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别再撩我了 作者:荒川黛   文案:陆垂野是商配界一朵高岭之花。   姜予是初窥门径的菜鸟。   第一期培训结束,训练班验收学员成绩,姜予紧张的捏着剧本等考核老师。   陆垂野推开门:开始吧。   姜予好不容易接受了考官竟然是陆垂野的事实,深吸一口气打开剧本:怎怎怎么是个耽美戏!   后来,姜予问陆垂野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时候,   陆垂野说:“你开口的那一刻,就想了。”   #这里感情不到位,再软点儿,重新配#   #情绪不够饱满,太平静了,重新配#   配音导演内心:明明很饱满!一点也不平静!陆老师到底哪里不满意!   谢绝扒榜/拒绝人身攻击/   作者微博:荒川黛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垂野,姜予 ┃ 配角:超甜软萌 ┃ 其它: 第1章 校园甜饼《不及你甜》已开   聂成华到片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东摸西撞半天也没找着人,眼尖看见助理小姑娘抱着衣服往这儿走,忙喊了声:“哎杨惠。”   “聂哥,您今天怎么来了?找姜予吗?”   “是啊,他人呢?”聂成华把带给姜予的雪媚娘递给她一盒:“姜予说你爱吃这个,交代我给你买的。”   杨惠笑眼一眯,指了指布景后头:“刚化完妆在那儿等戏呢。”   “行了,你忙去吧。”聂成华东拐西拐的走到布景后头,果然看见正垂眼看剧本的姜予。   他这个月底才过二十岁生日,长得一副白净柔软,手指搭在剧本上,侧脸微垂,阳光从遮阳伞下横斜过来,一股子言情小说中写的少年模样。   用他粉丝最爱讲的一句话形容就是:确认过眼神,是想捧在手心里宠爱的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少了点,也不会跟人交流应酬,直白了讲就是不会来事,也就是自己知道他的过去,才能稍微叩开他一点内心。   姜予的性格在娱乐圈,是大忌。   也最可贵。   聂成华敲了敲他的肩膀,越过他拎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灌了一半才开口:“考虑好了?真想去?”   姜予点了下头。   聂成华拧了两下瓶盖,说:“国内配音最好的团队是非音,如果你要学的话,咱们可以跟公司提,让你以为新戏配音的理由去他们那儿,何必要以私人理由去呢?把自己姿态放的这么低……”   姜予合上膝上的剧本,低声道:“我有自己的打算。”   聂成华皱了皱眉,无论考虑多少天,他还是觉得不值:“你现在刚刚红又是上升期,正是刷热度的时候。现在综艺多,一天天的有多少小鲜肉冒出头,比雨后拔笋还快,你不肯炒作,知道这对你的事业会有什么影响吗?”   姜予点头,一点也没含糊,回答得干脆又利落:“我知道。”   聂成华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想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气我,追星追到这个份儿上了。   姜予刚拍完的这部电影,制作班底从编剧到导演都是超一线的。   导演用新人一向大胆,不仅钦定了他演男主角,甚至还让如日中天的双料影后给他配戏,这种殊荣,姜予可以说是史上第一个。   聂成华作为一路领他入行的人,看他一路走到今天,欣慰之余也倍觉与有荣焉。   以后别说金牌经纪人了,四舍五入自己这就算是已经踏上了海王星表面了,迎头一波又一波的钻石雨砸的他眼冒金星。   结果他还没从幻想中冷静下来,电影刚杀青两天,姜予就说暂时不打算接戏了,要去学配音。   聂成华第一反应就是:什么东西?   现在这个圈子有几个演员去亲自学配音的,耗费时间不说,配出来的成果还不知怎样,找配音演员多好,一劳永逸。   聂成华继续劝他:“你自己想想,你这么一决定,少说有个把月不能接戏。你要知道你现在走的还是流量,流量什么意思?就是要刷存在感。还有就是公司那边儿,上回李正明说去大学进修沉淀一下公司也是拖了两年多才放人,怎么说人家去大学也算是去镀金的,你倒好,去学什么配音啊。”   姜予抬起头,皱了下眉:“作为演员,台词也是表演的一部分,我不觉得配音和大学比有什么低级。”   聂成华捏捏脑门,他也不是贬低配音的意思,就是怎么听他专门去学都不大合适。   聂成华还欲再说,可看见他那双透着一点委屈的眼睛,话在舌尖滚了几下又咽了下去。   算了,这些年他参演的角色无论大小他都有种近乎执着的认真,所以虽然年纪小,演技却已经不错了。   由他去吧。   姜予是什么脾气自己是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好在他在其他事情上很少自己决定,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他半步不移、寸步不让。   聂成华看着他又低下头,忙给他递了样东西,安抚道:“别这个表情,我让你去还不成吗!也是,小鲜肉人设也不能吃一辈子,你现在二十岁,过个几年总得转型,趁现在年纪小去试试也不错,公司肯定少不得要喷我不会带艺人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补偿啊。”   “好。”姜予点头,接过聂成华递过来的一盒雪媚娘,咬了一口后云烟过雨的眯眼笑了下,刚才那个委屈巴巴的眼神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聂成华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他今年不过二十岁,怎么看都是一脸涉世未深、乖巧无辜的少年模样,尤其是他微垂眼睫轻颤的样子。   演员会骗人,以后不能信。   “怎么了?”姜予发觉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眨眼之间一股天生的无辜。   聂成华咳了一声,忽然升起了一股白菜长大了要被猪拱的担忧。   “对了,非音那边儿你到时候注意点儿。”顿了顿又补了句:“我听说陆垂野这个人生冷不忌,就是个连羊皮都不披的老流氓,你自己有点儿分寸,别让人吃了还帮人剃骨头。”   姜予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轻轻的点了下头,咽下口中略微酸的果粒:“我知道。”   **   非音工作室。   配音导演温晓子捧着杯子从一楼的培训教室里出来,茶杯里只剩厚厚一层红枣枸杞的茶根。   上完一节课,留了时间让学员自己稍微练练,他自己则一路溜达上了二楼,走过长长的楼道,一脸荡漾的欣赏了半天工作室里陈列的绝版手办。   这可都是他这辈子的宝贝啊!   陆垂野拎着杯子从配音间出来,径直走到一边的饮水机旁接了点水,慢慢悠悠喝了一口,喉结一滚送了下去。   配音间里绝对不能有任何噪音,所以饮水机都是在楼道里,楼上楼下各一个,有喝不惯的自己去厨房烧水也可以。   温晓子转过身一脸谄媚:“陆老师,跟您商量点儿事儿呗。”   “嗯?”   陆垂野正喝水,简单的出了个气声,他的嗓音一向偏低偏沉,每一个字送进耳里都有种能和胸腔共鸣的感觉。   温晓子一捂胸口,假模假式的往后躺倒:“求您别这么跟我说话,打胎很花钱的,还伤身体。”   陆垂野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眼他下体不小一坨,真诚的评价:“有病。”   “啊对了,你知道这一期我们收了多少学员吗?”温晓子想到这个就乐,翻来覆去的朝他伸手比数字,眼前全是疯狂跳动的银行数字。   陆垂野对于招收学员一向是贵精不贵多,闻言皱了下眉:“收这么多,你教的过来么?”   温晓子尾音上扬的哎了一声:“带不过来这不是有你呢么,何况老丁也能帮着上几节课,我看着期学员底子都还行,放过了怪可惜的,有一个还是网配圈大神,有十几万粉丝呢。”   陆垂野喝了口水,嗤笑着侧身靠在墙壁上:“你知道我不带学生的,现在就先斩后奏,下一步是不是要篡位了太子。”   温晓子指指他身后:“吾皇您认字儿吗?看看你身后那些奖状,再看看这个工作室logo,躺尸老板玩的好呀。”   陆垂野低眉,动了动手上的双层玻璃杯,纯净水在里面晃荡翻涌了一会。   他知道墙上的那些用相框精致裱装过的奖状,汉米尔顿幕后英雄特别贡献奖、广播剧最佳男演员奖、最佳声优奖……   一切能用配音演员身份拿的奖他都领了个遍,也是领着国语配音走向世界的第一人。   非音工作室能有今天的规模,不仅是因为他们严谨和质量,更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陆垂野。   一个仅凭声音就能让人腿软,仅凭名字就是保证的存在。   半晌,陆垂野忽然笑了起来:“胆儿真大,真放心让我带?考虑清楚,你的老师生涯可能会就此终结。”   温晓子一看他眼中笑意,脑子里自动升起一串文字泡,流氓啊流氓、一点碧莲都不要。   陆垂野长相好,朗眉星目鼻梁高挺,桃花瓣似的眼型恰到好处的柔和了绝对强硬的气质,不光配音界,就算是放在娱乐圈那也是绝对的男神。   男神个几把。   温晓子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诚心诚意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一点胆子都没有,他真要是有胆子,就冲他脑门砸收音器,捡最贵重的砸,砸豁了砸锅卖铁给他治。   理智告诉他,他不敢,不仅不敢还得跟这老畜生赔笑:“唉我找你也不是让你帮着多带几个,主要是这一期有一个学员比较特殊,跟他们一道儿上课不大合适,我寻思你这几年也就配点儿正剧广告,再闲着嗓子都生锈了,你反正没事儿就带带他呗。”   陆垂野轻嘲了声:“啧,十几万粉儿的网配大神都给你收了,还有更特殊的?”   温晓子讨好的说:“这个还真是特殊,是个演员,叫姜予,大写的小鲜肉,今年才二十岁。”   陆垂野一皱眉:“娱乐圈的……能劝退吗。”   温晓子摇头,表面端的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他感觉自己在陆垂野的注视下,整个人就像个肥胖的皮球突然被扎了一个口子,噗噗噗的往外漏气。   “我知道上回那个是我看走眼,连累老丁差点失明、工作室换地儿。但是你反过来想一想,这个要是好了,可不也洗了我们工作室。”温晓子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趋向于嗫嚅:“我亲自看过,人挺乖,不是那种乱来的性子。”   陆垂野抬眸,冷笑了声:“你收的,自己教。”   温晓子绝望的看着他,两人认识十几年了,他知道陆垂野最护短,工作室换地方也好,设备被砸也好,这些钱上面的事情他全都不看在眼里,但那些个脑残粉害的老丁差点失明。   失明对一个配音演员来说代表什么,一辈子就毁了!   从那以后,整个工作室里谁也不敢在陆垂野面前提演员提娱乐圈几个词,敢去触他老人家霉头,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温晓子觉得自己膨胀了,都敢对着陆垂野的枪口挑衅了。 第2章 喵二声   温晓子圆润的身体像个漏气的皮球,恨不得扑上去就抱大腿喊祖宗,但他知道陆垂野这个老东西不吃这套。   陆垂野喝完杯子里的水,径自接了杯水回配音间了,连个眼神都没再分给他。   “老畜生!老狗币!没有人味!”温晓子一边骂一边推开会议室的门,一抬头看见个人,吓了一跳。   “握草,你没回家?”   “这几天手头活多,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就睡这儿了。”丁青歌揉揉眼一脸困倦:“气的跟个河豚似的,他又怎么你了?”   “老丁救我,我戳马蜂窝了。”温晓子看着脾气最好、连睡觉被吵醒都带不生气的丁青歌,和陆垂野一比,简直是天使本使!   温晓子觉得自己必须扑进他怀里梨花带雨半小时,无奈丁青歌笔直笔直,避开他的动作无比迅捷的下了折叠床。   丁青歌啊了声:“不是他得罪你,是你得罪他了?”   温晓子点头:“你不救我,他一定会把我JJ都切了喂狗的,你忍心看我一个八尺男儿下半辈子永远和幸福说byebye吗?”   “按照事态的严重程度……”丁青歌拍拍他的肩膀:“我还是去楼下帮你拿点儿止血药吧,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求多福,来生托个好人家。”   温晓子脸一黑,扑上去就要咬人。   丁青歌躲开他的动作,灵巧的拉开会议室的门,用他圈粉无数的清冷男神音无限悲凉的说了声:“温老爷生前,也是个体面人啊。”   **   陆垂野进了配音间,戏感精准的配完了一个宣传片,录音师在外面中控室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陆垂野摘下耳机,推开配音间的门,进了隔壁中控室,大喇喇靠在设备边的墙上。   录音师是个年纪挺大的老师,老译制片儿配音厂下来的,资格老道,学员结束课程的第一次配音,一般都由他录。   “周老。”   周老乐呵呵的笑了声:“过来看戏?”   陆垂野点了下头,接过一只耳机戴上。   “嘴上说不带学生,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擎嘴硬。”周老端坐在椅子上,边听着里头的戏,边和陆垂野说话:“你就是这样的脾气,看着不近人情其实总想着多教他们,结果就因为你这个嘴,谁也不念你好。”   陆垂野皱了半天眉没说话,直到里头那个平铺直叙的声线把五句大爆发台词配完了,凉凉的笑了声:“读课文儿呢?”   学员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嘲讽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一看是陆垂野,膝盖立刻软了:“陆陆陆老师……”   周老好脾气的打了个圆场:“小孩子,看到你会紧张难免的,宽容点儿。”   陆垂野抬眸:“下一个。”   一个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走到麦前,抖抖索索的戴上了耳机,在他的注视下,最后直接连台词都读不顺了。   “温晓子干的不错。”   陆垂野摘下耳机转身出去了,脸色难看的周老都没敢拦。   刚刚这两个新人的表现简直是开了加速器往陆垂野的雷区上怼,也难怪他生气。   按照陆垂野的脾气,就这么冒凉气儿的嘲讽一句,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周老看着陆垂野泛冷气儿的背影,忽然记起温晓子刚交代他替自己和姜予求情的事儿忘了说,心里咯噔一下。   哎呀,完了。   陆垂野拿着手机下了楼,脸色微冷的往一楼教室走,结果在一楼的楼梯口拐角处看见个人,脚步一停。   半阴影的楼梯间,一个偏瘦的少年正低头握着手机直播,声音压得很低。   陆垂野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多看了他两眼,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脸色白皙,脖颈修长,头发是栗色的自然微卷。   非音工作室不小,窗明几净阳光正好的地方多的是,温晓子那个胖子天天能花两个小时找角度自拍,恨不能把自己排成个阳光美少男,即刻出道。   这小孩却挑了这么个阴暗的楼梯间,一点也没暴露出任何和非音有关系的蛛丝马迹。   站那儿跟罚站似的,镜头里估计也不会多好看,陆垂野动了动嘴角,心想:这才是真乖。   那个什么玩意的姜予,应该过来学习一下。   姜予来之前查过详细的关于非音上次事件的资料,小心翼翼地希望不要因为他职业的原因给非音造成困扰,尽可能的能多点时间看看他。   毕竟这样的机会,一生仅有一次,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   聂成华之所以由着姜予任性这一次,是知道他好像有个很喜欢的配音演员,当做一次追星罢了。   他们身在娱乐圈,追星这种事情越是压着爆发的时候越可怕,不如让他去接近偶像的生活,指不定看到偶像的真面目,哪天就冷下去了。   这份热度不可能持续太久,与其让他心心念念不如就让他放手去,反正去的早结束的也快,自然姜予就会收心。   不过他一直不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是回事,耳提面命的交代他有空的时候一定要直播哄哄粉丝,也算保持点热度了。   姜予刚打开直播没多久就感觉到一股热切的视线,抬起头一看,直接和陆垂野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啪嗒!   手机掉在了地上,一角着地立刻激出了一朵菊花,大大咧咧的绽放在屏幕上,存在感满分。   姜予怔怔的看着他,呼吸几乎骤停,手指扯了两下衣摆,陆垂野抬脚下楼,步履缓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姜予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拿配音和工作室炒作,结果他第一天来上课就被抓了个现行,尴尬又紧张的弯腰捡起手机,握在手心里恨不得能给捏碎了吃下去,随着他的靠近,局促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踩到拖把,木杆一受力,径直朝他脑门敲来。   陆垂野拉了他一把,姜予正紧张,额头猝不及防撞到他胸口,温热的体温和洗衣液的清淡香气冲进鼻尖,耳垂瞬间红了。   陆垂野一低头,视线不经意掠过他软嫩饱满的耳垂,红透到几乎滴血,忍住了想捏的冲动,却没忍住逗他:“我怀里舒服吗?”   姜予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出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开口:“陆陆陆老师。”   陆垂野听见这个称呼,瞬间想到刚刚在配音间听见的那个辣耳朵的戏,松开他手腕:“我没教过你,也不是你老师,不用这么叫我。”   “对不……”姜予敛下眉局促的刚想道歉,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得到救星一般迅速朝陆垂野鞠了一躬,转身跑了。   陆垂野站在楼梯口目送他慌张跑开的背影,翻了翻眼皮:才说了两句就跑,就这么怕他?   姜予跑出老远,悄悄回头看了下,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姜予捂着胸口,尽量平缓的稳住呼吸,刚刚他不仅见到他了,还……还扑进他怀里了,糟了糟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   喵呜~   姜予低头一看,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踱着优雅的步伐,巡视领土一般朝他迈过来。   姜予心一软,蹲下身等它过来,极轻的碰了碰它的头,猫主子大发慈悲的跃上他的手臂,姜予见它不排斥陌生人,伸出手指试探性的朝它屁股摸了两下,猫主子舒服的翘起屁股示意奴才多摸两下。   陆垂野从卫生间出来,正巧就看见他抱着自己那个高贵冷艳到从来不给外人碰、凶起来连他都教育的猫,玩儿的一团和睦。   少年眉眼如星,笑眼如月,耳朵尖的红意还没完全消下去,一派无害的纯良模样。   陆垂野摩挲了下手指,声音好像也不错,屁股和腰也挺好,哪哪儿都挺软的。   姜予没发觉陆垂野,一手抱猫,另一手找出摔成一朵菊花的手机和猫拍了张合照。   刚刚他直播突然停了,粉丝们整齐的担忧抹泪发生了什么事,不约而同的冲到微博下去问候关怀。   姜予把和猫的合照贴心的给猫脸打了个马赛克,po上微博说没事,没拿稳手机掉了。   陆垂野侧身避进拐角,看他和猫摆手道别然后进了教室,自己也转身上了楼,遇见下楼的温晓子,脸色一凉。   温晓子无辜道:“刚刚还笑的一脸淫荡,怎么一看见我就黑脸,我抢你男朋友了?”   “……”陆垂野屈指敲了敲楼梯扶手,不经意往楼梯间多看了一眼,问了声:“那个姜什么的,面试的时候怎么说的?”   温晓子向后一退,如临大敌的护住自己重要部位,“你别冲动啊,故意伤害要判刑的。”   陆垂野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抬脚欲绕过他上楼。   温晓子侧了侧身道:“他说是为了自己的偶像来的,我估计那人是他喜欢的人,就是不知道男神还是女神。”   陆垂野蹙眉:“谁?”   温晓子奇怪的啊了一声:“我怎么知道,我看着像是那种刨根问底掘坟三尺的长舌妇吗?你想知道,自己问他去呗。”   “没兴趣。”陆垂野一言不发的迈步上楼,温晓子在后面嗷嗷了一声:“我滴龟龟,抱完了就不认账了,拔吊无情啊老哥。”   陆垂野回过头,意外的摩挲了下手指:“刚刚那小孩儿,就是你说的姜予?”   “是啊,你以为呢?”温晓子猛点头,半天又奇道:“你不认识他?”   “什么东西的小鲜肉,我一定要认识吗?”陆垂野头也没回的推门进了配音间。   真逗。   温晓子点了下头,自言自语的下了楼:“也是,按他这种老狗币的性格,小鲜肉是啥个玩意,谁要关心啊。”   陆垂野关上配音间的门,戴上耳机拿起剧本往录音话筒前一站,面无表情的看着画面上那个一脸悲痛的抱着女主角哭喊:“12345冲啊。”的男主角,低声念叨了句:“这都什么玩意。”   录音师老A在外头笑的前仰后合:“你配的正剧多,这种情况见得少,你回头问问老丁,他每年这种戏得配几千集。”   陆垂野看着屏幕里的男主角,眼角干涩、张嘴乱嚎的模样,打量了半天。   嘴唇没有姜予饱满,皮肤不如姜予光滑,眼睛没有姜予传神,演技也烂得出奇。   “啧。”   老A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别嫌弃,人家粉丝几千万呢,看见里头这俩人没,当红的小鲜肉和小花,给听见了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   陆垂野扫了一眼屏幕上干哭没有眼泪的男主角:“连个眼泪都挤不出来,不用唾沫你还指望他用眼药水吗?”   老A:“……别骚了,配戏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仙女儿提出,是姜予不是魏予(嗦似发我自己都忘了,我有罪)连带上一章已经修正。   末了悄不咪等个收藏,我希望等我一觉醒来,能看到收藏动一动(割脉威胁。   现在陆老师装的每一个逼,都是以后打在脸上的一巴掌,想想就刺激。 第3章 喵三声   陆垂野调整了会情绪,给镜头里1234冲呀杀鸡gaygay弄得一脑袋黑线,忍着摔本子的冲动,无比专业的配完了一集。   老A伸了下懒腰:“也差不多到吃晚饭的点儿了,你看是再配一集还是回头来再配?”   陆垂野看了下中控室里的挂钟,还有四十分钟,拿起杯子道:“再配一集,我出去接点水,你要么。”   老A顺手递出杯子,陆垂野接着拿出去了。   二楼的饮水机没水了在那儿干烧,他关了电源走到一楼接了水,又晃到培训教室后门转了一圈,温晓子站上面讲课,后头角落几个人交头接耳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动了动视线,看见靠窗一侧,侧脸安静的少年,听的无比认真。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烈,他好像有所察觉,视线一撞发觉是他之后立刻局促的低下了头,一脸慌张。   他怀疑要不是正在上课,他能跟刚才一样拔腿就跑。   陆垂野撇了下嘴,就这么怕他?   他在窗边又站了半天,这次不止姜予,连其他人都发现了他的存在,说话的开小差的都乖乖低下了头,仿佛他是门框上的班主任。   见过这么帅,声音这么好听的班主任吗?什么眼神。   陆垂野拎着两个杯子倍感无趣,转身又上楼了。   **   姜予下了课之后给杨惠去了电话,她在不远处等着接他去片场。   他还有个广告没拍完,对方女演员也在拍戏,好在是室内拍摄,定在晚上都不耽误双方时间。   姜予到片场的时候,女演员还没来,导演跟副导演两人头碰头的确认细节,一见姜予来了,忙站起身笑着走过来。   “小姜老师您来了,肖林那边儿还有半个小时才能过来,要不您先化妆换衣服?”   他知道姜予是跟大导演合作过的,双料影后都得给他做配角儿,一点儿不敢怠慢。   姜予点了下头:“好。”   副导演见他一副冷淡模样,也吃不准他是生气还是没脾气,擦了下冷汗赔笑道:“让您多等真是对不住。”   姜予摇了下头:“我去化妆间。”   杨惠朝两位导演牙不见眼的笑了下:“两位导演别误会,姜哥他一向不是很爱说话,其实脾气很好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导演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小鲜肉年纪不大脾气挺大,演技不高排面儿不低,演个戏得跟祖宗似的供着,带三五个助理的都是稀松平常。   姜予刚才的态度来看,一没指责对手戏演员来晚,二没发脾气不拍,确实已经算是很友好的了。   姜予化好妆换完衣服,拿出耳机插上放进耳朵里,杨惠一见他手机摔成这样,啊了一声:“姜哥你手机怎么了?”   “不小心掉了。”姜予不在意的点点屏幕,耳机里传来一道并不算非常低沉,还甚至还略带青涩的声线,每一个音节都稳扎稳打的和心跳完成协奏。   这是陆垂野当年做的一个深夜广播节目,他费了好大心思才找到的资源,音质有些差,也很模糊。   如果音频也像纸张能磨损,那这道声线可能已经听不见了,幸好声音不会。   **   陆垂野破天荒的,头一回在早上七点钟就到了工作室,温晓子这个标准劳模都没来,大门锁的叮当响。   他拎着份儿早饭溜溜达达的往里走,一抬头发现不是,有个人已经来了。   姜予站在门口,脸色有点苍白,眼窝下泛着一点浅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陆垂野走近了,眉眼一叠的笑了下,抬手把冒着香气儿的早餐递给他:“拿一下。”   姜予呆呆的站在那里,足足有三秒钟没反应过来,陆垂野笑容一收:“想什么呢?拿着。”   姜予反应过来,忙双手接住早餐,掌心一贴底部被豆浆烫的一个激灵,硬是忍住了没动。   陆垂野一手插兜找出钥匙三两下拧开了门,抬手从他端正捧着的掌心里拿走早餐,随口问了句:“吃饭没?”   姜予下意识摇了下头,反应过来又迅速点头:“吃、吃过了。”   陆垂野皱了皱眉,到底吃没吃?   “跟我上来。”陆垂野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眼站在一楼门口和工作室标志肩并肩做雕塑的小孩,催促了声。   姜予一时没反应过来,陆垂野又笑道:“怎么?要我抱你上来?”   姜予脸一红,赶紧大步跑了过来,略显局促的站在他下面几个台阶上不敢直视他。   陆垂野看他几步的路就跑的脸颊泛红,心想这细瘦的胳膊腿儿一看就缺乏锻炼,找机会就该让他一块儿去健身房练练,先给上十分钟小腿弯举,求饶也不给停。   陆垂野设想了下,迅速打烂了自己插的flag,如果他趴在器材上仰头,累极脸红略微薄汗用手捂着脸,委屈的摇头讨饶说不要,指不定他会大发慈悲。   光是这么一想,他简直要被自己的善良体贴善解人意折服了,眼神不经意瞥了姜予一眼,而且趴着的话,腰要使劲儿往下陷,屁股么……   陆垂野放慢脚步,尽量和他维持两个台阶的距离,等到了楼上,发现他还是和他保持半米距离不愿意靠近,想了想就没再说话。   陆垂野随意的指了指玻璃柜,以为小孩儿都对这些感兴趣,“这些都是温晓子从各地搜刮来的手办,是他的命根子,还有些是游戏、动画公司给的定制纪念。”   第一次到二楼的人,第一眼确实都会被楼道两旁玻璃柜里陈列的绝版手办以及神圣的配音间吸引。   姜予却不一样,第一眼吸引他、并夺去他所有视线的,是陆垂野所获得的那些奖项。   那些都是他在这个领域,睥睨众生的成就。   “您也……喜欢这些吗?”姜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下,那手办底座有一排金色小字,赠:陆垂野。   陆垂野笑了声:“还成吧。”边走边说,很快就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口,抬手推开门率先进去把早餐放在桌上。   “自己坐,我去洗个手。”   姜予点了下头,稍微打量了下这间房间,只有一张极具设计感的菱形桌,原木色木椅整齐的摆设,墙上也是裱装好的一些动画以及游戏作品。   拐角的椅背上有件外套,半个身子搭在椅背上,袖子已经擦地板了。   姜予看了眼卫生间门,起身走过去拿起衣服叠好放在了桌上,在他回来之前又笔直的坐在椅子上。   “昨晚没睡好?”陆垂野咬了口烤馅饼,啪的一声把吸管插进豆浆的塑封层。   姜予极轻的摇了下头,他昨晚哪是没睡好,他是几乎没怎么睡。   他化完妆坐那儿听完广播,看了下碎屏遮挡了大半的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说是半个小时,其实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   女演员到片场已经快十点了,化完妆到位开拍,结果她迟迟不能从上一个片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导致频频NG,一直拍到了凌晨两点钟才算勉强结束。   姜予回到家草草洗漱休息,又不想耽误上课时间,他昨天已经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不能再迟到。   结果,一来却来早了。   陆垂野见他握着豆浆一直不动,一副局促到椅子生钉的紧张模样,俨然就是个被狮子困住、无处可逃的小白兔。   他的眼睛很漂亮,扇形双眼皮薄薄一层,眼底天生带着点水汽似的,看着他的时候永远有种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垂野被他看的心尖儿一热,忍不住想逗他,掰了半块烤饼往他面前一送。   姜予一怔,脸颊瞬间红了,躲着摇了下头:“我吃……过了。”   陆垂野一手支着脑袋,偏头笑看他,捏着的烤饼递得更近:“张嘴。”   姜予惶恐的伸出手要接,被他抬远了手臂拿开,他半倾身仍是没够着抿了下唇放下手,求饶的看着他,求他别再折磨他了。   陆垂野却不知道他的煎熬,手指又送回到他嘴边,执意要喂他。   “张嘴。”   姜予眼一闭,嘴唇微张迅速叼走他手里的饼咽了下去,耳朵尖一如他所想的那样瞬间泛红。   陆垂野心情大好的又拿起一块儿酥饼往他嘴边递,姜予真的受不了,手指在膝盖上几乎掐出了血,咬了下牙又是快速的叼。   这次的脆饼不能囫囵咽,只能慢慢的嚼碎,酥饼咯嘣咯嘣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像踩在脚底的薄冰,每一下都像是要坠入寒冷冰层。   “喜欢吃哪样自己拿,不然还喂你。”陆垂野逗的够了,大发慈悲的把早餐往他面前一推,他怀疑再逗下去,这小孩能把自己点着了。   姜予怕他再喂自己,随便捏了一块儿饼胡乱塞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咽下去,喝了口豆浆。   陆垂野看着他土拨鼠似的嘴,低低笑了声,低沉声线毫无阻碍,又不经过信号和任何设备损音原汁原味的传进姜予耳朵里,他简直腿都软了,手指忍不住发颤。   “喜欢老婆饼吗?”   “什么?”姜予疑惑的抬头,只见他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饼,笑了下:“可惜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   姜予偏过头,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了,满脑子都是他低沉声线浅笑的回声,震的他脑子一阵阵发懵。   幸好,有人来了。   “老婆饼里没老婆,夫妻肺片里还真给你切对儿夫妻?”丁青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揉揉眼,两只眼睛泛着浓重的血丝。   姜予忙站起身:“丁老师。”   丁青歌随意的朝他摆摆手:“坐坐坐,我去洗个脸。”   丁青歌速度极快的洗漱完毕,回到桌边时直接无视了陆垂野的存在,友好的朝姜予笑了声:“课程不是八点才开始么,你怎么来这么早?”   姜予忙道:“来得晚了不太好,有人拍的话会对大家造成困扰,反正我起得早就过来了。”   丁青歌咬了两口馅饼,含糊的称赞了句:“你倒是心细,不过你觉得要是不太方便,也可以住这儿。”   说完,拿过姜予手边没人喝的那杯柠檬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儿,打了个饱嗝儿。   陆垂野看着一问一答相谈甚欢的两人,没来由的一阵胸闷,他怎么就不怕老丁?   陆垂野偏过头,看了下他眼睛亮亮的,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觉得更堵了。   老丁的长相并不是陆垂野这种英俊摄人款,也没有他那种迫人的凌厉气场,反而自带一种儒雅文人的气质,声音是现下主流的清冷华丽男神音。   虽说他拿的奖项够多,可若说声线的音域跨度以及现下电视剧圈受欢迎的程度,他反而不如丁青歌了。   如今的娱乐圈,小鲜肉横行低龄化严重,他的声音太低太沉,小鲜肉的演技反而撑不起他的声音了,丁青歌的声线无论是清冷男神还是华丽公子都能挑的起,甚至骄矜小少爷也能一战。   当之无愧的男神。   温晓子说,他来学配音,是因为一个人。   是老丁?   陆垂野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儿坐五分钟,气都喘不上来了,心里头一个劲儿想,这小孩什么眼神儿,放着他不要,去喜欢老丁?   长得挺好,可惜瞎。   “吃完收拾一下。”陆垂野站起身,头也没回的进了配音间。   姜予看着他仿佛带着冷意离去的背影,咬了下嘴唇,垂下的眼圈儿忽然一红,他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失望的在桌子底下按了下手机,原本还想趁这个机会偷偷录一点他的话,往后拿出来听,这也算是他只讲给他一人的。   结果老丁突然出来,虽然给他解了围,却也让他没录得成几句话。   老丁擦了擦嘴,拎起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看着突然落寞的姜予,了然的笑了声,却没戳穿他:“陆垂野的配音现场,想不想看?”   姜予一抬头,受宠若惊的看着老丁:“可、可以吗?”    第4章 喵四声   老丁看了下时间,七点五十二,惋惜的叹了口气:“哎哟,可惜了,下回吧。”   “没有关系,等下次就好了。”姜予抿了下唇,能听固然是好的,不能也不会硬要去打扰他。   他来学配音,能偶尔在外面听一听就很知足了,不求每天都能看见他。   老丁看着因为他一句话眼睛亮起来,又因为他一句话黯淡下去的姜予,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温晓子推门进来,趿拉双拖鞋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见姜予顿时愣了下,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真是本人啊。   “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温晓子指了指老丁又指了指姜予,难道姜予说为了一个人,是为了他?   老丁半倚着靠在椅子上,下巴朝对门儿指了指:“你三哥带来的。”   陆垂野配的第一个角色叫叶三,也因这个角色而正式踏进配音界,所以粉丝一直也就亲切的称呼他为三哥。   温晓子茫然的啊了一声,缓慢的运转了脑子,僵硬的看着姜予一脸落寞的表情,心塞的想:我说这个老畜生怎么来这么早,赶着来劝退的?   昨天经过陆垂野那么一说,他也冷静下来了,知道自己收姜予是冲动了,所以也开始担心他是来炒作的。   一下班就盯微博,刷了一晚上也没发现有任何迹象,又特地去翻姜予微博,拍个猫还贴心的打上了马赛克,这才稍稍放了心。   这样乖的小孩上哪找,也就陆垂野这个老东西能这么无情。   “那个,姜予啊,陆老师早上跟你说什么没有?”温晓子尽量委婉的问,毕竟他身为明星,众星捧月惯了的,遭遇陆垂野这种毫无人性的摧残,很容易崩心态,万一也来砸工作室,那他十个JJ也不够陆垂野切的啊。   姜予努力摈除刚才被他喂东西的记忆,小口深呼吸了下,敛了下眉目:“没有,陆老师人很好。”   “啊?”温晓子懵逼的看向老丁,指指他又指指对门儿:“他刚说什么?”   老丁其实也没看到陆垂野喂东西的环节,就听见了最后那句意味不明的揶揄:老婆饼里没老婆。   老丁淡定复述:“陆垂野人很好。”   “哈哈哈放屁那个老畜生人很好,你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非音工作室配音导演的身份。”温晓子扶墙直不起腰,差不多笑傻了。   姜予略微皱了下眉:“这么好笑吗?”   温晓子被陆垂野欺压惯了,笑起来没完没了,自然没发现姜予略微沉下来的脸色。   老丁咳了声打圆场道:“你刚来还不知道陆垂野是什么样的老……嗯老师,昨天温晓子还哭着来跟我说收了你陆垂野差点把他JJ切了喂狗……”   温晓子喂喂两声打断:“没哭好吧,差点!差点!!”   姜予听不见温晓子的嗷嗷狡辩,也听不见老丁的安慰,脑子里只剩那一句陆垂野不要收他,还威胁要切……自己的同事。   心底的酸涩像个牛顿摆一样来回撞击,仿佛永不消停。   他早知道会是这样,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难受,大概因为那人是陆垂野吧,无论做过多少次的心理建设,建筑多高的防御,都还是会被他一句话轻松击溃。   **   “哎姜予,你能帮我对一下戏吗?”七木见姜予一直在发呆,跑过去戳了下他的胳膊。   姜予抬起头,七木把手里的平板递过去,挠了挠脑袋小声说:“哎呀我昨天接了一个广播剧的试音,但是总觉得哪儿配不好,你帮我对一下嘛。”   七木率真跳脱,小太阳一样,恨不得散发浑身的光与热照亮每一个人。   他看见姜予这两天一直兴致不高,也不爱跟他们说话讨论八卦什么的,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立刻觉得自己应该去温暖他。   姜予接过平板看了下试音词,要求:少年阳光健气受,声音清朗干脆。   台词一:算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没有关系呀!我喜欢你就成啦,你又不用知道。   台词二:我想变的更好,最好是那种……唔能配的上你的那种好,有朝一日站在你身边,让人只有羡慕而不是诋毁那种好,但是在这之前请你不要走得太快,好不好?   台词三:直到最后还是……不行么,没有关系的呀,只要遥歌开心,我……我也是开心的。   姜予捏着平板边缘,手指掐出道道白痕,里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扎他的心。   七木以为他被台词感动了,拉了椅子坐过来,双手托脸感怀:“我也觉得这个词儿写的贼好,可我没有经历过暗恋,我也不知道怎么表现,你有过吗?”   姜予推回平板:“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七木哦了一声,收回平板时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姜予摇了下头:“没事。”   七木这种小太阳属性,一看就知道姜予是那种孤僻安静的性格,所以尽管大家都知道他是明星,却没几个人敢过来找他说话、要签名合影。   因为他看上去真的太孤独了。   他得温暖他呀。   **   温晓子上完课,溜达到二楼推开中控室的门,看了会陆垂野一脸冷漠的给画面里的死别戏配音,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录音师递了个耳机过来,他接过带上,音质绝佳的监听耳机毫无音损,每一个气声和喘息都准确的传进他耳里,像一只大手准确的掐住他的心房。   温晓子深吸了口气,赶紧看了眼配音间里那个面无表情的脸冷静一下,不然他真的要硬了。   天底下也就只有这种变态,喜怒哀乐嘶吼尖叫都能面无表情的配出来,而且戏感还精准饱满。   如果说配音演员都是怪物,那陆垂野简直是大魔王。   陆垂野配完一集,录音师给了个信号,他摘下耳机出来回头,看见温晓子站在中控室里,拉开门走了出来。   陆垂野拧开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拿起耳机听了下自己刚配的那段戏,配合画面看了会,无比满意的笑了:“我连这种烂演技都拯救的起来,强、无敌。”   温晓子无语的翻了下白眼:“是是是,您老最牛逼,但是这种话等别人夸晚了吗?一秒钟不自恋能死吗?”   陆垂野诚实的点了下头:“说实话,能。而且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你真诚的夸我了,现在开始吧,先夸五分钟的尝尝。”   温晓子恨不得给他一棒槌,想了想还是狗命重要:“对了,昨天我看你站门后跟班主任似的,看出什么了?觉得这批学生资质怎么样?”   陆垂野捏了下杯盖,配音班开一次课真要放开了收,何止几十,可大部分要么是看中的陆垂野想来观光的,要么就是空有一腔热血然而天分有限的。   可造之材实在少,尽管最后千挑万选出好苗子,却碍于这个圈子钱少、工作强度大而轻易放弃的。   能留在这个圈子的,实在太少。   温晓子试探性的看了眼陆垂野:“其实最令我意外的还是姜予,他平时上课就很用功,早上我听老丁说还想去偷偷听你录音学习,这种好苗子要不是来打酱油的我真想给他留着了。”   怎么又是老丁,没完了还,来学习的来谈恋爱的?不知道老丁笔直啊!   温晓子没发觉他的异常,闭眼回味了下:“你不知道刚才课上他配的那句,那个声儿,我觉得他就是下一个垚城步。”   陆垂野偏头:“嗯?”心念一动,手指忽然有点痒,想起早上逗他脸红委屈的表情,抿了下唇没说话。   垚城步,日本一位顶级的配音演员,以耽美哭腔戏出名,在汉米尔顿评奖那次,仅以一票之差败北陆垂野。   陆垂野拧上杯盖,随口道:“课程表待会送过来我看一看。”   温晓子疑惑:“你不是不带学生?要课表干什么?”   陆垂野摇了下头:“没事。”   温晓子一见他要走,这才想起自己上来找他的目的,忙拦住道:“最近长兴电视台那边想办个声音类的新综艺,制作人跟我们提出邀约,大致就是和演员同台进行配音,父皇,去过过场?”   陆垂野考虑都没考虑:“不去。”   温晓子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开始卖惨:“你这种躺尸老板你是不知道啊,我每天要给新配音演员讲戏,有新剧来了要统筹、质量还要把控。还有接戏谈价、客户沟通、演员了解、给予灵感、团队发展、排版、发通告外加培训学员,我苦啊。”   “看完自己工资卡再哭。”   温晓子缩了缩脖子:“好吧,老板皇恩浩荡,可是父皇您看在儿臣劳苦功高的份儿上,拨冗去一趟?”   陆垂野无比慈祥的笑了下:“朕公务繁忙,你去找丁公公。”   温晓子笔直的往沙发上一躺,巨大的体型把沙发砸的咯吱一声,有气无力道:“丁公公说了:告诉那个不要脸的,老子又不是出来卖的,每次他不想去的就让老子去,能不能好好要点脸。说实话三哥,老丁这种知书达理斯文款都能让你给气成这样,你也是真流披。”   陆垂野停住脚,懒懒的回头笑了下,就在温晓子摸着肚子觉得自己要怀龙种的时候,他一个打胎药迎头灌了下来。   “他还觉得委屈了?”   **   陆垂野这人懒得从骨头缝里都能开出花,换水这事儿从来不过问,都是温晓子全权负责,最近几天总说楼上的水有味儿,他嗓子疼。   温晓子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检查,陆垂野这嗓子可是比金子还金贵,这要因为点儿水伤着了,还得了!   战战兢兢的连喝了三遍做对比,他大爷的一家送来的纯净水,就单单楼上有问题?耍他的吧。   “再吓我你就去死吧。”温晓子反手把杯盖砸在陆垂野的胸前,气冲冲的下了楼。   陆垂野握住杯盖躺在沙发上,这几天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想着姜予,配音不自觉拿他跟里头人作对比,看温晓子狼吞虎咽想着姜予吃饭斯文秀气,跟中了邪似的。   自从上次在楼梯间直播被他抓了个正着,还有上次吃早餐被逗的狠了,陆垂野一连五天都没能再看见姜予,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想着他。   算了,去个卫生间冷静一下。   下个楼的时间,他差不多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这种傻逼行为的时候,在卫生间门口又撞见了他。   陆垂野感怀:这狗比一样的缘分。   姜予从卫生间里出来,一抬头看见他瞬间愣了,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抿了起来。   陆垂野朝他招了下手:“过来。”   姜予跟上他的脚步,一前一后的上了天台,结果他站在楼梯口怎么也不肯往里去了,背靠着门一脸抗拒。   陆垂野嗤笑了下,他就这么危险么? 第5章 喵五声   陆垂野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冷淡的勾了下嘴角:“为什么来学配音?如果是为了圈粉其实没什么必要,现在的电视剧大部分都是配音,就算是你认真,粉丝也不一定吃这一套,在圈内也是收效甚微,还不如你发张自拍的效果。”   姜予攥紧手指,呆呆地看着他,陆垂野停了会,抬头看他:“何必呢。”   姜予心口一凉,以为他又要劝退自己,顿时慌了,急急解释道:“我不是、不是为了圈粉。”   “那是为了什么?要说实话,不许撒谎明白吗?”陆垂野走近,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声音仿佛是真的一根根线,拴紧了他的心脏,琴弦拨一下,跳一下。   姜予被这道声线蛊惑的理智全无,顺着他的声音呆呆的点头。   “说吧,为什么?”   姜予低下头,呼吸困难的说:“为、为了一个人。”   陆垂野离他很近,几乎侵入了亲密距离,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声音一波三折,人也在微微发颤。   很紧张?   姜予放在身侧的手指捏的死紧,声音又干又涩还带着颤音:“我、小时候听过一道声音,后……后来想找他,就……”   小时候?   陆垂野沉吟了下,温晓子说他今年才20岁,小时候那大概是十多年前?算一算老丁入行也有十三年了,时间倒也合得上。   陆垂野也不知是笑还是嘲讽,低低出了个气声:“小时候就知道配音演员?”   姜予觉得心慌,下意识的想回避小时候三个字,憋的连肺腑都要挤成一团,仿佛只要一想,那肮脏的过去都会弄脏眼前的人一样。   陆垂野笑了下,尽量和蔼可亲的说:“知道叫什么吗?指不定我能帮你。”   姜予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心陡然跳漏了一拍,忙收回视线小声道:“不、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他了。”   陆垂野后退了几步,语气凉凉的笑了下:“啧,多大的小孩了,还学人追星。”   姜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吸了口气填补肺部缺的氧气,用力搓了搓有些麻的脸颊。   他是追星,追的是生命里的星星。   **   陆垂野心情郁闷的打开办公室门,还没踏进去,手机忽然响了。   “哎哟三哥可打通您电话了,这回可得帮我啊。”   陆垂野笑:“哟,方爷,不找帮忙的时候您可想不起我啊。”   电话那头是动画制作人方利,圈子里公认的严苛认真,跟谁都合不来就认陆垂野。   他制作的动画基本上只跟非音合作,旁人怎么都信不过,姜予看见的那个刻了字的手办,就是他的作品角色。   “我手头上有个动画,缺个声儿,就三五句话。”方利也是急的没法儿了,“团队那边儿连网配圈都找了,就是没有合适的。”   陆垂野也愣了下,笑道:“什么戏啊要求这么高,翻遍整个网配圈儿都找不到。”   方利抹了把汗:“实不相瞒,是个玻璃动画,这段儿有点刺激。”   陆垂野明白他意思了,笑道:“怎么?要我亲自上?”   方利忙道:“不不不,不要你。”   陆垂野一挑眉毛,方利那边愁苦道:“你太攻了,要受点儿的软点儿的,就是垚城步那种让人一听就想往哭了欺负的。你们工作室最近不是开了新班儿么,有没有合适的帮个忙啊三哥。”   垚城步?   陆垂野两腿换了个姿势斜斜躺在沙发上,笑了:“还真有一个。”   方利忙不迭道:“那成,我这就把东西给你发过去,一定要快啊,最好是这两天就能配好,成吗?”   陆垂野捏了捏手指,轻笑的看了眼配音间:“尽量吧,新人,我也不知道素质怎么样,回头发你觉得成就用,不成我也没辙。”   方利笑了:“成!有你的烫金背书,哪有不成的道理。”   陆垂野挂了电话,他的烫金背书就一定好使么。   姜予那个眼瞎的怎么就掠过他看上老丁那个直男了呢。   方利那边文件发过来,陆垂野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姜予的联系方式,给温晓子去了条微信,让他把姜予喊上来。   姜予敲开门,路过中控室的时候礼貌的和老A打了声招呼,老A笑了下:“进去吧。”   姜予点了下头,深呼吸了下拧开配音间的门,拘谨的走到陆垂野身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配音间,柔软的光晕打在录音话筒上,两个耳机并排放在桌上,面前是一个颇大的液晶播放器,定格着一部动画。   陆垂野简单和他讲了一下角色的性格和声线要求,然后拿起遥控器播放了一遍动画。   姜予捧着剧本,紧张的看着屏幕,直到播完了两次。   陆垂野敲了下他手上的剧本:“试试?”   姜予咽了下唾沫,艰难的点头,他拿起遥控器播放,示意老A可以开始了。   “哥哥……不是这样的,你相信……”   “停。”   陆垂野静静地看着姜予,半晌没说话,老A在外头觉得他要骂人了,也没敢说话。   中控室外加配音间安静了足足三分钟,陆垂野动了下手指把画面调回去,平静的拿起耳机:“老A,重来。”   “停!”   “停……”   一连试了三次,他都太紧张了,声音又干又涩的永远绷在弦上,陆垂野怀疑他碰一下就能直接碎了。   老A觉得这下他肯定要骂人了,忙道:“哎哎哎冷静啊,其实蛮好……的。”   陆垂野嘶了一声:“我说……”   老A道:“人小孩儿第一次配,你收着点儿脾气。”   陆垂野转头看了眼老A:“我说要骂人了吗?”   温晓子以为陆垂野又针对姜予,上完课就跟过来看,结果一开门就看见陆垂野冲老A开嘲讽。   温晓子以为他发脾气殃及池鱼,忙打圆场:“他第一次嘛,紧张难免的。”   陆垂野看着两个人护姜予跟护的什么一样,心想轮得到你们么,人丁青歌都还没说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有你份儿?   “算了,让老丁来试一……”   姜予忽然扯住他袖子,白皙的手指攥的死紧,眼睛第一次直视他,小声祈求:“对不起,我调整一下情绪,行吗?只要五分钟。”   陆垂野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指点了下头,就给你五分钟,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变出个什么奥特曼还是美少女战士。   姜予拉开配音间的门,步履匆匆的躲进了卫生间,找出耳机插上,打开那天早上他喂他吃饭时候录的一小段话,反反复复听了数遍,才深吸一口气拉开卫生间的门。   陆垂野看着他呼吸急促脸颊通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喘成这样,脸还这么红,不会是去卫生间撸了吧?想着他?”   温晓子和老A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沉默了半晌,温晓子真心实意的问:“你还能要点脸吗?”   陆垂野权当没听见,又笑道:“这个代价有点大呀。”   姜予吓了一跳,紧张的直摆手:“没没没有!”   他越是解释越急,脸更红了,视线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给他个地洞他都能立刻钻进去。   “告诉哥哥一声,我不告诉别人,好不好?嗯?”陆垂野摘掉耳机,低低的靠近他耳边,送了句话进耳朵。   姜予腿都要软了,求饶的看着他:“我真的没有。”   陆垂野步步逼近,笑:“没有什么?”   姜予别过头,声如蚊呐的嗫嚅了声:“没有、没有撸。”   陆垂野见他差不多要羞愤致死了,大发善心的不逗他了,拿起遥控器问他:“准备好了?开始么。”   姜予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下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动画画面,   姜予:“哥哥!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向他出卖你,求你相信我。”   陆垂野:“既然没有出卖我,那我身上这伤都是谁赐给我的?嗯?告诉我,你还敢背着我去见他么?”   姜予:“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好痛~”   陆垂野:“呵……告诉哥哥,你喜欢的人是谁?大声说,让外头那些人全部都听清楚,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姜予:“是你!从来都是你,哥哥不要再……我喜欢的人从来都只是你!求求你我真的不敢了,放开……”   温晓子和老A目瞪口呆的看着配音间里的两个人,行云流水一问一答,台词和画面配合的极好,姜予的哭腔和陆垂野的狠戾深情几乎不带半点儿表演成分,一切都无比自然。   “牛逼。”老A真心实意的赞了声。   陆垂野偏头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声音还可以再软点儿,余光瞥见他耳垂,没忍住伸手捏了下。   “不要了真的不行呃嗯……”姜予台词的最后一句尾音被勾的软糯至极。   姜予愣了。   陆垂野也愣了。   外头戴着监听耳机的老A和温晓子异口同声的来了句:“我操。”   老A摘下耳机往里瞥了一眼:“天生的好苗子啊,真该送去日本配GV。”   温晓子托了下脸附和:“完全ojbk!”   姜予原本就有点红的脸顿时烧成番茄精,抖着嘴唇:“我我我我我我……”   陆垂野摩挲了下手指,嘴角笑纹越来越深,姜予整个人都要炸了,拔腿欲溜,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地洞让他躲起来冷静一下啊。   “哎姜予别走,来听一下你刚配的这段儿。”老A在他拉开最后一道门前,及时阻止了他。   此时陆垂野也拉开门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抬眸:“过来听听效果。”   姜予局促的挪步回来,温晓子发挥自己作为老师的职业道德,教育道:“作为配音演员和你们演员是一样的,不能要脸。”   老A点头:“陆垂野就是最好的例子,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他何止天下无敌,我估计上天入地他都没有敌手。”   陆垂野:“……”   姜予听着监听耳机里的回放,刚才他自己配的时候转瞬即逝还没有太大感觉,除了台词有点羞耻和面对他时的紧张。   此时连带着呼吸、微喘和最后那一声柔软勾人的尾音,清晰的传进耳里,他甚至能勾勒出令人腿软的画面。   姜予简直要化身炮仗,炸出三万米高空。   陆垂野摘掉他耳机,揉了他脑袋上一蓬微卷,姜予抬眼,迷茫的轻眨了下。   陆垂野心尖一热,偏头发现老A和温晓子都紧紧的盯着姜予,又见他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抬手又揉了他脑袋一下:“配的不错,出去吧。”   姜予呼吸急促的点了下头:“好、好。”   姜予拧了两次门把才拧开,手指颤的不行,踏出房门最后一刻,听见温晓子啊了一声:“对了,你今晚有个歌会要去一下。”   陆垂野还没从姜予的脸红中抽离出来,心情不错的嗯了声:“什么歌会?”   温晓子头疼的瞪了他一眼:“水生歌九周年,你上回答应了的,别这么狗了。”   陆垂野皇恩浩荡的一甩手:“知道了。”    第6章 喵六声   姜予一下楼就被七木堵在了楼梯口。   因为年少时的痛苦记忆,他害怕在意的好友再一次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所以拒绝一切成为朋友的可能,而七木极具侵略性的热情让他倍感不适,忍不住退后几步,皱眉道:“有事吗?”   “哎你脸怎么这么红?挨骂了吗?”七木小心翼翼的看着姜予的脸色,生怕戳他伤口。   姜予好不容易压下了心里的燥热,经他这么一提,自己那声软糯哭腔又像电流一般直冲上来,心慌不已的别过脸:“没事。”   小太阳七木见他别过头,知道他一定是挨骂了不好意思告诉别人,想自己舔舐伤口。   太可怜了。   好想抱一下他,给他安慰啊。   刚才正上着课,温老师一脸欲言又止的让姜予上楼,课一结束就立刻担忧的跟了上去。   现在姜予一脸通红、生无可恋的下楼……七木觉得,他一定在楼上经历了陆垂野惨绝人寰的对待。   他是陆垂野的铁粉,自然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因为温晓子的一时心软,答应娱乐圈一个朋友的请求,让他们公司一个新晋小鲜肉来配音。   这本来是个好事,可坏就坏在这小鲜肉耍大牌瞎配一通不说,播出后甩锅非音工作室徒有其名,他的粉丝堵上门毁坏设备辱骂非音成员,数部戏延迟播出,最后连工作室都不得不迁地址。   陆垂野当时受的委屈是最大的,因为他是老板,还是非音的脸,一肩风雨,他得担着,承受了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   姜予来到这里,距离那次事件不过三个月,陆垂野对他的排斥程度……七木觉得他用脚指头都能估摸出来。   他偷偷注意过姜予,像一座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孤岛,来上课两周了,一直就没什么朋友,他不愿意跟人说话肯定是不自信。   唔,听说娱乐圈很多人有或轻或重的抑郁症,表面光鲜背地里指不定过的有多苦,说不定他还有社交恐惧症。   七木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对于姜予的心疼深的像马里亚纳海沟。   他走上前,拍了下姜予的肩膀,认真承诺:“你不要担心,如果陆老师坚持要赶你走,我一定挺你!”   姜予:???   七木又道:“我知道你挨骂了心情难过,但是陆老师人很好的,他就是看着凶。。”   姜予看了他一眼:???   他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   七木还欲再说,姜予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他一抬手:“抱歉,接个电话。”   聂成华压低了声音,语无伦次的说:“你那边忙不忙?这几天事儿挺多吧,今晚又到几点钟结束?”   姜予看了下时间,又回头看了眼楼上,答道:“还有两个小时下课。”   聂成华迟疑了下,又问:“对了,明天休息日了,你那边要上多久课?”   姜予皱了下眉:“明天配音班没有课,你那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聂成华哈哈笑了两声道:“没事,就是问问你课程紧不紧,有没有接个角色配?”   姜予低低嗯了声,就是他今天表现的很差……来来回回录了那么多次,他对自己的印象一定差极了。   姜予沮丧的垂下了眼睛,连声音也低了几度。   他明明是想来学习,想来触摸他走过的路,在他光芒四射的领域里悄悄绽放一朵花,迎风开给他看的。   结果他却表现的这样差。   聂成华道:“行了,你先忙吧,回头我过来接你。”   挂完电话,他还不等对面的人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赔了个笑:“麻烦您告诉周总,好意我们心领了,小姜这几天是真没空,下次……”   “不识好歹!”那人冷笑一声站起来:“周总要姜予这件事,你最好认清楚,和华际娱乐作对,他的前途不要,你也不要了?”   聂成华赔笑看着他远去,暗骂了几声,娱乐圈这些高层背地里连睡过多少小鲜肉小花都能拿来攀比,一个比一个肮脏。   他就不信,这老东西还真能强要姜予不成。   **   晚上九点半。   陆垂野估摸了下自己录完片子回到家都已经十二点多了,索性就在工作室的休息室里登上了yy。   他拉开门,找了下自己的外套,上次明明搭在椅子上的,扔哪儿了?   陆垂野弯腰在桌子底看了两眼,一无所获,眉角不自觉的跳了下,不会是菜包扯去做垫背了吧。   “……菜包!”   “喵~”   陆垂野一抬头,猝不及防被一双肉爪正中面门,一巴掌呼在了高挺的鼻梁上。   白猫菜包居高临下的朝他看了眼,扭着屁股高贵冷艳的走了。   “嘶。”陆垂野:“小畜生。”   菜包步伐尽头,他的外套整整齐齐的叠在了桌子上,四角平整跟熨斗烫过似的。   哟,哪个聪明伶俐的田螺姑娘?   温晓子?   ……算了那是个海螺。   陆垂野随手抖开外套往肩膀一搭,斜躺回沙发上,长腿一伸搭上脚蹬,开始复制温晓子给的频道号。   水生歌九周年歌会现场。   陆垂野很少上yy,直播更是三五个月才宠幸一次,手机上的娱乐软件约等于零,不过这一切完全不影响他的人气。   他刚一上线,噼里啪啦的好友申请和问候消息决堤一般冲了进来,然后……他的手机死机了。   陆垂野沉默良久,认真的想了下,他刚才怎么没找温晓子借手机用呢。   死机的三五分钟,水生歌频道的在线人数从六千蹭蹭蹭涨上了四万,等陆垂野下楼找到温晓子给他今晚要用的剧本回来时,再瞥一眼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九十七万了。   陆垂野看着频道刷的飞快的字幕,托着腮帮子笑了下,安静乖巧的做自己的嘉宾,等着主持人把他抱上麦序。   他是守着点儿来的,就提前了三五分钟。   温晓子八点不到就在那儿着急上火的挠墙,“水生歌虽然是做网配的,但跟我们也算是同袍了,你顾着点儿战友情,不准鸽!也不准晾着人等你。”   陆垂野从配音间里回过头,摘了耳机嗤笑一声,声音从监听耳机里清晰的传来,差点让温晓子恨不得一脑袋撞碎钢化玻璃。   “我要是去的早了,底下粉丝都刷我,你还让其他嘉宾活么?”   温晓子虽然想糊他一脸拖鞋底,但一想也是,他今晚就是个空降嘉宾,不好夺了人家的场子。   在配音圈,陆垂野想不吸引别人的光芒,那比让他好好做人还难。   温晓子有幸见过陆垂野亲妈一次,听了她的感慨,至今未敢忘怀:怎么那么根红苗正的一个家,就生出陆垂野这么个东西呢。   温晓子心累的又交代了一遍别迟到,耳提面命的好好说话、不准浪、也别骚,就有气无力的去隔壁指导新配音演员了。   三分钟后。   陆垂野被主持人抱上麦序,麦前的小绿点亮了几下,紧接着一道低沉嗓音漫不经心地笑了:“想我?这不是来看你们了。”   姜予此时正在化妆,声音透过耳机传到耳朵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差点腿软的倒下椅子。   化妆师一眉笔差点戳他眼睛里,手忙脚乱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姜予忙道:“是我不小心,你继续吧。”   化妆师看着他从八点多就开始塞着耳机,大概是有要紧事,忙道:“就快好了,小姜老师别着急,你年纪小皮肤又好,基本不需要怎么上妆,再有几分钟就好了。”   姜予抱歉的朝他点了下头,压了压疯狂跳动的心脏,听见陆垂野又笑了声,“没有,还在工作室呢。”   ——哇老公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工作室!又要熬夜了吗好心疼呜呜呜QAQ。   ——哎呀老公声音还是这么好听,快点多说几句,我排卵期就要来了,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楼上那个一看就是小哥哥,回去上两节生物课再来跟我们抢老公,滚。   姜予一听他说现在还在工作室,满脑子都是这么晚了他还在工作,一顿心疼,俨然忘了自己是要工作到更晚的。   姜予咬了下唇,给他刷了许多花和礼物,手指轻触屏幕也刷了一条字幕。   星辰垂野:陆老师工作忙也要注意休息。   陆垂野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粉丝聊了会天。   突然瞥见一个ID怪有意思,星辰垂野,说的是他这个垂野么。   陆垂野笑了声:“哪儿顾得上休息,下午刚带一小孩儿配了个小短剧,耽美的,这会在等甲方来审音呢。”   姜予突然脸一红,心里甜甜的想他说的小孩儿是自己,是自己!   陆垂野说话常带儿化音,每次这么一说的时候姜予总觉得自带一股宠溺。   小孩儿,小孩儿。   姜予脸颊通红的想问,陆老师觉得那小孩儿怎么样,表现的好吗?你喜欢吗?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你有没有哪里不喜欢……   无数个问题像压住火山口的巨石,不安分的鼓动跳跃,他压着心绪不敢问,既怕被他看出来端倪,又怕被他看出身份,思来想去还是小心翼翼的压在了心底。   他自己千回百转的顾虑甚多不敢问,可粉丝们一听见耽美两个字,直接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我还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听见你配耽美戏!!哇狗生圆满了呜呜呜!!!   ——此刻,我们都是受。   ——受是谁!声音怎么样!在我们三哥的绝对攻音下还活着吗?[跪下.jpg]   ——QAQ什么时候出,想听!!一人血书请老公以后多配耽美!一人血书请老公以后经常直播!!一人血书请老公再笑一次!!!   ——二人血书。   ——三人血书。   ——……   陆垂野被字幕逗笑,不知为什么他今晚心情似乎很好,完全忽略了温晓子关于不要骚不要浪的殷切嘱咐。   “受啊……”他停顿了下,低低的气声从耳机里传来,半晌轻笑了下:“挺软的,很勾人,这要给你们幻肢都听硬。”   第7章 喵七声(捉虫)   挺软的,很勾人。   短短六个字,听在姜予耳朵里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巨大的气流一把掀开石块且炸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炸上了天,砰地一声碎成五光十色的烟花!!   他说自己挺软的!!还说自己勾人!!!!   姜予简直要坐不住了,看着字幕疯狂炸裂的喊老公,手指发颤的也打了两个字想排队形,又烧着手一般迅速点了删除。   他叫老师,陆垂野已经很不高兴了,如果知道他这样叫,一定会生气的。   不行不行不行。   不过悄悄地,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   陆垂野那边话音一落,屏幕上的字幕瞬间炸裂,果不其然在线人数又突破了一个高度。   他偏头看了眼配音间,心想得亏姜予不在这儿,就他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脾气,要是在两百万人面前说他勾人,估计能羞窘的顺着地缝凿进大洋彼岸。   ——挺软的?哪儿软啊哈哈哈哈,老公你可别再说了,暴露老流氓本质了喂!   ——温老师在你身后挠墙了!你是不是想气死他这个小仙男!   ——yooooooooo!!!   ——老公你能不能听听温老师的,不要骚不要浪,你一个老流氓,能拿什么拯救一个破碎的我啊。   姜予看着手机屏幕,轻轻的咬了下牙根,大着胆子给陆垂野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姜予无意识的摸着手机屏,裂纹凹凸不平的有些割手,忐忑的想他会不会同意自己的好友申请,要不要再刷点花?还是刷点别的礼物。   耳机里的声音平稳的送进耳蜗,随着细密的血管一路往下,像只滚烫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他的心脏,他更紧张了。   心跳声被挑的越来越大,姜予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   陆垂野的声音对他来讲,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轻而易举的撩动他所有的情绪和情欲。   “姜予,耳机先拿掉一下,不然待会不好化妆。”化妆师弄完头发,发现他还在不知道听什么,轻轻碰了碰他耳朵。   少年嘴角的笑意还未消散,脸颊微红的冲她笑了下,衬着高冠发束,一派千娇万宠的小公子模样。   化妆师眼一花,笑道:“哎哟姜予你可别这么跟我笑,老阿姨的心都要化了。”   姜予抿了下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依不舍的摘掉耳机,聂成华在一边看的头皮发麻,连忙微信给他去了条消息:姜予,你说实话,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姜予心口一跳,下意识否认:没有。   聂成华:你还不到20岁,现在谈恋爱是大忌,还没到撒狗粮的时候,你可千万别搞事啊,想想上次那个林可汶爆个恋情,弄到现在还没翻身。   姜予抿了下唇,回复:真的没有。   聂成华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那就好。   姜予垂下眼睛,就算是到了能撒狗粮的时候,他也不想给任何人知道他心底最深处这朵花。   他要遮住风雨,遮住雷电,小心呵护然后藏在最隐蔽的地方,谁也不给看。   那些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分享。   手机叮咚一声,陆垂野的回复。   他惊喜的切到YY界面,陆垂野还在麦上,小绿灯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惜手机YY不能录音,不然他就可以把今晚他夸自己的那句话录下来,听十遍!   不,一百遍!   姜予正心口发热的想着,手指点进消息框里,紧张的去看他的回应。   ——抱歉,借来的号,不加好友。   这个号,他偷偷关注过很多年,很清楚是他本人的账号。   他心里头明白,他的拒绝是因为他只是个陌生人,和粉丝保持该有的距离。   他刚才刷了那么多的礼物和花,大概吓到他了,一定让他感觉到困扰。   姜予抿紧了嘴唇,沮丧的觉得自己总是在他面前一无是处又弄巧成拙,总想表现让他侧目却又无辜让他厌烦。   姜予初时找陆垂野走过许多弯路,还曾因误会错认过,最后仅凭着年幼一道几乎模糊的声音,费尽千辛万苦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就只想远远的看一眼,没想过占有。   他真的不敢想那样光芒四射的人,假以时日能属于他,哪怕一秒他都不敢擅自幻想。   聂成华见他久不回复,忧愁的叹了口气。   娱乐圈就是这样,红得快凉的也快,现在网红都挤破头博出位,姜予不学会炒作,就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活下去。   周总的邀约明面儿上说是欣赏姜予,背地里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他现在还能半真半假的推几次。   他现在正在兴头上也不会真在意,可如果他真的铁了心的想要姜予,他一个小经纪人,无权无势的,哪里又能护得住。   姜予得真正红起来。   聂成华咽下心底的话,到底没剖开讲,转了个话题问:对了,快到八月了,你今年还去不去屿城?   姜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按了按白皙的手腕,眼底眼底阴鸷一闪而过。   聂成华见他没回,又打了几个字:不过今年不比以前了,回去的时候要小心被拍,那些事真要被扒出来,我给你假身份的事情也瞒不住了,到时候咱俩都得完蛋。   姜予沉默着,他才不在意别人知道他的过去,别人要扒他还是要骂他都无所谓,他早万劫不复过了,再痛苦的暗河他都趟过来了。   外头人无法想象的、光芒照射不到的阿鼻地狱,也许时常有人会伸头往里看一眼,可什么也看不到。   那时候,年幼的他们连怪罪上天的心情都没有,只能恐惧又无力的接受这一切,像是在宿命的齿轮中挣扎,不敢对任何人产生感情,产生依赖希冀。   偶尔降临的关怀只是心血来潮,黑暗太深,他们的眼睛看不见深处的任何东西,而姜予却在深渊里,看见了星辰垂野。   那是他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为了抓住那一抹星光,他成为了姜予。   他的心里装着爱和恨,为了爱,他不顾一切从阿鼻地狱爬到人间,来到陆垂野身边。   为了恨,他拼命活下去,要亲手让逍遥法外的人遭受报应。   **   陆垂野给菜包放好了猫粮,撸了它屁股两把,抽了张湿巾慢条斯理的擦手。   菜包高贵的屁股被狗奴才摸了倍感不悦,毫不犹豫的朝那张无比英俊的脸一踹。   “喵!”   陆垂野愤怒的端走猫粮盆,“小畜生,你怎么不朝他凶,你怎么不踹他?窝在人家怀里一脸浪样,毛都能骚的飞起来,就会跟我窝里横。”   菜包跳上桌子,两只前爪霸气的一拍,朝他教育了足足五分钟,陆垂野也不甘示弱,于是放下早餐,端着自己的茶杯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和菜包对吵起来。   “怎么?我骂错你了?你看你那天那个骚样,恨不得舔他脸上去。”   “喵!!!喵喵喵!!!”   “你还凶!你还敢跟我凶!你知道你吃的是谁买的猫粮吗?是爸爸给你买的,吃里扒外的东西。”   “喵呜~”   “这就怂了?我还以为你对你新爹的忠诚能有多少呢,一罐猫粮就给你收买了,爸爸对你太失望……”   姜予一瘸一拐的推开门,愣了。   呃……他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   陆垂野也楞了。   两人一猫大眼瞪小眼,菜包反应最快,蹦下桌子朝姜予跑过去蹭了蹭脚腕,一撞正好撞在他受伤的那只脚上。   “嘶。”   姜予被撞的一疼,额头立刻炸出冷汗,眼疾手快的拉住门把手才堪堪没摔倒,好痛。   陆垂野指着菜包脑门冷笑:“骂你几句还耍脾气了?你再敢告状我把你做成肉包子。”   “喵呜~呜~”   姜予手足无措的按着门把手看看菜包,又看看陆垂野,俨然是没看懂这猫主子跟铲屎官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   菜包在两人脚边绕了几圈,完全不能容忍两个铲屎官忽视它的存在,谄媚的去蹭姜予脚腕。   “嗯……”   陆垂野皱了下眉:“你脚怎么了?”   姜予咬了下嘴唇,脸色发白的看着他摇头,额头的汗珠顺着额角的碎发滚了下来。   “没……事。”   陆垂野脸色一沉:“跟我撒谎?”   姜予赶紧摇头,吸着气忍疼:“昨、昨天拍戏的时候,不小心被威亚甩了一下,打到柱子上了。”   因为威亚师操作不当,他整个人被狠狠地甩向一边的石柱上,当场就疼的意识模糊几乎休克,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抱下来时,整个脚腕触目惊心。   姜予咬了下嘴唇,悄悄掀起眼皮看他,既怕他开口又怕他一句话都不说,紧张的喉咙发紧,胸口也发紧。   早上他让聂成华去买早餐,自己偷偷从医院跑了出来,这次配音班的课程已经进行了三分之一,他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不想浪费。   “晚上上完课还去拍戏,挺敬业啊。”陆垂野看了看他的脚,蹙眉:“其实你完全不用来……”   姜予以为他又要劝退自己,眼眶洇的发红,急急想解释却无从开口,咬牙松开扶着门把的手,顶着钻心的疼站直了身体,拼了命的想表现的正常一点。   “对不起,我没、没问题的,这点小伤不要紧的,完全不会影响上课,以前我也经常……”   陆垂野蹙眉:“你以前经常受伤?”   姜予一听他这么问,下意识按住手腕,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瑟缩了下肩膀,轻声解释:“不要紧的,没有……没有经常受伤。”   陆垂野一看他的动作,眉头蹙的更紧了:“手腕也疼?”   姜予被烫着一般松开手指:“不疼,手腕不疼。”   陆垂野抬手去检查他手腕,被姜予下意识一甩,打到了他的肩膀上,急促的呼吸,眼底强烈的恨意和杀意一闪而过。   陆垂野一怔:“你……”   姜予反应过来,眼圈通红的转过头:“对不起。”   菜包实在是受不了了,它都这么低三下四了,为什么老铲屎的和新铲屎的都要冷落它!   它围着姜予的脚绕了几圈,低低的喵了一声,委屈又可怜。   陆垂野皱眉看着他的脚腕,暂时忽略了他刚刚的抗拒,拎起菜包塞到他怀里,面色凶狠的呸了声:“小畜生就会撒娇,早晚给你发配到边疆去。”   菜包心满意足的窝在姜予怀里,脑袋一蹭,娇娇弱弱的喵了一声,抬起优雅又高傲的脖子看向陆垂野,又喵了一声。   陆垂野扬手:“小畜生你敢挑衅我。”   姜予手忙脚乱的抱着菜包,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疼的眼圈一红蓄满泪花,低低的喘息了几次,强撑着开口:“别……别打它。”   陆垂野看着他眼底轻泛泪光,鼻尖微红还强压着喘息的可怜样,忍不住想逗他,促狭的笑了声:“好啊,不打它,那我打你?”   姜予咬了下嘴唇,迟疑的问:“一定要打吗?”   陆垂野觉得这小孩儿好玩,他就随便说一句他还当真了,随即本住脸,严肃道:“一定要打,孩子不打不听话,得让他知道自己错哪儿了,以后才能不再犯错。”   姜予沉默了下,视死如归的点头:“那打、打吧。”   陆垂野忍笑:“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姜予迟疑了半晌,茫然摇头。   “好好想想。”   姜予看着他,半天咬了下嘴唇:“刚刚……打到您了,我下次不会了,您别生气,行吗?”    第8章 喵八声   陆垂野嘶了一声,高高扬起手,姜予害怕的闭起眼睛,睫毛轻颤的微微仰头。   他心口一热,曲起食指轻轻的在他额头敲了下:“走了。”   姜予一怔,迷茫的朝他眨了下眼睛,不……打了吗?   陆垂野拉起他手臂往肩膀上一揽,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别看我,看路。”   姜予呆呆的点了两下头,感觉自己脖子里隐约有个咔吱咔吱的齿轮,锈迹斑驳反应迟钝,只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他欲哭无泪的眨了下眼睛,他也想看路啊,可他离自己这么近,手还放在自己的腰上,呼吸进出的全是他身上的干净气味,和无所不在的压迫。   陆垂野只要站在他旁边,就已经让他觉得没法呼吸了,哪里还能分神去看路。   姜予看着他的侧脸,睫毛深长漆黑,下颚骨弧形好看,连略微滚动的喉结都让他腿软不已。   “我好看吗?”   陆垂野突如其来的低笑把姜予吓了一跳,耳朵尖一红,迟疑的点了点头。   陆垂野一怔,笑道:“小孩儿。”   非音的楼层比较高,楼梯级数也颇多,两人一步一个台阶缓慢的往上走,姜予借着他肩膀的力道,像个兔子一样一跳一跳的走过一半,呼吸已经有点乱了。   陆垂野再次发觉,他是真的缺乏锻炼,跑步不行,上个台阶也不行。   就他这样,干什么能行?   啧。   姜予尽量压着呼吸和胸口的起伏,陆垂野走的很慢,几乎都是等他歇了口气才又领着他往上一步。   因为有些事,他对整个娱乐圈都没什么好感,而自己又是现在娱乐圈最不讨喜的“小鲜肉”。   整个非音都知道,他是最不受陆垂野欢迎的,从第一次他直播被撞见,到后来他告诫自己用这个圈粉没意思,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集。   非说有,就是那次不经意的早饭,以及那场让他现在想起都脸红心跳的配戏。   他虽然不待见他,可到底也还是公事公办,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不让他参与配音,虽然……每次都是留给他一个略微泛着冷意的背影。   上次吃早饭时是,天台那次也是,姜予抿了抿唇,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让他对自己稍微改观。   更努力一些行吗?   他不敢多出现在陆垂野面前,生怕他察觉自己是因为他来的非音,又怕他总出现在他面前惹他厌烦。   只是,他那样肮脏的过去……   “哎?姜予你脚怎么了?”温晓子皱眉看着他一蹦一跳的上台阶,眼神瞥见陆垂野时又吓了一跳:“握草你个老东西竟然还能扶小孩儿上楼梯,干嘛?日行一善啊。”   陆垂野半笑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有没有点眼力,过来扶着。”   温晓子哦了一声,甩着略胖的身体爬上楼,接过姜予的手臂揽着:“你脚怎么伤着的,要是不太方便就请几天假也没关系,回头缺的课找机会再补上,不急在这一会,脚伤要是落下毛病可不好治。”   姜予点头:“谢谢温老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没关系的,我自己有分寸。”   陆垂野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怎么跟温胖子说话的时候,就那么稳重一点不慌?   他这整个工作室,姜予跟老丁谈得来,跟温晓子谈得来,就独独怕他一个?   他这辈子就没得到过这种单独被人拎出来害怕的待遇。   姜予每次看见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恨不得躲到蚂蚁窟里躲着,真特么日了狗了。   陆垂野嗤笑了声:“你的好学生,学习拍戏两不误,威亚砸伤了还坚持来上课,你不给颁个奖状?废物点心。”   温晓子本来正笑意盈盈的听他嘲讽姜予,末了一句突然祸水东引,立刻炸毛:“这你都能拿来喷我,你有病吗?”   陆垂野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温晓子看看他又看看姜予,半天蹦出一句:“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姜予抿了下唇,没敢接。   两人站在楼梯半截,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姜予既然来了那还是要上课的,去楼上算是怎么回事,可下楼……   温晓子看着楼梯口腹诽:陆垂野个老狗币,你本来想带他上楼干嘛啊!你不讲清楚就把人扔给我,我特么往哪儿送啊!   你不带学生,就别添乱啊!   姜予看出他的纠结,咳了声从他肩膀上抽回手,略微冷下脸,疏离又礼貌的点了下头:“温老师,我先下去准备上课,您不用管我了。”   温晓子看了看挺陡的楼梯台阶,“我送你下去?”   “不用。”姜予摇了下头,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的跳转了个方向,一点一点的下了楼。   温晓子站在楼上,看着他高挑偏瘦的背影,想起他第一天来报名的时候。   姜予带着墨镜口罩,脖子上简单的格纹围巾,深色大衣衬得整个人细长高挑,往那儿一站跟来选美似的。   温晓子当时还想这哪家小孩,遮的这么严实装明星呢?结果一摘墨镜口罩,还真是个明星。   他那时头发微长,额前散落几缕微卷,扇形眼皮微垂,长得是真漂亮。   温晓子和他打招呼,示意他坐。   姜予颔首,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温晓子是顶着电影学院电影学专业博士研究生身份的,圈内朋友不少,从金字塔上的影帝到幕后制作,交友广泛。   他看人很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个笑虽然不是发自真心,却也不是虚情假意。   姜予脸上的笑意和肢体表现,他简单扫一眼就知道是不是演出来的。   这小孩儿其实不是很适合娱乐圈。   他太干净了,非要类比,就像是莲藕,出淤泥而不染,身上有股深不见底的黑,也有种极致的白。   不过就因为这样,他才是唯一有资格来非音的演员。   此时距离工作室搬迁不过几个月,温晓子答应姜予来是存了心思的。   他把赌注押在了姜予身上,相信他能把非音的形象掰回去,但却忘了一件事,工作室的老板陆垂野。   不光是上次那件事,从一开始他就对娱乐圈的人没什么好感。   这么多年配音演员背的锅太多了,就算是他,也免不了被掘祖坟。   他招姜予进来,平白无故要承受陆垂野阴晴不定的嘲讽,这是他唯一忽略的,一直想找机会跟姜予说清事实。   唉,真是造孽。   **   温晓子推开中控室的门,看到陆垂野正在里头配一部国外老电影,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点表情。   他右手握拳放在下巴和脖子之间,随着他开口的音节略微使力攥紧。   播放器上的画面诡异又阴暗,温晓子拿起监听耳机,略微靠近了耳边,“你相信冥冥之中有谁在指引我们的命运么?就连时间都被这种力量所操控。生命的极致其实是……得到真爱。”   低浅的嗓音带着些微叹息,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着他的意识,一步步走到那座阴暗的古堡中,听着一个不死的男人,娓娓而谈。   陆垂野低沉如诉的嗓音仿佛跨越了千年,挟着神秘虚幻,铺陈出一副厚重的油彩画。   温晓子感怀:“男神和老狗币的差距,只需要一个要脸的陆垂野。”   老A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稍稍拿开监听耳机,笑着侧头:“他的实力你还不放心,要来亲自盯着?”   温晓子摘下耳机,小声道:“刚刚他过来录音的时候,脸色还好吗?”   老A往里看了看,笑道:“他哪天不是一个表情,嘲讽也是笑着,冷笑也是笑着,你指的脸色不好是哪种不好?”   温晓子轻咳了声,朝老A勾勾手指:“我觉得姜予再留在我们这儿也不大好,要不然……”   老A啊了一声,扭头看了眼配音间,摘掉耳机防止陆垂野那边听见,压低声音道:“你要赶他走?”   温晓子沉默了会,难以启齿的看了眼配音间:“本来是我私心,上次那件事总归是我的锅,陆垂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自己过不去。”   老A笑着踢了他一脚:“干嘛,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他既然不怪你,那就是真不怪你。他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流氓惯了,三句话两句嘲讽,你也没少怼回去啊。”   温晓子头疼的一磕脑袋:“就是这个问题,他嘲讽我,那我能怼回去,可关键是他嘲讽的人不是我。”   老A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揶揄:“哟,谁能比你在三哥心里还重要,能让他略过你去嘲讽别人。”   温晓子说:“姜予。”   老A:“啊?”   温晓子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望天,和菜包一起,摊成两堆生无可恋的猫饼。   “他总看着姜予没有好脸色,不是嘲讽就是冷笑,再不然一天八遍的去一楼试图劝退,人是来上课的,不是来听他嘲讽的,长此以往谁受得了这个委屈啊。得亏是姜予脾气好不在意,那往后他忍不了了,再去爆料说陆垂野苛待学生,那我们非音……”   老A也沉默了,“那你想怎么办?”   温晓子沉吟了会:“宋正风那边好像也开了一个配音班,要不然我跟他说一声?”    第9章 喵九声   老A撑着下巴沉思,温晓子躺在沙发上了无生趣,菜包玩儿的最欢,在他的肚皮上跳来跳去,俨然是当个蹦蹦床了。   二人一猫,一派祥和。   温晓子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记得姜予说,他是因为一个人来的非音,会不会不愿意走啊。”   老A点头:“那肯定不愿意了。”   温晓子愁苦的躺回去,看了会屋顶又诈尸一般坐起来:“那我们找出他喜欢的那个姑娘,让他俩一块儿去宋正风那儿,不就完美了吗?啊,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老A沉默良久,“……机灵个鬼。”   电影一共2个多小时,陆垂野配完一阶段出来接水喝,看见像块巨型猫饼的温晓子慢慢的摸着肚子,一脸愁苦的仰望屋顶,又看了眼同样愁苦的老A。   “干什么?温胖子怀孕了,你的?”   老A没注意听,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半天反应过来又啊了一声,一脸不适道:“……我暂时还没那个本事。”   温晓子从沙发上爬起来,扑过去要撕他的脸:“老子哪里配不上你?你说!”   陆垂野啧了声,抬手拧开门把:“我出去接点水,你们慢慢来。”   温晓子和老A两人看着他的背影,一致达成:“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谁输谁跟他提?”   陆垂野接完水回来,拉了张椅子坐了,慢条斯理的拧开水杯喝了一口,看见老A表情轻松了不少,反观那个疑似怀孕的失足胖子,更愁苦了。   温晓子站起身,一本正经的看着陆垂野,咳了声:“是这样的,我最近接了一个动画,有一个角色挺讨喜,我觉得是不是在这期学员里挑一个配,问问你的意见。”   老A服气的看了眼温晓子:你还能更怂一点吗?   温晓子拍拍胸口:可以。   他思来想去,让姜予临时换地方总归不好,陆垂野都这样对他了都不肯走,如果连他也一起劝退,那非音成什么了?   与其这样不如让陆垂野对他改观?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这个老东西有点人性了呢。   陆垂野拧杯盖的手停了下,“老丁知道这事儿么?”   温晓子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不知道啊,关他什么事?”   “没事。”陆垂野伸手:“音设本拿来我看看。”   “小世子那个角色,我个人觉得非常出彩。”温晓子忙递了上去,陆垂野接过来翻开,手指在上面点了点。   侯门小世子,父母战死沙场,自小被皇帝叔叔宠在掌心里长大的,又娇又软却也有一股拗劲儿。   皇帝御驾亲征遇险,他一个小孩,瞒着皇帝留下照顾他的人,直奔战场,纤弱身子运筹帷幄,从敌军手里夺回皇帝叔叔。   陆垂野略微想了下:“按照声音来说都是软中带坚毅的少年音,音色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他对于配音的天分不高,那天的表现只是因为本能。”   温晓子点头:“确实,我看过他之前的戏也都是配音,这些科班的东西他肯定不行。”   陆垂野摩挲了两下手指,老A忽然敲了下桌沿:“等等,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温晓子茫然:“什么事?”   陆垂野合上音设本:“他是娱乐圈的人。”   温晓子继续茫然:“娱乐圈的怎么了?娱乐圈就不能学配音了?我们在学校那会声台行表哪个不要学?也就现在选秀直播成名的路子多了,搁我们以前,哪个不早起练声。”   陆垂野呵了声,温晓子一看他这个表情就来气,“人小孩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事儿没搞不说,我今天早上看他脚都肿成馒头了还坚持来上课,容易么,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好脸色,别针对他。”   老A转头去看陆垂野:“他那天配的方利那个角色我当时被惊呆了,事后一想觉得不太妥啊,他一个小孩儿配这么个角色难保不会被人拎出来黑,尤其还配的那么……自然。”   陆垂野点了下头,上次连同这个角色虽然都是商配,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但到底和他在娱乐圈走的路子截然不同。   温晓子仰头叹息:“不知道他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能让他这么义无反顾,都被你折磨成这样了,他还无怨无悔。”   陆垂野撑着下颚看音设本若有所思,老A皱着眉敲桌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晓子感觉气氛不太对,小声询问:“那……我去问问姜予?”   让他放弃姜予,他是真的舍不得,那天在配音间,他跟陆垂野的那个互动,刺激的让他心都跳炸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能和陆垂野这么契合的声音。   一个攻到骨子里,一个软到心里。   陆垂野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敲桌面,冷笑:“问什么问,我早说过让你劝退,你脑子里装的是个棒槌吗温胖子。”   老A换了个姿势,点了下头表示认同。   温晓子明白他的意思了,姜予身在娱乐圈,很多事情不能随心所欲,他能抽出档期来非音恐怕已经是排除万难了,真要在这儿随便接配音,到时候难收拾不说,非音也惹得一身骚。   “算了,让周尧来配吧,他声线也不错,是我们这期学员里知名度最高的网配大神了,粉丝数也有十几万,对项目热度和宣传也有好处。”   老A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周尧,是不是那个长得挺白净,爱穿白衬衫的,挺有礼貌那个。”   “是啊。”温晓子有些意外,一个整天闷在中控室里的棚虫,竟然还知道学院情况。   “我昨……阿嚏……”老A摩挲了几下鼻尖,打了个喷嚏,抽出纸巾擤了几下,又补了个喷嚏。   “这个周尧人勤快,嘴也挺甜,好学好问的,拿过不少自己的作品让我帮着点评看看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我看他那天还偷偷在二楼饮水机柜子里放了点儿胖大海。”   陆垂野嗤笑了声,温晓子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冷笑什么?”   “我前天走的晚,在一楼找菜包,看见他正好从教室里出来跟我面前过去放东西。”   “放什么?”   胖大海、金银花、甘草……都是些保护嗓子的。   陆垂野问他:“这些,是谁让你放的?”   周尧似乎吓了一跳,局促的往旁边站了一点,试图挡上柜门:“是这样的,那天我看见丁老师嗓子有点哑,温老师经常给我们上课也很辛苦,我能来这里上课都是老师们的照顾,也许结课了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所以……”   陆垂野低笑了声,这些大大小小的手段他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种了,都是为了拿那么一个两个角色,或者是结课了之后留在非音的。   陆垂野抱着菜包,极轻的笑了下:“慢慢放吧。”   已经下课两个半小时,天都黑了,早不放晚不放,正巧、不经意碰到他来找菜包的时候放?   温晓子沉默,老A也沉默了,周尧想跟陆垂野面前玩心眼儿?   他可真会挑人。   “公平竞争吧。”陆垂野站起身,凉道:“还有,你少掺和姜予的事,上回那个我还没跟你算账,这次再出事连累工作室,你就去卖身吧。”   温晓子缩了缩脖子:“你去哪儿?”   “抽根烟。”    第10章 喵十声   陆垂野靠在卫生间的镜子边陷入了五分钟沉思,手机叮咚一声,他偏头一看。   宋正风:握草流披啊陆老板。   陆垂野:?   宋正风:你哪儿弄来的好苗子啊,我们组里一个钢铁直男听了都差点活生生掰弯,造孽啊。   陆垂野勾唇笑了下,嘴里的烟动了动,右手随意一拿在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单手回了几个字。   陆垂野:有事说事,说什么骚话。   宋正风:呸,论骚话谁能骚的过你陆老板。   陆垂野:……   宋正风:我刚去方利那边送音,在他们后期房转了圈,刚巧听见最后那声儿,真他妈软到骨子里,戳到心尖儿上了,谁配的透露一下呗。   陆垂野一怔,把烟放回嘴里松松叼着,嗤笑着打字:睡醒了吗就敢挖我的墙角。   宋正风发了个冷汗的表情瑟瑟发抖:不敢不敢,谁敢跟三哥您抢人,就是好奇哈哈哈哈。   陆垂野没理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姜予是好苗子就他宋正风知道,他陆垂野不知道?跑他面前打听掘坟来了?   有病。   宋正风不依不饶:三哥,透露一下嘛,联系方式不给,名字透露一下总可以吧。   宋正风:改天让他来我们御风串个门儿呗,我们最近也开配音班了,友谊工作室的桥梁该搭一搭了。   宋正风:其实我觉得你们非音,不能给他最好的将来,你看啊,正剧、主流媒体广告,你的。丁青歌,电视剧男主角没跑。顶上有你们两座大山压着,那他在你们工作室只能当个配角儿,这不行吧。   宋正风:你让他来御风,我当亲传徒弟带,保证掏心掏肺,好的本子都让他闭眼先挑,好吧。   陆垂野按熄烟头,笔直的扔进垃圾桶,嗤笑了声:啧,谁给你的自信。   宋正风:????   陆垂野握着手机从卫生间走出来,慢悠悠上了楼,对着墙上一排奖项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图,附带一条语音。   陆垂野:活着不好吗?自取其辱。   三分钟后。   宋正风:艹,有奖了不起啊。   陆垂野:不好意思,有奖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宋正风:惹不起,在下告辞,我找一百个比他还好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站你非音大门口配。   温晓子抱着试音词从办公室出来,正巧看见陆垂野靠在墙上看着手机不知在笑什么,动了动脑袋凑过来,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漆黑的锁屏。   温晓子撇了下嘴,啧啧两声:“你能有什么秘密,还遮遮掩掩的。”   陆垂野不想理他,抬脚欲走,温晓子忙跟上去:“哎哎哎三哥你那个惊情四百年先放放,撒会雨露呗。”   陆垂野皱眉看了他半晌:“???”   温晓子端着笑过来揽陆垂野的肩膀,在距离他五厘米时硬生生停了下来,无比自然拐了个弯,摸了自己头发一下:“你自己说的,公平竞争。”   陆垂野点了下头:“然后呢。”   温晓子脑袋磕墙,无力的挠下一道白痕:“我觉得,到时候咱们就分开考核,对了,姜予怎么说?”   陆垂野脚步一停:“说什么?”   温晓子茫然的啊了一声:“说小世子那个音啊,你刚才不是下楼去找他的吗?”   陆垂野拿起柜子上的水杯接了点水,喝了一点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说去卫生间你没听懂?”   温晓子沉默半晌,呆呆的张了张嘴:“还真是去卫生间啊。”   陆垂野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不然呢。”   温晓子一拍脑门:“完了,我刚才看他人不在教室,以为你给喊出去跟他说这事儿了,就没给他试音词。”   陆垂野沉默了半晌,温晓子觉得他正在费力咽下嘲讽他的话,默默咽了两口唾沫:“……七木替姜予要试音词,我还说……”   “说什么?”   温晓子往后一退:“说,我没准备姜予的词,让他管好自己不要管别人。”   陆垂野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温晓子被笑的头皮发麻,捂脸:“我也……没想到你能真去卫生间啊,神仙都是不需要上厕所的不是吗?”   陆垂野:“……你脑子装的是个……”温晓子忙接话:“棒槌棒槌,我脑子里装的都是棒槌,那麻烦你把试音词给他送过去呗?”   陆垂野不为所动的喝水:“自己捅的篓子,自己送。”   温晓子爆炸哭泣:“父皇再爱我一次!”   陆垂野:“……试音词拿来。”   **   聂成华拎着一个巨大的保温壶从非音大门进来,巨长的黑风衣穿在他的麻杆个头上像个稻草人似的,身后还跟着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温晓子正笑眯眯跟陆垂野说话,他刚刚又是父皇又是祖宗涕泪纵横的劝动了陆垂野,姜予跟上一个小鲜肉不一样,那个从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胡栾,胡乱,那能是好东西吗!   “你也就是对他不熟悉,现在觉得娱乐圈都是一个样,其实……”   忽然发现他脚步一停,顺着他的眼神一看,下意识握草一声:“这什么东西。”   聂成华摘掉鼻梁上的大墨镜,硬是从黑客帝国的戏份里剥离出来,友好的露出一口不大整齐的白牙。   “你好,我是姜予的经纪人,聂成华。”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名片,熟门熟路的递给陆垂野。   陆垂野低眉看了他一眼,没接。   温晓子听见姜予经纪人五个字脑子里就轰隆一声,再看陆垂野瞬间沉下去的脸,连人带腿都要软了。   他战战兢兢地抬手,皮笑肉不笑的接过名片:“呵呵……呵……呵呵呵……您来这是?”   聂成华忙不迭笑起来:“嗨,姜予的脚不是被威亚砸伤了么,一直没人照顾也不行,我也实在是担心,就给他炖了点儿排骨汤送来。”   “脚是大事儿,是得好好照顾……哈哈……哈哈哈,那你还跟他说几句?”温晓子顺着他的话附和两下,干笑点头,疯狂暗示你快走,再不走你家姜予就完了。   聂成华不仅没看懂温晓子的暗示,还为难的叹了口气:“您是非音工作室的负责人吧,是这样的,姜予受伤之前啊就有个访谈,我当时看他没抽出时间就往后推了推,现在实在是不好往下推了,您看方便调个房间给我们使用一下吗?”   温晓子头疼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不好推,我看你是想拿脚伤来炒新闻博关注,跟我面前装逼?谁还没去过娱乐圈咋地!   “不浪费您很长时间,就半小时。”   陆垂野没说话,温晓子也不敢说话,聂成华亲切的笑着去揽陆垂野的肩膀,被温晓子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哎哎哎兄弟,你听我说。”   聂成华一笑:“你说。”   温晓子咳了声:“我们这儿吧,地方小,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要不您看看明天,我给姜予放个假。”   聂成华摆手哎了两声:“双赢局面,何必推辞呢,我也不是单为了姜予考虑,我听他说你们都挺照顾他,这个访谈我跟他们说好了,大家都是圈里人,你明白我意思吧。”   温晓子沉默了下,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陆垂野冷笑一声,把手里捏着的试音词摔回他胸口,转身上了楼。   温晓子眼前一黑,恨不得一巴掌甩聂成华脸上,什么猪队友,双赢你妹啊。   他刚刚又是哭又是抱大腿让他一块下来给姜予送试音词,就是希望能好好打个调和,现在好了,他就是滚钉板陆垂野也不会再心软了。   他本来就最烦炒作这一套,尤其是借非音炒作,你这是往他雷区埋了一吨炸药。   凉了呀!   陆垂野裹挟着一身的压抑怒气走了,聂成华还在委屈巴巴:“你是不知道啊,姜予这小孩儿我从他十四岁就带他,这么多年了不争不抢的,就这一个访谈我说了七八回,他怎么都不肯浪费上课时间,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呀!”   温晓子头疼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你的姜予在非音,不仅没取得我们老板的欢心,还每天在被劝退的边缘疯狂挣扎,你这一下直接给踹出去了。   你猜他知道了,会不会更感激你。   温晓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你应该很快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给姜予接戏接广告了,到时候你看他还缺助理吗?”   聂成华下意识觉得不对劲,看着温晓子的表情也有点凝重:“什么意思?”   温晓子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因为他和我,马上都会被劝退了。”   **   陆垂野坐在中控室里,一言不发的看着配音间里丁青歌正在配一个仙侠剧。   男主角抱着刚中箭而死的女主角,身边围着一圈拔剑而立的人,是剑拔弩张大爆发的戏。   丁青歌面目狰狞的配着音,太阳穴一侧青筋毕露,几乎声泪俱下,而屏幕中的主角目光呆滞表情平静,偶尔从漂亮的眼睛里,滑下两滴泪。   陆垂野双手抱胸,坐在中控室里看了半天,一场大爆发下来,男主角的整个肢体动作还不如他配过的傀儡戏偶灵活。   演戏放不下包袱,台词一句不背,12345都懒得张嘴,营造话题、炒作卖惨倒是一套一套的。   老A见他脸色不好,以为温晓子又干错什么蠢事了,也没敢多说话,结果放在旁边的手机叮咚一声,跳出两条推送。   【惊天秘闻!!姜予与同剧组女演员酒店密会三小时!疑似恋情曝光!!】   【爆料!姜予周明月吻戏曝光假戏真做,同游墨尔本,姐弟恋情坐实!!】   陆垂野站起身:“让温晓子把姜予给我叫上来。”   老A迟疑了下:“他……脚不是还伤着么,你有事要说啊?下去一趟呗。”   “想炒作还怕脚伤?”陆垂野转过身,冷笑了声:“告诉他,他那双脚就是断了烂了,爬也给我爬上来。”    第11章 喵十一声   陆垂野回到配音间,屏幕上惊情四百年的画面已经定格许久,伊丽莎白的尸体静静平躺。   他拿起遥控器,按了播放键和静音键,静静地站在了话筒旁边,没有配音只是看着画面一幕幕闪过。   画面里德古拉的悲伤几乎溢出屏幕,演技从皮囊武装到灵魂,就算没有配乐没有台词,一样能感受到他对角色的操控能力。   他无言地看着屏幕,手指碰了碰面前的录音话筒,这些设备全都是新的,之前的工作室被砸毁严重,门前甚至被挂过花圈骨灰盒。   指导胡栾配音的老丁,也被伤了眼睛差点失明。   那段时间他正好不在,去国外谈一个项目,温晓子觉得这件事因他而起就瞒着陆垂野没说,试图自己解决。   结果丁青歌因此受伤,设备也被损毁严重,导致工作室赔了大笔违约金,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告知他。   陆垂野赶回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工作室,强行压着怒气。   温晓子坐在沙发上,两手抱着头颓丧愁苦,整个人跟晒干了的苦瓜一样发皱。   他小心翼翼的把事情说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工作室,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垂野,捂着脑袋坐在一边:“我也没想到他的脑残粉能这样激愤,本来我们配音演员背锅背惯了,随他们喷几句,没想到他们能上门来砸……”   陆垂野不心疼设备,砸多少他都有钱买,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到自己的人身上来。   “找人清点一下损失。”   温晓子啊了一声:“你去哪儿?”   陆垂野停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真以为法不责众,砸了东西就算了?一群傻逼。”   温晓子吓得一脑门冷汗,陆垂野以前是什么样他可是一清二楚,黑白通吃就没有他不熟悉的道儿。   他也就是这两年收敛的多了,随便嘲讽着玩玩儿,以前那才是真下了狠手,那个小鲜肉到现在还在被雪藏中呢。   温晓子有那么两秒钟忘了这件事跟他还有两分钱关系,担忧他把事儿惹的太大之余满脑子都是这下要看到陆垂野重出江湖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   姜予站在中控室良久,看见陆垂野静静地看着屏幕出神,垫着脚尖过去轻轻的敲了下门。   “陆前辈。”   陆垂野在漆黑一片的配音间里,只有面前的液晶屏闪着一点幽深的光芒,听见声音转身按下了开关。   一室清明被点亮,他背过身靠到墙角,“进来。”   姜予缓慢的撑着脚走进来,靠在另一侧的墙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颇为阴沉的表情。   刚刚温晓子亲自去叫他上来,也没说什么事,只说陆垂野有事要跟他讲,还欲言又止的交代他如果陆垂野说什么别往心里去,真想留在非音就顺着他点儿别顶嘴,让他说几句撒撒气。   姜予不明所以的点了下头,他明白陆垂野对他的身份没有好感,之前也曾说过不必用这个吸粉的话,他没奢望一天两天就能让他相信自己不是来圈粉炒作的。   “陆前辈,您找我是……有什么事讲吗?”姜予见他不说话,咽了咽唾沫润了下干涩的嗓子,又轻问了声。   陆垂野从桌上拎起试音词,走到他面前:“访谈结束了?”   姜予茫然的看着他,眨了下眼睛:“什么、访谈?”   “跟我面前演戏。”陆垂野嗤笑了声:“姜予,我跟你说过,不要拿非音炒作,也不要试图在我面前撒谎,你当耳旁风了?”   姜予茫然的眨了下眼睛:“我没有炒作啊。”   他自从来了非音之后,除了那天直播被他抓现行之后,拍了张照片安抚粉丝之外,连微博都不敢发了,他怎么会拿非音炒作。   “你在外面炒恋情还是炒劳模与我无关,把人带到非音来,当我死了,还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陆垂野步步逼近,终于将他抵在了墙上,姜予虽然已经很高,却还是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在他的阴影下被压迫的难以呼吸。   “我真的没有。”姜予在心里小声辩解:我在外面也没有炒作过恋情和劳模人设……我想炒的那个人讨厌我都来不及了,我哪儿敢啊。   陆垂野抬手,姜予下意识闭上眼睛侧头,嘴唇死死的咬出一道浅浅的月牙儿痕。   姜予对一个人的情绪非常敏感,开心也好怒气也罢,他对这方面有着本能的判断,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又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等着他发泄怒意。   温晓子说,让他撒撒气就好。   姜予手指掐的死紧,像等待扎进屁股的注射针筒一样,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陆垂野看着他等着挨打的样子又气的简直想真打他,这小孩是不是傻,他想整一个人,什么时候靠拳头了?   就算是,不问青红皂白就等着挨揍?   姜予费力的压着自己呼吸的节奏,手指下意识想抓住点什么,又怕被他发现,只能狠狠的咬着牙。   陆垂野看着他,“你脚真的伤了?”   姜予一怔,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陆垂野,半晌轻轻的点了下头,“真的,我没有撒谎。”   陆垂野将他困在怀里和墙壁之间,一直不说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姜予感觉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要被看穿了。   整个人紧张的像块雕塑,只有眼睛还能眨巴眨巴的看他,慢慢的蒙了层水汽。   陆垂野看着他,心道:年纪轻轻的演技倒是不错,那双眼睛得天独厚,只要这么盯着他看就是一派无辜又真诚,几乎都能打动他相信,他真的不是那种借配音来炒作的人。   他只要想起自己刚才亲自下去给他送试音词,就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娱乐圈的人,不炒作?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半小时内离开非音。”陆垂野停了停,看着他的眼睛,极轻的吹了下,姜予眼睛一疼,下意识眨了一下,眼圈瞬间红了。   他抬眼看着陆垂野嗤笑的表情,尽量努力压平发颤的声音问:“那二呢?”   陆垂野笑了声,转身在桌上抽出一个略薄的合同书,用背面在他眼前晃了两下,语气缓慢道:“二、签了这个合同,在非音上课期间及以后的演艺生涯中,不得发布任何关于与非音有关的微博及其他平台的任何通稿,你团队也不得以任何形式利用非音进行炒作。如有违约,支付非音一亿元违约金,做得到吗?”   姜予怔怔的听他说完,有一会没反应过来,迟疑了半晌,似乎非常艰难的看着他手里这份合同。   陆垂野嗤笑了声收回合同:“做不到是么,我让温晓子帮你退一下……”   一亿不是一千万,就算违约了也付得起,陆垂野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姜予任何留下的可能。   “我做得到!”   陆垂野一怔,垂眸静静地看了他半晌,从他因着急而微红的脸颊到因焦躁而鼻尖冒汗,下意识的微微张嘴呼吸,紧张的回看他的眼睛。   这个协议比卖身契也强不到哪儿去,说签就签?   “真做得到?”   姜予用力点了下头。   陆垂野脑子一热,忽然问:“你经纪人刚刚来过你知道么。”   姜予一听经纪人三个字,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怪不得温晓子欲言又止的不肯告诉他什么事,只说让他不要跟陆垂野顶嘴。   原来是他又误会自己和经纪人要炒作。   姜予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辩解像甩锅,不辩解又怕他误会,思来想去只能用签合约来证明自己。   姜予抬眼,定定的看着他:“我可以。”   “万一你违约,这个合同会让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陆垂野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又补了句:“还是在你们娱乐圈,一亿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姜予声音微哑:“不是……”   “那你还签?一亿不是一块,听明白了吗就瞎签,你上来带脑子了吗!你简直!”   ……想气死爸爸。   陆垂野心里窝着一股火气,越是看姜予逆来顺受的只为留在非音,就更觉得有气。   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笔直笔直的、钢筋混凝土浇铸的直男,他这么为他牺牲有个毛用。   他的牺牲和努力,丁青歌注定给不了他回应!   姜予极力调整呼吸,他签。   只要能留在陆垂野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看着他,永远不被接纳,他也愿意签。   他愿意以此对他示出忠诚。   他自信自己绝不会拿非音来炒作,对他来说,陆垂野比他自己都还要重要,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经受网络暴力,他宁愿是自己。   姜予没想过让陆垂野知道,也坚信自己守得住诺言。   他抬起头,直视着陆垂野的眼睛,努力学他一样声线平稳公式化:“既然是合同,我也可以提要求吧。”   陆垂野眉尖一挑,啧,都这时候了,还能想到跟我谈条件?   有趣。   姜予眸子发亮,少年嗓音虽然仍有点略微发颤,眼睛却丝毫不惧的盯着陆垂野:“我也有条件要说,既然这个合同是针对我和非音,那我也有权提出对我有利的条件,对吧。”   陆垂野偏头笑了下,靠着墙好整以暇的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来听听。”   姜予往后退了几步,稍微离他远了点,才稍稍平稳了一点气息:“在你的合同条款下,以我不曾违约为前提,你一不许无故让我离开非音。”   陆垂野把合同卷成个细长条,抵了下太阳穴,悠悠笑了:“还有呢。”   姜予大着胆子,深吸了一口气又道:“第二……第二我还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能补充吗?”   陆垂野哦哟一声:“跟我要空头支票,睡醒了吗就敢说?”   “那……就一项吧。”姜予抿了下嘴唇。   陆垂野敲了下额角,看着他眸中情绪激昂,大概是被这个不平等条约气的。   “既然这样,签吧。”他伸手把合同往前一递,姜予接过来,看都没看这个字迹凌厉的手写合同书,握紧钢笔迅速的在陆垂野的名字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予把合同和钢笔一起递给他,低低的出了口气,他的脚还没好,站了这一会又有点发木,动一动就针扎的疼,不由自主的蹙眉吸了口气。   陆垂野捏着合同,蹙眉:“你就这么想留在非音?你喜欢的人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付出?”   姜予一怔,侧过头极轻的点了下:“是。”   陆垂野随意的把合同往桌上一扔,沉吟半晌,忽然掐住了他下巴:“给你个机会,勾引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陆垂野,这辈子就是打光棍,就是永远没有男朋友,我也不会让姜予留下!(QAQ小姜哥哥你原谅我QAQ QAQQQQQ)   我用三哥的肾保证,这个文真的是甜文,主要就是老丁的问题(来,锅背好,都歪了。)   你们逆向思维一下,等他知道自己误会小姜,那还不是往骨子里宠!所以这章,其实是糖啊朋友们。 第12章 喵十二声   姜予双拳在身侧死死握住,他即便是……即便是不喜欢他,也别、别这么羞辱他啊。   陆垂野挑眉,手指在他唇上摩挲了几下,又轻轻一点:“怎么?不愿意?”   姜予眼眶酸涩鼻腔发呛,咬牙死死憋着,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掉下来了。   手指狠狠的去抹却徒劳无功,陆垂野的话听起来那样柔软,是他这辈子都没有听过的温柔嗓音,可说出来的话却那样尖锐。   姜予低着头,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如果有个剧本拿来给他背台词就好了,他照着演,一定不会出错的。   不,就算给他准备了万全的台词,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他的厌恶。   在陆垂野的眼睛里,他永远能看见自己演技最差的倒影,他只有拼命压抑,才能不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可他明明……明明……   陆垂野轻轻的吸了口气,姜予有一滴眼泪不经意砸到他的手背上,把他吓了一跳。   这就哭了?   陆垂野掐紧手里的试音词,原本只是想试试他,没想到这小孩儿真能哭了。   他也没有应付小孩儿的经验,饶是他动那么大气,看着他的眼泪,顿时心疼了一下。   姜予手脚纤长,眉眼之间却还有些少年模样,皮肤白皙,尤其颈间都能看见细细的浅青色血管。   他站在自己面前哭,陆垂野觉得自己就像个刚欺负完他的畜生。   “好了,别哭了。”陆垂野抬手碰了碰姜予的眼睛,手劲轻柔的擦去眼泪,声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一点诱哄:“你不是要空头支票么,就给你一个,笑一个给我看看?”   “合同我撕了,以后也不让你走,不许哭了。”   “……再哭我揍你了啊。”   姜予费力的抬起头看他,压下心里的呛意,什么也听不进去的抿了两次嘴唇:“如、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下去了。”   说完,用力推开他,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   他不想在他面前哭的,从那时候开始,除了演戏他就再也没哭过,哪怕是威亚砸伤还是被道具误伤,那怕深可见骨也咬着牙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流。   他以为自己早已坚强到任何事情也伤害不了他,但陆垂野轻而易举的就打碎了他所有的防御。   姜予落荒而逃,靠在配音间外面的墙上,脚腕刀割一样疼,他死死按住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陆垂野垂眸看着手里的音设本,喃喃补完了刚才没来得及说的话:“……再哭,试音词也不给你了。”   **   一连三天,姜予都没到非音上课,前一天是放假,后一天是可来可不来,直到第三天,温晓子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哎三哥,姜予这几天怎么没来上课?”   “我怎么知道?”陆垂野皱眉,他还想问呢。   温晓子缩了下脖子,本着只要我站的够远,这个老东西的锅就甩不到我的信念,抱着菜包躲到了窗户下,“你那天是不是打他了,我看着他眼睛通红的下楼就开始打电话,足足有二十分钟才回来。”   陆垂野正倚着墙玩手机,听见他的话凉凉的笑了声:“你看我像打他了?”   温晓子颤巍巍的点头:“不像,你就是。”   陆垂野嗤笑一声,他倒是想打,抓过来按着长腿细腰对着屁股打,喜欢哭就让他……想起他的眼泪,陆垂野没来由一阵燥意。   丁青歌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冷不丁的凑头过来:“老流氓又揍谁呢?”   陆垂野看见他就想起姜予那个鼻尖眼圈儿都通红的委屈样,冷道:“关你什么事,那两部戏配完了吗?游戏什么时候交音,动画配几集了,揍谁关你什么事,闲着你了?”   丁青歌就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祸水突然东引,一脸懵逼的指指自己又指指陆垂野,转头看一脸幸灾乐祸的温晓子:“火气这么大,我抢他女朋友了吗?”   温晓子无辜的摊手:“不知道呀,指不定是男朋友呢?”   丁青歌忽然陷入沉默,托着腮帮子一点一滴的回想,自己到底抢没抢过陆垂野男朋友。   半晌。   陆垂野嗤笑:“你抢的了么。”   老丁点了下头,脑子忽然里一闪,一巴掌呼到温晓子肩上:“靠,老子特么是直的。”   门哐啷一声被甩上。   温晓子看着老丁愤愤而去的背影,哎了声:“聂成华那边,我怀疑他会跟姜予串通好,所以直接去问了几家相熟的媒体,姜予事先真不知情。”   温晓子怕他不信,又道:“姜予是以个人名义报的名,我找人查过,他现在除了几个需要补拍场景的戏,没有接新戏,几个广告也都是晚上下了课,抽时间去拍的。”   陆垂野偏头扫了他一眼,眼神凉的能甩出两把刀来。   温晓子瑟缩了下脖子,用菜包挡了挡脸,嗫嚅道:“我不是为了自己脱罪去洗白他,这小孩就是挺乖的,连微博都不怎么发了,就来这里的第一天拍了菜包,还给打了马赛克,不信你自己去看。”   “我一开始基于礼貌,就点了他微博关注,他小心翼翼的给我私信,说他只能回我一个私密关注,怕被别人发现,给非音造成不好的影响。”   陆垂野心尖一抽,微微的泛起一点儿心疼,他说:靠这个吸粉?何必呢。   ——你的好学生,学习拍戏两不误,威亚砸伤了还坚持来上课,不给颁个奖状?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半小时内离开非音……   操。   陆垂野抿了下唇角,自己说过的话像录音一样,配合着姜予无辜委屈的小脸来回播放,像把生锈的锯子,不快不慢的往他心口割。   他这辈子最烦不分青红皂白,结果在姜予身上,他做了个通透。   他为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背锅,为了追逐一个人的脚步而无端承受他的根株牵连。   陆垂野冷笑一声,他这算是什么?殃及池鱼?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真特么是个畜生了。   温晓子看见他一脸阴沉的迈步出去,以为他生气了,忙道:“你去哪儿?”   “找姜予。”   温晓子沉默了会,小心翼翼的问:“你好好说话,别又骂他。”   陆垂野:“……我像是去骂人的?”   温晓子忙不迭抱着猫溜了,“说实话,你像是去杀人的……”说着又探回头:“小孩儿脾气,指不定你说句好的他就忘了。”   陆垂野想起那个卖身契,在心里嗤笑了声:他都这样对他了,说声好的就忘了?   什么才叫好的?   他说什么是什么,由着他闹脾气,由着他撒泼,算不算好的?   **   姜予脚伤初愈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片场,《战·国》的开机仪式,他作为男主角必须到场。   姜予所饰演的少年帝王李忱叶从十四岁执掌朝政以来,上有太后垂帘,下有权臣把持朝政,外族也侵扰不断。   他韬光养晦,以玩乐为伪装智除奸佞,诛杀其党羽,迫使太后交出实权,十七岁那年便一举夺回大权,真正亲政。   这部戏从制作到宣传都是一线水准,开机仪式就有数十家媒体到场,制片方要求带妆参加仪式,以现场直播的方式和粉丝互动。   姜予并不擅长和娱记打交道,四两拨千斤的事情聂成华知道他做不了,交代他被问得急了,就眨眨眼睛不说话,他那双眼睛无辜又委屈,最会骗人了。   他默默地想,为什么在陆垂野面前不管用。   聂成华站在角落里看着姜予,他后来在温晓子欲言又止的透露下,才知道非音之前发生的事,陆垂野的手段他虽然没听过,但胡栾的下场他可是一清二楚啊。   从那以后,他主演的电视剧不能播出,电影被完全删减镜头,歌曲全网不能发布,整个人比死了还难受,每天只能在微博骂人泄愤。   他缩了下肩膀,这陆垂野到底是什么人啊。   采访告一段落,几位主演便各自去开直播和粉丝进行互动,姜予过来取手机,聂成华递给他,看他按指纹解锁,打开直播软件。   憋了好一会,他终于忍不住了,在姜予打开直播之前,扯了下他的戏服袖子,“小姜啊,我保证下不为例,我不也是为你好么,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姜予抬起头,“聂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为我好我知道的,只是下次你先跟我商量一下,让我有点准备。”   聂成华忙不迭哎哎两声应下来。   姜予的脾气不算好,但对他却从来没真正发过火,几乎算的上是无比信任了。   这几天他也知道错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听见个微信提示音就觉得是姜予发来骂他的。   结果姜予不仅没骂他,直接晾了他三天。   他是真拿姜予当亲弟弟看,能这么贸然的去非音,也是因为被那个老色鬼周总逼急了。   姜予十四岁那年就跟在他身边,他以前经历过什么,这么多年也差不多一清二楚了。   他好不容易爬出泥淖得见一丝阳光,不能让他再一次坠入深渊。   聂成华真心实意的跟他说:“姜予,你说陆垂野那边要不要我去跟他道个歉,我那……”   姜予摇了下头,他说事情过去了就真的没打算怪聂成华,既然陆垂野已经误会了,再去解释只怕更加惹他厌烦。   手机忽然一震,他要直播的手一顿,点出去一看,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聂成华正替他整理头发,凑头一看:“卧槽,他给你发私信干什么?”   姜予指尖一颤,呼吸也瞬间被拔高了几个度。   陆垂野:出你片场,往东走走大概五十米,路左侧有一辆黑色的车,过来。    第13章 喵十三声   陆垂野半开车窗,远远看见身穿戏服向他走来的姜予,撑着下巴脑补了会小世子勾引皇帝叔叔。   稚拙声线,本能的羞怯又大胆,应该挺辣。   姜予走近,略微弯下腰,四下看了没有偷拍的人,才压低声音问:“陆前辈,您来这里没有关系吗?您有事电话里说就可以了,我……”   “你没给我号码。”陆垂野把手机从车窗递出去,抿唇发愁:“这几天又闹脾气不肯回来上课。”   “没有闹脾气。”姜予站在车窗旁,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迅速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陆垂野凉凉笑了声:“没闹脾气,加你微信点拒绝,两天换着法儿用手机座机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一个都不肯接,再打就给拉黑了,这不叫生气?合着你得骂我半小时才叫生气?”   姜予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以为是骚扰电话。”   陆垂野一听这话无名火又要起来,他记温晓子电话、记丁青歌电话,就他的是骚扰电话?   就这“特殊”待遇,能怪他生气吗?   陆垂野想到自己今天是来道歉哄小孩儿的,又压下脾气,“你还算乖,知道看私信。”   “陆前辈……如果没什么事,您要不要先走?这里记者挺多,万一被拍到……”   “怎么?赶我走?”陆垂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垂下了眼睛,觉得脑壳疼。   姜予喉头艰难的吞咽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怕您被……被拍。”   陆垂野哼了声:“最好是。”   姜予总觉得陆垂野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整个人更局促了。   陆垂野蹙眉看了一眼:“再不上车,我走了?”   姜予忙不迭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乖巧坐到副驾上,讪讪抬眼。   “脚真的好了?”   “嗯,都好了。”   “鞋脱掉我看看。”   姜予犹豫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摇头,往车门一侧缩了缩,他的脚腕现在又青又紫的像块烂肉一样,太难看了。   陆垂野看着他对自己冷漠疏远,也知道自己那天是真过分了,不过别的地方可以都由着他,就这个不行。   “不听话我亲自动手了?”   姜予怕他又生气,忙弯下腰解开长靴的系带,这个鞋子完全按照古制复原,穿着复杂脱了也复杂,脱得他一头汗。   车里空间小,陆垂野担心他磕着头,伸出手松松的垫在脑门边,结果这小孩儿还真就磕上去了。   他头顶的发冠大概是铜制的龙纹,一戳就给他手心扎个口子,陆垂野缩了下手指没动,等他脱完了鞋才收回来,随意攥了两下抹去血迹,没告诉他知道,“把脚伸过来我看看,放我腿上。”   姜予把脚慢慢从档位旁边伸到他腿上,深色裤子白皙脚背,极具视觉刺激。   陆垂野的手指轻轻按了下他略微凸起的血管,慢慢抚上青紫的踝骨轻揉,激的他脚尖一颤。   掌心的血迹有一点擦上脚腕,热度酥酥麻麻的一路从脚腕传遍四肢,姜予压低呼吸稳住心神。   陆垂野一边揉他的脚腕,一边想起件事儿来:“上回找你配的那个角色……”   姜予咬了下嘴唇,小声道:“您……要是觉得不合适,那我不要那个角色也可以的。”   陆垂野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歪了,故意顺着他的话问道:“如果我把这个角色给别人,你怪不怪我?”   姜予心里一紧,极轻的摇了下头:“不怪。”   陆垂野蹙眉,他是知道姜予挺乖的,但也没想到他能乖到这个地步?让他割地赔款就割地赔款,让他卖身就卖身,配好的角色说不给就不给了。   这跟签好了合同拍完了戏说换演员就换演员有什么区别?   “没要换你。”陆垂野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不过你姜予的名字不能用,配某些戏的时候不方便,给自己起个名儿?”   姜予没注意听某些戏是什么戏,一门心思想着,如果是自己本名的话,就算他不去炒作,也一定会暴露他和非音的关系。   他想了想,“江流。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那个江流。”   “江流儿。”陆垂野低声重复了遍,自然的带了点儿化音,勾的姜予心口一跳,耳朵尖悄悄地红了。   “诗念得不对。”陆垂野看着他:“应该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江流。”   姜予脸早已红透,小口的压下涌动的呼吸,刚刚急促的呼吸让肺部胸腔都几乎负荷不住,着急的想躲,却被困在了小小的副驾座椅上,旁边就是他极具压迫性的呼吸。   陆垂野更加欺近:“跟我念一遍,星垂平野阔。”   姜予挣扎了两下,忍住去擦额头薄汗的动作,努力稳着呼吸:“星垂、平野阔。”   姜予莫名羞窘,有种被他看穿心事的慌张,再想到之前陆垂野的话,顿时脸色一白,忍不住动了动脚想收回来。   陆垂野抹了抹他额角的细汗,嘴角噙着点笑意,“上次你要的空头支票,想起第二件事让我答应你什么了么?”   姜予摇摇头,动了动嘴唇:“陆前辈,你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没有利用非音炒作,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陆垂野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这小孩儿还挺难哄,合着他这半天示好,在他眼里都是来刑讯逼供的。   “怕我?”   姜予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轻道:“不怕。”   陆垂野上半身欺近,几乎耳语一般缠住他的心脏顶端:“那天是我做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小姜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   小小小姜哥哥!!!   这一声小姜哥哥的气息被压到了极致,声线又低又沉,拨的他心脏怦怦直跳,震耳欲聋。   他好不容易找回呼吸,急促的喘了两下才拯救岌岌可危的胸腔,他的声线本来就低,再这样刻意简直就共鸣到像个鼓槌一下一下敲着姜予的心脏,震得他意识溃散。   “您是、是说……”   陆垂野抬眸。   姜予咽了口唾沫。   “那天的事,我冤枉了你,我向你道歉,不解气的话,给你咬一口好不好?”   姜予掐紧手指,呆呆看着他的眼圈儿瞬间就红了。   “好了好了不许哭啊,不原谅也没关系,回头我也给你签一合同,你说写什么就写什么。”   他离得近,说话声音自然就浅,带着些微的气声,他不自觉去看陆垂野,视线触摸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耳廓一下子就红了。   “不要你签……”   陆垂野笑笑没说什么,屈指敲了他脑门一下,然后抽出个本子递给他,“看一下,专门儿给你送过来的,不生哥气了吧。”   “本来也、也没生您的气。”姜予小声解释。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语气宠溺的陆垂野,感觉自己腿都要软了,手指发颤的翻着音设本,忽然一怔,“那天……让我勾……勾引你,就是这个试音词吗?”   陆垂野撑着头微笑:“你以为呢?”   姜予动了动嘴唇,原本发白的脸颊迅速涨红,耳朵尖也泛起红晕,语无伦次的躲他的视线:“我以为……我以为……”   陆垂野嗤笑:“干什么?以为我借故占你便宜?人不大,脑洞还挺大。”   姜予窘迫的低下头,半天也不敢看他,“我以为你想……”   “以为我想潜规则你?”陆垂野笑了一会,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耳垂,“你不也贞烈的拒绝了么,那下面的剧情是不是该我恼羞成怒,强行占有了?”   姜予脸颊滚烫的推了他手臂一下,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手指一颤,抬起头看见他笑问:“所以,你想好,第二个要求了么?”   姜予想了想,蒙着水汽的眼睛轻轻的眨了一下。   陆垂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小白兔少年可能要成精。   少年看着他:“我想听学猫叫。”   陆垂野嘶了一声,伸手要去敲他的脑袋,姜予下意思护住额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您说只要我提,就答应的。”   “还知道跟我用您?没大没小什么都敢提。”   姜予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陆垂野无可奈何的清了清嗓子,极低的开口唱道:“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我的心脏砰砰跳……”   歌声忽然一停,姜予额头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然后就听他又补道:“你不说爱我我就喵喵喵。”   姜予听他唱的腿都要软了,颤着声音在心里回应:爱的爱的!    第14章 喵十四声   陆垂野唱完,屈指弹了他脑门一下:“给你好脸了,蹬鼻子上脸,下不为例。”   姜予猛点头傻笑了几声,刚想说话就感觉手机在怀里忽然震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导演打来的。   他为难的看看手机,又抬头看人,陆垂野垂眸,愣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接,我不说话。”   “嗯……嗯!”姜予捧着手机接起来:“刘导……我有个……朋友过来,马上回来了,抱歉。”   姜予耳垂发红,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少年嗓音略带一点哑,气息若有似无的轻颤,跟个小刷子似的挠他的心窝,没来由戳中了他心口最软的地方。   陆垂野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缓缓伸出去,极轻的捏了他的耳垂一下。   “唔!”   姜予惊吓看着他,脸颊通红的听着导演说话,下意识退了下,死死咬了下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眨眼求饶,可怜巴巴的摇头。   陆垂野笑了声,松开了手指,挪到他的嘴角,装作不经意的擦过。   !!   姜予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清了:“知、是……刘刘刘导我马上……回、回来。”   陆垂野莞尔,对自己的使坏完全没有任何负罪心理,反而还想再来一次。   挂完电话,姜予压着心口的悸动,又不敢责备他,只能努力晃了晃脑袋保持清明,攥紧手机,小声询问:“那……那我走了?”   正午的烈日投下来,照的引擎盖反光,车里空调舒适,但陆垂野靠的这样近,让他觉得一阵燥热,也有点发甜。   陆垂野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姜予觉得自己已经紧张到像是砧板上的鱼了,红烧还是清蒸都行,划几刀都没问题。   他努力吸了口气,再次小声询问:“陆前辈……我能、能走吗?要直播……”   陆垂野笑了下,“去吧。”   姜予点头,松了口气拿起手机,另一只手去拉车门,“等等。”   嗯?   陆垂野伸出手:“过来。”   姜予疑惑的松开手,转过身去面对他,陆垂野上半身微微倾过来,双臂微拢,姜予紧张到连毛孔都张开了,完全不敢呼吸,木楞的微微仰头,看着他靠近,伸出手,正了正他的头冠。   诶?   陆垂野给他理了理刚才因为磕到自己手上碰歪了的发冠,满意的笑了下,垂眸看见已经呆立原地像个木傀儡的小孩儿,抬手捏了他耳垂一下。   “下次,我也要听你唱。”   “唱……什么?”   “要抱抱。”   姜予一颤,红着脸动了两下嘴唇,像骤然被注入了灵魂的木偶,睫毛颤了几下,迅速拉开车门跑了。   啧。   少年身穿的黑色绣金龙纹袍服被他的动作带的一抖一抖,活像个漂亮的扑棱蛾子。   陆垂野撑着下巴,慢条斯理的绕回左侧车窗,吹了声口哨:“哎,小姜哥哥。”   姜予脚步一停,掐着手心转过头,后背沁了一层汗,一开口就是颤巍巍的:“怎、怎么了?”   陆垂野戴上墨镜,“明天上午十点半,试音别迟到了,我等你的……勾引。”   “好……好。”姜予看着他车行过后带起的一阵烟尘,低低的出了口气,捏着手机小跑回了片场。   导演原本正着急上火,一看姜予回来了忙不迭迎上去:“祖宗哎,你可回来了……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姜予下意识摸了下脸颊,想起临走之前被陆垂野捏的一下耳垂,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去碰,“没事,我这就开直播。”   导演嗯了声:“咱们这部戏是改编剧,你直播的时候稍微说点儿剧本儿内的东西也没关系,让粉丝当做你看过这本书,更吸粉。”   姜予点了下头,没说自己其实为了更加融合角色,特地看过了书,抿了下唇角接过经纪人递过来的自拍杆,努力压下满脑子陆垂野嗓音柔软低沉的歌声和心头的狂跳,轻轻地搓了下有些烫的脸颊打开了直播。   **   陆垂野心情大好的绕到宋正风的工作室楼下,拎着车钥匙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   工作室的前台小姑娘估计是新来的,忙站起来拦他:“哎先生,你找谁?”   陆垂野扒拉下墨镜,从上而下的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指指自己,“你问我吗?”   小姑娘从他扒拉掉的墨镜到个头,挨个儿打量个遍,个头很高帅的飞起,墨镜下的眼睛像个桃花瓣一样,鼻峰高挺,不仅脸,就连声音和轻笑都已经让她心脏砰砰砰了。   小姑娘脸红的点点头:“我们这里,访客要登记的,老板交代过闲杂人等不能上二楼。”   陆垂野摘掉墨镜,毫不在意的在锃亮的柜台上敲了敲,单手随意倚靠,姿态坦然。   “闲杂人等。”他啧了声,抬头看了眼而二楼,语气低缓的朝她眨了下眼睛:“我啊,我是你们老板的爸爸。”   小姑娘被他这句话噎的半天说不出话,张了张水嫩嫩的樱桃小口,又眨了眨睫毛眼线精致无比的眼睛,忽然垮下了小脸。   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这个……长得很帅的流氓。   陆垂野转过身,一手搭在前台桌上,一本正经道:“说出来你估计不信,你们老板小时候身体不好,算命先生说他命里缺水,得认个干爹,可不,就认了我了。”   小姑娘估计也是被他忽悠住了,竟然真就顺着他的话问了声:“那您叫什么?”   陆垂野略一沉吟:“我叫水沝淼。”   “……”小姑娘一翻白眼,正想说话就看见宋正风正从楼上下来,估计他也正好听见了,反手一句我操扔到了陆垂野后脑勺上。   陆垂野转过身:“哟,知道下来迎接爸爸了?”   宋正风头疼的朝小姑娘摆摆手,转过身和陆垂野对视片刻,然后输了,“我求求你能不能要点脸,你来干嘛?我这儿没有好苗子给你挖,醒醒吧。”   陆垂野笑着推开他拦着的手臂,径直上了二楼,“啧,别这么小气了。”   “喂喂喂,我们学员胆子小,你别去吓他们啊。”宋正风低低的骂了声操,然后扭头对着一脸懵逼的前台小姑娘交代:“记住这张脸,下次他再来,毫不犹豫乱棍打出去。”走了几步又回来,补充道:“下午让小陈出去买两把棒球棍,要最结实的。”   前台小姑娘:“……”   宋正风三步并作两步的往上走,在楼梯拐角处看见了叼着烟,却并未点着的陆垂野。   “干嘛?”宋正风疑惑的往他身后看了眼:“陆大神今天有闲情逸致给我们守门?”   陆垂野脚尖使力,站直了身体,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吧。”   宋正风一脸懵逼:“说什么啊?”   陆垂野嗤笑:“方利那个人,光看脸就能知道他便秘几天,他能让你进他后期房?做梦没醒呢?”   宋正风笑了声:“那是你跟他交情不好,就你这脾气不是我说你,别整天怼天怼地……”   “你是偷溜进去的。”   “放屁,我怎么可能干那样的事……”   “呵,抛弃道德忘记本分在人后期制作的时候过去窃取资料,对两方团队的不尊重,你的职业道德都喂狗了?”   “我没有,你别瞎造谣啊。”   “你身为御风工作室负责人,对得起配音界,对得起你老师么,你拿什么给你的学生做榜样!”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你……”   “好了好了我是听人说的!”   陆垂野点了下头,靠着墙笑了:“哦,听人说的。”   宋正风一拍脑门,恨恨的骂了声,操,这个老畜生真的不是人。   “听谁说的?”   宋正风哂笑,摸了两把冷汗,“你听错了,什么听谁说的?”   陆垂野微笑不语,捏着手里的烟,在指尖动了动,宋正风看着他的微笑,总觉得下一秒那张笑面虎就即将亮出獠牙,一巴掌把他撕碎,然后踩两脚扬长而去。   他不会吃自己的,他只会羞辱自己。   宋正风咳了咳,又踱了踱步:“我……听周尧说的。”   陆垂野以为是温晓子,整个工作室就他是个大嘴巴,比三姑六婆加一块儿还聒噪,又爱臭显摆,他几乎都能肯定了。   没想到是周尧。   宋正风看着陆垂野转身迈步下楼,忙道:“哎你不问问他怎么说的吗?”   陆垂野停住脚,从楼梯下略微抬起眼,“不重要,知道是谁说的就行了。”   宋正风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不就一小孩儿么,你至于护成这样,两个都是你的学生,也都是大人了,你稍微有点身为人师的风范和自觉。”   “谁说都是我的学生了?”陆垂野嗤笑了声:“我的学生只有一个,以后也永远只有他一个。”   宋正风忽然有种脖子里灌凉风的感觉,冷的缩了两下肩膀:“不至于吧三哥,别让人说你护短啊。”   陆垂野点燃嘴里叼着的烟,极低的笑了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护一下怎么了。”   宋正风:“……你想当他爸爸这事儿他知道吗?”   陆垂野想起那个长腿软腰翘屁股,轻笑了声:“总会知道的。”   宋正风沉默半晌:“我日,你能不能要点脸。”   陆垂野啧了声,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悄咪咪,等个收藏,还想等个作者收藏,还想等个本文系列文,三哥弟弟做受的——《他是狼》的收藏,最近就想开,你们懂我意思吧?   宋正风:小姜,你老攻要让你叫爸爸。   三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QAQ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了解一下要抱抱(我个人比较喜欢回音哥版本,萧忆情的版本最浪),比学猫叫刺激多了(三哥这波不亏,血赚)   三哥:我是那种吃亏的人?醒醒吧一群凡人。 第15章 喵十五声   陆垂野从御风工作室出来,坐在车里敲了两下方向盘,打算给温晓子去个电话,想了想又按了返回。   他打开微博,点进了姜予的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小鱼弟弟真的好阔爱啊!!!!!!   ——呜呜呜小鱼弟弟我喜欢你,你都好久没有开直播了也没发微博了,上次那个胖猫我都给看出花儿了。   ——《战·国》这本书我看过!!!当时就脑补姜小予演小皇帝,哇美梦竟然成真了QAQ!!!   ——啊别笑别笑,老阿姨心都要化了不行了我受不了!!!   陆垂野啧了声,一群没有定力的凡人。   姜予眨了下眼睛,有些不自然面对这么多热情。   ——这本书我记得有感情戏的!!小姜哥哥这次要献出荧屏初吻了吗!!!你的女朋友不介意尺度,随便演!!!   姜予耳朵有点红,低声回应:“有一点感情戏,初吻……你们到时候自己看就知道了。”   陆垂野手指一停,嗯?   初吻。   ——啧,有些姐姐粉阿姨粉能不能消停,十九岁就整天演吻戏还大尺度,恶星。   ——娱乐圈就是这种卖肉的小鲜肉带坏的,演技没有,骚一个个骚的飞起,身经百战了吧。   ——第一部 戏就让周明月给他做配,牛逼呀。   ——是金主牛逼吧。   ——放你m的屁,我小鱼弟弟连牵手戏都没拍过,吻你lai lai,滚。   ——少他妈造谣,金主你看见了?在你金主床上听说的?有猫饼!   ——呸呸,有些又穷又坏的屌丝就是酸。   陆垂野看见镜头里的姜予脸色不自然的变了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然后微微清了下嗓子,“最近脚伤了,就没有接戏……已经好了。”   “没有,最近也在学习新东西……”   陆垂野心里一软抬起手指,隔着屏幕点了点他的脸颊,然后姜予就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闪过一条弹幕。   ——小姜哥哥,想要穿你的外套,闻你身上的味道。   姜予脸颊一红,手机剧烈的抖了几下,好不容易才拿稳。   那个捏耳垂和不经意擦过他嘴角的手指又浮现在脑海里,烫的他嘴角耳垂都开始发热。   这个不会不会是……他吧。   虽然有不少粉丝喊他小姜哥哥,但给他唱过学猫叫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刚刚才离开的那个男人。   他也在看他的直播!   那刚刚那些……不太好的言论会不会会不会影响他刚刚才稍微有的改观,姜予心里一慌,紧张的盯着屏幕,咽了口唾沫。   这次屏幕上都是没有再出现任何疑似陆垂野的弹幕,反而是粉丝们集体炸锅。   ——卧槽妙呀!!!!这位朋友,我也想穿小姜哥哥的外套,麻烦你穿完了寄给我,到付也行!   ——闻你身上的味道,这是哪儿来的流氓老姐,我喜欢!!!吸姜。   叮咚。   姜予的微信跳出一条备注为陆前辈的消息:小姜哥哥,喵一声我听听。   原本就已经炸裂的弹幕仿佛找到了狂欢的临界点,纷纷跳进了盛宴之中,密密麻麻的遮住了姜予的脸,整个屏幕密集的划过弹幕。   ——我草草草什么情况啊啊啊啊这是!!!!!这人谁!!!   ——QAQ小鱼弟弟你们什么关系!!!说实话不然姐姐哭给你看了QAQQQQQQ!!!!   ——管他什么关系,我也想听小姜喵,萌出血啊!!!!   姜予红着脸,眨眼看了看身边没有别人在,低低了朝着手机,极轻的咬了下牙,闭眼,“喵~”   ——卧槽化了化了化了!!!!我的亲娘舅老爷,小姜你饶我一条狗命,我幻肢都要硬了,奶妈给我大千蝶!   ——救不了,奶妈也死了,等团灭重开吧。   姜予声音原本就带着点少年音,一害羞就容易颤音,逼急了就带哭腔。   陆垂野摩挲着手指,极低的笑了起来。   温晓子说的对,这小孩儿,是听话。   陆垂野看着炸裂的弹幕和姜予泛红的脸颊,脑海里忽然想起上次他那声猝不及防的呃嗯……心头一痒,这还就是碰了下耳垂,他要真好好教……   他设身处地的设想了下,要是开小灶好好教他,让他彻底理解声音的技巧情绪的把控,最好再突如其来的、按住他更敏感的地方。   唔……   那得多浪。   陆垂野不禁想,这小孩儿要是哪天……   他靠向椅背,稍微代入了一下,在床上的话,就他这脾气,估计得羞怯的躲着不敢看人,或者狠狠咬着嘴唇讨饶。   这小孩儿得逼着。   他躲,双手就要用皮带捆在床头,想闭眼,就用他自己爱穿的那件风衣腰带蒙起来,禁不住发出脸红害臊难耐又满含情欲发出的声音,再用他本能的哭腔撒个娇。   那估计是核武器级别。   啧,真欠操。   陆垂野想了半晌,鼻腔出了个气声,他干嘛要去造福老丁,不教。   傻逼才去教他呢。   **   试音当天,陆垂野特地起了个大早,姜予除了那次脚伤偷偷从医院跑出来晚了之外,每次都是提早过来,傻夫夫的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找他要个钥匙。   他手里拎着几份儿豆浆包子烤饼,还特地绕了半小时,跑去买了点姜予喜欢吃的老婆饼。   结果,姜予没来,门口是站了个人,远远看见他来了就站起身,有礼貌的打招呼,“陆老师。”   陆垂野偏头看了一眼,“这么早?”   周尧忙谦逊的低了低头:“陆老师早,今天试音,我想提前来准备一下,没想到就来得早了,您也很早。”   陆垂野点了下头,不冷不热的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径直上楼。   周尧在他身后喊了声陆老师,声线软的发腻,和姜予本能的带点求饶的软音不同,是故意端出来的浪。   陆垂野转过头,“我没有教过你,不是你老师,你也不必这样叫我。”   周尧一怔,面上挂不住的红了一下,尴尬的笑意有些僵在脸上。   陆垂野:“你的声音底子和丁青歌比较像,脚踏实地跟他……唔,你以后打算想做这一行么?做多久?一年十年一辈子?”   周尧一大早来刷好感,撞见陆垂野还以为能让他夸几句,回头试音多个印象分。   结果迎头就是一脸冷漠的教育训斥!他正满腹不满的默默翻白眼,忽然听他一问,有点愣了。   周尧仰头看着台阶上居高临下的、代表配音界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想一直做下去,到配不动音为止!想和陆老师一样,拿遍配音界所有奖项。”   “真喜欢,就好好跟温晓子丁青歌学东西,别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陆垂野看着他的眼睛,嗤笑了声:“一味娇喘发浪是能快速吸粉,就跟明星演脱戏一样,等你八十岁了,音都配不动了,还浪的动吗?”   周尧脸一白,手指攥紧了裤缝,咬牙垂眸:“我知道了。”   陆垂野:“嗯。”走了几步又道:“你跟姜予不一样。”   周尧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嫉妒,那小孩不就是个明星,凭什么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连陆垂野这种人都偏爱他!   嫉妒归嫉妒,他在各种圈子里摸爬滚打时间长了,表面还是装的出乖巧谦逊,“您的意思我明白。”   陆垂野摇了下头:“你不明白。”   周尧一愣,楼梯上的男人偏回头,笑了下:“他是我学生。”    第16章 喵十六声   周尧站在楼梯口,脸色发青的磨牙,似乎是忍无可忍但又不敢发作。   陆垂野迈步往上走,几步又停了,转回头来,周尧惊慌的别了下头,只见他举起手里的早餐,问了声:“你吃吗?”   周尧愣愣的摇头,刚劈头盖脸训斥完别人,又一脸淡定的问人吃不吃早餐?   陆垂野哦了一声,上了楼。   周尧站在楼梯口,僵硬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是因为姜予是娱乐圈的人,光环大名声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他即便这方面比不过姜予,但这配音班里的人,哪一个有他的实力?   他倒要看看,陆垂野会偏心的把角色给姜予这种半吊子,还是给他这个专业的网配大神。   他抬脚转身,一回头就看见丁青歌推门进来,阴沉的表情一僵,迅速戴上了一张谦逊微笑的面具,“丁老师。”   丁青歌嗯了声,左右看了看:“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尧道:“刚刚陆呃……在跟我说事情。”   丁青歌往上扫了一眼,了然笑道:“他不许你叫老师了?”   周尧被戳穿事实,有些尴尬的垂了垂眼睛,低声道:“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实力,没那么幸运能做他的学生,他不让我叫老师没有关系的。”   丁青歌不置可否的拍拍他的肩膀,笑笑没在意他的话里的小心机,“别想那么多,他就是那脾气,上回姜予那么喊他的时候,也被一句话怼到南墙去,到现在都还只敢喊他陆前辈呢。”   周尧一愣,顺着丁青歌的眼神看了下楼梯口,他不是说……姜予是他学生么?   “有什么问题找温晓子就行,你跟陆垂野谈不来,还是别去找气生了。”丁青歌笑了笑:“跟他说话,你也不想年纪轻轻就被气到中风吧。”   **   十点二十九分。   陆垂野从配音间出来,拐了弯进了二号配音间,几个男孩子前前后后站在中控室里,有的紧张的额角沁汗,有的握拳咬牙。   这次的角色不同于以前的群杂,是真正能拿得出手的角色,还能和陆垂野对戏!   每个人都是摩拳擦掌的想要。   丁青歌站在一旁,侧脸温润,一派儒雅书生气息。   陆垂野扫了一眼,“姜予呢?”   温晓子四顾茫然:“可……可能去拍戏了?我不清楚啊。”   陆垂野:“给他打电话,干什么就迟到,随便浪费别人心意还能不能行了!”   周尧动了动嘴角,笑了,其他学员们一听陆垂野动怒,噤若寒蝉的往后退,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发火,温晓子赶紧和稀泥打圆场,小声道:“哎呀你别这么大火气,他明星嘛,哪儿能跟咱们一样,人拍戏还有请假轧戏的呢,他已经很好了,没给你找个替身来哈哈哈……咳。”   陆垂野脸色不善,温晓子咳了咳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又想开口,结果丁青歌在墙边儿把学员都赶进配音间了。   等最后一个进去了,他才笑了声,“你懂什么,人陆老师这是护姜予呢。”   温晓子十脸懵逼:“啊?”   丁青歌垂眼笑道:“这些学员都准备了不少时间,能单等姜予一个么,他请假不来,那以后学员肯定要说了……”他停了下,捏起兰花指,学着他最近配的那个角色的唱段开始演:“哦哟,明星架子大的咯,说不来就不来了,回头要再拿到角色,你让人怎么说姜予和陆垂野,还有我们非音。”   温晓子竖起拇指,朝陆垂野比了下:“三哥想的果然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多呢!”   丁青歌点头:“不拿角色还好,万一姜予再拿到角色,别人指不定连你都要一起骂,那我们非音的名声怕是更要……”   温晓子感动的去抱陆垂野,被他侧身躲了过去,他刹车不及圆润的滚到了一旁的老A怀里,被嫌弃的一把推开。   陆垂野这次沉默了更长时间,抬头:“不是,其实我就是因为……”   温晓子憋着一股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迎着话头:“因为?”   陆垂野难以启齿的垂了下眼睛:“我早上特地给他买了早餐他没来吃,我有点生气。”   丁青歌:“……”   温晓子:“哈哈哈哈哈哈老丁你个傻逼,他就是个流氓,你特么还写作文解读他说话,你有这本事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丁青歌一脸生无可恋,“滚。”   陆垂野手机一震,他低头看了眼,脸色缓和了点,在丁青歌和温晓子的互怼里出了中控室。   “陆前辈。”   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小,旁边的声音又很嘈杂,听得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   陆垂野嗯了声。   姜予抬眼看了忙碌的片场,给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让了点地方,自己躲到布景后头。   这个短片是临时接了救场的,而且片酬很高,姜予想到过几天要回屿城,也该准备一下钱了,所以聂成华一提他就答应了。   原本只是个不到十二分钟的小短片,他早上四点半就化完妆了,按照正常拍摄,十点钟怎么也拍完了。   结果就在快拍完了,还剩两个景的时候导演突然喊卡,一脸铁青的说他的对手戏演员胡栾临时被换了。   这个小短片,相当于双主角,他一被换,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场景要全部重拍。   导演让众人等,说有新演员被安排过来,他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等到新来的演员,等他化完妆再就位,少说也要一个小时,试音怎么也来不及了。   姜予有足够的理由跟陆垂野请假,但却不想让他知道那些事,一是怕他瞧不上他,二是不想在他面前卖惨。   “陆前辈,我试音可能……去不了了。”那头陷入沉默,姜予捏着的手心微微出汗,猜测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信誉,以后都不想理他了。   陆垂野问:“什么时候回来?”   姜予压低声音:“下午,我一定赶回去,能……能等我吗?”   陆垂野回头看了眼配音间,低低笑了,故意去为难他:“你是问非音能不能等你……还是问我?”   姜予一怔,脸悄悄红了,那边陆垂野还在逼他,听筒贴在耳朵上,低沉声线毫无阻碍的送进耳蜗。   “没有听明白么?我说……”姜予怕他说出更难回答的话,忙不迭道:“你。”   “嗯?”陆垂野低笑:“我什么?连起来说完整了。”   姜予躲在布景后头,搓着脸小声重复:“陆前辈,你能……能等我吗?”   陆垂野意味深长的笑了下:“能啊,就是你别让我等太长时间,我没有耐心,太长就要明抢了。”   姜予没听懂,光是听见他说愿意等自己回去试音就激动的听不进去任何词了,心里一阵阵发甜。   “不会太久的!”   陆垂野笑:“好啊,我等你。”   **   姜予拍完这个短片,立刻找杨惠要手机,一看已经晚上七点了。   导演歉然的笑了声:“今天真是对不住了,出了这种事,也不知道那个胡栾是得罪了什……”   姜予蹙眉,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和导演客套,满脑子都是他答应陆垂野下午一定回去,结果这都晚上了。   导演见他眉头焦灼,忙道:“有事你就先走吧,来不及卸妆的话衣服你就先穿走,回头找人送过来就成。”   姜予点了下头,快步往车边走,杨惠追上来问:“现在回家吗?还是先吃点饭吧,你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姜予拉开车门坐进去,“不吃了,去非音。”   杨惠坐在副驾上,闻言一怔:“还去非音?他们应该都下班了吧。”   “去看看。”   这个时间点,路上车正是多的时候,等姜予赶到非音楼下,已经接近九点钟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爬上楼,气喘吁吁的推开中控室的门,看见陆垂野坐那儿玩手机,听见开门音,偏了下头。   四目相对。   姜予抹了一把鼻尖的汗,努力压下跑上来的急促呼吸,喘匀了气,“对不起陆前辈,我迟到……了。”   陆垂野看了他一眼,放下手机什么也没说,扭头进了配音间。   姜予被他晾着,一边惶恐一边开心,他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但是他真的等他了!   压下心底的雀跃,姜予看见他在配音间里无声的指了指桌上,握了握发麻的手,拿起监听耳机放在耳边,听见耳里传进毫无杂质的声线。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他在配的大概是个年代剧,色调昏暗晦涩,读诗的声音却柔软缱绻,像一只温柔的大手,一点一点抚平他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再缓缓的搂入怀中,缓慢亲吻。   姜予闭上眼睛,思绪被拉回了许多年前,那时候他在无比黑暗的深渊里,忽然听见了这样一道温柔缱绻的声线,从耳朵直入心灵。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那时候,陆垂野的声音就像是照入泥淖的一束光,给他希望,给他光芒。   他缓缓睁开眼,猝不及防看进陆垂野的眼睛里,慌乱的别过了头,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陆垂野一出来就看见他一副沉醉又痛苦的模样,沉默半晌,颇为羞涩的开口:“……你这是听我声音,听到高潮了吗?”    第17章 喵十七声   !!!   “不不不不是!”姜予都要被吓懵了,语无伦次的解释,他要真是只鱼,这会泡泡已经吐上天了。   陆垂野看他慌乱,手口并用的试图狡辩,脸倒是没怎么红,眼圈有点红。   他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的看他羞愤欲死的表情,虽然没进一步逗他,却也没放过,眯细了眼睛冲他勾起一点笑意。   姜予抿了下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觉得怎么说都好像欲盖弥彰,索性不说话了。   陆垂野掠过姜予无处安放的手,眼眸一抬,打量他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略微长的头发在脑后被发色的发绳扎了个小揪,一脸学生气。   他局促的站在自己面前,小心的解释,陆垂野脑子里忽然升起来一个包养清纯男大学生的禁断爱戏码。   脑内半晌,陆垂野发现,自己没有清纯男大学生有钱。   沮丧惆怅了三秒……   他当机立断在脑内换了一个单纯无辜涉世未深富二代深陷老流氓魔爪的戏码,美滋滋的想了足足一分钟,才满意的收起脑洞。   “今天怎么穿成这样?”陆垂野抬了抬下巴,低笑想,从外形就开始勾引他了么。   姜予这才记起来自己身上的戏服,他今天拍的小短片是校园戏份,这是身学生制服。   “我今天拍的的小短片,是校园题材。”姜予停了下,脸红了红:“没有来得及换。”   陆垂野指尖在手臂上点了点,学生制服啊。   “你不是跟哥说,下午一定来么,这都几点了?”陆垂野伸手指了指墙上挂钟。   姜予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他来的时候忐忑了一路,既希望他还在,又不希望他还在,纠结一路结果他竟然真的一直在等自己。   “赶着过来?”   姜予诚实点头,陆垂野原本还剩的点儿不悦,被他这个乖巧的点头搔到了软处,顿时烟消云散。   “进来试音。”   姜予跟在他后面进来,轻轻的关上门,这是他第三次踏进配音间,前两次的遭遇都太过刺激,他几乎是一进来就提起了心脏。   呼……   配音间里摆设还是那样,两个录音话筒,桌上摆着几份剧本,面前一个定格画面的液晶屏。   陆垂野拿起遥控器播放画面,一边替他讲解试音词内容和所需声线以及情绪。   因为职业原因,姜予记台词很快,再加上这是陆垂野给的,所以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陆垂野讲的时候他也小声的在心里默默练习。   他讲完,放下手中的剧本,姜予以为要开始了,深吸了口气刚想开口,就听他道:“等一等。”   姜予抿了下唇角:“好。”   陆垂野道:“试音不着急,哥先教你点儿专业知识,打提挺松知道么?”   姜予极轻的摇了下头,配音班毕竟不是大学的科班教学,没那么多时间教基本功,大多时间都是教更直观的东西。   陆垂野道:““提”就是提笑肌,练习微笑,“打”是指打牙关,张开嘴让牙关完全打开并保持“挺”是指挺软腭,打哈欠,“松”是指松下巴,左右摇动下巴来帮助放。”   姜予点头,一字不漏的将他的话听进去,紧张的恨不得找个小本本记下来。   陆垂野发觉他的紧绷,笑了下:“你的嗓子用力没有发力点,上次那个程度的哭腔都有点破,不过就因为那样所以才真实,如果配别的剧回回都破音,那也太伤了。”   姜予受教的点头,轻声道:“我以后一定多加练习。”   “你双腿叉开,两只手叉在腰上。”陆垂野胡乱的嗯了声,边说边把手掌放到了他的腰上:“跟着我的口令,吸气呼气,感受腰部的变化,快吸慢呼,慢吸快呼,这样可以练习你的气息。”   姜予想躲,但见陆垂野心无旁骛的教他,一脸清正又专业,不带任何其他想法,他自己再躲就显得心思不净了。   他稳了稳心神,跟着腰上的手呼气吸气,紧张的没发觉腰上的手忽然紧了紧,极轻的捏了他后腰一下。   “膈肌和横膈膜要放松,你硬成这样还怎么配音。”陆垂野停了下,忽然把手放上了他的小腹。   !!!   姜予一呆,两只耳朵瞬间烧红,看着小腹上的手掌,整个人都懵了,所有的血液都往那一处冲过去,烧得他滚烫,膝盖几乎一软。   “注意呼吸,用腹部呼吸,再僵着用嗓子呼吸就揍你了啊。”陆垂野抬手,极轻的拍了一掌。   !!!   姜予单手握拳,牙齿猝不及防地磕到了嘴唇上,眼里立刻蓄满了一层水雾,膝盖陡然一软。   “呼吸。”   他的呼吸又急又乱,腹部嗓子乱七八糟一起用力,所有意识都汇聚在那只手上无法抽开,简直比地狱还要煎熬,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掌心的热力通过小腹到达每一寸血脉,随着他的呼吸微动,姜予感觉自己的脑袋和心脏都快炸了。   “前辈我自己……自己练习一下。”姜予努力拼凑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手指也去推他的手掌,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腿软的。   陆垂野看着他鼻尖细细的冒出一层汗,挂在鼻尖上亮晶晶的,略微自然卷的浅棕头发有几缕已经汗湿了,像只落水小狗一样搭在脑门上,可怜兮兮的。   他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垂眸一笑,“喝水么?”   姜予点头:“好……个。”   陆垂野转了一圈发现屋里只有几瓶纯净水,外面饮水机早已断电很久,除了他的杯子里,只剩冷水。   他拿过自己的杯子,拧开喝了两口,忽然递给姜予,“拿着。”   姜予呆呆的接过杯子捧在手里,供奉一样捧在怀里,眼睛不自觉去看他,有些赧然的垂了垂眼睛。   他那么敬业又专业,自己跟他一比简直没用又不争气,满脑子都是……都是……一想到他,姜予又觉得小腹隐隐发热。   “怎么不喝?”   姜予:“什么?”   陆垂野笑了下:“不是说想喝水了么,都在你手上了捧着发什么呆,嫌哥喝过的,脏?”   “没有!!!”姜予怕他误会忙凑近唇喝了一口,刚碰到杯沿便是一怔,略微湿濡的触感……那是……他刚刚喝过的地方。   他这是和他间接接吻了吗!   !!!   姜予脸颊更红,抬眸看他正偏头看剧本,悄悄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陆垂野托着手臂,看他只喝了一小口就不再喝了,以为他不能接受别人喝过的水,非常理解的接了过来,拧上了杯盖。   “委屈你喝我喝过的水了,实在是温晓子走的时候把饮水机关了,喝冷水对嗓子太伤了,别怪我占你便宜。”陆垂野笑着双手抱胸侧了下头,嘴角笑意沉沉。   姜予摇头,红着脸小声道:“没有占便宜。”   陆垂野不置可否的笑了下,靠在一边忽然问:“你们娱乐圈,拍戏的时候念1234都怎么演的,能带入感情吗?”   姜予心里一慌,哑着声音道:“我没……没有那样演过戏。”   “没说你,我是说跟你对戏的那种,好比我现在要跟你演了。”陆垂野走过来,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略微低头气息拂近,眉眼含情声音缱绻温柔,“姜予,我想吻你,可以吗。”   姜予呆呆的看着他,不知是被这道低缓的声线蛊惑,还是被温柔的眉眼掐住所有意识,愣愣的点了下头。    第18章 (捉虫)喵十八声   陆垂野一怔,微微偏着的头越靠越近,姜予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像两把小黑扇。   陆垂野靠近他耳边,呼吸近的几乎撩动脸上的毛孔,姜予紧张的咽了下唾沫,然后耳边响起一道含笑的嗓音:“一二三四五。”   姜予睁眼:“啊?”   陆垂野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着松开了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   姜予迷茫的看了他两秒,忽然反应过来,瞬间就蹲下了。   救命……   陆垂野居高临下的看着抱膝蹲下窝成一团的小孩儿,默默看了看天花板。   “姜予。”   他不答,埋头装死。   “不亲你,开玩笑呢。”陆垂野伸手极轻的拉了下他脑后微长的的头发,乱七八糟的给揉成只小狗,“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啊。”   姜予没起来,仰起一张红透的脸,半晌又低下了。陆垂野被他这个害羞的脾气弄的没法儿,也蹲下了,“我就是想试试你们这念一二三四五都怎么入戏,都靠脑补么,你要跟我生气那可冤枉了。”   姜予闷头想,你这么看着我,已经不需要任何台词了,脑子里胡思乱想幸好他刚刚说的是吻,要是说点别的他估计也是……   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蹲在他身前的陆垂野,眉目深沉语气柔软,连心里最后一点理智都化成了羞窘。   明知道他是试着玩儿,他竟然还认真的点头,脑子呢!   “别蹲了,累不累啊,再说你那脚还没好透呢,自己注意点儿。”陆垂野揉了下他头,顺势将他拉了起来。   姜予现在羞窘的根本不敢跟他说话,全程用点头摇头回答,弄得陆垂野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流氓了。   是不是应该走点斯文温柔礼貌路线?丁青歌那种温柔随和老好人路子?   想到丁青歌,陆垂野忽然道:“姜予。”   “啊?”   “有喜欢的人没有?”   姜予一怔,极轻的点了下头,心口顿时揪紧的看他,猜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配音演员?”   姜予迟疑了下,很想否认却又不想否认,挣扎半天还是点了下头:“是。”   陆垂野沉默了下,“就算他永远也不会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姜予咬唇不语,陆垂野看着他眼圈发红有些于心不忍,这小孩儿脸红的时候眼圈也一起红,洇的像眼泪泡过,可怜巴巴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一下,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万一他……喜欢的是女人呢。”   姜予低了下头,声音有些发闷,“我没,没打算让他知道。”   陆垂野哦了一声,心道老丁这个老东西,没事拿声音勾引什么小孩儿,造孽。   ——洗完澡刚准备上床睡觉的丁青歌:“阿嚏……”   陆垂野沉了下脸,走到桌边拿起遥控器,低叹了口气。   他不想逼着姜予现在就立刻忘记丁青歌转而喜欢他,也不想强迫他跟自己做点什么,这时候就占人便宜要亲要抱,那也太畜生了。   反正他还小。   十九岁。   慢慢长大吧,小孩儿。   “试音词背好了吗?”陆垂野问。   姜予点了下头:“都背过了。”   陆垂野嗯了声,一边播放动画,一边道:“不过今天不试勾引那场,试个大爆发,你往后翻翻,在皇帝出征回来后面一段,小世子撞见他亲手救回来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亲热,嫉妒的小奶狗瞬间变成小狼狗。”   姜予艰难的点头,接过他拿来的另一份台词,一字一行的认真看过去。   “你觉得自己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不仅视而不见还和别人在一起,嫉妒到发狂,恨不得把他永远锁在你身边,让他永远只……”陆垂野故意一停,姜予抬头。   他低笑:“永远只操你一个,谁也不准看。”   姜予忍不住腿软,头埋得更低了,“别、别说了,我自己看。”   陆垂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拧开杯盖喝了点水,“给你五分钟。”   姜予一字一字的看完,在心理顺了一边,深吸了口气:“陆前辈,可以了。”   陆垂野点了下头,开始把画面重新播放,自己则拿起台词,一脸面无表情的配着饱满的音。   “凤霁,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念在你曾救朕,这次姑且不治你罪……”   “治我罪?”   姜予冷笑着看他,语气凌厉又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冷冷的笑了声:“你要治我的罪!为了这个只会躺在你身下呻吟的女人你……”   “放肆!”陆垂野厉声打断他的话:“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没人教过你吗!你的教养呢!”   姜予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他吸了下鼻子:“我没爹没妈没人教我教养!是你在黑暗中把我抱回来!我为了你什么都学,追逐你的脚步就想让你能看我一眼,结果呢,我所有的努力还不如一个女人对你的一声软语!”   陆垂野一怔,姜予痛苦的握拳置于心脏处,呼吸发沉:“你知道一个人被压在深渊里的感觉吗!你知道喜欢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明明喜欢却不敢说的感觉吗!你不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陆垂野喃喃道:“凤霁……”   试音结束,姜予深吸了口气别过头,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缓了缓才转过头笑了下。   陆垂野目瞪口呆:“真哭了?”   “没有。”姜予吸着鼻子,胸口发疼的看着他,眼圈儿又红了。   陆垂野最怕他哭,“配音和你们演戏不同,虽然也要情绪饱满,但是每次都真哭也太伤了。”   他这段戏技巧倒是另说,情绪却是到位了,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比他更好,姜予对于戏的本能,几乎无人能及。   绝望又痴狂的诘问,压抑到爆发的哭腔,他这是把对丁青歌的求而不得,代入到这里了么。   “不许哭了啊,再哭真吻你。”头疼的抽了几张抽纸过来给他擦眼泪,姜予接过纸巾擦了两下,把鼻尖拧的发红,一听他这么说,又想哭了。   陆垂野失笑,走过来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然后按上了他的唇角。   姜予一怔,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好巧不巧的就把陆垂野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   陆垂野拨了他嘴唇两下,把手指上沾湿的唾液抹在他莹润的嘴唇上,低笑:“下次再哭,可就真亲你了,就像你把皇帝叔叔压在龙椅上那样……”   “别、别说了。”   “后面还有一场戏,你胆大包天的给我下药,把我两只手绑在龙椅上,自己趴在我腿……”   姜予简直听不下去了,顾不得别的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陆垂野一眨眼睛,伸出舌尖舔了他手心一下。   姜予烫着一般缩回手,用尽了所有理智才克制住不去捂耳朵,“陆前辈……我饿了。”   他今天一整天,只喝过刚刚陆垂野给的水,饿过了头反倒是感觉不到饿了,和他在一起更是不会感觉饿,可现在他真的只想借饿逃走。   “饿了?”陆垂野捏了手指一下:“那先吃饭吧。”   **   姜予坐在片场等戏,听着手机里陆垂野的新戏,脑子里全都是昨天晚上的场景。   他真的太没用了,陆垂野随便对他干点儿什么他都想腿软,这样下去迟早要……   杨惠忽然惊叫一声,姜予皱了下眉:“怎么了?”   杨惠哆嗦了下嘴唇,欲言又止的不敢说,姜予蹙眉:“那些乱写的新闻少看一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还不懂这些?”   杨惠摇了下头:“不是,你自己看吧,在微博……应该有很多人艾特你。”   姜予打开微博,铺垫盖地的消息提示音足足响了三分钟才消停,等他看清标题,脑子里轰的一声,懵了。   [非音工作室再度被爆黑料!大ip工作室学员试音陪跑,实则内定小鲜肉姜予]   ——啧,翻车了吧,上回那件事还没翻篇这就又开始抱娱乐圈大腿,晚节不保啊陆大神。   ——我早说了,非音为了红,脸都不要了。   ——呵呵,有些颜粉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家小鱼弟弟除了陪金主,这回连穷屌丝都开始陪了啊,年轻就是好啊。   ——滚你m的,你才是穷屌丝,你全家都特么穷屌丝,去百度一下陆垂野三个字好吧,逼脸给你打肿。   ——娱乐圈水深,配音圈也没浅到哪儿去,既然收了钱开班就应该一视同仁,是因为我们七木钱没给够吗?   ——楼上那个别恶心了,我们七木说了这次试音他没参加,少甩锅,指不定是哪个人背后骚操作呢。   姜予手指发冷的看着一条条评论,他的微博评论也在成直线上升,点进陆垂野的微博,差点连手机都死机了。   他……   杨惠一看他的动作,忙道:“你可别轻举妄动啊,聂哥刚打电话说了,你现在不能做任何回应。”   姜予咬了下牙,如果他现在不说话,那陆垂野那边怎么办,他必须出来挡住枪火。   他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 第19章 (捉虫)喵十九声   陆垂野揉着额头推门进来,菜包灵活的像只成了精的篮球砸进他怀里,喵呜一声。   “啧,还撒起娇来了,犯什么病。”   “喵!”   丁青歌收拾了下猫砂盆,听见他开口,蹙眉问:“你昨晚熬夜了?”   陆垂野嗯了声。   丁青歌不是多话的人,不像温晓子爱唠叨,就算劝人也是轻描淡写的:“回头温胖子看见又该唠叨你了,一熬夜就哑嗓子也不知道注意点。”   “不碍事。”陆垂野走过去朝培训室里看了眼:“姜予没来?”   丁青歌点了下头,“他这几天不都没来么。”   陆垂野没多做解释,刚准备上楼,就听培训室里呼啦一声炸开了锅,个个捧着手机交头接耳兴奋异常。   七木皱了下眉,看了眼旁边座位的周尧,他垂着眼睛也在刷微博,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七木压低声音问:“周尧,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发的?”   周尧抬起头,欲言又止的又敛了下眉眼道:“这个谁说的好呢,指不定是粉丝的自发行为,也许是我们配音班的,不好说。”   七木点了下头,余光忽然看见后门站着的陆垂野和丁青歌,一僵。   陆垂野朝他伸出手,招了下,七木拉开椅子从聚在一起的人群里绕过去,走到后门,“陆老师,丁老师。”   丁青歌指了指教室,问道:“里头在干什么?”   七木不会撒谎,再说这种事情撒谎也没意思,他早晚会知道,于是把微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   丁青歌眼睛一疼,下意识去看陆垂野,只见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抱着猫静静站在那里,仿佛一身杀气。   “手机。”陆垂野问。   七木乖乖交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脸山雨欲来的气势,就连丁青歌都有种脊背发冷的感觉。   ——非音这他妈什么操作,又想把自己作死?吃了那么大亏还不长记性。   ——角色这种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金主说给谁就给谁,管你配音大神还是小萌新,得宠就行了呗。   ——神他妈得宠,酸的人有病吧,你亲眼看见我家鱼是走后门的了?   ——想一想胡栾也是惨,不知道得罪了谁,到现在还在被雪藏,听说前几天接了个小短片,都快拍完了还被换了,合作演员就是姜予。   ——哪里来的野鸡少在那里阴谋论,我们姜予都不认识他,他自己粉丝有病关我们家什么事。   ——谁能证明姜予和非音之间没有交易呢。   陆垂野把手机还给七木,朝丁青歌看了一眼,“上楼。”   **   温晓子坐在丁青歌旁边,对面沙发上就是交叠着双腿的陆垂野。   温晓子干巴巴的开口:“那个……这事儿……我去查查是谁干的?这怎么连这次试音都能被爆出去啊……”   丁青歌面色复杂,看着手机上成倍数增长的转发量和评论量,一言不发。   “我有几家媒体还挺熟的,不然我去找人问问最先爆出来的是谁……”   陆垂野忽然开口打断:“不必。”   温晓子腾地一下站起来:“怎么不必,这事儿明显是抹黑非音抹黑你,这已经不是一家粉丝的高潮了吧,按照他这个跳的程度,明显是想毁了你和姜予、甚至还有非音啊!难道就这么算了?”   陆垂野嗤笑一声:“我说算了吗?”   温晓子愣了几秒,“什么意思?”   “你看着微博里的内容,夹带了几句试音词。”陆垂野语气冷漠。   温晓子迷茫的看着他:“那又怎么了?”   “丘五色的声线比较适合,戏感不足,我给了他第二份试音词。”陆垂野站起身,冷笑着拿起试音词,一字一顿:“而昨天晚上姜予过来,我根本没让他试那场戏。”   他昨天心血来潮让姜予试了别的音,反倒成了他找出幕后黑手的决定性证据。   陆垂野一身戾气,温晓子也有点紧张:“你先冷静一下!这事儿指不定跟周尧没关系呢,我先去查清楚再说,别冤枉了……”   “我亲自问。”   温晓子好说歹说,让他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别在教室里问,回头真要是冤枉了他,再去解释就不好解释了。   几分钟后,温晓子带着人来了,周尧不卑不亢的跟他打了招呼。   陆垂野点头,温晓子刚想提醒他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就听他劈头一句:“是你吗?”   周尧一窒,坦然反驳:“当然不是,陆老师你为什么怀疑我?是我哪里不如姜予,还是……”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最后给你一点脸。”陆垂野冷笑了声,他一向没心情跟人来来去去的耍嘴皮子,“至于姜予,你也配跟他相比吗?”   **   姜予坐在握着手机,被他狠狠压在心里的阴暗蠢蠢欲动,死死咬着牙才能把他重新镇压回去。   怎么才能把枪火吸引到他这里来,同时又能不影响陆垂野呢,如果他发微博说,自己根本没有去过非音……   应该会被扒出来,到时候反而更难办。   或者他只是去上课,和陆垂野不熟,再主动跟他说放弃这个角色,一切都是误会?   他本能的不想这么说。   姜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那边接通了,有些奇怪:“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   姜予没跟他客套,直接问道:“我想知道最先是谁爆出这件事的,十分钟够吗?”   那头笑了声:“您是把我当神了吧,十分钟哪够,你知道这种新闻一般都是……”   “我给你十万,尽快告诉我是谁爆出的这个新闻。”   “……完全ojbk,等着我啊。”   姜予挂掉电话,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被人黑了,一般有这样的新闻都是一笑置之。   虽然他不爱这样的风气,但到底身处其中,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碰到了他的底线,这次就算是他拼到身败名裂,也要和那人死磕到底。   正想着,手机忽然叮咚一声,他低头看了下,忽然一愣。   “姜予啊,你可千万别……别冲动啊。”杨惠缩着脖子看手机,心想聂成华怎么还不来,她哪儿拦得住姜予啊!   姜予笑了下:“没事。”   杨惠要被他这个笑吓懵了,结结巴巴的道:“姜姜姜哥……你没、没事吧。”   姜予眨了下眼睛,垂眸找出耳机插上,他不仅没事,甚至还有点开心,耳里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呼吸一阵发紧。   因为刚刚,陆垂野开了直播,还给他发了条微信,是个语音。   ——敢在我面前瞎几把造谣,给他脸了,你看着新闻别难过,也别自己瞎回应背锅,给你的东西我不会让别人从你手里抢走,不收拾他,还真不知道谁是爹了。   姜予心里一热,他没有因为自己把非音带上风口浪尖而生气,还、还要帮他讨回公道!他的声音有点冷,还带着浓厚的怒意。   虽然知道是他气急的口头禅,他还是觉得腿好软……   陆垂野:“经甲方公司授权,本次试音可以由本工作室自由公布,现公布关于小世子凤霁的试音片段。”   温晓子小声:“这么公开处刑不好吧。”   “我给过他机会了。”陆垂野冷笑:“跟我面前玩手段,我看不止眼瞎,心也瞎了。”    第20章 喵二十声   周尧好整以暇的坐在座位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讲台上的陆垂野,现在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三百万人了。   因为牵扯娱乐圈,人数还在直线上升,大多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群众。   他好像嫌不够丢人一样,开完了直播还搞了个投影幕出来,巨大的弹幕一条条闪过,无比清晰。   周尧在心里嗤笑,就看他怎么在三百万人面前丢人现眼、晚节不保。   术业有专攻,他是网配出身,粉丝量现在已经数十万,配过不少广播剧,线下活动每次都被粉丝们簇拥。   姜予算什么?电视剧个个都要配音的小鲜肉?拿什么跟他比,不自量力。   从爆出新闻开始,他就有意无意的在群里匿名煽动粉丝的情绪,配音一向不为人关注,粉丝本就委屈,如果被演员抢了角色他们更是义愤填膺,他就看看今天陆垂野怎么护!   陆垂野眉眼沉着,调整好镜头的方向,按下播放键,首先冲入耳中的便是姜予略带青涩的嗓音,压抑又愤怒,俨然一个咬牙切齿的小病娇。   ——卧槽牛逼呀我的鱼,这个哭腔听的我都要硬了,冲鸭!按翻他,皇帝叔叔是你一个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情况,我小鱼弟弟这么凶的吗?悄咪咪期待一秒反攻!!   ——卧槽三哥滔天巨浪啊,放过姜予吧他还是个孩子,受不了你这样,有什么冲我来,我会迎风回浪。   姜予在片场,看着直播上的弹幕脸都要红炸了,他配音的时候只有陆垂野一个人还好,现在每个人都听见了……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太……   宣告他只能是自己一个人什么的。   “姜予,别玩手机了,导演这边已经准备就位了。”副导演跑过来喊了一嗓子。   姜予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手机,交给杨惠:“你帮我录下来,我回来看。”   “嗯嗯好!”   他搓搓脸,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呼吸了两下才往布景走,接下来是个哭戏,他现在好兴奋,完全没有哭的情绪怎么办。   想想难过的想想难过的……   **   录音乍停,陆垂野无视弹幕上疯狂刷起来的循环播放一万遍和怎么这么快就没了,淡定的播放了另一段,丘五色的。   最后才是周尧的。   ——哇男神声音猴猴听!疯狂吸溜QAQ!!!   ——不愧是移动的□□,我都要怀孕了哈哈哈哈流披流披。   ——日常表白我尧1555551但求一睡我尧总!   ——哈哈哈哈别骚了我尧,你这样皇帝叔叔怎么受得了啊[斜眼]   ——别吹了,我一个外行人都听得出来这段感情根本不对吧,光特么骚去了。   ——时时刻刻发情?这是配权谋戏,还是配高H戏啊,对不起我喜欢姜予版,这个太腻了。   ——某家臭鱼粉够了啊,想刷去你家刷,来我们这里找什么存在感,ky死全家骨灰拌饭略略略!!!!   ——这就叫ky了?这不是试音片段评选吗?只能夸不能批评?谁给惯出来的毛病,再说了,说句公道的就是姜予粉?对不起我是温晓子的颜粉谢谢。   陆垂野和老丁集体去看温晓子,这货还有颜粉?   陆垂野放下遥控器,缓缓地走到了他面前,望着他静静道:“周尧,看懂了吗?”   周尧故作轻松的笑道:“我看懂什么?陆老师不会是被弹幕影响了吧,你是专业的,应该……”   陆垂野笑了笑:“你还信任我的专业?”   周尧抿唇不语,忽然发现跳进坑里了。   他说信,那陆垂野说的一切他都没法质疑,他说不信,但他是目前为止,配音演员里成就最高的人,怎么回答?   陆垂野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配音演员是用声音来塑造角色的灵魂,进入角色的内心世界、把握住他的情感这是最基本的,你不懂吗?”   他抬手,指了指弹幕:“负面弹幕忽略,你看看你的粉丝,夸你声音好听的,夸你移动的□□的,夸你骚夸你浪的,有一个夸你戏好的吗?”   周尧咬了下嘴唇,面上已然挂不住了,额角青筋毕现,沁出一层薄汗,往日他看着那些夸他移动的□□,那些话骄傲极了,现在看来就像是陆垂野和姜予拿来羞辱他的帮凶!   ——看到没?一群瞎鸡儿黑的傻逼,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哈哈哈哈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惹陆垂野啊,他是人吗?   ——我滴龟龟,这两段配音一比,简直是公开处刑啊。   陆垂野没看弹幕,转过身来看周尧,面容冷漠的开口:“跟着剧中人物的内心感觉走,以角色身份生活、感受、思考和说话,使观众传声共鸣。情到声到,声情并茂,感染观众,这十二个字我说过没有。”   周尧怔怔的听着,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争辩还是不争,他的粉丝都来了,还有直播间里已经突破四百万的在线人数,就这么任由他羞辱?   “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声音天赋很好,好好学你就是非音的下一个丁青歌。你再看看你现在,压着嗓子娇喘,一味要求声音好听,从不关注技巧,你的粉丝有哪个是看中了你的配音天赋的,醒醒,现在扫黄,不给配AV了。”   ——说话太过分了吧,就算他不如你,那他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让你这么羞辱?   ——同意前面,他是交了钱来学习的,你们收了钱的不仅没有教好自己也不反思,反而甩锅?呵呵。   陆垂野垂眸笑了下,温晓子和丁青歌默默转过了头,什么叫猪队友。   “下课后不回家,在教室等两个小时,刻意在我面前去饮水机旁边放胖大海,给老A送感冒药、在丁青歌面前暗示我排斥你,又向温晓子示好。”   陆垂野望向周尧:“你做尽一切,唯独没有想过提升自己的配音能力。”   周尧目光恨恨的盯着陆垂野,咬牙偏过头去,“难道尊师重道也是错了?我做这一切被陆老师解读成有心机我无话可说。”   “尊师重道……你怎么不给周老送礼,他才是我们非音最有资格称为老师的人。”陆垂野到底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没想说太多,叹了口气想结束话题:“我不给你角色,是因为觉得你不适合,和姜予……”   话音未落,被周尧打断:“其他的你可以诬陷我,但这个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   ——就是啊,非音老板就能血口喷人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乱说吧,别让人家以为非音欺负小透明哦嘻嘻嘻。   ——我们周尧虽然年轻,粉丝也没有你们多,但至少我们不会任由他被欺负,拿不出证据的话,胡栾那件事就是你们的下场!!!   一提胡栾,陆垂野脸色瞬间铁青,丁青歌这种好脾气的也捂着脑袋暗道一声:完了,这下要求锤得锤了。   温晓子看着疯狂炸裂的弹幕,忙咳了声,“都别这么激动了,看看陆老师怎么说,也没说……”   陆垂野冷笑一声:“要证据是吗?”   他调出爆料微博,里头曾出现过两句台词,而这两句,只有周尧配过。   “丘五色的台词是我修改过的,而姜予根本没配这场。”陆垂野抬眸,失望的摇了下头:“你到现在,还是没有认真听哪怕一个字。”   弹幕一片哗然,原本护着周尧的人像是被打了一闷棍,哑口无言。   他坐在椅子上,两手死死地抠着手背。   陆垂野道:“既然你粉丝觉得我欺负你,那你留在非音想必也委屈,温晓子会给你办理退款事宜,在非音上课耽误的这段时间,折现赔偿。”   陆垂野关上播放器,把手机转回自己面前,直视屏幕:“对于此次试音事件,以上是我的解释。”   他关上直播,教室里鸦雀无声,学生们脸脸懵逼:他们这是看了一出什么大戏啊……   陆垂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道:“真有实力就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背地里讲别人有什么用,姜予能配一个,他还能配一万个吗?每年几十万集电视剧,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尧不能留在非音,说不定这次直播连他以后的职业生涯也断送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你敢说你对姜予没有私心!你敢说你今天直播不是为了他!你敢吗?”   温晓子这下直接说不出话了,陆垂野对于配音有天赋的人容忍度向来高,他好好道个歉发个微博解释,指不定他就气消了。   他倒好。   陆垂野笑了声:“我对姜予是有私心,我今天直播是为了他,不然你以为呢?为了你?”   “你!”周尧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承认,差点气吐血,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瞪着眼睛恨不得扑上去咬人。   “别闹了,我对姜予的私心,和你配的烂没有半点关系。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因果关系?”   陆垂野嗤笑了声,还欺负,这就叫欺负他了?   现在整个微博以及各个平台都被陆垂野姜予刷屏了,甚至还有刷这对产粮的,手快的连漫画都画了一张出来。   姜予一下戏,急急忙忙的找杨惠要手机,被她尖叫着复述了一遍,录音都没来得及看,就看见有打电话来。   姜予接起来,压低雀跃的声线:“陆前辈。”   陆垂野笑了声:“帅不帅?”   姜予脸一红:“帅。”   “拍张照来我看看脸红没有,没红我就默认你在骗我。”   姜予低声讨饶:“陆前辈……”   陆垂野笑道:“怎么,不乐意?我可是为了你才在直播里露脸的啊,也是为了你才牵扯进娱乐圈这个坑里来,你打算怎么报答……”   话音未落,姜予立刻道:“我请……请您吃饭吧,我已经下戏了。”   陆垂野绝望无奈的望了望天:“……行吧,那就吃饭吧。” 第21章 喵二十一声   姜予不想让人知道,下了戏让杨惠跟司机先走了,自己一个人找了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帽子口罩遮了个严严实实,静静等陆垂野来接他。   本来他请吃饭,应该去接他的,但陆垂野坚持,他也只好乖乖听话。   陆垂野上次送试音词来过片场,轻车熟路的停在了路边,给他打电话。   姜予看了看四周确实没人了,小跑着到了路边,做贼似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陆垂野噗嗤笑道:“这都快半夜了,怎么还遮的这么严实,也不怕闷着。”   姜予一边摘口罩帽子,低低的呼了口气出来,侧头朝他一笑:“不闷。”   陆垂野看着他有点闷红的脸,头发因为帽子也有点乱,替他拢了拢碎发。   车里很干净,有一点若有似无的青竹香气,像是冬季初初结冰时带着明显冷意的香。   姜予深深呼吸了下,鼻尖蔓延进幽远清淡的香气,整个人也有点放松了。   “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有没有什么不吃的。”陆垂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问他。   “都行,陆前辈想吃什……咕噜……”   姜予一脸想死的别过了头,毯子一掀盖上了脑袋再也不说话了。   陆垂野低低笑了声,心道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可爱,顿了顿道:“你身份有些特殊,我知道一家私房菜还可以,去试试?”   姜予闷声:“都听您的。”   好丢人。   陆垂野空出一只手掀了掀毯子,没扯动:“地方有点远,困了就睡会,别盖太严实,闷着难受。”   姜予仍是躲在毯子里点头,这次掀开了一点缝隙,偏着头朝车窗的另一侧看去,就是不看他。   不多一会,陆垂野听见一道均匀的呼吸声,姜予歪着脑袋已经睡着了,两只手捏着毯子的一角,脸颊还有一点微微的红意。   陆垂野打量了两下,漆黑深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峰、饱满的嘴唇,毫不设防的睡着。   这小孩儿该不会以为他是个清规戒律的和尚吧,就这点儿自我保护意识?   陆垂野喃喃:“傻。”   半夜将近十点,路上连个车尾气都没有了,唯一还在兢兢业业的只有红绿灯,什么私房菜这个点还开?说什么这小孩儿就信什么。   陆垂野过了个路口,调转车头往西城开了过去,空出一只手找出手机拨号,过了会那边便接通了。   “陆大美人。”陆垂野侧头看了眼仍然沉睡的小孩,略微压低了声音:“睡了没有啊。”   陆成玫把煲了一下午的汤盛进保温桶,递给旁边正在捏西红柿吃的年轻男人,拍了下他的手笑道:“睡着了谁接你电话,怎么?想吃姑姑做的菜了?改天过来……”   陆垂野笑:“不用改天了,我马上到,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你看着随便做点儿就成,我带个人。”   陆成玫一怔,“这么晚了过来吃饭,女朋友啊?”   陆垂野不置可否:“差不多吧,回头你就当不认识我,小孩儿挺害羞的,本来也没打算怎么着,别让他紧张,跟见家长似的,闹腾人。”   陆成玫笑道:“哟,看你宠的这样。”   陆垂野笑:“好不容易遇着的,那可不得当宝贝哄着么。”   **   陆成玫住的地方靠近郊区,车位很宽裕,他停好了车,看见姑姑家出来一个极英俊的年轻男人。   身材修长挺拔,眉眼棱角锋利,衬衫挺括,长裤军靴。   他怎么回来了?   那人径直走过一片绿植,把手里的保温桶放进车里,然后极流畅的倒出了车,轰隆而去。   啧。   一个军人,开这么骚的跑车,也不怕扰民。   陆垂野收回视线去看姜予,他还在睡着,嘴角无意识的动了动,又乖又可爱。   陆垂野抬手拍了下他的脸颊,姜予眼睛瞬间睁开,如沉睡恶兽被骤然惊醒一般,细瘦的指尖狠狠掐住他的手腕,双目狠戾的瞪视着他,一脸杀意。   “滚开!”   陆垂野心里一跳,他这眼神……   “姜予?”   他一开口,姜予整个人一颤,体内好像有根轴承突然坏了,蓦地松了手指,眨眼再抬起来又是一副温和无害,仿佛刚刚的狠戾嗜杀只是他的错觉。   姜予迷茫的揉了下眼睛:“陆前辈,到了吗?对不起我睡着了。”   陆垂野垂眸没多做追问,只是揭过毯子扔到后面去,又帮他打开安全带,“脖子疼不疼,想喊你的,看你睡得沉就没舍得,真要说你困了就带你回去随便做点儿了,省的来这么远。”   姜予忙摇头:“不疼不疼,我就是有点晕车,所以习惯上车就睡觉。”   陆垂野没管他瞎扯,笑了声:“不疼就好,走吃饭去。”   陆垂野的姑父是位警察,因公殉职之后,陆成玫一直带着女儿住在郊区这栋小别墅里。   这些年,白领们吃腻了高端酒店菜式,反倒开始喜欢家常私房菜,陆成玫手艺好,在本市十分出名,连姜予也曾吃过不少次,不过预约很难,也就只能碰运气了。   陆垂野慢条斯理的敲了两下门。   “萤萤,给你哥开门去。”陆成玫尝了一口汤,把勺子放进了洗碗池冲洗干净,又倒了一点醋进去,关了火。   侄媳妇来的第一顿饭,她得好好招待。   “知道了。”柳溪萤托着平板去开门,看见陆垂野身边站着的人,下意识一句:“我操!这不是……小鱼弟弟吗!”   姜予迅速站到了陆垂野面前,伸手一挡,护了个严严实实。   陆垂野看着他这个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姿态,怔了一秒,忽然就笑了。   柳溪萤完全不理他,两眼冒光的看着姜予搓手手:“嫂……呸,小鱼弟弟,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陆垂野啧了声:“什么出息。”   柳溪萤白了他一眼:“你谁啊,我要姜予签名管你什么事儿,指手画脚,再bb不给你饭吃。”   陆垂野:“……”   姜予语气微冷:“请你尊重我的朋友。”   柳溪萤嫌弃的瞥了眼陆垂野,故意问姜予:“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啊?”   姜予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过身:“陆前辈,能换一家吗?我……”   陆垂野原本交代好的事情,被她搞得乱七八糟,无奈的抬手敲了下柳溪萤的额头:“没大没小,喊姜予哥哥。”   柳溪萤捂着脑壳,乖乖巧巧的喊了声:“姜予哥哥。”   姜予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陆垂野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回神了回神了。”   姜予咽了下唾沫,刚才的冷漠荡然无存,有些无措道:“她是你……”   陆垂野握着他手腕往里走,低声笑道:“这是我姑姑家,刚那个小丫头是我表妹,跟你闹着玩儿呢,回头给她签个名收买一下,以后自己来吃饭也不收你钱。”   姜予脸红小声,被他握着的手骨隐隐发热:“还、还是要给钱的。”   “随你吧。”陆垂野笑:“怕你有压力才没告诉你,本来也就是吃顿便饭,不生气吧。”   姜予深深吸了口气,有点慌乱的四下看又不敢太明显,下意识的回握住了陆垂野的手指。   他今天下了戏连妆都没卸,换了衣服就来了,形象也不好,来了也没准备礼物,在门口的时候也太凶了……   完了,他第一次见他的家人就这么一塌糊涂。   现在出去买礼物还来得及吗?   要不要重新好好跟他们打招呼?   陆垂野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笑着安慰道:“小丫头耽美小说看多了,看见两个男人就想组cp,别介意,她说着玩儿的。”   姜予声如蚊呐:“不介意!”   陆垂野得寸进尺,故意逼近了问:“被说是我男朋友也不介意?”   姜予吞了吞唾液,整个人像是被技能打到无限僵直,连呼吸都无法做到,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陆垂野撑着下巴,气息越来越近:“问你呢,说你是我男朋友介不介意?”    第22章 (捉虫)喵二十二声   男朋友……   姜予哪敢回应,这还是在他姑姑家,局促的恨不得离他八米远,乖乖巧巧的当个童子军。   陆垂野站起身,在冰箱里取了盒雪媚娘出来,一只手拈起一个靠近他,“尝尝,我姑姑做的。”   姜予想起上次的老婆饼,咬了下牙凑唇轻咬了一小口,奶香怡人的淡奶油沾了一点在嘴角,陆垂野刚想抬手替他擦,就见他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轻的舔了进去。   卧槽。   这小孩。   陆垂野眼神一暗,压了下燥热的呼吸。   门口忽然响起交谈声,是陆成玫在交代柳溪萤,姜予怕被他们发现,一口凑过去把整个都吞了进去,温热舌尖舔过他的手指。   陆垂野故意使坏,又要去拿,姜予艰难的咽下去,小声求饶:“陆前辈……”   “你叫我什么?”   “陆老……”姜予卡了壳,记起之前他偏着头,略带冷漠的嗤笑:“我没教过你,不是你老师,你也不用这么喊我。”   陆垂野看着他踟蹰的样子,心道又想躲?手臂一伸,搭在了他的椅背上,将他半揽在怀里和椅子之间,掐灭了他所有小心思。   姜予眼睛瞄了眼门口,又瞄了瞄他,小心翼翼的往后靠了靠,尽量保持一个安全距离,跟他靠的太近,他真的受不了。   陆垂野忍住了捏他耳垂的冲动,手指发热的摩挲了两下,“怎么?不让你喊我老师前辈,直接喊我陆老了,我年纪有这么大?”   姜予忙不迭摇头,越说越急更是语无伦次:“不是,我没……不是那个意思。”   陆垂野道:“不过我们这一行,老一辈儿人都不兴喊老师,知道喊什么吗?”   姜予生怕再戳了他逆鳞,小心翼翼摇头:“不知道。”   陆垂野欺近,将他困在手臂和椅子之间,姜予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呼吸急促的别过头,躲着他的眼神,耳朵尖悄悄红了。   陆垂野奇道:“你这么个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是怎么拍戏的?”   姜予在心里小声反驳:又不是对每个人都脸红。   陆垂野受不住蛊惑,又记起上次在录音棚里不小心碰到他耳垂,他发出的那个声音,心痒的伸出手,手劲微重地捏了他的耳垂一下。   “唔……”姜予吓了一跳,下意识去看门口,惊恐的看向陆垂野,吓得心神乱跳:“老老老老……”   陆垂野微怒:“老什么老,叫师父。”   姜予怕他生气,下意识跟着他的话柔柔软软的喊了声:“师父。”   陆垂野心里软的几乎要化了,颇为不自在的咳了声,松开他的耳垂觉得不过意,又伸回手拨了两下才退开身,笑看姜予呼吸急促的靠在椅背上,脸颊透着薄粉,胸口起伏不定的喘着粗气,缺氧似的。   陆垂野心情大好的哎了一声:“下次知道叫我什么没有?”   姜予脸红的不行,轻轻点头:“知、知道了。”   敲门声一起,姜予像通了电的鱼一样,僵硬的坐直身体一动不敢动,陆垂野看他这样更想逗他,又说了句:“先喊一句我听听。”   “门……”   陆垂野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变本加厉,“叫师父。”   姜予眨着眼睛,紧张的看着门口,小声求饶:“师父。”   陆垂野逗他逗的够了,终于忍不住笑了,揉了他脑袋一下,朝门口朗声:“进来。”   陆成玫端着菜进来,手都在抖。   怎么侄媳妇的性别,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朝姜予点了点头,有些僵硬的笑了下,“家常菜,小陆来的匆忙也没法准备太多,让你见笑了。”   姜予惶恐的摆手:“您客气了,是我来的唐突了,也没给您带礼物。”   陆成玫脸上的笑算不上假,也没真诚到哪儿去,眼见自己亲侄子带了个男朋友来吃饭,她还能端菜已经心态过人了。   陆成玫僵硬的放下菜,像个木头人一样,“还有个汤,我去盛。”   陆垂野扫了一眼姜予,站起身道:“饿了就先吃,我去洗洗手。”   姜予点头。   陆垂野刚一出门,姜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接到一个电话,看了看门口,接了起来。   “小姜啊,我是周明伟。”   姜予几乎是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周明伟是总部那边的高层,浑身丑闻。   他虽然没有和他真正打过交道,但杨惠总在他耳边八卦,加上他又是这个圈子的人。   这人借着谈合约戏约的名头不止睡过多少博出位的流量,有些是强上都不为过,他玩演员手段激烈肮脏,在圈子里恶名昭彰。   公司里不少年轻演员明着说是应酬,实则是陪这些人做小伏低,姜予有次在冯医生那里遇见同公司的师兄,隐约知道他有严重的抑郁症,始作俑者便是周明伟。   “周总,有事吗?”姜予声音冷漠。   周明伟嘿嘿一笑:“我在微博上看到你配音的那条了,公司最近筹划拍一个以配音演员为主角的戏,有空过来谈谈。”   姜予:“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的戏约一般都是由经纪人安排,不私下自己接戏,抱歉。”   周明伟没想到他能不为所动,有些恼羞成怒:“啧,装什么贞烈,我都听见了,那一声啊真够劲儿,在床上一定很骚。”   姜予气的手一颤,正好开门声响起,陆垂野端着汤回来了,他立刻把电话挂了。   “谁的电话?”陆垂野端着汤放在中间,擦了擦手状似不经意的问。   姜予压了下呼吸,摇头:“打错电话了。”   陆垂野点了下头,给姜予夹菜,偶尔再喂他两口,一顿饭吃下来他整个人又紧张、又惶恐,都快要憋成气球了。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顿饭,陆垂野送他回去,他这次再也睡不着了,坐在副驾上紧张。   陆垂野这次没再逗他,按着导航一路平坦的开到了姜予所住别墅的大门外。   “正式剧本已经发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进棚?”   “这部戏有点长,估计要拍不少时间,晚上行吗?”姜予想了想,小声补了句:“师父。”   陆垂野失笑,这就会撒娇了。   “行,乖徒儿都说了,为师哪有不依着的道理。”陆垂野笑着捏了下他的手腕:“上去吧。”   姜予点了下头,拉开车门刚想走被他拉住手指:“哎~姜予。”   姜予一怔:“嗯?”   陆垂野看着他,半晌道:“你刚才让我滚,还记不记得?是不是讨厌我?”   姜予抿了下嘴唇收回自己手臂,轻声:“我不、不是……”   陆垂野漫不经心的笑了声,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逼近非要他说完整了,“不是什么?”   姜予闭了闭眼,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我不是让你滚,也没、没有不喜欢你。”   陆垂野怔了下,忽然笑了。   “那是喜欢了?”   姜予别过头,耳朵里听着他的声音,总觉得心里一阵一阵针扎似的。   他想说喜欢,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还要喜欢。   **   翌日,姜予拍完戏还算早,赶到非音的时候只有七点多,陆垂野坐在中控室里直播,面前摆着一盘樱桃。   姜予喘匀气,敲了下门:“师父。”   陆垂野转过头,朝他招了招手,然后对着镜头笑道:“配吻戏啊,我找个人给你们示范一下。”   姜予一看他在直播,吓了一跳赶紧缩回门外去,踟蹰的探了探头。   “不过他容易害羞,就不给你们看脸了,听声音就行了。”陆垂野转了下椅子,朝他招了下手:“过来。”   姜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一个高兴就把镜头给转过来了。   陆垂野道:“配吻戏,一般有两种,带实物和无实物,无实物的都能理解,带实物的一般有吻自己手指、吃东西等办法。”   姜予听他一本正经的教学,另一只手却开始拿樱桃喂他了,脸红的跟樱桃几乎无差,樱桃有籽他不能囫囵吞咽,想吐出来却又被他塞进来一颗。   一连塞了七八颗樱桃,姜予已经来不及去咬,下意识去求饶,刚一开口就被他伸了根食指进来,“唔……嗯……”   !!!   姜予瞪大眼睛,脑子里轰隆一声,愣愣的感觉他的手指在自己嘴里连带樱桃籽的拨弄了两下。   姜予嘴里樱桃汁肉丰沛,被他这么一动,生怕流出来,急忙含紧了却也吸住了他的手指。   他不敢直视陆垂野,眼睛一垂反倒看着他干净修长的指尖在自己嘴里肆无忌惮,故意带着他发出暧昧声音。   姜予整个人都要炸了,要不是坐着他现在膝盖都软了,推了下他的手臂,吐出樱桃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俨然一副极度缺氧的样子。   “听见了么?嗯……吃的樱桃。”陆垂野擦干净手指,动了下手机镜头,捕捉到一个弹幕,“配船戏啊……想听我的还是想听我徒弟的?”   姜予:“!!!”   陆垂野沉吟了下:“想听我跟他对戏?你们等等,我问问我徒弟乐不乐意。”    第23章 (捉虫)入v三合一(含入v公告)   ——感谢订阅正版, 留评的童鞋儿均有红包, v后日更六千,请大家不要客气的继续爱我,啾咪~   姜予起初没听懂, 等陆垂野回过头来暧昧的朝他眨眼睛才瞬间会意,平时在配音间配配戏就行了, 要在这么多人面前配,他是怎么也不行的。   还是那种戏……戏, 不了吧。   姜予搓着手紧张的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紧张的一身汗,越退越后, 直到有人突然推了下门正好抵到他后背, 吓了一跳的同时,忽然松了口气。   救星来了。   姜予侧过身开门,看见一脸茫然的丁青歌, 忙道:“丁老师。”   丁青歌点了下头, 蹙了下眉问:“你怎么还没走?应该没有你的戏需要加班吧。”   他今晚临时有部戏需要返音,刚到家吃完饭就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以为有人走的时候没关灯, 推门进来一看,竟然是这两人。   “直播呢?”   陆垂野点头:“嗯,露个脸?”   “不了。”丁青歌向来不喜欢直播这东西,每年除了自己生日和非音成立周年会在直播里露一下脸之外,平时怎么也不肯。   温晓子称为:愿意在电视节目上露脸, 但是死也不直播的奇葩。   这段对话一出,弹幕瞬间炸了。   ——舞草,刚刚那个“徒弟”不会是我男神吧,别呀三哥求求放过我青歌大大,他真的不适合你啊。   ——丁·高冷·青歌·男神·的沦陷之路,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三哥的扭曲,让我们走进非音说法,探究老流氓陆垂野的内心生活。   ——左边的你凉了呀,救不活了厚葬吧。   陆垂野嫌弃的看了眼丁青歌,嗤笑道:“啧,那种老黄瓜。”   丁青歌:“???”   “好了,不跟你们聊了,带徒弟配音去了。”陆垂野站起身准备收手机:“你们早点睡吧,熬夜对肝不好,对肾也不好。”   ——三哥你别这么自私啊!带我一起听吧!   ——一人血书,我也要听!   ——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求求你了全世界第一好的三哥,您是上天入地最温柔最可爱最善良最要脸的男人,是这世界唯一的花。   陆垂野哎了声,纠正道:“好东西都是藏在保险柜里的,哪有拿出去招摇过市的!!”说完果断的关上直播,丝毫不留恋。   丁青歌啧了声:“不娶何撩。”   “进来配音。”陆垂野看也没看丁青歌,捞起呆立一边不知所措的姜予拖进了配音间。   丁青歌站在中控室里,本来打算走,但看陆垂野一直握着姜予的手腕,心下一怔。   这老东西不会是……   他想了想坐下了,顺手拿起监听耳机开始进行光明正大的偷窥工作,一人血书就让他来写吧。   陆垂野翻了下剧本,看着他在一边紧张的舔了下嘴唇,饱满唇角晶莹发亮,拎起杯子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姜予想起上次在这里喝水的事情,略微脸红的点了下头接过来,慢吞吞的喝了几口。   陆垂野捏着杯盖,奇怪他到底一天到晚脸红个什么劲儿,从眼角到耳垂哪哪儿都红红的,忍不住摩挲着手指想捏。   老丁的声音突然传来:“你笑的真像一条狗。”   姜予也听见了,吓了一跳,一口水呛进喉咙里,陆垂野替他拍了两下背:“我劝你不要说骚话,否则我会为你的精神感到深深的不安。”   丁青歌骚不过他,立刻选择转火:“小姜我劝你离他远点,不然早晚把你从娃娃菜摧残成打碗花。”   姜予一怔,抬起头问:“师父,什么是打碗花?”   陆垂野咳了声,没有直接回答,笑着接过杯子,顺手给他擦了下嘴角的水渍,“你别理他,他有病。”   丁青歌仰头叹了两口气,想当年他刚认识陆垂野的时候,还是粉丝眼里的高冷男神,现在……   算了,往事悠悠不可回首。   陆垂野接过水杯,见他缓得差不多了,轻道:“开始了?”姜予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几下,走到麦前站着,余光一直去瞄他。   姜予开口,嗓子因为刚刚的咳嗽有些哑,倒是意外适合这场戏了,不过情绪有些不太对,像绷在一条弦上,碰一下指不定就能泄出一声尖叫。   丁青歌沉吟了下,喊了停:“三哥你也带着他点,虽然他是要在你下面,但也不能这么被死死压住,让他上来一点……”   姜予&陆垂野:“……”   “???”丁青歌茫然:“干嘛都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陆垂野转回头看姜予:“听懂没有,不用这么压抑,你的情绪是内敛,但是要表现的时时刻刻想睡我的、明着的内敛。”   姜予点头:“知道。”   陆垂野摘下耳机,忽然贴近他耳边:“撸过吗?”   姜予一怔,红着脸极轻的点了下头,陆垂野低低的笑着,一声声的鼓动他的心弦,“声音要再软一点,再勾人一点。”   姜予羞愤欲死的别过脸:“好……好的。”   陆垂野捧着剧本站直身体,蹙眉:“凤霁,别闹,回去睡觉了!”   剧本中,凤霁跨过冰天雪地来到玉千宫,乖乖巧巧的趴在皇叔膝上,仰着脸去蹭他的手臂。   凤霁从小缠人,多大了都还得让人抱着睡,他习惯了,也就任由他蹭,打算待会喊太监来带他回宫睡觉,结果他磨蹭了半天,揭开自己斗篷的一角,露出里头的柔软风光。   姜予鼻音浓厚的控诉,带着若有似无的撒娇:“我不,是你说我能在这儿陪你批奏折的,这会子又赶我走……”   陆垂野压低了气息,明显的沉了下去,略微沉沉的顿了一下:“我是说答应你陪我批奏折,但没答应你能穿成这样来陪我,你的宫女太监呢,还有你的老师,就这么教你穿衣裳的?!”   姜予唔了一声,软下了声音,也压低出一股气声:“皇叔,我痛。”   陆垂野出了下鼻音,略有不耐:“哪儿又痛了!”   “胸口,你看一下。”   一只柔软的手按上皇帝的朱砂御笔,拿起来笔尖轻轻点了一下。   血珠一样绽放,看的皇帝上下一起发热,整个人一顿,被他握着手轻轻擦去朱砂。   姜予咬着牙,眼睛赤红的盯着剧本,焦灼的想什么时候才结束吧,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皇叔,你是不是不疼……凤儿了……你最近都不去我宫里了,也不哄我睡觉……”姜予耳尖红的几乎滴出来血,艰难的出了个气声。   陆垂野勾了下嘴角,发现这小孩儿现在算是渐入佳境了,撒娇勾引都拿捏的非常准。   他要不是在配戏,估计都要跟这皇帝一样,被他勾的硬了。   姜予脸色通红,读着台词的时候脑子里混沌一片,几乎是机械性的跟着每一个字顺下去,理智被烧成了一滩灰烬,迎风而起。   陆垂野冷声斥道:“凤霁!我是你皇叔!你连自己的亲叔叔都要勾引,是不是犯贱!”   姜予眼圈瞬间红了,眼角透出一点水意,极轻的眨了下,连声音也带了一点鼻音哽意,他看到接下来的戏……凤霁疯狂的吻上皇叔的唇,如野兽撕咬,全是发泄。   原来,他刚刚教他的吻戏,是为了这里配音,他还以为……   姜予抿了下唇,憋了口气低低嗯了声,他现在还没学会无实物配吻戏,求助的看向陆垂野,他却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剧本。   姜予心里一急,把自己的手指塞进了口中。   他的手指碰到自己的舌尖,一颤往后缩了缩,立即分泌出一股唾液,眼睛紧张的盯着剧本,努力让喘息声变得更加贴合剧本。   看他眨眼咬着手指,眼睛里还未消散的水汽,陆垂野瞬间懵了,脑海里砰砰砰炸起了八万箱烟花,不自觉的动了动喉结。   姜予红着脸拿出手指,被唾液沾湿的手指无处可放,嘴角也有一丝唾液,又湿又亮,陆垂野抬手给他擦了下嘴角。   擦完忽然想起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傻逼才教他呢,现在他想做这个傻逼了。   教。   他愿意当这个傻逼。   他要真喜欢丁青歌,那他要开始考虑怎么把丁青歌灭口了,反正姜予这辈子得是他的。   “跟谁学的这么浪?嗯?”陆垂野压低声音,撩的姜予膝盖一软,差点坐地上。   “皇叔……你你……住手!!!”他咬着唇,几乎是被陆垂野完全拉进了戏里,俨然他就是正在勾引他的凤霁。   陆垂野轻笑:“住手?宝贝你一会要重一会要轻,快了嫌快慢了嫌慢,怎么这么难伺候。”说着,眼睛一垂看了眼下一句,伸出手一掐。   “啊……呃!”   姜予的腰窝一软,瞬间瞪大眼睛,气息戛然而止,陆垂野笑着双臂环胸,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一声由衷赞叹:“厉害呀我滴鱼!”   姜予慢吞吞的转过身,和丁青歌视线相对,整个人都傻了,他刚刚配音,都给他听见了!!!   “丁老师……您怎么还……在啊。”   丁青歌撑着脑袋,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宛如天使:“我一直都在啊。”   姜予:想哭……   陆垂野抽了几张纸巾过来,细致的给他擦手,姜予自然的搭在他的手腕上,眼神仍然看着丁青歌,一脸想死。   陆垂野揉了他脑袋一下:“配的很好,不必害羞,上次老A不是跟你说了么,配音跟演戏一样,得没皮没脸。”   姜予听出他的安慰,点了下头:“知道了。”   陆垂野挑眉:“嗯?”   姜予垂眼小小声:“知道了,师父。”   陆垂野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笑了声:“下次再忘,就逐你出师门。”   “等等。”丁青歌敲了下玻璃:“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你不是说不带学生吗?”   陆垂野侧头:“怎么?羡慕?”   “不。”   “你知道吗,有徒弟就是开心。”   丁青歌看他一脸小人得志,啧了声:“有徒弟了不起啊,给你浪的。”   陆垂野羞涩又矜持的笑道:“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啊本来我也不想收徒弟的,但是……”   “这种事情,你还是说给温晓子听吧。”丁青歌摘下耳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控室。   陆垂野在心里啧了声,老东西想跟我做情敌,回去刷绿漆吧。   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的丁青歌:喵喵喵?   **   温晓子自从给周尧退完款那天就开始陷入萎靡,脑子里时不时想起和他在办公室里聊的那一会。   周尧底子好,大家有目共睹。   不仅是他,就连是陆垂野也是寄予厚望的,他已经暗示明示过,有机会好好跟着丁青歌。   无奈周尧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走的时候仍觉得忿忿不平,就连自认为脾气一级好的温晓子也差点指着门让他滚。   哪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他也不想想,跟陆垂野闹成这样,哪家还肯要他这种白眼儿狼?   他坐在办公室里一脸忧愁的喝自己的枸杞红枣茶养生,顺便沉思。   陆垂野推门进来,看见他又往茶杯里扔了几颗龙眼肉、几片锁阳杜仲,啧啧两声:“乖乖,温胖子你现在就要补肾了?”   温晓子吓了一跳,茶杯往怀里一抱,紧张兮兮四下看了半天,发现没有人看到,才忧愁的开口:“父皇,我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虚。”   陆垂野上下打量了下他的体型,果断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然后把手里拎着的文件扔到了他面前。   温晓子疑惑的翻开,“卧槽,你怎么拿到的!”   这个项目他知道,中德日三国合作的一个超级ip,集动画、游戏、有声……等全产业的项目。   陆垂野竟然能拿到所有配音权!还是唯一配音权!   温晓子谄媚的站起来,把自己的花草茶往陆垂野面前一放,接触到他微凉的眼神又讪讪收回来:“父皇如日中天,不需要补,我自己喝。”   陆垂野看了他一眼,忽然低下了头,无限悲凉的叹了口气,一脸惋惜痛心。   “乖儿,往后少出去纵欲,年纪轻轻的……啧。”   “啊啊啊你居然连这个都能拿下,玩的好呀三哥,天地良心你终于开始为了我们的工作室考虑了,容我落泪三分钟以示感动。”   温晓子正喜滋滋的翻文件,看着非音的印章盖在下面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哪管陆垂野说了什么,一个劲的点头。   陆垂野笑了下。   温晓子忽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破口大骂:“陆垂野,我日你二大爷。”   陆垂野没理他的声泪俱下,静静的靠在椅背上听他控诉自己每天生活的水深火热,此肾虚非彼肾虚等长篇大论。   半晌,他抬手敲了下桌子:“别哭了,我问你个事儿。”   温晓子抹了一把并没有如约而至的眼泪,茫然的问:“什么?”   陆垂野想起姜予,摇了下头:“算了,没事。”   “诶,你也在这儿呢?”老丁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见长腿交叠的陆垂野,调侃了声:“讨论人生还是人性啊。”   温晓子因为陆垂野的嘲讽,把杯子往桌子底下藏了藏,老丁疑惑的探头:“你藏什么呢?”   温晓子疯狂摇头:“没有!什么都没藏!”   陆垂野:“壮阳药。”   老丁:“噗……”   温晓子瞬间爆炸,破罐子破摔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拍,声如雷霆的怒吼:“陆垂野!早晚有一天我要日你大爷。”   陆垂野沉默了下,真诚的看着温晓子因为胖而挤成一条线的眼睛,拿出手机开始慢悠悠拨号:“我二大爷,以前是特种兵,你随便给他张银行卡,都能给你脑袋开个瓢,你是认真的吗?”   温晓子知道他们家的情况,从爷爷辈儿到他爹妈亲弟全都一门良将,只有他一个变异老流氓没有去祸害祖国。   温晓子抖抖索索的扑上去,按住陆垂野即将按下拨号键的手:“父皇开恩,儿臣知错了QAQ。”   陆垂野笑着松开手,上面的数字大喇喇铺在温晓子面前,123456789????   “陆垂野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有点起码的身为人类的自觉,我……算了。”温晓子受不了了。   他真的想把他一脚踹出去,有多远踹多远。   老丁脾气好,一见这架势忙咳了声打圆场:“你刚叫我过来什么事?”   温晓子生不如死的指了指陆垂野:“他叫你的,我不知道。”   陆垂野从桌上那堆合同里抽出一沓稍微薄的音设本,递给他:“这个项目里的男主角,你的音色最为相近,好好配。”   老丁点头,接了过来随意的翻了两下,侧脸温润如玉,一派君子端方。   陆垂野偏头打量了下,忽然有一丝丝理解了姜予为什么会喜欢他,但仔细深究,他想破头也不明白,姜予为什么放着他不喜欢。   明明他这么平易近人,脾气还好。   估计是眼瞎。   丁青歌从剧本里抬起头,“真给我?”   陆垂野动了下椅子,“你的声音天赋是我们非音最好的,放眼整个配音圈儿,比你声音好听的都没几个。争取今年再多拿几个奖,二楼还有几个相框位。”   丁青歌笑道:“我声音天赋最好?麻烦你左转回配音间听听自己再说这话,不然我觉得你在捧杀我。”   陆垂野笑:“认真的,没捧杀,不信你问温晓子。”   温晓子沉默了下,点头:“确实,陆垂野的声音其实有很大的局限性,起码你让他去伪女声就不行。”   丁青歌:“……我谢谢你们。”   他合上剧本,作为配音演员,通常没有办法去选择角色的好坏,最后配出来的成果也全部归功于演员,他们能奢望的东西少之又少。   圈子现状是这样,他都习惯了。   他没想到,陆垂野给他的这个项目能好到这个地步,简直是配音界的奥斯卡水准啊。   丁青歌蹙了下眉角,斯文的脸上有着一点受宠若惊,刚想开口就听陆垂野跟看穿他的心一样,嗤笑道:“不给你,难道给温胖子?”   温晓子趴在桌上摊成一块饼子,完全不受陆垂野嘲讽影响,径自感怀:“父皇您终于发现自己隐藏的人性了!!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我之前就说这个项目咱们工作室要是能拿下,那今年的这些奖项稳了呀,回头狠打一下某个小鲜肉的b脸。”   陆垂野眉眼往下一垂,夕阳透过百叶窗层层叠叠的照在他的侧脸上,一片光晕柔和。   温晓子咳了声,凭良心说这老畜生长得是真帅啊,他就往那儿一站,别说打脸了,那什么鬼的小鲜肉能被秒的渣都不剩。   半晌,陆垂野低低呵了声,嗤笑道:“我想打他脸,还需要靠这个?”   温晓子茫然:“那靠什么?”   陆垂野浅浅一笑:“随他选,哪儿样比得过我。”   “……我求求你,滚出去。”温晓子沉默半晌,老狗比就是老狗比,帅个几把。   丁青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慢条斯理的推了推眼镜,嘴角含笑一派儒雅斯文,和陆垂野的一句话不浪就难受相比,简直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男神的气质。   “你别跟他比这个了,又说不过他。”丁青歌轻笑了下,声音清浅温和:“我看啊,他不是发现了自己隐藏的人性,是终于记起自己身为我们工作室老板的身份,觉得有点良心发现了。”   温晓子忙道:“就是就是,你们是不知道啊,我给你们接工作的时候,遇着懂行儿的还好。有那些二逼制作方一点不懂还瞎比插手,我不仅不能骂人还得跟他装孙子,那委屈大了去了。”   温晓子由衷的去握陆垂野的手:“我真的没想到,三哥你竟然愿意为了我们工作室的将来,放低身段迎合他们,155551三哥你果然是最爱我们的。”   他竟然牺牲至此,真是让人潸然泪下。   陆垂野抬起头,笑了下:“不是,这个项目是他们送过来的,我就下楼拿了一下,就刚刚,本来是让你下去拿的,我看你在喝壮阳茶,就自己下去了。”   丁青歌:“???”   温晓子一秒恢复高贵冷艳:“当我没说。”   陆垂野看了下时间,站起身道:“项目你跟老丁整理整理,回头安排一下试音时间。”   “你去哪儿?”   陆垂野看了下时间,“我二大爷今天过生日,我过去一趟,怎么你也想去?”   温晓子一听,缩了缩脖子:“不了不了,狗命重要……请你把我的祝福一起带给二大爷。”   陆垂野嗤笑:“壮阳茶再不喝要冷了。”   “我操你二大爷!”温晓子怒骂了声,见他拉开门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哎哎哎祖宗你等等。”   “怎么?”   “红城卫视又来问咱们参不参加他们的那个声音类节目了,你要不然试试……嘛?”   陆垂野沉吟了下:“……回头再说。”   由于对手戏女演员的妆发比较花时间,先化完妆的姜予塞着耳机反复听昨晚陆垂野直播的录屏。   杨惠坐在一边给他倒果汁,不经意抬头,被吓了一跳:“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有点热。”姜予咳了声,拉掉自己“配”的那段“吻戏”,尽量压平呼吸。   杨惠哦了声,把果汁递给他,姜予喝了一口,总觉得味道怪异迷之酸苦:“这里头是什么?”   杨惠低头看了眼瓶子:“樱桃、草莓、葡萄和覆盆子。”   樱桃……   姜予默默的喝完,把杯子递给她,又接过她递来的清水喝了两口冲淡嘴里的味道,低喘了口气。   杨惠在一边玩手机,忽然刷到一条微博,突然尖叫起来:“我的妈也。”   姜予侧头:“怎么了?”   杨惠紧攥手机,兴奋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打开微博就知道了!”   姜予切到主屏幕,打开微博瞬间被卡的死机了,他以为是自己又上了热搜还是影响了陆垂野,心下一惊。   结果打开微博,全世界都像是在炸烟花,火烧成都……么。   这件事是因为由方利放出了那个动漫的pv,里头有他的一句配音,被粉丝扒出来这个江流根本就是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娱乐八一八:卧槽这个声音我一个男人都他妈酥了。   圈内爆料一姐:这一声啊真的是直入心灵,此生无悔入饭圈,但求一睡姜小鱼!   立刻有人转发:根本不对仗,差评。   姜予往下一拉,基本上都是疯狂表白的,想睡他的,想吸溜的,还有直白一些的直接发了句想日。   聂成华也看到了,打了电话来,劈头就是一句:“卧槽可以啊姜予,这一招妙啊,不光打脸了那些说你是数字先生的人,还能狂吸一波粉。”   姜予压低了声音:“聂哥你别乱说,我跟非音那边还没确定是不是承认呢。”   聂成华无所谓的笑起来:“承不承认都无所谓,粉丝知道是你就行了,回头我再找人给你发点通稿。”   “注意点,别让上次胡栾那种事再发生。”姜予说。   聂成华忙答应:“我有分寸你放心吧,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红城卫视那个声音类的节目,你考虑好没有,之前就跟你说了,虽然你现在才20岁不着急转型,我也没多说,但你现在配音也算拿得出手了,咱们试试流量与实力并存不好吗。”   姜予沉默了下,陆垂野不是很喜欢他炒作,如果这才有一点成绩就出去显摆,他应该会很生气。   “再看看吧。”姜予说。   聂成华也没逼他,只说让他多考虑考虑,然后话锋一转忽然问了声:“你知道褚扬的近况么?”   姜予一怔:“最近非音剧组两头跑,很久没去公司了不太清楚,褚师兄怎么了?”   褚扬其实比姜予还要晚进公司一年,因为年龄比他大很多,又曾照顾姜予不少,所以一直以师兄相称。   那次他在冯医生那里遇见的,就是他。   “他好像病愈了,最近不仅接了部著名小说改编的大ip,还发了新专,今晚公司给他开庆祝会,你到时候抽空来一趟。”   姜予有些为难:“我非音那边还有事,不去不行么。”   抑郁症这病治疗起来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却又不容易,他真能治愈,姜予也为他高兴。   这样一来,他势必要鸽掉陆垂野一晚。   聂成华劝道:“你过来露个脸,贺一下他发新专我再找个机会让你先回去,反正给公司高层看一眼就成,我听说大家都去,别到时候只有你没到,平白给他们话说。”   姜予嗯了声:“行,我晚上抽空过去。”   **   下了戏,姜予给陆垂野发了条微信说晚一些到,没得到回应,忐忑的任由化妆师拆服化,马不停蹄的跟杨惠一起往富丽温华酒店去。   他到的时候满屋子男男女女,真正的糜烂、纸醉金迷。   一个今年新火起来的女星弯着腰给旁边的人倒酒,沙发那边坐着几个公司高层,有个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跪在一人膝盖边,乖顺的任由人抚弄发顶。   姜予站在门口,包厢里几人哄笑起来,“我说吧,拿褚扬当借口骗骗聂成华,他准来。”   姜予皱眉转身欲走,忽然被一个人拉住,姜予回眸一看竟然是褚扬。   “既然来了,就陪周总喝几杯吧,他挺喜欢你的,也想跟你一块儿喝酒很久了,陪几杯。”   褚扬笑着,脸上隐约有着红痕,像是被巴掌扇过的痕迹,裸露的手臂上也有一点青紫,他知道这些人玩儿的手段,还拉他来?   姜予心里发冷,脸色也发冷,褚扬明知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也知这是什么处境,却还是毅然而然的把他一起拉进深渊。   他不知道褚扬是已经认命堕落,还是迫于无奈,无论哪一种都让他觉得心寒又恶心。   姜予甩开他的手腕,冷声道:“既然今天不是你的庆祝会,我就不打扰了,你们尽兴。”   褚扬一把拦住他:“何必呢,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装清高有什……”   姜予冷笑,当初和他说泥淖中保持本心的人,现在已经化成泥淖,还试图吞噬别人。   姜予不愿再跟他说话,拉着杨惠转身欲走,结果刚走两步,她忽然被人拉住了手腕一扯:“啊!”   杨惠转过身,谨慎又怯怯的问:“你……你是谁?放开我。”   “啧,装什么清纯?又不是个娘们。”周明伟色眯眯的看着姜予,摇摇晃晃的扶着门走来,俨然是喝大了,说着便要去抱他。   “你别动手动……啊!”杨惠被他抽了一巴掌,脸肿的跟馒头似的,五指掌印从眼角一直到下颚,嘴角也破皮流血,当场就哭了。   “贱货,凭你也敢挡着我,老子捏死你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什么东西。”周明伟一脚往杨惠肚子踹去,姜予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一时不防被他踹在了脚腕上,冷汗立刻浸湿了后背。   姜予脸色一沉,没去顾自己的伤,把杨惠护的严严实实,直视着周明伟。   周明伟眉头一挑,忽然笑了,一嘴令人作呕的酒气喷过来,伸手就要去捞姜予:“我就喜欢你这种辣的,桀骜不驯,好!征服起来才有意思。”   包厢内哄笑声一阵比一阵大,有几人甚至起哄的走过来拖姜予进去。   姜予恶心的别过头,周明伟掀着不甚清醒的眼皮,口齿含混的笑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要什么角色我就能给你什么样的角色,不管是国际代言还是好莱坞男主角,只要你伺候的我开心了,都是你的。”   姜予冷笑,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肥手。   “我要是不呢。”   周明伟啧啧两声:“你要是不,我也有本事弄到你,到时候拍了照,就不怕你不乖。”   他说的明目张胆,有恃无恐的朝着姜予笑,杨惠被他吓得瑟瑟发抖,躲在一边根本不敢说话。   “你在娱乐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爆出负面新闻,又或者是被强奸,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还能在这个圈子活下去吗?”他哈哈笑着,猖狂又淫荡。   他说的对,姜予在这个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大小小的风浪经历过不少,被包养、未婚生子等一切无中生有的事情都能被无限放大然后写的煞有介事。   如果他说的事情成真,他不仅事业毁了,连人生也毁了。   周明伟在圈内的人脉资源,要控制几家媒体引导舆论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怎么样?你跟了我不会……”   陆星适来得晚,正巧看见这一幕,微微蹙了下眉,领他进来的服务员小声解释:“娱乐圈的人。”   他偏过头,眼神和姜予交汇了下,转瞬即逝的走进了隔壁包厢。   陆星适最擅长装大尾巴狼,刚才在门口还是一脸坚韧冷厉,一推开门就是张乖巧笑脸,挨个儿喊过去:“爷爷、二伯、二伯母、姑姑、爸爸、妈妈、哥哥、萤萤。”   他在家里极其讨喜,和陆垂野是两个极端,没人知道,他其实才是整个陆家最叛逆、演技最好的人。   陆星适和陆垂野相差了五岁,原本是只打算要陆垂野一个的,但有一日郑桥文发现自家儿子从小就一身流氓气质。   她萎靡了足足一周,到底也没想明白他们家根红苗正的,怎么她就生出这么个……   于是两口子一商量,决定再生一个,证道。   陆星适的降生,证明了他们的基因确实是没有(有很大)问题的,应该是陆垂野自行变异了。   陆星适表面又乖又听话,背地里……算了不说也罢。   “男孩就是得到军营里去历练,看看这体格这姿态……”陆仰今看着大孙子陆垂野,满眼嫌弃:“……坐直了!”   陆垂野喝了口茶,坐直身体:“爷爷,差不多得了,总这么教训我往后还敢带老婆回家么,他那个胆小样儿,训都给您训死了。”   郑桥文:“少说两句气你爷爷。”   陆成玫和柳溪萤深藏功与名,一致想:你要是不想气死爷爷,就带回去吧。   陆星适适时圆场道:“哥哥也很好,我其实也很羡慕哥哥呢,有自己喜欢的工作,爷爷我这次回来带了您最喜欢的高山茶回头您尝尝?”   陆仰今一看二孙子就高兴,连带声音也软了不少:“好好好。”   陆垂野不说话,几个长辈也懒得再去训他,各自开始聊些时政军事之类的话题,柳溪萤对这个不感兴趣,默默玩手机。   陆垂野也不感兴趣,奇怪的是陆星适也不是很感兴趣,反而偏头来跟他聊八卦。   “刚刚我在门口见着个娱乐圈的现场直播。”他撑着下巴,回忆了下:“好像是要潜规则,一小姑娘脸都被打肿了,蹲那儿哭的梨花带雨的。”   “你一正直的军人,路见不平不拔刀相助在这儿看笑话。”陆垂野喝了口茶,拎着茶壶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茶。   陆星适玩着茶杯,笑了下:“娱乐圈的事情我怎么插手,万一是人家情趣呢,再说了……”   “嗯?”   “我这一出手,打出事怎么办。”陆星适笑意清浅,说起话来干脆利落,他对于自己的武力值……还是很清楚的。   那人也就踹的那小孩一脸冷汗,他这一脚要是踹过去,指不定那人都得进太平间。   陆星适沉吟了下:“不过我看那小孩儿挺不乐意的,一脸阴狠的跟个狼崽子似的,不像娱乐圈的,倒像我们队里的。”   陆垂野原本听之任之,但他这话一说,突然就觉得他说的这个小狼崽子是姜予,追问了声:“那小孩儿长什么样?”   陆星适疑惑他怎么突然关心了,沉吟了下道:“大概到我肩膀这儿,挺瘦也挺漂亮,白白净净的脸通红……哎你干什么?”   陆垂野站起身:“我出去一趟。”   姜予此时还在门口和几人对峙,额头都是冷汗,脸色煞白的握着杨惠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的死紧。   陆垂野站在走廊阴影里,一脸阴沉的闷着口气,脚步缓慢的往前走,正好和一个服务生擦肩而过。   “哎小姐姐等等。”   小姑娘愣了下,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搭讪的流氓,但没想到那么帅,脸红了下:“有事吗?”   陆垂野拎起她托盘上的一瓶未开启的红酒,笑着往她托盘上扔了张卡:“借用一下,劳烦你再拎一瓶给客人送去,卡你自个儿刷,回头送给301的陆星适先生就行。”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他拎着瓶红酒,步履缓慢的往前走,直到302的门口停了。   他抬手,搭在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上,“在这儿干什么呢?”   姜予一听声音,眼圈瞬间红了,僵僵的转过头,“师父。”   陆垂野嗯了声:“脸怎么这么白?哪儿伤着了?”说着就要去掀他衣领,被他按住手,小声道:“没受伤,就是有点累了,咱们走吧。”   陆垂野把他往身后一揽,迎着脑满肠肥的周明伟,语气有礼斯文可亲:“您跟姜予还有什么事情谈吗?”   周明伟嘴角一瞥,嗤笑道:“怎么,你也想上他?”   姜予脸色一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冲上去给他脑袋开个瓢,但陆垂野在前,他看着他的背影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希望他不要觉得他也脏。   陆垂野逼近周明伟,将他逼至紧贴着门板,握着红酒的右手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炸碎,红色的酒液溅射他一头一脸像血一样,慢慢往下滴,染红了整个白衬衫。   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尖叫,甚至有几个人扑了过来,陆垂野一侧头:“站好了,过来一个我捅他一下。”   周明伟早已吓的两腿哆嗦了,忙筛糠似的让他们不要过来,抖着嘴唇问:“你谁……谁啊?”   陆垂野一笑:“我?我是姜予的粉丝。”呲着尖锐玻璃碴的酒瓶慢慢靠近他脖颈,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缓慢交代:“我要是再发现你试图靠近他,或者是我再听见什么不爱听的话,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希望你了解一下。”   “知……知道了。”   “我不怕死,希望你也不怕,你懂我意思吗?”   “懂懂懂,我懂了。”   陆垂野眨了下眼睛,右手狠狠向前一插,酒瓶的玻璃尖插进了门框里,掉下细细碎碎的玻璃渣。   周明伟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的喘着气,酒也完全醒了。   陆垂野走到姜予身边,抬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冷汗,忽然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   “我没事……不用、不用背。”   陆垂野转过身,语气发凉:“再废话抱你了。”    第24章 喵二十四声(第一更)   伤筋动骨一百天, 姜予的脚虽然不影响走路, 到底还有点脆弱,被他那么用尽全力一踹,就算没再次骨折, 也没强到哪儿去。   他垫着脚尖,走到瘫软在地的周明伟面前, “你说的对,我在这个圈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的事情是什么样大家心知肚明。”   “如果你有任何不满, 来找我。”他站直身体,看向包厢里的众人:“不要波及他人。”   褚扬缩了缩肩膀,不服输的挺了挺胸, 直直的去和姜予对视, 视线却落了个空,因为姜予根本没看他,只是宣告这么一句话而已。   “姜予……!”   聂成华姗姗来迟, 看着这满地的玻璃碴, 一头“血迹”的周明伟、蹲在地上哭的杨惠,直接傻了。   “咋……回事儿……啊?”聂成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懵逼的挨个看过去, 怎么他就堵个车,晚来十几分钟就成这样了?   周明伟一头红酒,瘫坐在地上都快吓得尿裤子了,也没人敢上来扶他,聂成华焦躁的看着他心想, 不会是给开瓢了吧,这一走廊的酒香,真……应景啊。   姜予脸色发白的朝他颔首,“杨惠受伤了,你送她回去。”聂成华愣愣的接过杨惠,见他一瘸一拐的往陆垂野那儿走,忙问:“你去哪儿?”   姜予道:“回非音,还有戏没有配完。”   陆垂野在一边也站够了,给他伸了之手,姜予这次没再推辞的扶了上去,慢慢放了力道在他手臂上,由他半拖半抱的除了富丽温华的大门。   他实在是不能接受被他从这里一路背出去,何况脚虽然疼,但还在忍受范围之内,再加上看到他刚刚那么护他,心里早不知道甜成什么样了,哪还顾得上疼。   “脚疼吗?”陆垂野问。   姜予摇了下头:“不疼。”   陆垂野啧了声没再说话,姜予抿唇笑了下,何止是不疼啊,就是现在让他出去跑个三千米,他都能跑出前三的好成绩。   他刚刚那么护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跟周明伟说了什么,但应该也是和他有关的,不管是什么他都觉得好甜好开心!   陆垂野笑着捏了他手腕一下,揶揄道:“几天不见,怎么还学会撒谎了?”   姜予一怔,知道他是说自己刚刚跟聂成华撒谎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下眼睛:“我不说回非音的话,他们误会你了怎么办。”   “……”陆垂野的车停的不远,很快就走到了,陆垂野拉开车门把他送进副驾,自己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晚饭吃了没有?”陆垂野给他扣上安全带,呼吸压近几秒转瞬即逝,矜持有礼。   姜予觑了她一眼,摸不准他现在是生气还是没生气,想了半天,决定如实回答。   “还没……”   “想吃什么?”陆垂野顿了顿:“不过今天不能去我姑姑家了,她今天没空,随便吃点儿?”   姜予点了点头:“都行,我一般不怎么挑食的,像我们拍戏的话,剧组的盒饭都不怎么好吃的。”   陆垂野一笑,倒还挺好养活,偏头揶揄他:“那光给你俩馒头不给菜?”   姜予眨了下眼睛:“啊,也行。”   陆垂野沉默了半晌,总觉得这小孩儿在嘲讽我是怎么回事?我是那种穷到只能吃起俩馒头的人吗?!   起码能加得起一碗汤吧。   前方红灯,陆垂野缓慢踩下刹车,趁着空隙偏头道:“本来考虑你身份,配有些戏不大方便,但现在因为我的问题,让周尧把你的身份捅出来,公司那边没怪你吧。”   姜予摇了下头,他本来就是公司安排过来的,艺人对于经纪公司来说就是赚钱机器,他能爆出这么大的新闻,对公司来说就是利益,他们才不会去怪他,甚至希望再激烈点。   “你们娱乐圈不是都不大希望艺人去随心所欲的弄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么,你们公司怎么回事?况且配音给的钱太少了,老丁这个地位的,一集也就五百……哎对了你一部戏下来多少片酬?”   姜予斟酌了下,比出六个手指头。   “六百万?”   姜予摇头。   “六千万?”   陆垂野沉默良久,慢慢抬起头,真心实意道:“老板求包养。”   姜予捏着手指,在心里小声回答好啊,如果他真的能包养陆垂野,就学一学汉武帝,造个金乌把他藏起来,而且绝对不会让他有长门怨。   陆垂野见他眼神赤诚,笑了声:“怎么?你还真打算包养我?”   姜予忙摆手:“没有没有。”   “真没有?”   姜予用力摇头:“绝对没有!”   陆垂野失望的转过头哦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姜予看着路灯明明灭灭的照在他的侧脸上。   他不高兴了么。   姜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有,陆老师你别……”   “叫我什么?”   姜予咳了声刚想说话,就见陆垂野摸出钱包扔他腿上,下巴点了点:“自己摸三张出来。”   姜予不明所以的拿出三张钞票出来:“要干什么?”   “片酬。”陆垂野道:“之前方利那个动画的结款今天给了,这是你配的那个。”姜予惊喜的捂在怀里,眼睛一亮:“真的吗!”   陆垂野嗯了声:“怎么三百就高兴成这样,又不是三千万。”   姜予笑眯眯的收进口袋,不肯告诉他。   **   陆垂野住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大概半小时就到了楼下。   小区里环境清幽干净整洁,路两旁栽着整整齐齐的木绣球,迎风绽放,抖着雪白的花球,时间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陆垂野开了门,把钥匙随便扔在桌上,把电视给他打开,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几块奶糖和巧克力扔他怀里:“家里小孩儿吃剩下的,别嫌弃。”   姜予捏着糖块,心里一软:“不嫌弃。”   陆垂野嗯了声,“你自己玩会,我去做饭,不过我这儿地方小,弄完配音间后就一卧室了,客房里堆了不少东西没人收拾,你要是困了就去我房间睡会,昨晚刚换的床单,不脏。”   姜予点头。   “不困也别乱跑,想要什么喊我给你拿。”   姜予点头:“好。”   陆垂野看人挺乖,心里气也消了大半,转身进厨房做饭,他从十五岁就被从家里赶出来了,这么多年过去,煎炒蒸煮没有他不行的。   姜予不自觉的开始打量这间房子,看起来确实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八十平,却装修的非常温馨。   墙上的挂画笔触柔软,不算名贵,是一个圈内知名的插画师给“三哥”这个角色画的,暖黄的灯光金箔一样洒下来,为他镀上金身。   姜予垂了下眼睛,剥开糖纸用犬齿咬进嘴里,软香的奶味在口中散开。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不自觉的搓着糖纸,他有多久没在回家之后看到过第二个人出现了。   房子对于他来说从来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虽然他买了房子,却很少在里面住。   冰冷的色调,坚硬的家具,每一样都像极了牢笼。   他宁愿在酒店里,醒来时不留恋,睡着时也毫无期盼,只是休息的话,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厨房里大大小小的切菜声,一阵阵的饭香,暖色的灯光,一切都太有生活气了,陌生的让他发慌。   “喵呜~”   姜予手腕一沉,菜包不知什么时候踱步出来,跳上了他的手臂蹲着,祖宗似的伸了伸懒腰,舒舒服服的窝着了。   陆垂野端了菜出来,穿着条浅色棉麻围裙,上面还画了只大黄鸡,莫名滑稽。   姜予没忍住笑了下,被他一瞪,“这围裙是我姑姑买的,这房间的装修也是她打理的,非说这么搞有家的气氛,我一老爷们要……”   姜予摇了下头,真诚道:“很暖。”   陆垂野看着他的眼神忽然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硬生生将舌尖一打,把那句话拧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道:“确实挺温馨的,你喜欢的话回头……”   姜予紧张:“嗯?”   陆垂野故意使坏,“你喜欢的话,回头让我姑姑帮你介绍这家装修公司,打九点八折。”   姜予闷闷的哦了一声,陆垂野笑着揉了下他的脑袋,转身进了卫生间,片刻端了盆水出来,让他洗手。   姜予有点不好意思的伸进去洗了洗,陆垂野端着水盆笑:“你要是喜欢,就常来,我做饭特别好吃,保证你吃完了恨不得……”   “什么?”   “以身相许。”   姜予脸一红,忙不迭收回手,在桌上抽了两张纸巾擦了,团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   “好了,吃饭吧。”陆垂野把水盆放回去,洗完手回来,坐在了他的对面,“能吃虾吗?”   姜予点头:“能吃,我对海鲜类不过敏。”   陆垂野嗯了声,拿起一双薄膜手套,慢条斯理的剥虾,嫩白的虾肉在酱汁里蘸了一下,放进了他面前的空碗里。   姜予夹起来咬了一口,含糊着问他:“师父你爱吃什么?”   陆垂野正低头剥虾,没抬头应了声:“我一般也不怎么挑食,不过只给俩馒头是不行的,吃不饱,得要条鱼。”   姜予不疑有他的点头,有些苦恼:“就是鱼太多刺了。”   陆垂野赞同的一勾唇角:“是啊,鱼太多刺了,为了不把自己卡住,得小火慢炖才是,等他的刺都软了、愿意自己褪掉了,那时候才能吃得尽兴,你说是不是?”   姜予微微张着嘴,又送了个虾仁进去,含含糊糊的应了声:“是……是吧。”    第25章 喵二十五声(第二更)   陆垂野把剥好的虾肉都放进他碗里, 堆成个小山出来, 姜予忙道:“您不用给我剥了,够了够了,吃不完了。”   陆垂野摘掉手套扔进垃圾桶, 又拿起自己没用过的筷子夹了片水煮肉片,用手虚虚接着递到他嘴边:“尝尝, 这个是我最拿手的了,我姑姑真传。”   姜予其实不能吃辣, 但因为是他夹的,不想拒绝,眼看着肉片上的辣椒油和微微的呛味儿下意识咽了下唾沫, 就着他筷子吃了, 他原本打算囫囵吞下去,结果一吃进来就被辣的直冒泪花。   “咳咳……嘶……好辣。”姜予忍不住伸手扇风,陆垂野见他鼻尖开始冒汗, 伸着舌尖直吸气, 忙摊平掌心让他吐出来。   姜予摇着头硬是给咽了下去,嗓子直冒火,眼睛都憋红了, 陆垂野失笑的盛了碗汤放在他手边,想了想又去冰箱里翻了盒牛奶递给他。   姜予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还要再喝,陆垂野怕他一时刺激着胃,夺了下来:“别喝了, 凉。”   姜予舔了下被辣的微肿的嘴唇,眼巴巴的看着他把牛奶放在一边,无奈的推了推汤碗:“看我也没用,喝点汤就不辣了,牛奶等会睡觉前再喝。”   姜予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睡觉前再喝?   他今天要在这里睡吗?可他不是说自己这儿只有一间卧室了么,那他睡……跟他一起吗?耳垂突然红了下,幸好有刚刚被辣着的掩饰,不然一定要露馅儿了。   “不能吃下次告诉我,别硬撑着吃,又不是什么仙丹妙药。”陆垂野道:“我们这一行忌口很多,像辣的冷的烟酒之类都会对嗓子有损伤,真要有永久性损伤,那这生涯就毁了。温晓子以前就是因为声带永久性损伤,现在才配不了音了。”   姜予皱眉道:“那您……”   陆垂野笑了下:“我倒是没什么问题,辛辣不忌……不过不能熬夜,熬夜嗓子会哑。”   姜予默默翻出心里的小本本记下来,忽然想起来他每天都是晚上才去非音,那他岂不是每天都得陪他熬夜?   陆垂野道:“熬那点夜无所谓,一上午就歇过来了,不影响。”说着又给他碗里夹了不少东西,催促他吃:“怎么,怕我哪天声带受损失声啊?”   姜予瞪大眼睛,半天偏过头,轻道:“别乱说。”   陆垂野毫不在意的笑笑:“真有那一天,那你包养我好了,我早上起来给你做饭,送你去片场拍戏,中午就给你送爱心午餐过去,晚上你下戏了回家我就给你准备好晚饭,回头咱们一块儿洗澡,我再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姜予呼吸一窒,愣愣的看着他双手交握,笑问他:“你觉得好不好?”   “什、什么?”   陆垂野沉默三秒,“……问你我饭做得好不好。”   姜予听见了前半句,只是因为一时惊讶才重复了声,此时见他遮掩过去,权当自己是回答上一句,认真的承诺了声:“好。”   ……   一顿饭下来,姜予吃的有点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除了剧组之外,和别人一起吃饭。   尤其还是在……家里。   陆垂野看了下时间也不早了,稍微收拾了下碗筷扔进洗碗机,然后走进卧室找了套崭新的睡衣递给他,“星适上回不知道给谁买的,忘了拿走就放这儿了,没穿过。”   姜予接过睡衣,发觉他又要扶自己,忙抽出手臂道:“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进去。”   陆垂野知道他今晚经过那么一闹,心情一定不好,故意逗着他玩儿,“反正你有的哥也有,不用比都比你大,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姜予哑口无言:“……”   “怕见到哥的比你大,自卑?”   姜予真的不想跟他讨论大小的问题,羞愤欲死的求他放过他:“……我不是,我没有……”   陆垂野啧了声:“那还不进去,打算等着我抱你进去,亲手帮你洗?那你可能就得看见哥到底大不大了。”   姜予一听,兔子似的跑进了卫生间,门砰地一声关上,震得玻璃四颤。   陆垂野仰天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儿都真难伺候,叹完了气无比惆怅的坐到沙发上,电视上正好是放到姜予参加的某个新片发布会。   少年身穿黑色高定绅士西装,黑色领结白衬衫,笔直长腿从玻璃门外走来,陆垂野撑着下巴看他浅浅颔首,眼神倨傲下巴微抬,心道这是哪儿家的骄矜小少爷出来参加晚宴来了。   唔,台上的灯光柔柔的打在他的身上,含着一点笑意的脸庞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捏捏,微微眯着的眼睛和翘起的嘴角,怎么看怎么甜。   屏幕上开始播他的一部年代戏,穿着破破烂烂的布条装,头发拧成一股一股,脏兮兮的脸上端着个既凶又狠的表情,就那表情给他俩獠牙都能吃人。   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絮絮叨叨的夸着姜予的演技怎样怎样好,又请他介绍这部戏,陆垂野撑着下巴,满脑子都在想,小狼崽子还能精分成小白兔,这可真特么奇才。   姜予洗完澡,出来看见的第一眼,就是陆垂野托着下巴聚精会神的看他一次记者会,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师父……”   陆垂野转过头,星适买睡衣的那个对象估计挺高,穿在姜予身上袖子裤腿都有些长了,被他整整齐齐的卷起来,头发微湿,一身沐浴液气息。   他摩挲了两下下巴,看着他被裹在睡衣里的身骨,想了想上回丁青歌配的那部戏,女主角穿着男主角的衬衫在弹钢琴。   唔,他在脑内稍微换算了下,如果是他的话……   陆垂野朝他招招手,姜予垫着脚尖不敢用力,皱眉让他站那儿别动,走过去不由分说抄起膝弯将他抱了起来,姜予吓了一跳,眼睛瞬间瞪大:“啊!!”   陆垂野啧了声:“干什么吓成这样?怕我真揍你?”   姜予脸一红,手指抓着他的棉麻衬衫,低下头道:“不是。”   陆垂野打定了心思要让他说实话,步步紧逼道:“那是为什么害怕,不说实话的话真的会揍你。”   姜予侧过头:“我……没被人这样抱过,吓、吓了一跳。”   陆垂野自从觉得不太对劲之后,就刻意去观察他的表情,试图从里头挖出点儿他想知道的东西,比如这小孩儿,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没被人这么抱过,那有没有被人这样过?”陆垂野话音一落,微微低下了头。   !!!   姜予这次直接傻了,完全不记得他刚刚问了什么,别说回答了。   他的鼻尖轻轻抵住他,呼吸从他的鼻腔进去,浅浅的木香尾调送进鼻腔,陆垂野蹭了蹭他鼻尖,低声笑了下:“有没有?”   姜予断断续续的开口:“没、没有。”   陆垂野仰起头,眼底眉梢嘴角都漾着浓厚的笑意,胸腔的鼓动更是直接传进了他的胸口,震得心口发麻。   姜予压着呼吸,努力让自己不显露出异常,手指狠狠掐着掌心维持理智。   “门推开。”   姜予伸手推了下门,陆垂野把他放在床上,他往后一退,被握着脚踝轻轻一拉,“别动。”   陆垂野不轻不重的给他揉了一会,挤了一点药膏均匀的抹上他的脚腕,药膏碰到伤处有点疼,他不自觉缩了下,被陆垂野握着脚腕拉回来放在自己腿上。   “再动就揍你。”   姜予果然不动了,看着自己的青紫的脚腕被他放在腿上,一手掌握一手轻揉,从脚尖到心尖儿都发麻,血管里似有电流涌过,连带着意识都有点发麻。   陆垂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需要给家里人说一声儿么?把你带这儿来也没问过你,擅自把你带回家,也没有经过你允许,不冒昧吧。”   姜予脚尖一颤,不答反道:“师父。”   “嗯?”   陆垂野给他揉开药膏,感觉手指下的脚腕变得温热了,药膏也化的发亮了,才抬头道:“怎么了?是不是疼?”   姜予摇了下头:“不是,我是想问你……就一间房间,我……住哪儿?”   陆垂野刚想说话就听门铃忽然响了,他抽了张纸巾擦手,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外头正站着一个,长腿笔直笑意盈盈的男人,朝开门的陆垂野眨了下眼睛。   “晚上好啊。”   ……陆星适。    第26章 喵二十六声(第一更)   陆星适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 眯眼笑了下:“哥你在屋里干嘛呢。”   陆垂野没好脸的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陆星适一笑, 从口袋里摸出张卡来晃了晃:“给你送卡来啊,你刚才在温华买的酒呢?给我也尝一点儿?”   伸手抽走卡,陆垂野语气冰凉:“想喝自己买。”说着就要关门。   陆星适没想到自家亲哥能无情道这个地步, 眼疾手快的伸手挡在门缝里,眨巴了两下眼睛委屈道:“哥哥……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那个疼我宠我的亲哥哥了。”   “你醒醒,我什么时候宠过你。”陆垂野嗤笑了声:“还有, 你是什么大瓣儿蒜我能不知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好好说话。”   陆星适啧了声:“这么大火气, 我打扰你干正事儿了?我看你裤子都没脱, 哥你这不行啊。”   陆垂野凉凉瞥了他一眼,陆星适装作没看见,一矮身从他撑在门框上的手臂下钻进来, 站在客厅里打量:“我说实话, 你这房子也太小了,能站的下人吗,站的下也玩不下啊。”   陆垂野关上门, 走到沙发边,见他要拎茶壶倒水,一伸手接了过来,没有半点要给他喝的意思。   陆星适甩了甩手指:“连口水都不给我喝,那我去个卫生间总可以吧。”   他站起身就要往卫生间走, 眼底笑意沉沉。   客厅的垃圾桶里有张糖纸,茶几上有几个还没吃的巧克力和奶糖,空气里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沐浴乳气息,但陆垂野没洗澡。   有人洗过澡,卫生间里一定有换下来的衣服。   陆垂野能不懂自家亲弟弟是个什么货色,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钉板的家伙。   他抬手一拦,眼角眉梢都是不耐:“不行,快滚。”   “兄弟一场,真无情啊。”陆星适憋笑憋的胸腔生疼,认真道:“哥,你想知道刚刚你走了爷爷说了什么么?”   “不想。”   “小兔崽子,本事越来越大了,当时就不应该把他只是赶出门,应该先打断腿!”   “嗯?”   “好吧,小兔崽子是我自己加的,打断腿不是。”陆星适边说边状似无意地往卧室走:“我跟你说啊,其实……哎哎哎你拉我干什么……”   姜予在卧室里听的一清二楚,紧张的看着虚掩的门缝,怎、怎么有人来了,要是被人发现他躺在陆垂野的床上,还穿着他的睡衣……   他该怎么解释……   “我上回在你房间里丢了个东西,你让我找找。”   陆垂野笑得一脸和蔼:“星适少爷,你再往卧室走一步,看看咱俩谁先断腿。”   陆星适侧头叹气:“唉,毫无人性。”   陆家算是个军人世家,他小时候对枪械弹药天分极高,却在十五岁那年不知怎么惹着了陆仰今,被直接扫地出门,爷孙俩自那以后就没什么话说,不过陆垂野不在意这个,爱怎么嘲讽怎么嘲讽,他还能乐呵呵的给老人端碗茶,陪下棋。   后来,因为陆星适的存在,让陆仰今觉得陆家的荣耀后继有人,所以陆垂野什么样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今天是二伯的生日,家里长辈都在,结果他一听那娱乐圈的小孩儿被打了抬脚就走,这事儿太不寻常了。   陆星适撑着下巴给微信置顶的那人发了条微信,一问才知道,哦豁。   当着四百万人的面儿,护那小孩儿啊,直接蹦上热搜了还,结果他这边还没看完,有个服务员敲门进来问哪个是陆星适先生,刚刚有人在门口买了瓶红酒,把卡扔这儿了。   生日宴丢下,还带酒走,这是要搞事儿啊。   他从富丽温华出来,朋友给他发了条微信:“哎星适少爷,夜生活来一波?”   陆星适回了条语音:“没空,不来。”   朋友疑惑的啊了一声:“大晚上的你干嘛去啊?”   陆星适严肃道:“捉奸去。”   **   陆星适站在卧室门口,里头的姜予紧张的呼吸都要炸了,生怕大一点就被人发现了,坐在床上跟个雕像似的。   好巧不巧,聂成华打电话来了!   姜予吓了一跳,忙不迭按了挂断,那边不屈不挠的又打了一次。   陆星适的目光立刻转到陆垂野的身上,严肃道:“哥,你屋里有人。”顿了顿,忽然扬声:“是不是嫂子。”   姜予一呆,手机掉在了地板上。   “嫂子?”   “嫂子!”   “嫂子你怎么不理我呢。”陆星适自言自语的拿出手机:“要不要录下来呢,爷爷他们其实早想抱重孙了……我马上也要回去了,少说有半年不能回家,你不让我见嫂子一面?”   陆垂野拿过他的手机:“你该滚了。”说完不由分说的把他连推带踹的送出了门,手机一扔:“先别跟家里说,你嫂子胆小。”   陆星适笑道:“嫂子是姜予吗?”   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啧……陆星适撇撇嘴,调出微信的那个置顶,发了条语音过去:“季老板,我有事情要问你,半小时后到你家,让保安放我进去。”   **   客厅里没有声音了,姜予松了口气,片刻后陆垂野推开门进来,见他紧张的盯着门板看,笑了声:“怎么了?”   姜予摇了下头:“刚刚……”   “我弟弟。”陆垂野收起药膏,抽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脚放进被窝里,“自己也不知道擦擦放被子里,这也就是秋天,要是冬天你就这么冻着?”   他本来今晚是想带他去非音的官方YY频道,找几个本子陪他配着玩儿,结果陆星适突然来了。   他这么一闹,什么兴趣也没了,也不舍得再去逗姜予了。   姜予还没消化完刚刚他弟弟在外头喊嫂子的事情,哪儿顾得上这个,任由他给自己理了理领子,又放平枕头扶着他躺下,眼睛跟着他的动作眨了眨。   陆垂野道:“陆星适口无遮拦惯了,没吓着你吧,回头我教训他给你出气,快睡吧。”   姜予摇了下头,又记起来陆星适来之前自己问的问题:“就一间卧室……你住哪儿?”   陆垂野笑道:“我住沙发,不然你还打算让我搂你睡?要不要再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姜予脸一红,扯高被子遮的只剩两只眼睛,疯狂的想说好,陆垂野揉了下他脑门:“睡吧。”   经过一晚上的闹剧,他估计也是累了,陆垂野洗完澡回来的时候,顶着个毛巾胡乱擦头,坐在床边看了会他安静的睡脸。   脸色有些苍白,眼窝隐约发青,他撑着脑袋,伸出左手在他额角轻点了下。   他这个脾气,真要见了陆星适,指不定得不好意思到什么地步,见到大人也局促。   回头要是见了陆仰今跟他父母,那这小孩儿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陆垂野想了下,莞尔一笑。   回头他哪天真能带他回家,就教他个万能招儿,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喊他句老公,都给他挡了。   陆垂野手指一移,放在他的唇上碰了碰,姜予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正巧擦过他指腹。   啧,这鱼什么时候能打捞回家。   **   恰逢中秋节,正好剧组也没有姜予的戏,他自己开了车,带着杨惠买来的十几盒月饼和礼物往屿城去了。   他这两年红起来了,事情多是非也多,不方便总来,偶尔能来一趟都很不容易。   姜予开车一向不快,在盘山公路上倒也平稳的很,刚挂了院长电话,看了下导航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了,他偏头看了眼包装漂亮的月饼和礼物,极轻的笑了下。   他们看到这么多礼物,应该会很开心吧。   他小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么多礼物,可却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星星,现在他竟然还能和那座星辰并肩而立。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陆垂野发来的微信,他空出一只手点开播放。   陆垂野:别人家的徒弟中秋节要去送礼,怎么我没有收到,我徒弟不爱我吗?[委屈]   姜予心尖儿一颤,刚想回复,余光瞥见盘山公路外侧有一个略微佝偻的男人正在捡着什么东西。   他眼神一暗,手指握的咔咔作响。   是他!   这个背影,已经混合着姜予的血,深深地刻印在了他的每一寸血脉里。   姜予心里发沉,整个人陷入一股巨大的阴霾之中,脚尖不受控制的往下踩,完全不顾前面就是盘山公路的悬崖,笔直的朝那人冲过去。   嘎吱!   一股巨大的轮胎焦糊味和摩擦声响彻公路,姜予在最后一刻踩下了刹车。   因为前方不远处,陆垂野靠着车在抽烟,远远往他这里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瞬间找回了理智。   姜予压着剧烈的呼吸,胸口被狠狠撞在方向盘上,疼的筋骨欲裂,他的手指狠狠扣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早已吓瘫了的男人。   陆垂野以为是有人疲劳驾驶,走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一看作死的是姜予,被吓得脑子一懵,浑身发凉的朝他怒吼:“不要命了!”   姜予被他一吼,呆呆的回过头,“师父。”   “别动!”   陆垂野看着几乎冲出去三分之一的车头,心有余悸的又骂了句操,压下发颤的手指拉开车门,粗暴的把他从车上扯了下来。   姜予被他扯的踉跄,双眼无神的急促呼吸,两只手死死的掐在陆垂野的手臂上,恨不得给他硬生生扯掉两块肉来。   他嘴唇有些发白,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陆垂野胡乱的掀他衣服检查,边掀边骂人,“一天不看着你就闯祸,你怎么一点不让我省心!非把你天天揣口袋里才能安生是不是!”   姜予咬着嘴唇不说话,陆垂野掐起他手腕,声音更大:“问你呢,说话!”   姜予抬起头,眼圈通红:“我……”    第27章 喵二十七声(二更)   陆垂野磨牙, 忍下揍他的冲动先打电话找人来处理车, 详细交代完位置和其他情况,把他拖上了车坐着,见他想动, 冷声凶道:“老实坐着。”   姜予坐着,手指握拳放在膝盖上, 一言不发的转头看向窗外。   陆垂野不知道在和那人说什么,他耳朵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只能看见两人的嘴唇一张一合,脱力的抱着膝盖慢慢窝了下去。   他刚才,是真的想杀人, 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又见到他了!   心里那个压抑多年的恶魔在看到那人背影的一瞬间迅速冲破理智的封印,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除了杀人什么也想不到。   如果不是看见同在路边的陆垂野,他现在已经和他一起,连人带车的死在了悬崖下吧。   他低低的喘着气, 车门忽然被拉开, 一个带着极大压迫性的身体坐了进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姜予抬起头,陆垂野敲了他的头一下:“小崽子, 不要命了我看你。”   “我……”   陆垂野本来也不是生气,是又惊又怕,一看他也吓的发颤,怎么还忍心去怪他,叹了口气:“以后不准开车了, 听见没有。”   姜予立刻点头:“听见了。”   陆垂野伸手去扒他的衣服,姜予见他怒气深沉也不敢动,任由他解开自己衬衫的几个扣子。   他伸手在胸口按了下,姜予立刻皱眉:“疼……”   “你还知道疼?”陆垂野本来是想骂他,但见他疼的眼圈一红,话头在嘴里硬是拐了几个弯儿憋了回去,柔声道:“还有哪儿疼?”   姜予摇摇头:“没有了,就是胸口撞到方向盘了,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我检查检查腿有没有受伤。”陆垂野说着就要去扒他的裤子,被姜予闪躲了两下:“真的没有受伤。”   “不脱也行,活动几下我看看。”   姜予赶紧动了动腿,“真的没有受伤,不用、不用脱裤子检查了……”   陆垂野见他的腿真的没问题,也没再动手,一个个给他扣上衬衫扣子,声音柔软的问他:“刚才怕不怕?”   姜予松了口气,想起自己刚刚差点就冲下悬崖,原本不害怕,被他这么一提反倒有些害怕起来了,轻轻的点了下头。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一下:“你还知道怕!我还以为你搁这儿演速度与激情呢,盘山公路上给我飙车。”   姜予闷头不说话。   陆垂野也舍不得骂他,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臂,无奈道:“抱抱?”   他原本是逗着他玩儿,没想到姜予真就扑进他怀里,低低的喘息了几声,“师父。”   片刻,胸口那片布料有些濡湿。   陆垂野一怔,心一下软了:“好了好了不怕了,有师父呢。”   姜予原本还能压抑住,一听他的温言软语直接控制不住了,陆垂野最怕他哭,“怎么还哭了?我还能真打你吗,疼你都来不及了,我不也是被你吓的么,好了别哭了。”   姜予别过头,鼻音浓厚的嗯了声。   “你经纪人跟助理呢,怎么一个人开车到这儿来了?”陆垂野看了眼他那颤颤巍巍的车心里就发堵,“别跟我说无聊过来飙车啊,我开个玩具车你都脸红,还敢学人飙车?”   姜予被他逗笑,咬了下嘴唇:“没有飙车,是我不小心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陆垂野顿时感觉脑阔一疼:“我……你把驾照给我。”   姜予翻出来递给他,陆垂野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告别车了,想去哪儿就让你经纪人跟助理陪你,不然找我送你,再让我看见你自己开车……”   陆垂野笑了声:“你也就是我徒弟,要是我男朋友,这么不听话就给他按在床上,非给操到什么时候学会听话了再下床。”   姜予一听他说这种话,瞬间从脸红到脖子,耳朵尖几乎滴血,“我以后不不、不开车了。”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陆垂野精瘦的腰身不穿衣服的样子,要是在床上那个……到下不了床,应该……应该很……姜予别了下头,忽然感觉鼻尖一热。   他抬手一抹。   血。   陆垂野卧槽一声,赶紧把他脸掰回来:“我滴龟龟,才开这么个小塑料玩具车你就流鼻血了,我要给你看个教学片儿,你不得虚脱。”   姜予被他托着下巴半仰头,感觉鼻子里一股股热气直冲脑门,抿紧嘴唇不敢动,生怕一开口血就流进嘴里。   陆垂野抽了张纸给他塞着,有抽了点湿纸巾细细地给他擦去嘴唇和手指上的血迹,越擦越想笑:“徒弟你可真是个宝。”   姜予此时已经脸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就稍微想了下,就流鼻血了。   估计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   陆垂野差不多给他止住了血,又笑着揶揄了他两句,见他羞愤欲死的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应了,抬手给他擦了擦眼角,不知从哪儿摸出几块糖来:“吃糖吗。”   姜予接过来一颗,剥开了放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一股清甜水果味。   陆垂野启动车,平稳的开在盘山公路上,“我刚才看到你的车里放了不少月饼,你本来是打算去哪儿?”   姜予手指一僵,“我……”   “嗯?”   姜予咬了下牙道:“那些是杨惠买了送人的,走的时候太着急给忘了,我去屿城是……是有个朋友住这里,我来看看他。”   陆垂野哦了一声:“我陪你过去?免得你又闯祸,刚才那大爷都差点儿被你吓死,你说咱俩到时候是毁尸灭迹还是赔人条命啊。”   姜予侧头看了眼窗外,心道:他那样的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他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应该得到最重的惩罚。   “没关系的,我下次再去看他吧,不着急。”姜予偏过头,笑了下:“您不回家和家人过节吗?”   陆垂野本来是打算忙完了回家过节的,结果半道儿遇见姜予,哪儿还能扔着他一个人自己回家,反正说是过节,也就是顿饭,再听长辈们讲讲长征抗战的故事。   陆垂野道:“不想让师父陪你?”   姜予老实回答:“想。”   陆垂野本来被他吓的肝胆欲裂,心里也窝着一堆火,见他这么乖的回答,顿时像被安抚的菜包,戳软了心尖儿似的一笑。   “这不就……”   手机突然一响,陆垂野话头一停,朝姜予道:“帮我看看是谁的电话。”   他开着车,又是在盘山公路上,尤其看到刚才姜予那个样儿,是半点不敢分神。   姜予拿起来看了眼:“俏俏。”   陆垂野道:“接。”姜予给他按了接听和免提,随即里头响起一道脆生生的女童音:“爸爸!”   姜予心神一震。   爸爸???   他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姜予瞬间记起上次在他家里吃的糖和巧克力,那时候他说的是:“家里小孩儿吃剩下的,别嫌弃。”   家里的……小孩儿。   陆垂野嗯了声:“你在哪儿呢?”   俏俏唔了声:“我在非音的大门口,温叔叔和丁叔叔都不在,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菜宝宝,我好饿~”   陆垂野蹙眉:“你就站那儿别乱跑,我立刻过去。”   **   两人离非音很远,加上堵车足足有两个半小时才回到非音,穿着红绣白裙的叶俏俏坐在行李箱上抱着菜包正在那儿,啃着糖葫芦晃荡脚呢。   一见陆垂野来,忙不迭跳下行李箱,抱着沉重的菜包趔趔趄趄的跑过来,嘴甜的喊道:“爸爸。”   陆垂野捏了她鼻尖一下:“先上车,我去帮你把行礼拿过来。”   叶俏俏背着自己的绣花小包,用力一扯车门,手脚并用地跳上来,陡然看见副驾坐着个人,哎呀一声:“哥哥你是小姜哥哥吗?”   姜予笑了笑:“是呀,你好。”   叶俏俏眉眼非常精致,皮肤又白,眼睛是浅浅的灰蓝色,看着是个混血儿。   姜予看了眼远远走来的陆垂野,轻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多危险啊,你妈妈呢?”   叶俏俏唔了声:“没有妈妈呀,只有爸爸的。”   姜予忍不住心疼的想:男神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婆,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怪不得做饭那么好吃,洗衣服那么干净。   陆垂野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来,“聊什么呢?”   “小姜哥哥问我妈妈呢。” 叶俏俏笑着趴在座椅上,一脸开朗活泼:“你没有告诉他吗?”   陆垂野一拍脑门:“……打算说来着,气忘了。”随后又看向一脸求知欲又试图掩盖的姜予,“你怎么也不问我?”   姜予:“……想、想问的。”    第28章 (捉虫)喵二十八声(一更)   姜予看着他的脸色, 没看出生气也没看出难过, 想了想,谨慎的措辞:“师父……您……俏俏……”   陆垂野侧头,笑着看他憋了半天脸都要憋红了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好笑的撑着脑袋在方向盘上等他。   “嗯?我怎么?”   姜予一咬牙:“您生过孩子吗?”   陆垂野:“……”   叶俏俏:“……”   空气突然安静。   姜予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 简直想夺车门而逃,被一个温热的手指一把扣住手腕。   “没生过。”   姜予一顿, 红着脸转回了头,不好意思的搓了两下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您结过婚了?”   陆垂野没直接回答, 反而是转过头看着后头的小可爱:“叶俏俏, 给你小姜哥哥解释一下,你那俩不靠谱的爹浪哪儿去了。”   姜予:“啊?”   叶俏俏脱了鞋,侧腿跪坐在后排椅子上, 菜包舒舒服服的躺在她的腿上, 白裙子层层叠叠的铺陈,她坐在中间跟个盛开的盆栽似的,娇俏又可爱。   她伸出肉肉的小手抵在下巴上, 转了转灰蓝色的眼珠,童声清脆:“老爹和老爸两个人度蜜月去啦!”   姜予:“啊?”   叶俏俏说:“老爹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啦,这次的案子结束跟局里请了十天假,带着老爸一起去玩啦。”   “嗯,乖。”陆垂野摸出个平板扔给叶俏俏:“你自己找个动画片儿看, 带你吃饭去。”   叶俏俏拿起平板解锁,自己轻车熟路的找了个小猪佩奇,抱着软软的菜包安安静静的在后面开始看了。   陆垂野启动车,轻声和姜予解释:“我们市局刑警队队长商清明,是她养父,我是她干爸爸。”   姜予:“啊?”   陆垂野拍了他脑门一下:“啊什么,商清明跟叶壬在一次案子里救的俏俏,当时她家里人都……因为她跟叶壬很投缘,当时他的身份又有点,不太好。结案后商清明就排除万难的办了收养手续,给了叶壬一个女儿。”   姜予点头:“后来呢?”   陆垂野笑了下:“没有什么后来了,俏俏从小就聪明,她那俩爹有时候局里有案子就十天半个月顾不上她,她经常自己跑非音来跟我,我估计这次是商清明拐人出去浪了,叶壬肯定是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在家。”   姜予想起刚才见她,坐在门口的行李箱上,怀里抱着菜包啃糖葫芦,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显然是很熟练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有点困了,怀里抱着菜包微微蜷着腿缩成小小一团。   他还……还以为他有妻子孩子了,原来不是!   “怎么?以为我结婚有孩子了?” 陆垂野笑道:“宝贝徒弟,你管得有点宽啊,要不要再要求我不准收第二个徒弟,只宠你一个?”   姜予被他一说,有点不好意思的捻了捻手指:“那俏俏自己不、不介意吗?”   陆垂野疑惑:“介意什么?”   “自己为什么没有妈妈,有两个爸爸。”姜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虽然他自己知道自个儿的取向,但还没到以为世人都能接受的地步。   陆垂野笑了声:“她人小鬼大的,何况商清明两口子也从来没瞒过她,两个爸爸一块儿疼她,该有的教育和宠爱一点儿不少,爸爸还是妈妈重要吗?”   姜予仰了仰头,重要么?   不重要。   如果有一天……他能和陆垂野在一起,他也一定能给孩子双倍、不,无数倍的爱。   **   叶俏俏不爱吃外面的饭,今天又是中秋节,索性就把两人带回家了。   陆垂野单手抱着还在睡的叶俏俏,另一只手不经意拂过姜予的手指,小姑娘趴在他的肩头无意识的咂了两下嘴,又蹭蹭鼻尖。   陆垂野眯眼想,一家三口回家的感觉真他妈好,怪不得商清明那个不要脸的总在他面前秀恩爱。   他也想秀恩爱。   陆垂野认真的想了下,商清明跟叶壬那个秀恩爱算什么,也就市局几个人头,来来去去虐那么几个,再多就是虐几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就不一样了。   姜予粉丝那么多,以后秀恩爱的话一虐虐一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商清明等着吧。   “姜予,钥匙在我口袋里,你拿出来开门。”陆垂野空不出手,朝他侧了下身。   姜予啊了一声,忙伸手去他口袋里摸,没摸到又往里伸了伸,又往里……   !!!   陆垂野呼吸一窒,差点儿把怀里的俏俏扔出去,“小姜哥哥,我怀疑你在对我进行性骚扰。”   姜予的脸瞬间红透,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他刚刚手摸到了……他的……   应该不是……吧。   他不是故意的。   QAQ   陆垂野靠近他,“怎么不说话?”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想找钥匙。”姜予压着胸口,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生怕动作大了把自己膨胀起来的胸腔挤炸了。   陆垂野沉默了下:“你不觉得这个钥匙的尺寸不应该是开它的吗?”   姜予被他微微低下来的身和阴影压迫的无法呼吸,伸手接过睡着的俏俏:“我来抱俏俏,您自己找、找吧。”   陆垂野啧了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声:“哎你感觉到大小了吗?”   姜予也差点把俏俏扔出去,埋着脸在她肩头实在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他就找个钥匙,为什么也能捅娄子……这个世界还有他不能在陆垂野面前丢的人吗?   姜予想了想,大概是没有了。   “到家了吗?”俏俏揉着眼睛打了下哈欠,差点从姜予怀里折过去,他忙揽着后背抱紧了,感觉小姑娘的小身板跟盆栽里的绿植一样,软的他一碰就能断了。   “到了。”陆垂野推开门,走了进去。   俏俏清醒过来,朝姜予的额角bia叽亲了一口,嗓音甜甜道:“小姜哥哥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路,你抱着我太累啦。”   姜予忙把她放了下来,顺手牵住了她的手指:“不累,是陆老师抱你进来的,我就刚刚接了一下。”   叶俏俏诶了一声,陆老师?   她看看姜予,又去看看陆垂野,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想起了自己的俩爹。   小脑阔里总觉得哪儿不对。   陆垂野自己进了厨房做饭,让俩小孩儿在客厅玩一会。   叶俏俏背着小手走进厨房,“爸爸抱我一下。”   陆垂野刚挽起袖子,收回要洗菜的手,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流理台旁边坐着,敲了她脑门儿一下:“说了多少遍了,干爸爸,不是爸爸,以后我还怎么找老婆,嗯?”   叶俏俏捂着额头,皱了下鼻子道:“你不是找到了嘛。”   陆垂野嘘了一声,转身往客厅看了一眼,发现姜予在收拾被菜包扒乱的东西,又转回身来:“这么明显的吗?”   叶俏俏翻了个白眼,她天天睁开眼之后闭上眼之前都是俩爹腻腻歪歪的日常,那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陆垂野嘶了一声:“不应该啊。”   叶俏俏:“啊?”   “照理说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怎么还没有移情别恋往我这看一眼呢。”陆垂野摇了下头:“我魅力已经降到这个地步了吗?”   叶俏俏睁大眼睛:“爸爸你做小三!”   “什么小三,正常手段正常竞争!”陆垂野敲了她脑袋一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朝她勾勾手指道:“帮爸爸做件事,回头我让你老爸跟你老爹出去玩儿的时候带上你。”   叶俏俏眼睛一亮:“真的吗?快说快说什么事!”   陆垂野低笑:“帮我追老婆。”   小姑娘想了一下自家老爹怎么撩自己老爸的,伸出一只柔软小手和他的大掌一拍:“成交!”   叶俏俏从流理台上跳下来,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爸爸我想吃个椰丝牛奶小方行吗?”   陆垂野头也没回道:“不行,饭……”叶俏俏打断道:“小姜哥哥说他也想吃。”   陆垂野回头看了眼姜予,见他一脸宠着叶俏俏任由她闹的模样,心里一软,“一人只能吃两勺。”   叶俏俏笑眯眯的朝姜予跑过去,拉下他的身体,不知道在说什么,姜予忽然就笑了。   陆垂野笑着转过身,揭开锅盖吹了下蒸汽,锅里的汤鼓着细细的泡,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不错。   浓稠奶白,今天先吃这个鱼汤解解馋。   **   他做完饭出来时已经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人坐在沙发上,在吃叶俏俏带来的几个泡芙,一人一口的嗷呜进去,比谁嘴大似的。   幼稚。   陆垂野把菜和汤放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侧影:“孩儿们,洗手吃饭了。”   两人一起抬起头来,齐齐笑起来:“来了。”   陆垂野朝他们招招手,两人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陆垂野抽出纸巾在俏俏嘴角擦了一下,然后赶她去卫生间洗手了。   姜予也刚想走,被他一把握住手腕,“等等。”   姜予回过头:“怎、怎么了?”   陆垂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在里头做饭,你们在外面玩儿,说实话,我觉得不大公平。”   姜予眨了下眼睛:“那我洗碗。”   陆垂野道:“不用你,有洗碗机。”   “那……”   陆垂野握着他的手腕,慢慢欺近了,声音低沉带笑:“我也想吃泡芙。”   姜予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没有了,被我和俏俏吃完了,您喜欢什么味道的下次我……”   陆垂野一笑,伸出拇指在他嘴角一擦,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伸出舌尖舔了进去。   !!!   姜予直接傻了。   陆垂野意犹未尽的擦了擦他的唇角,“这不是吃到了么,还挺甜。”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说实话,我想用嘴的,但我妈不允许,你们能帮我催催我妈,什么时候让我上嘴吗?   大川:我不是,我没有。   我看到评论说喊妈妈的,说出来你估计不信,下一章就要这么喊了。   叶俏俏:不要叫我小可爱,叫我助攻。 第29章 (捉虫)喵二十九声(二更)   吃完饭, 叶俏俏在客厅里和叶壬视频, 噘着嘴控诉:“俏俏都没有去过海边,老爹偏心,只爱老爸不爱我。”   商清明眨了下眼睛:“宝贝儿, 吃饭没有?给爸爸看看瘦了没。”   叶壬一笑,拍了下腿上不规矩的手, 斯文有礼的推了下眼镜:“别乱动。”   叶俏俏哼了声:“吃啦,你才没有想看俏俏瘦了没呢, 你只想看老爸。”   叶壬责备的看了眼商清明,他立马安抚:“宝贝不气不气,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给你带好多小裙子!”   叶俏俏鼻尖皱了下:“那……那勉强原谅你啦。”   姜予和陆垂野两人在厨房里洗碗, 冲干净递给旁边的姜予,他拿过来用干毛巾擦干了放进柜子里。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跟人在一起过节,虽然只是中秋, 但还是有一种温馨到心口都发热。   有他, 还有个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其实他已经不记得家是什么样子了,连父母的脸他都完全记不起来了。   陆垂野洗完最后一个碗, 递给他后洗了洗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走到姜予身后给他解围裙的系带。   “小姜哥哥。”   姜予一顿,下意识绷直了身体:“嗯。”   陆垂野抬手,把围裙从他脖子上拿下来, 整个手臂环绕,跟将他抱在怀里般,轻道:“今晚非音有个中秋活动,去不去?”   姜予道:“可以吗?”   陆垂野笑了下:“当然行了。”   **   陆垂野家里就有一间完全不输非音的录音室,他进去之前给频道管理员打了个电话,出来时又朝叶俏俏眨了下眼睛。   小天使立刻会意,抱着自己的布偶兔子跟进了录音室,坐在高高的布艺椅子上。   YY晚会八点整开始,主持人先上来进行了一波暖场,然后才开始介绍今天的活动主题以及各项活动及礼物抽奖。   “接下来我要把一个人抱上麦序,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主持人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吊的现场粉丝疯狂刷屏。   ——憋跟我说是三哥啊,我不信的,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晚会,下一题。   ——如果不是三哥就别说了,我不想经历人生的大起大落,老了老了,受不了。   主持人一笑:“就是三哥!还有我们的……江流。”   ——江流?是我们知道的那个小姜哥哥的江流吗!   ——woc一人血书等三哥把那天砍掉的船戏还回来。   ——二人血书。   主持人笑着将两人抱上麦序,“江流,三哥和大家打打招呼吧。”   姜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无数聚光灯的场合都能泰然以对,但在这个脸都不用露的YY频道里,竟然紧张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江流。”   陆垂野笑了笑:“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好东西得私藏,都给你们看了那还能是我一个人的宝贝么?”   叶俏俏在一边脆生生的开口:“主持姐姐,还有我呢,你们好呀,我叫叶俏俏,是陆垂野的干女儿。”   主持人一声卧槽,弹幕瞬间炸了,快的姜予连看都看不清了,只觉得一条条刷过去跟下雨似的。   ——握草好可爱啊!!老阿姨的心都化了。   ——能抢女儿吗?[搓手手.jpg]   ——又想骗我结婚。   主持人稍微控了一下场,调出了陆垂野给她发的剧本,放在了公屏上,嗓音甜美柔润的开口:“今天三哥空降YY,大家想不想听他现场和江流配戏!”   姜予没去看弹幕,他的眼神直接被剧本拉过去了,本能的想拒绝,但叶俏俏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指,声音软软的,眼睛微湿的看着他:“哥哥,主持姐姐说他们刚好有个女儿,我也想配音,你接嘛接嘛。”   姜予为难的看着她,柔软的指腹贴在他的手上,咬了下唇:“好吧。”   陆垂野朝叶俏俏一眨眼。   这是个狗血耽美向生子小剧本,夏亦和祝浔是大学室友,夏亦从小没吃过苦,聪慧又长得漂亮,被身边的人惯得娇纵又任性,祝浔则是一步步从泥淖中爬起来,强硬隐忍,却每每被夏亦气到出格。   终于有一次,祝浔被娇纵的夏亦气的失去理智,直接把人按在床上了,本来想惩罚一下算了,结果那张嘴还是不饶人,他头脑一热就给操了。   后来夏亦安分了不少,他也觉得对不起他,买了东西准备道歉,同时他发觉自己对夏亦其实有着异样的感情,打算表白。   结果没来得及,夏亦就办了休学,从他的生命里离开的干干净净。   十个月后,他刚刚准备实习,通知书没接到却接到了一个孩子,一点儿大的躺在婴儿车里,皱巴巴的睡着。   夏亦为他生的孩子,也是生下来就弃如敝履的孩子。   他带着孩子,放弃了原本的实习,开了一个网店以便能随时照顾女儿。   这场戏,是他和夏亦重逢。   陆垂野把剧本调出来给姜予熟悉,自己则给叶俏俏讲台词,她记性极好,基本是过目不忘,连她爹商清明都觉得她可能是投胎的时候带了外挂的。   过了一会,陆垂野在叶俏俏耳边道:“待会你随便加戏,出问题我担着。”   叶俏俏一眨眼。   主持人笑问:“三位准备好了吗?”   姜予深吸了口气,陆垂野但笑不语,叶俏俏脆生生的开口:“准备好啦!”   祝浔冷笑的看着面前依旧清俊漂亮的男人,大学时期那样倨傲的小公子没怎么变化,只是多了些社会精英的内敛。   “怎么,夏先生不认得我了?”   夏亦掐紧手指,嘴唇颤了颤:“祝浔。”   “贵人竟然还能记得我叫什么,我以为您经历的男人够多,已经忘了曾经有这么一个室友了。”   “不……你何必这样作践我、也作践你自己。”夏亦眼眶含泪,别过头有些冷漠道:“我们那一段露水就不必再提了,让大家都尴尬。”   祝浔一听这话,狠狠扯过他精致的领结,把衬衫抓的死紧,他眉头微蹙看着领口上的拳头。   祝浔冷笑:“我看你是忘了,谁把你操大的肚子,怎么?当年愿意生我的孩子,现在装什么纯情。”   夏亦像被人戳了下脊梁骨,瞬间起了一股炸毛的架势,想起了他曾经夭折的那个女儿,他怎么会知道的!   “爸爸,你在和谁吵架吗?”祝君安的声音忽然传来,衣服没有睡醒的模样,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愣。   夏亦看着小姑娘的眉眼,“这是……”   祝浔将她抱起来,小姑娘很敏感的看着夏亦,怯生生的问:“你是我妈妈吗?”   妈妈?!!!   姜予瞪大眼睛看着剧本,上面明明写的是爸爸吧,怎么到他嘴里突然成了妈妈了?   好吧,生子文妈妈也没什么不对,下意识去看陆垂野,只见他笑着点了下头。   姜予心尖儿发颤的去看叶俏俏,只见她眨着眼睛,伸出小手拉了他一下,目光期盼:“爸爸说我妈妈死了,我不信的,她一定在别的地方,终有一天他会来看我和爸爸,说他不是故意不要我们的,对不对?”   叶俏俏戏感很好,配到后面已经有了隐隐的哭腔,抓着姜予的手腕追问:“妈妈,你抱抱我行吗?”   姜予眼眶一酸,竟然真的回抱住小姑娘,鼻音浓厚的闷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要你们的,我、我每一天都想跟你爸爸在一起。”   接下来是个吻戏,还是个激烈的吻戏,夏亦发了疯似的去吻祝浔,直到两个人嘴唇都破皮,两人唇上血迹斑斑才算消停。   怎么配呢?叶俏俏在这里,他总不能再把手指塞进去……吧。   他求助的看向陆垂野,只见他笑了下,轻轻的捂住了麦,靠近他耳边几乎耳语的问:“要我帮忙?”   姜予点头。   陆垂野笑了下,手掌伸平往叶俏俏眼前一挡,侧头便吻了下来。    第30章 喵三十声   他他他!!!!   姜予瞬间瞪大眼睛, 呼吸暂停, 整个人像是被暴风一秒吞噬的草木,直接傻了。   他说的不是这个帮忙啊!他是想说能不能让他自己配一下,他那么厉害应该没有难度。   可是。   他怎么怎么直接吻上来了!!   姜予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睫毛、眼睛, 一阵热似一阵的呼吸纠缠着他,嘴唇上的压迫也刻不容缓。   他呆在原地, 任由唇上那道温热干燥的唇温柔辗转,两只手紧紧握着他的衬衫两侧, 惊慌失措。   陆垂野头也没回的敲了下叶俏俏的头,她立刻自觉的伸出小手捂住眼睛,非礼勿视。   趁着面前的人迷糊震惊的两秒钟, 陆垂野肆无忌惮的将人按在怀里, 嘴唇堪堪离开了点:“怎么?以前不是挺浪的么?这会倒是憋的没半点儿声音了?”   姜予知道他在暗示自己,颤着睫毛去看他眼眸微张,慵懒的笑着在他唇角一舔, 他差点又傻了, 忙回吻了他一下,两人口唇相接之间带起一点暧昧的水声。   姜予的身体僵硬如石。   陆垂野觉得自己大概在啃一块咸鱼,不甚乐意的垂眸轻咬了他嘴角一下, 又伸手在他后腰一按。   “嗯……唔……”姜予一颤,两手忙搭在他的腰上才没至于腿软,眼睛里有着一点若有似无的责备。   呼吸被面前的男人风卷残云般抽走,姜予无力的随着他的指教一下一下的反应,呼吸越来越急, 喘息之声一阵一阵从麦里传出去,顺着网线传到现场数十万人的耳中。   ——卧槽这个吻配的好呀!我幻肢都硬了,刚想撸发现国家欠我一个刁傲[允悲]。   ——我的妈耶,我在外放啊握草,妈妈你听我解释……呜呜呜我真的没有在看动作片。   ——上次吃樱桃,这次吃什么啊,三哥我求求你放过可怜的水果们,我以后还想好好吃他们,真的不想看见他们就自动变黄啊……   ——听这声音,吃的大概是糖!   陆垂野虽然是真的想按照剧本儿里祝浔对夏亦那样,狠狠吻到他知错,吻到他服软,吻到他只能在自己怀里柔软。   可又怕吓着他,所以也没真的给吻出血,几乎算得上浅尝辄止就很快便放开了他。   不舍得是一回事,不能轻易放过他又是一回事,想了想,陆垂野使坏笑道:“江流老师,占您便宜了。”   姜予后退了一大步,从脸颊到耳后都红的跟刚从炼丹炉里烤过一样,咽了咽唾沫勉强点头:“没、没有。”   ——我操?   ——等等等等等……三哥你刚刚说什么?占便宜?占什么便宜?我踏马脑子不够了,有没有课代表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   ——三哥刚刚亲的是本人,总结完毕。   ——本本本人????????课代表你上课是不是睡觉了!!!!   ——你永远不知道YY对面的三哥到底能干出什么勾当,我们以为他在专业配音,事实上人家在直播吃鱼。   ——哈哈哈直播吃鱼可还行。   ——不知道这个鱼是什么味儿啊?   “什么味儿啊?”陆垂野舔了下嘴唇,“甜味儿。”   ——我们就是随口问问,谁让你真回答了!!!求求你要点脸吧。   ——我严重怀疑三哥今天晚上来YY的意图是在中秋佳节让我们死在这里,主持人你说!!!   主持人抹着汗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她怎么说,说是三哥自己联系她的?说自己要来YY?还自己带了本子来,说他故意挖坑带姜予一起跳?就是这个狗血生子文,还擅自多加了条吻戏?   她脑壳都快吓飞了好吧。   陆垂野沉默半晌,忽然笑了:“好了,结束了结束了。”   陆垂野唔了声,“我是不是没有正式给大家介绍过我徒弟?这样吧,我现在就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天赋极高本能可贵,在配音和情绪表达上,表现绝佳。他叫江流。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那个江流。”   ——啧啧啧,不要脸真的不要脸,杜甫老师写的时候一定没想到您能这么骚这句诗。   ——行了三哥你别再说了哈哈哈哈我觉得小鱼现在一定要炸了,给他留点活路吧,人家小哥哥还要见人的,不像您啊陆老师。   ——等等,刚刚要是……那我的俏俏小阔爱岂不是看了直播了?她还是个孩子啊陆老师,您能不能有点自觉!!!   “我捂着她眼睛了。”陆垂野轻笑:“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学不会直面内心的需求。”   姜予简直要疯了,红着脸低声求饶:“师父……别再说了。”   这句求饶一出,弹幕又炸了,姜予不知道弹幕们都是见缝插针煽风点火的魔鬼!   ——woc好软的一句师父啊,三哥麻烦你现在直接直播上本垒,抛弃五千年进化史,直面自己内心的需求吧,食色性也。   ——我的妈这一声师父,叫的我腿软。   姜予脸颊通红,意识发昏恍恍惚惚的,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语无伦次的开口:“我……吻、吻戏……”   陆垂野咳了声,伸手擦了下他的唇角:“抱歉,你刚学配音不久,无实物配吻戏还不是很好,我擅自用了这个办法,吓着你了。”   姜予忍住搓脸的冲动,深吸了口气摇头:“没、没吓着,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垂野一笑:“哪儿没反应过来,我看回吻我这个反应做的很好,发出的声音也很好,挺勾人的……是不是吻戏拍多了?这么有经验。”   姜予想也没想,下意识的说:“我没拍过吻戏。”   陆垂野低笑:“原来是初吻啊。”   ——三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求求你,小鱼弟弟没拍过吻戏这是圈内皆知的,明知故问!   ——我以为刚刚以及以前的三哥已经很不要脸了,事实证明,每一次交流他都还能再次突破并刷新我的下限。   姜予看着弹幕和在他的注视下已经无地自容了,给他条缝儿他都能挤进去把自己埋了。   他双掌合十的朝陆垂野讨饶,眼睛通红。   陆垂野心里一痒,捏了他脸一下,一眨眼示意:就饶过你了。   托陆垂野的福,今晚的晚会非常成功,也非常崩。   一则,人数突破了有史以来YY在线人数的新高,二则,他配完音撩完姜予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群鸡血上头情绪炸裂的粉丝在那儿嗷嗷叫,弄得接下来的嘉宾哭笑不得。   丁青歌来得晚,听说这事儿沉默了半天,粉丝无比期待的听这个男神给予了陆垂野本人最中肯的评价。   “我懂,老畜生嘛。”   **   叶俏俏困了,陆垂野这儿没有其他客房,她年纪还小,往常来都是住在他房间,这姜予一在倒是不大方便了。   姜予有点不好意思,“不然我回去吧,时间还早。”   陆垂野看了看天色,“你怎么回去?出去打车被人围堵,我看你明天早上都回不了家。”   “我自己……”姜予忽然想到自己的驾照被他没收了,抿了下唇,还没想到说辞就听他又道:“还是我把俏俏一个人扔家里,送你回家?”   姜予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想起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万一出了什么事……   陆垂野哼了声:“老老实实待着,我去找床被子,你睡沙发回头我睡地上。”   他翻了半天,发现家里只剩一床被子了,他睡个锤子的地板,姜予靠在门框上忍笑又不是很敢笑,被他瞪了一眼:“再笑就把你扔出去。”   姜予这下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垂野心头一软,哼了声继续去翻柜子了。   “姜予,你看这儿有个什么东西。”陆垂野一怔,忽然向后退了几步。   姜予忙走过来,一探头还未看清就被他一把扯了过去,眼一花,等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被压在了巨大的衣柜空间里,两手被反剪在身后,上方巨大压迫逼近。   柜门被拉上。   “敢笑爸爸,今天非得给你点……”   “不要……”   陆垂野一怔,发觉姜予缩成了小小一团在柜子里一角,两只手并在一起成了个捆绑的姿势,无意识的念叨着什么。   “姜予。”   他毫无意识一般,两只手似乎被无形的东西捆绑着,狠狠挣扎又不敢出声,两只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陆垂野一时不防,被他狠狠一推后脑砸到柜门上,砰地一声撞的眼前发晕,他顾不上头疼,因为他的手腕上也被他抓出了一道血痕来,火辣辣的疼。   他不对劲。   陆垂野得了几轮,呼啦一声扯开柜门,光线瞬间照进来,姜予下意识挡了下眼睛,嘴唇发白的缩在角落里嘴唇一个劲蠕动却发不出声音,眼神毫无焦距。   他在害怕!   陆垂野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是在害怕他,他揉了下额角,怪他没分寸,撩的过火就罢了,还把人扯这儿来让他误以为自己想对他用强……等等,姜予小时候该不会被……   陆垂野低低喘了口气慢慢伸出手,试探性的碰了碰姜予的胳膊,被他狠狠一把甩出去:“你放了姜予……他有心脏病,你放了他。”   姜予有心脏病?谁?他这个语序听起来不像是说自己,精分?   “姜予。”陆垂野用力攥了下拳,轻声安抚:“我不是要对你用强的意思,就是逗逗你,别跟我生气,今天的吻戏我也一并给你道歉,往后不会未经允许亲你了,好不好?”   姜予仍自顾的抱着膝盖,鼻尖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额头上一股冷汗凝成一股水渍。   他是不是有什么阴影,怕黑?   幽闭恐惧症?   还是有其他的恐惧?   之前走夜路还是坐电梯之类的他都没有类似的反应,一些比较小的空间,比如楼梯间,也挺正常,这个样子看起来,他只怕柜子?   意思是,他曾经被人锁在柜子里?还是捆绑着锁在的柜子里?到底是什么人!   “过来,听话。”陆垂野伸长双臂,不容他抗拒的将人抱了出来,低声温润的安抚他:“别怕,师父在这里。”   姜予一听见师父两个字,眼睛忽然一睁,意识逐渐恢复清明,喃喃的重复了两遍:“师父……师父……”随即便晕了过去。   陆垂野呼吸一窒,快步抱着他走进了里间的折叠床,轻手轻脚的放了上去,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颗颗扣子解开他的衬衫,陡然看见他胸前青紫一片,还有……   道道伤疤。    第31章 喵三十一声(一更)   陆垂野半蹲在床沿, 发觉他嘴唇发白, 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起身去卫生间端了盆温水回来给他擦了擦手和脸。   之前他最多解开过他领口两个扣子,看不出什么就被他很抗拒的躲了, 当时以为他是害羞,现在看来不止。   陆垂野伸出手指, 轻轻的碰上他的胸口,年轻的身体不如他肌理明确, 反倒是白净细嫩,一旦有伤痕也触目惊心。   那一片青紫应该是在方向盘上撞的,可那些透着浅粉的伤痕, 是旧伤, 结痂多年了。   伤口应该是鞭子之类造成的,纵横交错的程度堪比本市交通,是什么人伤的他?是那些所谓的潜规则?   陆垂野回想了下, 上次他从富丽温华把人带回来的时候, 曾不经意看到里头跪着两个漂亮少年……   陆垂野狠狠握着毛巾,心里憋着一股心疼和怒意无处发泄,只要想到他曾经被人逼着……那样, 就恨不得杀人。   他对姜予的关心真的太少了!   如果不是今天他有这样的反应,他大概永远不会发现他身上还背负着这么惨痛的过去,他一定要找出,姜予害怕这么个破柜子的原因!   无论是谁,曾经将他锁在柜子里, 那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陆垂野闭眼低头,轻轻吻上了那一道道伤口,然后站起了身。   他拿着手机轻轻地带上了门,然后走到了阳台上,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拨通了一个电话。   大洋彼岸的商清明正和叶壬晒日光浴,听见电话懒懒的也不想接,任由它响到天荒地老。   叶壬叹了口气替他接起来:“你好,叶壬。”   陆垂野啧了声:“唉哟嫂子,让你老公接电话,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叶壬沉默了下,推了推商清明的胳膊:“垂野。”   商清明懒懒的接起来:“兄弟,大白天的打电话来,万一我这干正事呢,你这不是造孽么。”   陆垂野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并不接茬:“你什么时候回国?”   商清明一听他这严肃的语气,怔了一下看向叶壬,有些慌道:“怎么了?是不是俏俏出什么事儿了?”   “俏俏没事。”陆垂野道:“是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商清明松了口气,拍拍同样紧张的叶壬,躺了回去:“嗨,查个人么这种小事我让周苇他们抽空给你查一查就好了,叫什么?”   “姜予。”陆垂野弹了下烟灰,垂眸看了眼发沉的夜空,有些喘不过气:“这件事你亲自去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除了叶壬之外不要有第四个人知道。”   商清明顿了顿,蹙眉问:“什么人啊?”   陆垂野仰头:“我的人。”   商清明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句我靠:“什么时候的事儿啊,瞒的够可以啊,要不是用不着我也不告诉我了。”   陆垂野道:“没瞒你,还没追到手告诉你干什么。”   “……姜予。”商清明呢喃着重复了一遍,总觉得哪儿听过,回过头问自家堪比扫描仪的叶壬,“老婆你知道姜予么?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叶壬在旁边提醒了下:“娱乐圈。”   商清明一拍脑门,“是他。这样吧,我还有几天就回去了,亲自给你查。”   陆垂野:“多谢。”   “客气。”   **   早上六点钟,姜予晕晕乎乎的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足足三分钟才反应过来。   等等,这是陆垂野家!   他拿起手机一看,六点了!忙不迭从床上下来,一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穿的是个睡衣!   他昨天……好像没有换睡衣啊。   姜予怎么也记不起来昨天怎么睡着的了,只记得配完音俏俏说困了,然后说了晚安后自己进房间乖乖睡觉了。   陆垂野说找被子两人睡在客厅,然后……   然后他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姜予揉揉发疼的脑袋,总觉得眼前一阵发晕。   陆垂野拉开门:“醒了?”   俏俏从身后伸出小脑袋:“哥哥你醒啦,爸爸说你昨天发烧啦,你好了吗?”   姜予一摸额头,好像除了头有点沉之外,没什么感觉了,“好了,谢谢。”   陆垂野和叶俏俏两人站在门口,身后晨曦从百叶窗稀稀疏疏的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阴影,温暖沉静。   姜予揉了揉眼睛,陆垂野拎着他的衣服进来,扔在床上道:“换完衣服去洗漱,吃完饭送你去片场。”   姜予愣愣的点着头,拿起被他扔在床上的衣服和单独挂起的内裤,脸突然红了下,他不仅给他换……换了衣服,居然连这个也一起洗了?   一想到他修长的手指拎着自己内裤,抖开挂在衣架上,姜予已经快要爆炸了。   他软著指尖,慢慢褪下睡裤,换完衣服出来时仍是一脸滚烫。   陆垂野正在给菜包换猫粮,破天荒的主仆俩竟然没有掐架,和平的让人感动,旁边的餐桌上摆着三个空碗一锅热粥,还有两碟小菜。   陆垂野见他出来,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没问,只轻道:“吃饭吧。”   姜予看着跑进卫生间洗手的叶俏俏,小声问道:“师父……是您、您帮我换的衣服吗?”   陆垂野理所当然的答道:“不然还是田螺姑娘给你换的?这么大孩子了还信这玩意儿。”   姜予红着脸不敢再问下去了,尴尬的咳了声:“我昨天没、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我睡觉可能不……不太老实。”   陆垂野叹了口气,何止是不老实,昨天差点弄死我,后脑勺现在还肿一包呢,小崽子劲儿还挺大。   “是不太老实。”   姜予一僵,紧张的看着他,艰难的吞咽了下喉咙:“我……”   “亲我了,还抱着我说喜欢我,又说我要是不娶你,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什什么!”   “逗你的。”陆垂野垂眼笑了下:“没亲我,也没抱我,更没说喜欢我。”   **   叶俏俏从来没去过片场,吵着要过去探班,陆垂野脸一沉,小姑娘立刻扭头卖惨:“哥哥,你看看爸爸他又凶我QAQ,你管管他呀。”   姜予最见不得她委屈,忙道:“让她跟我过去吧,待会交给杨惠照顾就行,俏俏很乖不会闯祸的,对吧?”   叶俏俏忙点头:“嗯!”   陆垂野在两人脑门儿挨个敲了一下,顺利屈服。   一大一小两人有说有笑的往片场走,还没见着杨惠就先被导演喊住了。   “导演。”   导演一脸歉疚的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姜予啊,今天没有你的戏了。”   姜予疑惑的嗯了声:“剧本上……”   导演打断道:“不仅是今天,从今天以后我们组都没有你的戏了。”   姜予心里一坠,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以后都没有我的戏是什么意思?”   “这个么……”导演是真喜欢姜予,小小年纪就很有灵性,对于演技这方面更是没得挑,跟影后合作都不落下风的小戏骨,将来是前途无限啊。   只可惜,他得罪了人。   “我也不能跟你多说,有人要换掉你,从今天开始你这个角色就是别人的了,我也没办法,我们做导演的也是给人打工,得听他们拿钱的,你别怪我。”   姜予脑子有点懵,僵硬的点了下头:“我明白。”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手脚,周明伟那天先被他当众拒绝,又差点被陆垂野开瓢,在那么多人面前颜面尽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娱乐圈的手段无非就是泼脏水、负面和雪藏。   他那晚说过,如果有任何人牵扯到陆垂野,他自然有办法让周明伟身败名裂,看来他选择了后者,换掉角色应该只是第一步。   以后,他应该会有很长时间接不到工作。   姜予低低苦笑了下,没有再和导演多说什么,略微颔首道别便牵着叶俏俏从片场出去了。   叶俏俏年纪虽小,人却聪明的很,导演的话她虽然不能全听懂,也听出了大概。   “哥哥,那个人是不让你演戏了吗?”   姜予一怔,手指忽然紧了下,他蹲下身替她理了理发辫,温声笑了下:“没有,只是行程调整,这件事我们先别告诉陆老师,好不好?”   叶俏俏撑着脑袋,半天惊慌的捂住了小嘴:“可是那不是撒谎吗?老爹说过,撒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而且老爸每次撒谎被老爹发现都会被他打的,我有一次半夜出来上卫生间听见声音了,听着就好痛,第二天老爸走路就好像我生病打针屁股好痛好痛一样。”   “……”姜予顾不上吐槽这家人对叶俏俏的教育问题,忙道:“让哥哥自己告诉他,好吗?”   叶俏俏想了想:“好吧,那你要赶紧告诉爸爸呀,不然他也会打你的。”   姜予抹了抹冷汗,心道她到底懂不懂这个打是什么意思,可她单纯可爱,又不好跟她多做解释。   算了。   叶俏俏趁着姜予给聂成华打电话的空隙,取出了自己的小手机飞快给陆垂野打了电话。   “爸爸,你快给小姜哥哥打电话然后来接我们,他在给一个叫聂什么的叔叔打电话,因为刚刚有个导演叔叔说,以后都不让他拍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叶俏俏:在我面前是没有虐文的,醒醒吧。   三哥:宝贝干得漂亮!   想知道小鱼弟弟到底经历过什么的人,要相信我们隔壁的商清明队长,他是专业查户口的(。   商清明:???等等,我不是市局刑警队长吗??? 第32章 喵三十二声(二更)   陆垂野接到叶俏俏电话的时候, 正在跟温晓子谈之前那个国际ip的事情, 抬手让他先停一下。   “你们现在还在片场?”   叶俏俏:“嗯嗯。”   陆垂野想了想,问道:“你告诉我这件事,小姜哥哥知道吗?”   叶俏俏皱了下鼻尖, 小声道:“不知道,是俏俏自己偷偷告诉你的, 你不会生气吧。”   “没有生气。”陆垂野道:“不过你记住,先别把我已经知道了的事情告诉他, 明白吗?”   叶俏俏忙应了声知道,看着姜予打完电话回来了,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 一脸乖巧的抱着自己小号布偶兔子。   “小姜哥哥, 我们回家吗?QAQ俏俏饿了。”   姜予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将她抱了起来:“饿了的话,哥哥请你吃饭好不好呢?”   “唔, 今天俏俏请哥哥吃, 老爸给我留了生活费啦,有好多呢。”   “好呀。”   陆垂野挂了电话,脸色略微沉了沉, 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剧本出神。   拍戏临时更换角色、截胡的事情不少见,但拍了半个多月了且演员没有任何作风及演技方面问题的临时换角,只能是有人从中作梗。   温晓子捂着脑门叹气:“一定是周明伟了!因为你把他揍了,娱乐圈这些高层就跟土皇帝似的,觉得自己手里掌握着艺人的生杀大权, 你……”   陆垂野点了下头:“我的错。”   温晓子一听他这么爽快的认错也有点愣了,忙道:“其实也不是你的错,任何人看到他在那儿强迫姜予都得冲动,你向来不了解娱乐圈那些弯弯绕绕。”   陆垂野摇了下头,惋惜道:“我那天怎么没直接给他开个瓢呢。”   温晓子觉得,他没错,是他错。   他为什么会觉得陆垂野会有这种觉悟,他一定是昨晚没睡好,脑子短路了。   陆垂野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洪城卫视的节目,让他们制作人直接联系我。”   温晓子一愣,忙道:“人家也是好意,你别怼的人没脸,咱们也算半个娱乐……”   “想什么呢,我跟他说接这节目。”   温晓子懵逼半天,看着空荡荡办公室,自娱自乐的指了一圈,“别吧兄弟,骗我的吧。”   **   陆垂野把吃饱喝足的两人接到非音来。   在叶俏俏的悄咪咪透露下知道姜予是打算自己亲口告诉他的,这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才稍微消散了点。   结果,他等了三天,姜予对这件事只字不提,拍戏时间他也照常消失,晚上配音的时候就准时出现。   跟灰姑娘似的。   陆垂野憋了几天的气,也心疼了这么些天,他想瞒到什么时候!   他有气没地方撒,只能从老畜生变得更加畜生,从温晓子到丁青歌,每个人都叫苦不迭。   比方说。   陆垂野在给姜予讲戏,温晓子上完课没事干,凑了一脑袋过来听,他一回头,严肃认真的问他:“温老师,看过陆小凤与花满楼吗?”   温晓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谨慎的回答:“看过啊,我当年还配过一个龙套来着,就那钱庄里头的胖子,其实瘦下来还是帅的,你知道我们胖子都是潜力股。”   陆垂野点了下头:“很好,你知道有一集结尾,陆小凤问金九龄河灯有多少盏吗?”   温晓子想了想:“灯有一百五十……七?”   陆垂野又问:“那你头顶的吊灯有几个灯泡?”   温晓子抬头看了下,继续懵:“九?”   陆垂野微笑:“不,十个,你也算一个。”   温晓子瞬间炸了:“我他妈,你就明白说我是电灯泡呗,拐弯抹角的,神经病。”   陆垂野看着被甩上的门,完全不能理解的回过头去问姜予:“他怎么了?”   姜予艰难的忍着笑,心里想他是怎么活到现在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的,但不敢说,话到嘴边美化成了:“师父,你早晚会把他气死的。”   陆垂野意有所指的哼了声:“在我把他气死之前,我先被你气死了,哎徒弟你说我是不是该先买个棺材,以备不时之需啊,好像城西有个长生棺材铺,名字挺吉利的。”   “乱说什么。”姜予略微严肃的眨了下眼睛,抿了下唇又软了声音道:“我应该还没有师父那么气人……吧。”   陆垂野敲了下他额角:“这个不用谦虚,你比我气人多了,我早晚死你身上。”   “啊?”   “手上。”   “……呼,吓我一跳。”   又或者。   陆垂野特地溜达到丁青歌的配音室,矜持的笑问,“哎丁老师,你中秋那天晚上去YY频道了吗?”   丁青歌知道他要说什么,完全不上套的嗯了声:“去了啊,不就是你跟姜予配了个吻戏么,你还上嘴了不用说了我知道。”   陆垂野摇了下头:“你光听说那哪儿行,不如你听听录音吧,我这儿有无损版的。”   丁青歌一抬手:“好了你别说了,不听。”   陆垂野仰了下头:“你看,我给你了你又不听,不给你你自己扒门缝眼的找着听,姜予……”   “好了,他有多软我是不知道。”作为整个工作室唯一知情陆垂野喜欢姜予的丁青歌抬起头,克制的微笑:“你多不要脸我是一清二楚,我求求你滚出我的配音间。”   一连几天,陆垂野成了整个非音工作室最不受待见的人,没有之一。   他惆怅的想,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姜予憋死。   晚上七点,姜予准时来到非音,陆垂野正在倒水,姜予伸头过来问道:“师父,你放的这个是什么?”   “木蝴蝶、玄参、麦冬、野菊花。”陆垂野抬手把杯子递给他:“下午看着这个杯子不错就买了,你一直也没带就先用着吧。”   姜予抿了下嘴唇,两手把杯子接了过来,他总觉得陆垂野最近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有些慌的想,不会知道了周明伟私下打压他的事情了吧。   其实不是故意瞒他,实在是因为他不想让陆垂野觉得因为他那天冲动砸了周明伟一脑袋红酒,才让自己丢了工作,让他内疚。   姜予喝了一小口水,低低出了口气,陆垂野见他这样也舍不得问了,回头又平白让他无法面对自己,既然他说了会主动跟他提,就给他时间。   何况,他说不说这件事,影响也不大,因为洪城卫视的那个综艺已经谈好了。   那老鳖孙该不会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吧,他倒要看看,谁在他眼皮子底下,让姜予再委屈哪怕一下。   说到底,陆垂野这人身上还是有着一股子兵匪气,跑偏的陆家人。   **   此时,商清明查的事情也差不多有答复了,来非音接叶俏俏的时候,一并跟他说了。   两个人坐在中控室里,商清明用上坟一样肃穆的表情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姜予,已经死了,在十年前。”   陆垂野给他倒茶的手一顿,洒了不少出来,怔怔抬头:“???”   “你别这么看着我。”商清明摊了下手,道:“我查到的结果就是,姜予在十年前因病去世,死因是心脏病发。”   心脏病!   陆垂野记性极好,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那天晚上姜予念叨叨的一句,别动他,姜予有心脏病!   “重名?”   商清明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我亲自给你一个个儿查了,我们市叫姜予的一共有十三人,其中女性五人,不符合。已婚男性三人、学龄前儿童三人、老人一人,也都不符合还有一个就是十年前去世的孩子,当时还牵扯了一个案子。”   “什么案子?”   商清明唔了声,两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手掌交叉撑着下巴,声音有些沉:“是个性侵案。”   陆垂野心里咯噔一下,性侵?   商清明听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十年了,当时我还在警校没毕业。我会知道这案子,其实也是后来有人找我请求翻案重审,我就翻了下当时的卷宗,那天你提名字我一时倒是没记起来。”   “是什么人?”陆垂野哑着声音道:“那个性侵案有个受害者叫姜予?”   “我也没见到本人,是直接发到我邮箱里的。”商清明回忆了下:“卷宗里写当时有个孩子来警局报案说他们孤儿院有职工对孩子进行性侵,还致人死亡。当时我们有前辈去查,发现那名孩子是心脏病发死的,身上虽有伤痕但无法肯定是性侵造成的,因为他身上没有精液也没有撕裂伤,其他地方也没有DNA。”   陆垂野捏着手中划线的铅笔,无意识的捏断了,木屑扎进掌心:“继续。”   商清明嗯了声:“后来经过查证,证明那名职工虐待儿童属实,最后法官经过各项证据判定他虐待儿童但不存在性侵,关了一段时间就放了。”   陆垂野出了下神,商清明把手里的资料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我能给你最多的资料了。不过我跟刘局打听了下,他说当时报案的那小孩儿说,这个孤儿院里职工们都互相包庇,孩子们如果不从就会被鞭打折磨。而出事那天,那个职工原本想要侵犯的是他,姜予把他锁在了柜子里,替他而死。”   “当时报案的小孩儿叫什么?”   “江流。”   陆垂野手一松,茶杯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为什么这么抗拒他的触碰,为什么就在柜子里被压了下会晕倒,为什么身上有那么多的伤口。   陆垂野克制着几乎想杀人的冲动,压低声音道:“那么后来为什么没翻案?”   商清明笑了下:“兄弟,你以为翻案是这么容易的,案件一旦经过法院宣判就算成立了,如果有异议想翻案上诉的,必须拿出相对的、足以让警方确信此案确实有疑点的证据,我们才能重新立案调查,这是程序,也是规定。就算我是刑侦队长,也不可能私自出警。”   “何况,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当时他真的想要侵犯那个小孩,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了。”   陆垂野冷笑一声:“只要有一个参与者活着,就不可能没有证据。”   商清明看着他起身,随意的抽了张纸擦去掌心血迹,忙哎了声:“你去哪儿?”   陆垂野停了下脚步:“哄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1:小鱼没有被性侵过X3(他确实无数次想杀人,内心也有很大一片阴暗,不过他还是压下去了,愿意用那一小块阳光抵抗阴霾。不仅是因为三哥,还因为他得对姜予这个身份有个交代,表面看着他挺软其实非常坚强)2:请看从今天开始三哥的花式爆炸宠爱X3    第33章 喵三十三声   商清明唔了声:“你打算替他翻案?”   陆垂野背对着他, 挺拔背脊如松, 语气轻却坚定:“嗯。”   商清明换了个姿势,蹙眉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我必须告诉你,取证非常困难, 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当时我在还……”   陆垂野转过头, 眸光沉如夜星:“我既然要他,就该让他毫无心结, 无惧无畏的把自己的心和人交给我,替他讨回该有的公道,这是我的责任, 责无旁贷。”   商清明垂眸一笑:“可以呀三哥, 他要是知道你为他做这么多,指不定感恩的立马就扑你怀里了。”   “我没打算告诉他。”陆垂野攥了下手指,复又松开:“即便我想打开他的心结, 也没打算直接硬生生撕开他小心保护的伤疤, 让他鲜血淋漓铺在我面前。”   陆垂野明白姜予的脾气,看上去挺软,其实非常执拗, 如果这些过去真要被狠狠撕开了,一定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何必让他觉得难堪。   这种过去,推己及人,如果是他也不愿意被喜欢的人知道。   “那如果他……退一万步讲, 他真的被性侵过,怎么办?你能接受吗?”商清明沉吟了下:“……就算你能,那你家里能吗?你出柜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你爷爷不会允许的,更何况再加个那样的过去,我看难。”   陆垂野垂眼笑了下:“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已经被赶出来了啊。”   “……这也能拿来炫耀的吗?”   **   车停在洪城卫视的大门前,杨惠先跳下来拉开车门:“姜哥,到了。”   姜予下了车,垂眼看着呼啦一声涌上来的粉丝,愣了一秒后迅速反应过来,微微朝他们颔首微笑。   他一向不炒作,可粉丝凝聚力却极大,一听他要到洪城去录节目,立刻组织过来给予支持。   这段时间他们或多或少也感受到了公司对姜予的打压,心疼没地方撒,都使在给公司施压以及给他的关心上了。   姜予虽然对这种带有强烈目的的善意不太适应,喉咙干涩的张了张嘴:“谢谢。”   上综艺和拍戏不一样,妆不需要怎么化,稍微修修眉毛打打底就行。   化妆师一直夸他年轻、人的年龄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到了二十五岁往后,怎么化妆都不如十八九岁的素颜好看。   他拿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嗯了两声,满脑子都在想,他现在该不该给陆垂野发个微信?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四舍五入就是两天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不知道他现在吃了早饭没有,是不是在忙……   姜予怕打扰他工作,思来想去的斟酌着词句,打了几个字放在输入框里,半天又删掉了。   昨天陆垂野给了他一把钥匙,他几乎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家的钥匙。   ——我今天出差,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喂一下菜包?   姜予看着他的表情,忙应了下来,陆垂野压低声音朝他勾了勾手指。   姜予凑过去:“什么事?”   陆垂野道:“别回家了,你去我那儿住,顺便照顾一下菜包。”   姜予刚想拒绝。   陆垂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驾照还在我这儿,要是我知道你无证驾驶,你自己想想后果。”   姜予忙道:“我不会的,我一般没事的时候也不喜欢开车,你放心吧。”   “回头睡我床上,千万别想我啊。”   “好……”   陆垂野停了下,道:“你带衣服过去没有?没有的话……你上回穿的睡衣我这几天忙,忘记洗了,你去我柜子里随便找个什么穿,睡衣、衬衫看你自己,换下来就放着,我回去洗。”   姜予点了下头:“知、知道了。”   姜予只要是想起自己穿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床上,从鼻尖到身上每一处都是他的气息,就觉得两腿发软。   正想着,手机忽然响了声,陆垂野发来一条消息:徒儿,做什么呢?有没有想为师?   姜予咬了下舌尖,抬头看了眼化妆师,迅速打字。   姜予:那个,师父吃饭了吗?   陆垂野回的很快,这次是条语音:没吃,这儿没有我想要的老婆……饼。   姜予听着他的断句呼吸一窒,压了下气息飞快打字:那……那您回来的时候,我去接您?给您带……带老婆饼。   陆垂野:好,忙了。   姜予回了声好,看着再次平静的手机,这次却没有一点沮丧了,反而雀跃兴奋的想起来跑两圈儿!   化妆师看他雀跃的样子,笑道:“这么开心,拿奥斯卡啦?”   姜予眯眼一笑,心道你知道什么,他录完这个节目就可以去接他了!   他把手机收起来藏着谁也不给看。正好编导也来催拍照。   杨惠很好奇,一直追问嘉宾都有谁,她都故意卖关子不肯说。   姜予笑了下,无非就是圈内人,有什么好好奇的,难道还能把陆垂野请来么。   要是真的把他请来,让他当场配十个耽美哭……   他唇边笑意凝固,flag还没立起来就直接炸了。   男人站在白色幕布前,一身高定西装,从头发到袖扣都讲究到了极点,手指捧着一个银色封皮的剧本,眼神不经意的一抬,随意又凌厉。   陆垂野!   姜予动了动嘴唇,他不是最讨厌娱乐圈……为什么会接综艺节目?   陆垂野看见姜予傻呆呆的站在门口,眸光深沉含笑的侧了下眉角,被摄影师瞬间捕捉。   这个满含爱意的眼神儿啊!   摄影师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等等……他满含爱意的对象是姜予??   这个走向……是不是有点超纲??   不管了,拍下来。   咔嚓。   摄影师看着相机里的构图,光线完美,陆垂野嘴角含笑目光微沉,姜予嘴唇半张的回望。   两人之间跟架了条爱意涌动的银河似的,摄影师没忍住,换了个位置又拍了一张。   编导小声提醒:“姜老师,您也过去拍照吧。”   姜予回过神,哦了一声朝幕布走了过去。   两人拍完照,姜予还有些感觉不真实,脚步虚浮的走到陆垂野面前,轻道:“师父。”   他正在脱外套,随意搭在一边的椅子上,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袖口随意挽起。   姜予咽了咽唾沫,努力把视线从他的喉结上移开,小声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也来参加这个综艺?”   陆垂野垂眸一笑:“告诉你了还怎么给你惊喜,怎么?生气了?”   姜予脸红了下:“不是生气,就是……意外。”   陆垂野捏了他耳垂一下,伸手替他整理了下领口,低声道:“意外什么?”   姜予别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意外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综艺,你不是……不是不喜欢娱乐圈的么。”   “为了你啊。”   姜予一怔:“什么?”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儿一下:“你是我的徒弟,我不过来看着你,万一给人欺负了怎么办?”   姜予垂了下眼睛:“哪有人欺负我。”   陆垂野莞尔,见他这么单纯诚恳,简直心都要化了,“说实话我想。”   姜予脸一红,心慌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被他一下掐住手腕,轻声催促:“回头采访上,主持人要是问你为什么学配音,你要是敢说是因为公司安排,看我回头怎么揍你!”   他笑着躲了下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威武不能屈,你休想威胁我,我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陆垂野不饶他,非要逼着他答应才罢休,故意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是不是欠教育。”   姜予:“别、别动。”   “哎姜老师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吗?”编导过来喊两人去录播室,看见姜予偏着头一脸通红,吓了一跳。   姜予忙道:“没事,有点热。”   “哦哦,那什么,导演让我来喊你们准备录制了。”他揉了揉鼻子,看着姜予脸红的样子心里忽然痒痒的,跟有个小猫挠似的。   姜予点头:“知道了。”   陆垂野一把握住他手腕儿,低声问:“老婆……饼带了吗?”   姜予一紧张,私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们,也就没挣开手,轻轻的控诉:“没带……谁让您瞒着我来参加节目,不然就能带了。”   陆垂野啧了一声:“还学会伸爪子挠人了?”   姜予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剥开纸迅速递到他嘴边。   陆垂野看了一眼,姜予小声催促:“快吃呀,要不然会低血糖。”   陆垂野低头,就着他的手指把巧克力吃了进去,含含糊糊的交代:“不好好说话,回头揍你。”   这次的录制一共有五名嘉宾,除开陆垂野姜予之外,还有一个当红小生连峰,转型拍戏的超模郑冉冉以及一个二度翻红的戏骨冯也意。   五人稍微认识了下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了,演播厅里主持人一一介绍并进行了每人五分钟的采访。   其实问题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姜予虽然没有录过综艺,但这种提问见得不少,答起来也游刃有余,直到主持人忽然问道:“我们知道,姜予其实就是江流,请问您是怎么想到去学配音的呢?”   姜予手指一紧,下意识的看向了录播室,隔着两个厚厚的墙壁,自然是看不见陆垂野,但他却是可以从镜头里看见他的。   真要说是公司安排的,他会生气吧。   而且这么说的话,好像就少了那么点真诚,公司那边希望他能说的真心实意一点,最好是跟西游记取经似的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来学。   思来想去,姜予深吸了口气,温声道:“因为一个节目。”   陆垂野眸光一沉,嘴里的巧克力还有点苦,无奈的看着镜头里的人,果然诚实。   他摩挲了下手指,开始想待会晚上回到酒店怎么把他按着教育一顿,还会不会点矜持了。   就算是喜欢,不能好好压在心里,非得在节目上说?   小兔崽子。   “因为一个节目,那这个节目叫什么名字能请问一下吗?”主持人笑问。   姜予轻摇了下头,主持人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再追问,毕竟是在录节目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于是换了个问题又道:“那这个节目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   “嗯。”姜予垂了下眼睫,声音浅得几乎听不见:“我小的时候遭遇过一次地震,被埋在废墟下面三天,极度脱水到几乎休克,那时候我从一个差不多被砸烂的录音机里听见了一道声音。”   综艺节目一般不能问太过私密的问题,基本上离不开台本的范围,但他一听姜予愿意说,立刻顺势问道:“那个人就是您学配音的初衷吗?”   姜予点了下头。   陆垂野脸色一沉,仔细回想了下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刚认识丁青歌,两个人一起办了个电台节目,应该就是姜予所说的那个。   他在那个时候失去了家人,然后被送进了孤儿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的丁青歌?   啧,这个老畜生怎么命这么好。   他那时候忙,就录过一次节目,早知道多录几次节目能得个男朋友,他就天天去录了。   不对。   他要是早知道姜予是他将来的男朋友,他还录什么广播节目,直接过去扒开废墟抱回家,自己亲自养大了。   免得有些老畜生借着声音给勾走,现在他得费多大劲儿才能给弄回来。   姜予的采访结束,下一个就是陆垂野,两人在门口相遇,视线交汇的时候,感觉到他轻笑了下,眉眼温柔的让他……头皮发麻。   他气场强大,又是圈外人,主持人面对他的时候就不像对姜予那样了,比较谨慎委婉。   “我们知道您在圈内是泰斗一样的存在了,所有能以配音演员拿到的奖项,您都握在手里了。还有就是我们知道三哥您是从来不参加活动的,那么这次您决定参加的契机是什么呢?”   陆垂野抬眸,看着录播室的方向,毫不掩饰的开了口:“因为姜予。”    第34章 喵三十四声(一更)   姜予下意识屏住呼吸, 心脏就快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扑通扑通的顺着领口上的隐形麦传进音箱里。   砰、砰、砰……   另外三位嘉宾齐刷刷的看向他。   郑冉冉豪放惯了,眯眼一笑:“姜予,你们……”   “不……不是。”姜予疯狂摆手, 可音箱里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颤着手扯掉了麦捏在手里, 小声解释:“我跟陆老师,就是、就是师徒。”   郑冉冉用手肘推了下旁边的连峰:“兄弟, 换个地儿坐一坐。”   连峰看了姜予一眼,总觉得听着他的心跳,自己心口也发热, 欲盖弥彰的咳了声:“哦, 好的。”   郑冉冉没发觉他的异常,喜滋滋的换了个位置,摘掉自己的麦:“哎姜予, 你喜欢陆垂野吧。”   姜予一怔, 麦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音箱里“噗”的一声闷响。   他弯下腰捡起来,压了压呼吸:“没、没有。”   郑冉冉一摆手, 撩了下自己的长卷发,眉眼一眨风情无双,笑意沉沉的逼近了他:“姐姐我,写过的耽美小说能摞出一个你这么高,你俩这标准的霸道强攻和呆萌害羞诱受的欲拒还迎师徒情, 放在我书里能排前三吧,我最吃这个配置,我读者也吃,天天在那儿嗷嗷待哺。”   姜予蹙眉,往旁边退了退想避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陆老师……”   “哎我听过你的配音,就上回微博的那个,我还点了赞的,我这辈子就没听过你这么棒的声音,可惜我硬件受限。”郑冉冉四下瞄了两眼,压低声音又道:“啊还有,你们在一块儿的时候,有配音play吗?我要是陆垂野,你光哭都能把我哭硬,别说喘了,还有还有他在床上凶吗?”   姜予真的不想跟她讨论这种问题,偏了偏头刚想说话,忽然一怔。   “姜予?”陆垂野垂眸一笑:“挺让人生气的,又不听话,还闹。”   主持人有些愣神,下意识的去看导演,这个……走向是不是有点歪了?   他问的明明是姜予在配音方面怎么样,谁问他性格脾气听不听话了,而且闹不闹腾的和配音有什么关系啊!   这段儿能播吗到时候?   导演握了下手,示意他见招拆招继续问,这个热度哪儿找啊,硬炒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主持人会过意,一眨眼立刻恢复专业微笑:“看来三哥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徒弟了,如果要让您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他的话,您会用哪个词呢?”   陆垂野一笑:“三生有幸。”   郑冉冉一句卧槽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压了下去,总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燃起来了,这个节目没白接啊,现场直播撩汉啊woc!   啊啊啊!!!   她偏头看了眼姜予一脸不堪重撩的样子,立刻拍板儿决定,写,这个梗回去就写成小说,三十万小甜文!书名就叫:求你别再撩我了!   姜予掐着手指,他说!!他说三生有幸!!   他的声音被压得很低,不像在配音间里那样完全无损,经过麦和音响的压制传输显得有些遥远,像风尘仆仆从远方赶来的旅人,带着一团呵出的白气,捧着他的手,一笑:我来迟了。   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他艰难的交握着手指,眼睛死死的盯着镜头里的他,喃喃的默念了声:师父。   姜予闭了闭眼,思绪瞬间被拉回十二年前,那时候他还叫傅淙,七岁。   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他身上压着巨大的石块,尖锐的边角硌的他浑身剧痛,鼻尖都是灰尘味、焦糊味还有乱七八糟的泥腥味。   他看不见一点光线,隐约记得自己在和爸爸妈妈吃饭,然后突然房子开始剧烈颤动,他们拼命将他从门口推了出去,自己却……   他想开口喊他们,嗓子却像被塞进了数十斤铁砂,磨的生疼,一动便是浓重的血腥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敲击石块本能的求救,跟着微弱的光线睡睡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胸腔几乎挤尽了最后一丝空气时,他在那个破损的收音机里听见了一道声音,低沉、让人安心。   一只手把他从深渊里轻轻抱出来,吻一吻额头说:没事了,我在这里。   他那时候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恍恍惚惚之间把他的一句话,记了十二年。   “我是陆垂野,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那个,垂野。”   **   陆垂野录完采访回来,见到姜予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局促的不行,眼神在他脸上飞速掠过,然后就再也不抬头了。   主持人过来,分发剧本并解释了接下来的配音环节,然后让几位嘉宾自行熟悉一下原剧和剧本,半个小时之后进行录制。   陆垂野被冷落了足足十分钟,抬手抽了下他的剧本,压低声音问:“不高兴了?”   姜予看着旁边坐着的郑冉冉,还有满屋子的摄像头和麦,摇摇头没说话。   陆垂野摩挲了下手指,略微侧眸轻唔了声却没说什么。   他这几天仔细的想了想,姜予这小孩儿对于别人的恶意能报以最大的善意回应。   商清明说,他小时候被反绑着看院里孩子被侵犯,又被锁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真正的姜予心脏病发而死,阴影之下便下意识的把自己孤立,像座孤岛,寂寞又安全。   想起上次在柜子里他浑身发颤的昏迷,他也不敢冒进,生怕再次刺激到他,可又不能任由他把自己锁在过去,只能一点一点的在各种地方,让他习惯自己。   “您、您刚才说我……”姜予动了动嘴唇,稍微避开了一点郑冉冉,往陆垂野靠了靠。   陆垂野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心里一软,笑道:“其实我也没跟她说实话,我想说喜欢你,我还想娶他来着,但是怕尺度太大不能播,就算了。”   姜予有点难为情,总觉得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顺口的不行,好像和千百人说过无数遍,信手拈来的情话,弄得他越发忐忑。   “真的吗。”   陆垂野一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啊,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告诉你。”   “什么问题?”   “昨天开车没有,有没有回你那个冰冷的牢笼一样的家?”陆垂野揪了揪他手里的麦,轻声问:“要说实话,不许撒谎。”   姜予差点蹦起来,这还在录播室他怎么就问出来了!   万一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他下意识去看监控和麦,又看看旁边的几位嘉宾,一个在玩手机,另外两个人在讨论最近拍戏的事情没有注意他这边才略微松了口气。   陆垂野见他不说话,低低叹了口气:“原来你只是想白嫖我。”   姜予抿了下嘴唇:“不是……有监控,万一被录进去或者是录音被流出去的话,就没办法解释了。”   陆垂野也抿了下唇,心道我谢谢你啊,这么替我考虑。   他憋了口气半天也舍不得去凶姜予,只能咽了下去,顺便连带着一句这年头男朋友怎么这么难追一块儿下肚,胀了个饱。   姜予见他有点沮丧,打量了下室内监控,又谨慎的看了眼旁边的几个人后,耳朵微红的靠近了他,轻道:“没有,我驾照在你那里,怎么敢开车。”   陆垂野一挑眉。   姜予耳朵更红的补了一句,又快又轻:“昨天萤萤还给我送了点汤过来,说是你姑姑烧多了喝不完让她送过来的,我给你留了点在冰箱里。”   陆垂野挑了下眉角:“回去不都坏了?”   姜予惋惜的点了下头,又抬起来小声道:“没关系,你姑姑给了我一份汤谱,我到时候按照她的办法熬给你尝尝,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喝。”   陆垂野讶异的看着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姜予的耳朵越来越红,脸上的妆已经挡不住了,呼吸也有点急,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艰难的看着他:“师……师父。”   “哎哟,这是打算帮我做饭了以后?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   姜予脸红了下:“不是那个意思,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想给你做点什么。”   “田螺姑娘还得洗衣服呢,一块儿包了?”   他艰难的点了下头:“行。”   陆垂野噗嗤一声笑出来,垂眼看了下他的手指,脑补了下他亲手一点点搓洗自己的衣服。   忽然想喝点冰水了。   陆垂野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我哪舍得让你洗衣服做饭啊,有我呢。”   姜予红着脸,悄悄松了口气,只觉得被他敲过的额头也有点发烫,“那您……能告诉我了吗?”   陆垂野故意逗他:“告诉你什么?”   “您刚才说、说我……”姜予有点说不下去了,心想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殷殷的看着对方接话。   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第35章 喵三十五声(二更)   郑冉冉在一边装作玩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一下没动, 耳朵却是竖起来了,全心全意顾着去听旁边俩人调情,一套听下来整个人都要炸成烟花了。   这陆垂野也太会撩了, 从娘胎里就开始修这门课了吧!   什么洗衣做饭田螺姑娘,什么抓住男人的心和胃。   她余光瞥了一眼脸红的姜予, 不由得又想,姜予这种一碰就缩的小白兔, 就该这种没皮没脸没底线的老流氓来治,尽情开发,单纯的诱受真浪起来才最好吃。   不光姜予, 郑冉冉也殷殷看着浅笑的陆垂野, 急得抓耳挠腮,快说啊!   良久。   他凑头靠近姜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很喜欢的的徒弟, 我来这个节目, 都是为了他。”   姜予心尖一颤,胸口剧烈起伏,明知道他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却还是连手里的麦几乎都握不稳了!   “师父……我……”   陆垂野见他嘴唇发白,眼圈却红的吓人,手指开始轻颤,他也是吓了一跳,暗暗怪了自己还是太急了, 忙揉了下他的头发:“我就你一个徒弟,不喜欢你喜欢谁去,傻不傻。”   姜予点头,眨了下眼睛慢慢才平静下来,陆垂野仰头看了看天,心道自己真是命苦,追男朋友还得时刻准备给他老父亲的爱意。   这以后要是跟他上床,算不算乱伦啊。   愁人。   **   第一天录的都是单人配音,陆垂野是手到擒来,姜予到底是跟着陆垂野开小灶学了那么长时间的,这种程度的戏自然也没有问题。   老戏骨冯也意拍戏向来都是原音,配起来也游刃有余,只有郑冉冉和连峰稍微花了点时间,不过还算快,结束时刚过八点。   姜予和陆垂野并肩从电视台出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心里却还是难掩雀跃。   “那个……您住哪个酒店?我送您回去吧。”姜予问道。   “怎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结果到头连顿饭也没得吃,你下的去手吗?”陆垂野抬起下巴,扫了他一眼,轻笑了声:“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块巧克力,让我死了算了。”   姜予猛地心疼了下,忙道:“您想吃什么?”   陆垂野无比委屈的说了声:“想吃鱼。”   姜予忙给司机说了个地点,他之前来这里拍过一次戏,有个叫千鱼的水上鱼庄,百鱼宴在当地非常出名,环境也很好,几乎不会有外人打扰。   姜予小声询问:“可以吗?”   “……”陆垂野头疼的看向了车窗外,默默无语:“……我睡会,到了喊我。”   姜予嗯了声,看着他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轻手轻脚的拿过毯子给他盖上了,轻声让司机开的平稳点。   陆垂野听见他说话,没什么心情睁眼,他昨天跟陆星适两个人去查当年涉案的孤儿院院长,一夜没睡又赶过来录制节目,早已困得头疼。   所幸有点进展,虽然跟能给他公道比还差得远,但算是点安慰。   姜予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才敢肆无忌惮的看他的睡脸,一想到他现在能跟他坐在一个车里,请他吃饭和他一起配音,姜予就觉得跟做梦一样。   一闭上眼他还能想到自己在那座阴暗的孤儿院里,除了姜予之外没有任何朋友,人人为了自己不被侵犯便相互害着别人,短短半年他见识到了人性所有的阴暗面。   孤儿院里有一个破旧的收音机,没人要的扔在角落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姜予和他一起修了很多天才能勉强用,正巧收到了他的节目,熟悉的声音一开口,他眼睛瞬间就红了。   从遭逢巨变到因为姜予的死逃离孤儿院,陆垂野的声音陪伴了他最痛苦阴暗的五年,是除了姜予之外,生命里最后一点阳光。   他小心的捧着,不让自己心里的阴暗吞噬它,把自己变成另一个魔鬼。   “姜予。”   陆垂野拍了拍他脸颊,好笑的想明明是说他睡会,等到了喊他。   结果他睡醒了反倒看着姜予躺在他胸口睡的一脸安详,他慢慢拿起毯子盖在他肩上,任由他趴在自己胸口继续睡。   他指指姜予,轻问司机他什么时候睡的。   司机忙看了眼后视镜,小声道:“在您睡着不久后,本来是靠在另一边的车窗上睡的,后来窜出来一只猫,我吓了一跳,姜老师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趴到您身上的,我看你们都睡着就没喊。”   “嗯。”陆垂野笑了声,又轻轻的拍了拍他手臂,柔声喊道:“姜予,我们到了。”   姜予软软的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蹭了几下,尾音软的跟撒娇一样:“我马上就起来。”说着,他那两手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搂着他的腰又睡了。   司机小声询问:“陆先生……”   陆垂野一抬手,轻道:“再等等。”   姜予睡觉的时候一点也不闹腾,比菜包安静的不知道多少,头埋在他的肩窝一动不动,呼吸清浅的喷在他的锁骨上,痒的他心口一阵发热。   他空出一只手找出手机,单手解锁打开相机模式,当着司机的面旁若无人的找好角度拍了一张,又若无其事的当着司机的面,把他发给了丁青歌。   对面没有回复,他又打了个电话,响了几声才接。   丁青歌:“三哥?出什么事了这会找我?”   陆垂野语速略快的催促他:“你去看微信,我给你发了张图。”   陆垂野很少在半夜找他,他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要谈,忙切到微信里打开了最新发来的图片,然后他望着屋顶沉默了。   丁青歌:???   陆垂野:你看我徒弟睡觉的样子是不是巨乖!   丁青歌:???你大半夜的给我发消息,就为了说这个?   陆垂野:对啊。   丁青歌:姜予年纪还小,一时迷恋老畜生是有可能的,失足少年自己心思单纯,你就尽情浪了?我求求你有一点良知,别去祸害祖国花园里的花骨朵了。   陆垂野:嫉妒使人丑陋,你这个心态……阿爸对你很失望。   丁青歌:???   陆垂野:跟我徒弟吃饭去了,不跟你说了。   丁青歌:……你还有点人性吗?   陆垂野:那种东西我没有,我有姜予还要那种东西干什么?人性能给我男朋友吗?愚蠢。   丁青歌:……所以你半夜给我发这个图的意义?   陆垂野:跟你分享快乐。   丁青歌:……滚。   陆垂野心情大好的收起手机,他这一套做完姜予也醒了,揉着眼睛从他怀里爬起来,茫然的打了下呵欠,尾音柔软的喊了声:“师父。”   陆垂野心尖一颤,乖乖。   “睡醒了?”   姜予低低嗯了声,一垂眼就看到自己还半趴在他胸口上呢,瞬间清醒的爬了起来:“对对对不起啊。”   陆垂野动了动被他压麻的一只手臂和半个肩膀,轻笑道:“我看看流口水没有啊,睡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怀疑你能把我睡成半身不遂提前中风,真要这样我就赖着你了啊。”   姜予刚想点头,就听他哎了两声:“不了不了,你想照顾我,我还没打算半身不遂,省了吧。”   姜予:“……”   两人下车往鱼庄走,陆垂野怕他有压力,就随便找了些配音上的话题给他拉注意力,又讲了自己当年其实也录了一次节目,因为忙,又拖了很长时间才开始复录。   “其实我觉得,我比丁青歌声音好听多了,人也比他帅,要是喜欢我肯定比喜欢他强。”   姜予诚恳点头。   “……啧。”陆星适从一旁的矮灌木里侧过身,轻笑了声:“哥,你三秒钟不骚会死吗?”   陆垂野看着自己亲弟,嗤笑了声:“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没大没小。”   陆星适眨眼一笑,摆手让旁边的壮硕男人先走,自己则站在原地,朝两人点了一下头。   上次陆星适去陆垂野家,姜予穿着睡衣没敢出来,所以也只听过声音却没见过脸,他和陆垂野长得不算像,气质也完全不同。   陆垂野是外放的浪,浑身上下都是张牙舞爪的压迫,跟他在一起一不小心就能被撩的腿软,而陆星适不一样,他站姿笔直像株旗杆似的立在那儿。   姜予打量着他,总觉得他从头到脚都有着一股严谨板正,一丝不苟的气息,让人肃然起敬。   陆垂野蹙眉不语,姜予站在一边愣神,肃然起敬派的陆星适脚步缓慢的走过来,朝姜予友好的伸出手,眼睛一眨,立刻崩碎成个浪荡二世祖。   “哎呀,嫂子好。”    第36章 喵三十六声(一更)   嫂、嫂子?   姜予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嫂子喊懵了, 耳廓微微发热的站在原地, 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局促的去看陆垂野。   陆星适完全不为所动,仍旧微微笑着, 朝姜予眨了下眼睛,一副你不握我不收的架势。   姜予艰难的伸出手, 刚想握就被陆垂野拉到了身后,然后也友好的朝陆星适微笑了下:“滚。”   “冷血无情。”陆星适撇了下嘴, 啧了声收回手插在口袋里,凑过头问姜予:“嫂子你们是来吃饭吗?”   陆垂野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姜予生怕他俩打起来, 轻轻的点了下头:“是……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陆星适就等着这句话呢, 立刻笑起来:“好啊!嫂子我跟你说啊,我哥这个人他可有……”   陆垂野:“……”   一套说完,陆星适才转过头一脸谦和的朝自家亲哥委屈脸:“哥, 我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吗?我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已经快要虚脱了,头好晕啊QAQ,嫂子都答应了, 你不会撵我走吧。”   “……”陆垂野简直被他恶心坏了,别过头实在不想看他,他一个特种兵什么样艰苦的条件没经历过,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他都在姜予面前说完了,他能再让他滚吗?   “吃鱼的时候小心刺。”   陆星适啧了声:“你又没吃过鱼, 怎么就知道刺多了?”说完朝姜予眨了下眼睛:“嫂子你说是不是?”   陆垂野顺着他的目光一瞥,头疼的决定以后这两个人要离得远点,不然姜予迟早得被他这种狐狸带坏,幸亏他听不懂。   姜予忙红着脸解释了下:“我不是……”   陆垂野沉着脸瞪了眼陆星适:“还不快走。”说完握着姜予的手腕,把人牵走了。   陆星适眯眼一笑。   姜予看着被他握住的手腕,抽了抽没挣脱,本能的感觉呼吸有点发急,额头沁出一点薄汗,手腕也隐隐发疼。   陆垂野发觉他的异常,倏然松开了手指。   姜予如释重负的伸出右手捏住左手腕,几不可查地离他远了点,低低出了口气。   “星适口无遮拦惯了……”陆垂野一停,忽然笑道:“上次好像说过这句话了,不过他确实没什么恶意。”   姜予极轻的点了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捏着手腕嗯了声:“我知道的,什么人是好人……我都知道的。”   陆垂野眉尖一挑,笑问:“那你觉得,我好不好?”   姜予忙点头:“您是很好很好的人。”   陆垂野惆怅:……我特么这是收了个巨型好人卡吗?   “……家里人其实挺不待见配音演员这个身份的,譬如什么:文艺界很乱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学好!配音演员是什么东西?国产电视剧为什么要配音?”   “当年爷爷因为我没有走军人这条路,一气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陆垂野停顿了一下:“星适今天的路,本该是我来走的,大概他心里有些怪我吧。”   陆垂野一直知道星适是什么样的人,也因为自己当年不可否认的自私、不负责任,把本该自己扛着的东西丢给陆星适感到自责,也就任由着他搞点无伤大雅的小算计。   “那……您现在呢,有没有和家里……”姜予问。   陆垂野笑了下:“没有啊,十二年了,他们依旧觉得我是那个家的负面教材,也依旧不明白我所做事情的意义,无所谓了,反正赶出来也赶出来了,我到底做不了他们想要的那种骄傲的人。”   姜予抿了下唇角,没来由的心疼了。   其实陆垂野如今的地位,在哪个行业都算得上是巅峰,不可撼动了,对于一个从小就失去家人的人来说,姜予不知道被赶出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想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   “他们以后总会理解的,一家人就是一家人,他们肯定还是爱你的。”   “也许吧。”   陆垂野自己反倒干脆利落的承认自己被扫地出门,实在算不得什么正面教材,不过却仍旧是那副我不后悔,再给我来十次我还这样的姿态,弄得姜予哭笑不得。   “其实不光他们,在很多人眼里都无法理解。”   陆垂野叹了口气:“配音界的断层很严重,就连我有时都要去配一些十八九岁的角色,别说其他人了,我不希望等我们四五十岁了还在做这些事情,我希望能有更多年轻人来接我们的班。”   姜予眨了下眼睛:“师父……”   陆垂野笑着揉了下他的头:“声音能带给人很多感受,激励也好感动也罢,我做了十二年这样的事情,从一开始艰苦的在四十多度的棚到现在冬暖夏凉的配音间,这个过程非常艰难,与其他行业相比回报也不算高。但我既然站到了这个位置,有能力替这个行业发出声音,就希望将来有年轻人想来学习配音的时候,不会被父母认为不务正业,也不需要像我一样,背着他们认为的大逆不道前行。”   姜予眼圈泛红,鼻腔也隐隐发呛,他看着陆垂野和陆星适的气度就知道家世不凡,也以为配音是他做到了极致的爱好,却没想到他是背着这样的压力。   陆垂野看着姜予满脸的心疼,心突然痒了下,嘴角也渐渐多了些笑意,小崽子,还治不了你了。   “怎么?心疼我了?”陆垂野一笑,回头看了眼低着头不知道跟谁发消息的陆星适,压低声音问:“要不要给我个抱抱?”   姜予吓了一跳,迟疑的看了眼身后已经抬起头的陆星适,小声商量:“回去再抱行吗?”   陆垂野噗嗤笑了声:“逗你玩儿的,你怎么又当真,看来我要小心点儿,别被有些不怀好意的东西拐走我乖徒儿了。”   “……”姜予略微责备的看了他一眼,转移了下话题,轻咳了声道:“其实我觉得陆星适应该不是怪你……他应该是很喜欢你这个哥哥的,应该也、也很敬重。”   陆垂野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你又感觉出来了?那你怎么不多看看我的内心。”   姜予嗯了声道:“我觉得他应该也是真心爱自己的军人身份,爱他肩上的荣耀,虽然可能觉得是你的叛逆才造成了他必须要接你的担子,可却……您刚才说什么?”   陆垂野望了望天:“爸爸爱你。”   姜予红着脸看他:“说正事呢,您别……别闹。”   “这就叫闹你了?我要是……算了。”陆垂野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你呢,因为什么进的娱乐圈?”   姜予脸色一白,心里瞬间凉了下,脚步也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咬了下嘴唇道:“……我、我以前是……孤儿院里的,后来出来以后就、就遇到了聂成华,他带我进的娱乐圈。”   姜予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却听得出非常艰难,他的人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是这样概括下来也是满目疮痍的让人心疼。   陆垂野想了下,他去孤儿院是七岁,在里面住了五年,十四岁出道娱乐圈,中间还有只字不提的两年,干什么去了呢……   要是他那个时候就能认识他就好了,绝对要捧在手心里疼的,哪轮得到那些人给他弄出这么大的阴影。   “聂成华跟你说的不会是跟他走有肉吃吧。”陆垂野看着他笑了下,这小孩儿这么单纯,难保不是聂成华用两句话哄骗进去的。   “才、才没有这么简单。”姜予被他噎的没了理智,下意识就说了实话:“是聂成华跟我说,如果我去了娱乐圈就能找到我想找的那个声音。”   陆垂野眼前一黑,合着他进娱乐圈,进配音圈都是因为丁青歌,还能不能有点自主选择的能力了?   姜予见他微沉的脸色,紧张的试探:“您是不是生气了?”   陆垂野低头似笑非笑的看他:“你还有心思管我是不是生气了,我生气了你怎么哄我?就在这儿抱抱我?还是说句好听的?”   姜予低声求饶:“你说怎么哄就怎么哄。”   陆垂野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干什么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傻逼事儿,一听他这么说立刻就顺坡下:“我过几天有个活动去参加,你跟我一起去,去不去?”   “能不去吗?”   “当然不能了!”陆垂野没有半点良心的变本加厉要求:“你不仅要跟我去,还得穿的好看点,回头让他们都羡慕我,争取用美色征服他们。”   “……”   “还有,别喜欢你那个心底的白月光朱砂痣了,从今天开始把他忘了吧。”   “……啊?”    第37章 喵三十七声(短小二更)   姜予有点紧张他说的活动是什么活动, 自己的身份特殊, 实在是不想影响陆垂野的生活,对于他来说,他们俩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人人都想要将星星握在手里, 他也不例外,但从来敢奢望把星星从天上扯下来, 跟自己一块儿待在泥淖中。   他只要想到,他哪一天被爆出性侵传闻的话, 对陆垂野的伤害会有多大,尽管他不是真正的姜予,也没被性侵过, 但他要是想翻案, 就一定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陆垂野笑了声:“啧,别这个眼神看我,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不是, 我在想别的事情……”   陆垂野没太听清, 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从这小孩儿脑子里把丁青歌那个老黄瓜弄出去,扔不可回收垃圾桶,然后把自己塞进去, 让他满脑子都是自己。   “你年纪还小,别整天学人追星,才七岁屁大点儿懂什么。”陆垂野一停,觉得不太委婉,想了想措辞又道:“你得分清什么叫喜欢, 什么叫崇拜,别弄混了。”   姜予:“我分得清。”   陆垂野嘶了声:“还敢顶嘴……”   话音未落,陆星适突然凑头过来,极近的靠近姜予道:“咦?嫂子怎么不高兴了?你有什么委屈别憋着呀,你就跟我说,咱们让他回家跪弹壳儿,我这儿有挺多,32ACP、DAP92、9mm派拉贝鲁姆你看你要哪一种?”   “不不用了。”姜予看陆星适已经开始摸口袋了,赶紧解释:“陆老师没欺负我。”   陆星适啊了一声,不解的看了两人半天,自言自语似的呢喃了声:“不喊老公喊老师……情趣吗?”   姜予呛了下。   陆垂野:“……”   **   在陆星适时不时来一句嫂子和陆垂野喂的各种鱼肉里,姜予艰难的吃完了这顿饭。   回去的时候陆星适还有事就先走了,姜予如释重负的和他微笑了下。   “嫂子,下回我还能约你吃饭吗?”陆星适问。   饶是姜予跟他一遍遍解释自己和陆垂野就是普通的师徒关系,还是撼动不了陆星适叫嫂子叫的巍然不动,他已经放弃解释了,无力的点了下头:“……可以。”   陆垂野则给了他一个快滚的眼神。   姜予看了下陆垂野的表情,见他略微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悄然压下了想说的话。   其实,他被陆星适叫嫂子的时候,心里又慌又甜,一边怕他不高兴,一边有又觉得有点开心,思来想去把自己弄的无比纠结。   他不想让陆垂野知道星星孤儿院,就算他不觉得自己脏,也不想用自己的悲惨来道德绑架他,他就希望自己是个平平凡凡的小徒弟,对他抱有孺慕,抱有崇拜和喜欢。   回到酒店,陆垂野皱眉抹了把脸,表情不太好看的啧了声:“这什么玩意抹我一脸跟刷墙似的,我先去洗澡你也去洗洗,回头来我这儿吃饭?”   姜予看着他已经开始脱衣服了,扣子一个个被解开,露出锁骨、胸口……赶忙压住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红着脸应了声好落荒而逃。   陆垂野看着轻颤的门,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予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死死按着胸口的起伏,总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空气都随时能暧昧起来,他总是没出息的脸红心跳。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取出来一看上面的来电提示,惊喜的赶紧接了起来:“你决定了吗!”   “嗯,过来吧。”   **   陆垂野洗完澡,脸上的妆弄掉后舒服多了,慢悠悠的打开了直播闲聊打发时间,虽然时间有点晚了也没提前预知,不过大家都在修仙,不一会就超过了十万在线人数。   他坐在窗边跟粉丝东拉西扯了会,眼神微微眯着看了眼门口,心不在焉的想那小孩儿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   “嗯,最近录个节目,洪城卫视的一个配音综艺。”   弹幕一听见他说话,瞬间像个雪球似的滚了起来,快的他都有点眼晕了。   ——啊啊啊啊啊啊!!五百年了我终于听见了我老公的声音!!!   ——三哥你不是不喜欢上节目的吗,为什么这次还参加这种啊,是不是非音要破产了?   ——今天的三哥又帅了,吸溜.jpg   ——怎么感觉三哥好像不太精神,是太累了吗?脸色好像是不太好啊,吃点鱼虾之类的补充一下胶原蛋白啊。   陆垂野一看见吃鱼两个字就头疼,那答应他的鱼也不知道游哪儿了,是不是觉得他让自己不要喜欢那个人,生气了?   他看了眼在线人数,三十万,磨牙在心里冷笑,他今晚要是让他跟这一百多万人大眼瞪小眼等他一夜,有他好看的。   正想着,敲门声忽然响了下,他捏捏眉心站起身走了出去。   ——别走啊!!!要走把手机带上,我想知道是什么人大胆!跟我抢老公!!   ——三哥你好无情,说抛弃就抛弃我们QAQ!!!是不是有人给你塞小卡片,你别信那个啊!!!那都是骗人的,你别被骗炮!!!   陆垂野拉开门,少见的直接愣了。   没有什么大胆的人,也没有什么酒店小卡片,只看见了一个因为电梯坏了,爬了九层楼上来脸红气喘不已,鼻尖冒汗的姜予。   陆垂野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古朴木盒,又看着他努力咽了咽急促的呼吸,两只手托着木盒宝贝一样的递到了他的面前:“师父、生日快乐。”    第38章 喵三十八声(一更)   陆垂野看着他, 足足愣了五秒钟没有反应过来。   他刚刚着一个小时是去替他准备礼物了?不是……他自己都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他竟然知道?   姜予胸口剧烈起伏,散落下来的刘海也被汗湿了一缕,搭在眼睛上, 鼻尖上都是细汗,看着陆垂野发怔的模样, 眨了眨眼睛。   陆垂野略微垂下了眼睛,其实他很少过生日,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生日堪比军功表彰大会,从爷爷到伯父父亲个个儿都古板严苛, 一点意思都没有, 后来离家之后更是不过了。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某种意义上的·生日礼物,他竟然有种被揉软了心的感觉,又酸又疼, 没管太多的就把人搂在怀里了, 低头差点吻上他额头的时候,姜予忙推了下他,紧张兮兮地从他怀里出来了退了好几步。   陆垂野看着空出来的双臂, 有一瞬间觉得天昏地暗,姜予小心翼翼的护着木盒:“你别抱我了,差点就把这个摔坏了。”   陆垂野看着他宝贝一样拿着的木盒子,头疼的想他这是输给了个生日礼物了吗?在他眼里自己还不如个破玩意,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生气。   “师父你……是不是生气了?”姜予艰难的咽了咽唾沫:“要不然我……”   “没生气。”陆垂野说, 一只手拎过礼物,另一只手坦然的扣着他的手腕,把人牵进了屋里,把礼物放在了桌上,见他这么宝贝这个礼物,反正也抱过了,不在乎时间长短了。   “不介意我现在拆吧。”   姜予极轻的点了下头:“嗯。”   本来想坐的远一些,可被他直接牵着手按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手臂和他挨得极近,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只要两人动作幅度大点儿都能吻上去,脸红耳热的悄悄搓了下脸颊,紧张的看他拆礼物。   陆垂野笑了下,没舍得找剪刀,用手指一点点解开缎带,再打开木盒的金属扣,一下子呆了。   这里头是从他开始配音开始直到现在所有角色的手办,虽然尺寸不是很大,有些也不像是出自名家,但一个个儿摆在那里就像是个拆开的走马灯一般。   按照顺序,铺满了他的十二年。   陆垂野心口一软,没来由的想抱他,喉咙口像是有东西堵住一般,他第一次觉得有话说不出口,温晓子丁青歌没少嘲讽他不近人情,可这一刻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疼姜予了。   心掏给他都觉得不够。   他从七岁到十四岁这几年想必也没经历过什么好事情,他一直想问却又觉得心疼,没亲手把那些人送进去、给他一个公道之前还是算了,他疼他就得了,没必要现在就揭穿他,省的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陆垂野垂眸看着他满头汗的模样,心疼的抽了张湿纸巾一点点给他擦去汗珠:“眼睛闭上。”   姜予耳尖通红,依言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了两下,陆垂野侧头靠近,一点点将他脸上的汗珠连带这所剩无几的化妆品擦掉,滚烫的皮肤烫的他手指发痒,捏了他耳垂一下。   “怕疼吗?”   手底下的人轻颤了下,手指瞬间掐紧了,半天轻轻摇了下头却乖巧的没有睁开眼睛。   陆垂野微微偏头,又捏了他的耳垂一下,姜予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在镜头里的错位看起来完全就是接吻的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现场直播吃鱼吗?修仙党的胜利啊大半夜看这么刺激的戏份吗!!!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个配吻戏,是直接亲上去的吧,我的亲娘老爷三哥您太会玩了!!!!!那我申请您们现在配个拍大腿的戏码好吗!!!![鼓掌][鼓掌][鼓掌]   ——那我申请您们现在配个拍大腿的戏码+1!!!![鼓掌][鼓掌][鼓掌]   ——那我申请您们现在配个拍大腿的戏码+2!!!![鼓掌][鼓掌][鼓掌]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啊!!公然出柜吗?这么劲爆没问题吗小鱼你听听姐姐心碎的声音,别亲了赶紧推开这个老畜生吧!!!   ——录屏录屏录屏!!!!好心人记得录屏下来吸一万遍啊,我踏马爆哭,我三哥终于吃上鱼了呜呜呜!!圆满了圆满了,我马上产粮,一万字炖鱼记!!   陆垂野余光瞥了眼弹幕,有点糟心的想,吃什么吃,抱了下还被推开了,他现在还在跟丁青歌争宠呢。   “唉……”   姜予好奇他为什么叹气,红着脸悄悄睁了下眼睛,骤然看见了直播界面,吓的直接站了起来又被陆垂野按了回去,“屁股底下有钉子?”   姜予脸通红:“我怕我出镜对你影响不好,回头营销号乱写,还是算了吧。”   他还没缓过劲儿,声音还带着细微的颤抖,尾音有一点点柔软的埋怨,听的粉丝都要炸锅了。   ——我的妈啊啊啊啊啊好软啊!!!就这个语气,请您保持!!!   ——三哥,麻烦您现在立刻撕开他的鱼鳞,洗干净炖汤然后从头到脚吃干净,答应我一点也不要剩下好吗???   ——一人血书请您开启吃播模式。   ——二人血书请您开启吃播模式。   ——……   “看见你来,就忘了。”陆垂野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眼尾叠着点笑意的看了他一眼,“扣子扣得这么紧不闷得慌?怎么……怕跟我共处一室非礼你?”   姜予紧张的摇了下头:“没有,习惯了……”其实他是想遮胸口下面的旧伤痕,免得被他发现异常。   陆垂野揉揉他脑袋,道:“好长时间没教你东西了,趁着今晚有点儿空教你,直播介意的话我先关了。”   姜予抿了下嘴唇:“好。”   陆垂野听见这话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来,略微靠近他,压低声音问:“学配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练习的东西比你们演员还要多,三天不练就落下一大截儿,我查查你功课。”   姜予点头,不好意思的躲了下他的眼神,艰难的开口:“那您、您要怎么查?”   陆垂野笑着揉了揉他微湿的头发:“本来想弄点别的来着,但是看在你送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的份儿上,就先饶了你算了,下回再在我面前表白老丁,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姜予一脸茫然:“……啊?”   陆垂野语气自然而然的带着点宠溺纵容,笑道:“上回教了你打提挺松和开嗓,我来检查检查你学的怎么样了。”   姜予自己回去练过,所以也并不紧张,抿唇笑了下:“嗯。”   陆垂野眼睛眨了下,莞尔:“按照我的教学习惯,做的不到位的话,得有惩罚你能接受吗?”   姜予原本觉得胸有成竹,可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就开始忐忑了,可现在在直播,他又不能说自己学的不好,只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能。”   陆垂野好笑的在心里想,当老师真好,光明正大的惩罚学生,怪不得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写师生文,真挺有意思的。   姜予想了想,他压低声音跟陆垂野讨价还价:“惩罚的时候,能把直播关了吗?”   “依你。”   姜予松了口气,两腿平行岔开,两只手叉在腰上,做了三次深呼吸发现陆垂野仍旧坐着没动,有些怔然:“师父,不是开始了吗?”   “嗯。”   “不是……要手放在……”姜予小声提醒他,陆垂野却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装疯卖傻:“手放在什么?”   “手放在我……小腹吗?”姜予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到了烫的不能再烫的地步了。   陆垂野啊了一声:“我忘了,你还记得上次我说过你有什么问题吗?”   “……记得。”姜予艰难的点了下头:“腰部的变化不够灵活,呼吸快慢把握的也不够,膈肌和横膈膜太硬了,不够软。”   陆垂野点了下头,看着他几乎红到滴血的耳垂,却没有把手放他小腹上,转而放上了腰和肚子,一前一后的贴了上去。   姜予原本准备好了,但猝不及防的一换地方,毫无准备的腿一软,差点倒在他怀里。   陆垂野托着他的腰,顺势将人抱了个满怀,却仍然正人君子似的站在他身侧,半环抱着他,一本正经的声线在他右耳边徐徐环绕:“把腰部撑起来,肚子鼓起来。”   说着,一只手缓慢的揉着他的肚子和腰,弄得他一阵发软,呼吸急促的跟着他的指令做出反应。   姜予双手狠狠握住,感觉他的手在缓慢的揉着他的肚子和腰,弄得他一阵发软,呼吸急促的跟着他的指令做出反应。   “注意呼吸的节奏。”他的腰部在那双手的掌握下,才撑了几下就觉得有点酸,不想这么快就让他失望,于是深吸了口气硬是又撑着做了几下,却只觉得腰想往下陷,根本撑不起来了。   “继续。”   陆垂野语气强硬,完全不放过他,硬是让他继续做。   姜予的呼吸已经开始乱了,又急又快乱七八糟的吐吸,手臂腰部双腿全都僵硬的像块石雕,眼圈发红的想求饶。   “不行。”   姜予咬了下牙坚持,陆垂野的手腕一动,从肚子慢慢往上,到达心脏和双侧肺脏下方的横膈膜,用力按了一下:“怎么还是这么硬,之前教你的都还给我了?”   姜予慌乱的开始调整呼吸,感觉那双手的动作一点点随着他吸气、呼气,可是不行,还是做不到,还有点想打嗝,一股气噎在了胸口和喉咙口。   他的左手环在自己腰上,精瘦有力的手臂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力,熨帖着他的腰,他几乎都快站不住了,腿软的一塌糊涂,哪儿还能匀出精神呼吸。   “是不是做不到?”陆垂野问。   姜予呼吸困难的点了下头,总觉得不光是腿软,连自己的心脏都好像要供血不足了,他教了自己这么久,还是做得这么差,轻眨了眨眼睛沮丧的垂着眼睛。   “做不到就对了。”陆垂野轻拍了下他的腰,感觉到姜予浑身一颤,腰这么敏感?   不过柔软度不太好,太容易紧张了,一紧张就硬的跟钢板似的,这以后在床上怎么行。   得带他去练练。   “人体的呼吸器官是肺,如果吸到胃里,那只会打嗝,吸到肠子里那只会……”陆垂野一停,原本放在他后腰上的手往下一移,轻拍了下。   姜予整个人一僵,“师师师父!”   “怎么了?认真听!”陆垂野微愠,完全没有刚刚拍了人屁股之后的不好意思,“当你把肚子鼓起来,或者腰部肌肉使劲向两边扩张,感觉吸到横膈膜时,真正的呼吸器官——肺部或者说胸口那里就被憋住了,以后再看你鼓肚子就揍你,听见没?”   姜予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垂野看着他又开始冒汗的鼻尖,顺手抬起袖子给擦了擦,疑惑的嘟囔了声:“你怎么这么容易流汗?”   姜予轻轻的喘了口气,在心里辩驳:还不是因为你……   “好了,第一个就没做好,该惩罚了?”陆垂野看了他一眼:“认不认罚?”   姜予点头:“认。”    第39章 (捉虫)喵三十九声(二更)   陆垂野忍不住笑了, 但心里也忍不住有点泛酸, 他在面对丁青歌的时候也是这样?   今天要不是他带他来节目,换个人……陆垂野抿唇,不行, 这种可能性完全不允许存在。   “自己想个惩罚,要我能满意的那种才行, 不疼不痒的那种就加倍。”   姜予其实答应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他满意就行了, 真要让他自己想惩罚,他哪想得出什么花样啊。   陆垂野见他踟蹰半天也不知道想起来没有,耐着性子等他想, 一脸纵容宠溺。   本来他是想借机说给他抱抱的, 但是总觉得这么有点趁人之危似的,何况他现在还没放下丁青歌呢。   他流氓也没流氓到这种地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刚才在门口被推开, 没人看见。   他这会站直播前,再被推开那脸往哪儿搁,丁青歌要是知道, 肯定能笑死,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见他想不出来,陆垂野走过来凑头看了眼弹幕,个个儿摩拳擦掌,以每秒上百条弹幕的频率层层覆盖住每一寸屏幕, 陆垂野挑挑拣拣艰难的从里头看出了几条完整清晰的。   ——罚他配一个小时的哭腔戏!   ——虽然现在不崇尚体罚了,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阔以适当进行一点体罚的,打哪儿您懂我意思吧三哥,务必请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坏笑][坏笑][坏笑]   ——三哥你够了,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骚操作呢,在这装什么白莲花,您不是这条路上的人,请你摆正身份不要在这里乱拿剧本好吗!!!   ——既然是罚,就得罚到能知错,得重罚!!我建议现在直接剥掉鱼鳞,炖成浓汤,拆掉鱼骨,吞吃入腹。   ——你们这些人能不能靠点谱!!!别在那儿光说不练,三哥看我,我这儿有剧本儿,就照着我这剧本罚,您看是兄弟文、师徒文、父子文、还是要生子文,应有尽有,不够的话我现写也行的,您看您要什么样的。   姜予显然也是看见了,求饶的看向陆垂野:“师父……”   大概是因为紧张,尾音不自觉的发颤,也软的要命,勾的弹幕更加兴奋了,铺满更厚一层,这次连缝隙里都很难再看清了,大致猜测都是让他哭,哭半小时!   陆垂野一笑:“哭什么半小时,你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呢,那个说有剧本的,发到我微博看看。以及,今晚的直播最好不要外传,明白吗?”   ——明白!   ——完全ojbk!!!   ——老公您放心,对内吸溜,绝不外传!!!   姜予咬了下嘴唇,轻道:“师父……不是说惩罚的时候,关掉直播的么……”   陆垂野侧头看着他笑了下,抽出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指,走到他面前,拨弄了他嘴唇两下:“再给你个机会,这次做得好,就不惩罚了,好不好?”   姜予现在完全是骑虎难下,拒绝要被惩罚,不拒绝……和惩罚也没什么两样。   他和陆垂野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觉得心慌腿软,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跟上了瘾一样。   陆垂野就像一团火光,他自己就是一只明知前路的飞蛾,就算知道危险也忍不住想要拥抱靠近,他闭了闭眼,总觉得自己有些不知廉耻。   “张嘴。”陆垂野说。   姜予咬了下牙,转了下身背对着镜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样子,然后轻轻的张开了嘴巴。   陆垂野两指张开放在他的双唇慢慢撑开,“用力打开口腔,张开气管,吸气。”   姜予嘴巴微酸的被他撑着,总觉得再张下去唾液就要控制不住的流出来了,慌乱的眨了下眼睛,往后退了退艰难的吞咽了下,略微压了下了呼吸。   他俯身低低喘着气,听见陆垂野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又道:“嘴要尽量张大,感觉到嗓子都在张开的状态,感觉到空气进去都是有实体的,明白我意思吗?”   姜予点头。   陆垂野擦了擦手指,再次放上他的嘴唇,只是在他的唇角点了点,姜予紧张的舔了下唇。   陆垂野一时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舌尖轻轻的抵开他的唇齿,极尽所能的撩拨着他,手指有意在他后腰上捏了下。   姜予下意识绷直了身体,待他松开了自己,才面红耳赤的低声问:“师父,我算过关了吗?”   “完全没有,今天的表现让我太失望了!”   姜予艰难的吞咽了下,心里一慌:“对不起。”   “所以,你自己想不到的惩罚,我来帮你?”陆垂野故意问。   姜予想躲,却被他抓住了手腕,只能认命:“好。”   粉丝只能看到陆垂野的深沉笑意,看不见姜予的表现,只听他说反而更添脑补空间,纷纷把自己看过的小X文知识储备量用在了此刻。   ——我怎么觉得三哥教的这个开嗓,教的有点不怀好意……嘴巴用力打开,嗓子在张开的状态……对不起我想歪了我去面……面tm的壁,我要看现场惩罚。   ——我昨天才报了非音的下一期培训班啊,以后让我怎么直视上课啊救命!!!!!   ——小鱼弟弟你转过来,姐姐想看你怎么开嗓!!!三哥你别这么无情了,自己看不让我们看!!!   陆垂野原本其实没想那么多,但看到弹幕一瞬间会过意,跟着脑补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予下意识回头,有个巨大的弹幕慢悠悠极其有存在感的划过。   ——小鱼弟弟听老阿姨的话好好练啊,以后会用得到的!!!!   他一时没看懂,下意识的去问陆垂野:“什么意思?”   陆垂野一怔,低低笑了声:“真想知道?”   姜予点头。   “说了不能害羞?”   姜予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刚想说不想知道了,就见他微微侧过头,在他耳边极轻的解释了一下,脸颊瞬间烧红,跟被烫了尾巴的兔子似的,退了好几步,我我我了半天,难受的遮了下眼睛。   陆垂野无辜的说:“是你自己要问的,跟我没关系,你可不能怪我。”   姜予生无可恋的看着他:“……”   “下次别这么听人说什么都好奇了。”陆垂野揉了他脑袋一下,那个粉丝的本子已经发到他的微博上了,呼啦啦几十个一块发过来,光从名字上看就挺刺激。   他想带着姜予玩儿,但也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这种戏的想法,自个儿留着玩儿倒是不错,他现在懂什么,刚刚入门而已,真正能教他的还没开始呢。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陆垂野微笑了下,拿过手机朝面红耳赤的姜予道:“乖徒儿,跟他们再见。”   姜予有气无力的别过眼:“大家晚安。”   陆垂野关掉直播,感觉姜予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下也有些不忍,知道他肯定紧绷了一个晚上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软声音道:“是不是生我气了,刚刚占了你那么大便宜。”   “没有。”姜予抬起头看着他,慢吞吞的摇了摇头:“我知道您就是……”   陆垂野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下半句话,笑着捏了捏他手腕问:“就是什么?”   “是教我配音呢,没有恶意的我知道。”姜予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腕,还是觉得不习惯,本能的想要挥开,但一想是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任由他捏着。   “你明白就行。”陆垂野顿了顿,一语双关的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记住没有?”   姜予点头:“记住了。”   陆垂野松开他手腕,催促道:“不早了,你也该洗洗澡睡觉了。”   姜予其实还有些舍不得走,突然从极度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这么静静地和他说几句话,真的让他感觉无比满足,还想再跟他玩一会。   他觉少,又经常做噩梦,几乎都是困倦到不行了才睡,但一想到陆垂野熬夜会嗓子哑,遂站起身:“晚安。”   陆垂野看着他乖乖巧巧的样子心有点儿痒,想着他今天晚上的表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浑身一阵燥热,在他走后径直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   陆垂野还是觉得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姜予努力跟着他的指令撑起腰、张嘴的模样,这么想下去,他估计得再去一次卫生间。   他拿出手机给商清明拨了过去,那边估计也正忙着,接起电话的时候气喘吁吁的一听就知道在干什么事。   “有事吗?”叶壬压了压气息,尽量平稳的说,但那股子难耐的气声完全压不住,尾音时不时的就成了呻吟。   商清明夺过手机,没好气的说:“我这儿正忙着呢,没事就挂了啊。”   陆垂野虽然有事跟他说,但也没有打扰别人好事的毛病,立刻赔礼:“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忙了,祝您夜生活愉快。”   商清明果断挂了电话,狠狠撞了下,叶壬被他弄得难受,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他打电话找你应该是说姜予的事情,你……啊……”   商清明最讨厌别人占用叶壬的心思,尤其是在床上,立刻小心眼的报复起来,弄得他再也没心思去关心什么姓陆的姓姜的。   他只允许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人能在床下占用他的心思,就是正香甜的睡在隔壁的叶俏俏同学。   陆垂野挂了电话,又给陆星适拨过去,结果接通了那边也是一股不可描述的声音……   “你好。”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接起电话,陆垂野立刻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星适少爷没错啊,怎么是别人接的。   “轻点……不、那里别……”这次是陆星适的声音,比叶壬那个压抑的声音要明摆着多了,在干什么一目了然。   今晚怎么回事!   挨个儿刺激他?   “没事,你们忙。”陆垂野生无可恋的挂了电话。   陆垂野反手打开微信,给姜予发了一条语音:“上回给你唱了学猫叫,这次是不是该给我唱歌了?”   顿了顿,他打了字,又发过去。   ——也不用你唱什么别的,就唱个要抱抱吧。    第40章 (捉虫)喵四十声(一更)   姜予刚洗完澡, 浴室里蒸汽氤氲, 弄得他越来越燥,狠狠用冷水洗了两把脸才稍稍散了脸上和心里的温度和悸动。   今晚的陆垂野简直就是经过加热的荷尔蒙,每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腿软、意识发迟。   好不容易他才能坚持住不在他面前失态。   站在空调下吹了会冷风, 总算觉得清醒了点,揉了两下脸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相册。   里头是一座看着挺残旧的墓碑, 上头写着:傅淙之墓,没有立碑人, 也没有生卒年月和立碑年月,就一块冰凉的墓碑,立在荒凉的山坡上, 周围丛生杂草。   那里头的草长得非常快, 他只要几个月不去,杂草就能没过墓碑,似乎能把一切掩盖一样。   石头缝里生出了道道绿苔, 侵蚀着石块, 也将那上面的名字弄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站在落地窗前,自上而下的看着无边的霓虹,心里不免有些感伤, 如果当年不是姜予的牺牲,那么今天死的就是他,也不能再次遇见陆垂野,还能被他这么照顾。   他拉开一点窗户,夜风微凉的吹在脸上, 沁着超期很舒服,他闭了闭眼想起了童年时期,昏暗潮湿的小房间里,有太阳的时候,灰尘会漂浮在空气里,他就像一只困于井底的青蛙,看着那一小块天空,充满向往。   、   后来他终于有机会踏出孤儿院,却是踩着姜予的尸体出来的,如果非要如此选择,他宁愿再被困于井底,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死。   叮咚。   一个微小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视频电话。   姜予划过接听,刚打了招呼就听他问道:“这礼物准备多久了?”   姜予:“三个月。”   陆垂野沉默了下,三个月就能集齐这么多来,可见是真的用心了。   “费了不少功夫吧。”陆垂野抬手敲了敲窗沿,侧头看了眼隔壁微微偷出来的亮光,垂眸微笑:“我看着有些没有名家落款也没标志,就代表不是市面儿上买的,哪儿弄来的?”   姜予慌张道:“是、不不值钱,有些也很粗糙,我……”   “我不是问值不值钱,是想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因为,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第二好的礼物。”   姜予一怔,从他话里抓住了重点,想也没想的就问,“第一好的那个是什么?”   陆垂野看着满天星辰心道:就是你啊。想了想却没说而是笑了下:“以后再告诉你,现在先说说你都从哪儿弄这么齐全的手办来的?”   姜予沉了下呼吸,压下心里的介意,轻道:“我以前在X国拍戏,认识了一个老匠人,就委托他帮我做了,没、没花什么心思。”   陆垂野缜密敏锐,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刻意解释没花什么心思大概是就是花了大心思了,那什么老匠人估摸着也是被他的诚心磨的没办法了,才替他做了这么多。   “既然没花什么心思,那我回头找个仓库随便一扔得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坏了也不可惜。”陆垂野嗤笑:“你说呢?到底花没花心思?说实话,不然我回头当你面儿扔。”   姜予一紧张,忙道:“花了一点。”   陆垂野莞尔:“跟师父说说,具体都花了什么心思?”   姜予咬了下牙,掐紧了手指有些难以启齿道:“就……那个匠人的脾气有一点古怪,艺术家可能都有些习惯……让我给他做了两周的下手才答应帮我做,还有一个很丑的那个……就是您拿奖的那个……是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不好看,别扔行吗?”   陆垂野心里一软,走回桌边拿起那个略显粗糙的手办,指尖极轻的摩挲了下,“逗你呢,我怎么舍得扔,就是你拿刀抵我脖子都不扔,回头等我寿终正寝了就跟我一块儿当陪葬品下葬?”   姜予原本正慌,听他口没遮拦的说,顿时有点不高兴:“别乱说,什么陪葬品!”   陆垂野哈哈一笑:“开玩笑呢,要真选陪葬品,我还是希望能给我老婆做陪葬品。”   姜予抿了下唇,心里瞬间有点沮丧,“……”   老婆,虽然是这样说,可心里只要一想到他亲手做的礼物被他千珍万重的送给另一个人,他就觉得没来由的嫉妒,哪怕……哪怕扔在仓库里落灰,也不要送给别人!   陆垂野话音低沉含笑,尾音微微上扬的开口:“江流儿,按照之前我给你唱的学猫叫,还有在电视台说的晚上要哄我,以及今晚两项考核都不过关,三罪并罚让你唱个要抱抱,不过分吧。”   他每次要逗自己,就故意喊他江流儿,弄得他心尖像是被狠狠搔着,躁动的都要顺着喉咙跳出去了,可怜巴巴的求饶:“能不能不唱?那个歌我听、听了感觉有点太……”   陆垂野轻笑:“你说呢?”   姜予咬了下嘴唇,放软了声音求饶:“师父,要不然换一个吧,我给你唱歌别的,唱花满楼。”   陆垂野被他刻意又自然的撒娇弄得脑子一懵,恨不得现在就去踹开他房门,把人按床上,按照刚才他那两个电话那头,叶壬和陆星适的状态来一次。   好吧,不合适。   陆垂野喉咙发烫的动了动,声音微微发哑:“不行,不唱的话下次就唱带枪出巡了,自己选一个。”   姜予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手机都差点拿不稳脱手扔出去,颤着手指收回来放在耳边。   心脏走投无路,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撞的发麻。   他死死按着胸口,连鼻子带口腔的吸气仍觉不够,几乎要窒息了,结果他那边又补了句:“你让我给你唱的时候,我立刻就给你唱了,现在让你给我唱你推三阻四,这样吧,不唱也行,咱们来配个哭腔戏,也成。”   姜予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掀起被子把自己埋的严严实实的,羞窘的几乎要疯了,差点就要立刻爬起来扯开窗户从九楼跳下去了。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到地板上,冰凉的一贴舒服了点。   陆垂野的声音在耳边缭绕不散,对他来说就像是个使人上瘾的魔音,他无处逃脱,只能像个困兽一样在他的声音里沉湎,慢慢沉沦。   “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过来听你当面儿唱?到时候咱们还能再搞个小段子配配,你还没真正配过放得开的哭腔戏,我好好教教你。”   “不不不用了,那我唱、唱了。”姜予生怕他说出更过分的,忙清了清嗓子又咽了咽唾沫润喉,听他嗯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音压低声音艰难开口:“看到你出现感觉全身在过电,你也看着我好像注定我是你的,Hello baby 要抱抱,鼓起勇气要抱抱,多么甜蜜要抱抱,啊~啊~啊~我们脸对脸也许可以再近点,现在把我拥抱才是最佳表现,只要给我一分钟,从此你是我的……”   陆垂野呼吸一沉,眼睛紧紧闭了下,努力压下下腹的热意。   还是免不了要再去一次卫生间。   姜予唱完,听他不说话,攥紧了手机满脑子胡思乱想,他刚刚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懵的,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火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在别人面前唱这种歌,之前别说唱了连听都没有听过,早知道他就不让陆垂野唱什么学猫叫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也不知道唱的难不难听,他的声线不算那种得天独厚的好听,和丁青歌那种清冽、陆垂野的低沉相比,只能算普普通通,唱这个实在是……   他心里乱糟糟的,偏偏陆垂野也不说话,从刚刚比较沉的一声叹息之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是不是觉得他唱的不好,太难听了?   姜予咬了下嘴唇,忐忑的问:“师父……可以了吗?”   陆垂野垂眼,又别开了眼,把我都唱成这样了还不行,那得什么样儿才能算行!   他声线原本就柔软,带着明晃晃的颤音,听在陆垂野的耳里,比他脱光了勾引自己还要过分,大概还要加一点脸红害羞、眼睛轻眨出一点水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那种程度才能比拟。   “唱的这么好,给你个奖励。”陆垂野压了压几乎燎原的燥热,尽量平静的说:“想要什么?”   姜予想了想,狠狠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颊,轻声道:“能不能不要把我给你的生日礼物送人,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   陆垂野一怔:“什么?”   姜予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道:“那些东西不值钱,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送你个更贵的,你把那个送人,这个留着行吗?就算是放在仓库里落灰,就当是……纪念了。”   陆垂野心头一软,原来误会了他说给老婆做陪葬品的话,失笑道:“怎么?不高兴了?”   听见他有些沉的呼吸,陆垂野手指按着桌沿笑道:“我开玩笑呢,不送人。回头你跟我回家亲手摆我床头行吧,不放心的话你天天检查一遍。小孩醋劲儿还挺大。”   姜予小声辩驳:“哪有。”    第41章 (捉虫)喵四十一声(二更)   录制综艺一向比电视剧要轻松的多, 也不必起的太早, 姜予被陆垂野逗了一晚上,奇异的竟然没做噩梦,一觉睡到了七点多, 闹钟不知怎么也没响,安静的躺在床沿。   他赶紧起来换了衣服, 洗漱完了一拉开门就看见拎着两份早餐上楼来的陆垂野,昨晚的记忆瞬间提上脑海, 脸红的打了声招呼:“师父。”   陆垂野嗯了声,递给他一袋儿不知道是什么饼,闻起来一股甜香。   “给你发了条微信, 见你没回估计也是还在睡着就没再喊你。”陆垂野看了下他已经收拾妥当了, 侧了下头:“去电视台?”   姜予点了下头,回屋里拿了口罩帽子戴上,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陆星适早已等在外面了, 穿着件白衬衫, 袖口挽到小臂上,左手臂搭在车窗上跟一个姑娘说话,嘴角含笑的转了几下墨镜腿, 一派纨绔。   “小姐姐是音乐家呀,失敬失敬。”   “哪儿是什么音乐家,只是个小提琴手罢了,陆先生净取笑我。”   彭靖雯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身材高大起码有将近一米八五, 隐藏在秀气白衬衫下的肌肉明确结实,这人眼睛异常亮,长得也非常英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时候,令人心脏忍不住狂跳。   虽然看着有点吊儿郎当,但浑身上下又莫名透着一股奇异的正气,关键是他这一身气质,看起来就是家世过人,如果能和他发展一下的话……   彭靖雯动了动肩膀上背着的提琴,然后从自己的包包里抽出一张名片和一张票递了出来:“这是我后天演出的票,如果陆先生不嫌弃,可以来听一听。”   陆星适伸出双手,郑重其事的接在了手里:“那必须得去啊,大美人儿的演出,别说是亲手给我票了,就是买也得去。”   彭靖雯被他逗的眉开眼笑,这时酒店旋转门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帽子口罩眼睛严严实实,一个单手放在口袋里随意迈步。   陆星适伸出手,扬声道:“哎这儿。”   彭靖雯下意识转过头,看见并肩走过来的陆垂野和姜予,善解人意的笑了下:“既然陆先生等的人来了,我就不妨碍了,先走了。”   陆星适朝她晃晃票:“后会有期啊小姐姐。”   陆垂野垂眸看了他一眼,无比嫌弃的转过头拉开了车门,手微微搭在车顶护着姜予进去,然后自己才坐进去关上车门。   “哎呀,嫂子我们又见面了。”   “让你过来接人,在这儿浪什么。”陆垂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侧身替姜予摘掉帽子眼镜,随意的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找出瓶酸奶揭开盖子插了吸管递给他。   陆星适啧了声:“哥你这就是对我有偏见,我本来是在这儿等你们来着,但架不住那小姐姐过来撩我,我也就是陪她说了会话,怎么还是浪了。”想了想又道:“我再浪能浪的过你?”   陆垂野没理他,姜予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星适的眼睛,对视片刻,笑了下:“你吃饭了吗?”   陆星适立刻卖惨:“没有啊嫂子,我早上五点钟就被我这毫无人性的亲哥哥喊起来过来接你们,硬是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啊,唉……胃疼。”   “这个给你吃吧,我还不是很饿。”姜予有点歉疚,因为杨惠家里有事,他给放了假,让司机送她回去,所以才麻烦陆星适。   他原本就不是那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想着打个车过去就行了,是陆垂野不大放心,不知道在担心什么,执意要陆星适过来接。   陆星适眨眼一笑,嫂子这么呆萌的吗?故意伸手要接,被陆垂野抬手拍了回去:“开车,给什么就接什么,你三岁五岁?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吗?”   “嫂子,你是跟我客气的吗?”陆星适委屈的抹了把脸,长叹一口气:“小白菜儿啊……”   姜予猛地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陆垂野抽了几张纸过来替他擦擦呛出来的酸奶,威胁的看了眼陆星适,无声的劝他不要搞事。   “没事吧,你别理他。”   姜予摇了下头,感觉嗓子里还有点呛意,抬手把饼袋往前一送,“你吃吧,我这儿还有酸奶,麻烦你一大早过来接我们,不好意思啊我该请你吃饭的。”   陆星适摆了下手:“算了算了不吃了,我怕吃完了命也没了,还是你自己吃吧。”说完,平稳的发动了车,流畅的从车位里开了出去。   **   录制现场。   姜予的发挥还算稳,很快就录完了第一阶段的收尾,开始录双人对戏部分。   编导拿着本子解释,双人戏的环节是在一个独立空间里,两位嘉宾共同完成一个指定片段的内容,进行评分。   至于分配,要按照抽签的形式。   姜予一听,满脑子就开始想能不能正巧抽到陆垂野,虽然之前也配过几次音了,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嫌多。   陆垂野看他拿着剧本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抬手抽了下,轻问:“想不想跟我一组?”   姜予点头:“想。”   陆垂野笑了下,心道这时候倒是挺诚实的,这张嘴里想吐出来的东西吐的比谁都乖巧,不想说的话怎么都撬不动,拗的要命。   “还不趁现在好好求求老天爷把我赐给你?”陆垂野轻笑,在他搭在腿上的剧本底下,轻轻的捏了下他的手指:“万一给别人了,你可别哭啊。”   姜予一僵,耳尖忽然有点红了,总觉得他说的好像是,老天爷把他的“人”赐给他,而不是把“分组”赐给他一样。   姜予低声:“……老天爷又不管这个。”   “万一呢,你就跟他说,我姜予,愿意用一辈子的桃花运来换一个陆垂野,你看看他答不答应你。”陆垂野拨着他的手指,低笑:“不过代价有点儿大,万一真答应了,那你回头可就找不着女朋友了。”   姜予悄悄咬了下舌尖,鬼使神差的真就默念了一句: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桃花运来换一个陆垂野。   郑冉冉拿着剧本,随意翻了翻,听了半天旁边的狗粮,被噎的不行,抬了下满目风情的丹凤眼,没处使劲儿的去揶揄编导:“小哥儿,五个嘉宾您搞抽签,打算把谁劈成两份儿?”   编导是个年轻小伙子,被身材一流的超模这么一笑,脸红了下,摸着脑袋一脸憨直的解释:“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还请了一个临时嘉宾的。”   郑冉冉撑着下巴,扭头冲姜予笑了下,然后才收回视线看着编导问:“什么样儿的临时嘉宾?”   编导忙道:“是专业配音演员,和三哥是同行呢。”   陆垂野原本专心致志的逗姜予呢,一听这话也抬了下头,分了个略微疑惑地眼神儿给他。   连峰和冯也意也抬起头:“谁啊?”   编导想了想,道:“御风工作室的宋正风,好像原本是不打算自己接的,但是一听说三哥跟姜予来了,就立刻接了哈哈哈。”   陆垂野垂了下眼睛。   啧,这个狗东西,上回他跟自己要姜予这事儿还没算账呢,还敢往枪口上撞了?   编导说完,往身后让了让,然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带着点空气里微微的热气和逆光,一身西装笔挺的宋正松步履缓慢的走了进来。   他站在编导身边,经过他互相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几位嘉宾,笑的一脸谦和。   客套完毕。   他转过身,朝陆垂野颔首微笑:“三哥。”   陆垂野嘴角略微一牵,送了个客套假笑:“宋前辈。”   宋正风毫不在意他的嘲讽,径直伸出手朝姜予诚挚道:“有兴趣来御风做二老板吗?”    第42章 喵四十二声(一更)   陆垂野冷笑了下。   宋正风的手还伸着, 连带编导另外四个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姜予抿了下唇朝他伸出手轻轻握了下,“宋前辈。”很快便收了回来。   “哎哟不错,挺有礼貌。”宋正风不同于刚才被陆垂野阴嗖嗖的嘲讽, 这句前辈可把他喊得浑身舒畅。   姜予客套的笑了下,扭头去看陆垂野, 见他偏着头若有所思,又收回视线垂了垂眼。   宋正风摩挲了两下下巴:“虽然在各位前辈面前我算不上什么, 跟三哥更是没法儿比,但小姜你叫我一声前辈,真是当得了。”   他手一抬, 朝陆垂野指了下:“不信你问他。”   “呵呵。”陆垂野嗤笑了声:“睡醒了吗。”   导演推门从外面进来, 看着满屋子怪异的气氛,疑惑的问了声:“怎么了?”   编导反应过来,收回神忙道:“啊, 刚刚给各位嘉宾介绍完宋正风, 剧本也已经发完了,现在该进行抽签了。”   导演点了下头,朝众人询问道:“那我们开始录了?”   因为抽签的部分也是娱乐的一个环节, 所以也要录制进去。   众人点头。   连峰忽然啊了一声:“等等,我理理头发。”   郑冉冉回头看了眼他整齐的能让苍蝇在上面搞编织的发型,取笑了声:“你一个老爷们儿,怎么比我包袱还重。”   连峰对着摄像头理了理头发,又稍微检查了自己的妆容和衣领, 眯眼笑了声:“你知道什么,你又没有女友粉。我们这种人时时刻刻都要给女朋友最好的状态,不然哪天她们变心了怎么办。”说完手肘抵了下同为小鲜肉的姜予:“对吧,姜予。”   姜予正出神呢,突然被喊了声,下意识嗯了声。   陆垂野:嗯?   连峰差不多整理好了,朝导演眨眼一笑:“好了导演,可以开始录了。”   导演脾气好,再加上录综艺不像电视剧那么严谨,容忍度自然也高了点,随和的笑了声:“行,那咱们开录,早点结束早点回家。”说完拍了下编导的肩膀,往机位后走了。   录播室的门再次被拉开,陆续走进来三个端着方方正正纸箱的节目组成员,在导演身后站定,标准微笑。   导演指着三个印着节目金色logo的纸箱道:“这个就是我们的抽签盒,每一个里面都放着两个不同颜色的球,各位嘉宾挨个进行抽签,同色的成一组。”   三个箱子完全不透光,一模一样的被端着,冯也意第一个走过去,摸了一个绿色的小球出来,极绅士的朝众人笑了下。   第二个抽签的是郑冉冉,她今天穿了双恨天高,在原本就一米八的身材上,硬生生又拔高的几个度,除了陆垂野能和她稍稍平视之外,其他人都得仰视。   咔哒咔哒的踩在地板上,跟踩心跳拍子似的,姜予心烦意乱的皱了下眉。   郑冉冉一排看过去,伸出手在最后一个盒子里动了半天,摸出一个绿色小球,往上抛了一下又精准的接住了,朝姜予一眨眼。   姜予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只是觉得颜色相同的话,他和陆垂野之间的概率又大了一点。   第三个抽签的是宋正风,他对这个无所谓,走过去随便摸了一下就拿出来了,黄色的。   第四个陆垂野,他没立刻去拿,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姜予心里一跳,见他笑了下:“问了吗?”   姜予顿了顿,点头。   陆垂野垂眸微笑:“心诚则灵,那我要看看你心诚不诚了。”   他走到第一个箱子里,没迟疑的拿出了里头的最后一颗球。   红色。   姜予松了口气,随即又提了起来,还剩两个人,他和连峰,是不是能和他在一组就看这次了。   红色红色红色,姜予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才往前走,伸到第二个箱子里摸了几次,谨慎的拿了出来。   黄色。   ……是真的黄了。   姜予捏着黄球走回来,陆垂野看见他忽然有点低落,捏了捏手中的红球没说话。   盒子里还剩最后一颗球,连峰毫无悬念的拿到了红球,和陆垂野一组。   连峰对配音兴趣不大,来参加这个节目纯属吸粉来的,走回来朝陆垂野笑了笑:“陆前辈,多多指教。”   陆垂野颔首微笑:“不敢当。”   宋正风站在一旁,看着陆垂野一个老流氓装的那么斯文有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在心里啧啧两声,摄像头真是个好东西,能把他变得那么纯良。   陆垂野抬眸看了眼,正好撞上宋正风,谦和的笑了下,以眼神告诉他:待会虐你。   主持人一见抽签完毕,握着话筒走了上来:“经过我们的抽签,冯老师和郑冉冉一组,连峰和三哥陆垂野一组,而我们的姜予则是和宋正风一组,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走进他们的配音旅程。”   双人配音分别是在单独的配音间里,按照分组,姜予和宋正风是第一组,要最先进去配音,其他人则在这里观看等待。   陆垂野侧头看了一眼,余光正好瞥见宋正风亲昵的揽了下姜予的肩膀往外走,和蔼可亲的笑:“小姜啊,策权御那部戏你知道吗?”   姜予点了下头。   “这部戏我当时还配了一个角色,就是里头那个……”宋正风滔滔不绝的说着,那部戏算是他接的最大的一部戏了,虽然跟非音是没法比吧,但是他也能傲视下面的小工作室。   如果姜予能跟他一起配合炒作的话,超过非音,那不是指日可待!   姜予能跟陆垂野合作,他怎么就不能了!他愿意出更高的价格,就不信诱惑不到姜予。   宋正风侧眸看了一眼一脸“和善”的陆垂野,想到上次他来自己工作室疯狂套路自己的事情,心里忽然泛起一点同样“善意”的想法。   “你觉得我跟三哥比怎么样?”   姜予沉默半晌,抬起头看他:“……抱歉,我没看这部戏,不是很好评价。”   陆垂野嗤笑了声,捏着手里的剧本,手背青筋毕现看的出忍得非常辛苦,宋正风惆怅的想:又要不能让观众看出意图,又要让陆垂野吃瘪,真的好难啊。   陆垂野坐在靠门,稍稍抬眸等到宋正风走近了,微微笑了下,抬手摘掉自己和他的麦,压低声音冷笑了声:“你敢占他一下便宜,我就让你知道谁是爹。”   说完,把麦放进他的手心里,然后垂下了眼睛,静静地看自己的剧本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宋正风看着手心里包着绒球的隐形麦,默默翻了下白眼,这家伙不会真放了心进去吧,娱乐圈有谁是干净的,玩玩而已他怎么还认真上了。   有病。   **   姜予深吸了一口气,戴上了耳机后拿起剧本,站在麦前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过去,宋正风是专业配音演员,能力自然是没的说,而他不在面对陆垂野的时候,也不会紧张。   这个片段是从一个国外的电影里剪下来的,讲的是在一个脱衣舞俱乐部里的变性舞者与年轻英俊的大兵一见倾心,开始交往。   最后却在男人室友的嫉妒之下,不断挑衅生事,最后唆使新兵用球棒结束了男人的生命。   庆典晚会上她大放异彩,而爱人却躺在血泊之中,摘得桂冠的她听闻噩耗后,悲痛让他甚至无法站立,弯下腰全缩成一团,绝望的哭泣。   这个片段的要求非常粗暴,每一寸皮肤、每一口呼吸都要表现出割裂似的痛楚,泣血悲鸣。   这是一场极大的爆发戏,粗暴却不简单,就算是专业配音演员也有一定难度。   姜予抽到这个剧本的时候,陆垂野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来学配音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毕竟是他亲手教过的,应付的来。   他担心的是,他太过入戏会牵出内心深埋的痛苦,蹙了蹙眉,透过镜头去眸光深沉的看姜予深吸了口气。   缓缓开口。   陆垂野没看过姜予从前演的戏,他教配音的时候,姜予多半也是脸红娇软的很容易害羞。   这么一看他面色平静的开口,忽然有了种奇异的感觉,像电流裹过心脏,酥酥麻麻的。   姜予握着剧本,气息随着台词的激烈越来越急,胸腔极度挤压过的声线从音箱里传出来,又送进陆垂野的耳朵里。   他沉了沉心,想起那日他和陆星适两个人,找到了当年在孤儿院的院长,他说姜予刚进去的时候就是个挺孤僻的小孩,整日整日的坐在空旷的平地上,四周不能有一点东西,晚上睡觉也经常惊醒,跑到三角区蹲着。   那场地震,给他的阴影太大了。   然而,小小的他哪能想到除了地震之外,还有更大的阴影在来的路上,陆垂野心疼的想,那么大一点点的小孩儿,是怎么承受住的。   姜予眉心紧蹙,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领口的布料,另一只手已经把剧本都握的死紧发皱,脸色和嘴唇都开始发白,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这场爆发没有台词,只有由浅入深的哭腔,镜头这时候给了他一个特写,通红的的眼睛里一层一层波浪似的痛意,由不敢置信的张着嘴,气息紊乱发颤的放声大哭。   陆垂野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倏然掐紧了手指,突然站了起来。   郑冉冉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垂野握紧手指看着屏幕里嚎啕大哭的姜予,垂了下眼睛:“徒弟哭了,心疼。”   郑冉冉摘下麦,凑过来低声问道:“三哥,那天我发你的本子,后来录了吗?”   陆垂野偏头:“……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这个电影取自《迷恋荷尔蒙》不能概括为同性恋电影,但是又是同性题材,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挺老的电影了,瑟爹的第一部 戏。   不是简单的爱情,有很深层次的东西(省略一万字)想说的很多怕写不下hhh,有个情节是卡丽要去做手术,BARRY说:你没有必要去做变性手术。虽然在我心里,你是需要我去呵护的妻子,但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为了你,我甘愿做被人们歧视的同性恋。只要你是我的。   小鱼弟弟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觉得自己身为公众人物会不会因此而影响三哥,他小时候经历的事,长大了经历的事,造成了他不会像别人一样勇往直前,会瞻前顾后很多事情。   三哥不一样,不是因为浪,是因为他其实没怎么经历过失去,他家庭完整,虽然离家出走但还是知道家就在那里,而且(因为他的不要脸)家庭关系还可以,他没法切身体会姜予的感受,因为是真疼他不想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所以也会瞻前顾后。   最后,着急表白的朋友们,不要急,快了,马上三哥就回家要聘礼了。   吃鱼还会远吗?   不会嘛。 第43章 喵四十三声(二更)   配完音, 姜予摘下耳机长舒了一口气, 努力压下心口的起伏,头疼的捏了捏额角。   宋正风已然愣了。   他当时跟陆垂野要他的时候,只是在方利那儿无意听了他的一个小片段, 觉得声音天赋好,但更多的还是看准了他演员的身份, 一块炒作岂不是美滋滋。   后来微博上看了之后虽然惊艳但也没多想,毕竟这是经过陆垂野指导的, 自然会比别人好些,再加上陆垂野那个老畜生护食,不仅不放人, 还亲自去御风嘲讽他, 想想也就算了。   今天一见,他就想借姜予diss回去,结果没想到他技巧竟然这么稳, 气声的下沉, 情绪的把控都非常到位。   他一开始说的来御风做二老板是开玩笑的。   但现在,他想认真了。   他是个明星,一能带动御风的知名度, 二来他这声音天赋,比他招的整个配音班学员……   那都不是一个档次的,放一块儿比了都是侮辱他。   两人录完,从配音间出来往录播室走的时候,宋正风真心实意的问姜予:“姜予,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御风,我们这里……”   姜予客套的摇了下头:“不好意思宋先生,暂时还没有。”   宋正风再接再厉:“你在非音能拿到的角色,我也一样能给你拿到,如果是钱的话,我不按照工作室成员工资算,给你分成怎么样?”   姜予抬眸看着他:“……可我不缺钱。”   宋正风沉默了下,是哦,他一个炙手可热的明星,片酬千万的跟他谈钱,他御风一年才盈利多少啊……丢人。   “既然这样,那你在非音和御风,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吧。”   姜予捏了捏手指,轻道:“有的。”   宋正风疑惑的看着他,隐约听见一句,似呢喃般的,“非音有陆垂野。”   **   陆垂野的手机响过一次,很快就挂了,是商清明打来的。   他趁着录节目的间隙,找了个确定没有监控的窗户边,靠在窗沿上回拨了过去,“怎么?回心转意了?”   商清明嗤笑了声:“得了,你跟我说这种话?昨天晚上大半夜给我打电话,不是那个意思?都是大尾巴狼,别跟我面前装小白兔了。”   陆垂野:“商队,您继续。”   商清明呸了一声,才又道:“唉,你说谁也不让知道,所以我也不敢惊动太多人,自己去查了几次,发现当时的案子不仅是没有什么证据留存,还有可能存在于警匪勾结。”   陆垂野敲着窗沿的手指一顿,蹙眉:“你的意思是……”   商清明嗯了一声,声音被稍微压低了一点,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声:“老叶把你闺女拖走,老在这儿画我脸!我待会揍人了你晚上可别……”   “……你能不要在说正事儿的时候秀恩爱吗?”陆垂野沉痛的闭了下眼睛。   他现在连表白这一步都还没进行,爱情的火苗都还在娘胎里待产,这还有在他面前秀恩爱的。   “唉……”商清明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有孩子的苦啊,就比如说讨论晚饭,我说喝番茄蛋花儿汤,她说玉米甜汤,那今晚上我不仅得吃玉米甜汤还得再看见俩糖醋排骨。”   陆垂野忍不了了,凉飕飕的开口:“昨天晚上我录音了,你告诉叶壬一声。”   商清明哦了一声,又拉回话头,一本正经道:“当年傅淙……你现在的江流小徒弟来报案的时候,他说孤儿院里发生了人命案,那时候卷宗里记载是立刻出警的,从市局到孤儿院大概是一个半小时不到,孤儿院处理尸体的时间并不多充足,如果没有人提前报信的话,很大一部分可能会抓个现行。”   顿了顿,他又说:“当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不仅没有尸体,就连傅淙所说的捆着小孩儿的铁笼子、巨大又阴暗的柜子、肮脏的卫生间全部都不存在,到处窗明几净,地面干净阳光柔软,职工和蔼可亲,儿童天真可爱,俨然上帝的伊甸园。”   姜予是不会说谎的。   陆垂野撑着下巴沉吟:“你是说,市局有些人也在孤儿院里……猥亵儿童?”   商清明嗯了一声:“尽管我不想往这方面想,但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当时傅淙来报过案之后就失踪了,没有再回孤儿院,而孤儿院那边没有发布任何寻人公告,警方内部却有一个傅淙的寻人公告,只不过挂了一段时间就被撤销了。时间点是他失踪半年后。”   陆垂野道:“他们是觉得没有威胁了,一个小孩儿因为害怕逃跑了,谅他也没有胆子出来揭发他们,而且就算揭发了,一没证据,二他们互相包庇,一个小孩儿能翻出什么花儿去。”   商清明低低的叹了口气:“这个案子你还要查下去吗?牵扯的人太多了,你知道七年前市局大换血,从局长到门卫大爷个个儿都换了,我也是在那之后进的市局,捞了个刑警队长的职务,当时还觉得捡个大便宜,现在想想……”   陆垂野冷笑了声:“做过恶的人,就算是死了烂成灰了,也该在他的墓碑上,写上他耻辱的过去。”   “市局虽然换血,但是据我所知没有人被办,也几乎没有降职,有些甚至步步高升,现在仍身居高位。”商清明停顿了下,看向窗边背对着他坐着的叶壬和女儿。   那道背影略显清瘦,却笔直挺拔,身边的女儿娇俏可爱,举着和他一起做的手工,浅笑嫣然。   如果她不是遇见了叶壬,也许就要在孤儿院里承受着和那些孩子一样不幸的童年。   “不管了,这件事我查定了!”   他身为人民警察,对得起头顶双肩的徽章,对得起天地浩荡、人情良心,管他什么位高权重!   “多谢。”   “不是为了你,老流氓少自作多情了。”商清明想了想忽然问:“啊对了,你跟你那小男朋友怎么样了?我可是听说你每天撩人家撩的飞起啊,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能怎么样,不敢动不敢动。”陆垂野笑了下:“光撩有什么意思,连顿像样的鱼都吃不上。”   商清明唔了声:“按照老叶说的,他这种可能就是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大致意思就是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范畴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陆垂野沉默了下,他很清楚了,上次在柜子里他突然晕倒,应该就是心理承受不住了。   商清明以为他没听懂,又继续解释:“他对于相似的情景和动作会产生下意识的排斥,就像溺水的人下意识怕水,经历过火灾的人很长时间不敢直视明火,大概需要一个很长时间的、循序渐进的过程,或者等他解开心结,我觉得你得有耐心。”   陆垂野收起笑意:“我还没有耐心么,要不是怕吓着他,俏俏都有另一个干爹了。”   “等等,你这意思是……你还没表白?”商清明目瞪口呆的足足愣了两秒钟,茫然的啊了一声:“我俩跟你俩这样似的时候,闺女都有了,三哥你这效率不行啊,不像你不像你。”   “那你觉得怎么才像我,直接扒光了扔床上吗?你一个人民警察思想怎么这么污,真是世风日下。”   “三哥,是你先动的手。”   陆垂野看了下时间,道:“我不跟你说了,录节目呢,这几天就回去了,我跟星适这边也查了点儿东西,回头看看能不能重叠,这几天辛苦了。”   “嗯,应该的,对了。”商清明忽然提了一句:“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自己想查吗?万一他自己的本意是淡忘根本不想提起来呢?你真的要重新撕开一次他的伤疤?”   “不会,他既然用姜予的名字活着,就不会有一天忘记。”陆垂野脚步一顿,声音低沉:“他不是那种人。”   商清明笑了下:“好,既然你相信他就够了,还有我觉得按照他经历过这么多还没长歪,就证明他的克制能力比别人强许多倍,不过同时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应该也更严重,因为他会掩饰。”   陆垂野眼眸一沉:“我知道,我有分寸。”   **   陆垂野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姜予靠在走廊上的墙壁上,一条腿曲着,另一条撑在地上,眼神与他在空中交汇。   他一直在看着这个方向,他打电话的楼梯转角。   陆垂野呼吸一窒,有些惊骇的想他是不是全听见了,但看着他脸色红润,眉眼之间没有什么异常,额头的汗擦去了,看着也补过妆,鼻梁高挺嘴唇饱满,眼睛迷茫的一眨,眨的陆垂野心狠狠跳了下。   “不在里面待着在这儿干什么?”陆垂野走过来,拍了下这位干净清爽的少年,笑道:“演转角遇到爱呢?”   姜予被他揭穿,不好意思的别了下头:“没有,我出来透透气。”   陆垂野盯着他发红的耳尖,忽然道:“你等等,我发个短信。”   姜予点了下头,看他拿出手机飞快的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边打字边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姜予偏头忍不住猜想对面是谁,结果看的太认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抬头砸中了视线,窘迫的低了低头。   “刚才小看你了呀,小姜哥哥。”陆垂野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姜予疑惑抬头:“什么?”   陆垂野朝他招手:“我看看眼睛哭红没有,之前跟你讲过怎么管理感情,配一次哭一次也太伤了,张嘴,啊——我看看喉咙伤着没。”   姜予不太好意思在一不小心就人来人往的电视台里让他检查,于是摇了下头说没事。   陆垂野也没再逼他,低声骂了句:“我特么被你哭的都想去踹门了,真操蛋。”   骤然听见一句爆粗,姜予脸一红:“不,不碍事的,反正就哭了一下。”   陆垂野顿了顿,眸光深沉的注视着他,“还有,你这个哭戏我没教过,从哪儿学来的?让我只有你一个徒弟,自己却背着我找了别的师父?”   姜予心虚的躲了躲他的视线。   陆垂野憋着口气,抬手要敲他脑袋,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放下了手无奈道:“还真是?”   姜予道:“师父。”   “嗯?”陆垂野瞥了他一眼:“现在才记起说好话哄我吗?晚了。”   “您对我………………满意吗?”   陆垂野看着他,一时没接话。   姜予艰难的咽了下唾沫,其实他在配这场戏的时候,想的是他,他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陆垂野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他所有的过去,那时候他如果不要自己,他一定要比卡丽还要难过。   他想问陆垂野,你会爱我吗?   你会接受这样的我吗?   他不想让自己活在这样的忐忑里,却又不由自主的不安,连心脏的跳动都是跟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变化着频率。   他就像星辰,灿烂而遥远。   这么好的陆垂野,一定有更多更好的人来喜欢,他微弱而渺小。   每一个被噩梦充斥的夜里,“姜予”急促的呼吸,发青的脸在他眼前一遍遍回放,艰难的惨叫仿佛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上,他背负着人命。   原本该属于“姜予”的命。   多年以前,他的命就不再为自己而活,一是他要活着为“姜予”讨回公道,还有,他要活着,活着去见一见陆垂野。   他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一定很好看吧。    第44章 (捉虫!!)喵四十四声   陆垂野看着他, 感觉到他的呼吸慢慢从平稳变得急促。   他紧张的伸手揉了下眼睛, 又挠了挠眼前的碎发,胸腔里的空气似有轨迹的蹚过去,然后他看见一双手臂, 微微敞开。   陆垂野伸出手,松松的将他揽在怀里, 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轻轻说:“你自己听。”   姜予手掌发麻, 掌心下的皮肤灼热,心脏沉稳有力,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手掌。   “听见他说什么没有?”陆垂野问。   姜予点了下头。   陆垂野仰了下头, 笑了。   他知道姜予不好意思问, 于是轻声在他耳边,用语言把心里的话,再次解释了一遍, 喊的却不是姜予而是, “江流儿,你在我心里,永远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姜予一怔。   “明白吗?”陆垂野垂眸一笑, 对上的他略微呆愣的视线:“无论什么时候到哪一天,你都不要怀疑自己是我的骄傲……没听懂吗?我再重……”   “听懂了。”姜予呆呆的点了下头,脸红的已经说不出更多话了。   **   第一期节目录制完,陆星适看着陆垂野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子出来,疑惑的问了声:“你拿的什么东西?”   陆垂野回头看了眼即将走近的姜予:“……陪葬品。”   “玩这么大的吗?”陆星适呢喃了声, 却没再多问。   回去的路上,陆星适一反常态,除了刚开始喊了声嫂子,其余时间安静如鸡,连喘气都轻了好几个度。   到非音楼下的时候,陆垂野先拉开车门下去了,姜予也准备下来,被他拦了一下:“你别下来了,回去休息吧。”   姜予怔了下,陆垂野把帽子口罩递给他,解释道:“我回家一趟,明天早上回来,回去拿点儿东西。”   陆星适降下车窗,手臂搭在一侧,手指松松撑着头:“嫂子,咱们走?”   陆垂野瞥了他一眼,仔细交代:“今天电视台前后门都堵了不少狗仔,想必姜予家里那儿也有不少,你送他回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别让人拍着。”   “知道了。”陆星适摆摆手。   “他前段时间因为我得罪了公司高层,说不定也有其他人在等他,你认真点儿。”陆垂野继续交代。   “你怎么这么啰嗦。”陆星适啧了声:“我是什么人,还能让人拍着?你这是小看我呢还是小看我们无恶不作的恐怖分子呢。”   陆垂野拍了拍姜予手腕,又交代了几句才关上车门,“回去吧。”   “嗯。”   陆星适开车极快,但却又极稳,不同于上次那个风骚的超跑,这次为了接他们开了个挺低调的SUV,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笑的挺浪。   姜予原本话就少,跟陆垂野在一起基本也是他说的多,自己多半被撩的脸红耳热,跟陆星适更是没什么话题了。   他坐在车里,想着是不是该找点什么话题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姜予松了口气,别过头去看窗外飞驰的风景。   陆星适接起来,倒是没防人的开了免提,对面的那道低沉嗓音不冷不热的问了句:“星适少爷又有什么事?才过了不到一天又欲求不满了?”   姜予一怔,季长安!?季影帝!!!   他怎么认识的季长安?好像听起来还有点熟的样子……好吧也不是特别熟。   陆星适眨眼一笑:“季先生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昨儿个送你那花儿还喜欢么?从大洋彼岸空运过来的,几万美金就扎那一篮儿。”   季长安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予坐在后面不知道是该听还是不该听,昨天季长安有个活动他是知道的,也看到热搜上的有个千金一掷的无名人士。   竟然是他!   不过,他这是把人季影帝当民国时期的红角儿捧了吗?   送花篮,真亏他想得出来。   “喜不喜欢你不知道么?昨晚没告诉你?”   陆星适不太自然的咳了一声:“……行吧,我挺满意的。”   姜予笑了下,感觉自己手机也响了声,极短的一声提示音,他打开一看,是条微信。   陆垂野:之前闹成那样估计有点麻烦,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就给陆星适打电话,他最近休假在家闲的数汗毛,自己人别不好意思。   姜予:嗯我知道,你爷爷叫你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叫你回去吧,是不是他知道……   陆垂野:叫我回去再赶出来一次,问题不大,都是小场面。   姜予:……小场面?   陆垂野:他最多骂我一顿,而且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既然你送了我礼物,我也得给你找点儿礼物啊,不礼尚往来下回你不送了怎么办?   姜予:不会不送的。   陆垂野抿了下唇,他已经查出来他的生日根本不在现在,但又不能那个时候给他过,只能权当他就是姜予了。   陆垂野:想不想知道礼物是什么?   姜予……想。   陆垂野:真想知道?   姜予:真的。   陆垂野:喊一句好师父,我就告诉你。   姜予:……………………   陆垂野:不然喊声唔……哥哥也行,随便喊个什么就告诉你。   姜予脸一红,悄悄抬头看了眼还在打电话的陆星适,颤着手指回了句:……我还是、等等吧。   陆垂野咧嘴笑了下,正好温晓子从楼上下来,这期配音班结束,工作室里头工作压了不少,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见他回来,疑惑的哎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垂野头也没抬的答了声:“刚到没几分钟。”   温晓子凑头过来,正好看见最后两条聊天记录,服气的看着陆垂野:“你可真不要脸。”   陆垂野照单全收的呵了声:“你第一天认识我?”   “……”温晓子仰天长叹了口气,看见旁边的木盒子,走过去边掀边问:“我一直想问你,你跟姜予怎么回事啊?”   陆垂野发微信调戏徒弟调戏的正开心,没空搭理电灯泡,随随便便的嗯了声就不再开口了。   感觉到漠视的温晓子啪的一声拍上木盒,声如雷霆:“我问你跟姜予怎么回事你嗯什么!”   陆垂野蹙眉抬起头,“没什么事,我在追他呢。”   “……噗。”温晓子一口枸杞红枣茶吐出来,咳了半天,一张富态脸盘子涨成猪肝色,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开口,迅速在脑子里理清他这句话的意思。   cpu急速运转,温晓子觉得自己脑子大概要崩盘,就在它蓝屏死机的最后一刻,不敢置信的喃喃说了声:“你来真的?!”   “我看着像假的?”陆垂野抬眸看他,嗤笑了声:“还是你觉得我表现的不够明显?”   温晓子后知后觉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从地上捡回自己的声音:“……够明显了够明显了。”   他当着三四百万人的面儿替姜予澄清、一步步的亲自带他配戏、吻戏甚至还亲身上阵,为了他去参加综艺,跳进自己最不喜欢的娱乐圈漩涡里。   哪一项都够明显了。   温晓子仰头看了他半晌,脑子里跟熬浆糊似的越来越稠,语气艰难的问道:“那我们以后喊他三嫂还是三姐夫啊?”   陆垂野:“……”   “不是。”温晓子被他吓的脑子都乱了,被他这么凉凉的一瞪稍微有点反应过来,咳了声:“不是,姜予脾气性格什么的你都摸清了吗?万一他就是那种娱乐圈两面三刀的你能受得了吗?就算他是有点喜欢你吧,但是……”   陆垂野手指一僵,有点什么?   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吗?不是丁青歌?   陆垂野皱眉:“喜欢我?你听谁说的?他自己告诉你的?”   温晓子艰难的捂着脑门,把一张大脸狠狠的埋进掌心里:“我的祖宗三老爷,敢情您到现在还不知道,姜予偷偷跟我问了你的生日吧?”   陆垂野的手机脱了手,摔成了第一日见到姜予时的同款蕨菜。   生日……   他闭了闭眼。   ——你七年前是不是做过一个叫……   ——我曾经在废墟里听见过一道声音,后来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他那么毫不犹豫的签那个不平等条约,毫不迟疑的说自己叫江流,因为他曾经信口说了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他明明有那么严重的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却还是硬生生压抑着,小心翼翼的不表现出来。   陆垂野越想越觉得心疼,心口跟塞了一把烧烤签似的,扎的又疼又热。   这么多细节,他到底是怎么一直认为他是喜欢丁青歌的?   温晓子见他脸色难看,不大放心的小声问:“怎么了?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   陆垂野沉吟片刻,坦然的甩锅,“吃醋让人失去理智。”   “???”温晓子简直要被他的不要脸笑死,想了下道:“那你就在他还喜欢丁青歌的时候,一直在撬墙角?”   陆垂野笑了:“撬什么墙角,你看他有机会跟丁青歌相处吗?”   温晓子沉默:“承认了,够不要脸够不要脸。”   因为当年那个节目,陆垂野就做过一次,后来时隔一年才真正接手,那期间都是丁青歌在录,他也没想过那么巧就那一天遇见姜予。   他来非音个个儿都能坦然说笑,尤其还能跟丁青歌讨论戏,独独怕他一个,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浑身毛都炸起来了。   他就是再不要脸,也不能擅自决定自己就这么独占机缘,所有好事儿都砸他一人头上了。   “不对,那既然这样,你都撩他好几个月快半年了,怎么还没表白啊?”温晓子失笑道:“难道你病了?”   陆垂野烦躁的冷哼了声:“我乐意撩他你管得着么。”   温晓子火了,一摔剧本:“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至于朝我冷嘲热讽,我还没说你俩之间……”   陆垂野看着他,头疼说:“姜予有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第45章 (捉虫)喵四十五声(一更)   陆垂野一说完温晓子就懵了, 他说姜予有什么?创伤什么?   陆垂野捏着额角就着落地窗边的布艺沙发坐下, 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椅子扶手。   温晓子眨巴了几下眼睛,静静地捡起地上的剧本和手机,掸了掸灰。   陆垂野接过手机。   半晌。   温晓子谨慎的四处看过, 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深吸了口气, 压低声音问:“你刚刚说那个创伤什么玩意障碍症……是什么意思?”   陆垂野手机一亮,是姜予发来的微信, 在锁屏上亮了下:师父……我到家了。   陆垂野单手用指纹解锁,敲了敲屏幕回复了过去,然后抬眸看着一脸震惊的温晓子, “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简单来说,就是他小的时候受过一些刺激,导致他现在只要接触到那种类似的场景, 就会有点发作。”   温晓子轻轻抽气, 警惕的打量着他的表情:“我劝你别拿这种事情逗我啊,我不会上当的!”   陆垂野都要被他气笑了:“你脑子呢,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也是。”温晓子心里乱成一团:“不是, 他在演员啊,什么戏都得拍,那种场景怎么可能会避免,还有,他在我们这儿这么久了, 我也没见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啊,都……挺正常啊。”   陆垂野皱眉:“他一直压着呢,我起初也没发现。”   温晓子心中警铃大作,精准的抓到了他话里的重点:“等等,压着是什么意思?什么病还能压着的吗?”   “电视剧看过没,就是那种被绑架过的会害怕幽闭空间,溺过水的怕水,经历过爆炸的怕火和鞭炮之类。”陆垂野把上次在家力柜子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   温晓子的脸色从红润变苍白又从苍白变烧红,半天憋出一句:“……你还想再柜子里做,这情趣要不得啊,正常人也得吓疯了吧三哥。”   陆垂野不语。   温晓子揉了揉脑袋:“那你怎么知道他这个是那什么创伤后遗症,不是因为讨厌你?毕竟你这么欠揍,还总欺负他……要不是我们都不敢,你早被打死了。”   “……你是开玩笑的吧。”陆垂野不敢置信道:“竟然还有人会不喜欢我?”   温晓子忽略了这句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话,又问:“那他对你有这个心思……好吧他确实有。”   他都千方百计地克制在他面前不发作了,这不是废话么,硬生生别住了话头,转而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垂野叹息般长长出了一口气:“先这么着吧。”   温晓子一听,差点被他急死,他这都知道姜予也喜欢自己,这眼看着演完大结局了,结果到这儿说就这么着了,停更了?   而且这么着,是怎么着啊?   陆垂野烦躁的看着他,压了压脾气,又道:“他现在还在滴水不漏的把自己缩成个刺猬,半点儿东西都不肯让我知道,我只能慢慢让他走出来,让他学会信任我,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强行跟他好,把当年的事情狠狠撕开?”   温晓子一怔,也是。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让你心里有个度,别跟他乱开玩笑。他听了什么,看了什么都一概闷在心里不肯跟我说,我就算给他塞心尖儿上宠着也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陆垂野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别往外说。”   “嗯,我知道。”温晓子连同椅子往他面前挪了挪,认真道:“那他……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啊?这个病好治吗?”   陆垂野蹙眉:“不知道,如果能把当年案子的人绳之以法说不定会好吧,也许不会,干什么,你要牺牲色相帮我查?”   “……收收你的脑洞。”温晓子没在意他的嘲讽,斟酌了下看着他的眼睛分析:“三哥你真想好了啊?你想你家一门忠烈,你爸妈就不说了,你爷爷……那是比华表还直的老将军了,你以后怎么跟他们说啊?”   陆垂野动了动手指,烟灰突然掉在了膝盖上,落了一团微烫的灰色,一伸手掸去。   温晓子咳了声:“你们家每次过年过节还有家人生日,那都跟开誓师大会似的,回头你、你把姜予牵着,给你爷爷爸妈那些军衔显赫的将军们介绍,各位长辈们好,这是我男朋友?”   陆垂野:“怎么了?”   “你还真打算这么说啊。”   “是啊,不然怎么说?直接说这我老婆他们受得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垂野站起身,勾唇一笑:“他心有善意,无论对待别人还是自己都纯粹真诚,更重要是非常爱我,过去的事情我只觉得没有陪伴他,从来不会觉得那些不光彩。”   “……可是……哎你去哪儿?”   陆垂野把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回家要聘礼,先把徒弟变成男朋友。”   聘礼?!!   “不是,我们商量一下再说啊……这件事你先别忙决定啊……考虑下双方的粉丝们的心情啊……”温晓子揉着胸口简直要窒息了,他一个配音导演为什么整天还要操着老妈子的心啊!   “苍天啊,降下道雷劈死我算了。”   咔嚓~!   温晓子缩了下脖子看向外面灰蒙蒙的天,又见一道闪电刺啦闪过,在雷声响起之前小心翼翼的合掌:“我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别当真。”   **   姜予回到家,才刚给陆垂野发完微信,门铃就响了。   是聂成华。   “聂哥。”   聂成华一脸严肃的进来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姜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怎么了?”   “出事了。”   姜予心里咯噔一下,嘴唇动了动:“出了……什么事?”   聂成华拿出手机,找出一条匿名短信给他看,姜予疑惑的接过来,一看整个人顿时呆住了,上面的字数不多,打眼看过去就是主题。   ——我知道你的秘密。   ——星星孤儿院你还记得吗?   ——江流,姜予,一人千面,今天你是谁。   “这个人的短信我第一次收到是几个月前,那时候你刚跟……闹矛盾我忙着前后打点根本没在意,然后他的频率不算高,半个月发一条似是而非的,我只当是哪个狗仔拍了你什么照片,但是这几天的短信不对劲,他知道孤儿院的事情!”   姜予把手机还给他,捏了下杯子:“他既然发短信来,就一定有所求,要钱?”   聂成华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他没有明说过,我也没敢擅自回,就等你从洪城回来先跟你说一声,你觉得怎么办?”   姜予把水一口口喝完,眼眸一抬,“问他要干什么。”   聂成华说了声好,开始低头拨号,片刻那边就接通了,是个挺年轻的男声,甚至称得上是好听,他语速稍快:“江先生,您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聂成华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姜予接过手机:“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有你的秘密,你在孤儿院里的、你出道之前的、还有你顶替姜予身份的证据,我全部都有。”他一笑,透过听筒的贪婪让人作呕。   姜予眸光一沉:“是么。”   “你也不想这些东西被你的粉丝、你最爱的师父还有你的黑粉们知道吧。”阴暗凌乱的小房子里,一个男人磕哒磕哒的敲着键盘,手速飞快的在打着字,口中叼着燃烧至一半的香烟,烟灰毫不在意的掉进键盘缝里,被他随手一抹。   “你的过去,值五千万吧。”   姜予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根根分明,声音却冷静异常:“我没有这么多钱。”   “那不关我的事,你没有就去想办法,如果半个月内我收不到钱,这些资料就会被一条不落的发上微博。”他往后一仰:“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认为,娱乐圈最干净的小鲜肉其实是个被性侵过、害死了人、还顶替别人身份活着的……垃圾。”   姜予手指捏的喀吧一声,把电话挂了。   聂成华小心翼翼的看着姜予越发狠戾的表情,颤巍巍的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试探道:“咱们怎么办?凑钱给他?但是这些年你的钱差不多都拿去做公益了,别说五千万,就是五百万你也没有啊。”   姜予闭了下眼,忽然笑了:“无所谓,他愿意爆出来就爆出来。”   聂成华吓了一跳:“!!你是不是被气疯了啊?这话是能乱说的吗?现在公司里对你算是全力打压,肯定不会给你花钱花心思公关的,我……”   “他手里最好有我被性侵过的证据。”   “什么意思?”   姜予冷笑了声:“当年的警匪勾结我没能给“姜予”一个清白,连证据也被全部抹去,他手里如果真的有证据,就尽管放。”   聂成华愣了一会,连忙去制止他:“你别冲动,不到最后一刻还是别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招,先不说能不能还“姜予”一个公道,就是你往后还怎么在娱乐圈立足。”   姜予垂了下眼睛,聂成华再接再厉的劝他:“这种事情不好办,粉丝们听风就是雨,别说你没被……那什么过,就是你现在这形象都有人抓着点黑你,,你再想想陆垂野……他能接受吗?”   姜予一握拳,抿唇眯了下眼睛:“不能让他知道。”   **   陆垂野回到家,陆父陆母也正好从部队回来,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从车库出来看见他,不冷不热的问了声:“你怎么回来了?”   陆垂野从母亲手里接过东西,笑道:“听您回来了,特地遵从老祖宗的教育回来贯彻温良恭俭让,不欢迎的话那我走啦?”   陆母嘴角微勾轻轻一笑,嫌弃道:“欢不欢迎的,你都这么大了。十二年里你回来过几次,我跟你爸平时回家能跟你吃几回饭你心里没点数吗。”   陆垂野:“有。”   陆父敲了下门,阿姨开了门:“先生,太太。”   陆父略微颔首,一言不发的换鞋,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整个屋里屋外气压低的像是在海底三万里。   陆垂野把东西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弯腰换了自己的拖鞋,径直往厨房去,阿姨忙问要拿什么。   “没事,我自己来。”陆垂野拉开柜子找出罐茶叶,挑了一点在茶荷上。   片刻,他泡了两杯茶端出来。   陆父端起一杯,轻啜了一口,脸色这才有点缓和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次回家几天?”   “明天就回去了,爷爷叫我回来的。”   陆父皱眉,笔直挺拔的身躯像棵精心修剪多年的古树,眼神凌厉地从他身上扫过,淡淡道:“爷爷叫你的?他这两天临时有事,应该不会回来了,你明天跟我去个饭局。”   陆垂野一怔,轻笑了声:“星适不是在家么,你让他跟你去得了,我是我们家的反面教材,你让我跟你去不是丢我们老陆家的脸么。”   陆母顺着他的话说:“你也知道自己是我们家反面教材,我听说你还去参加什么综艺节目,乱七八糟的娱乐圈,那个大染缸你跳进去了还能干净出来?你爷爷知道非给你气死,赏你几鞭子都不过分。”   陆垂野面对着父母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膝盖上,心想你还没听过我在YY的录音呢,可不是娱乐圈带坏你儿子,是你儿子祸害了娱乐圈小孩儿。   陆母端坐在沙发上,呵呵笑了声:“明天你收着点自己的嘴,敢给我惹祸就等着看看你妈的枪法准不准。”   陆垂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陆母的表情背后没来由的一阵发冷,谨慎的问:“……明天什么饭局啊?”   陆父淡淡补充:“你程叔叔的女儿,退伍回家的欢迎宴,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收收心成家了。”   陆母继续补刀:“弄那个什么配音工作室一年能有几个钱,养得起老婆孩子吗?想想将来出路也算个正事儿,三十好几的人了整天跟没长大似的。”   陆父点头:“工作室放不下的话,就转给温晓子吧,我看他也挺负责的。”   陆母点头赞同:“嗯。”   陆垂野目瞪口呆的看着父母两人跟说相声似的,三两句话就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惆怅的一仰头:“……说出来你们估计不信,我这次回家,除了爷爷的吩咐,还有就是来要聘礼的。” 第46章 喵四十六声(二更)   陆母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沉默了。   陆垂野一一纠正道:“我今年才二十八, 没有三十好几。工作室钱不多,养老婆暂时还能养得起,而且我他可比我有钱多了。”   陆母有点难以启齿:“你找富婆了?”   陆父陆母一起脸色难看的抬头, 骤然被两道凌厉视线盯住,研判、审视, 恨不得能用眼神扒掉他一层皮,撕下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垂野磨了磨牙:“我找什么富婆, 你们能不能想我点儿好,我好歹也是你们亲生的,我能干出这种事吗?”   “谁知道呢。”陆母冷哼了下, 满不在乎的喝了口茶:“你又没点三观良知, 从小就没有,长大也没有。”   陆垂野捏了捏额角,他知道自己在工作室乃至整个圈子里都是老流氓, 温晓子丁青歌他们也没少叫他老畜生, 但他怎么说也是这俩人亲生的,能稍微委婉点吗?   看破不说破能敷衍的遵守一下吗?   “……亲妈。”   陆母抬起下巴,冷漠的脸上隐约带了一丝压抑的兴趣:“姑娘哪儿人, 多大了,干什么的,甚么时候带回来吃饭,乖不乖,我不喜欢幺蛾子, 你要是不想以后有婆媳矛盾,最好记清楚最后这一点。”   陆垂野被她一连串的问句弄得哭笑不得,想起姜予乖巧害羞的小脸,逗一句就脸红,逼急了就软软的求饶,不知道多乖呢。   他要是进了家门儿,见这架势指不定得躲他身后……唔,陆垂野稍微设想了下,好像也不是,姜予其实挺坚强的,内心里装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能这么自然的面对他,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指不定都崩成什么样了。   他这么一想,心口突然觉得开始发热,搓了搓手指低笑。   “他就江城人,特别乖一小孩儿,我说什么是什么特听我话,我姑姑见过,上回去她那儿吃过饭,她也说长得好,马上过20岁生日,您还给准备点儿礼物让我带回去么?回家吃饭就先算了,过段时间等他大点儿再说吧,小孩儿害羞又拘束,回头你们再吓着他。”   陆母:“……”   陆垂野停了下,又道:“对了爸,您还记不记得大约十二年前,也就我出去那年,江城市局的领导是谁?”   陆父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垂野道:“十多年前,有个星星孤儿院的孩子出来报案,说的是这里有职工对孩子进行性侵,还出了人命,但是出警之后,孤儿院一切如常,也没有所谓的尸体,后来那个孩子就失踪了,那个“死掉”的孩子,确实是死了。”   “你想让我帮你翻案?”   “是。”陆垂野站起身,笔直笔直的站在父亲面前,弯腰:“我欠那孩子一个公道,不用您帮我查的太多,只需要我查完的时候您让那些人,不要阻碍我就行了。”   陆父一怔,他从小到大半句都没求过自己,是哪个孩子让他人生头一回在自己面前弯腰,蹙眉看了他一眼。   “你查到的东西,一定要保证真实性,不能有半句掺假。”   “谢谢爸爸。”   **   陆垂野和父亲谈完就给商清明去了个电话,对了下两人手头的资料,陆母手里握着个小巧的水晶盒子,严肃的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半天。   陆垂野一笑:“我聘礼呢?”   陆母伸手:“拿去。”   “谢谢妈妈,回头等我老公有空了,带来给您看看,他可好看了。”陆垂野眨了下眼睛,半真半假的笑着。   陆母哼了声:“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不用了。”   “……”   他关上门,又拿起手机给姜予打电话,说实话这才半天没见着他就开始想他了,但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找自己,也该睡醒了吧这都晚上了。   小孩儿别睡起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他摩挲了下略微发凉的水晶盒子,拿起钥匙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坐在车上给柳溪萤去了个电话,听她还没下班,愉快的驱车过去了。   陆垂野绕了大半个城去拿了东西,又绕了大半个城去买了袋儿饼,最后又绕了一圈才到姜予楼下,一路跑下来都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姜予刚洗完澡,正和聂成华商量事情,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陆垂野打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来回几趟感觉正常了点了,才接起来:“师父……”   陆垂野冷哼了声:“怎么这么慢,干什么呢?”   姜予唔了声:“刚刚洗完澡,想给您打电话的,结果您就打来了。”   陆垂野笑笑,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大概是信号不太好,带着点沙沙的杂音:“真想我了?”   “想了。”姜予老老实实回答。   “有多想?”陆垂野故意逗他,摩挲着口袋里的那对耳钉,心道你要是说的不好,礼物就扣你三天再说。   “很想很想。”   陆垂野故意问:“能听着我声音撸的那种想?”   姜予红着耳朵,没回答这个问题,咬了下嘴唇别开话题:“……您吃饭了吗?”   “没吃。”   姜予啊了一声,忙问道:“阿姨不在家吗?那您自己做点东西吃还是叫一下外卖?或者是……”   陆垂野一笑,打断了他的话:“想你了,吃不下饭。”   姜予呼吸一窒,脸一下红了,呼吸有点不稳的卡了:“……那我,我给您发、发个视频过去?”   陆垂野故意逗他:“拍凤霁那样儿的么?”   凤霁?   他迷茫了下,然后听见他的低笑声瞬间反应过来,手机差点扔出去,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陆垂野低低浅笑:“开门。”   “啊?”   姜予眼睛瞬间瞪大,立刻拉开门跑了出去,门口停着辆熟悉的车,没开灯,乌漆嘛黑的跟个怪兽似的蹲在那里,他紧张兮兮的看了会,感觉有风从头顶吹过。   花序一落。   他推开车门,脚步沉稳、眉眼含笑的一步步走向他,仿佛是出门买了点东西,然后回家一般平常。   唯一不平常的就是,他忽然伸出手,松松的揽了下他的肩膀,微微侧头埋了他的肩窝一下,浅笑了声:“见到你了,饿了。”   姜予比他稍矮一些,以为他要摔倒,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腰,结果他只是偏头一蹭,讪讪收回手,却被他一下握住,带着敲回了自己的脑门儿。   “晚上吃什么了?”   姜予以为今晚见不到他,结果突然来了,高兴的不能自已,眯眼笑着说:“没吃。”   陆垂野嘶了一声,把手里拎着的汤汤水水递给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天不看着就不吃饭,怪不得瘦成这样,浑身上下没半两肉。   姜予见他脸色一变,立刻活学活用:“想您了,不饿。”   陆垂野一怔,低低出了口气,半天不见还学会反撩了?了不得。   两人进了门,陆垂野这还是第一次进他家,上回光给送到门口就算了,这一进来有点楞了,偌大客厅只有一张实木桌,一张椅子,桌上放着一个茶杯。   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家具,打眼看过去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陆垂野转过头,压下心底的心疼,从他手里接过东西问他:“厨房呢?我去把菜倒出来,一块儿吃饭。”   姜予忙在前面带路,拉开橱柜找出几个完全没有用过的骨瓷碟子和碗筷,一一洗干净端出来放在桌上,姜予要插手,被他赶到一边去了。   姜予眼尖的看见旁边的袋子里有一盒雪媚娘,伸出手悄悄摸了一个塞进嘴里,陆垂野一回头,发现他土拨鼠似的鼓着嘴,一笑:“偷吃什么了?”   姜予脸红了下,指着雪媚娘:“那个。”   陆垂野噗嗤一笑,暗示性的朝他侧过头,嘴唇蹭了蹭他指尖:“我也想吃。”   姜予掐了下手指,捏了一个迅速塞进他嘴里,陆垂野咬住他手指,含含糊糊的问:“有酒么?”   “有。”    第47章 喵四十七声(三更)   姜予家里完全就是一个人住的, 根本没打算让第二个人进来的打算, 除了碗筷之外,样样儿都是单个儿。   陆垂野看见电视柜旁边有个矮桌,就拿到飘窗上放着, 扯了两个靠枕放过去,一样样把菜放好, 去厨房给他煮了杯牛奶,回来一看他都倒了两杯酒了。   陆垂野看了他一眼, “你也想喝酒?不怕我酒后乱性对你做点儿什么?”   姜予极轻的摇了下头,捏着酒杯小声:“不怕。”   ……我希望这不是个柳下惠卡,陆垂野在心里忧愁的想。   已经快十一点了, 两人都饿了, 陆垂野买的菜很多,清淡的辣的都有,姜予看着每一样都想吃, 挨个儿夹了尝, 发现每一个都很好吃!   陆垂野光是喝酒看他,说自己饿了却不怎么吃,姜予怕他空腹喝酒难受, 轻问:“你怎么不吃?”   陆垂野放下酒杯,咳了咳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在地狱里,一群人在吃饭,每人手持一把汤勺, 但汤勺的柄太长,盛起汤来送不到嘴里,尽管锅里山珍海味却只有挨饿。天堂里的人汤勺柄也是那么长,但他们却吃得无比快乐,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姜予茫然的啊了一声。   陆垂野看着他凉凉的笑:“……再装傻揍你了。”   姜予垂眼笑了下,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递过来,陆垂野别过头:“我要吃鱼。”   菜已经夹了出来又不好再放回去,只能自己吃了,然后去挑鱼没有刺的部位夹了一点,一只手接着,另一只手则是伸长手臂递到他面前。   陆垂野就着他筷子吃了,忽然看见他手指上有个伤,蹙眉问:“怎么回事?”   下午打碎杯子割了手,他本来是包着的,但是怕陆垂野发现多问,洗杯子的时候把创口贴撕了,没想到他还是看见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下:“下午不小心打碎杯子割了一下,不要紧的。”   陆垂野其实想亲亲的,但是自己刚刚吃了那个微辣的鱼,要是刺激到他的伤口又该疼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姜予跪坐起来,倾身凑进来,陆垂野伸出手把酒杯凑近他唇上:“尝尝。”   “我自己有啊。”姜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您自己喝吧……”   陆垂野睁眼说瞎话,一本正经的忽悠道:“我这个味儿跟你的不一样,你尝尝。”   姜予凑唇过去尝了一口,没什么不对啊,被他又喂了一口,还是没觉出什么不对……明明是一个瓶子里倒出来的,哪儿有不同?   “没有啊。”   一连被喂了少半杯酒,姜予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陆垂野指尖摩挲了下他因为吃了辣有些微肿的嘴唇,狠狠压下了吻他的冲动,收回拿着酒杯的手,被他一把扯住手腕还要再喝,软软的撒娇:“就一口,最后一口。”   陆垂野一句卧槽噎在嗓子眼儿里,心脏砰砰砰的几乎砸出去,这小孩儿喝了酒也太……勾人了。   ……以后可以经常喝点儿。   “不喝了,喝牛奶。”陆垂野拿过酒杯,那牛奶放进他手里,待会儿还有事说呢,喝醉了万一断片儿,明天不认账了怎么办!   他今晚刚把聘礼要来,正事儿还没办呢,不能因为酒误事。   姜予半阖着眼,委委屈屈的喝了口牛奶,眼巴巴的看着酒然后别过头,陆垂野失笑的看着他:“下回再喝,你不会喝酒,多了明天不舒服的,听话。”   “哦。”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都快十二点了,姜予有点困了,陆垂野端着水给他洗了手和脸,轻声问他要不要睡觉,姜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摇了下头:“不困。”   陆垂野笑了下,半抱着他坐在收拾完的飘窗上,给他背后垫了个抱枕,膝盖上放了薄毯,然后去拿自己带来的东西了。   姜予撑着下巴看他的背影,心里一阵阵的泛起甜味,他今晚是特地来跟他吃饭的,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开心的脑袋发晕。   他悄悄把手塞进毯子底下,重重掐了下大腿,好疼……   陆垂野拎着东西回来,看见他坐在那儿龇牙咧嘴的,眼圈里一圈泪花儿,笑道:“你干嘛呢?”   “我以为是做梦……想试试疼不疼……”姜予垂头埋在毯子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声,耳朵尖已经泛红了,不好意思的从两膝之间看他。   他除了噩梦之外,还无数次梦见过他,梦见他和自己一块吃饭、一块洗碗散步、早上第一缕阳光洒进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见身侧他睡颜安详,皮肤温热,有时会抱着他,有时……背对着他。   他没有奢望太多,第一步能和他一起在家里吃饭就很开心了。   他说你不怕我酒后乱性对你做点什么,他说不怕,其实他甚至有点害怕却又期待他会做点什么。   姜予倒吸一口冷气,完了,他对陆垂野的占有欲好像越来越强了,不仅想要跟他一起配音,他甚至还想把他占为己有,让他的笑、他的宠,都唯他一人所有。   陆垂野坐在他面前,极轻的捧起他的脸,声线温柔到几乎能滴出水来,又轻又软生怕吓着他:“姜予,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一听。”   姜予懒懒的嗯了声:“好。”   “我喜欢你。”   姜予眼睛倏然瞪大。   他说……什么?   姜予脑子一下子懵了,他今晚喝了酒脑子不清楚,运转的极慢,整个人几乎陷在一浪大过一浪的漩涡里,拼命挣扎还是要被吸进去一样,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的眼睛,他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   陆垂野捧着他的脸,用此生最柔软的声音,一点点去熨平他心里的冰渣沟壑,“我喜欢你,想追你,想做你将来的陪葬品,好不好?”   他嘴唇动了动,狠狠地揉了下眼睛,声音微哑的呢喃出声:“师父您刚才说、说什么?”   陆垂野极富耐心的一遍遍给他重复,掌心托着他微热的脸颊,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可能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但是我是认真的,想以和你一起睡觉、一起起床、亲你、抱你,我保证对你忠诚,不会出轨,只看着你一个人。”   姜予木愣愣的看着他,下巴被他托着,感觉自己已经化身成了木偶,灵魂和身体被硬生生抽离,脑子里对于中文的理解也瞬间分崩离析,不然他怎么觉得……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了呢。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姜予小心翼翼的开口,张了好几次嘴才成功发出声音:“师父……您的意思是……”   他不敢问的太快,生怕自己的这个幻觉马上就破灭了,心里的狂喜和害怕在疯狂的撕扯着,他就像在天平一侧的砝码,哪儿重就往哪儿坠,完全不受控的发颤。   “姜予。”陆垂野看着他,一字一顿的问:“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姜予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他,又觉得眼里发雾,狠狠揉了两下却越来越糟。   “我想疼你,宠你。”顿了顿,他想起姜予的心结,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一开始接受不了,但是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就可以,等你能接受了,再答应我。”   ——我喜欢你,想追你。   他记了十二年的声音啊!说了这么一句话。   姜予咬了咬牙,死死憋着眼里的泪,感觉陆垂野的额头贴着他,呼吸抚摸着他,鼻子一酸,热强忍许久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他在泥淖、在黑暗之中捧出的一簇小火苗,现在燃烧成了灼灼烈火,从万千星辰成为了他心口的艳阳,霞光迤逦,温暖灼热。   姜予点头,重重点头:“我愿意!”   陆垂野没有笑,反而是迟疑的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有些哑的、认真的询问他:“那我亲亲你?”   姜予从毯子里伸出手,朝他怀里扑了过去,陆垂野一笑,将这个发颤的身体紧紧地拥抱在了怀里。   星垂平野,月涌江流,他的江流。   片刻。   “我有东西给你。”陆垂野将他微微拉开,揽在怀里侧坐着,从口袋里摸出那对耳钉,打开在他眼前,凑近他耳边,把声线压得极低极慢:“老公,这是我今晚回家拿的聘礼。”   姜予听见他柔软的老公两个字心尖一颤,他明明那么……却还愿意这么喊他,姜予眼眶一热又想哭了,赶紧咬了下嘴唇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道:“师父……我没有耳洞。”   “我知道,我也没有。”陆垂野捏了下他的耳垂,凑上去轻轻吻了下,转瞬即逝的松开了,指尖微微摩挲:“怕疼吗?”   姜予摇了下头:“不怕。”   陆垂野轻笑了声,打开自己带来的小箱子,是从柳溪萤实习的单位买来的打耳洞和各种消毒用具。   “你先给我打一个,我看看疼不疼。”陆垂野摸了摸他手腕,柔软的哄着他,“疼的话咱们就不打了,我再给你买别的。”   “我、我不怕。” 第48章 喵四十八声(一更)   姜予的耳朵已经红了, 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紧张的咽了下唾沫。   陆垂野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往自己带了带, 发现他脸色有点发白,口中微微的红酒气,掌心下的手指有点凉, 沉吟了下把东西放了回去。   “下次吧。”陆垂野胡乱一收把东西塞在了柜子底下:“我怕疼。”   姜予深吸了口气,低低的嗯了一声, 在心里松了口气,脑海里飞速略过童年时期所见的惨状。   陆垂野捏着他手指, 自己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怕这点儿疼,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么快, 何况他也不确定姜予小时候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阴影, 脑子一热就买了。   刚刚看他有点发颤,手指冰凉的样子立刻就明白了,有些心疼的握了握他的手指, 差点就忍不住问他孤儿院的事情了。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大好的日子不能提这种煞风景的。   姜予迷蒙着脑子,看着他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深蓝色宝石耳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忙问:“师父,您说这个……这个是您今晚回家要的聘礼,那伯父伯母他们?”   陆垂野嘴角微微挑起,笑了:“怎么?你想见他们?”   姜予忙摇头,又觉得不太好, 抿了唇没被他带偏,“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怎么说的?他们同、同意了吗?”   陆垂野微微放开了他,轻笑了下:“说实话,没有。他们笔直板正惯了,这会儿要是明摆着跟他们出柜,我jb都能给他们打断,别说你这生日礼物了,这也就我爷爷不在家,他要是在我连哄带骗也拿不出来这个。”   陆父陆母都不是那种会表达感情的人,在教育孩子方面都是硬性教育,言不传直接身教,笔直的家风下,两个儿子除了取向都不太直之外,其他地方倒是笔直笔直的,从来不给陆家丢脸。   好吧,这个可能有一点点。   陆母虽然不大温柔关怀,但却非常信任,在他要耳钉的时候,只确认了他是认真对待感情,便拿了出来。   姜予咬了下舌尖,用力握了几下手指,然后摊开在他面前,压住心底的不舍,别过头:“你还是、收回去吧,万一伯父伯母他们知道了,你会难做的,我生日礼物不、不要紧的,真的!”   陆垂野心狠狠一疼,笑了下把他掌心包在手里,低头轻吻了下:“傻不傻,我要来了就是你的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是不是让我把表白也收回去?”   姜予忙摇头。   陆垂野笑笑:“那不就是了,再说了,我跟她说了这是我聘礼,回头等我老公心情好了,带回去给他们瞧瞧,又乖又听话,长得还可好看了。”   姜予瞪大眼睛,完全想不到他竟然能光明正大的这么跟家里说,还叫……这个称呼,这也太出格了,但一想到他说的是自己,又忍不住有点脸红。   “你别、别在他们面前乱喊。”姜予只要一想到,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这么笑意盈盈的说……说老公,脸颊立刻爆红,耳朵尖也几乎能滴出血来。   “你又不肯嫁过来,我再不来倒插门儿,那我还能吃上鱼吗?”陆垂野含笑看着他,又补了句:“上回我直播,你背对着没看见弹幕那次,他们都让我直接把鱼鳞拔了,一根根儿挑开鱼刺,直到他冒出浓稠的白色“汤”再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   姜予在他的长久熏陶之下,几乎秒懂他的黄腔,心跳骤然乱了,脸几乎都要烧起来了,闷着头怎么也不接话。   陆垂野故意逗他,想了想又说:“他们说上次,我带你配吻戏,是亲身上阵,这次让我带你配个体罚,打哪儿没说,就说得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郑冉冉还给我发了一个文包,我打开看了下,兄弟文、师徒文、父子文、还有生子文,你喜欢哪个,跟师父说说,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想配哪个咱们就配哪个。”   姜予一字一句的听着他的话,几乎都要炸了,艰难的吞咽了下,小声道:“别、别说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表白得遇到点儿阻碍,也想过自己慢慢追他,反正也不着急,结果没想到他能这么就答应了,开心之余忍不住想再逗逗他,一看着他羞窘欲死的表情,忍不住直接大笑出声。   他仰了仰头,白吃了丁青歌那么多醋。   姜予手机突然亮了下,锁屏上聂成华的微信:他手里真的有你在孤儿院的照片,还有姜予的![图片]   他吓了一跳,趁陆垂野没看见迅速按灭,强装镇定的吸了口气,尽量保持语调平静的小声商量:“师父……我、我们能不能暂时不要、不要对外公开?”   陆垂野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怎么了?”   姜予垂了垂眼睛,他现在一身乱七八糟的事情,前有周明伟的打压威胁,后有不知名的敲诈,尤其是后一个,爆出来的话绝对是身边人都免不了一身脏水。   我不想影响你。   姜予摇了下头,轻道:“我还没……没准备好,对不起。”   陆垂野明白他的意思,只当他是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才不能接受,本来他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打算现在就逼着他跟全世界说自己出柜了,两个人在一起了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的祝福才能活着的人。   陆垂野故作为难的唔了声:“你让我跟你搞地下情?小哥哥你这是打算包养我吗?”   姜予一慌,急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过一段时间,等我……等我准备好了……行吗?”   陆垂野看着他,想的入神了就没接话,姜予忙不迭又解释:“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您别生气行吗?要是您觉得不行那我……我……”   陆垂野原本都打算松口了,听他这么一说,好整以暇的收了回去,看他能说出什么退让的话,结果就听他低低的补了句:“您把、把表白收回去……也行。”   ???   陆垂野:???   他说的什么玩意?   陆垂野按了下脑门,回想了下自己哪儿过分了,思来想去就是个公开,他为了遮着掩着甚至愿意秒分手?这什么操作?   饶是流氓如陆垂野,也看不懂这个思路了。   姜予埋着头,内心苦涩的眨了眨眼睛,比起被影响,他愿意先承受一下不是他男朋友,大不了以后、以后再追他,他应该不会……不会太为难自己。   如果非要为难的话……   为难的话,姜予也想不出来了,但他肯定自己一定能受住的。   陆垂野被他这话弄的哭笑不得,无奈的笑了下,揉揉他的脑袋觉得不过意又揉了几下,弄成个鸡窝才稍稍满意,泄愤般开口:“我这是刚谈恋爱就被分手了?玩的好呀小姜哥哥,早说不答应得了,何必这么戏弄我。”   姜予急忙摇头,眼圈突然就红了,语无伦次的解释:“不是的、师父我……”   话音未落,陆垂野手机忽然响了,是温晓子打来的,他回去想了想总觉得这事儿不能由着他来,于是打电话来耳提面命一下。   “你干嘛呢?”   陆垂野嘶了一声,语气不耐道:“半夜一点多了,你打电话问我在干嘛……你脑子里是不是进了壮阳茶。”   “……火气这么大,欲求不满吗。”温晓子小声嘟囔了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等等,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陆垂野嗯了声:“姜予在呢。”   “什么情况?你不是回家要聘礼的吗?怎么大半夜在他家了……握草你不会已经说了吧!!!”温晓子分分钟忘了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八卦兮兮的问:“那他怎么说啊?答应没?今晚上不上?记得买套儿啊,注意点儿体位,柜子里的还是别尝试了,再伤着腰不好*&……%¥”   姜予不知道温晓子在说什么,只看见陆垂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到了发怒的边缘,小心翼翼的扯了下他的手指:“师父……”   陆垂野回头看他弯了下唇角笑了,眼角微微一叠,声线缱绻的靠近他耳边,轻道:“如果你把声音放软点儿喊一句老公,我考虑一下是不是答应你。”   姜予睫毛一颤,呼吸也瞬间乱了。   “快点儿,不然我走了,耳钉也还我吧,我去送别人,别人才不会让我把表白收回去。”   第49章 (捉虫)喵四十九声(二更)   姜予艰难的眨了两下眼睛, 求饶的看着他, 他真的叫不出来,尤其温晓子还在听着。   “真不叫?”陆垂野嘴角噙着笑,笑意深沉的问他。   顶着这个暧昧的气氛, 他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讨好的凑过去亲了他的手指一下, 摇了摇头:”以后……以后叫行吗?温老师还在……”   陆垂野噗嗤一声笑出来,喊老公不好意思喊, 亲他倒是好意思亲了?   他压了压笑意,故意板起脸冷哼了声:“以后还敢提分手的事情吗?”   姜予立刻摇头,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不敢了。”   “还敢让我收回去吗?”   “不敢了。”   “还敢偷偷背着我做什么不让我知道吗?”   “不敢了。”   “叫老公。”   “老……”姜予骤然收声, 崩溃的捂着嘴把头埋了下去怎么也不开口了, 陆垂野莞尔,放下早就暗搓搓挂掉的电话,敲了敲他发顶:“生气啦。”   姜予趴在膝盖上, 闷闷的不说话。   “好好好, 师父错了,你看你聪明多了现在,都没被套路。”陆垂野拉了下他手臂, 没拉动,好笑道:“宝贝儿,别生气了,我以后不逼着你喊就是了,再这样我就从你二楼跳下去了啊。”   姜予抬起头, 却也不好意思去看他,讪讪的抿了下嘴角,动了下嘴唇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连陆垂野都没听清。   “真的,我就是没忍住,别生气了。”陆垂野忍着笑:“好了,睡觉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啊?您还回去?都这么晚了。”姜予刚刚站起身,闻言怔了下,有些失落的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   陆垂野被他这个眼神撩的心尖一颤,摸了下他头:“嗯,偷跑出来幽会呢,再不回去你婆婆明天发现了,该软禁我了。”   “……那你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快去睡吧。”   姜予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车慢慢远去,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房间睡觉,看着飘窗上的一对耳钉,又觉得耳垂和心口都隐隐发热,宝贝似的捧起来,带回了卧室。   **   陆垂野开着车,看了下时间已经开始往下半夜跑了很长一段儿,大半夜的回去开门吵醒爹妈两人那才是死路一条,他没法儿跟姜予在一间屋睡,索性直接去扰人清梦了。   陆星适夜生活才结束,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报复社会似的答应一块儿去扰人清梦。   两人在商清明家楼下一前一后停了车,并肩上楼去敲门。   商清明和叶壬两人因为局里临时有案子,加班到这会才回来,叶壬刚把汤端出来就听见门铃响,催促了声商清明去开门,别把叶俏俏吵醒了。   商清明懒洋洋的嗷了一声过去开门,忽然怔了下:“你怎么半夜过来了?”   陆垂野还未开口,陆星适反倒先吸了吸鼻子:“哎呀有汤喝吗?我被那帮孙子灌了一肚子酒正胃疼呢,给我一碗呀叶哥。”   叶壬温润一笑,给他盛了一碗。   四人坐在餐桌边,边吃边说,商清明嘴里有饭,含含糊糊的开口:“当年的案件牵扯的人太多,拔出萝卜带出泥,你懂我意思吗?”   陆垂野嗯了声,牵扯的人越多,办的可能越小,只针对那几个反而是最好办的。   叶壬人斯文,吃饭也极斯文,咽下了嘴里所有的饭,才轻轻道:“突破口有三个人,赵成、李凌志、黄俊辉。”说着拿出三张照片摆在实木餐桌上。   陆垂野敛眉看着三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眼神遽然一缩,飞快的拿起一张照片看了一眼,指尖一攥。   陆星适正喝汤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垂野捏着照片,抬眸:“之前我在屿城遇见过这个人,就在屿城的盘山公路上,当时姜予差点把他撞死,要不是我在那儿他踩了刹车,估计连人带车都悬崖下见了。”   “噗。”陆星适目瞪口呆的看看照片,又看看陆垂野,慢慢和商清明同步举起了拇指:“牛逼,盘上公路上撞人,嫂子是个狠角色。”   陆垂野没心思跟他们笑,揉了下额角拿起第二张照片,叶壬声线温润的解释:“这个是赵成,当年的市局二把,后来调到M省做副书记,今年内应该会退休。”说着指了指最后一张照片,又道:“黄俊辉,现在还在市局工作,当年他只是刑侦队的一个副队,现在也不过是个分局局长而已。”   商清明噗嗤一声,心想你老公现在才是个刑侦队长,你这么淡然的说人只是个分局局长而已,脸不热吗?   陆星适放下碗,在两人脸上转了几下,“商哥跟这个黄俊辉有过节?”   叶壬低头喝汤不语,商清明不在意的笑了下:“当年查一个案子他七手八脚的阻挠被我一顿喷,最后还治了他手底下两个人,他不待见我很久了,每次来开会都明里暗里跟林局告我暗状。”   “这个人我有点印象。”陆垂野看着黄俊辉出神半晌,忽然开了口,屈指敲了敲桌面,瞥了眼陆星适道:“去年爷爷生日那会,他来过。”   陆星适稍微回忆了下,没什么印象了,陆垂野继续说:“他给我敬过酒,当时我心想你们军政圈儿的给我一文艺圈的人敬什么酒,喝完就没在意了。他那时候剪着挺短的头发几乎贴在头皮上,和同龄人比,他身材管理倒是上佳,没肚子没谢顶,笔直笔直的在那儿四处跟人蹩脚的搭讪。”   “他还想继续往上爬?”陆星适抓住重点,恍然道:“如果我们按着他这条线往下查,他要么鱼死网破,要么寻求帮助,这种人不会自己扛事儿。”   陆垂野嗯了一声,他既然还在江城就好办了。   “那这样的话,改天你跟星适过去见见他,免得他狗急跳墙。”商清明唔了声,偏头笑了下:“我跟他不和惯了,回头看见我他更不肯说了,别再袭警就没法儿查了。”   叶壬没理他的揶揄,问道:“就算有证据,想要扳倒他,在程序上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碍事,有我爸呢。”陆垂野笑了下:“我今天回去的时候,稍微跟他提了下有这么个冤屈等着伸,他回头跟我爷爷再一说,忍不了的。”   陆星适张了张嘴:“你连他们都敢设计,哥你完了。”   **   早上七点,姜予被聂成华的电话吵醒,问他昨天晚上怎么没回消息,姜予揉了揉额角,看见枕边摆着的小水晶盒,咳了声:“昨天睡着了没有看到,你告诉他,我给他五千万,但是资料全部要交给我。”   聂成华愣了下,昨天他还强硬的说那人手里最好有他的照片,怎么睡了一夜突然想通了,不过这也是好事,鱼死网破对姜予来说才是真吃亏。   钱没了再赚,名声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样的话,我昨天给你找了部网络剧,跟《战·国》的制作班底肯定是没得比了,不过片酬不错,一部戏拍下来应该有六千万了,接不接?”聂成华觉得他会接,已经开始翻电话本了。   姜予嗯了一声。   “还有,你自己不让我跟陆垂野说,你自己也得忍住了,这几天别跟他见面儿了,都盯着你呢,周明伟那边他也就不是大老板,加上你跟周明月合作过,那部戏等着评奖他不可能得罪导演跟周明月,才这么束手束脚地暗地里堵你路,要不然你连工作都接不着。你知道我前几天去应酬他们怎么说的吗?”   姜予蹙眉嗯了声:“什么?”   聂成华怒气冲冲的骂了声,“就那胡栾最近签过来了,周明伟拿你举例说这小孩儿会来事儿,什么玩意儿不就是浪么,拿这种人跟你比?我当时过去是因为还有几个导演,我想着能给你接部戏,结果刚差不多谈妥,周明伟揽着胡栾过来给抢了,连着踩了你几脚,操。”   姜予捏了下鼻梁,疲惫的嗯了声:“抢就抢了,一部戏而已,他能抢一部还能抢十部么,无所谓。”   聂成华又呸了几声,泄愤似的骂了几声才道:“那你收拾一下,我待会过去接你。”   “拍摄地在哪儿?”   “西藏。”   姜予坐在床上忧愁了半天,他才刚跟陆垂野在一起,这就得分开了,还这么远,一个网络剧少说也得拍好几个月,想了想给他打了个电话。   陆垂野刚睡下,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声音微哑的嗯了声:“说。”   听见他沙哑带着困意的声音,心口被撩的一跳:“师父,是我。”   “一大早就知道给我打电话,挺乖。”陆垂野又嗯了一声,语气柔软带笑:“昨晚我走了以后,有没有想我?”   姜予心脏忍不住砰砰砰的乱撞,尽管他不在身边,脸还是感觉微微发烫,整个人埋在枕头里,小声道:“想了……还梦到了。”   陆垂野一听,也不困了,失笑道:“梦到我什么了?抱你了还是操你了?”   “不是……”姜予害羞的想缩成个球,蚕蛹似的挪了挪屁股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捂得一身汗,小口的呼了两口气,“是梦到我们一起去跳伞……”   陆垂野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等我这几天闲下来了带你去玩儿,我有跳伞执照可以亲自带你,回头在高空上你要是害怕就……”   姜予瞬间紧张起来,“就什么?”   陆垂野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越是这么说,姜予越是觉得好奇,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只能咽了回去,忽然记起自己打电话的目的,忙道:“啊,师父我今天要出发去拍个网络剧……”   “唔……去多久?”   “少说也要几个月了。”姜予抿了下唇:“就是,会想你。”   陆垂野一怔,没想到他能这么主动的说会想自己,一时有点楞了,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他主动,他比较被动的回应自己。   姜予有点沮丧,紧张的捧着手机去想陆垂野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觉得跟自己在一起整天见不着面儿,不高兴……他对自己那么好,甚至愿意为了他去录综艺,还、还给他送了这么重的一个礼物。   反观他,不仅没法让他光明正大,还整天到处拍戏。   娱乐圈里经常有那些因为聚少离多而分手、离婚的案例,他甚至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因此和陆垂野分手。   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退出娱乐圈,再也不演戏,也不想跟他分开。   “宝贝儿。”陆垂野失笑道:“你没空回来,我过去给你探班,回头你就把我养你房间里,给你做金丝雀儿,等你下戏了回来宠幸我。”   姜予指尖一颤,脸瞬间烧红了,养金丝雀什么的,他稍微在脑子里设想了下,哪儿有这么侵略性十足的金丝雀。   “师父谢、谢谢你。”   陆垂野揉了下太阳穴,撑着一夜没睡的疲惫,开了免提起来换衣服:“真想谢我,就早点儿让我吃鱼。”    第50章 喵五十声(一更)   姜予手指发麻的按着手机, 害羞的没接话, 。   陆垂野窸窸窣窣的换衣服,边道:“你等着,我起来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姜予赶紧拒绝, 听那边的声音忽然一停,暧昧气氛瞬间冷下来, 他怕陆垂野误会,忙补了句:“师父您昨天熬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陆垂野翻出条裤子, 没走回来正好听见这一句,疑惑的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姜予怕他又不理自己,忙道:“您嗓子哑了。”   陆垂野一怔, 自己熬夜就会嗓子哑这件事只在之前渺而大意的提过一句, 没想到他就这么记着了,心下一软,轻咳了咳:“没事, 送男朋友是应该的, 我回头再回来睡,早上想吃什么?”   姜予其实想说吃他煮的粥,但是又不舍得他太累, 想想还是算了:“都行。”   陆垂野低低笑了下:“老婆。”顿了顿补了个极轻的饼字,但姜予没听见,闻言眸子一颤,下意识嗯了声。   陆垂野一脸平静的揶揄道:“宝贝儿你嗯什么?我说的老婆饼,就第一回 请你吃的那个, 就着我的手,一口一口喂你的老婆饼……以为我喊你老婆呢?”   姜予直接把电话挂了。   **   航班在下午一点半,姜予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一张翻了黄的合照从箱子里露出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摩挲了下冰凉的镜面,抿了下唇角。   手机突然响了,他以为是陆垂野,笑眯眯的拿起来一看,嘴角笑意瞬间冷了。   ——姜予,哦不,应该叫你江流还是……傅淙?这三个名字你喜欢哪一个?   ——就算你不在乎你的粉丝,不在乎陆垂野对你的看法,你不在乎姜予吗?   ——他为了救你而死,你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曾被性侵过吗?   ——你这样对待你的恩人,让他死都是肮脏的吗,你擦得干净他的墓碑吗?   姜予抿了下嘴角,聂成华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已经答应了给他钱,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再次发短信来逼迫自己。   ——这个资料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的话,我卖给娱乐狗仔也是一样的,反正我都有钱拿,我这是为你考虑才先来找你啊。   ——你不要想着报警,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人,鱼死网破没意思,只要你肯合作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姜予眸子一凉。   原本他只是不希望陆垂野知道,干干净净的退出娱乐圈,但现在他拿姜予来威胁自己,明显是知道他的软肋的,这是他不能逾越的底线。   姜予:我现在没这么多钱,拍完这部戏。   ——我不管这么多,反正半个月之后,我收不到钱,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各大网站上,这辈子你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只要你还活着的一天,你就抹不掉自己的肮脏过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姜予捏着手机,死死的咬着牙给他回复:我可以给你钱,但是我要先见到证据,我要当面拿到资料,否则一分钱也不会给你。   大概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那人没有再回复过来,姜予冷冷的看着手机给聂成华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名下这栋房子卖了,他还有两辆车,之前综艺的片酬和三个广告一个短剧加一起,林林总总应该能凑足三千万。   还剩两千万……姜予沉默片刻给周明月打了个电话。   等这一切做完,刚放下手机准备继续收拾的时候陆垂野来了,拎着早餐在外面按门铃。   姜予打开门,看见他没什么精神的打了个哈欠,心疼的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其实我随便吃点就行了,您不用特地过来一趟,有时间应该多睡一会。”   “给你送点儿早饭就委屈了?往后得给你做几十年呢。”陆垂野走进来,看见他放在客厅里的行李箱和一个反着放的相框,慢悠悠的晃过去,看它忽然紧张的动了下脚,没去掀,反而是转身走了回来。   “哟,收拾的还挺整齐,回头去我那儿拿点儿带走?”   姜予刚松了口气,又是一愣:“我没有东西在您那里啊。”   陆垂野听他这么一说,硬生生咽了回去,转了下话头笑道:“怎么没有,你的心不是在我这儿么?”   姜予被他撩的脸一红,脸皮薄又不如他张口就来,经常被他一句话弄的不知道怎么接。   陆垂野逼近他,眸中含笑的故意让他说:“怎么不说话?在不在我这儿?”   姜予低着头,红着脸点头:“在。”   陆垂野没忘大事,姜予虽然接受了他的表白,也确定喜欢他,但心结什么时候打开还真不好说。   姜予虽然不抗拒自己的接触,但也不能一辈子不见柜子吧,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自己没发现的阴影。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等抓到那个禽兽那一天,不知道找十个壮汉轮流让他感受一下犯不犯法?   他想了想,给商清明去了条短信。   商清明那边很快发了个怒气冲冲的表情过来:……你醒醒,壮汉就不挑食了?   陆垂野:……大意了,那我找点儿道具?   商清明:……这事儿我不清楚、不知道、没看见,谁干的我怎么知道,我只负责抓犯人,抓到的时候什么情况管我什么事儿,万一他是自己遭报应了呢,又没有留下证据我怎么查,指不定是他自己玩儿的呢。   陆垂野:……骚不过骚不过,要说骚还是商队你骚。   商清明:彼此彼此,开会呢,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   两人吃完饭,姜予听着陆垂野的发哑的嗓子实在心疼,抢着去收拾东西,三催四请的让他再去睡会,陆垂野靠在洗碗池旁边,把下巴微微搁在他肩膀上,嘟囔道:“没人抱、没人哄、没人讲故事睡不着。”   姜予洗水果的手指顿了下,狠狠压下心里的不适应,把肩膀慢慢适应着松懈下来,“我……不会讲故事,没有人给我讲过故事。”   陆垂野捏了颗草莓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一低头绕过来,姜予垂眸看着他暗示性的眨了两下眼睛,脸红的往后推了一下被他握住手反身一压就抵在了洗碗池的池壁上,低头压下来。   姜予嘴唇沾上草莓汁水,鼻尖是他的呼吸和草莓的清甜,脸忍不住更红了。   陆垂野嘴里咬着草莓,含含糊糊的催促他:“快吃就不亲你,不然待会有你好受的。”   姜予一听,忙凑过去咬了草莓刚想后退就被他托着后脑把草莓卷回了自己嘴里,挤碎的草莓果肉在两人唇齿间甜得发腻,陆垂野伸出舌尖在他唇上轻轻一扫。   姜予瞬间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了,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害羞的,连眼角都红了,极慢的眨了一下。   陆垂野知道他现在接受不了太多,一个吻大概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只是亲了下便松开了,没有动手也没打算更进一步。   他伸出手指抹去他嘴角浅红色的草莓汁水,笑问:“好吃吗?”   这句话问的太过歧义,姜予的心脏还在这个吻里没有歇过来,仍旧砰砰砰的跳着,下意识的捂着胸口,被他揽着腰,又捏了颗草莓送到嘴边,无声的等他吃。   姜予艰难的张口吃了,然后……极轻的点了下头。   陆垂野自己捏了颗草莓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趁着这时候给他上了个眼药:“宝贝儿,记着我是你往后的爱人,咱俩得一辈子在一块儿的,你有什么事情,不管能否自个儿解决都记得先跟我说,不能瞒着我。”   姜予心里一跳,眨着眼睛嗯了声。   陆垂野知道他没听进去,笑了下:“我是干什么的,就是要疼你的,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瞒着我自己解决那要我还有什么用处,是不是?”   姜予微微低头,声音微弱的嗯了声:“是。”   陆垂野趁热打铁:“所以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姜予听着他的话,心里一个劲发涨,一开口就颤了下,硬生生忍住了别过头,“没有。”   “……”陆垂野暗自磨了下牙,得了,这半天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没脾气的哼了声:“没有就好,我要是发现有你什么瞒着我,你就等着吧。”   **   聂成华十二点钟过来接人,姜予坐在沙发上看剧本,一听见声音就赶紧跑过去开门,生怕门铃声惊醒陆垂野。   “你东西收拾好了吧,咱们马上……怎么了?”   聂成华的嗓门儿大,开口跟打雷似的,姜予忙让他小声点儿,还未等到解释,他就看见一个人从姜予的卧室里走了出来,蹙着眉角,轻捏鼻梁,有点没睡醒的烦躁。   “陆陆陆垂野!”聂成华指指他又指指姜予:“你们你们……你们昨天在家里配戏吗?”   “……”陆垂野惆怅的嘟囔了声:“什么智商。”   姜予点了下头:“嗯,昨天陆老师教了我点东西,后来太晚了就在这儿休息了。”   陆垂野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笑了声:“跟你经纪人说说,你陆老师昨天教你什么了?”   “没……没教什么。”   “真没教?”   “……”   “到底教没教?”   “教了……”姜予红着脸,求饶的让他别再说了,他总不能说给了他耳钉,还告了白,还吃了草莓,就差最后一步什么什么都干了?   别吧。    第51章 喵五十一声(二更)   姜予知道自己委屈了陆垂野,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愿意为了他偷偷摸摸的不公开,还为了他回家去要聘礼,做了这么多, 自己反而什么也没为他做过,抿了下唇有点难受。   陆垂野知道他又多想, 笑着咳了声:“徒弟。”   “嗯?”姜予抬眸。   陆垂野大尾巴狼似的拍了拍他的头,一脸老父亲的慈祥, 微笑了下:“我身为你的师父,你去这么远拍戏,送你一下是应该的, 就别跟我客气了。”说完又一脸客气的看向聂成华:“聂先生您说是吧。”   聂成华愣愣的啊了一声:“是……是吧。”   他坐在沙发上, 看着两人前前后后的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洗漱的洗漱,等两人差不多弄好也快十二点了。   陆垂野给他整理了下微乱的领口, 又拿过帽子口罩墨镜递给他, 自己则拎起箱子走了两步,回头看了沙发上的聂成华一眼,温和的笑问:“走吗?聂先生。”   聂成华反应过来, 急忙哦了一声跟上来,脑海里乱哄哄的,总觉得这俩人有哪儿不对,想了想师徒嘛,正、正常?   应该是正常的。   一路上聂成华坐在副驾上都没说出话, 只听着后面两个人时不时的说着什么,听着挺暧昧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弄得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下车的时候,陆垂野给姜予戴上帽子口罩,聂成华和司机先下去拿东西了,姜予看着不远处的候机楼,忽然有点舍不得,他以前很少待在家里,在外拍戏反而觉得安心,现在却觉得一分钟也不舍得离开了。   陆垂野见他有点失落,笑了声:“这还没走就舍不得师父了?回头我抽了空就过去看你。”   姜予点了下头,每次听他这么说话都觉得脸忍不住发热,好在隔着口罩他看不见。   松了口气,刚准备推车门下车,忽然被人握住了手腕,他一回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陆垂野压了过来,极轻的、隔着口罩轻吻了他一下:“到了给我打电话。”   姜予被他这个吻弄得呼吸一乱,低低嗯了声:“知道。”   **   姜予坐了半天的飞机,一下来就立刻给陆垂野去了短信,接着就马不停蹄的赶到酒店去了。   这次的戏很赶,虽然精良程度赶不上他以前拍的,但也没差到哪里去,好歹挂了个超级网剧的名头的,剧组也不能在拍摄的时候就跌逼格。   聂成华一直挂心敲诈的事情,回头要是姜予一个克制不住,再闹出点儿什么事就完了,所以打算跟全程。   姜予撑着头看着藏线公路,极蓝的天空水洗过一般,清澈的刺眼,路两旁生长着一丛丛昂扬的格桑花,映着烈日灼灼盛放。   司机是当地招的人,长相憨厚淳朴,笑起来挺豪爽,蹩脚的普通话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时不时给他们讲一些注意事项。   姜予对这个不感兴趣,侧头去看沿路风景,很快便到了酒店。   一下车便遇见了导演和编剧以及其他几位主演,冯楚勤戏外看着是个挺随和的中年人,一见他来忙不迭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姜予来了啊。”   姜予点了下头:“冯导。”   “正巧大家也都刚过来。”冯楚勤朝他招了招手:“先认识一下。”   姜予略微颔首,冯楚勤笑着指了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编剧叶蔚,同时也就是这部戏的原著作者。”   叶蔚走过来朝他伸了下手:“你好,我是叶蔚,接下来的拍摄合作愉快。”   “你好,姜予。”姜予伸手握了下她的指尖后即刻松开。   这部戏是双男主双女主,姜予事前看过剧本,四个人的戏份相差不多,各自性格鲜明立体,大群戏下不落下风。   编剧功底很好。   导演继续介绍:“副编剧王秋怡,副导演金文,以及女主角慕芸、于珊珊和另一位男主角胡栾。”   姜予略微垂了下眼睛,胡栾。   借着配音去非音炒作,他的粉丝砸了非音的工作室旧址,丁青歌差点失明,自己在微博疯狗咬人,卖惨说陆垂野背地里打压他,让他无戏可拍。   这些黑锅他扣得信手拈来。   胡栾阴阳怪气的笑了声:“姜予前辈,多多指教。”   别人听着没什么,只当是客套,但听在姜予耳里这就是明晃晃的挑衅暗讽。   聂成华默默翻了下白眼,你一个二十六岁、入行八九年的老腊肉,跟姜予这儿阴阳怪气的说什么指教?   姜予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下:“会的。”   “噗。”聂成华没忍住笑出了声,装模作样的咳了几下,别过了头。   学坏了呀小姜。   搬起石头砸了脚的胡栾哼了声抬脚走了,把导演编剧和一众主演扔在了后头。   冯楚勤哎了两声:“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在西藏不比别的地方,回头再高原反应咱们又得延期。”   这几天他已经被来来回回的高原反应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工作人员个个儿上吐下泻的,他都快愁死了。   这几个身娇肉贵的演员们可别再出问题啊,他都恨不得先去布达拉宫跪三天了。   结果。   一语成谶。   姜予从晚上开始就头痛犯恶心,没来由的一阵阵疲倦,聂成华来叫他吃饭也有气无力的嗯了两声。   聂成华吓了一跳,忙去找导演组要了氧气瓶过来,冯楚勤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的安排人过来给他吸氧。   姜予虚弱的笑笑:“不碍事的,冯导您别紧张,我刚来不大适应,休息一晚上就差不多了,我自己也带了药。”   “唉哪能不紧张啊,四个主演你是第三个倒的,我怀疑下一个也快了……”冯楚勤忧愁的叹了口气。   姜予笑了下:“我不会耽误明天拍摄的,您放心吧。”   冯楚勤担忧的看了他几眼,摆了摆手:“你早点休息,明天看情况吧,你能撑着拍,其他几个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姜予嗯了声,聂成华送冯楚勤出去,自己也出去给姜予买点粥回来。   去机场的路上,陆垂野半路下车给他买了点预防高反的药塞在包里了,他下飞机时没多大反应就没吃,结果到晚上竟然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他敛了下眉,这要是他回头发现了……刚想着,陆垂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姜予刚吸完氧,还有点虚弱的坐在床上,怕再次缺氧,所以不敢大口深吸气,只能尽量平稳的一点点顺平了气息。   “师父。”   陆垂野一笑:“啧,还叫我师父,想跟我演师徒play?”   姜予呼吸一窒,又觉得自己缺氧了,按了按脑门让自己冷静,低低的吐着气:“……师父,你吃晚饭了吗?”   陆垂野坐在配音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嗯了声问他:“乖徒儿,还适应么,有没有高原反应?”   姜予顿了下,接着就感觉电话被挂断了。   他捏着手机发愣,心里慌张的猜他是不是生气了,明明给他买了药,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还是不能妥善照顾自己……   正想着,视频电话邀请忽然发了过来,姜予手忙脚乱的接了起来,“师父,我没、没有高原反应,您别担心。”   陆垂野冷笑了声:“怎么?才离开我眼皮子半天,就会撒谎了?”    第52章 喵五十二声   姜予抿了下唇。   他连死都差不多经历过了, 小小的高原反应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见惯了黑暗和无助, 自以为坚强刀枪不入,可他这么一句话就让他眼圈瞬间红了,满心委屈。   “哎哎哎乖徒弟别哭。”陆垂野无奈的给他递了个笑容, 不自觉的软了声音:“我也不是凶你,实在是你……”   “你总是不听话。”陆垂野叹气:“我心疼。”   姜予狠狠地摇着头, 红着眼眶和鼻尖,鼻音浓厚的解释:“我没、没哭……”   他是开心,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没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对他动气。   除了姜予之外,再也没有人这么对他好了, 有时候他甚至在心里想是不是因为陆垂野太好了, 上天才造了这么多的苦难来磨砺他。   “师父,我真的没事。”姜予勉强笑了下:“你不信我起来给你看看。”   “坐好了!”陆垂野故作凶狠的瞪他:“回家的时候我要是发现你瘦一斤,就自己想好惩罚。”   两人隔了十万八千里, 他看着围了一圈被子脸色发白的姜予, 心疼的想骂人。   “明知道你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就不放心,还把自己弄成这德行,故意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其实姜予在看到他听见他声音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好多了,忙道:“没有,高原反应挺正常的,说不定您来了比我还要虚呢。”   陆垂野啧了一声:“你这是让我去亲身告诉你,我虚不虚?”   姜予一听他这么直白的开了个黄腔, 有点没忍住脸红,垂了下眼睫,“师父。”   “嗯?”   “……想你了。”   陆垂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发直球撩的没法儿,这小孩儿从被他表白过后就越来越会撒娇了。   这也就是不在他身边,不然非得……非得,陆垂野设身处地的想了下,他也舍不得对他干点什么,这是最操蛋的。   他沉吟了下,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能直面那些阴影,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儿,难道一辈子见什么躲什么?   不过他对这个专业的东西不大了解,改天应该找找叶壬问问。   只是他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他还是不对他坦诚,这也让他非常生气。   陆垂野嗤笑了声:“想我了是吧,那撒谎的事情,咱们来算算。”   姜予心尖一颤:“怎么、怎么罚?”   陆垂野笑了下:“上回郑冉冉发的本子,你挑一个。”   兄弟、师徒、父子……他哪个都不想选。   “师父……能不能不要,罚别的行吗?”   “不行,撒娇也没用,敢跟我撒谎?不让你记着下次还得了!”陆垂野公事公办的问:“自己挑一个,不然我替你挑了?”   姜予闭了闭眼,“那选……选个师徒吧。”   陆垂野眨眼一笑,然后发来了一小段配音词,他颤着手指打开一看,心脏怦怦直跳,这也太……   陆垂野眉眼含笑,指尖轻轻抵在镜头前,语气压低:“这次不需要师父帮你开嗓了吧。”   姜予摇头:“不用。”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恢复了不少血色,陆垂野心情好了点,“词留着,晚上再治你。”   姜予正克服害羞的看台词,闻言愣了下,下意识问:“啊?为什么?”   陆垂野笑:“我上课呢。”   啊?   姜予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没带耳机,那那那是不是别人也都听见了?   他生无可恋的把头埋进被窝里,聂成华买了粥回来,以为他还在不舒服,忙问:“怎么了?这谁的电话?是不是那个人渣!”   姜予忙按住手机听筒,手指抵在唇边暗示他收声,然后才小声说:“是陆老师。”   聂成华哦了一声,松了口气。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在非音被他怼过一次,他就本能的怕他。   “那你们聊,粥我给你放这儿了,你早点吃别放冷了。”他又交代了几句,絮絮叨叨的确认姜予已经好多了才关上门出去。   陆垂野这会正在配音间里教七木他们配戏,用温晓子私下的话说,自从表白成功后,这个老畜生的人性奇迹般的复苏了,不压榨白不压榨。   事实是。   他坐在中控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指导,十分钟有九分半都在逗姜予。   温晓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调戏姜予和上课到底哪个重要啊!!!”   陆垂野头都没抬的应了声:“你说呢。”   温晓子忍无可忍的凑头过去:“小姜,我求求你管管他,你自个儿听听里头都配成什么样了!”   他把监听耳机凑近手机麦克风部位,隐隐约约的,完全劈了嗓音的尖叫嘶吼和呜咽哭声跟哭丧一样传过来,弄得姜予耳朵一疼。   姜予忙道:“师父,要不然你先上课,我吃完饭来找您。”   陆垂野笑了下,没看漏刚才他那一脸不想吃饭的表情,悠悠道:“我看着你吃,温晓子自己教不好学生就甩锅给我,我都习惯了。”   温晓子绝望的怒吼出声:“陆垂野我艹你大爷的啊啊啊!!!你说谁甩锅????你特么还委屈起来了???谁给你的脸让你说的这几个字我就问你。”   配音间里玩得正欢的七木和丘五色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发现不是骂自己,又放开了撒欢。   陆垂野催促他起来吃饭,姜予掀开被子,捂了一身的汗一晾,下意识的打了个喷嚏,拿着手机坐到桌边,揭开聂成华买回来的粥。   陆垂野蹙眉看着镜头,慢慢抬起头看着温晓子,叹了口气。   “……你想干嘛?”温晓子脑中警铃大作,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垂野满是心疼的开口:“我们在冬暖夏凉的配音间里闲散聊天,而我的小姜却要在那个贫瘠荒凉的地方孤独寂寞的喝个白粥,连个菜都没有。”   温晓子服气的看着他,人西藏好歹也是旅游朝圣的圣地好吧,哪儿就贫瘠荒凉了!   姜予打开一份清淡的配菜,又打开一份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着挺好看的腌菜,大概是当地特产。   温晓子忍了忍,是在憋不住就把头别过一边,放声大笑。   陆垂野眉目不动,一脸淡定的改口:“你们在非音大鱼大肉奢靡浪费,而我的小姜却只能吃这些黄瓜萝卜,连个爱吃的甜点都没有。”   姜予听见他睁眼说瞎话,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把旁边的甜品还有其他盖子再打开了。尽可能的给远在千里之外仍然心疼自己的男朋友留了最后一点面子。   “他今年才20岁,那么点儿大的小孩儿,又那么瘦,背井离乡的一个人去拍戏。”陆垂野诚挚的看着温晓子:“你说,我的小姜是不是好让人心疼。”   温晓子翻了个白眼,在这个人眼里大概姜予就是被万人敬仰被全世界捧在手心里,也是可怜兮兮。   “是是是,他最可怜。”温晓子嘲讽的看着他:“你要不要去陪他?”   陆垂野眨眼一笑,温晓子以为他就等着这句话呢。   他已经想好接下来应对的台词了,结果陆垂野摇了下头,一本正经的训斥他。   “那哪儿能呢,我还是非音的老板,得对你们负责不是,那种撂挑子的事情能是我干的吗,你什么觉悟,拿你自己跟我比?”   温晓子被他这个不要脸彻底弄崩溃了,一摔耳机:“你给我滚。”   姜予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粥,看着陆垂野和温晓子斗嘴看抿嘴直笑。   陆垂野朝镜头里眨眨眼,委屈巴巴的说:“小姜哥哥,你看他凶我,你帮不帮我?”   姜予突然呛了一下,迟疑的掀了下薄薄的眼皮:“帮。”   陆垂野一听,似乎被搔到了软处,眯眼又问:“你怎么帮我?”   姜予想了想,道:“您说怎么帮就怎么帮。”   温晓子沉默了,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好的姜予现在都被他教成什么样了!   陆垂野流氓心性大起,压低声音侧了下头:“那你亲我一下作为安慰吧,我也不要太多了。”   姜予整张脸瞬间爆红,埋头吃粥怎么也不说话了,陆垂野抬头瞪了温晓子一眼:“你丑到我徒弟了,站远点儿。”   温晓子:“???”   姜予掩饰性的喝了口粥,没去看温晓子崩溃的表情。   其实他到现在还是不太能适应自己已经有了陆垂野这个事实,有的时候半夜醒来迷迷糊糊的看着屋顶都觉得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执念让他产生了幻觉。   反而每次陆垂野对他无所顾忌的开黄腔,不分时间地点的撩他、逗他,那种属于他的感觉才有几分真实。   他这辈子,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原本就一无所有,曾经甚至想过和那人同归于尽,可突然间掉下来那么好的一个陆垂野。   他忽然有点眷恋这个世界,眷恋每一个有他的地方,那些从前的横冲直撞无所畏惧似乎也突然变得怯懦。   姜予垂了垂眼睛。   **   第二天的拍摄没能如期进行,胡栾和慕云两人的高反比较严重,所以剧组临时决定再放一天假,后一日准时开拍。   姜予在酒店多休息了一天,和陆垂野视频的时候,脸上的浮肿差不多已经消了,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忍不住和他多腻歪了一会。   第三天的时候已经完全好了,他在化妆间里不方便视频,时不时敲几个字过去和他聊天。   两人说起今天要拍的戏份,姜予顺口说了句演对手戏女演员,陆垂野沉默了下,一点也不在意的问:“什么女演员?男的女的?有我好看吗?”   姜予听他有点语无伦次,哭笑不得的回复:女演员当然是女的了……没有您好看。   陆垂野这才满意的哼了声,半天又问:“有吻戏吗?最大尺度到哪儿?你不让我亲让她亲吗?摸你吗?摸哪儿?脱不脱衣服?”   姜予见他越说越歪,忙解释起来:我演的是个道长,没有吻戏也没有太、太大尺度,最大就是我打坐的时候被她勾引一下。   陆垂野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故意问:“你动心了?”   姜予忙压低了声音道:“没有没有,我不会的……我只喜欢你。”   陆垂野心一软,被这个直白的表白撩的下腹隐隐发烫,哑声笑道:“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孩子才出门两天就乖了不少,这你拍完这部戏回来,我指不定都能吃上鱼了。”   姜予满脸通红的坐在化妆间里,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还没来得及打字,就听见他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含笑问:“问你呢,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能不能吃上鱼?”   姜予手指连按在语音条上都隐隐发麻,化妆师在一边不明所以的笑问了声:“你这朋友想吃什么鱼啊这么金贵,心心念念的……吃鳄鱼啊?”   姜予笑着摇了下头,手指飞快的给他回了过去:“我要拍戏了,待会回来再找您。”   “去吧。” 陆垂野忧愁按灭手机,幽幽叹了口气:“屈原先生,懂我。”   “???”路过的温晓子:“醒醒,屈原不是很懂你们这个老畜生。”   陆垂野:“不是,他真的懂我,还特地为我写了句话。”   “什么话?”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温晓子:“……我确定,屈原大大不是很懂你。”    第53章 喵五十三声(一更)   姜予饰演的谢雾承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道长第一次下山便遇见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狐妖始羽。   始羽曾爱慕一个凡人, 那人才思敏捷斯文俊秀, 如聊斋故事的一贯套路,始羽赠他银两为他送行,为他抽了妖骨、去了一身妖气, 但等她还剩最后三根妖骨的时候,他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   同时, 还有他被召为驸马的好消息。   始羽回不了狐族,却也不甘, 单枪匹马的冲进驸马府,然而她剔骨未复,在铺天盖地的符咒前辈打至重伤, 倒在了谢雾承面前。   谢雾承心存恻隐, 耗费灵力为她疗伤。   始羽自此不信男人,千方百计的勾引谢雾承,试图让他破戒, 而他心思清明不为所动。   时间日久, 他日复一日的听着始羽和那男人的故事,竟对她产生了怜惜,慢慢动了凡心。   今天要拍的, 就是讲谢雾承动了凡心那一场,胡栾饰演的程凡怒其不争,一剑杀过来,姜予挡在于珊珊身前。   几个工作人员正在调整灯光布景,胡栾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低头正在玩手机,旁边的助理正给他捏腿。   姜予没多看他,聂成华往杨惠感叹了声:“你看看人家这觉悟,你再看看你。”   杨惠撇嘴哼了声:“我们姜哥人好。”   胡栾大概是看见了人,摆了下手让助理停了,自己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今天的戏,可能要冒犯你了。”   姜予眸光不变:“拍戏而已。”   胡栾在心里翻了下白眼,有什么好傲气的,表面仍旧一副温和有礼:“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后辈了,别让人说我借戏欺负你,到时候万一被人放到网上去,估计又得是腥风血雨。”   “你是吗?”姜予抬头。   胡栾一怔,“当然不是。”   现场调试完毕,冯楚勤举着剧本喊了两声准备就位,姜予便把手机交给聂成华,往机位走了。   胡栾咬了下牙也跟着跟了过去。   冯楚勤走过来,进行开拍前的最后讲戏:“待会,姜予你是非常矛盾的,你对始羽有压抑的爱,但因为你常年清规戒律觉得这样是不对的,非常痛苦,而且因为这件事险些害死同伴,这时候程凡要一巴掌打醒你。”   姜予点了下头。   冯楚勤又转向胡栾,卷成一根棍子似的剧本拍了下左手,声情并茂道:“你待会要愤怒、惋惜、痛心的看着谢雾承,然后狠狠……哎你这么阴狠兴奋的看着姜予干什么?”   胡栾忙笑了下:“没有没有,我在想戏找感觉,怎么能兴奋,冯导您净开玩笑。”   冯楚勤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又开始讲:“你并不是单纯的生气想打他,要带着身为同伴的伤心失望和气怒,明白吗?”   胡栾压抑着兴奋,稳重的点头:“知道。”   “好了,各组准备。”冯楚勤往后走,场记立刻出来看两人差不多入了戏便打板开始拍摄了,这两天的戏让冯楚勤非常欣赏姜予这个年纪小,演技却已经非常精湛的演员了。   姜予闭了闭眼,然后缓慢的睁开,看着面前的程凡,漆黑的眸子里写满困惑和压抑。   “对不起。”   冯楚勤在镜头后,双手紧握成拳,看着姜予的眼神由浅至深,蔓延的情绪几乎溢出屏幕。   叶蔚看着自己笔下的角色几乎瞬间被注入了灵魂,也激动的有点说不出话来:“简直……简直就是谢道长本道长了!”   机位慢慢移动,特写到胡栾的脸上,冯楚勤和叶蔚一下子傻眼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就呆板的瞪了下眼睛,没了?   冯楚勤忍耐的又看了几秒钟,见他面无表情的念了几句台词,实在忍不了了。   “卡!”   胡栾疑惑地转过头,冯楚勤脸色难看却也没怎么发作,仍然留了点面子的交代:“胡栾你的表情再大一点,你不需要压抑,你要外放,外放你懂吗?”   胡栾点了点头。   “再来。”   胡栾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姜予继续念台词,然而三句不到,冯楚勤再次喊了卡。   “停!”   “不行!再来一条!”   “再来!”   监视器后,冯楚勤眉头皱的死紧,抱着胸看着画面,压抑的怒气把整个片场都生生拉低了好几个气压。   叶蔚沉吟了下却没说什么,她一个编剧到底没什么资格去评判什么,冯楚勤让她来跟拍指导,已经是对这部戏最大的尊重了。   副导演咳了声:“这不行啊冯导,姜予的压抑表现的这么出彩,而原本外放压镜的胡栾这样……”   一连五条,饶是冯楚勤脾气再好也摔了剧本,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我求求你不要端着你的男神脸了,外放一点吼两句又不让你狰狞,已经拍你最好看的左脸了,但是你好歹张张嘴有点表情!念12345你也张开嘴念行吗!”   胡栾被他说的脸色难堪,青青白白的转换了半天,“对不起导演,我有一段时间没演戏了,第一次和姜予搭戏没太找到感觉,我再试一次。”   姜予眉目不动,把他这句暗示冯楚勤他没能让他入戏的话当了句耳旁风。   “给你五分钟,然后开始拍,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也别拍了。”冯楚勤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本来也是金主花钱塞进来的,真把自己当什么影帝了。   五分钟后,冯楚勤准时喊开拍,这次胡栾倒是非常完美的入了戏,然而又在另一个地方卡了壳。   程凡抬头眨了眨眼睛,失望的看着一身仙风道骨的谢雾承:“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自甘堕落……”说着,失望的抬起左手,狠狠的朝姜予脸上抽去。   姜予脸被打的一偏,脸颊瞬间发木,耳中嗡嗡作响,他伸出舌尖悄悄舔了下,找回感觉。   原本打耳光之类的戏都是借位,冯楚勤也事先讲过,但胡栾没有按照安排,反而是直接抽了上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借戏行凶。   “卡!这镜不行,胡栾你表情里的兴奋是怎么回事?你很想打姜予?”冯楚勤看着监视器:“再来。”   “表情不够!”   “情绪再大点!”   姜予一连挨了三次耳光,冯楚勤抬头看了看天,从早上六点半开工到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一镜还没拍完,烦的只想骂娘。   化妆师在给姜予补妆,他右脸已经微微发红肿起来了,胡栾的耳光是真扇,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   “下手也太狠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化妆师小声问,她看着姜予被打的红肿的脸颊,有点心疼。   剧组借戏打人的太多了,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导演一般也不管这个,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没事吧?”冯楚勤走过来看了看姜予的脸颊,烦躁的朝化妆师道:“多补点妆把红印盖一盖。”   姜予摇了下头:“没事。”   冯楚勤看向姜予,叹了口气:“NG了这么多次委屈你了,接下来咱们争取一次能过,唉他看着你老是入不了戏就很麻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姜予抬眸,眉目平静的开口:“有。”   冯楚勤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姜予抬了下手,让化妆师先停了,略微朝胡栾走过去,冯楚勤走过来朝正在补妆的胡栾道:“你说看着姜予总入不了戏,我跟他商量了一下,看……”   “啪!”   胡栾脸一歪,又疾又狠的一耳光炸在他的右颊上,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姜予。   他看着人瘦又温和,手劲却极大,就这一下,胡栾的嘴角便出了血丝,右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冯楚勤愣了,倒是胡栾先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敢打我,你操你&……%¥#。”   冯楚勤被他惊人的词汇量骂懵了,本来想解释的话也被噎了回去,木楞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移动。   姜予声音冷漠,完全没有被他激怒,对于他满嘴脏话充耳不闻,淡淡的扔下一句:“帮你找感觉。”   冯楚勤此时也反应过来,忙道:“你看到刚刚他眼里的表情没有!”   胡栾顿了下,冯楚勤低低出了口气:“没看清?那再……”   “看清了看清了,谢谢姜予了。”胡栾生怕姜予在打他,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说着。   他刚刚确实是借着戏故意打姜予,看准了他这个软包子的脾气不会怎么样。   他被非音赶出去,他却能被陆垂野收为徒弟?他要陪喝陪睡周明伟那个变态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娱乐圈,他却能让周明月给他做配角演戏?   就连这部戏,说是双男主,他也是被他压了一头!冯楚勤也夸一踩一,凭什么!   姜予走了两步,停了下半转过头:“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有仇必报,希望你清楚。”   说完,冷着一张脸下去补妆了,路过假山布景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流氓哨:“哎哟我的宝贝儿,你可真凶。”   姜予脚步一顿,脚腕像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心脏被这句话震得发麻,呼吸也不由得放慢了。   这个声音!   陆垂野笑了声从假山后头走出来,心疼的摸摸他的脸颊,“疼不疼?” 第54章 喵五十四声(二更)   姜予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动了动嘴唇, 惊喜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陆垂野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又红又肿的扎眼,刚才他来到这儿正好看见胡栾给他最后一巴掌, 姜予站在镜头后被扇的脸一歪,心疼的几乎要疯了。   姜予一把拉住他袖子:“师父, 你去哪儿?”   陆垂野冷笑一声:“教他做人去,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不知道谁是爸爸了?哪来的野鸡敢打我的人, 给他脸了?”   姜予被他一句“我的人”弄得心里一甜,忙把他往假山里拉了拉,小声解释:“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而且我也打回来了, 就算了吧。”   说着,姜予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陆垂野笑道:“打人的时候挺凶, 这会儿怎么不好意思起来了?”   姜予看着他深沉又温柔的眸光, 感觉出他身上压抑的怒气慢慢散了,也放了心,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师父, 您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一声,我让人过去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吃饭了吗?我……”   陆垂野用力一扯将他揽进怀里,下巴微微往他脖子间蹭了蹭,用行动制止了他的前言不搭后语。   “净顾着问我, 自己脸不疼?”   姜予被他揽在怀里,下意识颤了一下,然后伸出发麻的双臂揽了下他的腰,傻傻的笑起来:“本来有点疼,但是看到您来了就不疼了!”   陆垂野一听他这么说,心软的不行,从他颈间抬起头来,沉着声音笑他:“徒弟,你再这样我可要忍不住亲你了?”   姜予惊骇摇头,在这个地方接吻,堪比在老鼠窝里放块奶酪,一不小心就能拍的明明白白。   陆垂野笑着伸手贴上他受伤的脸颊,轻笑了声:“别动,我看看瘦了没。”   姜予道:“没瘦,一周还不到呢,哪能瘦的这么快。”   “哎你们在这儿呢,我……”温晓子一听陆垂野要来给姜予探班,死皮赖脸跟着他一起过来。   结果陆垂野完全没有任何高原反应,反观他一下飞机就崩溃了。   从一个结实的胖子变成了一个虚弱的胖子,慢慢吞吞的晃悠过来。   “哎你也不等我一下,差点连……”   “温老师。”陆垂野打断他的话,然后无比友好的笑了下:“麻烦你望一下风,谢谢。”   “什么意……操!”   陆垂野话音一落,手臂一伸将面前的小孩往怀里一拉,低头便吻了上去,在他微怔的时候,舌尖立刻探了进去。   温晓子一脸想死的别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颤抖着手捂着胸口,放平心态洗脑自己:这是个畜生,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他是畜生,他没有人性,不能生气……   他尽职尽责的望风,看着这里有没有偷拍的人,好让里头两个狗男男放心接吻。   不由得惆怅的反思,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吃狗粮,好好在非音不好吗,是枸杞红枣茶不好喝,还是工作室小天使不够多?   艹   姜予被压在假山内部的石头上,虽然是泡沫制的,但还是非常硌人,又担心被人拍到,所以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缩了缩。   陆垂野哪管他是什么原因,一概当做是投怀送抱,更加放肆的吮吻着他,柔软的腰被他的手臂紧紧的箍着,胸口和他紧紧贴在一起,鼻尖有他身上淡淡的水草似的香水气息。   陆垂野侧过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想不想我?”   姜予红着脸:“想。”   陆垂野没忍住,吻了下他微肿的脸颊,感觉姜予身子一颤,随即便松开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给你带了点东西过来,晚上来我房间拿?”   姜予被他吻得有点迷糊,微微喘息着问他:“是什么?”   陆垂野微重的捏了他的腰眼一下,感觉到怀中小孩膝盖一软,眼明手快的捞回了怀里,“看了就知道了。”   姜予腿软的靠着他,闻言脸更红了,别过头怎么也不肯接话了,陆垂野拨开他耳边垂下来的长发,在耳后留了个能被头发半遮住的吻痕,轻轻舔了下:“注意别让别人看见了。”   姜予眼睛突然瞪大,下意识的推了他一下,抬手去摸那一处湿濡,感觉那一块的皮肤灼烫的似乎要烧起来了。   “我还没见过你穿我衬衫的样子,晚上穿给我看看?应该能遮住屁股,你上回穿的时候走光了吗?”陆垂野替他理了理头发,明明说着让人脸红心跳又腿软的话,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堪比他演的清规戒律的谢雾承。   姜予简直听不下去了,红着脸推了下他,没推动:“温老师还在,你别说了……”   陆垂野含笑的看着他,伸手擦了擦他沾了唾液的嘴唇,“他为能帮你望风感到非常荣幸,不信你问他。”   姜予一听就知道他在胡扯,不好意思的朝温晓子笑了下:“温老师……”   温晓子虚弱的摆了摆手,生无可恋的开口:“别客气了,晚上请我吃饭就行了。”   姜予忙答应下来:“我让经纪人去订个地方,等我下戏了就过去。”   说完,红着脸看向陆垂野:“那我去、去拍戏了?”   陆垂野笑着替他理了理一身清正的道袍,笑道:“去吧小道长。”   温晓子看着快步远去的姜予,靠在假山上嗤笑了声:“心疼了?”   陆垂野瞥了眼他,温晓子叹了口气:“娱乐圈这种事也没办法嘛,你又不能证明他是借戏打人,而不是他演技差。”   陆垂野看着远处模糊背影的姜予,嗤笑了声:“只有证明演技差一条路吗?”   “什么意思?”温晓子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了,这个老东西怎么突然这么懂娱乐圈套路了?   陆垂野转头看向温晓子,道:“我听说他跟陈觉意是好兄弟?聚众吸毒被抓那次他正好去了卫生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真相漏掉了,人品群众对于吸毒应该零容忍,同时也不应该让任何一个人民群众蒙受不白冤屈,你觉得呢?”   温晓子沉默了,好吧他懂个屁娱乐圈套路,人这是一刀下去999,谁跟你拐弯抹角。   “是……是吧。”   军人世家的就是不一样。   温晓子看着他半晌,忽然道:“不是我说,姜予刚才那一耳光真是甩的果决又凶狠,你小心自己爱上的是不是个双面小狼狗啊,回头一脚把你踹了连哭都没地方哭。”   陆垂野眼睫一垂,低低笑了声:“不好意思,小狼狗天天缠着我撒娇表白,刚刚还说想我了,并不想哭。”   温晓子被噎的不想说话。   “他前几天才真情告白撒娇说想我,表白那天晚上要不是我舍不得,连耳洞都打过了,还有……”陆垂野微笑,看着温晓子虚弱的抬起右手,配合的停了停。   然后。   他依然非常坚持的补完了剩下半句:“晚上我们有个H本子要配,小狼狗自己选的师徒,我可以为你单独开个直播。”   温晓子气的扑上去:“我艹你大爷啊啊啊啊!!!我还是个病号,你给我点爱能死吗?有没有点同事爱啊我就问你。”   温晓子气的自己回了酒店吸氧,再跟他在一起一一分钟,他一定会被气死的。   他本来是想看热闹的,结果被气的半死,要不是因为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一定会订机票立刻返程的!   然后,谋权、篡位,把陆垂野从非音赶出去,让他流落街头!   陆垂野找出口罩戴上,然后找了个比较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坦然的靠着看姜予演戏。   聂成华正好看见他,忙走过来问:“哎,温先生怎么走了?”   陆垂野眉目不动的继续看着姜予,有些难以启齿的叹了口气道:“耍脾气了。”   “怎、怎么了?”聂成华吓了一跳,这怎么还临时散队啊?   陆垂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小公主内心纤细,敏感了吧。”   聂成华下意识觉得这个答案一点也不可靠,哦了一声道:“那我先去打个电话,晚上姜予跟您走?”   陆垂野嗯了声:“去吧。”   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姜予的侧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着他演戏,脱离了他视线的小孩竟然那么凶,被欺负了就一耳光甩回去。   他看见姜予被打的时候,确实动怒了,然而也明白温晓子说的都是事实,原本以为这小孩儿会吃个暗亏。   毕竟这么软呢。   没想到,他能这么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的一耳光甩回去,甩完了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说一句:帮你找感觉呢。   最后吃暗亏的反而是胡栾。   他竟然忘了,姜予从七岁以后就开始遭受那些,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会反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陆垂野看着他一直在自己面前柔软听话,竟然有点忘了他是黄泉里开出的向日葵了。   他的姜予。   把一切扛在自己肩上,从来……陆垂野心里一顿,忽然想起来好像从认识开始,姜予竟然一次都没有麻烦过他。   哪怕半点儿要求都没有向他提过,情人之间正常的索取,他都没有一点点,仿佛和他在一起,一点回报都不曾想。   说到底,他到现在还是没能适应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也没养成出了事第一时间告诉他的自觉,只想着自己一肩扛着,把所有事情背着他解决了。   然后摆出干干净净的、他想给他的那个样子,最好一点污点也没有,无比完美的姜予。   陆垂野磨了磨牙,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爱的是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设呢。    第55章 喵五十五声   自从姜予打了胡栾那一耳光之后, 不知道他是面子上过不去了还是打通了经脉, 竟然奇迹般的不端着了,该呲牙呲牙该咧嘴咧嘴,冯楚勤在监视器后头看的一脸满意。   “犯贱么不是。”冯楚勤嘟囔了声, 叶蔚抿嘴笑了下:“怎么?早知道您还敢去打他?”   冯楚勤呵呵了声:“我哪敢啊,金主塞来的人, 我这饭碗是不想要了么。”   叶蔚笑道:“那你回头得给人姜予颁个奖,帮你下手了。”   “好说好说。”冯楚勤站起身喊了声卡, 然后让化妆师给姜予补妆,再检查一下于珊珊的,自己则开始指挥再次调整一下机位灯光, 准备下一镜。   “我还以为你得吃哑巴亏呢, 没想到你真敢打他啊?”于珊珊一笑,下巴微抬的让化妆师在唇上补了点口红,“不过接下来这场我也挺过分的, 回头扒你衣服的时候可别打我啊。”   姜予知道她揶揄自己, 也没什么恶意,眼神微微往陆垂野站的地方看了一眼,轻笑了下:“不会。”   于珊珊压低声音问:“你跟胡栾不和么?我总觉得他好像针对你似的, 而且刚才我在后面等戏,听冯导跟叶蔚在那儿说他看你眼神总觉得不大对。”   姜予笑笑没说话。   于珊珊为人挺爽快,说起话来也不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说实话, 我看你这个话少又冷淡的样子,真的想不到刚才你能甩胡栾一耳光,要说你俩没仇我还真不信。”   姜予侧眸看了她一眼,又淡淡转了回去,他和胡栾没有仇,但他和陆垂野有仇。   陆垂野是自己男朋友,这就成了家事,所以他和自己也有仇。   “对了,你知道吗?咱们这个这个剧组过几天有个官方采访,冯导请了几家媒体过来先炒个热度。”于珊珊叹了口气:“唉,跟你之前拍的那种大制作不一样,咱们这种小成本剧靠的就是热度了。”   姜予点头,“能理解。”   于珊珊摆了下手:“不是,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跟什么人吃个饭,大概还是个高层,少不了得叫你一块儿,唉说实话我也想去,万一一高兴给我个什么大制作女一号当当,也好过总在网络剧里转悠。”   姜予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你去吗?”   姜予道:“不去。”   “为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呢,要是给胡栾的话,我估计他都疯了的往上扑。”于珊珊嗤笑了声:“你怎么不学学人家珍惜机会。”   姜予垂了下眼睫:“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于珊珊眨眼一笑:“也是,让我陪那些脑满肠肥的高层喝酒上床,还不如让我死了拉倒。不过,真要让我陪睡,怎么也得你这个颜值的才行。”   化妆师在一边憋笑,实在忍不住了就笑了出来:“于小姐这话说的就过分了,真要有姜予这颜值,还需要去潜规则别人?”   “好了别聊了,准备就位了。”副导演过来催进度,确认了妆发没问题了之后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场景是座现搭的破庙,姜予坐在一个略微破旧的蒲团上,一派清净少年道长。   始羽慢慢推开了门,一步步迈向闭着眼睛打坐的姜予,呼吸又长又轻,手指似有似无的从他肩上滑过,然后落在他的脸上,以绝对臣服的姿态跪坐着迎向他。   她对谢雾承没有情,然而狐族媒术不会因为有没有情就不产生作用,而谢雾承此时已经动了凡心。   他一个初识情意的道长,心里对始羽的爱欲和内心的道互相交叉在一起,疯狂的压抑着对她的情欲,比外放更难表现。   姜予端坐在蒲团上,于珊珊的气息一点点撩在他的耳朵边,柔软的指尖在他的锁骨和耳垂之间游移。   姜予非常紧张,耳垂和脸颊都红透了,怕被于珊珊看见刚刚陆垂野留下的一个暧昧的吻痕,更怕被拍摄进去,鼻尖和额角都渗出一层细汗。   于珊珊伸出舌尖,舔了他的鼻尖一下,姜予瞬间愣住了,剧本上没有这段啊!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抱胸站着的陆垂野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叼着根烟正往这边看。   他感觉自己呼吸都乱了,之前才跟陆垂野说过戏,明明白白的讲只有摸几下脸和脖子,没有其他更大尺度了。   之前撒了一个小谎他就要惩罚自己,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不知道又会怎么……   一想到惩罚这两个字,脑海里瞬间浮现他故意喂自己樱桃、配那种戏,还有晚上……的衬衫,每一个都足以让他腿软不已。   姜予脸更红了,呼吸也更加急促起来,端坐在蒲团上的身体,背脊仍旧笔直,然而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浮现了出来,太阳穴上的血管也隐隐跳动。   冯楚勤紧握着拳,期待姜予把这个压抑的爱欲表现的更为深刻一点,双眼死死的盯着监视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姜予闭着眼睛,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对陆垂野,脑门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呼吸也越来越沉。   谢雾承的心,彻底乱了。   “卡!”冯楚勤站起身,狠狠扔下剧本走过来,重重朝姜予点了下头,真心实意道:“这个压抑的情绪表现的太棒了,简直完美!”   姜予忙调整了下呼吸,“谢谢冯导。”   “于珊珊刚才那个临场发挥的舔鼻尖也非常好!姜予的肩膀轻轻颤了下,对应内心的心动,非常好!”   于珊珊长舒一口气,笑道:“是姜老师带的好,我跟着他的戏走呢。”   “都很棒都很棒!”冯楚勤连说了两次很棒,满意溢于言表。   本来被胡栾一上午的NG弄得一身火气,但姜予和于珊珊这个酣畅淋漓的戏,瞬间把他打动了。   “姜予,今天没有你的戏了,自己收拾一下收工吧,明天的戏早点过来,早上四点钟准时开拍。”冯楚勤又交代了几声,便招手喊了几个人准备拍接下来的戏了。   姜予松了口气,完全不敢往陆垂野的方向去看,本来很期待早点收工跟他去吃饭,结果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活埋进去。   不知道他生气没有。   **   姜予回化妆间拆假发套和戏服,杨惠小跑着过来给他送手机,看见那条未接来电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姜予先生,还有最后一周时间,不知道你的钱准备好了没有?”   姜予看了眼化妆间的门,冷冷道:“到时间我自然会给,还有一周时间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你突然变卦了。”他低低笑着:“五千万可不是小数目,我当然要合理担心一下这场交易能不能顺利进行,后天的采访,我也会到,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   “没必要。”姜予冷笑着挂断了电话,而此时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平静道:“进来。”   陆垂野推开门,却没有进来,反而是半倚在门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姜予指尖按在桌沿上,有点发颤。   陆垂野看了他一会,抬脚慢悠悠走过来,手指搭在他的腰带上,眼角含笑道:“小道长,这身道袍,让我帮你脱掉好不好?”   姜予刚接完电话原本就情绪不稳,骤然被他这么直白露骨的调戏,心尖忍不住颤了下。   他垂了垂眼睛,现在天热,道袍里面穿衣服就显得臃肿,所以几乎是贴身穿的,要是脱那几乎差不多要脱光……   姜予喉结动了动,脸颊微红道:“我自、自己来就行了。”   陆垂野微微低垂着头靠近他,嘴角带着笑意:“你的意思是,我作为你的男朋友,不能脱你的衣服?”   姜予深呼吸了几次,极轻的摇了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垂野双手抱胸站直了身,偏头忍笑:“那给不给脱?”   姜予紧紧攥住拳在宽大的道袍袖子里,心跳的速度瞬间加快,陆垂野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声,“不逼你了,你自己脱吧。”顿了顿又问:“不需要我转过去吧?”   姜予本来想说的,但听他这么一说却又不好意思的开口了,颤着手指一点点解开戏服腰带,然后在他的灼热注视下,一层层脱掉那件代表了清规戒律的道袍。   姜予垂眼看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一层薄薄的单衣,实在是受不了陆垂野的视线了,艰难的开口:“师父,您能不能稍微、转过去一会,三分钟就行。”   陆垂野眉眼一抬,一脸好商量的表情:“行啊,说声老公求你,我就转过去,别说三分钟,五分钟都行。”   **   温晓子高反严重,躺在酒店里吸完氧像条咸鱼似的一口气睡到了晚上,打电话过去,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姜予听着温晓子的虚弱,又记起自己那天高反是从晚上开始的,担心陆垂野也不舒服,所以坚持在房间里吃饭。   陆垂野确实也没什么胃口,虽然没有太大的高原反应,但水土不服是有一点,只喝了点粥就不再吃了,乐趣都在喂姜予。   两人吃完饭也才晚上七点半,一起过去看了温晓子,他虚弱的过来开门,姜予把手里的粥递过去,歉疚的说:“温老师,都是为了来给我探班才让您这么难受……”   陆垂野单手敲了他脑袋一下:“不用跟他这么说话,自己上赶着跑来公费旅游,命不好啊。”   温晓子脚步虚浮的走回床边,慢吞吞的爬上去,拉开被子安详的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死了,你们走吧。”   “噗。”姜予忍笑,咳了几声:“温老师这个粥还可以,您待会好点了起来吃一点,实在不舒服的话我让聂成华送你去医院吧。”   陆垂野:“行了,我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了,说你吸完氧已经好多了,演演差不多是那意思就行了,再不收工就直接杀青吧。”   “唉,你就不能好好心疼我一下。”温晓子拉高被角,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怎么说也是陪你建立了非音的元老,你就这样对我!”   “好,对不起。”陆垂野沉吟了下,真心实意的问:“那我待会要开直播,你来吗?”   “你跟我滚。”温晓子像条被戳了逆鳞的鱼一样,愤然拉高被子,把两人赶了出去。   姜予看着震颤不已的房门,愣愣的说:“师父,您下次少说几句,别气他了。”   “我气他了吗?”陆垂野自然的牵着他的手往房间走,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他整天闹脾气,一言不合就撂脸子,天天骂我老畜生、让我滚,乖徒儿你看看我整天在非音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光心疼他不心疼我。”   姜予忍着笑:“温老师上次问我,你这么讨厌,我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把你杀了的。”   “竟然还有人觉得我讨厌?”陆垂野完全不能理解这个问句从何而来,想了想,又接上了他的话:“那你说,我这么讨厌,你什么时候让我死在……”   姜予每太听清,疑惑的问了声:“什么?”   陆垂野压低声音,靠近他耳垂道:“你身上。”   姜予脸颊爆红,轻轻挣脱他的手指,快步走过去刷卡开了门。   陆垂野在后面忍不住大笑,慢悠悠的跟了回来,“洗澡睡觉?”   姜予一听这四个字就有点耳朵发麻,下意识开始想托词,结果还没想到就看见他把自己的衬衫拿出来了。   “真、真穿啊。”姜予结结巴巴的看着洪水猛兽一样的衬衫,脸红的无法动弹。   “当然了,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的吗?”陆垂野把衣服往他手里一塞:“洗干净点儿,尤其鼻尖要多洗几遍。”   姜予哭笑不得的摸了下鼻子,看着他冷哼的别过头,男朋友吃醋的样子,也好、好迷人。   可是。   他就一个人过来,陆垂野连房间都没让他回,别说睡衣了,他连个内裤都没有。   陆垂野见他不动,想了想从箱子里抽出一条崭新的内裤出来,“要不要?”   姜予咬了咬牙克服内心的羞赧,小声道:“要。”   “叫我什么?”   姜予咬了下牙:“……师父。”   “算了,饶了你了。”陆垂野扔过来,他抬手接住,忍着脸红和疯狂跳动的心脏进去洗澡。   他没喝酒也没吃药,却仍然感觉整个人都是炽热的,拧开淋浴,冰凉的水呼啦一声落下来,下意识哆嗦了下。   他看着自己的几乎算得上白皙细致的手腕,出神半晌又狠狠地握了下拳。   他一定得尽快,尽快处理了那个人,要不然以陆垂野的敏锐,一定会发觉他有事瞒着他。   上次他问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害怕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幸他并没有追问,应该还是不知道。   姜予仰头,由着花洒冲下来的水打在脸上,憋了长长一股气,即将窒息的时候,猛地别过了头。   **   洗完澡,姜予只穿着他的衬衫出来,身上浅浅的沐浴乳气息完全被他衬衫上的柠檬草气息覆盖。   陆垂野看着他走出来,屁股在衬衫下摆若隐若现,笔直的长腿匀称漂亮,他忍不住动了动喉结,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双长腿缠在他腰上,无力的模样。   他站在不远处,一脸局促害羞的握着衬衫下摆,胸口微微的起伏,低低的喊了声:“师父。”   陆垂野被他这一声软软的师父喊得一阵发热,压了压呼吸,哑声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第56章 喵五十六声   姜予慢吞吞的走过去,心脏紧张的直跳,他要不是穿成这样,恨不得转身夺门而逃。   陆垂野衣冠楚楚的坐在床边,两条腿随意放着,偏头看着他笑:“怎么?怕我吃了你。”   姜予一怔,垂了下眼睛。   陆垂野失笑道:“害怕成这样,活像个我是打算对你用强的流氓似的,有点身为我男朋友的自觉行吗?”   “不是。”姜予深吸了口气,声音发颤道:“就是……您能借我条裤子穿吗?我……”   陆垂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两眼,笑道:“这就害羞了?那以后咱们在一起了,你也不脱衣服不让我看了?那我怎么进去?”   姜予浑身一颤,耳廓瞬间就红了,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衬衫下摆,嘴唇连抿了几下,呼吸紊乱的躲避他的注视,却感觉自己是个无处可逃的小白鼠一样,在他的眼神里惊慌失措。   陆垂野绷着笑,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不大的盒子,在他面前轻轻揭开,几个漂亮的小点心圆润润的并排放好。   “想吃吗?”陆垂野知道他爱吃这些小玩意,来之前特地去陆成玫那里让她做了几个,真空封好了带过来。   姜予惊喜的拿起一颗,撕开了包装袋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粒和浓郁牛奶在口中化开,忍不住眯眼笑了下。   陆垂野忍不住笑了声,吃个小甜点就这么满足了,出息。   姜予没发现他的异常,小口小口的把剩下的小点心吃完了,抬起头时看见他的眼神暗得不像话:“怎、怎么了?”   “嘴角有点奶油。”陆垂野说着,要伸手替他擦,却在碰到他的那一刻,被他一伸舌尖灵巧的舔了进去。   陆垂野眼神瞬间暗了下来,捧着盒子的手几不可查的颤了下,耳廓也有一点发红。   输了。   姜予撩起人来才是真的一击即中,他放下手里的盒子,轻轻的将人一拉,拦腰抱住放在了腿上。   “好吃吗?”   姜予坐在他怀里,脸红的几乎烧起来,感觉到有一只滚烫的手掌按上了他的后腰,不轻不重的捏了下。   他瞬间挺直后背,像块木雕一样僵僵的坐在他怀里不敢动弹。   “问你呢,好吃吗?”陆垂野低笑,把脸松松的埋进他的脖颈旁,极轻的吻了下那片细嫩的皮肤,鼻尖蹭了蹭。   姜予握紧双拳,在他腿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声如蚊呐的点头说了声:“好吃。”   “还想要吗?”   姜予总觉得他的话听起来有歧义,动了动嘴唇摇了下头,他从来没和人这么亲密过,一时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指尖忍不住发麻,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陆垂野手指按在他的腰眼上,慢慢抬起头,额头虚虚抵着他的,呢喃般询问他的意见:“小姜哥哥,我可以吻你吗?”   姜予紧张的看着他,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嗯、嗯。”   陆垂野握起他的手腕,极轻的吻了下,姜予一怔,下意识颤了下想抽回手,被他用力拉了回去紧紧握着,舌尖细细的在手腕里侧的血管上轻舔了下。   “师父……”姜予有些惊惶的看着他,下意识的想靠近又想躲。   “嗯?”陆垂野含糊的应了声,就着手腕上的湿濡唾液按了下,伸出手指张开,与他十指交握按在了身后。   姜予惊骇的一抬头随即便被紧紧的吻住了唇角:“别怕,是我。”   “嗯。”姜予努力的适应着,手腕又开始隐约的疼,他深吸着气,狠狠压抑心里的不适。   陆垂野慢慢的从嘴唇吻到微微凸起的喉结,再到跳动明显的动脉,手指慢慢从他松垮的衬衫下摆探了进去,松松的按上了他的后背向前一压。   姜予感觉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狠狠扯了出来,无所遁形的暴晒在阳光下,烫得发疼,腰上不轻不重的按压弄得他酸的发软,难耐的重重喘息。   姜予微仰着头,舌尖被推挤回去又勾着一压,艰难的吞咽了两下,用力推开他,趴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喘气。   陆垂野顺势将他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慢慢拍着他的后背顺气,轻笑了声:“怎么还没学会怎么呼吸?不是教过你了么?”   姜予脸红扑扑的,伏在他肩膀上有点接不上气,无论如何也要从他身上下来,陆垂野靠近他耳边,轻道:“宝贝儿,你确定要下去吗?”   姜予整个人一僵,眼神看着被他握住的地方,意识瞬间崩碎,所有感官立刻集中在他的手上,指腹忽然狠狠一按,他整个人都懵了。   陆垂野修长的手指松松握着他,轻柔缓慢的揉弄了几下,姜予的腰瞬间软了,半倚在他身上,双颊红的几乎滴血,呼吸比刚才更加粗重了不少,心脏擂鼓一般震着陆垂野,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完全不敢看他。   陆垂野靠他脖颈,气息湿热的绕在他敏感的颈动脉上,另一只手挑开布料抚弄上下动了几下,声音低缓的问:“难不难受。”   姜予呼吸和身体一样被绷得紧紧的,几乎一碰就能碎成齑粉,他轻轻的一句话差点揉碎他所有意识,颤着小声开口:“有、有点。”   “挺乖。”陆垂野笑笑:“我还心想你这会儿要是撒个谎我就借着惩罚你为由吃鱼了,你这个时候倒是乖起来了,故意的?”   “嗯……不是。”姜予哄着脸,含含糊糊的喘着气,整个意识全部都在他掌握的地方,完全无法思考他又说了什么,只能本能的跟着他的话胡乱回答。   陆垂野的指尖细致动作,姜予狠狠地咬着牙,在他手里剧烈一颤,呼吸瞬间被拉长了,低低的喘息。   陆垂野抽了几张纸巾递到他手里:“帮师父擦擦手。”   姜予呼吸仍然急促的还未恢复,看着他手指和掌心上的东西,脸瞬间更红了,颤着手指一点点给他擦拭,抖得筛糠似的。   陆垂野松松的靠在椅背上,任由他擦手,看着姜予的眼神几乎软的能滴出水来。   他这几天没见到姜予,不管是回到家还是在工作室,都想的不行,就连叶俏俏过去玩,他都满脑子是姜予。   他低低出了口气,没有再对他怎么样,到底还是顾忌着他,刚刚他已经感觉出姜予的紧张了,大概是因为强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在他面前发作。   陆垂野见他的克制力这么强,心里更疼了,拿过纸巾扔进了垃圾桶,两手将他揽在怀里,“好了,别擦了。”   姜予:“嗯。”   陆垂野实在是忍不了,他一切都自己扛着,要自己干什么用的,就被他喜欢着吗?   他想到之前姜予受的那么多委屈,为了他走过的弯路,心里的心疼几乎将他灭顶。   他想方设法的想在不伤害他的状况下解决所有事情,忍不住在他高反不适的时候放下一切事情过来给他探班。   他想让他尽快从阴影之中走出来,有时候撩的重了,他反倒不好收拾了,意乱情迷的倒在他怀里小口喘息,本来他想说的话也舍不得开口了。   他见惯了姜予的笑,就不想看他面对痛苦,人生第一次,陆垂野有种进退两难。   他脸皮薄会害羞,同时又拗的可怕,打吧不舍得,骂也不舍得,气得他有时候恨不得直接操一顿,什么时候服软了什么时候给下床。   “唔嗯……”姜予忽然皱了下眉,两手紧抓着他的衬衫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慢了。   “怎么了?”   “脚、脚麻了。”   陆垂野低声一笑,拦腰一抱将他放在了床上,自己转身去了卫生间洗完手出来,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脸颊通红,领口凌乱,嘴唇也微微肿起来,一脸失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垂野走过来轻轻揉了下他的脑门,揶揄道:“怎么,食髓知味了?还想再来一次?”   姜予瞬间收回神:“没有没有,就是有点腿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陆垂野扶了下他的肩膀坐上床来,将人松松揽在怀里慢慢躺下了,一只手将他圈在怀里轻吻了下。   “这就腿软了?等以后让我放开了疼你,那你是不是吃饭、洗澡去卫生间都得我抱着喂你了?”   姜予咽了咽唾沫,不好意思的往下缩了缩,被陆垂野一把捞出来按在胸前:“害羞什么,以后我还不能疼你了?看你这样是打算让我往后清规戒律了?”   姜予心里热热的,被他碰过的地方也开始发烫,咽了咽唾沫道:“没有。”   “想让我怎么疼你?”陆垂野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子,侧身和他面对面躺着,方便看见他的每一个表情。   姜予小声道:“我不知道。”   陆垂野笑道:“要随着我开心,那我要是把你手捆在我床头,眼睛蒙起来,难受的哭着求饶、喊爸爸都不放开,让你边配本子边自己撸给我看,你也随我?”   姜予虽然害羞但还是没有拒绝,只是脸红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不好意思的让他别说了。   陆垂野叹了口气,把他从怀里往上托了托,两人视线齐平时拿起他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字一句认真道:“姜予,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任何事情,我帮你分担这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姜予还在强烈的刺激中没有回过神,脑子里仍旧迷迷糊糊的点了下头。   陆垂野看着他:“我喜欢你,想要的也是你这个人,想睡的想抱的也都是你这个人,跟你什么身份没有任何关系,你明白我意思吗?”   姜予迟疑的点了下头,陆垂野头疼的叹了口气,磨牙嘟囔了声:“你明白个屁。”   “我……”   陆垂野沉默了下,忽然仰头叹了口气:“其实我比你大很多,以后指不定也要先你一步离开这个世界,本来还挺不放心的,但从今天胡栾的事情上看,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姜予迷茫的看着他,心跳忽然乱了,慌张的拉了下他的手指:“师父,您是不是生气了?”   陆垂野摇了下头,笑着拍拍他的手腕:“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我对你来说到底代表了什么,一个你喜欢了很多年的幻想?或者是我究竟能给你什么,一个念想还是一个寄托。”   姜予心里一慌:“不是,不是……”   陆垂野笑着安抚了下他,又道:“其实我从来没为你做过什么,我除了你叫姜予,今年二十岁之外,其他一无所知。这个世界大概没有比我更失职的男朋友了吧。”   姜予越听越慌,眼圈瞬间就红了,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衬衫的布料,用力的摇头。   “我对你也不够好,大概也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把过去和将来都坦然的放在我的手上,还让你封着过去,是我的错。”陆垂野低低的叹了口气,手臂从他的脖子下抽了出来,转身欲下床。   姜予咬了下牙,用力扯住他的手臂,慌乱的坐起来:“师父,我、我都告诉你。” 第57章 喵五十七声(二更)   陆垂野背对着他, 极轻的笑了下, 还治不了你了?给你时间机会让你自己坦白不肯说,就别怪我了。   陆垂野转过身揉了揉他的发顶,老父亲般慈爱的笑了下:“你不愿意说, 我也不想逼你,我知道我这个男朋友做的不够好, 同别人相比我对你不够温柔也有可能忽略你很多,你不愿意告诉我, 我也能理解。”   姜予急的连鼻音都出来了,狠狠地摇着头,手指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陆垂野心尖狠狠一颤, 但随即别过了头。   心疼归心疼,今天已经逼到这样了,他现在要是心软, 那以后再想亲口听他坦白就难了。   “我本来……不叫姜予,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名字,我……”姜予哑着声音,一句一句的和他说着自己的身世, 每一句都像是摇摇欲坠的宫墙,冰冷又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他亲手撕扯着自己的伤口,掩藏了那么久的过去被揭开,鲜血淋漓的摆在他的面前, 偏瘦的肩膀剧烈发颤,机器人一般一句句说着那些满目疮痍的过去。   良久,他抬头看向了陆垂野,凄然的闭上了眼:“我的过去,都在这儿了。”   他会怎么看他,觉得他脏还是觉得他阴暗,又或是觉得他心机深沉,他憋着口气,发现自己哪一样都承受不了。   陆垂野将他揽在怀里,轻轻的拍了两下:“没事了,都过去了。”   姜予僵着身体在他怀里,“师父……”   陆垂野笑着亲了亲他的眼睛,两手微微捧着他的脸,温柔的压低了声音:“我的小朋友这样坚强可爱,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姜予嘴唇动了动。   陆垂野:“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骄傲。”   姜予点了下头:“嗯。”   陆垂野叹气:“你从来都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我说喜欢你,想要你,让星适见你,给你耳钉都是因为,你是我要携手一生的人。”   “我想要你,就没打算再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开你,我想疼你宠你,尽我可能的弥补你曾经所失去……”   姜予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这辈子,满打满算二十年了,前七年的回忆已经慢慢模糊了,从那以后便是千疮百孔的黑暗肮脏,总算心尖上还有个陆垂野。   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剖开自己的内心,只为了让他能对他敞开内心,让属于他的阳光和温暖照进他的心里。   “好了,别哭了。”陆垂野慢慢拍着他的后背,心疼不已的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诱哄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你有权利让我为你做任何事,这也是我对你的责任,明白吗?”   “知道了。”姜予擦了擦眼泪,咽下了十二年来的所有委屈,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柔软又腼腆。   “至于那个人,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去他该去的地方,所以以后你有任何事情都不准瞒着我,听见没有?”   “嗯。”姜予点了下头,顿了顿又道:“还。还有一件。”   陆垂野一挑眉,还有他不知道的?姜予咬了下嘴唇道:“我前几天,接到一个电话,他说有我在孤儿院和姜予被……的照片,向我索要五千万,我想如果他能把这个资料给我的话……”   陆垂野敲了他脑门一下,“我看你是……”姜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眼睛一眨:“您说了不生气的。”   陆垂野被他这个眼神弄的心一软,哪还舍得凶他,立马放软了声音,叹了口气:“不气不气,但是仅此一次啊,下回再敢有事情瞒着我,你就等着别下床了。”   “不会了。”姜予抱着他的胳膊,埋了埋头小声保证。   陆垂野松了口气,抬手抽了张纸巾轻轻的在他鼻尖蹭了蹭,笑着将人抱在怀里坐在床沿。   “对了,我来之前的一天,遇见……”   姜予忽然记起一件事来,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不对,您之前不是说要出差么,怎么会突然来给我探班,不会影响工作室吗?”   “工作室一天没有剧不会死,但想你,我会。”陆垂野抵了下他的额角,极轻的笑了下。   其实姜予说的这件事,他也一清二楚,他来西藏的根本原因就是知道他被人威胁。   那天,他本来是要去谈个合同,但临时接到商清明的电话。   陆垂野一直觉得姜予有些不对劲,怕他出事,所以让商清明对姜予的手机进行了监控,从电话和短信里发现了两条线索。   告诉他的时候,陆垂野有一瞬间跟听不懂中文一般,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什么玩意?”   他知道姜予有心结,不愿意告诉他就罢了,他也没打算逼着他说,但是他这时候还被人敲诈威胁?   商清明道:“这人不敢露面,用的卡是没有登记姓名的黑卡,打电话也是经过处理的变声器,可见他非常谨慎。”   关键是,姜予还答应了,几张破照片就要五千万,他怎么不去卖身?   商清明见他脸色难看,忙道:“你别冲动啊,虽然说他现在威胁姜予,但是并没有作出实质性的伤害来,你别心疼他再打草惊蛇。”   陆垂野按了按太阳穴,心里的怒意几乎灭顶,他自己连一指头都不舍得动姜予。   知道他有阴影,他连牵个手亲个嘴都小心翼翼的,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傻逼,还特么用这些东西一点点撕开他的伤口,再洒了瓶硫酸上去,放肆腐蚀。   他身在娱乐圈,本身话题度就高,这些爆料要是诈出来,姜予少不了要遭受网络暴力。   哪来的野狗,就敢往姜予身上捅刀!   “你也别太担心了,他既然想要钱就应该不会那么极端,你这是关心则乱,他是娱乐圈的人被人敲诈也是……”商清明往他面前推了推资料,案子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临时起意干点儿什么就前功尽弃了。   “我别太担心了,这要是叶壬你急不急?”陆垂野抿了抿唇,烦躁的看着叶壬和商清明半晌,低低道:“抱歉。”   叶壬摇了下头:“不碍事。”   商清明咳了声,看着陆垂野坐在那儿时刻准备着去杀人的表情,忙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娱乐圈的人这种事情其实挺常见的……咳,你查黄俊辉那边怎么样了?”   陆垂野眼神冷冷的眯了下,“他说当年的事情与他无关,那时候他只是个小副队人微言轻,有人来报案,上头交代了让他去查,他就跟领导去查。而且他一口咬定姜予撒谎,孤儿院根本没有死过小孩,也不存在性侵。”   叶壬笑了下:“这件事本来也就是给他上个眼药,上来就有突破口是不可能的。”   陆垂野嗯了一声,阴冷的动了动嘴唇:“当年孤儿院的孩子们大多不愿意站出来面对二次伤害,而职工除了移民、去世之外,仅剩两人,一个是院长还有一个几个常去做义工的女孩子。”   叶壬问:“怎么说?”   陆垂野道:“他们表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职工温柔慈爱,孩子阳光可爱。”   商清明点了下头:“如果按照他们的证词和局里的卷宗来看,天衣无缝,就连我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突破口了。”   陆垂野蹙眉:“什么?”   叶壬见他心烦意乱,连刚说过的事情都忘了,无奈的补充道:“短信和电话。”   商清明嗯了一声:“如果我们能找到勒索姜予的这个人,他手里的照片就是我们最大的证据,如果他其实并没有照片,我们借着他的证词,也够吓死黄俊辉那个怂货了。”   陆垂野点了下头:“这件事麻烦你们了。”   “应该的。”商清明嗯了一声:“等等,你去哪儿?”   “去西藏。”陆垂野磨了磨牙,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哪个傻逼敢勒索姜予。”    第58章 喵五十八声   第二天。   姜予一早四点钟的戏, 三点便要起来赶往剧组化妆。   天还没亮, 他轻手轻脚的从床里爬出来,没吵醒睡着的陆垂野。   昨晚两人到十二点多才睡,尤其陆垂野还临睡前去冲了个冷水澡。   他有点担心的摸摸他冰凉的手臂, 心疼的说:“以后还是别洗冷水澡了,万一生病了。”   陆垂野叹气:“我不洗你打算拿什么让我冷静?昨晚真要跟你做了, 你今天还能拍戏?回头让人看出来你又要害羞了。”   姜予一怔,瞬间明白过来他的做了是什么意思, 脸红的一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闷闷的说了声:“对不起。”   “对什么不起,你是我的男朋友, 要或不要都是你的权利,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对我提出要求和拒绝,即便是无理取闹。”   陆垂野把被子往上一掀,跟他一块儿蒙了进去, 低低笑道:“你是这世上, 唯一有权对我不讲道理的男人。”   姜予眨了眨眼睛,趴在他身上故意问道:“如果我一直说拒绝呢?”   陆垂野凑过去轻轻的在他耳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你可以说拒绝, 但是决定权还是在我这里,哪天你要是惹着我生气了,就是哭,我也不会停的,懂我意思没?”   姜予蒙在被子里的脸颊烫的烧人, 忍不住想了下真有那一天他哭、哭着求他停,陆垂野仍旧逼着他承受不允许他逃,任由他在怀里发颤的样子,呼吸乍然更粗更急了。   “不会已经开始期待了吧,徒弟。”陆垂野贴近他耳边,明明正常的徒弟两个字,被他叫的像是莫名带了色气。   姜予一偏头,他温热的呼吸被灌进耳朵里,酥酥麻麻的让他腿一软,声音没来由的一颤:“没、没有……”   “撒谎。”陆垂野捏着他耳垂,点头轻吻了他一下:“以后有的你受的,就先让你几天。”   “……我才不信你会对我怎么样。”姜予爬起来对着他的眼睛舔了舔,胆大包天的咬了他的鼻尖一下。   陆垂野笑了声,伸手往他后面一按,心满意足的感觉怀里的身体老实了。   **   姜予揉了揉脸,低低的出了口气。   陆垂野无论是调戏他还是逗他都露骨惯了,可在这件事上却非常君子,他为什么不动自己呢,手规规矩矩的搭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臂让他枕着,怕惊醒他,整整一夜连动都没动过。   是因为,不想要他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说了这件事,姜予就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跟他做那些事,想要他!   他一直以来纠缠不已的噩梦,昨天晚上竟然没有出现,安稳的睡了三个小时甚至比他之前睡的七八个小时的精神还要好。   他深吸了口气,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不用百般隐瞒,他可以用所有、最原本的面目面对他了。   依依不舍的看了眼仍然在睡觉的陆垂野,轻轻的推开卫生间的门,找到昨晚的裤子穿上回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他洗完澡换完衣服下楼,正跟服务员交代煮两份粥等到八点左右给陆垂野和温晓子送上去。   视线不经意一瞥,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迟疑地喊了声:“方昼?”   **   陆垂野发烧了,一向健壮的身体跟被砸了两座五指山似的沉得要命。   他躺在床上,头疼欲裂的看着吊灯从一个变成两个又变成三个再变回两个,晕的想吐。   服务员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温晓子已经吃完粥了,溜溜达达的过来,疑惑的问:“怎么了?”   “姜先生交代的粥,我已经送来第二次了,但是陆先生一直没有应门。”服务员有点担忧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温晓子礼貌性的表示了一下担忧,摸出手机给陆垂野打了个电话。“你在不在房间?”   “嗯。”陆垂野低低的嗯了声,嗓子里跟被一万吨沙子磨过一样,又粗又哑。   温晓子吓了一跳,昨晚上不会是两个人玩儿的太狠了把嗓子喊坏了吧,这难听的。   转念一想,不对啊,就算是又哭又喊那也是姜予的活啊,难道……   温晓子硬生生哆嗦了下,狠狠的给自己的想象力一巴掌,小心地问:“你嗓子怎么了?就算是小别胜新婚也得注意度啊,你这嗓子是金嗓子你懂吗,比明星的脸还金贵,你这毁……”   陆垂野轻轻的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发烧了。”   “先把门儿开开,我在你门口呢,你小媳妇儿让人给你准备了爱心粥,在我这儿呢。”   温晓子说着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粥,拿出点钱来问他能不能帮忙买点退烧药来。   服务员点头。   陆垂野从里头拉开门,嘴唇惨白眼窝乌青一副被糟蹋过的模样。   温晓子趴在门框上笑到缺氧:“我艹啊哈哈哈哈你特么也有今天。”   陆垂野揉了揉太阳穴,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脚步虚浮地随时有摔倒的迹象。   温晓子喋喋不休的跟在陆垂野身后,一副大仇得报的高潮脸:“哎我说真的你知道报应两个字怎么写吗?你昨天那么对我知道今天你能病成个死狗吗?你要是知道报应来的这么快你还能这样对我吗?”   陆垂野被他烦的不行,转过身,和善的笑了下,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狠狠关上了门。   温晓子摸着差点被拍平的鼻子,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神清气爽的开心。   片刻,陆垂野洗漱完毕,也换了衣服走出来,除了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之外,依旧英俊。   温晓子张开双臂,温柔的询问:“三哥,需要怀抱吗?”   陆垂野本来就想吐,被他这个一脸发骚的表情弄得更头疼,侧了下头:“不需要,问题不大。”   “这特么问题还不大!”温晓子张着双臂朝他扑过来:“你都病成这样了,我今天必须给你一个怀抱让你感受到同事如春天般温暖的爱意,来吧抱一个。”   “滚!”陆垂野眼皮一掀,温晓子悻悻收回手。   他捧着心脏以一身肥硕身躯cos纤弱病西施,肺痨似的咳了两声:“你竟然这么对待关心你的人,你真是太过分了!噫呜呜呜呜噫~”   陆垂野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确实太过分了,委婉道:“……给你五秒钟好好说话,真的辣眼睛。”   温晓子平了平火气,笑的一脸浪样:“三哥,我觉得你这招玩得好,病这一下子得吸多少好感啊,回头装一下可怜那姜予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垂野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一眼:“……你脑子也缺氧了?”   温晓子沉默了下,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炸毛的骂道:“你神经病吧。”   陆垂野呵呵一笑,嘲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开始喝粥。   桌上的手机响了下,是个视频电话,他接起来才发现是个群视频。   温晓子好奇心大,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见鬼似的指着屏幕,“季季季季长安!”   陆垂野侧头蹙眉:“大惊小怪。”   镜头后的季长安略微颔首便当作是问好了,陆星适挪了挪镜头挡住了大部分季长安的脸,疑惑的问:“小嫂子呢?”   陆垂野:“拍戏去了,有什么事说吧。”   陆星适哦了一声,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温晓子,但一想既然他都说了让他说吧,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可靠的,随即道:“用那通勒索电话,还有季老板给我的资料,我去找了黄俊辉,他虽然没有承认当年孤儿院的罪行,但他透露过,当时有个女孩子来报过案。”   商清明补充道:“我查过,局里没有记录。”   陆星适嗯了声:“虽然她只在孤儿院工作了两天,但这个女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她表示如果有一天需要她的话,会出来作证。”   陆垂野喝完粥,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整合了他话里的内容,清了清嗓子道:“这点证据还不够,即便有她来作证,力度也不够。姜予说勒索他的人这两天会过来,我再在这儿待几天,不到万全把握之前不要擅自惊动别人。”   陆星适沉默了一会,小声遮住嘴问旁边的人:“季老板,按照你专业判断我哥这嗓子是不是喊坏的?跟我嫂子小别胜新婚肯定得激烈点儿,不过我哥是攻啊怎么能哑成这样呢,你说……”   季长安瞥了他一眼。   陆星适缩了下肩膀:“好吧好吧你别这个眼神看我,不问就是了。”说完咳了一声,严肃道:“行,我这边再看看能不能从黄俊辉这里打个突破口。”   商清明一抬头,和门口的人说着什么,隐隐约约的听见什么自首什么的事情。   他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笑道:“不用打了,陆垂野之前的那句话起作用了,他来自首了。”   陆星适茫然的啊了一声,“你在我去见他之前找过他?你说什么了?”   陆垂野用他破锣似的嗓子,淡淡的说了声:“我跟他说,赵成现在跟恐怖分子合作,当年的事情跟他其实没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是个服从上级命令和知情不报,但现在有人开始查了,如果这件事被爆出来的刷,他猜猜赵成会不会把他扔出去做替罪羊?”   温晓子在一边疯狂补课,心道陆垂野这个老狐狸可真他妈会演,估摸着把那个什么玩意黄俊辉得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样就信,就这个智商也能干坏事的吗?”温晓子啧了声:“就这水平能活到现在都不得了了,还想干坏事。”   一直垂眸的季长安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了下去。   温晓子看着对面四个人或多或少对他这个问题表示了嫌弃,简直没地方放自己的眼神了,偏头去看陆垂野,寻求同事间的安慰。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陆垂野还不如他们,直白的表示了嘲讽:“拿去补补脑。”   温晓子手忙脚乱的接过他扔过来的一包核桃牛奶,坦然然的插上吸管欲盖弥彰的喝了。   陆垂野服气的看了他一眼,对面四个人也服气的看了他一眼。   “我跟他说,过几天应该就会有个军人模样的男人去找他,会问他一些关于当年孤儿院的事情,那就是赵成所勾结的恐怖分子,他可以选择继续维护原本并不属于他的罪行。”   恐怖分子。   陆星适沉默半晌,张了张嘴:“我万万没想到,你连我都设计。”   陆垂野笑了下:“好说好说。”   温晓子不知道是喝了牛奶真的补了脑还是因为被打击的开了窍,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所以他既不承认,却又告诉你有个女孩曾经报警的事情,转而就去了市局自首。”   商清明笑了下站起身:“接下来就交给我了,吓死这个鳖孙。”   陆垂野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笑了下,温晓子沉默半晌,松开嘴里的吸管,艰难的问:“对面这个真的是警察吗?怎么感觉和流氓一样……”   陆垂野侧眸,商清明按挂断的手指一停,温晓子吓的没敢接剩下一句话,呵呵呵干笑了两声:“警察叔叔您忙,您忙啊哈哈哈……咳。”   陆垂野笑了下,话题没因为商清明走了而终止,留下的几个人继续说。   “利益能让人勾结也能让人反目,而互相牵扯的恐怖平衡也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裂纹就能瞬间击溃。”   温晓子把牛奶袋扔进垃圾桶,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条理清晰道:“如果我们能给他们绝对大的利益,或者是打破平衡,那么就容易多了。”   陆垂野侧了下眉,破天荒的没嘲讽他,而是点头嗯了声:“我估计黄俊辉所谓的自首,只是想保自己的基础上,尽量不供出赵成,他相信赵成多过清明,二来供出赵成对他也没好处,今天他应该是来试探的。”   陆星适托了托下巴,又转到太阳穴边握拳抵着,诚心诚意的说:“哥,当年你要是不叛逆导致被爷爷赶出去,现在恐怖分子肯定得少一半儿。”   陆垂野也诚心诚意的吹捧回去:“如果没有陆队,那现在恐怖分子肯定得多两倍。”   陆星适眯眼一笑,“那可不。”   温晓子一脸被雷劈的表情,这两人有必要吗?商业互吹成这样。   季长安抬眼,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里首度开口,声音很轻很淡,语速平稳的毫无起伏,甚至连金边眼镜镜架上的金色细链都未动一动。   “我让人把赵成和黄俊辉这两年的工作行程以及资金流动方向,发现赵成曾经与境外有过联系,资助一帮恐怖分子购买过一批军火。”   陆星适吓了一跳:“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是不是太神通广大了季影帝,好歹给我们留条活路啊。”   季长安道:“陆先生你事前知道?”   陆垂野笑了下:“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诓他的。”顿了顿,忽然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不觉得星适少爷就挺像恐怖分子的么?给我我也信。”   季长安侧头看了一眼,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笑的一脸浪样的陆星适,选择了放弃这个话题。    第59章 (捉虫)喵五十九声   陆垂野谈完了事, 立刻垮了下来, 像被惨遭蹂躏一万遍一样虚弱的瘫在椅子上。   温晓子还在震惊里没回过神来,拉了张椅子,结果滚轮太滑, 崴了两下才像个球一样连滚带爬的坐上去,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三哥, 姜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上回说他有阴影, 这怎么还牵扯到市局省委了?我听着还有境外军火的事儿?你们想干嘛啊?”   陆垂野抬手遮了下脑袋,头疼的眯起眼睛:“你能一条条问吗?”   温晓子抓了一把头发,他也想一条条问, 但是哪条都看起来一样重要实在分不清主次。   陆垂野捏了捏太阳穴, 此时敲门声响起,温晓子看着眼前一脸病容依然二五八万的老畜生,认命的过去开门。   拿了药回来, 找了半天房间里只有几瓶冰凉的苏打水, 压着满肚子的疑问的给他烧了点开水,伺候这大爷吃了药才又开始问。   “那行,你先说姜予到底是谁啊?别是哪个国家总统遗留在外的私生子吧, 那我也算是他半个老师了,往年那些太子的老……”   陆垂野送了他一个你是不是神经病的眼神,没好气的说:“姜予就是个普通小孩儿。对你来说,顶多再加个三嫂的身份。”   温晓子茫然:“啥?那他就一普通小孩儿怎么还牵扯到市局省委了?还有那什么玩意的军火交易?”   陆垂野握着还剩半杯的温开水,挑挑拣拣的把事实跟他说了:“之前没告诉是因为……”   温晓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眨了两下眼睛:“因为什么?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我懂你这……”   陆垂野委婉的垂了下眼睛:“因为不确定你这个大嘴巴,会不会往外说。”   温晓子万万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也没想到他能这么直白,一颗玻璃心被伤的粉碎,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开玩笑的。”陆垂野笑了下。   温晓子虽然小事上嘴上没毛,但大事上从来没掉过链子。   他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了。   当年两人成立非音之初,基本上能接到的剧都接,那时候没有钱,一个剧里配几十个角色,他也是在那个时候伤了声带,动一个手术恢复期太长,他硬是撑了将近半年。   最后实在不能配了才去医院,结果声带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从那以后就不能再配音了。   他在医院住了几天立刻出了院,没等陆垂野说什么,反而是他自己一脸洒脱的找到他,说:“一个工作室里,配音导演得有吧,我虽然不能配音了,但是这个你不能跟我抢。”   陆垂野知道,他表面不在意,内心肯定还是想要再次站到麦前的。   陆垂野抬起手,朝温晓子递过去:“再来一杯,刚才太烫了,要再温点儿。”   温晓子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暴躁,和善的笑了下:“我敲里lailai。”   陆垂野接过水,十分平淡的开口:“姜予这件事牵扯的太多,不跟你说也是不希望你担心,没有别的意思。”   温晓子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又告诉我干嘛?”   “刚才你就在这儿,我能把你赶出去吗?”陆垂野嗤笑了声:“就你这个脑子,告诉你了能干什么,还指望你帮我分忧吗?”   温晓子镇压下心里那口要爆发的气,端出了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表情。   “父皇您一开口是真的让人恨不得撕烂你的嘴。”   “过奖过奖。”陆垂野微笑喝完杯子里的水,站起身一摆手:“跪安吧,我去睡会。”   温晓子嘟嘟囔囔的说:“你身体那么好按理说不能病成这样啊,怎么比我还虚,要不要分你点儿红枣枸杞?”   陆垂野一转身,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刚想溜就听见那道欠揍的、被砂纸磨过的嗓音开口了。   “昨晚冷水澡洗受凉了。”   温晓子沉默了半晌,突然爆笑出声:“握草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早得手了,怎么到现在还在洗冷水澡啊我的妈不行了你等我笑一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垂野惆怅的躺在床上,没理他。   温晓子跑过来站在窗前跟个吊死鬼似的阴魂不散:“哎哎哎说说啊三哥,别睡啊,你们昨天就盖被子纯聊天吗?你这思想境界也太高了吧。”   陆垂野阴嗖嗖的送了一个字:“滚。”   温晓子不为所动:“哎说实话我觉得用手用嘴用脚用腿哪哪儿都行啊,你手段这么多,怎么不能带他玩儿,还需要洗冷水澡?”   陆垂野不厌其烦的眼眸一抬,温晓子眼见不妙,立刻拔腿溜了。   **   姜予今天是重头戏,一上午都没抽到空去找手机,也不知道陆垂野怎么样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杨惠看了拍摄行程表,念叨了两声:“从早上四点钟一直到晚上还有场大夜,姜哥你今天的戏也太多了。”   姜予随意嗯了两声就埋头发微信,聂成华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担心的想他到底再联系谁啊,但杨惠在这儿又不好明说,也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   聂成华:你不吃饭干嘛呢?   姜予抬了下头,又低下去打字:看看陆老师他们起来没有,你们先吃。   聂成华松了口气,既然不是那人就行了,而且看他现在跟陆垂野相处的不错,想必非音这边就不用他担心了,之前怕他受陆垂野欺负,担心的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看来,陆垂野也没有传说中那么老流氓嘛。   聂成华耸了耸肩膀,坦然的吃饭了,时不时跟杨惠聊点儿娱乐圈最近的八卦。   陆垂野:路左侧的一辆G级越野,过来。   姜予一怔,放下饭盒透过车窗看见路左侧果然静静停了辆车,于是抓着手机道:“我先出去一会。”   姜予拉开副驾的门,主驾驶上没人,侧头一看他坐在后头呢,关上门又走到后头拉开门坐了进去。   陆垂野把坐在靠车门的人往身侧拉了拉:“过来让师父抱抱。”   姜予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僵硬的指指他:“您嗓子……怎么了?”   陆垂野抬手抹了把脸,头疼的闭了闭眼:“温晓子早上过来,也问了这个问题,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洗冷水澡把自己弄成这副死狗样了。”   姜予歉疚的搓搓脸,小声说:“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   陆垂野摸了摸他头,毫不掩饰的宠溺笑意:“让他说去,我巴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宠你,对了吃饭没有?”   姜予摇了下头,陆垂野拿起一个饭盒来,给他揭开盖子放在手里,有些惋惜:“不是我说,这厨房我用的不顺手,不然你能吃到更好吃的。”   姜予惊喜的看着饭盒里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不敢置信的问他:“这是您亲手做的?”   陆垂野失笑,低头在他唇上轻吻了下,半是揶揄半是认真的调戏他:“不是说过了么,我给你探班,你就把我养家里当你金丝雀,回头我就给你做饭等你拍完戏回来宠幸我。”   姜予脸瞬间红了。   陆垂野说完了话又亲了亲他,手指一点不规矩的在他道袍上扯来扯去,半天嘟囔了声:“我知道古代那些修道之人为什么清心寡欲了,这衣服也太难脱了,等脱掉了也凉了。”   姜予抿了抿唇,红着脸指了指系带旁边的暗扣,羞窘的说:“这个是怕拍打戏的时候松动多加了几个扣子的,不然你扯这个带子就开了,很好解的。”   陆垂野一听来意思了,笑着去摸他腰侧,一脸求知欲的说:“我看看。”   姜予的腰最怕痒,他一碰就忍不住想躲,被他轻拍了下:“不老实,坐好了吃饭,掉一个米粒儿亲你一下,听明白没有?”   姜予拆开筷子夹了个虾仁放进嘴里,轻咬了几下,又夹起一个递到陆垂野嘴边,耳朵红红的催他吃。   陆垂野一只手抱着他,揽着姜予侧身坐在他怀里,张口把虾仁吃进去,故意咬了筷子一下,姜予抽了下没扯动。   “这几年耽美作品越来越受关注,观众对于同性作品的接受程度也比以前高多了,温晓子最近也接了几部动画作品,想不想配?”   姜予还在想他说掉一粒米要亲一下的紧张里,闻言茫然的啊了一声,陆垂野啧了声,惩罚他不认真似的捏了他腰一下:“现在连我说话都不过耳了,想什么呢?”   姜予不自在的动了动发软的腰,艰难的吞下嘴里的饭,使劲摇了下头:“没想什么。”   陆垂野一看就知道他撒谎,笑了笑没去拆穿他。   这种剧他是真想带着姜予一块儿玩,但好的作品难遇,非音每年能配上万集电视剧,能看的不超过两百集,真正好的更是凤毛麟角。   他客串几个词少的就算了,随便玩玩也没事,配主役也怕影响他在娱乐圈的形象,即便被人接受了,到底也不是主流,还是该慎重。   陆垂野鼻尖在他脖子边蹭了蹭,发现那个吻痕淡了点,忍不住凑过去咬了一口,姜予手指一颤,筷子上的米饭直接掉到了陆垂野揽着他的手臂上。   陆垂野垂眸一看,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数一数,多少粒。”    第60章 喵六十声(一更)   姜予看着一大团裹成球的米饭, 欲哭无泪的想这哪儿能数的清……   陆垂野捡起来靠近他眼前, 一脸公平的道:“自己数数,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我占你便宜了。”   姜予:“……”   一小团米饭在他的掌心里,扎的他眼睛疼, 姜予看着他完全没有通融的意思,低头嗷呜一口吃了, 毁尸灭迹。   陆垂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僵了足足三秒钟才反应过来, “……你这个就犯规了吧。”   姜予一脸得逞的松了口气,小声去哄他:“师父,我待会还要拍戏……晚上、晚上亲行吗?”   陆垂野垂眸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 你在娱乐圈少不了要拍点儿亲密戏, 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吃醋,不过……”   姜予咽了唾沫。   陆垂野接过他手里差不多吃完的饭,盖上饭盒放在一边, 又拿出一个盒子, 里头装了点儿水果。   他捏起一颗紫黑色的葡萄,在指尖动了动,又叹了口气:“不过我给你做饭, 你怎么也得赏我点儿甜头吧,人家养小情儿还得给点儿甜头吃……”   姜予见他越说越委屈,狠狠咬了下牙往车窗外看了下,一闭眼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去:“待会还要拍戏呢, 晚上再给好不好?”   陆垂野摸了摸唇角笑了,“你说呢?”说完把手里的葡萄放进嘴里,将他一扯低头便压了下来,舌尖一抵葡萄便送进了他口中。   “唔……”姜予手忙脚乱的接着葡萄,刚想咬就感觉他的舌尖一起探了进来,忙松了牙齿,任由他在口中肆虐,圆润的葡萄被顶的滚来滚去,唾液纠缠出暧昧水声。   姜予微仰着头承受他呼啸而来的吻,呼吸越来越重,腰上被他掐了一下,指尖不经意按在了陆垂野的手机屏幕上。   陆垂稍微松开他,姜予一看是结束了,松了口气把嘴里的葡萄吃了,陆垂野伸平手掌放在他唇边,笑道:“别咽下去了,吐我手上。”   姜予轻轻的吐出几颗葡萄籽,脸红的抿了下唇,陆垂野又拿起一颗葡萄,低声问道:“还想要吗?”   姜予被他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弄得有点害臊,极轻的点头:“嗯。”   陆垂野故意问道:“嗯什么?你不说完整了我怎么想知道你要什么?”   姜予把声音压得更低,硬生生拐了个弯说:“想吃。”   陆垂野奖励似的把葡萄放在他唇边,“想要就直说,我还能不给你么,现在学坏了总撒娇。”   姜予小声辩驳:“哪有撒娇,是你总是……”   “啧,我总是什么?不给你?”陆垂野挑了下眉毛,呵了声:“你说要的时候我什么不给你过,你小孩儿脾气吃起来没完回头再肚子疼,哎别咬嘶……”   姜予害羞的牙齿一颤,结果咬到了陆垂野的手指,他吃痛的嘶了声,在他沙哑的嗓子里,听起来有股难耐的喘息感。   姜予忙松开牙齿,心疼的看着他的手,去找纸给他擦手,结果一眼看见他的手机在直播。   姜予脑子里一懵,瞬间化成了一座石雕,陆垂野疑惑的跟着他看了一眼,也愣了,整个车里静的可怕。   他刚刚好像是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机屏幕,所以刚刚这个过程都被……直播出去了?   陆垂野看着弹幕炸裂的屏幕,难得的也陷入了沉思,这个情况就有点超出他这个病号的考虑范围了啊。   ——卧槽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别咽下去了吐手上!!!!吐什么啊我的亲娘四舅姥爷……是不是白白的那种,有点腥、吃了对身体不是很好的那种东西啊[捂脸][羞涩]   ——啊啊啊你们看我是不是变色了,我是不是粉色的。   ——你是黄色的,因为我也自动变黄了。   ——想要,小鱼弟弟你守住底线啊别学坏了,正直播呢你就说想要想吃,你想要什么啊,我能擅自脑补吗?   ——别咬别咬别咬……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儿不想歪,三哥你注意点影响啊,这种事情直播的时候怎么能突然开始呢,应该提前预告三天啊,要不是我一直守着你直播间,差点错过!!!!!!   ——等等,只有我关心三哥的嗓子是怎么回事吗?是不是使用过度啊!!   ——怎么使用过度的大家都明白就不用说的那么清楚了,下一题,我们还是来关心小鱼弟弟撒娇说想要的事情吧。   ——他声音那么软,要是一直缠着三哥说想要,嗓子哑是很正常的,我表示理解。   姜予现在已经脸红的跟番茄精没多大区别了,羞的拉开车门就想跑,陆垂野眼疾手快的拉住他,另一手淡定的拿起手机,朝着镜头笑了下。   弹幕脑补的太超纲,陆垂野按住他手腕,然后拿起手机,“没,他吃东西呢,你们别瞎脑补。”   “没有,我像那样的人吗?”陆垂野侧眸看了姜予一眼,一本正经的回过头看着镜头:“我说你们就是思想太污了,你们看看我,就不会想这么多,因为我心思纯净。”   ——我的妈也,三哥您是不是被盗号了,你竟然给自己套这个人设是不是疯了啊哈哈哈哈。   ——来人,把他给我打醒。   此时,果然电话响了起来,陆垂野关了直播才接起来,还未说话就听见劈头盖脸的骂道:“陆垂野我艹你二大爷!!!你不是说就去送个饭就回来的吗!!!谁让你直播的啊!!!”   非音的一个项目临时出了点问题,他就这么一会没跟出来陆垂野就作妖,他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陆垂野头疼的捏了下额角:“说出来你估计不信,这次不是我。”   温晓子呸了一声:“放屁,不是你还能是姜予?你少给我装大头蒜,我还能不知道你??你直播干什么不好,直播让他给你……你不知道现在扫黄吗?”   陆垂野万分失望的道:“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拿什么相信你!!!什么别咽下去、吐我手上、什么想要了,又什么别咬,你当我没看过小黄文还是当我没看过动作片。”温晓子气的头晕,闭着眼深吸了两口气,“我求求你注意点影响,这种东西就别直播了行吗?非音的官博炸了多少次你心里没点数吗!!!你不是娱乐圈的人,别整天想着搞事,你认清自己地位行吗!”   陆垂野沉默半晌,“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我吗?少给我狡辩,你是不是忘了接下来你还要查案子的?要是他们那边儿拿风纪问题往你俩头上扣锅,到时候是你背还是姜予背。”温晓子苦口婆心的劝导:“我求求你们秀恩爱冷静点,这么明目张胆小心遭报应。”   陆垂野头越来越疼,这个他能不知道?   本来也没想怎么他,偏偏手机就放那儿被姜予碰着了,他能怎么着?   打一顿吗?   “行了我都知道,我有分寸。”陆垂野偏头安抚了下一脸歉疚惶恐的姜予,按了下他手腕一下,这时候连他都顺着温晓子说,这小孩儿恐怕待会能自责死。   “查什么风纪,谈恋爱吃他们家米了?”   “话是那样说的吗???”温晓子呸了声:“就算他们不查风纪,你爷爷不查吗?老爷子对他的第一印象要是跟你车震,你看他打不打断你狗腿。”   “……”陆垂野:“……你说的有理。”   “不跟你说了,我去官博跟他们解释一声,就说今天你们是在帮一个广播剧试音,回头你自己开个直播再解释一下。”温晓子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半天,把能记起来的都说了一遍,临挂电话之前又耳提面命道:“直播的时候你千万别乱说话啊!!!!”   “知道了。”   姜予小声的垂了下眼睛:“对不起啊,都是……”   陆垂野低头轻吻了他一下,温声道:“多大点儿事,别听温晓子瞎激动,他一向是打个雷都能当天塌了的,再说了真塌了不还有我呢么,你别担心。”   姜予似信非信的点了下头,手机此时响了声,是聂成华喊他差不多拍戏了。   陆垂野捏捏他耳垂:“去吧,我晚上来接你。”顿了顿,靠在他耳边压低声线道:“虽然被温晓子骂了一顿,不过要真是他猜测的那种情况,让他骂我两小时都成。”   姜予怔了下,片刻后明白他的意思,脸颊通红的拉开车门跑了。   陆垂野笑了下,也拉开车门下来换到前面主驾上,戴墨镜的时候忽然感觉一道光闪了下,下意识一回头,地上一个玻璃碎片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他也被温晓子搞得神经兮兮的了,笑了下踩下油门离开了片场。   角落树后的女人看着相机里清晰的照片笑了下,然后找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给置顶的男人打了个电话。   “姜予和同性男子在车里接吻的照片,值不值20万。”   “成交。”    第61章 喵六十一声(二更)   陆垂野来之前让人以姜予的名义给剧组送了份儿水果。   冯楚勤吃完饭, 看见演员们都挤一块儿以为出了什么事了, 走过去一看是分水果呢,一打听才知道是姜予订的。   他毫不掩饰的感叹了几句姜予演技好又没架子。   胡栾本来坐在一边休息,听见这话捏着手机冷笑了声, 起身走了。   收买人心。   冯楚勤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正好看见姜予从外头回来,笑着跟他答了声招呼。   姜予一头雾水, 听他这么说还以为是聂成华买的,笑了笑:“应该的,我先去补妆了。”   冯楚勤眯眼笑着说了声去吧, 转头又和副导演讨论拍摄的事情去了。   姜予推开化妆间的门, 只看见聂成华一个人正在桌边玩手机。   “杨惠呢?”   聂成华放下手机,蹬了下椅子转过来:“小姑娘玩心大,她说从来没来过西藏想出去逛逛, 我给她放了半天假, 估计去布达拉宫玩儿了吧,有事?”   姜予摇了下头:“没事。”   他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剧组的化妆间都是临时搭的, 隔音非常差,说点什么在隔壁能听的一清二楚,有什么也不好谈。   聂成华看了他一会,欲言又止的问:“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陆垂野是不是骂你了?怎么脸这么红?”   姜予摸了下脸,脑海里浮现刚才在车里那个携风裹雨的吻, 腿还有点软。   他想了想道:“刚才在车里吃饭,我不小心开了直播,粉丝误会了我跟他……回头你注意点儿风向,陆老师那边发微博澄清,我这边可能也要注意点儿。”   聂成华茫然的啊了一声:“他要澄清什么?”说着拿起手机搜了下陆垂野姜予,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差点顶飞了。   “你给他……?”聂成华一脸被雷劈的表情:“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姜予搓搓脸,压低声音把自己和陆垂野已经在一起了的事情告诉了聂成华:“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但是今天的事最好先让你打个预防针。”   “我的祖宗,你这个也叫预防针吗?你见过出了事之后才打预防针的吗?”聂成华顶着一脑袋的焦糊气,忽然后知后觉的问起来:“之前微博上刷你俩的cp,还有那些配音梗,都是认真的?不是玩玩??”   姜予点了下头。   “我艹。”聂成华一拍脑门:“……我是智障吗,我一直以为这就是你们配合炒作,结果你背着我连恋爱都谈了?!”   姜予:“……”   **   剧组安排的官方采访定在了上午十点,姜予连拍了十一天大夜,一脸憔悴的把拂尘佩剑递给道具师,准备出去卸妆。   “哎姜予你等等。”   冯楚勤尽管不好意思,但姜予到底是这部戏的男主角,缺了不行,赔着笑跟他商量能不能出席一下,回头给他放一天假休息。   姜予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微微偏过头等化妆师拆假发套,“不碍事,我回去洗个澡就过来。”   冯楚勤感恩戴德的合掌道谢,“成。”   陆垂野临时有事已经回江城了,走之前跟他说今天一定回来。   姜予搓搓有点僵的脸,最近降了温,昼夜温差大,早上的空气带着股凉意,吸进肺里都跟裹了层霜一样。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   太阳微微探出一点头,柔和的光晕把云海染得层层叠叠,冒着凉气的薄雾绕了几圈。   他走出片场,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心里的阴霾似乎被扫去了不少。   “哟,姜小鲜肉下戏了?”   姜予回头,看见从拐角走出来一个头发颇长,脸色蜡黄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风衣,脖子上挂了两个相机,压得他脖子不自觉前倾。   他说起话来声音尖锐,带着咄咄逼人的架势。   “钱准备好了么?”他笑的一脸贪婪,慢条斯理的往这边走:“我说过,如果没有五千万,半个月后我就要把资料放上网,到时候全世界可都要……”   姜予抬了下手,嗤笑了下:“我还以为你连见面都要用面具和变声器挡着脸呢,怎么?受不住钱的诱惑了?”   李峰嘿嘿笑了两声:“给你打电话用变声,是怕你录音,现在我都要拿到钱了,就算你去告我,那我们也是合理买卖,法院管不着这个。”   姜予冷冷的看着他,没接话。   “何况你拿五千万就能洗干净过去,多少女明星求都求不来呢。”李峰呵呵两声,步步逼近姜予,“而且你要是想告那些人的话,有我这些证据的话……我对你可是雪中送炭啊。”   姜予的房产和车已经卖了,周明月借给他的两千万也在户头里躺着,他对钱向来不在意,但给了这样的人渣……   他狠狠地掐了下掌心。   “要是你觉得不想买,那我可卖给别人了啊,到时候你的陆老师要是嫌你脏你可别后悔啊,你要知道……”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冷冽的插了进来。   “他要知道什么?”陆垂野从一辆黑色SUV中下来,手臂撑在车门上,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冷笑了声。   他穿着一身简便的棉麻衬衫和针织衫,不能更休闲,然而走过来的姿态仿佛是一身戎装的凌厉将军,宽肩长腿,修长有力的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敌人。   他紧抿了下嘴唇,挺拔稳健的走了过来,轻轻将姜予护在了身后,冷着脸看向李峰。   “你想给他什么忠告?”   李峰愣了下,他特地挑的这个时候来见姜予,就是怕被人撞见,可是为什么陆垂野会在这里,他不是回江城了吗!   “我……”   陆垂野凉凉的瞥了他一眼:“你不会以为自己那几张破照片真能威胁到他吧,看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李峰也笑了,有恃无恐的呵呵了两声:“我就不信你不在意姜予是不是被性侵过,就算你不在意,你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吗?”   陆垂野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极大的笑话似的,不忍直视的笑了半天:“孩子,你看我像那种会在意世人眼光的人吗?”   这脑残可真能扯,在意世人眼光?他还活在上个世界没翻篇儿吗?   醒醒,大清亡了。   “你要是不在意,今天就不会跟我一块站在这里了,你尽管狡辩,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能被你糊弄。”   李峰宝贝似的摸了摸相机,低低地笑起来:“这资料的意义,对我也就是个钱,对你们可就不一样了,可能会毁掉姜予一生。”   陆垂野点了下头:“那这么看,你这资料确实挺重要的,我得重视啊。”   李峰一见他松口,以为他想通了,眉开眼笑的抬起头:“在这个圈子里,讲一个道德底线,只要咱们双方合作愉快,我绝对不会再给别人第二份。”   陆垂野抬手往停车的方向招了招手,很快就下来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甩着手里一副银光锃亮的手铐,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李峰没来由的有点发憷,面却仍然保持着一副冷静的表情,他在娱乐圈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慌张。   不慌不慌!!小场面!!!   问题不大!!!   陆垂野朝李峰笑了下,在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跳完的时候,偏头朝商清明道:“商队,这位热心市民李先生手里有关于十二年前一件案子的证据想要上交给市局。”   商清明配合的点了下头,从一肚子花花肠子里端出一个正气凛然的面具带上,一本正经道:“警民合作,李先生您能有这个觉悟我感到非常欣慰。”   李峰后退了一步:“什么十二年前的案子,我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哎~急什么。”陆垂野一抬手,将他拦了下来。   李峰往后一退,护住了胸口的相机:“你们这是想强行逼供!没有立案没有搜查令你们休想动我的东西。”   陆垂野嗨呀一声,低低笑道:“这话怎么说的,怎么是强行逼供呢,您这儿有证据要上交给刑侦队,商队感激你都来不及了,怎么能拷你呢。”   商清明适时的甩了下手铐,微笑道:“不过如果是敲诈被抓个现行的话,五千万的数额,想不想猜猜你要坐几年牢?”   李峰惊惧的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嘴硬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敲诈!休想血口喷人,我和姜予只是闲聊,一没交钱二没交货,最多你们说我敲诈未遂。”   “确实没人能证明你敲诈。”商清明笑了下:“但是也没人能证明你敲诈未遂啊。”   李峰被这个比他还流氓的说法噎的说不出话。   姜予拿出手机,播放了刚才的录音,静谧的小道上,四人静静各自站着,李峰额头一层层冒出冷汗。   他拍了多少明星的黑料,有一天竟然被人阴了!   陆垂野侧眸笑了下,拍了下他的手腕,他的小姜果然很机智,知道录音留存证据。   “我就不信你们敢强行绑我!我没犯罪!”李峰仍挣扎不已,咬牙看着面前三人道:“我也懂法律,休想不明不白绑我!!!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非法什么拘禁!”陆垂野好心解释:“李先生这话怎么说呢,不是绑你,是作为敲诈犯带你回去接受调查,是吧商队。”   商清明淡淡嗯了声。   李峰一听,扭头就想跑,被一个高挑的女警一脚撂翻,摔在地上啃了一嘴泥,疼的龇牙咧嘴在心里骂了陆垂野祖宗十八代。   商清明拎着手铐把人拽了起来,扯过脖子上的相机递给旁边的女警:“拿着,这都是他敲诈的证据,回去好好查查受害者都有谁,一个不能落。”   女警接过来,没什么兴趣的拿在手里,反而是迈步向后走了过来。   她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笔录本和一支钢笔递到姜予面前,诚挚的问:“小姜哥哥,我特别喜欢你,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第62章 (捉虫)喵六十二声(一更)   女警话音一落。   还没等姜予做出什么反应, 身后的商清明倒是先抽了一口气, 然后淡定的抬头看天。   周苇皮得很,他跟叶壬还没在一块儿的时候,没少被她脑补各种狗血剧情。   没案子闲的长毛的时候, 她都敢拎着个笔录本堂而皇之的占用公共资源,在办公室里给吃瓜群众科普他的弯路历程。   他磨了大半年的牙, 要不是因为她怕叶壬,现在小剧场堆起来能再填满另一个档案室。   当然, 有一半还要归功于她文笔不行,记个笔录都得算刑侦队的反面教材。   “周儿,哪儿有用笔录纸签名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刑讯呢。”商清明到底没忍住, 吐槽了句。   周苇扭头斜了眼商清明,又转过来撩了下长卷发,感动的想她跟犯罪分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在犯罪现场看见自己粉的cp!   整个儿市局刑侦队就她一个姑娘, 一群笔直的老爷们上头顶着个弯成蚊香的死基佬,她连个一起聊天儿哈哈哈的人都没有。   寂寞的她只能寄情微博,不经意间刷到小世子和皇叔的CP, 瞬间就点亮了人生希望。   商清明啧了声:“你的人生希望是追星?”   周苇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的嫌弃了英明神武的队长,心想:死基佬懂个屁,我们小鱼弟弟可萌了。   “小姜哥哥,我也不让你给我签名了, 笔录纸看起来确实不大吉利。”周苇眨了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笑得一脸跃跃欲试:“你亲一下三哥,我回头帮你揍一顿李峰解气,怎么样?”   一旁的李峰一慌,被商清明瞪了一眼又缩了回去,在地上无声骂娘。   姜予脸皮薄,平常跟陆垂野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都不敢直接亲他,这还有这么多观众,一听这话脸一下就红了。   “我还是给您签个名……”姜予伸手要接钢笔,被陆垂野拦了下:“签名等着请柬那天吧,走了。”   姜予一怔,愣愣的被他连拉带抱的带走了。   周苇眨了眨眼睛,用她强大的理解和消化能力把这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她粉的这个CP也太刺激了吧!   请柬。   **   半小时,姜予没想到这件棘手无比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还顺道儿把李峰手里的证据拿到了手。   恍惚的眨了眨眼睛,直到被他塞进车里也没反应过来,陆垂野低头亲了亲他,“想我没?”   他离开的时间不长,满打满也算不到四天,姜予却觉得有四年那么长,以前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年年过去也觉得没什么,现在每一分钟都觉得难熬。   姜予稍微推了下他,找回一点呼吸问道:“您回去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陆垂野嗯了一声。   姜予毕竟年纪小,虽然经历的坎坷看起来比他还多,但总归才只有二十岁,他身份又有限制,遇事难免束手束脚,说敲诈指不定真把钱给了。   他要是提,姜予可能不大乐意他被牵扯进来,一丁点儿大的小孩,整天想着保护他。   陆垂野牙疼的磨了磨,生气之余心口塞的全是感动,满涨涨的他忍不住抱了下眼前的小孩。   他身体偏瘦,虽然比同龄人已经算高了,但抱在怀里仍然有种纤瘦的少年感。   “他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的人,给他逼脸了。”陆垂野嗤笑了声,姜予心尖一颤,脸突然红了,不知道是因为那句我的人,还是因为他突然的粗口。   “谢谢师父。”姜予小声道谢,陆垂野捏了捏他耳垂,又转回来碰了碰他唇角,轻笑道:“还叫我师父?”   姜予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手指不自觉按在一起,掌心沁了一层薄汗出来,湿湿黏黏的。   “知道叫我什么吗?”陆垂野含住他饱满小巧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吸吮了下,弄得姜予瑟缩了下,被他握着腰拍了下:“多大了还总是坐不住。”   姜予笔直僵硬的坐在他怀里,想起他刚刚的问题,迟疑了摇了下头。   “真不知道?”陆垂野摸了摸他发红的脸颊,低笑了声个:“你都在我手里那样了,还不知道叫我什么?”   姜予手指发麻,慢慢的连眼角都洇红了,可怜兮兮的窝在他怀里:“师父……”   “姜予。”陆垂野没再去逼他,反而是埋头在他肩窝处蹭了蹭,跟条大狗似的弄得他脖子发痒,呼吸扑簌簌带起一大片小颗粒直直跳起来。   姜予:“……嗯?”   “你看,有时候事情可大可小,你拿这种人没办法,但对我来说他根本不能算个威胁。你表面儿跟我招的一五一十,背地里卖房子卖车跟人借钱,上回我怎么说的,不能再饶你。”   陆垂野声音温和柔软,贴在他颈边像是呢喃:“总惯着你,你以后得上天。”   姜予声音低不可闻:“对不起……”   陆垂野松开了他,拉开车门到前面主驾驶坐着,姜予也忙下来换到了副驾上,双手叠在膝盖上看着他不敢说话。   “你这个毛病是一定要给你扳一扳的,不然你学不会听话。”陆垂野说话很轻,语气里的词也没什么着重点,仿佛每一个字都像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心上略过。   姜予听着像故意逗他,又觉得能捕捉到一丝惩罚教育的意味,心里有点慌、又有点期待。   他跟陆垂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觉得不真实,他经历过太多次失去,有时候甚至不敢深究陆垂野喜欢他什么。   然而他心里清楚,陆垂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承诺,他说了不动他,甚至愿意在把他弄出来之后去洗冷水澡,也依然没有动他。   从两人确定关系到现在时间不算短了,他心里很清楚陆垂野是吃软不吃硬的,每次他只要软软的求饶,说自己错了、不会再犯了,他一定不会为难自己的。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个手段,总觉得不够光彩,可这次他忽然觉得对陆垂野服软,他自己也仿佛抓住了满满的安全感。   “师父……我错了。”姜予伸出小指,轻轻勾了下他按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声音软的发腻:“我真的知错了。”   陆垂野呼吸一窒,油门差点一脚踩了下去,狠狠磨牙:“知错了就完了?宝贝儿,这是原则问题,你一向记吃不记打,这回犯了错服软了,下回遇到事情还是一样,我不能饶你。”   姜予委屈的抿了下唇:“那您说……怎么惩罚,我听您的。”   陆垂野手指搭在方向盘上,低声笑了下:“我能怎么惩罚你,无非说你几句就算了,等下次你再犯错了我还是舍不得,你不就看准了这条儿,有恃无恐么。”   姜予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心里有点发颤:“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师父你别、别生气行吗?”   陆垂野转过头,抬起右手把他的手指从手上摘开去,故作冷漠的没理他,把车开到了酒店楼下:“上去洗漱休息一会,我九点半喊你起来。”   姜予一愣:“您不上去吗?”   陆垂野呵了声:“我上去你还有时间睡觉吗?”   姜予耳朵尖烫的难受,拉开车门前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飞快的在他唇角亲了下,拉开车门下去了。   坐在车里的陆垂野被这个蜻蜓点水似的吻亲愣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姜予现在就是吃准了他舍不得对他做什么,才这么有恃无恐,他必须得想办法让他记牢、往后不敢再犯才行。   **   陆垂野九点二十上了楼,才敲了一下门就从里头打开了,姜予睡眼惺忪的顶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茫然的揉了揉眼睛。   “师父。”   陆垂野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看他穿着自己上回带来的白衬衫,迷迷糊糊的还扣错了两个扣子,乱七八糟的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他硬生生忍住了把他按在墙上亲冲动,捏了下手指,冷着脸靠在一边的柜子上:“去洗漱,待会送你去片场。”   姜予咬了下嘴唇,委屈巴巴的走过来扯了下他的袖子,头埋得低低的,脸颊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干什么?”   “……老公。”   姜予狠狠的咬了下嘴唇,伸手抱住他的腰,微微仰头亲了他的嘴唇一下:“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第63章 喵六十三声   陆垂野整个人一震。   反手将人一按抵在了墙上,狠狠的压了下来,携风裹雨的吻住他辗转吸吮。   姜予的手臂早已被他从腰上扯出来,无意识的揽着他的脖子,整个人被抵在身后冰凉的镜子上,冰的他一阵发颤,不自然的动了动。   陆垂野一手握住他后腰,将人狠狠往怀里压,另一只掌握住他后颈强迫他抬起头承受自己的吻。   姜予眼角瞬间洇的发红,嘴唇微微张着,舌尖怯怯的迎接他的肆虐,微微发出细声细气的鼻音,软的发腻。   陆垂野一只手从他衬衫扣错的地方伸进去,轻而易举的挑开了两个错扣,两指精准的找到一侧的凸起不轻不重的揉捏了下,立刻听见姜予发颤压抑的声音。   他按住怀里挣扎的小孩,仍然握着他的后颈惩罚似的让他向后仰头,低头在他秀气的喉结上轻咬了一下。   “唔……”姜予半张的唇几不可查的溢出一丝声音,随即便紧紧的闭上了唇,死死压抑着。   陆垂野揽着他的腰,手臂一抬将他抱了起来抵在墙上,姜予吓了一跳下意识揽住他肩膀,一时不妨右腿被他抬起来抵在了腰上。   姜予害怕的抱紧了他的脖子,陆垂野略微低头,眼前正好对准了他胸口被自己拧红挺翘的地方,轻轻吻了下,感觉他剧烈一颤,抵着他的腿也有点发软。   “宝贝儿,你刚刚叫我什么?”陆垂野微微放开他,轻轻点了下他的唇,软声诱哄道:“再叫一声。”   姜予脸红的摇头,一只手遮了下眼睛,微微发肿的唇红的让人忍不住狠狠将他按在床上欺负,直到那张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哭腔,抽噎着喊老公求饶才行。   “听话,再叫一声。”陆垂野用齿尖轻轻的磨咬,又轻舔了下,含含糊糊的牵引着他:“我想听。”   姜予又痛又难耐,粗重的鼻音里慢慢染了一丝呻吟,忍不住伸手去推他解救自己脆弱的地方,却被他掐住手反手折向了背后,这个动作更让他向前挺了挺。   陆垂野故意使坏,弄得他更难受,姜予难受的摇着头,呜呜咽咽求饶:“老公……”   陆垂野松开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将他放了下来,姜予被他弄得意乱情迷,被放下来时眼圈通红,委屈的一抽一噎的张着嘴喘息。   陆垂野笑着咬了下他的鼻尖,笑道:“快去洗漱,采访要迟到了。”   姜予骤然反应过来,顾不得拉敞开的衬衫迅速进了卫生间,走到门口忽然停了下,陆垂野疑惑的看他又红着脸回来,迅速亲了他一下,然后才跑进卫生间。   陆垂野垂眸看了自己腰部以下一眼,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怎么……这么命苦。   **   因为陆垂野的吻,姜予手指发颤双腿发软,整个人都有点呼吸不稳,扶着洗手池剧烈呼吸。   他压下心底最后一丝不适应,狠狠地抄了两捧凉水贴上脸,稍稍冷静下被陆垂野撩的几乎情动的身体,难受的要了两下牙,用力的出了口气。   脑海里骤然蹦出上次在他手里出来的画面,浑身毛孔都张开的快意也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病毒感染似的瞬间侵占了他所有神经。   原来这种事情真的会食髓知味。   姜予狠狠摇了下头,“冷静冷静冷静。”   等他洗漱完出来,已经九点四十五了,还剩十五分钟就到采访时间了。   他还没换衣服,姜予看着长腿微伸坐在他窗边的陆垂野,知道自己要是开口让他转过去的话,他不仅不会转过去,还有可能会被他逗得更狠。   姜予取出杨惠烫好的私服放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准备解衬衫扣子,却在他的注视下手指颤的不行,半天也没解开。   陆垂野无奈的笑着走了过来,抬手接替了他的工作,一颗颗解开扣子,然后拿起白衬衫轻轻一抖:“伸手。”   姜予愣愣的跟着他的口令伸了手,看着他睫毛低垂的一颗颗替他扣扣子。   他想起第一次在非音见到陆垂野的时候,眉目冷峻嘴角带着一点嘲讽意味,一开口就是那个能把人气死的“老畜生”,可现在他怎么……这么好啊!   现在他竟然亲手帮他穿衣服,给他扣扣子。   姜予眼圈发红的湿了点,他能遇见陆垂野真的、真的太好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裤子都已经被陆垂野穿好了,皮带扣不松不紧的扣好,陆垂野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下他的衬衫和裤腰,没问题了又到上面给他整理了下领子。   “好了,走吧。”   姜予倏然反应过来,看见床上放着的睡裤,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他什么、什么时候扒的自己裤子!   脸皮薄如姜予,就算想知道也不会问出来的,搓了下脸跟着一块儿出了酒店。   陆垂野和商清明开车过来,两个男人总不能让周苇开车,轮流开了一天一夜,姜予有点担心他疲劳驾驶,说什么也不让他开车了。   陆垂野笑了声:“你驾照还在我这儿,你还想无证驾驶?”   姜予胆大包天的伸出手:“那您还给我。”   陆垂野拍了他手掌一下:“我刚刚送你回来还能开,这会就有事儿了?瞎担心。”   那是他刚刚生气,他不敢说。   姜予不为所动,一定要自己开车他休息才行,执拗的说了半天见他还是不听,最后红着脸声若蚊呐的嘟囔了声:“不然晚上不让您、亲了。”   陆垂野一挑眉毛,这个威胁倒是很有意思,笑了下拉开车门下来了,走到副驾驶跟他换位置。   姜予很久没开车了,一下子碰到方向盘,再想到差点撞死李凌志那次,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无声的出了口气,发动了引擎。   陆垂野坐在副驾上,稍微调了调座椅,偏过身子一笑:“您先睡一会,等我到了片场您接着休息会,采访结束了我就回来了。”   陆垂野侧过头笑着看他:“真把我当金丝雀养着了?”   姜予垂了下眼睛:“没有。”   陆垂野没再说什么,扯过外套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慢慢的沉了呼吸。   姜予开车其实很稳,那次是因为看见了李凌志情绪失控,正好被他撞见了以为他学人飙车。   陆垂野躺在车上睡着,他更是放慢了车速,在最低限速上开车,尽量平稳的不吵醒他。   陆垂野眼窝下微微发青,嗓子也有点发哑,看的出没怎么好好睡过觉。   都是为了他。   姜予心里一暖,似有暖流淌过浇灌出一朵娇嫩的花,迎风而立。   手机突然响起,姜予骤然回神接了起来:“聂哥。”   聂成华火急火燎的劈头就问:“你在哪儿!如果没来片场的话就别来了!在酒店别出来,等我回去!”   姜予停下解安全带的手指:“我已经到了,怎么了?”   “你跟陆垂野在车里……接吻的照片被人放上微博了,还有人图文并茂的说你当年被……那个过……现在整个微博都瘫痪了,现场采访的娱记个个都等着你出现呢,我怀疑是有人暗地害你……”   姜予脑子里一懵。   聂成华絮絮叨叨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娱记乌泱泱将他的后路堵住,他现在想开车走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些人,誓要将他扒个干干净净。   姜予看着旁边仍静静睡着的陆垂野,脑子里的混沌还没理清,下意识的第一个决定就是不能让他们拍陆垂野。   姜予掐着手心,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他眉心一下,“对不起。”然后一咬牙拉开车门落了锁。   陆垂野几乎是一瞬间就醒了,眼神一转看见如狼似虎一般扑过来的娱记和姜予刚刚的那句对不起,眉头一紧便去拉车门,发现被锁了。   陆垂野冷着脸怒喝出声:“姜予,你给我把门开了!” 第64章 喵六十四声(一更)   娱记们挡在车前, 一副今天得不到答案休想走的架势, 我就不信你敢从我们尸体上压过去!   姜予捏紧拳头,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像狼见到了生肉,兴奋的冒光, 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狠狠撕开晾在地上。   “姜予,有网友爆料你曾经在星星孤儿院被性侵过, 请问这是真的吗!”   “你曾经不叫姜予,那么你冒名顶替姜予的身份进入娱乐圈的目的是什么呢!”   “有知情人爆料你曾经在屿城的盘山公路上试图撞死一名男子, 请问是那个人对你实施的性侵吗!”   “孤儿院里的其他人是否参与!是否还有其他孩子遭遇魔掌!请问您可以详细讲一讲吗!”   “您当初是怎么离开孤儿院的呢!对此您没有想过报案吗!”   ……   一张张嘴争先恐后的提问,嘈杂的声音乌泱泱的闯进姜予的耳朵里,嗡嗡的几乎撞碎他的耳朵。   每个人,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烧红了的利刃, 在他心上狠狠的捅进去再拔出来,带出一片烧焦的嫩肉,撕的他血肉模糊。   姜予脚底发软, 脑子里一阵阵发懵, 手指克制不住的颤着,人心能有多坏,人心就是能有这么坏。   他们对于撕开别人的伤口热衷不已, 踩着别人的血肉似乎能让他们获得名利和无上的快意,那些廉价的道德在这里不值一提。   踩碎别人的尊严仿佛只是多呼吸了一口气,你不呼吸他也会呼吸,所有人一起行凶仿佛就成了冠冕堂皇的追求真相。   他握着拳,多想狠狠的一拳过去打烂他们那张嘴, 让他们跪在地上,看着自己脚底低入尘埃的良知。   话筒争先恐后的递到姜予面前,你推我我挤你,有几个鞋都被踩掉了,光着脚被踩肿了也丝毫没有减去往前扑的热情。   冯楚勤后知后觉的追着聂成华赶过来,在外面急得直跺脚,怎么也拉不开也挤不进去。   今天本来是给新剧炒作,跑一跑流量刷刷热度的,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热度能爆的这么大!   姜予这个新闻一爆出来,他这个剧的关注度估计瞬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冯楚勤欲哭无泪的小跑着,边抹了把汗,闹成这样他这戏还怎么拍下去!   到底是谁!   他招了小人还是姜予招了小人!!要这么害他!害这部戏!   “报警!赶快报警!”聂成华满头汗的边试图挤进去边催促冯楚勤,他手忙脚乱的哦哦两声找出手机,刚想拨号就不知被谁打掉了,还没来得及捡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把屏幕踩得粉碎。   “有人爆出你和同性男子在车里接吻的照片,请问这个人是谁能说一下吗?他知道你曾经被性侵的事情吗?他是否介意?”   “据我所知微博上有许多你和陆垂野的CP粉,请问那位同行男子是否为陆垂野?”   姜予被围在漩涡中央,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几乎窒息,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深。   他拿起一个话筒,深深的闭了下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想过自己出柜那天会引起的轩然大波,但没想到是这么个难堪的时刻。   他回头看了看车里陆垂野沉着脸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说着什么,他听不清,耳朵里全是逼问他的声音。   他轻轻的朝陆垂野笑了下。   陆垂野狠狠扯着车门,浑身散发散发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意,气的手指发抖。   他抬眼,看见姜予柔软又坚定的笑,冷笑了声扯过一条格纹衬衫在手上胡乱缠了几下,狠狠朝玻璃窗击去。   哗啦。   整个车窗应声而碎。   乌泱泱的逼问声停了,所有人都惊骇的看向缓步走过来的男人,他随意的把染血的衬衫一扔,手背上鲜血汩汩的往外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仿佛修罗恶鬼一般踏着一地血而来。   他眉目极冷,眼神像刀子一样略过每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原本嚣张兴奋的娱记们顿时萎了,被他盯得瑟瑟发抖。   那只沾满血迹的手拿过姜予手里的话筒,接着他便感觉一个温热的怀抱轻轻揽了下。   陆垂野声音极低的开口:“我就是姜予的爱人,你们有什么,问我。”   “他从出生开始就叫姜予,父母双全没有在孤儿院住过,性侵之说……”他停了停,眼眸倏然看向一个跳的最欢的娱记,问:“我听说、有人说、有网友爆料,你是哪家的记者,造谣的时候问过你爸妈吗?”   那人有恃无恐的嗤笑:“苍蝇不叮无缝蛋,有人爆料就代表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为什么网友只爆料他不爆料别人……”   陆垂野向前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让所有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你被强奸过。”   “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一惊,语无伦次的道:“没有证据你少造谣转移视线!我可以告你诽谤!”   “我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听说的。” 陆垂野眸光一瞥:“苍蝇不叮无缝蛋,我为什么只说你不说别人?”   “你!”   陆垂野偏头看向另一名娱记:“你能作证她没被人强奸过吗?”   他立刻转头,装作没听见。   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女人看着她的同行要么偏过头去,要么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气的直接哭了出来。   她还是没结婚的小姑娘,竟然被他这么诬蔑!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越想越委屈,抹着眼泪跑了。   “如果有真凭实据,拿出来。”陆垂野没再多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把满是血迹的话筒还给一名娱记,然后抬眸:“如果我再听见有任何人造谣姜予,你也会遭受同样的网络暴力。”   陆垂野眼神冷厉,却轻描淡写的笑了下:“买热搜、写软文,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我这个人,有仇必报,更喜欢以牙还牙,谁伤害我的人,我就让他十倍、百倍的感受回去。”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像死了一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人敢再发问。   陆垂野完全就是强盗流氓,无论什么样的话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反而是自取其辱。   “没有人要再问了?”   无人回答。   陆垂野握起姜予的手腕,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众娱记心里一咯噔,惊骇的看着他,心想他又想泼谁脏水,千万不要是自己啊,人言可畏。   “今天这笔账,没完。”陆垂野略微侧头,“如果让我知道谁是今天造谣的人……”   他话未说完,留了一半故意让他们发慌,有威胁才会有破绽,为求自保一定有人会向他主动坦白。   娱记们面面相觑,提心吊胆的乱瞟,他们来之前是打听好了陆垂野回江城了的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如日中天的胡栾突然沉寂的事情他们还记得,那时候好像就是得罪了陆垂野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心想反正他们做的事情是给公众一个真相,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探究真理的,但陆垂野明显不讲理,如果他想搞垮一个人,那……   **   “自己把车门打开。”陆垂野站在车门前,明明可以自己开了,却还是冷声让姜予自己开。   姜予颤着手打开车门,刚想坐进去就被他扯了下手腕,声音依旧冰凉:“去副驾驶。”   “可是……”   “要我再说一遍?”陆垂野拧眉看着他,冷厉的他完全不认识,陌生的像是从未见过。   姜予抿了下唇绕到副驾上坐着,脑子里乱哄哄的,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眼眶雾的厉害,从他打碎车窗跳出来,一路滴血走到他面前,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哽的难受。   陆垂野关上车窗破碎的车门,无声的踩下油门开了出去,车速极快。   姜予眼睛鼻子酸呛的剧痛,只能狠狠地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心口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说话,姜予也不敢说话,整个车里的气压都硬生生低了好几度。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还在往外淌血,顺着方向盘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神色的长裤上,洇成一片湿濡痕迹。   “师父……”   陆垂野冷着脸不接话,任由他低颤着声线一句句说他手流血了、包扎一下、让他来开、先去医院之类的废话。   片场和酒店离得不远,这个点钟路上没有什么人,在姜予忐忑的情绪里只过了十分钟不到,车便停在了酒店楼下。   陆垂野拉开车门,走到副驾不算温柔地抓住手腕将他扯了出来,在路人震惊的表情里将人塞进了电梯。   陆垂野打开门,将人甩在了床上,狠狠握了下手指,刚刚不太流血的伤口又再次崩裂,这次伤口更大了。   姜予惊骇的爬起来,慌乱的找药箱,被他握着手腕抵在椅子上:“姜予,你是不是没长耳朵!”   姜予眼眶含泪,挣扎的掰他的手指,哭腔浓重的说:“你放开我,你手受伤了我先帮你包扎……”   “我问你呢,是不是没有记性!”陆垂野咬牙切齿的盯着他通红的眼眶,怒气几乎压不住,将他一扯转了过去,狠狠朝他屁股上一挥。   “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陆垂野想起刚才他把自己锁车里,后来又转过来那个凄然的笑,恨不得……恨不得……   “不是,不是。”姜予摇着头,又痛又担心他的手,“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你没有不敢的。”陆垂野冷笑:“一个小时以前你就在这里跟我保证你不敢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姜予摇着头,看不见他只能听见声音,又怕刚刚的手掌再打下来,害怕的想爬起来,被他按着腰压在巨大的椅子里无法动弹。   “不给你惩罚,你永远记不住。”    第65章 喵六十五声(二更)   姜予怕的发颤, 被他压住的腰腿僵的像是小时候等待打针一样, 未知何时降临的痛令他不自觉绷紧了神经,手脚冰冷的吸着气。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瞬间被灌了铅,从脚趾到手指都硬的像是动一动都能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知道陆垂野气什么,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一阵阵往里漏风, 灌进来的空气像是带着冰碴,扎的他难受极了。   “师父, 先让我帮你包扎好不好。”姜予压着声音求他,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流血,这样下去不行的!   “死不了!”陆垂野凶巴巴的将他扯起来, 血迹顿时染了他一下巴, 骤然窜进鼻腔的血腥味呛得姜予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陆垂野坐在椅子上,将他往前一按趴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力道极重的打了下去。   “我是谁!”   “师父、师父不要打了……”姜予颤着声音一声声的喊着他, 那只手仍然不停的打上来, 痛得他忍不住挣扎想躲,却被他硬生生按着无法逃开。   “不对,重说。”陆垂野没有一丝怜惜, 今天不让他知错,他早晚还要犯。   他有想撞人的前科,今天敢锁他在车里,明天就敢背着他去杀李凌志!   每次想到这个,他都气的想把他捆起来扔床上, 哪儿也别去了。   他想尽办法让赵成李凌志认罪服法,就是不希望他做傻事,让他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从今以后他无论做什么都有他!   他到现在,还是没当自己是他男朋友!   遇到事情只知道自己一个人扛着,把他远远的排除在外,再不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有了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他自己永远没这个自觉!   陆垂野压下心里的心疼,咬着牙又补了一下,听着他呜呜咽咽的哭声,心都快拧碎了。   既然哄着惯着他不长记性,那索性就让他一次知错,让他下次再犯错的时候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是谁!”   “老公、老公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姜予抽抽噎噎的摇头,修长的双腿挣扎着,两手想护又不敢护的求饶:“我真的不敢了……痛、好痛……”   陆垂野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低气压,姜予连哭都不敢大声,压抑着呜咽,咬着手指小声吸鼻子。   他从来没被人打过这里,尤其这个人是陆垂野,他更觉得委屈,意识混乱的求饶:“老公痛……不要再打了,我知道、知道错了。”   陆垂野被他这一声声哭腔弄的心疼,再也舍不得的停下了手,感觉他趴在自己膝上委委屈屈的抽噎。   一抬手将他从膝上拉起来,单手抱起来走到了床边,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感觉姜予屁股在接触到床的时候硬生生颤了下。   “嗯……”   陆垂野解开他皮带,连裤子带内裤一起,极轻地扒下来,看见那里已经红肿不堪的布满掌印,惨兮兮的暴露在他眼前,在他的注视下,忍不住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害羞的颤了下。   “别、别打了。”姜予闷在枕头里,颤着声音求饶,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红。   “疼吗?”陆垂野将他轻轻的转过来,一手托着他的腰,心疼的亲了亲他眼睛,吻去睫毛上挂着的眼泪,感觉到他眼睫轻颤了下,鼻音浓厚的嗯了声:“疼。”   “疼才会记住。”陆垂野见他老实回答,心里的气消了一点:“怪不怪我打你?”   姜予委屈的睫毛又颤了颤,一口气没上来似的打了个嗝,“不、不怪。”   陆垂野嗤笑了声,“撒谎,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姜予赶紧摇头:“没有!”   陆垂野道:“你怪我也要打,我一遍一遍的告诉你我是你男朋友,你有任何事都有我,结果呢,你屡教不改。非要尝试触到我的底线在哪里,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宠你,所以肆无忌惮的糟蹋是不是。”   姜予心里一慌,才刚停的眼泪又要洇出来,他明明不爱哭的,从七岁以后就再也没哭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忍不住。   “早晚有一天……”   姜予以为他想说的是早晚有一天不要他了,急的语无伦次:“不是、不是的……”   他着急的摇头,胸口胀满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眶又红了。   陆垂野看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多大的气也消了,放软的声音安抚他:“你要听我的话。”   姜予忙不迭点头。   陆垂野鼻尖轻蹭了他一下,轻轻地吻上他的唇,相比较刚才那个惩罚似的吻,这个轻如调情。   他像是捧着珍宝似的轻轻舔吻,从他湿润的眼睛到发红的鼻尖,再到殷红的嘴唇,每一次触碰的都温柔的不可思议。   陆垂野消了气,打完了也该开始谆谆善诱,于是轻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今天你知道怎么做了没有?”   姜予沉默的咬了下嘴唇,实诚的想,他应该还是会这样做吧,有一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想让那些人伤害陆垂野。   尽管他们不一定能伤到。   陆垂野见他不说话,眼睛也没什么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压下去的火又被瞬间点燃,手指掐紧他的下巴狠狠地压了下去。   姜予被他这个惩罚性的吻弄的生疼,两只手被被死死按着在头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又生气了。   明明,明明惩罚过了。   陆垂野松开他的唇,冷笑了声:“我看你这辈子是学不乖了。”   说完,他将他用力转了过去,手指沿着脊椎下移,带起姜予一股战栗,到达了某处。   发觉他意图的姜予瞬间绷直了身体,急的挣扎扭动,被他轻轻按了下伤处,语调微冷道:“还想挨打?”   姜予吓的不敢动,只能低低的求饶:“如果再来一次我不会锁车门了!师父不要……”   “晚了。”   **   姜予醒来,不舒服的动了动,屁股也痛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嗓子更是疼的他连咽一下唾沫都费劲。   陆垂野几乎立刻就醒了,却没睁开眼睛,任由他像条困兽一般挣扎。   姜予悄悄伸出手指往后碰了碰,疼的瑟缩了下,呼吸猛地一颤,他和陆垂野……   他在盛怒之中,凶狠的折腾欺负他,虽然没让他受伤,却也逼着他一次次的带着哭腔承认错误,还要讲错在哪儿、以后保证不再犯、如果犯了怎么样……   他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一处,自然回答的乱七八糟,跟着他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保证,签了无数条不平等条约。   他现在冷静下来了,回想了下,他连哄带强迫带他说的那些保证,哪一条挑出来都够他受的。   姜予红着脸,往枕头下埋了埋,压低了气息不敢吵醒他,生怕他起来了又要欺负他。   虽然他并不是很讨厌这种欺负,姜予咬了下唇,对于他的这种欺负,他总觉得一边害怕一遍又期待。   “乱动什么?”陆垂野没睁眼,手却轻轻的在他腰上拍了下。   姜予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僵了,然后就感觉他的手指又往下探去了。   姜予躲了躲,低声求饶:“师父……”   “别怕,让我抱一会。” 陆垂野依旧没睁开眼,将他往怀里捞了捞,把头埋进了他肩窝处蹭了蹭,亲了亲那处的皮肤才睁开眼:“痛不痛?”   姜予红着脸,轻轻的点了下头:“嗯。”   陆垂野算是有分寸了,尽管在那个时候也耐着心慢慢让他适应,没横冲直撞让他伤着,这是他最后的自制力了。   “以后还敢犯吗?”   姜予垂眼:“不敢了。”   “你的保证没什么效用,我也不指望你能听我话,但你记清楚这次还是轻的,以后再犯就不是这样了,听明白没有?”陆垂野轻咬了他耳垂一下,话音轻柔的宣告着。   姜予吃痛的嗯了声:“我以后会、会听……都听您的。”   陆垂野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打你我也心疼,可你总把自己放在危险里还不让我靠近,我能怎么办,我惯着你你就越来越无法无天。我今天是在这儿,要是我不在呢,你怎么办?要是你自己见着李凌志,你真撞死了他,那我呢?”   姜予一怔。   “你撞死了他一了百了,你让我怎么办。”陆垂野少有的放低了语气,含着一丝苦意:“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想想我。”   陆垂野在心里叹气,他自从有了姜予,就觉得自己跟个怨妇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跟他重复同样的话。   关键这个“渣男”还屡教不改。   “算了。”陆垂野把手搭在他腰上,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你现在也没精神听我说这个,再睡会吧。”    第66章 喵六十六声   姜予身上疼, 再加上他的手时不时捏他一下, 他哪儿睡得着。   有点无奈的靠在他怀里喘气,眼角慢慢浮现一丝笑意,随后又轻轻的压了下去没被他发现。   陆垂野勾了勾嘴角, 目光微沉的看着怀里的小孩儿,半天掀起被子下床给他倒了杯水回来放在床头柜上, 轻轻地把人抱起来喂了点水润润嗓子。   “喉咙痛不痛?”陆垂野放回杯子,笑了下:“这要是伤着了, 我可真是亏大了。”   姜予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艰难地吞咽了下,嗓子针扎似的疼, 可见他喊得有多惨。   “还好。”姜予轻轻回答, 沙哑的嗓子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陆垂野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揉了揉他脑袋一下,“我下手重了, 得有几天不能好好走路, 回头你跟剧组请几天假,不过我看闹成这样你们能不能拍下去还是个问题。”   姜予原本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经他一提瞬间反应过来, 抬手要找手机,结果屁股一疼,瑟缩了下。   陆垂野眉头一皱:“你要什么?”   “手机。”姜予四下乱找,他被陆垂野带回来的事情聂成华还不知道,现在网上估计已经闹疯了。   陆垂野怼人的那几句话, 肯定已经掀起滔天巨浪了,现在事情不知道发展成什么样了!   陆垂野走回桌边找出一回来就被他关机的手机,开了机扔在床上。   姜予捧着剧烈响起的手机,手忙脚乱的一一按掉,给聂成华打了个电话,没打通,一直在占线中。   他按掉一个又一个陌生电话,微博经过管理员紧急修复已经可以使用了,只是还是一卡一卡的。   他才一上去手机顿时卡住了,好不容易才有一点点反应,立刻设置了全部消息不提醒才稍微好些。   他点开热搜。   姜予出柜   姜予陆垂野   姜予星星孤儿院性侵   他静静地点进去,一条条的往下浏览,陆垂野怔了下,捏起他下巴揶揄:“小姜哥哥,怎么这么淡定了?”   姜予偏过头浅笑,脸颊微微发红的往枕头里埋,被陆垂野托了下脸,笑问:“是打一顿的原因,还是操一顿的原因?”   姜予心跳的飞快,原本被他……那个的时候光顾着哭了,委屈害怕加上灭顶的情潮让他几乎无法思考,颤着腿边哭边求绕,现在冷静下来,怎么想怎么害羞。   “怎么又不说话?”陆垂野侧头亲了他一下,声音柔软的掐住他的心尖:“喜欢哪一个?”   “……不知道。”   姜予被他说得害羞不已,撒娇似的求饶,往他怀里一躲,陆垂野被他这个投怀送抱撩的心一软,笑着揽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温柔又温暖,姜予被他抱着靠在怀里刷微博,沉稳的心跳一下下敲打着他,弄得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陆垂野伸出手拎起手机,一目十行的往下刷了刷,无非就是姜予和他的黑粉在下面高潮,还有些自认为公正去扒真相二次伤害,以及两人这边努力解释的粉丝和cp粉。   ——放他妈的屁,现在造谣不需要成本了是吧,以前造谣小鱼弟弟被包养,觉得不过瘾现在又开始泼脏水说他被性侵?nmsl?   ——呵呵,现在想毁掉一个人也太简单了,张口就给人扣一个帽子,这种新闻要点碧莲吗?你这么有本事你去抓强奸犯啊,在这儿做什么键盘侠?   ——我三哥威武!   ——我听说的、有人爆料,三哥说的对,所谓我听说的就不用负责任了?你听说的就能随便传播造谣了?我还听说我是你爸呢!回家看看你爸头顶绿不绿!想问哪天?问你妈不就知道了!   ——我们一直不撕逼,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了?真当小鱼没粉了?一群沙雕。   ——这话放这儿,这事儿过后,不管谁道歉,一概不接受。先二话不说劈头上来给盆脏水,后面动动手指就算道歉了?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陆垂野看着微博上一群暴躁小粉丝笑了下,用自己的号转发了一条。   陆垂野:你来非音我亲自告诉你//@三哥的鱼饵:啊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以后我们该改口叫小鱼弟弟三嫂,还是叫三哥姐夫啊……   姜予想去抢手机,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发送完了,还在他面前晃了下。   “您怎么……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啊?”姜予有点头疼,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呀!   “娱乐圈就是这样的,不回应过段时间压下去就行了,您亲自掺和进来事情将来越闹越大,要是被……”姜予忽然住了口,怎么也不肯说了。   陆垂野眉尖一动,“被什么?” 一只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探进他的睡裤后腰,轻轻的在哪里按了下,感觉他整个人一僵,牙齿狠狠的垫了嘴唇一下。   姜予抿了下唇,此时手机突然疯了一样震动起来,才一接起来,那边便连珠炮似的吼起来:“我的祖宗你总算接电话了,这几个小时你手机关机我都吓死了,陆垂野那个盛怒的样子把你带走,没打你吧!”   姜予长了记性,一点事情也不敢瞒陆垂野,接电话也是开的外放,聂成华这话一出,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陆垂野眉毛一挑,往他腰部以下看了看,姜予结巴了两下:“没、没打我。”   陆垂野轻轻将他轻轻转了下身子俯卧,动作又轻又缓的将他裤子脱掉,拿起柜子上的药膏,挤了点出来。   “嘶……”药膏有些微刺激性,姜予忍不住动了下,随即收住了声音。   “怎么了?”聂成华问。   姜予脸颊滚烫的小声回答:“没事。”后腰下冰凉的空气和药膏以及他微热的手指都让他忍不住吸气。   “别动。”陆垂野垂眸,细致的一点点给他上药,声音压得极低,聂成华也没听见。   “这些傻逼娱记跟苍蝇似的,不敢朝你问就去采访剧组其他人,连我跟冯导都被堵了四个多小时到现在才逃出来!”   聂成华絮絮叨叨的骂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道:“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有预谋的爆料,孤儿院的事情模棱两可,但你和陆垂野在车里的照片非常清晰,有一条坐实了,群众就容易被影响,下意识默认两条都是真实的。”   姜予嗯了声,这个爆料的人挑在这两天无非是想让他无法翻身,借由这个公开采访让他身败名裂。   他在娱乐圈自认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这个圈子不是自己不得罪人就没有仇人。   谁想陷害他,一时间他自己也想不到。   “知道你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人只有我,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聂成华呢喃了半天,“按理说你回屿城的事也没人知道,院长的电话连我都没存过,你打电话的时候肯定也避着人了,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呢。”   “……不知道。”姜予自己扯了扯裤腰,把手机往外拿了拿,调整了下有点僵的脖子。   聂成华有点烦躁的爬了爬头发,急的有点口不择言道:“我也是命苦,当年看你长得好,也没多想就拉进娱乐圈了,我当时要是知道你身份这么麻烦,打死我也不给自己找这烂摊子……”   陆垂野抬手将他抱起来,轻轻揽在怀里接过手机:“姜予父母双全、从小在国外长大,回国玩的时候遇见你,然后进了娱乐圈,他的父母是科研人员,很少陪他。明白吗?”   聂成华愣了下,发现这个低沉的声线是陆垂野,顿时噤声了。   “他的身份已经办好了,你按我说的做,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姜予抿了下唇,轻轻的敲了下他的手臂,小声道:“聂哥对我挺好的,他说这些没有恶意,也是着急,你别那么凶了。”   陆垂野舒展了下眉毛,嗯了声:“你做你自己该做的,出了任何事情有我。”   聂成华一听,忙道:“这样的话就成,原本我还担心这件事毁了姜予,剧组因为这件事无限期放假,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先回江城吧。”   陆垂野看了眼姜予,顿了半秒道:“明天早上走。”   聂成华嗯了声:“那我待会通知杨惠一声。”   陆垂野挂了电话,捏着手机忽然笑了下:“你刚去非音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用手机直播,看见我来吓的手机屏都摔碎了,芝麻大点儿的胆子,竟然后面能一次次去试图保护我?”   姜予原本正害羞,听这话忽然怔住了,一把抓住他手腕:“师父等等,您刚才说什么?”   陆垂野尾音上扬的嗯了声:“说你芝麻大点儿的胆子。”   姜予摇头:“不是,上面一句。”   “说你偷偷直播手机都摔碎了……”姜予手指发凉的按住他手背,喃喃的念叨了声:“不可能啊……怎么会是她呢?”   “谁?”陆垂野拿开手机,握着他手指将他扯回神:“你想到什么了?”   姜予声音很哑,艰难的开了口:“泄露消息的人,可能是杨惠。”    第67章 喵六十七声(一更)   杨惠?   陆垂野在自己惊人的记忆力里稍微搜寻了一下, 无果。   “那是谁?”   姜予张了张嘴, 他们碰过那么多次面,就没注意过他身边有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陆垂野大概是看出他的疑惑,哼了声:“你一个就够我操心的了, 我哪儿还有精神去注意别人。”   姜予伸了伸舌尖轻轻舔了下牙齿,坚持要狡辩:“我也没、没有很让人操心吧。”   “好好好, 你一点儿也不让人操心,又乖又可爱特别省心。”陆垂野瞥了他一眼, 啧了一声,小孩儿就是小孩儿,爱争这种不要紧的东西, 大人都只在乎什么时候能吃鱼, 怎么吃。   “为什么怀疑她?”   姜予蹙眉,沉吟了半晌,又翻出手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大的那个营销号发出来的扒他的细则, 找到其中一条递给他看。   “这个, 连聂成华都不知道,是我存在手机里的。”姜予顿了顿:“我所知的应该有两次……”   “什么两次?”陆垂野问。   姜予关上手机,有些失望的闭了下眼睛:“我平时拍戏的时候, 手机都是交给她,不过都是有密码的,有二次是没有的。”   姜予话音停了一下,不自然的动了动屁股,上面的药膏黏黏的难受, 想找纸来擦掉,被陆垂野按着:“老是动什么?还疼?”   “嗯。”姜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半晌又摇了下头:“也不是,就是火辣辣的难受。”   “一会就不疼了。”陆垂野半真半假的哄着他:“等你好点儿了,带你找个风景好人也少的国家玩儿去,当带你度假了。”   姜予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陆垂野逻辑极强,没被他这个思维跳脱的脾气带偏,及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又把原先话题拉回来:“你说杨惠有两次拿到你没上锁的手机,是怎么回事?”   姜予收回神,指指手机道:“第一次是我在非音直播,被您撞见了不小心把手机摔坏了,聂成华替我买了新的,我正巧要拍戏,就把我手机要过去给杨惠转移了一下旧手机上的资料顺便清空,免得丢了被人捡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次是您在直播的时候,我那天拍广告,又不想……”姜予忽然停了下,耳廓发红的压低了声音:“不想错过您的直播,就让她帮我录一下。”   陆垂野拿起他手机,按了下锁屏键,出现了几个数字密码,递过去示意他解锁。   姜予脸颊微红的输入了一串数字,陆垂野一怔,这是他十二年前唯一一次录节目的日期。   他低头看着姜予,没有说什么,而是找出刚刚那张图仔细的看了看。   这张图里的内容……   一张手写的字——但见星辰垂野,万物生光!   “我是存在私密相册里的,如果不是拿到我手机的话是不会看到这张图的。”姜予扣着手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补了句:“那个时候还小,字不好看。”   陆垂野低头亲了他一下:“不对,这个字对我来说,比王羲之真迹还要好看一万倍。”   “你干什么呀?”姜予要去抢手机,被陆垂野抬高手臂躲了过去,似真似假的说:“存起来,以后裱了挂家里客厅,再买个博物馆里那种文物讲解器,告诉他们这我老婆给我的情书。”陆垂野越想越觉得手痒,他的小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挂那儿让每个人来都笑话我,我不听你的。”姜予脸红的几乎要埋进被子,陆垂野没管他,翻身下床替他找了件上衣出来,抬手将人拉了起来。   他长得瘦,胸口是单薄的少年感,白皙细嫩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吻痕指痕,陆垂野心疼的亲了亲,暗自怪自己下手太重。   他才第一次,他就这么失控,苦了他了。   陆垂野照顾叶俏俏不少次,给人穿起衣服来顺手无比,很快就将他收拾好了,低头把他皮带扣扣好,稍稍整理了下:“能走吗?”   姜予点了点头,两人开门走到隔壁轻敲了几下门,很快杨惠便从里面打开了门,一见是他们两个,先是愣了下,随即甜甜的笑了起来:“姜哥,陆老师你们怎么过来了,有事情喊我一声就行了。”   姜予抬眸看她:“我能进去吗?”   杨惠赶紧让了让,两人进去没有找地方坐,姜予是没法儿坐,陆垂野压着脾气,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姑娘,年纪又小,早让她谁才是爸爸了。   杨惠看这架势,心里也有点发憷,嗫嚅道:“姜哥我知道今天的新闻爆出来对你影响不好,但是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相信你……”   姜予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为什么?”   “什么?”杨惠一怔,明显的迟疑了下:“姜哥你说什么?”   姜予把两次手机的事情说了。   半晌,闭了闭眼又道:“我第一次配方利的那条,那时候除了陆老师和我,以及温老师老A之外,只剩你知道,连聂成华都不知道。”   “只有两三句台词,而且当时放出来的配音演员名字是江流,是谁告诉媒体江流等于姜予?”   姜予眼神微冷的抬脚,步步逼近她:“我前脚出去跟陆老师吃饭,你后脚连饭都没吃饭就说出去玩,接着我就被爆出车内接吻的照片,是谁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或者我去找人查一查,是谁透露的消息?”   杨惠被他逼得步步后退,终于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是我!是我又怎么样!”   事实就在眼前,但她这样爽快承认,还是让姜予倍感失望。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杨惠站起身,收起那副乖巧的模样,冷冷地看着姜予和陆垂野,咬牙切齿道:“我是从大禹山出来的,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到大城市来的,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们不是一样的重男轻女!我的学费都是我一点一滴省吃俭用和借来的!我……我太想上学了,就跟人借了网贷,他们要我拍裸照,我没有办法只能拍,现在连学都上不了了。”   “后来,我遇上胡栾,他跟我说只要我给他稍微透露点你和陆垂野的消息,他就帮我还债。”杨惠咬牙,眼睛充血变得凶狠无比:“可他,他竟然……”   杨惠狠狠擦了下眼泪:“他威胁我不把你的消息告诉他,他就把我……他们都是畜生,你懂那种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发生在身上的感觉吗!你懂被催债的痛苦吗!你们这些人分分钟就能赚几千万,几十万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呢?我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我能怎么办!反正你们总会公开的,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姜予狠狠捏着手指,声音却轻如微风:“身世凄惨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杨惠抬高下颚:“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就算你当年苦过,你现在呢,娱乐圈顺风顺水,还有陆垂野宠着你,而我呢,每天都要活在裸照被公开的恐慌、被催债的人身威胁里。”   陆垂野实在是忍不住了,沉着脸走到她面前,低声冷笑:“几十万而已,你跟姜予借,他会不借给你吗?”   “你根本不是缺钱,就是坏,既蠢又坏。”陆垂野声音冷漠,句句扎心:“你以后不仅没人宠着,还得去牢里给你的人生履历多画几笔,想上大学之前,好好学一学什么叫做人吧。”   杨惠闻言膝盖一软,摔在了地上,伸手去抓姜予的裤子,哭的梨花带雨:“我知道错了,姜哥你别告我,我不能坐牢,以后会留案底的。”   “你害人的那一刻,就该知道有今天。”姜予不能做太大动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何况你知道的不是自己错了,而是不想坐牢罢了。”   姜予一向不算滥好人,但对于杨惠他是确确实实的失望寒心了,他在猜测杨惠的时候,第一时间甚至想的是,自己是否哪里曾对不住她。   对于杨惠,姜予很少让她做事,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了,工资也比同行业高出很多,逢年过节奖金也加倍,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为了更大的利益,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姜予能理解,但无法原谅。   “你根本没经历过真正的深渊。”姜予闭了闭眼,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你所认为的不平,都是在圆你当初所犯的错,而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   姜予有点费力的蹲下身,在她面前轻问:“你的苦难是我造成的吗?”   杨惠坐在地上,被他这一句话问的愣了,良久没有说出话来,看着姜予和陆垂野离开的背影,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杨惠和姜予,是完全对立的两个性格。   一个是眼里只能看见黑暗,我穷我有理,我这么可怜你们凭什么谴责我,你们有钱又幸福,知道什么叫痛苦吗!(说实话,会的)   姜予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看得见阳光,从“姜予”到陆垂野,他都珍惜的不得了,觉得上天给他这么好的朋友们,真是太幸运了。   所以小姜哥哥,值得三哥这么好的男朋友来宠着。 第68章 喵六十八声(二更)   陆星适溜溜达达的从外面回家, 闻了闻身上的味儿, 皱了下鼻子。   他这幅样子回去肯定被打死,从车库出来四下看了看迅速从窗户翻上了二楼,洗完澡又翻下去, 装作刚回来的样子,一推开门, 愣了。   这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是干什么,莫不是知道他刚从哪个场子里下来, 要罚他吧!   别呀,他这会正困呢,早知道刚跟季长安走了, 在他那儿起码能睡个安稳觉。   “爷爷, 爸爸,妈妈。”心虚人不虚,陆星适坦然的戴好乖巧严谨的面具, 挨个儿问好。   陆老一拍椅子扶手, 中气十足道:“你哥呢!把他给我叫回来!”   陆星适霎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找他,疑惑道:“他在外地呢, 您找他什么事儿啊?”   陆老气的眉毛都直了,要不是身体素质过硬,这会早进ICU躺着了。   “我找他干什么?我问问他怎么干的好事,公开在网上说……说自己爱人?他这个叫同性恋,还嫌不够丢人!”   陆星适在心里一翻白眼, 心想你才知道你大孙子是弯的?他都弯多少年了,你现在追究这个是不是晚了点儿。   陆星适一脸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同性恋,不知道啊,我哥竟然喜欢男人的吗?啧啧。”   陆母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两只手板正的放在膝盖上,掐的紧紧的,脸部微动的肌肉显示她现在正在咬牙切齿,小兔崽子竟然敢骗她!!   他上回来家里要耳钉的时候说的话,现在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我嫁妆呢?   回头有空了把我老公带回来给你们看看,长得可好看了,又乖又听话。   胆子小,过段时间等他大点儿再说吧,小孩儿害羞又拘束,回头你们再吓着他。   陆父也陷入了沉默,陆垂野请他帮忙的翻案,说是帮一个朋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朋友是男朋友。   陆星适坐在三个笔直板正的军人面前,略微沉默了下,他能理解他们对陆垂野出柜的反应,难以接受或者觉得大逆不道都是正常的。   同性恋毕竟在别人眼中还是比较难接受的,何况他们这种家庭。   不过姜予是真的很好,他们如果了解了就会知道,关键是他们愿不愿意去了解。   这个时候不能逆着他们,硬让他们接受,反而造成逆反心理指不定连他都不信任了。   “嗨呀,你们也别生气,不就是娱乐圈一个小鲜肉么,至于你们这么动气,说不定他们俩就是玩玩儿而已。”陆星适喝了口水,心道将来得拿这个好好敲诈陆垂野一下。   陆老一听更怒:“玩玩儿?”   陆星适仿佛说错话,急忙改口道:“我哥有分寸的,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真的让你们失望过,让你们丢人过,对吧,说不定他对那小鲜肉也就是玩玩儿,没新意了就扔了。”   陆老眉尖一挑:“玩玩儿?他敢!对待感情一点也不专一,人一小孩跟他公开出柜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和非议,他就玩玩儿?”   他是看出来了,现在是关于陆垂野的任何话,不管对错先打死再说。   陆星适在心里默默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心道怎么都不和您的意,您可真难伺候。   陆星适:“姜予怎么都是一外人,您担心这么多干什么,他的风险跟咱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哥又不是咱们这圈儿的人,我是直的不就行了么。”   “你敢!”陆老又是一拍扶手:“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家的人就能去祸害别人了?”   陆星适忙道:“不敢不敢,您出去打听打听,我钢筋一样笔直笔直。”   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个姜予我有所耳闻,听说人挺乖的,从来不跟别人乱七八糟的应酬,对我哥也是百依百顺,你们也知道我哥那脾气,姜予就是能惯着他,这要不是真爱,谁能忍得了不弄死他啊。”   陆老沉默了下,陆星适又再接再厉道:“其实同性和异性之间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人好就不算给您丢脸不是。”   陆母手指松了松:“他真的喜欢垂野?”   陆星适趁热打铁继续洗脑:“本来那小孩挺喜欢我哥的,咱们非给他拆散了,人姜予其实也没做错什么,不能就因为喜欢我哥就被咱们这么嫌弃,您说是不是?”   陆老脸色有一点点缓和,别过头冷道:“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最近抽空回来吃顿饭,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半天又僵硬的补了一句:“把那小孩带上。”   陆星适忙应了声,心道你就嘴硬吧,等你见了姜予我保证你第一个反水。   此时,陆老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从小就乖巧懂事”的陆星适把话题带歪了。   更没发现他三五句话,就把仇恨值变成了对姜予来吃饭的期待。   **   姜予回到房间就把杨惠的事跟聂成华说了,没听他在那边震惊的絮絮叨叨就把电话挂了,兴致不高的坐在窗台边的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垂野见他回来之后就不是很高兴,伸手把他揽了揽,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刚一坐下就听见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怎么了?”   陆星适语速飞快的说:“让你浪,搞那么大新闻,爷爷正要凌迟你呢。”   陆垂野侧头看了姜予一眼,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嗯了两声:“我后天到家,他?不一定会去,我问问再说。”   姜予疑惑的抬头看他:“是谁?”   陆垂野把手机扔在一边,去问他的意见:“咱们闹这么大,自然惊动我家里人。星适代表他们兴师问罪来了,让我回去受死,敢不敢跟我回去领罚?”   姜予坐在椅子上,闻言怔了下,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陆垂野捏了捏他耳垂一下,“怎么了?不乐意?”   “没有。”姜予摇了下头,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家人罢了。   他们会喜欢他吗?会不会看了新闻嫌弃他不好,会不会因此而破坏他们感情?   姜予只要一碰到陆垂野的事情自然就患得患失,想的也比平时多了许多倍。   陆垂野低头去亲他,手指不规矩的扯开他的衬衫,从下摆伸进去,姜予躲了躲,被按住后颈往前压,缠绵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回应。   “过几天也到重阳节了,回头我陪你挑个礼物带给老爷子。”陆垂野吻到他颈侧,牙齿轻轻在耳垂上磕了下,弄的姜予有点腿软。   “嗯……”姜予呼吸渐急的仰了下头,随即又被他含住喉结轻舔,难受的粗粗喘气。   “我反正也被赶出来过一次了,再多被赶一次也没什么,不过这次饿不死了,有工作室还有老婆。”陆垂野含含糊糊的哄他,听着也不大正经,姜予意识渐迷糊的摇了下头:“不行。”   陆垂野嗯了声:“什么不行?”   姜予已经被他抱着坐到腿上了,显然陆垂野只是亲亲摸摸没有要干什么的意思。   “我想让你的家人喜欢我,不能敷衍。”姜予认真的看着他,忽然想起来他刚才说的是不是后天回家!!!   这么赶,他还没准备好。   “师父,他们都喜欢什么东西?”姜予有点着急的握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催促:“你快帮我想想,我现在去订还来得及吗?要是……”   陆垂野笑着在他额头一点:“你想得到情报,总该有点付出吧,不劳而获可不行。”   姜予茫然的啊了一声,忽然感觉屁股底下有东西抵了一下,脸颊立刻红了,捂着后腰严词拒绝:“不行,我那里好痛。”   陆垂野不说话,姜予现在知道他的软处了,立刻放软了声音撒娇,腻道:“老公,今天不要了好不好?”   陆垂野腿一软,眼明手快地握着他的腰没让他掉下去,被他撩的更硬了,失笑道:“宝贝儿,你这么说话我更想要你了。”   姜予脸色一僵,抿了下唇继续撒娇:“可是我那里不舒服,下次好不好?下次都听您的,老公好不好?”   陆垂野下腹滚烫,他这一声声软腻的撒娇,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要不是真的伤着他,现在姜予早就被剥干净了。   哪儿还有嘴在这儿讨价还价。   “不干也行。”陆垂野两手握着他的腰向上抬起来,让他低头看一看自己被他撩起来的样子,“但你总得让我散散火吧,你不能光撩不负责,我手受伤了,不能再洗冷水澡了老婆。”   姜予下意识去看他手,发现白色的绷带干干净净没有再被血迹浸湿,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垂野贴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问:“不吃鱼了,今天让鱼吃,好不好?”   姜予被他这个直白的黄腔弄得害羞不已,艰难的咽了下唾沫:“可是我、我不会呀。”   陆垂野抬手碰了碰他嘴唇:“我教你。”    第69章 (捉虫)喵六十九声(一更)   姜予有点紧张的看着他那里, 艰难的咽了下唾沫, 眼睛里湿漉漉的,像个小鹿似的看他。   陆垂野失笑的揉揉他脑袋,将人揽进了怀里, “逗你玩儿呢,哪儿舍得真让你给我做这个, 傻不傻?”   姜予脸红的垂下眼睛,轻轻的松了口气, 陆垂野越看他越喜欢,简直恨不得揉碎了放心尖儿上,走哪儿带哪儿。   他完全被拢在怀里, 两人离的很近, 心脏的跳动几乎重叠,只不过姜予的稍快一些,反倒是有种领着陆垂野的感觉。   陆垂野原本只是来解决李峰的事情, 没打算久待, 结果突然爆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日之间整个娱乐圈都被搅得天翻地覆。   他想着姜予得难受,想带他出去玩会儿散心, 又担心外头有狗仔守着,还是作罢,两人在酒店里吃了饭看了会电视,翻了十个有九个都是非音配的,还有两个重复播放的广告是陆垂野配的。   姜予看的起劲, 陆垂野掐着他的腰解释:“我这个是我二十一岁的时候配的,那时候第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广告,不过那时候温晓子手术,我配的其实不好。”   “很好了!”姜予目不转睛,手指扒了几下他的手指,挪了挪屁股跪坐在一边看广告。   陆垂野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儿好了,难道是来自男朋友的八米滤镜?   “手机给我用用。”陆垂野说,他之前存的那句话还在他的手机里。   姜予头也没回的拿过手机按了指纹递给他,全程不仅没说话,连看都没看他。   他拿过姜予的手机,正好跳出来几条微信,都是私聊。   丁青歌:小姜你还好吗?网络上的事情多半是这样的,群众不在乎真相,只在乎是否看起来足够刺激。那些东西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永远相信你,等你回来。   七木:姜予,我挺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要看,我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温晓子:我看到三哥手受伤了,还好吧,我看那个视频里他挺生气啊,也是,这种丧尽天良的造谣搁谁谁不生气!不过你还是多哄着他点儿,别让他打人,他回头下手没个轻重,别再给人打坏了。你床上服个软顺着他点,他吃饱了就不会暴躁了,我上回给他留了几个小道具,你悄悄找出来,给他个惊喜,我保证他立刻缴械投降。   陆垂野嗤笑了声,他不仅用了,还用的非常彻底,脑海里浮现出姜予戴着那玩意可怜兮兮的哭着求饶,胆小又害羞的脾气,难受的轻颤,羞耻到全身都泛红。   姜予发现身边的人呼吸一沉,似乎带着点低低的笑意,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   轰!   脑子里轰然炸开了一大朵烟花,烧的他整个人都滚烫,“温老师怎么、怎么说这些呀!你还接,不准接了……”   陆垂野淡定的看着他,又给温晓子回了一条:吃过了,鱼肉鲜美,汤汁浓稠,食髓知味。   温晓子震惊:听这个语气,你是三哥!我小姜呢,你把他还给我!妖魔鬼怪快离开~   姜予已经看不下去了,伸着手跪坐起来去抢手机,被陆垂野绕了几下调戏的脸通红还是没拿到手机,泄气的转过头去。   姜予:你把这个图帮我找人打印出来,装裱好了送我家去,客厅上那画儿你带走,把这个换上。   温晓子:滚!   **   第二日,姜予起了个大早,七点钟就开始窸窸窣窣的翻来覆去喊他起来,陆垂野被他闹的没办法,把人往怀里扯了扯,佯怒道:“一大早就不老实。”   姜予催促道:“你快起来呀,我们今天要回江城的,晚了来不及了。”   陆垂野昨晚担心他会因伤发烧,折腾了一夜时不时醒了去摸他额头,好在他体质还算可以没发烧,除了时不时的噩梦,睡得还算可以。   陆垂野撑着脑袋看了他半夜,知道他表面装得轻松,其实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下过孤儿院的事情,只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说到底,这小孩儿敏感又纤细,还乖的不想让任何人因为自己难过,把什么都压在心底,笑脸迎人。   陆垂野疼惜的拥紧在怀中,轻轻的吻了下,姜予睡得迷糊下意识抗拒了下,又乖乖的窝进他怀里,蹭了蹭鼻尖,沉沉的睡了。   “不着急,再睡会。”陆垂野闭着眼睛将他揽了揽,却抓了个空,姜予一本正经的坐在床里头:“不行,快起来,我们今天要回江城了。”   陆垂野睁开眼,皱了下眉:“你好了吗就急着回去,坐那么长时间车能受得住?”   姜予不自然的挪了挪屁股,嘴硬的说:“我都好了,能坐住的!”   陆垂野笑起来,一手将他抓了回来,低声凑在他耳边故意道:“真好了?我检查检查。”   说完,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手半脱下了他的睡裤,手指轻轻一碰,感觉到他瑟缩了下。   他顺势坐起身来,在姜予害羞不已的紧绷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差不多好了,昨天虽然惩罚的狠了,但到底也没真伤到实处。   除了屁股是实打实的肿了。   “那行,咱们今天回去,你难受了可别闹。”陆垂野收回手,偏头看他:“真要半路喊疼我也没法子,抱你没法儿开车。”   姜予红了脸,两只手往上提裤子,闻言连耳朵尖都红了,小声辩驳:“我才没有这么娇气,你老是这么说,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   “以为你什么?”   姜予声音越来越小,几不可查的动了动嘴唇:“还以为我天天缠着你撒娇任性呢。”   陆垂野:“你没撒娇?”   “哪有撒娇。”姜予从他曲腿的前方爬了出去换衣服了,手机这时突然响了下,陆垂野伸手去拿,看见屏幕上跳出来的东西,怔了下。   不是电话,是个日程提醒。   “姜·忌日。”   他没有写的很清楚,就算外人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家里的长辈或者是同姓亲友。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真正的姜予的忌日,他一直想要回去,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姜予脸色没怎么变,干涩的朝他笑了笑,还是那个笑脸迎人的乖巧模样。   只是他现在突然被这个提醒弄的兴致一沉,这个笑不好看。   陆垂野把手机递给他,轻道:“我陪你去看看他?”   姜予沉默良久,就在陆垂野觉得是不是该转移一下话题,等他再适应点儿了再说。   “不然……”   姜予点了下头:“谢谢师父。”   **   来时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回去因为姜予坚持一定让他严格按照教科书规定的时间休息,弄得两天一夜才回到江城。   姜予的忌日错过了,两人就近去了非音休息了一上午,打算下午准备准备再去给他扫墓。   姜予习惯性的听陆垂野安排,也没多说什么,就只是点了点头。   陆垂野见他越是靠近江城兴致越低,心里也不免有些沉,想逗他开心,结果连说了几个温晓子独家原创的冷笑话他都没笑,没辙的说了个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这下他倒笑了。   陆垂野心道,为求美人一笑千金裂帛这事儿不假,哄人笑太难了。   这要搁古代,他身为帝王,指不定得为姜予做到什么地步呢。   陆垂野停好车,两人径直上了二楼的休息室准备睡会,结果迎头撞上了准备下来上课的温晓子。   “哎哟握草。”温晓子迅速拐进了配音间,不见了。   片刻。   温晓子、丁青歌、七木、老A、周老几个人一字排开朝两人撒花欢迎。   姜予眼圈一红,感动的抿了抿唇硬是忍住了想哭的冲动,他曾经失去很多,也一度极度排斥别人的靠近。   现在他有了想要珍视一辈子的人,还有了这么多无条件支持他的朋友。   他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已经拥有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夜行的旅人,在黑暗中龋龋独行,却在一抬头间看见了天边微曦,一道柔软的光线毫不吝啬的将他拥抱。   阳光说:那些黑暗都过去了,他以后拥有的都是幸运,所以往前走吧,不要回头。   姜予眨了眨眼睛:“谢谢你们,我……”   砰!   几人齐齐拉开手里的直筒,砰的一声同时炸开,陆垂野下意识将姜予一挡,呲了他一头一脸的彩色泡沫条。   他摘掉头顶的几个黏糊糊的彩色泡沫条,弄得一手五颜六色,蹙眉:“你哪根筋搭错了。”   温晓子缩了缩脖子,“那、那个这不是欢迎你们回家嘛,哈哈……哈哈哈。”   一头一脸五颜六色跟杀马特似的陆垂野,磨牙嗤笑:“你欢迎父皇回家的方式挺特别啊。”   七木忍着笑,憋得脸通红,周老看不下去了,扭头进了配音间,丁青歌和老A好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三哥的头发是七彩的,会随着心情而变色,开心时是粉色,生气时是紫色……”   姜予抬手帮他摘了半天还是弄不干净,越弄黏的越糊,也憋的不得了,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跟着他们一起笑,会被惩罚的很惨,还是小命重要。   七木颤巍巍的举手:“丁老师,您也看过这种玛丽苏小说吗?”   丁青歌茫然的啊了一声:“还有小说的吗?这是我前天配的电视剧台词。”   七木沉默半晌,唱道:“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吹?”   姜予再也忍不住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陆垂野瞪了一眼,拉进了休息室。    第70章 喵七十声(二更)   休息室有张床, 以前他加班的时候就睡这儿, 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在哪儿都是睡。   床不大,睡个陆垂野差不多正好, 多补一个姜予就显得有点拥挤了。   姜予这一路没开车,除了跟他聊天就是睡觉了, 这会一点也不困,睁着眼睛半趴在他身上, 一根根数他的睫毛。   姜予见他呼吸平稳,放在他腰上的手也没乱动,轻手轻脚的动了下准备下床, 被他揽了回来:“上哪儿去?”   “刚才他们那么欢迎我, 我想出去跟他们道声谢。”姜予趴在他胸口,小声跟他商量:“好不好?”   陆垂野被他戳的心软,松了手臂:“去吧。”   姜予如蒙大赦的笑起来, 嗯嗯两声从他身上下来, 穿好鞋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小跑回来。   陆垂野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接着就感觉眼睛一湿,红润湿热的嘴唇轻轻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羞涩的跑了出去。   陆垂野睁着眼睛半晌,一掀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小崽子净撩火。”   **   陆垂野睡了四个小时,醒来的时候看见姜予静静地坐在床边, 手里捧着杯水,有微微的热气。   有些模糊的脸看不出表情,房间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静的让他感觉自己都快失聪了。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他生命的前十几年一样,孤独而寂寞,像坐落在海上的一座孤岛。   四周惊涛骇浪,他被海浪拍击打压,冲刷去所有棱角变得软润而安静。   陆垂野静静看着他,发现他手里的水一直没有动过,不喝也不动,几乎连点波纹都没有,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指透过玻璃杯被映的清晰。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姜予,尽管在他的想象里,八九不离十,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有些刺痛。   他垂着头,出神的看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特别单薄无助。   脑海里忽然蹦出那次去陆成玫那里吃饭的时候,姜予睡在车里被他喊醒,本能的一句滚狠戾的眼神,和他这样几乎是截然相反。   这话讲给温晓子听,他下巴都能掉下来。   姜予就像冬日柔软的太阳,不算刺眼也不算灼热,温温柔柔的包围着,从不让人觉得不适。   这样的姜予会有人不喜欢吗?   完全不可能。   陆垂野在脑子里想了下,得出了一个不容反驳的结论:不喜欢姜予的人肯定脑子都有点问题。   “捧着水不喝想什么呢。”陆垂野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轻轻开口问。   姜予一怔,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水杯一抖,洒了点水出来被烫了一下,好在不算烫,也不疼。   “水太烫了凉凉再喝。”他笑起来:“你醒啦。”   陆垂野看他一秒戴上的面具,坐起身揉了揉还有点疼的太阳穴,嗯了声:“在这儿坐多久了?”   姜予摇头:“没有多久,刚过来。”   “我洗个澡,带你去看看“姜予”,然后晚上回家吃饭?”陆垂野边找衣服边问,余光装作不经意的去看他的表情。   姜予果然紧张了下,“好、好。”   **   两人到了孤儿院后山,那里几乎已经成了块荒地,纷乱的杂草长得到处都是,不仅一个劲儿往上窜,底下根茎还盘根错节,不太好走。   姜予年前才来过,清明节的时候也来锄过一次草,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墓碑又再次被掩埋了起来。   如他的人一样,被时光慢慢的掩埋进了这世界的罅隙中,随着杂草的蓬勃而生,连同恩怨仇恨一起,终将被人遗忘。   如果他不是拼命拼命的从深渊泥淖中活下来,也许是这样的下场吧。   他胡乱的薅着草,给墓碑前清理了一大块空地出来,把一束花靠在了墓碑上,上面写着:傅淙之墓。   死去的是傅淙,活着的是姜予。   他死的时候,他没能弄出他的尸体,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被人匆匆掩埋。   两人在孤儿院长大,并没有任何照片能放在墓碑上供人怀念,姜予慢慢低下身,轻道:“我很快就能帮你讨回公道了,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陆垂野站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周身几乎具象的悲伤和冷意,攥了攥指尖轻轻闭上了眼睛没说话。   温晓子曾经劝过他,那些尘封的过去就让他永久封存吧,何必再挖出来二次伤害。   这不是二次伤害,做了恶的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死了的人虽然不能因此而活过来,就算平反了也没什么意义,但对于凶手不一样。   他凭什么作了恶还能干干净净走,不能,他们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离开。   陆垂野拍了拍他肩膀,将他拉了起来,轻声看着墓碑道:“姜予,谢谢。”   姜予沉默了下,不知道他谢的是自己还是“姜予”,又或许两个都有。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孤儿院。”姜予抬起头,仰头看着天又闭了闭眼:“不过废弃很久了,很脏。”   陆垂野沉默了下,紧紧的将他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两人从小路下去,挺陡的石子路,姜予中间滑了一跤差点顺着山坡滚下去,被陆垂野眼明手快的抓住,又扯住一株植被才幸免于难。   他说什么也不让他自己走了,握着他手腕一点点的带下了山,到达孤儿院大门。   废弃的孤儿院看起来阴森森的,五层旧式楼矗在那里像个衰老的兽,不服输的张着口随时打算吞噬靠近的人类。   大门上的漆剥落大半,只剩些微的暗红色跟铁锈交错,轻轻一碰便咯吱一声抖了三抖。   姜予带着他走进去,没有往房子去,而是走到一处的墙根儿下,他随便捡了根棍子,在陆垂野面前轻轻一拨,露出来一个破损到看不出原形的东西。   姜予的声音很低,低到陆垂野差不多以为他会就此消失,忍不住掐紧了他的手腕。   姜予抬头:“这个是收音机,那个时候我和姜予偷偷听你的广播,后来被他们发现了,就……怀疑我们用这个跟外面人求救,就把它砸了。”   陆垂野一怔。   “这以后,我就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陆垂野平时骚话不离嘴,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能甩出几句话来,但自从踏进了这座孤儿院之后,姜予难过的跟他讲过去,他反倒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是心疼。   姜予拎着手里的棍子,另一只手拉着他,走过一个矮小的房子和几个人造花坛,到了一间不算高的房子前,紧闭的房门里似乎还有恶魔等着出来吃人,他肩膀颤了颤。   “这里……是我第一次被关起来的地方。”姜予声音停了停,艰难的朝他笑了下,半天觉得实在笑不出来又低下头:“你别进去看了。”    第71章 喵七十一声(一更)   陆垂野握紧了他的手指, 之间微微用力按住他掌心最软的那一处, 轻轻捏了下。   “怕的话,我们就不看了。”陆垂野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声音放的很软:“我们回家。”   从进了山, 姜予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安静的让他感觉很慌, 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把这个躯壳换了一个灵魂,是姜予, 又不是。   他偏过头,杳无人烟的孤儿院静的可怕,残垣断壁阴气森森, 到处都是腐败发霉的难闻气味。   他沉默了一下, 伸手推开了那间小房子,他的过去,该道别的。   “你在。”姜予攥紧他的手指, 抬起头看他:“我就不怕。”   “好。”   破旧的铁门被推开, 吱呀一声,姜予先抬脚走了进去,略微阴暗的房间里摆设还是那样, 椅子乱七八糟的仍在地上,残缺了一角的桌子上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鞭子和木棍等东西。   空气里仿佛还充斥着惊惧的尖叫和压抑的求饶,皮鞭破开空气挥上皮肉的声音,木棍打上脊背的闷响,就像雨后的笋, 一个个顶破尘封的泥土,争先恐后的拔起来。   思绪瞬间被拉回多年以前,他也被关在这里过,但他没有求过饶,他知道那些人越是看他求饶越是想欺负他。   他不能给别人示弱。   绝不。   “在我之前有很多人被关在这里过,那时候这里叫告解室。他们说,我们是因为犯了错才被家人、被上帝抛弃,必须对自己所犯的罪孽忏悔并改正,才能被赦免,重新被爱。”姜予动了动嘴角,牵出一个勉强称为笑的表情:“那些被领养的孩子,就是得到了原谅,才重新被爱的。”   陆垂野冷笑了声,心道什么狗屁不通的自我脑补,上帝给他们的jb纹圣经了?但这话说出来怕刺激到姜予,想了想咽了下去。   小小的房间里有个搭起来的台子,丝绒布料垂着,缀着几条流苏,旁边放着基本厚厚的像是经书一样的东西。   “我在里面住的时间最长,一共七天。”姜予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像是突然不稳似的踉跄了几下,偏瘦的背影忽然缩小了一般,在陆垂野的眼里,突然变成了那个小小的,一脸隐忍的小傅淙。   “他们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低贱的,命该如此。”姜予回过头,轻轻的开口:“根本不必把我们当做人类来看,不必喂饱、不必给予爱和关怀,更不必给予正常的教育,因为我们生来就是下贱的命。”   陆垂野发僵的站在原地。   他甚至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一点点的小孩儿在这种极度扭曲虐待下,长时间的洗脑和囚困,一次次的逼迫他们将自己的不幸说成是因为自己的罪孽和天生的低贱。   一颗苹果,在模具里生长,就会慢慢变成模具的样子,人也亦然。   他曾经去一个国外的心理医生讲座进行中文配音,那位老教授说,人在被长时间的强行灌输、虐待之下,会不自觉的接受错误的观念,为了逃避精神以及身体上的虐待,他的大脑会慢慢认同并接受成为那样的人。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杀人犯,小时候都曾经历过虐待,或者是长时间目睹过暴力虐待。   他的姜予,在这样长久的扭曲之下,竟然还能长成这么一个心怀善意、坚强可爱的人,真了不起。   “我那个时候不敢吃很多东西,因为不知道里面会放什么东西,可是不吃又会饿死,所以只能少少的吃一点点,保持自己不被饿死就可以的食物。”姜予的手指碰过一点灰尘,轻轻捻了两下手指,扶起地上一个椅子放在了角落。   “其实……其实七天也没有那么长。”姜予艰难的笑了下,声音虽轻,却一点点敲在陆垂野的耳膜上,震得他头疼。   “我那时候就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天暗了,一天过去了,不过不敢睡,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下半夜的时候好一些,他们一般不会那个时候来。”   没有光,只有漫漫长夜一样的黑暗和恐惧充斥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桌上摆着刑具,窗外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冰冷月色。   陆垂野顺着他看过去,脑海里浮现一个小小的、缩成一团的他就缩在那个小角落里,在别的孩子躺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缠着父母讲故事的时候,他绷着神经不敢睡,漆黑的瞳眸紧盯那扇比吃人还令人恐惧的铁门。   陆垂野心疼的走过去,嗓音发干的开口:“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垂野感觉自己几乎都在重复无意义的话,他听着姜予说这些,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些他没有办法陪伴的过去,没有办法参与的救赎,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怀中的姜予轻轻颤了下,两只手紧紧地在他身后收紧了,然后把头搁在了他的胸口,几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他很瘦,有时候他握住姜予手腕的时候都觉得他怎么能那么瘦,仿佛一掐就能消失似的。   床上的姜予手脚纤细单薄,不是难看的消瘦,是非常强的少年感,那时他只当是小孩儿长身体。   他吃的饭少,两次在他家吃饭都只是一点点就饱了,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肯多吃,他原本只以为是胃口小,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去,他的骨血中仍深深镌刻着那时候的习惯,没有一丝一毫遗忘。   陆垂野掐着他手腕暗暗想,回去之后立马得给喂胖,硬喂也得多吃点儿。   “小姜。”陆垂野按住他下巴,将他稍稍抬起来:“难受的话我们出去吧。”   姜予点了点头,习惯性的依赖着他,任由他牵着手走了出去,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   里头阴暗潮湿,外头阳光干爽刺眼,姜予下意识遮了下眼睛,却没有陆垂野快,他先伸手挡在了他的眼睛上,轻轻的覆盖。   他的手掌温热,像是带着远古而来的暖意,又轻又温柔。   姜予闭了闭眼睛。   陆垂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烟雾似乎都带着微微的安全感,姜予抬起头问:“能给我抽一口吗?”   陆垂野一怔,他从来没见过姜予抽烟,他也不会喝酒,像个乖乖巧巧的小孩子一样烟酒不沾也不去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好像……什么乐趣也没有,七木喜欢玩的各种手机游戏没见他玩过,温晓子喜欢的收藏没见他碰过。   除了配音之外……陆垂野又是一顿,就连配音也应该是因为他才喜欢的。   忽然想起他那个家,除了筷子之外全部都是单个的物品摆设,极少的家具,仿佛是个冷冰冰的酒店房间,或者说还不如酒店布置的温馨。   非要说,就像是个冷冰冰的大坟。   姜予仍仰着头,陆垂野心狠狠揪了一下,取出嘴里的烟递给他,姜予就着他的手轻轻的、不得要领的吸了一口,下一秒便被闯进口腔的尼古丁呛着了。   鼻腔火辣辣的呛意涌上来,口中陌生的烟草味道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他捂着鼻尖咳嗽,耳边陆垂野的声音都有点遥远,脑子里却有种晕晕乎乎看见了光的感觉。   陆垂野把烟放回自己嘴里,碰到些微的濡湿,轻笑了下:“还要吗?”   姜予摆手:“不、不要了。”   陆垂野笑着将他揽回怀里,刚想说话,就听见姜予因为咳嗽变得稍微沙哑的嗓音传来:“我带你再……再去看看他死的地方。”   陆垂野想拒绝,想将他拎起来赶紧回家,但这样他又会永远沉在这个过去里无法脱身。   真正和过去告别,才能真正和明天拥抱,他的姜予不应该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也不能继续活在对“姜予”的愧疚里。   陆垂野看了下表:“还有三个小时,看完了咱们就回家吃饭。”说完捏了下他的耳垂,叹了口气:“可惜的是,不能戴我的聘礼回去给他们看了。”   姜予耳朵被他捏的一红,连带着脸也红了下,小声跟他讨饶:“师父,我们回去的时候……要是、要是他们不喜欢我,你也别跟他们顶嘴,行吗?”   陆垂野一顿:“为什么呢?”   姜予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一下:“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跟他们起冲突,就算是他们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是带着恶意的,我能、能理解的。”   “我尽力吧。”陆垂野垂眸,鼻尖在他鼻尖上一点点碰了碰,又抬头亲了亲他额头:“走吧。”   姜予嗯了一声,被他牵着手并肩往前走,随着脚步越来越近,他的手指越来越紧,直到手心都沁满了汗,比他刚刚在那个小房子里的反应还要剧烈。   陆垂野突然反悔了:“小姜,我们不看了,听话。”    第72章 喵七十二声(二更)   姜予摇了摇头, 没松开他的手指, 反而是带着他往前走,脚步有些颤,却也更坚定的一步步迈出去。   走的是杂草丛生的平地, 而陆垂野却分明看见了那上面是沾满血迹的荆棘,他一步步踏的都是自己和同伴的过去, 踩碎的也是这么多年粉饰的太平。   他从前一直怪他不肯对自己坦诚,怪他不会学着依赖他, 却从未想过让他亲手揭开过去,比学着依赖他要困难多了。   如果是他的话……做的一定不会比姜予更好,他的小姜已经……   很好很好了。   一开始旁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坚持给姜予一个公道, 既然没人知道不如就此掩埋算了, 大家相安无事,捅出来对谁都不好。   陆垂野那时候说的是:我们既然活着,心里就该有团永远不能、也不会被任何事磨灭的火苗, 它可以不必燎原, 但永远不能熄灭。   他曾是姜予在黑暗里的火苗,就该一直把他的生命照亮,长此以往, 经久不熄。   这座五层高的楼曾经刷着五颜六色的墙漆,画着幼儿园一样充满童真的墙画,从外面看过去,像个乐园。   从里头,是座监狱。   一间间标准一样的房子里, 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每个房间里放了六个,住十二个人。   霉味蔓延在每一寸空间里,姜予没有打开房门,只是带着他轻轻的走到了尽头,然后踩着积满厚灰的楼梯,上了第二层。   陆垂野紧皱着眉,心里想了一万遍把他拖出去,在他出神的间隙里,姜予推开了门,房间里很黑,身后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上半身和黑暗重叠。   陆垂野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照亮了一小片天地,姜予双脚发麻的走向里头。   这座孤儿院后来也没有被查封,至于怎么荒废的陆垂野不清楚,但看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很自信的没有销毁任何东西,连原先的摆设也几乎没动过,只是带走了些许值钱或者是他们的随身物品。   门锁是坏的,窗户也破损不已,被风一吹连续撞了两下窗棱,把最后一块碎玻璃也甩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时候他们是想对我……用强,但是姜予把我锁在了柜子里,我眼睁睁看着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姜予的肩膀剧烈发颤,几乎撑不住的按住了柜门,好半天才打开,压抑的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   柜门敞开,像是个张着大嘴的怪兽,吞着小小的傅淙,漠视着迈向死亡的姜予。   “他以为姜予死了,害怕的出去了,大概是找别人商量善后吧。姜予撑着最后一口气把我放出来,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跟我说:‘找机会跑,别说自己叫傅淙,出去了就别回来。\'后来我趁他们处理姜予的时候,跑了出去。”   “你去报案,是想救姜予,还想救其他人。”陆垂野毫不怀疑逃出去的他,还想拉其他人出去,饱经苦难的小孩儿,仍旧对所有人心怀善意。   姜予抿了下嘴角:“嗯,不过我不小心听见有个警察和人打电话,说会负责把人处理掉。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我,就趁乱逃走了。”   陆垂野看着他,这些他都清楚,和他调查的相差无几,只不过摆在眼前的真相和他亲身经历过的真相,又怎么能比。   从火坑之中逃出来的孩子,以为找到了最英明神武的英雄,能解救他们的警察竟然和魔鬼同流合污。   他内心的恐惧和绝望,应该足以压垮一个孩子了。   陆垂野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阵阵的发空,空荡荡的又仿佛有风吹进去,割的他血肉模糊。   他没有经历过天灾,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人祸,却在一瞬间体会了那种几乎灭顶的绝望。   姜予扶着柜门,缓缓地坐了下去,脱力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自己窝成小小一团。   “如果不是保护我,他也许不会死了。”姜予闷在膝盖上,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无助迷茫的小孩。   陆垂野关掉手机放回去,捏着额头深深吸了口气,蹲下身将他轻轻抱住:“他保护你,就像你也愿意保护他一样,你现在活着,还活的这样好,没有辜负他。”   “真的吗?”姜予抬起头,眼睛里湿漉漉的,带着一点不确定,喃喃的问。   陆垂野点头:“真的。”顿了顿又反问他;“如果你是姜予,面对同样的情况,你会不会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   姜予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头,陆垂野轻轻笑了一下,握着他紧紧扣在膝盖上的手指,道:“你看,他做了你想做的事情,你也该为了他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情,好好活着对不对?”   姜予点点头,蜷起腿窝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他几乎把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委屈全部一股脑倒出来,攀附着陆垂野有力的肩膀像个爬藤植物一样,拼命攀爬。   陆垂野心疼的抱住他,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安抚他,感觉他的肩膀瑟缩的厉害,生怕他再次陷入过去,抬手将他抱了起来。   对于别人的苦难,另一个人很难有共情,即便有也是基于自己或多或少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引起共鸣。   可姜予,他明明那么坚强,一直试图用最平静的状态,跟他说自己的过去,也撑到现在才哭出来。   陆垂野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从踏进这座孤儿院开始,就已经被缠的一道又一道,隔断了血液的流动,几乎坏死。   他只是听着,就觉得自己压抑到几乎崩溃,可这些都是姜予实打实经历过的,他在一点点可怜的生存下去的机会里,无数次咬牙拼命、尝试。   他在别人无法想象的折磨中,仍旧守着最后一丝独属于他的善良,心怀善意,向死而生。   陆垂野闭了闭眼,想起所谓的受害者有罪论,以恶意猜测别人,揣度别人内心的时候,他就是行凶者手中的利刃。   行凶者杀人,揣度者诛心。   **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一抹灿烂至极的夕阳浓墨重彩的勾了一层又一层,最后也归于黑暗。   陆垂野看了眼沉沉睡过去的姜予,扯了个毯子给他盖上,眉头稍稍皱紧了。   姜予被他从那间尘封已久的房间里抱出来,沁着凉意的空气清新极了,似乎连胸腔里积郁的霉气都能一扫而空。   他抬起头,自己伸手抹了抹眼泪,朝他艰难又真诚的送了一个笑容出来。   “师父。”姜予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谢谢。”   陆垂野抱着他的手指一紧,垂眸轻轻的在他眼睛上落了一个吻,尝到了湿湿的咸味,“真想谢谢我,就该跟我回家领罚去了,准备好了没?”   姜予点头:“嗯。”   陆垂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坚持把过去一寸寸撕开给他看,不是因为他不再惧怕,而是因为他要明明白白的、不带一丝隐瞒的跟他回家。   心口陡然泛起一阵暖流,缓解了尖锐的心疼,陆垂野轻轻的勾动了嘴角。   他的小姜。   **   “小姜。”陆垂野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脸,姜予揉了揉眼睛醒来,茫然的看着他几秒:“我们到哪儿了?”   陆垂野揭开他身上的毯子:“到家了,醒醒神儿我们进去吃饭了,星适刚打电话问我们在哪儿了。”   姜予瞬间醒困了,有点紧张的咽了下唾沫,半天又忙问:“我的礼物呢,我记得放在你床头的,跟你说带着的,你拿了吗?”   “带了带了,看你着急的,见个家长至于么。”陆垂野伸手拎出来,塞到他怀里,有些失笑的看着他。   姜予忙检查了下盒子没问题,急急道:“至于的,我想让他们喜欢我嘛。”   陆垂野揉了下他的头,把他微长的头发揉的一团糟,像个误入迷途的小鹿似的才满意的笑起来:“会喜欢的,别紧张。”   “又不是你第一次见他们,你才不紧张呢,哎呀你别动我头发,乱了乱了,师父!!”姜予躲着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挠了挠自己头发,来来去去检查仪容没有问题了才下车。   陆垂野牵着他的手往里走,姜予想挣开又挣脱不了,红着下午因为哭过而湿漉漉的眼睛,紧张的说:“你别拉我手,被阿姨他们看见了不好。”   陆垂野挑眉,理所当然的哼了声:“我牵我老婆,哪儿就不好了,我还没当着他们面儿亲你……”   门从里面拉开,陆母冷着一张脸,恰好听见他这句话,嫌弃的别过了头,一脸的不忍直视。   陆垂野坚持把没说完的一句话,补齐:“呢。”   姜予脸红的挣开他的掌握,看着陆母难看的脸色,急急地压低了声音说:“你别说了。”   陆垂野拍拍他的手,然后转过头看着台阶上一脸冷漠的陆母,笑道:“妈,这是姜予。”   陆母转过头,盯着他半天没说话,姜予看着她的眼神,有点紧张的喊了声:“阿姨。”   陆母嗯了声,又多打量了姜予几眼,有些难以启齿的问:“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第73章 喵七十三声(一更)   姜予穿着件水洗棉白衬衫, 牛仔裤略微露出一点脚踝, 微微自然卷的头发被整理的干净清爽,整个人看起来又白又乖,一脸学生气。   陆母看着他, 眼前一阵发黑。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她心里一清二楚,真诱拐未成年她也一点儿不惊讶, 而且这小孩儿看上去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   可怜这么大点儿的孩子, 被这个畜生给欺负的,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真是硬生生戳了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没事,跟阿姨说, 是不是他逼你的?”陆母很少做慈爱的表情, 硬生生凹了一个勉强成为柔和的表情出来,放轻声道:“不用看他,尽管跟我说, 阿姨给你做主。”   姜予忙摆手:“阿姨, 我成年了,今年20整了,属虎的。”   说完就听见陆母笑了。   他愣愣的看着陆母, 又去看陆垂野忍笑的表情,忽然脸红了,他说的是不是太多了,太、太紧张了。   陆垂野在一边叹气:“妈你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什么诱拐未成年, 亏你说得出来。”   “呵。”陆母瞥了他一眼,从鼻腔里送了个气声出来,“陆垂野今年二十九了,属狗的。”   陆垂野磨了下牙,总觉得他妈说的这个属……狗有点不怀好意,姜予伸出手,把手里的盒子递出去:“阿姨,这是给您的礼物。”   陆母有点意外,又不太意外地偏头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我老婆真懂事的陆垂野一眼,难受的别过了头。   算了。   陆母接过来,拿在手里不是很重,随口问道:“带的什么呀,是珠宝呀还是首饰,他被赶出去以后,就不知道送我礼物了。”   姜予紧张的捏了捏手指:“是……是师父十六岁以后每年生日的照片。”   陆母一怔,陆垂野也是一怔。   陆母是真的被这一下子戳进了心窝里了,这小孩儿怎么能这么有心啊!   原本以为他们娱乐圈的除了珠宝就是首饰,光图省事儿,还能买出什么花儿来,结果他竟然准备的这么走心。   她抬起头,感怀的想,她怎么就没能生出这么乖的儿子,陆垂野……算了不说也罢。   陆垂野发怔则是惊讶他连这个都有,他从被赶出去以后就没过过生日了,就算庆祝也是私下,他是怎么拿到的?   估计费了不少心力吧。   昨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看见他坐在床上包礼物,一见他进来就收起来了,无论他怎么折腾,弄到受不了求饶了也不肯给他看,原来是这样。   陆母强行压下心里的感动,咳了声朝姜予招手:“进来吧。”   他家很大,装修是完全的中式偏古意,一股子正派,墙上挂了不少陆家三代的照片和军功章留影。   巨大的木屏风挡住了大部分视线,直达屋顶的博古柜挡住了剩下一部分视线。   一个略微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音不轻不种重的说着话,隐约听着像是些时政之类。   陆母领他们走到客厅中央,左侧沙发上陆星适坐的笔直笔直,一脸聆听圣训的表情。   右侧沙发上一个沉默板正的中年人端坐着,中间则是精神矍铄的陆老,穿着见熨帖笔挺的军装衬衫。   姜予有点紧张的看着这个阵仗,一是觉得陆垂野和他在一起,有些对不起他们,还有就是希望他们喜欢自己,就算不能像喜欢陆垂野那样,但是起码不要讨厌他。   姜予被陆垂野牵着手,紧紧地握住不许他松开,他只觉得自己手心的汗都擦不干净了。   陆父本来就话少,见到他来也只是略微颔首说了声:“来了。”   姜予乖乖巧巧的挨个问好:“叔叔、爷爷。”   陆父点头:“不必拘礼,坐下说吧,你的事情我们也都听过,和垂野的事情也大致知道了。”   姜予心里头紧张,他们知道自己的渠道无非是网络,可现在他在网上的状况很差,这个意思是不是……   陆垂野反手握住他手指,姜予轻轻的抽开了,朝他笑着摇了下头。   陆老中气十足地咳了一声:“你叫姜予对吧。”   姜予点了下头。   他抬起眼睛,老而有神的双眼紧紧盯着他,看的姜予有点紧张的握了下手指,陆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几十年军旅生涯锻造下的老人,气压极强。   极长的一阵静谧之后。   “你成年了吗?”   陆垂野扶着脑门别过了脸,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觉得他诱拐未成年?   姜予忙解释:“成年了,今年二十整了。”   陆老松了口气:“那就好。”顿了顿又问:“你跟他多久了?”   陆垂野磨牙,这不还是担心他诱拐未成年!   “行了,我今年才跟他在一块儿,没诱拐未成年,也没强行怎么他,我们一切行为都是基于法律约束下的正常交往,不犯法。”陆垂野忍无可忍的看着自己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   “哦,那吃饭吧。”   陆老和陆父起身往餐厅走,陆星适走在最后头,小声道:“小嫂子你放心,敌军已经全数策反,别看他俩一脸冷漠,其实就差临门一脚了。”   姜予轻轻说:“谢谢。”   陆星适嗨呀一声:“客气什么,你是我嫂子嘛,将来你拍戏的时候给我介绍一好看的小姐姐就行,要跟你一样乖巧,就像你听我哥话一样听我话,得在床上我说什么是什么。”   姜予抿唇笑了下:“好。”   陆垂野只听见最后一句,拉过姜予的同敲了下星适的头:“星适少爷,你想找小姐姐这件事问过季影帝了吗。”   饭桌上。   平常陆家吃饭都是食不言寝不语,但今天姜予来了,头回见家长不说话的话给人一种刻意冷漠的感觉,所以都试图多找点话题聊聊。   首先是陆老:“小姜啊,你跟你们领导说说,这个军旅抗战题材的电视剧啊,不能这么拍,他得基于现实啊!想当年我辈先人浴血抗战那是用一个个战士的鲜血铺出来的,包子藏雷石头炸飞机,这是侮辱历史!是不可取的!”   姜予忙道:“我、我尽量。”   再来是陆父:“加一条,历史剧也要基于现实,嬴政主动否认自己不是亲生的这种电视剧也坚决不能要。”   姜予也忙道:“我、我尽量。”   看得出来,陆家人对娱乐圈完全不了解,说出的话也让姜予有点哭笑不得,但看他们那么努力的找话题,也是非常感动了。   陆星适在他们来之前已经差不多给科普过姜予怎么怎么好,就差往神仙那儿说了,加上姜予长得本就讨喜,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他们瞬间从:娱乐圈没有一个好东西,变成了这么乖的孩子不会是陆垂野从哪儿骗来的吧。   姜予一个个回答他们的问题,又给他们讲了一些娱乐圈的趣事,逗得他们开怀大笑,连陆老这种不苟言笑的老人都笑的合不拢嘴。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姜予也放下紧张,吃了不少东西。   陆垂野记着下午他在孤儿院说的话,怎么都想让他多吃点儿,样样儿都给他夹过来,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姜予吃不完,小声跟他说:“师父,您别再给我夹了,吃不完了。”   陆垂野也压低声音,沉下脸来:“不许吃不完,喂我今天也得看你把这个吃完。这个是我们家阿姨的拿手菜,我小时候可喜欢吃了,你尝尝,还有这个,听话……再多吃一口……不行……不许不吃。”   “我真的吃不下了。”姜予想在他们面前留个好印象,偏偏陆垂野不放过他,一个劲的在他碗里放菜,还威胁吃不完就当场喂他,吓得他闷头猛吃。   陆母一脸生无可恋的低头,不知廉耻。   看看,这个强迫多么自然,他这个畜生还说自己对小姜是基于法律约束下的正常交往。   这个左一个不许又一个不行,把小姜脸逼的通红,一边紧张的看着他,一边又敢怒不敢言的乖乖吃下去。   还说没有强迫!   三位板正笔直的军人艰难的吃完了饭,陆父把陆垂野喊走了,说说上回找他帮忙的事情。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妈,你别学电视剧里那些恶婆婆啊,小姜胆子小,你别欺负他。”   陆母沉默两秒,抬眼凉凉的送了他一个字:“滚。”   陆垂野抬手背着两人轻轻挥了下,然后和星适一起进了陆父的书房谈事去了。   陆母朝姜予招招手,把他带进了一楼拐角的房间里,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个是垂野小时候的儿童房。”陆母摸了摸门口柜子上的一双小鞋,有些旧了,却没落灰,看的出时常拂拭。   她依依不舍的摸着小鞋,眼里充满的柔软的爱意:“这个是他小时候最常穿的一双鞋了,是我亲手给他织的。”   姜予抿了抿嘴唇,接过她递来的那一双毛线小鞋,软软的在手心里。   陆母往里走了走,一一掠过实木雕琢的婴儿床、年岁老旧的婴儿被褥和一些幼儿玩具。   “阿姨……”姜予动了动嘴唇,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么多年他已经不知道亲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甚至连父母的样子都已经模糊了。   他看着陆母,只觉得心口针扎似的疼,如果他也有妈妈,应该也会为了他而心疼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老天爷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让他那么不留恋的离开家。”陆母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弯了背:“他从小就比其他小孩儿要……咳,虽然我们也不算那种母慈子孝,但总归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想他呀。”   姜予捏了捏手指:“阿姨,我、我以后会劝师父多回家的。”   陆母顿了顿,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半晌又暗了下去:“算了,劝也没有用,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他亲妈我还能不知道么。”   姜予急急道:“不是的。”   陆母伸手制止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诚挚的看着他:“我以前就想啊,要是我有了孙子会是什么样,一定像你这样又乖又可爱,逗一逗就脸红,有礼貌还听话,不如……”   姜予心里咯噔一下:“……什么?”   “我看我做奶奶也指望不上了。”陆母低声:“不如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弄个孩子出来,就……”   “不如什么不如。”陆垂野推开门走了进来,没听见最后一句,以为他妈在这儿演婆媳剧呢,拿起那双小鞋随便往柜子里一扔,把陆母气的扭头就走了。   姜予看着陆母怒气冲冲的背影,着急道:“哎呀你干什么呀,你误会阿姨了,我……”   陆垂野将他腰一揽扯了回来,一脚踢上了门,随即便将他压在了墙上,一手拉开衬衫探了进去。   姜予挣扎了几下还是被他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仰着头躲他的吻,陆垂野低笑:“你也太好骗了,我被爷爷赶出去的时候脾气也大,鞠个躬摔门就走了,觉得外头就是我陆垂野的天下……第一次回来那次她就差没一枪怼我脸上,还有这个儿童房,从我五岁以后就再也没打开过,我看也是这几天临时打扫了故意演你的。”   姜予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陆垂野他发呆,低头就吻了下去,手指不规矩的扯开他衬衫,连裤子拉链都扯开了一点。   “哥,我……”陆星适站在门口呆了呆:“我没事,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陆母:就你会演戏,为了儿媳妇,我也会啊。   (一家子老狐狸里唯一一只小白兔……   三哥:大川,我想开一点小车。   大川:开开开,屈服.jpg 第74章 喵七十四声(二更)   陆星适说完迅速退了出去, 反正事情也不是非常要紧, 明天再说也不晚。   陆垂野给他整理好衣服裤子,牵着手从儿童房里出来了,迎头就看见一脸家丑外扬的陆母。   “小姜今晚是住……”陆母扶了下额头:“算了, 声音小点,爷爷住你们隔壁。”   姜予跟陆垂野在一起久了,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瞬间红了, 不自在的轻咳了下,垂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陆母说完就走了,陆星适哼着歌也走了, 剩下他们两个站在门口。   “害羞了?”   姜予红着脸没接话, 总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他这就算是见家长了?   怎么……怎么他说的回家领罚,还有想象里的阻碍都、都没有?   他们不怪他吗?   陆垂野将他拉着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一开门就将人按在了门板上, 轻笑着咬了下他下巴:“回神了。”   姜予看着他,有点不敢置信的问:“师父,我这就算是过关了吗?”   陆垂野眼底含笑, 轻轻的点了下头:“不然你还想怎么样?我都跟你说了他们会喜欢你的,他们只会觉得你这么乖一定是我坑蒙拐骗来的,哪儿舍得说你。”   衬衫被轻轻扯开,姜予耳朵通红的想起他为什么坚持让他这么穿了,他本来说要穿的正式一点, 他非让他穿着这么学生气,原来……   陆垂野低头亲了他一下:“其实也不是,是我想看你这么穿,你上回穿校服回非音的时候我就想……”   姜予被他抵在门上,不太舒服的动了动:“师父,能不能放我下来。”   “可以啊,床上还是椅子上,你选一个。”陆垂野往后偏了下头,见他想躲,不轻不重的掐了下他的腰:“必须选一个,不然我选了你可别后悔。”   姜予怕他说出更过分的,忙道:“床,我选床。”   陆垂野轻笑了声,将他抱着走向了他从小睡大的床,心道:选床就好过了?   年轻。   姜予躺在床上,紧张的看着他压下来,却没去解扣子,而是再次从衬衫的下摆探了进去,在小腹上轻轻的按了下:“我之前教你的腹式呼吸怎么又忘了?这学生天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该不该罚?”   姜予闭了闭眼:“该罚。”   陆垂野手指下移:“真的认罚?怎么罚都行?”   姜予咬了下牙,艰难的克制着被他撩动的感觉,忍耐的说:“都、都行,随您。”   陆垂野单手握住,轻轻捏了下他,感觉他轻轻战栗了下,仰头道:“我的手还没好,用不了力气,上回说的你用嘴给我弄出来没舍得,既然认罚了,试试?”   姜予咬了下牙,红着脸好一会才艰难的点了下头,陆垂野低低啊了一声:“我这屋很多年没人住了,可能也没点儿纸和垃圾桶什么的,这要出来了没地方吐怎么办?”   姜予几乎受不了了,陆垂野摩挲了下他的嘴唇,无奈道:“唉,不然算了,反正我也忍了这么长时间了,往后再说吧。”   姜予一急,低低的埋下了头,声音压得几乎是从胸腔里呜咽出来的:“我、我吃下去。”   陆垂野一翻身,将他撑在了身上跪趴着,按住后颈一拉吻了上去,尝到他嘴唇也烫的吓人,呼吸不稳的洒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微微发颤。   陆垂野放开被吻得意乱情迷的姜予,真的有点这是被他拐来的小朋友的感觉,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估计有三年都别想见姜予。   陆垂野花样多,别说是床了,只要给他个姜予他就能把人弄到腿软。   牛仔裤在被扔在了地毯上,小孩儿只穿着件白衬衫跪在那儿,艰难的咽了下唾沫,紧张的双手捧住,腿软的喊了声:“师父……我、我不会。”   陆垂野膝盖轻轻抵了下他,把人弄得更软才道:“在不谋杀亲夫的情况下,极尽所能的把它吃下去。”   姜予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慢慢张开了被吻得通红微肿的嘴唇,轻轻在顶端亲了一下。   陆垂野也颤了颤,这小孩儿天生就这么会撩,以后可怎么得了。   良久。   陆垂野将他拉高趴在胸口,手指轻抹了下他嘴角,“刚才吃饭的时候还说吃不下了,这不是还能吃么?小孩儿净撒谎。”   他把吃饭和……这个……两件事放在一起说,简直……姜予趴在他胸口埋低了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个是饭,这个是……”姜予红着脸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别过头小声:“就是不一样?”   陆垂野不让他躲,捏着他下巴将人转回来,亲了亲他问道:“不一样,那哪个好吃?”   姜予几乎要被他逼疯了,垂着头抬手去捂他的嘴:“你不许说了。”   陆垂野轻舔了下他的手心,模仿了下他刚才生涩的动作,羞的姜予瞬间收回了手,下意识起身被他拉了回来:“告诉老公,哪个好吃?”   姜予实在受不了了,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的说:“都、都好吃。”   陆垂野不满意的将他反身一压,牙齿在他耳垂上轻轻一磕,感觉他被碰这里的时候,颤的比别的地方厉害,早知道给他把聘礼戴耳朵上了。   他的手指越来越往下,笑着去咬他的喉结,威胁道:“到底哪个好吃?”   姜予不肯说,他也不逼着他现在就说,反正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让他纠正认知。   “这个房间隔音我也不知道好不好,不过我爷爷的听力可是一点儿没退步,小声点儿啊宝贝儿。”陆垂野故意吓他,发现他果然捂着嘴生怕漏出一点声音。   “逗你的,隔音好着呢。”陆垂野拍了下他的腰:“抬起来。”   姜予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起初还惊骇的时不时去看墙壁和门,但很快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没有一点心思能放在隔音上面了。   在陆垂野耐心的教育下,姜予埋在被子里,咬着手指用本能的带着浓厚鼻音的哭腔说了很多遍:“你的好吃。”   “下回记住了?”   姜予可怜兮兮的颤着睫毛,委委屈屈的点头:“嗯。”   “累不累,老公抱会儿……近点儿,不弄你了。”陆垂野将人捞进了怀里,手指遮上了他的眼睛:“睡觉。”    第75章 喵七十五声   第二日。   姜予醒得早, 睁着眼睛靠在陆垂野的怀里, 枕着他的手臂有点发懵,他居然就这么跟他见家长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阻挠的就……就过关了。   尤其他们还想方设法的跟自己说话, 不冷落他。   原本他还以为要经历好多责难,他们才能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呢, 他甚至都想好了把锅往自己身上揽,不让他们责怪陆垂野。   昨晚陆垂野咬着他的耳垂跟他说, 以后他们也是你的家人了,该叫妈叫妈该叫爸叫爸,往后有什么事先把他们搬出来, 吓死那些脑残。   窗外有轻轻的鸟鸣声, 黑色的遮光窗帘严丝合缝的把光线挡在了外面,姜予趴在他怀里静静地看着,从眼睛到鼻梁再到嘴唇, 每一寸都好看。   他这么好看。   姜予撑了下手腕, 轻手轻脚做贼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迅速退了回去。   陆垂野睫毛颤了颤,姜予赶紧闭上眼, 半天发现没有动静又悄悄睁开眼,结果正好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完了,被抓现行了。   陆垂野其实在他窸窸窣窣动的时候就醒了,但是想看他要干嘛就忍着没睁眼,结果感觉他害羞又大胆的亲了上来, 他被这一发生硬的偷吻弄得再也忍不住,把人往怀里一扯。   姜予吓了一跳,忙伸手抵住他胸口,偏了下头:“不行。”   “你偷亲我就行,我亲你就不行。”陆垂野动了动被他枕了半夜,几乎压麻了的手臂,委屈道:“你又想白嫖我吗。”   姜予脸红摇头:“不是。”   陆垂野有点看不懂了,抬着他下巴问:“那是怎么了?”   姜予脸更红的埋头,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每次亲我都太……嘴唇会肿的,万一被阿姨他们看见了不好。”   陆垂野被他这个害羞的脾气弄得哭笑不得,他妈昨天晚上都默许他们住一屋了,还在乎他早上亲一口?   “好吧不亲就不亲,等咱们回去了慢慢亲。”陆垂野一手揽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按了按,另一只手去摸手机,一看才四点半。   “他们也不起这么早,听话再睡会,昨晚我把你累着了。”陆垂野低头亲了他一下,安抚道:“我会叫你的。”   姜予本来是担心起的晚了会让他的家人有不好的印象,听陆垂野保证,紧张兮兮的确认了两遍他一定会喊自己,才又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乖乖睡了。   **   再起来时已经上午九点半了,陆老有事出门了,陆星适也不知道浪哪儿去了,陆父在后院给狗钉狗窝,陆母站在一边偶尔给他递个钉子。   “明天的会我跟你一块儿去。”   “怎么了?”陆父怔了下,她一向不爱见那些尔虞我诈的人,怎么现在要去了?   陆母冷笑了声:“风明希在群里发小姜的照片,问我这是谁,认不认识,说他挺喜欢的能不能帮他要个签名。什么玩意,不就是听说我儿子出柜了吗?咋了,吃他们家大米了?”   风明希跟陆母两人从幼儿园就一个学校,缘分深到一路到高中都一个学校甚至一个班,一直是第一第二名的的成绩互相较劲,只不过后来一个去了部队这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结果两人嫁到了同一座城市来,较劲又开始了,从丈夫职位工资到孩子成绩工作,样样针锋相对。   “我给他留脸她还以为我怕了她了?”陆母冷笑了声:“小姜怎么了,乖的不得了,长得也漂亮,比她那个夜场小姐收集癖的儿子不知道强哪儿去了,谁给她的脸来我面前自取其辱,沙雕玩意。”   陆父从她手里抽走一根钉子,轻声劝她:“既然她去了,你就别去了,省的跟她见面,她一向没轻没重的不看场合。”   陆母嗤笑道:“凭什么不去,她没轻没重丢的是她的人,我不去正正她的三观,她还真以为我这几年没拿枪了,笑话。”   陆父:“你这话要在垂野面前说说,也不至于现在都这么……”   陆母站起身,看了他一眼:“我生的儿子,我乐意一脚踹出门,别人敢说他一句不好,狗头给他敲碎。”   “妈。”陆垂野和姜予两个人吃完早饭出来消食,听见说话声就走过来,正好看见陆母一脸嫌弃的站起身。   姜予恭恭敬敬的转过头问好:“阿姨。”   他身上穿着陆垂野十六岁时候穿的白衬衫牛仔裤,虽然有点旧了,但看起来还挺合身的。   昨晚光线不好,她也没怎么细打量,现在白天了一看,白净的脸,纤长的身材,比陆垂野穿这衣服的时候更显小,一派天真学生样。   如果陆垂野是个人,她当年也能拥有一个这么乖的儿子,可惜造化弄人。   陆母满意的多打量了姜予几眼,忽然透过领口看见了胸前几个醒目的吻痕,眼前顿时一黑。   姜予被她看的紧张不已,不自觉的动了动喉咙,陆母看着他这么一副乖巧的样子,几乎能想到陆垂野还不是想怎么怎么。   毕竟他连自己亲手给陆垂野织鞋、日思夜想儿子的事都信,怎么有小孩可以这么乖!   她这辈子没有带过这么乖的小孩,还以为小孩儿都是陆垂野这种浪上天或者陆星适那种表面乖巧的,这一下见识了。   陆母笑眯眯问:“吃饱了吗?”   “您这话说的,在我这儿还能让他饿着吗?”陆垂野道。   姜予原本没想多,但是陆垂野插这么一句,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昨晚他比平时还要过分,非让他哭着喊着说,力道也比平时大很多,一边还要故意问他吃饱没有,非逼着他哭着说没吃饱还想吃……   陆母狠狠剜了他一眼道:“没问你。”   姜予简直要站不住了,陆垂野敲了他脑袋一下:“问你呢,吃……饱……没有。”还故意在吃饱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陆母:“我们家吃的饭比较淡,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陆垂野跟我说你什么都吃,不怎么挑食我也就让阿姨看着做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今天再做。”   姜予忙点头:“吃饱了,都很好吃。”   陆母沉默了有两秒钟,忽然开口道:“小姜,有空多来家里,我教你点儿防狼术。”   陆垂野惊吓道:“妈您这是要教他谋杀亲夫啊,这个不好学的,姜予听话我们不学,这东西太危险了。”   姜予乖乖巧巧的点头:“谢谢阿姨。”   陆垂野仰头:愁人。   陆母示意姜予在他面前坐下,自己则从另一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把钥匙过来。   “昨天晚上你们来得晚,吃了饭就睡了也没顾得上多跟你们说点儿话。”陆母把红包塞在姜予手里,和蔼道:“我们家的事情他应该也都跟你说了,我跟他爸都不是那种很会说话的人,但是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收了这个钥匙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这事儿也就算定下来了。”   姜予点头,抬头去看陆垂野,见他微笑着点了下头才把钥匙捏在了手里:“谢谢阿姨。”   陆母嗯了声,又道:“我们家不在乎你们……不过毕竟你知道我们这种家庭,有些事还是需要注意一些。”   姜予心里一跳。   陆母叹了口气:“你们如果要办婚礼的话,那只能去国外办了,而且也就几个家里人见证一下,我们可能没法儿让亲戚朋友都来,好吗?”   姜予眼眶一红,鼻腔酸的不成样子,捏着钥匙的手抖开始发颤了,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姨……”姜予声音发哑,陆母又笑道:“我们家有俩传家的小首饰,他应该也给你了,我这儿也没太多东西给你,往后你受了委屈尽管来我这里,我给你做主。”   说完,扬眉看了眼一脸吃瓜群众的陆垂野一眼。   吃瓜群众被瞪得一脸无辜,两手按在姜予肩头,轻轻的捏了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陆母一脸淡然:“我早说过了,我要是能选我还要你?”顿了顿,仿佛觉得这刀不够狠似的,又补了句:“我现在有第二个选择了,你没点自觉?”   陆垂野沉默:“对不起,我妨碍了你们母子情深,我有罪。”   陆母被他一提醒,醍醐灌顶一般看向姜予:“钥匙也收了,婚期也提上日程了,所以小姜是不是该喊句妈妈给我听听了?”   姜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陆垂野,嗓子眼里发干,他有多少年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   “怎么?你不愿意吗?”陆母失望的叹了口气:“不愿意就算了,喊阿姨也一样,我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完全不会介意啊,怎么都不会介意的。”   姜予听出来她的失望,不想让她难过,咬了咬嘴唇小声喊了声:“妈妈。”   **   两人吃完午饭就跟陆父陆母道别,昨晚和陆父及星适的讨论,决定和市局刑侦队那边做个套出来。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两人便回来去找商清明商讨计划。   姜予带着份巨大的礼物回家,陆垂野则带着满满一份白眼。   “阿姨人真好。”姜予坐在车里,开心的跟什么似的翻来覆去看那个要是,恨不得给看出花儿来。   陆垂野并不吃味,反而是宠溺的笑了声:“就这么点儿钱给你高兴的,指不定这玩意就是个塑料,根本开不了门的,整个儿非音都是你的了,也没见你夸我一声好。”   “你也好,我喜欢你。”姜予凑过去轻轻亲了他脸颊一下,迅速缩了回去又把钥匙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鼻尖轻轻哼了声:“你不懂,阿姨就算是给我一张纸我也开心的。”   他在意的又不是什么别的,这个钥匙代表的是他们接受了自己,意义不一样的。   陆垂野哼了声:“还叫阿姨?”   姜予抿了抿唇,忽然笑眯眯的侧过身说:“妈妈说,如果你欺负我的话,那我就回家住,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   陆垂野啧了一声,“你回家住半个月不想我?到时候别难受的打电话求我给你,我对这个玩法儿可没什么经验啊宝贝。”   姜予怔了下,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垂野靠近他耳边,补了四个字,他瞬间瞪大眼睛,红着脸:“不许说了。”   陆垂野叹气:“亲不让亲,说也不让说,那以后只能做了?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难伺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姜予见他越说越离谱,忍无可忍的别过了头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睡着了,歪着张小脸睡得一脸乖巧,领口被略略蹭开,露出一点吻痕。   陆垂野低低笑了下,床上又娇又软什么姿势都能玩儿,床下又这么害羞,他这是做了多少好事儿,幸运能得到这么个宝。   手机这时响起来,他接了起来,商清明的声音略微严肃的传来:“出事了。”   陆垂野眉头一蹙:“怎么了?”   商清明:“李凌志死了。”    第76章 (捉虫)喵七十六声   商清明站在烈日下, 被太阳刺的眼睛疼。   李凌志整个人被半埋在泥土里, 身上的某些器官被割掉,面色发青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   他全身赤裸,松垮的皮肤上有着一条条的鞭痕, 手腕脚腕上全是被捆绑的痕迹,血肉模糊的被扔在地上, 像是一堆垃圾。   痕检和法医在现场进行勘察,法医程千声音平静:“他身上的所有伤, 全部是死前造成的。”   商清明眉头一跳,就见程千扒开李凌志的嘴,舌头已经被咬的稀烂, 手指甲全部脱落, 看的出死前确实是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这应该是处刑了。”程千伸手轻轻抽了下,没有抽动。   周苇看着程千扒开李凌志下身插着的木棍,啧了声:“哇, 这尺寸……这凶手得多恨他啊。”   商清明狠狠闭了闭眼睛, 基于自己的职责,基于对孤儿院受害者的怜悯,他都想亲自把这人送进监狱, 但是他现在死了。   他却要亲手去抓害死他的人,为他讨回公道?   “他妈的。”商清明忍不住骂了声,转身去给陆垂野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原本他们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他们四下调查加上黄俊辉反水交出来的东西, 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把当年的真相揭开了,可现在李凌志死了,几乎打乱了所有计划。   凶杀案,外人不能插手。   陆垂野沉默了半晌,现在不能亲自指认并看见他为自己的罪过而忏悔,他偏头看了眼姜予,头疼的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抛弃李凌志这条线,扳倒赵成。”陆垂野说。   商清明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陆垂野的意思,李凌志虽然是当年案子真正下手侵害孩子们的人,也是他亲手害死的“姜予”但现在他死了,他们必须做出取舍。   很无奈,但没有办法。   如果可以,他们比任何人都还想要李凌志活着,然后亲眼看着他被宣判,被送进监狱,用他的余生为每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忏悔。   他的罪恶没有经过数十年的悔过就结束,再大的痛苦都弥补不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之前无数个日夜,他们想尽办法让李凌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时至今日竟然希望他活着了。   姜予被说话声吵醒,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揉揉眼茫然的问:“怎么了?”   陆垂野偏头,“李凌志死了,商清明在现场,刚刚打电话过来。”   啪嗒!   手机掉到在脚上,砸在他脚背上,姜予好像没感觉到似的,有些愣的确认:“你说……什么?”   陆垂野把事情跟他重复了一遍,商清明也没说很多,毕竟调查期间案件详情不能对任何人透露,他能说的也是极限了。   姜予蹙眉半晌,他死了?   “他凭什么现在就死!他还没到姜予的坟前忏悔他怎么可以现在就死!”姜予眼眶发红,狠狠地咬着牙,拳头握的越来越紧:“他还没有看着自己的罪孽被公诸于世,他怎么能死!”   他隐忍调查了这么多年,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才到最后一步台阶了,他的双手已经可以抓住那只怪兽亲手斩杀,然而那座囚笼却在他面前轰然倒塌。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尽管踩上台阶,看着一地废墟还有什么用!   他要的不是尸体!   不能亲自在姜予墓前忏悔,他死了有什么用!要是他死就能解决这么简单,他早杀了他一万次了!   李凌志死了,那谁来指认赵成和黄俊辉!   陆垂野发现他情绪不太对,赶紧找了个地方停了车,将他脸掰过来,果然看见他狠狠地咬着下唇,几乎破皮的用力,两手攥的死死地,浑身发颤。   “姜予!”陆垂野握住他的手,见他无意识的重复着话,仿佛瞬间魔怔了。   陆垂野惊骇的掰他的手和嘴,一时竟没掰开,着急的扬起了手,却在碰到他脸的那一刻硬生生收回了手,低头吻了上去。   嘴唇立刻一阵剧痛,姜予无意识的将他的嘴唇咬破,然而却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陆垂野似感觉不到痛似的,轻轻的吻着他,仍去掰他的手,舌尖轻轻的在他唇角上舔过一遍又一遍。   姜予咬得狠,血迹顺着两人嘴唇上延出来,等他尝到血腥味的时候,手也被掰开了,失焦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焦距,回过了神。   陆垂野松了口气,最后轻轻地吻了下他才松开,一只手张开五指与他交握,另一只手则捧住他的脸,眼眸柔软:“姜予,看着我。”   姜予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扑簌簌的掉在陆垂野的手背上,“我对不起他,我没用,我不能亲手……”   “不是。”陆垂野狠狠将他压向怀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说着不是,手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不是你没用,是上天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人多活一天,提前收走了他的命。”   姜予深深呼吸了下,止住了眼泪。   陆垂野抱着他,一遍遍重复:“别哭了,我答应你,他就算死一万次,该背负的一样不会少,那些人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姜予闭上眼,仿佛脱力一般趴在陆垂野怀里,正义在迟到了十二年之后,还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陆垂野抱着姜予,心里也发沉,他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掌控在手里,却在这件事上一次次失败。   他查黄俊辉的时候,断了很多次线索,查孤儿院的时候有形无形的被阻挠,查赵成的时候甚至有人出来威胁他不要再查下去。   当年的事情就像一张网,牵扯的东西很多,陆父言明这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定要慎重。   前有媒体盯着姜予,后有千方百计隐瞒真相的犯人,他人生头一回感觉到什么叫无奈。   他起初和商清明调查时,发现事情牵涉过广,越是闹大越是不好办,但现在既然这些人千方百计想隐瞒,他就偏要闹大!   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吗,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是舍弃头发,还是舍弃手脚!   **   陆垂野开工作室,嘲讽几句温晓子那都是逗他玩儿,真想去搞谁,天都能给捅个窟窿出来。   他打定主意,连商清明都没说,让他撒开手去调查李凌志的死因去了,开车把姜予送给陆星适看着,交代他如果人丢了,他回来头给他拧掉。   陆星适看了眼精神不太好的姜予,沉稳的点了下头:“人在我这儿,十个姜予捆一块儿也跑不掉,放心吧。”   陆垂野嗯了声,走回客厅跟姜予说:“商清明那边找我去问点事情,你去了不太方便,狗仔这会还盯着你呢。”   姜予疲惫的点了下头。   陆垂野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在这儿别乱跑,别给人添麻烦,乖乖等我回来。”   姜予听话的点了下头:“知道。”   陆垂野一出来,直接单枪匹马的去找了赵成。   这还是陆垂野第一回 见他,到底是有钱人身居高位,年近六十仍然一副腰杆挺直,气色极佳的样子,和落魄的李凌志比,不知道年轻了多少。   他看上去非常和蔼,身上没有多少官场的凌厉做派,反倒是一股书卷气。   此刻他正坐在二楼的藤椅上慢条斯理的泡他的功夫茶,旁边反着放了一本《双城记》看了一多半。   矮胖女人拦不住陆垂野,小心翼翼跟过来说:“对不起先生,我没有拦住。”   赵成抬眼示意她出去,然后平静地和陆垂野对视了一眼,轻笑:“请坐。”   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保持还算良好的身材穿着件针织衫,做的笔直笔直。   当年他是市局的刑侦队长,这么多年仍没脱掉这一身的习惯。   陆垂野扯了把椅子坐了,没接他费尽手续弄出来的一杯冒着茶烟的功夫茶,不轻不重的看着他笑。   “怎么?我脸上长出花儿了吗,让您看着我这么开心。”赵成喝了口茶,笑着打趣。   陆垂野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赵书记,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摇摇头:“年轻人,想找别人自荐的时候呢,最好开门见山,这些客套性的东西见多了就没意思了。”   “你喜欢开门见山是吗,那最好了。”陆垂野欺近身子,低声笑:“二零零九年九月十七日,星星孤儿院死了个小孩儿你知道吗?”   **   姜予站在客厅的落地窗旁看着陆垂野驱车而去,微笑着看向陆星适,礼貌问:“请问,我可以休息一会吗?”   陆星适见他脸色发白,虽然不知道他们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随即道:“二楼有客房,我带你过去。”   姜予颔首:“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谢谢。”   他脚步虚浮的踩上楼梯,仿佛下一秒就能摔倒似的,担忧的多看了两眼,此时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完电话去二楼打算问问姜予饿不饿,他想叫个外卖不知道他吃什么,结果门在里面反锁了,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妙,找出备用钥匙一打开门,眼前一黑。   窗户大开,床腿上绑着一条床单撕成的绳子,顺着一路到了窗下,他快步走过去,看见那床单正迎风飘扬。   姜予就这么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第77章 (捉虫)喵七十七声   陆星适直觉这事儿严重。   姜予一向听他大哥的话, 说什么是什么, 仅有的几次见面礼,没回都是被逗的脸红耳热,实在受不了了就咬着嘴唇求他不要说, 就连昨晚跟他回家也是乖乖巧巧的。   他敢跑,这事儿一定大发了。   陆垂野既然把人交给他看着, 就代表也知道事情严重,那现在人跑了……   陆星适一个电话拨出去, 才一接通就道:“你怎么回事啊,家里为什么不装防盗窗,一点也不防人好吧!回头我给你装十层不锈钢防盗窗, 太不安全了!”   某个在片场被喷的莫名其妙的影帝一脸无语:“……星适少爷, 你见过哪个高档别墅装不锈钢防盗窗的。”   陆星适沉默的挂了电话,惆怅的看了看屋顶吊灯,摸了摸自己尚还安好的脖子。   多摸几下吧, 很快可能你们就要分家了。   表面看着乖巧又听话, 背地里跳窗跑路?他这个小嫂子看来也不如表面那么听他哥的嘛,陆星适忧愁的也从窗台跳了下去。   他得在陆垂野回来之前,把人找回来!   姜予出了门随即拉开一辆车坐了进去, 里头一个高瘦的男人坐在主驾驶上,偏头笑了声:“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善良,那些警察靠不住,真想让他们赎罪还是要靠自己,哦对手机关机哦, 我可不想让陆垂野他们找到你。”   “他们人在哪儿。”姜予把手机关了机,杜绝了任何能联系到他的方式,他打量了下面前年轻的男人,算得上漂亮的长相,只是有些清瘦面色发黄,不大健康似的。   姜予第一次在西藏遇见他,误将他认成了宁昼,因为真的太像了。   其实他是宁昼的亲生弟弟,当年宁昼先天缺陷,他的母亲怕影响自己便送到了孤儿院,临死之前才交代他去找哥哥,然而他来到屿城的时候,星星孤儿院已经人去楼空。   “如果我跟你过去,就把人交给我,是吗。”姜予问他。   宁夜没有回答,阴冷的笑了声:“去了就知道了。”说着便启动了引擎,在陆星适的身侧扬长而去。   车开了很长时间,从市区的宽阔大道再到拥挤的巷路,一直到乡间土路,足足开了三个小时,到达了一处阴暗发潮的废弃老式居民楼。   “上来吧。”   宁夜错身让他上楼,姜予踩上摇摇欲坠的楼梯,松松垮垮的栏杆锈得不成样子,仿佛一碰就能摔下去。   建筑并不精细,楼梯拐角留着大大的缝隙,一不小心就能踩空,楼道里堆着乱七八糟的空瓶子旧报纸,腐臭味一阵阵传来。   姜予一步步踩上楼梯,知道七层的拐角,宁夜开了口:“就是这儿了。”   他推开残破的木门,一阵风吹来狠狠甩上门,抖落一地墙皮。   “姜予,还记得我吗?”   屋里光线很差,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来,手指轻轻推动轮椅从阴影里出来,赫然就是宁昼!   姜予楞了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昼。”   他笑了下,手里的绳子一扯,狗一样扯过来一个男人,他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狠狠在地上拖行过,破烂的血肉里全是泥灰。   姜予一时没有认出这人是谁,他痛苦的呜咽声和艰难的跪地求饶刺激了他。   宁昼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好心的解释:“这个是我们的院长呀,哦还有几个职工叔叔在里头住着呢,今天就先给你见一个。”   院长?   姜予一僵,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他,竟然是这幅景象,他当年没有参与过侵犯,但却也漠视了惨案的发生,如果他做一点,哪怕一点也不会有那么多受害者。   姜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说他那个时候明哲保身人之常情,还是说他视而不见冷漠无情。   宁昼将绳子扔在地上,当年那个瘦弱胆小的他如今好像平白获得了某种极黑暗的力量,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他和宁夜两人一前一后,鬼魅一般吓的院长瑟瑟发抖,不自觉的一直给姜予磕头:“求求你救救我,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吧,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啊求你了。”   枯瘦肮脏的手指抓上姜予的裤子,救命稻草一般不住磕头,眼泪乱七八糟流了一脸。   姜予看着他给自己磕头求饶,心里五味杂陈,宁昼冷笑了声:“现在求饶已经晚了!你有老婆孩子你不能死,你们的命金贵,我们的命就不是命!”   院长怕极了,不敢抬头的往角落里缩,然而宁昼的声音极尖,无孔不入的闯进他的耳朵里。   “当年你要是也能觉得我们是孩子,就不会有那么多小孩儿被那群恶魔糟蹋!”   姜予别过头。   宁昼从轮椅的侧袋中摸了把刀出来,然后慢慢驱动着轮椅到他面前,幽深的黑色瞳眸里藏着极邪恶的兽,一点点蚕食着姜予的理智。   “法律不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就该让我们自己为自己讨回公道。”宁昼放低声音,句句蛊惑着姜予,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将刀放在了他手心。   姜予握着冰凉的匕首,侧头看向在地上惊惧得瞪大眼睛,艰难蠕动的院长,慢慢抬脚走了过去。   “别杀我,别杀我!”干瘦的老男人惊惧的发抖,一个劲朝他磕头:“我、我不想死……”   **   陆垂野看着赵成,指尖随意的玩着杯子,不疾不徐的道:“那个孤儿院我也有所耳闻,听说里头其乐融融比家还温暖,要不是父母双全我都想进去住住了。”   赵成随和一笑:“乱开玩笑,孤儿院再好到底也不如家里呀。”   陆垂野点头:“是啊,起码家里没有性侵案。”   赵成一顿,脸上的表情崩碎了冰山一角,陆垂野一笑,又道:“当年您好像是在那儿做刑侦队长,没听说过星星孤儿院性侵案的事情吗?”   赵成捏着杯子,心里有点发慌,这个年轻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个尖锐的问题抛给他,如果回答有,那么当年的案子为什么没有后续了,是否有内情!   如果否认,那他手里一定是有证据才来质问自己的,否则一个小小的性侵案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是谁?”赵成掩饰性的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当年的案子是由一个小孩儿来报的案,基于身为警察的身份,我们宁肯苦点累点也坚持出警,不过那天我们到达孤儿院,发现那个小朋友,说谎。”   陆垂野笑道:“熊孩子害人不浅,那当时您到孤儿院的时候见到一个叫温晓子的小孩没有,我听说他丢了。”   赵成想了想,若有所思的停顿了几秒,摇了下头:“这个小孩儿我有印象,瘦瘦小小那么一点,还不到我腰高,怯生生的给了我两颗糖,怎么会丢了呢。”   陆垂野微笑,心道傻逼上当了吧,温晓子从小就是个胖子,跟他爹妈就没分开过,还特么在孤儿院给你糖,脑子里泡福尔马林了吧。   “那是我记错了,当年年纪小,头脑一热喜欢一姑娘就为了她去孤儿院做义工,被那小孩儿弄脏衣服差点揍他。”陆垂野郝然的笑了下,没脸见人般遮了下脸。   赵成微笑:“不碍事,年轻人记岔了事儿很正常的,人的记忆又不是电脑,出错难免的。”   陆垂野站起身,将通透的茶杯放在桌上,看着赵成的眼睛低声道:“可是……黄俊辉说你参与了强奸,还给了我资料,不知道您有兴趣看看吗。”   说完,转身下了楼。   赵成手里的茶杯跌到了地上,费劲的理这个人青年从到这里之后一直到走的每一句话,发现没什么关联,又好像一环扣一环。   他一直在套自己的话!   他瞬间瞪大眼,方才他说的温晓子!他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所以是他瞎编的!   陆垂野出了赵家大门,怕姜予等急了,立刻给他打了电话,关机。   他心里一跳,立刻被陆星适拨了过去,几乎是立刻就接了起来,他道:“哥,你弄死我吧。”   陆垂野眉头一簇:“怎么回事!”   陆星适欲哭无泪道:“小嫂子人丢了。”   “人丢了是什么意思?”陆垂野压着脾气启动车,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道:“你出门玩了?”   陆星适忙道:“你交代我看着人呢我哪敢出去啊,他是跳窗跑的,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从二楼跑了,我到现在也没找着他人在哪儿,我让季长安想办法联系聂成华,他也说没见到姜予。”   陆垂野咬牙切齿道:“小崽子敢逃跑了。”   陆星适也急得团团转,把自个儿同城一块休假的兄弟还有那些狐朋狗友都集结在一块儿了,挨个儿发了张姜予的照片,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找到他带到自己面前来。   “哥你别着急,我……”   陆垂野正上火,姜予的脾气陆星适不知道,可他是一清二楚,今天下午情绪已经快崩溃了,难保他不会做什么!   想到这里,陆垂野心一阵阵揪紧了,疼的他呼吸困难,找出微信一遍遍的给他发语音消息。   小姜,不准你冲动,敢造反有你受的!   宝贝,听话,接电话。   师父给你买了糖,不回来吃要化了。   手机仍然关机,微信一条条石沉大海,陆垂野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人,然而姜予没有联系任何一个人,在季长安别墅的监控里只看到他上了一个套牌车。   他就这么,在他一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陆垂野死死地捏着手机,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去找赵成,为什么把他交给陆星适!   他自己的人不自己守好,为什么交给别人!他……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一看见上面跳动的数字是姜予,激动地心脏几乎蹦了出来,忙接了起来:“小姜你……”   “你选在这个废弃居民楼里,就是怕被人发现吧。”姜予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一字一句都在吸着气:“他们不应该被你私自处刑。”   “不应该?”宁昼突然疯狂的扯起他的领口:“你懂什么叫应该和不应该,我这双腿只是有点跛而已,却被他们嫌难看硬生生打断了!”   姜予低低的喘息,没去看地上狗一样的院长和宁昼透露出的那些被囚禁的职工,嘴角勾出一点笑意。   “我不能让你杀他们。”   姜予咽了口满是血腥味的唾沫,这些人是最后的希望,如果都被杀了那就没人指认赵成和黄俊辉了。   哪怕只留一个,也必须留。   那边说话声音很微弱,低低的交谈声透过听筒传来,姜予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陆垂野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在透露一些消息。 第78章 喵七十八声(一更)   陆垂野屏住呼吸, 仔仔细细的听着姜予说话。   “李凌志是不是你杀的。”   宁昼委屈的眨眨眼, 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在轮椅上擦了擦:“那种人死有余辜,根本不必我动手,我只是稍微让他尝到了一点快乐。”   姜予动了动手腕, 抹去嘴角的血迹轻声笑了:“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残忍的人,能让你得到快乐吗?”   “你懂什么。”宁昼狠狠将刀一甩, 精准的插在了院长的腿上,他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居民楼。   陆垂野的心也一颤, 小姜。   “宁昼,你以前说自己有机会出去的话,要做一个航天员, 站到最广阔的太空里, 看最亮的星星。”姜予看了眼不远处的标志,加重了点语气:“现在你踩着他们,把自己变成一样的人, 因为厌恶垃圾而把自己变成垃圾站。”   “住口!”   “唔……”   随着宁昼恼羞成怒的怒喝和姜予的一声闷哼, 电话瞬间被切断。   陆垂野手指一僵,心狠狠地揪了起来,立刻给商清明打了电话, 立刻搜寻姜予和宁昼的所在,地址大致是有垃圾站、废弃居民楼,可能以前还有个航空相关的建筑。   商清明立刻着手查,陆垂野一点点仔细回想他话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被忽略的重点。   他这么聪明,一定能保护好自己到他找到的, 一定。   商清明那边查的很快,因为姜予给的消息非常精确,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查到了那是位于屿城边缘的一个郊区,荒凉没有人烟。   陆垂野一听,立刻开车赶到,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到楼下的时候,只用了三十分钟不到。   商清明和陆星适也及时赶到了,握着枪抵在门口,商清明拔高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已经掌握了当年案件的证据,有把握让案情昭雪,不要再试图挑战法律,原告席上又没有钉子。”   陆垂野站在门外,急切的想一脚踹开,又突然有些心慌,生怕打开门看见的是冰冷的尸体。   没有人回答。   一分一秒听起来都无比焦灼,商清明其实也不敢肯定这将近一个小时里他们没有撤离,只能赌一把了。   他回头向众人颔首示意,自己则一脚踹开木门,陆垂野已经顾不得里头藏着什么人,是炸弹还是枪支,迎头就冲了进去。   姜予趴在地上昏迷过去,旁边是把带血的匕首,院长仰面朝上面如死灰。   宁昼已经不知所踪,陆垂野膝盖都软了,一把抱起姜予,手指发麻的去探他的呼吸。   他从看见躺在地上一身血的姜予开始,连呼吸都凉了,吸进肺里扎的他难受。   还好。   他松了口气,立刻又提起来,冷冷的转过头:“星适,找到宁昼。”   陆星适点头,立刻转身出去了,商清明带来的人四下检查这里是否有凶手留下的痕迹,在一扇锁住的铁门里,找到了三个浑身是血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男人。   周苇给痕检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取证将来作为证据送上法庭。   陆垂野抱着姜予迅速下了楼,商清明迅速跟上让他上了自己的车,他表情覆满阴霾一言不发的抱着姜予,放上警笛的车一路疾驰到达医院。   商清明已经给急诊打过电话,医生护士推着车守在门外,一等他们下来立刻推进了手术室。   陆垂野焦躁的坐在长椅上,两只手握紧死死盯着手术中的灯牌,眼底净是冷意。   商清明拍了下他的肩膀:“没事的,他这么善良一定不会有事。”   陆垂野没说话,是,他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此时陆星适也接到队友的电话,说在机场抓到了宁昼,三两下将人制服捆上了。   “你什么人!凭什么抓我!”宁昼挣扎着试图反抗,然而他的体能一般,一脚还没踢出去反而被拧着手哀叫。   “老实点儿!陆队这小东西还特么踢我,当我是他妈了吗?调皮。”   陆星适一听,踢人?   “抓错了!”陆星适忙道:“这个人不是宁昼,他是宁夜,宁昼双腿残疾!”   “抓错了……”那人看了眼手里按着的一脸不忿的男人,暗骂了声操:“我说刚才这家伙带着我们兜圈子干什么呢,他在掩护宁昼逃跑。”   陆星适冷笑,浑身压不住的凌厉:“跑得了么,蠢货。”   **   姜予受伤的部位不在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抢救结束不久就行了,一醒来就想坐起来,硬是扯动伤口疼的又躺了回去,冒起一头冷汗。   陆垂野倒抽了口凉气,脱口而出一句:“小崽子,疼死你算了。”   姜予躺在床上,苍白的嘴唇溢出一声软软的抗议:“师父你好凶啊……”   陆垂野抬着手想敲他脑门,见他一闭眼,没舍得的轻轻覆在他额头上,轻轻擦去了冷汗,温声问:“还痛不痛。”   姜予摇摇头:“不痛,一点点小伤不碍事的,别担心。”   陆垂野看着他没说话,心想你这是一点儿小伤?老子看到的时候魂都被吓没了,就差当场给你跪下喊祖宗了。   “对了,宁昼抓到了吗!是他杀了李凌志,但他不知道当年赵成和黄俊辉在这件事上有所勾结,他断了腿以后是赵成帮他找到的宁夜,这件事一定和赵成有关系!”姜予急急地说,被陆垂野轻轻的按了回去。   “我知道,宁昼跑不了,赵成也跑不了。”陆垂野低头轻轻亲了他一下:“别担心。”   姜予松了口气,很快又提起来,扭扭捏捏的看着陆垂野,小心翼翼的试探:“师父,你不生气吗?”   陆垂野正背对着他拧保温桶,盛了碗粥回来,问:“生气什么?”   “气我偷偷溜走。”姜予心虚的想对手指,发现太疼了动不了,只能可怜巴巴的去看他试图灭罪:“我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了,如果我不去他们就死定了,我不想让这件案子永远变成无头案。”   陆垂野安抚他:“我知道,不怪你。”   姜予眼睛一亮:“真的吗?”   陆垂野点头,对,你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帐等你好了慢慢算。   他把床调高了点,端着粥碗一点点喂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姜予却硬生生觉得有点发冷,连伤口都有点疼了。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给过我一个口头承诺。”姜予咽下一口粥,在他递过来第二口的间隙里着急的问。   陆垂野点头:“想好要什么了?”   姜予猛点头,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祈求:“等我好了以后,你不能打我,也不能那个……”   陆垂野微笑不答,想得美。   **   宁夜被送进市局,周苇审了一下午他半句话都不肯松口,只说自己是回国探亲,根本不认识什么宁昼。   周苇拍桌子就差对他脑门儿来一枪了,都姓宁,一个昼一个夜还长得一模一样,说不认识?   骗你大爷呢。   商清明立刻申请封锁了所有高速出入口挨个儿排查,机场和车站也一一对比,如果他想离开就一定会被抓。   陆星适领着人四下找,却也一无所获。   商清明打电话来问陆垂野姜予醒了没,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提供一点消息,看看他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陆垂野把粥碗放下,手机递到他耳边去,姜予想了想:“你去孤儿院看看。”   “他会回孤儿院?”   姜予把自己的和陆垂野说的推断说了,想了想又道:“虽然他受赵成的恩,但一定不想连累他,他做这件事的时候甚至都没想过拖别人下水。”   “还有呢?”商清明见他一停,又问。   姜予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垂野,抿了抿唇道:“他以为我也想用自己的手段替那些人复仇,所以才拉了我一起,后来他发现我给你们报信的时候,打晕了我却只杀了院长没杀屋里那些人,是因为他想试试我的话是不是真的。”   商清明听完,当机立断的打开办公室门,想了想走到审讯室门口,推开了们朝周苇道:“走,星星孤儿院旧址。”   周苇茫然问:“去那儿找谁?”   商清明全程没有看宁夜一眼,只是淡淡的抛出两个字:“宁昼。”   两人出来,商清明问:“注意他的表情没有?”   那人点头:“在你说去星星孤儿院抓宁昼的时候,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忽然握紧了,两条腿也往外动了动,是想逃跑的姿势,我看宁昼多半就在那儿了。”   商清明做事雷厉风行,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规矩条框,冲着孤儿院就去了,果然在一间漆黑的小铁皮房子里,看见了双腿残废的宁昼。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屋顶,听见声音才静静地回过头:“你们终于来了。”   而此时,姜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抢过手机给商清明打电话,才一接通就听见嘭地一声。   那是爆炸的声音!   “队长!”   电话的最后一声是周苇惊惧凄厉的尖叫,然后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第79章 喵七十九声(二更)   姜予手一软, 手机掉在了床上, 拉开被子就要下床,结果腿一软摔在了地上,被进来的温晓子扶起来:“怎么了?”   姜予慌乱的抓着他的手臂:“快!宁昼自杀了, 他埋了定时炸弹!陆垂野他们还在那里,快报警。”   温晓子也呆了, 仅仅一秒便反应过来,抓起手机便报了警。   姜予着急的看着他, 脑子里一阵阵发懵,他能猜出来宁昼不想拖累赵成,怎么会没想到他想替赵成杀人灭口呢!   李凌志是他最大的仇人, 现在他成功报了仇, 也杀了漠视的院长,其他人就算有罪也和他没多大关系,杀不杀全凭他心情。   他早不想活了, 死之前……   “是我害了他们, 我没有考虑清楚就乱分析,我……”姜予深吸着气从他手臂上撑着站起来要去孤儿院找他们。   他自己的事,他们一直替自己调查, 现在反而害了他们的命,姜予红着眼睛,“我该自己去的!”   温晓子挂了电话,不知怎么安慰他,他跟商清明不熟, 但陆垂野是他这辈子的挚友,他……   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温晓子低头一看,是陆垂野打过来的,忙按住姜予的肩膀用免提接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道虚弱至极的骂声:“操,疼死我了。”   姜予一呆。   他们没事?   姜予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抢过手机急道:“师父,你怎么样……”   他深吸了口气,拿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和听筒里的声音,眼泪决堤一般遮住了视线。   陆垂野艰难的哎哟了几声,哼哧哼哧的不知道在爬什么,“我看他那表情就觉得不太对,提前跟商清明滚了,就是爆炸的气浪把我们掀坑里了,脑子都摔出坑了。”   姜予松了口气,狠狠的抹着眼泪急急交代:“孤儿院在半山,他既然能上去还能埋炸弹肯定不是一个人,你小心一点。”   陆垂野嗯了声:“知道,给你报个平安免得你担心,别哭我没事儿,一点没伤着。”   姜予道:“我报了警,他们现在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不过距离较远,星适会到的快一点。”   “知道,挂了。”   陆垂野把摔的眼冒金星的商清明拉起来,出来的时候他先推了他一把将他和周苇送出去,结果气浪在他身后掀起反倒砸在了两人身上,看着他们一脸泥和身后柔软的阳光,忽然就笑了。   商清明狠狠抹了把脸,看着被炸成一片废墟的房子,心有余悸的长舒了口气。   “哥,商哥。”陆星适拎着个男人上来,看见他们仨灰头土脸的愣了下,手指在两人身上游移了下,委婉道:“你们……叶哥在来的路上。”   周苇笑骂了声:“去你的,没看见隔壁都炸成那样了,你还有空开玩笑。”   陆垂野看着被陆星适拎上来的男人,他不认识,又侧头去看商清明,只见他不敢置信的停顿了几秒,语气干涩道:“竟然是你。”   男人别过头没说话。   **   商清明回来后径直去了审讯室,带着一身泥灰和伤口大马金刀的坐在宁夜面前,指指自己:“看着没,你哥哥干的。”   宁夜淡定:“我是宁家的独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哥哥,警官,现在污蔑人也是犯罪,我懂法律的。”   要是平时还能陪他多绕回圈子,但现在商清明懒得跟他说废话,把东西往他面前一拍:“你和宁昼的照片,摔倒一个坑里印出来的长相,你跟我说你俩不认识?”   宁夜不语。   商清明点点头,收回照片又拿了另一张照片出来:“这个,你哥哥炸死的地方,尸体烧成这样了,你要说这不是你哥,可信度挺高。”   宁夜冷静的表情瞬间崩碎了,狠狠抓过照片,“他死了?”   商清明靠在椅背上:“他为了报答赵成帮他找到哥哥的恩情,替他杀人灭口,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当年赵成才是真正和孤儿院勾结,让他们求助无门的人啊。”   宁夜不敢置信的拍桌而起,双眼赤红的朝商清明咆哮:“不可能,赵叔叔他……”   商清明看着他,淡淡的再次击碎他的信念:“当年你哥哥只是有点跛足,就是赵成随口说了句小跛子,他就被李凌志打成了残废。”   宁夜狠狠地抓着照片,手背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几乎要化身吃人的野兽,嗓子里发出低低的怒吼:“你放屁,少拿这个框我,我不会相信你的。”   商清明点了点头,慢慢收回照片,一张张整理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头:“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你哥哥现在为了赵成而死,你觉得他死得其所那就这么觉得吧。”   宁夜双手死死的放在桌上,周苇也顶着乱七八糟的脑袋和一身伤,没回去换衣服就洗了个脸,站在单面玻璃外看他,一见他出来,忙道:“怎么办,我听笑笑报告赵成已经在往机场去的路上了,要是他出境了我们就没办法抓他了。”   商清明道:“不出五分钟,他会交代的。”   陆垂野从陆星适身上扒了件外套穿了,稍微洗了洗脸才去医院,推开门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扑了过来,埋在他怀里一个劲哭。   “哎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陆垂野拍了拍他后背,轻轻的替他顺了顺气,抬手将他抱了起来:“也不知道穿鞋,扎脚怎么办?”   姜予颤着手摸他脸上细小的伤痕,心疼的又想掉眼泪:“是我没分析清楚就让你们去了,对不起。”   陆垂野摇头笑了下:“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么,过去的就别想了,你已经考虑的很周到了。”   姜予握着他,把人按在床上扒衣服,陆垂野笑道:“白天呢就着急,别动别动。”   边说边挡了挡他扒自己衣服的动作,开玩笑,他后背估计炸的不轻,给他看见估计又得内疚。   “真没事。”陆垂野拿开他的手握在掌心里:“你要非想脱我衣服,咱们晚上回家慢慢脱。”   温晓子推门刚想进来,一见这状况默默和陆星适退了出去。   **   商清明出了审讯室就去隔壁审他刚刚带回来的男人,这是赵成的心腹手下。   周苇则一脸不信的掐着表,果然在四分五十八秒的时候,宁夜拍着桌子站起身说了声:“我交代。”   她压下心里的惊喜,本着脸进了审讯室:“说吧,你和宁昼怎么杀的李凌志,还有你们和赵成……”   十分钟后,周苇神清气爽的拎着笔录本从审讯室出来,看着商清明手里拎着的一份拘捕令,兴奋道:“老大,抓人吗!”   “嗯哼。”商清明把拘捕令放她怀里:“走。”   去往机场的路极堵,就算是警车也不能飞过去,商清明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看着拥挤的车流,焦躁的几乎坐不住了。   “老陆,你在哪儿?”   “马上到机场,你们拿到拘捕令没有。”   陆垂野把姜予哄睡了,让温晓子进来看着他,自己则带着陆星适直奔机场,无论用什么办法,赵成必须留在江城!   商清明道:“拿到了,不过我这堵了,你们想办法拖住他,出了事儿算我头上。”   陆垂野嗯了声:“我有分寸。”   停下车,他和陆星适分头去找赵成。   机场人流量很大,找起来不容易躲起来却很简单,不能用机场广播,会惊动他反而更难找了。   两个人只能一点点找,以他的小心现在已经不会在vip室,肯定在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   赵成压低帽檐,穿着一身朴素甚至是有点旧的外套,手边放着一个箱子,看着陆星适从他面前过去,低下了头。   还有五分钟就可以排队登机了,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找不到他!   当年的事情明明被压得很好,却又被姜予这个小兔崽子翻了出来,加上陆垂野和商清明两个人,把案子搅得天翻地覆,就连上头也下手查他!   他一生清名,竟然毁在了这件小事上!   黄俊辉那个废物,竟然那么不禁吓,才被陆垂野那么一框就和盘托出了,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躲到国外去!   不过幸好,他还有宁昼这个替罪羊和枪杆,替他杀了李凌志就没人指认他了,而现在商清明跟陆垂野两个人,估计已经被炸死了吧。   跟自己斗,他们俩加一块都不是对手!   “赵书记。”陆垂野站在他身前,似笑非笑道:“好巧啊。”   赵成一怔,陆垂野!   他竟然没死!   他顿了顿,下一秒将箱子往他腿上一砸,推开人群拔腿就跑,结果被迎面而来的陆星适截了个正着,笑着挥了挥拳头,一下撂倒在地。   赵成狠狠地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结果手腕一凉,一张拘捕令便送到了他的眼前。   商清明道:“赵成,我们现在怀疑你在十二年前害死孤儿院数名儿童并勾结犯人对受害者实施暴行,现在以故意伤人罪、性侵罪以及包庇犯人等数罪将你逮捕,这是拘捕令。”顿了顿,将他拎了起来:“跟我们回去故地重游一圈儿?”    第80章 校园甜饼《不及你甜》已开   赵成坐在审讯室里, 旁边就放着他用来乔装的衣帽, 里头穿着自己惯穿的衬衫,一派悠闲。   “商队,我说过很多次, 他们孤儿院的事情我并不清楚,那个叫江流的小孩儿胡闹。我们出警了,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压低声音,前倾着身子道:“就算有, 他们孤儿院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该去查职工。”   “职工都被你指使人杀了,你当然……”周苇话说一半被商清明打断:“赵成, 不要以为你死不承认我就没办法治你的罪, 我既然敢抓你,就有十成把握把你送进去!”   赵成摊手:“你不会是拿着黄俊辉说的话来定我罪吧,他诬蔑我的话你也信吗?”   “商队, 赵成的律师来了。”   **   姜予听着商清明的进度报告, 又听他烦躁的说赵成死不认罪,现在人证俱在,但是物证缺乏, 他真要想脱罪,一时半刻也很难定。   毕竟宁昼死了,而宁夜不是与他直接接触的人,犯人李凌志死的透透的,仅凭黄俊辉的证词, 无法一举将他扳倒。   陆垂野和商清明的声音远的像是在天边,又近的像是从他心底发出来的,震得他耳朵疼。   姜予掐着手指,抬头去看陆垂野:“师父,我想上庭作证,行吗。”   他算是唯一能证明当年案情的人,如果他上庭那赵成再狡辩也是无济于事。   但这样一来,他就要在无数人面前剖开自己的过去,他隐瞒了那么多年的身份,要用这样的方式揭开。   陆垂野几乎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不用这个眼神看我,不可能。”   姜予抿了下唇去握他的手:“师父,现在只有我能让他伏法,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陆垂野抽出手向后坐远了点,声音冷硬的再次拒绝:“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再一次把伤口撕开,谁也不行!”   他现在还是公众人物,这段时间虽然没看微博也没关注娱乐新闻,但那些东西已经炒的沸沸扬扬了,他们连出门倒个垃圾都一堆狗仔。   有的甚至已经冲到陆家大宅去了,差点被陆母拿着枪抵上脑门,才不敢再去。   “你放心,赵成不会……”   姜予爬起来往他面前挪了点跪坐在他面前,把脸低低埋进他手心里蹭了蹭,又仰起头道:“那些事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段过去,不是伤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陆垂野刚想说话,就被他捧住脸轻轻亲了一下:“真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怕,你让我去吧,好不好?”   “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抹黑你的名声,你也不怕吗?”陆垂野抵着他的鼻尖问。   姜予不答反问:“你会因此而不要我吗?”   陆垂野哼了声:“想什么呢!”   姜予笑起来,仰头亲了他嘴唇一下,含含糊糊的道:“那你让我去吧,好不好?”   陆垂野拗不过他,知道他不怕这件事了,也知道他想亲手把赵成之流送进监狱,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   开庭当天。   姜予穿着一身低调的白衬衣黑裤子,在陆垂野以及整个非音的陪伴下,人生第一次踏进了法院的大门。   肃穆的审判席上坐着一位年长的法官,他作为原告和商清明一起坐着,对面的被告席则是赵成、黄俊辉以及孤儿院当年的职工等人。   审判过程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你来我往唇枪舌战,而是商清明冷静的举证,对犯罪嫌疑人当年的罪行条条出示。   律师针对每一条罪证进行分析,而看在众人眼里,这就是为他脱罪!   陆垂野看着原告席上的姜予平静的说出他在孤儿院那五年里所经历的的事情,并提前做过验伤报告,他身上那些旧伤痕被拍成了一张张照片,作为证据呈上去。   温晓子几人听他轻轻地说着这些惨痛的往事,不由得红了眼睛。   律师尖锐的问:“请问姜先生,您是否亲眼看到我当事人对孤儿院幼童实施性侵。”   姜予抿了下嘴唇:“没有。”   “既然没有亲眼看见,那又怎能指控我当事人真的对他们进行性侵,而不是您挟怨报复……”   陆垂野默默的握紧拳,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律师,以及笑得坦然的赵成抓下来狠狠撕了!   挟怨报复?   这种人竟然可以轻描淡写的把事实说成挟怨报复,为了钱连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   法官轻敲法槌:“辩方律师注意措辞。”   律师略微颔首,斟酌了下词又道:“而另一项指控,我当事人指使人行凶否有确凿证据。”   姜予道:“有,死去的宁昼亲自交代,赵成安排人杀了李凌志,他并未亲手结束他的命,有录音为证。”   宁夜站起来,轻道:“杀李凌志的人是我,而赵成就是指使我的人,同有录音为证。”   一条条证据被送上,赵成的脸色从坦然变得越来越焦急,律师的底气也慢慢变得弱了下去,姜予抿唇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带一丝表情。   商清明补充道:“宁昼自杀之前,给宁夜留了一封信在保险柜里,我们取出来之后发现是他与赵成的通讯以及交易记录,这就证明赵成所谓的他们之间没有金钱来往和不熟,并不成立。”   漫长的审判过程对于姜予来说,如度日如年,又如飞箭,他几乎还在发懵,就听见法官敲下法槌,宣判结束。   赵成几人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律师一脸土色的收拾东西,他缓慢的看向旁听席,总觉得自己的脖子上装了个生锈的轴承,一动就咔咔咔想。   他艰难的抬起头,看向陆垂野,见他眼圈发红微微朝他点头,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姜予,我帮你讨回公道了。   你安息吧。   他没有再看向赵成,恶行已经宣判便不再值得他多看一眼,双脚快速的走向陆垂野,从心里捧了一个大大的笑,先谢谢了非音的众人。   温晓子感动的抱着丁青歌直哭,语无伦次的说:“好了!!好了!!!以后什么都会好了!!!”   丁青歌拍着他的背,勉强忍受一起抱头痛哭,丘五色和七木则一块抱着,老A眼见没人抱,又不敢去抱周老,默默地自抱自泣。   陆垂野握住他的手腕,道:“江流儿。”   他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擦着眼泪,压低了声音,有点忐忑的问:“师父,我表现的还好吗?”   “很好,我的骄傲。”   他微微贴近陆垂野的耳朵,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有些害羞的轻道:“老公,我想打耳洞了。”   陆垂野一僵,随即笑着回道:“但我想先吃鱼。”   “不行……我还有伤。”   “天天换着法儿吃。”   “不可以!”   “有伤是吧,那咱们来算算之前溜走的帐。”   “老公……今晚想吃什么鱼……”   “我心里的鱼。”   作者有话要说:校园甜饼《不及你甜》已开。   CP:社会人大野狼X害羞软萌小学霸   /双向暗恋/甜文/真的/   洛行暗恋霍行舟十年,为了接近他,不顾一切成为了他的学弟。   每次见面,却只能骄傲的藏住自己的小心思。   后来,霍行舟在楼梯口拦住他,不由分说吻了上来,压着火气问他:“有意思吗!非得我把命给你才能让你那张嘴诚实?”   洛行愣愣的看着他。   霍行舟缓了口气,轻舔了下他的嘴角:“还是……睡一觉你就乖了?”   #全世界都在替我说爱你,我却只能在你面前假装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