抬尴尬地擦水。 约书亚撑着下巴,眯了眯眼,心里叹息:所以说就不愿意来圆明园,到底还是问了。 二宝先是没想那么多,扳着手指数得挺认真:“我算算啊……高中时候学的东西了……英国、法国、普鲁士(德国)、沙俄、美国、日本、奥匈帝国……恩,咳咳,”脸上一僵,挺尴尬地嘿嘿一笑,“……还有意大利。” 现在他知道约书亚为啥一听圆明园就果断拒绝了…… 这个…… 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的尴尬啊…… 莫岛坐起身,瞥了眼约书亚,见他也是一脸膈应,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合适的样子。 亚拉尔了声,出奇淡定,道:“挺可恶啊,都拿了什么?让我爸给你买回来。” “……” “……” “……” 约书亚真心觉得,童言无忌虽然听起来是听不靠谱的,但是还真不是做不来啊……只不过,这是个重活儿。 二宝捧着脸,乐呵呵地戳了戳男人:“当真了?” “……” “成啊,黑手党先生,替祖国人民谢谢您嘞。” 约书亚拿不准注意要不要捏死这个笑得一脸戏谑的得志小人。 白与君挺开心,觉得带这孩子去买糖人没白去,看给孩子他爸这添堵添的,看得他神清气爽,真给劲儿。 白与君还没来及开心几分钟,莫岛就站起来说要继续走走,人还没站稳,就顺手拉过约书亚的手拽住了。 约书亚先是愣了愣,眼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白与君恨啊,就差拍胸口了。 亚拉尔在旁边拽拽他,凉飕飕地撇嘴:“别看了,看穿了也轮不到你。”完后把自己手往大熊手里一塞,笑得狡猾,“我舅舅也不在,于是咱两凑合凑合……牵我,牵我。” …… 莫岛拖着约书亚走在大部队前面,悄悄默默不知道在说啥,反正……就是笑得挺诡异的,到十二生肖铜像的时候,还特意指了指缺了的那几个给旁边的男人,约书亚沉默了一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过了“海晏堂”和“狮子林”,平时缺乏运动莫岛同志终于忍受不住了,和后面两人商量了一下,在两人一脸巴不得快点回去的表情之下,一脸黑线地打转回头——他还死撑着迈步子生怕被笑话,结果感情就他一个人乐在其中。 …… 从圆明园出来的路上,莫岛接到了莫老太太的懿旨,说是让顺便带对联儿和窗花回去,要手工的,不要机器的。 莫岛无语地挂了电话,转身跟后面三个今个走了一天,一点力气没省下的大大小小众人无奈地耸耸肩:“老太太让带年货回去,我还得往其他地方走走。”顿了顿,对约书亚道,“要不你们先回去酒店或者我家等着?我和大白走一趟潘家园,那才有我妈要的东西。” “买个年货上那干啥?”白与君眼睛都瞪下来了——都不带商量就自动把他纳入队伍啊。 “我妈相好在那开了个不搭调的店。”二宝贼兮兮地笑,“表面上卖点笔墨纸砚啥的,背地里还给人写写对联剪剪花,老太太点名要去那拿东西。” 约书亚拿不准了,按道理来说他是没可能放白与君和莫岛两人半秒独处的,但是现在还有亚拉尔,走一天了他倒是怕亚拉尔受不了。 谁知道亚拉尔还挺有兴趣的:“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去那?” 莫岛挠挠头:“古玩市场。” “有意思么?”亚拉尔眯眯眼,听名字就知道没好吃的。 “还成……小孩子能买个铜钱啥的挂挂讨个吉利。”莫岛笑笑,就不知道那铜钱真是从地里挖出来的还是人工造的了……虽然真货是好,但是想着从棺材里扒拉出来的也挺寒碜人,小时候他就不乐意挂那个。 这会就是想要人陪他去一趟,于是故意说得诱人一点给亚拉尔动心。 亚拉尔很买账地笑:“后妈,要陪你去你送那东西我么?” 二宝噎了下:“谁……什么叫陪我去啊!” “你先说啊。” “你不去我也能给你捎回来,多少钱啊小玩意。”做后妈得挺不乐意,虽然他先前是在诱拐,但是被说出来,那肯定是不能承认的。 “那我陪你去啊,爸,我们也去啊。”亚拉尔扯了扯约书亚。 约书亚就等着这句话,应了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剪纸店) 在潘家园刚下车,二宝就后悔带约书亚他们来了。 那里面鱼龙混杂,最爱的人就是约书亚他们这种看似啥也不懂的老外,再看他们打扮就知道肯定有票子,对这群人来说那简直就是肥的颤悠的五花肉——一口下去,到明天开春都满嘴肉香啊(……)。 那群人想是想冲上来,但是一看两外国人身后还跟着本国同胞,而且其中一个还装得像大狗熊,顿时蔫了——他们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人家那随便一折啊。 更何况前面那个小个子的一脸老母鸡似的…… “哟,这不是莫家小少爷么?”拐角一家名叫“留燕堂”的旧铺子柜台后面,一年老但是身子骨精神得很,养着白胡须穿着古褂的老头慢慢迈着步子走出来。 “彭老,咱老太太让我来找您写俩字,顺带带几幅窗花回去,过年用的。” 彭老头应了声,立刻就张罗开。 莫岛见他折腾开了,就蹭着这功夫到处溜达着看看,挺久没到这来了,小时候还经常和莫启一块来这儿趴着学写毛笔字呢……不过什么都没学成就是了。 这会那么多年了,这里还依然没变。整个屋子里一股墨汁和宣纸的味道,老笔架子还放在当年那木桌子上,要说有什么变的,就是门口的字看着挺新,上书“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那一手漂亮的草书叫个龙飞凤舞,估计又是彭老头的新作品。 约书亚在摆着各种砚和笔的架子前面,挺有兴趣地打量。 亚拉尔趴桌子上,老实实地看着老头研墨准备写对联。 彭老头抬头看了眼趴旁边两眼瞪得溜圆的孩子,再看原木架子旁边饶有兴趣的高大外国人——呵,这贵气啊!手下一顿,嘿嘿笑两声,估摸着就是莫岛带回来长见识的外国同事,也不避讳,直接扯开嗓子懆懆:“我说小少爷,你这朋友看着不一般啊。” 白与君啥人没见过,一听老头这架势就知道要坏菜了。 此时二宝正抓着一看着挺古董的笔架琢磨,听他这话一愣,放下还没来及张嘴,彭老头就又是嘿嘿两声:“油水多,过年了,给你大伯我宰刀呗?” 二宝嘴角抽搐。 “宰不宰得,啊?” 莫岛无语:“彭老,他是我朋友嘿,您……” “杀熟!杀熟!!”彭老头一脸精明,一点也不害臊地将贬义词当褒义词用。 “哎哟,爷爷,您坏哟。”亚拉尔撑着脸,笑眯眯。 “……”彭老头研墨的手顿了顿。 二宝摸摸鼻子,望天。 亚拉尔:“又不是猪,宰什么啊。” 彭老头手一抖,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孩子……” “中文可好了。”莫岛无奈笑着解释,这老头,多少年了还是一幅老不正经的蹦跶德行。 “唉唉唉——”彭老头张着嘴——“哎哎——这可丢脸!!可丢脸!!!” 亚拉尔挺得意,今天一路都享受这待遇来着,他满意得很。 莫岛和白与君就顾着自己乐呵。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约书亚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某巨大的彩剪,问彭老头:“这个多少钱?” 彭老头眼睛都直了,嘴里直说这个也会……这个也会~~怪了怪了!! 二宝好心提醒他:“彭老,可肥的猪上门问价了。”约书亚听见他的话,斜了他眼,他一下没忍住,双手往下拉着脸又一阵嘿嘿嘿地笑。 ……再神奇也是猪肉啊。 这回彭老头反应过来了,脸上灿烂地皱纹都看不见了:“哟,好眼光啊,这这是咱店的镇店之宝《赶年》,就是年啊你知道不,你肯定不知道,年是天朝古代的一种兽,每年农历三十总下山吃小孩子,这肯定不行啊,于是相亲们就想了个法子——” “多少钱。”约书亚懒得听着老头满嘴跑火车讲故事,直奔主题。倒是亚拉尔挺失望,啥法子啊你让老头说完再打断不行么。 莫岛顺着他们的话题看,约书亚说的那个剪纸是挺大幅的,就是一群挺形象的大大小小,拿着竹竿吊着鞭炮在后面追,前面一像狮子又像麒麟的野兽在前面逃,恩,是标准的《赶年兽》的故事啊……莫岛眯眯眼。 “……看你是莫家小少爷的朋友,给你折下,一口价两万!”彭老头一拍桌子。 二宝顺手就把手上把玩的一功夫茶杯摔了—— “两万?两万日元么?彭老头你他娘的吃肉喝血啊?!” 第58章 【完】 “哟,这个五百,这个五百~”彭老头指着地上的功夫茶杯尸体,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景德镇出的紫砂陶,整套‘七星伴月’少一个就不值钱了。” 莫岛眼角抽搐,忍无可忍地抓起手边的茶壶就想人工毁灭——反正一个也是摔,两个也是摔,爷今天就大义灭—— ……这还得了?! 彭老头急了,关机时刻发挥出非常老年人可以拥有的敏捷,猛地扑上抓住莫岛的手腕,扯着嗓子哀叫:“使不得使不得哟~~莫小少爷,这可是半个晚清古董!!这一摔就不是五百是五千了啊!!” 见莫家小少爷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彭老头赶紧从他手上把茶壶救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壶盖,举到莫岛面前:“真的古董啊,你瞅瞅,你瞅瞅这茶渍,看这形状,啧啧,没些年头可出不来。”说着,又把茶壶里的茶叶倒在茶桌上,“你看壶底还有字……看到没?(重音)我告诉你啊,这茶壶当年文革可是算在“四旧”里要砸毁去的物件,老头子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保留下来的,一直陪着我就像个老朋友……莫说今个你砸了我个杯子,我这心疼得哟~就像亲兄弟少了个胳膊。” 说完,还很真实地捂了下胸口。 “做您亲兄弟压力挺大啊……瞧您说五百的时候笑得和朵花似的。”莫岛又拿起一个杯子颠过来倒过去地研究……啧啧,还茶渍形状,我还哈利波特列。 彭老头嘿嘿笑,眼睛一个劲儿地偷偷瞥约书亚——比起那红灿灿的两万,五千也是浮云呐~ “那彩剪,彭老头你给我个实价。”莫岛见老头一个劲拿小眼睛贼贼地窥视自家媳妇,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茶杯放下,正颜道。 “两万真是成本价了啊……”彭老头挺无辜。 “……您给我分析分析,材料是红纸对吧,红纸什么时候从两块变两万了?” “我就是成本,技术就是黄金!!想我当年挑灯夜剪,好容易才完成这一副旷世奇作以作镇店宝物,这全京城,您要是能找出比得过我彭老头手艺的,别说两万~画白送你我倒贴两万~!今个儿要不是给莫小少爷你面子,多少钱老头子我都不带卖!” 莫岛乐了,心道这老头,牛都吹上天了:“那您赶紧的别卖我这面子了,天不早了,给我把字和小窗花包起来,我得回去跟老太太报账呢还。” “唉唉唉——唉唉——”彭老头一看到嘴边的鸭子要飞了,只剩硬着个脖子急吼吼地。 二宝狡黠一笑:“一口价,八千。” 彭老头脸绿了:“哎哟喂啊,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八千?!!八千!!!” “七千。” “……一……一万三!!一万三决计是不少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彭老头割肉状,决绝道。 二宝一听这讨价还价的层次已经上升到人格尊严的程度了,也不好再讨价还价。琢磨着这老头好歹是老太太的老相好,这为了几千块撕破脸皮也不合适——但是一张两块钱的红纸剪吧剪吧就变一万三了,这越想越觉得心里膈应啊…… “包起来。” 就在二宝还摸着下巴犹豫不决地肉疼时,磁性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挺果断的。 “!”莫岛扭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约书亚,你钱多给我啊!! 亚拉尔挺兴奋,戳了戳老头:“我爸买了画,你把刚才的故事说完?” “……我多说十个故事给你听,你让你爸正常点儿,别他娘的钱多烧得慌。”莫岛郁卒地在旁边补充——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嗷地哀嚎一声,莫岛怒了:“你别打我,今天第二下了!”别以为老子不记账! 约书亚大家长嫌恶地瞥了他眼,面无表情道:“不许说脏话。” “不让我说偏要说!你二大爷!”莫岛怒了,脸一扭,抓过旁边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与君,哥俩好地挽起手,叫嚣道,“大白!咱走!不跟土豪计较!” 白与君被拽得一个踉跄,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呢,就两声一脸茫然地跟着莫岛往外走。约书亚也不理,由着他去——能走去哪?莫老太太要的东西还都没包好。 跟亚拉尔使了个眼神,小孩挺明白的,点了点都一溜烟就跟出去看着了。剩下约书亚一个人在柜台前面,咬了一口肥肉满嘴香得神清气爽的彭老头乐呵呵地问:“这位先生,您看,莫家小少爷这东西您也……”一块付了? 约书亚点点头:“刷卡?” “成。您别看我这店老,该有的咱都有啊。”老头欢天喜地地举出一个刷卡机,和宝贝似地,小心翼翼地摆到约书亚面前。 …… 然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约书亚掏出钱包,打开,从一大打卡里,选出一个白金卡——哎哟我的老伴哟,彭老头在心里暗呼一声作古已久的媳妇,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早知道就他张口就四万了! 这他娘的哪是一块五花肉,简直就是一头非洲象啊!! 直到约好了提货时间,把莫岛要的零碎东西包好递给约书亚,彭老头的手还在抖啊抖,目送客人离去,等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一屁股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长吁短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这个在潘家园卖墨宝的店,也可以嚣张地说——“老子那天做了笔生意,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大买卖!” …… 悔啊! - 在外面东奔西跑了一整天,那效率都快赶上地都一日游了。 一群人回到莫家时候,已经都多少有些疲倦。亚拉尔作为小孩,回家路上很是理所当然地趴在莫岛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莫岛一路上拧着脖子,硬是没跟约书亚说一句话,直到一群人站在家楼梯口,白与君推了莫岛的邀请开车回家去了,两人站那冰天雪地里,谁也不做声,也不上楼,像个神经病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就是莫岛觉得背着亚拉尔的手都快冻掉下来的时候,才隐约听见耳边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紧接着,男人的声音才传入耳中。 “我背吧。” 二宝眼睛亮了亮,按捺住把背上那沉死人的小孩立刻甩给他老爹的冲动,哼哼两声,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字——“不用。” 说完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好在约书亚也知道他有几两重,没理他的反抗,硬是把人接了过来,边道:“别闹,你也累了。” “唔……”这么一个动作把小孩闹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一件约书亚有要接自己过去的架势,亚拉尔就很是合作地从后妈背上趴进父亲怀里——可怜的孩子其实家教十分严格,像约书亚这样亲自抱着他睡觉这种事,自从记事以来估计次数不超过三回,还是算这次在内。 所以此刻亚拉尔像个树袋熊似的,扒约书亚身上就不动了,半天才幸福地蹭了两蹭,吧嗒吧嗒嘴,继续睡。 “……”莫岛看得一脸纠结,这孩子多造孽啊,平时他爹对他又是骂又是罚的没给几个好脸色,换了他早造反了,这孩子还把他爹当神似的…… 约书亚冲楼梯扬扬下巴:“你先走。” 莫岛挠挠头,灰头土脸地往上冲。 等冲到家门口时候,靠在门边气都喘不上了,还是后面抱着亚拉尔跟着的约书亚,大气不出一口,木着脸替他摁了门铃。 开门的是老太太,结果莫岛手上的年货,刚想哟呵两声,一抬眼就看见后面睡得香的亚拉尔,母爱光辉再次四射,想说的话也卡喉咙里了。 约书亚换了鞋,外衣也没来及脱,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先把亚拉尔带进房里床上,等他手间搭着大衣从房里再出来的时候,发现二宝同志早就恢复了元气,此时正蹲在茶几旁边,一脸垂涎地望着莫启手上抱着的小婴儿。 在开了暖片的屋子里,小家伙脸红扑扑的,正好是婴儿最漂亮的时候,粉嫩粉嫩的,眼睛虽然闭着,但一眼就看的出,五官绝对是漂亮极了的。 莫启掀起眼瞅了约书亚眼,什么也没说,淡淡地垂眼,将孩子手里抱的奶瓶拿起来,放边上。 二宝不乐意了——孩子嘟嘴喝奶那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干啥不让他喝啊?“唉唉,人孩子没饱呢,你这人咋这样。” 话一落,就挨了今天的第三巴掌——老太太赏的,“你以为喂啥啊,好看就老喂?有你这样的吗?”没等莫岛出声,老太太就站起来,冲约书亚一笑,“还没吃呢吧?” 约书亚犹豫了下,摇摇头。 “那我去给你们热热饭菜。”又摸了把莫珂的小脸蛋,老太太挺满足地就要去厨房。还没走几步,就被约书亚礼貌地叫住,意思是一会和亚拉尔回酒店可以再叫送餐,现在可以不用麻烦老人家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睛是看着莫珂的,可惜直愣愣的显然想的不是这新的的便宜孙子。 老半天,下了很大决心地,才望向约书亚,笑了笑:“不碍事,今晚别走了,在这休息吧。” 约书亚眼中有什么一闪即逝,半晌,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大衣和莫岛刚脱下的大衣一块儿挂好。 莫岛莫名其妙地两头来回望,心里想着老太太这是闹的哪门子热情,都快把咱家当收容所了。 他当然不知道,老太太刚才一席话到底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不过没关系,反正除了他,该懂得人都懂了。 …… 在千里之外伯尔的怨念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 这一天,按照传统的惯例白天是要打扫卫生以象征扫去过去一年中不好的东西,辞旧迎新的意思。在以前,还要换新灶王爷图,在灶王爷的嘴巴地方黏上一块糖,意思是希望灶王爷在玉皇大帝面前能给自家美言几句,以换来来年不挨饿的好兆头。 不过这年头,厨房也都用天然气了,要在煤气灶上贴个灶王爷图,别说自己看着别扭,灶王爷也会生气吧(=口=……)。 一大早的,莫岛就被老太太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哎哟黑啊地叫唤着赖了半天,最后被循声而来的莫启掀了被窝,一脚给踹进浴室。 等他洗好了澡,擦着头往外走的时候,约书亚和亚拉尔早就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了。 “大过年的,干啥都不睡觉啊。”二宝碍着约书亚身边坐下,还没坐稳,被正收拾杂物的老太太斜了一眼。约书亚接过他手上的浴巾给他揉了揉后脑没顾及到的地方,温和道:“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天冷,一会该头疼。” …… 莫岛抽抽嘴角,半天没说出话来。 亚拉尔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一抬头看见舅舅端着一盆水经过,“咻——”一低声蹿起来,嚷嚷着要帮忙,顺便脱离了这两个一大清早在这瞎人狗眼的家长同志。 等二宝头发干了,约书亚陪着他,象征性地弄了下卫生——在家里都是伯尔干的,打扫卫生这种事儿,对从小含着金勺子的约书亚少爷来说,新鲜新鲜也就算了,干了没多一会儿,就觉得这不是他的菜。 …… 二宝同志领着媳妇捞起袖子浩浩荡荡去厕所刷浴缸,刚站稳,就听见外头老头老太太扯着嗓子宣布要出去买些新鲜的菜(肉类是早早就备好了的),等听见门呯地一响,二宝嘴巴一裂,把出水的扭从右边扭成左边。 很快,冰冷的凉水变成冒着蒸汽的热水。 笑眯眯地接过约书亚递过来的刷子裤子一卷就跳进浴缸里,踩着热水干得欢天喜地。在之前洗碗时候成功打碎三个碗,被老太太安慰“碎碎平安”的约书亚大家长,此刻是再也不想动手,于是干脆穿戴整齐地站在旁边看二宝干活,见他因为出力而渐渐变红润的脸,时不时忍不住出手捏一下,以表调戏。 等浴缸刷完,两人默默地看向马桶。 …… 二宝嚷嚷着要和莫启做交接工作。 莫启走到浴室门口,一看自家弟弟指的下一步等待清理的地方,眯眯眼,很是邪魅一笑:“我正要扫客厅,记得把沙发那些家具也要移开。” 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吃了暗亏的弟弟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好歹马桶它就那么点大,客厅呢?!客厅有沙发,茶几,电视柜,音箱……还有一台小型冰箱,靠! 转身进厨房拿了扫把,没好气地往约书亚手里一塞,伸手将杵在厕所门口像吸铁石一样跟着舅舅不放的亚拉尔一捞,二宝同志指指点点:“亚拉尔,给你爹拿着扫把,别这么瞅我,揍你啊!老头儿,陪我去扛沙发,那玩意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扛不动。” 大过年被人威胁挨揍的小孩很委屈地瘪嘴跟在后面,时不时很是留恋地侧耳倾听一下厕所传出来犹如天籁的……咳,刷马桶声。 二宝和二宝媳妇两人吭哧吭哧地把沙发抬出来时候,二宝听见了几声挺奇怪的悉悉索索声。 “……什么玩意儿?”绕了个圈子没看出来,最后是身材比较小巧腰身比较软和的亚拉尔趴地上,就着缝隙往沙发里头望。 “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尔指着沙发,连滚带爬地躲老爹身后去了。 这凄厉的尖叫把莫启也从浴室里叫出来了,手中马桶刷一丢,挺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舅舅啊舅舅舅舅——沙发——” 也不知道这会是缓过劲了在装还是真的条件反射,一看见莫启,小孩就很敏捷地一头撞进他怀里,后者轻轻皱眉,揽着怀中的小孩摸头安抚,镇定地问杵在旁边的弟弟:“怎么回事?沙发怎么了?” 二宝摸摸鼻子:“我咋知道,你等等啊……”说着也扭着老腰往下趴—— 作为成年人,二宝在看见沙发底下的东西的时候没有尖叫。 但是那一瞬间,他的脸绿了。 “……”动作有点僵硬地站起来,二宝指着沙发,冲自家哥哥一笑:“要不你看看?” 约书亚其实也挺好奇,就是做不出趴地上脸贴地往沙发缝里看这种行为——传出去先不说家族里那群人是不是吓死,他也不用做头儿了。 于是在莫启和约书亚逼迫的目光下,二宝嘿嘿一笑:“新生命,活的。” 三大一小团坐在离沙发有点距离的茶几后面,这个景象在莫老太太一进屋立刻映入眼帘,老太太蹬蹬蹬冲过去,二话不说给了二宝头上一巴掌——“干啥啊这是?!多大人了还偷懒!!害臊不害臊?害臊不害臊?!~” 老头把一堆东西放厨房,转身出来边脱衣服边看戏。 二宝挺无辜,抱着头泪光闪闪,委屈瘪嘴叫着:“你干啥不打我哥!”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比摸还轻地拍了大儿子一巴掌:“哥哥,说~” 莫启摸了摸鼻子:“沙发底下有一窝老鼠崽。” 莫老头脱衣服的动作停在一半,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半晌,颤悠悠地轻声确认:“活的?” “活蹦乱跳的,嗷嗷待哺。”二宝点点头。 “……”老太太脸扭曲了下,想了想,大手一挥:“过年不杀生,正好沙发也老了,连着一块扔楼下去吧。” “……” “……” “……” 老头光站旁边嘿嘿乐。 二宝眨眨眼:“谁扛下去?” “难道是我?!”老太太眼一瞪。 “显然也不是我,我还小。”亚拉尔嘿嘿一笑,狗腿地粘老太太身边去了。 莫启沉默了下,起身道:“蹭着天还早,商场还开门,我现在去买一套沙发,顺便让送货的给搬下去。” “好主意啊好主意。”莫岛拍手。 约书亚也站起来,说:“算了,我去。” 老太太哪还意思,连忙想阻止。约书亚动作快,已经在穿衣服了,冲老太太微笑了下,先把她闪得找不着北了,才说:“来这也没带什么礼物,正好,您忙其他的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转身出门了。 二宝还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那头约书亚已经叫来司机,上路了。 二宝挠挠头,总脚的哪里不太对劲,想半天想不起来,没过多久被老太太赶起来继续干活,也就给忘了。 “劳动最光荣”期间,所有人路过沙发都是绕着走的。 …… 两个小时后,约书亚回来了。 一个小时后,中午饭时间刚过,送沙发的来了。 二宝一看那沙发,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这可是一万三买张剪纸的货!!!! 怎么能叫他去买家具?! 怎么能叫他去买沙发?! 怎么能叫他去给三室一厅的普通家庭买沙发?! …… 莫岛瞥了一眼表情同样不太对劲的送货工人,捂面——兄弟们,作为一个八楼没有电梯并非别墅小洋房的住户,对不住了。 于是让他们扛走饱含新生命在其中的沙发的时候,二宝同志很贴心地,以过年讨吉利的理由,多给三位工人每人塞了二十块。 老太太坐新沙发上,干笑两声:“不错,除了太大,不错……” 老头跟约书亚道了谢,两人就坐窗户边小茶几旁边喝茶聊天去了。 亚拉尔奉舅舅的令给弟弟送去奶瓶,站婴儿床边,偷偷四顾下,乘机掐了下后弟粉嫩的脸,不知道是婴儿的脸太嫩还是他用劲大了点儿,总之就是掐出个印子。 亚拉尔缩缩脑袋,赶紧伸手给后弟不情不愿地揉了揉。 …… 此时此刻的意大利,罗马。 (法比亚?马特尔,戒毒所。) “阿拉阿拉。”林可轻轻挑眉,望了望钟,自言自语感叹,“过年了啊。”语落,目光停留在正安静地一滴一滴输着点滴的苍白的手背上,淡淡地笑了笑,对床边的人说:“这是我过过最惨的年三十。” “……“霍拉格尔挑眉。 “啧啧,”林可眯眯眼,伸手捏了捏男人的下巴,“这才叫报应啊,BOSS。所以说,以后记得少干缺德事,做小三,是要掉一户口本的(是啥意思自己发挥想象,你们行的)。” “……” “不过我不怕。”自顾自地笑笑,“老子的户口本,就剩我这一页了,掉了才干净。” “任务取消。” 霍拉格尔盯着林可看了半天,半晌,才阴沉地说道。 “唉,早该这么干了。”林可笑了,“再多钱,咱也不能缺德,是吧。” ……语落,病房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听见窗外雪打窗户发出微小的声音。 (夏式皇宫) 神童坐在桌子边,敲碗——“殿下,微臣饿了,饺子,饺子。” 夏文综从厨房里走出来,摸了把他的小脸,淫笑:“大过年的不许敲碗,罚。” “还罚!”神童抽泣,“要不是你不批我假让我回家孝敬爹妈看看我堂弟还有三姑妈二小姨,老子现在用得着在这等着吃你那下水就皮馅分离的饺子么?!” 夏文综微微一笑:“哟,生气了啊。” 神童:“哼!” 夏文综笑意更浓,刚想说什么,手机打断了他在嘴边的话,看了看来电提示,夏文综犹豫了。神童伸过脖子瞅了一眼手机,拿肩从了他下:“接啊。” 夏文综不情不愿地按了接听,喂了声。 然后就是长达十分钟的沉默,到了最后,才闷闷地应了声说知道了,新年快乐。 之后迅速地挂掉。 神童蹲椅子上,抬头望他。 夏文综不说话,回望。 神童叹了口气,爪子一伸,揽过他家殿下的腰,安抚地拍了两拍,嘴里叨念着,宝宝乖乖。 …… - (天朝,帝都) 乱七八糟的工作终于在晚上七点,天黑透了的时候完成。 老太太挺有兴致地挂上彩灯,小心翼翼地贴上窗花挂上小灯笼,亚拉尔挺有兴趣地跟着她屁股后面帮了点小忙,递胶布什么的。 一家人呼啦一群,跟着隔壁邻居,楼上好友,十几号人风风火火地冲下楼,放了炮仗,再呼啦啦地冲回来,相互道了新年快乐,之后各回各家。 二宝和莫启帮忙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往茶几上端——原本说是饭桌的,最后发现好像茶几更加暖和,一家人团坐,最重要的是还有电视(……)。 一家人也不讲啥规矩,蹭着两老还没上桌,约书亚和莫岛先在桌子边排着坐下了。两人脑袋凑一起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二宝先是眼一瞪,约书亚眯眯笑着捏着他小下巴,在其唇上印上一吻。 ……然后下巴被打了一巴掌。 莫启靠在窗边,摸了摸莫珂的脸,目光移至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手机震动,窗边的人动了动,半响才伸出手,迟疑地拿过手机。 拿到耳边听了一会,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莫启脸庞冷漠的线条变得柔和,眼角微微勾起,显出一丝不寻常的妩媚笑意,良久之后,他低沉地应了一声,说了一句,“恩,你也新年快乐。” …… 开饭了。 蛤蚧炖蛇汤冒着白色热气,茶几对面的人的面孔都模糊了一样,今年的年过得似乎格外热闹。 老太太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莫珂,目光一一滑过桌边的每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孔。……小儿子和情人桌底下小打小闹的小动作,全当看不见就好。眯眯眼,眼角的鱼尾纹就显露出来了。 到底是老喽……廖晓梅女士感慨。 …… 这样,也挺好。 啥同性恋不同性恋的,其实做父母的,最终不过就是希望儿女幸福罢了。 每年大年三十儿,大家团坐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正文完】 第59章 番外一:莫启 并非因为出生于有一个当兵的爹这样的家庭,莫启就天生讨厌黑社会之类的组织,像他那个的双胞胎弟弟莫岛,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从小到大,最开始只是因为“是哥哥”这样的理由,总是被严格要求着——上幼儿园起,幼儿园每周一发给“好孩子”的小红花,弟弟可以得不到,但是作为哥哥的莫启要其表率作用,就一定要得到。 这样的话,是莫妈妈说的。 小莫启记住了。 小红花得着得着就成了习惯,从习惯变成自然,以至于连幼儿园的阿姨,每周在小红花上写名字的时候,“莫启”的名字,也几乎成了下笔的条件反射。 “小红花”神马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幼儿园每周都有得小红花”这样的理由,上了小学,在依然和弟弟同班的情况下,强迫了脑袋当了小班长,小学三年级,中队长,小学六年级,人人羡慕,全校只有两三个人拥有的“三杠线”——大队长。 到了初中,纪律委员,班长,课代表。 ——出色的表现,身兼数职依然学习优秀,外貌出类拔萃,整洁干净。在纯情的花样年华少女心目中显然会轻易变成“白马王子”的代表(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班里姑娘的暗恋对象集中在那几个学习好长得又没那么砢碜的人身上)。 当初二时候,隔壁班的“孩子王”王小虎暗恋的班花红着脸亲手在起哄声中递给莫启情书之后,莫启莫名其妙地被男生孤立了。 当然,觉得莫名其妙地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那以后,除了弟弟还是会腆着脸依旧粘糊在他身边,莫启身边的雄性动物几乎绝迹,偶尔还有那么几个人会逼于无奈不情不愿地来请教数学题,在得到了解题思路以后,躲瘟疫一般,迅速地丢下一句比蚊子哼哼还小声的谢谢,迅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莫启何等聪明一孩子,心灵头亮澄得很,一来二去地,就明白了个大概。 于是,莫启从平日里的淡漠,彻底转变成了冷漠。 这是去请教问题的几个男人惊奇发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去请假问题的时候,以前总会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的人,忽然就不鸟他们了,被纠缠得烦了,就来一句:“不会。” ……然后在第二天讲解作业的时候,如同老师叫“上课起立”一样日常地被表扬“莫启的作业如同答案范本一般格式标准解题正确”。 这时候,班里的男生就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孤立他了,偶尔在做作业抓耳挠腮时候会反思反思:王小虎喜欢那谁,那谁喜欢莫启,这不是他们仨之间的问题么,而且还隔壁班的,咱跟着瞎掺合的个屁? …… 可惜,这时候后悔,已经晚了。 在班里的男人越来越懦弱气场越来越悲惨之后,莫启殿下也越发地女王了起来,拒绝的词语从低头闷声说“不会”,变成了后面的飞剑眼藐视加尖酸刻薄地“你是猪吗?”,如此这般以来,能在他周围存活下来的,也只有莫岛一个人了——好吧,从某种情况来说,那时候还睡在一个房你上铺我下铺的莫家二宝同学也是被逼于无奈,逼着逼着,也就习惯了。 满以为这样的情况到了初中毕业就能随之改善,在二宝同学心心念念盼着高中哥哥能稍微和蔼可亲一点的期望下,王小虎同学彻底打翻了他的念头,断了他的念想——这也就是后来莫启女王那么讨厌黑社会的原因。 ……简单的来说,都怪王小虎。 王小虎不是一个黑社会,充其量只能说是一个小混混。这个小混混如今也在帝都混得比较有头有脸,出门西装革履,坐骑最低档次也有奥迪TT。 至于他怎么就这么给力,我们就不讨论了,咱的书叫《风太大,我听不清!》,不叫《人生成功的秘诀探索》。 当年初中时代,那还是个只会用拳头说话的王小虎同学被隔壁班那个“只会死读书的”莫启抢了心爱的班花,每天都拿含恨的眼光扫射莫启。 你可以想象,一个人从他面前走过,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只剩他一个人在那瞪得来劲是有多么的挫败——那时候,王小虎是传说中的“校霸”,多少人巴结他管他叫大哥? …… 唯独莫启不买他的帐。 于是这种“夺爱恨”在王小虎不知不觉之中,开始变化。 莫启从篮球场旁边走过时候,把球抢烂了,王小虎也要来一个角度很完美的灌篮,离篮筐太远,好歹也来个中空远射三分。 期末考试的时候,莫启在第一名,王小虎硬是上厕所也带着化学书,硬是从倒数第三挤到正数第三,偶尔还来个第二,儿子的转变把他娘吓得半死。王小虎想的其实很简单——“让你无视我,有本事你看排名眼睛半点都别斜!”——其实王小虎不知道,因为永远的第一,莫启从来不看排名(……)。 学校辩论赛,正方是莫启的时候,反方那边,一定会有一个名叫王小虎的。 全校的知道,王小虎和莫启杠上了——这个除了学习之外依然会打架抽烟闹事的半好不坏学生,和正宗的白马王子闹上了。 …… 王小虎自己也这么认为——这是男人之间的战争。 这样的天真思想,结束于中考前没多久的两个月的某个早晨。 那天起床,王小虎发现自己的小内支起了帐篷,小内湿了一片。这本来真的没什么,但是问题就在于,抱着杯子滚来滚去在床上皱着眉头想半天,王小虎终于想起昨晚春梦里缠绵那人是谁,……王小虎的脸绿了。 王小虎开始认真考虑,这到底是个神马情况——至此,王小虎同学踏出他搅基人生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历史性第一步。 然后他发现,其实,莫启长得挺好看的。 然后他发现,其实,以前他一向看不上的身材,在莫启身上也出现了一股“瘦弱惹人疼惜”的意思。 然后他发现,其实,那群男生跟莫启那皮肤比起来,都叫什么! …… 最后,连以前看着就留哈喇子的班花也比不上莫启一个白眼。 ……王小虎默默地风中凌乱,开始翘课。 除了月考依然会在莫启的后面一两个,名字紧紧地挨在一起之外,有王小虎的地方,一定没有莫启。有莫启的地方,一定没有王小虎。 就连莫家弟弟都乐呵呵地问哥哥:“唉,哥。隔壁班那傻缺咋不黏着你了呢?”缺心眼的人一般就能看清楚事实,所有人都觉得王小虎是跟莫启作对,就莫岛从头到尾地明白,其实王小虎是粘着他哥,是粘。 就这样,在中考结束放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暑假之后,王小虎和莫启终于在新的重点高中,同一个班级门口相遇了,同时一个班的,除了莫岛之外,还有当年那个默默做了回月老的炮灰小班花。 莫岛一脸灿烂地跟王小虎挥了挥爪子:“哟。” 王小虎脸色一变,扭脸就走。 莫岛瞥了眼自己哥哥,耸耸肩:“他害羞了。” 莫启一眼不发地走到自己位置,落座。 …… 然后是高一,高二,分文理。 校花去了文科,剩下三个男生都在理科。 同时,这时候,就出现了学生会这个组织——而优秀得一如既往如同神话的莫启,理所当然地做了学生会会长,而小班花,顺利地成了文艺部部长。而王小虎还是抽烟打架,学校是管的严,但是他学习好啊,重点的苗子,所以不闹啥大事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王小虎变本加厉的同时,在莫启眼里,他也就变成了最典型,意义上的流氓混混。 某次校庆文艺汇演,莫启作为会长和班花这个文艺部部长挑重头戏,两人学习之余还地顾及工作,所以没办法只好放学以后在学校附近的小咖啡厅,凑头商量文艺汇演方案。 两人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正讨论的时候,窗户外面,王小虎眯着眼叼着烟晃着路过了。 …… 走过两步,吊儿郎当的步子顿了顿,后退。 窗户里的两人被挡了光线,一愣,抬头,看见外面表情不算好的王小虎。 正常人都会觉得,这是为女人吃醋了,莫启和班花也那么认为。 这时候,《古惑仔》开始流行,王小虎作为学习优秀的高级流氓,其实早就获得班花的芳心,这下,看见暗恋对象站在外面一脸吃醋的样子,班花脸红了,尴尬地摸摸鼻子,正思考着要不要出去解释解释,王小虎不见了。 下一秒,咖啡厅的门被大力推开。 王小虎三两步冲进来扯住莫启。 “别!别打架!!!”班花惊叫。 引来不少人侧目——这时候的姑娘都看电影看昏了头,两优秀男人大庭广众抢一女的,多长脸啊,所以班花越叫越激动,侧目的人越来越多。 莫启看了下自己碗上抓着的爪子,皱皱眉:“放开。” 王小虎一看,都抓出印子了,手松了松,还是没放开,低声跟莫启不算好声好气地说:“你跟我走。” 莫启觉得这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先是招呼人孤立他,然后开始在他面前晃悠阴魂不散,最后干脆消失,然后无声无息地回来。 是人都会有脾气。 所以莫启挺不客气地甩了甩手,可惜没甩开。 只是这一甩,把王小虎甩急了。 王小虎大脚丫子一迈,三拽两拽地把莫启给拽出去了,临走时候,还没忘记顺手捎上莫启的书包。 …… 班花跟在后面原本想跟着出去看看——打架伤人就不好了,最后被咖啡厅的服务员拦下:“姑娘,别去,两男人能咋地,不打一架没完。” 班花一想,也对啊。 打完了她还能收拾收拾战场,送王小虎回家神马的。 也挺好。这么一想,就站住了。 …… 她估计到死也没想到,门外面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王小虎拉着莫启狂奔两条街,最后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小胡同,把莫启推进去了。 顺便自己跟跟着进去,很是熟练地把莫启摁在墙上。 还没等莫启反应过来,王小虎就低头啃上他的嘴唇。 还企图把舌头往里探。 莫启寒毛都竖起来了,用力推他两把硬是没推开,想拿腿踹,结果顺手就给身上那人把爪子搭大腿上了。 莫启不敢动了,由着王小虎疯。 见他好像不把舌头伸进来不打算放开,亲到后面莫启烦了,干脆牙关一松,就给王小虎得寸进尺了个够本。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王小虎才放开他,头一句话就是:“别跟她搅和,你是我的。” …… 莫启骂了一句神经病,抓过王小虎的袖子抹了抹嘴边的唾液,抢过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 从那以后,就算莫启躲着王小虎,还是时不时会被他摁住,亲个昏天暗地。 从那以后,莫启见了王小虎就绕道,并且对黑社会深恶痛绝。 …… 很多年以后,当王小虎在那个五星级大酒店大门前面看见莫启的时候,心跳还是慢了一拍——出人头地了的他其实一直多少还记得自己当年那纯真年代时候,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不是没想过去找莫启,只是不敢,还老安慰自己:等再赚多点钱,再人模狗样儿一点,就去找莫启了,找当年那个白马王子当自己的媳妇儿。 说着说着,这事儿,从最初的努力目标,到了后面自己也不知道是为啥,给放脑后了。 那一天,就算其实酒店大门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但是他王小虎王总还是一眼就认出莫启了。 当看见莫启从一辆看着就非常不错的车子副驾驶座下来的时候,王小虎脚下一顿。紧接着,就看见那车驾驶座跟着下来一高大俊挺的外国佬,这时,旁边助理噼里啪啦在说的什么狗屁,他全给忽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眨也不眨,心都提到嗓子眼,一个劲给自己默念:不能吧不会吧不这么狗血吧。 看见那个外国人微笑着低头给莫启理了理领子和袖口,顺势在他唇上印上一吻的时候,王小虎提起的心算是落地了,只不过落过头,陷地心去了。 总之就是没了。 追求多年的一个梦,它到底是成了一个梦,啥都没了。 莫启被那直勾勾的呆滞目光看得抬了头,一看王小虎,皱了皱眉貌似想了想这是谁,随即眉头舒展,冲王小虎微微一笑。 霍拉拉一看王小虎这目光,一看就有问题,顿时防御功能全开,很有占有欲地揽过情人的腰,暗示性地捏了捏。 王小虎木讷地点点头,一弯腰跟着助理上车了。 …… 以前,高中时候,莫启从来没跟他笑过那么好看。 现在长大了,他才知道。 其实莫启笑起来,比不笑时候更好看。 就是他王小虎,情愿他莫启一辈子都别笑——要是每次一笑都那么让人绝望的话。 …… 拖着耗着,总以为是你的。 等你转个身发现,其实那些人啊事啊物啊,其实早就不在了。 没谁有义务等谁一辈子。 有些事情,没了就是没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第60章 番外二:莫岛 事情发生在莫家兄弟和约书亚父子在天朝过完年之后,众人回到罗马。 在二宝欠抽的嘴巴里,这叫——初一十五,回“娘家”。 约书亚对于其嘴巴上占便宜,硬是将他称为媳妇这一点表示无所谓态度——反正,也只限于口头上而已。 没想到……二宝同志回了天朝一趟,除了身材肥硕了不少,连胆子也跟着壮硕了一圈。 俗话说得好,不想当攻的受他不是一个好受。 这天晚上…… 莫岛(兴致勃勃):“今晚我在上面吧。” 约书亚若有所思地摸了二宝的腰一把,皱眉:“上次你明明说很累,结果第二天没法去上班。” 莫岛囧:“谁……谁说骑乘式啊!色老头!” 约书亚:“……” 莫岛(羞涩状):“让我也用一次前面呗。” “……”约书亚顿了顿,感觉挺微妙地眯了眯眼:“你想上我?” 沉浸在自我美好幻想,完全没发现约书亚眼中那满满算计的莫岛连连点头,眨巴眨巴眼,期待地望着约书亚。 半晌,约书亚斩钉截铁拒绝:“不行。” …… 于是二宝毛了:“凭什么都是你在上面都是你上我我想上你一次就不行了?!你知道在下面的人身心都很疲惫的你知道吗——?!” 约书亚:“……你身心很疲惫?” “……” “我没看出来啊。” “……” “明明还会拽住我哭叫着要——” “够了够了——”面红耳赤的二宝扑上,捂住男人的嘴将他下半句扼杀在嘴中,望着男人的双眸,无比认真道,“总之,今晚我在上面。” 约书亚将捂在嘴上的爪子扳开,微微一笑:“可以。” …… 于是二宝真的在“上面”了。 “……呃……够……够了!……呜恩……” 在口中恶意搅动的修长手指让无法及时吞咽下去的唾液顺着嘴角溢出,顺着下巴低落,最后不偏不正地打落在胸前红肿挺立的茱萸上。 如此淫、靡的一幕被身下的男人尽收眼底,约书亚邪恶一笑:“如你所愿,国王陛下。”( 《狮子王》对不起……刀疤对不起……) 莫岛恨啊,牙关一紧,恶狠狠地咬住男人的手指—— “啊啊啊——” 约书亚却早有察觉,腰部使力,身向上一挺—— 还未来及咬紧的牙只来得及在男人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紧,原本想要的血肉模糊的计划在主人亲不自禁的一声惊叫呻吟中宣布太监。 暧昧的喘息,沉重的呼吸,肉体相撞击声中隐约还可以听见液体的声音。 约书亚将手指从莫岛口中抽出,捏住他右边茱萸,眯了眯眼,配合着下身的动作,慢慢道:“身心疲惫?恩?”语落,又是有力的撞击,直直撞入前所未有的深度。 “呃……恩——” “啧啧,听到水声了么?” “……听……听你个头……啊啊——不许撞——那里——” “啊,你下面的嘴可没有说不许。”约书亚笑了笑,大掌抚上莫岛的后脑勺,轻轻往下一压,自己上半身微微抬起,衔住前者红肿的双唇,将其呻吟声吞入,灵巧的舌头毫不费力地直捣而入,与他的粉舌共在粘滑的口腔翻搅纠缠。 …… 今晚,莫岛如愿以偿地“上面”了,从头至尾也没到“下面”过。 最后是红着眼,被做到哭求着要下来,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提如此要求,才被吃饱喝足的大家长大人大发慈悲地放下来。 这时候,莫岛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嗓子也哭叫哑了。 眼圈红统统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委屈还是先前过于刺激,被约书亚从他身上架下来之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扑入被子中。 男人精神还是很好,冲了个澡之后,还健步如飞地横抱着他去泡了下,顺便为他清洗了后面,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了……整个过程,男人显示出相当熟练的技术,这让莫岛郁卒得更加不想说话。 直到上床之后,他趴在床上,眼前是男人骚包地敞开着,袒露出几块腹肌的胸膛。 莫岛沉默片刻,揉揉眼圈:“你……” “恩?”正侧躺着,将手指插入身边人柔软的黑发中一下下把玩的男人忽然听见之前怎么也不肯出声的情人忽然做声,反应很快地应了声。 同时还松了一口气——刚刚还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话很多的人重新开口说话呢。 “……你……这个……皮、皮安子。” “……”约书亚沉默了下,皱眉,“好好说话。” 自从约书亚学习了中文,并在某种神奇的天赋帮助下达到相当了得水平,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用中文对话,在这一点上,约书亚从未觉得有过困难。所以毫不犹豫的,上句话如果他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那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问题。 “……”莫岛吸吸鼻子,怪可怜的。 “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恩?”约书亚于是跟着声音也轻柔不少。 “我说,你这个骗子!”莫岛爪子一伸,乘其不备探入其浴袍中,找到男人胸前的那点,报复性地用力拧了下,在后者痛呼中终于平衡了一点,于是一个翻身,被子一拉:“睡觉。” …… 第二天早上,莫岛为“扭人咪咪”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付出的比较惨痛的带价。 ——也不知道是昨晚又哭又叫折腾得太惨烈还是男人做的太过火又或者根本就是睡觉时候踢被子着了凉,总之第二天一上早餐桌,看着桌子上的黄油烤面包,莫岛一个恶心,整个人弹跳起来,凳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惊悚的刺耳声——捂着嘴噼里啪啦连滚带爬地跑去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等手软脚软地被约书亚从马桶边拖开,漱了口,重新坐回餐桌边旁时,二宝感叹—— 又要请假了。 晨吐神马的,要不是是男人,还真是该怀疑是不是—— “伯尔,一会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约书亚大家长面无表情地抖了抖报纸,淡定地对身边站着的伯尔道。 “叮——” 亚拉尔手中的叉子掉入餐盘中,可怜的孩子“=口=”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然后又如同看怪兽一般扫了后妈一眼。 伯尔……除了“是”,他还能回答什么……他还能回答什么?! 而作为当事人的莫岛,除了被男人的惊悚言论雷得大脑空白了半分钟后,立刻炸毛跳起:“你——你他娘的以为老子是娘们——呃……?!” 约书亚从报纸上移开目光,瞥了他一眼,随即邪魅(……)一笑:“头晕了吧?” “……” “你先坐下。” “……” “谁告诉你,男人不能怀孕了?” “……”从小到大,从我妈到我爸,从幼儿园到大学,从健康教育书到A……片。 约书亚合拢报纸,微微一笑:“你可以去网上查查,这个技术已经出现了,我只是想试试。”说着耸耸肩,“谁知道成功了。” …… 亚拉尔脸上是被狂风刮过的样子。 伯尔是完全没有当真的样子。 莫岛是完全不想当真但是看约书亚的德行又有点想要信但是坚信教科书科普教育还是决定不信的样子。 约书亚摸了摸莫岛的脸,温柔地加上一枚重弹:“想一想,我确实是很想要有你和我的孩子,于是就试试了,竟然成功了,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很不错。” “……” 约书亚扭脸,慈父微笑:“你说是不是,亚拉尔。” =口=……亚拉尔呆若木鸡地点点头。 …… 等屋子里唯一的未成年凌乱地迈着两条僵硬的双腿去上学之后,约书亚告诉莫岛—— “听说,骑乘式是最好的受孕方式。” - 中午,莫启在午休的时候,接到了弟弟来的电话。 一听那边开口有气无力的,莫启皱眉:“你怎么了?” “……” “说话。” “……哥……嘤嘤嘤嘤嘤嘤~~~~” “……怎么回事?”听见对面竟然像个女人一样无力地抽泣起来,莫启担心了——那个黑社会又干了什么? “哥,我……我……” “恩?” “我怀孕了……” “……” “……” “你有病?”莫启瞥了眼镜子,看见自己额角的青筋。 “……嘤嘤嘤嘤~~真的啊真的啊,我刚刚上网查了,真的可以啊~~老男人没告诉我,私下这么干了~谁知道真的就怀孕了~~哥~~~我怀孕了啊啊啊啊啊啊!!!!!”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太凄厉,在旁边的杰森都听见了,忍不住捅捅莫启,小声地问:“怎么了伙计,怀孕?谁怀孕了?” “……”莫启对杰森摇摇头,然后咬牙切齿地对电话里的人说:“你该吃药了。” 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 莫岛默默地望着手里的电话,再次抽泣——吃药?吃什么药……避孕药现在吃也晚了啊,怀都怀上了,说不定都成一团肉了(这是一个缺少知识的无知男人,科普:三个月大的孩子才会有一小团肉那么大)。 …… 要不,上医院堕胎? …… 男人去堕胎? …… 万一被当做“首例男子受孕成功”神马的关起来怎么办TAT。 嘤嘤嘤嘤——老男人,我恨你。 嘤嘤嘤嘤——老子不要怀孕!老子不要生孩子。 ————————被惊吓得完全智商退化,风中凌乱得忘记怀孕不是一个晚上怀上第二天就会孕吐,结果在沙发里发呆一发就是一个大白天的分割线—————————————— 在公司一整天都和颜悦色心情很好的约书亚下班的时候,终于想起自己不得不面对,回家的时候,当那个人反映过来自己被耍之后,会是怎样的愤怒等待着自己。 这种担心的心情一直保持到回家,开门之前——他甚至做好了开门就是一把菜刀对着自己的准备。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家中一大一小两人,两人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最诡异的是,亚拉尔的手放在莫岛的肚子上,期期艾艾地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莫岛…… 莫岛垂头丧气,没反抗。 “……”约书亚嘴角抽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第一次觉得无比尴尬——早上的话,他当真了? …… 他竟然当真了…… 转身,门都没关,上车,打开笔记本,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 看着搜索出来的结果,约书亚头疼地扶额——竟然真的有类似的信息在网上传播。 男人生孩子…… 男人生什么孩子?!用哪里生?!后面?! 那家伙竟然也真的信了!!!! 那真的是随口胡说的啊!!!! 约书亚无言,极想爆笑又极其无奈——他是该开心,在这个家里,他说的话已经到达不容置疑的地步了吗?!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一向很严肃的人,真的不要哪天忽然抽风去开玩笑,因为一定会有人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