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 木瑭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下攻/轻松   关键字:李易文  萧哲阳   对弟弟的疏忽造成的后果,是压在他心头的沉重大石。   所有的愧疚,都化作加倍的关怀补偿给了这个,他当做弟弟般看待的,天使般俊美可人的混血年轻人,甚至忽略了这年轻人无害的外表下,绝对不无辜的行为。   可是……他总被压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是好心相救,以后的每一次呢?   明明是想得到个乖巧的弟弟,怎么来了个恶魔般的克星?! 番外《危机意识》《致编编塔罗的生日贺文》   楔子   晚。十一点。李易文心理咨询室。   紧闭的房门打开,并肩走出两个男人。   一个戴着平光眼镜的温雅男人略年轻些,大概三十来岁。另一个男人想必已经年过不惑,有些秃顶,腹部微微凸起,是这个年纪男人常见的啤酒肚。   秃顶男人脸上挂着睡眼惺忪的朦胧,用力握了握温雅男人的手,语带感激:“真要谢谢您了李老师,这麽过来几次我心里舒服多了。睡的也好,真是多亏您啊。”   说话的对象,也就是那个温雅男人,自然就是这间咨询室的主人,心理咨询师李易文。   李易文微笑点头,声音温和平缓,带着让人听了就舒心的感觉:“这是我的职业责任,冯先生您过誉了。”   “哪里哪里,李老师受之无愧啊,哈哈。”秃顶男人笑的洪亮,财大气粗:“李老师,您帮了我,我都不知道怎麽感激您。这张支票,只是一点小意思……”   “哪里……”李易文紧盯着支票,却言不由衷的拒绝:“冯先生太客气了,这只是我们的……”   “没关系没关系。”秃顶男人霸气扬手,忽的放低声音:“李老师,我这几次咨询的内容……”   李易文立即了然,报之以让人信任的微笑和坚定语气:“冯先生,根据您的意愿,我没有为您录音。所以这些内容都是绝对保密的,请您相信我的职业道德。”   “哈哈哈,好!”秃顶男人眉开眼笑,把支票硬塞进李易文手里:“李老师,这是一点谢意,不成敬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李易文接过支票,看秃顶男人开大门离开,又看了看支票上的数字,嘴角扬起,勾出与平日不符的不屑弧度。   这些个家夥,黑心钱赚的太多,也难怪会有这麽多毛病。这样的货色,不敲诈他们,简直对不起自己。   回到舒适办公椅上坐下,感觉全身都变的放松。李易文眯起眼,享受的靠了一会儿,随即把支票收进口袋,拉开抽屉拿出计算器,捣了几个数字。   盯着计算器上的结果,李易文微微皱眉──   看来离那笔债还清,还要过上好些日子。   不过男人嘛,迟点结婚也无所谓。等债务清了,再娶个姑娘生个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就是了。   像他现在这个样子,家底子那麽薄不说,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别说人家姑娘知道了也不跟他,就是让他娶,他也不舍得让自家老婆陪着受苦啊。   靠在椅上,李易文把手按在口袋上,听着里头传来纸与衣料摩擦的声响,有一点点不安升起,又很快被压下。   贪心私下收客户的钱,帮客户放松心情,介入客户的生活,隐瞒那些见不得人的黑暗,是严重有违职业道德的事情。   可他还是这麽做了。因为他需要钱。   从前他也是个老实人,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小心谨慎,战战兢兢,不敢出丝毫差错,连撒个谎都会脸红。   但生活,总是个磨练人的玩意儿,非要用残酷把人逼的圆滑,大方,世故,虚伪,无赖,戒备……才肯松手,也不知这样是好是坏。   弟弟走了,还欠下一堆债务。年迈的双亲都在乡下无力偿还,所有的担子,只能全部搭在他这个做哥哥的身上。   也许是他的不对。从来到这个繁华都市起,他就一直忙於努力学习、拼命打工、和拼搏事业,努力想让自己尽快融入到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可他却没有尽好一个长兄的职责,没有照顾好,从乡下来投奔自己的易武。   他以为为弟弟提供了吃穿住行和学校就已足够,却不料他忽略了──   那个年少单纯的,还对这个社会充满好奇和向往的弟弟,会逐渐迷失在这个城市里的,灯红酒绿中。   巨大的愧疚感突然又涌上,如沈重大石般压在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李易文捏紧拳,重重打在桌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哥,俺爹俺娘说,日子过不下去,让俺来找你。”   “哥,你怎麽每天回来这麽迟,俺在家心里头急。”   “哥,班里同学都笑话俺,说俺土气。”   “哥,我成绩进步了,你看……”   “我出去走走……”   “学校说要补课,所以就……就回来晚了。”   “今天有事耽误了,回来的迟。”   “和哥们在一起啊,哥,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管我吗?”   “哥,给点钱!”   “行了行了,你烦不烦?!我有数。”   “您好,李易文先生是吗?这里是A市警察局。您的弟弟李易武,在本市一家名为迷雾的会所,因为嗑药过度……”   打扮规矩理着平头怯怯拉着他衣角满怀信任的男孩儿身影一点点模糊,渐渐变成了打着耳钉染着长发叼着烟痞痞笑着的张狂少年,最後凝聚成一张泛青的脸。   明明已经没了呼吸,可双眼圆瞪,嘴唇因为呼吸不畅而张着,脸上依旧维持着兴奋至极的狂野表情,让人看着,都心生恐惧。   “不……不!……”李易文猛的坐直身体,剧烈的喘息,微微发抖的手抬起,压住自己的胸口,努力想平复快速的心跳。   “嗡……”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响,李易文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陌生号码,抬脸看了看挂锺的时间──   已过午夜。   这麽晚,谁还打电话来?更何况,这还是新注册了不久的手机号,欲留作私人号码使用。   李易文深深吸了口气以做调整,接起手机,听到那头的嘈杂微微皱眉,却维持一贯温文尔雅的镇定声音:“喂?您好。李易文心理咨询室。”   那头似乎立刻沈默下来,李易文耐心的等着,不一会儿传来迟疑男声,发音略有些古怪,但是很好听:“我……我找萧兴华。”   萧兴华?可能是这个号码原来的主人吧。   李易文耸耸肩也没在意:“对不起,您打错了。”   那边再度沈默,然後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切,真没礼貌,连句道歉都不懂得说。”李易文嘀咕了句,随即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临走时李易文抬眼看向桌上的台历,离今天不远的日期上,被主人郑重的画了一个红圈。   那是──   弟弟的忌日。   01 旖旎春色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A市的许多住宅小区,已然灯火俱灭,陷入宁静。   但对於中心地段的街市而言,晚上,才刚刚开始。   市中心。地下。迷雾CLUB。   正是人声鼎沸,生意最佳的时候。嘈杂音乐,迷离灯光,伴随着一个个放纵、肆意却真实的身影。   离舞厅不远处的包厢内,却丝毫没有受到外面的影响。具有强大隔音效果的门紧紧关闭,把所有的杂音都排除在外。   装饰精美的房间,铺陈良好的木地板与墙纸,柔软舒适的床铺,只是这会儿,房里的两个正沈浸在春光里的男人,并无心观赏房间的美景。   “嗯……嗯啊啊……萧……你……你好棒……哎呀……我……我好爽……再……再来……我还要……”   清秀白皙的少年,被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压在身下。赤裸全身一丝不挂,肤色隐隐泛红,嘴唇微张,正无意识的吐出一声声令人脸红心跳的甜腻呻吟。   “有这麽舒服吗?”年轻人低低问着,只是下身的动作却丝毫不同声音里的柔和,反而加快了撞击的速度。   “呀啊!……”少年一声惊叫,身体一阵抽搐,本来揪紧床单的泛白双手猛然抬起,搂紧身上人肌理分明的身体。   修长双腿自动缠上对方细瘦却结实有力的腰,少年着迷的看着年轻人的深邃眼眸,有种自己几乎要陷进去的感觉,只是喃喃发出湿润的声音:“唔啊……好胀……你好大……”   年轻人凝视着少年俊秀的脸好一会儿,脸色却转沈,没再说话,只是扣住少年的腰肢,突然狠狠挺动下身。   “啊啊啊!……我……我不行了……!”少年仰起头,一手快速套弄着自己的分身:“恩……恩恩,再……再快点……”   敏感点被反复碾磨,高潮将至,他的表情已经分不清是痛苦至极还是欢愉至极,“我……我要出来了……恩……”   随着一声低吟,前方早已高高竖起的分身流出浊液,喷射在年轻人的小腹上,少年随即无力的松开抱着年轻人的手,软软倒回床上。   感受到体内的坚硬又耸动几下,随即停住一会,而後慢慢抽离。少年又呻吟了一声,双腿依旧无力的打开着。   刚刚剧烈交欢的後庭就这麽随意的暴露在外,汨汨流着液体。少年嫣红的脸上,张开的迷茫双眼蒙着一层水汽,格外诱人。   年轻人却并不受眼前美景影响,只是低头自顾自扯了套子下来扔在一边,而後站起身来。   少年有些急,一把拉住欲离开的年轻人:“哲阳哥……别走……”   萧哲阳停住,四目相对。少年盯着他的脸,顿时有些呆。   他不是第一次与男人翻云覆雨,在各类同志酒吧与地下会所,他也接触过不少长相优异的男人。   可是像眼前混血男人这样的类型,他却从未遇过。   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肤色白皙,眼神深邃迷人。长相不若西方人的深刻,却也不似东方人的秀气,集中了东西方的优势,俊美的……让他都不知道该怎麽形容。   只是唯一奇怪的是……   男人虽然体力惊人,却常常在性爱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宛如神游一般。   他总觉得,男人似乎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而最後,即使是在共赴巅峰的时候,这个男人的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端正,似乎根本不曾沈溺在,身体达到的高潮里。   02 禁忌之情   “哲阳哥,再来一次好不好?”少年水润的眸子祈求的看着男人,甜腻撒娇的声音,宛如一只期待主人疼爱的可爱小猫。   萧哲阳平静拿开他不安分向下的手,声音镇定,宛如只是讨论要不要吃晚饭一般平常:“没套子了。”   “没关系……”少年漾起明媚的笑,凑到萧哲阳耳边吐着热气,一手诱惑的在萧哲阳胸膛上画着圈:“我想要……你射在我里面……那样一定好热……好舒服……”   萧哲阳看着他的脸,脸色突然阴了一层:“出去。”   “呃?”少年惊异的抬起头,试图讨好的去亲吻男人的嘴唇,却被萧哲阳偏头避开,声音已然压低,变的更冷:“现在,滚出去。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气氛一下凝结下来,压的刚刚还沈浸在情欲里的滚烫气息全无。   少年纵然不甘,在这样的低气压下也有些心惊胆寒,不敢得罪他,只是匆忙草草披了衣服就往外走。   看来以後要换个人做了。以前觉得这少年长的好看,又乖巧伶俐不黏人,是很好的性伴侣,没想到现在也……   萧哲阳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又一个人坐回散乱床铺,想着刚刚发生的情事,脑海里不期然浮现一张笑意盈盈的俊逸脸庞。   心里一痛,萧哲阳不自觉掐紧了手心。   不,都不是他,都不是那个人……   这麽久以来,那麽多在身下娇吟喘息的少年,都不是他……   那个人怎麽可能……他根本就不会……这麽主动的对自己……   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浑不在意的躺在皱成一团的床上,萧哲阳吸了吸鼻子,拿起旁边的手机,慢慢翻着照片。   年纪尚小时的,在一起打闹的,生疏客气并肩而立的……直到最後一张──   背景是异国他乡的街道,而那个人……亲密的靠在一个身材挺拔英气勃勃穿着警服的东方男人身畔,笑的一脸满足如沐春风。   “!当!”──手机与墙面亲密接触,再砸在木地板上的重重声响。   又一台手机宣布报废。   “萧兴华……”萧哲阳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带着爱而不得的咬牙切齿。   不记得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对着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兄长,心里开始有欲望的种子,渐渐滋生。   看到哥哥时的兴奋不已,靠近哥哥时的蠢蠢欲动,自慰到达高潮时想到的影像……   明明知道是场禁忌,他却还是沈沦其中,欲罢不能。   可是,哥哥偏偏很少回家,却常去一家叫迷雾的会所,和各种各样的人,拉开关系,方便扎根在A市,好发展BANDELOUP的事业。   他想见哥哥,非常想。於是就常常去迷雾寻找机会,哪怕只是远远一瞥。   终於,皇天不负苦心人──   迷雾死了个学生,因为嗑药过度。   这件事经过媒体报道,引起了警方的重视。恰好当时的老板要移民懒得再多做处理,再加上死个人毕竟忌讳,就以低价转让了给他。   可他得到了迷雾,却再也没在那里,见过哥哥的身影。   直到後来哥哥入狱重伤,父母在他的恳求下,费了好大的心思,欠了一大堆人情,才把哥哥平安弄出来。   满心盼望着终於可以与哥哥相守,可哥哥却依旧……毫不迟疑的重新回到曾经伤害他最重的那家夥身边。   如今哥哥与那个王八蛋远在国外,偶尔会来通电话开个视频问候一声。   平静温柔的声音,幸福微笑的面容,一如既往让他心生悸动,同时却让他更觉无力烦躁。   天意弄人。   往往在人付出了许多之後才发现──   一切,终究还是成了一场空。   03 英雄救“美”   快速的冲了澡,把衬衫随意披上,萧哲阳对着镜子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   衣冠楚楚,神情平静,毫无痕迹。刚刚发生的情事,就这麽瞬间,被彻底抛在了脑後。   萧哲阳毫不留恋的离开房间走去大厅,在离门口不远处找了个位子闲适坐下。   其实作为老板,他并不需要成天在这里守着。   迷雾CLUB与龙翼会有合作,自有龙翼会的人会来看场子,帮他处理一些小麻烦。   只是他很喜欢呆在这里,当一个清醒的旁观者,冷冷看着自己地盘上的大小事件和各色人群。   只有在扰攘声响与迷乱灯光下,望着纷杂的疯狂的各式各样的人,还有各种各样自以为放纵其实却不堪的丑态,他才会觉得──   好像被世界丢下的,并不止他一个。   不远的地方,几个龙翼会的人,正拖着一个身着西装跌跌撞撞的人向他这边走来。   萧哲阳感兴趣的微微眯眼,看着中间那个被几人拖着的狼狈的男人。   是个生面孔,绝不是这里的常客。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看着就跟这里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长相倒还端正,西装已经被扯去了一半,脸色不正常的泛红,眼神迷离,双腿发软,意识似乎是抗拒的,却还是不得已的被几个人拖着走。   目测估计,是被下了药。   只是,也不知道这家夥,怎麽会得罪了龙翼会。否则龙翼会的那些人,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随便撒野。   萧哲阳按了按椅子的扶手,本想上前问问,想想还是没动。   看那几个人兴奋的样子,那倒霉家夥今晚非被折腾的屁股开花不可。   龙翼会和他也是合作关系,他何必好好的没事干,去搅别人的兴致?   “哗──”那个男人的西装因为挣扎被彻底扯下扔在地上,几人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踩过,推着那个男人出了门。   萧哲阳慢吞吞起身,走过去捡起西装,顺手往口袋里一掏──   一个名片夹。   里头整齐的几张崭新名片,显然主人尚未分发。   名片上楷体的一行字赫然在目:李易文心理咨询室。   李易文?心理咨询室?   脑海里又响起那天午夜时分,他出於怀念拨打兄长的电话,却让他因此呆住的声音。   如同清泉一般的温雅悦耳,瞬间平复了他心里,因为另外两个人相携并肩离去的躁动。   把名片夹揣进口袋,萧哲阳果断迈开步子,冲出去拦下外头越走越远的几人。   “萧哥。”龙翼会的人很给面子的向他打着招呼。   萧哲阳点头微笑,招牌式的客气笑容,口气是似乎纯属随便问问的不甚在意:“见这家夥面生,就来看看。怎麽了?是不是他不识好,得罪兄弟们了?”   “别提了!”几人一说到这个就来气,其中一个恶狠狠的戳了戳中间已经神志不清的男人头部:“哥们正要给一小朋友卖点药,被这家夥看到了。哥们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这家夥就像疯狗似的冲过来!”   “就是啊……”剩下的人七嘴八舌:“都来了这种地方,还装什麽遗世独立啊?什麽玩意啊!”   “结果破坏了我们交易不说,还教训那小子什麽……要好好读书千万别走上歧途?哎,都他妈什麽乱七八糟的!”   “果然是活腻了。”萧哲阳摇头轻笑,看向男人的眼神里也充满不屑之意,而不再有同情。   在这种地方阻拦龙翼会的生意,根本就是破坏人家的财路,完全的不知死活。   况且了,人家小年轻自愿来磕点药尝尝鲜,这家夥激动个什麽劲儿?还好好读书?真迂腐。   “所以啊……”旁边人露出暧昧的笑来:“兄弟们想想,既然他不想好了,干脆就也让他尝尝药的滋味,就给他酒里下了点FANTASTI。”   “没错。”开始说话的人接着补充,口气带点恶狠狠的味道:“这小子不是在这玩清高吗?老子就非要他像母狗发情一样求着我们操他,才算解气!”   被下药的男人这会儿连站都已经站不稳,口里不知道喃喃嘀咕着什麽,通红的脸,半闭着眼,手无意识的松着自己的衬衫领口,迷迷糊糊的往扶着他的人身上一个劲的蹭。   种种行为迹象,无一不显示着他的欲火焚身。   “行了,”几人向萧哲阳打着招呼:“我们先找个地方消遣去了,免得给你萧哥带来麻烦。走了啊。”   “咳……”萧哲阳抬起手想拦,最後只是揉了揉头发,又把手放下来。   不过是个自讨苦吃的家夥,值得为了他给自己找麻烦欠人情麽?   可是……他……他用的是哥哥的手机号。   哎,罢了。就做一次亏本生意好了。   萧哲阳狠狠一咬牙,冲上前去:“等一下!”   几人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这家夥……给我用用怎麽样?”   几人闻言,顿时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纷纷难以置信的看看中间男人,又看看萧哲阳:“萧……萧哥,你变口味了?”   谁不知道,迷雾的老板萧哲阳,最喜欢的就是俊秀好看的甜美少年,怎麽看也不像是,会对这种类型产生兴趣的样子。   “嗯。想换个口味做了试试看。”萧哲阳不以为意的笑笑:“今天那个,惹恼我了,所以我这不……还没泄够火呢麽。”   几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热情的邀请:“那萧哥,有没兴趣来场群P?”   萧哲阳嘴角微微抽搐,又云淡风轻的笑笑:“改天成不?今儿……”说着大咧咧的指了指自己的下方:“需求比较迫切。”   “这……”几人互相对视了眼,最後还是会意的点点头,把人推到萧哲阳身上:“那萧哥,玩的愉快!”说着各自散去,另找消遣了。   既然萧老板主动开口说看中了这家夥,他们也不必为了这种货色,在面子上弄的不好看。   更何况,萧老板找他们要人,就是欠了他们一个情。   人情嘛,以後总是得互相还的。   搂着在怀里迫切的蹭来蹭去的人,萧哲阳只觉得额角开始隐隐抽痛,感觉跟拿到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   不跟他做吧,这男人被下了催情的FANTASTI,发泄不出来的话後果不堪设想,就失去了救他的初衷。   跟他做吧……   除了说话声音好听点,长相不够甜美出彩,顶多称的上端正温和;体型不够纤瘦,腰不够细,还很可能是个直男……   啊啊,他萧哲阳真的不是来者通吃的啊,他也是挑食的好不好?   对这种类型的,他是真的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04 势在必行   “妈的,看着挺瘦的,抱起来这麽重!”萧哲阳凶狠的把男人推到包厢的床上,坐到一边喘着气:“给我老实点!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   真是自作自受,他被这个一直不安分的男人折腾出了一身的汗,最後忍无可忍干脆直接打横抱回来迷雾了事。   结果一路从进门到上楼,他被迫接受了无数奇异的注目礼。   该死。都是被这家夥害的,面子都给丢尽了。   许多熟客,特别是从他身边路过的手下员工,都用一种讶异外加同情的眼光看他,仿佛他有多麽饥不择食一般。   “嗯……我热……”男人满脸通红的眯着眼,主动抱着萧哲阳,一个劲的蹭着他的身体:“我难受……我好热……恩啊……”   萧哲阳没好气的推开男人:“热就自己脱衣服!老子又不是空调!”   真是可恶,他从来不会对别人如此的丧失风度,可这家夥……现在实在让他很恼火。   男人似乎听懂了一般,茫然的看看萧哲阳,又傻傻一笑:“嘿嘿……对,脱衣服……”   颤抖的双手试图解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却总是无果。男人揪着自己的衣服,一副要哭的无助表情:“我……我解不开……”   萧哲阳狠狠吸了口气,凑过去抓住男人的衣领,用力一扯──   扣子飞蹦着四散开来,衣服极有效率的被成功扒下。   “这下成了吧?”萧哲阳打量了眼男人的身体,更是一脸嫌弃加不耐烦。   不过就是个普通平板的男人身体,毫无诱人之处。   普通的蜜色肌肤,这会儿因为情欲微微泛红。身材和自己目测的一样,腹部虽然平坦,可腰部不够纤细,身形也不怎麽完美。   谁料男人看了看被丢在一边的衬衫,转过脸委屈控诉:“你好凶……”   “……”萧哲阳觉得自己真要疯了。   这男人是脑子不好吗?怎麽现在是这个鬼样子?还是……自己那天午夜,根本就产生幻听了?   萧哲阳正在咬牙切齿的腹诽,男人已经凑上前抱住他:“帮……帮我……我好难受……好热……”   算了算了,反正麻烦也接下了,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萧哲阳叹了口气,解开男人的皮带扔到一旁,再费力的帮男人褪下裤子,然後瞪大了眼,居然有点发愣。   啧,真是想不到,这男人别的地方不怎麽起眼,屁股倒是挺翘的……   被白色内裤紧紧包裹的物事,这会儿明显已经挺起。男人也顾不得那麽多,只是伸出手隔着内裤搓揉着,仰着头靠在萧哲阳的怀里,身体不自觉的扭动着,发出一声声满意的喟叹:   “嗯……嗯啊……好舒服……嗯嗯……”   “嗯你个头!这样能爽的到吗?”萧哲阳没好气的回了声,拉开男人的腿,帮他脱下早已经被分泌的液体弄湿的内裤。   “恩哼……这样更爽了……恩……”没了内裤的束缚,全身已经被脱的精光的男人更是如鱼得水,身体依旧软软靠在萧哲阳的怀里,半眯着眼,肆无忌惮的套弄起早已起立的下体。   “切,这麽秀气的东西。”萧哲阳抱着用手套弄自己还一脸满足的男人,不屑的打量着男人高高翘起的分身。   男人似乎听不分明萧哲阳的讽刺,只是自顾自沈浸在情欲之中。骨节分明的手灵活的加速动作,仰着脸吐出一声又一声充满快感的呻吟。   “自己玩玩前面就能这麽爽?”萧哲阳感兴趣的眨眨眼,突然伸出手,袭向男人胸口的两点,慢慢揉搓爱抚。   “啊啊……”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一声激情的呻吟和身体敏感的一颤,掌心的凸起也立即变的硬挺。   “啧。”萧哲阳咂舌:“真敏感。”   男人完全没心思注意别人的话,手还在不断套弄着自己正在汨汨流出液体的分身,速度越来越快,胸膛不自觉的挺起,期待着对方的抚慰。   从背後抱着男人揉捏着男人的胸口,看男人半倚在自己的怀里正一脸沈迷的自慰,眼里水汽氤氲,带了磁性的男声正在一声声诉说着欢愉。   饶是萧哲阳一向自控力很强,呼吸也不由自主粗重起来。   “恩啊!……”男人又是一声呻吟,猛然半抬起身体,在自己手上射出白液,然後瘫软的倒回萧哲阳身上。   发泄出的男人似乎有一丝清醒,茫然的半睁开眼,与萧哲阳对视。   萧哲阳正要说话,男人已经伸出手,颤抖的摸着他的脸,口齿不清的唤:“易武……”   什……什麽?鹦鹉?萧哲阳脸黑了一层,“啪”的打开男人的手:“你才鹦鹉!”   “易武……”男人又不屈不挠的伸出手,半撑起身体,直直看着萧哲阳,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痛苦和内疚:“对不起……是哥对不起你……”   萧哲阳差点跳起来,猛的用力推开男人一肚子火:“靠了!你在瞎喊什麽?我哥哪有你这麽丑?”   “原谅哥哥好不好……”男人明显具有百折不挠的精神,不在意自己被推倒在床上,又重新撑起身体搂住萧哲阳,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呜咽:“是哥忽略了你……你回来好不好……对不起……原谅哥哥……”   “你……”颈部感受到灼热气息,而後很快察觉到有湿漉漉的水痕顺着脖子划过,萧哲阳本欲再度推开男人的手突然迟疑,而後变为在对方背部缓缓的、安抚的摩挲。   不知怎麽的,他就突然想起,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曾经这麽绝望的,趴在兄长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哭泣,为了一份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那一场崩溃般的哭泣之後,他再也没哭过。以至於这些年来,他几乎都忘了,流泪的滋味是什麽。   “唔嗯……好……好难受……”哭泣声渐消,转变成难耐的呻吟。   怀里的身体,再度开始不安分起来。   萧哲阳从回忆里回神,看男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手自己探进自己後方,用力抽撤。   “嗯……唔……痒……难受……”男人抬起头看着萧哲阳,眼里是满满的恳求:“帮……帮帮我……我里面……好难受……恩啊……”   空虚的体内,好像在自我蠕动着一般,强烈叫嚣着,需要什麽东西进去直捣黄龙,好抑制不断涌上的瘙痒。   05 迷雾春光   一根手指很快满足不了体内快速增长的情欲,男人又匆匆加进去两根,大张着腿,肆无忌惮的戳刺着自己的後穴。   手指在体内出入,带出来嗤嗤的水声。再加上男人的动作,气氛开始变的无比淫靡,男人却不自知,只是满脸享受的表情。   看着男人已经欲火焚身的样子,萧哲阳心里跟着微微一动,同时起反应的,是早就开始蠢蠢欲动的下身。   他又不是性无能,再没反应可就真奇怪了。   萧哲阳耸了耸肩,把男人的身体翻过来。   菊穴正汨汨向外流着液体,连扩张的步骤应该都可以免掉。入口似乎害怕一样的微微收缩开合着,却更像盛情邀请引诱别人的进入。   而男人正死死抓着床单,臀部无意识的微微摇摆,明显的求欢姿势。   看着眼前的诱惑景象,萧哲阳眸色渐渐转深,一把解开了自己的裤子,已经变的硬挺的欲望跟着弹出。   跪在男人身上,手习惯性的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套子已经没了。   “该死。”萧哲阳低低咒了一声,重新要拉回裤子。   他虽然私生活不检点性事颇多,可不安全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尝试。   下身突然被人握住,萧哲阳吓了一跳,却看到似乎是等的已经不耐烦的男人侧身回过头来,着迷的开始用手套弄他的欲望,喃喃的呻吟着:   “恩……给我……我要……”   “你……”真是大意失荆州,最脆弱的部分这会儿被握在人家手里,让萧哲阳阴着脸动弹不得,生怕一个不小心动作过大,最重要的器官就被神志不清的对方给废了。   分身很快在男人的套弄下有了更激烈的反应,变的愈加粗壮。男人松了手,脸上也现出兴奋难耐的表情:“快……快点……给我……”   燥热的体内就像有团猛烈的火在烧一般,焚毁了他的全部理智,只想要眼前的硬挺,狠狠的戳进来!   罢了,反正跟这家夥做已经是破例了,大不了再继续破例一回好了。   况且看这家夥的样子,也不像是私生活紊乱的人,身体应该不会有什麽毛病。   萧哲阳这麽想着,拉开男人的双腿,将分身抵在已然不断开合的湿润入口,挺腰直冲而入。   “啊啊啊……!”男人因为过度的疼痛发出惨叫,侧着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现出痛苦的表情,手指紧紧掐住了床单。   “唔……”尽管萧哲阳经验丰富,也不由跟着闷哼一声。   分身只进去了一半,就被卡在那里。包裹着自己坚硬的柔软,竟然有着意料之外的紧窒。   这家夥显然……後庭从未被开发过。   唉。麻烦大了,还不知道这男人清醒之後会不会倒打一耙,不识好人心的责怪自己。   萧哲阳微微皱眉,这时候也懒得想太多,只是扣住男人的腰,试图把自己的分身抽出来,先给男人後方充分扩张。   分身一寸寸往外移动,感受到摩擦产生的强烈快感。男人的後穴还在不断收缩,刺激着萧哲阳反应更甚的下体。   萧哲阳微微喘着气,低头盯着两人紧紧交合的部位。纵然他一贯自控良好,这会儿却几乎有点控制不住直接冲进去的欲望。   “恩唔……恩恩……别……别走……”   体内的快感浅尝辄止,男人混混沌沌的,却也察觉到那根刚刚缓解了他一点点瘙痒的东西有离去的意向。   仿佛格外害怕体内的坚挺离开一般,男人慌忙收缩着後穴,夹紧了萧哲阳已经退了一半的分身。   “……操!”萧哲阳身体一抖,差点这麽猝不及防的精关大失,不由恼火的狠狠往男人的臀部一拍:“你到底有多饥渴?”   “恩啊……”受到刺激的臀部再度一个收缩,男人腰部跟着挺起:“恩哼……我……我要……”   “这是你自找的!”萧哲阳恨恨咒了一声,一把扣住男人的臀部,本已打算退出的欲望重新长驱直入,直接没入男人体内。   “啊啊啊啊……疼……”被撕裂的剧痛让男人仰起头,扭曲了五官:“啊啊……好疼……出……出去……”   “你可真难伺候!”萧哲阳粗喘着气,看着男人痛苦的表情,还是强忍住了立刻快速动作的欲望。   一手扣住男人抗拒的扭个不停的腰部,不让男人後退,萧哲阳另一手在男人胸口的两点处揉捏爱抚:“放松点……否则会更疼……”   “恩……”不知道是爱抚起了作用,还是听懂了萧哲阳的话,男人虽然依旧用力喘着气,呼吸都似乎接不上来了一般,却明显身体渐渐松懈下来。   然而很快,男人却开始不满起来。   体内巨大的物事,撑的他极其充实,却偏偏停着不动,只能感受到突起的经脉不时跳动,把敏感的体内反而挑逗的更是难耐。   “嗯……”男人主动扭动起腰部,蹙起眉发出不爽的哼声:“动……动一下……”   本想缓和一下男人的疼痛,等对方完全适应了再继续的萧哲阳,这下被男人的热情逼的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掐紧男人的腰部,毫不怜惜的开始大幅度进出。   “啊啊……啊啊啊啊……好……好棒……好舒服……太……唔哈……太舒服了!”   男人摇着头,只是随着萧哲阳大力凶狠的动作一脸满足的叫着,完全分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麽。   看着男人满脸狂乱,萧哲阳嗤笑,下身又是猛力一挺:“有这麽爽吗?”   “嗯啊啊啊!好深啊……”男人不自觉把腿分的更开,挺起腰部接受对方凶猛的操干:“用……用力……唔啊啊……太爽了……”   磁性的男中音,此刻带了一点点沙哑,毫不忌惮的说着最淫秽的话语,分身又被湿滑蠕动的甬道紧紧包裹,让萧哲阳的理智终於开始消退。   “啊啊!”男人又是猛然惊呼一声,两腿已经被萧哲阳更加强力的向外掰开,一下下的持续猛烈撞击。   汹涌而来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男人无助的扭动腰部,发出舒爽至极的吟叫:“太……太大了……!唔……好棒……好粗……我……我好喜欢……再来……恩啊……还要……”   “你要的,别後悔!”萧哲阳呼吸不稳的说着,又是一阵深入浅出的用力抽插,几乎深到男人脆弱的肠道里去。   “啊啊啊啊啊……”男人摇着头,被剧烈的动作弄的浑身都在颤抖,後方不断收缩:“不……别这样……轻……轻点……”   “晚了!”硬邦邦吐出两个字,萧哲阳一边加速着动作,一边伸手在男人身上摩挲爱抚。   手来到男人的腹部,在肚脐周围打着圈温柔的抚摸,不料偏偏触及了男人的敏感地带。   “不啊啊啊……不要……唔唔……我……我不行……你……别……别摸……唔……”   男人一阵抽搐,一把抓住萧哲阳的手,後穴随之痉挛着缩紧:“啊啊啊……别……难受……”   只是虽然嘴里叫着难受,男人因为情欲产生异样红色的脸上,却是意乱情迷的表情,明显极是享受。   “你……”萧哲阳盯着男人的脸,粗喘着气,神情复杂的一字字发出声音:“你在挑战我的极限……”   男人显然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是茫然的发出意味不清的呻吟,哆嗦的身体酥软着任萧哲阳来回进出,脸上依旧是满满的情欲之色。   “唔啊啊啊!好……好爽……”男人突然像发疯一般的叫了一声,胸膛剧烈起伏,体内在萧哲阳再度深深挺入之後,感受到一阵欲仙欲死的快感。   知道是顶到了男人的敏感点,萧哲阳毫不客气的次次深入,对着那一点反复碾磨。   “恩啊啊……恩恩……不……不行……别……别弄那里……”男人摇晃着身体,拒绝太过澎湃的让他几乎接受不了的快感。   萧哲阳却没有丝毫放过他的意愿,反而开始放慢了速度,极其缓慢的抽离分身,再猛的狠狠进入,重重顶着那一点。   “嗯哈……不要……不要这样……”男人声音带了哭音,“我……我受不了……不要……恩啊啊……我……我求你了……唔啊啊……求你……”   看男人满脸泪水哭的一塌糊涂,萧哲阳的兴趣反而被彻底挑起来。   这个男人……和平日里那些在床上刻意讨好他的男孩们,还真的挺不一样。让他不但没有失去兴趣,反而想更加狠狠的干进去,看男人脆弱无助的表情。   唔……看来偶尔换个口味,也挺不错的。   恍若不闻男人的恳求,萧哲阳狠狠的戳入,享受着蠕动着收缩的内部不断摩擦自己分身的舒爽。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男人昂起头,一把握住自己早就起立的分身:“我……啊啊啊……我要死了……唔……”   乳白的精液射到自己胸膛,男人猛的弓起腰,又重新软下,无力的喘着气,嘴唇半张着,连叫都叫不出来。   身体达到的高潮,让他的後穴再度猛力收缩。萧哲阳倒吸了口气,这时候也不再管什麽章法,一贯在情事里克制的大脑这会儿也接近空白,只是顺着本能狠狠抽插,疯狂律动。   意识如同漂浮起来一般,却依然能感受到下身持续传来的强烈快感。男人虚软无力的张着腿,神情恍惚,已经没了拒绝的力气。   房里喘息声和肉体撞击声交汇,液体顺着後穴流出,滴到被男人抓的褶皱不堪的床单上,淫靡至极。   再度狠狠撞击了一会,萧哲阳终於觉得腰部一麻,有了想发泄的冲动。   他本想立刻退出,却还是没能控制住,不由自主的趴在了男人身上抱住男人,低低吼了一声,在男人体内痛快的射出液体。   “恩啊啊啊……”被滚烫热流刺激着,男人突然睁开眼,对上近在咫尺的萧哲阳,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抬脸死死堵住了他的嘴唇,然後毫无顾忌的伸舌而入。   “唔……”正在射精的关头,萧哲阳避无可避,被男人吻了个结结实实,随後眼睁睁看着男人无力的松开手倒回床上。   下身的快感还尚未褪去,萧哲阳的脸色却由白转红,由红变绿,最後定格成了阴沈的黑色。   喘着气,萧哲阳用力抓紧男人的肩膀一阵猛烈摇晃:“你他妈的……连老子的初吻你也敢要,不想活了?!”   “恩……”男人满脸迷乱,茫然的扭了下腰,感受到体内尚未拔出的物事,无意识的又哼了一声,随即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愉悦还是难过,直接陷入昏厥。   “靠了!你……你给我醒醒!……老子还没爽够!”萧哲阳咬牙切齿的用手背抹着嘴唇,用杀人般的眼神瞪着再度把他的欲望刺激起来却不负责解决的始作俑者。   推了半天男人依旧闭着眼睛毫无反应,萧哲阳恨恨捶了下床,不甘的从男人温暖的体内退出自己的分身,一脸郁卒的伸手握住。   都被这家夥害的,他一晚上已经不知道破了多少例,现在还居然沦落到要自己解决的悲惨地步。   叹着气在自己手上射出浊液,萧哲阳抽出纸拭去,抱起男人进了浴室,边帮男人清理着身体边郁闷。   以往的情事,哪一次不是相互都爽到了就各自散去。他萧哲阳,什麽时候这样精心伺候过床伴?   该死,这笔生意做的真是……太亏了。   06 针锋相对   金黄的阳光从玻璃窗里透进来,暖暖的洒在床铺之上。   “嗯……刺眼死了……怎麽忘了拉窗帘?真是的……”   李易文还尚未从熟睡中回神,迷迷糊糊的咕哝着,抬手遮住累的都睁不开的眼睛,想翻个身好避开热烈的光线继续呼呼大睡。   身体刚一动,就有分明的疼痛从後方传来,直戳脑神经,一下子把睡眼惺忪的李易文刺激了个清醒。   头痛欲裂,李易文拉高被子捂住脸,费力的回想昨晚的经过──   昨天是弟弟的忌日,他出於怀念来到迷雾,顺便要杯酒喝,刚拿起酒杯,却不想正好碰上几个人在卖摇头丸给一个男孩。   男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岁不到,青春的脸上还带着稚气,却染着头发打着耳钉叼着烟笑的张狂,让他一下就想到了那时自己的弟弟。   他本没打算给自己惹麻烦,只是行为背叛了思想,还是不由自主的冲了过去阻拦,还和那些人起了争执。   那些人只是冷笑几声随即散去,而那个男孩好像因为他的出现被打扰的失去了兴趣,最终还是没有买药。   对於他苦口婆心的教育,男孩也只是回敬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後满脸扫兴的低声咒骂着离开。   那个眼神,让他想到了弟弟最後对他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冷漠与不屑。   闷闷的回到座位,他端起先前要的酒一饮而尽。然後……   然後他就没什麽意识了。   酒里一定有问题!   李易文揉着额角,努力的拼凑大脑里破碎的画面。   记忆里接下来的场景异常混乱,好像他被几个人拖着走,还推来搡去,然後又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来来回回的肆虐侵犯。   而他,居然不但没有抗拒,好像还不知羞耻的一直拼命索求……   这……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做了春梦麽?不对啊……那也应该不会是这种性质啊!   更何况……现在身体虽然干爽清洁,可身後有鲜明的疼痛不断传来,证明一切绝非梦境。   李易文抬手,触及到自己的身体,这才赫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缩在陌生的被子里。   怎麽会这样?!难道昨晚真的……   李易文立即陷入了石化,耳边却传来一个淡淡的男声,因为隔着被子的缘故所以不甚清晰:“捂成这样严严实实的,不怕会闷死麽?”   房间里还有别人!   李易文一惊,一把扯开被子,正对上坐在一边衣着整齐正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年轻人的脸。   一瞬间李易文却有些呆,以为看到了天使。   年轻人看上去最多二十来岁,染了红的炫目的头发,热烈利落。白皙皮肤,碧蓝眼睛,高挺鼻梁,微抿薄唇,深邃轮廓,俊美无比。   好半天大脑才开始转动,李易文猛的觉得不对,一把拉开被子,因为疼痛表情扭曲了下才恢复正常,声音因为昨晚喊叫过度而沙哑:“你……昨晚是你强暴我?”   “强暴?”年轻人睁大了眼,满脸无辜:“拜托,是你强暴了我才对吧?昨晚全是你主动要求的好吧?你知道你都招惹了什麽人?要不是我,你就被那帮人给轮奸了。”   “你……”李易文气的身体发抖:“那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年轻人耸耸肩,声音清润柔和,显得极是体谅:“如果你想挽回点面子,认为你昨晚是出於感激而以身相许,我也不介意。”   “你放屁!”对方的话怎麽听怎麽像是嘲讽,李易文无意识的揪紧自己的外套,失控的骂出声:“你……你个畜生!”   切,就知道这家夥醒来必然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萧哲阳心里暗暗想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只是──   不着痕迹皱了皱眉,萧哲阳打量着眼前脸涨的通红的男人,却突然觉得有点微妙的失望。   男人现在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说话的粗鲁口气,还有嘶哑嗓音,根本没办法与他印象中的那个悦耳温柔,让人平静的声音主人联系起来。   看年轻人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眼神复杂,李易文这才想起自己正以全裸的姿态,呈现在对方的视线下,於是急忙避开对方的眼神,慌慌张张的起身下床。   双腿都有点站不稳,因为纵欲过度而发软。李易文忍着疼痛,吃力的蹲下身,捡着散了一地的衣服。   衬衫扣子全部掉了,内裤被揉成一团,只有满是灰土的外套和西装裤还能勉强穿上。   萧哲阳并没有要插手帮忙的意愿,只是依旧淡定的坐在原地,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易文的动作。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身後年轻人的眼里,李易文就更是难堪,匆匆忙忙凑合着,把裤子套上,外套草草就这麽披上,遮住身体。   好不容易穿了衣服回转身,却见到年轻人指了指桌上的一叠不薄的现金:“喏,补偿你的,行了吗?”   以前每每有难缠的床伴,萧哲阳用上这一招,总是很有效。   羞恼一股脑涌上,李易文身体一僵,恶狠狠的脱口而出:“拿滚!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出来卖的?”   “你……”萧哲阳也不由沈下了脸,随後怒极反笑,扬起阳光无害的笑容:“难道不是?可你昨晚的表现非常热情熟练啊。我看你很有天分嘛,怎麽样?要不要考虑来我这行?”   李易文霍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年轻人,泛白手指紧紧掐住了手心,脸上露出一点不可置信的神色来,嘴唇哆嗦着,眼角因为羞耻泛着鲜明的红。   到了这会儿,他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大脑里断续的记忆清晰的告诉他,年轻人说的全是实情。   萧哲阳看着男人有点可怜的样子突然升起不忍,正欲解释,男人却已经沈默下来,表情恢复平静,慢慢走到桌前。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萧哲阳疑惑的看着男人,想看他意欲何为。   李易文一言不发拿起钱,一张张耐心的摩挲了分辨真假,确定都是真钞之後,折起来通通收进口袋里,踉踉跄跄的走向房外,头也不回,也没再看萧哲阳一眼。   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说什麽计较什麽都於事无补,对方的言语羞辱也不会让他少了几块肉。   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也犯不着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孩子斗嘴置气。   更何况,年轻人说的,很可能是事实。他本来很有可能,会遭受到更严重的侵犯。   就这样吧,别再想了。他和这个年轻人,想必也不会再见了,那又何苦和现成到手的钱过不去?   日子还是要过,生活还是要继续。   不会因为他很有气节的把钱扔了一地,或是有骨气的通通砸在年轻人脸上,就可以当做一切从未发生,就可以让他吃穿无忧免除债务。   萧哲阳看着男人跌跌撞撞的背影,唇畔扬起,划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个男人可真是有趣,矛盾的要命。明明脸上满是羞愤的表情,还偏要强逞着摆出满不在乎拿钱走人的样子。   迅速起身,萧哲阳几步追出去,按住男人的肩膀:“喂,你住在哪里?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男人一把拂开他的手,言语冷淡客气:“不麻烦你了,谢谢。”   说完李易文加了速度一瘸一拐往前走,想早点离开这个给他留下无限阴影的地方。   送他回家?开什麽玩笑。他可一点都不再想和这个年轻人,有更多的纠葛。   趁着现在,谁都不认识谁,就这麽算了吧。   萧哲阳站在原地没再追,盯着男人仓皇背影的眼神微眯,闪过趣味的光。   除了自家兄长,多少人不是争先恐後的想瞅机会贴上他?   这男人醒来之後的反应,倒真出乎自己的意料。   说他有骨气吧,他还是拿走了那叠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的钱。说他贪财吧,他却丝毫没有想依傍上自己或是继续敲诈的意思。   本以为又要费神解决一场纠缠的,想不到……这男人倒是挺识趣。   李易文。萧哲阳轻声念着这个名字,高深莫测的微微一笑。   很久没碰到过这麽有意思的人了。他的兴趣,好像又被重新挑起来了。   恩,反正最近也无聊的很,何妨跟这个人继续玩玩?   07 不速之客   靠在心理咨询室的转椅上,李易文舒适的眯了会儿,然後拉开抽屉,把刚到手的支票塞进去。   眼角扫到角落里那一叠整整齐齐搁着丝毫没有动用的钞票,李易文又莫名的烦躁起来,“砰”的用力关上抽屉。   毕竟虽然身後的疼痛已经转好,虽然不断自我安慰着事情已经过去,可让一段不明不白的伤害就这麽直接翻篇,终究还是有点困难。   所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有得必有失,抑或是,倒霉之後就会有点好事降临,那日他回来之後不久,就接到一笔大CASE。   对方要求全权保密,包括身份,也不设立档案。但完全不需要咨询,只是固定约好了时间过来做个最基本的放松睡眠。   能有这样轻松的生意,又何乐而不为呢。於是李易文毫不犹豫的一口应承下来。   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很英挺,也很有阳刚之气,总是穿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勾勒出高大身形。   只是男人眉宇总是不自觉的拧着,面对他的眼神虽然大多时候是平和的,却会在偶尔刚清醒时露出一点厉色,显示着男人的焦虑与警戒。   依照他的判断,这个男人一定有着比较严重的压力,只是不愿说出。   他尝试过几次,对这个男人做引导,让这个男人主动说出心中的阴霾,也好固定住这个客户。   只是男人潜在的防备感似乎很重,再加上男人几乎每次离开,都会丢下一张不菲的支票,他也就没再强求。   今天下午这个男人刚走,晚上恰好没有预约。李易文满意的伸了个懒腰,期待着回家的呼呼大睡。   最近一阵客户一个接着一个,那日的事情本就伤了元气,他还要硬撑着面对病人各种各样的诉苦问题,自己都有点支撑不住,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感觉无尽疲惫。   心理咨询师,在病人眼中作为神一般冷静清醒无欲无求的存在,本身就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当支柱,以便自己不会被各种各样的悲痛烦恼打扰影响。   可他毕竟不是神,纵然之前的静心训练也做过很久,终究还是有情绪的凡人,也会难过,也会悲观,也会对世界……充满失望。   看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否则会影响到自己的专业不说,万一把自己的情绪也彻底扯进去了,太过低落一个想不开直接自杀了,那就糟糕了。   做心理咨询的,虽然一贯把生死看的很淡,可终究还是好好活着的好。   李易文这麽想着,收拾了东西就要起身,想到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的拥挤,迟疑了下又重新坐下,对着笔记本电脑准备下次客户的咨询资料。   磨砂玻璃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李易文抬起头:“进来。”   门被拉开一个缝,前台助理刘茵探了半个头:“李老师,还没走哪?”   “嗯,没什麽事你就先下班吧,我过会再走。”李易文温和笑笑。   对这个活泼伶俐充满青春向上气息的小姑娘,他一向是疼爱有加。   毕竟在这个来往人群都带着忧虑烦扰的地方,有个年轻的身影能带来活力,就像给眼前增了一抹亮色一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好。”刘茵点点头:“对了,李老师。刚刚有个人打电话来,问我们什麽时候下班,说他马上就到了。”   “有预约吗?”   “没有。而且电脑没有他之前的记录,应该是第一次来咨询。他说要直接过来找您。”   “知道了,”李易文没在意,盯着屏幕心不在焉的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会好了。”   房里重归安静,李易文重新整理着资料,直到玻璃门再度被拉开。   “小茵,你怎麽还没走?”李易文随口问着,继续头也不抬的继续敲击键盘。   没听到回应,李易文疑惑的抬起头。   来者是个男性,格子衬衫搭配白色外套,运动鞋裤,打扮像个学生一样简单清爽。   身材修长,个子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黑色微鬈的短发,刘海安安静静的服帖在额头上。   不……有什麽不对……   李易文死盯着对方几乎被刘海遮住的碧蓝双眼,那深邃眼神,那清晰轮廓,那俊美长相……   一瞬间李易文差点吓的跳起来──   是那小子!那天在迷雾上了他的那个混血儿!   一向擅长与人沟通的李心理咨询师,首度面对访客,不但没有热情沟通,反而陷入尴尬的沈默。   他僵硬的坐在座位上,十指依然维持着放在键盘上的状态,就像被人定了身一般,只是傻傻的盯着来访者,连起身招呼都没想起来。   可来者显然比他还要镇定的多,丝毫没有率先拉开话题的打算,只是安静乖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脸色平和,面带微笑,宛如一尊俊美的雕像。   显然,这个男孩子是个心理素质极佳的人,不焦不燥,不慌乱,有耐力,镇定,反而容易给其他人带来压迫感……   不对!他想到哪里去了?!   李易文生平第一次开始痛恨自己的职业习惯,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当看到那尊雕像依旧维持着不变笑容时,终於挫败的接受了──   没错,这不是做梦,真的是那天那个小子,找上门来了……   一瞬间,李易文是那麽希望,他可以像即时通软件一样能在这小子面前直接隐身,或者是拥有消除这小子所有记忆的能力,或者干脆……穿越了最好。   希望终归是希望,李易文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孩,与他对峙半晌,终於率先憋不住败下阵来:“你怎麽……”   08 正面对峙   “你後头还疼麽?”年轻人没等李易文的下文,紧跟着发问。声音平静,态度坦然,仿佛这问题只是闲聊家常一般随意。   这……这是什麽概念?以静制动!後发先至啊!!!   李易文忍住把这小子直接打包从窗口丢下去的冲动,一字字的憋出话来:“无妨,有劳关心。”   “那就好。”面前的人漾起真诚明媚的笑:“我还担心我那天做过火了,会伤到你。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李易文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在抽痛,“你怎麽会知道这里?”   “你那天告诉我的啊。”年轻人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是你给我这个的,说让我可以来找你。”   自己……自己有这麽敬业吗?都那种时候了还念念不忘为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做推销?   李易文绞尽脑汁回想着那晚上的情境,没想起来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却反而被那些淫乱场景不由激的满脸通红。   年轻人又弹了弹手里的名片,相当体贴的继续补充:“你不记得了吗?就在你快到第二次高潮的时候,你一直拉着我,然後……”   “别说了!”脸由原本的红几乎快憋成了茄子般的紫色,李易文看着年轻人的神情,好像只是单纯的想帮自己恢复记忆一般无辜,觉得自己要疯了。   镇定,镇定……李易文,你要镇定……   深吸了半天的气,李易文终於平缓下来:“隔了这麽久才来,不觉得没什麽必要了吗?”   “原来你现在是不高兴我没有早点来啊?”年轻人面带喜色的睁大眼,仿佛根本没有听懂李易文的排斥,直接就轻而易举偷换了命题。   忽略李易文迅速变黑的脸色,年轻人一脸诚意的解释:“你别生气啊。我是怕我来的太早,你气还没消,会不理我。毕竟是我把你……”   “行了行了,到此为止!”李易文阴着脸快速打断:“这件事,我们都忘了好了。别再提了!”   真是的,这年轻人看上去倒是长了一张聪明的面孔,怎麽就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他明明已经这麽排斥那次的事了,这小子怎麽就看不出来呢?   “哦。”萧哲阳乖乖应了一声,随即别过头,强忍住自己心中已然翻天覆地的笑意。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李易文正戴着金边眼镜,对着笔记本屏幕打字。   修长手指在键盘上熟练的敲击,键盘发出轻微的响声,在一片静谧的咨询室里,显得安宁美好。   认真工作时的男人的侧脸,与上次在迷雾中的歇斯底里完全不同,让他乍看了都移不开眼。   文雅,平静,从容,给人一种极为舒适的感觉,如清泉水流,可以包揽万物,和记忆里那个午夜电话的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相得益彰。   只是等这个男人开口说话之後,他才发觉,他好像更喜欢看到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被他激到手足无措满脸羞愤的样子,而不是之前那副如神般的温文尔雅、情绪无波。   “没什麽别的事了吧?”李易文顺手保存了文档,“啪”的合上电脑:“我下班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要请我出去吃饭?”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李易文深吸了口气,仔细打量了眼不知何时已经自发自觉斜倚在靠椅上的年轻人──   一脸平和,没有丝毫玩笑意味,真的是很认真的在叙述这个问题。   这……现在的年轻人,思维怎麽就那麽怪异呢?他们大脑都是用什麽做的?这显而易见的送客意图,他怎麽就不懂呢?   看李易文面色不善打量自己,萧哲阳笑容可掬的起身,满脸喜色加期待:“那就走吧。”   “这个……”李易文咳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对方怎麽称呼,顿了下又继续:“这位先生……”   “我叫萧哲阳。”年轻人不以为意,笑眯眯的自我介绍。   “哦……萧……哲阳。我是说……”李易文咬咬牙,决定跟这年轻人直接摊牌:“我们现在呢,已经没什麽关系了。我也不想再见……”   说着看了看萧哲阳的表情,李易文不由心里一颤,猛的住了嘴。   秀美的大男孩儿这会儿眼里满是惊讶,薄唇紧紧抿着,无辜的脸上现出一点受伤的神色,让他都不忍心再继续下去,甚至不敢与对方对视。   “你那麽不想看到我?”沈默了一会,萧哲阳淡淡问,声音很轻,眼眸却微微眯起,闪过危险的光。   李易文没抬头,也就不曾注意,犹豫了半晌,还是狠狠心应:“没错,因为……唔……”   猝不及防被对方扣住身体往後推,李易文惊讶的张大了嘴,随即就是用力的挣扎:“你……你发什麽疯?放开我!”   使了半天的力气却还是摆脱不了萧哲阳的钳制,李易文被跌跌撞撞推倒在桌子上,随後被对方用身体的重量压住。   对待力气大的出奇的萧哲阳,他根本就不是对手。还待反抗,对方的手已经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他的皮带,顺着他的後背向下探了进去,在紧实的臀部轻轻搓揉。   对方已经凑过来,在他耳边吐着温热气息,口气却极是委屈:“不看到我,你舍得吗?那天晚上……你这个地方……明明就很喜欢我……”   不妙的感觉对方好像有现在来证明他所说的绝非谎言的意向,李易文脸涨得通红,身体不由微颤,声音也已经变了调:“你……你他妈……给我放开!……啊!”   “我不喜欢听你说脏话……”萧哲阳不紧不慢重重掐了一下他的臀部,还是平心静气的语调,似乎一点不受影响。   “你别……”掌下的身躯敏感的弹动了下,耳边传来李易文抑制不住的颤抖声音:“你别这样……”   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萧哲阳抬眼,看到李易文脸上流露出无助之色,眼角泛红,显然极是惊恐,怔了怔,抽回手站直了身体。   真是的,他有那麽可怕麽?能把这男人吓成这样。   李易文靠在桌上,急促的呼吸着,後腰被桌子杠的生疼,都浑然不觉。   他本不是这样窝囊的人,也并不容易向人轻易的妥协示弱。   只是这个年轻人……让他之前已经有了阴影,让他一旦面对,就总是控制不了的内心发怵。   不是恨,只是纯粹的害怕,只是觉得……宛如没脸面对自己一般。   那个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抛弃尊严,不知羞耻双腿大张乞求对方操干的夜晚,平日里用忙碌让自己不想起,也就罢了。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断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让他不自觉的把现实与回忆重叠,尽管脑海里只是划过些许破碎片段,都足够让他羞愤欲死。   想想都有些讽刺,作为心理咨询师,他帮助过多少人平心静气摆脱苦闷,可这次竟然……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   09 生意落定   “行了,别这麽紧张,我又没打算真在这儿吃了你。”   实在看不下去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还一脸可怜兮兮的慌乱模样,萧哲阳莫名其妙的,居然生了一丝不忍,抓抓头发,耸耸肩凑上前去,把男人揽进怀里。   怀中的身体再度僵硬,动都不敢动一下。   切,这种人真是没劲。   萧哲阳颇感无趣的撇撇嘴,松开男人:“不就是开个玩笑麽?这麽大的人了,还这麽不经逗。”   开你妈个头!有开这种玩笑的吗?果然是出来卖的!才会这麽随便!   李易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在心底咆哮一般凶狠腹诽,却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话到嘴边临时换了语气:“我可不是你们这种人!开不了这样的玩笑!”   “……”萧哲阳低头打量了下自己临行之前特意换了的装扮,额角有青筋隐隐暴起,随即就笑了。   这家夥……未免太没眼光。他萧哲阳,有那麽像做皮肉生意的吗?   没有怒气,反而生了兴致。萧哲阳挑了挑眉,靠到靠椅上翘起二郎腿,闲闲闭目养神:“知道了,李大医生。”   “我不是医生!”李易文本能反驳,看萧哲阳没有理他的打算,又再度开口:“你到底想来做什麽?”   “来心理咨询室,还能做什麽?”半躺着的人眼皮也不抬,一副这问题很白痴的架势:“当然是来咨询。”   “我拒绝!”李易文想也不想的应:“我有权选择我咨询的对象,我拒绝接受你的咨询!”   真是疯了,自己居然会推开送上门的生意。只是……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什麽交集了。   “是吗?”年轻人半抬起眼皮,突然轻笑出声:“我懂了。李医生你是瞧不起我这种人是麽?也对,我们这类的,怎麽配跟李医生你这麽高贵的职业打交道呢?”   “跟你说了我不是医生!”李易文习惯性的重复,看年轻人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嘲的话,突然噤了声。   “我反正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哪儿能跟你这种天之骄子相提并论呢?”   记忆里头那个少年,也是如斯冷漠的,满脸无所谓的,向他吐出嘲讽的话语。   如果当时……他不是负气掉头离去,而是能敏锐的发现弟弟深藏心底的自卑……   也许,他还能把自暴自弃的弟弟拉回正途……也许,他的弟弟,这会儿还可以生龙活虎的在他身边。   不自觉失了神,抬脸对上萧哲阳饶有兴味的打量目光,李易文迅速回过神,冷冷扔出三个字来:“我接受。”   面前这个语气与弟弟出奇相似的年轻人,他突然希望能尽一点力,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萧哲阳顿时有些诧异,愣了半天才笑了:“李医生的心思变的真快,让我都有点跟不上呢。”   “我又不是免费给你做咨询,有送上门的生意,干嘛不做?”李易文板着脸冷冰冰应着:“听着,我的收费标准是……”   “谈钱伤感情。”萧哲阳截断,笑的春光灿烂:“那就这样。送我下楼吧。”   “我操!……”差点脱口而出的国骂被硬生生咽下去,李易文咳了一声,没好气的回:“你不会自己走?”   “喔。”萧哲阳状似失望的叹了一声,转过身就往外走,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李医生,你对待病人的态度,让我很想投诉你。”   “我也很想拿点安眠药,直接就把你打发了!”李易文咬牙切齿的盯着年轻人的背影,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脚步一顿,萧哲阳回过头看着面色发青一脸不甘的李易文,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真是……越跟他打交道就越觉得,太有意思了。   看到对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让李易文竟然随之一呆。   明媚的笑扬在那张俊美的容颜上,不同於先前的乖巧客气,竟然漂亮的……出奇的惑人。   还在愣神,对方已经施施然离去,只丢下了一句话:“别看呆了李医生。再联系。”   什麽看呆?他不就是恍了下神麽?不对!他看着一个男人发什麽楞?   李易文狠狠摇了摇头,重重往桌子上砸了一拳。   啊!都是被这家夥害的,自己都变奇怪了!   10 午夜来电   当晚,李易文早早躺了床上准备培养睡意,原本很是困倦的他,却偏偏很不幸的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他也讲不上来,只觉得大脑里头一团乱。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突兀的年轻人,打碎他生活原本的平稳安定,让他一想到,就感觉说不清的怪异。   努力不让自己想吧,可又偏偏不想不行。那些事情,就那麽清晰的横亘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啊!真要疯了!李易文再度重重翻个身,拿被子习惯性的捂住头。   时过午夜,李易文总算是迷迷糊糊有了倦意,虽然睡的不沈,可大脑已经开始逐渐陷入浅眠状态。   嘹亮的手机铃声响起,划过夜的寂静。李易文一个激灵,被这个声音震的,鲤鱼打挺般的跃起身。   按着额角跳下床,李易文顺手拉开抽屉取出手机,大脑自我意识的显示一贯培养的良好修养:“喂,您好。李易文心理咨询室。”   “是我。”淡淡的男声响起:“萧哲阳。”   “嗯?”李易文神智还没完全清醒,模糊的应:“萧哲阳?您是……?”   那头顿了一下,随即啧了一声,似在叹息:“李医生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小时没见,我就被遗忘了?”   是那个小子的声音!   李易文一股怒气蹭的就窜了上来:“你有毛病麽?这麽大晚上的打人私人手机,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啊?!”   还要继续指责,李易文却想到了什麽不对,啪的把手机扔到床上,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冤魂不散的小子怎麽会知道这个号码?他……他根本没有写在名片上啊!   “没办法,才忙完,於是想到要跟你预约一下咨询时间。”比先前大了几度的平稳声音从床上的手机听筒里传来,想来是刚刚李易文扔出去手机时无意按到了免提:“明晚七点半,到迷雾来给我做咨询好不好?”   才忙完?切,还能忙什麽忙到这麽晚?无非就是拿身体卖钱呗。这种自甘堕落的人,也不知道帮他咨询会不会是白费功夫。   李易文恨恨的想着,抓起床上的手机冷冷拒绝:“我不去那种地方。想要咨询,就来我的咨询室。”   “那种地方?”声音扬起,而後恢复温声细语:“你难道忘了我们的第一次是在哪……”   “你给我闭嘴!”李易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没跳起来:“别再提那种不堪的事情!我告诉你!让我去迷雾,免谈!”   “唉……”对方语气随之放软,低声咕哝:“行了行了,那我到你这来就好了嘛。真是的,这麽凶……”   有点委屈退让的口气让李易文的坚持有了一瞬间的摇晃,正要把口气放软些说话,对方已经继续:“如果你这的前台小姑娘问我是谁,我就自我介绍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了啊。”   “……”李易文只觉得额角有青筋暴起,有种冲进电话里把这小子直接毒哑的想法。   他错了……对这种人,他根本就不该心软的!   “李医生?”那边声音状似极其疑惑,满含关心,优雅缓慢,只是与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调:“你怎麽了?呼吸声这麽重?发烧了吗?还是……屁股还没好?”   “明晚迷雾见。”李易文捏紧拳头压着声音,一字一顿恶狠狠的从嗓子眼里憋出字来,不等对方的回应就关了机,有种把手机给直接砸了的冲动。   手气势汹汹的抬起,然後又慢慢不争气的缩回。李易文重新开了机,把萧哲阳的号码和名字存上。   才不是他没魄力,这……这台手机真的蛮贵的……恩,就是这样没错!   李易文一边不甘心的想着,一边重重按着手机键盘输着名字,泄愤一般的使力。   真是倒霉!好好儿的,怎麽遇上了这麽个无赖!   那头萧哲阳丢下手机,不介意自己生平第一次被挂电话,反而几乎快笑弯了腰。   那个有趣的男人,还真不同於外表的温文尔雅,爆发力倒是挺足的,一次比一次张牙舞爪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恶趣味发作,看到男人被他刺激成这个样子,他还真的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11 对决前奏   “李老师,辛苦了。”带有磁性的男声响起,虽然好听却平淡,不掺杂任何感情:“这是点小意思。”   “嗯,最近感觉怎麽样?”李易文接过支票放进抽屉里,抬眼看向男人:“许先生今天心情似乎很好?”   男人一向一丝不苟板着的脸上,今天却好像蕴着一丝微妙的喜色,衬的他本来棱角分明的面孔,显得无比柔和起来。   男人并未否定,显然是默认了。嘴角微微扬起,眼神扫向透明落地窗外的天空,划过一丝期待和得意。   一切已然尽在掌控之中,鱼在网里就等着捞的感觉,真是不错。   已经渐渐黄昏的远方天空,晚霞红的像火,艳的美丽,像极了那人的热烈,放纵,和肆意。   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你。一定要让你有求於我,对我屈服。   男人无意识的握拳,面沈如水,似乎下了什麽重大决定。   李易文被笼罩在男人高大身形的阴影下,打量着男人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了种必然有人即将遭殃的预感。   男人走後,李易文又准备了些其他资料,不知不觉,已临近七点。   想到午夜那个电话和那个小子约好的时间,李易文狠狠合上电脑,还是不甘不愿的站起身。   其实他是真不愿意到迷雾去,这总会让他有很不好的联想。无论是易武,还是他自己。   锁上咨询室的门到了前台准备交代一声,李易文却只看到空空的座位,显然前台已然下班。   李易文傻了半天,恨恨一拳头砸在前台的桌子上。   靠,他最近真是脑子不好了!昨晚怎麽会那麽轻易被那小子威胁的?   前台明明……五点半就下班了啊!   一边下楼,李易文一边还满腹怨念,脑海里还有乱成一团的思想在不断打架。   真是的,好好的,他干嘛要做这麽亏的生意?一向都是人家到咨询室巴巴的有求於他,他什麽时候这麽窝囊的去主动给人做咨询过?   罢了罢了,反正那小子应该不缺钱,大不了到时候多收点好了。   不过那家夥赚钱也不容易,用身体换的钱,也不是那麽好挣的……终归也是伤元气的事情。   算了……还是别多讹诈他了……就依照平时的规矩,收个成本费吧。   於是在到底要收那家夥多少钱的纠结里,李易文稀里糊涂的,已经站在了迷雾的门口。   迷雾一向不缺客人,才七点半左右的时间,站在入口,已经可以听到里头嘈杂的音乐,还有熙熙攘攘的人影。   头痛的按了按额角,李易文吸了口气走进去,纷乱的灯光打在身上,让他都有点头昏眼花。   穿过喧闹人群,李易文四处张望着,想先找到把他约至此地的主角。   扫了一圈没看到人,反而看到不少很年轻的男男女女,还算稚嫩的容颜上带了一些迷乱的神情,放纵的扭动着身躯,释放着自我。   这些年轻人啊……怎麽都不为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   李易文暗暗叹息着,在模糊的一张张脸里,好像看到自己弟弟也作为一员掺杂其中,又觉得心情有点沈重起来。   掏出手机,李易文正想打电话联系萧哲阳,外面突然有一道清晰的惊慌声音传来:“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条子!”   12 强强交锋   音乐还在响着,灯光也依然让人眼花缭乱,可人群却一下都安静下来。   毕竟还是一些年轻人,看到警察突来这里搜查,也会难免慌张与心虚。   只是已然来不及躲避,李易文与大家退到一边站在一起,看到已经有一群身着制服腰间配枪的警员走了进来。   而为首的警察,冷凝表情,浓眉剑目,一身笔挺警装裹住修长身材,宽肩窄腰,恰到好处,举手投足带着军人的训练有素,显得英挺逼人,气度不凡。   如剑般锐利的眼神扫了一圈,为首警官冷冷开口,问的话却让李易文心里一跳:“萧哲阳在哪里?”   低沈的男声让现场本已冷却的气氛又压低了温度,所有人一致沈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建议你们,知道什麽最好就老实说。”有紧跟其後的警员插话:“否则我们只能按规矩办事,把你们全都带回警局做笔录!”   人群中有一些小小骚动,最终还是归於尴尬的寂静。   好半天,终於有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迷雾工作服的少年怯怯开口:“他……他现在应该在楼上的包厢。”   “带我们过去!”有警员上前一步,却把少年明显的吓到,畏缩的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回事?”警员显然有些不耐烦,伸手想去抓住少年,少年因此更怕了,一个劲的往人後躲。   “呦,我们威武的警察大人,原来也就只能专门捡软柿子捏啊?欺软怕硬可是不对的喔。”   懒懒的声音从人群之後传来,包括李易文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   这麽一看,李易文就顿时莫名其妙的,心跳漏了半拍。   不近处的空地上,正站着笑意盈盈的萧哲阳。远离人群的挺拔身影,不显孤单,反而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   略微凌乱的头发还带着水汽,衬衫领子半松着,露出脖颈上令人浮想联翩的痕迹,外套也只是很随意的披着,拉链都没来及拉上。   不用问,显然他是刚经历了一场好事,还未来得及彻底打理好,就闻讯匆匆赶来。   可他现在这样的风情,也的确诱人的出奇。白皙脸庞上还漾着情欲刚过的慵懒之色,没有一丝慌张,镇定的要命,完完全全的毫不在意。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定从容的气场,却远远的隔出不容亲近与亵渎的距离,成功的镇住原来还有些慌乱的气氛。   “萧。哲。阳。”为首的警官一字一顿的说着,慢悠悠的走上前去,不客气的粗鲁揪住他的衬衫衣领拽了拽,丝毫不为当前的美色所惑,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样子:“你可真是……成心让我不得安宁啊,这大晚上的,我还得专门过来请你做客。”   萧哲阳被拽的往前踉跄了一步,表情依然不变,还带着之前的笑意:“不胜荣幸。不知道我萧哲阳这是何德何能,得蒙我们韩升警官另眼相看。”   “你的能耐……”韩升又拉了把他的衣领:“你自己会不知道?”   “我说韩警官,”萧哲阳咂舌,“虽说被您看上是我的福气,不过您大老远的来找我,还这麽光明正大的当众表白,也不怕您那位没了安全感的小东西听到了风声吃醋麽?”   韩升脸色微变,萧哲阳已经闲闲继续:“要是他一个激动再直接跑了,然後再出上点什麽事儿,这责任,提前说好,我可付不起啊。”   人群里传来窃笑声,韩升也跟着笑了,只不过那有点恐怖的笑意却一点没到达眼睛里去:“你对我的家务事,倒是挺关心。”   “彼此彼此嘛。”萧哲阳耸耸肩:“咱们好歹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是不是?虽说想当初因为哥哥的事,把韩警官大半夜的关在家门口不让进屋是我的不对,但都这些年了,韩警官这时候再来秋後算账,未免反应太过迟钝?”   “你以为我很想来找你吗?”韩升淡淡的说着,却重重拍了一把萧哲阳的肩膀:“你要是能像你哥哥,给我少添点麻烦就好了。”   “哎呦!”萧哲阳闻言脸色一沈,却突然毫不顾忌的叫痛出声:“韩警官,这麽多双眼睛,你不能这样对我动用私刑的啊。”   身後人群再度传来窃窃私语,韩升头也不回,不甚在意的再度拍了拍萧哲阳的肩膀,又搓了搓他脖上令人遐想的痕迹,似乎满怀关心的叹息:“疼吗?瞧你这身子骨太弱,可要懂得节制点。否则啊……我怕你将来进了牢里,没法活着出来。这麽个漂亮的年轻人,要是惨死在狱里,就太令人遗憾了。”   “韩警官言重了。”萧哲阳抓抓头发,笑的无辜:“我其实也就是做些你情我愿的买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构不上坐牢这麽严重。”   “正经?”韩升皮笑肉不笑:“你真是太客气了。你这生意要是都正经,还哪里有人敢说自己不正经?”   萧哲阳笑笑,後退一步微微鞠躬:“谬赞了……韩警官这话可真是……折煞小人了。”   两个你来我往的伪君子,言笑晏晏笑里藏刀,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旁的众人傻了眼,李易文更是吃惊的瞪大眼,紧张的手心里都为萧哲阳捏了一把汗。   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萧哲阳做这个皮肉生意,明明应该是心虚有错在先,怎麽看起来还这麽理直气壮?   这个警官,一看就不好惹,万一激怒了他,现在逞了一时嘴皮之快,以後还不知要怎麽受苦呢!   这小子,真是蠢的离奇!一点不懂适时收敛顾全大局的道理。   李易文心还在悬着,已经听到韩升显然耐心有限,直奔主题发话:“行了,我懒得跟你磨嘴皮。有人举报,你涉嫌携带、交易和吸食毒品,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这怎麽可能呢?”萧哲阳一直言笑自若的脸上也划过惊讶之色,随即摊摊手,“这是陷害,警官,您可千万要为我讨个清白啊。”   “是吗?”韩升冷哼,伸出手在萧哲阳的衣服上毫不顾忌的摸索。   萧哲阳坦荡的张开手,任韩升动作:“韩警官,您要是对我有意大可以私下联系,一切都好商量。这人来人往光天化日的,想吃我豆腐也犯不着这麽明着来吧?”   “呵呵,”韩升发出两声不明意义的冷笑,压住周围众人隐隐的笑声,突然从萧哲阳的外套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来:“年轻人,那你能告诉我,你口袋里的这玩意儿,是什麽吗?”   是K粉!   萧哲阳一眼就认了出来,一直坦然的脸色这下也猛然变了,韩升已经扬手:“带回去调查!”   必然是被人算计陷害了!萧哲阳琢磨着,想着今晚陌生的热情床伴,不由阴下脸。   该死,真是栽了。他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次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被小鬼给绊了个跟斗。   许是知道反抗已然无用,萧哲阳没再说什麽,只是顺从的任其他警员给他戴上手铐。   经过李易文身边与他对视,萧哲阳愣了愣,看到男人紧紧抿着唇,震惊惨白的脸上满是担忧,还伴随着有种好像说不出的愤懑情绪。   脚步不由一顿,萧哲阳奇怪的动了动嘴唇想询问,最终还是一言未发,跟着警察们一起走出去。   真是可惜了,本来晚上还想逗这个男人玩玩的,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档子晦气事。   13 溯本求源   从警局最後一个做完笔录出来,李易文在门口徘徊良久,抬腿欲走,最後还是捏了捏拳,鼓足了勇气,重新走进威严大门。   为首的那个警官正站在那里向其馀人交代事务,李易文站在旁边等了会儿,见人终於各自散去,有些紧张的向他走过去:“韩警官?”   “嗯?”韩升回过头打量着他,虽然依然板着脸看不出表情,只是态度却很客气:“有什麽事吗?”   看韩升并不似之前的冷漠凶狠,李易文心略略定了下,吸了口气,从口袋掏出名片,双手递上前。   “李易文?心理谘询师?”韩升有些疑惑的读了一遍,沉吟着:“你……”   “我、我是萧哲阳的心理谘询师,我想给他在看守所里做犯罪心理谘询,请问需要办理什麽手续?”   生怕遭到拒绝,李易文压着自己的紧张,不容韩升问出口,已经尽量平稳的一气说完自己的想法,然後屏着呼吸听对方的答覆。   “给他?心理谘询?”韩升捏着名片先是怔了下,随即噗哧笑出声来。   见韩升没有直接拒绝,李易文只觉一丝希望从心里升起:“可以吗?”   “没问题啊。”韩升的笑意依旧在脸上没有敛去,虽然笑容里明显带着不屑与讽刺,但还是把他本来棱角分明的严肃面孔衬的温柔起来。   “带上有效证件在规定的上班时间过来,我们的同事会帮你办手续。”   韩升抖了抖名片,放进口袋里,又看看李易文,似乎很好心的补充了句:“不过那种人哪,我劝你,还是少管他闲事的好。反正管了也是白费力气。”   这……这员警怎麽会如此冷漠?遇上走入迷途的年轻人不但不引导,还一副看好戏的悠哉架势?   就因为有了他们的放任,才会有那麽多憾事发生。   李易文想着有些不快,公式化的道了声别:“谢谢韩警官。那我先告辞了,下次再过来。”   “慢走,不送。”韩升随口说着,看着李易文的背影,眼里却闪过趣味的光。   这个男人,打扮体面,温文尔雅,循规蹈矩,教养良好,一看就与迷雾里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只是这种看上去一本正经的人,怎麽居然会愿意和萧哲阳,扯上关系?   而且──   这男人的样子,怎麽好像有点熟悉呢?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韩升浓眉微皱,开始在一向被同事戏称为移动资料库的脑海记忆里搜索,他曾经接手过的诸多案件。   ……   “姓名。”   “萧哲阳。”   “年龄。”   “喂──”萧哲阳懒懒靠在坚硬的椅子上,不爽的动了动腰,又费力的伸出带了手铐的双手捋了捋头发:   “我说李医生,你给我这是心理辅导呢,还是审讯犯人哪?我已经接受过问讯了,可不想再做一次笔录。”   “年龄。”李易文不为所动,手搁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准备在打开的文档里输入资料。录音笔在一旁良好运转,等待对方的答覆。   萧哲阳撇撇嘴:“26。”   李易文手猛然一抖,赫然抬起头。   真的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已经26了。   他……他和易武居然一样大。   “你26了?”重复确认的声音微颤。   “对。”萧哲阳奇怪的耸耸肩:“不像吗?”   “为什麽要做这一行?”   “……”萧哲阳一时语塞,随即古怪的笑笑,随便扯了个理由:“缺钱。”   “缺什麽钱?!”想到自己的弟弟,李易文突然就怒了,抬起脸就吼:“缺吸毒的钱怎麽着?那些玩意根本不能碰,没人教过你吗?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他妈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你……”萧哲阳显然有些愕然,李易文却不理他,反而越说越气:“正正常常过日子不好吗?你怎麽都不为自己家人想想?”   “拿身体换钱,去嗑药去吸毒。真的会死的你懂吗?非要死了才来後悔,来得及吗?!”   切,真是个迂腐的人。   萧哲阳好笑的看着对方激动涨红的脸和几乎隐隐有了水汽的眼睛,淡淡应:“死了就没知觉了,就不会後悔了。活着才会。”   李易文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猛然的住了嘴。   脑海里浮起弟弟那时似乎也是如斯淡漠神情空洞的姿态,李易文心里不自觉一阵抽痛,好半天终於挤出句话来:“这一行真不好,你看你瘦成这样,身体会吃不消……”   “喂……”他虽然瘦,可明明就很结实的好吗?   萧哲阳颇感委屈的看看用同情眼光看着自己的李易文,心里差点笑到抽搐,脸上却憋着一本正经的提问:“李医生,我们好歹春宵一度,我体力好不好,你能不知道吗?”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脸色重新涨的通红,李易文猛的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啧,李医生怎麽这麽快就走了呢?不再多坐一会儿麽?”闲闲的声音在身後响起。   这……这小子把看守所当家了怎麽着?居然摆出这麽一副主人的派头?都这样了,他怎麽还有本事这麽悠哉游哉啊,啊?!   李易文在心里恶狠狠的抱怨着,阴着脸收拾了东西掉头就走。   出了探监室,李易文没走多远,就遇上正倚在墙边,用一种极其怪异和暧昧的眼神打量他的韩升。   李易文愣了下,突然冒出个不祥的想法──   糟了!探监室里,好像都是有监控的……   该死!那个口无遮拦的小畜生!   李易文额角青筋暴起,连向韩升打个招呼的脸面都没有,就匆忙快步离开。   临走之前,李易文吸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和负责的警官预约了下次到来的时间。   这种赔本不讨好的生意,本不该他来做。年轻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其实也根本就与他无关。   只是……   难以弥补的绝境,他不想再次看到。同样的遗憾,他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   “我今儿才发现,你萧哲阳可真有本事,和那个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心理咨询师,居然也有一腿。”   靠在椅子上的人半闭着眼养神,眼皮都不抬,只扔出二字来:“魅力。”   韩升冷笑,一脚踹过去:“看老实巴交的人被你骗的团团转,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干卿何事?”简洁有力的答案,彬彬有礼,乾净利落。   “话说回来,那家伙和你的迷雾吧,其实还颇有渊源。”看萧哲阳诧异抬眼,韩升微笑,态度良好的继续:“我以前接手过一个案子,就和他有关。”   “什麽?”   “干卿何事?”翩翩风度的回应,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萧哲阳嘴角抽搐,站起身一脚踢开凳子,自动自觉走回关押他的小房间。   韩升微微眯眼,嘴角隐隐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而後恢复平静,扶正凳子,悠悠然走出去。   这小年轻,虽说的确是个不简单的货色,不过想跟自己斗,恐怕还是嫩了点。   14 神秘“金主”   时值初秋时节,空气中已经隐隐弥漫开好闻的桂花香。   宽敞大道两旁,高大的法国梧桐魁梧而立,气势昂扬。枝头上春夏葱郁的绿已经不见,开始慢慢被大自然染成炫目的黄。   十点钟的秋阳透过梧桐茂密的树叶缝隙暖暖洒下,一地斑驳。   A市的秋天,不似冬日的寒冷清雅,也不若夏日的热烈狂野,却温度相宜,自然舒适。   刚从公车上下来的李易文,穿着衬衫打着领带,一手提着笔记本电脑,一手抱着材料,神色匆匆的走在通往A市警局的林荫大道上,却无暇顾及欣赏周围的美景,更不及享受扑面而来的凉风。   初秋的天气,已然告别了炎热。纵然如此,李易文却因为急着赶路而满头大汗。   A市警局的庄严建筑已经出现在视野,李易文匆忙抽了湿巾出来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显得气定神闲一些,而後吸了口气,放慢脚步走向警局大门。   今天一定要好好儿给那小子做一次咨询,可不能如以往一样,被那小子几句话就给轻易的刺激到,结果感情用事,严重影响自己的专业水准。   淡定,李易文,这次你一定要淡定。   李易文一边下着决心,一边深呼吸着,仰起脸来吸了口凉爽空气,然後信心十足昂首挺胸的走过去。   眼看就要到了门口,李易文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傻住,不由自主定了脚步站在原地──   平日里一向并不热闹的警局门口,这会儿却站了四个人。   静静站在一边个子最高的那个,自然是萧哲阳。   还是那麽慵懒的神色,还是那样无谓的笑容,仿佛这两天的关押,根本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而萧哲阳的身边,还有另外两名陌生面孔。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和身着警服的韩升说着什麽,笑容爽朗,态度客气。   而另一个在四人之中,显得年龄稍大些的高大男人,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上去,露出光洁额头,神态优雅,风度翩翩。   虽然他只是安静站在一旁,披着件样式简单的运动外套,可那种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人无法随意忽视,给人一种不自觉的,震慑感。   而更让李易文无法忽视的却是,那个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很漂亮,指甲修剪整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保养的很好,简直都不像是一个大老爷们的手。   可最重要的是,那漂亮的手,这会儿,正毫不避讳的搂着萧哲阳的腰。   萧哲阳外表偏阴柔,而那个男人则更为阳刚。同样身形颀长气场强大容颜俊朗的两人,以亲密的姿势相互靠着,竟然显得,出奇的和谐相配。   随後,李易文就见那个穿西服的男人和韩升握了握手,三人接着并肩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   虽然李易文对车并不甚了解,可从那低调中隐隐透出的奢华里,也依旧可以清晰看出它的贵气不凡。   李易文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只是愣在原地,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电脑,眼睁睁看着汽车被发动。   车後的排气管里升起一缕烟雾,随即汽车扬长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茫然的回过头,李易文正对上一动不动站着目送几人离去的韩升的表情。平日里看不出情绪的稳定神色这会儿消失无踪,脸色阴沈的简直都有些可怕。   韩升看到他,也当做没看见一般,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去。   “哎。”李易文这才回过神,匆忙追过去:“韩警官!”   “什麽事?”韩升停住,声音冰冷,态度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   李易文有些尴尬,还是继续硬着头皮问下去:“萧哲阳他……”   “你看不到吗?被保释了。”不等李易文问完,韩升已经冷冷开口,径直打断。   “那个人是……”   “呵呵。”韩升古怪的冷笑一声,带着一丝讥诮之意,讽刺的出声:“还能有谁?他萧哲阳的金主呗。”   说完,韩升没再理他,掉头离开。   李易文只能一个人怔怔站在那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电脑,和怀里之前颇费工夫准备的材料。   无声叹了口气,李易文一个人没趣的走回来时的方向,边走着边松了松领带。   不知怎麽的,明明不算热的天气,他却觉得,闷的有点透不过气。   ……   华丽包厢,丰盛筵席。   “靠,勒死老子了。”一进房间,谭敬桐就一把扯下束缚全身的西装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只穿着里头那件松垮衬衫大大咧咧就座。   “怎麽样?这两天蹲在笼子里的感觉如何?”笑嘻嘻的夹了块肉扔进嘴里嚼着,谭敬桐口齿不清的问。   “挺好的。”萧哲阳慢悠悠啜了口杯中酒:“偶尔换个地方睡觉,很有新鲜感。”   “啧,早知道迟两天再来接你,让你在里头睡个够。”谭敬桐不正经的笑着,放下筷子举起手里的酒杯,和萧哲阳的杯子碰了碰:“来,乾一杯!庆祝我们萧老弟的劫後馀生!”   “当──”清脆的玻璃容器交碰声。   萧哲阳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把空空的酒杯倒过来,挑衅般的看了看谭敬桐。   谭敬桐切了一声,拿着杯子送到口边,正待饮下,一直被丢在一边静默不语的男人突然发了话:“小谭。”   “呃……”触电般的丢下手里的酒杯,谭敬桐迅速执起一旁的茶杯一口喝干,抓抓头发冲着萧哲阳尴尬的笑笑:“那啥……以茶代酒……嘿嘿。”   萧哲阳失笑,扫了眼一旁的男人戏谑的调侃:“龙先生,调教有方啊。”   “他不能喝酒。”龙哥也顺手拿起酒杯晃了晃,不紧不慢解释:“一泓说过,酒精刺激性太强,对他眼睛不好。”   萧哲阳笑笑,识趣的没接话。   一直有八卦传言,这位龙翼会的谭哥,虽然酒量甚好,可酒品实在不佳,喝醉了稀里糊涂不认识人不说,还酷爱随便抓住个人就往对方身上磨蹭,风度尽失。   似乎是因了这一点,龙哥连应酬挡酒都另寻他人,一直严禁这位得力助手沾过多酒,免得丢了颜面。   “话说,”萧哲阳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来:“谭哥,我也懒得去找人了,这家伙,你看,能不能帮我查查他的背景?”   “李易文,心理咨询……”谭敬桐凑过来,对着名片尚未念完,龙哥已然顺手接下:“萧哲阳,你拿我们当你的义务私家侦探了?”   “他好像和韩升认识,”萧哲阳脸色微微凝重起来:“韩升提起过他,说他与迷雾也有瓜葛。所以我想查一查。”   “嗯,这事我回头让小齐去做。说到那个韩升,”龙哥顿了顿:“你这两天,有没有和他起什麽正面冲突?”   “没有。他似乎想激怒我,不过我没吃他那一套。”   “嗯。那家伙复杂的很,黑白通吃。你还是小心为上,别惹他的妙,免得着了道。”   “当然。”萧哲阳随意的捋了捋头发:“这点个分寸,我还不至於没有。”   “有就好。”龙哥似在叹息:“我怕你锋芒毕露年轻气盛,会吃了人家的亏。你看你这次,不就栽了?”   “有龙先生罩着,”萧哲阳不着痕迹的扔了顶高帽过去:“我何需担心呢?”   “我也快要收手不干了。”龙哥淡淡的说着,迎上萧哲阳有些愕然的表情:“公司早就上了轨道,我也该洗白了。黑道这条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龙翼会呢?交给谭哥?”   “小谭……”龙哥说着微微笑了,目光转向一直没吭声的谭敬桐:“当然是要跟我一起。我们年岁都大了,经不起折腾,只想求个稳定。”   一向嬉皮笑脸惯了的谭敬桐脸色难得的略略发红,匆忙不自然的避开龙哥的眼光,顺手又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不计形象的大嚼:“好吃!”   一旁作为旁观者的萧哲阳,反而看的真切,不禁一愣。   龙哥那对一向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竟然闪过一点不分明的,爱恋之色。   ……   “什麽?”高大身影赫然站起,将前来通传消息的人笼罩在一片可怕阴影之下:“龙哥亲自去了警局保人?!他们怎麽会……”   “许……许先生……是……是的……”   一向只看到许衡情绪内敛,从未见过许衡如此激动模样的下属,只觉得寒意阵阵升起,说话都有些结巴:“萧老板被……被龙先生接走了,还……还去了索菲酒店接风洗尘……”   “你先出去。”沈沈的男声响起,恢复稳定,辨不清喜怒哀乐。   待到房间只剩自己一人,许衡拿起手机,拨通了韩升的电话。   “什麽?龙哥通过关系给警局施压?他和萧哲阳一直私交甚密?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许衡沈重的呼吸着,英俊的面孔因为受到冲击都显得有些扭曲,随後一把抓起桌上玉石制成质地沈重的镇纸,发泄般的用力掼在地上。   一声巨响,镇纸四分五裂,用了上好木料的贵重地板也被毫不留情的狠狠砸出痕迹。   “萧哲阳……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许衡喃喃念着,双拳不由自主的握紧,手指深陷手心。   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清俊人影,总是挂着那样满不在乎的笑容,肆意而张狂。看似没什麽威慑力,却轻而易举的越过条条沟渠。   这样的人,让他要怎麽能……放得开。   15 春心萌动   李易文只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   下午原是许先生约好过来的时间,他本来满心指望着用工作分神,却不料被对方临时打了电话取消,推到次日。   不止如此,整整一个白天,老天就像存心和他作对一般。   没有新的客人谘询,也没有一个电话,手机安静的让他几度有拆了检查是否损坏的冲动。   李易文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再坐下……来来回回徘徊了几次,终於忍不住,拨通了通讯录里,存下的唯一手机号。   关机……   还是关机……   继续关机中……   “靠,这破手机!真该换了!打个电话都打不通!”李易文怎麽都无法淡定,恨恨嘀咕着,把刚买了不久的新手机扔到一边。   直到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自己的电话,听着响亮铃声,确定信号线路绝对无误之後,李易文才沮丧的放松身体,靠在椅上。   空闲的时间,相比於工作的忙碌,就格外难熬起来。每分每秒,好像都变的异常缓慢,几近停滞。   挂钟的指针终於稳稳停在八的位置,李易文拿过依旧毫无声息的手机,生怕铃声系统出问题,又仔细打开看了看,待看到屏幕依旧是一片乾净的空白时,妥协的叹了口气。   他看来是真的……不打算来了。   算了吧。有些人,注定就是有距离的。   即使一度有了交集,也终究会如同两条方向各异的交叉线。   开始相对而来,然後背道而行,最终渐行渐远。   时至深夜,李易文却还是毫无睡意。   生理时钟提醒着他他的困倦,可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了数下,连床单都被巨大的翻身动作弄的一团皱,手机突然响起,李易文一震,连看都不看,就慌忙的接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满怀期待的“喂”了一声。   “在这个午夜,您寂寞吗?”温柔好听的嗲嗲女声响起:“语音电话XXXXXXXX,在这里找到属於你的,一夜情缘……”   “寂寞个屁!”李易文愤愤吼了一声,用力按了挂机键把手机扔在一边。   人倒楣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明明是几乎无人知道的私人号码,却连这种广告电话都来骚扰他。   手机铃声很快再度响起,李易文一把拉高被子蒙住头,试图让自己忽略那个吵得他心烦的声音。   “叮铃──叮铃──”   手机依旧坚持不懈的响着,李易文终於忍无可忍,一把抓起手机接通,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夜情个鬼啊?!老子没钱!免费的还差不多!”   电话那头是一阵诡异的寂静,却并没有听到那永远不知疲倦态度良好的机器女声。   李易文一愣,突然有种隐隐的期待浮起,又再度试探的喊了一声:“喂?”   “李医生真是好兴致。”熟悉的不羁男声响起,带着一点外国口音:“我有打扰到什麽吗?”   李易文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喜悦,随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就只会在午夜打电话吗?”   “肯定的啊。”对方口气异常理所当然:“我做完都很晚了啊。可不像李医生你那麽快,一场完事连天都不黑的。”   李易文语塞,被萧哲阳的话气的七窍生烟,涨红了脸吼:“你才秒射!”   “李医生。”萧哲阳似在叹息,语气无辜:“这大半夜的,你能别说这麽下流的话麽?”   “……”到底谁先说下流话的啊?!   李易文虽然一贯能言善辩,可论起皮厚也只有甘败下风的份儿,半天只憋出俩字来:“放屁!”   “李医生,你不要这麽粗俗。”对方居然一本正经教育起他:“一个堂堂心理医师,这麽没有形象,会把谘询的病人吓跑的。”   “……”李易文脸色发绿,一声不吭。   “好了,”听着话筒传来的沈重呼吸,察觉到李易文似乎已经被自己逼到极致,萧哲阳换了话题:“明天傍晚,我过来找你。”   心里不知怎麽竟然涌上些欣喜,李易文依然嘴硬的切了一声:“你不是号称要到深夜吗?”   “李医生,你这是在变相的约我深夜过来吗?”萧哲阳声音带着笑意:“一夜情没有问题。不过我可不是免费的,我很贵的。”   “……明天见!”窘的满脸通红的某人,咬牙切齿的吐出三字。   多馀的,他一句也不想再跟这个无赖多说!   “好。那晚安了。”轻柔的问候男音从话筒里传出,让李易文有一时失神,随即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习惯性的再度拉开被子捂住头,李易文嘴角扬起,简直难以抑制想笑出声的冲动。   好半天才回过神,李易文又忙不迭的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真是神经,不就是来个谘询的,他高兴个什麽劲啊?   恩,因为可以发挥自己的专业长处拯救一个堕落青年,抑制一场憾事发生,还能顺便赚到一笔。   这麽一箭三雕的好事,当然令人想到就兴奋。   一定是这样!   李易文冷静的分析着,嘴角又再度控制不住的弯了弯。   16 意外巧遇   傍晚时分,萧哲阳慢悠悠走出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又闲闲拍了拍被川流不息人群给弄皱了的外套。   虽然有车,但他还是很喜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感觉。   看地铁里的芸芸众生,或面色疲倦的靠着小憩,或兴奋不已的打着电话,或三两成群的讨论着待会儿去哪里逛街。   而他,可以站在一边,做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晚风很凉爽,带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气息。萧哲阳微微吸了口新鲜空气,想到那个被他随便一刺激就暴跳如雷形象尽失的心理医师,不由笑了笑。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着,萧哲阳在楼梯道等了会儿,看另一部电梯已然越来越近,侧了身准备走过去。   电梯发出“叮”的轻响,打开的电梯门里,走出一群人来。   萧哲阳守在一边,正要等着进去,眼角馀光却在瞥到一个熟悉身影走出时,心里微惊,面色骤然一沈,迅速躲到一旁的角落。   男人并未注意到他,只是与人群一同走了出去。   萧哲阳站回身,盯着远走的背影,警觉的皱了皱眉。   许衡。那个男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听龙哥说,那天,他那个陌生的床伴,正是许衡的人。   然後,他的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他从来不沾的K粉。   再然後,韩升居然亲自带了人,来一向被警察放任不管的迷雾里抓他。   而韩升,曾在天裘帮里,做过卧底,并且成功的帮许衡登上天裘帮帮主的位置,好与龙翼会两相抗衡。   一切巧合的,都完全不像巧合。   不用想都知道,他被许衡摆了一道。只是不知道,对方用意何在而已。   有些人,真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只怪自己当初年少轻狂,结果惹上了这个灾星。   人年轻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不分对象的做一些荒唐事儿。   而他当初最大的失误,就是完全没将那时还算落魄的许衡放在眼里,只把对方随意的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床伴。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他提出一拍两散时,许衡的表情。   一言不发,面沈如水,却带着说不出的、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狠厉绝望。眼神恐怖的吓人,几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虽然不怕威胁,却也为许衡当时的表现,暗自心惊。   从那以後,他的目标,变成了柔韧俊俏,乖巧识趣的少年。   平日里各行其道,需要时相互满足。   不牵扯,不束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乾净俐落。   许衡那种对待目标出奇执着、不择手段的人,如同一盘极有嚼劲的肉。   不知道以後会有谁有这个兴趣享用,反正给他,是咽不下去的。   从回忆里出来,看着电梯旁边钢制牌子上对写字楼各楼层的公司介绍,萧哲阳眼神一凛。   一楼保安处,二楼幼儿英语培训学校,三楼芭蕾舞形体中心……   从下看到上,又从上看到下。   许衡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只有──   李易文心理谘询室。   上了楼,前台已经空空如也,谘询室的门却还开着。   文质彬彬的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仿佛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夕阳斜斜照进来,给男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心里微微一动,萧哲阳敲了敲玻璃门,敛去先前的沈思,换上一副春光灿烂的招牌笑容:“李医生,接完客了?”   “……”李易文倒吸口凉气,立马回过头来,恶狠狠瞪着来者。   这……这家伙,说话怎麽这麽怪呢?   什麽叫接客啊?啊?!   李易文几乎要抓狂,正待发作,对上对方立体深邃的轮廓,又不自在的扭过脸。   恩,算了,可以理解了。   这小子,一看就带了外国血统,难怪国语没学好!   17 不欢而散   李易文体谅的主动为对方找了藉口,自动在大脑里屏蔽了那个怪异的词,绕开话题:“来了?”   “恩。”萧哲阳应了一声,走到桌前,似乎不经意的侧头打量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文档,带着试探的语气:“病人刚走?”   “对。”李易文见萧哲阳正盯着他的电脑看,迅速戒备的走过来,立即关了WORD,警觉的瞪着萧哲阳:“你做什麽?病人的谘询内容是隐私,不能随便看!”   而那一瞬间,萧哲阳已经清晰的看到,文档上的“许先生”这三个字。   “切。”瞬间就确定了许先生的身份,萧哲阳没趣的撇撇嘴,退後两步,轻松的一跃到靠椅上,懒懒躺下,神色委屈:“一边叫我过来,一边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随口说着,萧哲阳却心不在焉的思考着别的事情。   看来,以後最好还是要多来这里几趟。   和这个心理医师混熟了,没准能从这儿,找到许衡那家伙的相关信息。   他虽然懒得主动攻击,可也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只不过,还要想法避开许衡。   如果当面碰上,打草惊蛇,那就不好了。   可是怎样才能知道许衡的谘询时间呢?   恩……这倒是个麻烦事。这小医生,不见得现在就会愿意透露给自己。   想着想着,萧哲阳的思维开始不自觉的逐步偏移。   这张柔软的椅子,睡上去还真挺舒服的。   还能晒到阳光,暖暖的。   还有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虽然已经分不出在说些什麽。   ……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年轻人的委屈表情,李易文只觉得自己心里也跟着一抽。   糟了糟了。这年轻人,因为职业的关系,本来应该就很敏感。自己这无心的防备,会不会无意之中伤害了他啊?   李易文第一次为了自己的职业警觉性深感愧疚,尴尬的解释:“客人的隐私是必须受到保护的,这是我们这行的职业道德。所以谁都不能看,并不是……不信任你。”   看年轻人依然闭着双眼神色无辜,没有一点儿搭理他的意向,李易文示弱的走过来,放软了口气:“别赌气了,我向你道歉还不成吗?这麽大个人,一点小事怎麽都这麽计较?”   “喂!”李易文正要伸手去推年轻人,手却讶异的停在了半空──   这……这是什麽情况?   他……他就这麽睡着了?!   靠了!自己以後乾脆直接开家医院,专门治疗失眠算了!   天一点点暗下来,夕阳逐渐收起金色光芒,幽深的蓝开始占据整个天空。   李易文从电脑边站起身来,无声的伸个懒腰,在衣架上拿了外套,轻手轻脚走到躺椅旁边。   年轻人似乎还在沈沈睡着,长长的睫毛扇子般微微翕动,像天使一般无害。只是俊美的脸上,却有一丝不分明的倦色。   也难怪,年纪轻轻就在迷雾做这一行,这些年的身体……   李易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开始没出息的心疼了。   不对!他心疼个屁啊!这家伙有的是金主们心疼,关他什麽事?   李易文回过神来,不爽的哼了一声,不忘趁机占占口头便宜,小声抱怨:“切,睡的跟猪一样。”   这麽说着,李易文还是放轻了动作弯下身,把外套盖在萧哲阳的身上,又小心的在萧哲阳的肩膀处紧了紧。   一直闭着眼睛的年轻人却在此时蓦然睁开眼,伸手用力一拽。李易文猝不及防,被直接拉进怀里抱住。   “你……你要做什麽?”李易文一惊,正要挣扎,耳畔已然传来温热气息,带着一丝刚醒的慵懒和沙哑:“李医生,你对待每个病人,都像这样,在人家睡着的时候趁机揩油吗?”   “你……”热气侵袭着敏感耳朵,自我意识般的提醒起两人曾经肉体上的亲密,李易文身体不由有些发软,“你别乱来……”   “是我要乱来麽?”萧哲阳睁大眼,摊开手满脸冤枉:“李医生,你这麽衣衫不整的压在我身上,怎麽看都是你要对我乱来才对吧?而且……咦?这麽硬……”   李易文心里一个激灵,惊慌失措的低头看自己的下身。   不对……明明没反应啊?   李易文茫然的抬起头,看萧哲阳正捏着他衣兜里的钢笔大肆感叹,对上年轻人眼里的笑意,瞬间明白过来,只想把眼前这张好看的脸捏扁。   靠!又被这小子耍了!   “李医生。”萧哲阳倒也没多为难他,把钢笔放回他的衬衫口袋,似笑非笑的起身:“你这样啊,会很容易勾起男人的……欲望。”   最後两字不怀好意的压低了声音,刻意说的暧昧至极。   欲望个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精虫上脑啊!   李易文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不由自主红了一大片。   “我先回去了,再联系。不用送了。”萧哲阳闲闲拍了拍手,颇感趣味的看着李易文恼羞成怒的表情:   “李医生,你最好过会儿再出门。免得现在这副满含春意的模样,走路上被哪个血气上涌的看到,你可就要贞洁不保了。”   脸上由红转成了铁青,李易文恶狠狠看着萧哲阳离开的背影,似乎总觉得还遗漏了什麽事情没做。   对了!这该死的小子!到现在还没给钱!   “萧哲阳!你给我站住!”   怒气十足的大吼声,让萧哲阳的脚步定住,好整以暇的回过头,看着李易文。   李易文吸了口气,脱口而出的话语,却与先前的思维完全不搭边:“你现在回哪儿去?迷雾?”   萧哲阳奇怪的看了看他,点了点头。   “别去那里了,”李易文绞尽脑汁找着说辞:“迷雾,是个……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自己的地盘被冠上了这样的形容,萧哲阳失笑:“为什麽?”   “有很多的年轻人……”李易文想着,不知道该怎麽表达:“他们……他们有家人,有朋友,可是却……却不懂为他人想想,只图一时之快,结果迷失在迷雾那种地方。”   说着李易文有些恍惚:“你可能都不知道,他们的家人,看到他们这样,有多无能为力……”   “迷失?”看李易文一副兼济天下、似乎对所有人都满怀关心的神色,萧哲阳不知怎麽的有些不快,不屑的嗤笑出声:   “都是大家自己选择的路,与迷雾有什麽关系?你没事干管人家那些闲事做什麽?再说了,迷雾来来往往那麽多人,你管得过来吗?”   “我怎麽就不能管?”李易文被对方冷漠无谓的讽刺口气激怒,宛如看到那时同样倔强固执的弟弟。   两个瘦削身影在脑海重叠,让李易文的意识有一时的错乱。   霍然站了起身,李易文一肚子不爽的顶回去,长辈教训小辈的口气:“我就是不愿意看到现在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这麽自甘堕落,不行吗?”   萧哲阳一顿,这次没再说话,却不由沈下了脸。   一言未发的转过身,萧哲阳头也不回的走出去,按下电梯开关,在进入之後的一瞬间,终於难以抑制怒气,狠狠的砸了拳电梯门。   他并不容易被人激怒,对着他人不怀好意的挑衅,也一向面不改色。   可这次,居然被这个心理医师,成功的挑起了怒意。   不知怎麽的,听李易文这麽说他,他心里居然多了些微妙的……   失望?!   李易文直到怔怔看着萧哲阳离开,发了半天的呆,才分清今夕何夕,突然觉得有点无措後悔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他……刚刚说了什麽?   明明只是一番好意,却关心则乱。居然用自甘堕落那麽刻薄的话,刺激了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   有的开始就选对了方向;有的一时走错,绕个圈子再走回来;可还有的,终究会在岔路上越走越远,直至万劫不复。   别人怎麽样,也的确轮不到他来干涉。   可是……他其实只是希望萧哲阳,不要像弟弟一样,成为那最後一种可能性中的一员。   18 登门求见   当晚,李易文直到等的过了午夜,却依旧没有等来,那熟悉的号码和那带着笑意调侃的、有一点外国腔调的磁性男音。   次日晚,手机依旧空无声息。   直到了第三日,李易文终於沈不住气。   年轻人被他的话惹恼了,他知道。   如果就这麽僵持下去,那个与易武一般大的,他当做弟弟般看待的年轻人,就会彻底从他生命里,消失不见。   以後,或许就是人海茫茫,再难回顾。   下班时分,李易文在谘询室里,来来去去徘徊了数圈,终於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日对年轻人的态度,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主动去道个歉,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生怕萧哲阳如同他所说的一般,做完都要接近午夜,李易文在迷雾门口晃了很久,直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才鼓起勇气走进迷雾。   迷雾里还是那样热闹,丝毫没有因为午夜的降临而影响人数,反而好像更喧嚷了些。   手心因为紧张而冰凉,李易文四处望着,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那个穿着服务生的工作服,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生,那日回答过韩升的问话。   李易文小心的走过去,敲了敲吧台:“请问……萧哲阳在这儿吗?”   男生熟练的调着酒,指了指楼上:“萧哥这会儿应该在二楼吧?你去看看。”   “谢谢。”李易文客气的道了声,然後按照男生手指的方向,匆匆忙忙上了楼。   越往上走心跳就越快,似乎还撞到了个走下来的人,李易文都没去在意。   二楼相比舞厅,就明显静了不少。走廊灯光昏暗,一间间包厢整齐排列,都是大门紧闭,听不见丝毫动静。   傻了眼的李易文这才静下来,只能试探的,一间间门口走过去,四处看着,试图听到里面的声音。   第一间,第二间……   直到来到最後一间,门竟然虚掩着。   李易文觉得心里一丝希望升起,刚刚走近,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女性若有似无的难耐呻吟。   身体顿时僵住,李易文正要离开,里头突然转为高亢的女性欢愉哭叫传来:“嗯……杨……嗯啊……好棒!……你快一点……”   阳?   李易文一怔,脚步顿时就定在了原地。   恐怕这两天心神不宁的,只有自己罢了。   估计萧哲阳,压根就没当成一回事。   不再联系自己,也无非是,腻了而已。   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酸意,从心底里升起,却不甚分明。   李易文尴尬的转过身,低着头匆匆忙忙往回走。   没走几步,直接撞上一堵结实胸膛。   “李医生真是好兴致,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偷窥人家做爱。”   熟悉的男声响起,李易文不禁惊喜的抬起头。   果然,萧哲阳正抱着手臂站在那里,头发湿漉漉的,还带着水汽,外套随意的披着,整个人散发着十足魅力,只是口气却带着讽刺:   “还是说,我们忧国忧民的李医生,今天亲自来迷雾,准备一个个解救我们这一干自甘堕落的人脱离苦海了?”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李易文张了张嘴,急急解释:“我是来找你……”   “找我做什麽?”萧哲阳淡淡打断:“李医生,我既不是你弟弟,也不是你儿子,我自己的事情,应该还不劳你来费心。”   一直以来,萧哲阳都是百变的,有时漫不经心,有时带着丝玩味的调侃,有时乖巧无辜的如同邻家小弟。   而这种,带着打内发出的不屑与排斥,却又客客气气的软钉子,李易文却是第一次碰到。   被萧哲阳冷淡的态度弄的极其不适应,李易文愣在原地,看萧哲阳已经没有搭理他的意愿,转身走向楼梯口,心里一慌,连忙追上去,一把扯住了萧哲阳的外套。   有的人,天生就有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人不自觉想靠近,可相处却总隔着生分的距离,让人有着永远把控不了的无力感。   无疑,萧哲阳就是其中翘楚。   萧哲阳停住,回身,突然变的凌厉的眼神扫向李易文拉着自己外套的手:“放开。”   李易文被这种从未见过的陌生眼神看的心里一寒,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来,硬着头皮尴尬出声:“对不起。”   生平第一次向人这麽正式的道歉,李易文脸都窘的通红:“那天的话,是……是我不对。”   道歉就道歉,妥协就妥协,服软就服软。   李易文这会儿,宁愿看到年轻人满脸不正经的调侃,或是装乖无辜的样子,也不希望年轻人的态度,是如斯冷漠不可亲近,让他有种如堕冰窖的慌乱。   萧哲阳冷笑出声,一把抓住李易文,直接按在楼梯的栏杆上,伸手大咧咧的从对方西裤里探进去:“没啊。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麽个人,无药可救了。”   19 百尺竿头   “你别……”李易文後背抵着栏杆,半个身子都被萧哲阳压在栏杆外头,有种几乎要摔下去的错觉。   而身後,对方的手指还隔着内裤在穴口浅浅戳弄,让他双腿不自觉的发软,有一阵诡异的酥麻感传来,让他更是慌张。   李易文身体微颤,却不愿逃开,只是不由抓紧了萧哲阳的衣袖,徒劳无功的重复:“你别这样……”   萧哲阳看着男人脸上明显的惊恐,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无趣的撇了撇嘴。   拿人取乐,似乎是件会上瘾的事情。   这几天没和这个心理谘询师联系,让他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连晚上做爱,都没什麽太大乐趣,只是按部就班的发泄了欲望,就草草推开对方,洗了澡出来。   就在他拿着手机考虑,要不要再拨出那个熟悉号码的时候,却不料,在下楼的阶梯上,就被李易文给迎面撞过来。   由内发出的笑容才露了一半,就见对方不但连声抱歉都没说,还直接忽略了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上了楼。   然後一间间的,做贼一般偷听人家房里的动静。   他跟在後面,莫名其妙的看李易文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又不禁起了逗弄的念头。   没想到这会儿……好像有点过头了。   哎,罢了。   这副味道太没劲,欺负起来,实在是毫无成就感。   不着痕迹的把李易文拉起,免得他站不稳摔下,萧哲阳放开手,随便指了指灯光迷乱场地上纷杂的人群:“喏,外面那麽多人,你随便找一个,好好做你的心理谘询去吧。别在我这里当圣人了。”   “萧哲阳!”李易文低声下气到了现在,已然满肚子憋屈,终於忍无可忍吼出声:“老子就是来找你的!关别人屁事!那麽多个人,老子一个个能管得了吗?”   “哦?”心里不知怎麽的,有股莫名的喜悦涌上,萧哲阳脸色松动,神情专注起来:“为什麽?”   “我……”李易文吸了口气,“我没有弟弟,我把你当弟弟……”   切,这个迂腐的老男人,有恋弟情节怎麽着?傻乎乎的,明明总是吃亏,还缠着自己不放。   况且了,这男人缺弟弟,自己可不缺哥哥。   虽然……有哥哥与否,其实现在,早已经没了两样。   ……有什麽不对!   萧哲阳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两人初次做爱时李易文的话,毫不客气戳穿:“怎麽没有?你不是有个弟弟,叫……叫什麽……什麽鹦鹉吗?只是不在你身边了吧。”   “……”李易文诧异的抬起头,似乎很奇怪萧哲阳知道此事,“你怎麽知道?”   “我们第一次……”   “行了!”李易文黑着脸快速打断,随後沈默下来,顿了顿,努力使声音平静:“他死了。”   “怎麽回事?”   “嗑药过度。”   萧哲阳心里微微一动,联想起自己收购迷雾的因果,还有之前韩升意有所指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在迷雾?”   李易文低着头没回答,明白无误的表示默认。   原来,那个死了的学生,是李易文的弟弟。   若非拜了他所赐,自己也不可能恰到好处的轻易得到迷雾。   说起来,人和人的相遇,还真是奇妙。   萧哲阳嘴唇微动,想说点什麽,看着男人突然发红的眼睛,一丝不忍升起,最终还是抿上了唇,顺手把男人揽到肩上靠着。   或许因为回忆太过伤痛,男人没有拒绝,只是发出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萧哲阳。你平日都住哪里?”   “迷雾。”萧哲阳想了想,“或者别人家。”   不管那里是谁家,没了哥哥的地方,终究,不再是自己的家。   “那……”李易文匆忙直起身子,害怕被拒绝一般,快速说完:“不然……你来我家住吧,我弟弟的房间还空着。别在这里待了,这儿真不是个好地方……”   逝者不可追,对弟弟的所有亏欠,他希望,能补偿给眼前这个与弟弟同龄的年轻人。   让萧哲阳留在身边,或许可以慢慢感化他,让他走上正途。   看萧哲阳沈吟不语,李易文想了想,又急急补充:“你放心。我……我弟弟没在那里住过,我刚买好了房子,他就……”   恩……搬过去住,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样更方便通过眼前这个男人,查一查许衡的信息。   只是自己一向洁癖认床,也不知道睡不睡的惯。   萧哲阳一言不发的想着,看面前人一脸紧张的在等待答案,呼吸急促,故意又拖了半晌才拉长声音:“李医生,你傻站着盯着我做什麽?我可不是导航,还能自动识别到你家的路的。”   李易文愣了愣,随即看着眼前,似乎又恢复成印象中熟悉亲切的,天使般面孔的年轻人,有难以言喻的欣喜涌上:“你同意了?”   “先说好,我可不交房租。”萧哲阳耸耸肩,看李易文兴奋的几乎迫不及待率先下楼带路,抬腿跟上,眼里划过笑意。   几日来阴霾的心情,在今晚,无端的好了起来。   20 兴味渐浓   两人一同出了迷雾时,天已经哗啦啦的下起了雨。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李易文尴尬的看看不时划过闪电的天空,“这麽晚了,又下雨,恐怕很难打车……”   “等我。”扔下俐落的两个字,萧哲阳已然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李易文在原地不安的等了会儿,终於看到一辆车缓缓驶来,熟悉的人影摇下车窗,冲着自己招手。   拉开门上去,靠在舒适的座位上,李易文打量着车里的配置,小心擦着头发衣服上的水珠,腿都有些不自在的僵着,生怕皮鞋上湿漉漉的灰尘弄脏了座位:“这车……很贵吧?”   萧哲阳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漫不经心:“李医生对车不熟悉?”   李易文尴尬的笑笑:“我又没车。”   萧哲阳哦了一声,神色却明显有些诧异。   李易文看了看年轻人的脸色,微微苦笑,没再做声。   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还债上,哪里还有闲钱,去买车养车?   一路到了小区楼下,李易文又尴尬起来:“这……这里没车库……”   “不要紧。”萧哲阳轻描淡写,锁了车拽了李易文匆匆往楼道里走,丝毫不心疼名贵车子接受风吹雨淋:“反正是人家送的。”   人家?金主?这家伙身价还真高的很呢。   这车,一看就价值不凡。既然那人会舍得对萧哲阳出手如此阔绰,那麽两人交情一定不浅。   这麽想着,李易文瞪着萧哲阳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   “我说李医生,”萧哲阳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落落大方的享受李易文端茶送水的服务,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简单的装饰:“如此清贫的地方,能住人?”   “你……”李易文“啪”的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轻微的磨了磨牙:“肯定没那些个包养你的阔太太家好。你就凑合凑合吧。”   “茶太新了,有涩味儿。”萧哲阳抿了口茶,又把杯子搁回茶几:“谁告诉你我是被富太太包养的?”   “……”李易文顾不上抨击萧哲阳的挑剔,脸上不由自主涌上喜色,心里有希望升起:“那你……”   “我男女通吃。”萧哲阳抬起头,露出极为无辜的表情来:“这一点,李医生难道会不知道?”   “……”脑海里浮起那天警局门口那个搂着萧哲阳的男人,李易文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怎麽?”萧哲阳笑眯眯的看着他:“李医生很失望?”   “别叫我医生!我不是医生!”李易文恨恨摆了摆手,自顾自转身回房,从柜子里翻出崭新的被子床单,闷着头泄愤般的整理床铺,大脑的思想轴却在一团混乱中,飞速旋转。   这小子,还男女通吃?真不挑食呢!   本来还以为这小子出来卖是没钱嗑药另有苦衷,没想到听这小子的口气,倒还挺得意的!   不对!他卖就卖呗,自己这种失落的感觉哪里来的?   恩……恨铁不成钢!一定是的!看着现在这种随便的年轻人他就来气!   年纪轻轻的,干什麽不好,犯得着干这行吗?还这麽副引以为傲的样子!真是的!   萧哲阳站在门口,打量着着李易文忙忙碌碌铺床的身影,又看了眼对他而言实在拮据的够呛的房间,疑惑的抓了抓头。   按道理说,这个心理医生,既不拖家带口,每天来谘询的人似乎也有不少,应该并不缺钱。   可是他没有车,房子装修的如此简陋,似乎也没有抽烟喝酒赌博这些嗜好,各方面看起来,都相当节省。   那麽,他赚那麽些钱,又要做什麽呢?只是为了看存折上的数字,不断增加吗?   想着想着,萧哲阳眯了眯眼。   本来以为,他和这个姿色普通的男人,不会产生太多交集,却没想到,越是接近,就愈发的让他,产生兴趣。   21 回忆前兆   “在我家住,你可以不交房租,但是必须要守我这里的规矩。”   李易文背着手踱着步,边思忖着边发言:“恩……不许带闲杂人等回来过夜,不许拿我这里当生意场所,还有!绝对不许吸毒!”   被命令的对象,这会儿难得乖巧的一言不发,只是专心的埋头於面前的饭碗中,不时传出筷子与碗相触的清脆声响。   “萧哲阳,你到底听到没有?”   李易文恶狠狠瞪着眼前狼吞虎咽、似乎丝毫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的年轻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不许嗑药!知道吗?否则必要的话,我会把你送去戒毒所!”   “知道了,你真罗嗦。”被打扰的萧哲阳不满的抬起脸,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下头对着碗里的饭大快朵颐:“寄人篱下嘛,怎麽办呢?都听你的。恩,好吃,我还要。”   “……你几天没吃饱饭怎麽着?”李易文恨恨埋怨着,却依旧接过碗,又去厨房盛了出来:“都吃两碗了。猪一样。”   萧哲阳满意的眯起眼,看着面前堆的满满的饭。   其实平心而论,这无非是碗最普通的蛋炒饭而已,实在谈不上是什麽丰盛佳肴。   可这是李易文刚炒出来的饭,喷香扑鼻。恰到好处的油盐,清淡的家常口感,与外头调料浓重的菜肴不同,反而显得出奇的美味。   “对啊。”不客气的划拉了一大口饭送进嘴里,萧哲阳危险的笑笑,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语气无辜:“这几天是没吃饱嘛。想你想的。”   “你……你……你在……在乱说什麽啊……”李易文一瞬间变的口吃,脸上腾的一下,不争气的红了一大片。   萧哲阳扫了眼他的反应,风卷残云般的把剩下的饭咽下,才摸了摸饱饱的肚子慢悠悠的开口:“李医生。”   “呃……啊?”结结巴巴的回应。   “你都这麽大年纪的人了……”   “……”   “怎麽还这麽好骗……”   “……”   李易文满脸黑线,一把夺过萧哲阳面前的碗想拿走,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哐当──”碗重重搁在桌上的声响。   “洗碗去!洗好了就去睡觉!”黑着脸下了吩咐,李易文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房间。   “李医生……”   “又怎麽了?”没好气的声音。   “你刚那口气,很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很凶的老婆使唤老公的样子……”   “你放屁!”一个抱枕直接远远砸来,用力打在萧哲阳的身上。   萧哲阳耸耸肩,稳稳接过抱枕,看被刺激的七窍生烟的李易文快步走进房里,“砰”的重重关上门,俊美脸上有笑意浮起。   是夜。   雨下的比先前更大,雨水重重敲打在地上,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   轰隆隆的雷在天上不客气的咆哮,不时伴随一两道刺眼的光嚣张闪过。   萧哲阳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窗外的雨帘,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这木板床,尽管铺了厚厚的垫絮,在他看来,依旧硬的出奇。只要翻个身,骨头似乎就被硌到一般的疼。   辗转反侧了很久还是毫无睡意,萧哲阳妥协的抱着被子站起来,伸个懒腰,准备出去睡相对柔软的沙发。   刚走到客厅,就有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间屋子,而後又重新恢复黑暗。   萧哲阳随意的回过头,看向李易文的房间,却在光线亮起的那一瞬间,敏锐的发现有什麽不对。   房门大敞,床单凌乱的皱着,显然经过了主人无数次的翻身抓挠,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本该躺在床上的人,这会儿却没了踪影,只能在房间靠墙处的一角,隐隐看见一个裹着被子蜷缩的身形。   22 噩梦侵袭   熟悉的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好像多年之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天气。   狂风暴雨在窗外肆无忌惮的呼啸,他却因为一天的疲惫而睡的香甜。   手机突兀的震动,伴随电话铃响,宛如来自地狱的预告──   “喂,您好。李易文先生吗?这里是A市警察局,您的弟弟李易武……”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这麽光着脚,直接冲出了家门。   门外的夜,深的似乎要吞噬一切。   待他狼狈不堪的赶到迷雾,却还是未能赶及,看到活生生的弟弟的,最後一面。   脚上已被不知道什麽东西扎的鲜血淋漓,却依旧没能帮助疼到几乎麻木了的心脏,分担一点伤痛。   “喂!喂!李易文,你怎麽了?”   萧哲阳扭开床头灯,按住李易文的肩膀,偏着头打量着面前缩在墙角把自己裹成一团的男人的情状。   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死死咬着嘴唇,汗水从额上涔涔渗出,神色痛苦苍白,满脸的惊恐不安。   是做了噩梦吗?怎麽会被吓成这样?   萧哲阳疑惑的唤了几声,却看男人眼睛依旧紧紧闭着恍若未闻,索性放弃了出声,弯腰打横抱起男人。   把李易文的身体放平,萧哲阳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正欲帮男人盖上,不料手腕上一股大力突然传来,萧哲阳猝不及防,一个不稳倒下去,直接压在男人身上。   腰随即被大力抱住,勒的生疼,耳边传来男人不清的呢喃声:“易武?是你吗?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对不对……”   萧哲阳抽了抽嘴角,正要挣脱男人的怀抱起身,眼角馀光却瞟到床头柜上立着的相框,待看清照片上的两张面部轮廓,嘴角又再度抽搐了下。   照片上左边是李易文,只是明显比现在年轻了不少,眉眼开朗,朝气蓬勃,还是副乾净的学生模样。   在李易文边上,站着个脸庞羞怯的瘦小男孩,理着平头,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朴实,笑的一脸傻气。   这……自己和这鹦鹉,到底是有哪点相似了?   萧哲阳抚额,一瞬间不禁有了仰天长叹的冲动。   只是这麽一愣神,萧哲阳的身体已经被身下的男人不安分的用腿圈住,如八爪鱼一般搂的死紧,生怕他逃脱一样。   “喂……”   萧哲阳哭笑不得,男人已经揉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眼睛依旧紧紧闭着不肯睁开,兀自喃喃念叨:   “我一定是在做梦……是不是……那哥就不醒了,易武,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   “易武,哥哥真的很想你……”这麽说着,李易文侧过身,把萧哲阳抓的更紧。   “……”   “当初是哥的不对,哥不该忽略了你,不要恨哥哥……好不好?”   “……”   “如果可以,哥真的很想代替你……真的……”   声音到了最後,已然带着哽咽,紧闭的双眼里,有一点液体,慢慢透出。   萧哲阳长长吐了口气,伸手在男人的眼睛上抹了抹,感觉自己的下身已经开始有些发热,无奈的又用湿漉漉的手指抓了抓头发:   “李医生,你这个样子,连自己都帮不了,还给别人做心理谘询?病人要是知道,都跑光了吧?”   男人置若罔闻,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萍,死活不肯松手:“易武……”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隔着睡衣,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再加上男人一直这麽蹭来蹭去,於是自然而然的,萧哲阳的下体由一开始微微绷紧,逐渐开始了情欲的反应。   23 温暖来源   顺心而行,是萧哲阳的一贯宗旨。   欲望既然被眼前这个男人激起,就不能怪他不客气。   更何况,根据他之前的经验,这个男人,其实挺可口。   於是萧哲阳的行动,开始有组织的按照大脑的吩咐,有条不紊的进行。   被子被掀开,李易文的睡衣扣子也被轻而易举的解开拉扯,露出赤裸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直到此时,李易文才恢复一丝清醒,茫然的睁开眼傻傻盯了萧哲阳半晌,才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正死死抱着对方不放。   李易文慌乱的抽回手,一把扯住睡衣包起自己,见鬼似的瞪着近在咫尺忙的不亦乐乎的年轻人:“怎麽会是你?”   “为什麽不会是我?”萧哲阳头也不抬的答着,乾脆俐落的抬起男人的腿,试图拽下他的内裤:   “你应该说,幸好是我。否则你现在,可就是亲兄弟乱伦了。”   “放开……你……你给我放开!”李易文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衣不蔽体,慌忙又伸手向下,拉过被褪了一半的内裤想制止:“你发什麽疯?”   “我发疯?”萧哲阳讶异的瞪大眼,大咧咧抓过李易文的手,毫不避忌的放在自己已经剑拔弩张的下身:   “是你刚挑起来的,怎麽?现在不打算负责了?”   “我……”手心隔着布料传来的滚烫热度和微微跳动的坚硬触觉,让李易文瞠目结舌,满脸通红,触电般的缩回手:   “你……你瞎说什麽?你自己弄出来不就好了!”   “没这个习惯。”萧哲阳摊手:“我可不像李医生你那样没人要,只能自己解决。要不然……”   声音压低,偏向诱哄的暧昧,落落大方的表达意愿:“把你的嘴借我用用?”   “你……你下流!”李易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憋了半天,只憋出这麽三个字。   “说的对。”萧哲阳危险的眯起眼,随後一脸笑容的点头同意,口气异常体贴:“既然李医生不肯,那我就只好……”   这麽说着,萧哲阳猛然使力,把李易文压在床上,一把扯了他的内裤,伸手在他後穴处按了按,才慢悠悠的把话说完:“借用下面这张嘴了。”   “你放!……恩……”李易文涨红了脸正要破口大骂,却在喉结处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时不得不消了音,不自觉仰起脸,从喉咙里发出若有似无的声响。   “乖一点,否则会疼。”   萧哲阳一手搂住他的身体,嘴唇从脖颈向下来到胸口,含住一点啃咬舔弄,另一手握住他的欲望,开始技巧的套弄。   “恩……”最脆弱的地方被控制住,上下一齐传来的刺激,让李易文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奇异的快感,混合着之前的恐惧一齐冲向大脑,李易文有些慌张的抓紧萧哲阳的手臂试图抗拒:“放……恩……放开……我……我们都是男人……我……我不是女人……”   “对啊。”萧哲阳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伸手捏了把他的腰部,满意的看着身下人身体敏感的随之一颤,悠闲继续:“哪有身体这麽硬的女人?”   “唔……”分身被对方温热的手心包裹着不断上下抚弄,顶端还不时被手指划过,却点到即止。   一股股快意从身下传来,不同於平日按部就班的自我纾解,反而惬意的有点陌生,让李易文不由自主的轻哼出声:“恩……你……恩唔……”   理智告诉自己应当拒绝,可身体却沈迷在这样的感觉里,慵懒的一点儿都不想动,舒适到异常享受。   复杂的感觉齐齐袭进大脑,李易文脑里一团混乱,克制不住的微微扭动腰部,却已然分不清是在逃离,还是期待对方更多的抚摸。   耳畔响起带着笑意的磁性男声:“李医生半推半就的样子……可真是吸引人哪……”   李易文一震,混乱的大脑里涌进几缕清晰意识,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被这个如弟弟般的年轻人挑逗的几乎失神,只觉得满满的羞耻,匆忙挣扎着要起身,连头都不敢抬起:   “行……行了……恩……别……别弄了……”   “那怎麽行呢?”萧哲阳突然加快了手上套弄的速度:“服务不到位,那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萧……”李易文呼吸急促,抓住萧哲阳的手臂想制止:“萧哲阳,我就是拿你……唔嗯……”   身下的快感愈发强烈,已经濒临爆发边缘,李易文喘着气,颤抖的身体发软的靠在萧哲阳身上,话都说不完全:“拿……拿你当……当弟弟……”   萧哲阳脸色一沈,手上动作随之微微一滞,片刻只是淡淡丢下句话:“我有哥哥,你……不配跟他比。”   骤然压低了几度的不悦声音,让李易文即使因为情欲升温的身体,也蓦的感到了一丝寒意。   心里有微妙的失望升起,李易文动了动嘴,一向能言善辩却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些什麽,只能尴尬的笑笑,费力的想从萧哲阳的怀里脱离出来。   身体刚刚撑起一半,又被再度拉下,分身被重新握住套弄,耳畔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的男声:“继续吧。”   “……”李易文沈默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分身在对方的手里愈发精神鼓胀,因为快感不时从喉咙里逸出一点呻吟,又硬生生努力压住。   本来是几乎完全沈迷其中的情欲,现在却成了难以提起精神的迫不得已。   在对方持续快速的套弄里,身体最终还是达到无可奈何的高潮。李易文重重喘息一声,在萧哲阳的手上射出浊液,随後脱力的靠回对方身上。   体内还是馀韵未退的温度,身後倚靠的胸膛传来滚烫的热量,李易文半闭着眼调整呼吸,却总觉得心口的地方,有些微凉。   “别多想了。”萧哲阳皱眉,看男人明显失落的样子,不知为何也有些不是滋味,伸手捋了捋男人被汗浸湿的额发,随口扯开话题:“享受到就好了,反正我就是干这行的。”   这个傻呼呼的男人,是的确一心为他好,他完全能看的出来。   只是哥哥,是他的禁区,不容任何人试图踏足。   “萧哲阳!”李易文猛的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解释心意,慌乱的词不达意:   “我真的从没把你看成……呃,你有苦衷,我知道。你跟我弟弟一样大,我真的只是……唔……”   嘴唇突然被狠狠堵上,李易文讶异的睁大眼,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放大了的俊脸,只能茫然的张着嘴,感受对方在啃咬自己的嘴唇,完全回不过神来。   萧哲阳含着他的唇,随後肆无忌惮的伸舌进去搅弄,细细吮吻,看对方慢慢闭上眼抬手回抱住自己,大脑也跟着有一时的迷糊。   一开始的想法是,真吵,先堵住他嘴再说。   然後是,明明有那麽多方式让他闭嘴,为什麽要用这种?   可现在这个味道……好像还真不错。   於是这个感觉就一直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萧哲阳也不由自主抱紧了李易文,毫不客气的掠夺对方的呼吸,舌尖相互推诿戏逐,交换津液。   直到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发软,萧哲阳才缓缓松开唇,低头打量着怀里男人被情欲染的通红的脸:“李医生,你脸红了。”   “你个变态!”李易文瞪着萧哲阳,看到对方深邃迷人的眼神,又慌忙不自在的避开,只凶狠的扔出来这麽四个字。   “变态?”萧哲阳笑的邪气,“你确定?所以你被变态还吻的这麽爽?”   “……”   看李易文一脸羞愤,萧哲阳笑出声,又抹了抹对方的嘴唇:“接个吻反应还跟僵尸似的,李医生经验不足啊。”   “……谁像你那麽身经百战?   萧哲阳挑了挑眉,“这是天分。”   “你放屁!”   “行了。”萧哲阳轻笑着摇头,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知道你不是初吻。”   李易文身体一僵,难堪的别开脸。   总不能让他在这个比自己小了六岁的年轻人跟前解释,他活了这麽些年,别说接吻了,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吧!   随即又听到萧哲阳悠悠继续:“因为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你强吻过我。”   “……”李易文这回彻底无语,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笑容好看、语气调侃的年轻人,刚刚心里的不适与疙瘩,好像瞬间就被抚平了一般,心情重新变的好了起来。   还在愣神,身体已经被压倒回床上,後方突然感受到微凉的湿意。李易文一抖,瞪着眼前一脸坦荡的萧哲阳:“你做什麽?”   “做之前做过的事啊。”萧哲阳答的坦然, “瞧你现在的样子,显然很想念上次我们做的感觉啊。”   “……”怎麽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呢?   李易文刚要思考,萧哲阳已然不留馀裕,乾脆的探进一根手指,在对方紧窒的後穴耐心开拓。   鲜明的侵入感让李易文绷紧了身体,顿时失了清醒无暇他想,只是低低发出一声吟唔:“嗯……”   “李医生声音好听的很啊。”萧哲阳眼里蕴着笑意,在包裹着自己手指的火热内部又按了按:“再叫两声?”   “哈啊……”李易文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急忙用手挣扎着捂住嘴,不让声音发出来。   “恩,挺好。”手指按揉着弹性良好的内壁,萧哲阳笑意更深:“李医生这里可真不错,虽然做过了,但一点没松啊。”   “……”就知道从这家伙嘴里吐不出象牙!   李易文仰起头,一手揪紧床单,无力再去争吵,只能拿拳头捂住自己的嘴狠狠咬住,免得再给了这家伙可趁之机。   双腿被分的更开,体内手指的出入感也愈加分明。李易文看着对方俯下身体,才隐约找回了点神智:“等……等一下……不对……上次明明……恩啊……”   腿根处的皮肤传来湿润的瘙痒触觉,激的李易文就更是慌张,大腿不自觉微微发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恩恩……恩啊……别……我……唔……”   嘴唇再次被堵上,李易文再也发不出声音,想推开对方的手臂抬起,又无力放下,颤抖着接受着对方霸道的攻城掠池。   舌头相互交缠,津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溢出,李易文仰着脸,感觉下身还传来与另一样物事的摩擦触感,火热坚挺的感觉,伴随快意不断袭来,把他的大脑搅的一团混乱。   直到被松开嘴唇,李易文因为呼吸不畅已经有些意乱情迷,只能半张着嘴,微眯着眼急促的喘息着。   身体已经发软到完全无力活动,接下来的事李易文也隐隐有了预感,却不知为何懒於再抗拒,只是放弃般的偏过了头。   模糊景象映入眼里,李易文先是一怔,然後及时抽回理智,剧烈挣扎起来:“萧……萧哲阳!你放开!恩……不行!他……他看着……”   萧哲阳愣了愣,顺着李易文的视线望过去,看到照片上的两人,随即了然。   乾脆的伸过手,“啪”的把相框按倒,萧哲阳覆身抱紧李易文,手指在对方体内惩罚似的用力一压:“别再看了。这种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想别的?”   不是他冷漠,而是他太了解,痛处不去看,不去碰触,对於疗伤会有多显着的效果。   “恩啊!……”李易文受不了的低吟一声,喉结上下滚动着,茫然的半睁着眼,看着眼前青春好看的面庞,带着轻松笑意,却有一丝不容辩驳的威严,不禁有一时的失神。   年轻人的强势让他慌张,可贴着身体的体温,却也让他莫名的安心。   在这个雷雨天的晚上,他第一次夜里醒来,不是孤零零的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在一片漆黑和冰冷中满怀愧疚的想着弟弟,而是终於有了依靠。   这种感觉,很温暖,也很放松,仿佛压在心头已久的大石,有了个人帮忙抬起,给了他一时喘息的空间。   感觉到後穴被一个滚烫坚挺抵住,开始缓慢磨蹭,李易文身体微颤,最终只是妥协的叹了口气。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什麽矫情的意义。   放松了身体,李易文闭上眼,搂住萧哲阳,几乎贪婪的,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热。   情欲的气息,在狭小的房间,慢慢晕开。   24 一夜云雨   分身一寸寸的推入,紧窒如初的内壁被顶开,立即剧烈收缩着,包裹住滚烫的硬挺,传出淫靡的水声。   李易文抓紧萧哲阳的身体,手指几乎陷进对方的背里,因为侵入的不适紧紧皱起眉,腿发抖的哆嗦,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唔……轻……轻一点……”   “够轻了……”分身被柔软紧紧纠缠,萧哲阳享受的吸了口气,又猛然挺了下腰:“这才叫重……”   “恩啊!……”腰部猛然抬起,又重新软下,李易文被这个重重的深入顶的头昏脑胀,几乎呜咽出声:   “算……算了……别……别做了……难受……”   萧哲阳正要回答,低头看到自己血脉贲张的分身在紧窄的入口正没入一半,猛然想起什麽,不由低低咒了一声。   该死,他是怎麽了?居然又忘了戴套?!   “唔……”对方突然停住不动,体内的坚挺卡的不上不下,穴口处被撑的满满,可身体深处,似乎又因为未被碰触而有些空虚,李易文难耐的扭了下腰:“你……恩啊……”   罢了,反正都进去了。   “我怎样?”萧哲阳妥协的抓抓头发,俯下身体在李易文的唇角挑逗的一舔:“尊重你的意见,我现在不做了啊。”   不做就退出去啊!这麽停着不动算什麽!   李易文猛的一颤,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断续的哼着:“你……唔恩……你……你……哈啊……”   “还是想要我的对不对?”笑意盎然的声音响起,伴随又一次重重挺动,“不然怎麽吸的这麽紧?”   感觉坚挺又往内没入了几分,李易文闷哼一声,手无力的从萧哲阳背上滑下来:“唔啊……好……好撑……”   平日温文平淡的男声,这会儿都因为情欲而变调。一向齐整的脸庞浮起潮红,额上沁着汗珠,眼睛半闭,嘴唇半张着吐出呻吟,也不知是因为不适还是快意。   萧哲阳喘着气,盯着李易文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大脑里的理智在一丝丝抽离,突然弯下身,拉开他的腿放在自己肩上,狠狠攫住他的唇,开始猛烈抽插。   男人身上,有清爽的沐浴乳味道,不同於他平日里的那些床伴,有时香的几乎让他作呕。   “啊……恩啊啊啊……哈啊……等……不……啊啊……”   双腿被拉高,大开着架在年轻人肩膀上,大腿根部几乎要痉挛,李易文挺着腰,死死揪紧床单,迎接年轻人大力的动作,只觉得浑身发麻。   後穴在不断抽插中渐渐松软,已没了一开始的乾涩不适,反而在不断的摩擦中,升起一丝丝奇异的快感。   “恩……恩啊……哈啊……”毕竟在清醒状态做这样的事情,这种把控不住的感觉,让李易文慌张的声音都有些变调:“萧……哲阳……恩啊……你……”   “叫我萧。”萧哲阳又是重重一顶,在李易文的喉结处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唔啊……”上下齐齐传来的快感,让李易文声音一抖,前方的性器也跟着竖起,顶端开始渗出液体。   “有反应了啊。”萧哲阳一手扣住他的腰,重重往内深入,试图顶到最深,另一手则抓起他的分身,   “呜……”李易文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前後一起升起的强烈快感,迅速从尾椎上升到脑门,占据了全部思想:“恩……恩啊……我……恩恩……”   “爽不爽?”又是狠狠一个深入。   “啊啊……好深……好……好涨……哈啊……”李易文面孔几乎扭曲,猛的抬起手,重重掐紧萧哲阳的手臂,有种直肠被顶穿直达心脏的错觉。   催情的话语让萧哲阳眸色骤然转深,开始全根没入的剧烈进出,重重顶开对方的肠壁长驱直入:“到底爽不爽?恩?……”   “恩……哈啊……呜……恩啊啊……不……不……啊……”   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李易文拼命的摇着头,双腿无力的从对方肩膀滑下,软软地挂在对方身上:“别……别这麽深……”   “深吗?”萧哲阳歪了歪头,抽出欲望,又突然狠狠刺进去:“好像还没到啊?”   “啊啊──!”一声高亢的几乎变调的呻吟,李易文分身猛然胀了几分,腰部也跟着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到……到了……呜……呜啊……”   “那爽不爽?”萧哲阳咬住他的耳朵,诱哄的口气:“爽就说出来……”   “唔……不……”李易文摇晃着头,无意识的贴紧萧哲阳的脸,重重的喘着气。   “我想也是。”萧哲阳理解的点头:“不然你怎麽没哭?”   “……”   “我一直很怀念……”萧哲阳呼吸不稳,努力使自己语气平静,极其缓慢的将欲望一点点抽出:“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哭的稀哩哗啦的样子……”   一点点向外的磨擦,产生的混合了痛苦和愉悦的感觉,再加上体内莫名的空虚,配上耳边令人羞窘的话。   李易文几乎要无地自容,只能从鼻腔里发出不清的声音:“哈啊……恩啊啊……你……行了……”   “再试试。”抵到入口处,萧哲阳又是用力挺身,狠狠一个刺入。   “哈啊!……”李易文仰起头,被突如其来的澎湃快感激的终於再难忍受,後庭剧烈的收缩,生理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别……恩啊啊……”   “看来这下是真爽到了。”萧哲阳眯起眼,不再有心情继续逗弄,只是俯身吻了吻他的眼睛,随即蛮横的次次挺入,直接顶向最深处的极点,再反覆碾磨。   “啊……恩啊啊!啊啊……”李易文被顶的不断哆嗦,身体受不住的颤抖,因为那强烈的如电击般的快感。   被折磨似的一声声呻吟传到耳里,萧哲阳半闭上眼,觉得自己的大脑也跟着难以自持,分身涨到最大,终於不再讲究清醒,只是愈发激烈的戳弄。   汗水相融,身体交缠。   又是强力的顶了数下,感觉对方的内壁也开始猛烈痉挛起来,萧哲阳也终於支持不住,压在李易文身上,满足的在他体内注入精液。   “啊啊……”李易文被刺激的猛然睁眼挺身,重重掐紧萧哲阳的身体,差点抓破他的後背:“好……好烫……我……唔啊啊啊……”   滚烫液体在内壁袭击着,几乎要把肠道融化,分身又被身上的萧哲阳迅速握住套弄。   “恩啊……”李易文崩溃般的抬脸,死死咬紧对方凑过来的嘴唇,控制不住射出浊白液体,将两人胸膛相贴的地方弄的一片黏腻。   相拥着大口喘息了一会儿,萧哲阳抹了抹自己的嘴唇,沈下脸来:“李医生。”   “嗯……?”李易文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睁开眼。   “你属什麽的?我都被你咬出血了。”   李易文慌乱的看着萧哲阳唇上的牙印和隐隐渗出的血迹,急忙抬手想帮对方擦去,却被对方淡淡挥开:“我还要怎麽出门?怎麽见其他人?”   “……”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身上留痕迹,你说怎麽办?”   “……”   不安与酸涩一下侵袭起馀韵未退的大脑,李易文顿了顿,“对不起。”   “道歉没用。”   “……那……”   萧哲阳挺了挺身,暧昧的用重新挺起的分身摩擦着穴口:“作为补偿,再让我做一次,好不好?”   李易文的脸色瞬间变青:“你他妈……你他妈这是请求?”   “别说脏话。”分身重新顶开湿润的菊穴,顺利进入,萧哲阳吮了吮他的嘴唇,理所当然扔下四个字:“这是通知。”   “……”   窗外还是电闪雷鸣的天,屋内却蕴着满满春意。   又控制不住做了两次,把床铺弄的几乎一团狼籍无法睡人。等萧哲阳帮李易文清理好了身体便抱到自己房间,李易文已然实在控制不住睡意,一挨着枕头就沈沈睡去。   萧哲阳掀开被子在旁边躺下,帮李易文裹好身体,看着李易文安逸宁静的脸庞,长长吐了口气。   他在性事中一向算得上体贴,绝不会这麽失控,可是却在今晚连续不断的索求。   男人沈迷失神的样子,让他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不同於平日那些叫的比猫儿还要诱惑的柔软少年,也不同於即使高潮时依然自控力极强的许衡。   那是最真实的反应,生疏青涩,不带一丝刻意讨好,却又满含诱惑。   察觉到自己盯着李易文的睡颜看了良久,萧哲阳懊恼的揉揉头发,侧过身体躺平。   真是,他没事干啊,这麽打量别人的容貌做什麽?   不过有这个人肉垫子的感觉还真不错,好像连一开始排斥的木板床,这会儿都没那麽硬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萧哲阳靠在李易文身上,也美滋滋的进入梦乡。   25 两不相欠   清晨,李易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对上近在咫尺的露在被子外头的俊颜,一下子回不过神。   对方靠着他的肩膀睡的正沈,轮廓清晰,神色安宁。呼吸间睫毛微微翕动,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如天使一般无害,只是──   被窝里头两人的身体正赤裸紧贴,而且明显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臂正肆无忌惮的揽着他的腰,腿还大大咧咧的搭在他身上。   李易文嘴角微微抽搐,小心翼翼的放轻了动作,推开萧哲阳的钳制,起身下床。   被打扰的对象只是微微动了动,随即翻了个身平躺,而後呼吸又恢复平稳。   俯身帮萧哲阳理好被子,看到对方薄唇上被自己昨晚咬出的乾涸血痕,李易文的脸又不可抑制的涨红了一片。   逃难般的躲回自己房间,赶紧穿上睡衣和内裤,把乱成一团的床单掀了扔在角落,李易文忍着身後有些奇怪的感觉坐下,望着窗外发愣。   外面的雨依旧淅沥沥的下着,只是不同於夜里的狂猛,反而带了丝温馨的味道。   空气中带着雨後泥土的清新气息,引人陶醉。一阵阵凉风透过纱窗吹进屋里,把人的头发吹的散乱。   身後乾净清爽,不似上次的疼痛,只是感觉有些发胀。   可不管是疼痛还是发胀,那种滋味,都很不好受。   如果说上次,是他被下了药,稀里糊涂的为萧哲阳所救。那麽昨晚,又是为什麽呢?   他後来明明是清醒的,却还是半推半就的纵容了萧哲阳的索取。   而对方,还是个和弟弟一般年纪的年轻人。   他本不是这样随便的人,却这麽随便的和对方发生了关系。   眼神扫向床头柜上卧着的相框,李易文伸手拿起,看着照片上兄弟俩人青春蓬勃的脸。   那时的他们,还那麽富有朝气,还带着对这座城市的满满期望,还有满腔的豪情与壮志。   可现在,怎麽会成了这样?   那些原本的美好,只能用来在记忆里感慨怀念。   弟弟与他阴阳相隔,留下高额债务。而他,被同一个男人随意的上了两次不说,不但丝毫不感到羞愤,居然还觉得莫名的安心和喜悦。   这不是犯贱是什麽?   相比於轻易就被人压在了身下,这种内心升起的怪异感觉,才更让他觉得恐慌和羞耻。   李易文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实在没脸面对这张照片,急忙心虚的拉开床头柜抽屉,想把相框放进去。   相框与抽屉的木板接触,发出清脆声响。李易文的视线,却被里头一叠整齐的钞票,吸引了注意力。   那还是在迷雾时,萧哲阳给他的钱,後来被他从谘询室,带回了家里,却一直不愿意用掉,只是搁置在抽屉里。   他至今都记得,年轻人当时眼里的不屑,和浑不在意。   现在想想,不管怎麽说,萧哲阳才是干这行的好麽?就算两人发生了关系,他也明明是买主的好不好!   正好,索性就趁这个机会把钱还给萧哲阳,两人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李易文正捏着钱盘算,身後传来慵懒男声,带着一丝刚起床的沙哑,性感的惑人:“李医生,大清早的发什麽呆呢?在回味馀韵吗?”   “咳……咳咳……”李易文闻声回过头正要怒斥,却在看到年轻人的一瞬间立刻呛住。   萧哲阳竟然什麽都没穿,就那麽坦荡大方的站在那里。   身上处处是他昨晚情欲上涌时留下的抓痕,而下腹的某个物事,可能因为晨勃,似乎还有隐隐竖起的迹象。   李易文顿时就是一惊,一个拿不稳,手里的钱哗的洒了一地。   “怎麽了?”萧哲阳疑惑的走过来,本来只是调侃意味的眸子在看到地上散落的纸币时骤然变阴,声音随之降了几度:“什麽意思?”   李易文看着年轻人的表情心头一颤,本来想好的说辞都骤然消失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语无伦次:“我……这个钱……”   “给我的?”   “……”   “买我昨天一晚上?”   “……”   “很好。”萧哲阳不怒反笑,蹲下身一张张捡起钱,声音森冷,语气平静:“李易文,你他妈的,很好。”   原来两人昨晚的情事,在对方看来只是一次金钱与肉体的交易。   更该死的是,他还是被买下来提供服务的那一方!   自他出来混以来,还没人敢这麽对他!   这个胆大包天的心理医生,再次成功的激起了他的怒意。   其实心里不止是恼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感。   只是他也不清楚,他希望的,究竟是什麽。   看一向文雅的萧哲阳,不再似平日里带着戏谑的口吻喊李医生,而是连名带姓毫不客气的称呼,甚至连脏话都出了口,显然,是真被他惹毛了。   李易文不由也慌了神,匆忙的解释:“萧哲阳,我……”   “不用说了。”萧哲阳站起身,随意的取了衣服快速披上,又重新拿起钱,冷笑一声:“谢谢李老板。”   忽略李易文迅速变的苍白的脸色,萧哲阳正要转身离开,却在看到手里这叠崭新的钞票,张张编号相仿时,突然顿住。   这钱,好像很熟悉。   别人总是挤破头往他的床上涌,他自是从不需要花钱买春。   而平日无论是购物,还是奖赏伴侣,他也一向都是刷卡,很少有带现金的习惯。   唯一一次一时兴起去银行提了一叠崭新的连号钞票,是在──   两人初遇的那个白天。   当晚两人发生关系之後,次日那叠现金,就被他随意的,全部丢给了李易文作为补偿。   “萧哲阳,你等一下!那个钱……那个……你听我说!我不是……”   身後传来男人急切发颤的声音,萧哲阳回过头,看着男人急的都有些发红的双眼,显然是极其在乎,心情不由大好起来,又重新走过去:   “钱就给我吧。一次抵一次,扯平了。下次你要是再在这里充大款,我把你干成穷光蛋。听到没?”   “……呃……萧哲阳……”   “什麽?”看男人欲言又止,萧哲阳扬起嘴角,捋捋头发,等着男人继续。   “昨晚的事情,我……我们就当没发生好了……”   “……”   “以後,不能再这样了。”   “……”   “我们……我们这样不对。”   “……”   “我们都是男人,而且……不管你怎麽想,我……我真的是把你当弟弟……”   切,还真是个迂腐的男人。   萧哲阳失笑,看着李易文一本正经的表情,因为心情很好,也就懒得再争辩兄弟与否的问题,只是耸耸肩,把手里的钱揣进裤子口袋,潇洒的挥挥手:“随便你了。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里?”有些慌张的声音。   “迷雾。”萧哲阳想了想,又补充:“晚上回来睡,下午有空就去找你。”   “萧哲阳!”男人似乎急了:“你别再去那里工作了!”   “不去那怎麽活?”萧哲阳慢条斯理的反问回去:“你养我啊?”   其实这麽些日子他也能看出来,男人生活节俭,对金钱也很是在意,哪里愿意多加一个负担?   空气陷入安静,显然男人正在犹豫。萧哲阳笑笑,不甚在意的抓抓头正要离开,身後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嗯。”。   脚步骤然停下,萧哲阳回过头,吃惊的打量着李易文。   “我养你。”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   萧哲阳怔了片刻,心里有微微动容,想讽刺两句,却开不了口,最终只是噗的嗤笑出声:“你养不起。”   26 真相大白   话虽是这麽说,萧哲阳看着男人明显失落的神情,还是妥协停下:“换身衣服吧,我送你上班。”   “……”李易文一怔,满脸惊喜的抬起头:“你不去……”   “你都说要养我了,”萧哲阳耸耸肩膀,“我就只好从良咯。”   似真似假的调侃让李易文脸再度涨红:“我……我把你当……”   “当弟弟嘛。”萧哲阳蓦的打断:“李医生,我不是聋子。可你……你是复读机吗?”   “……滚!”   换来的,是某人一声熟悉的咬牙切齿的回应。   於是,李易文谘询室,从这天起,添加了一个新的成员。而李易文家里客厅的沙发,也被某个不交房租的房客大摇大摆占据。   ……   过了一段时日,一个许衡来谘询的下午。   找藉口出门的萧哲阳,估摸了下时间,寻思着许衡差不多该离开了,就慢悠悠从外头晃回来。   刚到楼下,就接到了谭敬桐打来的电话:“萧老弟,你上次让我们查的人,有消息了啊。”   “谭哥,”萧哲阳按按额角:“你们现在这办事速度,该不是龙翼会要不行了吧?”   “你小子还真是!……呸呸呸。童言无忌!”谭敬桐放大了嗓门:“最近事多,那家伙又实在没什麽特别的,结果我就给忘了!”   “……”萧哲阳哭笑不得:“现在说吧。”   “李易文,男。出生於B市临水区K镇某村,家中兄弟二人,弟弟叫李易武。他十八岁时考上A市医大心理学系,是他们那边唯一的大学生。”   “……行了。”萧哲阳头痛的打断:“说重点。”   “没什麽重点啊。”谭敬桐又翻了翻档案:“规规矩矩,无犯罪记录。大好青年,前途无量。”   “那他的弟弟……”   “噢,这儿还有份记录。”谭敬桐声音扬起:“这是从派出所调出来的。恩……咦?李易文的弟弟李易武,因为嗑药过度,八年前死在……迷雾?当时接手这个案件的,是韩升。”   “这我知道了。”萧哲阳耐心的继续问:“还有值得一提的没?”   “有。”谭敬桐声音也突然严肃起来:“李易武是天裘帮的人。”   “什麽?”萧哲阳顿时一惊,只觉得背後一凉。   “放心,不是什麽大人物,就是在底下当小混混的。在几个舞厅迪厅跟着看看场子什麽的。”   电话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哗哗声:“嗯……那小子好赌,又大量嗑药。所以欠了天裘帮很多钱。”   “还有呢?”   “还有……”谭敬桐声音突然有些怪异:“他自己欠债太多还不上,於是就用他哥哥李易文当了担保人。”   萧哲阳一怔,手机僵在耳边,想到李易文一直以来的俭朴与拮据,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李易文知道吗?”   “知道啊,怎麽会不知道?这上面显示,李易武死了之後,李易文每个月的银行帐户,都会汇出一笔钱,到天裘帮的帐户里头。”   “那个蠢货。”萧哲阳低低咒了一声,无意识捏紧了手机。   “唔,不过以这种速度,恐怕离还清还有些年头。他那个弟弟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好意思以他哥哥的名义欠那麽多。”   谭敬桐啧啧感叹着:“行了行了。我这边查到的就这些。你说那小子,要是欠了龙翼会的钱,我们还一切好说。可他弟弟……偏偏这麽不省心哪,挑帮派都不会挑。”   “……”   “萧老弟,你也知道……那场火拼之後……”没听到萧哲阳的回应,谭敬桐顿了顿补充:“我们现在与许衡,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明白。”脑海里却不知为何,浮起李易文抓着自己不放喊着弟弟的场面,萧哲阳心不在焉的应:“这次谢了,谭哥。”   “客气什麽啊!”谭敬桐语气不羁:“你说你,有你老子那麽大的人物,查这点儿个小问题还找……”   “哥哥去了国外之後,我都很久没回家了。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萧哲阳随口淡淡应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没关系,这问题我能处理。不行的话,我帮他把钱还上就是了。”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萧哲阳疑惑的住了声:“谭哥?”   “萧老弟,我是相信你能处理啦。可……这是你的事情吗?”   “……”   电话那头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最终止住意味深长:“你小子,居然也有对你哥之外的人,这麽上心的一天哪。”   萧哲阳生平第一次觉得窘迫起来,正要争辩,那头已经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切。”萧哲阳不屑的哼了一声,把手机收进口袋,又掩饰般的揉了揉头发。   自己……自己不过是看不惯,那个老男人那麽愚蠢罢了。   他弟弟都那麽对他了,他居然还心心念念着不放!   那种自甘堕落的小子,死了都活该的好吗?   27 心有不忍   神色不定的走上楼,看着坐在那里温雅安静的李易文,萧哲阳想到刚刚谭敬桐的话,再回想之前李易文的表现,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涩起来。   这个男人,怎麽就会这麽笨呢?   他到底是怎麽做到,对自己的弟弟如此宽容的?   一点不满的情绪都不曾有过,就那麽平静的,毫无怨言的承担起弟弟留给他的、不属於他的额外负债。   这样也就罢了,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死去的弟弟,负疚满满。   真是,都不明白他在愧疚什麽。   要是换了自己,少了个这样的弟弟,恐怕早就恨不得鼓掌欢呼举杯相庆了。   话说回来,如果哥哥,也能像李易文对待弟弟一样这麽的对自己,那……   念头一起,又被主人迅速压下。萧哲阳匆忙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晃了晃头,试图抛开自己多馀的情绪。   被打扰的李易文抬脸,看到萧哲阳神色阴霾有些纳闷:“怎麽了?”   “今天下午来的那个……”萧哲阳顿了顿:“你了解他吗?”   李易文不甚在意的耸耸肩,保存了文档之後合上笔记本:“不清楚。”   “李易文。”   对方突然轻声唤出的称谓让李易文心里猛的一跳,有些慌张的抬眼:“干……干嘛?”   “听我的,不要再接这个人的谘询。”   虽然他一直想从李易文这里,找到许衡的相关信息,但对付这麽个主儿,自己也就罢了,李易文这种什麽路子都不通的人,是必然得罪不起他。   更何况,倘若李易文知道,他最在意的弟弟就是在这位大客户的手下误入歧途,还指不定会有什麽反应。   不知为何,一想到跟许衡这麽个只赚不赔的人物打交道实在是颇有危险,他就有些不忍,让这个傻乎乎的心理医生持续陷在危机里。   罢了,要调查许衡,以後还是通过别的途径好了。   “为什麽?”李易文有些疑惑,扬了扬口袋里新入帐的支票,又笑了:“你可能不知道,他可是个有钱人。”   萧哲阳长长吐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空白支票簿,顺手抽了李易文衣袋里的钢笔:“你那麽缺钱吗?缺多少?我给你。”   “……”李易文闻言神色立刻明显尴尬起来:“萧哲阳,我把你带在身边,不是为了……”   “行了!”萧哲阳烦躁的打断,把支票塞回口袋:“随你的便。”说着看李易文表情有些奇异,又泄愤般的抓抓头发。   他平日里素来镇定从容,从不会如此焦躁失控。可今天……他是怎麽了?陌生的,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敏锐感受到萧哲阳的不悦,李易文急忙补充:“你挣钱,也不容易……”   “……”萧哲阳沈默下来,最後只能叹了口气。   与萧哲阳并肩走出咨询室锁了门,李易文打量了眼萧哲阳的神色,忽的发问:“那个人,你是不是认识?”   萧哲阳皱皱眉,只是简单的答:“旧识。”   “他……”几乎立刻想起了萧哲阳的职业,李易文本不愿多问,却还是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他和你,你们……?”   “嗯。”简洁乾脆的答案,坦然承认李易文的猜测。   李易文本来很想随口讽刺上两句,可心里却偏偏闷闷的,竟然有点意料之外的难受,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李医生?”进了电梯,萧哲阳从镜里打量着李易文恹恹的样子,似笑非笑的出声。   “嗯?”无精打采的应答。   “你吃醋了?”   “放屁!”   “你放心。”   “……”   “我不会再和他一起。”   “……”   “我不吃回头草。”   “……”   “而且和他做也没有和你做爽。”   “萧哲阳!”越听越不着调的话让李易文差点扭曲了表情,猛的回过头,用力掐住萧哲阳的脖颈。   “李医生,”萧哲阳被按在电梯门上压着,并不还手,反而笑的愈加轻松:“作为一个学习情绪管理的心理医生,请你注意控制情绪。”   “……”   “你确定要在监控的观测下,杀人灭口吗?还是……”   俊脸突然贴近,连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息都能感受的到。带着诱惑的热度一点点喷在李易文脸上:“想来一场窒息游戏?对於SM,我很乐意奉陪。”   李易文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连续退了好几步:“你个无赖!”   “承蒙夸赞,在下荣幸之至。”萧哲阳摊摊手,镇静的看着电梯门打开,然後李易文气哼哼的绕过他,快步冲出去。   如他所料,男人没走多远还是停下脚步,一脸郁卒的回过头,恶狠狠瞪着他,神情不甘。   脸上随着男人的举动浮起笑意,萧哲阳揉了揉头发,也加快步子跟上,却在心里寻思着一个想法。   既然李易文这边不便说通,看来,他也只好找个机会,和许衡面对面的,叙叙旧了。   28 另有目的   墙上的挂钟滴答的走着,一格一格,不知疲倦的绕着循环的圈子。   李易文靠在躺椅上,不自觉的频频扭头看着门口,有些说不上的烦躁。   最近,许先生来谘询时,似乎睡眠明显好了很多,本来一向下午五点二十就会准时醒来,最近却睡的愈加沈稳。   比如今儿,当许先生睁开眼向他礼貌的道谢并且丢下支票时,都已经六点十分。   那双一向沈寂深邃的眼里没有往日的戒备,却反而多了丝柔和和迷茫。   想必最近,在这位许先生的身上,发生了什麽他不清楚的正面事件。   他的心理治疗确实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但最主要的,还是个人内心的自我调节。   可是……   平日里,萧哲阳即使说有事,五点半也会准时出现在谘询室的门口。   他本来还在担心,依萧哲阳那种跳脱的性格,今天在外头会不会等的太过不耐。   却不料,直到他刚刚送了许先生出门,却还是依旧没有看到那熟悉修长的身影。   那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有事推迟了,好歹也打个电话说下啊!   不然……不然要是他晚上回家做夜宵,多做一份浪费了怎麽办?   不对……他一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凭什麽现在总要回家做饭?   李易文气闷的想着,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不常用的私人手机看了看。   不知为何,萧哲阳特别喜欢拨打他的这个号码。导致一向对这个手机号不甚在意的他,现在也都时时的带在身边,生怕错过对方的来电。   可恶!跟那小子待久了,自己都跟着莫名其妙了!   李易文拍了拍躺椅扶手,恨恨咒了一声,还是鬼使神差的站起来,走出谘询室的大门,想看看情况。   电梯显示屏的红色数字安安静静的停在一的位置,毫无闪动,显然,此刻并无一个来者。   李易文失望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选中通讯录上熟悉的号码,又迟疑的不愿按下拨通的按键。   虽然那个号码是来自於萧哲阳没错,可萧哲阳的手机似乎是常年静音,毫无声息。   更何况──   有时在家里,即使手机有来电时,屏幕不断闪烁,萧哲阳看到了,也是爱理不理,几乎从不愿接听他人的电话。   李易文犹豫着,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试试看,却突然听到旁边的楼道里,有压低了的微弱男声传来。   李易文好奇的循声走去,却在从楼道半开的门的窗户里,远远映出两个熟悉身影时,顿时心下一沈,放轻了脚步。   高大背影,西装服帖,穿着一丝不苟的,自然是那位许先生。   而面向他这边的男子,身材高挑,打扮随意,混血脸孔秀美俊挺,唇角微扬,显得轻松惬意,却带着一丝说不上的讥诮,不是萧哲阳,还有谁?   李易文本没有听墙角的喜好,却在看到萧哲阳的瞬间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着了魔似的一步步走过去,靠在门边听里头传来的隐隐声音。   “我想,我以前应该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带着点外国腔调的男音,发音很有味道,语调却毫不客气:“不是每个人,都配爬上我萧哲阳的床。”   “更何况是你,尤其不配。”   没想到,一贯漫不经心的年轻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冰冷语气,尖锐伤害,完全不同於平日的柔和调侃,气压之低,语气之冷,让即使不是当事人的李易文,也觉得有些隐隐生寒。   和这个样子一比,以前萧哲阳对待他偶尔透出的冷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身为说话对象的许先生,因为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只是那紧握的双拳和绷紧挺直的脊背,却难免泄露情绪。   安静了一会,低沈的声音传来,带着丝不自然,却似乎费了很大力气艰难出口:“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是吗?”萧哲阳嗤笑出声,隔着玻璃,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那张俊颜上的不屑一顾:“联合警方,抢了自己亲侄儿的位子。”   “为了让我向你屈服,不惜找人陷害我入狱。”   “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还谈什麽感情?”   男人没说话,只是双拳却似乎握的更加用力起来,手背上甚至有青筋根根突起。   良久,男人似乎才平定了情绪,慢慢开口,反客为主:“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不关你事。”   “你和这个心理谘询师……”   话音未落,已然被萧哲阳淡淡接过:“不熟。”   “那你在这……”   男人的询问带了点不解的疑惑,萧哲阳忽的揉了揉头发,似笑非笑的答:“拜你所赐。”   李易文一怔,只觉得手心都开始发凉,心口处有些寒意,一点点浮起,却丝毫不敢去深究。   男人无疑也想到了这一点,顿了顿突的笑出声:“难道你是想,趁机接近这个心理谘询师,好在他面前,套我的话麽?”   声音逐渐转为无奈:“如果真被你知道了什麽,你就准准备联合龙哥对付我,是吗?”   萧哲阳这回没出声,却显然是默认了。   “萧哲阳,你听着。”男人沈沈的发出声音,一字一顿,如同宣誓:“我一定不会再给你,伤我第二次的机会。”   ……   脸色惨白的一步步走回去,脱力的坐回椅上,李易文使劲按着额角,试图让自己彻底忘记刚刚听到的话,思路却偏偏,清晰的可怕。   原来,萧哲阳来到他身边,是为了许先生。   无论是馀情未了,还是心存报复,反正总归,都是另有目的。   可笑他,这麽久了,虽然偶尔觉得有些奇怪,却是自欺欺人的,一直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门口出现一个笑盈盈的人影,嗓音温醇,带着磁性:“抱歉,我来迟了。”   李易文茫然的看着眼前似乎完全变了模样的年轻人,不由觉得更加恐慌起来,带着点微弱的希望试探:“你怎麽了,这麽晚才来?”   “没啊。”萧哲阳抓抓头发,笑的轻松自然:“路上堵车,没办法嘛。怎麽?才迟了这麽一会,李医生就这麽想我了?”   他在撒谎,还如此的光明正大,坦然镇定。   宛如楼梯道里那个冷酷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个无辜悠闲的年轻人,和刚刚那个心机深沈另有打算的人,联系到一起。   李易文心脏倏的沈了下去,看着年轻人脸上熟悉的讨喜神情,如同大男孩一般无害,动了动嘴,还是并未拆穿。   年轻人毕竟,也没有义务事无巨细向他汇报。   罢了,还是当做不知道好了。   不管他来自己身边是出於什麽目的,只要这麽个如同弟弟般的年轻人,在自己的伴随下,能走上正道,不再吸毒,最好再找到个好归宿……   自己一开始的目的,不就达到了麽?   只是──   为什麽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的难受?   29 危机将至   翘着二郎腿斜斜坐在桌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扫雷,萧哲阳盯着谘询室依旧紧闭的玻璃门,又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泄愤般的重重拍了下鼠标。   该死,本以为那次见面之後,许衡有了戒心,会避开他不再过来这里,孰不料──   那家伙现在居然来的愈发勤了,谘询时间还愈发的拖延起来。   这做法,实在不符合许衡这种思想复杂的人的逻辑。   也不知道许衡到底在打着什麽主意,或是在心里盘算些什麽。   这麽一想,萧哲阳顺手关了因为心神不宁而总是无法成功的扫雷,只觉得更烦躁了,用力的揉了揉头发,把原本齐整的棕发弄的一团乱。   玻璃门在滚轮的作用下被缓缓推开,两个人影一前一後走出来。   看到站起身的修长身影,许衡与萧哲阳对视了眼,又一言不发的继续走。   萧哲阳扯出一个虚伪客气的笑,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这里不欢迎你”几个大字,抱着手臂看显然看出端倪的男人明显顿了下,而後面无表情的绕过自己。   “好了,我就不远送了。”李易文实在有些别扭的看了看两人的互动,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许先生慢走。”   “嗯。明早见。”许衡回过头颔首,看到萧哲阳突然变的有些难看的脸色心里一动,走上前毫无徵兆的搂住李易文的肩膀:   “李老师,这些日子可真要谢谢你,辛苦了。”   这麽说着,许衡却丝毫没理会李易文的答覆,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萧哲阳的反应──   萧哲阳在一瞬间似乎本能的往前迈了一步,虽然动静很小,但依旧露出一点防备的姿态。   俊美的脸上眼神不善,看似目光平静,他却可以清楚看出那双碧蓝眼眸下的波涛暗涌。   这个心理谘询师,对萧哲阳而言,似乎并非对方口中说的那麽互不熟悉无关紧要。   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定论,许衡收回手,向两人点了点头:“先走了。”   按下电梯的按键,许衡双手负於背後,看着上头跳动的红色数字,眼里闪过厉色。   他的感情观,其实很是简单。   认定了一个人,就目不斜视。   想得到一个人,就不择手段。   如果出现了障碍──   就毫不留情的清除。   ……   “李医生。”萧哲阳心里暗暗咬牙,表面上却似笑非笑牵起嘴角,露出极无辜的表情来:“明儿就见面了,今天还在依依不舍的相拥而别。你和许衡,可真是感情深厚哪。”   李易文呆呆的看着萧哲阳的表情,宛如只是随口调侃一般,心里不由自主有些发沈──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在试探自己些什麽?   停了会,李易文还是撇清关系般的脱口而出:“我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萧哲阳睁大了眼,满脸委屈的控诉:“明知道我和这人从前纠缠不清,你现在却接他的谘询还反而愈发勤快起来了,存心跟我作对吗?”   “……”李易文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李医生,不是我说你。”看对方一副神游物外完全没搭理自己的模样,萧哲阳忍住气,语调依然轻快:“就凭你的智商,跟他这种人哪,你还是少打点交道的好。否则我怕你被卖了,还乐滋滋的帮着他数钱呢。”   “……”李易文怔怔盯着眼前一如既往挂着熟悉轻松笑容的大男孩,却觉得格外陌生起来。   萧哲阳不是明明想从自己身上获取许衡的信息吗?   别说他不知道,即使知道,作为心理谘询师的职业素养,他也不会轻易的说出去。   可现在,为什麽年轻人丝毫都不曾纠缠此事?反而劝说自己远离许衡?   他素来擅长观察别人心思,现在却好像,全然看不懂面前这个,他一直觉得无害,只是酷爱恶作剧的狡黠男孩。   30 危机来临   正午时分,冬阳明亮温暖,透过落地窗,洒进谘询室里沈睡的男人身上。   耀眼光线让睡在躺椅上的许衡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伸手挡住惺忪的眼,从指缝里看着坐在桌前戴着眼镜静静敲击着电脑的李易文──   气质儒雅,文质彬彬,给人一种极为沈静的感觉,仿佛大海一般,包容万象。   事业稳定,举止沈稳庄重,是个良好的丈夫人选。   要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恐怕很容易被他所迷惑。   问题是,这个打扮中规中矩,长相也并不算秀美出众的谘询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个能吸引住男人的男人。   更何况,还是阅人无数的萧哲阳。   双拳无意识的收紧,许衡慢慢起身,走到李易文跟前:“李老师。”   “嗯?”心不在焉的发呆被打断,李易文抬起头:“醒了?感觉……”   “很好。”许衡一如既往的掏出支票递过去:“李老师,今天傍晚六点,不知你是否有空去喝一杯?”   李易文看了看他,有点迟疑:“我……”   “有些话,我想和李老师谈谈,边吃边聊,会比较放得开一些。”   许衡淡淡说着,看李易文明显并不情愿的表情,又在最後恰到好处的补充关键字:“关於萧哲阳。”   这句提到关键人物的杀手鐧,让李易文一瞬间心动起来。   许衡了解的,是萧哲阳的过去,是他一片空白、根本无法触及的地方。   明明感觉有些不对,李易文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下:“成,到时候见。”   “好。恒扬路16号的清罂阁。”许衡慢慢报了个地址,“晚上见。”   送许衡出了门,李易文回头,敲了敲坐在那里看漫画乐不可支的刘茵的桌子:“帮我查查,今晚六点,我有约没?有就推掉。”   “哦好。”刘茵乖乖的应,在键盘上熟练的敲了几下:“没有。今晚的行程是空闲的。”   “知道了。”李易文点了点头:“我五点和许先生出去吃饭。到时候我走了,你没什麽事就就提前下班吧。”   “李老师万岁!”听着刘茵的欢呼,李易文笑笑,没理睬小姑娘的雀跃,拉开谘询室的门又重新走回去。   下午时分,李易文一拉开门,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循声望去,刘茵不知道跟萧哲阳说了什麽,边说边笑的前仰後合,而萧哲阳,正闲闲坐在那里,俊美的脸上也难得的漾着浅浅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李易文突然觉得,极度不爽起来。   咳了一声,李易文打断兴味正浓的两人,阴着脸出声:“萧哲阳,我要出去。”   “哦。”萧哲阳懒懒应,看了他一眼,又重新转向刘茵,心情显然很好的继续话题:“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啊,就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萧哲阳!”李易文七窍生烟的扬起声音:“你还不去开车?”   再度被打断的两人齐刷刷的仰起头,看着李易文。   李易文被刘茵有些怪异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起来,慌忙转过头冲着萧哲阳很有气势的下命令:“听见没?”   “李老师。”良久,刘茵突然颇为感慨的冒出一句:“要是没了萧先生,你可怎麽办哪?”   “……”看萧哲阳闻言也扬起嘴角看着自己,笑容暧昧,李易文耳根立刻有些隐隐发烫,结结巴巴:“你……你在瞎说什麽……”   “好吧,愿者服输。”萧哲阳耸耸肩,笑盈盈的转向刘茵:“他脸红了。明天我拖地。”   “……”看自己似乎成了人家下赌注的筹码,李易文差点吐血:“你们……”   “没事。”萧哲阳似笑非笑的打断,站起身来:“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李易文哼了一声,正要往外走,却突然想起不对。   萧哲阳既然如此反对他接许衡的谘询,那麽和许衡的见面,倘若让萧哲阳知道,那……   要是这小子送自己去了却赖在那不走,这次的单独见面,不就白费了?   这麽想着,李易文回过头,只是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点古怪的味道:“得了,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你就聊你的天吧!我看你在这开心的很嘛!”   “喔。”萧哲阳乖乖的应了一声,停下脚步,走到一旁悠悠坐下,又吸了吸鼻子:“好酸。”   “……”看刘茵随即不客气的趴在桌上大笑出声,李易文捏了捏拳,瞪了眼坐在那里神色无辜的年轻人,恨恨出了门。   又随口和刘茵扯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快到六点时,刘茵接了个电话站起身来:“萧先生,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啊。”   “嗯。”萧哲阳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随口问着:“李老师去哪儿了?怎麽还没回来?”   “咦,你不知道吗?”刘茵讶异的睁大眼:“李老师和许先生吃饭去了啊,还叫我提前下班呢。”   许先生?!   萧哲阳一震,顿觉不妙,霍然站起身:“哪个许先生?”   “就……就是常来的那个啊。”刘茵看萧哲阳猛然变了的脸色,不自觉有些紧张,还要再说,却已经见平日一向镇定自若的萧哲阳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只远远丢下两个字:“锁门!”   正值下班时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人流熙攘,车子纷纷被堵在路上,行动滞塞。   萧哲阳看了看前方缓慢移动的车队,又看了看时间,烦躁的砸了下方向盘。   该死,那个蠢货!自己就疏忽了这麽一次,就被许衡给钻到了空子。   ……   清罂阁居於恒扬路的公园里,环境优雅,空气清新。远远望去,就如同漂浮在湖水上一般。   坐在清罂阁视角极好的雅致包厢里,不时从窗口传来拂面清风,许衡客气的指了指桌上的菜:“都是一些招牌菜式,李老师也尝一尝?”   李易文没动,只是看了看许衡:“许先生不是之前说有话要讲?不妨直言。”   “先尝尝吧。”许衡看着李易文明显的防备,了然笑笑,主动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李老师。我不知道你是太小看我,还是太高估了你自己。”   “……”   “要想对付你,也值得我大费周章去下药麽?”   李易文捏了捏拳,不再说话,只是敷衍的动了动筷子。   两人闷声不响的吃了些菜,许衡让人把酒席撤下,送上茶水。   古朴的紫砂壶杯很快送上,许衡示意来人下去,自己执起茶壶,将杯里斟满,推到李易文面前:“请。”   汤色嫩绿,香味馥郁。混合紫砂壶质地的厚重,将茶的香气尽显无疑。   李易文看着面前的佳品,又看了看看不出在想什麽的许衡:“许先生……”   “他以前很喜欢这个。”   许衡突兀的打断,也给自己斟了一杯,微微闭眼,神情略有些恍惚,不知是在品味茶香还是回忆旧人:   “那时我们常在这里。他不喜欢咖啡,不喜欢酒,却独独喜欢这里的茶。”   “……”盯着面前显然价格不菲的茶,李易文突然觉得,有点极度的不舒服。   “李老师,我倒是很好奇。”许衡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盯着茶水里微微漂浮的茶沫:“你与他,到底是什麽关系?”   “……”李易文有一瞬间的窘迫,不知该怎麽回答。   “你喜欢他?”   “……”   “也对,”看李易文始终不回答,如同默认一般,许衡眼里划过狠厉,声音随即恢复平静:   “一个背着弟弟的债务,连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男人,也的确没什麽资格,去考虑感情的事情。”   李易文一震,霍然抬起头:“你怎麽知道……”   “我劝你,”许衡自顾自的说着:“人要有自知之明,别像你弟弟一样惹火上身。没那个能力拥有的东西,就不要去沾去碰。”   “……”   “萧哲阳想要的一切,我都有能力给他。”许衡声音有些微微不稳:“金钱,权力,无论是什麽,都可以。”   “……”   “你呢?”   “……”   “为什麽……”李易文手有些发抖,顾不得男人不屑的讽刺之意:“你会知道我弟弟……”   许衡对上李易文的眼,英俊刻板的脸上扬起一抹古怪的笑,不含温情,却满是嘲讽:“你以为,你弟弟欠下的,是谁的钱?”   “你说易武他……他是在你手下……”好半天李易文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他……”   “你怎麽也不想想,A市那麽多心理医生,我们怎麽会找上你?”   看李易文惨白的脸色,许衡不为所动,近乎残忍的出声:“对自家弟兄的家属,我们总会照顾一些。”   31 打击连连   “你……”李易文一拳砸在桌上,双眼通红,失控的起身上前,揪住许衡的衣领:“你们为什麽要害他?”   “没人劝他去嗑药,也没人劝他去赌博。”许衡轻松的制住李易文的手臂,似笑非笑:“他可是自愿的。”   “……”   “怎麽?”看李易文抓着自己的手因为过度激动而发抖,许衡不以为然的嗤笑:“萧哲阳都没告诉过你这些?”   “他……他也知道?”确认的声音颤抖,完全失了平日的温雅从容。   “你不会真以为是你有什麽魅力,才吸引着他跟在你身边亦步亦趋吧?”   许衡闲闲的说着,一针见血直接指向李易文最恐惧的地方:“他选择了你,来调查我。既是如此,他怎麽可能不先查清楚你的背景?”   “……”   “他那种大脑理智、目的明确的人,做什麽事,可都是很有分寸的。”   “……”   长长吐了口气,许衡看着李易文茫然的表情轻叹出声:“看来是我错了。我还以为你们真有些什麽,没想到,你居然这麽不了解他。”   弟弟欠的,是眼前这个人的钱。   甚至可以说,眼前这个人,是害了弟弟的罪魁祸首。   而自己却可笑的,帮这个人做心理谘询,再收了对方的钱,去还欠了对方的债。   还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被自己无条件信任的萧哲阳……   他一直以为对方无辜乖巧,即使明知对方另有目的,也依旧选择鸵鸟一般的自欺欺人。   可现在看来,萧哲阳显然什麽都知道,却什麽都不曾向自己提起。   心脏冰冷的几乎快被冻结,李易文被连串的打击逼的几乎崩溃,抓着许衡衣领的手青筋突起,手指用力到发白。   “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许衡浑不在意的摊摊手:“好歹我也帮你还了不少帐,是不是?也算帮了你弟弟不少。”   “够了!你他妈混帐!”李易文再也忍不住的失声怒骂,一拳重重打向面前的许衡。   许衡脸一沈,侧头避开,反手抓过李易文的手臂,往後俐落的一扭,随即抬起手肘,向李易文的背部重重砸下。   “嗯……”手臂与後背传来的痛觉让李易文脸色发白的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许衡已经松开他站直身体,拍了拍手嗤笑:“不知死活。”   李易文重重喘着气,眼睛通红,不顾身上的疼痛,猛的起身,跌跌撞撞扑向许衡,凶狠的宛如拼命。   许衡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发难,再加上豁出去的人力气又格外大,被向後连推了好几步,脸上随後重重挨了一拳。   “……操!”许衡脸色彻底沈下来,低低咒了一声,随即再不客气,用力抬腿,屈膝狠狠撞向李易文的小腹。   “唔……”腹部传来难以承受的剧痛,李易文咬紧嘴唇,满脸苍白的蹲倒在地。   “啧。”许衡抬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唇,也不禁疼的倒吸口凉气,看着手上的血迹,眼中怒火更胜:“敬酒不吃吃罚酒。”   微微抬腿,许衡正欲一脚向李易文踹过去好消气,紧闭的木门却在此时,发出“砰──”的巨响。   32 从天而降   许衡身体一僵,似乎有了预料一般,看了看脸色苍白费力起身的李易文,还是转过身,慢慢拉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是一阵响动,两个笔挺西装皱成一团、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就率先被狠狠丢进来,差点砸在许衡身上。   许衡侧过身,任自己的两个手下狼狈的趴倒在地上也不去管,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失了神般的看着立在门口的人影──   穿着简洁随意却不失潇洒,身材高挑修长,混血面孔俊美深刻,气质出众。   可能因为刚动了手的缘故,来人呼吸略有不稳,微鬈的额发凌乱的贴在渗了汗的额头上,却依旧显得从容不迫,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只不过这会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漫不经心张弛有度的微笑,却不似以往的慵懒自若,反而有丝不分明的紧张。   “许先生真是好兴致,”萧哲阳捋了捋头发,看了眼一旁灰头土脸的李易文,眼底满是阴沈,嘴角却依旧噙着笑:   “天裘帮这是没事做了吗?劳驾你亲自来为难一个无足轻重的心理医师?”   真的是无足轻重麽?许衡无声叹息,笑容苦涩:“萧,你还记得这里。”   萧哲阳脸色微凝,抿紧了唇不答。   “他对你这麽重要?”沈沈的试探着问出口,对许衡而言,却仿佛耗尽了勇气。   “你越来越有想像力了。”萧哲阳不愠不火的回答着,仿佛毫不在意。   “是麽?”许衡冷笑一声,抬手抹了把嘴角尚未乾涸的血痕,眼里闪过一丝狠戾:“那我就不客气了。”   身形刚刚一动,萧哲阳已然反应更快的拦在他身前,抓了他的手腕制住他的动作,顺手推开一旁神色木然的李易文,声音平静,脸上毫无惧色:   “许衡,不要逼我跟你动手。你讨不了好。”   手臂被那修长白皙的手紧紧握着,感受到那手上曾经属於自己的、熟悉的温度,只是这会儿却烫的吓人,好像一丝丝的,就抽离掉了自己的所有力气。   抬手制止从门外欲冲进来的属下的动作,许衡定定的凝视着萧哲阳:“如果我偏要呢?”   萧哲阳歪了歪头,不以为然的踢了脚依旧躺在地上起不来身的两个男人,语含威胁:   “以你许衡的聪明算计,你会像他们一样不识相吗?今夜在浦菲码头,你们不是还有交易麽?大局为重。”   喉结上下急促的滚动着,许衡胸膛起伏了半晌,终於缓缓从萧哲阳手里一寸寸抽回手臂,沈声开口,宛若宣誓:   “萧哲阳,你应该知道,我虽然不会向你动手,可我绝不会,放过你身边的人。”   语毕,许衡示意手下拖了还在地下因为疼痛呻吟的男人,头也不回的带头出门离开。   夜幕已然降临,伴随着这座城市的建设与繁华,沈沈夜空里,已经看不到,两人曾经在这里看过的星星。   只有附近高大的建筑物,被闪动跳跃的五彩灯光,披上了一层璀璨辉煌的外衣。   许衡仰起头,看着远方触手可得,却偏偏无法碰到的迷离光线,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   身在其位,就有更多方面的考量和责任。他也的确,没法再像曾经一样,无拘无束孑然一身的,纯粹依靠自己的一股冲动行事。   虽然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倘若早知两人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当初,就宁愿放弃这个位置。   得到了从年幼开始就一直执着着的天裘帮,却因此丢了身边的人。   这场交易,到底是赢还是输。这场单方面的追逐,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已经弄不清楚。   33 投怀送抱   撇了撇嘴,目送许衡远走的背影,萧哲阳顺手关了门转过身,看着有些不对劲的李易文──   脸色灰暗,泛白的嘴唇毫无血色,看着他的目光空茫,完全不似平日的温雅柔和。   萧哲阳瞬间莫名其妙的觉得,好像胸口的位置,微微被拉扯了一下。   自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好像男人从未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过他。   “怎麽了?”萧哲阳疑惑的走过去,低头顺了顺李易文的外套,打量着对方发红的双眼:“他下手有这麽狠吗?疼的都哭了?”   李易文一震,霍然挥开萧哲阳的手臂,声音微带沙哑的歇斯底里:“滚开!”   萧哲阳不及防备,被往後推了好几步,脸色也不由沈下来:“李易文,你看清楚人没有?”   “他……”李易文低低的呢喃,目光对不准焦距,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他说我弟弟……我弟弟是在他手下……”   切,原来男人的不正常,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哲阳抓了抓头,也没在意,又重新走过去:“是啊,所以……”   李易文茫然的抬眼,看着萧哲阳凑近的好看脸庞:“你想利用我调查他,你当我不知道吗?”   “……”萧哲阳一时语塞,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可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声音因为激动而逐渐变调:“你为了他接近我,没关系,我可以当不知道……但你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   “看我帮他做心理谘询,再收他的钱去还他的债,很有意思是不是?你明明什麽都知道……你就是不说……”   “……”   越说越觉得自己愚不可及,再想想之前两人的亲密,回想起来就更是羞耻,李易文声音几乎不自觉带了哭腔:“萧哲阳,你他妈真拿我当跳梁小丑,看着好玩吗?”   相比於自己一直以来被许衡蒙在鼓里,他似乎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人的闭口不言,自己的狼狈与可笑,一直被眼前这个人,通通的看在了眼里。   “你够了没?”被连连指控的仿佛自己多别有居心一般,萧哲阳也不禁有些恼火:“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查不到消息、找不到乐子了?”   李易文一怔,脸色更加惨白,绝望般的安静了下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跟他多打交道?”萧哲阳阴下脸:“你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怎麽着?”   “我……”他总不能说,和许衡打交道,只是为了更了解眼前这个年轻人吧?   李易文这下理亏,心虚的结巴了半天,胡乱编了个理由:“他、他当时给钱多……”   对方不说还好,这麽一说,萧哲阳长长吐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只觉得更火了:“都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他……”李易文一愣,本能的为弟弟辩解:“他很好,很上进……”   “操!”一向文雅的萧哲阳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怎麽有你这麽护弟弟的?”   “不是……他……”   “他什麽?”看到李易文这副扶不起的架势萧哲阳就控制不住一直以来的不满与怒火:“那小子自己不学好就罢了,还好意思以你的名义借钱,给你这麽一大笔债务。”   李易文有些急了:“你不许这麽说他!明明是我的错……”   “你犯贱呢麽?还这麽心心念念护着他?你恋弟过度怎麽着?还是有受虐倾向?你们兄弟俩是不是……”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声,回响在空空的包厢内。   萧哲阳立即闭了嘴,李易文也瞬间呆了,僵硬的举着手发愣。   在激动之下的一巴掌绝对没有留情,萧哲阳白皙的脸上立刻印出鲜明的红色痕迹,连李易文的手心,都跟着隐隐作痛。   “好。”萧哲阳不怒反笑,浑不在意的摸了把脸:“李易文,你真是好得很。”   从没有人敢这麽动他。人生的第一个耳光,不是来自父母,不是来自兄长,居然来自这个一直温雅柔和毫无威胁力、似乎连脾气都不会发的男人。   随手整了整自己的外套,萧哲阳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开。   手刚触到门把手,衣袖却被用力拽住。萧哲阳头也没回,只是顺手往後一推,轻而易举的挣开。   身後人似乎因了他的动作僵在那里,萧哲阳也没理睬,只是抓住门把手一扭。   门锁发出被打开的清脆声响,随後身後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的冲过来,大力带上门,又用身体用力顶住。   “怎麽?”萧哲阳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一脸慌乱的男人,声音冰冷:“李医生想跟我动手?”   “我……我那个时候……”李易文焦急的想解释,眼睛通红:“他欠债的时候……我……我真的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易武他已经……”   “哦。”萧哲阳冷淡的打断:“李医生的家事,我没什麽兴趣。”   李易文这下彻底慌了,靠在门上,看萧哲阳随时会离开的模样,一想到这种可能,心脏像绞起来一般难受。   他已经失去了弟弟,失去了很多东西,可他一点,也不想失去面前这个,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却已经住进心里的年轻人。   大脑一热,李易文也顾不上什麽理智,匆忙把萧哲阳推到一旁的沙发上,试图让对方远离这扇冰冷的木门。   啧,这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使起蛮力来,倒真有些力度,也难怪连许衡那样的人,都被他给揍了一拳。   颇有兴味的想着,顺着李易文的力度重重倒在沙发上,萧哲阳不以为然的抱起手臂,“李医生,你这算什麽……”   话音未落李易文已经一个箭步跨上来坐到他身上,用身体的重量压住他:“你听我说!”   萧哲阳摊摊手,兴致缺缺的偏了偏头。   “他……”看对方毫无理睬自己的意向,李易文有些难堪,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易武刚来这边的时候,真的很上进……”   “说完了没?”   “是我当时太忙,结果……结果忽略了他,他才……”   “迂腐。”萧哲阳简单的丢下两个字,作为总结。   “不是他的错,他那时候明明很优秀……”李易文声音有些颤抖:“真的怪我,是我没尽好哥哥的责任……”   “我看你更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萧哲阳不屑的嗤笑一声,脸上遍布阴霾:   “你以为有几个哥哥,会把弟弟放在心上,随时随地照顾看守的?”   说着萧哲阳只觉得心脏一疼,因为这句自虐般的话,好像很多过往,开始在脑海里幕幕浮现。   那个他打小开始,就一直在意着,仰慕着,膜拜着,亦步亦趋跟随着的哥哥,别说尽到兄长的责任了,甚至从未用正眼,看过他一眼。   “萧、萧哲阳?”看萧哲阳若有所思,李易文试探的问出口:“你哥哥他……他对你……?”   从回忆里回神,萧哲阳抿紧了薄唇,一声不吭。   察觉到萧哲阳不想多提,李易文也不再相问,小心的伸出手,不好意思的碰了碰萧哲阳脸上清晰的指痕:“还疼不疼?”   “你说呢?”萧哲阳懒懒抬起眼:“不然我也打你一巴掌试试?”   “……”看年轻人无辜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李易文就更加愧疚起来:“我刚刚真不是故意……唔……”   身体被随手一拉,李易文不由自主的倒在萧哲阳身上,耳边传来温热气息,熟悉慵懒的口气:“李医生,你这是,投怀送抱麽?”   34 肉债肉偿   “你……你别乱说……”李易文面红耳赤的说着,试图从萧哲阳身上下来。   刚一动又被对方扯进怀里,萧哲阳指了指还泛着红肿的脸:“我疼。你要怎麽补偿?”   李易文立刻又愧疚起来:“那……”   “肉债的话……”   “……”   “肉偿?”   “……你下流!”李易文结结巴巴的骂,身体却被对方突然拉的更紧。   从两人紧贴的下身处,传来一丝不分明的坚硬触觉。   李易文瞠目结舌,愣愣的看着萧哲阳:“你……你怎麽?”   “你这个样子勾引我……”萧哲阳语气愈发暧昧,身体往上挺了挺,让自己的坚硬更加嚣张的蹭了蹭李易文的大腿:“你要我怎麽忍得住?”   “放屁!”李易文更是满脸通红,身下隔着衣物传来的刻意摩擦,让他曾经经历过情事的身体都有些无力发抖。   生怕自己就此沈沦下去,李易文撑住萧哲阳的胸膛,慌忙就要起身离开,头昏脑胀的语无伦次:“放开我……我……我什麽都没准备……”   “准备?”萧哲阳讶异的睁大眼:“你要准备什麽?”   随着扬高了的问话声,萧哲阳一手愈发搂紧了李易文,另一手探向自己的口袋:“套子?还是润滑剂?”   李易文立即就傻了,瞪大了眼看萧哲阳掏出的熟悉物事:“你……你个色胚子!你……你他妈随身还带这个?”   “是啊。”萧哲阳一脸坦然:“专为你准备,以应付不时之需。比如今天,我不就被你压倒了?”   “……”李易文张口结舌,看着自己跪在萧哲阳身上的情状,只觉得无比羞耻:“放开我!我不……唔……”   嘴唇被用力堵住,对方伸舌肆无忌惮的侵入,缓慢扫过每一寸口腔。   “唔……”李易文所有声音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只能发出一点不分明的闷哼。   舌头被对方勾过去吮吸,极尽温柔缠绵。呼吸几乎都被掠夺了乾净,李易文被堵的满脸通红,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身体因为呼吸不畅失去了抗拒的力量,只是无力的趴在萧哲阳身上,连大脑好像都因为缺氧而丢了清醒。   隔着起了雾气的镜片,李易文模糊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幽深眼眸,有种要陷进去的错觉,只是茫然的张着嘴,任凭津液顺着嘴角流下。   直到李易文几乎呼吸困难,身体本能的开始挣扎,萧哲阳才慢慢松开他,伸手取下他的平光眼镜放在一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李医生没近视,还戴什麽眼镜?”   “嗯……哈啊……”视野变的清晰,李易文却只是大口的喘着气平复呼吸,无暇他顾。   不知是因为期待还是紧张,抑或是兴奋,胸口处有什麽东西砰砰乱跳,快到几乎有即将脱出体外的错觉。   盯着李易文带了迷离神色的双眼,萧哲阳眸色骤沈,不由自主的扣住李易文的身体,又一仰脸,重新狠狠覆上对方的唇。   唇瓣刚刚分开,又被拉回去亲密胶着。亲吻被加深,不同先前的温柔攻势,反而是明显带了侵略性的掠夺,铺天盖地而来。   “唔……唔恩……”一开始李易文尚有意识用力推拒,随着大脑的愈发缺氧,双手自我意识般的,搂紧了萧哲阳的肩膀。   一边死死抱着对方,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边控制不住的不断汲取对方口腔的温暖,萧哲阳只觉得脑海里还有一丝仅馀的神智在警铃大作,暗叫不妙──   糟了糟了,他的自控力从什麽时候开始,变的如此之差?   只是这种滋味比想像中的还要美好,好像轻而易举的,就平复了心里之前找不到人时,莫名的焦躁与担忧。   於是最後一丝清醒宣告抽离,萧哲阳不再多想,继续追逐着对方的舌尖,感受到对方本能的回应,有说不出的满足感涌上。   等终於找回了些许理智,萧哲阳也微微喘着气,笑着看李易文带了水汽的眼睛和发红脸颊,凑过去舔咬着他的耳廓,在他耳边吐着滚烫的气息:   “李医生别再戴眼镜了,现在这样子……诱惑的很,让人看了……”   伴随压低了的愈加暗哑的声音,萧哲阳扶起李易文的身体,一根手指带着润滑剂,灵活探入内裤,准确的进入对方的後穴,不紧不慢的补充完整:“就很有欲望……”   “唔……”李易文敏感的一颤,被这样的气息和侵袭弄的绷紧了身体,只是僵硬的半跪着,手指抓着萧哲阳的肩膀,脑海一片迷糊,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医生,放松……”温柔的、带着磁性的男音响起,说不出的魅惑:“来,把腰再抬高一点……”   ……怎麽有种心理谘询师和病人调换了身份的感觉?   刚刚那个亲吻里一定有迷药,一定是的!   大脑不清的冒出这个念头,李易文几乎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顺着对方的力度,被萧哲阳脱的一乾二净。   光洁胸膛裸露在外,上头是两点已然挺立泛红的颗粒。萧哲阳眨眨眼,半坐起身,含住一颗,灵巧的细细舔弄。   “嗯……哈啊……”按住萧哲阳肩膀的力度收紧,李易文咬紧嘴唇,尽量克制着喉咙里不受控制发出的声音。   被这样吸吮的感觉很奇特,好像有种微妙的快意,从胸口,一直向下蔓延到小腹,然後,促使着下体酸涩发胀起来。   萧哲阳抬眼,看着李易文半闭着眼额头渗汗的失神表情,心里一动,在对方体内又加了根手指,而後重重一按,“李医生……”   “恩啊……”李易文本能的想应答,却只能吟唔一声,身体却因为瞬间的松懈,差点软下去直接趴到萧哲阳身上,有气无力的吼:“有屁快放!”   “别说脏话。”萧哲阳不以为意的笑笑,又转向另外一颗红点不轻不重的一咬:“喜欢这样吗?”   “唔嗯……”李易文身体重重一颤,不由自主往下沈,却反而使胸口更加靠近萧哲阳的唇边。   “这麽迫不及待?”萧哲阳松开唇,看李易文脸上露出的不满表情,又加了根手指,不怀好意的开口:“瞧,你也硬了……”   “哈……哈啊……”自己的分身与另一个滚烫的硬挺相触摩擦,後穴还被手指不断按揉抽动,李易文仰起头,贴着萧哲阳的脸,大口的喘息。   鼻间传来对方身上独特的清新气息,混合了带着熟悉情欲的男人味道,李易文只觉得身体发软,手下意识的抱紧萧哲阳的身体。   小腹处都有些酸涩,愈发绷紧,在不断的摩擦里,好像都难耐到急需要发泄。   同时也难以忍耐的,还有分身已经紧绷到几乎疼痛的萧哲阳。   毫无预兆的抽出手指,萧哲阳再也忍不住的扣紧李易文的身体,将自己嵌入他腿间,已然坚硬难耐的欲望顶着湿润柔软的入口,极其缓慢的磨蹭。   “恩……恩啊……”体内手指突然撤出,穴口又被这样蹭着,感觉内部都有些空虚的难受,李易文难耐的扭着腰,试图做最後的挣扎:“行了……会……会有人来……”   “不会。”萧哲阳声音已然因为情欲而嘶哑,分身同时毫不客气的顶开紧实内壁的抗拒,寸寸深入:“有我在,没人敢来打扰……”   司空见惯的口气,好像他之前和许衡,已然在此有了多次鱼水之欢,所以异常有经验一般。   李易文只觉得心重重一沈,随即沈下的,还有已经不受他把控的身体。   “啊啊──”所有的思想瞬间都被打碎,李易文被对方猛然的闯入逼的浑身颤栗。   内壁被烙铁般的坚硬重重撑开,体内突然被巨大填的充实,甚至有点涨的疼痛。李易文手指几乎掐进对方身体,脸色苍白,连前方本来起立的分身,都软了半分。   “很疼吗?”欲望被绞紧,萧哲阳急促喘着气,强忍着立刻剧烈律动的欲望,靠到坐在自己身上的李易文耳边轻声细语:“那你自己动,嗯?”   “……”带着喘息的蛊惑声音让李易文身体颤抖,说不出拒绝的话,却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萧哲阳这麽一动不动的停在他体内,对他来说,无疑也是一种折磨。   可是……他要怎麽动啊?!   李易文睁开眼,满脸羞耻的瞪着近在咫尺的俊颜──   浓眉微皱,一向深邃的碧蓝眼睛这会儿染上了情欲的迷离深沈,笔挺的鼻,微抿的薄唇,白皙的脸上还泛着红,不知是因为欲望还是先前的红肿未褪。   整个看上去……诱惑至极。   第一次用从上往下的角度打量这张俊美的脸,李易文突然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和征服感涌上。   被迷惑了般的,李易文抓紧萧哲阳的结实身体,豁出去一般,试探着扭了下腰。   “唔……”突然而来的快感让萧哲阳咬牙,生平第一次有了主动权被别人全盘握在手里的狼狈感觉,只能闷哼一声,搂住李易文靠回沙发上。   “恩啊……”李易文同时呻吟一声,察觉体内的物事随着这个举动蓦然胀大了一圈,讶异的瞪大眼:“怎麽……啊……怎麽还……”   萧哲阳这回不再答话,只是用力扣紧李易文的腰,让自己的分身微微退出,又惩罚般的重重挺进。   “啊……”李易文惊喘,被撑的饱胀的体内依然有痛感,可还有逐渐升起的是一种让他恐慌却享受的酥麻感。   他还没来及反应,对方的捅入动作,就突然开始加快起来。   “嗯啊……啊啊……唔啊……你……你慢……恩啊……”李易文身体不由自主随着对方极重的力度上下起落,断断续续,语不成音。   “舒服吗?”萧哲阳喘着气挺动着腰,手指扣紧李易文的身体,每一下都深深插入,紧紧的盯着男人,看男人在自己身上随着自己动作起伏摇晃的景象。   男人的後穴正费力的吞吐自己的坚硬,流出来的液体让两人相连的下体处已然一片黏腻。   近在眼前的淫靡场景,加上肉体持续不断的撞击声,和空气中弥漫的带了情欲的气息,使得他根本都把控不住。   “哈啊……啊……”不断承受冲击的李易文,死死掐着萧哲阳的肩膀,只能发出类似应答的呻吟声。   身体的快感一波波的,随着萧哲阳每次加深的动作愈发鲜明,再从下身蔓延开来,把他的脑子弄的一团迷糊,只是不由自主的弓起腰,迎合对方霸道的深入。   “说啊……”萧哲阳一顿,看着李易文脸上立刻露出的急躁神情,似笑非笑:“不舒服我就停下了……”   “哈啊……”对方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刻停止不动,李易文恼怒的睁开眼。若非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开口,他都真有了脱口慰问萧哲阳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感受到静静埋於体内的坚硬不但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还反而愈加滚烫,李易文身体控制不住的哆嗦:“恩啊……别……啊啊……”   “所以你是想要?”萧哲阳邪气的眯眼,温和的说着,身下却完全不同语气的柔和,往对方深处用力一撞。   “恩啊啊!……”李易文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又用力抓紧了旁边沙发的靠垫,茫然的重复:“不……恩啊……不……”   “还不舒服?”萧哲阳又是向上往深处狠狠一顶:“这样呢?”   “呜啊……”李易文被凶猛的动作激的差点掉泪,只是拼命的摇着头,不知是拒绝回答,还是拒绝体内太过澎湃的感觉。   “真不舒服?”萧哲阳不怀好意的笑笑,顺手握起李易文前方已然挺立的欲望一弹:“那这里怎麽硬了?”   “恩啊……”前後方的快感一同传来,李易文身体抖的如同筛糠:“别……别碰……”   “瞧瞧……”感受到对方的後穴随着自己的动作猛烈收紧,熨帖着自己的欲望,萧哲阳不由倒吸了口气,又毫不客气的在对方分身顶端伸指抚弄:“不舒服还流这麽多水?恩?”   “恩啊……别……别弄了!……恩啊……”李易文半闭上眼,无助的几乎在求饶:“恩……恩啊啊啊……你……不要碰那……”   “回答我……”萧哲阳重重喘着气,蓦然加快了抽插速度,不断摩擦对方最敏感的柔软之处。   “舒……舒服……”李易文摇着头,被愈发浓烈的情欲逼的大脑不清,只能用仅有的意识分辨这个词语,豁出去一般喊出声:“恩啊……舒服……唔啊!……”   又是一个重重顶入,插的他头昏眼花。最深处的极点被蓦然顶到,有电流般的颤栗感窜过全身。   “找到了……”萧哲阳语气得意,宛如之前都只是在为此刻做准备一般。   “恩啊……你……你不……不要……啊啊啊……”突然产生的不祥预感让李易文慌忙想制止,却已经在对方次次逼向极点的动作里,彻底陷入欲望。   几乎手脚并用抱紧萧哲阳的身体,大张着腿承受对方狂野的抽送,李易文咬住萧哲阳的肩膀,从喉咙里传出一声声闷哼。   肩膀处传来的疼痛反而激起加速动作的欲望,萧哲阳粗喘一声,也抱紧他的身体,毫无章法的在紧窒内部驰骋,每个动作都又深又狠,准确顶向刚刚找到的位置。   “嗯啊……哈啊……不行……我不行了……恩啊啊……”李易文无力的松开唇,仰起脸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   身体舒适的几乎快要死去,对方一下下的有力动作,让他向情欲的高峰不断攀登。   几乎要飞起的错觉让他更是恐慌,沙哑着嗓音无意识的喊出脑海里此刻存在的唯一姓名:“萧……萧哲阳……”   “嗯……我在……”萧哲阳这会儿也濒临高潮,已经有些失控,只是随口应着,不顾一切的将自己的分身推挤进对方的最深处,感受着痉挛内壁包裹自己的美妙滋味。   “太……太深了……恩啊……”李易文声音几乎不成调子:“我……恩啊啊……我会……会死……恩啊……”   “没事……”看着对方迷蒙的表情,听着对方平日一向温和磁性的嗓音被情欲扭曲的沙哑暗沈,萧哲阳也控制不住的闷哼一声,抓过对方已经濒临崩溃的分身上下抚弄:“有我陪你……”   “恩啊啊!……”李易文睁大了眼,全身抽搐着,在前後快感共同的夹击和脑海蓦然受到的冲击下,与萧哲阳一起攀上情欲的巅峰。   在极致的欢愉里,李易文只是茫然的看着,眼前抱着他躺下的年轻人的脸。   就在刚刚,这个人说,要陪着他。   这个还在他体内的、有着一张天使般面孔的年轻人,现在是他的。   这个男人,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35 奇异关系   一向在做爱後都能保持清明的大脑这会儿也有些眩晕,萧哲阳喘息了会,从对方体内退出来,引来身上身体的敏感一颤,和一声低低的吟唔。   萧哲阳不安分的抚着身上人的光滑背部,看李易文靠在自己颈窝昏昏欲睡的样子,存心不让对方好过的在对方耳边恶意吹气:“李医生?”   “嗯……别闹……”高潮刚过,没什麽力气的李易文哑着嗓子表达不满,不爽的动了动,伸手挥开对方的手臂,又调了调姿势,继续抱紧身下的萧哲阳。   於是被这麽一蹭,萧哲阳身下的某个部位,差点又跟着不受控制的起立。   “靠……”懊恼的低低咒了一声,萧哲阳情色的揉捏起对方紧实挺翘的臀部,“李医生这是……准备在这饭店过夜?”   本来迷迷糊糊的李易文瞬间一个激灵,惊慌失措的抬起眼。   萧哲阳看着李易文慌乱的表情嗤笑出声,起身找了抽纸帮他擦拭後方:“在外头,先将就一下,回家再洗澡。”   李易文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这会儿连说话都不好意思,只是咬住嘴唇,鸵鸟一般的把头埋在手臂里,努力让自己忽略萧哲阳半跪在自己身边的清理动作。   待萧哲阳收拾了沙发上一团乱的垫子,结了帐开车送他到家,李易文已经几乎抬不起眼皮,半睡半醒的任萧哲阳搂着他上了楼,一头倒在沙发上就想呼呼大睡。   偏偏从浴室出来的某人没给他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就把趴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他直接抱起来,粗鲁却不失轻柔的丢进放好了热水的浴缸。   “唔……咳……”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钻进鼻里,差点被呛到。被打扰了睡意的李易文恶狠狠的抬起头,瞪着一旁的萧哲阳──   一身松垮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显然已经沐浴完毕。俊美的脸上神采奕奕,看不出丝毫的睡意与疲惫。   看到对方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再想着自己的疲倦,李易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做什麽?”   冉冉升起的迷蒙水汽里,俊美男人扬起一个无害笑容:“帮你洗澡。”   “……”李易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丝不挂,差点跳起来,慌忙想扯下浴巾裹住自己。   “看都看全了,摸也摸遍了,别挡了。”泛着慵懒的声音传来:“基本上李医生那身材,我闭着眼睛都想的出来。”   “……”李易文“哗”的舀起一手水,直接泼向萧哲阳:“出去!”   萧哲阳失笑,也不勉强,正要出门,却突然听到身後有些犹豫的唤声:“萧哲阳?”   “嗯?”   “你……”李易文迟疑了下,“你以後有什麽,别再瞒着我。”   “好。”   意料之外的爽快应答让李易文勇气又多了些:“还有……”   “嗯?”   “你……你需要钱可以找我,别再跟那家伙有牵扯了……”   他可不想看到,这个自己在意的年轻人,还和自己的仇人,扯上那麽一腿。   萧哲阳回过头,突然笑出声来:“李医生,凭你的财力,你养得起我吗?”   “……”李易文闭了嘴,突然觉得有些难堪起来。   萧哲阳既然对他的事情一清二楚,那他欠了债务的事情,想必也根本瞒不过这个男人。   “而且……”萧哲阳拉长了声音:“李医生你是在用刚刚的献身,来跟我谈条件吗?”   李易文僵住,男人已经重新凑过来,半弯下腰:“可以。”   喜色尚未来得及出现在李易文的脸上,男人已经微微皱眉:“不过这样我有点亏……”   “啊?”李易文尚未反应过来,萧哲阳已经乾脆的脱了睡袍,一步跨进水里,似在研究买卖般自言自语的盘算:“一次可不够……”   “……”接下来李易文已经来不及发出声音,嘴唇就已然被不客气的堵住。   浴室蒸腾的水汽里,模糊的映出浴缸里两个狠狠纠缠的身影,伴随着肉体撞击声响,水花四溅的声音,还有模糊不清的急促呻吟与喘息。   抱着彻底睁不开眼的李易文放到床上,萧哲阳靠着他在旁边躺下,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心,看对方放松下来抱住自己,只是耸了耸肩。   真是个傻子,对弟弟好的出奇,对他也毫不防备。   而且──   这个男人,从不曾找他索求什麽不说,连让他别跟许衡打交道这种光明正大的要求,都不敢理直气壮的提。   声音还带了怯意,显然是,习惯了他人的拒绝。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麽个样子的人。   愿意向人付出,却不敢奢求得到。   这种傻乎乎的人,让他觉得陌生,却又……不太舍得松开。   於是从此,隔三岔五的,李易文家里的床上,就会上演一场激烈的贴身肉搏。   而每次萧哲阳扔下的理由也是异常简单:不跟许衡打交道,会很亏,所以需要补偿。   只是日子久了,每每看着与自己同进同出不动声色的萧哲阳,李易文想一想,都会觉得奇怪。   他们算是什麽呢?   说是兄弟,似乎又不是。哪有哥哥总被弟弟压的。   说是情人,似乎也不是。他们没有承诺没有誓言,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也没什麽亲密举动。走在外头,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们当做一对情侣来看。   可他这个年纪,让他主动去向一个比他小那麽多的年轻人讨要诺言,怎麽想,都觉得拉不下脸。   如许衡所说,萧哲阳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想。   36 节外生枝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就是深冬将至,也宣告着萧哲阳的生日即将来临。   於是看过萧哲阳身份证件的李易文,早早就开始盘算,该送些什麽礼物。   毕竟这个年轻人,无论是什麽身份,无论与他是什麽关系,他也总是该表些心意。   这日下班,李易文收拾了东西,看向坐在桌子旁闲闲玩着扫雷的年轻人,装作不经意的试探:“萧哲阳?”   “干嘛?”萧哲阳眼皮都不抬,手依然快速的点击着鼠标。   “你……你要是过生日,别人都会送什麽礼物?”   “生日礼物?”萧哲阳声音扬起,显然有些奇怪:“怎麽?李医生生日要到了?”   “不……不是我,”李易文有些结巴起来:“我……我就是……有个朋友……”   “哦,我不清楚。”萧哲阳不在意的盯着屏幕,依旧漫不经心,“我不过生日。”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李易文愣了愣,又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什麽想要的东西?”   萧哲阳打完一盘,这才抬起头来,盯着李易文,似乎在很认真的思索。   李易文看着年轻人的神色,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   该死该死,这年轻人,该不会随口就说出什麽,自己财力所不能及的礼物吧。   好半天,萧哲阳终於似笑非笑发出声音:“有,不过我想要的,李医生应该不会照葫芦画瓢送给别人。”   李易文心里一跳,暗暗祈祷着,硬着头皮问:“什麽?”   “你。”   “啊?”   “脱光了,”萧哲阳笑盈盈的补充,一脸憧憬,宛如他所说的话是极其正常美好而且司空见惯一般:“然後求我要你。”   “……”李易文倒抽口气,脸涨的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或者,”   宛如天籁的声音还在继续,让李易文立刻重新升起希望:“什麽?”   萧哲阳指了指谘询室,眨眨眼:“在那里来一场?”   “……滚!”李易文忍无可忍,词穷的憋出这麽一个字。   萧哲阳失笑的看着他的表情,站起身走过来,抬手抚过他的头发:“李医生,你真可爱。”   “……”李易文正要发飙,一阵响亮的陌生铃声突兀响起,打破两人的安逸。   萧哲阳的手立时就收了回来,转过身死死盯着搁在一边闪个不停的手机。   李易文一愣,已经见素来平稳优雅不急不慢的萧哲阳,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急切,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前,一把抓起电话,声音都略有不稳:“喂?”   李易文心里一沈,看着萧哲阳急迫接起电话的样子──   俊美的脸上挂着熟悉笑意,只是却明显混合了紧张和期盼。   萧哲阳一向轻松闲散,可这样发自内心的兴奋表情,他还从未见到过。   就像是一个嘴馋了很久的孩童,突然得到了一颗很好吃的糖果一般,满满的,都是无法言喻的激动。   还有萧哲阳那台常年静音的手机……   原来,不是没有铃声,只是对特殊的人设置了而已。   “怎麽会是你?”萧哲阳刚开始微颤的声音放沈,又恢复到平日的慵懒:“存心让我扫兴呢麽?”   那头不知说了什麽,萧哲阳的神色立刻又变的激动起来:“好,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意的揣进口袋,萧哲阳一把拿了桌上的车钥匙,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向外大步流星的跑去。   李易文愣愣看着萧哲阳快步离开,脑子一热也匆忙跟上:“萧哲阳!”   萧哲阳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在场还有个人一般,停下脚步回头简单交代:“李医生,我有事要出去,过两天再回来。”   李易文僵在原地,看着萧哲阳几乎有些不耐烦的表情,突然觉得说什麽都毫无意义,只能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好,路上慢点,注意……”   “安全”两字未能出口,萧哲阳已经挥了挥手,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愿耽搁,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一旁的楼梯间。   李易文一个人在那里怔怔站着,只觉得从心脏开始的地方,都冰的透凉,与外头的天气,相得益彰。   无精打采的收拾了东西,李易文失魂落魄的坐上回程的地铁。可能因为一路神游的关系,他还坐过了站,又差点走错了楼。   好不容易顺利到了家,是夜,李易文毫无缘由的失眠了,只是揪着被子,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楼梯间似乎有了些微声响,李易文急忙侧过身,满怀期待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人声经过,再离开。   可是家里的房门,却始终没有被打开。   直至深夜,听了无数风吹草动,他却始终没等来,想要的那个人。   希望全盘落空,李易文终於可以确定,年轻人今晚,是不可能回来了。   在冬天寒冷的夜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孤零零的躺在双人床上,尽管曾经也一个人生活过不少时日,他现在却突然觉得,孤单的可怕。   见鬼,习惯还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李易文低低咒,拉高被子把自己裹紧。   37 想念滋味   从萧哲阳住过来以来,首度一夜未归。   而已经获得很久好眠的李易文,也几乎一夜未眠。   次日,李易文顶着对熊猫眼,没精打采的来上班。   已经早早到了的刘茵,看到李易文魂不守舍的样子,奇怪的打招呼:“李老师?”   李易文恍若未闻,只是闷着头往里走。   刘茵奇怪的抓了抓头,看李易文身後没了那一直如影随形的高挑身影,又对着李易文的背影问:“咦?萧先生呢?”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易文猛的住了脚回过头:“萧先生在哪?”   “……”刘茵被李易文的反应吓了一跳,半晌才露出个很茫然的表情来:“李老师,你在问我?”   “不是……没事……”李易文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失望的摆了摆手,径直进了谘询室,重重拉上玻璃门。   整整一天,萧哲阳都毫无音讯。没有回来,也没有来个电话通知一声。   李易文试探着打了好几次对方的手机,虽然总是能打通,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的号码,其实也不属於,对方手机设置中有铃声的那一型。   萧哲阳的铃声,应该都是给最重要的人设置的。   悟出了这个道理,李易文呆呆的看了半晌自己的手机,最终只是颓唐的扔在一边。   直到快至下班时间,李易文已经出来看了很多趟。   前台总是只有刘茵一人上着网,没有听到调侃的带有外国发音的磁性男声,也没有见到熟悉修长的身形。   看李易文孤单的晃来晃去,刘茵终於忍不住,突然冲着失魂落魄的李易文怪异的感叹:“李老师,是不是萧先生不在,你特别孤单哪?”   李易文闻言怔了怔,没有否认,却只是沈默下来。   其实萧哲阳只是离开了一天一夜而已,可他却莫名其妙的,感到格外难熬,好像见不到那个人,连心脏都空了一块。   该死,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到底是怎麽回事?   从一个人的日子适应两个人的生活,很容易,可重新回到一个人时,却出奇的寂寞。   直到过了下班时间很久,外面的天已经完全被黑暗笼罩,沈的吓人,李易文失望的看了眼依旧空荡荡的谘询室,这才没精打采的起身离开。   地铁已经因为时间过晚而停运,李易文叹了口气,只能一个人慢吞吞的往家走。   冬夜的天,冷的吓人,寒风一阵阵的,割过裸露的脸颊。   直到快到了家,李易文看到附近的馄饨摊子还亮着灯,闪着一点微弱的光,想起自己肚子还空落落的,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   “要份馄饨吗?”胖胖的老板娘脸冻的通红,向手心哈了口气,朝走来的李易文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易文不由自主的,就点了下头。   老板娘掀开锅盖洒进调料:“先生,要几份?带走还是在这吃?”   李易文一愣,脱口而出:“两份。带走。”   “好!,您稍等。”老板娘爽朗的应着,熟练的拨了面板上的馄饨入锅。   李易文怔怔看着锅里翻滚的热气腾腾的馄饨,这才後知後觉的反应过来不对。   他疯了吗?要两份做什麽?   回到家……又能给谁吃呢……   付了钱,李易文拿着两份馄饨,正要离开,却看到不远处有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语带埋怨:“这麽晚了,怎麽还不收摊?孩子们都还在家等你呢。”   “这不就收了吗?瞧你急的。刚还有个客人呢。”老板娘白了眼来人,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   “叫你别为了一点钱累坏身体,不值得……”来人埋怨着,把棉袄外头的大衣脱下来给妻子披上,又伸手捂了捂妻子的脸:“看你冻的……”   “还有人在呢,别这麽恶心……”老板娘不自在的扭了扭头:“看你手冷的,你等下,我给你下碗馄饨,先暖暖身子。”   李易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两人恩爱的场景,在这样的夜里,也感到了一丝暖意,却更多的是失落。   平凡夫妻的生活,或许就都是这样的吧。   嘴上相互埋怨,心里互相牵挂。   哪怕一碗普通的馄饨,都能吃出幸福的滋味。   他以前,也一直憧憬着这样的生活。与一房爱他的妻子,两三可爱的小孩,共组一个家庭。   他努力的赚钱养家糊口,然後与贤惠的妻子相互扶持,共同做伴。   可自从遇上了萧哲阳,他的规划目标,早就不复当初,不甚明了。   那个年轻的男人,霸道的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把他的生活弄的一团杂乱,毫无头绪。   可是……如果每天,都能像之前一样,和萧哲阳在一起,共同上班下班,买菜做饭,嬉笑打闹,那种生活,似乎也很令人向往。   谁规定了,一个家庭,一定要是丈夫妻子加孩童?   谁规定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定只能用於一男一女?   要是萧哲阳在就好了。   李易文叹了口气拎着馄饨转身走向小区,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觉得,非常想念起那个,总是挂着慵懒自若笑容的年轻人来。   38 拨开云雾   站在防盗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李易文转了一圈钥匙,没有像预料中的开锁,却一下到了底。   家里有人!   心里瞬间涌上狂喜和希望,李易文急急忙忙就开门进去。   客厅依旧一片黑暗,却从书房里透出一丝不明显的亮光来。   李易文拎着馄饨,循着光线屏着呼吸走进书房。   房里没开灯,只有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着。   乾净的电脑桌面上,只有一盘windows的99颗的扫雷游戏。   一个修长身影,正笔直的坐在那里,快速乾脆的点着鼠标排除雷区。   “萧……”李易文把馄饨放到一旁的桌上,努力使自己有些发颤的声音平静:“萧哲阳?”   才只是一天不见而已,现在看到熟悉的人,他就不自觉的,没出息到连眼眶都有些发酸。   “嗯。”桌前人淡淡应了声,并不热络,甚至连头都没回,手依旧点击着鼠标。   “你、你回来了?”意料之外的冷淡让李易文有些无措,绞尽脑汁找着话题。   “嗯。”桌前人兴致缺缺,还是简单的答了一个字。   李易文闭了嘴,看着萧哲阳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突然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起来。   房内陷入沉默,萧哲阳依旧一声不吭的玩扫雷,只能听到鼠标敲击的劈啪声。   李易文捏紧了拳,拿起馄饨走到厨房,重重搁在台子上。   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馄饨发了会呆,李易文还是硬着头皮端起来一份。   毕竟萧哲阳还年轻,恐怕遇到了什麽不快的事情情绪不定,他怎麽也该包容下。   一边暗骂着自己犯贱,李易文一边拿了馄饨去,放在萧哲阳旁边:“趁热吃吧。”   “不用。”萧哲阳动都没动:“我吃过了。”   “可是……”李易文还想多说,萧哲阳显然已经不耐烦起来,抬眼看向李易文:“走开。让我静一会。”   李易文一怔,愣愣的盯着重新转过去继续玩扫雷的萧哲阳的脸——   俊美的脸上神情平静,却似乎用力压制了什麽情绪,连眼圈都有些隐隐泛红,如同受了委屈却不愿说出,只是径自隐忍的懂事的孩子一般。   根据他的职业敏感,这个年轻人,似乎是真的伤心了。   李易文迟疑了会,字斟句酌了会儿还是开口:“很难过是不是?”   萧哲阳依旧沉默,只是咬紧了嘴唇,抓着鼠标的手突然收紧。   “出去见谁了?这麽委屈?”李易文装作浑不在意的说着,口气轻松柔和,试图引导着萧哲阳把话说出来。   “我哥。”萧哲阳闷闷答,眼睛依旧盯着屏幕,半晌又压低嗓音吐出来几个字:“还有我嫂子。”   李易文皱眉,看萧哲阳最後一句话几乎带了咬牙切齿的痛恨语气,敏锐的察觉起不对。   这种口气,不像在描述自己的亲人,反倒是……更像在提起自己的情敌。   脑海不知怎麽的,就突然联想起萧哲阳之前提起兄长的反应,李易文眼里闪过震惊,尽量让口气自然平和:“很喜欢你哥哥是吗?   “不。”萧哲阳简单的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多言。   “不”字有很多种解释,李易文当然明白。   心里微沉,有相当不好的预感,李易文手都有点发凉:“你哥哥,对你很好是不是?”   “哈!”萧哲阳闻言,讽刺般的笑出声:“怎麽可能?他根本就从未!……”   略带激动的口气一滞,又慢慢低下去:“把我放在眼里过。”   看着萧哲阳的异常,李易文几乎瞬间,就确定了答案。   发颤的手按住萧哲阳的肩膀,李易文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心理谘询师该有的清醒与旁观姿态,脱口而出:“你爱你哥哥?”   萧哲阳身体猛然一颤,手臂随之一抖,一盘扫雷宣布失败。   眼底闪过杀气,萧哲阳霍然起身,避开李易文的手:“你在说什麽!”   他萧哲阳,爱兄长萧兴华,他从不否认这一点。   只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用言语挑明,让他有种被扒乾净一丝不挂,站在男人身前的错觉。   这种陌生而狼狈的感觉,让他无端的慌张心虚起来。   “你爱你的哥哥。”李易文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用了肯定的语气。   “咣——”   拳头重重砸在玻璃台面的声响。   “滚开!”萧哲阳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我爱谁关你什麽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   “我只是想帮你!”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李易文再也不管不顾,不甘示弱的大声顶回去。   说着李易文心里,却不由泛起阵阵寒意。   他在萧哲阳心里没那麽重要,他知道。   可看着萧哲阳在他面前,用表面的张牙舞爪来掩盖显而易见的脆弱,他却不由觉得失望至极。   他以为这麽些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好歹萧哲阳会信任他,会依赖他一些。   却没想到,萧哲阳对他,还是带着满满的防备。   “帮什麽?!”萧哲阳眼眶因为激动而难得泛红:“你们这种心理医生,就专门分析人家的心理,好看别人的笑话吗?”   “萧哲阳!”李易文也有些怒了:“我是关心你!”   “为什麽?”   “因为……”李易文顿时语塞,脑海里一团混乱。   之前的相处幕幕涌上脑门,萧哲阳在身边时他的放松,萧哲阳离开时他的失常,看到恩爱夫妻时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影……   似乎一切,只有一种合理的解释。   “因为老子喜欢上你了!”李易文吼出口,生平第一次这麽表白,让他脸不由涨得通红。   萧哲阳似乎立刻就怔住了,来来回回打量着李易文,一言不发。   两人之间流动起尴尬的沉默,李易文几乎不敢抬头,只是胆颤心惊的,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接受,或者拒绝。   “睡觉吧。”平淡男声率先响起,打破压抑:“我也困了。”   李易文愣住,看萧哲阳已经头也不回绕过他,搬了床上的被子到沙发上,和衣躺下,面朝沙发,似乎很快就进入沉沉睡眠,发出轻微沉稳的鼾声。   在沙发边犹豫的站了一会,看年轻人似乎已经进入梦乡,李易文拖着有点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回书房。   萧哲阳很快侧过身来,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眼。   他没料到,这个更适合成家生子的男人,会对他产生了这样的心思。   更没料到,一向隐忍温雅的男人,会在感情上如此坦白当真。   难道两人的关系不是尚在单身时彼此的玩伴而已麽?   诚然,他和男人的相处,很舒服。   男人与他平时接触的人都不一样,做爱的感觉也很棒。   可是……这就是爱麽?   那哥哥呢?他明明只爱他一个……   一直以来,他会为了哥哥心痛,吃醋,可是对李易文,却从来没有。   人的一生,明明只能爱一次不是麽?   否则,哥哥怎麽会守着那个男人,寸步不离?   回到书房,看着香气扑鼻的馄饨,还在冒着袅袅热气,李易文一动不动的盯着,在雾气里控制不住的眨了眨眼。   直到馄饨一点点变凉,不再有热气冒出,宛如此刻的心情,已经冻的直沉谷底。   李易文叹了口气,缩了缩几乎快僵硬麻木的手脚,在椅上坐下,发了一夜的呆。   还是他太一厢情愿了啊。   他想天长,可人家,却并不想地久。   39 不见天明   从那天之後,萧哲阳去迷雾的次数,突然就变的频繁起来,也不曾再踏进过一步李易文的房间。   早上,往往李易文一起床,房里就已经变的空荡荡。   晚上,往往李易文快入睡,才会听到隐隐的开门声。   而偶尔在家的萧哲阳最多的消遣,也就是坐在笔电跟前,劈哩啪啦的点着鼠标,乐此不疲的玩着扫雷。   玩到,简直有点沈迷的地步。   萧哲阳显而易见的躲避,李易文当然也心知肚明。   开始一段日子总归有些不好受,可他後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毕竟也无非就是,回到最开始的那段日子而已。   况且每天晚上还能听到那一点些微的开门动静,怎麽说都还是一些安慰。   再之後的某天晚上,连那点细微的声响,都没了。   李易文揪着被子,盯着泛白的天花板,发了一夜的呆。   第二天下班回来,李易文没有进房,只是坐到沙发上,拿被子裹住自己。   等待总是格外心焦和难熬,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走的速度之慢让李易文都要怀疑挂钟是不是出了问题。   直到深夜,李易文看了无数次安静的手机,终於咬咬牙,拨通了萧哲阳的号码。   就在这时,门突然发出开锁的动静声。   李易文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顾不得挂机就冲过去,一把拉开大门。   熟悉的人影正低着头准备开门,闻声抬起头看他。   眼神一如既往的深邃迷人,也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没什麽波动。   四目相对,李易文突然就觉得,右胸口的位置,变的酸涩难忍起来。   萧哲阳也没说话,径直换了鞋绕过他走向沙发,看沙发上不断闪烁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疑惑的嘀咕了声:“咦?”   “萧哲阳,”李易文关了门回头,声音有些发颤:“为什麽不接电话?”   萧哲阳摸了摸口袋:“没带。”   “带了恐怕也听不到吧?”   “有铃声。”   光明坦荡的答案让李易文一时哑然,却也升起一丝窃喜和希望,看萧哲阳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在沙发上坐下,又忍不住问:“你昨晚去哪了?”   “迷雾。”萧哲阳乾脆俐落的回答着,一边解下脖上的围巾。   李易文却在此时心里骤然一沈──   在萧哲阳喉结旁边的位置,有一块鲜明刺眼的红色。   李易文猛然扬高了声音:“你昨天又去……”   话到一半李易文还是住了嘴,指了指萧哲阳的脖颈:“怎麽回事?”   “嗯?”萧哲阳疑惑的抬眼,又站起身到镜子前照了照:“过敏了?”   “是吗?”李易文再也无法忍耐,讽刺的出声:“恐怕是玩过头了吧。”   还在脖上仔细搓揉的手指停下,萧哲阳回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李易文,看的李易文几乎不安的时候,才淡淡开口:“吃醋了?”   “……”   “李医生,”萧哲阳顿了顿,“我有没有玩过头,和你有关系吗?”   “……”   “你有什麽资格,干涉我的私生活?”   “……”   强硬的语气,让李易文开始慌乱起来。   萧哲阳的冷漠不羁,他从未体验过。   而这一刻,好像原本那个乖巧的大男孩,一下就变得陌生到有点恐怖。   见萧哲阳已经回到沙发上坐下,李易文急忙放软了口气换了话题:“萧哲阳,那天我说的话,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是不会争吵,只是跟在意的人争执,不用想,他也只会一败涂地。   萧哲阳笑了,掀起被子,不在意的应:“我本来就没啊。”   李易文一时语塞,又急忙补充:“那你最近怎麽……”   “我一直是这样啊。”萧哲阳抬起头,又笑了:“你才知道吗?”   李易文一愣,对着年轻人一如既往的俊美笑颜,只觉得手脚冰凉。   “哦,你可能不知道。”萧哲阳歪了歪头:“我很不喜欢被别人束缚。”   李易文呆呆站着,看萧哲阳再不言语只是侧身睡下,突然从未如此後悔过,自己当时,会脱口而出那样的话。   明明只是想更加靠近一些,却不料,反而离当初越来越远。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当时,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的感情。   这样或许,还可以维持着目前的平静稳定,一直走下去。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麽多的,如果早知道?   40 送货上门   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之後,萧哲阳回来的日子,也就变的愈加屈指可数。   李易文一个人在家里的客厅坐了好几个晚上,终於无可奈何的接受了两人已经没法回到最初的事实。   转眼就是萧哲阳生日的前一日,下午,李易文在A市的高档商场的手表专柜徘徊了良久。   说来也奇怪,萧哲阳穿戴日用向来讲究,除了他手上的手表,虽然也是名牌,可却明显看出来有些陈旧。   只是不知为何,萧哲阳却一直戴着,从未更换。   或许,是自从年轻人住到他家以来,没再接生意,也就没了收入的缘故。   李易文带着愧疚如是想着,终於还是选定了一款对他而言价格实在不菲的手表。   刷了卡,拎着精致的包装袋出了门,李易文心情就愈加变的紧张起来。   到了晚上,李易文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看时钟一分一秒过去,大门却没有丝毫有动静的迹象,还是咬咬牙,拎着袋子去了迷雾。   关门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上次萧哲阳含糊的话,李易文犹豫了下,还是把平光眼镜摘下来,搁在了门关处。   进迷雾时已经时辰不早,可迷雾里却依然宛如夜晚刚至一般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在里头雀跃着,欢腾着,没有人去想外面深黑的夜,更没人去在意即将到来的明天。   李易文暗暗叹息,绕过神色迷乱的男女,四处张望着打量,正准备像上次一样上楼寻找,却突然在吧台边,看到一个笔挺坐着的修长身影,顿时就心头一震。   萧哲阳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露出的侧脸有着轮廓分明的俊挺好看,正专心的盯着手里绚烂的鸡尾酒发呆,在喧闹扰攘的迷雾,却宛如遗世独立一般,隔绝了与周围的距离。   李易文一下定住,只是捏紧了手里的袋子,呆呆的看着。   脑海里不知怎麽的,突兀的冒出一个叫做寂寞的词语,让他有种冲上前把年轻人给揽住,陪着对方的冲动。   放松……李易文,你在瞎想什麽?不就是人家生日送个礼物而已,想到哪里去了?   回过神,李易文摇了摇头,吸了口气,刚向萧哲阳走了几步,却在看到另一个熟悉身影从他身边大踏步而过时僵硬在原地。   是许衡。   想来记住萧哲阳生日的人,不止他一个。   速度没人家快的李易文犹豫了下,还是停了脚步远远看着,只看到高大的男人走上前,把手里的包装袋放到萧哲阳跟前,英俊冷冽的脸上,带了丝期盼的兴奋。   而那包装袋上的LOGO……   李易文怔怔盯了会,不由就把自己手里的袋子藏在了身後。   那个手表的牌子他下午也有看到,是他根本不敢进入的专柜,有着把他所有存款都拿出来也望而却步的价格。   随後李易文就见萧哲阳摇了摇头,神情平淡,不知说了些什麽,又把包装袋重新塞进许衡的手里,自顾自扭过了脸。   许衡本来满怀希冀的神色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明显显得极是失落,一个人站了良久,无精打采的拿着手里的纸袋走回来。   李易文一怔,已经来不及躲避,只是眼睁睁看着许衡向自己走来,却宛如没看见一般走过自己身边。   李易文正在犹豫要不要和许衡打个招呼,却见对方在自己身边停顿了下,侧头看了看自己身後,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又如来时一般大步离开。   刺眼的笑容,让李易文捏紧了手里的包装袋,突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寒酸与灰头土脸起来。   连那麽昂贵的手表萧哲阳都不收,自己这点儿心意,恐怕拿过去,都非被对方笑话不可。   可是,他都已经买了……   还是去萧哲阳那碰碰运气吧,手里这块表,如果让他拿回来自己戴,他还是断断舍不得的。   狠下心咬咬牙,李易文抱着种大义凛然的心情,正要走向萧哲阳,却不料刚走了几步,再度僵硬的定住。   另一个人,又抢了他的先,站到了萧哲阳的身前。   萧哲阳怎麽人气这麽高啊?李易文哭笑不得的停住脚步,都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只能百无聊赖的打量起这次站到萧哲阳跟前的身影。   来人是个金发碧眼的正宗外国女人,长的很是漂亮,一副阔太太的打扮,却有些美人迟暮的味道。   她妆化的很精致,身材保养的也很好,腰肢纤细,臀部挺翘,胸部是多少女孩儿都羡慕不来的高耸挺立,性感至极。   於是虽然那个外国女人脸上挂着相当迷人有魅力的笑容,但李易文看她,却突然有点很不顺眼的感觉。   随後,就见那女人和萧哲阳说了什麽,态度热络,笑容温柔,可萧哲阳的反应却一如既往的兴致缺缺,态度平淡。   再随後,那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片来。   长方的大小,很容易分辨出,那是一张支票。   萧哲阳男女通吃,这女人的意思是……要包养他吗?   李易文不由自主的,就握紧了拳。   萧哲阳盯着支票,似在犹豫,那女人依旧挂着好看的笑容,很耐心的又不知道说了些什麽,萧哲阳终於抬手,接过支票,折起来放进怀里。   李易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萧哲阳的这个动作,凉了下来。   见萧哲阳收了支票,女人似乎也很是满意,随後相当嚣张的揽下萧哲阳的头,浅浅吻了下他的额头。   而一向并不容易对人热络的萧哲阳,竟然也就顺从的低下头,没有丝毫的抗拒,任女人温柔的亲吻。   李易文死死盯着这一幕,突然觉得一股怒气开始蔓延全身,恼火到,自己的血管都要爆炸了一般。   愤怒吞没了理智,李易文一把拆了礼物,把盒里的表揣进怀里,随手扔了包装,快步走向萧哲阳。   与此同时,女人也已经向萧哲阳扬了扬手,踏着风姿绰约的步子转身离开。   见到李易文,萧哲阳先是一愣,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诧异:“李医生?”   李易文不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他。   被李易文看的莫名其妙,萧哲阳放下手中的鸡尾酒,调侃的口气,声音却沈了几度:“李医生来这里做什麽?想寻欢作乐呢麽?”   “刚刚她给你的那张……是支票?”李易文咬着牙,忽略萧哲阳的话,一字字确认般的问出口。   “是啊。”萧哲阳奇怪的看了他眼,漫不经心的应,掏出怀里的支票,在李易文面前落落大方的展开。   一眼看到上头不菲的数额,李易文只觉得怒气更甚:“你为什麽要收下?”   萧哲阳表情这下似乎才严肃起来:“她给我的,我为什麽不能收?”   对方一脸的光明坦荡让李易文再也难以抑制怒火,二话不说,气急败坏的冲着萧哲阳的脸,毫不留情的扬起了手。   萧哲阳侧过身,灵活的避开攻势,抬手轻松扣住李易文的手臂,脸色骤沈:“李易文,你打我打上瘾了怎麽着?”   “你……”被萧哲阳制住手臂动弹不得,李易文挣扎着,失控的骂出声:“你无耻!”   “我怎麽……”萧哲阳说着怔了怔,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点什麽,松了手淡淡反问回去:“李医生,你有什麽立场干涉我的私事?”   李易文闻言呆了呆,顿时就是气势全无。   没错,他有什麽立场呢?他又不是萧哲阳的什麽人。   他把人家当弟弟,人家可完全没把他当哥哥。   他巴巴的喜欢人家,可人家还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前好歹还勉强算个同居人,现在呢?什麽都不是了。   “是啊……”李易文喃喃念着,失神落魄的转过身:“也对……是我多事……我哪里有什麽资格管……”   盯着李易文越走越远,大有毅然决然的架势,萧哲阳捏紧了台上的鸡尾酒杯,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心慌。   那种感觉,陌生到,让他都觉得害怕。   哎,罢了!当自己今儿脑子不正常好了!   懊恼的捶了下吧台,萧哲阳跳下吧椅,几步追过去,拦在李易文身前:“李医生……”   “滚!”李易文猛的抬起头,眼角发红,毫不客气使了大力,推开萧哲阳的阻挡。   萧哲阳被推的一个踉跄,扫了眼周围人奇异的打量眼神,神色骤然转为凛冽,一言不发,连拉带拽的抱住李易文往楼上拖。   “放开我!”李易文拼命挣扎,无奈实在抵不过萧哲阳的力度,只能跌跌撞撞的被拽到楼上的包厢,重重按倒在沙发上。   随後,修长有力的身体压了上来,唇上同时传来一如既往的、柔软温暖的触觉。   李易文咬牙,狠狠咬上近在咫尺的薄唇,看对方唇上立刻多了鲜明血痕,脸上混合了满满的惊异与愤怒,匆忙推开对方,一把拉开门。   门刚打开一半,又被回过神的萧哲阳重重关上,李易文喘着粗气拉着门把手,与靠在门上的萧哲阳无声对峙。   “力气不小啊。”好半天萧哲阳率先打破沈默,却突然凑向李易文,才注意到什麽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神色不豫:“李医生,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干嘛的?”   对方穿了平时只有见重要客户才穿的名牌大衣,服贴高贵,把身段和腰线勾勒的一览无馀。   身上没有一贯的、属於洗衣粉的清新气息,反而有种独特熟悉的香气,显然是喷了不常用的古龙水。   李易文不答,重新拉开门,试图夺门而出。   刚迈出一步又被萧哲阳拽回来压在墙上,凶狠的拉扯起他的外衣,语气愈发不善:   “你穿成这样到这准备勾引哪个家伙?我才这些日子没回去,就满足不了你了?恩?”   “你放屁!”李易文一震,用力推开他,愤恨的吼出声:“萧哲阳!要不是因为你生日,你以为老子会来这种地方?你他妈简直……唔……”   嘴唇再度被凑过来的男人重重堵上,口里传来清晰的、属於血的铁锈味,想来是拜他刚刚咬下所赐。   都出血了,一定会很疼吧?   一想到这个,李易文心里一软,不由就放弃了抗拒,只是僵硬的靠着墙,任对方伸臂箍住他的腰,力度大的都有些隐隐作痛。   察觉到李易文没什麽反应,萧哲阳松开他,脸上有些失望的味道,声音也低低的,委屈万分:“李医生……”   萧哲阳这副如同被抛弃了的孩童模样,对李易文而言,无疑是根本无法拒绝的杀手鐧。   一边咬牙暗自痛恨咒骂自己太过窝囊,一边李易文还是妥协的偏过了头,一声不吭。   於是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萧哲阳反应极快的蹬鼻子上脸,重新凑上前,封住他的唇。   双唇交叠,口腔被对方伸舌情色的扫了个遍,仔细到连每一寸地方都没放过,口中的津液被对方不客气的搅弄,疯狂的吸吮。   李易文这下被吻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只是本能的启唇回应,手不知不觉抬起,揽住萧哲阳的肩膀。   火辣辣的一吻结束,萧哲阳才抵住他的额头,似笑非笑的舔了舔他唇角:“原来李医生是来勾引我的……”   “滚!”李易文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异常羞恼:“萧哲阳!你找你的金主去!唔……”   话音刚落,萧哲阳盯着他被吻的泛红的唇瓣和泛了迷离水汽的氤氲双眼,又控制不住凑上前,着魔似的重新贴上。   直到察觉到李易文呼吸困难,萧哲阳才松开他,顿了顿,喘息着丢出几个字来:“刚刚那个女的,是我妈……”   李易文晕晕乎乎的,先是嗯了一声,随即回过神,顾不得两人现在依然保持着的暧昧情状,惊愕的张大了嘴:“可她……她很年轻……”   萧哲阳过了生日才二十七岁,可那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怎麽看都不像是会有这麽大的儿子。   “是啊,”萧哲阳抿抿唇:“她十六岁就生了我。”   李易文顿时就蔫了,看面色沈凝不知在想些什麽的萧哲阳,尴尬的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   “我……我以为你被她……”   “李医生……”萧哲阳突然抬起头,盯着一脸认真歉意的男人轻声唤。   “啊?”   “你个傻子……”   “啊?”   “你硬了……”   “……”这家伙的思维跳跃度怎麽就这麽高呢?   李易文嘴角抽搐,尚未来得及反应,萧哲阳已经大力一拉,将他重新按到沙发上,跪坐到他身上把他压住。   铺天盖地的亲吻再度压下来,不同先前凶狠的侵略,一点点的探索,仔细而温柔,把李易文仅馀的神智,也一丝丝抽离。   一吻勾动了天雷地火,耳畔传来萧哲阳沈了几度的暗哑嗓音:“李医生……”   “恩?……”李易文胸膛起伏,迷迷糊糊的应。   外衣被萧哲阳迅速剥去扔在一旁的地上,对方混合了说不上情绪的沈沈声音,如同宣誓般在耳畔响起:“我一定会要到你求饶……”   41 天雷地火   ……为什麽两人现在又会变成这样的姿态?   李易文一震,被萧哲阳的话激的回过了神,大力推拒覆在身上的男人:“萧哲阳!你滚!我不是来……”   “我滚到哪里去啊……”萧哲阳含糊着应,挑逗的舔过他的嘴唇、脸颊和耳根,“没有我,还有谁来满足你?”   暧昧的语气和脸上传来的温软湿润的触觉让李易文不由身体发软,都不知该如何回答,身上人偏偏还在他耳边变本加厉的吹着热气,语调委屈:   “况且了,李医生,明知道是我过生日,你没准备礼物也就算了,总该用别的方式表示一下吧……恩?”   尾音略扬,带了沙哑的男声出奇的魅惑,扣人心弦。   “我不……”身体已经开始升温发烫,李易文咬紧嘴唇,努力的抵御体内已然渐渐升起的奇异感觉,只是本能的侧过头,盯着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名贵大衣。   想着刚刚许衡手里包装袋的logo,还有萧哲阳那张支票上的数字,李易文突然就觉得,失去了所有辩驳的勇气,只是妥协的无声叹息,识趣的住了嘴,放松了身体。   算了,那手表……还是别再拿出来丢人现眼好了。   “李医生……”萧哲阳一边在他脸上与颈部落下一个个吻,一边伸手探进他的裤内,揉捏着他的臀部:“你这阵子是不是瘦了?屁股好像都小了点……想我想的?”   “唔……”似乎带了魔力的手指在身体上游走,一寸寸的点燃欲火,李易文发抖的更厉害,颤着声音吼:“你放屁!……”   话音未落,萧哲阳似乎已经忍不住了一般,一边凶狠的扯起他的衣服,随意的扔到地上,一边反覆的在他逐渐袒露出来的身体上吮吻啃咬。   “唔……”很快就被扒的精光的李易文,茫然的看着跪坐在自己身上开始迅速脱衣服的萧哲阳,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涌上。   完了完了,他怎麽总觉得,自己这会儿的样子,像极了餐桌上即将被人开动享用的肉?   未及多想,萧哲阳已经弯下身体与他相贴,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模糊的发出声音:“李医生……你今天很香……”   废话!喷了古龙水,能不香吗?   “不过我不喜欢这种味道……”李易文尚未来得及大吼回去,对方已经又很适时的,丢下了这麽一句扫兴的话。   李易文顿时就涨红了脸,正待发作,萧哲阳已经沈下身体,把自己嵌入他的双腿间,愈发紧的贴向他:“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味道……”   “萧哲阳!你他妈寻……唔……寻老子开心是不是?”   话一出口,却变得断断续续大失气势。胸膛紧贴对方滚烫的身体,早已有了挺立迹象的分身也被迫与萧哲阳胯下的火热坚硬相触。   升起的一股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李易文不由自主扭动着想逃,却没法躲避,反而被萧哲阳压的更紧,被迫分的更开的腿,无力的滑落下去,撑住地面。   “唔……”下身与萧哲阳的硬挺磨蹭产生的些许快感让李易文有些慌张:“你……你先起来……”   “不。”萧哲阳答的乾脆,搂住李易文的身体,自己小幅度的动着,让自己的下体与李易文同样已经坚硬了的分身缓缓摩擦,另一手已然顺着对方流畅线条向下抚摸,而後在身後停住,在穴口处浅浅抚揉。   “呃啊……别……”前後齐齐传来的攻击使得李易文不由绷紧了身体,发出的声音都变了调,手颤抖着搂住萧哲阳坚实的後背。   “李医生……”似笑非笑的轻松口气响在耳边:“你可要撑住,我怕你没几下就射了……”   “你放屁!”男人尊严被严重挑衅的李易文愤怒的瞪着近在眼前笑的无辜的俊美脸庞:“你他妈以为我跟你一样秒……唔啊……啊……”   对方动作的幅度在一瞬间突然大了起来,李易文被弄的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感受着两根分身被迫互相触碰挤压,反覆摩擦。   想到这火热坚硬的触感就是曾经在自己体内肆虐的玩意儿,李易文不由满脸通红,鸵鸟般的把头埋进萧哲阳肩膀,拒绝自己多想。   萧哲阳动作越来越快,下身清晰传来的刺激让李易文重新仰起了头,重重喘息,脑海里一团混乱,只感觉自己的腿都绷的抽筋了一般。   “李医生……”无力按着沙发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来到两人相连处,暧昧的抚摸:“摸摸看……”   手心碰到两根相互碰触的分身,传来滚烫坚硬的触觉,伴随些微湿润液体,李易文瞬间清醒,被电到一般,瞠目结舌的就想缩回去。   无奈手却被萧哲阳抓着动弹不得,李易文又实在没脸去看两人这会儿下体相触的淫靡场景,只能断断续续发出声音:“你……你别……”   “这样很有感觉不是吗?”带着诱哄的轻笑声响起:“瞧,水更多了……”   身下的感觉随着萧哲阳这样带着挑逗的言语举动愈发强烈,李易文手发颤,连抗拒的力气也无,就这麽被萧哲阳握着,在两人相贴的下身处来回套弄。   “恩啊……”李易文无意识的呻吟,接踵而来的阵阵眩晕感越来越足,似乎心理上的羞耻感带来的感觉远胜於肉体的快感。   一会儿之後,李易文终於忍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快意,低低喘了一声,身体挺起,在两人手上发泄出液体,随後虚脱的倒回沙发上。   萧哲阳本来还想再调侃几句,看着男人半闭着眼昂着头,胸膛起伏着喘息,面色潮红的样子,却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控制不住。   近些日子一直尚未发泄的身体,早在这会儿变的格外难耐,已经一柱擎天的下体涨的都有些发痛,有种迫不及待冲进眼前人身体里将他捅穿的冲动。   抿紧唇迫使自己保留脑海中最後一丝清醒,萧哲阳搂起男人的身体,手上带着刚刚男人发泄出的液体,探向男人身後,技巧的伸指按揉。   才达到高潮的身体格外敏感,後方又突然传来并不陌生的侵入感,李易文一抖,不由自主揽紧了萧哲阳的肩膀,腿也自我意识的抬起,圈住对方的腰。   萧哲阳一震,又强忍着欲望重重按了几下,随即抽回手指,抬起李易文的腿,分身霸道顶开不断收缩着的紧窒入口,长驱直入。   “啊……”体内滚烫坚硬的侵入感让李易文一惊,慌忙提醒:“套……套子……”   “我忍不住了。”萧哲阳喘息着,俯身狠狠堵住他的唇搅弄他的舌头,随即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挺动腰身。   “呃啊……”萧哲阳自控力一向很好,很少一上来就如此急迫,李易文被突然而来的连续攻击顶的极不适应,死死掐着萧哲阳的後背:“慢……你慢点……”   “抱歉……”萧哲阳略略一停,似乎压制了什麽情绪一般低低吐出两个字,随即扣紧李易文的腰,再不节制的猛烈抽送。   “恩……恩啊……”粗长的反覆摩擦着内壁,体内好像都要被点着了火一般,一波波升起快感让李易文死死闭着眼睛,只是不住呻吟。   看男人一向斯文的面容在情欲的作用下都有些扭曲,只是在自己身下闭着眼半张着嘴无助的承受袭击,萧哲阳只觉得胸臆中,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弯下腰,不由自主的再度覆上男人的唇。   脑里所有的理智神经被摧毁,所有调情技法都无暇再用,萧哲阳只是遵循最原始的本能,在男人紧窒火热的体内反覆抽送,大力撞击。   “嗯……嗯嗯……哈啊……”所有声音都被模糊在亲吻里,李易文呼吸都有些困难,被从未有过的大力度顶的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无,放弃了求饶,也不再抵抗,只是随着萧哲阳凶猛的动作不断摇晃身体。   直到萧哲阳松开他的唇,身下的动作也变的愈加快速和大力,李易文满身满脸的汗,大口喘着气,终於忍不住胡乱的叫出声,以宣泄体内强烈的感觉,完全不知自己在喊些什麽:   “轻……轻点……求你……唔……太……恩啊……太快了……好大……我受不了……我要死了……唔……”   萧哲阳不答,反而把男人的腿抬起向前压下,看已经被顶的神志不清的男人满脸迷蒙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扶住男人的臀部,狠狠的抽插,每一下都强势的顶到男人体内的最深处。   “唔啊……啊……插……插的好深……到底了……”   声音变的虚弱,极点被次次袭击的快感让李易文不由自主的把腿张的更开,抬起身体迎合身上人的冲撞,昏昏沈沈的无意识的念着脑海里唯一存在的姓名:“嗯……萧……萧哲阳……”   体内的东西蓦然又粗了一圈,变的更加坚硬,开始微微颤动,李易文纵然意识接近崩溃,也有了极其不祥的预感,急忙睁开眼,模糊的看身上年轻人好看的脸孔上笑意盎然,温柔的开口,却让他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的口气:   “想让我射在里头……还是外头?”   “啊……你……”李易文立即清醒了大半,慌张的拒绝,身体依然因为过度的快感不断痉挛:“你……恩……恩啊……你……退出去……唔啊啊!烫……”   一股热流在体内蓦然爆发,侵袭本就敏感至极的每寸内壁,李易文瞪大了眼,被激的不由自主的抬身,如同八爪鱼一般攀附在萧哲阳身上,全身抽搐,情不自禁的迎合着身上人凑上来的唇。   两唇辗转牵连,带出纠缠银丝。终於发泄出来的萧哲阳一脸无辜的抽出分身,抱住李易文躺回沙发上,趴在他身上微眯着眼,与他共同调整着呼吸。   好一会儿,萧哲阳才在对方已经红肿的、不断流出液体的穴口处浅浅一按,喃喃补充:“你刚回答的太慢了,我忍不住了。”   “哈啊……”差点晕过去的李易文重重喘了口气,被这麽一刺激差点又起了反应。   感觉自己身後黏腻的不适感,李易文没好气的拂开萧哲阳的手,恨恨开口:“放开我……我去清理下……”   萧哲阳应了声,从他身上站起来,再随即,李易文就感觉自己被萧哲阳抱住,身体腾空而起。   回头瞪着把自己抱到浴室从背後扣住自己腰的萧哲阳,李易文戒备的开口:“你要干嘛?”   “干你。干完我帮你清理……”萧哲阳坦荡的答着,将自己的分身对准微张的穴口,借助刚刚的润滑,又直没入最深处。   “恩啊……啊啊啊……你……你……你他妈得寸进尺……”   “别说脏话……”   “啊啊!……轻……轻点……恩恩……我……唔……难受……”   “难受还是舒服……”   “唔……难……啊啊……舒服……舒服……你……你慢点……别这麽深……”   “不行……”   “我……求你……我要出来了……”   “憋回去……”   “……”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再度响起,有些变调的湿润绮丽的呻吟喘息,相连下体处传来的噗嗤水声,还有肉体相撞的声音,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把浴室内的淫靡气氛推向高潮。   身体上感受到的极致快感里,萧哲阳情不自禁的贴紧身下几乎要站不稳倒下去的男人,反覆的亲吻着他的脖颈与背部,却只觉得格外恐慌。   这个男人,不知给他下了什麽毒,把他性事里一向的习惯打破,让他控制不住的想索取,怎麽都停不下来。   他一向自信,他一向沈着,他一向控制得当进退适宜。   可对着这个男人他,连清醒都没有。   42 落荒而逃   双腿发软的被萧哲阳从浴室抱出来,靠到沙发上。李易文恨恨挥开萧哲阳的手,扭过头一声不吭。   可恶,每次都是,正题还没来及说,就莫名其妙被这个没节制的家伙做的浑身酸痛。   “後面还疼吗?”萧哲阳凑过去,脸上虽是关心,手却不安分的按上李易文的腰。   “滚!”李易文重重打开对方的手臂,想找东西裹紧自己却无果,只能狠狠抱紧了沙发上的垫子。   “李医生这是……害羞了?”调侃的声音传来。   “滚!”词穷的某人,再度咬牙切齿憋出这个字来。   萧哲阳失笑,走到满地散落的衣物旁,一件件捡起,帮李易文穿上。 拾起最後一件大衣,萧哲阳拉开衣服抖了抖灰尘,却从大衣的内袋里,突兀的掉出一个物事来。   “哎!”李易文一眼看到,猛的捏了把冷汗,萧哲阳已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差点掉落的手表,才免於让它和地面来场亲密接触。   “咦?”扫了眼手表上的LOGO,萧哲阳一边帮李易文把外套披上,一边随口问:“李医生突然大方了嘛,怎麽舍得用这个牌子的表了?”   李易文靠在沙发上,手抱紧了膝盖,一声不吭。   萧哲阳也没在意,又仔细的打量了眼手里的手表,饶有兴致的分析:“呦,还是最新款嘛。才买的?中奖了?”   李易文突然就觉得有些憋屈起来,半晌才闷闷应:“还不是给你买的?”   萧哲阳顿时哑然,只是僵硬的拿着表,神情复杂,看不出想法。   “……算了算了!”李易文难堪的起身,试图抢过萧哲阳手里的表:“不要就还我!……唔……”   抢夺未成,声音却被凑上来的薄唇,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一番唇齿激烈的纠缠後,李易文喘着气,靠回沙发上,任对方抱住自己,压在自己身上。   “李医生……”萧哲阳把脸埋到他颈窝,声音顿了顿,似乎微微哽了下:“其实你不用买这个。我不过生日。”   “那……”李易文慌忙直起身子,鼓起勇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那以後……我给你过?”   萧哲阳没说话,只是微微吐了口气沉默下来,神色不定。   很明显的试图拒绝,却不好意思拂了对方好意的模样。   李易文一眼看出来,心里微沉,慌忙扯开别的话题:“你、你不戴上试试?”   萧哲阳抬脸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已经有些陈旧的手表,伸手细致的摩挲。   “你、你现在这块表很重要?”看萧哲阳一脸不舍,李易文也明白了一些,试探着开口问。   “嗯。”萧哲阳极快的回应:“我哥出国前,送我的。”说着又低下头,似在叹息:“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都四五年了……”   “你哥他……”李易文顿了顿:“已经有归宿了不是?”   萧哲阳抿了抿唇,极其缓慢的点了下头。   “那我们……”李易文鼓起了勇气,急急忙忙的开口,声音不稳,生怕对方反对一般快速说完:“我们在一起试试好不好?”   萧哲阳迟疑着,抬头看着口气轻松表情却紧张的李易文,一言未发。   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认真。他怕他自己,都玩不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却始终没有回应。李易文感觉自己本来还怀了些微弱希望的心脏,也跟着一点点下沉。   心理学上说,当你向一个人索要一个答案,如果对方迟疑三秒钟以上,往往他最终给出的那个答案,绝不是心里真实的想法。   而现在,起码过了有三分钟了吧。   看静默许久的萧哲阳终於动了动嘴唇,张口欲言,李易文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听结果的勇气都没有就慌忙打断:“我明白了。不……不用说了。我刚是开玩笑的……”   说着连自己都觉得这藉口实在拙劣的可笑,李易文只觉得异常尴尬,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逃。   匆忙推开萧哲阳,李易文拉开门,慌不择路的冲出迷雾,一路上还撞到了好几个人,都不曾注意。   外头是寂静寒冷的夜,与身後喧闹熙攘的迷雾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易文呆呆站了很久,最终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迎着夜晚的寒风,走向家的方向。   没人来理会他,自然更不会有谁,会追上来把他拦住。   43 梦醒时分   回到家里的沙发上,李易文掀了被子裹紧自己,一夜未眠。   脑海里反反覆覆的想着与萧哲阳从认识伊始到现在的场景,越想他就越头痛。   两人怎麽会,走到了今天这种混乱的地步?   感情的事,素来靠的是缘分。两情相悦,如珍宝般,是强求不来的事情。   看了那麽多一厢情愿的案例,怎麽到了自己身上,竟看不透这个道理?   更何况,他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拿对方当弟弟一样疼爱的不是麽?   年轻人已然在他身边,他却还想要更多。说来说去,明明是他贪心了才对。   这麽胡思乱想的直到快要天明,天空已经雾蒙蒙的开始泛白,李易文腾的跃起身来,抓起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还是趁早去迷雾找一趟萧哲阳吧,把话说清楚。   人与人之间的牵连,实在太过脆弱。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各奔天涯。   哪怕两个人就像之前一样,如兄弟一般的相处也行啊,只要别形同陌路了就好。   年纪愈大,就愈加懂得珍惜,就愈想抓紧,手里所剩不多的东西。   天明时分的迷雾,已然不似午夜时的喧嚷。绝大部分客人已经离去,只偶尔的,会陆陆续续的走出几个面带倦色的少年来。   吧台处的吧员已经开始在整理桌面,依旧是之前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见有人进来,男生抬起头招呼:“先生,我们已经……咦?”   李易文冲他笑了一笑算打过招呼:“请问,萧哲阳在楼上吗?”   “萧哥啊,”男生抓抓头:“他现在应该在後面经理室。”   李易文道了声谢,正要转身,却还是迟疑的停下来,试探着问:“对了,他和你们老板……很熟吗?”   “啊?”男生诧异的瞪大了眼:“他就是老板啊。”   李易文怔了怔,只觉得大脑一瞬间有些眩晕,只是茫然的慢慢走向男生所指的方向。   如醍醐灌顶一般,萧哲阳那麽多明显的特徵,他好像这会儿才注意到。   那种打内发出的气质修养,那种平日里处处的讲究,还有出手阔绰的母亲……   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是他怎麽都达不到的高度。   其实他早已有了预感,却不愿深究。年轻人不说,他也就任凭自己不多想,一直自欺欺人。   因为他宁愿希望,萧哲阳是那个,需要人养的年轻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可以轻松的远远把他抛在身後的富家子弟。   经理室的门虚掩着,李易文正要敲门,却听到里头有陌生的声音传来,让他一愣,又赶紧放下手:   “我说萧哥,你和昨晚那男的,到底怎麽回事?前阵子,天天说有事要住在他家,把迷雾整个儿丢给我,最近又魂不守舍的,现在精神还这麽差……”   声音压低,带着想看好戏的不怀好意:“难道是被那个老男人给迷上了?”   另一道熟悉的带了些外国发音的磁性男音响起,漫不经心:“你瞎说什麽?没怎麽。”   “不是吧?!”陌生的声音猛然抬高了好几度,语气夸张:“瞧你这样!喂,我说,你不会看上那个老男人了吧?也太不符合你萧哥的品味了!”   里头一下静默下来,连带着外头的李易文,都觉得手心开始渗汗。   不知为何,潜意识里,好像有种不安和恐惧,从心底里慢慢升起,滋生扩大。   好半天,淡淡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轻松闲适浑不在意,却让李易文有种如堕冰窖的寒冷:“没有的事。觉得他有意思,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简单的四个字,概括了两人相识以来的所有经历。   难怪,他说要养萧哲阳时,萧哲阳的表情会那麽不屑一顾。   难怪,他说在一起试试时,萧哲阳会露出那麽古怪的神色。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萧哲阳会留在他身边。   只是因为他上起来容易,只是因为他有意思而已。   可笑他还在自以为是,以为萧哲阳开始接近他,是为了打探的许衡的消息,以为萧哲阳後来,真的把他当成了兄长,甚至恋人。   大脑嗡嗡作响,李易文连推门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只是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冲出大厅,心脏被针扎到了似的疼。   他居然像傻子一样,配合着对方高明的演技,被骗了这麽久。   44 天赐良缘   带着满眼的血丝,李易文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是怎麽走回的家。   推开门的一瞬间,李易文死死的盯着玄关处的拖鞋、沙发上零乱的被子,茶几上放着的茶杯……   一切的一切,都还是满满的,那人的痕迹。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好像什麽事都不曾发生一般。   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年轻人,还会一如既往的回来,窝在沙发上,扬起一个无辜的表情:“李医生,我饿了,你说要养我的。”   “砰”的用力带上门,李易文再也看不下去,也想不下去,转身又跌跌撞撞下了楼。   直到这时他才如此庆幸,还有一份事业作支撑,还有个可以逃离和分散精力的避风港。   谘询室里,前台刘茵正和另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儿聊着天。见李易文突兀的出现,刘茵露出些惊讶的表情,随即就有些尴尬的解释:“李老师,这是我同学……”   李易文心不在焉的点了下头,也没在意,连脚步都没停,只是脸色惨白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哎?李老师……”刘茵又在後面奇怪的唤:“怎麽最近没怎麽见到萧先生?他什麽时候来?”   “他……”李易文怔怔的停下,眼神空茫的看了刘茵一会儿,最终只是失魂落魄的摇摇手:“他不会再来了……”   ……   迷迷糊糊的过了好几天,又是周末。   几日来萧哲阳一直不曾出现,反倒是那日跟刘茵交谈的女孩儿,来的愈发频繁起来。   李易文因为精神不振,也没去管,只是每天蔫蔫的坐在谘询室里发呆。   “哎,李老师。”刘茵在神游物外的李易文面前晃了晃手,带着丝古怪的笑。   “怎麽?”李易文茫然的抬起头。   “你觉得苏敏怎麽样?”   “苏敏?”李易文更茫然了:“是谁?”   “……”刘茵露出了个无语问苍天的表情:“就我那同学啊,天天来报道的那个。”   “哦……”李易文实在没什麽印象,胡乱应:“挺好。”   “她条件很好的,就是眼光高,所以还没男朋友诶。”刘茵眨了眨眼:“李医生呢?有对象了不?”   心里骤然一痛,李易文脱口而出:“没有。”   “啊那就好!”刘茵露出个恨不得欢呼雀跃的表情来:“李老师,好久没聚聚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不……”李易文还要推拒,刘茵已经叽叽喳喳抢先:“反正我看李老师你最近也没啥事,去嘛去嘛。纽蓝西餐厅,就这麽定了啊!”   李易文来不及多说,只是眼睁睁看着刘茵甩着一摇一晃的马尾辫快步跑出去,最後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也没什麽事。   回去也是一个人而已,徒添心烦。   ……   晚。六点。   李易文一走进西餐厅,就见靠窗的位置上有个看上去挺面熟的短发女子在向他招手:“李老师。”   仔细想了半天,李易文估摸着,这好像就是这几天常来的、刘茵提起的那个同学苏敏,於是循声过去:“苏小姐。”   “李老师别这麽客气。”苏敏笑了笑,伸出手来:“叫我苏敏就好。”   “刘茵……”   “她没跟你说吗?”苏敏笑容也灿烂起来:“她有事不来了。”   两人陷入无话,苏敏似乎也没有拉开话题的打算,只是饶有兴致的一直盯着李易文打量。   李易文被看的万分不自在,“那个……苏小姐……”   “苏敏。”   “呃对……苏敏……刘茵有事就算了,我们先点单吧。”   正餐送上,李易文正心不在焉的切着牛排,对面温柔的女声又响起:“李老师?”   “嗯?”李易文莫名其妙的抬起头。   “您的牛排……”苏敏指了指李易文的盘子:“被您虐待的……有点惨……”   “……”低头看着盘里已经被切的几乎成了碎末的牛排,李易文也忍不住笑了:“的确……”   “李老师。”苏敏顿了顿,“我听小茵说,您……还单身?”   “呃……”李易文尴尬的点了下头。   “您对女方有什麽要求麽?”   “……”李易文顿时大脑一片迷糊,愣愣应:“没……没有……”   以前他也无数次憧憬过娶个贤惠的妻子过门,自从有了萧哲阳之後,他甚至,都不曾再往这个方面想过。   “那您觉得我成吗?”   “咣当──”   餐刀与餐叉清脆的相撞声。   李易文僵硬的执着刀叉,面对着从未碰过的场面,根本不知该从何反应,嘴差点张成O型。   “缘分这种事情,应该没什麽道理。”苏敏歪了歪头:“之前小茵说,她工作的这里有个混血帅哥,让我来饱饱眼福。不过……”   摊摊手,苏敏似乎很遗憾的继续:“帅哥我是没见着,偏偏见着了您。”   “……”   “您是我喜欢的类型,”苏敏落落大方的继续补充:“温文尔雅,好男人的那种,很适合交往。”   “……”   45 分道扬镳   这……这算是表白吗?现……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麽大方吗?   李易文这下彻底无言,对着生平第一次收到的赞美,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医生。”另一道突兀男声横插进来,打破两人的僵滞气氛。   “咣当──”   餐刀与餐叉再度清脆相撞的声响。   面前多了一道阴影,熟悉高挑的身影背对着他,向对面的苏敏伸出手:“你好。萧哲阳。”   苏敏显然有些诧异,站起来和萧哲阳握了握手:“苏敏。”   “抱歉,苏小姐。”萧哲阳露出个歉然的笑,从口袋里顺手掏出钞票放置於桌上:“我与李医生还有事要谈,先离开一步。结帐的事,有劳了。”   说罢不顾坐着的两人的神色各异,萧哲阳一把大力扯了一头雾水的李易文,快步拖着离开西餐厅。   “你……”不愿在西餐厅丢了形象,跌跌撞撞的一被拽到马路上,李易文立刻狠狠推开萧哲阳:“你他妈放开我!”   “李医生,”萧哲阳抓了抓头,神色委屈:“我到底怎麽得罪你了?”   李易文看着对方脸上依旧游刃有馀的轻松笑意,只觉得心底直发沈:“萧哲阳,你个混帐!”   萧哲阳神色阴了阴,拳无意识的收紧,却没出声。   家里空空,谘询室没人,手机无人接听。   打给他唯一知道的刘茵,那头欢快的女声让他听了却是蹭蹭冒火:   “李老师啊?在纽蓝西餐厅呢。啊?和客户?不是不是啦。我一同学喜欢他,反正李老师说他还没对象,我就当个现成的媒人,让他们试着处处嘛!”   关了手机他就一路迫不及待的赶来,正看到李易文与那个长的还不错的女孩儿相视而笑,就更是气急败坏的直冲进来。   被突如其来的慌乱与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却无暇分辨,这到底是什麽样的情绪。   “怎麽着?这麽大火气?”见李易文喘着气,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了从未见过的冷漠和绝望,萧哲阳吐了口气平定情绪,神情依旧闲适,声音却沈了好几度:   “李医生你这是……嫌弃我破坏好事了?不就丢了一个对象嘛,大不了我赔你就是咯。”   “够了!”李易文再也忍不住,失控的吼出声:“萧哲阳!你够了没?!”   嗓门沙哑,李易文不管不顾在场还有少数的路人,也不顾对面萧哲阳露出的惊异表情,一径的声嘶力竭:   “我不过就是个你无聊时候的消遣。算我求你了,你饶了我成吗?你的表演太出色,你是个优秀的演员,我配不上我也玩不起!行了吗?”   已经好几天了。每天晚上,他裹着被子窝在沙发里,不断的、反覆的、自虐般的想着两人之前的相处。   然後就反而能想清楚,很多以前看不清的事。   再然後,就是前所未有的羞耻。   明明对方对他没什麽感情,高兴了就逗两下,玩腻了,就一脚踹开。   一直以来,他得不到尊重,他都不是感觉不到。   只是因为喜欢,所以盲目。因为盲目,所以忽略。   他活了这个岁数,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   结果得到的,是这样的回报。   “李医生……”萧哲阳似乎更疑惑了:“你到底怎麽了?”   李易文狠狠抹了把通红的眼睛,“萧哲阳,不就是我有意思,不就是跟我玩玩而已,你还没玩够吗?”   萧哲阳这才呆住,一把拉住他,脸色第一次发白,如同做了错事被家长抓包的孩子,露出点惊惶无措来:“李医生……”   “滚开!”狠狠甩开萧哲阳的手,李易文退了好几步,不敢去看萧哲阳的表情:“你告诉我,我要怎样你才觉得没意思,我改,还不行吗?”   萧哲阳这次没再说话,手僵硬的停在半空,只是愣愣看着李易文头也不回的离开。   46 爱情真谛   直到李易文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萧哲阳才猛然回过神一般,匆忙取了手机,拨通李易文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空空声,却始终没人接听。再之後,就成了“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   萧哲阳焦躁的抓了把头发,开车直驱李易文家的方向。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依然不见有人回来,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在此时突兀的闪起了亮光。   萧哲阳的忍耐几乎快到极限,一把拿起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谁?”   “许衡。”电话那头传来沈沈男声,听不出情绪。   萧哲阳更加的没好气,连话都懒得说抬手就想按挂机,电话那头似乎已然了解他的意图一般,突然再度出声,让萧哲阳的手僵在原地:   “我在debut de soir,我的手下们,刚刚为我请到了一位客人。”   “谁?”萧哲阳心里一紧,捏紧了手机,尽量维持声音镇定,沈声问。   “你的弱点。”许衡声音带了点似笑非笑的讽刺口气,“我以前就说过……”   “啪──”   手机被重重砸在玻璃茶几上,接下来的话萧哲阳都顾不上听,一把拿了车钥匙,直冲下楼。   开车,发动,一气呵成。萧哲阳不顾红绿灯,也不管违规,踩下油门,加足马力,一路风驰电掣驶向夜总会的方向。   车还没停稳,萧哲阳就拉开车门跳下车,都来不及锁,就直冲进去。   从前厅冲到後台,一路出奇的顺利,不知是不是许衡打过了招呼,来往人虽然不少,却并没人阻拦他。   一脚踢开并未上锁的木门,萧哲阳微微喘着粗气,看着坐在桌边闲闲捧着茶杯的许衡:“你把他怎麽样了?”   “他对你那麽重要?”许衡淡淡抿了口茶,抬眼看他。   “关你屁事。”   “那我呢?”许衡不恼不怒,反而扬起了让萧哲阳看着就愤怒的笑意。   “我早就说过,”萧哲阳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根本不曾把你放在心上。”   “萧哲阳,你永远都这麽不顾别人的自尊。”许衡脸终於沈下来,眼里划过不明的复杂情绪:   “我还以为你真有那麽无情冷血,可惜你的软肋,在我手里。”   “说!”萧哲阳再也按耐不住,向前一步把许衡手里的茶打在地上,也不管散落的玻璃碎片与四溢茶水溅到身上,只是一把揪紧了许衡的衣领,咆哮出声:“他怎样了?!”   许衡仰起脸,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人,微微咬牙,按下心里油然而起的涩意。   相识了快十年,总是他处处失去理智情绪不稳,他却从未曾见过,这人如此失控的模样。   这次,他总算是,扳回来一局。   “没怎样。”抓过萧哲阳用力到泛白的手,自顾自顺了顺衣领,许衡淡淡应:“我请他来喝了杯茶,聊了两句,就让他回去了。”   身为一帮之主,他还不值得大张旗鼓的,对付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人。   这笔生意不划算。   只不过,他也不能输。   这一回,他们终於,势均力敌。   “他又不是小姑娘,”看萧哲阳一脸不信,许衡不疾不徐的火上浇油:“难不成还要我亲自送他回家?”   萧哲阳仔细打量着许衡,似乎在判断对方话语的真实度,最终闭了闭眼,一言未发转过头,大步离开。   他其实没法相信,可他现在,不得不相信。   一动不动的站着,看萧哲阳的焦躁担忧,许衡长长吐了口气,笑容最终化为苦涩,心脏如同被刀扎了一般的疼痛。   某些成功,最终不过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   又是开车一路狂奔到了楼下,萧哲阳疯了一样冲上楼,用力打着门,拼命叫着李的名字。   门内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抱住头,萧哲阳不顾地上脏兮兮的灰土,在李易文家门口的楼梯上颓丧的坐下。   没有李易文在身边的日子,他才发现,他有多想念那个男人。   或许这一次,哥哥真的错了。   人的一生,不一定只能爱一个人。   而爱情,也不一定只有相互折磨。   虽然得不到的总让人记忆深刻,可心灵的最深处,终归是需要一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   两个人在一起,笑着闹着吵着过着,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大小选择,共同经营一段平平淡淡的感情。   才是爱情的真谛。   47 药到病除   冬日午夜的街道,安静,杳无人烟。   从那个不知名的夜总会一路走回来,李易文绕了好几个弯,还差点迷了路,也不知道用了多久,走的双腿都有些酸疼,才总算已经看到熟悉的小区方向。   如同单曲循环一般,李易文脑海里,一直反覆播放着,刚刚许衡说过的话:   “你可能也知道,”许衡异常坦然,“我和萧哲阳,我们曾经在一起。”   “他这人就是这样,年轻,爱玩,爱新鲜感。”   “可能你刚开始有什麽不一样能吸引住他,可是久了,也无非如此而已。”   口气充满了同病相怜的同情,却怎麽听都更像是幸灾乐祸:“等他腻了,也就会把你一脚踢开了。”   实在不想让许衡的话影响自己,可偏偏李易文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就是事实。   算了,就这样吧。   还能怎麽办呢?   感情的事情,一个人经营不来。   缘分尽了,如此而已。   慢吞吞的拖着沈重步伐上了楼,楼梯漆黑一片,李易文跺了跺脚,楼道的感应灯应声而开。   当李易文看到昏黄灯光下的场景时,顿时就定在了原地。   一直在脑里徘徊了许久的某人,此刻就跟只被欺负了的流浪猫似的,摆着一张委屈无比的俊脸,垂头丧气的抱着膝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幻觉。这是李易文的第一想法。   死死掐了自己一把。这是李易文的第一做法。   然後……真的很疼。   再然後,李易文愣愣看着难得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年轻人,突然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微微的触动了下,又匆忙暗骂了声自己的心软。   可恶,萧哲阳这种时候来这里,算什麽?   自己还有什麽,值得他继续找乐子的?   还是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和魂不守舍,就很有成就感了?   李易文本想很凶狠很冷淡的讽刺两句,话到了嘴边,就直接违背主人意愿换了语气:“你怎麽不进去?不冷吗?”   话甫出口,李易文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该死!怎麽这麽没出息?   “……”萧哲阳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有些发愣,只是仰起脸盯着他,撇撇嘴答:“等你回来。”   其口气之控诉与哀怨,像极了在家痴痴苦等丈夫归来无奈丈夫偏偏不归的小媳妇。   於是李易文看着萧哲阳无辜的脸,突然就异常愤怒起来。   明明自己才是被害人好吗?凭什麽这个该死的家伙,还要摆出这麽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还想耍着自己好玩吗?   走了几步上楼,看萧哲阳也站起身来,李易文避开对方深不可测的蓝眸,恨恨用力推了对方一把:“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哲阳一个趔趄,再被李易文这麽大力一推,身体前倾重心不稳,差点直接翻下楼梯,幸好一手抓了楼梯栏杆,另一只手臂上又传来一股被抓住的力度,才幸免摔下。   李易文也被对方这个危险动作吓的够呛,心里猛然一紧,凶狠的吼:“你搞什麽?我可不想因为杀人罪坐牢!”   “我腿坐麻了。”萧哲阳嘴动了动,低低的、委屈的说了这麽几个字。   “……”於是李易文觉得自己要疯了。   一把松了萧哲阳的手臂,李易文一声不吭的开了门,见对方意图跟进来,又没好气的把对方往楼道里推了推:“叫你滚你听不到吗?”   门被萧哲阳蓦然用手抓住,也不说话,就那麽满脸受伤的盯着他。   李易文被那深邃的眼神看的身体发毛,狠下了心就重重一拉门。   门眼看就要合紧,甚至已然有了轻微力度压在了对方手上。可那紧扣在门上的那修长手指,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架势。   李易文用力吸了口气,又重新把门推开,对着外头没好气的冷冷自嘲:   “你到底想怎样?我还有什麽值得你萧老板玩乐的价值吗?唔……”   萧哲阳突然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重重带上房门,随後一把扣住李易文的身体,二话不说连拉带抱的拖向房间。   “萧哲阳!”李易文横下心,用力挣扎:“你他妈给我放开!”   萧哲阳恍若不闻,只是加大了桎梏的力度。   年轻人看似瘦弱,力气却大的出奇,相比一向以读书为主坐办公室的李易文,不知强悍了多少倍。   於是跌跌撞撞的,两人相互纠缠着,还是进了卧室。李易文终究还是力有不敌,被萧哲阳重重按在床上。   看年轻人已经跪坐到自己身上,开始撕扯起自己的外套,李易文用尽了全力抗拒,却依旧无果。   眼看外套已经被扒下,李易文喘着气,所有火气与不甘瞬间一同涌上,一拳重重挥向年轻人的嘴角:“萧哲阳!你够了没?!”   萧哲阳这次没阻挡,没还手,也没躲避,甚至连头也没偏,就这麽结结实实的挨下了一拳。   一声闷哼,白皙脸上顿时出现青红的痕迹,嘴角涌出些鲜明的红色液体,萧哲阳也没在意,只是抬起手臂,拿手背按住。   这下李易文反倒是愣住了。   盛怒之下他不曾顾忌,反正以萧哲阳的一贯身手,避开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就更是并未留情。   “你……”李易文慌乱的坐起身,急忙拉开萧哲阳的手臂想察看伤情:“怎麽……”   手上传来坚硬触觉,李易文话音顿住,僵硬的看着萧哲阳腕上的手表。   崭新表盘,熟悉表身。正是他那日买给萧哲阳的生日礼物。   心脏就这麽的,在一瞬间柔软下来,好像一直以来所有的愤懑都不再值得发泄,都有了可包容的出口。   李易文叹了口气,推开对方下床,找了医药箱来,取了棉花棒帮年轻人细细蘸拭嘴角的血痕,看年轻人因为疼痛微抽嘴角,感觉自己心里也跟着抽搐了下。   放下手中的棉棒,李易文开始解下萧哲阳手腕的表:“别再戴了。”   手被对方握住,皮肤上传来熟悉的温度,让李易文心里一慌,又不自在的抽回来,把表扔在一旁:   “萧老板,前阵子是我有眼无珠,你就当笑话看好了。以後,咱们就两清了。反正……”   “李医生,”一直出奇沉默的年轻人,突然哑着嗓子唤。   熟悉的称呼,磁性的调子,有味道的发音,无辜的口气,一如既往的让李易文心动,却也更添耻辱。   “行了,别再演了。”李易文别开眼,自嘲的笑笑:“看别人被你耍的团团转,很有成就感是不?唔……”   腰被扣住,脸被轻柔却不失力度的扳过来,嘴唇被凑上来的年轻人堵住,仔细吮吸,认真的舔舐过每一处,丝毫没有玩乐的味道,宛如在对待珍宝一般。   心脏因了这样的温柔在瞬间紧缩,变的异常酸涩,比凶狠的身体纠缠更激起波澜。李易文一颤,猛的推开半闭着眼的萧哲阳:   “行了!你还想怎麽样?还没玩够麽?以你萧老板的能耐,找什麽人上床找不到,一定要找我发泄吗?!就因为我是男人,就因为我好上吗?”   之前满心希望却错付的滋味,他已经尝够了。他可不想再沉溺一次。   萧哲阳这回没再说话,只是阴着脸一声不吭的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去,顺便带上了卧室门。   听到门发出关闭的声响,外头有些微动静,最终趋於安静,李易文发了会儿呆,偏头失落的看了眼被丢在一旁的表,最终小心的收到床头柜里,而後摊开身体,又恹恹躺回床上。   不想没过多久,门突然被人再度推开。   李易文急忙扭过头,然後就张大了嘴,合都合不拢。   本以为已然离开的某人,就一丝不挂的坦然出现在门口,比例完美,无可挑剔。   身上还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沐浴完。瘦削结实的身体,修长笔挺的腿,平坦有力的小腹,还有下腹那让李易文都不敢直视的物事,就都这麽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里。   李易文吓的几乎口吃:“你……你你你……你干嘛?”   慢慢走过来,萧哲阳跪坐在李易文身上,坦荡的解开他的皮带:“我也是男人。我也好上。”   “……”正要把萧哲阳的手打开的李易文顿时有种之前都在对牛弹琴的感觉,身体瞬间石化,只呆呆的任萧哲阳拉开他的衣服,伸手探向他的裤内。   “唔……”下体被微凉的手握住,李易文一声惊喘,不由自主的就想并紧腿:“萧哲阳!你发什麽疯?唔……”   套弄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李易文抓着萧哲阳的手臂,却无力抗拒,只能任熟知他弱点的萧哲阳嚣张的、技巧的搓揉。   欲望很快被激起,电流般的快感开始在身体里蔓延。李易文仰起头,重重喘息,在对方手里难耐的挺动腰身。   在对方技巧的套弄下,下体很快坚硬胀大,顶端不断渗出液体,李易文小腹绷紧,已经有了想发泄的冲动。   “差不多了。”萧哲阳忽的自言自语,似乎犹豫了下,随後还是半抬起腰,将後方对准李易文已然挺立的分身。   “萧哲阳!”顶端接触到柔软穴口,眼看就要进入,已然感受到一丝轻微吸力,李易文一颤,差点惊叫出声:“你……你他妈别乱来!”   “别动。”萧哲阳脸色有些发白,却依旧挂着轻松笑意:“我可是第一次,万一控制不住,你那根玩意会断掉的哦。”   “让开!”李易文忍住眼里突然差点涌起的液体,半坐起身一把推开萧哲阳:“开什麽玩笑?连润滑都没有,你想找死吗?”   对方明明一直只是想耍着他玩而已不是麽?又何苦要做到这种地步?   “没事。”萧哲阳满不在乎的轻笑:“你那根绣花针似的玩意儿,能成什麽气候?”   “放屁!” 李易文面红耳赤的顶回去:“老子不想跟你做!”   “都这样了还不想做吗?”萧哲阳不以为意的弹了下他的分身顶端,满意的看着李易文腰部发软的躺回床上,认真的继续:   “我是比不上那些小丫头们的柔软身段,你就将就将就吧。”   李易文这回没做声,只是抬手挡住了眼睛。   如果对方直到现在还是在演戏,那麽他真的希望,两人可以一直在这场戏里,永不退场。   “李医生……”手臂被人拉开,年轻人的脸已经凑了过来,埋进他肩膀,声音低低的,响在耳畔:“这样你都不肯要我了?”   “……”   “李医生……”闷闷的声音传来:“以前你明明说过要养我的,现在不带退货的……”   委屈的口气,难得退让乞怜的姿态。於是李易文再度没出息的心软了。   算了算了,真是碰上克星了,自己拿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   李易文无声叹了口气,缓慢的抬起手,摩挲着年轻人光裸的背部。   微凉的体温、真实的重量,和熟悉的气息,此刻就围绕着自己,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   何苦为了之前的不快,就轻易的放弃眼前这个,明明还是喜欢的,明明可以完整触碰到的人呢?   人生苦短,与其彻底丢了再来後悔莫及,不如及时的把握住。   看萧哲阳随即带了喜色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有说不出的耀眼灿烂,又再度抬腰对准自己的分身,李易文咬咬牙,重重一拉把年轻人扯到怀里抱紧,抬腿圈住他的腰,自暴自弃的吼:“爱做不做!”   被占有的滋味,他又不是没经历过。老实说,一开始真的是很不好受。   反正两人之前的性事中,他都已经快适应了,反正谁上谁下,无非也都是彼此从属,那又何必在意这个呢?   让一贯养尊处优的萧哲阳受这个罪,这麽想想,他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48 雨过天晴(完)   萧哲阳似乎在一瞬间怔住,只是半压在李易文身上,以肘支床撑着身体,凝视着李易文,神色复杂。   “不做就滚下去!”四目相对,连相互之间的呼吸气息都清晰感觉的到,李易文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没好气的推了身上人一把:“这麽重。”   腿突然被身上人大力拉开,後庭突兀的被塞进一根手指,开始缓缓按揉。   死死咬紧嘴唇,不让差点脱口的呻吟泻出,李易文僵硬的张着腿,只是寻求依靠一般,抓紧了萧哲阳的肩膀。   身体随即被萧哲阳俯身重重搂住,湿润轻柔的吻,不同於身後毫不客气的侵略,从眼皮,鼻尖,唇角,脸颊,一直到耳垂,一个个缓缓的落下,还伴随着模糊的称唤:“李医生……”   “嗯……行了行了……”被前後截然不同的感觉弄的有些不适应,李易文有些不自在的偏开头半闭上眼,避开近在咫尺的俊颜,和眼里突然升起的潮乎乎的感觉。   只是他的心脏却因了萧哲阳的这些动作言语加速跳动,似乎都蹦到了喉咙口一般,满满的混合着愉悦与兴奋,将一直存在的阴霾一扫而光。   “李医生。”感觉到萧哲阳把头埋在自己肩膀,耳边有沈沈声音传来,似乎蕴着什麽情绪却感受的不甚分明:“我从没见过你这麽傻的。”   “……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馨气氛瞬间清空,李易文愤怒的瞪过去,正待发作,却在对方又加了两根手指时身体一软,又立即消了音。   前方的分身被萧哲阳开始握住摩擦,快感开始慢慢升起,李易文不自觉的蜷起腿扭动着身体,却因了萧哲阳的压制无法移动,只能咬牙切齿的催促:“行……行了……”   “我想也是。”萧哲阳点头同意,抓住李易文的手,放在对方的分身处:“瞧瞧,你这都湿透了。”   “你……”手心接触到自己前端分泌的液体,李易文立即黑了脸,萧哲阳已然极为英明的低下头,噙住他的唇,如吞噬一般,把他所有欲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唔……唔唔……”李易文仰起头,腿已经被对方拉的更开,感觉到身後有清晰坚硬的物事一点点的插入,立即就绷紧了身体。   嘴唇被萧哲阳恰到好处的松开,李易文已经没了骂人的力气,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手指深深陷进床单。   而萧哲阳也不似往日的游刃有馀,反而急迫异常,尝试着浅浅耸动了两下,见李易文只是随之颤栗,表情迷离却并无不适,再也控制不住,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扣住李易文的腰,开始重重动作。   每一下都尽量插到最深,再碾磨着缓缓全根抽出,再用力捅入。   “恩啊……”下体传来的饱胀感和摩擦带来的快意让李易文手指发白,被顶的呼吸急促,声音都变的有些嘶哑:“你……你做什麽……慢……慢点啊……求……求你……”   “不行。”乾脆简洁的拒绝,配合身下重重的一个深入,昭示着主人的决不妥协。   “啊啊……”凶猛的动作让李易文张着嘴大口呼吸,喉里断续传来呜咽声,只知道紧闭着眼摇着头,无意识的唤:“哈啊……啊……萧……唔啊……深……好深……萧哲阳……”   男人沙哑的叫着他名字的声音,失神迷乱的姿态,混合了不知是愉悦还是羞耻还是痛苦的表情,还有下身被柔软包围,感受到的一股股吸力……   於是萧哲阳被生理上和心理上双重的快感与满足感,刺激的彻底失去了神智,只是埋着头抓紧男人的腰,在那不断收缩的紧窒後穴狂猛操干。   “啊啊……不要……唔啊……我受不了……唔……够了……不要……”   大腿根部不断痉挛,从未有过的热烈性爱让李易文有些吃不消,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只是不断拒绝。   可被反覆摩擦的体内,却因了对方的狂野,升起一股股令人无法把控的酥麻感和强烈快感。   分身被男人不断蠕动的内壁紧紧缠住,似乎有了吸力一般,萧哲阳抽插的更加剧烈,每一次都用尽力气顶向记忆里对方敏感点的位置,恨不得将对方捅穿:“爽到了没?恩?”   “嗯……”李易文被顶的意识全无,身体被钉在床上一般动弹不得,只是被动的迎接着对方的抽送,神情狂乱,在铺天盖地的快感下不时发出一两声失控的高亢呻吟:   “好涨……恩恩……好粗……我不行……恩啊啊……太……太爽了,唔……”   高潮在一波波愈加剧烈的动作里临近,萧哲阳喘着气,死死盯着身下人陷入情欲的模样,动作却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只是俯下身贴紧李易文的身体:“这些日子,想没想我?”   “不……”李易文根本没注意到对方在说什麽,只是颤抖着抱住凑上来的对方,一径的摇头:“不……”   “真的不想?”萧哲阳毫不客气,朝敏感点的位置又是重重一顶。   “啊啊……”李易文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嗓音变调,几乎差点要哭出声:“想……想啊……唔啊……难受……”   累积过多的快感在体内流窜,却无从发泄,几乎要转变成痛苦,侵蚀着他本就不清的大脑。   随後耳边传来夹杂了些微喘息的轻笑声:“我也是。”   “恩……”李易文反应不过来,也无暇分辨对方的话,只是在对方的又一次深入下扭曲了表情,猛然缩紧後穴,全身控制不住的开始剧烈痉挛。   萧哲阳一震,又屏住呼吸在对方体内重重抽插了数下,而後将自己深深埋进对方体内射出液体,同时狠狠攫住对方的唇。   “唔……”嘴唇被堵住掠夺呼吸,体内深处又被一股热流强力冲刷。李易文被刺激的半挺起身,也不由自主的射出液体,把两人相贴的胸膛处弄的一片浊白,然後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量一般,失神的抱紧萧哲阳软软倒回床上。   两人均是大口呼吸着,试图从刚刚的激情里调整回来。   好一会儿,呼吸才逐渐变的平稳。李易文微睁开眼,拍拍趴在自己身上贴着自己脸的萧哲阳,轻声命令,声音还带着鼻音:“退……退出去……”   “不……”萧哲阳歪了歪头,撒娇的口气让李易文听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不想出来。外面好冷,里面好暖。”   他妈的!当老子是天然暖气吗!   李易文涨红了脸想破口大骂,无奈激愤之下一有动静,却牵一发而动全身,被体内突然硬了些的物事弄的,不由从喉间蹦出一声微弱而令人遐想的呻吟:“嗯……”   见萧哲阳侧过头,带着似笑非笑的恶劣笑容看着自己,李易文满脸黑线,抿住唇一声不响。   “李医生,”萧哲阳不以为意,也丝毫不在乎两人现在的姿势,如同谈判一般笑盈盈的继续:“要我对你负责不?”   “滚!”李咨询师满腹怨气,丝毫不领情。   “那……”萧哲阳把头在他颈窝蹭了蹭,“你把我夹这麽紧,是想要对我负责麽?”   “负责个屁!”李易文嘴硬的冷哼,看着萧哲阳一如既往的闲适神情,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张了张嘴,李易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说出口。   侧过头看旁边年轻人似乎打内发出来满足笑容的俊美侧脸,李易文犹豫了下,只是紧了紧手上抱住他的力度。   真是的……碰上克星怎麽办呢?认了吧。   虽然他还是会有不安全感,虽然他还是没能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一句类似承诺或者表白的话语,虽然他还是不敢相问,虽然他甚至还是无法判断,年轻人是不是在演戏。   可是……有什麽办法?   他爱他,他不想失去他。   他不舍得放弃,一切可能拥有他的机会。   “李医生……”萧哲阳无辜的开口,打破李易文的胡思乱想:“你太紧了,我又硬了……”   “精虫上脑。”感受到体内变得愈发坚挺的物事,李易文冷哼,却还是纵容的叹了口气,抬起已经几乎有点抽筋的腿,微微蹭了蹭萧哲阳的腰表示妥协。   於是,夜还很深,属於两人的时间,还很漫长。   火热的纠缠着,似乎怎麽都不满足一般的索求着,直至将近天明,看李易文似乎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萧哲阳这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来,抱了已经被连续不断的性事折腾的几乎是半昏迷状态的李易文去清理。   万籁俱寂,有清晨的一丝微光,透过拉了窗帘的落地窗,浅浅的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   萧哲阳侧过头,看着身边李易文沈沈的睡颜,和下意识抱紧自己的、全心依赖毫无防备的姿态,抬手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心。   兜兜转转这麽些年,来来去去各色人群,心心念念一个身影。   说到底,他也只是希望,有个他在乎的人,目光里也只有他。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这个人了。   不是因为他的相貌,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不是因为他的财富,只是因为他是──   萧哲阳。   ——正文完——   番外一:危机意识   萧哲阳最近,开始觉得有些不妙。   记不得从何时开始,有两个男人,经常出入起李易文的心理谘询室。   一个相貌英俊,洒脱不羁,只是神情间仿佛总是蕴着很深的伤痛,那股愁意,好像化都化不开一般。   而另一个总是陪伴在侧的男人,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如兄如父般的,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那个英挺男人。   根据他的目测,这两人,一定是同道中人。   而且那个温柔男人,肯定只是单纯的一厢情愿而已。   再然後,那个英挺男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精神也越来越好。   反倒是那个温柔男人,叫徐泽皓的,眉间开始添了说不上的倦意,单独来这里的次数也大大增加。   成天在谘询室里和李易文卿卿我我不知道说些什麽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徐泽皓从不预约,来了就进,李易文总是殷勤招待不说,还从不录音。   人嘛,总追着一个目标不放,追久了也会累,没准就会换了对象。   就像他当初,本以为自己一生只会爱一次,逃避了那麽久,最终还不是不可控制的对另一个人,动了感情。   更何况,他家李易文,作为心理谘询师,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就会给病人建立起无上的依赖感。   谁知道那个徐泽皓,会不会来着来着,就移情到了李易文身上。   萧哲阳只觉得,危机感蹭蹭蹭的上升。   瞧。这两人,这会儿又携手并肩的一同出来了。   瞧。那相互温文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   刺眼至极。   萧哲阳暗暗咬了咬牙,只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盘扫雷,都要玩不下去。   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後,李易文就一改之前的温文尔雅,面对他变的愈加泼妇……不是,女王起来。   虽然他一直很喜欢看李易文被自己逗弄的形象尽失张牙舞爪,可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差别待遇啊。   况且,都整整三天没做了……   有时候他都在怀疑,男人对他的感情,还是否一如从前。   还是本来他就会错了意,把李易文对他如同对弟弟般的纵容,误会成了两情相悦。   送徐泽皓进了电梯,李易文刚走回来,看到萧哲阳正靠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麽,心里一个哆嗦,装作没看见径直低头往里走。   坏事了坏事了,这小子一露出这表情就绝对没好事。   他年纪也不小了,可经不起这小子的折腾好麽?   做的那麽频繁,当他是充气娃娃麽?   忽略身後那充满怨念的目光,李易文边收拾东西边头也不抬的下命令:“把电脑关了,马上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泽皓要过来,我要早起。”   泽皓?早起?约会?   大脑“轰”的一声开始脑补词语,萧哲阳只觉得,一直被压制的怒火,就这麽窜了上来。   “和徐泽皓好的很嘛?”萧哲阳不动声色的关了笔记本,塞进柜里:“你怎麽就不想想,我从迷雾直接过来,等你到了现在,还没吃晚饭呢?”   李易文一怔,回头看着萧哲阳的脸,五官还是那样深刻俊美,只是好像……下巴尖了些,不由微微一愣。   好像从在一起之後,自己就的确……开始忽略了他许多。   似乎潜意识里觉得,他其实不是那个在自己身边亦步亦趋的,弟弟般无害的年轻人,所以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多馀的照顾。   心里愧疚着,李易文却嘴硬冷哼:“谁让你在这等了?楼下那麽多吃的,你不会自己买吗?”   萧哲阳睁大了眼,露出了颇有些受伤的神情来,神色委屈,宛如被抛弃了的孩童。   绝对杀手鐧的表情,让李易文一下就心软起来,靠到萧哲阳身边,宠溺的抬手揉了揉他微鬈的头发:“行了行了,待会儿先让你吃夜宵。”   恩!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李易文一看萧哲阳露出一点灿烂微笑便觉得头皮发麻暗叫不好,只是来不及反应,手臂已然被对方制住,身体不由自主被压下去,半躺在生硬的办公桌上。   “你……你要做什麽?”李易文用力挣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隐隐预感,却还是自讨苦吃的求个准确答案。   “是你说,要让我吃夜宵的。”萧哲阳笑容愈加耀眼,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身下动个不停的男人,在他耳垂暧昧轻舔:“可不能反悔。”   气温,在两人之间开始迅速上升。   一场交欢,蓄势待发。   “滚……滚开!这……这里是办公室!”李易文咬牙切齿的骂着,试图避开男人的挟制。   “所以才更刺激啊。”萧哲阳理所当然的应着,隔着李易文的西裤,开始技巧的揉搓起他的欲望。   “嗯……”一声低喘,李易文断断续续发出声音想阻止:“不行……会……会有人来,唔……”   嘴唇被狠狠堵上,成功的消除所有声音。李易文感觉对方伸舌在自己口腔中雷厉风行的攻击,每一个地方都不曾放过,只是无意识的抓紧对方的手臂,有种呼吸都被全部掠夺的感觉。   力气一点点如流水般逝去,萧哲阳对他的身体,实在太过了如指掌,一边接吻着,一边在他的各个敏感部位揉捏,很轻易的,就让他的下体,起了反应。   李易文闭着眼,用力的喘息,萧哲阳已然松开他的唇,解开他的皮带,冰凉的手穿过西裤,隔着内裤在已然勃起的部位上下抚摸:“享受的很嘛,恩?”   李易文脸上烫的如同发烧一般,愤怒睁开眼:“操!唔……”   嘴唇又被惩罚的咬了一口而後松开,随之西装裤被俐落扒下扔在一旁,萧哲阳一边套弄着他的欲望,一边闲闲开口:“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喜欢听脏话。”   “恩……”身体不由自主的随萧哲阳手上的动作颤抖,李易文粗重呼吸着,不甘示弱的顶嘴:“老……老子说……说什麽……关你……关你屁事……”   萧哲阳手上的动作蓦然停下,李易文有些难耐的动了动身体,伸手想去自行解决汹涌而上的欲火,无奈手臂被萧哲阳一手轻松的压着,抬都抬不起来。   随後,还穿着内裤的股间,传来被什麽细长硬物戳捣的触觉。   李易文立即僵硬了身子,动都不敢动,脸色发白:“什……什麽东西?”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萧哲阳笑的轻松,又拿钢笔轻轻在後穴处捣了捣,“我就把这枝笔,从你这儿戳进去。”   李易文立即黑了脸,喘息着吼:“你把老子当笔筒怎麽着?”   萧哲阳一愣,随即笑出声,在李易文唇上亲一口:“宝贝,你真可爱。”   “滚!”   得到的回应,是某人面红耳赤的骂声。   钢笔被扔到一边,身上的西装外套和衬衫随後被一把扯开,裸露的胸膛接触到冰凉空气。   李易文一个瑟缩,萧哲阳结实的身体已经压上来,在胸口处细细吮吻。   敏感点传来的刺激,让李易文不由自主挺起胸,手自我意识般的抬起,如同之前的每一次,按住年轻人柔软的发。   一边乳尖被对方不断吸吮着,不断传来湿漉漉的感觉,另一边被对方不断的玩弄揉搓,开始变的硬挺,而下体又被对方重新握在手里套弄。   三点齐下,李易文小腹处的某个物事,都开始有点隐隐胀痛。   甚至,连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都觉得有些空虚起来。   “恩……”合上眼,李易文双腿难耐的动着想并拢,无奈被对方身体抵着,只能难耐的弯曲了又张开,断续的催促:“别……别这麽弄了……”   萧哲阳微微抬眼,看了看男人的表情。   这个平日里,一向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戴着金边眼镜的禁欲男人,这会儿正无力的仰躺在桌上。   神情迷乱,眼镜歪到一边,嘴角处留着刚刚接吻後的津液。   衣衫不整,袒露的肌肤一点点渗着汗水,泛着一层情欲的红。   看上去说不出的狼狈,却也……说不出的魅惑。   萧哲阳只觉得,他在性爱里一向引以为傲的清醒闲适,好像又要保不住了。   因为自己下身的某个部位,坚硬的……几乎快爆炸了。   “不……不行……”察觉到双腿被萧哲阳猛然抬起,内裤被褪到一半,李易文这才拾起几乎要埋没的最後一丝理智:“放……放开……这……这是办公室……”   “没错。”萧哲阳不以为然的又套弄几下他的欲望,成功让欲起身的李易文又无力的瘫软回桌上:“难道你想去外头做?”   “滚……不……不是……我……恩啊……”李易文身体忍不住的颤栗,抓住萧哲阳的手臂,断续的喘着气试图抗拒:“我没准备……”   “我有。”萧哲阳说着,一手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变魔术般,取出了熟悉的润滑剂与套子。   “你……”李易文脸色几乎发青:“你什麽时候……放……放在这的……唔……”   嘴唇又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温柔男声响起:“我想在你这里做,想很久了。”   “操!”李易文只有力气说出这麽一个字,随後就不得不消了音。   对方湿热的舌头,开始在他的肚脐周围,挑逗的打着圈子舔弄。   “恩……恩恩……”敏感点被这样折腾,感受到湿漉漉的触觉,身体不自觉抖的厉害,李易文发颤的被萧哲阳抬着腿,都没了力气推拒:“别……唔……”   後穴蓦然被插进一根手指,带着冰凉液体。李易文不由身体一缩,腿本能的在空中踢蹬,无奈被拽到脚踝的内裤狠狠制约着,一点力道都使不上,反而把体内的东西夹得更紧,腰部不自觉小幅度的摆动。   萧哲阳一手开拓着对方紧实内部,一手在他大腿内侧反覆抚摸,看男人明显有些迷乱的表情,手指还被湿软的後穴紧紧夹着不放,呼吸也控制不住的粗重起来。   小腹因为上涌的情欲而酸涩,感觉已然起立的分身被衣物勒的都有些胀痛,萧哲阳狠狠咬牙,又猛然加进两根手指。   “唔……”李易文抓住他的手臂突然用力,表情有些微微痛苦,自喉间发出示弱的声音:“好撑……别……别折腾了……”   “待会会更撑……”萧哲阳喘着气,不稳的发出声音:“配合点,不然我就直接进去了!”   男人顿时吓的紧紧闭上眼不敢吭声,只是身体还本能的向後退想逃避,却被萧哲阳紧紧扣住了腰,只能低低发出闷哼声。   忍着几乎欲火焚身的热意,在男人内部继续开拓,看着男人颤抖身体和诱惑模样,听着男人低沈沙哑的呻吟声,萧哲阳头痛的加快了扩张的力度和深度。   到底谁折腾谁啊?现在受折腾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好麽?   “恩……恩啊……深……别……别弄……”李易文微微哆嗦,受不了的睁开眼,却被眼前的场景一下愣住。   自己的胸口裸露在空气中,双腿高高抬着,内裤狼狈的皱成一团勒在脚踝,摆成一个丢脸的姿势。   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而站在一旁的萧哲阳,虽然满脸的汗,却是神态清醒,表情闲适,衣衫齐整。   李易文一瞬间觉得,异常的羞耻起来。   好像每次两人做都是这样,他丑态百出,处处沈迷,而年轻人,却永远是那副清醒的,好整以暇的模样。   宛如他一直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一般,年轻人只需要拉开裤子拉链,满足了需求就完事。   “放开我!……”李易文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喘着气脱口而出:“放开!我……恩……别做了!……”   原本的半推半就,一下子就变成了坚定抗拒。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萧哲阳也察觉到不妙,惊愕的看着他,“什麽?”   李易文紧紧抿着嘴唇不答,就想推开他起身,却不料刚一动,反而夹紧体内的手指,不由身体又软下来,就更觉羞耻,索性没好气的吼出声:“老子腻了!不想再跟你做了!”   看年轻人满脸受伤的脸色,以及手呆呆的僵在那里,李易文不忍的别过眼,不敢看年轻人的表情,只是抓住年轻人的手臂,口气凶狠,声音却因为体内的玩意儿而虚软无力:“拿出来!”   “你不想要我了?”低低男声响起,带着一点委屈:“你现在眼里,就只有那个徐泽皓了,是不是?他能这麽对你吗?恩?”   随着尾音提高,手指在体内猛然弯曲,用力拉开,李易文身体一抖,难耐的叫出声:“嗯啊……”   “说……”体内手指的抽插动作被加快,完全不同先前的细致按揉,耳边传来温热气息,响着很有味道的磁性男音:“你是不是看上徐泽皓了?”   “嗯……”李易文不由颤抖的更是厉害,咬牙切齿:“你……恩啊……放开……恩……”   “还恩?”萧哲阳手指一齐抽出来,在穴口处诱惑的浅浅按着,涂抹着润滑液体,声音明显压低,带了危险的味道:“徐泽皓有那麽好吗?”   “你……”体内巨大的空虚感传来,後穴被挑弄的又实在瘙痒难耐,大脑意识在反覆折腾中已经接近崩溃,李易文终於忍不住,面红耳赤的大吼出声:“做个爱连衣服都不脱……你来嫖娼的怎麽着?!”   “……”   动作停住。   两人之间,一下安静下来。   李易文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尴尬,情欲也消了半分,放下无力的双腿想起身,却见萧哲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随即开始行动极其迅速的脱衣服。   外套衬衫,西裤内裤,都被对方一把扯下,宽肩窄腰的赤裸身躯,很快就袒露出来,一丝不挂。   清晰锁骨,瘦削却结实的身体,流畅的曲线,还有身下,已然高高竖起蓄势待发的坚挺分身直直指向李易文,顶端还汨汨渗着液体,张牙舞爪的,宣示着主人的迫不及待。   李易文的脸轰的,再度涨红了一片。   “嫖娼是要给钱的,我可是无偿来伺候你的。”   萧哲阳只丢下了这麽一句,然後已然迫不及待的靠了过来,啃咬着李易文的脖颈。   天晓得他有多委屈,为了怕男人受伤让男人适应,体贴的苦苦憋到现在,体内都要烧着了一般,结果还落下这种罪名。   “放屁!唔……”身体一下被萧哲阳重重翻过来,李易文不得不趴伏在桌上,臀部被迫翘起,对着萧哲阳。   胸口贴着写字桌,是坚硬的微凉触觉,背部却与萧哲阳胸膛滚烫的肌肤紧密相贴,可以感受到对方跳动极快,而且极其不稳的心跳。   显然,年轻人远远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样从容不迫。   李易文一震,不由自主的喘息一声放松了身体,随後被萧哲阳从背後死死抱紧,穴口处已经被熟悉的硬物抵上摩擦,突然涌上一种预感──   自己,要完了。   “李医生,”温柔有礼的男声依旧稳定,带着诱哄的询问:“我进去咯?好不好?”   硬物在股间不断摩擦,让相互接触的地方,有一阵阵奇妙的感觉逐渐上涌,在身体间蔓延开来。   李易文只觉得双腿发软,要不是有萧哲阳从後头搂着,他估计早就直接趴下了。   身後男人依然没有动静,似乎在好整以暇的等他回应,只是不断挑逗、浅浅戳刺的跳动分身,让李易文难耐的喘息一声,彻底黑了脸。   靠!这家伙平时也没见这麽有礼貌啊?!这会儿倒装起君子来了?   “砰──”   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把桌上的钢笔都惊的弹了两弹。李易文恶狠狠回过头:“操!……”   “好。”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应答,身後物事一寸寸缓缓推进体内,撑开紧密内壁,成功堵住了李易文剩下的话。   “唔……”李易文掐紧了手心,额上有汗水一点点渗出来,前方本来已然挺立的欲望,也因为侵入的疼痛而萎缩。   硬挺一进入就被蠕动着的柔软内壁紧紧缠上,萧哲阳享受的吸着气,发出满足的喟叹声:   “李医生,你这里真是……”说着捏了把李易文挺翘的臀部:“太……熨帖了。”   妈的!这会儿还装什麽文化人啊!说这麽文绉绉的话做什麽?   李易文费力的用手肘撑在办公桌上,憋的脸红的跟着了火般,却因为体内异物的坚硬,连话都说不完整,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你……你……给……给老子……闭……唔恩!”   深埋在体内的物事蓦然又涨了几分,虽然不曾动作,可似乎上头凸起的青筋都有了生命一般,刺激着敏感内壁。   李易文一声惊喘,无意识的表达感想:“嗯……好……好撑……唔……”   类似催情的话语让萧哲阳眸色猛然转深,一把扣住李易文的腰,小幅度的微微挺动。   “恩……”因为摩擦而升起的快感让两人同时喘息一声,李易文挺起身,又无力软下,後穴收紧,本能的想挤出体内的异物。   “含紧点。”萧哲阳亲吻着李易文的後背後颈,伸手向前握住他的欲望重新套弄,在他耳边浅浅吹着热气:   “听话……否则,我就只能……很温柔的动咯……”   李易文身体一抖,也不知是因为快感还是因为惊吓,脑海里随之自我意识回想起之前性事里,萧哲阳所谓的温柔,脸色顿时一白。   那种一寸寸挤进,一点点摩擦,轻轻的抽送,刺激的人欲火焚身,却始终得不到痛快纾解的“温柔”,他可一点都不想再尝试一次!   实在太折磨人了!   手捏紧了又松开,李易文忍着不适回过头,一口气吐出话来:“少废话!要做就……唔……”   嘴唇被堵上,对方已然伸舌侵进,与他的缠绕追逐,模仿下身的动作,一次次的深入浅出。   “唔嗯……”李易文嘴唇被狠狠攫住,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鼻音。   身体本来就被点着的欲火,也一点点的,随着下身逐渐开始的抽插熊熊燃烧。   深吻还在继续,李易文只觉得自己的所有气息,仿佛都被对方吸吮完了一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不由绷紧了身体。   相对而来的,是体内愈加坚硬胀大的物事,让李易文不禁颤的更加厉害。   等萧哲阳终於松开他的唇,李易文已经几乎喘不过气来,脖子扭的都酸痛至极,顿时就无力的趴回桌上。   自身後而来的撞击开始变的有力起来,体内因为摩擦而起的奇异快感让李易文尽量咬紧了嘴唇,却依旧控制不住从喉咙里蹦出断断续续的字句:“恩……恩啊……轻……轻一点……恩恩……”   “每次都叫我轻一点……”萧哲阳微微眯眼,享受的听着略微带了沙哑的磁性男声呻吟:   “轻一点你享受的到吗?恩?”   随着一声扬高的询问,萧哲阳一把抓住李易文的臀部,向深处用力一顶。   “恩啊啊!不要……”李易文扬起头,被顶的往桌上重重一撞,连带着整张办公桌,似乎都往前推进了寸许。   “李医生,你悠着点……”萧哲阳温和的说着,身下的戳刺却愈加凶猛:“要是把桌子抵到了门口砸坏了门,大家都会来围观的。”   “恩……恩恩……哈啊……”李易文重重喘着气,暗暗发誓,如果他现在有力气,一定会立刻敲晕了这小子!   伸手在李易文最敏感的腰部抚摸着,不时轻触前端已然悄悄起立的欲望,嘴唇流连於对方光滑的後背和深陷的脊椎线,萧哲阳也愈发难以自控,不由加快了速度,一次次挺进最深。   趴在桌上,双腿不由自主的分开,臀部无意识的高高翘起迎接身後人的抽插,身体逐渐变的兴奋,让李易文更是有种掌控不住的恐慌:   “不……不行……恩啊啊……你……你给老子……老子……慢点……我……我不行……”   “你要有自信……”萧哲阳也终於难忍身下汹涌而上的快感,弯腰覆在李易文身上,扣住李易文的腰凶猛进攻,一向平稳的调笑声也带了波动:“你……身体很有潜力。”   这一次,李易文已经连羞耻的馀裕,都没了。   所有感官,全部集中在两人紧紧相连的部位。酥麻感随着越来越深越来越重的冲刺而一波波升起,乳尖又不断摩擦桌面,传来一点点恐怖的快感。   “恩啊……啊啊……哈啊啊……”   上下齐齐感受到的快意,让李易文身体抖的几乎失控,完全无法自主。   体内温度急速升高,身後与他相贴的胸膛滚烫,让他有几乎被灼伤的错觉。   发白指节在办公桌上徒劳无功的抓着,想找个依靠,最终被一双温暖的手握紧。   心里感到一点安定,李易文用力喘着气,抓紧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李医生……”   萧哲阳喃喃念着平日叫惯了的称呼,迷人的嗓音在此刻,无疑催化了情欲。   李易文仰起头,不自觉贴紧萧哲阳的脸,重重的喘息。   “你後头湿了……”   “嗯……”李易文不由自主想开口骂人,却转为了一声应答的呻吟,顿时红透了耳根,脸都快涨成了紫红色。   “不过还是很紧……”   “嗯……”又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呻吟。   “而且很热……”   李易文这下死死咬紧嘴唇,试图抑制住脱口而出的呻吟,却在对方一个恶意的重重顶入下一阵颤抖,又不自觉嗯了一声。   “你承认的真乾脆……”   李易文闭紧了眼,被体内的强烈快感和羞耻感来回折腾的几乎疯狂,豁出去的吼出声:   “少他妈罗嗦!你……你他妈不……不行了怎麽着……快……快点动……哈啊啊啊……”   声音蓦然转为一阵充满快意的呻吟,萧哲阳已经不再答话,径自从背後开始一阵狂野律动。   “恩……恩啊啊啊啊……好……好胀……出去……不……不许变大了……”   李易文颤抖着双腿,浑身瘫软的趴在桌上,无意识的呻吟抱怨,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在叫些什麽。   “你好可爱……”声音带着笑意,却夹杂着不稳喘息,昭示着主人的定力,正一点点逝去。   “啊啊……唔啊啊啊……”李易文在一次次深重却又毫无章法的抽插里,五官都丧失了知觉,只能断断续续的吟叫出声。   在背上烙下一个个吻痕,萧哲阳愈发控制不住的重重顶着,想到身下人正是李易文,就更加兴奋到无可自拔,大脑也开始逐渐趋於空白。   也许,和爱人一起做这种事,这才是真正做爱的感觉。   与单纯的发泄,完全不同。   是那种,能让人不顾一切沈迷其中,完全沦陷下去的快感。   “哈啊……啊啊啊啊……不要了……真不行了……啊啊……太深……太深了……”   闷哼似的哼叫一阵阵传来,李易文失控的摇着头,头发凌乱的拂过萧哲阳的侧脸,腰部在对方手臂的环绕下受不了的摇摆,身体无意识的扭动着,想脱离身後人的钳制。   “来不及了……”   萧哲阳咬着牙吐出四个字,更加抱紧李易文的身体,毫不留情的重重顶进去。   看着自己粗大的分身在对方窄小的後穴出入,不时带出一丝浊白液体,耳里听着摩擦传来的噗嗤水声,他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哈啊……”李易文的呻吟逐渐变弱,拒绝不了过度的快感和亲密拥抱,只是沈沦般抓着萧哲阳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呢喃出声:“萧……我要你……”   萧哲阳一震,感情直接反应在了已经几乎要爆炸的下体,又是用力一顶,直直戳向记忆中的极点。   “啊啊啊……”声音重新变的高亢,李易文无意识的张开嘴,身体一阵抽搐,前方早已挺立的欲望微微颤动:“我……我不行了……我不……啊唔……”   欲发泄的小孔被萧哲阳突然用手指紧紧按住,身後的抽插再度变的快速而有力起来,李易文头昏脑胀的扭着身体想发泄出来:“你……你做……做什麽……我……让我出来……”   萧哲阳不答,只是重重的顶撞着,丝毫没有放开手的意向。   对方因为高潮将至的难耐,而不断痉挛收缩的内壁,死死包裹着他的分身,似乎还不断往里吸入,让他满足的叹息,感受一波波被电流击中的快感直达脑门,宛如置身天堂。   “恩啊啊!……”一次次的凶狠操干,让李易文几乎有了种被撞飞的错觉,可前方却偏偏无法发泄欲望,让他痛苦无比。   双重交织的复杂感觉,让他只是无力的掐着萧哲阳的手臂,随着发出一声声闷哼。   又重重抽插数下,待察觉到自己也快到了极限,萧哲阳粗喘一声,手依然没松,只是压在李易文身上,啃咬住他的脖颈,发泄出液体。   “让……让我射……”汗水布满全身,李易文趴在桌上,双腿无力的分开,臀部无意识的翘起,满脸恍惚,低低恳求着。   “以後徐泽皓每次过来谘询,你都告诉我好不好?”   萧哲阳用身体重量压制住李易文,半闭着眼靠在他身上享受馀韵了好一会儿,才懒懒的发出声音。   “不……恩……放……放开……让我……让我出来……恩啊啊……难受……”   李易文已经分不清对方在说什麽,只是失神的喃喃念叨,察觉到自己体内一直尚未退出的物事突然又有了坚挺的预兆,眼睛猛的睁开:“啊!……你……”   “说吧。”萧哲阳一边开始小幅度的动着,仔细摩擦起对方内壁的每一处,感受着内部的火热和柔软,一边温柔诱哄,宛如天使:“只要你答应说,就让你解放。”   “哈啊……恩啊……”李易文喘着气,虽然此刻神志不清分不出萧哲阳的话语,但也隐隐知道,这种时候应下的承诺,绝对会是个不平等条约。   “不……不行……”依旧本能的拒绝,李易文却在敏感点被再度缓缓摩擦到时不由自主痉挛,眼泪差点掉下来,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啊!唔恩……”   “好不好?”萧哲阳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却对着那一点反覆耐心的细致摩擦。   不行!受不了了!   “好……好!我答应……什麽我都答应……唔……哈啊啊……”   苍白手指掐紧手心,李易文拼命摇着头求饶,感到对方随即停住不动,按在自己分身上的手也微微移开,几乎瞬间要感激涕零。   “糟了。”萧哲阳用手指在李易文分身顶端突然轻轻一刮,口气严肃:“有人来了。”   李易文心里一沈,不顾自己趴在桌上,就本能抬起头望向门口。   眼前一片昏暗,好像迷蒙中,真的有影子在晃动。   李易文顿时一阵惊恐,叫了一声,继而後穴猛然收缩,崩溃般的射出了液体。   高潮完毕,就是疲倦。   李易文眼前发黑的瘫倒在桌上,下意识的捂紧了脸。   “听到有人来,反而兴奋的很呢,”没听到别的人声,只有熟悉的迷人嗓音:“啧,瞧瞧,射的满桌子都是。”   脸上被猥亵的抹了点冰凉液体,带着一丝腥味,李易文也无力去管,又听到对方继续着不怀好意的口气:“以後每当你在这里做谘询,应该都会想到这些吧。”   “谁……”李易文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依旧捂着脸:“刚刚……是谁……”   “没有人啊。”萧哲阳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满意的欣赏他无助脆弱的表情:“人在过度惊慌下会有心理作用。你是专家,还能不知道吗?”   李易文瞬间松懈下来,大口喘着气,连骂人的力气,都彻底没了。   “休息好了没?”清悦乾净的男音重新响起,好听如天使,只是李易文听来却感觉如同恶魔的宣示:“我还在你里面。”   “……”   片刻,呻吟,再起。   等翻来覆去终於折腾了个够,萧哲阳扯下套子扔在一边,抱着李易文靠在躺椅上,看男人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气息不稳,心里微微一动。   低头吻了吻怀里人湿漉漉的眼睛,萧哲阳眼里蕴着满满爱怜,失笑的看着李易文半闭着眼困倦至极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的危机意识,实在太过多馀。   他怎麽会觉得,李易文,会轻易对别人动心?   只因为那,在自己面前,很少展现的温柔清雅?   他的暴跳如雷,他的形象全无,他的满怀醋意,他的沈浸情欲……   这些种种的,不为人知的样子,不都是只有自己才能引发麽?不也只有自己,才能看的到麽?   想通此节,萧哲阳立即觉得豁然开朗,休息一会儿之後,心情愉快的抱起李易文,走向洗手间。   从此之後,谢宸与徐泽皓的每次谘询,都有了某只恶魔,极其准时的出现。   番外:致编编塔罗的生日贺文   这是,李易文与萧哲阳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年。   李易文最近,突然就变的很忙很忙。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阵子会很闲,而另一阵,事情就仿佛预先说好了一般,纷沓而至,占据着本就有限的时间。   於是前些日子李易文才无聊的几乎要抓狂,这段日子却突然客源不断。   什麽老公在外找了第三者想离婚又担心净身出户拿不到家产了,什麽相爱多年的男友其实已经劈腿很久女生不想活了,什麽年关将至压力太大上司还找自己的麻烦快要喘不过气了……   总之李易文觉得自己的大脑,成天都被一场又一场的哭诉抱怨给塞满了。   生活往往就是比狗血剧更加狗血。   这是李易文在连续不断的诉苦轰炸中,得出的结论。   其实本来他犯不着安排的如此紧凑,A市出色的心理咨询师,也不止他一个,没了他,那些患者也大可以换家心理咨询室继续哭诉。   只是……   弟弟欠下的债务,他还没有还完。   萧哲阳提过数次要帮他还清,好彻底切了与许衡的关系,都被他以坚定的姿态拒绝了。   让萧哲阳跟着他住在这个条件一般的小公寓他都已经足够愧疚,更何况──   作为男人,还要依靠老婆(?)的经济支撑,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於他而言,都说不过去。   於是被这些连续不断安排满了的CASE弄的,李易文成日浑浑噩噩,上班时集中精力,下班後回到家倒头就睡,都要分不清今夕何夕。   而这天,终於摊上一个休假日。   忙了很久的李易文终於可以睡得天昏地暗,直到中午,一夜无梦的李易文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看着仍然躺在身边的萧哲阳,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平日里素来早起的萧哲阳,今天靠在他身边一动不动。   这也就罢了,还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直直的看着他。   似乎很无辜,也似乎很委屈,好像还似乎,满怀期待。   萧哲阳那双蓝眼,本来就比常人来的深邃,这会儿,就更是说不出的诡异。   李易文吓了一跳,不自在的推了他一把,声音还带着刚醒的鼻音:“怎麽了你?中邪了?”   萧哲阳似乎立即就睁大了眼,眼里失望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後又一如往常的坐起身换衣服,只硬邦邦丢下俩字:“没事。”   “……”李易文愣愣看着突然就不理睬自己的萧哲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哲阳变化的实在太快,让他甚至以为,刚刚看到的那双眼里闪过的情绪,是错觉。   草草吃了午饭李易文就闲不下来。家中他许久没管,都是有萧哲阳在打理才能维持的如此整净。   所以整个一下午,为了弥补愧疚,李易文忙的不亦乐乎,擦桌,洗碗,抹地 ,洗衣服……   而平日里一向会搭把手的萧哲阳,这会儿只是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闷闷的玩着膝上笔记本电脑里的扫雷,一言不发。   直到看着李易文提着大包小包买菜回来,萧哲阳扭过头,继而眼里闪过光亮,一个箭步跃起身来,几乎是急迫的小跑过来,一把接过李易文手里拎着的东西走向厨房。   “买这麽多菜做什麽?”萧哲阳一边走,一边状似浑不在意的问着。   “很久没在家里吃了,吃顿好的啊。”李易文抹了把脸,理所当然的答:“还有下周,你就不用买了。我要是忙,你自己弄了吃就可以。”   萧哲阳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袋子,赌气般重重搁在厨房的台子上,又回到客厅沙发上半躺下,继续玩扫雷。   李易文看着突然就变了样的男人,又在原地愣了半天。   难道这个人,这两天又见了他哥哥去了?所以才会如此失常?   於是李易文突然,也开始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可他也不想再去劝导。   插手萧哲阳与他那个重要兄长之间的事情,会接收到的冷漠,他可不想再体验一回。   晚餐时间,一盘盘香气扑鼻的菜被端上餐桌。   萧哲阳意兴阑珊的走过来,也只是随便夹了些,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碗:“我饱了。”   “……”李易文僵硬的拿着筷子,看着继续回到沙发上玩扫雷的男人,只是无声叹了口气。   之後的家中,陷入一片尴尬里。   只听到客厅电视低低的声响,和萧哲阳点击鼠标的轻微声音。   时至夜晚,萧哲阳才合上笔记本起身,脱了衣服去换浴袍。   经过依然僵硬的坐着不知是在神游还是在看电视的李易文身边时,萧哲阳顿了顿,突然冒出了整个晚上的第一句话,口气委屈加控诉:   “李易文,你不守信用。”   “啊?”李易文被弄的摸不着头脑,萧哲阳已然一声不吭的绕过他,直接进了浴室。   真是,他恐怕永远也弄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李易文挫败的叹了口气,起身去翻自己的行事历,想看看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看到熟悉的日期时,李易文猛然就是一愣──   今天是……萧哲阳的生日?!   想到这一点,李易文狠狠的敲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傻了傻了,虽然一直记得萧哲阳的生日,可最近过糊涂了,居然连今儿是几号都给忘了。   脑海里突然划过去年此时两人的对话──   “我不过生日。”   “我……我以後给你过。”   再联想到萧哲阳一天的失常和刚刚丢下的话,李易文看向浴室的方向,突然就趴在桌上,笑的眼泪几乎都快出来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可爱?   恐怕是等了一天,也忍了一天,还一直耐着性子不发作。   失笑着摇头,李易文换了浴袍,也起身走向浴室。   浴室蒸汽腾腾,某个身形修长身材结实比例完美一丝不挂的男人,正在莲蓬头下,泄愤般的抓着满是泡沫的头发。   “萧哲阳。”李易文靠在门边,出声唤。   男人半眯着眼回头看了他眼,又不理不睬的重新低下头,继续用力抓着头发。   李易文看着男人的孩子气暗笑不止,慢悠悠的拿食指叩了下门:“你快点,别磨叽了。我还要用浴室。明天还要上班。”   “……”萧哲阳的动作蓦然停住。   水还在哗啦啦的往下冲,冲走了头发上的白色泡沫,顺着脖颈、身体一直流下。   萧哲阳似乎也不在意,就站在那里,神色委屈,来回的盯着李易文。   头发凌乱的贴在额上,眼神因为水流的关系,深邃而迷离,透出些许性感。   李易文有些不自在起来,干咳了声还要说些什麽,萧哲阳已经一步走上前扣住他的身体,发泄一般重重咬住他的嘴唇。   “唔……”李易文吃痛的皱了下眉,萧哲阳已然迫不及待的啃咬着他的脸颊与耳垂,胡乱的拉扯着他的睡袍。   “靠……”动作一顿,萧哲阳眸色转深,低低咒:“内裤都不穿,有备而来的你?”   李易文摊了摊手,扬了扬手里握着的套子,眼里划过笑意。   “我一定让你後悔。”咬着牙憋出几个字来,萧哲阳再不言语,一把抱起他丢进浴缸里,覆身而上。   急促凌乱的喘息与深重凶狠的肉体冲击声交叠,让浴室的温度,层层上升。   做到後来,感觉似乎已经快射不出液体,李易文满脸的水,也不知是汗是泪,终於忍不住的求饶叫停:“够……够了……别……别这麽深……恩恩……适可而止……唔啊……”   “不行……”身上的人喘着气,答的理所当然:“我停不下来。”   “……”被做的几乎要死去活来的李易文欲哭无泪,双腿无力的圈着萧哲阳的腰,全身发软,脑子里只冒出一个想法──   下次,可不能再忘了萧哲阳的生日……   直到李易文因为过度的愉悦几乎快晕过去,被萧哲阳清洗了身体抱到房里,李易文模糊的看了看墙上的挂锺,突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来得及,差两分锺才到夜里十二点。   迷迷糊糊的,李易文抬脸吻了吻正在帮他盖紧被子的男人嘴角,用已经沙哑的嗓音艰难开口:“生日快乐。”   “……”萧哲阳似乎一下就顿住了。   没听到回应,困的眼皮都快睁不开的李易文也没在意,自己拉了拉被子,就欲沈沈睡去。   随後,被子被重新用力掀开。   再随後,一个结实滚烫的躯体已经压了上来。   再再随後,在对方次次比之前还要狂猛野蛮的冲撞里,李易文终於控制不住,彻底失去了知觉。   晕倒前的最後一个念头是──   下次,给萧哲阳送生日祝福的时候,一定要早点……   於是次日,一向工作态度认真敬业守时的李咨询师,第一次哑着嗓子,向一个个约好的来访者请假。   而宽容大量的几人接到李易文的电话时,纷纷表示理解:“李老师,听您的嗓音就知道病的不轻,注意休息啊。”   於是当事人一脸黑线,肇事者在一旁满脸窃笑。   於是再之後,某个导致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被毫不留情的赶到了客厅,睡了一个礼拜的沙发。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