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如歌的行板 作者:柳满坡 文案: 七年前,一个是鬼才制作,一个是大牌新人; 七年后,一个双耳失聪,一个身败名裂 因为父亲的关系,杜梨知是圈里谁都得罪不起的大爷,一夜之间却被丑闻毁了如日中天的事业和自尊;从小学习古典乐的鬼才制作人温寅在捧出无数天王天后之后,却陷于一场恶疾而失去了听力。 同时深陷低谷的两人,如何从互不顺眼慢慢到相互扶持再到共同生活。 (以上是一向文不对题的挤牙膏版文案) 一句话文案版:反正就是一个中二渣受遇上双耳失聪的小攻,错估了对方的战斗力,最后被调 教压倒成忠犬人 妻受的故事~ 这是温馨文啊啊啊啊 一点也不虐啊啊啊 我不写虐文的啊啊啊 不要被文案骗到啊啊啊~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娱乐圈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梨知,温寅 ┃ 配角: ┃ 其它:强攻强受,渣受 第一章 杜梨知在唱第六遍《Supercilious》时,第二段高潮部分还是被喊了停,拿下耳机推开录音室的门,姚妤面对他依旧是那句话。 “你感觉不对。” 杜梨知听后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了,两个小助理忙追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地顺毛。 “杜哥口渴了吗?我让人买了MK的杏仁露,现在还热着。” “杜哥要不要去隔壁的休息室休息下,那边特意准备了房间?” 一番谄媚得到的却是杜梨知的一张臭脸和不予理睬,他抬腕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录一首非主打的歌耗了他整整一天的时间,而他不觉得自己唱的有什么不好。 “我也觉得杜哥唱的很完美,那边就是存心找茬吧。”小助理帮腔。 “早上我们也不是故意迟到的啊,她姚大制作人难请有身价,我们难道就闲着没事干的吗?明天杜哥还有飞拉斯维加斯的MV等着拍呢。”再说了,杜梨知要来这上下早就该得到关照的,现在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全是挑着杜梨知喜欢的话说,杜梨知上头的火这才慢慢消了点下去。 姚妤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牌女制作人,手下捧红的天王天后无数,她和杜梨知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两年前杜梨知得到金律奖最佳专辑和男歌手的那一张就是出自姚妤之手,当然对方要求严格到近似苛刻也是出了名的,甚至还落得一个“女阎王”的称号。 杜梨知要不是看在她的确有点本事,敢这样横竖挑他的刺,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半路又遇到闻风而来的公司董事,见杜梨知还没彻底炸毛,忙拍着胸脯说等等肯定就能一次搞定,录完音之后还要做东请他吃饭呢,让杜梨知多多担待。 杜梨知和董事一起往回走,心情好了不少,回到录音室前看见姚妤正在外面和别人说话。向来冷面严肃的“女阎王”此刻脸上却是温柔和暖的笑意,刚刚还对着杜梨知狠皱的眉头一片舒展,神色之间甚至有点小女人的娇态,连两个小助理看了都啧啧称奇。 “是姚姐的男朋友吗?” 杜梨知好奇的看了一眼和她对话的男人,那人背对着自己,肩高腿长,身材倒是非常不错,看背影也蛮年轻的。 姚妤和他靠的很近,没一会儿谈话告一段落,那男人转过身自然一眼就看见了杜梨知他们,目光一顿,继而微笑的点了点头。他面目俊秀,气质温雅,一双眼睛非常清明,穿着浅蓝的翻领衬衫和白毛衣,笑起来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与他们擦身而过时,身边的董事忽然叫了一句“温先生?”可是对方却连停也没停的直接走远了。 杜梨知觉得他有点眼熟,便问道,“认识的?” 董事有点惊讶,“梨知不知道他吗?他是温寅。” 温寅…… “啊,难道是那个温寅……”小助理反应比较快,继而又感叹。“本人原来这么年轻。” 杜梨知皱起眉,董事见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便解释,“《魂王》和《流荒世界》两张专辑的歌都是他写的,他是成骄以前的御用制作人和作曲人。” 杜梨知想起来了,“他不是早就退出圈子了吗?” “是啊,四年前,走的很突然。” “为什么?” 董事叹了口气,露出惋惜的表情,“我之前就有听说,刚才一见好像的确如此。”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里……似乎出了点问题。” ……聋了吗? 小助理发出惊讶的抽气声,难怪刚才董事喊他没反应呢,想到姚妤和他的交流,很有可能是用唇语。 杜梨知沉吟了一会儿,半晌说了句“真倒霉”,脸上却是嗤笑的表情。 董事察觉他的态度,忙问“难道梨知有什么内情?” 杜梨知讥讽地抽了抽嘴角,没有回答。 一行人说着进了录音室,姚妤等在里面,看见一副陪着太子爷架势的董事更是脸黑如锅底,她忍着怒火对杜梨知摇了摇手里的手机。 “你可以的!” 杜梨知知道是上面有人打电话来关照姚妤对他客气点,于是双手插袋趾高气昂地进了录音室。 果然这一次录得就顺利多了,九点钟一到坐电梯下楼。 杜梨知近期在筹备新专辑的消息早就传得人尽皆知,ZV公司的门口从一大早就已经等待了大批的粉丝,隔着大厅都能听得见外头的嘈杂,杜梨知却直接和董事从地下一层的专用停车场离开了。 他和温寅的第一次见面对方几乎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杜梨知一转身也就忘记了,而两人第二次再见却已经是六个月之后了。 杜梨知的新专辑《狂妄》卖到断货,新歌横扫无数排行榜二十周以上高居不下,他的经纪公司柯卡娱乐趁势推出杜梨知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一路从香港唱到拉斯维加斯,场场爆满一票难求,再加上绯闻、花边新闻,杜梨知的消息几乎天天刷版。 最后一场在杜梨知的家乡S市圆满落幕,公司高层还有杜梨知的创作团队早早就在希尔顿订了包厢庆功。 凭杜梨知的喜好,这点“余兴节目”完全不对他的胃口,而且他虽然玩得疯,但是最讨厌这种正式虚伪的场合,只是碍于平时高层对自己的关照,杜梨知也算给面子的陪着喝了不少,好不容易看见经纪人过来,忙把这个烂摊子丢过去,宁愿绕出门用外面的洗手间,顺便透透气。 公司大手笔的包了三个大厅,人都在里面闹,外面的走廊空空如也。杜梨知让洗手间的侍者到外面站着去,自己靠在窗边点了支烟,静静地抽了会儿。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杜梨知拿出来一看号码就想按掉,但是知道这样只会没完没了的响,于是最后还是接了。 “梨知啊……”电话里传出一个有些殷勤的妇人声音。“演唱会结束了吗?” 杜梨知皱着眉,“嗯。” “那你今天回不回来啊?妈妈让司机去接你啊?” 杜梨知把烟灰弹到窗外,“公司里还有点事。” “这样啊……你这孩子,都这么晚了要注意身体啊,那明天呢?明天一早让吴阿姨给你煲点汤送过去好不好?” 杜梨知觉得有点烦,但不答应又怕杜夫人啰嗦个不停,正待点头,那边忽的传来两声轻喝。 “你和谁打电话呢?!” 话筒被杜夫人捂住,声音虽然变小了,但是杜梨知还是能听得清。 杜夫人说,“儿子要回来了……我问问他。” “你管他死活,有本事就给我死在外面……他现在不是很厉害嘛……” 巴拉巴拉一串,杜梨知不想听了,“不要送了,我明天大概还要飞别的地方,不会回去碍你们眼的,让杜先生放心好了。”然后不等回答就挂了电话,顺便关机了。 狠狠吸了口烟,把烟蒂直接扔了出去,杜梨知的心情更差了,然而他回头却看见本该空无一人的洗手台前已经站了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洗手。 杜梨知的目光一寒,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尽量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杜梨知打开水龙头作势洗手,眼睛却瞥向旁边,最先映入视线的是一枚银色的西装袖扣,被室内的灯光一照,闪的晃眼。 质地不错,应该不像狗仔和普通路人会穿得起的,杜梨知提起的心初步放了下来。 接着是对方的一双手,雪白修长,在水流下好似泛出白玉一样的光,那人洗的很认真,一根根指节都淋的剔透,这才关了水拿了毛巾擦干。 杜梨知慢慢直起身,从镜子里看清了隔壁家伙的模样,当下就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那人非常敏感地注意到了杜梨知的打量,目光对上他,友好的一笑。 杜梨知却没笑,他抿了抿唇,发出了“啧”的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从鼻子里“哼”了两下,身旁已经转开眼的那人始终都没有反应。 这下杜梨知放心了,这人是温寅,一个聋子,他应该不可能听见自己刚才的那点小八卦。 温寅的西装下摆似乎沾到了什么,正用手里的毛巾仔细的擦着,他低头的时候杜梨知发现他耳后露出了一条类似电线的东西,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看不太具体。 助听器?都聋了戴什么助听器啊?杜梨知觉得这人实在太搞笑了,大概是不愿承认现实吧。 开门出去时又鬼使神差的回了头,再打量了一下温寅的背影,如果只看外表依旧还是能骗骗人,但是比起当年的意气风发,超级鬼才制作人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其实也蛮可悲的吧,杜梨知想到他以前……呵,如果换成是自己估计早就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是受罪。 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杜梨知拍拍屁股离开了。 这边温寅整理好后,给了门口的侍者一点小费,回到了不远处的包厢。 赫定川见他进来忙站起身,“去了这么久,没什么吧?” 温寅笑笑,“不过是洒了一点红酒,不要大惊小怪。” 他说话有点慢,但是口齿清晰,声音低沉中带着柔和,分外好听。 坐在一边的成骄拍拍过分担心的赫定川,“给阿寅点时间,人工耳蜗这个东西需要适应,他才在美国做好手术一年,现在这个程度我看就恢复的很好了。” 第二章 演唱会后有几天的假期,怕杜夫人找过来,杜梨知没有回常住的那栋公寓,而是在市中心的黄金娱乐会所“夜游”里从早到晚的醉生梦死,等到经纪人Cleo把他从温柔乡里挖出来时,杜梨知整个人险些都要被酒色掏空了。 他的恶形恶状在圈里早就不是新闻了,三不五时就会有点桃色花边上上报,耍大牌的行为更是屡见不鲜,Anti饭搞不好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两圈。但是杜梨知的死忠脑残粉也是数一数二的多,为了看他一眼可以集体包机追着满世界飞,在她们眼里杜梨知的丑闻永远是炒作,对杜梨知的抨击永远是诽谤,杜梨知的恶行永远是特立独行。 你们凭什么看不惯我们荔枝?你们这是鸡肚!赤裸裸的鸡肚! 在唱片业如此萧条的现在,不拍电视剧不拍电影,单就唱歌的杜梨知可以拥有一年破百万的唱片销量的确是很夸张的,如果真像很多黑粉所说只卖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也不可能足足红上七年。 所以说,杜梨知的名声差归差,但是他那把万里挑一的好嗓子就连最苛刻的乐评人有时也很难全装听不见,再加上嘴硬,命硬,架不住人家背景硬,要不是杜梨知上面有人,就凭他这幅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少爷脾气,再红也给你冻成冰渣。 Cleo带来的醒酒茶永远是最有用的,不出一个小时就起了效,稍加清醒的杜梨知马上被拖去化妆打理,准备接下来的广告拍摄。代言的是世界某一线品牌的男士香水,好在动作幅度很小,化妆师也很给力,没人看出他宿醉,半天下来就收了工。 正好香水品牌的亚洲区总裁到摄影棚参观视察,见了杜梨知忙拉着身边一起的人过来打招呼,杜梨知一看那人双手后摆肥头大耳的做派和身后一串小跟班就知道他什么身份。 不过就算是xx局的书记,在杜梨知面前还不是马上乖的跟龟孙子一样,一口一个“请代我向您父亲问好,请他注意身体”之类的屁话,杜梨知听得都想吐了。 冷着脸拒绝了接下来的饭局,杜梨知稍微爽一点的心情打了水漂,又想往纸醉金迷的地方跑了。 Cleo知道没人能拦得住,不顺着他搞不好以后的档期全部给你爽约也不是没有过。于是只有亲自在夜游订了私密的包间,把他送到门口又查看了一番有没有记者,反复叮嘱这位少爷一定要早点回家,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杜梨知对这里已经熟的不行了,从服务生到调酒师见了他全是一口一个“杜少”的鞠躬哈腰,走到半路就被扑上来搭讪的男男女女给拦住了,杜梨知索性也不去包厢了,随意在大厅角落找了个位置就和人调起情来。 他虽然醉了,但是作为明星的警觉性不少,周围盯着他的人无数,然而那种想把你吞吃入腹的目光杜梨知还是感觉的到的。原本是做好要好好玩一通的打算,但是忽然之间就没了胃口。 一口喝干了桌上的xo,杜梨知推开两个想把他往包间引的漂亮男孩站起身往外走去,此时从左边来了个人伸手挡住了他。杜梨知瞪着那个明显跟班样的男人不说话,对方见他脸色忙道,“抱歉杜少,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酒。” 杜梨知“啧”了一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调转脚步走了过去。 “冯先生真巧啊,来谈生意么。” 杜梨知走到另一边的大厅角落,对上从刚才就一直像狼一样盯着自己的男人,难得笑了起来。 冯骁看他笑了,也跟着笑,“梨知,你好啊,我听说夜游这里很不错,一直想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很有‘收获’。” 杜梨知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般道,“还算可以吧,冯先生要是有兴趣,可以让服务生多介绍你点乐子。” “你对这里很熟吗?要不然你给我介绍介绍?顺便喝一杯?”冯骁向杜梨知扬了扬酒杯。 杜梨知把搭在手里的西装甩到肩上,揉了揉额头,“不好意思了冯先生,我玩到点了,现在打算退场,明天还有工作。” 冯骁从他细白的手腕看到半敞开的衬衫里荧脂一样的脖子锁骨,眸色又深了一层。但他知道能让杜梨知把工作都拿来当借口就说明他现在是真不愿意。 “既然这样,那我让助理开车送你回去吧,你喝了不少。”冯骁又是一通如火的打量后,松口道。 杜梨知拒绝了他的邀约不好再驳他的面子,于是点了头,“那我先走了,冯先生好好玩吧。” 在杜梨知转身时,冯骁忽然又叫住了他。 “梨知,你知道的,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杜梨知只是再一次勾起唇,没说客套话,也没有拒绝,那笑容却看得冯骁心痒。 冯骁是杜梨知所在的经纪公司柯卡娱乐的竞争对手——优田的幕后老板,当然优田只是冯氏旗下的娱乐产业之一,如果光比身家背景,冯骁这样的肯定及不上杜梨知的根正苗红,哪怕明知道冯骁对他心怀不轨,杜梨知也不信冯骁敢来硬的。但是要撇去杜父的关系,在杜梨知所属的娱乐圈里,冯骁那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面子上杜梨知也不可能和他闹僵。 冯骁对他有心,杜梨知对冯骁也不算全没兴趣,如果可以好好玩一场接着一拍两散各取所需,杜梨知绝对二话不说就能把人压倒。但是怕就怕万一,冯骁这样的气势性格,九条尾巴一直在屁股后面晃着呢,如果单就追求肉体的快感,杜梨知宁愿找些MB来解决,他最讨厌就是和这种心思九曲八拐的人打交道。 乖乖回了家睡觉,被家里和冯骁这两件事一闹,杜梨知着实安稳了好几天,没再出门鬼混,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他最近在录制一部电影的主题曲,讲的是民国时期军阀割据,东北小城里一家四口面对战争四处逃亡但又不离不弃的亲情爱情故事,成本是小的,主演也都是新人,但是导演却是大名鼎鼎的赫定川。朴实的非商业题材,经纪人一看就知道有戏,演员演技到位,导演功力出众,连杜梨知拿到剪辑片段都承认这部电影肯定要引起一番话题,再加上有消息说这片子会在明年申报几个国际电影节,最后得奖的可能不小。 赫定川水平高,脾气也臭,电影的一点小细节全部都要抠到位,所以作为演唱主题曲的杜梨知也没被他少要求。又要有国破山河的悲凉,还要有小众的儿女情长,被毙了两次之后赫定川发话了,说杜梨知精神状态不对,让他短期内戒烟戒酒。 杜梨知怎么可能会听,直接掀桌不干了。 赫定川对他飚火,如果不是成骄没档期,你以为轮得到你?除了会哼点靡靡之音外还会什么? 这话直接戳到了他的爆点上,杜梨知身边的人谁不知道有两个人两种话题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一个是杜家家长,类似于:有一个当大官的爹怎么会有一个抛头露面出来唱歌的儿子呢? 还有一个就是成骄,成骄拿了多少大奖,成骄的唱片销量有多少,比起成天王来你杜梨知还有多远多远的路要走,记者每每想找新闻点,只要在杜梨知面前谈起这个话题,永远一炸一个准,隔天报纸百分百是杜梨知的一张臭脸。 此刻也一样,杜梨知当着赫定川的面把曲谱撕成了两半。 “尼玛,老、子、不、唱、了。” 再一次摔门离开之后,不管小助理怎么追着哄着,董事再怎么赶来打圆场,杜梨知出公司打了辆车头也不回的撂挑子了。 一个电话叫来一批狐朋狗友,在路口换坐他们的车直接往夜游而去。众人见之面色就知道又有人惹杜少爷不高兴了。 开车的是一个叫黄子健的富二代,他给杜梨知出主意。“杜少,夜游去多了也没意思,我听说另一个地方推出几个午夜场的新节目,蛮刺激的,要不要去看一看?” 杜梨知闭着眼没理他,那人自讨没趣,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忽然一个急刹车,让靠在后面座椅上的杜梨知险些撞到脑袋,不等他发火,黄子健就狂按喇叭,一边摇下车窗对外面叫嚣道,“尼玛瞎了啊,不知道看路?找死闪一边去?!” 只见闪亮的车前灯正映出一个男人的背影,在黄子健一通喇叭加狂骂之下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半晌才缓缓的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在司机和副驾驶上绕了一圈,最后定在杜梨知的脸上,那眼神淡淡地,看不出什么情绪。 “妈的,这小子找抽呢?”黄子健见他依旧站在路中间没有走的意思,卷着袖管就想下车动手了。 “闹什么?烦不烦?快开车。”忽然,杜梨知说话了,声音很是不耐。“你没看见前面是红灯啊,再说你跟个聋子计较什么,有这时间早就到地方了。” 黄子健莫名被骂了一通,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灭了,只能老实的坐回去,边打方向绕开那人边小声呐呐,“既然是聋子上什么大街啊,这种人要下次有空一定要收拾他。” 副驾驶座上的朋友也跟着打哈哈,“那是,我帮黄少把他的脸记下来,下次再见面没聋也给他打聋了。” 黄子健见了台阶也就下了,一群人又口没遮拦的闹了起来。 杜梨知说,“你刚才提到的那什么地方,顺道去看看吧。” 第三章 城西私人会所的 Vip包厢里,某位左搂右抱的少爷砸着嘴问黄子健,“这就是你说的好货?也不过如此嘛。” 黄子健看杜梨知只是坐着灌酒,似乎也没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招手喊来经理。 “去,再找几个新鲜货来,想拿这些三流的东西搪塞我们杜少?” 经理尴尬的擦汗,口里忙答应着正准备退出去,回头就见几个小姑娘在包间门口探头探脑,其中一个女生瞄到坐在沙发上的人时眼睛更是一亮,惊喜的小声叫着,“荔枝!” 被喊到外号的杜梨知其实已经醉了七八分,没什么反应了,自以为机灵的黄子健见那两个女孩子长得非常不错,至少比会所里的小姐少爷们更多了些贵气,心里的小九九就开始动了。 “是杜少的朋友?要不要进来一起喝一杯。” 杜梨知如果醒着的话应该会一眼认出这两人都是前前后后追着他快小半年的无脑狂热粉,家里大概有点小财,又不满足和偶像保持既定的距离,平时千方百计的想亲近于他,大部分都被挡了,没想到今天却钻到了空子。 黄子健是好心办坏事,想要讨好杜梨知,却不知道杜少的终极底线就是绝不和粉丝暧昧不清。 迷糊着又喝了好多酒,彻底醉了後被人架到房里的大床上,杜梨知仅剩的思绪就开始混乱了。他只觉几只冰凉柔软的手一直在自己身上摸,觉得嫌恶之余却又控制不住酒精引起的熏热,充满了想发泄的感觉。 一夜混乱,等到第二天再睁开眼,眼前是满房间的声色狼藉。撑着炸裂的额头,杜梨知穿起衣服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刚打了车到家楼下就看见一脸苦逼的Cleo,又不敢质问杜梨知为什么一夜未归手机也关机,只小心的说刚和赫导谈妥了,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让杜梨知能不能现在就去继续录音。 杜梨知烦的要死,但Cleo软磨硬泡的功夫近年也渐长,最后杜梨知还是被他说动了。又是宿醉又是纵欲,再加上精神萎靡,他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唱的好歌?到后面赫定川的脸已经憋得发青了,连杜梨知都觉得搞不好下一秒这录音棚都能被他头顶冒出的火气撑炸了。 Cleo忙借口说要休息一会儿再唱,也算缓解当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杜梨知随便找了间房间打了个小盹,脑海中却一直出现着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最后还被手机铃声给搞醒了。杜梨知迷糊着也没看来电,直接就给接了起来,下一刻电话里传来的嗲声就没把他给恶心吐了。 “荔枝~~你在哪儿啊?” 杜梨知想说尼玛哪位啊?但是他心里差不多能知道是谁,对方想是料到他要挂电话,急急道,“荔枝,我们也不想多求,只希望你陪我们一阵,几天就好,我们真的很喜欢你……” 杜梨知不等她说完就骂娘了,一通机关枪扫射似得以为可以让对方打退堂鼓,却不想那女生也不是吃素的,跟着冷下声来。 “睡完就想赖账了吗?杜梨知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昨天的事我拍了现场,如果你不希望这3p的视频流到网上去被所有人围观的话就照我们的话做,大家开心一场接着一拍两散不是很好吗?”这是标准的因爱生恨了,而且是早有预谋的。 但是按杜梨知的中二脾气怎么可能接受这种胁迫呢,你越拿枪堵他他越不就范,更别说被当成高级牛郎一样的对待了,这可是踩到杜少爷的天雷了。 “滚你妈x,贱人你有种就试试!”杜梨知吼完这句就切了电话。 一把拉开门正想大踏步出去,却见门外站了一个人,杜梨知心里一惊以为刚才的话被听见了,却在见到对方的脸时又放了心。 “你在这儿干嘛?” 一对上温寅的眼睛,杜梨知本来上头的火气不得已憋了回去,不想跟一个聋子发火,你骂他他也听不见,不过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上他呢。 温寅面对煞气的杜梨知丝毫不急不躁,只笑着指了指门上挂着的“总监办公室”的名牌。 杜梨知没料到他能明白自己的话,反应过来后“切”了一声,丝毫没有走错房间的尴尬,反而很是趾高气昂的斜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房间也不可能是你办公的地方吧。 等到杜梨知走远温寅才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杜梨知边走边打电话给黄子健,一接通就从对方三代祖上一直骂道五十年后的重孙。黄子健一径的低头哈腰装孙子,连连保证会替他把那两个女人给搞定。 “这破事你不给我弄干净你就等死吧!” 接着的录音依旧不在状态,等到杜梨知第二次把A段的歌词唱到了C段,赫定川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拍桌走人。 透过录音棚的玻璃,杜梨知看见赫定川在外面走廊上和董事吵架,那激烈的肢体动作真像是恨不得可以冲上去把人掐死,董事即便面对大导演一脸为难,但是权衡利弊后依旧只能坚持。 杜梨知当然心知肚明,一般的差事你要不索性就别挑上他,既然挑上他了除非是他杜少爷自己不想干了,基本上天打雷劈都没有中途换人的可能。而且他现在看这位赫导极其的不顺眼。 哈,活活气死你! 就在赫定川已经要自爆的时候,另一个身影加入了这场谈话。赫定川看到他出现像看见救星一样地手舞足蹈,不知道是诉苦还是告状,让温寅频频向杜梨知投来目光。 杜梨知叉开腿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倒,不躲不闪地和温寅对视,见他微微皱眉还附送了一个皮皮的微笑。 他问Cleo,“这人来干什么?”这录歌的事和他有关系么? 能伺候得住杜大爷的人自然非善类,Cleo的消息显然比其他人要通达很多。 “温先生吗?这首《旧年迟》就是他作的曲。” “他不是聋了吗?” “嗯,早年的作品。” 杜梨知呲了下牙,那还指望他现在能给出什么意见? 温寅低头对赫定川说着什么,赫定川听得很仔细。 “他会讲话?懂唇语?” “温先生是语后聋,在没做手术之前语言能力没有怎么退化,做了手术以后交流应该更没大碍了吧。” 杜梨知一惊。 “什么手术?!” Cleo很少看见杜梨对谁有过这样的兴趣,“人工耳蜗的手术。” “他能听得见?!”杜梨知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 对于自家这位少爷的低素养低常识早就已经处变不惊的经纪人很淡定道,“听说就是前几个月在美国做的手术,我刚才有和他交谈了两句,温先生的听力应该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五十了,正常对话好像没问题。” 杜梨知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点发黑,既然开始死死盯着外面那个男人。 这时结束谈话的赫定川又进了房间,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气急败坏,反而带着一种悠然的态度,慢慢踱到了杜梨知面前。 杜梨知挺起背坐直,眼神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然而他预料中对方会和他进行某些条件交换或者表面谈判实质威胁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赫定川只是问了他一句,是不是觉得自己唱的这一版很满意? 杜梨知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赫定川道,“你要觉得满意,我们就这么定了也可以,你都没意见,我一个外行人当然也没意见,不要互相浪费时间了。” 杜梨知的面皮有点绷紧。 赫定川向制作人招手,“要不就这样,我还要赶去片场,杜先生也‘累’了吧,还是回去好好‘休养休养’。” 杜梨知转头看向玻璃门外的温寅,温寅也正看着他,还是一脸良善无害的微笑。 用力摔上保姆车的车门,杜梨知的眼睛在喷火。 一边的Cleo放下电话,小心道,“已经安排好了,周末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过来录音。”原来录音室到明天就到期的,但是杜少爷开口,再久也要顺延啊。 杜梨知牙齿咬的嘎嘎响,他这人出了名的没涵养没耐心,但是他就是看准了赫定川比他还要缺乏这两点才对着他蹬鼻子上脸,没想到被反过来将了一军。而明知道这是个套,杜梨知却只有往下钻,他虽然跋扈狂躁但是对唱歌这个东西却半点不马虎,他要连这个关都把不住,那还真是黑粉嘴里的废物了,那谁谁还真是把他的心理摸了个通透,知道杜梨知丢不起这个脸。 温寅,你给我等着瞧! 小肚鸡肠的杜少爷暗暗发誓,等把手里的烂摊子都摆平了,他会要这聋子好看! 暂且压下这一茬,杜梨知回到自己的大公寓先洗了把热水澡,再打电话从酒店叫了一顿大餐好好犒劳犒劳最近没怎么被滋润过的胃,喝了两杯红酒后,倒上床美美的睡了一顿长觉。 明天他有一个商业宣传和一个访谈节目,晚上还要为新专辑选歌,难得被激得打算最近都不再这样胡乱应付工作的杜梨知却不知道,等他再张开眼的时候他的世界已经一片风云变色了。 第四章 杜梨知是被一波波的电话铃声给闹醒的,他睡觉不喜欢开手机,也没有调闹钟的习惯,基本上有工作的时候Cleo都会打他家的座机或者直接上门来请。 看看时间也才六点多,十二月的天都还是半黑的,而他的第一个通告要在上午十一点,远没到起床的时候,没睡够的杜梨知立时有些火大。一抬手将电话扫到了地上,根本没去接的可能。然而才没眯上多久,楼下的门又开始哐哐作响。 杜梨知终于撑起他那矜贵的身体想要好好教训一顿打扰他休眠的来人,只是一睁眼就见拉着纱帘的窗外频频有光亮闪现,凭他做明星多年的经验,杜梨知马上知道那是相机的闪光灯,而且人数应该不少才能有这效果。 哪怕家有身在高位的父亲,杜梨知和狗仔也没有少打交道,平时被跟拍蹲点早就屡见不鲜,但是他的巡回演唱会刚结束,按公司的说法是今年的曝光率已过了峰值,接下来应该是递减的态势才对,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走到窗边小心的往下看去,只见一波波的记者几乎将他的别墅围得水泄不通,有拍门的,有在外面喊他名字的,嘈杂得让杜梨知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看这阵仗也知道事态不妙。 几乎把座机接回去的下一秒钟铃声就催命地响了起来,杜梨知接起还来不及出声,Cleo就在那边大叫,“不要开门!不要开手机!不要管外面的记者!也不要出去!无论他们发出什么动静都不要管!”Cleo从带他的第一天起,杜梨知就没听过他用这么大的嗓门说话,现在那声音不止是嘶力竭可以形容了。 “到底什么情况?”他最近没惹上什么绯闻啊,难道是老头子的事情?! Cleo顿了一会儿,报了一个网址给他,杜梨知听见他那边也是一片混乱,就先挂了电话。 打开电脑输入地址,弹出来的是仙人掌论坛的八卦娱乐版。其实杜梨知很少上网,他会的电子产品里大概除了电视就是手机了,电脑什么的仅限于发发邮件,连网页都没空去浏览。所以他也不知道仙人掌算是华人地区规模最大的交流论坛。 不过该识的字他还是认得的,就比如现在版面上一排自己名字是的帖子,还有挂在最上头那个飘红的回复量过六万,点击逼近八位数的高楼。 ——谁告诉我这三人行的视频是不是真的!!!真的是杜天王吗吗吗吗?!求真相!!!!! 看见这标题,杜梨知握着鼠标的手一僵,迟疑了下,还是对着点了进去…… 第一楼没有看见什么视频,页面下拉,众人打了鸡血般的回复差不多能告诉杜梨知发生了什么事。 穿袜子不穿鞋 20xx-12-10 02:51 524楼看完了!!!!!!!!是!!!!!!!!!!真!!!!!!!的!!!!!!!!!尼玛这世界太疯狂了!!! 韭菜是菜 20xx-12-10 02:59 2324楼我擦,好清晰!!!!!!!!!!!!被震精了!!!!!!!太震精了!!!!杜梨知完了!!!!!!!!!!!!!!! 小熊维尼尼k 20xx-12-10 02:59 2326楼我怎么一点也不震精?感觉这就像是杜某人会做的事情。 Cachorrinho 20xx-12-10 03:16 4524楼这恐怖的翻页速度啊…删前速刘明,我能说看完之后最大的感叹其实是天王的腹肌么……>///<9527是鄙人唐 20xx-12-10 03:30 9144楼大半夜彻底醒了!!!晴天霹雳啊!!!!!!!!!!多久没这种炸弹新闻了,感谢杜梨知的献身精神!!!!!!!!!!我可以预计到天亮之后会是多么恐怖的场面!!!!! 另外,杜天王是被人下套了吧?还是这两个女人想红想疯了? 卡萨布兰卡谋杀案 20xx-12-10 03:48 15899楼我才买了他的新专辑啊,杜天王这是得罪人了????不是听说他背景很硬的嘛?有知情的么? …… 聚宝盆Ive 20xx-12-10 04:21 31171楼链接打不开了啊!!!!版主去死!!!! 笑眯眯的咪 20xx-12-10 04:32 39662楼啊啊啊被和谐了,有别的JMS保存的吗,来晚了没看到啊!!留邮箱求……0219684xx@qqcom123小时候的跳跳糖 20xx-12-10 05:02 48793楼杜天王的爹不是xx部的一把手么,我觉得没人敢这么阴他啊,还是唱片公司反炒的手段?顺便扔一个视频的新地址:http://bbs9876543210com/phpju83jopui=fj382=45441 另外我研究过画面了,大家可以一起看一看,天王大部分的时间脸都是被头发遮着的,唯一几个正面的镜头下巴和脖子的颜色也有点不统一,我觉得这个视频的真实性值得怀疑。 不过即便是假的,水果粉也要哭死了~~~~嘤嘤嘤嘤嘤杜梨知开了好几个链接都没有看见所谓的视频,直到这个,他屏着气把它复制下来黏贴进了地址栏,不知道是看得人太多还是别的原因,缓冲的时间非常长。等了许久后一个不足6寸的播放栏里出现了画面。 只需一眼,杜梨知就认出了墙面和床的背景就是那天醒来时的酒店,而接着出现在镜头里自己的脸也浇熄了他最后一点侥幸的希望。 视频其实很短,也就一分多钟,但是明显是被剪切过后的效果,虽然没有声音,重点部位也都经过了马赛克,但是室内灯光明亮,画质也不算太烂,他的五官,他那酒醉时一脸的迷离,被两个女人围绕时所进行的行为能让观众理解的都该理解的彻底了,单就这么纵观下来谁都会觉得不堪入目。 飘红楼里除了不痛不痒看热闹的一群人外,自然也有大批量对于杜梨知的辱骂和水果铁粉毫不退让的捍卫。 夏天要喝荔枝牌饮品 20xx-12-10 02:51 241楼LZ洗洗睡吧,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这么晚了都不消停黑我们荔枝,你主子给你多少钱啊? 吱吱复吱吱 20xx-12-10 02:51 298楼看你可怜,替你挽个尊,没力气陪你玩╭∩╮(︶︿︶)╭∩╮木果篮子p 20xx-12-10 02:58 1871楼白痴,这么粗制滥造的东西也会信??连个正脸都没有的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了,凭荔枝的家境你以为这要是真的还会允许给你们这么多人围观么? 杜天王天下无双宇宙无敌 20xx-12-10 03:00 2991楼水果粉擦亮你们的狗眼吧,你家大天王这次栽啦,你们就算再衷心也不至于这样颠倒黑白吧,果然水果脑残无药医。 狂妄者01 20xx-12-10 03:22 5508楼黑子你们够了没?这都这个星期第几次了?不过没关系,你们爱闹我们奉陪。 首先,这视频的来源是沧海桑田?据我所知,这是优田旗下的论坛吧,优田的卓耀上上个月的新专辑因为和杜梨知撞车几个大榜的前三都进不去,优田恐怕现在急的连血都要吐出来了。 二,视频我非常非常仔细的看过了,我不知道黑子们懂不懂这世界有个东西叫后期处理,你如果可以找到个相像的人来我也能给你做一份。 三,这明显是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自拍的视频,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明显是想把路人当枪使泼脏水,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上当! HYHLO 20xx-12-10 03:54 28666楼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杜不知检点这么多年也该下去了,除了会祸害无知少女,培养脑残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 半瓶水晃晃 20xx-12-10 04:51 45331楼虽然我很心水杜梨知的歌,但是他的人品的确一直不咋地,之前就有爆料贴说他一直流连声色场所,现在我相信了。劝水果粉们收敛一点吧,不要再睁眼瞎下去了,这种偶像不值得你们喜欢。 光耀天下 20xx-12-10 05:05 50141楼脑子有病还是忘了吃药?这恶心事跟卓耀有一毛钱关系么? 你家主子作风不正别拖别人下水啊,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果然什么粉丝就有什么主子,出这事一点也不奇怪! 耗子耗子吱吱叫 20xx-12-10 05:44 67009楼啊哟笑死我了,5508楼的亲你是柯南转世么,要不要再加给你一条:世界人民都因为妒忌宇宙天王而抹黑他毁谤他啊,我告诉你杜梨知不仅玩NP他还吸毒,被包养,什么官二代富二代,他就是个卖屁股的,现在金主不要他了,想一脚踹开了,你懂不? 他会唱歌?狗叫都要比他好听! 顺便那视频我给做了一帧一帧的截图,有想要的私我就行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过视频的都来发表意见,诸如此类的恶评是越来越多,一开始杜梨知的粉丝还信誓旦旦,到最后在整理过的铁证面前除了几个偶尔发个声之外大部分都被一片讨伐所淹没了。 讽刺的是杜梨知的本命花痴楼也在首页飘红,和这幢丑闻楼对比之下格外可笑,再加之下面一排求视频地址求截图的帖子,他觉得“杜梨知”这三个字自己都要快不认识了。 第五章 关掉网页,杜梨知给Cleo打电话。 Cleo语调疲惫道,“你暂时先躲一躲,通告什么都先停了,我想办法找人在晚上接你出来,好在各大媒体虽然赶着想拿第一手资料,但是上面通知不让报道,而几大门户网也收到消息会尽量撤掉相关的帖子新闻,至于其他的……目前没办法全禁,我们还是以低调为主,等公司准备下再说。” 挂了电话,杜梨知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这次有点困难,但杜梨知锲而不舍,一直打到对方接起为止。 “你、他、妈、就、是、这、样、给、我、办、事、的?” 杜梨知的声音像是从脑干深处发出的,低沉阴鸷中是快要井喷的怒火。 黄子健大气都不敢出,他这祸闯大了,这不止扯到杜梨知的事业问题,还有杜父搞不好也会被一同波及,黄子健上下一家老小都不够赔的,但是嘴里依旧忍不住哆嗦着解释。 “我、我找了人去了……那两个女人也顺利拿住了,谁知道那东西还会上网啊……好像是、是提前设置了什么定时发送什么的。” 杜梨知觉得他就是在放屁,“你他妈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扔了电话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难受到极点,不过这心情更多的是被人摆了一道的愤怒和不甘,至于外面的纷纷扰扰杜梨知倒还不算太担心,他觉得大不了休息一阵,接着该干嘛还能干嘛。只是……那些杂志社估计是老头子找的人去通的气,这事现在肯定是瞒不住他了,没想到到最后还要在他面前闹这种笑话! 才刚这么想着,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杜梨知有预感是谁,可是现在的他不能不接。 “喂,儿子啊……” 尽管不愿承认,但听见是杜夫人的声音,杜梨知明显松了口气。 “儿子你还好吧,要不要到家里来,妈妈让人去你接你好不好,不要担心不要担心啊。”杜夫人又小心又着急。 杜梨知眉头深皱,“我没事,你不用管。” “啊呀,怎么会这样的呢,你要玩也要小心点呀,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妈妈早跟你说过,好好谈个恋爱不好吗,陈夫人前两天还给我看她女儿的照片的,你就算不喜欢见见面也是可以的,又不是要你结婚……” “我没……”杜梨知听她又开始长篇大论就脑子疼,但是否认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不下去,他想杜夫人应该还没看过具体的视频,以为只是类似于绯闻这种,要不然应该不会还有闲情说这个。 “那这事……”杜梨知打断她,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杜夫人忙道,“你爸爸很生气,刚刚一句话都不说就出门了,你就回来给他认个错吧。” 随口敷衍的应付了杜夫人,杜梨知坐在电脑台前一根一根地抽起了烟,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转头再抬眼窗外已是日头高挂了。 就这么坐着等人来告诉他该干嘛不是杜梨知的风格,再加上都快中午了他还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杜梨知拿来大衣围巾穿好,又戴了一副超大的墨镜之后直接就朝车库走去。 Cleo和几位董事、经理还有助理急急忙忙赶到总经理的办公室时,见到的就是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的杜梨知。 “你怎么出来的?”董事之一惊慌道。 Cleo推推他,示意对方看墙上的电视,里面正播放着刚才的实事娱乐新闻。只见大批量的记者等在一栋三层的公寓门口,没多久,大门忽然打开,从里面冲出一辆牌照非常牛逼的GL,看到迅速围上来的记者,庞大的车身竟半点没有减速,反而踩下油门呼的飚了出去,顺便还带倒了好几个靠近的人,一群人仰马翻的场面好不夸张。 这景象让几位董事都看傻了,噎了半天只能哀叫了一句“我的大少爷啊”,再不知道能说什么好了。 杜梨知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不痛不痒道,“我又不是乌龟,干嘛要躲在龟壳里?” 经理欲哭无泪,Cleo则忙给杂志社去打电话了,新闻都上了电视,大部分是没救了,只是希望人不要伤,至少不能让事情更坏了。 杜梨知依旧一副大爷样,还招呼小助理,“给我去点份宿记的香麦鳗鱼饭,还要一杯黑咖啡。” 此时电视里的新闻还在继续,不仅将杜梨知刚才的行为慢镜头重播了好几遍,还用红圈圈出他隐在挡风玻璃后的臭脸以及因为他而表情扭曲摔的四仰八叉的记者们。当画面切换成昨晚事件祸起的视频截图片段并加以分析时,这下连经理都坐不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让播的吗?” Cleo也走进来,面色不豫道,“报社的不接电话。” 众人不由齐齐向杜梨知看去,好像在询问:为什么杜父出面了都没有把这事摆平? 杜梨知在他们的眼光下几乎要炸毛,不过不待他开口骂人,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经理接起后凝重的脸色一转,立时低头哈腰一番后,将话筒递了过来。 “梨知,杜先生要你回去呢。” 杜梨知站在杜家花园前想了十分钟才记起来他上一次回这里是什么时候,不是新年,也不是元旦,更不是中秋重阳,是去年的清明节,全家人去墓园给他爷爷上坟。杜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两人更不可能有话聊,杜梨知烧了叠冥币后就走了。他觉得他此刻的心情还不如去上坟来的好些。 下一刻,家里的门就开了,大概是之前门口的勤务兵给通报的。开门的是保姆吴阿姨,她也算是带着杜梨知和他哥哥长大的,现在见到人自然开心的不行。 “太太啊,梨知回来啦。” 说着就把杜梨知往里拉,杜夫人也赶出来,一见杜梨知忙激动道,“啊呀,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吃好睡好啊,就知道那个工作很辛苦,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怎么行。” 杜梨知被她们翻来覆去的折腾,好不容易拍掉杜夫人的手道,“叫我回来干嘛?” 一谈起这个话题,杜夫人马上收了笑脸,叹气道,“还不是因为关心你嘛,你这孩子,爸妈能害你吗,你爸爸在楼上书房等你,你去见见他,记得好好说话,有什么事不能解决啊。” 杜梨知在杜夫人一叠声的“好好说话”里上了楼,他心里不是没有忐忑的,但是那种一下下沉沉的情绪杜梨知绝对不会把它称之为瑟缩,充其量只是有点精神紧绷而已。 不自知地握了握身侧的拳头,杜梨知推开了书房的门。 第六章 书房内很宽敞明亮,一眼看去十分简洁,但若细查则可见细节的处处考究。桌椅书柜都是黄花梨木的,边角还雕了云纹,墙上则挂了一副龙飞凤舞的书法,是某个外省的下属送来给杜先生“玩玩”的所谓明朝仿品,桌上还摆了一盆白色莲瓣兰。 除了坐在桌案后的杜父外,房间里还有一个男人正喝着茶,一身笔挺的西装,银丝边的眼镜,眉眼之间和在场的两人都有些像,只是年纪要比杜梨知大上一点。 见杜梨知进来,男人对他使了个眼色,杜梨知却不看他,只把目光调往窗外。 忽然一声响,杜父方才还端在手里的茶盅下一刻已经在杜梨知的脚边炸裂开来,滚烫的茶水当下就溅湿了他的脚面和裤管。杜梨知吃疼的退了一步,但在见到杜父的表情时又倔强的迈了回去。 “畜生!”杜父猛地拍桌怒吼,“你除了给我丢脸你还会什么?!” 杜梨知掀了掀唇角,不服地怒瞪回去。 “什么不好做要做戏子,学会了一身的乌烟瘴气不说,现在竟然还捅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自己不要脸没有关系,有本事不要连累全家啊,!” 杜梨知面带讥讽,低喃了一句,“说到底还是担心你的官位坐不稳。” “梨知!”一边的杜家老大,也是杜梨知兄长的杜盟沉声打断了他,“懂点事吧,你这次闯的祸不小,上面最近有点变动,不少人都在盯着父亲,这次正好借你的事给他们机会抓住痛脚了。” 杜梨知听了,却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来。 下一刻迎来的就是杜父一个劈头盖脸的耳光,杜梨知没有防备,杜盟也没料到,这下子把杜梨知抽得不轻,头都偏了过去,嘴里马上可以察觉到豁开了一个口子,腥热的血弥漫在唇齿间,双耳也嗡嗡作响。 “只会败家的东西!你喜欢丢人现眼嘛,没关系,你给我滚,从此以后随便你做什么,只丢你自己的脸。” 杜父粗喘着气还要再打被杜盟拉住了,转而抬手狠狠指着外面。 杜盟过来要劝,杜梨知却推开了他哥,摸了摸嘴角的血,哪怕疼的呲牙也依然挤出一个冷笑来“可以,那就这样吧。” 说完不等反应直接大步出了房间。楼下的杜夫人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不轻,杜梨知跳上来车,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叫喊,一脚油门就离开这个让他憋闷的地方。 他开着车绕着市郊反反复复的绕圈,窗户半开,冬日的冷风一波波的灌进来,杜梨知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半边的脸开始肿了起来,杜先生那陆战队里练出来的手劲可不是猫抓痒,没把他扇聋了真是运气。 傍晚的天色渐渐开始擦黑,杜梨知把车开到了海边,愣愣地盯着远处翻腾的海浪。他在市中心有一栋复合公寓和一栋小别墅,市郊则有一栋三层高的大别墅,也就是昨晚所住的,可这几处房产此刻应该都已经被记者包围了,想到那些像苍蝇一样粘人的物体,杜梨知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可是酒店他也不能住,相比于别墅那更是高危地区。 不愿意承认此刻无家可归的杜梨知就这么死撑地坐着,不知不觉就靠着车座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午夜,他打了个冷战,关上窗,打开暖气和收音机,闷闷地抽起烟来。 电台里正播放着他新专辑的歌曲,正是那首受姚妤刁难的《Supercilious》,杜梨知静静地把它从头听到了尾,然后响起了DJ清冷的声音。 “‘我不需要虚伪的讨巧,世故的忠告;我不惧怕现实的棱角,他人的嘲笑,我有我的骄傲,那是我的骄傲……’这段歌词是杜梨知新专辑《狂妄》中我最喜欢的两句,荔枝曾经说过旁人对他的任何评价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他的一切决定他都会负责到底,面对昨夜曝出的视频事件到今天下午的盗用和造假的新闻,也许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看法,事实真相如何,作为旁观者也许我们并不得而知,所以我倒更倾向于相信我们亲耳听见的,我们的直觉,他的声音告诉我们呈献给我们的他是怎样一个人,我觉得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同的答案……” 杜梨知原本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瘫坐着,可忽然他就跳了起来。 刚才这DJ说了什么??什么盗用?什么造假??什么时候又冒出的破事?下午? 杜梨知越想越不对,掏出从昨晚就关闭的手机打开,呼啸而来的未接电话和短信足足让手机震动了快一分钟,杜梨知待它安静了才细细看了起来,来电大部分都集中在两个时段,一个是今天凌晨,一个就是傍晚时分。有杜夫人打来的,还有公司的。 杜梨知挑了Cleo最后的几条开了。 -下午:17:04 Cleo- 梨知,你看见新闻了吗?暂时别回别墅,等等能不能来一趟公司?! -下午:18:50 Cleo- 梨知你从家里出来了吗?现在在哪里?看见短信快点给我回电!! -下午:19:22 Cleo- 我把事情跟你说一下吧,下午五点左右从网上曝出一个帖子,里面贴了《我不想听》、《冷血》和《麦加的圣歌》三首歌未公开的原谱,说是我们未经原作者同意盗用并篡改了他的作品。除此之外还有人拿到了公司的所谓各地的销量报表,里面和我们对外公布的数字落差很大,柯卡娱乐被指销量造假。公司刚开完紧急会议,具体情况等你到了再和你详谈。 杜梨知看完这些,面色阴沉,给Cleo拨了电话。 当初那三首歌其实是杜梨知平时鬼混的一个朋友给牵线搭桥的,作曲者混在圈里年份不短,有点小才但郁郁不得志,正好搭上了这个朋友推荐给杜梨知。杜梨知一看觉得曲子还是不错的,但并不是全部满意,于是最后是由杜梨知亲自修改完善的,两首收录在前一张专辑《黑白国度》,一首《冷血》收录在这次的《狂妄》里。原本创作人要挂杜梨知的名字,但是杜梨知觉得自己只是修改,再加上公司想找个适当的时机重磅宣传下他亲手的作品,这事也就搁置了,现在想起来,当时谈这事的时候自己醉得厉害,又为了在朋友面前撑大度,并没有和对方签什么具体合同,只签了张支票算是买了版权了,没想到现今被人家反咬一口。 “律师说我们这边证据不足,需要再整理整理,现在最重要是找到那个作曲人。”Cleo为难道,杜梨知平时做的混账事太多了,一向不安排理出牌,公司跟在他后面擦屁股都来不及,到头来依旧防不胜防。“公司明天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先澄清下销量造假的事情,至于盗用和视频的事情我们已经报了警,在警方调查结果出来前对外一概不予回答,而你现在也不宜公开露面,所以明天的发布会就由我和总经理代为出席。” “这几件事爆发得又蹊跷又不简单,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之前和媒体都已经通过气了,现在却一点都拦不住,没想到……” Cleo话里有话,杜梨知怎么会听不出,一开始他们想仰仗着杜先生这丑闻不至于无法收拾,没想到现在事态却越发严重。杜梨知想到大哥的话,有人想给老头子使绊子,自己成了那把开山的刀,但是对方不知道的是,老头子为了自保,已经把他给丢了,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会死得凄惨而已。 第七章 等杜梨知回神他人已经在“夜游”门口了,索性推开门走进去,一阵袭来的暖风将他从傍晚开始冷到心里的寒气给驱散了不少。 酒保和Waiter看到他和他左脸上肿的半天高的巴掌印愣了下,但马上换上了职业的笑容,殷勤地问他需要什么。 杜梨知要了几杯白兰地,上了桌就一杯杯的往下灌,他不乐意闷在包间里,所以选了俱乐部不起眼的角落坐,那些平时绕着他的男男女女大概也看到新闻了,又见杜少颓丧的模样都算识时务的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 喝到半茫的时候,倒了一排空酒杯的桌上忽然落下了一杯透明的Vodka,杜梨知半晌才迟钝地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冯骁一张兴味的笑脸。 “你这个只适合有情调的小酌,要借酒消愁就该喝这个。”见杜梨知不理他,冯骁也不介意,拖了张椅子就坐在了他的面前,带着笑容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借酒消愁?”杜梨知招手又让酒保上酒。 冯骁一时没有说话,片刻才惋惜的摇了摇头,“梨知,这不像你。” “哼,”杜梨知冷笑,“你又知道哪种像我?哪种是我?” 冯骁的目光在他额前垂下的刘海和颊边充血的巴掌印上流连了一会儿,似乎了然了什么。“意气风发的,趾高气昂的,才是你。”就像抬着下巴骄傲的俄罗斯蓝猫,稍不顺心就容易炸毛。 杜梨知皱起眉,“你是来笑话我的?落井下石的?” 冯骁道,“不要对我这样有敌意,你知道我很喜欢你。” “呵,喜欢,喜欢值几个屁钱,喜欢我的人多的是。”他现如今也是被所谓“喜欢他”的人害的不浅。 “可是现在,能帮你解除困境的,也许就我一个。” 杜梨知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面色沉了下来。“怎么,你觉得我已经凄惨到需要靠卖身来脱困了吗?”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不堪,我说过,我想和你做个朋友,朋友遇到问题,我出手帮助而已,这没什么不好。但是你若硬要这么想,虽然难听了些,其实也不算错,现实就是这样,我相信你该明白,这次事件来势汹汹,现在不过是个开始而已,有现成的条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杜梨知本因为半醉而醺红的眼眸泛出一层层的寒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冯骁。 “你是不是认为我说这话侮辱了你?还是侮辱了你的事业?努力?”冯骁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梨知你多大了?23?24?你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不会真的傻到一直以为是你的才华才让你站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吧?” 冯骁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你父亲,你杜梨知搞不好现在还是个屁啊。 “哗啦”一声巨响,原本热闹的俱乐部内顷刻间寂静了下来,只见杜梨知面前方才还放着一打酒杯的桌子被他一脚给踹倒了,玻璃碎了一地不说,一边的冯骁身上也被酒水洒了不少。他正坐在原位冷冷地看着杜梨知,先前优雅淡定的面具此刻已揭了下来。 始终隐在暗处的保镖马上飞速上前一人一边制住了杜梨知,杜梨知微弱地挣扎都被他们轻易地压了下来。 “去你妈的冯骁,你要找暖床的MB可找错人了!” 面对杜梨知双眼通红的叫骂,冯骁接过侍者递上的纸巾慢慢地擦着身上的酒渍,“梨知,有时候任性是情趣,有时候就是不识抬举了。”名贵的西装不可能擦得干净,冯骁索性脱下来扔在了地上,“虽然我对你格外的有耐心,但这耐心到底也是有限的,下一次就不是这么收场了。” 保镖松开手,跟着冯骁一起离开,杜梨知一时没有站稳倒在了地上,侍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敢上来扶,杜梨知就这么愣愣的坐着,垂着头半晌都没动静。 “喂,你没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梨知耳边悉悉索索的议论声被一道男声打破,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大概是想把他拉起来。 杜梨知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却没有借助那只手,而是自己摇晃着撑了起来。面前站着几个有点脸熟的人,但现在杜梨知一概不认识了,他只觉得每个人的眼神都仿佛在赤裸裸地嘲笑着他,嘲笑他杜梨知也会落魄至此,人皆可欺。 赫定川撇撇嘴,收回了手。而一边的温寅看了看杜梨知被玻璃扎破正在淌血的手掌,从一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杜梨知却看都没看,直接推开他蹒跚着走了出去。 赫定川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回头却看见温寅的白衬衫上明晃晃地印着个血手印。 “靠了,这肯定洗不掉,早知道就不该多事,活该那小子倒霉啊。”赫定川抱怨着,“走走走,我们去包厢,别扫了兴,成骄已经等着了。” 被赫定川推着走的温寅看着胸口那个细长的红手掌,勾唇笑了笑。 然而等待杜梨知的霉运显然还没到头,他昏沉着出了夜游却不愿意叫出租车,上了自己的Gl后摇摇摆摆地向大路开去,他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清醒的,只是脑海里却忍不住反复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才一天而已,昨天的这个时候杜梨知还是高高在上的杜天王,杜少爷,今天却已经坠落云端,人人喊打了?看看俱乐部里那些人的嘴脸,听听电视电台里那些人的评论,自己就好比一只落拓的死狗般不堪。 我杜梨知真的就要这样倒了吗?就这样被所有人给乱拳打死了? 这叫他怎么甘心?如何甘心! 就在一边愤懑不平一边茫然迷离着时,眼前两道刺眼的车灯闪过,杜梨知不知不觉竟开到了逆向的车道上,情急之下反射性地急打方向,车失控的在地上做了一个九十度的漂移后,直直向安全岛开了上去,在一片混乱中一头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杜梨知当下就没了知觉…… 再睁开眼,只见一片苍白的天花板,耳边充斥着一声声的叫喊,杜梨知用了一会儿才听出是吴阿姨的声音。接着杜夫人的脸就出现在了视线里,双眼通红地呜咽着。 “梨知梨知,你终于醒了,你要吓死妈妈啊!” 杜梨知认出这里是病房,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记忆只停留在出了夜游就中断了。 “你出了车祸,昏迷了一天,好在只是撞破了头,但是医生说有点脑震荡,要再观察观察。”杜夫人擦着眼泪,忙张罗吴阿姨去叫医生,顺便准备些东西等等给杜梨知填肚子。 医生检查过后说杜梨知没问题,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好。要在以前杜梨知早就嚷嚷着要出院了,但是现在他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就这么任杜夫人在他身边团团转了两天。 单人病房的条件很好,但杜夫人还是嫌医院的伙食不行,几乎全是由吴阿姨烧了从家里带来的营养汤,杜梨知也乖乖地喝了,而且一直不吵不闹,反常的安静。 小护士来给他换头上的药,杜梨知忽然道,“你有手机吗?” 小护士近距离看着他的脸,脸面微红,“有……有的。”他们其实得到过嘱咐说尽量不要让杜梨知看电视或者看报纸,不能对外联络用手机倒是没说。 “可以借我用一下吧,打个电话。” 他平时嚣张跋扈惯了,大部分时间眉眼都是神采奕奕,整个人都像是散发著无限的光芒版,而此刻病恹恹的样子再配上他那张俊俏的脸,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起来。 小护士头脑一热,就把手机给他了。 杜梨知对她道了谢,先开了连连看玩,待到小护士离开后,他关了游戏,用手机输入了之前打开过的仙人掌论坛的网址。 第八章 手机屏幕上非常缓慢的跳出了仙人掌论坛八卦娱乐版的界面,杜梨知几乎不用费心去找,随便一扫,他的名字就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的帖子。飘在最前面的除了那个视频楼之外,现在又增加了好几栋摩天大厦,讨论他盗用歌曲、销量造假的,讨论他前两天酒驾车祸的,甚至还有一栋是把他出道以来所有的负面新闻加以收集总结并分析他人品究竟差到什么程度的。 杜梨知拖动着页面,选了被加亮加粗的一幢楼点了进去,这是两天前柯卡娱乐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贴,回复数已经过十万,主帖也被版主编辑过,所有的消息都能在首页找到。里面除了附上最近几项事情的发生始末外,还有柯卡娱乐发布的公开声明。 前面的内容杜梨知都没有看,无非是推脱责任,等待事情进展调查之类的废话,重点还是在最后一句话。 “由于近期我公司艺人所发生诸事引起不好的社会反响和一系列的负面效应,为了确保事实的真相,全力配合相关部门的核查,即日起,我们将暂停杜梨知一切的演艺工作,直到相关事件有了明确的结果,届时……” 芝麻饼 20xx-12-14 10:11 34楼啊啊啊占座围观,出大事啊,柯卡这是要封杀杜天王的意思了吗????? 节操湿了一地 20xx-12-14 10:41 388楼柯娱不厚道啊~~~竟然这么就卸磨杀驴了,现在想把烂摊子让杜梨知一个人背? TT6023 20xx-12-14 11:05 707楼这种败类早就该封杀了吧,别等等过一两个月又出来蹦跶啊!!! 岁岁平安 20xx-12-14 12:22 2298楼杜爹不是很强的么,怎么杜梨知这么容易就被KO了? 枉费我对他无穷的期望啊,杜少你不配称大Boss,你让我们这些黑粉以后情何以堪啊~~~~~ 没有了你以后我的人参要寂寞如雪了啊~~~~~ x纸巾的圆舞曲x 20xx-12-14 12:58 3500楼就这么完了???这么完了??完了??了??? 大梨小荔 20xx-12-14 13:09 4221楼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经纪公司,关键时刻不保护自己的艺人就算了,竟然还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 盗用歌曲和销量作假没有你们的把关这事能成吗?现在也要杜梨知来承担? 趁他车祸住院就急急忙忙发表声明,没有一点职业道德和操守,我算是看透了! 南瓜难啊难啊难 20xx-12-14 13:59 4385楼大不了解约买断合同,有什么了不起! Jiushibuxiangsi 20xx-12-14 14:04 4476楼围观楼上活的脑残粉! 好大一只月酿 20xx-12-14 14:04 4478楼围观+1 吃了半片阿司匹林S 20xx-12-14 14:04 4490楼围观+2 康康糠糠 20xx-12-14 14:04 5799楼非常讨厌杜梨知,不知道我们寝室里几个女的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他的歌从来不是我的菜。 但是柯娱也的确蛮恶心的,大概这就叫物以类聚吧。我只是好奇,听说杜的爸爸真的不是一般的背景,为什么这次不伸把手呢? 来拔来把来扒 20xx-12-14 15:35 8012楼车祸怎么没有把这小子给撞死 Kitty控 20xx-12-14 16:24 10006楼回复 5799楼:我记得我看过很多杜的报道,他好像从来不提他的家人,有次有个记者问他过年会不会回家时,他直接冷冷的回了句:没空。 看来是关系很不好的样子。 果然娱乐圈没有背景就是不行啊,杜风光无限了七年到头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rp先不谈,光是创下的很多成绩都还是有记录的(销量造假什么的我不信,身边喜欢杜梨知的人真的很多,买他的唱片都像屯白菜一样),其实说到底还是很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接着又是一长串的人参公鸡和谩骂,杜梨知没有看下去,直接关了手机。杜夫人和吴阿姨又来给他送饭,杜梨知只是扒了几下就没胃口了,杜夫人只当他是车祸还没恢复过来没有精神。 下午的时候杜盟来看他,杜梨知躺在床上对他也爱理不理。杜盟和他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杜夫人则是杜父的第二任妻子,她比杜父要小近二十岁,姓杨,叫杨荟芸,原来也算是从商的富贾人家,当初还没结婚就有了杜梨知,正好杜父的前妻病故不久,杜父也就把她娶进了门,其实也算是攀了高枝。 杜盟对这个继母不是太排斥,但也没有很殷勤,对差十岁的杜梨知倒算照顾,只是杜盟喜欢跟他讲大道理,杜梨知和他也说不到一起去,而且他自从搬离杜家,杜盟又当上了某国营企业网络公司的董事长,两兄弟近些年疏远了不少。 杜盟见杜梨知脸色不错,就是看着恹恹的,想到他最近遇见的事情,对这个向来顺遂的弟弟怕是不小的打击。 “身体怎么样?”杜盟问。 “死不了。”杜梨知转着脖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杜盟摇了摇头,“其实现在也好,时间空下来了有什么别的打算吗?我觉得先休息休息恢复下,实在不行去国外读几年书也不错。” “我不去。”听到这个,杜梨知倒是回答的很快。 “梨知,”杜盟皱起眉,“这些年你跟爸爸也闹够了,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自己有多少错你自己明白,你总是觉得别人不为你想,你自己为别人又想过多少呢,爸爸在这个位置上盯着他的眼睛千千万,你还给他添这样的乱……” 听着杜盟叨叨的大帽子扣下来,杜梨知也来火了。 “对!我杜梨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他,没有这么伟大的杜显人也没有我杜梨知的今天,我应该对他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才是啊,我实在是太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了!这辈子我是没希望还了,只能下辈子好吧,下辈子别让我当他儿子,我做牛做马做猪做狗来回报他的恩情!” 杜梨知吼完,就见杜盟的脸色难看的不行,杜梨知倔强的撇过头去,杜盟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爸爸就算以前有错,你也该给他个和解的机会啊……”看到一边的点滴管有血丝倒冲,杜盟忙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这是我在郊外的一套公寓,不算非常大,但是那里很清静,安保也很到位,我认为你现在很需要。” 杜梨知回头要反驳,被杜盟打断了,“就这样吧,我走了,想不想去你自己看着办。那边我已经找人收拾过了,爸爸和杨阿姨都不知道,其他的人更不会知道了。” 盯着杜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杜梨知回头看着柜子上的钥匙,恨恨地咬了咬牙。 其实他没有死心,在出院之前还偷偷打了几个朋友的电话,想让他们帮着找房子,但是平时一叫就像土地公一样平白出现的狐朋狗友们这次都像商量好了一样的避而不见。不知道是谁散播出去的消息说杜梨知被他爸给扫地出门了,再加上此刻他的窘境是最好的证明,现在的情况就是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了。 尽管愤懑,但杜梨知不得不认清现实,只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杜夫人自然是闹着要送,但杜梨知告诉她自己借住在朋友家不方便,杜夫人只有作罢,打包了杜梨知的一部分衣服让他带着走,好在其他的生活用品那里都有。 第九章 车子在穿过一条长满了高大梧桐树的林荫道后在一个叫梛楠苑的高档小区门口停了下来,两边的路牌上则分别写着“左街”和“右街”。 提着自己的小包行李,杜梨知从车库直接上楼,不管是门口严谨的安保还是周围的幽静环境都让挑剔的杜梨知暂时没怎么找到抱怨的话。 虽然只有四层,但因为户型非常宽阔,几乎等同于八楼的高度,所以每幢都配备了电梯。电梯在顶楼停下,杜梨知左右看了看,一层两家住户,门也隔得不近,倒还算方便。 打开门,内里的装修是简洁时尚的风格,两室两厅两卫,近两百坪的面积,采光非常好,最重要的是它一共有三个露台,两个在卧室里各有二十坪左右,一个在客厅,几乎要近四十多坪。站在那里放眼四处没有更高的建筑物了,楼下则是弯月形的人工湖和成片成片的梧桐树,杜梨知第一时觉得在这里可以开个小型的露天香槟或者烤肉派对。 没想到远郊现在还有这样有格调的房子,正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发现时,回头就见到一个不满意的地方了。 这里和隔壁那套房子的露台也靠的太近了吧? 要说两家的门明明离得那么远,为什么此处却只是隔了一道雕花铁栏紧紧挨着?虽然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但杜梨知觉得自己的隐私有点被侵犯的危机。 隔壁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方面的困扰,没有装任何隔离物的下场就是让杜梨知方便地一目了然,露台上除了一个长版的藤椅之外,周围则错落有致的摆放了大大小小的绿色盆栽,架子上还有一只水晶鱼缸,里面游着两条很丑的鱼。 如果要是个美女那就可以勉强不计较,杜梨知贱贱地想。 阳台的落地窗内一半拉着窗帘,杜梨知透过另一半朝屋内看去,忽的眼睛一亮。哪怕光线昏暗,但他还是看清角落里摆着的是一架贝森朵夫290! 之所以一眼就能如此肯定,是因为曾经有两年杜梨知也手痒过想要一架,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琴之帝王”的称号不是白叫的,那种雍容沉静的气度,不适合杜梨知的心态,好听点他那叫活跃,说白了就是浮躁。他就算常常不知天高地厚,有些东西还是不忍去亵渎的。 杜梨知撇撇嘴,暗忖倒是小瞧了这家人家嘛。 又在房间里前后转悠了一通,给杜盟发了个短信告诉他今天就搬进来了。杜盟说让他先住着,过几天给他安排个钟点工过来。 接着杜梨知决定先去填填肚子,再顺便到附近踩个点。走在右街的路上,地下是大块的红砖道,一阵风来枯叶簌簌的往下落,一脚下去咯吱咯吱作响,杜梨知几天来的郁卒竟似随着那冬日呼进的冰凉空气消散了不少,而且这里行人真的不多,环境却不显得萧条,杜梨知也不需要戴着大墨镜大口罩的出门,整个人都好像脱去了一层束缚般轻松了起来。 沿路是一些精致的小店,有面包房、咖啡馆、花店和西餐厅等,杜梨知还在街口看见一家蛮别致的乐器行,只是名字装逼了点,叫“如歌的行板”。啧,开在这种地方会不会有生意啊。而且,为什么这附近竟然没有酒吧呢?他有时晚上偶尔想出来放松放松不会还要开着车去市区吧? 杜梨知一边腹诽一边选了其中一家西餐厅走了进去,在点牛排的时候服务生的目光倒是在他身上驻留了几秒,不过很快就转开了,该干嘛还是干嘛,其后也没有再投来打量的目光,这点让杜梨知很是满意。 算了,就在这里撑一阵吧,等到那些黏在他别墅周围的狗皮膏药自己掉了,他就可以搬回去了。 温寅才进楼就被管理员告知说他家隔壁搬进了新的住户,他回家先洗了澡,再把要看的一系列资料都整理完毕后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上床前透过卧室的窗口并没有看见隔壁有灯光,暗忖大概和以前的住户一样,只是买了房未必常住吧,温寅这样想着便睡了。 其实杜梨知有老老实实的在家蹲着,没有酒吧街给他混,也没有狐朋狗友作陪,他难受了一下午后就开了电脑上网了。不过没去看那些乌烟瘴气的娱乐论坛,杜天王难得也享受起了网购的服务。主要是他总觉得这里缺的东西不是一点点,再加上又不能自己冲去市区买了被围观,所以网络是目前最好的媒介了。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才随便拾掇拾掇睡了,下午被杜夫人的电话吵醒后,杜梨知订的货也到了,其中还包括了他之前在意大利订购的原装Sonus Faber。昨天对方打来电话杜梨知给改了送货地址,没想到今天就到手了,当看见那两个超大的Amati Futura落地喇叭时,杜梨知全身的血液都忍不住沸腾起来了! 今天是温寅复检调机的日子,负责他的主治医生说他恢复的还算不错。温寅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回家自己做晚饭,简单的三菜一汤后,他打开电视放入教学影碟,坐在沙发上认真的听着,不时做些笔记,口中跟着轻轻的念念有词。 正琢磨着几个比较困难的发音,忽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想起,紧接着是一串喧天的鼓点,几乎每一下都打在温寅的心上,当下耳边就响起了尖啸的金属耳鸣声。 温寅呼吸一滞,捂着耳朵连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缓了过来,他将人工耳蜗的音量调低,苍白着脸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打开客厅的落地窗。果然,仿佛千军万马般的节奏又一下子直扑而来,温寅跨出去皱眉看着隔壁噪音的源头,原本静谧幽暗的房间已经被明亮的灯光所浸没,从温寅的角度看不清全部,只能看到对方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大沙发和其上丢着的好几件印着铆钉骷髅的t恤。 温寅想了想,退回去关上了落地窗。 今天原本的计划泡了汤,温寅也不愿意大半夜给管理员打电话,于是早早的上了床。即便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十分不错,但也架不住一墙之隔的高音、中音、双低音的冲击,要是换个没那么牢靠的楼房,温寅感觉自己现在应该能看得见天花板上不停往下滑落的漆粉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关上人工耳蜗,也没有跑去隔壁敲门,他只是把耳蜗的音量调低再调低,在床上一遍遍地翻来覆去,直到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十章 被世霸音箱轰炸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的杜梨知那是一整个神清气爽,说不出的满足,哼着歌唱着小曲下楼解决早中餐兼下午茶,电梯到一楼时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人影。 能在这里再见到温寅,要不是杜梨知知道这家伙的身份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追踪自己的狗仔了! 而正在回复手机短信的温寅一抬头就迎上了杜梨知瞪过来的不善目光,温寅也显然有些吃惊,当视线下移到他敞开的羽绒服内那个印着骷髅的亮闪闪的骚包t恤时,温寅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杜梨知自然看见了他的这个表情。怎么?这是嫌恶?讨厌?还是不爽的态度?还处于一系列丑闻事件余韵中的杜梨知难得的玻璃心了起来,现在是不是随便来一个路人一个残疾人都可以鄙视他给他脸色了?? 想到此的杜梨知眼神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温寅也感受到了,他却只是淡然的转开眼上了电梯,按了关门键。 杜梨知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数字,当电梯停在“F4”后久久不再有动静时,杜梨知眉毛一竖,转头就去问管理员。在得知自己的猜想很不幸的成真了以后,杜梨知暗忖这也太他妈巧了吧?那聋子竟然住他隔壁? 好吧,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就把之前的帐一起算一算好了,杜梨知冷冷一笑。 ************* 晚饭后,温寅打开电脑和赫定川视频讨论着《旧年迟》的歌曲问题,其实就是听赫定川在单方面的抱怨。杜梨知的档期全部取消,作为《旧年迟》被选定的原唱人此刻也肯定泡了汤,但是电影的制作不能等人,现在只有找别人顶了。 “要不是制片方当初强力要求把他插进来,打死我我也不会用他,本来是看在他还算有点唱功的份上,但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算我倒霉。”赫定川第一百次叨叨着,“我说阿寅,你倒是说句话啊,柯娱今天下午又给我带来了两个人,全被我骂走了,都什么猫叫的嗓子,我就不信除了那个姓杜的就没人能唱得好?” 温寅手边摊着好几本账目,他视线一边飞快地在上面扫着一边慢慢道,“我说过这首歌很难唱,能驾驭的不多。” “成骄是肯定没有时间的,你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推荐啊,你写这首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初定的人选可以唱吗?” 温寅凝眉想了想,然后摇摇头。他不知道,也没有人选可以提供。 赫定川见此暗骂自己粗心,阿寅离开这一行已经有四年多了,娱乐圈那变化有多日新月异,他哪里知道现在还有谁唱歌好听啊,嘴里忙道,“啊呀,没关系的,我自己再找找,反正也拖了这么久,再急也急不出。” 温寅点点头,正要关上视频窗口,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金属音乐从外面响起,高频的电音吉他声几乎要穿破云层。 “我靠!这什么声音啊!!”赫定川在电脑里骂,就算隔了个屏幕他都被吓得不轻。 温寅右手捂着耳朵,脸颊有点紧绷,他用口型示意赫定川自己先下线了。关小了人工耳蜗的音量,温寅走出客厅,才跨出露台就看见对面背着吉他站在那里的杜梨知。 看见温寅出来,杜梨知一边跟着音乐摇头晃脑,一边还露出了一个讨人厌的微笑。又是一串令人眼花缭乱地旋律过后,杜梨知拍拍吉他,对温寅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这是我的PRS,指法还可以吧?大制作人不指教指教?” 温寅只看着他沉默。 杜梨知说,“没意见?还是听不出缺点?”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温寅才开了口。 “你在干什么?” 这是杜梨知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原以为温寅的耳朵受过伤,哪怕现在会说话至少也能一下子就听出和正常人之间的不同,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温寅的口齿非常清晰,嗓音也很稳,只除了他说话的节奏有些慢而已,倒更像是悠然的态度。 被问的一下子有点愣,反应过来后杜梨知才道,“什么干什么,弹吉他啊!” 可是温寅投过来的目光却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屑,更多的是类似于一种漠然,仿佛对于杜梨知摆明了挑衅找茬的行为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让他像是一拳打出去捶在棉花上一般,憋闷的很。 “算了,就你……”杜梨知原想说就你现在这样,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直接用语言去攻击别人的残疾,似乎有点缺德,虽然他现在做的事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的滑音在第一个音符和第二个音符之间每次都有断点,是因为手指对指板压的不够紧的缘故,这是基本功的问题,所以我不建议你挑战Joe Satriani的作品。” 本以为自己有点欺负弱小的杜梨知正难得升起了一点同情心打算放弃此次的无聊行为时,就听见对面的温寅慢悠悠地开了口。而且不偏不倚正中杜梨知的痛脚处,他学电吉他的时间本就不长,还是为了上次的演唱会而临时抱佛脚的,当时老师也有指出过他这个问题,杜梨知后来着实苦练了一阵,没想到才没多久就生疏了,现在还在这家伙面前露了拙。 杜梨知险些没有吼出来:尼玛你到底是聋还没是聋啊?顺风耳吧你! 这可是丢了大脸啦,杜梨知面皮暗暗抽了抽,脑子飞快转着要怎么扳回一城,就听门铃忽然急速的响了起来。杜梨知恨恨的甩下吉他,对温寅做了个“给我等着”的手势,跑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一脸苦逼的管理员,他搓着双手对杜梨知为难道,“杜先生啊,您是不是在弹吉他啊……楼下有住户投诉……您看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这种高档小区里,谁都是得罪不起的大爷,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们小员工啊。 杜梨知叉着手,刚受了点闷气此刻正巧找到发泄点了。 “怎么?我在自己家弹琴还有人要管?这点自由都没有?” “不是不是,只是现在时间不太对啊……这边隔音……” “隔音不好那是你们硬件有问题,怎么怪起住户来了,他们是业主我就不是了?”他这摆明就是不讲理了。 管理员苦着脸好说歹说的杜梨知才答应今天晚上不再弹了,他刚才自尊受到打击看见这吉他就烦,不过嘴里却不饶人的威胁管理员,“明天可就说不准了,你也没权利管我在房间里干嘛!” 打发走了管理员,再回到露台上温寅早就不在了,房间的灯也灭了。杜梨知阴狠着脸在心里发誓,下次一定要这小子好看! 第十一章 温寅不能开车,好在他每天上班的地方就在附近,偶尔要出远门也会事先叫好出租车。今天也是,不过他下楼的时候出租车还没来,他便等在一边顺便用短信交代等下员工要做的事。 管理员看见他,笑着过来打招呼,温寅和他聊了两句,管理员就忍不住抱怨昨天晚上被住户投诉的问题。他也算有眼色的没敢向温寅寻求认同感,虽然那大麻烦就住在对方隔壁,但是温先生现在的情况……也许他未必能感觉得到吵。 温寅听着他的诉苦,只微微笑着点头,管理员唉声叹气道,“我们也是难做啊,那位杜先生说的没错,人家是在家里弹琴,我们总不见得冲进去阻止吧。但是住户看不这么想,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们,唉……” “他不愿意吗?”温寅看着慢慢开到近处的出租车随口问道。 “您说谁?杜先生吗?昨天是勉强摆平了,但是之后就不知道喽,真没办法啊。” 出租车在门边停了下来,温寅上前拉开车门时回头道,“其实,这事并不困难……” ***************** 晚饭后,杜梨知在网上搜寻着吉他的练习曲谱,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像那谁讲的基本功很差,但他还是决定从一些简单的调子开始弹起,昨天丢出去的脸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捡回来,到时就让那个聋子后悔说出过侮辱他的话来! 没想到杜梨知才不过弹了几个段落,门铃就又响了起来。杜梨知装没听见,但是对方显然抱定了锲而不舍的打算。 “做什么?”看着外面的管理员,被烦得受不了的杜梨知终于开了门,同时开启的还有臭脸模式,“我昨天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你听不懂吗?” 比起昨天的慌张,管理员今天镇定了许多。 “杜先生,我们也只是想让您给行个方便。”该说的好话其实这两天都已经说尽了,得到的还是杜梨知的白眼,管理员只有抵住门道,“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楼下失眠的王太太和儿子正在高考的李先生刚才又打电话来告知说如果我们今天不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他们就打算报警了。” 杜梨知刚想飚火说,我怕你报警啊,警察来了能奈我何,但是忽而转头一想,不对啊,如果警察来了,事情不就闹大了吗,他现在要的是什么,要的是低调啊!万一不小心把这事捅到了记者那边,他这个清净的地方还要不要了? 看着杜梨知皱眉不语的模样,管理员知道这任务是达成了,嘴巴里却继续叨叨着,“您知道的,我们梛楠苑二期正在建造中,外面的广告也做得很大,报警这种不好的消息是最好不要传出去的,要不然影响变坏老板也会找我麻烦,所以杜先生……您看……” 杜梨知看过来,面色不好,半晌呐呐道,“既然这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算了算了,我以后尽量不弹了。” 管理员立马眉开眼笑,“好的好的,杜先生您真是通情达理,有您这样的住户是我们荣幸,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晚安……晚安。” 关上门,杜梨知咬牙一脚把刚打印好的曲谱给踹得满屋子乱飞。妈的,真是事事都不顺心,好像全世界都在给他作对似的。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还有什么事是能做的啊! 与此同时,他这边气压正低,而温寅那边就轻松了很多,原来还盘桓在耳边的噪音才吵了没多久就断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响起。 温寅勾了勾唇角,重新调回了人工耳蜗的音量。 ********** 杜盟给杜梨知找的钟点工还没来之前,杜梨知的吃穿用度在费用上虽然不成问题,但是在质量上却不能和从前相比了。小时候是由杜夫人照顾着,到了十七岁进了唱片公司则是一直由助理和经纪人照顾着,杜梨知可以说是个标标准准的生活白痴。 现在他一个人才住进来没几天,两百多坪的面积就被他搞得像个猪窝一样恐怖,原本整洁的地面和沙发都堆着各种网购回来的东西,水池里则丢满了零食和各种外卖包装,角角落落都能看得见乱七八糟的脏衣服。 杜梨知跨过十几个倒下的空啤酒罐,穿上他最后一套新衣服光鲜亮丽地出门觅食去了,心里想着回来要记得再买几套,要不然等等就没得换了。 楼下的西餐厅的确不错,品种虽然不花哨,但是口味正宗,服务也非常到位,竟不比杜梨知以前去过的那些五星餐厅要差。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每次去哪怕不坐包厢也不会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于是杜梨知最近的三餐都是在这里解决的。 填饱了肚子,杜梨知顺便散步消食,在路过街角那间名叫“如歌的行板”的琴行时,杜梨知看见里面摆着的钢琴忽然心里一动,脚步一转就拐了进去。 店里的装修简约明亮,空间也比外面看着要大很多,背景音乐不是肖邦也不是莫扎特,而是一首明快的轻摇滚,倒不似店名那么装逼,这让杜梨知觉得可以接受。 站在柜台处的是一个削瘦的男生,看见杜梨知后并没有马上殷勤地迎上来,只是向这里微笑地点了点头。 杜梨知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觉得这里的环境不错,基本款的乐器都很齐全,便道,“我想看琴。” 男生这才走过来,他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俊秀,眼睛对上杜梨知也没有人任何其他的神色变动,好似没有认出他是谁一样。 “先生喜欢哪一种呢?” 杜梨知直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贝森朵夫,我要290的。”一想到隔壁那家伙家里收藏着这样一台好货,而自己却连弹个吉他都要被人指手画脚,杜梨知就各种不爽,既然这样那他也搞一台在家供着,天天弹!天天弹! 男生一怔,像是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要求这么高档次的琴。 “怎么?没有?”杜梨知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搭起一条腿,仿佛大爷巡查一般,眼神则似表达着:你这样的小店没有货也很正常,大爷可以理解,但是大爷不太爽。 男生下一刻便恢复了笑容,“目前暂时没有,不过如果您需要,我们可以替您打电话去预定一下。” “嗯。”杜梨知点点头,手指在面前的琴盖上掠过,“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到?” “这个说不好,要看奥地利那边的存货。” 杜梨知皱起眉。 男生想了想,“我可以给您争取一下,不过个把月是肯定需要的,很抱歉。” 杜梨知即便不愿也只能妥协,他也知道这种东西不是菜市场里挑猪肉那么简单。迈着步子在店里溜了一圈,这时又来了两个客人。 第十二章 进店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挺着个啤酒肚,四五十的年纪,女的打扮的倒满得体,二十出头,两人那黏糊的劲一看就不像是父女长辈的关系。 杜梨知瞥了他们一眼,他倒不知道这附近的小区还吸引二奶族群的眼光。 那女的在店里溜了一圈,嘟囔了一句“怎么地方这么小”,便转头问道,“你们这里的琴好像不多啊?” 先前那男生不卑不亢地回道,“这些是部分参考的样品,如果您有喜欢的可以告诉我们品牌型号,我们接受预定。” 年轻女人努努嘴,中年男人走过来拉她,说是觉得不满意就换一家。女人摇头,“我下周就要去市里比赛了,总要买台差不多的回去练练啊,谁知道这里都没现成的好货。” 杜梨知当下就笑了,暗忖这口气大的,难得见到比自己还大的。 女人听见那声嗤笑便不满地瞪过来,杜梨知低头摸烟,察觉到那目光也不看她。只是驻扎在身上的视线久久停顿,杜梨知知道对方这是把他认出来了,果然,那女人下一刻就靠了过来。 “你是那个杜……梨知吗?” 杜梨知把烟咬在嘴里当没听见,女人又问了两遍,杜梨知走到柜台边问那男生,“有火么?” 男生从口袋里掏了个打火机给他,杜梨知接了对他点点头,“忘带出来了。” 男生笑着颔首,拿出纸笔递过来,“请您留下联络方式,如果确认有货我们会打电话通知您。” 杜梨知写的时候耳边一串的叮叮咚咚响过,那女人见杜梨知不理她,就开始一台台的试琴,末了摇头抱怨道,“啧,这音色为什么都有些偏呢。” 杜梨知放下笔,转头坐到最近的一台钢琴前就给来了段气势磅礴的《命运交响曲》,他吉他弹的是不怎么样,但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挑三拣四的,待到把那女人的声音全压没了后,杜梨知点起烟,从琴凳上站起还了打火机就拉门离开,走前留下句,“琴音没走偏,偏的是你脑子。” 回家的路上竟然下起了小雪,杜梨知仅剩的一套干净衣服也被打了个半湿,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订购待穿的新冬衣,顺便还从网上捎回了一台跑步机。他觉得要这么天天游手好闲下去,以后上街不等别人把他认出来,他搞不好自己就给走的没型了。 一转眼到了十二月末,圣诞节当天,距他搬到梛楠苑小区也快要近两周了,往年这时候杜梨知要没通告,这天过的必定是要多丰富有多丰富,狐朋狗友少不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好不快活啊,哪像现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对着一个垃圾场一样的房子,没酒喝没人陪,可怜得厉害。 杜夫人早早就打来电话问杜梨知要不要回去吃饭,或者让吴阿姨做点送过来。杜梨知一直到现在都没把住的具体地址告诉她呢,就怕以后躲都躲不掉的殷勤,此刻自然也不会愿意,只说就想一人呆着。 睡到日上三竿,拉开窗帘外面却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这让他郁卒的心稍稍被抚慰了些许。在落地窗前伸了个懒腰,无意中却瞥见隔壁的露台上坐了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曾经的温大制作人还有谁啊。 只见温寅穿着休闲的家居服靠坐在自家露台的藤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本书嘴里正念念有词,一面是葱茏的绿景盆栽映衬,一面是生机勃勃的锦鲤环绕,手边还放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要多悠哉有多悠哉啊。相比于杜梨知早饭都没吃的阴郁,简直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嘛。 哟,过节反倒休息在家?貌似混得也不怎么样嘛,杜梨知别扭地腹诽,也对,现在这人可不比以前风光了,能养活自己不错了,哪还来的这么多人绕在他身边啊。 只是杜梨知依旧是越想越不平衡,同样是退圈的人,凭什么这小子生活的滋润,自己就这么苦逼? 花花肠子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接着杜梨知跑去浴室拿了条毛巾挂在脖子里,又去厨房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水下肚,点了根烟后,作势神清气爽的开了落地窗,踏到了露台上。 “啊哟~~”他做作的又伸了个大懒腰。 听见动静的温寅隔着雕花栅栏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了头去。 杜梨知白了他一眼,一脚踩上了跑步机,没错,就是跑步机。杜梨知家的大露台现在也被他特意布置过了,和温寅走的自然田园舒适风不同的是,杜梨知走的是时尚混搭风,一台跑步机,一把遮阳伞,一个双人位的小沙发,一把沙滩椅,要不是物业不允许,杜梨知巴不得能再刨个游泳池出来。 开了跑步机,杜梨知拿出一个Mp3放在面前,可是他没有戴耳机,而是开了公放。下一刻咋呼的摇滚乐就从这个小身材的东西里飚了出来,杜梨知瞥见对面的温寅皱眉看了过来,他心满意足地踩着节奏跑了起来。 跑了差不多一整首歌,温寅却一直都坐着没有动。 难道是效力还不够强?杜梨知在心里衡量着,他承认他就是来找茬的,他就是不信姓温的定力能有多好,只要对方有一点点抵抗的态势,杜梨知就能名正言顺的扑上去和他对掐! 终于,在跑完了两首歌后,杜梨知有点微喘的状态下,温寅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只是他没有往房间里去,而且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杜梨知背脊一挺,打起全副精神做好反击的准备,哪知温寅只是站在隔栏边久久未动,待到杜梨知忍无可忍地回看过去后,温寅淡淡地说了一句。 “什么东西焦了?” 杜梨知一愣。 “是你家的。”温寅抬了抬下巴。 啊?杜梨知回神,跟着暗暗抽了抽鼻子,果然一股浅浅的焦味蔓延开来。 糟了! 杜梨知想到不妙处,脚步一停却险些被开着的跑步机给绊的摔了个狗啃泥,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面子了,七手八脚的稳住身体就往家里冲去! 都怪家里乱的像个狗窝一样,杜梨知已经好几天都找不到他的打火机了,烟瘾不犯就忘到了脑后,烟瘾一犯他都是拿灶台来点火的,刚刚急着出来找温寅的麻烦,随手就拿了个空锅放在上面,点了烟又忘了关,再加上周围堆得全是东西,这一不留神就着了! “咳咳……” 火源貌似不大,但是整个厨房已经都是烟雾了,杜梨知赶忙拿了茶杯盛水就去灭火,三两杯下去,火势反倒大了起来。 “咳咳咳……”尼玛的啊啊啊,杜梨知被熏的眼泪鼻涕狂流,刚打算冲去浴室接大盆的水,一个人影就从露台边闪了进来,举起手里的小型灭火器三两下就把这点火苗给解决了。 杜梨知糊里糊涂地接过温寅递来的湿巾,半晌才反应过来,睁着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咬牙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温寅左右看了看这个几乎要没有下脚处的地方,思考过后还是把灭火器放了下来,搞不好下次还用得到。 “露台的隔栏很低。” 杜梨知想说,尼玛这是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啊!但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底气一下子就泄了。 第十三章 自着火的2B事件发生后,隔天不知怎么收到消息的杜盟就登门来了,他最近公司忙着原想这边再等等的,没想到他这不安分的弟弟一点时间都不给他,搞得杜盟只能立马带了一个手脚勤快的全能阿姨过来,以防独住的杜梨知再干出些什么不着调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不过杜梨知还是拒绝了阿姨常驻的要求,虽然三餐有些麻烦,但总好过一直有人在旁边盯着自己,他怎么能保证这阿姨不是杜盟派来的卧底呢,杜梨知只让阿姨每周来个两次给他打扫打扫,偶尔需要时做顿饭就行了。 杜盟拗不过他便同意了,不过也决定每个月自己都要亲自来确认一次杜梨知没有把这房子给拆了,再请了工程队过两天来把被烟火熏黑的厨房好好整修一通。 在温寅面前丢了大面子的杜梨知着实像得了瘟疫的猫一样无精打采了好几天,出去吃个饭都是偷偷摸摸的,唯恐在走廊或者电梯里碰见对方没脸抬头,更别说再跑去露台挑衅得瑟了那谁了,一想到那天的糗事,他是巴不得温寅可以暂时把他忘记,失忆于隔壁还住着这么个脑子接错线的家伙。 当然,这不代表杜梨知就放弃于两人之前的那点小恩小怨了(满:到底有什么恩怨啊?),相反杜梨知把这些气都记下了,心里暗暗地觉得自己就是做着仿佛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一样的行为,韬光养晦待到时机成熟,他朝必定奋起反戈一击! 莫名被某人列为需要打倒对象的温寅倒是丝毫没有作为通关Boss的自觉,他只是忽然空闲下来才会想起,隔壁那个闹腾的家伙这两天貌似安稳了很多。说到底,温寅还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把杜梨知的幼稚行为放在眼里。 圣诞节过了两三天后,杜梨知收到了管理员打来的电话,说是楼下有他的访客。 “谁?”杜盟有他的钥匙,但是每次上门都会事先打电话,不会轻易闯入目前属于他的领地范围。而杜夫人肯定不会这么迂回啦,直接冲上来更有可能,至于其他所谓的那些过往朋友也根本没理由来找他。所以,杜梨知当下就有些警觉起来。 管理员也很有警觉,“有两三个吧,之前一直在附近晃晃悠悠的,看我注意他们就上来问我您是不是住这,我问他们名字他们说是您的朋友。” 这种老套的招数杜梨知可熟了,当下就明白对方的身份了,管理员自然也了解,得了否定的答案后便保证不会让他们进楼来的。 杜梨知挂上电话拉开窗帘一角,就看见那些狗仔三三两两的在楼下大门处徘徊。他皱起眉,暗忖自己住处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想了想,杜梨知打开电脑上了网,随意搜了个娱乐网站一开,浏览了一会儿,终于在前天的头条上找到了自己的消息。他这边被柯娱雪藏了,但对于粉丝大众这事情的讨论度却并没有下去,于是有人要看,自然有记者会追,杜梨知的名头不论好坏,暂时依旧在风口浪尖上颠着,只是他此刻寻到一个还算安稳的壳里窝了起来,就以为好像全世界都把他遗忘了一样。 杜梨知脾气虽臭,为人却不算清高孤傲,相反对于和他臭味相投的朋友他出手那是绝对的大方,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有这么大一批人愿意在他面前“杜少”长“杜少”短的装孙子,对于喜欢他的粉丝杜梨知至少也做得到一定的涵养和责任,他不过分亲近却也从没有拿别人对他的喜爱来企图卖温和做文章,铁粉觉得他“真实、不做作”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之前他不爱上聊天节目,也不开什么脸书、推特的,唯一一个官方微薄大部分还都是助理给发发通告消息什么的。此刻,杜梨知有点手生的输入了自己的账号和密码,打开微博的页面翻来覆去了半天才找到了罪魁祸首。 ♂妮妮要去市里比赛了☆ 今天和老公去琴行挑琴了,真讨厌,那里施坦威的型号都没有我喜欢的。不过看到了某个风头正劲的大明星,只是人家似乎很大牌呢~叫了两声都不理我~~555,大家帮我看看是他吗??#是不是杜梨知# |转发(84684)|收藏|评论(52234) 下面还附带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虽然不算太清晰,不过当时的店里灯光明亮,一眼就能看清背景中的人,那时杜梨知正低着头拿笔在纸上填资料,嘴巴上还咬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由于她是用手机发送的,一边非常明了的显示了所在地,难怪那些狗仔会顺藤摸瓜。再加上看看这下面的转发量和评论,必定是当天的热门。 全部|共同评论|认证用户|关注的人 走走看看写写听听:怎么赶脚杜天王貌似很落魄潦倒啊?(10秒前)举报|回复柠檬茶也是茶:这家伙怎么还在蹦跶?(10秒前)举报|回复蓦然惆怅:在哪里在哪里快去堵人啊!!(20秒前)举报|回复小天-Peter:杜梨知在抽烟吗?这Pose还蛮帅的……(30秒前)举报|回复L流星:施坦威还没你喜欢的??你怎么不自己造一架呢?炫富呢吧?贱人!//@椰树果果:看博主前面的微薄就知道她什么人,小三还敢发这么高调的微薄?老公你妹啊,想出名想疯了吧。//@娱乐八卦v:转发微博(30秒前)举报|回复咔咔咔咔咔卡:确定不是在录新专辑的场面么?(50秒前)举报|回复酒不醉人人自罪:好像不是杜梨知吧,侧面不太像。//@不吃甜品会死星人:不是他。(1分钟前)举报|回复幸运小鱼:这地方好眼熟…似乎就在我家附近啊!!!(1分钟前)举报|回复Ting8988:三儿贱货不解释!//@椰树果果:看博主前面的微薄就知道她什么人,小三还敢发这么高调的微薄?老公你妹啊,想出名想疯了吧。//@娱乐八卦v:转发微博(1分钟前)举报|回复年糕君:快看!是你爱的那位!@凤梨酥(2分钟前)举报|回复…… 这条微博出的当天很多大型娱乐门户网就发了新闻,无非是些看图说话,说他生活还算宽裕并没有因此就沉落啊,猜测柯卡娱乐也不过是搞个缓兵之计,待到风波渐息就又会让杜梨知复出啊,又根据那什么妮妮的几句话来暗讽杜梨知即便被雪藏依旧心气不减耍大牌不理人啊,等等诸如此类的没有好话。 杜梨知开了评论看了几条就没兴趣的关了。没想到行踪会这么快被人拍了发到网上,他觉得自己的清净日子怕是又到头了。之前也不是没做过要是这里不能待就随时走的心理准备,但是住了这么一小阵,杜梨知总感觉估计再难找到一个像此处这么合自己心意的地方了,而且他都还没来得及把帐还给隔壁那个谁呢,想想可惜之余还真想骂人。 在家窝了两天,看着楼下那越来越多四处晃悠企图混进来的陌生人,杜梨知知道这地方早晚要被攻破,与其等着他们进来偷拍,他聪明的话就应该尽早离开,只是心里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与此同时,他又收到了琴行打来的电话,说是他的贝森朵夫有货了,让他有时间过去一次。 第十四章 杜梨知穿上外套戴了帽子墨镜进了电梯,抬头时无意瞥到隔壁家的门也开了,有人正要出来,他急忙用力按下关门键,终于在那谁谁的身影出现之前成功让电梯载着他一人下了楼。 他原打算尽可能的绕着那些狗仔走,至少不是现在就正面对上,可是才跨出电梯就能看见迎面蹲点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那些家伙应该只是知道杜梨知住在这附近,但是具体哪一幢哪一层却还没本事搞清楚,可是就他们那守株待兔的劲头,杜梨知想要这么明晃晃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也是不可能的。 在造型上稍稍做点掩藏已经让杜梨知很憋屈了,难道他要一直被这些人逼得像缩头乌龟一样见不得人么,想到这些天来事事缩手缩脚瞻前顾后的窝囊,向来随心所欲的杜梨知真心觉得自己受够了! 他扔了帽子,直接大步走了出去…… 温寅出门时正好没赶上电梯,他等了一个往返才下到一楼,就看见楼下的防盗门大开,管理员正站在一边面露焦急。 “怎么了?” 管理员回头看到是他,忙道,“杜先生和外面那些来找他的记者对上了。” 只见不远处的杜梨知站在台阶上,正被四五个扛着相机和麦克风的人团团围住,从这边看不到杜梨知的表情,倒能看清他挺得笔直的背脊。 “最近这些人太多了,小区已经加大了保全的力度,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混了进来,我已经通知保安快点过来了。”管理员一手拿着对讲机道。 今天的风非常的大,吹得两旁的树叶哗啦啦的响,但还是挡不住记者连珠炮一样发问的声音。由于事情发生后,杜梨知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评论的话,这也是舆论对此津津乐道依旧无法消弭关注度的重要原因,始终都是单方面的处理方式让人觉得这事根本还就没完,于是今天很有可能得到当事人正面回答的众媒体皆兴奋的不行。 “……荔枝,据我们所知,你之前的房产并不包括梛楠苑在内,这里是不是你为了躲避之前的事件新购置的地方呢?你的经济状况现在如何?” “你是否事先知道柯娱会直接把你雪藏,你又有什么话要对公司说吗?” “荔枝,荔枝,在你退圈的这一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艺人朋友来看过你呢?家里人对此事是什么态度?”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可以回到娱乐圈吗?对于大批粉丝为你集资解约金的行为,你作何感想??” …… 然而当这些问题被一个个丢出去都没有得到任何响应的时候,记者势必要采取更为激烈的攻势来逼得杜梨知开口了。 “荔枝,3P的视频据说网络下载量已经破了七位数,很多父母都觉得你教坏小朋友,请问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是醉酒还是你平时就爱好如此?” “……那两个女生说是你的粉丝,你是不是早就习惯偶像和粉丝有这样的关系?” “你自己有没有仔细看过那段视频呢?” 杜梨知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臭,记者的麦克风也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来,他不耐烦地侧了侧头,企图推开那些人往前走,可是记者怎么肯放人,于是情急之下就有人一把抓住杜梨知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杜梨知自然挣扎,那人却死不放手,于是一来二去两人的动作就大了起来。这可乐坏了周围那些人,他们要的可不就是这种猛料么,最好幅度再夸张一些,他们连标题都能马上有啦。 落魄人气天王酒驾之后再打记者?! 杜梨知心怀不忿动手撒气?! 看着那头纠缠成一团的两人和一旁啪啪啪亮个不停的闪关灯,温寅微微皱起了眉。 管理员问,“这,要不要……报警啊?” 温寅还没开口,那边忽然有个小记者眼尖的看见了他,讶然之后下一刻竟然朝这里跑了过来,待到近处才真的确认了这位的确是自己所猜的身份,入行才一年,小记者今天就碰到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仅有杜梨知的猛料,搞不好还能拿到当年低调退圈的温大制作的采访,小记者很激动。 只是不等那小记者开口,温寅已经推开他往杜梨知走了过去。既然被发现了,那势必要扯在一起了,温寅想避也晚了。 而那个拽着杜梨知不放的记者生怕这场架打不下去,不止手脚张扬,嘴巴里也不干不净的专挑杜梨知不爱听的话讲,按说以前他们可没这么大胆子,杜梨知向来是被公司当宝一样护着的,再加上他的后台背景,更是得罪不起,只是现在今非昔比了,这明摆在面前的大头版,不要是猪啊。 就在杜梨知忍无可忍一把将那人甩在地上,抬起拳头想了结这黏糊唧唧的场面时,手腕一下子就被人握住了。他虽算不上高手吧,但平时不缺锻炼,对付像地上这种小身板的猥琐男还是绰绰有余的,却没想手下用了九分力却还是一时挣不脱手腕上被钳制的桎梏,他不由回头看去。 在看见温寅的脸时,杜梨知奇怪自己并未有多少惊讶,他的神经都已经快习惯这种莫名其妙和他凑一起的一次又一次了,不过、这家伙冲出来做什么和事老啊,这事和他没关系吧。 温寅面对杜梨知夹杂着愤怒和狐疑的目光,只淡漠的把脸转向那些记者们,顺便扫了一眼他们麦克风上的台标。而对于忽然杀出的陈咬金,众人也是没有搞清楚状况,但其中两三人已经把温寅给认了出来,只是他们不似方才那个妄图想抢温寅新闻的小记者,惊讶之余都停下了动作,默默地杵在原地,脸色有些迟疑。 温寅一手捏着杜梨知不放,一手掏出电话拨了号码。知道他脾气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都该明白温寅这是不高兴了,自从他出事之后,手机向来只被他用来发发消息看看新闻,电话这种东西只有温寅没耐心打字的时候才会用上,而他极少的时间才会没有耐心。 嘟嘟了两声后,电话接通了。 “喂,那边响起了一个男声。” “陈总么?”也许是手机的信号有些干扰到温寅的人工耳蜗接收,他的眉头不适地蹙得更紧,再加上他喊出的名字,让一边的记者更不敢动作了。 “你是……阿寅?”听见他的声音,那头似乎很惊讶,忙道,“有什么事吗?” “抱歉打扰了,我这边有些事情,你能处理一下么,应该是你下面的两家杂志。”接着温寅报了梛楠苑的地址。 没一会儿陈总那边大概把事情搞清楚了,就连连打起了招呼,“不好意思,这事太不好意思了,阿寅你也知道,现在娱乐新闻业难做啊,不用点极端手段根本没办法和同行竞争,我是不知道你也住在那里,要不然……我现在马上让他们回来,让他们回来!” 温寅道,“那谢谢陈总了,他们拍的那些照片……” “我了解,一定不会刊登的,我们也是老朋友了,当年你没少卖人情给我,我还都还不清啊,等什么时候再出来吃个饭,就当我给你陪个罪……” 温寅和他又寒暄了几句,他这边才挂电话,下一时,那些记者的电话就纷纷响了起来。 第十五章 看着那些记者不甘但无奈的恨恨离去,杜梨知的表情黑到不行。他一把甩开温寅拉着他的手,没有感谢也没有别的语言,只是头也不回的冲进了楼里。 而温寅对着杜梨知走远的背影沉默了会儿,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回到家里的杜梨知自然是愤慨到不行,丢脸就算了,偏偏怎么又是在那家伙面前丢脸呢,他到底是不是已经退圈的人,凭什么一个电话就搞定了的事,自己在那里出尽了丑。那些狗仔绝对是最会看眼色的东西,如果温寅不是还有点底的话,不可能搬得动人。 所以,绕了一大圈下来,最后什么都不剩的终究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么? 自暴自弃般地摔进床里,拿起枕头蒙在脸上,杜梨知呼呼的喘着气,整个家里静到不行,这让他的神经更是绷得死紧。最后还是一个打挺跳了起来,穿上外套,出了门。 一路走过回复到往日空旷的街道,杜梨知酸酸地想,今天把人赶走了算个毛,有本事你让他们一直不敢来啊。 推开琴行的门,店里依旧放着舒缓的轻摇滚,站在柜台前的还是那个清瘦的男生,哪怕见到的杜梨知是一脸的煞气,那男生也是无比淡定,只摆出服务行业应有的微笑道,“杜先生,您要订的琴有货,您要确认下么?” 杜梨知走到最近的琴凳上坐了下来,摸出根烟,又道,“打火机再借用一下。” 男生递了过来,“很抱歉,店里禁烟,不过我不抽烟,这个打火机也没人用,杜先生不嫌弃就拿去吧。” 杜梨知把烟在指尖转了两圈,连同那个火机又一起放回了口袋。 “店里一直就你一人么?” 男生点头,“目前事情不多,我一个人够了。” “你是老板?” “不是,老板每周二、五都会过来。” 杜梨知不说话了,他对闲聊什么的本来就不擅长。 那男生看他表情很阴沉,主动道,“杜先生的琴弹得很好。”他不似往日杜梨知听惯的那种阿谀奉承的口气,而是非常自然的,让人感觉得到他的真诚。 杜梨知心绪平复了些,不过一想到就是弹琴那次惹出来的是非连带着他今天的破事,又觉得自己真是说不出的倒霉。 “你也懂音乐?”他倒不是看轻别人,他这人性格就是如此,而且谁规定卖饼的一定要会做饼,卖衣服的一定要是裁缝男生道,“略知一二。” 杜梨知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男生忽然道,“杜先生,我可以说一个小建议么?” “什么?” “您的弹奏风格,其实并不适合贝森朵夫。” “哦?”原是随便听听的杜梨知这下抬起了头,“怎么说?” “290的音色自然是没话说的,不过贝森朵夫的低音含蓄圆润,用来演奏类似舒伯特和肖邦这样的古典乐是最美的,想必这应该不是您想要的吧?”虽然那天杜梨知也是用古典乐露的一手。 杜梨知非常难得的没有对旁人的话加以直觉性的反驳,“那你说,哪种琴更适合我?” “法奇奥里。” 杜梨知眯了眯眼。 尽管他的脸上还算是平淡,但是他的心里是非常惊讶的,除了偶尔的两次演唱会之外,杜梨知并没有怎么在公开场合演奏过钢琴,但是他的钢琴其实弹得的确是不错的,而在以前,杜梨知最称手也是他最喜欢的钢琴品牌,就是一台放在市中心别墅里的法奇奥里。法奇奥里的音色和各种多元化的流行音乐都可以是绝配。 “我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您有自己的打算,那就当我多嘴了,如果是想多加选择的话,我也只是提供一个参考而已。”男生得体道。 杜梨知站了起来,“你叫什么?” “您可以叫我小卡。” 杜梨知点点头,从皮夹里抽出信用卡,“订金。” “这……”是要哪个牌子?小卡接过,看着他。 “法奇奥里。” 小卡颔首,利落的付款,填写订单,“法奇奥里很多型号都有货,您看看需要哪一款,大概两周左右就能送到。” 办完手续,杜梨知推门离开,临走前,他回头道,“你留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小卡笑道,“谢谢夸奖,不过如果您说的是刚才那个建议的话,其实那并不是我提出的。” 杜梨知一愣,“那是谁?” “我们老板。” “他听过我弹琴?” “他那天在楼上。” **************** 打扫的阿姨来过一次,稍稍拯救了点杜梨知濒临被垃圾淹没的狗窝,不过在杜盟请来的粉刷遭遇小火的厨房的工程队后,这房子又被打回了原型。 整修的那几天,杜梨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锁死了门,窗户大开,但还是挡不住蔓延进来的油漆味,一阵阵的熏得他想吐。终于,他忍无可忍的丢下写到一半的曲子,憋了好几天的烦躁之火莫名其妙地就跟着这四处飘散的甲烷一样挥发了出来。 捂着鼻子丢下一干工人冲出了家门,到了车库里,开出了他那辆Gl,直飚上路。他真是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过,烦得什么都没有了不算,现在连一处清净地都没有了? 车子弯弯绕绕,终于在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处找到了一家不算非常高档的酒吧,但是对于现在的杜梨知来说,聊胜于无。 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好在酒吧内光线微弱,杜梨知又戴着大墨镜,除了服务生上酒的时候多瞄了他两眼,并没有被其他人认出来。杜梨知只想买醉,再要生点什么事出来的话,他就可以一头在原地撞死了…… 温寅今天难得有个饭局,到家已经要近一点了,早过了他平时该上床的时间。他揉着太阳穴,觉得脑子有点涨,想着明天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出了电梯正要摸钥匙开门,忽然斜着冲出了一个人影直直地向自己扑了过来。温寅敏捷地一闪,那人扑了个空,当下就脸朝下倒在了地上,然后,不动了。 温寅都不用把他翻过来就知道这家伙是谁,他只是奇怪这人大半夜不在家里睡觉怎么跑到走廊上来了,难道又换个地方闹腾了么,而且身上一股酒气。 温寅看了他两眼,接着直接跨过对方走了过去,似乎并没有打算进行邻里友爱的互帮互助行为。只是才迈了一步,就被地上那猛地一个打挺坐起来的人抱住了脚。 “唔……别走,喝……一起喝。” 温寅皱起眉,挣了挣腿,却换来那人更加用力的动作。 “走……别啊……” 温寅弯腰去掰他的手,杜梨知吃痛放开了点,温寅这才抽出了脚,只是才走了一步,那人竟然原地跳起,直接从背后扑了过来! 温寅一个侧身避开,没想到喝醉了的杜梨知反应倒比平时要快,也跟着追了上去,温寅抬脚在他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杜梨知闷哼了一声就要倒下,情急中竟然一把拽住了温寅前胸的衬衫,人还是摔倒了,只是温寅的衬衫也被他崩掉了两颗扣子。 “……放开” 温寅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向来淡然的脸上也有些擦黑。 杜梨知大半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只是手还高高举着,指节攥得死紧。 第十六章 温寅被迫跟着杜梨知弯下腰来,眉头紧蹙,已是面露不满,暗忖眼下这醉鬼看来是非暴力不屈服的意思了。 半歪倒在地的杜梨知只觉手腕上一股巨大的力气把他不停的往外拽,那疼痛越来越盛,几乎整只手都要被拧下来了。 温寅使了七八分的劲,肉眼都可见对方的指关节泛了青白,却依旧不见杜梨知松手。耳边忽的传来些微动静,温寅动作一顿,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此刻正不住闷笑的家伙。 杜梨知起先只是弯起唇,渐渐地越笑越大声了起来,笑的肩膀都不住颤抖,他慢慢抬起头,额前的刘海凌乱的散落下来遮住了眉眼,却还是看得清他的目光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昏醉之色。 两人的视线相交,杜梨知轻道,“我是不是……很可怜很凄惨啊?” 问完这句他又开始笑个不停,一连串的话说来半点不打岔,“你说,我现在要是找记者过来拍照发出去,明天……是不是又是头版啊,啊?这么多人又都能看到我的笑话了……不,不对,他们一直在看我的笑话,我一直被他们看,看够了,我杜梨知就要彻彻底底变成笑话了……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一个笑话。” 杜梨知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笑泪,由他这个角度看温寅更觉对方的居高临下,“你看……我要这样抬头看才能看得清你,谁来都能把我踩在脚下,把我踩扁……一夜之间,谁都能看不起我,谁都能!” 不知道是因为温寅被这个姿势所累,还是他觉得杜梨知脸上一闪而过的颓丧表情似曾相识,温寅竟随着杜梨知的力道缓缓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杜梨知的语气却从自嘲一下子变成了不甘,“凭什么!凭什么谁都能看不起我?凭什么我要被人看不起?我杜梨知怎么会就这么栽倒被他们一个个奚落嘲笑?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啊?你知道吗?昨天人人都还当你块宝,隔天你就连路上的石头都不如了,不,不对,不是石头……是连个屁都不如,没人愿意把你当回事,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被像个屁一样一下子放掉啦,哈哈,搞不好连个响都听不见呢……听不见!” 杜梨知终于松开了温寅的衬衫,他捂住自己的脸又开始笑得像个神经病,“我不是笑话,我是个屁啊……对,有人说我就是个屁,没有杜显人,我他妈杜梨知就是个屁……从头到尾是个屁……” 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然后,脸贴着地面没了动静。 温寅看着他好一会儿,这才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下一刻,他一把拽住杜梨知的手,不怎么费力的一提一扛就把昏睡过去的人架在了肩上。原是想去摸杜梨知身上的钥匙,最后却发现他们家的门根本就没有关。 待到他进了这家看见了里面的环境,又觉得关不关其实没多大区别了,小偷误入搞不好都能掉头飞奔出去,全是甲烷的毒气不说,要偷的东西估计一晚上都不一定能找到在哪儿,全被垃圾埋住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接着,温寅竟然架着杜梨知在这房子里足足溜了三圈!为什么啊?因为找不到能躺人的地方!他还真算是开了眼界,怎么会有人的家比狗窝还乱比猪窝还挤?再加上屋里那弥漫的化学味道,说不定明天来这人直接七孔流血了都有可能…… 温寅思考了半晌,再看看杜梨知那人事不知的摸样,无奈地脚步一转,往自己家的大门走去。 对于温寅这一次的拔刀相助,之后的杜梨知有过三个阶段的思考。他曾经以为,也是当时最笃定的以为,这自然是温寅的假好心,或者是卖个人情给自己,当救世主的感觉多高大多美好啊,然后自己就能对他感激涕零,自此称兄道弟,言听计从,一笑泯恩仇了。 接着他脑子不清楚的那段时间又觉得,这是温寅对他的温柔,他对自己并不是完全的冷漠和嫌恶,哪怕在自己最混,天天给他找麻烦的时候,他都没有太和自己计较,他对杜梨知这个人,至少比陌生人要亲近那么一点的。 然而杜梨知到很久以后才想通了第三种可能,也随最接近事实的可能。 ******************** 杜梨知一醒来就觉得头疼欲裂,他不过一个月没有喝酒,就几乎要忘掉这种宿醉的感觉了。呆坐在沙发上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处在自己那个狗窝里。 周围窗明几净,大理石地板亮的都可以照出自己睡眼惺忪的脸,再见到角落那台仿佛发着光的贝森朵夫290后,杜梨知一时觉得搞不好自己还在做梦中。 这是那个聋……额,耳朵不好的家伙的家里?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杜梨知捏着鼻梁,随着昨晚记忆的涌入,脸色有愈加发青的趋势,片刻后他捶了锤自己的后脑勺,觉得应该是久未碰酒(?),神经对于酒精不太适应产生的排斥才引发的那些举动,要不就是排斥引发了现在的记忆混乱。总之昨天那些行为那些话都不是他正常状态下会说会做的!更不可能在那家伙面前做! 给自己好好的找了几个充分的理由下了台阶,杜梨知升起的那点憋屈才慢慢降了回去,看看身下那个沙发和身上的毯子,看来自己昨晚就是在客厅度过的。哼,好你个温寅,连客卧都舍不得招待,就给人睡客厅,你还装什么大方? 明显没有半点受人恩惠的杜梨知童鞋在发现温寅并不在房间后,回家梳洗了一番,竟然又大摇大摆的晃悠回来了,还在人家房子里好好的转了一大圈。看看那一板一眼的劲,连笔筒里插着的笔都差不多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还是不是男人啊,闷骚吧! 不过整套公寓里其实没有花瓶、油画或任何其他的装饰品,连照片都没有一张,倒是处处都是鱼,不止露台有,卧室里也有两条,在客厅的背面更是有一个超大的鱼缸,里面游走着十几条五彩斑斓杜梨知叫也叫不出名字的鱼。 丑!! 在杜梨知好一通腹诽批判后,目光又回到了那台290上面,半拉不拉的窗帘外清晨的阳光正洒落进来,映衬在那幕黑色的烤漆之上,更泛出一种雍容沉醉的黑金色泽。 最终放弃它而买了法奇奥里的选择要说后悔倒也不至于,可是对于290的执着,就好像一个超跑的爱好者,阅遍名车,却毕生都没有开过大奔般的遗憾。 杜梨知坐在钢琴前,慢慢打开琴盖,小心的抚过那玉一样的黑白琴键,290之所以被称为琴之帝王,就是因为普通钢琴只有八十八个琴键,而它拥有世界上最全的音域,一共九十七个键,囊括了八个八度的音,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了的。古典音乐的最高殿堂——维也纳的金色音乐厅里摆放的就是这一款钢琴。 所以,这可以说是一款大型音乐会的专业演奏用琴,没点水平的音乐家还别想用得起用得会,杜梨知忍不住又酸溜溜地想,装逼的家伙才会把它买来放在家里当宝一样的藏着,又不见他弹! 第十七章 温寅出了电梯就听见了飘扬的琴声,他脚步微顿,接着推开自家的门便一眼看见那个坐在钢琴后的人。 杜梨知半身沐浴在阳光里,指尖在黑白的琴键上轻舞着,一串串的音符随之流泻而出,眼睫低垂,唇角轻抿,脸上褪去了往日的张扬,窗外洒进的光晕从挺翘的鼻尖处将他的侧影映衬的格外俊秀,有些难以将他和之前那个跋扈的家伙联系在一起了。想想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粉丝追随,光是这张脸在唱片界就可以排的上数,更别说他的确有自己的一番气质。 他此刻弹奏的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舒缓之中隐约透出一股悠凉的味道,温寅眯起眼,想到昨晚无意中在对方卧室书桌上看见的那一叠自创曲谱,这……还真有些出乎意料。 一曲毕,杜梨知仍沉浸在曲调中半晌,一回头才发现温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半靠在门背后想是已经观察自己许久了。 他眉尾一挑,方才那略带忧郁的氛围全破,又露出惯常的趾高气扬来,不服输的和温寅对看了回去,仿佛在说:想仗着以前做过制作人想要给点什么指教?冲我来啊,老子不怕你! 温寅看他模样也知道这人不会有来别人家做客该有的礼数,更别谈他自说自话弹了别人家的宝贝钢琴还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好在温寅也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脱了外套就进了厨房。 杜梨知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跟过去探头探脑,温寅一出来,他又马上坐在沙发上认真研究面前的鱼缸。 “你吃早餐了吗?” 杜梨知回头,面露狐疑,片刻道,“没吃怎么了?” 温寅“嗯”了一声,然后,没有然后了。 杜梨知看着他一手咖啡,一手叉子的悠哉模样,好像完全忘了还有自己这个围观者坐在一边。握紧拳头,杜梨知恨得牙痒。他猛地站起来,拉开门就要离开,一顿早餐有屁了不起,送给老子老子都不要吃,哈哈。 温寅忽然又道,“要一起吃吗?” 正常情况下杜梨知应该是要冷嘲热讽的说,“这种东西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品尝吧,老子不稀罕。”似乎才能把这脸争回来,但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发现温寅露出的那种微笑非常刺眼,就像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笑,好像料准了他兴不起什么风浪的无所谓态度,看着特别和善亲厚,但是特别让人讨厌。 杜梨知一转身,“好啊。” 是你要留我的,那你就是你自找不痛快了。 温寅点点头,又从厨房端了个盘子过来,“我买了两份。” 杜梨知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难得找起了话题,“你很喜欢鱼么?” 温寅看了看周围,“还好。” 啧,还好你养这么多?要喜欢的话还不要把家里都淹了,杜梨知暗暗白了他一眼。 吃了两口他又忍不住随手拿起了一边架子上的碟片,这家伙不是耳朵不好么,难道还能听音乐?本想看看都有些谁的唱片,但最后发现竟然都是一些教学录音带,还有几张电影的片子,但都很老了,而且盒子周围有些磨损,想来是被反复翻看播放的缘故。 杜梨知嗤笑一声给扔了回去,“这都是些什么啊?你和时代脱节太久了吧?” 温寅只是瞄过来一眼,随意笑了笑。 杜梨知还想说些什么戳一戳对方的痛脚,但一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于是两人有些沉默的吃完了这顿早餐,杜梨知便要回去,没想到临走前温寅对他道,“喝了酒就别开车,酒驾很危险。” 杜梨知听了不太爽,但温寅说这句话时没再笑了,口气也不似说教,竟有点类似于朋友之间的关心,看着他的眼神也一眨不眨。杜梨知炸毛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还是没反驳,只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 杜梨知以前偶尔还是会看电视,看看自己在一些节目、广告和演唱会上的表现,照公司的说法是吸取一些不足之处,不过他觉得自己有不足的情况很少,倒是越看越自恋的情况很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若是在节目里出现,杜梨知在看电视的话也会停下遥控器去关注,虽然在明面上全世界人民都知道自己讨厌他,那个人就是天王成骄。 今天也一样,杜梨知只是闲极之下机械般的更换着频道,但到了成骄的脸跳出来的一瞬间,他自然而然就停了手。 违睽四年之后,成骄要发新专辑了,这可是乐坛的顶顶大事,不同于很多人诟病杜梨知被各种绯闻丑闻超红的嫌疑,成骄的新闻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是干净到有些过分了,谁都说成天王人长得好,歌唱得好,人品更是没话说,年年做慈善,希望小学是造了一间又一间,还是联合国的什么和平大使,几乎都差给他造几间庙放个长生牌位天天供着了。 只是成骄在四年前就不再有新的作品问世了,最多是拍几个公益广告,参加几个纪念性的颁奖典礼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忙他自己的演艺公司,手里倒也带出了好几个前途明亮的新人,不过这些都在幕后,圈外人知道的不多,这也是杜梨知另一个招骂的点,黑粉最常挂在嘴里的就是:如果不是成骄空手让他,哪里来的杜梨知现在的出头之日。 而很多人都说,成骄之所以不再有新歌,一来是他歌唱事业差不多到了顶峰,发行作品自然是要精益求精,宁缺毋滥,二来么,众所周知了,就是他的御用制作人温寅的离开。 两人合作这么多年,成骄有如今的地位,七分靠他自己的本事,三分绝对是有温寅的功劳。从第一张专辑开始,成骄大部分的歌都是经由温寅之手,不是他写的也是他做的制作人,哪怕不是他制作的,也是他监制的,成骄的发展走向,风格定位,全都或多或少有温寅的影子,所以,温寅的离开,不止是成骄难以适应,所有周边以温寅马首是瞻的制作团队和粉丝都难以适应。 于是,现如今成骄忽然要出专辑了,脱离了温寅的帮助,这势必会是他歌唱事业的一个大的转折,媒体粉丝自然是一片期待之声,好像歌都没出来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听见了一样,但是究竟是成是败,谁也说不准。 而如果没有之前那些屁事,杜梨知现在也该为自己的新专辑选歌了…… 杜梨知皱眉盯着电视,由于成骄本人还没有公开露面,大部分都是媒体的猜测,所以他看着看着也没什么大意思了,只是刚想把电视关了时,又一则娱乐新闻跳了出来,而下一刻杜梨知就跟着一怔,因为他在画面里看见了Cleo。 杜梨知十八岁进圈时就是Cleo接的手,那年他还带着另外两个新人,不过等到杜梨知出了第一张专辑一炮而红后就只带他一个人了,这一晃就是七年。 第十八章 在这个圈子混,带的又是杜梨知,Cleo为人自然精明,但却隐藏在他低调的表象下,在杜梨知眼里Cleo几乎没有脾气,除了最早的一段磨合期外,他对于杜梨知的喜好心情可谓是摸得一清二楚,杜梨知再难搞对Cleo的面面俱到偶尔也是挑不出话。 他现在这幅模样连那些往日称兄道弟的家伙都避而不见,更别谈对柯娱是忠心不二的Cleo的态度了,杜梨知怎么可能不知道娱乐圈的攀高踩低人走茶凉,但此刻看见电视里的场景,他心里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明白。 柯娱花了近十年的光阴把杜梨知推上了神坛边缘,如今他摔了下来,带给柯娱的损失自然也是不可估量,聪明的商人这时候当然要找适用的接班人来填补这个空缺,虽然短期内是没什么成效的,不过对于长远发展来说这一步必然要做,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如此直截了当。 Cleo如今带的新人名字叫做程泽惟,两年前被柯娱招入旗下的新训营,据媒体介绍是唱跳全佳,身家背景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半年前参与了柯娱的一个偶像剧演出,反响很不错,也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 在这个圈子里要出名,除了实力之外,机会才是最重要的,要怪只能怪杜梨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赶上了这个好时候,正好让各方面条件在新人里都十分优渥的程泽惟卡到了空档,当众人看见Cleo往他身边一站,陪伴着出席各种场合,差不多就能明白柯娱是什么打算了。 面对媒体粉丝的质疑,柯娱可是淡定的不行,他们一方面否认这是杜梨知的替代品,一方面又坐享其成于外界对他们的关注。拿来作比较没关系啊,比不上也没关系啊,怕的就是你们不比,骂着骂着这人不就被大家认识了么,反对着反对着你也知道他现在的水平了,以后会显得更有进步空间啊。 而原本该是杜梨知发行专辑的时间现在自然被程泽惟占据了,看来柯娱这次是穷其所有也要把程泽惟给捧出来了。 杜梨知看着电视里主持人唯恐天下不乱的拿出两块写满两人背景资料的板子,兴奋的做着高下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程泽惟虽然在硬件上都差杜梨知不少,但是人家架不住公司的支持和年龄的优势,也许他杜梨知……真的要成为过去式了。 *********** 杜梨知在左街上乱晃,他想去喝酒,但忽然想到温寅那句一本正经的关照,自己开车的念头便莫名的小了下去。绝不是因为对方的话才让他放弃的,而是之前那次车祸,杜梨知觉得的确是不值得在这个阶段再冒这个险,但是让他打电话叫计程车他又嫌麻烦,万一又被司机认出来怎么办,于是一来二去过了一两个小时了,他还在附近晃悠。 看着街边小店里手牵手路过的小情侣,或者是结伴而行的家人朋友,杜梨知越发觉得心里凉凉的,可是他不承认是因为他忽然破天荒的觉得有点……孤单。 最后还是来了西餐馆,西餐馆其实有个很无语的名字,Sugo Di Pomodoro,一开始杜梨知还以为是“我爱你”啊或者是什么浪漫的有涵养的外国名字,后来一问下来才知道,翻译成中文就是——番茄酱。 番茄酱里的侍者差不多都认识杜梨知了,他一进门就带他来到常用的12号座位,杜梨知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点了喜欢的牛排和酒水。在等餐的间隙无聊地玩着手里的餐巾,抬头却看见隔壁桌有个熟悉的身影,见到自己看过去便友好地笑了笑。 “杜先生也来用餐吗?” 竟然是琴行的导购,小卡。 杜梨知点头,“嗯,没想到你也会来啊。” 小卡微笑,“这里的牛排很不错,我是常客。” 杜梨知暗忖,琴行导购这职业看来赚不少啊,这店里的费用虽然不很天价,但也在远超平价之上了。 两人隔得很近,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小卡始终给人很温和的感觉,不卑不亢的态度,点到即止的礼仪谈话,让杜梨知都觉得和他讲话蛮舒服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说多了杜梨知觉得对方的气质很像一个人,笑起来也像,语气也像。 下一刻他又急忙否认了,那家伙看着可比小卡要讨人厌多了。 从那天后,杜梨知闲极无聊时就会去琴行转转,基本上小卡都在,没劲时就试试店里的各种琴,偶尔看看顾客的笑话(?),再讽刺讽刺装逼的外行什么的(?),比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好多了,至少,没那么……寂寞了。 不过琴行要是生意不好,杜梨知肯定不愿意承认是他的缘故。 他和小卡也难得聊得来,从西餐店里比较好吃的推荐到钢琴音乐方面都可以说上几句,这在杜梨知单纯只在心理层面的交友上也是不常见的。大概是他无聊的真的太久了。 一转眼,已是要临近农历新年,杜夫人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希望杜梨知到时一定要回家,说是全家聚在一起才能过个好年,杜梨知却在心里冷笑,怕是他要真回了家,这年谁都别想过好,嘴里便东扯西扯的给它敷衍了过去。 杜盟过来看他时也有提到这事,但是他知道杜梨知的心结,说了两句见杜梨知脸色也就不再勉强了,只说除夕夜那天不行就找厨子来给他烧一顿,或者让他高兴的话和朋友出门去吃。 杜梨知继续冷笑,往年是巴不得他别和那些人混一起,现在自己没人理了,又要他和谁去吃那个劳什子的年夜饭啊。不过这些话他永远只会烂在肚子里。 ******** 温寅手里拿着鱼食和花铲推开露台的门,一眼就看见隔壁的杜梨知正半死不活的瘫在沙滩椅上晒肚子。习惯了他飞扬跋扈的劲头,一时这么萎靡倒还真不多见。 杜梨知自然也看见他了,老实说他最近看见温寅的次数不多,这人好像非常忙,在家的时间很少,往日夜猫子的杜梨知近日是越来越懒了,常常他都一觉睡下去了,隔壁却依旧不见灯光,早晨起来也不似有人的样子。 他张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温寅一会儿喂喂小鱼一会儿拿着剪刀整理盆栽,忙碌得不亦乐乎,暗忖着是不是也该搞点鱼啊鸟啊的来养养,但转而想到自己拿着花铲鱼食的样子,不就是一个退休老人的晚年生活嘛? 呸,这混的也太惨了点。(你现在难道混的很好?) “你不工作吗?” 就在杜梨知被冬日的暖阳照得脑子迟钝的一卡一卡时,温寅忽然出了声,虽然他仍是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撒着手里的鱼食,但说话的对象肯定不会是面前的这些鱼。只是杜梨知还是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待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时,立马蹦了起来。 嘿,他妈全天下都知道他杜梨知如今是什么处境,现在来问他工作的事?这是嘲笑吧?这是讽刺吧?这不是他玻璃心了吧?这不是他恶人先告状了吧?这是他明晃晃的受人鄙夷,不反击不行了吧? 正当他动用全身的劲头,热血沸腾的仿佛等来了什么巨大的故事转折点,酝酿着如何才能终极一击,打的对方找不着北时,温寅又道,“你该找个工作,”他用花铲小心的归拢着盆里的土,头也不抬地又补了句,“才不会整天这么无聊。” 吼!!!! 如果此刻有动画效果的话,显示的应该就是杜梨知的五官都喷出熊熊的火焰,他在心里把露台上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面上还要告诫自己先暂时稳住气势,不能乱了分寸让对方笑话。 “哼,难道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像你一样,就这么认命等死的过完下半辈子?”不能赖杜梨知这么想,在他看来,温寅的耳朵废了,就算现在说话看似没问题,但再回到以前的风光是不可能了,对于他这样半残不残的人生,能求的也就是正常的活着,他杜梨知可不一样,他好手好脚,嗓子也没坏,不过是绊了一跤,就当啃了口狗屎喽,擦擦脸不一样还是自己?他不信会永远这么窝囊下去! 所以这个聋子凭什么现在来教训他?! 第十九章 杜梨知说完那句话,他清楚地看见温寅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就在他以为温寅搞不好终于要忍不住跳起来给自己点颜色看看的时候,温寅却仍旧低着头,继续摆弄手下的花草。 这让杜梨知再一次乱拳打冰水,除了溅的一身湿冷外什么也没捞到,他确信温寅是听见那讽刺了,但是他不愿意搭理他。然而越是如此,杜梨知还偏就越气不过了,正想着到底该如何才能让那家伙真的炸毛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梨知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把到嘴的话都噎回了肚子里,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那边传来一个有些年纪的低沉声音,“喂,梨知啊……” 杜梨知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但是话语里却破天荒的带着恭谨,“蒋爷,您好……” 被称为蒋爷的人笑了,“我是很好,但是你好不好呢?” “……” 对于杜梨知的沉默蒋爷似乎很了然,“你的事我前两天才知道,就要过年了,我在这边这么些时间也好久没有回去了,今年正好想回国过一过,到时候你可要记得陪我吃顿饭啊。” 杜梨知不回答,蒋爷又问了一句,“听见没有?”,杜梨知才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杜梨知挂上电话后就对上了温寅的目光,温寅似乎只是随意的打量,杜梨知却仿佛觉得他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只是此刻他忽然没有了和这人争锋相对的兴致,直接拉上门回了房间。 蒋爷会打这个电话,其实杜梨知早该想到的。蒋爷自然姓蒋,单名一个山字,他可以算是圈里的老人了,比之温寅大概还要高个两辈,而杜梨知之所以对他这么老实,可不止是因为蒋爷的资历,杜梨知会踏上这个圈子,红成之前那副地步,多亏蒋爷当年的推波助澜。 虽然杜梨知一向自我感觉很良好,但是他也有作为新人的时候。杜显人即便身份摆在那里,一般的人不敢轻易得罪杜梨知,但一开始知道杜显人的意思的也没有几个人敢随便捧他,哪怕他真是个好料子。而那让杜梨知一炮而红的首张专辑就是出自蒋爷的手,其后的两张三张蒋爷也有幕后推手的功劳,他对于杜梨知说知遇之恩过了,但是提拔的助力的确不小。 之后杜梨知逐渐走出自己的路了,蒋爷便用他作为自己的告别之作,就此退圈隐居国外,以往年节杜梨知不太和家里联络,但是Cleo每每提起他也会记得给蒋爷捎一个问候的电话,所以在蒋爷心里,在外人眼里如何不懂事的杜梨知却是他不折不扣的爱将。 而这一通电话杜梨知立马就能明白蒋爷的意思,回国过年是假的,为他的事张罗才是真的,怕是那顿饭应该也不简单。 他心里的想法此刻非常复杂,说难过吧也有点矫情,毕竟蒋爷出马,这事十有八九会成的,要说高兴吧,杜梨知还真不可能有这感觉,硬要形容,倒更像是吃了一个苍蝇一样的憋屈,难堪,就是充满了难堪。 那到底要不要去呢? 换做一个月前,不,一周以前就好,杜梨知搞不好都会冷冷一笑拒绝的彻底。凭他的脾气,你没有八抬大轿跪着来请已经够怠慢了,竟还想让他自己寻出路回去?凭什么啊? 可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杜梨知无聊之余心里的焦躁其实也越来越盛,他不能就这么混吃等死的下去啊,他难道真要寡淡无味的过完这一辈子了么?这些问题偶尔会跳出来问自己,可是都被杜梨知咬着牙给压了下去,对他这样的脾气来说,自尊面子什么的,也许远比命还要重要,然而现在看来,被那次事件一击击倒,自此庸庸碌碌无所事事,何尝不是一种失败? 这难道就是自己要的了?? 就好像刚才隔壁那个人说的,他的确该做点什么来打破现在像死水一样的生活了。 杜梨知的拳头握的很紧,表情阴郁地下了决定。 ************* 除夕那天一大早,杜梨知的钢琴就到货了,一番检验下来后很满意,杜梨知便去琴行付清尾款。离琴行还差五十米左右,他看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低着头打电话,接着直接走到了停在面前的车里,关上门开走了。 杜梨知的脚步一顿,他没看见那人的正面,但是那背影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然而直到盯着那车在街头消失,杜梨知也没想起来他是谁,他摇摇头进了门。 新年将近,比起附近的张灯结彩,店里只在把手上挂了两个小灯笼,还是小卡在,他给杜梨知结账时,杜梨知看见柜台上放着的一两张纸。 招聘启事? “你们缺人么?” 小卡笑道,“不是导购,是音乐老师,钢琴、管弦乐的都招。” 杜梨知拿起那单子看了看,基本属于一对一的辅导,课时不定,教到会为止,按小时计费,费用从五百到两千不等,对于老师的要求和待遇却没有细写,只说面议。他虽不懂行价,但感觉这学费应该是偏高的。 “有学生会来?” “有的,已经有好几个预约了。”小卡道,“就是不时有人来打听,老板才决定开办的。” 杜梨知努努嘴,把这单子丢到一边,不甚感兴趣道,“真会赚钱。” 接着,杜梨知回家弹了一下午的琴,待到差不多时间,他才换了身行头,打理下头发出门开车。 比起左街右街,市区的年味就要稍重点了,相较于什么情人节、圣诞节的,新年倒是杜梨知最不愿意往外跑的日子,他宁愿一个人在家窝着睡觉,也好比走到哪里都是那种亲厚的热闹感好。而此刻,处处洋溢着喜气,提着年货走街访友的行人更衬得他的形单影只。杜梨知一路上按了不少的喇叭。 蒋爷定的饭店是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风味馆,靠着时尚的休闲广场,古色古香的装潢,小桥流水的雅韵,对比之下很是奇妙,适合老人家的口味,而这里除非早早预定,一般是不对外接陌生的散客的。 杜梨知难得来得早,他到的时候停车场都还是半空的,穿着旗袍的小姐将他带到三楼的闲适居外,他在门口站了两秒后,这才推开了门。 蒋爷自然已经到了,正和身边两人低头说话,一抬头看是杜梨知,忙笑着对他招手。然而杜梨知在看清他手边坐着的人时,抬起的腿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右手边一个男人穿着V领的浅色针织衫,鼻高肤白,天生一双桃花眼,那模样不知道被黑粉衷粉拿来和自己对比过多少次了,正是歌坛的神级人物,也是杜梨知单方面的死对头,大天王,成骄。 而左边一个则穿着淡青色的衬衫,稍短的头发,眉眼清亮深邃,笑起来格外温和,看着斯斯文文,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能让杜梨知看顺眼的,前金牌大制作人,温寅。 第二十章 相比于杜梨知的惊讶,温寅和成骄显得极其淡定,在蒋爷为他们互相引见的时候表现出了周到的礼貌态度。 “在圈里这么些年,大家竟然都没有好好坐下来谈过,可惜了啊。”蒋爷笑道,他当然知道杜梨知对成骄的那些不痛快,只是现在完全装傻了。“还不晚,还不晚,梨知,你过来坐。” 杜梨知被拉过去坐在三人的对面,听蒋爷滔滔不绝的开始夸着两人,只能硬压着想对他们竖中指的冲动。 “梨知啊,这两个都算是你的前辈,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要向他们多学学看看的。” 杜梨知不吭声,一抬头就对上成骄投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暗暗咬了咬牙。 “蒋爷,您这次要多住几日,我好好招待招待您。”成骄道。 蒋爷哈哈一笑,往日他在圈里也是个说一不二的霸王,只是退休之后脾气好了许多,他拉着温寅和成骄又说了起来,从桌上的茶聊到国内的政治娱乐形势,可见对两人是真心喜爱,倒是杜梨知又被晾在了一边。 时间走到下午五点,墙角的老式钟摆当当当的响了起来,服务生进来添茶,温寅站起身道,“公司还有些事,饭我就不吃了,改日再请您老好好聚聚。” 换了个人怕是要觉得他是故意推脱了,但是蒋爷听了立刻顺着点头,“嗯,这样那你就快去,记得不要忙的太晚,要注意身体,你啊……”他手里的拐杖轻轻敲了敲地上,看着温寅的眼神转了三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只叹了口气,语气里竟充满了惋惜之情,“现在这样很好,已经很好了。” 温寅淡笑着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蒋爷忽又道,“梨知,你去送送,我和成骄还有话说。” 杜梨知觉得自己今天就是一任人差遣的小卒,但是对着蒋爷又不能拿少爷架子,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去了。拖拖拉拉的随在后面,跟个背后灵似的,一路瞪着温寅的背巴不得能看出个窟窿来。 忽的,温寅停了脚步,一时不查的杜梨知险些一头撞了上去,急急刹车,见温寅回头,他忙把从刚才就死憋着的话喷了出来。 “别大爷样,我可没求你。” 温寅眉头轻皱,没想到杜梨知都到这地步了还是这么不识好歹,不过就他这个脾气,也不算意外。 “你当人人都稀罕帮你?” 这还是温寅第一次对于杜梨知的找茬直接给回呛了回去,因为前几次的经验,杜梨知没做准备,当下被噎得不轻。待到他想到回嘴的内容了,温寅已经拦好了出租车。 关门之前,温寅又丢下了一句,“也不是人人都有重来的机会的。” 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屁股,杜梨知愣了两秒才跳了起来,“尼玛老子也不稀罕你帮啊,你以为就你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能耐啊,跩的你!!” 杜梨知在外面愤慨了半天,恨不得把温寅再拖回来切个几刀,直到天半黑了才晃晃悠悠地回到闲适居内,原以为看到的必定又是亲亲厚厚对着成骄的蒋爷,却不想房间内的小圆茶桌已经替换成了十人的大圆桌,而桌边也满满当当的坐好了人。 从正中的蒋爷开始,右手边是成骄,再是柯娱的总经理,副总经理,唱片公司的两位董事,左手边则是优田的人,当看见冯骁的脸时,杜梨知明白原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蒋爷已卸下了方才那一脸和蔼的模样,换上了不苟言笑的表情,他看了眼杜梨知,转头四顾了一圈道,“今天劳驾各位还卖我这老头子的面子抽空过来,”他把面前的杯子朝杜梨知的方向推了推,“梨知,你既然来晚了,就替我向各位敬一杯陪个不是吧。” 不止杜梨知愣了,在场的不少人也愣了,别说杜梨知那浑身都是刺的性格,蒋爷那话都都不让对方说一句就硬让他先低头的态势,今天这是打算要逼着大家妥协让步的意思啊。 优田这边的经理抢在杜梨知前打着哈哈笑了,“蒋爷您这是做什么,您难得回来一次,又是大过年的,大家高高兴兴吃顿饭哪计较这么多,杜少您坐吧,快坐下。” 没想到蒋爷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梨知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他这些年在圈里的风评怎么样,我都清楚,现在我老头子就想借这个机会让他把之前的帐都消一消,众位做前辈的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说着又直直向杜梨知看去,杜梨知脸面发白,放在身侧的手已是握的死紧,就在不少人都以为他很有可能直接掀桌走人的情况下,杜梨知慢慢跨前一步,爽快的拿起酒杯就干了下去。他这不像赔罪,倒像是灌酒,不过在场也不会有人计较。 冯骁最先动作,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杜梨知青红交加的脸,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旁人见他如此,便也纷纷意思意思的喝了。 “好了好了,本就没什么事……” 又有人出来打圆场,可是蒋爷还是没给他机会,又道,“我不在国内的几年,多仰赖大家关照梨知,那些唱片我都有注意,几乎张张都好,梨知,你要谢谢大家。” 杜梨知深呼一口气,有一就有二,他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跟真的似的。 第二杯,他是看着柯娱总经理的眼睛喝下去的。只是杯子还没放下,蒋爷又道,“至于未来,这后辈还需要大家多上心,杜梨知有天分,这些年我相信明眼人都看得见,各位也都是爱才的人,既然他有市场有前途,就这么放弃,未免也太可惜了。” 蒋爷在柯娱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也算个不小的董事,再加上有人脉,要不然你以为柯娱这些精怪的家伙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卖他个退休的老头子面子,至于优田那边,天知道冯骁是打得什么算盘,不过他这几句话下去,却没有人动了。 蒋爷用眼神催着杜梨知继续敬酒,然而杜梨知才僵着举手,柯娱的副总经理就说话了。 “蒋爷,梨知的本事我们还不知道嘛,只是他之前那些新闻……” “你别给我搪塞,这圈子我不是第一天才混的,那些明面上风里风光,私下里肮里肮脏的人有多少,你敢打包票有几个比杜梨知要干净。我是把你们当自己人才喊你们出来说这番话的,该怎么把那事揭过去你们比我手段要多,就看你们想不想了。” 副总经理没话了,倒是总经理憋不住了,犹豫了片刻,终于道,“蒋爷,情理上,梨知是柯娱一手捧出来的,我们能不想他好吗,现实上,他给柯娱带来的收益这些年也不少,这放在面前的钱和名气你以为我们不想要啊……” 话说到此,已经够明白的了。 按理说,杜梨知的身份在那里,哪怕他丑闻翻了天,但是他到底姓杜,杜显人还在那高位上坐着,又是他嫡亲的亲爹,他们这些人就算不再像菩萨一样供着他,也不至于如此翻脸不认人,让他饱受人情冷暖之苦。所以到头来,决定权从来不在他们手里啊。 第二十一章 蒋山听了经理的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显人还是在这茬上想不通啊,偏偏更挑了一个好时候下手,这次杜梨知真是要难翻身了。 面对蒋爷投来的深意却无奈的目光,杜梨知愣了片刻后,竟然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在众人各般心思的眼神中,杜梨知越发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端着那狗屁的自尊舍不得放,人家却是看你可怜,陪着你玩儿呢! 输了,说到底还是输了,他杜梨知就这点本事,早知如此,以前还跟杜显人嘴硬什么啊,乖乖做他的龟儿子就够了啊,他杜梨知本来就是个龟儿子。 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杯子,留下一干人物,杜梨知毫不给面子的摔门离开,一味的闷头快走,只想赶紧找个属于自己的龟壳躲起来,他丢不起这个人了,再丢不起了! 却没想在走廊上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嗳,你不是……” 杜梨知一抬头竟然见到了Cleo,而开口的是Cleo身边的年轻人,杜梨知瞥了他们一眼就要离开,没想到那人又说话了,还企图伸手来拉杜梨知。 “杜师兄,你是杜师兄吧? 杜梨知脸如锅底,对这莫名冲出来的拦路苍蝇不爽道,“你谁啊,谁是你师兄?” Cleo一见就知道杜梨知是炸毛状态,正想让那年轻男子不要自找麻烦的时候,那人却反而直往上凑,“哦,杜师兄还不认识我啊,我叫程泽惟,是公司的新人,算起来,是师兄的师弟呢。” 什么师兄师弟的,杜梨知根本没心情搭理他,但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几条娱乐新闻,再打量打量对方那张脸,杜梨知就知道了。 面对杜梨知刺刀一样的目光,程泽惟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笑道,“作为后辈,本来该早点来给师兄打个招呼的,但一直没见到,没想到今天我正好在旁边广场参加一个活动才碰上了,有这个机会真是很荣幸啊。” 杜梨知目前什么情况啊,有点耳力的都知道这话不对啊,Cleo忙一把拉住那人,转头赔笑,“梨知,你不要计较,新人不懂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先走了。” 杜梨知却眯起眼,脚下一动不动,轻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他入行这么些年,还从来没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对他说话,今天真是凑齐了。 程泽惟脸上的笑僵了僵,不过马上就补上了,“我有很多地方都不算什么的,还要向师兄多学习学习。” Cleo在程泽惟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要坏事,这圈里还没谁敢跟杜梨知比脾气臭的,当下那一拳速度的落在了程泽惟的左脸上时,Cleo连出手都来不及,当然就算赶得上也拦不住。 程泽惟一屁股坐倒在地,杜梨知还嫌不解气的上脚就踹,程泽惟抱着脑袋开始大声讨饶,听到动静从包间里赶出来的一行老总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师兄欺负师弟的画面,一个举止跋扈满脸戾气,一个退无可退期期艾艾,怎么看怎么一面倒。 两个董事在回神之后忙上来一左一右的架住杜梨知,嘴里劝着但脸上都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了。 “这是干什么,要是被记者看见怎么办?!” 杜梨知脸憋得通红,而程泽惟脸也红,不过是被打的,他被Cleo扶着站起来,抹了抹嘴巴,咧了个尴尬的笑,“没什么,没事。” 老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回头再看看杜梨知,这种勾心斗角的小伎俩在他们面前用是太嫩了,但到底是自家公司的艺人,还有优田在场,也不好直接戳破让别人看笑话,而且如果不是杜梨知的性格,也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打的还是人家的脸。 老总千言万语在嘴里绕了良久,最终只感叹了句,“杜少,你就给公司一条生路吧,看在大家也合作这么多年的份上了。” 杜梨知站着的身形一僵,眼中飞速掠过一抹类似受伤的神色,不过仅只一瞬就消失了,再抬头时,只剩满脸讥讽。他慢慢看过周围的人,从满脸无辜的程泽惟、极力撇清关系的Cleo,到一副吃了大亏只能暗忍的柯娱几人、还有以冯骁为首的看好戏的优田、从头到尾都保持沉默的成骄,最后是面露失望的蒋山。 杜梨知向来标枪一样挺直的背竟然微微垮了下来,他点点头,又点了点头。 “好……好,就这样吧。”声音很轻很轻,若不细听,便要忽略过去了。 一路迟缓的走出众人的视线,走下楼梯,来到停车场,直到耳边充满了叽叽喳喳的噪音,杜梨知才返神,一时各种刻着“惟”、“泽惟”、“惟宝”的五光十色的灯牌晃着他的视线。 “……杜梨知,那个人是不是杜梨知?好像哦……” “没有啊,没看到?在哪里啊?” “上了那辆黑色的车,真的超像的,跟过去看看吧?” “……还是不要啦,惟宝就要下来了,错过了怎么办?” “也对,不过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啊呀,那是以前啦,现在不喜欢了……” “你转的好快,朝三暮四啊。” “什么朝三暮四,别乱用成语,这叫今非昔比,好像也不对……啊哟,管他了……” 杜梨知“砰”的关上车门,将外面一干纷扰的声音都隔绝在外,踩下油门冲破人群驶离了这里。 哼,今非昔比……说得真他妈太对了! *************** 温寅下了出租车,天已经全黑了,他正要往大楼里走时,却瞥见一边的草丛里有一闪一闪的烟头光,他顿了顿脚步,转头向那里走去。 这里是个小小的园中小亭,里面有两个长椅,由于四面漏风,这种冬日的晚上一般不会有神经病会来,而此刻借着幽暗的月光和四十米开外的路灯,温寅看见长椅上正大喇喇地坐着个人。 杜梨知听见那鞋底敲击着石面的脚步声了,但是他咬着烟没有回头,两手搭在椅背上,身上是特意为了饭局穿的一套薄薄的西装,姿势倒很是潇洒,只是散发出的却是颓丧的气氛。 “你不冷么?”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温寅。 过了一会儿,杜梨知的声音才响起。 “喝凉水都塞牙、放屁砸了脚后跟、怕死碰见送葬的……你说这世界上十大最倒霉的事情里会有坐着抽烟吹冷风被冻死这一项么?”他扳着手指头算,数着数着自己倒笑了,“搞不好真有,谁让我点背呢。” “哎,对了,我以前觉得你霉得很,混成如今这德行,现在我和你差不多了,咱俩算是难兄难弟了吧,哈,难兄难弟,真太好笑了,你说我们到底谁更衰一些啊?” 杜梨知抚着额头,真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笑话一样,越想越有意思,他挑眉自下而上看着温寅,袅袅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表情,只唇边用力的笑容格外真切。 杜梨知精神状态萎靡,但是嘴贱的功夫还是没改,他以为温寅必定要忽略他或是返身就走,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了。 “你比我倒霉,”片刻后,温寅忽然道,“我是已经死了,你却是自己作死。” 第二十二章 温寅前半句话说得杜梨知还颇有些讶异,正暗忖这家伙怎么好像有些悲观,后半句就差点没原地跳起半天高。 你小子说谁作死啊?你才作死,你全家作死! 刚要义正言辞的骂回去,就让温寅直接给打断了,“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们公司老板不近人情、趋炎附势,要不是你的歌迷粉丝见异思迁、喜新厌旧,要不是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忘恩负义、见死不救,还有你父亲,如果不是他不念亲情把你逼到如今的退无可退,你也不会如此落魄,还要听我这样的人拿话来数落你,总之全世界都有错,你杜梨知总是对的……以上这些,你自己信么?” 温寅还是第一次在杜梨知面前一口气说这么长一段话,他的语速照例有些慢,杜梨知完全可以直接大声的把他的话头压过去,可是直到温寅说完,杜梨知也没反驳。 其实杜梨知的心里是有那么点这个意思的,至少如果不是公司、不是杜显人,他杜梨知也不至于一落千丈到这个地步,可是这些话从温寅嘴里讲出来怎么就一句句都透着各种讽刺呢,好像他杜梨知有多脑残,多中二一样? “你说,如果今天换成别人在你这个位置上,还会不会是这个结果,会不会任人宰割,还会不会有你现在所认为的这么‘惨’?” 趁杜梨知愣神时,温寅又补了一枪。 说完,他站起身把长椅角落杜梨知积的一堆烟蒂都踩熄了,“别以为我在讽刺你,我没这兴趣,我也不是同情你,可怜你,这地球没了谁不照样转呢,有时候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记得你的。” 说完这些,温寅像来时一样,踏着轻慢的步点,缓缓走远了,只留下一个遥远的影子在杜梨知的视野里一点点消失。 烟灰将将要烧到手时,杜梨知才回过神来,他丢了这烟又点了一根,只是四里的风太大,吹的他的打火机飘摇了好久,最后还是熄灭了。 把脸埋在手心里狠狠的吸了口气,杜梨知仿佛这才觉得有些冷,他想到温寅刚才的那句话,如果今天面对这一切的是别人,是另一个明星,是……成骄的话,他会怎么样?坐着这么怨天尤人?自怨自艾?觉得全天下都负了自己,被世界遗弃了? 说真的,杜梨知从来不觉得以前自己的那些行为错了,这个圈子谁不是这样,他见得多了,比他乱的有的是,他挥霍是因为他有资本,可此刻想来,那些资本从何而来呢?他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仗着什么? 人气?才华?资历?现在人家抬一抬手,这一切就全变成了屁,他那么那么排斥杜显人的身家背景,然而说到底,在别人眼里,这一切才是实质的。无论是今天的饭局也好,之前的视频事件也好,或者再以前,再再以前,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杜梨知怎么可能会认不清,只是他从头到尾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所有人越是这么认为,他就越反感越漠视,偏偏就是这最让他讨厌的东西,才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再没有人,比他更蠢了。 …… 这一晚的除夕夜,梛楠苑小区里却显得格外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两声炮响外,再没有其他。 **************** 隔天温寅去阳台浇花,却看见杜梨知在跑步,温寅抬头看了看挂钟,才早晨七点,以往这时候可是隔壁最死寂的时间。 杜梨知听见动静回头,只是瞥了一眼就又转开了去。温寅看见他眼下有两条青色的黑眼圈,头发也乱蓬蓬的,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一般。之前那事发生,虽说杜梨知是栽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常常表现出来的状态依然神奇活现得很,好像随时准备转身回到曾经的意气风发,从来没有收敛过他嚣张的气焰。 比起那时,此刻的这个人才更贴近于外界对他的猜测,也许这次的确是把他打击狠了。 温寅见杜梨知越跑脸色越白,脖子上的汗都湿了背,便道,“你应该吃了早餐再运动。” 杜梨知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又跑跑跑了半天,跑到脚都抬不起来了才关了跑步机。蹒跚着回房间前,温寅听见他有气无力的飘过来一句,“要你管……” 温寅只有摇摇头,收了东西也回了房间准备上班。 而杜梨知在床上躺了半天喘匀了气后,跑到电脑前打开了网页,在搜索引擎里慢慢地敲入了两个字:温寅。 没想到出来了有近两百万的搜索结果,而且都不是同名同姓。 杜梨知努努嘴,点开了属于这人的词条。 温寅(英文名:Winn,19xx——) 国内知名音乐制作人、词曲创作者、钢琴家,200x年因病退隐。 著名作品有:《流荒世界》、《绿树白花的篱下》、《魂王》、《金与蓝》、《第七站》、《爱的奥义》……成骄御用制作人,两人合作超过四十首歌曲,曾为龚子岚、卓耀、印晓晓、邰雅、童翼等等知名歌手……制作过专辑歌曲和多部电影配乐。 接着是温寅的一系列详细资料,生日:1月5日,身高:186mm……细看下来,杜梨知发现这家伙的履历真的蛮恐怖的,维也纳音乐学院毕业,双硕士学位,三岁开始学习钢琴,六岁学小提琴,会讲英语、德语,十七岁开始作词作曲,毕业后当了两年的钢琴演奏家后开始转战娱乐圈,接着一发不可收拾。除之前罗列的那一系列天王天后的作品外,下面还有一长串的得奖作品,几乎囊括了国内大大小小的音乐奖项,但是温寅却好像一次都没有亲自出面领过。 词条上大部分都是对于他过去成就的总结,所用吹捧之词不胜枚举,什么“天才”“鬼才”“金牌制作”“销量王牌”“跨时代的音乐人”,看的杜梨知眼白都要翻掉了,但是里面对于他退隐的详细原因却只字未提。 杜梨知不甘心的又搜了一通,又被他发现这家伙不止有百度贴吧,而且还有两千多的粉丝……(╯-_-)╯╧╧压抑忽略过那一条条花痴的赞美的让人眼瞎的帖子,杜梨知终于找到一个询问温寅退圈的楼,而且回复数还破百了。 娜娜的秘密: 新人报道,最近重温了遍电影《雪满东青》,被里面的插曲秒杀了,然后搜了温大人所有的编曲来听,现在被迷的不行,很可惜温大人不再有新作了,很想知道他退圈的事,有人可以告知吗?顺便再推荐几首他配曲的电影吧。 1楼20xx-01-20 20:45 收起回复 Yoyoyo简:同大爱东青里的编曲,他还有一首《清江引》我觉得也是上乘之作,秒杀现在一概古装大片~20xx-11-20 23:00 回复家有一宅:还能为什么呢?耳朵喽,世界人民都知道的吧?20xx-11-21 04:10 回复丫头Linlin:生病了,耳朵坏了,不能再写歌了…… 20xx-11-22 15:44 回复叶子非:《末日的情书》、《风筝向南》、《等》、《别说》…… 华莱-JD9: 之前有个帖子总结过,LZ可以去搜一搜~ 2楼20xx-01-21 21:05 回复 吃货贝贝: 是生了什么病,总之就听不见了,唉,每次谈起这个还是觉得很难过…… 3楼20xx-01-21 21:51 回复 晴天Love: 其实在大半年前就有传出过消息,我记得当时是出了车祸,那件事还上了报纸,然后没几天温大人就回来了,后来就有报道说是误传,但是后来没过多久他就住院了,接着就退圈了,反正具体这件事压的蛮紧的,总之应该是病了什么有时候想想如果温大人没有这么早就退圈,很多现在称大王的制作人屁都算不上10楼20xx-01-21 21:05 回复 …… 甜甜1991: 现在追究的那么细有什么意思啊,这种老话题就不要谈了吧…… 23楼20xx-01-30 22:11 回复 …… 李尔王的王冠: 10楼还是蛮靠谱的,温大人在圈里人脉很广,这件事处理的非常低调,到现在都没怎么被曝光,这样才能对他现在的生活没有太大影响吧? 40楼20xx-02-02 18:34 回复 草与月亮: 温的编曲非常喜欢加入古典乐的部分,大概是和他学习钢琴小提琴有关,现在很多制作人也喜欢搞这一手,但是底蕴差远了。 42楼20xx-02-02 00:08 收起回复 淡然如风亦如雾:哈,你说最近有新专辑的那位吧,好几首我都听了,这招数都是温大人玩剩下的了,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是独创~20xx-02-01 12:25 回复草与月亮:呵,歌迷粉丝的钱最好骗了,人家有这脸就行啦~20xx-02-01 14:18 回复淡然如风亦如雾:+10086……20xx-02-02 21:55 回复文儿文儿:其实那位也是名牌乐府毕业的,学的是管弦乐,中间再转到流行乐,经历和温大人有点像,只是才华上面真的差太多了。20xx-02-03 02:47 回复…… 第二十三章 关了这贴,杜梨知又在吧里翻了半天,他发现温寅对外公开的照片非常少,除了之前成骄和一些天王天后发片时的连带新闻外,媒体更是不太有他的报道,而贴吧里传播最多的是成骄首张唱篇庆功会的现场和温寅的一张合照,还有两段难得的视频。 据成骄第一张唱片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二年了,照片上的温寅还显得十分青涩,眉眼却已经长开,即便站在仿佛闪着十万伏电压一样的成骄身边也丝毫不逊色,他笑的很含蓄,眼里却积聚着只属于少年人的张扬璀璨。 杜梨知的鼠标在照片上顿了顿,又转而打开那两段视频。 一段是七年前成骄的专辑得到当年的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专辑的现场,成骄因为工作没有来,而代他上台领奖的正是这张专辑的制作人温寅,这也是温寅唯一一次出席正式的颁奖典礼。他穿着最普通的西装礼服,黑色的领结,头发被向后梳起,露出宽阔的额头来,让他原本温和清丽的五官显得更加明媚起来。 他走上台时简单表达了成骄不能前来的遗憾,并感谢了主办方和在场观众,当被主持人调侃到什么时候可以听到他的下一部大作时,温寅笑着说,“不急,我还有时间,慢慢来。” 而另一段视频是同年成骄的个人演唱会,温寅作为神秘嘉宾压轴登场。虽然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是他的地位在众位粉丝的心里并不亚于自己的偶像,毕竟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成骄。所以当时的气氛之热烈是可想而知。而温寅自然不会唱歌,他只是为成骄伴奏了一曲,成骄非常有成人之美的把大半首歌都让给了温寅发挥,在几乎掀翻屋顶的热情之下,温寅行云流水的完成了他在流行乐坛上公开的,也是仅有的一场处女秀。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杜梨知看着屏幕里那人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指尖,尽管并不清晰,可是那完美的指法,无懈可击的技巧,让他也忍不住有些惊讶。 想不到那家伙当年,真的是有两把刷子嘛。 ************ 初四一早温寅就赶到了机场,同行的还有成骄,两人在登机口看见了即将回美国的蒋山。温寅左右看了看,除了他们便没有别人了。 “我没让梨知知道,就那小子的脾气,估计还没从上次那事里缓过来。”蒋爷和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像是知道温寅在想什么一样,口气里难得带了丝遗憾,说着他拍了拍温寅的肩膀,又看了看成骄。 “这圈子冷血,我这么些年也看够了,但临老要走了,总还是希望可以留点什么下来,你们是明白我的,梨知虽然个性是毛躁了点,但是我觉得他是块好料,要不然也枉费了我那些年花在他身上的心血。杜显人恋权,梨知在他手里基本上是没什么前途了,我离开的久,现在也说不上有用的话了,能求的能托的无非也就你们两个。说起来如果不是阿寅当年,梨知也不会……呵,老头子不是让你们用多大力气,能照顾就照顾点,他要不听话你就直接教训,不用给脸,成么?” 温寅不说话,成骄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蒋爷您这话说的,只要力所能及,我们会帮衬的。” 见温寅也点了头,蒋爷这才放心的上了飞机。 送完人,温寅正好搭成骄的车,路上成骄忽然问,“听定川说,那个小兔崽子住你隔壁到现在没少闹腾?” 想到杜梨知搞出的那一堆荒唐事,温寅笑了笑,“还好。” 见对方应该没吃什么亏,成骄也不多提,他从后视镜看了看温寅的耳朵,“最近还好吧?” 温寅知道他指的什么,“都有定时去复检,你觉得现在和我沟通有问题?” “你不是号称从小到大,我尾巴一翘你就知道我放什么屁么?” 温寅转过头看着成骄漂亮的侧脸,“你那些粉丝要是知道你私下这么粗俗鄙陋,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我不怕他们嫌弃,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成骄头也不回的开车,说完便顺手想在温寅脸上摸一把,被温寅一巴掌打开了。 “我有点想吐。” “你敢吐在我车上试试!” “那你要是再恶心我,我就不保证了……” “……” *************** 过年几天,琴行也放假了,初九一大早开门杜梨知就晃悠过去了。小卡见了他也不惊讶,只给倒了杯水就去忙了。 没多久来了个打扮端庄的女人,把手里的孩子放下,匆匆说了句,“好好学,妈妈上班去了”就没人影了。被留下的是一个小姑娘,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小啾啾,胖墩墩的模样。她左右看看没人,便直接向杜梨知来了。 杜梨知不理她,她却盯着不放,杜梨知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女孩奶声奶气道,“你是妞妞的老师吗?” “什么老师,我不是。” “钢琴老师,教妞妞弹钢琴的,你会弹钢琴吧?”女孩仿佛还怕杜梨知不懂,伸出胖手比划起来。 “我会,但我干嘛要教你。” 女孩听了鼓起脸,一溜跑开了,杜梨知以为这就摆脱她了,没想到半晌后店里就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噪音。 “你在弹什么啊,太难……太没节奏了,别弹了。”杜梨知忍无可忍的走过去本想口出恶言,但最后还是收住了口。 “小星星……老师之前教了一半的。”小女孩有点委屈。 杜梨知翻了个白眼,推开她道,“走开,我弹给你看。” 杜梨知先是两只手弹了一遍,然后分别用左右手再各弹了一遍,最后道,“看见没,这里四个音的和弦,不是像你这样敲的,手指要这样……你来弹……” “不对,错了!你怎么这么……没耐心呢,坐好,不要扭来扭去……” “又错了啊,都跟你说了这里是连音,要连起来,不要断开……真是,你妹……妹都比你弹得好!” “妞妞没有妹妹!” “……” 两人折腾了一个小时,杜梨知终于让这叫妞妞的小女孩弹出了一段稍微顺畅点的曲调,听着那满是稚嫩的音乐,杜梨知竟觉得很有成就感。 “看见没,以后就这样弹!” 妞妞停下手,忽然转过脸道,“妞妞还会弹别的,弹得很好的。”说完就径自弹了起来,比起之前的磕磕绊绊,这两小节竟然出奇的流畅,而且有几个细节处还颇有点小难度都被勉强处理过去了。 音乐毕,妞妞看着杜梨知愣愣地模样期待道,“弹好了,你觉得好听吗?” 杜梨知不说话。 妞妞皱了皱鼻子,“妈妈说妞妞弹得很好听的,妞妞还在学校里表演过的……” 杜梨知摸摸鼻子,又抹了把眼睛。 “这是妞妞最喜欢的《孔雀》,妞妞练了好久好久的,你忘记了吗?” 杜梨知咬咬嘴唇,脸部表情不自觉的有些扭曲,他怎么会忘记呢,这首《孔雀》是他的歌,是他七年前第一张专辑的第一首主打歌,他曾经为了这首歌,几乎把手指都练断了。 “荔枝,”妞妞的胖脸凑了过来,“给你秀秀,你不要哭鼻子哦。” 第二十四章 杜梨知原地蹦起,努力眨着有点泛酸的眼睛道,“谁哭了,别乱讲。”他只是一时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触而已。 这时从楼上忙完下来的小卡看见这边惊讶道,“咦,妞妞,你怎么今天来了?” 妞妞,“妈妈送我来学钢琴的。” 小卡皱眉,“钢琴班要到初十才上课啊,你妈妈记错了。” 妞妞却开心的拉住杜梨知,“荔枝刚才教我弹小星星了。” 杜梨知在小卡意外的目光下有些尴尬,“我只是觉得你太烦了,随便说了两句,还有不要老是荔枝荔枝的,你才多大,要叫我杜哥哥。现在把手放开,要不让你妈把你接回去,要不就随便找个谁给你上课。” 小卡听后忙道,“目前老师都不在,而且之前教妞妞的那位我觉得她的职业素养达不到我们希望的要求,所以已经解除工作关系了,现在正在寻找新的接替对象,只是年节期间,一时很难招到人。” 杜梨知暗想,刚才听这小胖妞的弹奏,就可想而知原来教她那人什么水平了。 妞妞忽然叫道,“我要荔枝教,要荔枝教!” “都说了不要叫我荔枝了……不对,谁要教你啊……” 杜梨知额头爆出青筋,但是妞妞却好像听不见他的反驳一样,索性扑过来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两泡眼泪的看着小卡。 “杜哥哥不是老师,是客人,虽然他的琴弹得是很好……” 小卡一脸为难的对妞妞说着,眼睛却是看着杜梨知的,杜梨知不知为何从他的视线里看见同样期望的光芒。 “干嘛,你别想啊,我可是忙得很的。”虽然这话杜梨知说出来自己也有点心虚。 小卡道,“这我明白,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道杜先生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我刚才发现您和妞妞相处的也不错,要不这样吧,如果您有时间,我们随时欢迎您过来做个指导怎么样?”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她相处的不错啊?!杜梨知腹诽之余,一瞬间心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好比以前就凭他的身价,别说教钢琴了,让他在广告里摸一摸摆摆造型都不知道要开出什么条件,又或者他学了这么些年的琴,现在就沦落到要当幼儿园老师了么?这小卡还真敢开口。 但是这些念头才起就被他硬生生的打住了,今非昔比,今非昔比,过去的辉煌想得再多只能衬托出他现在的落寞,总是回忆着“想当年”什么的,不是退伍老兵才会有的悲哀想法么。 杜梨知表情纠结,半晌,不情不愿道,“这是你们单方面的决定,我可不保证我会来啊。” 小卡知道他说的不好听,但应该算是半答应了,便高兴地从柜台后抽出一张邀请函样的东西递过来。 “非常感谢杜先生,再过一周就是元宵节了,当天我们琴行有在隔壁的餐厅举办了一个小型的Party,邀请了老板的一些朋友和店里的员工,还有几个重要的合作客户会参加,如果杜先生那天有时间就一起来吧,隐私方面您可以放心,我会事先关照的。” 杜梨知接过来翻了翻,撇撇嘴道,“哼,你这么快就把我当你店里的员工了?” 小卡毫不在意道,“没有没有,只是欢迎您来一起聚一聚。” “你们老板会来?” 小卡点头,“到时他应该也会在的。” 杜梨知“嗯”了声,也没说会不会去,介于上次在这里遇见的某脑残事件,他忙低头作势恶狠狠地对小胖妞道,“今天的事、不管我以后会不会教你的事都不许告诉别人,听见没,你妈妈也不能说!还有以后也不许抱我的腿,快走开!” **************** 十五当天一早杜盟又来了,说是来给杜梨知送些家里吃不掉的年货,顺便让他晚上回家吃顿饭。 “你也好久没见到阿姨了吧,吴阿姨也天天提到你,都说让我把你带回去给她们看看好不好。” 杜梨知搭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每个频道在他手里都不会停顿两秒钟,直到屏幕里出现一张有点眼熟的脸,杜梨知想了半天才想到是那个叫程什么惟的怂货。 “大哥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杜盟显然不满意自己长时间被忽略。 杜梨知把电视声音调大,不甚耐烦道,“明知道答案的话有什么好问的。”一说还说那么久,再有这谁的新歌也太难听了,现场版简直像车祸现场,还不如假唱。 “啪”的一下,屏幕暗了。杜盟丢掉从杜梨知手里抢来的遥控器,沉下脸色道,“我前两天看了几个留学的地方和学校,美国,英国都不错,不过我和阿姨都觉得加拿大最好,离得还近一点,可以常回来。”他们也不指望杜梨知可以学成归国,只不过希望他安稳两年,最起码缓一缓和杜显人的关系。 杜梨知瞪着杜盟不说话,片刻冷笑了起来。 “你要同意我马上让人办手续,最快这周就能走。” 杜梨知觉得他家里人真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自说自话都能演一台独角戏了,一人可以分饰N角。“我不同意。”他说着站起来穿衣服。 杜盟拿这个弟弟很头疼,“那你还想怎么样,你以前唱歌,现在都没得唱了,不找点事做还能干什么?” “我为什么没得唱!”杜梨知忽然嗓门大了起来,回头死死看着杜盟,“原因大哥你比我明白……” 杜盟一时怔楞,还想再说,杜梨知拿了钥匙直接走了,“反正我饿不死,我只要活着,不再给你们杜家丢脸就行了吧,让我自己活着吧。” 杜盟看着杜梨知明显比前两个月消瘦了许多的背脊,对着缓缓关上的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杜梨知本已经把琴行的派对给忘了,但是他郁闷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番茄酱(西餐厅)的门口,看见那粉粉的布置这才想起来,而且今天不止是东方的元宵节,还是西方的情人节,店里播放着悠扬的曲调,两节一起庆祝,一派温馨。 好在他穿的就是那天去琴行的外套,邀请卡还放在口袋里,番茄酱里的服务生差不多也都和他熟识了,见他进门便直接叫来了小卡,让他招呼杜梨知。 作为主要负责人,小卡今天可忙坏了,他陪杜梨知才聊了两句就不停有人喊他,小卡只有领着杜梨知往里走,“杜先生还没见过我们老板吧,他今天也在,不如让他和您说说话。” 被带着来到最尽头的一张桌子,那里已经背对着坐了一个男人,小卡走过去道,“老板,这是店里的客人杜先生,就是之前买了那架法奇奥里的人。” 其实看见那家伙的背影杜梨知就差不多认出他来了,待到对方抬头,杜梨知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无语至极了,再给他八双眼白都不够翻! 杜梨知的OS:姓温的你真是标准的阴魂不散啊! 第二十五章 相比于忙个半死的小卡,温寅则非常的悠闲,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一边巡视着场内一边慢慢地品着。他侧头看见杜梨知也不惊讶,显然早就知道他有可能会来。 杜梨知是完全的后知后觉,如果温寅是琴行老板,那么这些时间自己三不五时在那里晃荡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他呢?小卡说过,老板每周会来个两次,除去那神奇的几率,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故意避开了自己。 杜梨知在温寅淡然的目光里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从侍者手里拿了杯香槟,又点了一份牛排。因为今天是情人节,两人中间还隔了一个用小气球编成的粉红色爱心花环,杜梨知看不顺眼的将花环拿过来扭了扭,丢到了一边。 “原来上次那个狗屁的建议是你提的啊,现在我可算明白了。”喝了口酒,杜梨知语气里不无讥诮。 温寅则不慌不忙,“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的风格的确比较适合法奇奥里。” 番茄酱的面积不算很大,杜梨知的出现便吸引了场内不少的目光,不过就如小卡所说的,那些人也仅止于礼貌的打量而已,并没有什么不识相的家伙过来攀谈惹事。杜梨知忽然想到那天他在琴行门口看见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不正是堂堂大天王成骄的御用经纪人嘛,既然这店是温寅开的,哪怕是成骄本人出现也都不稀奇啦,难怪这里的人都淡定得很,估计早就见惯了各路明星。 不过想到成骄,杜梨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温寅,大概是因为今天聚会的关系,他有稍稍收拾过一番,合身的黑色西装,头发也被发胶抓得聚拢了起来,露出对方略显削瘦,但格外清秀的脸庞,和杜梨知在贴吧看见的那个视频里温寅上台领奖时的形象有些重叠了。 小子打扮起来勉强还能看,杜梨知在心里暗暗腹诽。 此时播放的背景音乐被撤去,有人用角落的钢琴演奏起了德彪西的《月光》,看着温寅注视着那里的眼神,杜梨知耳边响起当时他在视频里说过的那句话。 我还有时间,不急…… “你说,我们的人生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充满了讽刺?” 不知为何,杜梨知觉得嘴巴里的香槟变得有点涩涩的了,他跟着温寅的视线一同看了过去。 温寅沉默,片刻轻笑道,“可不是么……” “你为什么要开琴行?” “我也就这点兴趣了。” 杜梨知心里想:怕是你也就这点生活来源了吧。只是这家伙应该老实的守着他的店啊,总是早出晚归跑的不见踪影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奇怪么?”温寅见杜梨知沉思便问。 “没有,每个人都允许有兴趣嘛,我理解。” “那你呢?” 牛排上了桌,杜梨知铺好餐巾正要开动,听见这问题刀叉一顿,抬头冷笑道,“温大制作人是突发奇想对我感兴趣了吗?我该受宠若惊吗?” 温寅对他这样一碰就竖起满身刺的性格表示有点无奈,“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杜梨知“哼”了一声,“我不用蒋爷操心,更不用你操心,蒋爷要拜托过你什么,你当没听见就是。” “你不让别人对你指手画脚,你又凭什么来管我要做些什么?你让蒋爷失望了,现在也要让我失信于他?” 温寅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但是表情却依旧那么淡定。 杜梨知眉毛又竖了起来,“你现在还能有什么本事,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大制作人?” 温寅没有回答,只看着他微笑,杜梨知瞬间就有种被自己的话反过来打嘴巴的错觉,“总之……” 他恼羞成怒要发飙却被温寅打断,“总之,帮不帮在我,接不接受在你,有没有这么大本事在我,值不值得我付出全部本事在你。” 说完,温寅不等杜梨知反驳就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对了,我早就想说,我要是你,早在公司发公告的第一时间就把合约买回来了,你既然一句重话都听不得,怎么会给别人这么一次次踩你的机会?你还在指望什么?” …… 我还在指望什么? 半夜躺在床上,杜梨知想到这句话也忍不住一遍遍地问自己。指望杜显人忽然开窍理解自己所谓的追求所谓的梦想了?又或者唱片公司大发慈悲违抗强权放自己一马了? 那姓温的话虽然听上去讨厌,但是他说的没错,杜显人那里没得谈,柯娱也不可能松手,他杜梨知这条道早就被堵死了,如果他不拐弯,他只有慢慢等死。 我还有时间,不急…… 脑海中再度想到温寅的这句话,杜梨知自问,“那……我还有时间吗?” **************** 从除夕那天起,杜梨知就开始每天定时晨跑,不过他一连跑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温寅出现。应该说是没有在露台出现,仿佛起床就直接匆匆忙忙的上班去了。杜梨知再度在心里鄙视一下一个小琴行就能让他忙成这样。 午餐后他拿出前两天写好的曲谱,照着弹了一遍,又修改了几个地方,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色,也没有了继续创作的动力,在家里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出了门。 虽然开春了,但天气还是很凉的,杜梨知抱着“我只是出来散散步”的念头路过琴行,又抱着我要往右街去再路过了琴行,等到他第三次路过琴行的时候,从一边窜出一个小萝卜头一下子抱住了他,又跑去推开琴行的门叫道,“荔枝来了,荔枝来了,我们学琴吧!” 杜梨知对着小胖妞的背影翻了白眼,漫漫跟在了后面。 店里,小卡摸摸妞妞的头,再对杜梨知笑道,“杜先生今天有时间吗?妞妞等了你好几天了。” 杜梨知一边咕哝,“我本来就没说要来”,一边朝店里转着眼睛。 “老板在楼上。”小卡洞察力很强。 “我说了找他了吗?”杜梨知炸毛。 “荔枝快教我吧,快教我。”妞妞已经早早的坐在上次那架钢琴边了,按理说楼上应该有专用的小教室,但介于对象是杜梨知,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杜梨知不情不愿地坐在她身边,从一开始的颐指气使倒后面还是投入了不少功夫,待到妞妞能把一首《小星星》弹得似模似样了,杜梨知再抬头时,就见温寅在楼梯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老板?”小卡也才看见他,“您好点了吗?” 温寅笑着走下楼揉了揉额头,“没事,刚打了个盹,现在好多了。” “您回去要多喝点水,注意身体。” 温寅点点头,此时妞妞的妈妈正好来接她,把小胖墩送走后,杜梨知也站了起来,“我走了。” 小卡忙道,“外面在下雨啊。” 杜梨知推开门就见密集的雨幕哗啦啦的飞泄,简直像倾倒下来一样,好一场大暴雨。 “小卡给杜先生拿把伞。”温寅吩咐。 小卡翻了半天说,“只有一把伞了。” 第二十六章 温寅道,“那把伞给杜先生吧。” 杜梨知看他眉眼有些困顿,脸上还带着些病态的潮红,明显是不舒服的状态,没好气道,“我不要,你自己撑吧。”都这样了,还耍什么帅啊。 小卡见场面冷下来,适时道,“我记得杜先生住的楼和我们老板好像是一幢,要不两位一起?” 杜梨知心里自然是不太愿意,不过一时又找不到更冠冕堂皇的借口,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显得有点矫情,这么短一段路走走又死不了。 “我无所谓。” 温寅倒没想到杜梨知会松口,既然对方都同意了,他也不会有意见。 “那好吧,我们一起走。” 他回楼上拿了一个文件夹下来,又看看小卡,小卡忙道,“有朋友会来接我,我OK的。” 温寅颔首,他比杜梨知要高上小半个头,伞自然是他来撑,两人就这么并肩一起走进了瓢泼的雨幕中,才没一会儿裤管就都被雨打湿了。往日不过五六分钟的路程,今天却走了十来分钟,周边夹着水汽的冷风不停地迎面吹来,让杜梨知不由自主地就往温寅这边靠去。 好不容易进了楼道,杜梨知忙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却见正在收伞的温寅大半边朝外的肩膀都被淋了个通透,衬上他苍白的面色,显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狼狈来。 等电梯的时候温寅对于杜梨知频频扫来的视线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怎么了?” 杜梨知自然是有事的,虽然他面上不会承认,但他今天去琴行其实大半就是冲着温寅去的,他想旁敲侧击的问问那天温寅说的有关于解约的问题。狐朋狗友靠不住,他自己又不懂太详细的法律条文,温寅在这行混的比他久,而且这类事情肯定接触了不少。 但是介于两人之前剑拔弩张(单方面)的关系,杜梨知哪里好意思开口,于是电梯都上到楼层了,他纠结了半天都还是没说。 没想到正要各自分开往自家门前而去的时候,走在杜梨知前面的温寅脚步一顿,整个人忽然摇摆了一下,杜梨知直觉就拿身体从后面把人顶住,以防他后仰摔倒。 “喂,你没事吧?”被吓了一跳的杜梨知硬声硬气地拉住他。 温寅失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待站稳后他摆脱杜梨知的搀扶笑道,“没什么,抱歉,刚才有点头晕。” 杜梨知狐疑的打量着温寅的状态,这家伙看着不太好的样子啊。 温寅继续对他保持微笑,示意自己无妨,接着又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对方面前,“对了,差点把这个忘了,这是我的律师朋友准备的几份文件,你的合约我有拿给他看过,他也提供了一点意见,我刚才整理出了两条最可行的方案,你可以参考下。” 杜梨知愣神的抱着文件夹,看着温寅慢慢开门回家,再慢慢关上门。期间很多类似于,“关你屁事”“我的合约你调出来看干嘛?”“谁让你这么热心了”等等不识好歹的话在嘴里反复翻来滚去,最后还是随着那句“你最好去看下医生”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洗了个热水澡,也顺便好一番心理斗争,杜梨知还是躺在床上翻开了那份文件。老实说,温寅真是在短期内就把杜梨知的脾气摸了个一清二楚,知道他一定是最讨厌看这种条条框框的枯燥东西,所以每一份文件都有在重点部分用红笔标出了应该要注意的点,让杜梨知可以一目了然。 这家伙刚才在琴行楼上不会就在做这个事吧? 下一刻,杜梨知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是荒唐,这人没必要为自己这样倾心尽力的,他现在还有什么可以给人图的呢。 不过无论温寅那边什么想法,这份东西倒是非常客观详细的,而杜梨知看下来得出了两个结论,他当初和柯娱签订的是十年的长约,到现今为止还有两年多才到期,如果柯娱手下留情,那么杜梨知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他面对的将会是数额庞大的天价违约金。 那么,柯娱可能对他手下留情么? 杜梨知放下资料,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直到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杜梨知又上露台跑步去了,只是他跑了大半天也没看见隔壁有人,他以为温寅又早出晚归去了时,无意中却瞥到窗帘后面有人影攒动。 我只是好奇哦,我可不是关心那家伙。 杜梨知一边对自己解释,一边鬼鬼祟祟地把头凑过去想看看那里什么情况,好巧不巧温寅也正好回头,两人的目光才一对上,杜梨知刚想要躲,没想到对方扑通一声,直挺挺就这么栽了下去。 !!!!!! 杜梨知大惊,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先于脑子有了动作,三两步攀过那半人高的雕花铁栏就翻到了对面,冲进屋子里,蹲下身就对着温寅一通猛摇。 “喂喂喂!!!快醒醒啊!”还活着吧,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温寅和昨天一样,也只是一刹那眼前一黑的失去意识而已,只不过方才还伴随了剧烈的耳鸣,这才让他一时脚软跌倒了下去,此刻倒被杜梨知那粗手粗脚的行为搞得很是难受。 “唔……没……”他还活着,而且别再摇了,再摇要吐了。 杜梨知见温寅慢慢睁开眼,又拿手在他面前晃了半天,看他眼神还算清明,这才大松口气。 “你搞什么啊,有病就要治,你以为死撑很了不起啊?”他都差点打120了。 温寅的面色比昨天晚上还要差,他借着杜梨知的力气坐起身来,靠在沙发上,开口的声线没了以往的悠然,带着很重的鼻音。 “谢谢,我只是有点感冒。” 杜梨知翻白眼,感冒就这幅模样,身体也太虚弱了吧。 温寅抬眼看他,又透过窗帘看了看外面。 杜梨知忙道,“干嘛,你以为我想这样过来啊,我以为你要死啦。”再说,这家伙也跳过他家的露台啊,一人一次最多算是扯平。 温寅无奈的笑笑,又坐了一会儿,抹了把脸,最后摇晃着站起来。 “你还想去哪儿啊?”不会还想上班吧? 温寅回头笑容变成了苦涩,他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我觉得我应该换套衣服,然后去医院看看。” 杜梨知嘟囔,“早干嘛去了。” 没一会儿温寅出来了,见杜梨知竟然还没走,便道,“刚才非常感谢,我……”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杜梨知明白他的意思,跟着他出了门,又看着他上电梯,见这人在走廊里消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悬的感觉。 应该不会死在半路吧? 第二十七章 在杜梨知自己都没怎么想通的情况下,他下了电梯,进了车库,开出自己那辆Gl,驶出小区慢慢停在了还在门外等待出租车的温寅面前。 对上温寅露出的惊讶表情,杜梨知五官有点抽搐,“你这什么脸?我是正好要出门,看见你还站在这里可怜兮兮的,顺便问问。” 温寅没再摆出什么会刺激杜梨知的态度,只淡淡回答,“哦,是这样啊。” 杜梨知看他一动不动,不耐道,“那你到底要不要上来?我还赶着有事呢!” 温寅见左右并无有空车来的迹象,而且他的头的确疼得要爆炸了,一番思量后还是上了车,报了个医院名,温寅道,“看能不能顺道,不行只要把我带到能打到车的地方就好。” 杜梨知没再啰嗦,直接踩下油门,途中好几次温寅都明示暗示自己可以现在下车,有两分是客套,还有八分是他觉得杜梨知这开车的风格实在是太粗犷太不把命当命了,但都被杜梨知给忽略了过去,车子就这么风驰电掣的飙到了目的地。下车后,温寅感觉他本就发虚的腿更软了,本就晕眩的脑子更是糊成了一团。 而杜梨知则在停好车后两手插袋状似自然地跟着温寅进了门,这里明显是一家私立医院,虽然不大但是蛮精致的,最重要的是人少,一进门立马就有服务人员迎上来接待。 温寅好像是这里的老顾客了,护士小姐直接就把他带到了医生那里,医生非常仔细的了解了温寅的病情,并开出了一系列必要的检查,让杜梨知在外面听得直翻白眼,不过就是一个小感冒,不用这么夸张吧。 回头发现身后站了好几个小护士都对自己行着注目礼,并且眼神中透出热切的惊喜和兴奋来,杜梨知反常的没有臭脸,而是巧笑倩兮的迎了上去,八卦地开始打听温寅的情况,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比如温先生和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朋友啦,比如这里有常备他术后所需要的私人听力师、语言治疗师等等。 “他的耳朵……”这是杜梨知比较好奇的。 小护士以为杜梨知是温寅的朋友,便大方道,“哦,温先生的耳朵目前状况还是蛮稳定的,只是他之前出现过严重的过敏排斥反应,医生特别嘱咐过一旦感冒发烧最好是要立即就医,怕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用药什么也要很注意的。” 杜梨知没想到一个小感冒对温寅会这么有杀伤力,再想想那家伙看上去的模样,的确半死不活的。他又反过来觉得温寅挺能折腾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块豆腐渣还这么不爱惜。不过杜梨知还想再往下打听打听温寅当初失聪的原因,那些小护士就忽然精明了起来,虽然沉溺于大明星的魅力中,但支支吾吾的就是不愿意多说了,想来是受过特殊关照。 杜梨知之后在独立的输液室里找到了正在吊水的温寅,他双眼紧闭,面色清白,眉头也不舒服的微微皱着。接着小护士进去给他调整点滴的速度,方才还一片沉静的温寅就在此时忽然张开了眼睛。 尽管他在看清面前的人后立马换上了礼貌的微笑,但是杜梨知还是在他刚才一瞬间显露的目光里抓到了一丝诡异的情绪,里面含着惊讶、不安,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惧的目光。是的,真真实实的恐惧。 小护士举起手指指自己的手表,意思是一到时间她还会过来的,温寅点点头,待到她退出房间后,杜梨知忙问,“他怎么了?” “温先生吗?他有点发烧,需要挂两瓶水。” “那他……”现在怎么这幅样子? 小护士会意,“哦,温先生的人工耳蜗目前是暂时关闭的。” “关了就听不见了?” “是的。” 这家伙现在处于失聪状态? “他……要一直都用这个机器?”一辈子? “理论上是这样。” “机器如果坏了呢?” 小护士笑了,“这个虽说不是百分百没可能,但是人工耳蜗损坏的几率很低哦,就算坏了也可以更换的,基本不需要担心。” 杜梨知却没她那么轻松乐观,他有点愣神地站在玻璃门前,直到温寅的视线对上他的。大概没想到杜梨知还没有离开医院,温寅惊讶之余对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谢谢。 温寅看上去一如往常,甚至这人在几分钟之前还被自己腹诽不过一个小感冒就小题大做,可是若是细查,还是可以发现到对方在眉里眼间的精神状态和之前,甚至是早晨相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哪怕他表面上努力维持着固有的沉稳和淡定,却依旧仿佛是虚浮的,轻轻一晃,便要散了。 一个机器,一个开关,就将有声无声隔出了两个世界,而一个人的所有所有,甚至整个人生,未来都将压在这样一部小小的机器上开关上,这会是什么感觉呢?杜梨知无法想象。 意识到此的杜梨知觉得胸口闷闷的,他喘了口气,没再看温寅,直接掉头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温寅双眼阖起面容苍白的那一幕时不时就会在他眼前出现,杜梨知一到家就打开网页,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那四个字:人工耳蜗。 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甚至在没多久前根本闻所未闻,而搜出的介绍也很笼统,大意是:人工耳蜗是一种隐藏在耳后的听觉辅助设备,他由麦克风、语音处理器和信号接受器等等结构组成,需要通过手术来植入,价格不菲。主要是为了帮助失聪或是听力重度障碍的对象。在它出现后,的确成为了很多患者的福音,有的从小就听不见的人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独立的工作学习了。 但是这所谓的“正常人”,对于温寅来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人的听觉神经一共有一万六千多个精细的毛细孔,人工耳蜗却只有二十个电极,哪怕再高的科技也无法模拟出纯粹自然的神韵。他是一个从小学习钢琴、小提琴,维也纳音乐学院毕业的高知,他更是一个曾经创下白金销量,写出无数畅销歌曲的金牌制作,耳朵几乎就是他赖以生存的一切。然而现实却是他将再也听不清学了这么多年的音乐,再也分不出歌与歌之间的差别,他甚至也许都没办法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当年亲手写的谱,作的曲,这将何其残忍。 难怪除夕夜的那天,温寅曾经说过那句话,他说:我已经死了…… 当时的杜梨知只觉他有些莫名的悲观,然而现在他突然一瞬间明白了这种感觉,明白了温寅的生命里究竟失去了什么。如果今天换做是自己,自己是否可以默默地承受这一切,还像他现在这样活着? 杜梨知不由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之感,这感觉像一颗直落的陨石一样重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这一夜,杜梨知难得的失眠了。 第二十八章 温寅感冒一好马上就上了班,他坐在琴行二楼听见隐约飘上来的琴声就知道应该是杜梨知来了,虽然那人总是臭着脸摆出了不愿意不合作的态度,但是事实上只要有时间他还是会尽量来教妞妞钢琴。让一个大明星做这些,的确算是难为他了。 忙完手头上的工作,温寅下了楼,杜梨知看见他时手下一顿,妞妞忙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拍手,“错了错了,荔枝这里弹错了!” “闭嘴!” 杜梨知有点恼羞成怒,看温寅走到了面前,犹豫片刻还是道,“你病好了吧?” 温寅没想到杜梨知会出口关心自己,道,“嗯,好了,那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 “别瞎客气了,我只是顺便。” 温寅笑笑,也懒得拆穿他,“我给你的资料看了吗?有什么想法?” “看了”杜梨知想到那份坑爹的合约就充满了讽刺,“想法么……呵。” 此时,小卡送完了妞妞回來,进门时身后却跟了两个人,杜梨知一看见他们立刻变了脸色,对方对于会在这里见到杜梨知也是面露惊讶。走在后面的男人身着深色的休闲大衣,脸上则顶了一副大大的墨镜,不过那张脸和周身闪光的气势还是挡也挡不住的,正是成骄。 而前面那位则是在此地被杜梨知撞上过一次的成骄经纪人,刘宴。 “杜先生。”刘宴不愧是比Cleo还要资深的圈里前辈,见到杜梨知反应极快的当先打招呼,态度和前几次见到杜梨知时一样的不卑不亢,好像眼前这位还是曾经的杜天王一样。 成骄拿下墨镜,笑了,“难得我来你店里能有客人,看来离倒闭还有点距离。” 温寅也不生气,“不劳您老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杜梨知听他们口气就知道外界关于两人亲如兄弟的传言并非胡说,一时只觉自己的处境很是尴尬,“来了大客人,那我先走了……” 温寅还没开口,倒是成骄把人拦住了,“没有没有,我又不找阿寅,我来找小卡的,你们有什么事要谈吗?继续说继续说。” 全世界都知道杜梨知单方面和成骄不对盘,成骄对杜梨知的行为倒是从来没有发表过什么看法,但是肯定不会是喜欢或者是欣赏的心情,如今杜梨知落魄了,要两人的立场换一换,杜梨知没落井下石,至少也会摆点脸色出来让对方知道知道当初和他作对的下场,可此刻成骄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亲和温柔不说,眼里丝毫没有对杜梨知的嘲笑和敌意,还笑得很有安抚意味,难道他真是外界所传的圣母体质? 温寅倒是知道成骄做着什么打算,无非是和他之前一样,从来没把杜梨知放在眼里而已,再加上能让杜梨知忐忑总比让他炸毛更来得有意思吧。 “行了,你有事就快滚去谈,别杵在这影响我做生意,有客人来怎么办?”温寅不客气的挥手赶人。 见到成骄和刘宴笑笑着和小卡上了楼,杜梨知很是震惊,“他真来找小卡的吗?” “嗯。” “小卡是……” “小卡是有正职的,他是钢琴调音师,成骄有时要调音就会找他。” 杜梨知瞬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除了温寅,成骄的音乐制作团队在圈里都是顶尖的名声在外,他和杜梨知一样,在这方面用人非常苛刻,能当上成骄的御用调音师那技术肯定在国内都不会是一般两般,怎么可能还混在个小琴行站台啊(?) “真看不出这小地方还卧虎藏龙?”被颠覆价值观的杜梨知酸溜溜道。 温寅笑笑,随意带过了这个话题,“刚才说的那份资料,你要有问题可以不用着急,这周六你有没有时间,我可以找律师朋友来好好谈一谈。” 杜梨知看着温寅的眼睛,目光很是直接,甚至有些锋利的探究,温寅却始终淡然的回视,半晌,杜梨知处于防御状态的肩线慢慢松缓了下来,他合作的点点头,“好吧。” 周六很快到来,地点约在梛楠苑附近最为繁华的商圈附近,一间隐蔽性很好的咖啡厅内。温寅找的是圈里对于打明星合约方面的官司经验老道的严律师,杜梨知难得没有拿乔,期间认真地听取了严律师的意见。 严律师说得非常直接,今天如果不是温寅开口,他是绝对不会来的,相信如果没有温寅,也不会有其他律师会接杜梨知这个case,或者说,哪怕帮了,也是只有输死的一条结果,无论他这边是否占理。他希望杜梨知能清楚认识到自己现在极差的处境。 这个不用他提醒杜梨知也明白,可是由对方嘴里一再的反复强调,杜梨知的自尊心难免受挫。多亏坐在对面的温寅时不时的对他投来安慰的眼神,杜梨知才没有中途就蹦起来。 而严律师讲得和杜梨知自己猜想的差距不大,明星和经纪公司打官司,如果没有强有力的下家支撑,基本就是倾家荡产一条路,不想赔光血本那就只能慢慢耗,可是公司不怕耗,艺人却半点都耗不起,耗光了人气青春不说,到头来依旧是一无所有,费时费力费钱,赔了老婆又折兵,彻底的吃力不讨好。 再加上,杜梨知哪怕和老东家成功解约了,又有没有新公司敢收他呢?收了他又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捧?万一他再被雪藏,就不只是掉入火坑可以言说的了。 这些尖刻的问题都是摆在杜梨知面前亟待解决的现实,杜梨知自然明白,却不想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会如此残酷,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前路茫茫,他以前那些自信和自以为是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把严律师送走,温寅回到座位,就见杜梨知愣愣地看着对面商场上的大荧幕,里面正播放着一则运动品牌的广告。 “他叫……程泽惟,”杜梨知向着荧幕里朝气蓬勃的身影抬了抬下巴,“是个新人,我以前总是记不住新人的名字,可是现在……终于能记住了。” 温寅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丧气,“你可以不用马上做决定,有时间再考虑一下。” “我还有时间吗?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杜梨知反问。 在他问出那句“我还有时间吗?”时,温寅的唇角僵硬的抿了抿,“那你想清楚了吗?” 杜梨知重新抬头去看那荧幕,“都说这个圈子残酷,每时每刻有多少人倾尽全力只想往上爬,别人说啊你要拿这份努力去换一个行业早就可以出人头地了,你都做过明星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但是谁又知道,一个人都做过明星了,还有什么是能做的?” 温寅没想到杜梨知会说出这些,怔愣了下点点头,“是啊,我明白了。” 第二十九章 这天杜梨知回家时顺便从报亭捎了份八卦杂志,最近的封面上除了某位著名旅美小提琴家要回国开演奏会的消息之外,剩下的则全被杜梨知的新闻给占据了。 杜天王欲与老东家解约!?柯卡娱乐爆出天价违约金!! 纸包不住火,现如今的信息社会,杜梨知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彻底脱身,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只是他已经尽可能低调再低调了,没想到才几天功夫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杂志上刊登的照片是严律师约谈柯娱负责人的场景,柯娱果然不给杜梨知好过,并且态度强硬,不只不看在他为公司赚了七年多的钱的份上,还要反过来把十年的帐都丢给他,据媒体估计,按杜梨知闯祸前的身价来算,他最高很可能会面对六千万的赔偿,最少也不会低于一千万。现在,两方已将资料移交法庭,只等开庭宣判。 温寅下班回家见到的就是隔壁那位正两手下垂,上半身烂泥一样趴在露台栏杆上的画面,眼前是巨大的落日,夕阳的余晖洒了满地,将杜梨知的脸和头发都染成了金橙色。 杜梨知嘴里咬着烟转过头来,不冷不热的对着温寅露出牙齿笑道,“晚安啊,大制作人。” 温寅瞥了眼被丢在地上狗啃般的杂志,竟然问了句,“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杜梨知一怔,过了两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人是在约他喝酒吗?约他杜梨知?把这句好好消化了一遍后,嘴角抽了抽,杜梨知不自在道,“现在才几点啊?”六点都没过。 温寅道,“我朋友有家店应该不错。” 事实证明,这家名为“Violet”的店的确是不错,地址就位于离梛楠苑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处,内里场地宽阔舒畅,装修也自然简洁。杜梨知和温寅走进去的时候人家还没正式营业,老板见了他们忙笑着过来打招呼。 本要把人安置在包厢内的,但杜梨知见人不多就想坐在大厅角落,温寅同意了。 “你朋友可真多。”杜梨知还有点小别扭,说得倒是老实话。 温寅松了松领带,“是高中同学。” 看见侍者上前,直觉性就往烈的那边瞟的杜梨知这才想到,“你……能不能喝酒啊?” 温寅笑笑,“小酌可以,不过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不等杜梨知同意,温寅就点了两份简餐。 杜梨知想了想又叫了瓶白葡萄酒,“你还是喝这个吧,我不介意有没有人陪酒的。” 这三个多月来,杜梨知总共才进出过两次酒吧,这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此刻舌尖重新被这刺激的液体所浸没,杜梨知生出些久违的陌生感外又想到近日的烦心事,不由就多灌了几杯。 温寅静静地看着他喝,在他认为的可控范围内并没有阻止杜梨知的发泄,一个人压抑太久的确需要适当的纾解。 八点刚过,店里就陆陆续续多起人来,温寅的状态是不适合太过热闹吵杂的场所的,好在Violet是家清吧,哪怕周围都坐满了,也没有过分喧嚣。 此时,背景的轻音乐停止了,正前方的小型舞台上出现了一个文青打扮的女孩,她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的唱起歌来,具体唱些什么温寅听不清,他只知道面前的杜梨知从头到尾都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女孩,连手里的酒都忘了喝。 温寅很想调侃他一下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但是他知道杜梨知不是在想这个。 “这首歌我也会唱,她没我唱的好。”杜梨知有点微醺了,脸颊也红彤彤的。“高音没上去,尾音也飘了,第一小节怎么和第二小节唱的一样呢?” 温寅听他接下去开始滔滔不绝的数落人家,忍不住向吧台后的老板示意,接着转头对杜梨知道,“老板说,你要想上去,也可以上去。” 杜梨知叨叨的话停了,温寅以为他一定会做出“老子是谁啊,怎么可能会去”“这种小地方我稀罕”等等不讨人喜欢的回答,没想到杜梨知垂了垂眼,说了句,“好啊……” 一曲毕,文青女生下了台,两分钟后音乐重新响起,上台的那个人却让所有人都掉了下巴。起先还有人以为是灯光昏暗认错了人,待到对方的声音响起,大家才知道真是本尊! 小型舞台上直射而下的浅蓝色灯光照映着杜梨知精致的脸,当他开口时,睫毛的投影、下巴的线条,无一不让人迷醉沉溺,更别说他那独特清亮的嗓音,明明只是小声的吟唱,却好像带着锋利的刀剑,可以剖开人们的心,永久的居住进去,充满了软性的攻击力。 哪怕温寅不能听得哼真切,他也可以肯定,就像杜梨知自己说的:他更好,在舞台上的那个他,真的真的太好了。套用一句狗血的老话:有的人的确生来就该站在舞台上的。他的魅力,他的光芒越是被瞩目,越是散发的彻底。 老板也忍不住走过来对温寅悄悄耳语:唱得真好,大明星就是不一样。 杜梨知没唱自己的歌,他唱的竟然是温寅在好多年前给成骄写的《一个人的世界》,那段时间是温寅刚从维也纳回到国内,这首歌也是他当时的有感而发。 茫然,慌张、遗落的理想,一个人的世界我漂泊游荡;熙攘,怅惘,漫天的高墙,一个人的世界被驱逐流放…… 温寅倒了杯酒,轻抿了一口,他还记得那年在录这首歌的时候,是成骄这么久以来被自己削得最狠的一次,温寅要求的那种凄凉孤独的感觉,成骄找不到,哪怕他把每个字,每个音都唱到完美,但温寅还是觉得不对,到最后成骄也难得没了耐心,说他是艺术家综合症的毛病犯了,吹毛求疵,温寅要是能找到唱得更好的,随便那人是阿猫阿狗,他成骄甘愿给对方无条件做feat或是和音! 想到此,温寅无奈的笑了,命运啊,总是这么爱捉弄人。 杜梨知唱完,台下立马传来一片的尖叫和口哨,一群女生更是疯喊着“荔枝、杜梨知”的名字,老板上台时,杜梨知还有些迟钝的握着话筒,待到回神,这才返身离开。 面对众人的起哄,老板忙给予安抚,意思是这位朋友今天是到这里做客的,因为喜欢Violet的氛围就露了一手,非常感谢众人的欣赏,要想下次还有机会大家就配合着帮忙保持低调,尽量不要摄影,也不要发上网。 杜梨知下了台,他们这桌周围已经站了两三个侍者帮忙隔开凑上来的好奇人群和粉丝,他看也没看,直接又开了瓶新酒就往下灌,三五杯下杜后被温寅拦住了,拖起来从后门架出了酒吧,两人坐上了老板让人叫好的出租车。 第三十章 杜梨知是彻底醉了,一路上都拉着温寅叨叨个不停,司机怕他吐在车上,一直紧张的时不时回头来看,温寅一边要制住这不老实的家伙,一边还要给予司机师傅安抚的笑脸,暗下怀疑今天自己一时心软的出行是不是不太正确。 偏偏杜梨知还要更加添乱,啰啰嗦嗦的抱怨过后,忽然扑上前死死的抱住温寅,嘴里大舌头地叫着,“来啊,陪我喝……本少爷没醉……” 温寅企图扒开环住自己脖子的手,杜梨知却像橡皮糖般不松劲,还把头凑过来靠得很近很近,那迷离的眼神,充满酒精的鼻息不停的扫在温寅的脸上,盯着盯着突地目光一亮。 “哦……小D啊,小D快拿酒来……喝!” 温寅皱起眉。 “唔……不对,不是小D,是Tony?Tony……给我再上瓶好的,别拖拖拉拉的……” 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这人以前过得都是些什么糜烂的生活? “给我坐好。”温寅一把将杜梨知推开。 杜梨知软软地倒向一边没了动静,就当温寅以为终于让他安分下来了时,下一刻杜梨知竟然猛地跳起直接朝温寅撞了过来!温寅显然忘了上一次杜梨知醉酒时的情形,没有防备,当场脑袋就被撞得敲在了门玻璃上,“砰”的一响后就是无止尽的耳鸣和嗡嗡声传来,温寅眼前正发黑,就觉唇上一软! “好了好了……亲一下不生气了,疼你疼你……” 杜梨知轻轻一碰就挪开了嘴巴,把头靠在温寅的颈项处,又含糊地嘟囔了一会儿,彻底安静了。 这人……竟然真把自己当MB了!!!!! 温寅在恢复视力后,头上不可抑制的爆出了几根明显的青筋,在司机诡异的打量下,故作淡定地把杜梨知拖下了车,扛进了楼。 第二天,杜梨知是在温寅的大床上醒来的,看着隔壁凹陷的枕头和明显是被人睡过的痕迹,杜梨知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怎么没有被扔去睡沙发? 不同于自己阴暗混乱的房间,温寅的卧室明亮温暖,处处充满着阳光的味道。杜梨知在窗边站了半天,待到宿醉的头疼消下去了一点,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温寅正好进玄关,手里还拿超市的口袋,见到顶着鸡窝头的杜梨知,便道,“我没从你身上找到钥匙。”于是只能又把人带回了家,总不见得从露台这里扔过去吧。 杜梨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想找钥匙,这才发现身上穿的好像不是自己原来的那套衣服,是一套陌生的睡衣。 温寅又道,“你可以借用浴室,洗脸台上有新的牙刷毛巾。还有我买了食材,一会儿做了一起吃早餐吧。” 杜梨知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暗忖这家伙怎么一下子这么好客了,又给带回家睡床,又给帮换衣服,还给做早餐? 温寅想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指了指晒在阳台上飘扬的床单道,“你把我家的沙发吐了,又把我家的客房床也给吐了。”所以才只有主卧室可以睡人! 杜梨知屁股一别,“钥匙忘在家了,一会儿从你这儿翻一下隔离栏。”其他就装没听见。 刷牙的时候顺便偷偷扫了一圈浴室,发现那谁的东西貌似都是独此一份,似乎……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至少肯定没有住一起。对方在国外?还是他依旧单身? 闷骚! 擦着脸回到客厅,温寅正在厨房里忙碌,衬衫的袖管卷起,刀在案板上敲击出节奏的响声,杜梨知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有点走神,拍拍脸,一定是宿醉的关系! 又跑回浴室洗了把脸,杜梨知乖乖地坐在饭桌边等待喂食,温寅大概还赶着上班,西装和一些要用的随身物品都整齐的码在一边的椅子上。没一会儿早餐弄好了,简单的两片面包、火腿片,荷包蛋还有一杯类似燕麦核桃粒等等东西熬出来的粥,真够营养的。 杜梨知不甚感兴趣地瞅了两眼,温寅一副你“爱吃不吃”的样子自顾自开动了,杜梨知这才不怎么甘愿的拿起了筷子,出乎他意料的是味道很不错,应该说这么简单的食材能做出这种口感已经算上等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是全才啊? 而对面的温寅其实也在悄悄瞥着杜梨知,看他那一脸无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昨晚扑腾的劲头,自己可是围着他忙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天快亮了才有时间和衣躺了下下。至于那个被当成MB的耻辱,温寅不会提,但是杜梨知看样子也不像是记得,又或者是早就习惯了?想到此,他皱了皱眉。 同一个地点,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早餐,不同的心境,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明朗的早晨竟莫名多了丝温馨的感觉(?)。 **************** 餐厅里,赫定川手舞足蹈地给对桌两人抱怨着他的新片男配演技有多木,脑子有多蠢。 “我让他给我个欲说还休,满腹思虑无处言说的表情,他摆出的那个叫什么?叫吃屎的表情吧!还有台词!台词功力太他妈差了,真不知道怎么从戏剧学院毕业的!那里的老师都被屎糊住眼了吧!” 成骄终于停了手,“老是shi啊shi的,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我这是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了解我的痛苦啊,现在的赞助商他妈一个个比阎王还狠,新人妖人的都往里塞,要求呢又比妓女还贱,竟然还要让观众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演技!演技啊你妹,不是床技啊,我他妈导片还要管这个?!” 成骄笑了,“床技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好不?” 温寅见他们在公共场所越说越不堪,叉子在盘子上敲了敲,“休息时不谈工作。” 赫定川老实了五分钟,才吃了个两口菜就又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好歹给我出出主意,我上一部的主题曲还没下落啊。”眼看着都快要交片了。 “你那里有什么人选?”成骄问。 “烂人一堆喽,我不是说过了,柯娱给我送了几个,没一个能听的,还想死推,你妈自己勾心斗角别扯上老子,老子才不管你们新人顶旧人的屁事。” 温寅问,“都是谁?叫什么?” 赫定川翻了个白眼,他这动作让温寅觉得和杜梨知一模一样,“怎么可能记得。” “有没有一个叫程泽惟的?” 赫定川想起来了,“真有这个!”其他人他还真忘了,但是这位少爷就是之前说的被柯娱死推的对象,“霸王硬上弓啊,老子可不会轻易就范。” 成骄道,“阿寅有兴趣?” “随便问问。” “哼,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找卓耀了,反正优田那边也缠了我不少时间,但是卓耀唱功是没问题,我却总觉得差了那么些感觉。” “他的歌声太华丽高亢了,歌舞片或者是武侠片比较合适。”成骄说。 赫定川赞同,接着又愁眉苦脸起来。 温寅忽然道,“我想我有个人选。” 赫定川眼睛一亮,“早说啊,谁?!”上次不还说没有嘛。 成骄也露出兴味的表情。 温寅顿了顿,“杜梨知。” 第三十一章 赫定川傻了几秒,哈哈一笑,“别拿我开涮了,这不是走投无路求你们帮忙嘛。” 见温寅不语,成骄也是面露了然,赫定川这才沉下脸来,“不是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成骄斜他。 “说真的?那个杜梨知?唱主题曲?有没有搞错?!!” “你之前问我,我想了一阵,觉得还是他最适合。”面对要掀桌的赫定川,温寅依旧镇定。 “我觉得不适合啊,妈的,哪怕老子找个顶顶新的新人,老子也不愿意再伺候他,我庙小,供不起行不行!” 温寅放下刀叉,敛了神色,“定川,我们客观点,你现在找不到人,而杜梨知除去脾气之外,各方面条件都是最符合的人选,再加上他之前已经熟悉过这首歌了。” 赫定川一向是说不过温寅的,此刻急得脸通红,“好,那我们不谈这方面,我可是听说他现在还卡着和柯娱的合约官司,这总没办法了吧?” “这你不用担心,现在录了,等明年上映的时候官司早打完了,如果公司要追究起来……” 温寅看了眼成骄,成骄接收到视线,对他耸了耸肩,意思是我这边应该好搞定。 赫定川见成骄也是这幅态度,不由要喷火了,“你们搞毛啊,那小子难不成给你们都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温寅看了看时间,站起身结束了这顿饭,“提议我给了,你可以考虑,如果不想这部电影最后砸在主题曲上,就不用听我的。” 成骄也跟着站起来,他正好顺路带温寅一程,临走前颇为讨厌地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给赫定川,气得他在那里吹胡子瞪眼。 而在车子里,温寅则被成骄促狭的眼神盯了一路,他向对方举起手机,“拍张照,让你自己看看现在的表情有多猥琐。” 成骄忙别过头回复到了万人迷的脸,只是眼睛还不死心地往那里飘,“哎,其实吧我觉得那死小子长得挺好的。” 温寅抬起头。 成骄道,“你知道我说谁吧?光看脸欺骗性还是很大的,前提是他不说话,说真的,你就没想考虑考虑?” 温寅想到杜梨知在酒吧的灯色映衬下,那张闪着幽蓝光晕的脸。他笑道,“我会把你的话记下的,再把它转达给杜梨知听。” 成骄踩下刹车,“你想说什么?” 温寅故作茫然,“你不是看上他了吗?” 成骄一愣,“你妹啊!”要被那小子这么误会,自己的形象可想而知啊。 到了目的地,温寅下车,后半程一直保持沉默的成骄忽然叫住了他。 温寅回头。 成骄有些迟疑,“阿寅,你知道了吧。憬然回来了……” **************** 杜梨知吃完饭出了番茄酱,远远地就看见琴行门口有两人站着说话,一个是小卡,还有一个带着墨镜看不清脸,不过那穿着驼色风衣的身形倒是很抢眼。 待到那人离开后,杜梨知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小卡看见他自然打招呼,却被杜梨知阴阳怪气了一顿。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小卡脾气真好,“杜先生不要笑话我,您的法奇奥里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的。” “我现在可不是大明星啦,怎么有资格找成天王的御用调琴师哦。”杜梨知继续嘴贱,说着还看了走掉的那人一眼。 “十年内在我们琴行买琴的顾客都是可以免费调试的,还有那人是来找温先生的。” 杜梨知冷哼,“跟我解释干嘛,我不想知道。”一边插着裤袋走了。 没想到上楼才出了电梯就又看见那个墨镜男了,对方等在隔壁门前,见到杜梨知笑着走过来,拿下墨镜道,“请问……这一楼有没有一家姓温的住户?”他声音低低的,很像某种管弦乐发出的弦律。 杜梨知和他差不多高,直接就能看进那人眼里,长得还算不错吧,但是做明星就不是非常惊艳出挑了,气质倒可以,而且这人好像不认识自己。 “你谁啊?找谁啊?”杜梨知跩的要死。 “呃……我想找温寅,他住这里吗?” 哟,还隐姓埋名啊,老子都没这么遮遮掩掩呢,“姓温?哦,你说温伯伯啊。”杜梨知一副恍然大悟状,“他昨天被社工带走啦,可怜呐,一个人独居,住这么大房子老年痴呆都没人管,耳朵又不好,平时多亏了我帮忙照顾,他那些亲戚朋友真是狼心狗肺,也不知道来看看他。诶,对了,你是他谁啊?儿子?孙子?” 对面男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轻轻嘟囔道,“难道搞错了?琴行店员不是说……” 杜梨知凑过去,“你说什么啊?你到底是不是他孙子啊?” 男人摇摇头,笑道,“抱歉,大概不是他,谢谢你,那我走了。” 杜梨知笑意妍妍的目送这人消失在走廊里,返身关上门就啐了一口,“搞什么,都退圈了还有小明星找上门?这小明星眼光也够差的,一点也不了解行情,难怪不会红。” 只是十分钟后杜梨知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看着电视里的娱乐新闻,杜梨知再翻出前两天买的八卦杂志,一头黑线。 ——旅美小提琴家戚憬然风光归国,筹备两周后的独奏会,人气爆棚! 小提琴家?旅美?独奏会?原来这位就是最近几期老是和自己抢版面的家伙啊。 杜梨知知道自己乌龙了,不过他很快调整了心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继续该干嘛就干嘛。 也许逆境真的可以促使人有新的体会,难怪那些作曲家都是早期颠沛流离的时候比较有惊艳之作,后期脑满肠肥几乎就无所作为了,最近一段时间杜梨知的灵感也很是充沛,不在发呆的时候可以在钢琴前坐上一下午,待到回神常常已经填满了一张又一张的五线谱。他也悲哀地想过,万一自己最后一无所有了,至少这些是不是还足够维持生计? 琢磨着琢磨着已是日落夕阳,杜梨知动了动鼻子,拉开落地窗跨到了露台上,向着隔壁探头探脑了半晌,他把手里的废稿折吧折吧变成了个纸飞机。 等到温寅发现到外面的动静时,他的露台上已经落满了十几个纸飞机了。 杜梨知看见他出来很是淡定,“今天风太大了,不小心就绕到你那里了。” 温寅看了看四面寂静的周围,弯腰一架架拾起来还给杜梨知。 “喂,你家在煮什么啊,味都飘到我这里了。”杜梨知看了眼温寅身上的围裙,脸带不满。 温寅道,“鸡汤。” “哦……” 温寅回身,杜梨知又道,“你还会烧鸡汤啊?” 温寅笑了,“嗯。”他倒想看看杜梨知还能说出什么废话来。 果然,杜梨知努力地没话找话,“现在外面的鸡听说都不好啊,很多都打了激素,吃了反而越吃越虚的。”这家伙倒还知道不少。 “是农场里送来的野生鸡。” “哦……”杜梨知转着眼睛,温寅都替他累。“这鸡……” 温寅终于打断了他,“你要不要来尝尝?” 杜梨知眼睛一亮,片刻又很是为难,“咳咳,我刚吃过饭了啊。” 温寅道,“那……” “不过,你都这么客气了,我不去倒不好意思了吧。” “嗯,是啊。”温寅忍着笑。 第三十二章 喝著纯纯的鸡汤,杜梨知难得因为口腹之欲而觉得格外满足,可想而知温寅的厨艺的确是很值得称赞,比定时来家里打扫的钟点工阿姨还要强上太多。 “唔,味道马马虎虎。”一口气干掉三碗,杜梨知擦了擦油亮亮的嘴随意道。 温寅就当他是恭维了,好脾气的收了碗盘拿去厨房洗,杜梨知则起身来来回回在人家客厅踱步消食。老实说,这间房子的风格很好的证明了其主人现在的生活,与其说是简洁,倒不如说是无趣。 倒腾了半天架子上的碟片,杜梨知忍不住道,“你平时下班都做些什么啊?老是这几盘你不嫌腻吗?” 温寅在厨房头也不回,“还好,这些盘都比较典型,会帮助训练。” 训练什么啊? 杜梨知才要问出口,忽的就明白了,还能训练什么,当然是耳朵。人工耳蜗毕竟只是机器,杜梨知也从电脑上知道过,人工耳蜗和人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磨合和协调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每个人的佩戴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要想听得足够清楚,后天的训练也是非常重要的。 佩戴者需要经常性的听取不同的单词、句子,要适应各种环境的噪音,不同人群的发声方法,还有不同方向,不同媒介发出的声音,这是个漫无止尽,并且极其枯燥的过程。 杜梨知一下子噎了,待到温寅端了水果回来,他才别扭道,“你老是这么一个人窝着靠这些死东西能靠到什么时候,多和人说说话才是真的。”这句话说了又觉得有些怪,好像在暗示别的什么一样,杜梨知忙闭嘴了。 温寅只是笑笑,拉了椅子坐下,示意杜梨知也坐下,“正好有个事想问问你。” 杜梨知插了块苹果放在嘴里,“什么?” “有一部电影的主题歌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唱者,你有没有兴趣?” 杜梨知一顿,“……什么电影?” “你之前有唱过,《关东旧影》。” “赫定川的片子?” “嗯。” 杜梨知把牙签扔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愿意去?”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 “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你觉得赫定川会愿意?”之前一次杜梨知把他气得差点连眼珠都瞪飞了,除非欠虐,正常人怎么可能再点头。 温寅不急不忙,“他愿意了。”不愿意也得愿意。 杜梨知有点愣。 温寅道,“你也不用急着否定,可以想想再告诉我,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我的合约还卡着。” “合约的问题不用担心。” 杜梨知彻底没话了。 回去后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他质疑赫定川的态度,也质疑温寅的处处好心,更质疑自己,会不会再一次沦为众人的笑柄…… 第二天杜夫人打来电话,想到距上次见面也有几个月了,杜梨知没法推脱,只能约了她在市区吃饭。才碰了头自然又被她好一顿念,怪杜梨知没有照顾自己,瘦了一大圈什么的,搬回家有多好啊,家里什么都有巴拉巴拉……听得杜梨知极不耐烦。 “你大哥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下半年,你爸爸这两天很高兴,妈妈给你找机会说说话,你这孩子就不要和他赌气了,都是一家人。” 杜梨知知道和杨荟芸女士是没办法说得通的,基本上你的话只要她不想听无论解释再多她都会当成耳旁风,所以从来懒得和她争辩,现在也是,任杜夫人一个人在那里说个够,杜梨知的眼睛在四处乱瞟。 最后落到对面商场的巨幅海报上,一个有点眼熟的男人,一把小提琴,杜梨知想了会儿才想到这人是谁,戚憬然……那个外国回来的假洋鬼子,看起来风头蛮高的嘛。 好不容易等到其他官太太打来找杜夫人叙旧的电话,杜梨知这才得以脱身,目送司机把母亲接走,杜梨知又在原位坐了十分钟,然而才一起身还是被人拦住了。 看着面前的人,杜梨知面露不爽。 冯骁却笑得风度翩翩,“梨知,真巧啊。” “别叫的这么亲,我们应该不太熟吧?”自从那事发生后,他仅有的一些虚伪面具也彻底剥落了。 冯骁耸耸肩,“我等的朋友正好有事没来,‘杜先生’应该不介意和我一起坐一坐吧。” “我介意。” 冯骁却不理他的拒绝,直接坐了下来,“这么站着可是很打眼的。” 杜梨知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对他投来打量的目光,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你想说什么?”他记得上次该说的话已经都说清楚了吧。 冯骁点了杯咖啡,又给杜梨知点了杯,“随便聊聊。”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 冯骁盯着杜梨知看了几秒,忽然摇摇头,“你之前对我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这样我有点不太喜欢。” 杜梨知气得笑了,“如果冯先生没有老年痴呆的话,我之前好像已经告知过你了吧,你如果喜欢听话的,喜欢在床上够味的,我介意你去找MB,只要付了钱,什么款都有,保准你喜欢。” 冯骁喝了口咖啡,“可是我喜欢你。” “可是我恶心你。” 冯骁不笑了,换了个姿势搭起腿,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杜梨知,“你不用马上就做出什么牺牲,我可以给予你各种帮助,你还想唱歌嘛,到优田来,你以前在柯娱什么待遇,我加倍对你好,不出几天,你还是曾经的杜天王,如果你想,甚至可以超越成骄,等你觉得适合了,我们再谈别的,怎么样?” 杜梨知拿银勺敲了敲杯沿,点点头,“我算懂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之前我倒霉,你来条件交换,你觉得我会受不了这个打击,无依无靠下轻易地就被你收买,被你乖乖地包了。可是你打错了算盘,我拒绝了。于是你等了几个月,想等我磨光了脾气,看尽了世态炎凉,你再出现的时候,稍微给点糖吃,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然后像条狗一样扑到你的怀里,后悔之前的意气用事,是这样吧,冯老板?” 冯骁也不承认也没否认,“报纸我也看了,虽然有点夸张,但也不可不信,五千万,不,四千万好了,你有吗?或者,你打算服软了,问家父伸手?” 杜梨知的淡定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冯骁,你别以为我不敢再打你一次。” “梨知,我记得我之前也告诉过你,别那么天真,在这个圈子这么些年,你怎么还看不透呢?想要收获,必定是要付出的,可是你想付出的未必就是别人要的,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至少我很坦诚的告诉你我想要什么了,不是吗?” 杜梨知语塞,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温寅。 第三十三章 冯骁自以为是的“胡萝卜加大棒政策”最后当然没有动摇杜梨知的决心,他宁愿卖歌穷到死,也不可能踏上那条贼船。 冯晓对此很是不满,一直到杜梨知离开都臭着一张脸,还阴沉的希望杜梨知“不要后悔”。 杜梨知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没什么好怕了,他还能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至于冯骁会不会就此死心,还会不会找时机给自己小鞋穿,他目前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 而温寅那边对于杜梨知最终会应承下主题曲的邀约也算在意料之中,聪明人就该抓住适时的机会,要不然杜梨知也不值得他帮了。只是赫定川在得知这个结果后,阴阳怪气的要杜梨知先来试音。温寅知道这是好友还憋着气没处发泄,思考之后便把这情况转达了。 杜梨知倒是难得爽快,试音就试音,那个2B导演想找他麻烦没那么容易。 试音那天温寅也跟着去了,杜梨知对于他的陪同面上是呈现“你用不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刻薄态度,但心里却因为温寅的存在,不知不觉就有了些底气。 信赖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求不得也要不到,它可以和很多感情无关,但是一旦有了感情,必定就需要信赖。明明之前还是那么讨厌那么看不惯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杜梨知唯一的支持,尽管他不愿意承认。 录音地点还是在ZV公司,那是杜梨知曾经非常熟识的地方,只是如今再来已是物是人非了。他和温寅非常低调的从停车场直接上楼,几乎没有惊动任何多余的人,而赫定川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除此之外,这次的录音监制是鼎鼎大名的姚妤,她和杜梨知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两人见了他都没好脸色,赫定川更是直接边走边骂,“排场真大,这么多人等一个人,果然是‘大明星’。” 温寅看看杜梨知,杜梨知的牙根一咬再咬,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正常心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温寅的嗓音很温柔。 杜梨知瞪他,“要你说。”身侧握紧的拳头却慢慢放开了。 温寅事前已经把《旧年迟》的曲谱和歌词重新给过杜梨知让他练习了,然而录音一开始,杜梨知还是在第二段的地方走音了,姚妤让他重来,只是第二遍第三遍的同一地方依旧是出错,第四遍直接连歌词都唱错了。 “呵,这叫什么?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狗改不了吃屎?”赫定川在外面叉着腰幸灾乐祸。 温寅不语,走进棚内轻声道,“没事吧?” 杜梨知打量温寅,见他面色自然,没有嘲笑也没有失望和任何焦急的神色,片刻摇摇头。 “昨晚没睡好?” 杜梨知昨天是失眠了,虽然他很想好好地养精蓄锐今天一张口就能惊艳住全场,但是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他有压力,这三四个月的沉寂几乎打破了他前七年累计起来的所有骄傲和自以为是,他杜梨知并不是天下无敌唯我独尊的,不同于酒吧的即兴表演,现如今的他在这些专业人士眼里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快要过气的歌手,唱砸了,也许更符合他们的期待。 可是杜梨知不信命,他也不愿意被别人看笑话,他从小就好强,这些人越是要他趴下,他就偏要稳稳地站着。 “有点锁喉,我一个人出去想想。”他推开温寅,走了出去。 “啧啧啧……”赫定川在杜梨知背后贱贱地发出一串噪音,被温寅一瞥,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就在所有工作人员都有些不耐的时候,杜梨知进来了,他的刘海湿了一大片,鬓角处也在淌着水,整个人都带了一股寒气,不知道洗了几把冷水脸。 “抱歉,我们重新开始吧。” 一瞬间不止赫定川一愣,姚妤和在场的人都愣了愣,刚才杜梨知是在……道歉?他们的耳朵难道生疮了? 姚妤咳了咳,示意大家快各就各位,一时气氛有点诡异,等到杜梨知开口时他们的心思才被慢慢吊了回去。当然,前两次杜梨知还是唱偏了,姚妤没有喊停,到第三次开始就渐入佳境了。 《关东旧影》这部片子充满了战争的阴霾,但并无直接描写炮火枪弹的场面,而是以一个东北小家庭为背景,从他们的感情出发,细腻的体现了战事期间分离的悲苦和坚守的顽强,基调是灰色的,意义却又是积极向上的,时不时还有些黑色幽默出现,充满了各种矛盾冲突,连带着它的主题曲的要求也格外的高。 不能太慷慨激昂,热血奋进,也不能像当时南方的靡靡之音,软绵腻骨,它要在穹劲有力中隐约含着国破山河的苍凉,萧条凄凄里又要不放弃生存的希望。总之按赫定川的话来说,就是要你硬你不能太硬,要你软你不能塌了,反正就是折腾人。 而杜梨知的声线就太符合这个要求了,低音清越悠长,高音又不显得刺耳,中音则穿透力十足,他的音域非常宽,基本功也好,气长的就像用不完一样,《旧年迟》这首歌,的确就像是为了他量身打造一般。 等到唱了三、四遍,赫定川彻底没了脾气,他对温寅说,“好吧,你赢了。” 姚妤转头询问是不是现在就直接开录?温寅却道,“不要用嗓过度,下周再来吧。” 赫定川虽然有点郁闷,但主题曲人选搞定也算解决了一桩大事,由他做东,请大家吃饭。杜梨知本不想同行的,但连姚妤都走过来提出邀请,重新被人重视的感觉太他妈好了,杜梨知屁股后面的尾巴甩了甩,还是点头了。 饭店就定在隔壁,工作人员一桌,几个负责人一桌,才点好菜成骄也来了,对于老是看见他,杜梨知早就见怪不怪了,但别人就没那么平静了,签名的合照的,相比于杜梨知的待遇,那可是天差地别,杜梨知才被填满的一点点虚荣心又清了空。 温寅倒是始终老神在在的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外界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一样。没多久成骄脱离了包围,走过来一见温寅的态度和赫定川恹恹的表情就差不多明白了,然而他还是笑笑着明知故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温寅不说话,赫定川憋了半天冷哼了一声作答,最后还是姚妤道,“荔枝唱得不错,很符合预期效果。” 杜梨知的尾巴在成骄投来目光后又悄悄的竖了起来,面上还要故作淡定的喝着橙汁。 成骄道,“能让你这么说应该是非常好了,如果有机会,正式开录的时候,希望我也可以听到。” 赫定川继续冷哼,叉子都要塞到鼻孔里去了,“既然这么欣赏,这位大明星的下家不是还没有着落吗,你何不收了他?” 这话一出,场内所有人都顿住了,连温寅都停了筷子,杜梨知更是险些把嘴里的橙汁都喷出来! 第三十四章 赫定川这句话说完,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状态。片刻,成骄笑笑,脸上倒是没有尴尬和勉强的神色,很是自然。 “好啊,我的公司正好在网罗有发展前途的艺人,荔枝的实力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如果他能来,我是求之不得啊,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荔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杜梨知很快镇定下来,甚至带了些调侃道,“你敢收我?” 作为罪魁祸首的赫定川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怎么?看不起人?我实话告诉你,这演艺圈成骄要想,还没他不敢接的人呢。” 温寅在此时招手让侍者快点上酒,“好了好了,还没喝就这么快醉了,是不是趁机想给自己省酒钱啊?” 他给大家找了个台阶下,于是众人乐乐呵呵的就把这一段揭过了,赫定川也知道自己有点说错话,谁都没再提。杜梨知看着成骄心里却暗自怀疑起来,他曾经听到过成骄是有点背景的传言,据说来头还不小,不过他平时为人低调,也没什么切实证据证明过这一说法,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真的吗?其实仔细想想也对,这圈子谁没个撑腰的啊,要想爬到他这个地位,一般的小兵小卒哪是靠得住的。 杜梨知琢磨了一会儿,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酒过三巡,大家该闹的闹过了,今天便到此为止了,杜梨知倒是难得的滴酒未沾,不是他不想喝,而是他每次拿起酒杯来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温寅打断,最后索性公开了说,他要开车,不能碰酒。众人一听自然也没人会来找他,杜梨知只能念叨“管的真宽”的继续喝他的橙汁。 就在大家起身要离开餐厅的时候,隔壁的包厢门也在此时打开,这里靠近ZV公司,算是艺人频出的店,果然一见就是圈里的熟人,三三两两正打着招呼,就听一声轻唤响起。 “阿寅?” 一个男人快步走出人群,来到杜梨知他们面前,他看着温寅的眼神带着热切,显然非常激动,正是杜梨知那天在琴行和家门口都遇见的人,叫……戚什么来着? “阿寅……”那人又叫了一遍。 温寅看着他,片刻点点头,“你好,好久不见了。” 温寅的口气不卑不亢,不显得生疏倒也不见热络,这对那个男人来说显然像是一盆冷水兜头的浇熄了他的兴奋,脸色当下就有些泛白。 “憬然,回国了怎么不打个电话呢?”还是成骄,适时的出声打破了这个微妙的气氛和两旁一群研判的目光。 戚憬然见到成骄这才整了整脸色,“呵,我前两天刚下的飞机,公司忙着开会安排行程,刚也在谈演奏会的事,本想等闲下来找你们再一起好好聚聚的。”他的视线掠过赫定川,又落到温寅身上。 相比于成骄的好声好气,赫定川就不怎么客气了,那脸上的冷笑不亚于面对杜梨知的时候,甚至有更胜一筹的趋势,“啊哟,不必了,你是大忙人,大演奏家,难得回国一次,我们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戚憬然的笑容一顿,“没有,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好了,到时一定请你们吃饭。” 赫定川回以冷哼。 温寅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便道,“大家也都忙了一天,今天就这样散了吧。” 他这么一说围观者也不好继续留下,于是打着哈哈各自离去,温寅他们也想走,戚憬然又追了过来。 “阿寅,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一边说一边向他的耳朵瞄去。 温寅道,“你也看见了,现在很好。” 戚憬然还想问,成骄打断道,“憬然,你才刚回国,有些话我们慢慢说。” 戚憬然这才停了脚步,“那……留个电话吧,也好方便联系。” 温寅想了想,还是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 临走时,戚憬然的视线正对上杜梨知的,显然认出了对方就是那天乱给消息的人,不由皱了皱眉,杜梨知却直接回了个白眼给他。 成骄还要赶回公司,赫定川还要赶回片场,温寅当然还是由杜梨知义不容辞的带回去了,杜梨知深切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让他做免费车夫的算盘才不让他喝酒。 回去的路上,温寅十分沉默,杜梨知也难得没有聒噪,脑子里却不禁暗暗猜测起温寅和那谁谁的关系来。从赫二逼的表现来看,似乎是闹得不太愉快的样子,难道是一方飞黄腾达后嫌弃一方身有残疾就狠心抛弃?还是情海生变,一方结识小三被当场抓奸,继而远走他国,现在回来重拾旧爱? “小心——!” 就在杜梨知神游其间,前路猛地窜过一只猫猫狗狗的,吓得杜梨知忙急踩刹车,险些一头撞到方向盘上去,一回头却看见温寅的脸就近在咫尺。 温寅面带怀疑,凑近闻了闻,“想什么呢?不是没喝酒吗?” 杜梨知近距离对着这张脸忽然心头一跳,忙一把将他推开了去,“干嘛你,我有看路啊,谁知道那东西会突然冲出来。”他总不见得说我在揣度你和你老情人的过去,而且模拟出了N个狗血版本,一不小心就太入迷了吧。 温寅无奈地摇摇头,接下来杜梨知没敢再开小差,两人总算安全地回到了家。 夜半时分,温寅上了露台,已是四月的天气,迎面吹来夹杂着早春气息的夜风,颇为湿冷。他没有开灯,除了隐约的月光,四面一片漆黑。 忽然,一边传来一个阴测测颤巍巍地气声,“喂~~~~~~~~” 温寅没动。 “你~~在~~~干~~~什~~么~~啊?”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温寅回过头去,“这么晚还不睡?” 片刻,隔壁亮起一盏小灯,蹲在角落的杜梨知慢慢探出头来,不爽道,“没劲,你怎么不怕鬼?” 温寅瞥了眼他手里拿的啤酒,“我一来就听见你喝酒的声音了。”咕咚咕咚,在这静夜想忽略都难。 “切!”杜梨知捏了捏易拉罐,“你自己还不是半夜不睡?干嘛?有心事啊?”是怀念旧情睡不着吧。 温寅朝他伸出手,杜梨知斜他,“做什么?” “给我一罐。” “我就这一罐!” 温寅没犹豫,“那给我喝一口。” 杜梨知瞪眼,和他做了半晌眼神的拉锯后,还是大方了一次,“给我留点。” 温寅就着他喝过的地方灌了一口,模样倒颇为潇洒,“那件事你其实可以考虑考虑。” “嗯?”看着温寅的侧脸杜梨知一下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温寅道,“晚上……成骄的话。” 杜梨知猛地从刚才有点迷糊的状态里醒了,继而敷衍地发出两声干笑来,“虽然我觉得这话没有很好笑,不过看在你难得说的份上,捧个场吧。” 温寅却认真道,“想想吧,好好想想。” 第三十五章 杜梨知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在嘴上,没有点,“我想问,你那个好朋友好兄弟,就是成大天王,他脑子是好的吧?” 温寅,“……” “脑子没病,那是圣母体质?” “温寅,“……” “如果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去?谁都知道我以前讨厌他,现在送上门去是皮痒了找虐啊?” 温寅皱眉,他也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成骄?” “不为什么,看他那副装逼的样子碍眼不行啊。” 温寅继续,“……” 杜梨知忽然道,“那你又为什么一直对我的事这么鸡婆呢?”咬着烟嘴眯起眼,“不会是……也看上我了吧?” 温寅盯着他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他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杜梨知作势上上下下把温寅打量了一遍,然后面露嫌弃道,“和男人上床我是不排斥,而且你长得还算OK,身材嘛也过得去,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水嫩款的少年,你太大只了,抱歉,我有点下不去嘴……” 温寅直接把啤酒罐放在了栏杆边,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梨知在后面“喂”了几声,继而嗫嚅道,“难道话说重了?也太容易受打击了吧。”说着自己没正经的笑了,笑着笑着又没了表情。 ****************** 没几天就到了电影曲的正式录制,杜梨知一个人去到了ZV,赫定川照例见了他没个好脸色,巴拉巴拉念念叨叨,杜梨知竟也不介意,来前已经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只当他是个响屁就好。 这一天要录三个版本的《旧年迟》,上午是正常的片尾曲,下午是一段搭配笛子的吟唱版和一段纯清唱,很考验杜梨知的演唱技巧,有了之前那次尝试,杜梨知已经卸了大半的心理包袱,所以一上午下来表现还算稳定,姚妤也比较满意。 中午,他在办公室里一脸不快的拨着面前的盒饭,眼前是同桌吃的正香的赫定川。 “你当喂猪吗?这是什么东西?” 被指桑骂槐的赫定川筷子一僵,“我这点经费就够招待你这款的,你爱吃不吃好吧。” “你骗鬼啊,你一个小小的爆破戏就够买十个厂房的盒饭了,我不吃这个,换了。” 赫定川继续扒饭,头也不抬。 “听见没,这么油腻你想影响我下午的发挥吗?” “得了吧,你还发挥呢,挥发去吧你,你不是在国外二十多万的场子里都开个唱的大明星吗,有本事吃了这种盒饭也能唱得好啊。” “你他妈找茬是吧……信不信……” 眼看着杜梨知拍着桌子要闹开了,赫定川更是一让不让,一边的调音师、副监制都过来劝架,又张罗着让助理去买杜梨知爱吃的东西,要不然这下午的工准开不起来。 杜梨知搭起二郎腿甩手道,“去,就说午饭晚饭我都包了,你们爱吃什么点什么一起送过来,既然你穷的只能吃猪食了,我就当可怜可怜你,替你请了吧。”后一句自然是对赫定川说的。 赫定川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嘿,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你要有钱你他妈上大街上去救济啊,混我这里干嘛了。你,就是你,还有你,给我过来,去给我到隔壁八十八层定两桌全海鲜宴过来,我哭穷,就让你看看是谁穷!” 他们这种幼稚的加码攀比直到姚妤来了再三表示“一切以工作为先”后才暂时平稳下来,她原本以为只有赫定川偶尔会二起来没完,现在看来是碰到强劲对手了。工作人员倒是很乐见其成,并且自此以后对杜梨知欢迎了起来,因为基本只要有他在就代表着有好物可以享受,自家老板也会忽然凯子体质附身。搞得杜梨知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赫定川的确不是东西,把员工压榨的这么惨,所采才见了自己跟见亲爹似的。 不过这录音的气氛就没有上午那么好了,两位当事人都是一碰就炸毛,好不容易完了工,姚妤忙打电话给温寅,说是让他来验收一下,其实就是让他来救场的。 温寅也来了,下了出租车正进到ZV公司的大厅,一边就走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两位一个身材高挑,一身美男偶像的必备装备,大墨镜加刘海,另一个穿的很是花花绿绿,像个嵌红绿丝的八宝饭一样,年纪倒也不大。 见了温寅,八宝饭先停了脚步,他身边的程泽惟忙也跟着停了,顺着八宝饭的眼光看去。 “这位是?”程泽惟乖巧的问。 八宝饭娘声娘气地道,“不怪小惟你年轻,这位可是圈子里大名鼎鼎的温大制作。”说着对温寅伸出手去。 温寅由于和他们当面撞上,不好装作看不见,便只有跟着停步回握,并且保持微笑。 程泽惟忙诚惶诚恐,“温寅温先生吗?没想到可以亲眼看见您,真是久仰久仰!我喜欢的很多都是您写的歌。” 只是他这句话说完,八宝饭脸色就不太好了,程泽惟这才发现里面有猫腻,忙闭了嘴。八宝饭变了口气,对温寅道,“我们也好多年不见了吧,阿寅现在生活还好么?” 然而温寅却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微微侧了侧头,露出询问的表情。 八宝饭目光掠过他的耳朵,忽然就笑开了,左右看了看,“你们有人懂手语么?” 身后的助理们面面相觑,摇摇头。 八宝饭回头,那声音恶心的可以腻死人,“啊呀,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碰面却没办法交流,只能等下次了有机会了。” 程泽惟差不多明白眼下是什么形势了,适时道,“孙制作,我等等还有一个通告呢。” 孙思威,也就是八宝饭恍然道,“哦哦,阿寅你看我都忘了时间,你知道的,我们做这行都是职业病了。其实啊,像你现在闲下来也算是福气,好好休息养养身体多好。”说着告辞后一扭一扭地和程泽惟离开了。 温寅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上了楼。 姚妤看见他暗自松了口气,有一个赫定川还好对付,现在又来一个杜梨知,那煞气都能拆房子了。 温寅朝休息室里瞟了一眼,杜梨知正大爷样的坐在那里喝咖啡,“怎么样?还顺利吗?” 姚妤笑道,“总算录完了,不容易啊。” “辛苦了。” 本来这首歌要是柯娱和优田那边的歌手来唱的话,各自公司都会派相应的录音监制过来,但是因为对象是杜梨知,所以姚妤等于是看在和温寅的私人交情上来帮忙的,按她现在的身价,其实并不好请。 一番感谢后,温寅找到赫定川,赫定川还在那儿生气呢,就等着温寅过来向他告状。 “我跟你说……” “成骄刚给我消息了,”温寅不给他说话机会,直接道,“他说你让他问的西南那块保护区是可以对外出借拍摄的,不过在不破坏当地植被的情况下,他们一天要这个价……”他伸手比了个数字。 “什么!”赫定川跳了起来,“这是抢钱啊!不就个破山沟嘛,不行不行,我要去跟成骄说说……”说着就跑出去打电话了,完全把杜梨知那事忘到了脑后。 第三十六章 搞定了赫定川,温寅去找杜梨知,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录音室了,问工作人员也说没看见人,此时温寅的手机响了起来,除了在他通讯录之内的人,其他陌生号码是没办法打通温寅的电话的,就算是熟人,十有八九温寅也是不接的,连杜梨知都知道,要找温寅还不如走路去喊的快。 果然,看了来电人温寅不想接,但是对方显然非常锲而不舍,十几分钟的努力下来,温寅在洗手间的小隔间里接通了电话。 “阿寅……” 温寅口气淡淡,“有什么事吗?” 也许是不常使用手机的关系,戚憬然的声音听来分外遥远,“阿寅,你在ZV公司吗?我正好在附近谈些事情,现在结束了,有没有时间见个面呢?” 温寅抬腕看看表,“抱歉,我刚才已经和朋友离开那里了。” “这样么……”戚憬然的语气透着失望,“那好吧,只有下次再找机会了。” “嗯。” 戚憬然还想找话题,温寅却直接结束了对话。挂上手机,ZV公司楼下,戚憬然苦笑地对面前的姚妤道,“真不巧,他才走。” 姚妤拍拍戚憬然,看了眼杜梨知还停在那里的车,“只能再约吧。” 温寅把手机放回去,正想推开隔间的门时,忽然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和交谈声。 “……今天真是麻烦孙制作了,谢谢您给我那么多指教。”程泽惟的态度非常殷勤。 “没有啦,小惟你也聪明,我一说你就通……”紧跟着是孙思威阴阳怪气的嗓门,“这张专辑你们公司对你很重视啊,你要好好把握。” “是是,看能把孙制作都请来,我就心里有数的。” “年轻人就是要谦虚才前途无量,不要和你的某些前辈学得一身坏习惯。” 程泽惟呵呵笑着,“哪能啊,我又没背景也没人脉的,可不敢那么有底气,现在不还仰仗孙制作这样的贵人嘛,不过说到这个,我多嘴好奇一句,我那位‘前辈’的合约不还挂着嘛,我刚可是在十楼看见他了,这要被公司知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好嘛,看在我还挺喜欢你这小东西的份上,给你透露透露,你那位‘前辈’说运气差也够差,自己亲爹都不给活路,要说好吧……得看他能不能真的傍上这位大庙里的菩萨再说了……哈,八字还没一撇,现在说什么都太早。” “我看希望不小,不是人人都能有蒋爷给出头的。” “啧,小样语气不要那么酸,蒋老头子老了,但护犊子的功夫是见长,可惜他的本事也随着年龄散了不少,他自己知道的清楚,从一开始就没把宝压在你们公司和优田身上。” “您的意思是……成天王?成天王真会帮吗?他敢跟那位‘前辈’家的叫板?” “姓杜的今天人都站在十楼了,你说成骄帮没帮,至于他敢不敢,不是你我可以打听的,人家家底硬着呢。不过这我倒也没想到,不知道真是蒋爷的面子大,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 程泽惟眼睛一转,暗自打量了番孙思威的脸色,试探地道,“会不会是……我们刚不有看见温先生了么?” “啊哟……”孙思威沉默一瞬,猛地就转了语气,嗓门又尖又利,“我怎么把他忘了,他和成骄可是亲到能穿一条裤子的。” 程泽惟打哈哈,“我这不是乱猜的嘛,再说,我之前可听说温先生因为失聪已经退圈了,他没必要管这事吧。”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也许整天闲着没事干,瞎操心呢。”孙思威脱口而出,一谈到温寅竟是丝毫不顾忌。 “对对,不过刚才面上看着他和正常人没任何区别,哪知道还要用手语交流。” 孙思威冷笑了一声,“怎么?为他可惜啊?” “可惜倒谈不上,可怜倒是有点吧。” 孙思威点点头,“也是,从这么风光无限变成一个废人,想想的确挺让人同情的。” “不过孙制作,我反过来琢磨这未尝不是他因祸得福嘛,你知道的,做这行最怕就是没创意没想法了,那位温先生在最红的时候聋了,倒省的以后江郎才尽被人嫌弃,老天还是公平的,当年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个好名声……” 程泽惟这番话显然讨到孙思威的开心了,摸了一把对方的脸,孙思威笑得可欢了。 门后的温寅面无表情,手指静静地放在门把上。 正当他打算等门外两个人自己离开时,隔壁忽然“砰”地一响,一阵急促的脚步过后,就是程泽惟的哀嚎响起。待到温寅反应过来开门出去,杜梨知已是收回了拳头,另一手则死死掐着程泽惟的脖子。 “我记得之前有警告过你吧,你这嘴贱的毛病貌似是改不了啊。” 程泽惟眼角被捶了一拳,豁了个口子有点闷,迷糊着企图挣开杜梨知的钳制,但杜梨知自小就没学过好,打架粗口一把手,岂是程泽惟这种伪娘可比的,三两下就把他的胳膊背在背后,不让他动弹,而一边的孙思威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了。 杜梨知又给程泽惟肚子上来了一脚,啐道,“有这时间窝在厕所里唧唧歪歪别人,你这贱人他妈怎么不出去自己给自己长点脸啊,没种的东西。” 程泽惟闭着眼睛还要哭丧着嘴硬,“我、我说什么了啊……你敢打我,公司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老子在这里等着呢,等他们来找我,你也等着他们,过来给你收尸。” “啊啊,呜呜……” 由于程泽惟嚎丧的声音太大了,没一会儿就把外面的人引来了,温寅这才上前从后面架住了杜梨知把他拉开,“别打了,回去吧。” 杜梨知反抗,“放手,让我给这俩孬种好好涨涨记性!” 然而刚刚他对付地上两个娘炮手还到擒来,此刻却没办法挣开温寅的力气,杜梨知转头狠狠瞪着温寅,温寅回视他,语气温柔,“和他们计较做什么,走吧。” 这时听见动静的众人赶到了这里,一部分柯娱的工作人员见到自家艺人被打倒在地,再看到对面站着满面煞气的杜梨知,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讪讪地把人扶起来,倒是程泽惟还能哼哼着说要找经理告状。 杜梨知甩开温寅的手指着程泽惟狠戾道,“别让我再看见你,以后见一次抽一次。”接着直接别了屁股走人。 半途到场的赫定川忙问这是什么个情况,“杜梨知这家伙又发什么疯?被新人骂娘了?”然而在他看见被搀着离开的两人里有吓到快昏倒的孙思威时,立刻跟着拉下了脸。 “靠,怎么是这个娘娘腔,他和你撞上了?不会又朝你阴阳怪气了吧?难怪我今天一整天气不顺呢。不行,我要过去补一拳!” 温寅无奈地把他推回去,“别添乱了。” 第三十七章 温寅在停车场一层堵到了正在抽烟的杜梨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杜梨知不爽道,“我有说要送你吗?” “我请你送我不行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杜梨知翻着白眼发动了车子,只是那驾驶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彪悍,一路左突右拐的到了梛楠苑。 杜梨知没动,温寅也没立刻就下车,两人就这么在黑黢黢的环境里坐着,片刻后,温寅才道,“你刚才这么冒失很危险的。” 杜梨知冷笑,把一路上想好的话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我他妈就知道你要教训我,你别以为我前面冲出去是为你打抱不平,我看那姓程的小孬种不爽很久了,就想找机会揍他,今天终于给我逮到了,这事和他们嚼你舌根没半点关系,你千万别自作多情啊。” 温寅摇摇头,笑道,“我说的是你开车的技术,你想到哪儿去了。” 杜梨知一时语塞,忽的脸颊一冰,回头就见温寅拿了杯罐装咖啡递到面前。 “前面买的,喝了消消气总行了吧。” 杜梨知气哼哼地抹了把脸,接过来嘟囔,“这算什么,收买?感谢?我才不吃这套,”手里却已经不客气地开喝了,“还有,我开车技术要有问题,你现在还会活着么。” 温寅看着杜梨知侧面的剪影,不打算在那上面追究了,“你怎么会在隔间里?” 杜梨知话里又长了刺,“怎么?就许你躲在那里给小情人打电话,不许我坐旁边拉屎啊。” 温寅先是沉默,片刻开口道,“不是什么情人……” 杜梨知立时在心里腹诽,小子装什么呢,以为骗得了我? “是真的。” 杜梨知对上温寅认真看过来的眼光顿了顿,半晌才想起要吐槽,跟、跟我解释个屁啊,我为什么要知道。 转开眼睛忙换了个话题,“你和那娘娘腔有仇吗?”看那每一句都巴不得把温寅往死里踩的劲头。 “不知道,大概吧。” “什么叫不知道?” “成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他吧。” “这怎么会一样!你妈的拿我和那个娘娘腔比?我只是在心里鄙视成骄装逼装好人装完美好吧,你说正常人怎么可能人人都说他好?这不是装逼是什么?再说我可不会干在别人背后碎嘴这种贱事。” “好吧,我说错话了。”温寅安抚的笑笑,这家伙真像只猫,一定要顺毛摸。 杜梨知收了气焰,慢慢也就想起些眉目了。他这直肠子的性格,以往在圈里向来不屑于那种勾心斗角迂回辗转的戏码,但并不表示他一点不知道,就像孙思威的来路和行事风格他也是听说过一点的。 孙思威看着油头粉面的,年纪却差不多要近四十了,大概比温寅还要早出道个一两年,红起来却只是近几年的事。他貌似也是什么国外音乐学院毕业的,也算是学院派,而且擅长的曲风变化正是古典乐。 起先温寅还在位的时候,孙思威就没少被人说跟风温寅的音乐类型,而他的代表作也是温寅退圈那一年优田请他给卓耀制作的专辑,虽然大卖,但是里面有两首歌被直指抄袭。 杜梨知又记起之前在温寅贴吧看见那些粉丝夹枪带棒的言论,现在想来说的应该就是孙思威,身边这家伙离开都已经四五年了,那娘娘腔还被人这么对比,他对温寅的怨念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要是你啊,肯定找机会把他嘴巴牢牢缝起来,看他以后嘴还欠不欠。”杜梨知依旧愤愤。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人和我都没什么关系了。” 杜梨知想想也对,但是见温寅这么淡定显得自己很像个炮仗,下车关门,“哼,你大度,我可做不到,我见到那程小样就冒火,估计下次还要手痒抽他。” 温寅跟着下车,看着杜梨知的背影,忍不住无奈地笑了笑,比起以往的恬淡,竟含了丝温暖。 **************** 录完了赫定川的电影歌曲,杜梨知又回到了大闲人的状态,违约官司已经进入了程序,现在只等判决,一旦有消息严律师会及时联系。温寅去上班了,两个相邻的露台安静的厉害,杜梨知趴在栏杆边,看天看云,看楼下来来回回的老头来太。 其实昨天他也是躲在隔间里接电话的,来电的自然是杜夫人,说是杜先生突然不太舒服,进了医院,检查下来有点心动过速,没什么大碍,在里面住着观察两天,让杜梨知有时间就去看看。 杜梨知还没给回答就听见温寅在隔壁打手机的声音了,紧接着外面那两个贱人也来了,其实在程泽惟阴阳怪气自己的时候杜梨知也火大,但是这火还没大到能让他直接冲过去报以老拳的地步,他原是打算在他们说到兴起的时候再推门出去让他们难堪难堪的,那场面肯定很精彩,却没想那两个缺德的说起温寅却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隔壁没有半点动静,杜梨知想温寅肯定是一点不漏的把这些都听进去了,那每一句几乎都是戳痛脚的话,他会作何感想呢? 他真是从没觉得那程泽惟这么恶心过,在脑子还没理清楚形势的情况下就踢开门给了那小子一顿胖揍,现在杜梨知想想也觉得奇怪,当事人都没怎么样自己当时那么生气干什么?他杜梨知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惩恶扬善乐于助人的活雷锋了啊,真是莫名其妙。 盯着隔壁露台上那两条悠哉悠哉的丑鱼,杜梨知觉得,应该是自己真的他太无聊了的缘故,人都闷傻了。 拿了车钥匙,杜梨知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东西,又在几条街外找到了一个花鸟市场,接着他开车去了市区的中心医院,吴阿姨已经等在了楼下。把一堆营养品交到对方手里,不顾吴阿姨的连连挽留,杜梨知只道,“别说是我送的,就当我没来过。” 温寅出了电梯接到了陈总的消息:放心,我这边一句话,至于柯娱那边似乎也是低调的想法,程泽惟也没受大伤,只要孙思威不多嘴,那事情应该能这么过去。 温寅回复了个谢谢,进了门西装才脱了一半就顿住了,凝眉细听,在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后,他拉开露台的门探出头去,见到的就是鸡飞狗跳的一团。 “哎哎,你怎么这么笨呢,都教了你八百遍了,‘大红大紫,小人去死’这些你都不会,‘恭喜发财’总会说吧,再不说你把你烤了啊。” “帅哥帅哥……帅哥亲一个……” “这句不错,早说不就好了。”杜梨知刚夸上了,却发现这句话貌似不是向着他说的,而是站在不远处的温寅。 温寅走过来看着面前上蹿下跳的红嘴绿鹦鹉,伸手透过隔离栏把杜梨知头上粘的羽毛拿了下来,“哪儿来的?” “买的啊,总不见得是我生的吧。”杜梨知很是不爽,“妈的,这个没眼色的臭鸟,老板还骗我说它很乖很聪明,什么话都一教就会,现在看来就是个白痴。” “白痴白痴,你是白痴!”鹦鹉对杜梨知叫道。 “滚你的!” 杜梨知作势要掐死它,吓得那鹦鹉鬼叫不迭,把温寅的头震的一阵嗡嗡响。 第三十八章 除了这只嘴贱的和杜梨知有一拼的绿鹦鹉外,杜梨知还买了五六条油光水亮的红鹦鹉鱼,他承认姓温的露台上那几条鱼丑是丑了点,但游来游去会显得周围很有生命力,杜梨知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缺少生命力,对任何事都恹恹的没有兴趣。 他做的打算很好,想透过养鸟养鱼来打发时间顺便陶冶陶冶情操,也算找到了个精神寄托,然而现实却总是并不如他所料,就好比第二天清早才起床,他就看见他养在露台上的六条鱼四条翻了白肚子。 杜梨知瞪向一旁满脸无辜的绿鹦鹉,眼睛都要冒血了,“是不是你……” 鹦鹉很紧张,扑腾着翅膀,“白痴白痴……白痴白痴,哦哦……” 杜梨知扯着它的毛,继续逼问,“是不是你昨天晚上趁我不注意,一条条把它们啄死了?你这是记恨我呢吧?” 等到温寅被那动静给吸引出来时,杜梨知和鹦鹉的形势已经非常剑拔弩张了。 温寅,“……” 温寅看了一眼那些鱼刚要开口,杜梨知朝他吼,“你闭嘴,我一定要把这臭鸟煎了吃,别拦我!!” “哦哦,吃你,吃你……白痴……你吃……” “你还敢骂我!跑,让你跑……” “傻瓜,傻瓜,白痴,白痴……丑八怪……丑八怪”这鹦鹉会的词汇还真多,偏都是会让杜梨知炸毛的话。 温寅捂着额头,“ 你这鱼……其实是被冻死的。” 杜梨知动作一顿,手里还抓着两根羽毛,“你说什么?” “我说,这里晚上温度太冷了,你把鱼放在露台上肯定会冻死的。” “那你的怎么不死?”杜梨知怀疑温寅诓他。 “我的是金鱼,你的是红鹦鹉。” “有什么区别?” “……” 温寅摇摇头离开了露台,没一会儿杜梨知家的门铃就响了。杜梨知打开门把温寅放进来,那色鸟一看见温寅就扑腾,“帅哥帅哥……亲一个……” “亲你妹啊!”杜梨知揪它。 鹦鹉沉默了片刻,跟着叫,“亲你妹,亲你妹……” 温寅看杜梨知气的脸都红了,不由笑道,“不要和它计较,还有有它在挺好的,以后就不能常说脏话了。” “滚蛋,你敢笑话我?我明天就煮了它!” 温寅拿了个勺子把几条死鱼捞出来,把剩下的两条拿进了房间,“先放在这里,红鹦鹉适宜的水温在二十五到三十摄氏度,而且需要含氧量极高的水,所以这样的鱼缸不能养,要里面有水泵和生化过滤棉。” 杜梨知听得烦躁,“怎么这么麻烦,算了算了,丢了吧,不要了。” 温寅严肃下来,“既然买了就不能这样,杀生是造孽。” 杜梨知瞪眼,“先生你当在拍古装片啊?” 温寅不理他,观察了下杜梨知家的闲余地方,打电话定了个差不多大小的水族缸,接着道,“等等就会送来,然后再买些人工饵料就好了,并不算太麻烦。” “什么料?我靠,谁会懂这些啊。” 温寅看看表,“等下了班我和你一起去,你买这鱼的地方就有。” 杜梨知没话说了。 此时,温寅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掐了。 “还有,不要老是和鹦鹉吵架,也不要拔它的毛,会秃的,还会得忧郁症。” “什么?!”一只鸟还有忧郁症?“我才有忧郁症好不好?” 温寅再关照了杜梨知一些必要的常识,期间他的手机又响了两次,都被挂了。杜梨知凉丝丝的调侃道,“你要是一直不接,你那Ex小情人也有可能会得忧郁症哦。” 温寅摇摇头,反驳的口气温柔,“不要乱说。”接着上班去了。 杜梨知对着他的背影小声的骂骂咧咧道,“切,还说不是小情人,我诅咒诅咒他这就不开心了。” 没多久鱼缸就送来了,还附带免费安装,杜梨知绕着那东西转悠了一上午,之后还是杜夫人的电话才提醒杜梨知还没吃饭。 杜夫人自然把杜梨知去了医院却不上楼的事情给说了一顿,还说他爸爸发了一通火。杜梨知撇撇嘴,冷笑着想,幸好我不上去,我要上去他不止发火,起不来都有可能了。 杜夫人念了几句又提起下午要和杜盟的未婚妻见见面吃个饭,大概还要看个表演什么的,问杜梨知要不要过去。杜梨知暗忖,你怎么什么都能喊上我啊,这种事我去才有鬼呢。推脱了之后去番茄酱解决了午饭,眼看着都三四点了,杜梨知索性去到琴行等温寅下班。 小卡见了他也挺高兴,还说起妞妞最近来了几次都没见到他,差点哭鼻子了呢。杜梨知想到那个小胖墩也有点不忍,嘴上装着不怎么情愿的让小卡下礼拜找个时间通知他过来一趟。 等到差不多时间,温寅却还不见人,杜梨知有点坐不住了。 “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生意啊,你们老板是有多忙啊。”怎么一天到晚不见人。 小卡道,“老板说琴行只是他的兴趣而已。” 靠了,还真大方啊,“那他几天才来一次,平时都在干嘛?” “他还有别的生意要做的。” “什么?他还有别的生意?做什么的?” “很多吧,涉及面挺广的,好几个公司。” 杜梨知看着小卡又风中凌乱了,姓温的竟然很深藏不露??!这员工啊老板的都怎么都喜欢搞这招,韬光养晦的感觉很帅吗? 杜梨知把认识温寅以来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都琢磨了一遍,发现他对温寅的了解还真是少的可怜,除了知道他家住哪里,耳朵不好之外,不对,他甚至连他为什么耳朵会不好都没搞清楚。工作、情人,全都是朦朦胧胧的信息,究竟是对方太神秘,还是自己根本就被他排除在了私人生活之外? 杜梨知想着想着不由有些郁闷起来,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这种郁闷时,更是郁闷到不行。我为什么要郁闷?这家伙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啊,我管他这么多,他的死活过去干我屁事!我在这里瞎捉摸什么劲啊。我真是太神经了! 他这种低气压的散发显然也感染到了一边的小卡,小卡拿出手机道,“杜先生要是有事找他的话,我可以给老板发个消息的,他应该很快就能过来的。” 杜梨知看看外面,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已到了傍晚,他摸出手机看了看,很安静,没电话也没消息。 “你确定他还没下班?” 小卡点头,“今天是周二,只要琴行没关门,他都会过来转一圈再回家的。” 杜梨知点点头,起身冷冷笑了,“不用打了,我没事找他。” 买什么狗屁的料啊,这时间花鸟市场早就关门了,自己这摆明就是被放鸽子了嘛,就他还像个傻子一样的跑来呆呆地等。 杜梨知满心的郁闷更是因此窜到了头顶。 第三十九章 杜梨知原本是打算回去好好补一补昨晚因为被那只臭鹦鹉时不时闹醒而没怎么睡足的大觉,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却站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门口望天,原因是杜盟打来的一通电话。 今天下午他约了未婚妻和杜夫人在茶室喝茶,顺便一起欣赏欣赏晚上的音乐会,虽然杜夫人不是亲生母亲,但这些年当家主母的身份她做的也算分寸,现在便是代替病中的杜父见一见未来的儿媳,表一表长辈的姿态,没想到杜盟却突然因为公司有事而不得不赶回去。为了怕生疏的婆媳两人尴尬,又不能随便取消既定的音乐会行程,这才千载难逢的想起了这个常年不见家人的弟弟,老实说,除了杜梨知目前也没其他人可以救场了。 要看音乐会的事情杜梨知事先也知道,所以杜盟提了,杜梨知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毕竟这做大哥的平时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有机会应该还还人情,再加上他此刻的确也闲的蛋疼。 杜盟带着他进了场内,交代两句这才离开。杜夫人看见儿子自然开心,而她身边坐的端庄娴雅的女生想必就是杜盟的未婚妻了。 环形剧院内分了两层,观众大多身着比较正式的衣着,台上已经有部分乐队就绪了,一看就是集体装逼的场合。杜梨知他们的座位在一楼第二排正中,看他母亲频频和周围人点头招呼的劲头,附近应该也都是一些富太太官太太什么的,这让梨知有点后悔一时答应杜盟过来的冲动了,他抬腕看表,暗忖这表演什么时候能结束。 正百无聊赖着,忽的就发现一边墙上悬挂的巨大海报,怎么上面的人有点眼熟呢…… “妈,这是什么演奏会啊?” 杜夫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啊,你哥带我们来的,说是很不错的音乐会,有人送他的票。” 杜盟的未婚妻解答了疑惑,也证实了杜梨知的猜测,“是小提琴独奏会,归国的小提琴家戚憬然的,对外出售的票不多。”当然,大多都用来送达官贵人了。 杜梨知眼睛一亮,一瞬间心里冒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类似刺刺的涩涩的味道,但又想到可以近距离探一探这小情人究竟有多少斤两,也算是不虚此行。 杜梨知正莫名其妙着自己的心情时,余光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高挑的身材,闪光的气质,不是成骄是谁?这么一发现,连带着其后进来的几个人也都进入了视线,刘宴、赫定川,最后还有……温寅。 几人明显也都经过了一番装扮,一路上接受了不少视线和寒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今天的主角呢。 走在后面的温寅像是察觉到了一边怨恨的打量,回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杜梨知的视线,眼里掠过惊讶,既而皱了皱眉。 杜梨知则是用一左一右两个中指回复了过去。 温寅他们在杜梨知身后一排落座了,赫定川和成骄当然也认出了他,杜梨知却直接给了他们整个后脑勺,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只是这个位置也让他把这些人的对话听得是一字不漏。 赫定川先道,口气很是不屑,“妈的,要不是你们,那小子跪着请我我都不来。” 成骄直接把他的话略过了,“场面很大,憬然也算心想事成。” 赫定川,“失去所有换来这些,也就他觉得值得了。” 成骄瞥了眼一直看着前面不语的温寅,给赫定川递去了一个“闭嘴”的眼神。 没一会儿演奏会开场了,戚憬然身着一身华丽的燕尾服,手里提着小提琴上了台,二话不说直接开拉,两首曲子过后,就用他娴熟高超的技巧征服了全场。 在一片掌声雷动中,他终于开了口,“刚才的《流浪者之歌》是我送给自己的曲子,离开了这么些年,我终于回来了,而那首《爱之喜悦》则是送给那些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还有我的朋友们,和我……最重要的人。”说到此他看向了成骄这边。 坐在差不多位置的杜梨知自然也被那视线给扫到了,他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今天是来错了。老实说,虽然他在学钢琴那段时间对这些世界名曲也有过基础的训练,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装逼的古典乐,说他庸俗也好,低级也好,听了就想睡觉这种生理反应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好吧,他承认这姓戚的节奏掌握的是不错,乐感也还可以,脸上的表情也很投入,但是周围这些起哄的家伙也不用像看见菩萨一样的激动兴奋吧,都替你们手掌疼。 杜梨知就这样一边吐槽一边努力抗拒着睡神的召唤,好不容易撑完了一场演奏会,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家,然后和他家的床做一下亲密的接触,至于那些狗屁的人和狗屁的关系,管他狗屁的事。 可是,他才起身那么一下下就被那些太太小姐们围住了,一脸“我和你很熟”的态度,不时与杜夫人攀谈,还伸出爪子拍着杜梨知和杜盟的未婚妻,夸着杜夫人“好福气”。 杜梨知在心里骂娘,我他妈福气好怎么还可能混成现在这个熊样,还有你们都他妈是谁啊。 亏得杜梨知后来打开了他的臭脸模式,虽然场面有点尴尬,但好歹躲过了这些吃闲饭的太太们其后的一连串类似于“以交往为目的的邀约”,成功脱身。 巧的是,停车场里杜梨知的车位对面就停着成骄惯用的那辆卡宴,之前几次杜梨知都有见过,而等到杜梨知在车内都抽完了一根烟,也没见人来把车开走。他掐了烟蒂,踩下油门,离开了这里。 其实温寅在戚憬然返场感谢的时候就想离开的,但见杜梨知还没走,便想留着等等一起顺便解释下今天失约的事情,没想到险些被一堆问成骄要签名的人给围堵得水泄不通,最后只有通过员工通道才勉强脱身。 然而,在出口处却遇见了刚下台就急急赶出来的戚憬然。戚憬然还带着妆,穿着衬衫系着领结,领口处都被汗濡湿了,跑得气喘吁吁,“阿寅,幸好你还在……” 成骄道,“憬然,恭喜了,演奏很圆满。” “谢谢。”戚憬然略过瞪着他的赫定川,把视线重新落在温寅身上,“阿寅,你觉得呢?” 温寅点点头,语气很诚恳,“你演奏的很好。” 戚憬然这才笑了,“我很高兴你能来,你们也是。” 赫定川,“哼,你以为我们想来啊。”马上被成骄轻轻踢了一脚。 戚憬然道,“抱歉,我知道你们很忙,阿寅也是,但我还是很希望你们可以听到这场演奏会。” “你比以前又厉害了很多。”温寅道。 戚憬然听了他的话忽然眼眶泛起泪来,他忙用力眨掉了,温寅却不给他接下来说话的机会,直接告别了,赫定川和成骄也随着一起离开,只剩戚憬然还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 第四十章 杜梨知心不在焉地开出一段距离才发现到身后有些不对劲,他从后照镜里瞄了两眼,接着飚了两句脏话出来。他都快要忘了有多久没有被狗仔跟过了,自己最近有什么新闻需要他们派三四辆车随后这么劳师动众的? 杜梨知越想越火,从傍晚开始憋闷的躁郁仿佛叠罗汉一样往上冒,他妈的老子不是谁都可以欺压的,人人都当他是软柿子捏了么?这就让你们看看爷爷的厉害。 他用力踩下油门,车速由六七十码直接往一百二以上升去,他这么给面子,身后的狗仔们自然不会不领情,这种追逐战不是他们最喜闻乐见的么。于是,夜晚空旷的街道上上演了一场激烈的飙车。 杜梨知这个人的脾气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你跟他来横的,他绝对是可以不要命的,而Gl的高档越野性能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过水塘,越草地,还可以偶尔来个惊险的漂移,不是普通的小吉普可以比得上的,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吃了多少个超速,终于在连续四个拐弯处成功把那些跟屁虫给甩掉了,而代价就是杜梨知的车差点一头撞上人行道上的围栏。 当Gl终于缓缓驶进梛楠苑的车库时,杜梨知不由松了口气,捂着头上了楼,只是才进到房间正想进浴室洗个澡检查检查时,门铃就响了起来。 杜梨知充耳不闻,然而门外的人耐心极好,就在杜梨知暗骂“你他妈想找抽老子就给你机会的时候”,门铃却安静了下来,杜梨知愣了下,抽了几张纸巾回到镜子前拨开头发照了起来。 今天真是他有史以来第二背的一天了,被人放鸽子不说,还看见人家小情人甜甜蜜蜜的在演奏会上约会(?),最后又被几只狗追的狼狈逃窜,他还可以再惨一点吗?现在更是要对着镜子独自一个人……等等,那边哪里来的影子?!! “啊——!” 杜梨知在呆愕了一瞬后忽然抄起一边的拖把猛然转身,顺便壮胆的吼了一下,当看见对方的脸时,立刻觉得自己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傻x。 看看一边窗门大开,冷风灌入的露台,杜梨知不由暴怒,“谁让你他妈随随便便就进来的?!你可真是在我家来去自如啊!” 然而被喊的双耳嗡嗡的温寅见到杜梨知的模样却也是吓了一跳,没了以往淡然的表情,“你的头怎么了?” 只见杜梨知半边的脸白皙如常,另半边脸却正从眉角处淌下两行细细的血条,配上他凶狠的眼神,看着分外骇人。 直到温寅问了两遍,杜梨知才不耐烦道,“出车祸不行啊,关你什么事?”其实是他刚才急刹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后照镜可破了,现在他妈的疼死。 “我送你去医院。” 温寅来拉杜梨知,自然被一把甩开了,“走开,不要你假好心,你还是省省力气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怎么敢劳烦你。” 温寅住了手,回头便离开了,杜梨知瞄了眼空荡荡的客厅,用纸巾胡乱擦着头上的伤口,却弄破了才结起的血痂,又有液体冒了出来。 “叮咚——” 门铃再度响起,杜梨知一顿,骂了句“操”就开了水龙头想把脑袋往上面凑,身后有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下一刻杜梨知的手就被人拽住了。 温寅冷冷道,“你要想留疤你就这么干!” 回头就见温寅一手拿着药箱,一手却拿着自己家的钥匙,杜梨知额头爆出了青筋。 “给我!”他伸出手去。 温寅却不动。 “他妈我说了给我听见没?”这小子什么时候顺手牵羊的?太掉以轻心了! 温寅迎向他挑衅的眼神,显然早有防备,所以杜梨知冲过来抢钥匙的时候,温寅直接一把握住对方的两只手腕往背后一扭,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压在了沙发上。 若换做以往,杜梨知大概还不至于这么没有战斗力,大概是之前撞到了脑子,又或者失了点血,于是被刚才那么一晃,立时眼前就有点发花,温寅压着他的时候杜梨知完全没办法反抗,只有嘴巴还不轻易服输,顺着血缘关系把温寅家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温寅把杜梨知翻过来,捏着他的脸查看他的伤口,“幸好不深,可以不用缝针,不过你再乱动就说不准了。” “滚,老子不用你管!”杜梨知继续嘴硬。 温寅拿出止血棉擦拭他的伤口,含着消毒酒精的滋味让杜梨知疼得龇牙咧嘴,挣扎的力气跟着小了,温寅这才放松了对他的钳制,察觉到对方的紧张,动作也温柔下来。 “抱歉,傍晚的时候失约了。”一边处理着,温寅一边开口道歉。 温寅的脸就在杜梨知面前晃着,说这话的时候更是近到能感觉的到他的气息,杜梨知各种不自然,忍不住扭了扭头,嘴里却阴测测道,“约什么?谁和你约了?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温寅不再说话了,包扎完毕后,他忽然朝着杜梨知低下头来,让一直侧眼观察着他的杜梨吓了一跳,那两秒里,除了额角处掠过几丝凉意外,杜梨知的心脏更是骤停,等到温寅抬起头才恢复了跳动。 “吹吹会好点。”温寅很正经的脸。 杜梨知在温寅转身收拾东西后,心里的火龙开始咆哮:你妈当我三岁小孩骗啊!!!!!你#@&*~\%℃%&¥……去死吧! 温寅回头看见他的模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 “那怎么脸有点红?” 杜梨知一个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晃了晃才站稳,“我热不行啊!去洗澡!”说着冲进了浴室用力关上门。 温寅还不放心的在外面嘱咐道,“小心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当杜梨知从浴室平复了心情出来,外面已经没有了人,他把自己重新扔进沙发里,想到今天一天的鸡飞狗跳,杜梨知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太正常,他拍拍自己的头。 睡一觉,起来,然后明天开始变回正常的自己,就这样! 等到温寅把带血的纱布和垃圾丢完上楼后,见到的就是穿着浴袍,湿着头发,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的杜梨知。这一场小事故让他显得有些疲劳,阖上的眼睫无力的下垂,唇色微白,配上眉角的纱布看上去没了往日张扬的生气,甚至有些可怜,只是却还是无损于他出色的外表。 温寅关上了还大开着的落地窗,调高了中央空调的温度,又去看了看鱼缸里的鱼,很可惜,两条小鱼还是没有撑下去,早已纷纷翻起了白肚子。温寅遗憾的摇摇头,回身抱起杜梨知,把他送回了房间。 第四十一章 要不是露台上还蹲着那只蠢到死的鹦鹉,杜梨知早晨醒来离开房间还真以为跑到别家去了。客厅里堆积的杂物不见了,地板澄亮,窗明几净,因为打扫阿姨平时不敢乱动乱丢杜梨知的东西,所以这种明显搬家一样的效果肯定不是出自她的手。 除此以外,桌上还放着热腾腾的早餐,而一边的水族缸里重新又游动着五六条鲜艳活泼的红鹦鹉鱼。 杜梨知抓了把饵食撒下去,愣愣地看着那些小鱼欢快地来抢,昨晚睡前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 搞屁啊,爷的生活已经够衰了,就不能别再来添乱了么! **************** 成骄公司下面的几个新人参与了赫定川新戏的拍摄,于是这几个家伙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起来。 午餐时,赫定川甩开一本八卦杂志道,“这上面报的消息什么意思?成骄你什么时候和那小子搭上的?” 成骄气定神闲,“就是你看见的意思喽。” 赫定川道,“戚憬然要当你新专辑两首歌的配乐,其中还有段独奏?你有没有搞错啊,还是不是兄弟!” “定川……”温寅道,“我和憬然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分手也是非常和平的,你不用这么处处紧张,以后也不应该影响你们和他的交往,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继续和他做朋友。” “做个屁的朋友啊!”赫定川不爽,“当初他那样对你,也就你他妈还把他当好人,成骄我跟你说,你要讲点义气你就顺顺利利的让这小子自己滚回美国去。” 成骄道,“留他参与专辑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是Burr的主意,他和憬然之前有过两次合作,觉得他很优秀,适合我专辑这次的风格。”Burr是成骄从美国请来的音乐制作人,全权负责这次成骄的复出之作,非常大牌,当然专业素养也是一级的,“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省省吧,你要不愿意他怎么留得下来啊,跟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呢。” 见赫定川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趋势,温寅适时的岔开了话题,“昨天那事如何?” 成骄道,“你说柯娱那人么,回去给我打电话了,只是还是那套推诿的说辞,不过我觉得违约金的事他们早晚还是会松口,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反正这官司短期也了结不掉。” “你们在说什么?”赫定川果然被扭转了注意力。 成骄道,“我们在说昨天下午碰上柯娱经理的事,我和阿寅顺便找他喝了杯咖啡。” 昨天下午?就是在看演奏会之前喽? “我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开始都信佛了?一个戚憬然还不够,现在还要加个杜梨知,成骄,别告诉你真的打算让他进你们公司?蒋山他老糊涂了,你们平时不都嘲笑我脑子不好么,现在我看你们也老糊涂了!难得帮帮忙是可以,但是你找了柯娱就等于直接和杜显人杠上了。”不是说成骄拼不过对方,而是只为了个杜梨知,实在不值得。 “你在看人这上面是外行,就像我导戏是外行一样,要不你问问阿寅,对于杜梨知……到底值不值得?” 成骄向温寅投去个深意的笑容,温寅淡定的回视,接着他掏出一个文件夹递过来道,“这个你有空看看,然后告诉我意见。” 成骄打开一看,竟然是好几张曲谱,字迹潦草随意,显是私下所做,并不是正式定稿。 “哪儿来的?” 温寅道,“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如何?” 成骄扫了两行,在心里默默哼了两句,“有点意思,”见温寅模样,不由猜测,“这不会是……杜梨知的吧?” 温寅默认,成骄说,“要是找个好点的填词人出来大概效果会更好,他给你的?” 温寅不说话,成骄意外,“你自己拿的?” “你看完我会放回去的。”温寅毫无异色,口气自然。 成骄静静盯着他半晌后眼内露出更多的兴味了。 赫定川把他们两个都当神经病,“我服了你们了,只要你们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成骄把曲谱收起来,随手翻开桌上的杂志,“嗯,后悔了就来找你哭。”忽的他手一停,把杂志一面朝向温寅给他看,“看来最近他的日子过得还是这么热闹。” 只见杂志上是一大幅孙思威被过度锐化的照片,那脸上的表情跟被人强奸了一样苦逼,下面的标题则写着:孙思威声泪控诉,近日在洗手间内遭某巨星威胁并殴打,并大声呼吁娱乐圈需要一片净土! 而杂志对于所谓的“某巨星”却只刊登了一个黑色的头像剪影,再加上一台模糊的车屁股照片,让读者自己去猜测。不过温寅还是能一眼就认得出那是杜梨知的Gl,现在看来想必这才是昨晚他出车祸的元凶。 成骄道,“看这样子柯娱大概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程泽惟没有出来说话,这应该是孙思威单方面发的媒体。” “靠,又是这娘娘腔贱人,每次看到他我都很想拿鞋子塞住他的嘴。”赫定川怒道,“当初抄阿寅的歌还不承认,现在每每见面都还反过来阴阳怪气的,妈的,下次再遇上我肯定要抽他一顿,上次姓杜的没揍到他真是太便宜了。” 温寅把杂志阖上,“我来搞定把。” *********** 傍晚的时候,杜梨知到露台上喂鸟,他给这只鹦鹉起了个名字叫杜小贱,起完后他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适合它性格的名字了,对此杜梨知万分满意。 一边喂杜小贱吃东西,一边忍不住注意隔壁的动向,等到那头似是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杜梨知马上就闪了回去,半晌,见没人来露台,杜梨知这才又作势气定神闲的闪了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了好几次,他自己都累着了,不过才稍稍喘了口气,温寅就出来了。 杜梨知看到他不由自主就把全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温寅却是温柔道,“你跑来跑去在干什么?” 杜梨知炸毛,“我哪有跑来跑去?我这不是又要喂鸟又要喂鱼么!” 温寅笑笑,“那你吃饭了吗?” 杜梨知想嘴硬的说吃过了,但是他这眼睛上顶了这么大块纱布(其实很小一块),实在是违反他的审美原则,对于面子比天大的杜梨知来说,这种造型他怎么可能还会出门去吃饭,这不是给人笑话死么,所以,从早上吃了温寅准备的那顿早餐后,杜梨知到现在还饿着,他都几乎要把鸟食鱼食给塞进肚子里了。 显然温寅是非常了解他的,知道杜梨知不会轻易就范,便道,“晚饭我做多了,就顺便过来问问你,如果你吃过的话,那我就倒了。” 杜梨知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浪费,啧,算了算了,我过来吧。” 第四十二章 温家的餐桌旁,杜梨知和温寅各坐一边,桌上放着两荤两素的四菜一汤,杜梨知的性格那么难伺候,他的口味自然也不是很好养的,葱蒜类一切会引发奇怪口气的不吃,动物内脏不吃,青菜、白菜、萝卜、青椒、黄豆芽、绿豆芽,蚕豆等等营养充分的东西他都不吃。他喜欢吃垃圾食品,烤的、煎的、炸的、熏的,各种不健康的零食。 虽然他是非常不容易发胖的体质,但曾经Cleo还是没少看着他,而且都是专挑贵的天然的来满足杜梨知的小孩口味,以防他一个不查因此就早衰了致癌了什么的。然而现在的杜梨知可没那么矜贵了,他之前房间里堆得一大半垃圾都是他花了不少时间从网上掏来的零食吃剩的包装,只是目前已经被温寅全部丢完了。 不过他在温寅家蹭了那么几顿饭里倒还没有碰上他不吃的东西,只是相比之前香浓的鸡汤,今天的菜色就显得有些简单了些,但是杜梨知还是没来得及抱怨就开了吃,主要是他实在太饿了。 “咳咳……”杜梨知叉了块虾肉到碗里,“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啊?”杜梨知尽管很多观念和杜父不一样,但是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他们是从小就认同的,他自己是宁愿饿死也不愿意沾一手油烟,不过杜梨知倒是挺佩服这些会下厨的男人,因为实在太不容易了。 “高中的时候。” “这么早?”杜梨知的惊讶不是假的,他以为温寅怎么也应该是个少爷啊,看他和成骄的关系,成骄这种背景,两人既然交好这么多年,温寅也不该是穷酸出身吧,而且他自小学习古典乐,又出国这么多年,花销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负担的起的。 温寅笑笑,“我一个人住,总要养活自己,而且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不能老是在外面吃。” 杜梨知想问那你爸妈呢?不过话到嘴边他也觉得不太合适,忽然他又想到戚憬然,哼,怕是在国外不止只养活自己这么简单吧,想到戚憬然估计也常常吃温寅做的饭,立时白眼有往上翻的趋势,杜梨知忙提醒自己打住打住,这病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温寅夹了块花椰菜给他,“你伤在脸上,为了怕留痕迹,还是要吃清淡点的食物。” 杜梨知乖乖把花椰菜塞进嘴巴里,却忍不住想:你不是说多烧了才请我来吃的吗?怎么搞得好像特意为我烧的一样? “还有,以后开车不能再这么冒失了,不要喝酒,不要疲劳驾驶,也不要超速,万一再遇上记者,不要和他们硬扛,就算拍了照片也可以想办法拿回来。”说真的,温寅的用词还是非常含蓄的,杜梨知的驾驶风格简直就是和马路上所有的人都有仇啊。 “行了行了,”对上温寅望过来的眼神,杜梨知不自在的转开,“你怎么比我妈还罗嗦。”不对,忽的又想到,“你怎么知道我遇上记者了?是哪个傻x发的媒体?” 眼见杜梨知又要开始激动,连碗都丢了,温寅自然而然的给他盛了碗汤,随口胡诌道,“你那天走的时候我看见有车跟在你后头了。” 温寅说起那天杜梨想想还是来气,“要不是有人言而无信,我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的跑去听什么演奏会。”罪魁祸首还不是眼前这人! “是我失约了,你要我道歉几遍都可以,下次保证不会了。” “哪来的下次啊。”杜梨知嘴硬,一口喝干了汤,还拿碗挡着脸,倒霉,他觉得耳朵有点烫,你妹的! 吃完饭,温寅收拾碗筷,“之前忘了说,红鹦鹉鱼非常贪吃,所以不能太大量的喂食,时间也最好固定。”知道杜梨知又要觉得不耐烦了,忙道,“我有把具体时段记在便签贴上,你拿回去贴在鱼缸上面就不会忘了。” 温寅端着一叠碗盘进厨房,见杜梨知还像大爷一样叉着手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能道,“你自己去我房间拿一下吧,就在书桌上。” 杜梨知撇撇嘴进了温寅的卧房,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每次来都还是要忍不住鄙视一下一个大男人的家为什么可以这么纤尘不染,忽然一拍大腿,难怪他觉得自己家今天一天为什么看着觉得奇怪了,妈的,被他这么一到扫,两家现在是越来越像了! 这样太诡异了! 杜梨知嘟嘟囔囔的翻着温寅的书桌,把他的东西都搞得一团乱之后才在一本工作日记里发现了夹着的便签条,上面用工整的字迹一条条的写着小鱼需要喂食的时间,非常详细贴心。 “切,有这耐心干嘛不去做饲养员啊。” 说是这么说,杜梨知还是把纸条叠叠好放进了口袋,接着他又随手翻了翻那本东西,上面基本就是温寅日常行程的一些安排,不过偶尔几页还会有些别的内容。比如说今天的日期栏里就写着几行菜谱:明虾、花椰菜、芹菜、香菇……正是他们的晚饭组成。 杜梨知来了兴趣,一页页的看着温寅之前的记录,像是窥探到了对方不在家时为工作忙碌的冰山一角,除了某些饭局的时间地点外,手册上也会有一些小小的ps,像是:(市中心xx号的清吧很吵)、(A区7点后街上会堵)等这类其实很无聊,但由杜梨知看起来又很有意思的话。 (吃了柳酚xx片、烷胺xx片,一天三顿。)这应该是生病那天的记录。 (气球、情人节蛋糕、香槟、色拉……)这应该是琴行办宴会时的记录。 (他的风格比较适合法奇奥里。)这是……在说自己?买钢琴那天? 再往前翻,看见了这本手册最早的一条。 (隔壁很吵。) 只有四个字,却让杜梨知愣了下,这应该是自己正好搬进来的日子,隔壁……他当时做了什么?对了,那倒霉催的世霸音箱,而且还开了一晚上,就是为了让温寅不好过的,然而现在知道了温寅那两天的确不好过,杜梨知却没那么舒服了。 为什么这家伙不说呢?也从来没向自己抱怨过? 闷骚!这人活脱脱就是一个闷骚!杜梨知狠狠地给温寅定了性,也企图把心里渐渐升起的那名为“内疚”的感觉给扫除出去。又不是我的错,谁让这家伙一开始这么讨人厌,谁见了他都会想要教训一下的吧,我不过是……一番辩解的话说尽,杜梨知却还是没能让心里好过点。 他翻着那本手册,察觉温寅是从第一页就开始记录的,而他这种习惯养成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于是新年有这么一本,那去年呢?前年呢?应该也有的吧?也许,大概,搞不定,有可能自己还会顺藤摸瓜到一点别的什么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他以前的生活,比如说和旧情人的感情史? 杜梨知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般隐隐兴奋起来,然而他才刚准备悄悄的开始翻箱倒柜,温寅的声音就突然在背后响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第四十三章 温寅一出声,杜梨知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他抽屉关上。 “我、我这不是在找你说的便签纸嘛,谁让你东西都放得乱七八糟的,害我找了半天。” 温寅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觉得好笑,“那现在找到了吗?要我帮忙?” “找到了找到了,”杜梨知揣着口袋直往外跑去,都没好意思看温寅的脸,“既然没事那我回去了。” “等等,”温寅叫住他,拿出手机,“我好像还没有你的号码,交换一下吧。” 杜梨知大明星的模样又来了,挑起眉拿乔道,“嘿,我的电话可不是随便公布的,流出去被粉丝知道了怎么办?” 温寅淡淡道,“严律师那边也想知道,以后有消息好方便联系。” 杜梨知觉得这个理由的确很充分,便报了号码给温寅,正想走又被温寅叫住了。 “又干嘛?” 温寅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没头没尾问了句,“那天是相亲吗?” 杜梨知莫名其妙,“什么相亲?”哪天? 下一刻便反应过来,“你说那天啊,屁咧,那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啊。”这家伙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再说他才不喜欢那种看上去很乖很传统的女生,他还是比较喜欢……比较喜欢,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杜梨知的表情有点扭曲,“你问这干嘛?” 温寅道,“随便问问。”把东西规整好见杜梨知还直直盯着他便道,“你不回去吗?还有事?” 杜梨知回头就走。 第二天杜梨知和小卡说好了会去琴行看看,正好妞妞也在,只是走到门口却看见一人正好上了停在门口的车离开,杜梨知立时有点不太爽的情绪,臭着脸进了门。 “我说你们这里的顾客可是越来越大牌了啊。” 小卡不明白,“杜先生说的是谁?” “刚走的那位贵客啊,不是什么国际知名小提琴家吗?” “哦,您是指戚先生啊。” 戚先生……听听,叫的多亲热,温寅周中都不在店里,这家伙跑的倒勤,也不嫌累。 杜梨知哼哼唧唧,“嗯,不正是这位老人家么。” 小卡笑笑,“戚先生是来看琴弓的,说是想配把新的。” “琴弓?” “嗯,小提琴弓。” 呸呸呸呸!杜梨知差点没吐出来,那人那个级别还要跑到小店里买琴弓,不都是请国外大家定做的嘛?想糊弄谁啊,当人家都是白痴么,太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吧! 听见杜梨知的声音,妞妞从楼上蹦下来,她刚放了学,吵着要荔枝教她新的歌。 “我现在倒是想到一首新歌。”杜梨知笑得诡异。 妞妞拍手,“好啊好啊是什么?” “《Back Off Bitch》” 小卡,“……” ***************** 最近娱乐圈有件事还挺热闹的,新年刚过,各大颁奖典礼都开始蠢蠢欲动,素有歌坛风向标之称的“金律奖”也正在如火如荼的提名中。金律奖两年一届,到现今也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几乎近些年在歌坛叱咤风云的人物都曾经在金律奖上有所斩获。 而今年比起上一届之所以得到更多关注,其一就是成骄的归来,虽然没有能提名最佳男歌手,但他会在典礼最后作为颁奖嘉宾出场,也算是复出后的首度正式亮相,非常让人期待。 其二自然就是杜梨知了,成骄没有作品,凭他这几年的风光,这次金律奖的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专辑理应都该是杜梨知的囊中物,但是他好巧不巧地出了事,又被柯娱封杀,唱片公司自然不会给他申请奖项,所以两大重头戏他都铁定落空了。 然而,这次组委会不知道是不是成心,竟然搞了个网络提名加网络票选的活动,要观众选出近五年来歌坛最具人气和实力的男女歌手。这不仅囊括了杜梨知,也把成骄给包含进去了,于是,两大粉丝自然来了劲。 成骄一方是为了显现天王短暂离开,风光归来,人气依旧不减,粉丝想投个第一来为偶像加冕。杜梨知那方的粉丝则正浑身的力气无处使,认为自家荔枝无辜蒙冤已久,又摊上个黑心的东家,再没人比他更可怜,哪怕到最后荔枝到不了现场,也誓要拿个第一来证明他人心犹在,给卸磨杀驴的老板看看让他后悔致死。 于是人气争霸,场面热烈,几度都把人家官网都刷瘫了,媒体也跟着起哄,倒是两方当事人无比淡定,杜梨知是继续闭关不见,成骄对此也只置之一笑。 这天杜梨知竟然接到了姚妤的电话,说是《旧年迟》的歌曲已经制作完成,问杜梨知要不要去听一听,正常流程应该是找助理去拿或者是让他们将样带给寄过来就行了,不过杜梨知想了想还是亲自过去了。 果然,又碰上了赫定川。赫定川今天看似心情不错,见了杜梨知也没冷言冷语,甚至听了带子后还频频点头,表示很满意。 “成骄还亏我说我没有音乐细胞,到头来还是证明我没有选错歌吧。” 姚妤这次倒很公正,“荔枝唱得也不错。” 杜梨知尾巴翘了起来,他忽然问赫定川,“《旧年迟》是你选的?” 赫定川也跟着翘尾巴,“那是,除了我还有谁,当初阿寅写完这首歌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把它作为我电影的主题曲,后来投资方给我送来好几首其他歌的备选,都被我拒绝了。” “姓温的还有很多歌没发?” “哎我说,你这凉津津的算什么口气,阿寅的好作品多了去了,哪是随便什么烂片子烂素材都能配得上的?想当初他还在圈子里的时候你知道每天来求歌的大牌有多少么?很多唱片老总那是哭着跪着都要不到的,就是现在退圈了,光抽版税就够他发财了。” 赫定川的这种口无遮拦倒对了杜梨知的胃口,他坐近了他些,作势随意道,“那……他到底为什么退圈?耳朵?耳朵是……怎么回事啊?” 赫定川道,“还能为什么?车祸喽,接着就是连带的一系列倒霉事,反正都让他摊上了。” 杜梨知试探道,“倒霉事?失恋?被劈腿?被甩?” “嘿,你怎么老往这上面猜啊,”赫定川瞪他,“不过也算八九不离十吧,要我说你也知道这圈子有多人情冷暖,红着的时候是大爷,等到磕着碰着了,一个个翻脸比翻书还快。哼,我开始以为也就那些表面人情会这么世故冷血,没想到到最后捅你一刀的却是你以为最亲近的那个人。” 杜梨知眼睛一转,暗忖这情况该是和自己之前猜的差不多,才子落难,情人纷飞,共富贵容易,共患难却难了。 “他就没有自暴自弃?” 赫定川不屑,“你以为他是你啊,阿寅现在不好好的了吗,要我说,人倒霉的时候就是为了让我们看清那些需要看清的,谁才是真的值得你去珍惜的那个人,招子要放放亮。” 第四十四章 从赫定川嘴里,杜梨知大致了解了当时温寅失聪的前后经过,他在那之前曾经出过一次车祸,不过只受了点小伤,住了几天医院也就康复了,当下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不适,他自己自然也不在意。然而没过几天,温寅却出现突发性耳聋的症状,再送去治疗已经晚了,华语歌坛的金牌制作就这么从此变成了一个听不见的残疾人。 杜梨知在回去的路上脑中还想着方才赫定川愤愤的话语。 “当年我和成骄都被他瞒着,他一个人去国外治病,本该依靠的人却半点靠不住,都不知道那几个月没人照顾没人关心的日子他在那里是怎么过的……” 杜梨知到了家,先拿出鱼食喂了红鹦鹉,又洗了个苹果切成两半,一半自己啃,一半给露台上的杜小贱吃。 杜小贱见到他翅膀猛扑去啄苹果,嘴里叽里呱啦咋呼着,“呆子,呆子……黄瓜、黄瓜……” 杜梨知刚要去揪它,又想起温寅的话,只能住了手,“蠢货,你就不能说点有逻辑的话么!” “黄瓜……” 杜梨知一边喂这蠢鸟一边瞄着温家的露台,现在是周一的下午一点,以往这时间温寅都不会在家,杜梨知想了想,拿了根绳子绑住了杜小贱的腿,把它丢到了温家的露台上。接着自己也跟着翻了过去。 杜小贱忽然鬼叫起来,“小偷——!小偷——!” 杜梨知忙瞪他,“你再敢出声信不信我扒光你的毛宰了炖汤喝!”他把苹果塞到了杜小贱嘴里,将它拴在栏杆上“乖乖吃你的黄瓜,好好呆着,等等我们再回家。” 然后他悄悄打开温寅家露台的落地门,探头进去察看了一番,确认温寅的确不在后,这才走了进去。推开温寅的房间,里面依旧的有条不紊纤尘不染,杜梨知走到书桌边,开始小心翼翼的在抽屉里翻找了起来,最后终于在最底层的一系列文件下面找到他了想要找的东西——三本已经用完的工作日记。 杜梨知从较近年的一本开始翻起,上面大多是温寅写的无意义的记录,直到大半本过后才忽然详细起来。 …… 5月2日:剪了头发 5月3日:今天手术,要麻醉了 …… 6月3日:人工耳蜗开机,可以听得清喇叭声,听不清对话。 6月28日:机器适应英文语言,中文听不清,音乐听不清。 7月5日:男声较清晰,女声中频清晰,高低频听不清,音乐听不清。 8月7日:铃声听得清,电话听不清,手机听不清,音乐听不清。 10月1日:中文听得清,人工语音听得清,音乐听不清。 11月14日:节奏听得清,音乐听不清。 …… 杜梨知怔怔地看着那一行行记录,看着那每行记录最后一直存在的五个字:音乐听不清…… 这本日记最后的记录时间是1月12日,那一条温寅说的是:我回国了。 杜梨知忽然想起来,去年他在ZV公司见到温寅时正是隔天的13号,那时自己还在录歌,温寅来看姚妤,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本工作日记几乎都是空白,只有偶尔几页写了温寅在国外时的一些行程,那时间是在温寅装人工耳蜗之前,于是杜梨知猜测,温寅是不是因为听不见,所以那段日子几乎都没有怎么出门。 第三本记录,也是最早的一本记录,后半本也全是空白,倒是前半本密密麻麻了写满了字。 2月9日:医生说是车祸后遗症,伤了中枢神经。 2月10日:做了CT、纯音测试,听不见。 2月12日:听不见。 2月15日:进了高压氧舱,听不见。 2月20日:到美国了。 2月21日:和憬然见面了。 …… 3月7日:分手了。 …… 4月1日:还是听不见…… 自此,没有别的记录了。 杜梨知对着面前这三本厚厚的本子,光从字面上看,温寅是那么近乎异常的冷静,冷静到纸页上看不见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他的感想和心理活动,只是纯粹的像个机器人一样记下这些,然后就这样过了五年。 然而这五年里他却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从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师陨落为一个身负残疾隐世般的独居者,他真的如外表所见的那么淡定吗?真的像赫定川所说的“阿寅现在很好”吗? 为什么杜梨知却觉得这一条条的记录就好像一刀刀凌迟的酷刑,呈现着过去那个温寅究竟是怎么被现实慢慢杀死的。 他总是忘不了温寅说过:我已经死了。 杜梨知将这些本子重新叠好,整整齐齐的码回了原处,接着他揉了揉脸,走出了房间。外面已是斜阳西下,橙金的暮色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客厅,也洒在了角落那台华丽的三角钢琴上。 杜梨知打开琴盖,抚摸着冰凉的黑白琴键,然后慢慢坐下弹了起来。 他是一个从小到大就心思活跃没有定性的人,上小学前连吃碗饭都要吴阿姨拿着调羹跟在后面追上两条街,所以他在少年时能把钢琴学下来,可以算是杜梨知人生里一项最伟大的成就了。他讨厌那些古典乐,讨厌海顿讨厌贝多芬讨厌莫扎特,但却不得不练好这点基本功,他还记得他的钢琴老师在教他时脸上扭曲的表情。 杜梨知以为这么些年过去,自己已经背不出这首曲子的乐谱了,但当他的指尖触上琴键时,音乐还是自然而然的流泻出来了。 温柔,悠远,缓慢绵长,这是《莫扎特奏鸣曲》中的某一节——《Andante Cantabile》,中文名便是:《如歌的行板》杜梨知从未这么沉醉在音乐中,它觉得这是因为这台钢琴的魔力,每次见到它,自己都会忍不住忘乎所以,而这样一台帝王琴若是真有灵魂,它又是否会知道,它真正的主人其实已经再也没办法用它来弹奏任何歌曲。 音乐哑然而止,杜梨知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长喘了口气。 “你就不能吱一声,不在那里吓人会死啊。” 温寅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抱歉,我下班回我独住的家,没做好家里有个人的准备。下次会注意的。” 杜梨知不理他的调侃,站起身走到露台上把杜小贱拽过来,“是这只蠢鸟不小心飞过来,我为了抓他才翻了栏杆,谁让你不关落地窗的。” 温寅跟在他的后面,“那我以后也准备点鸟食放着,以免你不在饿到它,等我下班了再给你送回去。” 杜梨知头也不回,“多管闲事。” 温寅忽然拉住杜梨知,抬起他的下巴,“你的眼睛怎么有点红?” 杜梨知一惊,一把推开温寅,“没睡好不行啊,走开,我要回去吃饭了。” “梨知……” 温寅那一声让杜梨知整个人都抽了抽,脚被因此扯成个八字的杜小贱立时就嚎了起来,“嗷嗷,呆子呆子……嗷嗷!!” “你要真喜欢这台贝森朵夫290……随时随地可以过来谈。”温寅道。 杜梨知吸了口气,松了对杜小贱的折磨,“切,我自己又不是没琴,不是你跟我说我适合法奇奥里的嘛,谁稀罕你的。” 接着,不给温寅说话的机会便翻了回去,把杜小贱往鸟架子上一丢,杜梨知进了房间一头扑到了床上,死死用被子蒙住头。 完了,他对自己说,看来这次真栽了! 第四十五章 杜梨知一连好几天都躲着温寅,只要温寅出现在露台,杜梨知基本就死窝在房间,琴行也不去了,喂鸟也只在中午。他虽然承认了自己对温寅产生了点不太好的念头,但是杜梨知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在这种感觉里继续沉沦下去,他是该趁这感情刚刚萌芽就快刀斩乱麻的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呢,还是任其慢慢滋长最后发生出他自己也预料不到的未知变化? 杜梨知也不知道,所以在他还没考虑清楚的时候,不能让隔壁那家伙轻易地来动摇自己的决心,于是避而不见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而家里蹲的这几天杜梨知也算颇有收获,他在网上把戚憬然的消息是查阅的一清二楚,老祖宗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自己还没决定要不要最终出战,但先了解下敌人的动向总没错的。 然后他发现戚憬然和温寅是同一个音乐学院毕业的,他比温寅要小两岁,算是他的学弟,所以之前关于两人留学时在国外你侬我侬的猜测应该是差不离太多了,杜梨知压制着心里的不爽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以前能凑在一起也不是没道理。因为戚憬然的人生轨迹几乎就是温寅的复制版,也是从小学习音乐,被称为神童啊天才之类的,家境殷实,高中毕业就作为荣誉交换生到了维也纳学习。大学开始得奖无数,毕业后又去到美国发展,自此多次在国际知名的音乐大厅举办小提琴独奏会,可以说是一枚标标准准的招牌优秀青年。而他比温寅更幸运的是,他依旧保有他所有的才华,并且将其无限发挥至今。 哼,杜梨知冷笑着想,也难怪人家会做那种选择啊,换做谁在这样的大好利益面前都不会要一个拖后腿的聋子男友的吧。 自从事发,杜梨知的手机从过去的“不停地响”变成了现在“停着不响”,会打他电话的除了杜盟也就杜夫人了,所以手机消息来的时候,正在看电视的杜梨知自然而然把它当成了10086一类的广告。 电视里正放着金律奖的颁奖典礼,冗长炫富的红地毯过后,镜头转到了典礼现场,由于金律奖在歌坛的地位,几乎近些年紫红的艺人都来捧场了,当然不包括现在还在沙发上吃凤爪的这一位。 连颁了几个很无聊的奖项,杜梨知看得都快要睡着了,当颁奖嘉宾念出最佳新人奖的名字,紧接着打扮的极其骚包的程泽惟上台的时候,杜梨知终于忍不住骂娘了,而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有未读的消息灯在闪烁。 拿起一看,来信者名为:温老伯……(= =!) 那天交换电话后还是温寅第一次给他发消息,杜梨知扔掉手里的鸡骨头,端正坐姿小心翼翼的按开了短信。 (下个月找一天去和严律师见一见吧,案件大概有些新发展) 杜梨知把这句话反复看了三遍后,回了个不痛不痒的(哦)过去,接着就开始提心吊胆的等着温寅的回复,然而等到电视里那伪娘程都领完了奖唱完了歌,温寅还是没有动静,杜梨知这才意识到这第一次的手机对话算是就这么结束了,心情立时变得很差! 我有很冷淡吗?我回个“哦”不对吗?你让我除了“哦”还能说什么?难道像个花痴一样自己凑上去找话题吗?先发问的一方难道没有义务拓展思路让对话继续下去吗?温寅你死一边去吧! 杜梨知把手机丢到地毯上,半晌又爬过去拿了回来,顺着电视里金律奖参与讨论的短信号码发了一连串信息过去。 (那个得新人奖的脸上的粉掉下来都能糊墙了,拜托他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恐怖,害的我凤爪都差点卡在喉咙里,还有他唱歌很像车祸现场,我拿拖鞋打蟑螂的节奏走比他好听,最后我还看见他牙缝里有颗菜和裤子的前门襟没有拉——by正在吃凤爪的荔枝王) 程泽惟下台后就开始颁发最后两项重头戏了,当主持人兴奋的念出颁奖嘉宾的名字时,台下无论是粉丝还是明星都非常捧场的予以尖叫和无止尽的掌声,而成骄就在所有人热烈的目光下从容的走上舞台。 主持人开始谄媚的和成骄套近乎拉家常,首当其冲就是聊他未来的新专辑,一番大呼小叫后还特意说到他此次邀请的合作对象除了享誉国际的大制作人Burr之外,听说还有现今当红的青年小提琴家戚憬然? 成骄予以肯定,并说,“我们是朋友,憬然很优秀,我们对这次合作很有信心,希望到时大家也能喜欢。” 然后继续是粉丝尖叫,观众掌声,往复再往复,直到成骄揭晓本次金律奖的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专辑花落谁家时,尖叫更拔高,掌声更热烈,而这两个奖项的得主都是卓耀。 卓耀也跟着上台,他为人很酷,得奖感言也很短,主持人又趁此机会好大一番恭维,将他和成骄两人夸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接着他说道,“大家以为我们今天的奖项就要到此结束了吗?错了!我们还剩一个最大的人气奖没有揭晓,而舞台上的卓耀和成骄都在本次提名之内,并且据我所知排名都非常靠前,不知道二位对自己能否得到这个分量很重的人气奖有没有什么看法?” 成骄谦虚,卓耀摆酷,倒是台下的粉丝激动的跟什么一样,都认为最后的赢家会是自家偶像。主持人走到大屏幕前道,“我数到三,我们本次的投票系统就将正式关闭,投票采用实名认证,每人限投一票,直接避免了刷票行为,所以最后得到这个殊荣的人就是这五年来真正的人气王哦!” “一、二……三!” 他故作神秘的数着,话音一落,大屏幕上就出现了最终的统计排名,主持人在沉默两三秒后大声道,“本年度金律奖最佳人气王的得主就是——杜梨知!” 全场寂静。 主持人硬着头皮继续道,“杜梨知的总票数高达78万票,以超越第二名成骄2万票的优势摘得这个奖项……让我们一起……祝贺他……” 一边的成骄看他几乎都要哭了,便好心的带头鼓起了掌,气氛这才渐渐松缓下来,脑残的主持人竟然尴尬到把话筒递给成骄让他对此发表看法,成骄很大方,说的也很诚恳,“杜梨知实至名归。” 卓耀也言简意赅道,“杜梨知很强。” 电视前的杜梨知翘着二郎腿退得瑟的把鸡爪又拿回来啃了,啃着啃着还发起短信来,一条给电视台:(网络票选是最好动手脚了,这都没把杜梨知黑下去,这样怎么和柯娱还有优田交代啊,现在还把卓耀和成骄一起得罪了,金律奖主办方的智商真让人捉急,当然这个从你们的主持人就可以看出来了——by正在吃凤爪的荔枝王) 另一条给温老伯:(时间你定吧。) 温老伯很快回复:(那就明天吧。) 第四十六章 明明昨天晚上倒头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杜梨知还是迟到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穿戴,急吼吼的冲出门外,温寅早已经等在自家门口了,一手提着一个纸袋,一手玩着手机竟也没有打电话催杜梨知的意思,见到他只是笑着点点头。 和严律师碰面的时间定在早晨十点,但是看看表,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杜梨知和温寅一起走进电梯,前者面上淡定,但连连按着楼层按钮的态度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温寅忽然伸手摸了一下杜梨知的头。 杜梨知立时炸毛,“干嘛!!” “这里翘着。”温寅指了指。 杜梨知透过电梯门的反射的确看见自己后脑勺有几簇头发是立起来的,大概是太匆忙没有顾得上的缘故。 “我知道!”杜梨知尴尬的拿手压住。 温寅从纸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倒了点水在手心,然后在杜梨知很是不顺从的目光里拉开他的手,用指尖一下下顺着他脑后不听话的头发,杜梨知只能咬着牙乖乖地低头任他摆弄。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皿 ̄) 等到了停车场,电梯门打开温寅一放松劲道杜梨知忙闪了出去,隐约可发现他脸上还有些不正常的微红。 两人一起坐上了车,杜梨知正打算点火,温寅却道,“等等。”接着又从纸袋里拿出了一个三明治,连着刚才那瓶矿泉水一起递了过来,“你还没吃早餐吧,先吃了再开车,严律师那边我打了招呼了,延后一小时去没关系。” 杜梨知,“……” 温寅道,“这个虽然简单了些,但总好过没有,不吃早餐是不好的习惯。” 此时此刻,杜梨知心里的OS在咆哮:就说了在想清楚之前不能见他了!!!!!现在影响判断了吧!!!!!影响决定了吧!!!!你不能随便就被一个亲手做的三明治&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矿泉水给收服!!!!!!!!坚持住!!你是男人吧杜梨知!!!!! 杜梨知伸手接了过来,口气颇不以为然,“我是习惯了,而且一般早餐我不太喜欢吃冷……”竟然还是温的!!!!尼玛,而且还有他最喜欢的色拉和熏肉!!!!! 杜梨知彻底没声了,默默拿过来咬了一大口。 温寅在一边看的微笑。 两人到了约定地点,严律师早已等候在那里,温寅道,“抱歉,公司里有些事耽误来晚了。” 严律师微笑,“没关系。” 杜梨知,“……” 接着严律师把案子目前的进展给他们阐述了一遍,杜梨知虽然想解约,但他也是违约的一方,这场官司里他是被告,而且他也无法提出在合作期间柯娱有任何对旗下艺人没有尽到宣传义务的证据,所以目前为止主动方依然还在柯娱这里。 而严律师的意思也是如此,“既然阿寅和柯娱方面有过了交涉,他们也有松口的意向,我觉得不妨就……” “等等!”杜梨知不明白了,他看着温寅,“和柯娱有过交涉?你什么时候和他们见过面了?谈了什么?” 温寅面对质问非常淡定,“正好遇见了,既然我和你立场一致,也希望看见这个案子和平解决,便提供了些私人建议给他们。” 私人建议个屁啊!柯娱之前还狠声狠气的厉害,现在莫名其妙就有了转圜的余地?他们不是耍你就是被你放软刀子了吧。杜梨知真不知道该不该按照以往的路线怪一句对方“多管闲事”还是把真正的心里话说出来——“你小子真阴险啊!” 温寅示意严律师继续。 严律师道,“柯娱很可能会在之后撤诉,而我们也不该再过度纠缠,我觉得目前对两方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我查到柯娱在八年前有过一个福利条款,里面有一条标注到:一旦连续五年为柯娱带来全年净利润过半的艺人,不止可以享受到一成的分红外,还可以相应的调整合约年限,最高可以达到10%。”当年的柯娱想必也是为了鼓励艺人续约,后来他们大概也觉得不合理,当年就取消了,却没想到被同年签订合约的杜梨知现在拿来钻了空子。 “十年的10%就是一年,而你也休息了半年,加上之前的七年半,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不做再等一年,你和柯娱的合约就失效了。”而那时,杜梨知就能恢复真正的自由身了。 这其实对杜梨知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局,不需要付一分钱的违约金,而凭他之前在金律奖上证明的人气,退隐一年再复出也许完全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温寅显然也对这个提议非常满意,他回头看杜梨知,却见对方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律师刚要开口催促,温寅对他摇摇头,温柔道,“有什么想说的吗?” 杜梨知沉默片刻,“让我再想想。”他总觉得这个结果离他想要的差了点什么。 温寅和严律师交换了个眼神,严律师道,“可以,反正也不急,你要有决定随时可以通知我。” 两人离开时已过午间,温寅问杜梨知要不要顺便找间餐厅吃饭,杜梨知依旧谨记“暂时和对方保持距离”的条约,立马摇头拒绝了。温寅也不勉强,让杜梨知把他送到公司附近就离开了。 杜梨知回到家时接到了杜盟的电话,一是为了告诉他一声杜父出院了,二是为了他自己的婚期已定,就在下个月,而杜梨知是肯定要做大哥的伴郎的,所以杜盟希望他有时间就去试试衣服顺便回家一次。婚事的事情既然不需要他来操心,但他最起码该多走动走动,在杜父面前露个脸,好歹也让父亲知道他有惦记着大哥和这做爹的。 多好的卖乖机会啊,可伴郎的事杜梨知不得不应承下来,至于别的什么他就死活不愿意了,说是要见结婚那天也看得见,自己跑过去搞不好老头子还嫌他晃眼呢。 杜盟也拿他没办法,说了两句挂了电话。杜梨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着方才严律师的话,又想到家里那个从小到大就看自己不顺眼的亲爹。一年的空窗期他不是等不起,可是杜梨知有预感,这一年的时光里,如果杜显人依旧没有放弃让他这不孝子按着自己认定的道路去走的话,杜梨知便不可能被这样安稳的放过去。 我总要做点什么,我不能什么事都靠着别人来救,杜梨知这样想着,即便那个人是温寅。 ************** Violet的老板再看见杜梨知时也有些没有想到,不过他很快就熟练的把对方引到了角落的座位。 “一个人?” 杜梨知知道他暗指的是谁,“嗯哼,一个人你这里不招待?” “哈哈,没有没有,既然你是阿寅的朋友,以后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稍等,我给你叫两瓶好的。” 此刻正是泡吧酣热之时,杜梨知的座位很好,周边有环绕的人工草木,他能纵观全场,别人却未必能看得清他,而上次杜梨知和温寅来时还没有注意那么多,现在在场内仔细打量一圈,发现竟然有不少熟面孔,不都是演艺圈的,还有政界媒体界的人,总之电视上常看见,只是都各自为伍,互不干扰。 老板拿了酒亲自招待,“我这边有时候也会有名人来光顾,保密工作不错,你不用担心。” 杜梨知想到自己那天当众上台吼了首歌最后都没事,想必这也是温寅会带他来的缘故。这清吧让他觉得很放松,所以今天才又想到来这里溜溜,一边和老板随便聊了着,一边却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里走来。 第四十七章 清吧老板也看见了来人,忙起身去打招呼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杜梨知问,“这个也是熟客?温寅带来的?” 老板道,“带来过两次,怎么,你们不认识?” 杜梨知拿起酒喝了一口,“见过两次。” 老板发现他口气不对,仿佛这才意识到什么,立时闭了嘴。 杜梨知轻哼了一声道,“我就问问,不要紧张,搞不定又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板心想也是,那天这大明星和温寅过来,没看出两人之间有点什么特别的味道啊,要不然自己刚才也不至于这么没眼色,不过当时这位喝醉,阿寅那小心翼翼扶着他出去的动作现在再想起来似乎带着那么些的意味深长? 老板一时被自己搞的不太确定了,于是心思转了转,抱着即便错杀一千,也不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小心搅了兄弟后院的态度,试图亡羊补牢。 “那都是老早的事了,五六年前吧,那会儿我酒吧才开,阿寅正好回国,两人就过来捧过几次场,等到后来阿寅就都是一个人来了。” “他看着脾气挺好的?”杜梨知往那里努努嘴。 “啊呀,我这儿来的明星脾气都挺好的,坏脾气我也招待不住啊,不过说真的,大概是国外刷过洋墨水的都讲究礼节,戚先生真是很客气,”一边说一边打量杜梨知的脸色,见他依旧淡定的坐着喝酒,这才继续道,“不过感情这事儿谁也说不清,人再好在一起不合适到头来不一样要分嘛,最重要还是要找到那个对的人,所以过去就让他过去吧。” 说完这些老板再也坐不住了,忙找了个借口就遁逃了,杜梨知也不看他,剩余的时间一个人默默坐着干掉了大半瓶的白兰地,等到那边也差不多散了场,他这才站起身走了过去。 戚憬然是和另外两个朋友一起来的,期间聊聊天说说话,看模样也是喝了半醉,其中一个走的时候还是被他半架半扶出去的,所以戚憬然一时不查便把身上的西装都漏了,杜梨知趁侍者还没回来便在衣服里摸了一通,摸出一个皮夹来,翻了翻又把皮夹放回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出了酒吧。 晚上洗完澡,杜梨知坐在露台上抽烟,温寅还没有回来,杜小贱一边扑腾一边围着他聒噪的叫着。 杜梨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这是张双人的合照,看着有些时间了,上面的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年纪,一人搭着另一人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 细细地看着那个稍高一点的青年,这个温寅和杜梨知认识的温寅很不同,与上次在贴吧里看见他和成骄合照时的感觉一样,那时的温寅笑容里充满了无畏的恣意飞扬,可以轻易的让人看出他当时的情绪,快乐的,骄傲的,好像未来全是我的那种味道,而不像现在的内敛,偶尔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实杜梨知挺讨厌现在这样别扭的自己,明明对于温寅的感情显得畏手畏脚,但是却又忍不住去注意他,甚至连带着注意戚憬然,他最犹疑的就是温寅从过去到现在的改变,有多少分是因为戚憬然的离开,又是否他的心里还依旧保有对他的爱。不过杜梨知觉得他也杞人忧天的够了,自己今天偷照片的娘们举动还不够证明他心里对这事情的在意程度么,其实现实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 Violet的老板有句狗血的话说对了,过去的就该让他过去吧。 杜梨知掏出打火机,点燃,慢慢看着照片上的两张笑脸在眼前化为灰烬。 “戚憬然,”杜梨知说,“对不住了……” 接着他拿出手机给严律师打去了电话,希望他有时间和自己见个面,严律师尽管很忙,但听了杜梨知的来意忙答应了下来。 此时楼下不知谁家开了音响,熟悉的音乐顺着晚风渐渐飘散到了顶楼,杜梨知挂上电话,轻轻跟着哼唱了起来,那是他收录在前几张专辑里的一首老歌。 ——《致过去与未来的爱》。 **************** 几天后的下午,杜梨知照例迟到了,咖啡馆里严律师已经等了很久,然而他没空追究其他,一见杜梨知就问,“杜先生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杜梨知倒是难得悠然,坐下之后还叫了杯红茶给自己,“严律师别急,这里红茶不错,要尝尝么?” 严律师哪有空理他,“杜先生,希望您之前在电话里的话不是认真的。” 杜梨知道,“我想先知道严律师有没有在我给你电话后有跟温寅联系过?” 严律师道,“没有,毕竟您才是我的当事人。” “那就好,”杜梨知点头,“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也不要让他知道,当然,我了解事情公布了他总会知道,那就没关系。” “……我可以保证。” “嗯,那么我们接下来可以谈正事了,不过我觉得我想表达的意见,那天已经在电话里都告诉严律师了。” 严律师觉得杜梨知的态度很有问题,“杜先生,我觉得您太草率了,您有没有考虑过我们那天的建议?那对您是最好的,除了一年的时间外,您完全不会有任何损失。而如果按您现在的决定,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算白费,”杜梨知摇摇手里的小勺子,“对我这边,我因此有了决定,对严律师这边,不知道温寅是怎么和你说的,即便是现在这样,我还是会全权负责你所有的律师费用,这点不用和我争辩,”杜梨知打断严律师要说的话,“我们两者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我觉得很值得。” 严律师对上杜梨知的眼睛,沉默片刻,终于点了头,“好吧,我会尊重我当事人的意见。” 杜梨知很满意,“那就谢谢了。”他看看手表,很干脆的站起来,“我还要去试穿伴郎礼服了,先走了。” 严律师一直目送到杜梨知走出咖啡厅消失在街头,手机始终握在手心,半晌后,还是放弃似的将它放回了公事包中,收拾资料也离开了这里。 【小剧场:温老伯的由来Ⅰ】 很久很久以后,杜梨知和温寅已经狼狈为奸,美妙同居中。 有一天温寅发现自己在杜梨知的手机中代号竟然是“温老伯”?!! 温寅表面淡定,内心却是不能接受的。 “你觉得我大你很多吗?”晚饭后,温寅寻到机会旁敲侧击。 打着will的杜梨知,“还好。” 套用一句微博最红的话,温寅说,“用四个字形容你自己。” 杜梨知顺嘴就来,“风流倜傥,风华正茂。” “那我呢?” 杜梨知想了想,并不充沛的词汇量有点告竭,“风韵犹存?” 温,“……” “风烛残年?” 温,“你该多读点书了!”除了风就没别的了。 晚上,杜梨知洗完澡一进房,就看见平日这时间总是躲在书房看文件的家伙今天竟坐在了床边。 “你……想干嘛?”杜梨知浑身的毛警觉的竖了起来。 但还是没防住温寅一把拉过他扔上了床。 “我亲自教你!”杜梨知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该补充点认知度了! “混蛋,你*@^%&Y……^*……啊!轻点!” 拉灯,也还很长…… [温老伯的由来Ⅰ完] 第四十八章 一转眼,时值已经六月末,S市的夏天虽说不至于太烤人,但出门走走还是可以逛出一圈的汗,而向来比谁都娇贵怕苦的杜梨知最近一段时间却天天往外跑,连温寅休息在家都看不见他人。 温寅知道杜家老大婚事将近,但就凭杜梨知的脾气这最忙的也不应该是他,而出于对对方私生活的尊重,温寅即便觉得奇怪也没有多问,还是杜梨知难得在电梯口遇见他还要关心一番温寅要去哪里,倒是没了之前的避之不及。 这天周六,温寅没有工作,吃了早餐正边看电影边练习发音,就听见隔壁传来悠扬的琴声,没想到杜梨知今天在家,而且一大早就练琴作曲了么? 下午温寅去了趟琴行,却不想傍晚回来隔壁那琴音还在继续,杜梨知这是弹了整整一天的琴?温寅这才觉得有些不太对。 开了客厅的门去到露台,一站到两家交界的栏杆处,对面看见他的鹦鹉就开始上下跳着咋呼,“帅哥帅哥……亲一个,帅哥帅哥……亲一个,你妹你妹,尼玛尼玛……帅哥!” 那声音又吵又难听,果然没一会儿房间里的琴声就停了下来,杜梨知很是不爽的冲出来,“你妹的再鬼叫试试,看我不把你塞马桶里卷——” 回头就看见温寅笑笑着站在那里,杜梨知忙住了嘴。 “都说了不要说脏话,这不都被鸟学去了。”温寅轻道,现在这鹦鹉满嘴都是杜梨知的口头禅。 “这蠢鸟好的不学,尽捡没用的练,蠢到极点。”杜梨知狡辩。 “蠢——你蠢,你妹。”鹦鹉又叫。 “你妹,你才蠢!”杜梨知回吼,又看见温寅面露无奈的笑,咳了咳尴尬道,“你站在这里干嘛?” 没想到温寅直接道,“我来看看你。” 杜梨知一怔,下一刻就有种奇怪的热度往脸上窜,被他用强大的意念给努力压制下去了。 “看我干嘛?”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还好吗?” 杜梨知奇怪,“我为什么不好?” “没有不高兴?我听见你一直在弹琴。” 对于自己的动向始终被注意,杜梨知还是暗喜在心的,摸出烟点起来,抽了一口,“没有啊,我很高兴。” 他难得没有讥讽也没有鄙夷,龇出白牙笑容自然,衬得整个人都好像亮了起来,温寅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忽然伸出指尖在杜梨知的眉尾处抚了下,“幸好这里没有留疤。” 杜梨知自己也伸手摸了摸,他头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条淡淡的红痕,应该没多久就会消失的,用做作的口气掩盖此刻心里的悸动,杜梨知道,“你是不是要邀功说这是你的功劳啊,总不见得还要我感谢吧。” 温寅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杜梨知跳起来,“嘿,你不会还来真的吧。” 温寅笑笑,眼睛还是牢牢的看着杜梨知,“你只要记在心里就好了。” 杜梨知的视线和他对上,有两秒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诡谲的又近似于旖旎的气氛渐渐在他们周围萦绕,杜梨知发现温寅的眼睛其实长得很不错,不算特别大,但是双眼皮很深,眼球黑白分明特别有神,看人的时候像是聚着水光一般。 就在温寅要再开口的时候,杜梨知忽然跳起来掐了烟就往回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弹琴了。” 关上落地窗的门,杜梨知直接滑向客厅的地板,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后才渐渐冷静下来,他就这么仰躺着,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半晌嗫嚅道,“还好还好……”还算控制住了,要不然尼玛刚才差点就朝他扑上去了啊!! 杜梨知,你有点出息行不行!(—皿—#)!! 杜梨知自我厌弃了一会儿,爬起来坐到钢琴前,认真地又把这些时间做的曲子给弹了一遍后,这才算是回复了淡定,接着他掏出手机给平常会来清洁的阿姨打电话。 “……是的,就是明天,明天我大哥结婚,我不在家,你可以一早就过来。对……工人大概是下午会来,没什么需要整理的,那边的房子我有交给别人,这里你只要看着就行了……记住搬走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他们碰到其他东西,特别是那些鱼,还有阳台的鸟……不会有人问的,不对……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主意,实在不行让他给我打电话。嗯,就这样。” ******************* 今天周日,也是S市杜家老大结婚的日子,杜家老大虽说不能算是政界的人,但年纪轻轻就作为大国营企业的一把手,再加上杜父在朝中的势力人脉,这里头关系的千丝万缕可见一斑。杜家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婚礼场面不见过分奢华铺张,但处处可体现其的精致身价,据说女方家境也很是不错,又是归国精英,可谓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杜宅里客人一波波的道喜,身体前几日才回复康健的杜父难得也卸了往日脸上的严肃,大部分时间嘴边都挂着浅浅笑容,只除了看见杜梨知在他面前晃悠之外。杜梨知自己也知道不讨他爸喜欢,自始至终都躲在楼上打游戏,反正那些虚与委蛇的来宾也不需要他招待,他还是少给父母添堵,为杜家抹黑的好。 没一会儿杜夫人就来了,她今天打扮得也很美,见了杜梨知就想把他拉到别处去。 “干嘛干嘛,这是干嘛?”杜梨知哪里会就范,抱着个电脑跟抱着救命稻草一样。 “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这么个好日子一个人窝在这里做什么,跟妈妈出去见见人。” 杜梨知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没看见那谁的表情吗?他巴不得我今天别出现,你才是不要随便添乱呢。” “什么那谁啊,那是你爸爸,父子哪有隔夜仇啊。快走快走,刚才王太太李太太都看见你还不停向我打听来着呢,她们女儿也在下面,妈妈领你看看,要是不满意就当没事呗,你们年轻人这个比我拿手,还有那个伴娘也不错,好像是和你嫂子一样国外回来的。” 杜梨知听得耳朵疼,忙扯开话题,“大哥的老婆是干嘛的?” “学音乐的,现在是X大的音乐系教授,妈妈看觉得挺好的,虽然年岁有些大了,只比你哥小一岁,不过学音乐的女孩子文气,妈妈希望你也能找个这样的……” 杜梨知终于忍不住翻白眼了,他母亲真是什么都能往这上面牵,“行了行了,那我先下去了。” 才下了楼果然看见好几个姑娘正围在一起,见了杜梨知眼睛跟射线似的就黏住不放了,杜梨知暗想究竟这些人是太奔放还是太落伍,他那淫荡的视频在网上传播率那么高,她们都还没被打击到积极性,肯定不是好姑娘。 接着一闪就去了厨房,没想到碰上在里面喝水透气的新郎官。杜盟模样随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戴着眼镜斯斯文文,今天的大日子更是格外气质闪耀。虽然热得脸上直冒汗,但却还得端着架子,见到杜梨知忙道,“我正找你,一会儿去酒店摆宴你给我在楼下守着大门接待,我有几个大客人要陪着,爸爸也走不开,门口总要有个杜家人迎一迎,现在就剩你了。” “什么?!”杜梨知炸毛,“你这是要我死啊。” 杜盟拍他一把,“好日子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那破事在今天没人敢提,也不会有人敢给你眼色,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杜梨知忽然拉住他,“哥,我有件事跟你说。” 杜盟回头,“什么?” 杜梨知顿了顿,“梛楠苑那套房子,你卖我吧。” 第四十九章 对于杜梨知的提议,杜盟没当一回事,“那房子你喜欢拿去就是了。”虽说这弟弟演艺事业停止以来没干过什么正经事,但杜盟对杜梨知的要求也就他能安分守己些别到处给老爷子找不痛快就行了,其他他爱干嘛干嘛去。 杜梨知不同意,“我自己买,你给个价,钱我过两天打你账上。” 杜盟没多想,也没空跟他搅和,他要喜欢就随他,“不过我还是过一阵要去看看你。”免得连房子都被他拆了。 杜梨知嘴上含糊着答应,心里却想,到时我换了门锁看你怎么进来。 接着迎亲队伍接了新娘伙同一行贵客风风火火到了酒店,被赋予重任的杜梨知只能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那里迎接四面八方的目光和打量,好在杜盟还派了助理和两个服务生顶着,而且杜家面子这么大,虽然来宾不乏演艺圈大腕,但今天来的客人果然没一个敢给杜梨知找难受,见了他都如往常一般一口一个“杜少”,仿佛之前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仿佛他一转身还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杜梨知。 但是经过这段日子以来的人情冷暖,杜梨知怎么可能还会认不清他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杜大明星了。 眼见天色渐暗,该来的重要人物都来的差不多了,五十桌人也坐了个十成满,杜梨知站得脚也酸背也疼,这才被允许离开第一线,只是才要进大厅,一回头就看见不远处又走来两个人,杜梨知立刻迈不动腿了。 有一刹那杜梨知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外面已是黑成了一片,再加上这些日子他们每每见面都没听说这个人也会来,又或者是这两人正好来这里办事又刚巧遇上才一起走这段路,可当对方进了酒店大门,同样向着婚宴厅走来的时候,杜梨知就连借口都找不到了。 戚憬然正在跟温寅说些什么,温寅微侧着头听得认真,当他一抬眼看见站在面前的杜梨知时,脸上明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温寅停了脚步,戚憬然回头看见杜梨知,自然也跟着停了脚步。 “阿寅?”见杜梨知目露凶光的瞪着温寅,戚憬然有些疑惑。 温寅淡淡地回视杜梨知,杜梨知直接笑了,是他一贯含着浓浓讥讽的笑容,“真巧啊。温先生”他瞟了眼戚憬然,“你们今天也在这里办婚宴么?” 温寅刚要开口,门里有人喊杜梨知的名,酒宴要开始了。杜梨知的手在裤缝边摸了摸,似乎想掏烟,最后还是放弃了,什么也没说回头就走了,走前他听见戚憬然在后面轻轻说,“阿寅,我们也进去吧。” 婚礼司仪是某一线的大牌主持人,期间杜梨知没少被他善意的调侃,相对于台下一众笑得欢乐的宾客,杜梨知始终没什么表情的戳在台上,像个局外人一般,好在所有人也都知道他的脾气,只当他这个状态就是正常。 杜梨知用余光瞟到温寅和戚憬然果然也是来参加他大哥的婚礼的,而且两人坐的还非常靠前。杜梨知想,要不就是老天爷觉得他杜梨知这日子过得还不够精彩,需要加点刺激的调味料搅和搅合才够味,要不他杜梨知就是个大脑被门夹小脑被车撞的二傻子,才会以为温寅和戚憬然已经是过去式,他杜梨知的未来更有希望。 就这么一路琢磨一路生气,杜梨知跟着一对新人开始一桌桌的敬酒。杜盟地位在那儿,一般人不敢闹他,随随便便喝一杯也就过去了,但再怎么放水也架不住人多啊,等到从右往左一圈绕回来到了温寅这里,杜梨知已经醉了七八分了。 杜盟知道他这个弟弟酒量其实一般,原本也没想让他挡酒的,但杜梨知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只要有酒来他就上,明明小啜一点就可以过门的,他偏偏全给你来一口闷,场面倒是被他搞得挺热闹的,但真痛快还是假痛快,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温寅这一桌坐的大多都是新娘那边的朋友同学,搞音乐的模样一个个都斯文得很,酒杯抬一抬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有些还是以茶代酒的。然而杜梨知却开始发神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瓶五粮液来满了两杯就往温寅面前一放。 “你一杯,我一杯,喝——!” 众人一时有些怔愣,杜盟回神忙拉住杜梨知,“梨知别闹,”又笑笑给大家打招呼,“我弟弟醉了。” 杜梨知挣扎,嘴里还喊着,“温寅你喝不喝……你这个胆小鬼。” 杜盟正要找人把杜梨知给拖下去,温寅忽然拿起酒杯,一边的戚憬然忙拉住他,“阿寅,你不能喝烈酒……” 杜梨知又叫,“要……你管,他爱喝不喝!” 温寅推开戚憬然的手,“没事,”回头把杜梨知的那杯也拿了过来,“你醉了,两杯都我喝吧。” 说着,仰头就一杯下了肚,现场看着的不少人都叫起好来,温寅脸不红心不跳,拿起第二杯又灌了下去,这时连隔壁桌都起哄了。 杜盟点点头,“温先生是吧,爽快,好酒量。” 温寅笑笑,又去看杜梨知,就见刚才还扑腾的人此刻已是恹恹的没话了,只用一种幽怨地眼神继续不遗余力地瞪他。 又绕过了十几桌后,新郎新娘终于敬完了酒,在一些朋友亲人的祝福中这场婚宴算是圆满的完成了,杜父杜母被簇拥着送回了家,而杜盟和新娘在酒店顶楼直接订了新房,一些没玩够的人还要跟着上去闹。温寅兜转了一阵,这才在休息室里找到昏沉的杜梨知,杜盟也刚好进来,看见温寅有些惊讶,“我在酒店楼上多开了间房给他休息,温先生还没走吗?” 温寅道,“嗯,再等等,杜先生把房卡给我吧,我扶梨知上去就好。” 经过刚才一出,杜盟理所当然觉得温寅和杜梨知该是认识的,而且温寅那模样给人感觉非常可信,再加上自己这还赶着去洞房呢,于是,就让服务生把房卡给了温寅,温寅便架着杜梨知上了楼。 杜盟订的是间豪华的大套房,温寅进去先把杜梨知放在床上,回头进了浴室找毛巾给他擦脸,带上这次,已经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三次遇上杜梨知醉酒了,温寅对付这情况也差不多有了经验,只是在给杜梨知换衣服的时候这人不老实的挣扎起来。 温寅企图压住杜梨知的手脚,杜梨知忽然睁开眼,盯着温寅的目光又亮又凶。作为伴郎,他今天也是特意打扮过的,打理了头发,穿着浅银色的西装礼服,配上他那张秀气精致的脸,往那里一站简直比新郎还要扎眼万分,此刻温寅和他近距离的对上,更是觉得养眼漂亮。 “混蛋……” 杜梨知看着看着,忽地张口就骂。 温寅微微皱眉,杜梨知继续骂,还指名道姓,“温寅,你是混蛋。” 温寅伸手捏住杜梨知的下巴,轻道,“你想怎么样?” 杜梨知大着舌头道,“我想……揍你。” 话音才落,杜梨知就跳了起来,他大概想拿头去撞温寅,温寅速度极快的往后一退,没想到杜梨知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着整个人的力气把对方拖了下来,然后一翻身直接把温寅压在了床上。 温寅索性松了手脚的力气,就这么躺着和杜梨知对视,仿佛想看看杜梨知到底要干嘛。 杜梨知扑在他身上许久没动,忽然低下头狠狠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 第五十章 杜梨知在咬完之后又盯着温寅看了一会儿,接着才亲了上去,温寅的嘴唇软软的凉凉的,还能尝得出五粮液的味儿来,杜梨知觉得触感不错,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没遇到什么阻力就窜到对方嘴里去了。 杜梨知当然不是小处男,至少他自我感觉在床上的技术,包括吻技那都是很拿得出手的,就好比此刻,他很投入的亲着身下那人,那人的气息也明显的从平缓渐渐变的急促起来,杜梨知正觉成就感十足,忽然一个不察就被人给掀翻了,而他和温寅的位置也从上到下掉了个个儿。 两人的嘴唇还是黏在一起的,只是杜梨知由进攻方一下子转变了成了被攻方,后脑勺被温寅托着吻得更深,温寅的舌尖顺着他的口腔翻搅,连舌头下面牙齿背面都被添了个遍,杜梨知没一会让就出气多入气少了,他抓着温寅背脊的手指收紧,只觉脑子嗡嗡的响,头啊四肢啊都要麻了。 待到温寅终于退开,杜梨知已经快要窒息了,他从来不知道连接个吻都能要人命。他睁着迷糊的眼睛看着温寅,有些搞不清到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而温寅对上杜梨知水光潋滟的目光,刚才灌下的两杯五粮液也有点开始上头,忍不住又吻了吻他的嘴角,顺着杜梨知的下颚一路亲到脖颈处,手也扯开对方的衬衫贴到了皮肤上。杜梨知的皮肤很滑很暖,温寅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会儿,就向身下去了。 杜梨知到底喝高了,只觉皮带被人解开,他还眯起眼顺从的抬了抬腿,接着一只凉凉的手沿着他的后腰慢慢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杜梨知睡着了……("▔□▔) 他只觉得被摸得很舒服,接着就迷迷糊糊地没了知觉,一觉醒来再睁眼,已是隔天天光大亮。 杜梨知迟钝地起床,迟钝地走进浴室,当他迟钝地看见镜子里憔悴的人时,隐约的记忆窜进了脑子。杜梨知愣了两秒,接着慢慢伸手拉开了浴袍的领口,只见锁骨处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烙下了几处点点的红痕,一直往上蔓延到了耳后。 !——!——! 杜梨知当即头上就冒出三个感叹号!然后他打开水龙头狠狠洗了把脸,再闭眼想了一分钟,确定那不是因为酒醉产生的神经错乱。 回到房间,他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放在了床边,而他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杜梨知走过去拿起手机,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一部分是杜盟和杜夫人打来的,还有一部分都是陌生号码,只是没有杜梨知想的那个人的。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脑子彻底清醒后,换上衣服离开了这里。 一路开车回家,期间杜梨知的手机不停的在响,他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进家门就把钥匙一甩,整个人都扑倒在了床上,宿醉让他头疼的厉害。 然后才躺了五分钟,门铃就响了起来,一声、两声,那种熟悉的间隔频率,让杜梨知最终还是跳起来开了门。 果然,温寅站在门外,今天是周一,他竟然穿着居家服没有上班。杜梨知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进了厨房倒水喝,温寅跟在他后面,当他看见客厅原本放着那架法奇奥里的角落如今已是空空如也时,终于忍不住道,“我看见新闻,然后就给严律师打过电话了。” 杜梨知拿屁股对着他,“嗯哼,我想他也给该给你通风报信了。” 温寅问,“为什么要这样?” 杜梨知道,“不为什么,我乐意。” 温寅显然对他这样敷衍的回答不满意,“如果你对于上次严律师的提议有意见,我们可以之后再找时间商讨,参想另外的解决办法,如果你单纯是对于我的帮助有心理负担,你也可以明确的告诉我。” “告诉你个屁啊!”温寅这句话仿佛戳中了杜梨知的爆点,他忽然就火了,摔下茶杯道,“温寅你他妈真不知道还假不知道呢?一直装傻很有意思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二世祖?还是你觉得我被你这样牵着走你很有成就感啊?” 温寅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你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杜梨知吼。“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傻逼的,可是我不想继续再傻逼下去了。” 温寅看着杜梨知的眼睛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已经彻底软了下来。 “你怪我不说,可是从头到尾你宁愿一个人在那里瞎琢磨,也没想到要来问问我怎么想的。” 杜梨知愣了一下,仿佛没料到温寅会这样说,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豁出去一般点点头,“好啊,问就问,我现在就问。温寅,小爷他妈的就是看上你了,你打算怎么办吧?!” 温寅沉默,杜梨知和他大眼瞪小眼,尽管面上凶相毕露,但眼里流泻出的不安情绪却是骗不了人的,他还是很紧张。 片刻后,温寅笑了,他道,“你说呢?” 杜梨知炸毛,“你他妈直接点会死啊!”每次说话都弯弯绕绕的。 下一刻,还不待杜梨知继续发飙就被推在墙上用力吻住了,温寅的吻比之昨天要温柔一些,但依然带着与之平时悠然外表不符的隐隐强势,杜梨知没做任何准备,一上来就落于下风了,等到回神想扳回一城早已来不及了。 一番唇舌交缠,两人分开,温寅的头抵住杜梨知的,杜梨知还在喘气,温寅伸手抹去他唇边亮晶晶的唾液,“这样够不够直接?” 杜梨知酸溜溜地说,“技巧不错啊,以前常练?” 温寅掐他下巴,“没有,看见你就自动变好了。” “滚你的。” 杜梨知别扭的推开温寅,返身一屁股坐到原来放琴的位置,此刻那里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几张乐谱还散落在地。 也许是温寅刚才的行为融化了杜梨知筑起的心防,高兴、满足、窝心这样的感觉自然是有的,但比之刚才的紧绷,他此刻更多的是一种放松,仿佛丢掉了一直以来压在胸口的许多东西,顾虑、犹疑,忐忑,等等等等。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人,已经可以带给他那么多的影响了。 拿起一张乐谱,杜梨知看着上面的音符,忽然道,“我知道我混蛋过,所以我想给自己争口气,我不能白白就这么死了。你知道吗?一年其实很短,但一年也很长,一年里的变数太多了,我不想再什么也不做,只等着别人来给我机会或者给别人来打倒我的机会。那些年,那些过去我得到的一切,所有人既然都认为从来不属于我,那我就不要了,就当我杜梨知用我仅剩的钱把过去的债给还了。从今以后,我杜梨知靠我自己,我只想堂堂正正的活一次,至少问心无愧。” 杜梨知淡然的说着,可他有些泛红的眼圈却说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温寅在他面前蹲下,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温寅说,“好……” 第五十一章 杜梨知在出事大半年后,他的新闻再一次在一天之内登上各大媒体的娱乐版头条。 ——违约官司柯娱胜诉,杜梨知赔付天价违约金,成功和柯卡娱乐解约! ——杜梨知支付老东家五千万换得自由身,下家成迷,粉丝痴心。 温家餐桌边,杜梨知一边喝牛奶一边翻杂志,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记者真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不止各种狗血标题和煽动力极强的文字内容一波波的来,尼玛他们还非常有理有据有图有真相啊。就好比某数字周刊的满版报道,除去对于这件事来龙去脉的详细梳理之外,人家还从各方面采证分析杜梨知最有可能的下一步动向。 柯卡娱乐、优田传媒,星鸟国际音乐,城谷文化这四个公司是目前娱乐产业的领头羊,依照杜梨知往常只唱歌不参与任何其他演艺活动的路数来看,柯卡娱乐是不可能了,剩下的三家里只有优田和星鸟在歌坛占有一席之地,星鸟是老牌专职音乐公司,虽然底蕴很深但是近些年架不住网络和盗版的双重打击,旗下许多大牌纷纷出走,公司已有日渐萧条的趋势,杜梨知要想长远发展,最好的选择当然还是优田传媒。优田有其他产业链的支持,资金雄厚,这几年在唱片市场也站住了脚,再加上老板冯骁浸淫娱乐界日久,人脉手段都有,而且他曾在多个场合表示过对于杜梨知的欣赏,如无意外,杜梨知的下家最有可能就是优田。报道还分析,杜梨知敢如此大手笔的果断和柯娱解约,很有可能背后就是有优田的资助,优田和柯娱是老对头了,这次能挖到对方的超级爱将,也算是得了场大胜。 不过还有其他几家比较敢说的小报媒体坦言,杜梨知虽然有才,但他性格任性跋扈,我行我素惯了,在圈里的人缘又差,别说一般公司接了手他未必服你的管,就算你敢接,他背后那些烂摊子你敢一起担下来吗?柯娱和杜梨知这么些年了,你以为要不是因为特殊压力,他们怎么会愿意就这么轻易把这摇钱树甩手了?既然连柯娱都挡不住了,其他公司还不是来一个死一个! 杜梨知看得频频点头,有道理!有内涵!这一个个都能看透世间百态,不去庙里出家实在可惜了啊! 此时,对坐的温寅拿筷子在杜梨知的盘子上轻轻扣了扣,“再不吃要冷了。” 杜梨知扔了报纸,拿起煎蛋咬了一大口,“被他们说的我都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不如拿根粉丝上吊死了算了。” 温寅道,“你之前就在忙这个?” “嗯啊。”杜梨知一向大手大脚,虽然红了这么些年赚了不少钱,但都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了,又从来不懂得投资,算上手里的千百万,再加上他名下的一套豪华别墅和两栋复合公寓楼,还有其内的所有东西全部卖光,这才凑齐了违约金,不过杜梨知的老底也几乎都掀完了。 五千万啊,估计让杜盟拿都未必一下子掏得出来这数,为此,杜梨知还颇为得意呢。 “包括那架钢琴?” “嗯啊。”这个回答就有点含糊了,其实杜梨知有两架钢琴,两架都是他爱的法奇奥里,而两架也的确都卖了,只是一架是和别墅一起为了违约金卖掉的,另一架之前从琴行买的却是拿来和杜盟换成了现在住的这套公寓了,当然这一点杜梨知并不打算告诉温寅。 杜梨知还挑眉微笑,“我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吧?” 这点温寅认同,若不是杜梨知瞒得紧,温寅是绝不会让事情发展成如今这个地步的,对他来说,这种釜底抽薪的行为太惨烈了,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损失,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就是杜梨知会有的风格,也许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敢有这样的魄力和疯劲了。 “那你现在不是倾家荡产了?” 杜梨知把吐司塞进嘴里瞪大眼睛,“你戳我痛脚干嘛,老子现在是穷了,但我以后会有钱的,我能养得活自己,你要哪天养不活自己了,我还能养你,你信不信?” 温寅笑了,笑得很是温柔,他拿起餐巾擦掉杜梨知嘴边的面包屑,“我信。” 杜梨知有点别扭的转开脸,下一秒又不爽道,“你这胸有成竹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我警告你,你别破坏我自食其力的伟大计划。” 温寅顺着他,“嗯,我看着你自食其力。” 杜梨知这才稍稍满意,喝了口牛奶,忽然又放下了叉子,对了,难怪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问,他怎么会忘了那一茬。 “你认识我哥的老婆?” 温寅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跑去参加婚礼?” 温寅道,“我是和姚妤一起去的,她说需要个男伴,姚妤似乎和你大嫂是大学同学,开宴的时候她就在坐在我身边,你没看见吗?” 杜梨知想,尼玛我哪里还有心思注意她啊,我光注意你们这对狗男男都来不及了,再说去婚礼就去婚礼叫个毛线的男伴,还有那个家伙是怎么回事?带伴总不见得还流行三人行吧? 温寅见杜梨知还是虎着脸,贴心的解答了对方心里最大的疙瘩,“你大嫂学的是音乐理论,和戚憬然之前工作也有过合作,所以他也受了邀请。而我是在酒店外碰上他的,就顺便坐在一起了。”末了还补了一句,“至于其他时间,我们不联系。” 哼,还真巧。 温寅忍不住笑着摸了摸杜梨知的脸,杜梨知的白眼在他现在看来说不出的可爱,“你以后还有什么心结就直接问我,憋着不难受啊?” “难受!膈应的我差点吐了,吐你碗里。”杜梨知拍开他的手,伸长脖子做了个欲呕的动作。 温寅只是笑笑的看着他。 不过说要自食其力之人连带中饭、晚饭和宵夜都是在隔壁蹭的,然而被蹭的人似乎毫无意见,也无点破的意向。 ************************** 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成骄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温寅。 “看完了,很值得商榷。” 温寅道,“就等你这句话。” 成骄道,“那你什么时候和他提?” 温寅却摇头,“我现在不能提。” “什么意思?连你都请不来,这尊大神还有谁敢请啊?” 温寅道,“你亲自去请。” 成骄:“……” 温寅姿态淡定,好似并不甚在意一般,“你要觉得值得你就去,你要觉得不值得,这事就拉倒。” 成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好,只怪我这次没留意,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了。” 温寅说,“你不想着这个道,也没人逼你。” 成骄摇头,“阿寅啊,我现在真弄不准你和杜梨知混一起究竟是好还是坏了,我原来还担心那个家伙太会给你来事,现在我还真怕你为了那家伙出手没个轻重啊。” 温寅悠然以对,“放心,我知道分寸。” 成骄“……” 第五十二章 虽说和温寅把话都摊开来说明白了,但是杜梨知目前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除了三顿饭都在隔壁解决之外,他泡在琴行时间倒是更多了起来。因为家里的法奇奥里卖了,杜梨知需要用琴的时候最先想起的自然就是此处,当然偶尔他也会爬过栏杆,拿温寅家里的贝森朵夫290好好的过一过瘾。 他这么大喇喇的往琴行一蹲,直接受难的就变成来这里的顾客了,不能挑剔,不能多嘴,不能对店里的琴指手画脚,当然更不能嫌弃店面小、琴的型号少等等,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杜梨知给削死吧。即便如此,许多听闻杜大明星在这里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的来,企图能见一见本尊,待到后面杜梨知只能无奈地窝居楼上,只等温寅过来巡视的时候再跟他抱怨。 解约的新闻出来后,记者着实为此奔忙了一阵,杜梨知的手机是天天响不停,到最后他索性关了,另外买了个新号码,只和必要的人通话。而梛楠苑附近起先也会有些可疑分子出没,但没两天就消失了,杜梨知猜想,估计又是温寅使了什么手段把人赶跑了。 杜梨知心理斗争了一番,最后还是把新号码给了杜夫人和杜盟,家里自然也知道他解约的事情,杜盟因为忙着度蜜月没空管他,而杜夫人从来是报喜不报忧,不过不用他们说杜梨知也知道,杜父肯定会为此大发雷霆,只是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干,对方也抓不到他把柄,然而一旦若是自己真的找到下家开始重操旧业了,想必杜显人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了。 关于这事,杜梨知觉得还得从长计议。 琴行有上下两层,一楼是卖琴的,二楼是用来上课的,这天杜梨知正在二楼研究他的新曲谱,小卡就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杜梨知抬头一看,惊讶道,“你想干嘛?” 前面那人戴着有型的复古墨镜,穿着简单的短袖T恤加牛仔裤,见了杜梨知往他面前一坐,翘起腿道,“找你。” 杜梨知道,“你谁啊?” 成骄拿下眼镜,也不生气,“你是叫杜梨知吧?” 杜梨知被反将一军,炸毛道,“我和你有话说吗?” 成骄伸出手,站在他身后的刘宴便递来了一份文件,成骄把它拿给杜梨知,杜梨知一看,是一份合同,上面的抬头是“JW娱乐传媒有限公司”。 “这是什么意思?”杜梨知问。 成骄直接道,“我的公司,之前提到过的,来不来?” 杜梨知冷笑,“没听说过。”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杜梨知心里是有些惊讶的,JW虽然是家五六年前才兴起的小公司,但是带出来的新人很有质量,杜梨知曾经听柯娱的经理说起过想挖他们旗下的两个三栖明星,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连杜梨知都有耳闻,可见JW在业内的名气和口碑,没想到它竟然就是成骄在经营的公司? 成骄依旧淡定,“你现在了解也不晚。” 杜梨知翻了翻资料,又问,“它这是要倒闭了?” 成骄道,“目前还没。” 杜梨知把合同扔回桌上,“那你找我去是想让它倒?” 成骄,“……” 杜梨知扳回一城笑得开心。 成骄抚了抚被杜梨知卷起来的纸页,“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我干嘛要来?” “让我想想你为什么会这么排斥来我这里,”成骄作势摸摸下巴,“你怕我?” 杜梨知果然原地跳起,“滚你娘个蛋!” 成骄,“看,这不是急了?” “成骄你他妈别这么跩,在我眼里你就是根葱,就是根葱!”为了强调“葱”这个字眼,杜梨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在角落找到个盆栽,拔了跟枝条拿在手上甩了甩,折成了两半,“你以为老子会怕你,你做梦!” 成骄瞟了眼那条长长的叶子,觉得自己之前真是高估了杜梨知的智商。可他耐心还是不错,“那你的理由呢?” 杜梨知随口道,“没理由,我就是对你们公司没信心,别到时大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成骄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杜梨知不爽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有屁就放!” 成骄道,“杜梨知啊,你让我很失望啊。” “你说什么?!!” 成骄摇摇头,“我来告诉你你在怕什么,你怕我想让你进公司是因为温寅开口所求,而温寅之所以开口求我,你又怕是因为蒋爷托付了他,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 杜梨知,“……” 见杜梨知怔愣,成骄道,“这样吧,把事情搞得简单点,我们可以来签一份短约,两年怎么样?两年里我JW娱乐传媒保证你杜梨知可以回到当年最高时的身价,当然你也需要全权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到时没有达成这个目标,我愿意赔付你违约金。” 杜梨知被成骄突如其来的话戳中心事,又被他其后的提议搞得心念乱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生硬的蹦出一句道,“有、有这么好的事?你当我白痴?!” 成骄笑了,“骗你我能长肉啊?就你现在这幅惨样,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也就温寅会把你当宝了。” 杜梨知明显被这句安抚了脾气,哼哼着不吭声了,只是脸还是臭着。 成骄站了起来,“反正你爱信不信,要你真担心温寅是因为蒋爷帮的你,那你更该证明给他看你的本事啊,基本合同我留这儿了,你有空就看看,看完给我答复。” 成骄正要离开,杜梨知突然问道,“那如果不是他拜托你,你这么殷勤地找我是什么原因?” 成骄回头笑笑,“原因嘛……你来了就知道。” 杜梨知看着成骄走远的背影,转手拿起那份皱巴巴的合同,若是半年前他能得到成骄这个杜梨知一直以来把他作为第一假想敌的对手的邀请,杜梨知的虚荣心怕是可以膨胀的飞起来,然而现在,他的心情却是充满了复杂。 他宁愿选择赔付违约金也不愿意等一年,除了怕杜显人有机会阻挠之外,还有隐晦的一点就是,杜梨知不想靠温寅,在他还没办法非常清晰的分析出温寅是因为蒋爷还是别的原因频频为他出手的情况下,杜梨知索性什么都不要,这并不是他对温寅的怀疑,而是他不希望他们的感情里多了点别的说不透的东西,杜梨知不喜欢这样。 可是现在呢? ***************** 成骄才离开琴行坐上车就收到了短信。 (谈得如何?) 成骄回,(你不会是在店里安插了眼线吧?)这时间也掐的太准了。 对方道,(插了还用问你?) 成骄想了想,(没有,我把合同给他了,提议也告诉他了。) (明白了。) (他会同意?) 温寅回道,(现在还没,但早晚会同意的。) 第五十三章 杜梨知把成骄带来的合同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相比大部分公司对艺人的霸王条款,JW真算是良善了,可是杜梨知还是不放心,他思来想去了一番,起身去敲隔壁家的门。然而敲了半天那边却没有人来开,杜梨知莫名,温寅晚上有事,所以杜梨知的晚饭是去番茄酱解决的,不过温寅刚才回来了,两人还在露台那里讲过话,现在难道又出去了? 杜梨知跑回露台探头看了看,温寅家的灯是开着的,电视也开着,那说明温寅应该在,杜梨知便二话不说从栏杆处翻了过去,进到屋子发现到浴室门关着,里面传来水声,想来该是在洗澡。 杜梨知坐在桌边等了一会儿,顺便啃了温寅放在桌上的半个西瓜,又蘑菇了半晌,却还不见温寅出来,怎么还没好?杜梨知走到浴室前把耳朵贴上去听了听,水一直哗哗的响着,但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动静了。杜梨知忽然想到之前看见温寅在房间里摔倒的画面,立时心头一跳,不会是出事了吧? 自从跟着温寅去过医院,听了护士的话,再看了对方的工作日记后,杜梨知就一直觉得温寅的体质很渣,而且是那种弱不禁风一碰搞不好就趴倒起不来的那种渣,时不时需要有人照顾照顾搭把手什么的,此刻也一样,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杜梨知忙推开门就往里冲,好像已经看到温寅昏过去的场面一般。 然而脚才踩进去他就愣住了,只见一个半裸的男体正站在镜子前背对着自己擦头发,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上的水一滴滴从后颈处顺着脊椎往下淌,再没入微陷的臀线处…… 宽肩、细腰、长腿,翘屁股,杜梨知愣愣的看着,片刻退开一步猛地关上门。靠了!待两秒后回过神,他忙捶了自己脑子一拳。 蠢货!我这是慌什么啊?他在心里骂,又不是从来没见过男人不穿衣服,我自己也是男人好不好,只是……杜梨知想到温寅刚才那身材,没想到那家伙不是白斩鸡啊,想想那背后肌理的线条,怎么会……尽管杜梨知有点不愿承认,可是光从欣赏角度来说,温寅小麦色的皮肤被浴室的灯光一照几乎泛出金来,怎么会这么性感,真算是极品了。 杜梨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应该没看见我吧?如果发现了就不会毫无反应了,可是他为什么没发现我?杜梨知觉得奇怪,自己都闹出那么大动静了。心理嘀咕了一阵,最后色心……不,担心占了上风,他决定还是再去看看为好,重新悄悄推开门,果然温寅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温杜两家的浴室格局都是相同的,镜子虽在门对面,但角度并非绝对平行,以至于温寅要稍稍侧过来点脸才能看见杜梨知,而杜梨知却能把温寅看的是一清二楚。杜梨知在门边猫了一会儿,企图蹑手蹑脚的向温寅靠近。 就在他伸出手将将要碰到温寅的时候,温寅忽然一怔,猛地回头由手肘处将他拽过,竟然直接想给杜梨知一个过肩摔!幸好他在把人扔出去的刹那意识到了来人是谁,手下一软,杜梨知却还是被重重砸在了洗手台边,顺便磕到了腰,当下杜梨知就懵了。 “梨知?”温寅一看果然是这人,忙过来扶,“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尼玛……”杜梨知噎了半天,才呻吟出了这句话,他撑着腰抖着腿站起来,劈头盖脸就朝温寅骂过去,“不知道是我,你家除了我还有谁会来,你来的这手不知道还以为对付杀父仇人呢!你可真狠啊,我操。”骨头不知道有没有断。 温寅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的神色,伸手在自己耳后弄了弄,片刻后才淡定下来,“摔到哪里了?我看看。” 杜梨知刚要生气着拨开他的手,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刚才为什么没注意到我?”说着忙想去拉他的头发,但顾虑到什么手还是缩了回来,“是不是那……什么不清楚了?啊?”那小护士不是说这机器不容易坏的嘛? 温寅见杜梨知是真担心,立时脸上露出了往常的笑来,小心地托着他站起来,“我洗澡的时候都会把人工耳蜗关了,那东西遇水开着不好,所以没听见你进来。” 一谈起这个,杜梨知自然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而且是他自己色心、不,担心过甚,这哑巴亏只能往肚里咽,但嘴上还是不忘哼哼,“真倒霉,你干嘛不告诉我一声,老子都要被你打残了。” 温寅把杜梨知扶到沙发上趴好,掀起他的t恤下摆看了看,再捏了捏他的腰,“应该是没伤到骨头。”后腰上原本雪白的皮肤现在可见一块手掌大的擦痕,虽然只是红红的,但温寅知道自己力气,应该砸的不轻,明天一定会淤青的。 “不要动,我给你揉揉。”说着回了房,出来时已是换了套家居服,手里拿着瓶药酒。 杜梨知皱着眉骂娘,“你行不行啊,江湖郎中别冒充大师啊,老子的腰力可是练过的,大不了给我趁早送医院还有的救。”不过真要去医院他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温寅坐到沙发上,顺便把杜梨知的裤子褪下了一点,不轻不重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瘫了我伺候你。” 杜梨知抬腿踢他,被温寅抓着脚腕压下了,接着一股药酒的味道就弥漫开了,温寅搓热了手,然后毫不留情的就开始蹂躏杜梨知了,他蹂躏杜梨知,杜梨知就一边鬼哭狼嚎的蹂躏他家的沙发。 温寅笑着道,“你再喊,又要被人投诉了。” “老子怕个屁啊,他们来老子就说遭受家暴!” “对不起。”温寅的道歉很认真,“不过你这情况妇联应该不会受理的。” 杜梨知拿抱枕要砸温寅,温寅怕他动来动去又伤了,便呆着没动任他出气,杜梨知反倒下不去手了,温寅终于停止了蹂躏,杜梨知已经被折腾掉了半条命,瘫在那里像条死狗一样动不了了。 温寅洗干净了手,又拿了毛巾给杜梨知擦了头上的汗,这才坐回沙发上,把他的头抱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心疼道,“这两天最好躺着休养休养,别随便出门了。” 杜梨知侧躺着,竟然“啊呜”一口就咬在了温寅的大腿上,咬了半天温寅也没反应,杜梨知愤愤的抬头对他龇了龇牙,“疼死我了。” 温寅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又温存了一会儿才道,“我的错,等你好了给你摔回来?” “哼,我才没那么小气,刚就当还了。”杜梨知翻了白眼,他发现现在这个角度太适合对温寅翻白眼了。 温寅摸了摸他的头发,“来找我原是想干嘛?” 杜梨知朝桌子那儿抬了抬手,小寅子忙凑过去给他拿了,翻了两页,“公司合同?” “嗯,”杜梨知暗暗打量温寅的神色,“你知道谁给我的?” 温寅面上没什么表情,嘴里倒是直接,“成骄吗?” “你知道这事?” “不是我之前提过么,他这是上心了吧。” “他让我去他公司,”杜梨知把成骄来的事,说的话,包括那个两年之约都告诉了温寅,“你怎么想的?” 温寅道,“我怎么想不重要,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好了。” “你不是想让我去么?” “我是想让你去,可你不是要自食其力么?我说了万一干涉你的想法了怎么办?所以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第五十四章 杜梨知又问,“那你觉得JW怎么样?”他是个非常有主张的人,在认识温寅之前,杜梨知甚至是独断独裁,几乎听不进任何其他的建议,而他之所以会问温寅,有想套他话的想法,却也不排除的确想知道温寅的意见。 温寅道,“成骄在JW投了不少心血,也放了不少人脉,虽然基础不深,但是把一个明星捧到想捧的位置上是没什么问题的。” “成骄背后是谁?”杜梨知忍不住道。 温寅想了想,弯下腰从茶几下随便抽了张报纸翻了几翻,然后指着其中一则新闻上的名字给杜梨知看。杜梨知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栽下去,幸好被温寅给抱住又揽了回来,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自己身上。 杜梨知拽着温寅不敢置信,“你别涮我啊!”杜梨知从小到大都不太和那些世家子弟混成一团,但即便如此,太子党里该知道的名号他还是了解几个的,成骄要真是皇亲国戚,这小子的保密功夫简直可以做到FBI去了啊,“这姓都不一样!” 温寅道,“那是他叔叔,他叔叔没儿子,从小就和成骄关系不错,成骄进圈子前就改了姓,他原来姓龚。” “龚骄?”公交?杜梨知表情开始扭曲,这他妈太好笑了吧。 温寅隔着衣服轻轻给他揉腰,“龚成骄……” “那他……现在家里不管他?”杜梨知趴在温寅腿上看着报纸上那位龚先生在台上讲话时的照片。 温寅察觉到杜梨知的语气有些不对,低头就见他脸上已是没了笑意,知道他这是想到自己了,温寅改而摸着杜梨知的头发和脖子后的皮肤,安抚道,“观念这个问题是强求不得的,需要时间。” 杜梨知忽然冷笑一声,推开温寅勉强坐了起来,“想不通就是想不通,看不起就是看不起,就算过了一百年一千年也没用,不过其实没什么关系,”他把报纸揉了揉丢到一边,“我不用谁来准许我该做什么,我又不是为他活着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杜梨知唇带讥诮,手指死死握成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温寅却发现,他眼睛里除了倔强外竟还带了丝鄙夷和厌恶,整个人显露出来的排斥态度让温寅有些出乎意料,想了想便打消了继续试探的念头,他觉得也许杜父和杜梨知的矛盾未必像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再加上对方现在不舒服,搞不好激动起来等等又扭到哪里了,这个心结还是留待以后慢慢解开吧,于是把话题又拉了回去,“总之这个公司不算是玩票的性质,这点我是可以保证的,不过规模的确不能和你以前所在的柯娱相比,反正不还有一年的时间吗,你可以再观察观察。” 杜梨知哼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温寅的看法,好在紧绷的肩膀缓了下来,脸色比刚刚好了些。 温寅起身去了趟房间,出来后拿了样东西递给杜梨知,“这个你收着,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翻墙了,我要不在你就自己进来,到底是顶楼,也没点防护措施,比较危险。” 杜梨知接过来一看,是一串钥匙,连带两扇大门和露台的门,剩下一把应该是卧室的,心里立时有些触动,不过面上还是讨人厌道,“你这么大方,就不怕我把你家东西都搬空啊。” 温寅笑着坐下来重新揽住他,“我家最值钱的不是我么?” 杜梨知拽住他的领子把人拉到面前,“你倒不害臊,你家这台贝森朵夫够买十个你了……” 两人鼻尖相触,温寅顺势吻住杜梨知,轻轻撬开他的唇,稍稍一番舔舐后道,“十个我,你忙的过来么?” 才这么碰了碰还没够味的杜梨知自然追过去反过来啃上温寅,“小爷我可厉害了,你要不要试试?”说着竟然企图蹦到温寅的身上去让他尝一尝自己的本事,然而屁股才动了动就传来一声嚎叫。 “尼玛——!”杜梨知托着腰欲哭无泪。 温寅赶忙让他坐好,“都说别乱动了。” 杜梨知咬着牙满眼地不甘心,忽地又想到温寅给了他钥匙,那作为自己也该礼尚往来的表示一下吧,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刚才走得急,竟然忘了带。 温寅想是知道他要干嘛一样,淡淡道,“不用给了。” 杜梨知想说,那下次再说,另一把钥匙他都不知道放哪儿去了。转而猛地灵光一闪,不对啊,上次自己头破了,这小子似乎拿了钥匙开门给他包扎,接着之后呢? 回忆起来的杜梨知狠声道,“我家的钥匙你竟然一直没还?!!” 温寅很是沉着以对,“嗯,忘了。” 忘你妹!!!你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 接下来的几天,杜梨知便放心的做起了大爷,温寅去上班前会把早餐给他做好,中午有时间就赶回来,没空就让番茄酱给他送来,晚上两人自然是一起吃。杜梨知本来就是享福人,有温寅伺候更是有恃无恐,指手画脚看温寅绕着他团团转心里别提多美了,温寅真是好耐心,对上杜梨知几乎没脾气,嫌茶烫了换,嫌靠垫不够软了换,嫌电视响了还帮着换,杜梨知对这个任君差遣的情人可是说不出的满意,当然除了晚上揉腰的时间,杜梨知觉得温寅很有可能把气都撒在这上面了,每次不让他喊上半个小时不会停手。 不过杜梨知也不是没干正事,趁修养的时间里他有好好想过了合约的问题,温寅的态度自然的让杜梨知寻不出半点不对来,说的也句句在理,而成骄那里也没有再催,倒是非常耐心的等待杜梨知的答复。 其实不用那些报纸媒体瞎嚷嚷,杜梨知自己也能把情势理过来,正常情况下,优田的确是最好的下家,如果冯骁没有对自己有那个心思的话,但是反过来说,要是冯骁没看上杜梨知,凭他的奸诈,也不可能去趟这个浑水,而星鸟国际音乐看着不错,其实就是个纸糊的笼子,一捅就穿,更别说还有杜显人给添乱呢。所以还真没十全十美的下家。 再想到之前温寅说的,要是成骄的背后真是姓龚的那位老爷,赫定川提过没人敢跟成骄杠上的话就有道理了,哪怕是杜显人亲自来,凭杜梨知的了解,他那谨慎的老爹知道成骄的来历后也不得不要在人家面前做低伏小的,权衡下来,目前为止还有比JW更适合杜梨知的公司么? 尽管杜梨知心里依旧有些芥蒂,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要是他识时务,就该看清现实了。他把手机在手里掂了掂,最后还是拨了电话。 …… 成骄挂了电话后,抬头问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温寅,“你说他这是卖我的面子呢?还是看在你份上?” 温寅道,“他是为他自己想,他很聪明。” “哼,在你眼里他还有不好的么?” 温寅笑笑。 成骄又问,“他下个礼拜来谈具体合约,你到场么?” 温寅摇头。 “你要一直瞒着他,他有一天知道了,闹起来可不得了。” 温寅道,“谁告诉你我打算一直瞒着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第五十五章 杜梨知跟着成骄给的地址开车到了目的地,JW坐落在南区商圈的某栋四层独立小楼内,外面有花园也有门卫,倒是非常低调的,周边环境也不错。 他一进去就有工作人员接待,把他从停车场直接迎到了楼上的总经理办公室,杜梨知难得没有迟到,然而却在里面足足坐了快一个小时成骄才带着两个人进来。 “抱歉,刚有个工作。”成交见杜梨知黑脸,草草解释了一句。 杜梨知忍着没有发作,想着以后这家伙就算是自己的老板了,怎么说也该给他一点点面子,他叉起手道,“看来我对你们公司的办事效率应该持保留态度。” “保留吧,”成骄不跟他多争,接着拿出一份合同道,“你看看这个,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告诉我,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杜梨知扫了一遍,既然决定了,他就非常爽快,见没什么大意见唰唰就落了笔。 成骄点点头,招手让左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来,“这个是周百,未来两年里他就是你的经纪人了,记住,你以后有任何情况都请第一时间找他,他都会为你处理的,最好不要自己去做。” 杜梨知瞟了那人一眼,普普通通的,看上去不甚起眼,周百见他看过来,不卑不亢的点点头,“杜先生,以后请多指教。” “我接着要干嘛?”杜梨知问。 “你先休息两天再来公司,顺便调整下状态,至于之后的行程安排两天后我们再议。”成骄说着就先站了起来,“我还有个录音要去赶,就这样吧。” 杜梨知对于自己就这么被迅速的打发了很是不满,“你这态度也太敷衍了吧。”尼玛老子签个保姆都比你慎重呢。想当初他刚进柯娱的时候,对方可是如临大敌,各种准备工作和阵仗络绎不绝的上,哪怕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新人培训了,但这种极其随便的过程是怎么回事? 成骄看也不看他,“你要想多坐一会儿感受感受公司气氛,也没人拦你。” 杜梨知看着关上的门,再看看杵在一边像根木头一样的新经济人,心里升起一种“莫不是上了贼船”的感受。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杜梨知拿出来一看,是温老伯发来的信息,问他谈的怎么样了? 杜梨知本有一大串话想向对方抱怨的,但末了还是只回了三个字:签好了。 温寅表示他就在附近,今天下班的早,问杜梨知要不要顺便出去吃饭。 这应该还是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次外出约会吧,杜梨知自然同意,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打发了那个叫周百的,杜梨知哼着歌下了楼往停车场去。坐电梯的时候碰上了两男两女,看身材打扮应该也是同行,对于不记人的杜梨知来说这几张脸难得觉得眼熟。 那边能在这里见到杜梨知也很是惊讶,私下用眼神啊口型啊交流了一番,却还是没敢过来打招呼,杜梨知倒兴起的对他们点了点头,以后怎么也算是同事了嘛,再说他可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开始的自食其力人才啊,怎么能不从基础抓起呢。 在那些人惊恐的眼神中,杜梨知在电梯倒影上整了整头发,甩着车钥匙离开了,那得瑟的小模样只差没有来个口哨吹吹了。 上了车开到了约好的饭店,服务人员带他去到包厢,温寅已经等在了那里。 温寅给杜梨知倒了杯水,暗自打量他的神色,见还算不错,便轻道,“还顺利么?” 杜梨知喝了口水,拿来菜单翻着,“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搞个股票或者基金炒一炒?” “为什么这么说?” “哪天破产的时候至少不至于饿死啊。” 温寅让服务生过来,照着杜梨知选的菜一一给他点了,“你对那里不满意吗?” 杜梨知哼了声,“满意,再满意没有了,不过老子也不怕,要是成骄那家伙敢坑我,老子就跟他同归于尽。” 温寅不理他的疯话,把杜梨知点的酒水改成了饮料,杜梨知不爽,“只是啤酒啊,死不了人的好吗?” 温寅对服务生道,“那把这罐啤酒加在菜里好了。” 服务生会意的点点头,杜梨知还待再说人家已经走了,杜梨知生气,温寅道,“你的经纪人是谁?” 说起这个杜梨知更火大,“是个很呆的家伙。” “叫什么?” “周什么,周白吧。” “周百吗?” “好像是。” 温寅点点头,“周百不错。” 杜梨知斜眼他,“你知道什么?” “周百我听说过,他是成骄从星鸟娱乐挖来的,资历很深。” 看上去像个二愣子一样的会很厉害吗?杜梨知保留意见,回神才发现自己和温寅进来开始就一直在讨论工作的事,一点也没有约会的氛围啊,他以前交的小女朋友每次去吃饭的时候可是最会搞事的了,不至于你一口我一口的,但至少会把菜夹来家夹去。然而对上温寅的脸,杜梨知不能想象自己和他互相喂饭的画面,呕……别倒胃口了。 温寅好像也没有约会的自觉,期间和往常在家一样给杜梨知盛了碗汤后,就照常速度吃完了饭,他似乎还想和杜梨知谈一下公司的事,但见对方只没兴趣的应付了几声也就不开口了。 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两人也没再说些什么,杜梨知原本期待的好心情都打了水漂,他觉得不知道在开心个什么劲的自己很傻逼,跟个十几岁的花痴女生一样,姓温的他根本没什么感觉嘛,而且两个大男人能闹出点什么呢?没劲透了。 开车到家,杜梨知直接说要上楼睡觉就进了自己的门洞,温寅也不知道是察觉了他扫了兴呢,还是根本就觉得杜梨知无理取闹懒得搭理他,点点头也就随他去了。 杜梨知一进门就脱衣服洗澡,站在淋浴下他忽然想起最近这一段日子的经历,他以往都不是那么感性的人,早年的他甚至根本懒得去回忆,他的生活太丰富太精彩了,每一刻就几乎是辉煌,回忆是只有失去或者害怕失去时的人才会有的行为,他觉得最近自己真是越来越娘们了,心眼也越来越细了,却还是忍不住想着。 他喜欢温寅的感情是那么真实,看不见他会惦记,看见了会开心,当他开口告诉对方的时候杜梨知并不认为温寅也会同等的回应他,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舍得那就从此不见,当没发生过这事,舍不得那就采取些强硬手段,誓要把人拿下。 可是温寅轻易的就同意了,杜梨知现在想来,都仿佛还能体会到自己当时出乎意料之后的惊喜之情,不是有谁说过一句很装逼的话么,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我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我,现在这种幸福落在了他的身上,对于自恋的杜梨知来说,初期不会去深究,但久而久之,恋爱中人该有的惶恐和不安慢慢的开始发芽。 就好比现在,杜梨知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看透过温寅,而他对自己的感情,杜梨知也同样看不透…… 第五十六章 洗完澡出了浴室,杜梨知就看见温寅竟然大喇喇的坐在自家客厅看电视。 “你干嘛?”杜梨知随便抹着头发有气无力的问道,显然没什么兴致和对方见面黏糊。 温寅拍了拍隔壁的沙发坐,示意杜梨知过来。 杜梨知不动,故作冷淡道,“我要睡觉了。” 温寅拿出药酒来,“你不是还有两天就要开工了吗?我看看你的腰,趁这时候养养好,要不然到时候就没空闲休息了。” 杜梨知“切”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走过去,头靠在沙发把手上,脚直接搁在了温寅的腿上,“我体质才没那么娇弱,你以为我是你啊。” 温寅把他拉起来,先拿毛巾给他擦干了头发,这才去掀对方的衣服下摆,经过这几天的伺候,杜梨知腰上淤血已经退了下去,温寅拿手按了按,问道,“还疼么?” 杜梨知哼哼了两声,有点昏昏欲睡,接着温寅便又给他揉了起来,只是照往常的力道轻了很多,杜梨知不觉得疼,反倒被温寅的动作搞得有些难受起来,那手怎么越来越往他屁股上靠去了呢? 不对! 杜梨知忽然张开眼来,正和温寅的视线对了正着,温寅的目光与平时丝毫未变,只是那贴着自己皮肤的手指却是真真切切的,杜梨知皱起眉,挣了挣腿,竟想把温寅给踢开,温寅起先没放手,但似乎感觉到杜梨知像是真不愿意,这才慢慢收回了力道。 两人对坐了有半分来钟,温寅当先垂下眼,拿起桌上的药酒打算离开,没想到他才起身,杜梨知就跳起来做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做的事情,直接朝温寅扑了过去。温寅想是有所察觉,但并未做什么反抗的就被杜梨知给压到了沙发上,嘴巴也被堵住了。 杜梨知的行动一向又迅速又来势汹汹,亲吻也同样如此,没什么太多的技巧,完全凭心情所为,期间竟然还差点用上牙齿,温寅的嘴唇都要被他磕破了,温寅没有直接推开他,而是带着安抚的顺着他的舌头游走,手也一下下摸上杜梨知的背,慢慢等他上头的冲动一点点冷静下来。 杜梨知渐渐放缓了嘴上的力气,喘着抬起头来,当他发现下面的温寅始终睁着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时,没来由的又不爽起来,张口就在他喉结处咬了一口,听见一声闷哼后这才满意的磨磨牙齿,露出个得逞的笑容来。 温寅摸着他后颈的皮肤,带些宠溺道,“你是狗么?老是咬人。” “我是狼。”杜梨知凶狠道,接着又把头埋到温寅的脖子里,对方应该也刚洗过澡,还能闻得到沐浴露的味道,温寅没什么意见的任杜梨知在自己身上捣鼓,解开他的衣服,又想去脱他的裤子,当摸到下半身时,温寅微微眯起眼,向来淡然的眼眸中难得闪过丝情欲的味道。 杜梨知见温寅似乎很享受,心里升起莫大的成就感来,他想着家里有哪些东西可以暂时代替润滑剂的,只可惜之前烦心的事太多,好久没动些花花肠子了,连个保险套都没准备,不过要是和温寅直接来,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凭他的技术,应该不会太困难。 隔着裤子摸了两下,杜梨知又把手探到内裤里面去摸,他是打算让温寅先释放一次后再提枪上阵的,这是作为一个小攻该有的体贴,可是摸了好半天温寅也没出来的意思,杜梨知有点等不及了,下半身兴奋的难受,正有点犹豫不决时,热度中心就被一只稍显温凉的手给覆住了。 温寅的眼睛很亮的看着他,低沉道,“我来吧,去床上。” 杜梨知想温寅看着那么斯文没想到在床上喜欢自己主动的吗?果然闷骚,不过这样他更喜欢!于是点点头,进了自己房间,大爷样的往床头一靠,等着温寅过来伺候。 温寅扫了圈杜梨知乱七八糟的卧室,场地没有他所希望的那么完美,但好在床上的人够吸引人,足以弥补这些让人不太满意的细枝末节了。他走过去先是俯身在杜梨知额头上亲了亲,又去吻他的嘴巴,舌头撬开对方的唇和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杜梨知的嘴唇很热,QQ的也很有弹性,温寅忍不住一吻再吻,杜梨知被他弄得都要没气了,撇过头去拉着他手往自己下身探,“快点……” 温寅轻道,“不要急。” 手却还是顺从的握住他的欲望,指尖动作起来,杜梨知舒服的长出一口气,弹钢琴的果然不一样啊,尼玛,手指又长又灵活。 杜梨知被浓浓的快感所包围,鼻息渐渐粗重,眼角也带了绯红,眼神水光潋滟的看着温寅,配上他姣好的面容更衬得诱人,温寅低头继续和他深吻,杜梨知一瞬间有种陷于颠簸的浪尖上的感觉,待到他想控制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白,温寅手上已经湿了。 我擦! 杜梨知回神后只想骂脏话,不过对于一个合格的小攻来说,一次失守并不算什么,持久力才最重要,于是他起身想扳回一城,没想到上半身才撑起就又被温寅压了下去。 “没关系,我来。”温寅还是这句话,嗓音有些哑,但比之之前的柔和更是好听性感。 杜梨知晕陶陶的看着对方,见温寅先是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被杜梨知垂涎良久的好身材。尼玛,这家伙还有腹肌。杜梨知心有感叹。温寅又脱去自己的裤子,杜梨知又盯着他很翘的屁股移不开眼睛。 在发花痴的期间,杜梨知自己的裤子衣服也被迅速的扒了,而当温寅忽然拿出一管软膏来时,杜梨知不得不骂了句“靠!”这家伙的准备也太充分了吧。 只是当自己的一条腿被抬起来,温寅挖了膏体的手指探过来时,杜梨知才察觉不对,你你你你妈啊!这什么情况?! 杜梨知睁大眼睛准备反抗,温寅忽然一手拽住他的两只手腕,一脚半强硬的插进他的双腿间,压住他的动作,脸上带着比平时更温柔的笑容道,“别动,很快就好。” 快你妹,好你妹啊! 杜梨知要疯了,“温寅你他妈敢试一试?!” 温寅不理杜梨知的威胁,手指直接找对地方就插了进去,杜梨知鬼嚎一声,使劲踢起腿来,“我操操操……*Y^*&@……你他妈……我擦%……&&”一连串粗话脏话紧跟着彪了出来问候温家的长辈,无奈手脚却被限制的一动不能动。 温寅转动两根手指,见差不多,又加了第三根进去,见杜梨知骂的脸都涨红了,不由俯首过去重新吻住了对方,杜梨知毫不客气直接就下嘴咬住温寅的舌头,当下就觉温热的液体溢了出来,温寅却只是皱皱眉,没有松口,杜梨知却不忍再用力了,只被他愣愣的亲着,搞得满嘴都是粘腻的腥味。 温寅觉得手里的扩张差不多了,便抽出手指,换上了真刀真枪,杜梨知嘴唇被温寅的血色染得更是艳丽,眼睛却狠狠的瞪着对方,更显得五官如火一般明亮,感觉到温寅的灼热的东西顶了上来时,杜梨知刚想说点最后通牒的话,就听温寅忽然开口说。 “梨知……我喜欢你。” 杜梨知一呆,紧接着后穴就猛痛,温寅已是顶了进来。 “温寅——!我擦你全家啊!” 第五十七章 温寅的润滑剂涂得不少,扩张也做的也到位,杜梨知只觉身后涨疼,生理上的痛苦并不算太难忍耐,只是心理上的冲击却显得生不如死。想他杜少爷纵横情场这么些时间,什么样的美女少年没有玩过,现在却莫名其妙沦落为被人压的一方,这于杜梨知来说一时角色变化的转不过弯来。 所以温寅一动,杜梨知就继续干嚎着骂他,还想拿手去揪对方的头发,温寅转而掐着杜梨知的腰用力一顶,手握的地方不偏不倚就靠近杜梨知前几天的撞伤之处,酸麻立时袭来,杜梨知下半身马上没了力气。 尼玛刚才还说怕自己的腰伤了不能开工,现在就挑这里下手,温寅你他妈太卑鄙了啊!!!!!! 杜梨知心里狂咒,温寅却不给他再想些杂七杂八的机会,见杜梨知勉强适应了,便大开大合的撞击了起来。杜梨知叫骂的嗓音渐渐破碎,开始是怨愤,接着掺杂了些别的什么奇怪的情绪,温寅跟随着他的反应变换着方位,杜梨知的语调也越来越绵长,到最后除了哼哼再没力气出声了。 温寅用完正面的姿势,又把杜梨知翻过去压在他背上挺进,杜梨知本来浑身竖的高高的刺因为弥漫的快感而软化了下来,现在突然之间又挣扎起来,温寅安抚的亲着杜梨知的后颈,哑声道,“不要乱动。” 杜梨知不爽,断断续续道,“别从后面来,你……他妈当我是狗啊!” 温寅一边冲撞,一边笑道,“你不是狼么?”说是如此,但还是听从杜梨知的意思,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他忽然把杜梨知抱起来,自己也坐了起来,两人腿叠着腿,面对着面靠的极近,杜梨知看着温寅杵在面前的脸,点点汗水湿了他的额发,哪里可见平时淡然的气质,性感的几乎不能直视。 杜梨知别开眼,下一刻却觉身体里的东西又大了一圈,他都已经找不到新鲜的形容词可以开骂了,活了这些年第一次知道自己语言有多匮乏。温寅却还能有闲余对杜梨知露出迷惑性的笑容来,只是他下身富含倾略性的行为并没有表面显的客套,每一下都直捣黄龙。 待到温寅差不多终于满足后,杜梨知已经累的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第一次被迫做受的体验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温寅要抱他去浴室,被杜梨知给推开了,他自己踉跄地扶着腰站起来,蹒跚着往外面挪。尼玛老子就算爬也要自己爬过去,杜梨知在心里给自己放狠话。只是一站起来感受到大腿内侧流下来的液体时,又险些气的双眼翻白的厥过去! 斯文的外表下尼玛这小子就是一个流氓啊!!!!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杜梨知后知后觉的认清到。 好在温寅到底还是温寅,就算杜梨知各种不愿意,他还是用他向来的温柔手段把杜梨知炸起的毛一根根抚平了,给擦身,给吹头,又给扶上床,还给盖被子,知道杜梨知受了不小的刺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直到杜梨知自己念叨累了,这才环着他一起睡了。 当然,第二天起床,更觉浑身酸痛的杜梨知对温寅依旧不会有好脸色,哪怕对方再一次把他的家打扫的一尘不染,卧室也干净的像是刚搬进来一样。 “下次换我!!!”杜梨知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温寅煮的排骨汤,一边大爷样的说,看我不把你做的下不来床。 温寅只笑着给他在腰后加了个靠垫,不置可否。 杜梨知又道,“你小子为什么力气这么大?你天生神力吗?”尼玛每次和他较劲的时候杜梨知不愿意承认是毫无还手之力,但落于下风还是常常的,这点让他非常的不爽,这样以后不是太吃亏了么。 温寅道,“还好。” 还好你妹啊! 在杜梨知凶狠的目光威胁下,温寅老实道,“我几年前在美国练了些强生健体的运动。” 强身健体?骗鬼啊,估计一头牛都杀得死了,杜梨知不是太了解也觉得和温寅学的东西离擒拿格斗类的不远。 “你学这个干嘛?” 温寅只是笑笑,杜梨知眼睛转了装,像是忽然明白了,那时间段大概正是温寅治病的时候,为什么学?还用问吗?不是为了健康,就是为了多一些安全感吧。听不见的人想必最缺的就是这个了,那天冲进浴室,温寅激烈的反应就足以证明这点。 杜梨知从鼻子里哼了声,口气倒不至于太讨厌,“你这样胜之不武,我们现在说好了,以后不能随便使用武力,我不打你,你也不能打我,有问题我们就……”他想了想,“就讲道理。” 温寅有点哭笑不得,“讲道理”这种话真亏他可以脸红气不喘的说出来,面上却还是配合的点点头。 “好,讲道理。” 杜梨知满意地点点头。 休息的两天,杜梨知和温寅都在两间套房之间转悠,温寅也难得没有去上班,碍于要给杜梨知一段消化磨合的时间,温寅没有再有什么太过激的行为,最多亲亲抱抱,杜梨知的神经也不算太纤细,那段不太好的记忆暂时被他选择性的遗忘了,两人倒是比之前更亲近了些。 杜梨知其后有悄悄更深入的查过佩戴了人工耳蜗的患者需要的注意事项,除了从佩戴初期开始要定时接受的语音训练外,最好有人可以常常在他们身边各个角度朗读一些书本,然后让患者复述,并且去到各种公共场合接受环境和人工耳蜗的磨合,使用各种电子设备器材等等。 杜梨知也心血来潮的要给温寅读书本,可是他念得坑坑洼洼,后来又读报纸,温寅从头到尾都是微笑以对,杜梨知觉得自己有点傻逼,他道,“要不然我唱歌给你听?” 温寅点点头,杜梨知就跑去在那架贝森朵夫面前坐了下来,他弹了一首近几天新写的歌,还没有配词,比之以往的或轻快或摇滚的曲风绵软了很多,显然是一首甜蜜的情歌,杜梨知只是轻轻哼唱着,嗓音清亮中带着丝滑的质感,他很少唱情歌,可是这首歌唱得几乎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杜梨知自己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回头看看温寅的反应,想问他如何,要是哪里不好千万不要告诉他。 温寅只笑着看他,还不等杜梨知开口,温寅就道,“很好听。” 杜梨知对上他的眼睛,温寅过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好听。” 杜梨知转过去阖上了琴盖,坐着没动。温寅走到他的背后,俯下身抱住了杜梨知,杜梨知抹了把脸,扬声道,“好听要你说,妈的,你看老子都被自己感动了。” 温寅轻轻地“嗯”了声。 杜梨知看着钢琴上印着贝森朵夫的华丽标志,嗓音有些低哑的问,“你能听到多少?” 温寅道,“新曲子百分之二三十,如果是我以前听过的曲子我可以听到百分之八十。” 对于后天使用人工耳蜗的人来说这样的水平已经很好了,杜梨知点点头,可是紧咬的牙关还是泄露了他心里的纠结。 温寅贴着他的脸,“没关系的,你把曲谱给我,我看了就知道了。” 耳朵可以听不见,但是那些旋律,那些音符音节,那些该有的抑扬顿挫,他都已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杜梨知拉过温寅的衣袖蹭了蹭鼻子,抬起头时已回复了往日的表情,跩跩道,“我这些曲子可都还没发表,现在真是便宜你了。” 第五十八章 终于到了去JW报道的那天,一大早周百就带着给杜梨知专用的保姆车停在了楼下等候。杜梨知难得没有睡过头,温寅醒过来时,杜梨知早就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温寅起来给两人做了早餐,杜梨知也只是意思性的吃了两口,便没再动了。 温寅穿了衣服和他一起出门,电梯将将要在一楼停下时,温寅忽然揽了下杜梨知的腰,问道,“怎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是这里还疼吗?” 明明对方语气很正常,杜梨知偏偏可以从中听出一点色情的味道来,他竖起头发,反过来掐了吧温寅的屁股道,“就你这点能耐,还指望把小爷做出什么好歹来么?做梦,看小爷下次怎么反过来收拾你。” 温寅见杜梨知面色回复了些神采,这才笑着在他唇上亲了口,两人出了电梯便分道扬镳了,温寅上了门口的出租车,而杜梨知则深吸了口气,上了那辆豪华的保姆车。一路上杜梨知都没怎么说话,当车驶进JW,周百下来为他拉开车门时,下车的杜梨知脸上已不见方才的些微紧绷,属于杜少的大明星模式在时隔整整十个月后——重新开启! JW成立五六年来,在业内虽然口碑不错,但还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一线大牌过,于是杜梨知的前来,必然在公司内部造成了不小的轰动,相比于第一次来签约时的低调,这一次正式的入驻就显得热闹很多,引起的连锁反应也络绎不绝。 早就接到消息的记者自然是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幸好JW早有预见,已是派了不少保安围挡住了媒体,杜梨知在穿破外在的人潮后进入公司又被各种内部员工和明星艺人围观,周百招手让身边的两个助理来稍稍阻挡下,护送着杜梨知上了顶楼成骄的办公室。 成骄今天倒没有闹失踪,见了杜梨知还颇为友好的对他点点头,“欢迎加入JW,从此以后希望我们有个很好的合作。” 杜梨知懒得和他说这些场面话,往沙发上大喇喇一靠,道,“行程计划的说一说吧。” 成骄道,“不急,我先来给你介绍介绍,周百你见过了,身后这两个小助理以后就跟着你,你有事可以让他们去做,保姆车和司机也给你用。楼下还有你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如果工作的晚你也可以住在公司,别的什么不够你之后再告诉周百,让他和我说,遇到问题你也该第一时间告诉周百,或者直接打我的电话。” 杜梨知皱眉,“这么些屁事,需要老板亲自叨叨的关照吗?” 成骄笑道,“没办法,公司小,预算有限,只能亲力亲为。还有外面的记者,对于转签的事你暂时不要公开发言,你的签约新闻发布会已经在筹备了,几天后就可以正式举办,媒体也会统一邀请,到时我们会有宣传部的经理去应付的,而且你才复出,曝光了应该稍稍控制下,不宜一下子太密集,免得引起舆论反弹,这些详细的周百会和你再讨论。对了,还有件事,为了避免麻烦,对外不要说我是JW的老板,虽然圈里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大众还不清楚,对你现在的发展也好。” 就这么啰啰嗦嗦一上午过去了,杜梨知都不知道成骄做事这么婆妈,好几次他眼皮都黏在了一起又被成骄给念醒了。 最后成骄道,“我知道你嫌我烦,不过这些话我只在今天说一遍,你要哪天自己沾了一身腥,别指望公司会全权给你擦屁股,哪怕我们负责了,到时你也要付出代价的。” 杜梨知冷笑,“什么代价?” 成骄道,“你还有什么好赔的,钱喽。” 杜梨知眉毛竖了起来,“你要不要这么恶心啊?”明知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痛脚戳的可真准。 成骄毫不在意他的玷污,“没办法,我是商人。” “信不信我他妈去工商局投诉你!” “你有这本事么,而且相信我,”成骄笑道,“你不会希望这公司倒的。” 杜梨知狐疑地看着他,成骄点点头,开始赶人,“好了,会开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杜梨知对于自己在他口中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位感到非常不爽,起来一脚踹翻了凳子才往外走。 “等等——”成骄又叫住他,对周百道,“找Abe来,把他那头毛给我重新修一修,都能养鸟了。” 周百答应,在杜梨知飚火前忙吧人带走了。 杜梨知的头发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打理了,长长了也只是去附近的沙龙随便削一削,之前还差点被那里的人给缠死,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现在Abe在他头上摸来摸去,最后总结了一句,“荔枝,你过得不错啊。” Abe以前也给杜梨知做过造型,他在圈里的技术数一数二,没想到成骄连他都挖来了,只是这家伙嘴巴很欠,话非常多,每次给杜梨知弄头的时候杜梨知都恨不得把电吹风塞他嘴里让他噤声。 杜梨知哼了哼,“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该过得很惨吗?” Abe忙打哈哈,“没有没有,我以为你心情肯定会受些影响的嘛,但是没想到你发质油光水亮,营养丰富,比你以前的还要好呢。” 杜梨知心道,那是,也不看我最近都喝了些什么补汤。Abe继续罗嗦,从杜梨知的头发说到他的皮肤,又从他的皮肤说到身材,再从身材延展八卦到其他明星,一次次刷新杜梨知的忍耐下限,要不是周百每每在关键时刻递上一杯咖啡,或者茬一句别的工作内容,杜梨知早就把人给从窗口丢出去了。 杜梨知不由打量了一下周百,不像一般的经纪人那样抓紧每分每秒的忙忙碌碌,只安静的站在杜梨知的身后,还是那普普通通不起眼的模样,但这家伙算是把自己的脾气摸得很清楚了,连杜梨知喜欢喝什么牌子的矿泉水都知道,想来竟不必Cleo差,果然不简单。 正琢磨着,忽然瞥到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而Abe修剪着杜梨知的刘海,就见对方原本还深皱的眉头立时就舒展了开来,不耐的视线也添了几许悦色,整张脸都好像亮了起来。 杜梨知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待温寅走进来他还有些不相信道,“你怎么来了?” 周百看见他忙点头招呼,连Abe都停了手喊了句“温先生”,温寅对他们微笑,示意对方继续工作,在周百准备的椅子上坐下,挨着杜梨知道,“来看看你。”杜梨知休息了这么久,第一天开工,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杜梨知心里一暖,面上却不服输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新造型也好。”只是一瞥到镜子里那才剪了一半的怪异头发,杜梨知顿觉有些丢脸,斜了Abe一眼,警告他快点完工,否则就死定了。 Abe的目光正在杜梨知和温寅中间转来又转去,尽管杜梨知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模样,但对上温寅时眼角眉梢显露的亲昵却是骗不了人的,Abe哪里见过这样的荔枝,心里正惊讶时,接受到对方杀人的视线,忙不敢再看了。 第五十九章 杜梨知签约JW的消息是在昨天爆出来的,一下子自然就占据了各大娱乐版的头条,今天他到公司露了面这热度更是高涨,据可靠人士透露,JW这次可是赔了血本下去了,不止替杜梨知支付了前东家的天价违约金,他的签约金也是高昂到不行,签约年限很长,JW更是准备了一系列重大项目等待把杜梨知重新捧回天王宝座。 杜梨知一边调整了下坐姿一边甩着杂志好笑地想,这哪来的可靠人士?连他自己都不知道JW准备了什么重大项目,这家伙倒比他还清楚了。 温寅发现杜梨知脸上显出一丝疲态,原本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便伸手给他捏了捏,顺便轻问道,“腰疼吗?” 杜梨知的确是腰疼,他懒了这么久,又维持着一个动作吹了一下午的头,现在有些坐不住了,但是感觉到温寅才问完,身后的Abe就投来打量的视线,还在他腰背报屁股处转了好几圈,诡异到不行,杜梨知立刻不爽了,仿佛他耻辱的做了一回受的事情被人抓了个现行。 推开温寅,杜梨知道,“走开,我好得很。”转头又骂Abe,“你是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Abe不敢再拖拉,速速给杜梨知打理好了,杜梨知站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才对温寅吹了声口哨,“怎么样?” 他原来是自然的黑发,现在被染成了浅栗色,被室内闪亮的灯光一照,泛出了层薄薄的金,后颈朝上和鬓边两侧被削的很短,整个发型非常简洁干净,衬得杜梨知的脸型更加秀气,在其中更增添了些酷帅的感觉,很是有型。 温寅满意的点点头,欣赏道,“很好看。” 杜梨知窝心得很,不得不说Abe的手艺的确很赞,不枉费他忍受了四五个小时的嘴炮荼毒,他看看自己的模样,又回头去看温寅,虽然他的发型也不错,但似乎有些长了,于是杜梨知道,“让他也给你弄一个呗?” 温寅摇头,“不用了。” 杜梨知以为温寅是嫌麻烦别人不好意思,便问周百,“现在都五点了,我今天接下来没事了吧?” 周百道,“没有了,等等可以送杜先生回去。” “嗯,”杜梨知指挥Abe,“你看看他适合剪什么头发啊,给他剪个更帅的。”说完又觉得不对,“不用,不用太帅,就比现在帅一点点就好。”哪能比自己帅,而且太帅也不好,现在就够多事的了。 Abe听话的点头,拿了剪刀刚要靠近温寅,温寅忽然皱起眉避开了,直接站起来道,“不需要,谢谢。” 他平时说话温和有礼,刚才一句虽没太过严厉,但的确带着些不常见的强硬,Abe一愣,不知所措的看着杜梨知,杜梨知也有些惊住了,待到他的视线在温寅头上转了一圈后,想是这才了然了什么,暗骂自己蠢货,嘴里干干道,“不剪就不剪,有什么了不起,哼,你要衬托我的光彩我还能不让么。” 温寅手插在口袋里没说话,杜梨知摸了把自己短短的头发,“走了走了,饿死了,回去吃饭。”他跩跩的走出去,片刻温寅才跟了上去。 周百用保姆车把两人送到家,温寅却要在附近下车买菜,杜梨知想了想竟然一起下来了。超市这种地方他平时能不去就不去,这两天他又占据着各大话题榜,自然是非常不方便,温寅让他回去,杜梨知却说什么也不肯,温寅没办法便随他了。 杜梨知全副武装着穿梭在货架间,好在工作日人不算多,温寅一开始还会问问他要吃什么,杜梨知却连基本的几种菜都不认识,温寅也就放弃了,两人推着车往前走,杜梨知看见零食就往车里扔,他扔几种温寅就拿出来几种,到最后杜梨知火了,将将要发飙,但突然想到刚才的事,窜上头顶的火气硬生生被他压了回去。 算老子让你一次!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结账的时候很是危险,前后有不少视线都落在杜梨知的身上,温寅不得已只有放弃了两条鱼和一袋香菇,急急带着杜梨知离开了,好在家里还有些存货,要不然晚饭就没找落了。 回到家后照例是温寅烧,杜梨知吃,期间杜梨知都有暗暗观察温寅的态度,见他和平时毫无区别,餐间依旧会给自己夹菜盛汤,这才慢慢把心放了回去。 第二天去到JW,外面的记者还是没散,杜梨知从停车场上的楼,成骄让他去办公室,对他道,“签约的新闻发布会还没开前,我们先来谈谈你的新专辑。” 杜梨知“嗯哼”了一声,并没什么太意外,他除了唱歌别的都不会,名声还没扳回来前广告暂时也接不太到,不出专辑还能干嘛。 成骄扔了一个u盘给他,“我这边曲子不少,质量也不错,你可以挑挑看看,然后有什么想法再告诉我,具体主题到时候团队齐了开会再定,这是第一个方案。” 杜梨知把东西拿过来,等成骄下面的话。 “还有一个方案,我听说你会写歌?” 自己会写歌在圈里算是新鲜事,知道的人也不多,除非之前公司周围一些比较亲近的人,还有就是温寅。 成骄见杜梨知脸色,不慌不忙道,“你紧张什么,不用这样草木皆兵,人都卖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哪怕我给你开后门,市场也没这善心,你要真差到没法看,温寅和我想帮你都没用,你求着我我还不想打自己脸呢。” 话虽不中听但也是实话,杜梨知忍着不爽道,“所以呢?” “所以你拿来看看,要行就用,不行就再考虑。”新专辑没个一年是完不成的,所以这事也不急。 杜梨知没出声,但成骄知道,他这应该是答应了,接着成骄带他见了圈里几个不错的音乐人,企划和专辑的幕后团队,总体来说阵容还是非常强的。成骄对杜梨知最大的要求就是“配合”,千万别自己搞幺蛾子,有意见可以说,事情要过了嘴再去做,任何行为都要经过他同意。不是他对杜梨知苛刻,实在是这家伙之前声名狼藉的行为不得不防,成骄可是个谨慎的人。 杜梨知烦他烦得要死,特别是成骄最后对他下的通牒——戒烟戒酒。 杜梨知现在还年轻,但是他如果想吃一辈子唱歌这碗饭的话,势必现在就不能这样放纵,要不然到老了嗓子就没法听了。 “《旧年迟》这首歌我不知道你自己听了没有,我是拿来听了,现场版和后期处理过的版本有差别,差别在你的音色,你要不信,自己就再去听一遍,就在那U盘里。”赫定川是外行,姚妤算是精英,这两人都比不上成骄这种千载难逢的金耳朵,他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哪怕其实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不不计。 不过即便如此,杜梨知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人,他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连个人问题都要受干涉,这不是要他命么。 你让我干嘛就干嘛,你以为你是谁啊,想得美,戒烟戒酒?哈,他直接回了成骄两个字,“做梦。” 成骄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钟后,没再说什么争辩的话,只点点头,“好。”咱们走着瞧。 杜梨知也用眼神回呛:我怕你啊! 第六十章 杜梨知的签约新闻发布会如约在三天后举行,那一天到场的记者媒差点把场地都给挤塌了,而JW为了体现对杜梨知的重视,几乎旗下所有算得上名号的艺人都去为他站台了,送祝福的送祝福,表演节目的表演节目。成骄当然不会去,公司对外的老板名叫薛关生,他真实的身份是JW的董事之一,而他其实还有自己的生意,所以平时只有重大事件才会出来做个代表,意思意思露露脸,这一天他也亲自到场了,说了很多鼓励的场面话,并对于杜梨知表现出了很高的寄望。 杜梨知穿着黑色衬衫,外套一件针织纹的灰色圆领毛衣,下身是休闲的牛仔裤,只在领口处有些暗花的黑色亮片,脚下踩着一双褐色马丁靴,整个人干净帅气的不行,再顶着他那个新发型一出场,台下立时响起一片疯狂的叫声,主持人都没开口呢,就有脑残粉激动地哭成了一片。 主持人忙让插播VCR,一套十分钟的短片下来,总结了杜梨知这近八年来的辉煌成就,他的成名曲,他创下的各种销量奇迹和排行榜记录,还有演唱会的精剪片段,放完之后,场内一片寂静,抽泣声此起彼伏,竟连同公司的几个小明星都红了眼睛。 相比之下,杜梨知面上却似淡定,他拿起话筒吸了口气,轻轻说了句,“嗨,我回来了。” “荔枝————!!我爱你!!”台下有人哭着大叫,紧接着就有一群举着灯牌的小姑娘跟进,“杜梨知,我们永远支持你——!!” 杜梨知只是听着,片刻静静对她们点头,粉丝们喊一声他就点一下头,他以前是不屑于回应这些的,他最鄙视那些下面叫一句“我爱你”,台上就随一句“我也爱你”的场面,又不是群P公证结婚,这太傻逼了好吗,所以他现在也不会做这事,可是他却无法完全无动于衷毫无表示。 主持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场面渐渐安静下来,杜梨知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你们知道,我不会讲什么客套话,只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事,也让我的想法改变了很多,更得到了很多,我会好好把握这一切的,最后,谢谢你们。” 他的发言是那么言简意赅,可是已经足够粉丝们兴奋欢呼了,而且杜梨知的口气如此诚恳,比之当时那个不可一世的杜少爷根本判若两人,眉宇间的桀骜依旧,眼神却已是更为深邃,似是装满了很多沉淀。 新闻发布会非常圆满顺利的举行了,隔天,仙人掌论坛上就出现了一幢显眼的飘红楼,标题为:从杜梨知的签约发布会开始,技术性深八宇宙天王签约JW之后东山再起的可能! 楼主说自己是资深荔枝黑,杜梨知出道几年,他就黑了他几年,现在作为一枚真爱黑,也该为杜梨知的前途参谋参谋了,宇宙天王不在的日子,黑粉才觉得人参有多鸡摸,果然人都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的。 真爱一生黑 20xx-7-12 14:21 1楼为了方便大家更宏观的了解我们杜天王的未来,这边先科普一下几个主要关键点,以下都是楼主从度娘、谷狗还有其他爆料楼里搜来的消息,如果大家有其他小道也可以补充。 1关于杜天王的新东家JW的背景:JW的老总——薛关生,兴泰电子企业的董事长,是做3C产品发家的,十年前公司就上市了,去年全国富豪榜第二十八位。五年前成立了JW,当时注册资金才一千万。 2JW旗下的艺人:喊得出名号的——和瑭、卢享文、丁仕亭、千石、付亚贞……其中和瑭和丁仕亭去年才开始参演电影,虽然演技被大家普遍看好,但JW在唱歌方面几乎没有很大的建树,千石的声线不错,之前的EP我也听了,但路线实在是太小众。 …… 在说完JW后,那楼主又开始说杜梨知。 真爱一生黑 20xx-7-12 15:36 4楼虽然宇宙天王的背景已经快被人八烂了,但总感觉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料,现在楼主就来简单总结下之前的内容:首先,杜梨知出生良好(这个大家都没异议),再者,杜梨知家背景很深,朝里姓杜的几个候选人来头都不小,我觉得后面两个是杜父的可能性最大,接着,杜梨知和家里关系不好,最后是,杜家人不喜欢杜梨知从事这个工作。 …… 然后,是杜梨知的歌唱部分,杜梨知的唱功应该是他这么些年被掐的最少的地方,他的声线没有卓耀那么华丽,也没成骄那么多变,更趋于自然,各个音域都能撑住,现场版更是发挥得出,几乎没有崩盘的历史,就算是黑粉我也要说,其实有时候睡不着拿杜梨知的歌循环一晚上也不会想吐是真的。 但是杜梨知保有这个唱法已经这么多年了,人家许多歌手转型的转型改路线的改路线,连成骄这次出新专辑都要有变化了,杜梨知如果继续这样,他还能吃老本几年?观众会不会厌烦? 真爱一生黑 20xx-7-12 16:08 20楼综上无数点所述,楼主得出如下结论:JW的幕后老板薛关生财力雄厚,但是根基太浅,在娱乐界发展也没有足够的人脉,他有自己正经谋生的公司,JW最多算是玩票性质,随时可以抽身走人。 JW虽然有几个口碑良好的艺人,但没有主打的大牌,也没有打造大牌的经验,杜梨知要想专心往唱片界发展,别说超越以前,就是想抓回原来的人气困难也非常之大,相比于柯娱的条件,天上地下。 杜梨知的家庭背景是他之前混得风生水起的很大关键因素,而前一段时间他的倒台肯定和这个逃脱不了干系,杜梨知如今转到名不见经传的JW就可以看出他曾经的后台已经不再支持他了(基本就是他老爹了),连家人都不支持了,那么杜梨知的前路还能有什么希望。就凭JW这样的公司,又敢跟朝里的大官叫板吗? 再是杜梨知的专业方面,之前说了,转变的空间非常小,JW的水平又只是如此,他不可能有太多的突破,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杜梨知的性格加人品,这点楼主就再有发言权不过啦,杜梨知的臭脾气那是宇宙知名的,爱耍大牌、爱摆脸色,谁都看不惯,从来不配合,从他倒霉到现在圈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就可见一斑,他这样的人,谁愿意帮忙?看着他死还差不多,根本不像媒体炒的那么抢手,所以对于JW敢要这个烫手山芋,楼主更觉得他们外行啦。 于是,楼主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杜梨知这次签约大错特错,不是我咒他,不出半年,宇宙天王必被打回原形!想东山再起?搞笑! 立帖为证!不服来辩! 接着楼下开始一堆跟帖的众人,有对杜梨知的付出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的,自然也有反感到底死不接受的,还有对楼主的意见苟同的,也有觉得他单为唱衰而唱衰,毫无技术含量的。一时粉黑交错,帖子没多少时间回复就破两千了。 甜姐儿 20xx-7-12 18:19 154楼排楼主的,这小公司完全不行啊,和柯娱没得比,杜梨知这种心比天高的最后估计肯定会受不了。 坑爹不遗余力 20xx-7-12 18:48 552楼放你妈的屁!有你这种黑存在一百年,杜梨知就会红一百年! 国货六厂 20xx-7-12 19:04 721楼我不是杜梨知的粉,不看好他这次换公司,不过看这翻页的速度,杜梨知的人气应该没那么快耗完。 行者呜呜呜呜呜 20xx-7-12 19:47 947楼看了网上发布会的视频,新发型很帅,该支持的无论他怎么样都会支持,不支持的就别找借口了,反正也没人稀罕你的喜欢,谢谢。 峨眉山 20xx-7-12 19:47 950楼杜的脑残粉还是这么彪悍 难怪你们偶像会万人嫌 搬个凳子坐看他这次怎么死无葬身之地! 苹果不是水果 20xx-7-12 21:08 1457楼哈,没人觉得杜梨知这次的解约金就是之前粉丝给他募款的钱吗? 会拿粉丝的钱,他也真够恶心的,不知道怎么还有这么多苍蝇喜欢去叮。 久久很久远 20xx-7-12 22:57 1854楼他会不会红,不是你们这些黑说的算的,也不是老板公司说的算的,是我们粉丝说的算的。只要我们愿意买单,他就还是天王! 荔枝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想唱多久,我们就听多久! 第六十一章 相比于网络大部分人不看好的反应,杜梨知转签的事情媒体倒难得有口德起来,只连续几天客观的报道了杜梨知的发布会,并且简单介绍了下JW的背景,再没有多余的评判和想法了,与之前的他一个风吹草动就出现各种臆测和诽谤的行为大相径庭,如果不是有人授意,还能有什么可能会让那些人放弃这么大肆炒作的新闻机会呢?杜梨知想,成骄那家伙看来还算有点本事。 他这两天在家里看了成骄给他的备用选曲,好歌是不少的,而且有些还不乏出自名家之手,但杜梨知却没怎么动心,大部分和他以前唱过的不相上下,要想这次有所收获,也许真该试着寻求点改变了。 他有考虑要不要去问问温寅的意见,但下一刻杜梨知忙否定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婆妈了,遇事总是常常会第一时间想到温寅,这样会养成过分依赖的习惯,他一定要改掉。 这天杜梨知和温寅在市区一家明星餐厅吃饭,没说了两句,温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温寅拿出来看了看短信,接着对杜梨知道,“成骄有事找我,想过来,可以么?” 杜梨知是一百个不愿意,尼玛在公司天天对着他已经想吐了,难得和温寅见个面那谁还要来捣乱,烦不烦人啊,这两位在对方眼里可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王,万人嫌还差不多。 温寅见杜梨知面色,刚想回绝,没想到下一条短信又来了,接着成骄就推门进来了,他身后跟着刘宴,成骄对温寅笑道,“就知道你会在这个老地方,都不用费力找。”回头又看见杜梨知像吃了大便一样的表情,更是忍俊不禁,“吃得不满意啊,没事儿,这里我熟,哥哥给你介绍几个菜。”说着已经和刘宴自顾自坐了下来。 哥哥你妹妹! 杜梨知真想把手里的鱼头塞到成天王的嘴里去。 温寅在桌下安抚的拍拍杜梨知的腿,招来服务生又点了大半的菜,又挑了几个特色的一一给杜梨知夹了。杜梨知拿起一个呛虾直接扔回了温寅的碗里,温寅好脾气的笑笑,放下筷子给杜梨知剥了起来,剥完了再个换一个。 “呵。”成骄轻笑,“阿寅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领养了一个新儿子呢。” 温寅道,“我没领养,不过的确缺个儿子,你有兴趣替补么?” 成骄眼角抽了抽,马上得到对面杜梨知一个得瑟的表情,巴不得能把嘴里的虾咬出嘎嘎响来。 成骄可不能真跟杜梨知一般见识,也不是专程来找他麻烦的,他跟温寅真有事谈,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刘宴也偶尔会插句话,只是温寅的手没停,不是给杜梨知剥虾,就是给他夹菜,而杜梨知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却是越挑越高。 什么融资,什么股票的,还有地皮什么的……杜梨知忍不住道,“你们炒房团啊?” 成骄“噗嗤”一声,差点把茶喷出来了,“炒房团那是清朝的事情了先生,现在炒这个还没炒花生赚钱快呢。” “那你们干嘛?”杜梨知瞪着这两人,搞得他们好像是什么不法分子一样。 “搞些小投资而已。”温寅道。 “就是什么赚钱投资什么嘛。”成骄补充。 杜梨知不信,说的可轻巧,别人都是白痴吗?什么赚钱投什么,钱就在那里等着给你们投啊,忽然杜梨知灵光一现,瞪着温寅道,“风投吗?” 温寅露出觉得杜梨知聪明的笑容来,杜梨知却惊讶不已。温寅?温寅竟然有个风投公司?“风投这个一般不都是国营企业或者政府主体的嘛?”国内现在有些虽然看着是民营的,但或多或少逃不开那些干预和支撑。 成骄也有些意外,“你还懂这些啊?不过谁跟你说我们就是单打独斗了?” “那你们哪来周转的钱?” “一开始是没有,越做自然就越有了。”温寅道。 “那你们谁懂市场分析?行业研究?”杜梨知继续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们。 “我是不懂。”成骄耸肩,瞥瞥温寅,“阿寅可懂得不少。” 杜梨知眼睛都要脱窗了,温寅却很轻描淡写,“我退圈以后在国外学了些皮毛。” 皮毛尼玛啊!你学了点皮毛你敢开风投啊? “不过这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有些市场问题我们不懂行,完全可以找其他业内人士介入参考的,我们只要有确切的消息就好,最重要把握住大环境。” 确切消息?资金流动? 杜梨知差不多明白了,想是成骄的背景在那里放着,不用白不用啊,难怪不是单打独斗呢,开着民营公司,用着国营的资源,想倒闭都难。 “只是小规模的公司。”温寅补充道。 杜梨知斜眼看着这两人,想是觉得他们太一肚子坏水了,难怪小卡说温寅在外面有其他生意呢。憋了憋,嘴里道,“你们……还接受入股么?” 成骄大笑,“你那事儿精的体质就别来搀和了,让阿寅好好供着你吧。” 杜梨知吼,“我穷不行啊!” 其实他心里的翻江倒海并没有彻底的表现出来,那种感觉并不只是讶异而已,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成骄和温寅对杜梨知来说曾经都算是圈里人,自己的生活背景和他们都是差不多的,然而这两人一个离开,一个半退,转头却可以马上发展出其他的事业来,似乎还做得风生水起,这点让杜梨知一时不太能接受。 这几天杜梨知已经深切的感受过成骄的商人本质了,他不能想象温寅若是市侩起来又会是怎番的模样,他也不能理解这种心境的迅速转化,如果让自己放弃唱歌改行去做生意或者别的什么,对杜梨知来说是不可想象的,这也是为什么杜父这般苦苦相逼,杜梨知依旧抵死不从,两人水火不容的重要原因。 而温寅却做到了。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温寅跑去结账,杜梨知摸出根烟来点了,一抬头却见对面的成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杜梨知觉出这里面的味道不对,想到那家伙还没放弃呢,于是故意换了个手势拿烟,“你这是什么眼神?别告诉我你以为跟温寅说点什么就能教训住小爷,小爷想抽就抽,这世上没人管得住,明白不。”说完,还撅起嘴做作的吐了个烟圈。 成骄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其实吧,也怪不得你,从刚才公司的事上就可以看出你对阿寅一点也不了解,你知道阿寅现在的情况是碰不得一点烟酒的么,那会对他的耳部神经产生新的刺激,你们既然搅和在一起了,你就该为他想想,你喜欢他就天天让他吸二手烟么?” 杜梨知一怔,成骄又道,“或者你也可以继续这样,大不了十天半个月和他见一次好了,那样的话影响也不是很大。” 温寅回来后就见杜梨知青着脸,对面的成骄却是面带微笑,杜梨知见了温寅,恨恨地磨了磨牙,犹豫了两秒,还是把烟狠狠掐灭在了盘子里。 他指着成骄不甘道,“这次算你狠!” 第六十二章 杜梨知先去开车,温寅和成骄则在后面慢慢走着,温寅道,“这几天公司里还算好吧?” 成骄笑道,“我要当你这是关心公司情况啊,还是关心我啊,或者是关心其他谁啊?” “你觉得我关心谁就是关心谁。” “我还没本事猜到你那弯弯肠子,”成骄调侃,“再说我那里有什么事你还能不知道?” 温寅不语,静静看他,成骄摊手,“行了,那小子勉强还算老实,我呢能照顾就照顾,你这当爹的就放心了吧。” 温寅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别欺负他。” 成骄“哎哟”一声笑了,“才几天啊,你可真够护短的,温寅你这太不公平了吧,再说杜梨知可是个标准的小霸王,我还担心一不留神他能把公司给拆了,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便各自分开了,温寅也上了车,杜梨知一路上都臭着脸不说话,待到进了小区停好车下来,温寅忽然道,“不戒就不戒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走在前面的杜梨知猛地转身,温寅忙停住脚步才没撞到他身上,杜梨知张着大眼睛瞪他,温寅在他下巴上摸了把,“怎么了?” 杜梨知顺着他的手微抬起头,阴测测道,“你是信我戒不掉吧?” 温寅说,“没有,我怕你难受。” 一句话说的杜梨知全身的毛孔都开了,舒服的不行,眉眼也放软了,没骨头似的向后靠在温寅怀里,被他推着进了电梯,一边轻声哼哼,“可我偏不信了,我就要让成骄看看,堵住他的嘴。” 温寅自然知道杜梨知那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脾气,只淡笑地揽着他进了自家的门,杜梨知还在想上次他哥结婚时,自己迷糊中好像逼着温寅干掉了两杯五粮液,如果成骄说的是真的,不知道当时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心里便有些不舒服,一回头温寅已是脱了西装,按着杜梨知的后脑勺亲了上来。 温寅的吻起先总是温柔的点到即止,杜梨知享受了一会儿就会忍不住自己凑上去了,此刻也是,他一伸手环住温寅的脖子,上半身用力把对方压坐在了沙发上,温寅则顺势勾住杜梨知的腰把他一起拖到了腿上。两人黏糊的亲着,只是结果却每每最终的主控权都会落到温寅的手上。 杜梨知有一时的意乱情迷,待到感觉温寅的手从衬衫下摆探到他胸口了,这才反应过来,忙抬起头一字一句认真道,“说好了的,要一人一次!” 温寅则心想,什么时候说好的?但对杜梨知却是面上怎么都不能来硬的,便说,“好,我们一人一次。” 杜梨知满意地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仿佛调戏良家妇女时的流氓笑容,伸手挑了挑温寅的下巴,“那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 就待杜梨知正要大展拳脚时,温寅却道,“你以前试过么?” 杜梨知哪能被看轻,立时把自己之前的辉煌经历给好好吹嘘了一番,还保证绝对会让温寅自此欲罢不能欲仙欲死的。 温寅点点头,片刻道,“我信你,不过既然一人一次,我先吧,要不然……” 杜梨知眉毛一竖,刚要发飙,却听温寅话只说一半,忍不住好奇道,“要不然什么?” 温寅不语,杜梨知见他垂眼,心里猜测难道他会觉得害怕?紧张?刚想嘲笑他一个大男人胆子怎么这么小,忽又想起自己那时所受的心理冲击,当时温寅可是没给他招呼就上了,自己现在提前告知反而没让对方放松,倒更有了心理包袱了。其实也对,要让一个历来占上风的男人忽然屈于人下,心里这道关卡的确需要好好做一做准备,如此一来,温寅的情绪就显得没那么难理解了。 不过说是一人一次,但杜梨知可没那么傻,他坐在温寅的身上居高临下,“你要想先该放到下次。” 温寅仰头看着他,唇角始终带笑,“我只是想把我的一次提前,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也没关系。”他回头朝餐桌那儿抬了抬下颚,“就是需要点时间培养下气氛。”只见桌上放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白葡萄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搁上去的。 杜梨知的目光对上酒液,又回头去看温寅,那两杯五粮液的事儿又钻进了脑子里。 “你故意的吧?”他眯起眼,呲出了牙。 温寅但笑不语。 杜梨知咬了咬唇,明知温寅耍了点小花招,但自己他妈还是控制不住心软了啊,这种没出息要不得!要不得!尽管杜梨知愤恨,但最后还是点了头,“好啊,我就让你一次,等你完事,就换小爷上!”然后就说什么也不会再让温寅钻孔子了! 温寅也不客气,拉下杜梨知就来了个长吻,杜梨知心里有气,反过来把温寅嘴唇都咬破了,温寅却依旧温吞,待杜梨知亲累了,这才接过主动权。虽然杜梨知做足了心理建设,也有了之前的那一次体验,但感受到温寅进入身体的时候,那种排斥感和违和感还是一时难以适应。温寅静静等杜梨知习惯,一手照顾着他前面的欲望,察觉到杜梨知后面不再绞的那么紧了,这才抬起他的腿抽插起来。 杜梨知不得不说,这事既然放开了,那也不是那么难接受,至少温寅的技术还算……好吧,是不错,过程中间杜梨知感受到的快感甚至比自己来要更甚,而且到最后他几乎有些失神,叹息般的呻吟脱口而出,等到杜梨知自己回过味来才觉得丢脸。他原是抱着温寅可以速战速决接着换自己上场的打算,但是等温寅做完杜梨知有十分钟都是趴着起不来的,可是杜梨知在喘了半天气后还是顽强的撑起了身。 哼!你小子是不是以为小爷就此倒下不行了?然后你就可以得偿所愿挣到多压我一次吗?想得美!小爷既然有胆子让你一次,小爷就有实力可以扳回一城!再说如果今天不拿下,谁知道下次这小子又会耍什么阴招。 杜梨知在心里豪言壮语,扶着床架的手却有点抖。温寅见他模样倒也认账,还安慰道,“我躺着不动就是了,你别急。” 杜梨知哆嗦着爬到温寅身上,情事过后绯红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比平时更漂亮,再加上脖子和肩膀上斑斑点点的红痕,更是诱人不已。温寅欣赏的看着他,面上同样带着餍足之后的性感。 杜梨知手脚没力,只能哑着声音指挥,“脚抬起来。” 温寅很干脆,杜梨知几乎一个口令他一个动作,姿势是他摆的,润滑剂是他自己涂得,如果连动也要他自己动,那杜梨知的脸真是要丢到北极去了。杜梨知看见温寅这么配合,下半身早就不可抑制的又兴奋了,不过之前已经被照顾的释放了两次,这次倒也没那么猴急,而且温寅后面紧的要死,杜梨知好不容易磨叽了半天才进去一半,已经被夹的差不多又软了,可他就是不死心,等到稍稍恢复忙又要继续,然而这次不听话的却是他的腰。 总之折腾到最后,杜梨知草草射了,温寅也被他弄得后面都肿了,两人都没得到什么享受,只是至少杜梨知的心里得到了一定的平衡。然而待到杜梨知意识到他这攻下温寅的第一次,同时也是他人生里的最后一次的时候,对于自己当时那么容易就将这一段随便对付过去的事实,真是后悔到死的心都有了。 第六十三章 那一晚失败的过程并不是杜梨知打消压倒温寅的念头的最大原因,真正彻底让他的反攻之路失败的还是他第二天起床后在温寅床头发现的那瓶抗生素。 对于昨天的丢脸表现,杜梨知自然觉得懊丧,虽说他之前大多经历的都是些MB,或者在酒吧夜店自己贴上来的水嫩少年,不需要他来做些前戏的准备工作,但他好歹也担任了这么多年的攻,到了临上战场却打了场这么不漂亮的仗,真是白瞎了他的名声(?)! 不过杜梨知觉得自己再怎么差劲也不至于把温寅搞到第二天感冒发烧的程度吧?他扶了扶自己的腰,再说,他才应该是那个状态不好的人啊!想想之前温寅去上班前的表现,走路模样并没有什么特别,还给自己关照早餐午餐的,只是脸色……却好像的确有点苍白? 杜梨知越想越不太确定了,昨天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是体会的深切,所以到最后哪里还有时间顾及温寅那边的情况,好像……是没有流血吧?但又想到之前对方一个感冒都能昏倒的渣体质,按他这种闷骚的性格哪怕伤了不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立时杜梨知又忐忑起来。 就这么不放心了一上午,等到下午杜梨知终于忍不住给温寅去了条短信。 (我腰疼!) 温老伯很快回复了过来,语含担心。 (要不要我给成骄说一声,你回来休息?) 杜梨知回:(这样不是要给他笑死了,算了,我没那么娇弱。)最重要是下面一句,(那你呢?) 温寅这条过了十分钟才过来,三个字很简单。 (我没事。) 杜梨知想,果然是伤到哪里了吗? 成骄看着对面那个怎么坐都左右不是的杜梨知,问,“你屁股上是戳了个钉子?要不要我让人进来给你拔了?” 杜梨知一个白眼过去,换来成骄了然的笑,“你的私生活我可不管,不过要是影响到工作就不好了。” “废你的话,有屁快放。” 成骄自动忽略他的脏话,“这里有个访谈,你要去参加。” “什么?” “访谈,你不知道什么叫访谈?”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从来不参加访谈。”像个白痴一样被人问,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类型的啊?你小时候有没有被爸爸打过啊?呸!假不假啊! 成骄很淡定,“嗯,那从现在开始参加,而且我们已经约好了时间,明天下午。那边会给初步的访谈稿,到时会提前给你看的。另外你拿来的那些谱我也给制作团队看过了,他们觉得不错,值得做,明天开始你们就一起筹备吧,把Demo录出来试试。” 杜梨知刚想发飙,忽而脑子一转,摆起一个谈条件的架势,“要我去访谈也可以,你现在把温寅风投公司的地址给我。” 成骄一愣,继而笑了,“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想去查岗?” “滚你的,一句话,给不给吧。” 杜梨知傍晚时分赶到了市中心的某幢大厦楼下,这里地处黄金商圈和住宅区的交界处,出入大多是中高层的白领,杜梨知根据成骄给的地址查到温寅的公司在16F,名字叫做“高岩资本”。 这时候已是下班高峰,电梯上上下下载了不少人,戴着墨镜的杜梨知在人群里一戳极其显眼,不少OL都对他投来了注目的视线,有两个大胆的还跑上来问他是不是本人。 杜梨知勾起唇,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抱歉,我不是哦,虽然大家都说很像,不过我应该没他帅。” OL有些怀疑,但那位杜天王可不会笑得这么彬彬有礼,一时徘徊了片刻还是不舍的离开了,杜梨知这才好不容易到了高岩门口,要不是看在温寅的份上,杜梨知才懒得用这种迂回战术。没想到刚要进去又被前台的接待小姐给拦住了。 “我找你们老板。”杜梨知的耐性在直线递减。 “抱歉,请问先生你有预约吗?” 杜梨知拿下眼镜,瞪着她,“没有!” 小姐看着他的脸呆了好一阵,直到杜梨知敲了敲桌子,她方回过神,“我……我们老板已经离开了。” 杜梨知这才想起来今天温寅是要去琴行的,眼睛在身后那些同样像看见鬼一样的员工身上扫了圈,暗忖,其实这趟也不算白跑,好歹知道这家伙的老巢在哪儿了。 **************** 温寅在楼上看账目,小卡敲门道,“老板,楼下有客人找你。” 温寅阖上笔记本电脑下楼,就见戚憬然站在那里。见到温寅,戚憬然目光一亮,笑道,“你总算在了,阿寅。” “是乐器有问题吗?”温寅问一边的小卡。 小卡道,“没有,戚先生的琴弓昨天刚送到,他开箱查验了,说是OK的。” “那是有什么事呢?”温寅又问戚憬然。 戚憬然的脸上闪过些局促,但还是说道,“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聊聊,可是你一直很忙,之前我找成骄、定川还有你一起出来吃饭,你也没有时间。” “抱歉,最近的确有些事需要做。”温寅只这样道,没有说下次再约或者其他让戚憬然可以稍稍下台的话。 “那今天有空吗?” 温寅想了想,“应该有,不过我要看店,有什么事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温寅说完就看着戚憬然,他这样简洁明了的态度一时倒让戚憬然满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开口了,踌躇了半天只全部凝结成了一句“对不起……” 温寅摇头,“这些话现在说来其实没什么意思了,再说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们那时只是有了各自的选择而已。” “可是阿寅,”戚憬然有些急,忍不住跨前一步抓住了温寅的袖子,“我希望看见你好……” 温寅刚要开口,就见琴行门打开,杜梨知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对小卡道,“温寅在——”话才说一半,就看到站在转角的他了,当然还有他身边的戚憬然,杜梨知一怔,视线再慢慢向下落到戚憬然拽着温寅的手指上,眉毛挑了起来。 三人互相对视了有十来秒,谁都没有说话,小卡在一旁想要解释,杜梨知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闭嘴,然后他叉起手大喇喇的找了个最靠近两人的琴凳一坐,翘起腿盯着他们,在温寅看过来时,还对他抬了抬下巴,一副“你们继续,不要管我”的态度,偏偏两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 戚憬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尴尬,继而又像是了然了什么,他看看温寅再看看杜梨知,显是受了打击,才要大肆倾吐的话也全数噎回了嘴里。 温寅却有些想笑,但这诡异的场面还是需要他来解决,于是淡淡道,“我现在很好,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戚憬然垂下头,片刻叹了口气转头往外走去,小卡拿了琴弓送他出去,依旧不忘敬业道,“欢迎下次再来。” 杜梨知跳起来跟着叫,“嗯,下次来,给你打个99折啊。” 温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杜梨知回头想给他一拳,想到这家伙的身体还是忍着没出手。温寅摸了摸他的眼睛,“再翻下去,全是眼白了。” 杜梨知哼道,“你这琴行本来卖卖钢琴就不错了,卖个屁的小提琴啊,以后弓啊弦啊有问题谁都能一次次来找你换货,早晚要关门。” 温寅继续笑,“嗯,你说得对。” 第六十四章 两人上了琴行二楼,据杜梨知的观察,温寅鼻子微红,的确是有点感冒了,杜梨知想起上次那小护士说的,温寅大过敏,小感冒也马虎不得,可是杜梨知提了,温寅却不愿意去医院,说没事儿,只要吃点药就好了。 见温寅那么坚持,杜梨知有些不高兴了,温寅看他眉毛一挑眼睛一斜不吱声了,只能说好话哄他,杜梨知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道,“你说,你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昨天晚上的技术很差?嗯?!” 温寅笑着抓住他的手,也不使劲,“我哪有这么想。”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小爷那是发挥失常,要不是你之前……我能那样吗?还不都是你害的,把我的水平都拉低了!”杜梨知瞪着眼龇牙咧嘴,但语气里竟有些委屈。 “是是,怪我,所以现在哪能再怪你嘲笑你呢?”温寅继续温言。 “那你去不去医院?” 杜梨知攥紧手指,温寅被他拉的顺势低下头来,两人的鼻子都要贴在一起了。 “真的不用去医院,你那事不丢脸,我一个小感冒就要跑医院才丢脸呢,而且我的药也是之前遵医嘱配的。”温寅好脾气的解释。 杜梨知想想也对,要换做自己肯定打死也不会去,他眼睛在温寅脸上好好的转了一圈,见他脸色还行,应该不至于太严重,这才放开了手。 “你要死了,可不是我的错!”嘴里是这样骂,但杜梨知心里知道,估计要有下次,他对温寅下手时肯定要有犹豫。 妈的,彻底落于下风了! **************** 好在温寅的感冒在隔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下午还问杜梨知要不要自己陪他去访谈,杜梨知自然不愿意,要被温寅看着他进行那傻逼的一问一答,杜梨知可要傻死了。 这算是杜梨知复出以来对外上的第一个通告,记者媒体当然一路尾随,不过JW暂时不打算让杜梨知对外进行什么发言,而访谈过程也是封闭的,所以记者们只能在X电台大楼外早早蹲点,好在周百已是安排了助理保镖,杜梨知这才顺利进棚。 化妆的时候引起了小幅度的围观,主持人更是亲自过来打招呼,这个并不是成骄的人脉,而是杜梨知自己在圈里积攒的人气,就像杜梨知自己说的,他讨厌访谈,所以他出道这么久以来从不接受一对一的采访,以前很多名嘴邀他也都被推了,于是这一次X电台的人都如临大敌,因为杜梨知身上有太多可以挖掘的新闻点和秘密了,究竟要怎么才能在不引起他炸毛的情况下可以让他倒出些心理的秘事,也是他们需要好好伤脑筋一番的。 而在开机二十分钟后,事实证明他们之前的担忧是非常必要的。这个节目叫做《Idol 1VS1》,大多都会找一些最近热门、人气或者是身上有新闻的明星来上节目,制作团队也比较精良,主持人更可以算是圈里的一哥了,明星也都很卖面子,所以一直都是X电台八点档的收视王牌。然而现在,别说深度的问题了,连一些基本的交谈杜梨知也不予配合。 比如,主持人的开场白是:荔枝,你休息了大半年,没想到气色看上去还非常的好。 这时候杜梨知该回答:谢谢,还好还好,或者是真的吗?之类的客套话。 那么主持人就可以继续问他那一阵在干嘛,忙些什么,可以把话题扯到他之前倒台的丑闻上去,如果他不愿意说,也可以谈到这次签新东家后的发展等等,路线可多了。可是,在问出第一个问题后,杜梨知的回答是,“有什么好没想到的?” 主持人一愣,自然要解释,“哈,因为……” “因为我应该一副倒霉相出来吗?” “停机——”导播在一旁叫,这一上来就让主持人尴尬是怎么回事? “荔枝,一开始我们可以照着问题来吗?我们有给你流程表的,你只要简单回答就可以了好吗?”导播赔笑道。 杜梨知道,“你们喜欢死板着来?那还要主持人干嘛,放录音就好啦。” 导播流汗。 杜梨知顿了下道,“不过我知道了。” 导播擦擦汗,吩咐重新开机。 主持人再问:“荔枝好久不见,你休息了大概有半年吧?” 杜梨知,“我们之前见过吗?” 主持人,“没有没有,应该是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那你说什么‘好久不见’?” 主持人,“……” 主持人:“休息的一段时间在做些什么呢?” 杜梨知,“吃饭睡觉拉屎。” 主持人(ˋ___ˊ|||):“……” “停机——”导播又喊道。 不等对方说话,杜梨知已经举起了rundown,指着上面的一条道,“这次我没说错,你上面自己写这一条可以随便回答,括号里还有:用幽默的语气回答吃饭睡觉也行,我都加了个‘拉屎’的选项了你还想怎么样?” 导播想你哪一点幽默了?幽暗还差不多……只能求救的看向杜梨知的经纪人。周百不慌不忙地走到杜梨知的身边,俯下身拿出手机交给他,只见上面有着两条消息,一条是成骄发来的,只有六个字:早录完早回家。 还有一条自然是温寅的,比成骄还要少一个字:晚餐吃龙虾。 杜梨知瞪向周百,周百掀开袖子露出手腕上的表,示意他看时间。 “重来!”杜梨知对导播叫。 导播“哎哎”着点头,这一次中间也有些磕绊,但好在大部分问题杜梨知都还算勉强配合下来了,总算拼拼剪剪凑够了五十分钟的节目时间,导播想现在出错也不怕了,便用眼神示意主持人可以稍微问些敏感的问题,万一经纪人那边不同意再打住好了。 主持人被杜梨知已经弄得快没脾气了,现在抓到为难他的机会也准备一试,于是终于直接道,“之前那段经历对你来说算不算挫折呢?” 相比于之前无关痛痒的问答,杜梨知都要睡着了,而这个问题一来,他明显一愣,就在大家以为他肯定要发飙摆臭脸的时候,杜梨知平静道,“不是挫折,是教训。” “荔枝你曾经说过要坚持做你自己,你不喜欢改变,你也不怕大家对你的评论,那你是否因为这个教训而改变了呢?” 杜梨知想了想,“我变了,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我也讨厌改变,但是我的改变是因为我意识到我曾经的一些价值观出现了偏差,我依然不怕外界对我的评论,他们骂我也好,讨厌我也好,都没有差别。我没改之前有一个人骂我,我觉得错了我也会改,我改之后,如果有一万个人骂我,我觉得没错,我还是不会再改。” “那什么可以动摇你的决定呢?你不会为任何人妥协吗?” 杜梨知笑了,“如果真的是那个我想听他的话的人要求的话,我会妥协,不过前提是不要违背我的原则。” 主持人眼睛一亮,“有这么一个人吗?那荔枝的原则是什么呢?” 杜梨知自动忽略他的前一句,“你不上网吗?网上都有说啊,我的原则就是三个字——看、心、情。” 主持人,“……” 第六十五章 为了把握最佳时间,《Idol 1vs1》在本周六的黄金档开播了,当天晚上的收视立刻破表,二十四小时内官网的点击量过五百万,更别提还有其他网站的视频,“杜梨知”这三个字再次登上各大媒体的第一搜索热门人物。 五十分钟的节目前三十分钟都算是中规中矩,到最后二十分钟问题则都偏向了辛辣,当然杜梨知那个“看心情”和之前的“吃饭睡觉拉屎”的发挥都被剪了,只是最后一段关于“改变”的话题则被保留了下来,播放之后便立刻引起了网上的一番骂战。 讨厌杜梨知的一方坚持他是死性不改,依然那么跩得跟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样,还什么“一万个人骂我,我要是没错也不会改”这种话,这就是不知反省啊,看来上次的教训他还没有吃够。 而另一边的支持方则觉得杜梨知说的是实话,人云亦云才最可怕,他有自己的立场有何不对?他又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杀人放火,凭什么要承受那么多的谩骂和攻击,难道每个人都应该点头哈腰面上一幅笑脸,背地捅你两刀才算是会做人吗? 外头吵的不可开交,JW对于这个效果倒还算满意,杜梨知性格里的一些品质是不能抹杀的,尽管它常常会显得非常不讨喜,但是也为此赢得了很多人气,而如今重回歌坛,不可能让他一夕之间就变成彬彬有礼谦逊亲切的形象,那也太假了,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这就需要公司来把握一个度,既让观众看到他的些微进步,又不显得做作,这个过程需要循序渐进才有效果。其实没有捧不红的明星,也没有讨人厌的明星,一切都要靠背后的团队运作,再加上杜梨知的确有红的资本,这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成骄在之后打来电话说已经有广告商想重新找杜梨知拍广告了,但是他目前还不打算让杜梨知接,应该再等等。杜梨知是没意见,只要别让他去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就行了,类似于领些分猪肉的奖项,或者虚伪客套的迎逢饭局。 只是他这边的事业开了个还算不好不坏的头,那边有位客人在访谈一播出后就早早地登了门。 昨天改了一晚的谱,凌晨时分温寅来催杜梨知才睡了下去,不过眯了三个小时,门铃就响个不停,好似杜梨知不起来就不会罢休一样。温寅去上班了,杜梨知赤着脚顶着一头鸟窝发型各种骂娘的下床开了门,外头站着一脸肃穆的杜盟。 “催命啊。”见了大哥,杜梨知也没有客套,抱怨了一句回头就走。 杜盟走进来关了门,“你为什么换门锁了?” 杜梨知心想,这房子都是我的了我干嘛不换,而且万一我要和姓温的忙些什么的时候你进来了怎么办,我不防你防谁啊。 “之前的坏了。”杜梨知乱扯,往沙发上一瘫,就又要睡过去了。 杜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竟然比他之前来的几次都要干净,没有垃圾没有杂物没有异味,怎么都不像他这个废到极点的弟弟会待的地方。换了门锁,换了打扫的阿姨,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杜盟只觉得杜梨知怕是早有准备了。 他坐到对面的沙发上,甩出两份东西,问杜梨知,“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杜梨知累得要死,哪里有兴趣应付他,开了条眼缝斜了斜桌上的东西,一份是之前签约JW的报纸,一份是今天的头版,印的是他的访谈。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识字啊。”杜梨知嘟囔。 杜盟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才走了半个多月,你就又给我出幺蛾子,你真是本事了啊,又是卖房又是卖车还换公司,你真当家里人都是死的吗?” 杜梨知不语,杜盟道,“你说话!” 杜梨知这才睁开眼睛,眼下有两条淡淡的黑眼圈,他慢条斯理地起身,一条腿还是蜷着,坐的歪歪斜斜,“说什么啊?你不觉得你自己说的话才很好笑吗?我出幺蛾子?我是杀了人家全家啊,还是强奸了人家女儿?还是没穿裤子去抢银行啊?我卖的是隔壁老李的房子吗?卖的是你老婆的车吗?你倒告诉我我错哪儿了?” 杜盟一怔,继而道,“你跟我强词夺理没用,爸爸之前就知道你的那些行为了,他没阻止就是想看你能再闹成什么样,你这次转公司上电视的事他很生气,现在只是我来告诉你,等到他来找你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切……”杜梨知冷笑,“我之前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我不靠你们养,不靠你们吃,不靠你们的关系,他要再有意见,我是不是要去韩国做个整容变个性才能让他放心啊?” 杜盟沉默,片刻才道,“梨知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从小就独立,不服管又胆子大,你不喜欢爸爸给你安排的路,你想自己走,好,这些大哥都可以替你跟爸爸谈谈。”说着杜盟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哗哗的签了个名,金额部分却是空白,“我知道你不稀罕,但是你现在手头肯定不宽裕,这个就算大哥的心意,你拿这个出去玩玩,做些生意开个店什么也行,短期之内不要和爸爸对着干了。” 杜梨知盯着那张递过来的支票半晌都没有动,额头上的青筋却可以清晰的发现一根一根的在往外爆,他咬着牙沉声道,“你是我哥,我没办法揍你,不过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你觉得我叛逆期没过?单为了给杜显人找不痛快所以才卯着劲的换公司唱歌?真是笑话! 是,我明白,只要我觉得过得好的,杜显人他妈就肯定过不好,不过很可惜,我没这种闲工夫,无论他现在爽不爽快,我现在的生活我觉得过得很好就行了!” 杜盟也有些被气到了,皱眉道,“你这口气不对,他到底是你爸爸,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坐下来说吗?难道真要爸爸找过来你才会死心?到时是吃苦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杜梨知大吼,“你的威胁他妈的对我没用!我什么口气?杜显人之前在背后搞的小动作还不够多吗?你告诉他,叫他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找其他人,也别弄那些歪门邪道的,他有种就找人把我打死,我保证不还手,要不然别指望我会顺他的意!” 这场交谈自然是以杜盟拂袖而去作为收尾,杜梨知也越想越气,正要伸手把茶几上的东西都全部扫落,忽而想到之前温寅弯腰一寸寸收拾的场面,抬起的手又落下了,而温寅回到家看到就是一猛子扎到床上依旧睡得昏天黑地的杜梨知。 第六十六章 成骄的新主打歌《两千零一夜》在十月一日正式首播,同名专辑也将在其后入市发售,才没几天,这首歌就横扫了各大音乐排行榜,而网络点击量也成千上万倍的刷新记录中。这次他的新专辑走的是不插电的风格,一把吉他,一架钢琴就足以衬托出他完美至极的嗓音。而两千零一的意思,正是成骄离开歌坛五年多来将近两千多天的时间写照,各大音乐台都打出:“辉煌不灭,天王归来!”的标语,以表示对成骄此次专辑的看重。 杜梨知也听了,不止这首歌,还有最近才空降到亚军位置的另一首《神灯》,老实说尽管他心里千般不爽,但是成骄的实力的确是不容人怀疑的,他和自己完全是两种风格的唱法,发音技巧也不尽相同。 曾经在杜梨知刚刚出道的时候和成骄撞过一次档期,说是撞,其实已经算是抬举杜梨知了,那年的成骄还有温寅在身边,可谓是战无不胜难寻敌手,稍微有些名气的中大牌早就有预见性的绕开了这个节点另寻其他时间出片。而杜梨知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他根本没有资格和成骄平起而坐。不过在公司看来,这个时间说坏大坏,说好也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人人都不敢拼,那是怕输,但是新人有什么好怕的,最坏的结果就是维持原样,再加上这段日子听歌看榜的人会很多,只要杜梨知的歌可以争取上榜,大红的机会就比别人多得多。 最后证明柯娱的高瞻远瞩还是很成功的,杜梨知的确靠一首《孔雀》杀到了排行榜前三,最后被众人所熟知,变成了其后的杜天王。大家都说他是因为那张专辑一炮而红,可是只有杜梨知自己知道,他不过才出师,就已经惨败在了成骄手下,因为在他和成骄档期重叠的一个月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一直到成骄的宣传期过去,杜梨知才像被石头狠狠压弯的野草一样慢慢冒头。 你可以说他不自量力,不过一个才出道的新人就想和天王角逐,但是杜梨知这样争强好胜死要面子的性格,无论是输给谁,都是对他自尊的一次冲击,而那种天与地的距离,也是自小就心高气傲的杜梨知没有尝过的,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有一天把成骄踩在脚下。 于是日复一日,成骄就成为了杜梨知歌唱事业里最大的敌人和竞争对手,他处处看成骄不顺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不够自信,他怎么从来不和卓耀比呢,那是因为杜梨知知道卓耀不是他的对手,只有成骄,杜梨知真的想真真正正的打败他一次。 再听着成骄的新歌,杜梨知竟有一种久违的兴奋感,那是他在大红大紫后就已经慢慢消失的战斗欲,是一种回到起点的朴实的心情,所以在之后又听到成骄跟他说的话,杜梨知的各种豪迈想法顷刻间就变了想骂娘的冲动。 “你说什么——?”JW的办公室里,杜梨知不敢置信的瞪着对方。 成骄坐在办公桌后头也不抬,“我说你跟我一起去拍MV。” “谁的MV?”杜梨知继续瞪。 成骄理所当然,“还有谁的,我的。” “……” 成骄终于抬起头,“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就可以回去准备准备了,我们两天后出发。” “没、有、问、题、才、出、鬼、了!”杜梨知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牙切齿。 成骄只看着他淡淡地笑。 杜梨知猛地拍桌,“我和你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我拍你的MV?你是不是做梦吃屎吃到脑残啦?” “什么仇人?我不是你的老板么?”还不共戴天?到底会不会用成语啊。 “老板是这么乱用权利的吗?你这叫假公济私!!”杜梨知咆哮,要让他们出现在一个MV里简直天理不容! “随便你怎么说,”成骄依旧很淡定,甚至像赶小猫小狗一样的对杜梨知挥挥手,“总之就这么决定了,地点定在圣托里尼,时间为一个星期,给你一天时间准备,到时候我要是看不见你人就算你不服从公司安排,相信你没忘记我当时跟你说过的话吧。” 还想拿钱威胁我?!杜梨知暴跳如雷,但是成骄直接找周百和助理把他给叉了出去,气得杜梨知在走廊上好好地打砸摔了一番,再看成骄却已是优哉游哉离开了公司。 ****************** 温寅一开门就看见杜梨知在他家沙发上吃薯片,面前已经放了两包空空如也的袋子了,他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塞得两颊鼓鼓的,眼睛更是如铜铃一般大睁,整个人的气势非常狰狞,连头发都像是一根根竖了起来。 温寅放下东西,回头道,“你不吃晚饭了么?” 杜梨知猛地看过来,眼睛充满血丝,“怎么?你不想烧?!” 温寅无奈地摇摇头进了厨房,杜梨知左思右想一番,放下薯片也跟了进去,“你昨天说了要烧麻辣鸡翅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温寅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鸡翅在杜梨知面前甩了甩,“可以了吧,不过你老是吃这些垃圾食品不好。”见杜梨知才软下去的毛又炸了起来,温寅忙把要说的大道理又咽了回去,只道,“你先去桌边等着吧,一会儿就吃饭。” 果然,杜梨知并不是很饿,只挑着麻辣鸡翅吃了半盘,饭都没有怎么动,吃完之后就跑去看电视了,而温寅收拾了桌子后就拿了杯榨果汁给杜梨知喝,接着去洗碗。 杜梨知看着电视,一会儿让又盯着温寅的方向,半晌终于忍不住放下杯子冲过去一下子跳到了到温寅的背上,然后趴着不动了。他比温寅矮上一点点,这姿势要杜梨知稍稍踮起脚,温寅想是早有所料,并没有什么惊吓,只回头笑着看了杜梨知一眼,默默地承受着他的重量,手里继续洗着碗。 杜梨知像狗皮膏药一样从后面抱着温寅的脖子不放,无精打采道,“我要出门一个星期。” 温寅问,“要去哪里?” “出外景。”杜梨知咬牙,“尼玛这笔账等以后有机会老子一定会要回来!” 温寅眼带询问,杜梨知只有把成骄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你说,他是不是公私不分?你不会和他一个鼻孔出气吧?” 温寅想了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是吧!”杜梨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就说,这家伙根本就是想赚钱想疯了。” 温寅摇摇头,“我是说,对你们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不止成骄,你和他都有。” 杜梨知一愣,继而眼睛转了圈,“切,我才不稀罕呢,我的事情我只想靠我自己!” 温寅并未多劝,杜梨知的脾气可是越劝越乱,“那你是打算去了吗?” “我还能怎么办?谁让老子穷呢?签了卖身契了啊!” 温寅点头,“其实这样也好,那里很漂亮,成骄的行程一向都安排的不紧,可以顺便去玩玩看看好了。” 杜梨知嘟囔,“谁要和他们去玩,再说……要一个星期呢。” 见温寅只笑着不说话,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杜梨知气哼哼的跳下来就要走,温寅忽然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凑上去吻住了对方。 第六十七章 温寅在杜梨知唇瓣上摩挲了半晌,杜梨知只咬着牙关不张嘴,温寅抬起头看着他微微地笑,杜梨知被他那笑容磨得心痒,这才把气放在一边自己扑了上去,环住温寅的脖子吻了起来。 杜梨知这几天都有些不高兴,一个不察就炸毛,温寅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为了什么事他却没有问,杜梨知这脾气要是想说自然藏不住话,他保持沉默就是暂时不想让温寅管,温寅在保证杜梨知没什么大碍的情况下还是很尊重他的。 杜梨知亲着亲着就要去扯温寅的衣服,温寅以往其实挺喜欢他在这种事情上主动的,会显得特别热情可爱,可是此刻他却并未配合,杜梨知解了温寅的衬衫口见他只靠在灶台上看着自己未动,便不爽道,“你想什么呢?” 温寅问道,“你愿意了吗?” 杜梨知起先没明白温寅在说什么,脑子转了下才回过味来,这是在征求自己被压的意愿呢?想了想,立时就不满起来,尼玛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逼啊,老子不愿意还能怎么样,那你愿意半死不活的给老子压么? 杜梨知狠狠地推开温寅,“不愿意,所以不做了。” 他的口是心非自然瞒不过温寅,伸手一扯就把人给拉了回来压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杜梨知忙拍着温寅的背大叫,“我警告你,要轻点轻点!要是不舒服就没下次了!” 温寅在他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上两次难道不舒服吗?” 杜梨知磨牙逞强,“就你这两三下跟小爷的真实水平比差远了!”不过是苦于无奈没有给他大肆展示的余地罢了。 温寅也不跟他争辩,只用行动来告诉他事实,润滑、扩张、抬腿、进入的动作是一气呵成,杜梨知一开始还觉得不适,但后来的确是浮沉于起伏的情欲之中了,温寅看似温文尔雅,但每次一插到底的力度可是让杜梨知整个下半身都要麻的没了知觉,两人在厨房做了一次,又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再到房间床上温寅还来,杜梨知有点吃不消了,无力的骂道,“你是……禽兽啊,老子的腰……唔……” 温寅拿了个枕头垫在杜梨知的腰后,速度却是半点不慢,杜梨知的头被他撞得一下下顶在床架上都来不及觉得痛。 “你不是说要去一个星期吗?”温寅说道,他鬓边的发被汗水染湿了几分,眸中含情,精壮性感的肌理在摆动里展露无遗。 杜梨知想抬脚踢他,无奈双腿已是不听指挥,只继续嗫嚅着骂道,“混蛋……小爷说了……不愿意了!” 温寅自然把这当成欲迎还拒的情话,俯下身细细亲着杜梨知,抽插越来越快,一直到两人一起释放。 这次杜梨知再要面子也得靠温寅帮着才能清理干净了,待到瘫回在床上已是成了一块肉泥,虽然没力气,精神倒是还不错,只用眼神狠狠瞪着温寅不放弃。 温寅躺在他身边,摸了把杜梨知才吹干的头发,长的地方蓬松柔软,一根一根好像泛着水光的滑顺,侧边被剃短的地方又似个小刺团一样硬硬的有些扎手,像极了杜梨知的性格。 杜梨知觉得自己像狗一样的被摸着,一边摇着头避开一边抬手也去扯温寅的头发来回击,温寅的发质比他更软,发色乌黑,杜梨知下手没轻重,温寅被他扯疼了也不喊,只顺着他的力气把头凑到了同一个枕头上,两人额头靠着额头静静的挨着,杜梨知从温寅清亮的眼睛看到他不浓不淡的眉毛,手也顺着他的头发摸到了他的耳朵,一下一下的轻轻捏着。 温寅在杜梨知刚刚碰到自己耳朵的时候眼神一闪,下一刻才慢慢放松下来。 “为什么?能告诉我么?”半晌,杜梨知问道。 温寅似是一瞬犹豫,顿了下道,“是车祸,然后又病了。” 五年多前的一天,温寅正在像往常一样赶去录音,却不想在路口横向遇上一辆闯红灯的车直接被拦腰撞上,当时他的车子被掀翻在地,温寅直觉脑子一声重击之后晕眩了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接着就自己爬出了车外,没多久救护车就来了,拗不过助理和医务人员的坚持,温寅被迫跟随去了医院,但是因为接下去他还有个紧急的通告,是卡着另一位大牌的档期的,哪怕自己是金牌制作也不好因私而耽误,于是他只是住院观察了几天确定没有脑震荡后就离开了,一直到温寅因为一场流感而忽然失去了听觉。 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之前睡下去还是好好的,可是起床之后就开始耳鸣,严重的耳鸣,接着是头晕,晕到几乎根本看不清东西了,可是温寅竟然还企图先去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再去医院,然而当他走出屋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听不见了。 忙碌的车流在他面前来来回回,熙攘的人群也在他身边不停的穿梭,可是温寅却像隔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一般,什么都无法感觉,连阳光都好似照不到他的身上。 他去了医院,医生在他耳边制造各种巨大的动静和噪音,温寅却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毫无所动,仿佛那人不过是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小丑一般。在做各项检查的时候,温寅的症状又开始剧烈,他不停的呕吐,虚脱,当医生给他使用点滴和一些治疗的药物时,温寅更是产生了严重的过敏现象,昏厥之后一度休克到没有了心跳。 他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半天,接着拿出纸笔询问医生自己治愈的成功率有多少?医生为难的告诉他突发性耳聋的病情非常复杂,有时候睡一觉起来就会减轻,有时候则长时间都未有起色,甚至……一辈子都维持这样也并无不可能,并且病因都很难切实的追查。 那一段时间赫定川在南美洲拍戏,成骄也在跑世界巡回的宣传,温寅谁都没有告诉,并压下了各界的打探,只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各种治疗,西医不行他又尝试中医,针灸一个疗程下来非常痛苦,往往告一段落时温寅已经疼得湿了一身的衣服,但是他都从未坑过半声,连医生都觉得他坚强的几乎不似常人。 只是待到一两个月过去却依旧毫无作用时,温寅脸上的淡然渐渐变成了一种冰冷的淡漠,医生怕他就此失去信心,只有鼓励他去国外医治,而温寅也不得不就此放下一切,奔赴他国。 杜梨知忍不住打断温寅的回忆,口气很是怨愤,“那……那个谁在你病了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温寅道,“是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他。” “你不告诉他他难道不会自己发现吗?”不告诉成骄和赫定川是因为两人鞭长莫及,再加上回来了也未必有用,尽管杜梨知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当时那个姓戚的是温寅的相好吧,“一两天,一两星期还可以说说,一两个月下来了啊,你们难道不联系的吗?” 温寅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第六十八章 戚憬然比温寅小两岁,是他的学弟,戚憬然进学校的时候,温寅已经在音乐学院小有名气了,很快戚憬然的优秀也被教授和同学所认可,两人又来自同一个国家,自然就互相注意,然后认识。 温寅对戚憬然非常照顾,在音乐领域上给了他很多建议和帮助,是戚憬然先喜欢上的温寅,温寅对他也并非没有感觉,一来二去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他们的事非常低调,温寅本就是个不张扬的人,而戚憬然也不喜欢被人闲言闲语,又怕会影响到专业学习,于是一直到戚憬然毕业,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关系。 温寅那时已经回国做了两年的职业钢琴师,同时,他和成骄在流行音乐上的合作也始终没有断过,成骄不止一次征求过温寅要不要全职加入过来的意愿,温寅都婉转的拒绝了,一直到他在古典乐方面的发展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瓶颈,市场利益也渐渐占了主导,温寅这才决定在他心里对这一块的喜爱之情还没有彻底被世俗磨光之前投入到更让他有发挥余地的流行乐圈中去。 对此,戚憬然其实是有些不予苟同的,在他心里所有乐种中唯古典是灵魂,为其他而放弃从小学到大的莫扎特巴哈,实在是太过不值,不过他也并未对温寅做太多干涉,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只各自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在很多事情上都不会替对方插手决定,企图给予情人最大的空间和隐私保留。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若即若离的相处模式,才让两人最后的分手显得如此理所当然,至少在温寅看来就是如此,他没有怨愤也不会没了对方就难以活下去的痛苦,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在前进的路上出现了新的岔道而已,都说人生不就是“偶尔交会”,然后“各自生活”么,他和戚憬然也不过如此。 所以对于现在面前露出一副气哼哼要杀人表情的杜梨知,温寅忍不住想笑。 杜梨知看着他的笑脸更是不爽,手下用了些力气揪他的耳朵,“你看得倒开,不去教堂里当牧师可惜了,要换做是我,有人敢这样,不把他剥皮拆骨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温寅半眯起眼覆住杜梨知的手将耳朵解救出来,“嗯,好在他没遇上你。” “你说什么?!”杜梨知瞪大眼。 温寅继续笑,温柔道,“是我遇上你了……” 杜梨知被他眼里的闪亮的神色晃得有些晕,别扭的转开脸道,“哼,我可警告你,要是你敢背叛我,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忽的想到什么又猛地回头问,“那你为什么要开风投公司?你对这个感兴趣?” 温寅摇摇头,“谈不上什么感兴趣,只是手边正好有资源而已,其实做什么都一样。” 不能做自己最喜欢的,做什么都一样……杜梨知觉得,也许这才是温寅可以很快就投入到另一个事业里的原因,人总要好好地活下去的。 ****************** 出外差的那一天,温寅亲自跟着杜梨知去了机场,还不忘在候机室里叮嘱些需要小心的事项,杜梨知尽管不耐也勉强没有翻脸,搞得成骄频频在一边用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的目光看他们。 因为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一直到登机也没有被记者或狗仔发现,只是在起飞以后,隔着走廊而坐的成骄一直被身边的杜梨知用一种杀父仇人般的眼神所招待。 成骄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无奈道,“要给你个眼罩吗?” 杜梨知看看成骄,再转头看着隔了一排坐在后面望着窗外的人,咬牙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个小型飞机的头等舱,也就七八个位置,除了成骄和杜梨知之外,还有跟拍的导演和制作,基本就等于被他们包了,当然还有杜梨知所计较的那一位——戚憬然,戚大红人。 成骄轻声道,“什么什么意思?他和我在这次专辑里有合作,所以跟来不是很正常么。” 杜梨知心道,尼玛真够可以的啊,之前瞒的这么紧,连上机前都没见到人,摆明了就是防着自己啊,要是被他提前知道,他肯定……估计还是得去,但一定不会这么被动了,想到昨天知道的那些温寅和这人以前的事,杜梨知的心里更是不爽。哼,也好,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不给你找点不痛快不是太辜负大家的安排了嘛,我可不是温牧师那么好的脾气。 成骄就见杜梨知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冷笑,暗忖是不是该给他在MV里安排个反派比较适合…… 之后在瑞士转了机,前前后后经过一夜的兜转,一行人终于在凌晨时分到达了圣托里尼。圣托里尼是希腊境内的一座自然小岛,位于爱琴海的南边,素来以其浪漫绝美的风景闻名于世,碧蓝的天和海,抬头便可见的蓝顶教堂,是爱侣蜜月的度假胜地,当然也正符合成骄这次所拍摄的MV的爱情主题。 他们落脚于最北边的伊亚镇,整个酒店几乎就建造在悬崖斜坡之上,成骄、杜梨知和戚憬然自然被分配到了最好的房间,从阳台望出去就是全视角的无敌海景,空气里混合着清新微凉的潮湿气味,几乎仿佛身至天堂一般。 杜梨知累的没空欣赏那么多,洗了澡倒头就睡,一直到天光大亮被手机的铃声所吵醒。拿起一看,竟然有五六个未接来电,全是温寅打来的,刚想回拨过去,短信就过来了。 (今天是八点拍摄吧?别睡过头了。) 杜梨知的起床气被这几个字很好的熨帖的平整,跩跩的回了个(知道了,我可是早就起来了,就你瞎罗嗦)过去,迅速的梳洗一番,出了门。 下楼时成骄和剧组正在楼下的咖啡厅吃早餐,见了杜梨知便笑道,“可真早啊。” 杜梨知不理他,只给了一边的戚憬然一个白眼,把他瞪得拖着椅子稍稍挪开了一点,这才坐下叫了杯咖啡喝。 成骄道,“只吃这个可不行,要被人知道了,当我亏待你呢。” 杜梨知有点无精打采,时差还没调过来,哪里有胃口,“管的可真多,什么时候开拍?”他还指望早点拍完早点回去呢。 MV导演道,“等等就可以去取景了,否则赶上旅行团可就要人多了。” “给你的剧本看了吗?台词背了吧?”成骄问杜梨知,这问题也就他敢问了。 “你那脑残的剧情还要背个毛台词啊,你要给赫二逼看见非得笑死你。” “MV和电影不一样,商业点才能被人喜欢。”成骄笑道,“你可别到时耽误进程。” 杜梨知想说,那你干嘛还找我,不过他屁股在椅子上颠了颠坐正后,直接指着对坐的戚憬然不客气道,“放心,我肯定会比他演得好!” 第六十九章 吃完早餐一行人先去伊亚镇几个重要的场景踩点,然后让成骄、杜梨知和戚憬然拍几张宣传照,这个MV需要很多组落日画面,要卡时间又要不能让人打扰,速度的确快不起来,一周细算下来并不是非常宽裕,而下午的时候他们就遇上了好几个参观的旅行团,有两个还是亚洲的,不少人都认识成骄和杜梨知,被围观要签名的过程逃不掉。 第二天MV的女主角到了,是星鸟国际音乐目前力捧的混血小天后汪雅,成骄当年就是从星鸟国际出道的,那还是十几年前星鸟最辉煌的时候,他现在的唱片约依旧在这家公司,只是明年就要到期了,谁都知道凭星鸟现在的情况是留不住成骄的,只是目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对于汪雅成骄也算是非常照顾。 待到杜梨知打理好造型,剧本也看的差不多了,终于正式开拍。他以前几乎是没有什么参演的经验,哪怕拍的广告和自己的MV也大多以摆拍为主,于是导演和其他人员对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基本上杜梨知能把大概的意思表现出来就行,实在不OK后期还能做些场景的渲染,再配上背景音乐,效果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杜梨知和成骄需要对到的部分比较多,戚憬然基本上只要站在背后拉小提琴就好,偶尔摄影师会给他几个特写镜头,只是等到开始以后导演却忍不住频频喊卡。 “卡——”导演拿帽子扇着风,苦着脸道,“荔枝,你要再站过来一点,否则你的位置会把戚先生全部挡住的。” 杜梨知瞥了眼角落里的戚憬然,跩跩道,“怎么挡住了?我才没走几步,意思是我只待着不能动啦?他不就是个人肉布景嘛。” 戚憬然眉头微蹙,显是对杜梨知的口气有些不满,成骄见此,用手里的捧花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杜梨知的头,“不要找别扭,你就管你演吧。”回头又对导演道,“没事,拍着吧,等等再给憬然单独补两个镜头。” 如此以上的事在拍摄的期间时不时的发生着,长眼的都能看得出杜天王是存心给那位归国小提琴家找不痛快,好在成骄几乎都有在中间调停,常常三两句就化解了有些僵化的场面,而杜梨知也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最多把戚憬然气的脸色发白他就通体舒畅了。 终于,在还剩一天就能全部拍摄完毕的时候,戚憬然找到了成骄,告诉他希望对方可以阻止杜梨知这种对自己幼稚的找茬行为,“我是想帮你的忙才来的,但是我也不希望遇上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欠他的,他没有权利这样对我,我也没必要再忍下去了。” 于是,夜晚时分,杜梨知的房门被叩响了,杜梨知正在一边吃着烤鱿鱼一边和温寅发短信,开门见是成骄,便道,“都这么晚了你要干嘛?” 成骄不应他,直接进门就往沙发上一坐,还示意杜梨知关门。 杜梨知照做了,但是摆出一副防备的架势,想看看成骄到底想怎么样。 成骄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你不是胆子很大的么,怕什么?” “我怕你才出鬼了!”杜梨知跳脚,“只是现在我独自处在异国他乡,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 成骄道,“放心,把你卖了也换不到几个钱,我还不至于这么缺心眼。” 杜梨知吃光了鱿鱼,抽了纸巾仔仔细细的擦着手,“那你想干嘛?不会想找我逛夜市看海景吧?” 成骄懒得和他乱扯,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对戚憬然的态度好歹也收敛点,也就明天一天了,大家安安稳稳过去了不是挺好。” “他跑去跟你告状?我对他怎么样了?他是少手少脚了还是被人戳瞎眼毒哑了啊?”杜梨知不服气。 成骄只不做声的看着他,看的杜梨知终于不耐地承认,“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行怎么了?我这还算轻的呢,我巴不得把他推下海里,或者找个土刨个坑埋了他,老子可是向来呲牙必报的!” 成骄皱眉,“你至于这么讨厌他么,看把你小气的,他和阿寅都已经分手这么些年了。” “我就是小气了!像他这种见利忘情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的东西,过去多少年都没用,我现在整他还嫌脏手了呢!” 成骄听他那熟悉的用词就差不多了解了,“是定川跟你说的?你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不用他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杜梨知继续火大,“姓戚的为了自己的前程连男朋友是死是活都不管了,他现在还真够要脸回来的。” 成骄则摇了摇头,“其实有时候许多事是对是错只有当时的两人自己知道,我倒觉得既然到头来分了手,这段关系双方应该都是有责任的。” “你别给他找借口!你和这种人做朋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杜梨知翘起二郎腿鄙视他。 成骄觉得和他说不通,拍了拍裤子站起来,“总之你给我老实点,要是东西拍砸了,咱们接着就去大西北补拍一次。” 杜梨知一直狠狠地瞪着成骄出门,自己又窝火了半晌这才忍不住给温寅打了电话,他知道温寅不喜欢用手机说话,只是此刻他忽然很想听听对方的声音,偏偏拨了好几通那边竟然都是占线?! 希腊和国内的时差是七个多小时,现在是圣托里尼晚上近十二点,温寅之前刚下班就跟杜梨知通消息了,这会儿出公司谁会给他打电话?难道是成骄那个阴险的家伙才离开这里转头就给温寅打小报告?! 想到此杜梨知立刻竖起了眉毛,哼,成骄你可真够毒的啊,既然如此,那更别指望我会让那个谁好过了,戚憬然你给我等着,看老子明天怎么整死你整死你!我……%#¥^&……!! 杜梨知一个人站在窗边暗暗抓狂,恨不得仰天长啸来抒发一下愁肠满结,忽的就见不远处的山坡小道上歪歪扭扭的走来一个人,昏黄的路灯隐约的照出那人模糊的身形和面目,而杜梨知慢慢将对方认了出来,正是之前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戚憬然。 杜梨知眼睛咕噜一转,一句至理名言(?)忽的闪过脑海: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现在不动手,还想等何时! 于是,杜梨知思量一番后蹑手蹑脚的出了酒店,蹑手蹑脚的上了那条小道,又蹑手蹑脚的向前走去,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戚憬然迎面走来,他似乎是喝了酒,整个人走着奇怪的八字步,一会儿擦着墙,一会儿又贴着围栏,很是飘忽。 正待杜梨知低头琢磨着是要直接就冲上去原地给他一顿胖揍好呢,还是拖到小巷里给再他一顿胖揍比较聪明,耳边却听见“噗通”一声,再抬头,眼前哪里还有戚憬然的影子?! 第七十章 人去哪儿了?! 杜梨知正纳闷,再看坡下海里荡出了一圈圈激烈的涟漪,水中心似乎有一个黑影正在扑腾,心道坏了,这是走着走着摔下去了么,而且感觉不会游泳的样子啊? 他虽然是抱着要好好把戚憬然收拾一顿的心理,但是看人真要这么死在自己面前杜梨知却是做不到的,小小纠结了一下,暗忖就当自己倒霉吧,于是杜梨知脱了外衣,扒着栏杆跟着翻了下去。十月中旬的圣托里尼白日艳阳晃晃,天气好比盛夏,但是早晚温差很大,此刻更是阴凉的很,杜梨知才一下水就被冻得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咬咬牙还是向戚憬然的方向游了过去。 戚憬然也不知是酒醒了没,只顾往死里挣扎,杜梨知靠近他身边好几次想拽他的手却都被他滑走了,头上身上还挨了好几下巴掌,这闷亏是吃定了,心里骂娘,手上却下死力拖住对方的腰往一边游去,眼看着就快要到岸边了,那戚憬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忽然又奋力扭动起来,期间更是抬起膝盖给了杜梨知的小肚子一下。 杜梨知吃痛松了手,力气也耗的差不多了,一时不查就喝了好几口水,戚憬然却在此时求生欲大涨,整个扒着杜梨知不放,手脚并用的想借由杜梨知来让自己不要沉下去,杜梨知被他又扯又拉,那家伙还企图踩着他浮上来,害他出气多入气少,险些就要窒息。好在最后他的体格占了上风,又找准机会直接给了戚憬然正脸一拳,这才让他老实下来,终于拖着像死猪一样的人爬到了小坡上,此刻杜梨知只觉鼻子喉咙再到胸口都酸麻的吃不消,只想倒下就不起来,偏偏还要去看那人死了没有。 戚憬然无声无息的躺着,杜梨知爬过去先按他的肚子,又去按他的胸口,急救的知识他也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现在自己实行起来哪里摸得到门路,试了两下知道这样不行,人命可耽误不起,也顾不得要不要脸了,直接扯着嗓子就喊起了救命。 好在他们就在酒店附近,夜里又死寂无声,杜梨知嚎了两下就把剧组的人给引出来了,一伙人看到此情景都惊得不轻,成骄似是对此很有经验,卷起袖子就熟练的给戚憬然进行了基础的施救,一番摆弄,戚憬然终于咳了两口水睁开了眼睛,成骄忙让人把他送去医院,再回头看着呆坐在原地的杜梨知,面有深意。 杜梨知喘着粗气对上成骄的眼睛,察觉出里头的神色有些不对,不敢置信道,“你他妈……不会以为……是我把他推下去的吧?”他真要干掉那人,现在还用得着这么狼狈的把他给捞起来么?!杜梨知就这么半趴在地上,全身湿的像个落汤鸡,头发还不停的滴着水,风一来更是跟着打冷战,想到自己忙活了半天竟然还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杜梨知只觉得说不出的操蛋! 成骄见他脸色青白,缓了表情,脱下衣服想给杜梨知披一下,口里道,“我没这么想,你还好吧?要不要也跟着去医院检查一下?” 杜梨知一把拍开他的手,直直对上成骄的视线,冷声道,“走开,老子没事,你他妈打着什么念头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是,我是巴不得把他扔到海里好好泡一泡,我现在还巴不得把你也扔进去呢,不过我做人还不至于这么下作,我说没有,你爱信不信,要是你想再像刚才一样给温寅打小报告也没关系,老子不怕你!” 成骄皱眉,“我什么时候给温寅打电话了?” 杜梨知懒得理他,推开对方跌跌撞撞的打着颤回了酒店,一进房间先好好洗了把热水澡,这才把一身寒气给压下去了不少,躺上床打了两滚,脑子里还想着不知道戚憬然这小子死了没死,或者是成骄会不会真跟温寅汇报这事,但又马上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才拿被子蒙着头睡了。 只是一晚上杜梨知都睡得极其不安稳,不停地在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一会儿又梦见戚憬然踩着自己的头往上爬,自己整个人都快陷到泥地里去了,后来竟然还梦见得知这一切的温寅痛彻心扉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杀人凶手一样。 杜梨知猛地惊醒,只见床头站着一脸担忧的成骄,而天光不知何时已是大亮。 成骄摸了摸杜梨知的额头,口吻沉道,“这是起烧了?” 杜梨知皱眉扭开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好像是他的房间吧?只是一开口的声音变成了公鸭嗓,难听到极点。 成骄道,“阿寅一直在给你打电话,但是你不接,他这才想让我来看看,没想到我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反应,我只有问服务生拿了钥匙。”而一开门就见杜梨知脸色潮红半死不活的倒在床上,成骄喊了他好久他才睁开眼,此刻伸手一摸更是烫得吓人。 杜梨知倒回床上,把头埋起来,“老子没事……” 可是成骄却不给他耍赖的机会,半强硬的把人拖起来带到了镇上的小诊所去,说自己是看在温寅的份上,要是杜梨知有个三长两短,没脸的可是当初说过会关照杜梨知的成骄。然而那里的医生在给杜梨知量了体温,检查了他的症状,又得知他之前曾经有溺水的经历后便郑重建议他们应该去大医院医治,免得耽误病情。 “什么呀,哪儿这么麻烦,我就是有些感冒,开点药吃吃得了。”杜梨知听着成骄的翻译后,不满道,他一向身壮如牛,以前几百年也不生一次病,怎么可能这么脆弱。 医生苦劝无果,见杜梨知还是坚持己见,成骄这才道,“你不听从安排也行,我们这次就按消极怠工处理,之后进度如果延迟只能算你头上了,包括全员在当地的所有开销和回程的机票,或者,我现在打电话给温寅,让他跟你说。” 杜梨知扯着破锣嗓子嚎道,“你他妈除了老三样还会什么啊?” 成骄回,“够对付你就行了。” 不得已中,杜梨知只得乖乖跟着去了位于菲拉镇的中心医院,圣托里尼大部分的生活重心都集中在这里,相比于伊亚镇更是繁华和齐全,戚憬然之前也是被送来了此处。于是在一番折腾之后,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杜梨知得了吸入性的肺炎,需要入院治疗。杜梨知自从来了圣托里尼后就有些小小的水土不服,他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睡得晚起得早,专挑生冷油炸食物吃,今天被水一泡呛了几口所以便出了问题。 成骄道,“你还说别人,戚憬然倒没事,你才是最娇气的那个。” 杜梨知半死不活,“你不气死我不甘心是不是?” 此时杜梨知的手机响起,看了来电显示竟有些犹豫,抬头见成骄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杜梨知咬咬牙还是给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温寅有些焦急的声音,“梨知,你还好吗?” 第七十一章 杜梨知之前只觉得自己有点背,好好地也能摊上这倒霉事,人倒是没什么太难受,然而此刻听见温寅关心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隐含着一丝焦急,立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病怏怏的没了力气,很想朝着他哼唧腻歪两声,然而话出了口却依旧如往常般爱逞强。 “死不了,不过屁大点事。”一边说一边表情有些扭曲,还给成骄丢了个“还不出去”的眼神。 成骄不跟病人计较,笑笑着退了出去,杜梨知这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是不是姓龚的那小子给你说的什么?我告诉你,戚憬然可不是我推下去的,我在之前可连碰都没碰到他!” 温寅听到杜梨知的解释只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医院吗?” 见温寅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个问题掠过去了,仿似根本不在意一般,杜梨知心里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了下去,要知道,他虽跟成骄信誓旦旦着不怕对方告状,但是万一温寅为此对他起了疑心,只是万一,杜梨知觉得自己估计得活活懊丧死,懊丧自己不仅瞎了狗眼看错了人,还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那对狗男男同归于尽,只是幸好,事实证明他杜梨知的眼光还是非常独到的,梦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在医院,而且还要住院,要住一个星期,你妹,回不去了啊!” 温寅道,“不要乱说,一个星期很快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 杜梨知听着温寅一句句轻轻的安慰,本是强撑的精神此时也感到了疲累,他想着这样用手机罗嗦下去温寅的耳朵会不会难过,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挂了电话那他在病房一个人多无聊,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杜梨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然而再醒来时,一睁眼就见到了温寅的脸。 杜梨知道,“现在几点了?” 温寅说,“早晨十点。” 杜梨知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一下子撑坐起身,然而不仅腰腹没力,还险些扯倒一边的点滴架,吓得温寅赶忙一把扶住架子又去扶杜梨知。 杜梨知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好像这才清醒过来,他记得自己现在应该是在圣托里尼,然后昨天莫名其妙中了毒招住了院,那温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寅自然是接到成骄的消息就放下手边所有的事连夜坐飞机赶了过来,只是在电话里并没有告知杜梨知而已,“我过来看看你,还是有点不放心。” 此刻的杜梨知比离开前的精神差了不少,人好像也瘦了点,面色更是苍白,他心里高兴得很,但是嘴上却不依不饶,“我过两天就能回去了,瞎操心,我养不活自己吗?” 温寅道,“能养活,只是不急,现在养养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温寅的好脾气永远都是杜梨知最好的顺毛良药,被他这么一说立时没了反抗的精神,乖乖的躺回去任温寅给他擦了脸又擦了手,杜梨知所住的是条件良好的单人病房,杜梨知被伺候的舒服,又得寸进尺的让温寅给他擦身,温寅怕他再着凉便没同意,得到了杜梨知的两个恨恨地白眼。 然而下一刻温寅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碗白粥来,坐在床边拿着勺子要喂,杜梨知不想喝,温寅说这是他让下榻的酒店今晨特意做的,当地的米面本就不好找,能做出一碗来就不容易了,让杜梨知不要挑剔,总比吃面包蛋糕的要清淡滑润。 杜梨知到底还是感念温寅的用心,即便嘴里没味,还是砸吧着给吃了两口,粥还带着些热气,加之温寅看过来的温柔眼神,杜梨知只觉这暖意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只是气氛正良好,忽然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杜梨知不愿搭理,但温寅怕是医生查房便让人进来了,谁知道门一开出现的却是戚憬然的身影,戚憬然见到坐在床边的温寅,让本就不甚自然的面色更是僵硬了一瞬。 杜梨知也没想到是他,口气立时不好了,配上他那难听的声音,更是具有攻击力,“你有什么事?” 戚憬然回神,想到来此的目的,即便犹疑但还是进了门,怎么说杜梨知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亲自登门的礼数是一定要的,只是当见到明显是为了杜梨知而连夜赶来的温寅,戚憬然原本准备好的很多话一时都说不出来了,好几秒里都有些呆呆的站在那里。 最后还是温寅开口打破了他的尴尬,“你先坐吧,”接着回身又给他倒了杯水。 戚憬然看着温寅的视线一眨不眨,杜梨知注意到后,冷冷的哼了一声,戚憬然忙转开眼,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艰难道,“昨天晚上谢谢你,是我喝多了,多亏杜先生你的救助。” 杜梨知觉得从戚憬然嘴里说出的这个“谢”字听了没什么多大的感受,也懒得跟他拗什么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想了想伸出手指着戚憬然带来的那串葡萄对温寅说,“我要吃这个,我能吃吧。” 温寅道,“可以吃几个,但不能多吃。” 于是杜梨知便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不动了,温寅无奈地笑笑,坐下来解开口袋动手剥了皮塞了一个到杜梨知的嘴里。圣托里尼的葡萄酒非常出名,现在又是盛产葡萄的季节,那一颗颗果实又水淋又饱满,吃到嘴里更是甜的开了花。杜梨知满足的眯起眼,苦苦的嘴里终于有了些味道,一边回头还给戚憬然抛了个媚眼,只是里头却充满了挑衅。 戚憬然脸色难看,慌忙站起了身,“既然杜先生还好,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慢走不送。” 杜梨知看着戚憬然有些狼狈的背影,悠悠地回了句,回头对上温寅的视线,又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温寅倒没怎么在意杜梨知幼稚的行为,只在他脸上摸了把,又拿起刚才喝到一半的粥让他吃了起来。 ********************* 好在成骄的MV在圣托里尼的取景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虽然收尾部分缺了杜梨知,但用些风景或者成骄的画面来也勉强可以补得上,再加上杜梨知这个大麻烦又有主人亲自来接手了,于是完成任务的一行人便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如期回国,戚憬然自然也跟着一起走。 杜梨知还要谨遵医嘱乖乖住满一星期才准离开,成骄来医院看望他,顺便告知剩下几天就算是送给他的休假,怎么说人也是在自己剧组出的事,自己也难辞其咎。杜梨知还不忘道,“那温寅走时的飞机票你也一起给报了吧?” 成骄,“我说你身上怎么总有灭不了的闪光点呢?以前是中二讨人厌,现在是爱财讨人厌,总之你放心,你男人还不至于会穷到需要我来给他买单。” 杜梨知一把勾住温寅的脖子,呲牙道,“我就闪光了,闪死你!” 第七十二章 有了温寅的贴心照顾,一周之后的杜梨知肺炎已是恢复了七七八八,因为温寅的工作是在匆忙之间撂下的,所以现在早就积了一堆事情等待处理,再加上国外再怎么样吃食总没有国内的适合,杜梨知要想养好还需要回家,于是两人买了后天的机票,定下了归期。 杜梨知出院后先是在酒店内又躺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和温寅一起出来散散步,现在已是十月下旬,圣托里尼的旅行旺季快要过去,往来的游人比之一个星期之前又大为减少了很多,只是路上依旧能看见三三两两的亲密情侣。 踩着反光的石板路,杜梨知和温寅穿梭于美丽的白色砖墙之间,岛上的家家户户都被鲜花围绕,间或有小猫小狗淡定的悠游其中,整个环境都有一种处于童话世界般的朦胧梦幻,难怪这个地方会被这么多心怀浪漫的人所眷恋。 两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位于伊亚镇中心的蓝顶教堂,那里已经站了好几对同样来看日落的情侣,杜梨知毫不在意的拉住温寅的手也站到了那里,两人身材纤长,容貌也俊秀,在亚洲人里都属于非常亮眼的那种,一时周围的人都投来了打量的视线,好在都没什么恶意,杜梨知也没有被认出来。 远处的天际已被余晖染成了一片殷红,衬着海平面的波光粼粼,泛出一种耀眼的炫目之色,让人放眼望去装了满目的壮阔瑰丽,哪怕杜梨知平时再毒舌,面对如斯美丽此刻也有些愧于言语。 他回头去看温寅,温寅本是面朝大海,眼里有着赞叹,感受到杜梨知的视线跟着转过头来。杜梨知双手交叠着放在栏杆上,下巴则搁在手上,弯下腰翘起嘴角对着温寅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淡淡的,却透着丝调皮,在此情此景中更有种仿似勾引般的狡黠味道,温寅只觉一瞬间心头像是被什么挠过一般微痒了一下。 看完落日,两人又在沿路的小店里逛了一圈,沿途杜梨知看中了一套雕花的古董餐具,上面镶嵌着圣托里尼到处可见的三角梅,他咬咬牙一下子买了两套,递到温寅手上的时候说,“以后我们都用这个吃饭,要是谁先弄没了或者弄坏了,谁就只能用手抓!” 温寅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顺着杜梨知的意思接了过来。 回到酒店先后洗了澡,杜梨知在洗澡的这段时间里非常给予温寅足够的隐私,尽管他有时候也很想看看浴中美男饱个眼福什么的,但鉴于之前曾经中过一次温寅的招,杜梨知便学的很乖了,宁愿在之后想办法弥补也不要冒险了。 温寅出来的时候杜梨知正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海景,哪怕是晚上,凭着岛上绚烂的灯光,依然能在周围营造出一片斑斓的海域,美不胜收。温寅跟着跨出去从后面抱住他道,“晚上风大,不要又着凉了。” 杜梨知感受着耳边的气息,微微侧过头用冰凉的脸颊贴上他的,还像只猫一样轻轻蹭了蹭。温寅忽然想到之前杜梨知在教堂里露出的那个让人抓心挠肺的笑容,心神微荡,循着他的唇便吻了下去,手也把人的腰圈的更紧,脚下则向着屋内移步而去。 杜梨知没有反抗的跟着他走,一边环着温寅的脖子和他亲密的热吻着,温寅则顺势将人压在了床上,待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微喘,嘴边还挂着银丝,而杜梨知看着温寅又弯起眼笑了开来。 温寅知道他这是故意的了,便骂了一句“小坏蛋”,手从杜梨知的浴袍下摆探了进去,然而就在快要碰到对方下身的欲望时,杜梨知忽然扳住温寅的肩膀,眼里精光一闪,腰腹用力一弹,一下子就反过来坐在了温寅的身上,手也一把掐住了温寅的脖子。 温寅在僵硬了一刹那后就放松了身体,毫无反抗地看着上方的杜梨知,想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杜梨知眼瞳里露出一丝凶光,作势动了动手指做出要用力的动作恶狠狠道,“你以前来过圣托里尼?”尽管温寅并未表现的非常明显,但是之前两人逛街的时候,温寅好几次都熟门熟路的带着他走,甚至连小店里某些东西的来历都说得出来,杜梨知可不认为这是他博学多才的体现,这小子之前肯定来过这里,他来干嘛?公事?私事?和谁来的? 温寅静静地看着杜梨知,对于他的醋劲早就习以为常了,便老实招道,“大学的时候。”至于和谁,不言而喻,因为毕业之后他和戚憬然两人就再也没有这种空闲的时间了,一直到分手。 杜梨知眼睛一转,马上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戚憬然会放下音乐家的身份半夜醉酒如此反常,里面果然是有典故的,原来是因为重回旧地触景伤情了啊。 紧接着温寅忽然“唔……”了一声,无奈道,“怎么咬这里,真要变成狗了么?” 凑到近前的杜梨知松开嘴,磨了磨牙,笑看着温寅鼻子上一个浅浅的牙印,爽道,“我要看看这里有没有变长,你是不是说谎了?” 温寅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半晌,然后抬了抬下身,让坐在他身上的杜梨知深切地感觉到了自己此刻的状态,哑声道,“那里没有变,这里变了……你也要验证下么?” 杜梨知眯起眼,对于温寅的直接挑衅极其的想要接招,只是手才摸上他那里想做一下怪时,忽又想到自己再忙个半天到后头这主导权肯定也是要旁落的啊,自己何必费这功夫呢,聪明的就该省点力气躺下享受才是。 于是,温寅就看着杜梨知突然往旁边倒去,四肢在床上一瘫,睨着他道,“既然如此,小爷正好累了,换你来吧,记得好好伺候,要是你伺候不好,小爷就把你叉出去,可没第二次机会。” 这难得的顺从自然让温寅很是新鲜,眼里也难得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只是被他掩藏的很好,他低头给了杜梨知一个长吻,轻道,“遵命。” 于是,比之往日在家里的情事,也许因为环境的不同,或者是心境的不同,杜梨知觉得温寅的动作更显得温柔,特别是前戏部分,还特别用上了酒店准备的精油,只是在进入之后就照例强势起来,压着杜梨知狠狠地冲撞。杜梨知在医院躺了一星期,老胳膊老腿都有些僵硬,温寅摆出的很多动作他的配合度都没有以前那么高,但好在温寅也是顾忌他的身体的,只是做了一次便没有继续。 事毕清理后还不忘向主子求证,“小的伺候的如何?”这话由他说来可半点不显谄媚,反倒透著股询问的正经味。 杜梨知没力地踢了温寅一脚,哼哼道,“就那样吧,看在你还算得力的份上,勉强留下。” 温寅笑笑地给杜梨知掖了掖被子,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这才一起睡了。 第七十三章 温寅走得急,匆忙之下将两家的钥匙都交给了小卡,特别让他留意杜梨知的鸟和鱼,每天都要记得喂,于是,杜梨知在回到家的时候喷饭的发现家里的杜小贱竟然扯着嗓子在唱歌,虽然各种五音不全声嘶力竭,但那的确是“一闪一闪亮晶晶……”,而且一见了杜梨知更是扑腾着喊“荔枝荔枝~~~~白痴白痴~~~” 温寅忙拉着要上前拔鸟毛的杜梨知,解释道,“小卡大概忙不过来所以把它带到琴行去了,小星星和称呼应该都是妞妞教的吧,”至于后面一句估计就是它自己的发挥了,不过温寅不会说。 除了这个小插曲之外,这次外差不像外差度假不像度假的一周也算勉强结束了,两人又回到了日常的工作中,杜梨知也继续他的新专辑选歌,既然这盘专辑走的是全创作路线,那么制作人自然就是杜梨知自己了,这也是他第一次独跳如此大梁,在追求精益求精之外,同时来到的还有各种焦头烂额的事情和压力。 以往杜梨知一不顺心就可以随便骂人或者撂挑子,可是现在所有人所有事都以他马首是瞻,他反而不能太过轻率的下决定了,也不能凭一时的情绪就左右既定的发展路线,当然,他不是没有做错过,而他错了之后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有人站出来告诉他该怎么办该如何改,这个苦果到头来还需要杜梨知自己背。制作经费就在那里,用掉一点就少一点,成骄说了,这点是够的,当初也得到杜梨知的首肯了,若是转了一圈下来出了岔子,他怎么跟成骄去开这个口?那不等于打自己的脸么? 于是一来二去杜梨知也知道事前需要三思了,只是他在工作上的压力把他原本就不顺的脾气憋得更加暴躁,谁惹都能炸毛,只苦了温寅,每天下班回去都还要给他顺一遍先,只是到了第二天还是又恢复原状,循环往复。 在杜梨知好不容易把十首曲子都定下来之后,成骄找到了他,面对杜梨知一张阎王脸成骄都能笑得如沐春风,杜梨知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不安好心,果然成骄道,“谈谈吧。” 杜梨知才没空和他扯皮,老话一句,“有屁快放。” 成骄点头,“好,我也不和你绕圈,最近公司除了你之外,我打算推几个新人歌手,年底就发EP,你剩下的那些曲子老实说我看上了,所以……” 杜梨知眯起眼,就这么瞪着成骄久久未语,成骄不得已放软声音,“价钱我们好谈,大不了我再给你的经费涨一点也行,只要你同意。” 杜梨知还是不说话,成骄也不意外,他已经做好被回绝的准备了,只要杜梨知还愿意坐在那儿,成骄就有耐心把他谈下来,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又给杜梨知也来了杯,正要开始高谈阔论的洗脑战术时,杜梨知忽然朝着他举起了食指。 这是……闭嘴的意思? 成骄莫名的看着他,杜梨知道,“行了,别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接着他向成骄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杜梨知似乎还嫌不够,又加了两声阴冷的“呵呵”声,“你想要我的歌?” 成骄点点头,有些犹豫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好了,皱眉道,“你有要求可以说,不过别指望狮子大开口。” 杜梨知又笑了,直笑得成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才作罢,“可以,小爷一向很大方,你要几首?” 成骄道,“你有几首我就要几首,不过,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少给一些,只要让他们能够挑一下,不适合的曲子放到以后再出也行,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谁知杜梨知收了脸上的笑容,爽快道,“我没要求,价钱嘛,小爷也不计较,就新人价好了。” 成骄有些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杜梨知能同意给就不错了,现在竟然还当白菜价卖,这是天要下红雨么?“你玩儿我呢吧?” 杜梨知冷哼一声,“很不巧,老子最近很忙,没空玩你,你想知道理由,好,我告诉你。”说着,杜梨知叉起手,换上一个拽屁拽屁的表情,“你能来问我要歌,说明你已经深切认识并拜倒在我的才华之下了,这时候的我只有更加大度才能显现出足够的气量,我哪能和你计较啊,你以为老子真在乎那几毛钱啊。”我是要把你踩在脚下才是真的啊,杜梨知翻出白眼得意的想。 成骄额角抽了抽,心里对于杜梨知的智商又有了重新评估的意向,“你这次怎么不怀疑是温寅向我推荐的你了?” “你这么市侩的人,又不是开救济站,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好心,再说,我还不至于需要你帮到那种程度。” 成骄黑线,真不懂这家伙是真蠢还是假聪明,不过事能成总是好的,“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不好意思占你便宜,我给你每首加到这个数,”说着伸出手来,“专辑经费也往上涨十分之一,怎么说也是自己人。” 这么下来杜梨知在现实和心理都得到了双重满足,也难得卸了身上的暴躁露出笑容来,只是还是不忘记吐槽对方,“谁跟你是‘自己人’啊,想得倒美。” 成骄,“……” 因为杜梨知的忙碌,他回去和温寅一起吃饭的时间也大大减少了,一周有两三天都在公司啃盒饭,才养出的一点肉也消了下去,不过这点工作量对于明星来说不能算什么,温寅尽管有些担心,却也不至于干涉太多,只在杜梨知回来时多做些他喜欢吃得菜。 这天杜梨知到家时已是很晚了,下了车被迎面的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哆嗦,见到脚下踩着的落叶才发现不知何时又到了冬天,而距他搬到梛楠苑到现在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一年,杜梨知抬头看着顶楼亮出的温暖灯光,一年前的他又怎么可能想到如今的自己会是此番模样,有了惦念的事,也有了惦念的人,心态转变了,目标也转变了。 而算一算现在是十一月,再有两个月就是温寅的生日了,杜梨知摩挲着下巴,想着应该要送点什么来让那个人吓一跳才好,哼哼。 【小剧场:杜梨知的笔名】 成骄和杜梨知都觉得,那些新人EP的作曲人名字最好不要透露杜梨知的大名比较好,一来可以确保杜梨知自己的专辑在推出时有足够的新鲜爆炸效果,二来也可以撇去杜梨知这个名字的号召力,单纯的用歌曲来先探一探市场效果,所以,在此之前杜梨知就需要一个用来代替的笔名。 杜梨知回去百度了半天就想找一个可以充分体现他聪明才智霸气侧漏又和他本人有些关系的名字。 在搜索栏里敲入:和荔枝相像的水果。 出来一排:红毛丹,毛荔枝,毛丹,榴莲…… 杜梨知,“……” 在他身后看着屏幕的温寅,“……” 杜梨知脑中浮现出金律奖上,他拿着奖杯得意的面对全国的观众道:大家好,谢谢大家颁给我这个奖,我就是传说中的红毛丹…… 想到此,杜梨知心头一凛,猛地关上显示器,表情扭曲道,“我觉得不写名字也没关系,歌好就行了!” 【杜梨知的笔名完】 第七十四章 十一月也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要勉强说个算得上的新闻只能是前几日曝出的“明星聚众嗑药事件”,因为涉及的都是小模特小歌星,所以舆论稍稍提一提公众骂一骂也就不浪费版面了,不过这事在圈里引起的反响却不小,因为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个人,就是之前被杜梨知的拳头所殃及到的孙思威,孙大制作。 孙制作对外是歌比人红,虽然尽力捣鼓自己了,可是他那个欠了火候的长相每每都让人懒得提起,不过这些年在他手里跳出来的艺人倒不少,圈里还算是有些代表作的,要不然柯娱也不会让他来捧程泽惟,只是孙思威向来自诩甚高,没事就拿乔,又爱坐地起价,人缘可是不怎么样的,所以这次栽倒了,看戏的一大片,都说他这是平时嘴太贱得罪人了。 杜梨知看到报纸的时候忙告诉温寅,温寅只是听着他的幸灾乐祸不痛不痒地瞄了那新闻一眼,评论的兴趣都没。 时间到了十二月,成骄的新专辑正式发行当日,除了几首主打之外,唱片公司把专辑里主推的情歌MV在某个音乐电视节目和网络上最大的娱乐媒体里一起首播,而当杜梨知的身影在其中出现的刹那,那爆炸性的效果几乎可想而知,各大八卦论坛一瞬间就炸开了锅,其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娱乐先锋仙人掌的BBS。 ——卧槽!!是我眼瞎了吗??有人刚才看成骄的首播MV了吗??那是杜梨知吗??? ——那个是杜天王吧??还是长得像??是吧?不是吧?是吧?不是吧吧吧吧吧吧????? ——杜天王在成大天王的MV里出现了????!!!!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啊??说好的势不两立呢?我三观岁了啊=0=!!!!!!!!!!!!! …… 兴奋的除了一干围观群众外,自然两家的粉黑也是立刻闻风而动,开骂的开骂,澄清的澄清,对掐的对掐,成骄这边的粉说杜梨知明显是不要脸抱大腿,这么臭的名声竟然想靠成骄来给他洗白,真是痴人说梦,最好赶快滚得远远的,别污染了他们一向洁身自好的天王,杜梨知这边的人则说成骄的心机深沉好人做尽,面上看似放下身段不计前嫌,其实还不是想让杜梨知给他多攒一份人气,明明怕自己重新复出专辑卖不出去,这才拉上杜梨知,想连他粉丝的钱一起圈! 诸如此类的帖子一夜之间就疯狂的刷了版,一时只见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这首歌的歌曲名字叫做《十三月的婚礼》,按杜梨知的话来说,拍的就是一个狗血煽情的脑残故事,杜梨知和成骄分别演的是汪雅的前男友和现男友,作为前男友的杜梨知在得知前女友结婚的消息后,深受打击之下去到两人曾经约定过要举行婚礼的地方,也就是圣托里尼,穿上礼服,独自完成这个永远都兑现不了的约定。 拍摄中成骄和杜梨知都要打扮成新郎的模样,只是前者是真的和女主角在那里举行婚礼,后者就是前男友想象出来的了,导演的要求就是,这四分钟的画面里要呈现出各种悲伤、唯美、浪漫、喜悦的精分情绪。 所以,在和温寅一起蹲在电视机前看完MV后,杜梨知郁闷道,“你现在知道我当时被这二百五的情节包围整整一个星期的感觉了吧?简直生不如死啊。” 温寅看着屏幕里那个忧伤的站在海边眺望远处的男人,回头笑着亲了亲杜梨知,“很帅。” 杜梨知哼哼,“那是,也不看是谁。” 然而之后这场两大天王之间的风波却没随着时间慢慢熄灭,而是越闹越凶,最终爆发于成骄挂在中心影院上的宣传海报在一夜之间就被用油漆涂得面目全非,这事件彻底惹怒了成骄的粉丝,坚称一定是杜梨知的脑残粉所谓,因为除了他们,不会有人再这么下作,隔天便号召了一批人推了一车的荔枝到JW门口去示威抗议,并且把荔枝给踩得稀巴烂,以示对杜梨知的不满和藐视。 这事让杜梨知在公司楼上白眼都要翻得抽筋了,真不知道这么大冷天的他们哪里搞来的这么多荔枝,“你家的粉丝智商也很让人捉急啊。” 成骄,“这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杜梨知斜眼,“你说呢?” 成骄,“这么说来,你家的也不遑多让。” 杜梨知,“╰_╯#” 就在两家势同水火到唱片公司都不得不要出来说话时,又是因为仙人掌论坛的一篇帖子,慢慢浇熄了粉丝越来越高的不理智:一粉抵十黑,理性分析杜、成事件所带来的市场效益,这是个双赢的局面,顺带驳斥真爱一生黑看衰杜天王东山再起无望贴! 一粉抵十黑 20xx-12-5 00:51 1楼 潜水了几天,看遍了两家疯狗的行为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再为偶像打抱不平之前能不能先用脑子分析一下形势?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这件事到底是为何如此。 首先,同样先说一下两人背景,不深八,但足够了。 杜梨知:JW 成骄:星鸟娱乐 …… JW现在要捧杜梨知是无可厚非的了,要不然也不会签他,他们没有大牌没关系,杜梨知进去了就是第一大牌,怕的不是唱片公司没钱,怕的是人家有钱也不肯用,之前真爱一生黑吐槽JW老总没人脉,现在人家搭上成骄了,什么叫人脉,这就是人脉! 再来换成骄,别把你家偶像捧到天上去,那没用,在天上的是上帝,他还没死呢。他半退隐这么些年不出来为什么?他以什么谋生?粉丝想必比我要清楚,杜梨知的背景难八,要我看成骄比他更难八,这么些年谁知道他的私人生活了? …… 总结成一句,两人都是不简单的,但是这两人碰一起了,为什么?真有深仇大恨吗?杀对方全家了?看看旁边的搜索榜还有销量榜就知道原因了,一个都没正式出作品呢就已经话题满满了,另一个唱片才上市一周不到就卖到断货,我要是唱片公司我都要笑翻了,只有你们还傻傻的在那添砖加瓦呢。 再来看见隔壁新建的CP楼没,已经翻了一百页了,有空去逛逛,相信你们就会改观了,至于真爱一生黑的论点,只一句话:成骄的公关团队一向在圈里数一数二才能换得他如今的好名声,他都“放下身段”和“臭名昭著”的杜梨知混一起了,可想而知,杜梨知身上有可谋划的地方,而他的背后,更有高人吶。 我相信有此人在,杜梨知必定会红,而且远超从前。 同样的,立帖为证,不服来辩! 楼主很爽快,在一开贴就把话说清楚了,其后自然引来一片的喧哗和讨论,有不服的,有说他就是两家之一的公关团队的,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同意他的观点的。 日月星辰20xx-12-5 01:18 45楼 这明显就是抱团的行为啊,不明白两家还吵个屁!互抱大腿还差不多吧! Xiao瘦子20xx-12-5 01:19 80楼尼玛,老子不得不买了成骄的专辑,谁让本命在里面,被圈进去了有木有!! 叽叽喳喳jjzz 20xx-12-5 01:20 81楼楼上+1 李家傻大个20xx-12-5 01:20 85楼 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炒作,太恶心了,天天刷版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 刹那荼蘼花开20xx-12-5 01:21 124楼84楼不爱看出贴,进来找骂么? 老实说本来一百年不待见宇宙天王的,但是看到他穿白西装觉得很帅肿么回事??这要怎么破! 马思维喂喂喂20xx-12-5 01:22 154楼我会告诉你们从头到尾我都觉得女主很多余么……挖鼻 内涵君20xx-12-5 01:38 256楼 尼玛这前男友根本就是为了怀念新郎才会去的海边吧…两个白西装站一起太和谐了有木有…囧吱吱…… 第七十五章 杜梨知是在看见粉丝送给他的一干莫名其妙的礼物时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的。纯手绘的球鞋,一只写着To荔枝SAMA,还有一只写着CJSAMA。 CJ?纯洁?超级?茶几?谁啊?杜梨知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除此之外还有t恤、马克杯、泰迪熊、手办等等等等,并且全部都是情侣款的,另一份或大或小也都写着To-CJ的字样,杜梨知看着这堆诡异的东西问周百,“我什么时候有绯闻了?”哪个胆肥的敢拿他炒新闻?!! 周百斟酌了一下,友好地建议杜梨知可以上网寻找答案,于是半个小时后,杜梨知火烧屁股的冲进了成骄了办公室。 “你妹啊——!!!”他仰天一声狮子吼。 成骄对于杜梨知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都懒得抬头,“我这里没你妹妹。” 杜梨知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甩过去指着上面道,“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成骄斜了一眼屏幕,是一张PS图,取材貌似是以前两人各自拍过的某张照片还是视频,画面上就是他们一副深情凝望的态势,旁边还有狗血的配词:相爱相杀。按粉丝的话来说,妥妥的“基情四射”。 “你家网线坏了多久了?”成骄淡淡道,这信息落后的。 杜梨知继续咆哮,“我要早看见还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老子才不要和你扯到一起!”想到刚才看见的帖子,杜梨知眼都要瞎了,现在可不单只有仙人掌论坛疯狂所谓的成杜CP,各大八卦几乎都有两人的高楼了,cp粉的数量是直线攀升,有关于他和成骄以前拍过的所有资料都被粉丝掘地三尺拿出来比对,而之前在圣托里尼的MV更是一帧一帧全部截图用来YY,至于《十三月的婚礼》的点击量已经要把网站都刷爆了。 成骄道,“行了,我都不怕吃亏,看你那小气样,你男人不会介意的。” 被一语中的的杜梨知一怔,继而恼羞成怒,“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我可算明白你为什么要签我了。”亏得自己当初还顾忌是借了温寅的光,原来眼前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好的了,“JW要打品牌,缺一线明星,我正好送上门来,你求之不得,我要是没猜错,你这小子从星鸟离开后必定也是要来JW的,我现在就是你的试用品,帮你打开市场,等到明年你再转签,这公司可就今非昔比了,龚成骄,你可真够阴险的啊!” 成骄也不否认,“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你也不是什么试用品,只是正常的娱乐市场运作而已,我们这叫各取所需,我能保证你得到你该得到的,我正好也有相应的回馈,这不是很好么?” 杜梨知气得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爆出来,即便知道成骄是没说错,不过这被摆了一道的茬子他可算是牢牢记下了,只是碍于现在寄人篱下无法回报,不过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要对方好看好看好看! “那这狗屁的CP难道也是你叫人炒起来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节操?!” “我还不至于这么神通广大吧,”成骄摊手,“观众粉丝的想法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别像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一样,你第一天进圈吗?再说你有时间跟我在这里唧唧歪歪,早就不知道可以录几首歌了。” 说到这个,杜梨知只能一边跳脚一边往外走,“你才乡巴佬,你全家乡巴佬,你给我快点把这歪风压下去,我不想再看见这鬼东西越演越烈,”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挣扎了片刻不得已别扭道,“还有你最好确定他真不会有想法,他要找我麻烦我肯定和你没完!” 成骄看着被重重摔上的门半晌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暗忖:他当然不会有想法,我要真告诉你这注意是谁出的,估计你连自爆的心都有了。 *************** 温寅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门口的接待小姐看着自己的脸色有点怪,他走过去问,“怎么了?” “温先生,有……访客,他说是您的朋友,”接待小姐自知有错,声音也越说越轻,“他上次来过,我忘了对您提,今天他坚持,所以……我让他进您办公室了。” 温寅眉头微皱,扫了一圈员工们带着各色表情的脸,什么也没说回身向办公室走去,只是才一开门,看见那个大喇喇的坐在自己老板椅上的人,有些严肃的脸色立时松缓了下来。 杜梨知淡定的关上一排排打开的抽屉,翘起二郎腿道,“没劲,你这里除了报表就是报表,难道就没点什么可以解压的东西吗?” 温寅走过去,撑在椅子扶手上弯下腰来,靠近杜梨知道,“解压?你指的是?” “男人嘛,你知道的……”杜梨知指指下身,眼带猥琐,“像我今天在成骄办公室里就发现了一堆色情杂志、SM工具,哦,还有壮阳药什么的,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这么力不从心,不知道被八卦杂志得到消息会怎么样,所以我才顺便想到要来看看你的。” 温寅笑了,估计他这是又哪里看成骄不顺眼了,“很抱歉,我不需要,而且我力是不是从心你会不知道?” 杜梨知嘴角抽了抽,推开这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家伙,“谁知道你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我要把你刚才这句话录下来当你们公司的自动答录,让员工看看他们老板的真面目。”嘴上这么随便扯皮着,杜梨知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温寅应该是不知道他和成骄那个杀千刀的CP事件,妈的,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这么心虚是干什么。 其实杜梨知也不想想,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温寅要知道早知道了,不知道也就不会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公司地址?”温寅问,而且杜梨知上次似乎就来过了? “你的身边可都是我的眼线,”杜梨知大爷样的伸出手捏了捏温寅的下巴,“所以你要在公司做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消息。” 温寅凑过去贴着杜梨知的鼻子,“嗯,你可真厉害,连我的接待小姐都摆平了,那我们现在算不算偷鸡摸狗?” 杜梨知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你说呢?”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秘书拿着一份资料进来道,“温先生这个要签……”然而话才说一半,就被眼前亲的难分难舍的两个人震惊了。 温寅放开杜梨知,对上秘书青白的脸镇定道,“出去吧,以后进来要敲门。”待门重新颤巍巍地关上后,才回头对杜梨知笑道,“现在肯定不算了。” 杜梨知眯起眼,一把拽住温寅的领带,“小爷的名声要毁在你手上可怎么办?外面的人一定全晓得我和你狼狈为奸了。” 温寅忽然慢慢敛去了笑容,“你怕吗?”怕被人知道吗? 杜梨知皱起眉,对上温寅深邃的眼睛,沉吟半晌后脸上出现了一种鄙夷傲然的神色来,“怕你奶奶个鬼!小爷什么时候怕过!” 温寅的脸倒映在杜梨知明亮的瞳孔里,深深的对视片刻,重新又吻了上去,杜梨知被缠住舌头按在椅子上没法动,好几次想拿回主动权都失败了,最后只能憋红了脸给了温寅背上好几下这才让他退了出去。 杜梨知气喘吁吁道,“尼玛,难怪说你和成骄臭味相投呢,果然是在这种正经地方就格外兴奋是不是!?”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不忘插成骄一刀。 温寅搂住他的腰哑声道,“要不要什么时候在这里试试?” “我怕你从此以后就要关门大吉了。” 两人就这么闹了半天,好在还知道些分寸,没有真的上演什么现场十八摸,只是杜梨知一来是彻底打乱了温寅原本的工作计划,于是只能早早就收了工。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外面氛围的异样。 高岩资本占地面积不大,除了老板和两位副经理之外,其他十几个员工都是在敞开区域办公的,一时所有的视线全都尾随在杜梨知后面,杜梨知竟也不躲,甚至还搭住了温寅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秘书自然不敢多嘴,在两人消失在转角后,众人只炸锅般的讨论着那个是不是真的大明星,怎么会和自家老板的关系如此之好,毕竟温寅曾经身为制作人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也是当初他如此少公开露面带来的优势。 路上杜梨知开着车问,“成骄难道没去过你公司?” 温寅见他真是和成骄杠上了,便道,“很少,有需要消息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外面联络的,就像之前我们去的那家餐厅。” 杜梨知哼了声,心里爽了不少。 今天其实又是温寅的复检日子,他原本打算下了班顺路去趟医院再回家的,现在被杜梨知知道了,自然是要跟的。 人工耳蜗需要定时调机,而当温寅拿出那本工作日记中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录给他的调机师看时,杜梨知这才明白温寅为什么常常要把这些日常感受写下来,这可以帮助调机师更主观更详尽的了解温寅在生活上的困难。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杜梨知就会觉得特别不舒服,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的维持正常的脸色和情绪了,可是他在一边显现出的焦躁和不安温寅还是感受到了。 第七十六章 温寅说自己和医生还有些话说,杜梨知要觉得累可以去走廊上坐一会儿,这话说得委婉,杜梨知却懂了,他难得没有坚持,点点头走了出去。他就这么隔着门玻璃看着里面的温寅,房间里医生走过来检查他头上的植入接收器,一边询问些什么,温寅低着头非常配合的样子,不时正常的和他交谈,只是杜梨知还是注意到好几次温寅垂在身侧的手都悄悄地握成了拳。 他和自己一样有紧张焦躁的情绪,只是他从来都不外露而已。“不能再奢望更多了,能这样已经很好了,”现实几乎总是一次次这样提醒着他吧。 杜梨知胸口有点闷,看着喜欢的人如此,自己却没办法为他做些什么,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继而产生了一瞬间的自我厌弃,一直延续到温寅出来。 见到杜梨知的面色依旧不怎么好,温寅道,“以后我自己来,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杜梨知立刻不愿意了,“干嘛不让我来,我就来,以后每次我都会来!” “我不想看见你难受。” 杜梨知险些要回:我难受是因为看见你难受!在话要出口时才意识他们两人这么肉麻来肉麻去也太慎得慌了,忙别扭的闭了嘴。 温寅见此只笑笑的揽着他离开,只是才走到停车场时,刚才还一脸菜色的杜梨知忽然就眉飞色舞起来,还拉着温寅要出去吃饭。温寅对杜梨知这时晴时雨的脾气早就习惯了,只当他最近的确太累,能顺着自然是顺着。 其实杜梨知是因为猛地想到要送温寅什么生日礼物了,如果成功的话……杜梨知越想越仿佛已经亲眼见到温寅吃惊的表情了,哈哈,看到时小爷吓不死你! ***************** 餐厅的包厢里,温、成、赫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约出来吃过饭了,赫定川的新片《关东旧影》原来的档期是在新年元旦,也就是下个月,宣传片都已经交付了,谁知莫名其妙就被忽然通知说有地方不合格,需要改动。 “妈的本来两百多分钟的片子就被剪了半个小时,现在还要剪,我首映礼都准备好了,要给耽误了谁赔钱?!”赫定川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咋呼到,这圈里没人不知,他赫大导最厌恶的就是那些毛都不懂的人剪片,谁他妈敢乱剪他的片,他就能跟谁拼命! 成骄看了眼温寅,笑道,“啧,我这边准备齐全打算接招呢,没想到人家倒绕到定川那头去了,看来那位眼神还是不错的,知道找软柿子捏。” 赫定川拍桌,“毛?谁是软柿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片子有问题是假,主题歌有问题才是真吧。”应该说是唱主题歌的那个人有问题,“我要是怵那谁我当初就不会找姓杜的,我既然找了姓杜的唱了那就不是别人说换就能换的,他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啊,大不了死磕,谁怕谁啊,他要把我真惹急了我下部戏就专拍贪官,让他遗臭万年信不信!” 赫定川发了一通牢骚又道,“不过不是我说你们,好好地日子不过,就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瞟温寅。 成骄丢了个鸡爪到赫定川盘子里,“吃你的吧,废话这么多,明天就给你把片时接回去,你爱接多长接多长,最好从元旦可以一直播到十五。” 赫定川翻了个白眼,看温寅一脸淡定也就讪讪地闭了嘴,只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那你们不做点什么?就任那老头儿折腾?” 温寅道,“梨知的事业才起步,不适宜太高调,见招拆招吧。” 成骄问,“他要找上JW怎么办?” 温寅摇头,“杜显人不会的,据我所知他这个人非常谨慎,做了这些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就该调查过是为什么了,想必现在已经知道是你在背后撑腰,他不会想跟你对上的。” 待到吃的差不多,温寅因为公司有事就先行离开了,赫定川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那时自己知道温寅和杜梨知混到一起去时的感觉,真是险些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啊,怎么都想不通向来精明的兄弟为什么会这么一时糊涂看上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混世魔王。 “难怪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呢,阿寅会推荐杜梨知来唱《旧年迟》,明明他才跟我说过没人唱得好的,你说我要是早点发现是不是还能挽救挽救啊?” 成骄起身道,“别说现在这马后炮放的早就来不及了,哪怕当时你智商忽然超群给看出来了,你觉得阿寅要真喜欢是我们阻止的了的吗?” 赫定川觉得“智商忽然超群”这个形容词哪里有点不对劲,正琢磨着成骄又道,“而且,我觉得杜梨知其实也没有那么差。” 赫定川想反驳,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想想其实……也没错吧。 ************** 圣诞节的那天,杜梨知和温寅约了在外面吃饭,虽然没有搞什么烛光晚餐,但是餐厅本身的氛围就不错,桌与桌之间也隔得较远,再加上有些遮挡物,两人便没有进包厢,只在角落定了位置。 想到去年这时候自己还盯着温寅掐的不亦乐乎呢,今年两人已经对坐相饮了,杜梨知觉得这世事无常到真是不能预料。 见到杜梨知只点了香槟,温寅知道他这是顾忌自己不能饮烈酒,又记起之前对方戒烟的那段时间,杜梨知是各种难受各种不好过,明明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的,他偏偏就是死倔着要立竿见影,哪怕精神萎靡双腿打飘也不妥协,按他的话来说,“我都说了不抽,就是不抽,老子可不能言而无信。” 杜梨知的改变他都有看在眼里,虽然外表依旧看着脾气暴躁不可一世,但是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和事,他愿意抛却很多很多,即便偶尔会显得不那么情愿,付出起来又格外小心翼翼,但只要他真的去做,他就毫无保留。 就好比他把歌以白菜价卖给成骄,嘴上说着各种讨人厌的话,但温寅却知道,杜梨知到底是感念成骄在那种时刻拉他这么一把的,他不喜欢欠对方的人情,于是就想以这种方式迂回的回报。又好比他的录音工作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作为一个称职的制作人,杜梨知拒绝了成骄以老板的身份出面邀请编曲和填词的音乐人,他决定自己去请,其中有些人是求之不得屁颠颠的来,但有些却觉得杜梨知的前景不乐观,又看不惯他以前的脾气,便趁势刁难。若是换做曾经的杜少爷此刻必定甩甩屁股走人,搞不好还要把别人闹得鸡犬不宁,但是如今的他已经慢慢学会了在该收敛的时候适当收敛,而其中的苦他却从来没有和温寅说过。 这张专辑的路需要杜梨知一个人走,他要走得好,必定要做出些牺牲,到处碰了壁后才意识到,面子或者外表在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面前根本就不重要,有求于人必以礼待人,这个道理虽然晚了点,但是杜梨知跌跌撞撞了一路到底是明白了。 杜梨知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道,“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吃这些阳不阳阴不阴的洋鬼子东西,切起来麻烦死了,还没家里那套餐具用的顺手呢。”每次吃的时候就格外想念筷子。 温寅在他抱怨的时候就把牛排切成了一块块,然后把自己的盘子和他换了换,“以后不要叫八分熟,这里的牛排六分熟最好。” 杜梨知半点不客气的享用起了温寅的体贴,“那不是还看得见血丝吗?我又不是野人。” 温寅对于杜梨知偶尔的保守已是非常习惯了,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杜梨知忽然对着他“噗嘶噗嘶~~”了两声,示意温寅透过玻璃看对面的大街,“圣诞夜浪漫双人豪华套房,绝顶的甜蜜享受……”杜梨知一字一字念着大酒店外贴出的海报广告,看向温寅,语带深意道,“不知道能有多绝顶,吹牛吧?” 温寅回了个了然的笑容,“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速速吃完,温寅去结账,杜梨知靠在位子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些不正经的东西自我YY时,就觉有视线盯着自己,他瞟了一眼过去便淡淡的转开了,当没看见。谁知对方却站起身径直走了过来。 “梨知,又碰巧了。” 杜梨知道,“你谁啊?” 冯骁哼笑了声,并未介意,“和朋友吃饭?”说着看了眼那头的温寅,“从你进来我注意道了。” 杜梨知眉头一皱,忙回复了淡定,现在这情况可不能轻易炸毛,只能接话,“你也是啊,忙的很呢。”杜梨知向着冯骁之前坐的那桌抬了抬下巴,只见他面前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男生,眉眼挺漂亮的,正跟着偷偷往这里看呢,“公司的新人吧?你可真要脸的。” 谁知冯骁竟顺杆爬道,“各取所需而已,我喜欢听话的,不过,你知道的,你是例外。” 第七十七章 杜梨知对于冯骁每次见面都要拿这种话膈应自己已经烦得够呛,他把喝了还剩半杯的香槟往前推了推道,“你丫要再继续放屁,我可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啦。” 冯骁坐着未动,“这附近记者蹲点的不少,你应该不会想引起这样的动静的。” 杜梨知皱起眉,耐心告罄,“我说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一次一次老是这么唧唧歪歪的烦不烦,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想我陪你睡门儿也没有,你是听不懂人话啊?” “我知道,”冯骁也沉下了脸来,回头又看了一眼温寅,脱了那优雅的气质,语调换上了讥讽,“梨知,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喜欢你么?你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但是你脾气太大,根本没几个人伺候得了,不过我不怕,我有的是本事让你以后都服服帖帖的跟着我,你死倔着不识抬举,我也不介意,我可以多给你点时间等到你愿意,但是没想到我到头来还是看错了眼,这圈里果然没一个是干净的,哪怕是你,也一样。” 杜梨知是越听脸色越差,玻璃杯在他手里松开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待到最后反而是怒极反笑了起来,“我他妈是真心懒得搭理你,但是你这小子贱到我实在是忍不住啊,你爱找不痛快是吧,好啊,我就好好给你找找,站那儿的那个人,就你一直偷偷摸摸瞟的那个,叫温寅,认识的对吧,我和他呢是包养关系,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子有钱,所以是老子包他,老子喜欢的就是他那模样的,从头到脚,别惊讶,你这脸不适合惊讶的表情,我看了不舒服,所以,我现在告诉你,就你这样的,倒过来贴钱张开腿求着让我上我都不要!更别谈让你上我,明白了没!” 杜梨知甩完这些话,温寅正好结完帐走到近前,看着一脸得瑟的杜梨知和满面菜色的冯骁,温寅只淡然问道,“吃完了,走么?” 冯骁自然认识温寅,温寅看似温和大方,其实做事滴水不漏,以前在圈里就是出了名的谨慎,谁都难抓到他的把柄,再加上他和成骄铁打的关系,冯骁每每见到他也都要意思意思的客套一番。杜梨知见冯骁看着温寅似是不信,为了让事实胜于雄辩,杜梨知掏出卡来递给温寅,又对着外面的酒店努了努嘴,“你先去订房吧。” 温寅对上杜梨知的眼睛,了然地笑笑,接过道,“那好,我等你。” 杜梨知满意的看着温寅离开,这才回头对着冯骁竖了竖中指,“我再说最后一次,别再让我听见你这种性骚扰的话,要不然小爷见一次打一次,绝不留情。”说完,戴上墨镜插着口袋走远了。 冯骁一路目送着杜梨知出餐厅,过马路,最后消失在对面的酒店门内,眼神由阴鸷渐渐变得沉黯。 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早早地就盯着此处,他看着温寅和杜梨知对桌而坐,然后调笑着吃牛排,又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进到情侣酒店,便扔下手里的刀叉再也坐不住了。 “杜哥,怎么了?”桌对面的少妇问,丈夫从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 杜盟回神,捏在手里的手机终究还是放了回去,眉头紧皱着起身道,“这里的东西不怎么样,以后别来了。” **************** 温寅订了房便在大厅转角处等着杜梨知,两人一起上了电梯,来到最顶层的情侣套房。杜梨知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后有些失望道,“除了玫瑰花就是香槟,没意思,这样叫绝顶?广告果然是骗人的。” 温寅忽然捻起一小块冰块放进了嘴巴里,杜梨知见他动作正觉奇怪对方就托着他的头吻了过来,最先触到的是温热的唇,再是滚烫的舌,一个翻卷后又是一阵冰冷迎上来,杜梨知忍不住被冻的一个激灵,想要躲开却被禁锢的无法脱身,只能闷头感受着那一时热一时冷的体验,口腔被交替刺激的几乎麻木,待温寅放开他,杜梨知有好几秒还张着亮晶晶的嘴阖不起来。 温寅拿拇指抹了下嘴角的津液,又去给杜梨知擦了,笑道,“东西是不怎么样,就看你想怎么用了。” 杜梨知呆呆地看着温寅,片刻才猛地跳起来道,“你小子知道的花样还不少啊?哪儿学来的?” 温寅放软了力气,任杜梨知推倒在床上,抱着他道,“自学成才,火候还不够,所以才要你陪着练练。” “放你的屁!”杜梨知趴在温寅身上骂他,“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敢拿到小爷面前来显,总有一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道行高深。”杜梨知习惯性的在嘴上逞能,总是忘了他几乎已经没这发挥的机会了。 温寅也不揭破以免扫他的性,只露出一个温柔如水的笑容来,笑得杜梨知心痒难耐,主动又把嘴凑了上去,在温寅的唇上没分寸的又啃又咬,然后被温寅反客为主吻得晕头转向。 本打算洗了澡再办事的,但杜梨知兴致上来不管不顾就去扯温寅的衣服,温寅被他抓掉了一颗衬衫的扣子,这才帮着他脱光了自己,杜梨知穿的整齐,再见下面的温寅一丝不挂,那种心理上的优势又冒出来了,好像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色狼般的从温寅的头脸一直摸到前胸,再顺着腹肌缓慢地向下磨蹭,他能察觉到温寅兴奋了,但是就是不去照顾他该照顾的地方,温寅起先还能好脾气的让杜梨知找回点安慰,渐渐地也有些忍不住了。 温寅企图起身,被杜梨知反应极快的压住了,“别动,我再摸摸。”只怪杜梨知实在是太喜欢温寅的身材了,他原以为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谁知温寅那体型才叫极品,不胖不瘦,峰腰窄臀,皮肤又滑又有弹性,胸肌腹肌要啥有啥,一块一块清晰又不夸张,每一处都像是照着杜梨知理想中的形状长得,他就纳了闷了,平时也没见这小子锻炼啊。 温寅想你摸得都不是地方啊,刚想推着杜梨知的手给自己消消火,谁知杜梨知忽然低下头在他腰腹处给咬了一口,这一下要说重也不重,但非常刺激,温寅向来镇定自若的气息都粗喘起来了,在杜梨知还想继续作怪之前直接就把他的头往自己的下面按了过去。 这却把杜梨知给吓了一跳,他在嘴巴碰到温寅的东西之前猛地挣扎起来,温寅忙松开了手,就看着杜梨知抬起头瞪大眼睛怒视着自己,显是不敢置信一般,一时气氛竟僵硬了起来。 杜梨知当下就知道自己小题大做了,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怎么搞得跟强奸一样,只是面子上却有点过不去,正琢磨着要怎么下台,还是温寅先放了软话,“抱歉,是我冲动了。” 杜梨知心里一闷,看着温寅有些担忧的眼神,干干道,“我……”他想说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一时没有准备。 温寅明白,杜梨知并不是天生的Gay,别看他疯起来毫无顾忌,但他对于自己一开始就是心理上的吸引大于生理上的,再加之他一向心高气傲,以前别说让他给男人做这事,怕是连低个头也是做不到的,现在好不容易克服了做下面的那一个,自己不该太急的。 杜梨知尴尬间温寅重新吻了过来,这吻带着浓浓的安抚和求和的味道,杜梨知没有如往常一般主动积极,他只是伸出手紧紧抱着温寅的脖颈,难得顺从的任对方亲着。 这次换温寅把他压在床上,脱去他的衣服,沿着锁骨一路而下,留下一串暧昧的痕迹,当身下的欲望被含住的时候,杜梨知舒服的一个战栗,加之之前事情的刺激,此刻温寅的行为更是让杜梨知感觉到震动,温寅缓慢的动着头,一波波的快感顺着杜梨知的脊椎神经直窜到脑门心,这是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连灵魂都要一同被吸走,于是杜梨知很快就缴械投降了,看着温寅抬起头嘴边还带了抹白浊,他的心理防线更是溃败得彻底。 温寅愿意为他做到这一步,杜梨知是百般滋味在心头,腿被抬起,借着酒店提供的润滑剂,温寅稍作准备就一鼓作气挺身进入了他,杜梨知乖顺得厉害,任摆任动,许是没了较劲的气力,感觉倒比平日来得还要剧烈一些。 温寅压着他动了半天,又把他翻过去继续动,杜梨知到后面忍不住呻吟出声,温寅看着他被欲望蒸腾的绯红的脸,加大冲撞的力道,直做的杜梨知眼花头昏,几乎背过气去。 第七十八章 元旦时《关东旧影》如期上档,因为用的都是新人,一开始就只是打着赫定川的名号宣传的,谁知道首映礼那天不止成骄现身捧场,连杜梨知也全程参与,众人激动之余却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后来电影开播后才明白原来主题歌竟是杜梨知所唱,投资公司里也有JW的一份,这个保密功夫做的实在让人惊讶。 这电影并非走商业路线,更偏点文艺风,赫定川原本对票房就没有太大要求,谁知道上映两周后就破了亿,剧情感人、视角独特、拍摄手法细腻等等这些自然是最大的原因,但其中因为杜梨知而吸引到的一部分卖点也是大家不得不承认的。 电影说的是一家四口因为村子被炸,不得不翻山越岭北上逃亡,跟随他们的还有一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一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一个因为胆儿太小从山寨里逃出来的冒牌土匪和一个才懂点皮毛但比谁都清高的教书先生,这四人几乎没一个好东西,同这一家人一起一路各自勾心斗角,但又每每在关键时刻互相伸出援手,只是最后依旧抵不住无情的炮火,一个个丧命而去。 最后死的是那个教书先生,这里也是网上风评最好的情节,这个干着逃跑的行为,却总是喊着“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虚伪之人,为了救主角的一双儿女被炸死在了倒塌的瓦砾内,然而他终究还是害怕客死异乡,临终前颤抖着让男主角如果还有回去的一天,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埋回家乡的村庄里,让他再听一听学堂的声音。 只见画面上一片萧索凄凉,硝烟灰蒙,主人公抱着教书先生的尸体悲哀地坐着,由镜头慢慢将两人拉远,映出背后一条通往来时的路来,杜梨知的轻哼声就在此时响起,没有配乐,没有歌词,只一把干净悠远的嗓音,间或的婉转剔透中透着一种低回不甘的味道,让人在谢幕的一刻依旧可以在心头徘徊不灭,泪流满面。 不同于以往杜梨知出专辑的好坏掺半,这一次舆论竟然一致的全是好评,纷纷觉得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唱出当时那种惊艳的酸涩感觉了,电影赋予了这首歌灵魂,而这首歌又给予电影鲜活的生命,杜梨知复出这些日子以来尽管老是上头条,但是一个歌手最终还是要用作品来说话的,《旧年迟》带给杜梨知的成功,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因为各方面都大好,几个演员也都借此鸡犬升天,于是主创团队在其后接受了微博的访谈,杜梨知也趁此机会被允许重新弄了个微博来玩,按理说就凭他的情商,这个东西实在充满了危险,一个不小心发点难挽回的话就能让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嗝屁,可是成骄还是点了头,因为这个市场实在太大了,不该浪费,只是杜梨知不知道的是,他周围最起码有十来个人手里都握着他的密码,只待紧急关头以防万一。 开通后,杜梨知发的第一通微博是:这鬼东西怎么玩? 粉丝数转发数之激烈就不提了,最精彩的还是评论,纯粉这边还没兴奋完呢,又开始担心杜梨知来了会吃亏,一面提醒他要谨言慎行,一面还保证若是出了问题大家一定会保护他的,只是没两句就和黑粉掐起来了,场面蔚为壮观,除了这两种极端人士蹦跶的很欢之外,还有一种生物叫CP粉,特别是在她们发现到杜梨知关注的唯一三个人里就有成骄的名字时,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的High。 因为《旧年迟》的缘故,来找杜梨知拍广告的更多了,成骄终于同意了一个数码相机的代言,杜梨知于是一边做造型一边拿着手机刷微博,在看见有一个粉丝连刷了一百多条只为问一个“荔枝你的关注这么少,里面一定有一个是你的真爱吧???一定有吧?”的问题时,他想了想,接着把他单独@了出来。 杜梨知V:你说呢? @水果是攻:荔枝你的关注这么少,里面一定有一个是你的真爱吧???一定有吧? |转发(254640)|评论(45461)|收藏(5444)|而这条微博引起的炸锅效果,非常可想而知。关注宇宙天王30年的仙人掌论坛当然不甘人后,第一时间就把八卦楼开起来了。 阿弥厄尔20xx-1-25 15:24 1楼 三个人!!三个人!!我们来看:第一个是叫Winn0105的,点进去一条微博都没发过,估计是杜天王自己的小号或者是经纪人什么的,忽略,第二个是赫定川,《关东旧影》的导演,合作对象,第三个就是……So,答案出来了吧?出来了吧??我不是Cp粉我都不淡定了啊。 Dadadaaaaa 20xx-1-25 15:58 87楼公开表白了!!!!!!!!!!!!!!!!!!!!!!!!!!!!!飙血中!!!!!!!!!!!!!!!!!!! 天天天天想你 20xx-1-25 16:15 257楼官方逼死同人啊,大胸之罩!阴暗的想,有没有可能其实赫导才是真爱???(好吧,我就看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的+皿+) 呃哦呀啊呐20xx-1-25 16:18 289楼赫导,快!!!下一部片子呼之欲出,就叫《天王山》,名字剧本演员啥的都是现成的,还不拍磨叽什么?奥斯卡等着乃!! …… 掏饱旺 20xx-1-25 16:49 321楼 现实常常告诉我,我萌的Cp十有八九都是要散的,直觉也告诉我,那个Winn什么的搞不好才是大问题。 鼻涕虫dudu 20xx-1-25 16:50 322楼楼上太不靠谱。但我忍不住默默+10086 偏偏风情销魂掌 20xx-1-25 16:59 479楼炒作?杜天王啥时这么有娱乐感了? 别说 20xx-1-25 17:09 688楼 糟了,赶脚宇宙天王越来越萌了肿么破…… 而同样看到这些的成骄皱起眉头把那条微博截图发了出去。 (现在要他关掉微博还来得及吧?) 那边没多久就回复了过来,(没关系:D) 成骄看着后缀的那个笑脸,险些把手机都给抖掉了。 *******************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件事不得不提,是在电影上映的四天后。那天杜梨知特意早早就请了假,不过他没跟温寅说什么,只等对方到回到家时看着满桌的菜色呆愣。 “感动吧,我从早上就开始洗洗洗做做做了,烫得我一手的泡。”杜梨知作苦大仇深脸。 温寅只看着他笑,笑得杜梨知牛吹不下去,只得老实道,“好了好了,是我买的。” 温寅走过来揽住他,“我知道。”能买也很不错了。 “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温寅继续笑,“我知道。” “嗯,”杜梨知很满意,“老子可是为此谋划了很久啊。” “哦?”温寅做出惊喜的表情,杜梨知把他推开,“现在演还太早了,一会儿让你演都演不出。” 两人坐下吃饭,用的是杜梨知从圣托里尼买的餐具,吃完后杜梨知拿出蛋糕来,插上蜡烛,“我不爱吃这个,好腻,所以就随便买了一个。”说是这样说,蛋糕也不大,但小小的非常精致,一半抹茶一半巧克力,上面写着:To 温寅。 杜梨知显然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临到头了才显得有些尴尬,口气生硬道,“你要不要搞许愿那一套?不搞就跳过了,很幼稚,但是不许白不许,随便你。” 温寅笑笑,拉过杜梨知的手,“许吧,就许……我和你,都好。”不奢望富贵繁华,也不靠这个来期盼长久,一句“都好”,足够了。 杜梨知心里一暖,但还是挣开他,“不是不能说出来的嘛?” 温寅说,“这样吗?”他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张开,“这次应该可以了。” 杜梨知看着他,半晌吸了口气,“那好吧,接下来是重头戏……”他左顾右盼了一下,拖了把椅子放在正当中,然后拉着温寅坐下,嘱咐道,“别动,等着。” 接着跑进房间抱了个工具箱出来,温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忙前忙后,就见杜梨知把工具箱打开之后“唰”的展开一块布来,倒着给温寅披了上去,温寅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果然,杜梨知又从盒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来,不自在地咳了咳,“为了表示尊重,我还是要问问你,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虽说是询问,但脸上的神情却仿佛温寅要是给出否定的答案来,他这剪刀马上就能捅到对方身上去。 温寅没有马上回答,还是怔然地和杜梨知对视,杜梨知何时见过温寅这样茫然的样子,一时也不不记得要催他了,而温寅更是从杜梨知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紧张的情绪,他郁结于胸的气忽然就淡了下去,缓缓地点了点头。 杜梨知笑开了,“你放心吧,我要搞坏了我明天就去剃个光头。” 不过真要实行起来,杜梨知还是不太熟练,又要拿喷壶,又要拿梳子,还要拿剪刀,期间还把水打翻了,气得他直骂娘,温寅却从头到尾非常安静的从镜子里看着对方,感受着杜梨知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头皮,刀锋在发丝间摩擦出细细的“卡擦卡擦”声,杜梨知的表情非常认真,甚至有些严肃,嘴角抿着,哪里还有平时的张扬模样。 手指来到耳朵上方镶嵌在头皮里的接收器处,轻轻摸了摸,杜梨知问,“手术的时候也要剃头发吗?”这个东西就是让温寅讨厌剪头发的原因,无论再顶级的理发师看见这个时都不可能淡然以对,而那种眼光,每一次都提醒着温寅和正常人之间的不同。 温寅颔首,“嗯,剔得很短。”应该是这辈子最短的时候了吧,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又笑了起来,“那时候医生问我要剃两边还是全剃,我想到隔壁房间那个瓜瓢模样的脑袋就还是决定都剃了。” 杜梨知也跟着想温寅要是剪个缩小版的瓜瓢头会是怎样,不由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第七十九章 放下剪刀之后,杜梨知拿过一面小镜子给温寅前后照着,面上带着不甚在意但又希望得到夸奖的神色,一直等到温寅笑着说了句,“挺好的。”这才露出得色来。 其实是剪得差强人意,鬓角处不太平整之外,发顶还险些削掉一块,但对于新手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至少远看不算太怪。 “怎么学的?”温寅问。 “Abe教了我几招。”杜梨知随口道,其实Abe哪里愿意教他,是杜梨知凶神恶煞强迫人家指点的,他还让Abe给抓了不少人来给自己练手,现在去看还能见到那里两个顶着光头的助理呢,Abe如今一见杜梨知就想哭。 剪完头自然要洗一洗,杜梨知收了东西就见温寅靠在浴室的门边看着自己。 “一起么?” 杜梨知一怔,“什么?”反应半晌他才指指自己再指指温寅,然后手指在两人中间不停摆动,“是让我和你……嗯?” 温寅点点头。 “你不……”他想说你不是介意我看到你那什么时候的样子么?然后话说一半便吞了回去,眼睛一转忙把手里的东西丢下,当先进了浴室,还故作大方道,“来就来。” 温寅笑着跟进去,看杜梨知爽快的剥了自己的衣服,又去脱温寅的,温寅顺从的任他把自己除了个一干二净,两人一起走进淋浴间,杜梨知回头道,“我开啦。” 温寅垂了垂眼,再抬起,接着在自己耳后的开关处摸了摸,轻轻“嗯”了一声。 花洒打开,温热的水淋了下来,渐渐地浴室里弥漫出隐约的雾气,将两人的面容都映得朦胧起来,杜梨知伸手在温寅脸上摸了一把,一字一字道,“我来帮你洗。” 温寅盯着杜梨知的唇,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杜梨知倒了洗发露在手上,先在自己脑袋上揉了揉,再去搓温寅的头发,他下手不知轻重,前两下指甲刮的温寅的头皮生疼,温寅一声未吭只静静受着,待到杜梨知自己意识到这才缓下力道来。 杜梨知忙道,“啊呀,疼不?”话出口才想起温寅听不见,立时咬住了嘴巴。 温寅察觉杜梨知停了手,便抬起头来,却见他挤着手里的泡沫眼眶泛红。知道温寅在看,杜梨知忙转过要去拿沐浴露,温寅却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他拖到了自己身上,赤裸的后背贴上对方赤裸的胸膛,相交的体温让杜梨知微微抽了口气,温寅的唇也跟着凑了过来,杜梨知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只觉胸腹间满溢出又甜又酸的味道来,太复杂了。 一起洗澡什么的本就是冲着擦枪走火去的,于是滚到一起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杜梨知双腿一跨返身坐到了温寅的身上,抱着他的头吻得格外投入,温寅被动的承受着他唇舌,比起往常的悠然自若,关掉了人工耳蜗的确让他显得有些迟滞,但他既然决定将这一面呈现在杜梨知的面前了,便已经做好了完全坦然的准备。 杜梨知气喘吁吁的抬起头,对上温寅同样带着些欲色的表情忽然挑逗的一笑,沿着他的脖颈继续吻了下去,唇擦过锁骨微微啃咬,再到胸膛、小腹,当停在对方下身的欲望面前时,温寅感觉到杜梨知顿了顿,他心里叹口气刚想把人拉起来,就觉贲起的地方一下子进入了一个温热的口腔。 杜梨知被那东西卡的下巴都要脱臼了,但他知道既然开始了就没回头的余地,索性就让温寅舒服到底,于是压了心理慢慢升腾的情绪,一边动着舌头一边动起了头。他哪里有过这种经验,只能想象着以前被一些MB伺候时的情景,而对于本就没什么要求的温寅来说,光看杜梨知埋头在自己胯间的模样就足够血脉喷张了,技巧生涩早就丢到了脑后。 曾经不可一世,看谁都不抬眼的杜少爷怎么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不止会甘于人下,还带着一丝讨好的帮别人做这样的事,而当温寅释放的时候,他半强硬的把杜梨知的头给拉了起来,但还是没来得及,让一缕白浊沾到了杜梨知的脸上,杜梨知看着温寅爆发时性感的表情,顿觉酸痛的双颊和麻痹的唇舌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舔了舔唇,杜梨知对温寅呲牙露了个勾引的笑容,温寅把他拉起来亲了亲,一手向杜梨知早就兴奋起来的地方摸去,一手拿过一边的沐浴露,借着这个和水的润滑,温寅进入的很顺利,也许是身体一直处于紧张兴奋的状态,温寅才插进去杜梨知就有些感觉了,他环着温寅的脖子自己动起了腰,水花淅淅沥沥的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抵死缠绵的画面来。 这次情事终于让杜梨知从头到尾引导了一回,酣畅淋漓的高潮来临时,他紧紧抱着温寅呢喃了一句,“生日快乐,我爱你……” 听不见也没关系,他的这份感情,已经透过所有传达了出去,相信对方能够感受得到。 而温寅一遍遍细吻着杜梨知的眼睛,在他耳边用些微颤抖的声音轻道,“谢谢你,梨知……” ******************** 杜梨知显然是对于自己的手艺是越看越爱,一有时间就拿着手机对着温寅的发型一阵猛拍,只是照片不能随便保存在手机里,杜梨知只能将他存到电脑上,新建了个“老伯新发型”的文件夹,还说以后要尝试各种造型,说不定老了以后还能开个影展什么的。 连粉丝都知道他最近很迷这个,微博上转发的都是这方面的素材,还纷纷猜测荔枝是不是打算换新造型了。 然而杜梨知的好心情才没维持多久,这天温寅下班刚到楼下就看见他正在和别人争执。对面站着的是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戴着眼睛,一副精英干练的模样,而他的五官和杜梨知有些相像。 他对杜梨知说了什么,杜梨知立马吼了起来,温寅站得远,只隐约听见“那又怎么样、我和男人……你管不着”什么的。而那男子脸色铁青,左右看了看,显是觉得杜梨知不怕丢人,杜梨知又对他甩了两句话,看也不看那男人就转头上了楼。 那男人一脸愤然,半晌无奈地要去开车,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温寅。 温寅上楼开门,果然见杜梨知还在生气,手里的稿子写了没两笔就被他揉皱了丢到一边,自己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他把稿子捡起来摊平,看了看上面划得乱七八糟的五线谱,“挺好的,不要扔。” 杜梨知哼了一声,跑去浴室洗了把脸,温寅换完衣服出来就见他上了露台的跑步机,温寅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杜梨知跑到气喘吁吁,却不看他一眼,温寅不由伸手给他按慢了节奏,杜梨知立时狠狠瞪了过来。 温寅道,“你愿意说么?” 杜梨知转开眼,“说什么?” 温寅不语。 杜梨知道,“你他妈都看见了吧?” 温寅默认,杜梨知也没什么好瞒的了,“那是我大哥,他说圣诞节那天看见我们吃饭开房了,他觉得我很荒唐,到现在了还不知道安生,要是不小心传出去肯定要给我那亲爹和杜家丢脸。”顿了顿,又道,“而他都知道了,我那亲爹离知道也不远了,搞不好现在已经一清二楚等着拿我了呢。” 说完回头见温寅皱起眉,杜梨知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容却到不了眼底,“不用为我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就知道了,反正在他眼里我早就已经不堪到底了,再多几条龌龊的罪名也无关痛痒,就不知道他会使什么手段对付我了。” 温寅想了想,斟酌着词语,“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很差,”杜梨知直接道,“没有最差只有更差,他从小就不喜欢我,因为我不听他的话,他让我往东我偏往西,他这人最要面子,而我呢又给他找了个他觉得最丢分的职业,几乎和男妓差不多吧,至少在他眼里。”按杜老爹的话来说就是戏子,整天抛头露面、弄姿卖笑,实在配不上杜梨知原来根正苗红的出身。 而听着杜梨知自嘲的话,温寅的眉头皱得更深,因为他知道他们父子的隔阂必定不止杜梨知所说的观念上的问题,至少从杜梨知提到杜显人来看,口气里明显带着不该有的冷漠。 第八十章 杜梨知见温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是不是很好奇既然他这么讨厌我做这个,为什么这么些年一直放任我丢他的脸而没有把我的后路都扫干净呢?” 温寅没应声,但表情已经告诉杜梨知自己的确就是如是所想。 杜梨知点点头,从跑步机上下来走到栏杆处趴着,“大概,是他自己都知道,他的立场站不住脚吧……” 那时杜梨知才刚进柯娱,他是因为在学校参加了唱歌比赛而被公司看中的,对方还不知道他的背景,杜梨知也藏着不说,一直到签了约才暴露了出来,杜父知道后自然大发雷霆,要杜梨知立刻解约,杜梨知的脾气怎么会愿意呢,而且他是真的喜欢唱歌。 杜父平日里总骂他败家子,除了会搞些靡靡之音外什么都不会,让他学经济他不学,让他从政还担心一不小心能拆了自己的台,杜梨知面上像是故意要和他对着干,但心里到底憋着一口气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真的做出些成绩了杜父还是会对他刮目相看的,于是咬牙搬出了家里一个人住。 他一边上学,一边参加公司的新人培训,还要想法设法拖着杜父给自己找麻烦,唯一的指望就是可以快快出唱片红起来能出人头地,杜父却直接背地里找人给天娱通了气,于是天娱那边也不赶他,却也不捧他,只冷藏着让杜梨知哪一天先受不了的走人。 一直到杜梨知遇见蒋爷,蒋爷觉得杜梨知的确是难得的好苗子,不忍他就这么浪费了,便不顾各方压力,托了另一层关系让杜梨知随着一大波新人一起出了唱片,至于能不能红,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事实证明,杜梨知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看着那红艳艳的销量榜和四面八方涌来的支持者,杜梨知想着杜父也许说不定会为此露出惊讶的表情,心里便止不住的得意,那年他还只有十七岁。 然而结果却是,杜父气杜梨知自作主张,便看也不看那张专辑,只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好好的出身不知道珍惜,宁愿自甘堕落也不学好。” 当时杜梨知心里的感觉几乎是难以言说的,杜父这样的人,位高权重,一向说一不二,他的观念也始终影响着家里其他的人,杜盟和杜母对于杜梨知的选择也同样不理解,不过他们不用什么过激的言辞,光是那种不赞同的眼神就足够伤害那时还不过少年的杜梨知了。 但是杜梨知这个的复原能力是很强的,没心没肺不认命,尽管被那些侮辱的话气到浑身发抖,一转头杜梨知依旧继续抱着的决心却是“总有一天让别人来告诉你我有多厉害,看你再瞧不起我。” 只是他这样面上不可一世,心里却偷偷期盼认同的想法在某一天之后再也不会有了。 七年前的杜梨知偶尔还是会回家的,尽管回去除了挨骂之外不会有别的,而杜父那时还是在副位上,时不时要看点正位的脸色,于是在杜母的要求下杜梨知硬着头皮陪着老头子去参加了那位正位的寿宴,还记得那个场面搞得很大,大厅里还搭了个表演节目的舞台,杜梨知向来最讨厌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只是碍于大局,他还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坐着,只是脸色有些僵硬而已。 忽然,正位的老爷出声道,“老杜啊,这是二公子吧?已经长这么大了?” 杜显人忙应声,看着杜梨知的眼神竟然充满了慈爱,“是啊,皮的很,不服管啊。” “小孩子要慢慢管,不急。” 此时一个打扮的鲜亮风骚的女人唱完了歌从舞台上下来,勾着正位的手掩嘴笑道,“我觉得杜二少好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杜显人的脸色立马变了,那女人拍手,“我想起来了,你是杜梨知,之前出过唱片的吧,现在很红呢,没想到你是杜先生的儿子啊?你唱歌很好听,有前途。” 杜梨知不置可否,只看着杜显人放在桌下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而正位老爷道,“唱歌的?明星吗?嗯,模样长得的确好,”接着看向那女人,“既然这样,那你可算是前辈了,以后就多照顾照顾,能让你都夸的这样好,应该是很厉害的了。” 杜梨知再不懂事也觉得这场面说不出的尴尬,怕是又戳了老头子的痛脚,回去定是要收拾自己,谁知道,杜显人忽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推着杜梨知站起来道,“既然这样,梨知你就在这里唱一个吧,你不是最喜欢唱歌的吗?让阮小姐趁这机会多教教你。” 杜梨知一愣,而坐在他身边的杜盟和杜母也都愣了,再回头看杜显人的脸上,哪里有半点不快,笑得说不出的鼓励和亲和,仿佛一个慈爱的支持儿子事业的好父亲。 杜梨知当下就觉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下去,整个人从里到外凉彻心底。 “他要面子我知道,他怕下不来台我也知道,可是他就在那寿宴的前一天,就是前一天,把我骂的像个卖屁股的贱货一样,转而为了讨好他的上级就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表演,我不懂,他既然把这职业想的那么不堪,现在却又为什么要我去做这样的事,在那个时候,我在他心里和那个正位的情妇有什么不同?” 杜梨知把头伏在手背上低低的说道,看着楼下渐渐西沉的落日,垂下的眉眼遮住了眼里闪烁的光晕。 温寅走到后面抱住他,心里想着当时那个阮小姐应该是阮瑾秀,她为了上位一路睡了不少制作、老板的消息在圈里早就人尽皆知了,一直到被朝里的高官包了后才成了一线女歌手,现在因为年华老去已经半退了,而杜梨知在她之后被推着出去唱歌,杜显人的做法实在是伤人。杜梨知自己上去唱,他就是众星拱月的明星,而杜显人心里明明把这作为下作的事情却还是让杜梨知上去唱,杜梨知就也要跟着变成那样下作的人了。 杜梨知靠近温寅的怀里,把额头顶着他的侧脸,依旧看着远方,“结果我还是唱了,这是我在我那亲爹面前第一次唱歌,也是第一首他能认认真真地听完还带赞赏的歌,之后我就常想,我那一次不知道到底是给他长脸了呢,还是丢了大脸了。” 说完杜梨知笑了,觉得自己说的话很好笑似的,“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觉得有些心虚吧,然后就没有对我下死手干涉了,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出了视频事件为止,想必那时候他一面气我真的伤风败俗,一面又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可以彻底让我变得一无所有,不用太可惜了。” 杜梨知顿了顿,回头来问温寅,“你觉得我那么些年靠着他的名字等到的许多,于我于他是不是都是一种很大的讽刺?他心里怕是应该比我还要复杂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一开始还怕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儿子,可是久而久之就越来越无所谓了,一面还催眠自己这一切和他的地位没有关系,一面却又有恃无恐起来,其实我和他在某方面还真够像的,一样都挺不要脸的,我们果然是父子。” 温寅圈在杜梨知腰上的手紧了紧,忍不住打断他,“过去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没不要脸,你很好。” 杜梨知眨眨眼,喉咙里有点泛酸,他转身扑过去环上温寅的脖子,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嗯,算你没说露馅,你也没机会嫌我不好了,我不要脸也缠死你。” 温寅只抱着他不说话。 杜梨知道,“这事儿没过去,我和你的问题老头子一定会找我麻烦的,应该就快了,所以我跟你说,我一定自己面对他,你别在背后插手。” 没听到温寅应声,杜梨知狠狠拍了对方的背一下,追问道,“听见没?!” 良久,温寅才轻轻“嗯”了一下,杜梨知满意的靠了回去。 金红的晚霞慢慢降下,映出在天台上交颈相拥的两人,也将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第八十一章 温寅在午休期间接到了消息,他看着手机半晌站起来对助理道,“我出去一趟,等等回来。” 两条街外的咖啡厅里,戚憬然默默地望着窗外,转头看见温寅坐在自己面前,戚憬然微微一笑,“我还以为这次你也不会来了呢?” 温寅道,“你要走了?” 戚憬然点点头,“嗯,明天的飞机。”他的演奏会开完了,成骄的新专辑也出了,他在国内的事情基本都结束了,也该回美国了。 见温寅只垂着眼,戚憬然招手为他叫了杯咖啡,“我刚才有一瞬间还是以为会听见你说要去送我的话。”不是挽留,只是送别而已,可是现在……人很多时候果然都不知道什么叫死心。戚憬然叹了口气,比起之前每每遇上温寅时的欲言又止和小心翼翼,仿佛现在这个模样才是真实的他,放下很多无谓的期待,带着些淡淡的清冷和忧郁。 “我这次回来抱着很大的决心,我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只要还有希望,对你我就不能轻易的放弃,可是结果证明,我还是失败了。” 温寅看着他,戚憬然道,“阿寅,你想听我的真话吗?” 不等温寅回答,戚憬然自顾道,“当初是我错了,是我在事业和你之间倾向了前者,其实我有打算过,等我那个比赛结束之后就来好好地陪着你,你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就够了,只要一点,我甚至想你要喜欢在国内发展,我以后也可以把重心都移过来一起,可是你却没有给我机会。定川每次看见我都要怪我辜负了你,成骄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也觉得我是有责任的,我有错,所以我甘愿领受这些年的指责,我也日复一日的愧疚懊恼着,但是你就没有错吗?当初耳朵的事是你瞒着我的,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个月里你却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你宁愿一个人忍受也不告诉我,真的是因为要顾忌我的前途吗?你扪心自问,我们两人有什么区别,那时的我们只是都没有把对方当成最重要的那一个而已。” “所以我们才分手了,我之前就有说了,我们因为遇见了更重要的东西,有了不同选择的罢了,你不必在意的。”温寅道。 戚憬然对于自己话已至此,他却依然可以轻描淡写而红了眼睛,“别人看来都说我才是冷漠的那一个,可是我其实根本比不上你,你可以这么淡然一句话就把这些年的事情都抹去,而我倾尽了努力想去挽回,但是却输给了杜梨知,我不甘心,我不懂为什么会是他?” 听见杜梨知的名字,温寅眼里终于有了点光晕,“憬然……” 好久没有被他这样喊过的戚憬然一怔,温寅的嗓音一如往昔,甚至听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若是不察几乎以为他们还在曾经,戚憬然仿佛一回头,这个人依旧会用那盈盈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充满爱意。 “憬然,我们已经分开五年了,你不懂我,我也同样不懂你了,你没有输给杜梨知,应该说这根本谈不上输赢,只是以前的一切,都过去了而已。” 并不是现在才过去的,那些惦念的、甜蜜的、怨愤的和冷落的,早在五年前就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他戚憬然一直没有看透,还傻傻的活在自怨自艾中出不来。 想明白这些的戚憬然怔怔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温寅站起来付了帐,回头说了句,“一路顺风……” 戚憬然看着温寅慢慢走远,脑海中却是想到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的模样,他对自己微笑着说“你好,我也来自中国”,他们一起弹琴,一起看谱,一起练习,他现在才知道那时温寅对他有多好,因为那个人几乎没有让自己看到过他离开时的背影…… 戚憬然猛然闭上眼,压抑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 *************** 杜梨知的新专辑原本已经进展到录音阶段了,但是后来发现其中一首编曲配上原音还是不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他一个人在那儿琢磨了好几天,终于决定找个人来Feat,可是人选问题又纠结了,什么人的声音是能让杜梨知瞧上又和他配的呢,而且唱片公司还能乐意合作。 弄到最后还是周百给出了主意,起先杜梨知说什么也不愿意,但是临到头了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来,再加上后来被温寅知道了,随口来了那么一句,“又不要钱,不用白不用,”的话,杜梨知这才想通,搞不好还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呢。 成骄倒也没摆架子,下午就抽时间到了录音棚,按他的话来说,杜梨知唱片卖得好,他自然也赚得多。成骄不愧是成骄,只花了点时间看了下歌谱,杜梨知又给他唱了两遍他就差不多了。 音乐一响,两人各自开唱,一个嗓音清亮婉转,一个质感悠长,搭配的竟然天衣无缝,一次就过,连录音师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出了录音室,尽管不愿意,杜梨知还是用制作人的身份勉强说了句,“嗯,还过得去,用吧。” 成骄不和他计较,便和一边的工作人员聊起了专辑的进度,而那里杜梨知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忽然变了。 他冷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就来。” 成骄疑惑的看他,杜梨知想了想,还是跟他打了声招呼,“我要回杜家一趟,这几天你就当我请假吧,温寅要是找我,你就说我出外景或者别的什么了。” 成骄自然知道杜梨知和他爸的关系,这要没什么他一般才不会回去,一见他模样就不像是有好事,“怎么了?” “没什么,你就那样说吧,温寅要不信……”杜梨知说到一半便想着,成骄不可能帮着骗他,温寅的确也不会信,“算了,你就和他直说,就说我过几天就回去,有事儿我会给他打电话的,别去找我。” 说完,杜梨知转身走了,而成骄则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 ************* 杜盟收到杜夫人的电话,连公司的会都来不及开了,直接飙着车就赶回来,他才一进家门果然杜夫人就迎上来了,说是梨知刚进了书房,里面就听见一片叫骂声,让杜盟赶快去看看。 杜盟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就见杜父和杜梨知正各自站在书桌两边,杜梨知脸上已经躺着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被打得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边还能看到血渍,可他却还是半点不认输的瞪着对面的人,剑拔弩张的形势简直一触即发。 杜显人见杜梨知的态度更是气得脸上肌肉都在跳,刚要开骂,杜盟忙冲过去温声道,“这是怎么了?爸你别气,有话好好说。” 杜父面露讥诮,看着杜梨知的眼光就像看着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我不气?我哪天能不气?我总有一天会气死在这畜生的手里,你自己看看,这小畜生又做了什么好事!”说完就丢出一大叠东西到杜盟面前。 杜梨知望向大哥的表情倒是透着一丝古怪,他以为杜父会知道这个必定是杜盟说的,原来竟不是他通风报信么? 而杜盟接过那些翻了翻,全是两个人被偷拍的照片,一个是杜梨知,一个自然是温寅,有他们一起进餐厅吃饭的,有牵着手进楼的,最后竟然还有他们在天台上相拥相吻的照片?! 见杜盟也脸色不好,杜父狠声道,“是不是不堪入目?!真是孽子!” 第八十二章 自从看见杜梨知和照片里的人搞在一起后,杜盟自然去做过一番功课,对于温寅,杜盟有些了解,他知道温寅在娱乐圈里曾经非常吃得开,人脉也很广,他和那个叫成骄的又是自小一起长大,哪怕现在因为耳聋而退了下来,凭他的本事,杂志社应该也不敢追他和杜梨知的消息才对,再加上他们拍了这么多照片却不发表,而是送到父亲这里来,这必是有猫腻了。 他这么一说,杜父又岂会不知这是有人在背后作怪,但是偏偏杜显人这人平时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背后包藏祸心的他要追究,但是他更恨杜梨知的不检点,要不是他做出这些不要脸的事,人家也不会随随便便就给抓到了把柄,又反过来说,如果杜梨知不是在外抛头露脸的做什么狗屁明星,这东西就算发出去了,效果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说到底还是杜梨知不争气。 杜显人是越想越气,抬手又要揍杜梨知,杜盟忙上前去拉,杜梨知不躲不避,迎着他的巴掌开口道,“被人拍到照片这事是我错,我不够小心,可是和温寅在一起,我绝对没错,你要教训我我可以认,让你打到消气为止也没关系,只是等你打完就请别再干涉。” “好……好……” 他这两句说完,杜父更是气得脸都白了,杜盟也知要遭,只是还来不及拦,杜父抄起桌上的陶瓷笔筒就砸了过去——! …… 从杜梨知回到杜家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他的手机被没收,人也被关在自己久未待过的房间里,杜父把门反锁,钉了窗户,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杜梨知,只三顿饭送过来,打定主意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杜梨知等于是被软禁了。 而以他的暴脾气被这样对待起先自然是要大吵大闹以示反抗的,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杜梨知除了磨光了自己的力气让脑子更晕之外,什么情况都没有改变。 饭点的时候杜夫人端了粥和小菜过来,让人打开门进去,却看见杜盟已经坐在里面了。而杜梨知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脸色比之昨天更加白了,衬得头上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看上去格外狼狈。他头也不抬,像是没看见杜夫人一样,只默默地望着架了一根根铁条的窗台。 杜夫人暗暗叹了口气,把东西放下,过去摸摸杜梨知的头,“怎么还有点烧呢?药吃了没用吗?” 杜盟道,“医生说是头上的伤口发炎,一会儿再来开些消炎的点滴给他。”能不发炎吗,这么大个瓶子直接正中脑袋裂开,没把杜梨知砸死就算万幸了。 杜夫人眼睛微红,“缝了二十几针,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不住院能行么?” “头发能遮一遮,”杜盟安慰道,至于需不需要住院,其实医生说是需要的,但是杜父怕杜梨知逃走,说是看他精力既然那么好,就是死不掉,还是关在家里安生。 杜梨知微微侧头避开杜夫人的手,杜夫人拿起碗凑到杜梨知嘴边,“梨知喝点粥,妈让吴阿姨给熬得。” 杜梨知终于抬起眼,定定地看着杜夫人,片刻道,“让我打个电话。” 他声音透着些病态的虚弱,哪里还看得出以前的神气活现,听得杜夫人是心疼的不行,可是杜父亲自然关照过,谁都不能给杜梨知手机、电话什么的,更不能让他跟外界联络,这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见杜夫人只低着头不说话,杜梨知又去看杜盟,杜盟皱眉道,“你先把头上的伤养好,才能有力气好好的解决这些事情。” “我只要先打个电话,我这么久没消息,温寅会担心的,”杜梨知道,“我托人告诉他只是出来几天。” 杜盟道,“我帮你说,你安心休息。” 杜梨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出杜盟的敷衍之色,“你其实和老头子想的一样吧,觉得我又惹了新的是非,和男人在一起不知检点?” 杜夫人在一旁道,“梨知啊,你要喜欢谈恋爱什么的,妈以后也不催你,晚点结婚也没关系,但男人什么的怎么能学着别人乱搞啊。” “你们都觉得我在乱搞吗?”杜梨知又问。 杜夫人闭口不言,伸手抹了抹眼睛,还是杜盟道,“你没有乱搞吗?我还是跟上次找你时说的一样的想法,你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了和爸爸争这一口气值不值得,那个叫温寅的连带成骄现在的确是可以帮你一时,捧你做明星,替你挡住爸爸的为难,但是以后呢,你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的,人心不可测,你以为这次你赢了就高枕无忧了吗?现在还不是变成这样?” 杜梨知听了之后只觉哭笑不得,“那请问我他妈赢了杜显人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杜盟道,“那要问你自己。” 杜梨知真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我真心觉得和你们说不到一起去,大概是我做人真的太失败吧,明明是‘一二’也可以被曲解成‘七八’,不过我还是想说一遍,之后信不信随你们,我也不会再解释第二遍。” 接着杜梨知从床上撑坐起来,勉强盘起腿,“我是讨厌老头子,我觉得我们的矛盾也不可能调和了,是我自己傻,当初以为靠着做明星可以让他稍稍对我刮目相看,然后又绑着他的名声做了一系列的混账事,后来被证明是错的,想要他能体谅也是不可能的了,只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继续当明星的理由。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而我不是只为他活着的,我生命里除了和他作对之外,难道就不能有些别的事情做做了吗?我真的烂到连喜欢一样事情,一个人都没有资格的地步了吗?” 见杜夫人和杜盟都面露沉思,杜梨知又道,“我去唱歌是因为我喜欢唱歌,不是为了和杜显人作对,我和温寅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温寅,不是为了和杜显人作对,我不回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会这样想,不是为了和杜显人作对,你们能明白吗?至于曾经给他带来的一切他觉得丢脸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也可以向他认错,但我不可能放弃唱歌也不可能离开温寅,除非杜显人能要了我的命!” “好——!” 就在杜梨知连珠炮一样说完,杜夫人和杜盟还没回过味来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大喝,回头就看见杜父面如锅底的站在那里。 “你觉得我不敢要你的命是不是?你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杜父唇角抽搐,“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杜夫人立刻急得站了起来,“梨知,我们先不说当明星对不对,但是和男人在一起肯定是没有幸福的啊,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杜梨知却未被杜父刚才的气势吓住,仍是顶着一张白脸道,“妈你真的认为他是因为觉得我和男人在一起没有幸福而反对的吗?如果那个男人说他把儿子交出去,他就能加官进爵而不是担心一不小心新闻流出去会让他脸上抹黑,你觉得他还会这么反对吗?” 杜夫人一愣,骂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杜梨知却笑了,因为看着杜夫人和杜盟脸上的神色,他知道他们想到七年前杜父做的差不离的那件事,而自己的揣度也许并没有错。 第八十三章 即便杜家父子的关系僵硬如此,杜夫人却还是要来劝杜梨知能不能有放下的可能。杨荟芸这个人并不是非常聪明,也不够识大体,常常端个花架子做一些表面功夫,有用的话却是说不上两句,但是官家太太的小势利她却是一点不缺,平时连一般普通的人家她都不太愿意去结交,对于儿子会变成同性恋然后遭遇到各种非议和眼光,她自然不可能支持。 但在这点上她的出发点和杜父却是不同,母性使然,她第一时间考虑的当然不是面子问题,她更怕的是杜梨知因此会受到委屈,然后影响到他今后的生活,毕竟杜梨知是她心尖上的肉,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儿子恨不得是予取予求,杜父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杜梨知以前养起来的那种飞扬跋扈的性格,杨荟芸是要付一部分责任的。 在这件事上,杨荟芸觉得杜梨知应该妥协,且不说对错,至少这样杜父会消气,杜梨知也依旧还有大好前程的可能,两方权衡,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杜梨知哪里会听她的,对于这个母亲,杜梨知面上虽总摆出大少爷的脾气,心里当然是爱的,只是两人对于很多事情的认知上存在着各种分歧,杜梨知一直都不太愿意和她说心里话。 而杜夫人每每在嘴上叨念着的“要和爸爸好好说”的话,杜梨知只觉无力吐槽,这事要能好好说还能闹到现在吗,他妈妈老是看不到事情的关键。不过杜梨知也知道自己目前一个人被困在家里,势单力薄,杜盟整个事业都是和杜显人丝丝相连的,不可能为了自己和爸爸闹翻,再说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至于母亲,哪怕她想帮也没这个胆子,到头来杜梨知能靠的还是自己。按目前的形势,他不能再刺激杜显人了,否则保不定他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来,自己应该慢慢想办法,至于温寅那边,他消失的这几天,大概要把对方给急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采取什么行动,杜梨知还记得当初对他说过不让他插手的。 这边难得杜梨知定下心来想求个暂时的安稳,没有再大吵大闹发急脾气,那头杜显人却是不打算给杜梨知任何一点逃出生天的机会,他觉得这事拖得越久,枝节越多,要想彻底解决,还需要快刀斩乱麻。 于是,等到杜梨知得到消息气得前来找他理论的时候,杜显人倒反而气定神闲起来,没了前两天的怒火中烧。 “我不会走的,你以为你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打包送出去?!”杜梨知脸涨得通红,刚才吴阿姨直接就到他房里给他收拾各种衣服,说是杜先生要把杜梨知给送出国去读几年书再回来,还哭着让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杜梨知当下就把之前要从长计议的想法给忘了,掉头就往杜显人的书房冲,那些守在门口的人想必是得了吩咐,也没拦他,这就让杜梨知进去了。 看到杜显人毫无反应的表情,杜梨知整个人都要自爆了。 “你会这么不争气,就是因为书念的太少,我让你去好好进修进修,等你再回来就不会像今天这么没有礼貌了。” 杜梨知咬牙道,“你省点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不过说完这句他心里就明白,他这亲爹根本不关心他是不是能成才,至少自己能别在他面前跟他添麻烦,滚到天边去就行了。 果然,杜父露出不甚在乎的神色,“我也想省心,可是你老是不给我省心,我知道你心里做着什么打算,是不是还想等着那个在外面跟你乱搞的小子来帮你?以为找了他就能高枕无忧了?他是能开公司捧你,我也没办法为难他背后的龚先生,但是你别忘了,他们再怎么威大权大,我杜显人管儿子还是天经地义的。” 杜梨知一愣,没明白杜显人到底是在说温寅还是成骄,“公司是我自己签的,人也是我自己找的,你别忘人家身上泼脏水。” “行了,我没时间和你争这个,”杜父朝他挥挥手,“这个娱乐公司是他们两个一起开的,为了捧你可花了不少力气,你是找一个男人还是找两个我不关心,”反正在他眼里杜梨知早就乱的理不清了,“不过这些从现在开始再不会发生了,你现在给我回房去老实待着,明天我就送你走。” 不等杜梨知反驳,门外的人又进来把他拖走了,不管半路回了神的杜梨知开始挣扎,只又把人丢进房里锁上后便离开了。 杜梨知呆呆地坐在地上半刻后猛然跳起来对着房门是又踢又踹,然而忙了半晌除了把自己累得虚脱之外自然无果,他想着杜显人的话,脸色沉得发黑。 难道这要就这么输得一败涂地了?一旦自己被弄去国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周围又都是杜父派来的人,杜梨知要想再回来就难了,而且杜显人肯定有办法可以让温寅找不到他,看来杜梨知还是低估了这亲爹对自己下死手的决心。 这边杜梨知是绞尽脑汁想着最后可以离开的办法,那边杜显人却是准备万全,就等着第二天把这孽子给送走了。却不想,天才一亮,杜显人还没起来呢,就有执勤的小兵来报说外头有人找他。 杜显人一怔,一般两般的人物也不会让执勤兵这么没有眼色的进来通知,早给一棍子打发了,既然已经报到了他这里,对方自然就是打着一定要见面的态度了,杜显人想了想,除了那个谁还能有别人么? 杜父当然不想让人进来,可这一大早的也装不了不在,他没想到对方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还真的不气不馁啊,左右考虑一遍,便拿起了电话。一旁的杜夫人自然也醒了,见他动作忙扑过来要拦,口里叫着“你再想想,你再想想,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儿子啊!” 杜父却看也不看的一把挥开杜夫人,直接打了个电话到楼上,让人把杜梨知拖起来现在就从后门带走,吩咐完这些,这才好好洗漱一番,然后坐在餐桌边让佣人把外面等着的客人迎进来。 成骄先进了门,后面就跟着温寅,两人一进来目光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杜梨知的身影,想着人应该是被关在楼上,客厅里也不见杜夫人和杜盟,只有杜显人一个人悠然的用着早餐。 杜显人见到成骄立时面上带了丝笑,站起来道,“这位应该就是龚先生了吧。”而另一边的温寅则被他故意忽略了。 成骄也不拆穿他的虚伪,径自和温寅坐下了,佣人给两人上了茶后,成骄笑道,“杜先生吗?久仰大名。” 杜显人道,“不知道龚先生特意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据我所知我们之前应该还没有见过吧?不过我和龚首长倒是远远地打过两次照面,现在正好有这次机会,龚先生也替我向他问声好。” 成骄淡淡点头,“自然,我会告诉他的。” 杜父脸上笑容一顿,便恢复自然,“那龚先生的来意是?” 成骄直截了当,“我们想接杜先生的二公子杜梨知走。” 第八十四章 面对成骄的开门见山,杜显人似是早有准备,“龚先生看来和我们梨知关系不错啊,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前两天是回来过,只是昨天又走了,说是有事要忙。我也不怕家丑外扬,这儿子皮得很,作为父亲的我有些惭愧,管教不住,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你们作为朋友都找不到,那我更不晓得了。” 始终未有开口的温寅听得杜父的这一番话,忽然道,“我今天早晨收到梨知的电话,他告诉我说他在家这几天病了,让我来接他走,不能麻烦二老。” 杜显人一怔,这才回头正视温寅的模样,这年轻人外表看着好脾气,没想到倒也不是省油的灯,杜父又怎会不知他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如果反驳说早缴了杜梨知的手机让他无法和外界联络又怎么可能打电话给别人,这不就是明摆着打自己的耳光吗?杜父不会上当,对于温寅话语里表现出和杜梨知明显的亲昵感也非常的不高兴。 “怕是那小子又在哪里闯了祸,想找朋友求救了吧,我一眼就能看透他这些小伎俩。” 成骄道,“那要是梨知真病了,杜父就不担心么?” 杜父皱眉,才要说话,温寅又道,“我的手机有和梨知的手机互相定位,哪怕对方关机了也不受影响,上面此刻显示着梨知的手机还在杜宅,如果梨知不在这里,那我想有可能他今天打完电话不小心遗落了,我希望可以替他把手机拿回来。” 杜父见他们一个个有备而来说话又咄咄逼人,竟然还企图想上楼去找人,立时就没了招待的心情,“这位先生的手机怕是出了问题,我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你们要还想勉强,对长辈可就显得有些失礼了吧。” 温寅像是没听见他后半句话一样,径自拿出手机看了看,对杜显人道,“应该是没有坏,这里非常明显的显示着方位,要不,我给杜先生看看?”说完就把手机举到了杜显人的面前。 杜显人本是随意的瞟过去一眼,心里是抱着无论这劳什子看不看得见他都是不打算理会的,然而当他对上温寅屏幕上的东西时,瞬时就变了脸色。那上面哪里是什么定位图片,分明是一张照片,照的还是一份红头文件,文件下面盖着的公章正是杜父所负责的部门,而再看到文件上的编号时,杜父的表情更僵硬了。 成骄换了个坐姿,自顾就拿了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红茶喝起来,“杜先生是不是以为这东西已经被销毁了?有人才出了点小条件就给弄到手了,如果不是被我们半路拦下来,怕是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你对家手里了,看来您身边找的亲信办事非常之不牢靠啊,要不要晚辈给你介绍几个靠得住的用用?” 杜显人在位这么些年自然是树敌不少的,像之前杜梨知的视频事件其中就被有心人士拿来做了文章,之后还污蔑杜梨知侵权盗版和销量造假,无非就是想借此打击背后的杜显人。这些杜显人自然知道,他当时不插手是不想被人捏住把柄,再加上正好趁这机会让杜梨知死了当明星的心也好。而温寅给他看的红头文件里面有两大非常严重的错误,几个月前发下去后才被发现,那时文件要办的项目已经施行了一小半了,杜显人急忙让人召回弥补,并吩咐封锁消息不得外传,这原件要是被上面或者对手拿到,杜显人的官位都要震上三震。 哪里知道绕了一圈对头不仅收到了风声,现在东西还落到了眼前这两个家伙手里,杜显人心下不由跟着冷汗,又暗叹之前实在是低估了他们,据他所知原来这两人平日里并不混迹任何政治场所,也没见他们结交什么太子党的朋友,现在却轻易就抓到了这个关键证据,肯定是早早的就盯上了自己。 杜显人尽管怀疑,但又不敢冒险,心内愤恨,面上却转了三转,终是挤出了个和蔼的笑容来,又推了杯盏给温寅也倒了杯红茶,重新招呼他坐下,“行了,你们的来意杜叔叔我懂了,两位是青年才俊,又和我们梨知关系如此的好,我这做父亲的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说罢,挥手找来佣人,“去,给夫人说说,她这么疼梨知,应该知道他在哪儿的,要是找到了就通知一声,把他给我喊回来。” 那佣人自然是杜显人的心腹,明白他这是要废了定下的计划,立时转身就出去办了。 成骄对于杜显人一会儿就转变成了他们的“杜叔叔”,只是露出个不冷不热的笑来。 而这时的杜梨知已经被人从后门拖到了院子里,正死活挣扎着就是不愿意上车,两旁的小兵来拉他,下手都是半点不留情的,因为杜父交代过二十分钟里一定要把人弄走,他要反抗可以使用暴力,于是杜梨知暗暗吃了不少的疼,其中一个更是掐着他的后颈就把他往车里摁,杜梨知一回头脑袋就撞到车门框上,还没好透的伤口立时就见了红,小兵也吓了一跳,犹豫着是不是要松手,那头就听到杜夫人远远的哭声了。 “梨知……”杜夫人穿着睡衣小跑着冲过来了,用力推开那些架着杜梨知的凶神恶煞,摸着他的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儿子啊,怎么又流血了啊,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啊——!” 周围的小兵刚想阻挠就见到跟在杜夫人身后被杜显人派来的那位,那人示意他们停手,把人重新送回去。 没一会儿温寅和成骄就看见杜梨知被扶着从正门进来了,杜夫人正用帕子捂着他的头,指缝间依稀可见血色,成骄见此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杜父,那眼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想是在问你这爹就是这么做的? 杜梨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温寅,而温寅也盯着他,杜梨知面色苍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看上去竟好像换了个人一样的憔悴。温寅走到杜梨知身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 杜梨知微微避开,嗫嚅了一句,“死不了……” 杜夫人见此有些尴尬,但发现儿子黏在对方身上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热切时,不由惊讶,而那个叫温寅的年轻人面上尽管隐忍,但目光中的心疼却也是骗不了人的。 成骄刚要向杜显人发难,杜梨知就拉住温寅的袖子道,“我想回去。” 他明明待的就是生他养他的杜家,却对着一个外人说这样的话,一时杜夫人和杜父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杜夫人的眼睛更红了。 温寅一把将杜梨知架了起来,也不要旁人帮忙,环抱着他道,“好,我们走。” 杜梨知就这么靠着温寅,被他半搂半抱着走了出去,将要出门时,杜父跨前一步道,“那个东西——” 杜梨知也忽然停了脚步,“等等……” 温寅扶着他站住,杜梨知回过头来,看着杜父,“你要答应放过我,你能不能做到?” 杜显人一对上杜梨知,眼神立马凶狠了起来,见他还说这样的话,更是火从心起,温寅在一旁看着这场面,插嘴道,“东西我会叫人还过来的,我们并无意为难,只希望以后杜先生也可以小心成全,我更不想看见梨知再受伤,要不然……杜先生意下如何?” 都到了这时候,杜显人还能说个“不”字吗?他只狠狠地握了握拳,咬牙说句“好,我答应你们。” 于是温寅和杜梨知便不再留,成骄也跟着两人离开了此地,只留下面色黢黑的杜父。 第八十五章 杜梨知被送去医院重新缝了头上的伤口,头发也被剃掉了一块,鉴于他自己都觉得丑的天怒人怨死活不愿意住院,于是最后还是跟温寅回了家。温寅一连几天都是好烫好药的伺候着他,杜梨知除了吃就是睡,成骄也准许放了他几天的假,等到头发长出来了再开工。 杜梨知一觉醒来,温寅正好推开门端了碗粥到他床前,杜梨知被扶着坐起靠着床头,脸色稍微好些了,只是肉还是没有长起来。 温寅要喂他,杜梨知接过来自己喝,喝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原来不想你管,让你看见那些事儿真是说不出的丢脸。” 温寅坐在一边,“什么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杜梨知抬起头,被温寅脸上的无辜难得给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的脸,“你老了,忘得真快。” 温寅笑着点点头,“嗯,我老了,所以忘了。” 杜梨知笑着笑着又忽然沉下脸,“虽然你忘了,可有些事我却记得,咱们可要来算算账。” 温寅接过他的碗放到了一边,杜梨知看着他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不爽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 温寅垂下眼叹了口气,沉吟半晌说了句,“对不起,是我没告诉你。” 杜梨知冷哼一声,“你还真沉得住气啊,我在你面前老是叨叨叨得什么都说,你是不是当时就觉得我蠢得厉害,然后暗爽在心啊?” 温寅道,“你觉得我会吗?JW的确是我和成骄当初一起开的,只是后来我有了别的事,公司就全权交给他管理了,我只是股份还在那里而已。” 杜梨知真想回他一句“你他妈放屁!”他索性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没那么容易再被温寅唬过去,难怪他大哥和他那亲爹一个个都口口声声的暗示自己搭上了棵大树才换来今天的这些待遇,连冯骁都觉得他是给温寅包养了的,温寅要是心里没鬼干嘛到现在都不说?就算怕自己一开始误会,杜梨知就不信他这么精明会找不到坦白的机会,他根本就是存心隐瞒。 只是在杜梨知刚刚得知自己被骗的当下,想好的各种打算要质问温寅的不满在过了这么些天后气也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大,今天更是几乎消得差不多了,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没有那么硬了。 “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和我来弯弯绕绕的吗?” 温寅有些无奈,“好吧,其实事情很简单,蒋爷是一开始来求我帮忙,但是后来我却觉得你的确很有实力,唱得也好,就这么埋没了很可惜,所以才出手帮衬了一下,如果单只是靠蒋爷的人情,我还不至于做到如此,然而这里面有多少是感性多少是理性我自己也分不清,要交给你来你能分清吗?难道我就要为此当什么都没看见?我觉得你该继续下去,手边又有资源,我为什么不自己来完成这件事,还要迂回的靠别人才是真的傻吧。” 杜梨知被他说得没话反驳,温寅又问,“你就要和我分得这么清吗?” 听到温寅说自己唱的好,不唱可惜这样的话,杜梨知心里暗爽,嘴上却还是不讲道理,“我就要和你分得清楚,以后我赚的钱一分不能少,别以为你是老板就能多抽成。” 温寅见他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只笑着摸了摸杜梨知的脸,顺便亲了一下,“知道了,你的钱谁敢贪啊。” 杜梨知故作恶狠狠地在温寅唇上咬了一口,挑眉,“那是,不过你要想多给我我也没意见。” **************** 伤养好了,杜父那边也没了什么消息,只过一阵才收到杜夫人的电话,旁敲侧击着问杜梨知的头有没有大碍,感觉到杜梨知对自己并没有因此生疏,杜夫人这才放了心,一时心里滋味各种复杂。 杜梨知对杜夫人的确没有太多意见,对他大哥也是,在杜家这么些年,他还能不知道他们的脾气吗,之前那事家人各自的反应都是在杜梨知的预料中的,所以该如何还是如何,要亲厚也不可能亲厚的起来。 他的专辑已经录制了一大半了,还剩两三首歌就可以收尾,既然公司的事情被杜梨知知道了,温寅也就不躲躲藏藏了,好几次都亲自去录音室找他,顺便了解下他的进度什么的,相比于以前温寅和戚憬然在一起的谨慎,他们两人的事情并没有太过遮掩,不过知道的人也就周围的工作人员而已,大家都采取默认的状态,起先的确是有过大惊小怪的,想着温制作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和杜梨知混一起,这不要被欺负惨了吗?后来见多了他们相处的情形,无不出乎意料,面上是温寅对杜梨知言听计从,杜梨知要干嘛就干嘛,他不干嘛他还能事先想好他要干嘛,但是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杜梨知在做很多决定时都会事先征取温寅的意见,温寅要是不喜欢也不说破,只给他另一个别的参考,杜梨知自然而然就会被他带过去,然后事事都是如温寅的意,于是大家慢慢也就习惯成自然了,再回头去想竟然已经想不出还有谁能比温制作和杜梨知更配的了,他几乎为歌坛解决了一大世纪难题。 有了温制作,老板再也不用担心我们的进度了! 而他们感情的半公开却主要还是在于杜梨知的态度,杜梨知说过他不怕人知道,哪怕才因为被拍到照片惹上了麻烦杜梨知也不怕,他甚至跟温寅说过:万一我们要登上杂志了,老子就出柜! 虽说是因为杜梨知的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不爱掩藏,但却也体现了他对温寅的感情,温寅自然可以感受得到,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在努力地控制着这个度,万一杜梨知真的有一天公开出柜了,怕是第一时间就会刺激到杜显人,到那时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好收场了,杜显人搞不准可以和这个儿子拼命。 而说到上次的照片事件,杜梨知也不傻,随便想想就知道是谁干的,即便他在圈里到处都是以前结下的冤家对头,但近期惹毛过得也就冯骁一个。 他跟温寅谈起,温寅只说自己知道,杜梨知表示有时间一定要还以颜色,“我没本事让他倾家荡产,好歹也找个机会给他盖个麻袋拖到巷子里打一顿也好。” 温寅淡笑,跟杜梨知讲了一件事。星鸟国际的运营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明年他们很可能要进行资产重组,而现在的几大娱乐公司都希望可以抢到这块肥肉。 杜梨知脑子转得很快,“JW也想吗?” 温寅道,“不可能不想,你不动手,就被别人捷足先登,此消彼长,我们反而落了下风,被瓜分了市场。” “成骄不是有优势?”杜梨知想到他和星鸟国际的关系。 “按理说是的,但是JW的资金肯定没有柯娱和优田雄厚,他们狮子大开口几乎想吞下八成的股份。” 杜梨知见温寅说得头头是道,想必对此事是早有关心,而他脸上不疾不徐的神色,仿佛胸有成竹一样,“你和成骄打什么坏主意呢?” 温寅做出不明白的表情,杜梨知嫌恶道,“别给我演,你小子现在在我面前没半点可信度!” 温寅只有笑道,“哪是什么坏主意,只是做了点准备而已,优田在此之前找了家风投公司,我和那家正好有点交情,所以可以提前知道些消息。”哪怕没有交清,成骄要是想要点内幕,有的是人自动送上门来给他用,别说只是泄露点商业机密了。成骄意在收购,温寅却只是想给冯骁找点不痛快而已。 杜梨知骂道,“这还不是坏主意?”这两小子坏的都要出水了啊。 第八十六章 转眼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几天温寅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成骄那厮要去美国拉斯维加斯给某个天后的演唱会当神秘嘉宾,并购星鸟娱乐的烂摊子就暂时丢到了温寅的头上,而他自己还有高岩资本要管,几乎连琴行都没有时间顾了,杜梨知是十天有八天睁开眼都是看不到他的。 而相比温寅,杜梨知这个大明星倒反而越来越闲,专辑已经到了后期制作的阶段,杜梨知只要偶尔去督促督促就好,其他的商业广告他也是挑着合胃口的才接,他又不拍戏,不上乱七八糟的节目,成骄的意思是,如果他的专辑在年底发,之前少点曝光率也是可以的,这样集中到后面的宣传期就会显得比较有效果。于是杜梨知现在就变成了两三天才有一个通告的局面,大半时间竟然都无事在家。 这一天也同样如此,杜梨知早早醒了,身边的床铺却更早就已经冷了,他心里无奈地起床梳洗,早餐照例被准备好放在了餐桌上,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几点起来的,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睡觉了。 杜梨知闷闷地把早餐都给吃完了,然后看了会儿电视就再也坐不住的开车出去了,他先去JW晃了圈,公司里的人看见他都很惊讶,纷纷暗忖这少爷今天不是请假休息么?怎么会来?是不是他们哪里没做好他偷偷来抓把柄了? 杜梨知却表示自己只是有东西没拿,顺便来看看,让他们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在自己的办公室溜了一圈,又去录音棚溜了圈,杜梨知便走了,接着他到了琴行。原想着小卡一定会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等着做生意,却不想一到那里就见到他在关店门。 “这是干嘛?生意不做了?” 小卡道,“哦,今天下午你们JW不是有新人的EP发布会么?”就是杜梨知写的那两首歌,“成骄之前让我有时间过去一次,那里有现场演奏,我去看看琴有没有问题。”说完却看到杜梨知一脸郁色,小卡忙问他是不是有事?要不要把钥匙留给他让杜梨知上楼? 杜梨知立马咋呼道,“小爷没事,我有事还来这里干嘛,还有你这什么奇怪的表情,马上给我收起来。”搞得一脸感觉自己好像没处去很可怜似的,“你别当我很闲,我忙得很。” “是是,我知道。” 小卡笑着附和,他那和温寅一个类型的笑容让杜梨知的臭脾气没了延续的气力,转身又上了车。 在梛楠苑附近绕了半天,杜梨知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开向了市区。到了楼下,正好是下班前一点时间,杜梨知上了楼,高岩资本的人见到他已经比以前是淡定了很多,各种当他是透明,其实还不是因为秘书有关照下来,说是老板的意思,谁敢乱嚼舌根就马上走人,要是表现良好,晚餐就由老板来请,而每次杜梨知的出现就等于是他们免费聚会的好日子,谁能不拿出点诚意来啊。 接待小姐也笑得礼貌又不显得太过热切,“老板和客户出去了。” “什么?”杜梨知脸皮有点黑,“什么时候回来?” 接待小姐道,“这个我不是非常清楚,不过这个客户似乎还挺重要,也许大概要晚一些吧,如果杜先生找温先生找的急,不如我替您打个电话给他?” 杜梨知想我她妈打电话还要来这里做什么啊,再说也不可能通过你。 “行了,不用了,别跟他说我有来过。” 说完就回头走了,再钻进车里一脚油门直接开了十几公里的路,堵在胸口的气这才稍微顺了一点,打死他杜梨知也不承认自己悲催,大不了随便找个路边摊解决一下晚餐,难道自己还能饿死不成啊。 只是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打开收音机后又彻底破了功,里面的DJ在问一个小女生打电话来是想点什么歌,送什么祝福。 小女生道,“我要点一首杜梨知的《欢景》送给他,祝福荔枝今天生日快乐,永远开心,永远帅下去,我们会一直支持他的。” DJ被她逗笑了,“好的,虽然是他自己唱歌送给自己,不过粉丝的心意他一定可以感受得到,因为今天是杜梨知的生日,打电话进来的听众非常的多,我们还有很多电话来不及接听,只是我们的节目就要到尾声了,最后一首歌就送上杜梨知的《欢景》,愿我们的杜天王和所有今天过生日的听众,就像歌词里写的‘人生余欢,繁花似景’……”接着杜梨知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杜梨知静静地听着,就这么把车开回了家,一出电梯就看见温寅站在门口笑着看他。杜梨知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回来的倒早啊,我可是转悠了一整天了。而温寅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杜梨知能感受得到他的意思是让自己过去,不过杜梨知还偏不如他的意,装作没看见一般直接朝自己家走去,只是才打开门,他就一下子愣住了。 身后温寅慢慢走过来伸手抱住他,把头搁在杜梨知的肩膀上,耳边响起对方带着笑意的声线道,“我原来还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你骗出去,让这东西送来的时候可以有点惊喜,没想到你真会成全我,自己就给回避了。” 杜梨知现在还哪里顾得上理他调侃的话,只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客厅,那个空落了小半年的角落里摆放的不是别的,正是和自己之前所用的型号一模一样的法奇奥里。全新的三角钢琴漆黑澄亮,散发着内敛的优雅光芒。 杜梨知走进去,像是还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摸了摸琴盖,温寅在一边道,“我知道你也喜欢那台贝森朵夫,但是做流行音乐还是需要更适合的琴。” 杜梨知将琴盖打开,看着一排仿佛白玉样的琴键,忍不住坐下来覆上双手弹奏了起来。刚才从电台里播放过的《欢景》的曲调又从他的手下飘了出来。 命途多舛,悲苦似影,人生余欢,繁花如景…… 杜梨知停下手,身边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回过头就见温寅坐在餐桌边笑望着这里,眼带欣赏,“很不错。”而他的面前放了满桌的佳肴,正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蛋糕。 杜梨知站起身走过去,“你做的?”其实一眼他就能认出这手艺,都不用尝,却还是明知故问道。 温寅说,“是啊,”想了想又补了句,“我可没有说谎。”不像杜梨知上次用外卖来代替。 杜梨知点点头,面上看不出太多的神色,只默默坐下来,让温寅给他盛了饭,然后拿起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每一道菜他都吃的很多,一直吃到几乎撑不下了,这才放下了碗筷。 温寅拿起打火机点燃蜡烛,再起身关灯,蛋糕上明晃晃的一个“25”在火光中闪烁摇曳着,片刻竟炸开了小小的冷焰火,明媚非常。杜梨知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许了个愿,张开眼后拿过刀切了一大块蛋糕,他挖了一勺放到嘴里,抬眼看着蜡烛那头温寅的笑脸,甜蜜的滋味一点点在舌尖化开。 温寅朝他伸出手,杜梨知握住走了过去,一返身跨坐到了温寅的腿上,温寅抱着他道,“梨知,生日快乐。” 屋子里幽暗一片,只桌上的小烟火闪耀着绚丽的一方光芒,而温寅的眉眼被衬得点点晶莹,杜梨知直接抱着他的头吻了下去。 第八十七章 两人缠绵悱恻的吻中还能尝得出杜梨知嘴里甜腻的奶油味道,杜梨知也没了以前每次和温寅亲昵时的热切,只带些温吞的和他唇舌交缠着。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嘴巴都有些麻了这才分开。 背对着冷焰火的杜梨知面目有些模糊,只唇瓣被衬得晶莹水亮,他对着温寅挑逗性的伸了伸舌头,温寅顿觉下腹一热,忍不住凑上前顺着他的脖颈向下吻去,一路解开杜梨知的衬衫,手探进他的裤子里握住他的下身,杜梨知舒服的轻轻叹了口气,坐在温寅腿上的屁股跟着动了动,示意他好好伺候。 温寅发出一声哼笑,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撩人,接着便听话的顺着杜梨知的敏感点动起了手指,看着杜梨知被刺激的仰起头来,温寅俯首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嘶哑着问,“舒服么……” 杜梨知忍不住挑起小腿磨蹭着温寅,衬衫半开,露出圆润优美的肩膀,在淡淡的昏黄光线下散出少见的魅惑姿态,感受着温寅灵活的指尖,杜梨知兴奋的眯起眼睛,在高潮来临的时候低下头重新覆住了温寅的唇。 温寅耐心的和他缱绻缠绵,一手脱了杜梨知的裤子,一手沿着他光滑紧实的大腿摸到身后那个闭合的地方,借着手指上残留的粘液慢慢探了进去。杜梨知有些不适,但并未挣扎,在已经不得不接受自己无法翻身的事实后,杜梨知努力从中找到些可以接受的乐趣,至少温寅每次在做这事的时候要好好出把力,让自己多爽快一些才行,不能什么好处都给他占去了。 发现到杜梨知在努力的放松身体,温寅加紧手上的动作,待到扩张的差不多后,这才用身下早就蓄势待发的欲望缓慢地插入。感觉到温寅灼热的丁丁进到自己里面,杜梨知细细地呻吟了一下,那不同于他往日说话时的张扬清亮,更像是软腻的猫叫般,听得温寅是刹那的抓心挠肺,顾不上等杜梨知慢慢适应了,直接抓着他的腰身上下动了起来。 杜梨知跨坐在温寅身上,难得会愿意发生自己脱个精光,而温寅只是解个裤头这样的情形,连带着温寅都觉得新鲜刺激,这姿势又能让自己进入的极深,几乎每个撞击过后杜梨知都会跟着轻颤,漂亮的眉眼更是泛出惑人的性感。 两人在椅子上做了一回合,温寅竟然抱着杜梨知把人压在钢琴上又要了一次,崭新澄亮的黑色烤漆上映出杜梨知细腻修长的四肢,浅棕色的碎发被顶弄的一动一动的散落,温寅一边动着腰,一边伸手轻轻抚摸过杜梨知耳朵上方隐藏在头发内的清晰疤痕,然后心疼的俯下身亲吻。 杜梨知顺势抱住温寅,两人一起迎来了仿佛灭顶一样的高潮…… *************** 生日当天的一番荒唐过后,隔天杜梨知醒来发现温寅竟然没有像前一阵那样早早就不见人影了,而是陪着他一起赖床赖得香甜。 温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杜梨知莫名地瞪着自己,笑笑着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你怎么没去上班?”杜梨知问。 温寅道,“我有几天假期,前一阵忙够了。” 所以?杜梨知狐疑地看他。 “所以,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出去玩玩。” “旅行吗?”杜梨知面上神色不变,但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芒温寅并没有错过。 “嗯哼,我已经订好机票和宾馆了,等等下午我们就走。” 杜梨知心里妥帖得很,但是嘴里还要和温寅计较一番,“你现在主张可真大啊,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跟你去啊,老子要是更喜欢呆家里呢?” 温寅对他的口是心非早就习惯了,只抱着他笑道,“那要不去也没关系,就一起在家吧。” 杜梨知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拳,“你是钱多的烧不光是不是,订都订了不去人家当我们是傻子。” 温寅只对着他温柔的笑,笑得杜梨知差点又扑到对方身上,不过碍于腰酸背疼的状态,最后还是只能在脑内意淫一下。 两人又温存了半天,最后还是温寅先起床煮早餐,杜梨知则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温寅习惯性在厨房忙碌的时候顺便听一听财经新闻,此刻电视里传来的消息让温寅一顿,放下打到一半的蛋走到客厅看着屏幕画面,里面正在播报一条XX部的部长今晨因为突发脑溢血在主持某会议时当场昏倒,引发一阵骚乱,现已送到医院抢救脱离危险,但身体应该是垮了。 温寅皱起眉,沉思半晌才回到了厨房。 等他把昨天两人作乱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又做了一顿丰富的早餐后,杜梨知才懒懒地起床,用了早餐,温寅又简单的打包了下两人的行李,杜梨知便跟着他整装待发了。 因为考虑到杜梨知的身份不宜张扬,过海关还有风险,再加上温寅不能离开太久,两人并没有去国外,只打算到临城的温泉村去好好放松两天。温寅订了车,不需要杜梨知自己开,只是两人走到楼下,出了小区,杜梨知才一拍大腿想起件事来。 “我手机忘了拿。” 温寅看看手表,接他们的人就要来了,于是说,“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去拿吧,不急。” 杜梨知“嗯”了声,小跑着过了马路,就在他要进梛楠苑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远处一个黑影直直向这里冲了过来,引擎声掠过耳边,紧接着自己的身后一声沉闷的“砰”响起,杜梨知猛然回头,一霎那看见的就是原来还站在路边看着自己的温寅被飞速而来的车给撞飞的画面,温寅的身体还跳起了好几米再摔落在一段距离之外——! 那一刻,杜梨知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 车子一击即中,不待杜梨知回神已是猛打方向盘就蓦地消失在了街角,杜梨知好几秒后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僵硬着手脚跑到温寅身边,刚才还对自己笑着的人此刻就这么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杜梨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下慢慢淌出猩红的液体。 “不……不要,温、温寅……”杜梨知气若游丝,几乎发不出声音,他不敢去碰温寅,只不停地在身上摸着,摸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没有手机,这才小心翼翼的去翻温寅的口袋,收回的手上满是血色粘腻,手抖的几乎打不开屏幕,好久才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快来……求求你们快来,你们快来啊——!”杜梨知撕心裂肺地叫道,看着地上的人只觉自己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成骄一下飞机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在楼下遇到了同样刚刚从外地拍戏回来的赫定川,两人到了顶楼就看见坐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杜梨知,他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玻璃,玻璃后面是重症监护室,温寅就躺在那里,身上插满了管子,明显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定川问杜梨知,然而问了好几遍杜梨知都毫无所觉,赫定川急得用力推他,“你说话啊!” 成骄一把拦住他,慢慢蹲到了杜梨知面前,压制住焦躁问,“梨知,这是怎么了?” 杜梨知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只是还是没有离开面前的这一方玻璃,片刻他张开干涩的嘴唇反复嗫嚅道,“他们……要撞死他,他们要撞死他……” 赫定川喝道,“谁?!是谁要撞死阿寅?!!” 成骄示意赫定川冷静,深吸了一口气,看看杜梨知憔悴地模样,眼里难得露出狠色,“没关系,我去查,我一定会查出是谁!” 第八十八章 给温寅施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医生,除了颅内出血外,车子还撞断了他四根肋骨和一条左腿,身上更是有数不清的擦伤,几道还深可见骨,在经过好几天的ICU病房观察后,温寅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人暂时还没有那么快苏醒过来。 杜梨知就这么一直不眠不休的在病床边陪着他,整个人仿佛游魂一样颓丧,染着温寅的血的衣服还穿在身上,脸色苍白面容憔悴,偏偏一双眼睛又红又亮,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半天可以不眨眼。 最后连赫定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说是他这幅脏兮兮的模样不等温寅醒来反而感染了医院的环境,对温寅的恢复没半点好处。杜梨知这才被迫回了家,只是不到半天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来了,还是之前那副往床边一杵除了医生之外谁喊都没反应的姿态,搞得众人一时都没了脾气,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成骄终于在两天后带来了调查得到的消息,警察前后翻看了好几天在梛楠苑外拍到的监控录像,里面多次出现了一辆牌照为X930J3的黑色福特轿车 ,成骄将照片拿给杜梨知看,杜梨知一眼就辨认出正是撞温寅的那辆车,很显然人家早早就盯上这里好几天了,只等着他们什么时候会自投罗网。 杜梨知紧紧地握着拳,想到自己之前还一直在周围开着车乱晃,竟然半点都没有发现到任何异常! 成骄见他纠结的神色,出口安慰道,“你别自责,这种都是专业受雇的人员,要是能被你轻易就发现,他们早就混不下去了。”而这辆车当时在撞上温寅之后立刻就飞速逃离了现场,不过却留下了不少线索,除了照片、车型还有地上的轮胎印之外,监控录像还隐约拍到了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男子,虽然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经过照片比对,又找到了部分也见到那车曾经停在附近的居民的描述,暂时有了几个符合的嫌疑人眉目。 成骄说,“我已经让人全力捉拿了,相信不出几天就可以有结果。” 杜梨知抬眼看他,声音很冷,“你怀疑谁?” 成骄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阿寅从前在圈里的人缘很好,他都离开这么些年了,就算有过纠葛也不可能现在才来找麻烦,所以不会是以前的那些人,而他在生意上据我所知也一直很谨慎,除了……最近并购的这个case。” 杜梨知咬牙,“你是说冯骁?” 成骄不否认,“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又觉得冯骁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虽然知道我和阿寅在背后给他下了个大绊子,但是具体是什么他却不甚清楚,要不然这坑他也不会往下跳。而星鸟娱乐要到明年才有动作,现在胜负未分,他何必要这么狗急跳墙?”除了打草惊蛇并且直接惹急了成骄和杜梨知之外,并无任何好处,再说灭了温寅有何用,他倒下了还有成骄、还有柯娱在后头渔翁得利,冯骁没这么蠢。 杜梨知想了想,“那还有呢?” 成骄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看新闻?” 杜梨知摇头,他盯着温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时间管这个。 成骄说,“令尊最大的一个对家在前两天忽然倒台了,对外说是中风。”其实自然没那么简单,杜显人花了大力气反拿到了对方的把柄,又好一番威逼利诱,把他身边的人都挖了过来,在加上那位年事已高,没两年就要退下来了,上面的人也不打算多花力气保他了,于是各种负面消息汇作一团,这才让对方怒极攻心 ,刺激之下去了半条命。 “令尊的手段真挺不留情的,不止推倒这棵大树,连带着人家这些年在周围种的花花草草全部一起拔了个干净,几乎等于是赶尽杀绝了。而杜宅最近也为此有些不安定,不是有人写血书就是被送毒包裹,甚至还有威胁信什么的,当然这些东西最后都被拦了个干净,到不了你父母手里,只是他们那里早就暗暗地如临大敌,防护有效,你这头却没有人来知会一声,这不是摆明了就要人家把你当做目标么?” “所以……”杜梨知脸色有一丝扭曲,“那个人其实是想来撞死我的?”因为他忘了东西临时离去,才让温寅遭殃了吗? 成骄忙道,”只是推测而已,我不是在跟你一起分析么,你先别忙着下结论,再说,要是他真来撞你,你觉得阿寅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情况发生吗?换做是你,你也不可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而且这事要说起来成骄自己也有责任,是他和温寅忙着别的疏忽了这一块,竟没注意到杜显人最近频频的大动作,这才失了先机。 杜梨知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稳定住了情绪,再睁开时,他直直盯着成骄,“最后一个呢?”他知道成骄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成骄沉吟半晌,有些犹豫道,“还是等结果出来吧,我们现在瞎猜也没意思。” “是杜显人是不是?”杜梨知直截了当道,脸上浮起一丝狠戾之色,“你别婆婆妈妈的,我替你说,上次的事情根本不算结束,他这人我还不知道么,心眼小,又记仇,你们如此让他下不来台,他不可能不想找机会扳回一城,只是我一直以为他还是会冲着我来,却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到拿温寅开刀。或者杜梨知觉得,杜显人直接就是想来撞死自己的,自己是不是还会好过些。 成骄想着要劝,杜梨知却伸手狠狠抹了把脸,却抹不去满面的灰白之色,“无论哪一种,都是因我而起。”冯骁的事、政治对头的事、杜显人的事,全是因为他杜梨知才牵连到了温寅,是因为他杜梨知…… 成骄皱眉,”梨知,你别这样,你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好好地等温寅醒来,他要是睁开眼见到你如此,你觉得他会做何想法?” “你知道吗?”杜梨知打断成骄的话,转开头看着病床上的人,成骄觉得他的眼神像在哭一样,可是却没有眼泪流出,“刚才医生来告诉我了,他说……”杜梨知顿了顿,“温寅的耳蜗神经因为这次的车祸再一次受损,如果之后没有办法恢复良好的话,很有可能……不能再使用人工耳蜗了。” 这下连成骄都震住了,而始终站在一旁难得没有插话的赫定川脸色也跟着煞白,身侧的手都抖了起来。这么一来,温寅等于又回到了当初失聪的那个时刻,只是这一次,他将真正的再也听不见,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拯救,从此以后他只能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孤独的一个人。 在一片死寂样的沉默里,杜梨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我不信,我不会认命,这里治不好我就换医院,国内治不好,就去美国,一年治不好,就一直治下去,温寅不会听不见的,不会的。”杜梨知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温寅的手,坚定的说。他面上看不出表情,只一双眼睛格外澄亮。 第八十九章 看着医生给床上的人的伤口换药、量体温、挂点滴,杜梨知只默默地站在一边,虽然这家私立医院服务各种到位,隐私也有保障,但还是免不了被暗暗打量的目光,杜梨知一概毫无所觉,只等医生护士都离开后,才重新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这几天即便什么事也不做,精神都是高度紧张着,杜梨知其实已经非常疲惫了,眼下也有着两泡浓重的黑眼圈,可是他回去了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那天温寅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这已成为了杜梨知此刻最深的梦魇了,他宁愿干坐在这里,至少温寅就在面前。 呼吸罩已经被撤去了,但是温寅的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眼睫无力的垂落下来,以往总是带笑的唇也毫无生气的微张着。杜梨知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好像陷在了一个恐怖的噩梦里,怎么都逃不出去。明明前一刻这个人还对着自己微笑,抱着他亲着他,他们说好要一起去旅行,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会变成这样,即便到了现在,杜梨知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杜梨知以为自己很坚强,他火红了七年的事业倒了,他没哭;他无法再唱歌了,他没哭;外面那么多人指着他的鼻子将他骂的体无完肤,他还是没哭;他的父亲,他的家人囚禁他,逼迫着要把他送到国外去,他依旧没有哭,可是此刻,看着这样脆弱的温寅,杜梨知却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 温寅对他是那么那么好,杜梨知几乎愿意倾尽所有,甚至自己的命来换取温寅的平安和他的耳朵,他只希望温寅可以和从前一样,睁开眼睛笑着听自己弹琴,可以握住自己的手,健健康康的和他在一起。 “温寅……”杜梨知卸下了在成骄和赫定川面前伪装的坚强,把头靠在温寅的手上痛哭失声,眼泪划过自己的指缝一滴滴溅落在温寅的手背上,“对不起,对不起……”他想说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才会害得你这样,可是杜梨知什么也说不出,他只能不住地抽噎着,把心里所有的悲伤和愤懑都宣泄在一行行的眼泪里。 …… 杜梨知哭着哭着,终于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头发被人温柔的抚过,他一惊,猛然醒转了过来,抬头就看见温寅含笑的双眼,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已是打量自己多时了。 见杜梨知愣愣地瞪着自己,面容憔悴,双颊都瘦得有些凹陷了下去,温寅顿觉心疼,勉强开口道,“我没事了……” 他没有戴人工耳蜗,又因为一直昏睡了这么些天,控制不好音色,才几个字说得都变了调,却险些让杜梨知又要落下泪来。他忙抹了把脸,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没一会儿医生就来了,见到温寅醒来立刻给他做了番检查,得出的结论是,现在情况很稳定,身上的伤口也在缓慢恢复,之后只要继续好好休养不久就能康复起来。 医生走后,杜梨知却还是坐在那里发呆一样地看着温寅,温寅回忆起撞车那日的情况也是心有余悸,一想到自己失去知觉后杜梨知会有的反应,治疗期间又不知道对方承受了多少次打击,心里也各种不好受,不过此刻他却说不出太多安慰的话,只能伸出手牢牢的握住杜梨知的。 杜梨知忽然凑到了温寅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张开嘴唇一字一字用唇语对他道,“温寅,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两人就这么死死的对视着,片刻,温寅笑道,“好。” ***************** 温寅醒了,听到消息的成骄当天晚上就来了,只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那时已经是近午夜了,按理说这时间早就不准访客探视,但因为杜梨知他们是特殊人群,住得又是贵宾房,所以医院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那个男人进来的时候身边不止陪着私立医院的院长,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那男人气质儒雅,大约五十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哪怕杜梨知再没有见识不关心时事,对于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只是有些不敢确信而已。 还是床上的温寅比较淡定,朝着男人轻轻地喊了一声,“龚叔叔。” 龚时徽点点头,走到床边面露关心道,“阿寅,好些了吗?”他前两天就有收到消息,但是因为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一直到今天才有时间。 不等温寅开口,一边的院长已是捧着病例凑了过来,脸带谄媚地把温寅这些日子的治疗过程和身体现在的状况都一五一十交代的是清清楚楚,龚时徽认真听着,听完了向身后招手道,“你们过来再检查检查,看看有什么问题需要注意,这里的条件是不是最合适他。” 然后转头又向温寅解释,“他们是外院全科的专家,让他们给你看看,我也好放心。” 温寅能懂他的意思,也知道龚时徽的心意,便点点头没有拒绝。在专家给温寅做检查的时候,龚时徽朝杜梨知看了过来。 杜梨知难得拿出礼貌说了句,“您好。” 龚时徽面相很斯文,讲话也慢吞吞的,让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但是他看向杜梨知的眼神却带了丝研判和凌厉,让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杜梨知一时都有种脚软的感觉,这是向来专断独裁的杜显人都没有显露的气势。 所幸龚时徽不过一瞬就收回了那种眼神,扬起和蔼的笑容对杜梨知点头,“你也好。” 杜梨知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和温寅的关系的,也知道自己是杜显人的儿子,甚至这里发生过的一切这个男人都知道。 “这两天辛苦你了。”龚时徽道,“你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 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客套话,杜梨知安分的听了,没一会儿那些专家就检查完了,和院里的医生给出的答案差不多,目前恢复良好,只是还需要多多静养,至于耳朵的问题…… 龚时徽说,“这个我们慢慢谈,我正好在这里有个会要开,你们和我一起留个几天,拟出些方案来,要是需要专科方面的医生也可以告诉我,我希望可以看见最大的成果。” 专家自然连连点头,龚时徽来的很低调,除了院长之外,几乎都没惊动其他人,身边也只陪着一个秘书的和保镖样的人,他和温寅又说了几句,龚时徽便离开了,走的时候他忽然对杜梨知说,“无论阿寅的事还是你,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目送着龚时徽离开,杜梨知半晌才回过神来。温寅因为刚醒,精神还有些不济,又见了这些人,下一刻便累得睡了,杜梨知给他掖好被角,走到走廊上,看见正靠在窗边的成骄。 “你那叔叔的气场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杜梨知努努嘴感叹,明明没说什么重话,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但人家就有种直攻你心的本事,这点可比他爹那种外放型的吓人多了。 第九十章 成骄倒没笑话杜梨知,“你的表现已经算不错的了,比我想象的好。”见了他叔叔还没几个人可以维持正常的。 “他是不是知道我和温寅的事?” 成骄反问,“你说呢?” 杜梨知面色有些复杂,实在是被他亲爹折腾的怕了,又想到刚才那位龚首长对温寅的态度,犹疑道,“他是你的叔叔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温寅才是他儿子呢。 成骄哼笑,“他一向喜欢温寅,从小就喜欢,可比喜欢我要喜欢的多了。” “你们俩人到底怎么回事儿?娃娃亲啊?”许是龚时徽来过,虽然气势摄人,但是也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有他出手,对于温寅的病情杜梨知稍稍放下了点心,沉寂了两天的性格又冒出了些。 成骄也故意和他打趣两句,“温寅从三岁就被卖到我们家做童养媳了,你不知道么?” “放你的屁。”杜梨知朝他翻白眼。 成骄转头看向窗外,收了脸上的笑容,“其实是因为我和阿寅……我们两家人算是世交吧。” “那温寅的父母呢?”既然是世交必定家境不错,如果以成骄做参照的话,可是他从来没有听温寅提起过家里的问题。 “死了。”成骄片刻道。 尽管有些小讶异,但这个答案也算在杜梨知的意料之中,谁知成骄又道,“和我爸妈一辆车,在去尼泊尔的考察交流途中,遇到地震翻下山了。” 杜梨知这下震惊了,“你们父母……” “都是搞音乐学术类的,这事发生大概有二十年了吧。”成骄眯起眼回忆道,他半侧着身子站着,杜梨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之后我叔叔就收养了我和温寅,这件事进行的非常低调,知道的人也很少,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对我叔叔来说,我是侄子,温寅却是他半个儿子。” 这个内幕的确把杜梨知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温寅和成骄是同学或者什么,原来两人竟算是养兄弟么。难怪这么知己知彼,臭味相投…… “不过阿寅对我叔叔的感情却很复杂,他心里记着他的好,但又渴望独立,不愿意生活在这种被救助的感觉里,然后他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再回到国内也顺势就搬出去住了,只是过年过节还是会回去看看。” 成骄在说这些的时候,杜梨知隐约的感觉到成骄好像也在说他自己,他记得成骄也是差不多年纪出道的,虽说和龚时徽有着一层亲戚关系,但是十几岁的大男生,正是生长发育中心理最敏感的时期,经历这样一出悲剧,无论对成骄还是温寅都不会是表面看着的那么容易过去的事,留下的阴影和伤害也许也会跟着改变他们的命运。 “你叔叔也很关心你,我可以看得出来。” 成骄回头就见杜梨知一脸变扭,仿佛极其不情愿说出这种人话似的。 成骄忍不住笑了,但是转而想到什么又皱起了眉,“你别看我叔叔今天很淡定的样子,他本来要去内蒙古视察的,一听到阿寅出事硬是临时换了人连夜亲自赶过来,如果被他查出背后是谁动的手的话,应该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如果嫌疑人是冯骁或者是那位中风倒台的老家伙,成骄完全没必要跟杜梨知说这样的话,他既然这么开口了,就是要杜梨知先做好心理准备,万一作怪的那位是杜显人,那么他势必会因此而受到大难。 杜梨知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 *************** 温寅醒来的几天里,杜梨知每天都做着各种心理建设,就怕温寅忽然问起自己耳朵的事情,他想着是要实话实说还是以安慰稳定对方情绪为主,最后还是决定先含混过去,等他身体好了再进一步讨论。 可是温寅却一次都没有提起,杜梨知大多用唇语和温寅交流,温寅偶尔开口,偶尔拿笔写出要说的话,他面目平和,看着像是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但是杜梨知却知道温寅的心里一定不是这么不在意的,他只是因为怕自己在意而已。 专家常常会来给温寅做一些检查和测试,但是结果还要随着他的身体变化再进行观察,温寅现在已经可以半靠坐起来了,专家走后杜梨知就会给温寅擦脸擦手,再喂他吃饭。这些事一开始他干起来非常粗手粗脚,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要把温寅给掀到床下去,但是他就是咬着牙不要假手他人,温寅更是不会有意见,只面带笑容,用鼓励安抚的眼神看着杜梨知,示意他没关系。他知道自己一旦表现出一丝不愿意,哪怕是为对方考虑,杜梨知也是会要暴走的。 这一天,杜梨知端了粥给温寅喝,温寅才吃了一勺面色就有些微变,杜梨知却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温寅从被子里探出手来,慢慢握住杜梨知的,杜梨知起先还有些挣扎,但是温寅难得坚持,杜梨知只能顺着他的意被牵了过去,手掌翻开,上面落着好几个明显的血泡,手指上更是划着交错的刀口,有些还能看得清两旁翻起的皮来。 杜梨知脸上闪过一丝局促,尴尬地收回手来,辩驳道,“啧,我现在还不太熟练,之后就不会这样了。”他径自嘟囔着,也不管温寅能不能明白他的唇语。 温寅只静静注视着杜梨知有些红的脸,片刻认真地说了句,“谢谢你,很好吃。” 杜梨知抬头见温寅表情真挚,立时鼻子又翘了起来,“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虽然卖相不是太好,但味道我可是反复尝过的。”他没告诉温寅的是,他三天在家做坏了十几锅粥,期间报废了三口锅,两罐盐,外带一个厨房,才得到现在勉强能拿得出手的水平,温寅要再不满意,杜梨知都要哭了。 以往对方对于做饭抱着多么排斥的想法,温寅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杜梨知能这样违反自己的原则又为了什么原因,温寅也是了然于心,除了感动,他更觉感谢,但是这些话他知道杜梨知不喜欢听,于是只低着头任杜梨知一勺勺的将这碗粥都喂进了肚子里,那暖意一路从食道滑到了心中,久久不去。 两人正你侬我侬着,杜梨知一回头就发现成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床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吓得杜梨知差点把碗飞过去扣他头上。 “你是鬼啊——!”杜梨知啐他,“走路没声么?” 成骄原本眉头微皱,见温寅跟着转过头来便扬起了笑,“是你们自己顾着亲热没注意我好不好,我就差敲锣打鼓了,你还有脸怪别人。” 杜梨知没怎么和成骄侃下去,只看着温寅和他随意地说了一会儿,成骄便说自己是要去公司才顺路过来一趟的,现在就走了。杜梨知见他离开,又在房间里和温寅磨叽了一阵,这才借口要去买点东西出了病房,果然,就见成骄还站在走廊那里,明显是等着杜梨知出来。 杜梨知走过去,成骄面上已经没了笑容,他看了一眼过来,眼中掠过很多复杂的神色。杜梨知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见成骄如此,立时就明白了过来,然后明白是明白,心里仍是有些无法接受,一时脸色都变得煞白起来。 第九十一章 成骄想了想道,“按我叔叔的意思,怕是要亲自去一趟了,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到的,现在可以告诉我。” 杜梨知沉默,成骄也跟着沉默,他知道杜梨知现在心里想必是各种不好受,片刻,杜梨知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问道,“龚首长他……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 杜梨知说,“你替我跟他打声招呼,我想和他一起去。” 成骄惊讶,继而皱眉,“你不用……” 杜梨知打断他,“我要去,我曾经跟温寅说过这件事我不想让他插手,上一次我没做好,这一次我可以解决,”而且一定要解决!他坚定地要求着,“让我去。” 成骄迟疑,但见杜梨知眼中毫不退让的神色和咬得泛白的嘴唇,还是点了头,“好吧,我会把话带到的。” 成骄离开后,杜梨知回了病房,温寅靠在床头已是迷迷糊糊将要睡过去了,察觉到杜梨知的气息这才睁开眼来,就见他有些呆愣的坐在床边,眼睛鼻子都红红的。 “梨知,怎么了?”温寅问道。 杜梨知转了转眼睛,抬头看向温寅,“没事,外面风好大,走了一圈,觉得有些冷。” 现在早已开春,不过早晚还是有些温差,温寅看了看恒温空调上显示的26度,又抓过杜梨知的手,一摸果然冰得吓人,他忽然撑起身体,往床的里侧让了让,对他微微笑着。 杜梨知马上明白了温寅的意思,只犹豫了一下下,还是脱了鞋爬到床上。病床很大,两人躺一起也不会挤,但杜梨知还是怕自己会压到温寅胸口的伤,于是只小心翼翼地蜷起身体缩在他的身边。 杜梨知的靠近带来一丝凉意,而他贴上自己的时候温寅才发现他竟然在发着抖。温寅探出手小幅度的将杜梨知搂紧了一些,又将被子拉起盖到了两人的耳下,温声道,“还冷吗?” 杜梨知摇摇头,冰凉的脸颊贴着温寅的,鼻息间可以闻到他皮肤上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将手掌轻轻地贴上温寅的胸膛,感受着其下还算有力的一下下跳动。 这个人还活着,幸好他还活着…… 温寅亲了亲杜梨知的额头,杜梨知抬眼和他对视,眼中似含着深邃的水光,温寅又将吻落在杜梨知的唇上,杜梨知只乖乖地任他亲着,带着些安抚性质的吻,没有情欲,让杜梨知很是舒心,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呼吸变得绵长,只眉头还不由自主地轻蹙着。 温寅一手抱着他,一手轻抚着杜梨知的头发,待到怀里的人终于睡去,他才停了下来,望着窗外的目光闪过一丝深意。 ************ 隔天杜梨知早早的就睁开了眼,然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温寅难得没有被他弄醒。杜梨知没时间亲手做粥了,于是找来小护士好好关照了一番,又叮嘱说如果温寅醒了就告诉他自己回公司去了,要是他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或者发消息过来,自己中午就会回来了。 交代完这些,杜梨知才给成骄打了电话,没一会儿那边就让他下去。 医院大门处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杜梨知走到车边拉开门坐了进去,后座上只有龚时徽一个人,见了杜梨知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杜梨知也回了礼,龚时徽便吩咐司机开车,车子飞快的向前驶去。一路上杜梨知都没有开口,龚时徽也没有问类似于“你为什么要跟着来?”“跟着来想做些什么?”这样的问题,想是并不关心,又想是无论杜梨知做什么都逃脱不了他定下的计划。 车子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别墅门口,别墅上爬满了茂密的绿荫,被一道大铁门拦在面前,铁门前站着两个执勤兵,执勤兵见了门前的黑色轿车刚要喝止阻拦,前座的窗户就落了下来,那司机和他们说了两句,小兵往后一瞄,自然看见了坐在那里的龚时徽,脸色立马变了,忙立正站好,敬了个大礼后,小跑着就去开门了。 车子又往里开了一小会儿便停了下来,见龚时徽要下车,一直沉默的杜梨知忽然开口了。 “龚首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龚时徽转过头来,就见杜梨知紧抿着唇,脸色凝重,而眼中却显露一丝哀求的神色。这是个非常骄傲的孩子,从龚时徽第一眼见到杜梨知就看出来了,而这骄傲里还涵盖着非常大的自信,甚至到了略微有些自负的地步,这样的年轻人他见多了,不过因为是温寅看上的人,所以龚时徽也会对杜梨知保有比较善意的看法,只是杜梨知此刻显露出的态度倒让龚时徽有些没有想到。 “你说。” 杜梨知顿了下道,“我父亲这个人我再了解不过了,我这个儿子、我母亲,哪怕是我大哥和他握在手中这么些年的权势相比,永远是不算什么的。尽管他觉得我不争气,总是拖他后腿给他丢脸,我也怨他不给我自主决定的机会,但是……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我的父亲。” “所以呢?” 杜梨知看不太出龚时徽神色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道,“他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了,让他就这样退下来吧……”杜梨知没说的是,以他父亲的性格,若是直接由他手中剥去那些权力,想必对他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也许自此就会一蹶不振,也许命不久矣都有可能。 “这是在为他求情?你原来还是个孝子。”龚时徽不置可否,“那阿寅的事怎么办?”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去么? 杜梨知咬了咬牙,“我会处理好的,从此以后,不会再让他干涉我们任何事,我和温寅的感情,我希望可以由我自己从他手里争取到。” 龚时徽沉默地皱眉,目光久久地打量着杜梨知,杜梨知一动不动地承受着他的扫视,半晌,龚时徽才道,“可以,不过如果你最后没能用言语说服你父亲,那我就只能按我的决议来采取行动了。” ********************* 【小剧场/小番外杜梨知的笔名Ⅱ】 那是在杜梨知发表了新专辑之后的之后,某位眼尖的粉丝在他的官网上开了这样一贴。 ——最近听了两首老歌,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大咪咪… 大咪咪说不得 20xx-7-10 18:11 1楼《惶恐》、《骗子的模样》、《躯壳》……越听这风格越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后来去翻了下作曲,发现里面有个神奇的名字叫做:神秘果。 谁能告诉我这个大咪咪不是我的错觉。 大咪咪说不得 20xx-7-10 18:12 2楼楼主顺便度娘了一下,神秘果的解释是:(以下省略4541字),于是大家看出什么来了吗? 荔荔皆辛苦 20xx-7-10 18:14 6楼 我能说我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吗?? 楼主你不是一个人! 这几首歌都是JW发行的啊。 做梦梦到鬼 20xx-7-10 18:14 7楼 早就发现++1 Xuxu梨 20xx-7-10 18:15 8楼 早就发现+2 …… 大流氓小白兔 20xx-7-10 18:54 66楼早就发现+10086,这曲风,太熟悉的赶脚,如果不是抄风格,那就是…… 大咪咪说不得 20xx-7-10 18:12 2楼原来这么多人早就发现了啊…为什么之前都没人开楼呢?? 十三月的带鱼 20xx-7-10 18:55 68楼开什么楼啊,楼主不用度娘,我来告诉你原因,神秘果就是很神秘的水果某人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搞神秘…然后以为大家都猜不出,那我们就猜不出好啦楼主你的智商不要和他一样让人捉急啊 飞上枝头当蛋黄 20xx-7-10 18:58 70楼捉急+1,我以为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啦 不要戳穿好吗? 表弟啊少年啊 20xx-7-10 19:01 72楼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神秘果好神秘啊,猜一辈子也猜不出… 开森的人森 20xx-7-10 19:02 74楼猜不出+N 写这曲子和起这名字的人太高深了,世纪大难题 …… 大咪咪说不得 20xx-7-10 19:12 102楼果然是大咪咪说不得! 【杜梨知的笔名Ⅱ完】 第九十二章 今天是周末,杜显人和杜盟都在家,龚时徽的车一到院子里的时候,收到消息的两人就已经站在门口候着了,杜显人是一百个没想到这个大人物会亲自找上门来,即便有些应对方法但脸上难免显露些忐忑。 车门打开,龚时徽先下了车,杜显人和杜盟忙迎了上来,只是在看见其后出现的杜梨知时,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特别是杜显人,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一时气愤微妙,还是龚时徽道,“杜部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杜显人这才回神,立时点头笑道,“龚首长,请,请……” 一行人在客厅里安坐,佣人也上了茶,坐在龚时徽身边的杜梨知倒显得像客人一般了。杜显人的眼神落到他这边,略带不满道,“梨知你也真是的,龚首长要来做客,你既然早知道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通知一声,我们也好准备一下。” 杜梨知只看着他不说话,杜显人有些下不来台,杜盟立刻出来打圆场,“想必是临时起意吧,听说龚首长是来S市开会的,我们本来就该尽地主之谊招待一下,龚首长一定要留下来用餐。” 龚时徽笑道,“不必,你们也不用客气。” 杜显人道,“应该的应该的,请一定不要嫌弃。” 他盛情邀请,龚时徽却不冷不热地应对,到最后也没说是不是要留下,他们两人在政界圈子不同,应该说是杜显人想攀也找不到门路去攀,而龚时徽登门拜访的来意,杜显人与其说是弄不明白,倒不如说是不想太明白,他心里宁愿倾向于是因为自己的对家倒台了的事才引来这位老大的出现。 果然,龚时徽下一句就道,“我来这里之前去看过老佟了。”老佟就是被杜显人整到中风的那位,“你知道,他以前也在我手下做过事。” 杜显人连忙应是,虚情假意的跟着关心几句,又听龚时徽道,“我去看他主要想亲自问些话,就和我今天亲自来问你一样。” 杜显人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坐正了起来,只面上还勉强扬着微笑。而一边的杜梨知见他如此,心内只觉得可怜。 龚时徽向秘书伸出手,秘书递来一个文件夹,龚时徽看也不看扔到了杜显人面前,“我想请杜部长辨认辨认,这里面的人你是否认识。” 杜显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去打开那个文件夹,而当他看见里面数张各个角度拍下的照片时,面色立刻变了,当下就要反驳,却被龚时徽打断,“不急,你仔细看了再说。” 杜显人的眼睛在照片后面乱转,捏着文件夹的指尖也紧到泛白,明显就是在想着怎么狡辩的摸样,而始终坐着静默无语的杜梨知终于忍不住了,“别想了,你要能想到足够洗白的借口的话,我们还用坐在这里吗?” 杜显人怔愣,接着便面带愤恨的向杜梨知瞪去,只是眼神落到一边的龚时徽时又努力做出无辜的表情,“龚首长,这……我不认识这车里的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杜梨知看不得他这样的虚伪,唇边露出讽刺的笑来,“你这样有意思么?不觉得好笑吗?” 杜显人对于他一而再的讥讽终于忍不住了,“啪”的丢下手里的文件夹就指着杜梨知骂去,他原本脾气就暴躁,见到杜梨知一副胳膊肘往外拐的模样,还敢带帮手来为难自己更是气得火上心头,“你这小畜生说什么?你就是这样冤枉你老子的吗!” “我冤枉你了吗?”杜梨知冷笑不迭,“你自己扪心自问,我是不是冤枉你了?” 杜显人瞪大眼,显然如果不是碍于龚时徽在场,他老早就冲上去给杜梨知两巴掌了。 “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以为温寅没有背景,便趁着成骄不在国内,借着你死对头的事情和优田的并购案来打掩护,企图找人撞死他,到时候嫌疑人太多,等我们摸清真相,你已经可以销毁所有的证据了,而温寅想必也已经非死即残。”杜梨知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你还是估计错了,温寅没死,而你也终究落下了买凶杀人的证据。” “你在说什么!”杜显人吼道,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信口雌黄!我养你这么大是喂了狗了吗?你现在反过来诬陷我?” “要不要让人把嫌疑人亲自带过来指证你才会承认?!”杜梨知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要不信邪,那就看法官怎么判,看你到时候上了法庭是不是还这样狡辩!” 杜梨知的大喝在空旷的大厅久久回荡,立时周围一片死寂,好一会儿呆愣的杜夫人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杜梨知身边,出口的话都带了哭音,“你这孩子不要胡说,你爸爸怎么会这样做,什么上法庭?!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杜梨知眼眶含泪,“你问问他,他有把我当一家人吗?他派人撞死温寅的时候有想过我吗?他只是没有想到温寅会是龚首长的养子而已,他以为我就算抓到他的把柄也无力和他对抗,他以为单靠成骄一个人没办法为温寅出头,可是他不知道,哪怕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人这样对温寅!” 当杜显人听到“温寅是龚首长的养子”这样的话时,原本还硬撑的气势一下子就泄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安稳而坐的龚时徽,龚时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里的冷色不再掩饰。 杜显人的确就是看轻温寅没有背景才找人把他当成的目标,他哪怕忌惮龚时徽,但成骄和温寅到底不是政界的人,他们除了在娱乐圈有些小人脉之外,实际权力上根本没办法和杜显人比,就算他要给面子对象大不了也就成骄一个而已,那个温寅算什么东西,再加上之前的红头文件吃了他们一个暗亏,杜显人是硬生生吞了,现在他的对家都倒了,杜显人自认没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了,成骄都不在国内,他再不有气出气难道是傻瓜吗?他就不信,龚时徽还会为了侄子的一个朋友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是现在这关系是怎么回事?他得到的资料里并没有人说那姓温的小子也被龚时徽收养过啊?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层,打死他他也不会把脑筋动到温寅头上去,现在这结果,摆明无法好好收场了。 杜显人一下子就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杜夫人见他如此也知事情不妙,不由嘤嘤的哭了起来,杜盟更是面如土色,一时杜家客厅里的气氛可谓是降到了冰点。杜梨知见此只觉得万分悲凉,他不是来看杜显人的笑话的,也不是来收拾他的,当真的确认到是自己父亲要置自己喜欢的人于死地时,那种感觉,杜梨知无以言说。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杜梨知语带疲惫,“你们不用这样,”他看向杜显人,“放心吧,我不会告你的,你不用上法庭,你的官位应该也能保住,只要你可以答应不再干涉我的事情。” 杜显人听见杜梨知的前半句话时还明显松了口气,后半句眉毛又扬了起来,“你现在是在威胁我?你威胁你的亲爹就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然后出去和男人混在一起?!” 杜梨知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只是摇摇头,“我没有威胁你,这些也不是我威胁你的条件。”证据不是杜梨知收集的,把杜显人拉下官位他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些都是靠得别人,并不是他杜梨知的本事,反倒是温寅的事却是因他而起,他不能只等着其他人来替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杜梨知忽然站了起来向杜显人走去,杜显人一怔,愣愣地瞪着他,杜盟也挺起身来怕杜梨知要做什么傻事,杜梨知却只是走到杜显人两步开外处站住了,然后在所有惊诧的视线中,直直地朝着杜显人跪了下去。 “你生了我,又养了我二十年,这是你觉得对我所做的一切有恃无恐的原因,也是我今天跪在求你的原因。”他明明可以趾高气扬的来,掐着杜显人的七寸结束这一切,可杜梨知偏偏却选择了对他来说最难堪的一种办法,也是他仅有的可以依靠自己力量的办法。 第九十三章 “你说得对,无论谁都没办法改变你是我亲爹的现实,我能做的,除了尽力让你继续坐在这个比天还要大的位置上之外,就是把你生养了我的这条命……还给你,然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就在大家才觉出不对劲时,杜梨知反手抄起茶几上的凉水瓶就砸了个稀巴烂,举起手里的碎片狠狠地就往自己的左手腕上扎了下去——! 杜盟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抱住杜梨知扑倒的时候被他手上飞溅的血给洒了半脸,杜梨知可是半点没对自己留情,那力道用得简直要把整只手都给削下来了,瓷片插进手里,一会儿时间就把袖口染得湿透,这是破了大动脉了。 杜夫人尖叫着扑过去,大哭起来。“梨知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这是要妈妈的命啊!” 杜梨知咬着牙避开她,又企图挣脱杜盟的钳制,硬声道,“对不起……”可是他别无选择,他抬头瞪着呆愕的杜显人,“我不是要寻死,我还要好好活着和温寅在一起……不过我可以还你半条命,一只手,一只脚,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你想要就拿去。” 杜夫人听了忙去掰杜梨知的另一只手,“说什么呢,你这傻孩子啊……傻孩子啊……” 杜梨知却不管不顾,拿着地上的瓷片又要去扎脚,被龚时徽带来的保镖给拦了下来,杜盟忙趁势夺去了他的瓷片,用桌巾给他止血,又吩咐佣人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杜夫人冲到杜显人面前,疯了一样的捶打着丈夫,歇斯底里道,“你是要把儿子逼死对吧,好啊,我和他一起去死,我们一起去死,你高兴了吧,你以后进棺材就抱着你的官位一起吧,没人给你送终!” 杜显人茫然的任杜夫人打着,脸色煞白,佣人上前把杜夫人拉到一边,一时客厅内乱作一团。杜梨知推开上来扶他的人,自己站了起来,失血让他的面色变得灰白,他对着杜显人眼带坚定道,“我知道不舍……就不会有得,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能换到,所以,你看着吧,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杜梨知被送上了车却阻止了要一起跟着上来的杜夫人和杜盟,两人尽管无奈,但为了怕耽误到病情只得退了下来。见救护车慢慢驶离杜宅,龚时徽站起来,走前看了一眼呆坐着的杜显人,不过一时半刻,方才还萦绕在他周身的气势已经消弭无踪,此刻只剩下浓浓的颓丧之情。 龚时徽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他觉得杜梨知应该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自己也就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 杜梨知靠在椅背上微阖着眼,神情倦怠,医生刚给他处理好伤口,他想先休息一会儿调整好状态再上楼去看温寅,谁知才一张开眼,就见护士推着那人杵在门口看着自己。杜梨知一怔,忙坐起身,温寅的身体应该还不到能下床的时间,现在就这么起来很容易把才养好的骨头又扯断了。他正要开口责备,忙又想到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只是再想藏已经来不及了。 温寅被推到杜梨知面前,杜梨知转着眼睛想说点什么好扯开话题,温寅却直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覆在了他受伤的手上。缝了二十几针,大动脉破裂,指甲都呈现失血过多的灰紫色,杜梨知的手冷的像是死人一样,好半天才渐渐感受到温寅掌心的温热感。 杜梨知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小小的心虚,他避开温寅的目光,想把手抽回来,身后的小护士脸上的笑容也难得让他有些尴尬,“没事,就是出了点血,补补就回来了。” 对方却不放手,“小心伤口。” 杜梨知的动作一顿,温寅的声音有些低沉,头低垂着,却还是能隐约看得见他泛红的眼眶,“医生说……差一点以后就再也不能弹琴了。” 杜梨知此刻想想也的确有点后怕,但是,沉默片刻,他微微动了动伤手回握住温寅,“我觉得值得就够了……” *************** 温寅的身体和杜梨知的手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养伤期间,龚时徽又来过医院一次,他对杜梨知的态度比之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虽然外表依然只淡淡的,但那种逼人的气势收起了不少,偶尔显露的笑容也是真心实意的。 而杜夫人和杜盟也来过一次,提了不少东西来,那时的气氛很是微妙,杜夫人自然主要是为了见一见儿子,得知杜梨知无碍这才放宽了心,而对于温寅,杜夫人和杜盟都采取了比较疏离客套的态度,杜梨知也不在意,他们只要不帮着破坏他就烧高香了,其他什么,完全不痛不痒。 成骄和赫定川自然是逮到时间就来,除此之外还有琴行的小卡,杜梨知的演艺工作倒也不算暂停,中途他还抽空去接了个广告,倒是温寅的风投公司和琴行还亏得成骄来撑着,搞得他有一时没一时抓到机会就抱怨,每次杜梨知都要拿扫帚把他扫出去才作罢。 杜梨知也终于和温寅坦白了耳朵的事,温寅的表现十分平静,他说最差不过像现在这样,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杜梨知给温寅披上围布,一手拿过剪刀,一手抓着他耳上的一簇头发,仔细地剪了下去。一刀接着一刀,原本因为卧床两三个月长到脖颈处的头发都随之落下,露出其后的青白色头皮来。 这个过程原本应该由医生来完成,不过杜梨知却不愿假手他人,虽然他的左手没有恢复完全,握着梳子时还有点微微的打颤,但是他却极其坚持,并且剪得非常认真。 待到全部忙完,杜梨知拿过大镜子给温寅前后照着,镜子里的人只剩一层极薄的发根贴着头皮,将温寅的五官衬得更立体清俊起来。 “怎么样?我手艺有没有越来越精湛的趋势?”杜梨知一字一字慢慢比着口型。 温寅点点头,“有,我前两天看法制节目,觉得里面的死刑犯和我现在的形象非常符合。” “滚你丫的。”杜梨知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继而又摸着下巴自恋道,“人要有才华起来,怎么挡也挡不住。我决定了!我以后失业了就去开一个最大的连锁美发沙龙,肯定赚死!” 温寅看着他笑,“不错。” 两人在镜子里默默的对视片刻,杜梨知勾起的唇垂落下去,“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蠢,明明有康庄大道不走,偏偏就爱拐一些崎岖小路,给自己找不痛快。” 温寅向后拉住他的手,杜梨知的左手手腕处还能看得见约小指长的一道弧形伤疤,温寅抚过这鲜嫩愈合的伤口,轻道,“你说的,只要我们都觉得值得,就够了……” 剪完头发,护士进来再给温寅做一番准备,温寅躺上床被一路推了出去,杜梨知一直跟到手术室外,温寅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尽管杜梨知面上轻松,但温寅能感受得到他的手心越来越冰凉,甚至还出了一手的汗。 “放心,龚叔叔找的都是国内最顶尖的耳科专家,我会好好的出来的。” 杜梨知干干地“嗯”了一声,继而又咬牙道,“你要以后都听不见我弹琴唱歌,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琴行。” 温寅笑了,“好。” 第九十四章[完结] 半年后,杜梨知终于发行了他的新专辑,一推出就引起了各界的巨大反响,这不仅是他暌违乐坛两年多来的第一张专辑,更是由他作曲并担任制作人的创作专辑!专辑的名字叫做《重生》,就像杜梨知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是从前的我,又不是从前的我,现在,这是一个重生的我。 而同名主打歌《重生》在第一周就空降各大音乐榜单的冠军位置,专辑里的其他歌曲也几乎首首抢眼,更别说还有成骄成天王跨刀帮唱,与一年前一样,两人再度创造一波又一波的话题,占据时下所有娱乐版面和潮流动向。 且不说杜梨知会创作这个本身所带给大家的冲击,撇除包装打造和明星效益的等等外表,杜梨知的歌曲也的确值得众人细细品味,无论从演唱功力,歌曲质量、传唱度、编曲各方面的优质程度竟丝毫不逊于当下几大当红的创作歌手和制作人,引得业内许多专业人士都纷纷诧异并交口称赞,销量也自然不停地的刷新市场数据。 这一年的金律奖最佳男歌手和最佳专辑都是去年出了作品的成骄,不过在颁奖典礼上,成骄毫不避讳的直言,明年的金律奖评选,杜梨知无疑会是最大的赢家,因为他值得这些荣誉。 成骄在前一个月已经正式和JW签约,而JW也在和优田还有柯娱的较量中,出乎意料的后来居上,以极低的价格成功并购前娱乐巨头星鸟国际的大部分股份,成为现下第三大娱乐集团公司。成骄和杜梨知亦敌亦友,又是对手又是同门师兄弟的竞争关系也为两人的一举一动都添上了各种话题,沉寂了许久的歌坛又因为他们而热闹了起来。 隔年,杜梨知在他26岁生日当天,开启了他世界巡回演唱会的序幕,从S市开始,由南到北,再到东南亚、欧洲、南北美洲,最后再回到S市,又因为最近兴起的种种似真似假的流言,杜梨知的演唱会一票难求,场场爆满,比之他两年多前的人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演唱会历时三个月,最后一场在S市的收尾,吸引了近十万的歌迷到场,杜梨知连唱带跳了两个多小时,把他出道以来的大部分耳熟能详的歌都唱了一遍,在唱完他第一张专辑的成名曲《孔雀》后,现场几乎沸腾。 站在四面台上,盛装造型的杜梨知长喘了几口气后,示意观众安静下来,然后他拿起话筒慢慢地说道,“今年是我出道以来的第十年,这恰好也是我的第100场演唱会,我很感谢大家来到这里,还有所有之前一路跟着我四处巡回的歌迷。” 他语气低缓认真,目光里透着从未有过的深沉之意,一时场下一片寂静,仿佛感受到什么异样的气氛,有人已经嘤嘤切切的哭了起来。 杜梨知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想……来这里的很多人应该都已经听到前一阵的传闻了,我之前一直对此没有正面回应,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不过我觉得,这一天总要到来的。” 他说到此,台下忽然有几个歌迷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杜梨知,不要说——!我们爱你!” 以往从来不会对此有明确反映的杜梨知认真道,“我也爱你们,谢谢你们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支持,不知道我现在讲这些会不会太晚了,但是这些话都是我的真心实意。只是无论多艰难,我想还是要到了说出口的时间。”杜梨知抹了把脸,汗水依然顺着脸颊流下,竟有些像泪,“我……杜梨知,在唱完这最后一场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后,将退出歌坛,不再发行任何由杜梨知演唱的音乐作品。” 他这些话说完后,立时引起了一片的惊叹和唏嘘,哭声,尖叫声,挽留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但是能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知道这个可能了,只是现在由心目中的偶像来证实,那种冲击依然难料。 “对不起,”杜梨知说,“虽然对你们赶到非常抱歉,但是这个是我在想了很久以后所下的决定,每一个人在他的生命中都会遇见他认为最值得去付出的东西,为此他可以放弃一切。曾经,我以为唱歌就是我的一切,但是现在,我找到了更值得我为之付出的事情,我觉得人是不能太贪心的,我无法做到两全其美,但我能守住我最重视的就足够了。” 说道这里,杜梨知看向坐在最前排的那些人,目光掠过成骄、赫定川、姚妤、小卡、周百、刘宴,还有JW的一系列工作人员,最后定格在最中间的身影上,“这两年来,是我最艰难的时刻,但是我依然感谢很多人,谢谢你们没有放弃我,也谢谢命运能让我遇见这个转折,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后悔……我爱你。” 温寅看向台上那样光彩夺目的人,大半年前他的手术很成功,重新装了人工耳蜗后已经恢复到车祸前的百分之八十。听见杜梨知的表白,温寅对他点点头,然后用口型一字一字的回复道,“我、也、爱、你……” 杜梨知立刻就哭了,可是他抬起头,努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周围的挽留声已经渐渐汇聚成了尖叫和掌声,一句一句的“杜梨知、荔枝,我爱你,”在整个会场内久久不息。 杜梨知好一会儿才平复下起伏的心绪,他清了清嗓门,对所有人一笑,“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只是退出幕前转到幕后而已,之后,我应该会把精力都投入到创作里,希望你们以后可以通过别的歌手那里听到我的其他作品。好吧,那我们就来唱这最后一首歌,是我收录在新专辑里的——《如歌的行板》。”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而候鸟都能飞回故乡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不然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忧伤蚀我心怀一定有些什么,在叶落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是二十五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我需收藏一生的那如歌的秘密…… ——(改自诗歌《如歌的行板》) [全文完] ************* 【小剧场温老伯的由来Ⅱ】 某天两人XXOO后躺在床上,温寅看到杜梨知的手机,又想到之前那一茬,问道,“你觉得我老?” 杜梨知见他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不由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杜梨知在刚认识温寅的时候就觉得他很怪,虽然温和有礼,但总给人没有生气的感觉,再加上耳朵不好,又是一个人独居,就像自己对戚憬然形容的那样,活脱脱一个“孤寡老人”啊。 不过这实话可不能对温寅说,杜梨知哼笑,“我又是给你剪头,住院时又伺候你吃喝拉撒,比对我亲爹亲爷爷还好,你这辈分不高谁高啊。” 温寅凑近笑了,“我不介意你在精神上这样尊重我,不过身体上,我老不老你不知道么……” 杜梨知抬脚要踹他,自然被温寅避开了,一翻身又把杜梨知压到了下面。 “温老头你他妈还来!?”杜梨知吼。 温寅俯身亲他,又分开杜梨知的腿,挺起身来,“叫错了,叫‘老公’还差不多……” [温老伯的由来Ⅱ完] 作者有话要说:啊~~~~~长叹一声,终于完结啦,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亲们,接下来请容我啰嗦两句这是我初来晋江的第一篇文,期间写的有些忐忑,谢谢大家能坚持到现在,也谢谢从之前专栏跟过来的读者,没有留言评语真的很难继续,写文实在太孤独了~~杜梨知的性格在中途被很多人诟病,我知道他并不是非常完美,有很多地方也不讨喜,但是这就是我想写的主角,有不可掩盖的缺点,却是我想表现的性格,不强求让所有人都接受,我把他活生生创造出来就足够了另外这里要通知一下,明天还有一章番外,目前也就一章番外,因为文内该交代的我觉得都交代的差不多了,明天发完应该就会完结。 番外伯乐 成骄的新专辑才刚忙完,温寅又被一堆事折腾的不行,才刚回办公室,助理就拿来一叠文件,“温总监,这些都是后备邀歌的名单。” 温寅随便翻了翻,这些文件都被不同的标签给标注了,红色就是最紧急的,一般都来自于优田、柯娱还有星鸟这样的大公司,后面蓝色的就比较小,剩下的白色的,甚至没标的就是可看可不看的。 “你没说我最近不接新人吗?”温寅拿出最前面的一份,上面有着歌手的档案,还贴着他的照片,长得很俊秀的一个少年,十七八岁,眉眼闪亮,让人一眼就能记住,是个当明星的好苗子。温寅瞄了一眼他的名字——杜梨知。 助理也难做,“你知道,上面关照的,我也只是走个过场。”一般能这样强制送来的都算是有点背景的了,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谁不争着抢着要温制作给推一把啊,但是又能有几个能让他青眼相加的。 温寅也不为难他,“好的,你放下吧,我先看看再说。”至于接不接,还不是全在他一句话,没人能勉强。 温寅好一通忙碌,待到午夜才把手里的东西给解决了,回头才又看见了手边杜梨知的档案,里面还夹着他的录音小样,温寅转了转脖子,将Demo带放进了电脑里,权当做放松的听一听吧。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嗓音,唱得是成骄的新歌,而不同于成骄的演绎,他显得更放纵更肆意一点,但他清亮又高挑的声线完全有资格用这种唱法,让温寅大半夜的一下子精神了。 他不由得又把档案拿出来研究了一下,然后连同这份小样一起放进了抽屉,想等着哪一天给他试着挑一挑歌,也就等于说温寅这一单算是接了。 然而谁知道才不过一个星期,助理又传来新的消息,那个单子柯娱给撤了,让温寅给另一个新人写歌。温寅皱眉,“怎么回事?” 助理道,“我不清楚,总之那边的意思是这支单曲不出了,这个姓杜的孩子背景好像挺深的,”助理边说边朝上面指了指,“具体我也打听不到了,反正这里面逃不掉那些弯弯绕绕。”其实要温寅自己去问肯定能搞明白,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位一般不太喜欢管事。 果然,温寅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演艺圈本就如此,没有谁规定一定要给谁机会,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是温寅却并没有将那个少年的档案和Demo带一起交回,他反而一直将它放在抽屉里,偶尔手里有适合的歌时依旧会想起,然后忍不住觉得有些可惜。 终于有一天,成骄约了温寅还有赫定川吃饭,中途却碰见了前来的蒋山,蒋爷的朋友没来,于是三人便邀他同坐,他们几个都是很有前途的后辈,蒋山对他们一向欣赏,平时也很有交情,相谈甚欢里温寅忽然想到了什么。 “哦?是我们公司的新人?”蒋爷有些意料之外,能让温寅这么推荐的,他真是有兴趣听听。 “我这里有Demo,明天让人给蒋爷送去。” 这么个小插曲过后,也算了了温寅的一桩惦念,没多久他便忘了,一直到半年后他在排行榜上看见杜梨知的新专辑,那首《孔雀》将他绚丽的嗓音,意气风发的特质表现的淋漓尽致,温寅见此欣慰的勾起了唇。 这一天,温寅去到临城出差,入驻了当地最好的酒店,在进大厅时却被一个人撞到,那人却看也没看他,直接跩跩地叉着手离开了,温寅回头看着那人背影,也不在意的笑了笑。 而走出酒店的杜梨知却听身边的Cleo道,“那个好像是温制作?” 杜梨知皱眉,“谁啊?” Cleo指指身后,杜梨知回头,只见一个挺拔的背影慢慢走远,他想了半天,“就是那个撤单的家伙?” 听到这个Cleo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点点头,公司吩咐下来的他也没办法,对于之前的杜梨知来说,出片无望,但是又不能得罪,于是只能把责任推到温寅的头上,说是他主动撤的单,一直到蒋爷出面。 杜梨知心里知道公司是受了杜显人的摆布,但是他觉得那姓温的应该也和他们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对他一开始就没好感。 “走了,真晦气。”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杜梨知和温寅在录制《Supercilious》的第一次见面,知道温寅听不见了,那一刻杜梨知的确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一直到之后给他带来的各种麻烦,很久以后回忆起来才让杜梨知觉得当初的自己有多蠢,竟会会为了这么个莫须有的小过节,耿耿于怀。 可是温寅也没有告诉他,对于杜梨知来说,他的伯乐始终还是蒋山。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最后一篇番外,只是补充了一下之前的一些渊源情节杜梨知和温寅的故事就到这里,谢谢大家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