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靠!怀上了! 作者:捕快A 文案: 号外号外! 促使男人强上男人并使后者致孕的活性药物成功研发。 消息一出,gay民振奋,直男恐慌。 月黑风高夜,舒小受菊花失守,还意外被小包子砸中了肚子! 于是,饭碗没了,母亲死了,包子饿了……自己被男人糟蹋了。 谁曾想,当小包子一天天长大,职场竟也步步发达。 终有一日,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身后,趁人不备袭上菊花。 舒小受:咦……啊……唔……哦……嗯! 男人:亲爱的……再来一发?! 遂成就吉祥性福的一家。 关键词:1VS1不动摇,主副CP各一,生子,甜文(→→咳咳,先苦后甜),职场打拼励志向 内容标签:生子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瑜胜舒飞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S省。 一家拉面店里。 舒飞和同学肖帆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拉面,一边时不时抬眼瞄一瞄吊在店堂上方的一台老式二十一寸电视机,里面正在播报当地新闻。 肖帆口齿不清地招呼老板说:“老板,再给加点香菜!” 老板骨朵着嘴给肖帆的碗里加了一小勺香菜,肖帆又指着舒飞的碗说:“给他也来点。” 舒飞挡住碗对老板笑了笑,说:“不用了,不用了,我的面都快吃完了。” 本来没好气的老板见这年轻人斯文有礼,长得还特别养眼,心里有了几分好感,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加点香菜喝面汤会香一些。” 舒飞还是不要,老板便端着碗走了,留给肖帆一个鄙视的目光:都是人,做人的觉悟怎么就差别那么大涅?你看你吃一碗面,都加了三次香菜两次辣酱了,不要钱的东西就这般糟蹋吗? 肖帆“切”了一声,对舒飞说:“你个二子,我都帮你叫了你还往外推!不要钱的东西干嘛不要,不吃不会剩着啊!” 舒飞撅了撅嘴,这个很孩子气的动作在他做起来十分自然,又用筷子敲了敲碗边,说:“物力维艰啊知不知道!” “不知道。啥意思啊?” “那浪费可耻总知道吧?”舒飞对肖帆的不学无术十分无语。 舒飞和肖帆是大学同班同学,还是睡上下铺的兄弟,同时因为两人都是年幼丧父,尽管性格差异很大,关系却很铁,现在毕业了两人各自住在城市的另一头,隔上十来天会见上一面,交流交流实习中或是找工作时的一些轶事。 此时,播音员似乎播放着一则热点新闻,一群闲人到电视剧旁边,专注地盯着屏幕,不时地交换两句议论。 播音员平板的声音传入了舒飞和肖帆的耳朵:“……犯罪嫌疑人钟某某在某步行街经营着一所针对高收入人群的私人诊所。钟某某秘密研制出一种能令男子怀孕的活性药物,并趁着病人就诊的时机注入其体内,据不完全统计,估计有五十余名在钟某某的诊所就诊过的病人的精液可能会导致与其有过性接触的男性受孕。请广大男性市民朋友注意,尽量不要独身一人外出或是行走于空旷无人处,因为一众受害病人的药性将会定期发作,届时可能会变得力大无穷,并很有可能对同性发生性侵犯行为……” 看电视的闲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现在这医生的素质也太低下了吧?人家去诊所看病,却被这无良医生弄成是种马,还专门在男人身上下种!” “要被那发情期的病人逮住强暴了,可怎么算啊?” “能怎么算?人家也是受害者啊,被那无良的医生坑害了。就好像精神病人发病期间杀人不犯法一样,算无罪吧?” “我靠,那不是白被爆菊了?肯定没有国家补偿吧?” “补偿屁啊,就当被上了一次开塞露吧。” 众人猥琐地笑,谁也没当一回事。 肖帆“靠”了一声,说:“什么世道啊?现在男人也要防狼,地球太不安全了,快送我回火星去吧。” 舒飞疑惑地说:“真的假的?这电视台是不是搞错了日子,把愚人节的旧新闻播出来了?” 肖帆耸耸肩,道:“要是真的男人能生孩子就好了,我就娶你算了,现在的女的惹不起啊。妈的一个个唯利是图,动不动就问你有车子没有有房子没有,你要跟她说有啊,她还要追着你问车子是什么牌子的房子是不是按揭的,靠,做女人真好,幸福生活都是男的创造好了的。” 舒飞不为所动,说:“男人是应该多承担一点的。好了,肖帆,你也别光是抱怨了,赶紧找个工作,安定下来,一切都会好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女朋友也会有的。” 肖帆比中指:“说你二货你还不承认!知道我没找着工作,还专往人伤疤上戳是不是?” 此时,这两个年轻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电视里播出的那一条新闻,而那仿佛愚人节恶作剧般的真实事件即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飓风般的改变。 Z省。 一座造型醒目又别致的大厦的顶楼,几千平方的写字间里西服革履的男人们或是黑灰色套裙外装饰着艳丽丝巾的女人们或立或坐,或三五一群低声议论,或敲击着键盘做着文件报表,或面带职业微笑打着电话,完全是一派精英白领在做着大业务的气象。 在最里面的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面,总经理苏瑜胜正在听企划部经理和财务部经理汇报公司经营状况。 苏瑜胜听完了之后,修长的身子往宽大的皮椅子里一靠,表情愉悦,说:“很好,照这个势头下去,公司下半年扭转赤字有望。” 苏瑜胜又拿了个主意,吩咐企划部经理准备各种资料,去竞拍市政府刚刚放出来的一块空地,立志拿下后将规划修建新兴科技园,并建造起该市最高最令人瞩目的一座大厦。 苏瑜胜从公司回家,苏老爷子正在看电视,见老二回家便指着墙上挂着的硕大的电视机,说:“瑜胜啊,你看看这新闻里说的,S省发生了一件大事呢,有个什么鬼医生居然发明了一种可以叫男人怀孕的药物,这年头可真是什么怪事都有。男人连孩子都能生了,那还要女人干嘛?像你哥哥那样的就更找到借口不娶老婆了。哎,我说,他不会什么时候给我带个男媳妇回来吧,唉,老心脏受不了。你可千万别学你哥哥的。” 苏瑜胜漫不经心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嗤之以鼻地说:“我学他干嘛?我喜欢的可是胸大腰细、风情万种的女人,就算科学进步了,男人也能生孩子,能当女人使了,可是,男人的身体的能带来什么乐子?” 苏老爷子一脸赞同地说:“就是啊。” 苏瑜胜将公司目前的情况告诉了老爷子,说:“我叫齐大权去竞标那个‘地王’去了,若是真能拿下那一片地,修成科技园的话,那一个大工程做完,咱们苏家就可望全线洗白上岸了。” 苏老爷子的老眼中也饱含憧憬,赞道:“好好好,我就知道我家老二最能干了。” “可不是吗?他多能干啊,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咱们苏家的黑道生意做得好好地,在这Z 省里就是横着走也没人敢吱声,怎么就要去做什么黑洗白的生意,舔那些官老爷的屁股!”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来,同时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和苏瑜胜一般地身材修长,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暴戾和阴沉之色。 这是苏家长子苏瑜兆,比苏瑜胜大五岁,一直帮着苏老爷子打理着“兆胜会”的黑帮生意,认为黑道生意做起来爽快干脆,砍人杀人神马滴简直就是恣意人生,对弟弟新搞出来的什么“黑洗白”转作建筑行业的想法嗤之以鼻,怎奈苏老爷子十分支持苏瑜胜的想法,颇有金盆洗手、急流勇退的意图,拿出一大笔钱苏瑜胜小试牛刀。谁料到苏瑜胜还真有经商的才能,不过一年的时间,就将那新开的建筑公司弄得上了正道,眼看着要挣钱了,越发坚定了苏老爷子将原有的生意全部转型的决心。这当然叫苏瑜兆不满到了极点,刚才的几句风凉话不过是小菜一碟。 苏瑜胜用眼尾的余光瞟了哥哥一眼,并不搭理他,对于失败者的狂吠叫嚣何必对应?对于这位性格暴戾的哥哥,他只有一句话奉告: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不管你甘心不甘心! 苏老爷子一辈子就生了这两个宝贝儿子,纵然这老大有些怪脾气,也只说是他在外面打打杀杀多了的缘故,刚才听老大这话对弟弟颇有怨愤之意,便打圆场说:“老大也回来了,正好,我给你解释解释,这事儿啊,原是这样的……” 苏老爷子将苏瑜胜描绘的前景给老大也雄心勃勃地展望了一番,最后说:“以后啊,咱们苏家就算是把脚上的斑斑点点都洗干净啰,晚上也好睡个安稳觉了。” 苏瑜兆鼻子眼里笑了一声,目光却一点不放松地盯着苏瑜胜,说:“听起来真不错,就是有一点,老爷子,咱们转型,然后把原有的资产都注入到新的公司里去,这公司算谁的?” 苏老爷子顿了顿,说:“是老二先挑头做的,公司都是以他的名义注册的,不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生了你和老二两个人,哪里会端不平这一碗水!” 苏瑜兆又是一声冷笑,说:“果然和我料想的不错。于是,那些和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算是拜拜了,过时了嘛,现在不需要他们了,就像一块破抹布一样甩了。不光是他们,就连我也要拜拜了,因为我也过时了嘛。” 说着,苏瑜兆拧身就要出门,苏老爷子连声在后面喊着他回来,说:“哎,老大,你怎么就跟头牛一样转不过脑筋来!现在叫你弟弟先做起来,等公司做大了,就给你分一半出来,你们都是我儿子,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的。哎,你给我回来啊!” 苏瑜胜搀住苏老爷子,说:“算了算了,老爷子,你现在和他说得再多也没用,他那个人就是那样,一点亏都吃不得,只有我加紧干,把公司尽快做起来,然后赶紧把他的那一半给他,恐怕他才肯相信我们真的不是为了坑他那一半家产。”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怎么生出这么个死脑筋来,怎么说也不听!你这几日也别去惹他,小心惹起他的邪火来!” 第2章 大修 。 S省。 宽敞明亮的大开间办公室里,舒飞正十指如飞地敲击着键盘。 “舒飞!” 舒飞急忙抬头,见邻桌的吴美丽递了一个描画着一个精致苗条淑女的马克杯过来,娇滴滴地说:“学弟,帮我倒一杯咖啡过来嘛。” 舒飞:“我正忙着呢。这是那边人事办的张姐姐要的表格,要我中午之前帮她弄好。” 吴美丽凑过来一看,说:“矮油,好复杂!她怎么不自己弄啊?尽使唤别人,你又不是人事部的!” 舒飞:“她说她EXCEL不太熟,又说,她昨天晚上去做了水晶指甲,怕弄坏了,叫我帮忙。” 吴美丽撇嘴说:“这么多,至少得一个小时才弄得完,中午要叫她请你吃饭,不能叫她白压榨了你的劳动力。现在嘛,你正好起来活动一下筋骨,顺手帮我倒杯咖啡来。” 舒飞:“一点也不顺手,反而打乱了我的思路。你自己去倒吧。” 吴美丽双手合十,道:“就那女人面子大,我就使唤不了你了吗?矮油,帮帮忙嘛,你知道的,女人每月就那么几天是需要呵护的啦。” 舒飞受不了地抓过那杯子,说:“好好好,怕了你了,我现在去。” 此时,隔壁的一个男同事连忙插了一句话:“哎,舒飞,你顺手帮我把这西服挂那边衣帽架上去,刚才忘记了。” 舒飞“哦”了一声,任劳任怨地接过西服。 舒飞一走,吴美丽和那男同事对视一笑,道:“新人就是有干劲,好用,一个顶三个。” 到了中午,舒飞又忙活开了,统计午餐时同事们要吃的饭食品种和份量,打电话给办公室大厦附近的小餐馆,叫他们送来。 舒飞要了个咖喱鸡肉饭,打开餐盒正要吃,却见人事部的赵易慧跑了来,将餐盒往舒飞桌上一搡,说:“这不是我要的,我从来不吃青椒的。” 舒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青椒肉丁饭,估计是订餐的时候和别的人搅了,错订了一份。 舒飞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人一多,闹哄哄地,就弄错了,不好意思哈,赵姐姐,你要是不嫌弃,就和我换吧,我这个咖喱鸡肉饭还没吃过呢。” 结果赵易慧也不吃咖喱,舒飞没办法,只好说:“那我马上打电话,叫他们另外给你送一份来,你要什么?香菇鸡腿饭?” 这时,人事部的张妙玲过来拿舒飞帮忙打好的表格,见舒飞一脸心疼的表情,便帮腔说:“赵大姐也真是的,为难人家小学弟,人家也不过是帮忙订饭,这人多口杂的订错了也很正常,反正中午就是凑合吃一顿嘛,有什么不能吃的,非要叫人家贴钱给你另订?那这个怎么办?扔了吗?那钱算谁的?别欺负老实人啊。” 舒飞就怕她们吵架,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弄错了,当然算我的,这个订错了的也不浪费,我带回家去晚上微波炉热一热吃。” 这两个女人在同一个部门,本来就有些嫌隙,尽管舒飞圆场,还是不甘示弱地想要借题发挥,正好大腹便便的分公司总经理赵亮过来了,便偃旗息鼓,互相瞪了一眼走开。 这一幕全叫赵亮看在眼里,他也懒得则声,这人事部的几个八婆都是上头的关系户来着,他虽然是这里的头儿,也也不愿意去得罪这一拨小人,既然没出什么乱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舒飞忙恭谨地说:“赵总。” 赵亮表情和煦地点点头,说:“你先吃饭,吃完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舒飞三下两下扒拉了,将嘴巴擦干净了,又猛喝了几口水,估摸着嘴里没啥味道了,便起身往赵总的办公室走去,心想可不敢叫领导久等了。 赵亮见舒飞来了,很平易近人地说:“来了,这么快?来,随便坐吧。” 赵亮的办公司里有一圈黑色的皮质沙发,舒飞便在右手边的一张沙发上坐了,脊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十分拘谨的样子。 赵亮也用过不少新人,大多数都是眼高手低,三分钟热度的,在这半国营半私人的公司干一会儿就抱怨得不行,什么老人和新人的工资待遇差别大啦,什么老人不干活广拿钱什么新人累死也没几个钱之类的,往往是试用期都没有干满就走人了,有的是被老人的同事踢走,有的是受不了自己走的,像舒飞这样的工作了几个月还能保持这么饱满的工作热情并和一众难缠的同事们相处融洽的实在是少见。 赵亮将自己的肥厚的身体摆放在正中的沙发上,像电视剧里面那些专门语重心长做思想工作的政委一般开口了:“舒飞啊,你在公司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说说看,你对咱们公司怎么看?” 舒飞:“挺好的。公司在业界是大名鼎鼎的,专业技术能力强,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获益匪浅,另外,公司还非常人性化,肯关心员工。一般的公司就是逢年过节有月饼粽子之类的礼品,可是我昨天过生日,还收到人事部订的一个生日蛋糕,我很感动。” 舒飞没说的是前不久的中秋节发节庆,老员工是一人一千元的购物卡外加一盒里面装着外国红酒的高级月饼,而他这个试用期内的员工就只有四个散装月饼,没有购物卡,当时说不失落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只是舒飞比一般人想得开罢了,只要熬到试用期满了转正了,下半年他也能享受到正式员工的待遇不是吗? 赵亮呵呵笑着说:“舒飞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人啊,是要有一颗感恩的心,这一点,你比许多时下的年轻人都做得好。咱们这个公司呢,以前是国营的,所以很有些陋习,比如说,这个人浮于世的现象就很突出,经常可以看到的是公司里一些人忙死,一些人则闲死,但是,他们的工资待遇可能差不多。对这个现象,你怎么看?会不会觉得很不公平?” 舒飞再怎么单纯,也听出门道来了,忙说:“不会的,赵总,我认为,凡事存在即合理,一些同事之所以能闲着也能把工作做好,也许是因为他们能力突出,用一半的时间就将别人一天的活儿干完了,还有可能是,现在是能力社会,资源社会,关系社会,有些同事也许看起来没做多少活儿,可是,他们动用了一点点关系或者资源就做了许多人都办不到的事情。” 赵亮笑得一脸的肥肉都在抖,说:“嗯,孺子可教。说白了,就是咱们这公司啊,是藏龙卧虎之地,有些同事别看他不干活,可是人家是上面来的关系户,得罪不得哦。你心里清楚就好了。” 话说到位了,赵亮又说:“舒飞,本来你还要两个月才能转正,可是,你来的这几个月里表现是有目共睹,同事们对你的评价都不错,我也觉得你年轻热心,谦虚又勤快,是个好苗子,就提前给你转正。然后,以后你别做那什么营业助理了,我给你转到企划科做市场策划,这可是个好地方啊,算是公司的核心部门,收入也要好些。” 赵亮心里明镜似地,公司里已经是一堆不干活的人了,也需要干活的人啊,这舒飞不错,任劳任怨地,可以提上来! 舒飞大喜过望,连连对着赵亮鞠躬说:“谢谢赵总,谢谢赵总栽培,我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 舒飞回家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给在老家的母亲打电话,报告了自己提前转正并获得领导赏识、换了个很好的部门的消息,叫舒母也高兴不已,在电话里哽咽着说:“要是地下睡着的老头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子呢。” 舒飞出身在川北的一个小县城里,父亲原是个教师,母亲无正式工作,舒飞是独子,从小饱受父母怜爱。可惜好景不长,舒飞九岁那年父亲早逝,家里没了顶梁柱,母亲没办法,只好回乡务田,留舒飞在县城的学校住宿,一个星期母子才见面一次,给点生活费和捎点鸡蛋咸菜什么的。 舒飞敬爱母亲,从小就十分懂事和节俭,学习上也不用母亲操一点心,顺顺利利地就考取了一所一本院校,又以出色的成绩和踏实肯干的作风获取了面试官的青睐,进入了现在这一家公司,虽然刚刚进去的待遇不算好,只有三千元的月薪,可是,这公司原来是国营的,现在和许多国内的大的建筑设计院和一些国家机关都有良好的关系,发展前景很不错,是新毕业生们挤破头想进入的单位,却叫一无关系门路二无疏通钱财的舒飞进去了,叫舒母十分自豪,在老家一提起儿子在省城的事情就心情舒畅。 舒飞的妈妈在电话那头慈爱地说:“飞飞,最近咱家这边葡萄接得多,妈妈给你酿了些葡萄酒,改日叫人给你捎过来。” 舒飞忙说:“妈,葡萄接得多就想法卖掉啊,哪怕价钱低点。你做的那个葡萄酒好喝是好喝,但是,都说土法制的葡萄酒糖分太高,吃多了容易血脂高,我转正的时候又要做一次正规体检呢,可不敢大意了。” 舒飞的妈妈有些扫兴,便说:“那就算了,不捎了,我留着自己喝,反正我不用担心掉工作。” 舒飞忙说:“妈,你也不能多喝,老年人血脂高最要不得了,什么脑血栓糖尿病的,不如送人算了。” 舒飞的妈妈又问了舒飞几句闲话,忽然说:“飞飞,你缺不缺钱?我听人说,一般大学生刚刚毕业的时候都是很缺钱的,什么找工作,租房子,还有买像样的工作服什么的,都要花费不少呢,别家的孩子都管家里几千几千地要,你一直说是做着家教自己会想办法,可是,教小孩子能挣几个钱?你要是手头紧,千万要和妈说。” 舒飞忙安慰妈妈说:“妈,你就不了解市场行情吧?现在的家长都是一个宝贝孩子,可舍得花钱了,再说,我从大一开始做家教做到现在,都做出口碑来了,价钱比别人的都高,人家家长还就爱往把孩子往我手里送。放心吧妈,我手头虽然不宽裕,但是绝对饿不着。等我转正了,光是基本工资就有五千,还有什么出差补贴、通信费、营业提成、年终奖什么的,平均到每个月有小一万呢,到时候我把你也接来城里享清福。” 妈妈笑得欢欣,眼中却含泪,说:“接我过去干嘛呀?我就习惯在乡下带着,到了城里,楼房那么高,我眼睛都花了。还有,我连煤气灶都不会用呢,去了就是个废物,倒不如在这里自在。” 舒飞笑着说:“行吧行吧,你在老家每日打打小麻将也好,在这边还真没啥玩的,只能看电视。” 妈妈说:“你要是诚心要我来,就赶紧找个媳妇,给妈生个孙子,妈不就有事儿干了吗?” 舒飞笑道:“那妈你可就要等得久了。现在的女孩儿呀,可不比你们那时候,一张九块钱的结婚证就骗走了。” 妈妈撇撇嘴,说:“那也不见得。我儿子长得这么俊,这方圆几十里谁不夸啊,要是城里的女孩儿那般势利眼,飞飞你干脆回老家来娶一个带过去!” 舒飞顿时哭笑不得,和他妈也扯不清这什么孩子读书没户口啥的苦恼,只得说:“哎呀,我这电话里有一个等待电话,怕是老板打来的,妈,我改天再给你打电话啊。” 接完电话的舒飞站在阳台上,头顶上是晒得满满的各色衣物,在这逼仄得可笑的空间里,舒飞遥望着不远处映照过来的属于主城区的高楼大厦的璀璨灯光,想着将来一片光明的前程,心里充满了憧憬。 第二天,午间休息时间,大家都坐在茶水间里看午间新闻,只见前些日子耸人听闻过后渐渐被人们淡忘的黑心诊所事件再次被播音员播报出来:“……据犯罪嫌疑人钟某某的最新交代,他为患者注入体内不是一般的药物,是一种活性药物,有些类似于可分裂细胞,最开始是冰冻的细胞,被注射进入患者体内后大约三个月后细胞在汲取足够的父体营养物资后开始裂变,而此时患者将发生强烈的性幻想,产生剧烈的性冲动,并有可能会对他所能接触到的同性采取性侵害行为并导致其体内原有的可分裂细胞通过精液转移到被迫性交的同性体内,并最终促使这一名同性男子受孕……” 众同事都发出惊叹声。 一个男同事愤愤不平地说:“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还不简单?就叫那黑心肠的医生把患者记录交出来不就解决了吗?” 镜头又转向一个采访的记者,记者说:“……钟某某自称是科学家,此研究成果成型后曾经多次要求投入临床试验均被有关部门拒绝。钟某某不甘心花费了十年的心血被搁浅,自三个月前开始偷偷地给不知情的患者注射此药物,并在落网前将诊所的全部患者就医的资料销毁,现在,被秘密注射药物的患者只能靠报纸电视媒介及社会呼吁作用来寻找,迄今为止已经有十二名曾在疑似时间内在钟某某的诊所接受过注射等治疗手段的患者自己看了报道后去了公安机关或是医疗机构寻求救治,请余下的患者在知情后立即去当地公安机关或是大型医疗机构寻求救治。” 一会儿,是被打了马赛克、身穿嫌疑人常穿的黄马甲的钟某某出现在屏幕上,钟某某在听了记者说他将会因为妨害公共安全罪被提起公诉后,居然用一种死不悔改的傲娇口吻说:“我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现在男多女少,生育率已经降到了历史冰点,负的百分之六!再不采取措施,一百年后,人类将濒临毁灭!……现在,你们以妨害公共安全罪对我钟某某提起公诉,可是,就在不远的将来,我将被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伽利略,捍卫真理和科学的英雄而被载入史册!” 众人正看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外面有人说:“赵总来了。” 于是,马上就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掉了电视机,一群人假装都是在茶水间里接水的,一个个若无其事地端着杯子离开了茶水间。 赵总对员工们在工作时间摸鱼的情况心知肚明,不过此时心里有急事,也懒得去训斥他们,只叫住舒飞说:“舒飞你留一下。今儿我才得到消息,市展览馆要举行一个大型成品介绍会,我已经叫人去叫了参展的费用,你现在就把所有参展需要的资料,展架还有促销礼品等整理好装车,然后跟着周经理布展去。” 舒飞心里直犯嘀咕,在策划部最怕遇上的就是大型成品展,布展简直要累死人。而且千头万绪,不是认真细致的性格还干不下来。舒飞上次才作为助手去了一次,这一次就要挑主梁了。在这些资本家的公司里打工,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啊。 Z省。 苏瑜胜正在收拾行装,收拾完了便下楼去和苏老爷子告别,说:“老爷子,我要去S省一趟,那边在举行一个建筑行业的成品交易会,咱们那工业园的地皮不是拿到了吗?不久就要兴建起来,到时候需要大批的材料。我现在先提前去看看行情。” 苏老爷子点点头,说:“你去吧,正好你哥哥这几日鬼火冒,对你也没好气,你索性避开几日,免得生事。” 苏瑜胜答应着正要出门,苏老爷子又说:“哎,你停一下,这电视里又在播那什么S省的叫男人怀孕的案子。我忽然想起来,三个月前你好像也去S省了一趟,还在那里犯了急性阑尾炎,回来的时候你还和我说起这事儿来着,说是当时痛得厉害,没来得及去大医院,就在宾馆附近的一家高级诊所就治的。你看看,不会就是电视上播的这个黑心诊所吧?” 苏瑜胜瞟了一眼电视机,节目里面人头攒动,看不真切那诊所的外观。不过,倒还真的略有些眼熟,不过他此时着急要去赶飞机,没时间和啰啰嗦嗦的苏老爷子说这事,便顺口说:“不是,我没去过这家诊所。好了,我赶时间呢,回来再说。” 第3章 舒飞的公司的主要成品是建筑行业用的某重要部件,因为应用十分广泛,所以近年来发展迅猛,从一个民营企业到现在的上市公司,只花了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公司高层一致认为参加各类大型展会是提升产品知名度的绝佳机会,所以,每一次展会派出公司最重视的企划部携手布展公司来执行,不吝金钱。因为布展十分辛苦,而且时间很紧张,公司人性化地为参与展会的员工预定了展场附近的四星级宾馆,好叫他们不至于在夜间布展参展疲惫不堪之后还要坐公车或是开车回家。 于是,累得跟一条狗似的舒飞平生第一次住进了四星级宾馆,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成为“金领”的诱惑:那能将脚面埋了的长毛地毯,那擦得锃亮的御史洁具,还有柔软又宽大的大床……叫舒飞扑上去,舒服地打了个滚,将脸埋在雪白而柔软的枕头里,喃喃地说:“要是这个展览一直办下去就好了,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该多爽!” 可惜的是,辛辛苦苦布的产品展只搞三天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在超大SIZE的大床上一个人美美地睡了一觉的舒飞穿好西服打好领带穿好皮鞋,最后在浴室那雪亮的镜子前打量一下自己即将奔赴职场作战的仪容:端正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嵌在他白皙的脸上,杏核般的大眼睛明亮有神,散发出职场新鲜人特有的朝气,天生的眼线优美柔长,鼻梁挺直,嘴唇红润,若是换下这一身老气横秋的黑西服,舒飞现在的模样不用上妆就可以去拍那些“青春无极限”的广告。 舒飞傻里傻气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在心里给自己加油:听赵总说在展会期间会有许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客商,若是他们在展会上有了订货的意向并最终达成了,那么当时说服并促使生意达成的策划部成员将获得该笔生意的千分之二的奖励提成。别小看这千分之二,上一次展会有个人就谈成了,得了六十万的奖励提成,还是个女孩子!咱男子汉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吗?一定要努力达成一两笔。六十万啊,要是我也能拿到六十万的提成,马上按揭买个房子,将妈妈从乡下接过来!好,事在人为,努力努力努力!加油加油加油! 舒飞信心百倍地出门,奔向五百米外的展场。 这一次布的展,是舒飞和专业布展公司群策群力弄出来的,中间有一个刺猬一般团着的巨大几何体,象征着未来,四周则用巨大的透明电线布出许多小道来,主题是“科技、发展、跨越”,加上明亮的色彩和简洁明快的流线,十分引人注目。在舒飞公司的展区晃来晃去的人很多,不时咨询上两句。舒飞兴奋得很,恨不能马上把潜伏在这群人里面可能有的“大鱼”抓住。 可惜,问的人虽然多,大多数都是浅尝辄止,拿了简介又走了,去了别的展区,舒飞白兴奋了一上午。 到了下午四五点,人流便明显变少了,一无所获的舒飞坐下来,大口地喝水,补充这一天不断摇动三寸之舌而流失的水分。喝饱了水,忙活了一天的舒飞困意袭来,打着哈欠翻阅着公司的资料,试图驱散睡意。 恰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这个简介能给我一份吗?” 舒飞抬头一看,顿时被震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足有一米九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舒飞,目光桀骜锐利,五官轮廓深邃有俊美,属于是男人见了要自卑、女人见了要尖叫的那种……超级大帅哥。 帅哥不帅哥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这厮一身笔挺的手工西服马上映衬得舒飞的黑西服像是一块抹布一般可笑。舒飞虽然不识货,也大概猜出来这男人的一身行头可能是他一年工资也买不起的。 这是一个潜在的客商!机不可失! 舒飞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公司简介,不等男人发问,就自己口如悬河地介绍起来。 男人看来是个懂行的,在舒飞介绍成品的期间犀利地提了几个问题,好在舒飞平时就将公司产品的简介、特性、优劣之处都记得滚瓜烂熟的。此时,他青春洋溢的脸上带着明朗的微笑,避重就轻又口齿清晰地将自己公司的产品夸耀得头头是道。 男人点了点头,说:“行,我知道了,再回去看看。” 舒飞急忙从桌子上取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上,笑容灿烂地说:“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联系我。” 男人玩味似地说:“任何需求?” 身为直男的舒飞完全不认为这句话有何不妥,马上说:“是的。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或者,您能不能留一个常用的电话号码好方便我联系您,以便随时知道您的需求,”胸脯一挺,舒飞还加重语气地保证说:“我们都可以满足。” 男人忽然面色一冷,说:“不必了。这简介的小册子上不是有你们公司的电话号码吗?我有那个……什么需求的话,自己知道打电话。” 说着,男人便提步走了,叫手里还举着名片的舒飞十分怅然,这人看起来是有能力的大鱼啊,怎么说得好好地他忽然不高兴的样子?自己到底没经验啊,就是上门的客户都抓不住。 舒飞有些沮丧,不过没一会儿,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没关系,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营销的,这一次失败了,下一次再来! 散展后,舒飞先回宾馆去洗了个澡,美美地享受了一会儿中央空调,估摸着天色暗下来,外面的暑热该是散去了吧,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出门,去外面的小摊解决晚饭问题。 舒飞现在住的四星级宾馆是包早餐的,午餐则吃展场提供的方便快餐,就是这个晚餐要自己解决,公司给参展的员工提供每日一百元的伙食交通补贴,舒飞哪里舍得全部花完,更不可能和另外几个闷骚的同事一般就在宾馆餐厅或是附近的高档美食街解决,每次都是走上一公里左右去大学城附近的小店或是大排档吃一碗面或是就着几个串串下一碗米饭填饱肚皮。 回宾馆的路上会途径一条比较昏黑的小巷,舒飞走了一两次熟悉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他一无财二无色(粗神经的直男!),谁劫他呀?倒是要小心着别太靠近街沿走,谨防上面掉什么砖头花瓶烟灰缸之类的不明掉落物、砸破了脑袋又找不到乱丢东西的人,那才是倒霉催的! 于是舒飞迈着饭后消食的步子,不紧不慢地在路中间走着,因为他昂首挺胸在小路的中间走,视力又很好,居然发现在前面的电灯柱下面坐着个人,捂住腹部似乎受了伤。 舒飞从来都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青年,见状便马上快步赶了过去,说:“流血了啊?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那人一抬头,舒飞顿时愣住了,这不是在展会上漏走的“大鱼”吗? 舒飞于是更热情了,自作主张地拉过男人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奋力将他扶起来。 不过说老实话,费了好大劲儿啊,这人看着不见得有多壮,身上却全是的肌肉,加上个子又那么高,体重轻不了。 舒飞说:“来,我扶你去医院。” 男人忍着痛低声说:“不用了,我好不容易才躲掉了他们,现在去医院等于自投罗网。” 舒飞吓了一跳,说:“你惹上黑社会了?” 男人说:“先别说那么多了,你会包扎吗?扶我去你那里躲躲吧。” 舒飞心想:我要是帮了他,他会不会报恩啊?我别的也不要他怎么报恩,就是和我们公司签个成品合同就好了。不过呢,老祖宗教导我们说,日行一善,就是他不回报我,我顺手帮他一把也没关系。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一个倒霉的时候呢? 于是舒飞扶着素昧平生的男人,路上还找到一个小药店买了一些纱布、棉签、外用创伤药之类的就带着他直接回了自己住的宾馆房间。 第4章 舒飞将男人扶到房间的梳妆台前的大圈椅上坐好,退后两步打量了他腹部被鲜血染红的衬衫,好心地提议说:“先生,您要不要换一件衬衫,我这里有两件干净的,不过,可能不太合您的尺码。” 男人,咳咳,苏瑜胜,是Z省著名的黑道世家苏家的二少爷。苏家往年挣下大笔的家业,苏老爷子颇有金盆洗手、急流勇退的意图,但是,苏老爷子的两个儿子,老大苏瑜兆和老二苏瑜胜对此事持不同看法,老大认为黑道的买卖现在还是一样地大把挣钱,好端端地干嘛放弃?而且黑道的生意做起来那叫一个爽快,砍人杀人神马滴简直就是恣意人生;老二,也就是苏瑜胜则认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趁着这时候国家还没有打击到这上面来,尽快黑转白,洗干净脚上的斑斑污点上岸做正经生意才是正途。苏老爷子颇为赞许苏瑜胜的想法,于是有了想叫老二接班的想法,被老大怀恨在心。这一次,苏瑜胜是为了让家族产业转型而特意来到舒飞所在的S省,参加这里的产品招商会考察商机,于是,遇上了舒飞,然后回去的途中因为被人暗算,又再遇舒飞。 苏瑜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就算尺码合适,我苏瑜胜什么时候会穿人家穿旧了的衬衫啊?这人真是个呆子。刚刚见面那会儿,这呆子一口一个“您有任何需求,我们都可以满足。”叫苏瑜胜还以为他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鸭子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个说话不装心的二缺。 苏瑜胜说:“不换衬衫,你先给我消毒包扎。” 颐指气使的口气叫舒飞有种这人似乎变身为自己老板的错觉,不过舒飞的性格一向包子,一点也没生气。舒飞想着这人看情形就是在单位上当惯了“一把手”的,就顺着他呗,反正萍水相逢以后未必有机会再见的。 舒飞撸起袖子帮男人消毒包扎,心想对方受伤了自己不方便肯定需要帮助嘛,他舒飞一向是乐于助人的好青年。 当苏瑜胜拉高衬衫,露出受伤的精壮腰部的时候,舒飞不禁羡慕地睁大了眼睛:这男人有六块结实而分明的腹肌! 舒飞也想有那样的腹肌,而不是现在这样白切鸡一般瘦弱白皙的身材。但是,他自从上了大学以后就忙着每日骑着自行车到处去做家教挣学费,没有和别的同学一样的去健身房抛洒汗水锻炼健美身材的时间。那时候,在别的同学忙着健身下馆子看黄色录像交女朋友的时候,舒飞往往是在烈日或是暴雨下顽强地蹬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全身都响的自行车奔向家教的学生家里,心里没有多余的自怜自伤,只是想着: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以后总会好的。 舒飞给男人包扎好了,想了想,然后体贴地说:“你受伤了,嗯,那就……你睡大床吧,我睡沙发。” 男人理所当然一般“嗯”了一声,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叫舒飞有些郁闷:都不带客气一下的吗?我是看你是伤员哎,这房间住一晚上六百,是我公司买单的,理所应当该我睡最好最舒适的大床,至于你,就是让你睡地上也是好心地收留了你好不好? 可是,包子性格的舒飞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便从电视机柜下面抱出一床宾馆提供的备用被子来,自觉自发地往那狭小的沙发走去。 男人却又发话了,“我还没吃饭呢,你去叫服务员送一份海鲜奶油焗饭来,或者一大碗牛肉面也行,顺便叫她们在宾馆的商场里给我买一件四十三码的衬衫来。” 在宾馆里点饭吃!还要在宾馆里买衣服!在舒飞的眼中这男人马上就变成了一头待宰的牛或者羊,而宾馆服务员则被舒飞脑补为以账单做刀刃,磨刀霍霍向牛羊的阴险坏人。 舒飞马上制止说:“宾馆里的饭菜简直是抢人呢,一份那什么焗饭要两百块,一碗面也要一百五十块,太划不来了。这里的衣服也贵,比外面要贵一半呢,黑心得不得了。还不如打的去大学城附近的小店里打包一份大碗面回来,加上打出租车的钱才三十,再顺便在地摊上随便买个二三十的衬衫先凑合着,也比在这宾馆商场里硬生生地挨宰的好。” 苏瑜胜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没法出去,这钱省不了了。”说着,苏瑜胜便从一个考究的真皮钱夹里抽出一大叠粉色的人民币,说:“这些钱够了吧?你叫服务员来,多的归你。” 呃……这人,太财大气粗了吧,不过我可不是见财起心的人。舒飞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说:“你不能出去的话,那我替你出去吧,给我报销二十元钱的出租车费就成,不收跑腿费。我在公司一贯给同事们买盒饭,习惯了。” 说着,舒飞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明朗的笑容叫苏瑜胜瞬间有些惚恍: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纯净的笑脸了? 最后舒飞到底没帮着苏瑜胜节约成这笔钱,按着苏瑜胜的说法,外面有仇人呢,要是舒飞暴露了他不也跟着暴露了?舒飞只得无限惋惜地看着黑心扒皮的宾馆挣走了苏瑜胜几千块钱。 在苏瑜胜吃面的时候,舒飞便开始碎碎念他们公司的产品如何,被苏瑜胜瞪一眼说:“我一个病人,现在脑子都不清醒,你这时候和我说也是白说。” 舒飞只得怏怏地说:“那好吧,明天,希望您明天能拨出一点时间……” 见对方含糊地“唔”了一声,舒飞想无论如何总算是撬开了一点可能,便乖乖地起身,小声而客气地道了一句:“晚安。”然后走到自己睡觉的沙发那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沙发,将自己的身体卷成小小的一团,没一会儿,居然毫无戒心地就睡着了。 苏瑜胜吃完了面,自己去浴室换了新买的衬衫,疲乏地躺倒在大床上。回忆着被人追杀时的细节,苏瑜胜的眸中闪过狠厉之色:肯定是苏瑜兆那个混蛋指使人干的!骨肉相残呐,苏瑜兆也太没情意了。等我回了Z省,见到老爷子,一定要和老爷子好好说说此事,叫老爷子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不一会儿,苏瑜胜也睡着了。 半夜,苏瑜胜忽觉下腹部有火在烧一般,难受得他睡意朦胧间也忍不住呼痛出声。 舒飞睡觉很警醒,听到大床上男人的痛苦的呻吟,便爬了起来,把灯打开,关切地说了一句:“是伤口痛吗?” 苏瑜胜的俊脸一片通红,额头上有大颗的汗珠滴落下来,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来说:“好热,好热,把我烤得难受……” 舒飞猜想他是不是腹部的伤口感染以致发烧的缘故,便赶紧到饮水机附近接了一杯纯净水,走过去递给男人,说:“那你先喝点水,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看急诊吧。” 见男人痛得弯曲身体,似乎连接过杯子的气力都没有,舒飞出于好心,便单膝跪在床上,扶住男人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水杯递到他嘴边。 此时的苏瑜胜呢,下腹部的那一团火似乎迅速蔓延了开来,直达他的全身每一处,烧灼得他神智都不清楚了一般,而舒飞给他喂的那一杯水恰如清泉漫过火焰山一般,叫脑子混沌到极点的苏瑜胜本能地就抓住面前这个人,直觉得舒飞像是一个能降温的人体冰块一般,不禁紧紧地抱住了,不肯撒手。 舒飞的手里还拿着那个被喝了一半水的被子,此时猝不及防被男人扑倒,水撒了舒飞一身,他那半旧得略有透明质感的衬衫顿时变得一片湿漉漉,胸前本来若隐若现的两点展现出绯色的诱人色泽,在两人身体交缠、呼吸交错的这个要命的时候氤氲出情色的气息。 第5章 舒飞被苏瑜胜扑倒的时候还不明所以,傻傻地问:“你怎么了?”可是,当苏瑜胜一把扯开他的衣服,并用力抚摸他的身体的时候,舒飞的脑电波先是呆滞了几秒钟,随即醒悟过来,马上大叫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是男的!你他妈的看清楚了!” 这宾馆隔音效果极佳,舒飞这种分贝的叫喊声根本不可能叫得来人,可是,脑子被烧得昏昏沉沉完全不清楚状况的苏瑜胜听了,便下意识地觉得对方这样大叫会招来麻烦,忙用手捂住舒飞的嘴巴,被舒飞咬了一口后,恼羞成怒一般地一拳击打到舒飞的腹部。 腹部是人体许多器官的聚集之处,遽然被重击,舒飞顿时疼得身子蜷缩弯曲起来,嗓子也哑了一般,挣扎的力度一下子小了许多。 苏瑜胜轻轻松松地就将他的双腿拉开,自己强势地挤入他的双腿之间,勃发的下体只隔着一层裤子抵在舒飞的股间,其热铁一般的火热和巨大叫舒飞瑟缩了一下,随即开始拼命反抗。 论力气,舒飞是敌不过身上的身高力大的苏瑜胜的,可是,苏瑜胜腹部有伤,舒飞情急之下便用手肘去撞击苏瑜胜包着纱布的伤处。 只一下,便叫身上的男人负痛之下发出“嘶”地一声,松开了抓住舒飞的手。 舒飞一次得手,便又是一个“倒拐子”撞过去,终于脱开了苏瑜胜的掌控,手脚并用地往床的另外一头爬去。 没爬出去多远,舒飞便被苏瑜胜逮住脚踝扯了回来。 舒飞还想故伎重演,继续用手肘部去撞他腹部的伤口,却清晰地看见那里缠着的雪白的纱布上泛着红色,知道刚才那两下手肘子叫男人的伤口流血了,不禁有些心软下不去手。 谁知就这么一个分神的空儿,苏瑜胜便完全制住了舒飞,就近抓过一根领带缚住舒飞的手,将他反捆了起来。 舒飞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时机和能力。 舒飞眼睁睁地看着苏瑜胜把自己扒光了,然后开始扒他自己的:两片结实的胸大肌,尽管包着纱布也看得出精悍的腰部上没有一丝赘肉,浓密的草丛,至于草丛里探出头的东西……舒飞没勇气继续看了。 虽然没看到那玩意儿的真实大小和粗细程度,但是刚才抵在股间时的感觉那么清晰,叫舒飞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十分雄伟的,心里惊惧:这……我一个大男人就要被同性强暴了吗?天哪! 舒飞看身上的男人面上还是一片通红,连眼珠子都如同炭火一般红得灼人,心知该是有些异常,按说这人如果是色鬼色胚之流,应该早就露出征兆来的,怎么会这样毫无预警地忽然变成午夜淫魔的?难道说他有什么类似羊癫疯之类的癔症? 曾经听人议论过万一在路上遇见疯汉提刀见人就杀的时候你该怎么办的问题,据总结,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逃离,因为那会引发疯汉的狂性,导致他越跑越追,而应该是示弱,叫疯汉认为他已经战胜了你,不需要再动手去砍杀了。 如此一想,舒飞便马上示弱,试图用和平谈判的方式来解决这一触即发的严峻问题,急声说:“大哥……大爷……祖宗!您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您是不是病得难受啊?您要是病得难受,我送您去急诊,您要是实在想要先解决一下那个……下面的问题,我马上出去给你找小姐或是别的什么人……” 苏瑜胜被箭在弦上的烧灼感弄得浑身冒火一般,已经没有半分一点的理智了,此时哪里去听他废话?直接将舒飞的两条赤裸的腿打开,开始急切地寻找入口,在腿间股间胡乱戳刺。 苏瑜胜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性接触,但是曾经听手下的人猥琐地谈论过如何玩弄夜总会里的小鸭子,基本知道应该是后面的那个孔,但是什么前戏润滑之类他就搞不懂了,只是昏了头一般在舒飞分开的双腿之间乱捅,急切地寻找着能减轻自己的焦躁情欲的地方。 忽然舒飞一声尖叫,浑身颤抖着哭了起来:“求求你,出去……出去啊……疼……疼啊……” 舒飞的话就如同打在绸伞上的雨点一般,根本进不去已臻狂乱的苏瑜胜的耳朵里。苏瑜胜只是感觉到自己似乎闯入了一片温暖潮湿的地方,尽管只是阳根的前端进去了一小部分,可是那暖暖柔柔的触感却一下子就抚慰了苏瑜胜的焦躁,叫他舒服地“哦”出一声长叹。 舒飞则觉得自己那隐秘处似乎被一把尖刀剖开一般,而这把尖刀还有越插越插深的趋向,似乎要生生将自己开肠剖肚一般,便本能地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这一把似乎把他劈开的利刃,却被尝到了甜头的苏瑜胜越发贴附上来,并索性抓牢了他的两只脚踝,大力一分。 然后,长驱直入,一次没入最里面。 舒飞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苏瑜胜顺应着身体的本能开始急速地抽插起来,尽管身下的男人没有绵软的胸部,没有女子娇柔的曲线,却是另一番滋味,尤其是那紧密相连的地方,又紧又热,像一张婴儿的小嘴儿一般紧紧吸吮着他的宝贝,底下那人还不时地发出细细碎碎的呻吟,不同于女性的娇吟婉哦,却叫苏瑜胜听得越发亢奋,浑身的热血全往下面涌去,男性雄风招展……直把身下这人翻来覆去调换着姿势做了整整三四个小时,饶是自诩风流的苏瑜胜,也从来没有坚挺如此的愉悦体验。 而舒飞呢,则跟遭遇极刑一般,被那粗大的利刃反反复复进进出出,被折磨得由起初的尖叫哭喊到后来的神智丧失,最后陷入时昏时醒的状态中。 每一次从痛苦中醒来都还是被男人死死地抓着,随着男人的狂野进出而颤抖得身子似乎被热水淋了一般。 满溢在内里的红红白白的浊体顺着股沟流淌,五脏六腑似乎被男人大力的抽插弄得移了位置,叫舒飞下意识地咬紧嘴唇,似乎不如此,五脏六腑会被他抽得从口中飞出去…… 唯有头顶的吊灯在舒飞残存的一点意识中转啊转啊转,似乎永无止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瑜胜最后一个深顶,将一腔灼热得驱使他发狂的东西全部抛洒到了舒飞的体内。 于是,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分割线…… 舒飞早就昏了过去,破碎娃娃一般凄惨万状地躺在雪白的床单上,身下绽开了一朵血花。 苏瑜胜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饶是他也算经历过一些不寻常的事,却是手足无措,最后给舒飞盖上了一层被子,遮去那骇人的景象,然后颤抖着手指点燃了一支烟,蹙着眉头回思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要知道,就在前几天,他苏二公子和一群朋友在夜店里玩,一个身材火辣的小妞硬是脱光了在他面前跳艳舞他都把持住了。而这时候他一个身上带伤的人,半夜里睡得好好地,怎么会夜半发情,还去强暴一个土里土气的男人? 只有一种解释,他被人家下了春药,才会失了常态。可是这药是谁下的呢?既然苏瑜胜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接触,那么下药的人毋庸置疑就是面前这个小子。 可是,苏瑜胜又疑惑了起来:这小子不光是模样清纯青涩得像个才出校门的学生,言谈举止也是是规矩诚恳,不像是个鸭子假扮清纯、故意逗引他玩这种强上制服的情趣游戏啊? 苏瑜胜的头都快想痛了,终于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小子还是个卖的,只不过他不是一般的小鸭子。他算是一个大公司的公关人员,为了签大单而施行性贿赂,所以,第一次见面他就暧昧地说什么“您的任何需求,我们都能满足。”因为这样的公关不同于夜店的鸭子要天天开张,所以这小子青涩得很,极有可能是第一次招徕生意,没经验所以把药下多了,结果害人害己。 为自己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之后,苏瑜胜不再觉得有什么愧疚之感,而是当即打算离开此地,免得多生是非。苏瑜胜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之后,犹豫了片刻,然后走到床边,俯视着床上还处于昏厥状态的舒飞,见他一张脸惨白得失了全部的血色,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抖,下唇被咬出了斑斑血痕,整个人呈现出一副被完全摧毁的可怜模样,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叫苏瑜胜不禁心生怜惜:也罢,就算是他咎由自取,也算是遭了大罪,再者,刚才他的身子确实,就多少给他些补偿吧。 苏瑜胜取出钱包,抽出厚厚一叠钱币,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快速离开,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苏瑜胜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舒飞,折返了回来,将就宾馆为客人准备的便签纸和铅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放在那一叠钱币的上面,才转身离开。 第6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飞醒了。 双目呆滞,眼神空洞,舒飞的整个人跟傻了一般,还没有从冲击中醒过神来。 四肢好似麻痹了一般,好像连血液都凝固了,似乎从头到脚都在竭力回避那一个噩梦般的事实:我被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强暴了! 可是,空气中弥漫着血和的气息,还有舒飞试着微微动弹一下身体的时候身后那个羞耻的地方传来的钻心般的疼痛都提醒着舒飞那一切都是真的。 舒飞扶着床头慢慢地起来,尽管他的动作迟缓得如同老迈之人,但是,由那一点升腾而起的尖锐的疼痛还是迅速席卷全身,似乎连手指尖都是痛的。 还有随着起身的动作“哗“地一下奔流而出的液体。 舒飞捂着脸又倒回了床上。 可是,不正面事实是不行的,舒飞今天还要上班,还有非常辛苦的撤展的工作任务。 舒飞终于一步步挪进了浴室,每走一步都是钻心般的疼痛,不像是在走路,倒像是在滚刀板一般遭受酷刑。 洗澡则是另一种酷刑。疼痛的感觉是如此的鲜明,那地方似乎还包含着男人的粗大肉刃一般闭合不上,还带出了一小截软肉,舒飞只得忍住羞耻之心,紧咬着牙关作了清理,并用手指把那带出的软肉又送了回去。做完这一切,舒飞觉得自己都快要虚脱了。 再回到房间,舒飞才来得及看到先前的一切,雪白的床单上一大团突兀的血迹,最边上有一大叠钞票,钞票上放着一张写了字的便签纸。 舒飞拿起那张便签纸看了一眼,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呵呵,“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我不要“对不起”,我只要时间退回到我没有捡回你来的那一刻。 ————————————分割线—————————————— 这一天是展会的最后一天,下午四点展场开始闭关谢客,然后参展的公司开始撤离,所以是极其忙乱的一天。 舒飞没有为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他必须忍着巨大的痛苦坚持工作。可是毕竟人不是铁打的,舒飞行走活动都不方便,怎么可能还和他平时一样满场跑动,为公司卖力,为同事跑腿呢? 到了午休时间,舒飞根本没有胃口,只是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腰酸得几乎跟断了一般,展场内浑浊的空气叫舒飞想吐,尽管屁股一沾上椅子就疼得他几乎要跳起来,舒飞还是慢慢地调适着自己坐稳了,然后将头埋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半睡眠状态。 可是,有人偏不许他睡。 一个女同事上前推了推舒飞的肩膀,见他好半天才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那女人噏开一张描画精致的红唇,说:“哎呦,怎么好好地中午不吃饭呢?就算有些不舒服也要忍着把肚子填饱啊,不然你没力气下午的撤展谁来弄啊,你好意思叫我们几个女的东颠西跑吗?” 舒飞实在是不想动,连一根手指头动起来都像是要人命似地。于是,他声音微弱,态度良好地对那女人说:“吴姐姐,今天实在是不舒服得很,吃不下东西,勉强吃了怕是还要呕吐呢。谢谢吴姐姐关心。” 那女人细得跟一根黑线一般的眉毛一拧,说:“谁想关心你啊?问题是你不吃饭,就没人帮我们带盒饭回来,难道叫我们几个女的大热中午地还要打着遮阳伞去排队买饭吗?” 舒飞挣扎了一下,实在是难受得很,少不得要自私自利这一回了,只好低低地说:“对不起,吴姐姐,我实在是难受得要命,今天不能给你们帮忙了。” 那女人“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扭身走开了,一会儿,那一边的一个角落里就传来八婆女同事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现在的新人了不得了!才转正呢,就开始耍大牌了!” “可不是吗?记得他才来的时候态度还端正,别说买饭了,倒水复印打字样样都抢着干!” 又过了一会儿,八婆中有一个被推举出去买饭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溅了几滴油汤在裙子上面。于是,众八婆女同事便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舒飞:若不是舒飞不肯去帮忙买饭的话,该女就不会一手打伞一手提饭盒,也就不会在价值一千元的高档裙子上溅上油汤。 到了下午,舒飞休息了一中午以后自觉好些了,便投入到撤展的繁忙工作中去,可是,即便只是正常的走路都会牵扯到身后那处,带来难忍的苦痛,不是舒飞不努力,实在是力不从心。 于是,八婆女同事们就更加不平了,嗡嗡嗡的议论声就一直没停过。总之就是,现在的新人啊,试用期的时候都会狂挣表现,等试用期一过成了正式员工了吧,啧啧啧,就开始拿大了……真应该将他们的试用期延长到一年的,才好实实在在地观察到一个人究竟本性是如何。 女同事们将舒飞说得十恶不赦似地,实际上呢,舒飞还是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依旧是比那帮子在背后嘀嘀咕咕埋怨他的女同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干得多。等到女同事们都走完了,舒飞还和一两个男同事并几个布展公司的工人一起拆展台。 舒飞这时才扶着腰慢慢地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同时指点着工人,好叫他们不要将展台弄坏了,因为下次还要用的。 有一个工人不小心弄坏了展台的一角,急得舒飞马上从椅子上起身去查看。 等舒飞弄完了,又走回刚才坐的那一套桌椅时,一个男同事忽然说:“舒飞!别坐下去!椅子上有血!” 舒飞有些低烧,本来脸还有些红通通的,这一句话却一下子叫他脸上的血色几乎褪尽了。 男同事望着舒飞的眼神变得有些了然和暧昧,却很体贴地说:“是痔疮吧?痔疮厉害了就会流血,你赶紧去医院看看,不然弄出肛瘘来就麻烦了,要开刀的!” 男同事很好心地表示自己会将剩下的工作全部料理好,叫舒飞只管安心去医院看病,舒飞也是被他一句“要开刀的!”给吓住了,当即谢了他的好心,自己出了展场后难得地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往省医院。 一位老医生给舒飞做了检查之后,慢吞吞地说:“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会爱惜自己,又不是世界末日,非要一次做够本!这下子好了吧,肛裂了!” 舒飞听懂了医生的话,顿时羞愧得恨不能钻进土里去。 医生摇头叹息着,又笔走游龙一般开着处方,说:“好在不算太严重,就不做手术了。给你开些镇痛和消炎的药吃,除了内服还有外敷的药,此外,每天都要用1:5000高猛酸钾温水坐浴半个小时,别嫌麻烦,好得快些,知道不?” 见舒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一双小鹿一般纯良无害的眼睛畏畏缩缩,医生恨铁不成钢地说:“回去叫你男朋友温柔一点啊,别尽着他胡来!看吧,倒霉的可是你!年轻人要学着爱惜自己,这要多整几次,你以后就得和小娃娃一般包着尿不湿过日子了!” 那一瞬间,舒飞真心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夜阑人静,当所有的喧嚣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舒飞躺着租住房的床上,睁着一双酸痛的眼睛,忽然,用自己的手掌轻轻地抽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是舒飞不想用力打醒自己,而是声响太大的话,会惊醒同屋里另外三侧睡着的人)。 叫你做烂好人,把那男人弄回自己的房间! 叫你在关键时候还顾念着那禽兽受了伤,不去猛击他的腹部! 你下不了狠心去伤害别人,别人就能狠下心,狠狠地伤害你! 你就傻吧,你不倒霉谁倒霉啊? 舒飞终于浑身颤抖着哭了出来,可是这样的脆弱时分他还用牙齿紧紧地咬住被子,不敢叫同屋的人听见。 第7章 大约一个星期后,舒飞后面的伤好利索了,他又开始满面笑容地工作和为同事服务了,那一夜的惨痛似乎消弭于无痕。 尽管舒飞有时候想起来就会觉得菊花隐隐作痛,可是,事情毕竟过去了。 舒飞没想过要去派出所报案抓获强奸犯什么的,男人出了这种事,除了打落门牙往里吞还能怎样?说出去只能丢人,没准儿丢人丢得把工作也给丢了。再说,不就是被男人捅了菊花吗?好吧,算是受了些罪,但是,舒飞又不是什么靠着一张膜去博取丈夫怜爱的处女,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好自己想开点,就当作被醉汉打了一顿好了,再说那男人那一日的神情像是鬼附身了似地,也许他也不好受。事后那男人还留了两万块钱下来,虽然舒飞当时因为自觉受了侮辱,恨不能将那两万块钱扔到垃圾桶里,可是最终没有意气用事,而是将那笔钱新开了个折子存进了银行,打算一辈子都不用它。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人怎么可以一直停留在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上?对于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的舒飞来说,那一天的遭遇是惨痛的,可是,再怎么惨痛,日子也得过不是?更何况像舒飞这样才进入公司的新人,每日都有上司、同事、客户压下来的层层叠叠的工作,舒飞自己也卯着劲儿想要挣表现,所以,每一日都忙得跟被抽打的陀螺似地,在忙乱的工作中渐渐地忘却了那一件事。 可是,那一件事儿远远不是舒飞想得那般简简单单地就退出他的生活的。 大概一个月后,舒飞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正常。舒飞的乳首那里以前是颜色很淡的粉色,微微凸起的两个小点。怎么现在看着颜色变深了,乳晕那里好似还大了一圈,而且那两个小点也跟着长大了似地,就那么直直地凸出来,太有存在感了!太不雅观了! 舒飞的办公司长年四季都开着中央空调,男同事们都是单穿一件白衬衫,女同事则穿着短裙。舒飞苦恼得不行,只好要么穿深色衬衫要么就驼着个背,好将那显得异常的胸藏起来。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了,几次被领导看见了批评说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最后舒飞想了个好办法,往白衬衫里面加了一件那种老式的两条筋背心,果然觉得好些了,有些像女人穿的裹胸的效果。 只是,这穿出来的效果就不咋样了,惹得几个多嘴的女同事都笑他年纪轻轻地穿衣服跟个老头似地,在衬衫里面穿那种老掉牙的背心太掉风度了。舒飞是有苦难言,我不穿那个,未必和你们一样穿胸罩吗?坑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总不可能是胸部二次发育吧?难道我得了乳腺炎了?怎么男人也会得乳腺炎啊? 舒飞连着加班,没时间去看医院看他这个“疑似乳腺炎”,正说趁着这个周日休息时去医院看看呢,偏又遇上大学同学吴默和爱情长跑了整个大学四年的女同学刘燕结为秦晋之好,于是,舒飞去医院的计划泡汤了,而是拿上六百元的红包喝喜酒去。 这一次肖帆顺道来了舒飞的租住房里,两人一起去赴婚宴。 大学同窗好友一个多月不见,见面自然是许多话说。舒飞先问了肖帆的情况,原来肖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又耐不住寄住的舅舅舅母的唠叨,便去了一家汽修店做汽修工,虽然说大学毕业生做这个有些掉价,不过好在收入不错。 舒飞拍了拍肖帆的肩膀,说:“没事的,工作不分贵贱,你先做着,兴许什么时候叫你们店里的大老板看见了,觉得你这年轻人又聪明又勤勉,就提拨你了呢。” 肖帆翻了个白眼说:“得了,我又不是你,我哪有你那么勤快啊,有些空儿就偷懒了,大老板看见我的时候只怕我多数都在躲着睡觉磨洋工什么的,不炒我鱿鱼就算不错了,还提拔呢!” 说着,肖帆又开始愤怒地谴责起了叫哥儿俩个节衣缩食的某不仁义的同学兼新郎官:“你说吴默他急个啥啊?才毕业,大家都手头紧张得不得了,他还来这么一下子,简直就是红果果的抢劫啊。” 舒飞表示不能更赞同肖帆的结论。 肖帆忽然坏笑着说:“你说,会不会是那刘燕的肚子里有了吧?” 舒飞摇摇头说:“不会吧?刘燕可爱美了,早就放出话来说是不到三十不生孩子。” 肖帆越发嘴上没了个把门的,说:“就刘燕那样的还爱美呢,那扁平的大饼脸,不笑的时候像平底锅,笑的时候像印度飞饼。你说吴默急个毛啊,这样的女人到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的?” 肖帆又气呼呼地说:“我估计着吴默这厮不出两年就要离婚,然后再婚,然后再收咱们一次礼金。他奶奶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专门算计咱们几个穷哥儿们!” 舒飞很不赞同地说:“刘燕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吧?我倒是觉得吴默家里开着煎饼果子店呢,也许是出于对饼类食物的热爱促使他和刘燕达成共度一生的共识。” 肖帆先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再细想想舒飞这话,顿时笑得捶桌子,说:“你这嘴也太损了吧?什么对饼类食物的热爱啊?你就直说刘燕像大饼,吴默是老鼠爱大饼,那是出于本能需要,哈哈哈,这话可太冷了。改天我和吴默说去,哈哈哈。” 舒飞无辜地眨着眼睛,不明白他好心地为刘燕和吴默的婚姻寻找最合适的理由,怎么会变成恶损人家了呢。 肖帆最后得出个结论,说:“舒飞,你真是个二货,能二到你这么快快乐乐、这么善良无害的真少见了。” 婚宴现场有些远,在城市西郊的一家大型农家乐,因为有大片的花木草地,倒是比城里的酒店显得浪漫又实惠,就是苦了肖帆和舒飞两个,只能搭乘那种跑郊区的支线公交车去,光是单程就要一个多小时。 舒飞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胃里翻腾着特别难受。他本来是不晕车的也不怕闻汽油味的,今天偏偏就觉得这车上的汽油味混着车上挑着担子的农民身上的汗气味搅合在一块熏得他实在受不住,往窗外“哇哇”吐了两口,弄得肖帆也受了影响似地,也吐了两口,被公交车司机数落了好一阵。 两个年轻人一脸青白、无精打采地到了婚宴的现场。 参加婚宴的许多宾客都是大学校友或是同学,以前在学校里还不觉得,分别了几个月再见大家都是一肚子的话,当然说来说去大家最关心的问题还是新单位的待遇好不好,升职的机会大不大,以及有没有交女朋友准备结婚之类的话。 一会儿,婚礼在激昂的进行曲的音乐声中开始了,新郎身着黑色的晚礼服,由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挽着胳膊从草地上铺着的红地毯上不徐不疾地往宾客们的方向走来。 众人面上都带着笑容,却在下面窃窃私语了起来:“以前没觉得刘燕胖啊,怎么这一穿婚纱就跟个水桶似的,那腰粗的!” “婚纱这玩意儿考身材得很呢,是不是真正的好身材一穿婚纱就显出来。” “嘿,你们怎么光是想着刘燕是长胖了呢,兴许人家是奉子成婚,腰粗了肚子大了不是很正常吗?” “真的哎,我们怎么没想到?” “一会儿新郎新娘过来敬酒的时候试试他们,一定要叫他们老实交代!” 于是,新浪吴默和新娘刘燕过来舒飞这一桌敬酒的时候,诸大学同学都起哄要求新郎新娘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偷食禁果了,偷食了几回,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出了爱情的结晶之类的,说得新郎新娘面红耳赤,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 见新郎新娘坚决不承认揣上包子了,围观群众很不服气,故意端来满满一盘子奶油蛋糕,让新娘和另外一人比食蛋糕。地球人都知道的,孕妇最怕吃甜腻的东西,所以,不承认是吧,让事实来说话! 新娘子居然很淡定地表示她最喜欢吃奶油蛋糕了,不怕不怕啦,围观群众便指出全班最爱吃甜食的舒飞来和新娘子一较高下。 这结婚蛋糕是婚宴上花了二千元定的高档“乔思妮”蛋糕,对于本来就喜欢吃甜食啊蛋糕的舒飞来说是一个很HAPPY的任务,便笑嘻嘻地接过盘子。 结果却令围观群众十分郁闷,吃下蛋糕后大吐特吐的居然不是疑似怀孕对象的新娘子,反而是我方派出的尖刀侦察兵舒飞! 被扶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的舒飞好容易才止住了,却见不一会儿肖帆也冲进来,对着马桶“哇哇”呕吐,吐完了对舒飞说:“老子今天被你传染了一样,你吐我也跟着吐!先头公交车上吐了一场,现在又吐了一场,搞得跟怀孕了似地!” 那个扶着舒飞进来的同学见状十分惊奇,道:“嘿,还别说,你们两个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上次新闻里有说,有个什么缺德医生弄出来的什么新医术,能叫男人也怀孕呢!” 舒飞和肖帆对视了一眼,齐齐往那同学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才怀孕了呢,你们全家都怀孕了!” 第8章 婚宴结束之后,同学们挥手告别,都笑言收到下一张“甜蜜罚款单”再见(即结婚请帖,因为要送礼金)。肖帆住的地方比舒飞还要远些,不过可以同一段路,于是两人便一起坐车回家。 此时因为天色晚了,这支线公交车上越发没几个人坐,舒飞便和肖帆一起坐在最后一排,方便说话。 可是此时一向爽朗的肖帆却心事重重地,一直是舒飞在说话他听着,半日才“嗯”一声或是“啊?”一声地。 舒飞说:“你想什么呢?跟丢了魂儿似地。” 肖帆忽然重重地一拳头击在座位边的铁栏杆上,神情焦躁,说:“突然想抽烟了,走,咱们下车去抽一根烟,再赶下一趟车吧!” 舒飞本来想说:“你发什么疯?”可是见好友此时的神情极不正常,便不再说了,依从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下了车。 正巧公交车站台外就有一个街心小花园,此时天黑,也没什么人,两人便进去找了把长椅子坐下。 肖帆摸出一包烟来,慌手慌脚地点上,猛地闷了一口,才徐徐吐出烟圈,一片暮色中他的神情显得格外迷茫。 舒飞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还是体贴地看着他抽完那一支烟,说:“这下子解了烟瘾了?咱们回去赶车吧,晚了就怕收班了,还得另外花钱打车。” 肖帆拉住他的胳膊,哀求地说:“别急着走,我心里烦得很,我……” 舒飞说:“你到底怎么了?说吧,有什么话连对我都不能说吗?” 肖帆不回答,却又点了一支烟,皱着眉头大口地吸了一口,狠狠地吐出烟圈,像被那一支烟壮了胆似地,悲壮地一口气说出来:“我觉得我没准儿真的怀孕了!” 舒飞的手里本来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派发的两盒子喜糖和喜宴上打包的几样点心。舒飞素性好节约,见席上的一盘子煎饺子和一大碗水煮粗粮因为上菜上得晚了几乎没被人动过筷子便做主打了包,带回家当第二天早饭吃。这时候听到肖帆这一句石破天惊般的话,舒飞顿时震惊得松开了手。 塑料袋掉地上,几个煮熟的玉米、红薯什么的掉出来,骨碌碌滚了一地。 舒飞已经没心情去可惜粮食了,不仅如此,他简直就没法保持镇定了,颤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仔细说说。” 肖帆定了定神,说:“上个月,我在店里修车时修了一辆雷克萨斯的LXE350,修好了之后那车主说是要往外面跑一圈试试,我就陪着他去跑外环试车,出了店。跑完了之后他说要谢我,又请我吃晚饭,我想着这也没什么,就吃他一顿呗。谁知道晚上回去的时候他在车上就忽然精虫上脑,硬是把车停在一个什么鬼地方,按着我……做了。后来,他跟我说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同性恋,也没上过男的,但是他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做,不做就感觉整个人要爆炸了一般。最后,他还给了我一万块钱算是补偿。再然后,他前天找到我说,他曾经去过电视里报道过的那什么诊所看病,还被打了针的,没准就是被那什么医生注射了那个能叫男人怀孕的药,所以才会对我那样。” 舒飞联想到一个多月前那极其相似的噩梦般的情景,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冷,连牙齿也打起战来。 肖帆继续说:“本来被强了就强了呗,就是当时痛了个半死,过后也没啥不得了的,也没少块肉,还得了一万块钱,我还想着算了吧。可是,这要是肚子里多了块肉就麻烦大了,你不知道,我不光是吐啊,还有这里,跟个女人一样变大了哦……”说着,肖帆便抓着舒飞的手去摸他的胸部,还说:“感觉到了没有?变大了一圈呢,还老是硬硬地,害我都不敢挺起胸膛走路……完了,我肯定是怀上了……” 舒飞的脸变得煞白一片,在暮色中十分诡异,身体亦摇摇欲坠。 肖帆奇怪地看了舒飞一眼,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禁抓住舒飞的衣服前襟,焦急地说:“你怎么也……难道说,你也是被……” 舒飞的表情呆滞,眼睛却睁得老大,眼珠子似乎要夺眶而出一般。 肖帆见他那表情,迟疑地说:“你真的……也……?我靠,我们俩个还真是难兄难弟!” 舒飞简直要崩溃了,他捂住了脸,身体颤抖不已,站都站不住了一般,索性就蹲在了地上。 倒是肖帆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反而是搂着好哥们的肩膀扶着他又坐回了长椅上,安慰地说:“怎么这样比中大奖还稀罕的事情偏就叫咱哥俩给遇上了呢?不怕不怕,实在不行,就打胎呗,这不是常事嘛?报纸上常见呢,什么中学女生打胎的事情。” 舒飞混乱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说:“怎么打胎啊?咱们去医院,人家大夫接不接待啊,说没接过给男人打胎的业务。” 肖帆先是眉头一凝,随后又舒展开来,说:“哎,我想起来了,咱们这怀孕的日子浅,还不用打胎做人流呢,吃人流药就可以掉下来,不用去医院。” 肖帆和舒飞一样,出身单亲家庭,但是,他和舒飞相反,他是爸爸妈妈离了婚之后随了父亲的,后来他父亲另外娶了继母,肖帆又考上了大学,便寄住在以前的舅舅舅母家里,从小颠沛流离到现在,找工作也不顺利,受了许多的搓磨和闲气,所以,他对于挫折的承受能力强于舒飞。 此时,肖帆清楚地看见舒飞的眼里有泪光闪烁,知道对于舒飞这样从小就乖乖巧巧地长大,也没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的小孩来说,这事儿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肖帆倒是将自己的不幸遭遇都丢之脑后,转而安慰起好友来:“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你还记得郑强以前处的那女朋友吗?第一次那女孩怀上的时候郑强还吓得半死,生怕人家女孩儿的父母来找他麻烦,结果那女孩儿麻溜地就吃了人流药就把孩子弄没了,什么麻烦也没有。后来他们索性连套都不用,不小心怀上了就吃药流掉,说是还能减肥呢。” 舒飞被肖帆这几句没心没肝的话说得确实心里安定了一些,再联想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只好接受了那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他是真的怀孕了,一夜惨痛之后又有了新的惨痛,现在他得想法弄人流药来吃,不然三个月后肚子大起来他可怎么上班啊? 老天爷,你还能更坑人一些不? 肖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人流药也不好弄啊,药房里是没卖的,必须是医院开,医院也不是随便一个谁去了就给开的,那还得要做产检,这就有些难办了。” 舒飞六神无主。 肖帆忽然眼睛一亮,说:“有了,前儿我听说我表姐就怀上了。我去求求她,就说不小心弄大了一个中学生的肚子,想要打掉,又不敢自己去医院,怕叫她家里人知道了找上门来,只好求她帮个忙,给弄人流药出来,悄悄地处理了。” 舒飞说:“那你表姐不答应怎么办?” 肖帆说:“她必须答应啊,我就把中学生的年纪往小了编呗,就说小姑娘今年才十三岁,要叫她家长捅出去,我就完了,得坐牢去,和未满十四岁的幼女做爱,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法律上都算强奸。我姐不帮我,未必看着我进局子啊?” 舒飞吸着鼻子又小声地问:“可是你表姐顶多帮你一次啊,她还能帮你弄两次不成?” 肖帆本来是有几分侠骨义气的,这时看着好哥们可怜巴巴的样子,想着他在这里无依无靠的,这时候肯定找不着人帮忙,自己不帮他不行,便豪爽地拍着胸口说:“反正这样一弄,我的节操在我表姐眼里已经碎成渣渣了,碎一次是碎,碎两次也是碎,我就索性厚着脸皮到底求我姐帮忙弄两次呗,就说我一不小心,弄大了两个中学生的肚子。妈呀,说到这里我自己都想扇我自己耳光了,什么人渣嘛,坑死爹了!” 两哥们商议已定,肖帆视死如归地将人流药的活儿揽过去,又说:“哎,其实女人怀孩子挺不容易的,我记得我以前住那乡下地方,隔壁的东升媳妇好容易怀上个孩子,家里人都不许她下地呢,就叫她成日在家里养着,谁知她一次不小心下梯坎时没注意脚下,跌了一跤就把肚里的娃娃摔没了。要不然,咱们也试试,看能不能把这肚子里的孽种摔没了?” 舒飞问:“怎么试啊?怎么才能摔没了?” 肖帆横下心,说:“咱们就跟玩三步跳远一样,往前猛跑上一段,然后,立定,跳!只不过学校里有沙坑挡着,有个缓冲,摔不疼屁股,这里就是光秃秃的土地,一挫下去,没准当场就掉了,还不用我去找我表姐编瞎话那么麻烦呢。” 第9章 两哥们还真玩了一会儿三步跳远。 肖帆身体素质好,读大学的时候擅长各种短跑跳远接力赛,所以,他连跳了三次,都比舒飞跳得远,立脚也稳,压根儿没有出现他所想要的“吧唧”一声摔地上然后捧着肚子“哎呦呦”叫唤的场景。 真打击人啊,尽做无用功了。 肖帆又跳了个远的,沮丧地说:“这招不管用。要不然,咱们换一种。咱们爬几层楼梯,然后屁股坐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冲力那么大,不掉下来就怪了……” 觉得背后没声音,肖帆回头一看,却见舒飞蹲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不禁大惊道:“嘿,还真有效果啊。看,你的是要给弄掉了吧?” 肖帆奔到舒飞身边,扶着他的肩膀问长问短,着重问他疼不疼,哪里疼,是不是肚子疼。 舒飞从牙缝里挤出个字:“疼……” 肖帆说:“疼就对了!哎呀,我怎么一点也疼,看来是我身体素质太好了,得弄个更激烈的……” 舒飞嘴里“咝咝”地抽着气,好容易说了出来:“不是肚子疼,是腿疼……像是扭着筋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肚子毫发无损,舒飞因为天天坐办公司疏于锻炼,刚才的运动又没做事前的准备动作,于是肌肉拉伤加扭伤,连公交车也做不成了,肖帆只好扶着舒飞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白白花了三十七块冤枉钱,最后还得背着舒飞上楼。 到了舒飞的租住屋,肖帆累得直喘气,最后说:“算了,我也懒得回去了,这时候出去又要打的,划不来,我就到你这里猫一晚上,明天一早从你这里出发去店里好了。” 舒飞忙说:“那太好了,正好这么就没看见你,咱们好好聊聊,侃大山。” 问题是两人的肚子里各自多了一块肉,哪里还会有心情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侃大山,说这聊那呢?肖帆还好些,本来心情郁闷之极的,现在见好哥们也有了和自己一样的不幸遭遇,顿时觉得平多了,他本身是个不爱担着多少心思的乐天性格,于是没说上几句话困意袭来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肖帆被尿憋醒了,才发现好哥们大睁着双眼平躺在床上,竟然是一直都没有睡着。 肖帆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哥们,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着搂住舒飞的肩膀,最后蹦出来一句:“坚强点,兄弟。” 舒飞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次日一早,还是几乎没怎么睡着的舒飞先起床,下去买了一笼小笼包子和两杯豆浆回来,两哥们心事重重地将早点吃完,一起下楼去上班。 分手时,肖帆搂了搂舒飞的肩膀,说:“放心,我尽快把那药弄来,然后,咱们一起吃,把那一团血流了就是了。以后该咋样还是咋样,你上你的班,我修我的车,挣到钱了找老婆结婚生孩子,一切都会好的。” 舒飞无精打采地到了公司,蔫巴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打开电脑,可是,他这时候的脑袋瓜像是钻进去了一窝马蜂一般,嗡嗡嗡地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结果呢,做出来的报表不是这里数据不对就是那里格式不对,一早上返工无数次。 舒飞在心里命令自己集中精神,可是,状态就是不好。 一会儿,人事部的张妙玲踩着高跟鞋,扭着水蛇腰过来,将一叠子报表拍在舒飞的桌子上,嚷嚷着说:“你怎么回事?这报表上的好几处公式都不对,害我做出来数据一错就是一大排!” 舒飞连忙接过报表一看,果然是函数设置错了,连声道歉,又承诺说中午之前一定修改好,张妙玲才一扭一扭地走了。 邻桌的吴美丽冲着张妙玲暗暗吐了吐舌头,将转椅移到舒飞的桌子边,悄悄地说:“舒飞你呀,帮她做什么呀?做好了,是她的功劳,做错了,就都是你的错了,真是!不洗碗就不会打烂碗,做得越多,错得越多,知道不?” 说着,吴美丽又将转椅转回了她自己的位置,指着电脑上的懒洋洋屏保,说:“做人啊,要像懒羊羊,没事就趴着。” 舒飞摇摇头,说:“我哪能和你比啊,你有灰太狼的男友罩着,当然想做懒羊羊就做懒羊羊,想做美羊羊就做美羊羊。” 吴美丽的男友是另一部门的主管,比吴美丽大十岁,却对这个才毕业的小女生俯首帖耳,众同事都戏称其为吴美丽的“灰太狼”男友,说贾宝玉是衔玉出生的,吴美丽是手持平底锅出生的。 其实舒飞有一句话没说,他之所以对人事部那边的八婆特别客气和肯帮忙,原因在于他特别珍惜目前这一份工作。在舒飞的潜意识里,他能进入公司首先是得到了人事部的首肯,但是,一旦表现不好要被公司扫地出门的话肯定也是由这人事部来收拾残局的,为了那一日永远不到来,舒飞本能地就愿意结好人事部的人,管她们八婆还是尖酸麻烦。 到了午饭时间,舒飞的耳朵里全是同事们议论的去年入职的某女同事霍某某的新闻:该女同事进入公司初期表现很不错,半年后顺利转正便开始原形毕露,偷懒磨洋工,利用工作之便揩油拿些小回扣,经常在工作时间打长途电话,甚至在下班时趁人不注意将公司茶水间的雀巢条状速溶咖啡倒入自己的包里被人当场撞见。种种劣迹曝光后其顶头上司和人事部商量要和她解除劳动合同,该女同事居然此时抛出她怀孕了的消息,因为法律规定在女雇员怀孕以及哺乳期间不得以任何理由解雇或者解除劳动合同,于是该女同事顺利留下来了,先是孕期八个月,然后产假四个月,哺乳期六个月,要是她那时候没怀孕的话,现在都被解雇一年多了。 众八婆女同事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各自的高论:“谁知道她那时候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也许是为了怕被炒鱿鱼而临时想出来的办法,找一个怀孕了的朋友去代替,拿到早孕一个月的产检报告来哄骗公司。” “那是很有可能的。她以前还说要丁克呢,一直说是不要孩子,于是,一听公司要开她了,她就立马怀上孩子了!还真会钻空子,利用劳动法的漏洞!” 舒飞心神不宁地听着这些话,忽然心里一动,想:法律保护怀孕的女员工,那保不保护怀孕的男员工呢? 第10章 终于捱到了周末,等到了肖帆上门。 舒飞见他脸上明晃晃地肿起来,心里惊惧,说:“这……这这,怎么了?这是被谁打了还是怎么了?” 肖帆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表姐听我说我搞大了两个未成年小女生的肚子,果然就咆哮马附体了,先骂了我一个狗血淋头,还说要告诉我妈去。我就说我妈现在在享受幸福的第二春呢,你跟她说等于零,结果,我表姐就彻底黑化了,拿着扫帚满屋里追着我打,不过,她总算还有点人性,最后还是出马给咱俩把药弄了来。” 说着,肖帆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摸出两个医院的处方药袋子来,在舒飞眼前扬了扬,踌躇满志地说:“好,今天就把麻烦彻底解决。” 舒飞感动得几乎飙泪,一个劲儿地拉着肖帆说谢谢。 肖帆不耐烦地说:“别谢了,还不一定弄得下来呢。我表姐说了,这个药流还要分个人体质的,有些人吃了没多久就流出来了,有些人光是肚子痛,就是不下来,最后还是要到医院去挨手术刀。就看咱们有没有那个好运气了,但愿一次就把他妈的个小孽种流出来吧。” 舒飞给自己和肖帆各倒了一杯白开水。 肖帆很干脆,将药往嘴里一丢,然后一扬脖,合着白开水吞了下去。 舒飞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了一下,但愿一次成功吧,然后也吞了下去。 因为这药要连服三天,到第三天的最后一次服药后才会有流产反应,于是,为了互相照应,肖帆干脆就在舒飞这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是周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两个好兄弟一起出门去逛了逛超市,买了些吃的和日用品回来,晚上舒飞做了饭,两人吃了。饭后,肖帆说:“洗个澡吧。我表姐说这个算是小月子,对身体损伤挺大的,而且完事后几天都不能洗澡。” 两人轮流进浴室洗了个时间很长的澡,然后躺在床上,心里各怀滋味。 肖帆叹气说:“现在想想,做女人也不轻松啊。比如说吧,遇上这事儿该多倒霉。以后我再谈女朋友,一定要好好珍惜,不结婚就不去动她,免得叫她遭这罪儿。” 舒飞说:“你以前动过几个女的?” 肖帆说:“没几个。就以前我一高中女同学,还有大学里谈的夏雪,不是都吹了吗?和高中女同学,那是因为那一天都喝醉了嘛,酒后就容易乱性,她也不是什么纯洁处女,动了就动了呗,后来还搞了几次,她有了正式的男朋友之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至于夏雪,我本来是想好好待她的,甚至想着大学毕业就结婚,可是,人家没那打算啊,现在一门心思想出国找老外呢,三四个月没见了,只怕早把我忘到爪哇国去了。” 肖帆说了自己的光荣革命家史,又碰碰舒飞的肩膀,坏笑着问:“你呢?不会还是童子鸡吧?” 舒飞闷闷地说:“不行吗?我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 肖帆大大咧咧地说:“那你可真是亏大了,还没碰过女人呢,先被男人搞大了肚子。” 舒飞的眉头皱得越发苦大仇深,表情也是惨不忍睹。 肖帆又不忍心了,拍了拍舒飞的肩膀,说:“没事的,你为人这么好,一定会好人一生平安的,明儿一准流下来,以后就安安生生找个好女人过小日子。” 这一夜,在不安和焦灼中渡过。 最后一次服药。 据肖帆说,这药吃下去之后半小时就会发作,会有剧烈的腹痛,然后排出胎囊。 肖帆找了两个盆出来,洗干净了,递了一个给舒飞,说:“一会儿发作了,咱们就拉在这里面。那玩意儿没多大,就一个指甲盖差不多大小,被一包血糊在里面,找到了就算是完事了,晚上喝点那个啥,咱们昨天买的益母草冲剂补补调理调理就OK。要是没找到那玩意儿就还有些麻烦,得去医院做子宫清理手术。” 舒飞弱弱地提醒他:“咱们没子宫。” 肖帆嘿嘿一笑,说:“小孽种都没子宫保护呢,那就一准儿得落下来。” 肖帆又摸着肚子,怪笑着说:“小样!别怪爸爸心狠,本来你就该被射墙上的,谁叫你另一个混球爸爸硬是把你落错了地方呢。” 舒飞彻底无语了,不过肖帆这2B无比的话倒是多少安慰了他一点,开始乐观地希冀着这忽如其来的种子就此安息吧。 可是,喝下药之后足有一个小时了,舒飞没感觉到任何肖帆描述的那种“剧烈腹痛”。 肖帆显然也没有感觉到。 肖帆开始着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望天说道:“兴许咱俩因为是男人体质的原因,所以发作得慢?”又摸着肚子装怪说:“嗷,宝贝别这样,爸爸也想留下你,可是你在,爸爸就麻烦大了,所以,你就挥一挥手、安心地去别家投胎吧。” 又过了半小时,肖帆也没心情装怪了,怒气冲冲地说:“医院不会开给咱的是假药了吧?这是坑害消费者啊,我要投诉他们。”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舒飞的声音才响起来,小小地,有气无力地:“看来这一招不行,用药物流不下来。怎么办?” 肖帆挠挠头,说:“你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你就是这样,一点小事看得比磨盘还大。这有什么嘛,咱们能流下来就流,流不下来又怎样,活人还被尿憋死了?哼,实在流不下来,我就找那混球去!他大爷的,那一万块钱若只是做强了我的补偿费还勉强说得过去,要叫我生这小孽种可是大大地不够!报纸上说养个小孩到大学毕业就得花四十万呢,还是一般的消费!他……他他……得负责!下了种就跑,门都没有!” 第11章 这对于舒飞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他不禁失声说:“啊?!!!你要生下来?那我……” 肖帆理所当然地说:“你也找那谁……就是强了你的人算账去啊,吃了就跑也没啥,关键是不能留种啊。妈的这事儿整的,这不是把咱哥俩放火上烤吗?” 舒飞脸上的表情就别提有多凄惶了,半日,才说:“我找不到他。再说,就是找得到,我也不打算生下来。我要好好地工作,不想被人当作怪物似地看着。” 肖帆也不过是一时的横话,真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要生个孩子出来,然后被人当作活标本一般膜拜或是指指戳戳,想着就觉得很崩溃,于是偃旗息鼓地说:“算了,还是做掉算了,费用事小,丢不起那人。” 舒飞含泪点点头,说:“咱们还是去医院吧。这种时候不依靠专业人士、自己瞎弄看来是不行的了。” 肖帆心头一紧,说:“那咱俩现在得去医院?挂什么号呢?妇产科?太丢人了!” 舒飞已经起身了,开始换鞋,说:“只能这样了。现在肚子没大起来,丢人也就丢那一下,再说,都是不认识的人,出了医院的门,谁还认识谁啊?不过三五天就忘了,总比拖到最后,叫亲朋好友、同事乃至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得好。” 肖帆想想也是,只得跟舒飞一起换了脚上的家居拖鞋下来,准备一起去医院。 肖帆忽然说:“慢着,咱们收拾收拾再出门吧,比如戴个墨镜围个围巾什么的,也好挡挡脸。” 舒飞也说好,于是两人开始抢舒飞不多的围巾和墨镜的储藏。 肖帆力气大,抢到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马海毛长围巾和一副大黑超眼镜,戴上去显得很酷,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当前这十月还有些秋老虎的天气。 舒飞则戴上了一根飞鸟格的真丝围巾和一副镜片适中的咖啡色墨镜,看起来显得秀气而忧郁,很有文青的气质。 这一走出去,路人的回头率那是杠杠滴,看往舒飞的目光是赞叹,看往肖帆的就是惊悚了:小哥,你热不热啊?这造型是捂汗呢还是捂痱子呢? 肖帆本来还能撑着的,可是,在公交车上一小孩老是很警惕地看着他,看了三四站,忽然伸手去摸他的围巾,然后眨巴着一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天真地说:“对不起,叔叔,我还以为你是小偷来着,把作案工具藏在这围巾的背后呢。” 肖帆气得把围巾扯下来,团吧团吧塞包里了。 这注定就不会一帆风顺的打胎之旅啊。 到了医院,挂号的时候倒是没遇到任何阻碍,两人鬼鬼祟祟地小声说“挂两个妇产科号。”那结果工作人员头都没抬,就收钱找钱又扯下号单,从窗口的玻璃板下推出去。 两人拿了号,便在人满为患的候诊大厅里找了两个座位坐下。 来来往往的都是骄傲地挺着大肚子、由丈夫扶着走的准妈妈们,当然也有些月份浅的是自己来的,但是,像肖帆舒飞这样两个大男人身边没个大肚子女人的却着实怪异,引得人人侧目,甚至旁边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眼睛跟探照灯一般发亮的女人特意过去提醒他们:“你们是不是坐错地方了?这里是妇产科,一会儿喊号可都是喊的妇产科的病人。” 肖帆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说:“我们就喜欢坐这里看风景,怎么着?不行啊?” 那女人被呛了这一句,骂了一句“有病!”便起身走了。 肖帆对舒飞嘀咕着说:“有些人吃饱了撑的就爱多管闲事,她管我坐哪里啊?” 没一会儿,那女人便领着一个身着保安服装的人过来了,指着肖帆和舒飞说:“就那两个变态,还一人戴一墨镜,坐在妇产科门口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马上拥过来一群闲人,有候诊的大肚子准妈妈们,还有拿着拖把扫帚的清洁女工。一个个用无比渴望的八卦眼神盯住肖帆和舒飞,甚至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还有人打电话往报社爆料的,说什么:“两怪男妇产科跟前蹲守,神情鬼祟似偷窥狂”,弄得肖帆和舒飞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那保安走过来,上下打量肖帆和舒飞,说:“同志,请不要干扰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 肖帆和舒飞吓得连忙亮出手里挂的号,给保安看,说:“我们不是偷窥狂,我们真是来看病的。” 保安又打量了他们一番,说:“你们?看妇产科?” 肖帆急中生智,说:“其实是帮我们女朋友看病。你知道的,女人遇上这种事情就比较害羞,我们来帮着问问医生。” 保安说:“这……看病的事情哪里能叫人帮忙呢?叫你们的女朋友自己来吧,别浪费医生的时间了。” 肖帆说:“我们进去稍微问问就好,不会耽误医生很多时间的。” 保安想着人家挂了号的,算是已经消费了,就不好轰他们走,严肃地说:“可是,等会儿医生若是说一定要本人来,你们就要听医生的,不许继续纠缠,干扰医生给其他病人看病,知道吗?” 肖帆和舒飞两个人都是一脑门子汗,连连点头,保证说一会儿问清楚了情况就出来,绝不会胡乱纠缠。 保安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说:“该干嘛干嘛去吧,别在这里挤着,人家是代人求医的。” 可是,周围的人依旧对这两都长得极其周正的小青年抱有浓厚的好奇心,窃窃私语着:“帮女朋友来看妇产科?是帮女朋友来问怎么打胎的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要不得,没认识几天就上床,太开放了啊……” 肖帆和舒飞将头埋进脖子里,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好容易他们挂的五号妇产科诊疗室传来了护士小姐的天籁之音:“27号病人请就诊。” 舒飞和肖帆两人如蒙大赦一般进了五号诊疗室,肖帆还很有心地将诊疗室的门关上,遮住了一众好奇打探的目光。 第12章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旁边还坐着个二十岁出头、模样娇俏的小女生,估计是实习生,帮着主治医生记笔录的。 医生探询的眼光从雪亮的镜片下射出,冷淡地说:“你俩谁是病人?家属出去!” 肖帆忙说:“医生你好。我也是病人,他是27号,我是28号,咱俩正好连着的,恰好症状也一样,就一起进来了。” 女医生点点头,忽然又觉得不对,那小实习生也在一旁提醒道:“张主任,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女医生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失笑,觉得自己似乎反射弧有些长,便用手里的钢笔敲击着桌面,说:“你们是代女朋友来看诊的?不好意思,叫她们本人来吧,还要做许多检查呢,不是光问几句话就能下诊断的。” 舒飞和肖帆对视一眼,都显出局促不安的神情来。肖帆冲着小女生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叫舒飞先说,哥这么酷,叫个女孩子知道哥居然比她还早一步怀上孩子,可叫哥的脸往哪里放啊。 尽管舒飞也觉得当着一老一少两女人说这个实在是难以启齿,可是,他很了解并同情哥们爱在女孩子面前绷面子的心理,还是自己挑头说吧。 舒飞憋红了一张白皙文静的脸,吞吞吐吐地说:“医生,其实就是我……我就是本人来着……我……怀孕了……” 女医生因为坐诊,每日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还比较镇定,只是用严肃的目光将舒飞盯着,似乎在考虑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小实习生手里握紧的记录的笔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到地板上,她却完全忘记了去捡,只是张大着嘴呆呆地看着舒飞。 女医生咳嗽了一声,道:“别开玩笑了……” 舒飞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说:“我没开玩笑。我哪有心情开玩笑?遇上这种事情……实话和您说吧,我就遇上了往天电视上报道过的那什么叫男人怀孩子的那什么案件……太倒霉了,求求您,帮帮我,帮我把这肚子里的孩子流掉吧……” 女医生脸上的表情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她忽地一下子站起来,说:“这不可能!男人没有子宫,孩子怀在哪里?真是异想天开!别在这里捣乱了,我今天还有三十多个号要看呢!” 见医生一副要赶他们走的样子,连肖帆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拦住医生说:“大夫,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还做了早孕试纸的那个测试的,是阳性!我们真的是怀孕了,就是因为在家里药流不成才来医院的,求求您,帮帮我们,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女医生再次大吃一惊,“你……也……怀孕了?” 肖帆悲壮地点点头,再顾不得在那小女生面前保持酷帅的形象了。 女医生倒吸一口凉气,锐利的目光看向肖帆又看向舒飞,最终确定这两人说的不是忽悠,不是湖绿,是真的。 女医生很有敬业精神,也很有职业操守,当即令实习生挂出牌子去暂停诊疗室的诊治,亲自带着舒飞和肖帆去了B超室,想要亲眼验证这两人的话。 B超室里的值守女医生听了诊疗室女医生的话也是惊诧异常,不过倒是没叫肖帆和舒飞特别难堪,直接说:“你俩谁先来?” 舒飞拗不过肖帆那杀鸡抹狗般的眼神,只好又做了一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诊疗床上躺下了。 “裤带松了,衣服撩高,露出整个下腹部!”医生交代着。 舒飞很羞耻,当着两个女医生……倒是诊疗室来的那女医生处变不惊,安慰道:“露出肚皮就可以了。别不好意思,也有男患者做这个B超的,什么尿结石之类的。” 舒飞这才速度地解开了裤带,将上衣扯出裤腰,拉高。 医生拿了一个大塑料瓶,将里面黏滑的液体倒在舒飞的肚子上,然后用B超的触头在舒飞的肚子上滑动。 两个医生一起将头凑在显示器上,目光一动不动地看。 “看到了!还真有……” “太神奇了!没有子宫也能怀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像个茧子一般附着在他的肚子里,还粘连着肠子。” “就是这个,外面这一层像是个安全气囊,保护着里面的小宝宝。” 两位医生一惊一乍地交谈着,口气里满是赞叹和叹为观止:这样也行的?见识了! 连肖帆都忍不住好奇凑过去看,医生很好心地指着显示器上的图像给他做说明:那个一动一动的是舒飞的腹腔,腹腔里面可以看见包裹的一小团,那一小团里面还有个小黑点,据医生说这就是孩子,现在还没长成人形,然后外面一团丝絮一般的东西像一个茧子一般包裹住那个小黑点,据医生说是粘连在肠道上的,构成了与女性子宫差不多的胎儿生长环境。 两人都接受B超检查完毕后出来,又回到诊疗室,女医生沉吟多时,最后说:“这个手术我们医院做不了。我们是可以根据患者意愿做一般的人工流产手术,那是因为我们做过许多例,有几乎百分之百的成功把握。可是你们这种,我们别说做了,连见都没见过。万一造成患者腹腔内大出血,这个责任我们担不起。” 舒飞和肖帆简直就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一般,不过见这女医生态度很好,便缠着她苦苦哀求,直说自己是受害者,不想因此被旁人视作怪物,更不想因此而丢了工作,把正常生活搞得一团糟。 女医生无限同情地看着他们,说:“这个,我们恐怕真是……无能为力。我们医院的人流手术其实说穿了,就是探入女患者的子宫,然后用专用手术器皿吸或者搔刮来弄出胎儿,而你们这种根本没有子宫的,叫我们从哪里下刀呢?再说,先头B超的时候我指给你们看了,胎儿是包裹在一个茧子一般的东西里面,而那东西还像水草一般缠绕着你们的腹部器官和肠子,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腹腔内大出血,会有生命危险的。我们哪里担得起那个责任。你们实在要做,要么去内科碰碰运气吧,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估计要将腹部全切开,然后取出里面的胎儿乃至胎儿粘连的一应附着物才行。” 第13章 舒飞和肖帆哭丧着脸说:“您妇产科的医生都不接我们这个手术,内科的医生就更不会接了。”说着,又苦苦哀求那女医生,以情感人,说到自己的悲惨遭遇,两个大男人竟然抹起了眼泪,叫女医生心中恻然。 女医生听了他们的无辜遭遇觉得甚是可怜,便说:“这里内科的刑主任是我的大学校友,要不然,我让他下来看看你们这B超的照片,看能不能作为一个肿瘤手术来做。” 舒飞和肖帆顿时眼睛一亮,咱们两个真是傻帽了,死死纠缠人家妇产科大夫做什么?这肚子里的这块肉生得下来的才能算是孩子,不生下来的话就只能算是多余而无用的东西,就好像是肿瘤一样。对,恶性肿瘤! 一会儿,女医生的校友,内科的刑主任接了电话下来二楼的妇产科。 这刑主任三十五六的年纪,瘦高个儿,一身白大褂愣是穿出了风度翩翩的感觉,而且,看问题的角度一针见血。 刑主任听了女医生的大致说明后,又接过B超照片研究了一会儿,说:“这手术和一般肿瘤手术不一样,看起来没多大,但是,你们看,这些须须蔓蔓的东西缠绕在腹部器官和肠道上,比一般的肿瘤手术难度大,而且其中不可预计的风险也大,我可不敢随便接下来,弄得不好就是一场医疗事故,要不然,你们去私立的医院问问,看他们接不接?若是费用到位的话,应该会有接的。” 舒飞和肖帆傻傻地跟着念了一句:“费用?大概需要多少费用?” 刑主任说:“保守估计十万元左右。” 舒飞和肖帆几乎要惊跳起来,失声说:“怎么要那么多钱?” 刑主任说:“一般小的良性肿瘤手术大约花三到五万元左右,看患者的愈合情况,恶性的大约三十万,愈合情况不好的话上不封顶。你们这个当然算不上是恶性的,但是我刚才说过了,做起来可是一点也不简单,手术费就要七八万的样子,手术后住院调理至少一个月,每日二千元左右的医药护理费用,你们自己算,是不是要十万元左右?” 女医生在旁边热心地插嘴说:“要是有公费医疗的话,你们可能只需要负担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样子。” 舒飞马上说:“我才去单位做了四个月,刚刚转正,人事那边不知道把我的社保和大病医疗保险办好了没有,我明天去问问。” 说得肖帆的脸色变了,舒飞能报销一部分,那他呢,他只能算是个临时工,在那修车店里才干上两个月的时间,社保医保还没着落呢!怎么办? 刑主任做了个手势,意思叫女医生不要插话,自己又说:“我这只是设想,但是实际上你们就是拿了十万元来,我们医院也不会做的,风险太大。我们公立医院不图挣钱,就怕医疗事故。我只是叫你们心里大概知道这个标准,才好去私立医院问,免得他们漫天要价。” 女医生又忍不住同情地说:“可是,私立的医院的话就没法报销了,而且,他们报出来的费用会更高,可能要二十万以上。” 舒飞的脸也白了。 肖帆咬着牙说:“既然打掉的费用那么高,我就不打了,我把他生下来送人总可以吧?我听说生个孩子的话一般一万块钱就够了。” 女医生又点头说:“剖腹产是一万块钱左右,顺产只要三四千。” 刑主任也点点头,说:“那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可是我有一个疑问,你们肚子里的胎儿看起来和普通正常的胎儿无异,还有个类似子宫的东西保护着,可是,到生产的时候,却是从哪里出生呢?孕妇是有产道的,你们会是从哪里呢?” 呃……还能从哪里?只有那一个可能性好吧?大夫啊您怎么这样啊,这里有女医生还有小实习生呢。 于是,舒飞和肖帆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兼一脸茫然。 刑主任咳嗽一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你们应该去找弄出这混账药物的那个什么钟某某。他这样做简直就是反人类。叫男人怀孩子是惊世骇俗,却是同性恋者的福音,他完全可以找到合适的临床试验的对象,而不是这样秘密注射,以至于发生像你们这样的……” 舒飞和肖帆都泪汪汪地点头,主任啊,我们的苦只能你看得见,呜呜呜。 刑主任又说:“我建议你们提起控诉,索要民事赔偿,叫那丧心病狂的家伙知道蛮干的后果。再说,你们打胎也好生产也好,都要搞清楚这药物的原理,以及在你们身体里会如何变化的,那样才好做应对不是吗?”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舒飞和肖帆都对这位睿智的刑主任佩服得五体投地,可不是吗?无论打胎不打胎,咱都要把症状搞清楚了,对症才能下药啊! 舒飞和肖帆对着热心的女医生和刑主任感激涕零,道谢许久才出了门。 刑主任也一起出来,舒飞和肖帆又对他道谢,他只是微笑着摆摆手,目光无意般掠过舒飞蹙眉忧郁的秀气面容,忽然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摸出两张名片来。刑主任先递给舒飞一张名片,又递给肖帆一张,说:“有什么医学上的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当然,不是医学上的问题也可以打电话,我很希望能帮到你们。” 第14章 舒飞和肖帆出了医院,心事重重地往家走。肖帆忽然说:“该死的同性恋!坑死我了!” 舒飞急得四下里看,埋怨地说:“你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咱们回家再说!” 肖帆沮丧地说:“唉,我不想去你那里了,我快烦死了。”说着,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马上就有带着红袖章的老头子出现,揪住肖帆的胳膊,说:“同志!这里不许随地吐痰!违者罚款二十元!” 舒飞马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弄张报纸擦掉。” 那老头子不依,说:“擦不擦掉都要罚款!” 肖帆恶劣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你才同志!你们全家都同志!老子最恨同志了,捅屁眼是人干的事情吗?” 舒飞忙着解劝,又赶紧掏了二十块钱打发走了老头子,为了免生事端直接打了个的走人。 到了舒飞家里,肖帆猛抽了几根烟之后,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许多,对舒飞说:“我找那王八蛋去!要么叫他设法给我打掉,要么就生出来给他养!反正不能叫他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舒飞抿着嘴唇不说话。 肖帆这才想起舒飞以前的话来,忙说:“你怎么办?要去找那个人吗?” 舒飞说:“我是真的找不到他。” 肖帆忙问事情的经过,舒飞耐不住他的打破沙锅问到底,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肖帆一指头戳到舒飞的脑门子上,说:“有你这么缺心眼的吗?好好地捡个人回去,名字也不知道,房间也是你的名字登记的,现在可怎么找他啊?要不然,你去派出所报个案。” 舒飞说:“报案干嘛?我没打算告他强JIAN啊,所有证据我都扔了。” 肖帆说:“笨死了,哪里是叫你去告他?告也告不倒,他也只能算是受害者,在服药情况下行为失控。但是,这孩子是他的啊,现在有了问题,不能叫你一人兜着吧,不管是落胎还是生下来,都要叫他出钱出力。报案就是为了叫派出所画出像来,好找这个人。” 舒飞心想,反正去找那医生也是要通过派出所的,不如就依着肖帆的主意吧,不过今天是星期天,不知道派出所办公不办公? 肖帆说:“走吧,赶紧去,星期天也有值班的。” 两人匆匆下楼,又打车去了三公里外的当地街道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听了舒飞的话,一个个震惊得不得了,他们以前就是管管民事纠纷抓抓小偷什么的,忽然有这么劲爆的案件爆出来,都跟打了鸡血似地,又八卦又热心,人人都盯着舒飞俊秀的脸好奇地看,弄得舒飞脸上跟挂了两团高原红一般高热不退,心里后悔不该听肖帆的馊主意。 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出主意,叫舒飞描绘那人的长相的细节,说是派出所有专门勾画犯人长相的专业人士,虽然不如照片,可是只要舒飞说得清楚,也是八九不离十。 一会儿那正在家里休息的专业描画犯人图片的人来了,按着舒飞的描述画了一张全身相,又画了一张面部特写。 民警们一个个将图片拿在手里传看,议论了起来:“长得还挺他妈的帅的!怎么要做这种人模狗样的事情?” 有人纠正说:“人家是被注射了药物的嘛,有情可原啊。要是给你也喝上一瓶子春药,你还不是一样?别说是男的了,只要是个活物都要搂着不放啊。” “嘿,还说我呢!你小子不喝春药都夜夜发情好不好?当我不知道你每晚对着黄色电影打手枪?” “得得得!越说越没下限了!现在把这图片输入电脑里找找看,看找得到这个人吗?”一个头儿模样的人下指令了,于是,一群人散开来,将扫描过的图片输入电脑,开始查找起来。 结果,没找到。 那头儿若有所思地说:“咱们系统里面都是留有案底的人,这人,应该是身家清白,没有案底的,所以才查不到吧。” 忽然有个民警指着图片叫嚷起来,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我在杂志上见过,好像是什么地产公司的老板,杂志上做过访谈的,不是咱们省的!” 于是,一帮人丢开内部系统,开始在网页上搜索,终于找到了一点信息,原来这人是Z省一家新兴地产公司的老总,正在构建一个什么大型科技园的项目,名叫苏瑜胜。苏家以前和黑道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者准确点说,苏家就是做黑道起家的,苏家的大少爷苏瑜兆至今还在从事黑道买卖。 肖帆兴奋地碰了一下舒飞的肩膀,悄声说:“你运气还不算太坏,这人很有钱呢,二十万的打胎费应该不是问题。” 舒飞抿着嘴,心里惶然,想到找到这个人也许打胎的费用就有了着落是值得高兴一下,但是叫这里的这么多民警知道了这件私密的事情,不会对他的前程有什么影响吧?尽管他强奸了舒飞,给舒飞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可是,舒飞却并不痛恨他,毕竟他是被注射了药物的,也算是受害者,但是,事情既然出来了,他也有这个能力和钱财,舒飞认为他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舒飞看了热心民警递过来的网络上打印的苏瑜胜的照片,点了点头,确认了是这个人,又小声地说:“民警同志,我能不能请求在座的诸位一件事?这人,既然是个大公司的老总,就应该是很看重名誉的,要是这事儿流传出来,对他的个人声誉还有公司经营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吧?我想诸位能不能帮他保密?” 几位民警互相看了一眼,说:“既然你说了,我们这些人民公仆自然是要尊重你们报案人的意愿,保护你们的的,放心吧。” 舒飞感激地连连说:“那就好了,改天我送一面锦旗来。” 正说着,一个民警就开始拨电话了,向Z省的某一派出所了解苏瑜胜的情况,说着说着,打电话的民警脸色凝重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那民警走过来说:“刚才得到消息,苏氏企业已经停业了,苏瑜胜现在重伤,已经被送往国外医治。说是苏氏家族内讧,苏家长子苏瑜兆意图谋害苏家老爷子和弟弟苏瑜胜,苏瑜胜为了救苏家老爷子,身中十五刀,最深的在脸上,深可见骨,现在不知道吉凶如何。” 肖帆惊叫一声,道:“完了,舒飞,你的二十万泡汤了!” 舒飞瞥他一眼,小声地说:“就是要得到,我也不要了。算了,他也倒霉,比我还倒霉,我就不去寻他的麻烦了,自己想办法吧。” 第15章 出了派出所,舒飞和肖帆两人直接打的回家,舒飞也懒得做饭,煮了两大碗方便面,往里面各煮了几根青菜加一个荷包蛋算是增加点营养和口感。 两人对坐吃面。肖帆先是大口大口吃了几口,忽然将筷子丢下,下了决心一般地说:“舒飞,咱们不如请两天病假吧。这事儿不弄个明白,我也懒得去上班了,反正这班也没几天上头了。” 舒飞咽下口中的面条,问:“请病假做什么?” 肖帆说:“去找那个弄出那个药的疯子。赔偿不赔偿都是小事,关键是这药是他弄出来的,这孩子该如何才能自然消亡的办法也只有他知道。” 舒飞觉得肖帆说得在理,便马上起身给公司的赵总打电话,谎称自己发了高烧,在医院挂盐水呢,次日可能无法上班,赵总以领导的身份打着官腔关怀了舒飞几句,最后说:“生病了就休息一天也行,不过,小舒你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又好,好了之后就赶紧来公司上班。你一天不在,企划部没人干活儿,事情就堆起来了,再说,轻伤不下火线嘛。”舒飞忙保证周二一定去上班,绝不缺席。 可是,怎么找到那疯子呢?据说现在还在提起公诉期间,应该是羁绊在拘留所里,等着法院审理案件呢。 肖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徐宇不是现在在报社工作吗?他是做社会新闻的,什么法院检察院是常去的,叫他给咱们帮个忙呗。” 舒飞迟疑着说:“那咱俩的事情就瞒不了他了。” 肖帆拍拍舒飞的肩膀说:“唉,这事儿现在还隐秘着,你那一天也说了,若是不得快点处理掉的话,肚子是瞒不了人的,迟早大白于天下,还不如就和他坦白说了呢,大家是大学同学,咱哥俩遇上这千古难遇的倒霉事了,是兄弟是哥们不得拉一把?” 舒飞想想也是,于是当即又打电话给徐宇,约了他出来。 这其中的各种话到嘴边又羞耻万分的心理就别提了,最后就是舒飞和肖帆终于对着老同学徐宇将事情和盘托出,把徐宇震惊得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在为舒飞和肖帆默哀的同时也感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呢,成日这里跑那里跑居然没遇上什么劫男色的,菊花完好,肚子也不会有鼓起来的危险,叫徐宇顿时对两个老同学的同情心,并一下子飙升到顶点,拍胸口说一定帮忙到底,马上打电话联系。 一通儿电话打下来,徐宇擦着汗说:“终于搞定了,明天早上九点钟,我带你们去审讯室见他。” 终于等到了第二天。 那传说中的疯子在两名看守民警的陪护下出现在舒飞和肖帆的面前。 这是个五十多岁、个子矮小的老头儿,精神有些委顿,总之,绝不是舒飞和肖帆想象中的狂妄自大的科学狂人的模样,倒像是个常见的邋遢的居家老头儿。 可是,他一开口,舒飞和肖帆就体会出他异于常人的特点了。 他冷笑着说:“找我是来问怎么把孩子打下来的吧?那你们就干脆转身往回走得了,我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成果岂能容你们轻易就破坏了?” 肖帆气得恨不能挥拳打到他那狂妄的脸上,可惜隔了一层玻璃,还有民警在旁边严肃地说:“不要冲动,即便是羁绊的犯人也是有人权的,不可随意殴打。” 肖帆只得捏着拳头坐下,恨恨地盯着老头儿,气呼呼地说:“你这个疯子!你想叫男人怀孕,怎么不自己去试,非要祸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老头儿,也就是嫌疑人钟某某毫不在意地说:“有时候,真理就是要靠牺牲才能验证的。纵观历史,概莫如此。” 肖帆气得又捏着拳头站了起来,怒喝道:“真理你个鸡巴!王八蛋!老子非要弄死这小孽种,叫你的真理见鬼去吧!” 说着,肖帆便用拳头捶打起他自己的腹部。 审讯室里的民警赶紧去拉他,肖帆推开民警怒极发笑道:“我不能打他,我还不能打我自己了?这什么人权?没道理非要逼着一个大男人生小孩的!” 舒飞急得抱着肖帆不撒手,说:“别这样!别弄伤你自己啊!” 钟某某看着这一幕乱糟糟,只是微微有些动容,然后摇头说:“别打了!没用的。胎儿被好好地保护在他的‘安全圈’里面。我早就防着你们这一招了,实话和你们说吧,这孩子只能生产,无法堕胎。你们就算是采用类似的极端手段,伤到的也只是你们自己,胎儿则毫发无损。除非,你们宁可自己死也不肯生,那我就没办法了。” 这句话传到肖帆和舒飞的耳朵里简直是丧钟一般,叫好脾气善隐忍的舒飞也不禁痛骂出声:“太坏了!这简直就是要害死我们!” 钟某某不为所动,再次强调:“我害你们做什么?其实,你们应该这样看问题,我是捍卫真理的一方,你们则是为真理献身的一方,我们其实是殊途同归。” 肖帆嚷嚷着说:“和这王八蛋没法说道理!走!咱们告他去,告得他倾家荡产!顺便也给咱捞点赔偿!” 钟某某面上浮出一丝鄙夷的笑,说:“哼!我早就料到你们会这样。再次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尽管去告我,官司肯定能打赢,钱是一分也拿不到的,我早在出事之前就将所有的钱财都捐赠给一所科研基金了。” 肖帆怒得简直想变身电影里的怪物哈穿透那一层玻璃去打这浑蛋,口里骂骂咧咧地说:“那咱们就白给你做实验了?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人啊,就是包工头还不带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呢?你怎么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钟某某唇角下撇,弯出一个傲慢的弧度,道:“现在看来你们是吃亏了,可是,以后你们会获得巨大的回报。你们生下来的宝宝都会是智商一百五到一百八之间的天才宝宝,长大了就是各领域的精英,叫你们这两个碌碌无为的人因为你们的儿子而名耀一时,算是给你们的补偿了。” 第16章 肖帆又是一声怒吼,道:“谁他妈的想当天才小包子的爹谁当去啊?我不稀罕!” 钟某某耸耸肩,道:“你还是正视现实吧。”说完,钟某某转头对民警说:“好了,半个小时的探访时间到了吧?我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不休了。” 肖帆还有许多气要发,对着钟某某的背影“喂喂喂”了半天,民警说:“你也太激动了。犯人之所以会成为犯人有时就是因为他们的行为不可以常理来推断。你是受了伤害,可是,再怎么和他大吼大叫也是没用的。看吧,犯人不想再继续这不愉快的探访了。” 肖帆和舒飞垂头丧气地出来,舒飞到街角给肖帆和自己各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到肖帆手里,低低地说:“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生气也没用。” 肖帆握着那杯奶茶,却一口也没喝,只是呆怔着,最后索性蹲下身去,默默地在角落里想着心事,舒飞只好也陪着他蹲下来发呆。 肖帆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是真的决定了,这孩子我不打了,生下来,反正也打不下来。我明儿一回店里,就去查那个上了老子的王八蛋的资料,然后给他打电话,看他怎么说。他能承担最好,他若是不认,我就辞了工作回老家去,我们那边的山里面现在有很多抛荒的果林,几千块钱就能包下来。在里面遮天蔽日地,也不容易叫人看见,就是看见了,说是肚里长了个瘤子也就混过去了。等混过这八九个月,孩子生下来给我姨养着,她十岁的儿子正好前年玩水时淹死了,说想要领养个孩子呢,完事了再回来另外找工作。” 舒飞迟疑着说:“你说得倒是容易,种植果林也不是什么轻省活路,万一你中途发作了呢?” 肖帆忽然说:“对了,刚才和那家伙大吼大叫一番,就忘记问他这孩子要从哪里出生,还有生起来容不容易,会不会像大夫们说的那样需要切开整个腹部把孩子取出来。走,咱们再回去问问那死疯子去。” 这一回,因为肖帆态度很好,又再三向民警保证自己只是去问钟某某一些很关键的技术性问题,而且,会保持情绪的稳定,绝不会和先前那样情绪失控,民警们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对肖帆和舒飞两个受害者又是好奇又是同情,于是网开一面,又叫他们在审讯室里再见了钟某某一面。 这一次倒是舒飞先提问。他很郁闷地问:“你研制的那个药是为同性恋准备的吗?为什么不叫同性情侣来试用?而是让被注射的人随机选择对象呢?” 钟某某说:“不是给同性恋用的,因为天生的同性恋者一般都有些基因方面的原因,不利于孕育天才宝宝。所以,我选择注射的对象都是身体健康的直男,而且,个个都是头脑聪明,在某一领域独当一面的人才,妙在还都没有婚史。” 舒飞和肖帆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叹息:这疯子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法来揣测! 舒飞又问:“还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叫男人强上男人呢?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抓住一个离得最近的女人行事吗?” 钟某某洋洋得意地说:“那样的话,就只能叫春药或者助孕药了,算什么划时代的伟大发明?我给注射的这个药物,叫被注射的人在发作的时候他眼里的女人都会自动退化为背景一般的黑白色,那时候只有同性在他眼里才是鲜活的。” 舒飞又和肖帆对视了一眼,各自苦笑:这疯子! 最后,一直死死地捏着拳头的肖帆确实保持了他向民警保证了的自制力,冷冷地问:“我们会难产吗?” 钟某某摇摇头,说:“不会,你们会正常分娩,瓜熟蒂落一般,不会有任何麻烦。” 肖帆冷哼着说:“还不会有任何麻烦呢!那个地方是生孩子的地方吗?五六斤重的孩子从那里出来,以后得松成什么样?妈的我们以后不会大便失禁吧?” 舒飞本来因为听到顺产而刚刚舒展开的脸又皱成了一团苦菜花。 钟某某鄙视地看了肖帆一眼,道:“你太小看人体的自动愈合能力了!再说,生产过程也不会像你们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女性初次生产那样麻烦,就是正常的瓜熟蒂落。” 肖帆和舒飞总算得到了一次还算满意的回答,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钟某某叫住,道:“你们不要老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其实,我给你们选择的对象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全是一般定义上的高富帅,而且我还对他们做了心理测试,他们都是极其渴望家庭温情的,所以,没准儿你们和他们有了孩子这一根纽带,还能顺理成章地成为一家人呢!” 肖帆和舒飞齐齐向他比了个中指,说:“你这什么烂发明,你还不如索性给我们做了变形手术,就当女的使了算了!” 回了家,肖帆和舒飞都各自想了一会心事,最后是肖帆先开口说:“舒飞,我就打算那么干了。舒飞,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咱们一起去包个果园,然后一起混过这八九个月?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舒飞摇摇头,说:“我不想走。” 肖帆忍不住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肚子是骗不了人的。” 舒飞垂着眼眸,无意识地一般用右手将左手上的指节扳得“咔嗒”作响,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点他心里的忧虑,最后才慢慢地说:“唉,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这份工作,老家的妈妈对我寄予厚望,我不想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改变我本来的生活,所以,我还是想继续工作,直到坚持不了的那一天。据说女人怀孕也不是个个都肚子大得像箩筐的,还是因人而异,我记得我以前看过的一个什么电视剧里有个女人就是因为受到婆婆的虐待一直在田里,肚子也不是太大,不仔细看只以为她有些发福,最后自己就顺顺利利地在田间生产了。我想,如果如那疯子所说的,这孩子反正是怎么也不会掉的,那我就拼命工作呗,多挣些钱,而且,活动得多了,体形也不会太臃肿,也许一般人就以为我只是有些啤酒肚而已,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要是到了最后快分娩的时候,实在肚子大到不能见人了,我就设法去弄个医院的假证明来,说是因为肚子里长了肿瘤要动手术请一个月的假期,正好就将那生产的一段时间混过去了,公司里的人也不能知道,这样,我就能顺利保住我的工作了。” 肖帆点点头,说:“听起来似乎有一定的可行性。好吧,那就先这样吧。不管在哪里,咱们两个要随时保持联系啊。幸好这见鬼的事情还有舒飞你作陪,要不然我真的要崩溃了。” 第17章 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肖帆再次见到了景瑞明。 因为事儿挺尴尬,景瑞明都不要秘书进来端茶递水,而是自己用纸杯在饮水器那边接了一杯白水,放到肖帆的手边,揣测着来意,问:“你找我有事?” 肖帆没好气地说:“没事我找你干嘛?”想到这话里面带有的歧义,肖帆连忙又说:“有事!很重要的事!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要是一般的人,这时候被惊掉了下巴都有可能。可是,景瑞明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倒是没有一惊一乍的表现,只是嘟哝着说:“才一次就怀上了?” 肖帆怒得捏拳起立,骂道:“王八蛋你还不认吗?要不是那一次被你……老子的屁股难道是随便谁就能碰的?” 景瑞明马上举起白旗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一点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我们搞IT这一行业的一般精子的活力都低,很难有孩子,我和我前女朋友闹腾了一年多都没怀上,后来才分手的。没想到,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肖帆这才气呼呼地坐下,说:“我去找过发明这个药的该死的医生了,他说一次就有是必须的!我还不想怀上呢,问题是我想打也打不下来啊。” 景瑞明马上变了脸色,道:“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的天使,为什么要打掉?” 肖帆翻了个白眼,说:“不打掉怎么办,我一个大男人难道挺着肚子去上班挣奶粉钱吗?你那一万块钱够养孩子吗?” 景瑞明完全忽略了肖帆先头说的“想打也打不下来”的话,急切地说:“别打掉孩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孩子,我养。” 肖帆本来满心里以为他不会认,在肖帆看来,景瑞明算是“钻石王老五”,年纪刚到三十,长相还算俊朗,关键是有钱,自己开着一家大公司,日入斗金,还愁没有女人为他生孩子?难道会要他一个男人生的私生子? 肖帆的本意是想要将此事告诉景瑞明,毕竟他景瑞明也是孩子生理意义上的父亲,肖帆生下孩子,还有将孩子抱养给别人都告诉他一声为好。再者,肖帆在待产的这段时间里都不能上班,承包老家的果林也需要一笔钱,人穷志短,肖帆还是想叫他知道,多少承担一点。 没想到景瑞明这么爽快地就应了下来,还一副冤大头任宰的模样,肖帆不禁有些震惊,忍不住说:“你这意思,我肚子里的孩子,你要认下吗?” 景瑞明说:“那当然。我好容易才有个孩子,自然是要自己养的。” 哦,对了,他刚才说的他搞IT的精子活力差,很难有孩子的,没孩子将来怎么继承这么大一笔家业呢?不过,生下的孩子丢给他,总比丢给在老姨好,毕竟在景瑞明的身边,孩子能得到好的教育,那姓钟的疯子不是说了吗,孩子是天才宝宝呢,放在老姨那里的穷山沟里白瞎了聪明了。 不过这厮享用了老子的屁股,还白捡一个天才小包子,真是捡便宜大发了,倒是我这倒霉催的,屁股遭殃,还要躲到深山老林去待几个月好叫人不发现鼓起来的诡异肚子,最后还要给他生孩子!人和人的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呢?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社会怎么就这么不平等呢?不行,老子要剐他一层肥油下来,好叫这不公平的社会利益分配再分配一次! 肖帆自以为明白了景瑞明的小算盘,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便翘起二郎腿,开始坐地起价:“你给我五万,不,十万!我回老家把孩子生了,再给你带回来!” 景瑞明眯起眼眸,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回老家干什么?” 肖帆说:“我不回老家去猫着,还继续在修车店里大着肚子修车,叫人围观啊?麻烦你用脚指头想想这道理好不好?” 景瑞明说:“你可以不工作,但是,你没必要回老家啊,你就在这里生不好吗?生孩子是一件很了不得的大事,我有一个极好的朋友,正是妇产科的主任医师,可以叫她全程监护你的怀孕和生产过程。” 肖帆想了想,说:“我回老家去种果林才好养活自己啊,再说,果林在山上,平时少有人去,就不容易叫人发现异常。要是在城里住着,就算不去上班,也免不了要出门去买买菜啊生活用品什么的,我可不想到时候肚子大起来被人当怪物看。” 景瑞明便说:“这还不简单?你干脆住我家里去吧。我现在一人独住,你现在肚子不明显可以自由活动,我们两不干涉,等肚子大起来,行动不便的时候,要买什么自然有我代劳,再说,还有钟点工可以做饭,你躲在房间里玩游戏不出来不叫她看见就是了,比你回老家去弄什么果林还要靠谱些呢。” 肖帆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就是……肖帆瞪了景瑞明一眼,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是什么用心,要对我这么好的?” 景瑞明一脸无辜地说:“嘿,你瞎想什么呢?我要是不管,你说我混球王八蛋做了不认,我现在管了呢,你又说我别有用心。我能有什么用心,我不就是图你肚子里那孩子是我的吗?想要你好好地把他生下来。” 肖帆想了想便释然了,还是不放心地加了一句,说:“不过,有言在先啊,你再要对我做什么,小心我一脚踢得你做真太监。” 景瑞明笑着说:“看你说的!上次不是因为被注射了那什么药的缘故吗?我又不喜欢男的,再说,谁能对着个大肚子的男人起什么兴致呢?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这么一说,肖帆顿时也有些羞惭,忽然想起舒飞,便又说:“既然如此,干脆你好人做到底,我还有个极好的兄弟也遇上和我一样的事情了,也是一筹莫展呢,不如你把我俩一起收了吧,生的孩子都归你,算是买一送一了!” 第18章 景瑞明的脸上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说:“哪有生儿子还买一送一的?谁高兴给别人家的孩子做便宜老爸啊?你……” 肖帆特别大义凛然地说:“亏你的公司还去竞选什么‘慈善大使’的赞助商呢,就看看你当老板的人这思想觉悟!你反正在外面赞助那些不认识的失学儿童啊得了白血病的人什么的也是赞助,怎么就不能捎带手帮帮我哥们呢?话说我哥们也是和我一样遭了你们这一路货色的王八蛋的祸害!” 景瑞明无奈地说:“那你要我怎么帮他啊?” 肖帆挠挠头,说:“他现在还想上班来着,暂时不麻烦你,等他上不了班了,就搬来和我一起住,你就捎带手把他一起照顾了呗。孩子的事情我也只是说说,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景瑞明答应了。 肖帆想着自己连舒飞的问题都连带着一起解决了,心情大好,看着景瑞明这家伙也没那么碍眼了,最后走的时候还和他挥了挥手,道了一声“再见。” 咳咳,必须再见啊您呐,再见你就是大包小包上你家当寄生虫去了,额呵呵呵,自打怀上这小包子就尽是倒霉事,这一回总算扳回一局,找到了一张短期饭票。肖帆一边走一边想,自己都想得好笑,为了憋住冷酷帅的形象,决定抽一支烟,摸摸口袋却发现烟抽完了,于是走到一家干杂店买烟。 那卖烟的小妹收了钱,却不急着找钱给烟,而是发花痴似地死劲盯着肖帆看,肖帆掠了掠头发,心想,看哥长得就是有型,把个小姑娘看傻了。 可是,小姑娘的下一句话出来,肖帆就傻了。 小姑娘说的是:“看你长得满帅的也不像娘炮啊,怎么就能高高兴兴地怀孩子呢!” 肖帆反应过来,怒吼道:“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小姑娘很淡定地说:“兔爪子社区上看到的,上面有照片呢,还是大特写,连穿的衣服都一样。” 肖帆心里“咯噔”一下,妈呀,网络传输的速度快死人,就这赶回家的半小时,没准他和肖帆就成了那什么兔爪子社区的名人了!以前在网上看人家的八卦乐呵,现在自己成了被八卦的对象,可是一点也乐呵不起来了。 肖帆赶紧打了个的士往家里去,果然,回到寄住的舅舅家里的时候,路上就有些鬼鬼祟祟的探询的目光,不过幸好舅舅舅母两个老人家不上网不去逛什么鬼扯的兔爪子社区,肖帆急急急忙忙将自己的一些衣物日用品胡乱塞进一个皮箱里,和舅舅说了一声应客户的要求要去B省修车,约莫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忽悠了老人家出来,立马打车到了舒飞家楼下,打电话给舒飞说:“喂,咱俩的事现在上了什么兔爪子社区了,你那里有风声没有?……什么事情?哎呀,就是咱俩都怀上了的那个事情……我也是才知道,妈的买烟的时候被卖烟的小妹盯着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真他妈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啊,你还上什么班,赶紧回家吧,我就在你家门口呢,现在连舅舅家都不敢回了,叫老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吊起来打……总之,你快回来。”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舒飞回来了,一张脸红扑扑地,脑门上全是汗。 肖帆从街角小花园的绿茵带里猛然现身,几乎吓了舒飞一跳,抚着胸口说:“你猫这里干啥啊?专门来吓我一跳是吧?” 肖帆翻了个白眼说:“我哪有那闲心啊?你怎么那么久,害我等你两个小时!我不猫在这里躲着,难道给这里的大妈大婶当人体标本观摩啊?” 舒飞忙拽他说:“走走走!回屋说去。” 一边走,肖帆还一边抱怨说:“你肯定是赶公交车回来的,害我等这么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节约个毛啊?” 舒飞陪着笑脸说:“好吧,我的错我的错。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烧烤。” 肖帆说:“还吃烧烤呢!咱们还敢出门?出门就是一群人围着看,你信不信?得,还是吃方便面吧?怎么,你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这越来越紧的风声?” 舒飞取出钥匙打开门,两人进了屋子,舒飞才苦着脸说:“我们公司上不了外网,估计现在我们公司的人都还不知道呢,所以没感觉到什么。可是,我回来的路上,好些人盯着我看呢,我都不敢抬头。” 肖帆说:“所以说叫你打车回来啊。好了好了,先不说那些废话,开…开…开电脑!看看那什么兔爪子社区究竟是怎么说的。” 舒飞房里有一台老掉牙的台式电脑,因为平时几乎没怎么用,也没有办宽带,就拨号上网。两人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偏是半日上不去网络,急得肖帆恨不能一圈砸烂这破电脑,直嚷嚷着说:“得了!你这破玩意儿当垃圾卖了算了,关键时候就扯拐,急死人了!” 舒飞慢吞吞地又捣鼓了几下,这一回好了,说:“跟你说你不要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肖帆打开网页,又是一阵蜗牛爬一般的漏斗漏半天,弄得肖帆受不了又要嚷嚷着去网吧的时候,一张巨大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这不就是那一日去医院做B超的时候的照片吗? 照片中两人神情鬼祟地坐在一排椅子中间,两侧都是搂着大小不一的肚子的准妈妈们,身后的背景中明晃晃地有“妇产科”三个大字。 再一看,这带着照片的帖子是兔爪子社区点击率飙升得最快的帖子,不过是四个小时就已经是三十万的点击,还不算什么微薄共享的,远远超过排名第二的帖子的四倍多,标题也十分给力:怀孕男惊现妇产科,世界大同不再是梦! 除了主贴之外,还有源源不断的热心网友的留言,将舒飞冠名为“乖乖男”,肖帆则被冠名为“扮酷男”,众人津津乐道地挖掘着他们知道的图片上出现的两男的情况,有人爆出就在今日清晨的某路公交车上见过乖乖男,因为那是出勤时间,于是推断出乖乖男可能的居住地点和上班地址。又有人爆出曾在某一修车店内见过扮酷男一身工装,应该就是某修车店的工人。 随后还有劲爆的,某人自称是某派出所民警,说是乖乖男和扮酷男还来派出所寻人来着,估计就是叫他们怀孕的小攻,据说是某大公司老板哦,会不会是被潜规则了才怀上的。 …… 留言持续添加中。 肖帆和舒飞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帖子不断地翻页,他们俩个的情况不断被爆出。 肖帆怒道:“这是要人肉我们的节奏吗?完了,到了明天早上,咱俩就是这c城的名人了!不如,咱们索性破罐子破摔,去给那什么不孕不育医院做代言算了!” 舒飞则一张小脸煞白,嘴唇不停地抖着,痴呆了一般傻盯着电脑屏幕,半日,才说:“那明天早上,我单位的同事,还有领导都会知道这件事了?” 第19章 肖帆随口道:“那是一定的。” 舒飞的脸更白了,喃喃自语道:“他们不会开了我吧?” 肖帆惊异地看着舒飞,说:“就算他们不开你,你难道还能做得下去?别傻了!” 舒飞摇着头说:“只要他们不开我,我就接着做,我好容易才找着的好工作,五险一金都有,现在基本月薪五千多,赵总还说以后做得好,连租房子的费用都给我报了,还另外给报每月一千的交通电话补助……” 肖帆也代舒飞惋惜,叹气说:“那是舍不得,好好的工作就这么给搅合了。不像我,说一声不干了,转身就走,半点不留恋。” 但是,肖帆马上接着说:“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不是你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你们单位还容不容得下你的问题。再说,你不在意别人跟看怪物一样看你吗?” 舒飞脸上的表情很纠结,憋了半天,最后说:“那么多女的都生孩子呢,怎么就容不下我一个了?”说着,舒飞就将以前听同事们说起的那个极品女职员靠着怀孕一事在公司赖下来的事情说了说,很乐观地下结论道:“我觉得我们公司其实还是蛮开明的,再说我怀孕又不会耽误工作。” 肖帆呆呆地张着嘴望着舒飞,塞一个鸭蛋乃是一个鹅蛋都完全无压力。 舒飞也觉得很囧,弱弱地补充了一句:“现代社会不是倡导男女平等吗?” 肖帆困难地说:“是该平等,问题是你一个男人怀孩子,不说躲起来自己悄悄地生,却……” 舒飞打断了他,说:“现代社会不是要多元化吗?再说,这个什么鬼药物发明出来,男人生孩子已经是可以展望的未来了呀,也许我们公司的领导比较有前瞻性,能接受这一点。” 肖帆苦笑着说:“那你就坚持吧,加油哦,我会一直支持你的。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也不要紧,我还给你谋了个后路呢!” 舒飞讶异道:“后路?” 肖帆说:“嗯,我找过那王八蛋了,算了,不叫他王八蛋了,不然,以后我儿子就成了小王八蛋了。那人名叫景瑞明,我和他说了这情况,他倒是还算爽快,说是负担一切孕期内的开销,还叫我去他家里住,好掩护我,生了的孩子他也照单收了,然后给我十万块钱。然后,我叫他捎带手把你也一起照顾了,咱俩住一块儿,也好有个照应,他答应了。” 舒飞摇摇头说:“不行,若是单位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不能去你那里,人家那是看在你肚里的孩子是他的种的份上才乐意照顾你的,我去算什么?非亲非故,还拖一累赘的大肚子,何苦讨人嫌!” 肖帆马上立起眼睛说:“他敢嫌你,我也不住他那里了!” 舒飞很坚决地说:“你别再说了,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干的,宁可回老家去也不要随意麻烦别人!” 肖帆闷闷地说:“那好吧,随便你吧。我是决定了,明天就辞职不做了,很可能就搬去他那里住。有什么事情,咱们要随时打电话啊。” 舒飞点点头,眼中虽然还有惶恐之色,唇角却勉强弯出坚强的笑容,说:“好的,我们要一直保持联系。” 肖帆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见面后就是长长的分离,直到四年后他才重新见到恍若脱胎换骨一般的舒飞。 次日,两个好朋友告别,然后各自奔往各自的前程。 舒飞早上到了公司,果然被各种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着,舒飞开始是畏畏缩缩地躲着那些眼光的,可是越是躲着那些刺探嘲弄的眼光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起来,叫舒飞忍不住觉得浑身发麻,恍然被搁置在生物课讲台上即将被解剖的青蛙一般。于是,舒飞勇敢地回视回去,那些目光猝不及防地碰上舒飞的视线便或者垂落了下去,或者若无其事地转往其他的方向。可是在舒飞收回了视线之后那些人依旧在眼皮子底下偷偷窥探舒飞的动向。 就这样如坐针毡一般过了一上午。 以前午饭的时候一般都是舒飞帮着同事们订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同事们一个个心有默契似地纷纷脚底抹油一般溜去了外面,留下舒飞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办公司不知所措,心里那不好的预感一层层泛上来,几乎将他从头到脚淹没。 送餐的小工来了,嘟哝着说:“往天不都是一次就订几十盒的吗?怎么今天才一盒?一盒还叫我跑这一趟!” 舒飞给了钱,将饭盒放在中间的会议桌上。 往日的午餐时间,同事们往往挤在这一张大会议桌前一起吃饭,一边吃一边闲聊,嬉笑打哈,热闹无比。 今天,只有舒飞的一个饭盒孤零零地放置在上面,就像那一句著名的唐诗:独钓寒江雪。 舒飞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一把操起那饭盒,丢进了垃圾箱。 这就是往日亲亲热热地叫我“小师弟”,缠着我叫我帮忙做这样那样的同事们! 他们,是把我当病菌一般排斥吗? 于是,在这个公司终于是呆不下去了吗? 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同事们才一个个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舒飞满心的难受,只是说不出来。 直到大约四点钟的样子,赵总回来了,直接就到了舒飞的办公桌前,语调平平地说:“小舒,一会儿来我办公室一趟。” 舒飞可以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目光似乎都聚焦到了自己的背上,当然,这些目光并没多少恶意,只是好奇围观而已,却叫他想起鲁迅的著名比喻,像被捏着脖子的鸭子一般看着同类的死亡,冷漠,麻木。 舒飞慢慢地站了起来,将手里正在做的一叠报表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见舒飞进来,赵总也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听说现在有一个谣传,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是现在的网络名人,是第一个被爆出来的怀孕男性,不知道是真是假?” 舒飞局促地绞着手,不知道该如实回答还是撒个谎蒙混过去。 赵总成日里和人打交道,这点看人的眼光还能没有?一看就知道刚才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舒飞羞愧地低下头,说:“对不起,我给公司带来麻烦了。” 赵总说:“岂止是麻烦!简直就是大麻烦,天大的麻烦!小舒,你来我们公司时间不长,我也很喜欢你年轻人的冲劲和积极肯干的工作作风,可是,这个事情出了,我也没办法,只好请你自动离职了。” 舒飞如遇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呆怔了片刻,才惶急地说:“赵总,可是,我……这事情,我是被迫的,我是受害者啊。” 赵总一摊手,说:“我对你的遭遇深表同情,但是,无能为力。这样吧,你一会儿去人事部结算工资,就给你多发一个月薪水吧。本来像你这样工作时间不满一年的新员工离职,公司是不需要做任何赔偿的。” 舒飞悲愤之余,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辩解,像让手里的氢气球不慎飞走的孩子一般徒劳地想要抓住最后一点可能:“可是,我是在上班期间发生这件事情的,那人还算是公司的潜在客户呢,我这算是工伤,公司不能就这样将我推出去不管!” 赵总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怎么能算是工伤呢?你倒是说说清楚。” 舒飞忍着羞愤之心将那一日的事情说了一下。 赵总肥厚的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似乎代表着他大脑的思考速度,然后说:“舒飞,你这样说就是强词夺理了,怎么和你一起去十来个人,就你一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把责任推到公司身上?好吧,算我们倒霉,再给你多算两个月薪水,就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你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咱们就劳动仲裁吧。” 舒飞简直绝望了,对着赵总说:“赵总,算我求你了,我不是图那两三个月的薪水。我是真的喜欢我们公司,喜欢这份工作,想要长长久久地干下去。” 赵总摇摇头说:“不行。你要是继续在我们公司里呆着,影响太坏了。网络上那些人本来是追着你不放的,现在就变成追着我们公司不放了。你是没看到那些帖子上怎么说的,还说是我们公司的高层潜规则了你如何如何呢,那不是等于把我也拖下水了吗?再者,他们没准儿还要挖掘什么谁是下一个怀孕的,那像我们这些啤酒肚肥肚腩的男人也成了怀孕男士了?这……不能因为同情你一个人叫我们整个公司都受累。你也别求我了,算我求你行不行?走吧。” 一个小时后,表情呆滞的舒飞出了公司大厦,手上抱着个纸箱,里面装着一些他的私人用品和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里的一万七千块钱买断了舒飞曾经的梦想。 第20章 四年后的一天清晨。 肖帆和景瑞明住的大房子里面,肖帆正在刷牙。 这套顶跃式的公寓大约两百平方米左右,楼下是三室两厅两卫,楼上是坡顶的两室一厅,外面是非常精致的空中花园。 带主卫的主卧中住着小公主景肖琪,两侧的卧室则住着肖帆和景瑞明,楼下的客厅里陈列着景肖琪正在学的大钢琴,楼上几间房间则分别是景肖琪的画画室、玩具室和看书看漫画的房间。 这个家,完全就是围绕着景肖琪而存在的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 若不是因为快四岁的景肖琪的磨人大功,肖帆早就走了。 所以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当肖帆怀着景肖琪在肚子里的时候,他只觉得这是个麻烦,赶紧生完了甩给景瑞明走人,可是,经过漫长的十月怀胎,终于生下这个恍如童话故事里的白雪公主一般的小婴儿,真的是头发像乌木那么黑,皮肤像牛奶那么白,肖帆就再也硬不下心来,又有景瑞明好声好气地求着他多陪一陪孩子,顺便养养身子,于是,肖帆就住了下来,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四年,直至今天。 过去的四年里,肖帆和景瑞明作为两名有正常需求的大老爷们,又住在同一屋檐下,免不了有喝醉酒想要借酒乱性的时候,或者是寂寞了想要人陪的时候,又或者就是简单的憋久了精虫上脑想要发泄的时候,于是就有过四五次还算过得去的滚床单的经历。 可是,他们终究无法像一般的同性爱侣那般顺利地进行下去。 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肖帆和景瑞明毕竟之前都是和女性交往过的正常男性,对忽然变身同性恋心里都很排斥。而且,现在景瑞明三十三,肖帆二十六,都是该要成家立业的时候,尽管没和家里人住在一起,接到家人的电话大多是催促何时带女朋友回家何时结婚的内容,景瑞明光棍惯了脸皮很厚,某次直接带了女儿回家过年,就说是和女朋友生了又分了,现在暂时不想结婚,免得委屈女儿,景家二老见到粉嫩可爱的小孙女疼爱还来不及呢,也就丢开手不管了,肖帆到底没那么大的胆子,只好敷衍家人现在还在加紧寻觅中,只是现在的女孩要求太高,满足不了只好先拖着。 心口不一地对电话中的家人撒着谎的肖帆看着此时无动于衷的景瑞明心里说不懊恼是不可能的,难道我一风华正茂的大好男青年就要因此而耽搁下来了吗?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这个性生活不和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按着肖帆的说法,既然大家都是男人,就应该公平点,应该轮流替换上下位置。可是,景瑞明虽然没明说,态度却是很坚决的,就是要在上面,不能接受在下面。这种态度叫肖帆很不爽,尼玛老子生了孩子就该被你当女人用了吗?你怎么不说老子生孩子辛苦了让让我呢?老子难道没长那玩意儿? 惹毛了的时候肖帆便直接将身上的人掀翻,穿裤子走人,去外面随便找个什么地方住下。 然后,就是景瑞明抱着哭哭啼啼要爸爸的景肖琪寻上门来,低声下气地求他回去。 再然后,两人便各做各的,相安无事地同居一个屋檐下。 为了那个娇滴滴地哭着说:“琪琪爱爸爸也爱爹地,可不可以同时爱你们两个?”的小女儿。 忍了。 和景瑞明比,肖帆觉得自己真称不上是好爸爸。景瑞明会玩点乐器,景肖琪唱歌的时候他就在一旁一脸陶醉地弹着吉它或是吹着口琴给孩子伴奏,叫孩子越发兴致高涨;景瑞明耐心很好,在琪琪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不厌其烦地陪着孩子说话讲故事,现在更是每晚上都讲着故事哄孩子直到孩子睡着才轻手轻脚地出来;景瑞明还会点厨艺,见琪琪喜欢,便在电脑上下了各自孩子喜欢的饭食制作指南来,跟着学做蛋挞、圣诞姜饼屋、日式咖喱饭、蛋包饭之类的又好看又好玩的东西,惹得琪琪跟着跟屁虫似地整日围着他打转。 所以,肖帆偶尔想说“琪琪是我生的,我要带走”这样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可是,尽管肖帆不会什么哄孩子开心的技艺,琪琪还是很粘着他,并且很机灵地合理分配给爸爸和爹地的撒娇时间,不叫任何一方觉得自己被宝贝女儿冷落了。 琪琪越大越鬼机灵,偶尔会眨巴这一对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天真地问:“爸爸,爹地,你们是不是趁着琪琪拉粑粑的时候吵架了?我听隔壁军军小哥哥说,他爸爸和妈妈吵架的时候就和你们这样都拉长着个脸,互相不说话?他妈妈还不肯做饭给他和他爸爸吃。” 这种时候景瑞明总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肖帆,说:“爹地可是乖乖地把你和你爸爸都喂饱了的。可是,你爸爸总不肯乖乖地做他该做的事情。” 这话说的,别教坏小孩子好吧! 肖帆在背后怒视景瑞明,用口型说:“滚你大爷的!” 景瑞明往往就会抱起琪琪,笑着说:“好了琪琪该睡觉了,不然明天起来就是一对熊猫眼,不漂漂了。” 肖帆一边刷牙一边想着心事的时候,景瑞明忽然进来了。 肖帆不高兴地说:“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要是我在上大号呢?” 景瑞明面不改色地说:“得了吧,你一般晚上大号,当我不知道?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我今天要带琪琪去打预防针,不能送你上班。” 肖帆说:“行,知道了,我自己打车去。,然后,劳驾你把门关上,我还要上厕所。” 景瑞明关了门出去。 肖帆一边上大号一边用手机玩游戏。 一会儿门口响起“咚咚咚”的声音,是女儿琪琪在外面叫嚷着:“爸爸快出来!” 肖帆说:“琪琪乖啦,一边玩去。” 琪琪闹着说:“你快出来!” 肖帆烦了,说:“走开啦!雷公都不打吃饭的人和拉屎的人知不知道?” 琪琪鄙夷地说:“你根本不是在大号,你在躲着玩游戏,斗地主!当我不知道!快出来!我和爹地要走了,你不和我们告别吗?” 肖帆只好洗了手出来,举行隆重的告别仪式,先在琪琪的右边小脸上亲一下,又在琪琪左边脸上亲一下,最后还在她的额头上亲一下才算大功告成,笑着说:“这下可以了吗?磨人精小朋友?” 琪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我这里可以了,那爹地呢?你也应该和他告别。” 肖帆望向景瑞明,眼神中的含义明确:“你教她的?” 景瑞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不像是带女儿去打预防针,倒像是要出席酒会一般,此时故作无辜地眨眨眼。 肖帆说:“呃……琪琪你就别玩我了……” 琪琪撅起嘴巴说:“不就是亲亲脸吗?又不是什么难事。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呢。你还应该送我们到门口,亲眼看着我们走远了,然后用力挥挥手。” 呃,什么烂电视剧啊。琪琪这是把他比作韩国咸菜剧里的送别丈夫的妻子的角色吗?可恶的景瑞明,一定是他趁着给琪琪讲故事的时候教的,不然琪琪为何就认定他是妻子那一方呢? 肖帆瞪了一眼景瑞明,推着琪琪说:“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再闹我都要赶不及了。” 肖帆收拾好了自己出来,饭厅的西式豪华餐桌上摆好了他的那一份早餐,是景瑞明早早起来熬好的玉米粥,还有一个三连的小碟子里分别装着咸菜、豆腐乳和一枚白水煮鸡蛋。 这是景瑞明专门为他做的,因为琪琪不吃中式的早餐。 肖帆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景瑞明,最后得出结论:他都是为了琪琪! 出了家门没多久,肖帆的手机忽然响了。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 肖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还想着是不是那什么诈骗的电话,不过还是接了,极有威严和距离感地“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来一个含着笑意的清润的声音:“肖帆?” 谁呢?这声音好熟,就是有些想不起来了,肖帆眉头微蹙,努力地回忆着,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舒飞?是你吗?这四年你去哪里了?我到处联系不到你,担心死我了。” 舒飞在话筒那边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联系,而是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想叫你担心,更不想叫你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其实,我这几年都去了S市,过得不算太差。现在,我要回来了。” 肖帆喜出望外,机关枪似地发问说:“真的吗?带着孩子一起?还是留下孩子在你母亲那里?” 舒飞停顿了一下,说:“我母亲过世了,在舒睿一岁的时候。现在,我和睿睿相依为命。来,睿睿,给肖叔叔问个好。” 话筒里传来一个童声:“肖叔叔好。” 肖帆激动得手都在微微打颤,说:“你们现在在哪里?机场?好,我马上来接你们。上班?老子今天旷工一天又如何?我最好的哥们回来了啊……”说到这里,肖帆的眼里几乎有了泪意,尽管舒飞轻描淡写一般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肖帆知道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第21章 阔别四年,舒飞的着装和气质比以前变化了许多,可是,肖帆依旧在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了他。 舒飞瘦了许多,也黑了一些,不过眼神变得很灵活,这让他看起来比以前利落了很多。 而且,也变得健谈了很多。 这一点倒是出乎肖帆的想象。 舒飞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虽然成绩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纪前三,但是,却从来没有当过班长,就是因为他殊乏管理组织别人的口才。他就是一个典型的乖乖男孩的样子,别人说话他听着,并且,好脾气地笑着。 而现在,尽管是两人之间的对话,肖帆却可以明显感觉到舒飞一直处于强势的引领这场对话的地位,完全不是以前那个没有存在感的、脾气好好的舒飞。 爽朗、健谈、快人快语。 舒飞也注意到肖帆略带诧异和探询的神情,笑着说:“四年不见,是不是觉得我嘴皮子好使了?呵呵,忘了告诉你了,我就是传说中那整小广告的,嘴皮子能不好使吗?不好使我和睿睿就喝西北风了。” 原来舒飞现在此事的是广告行业,就是俗称的“广告人”,一个竞争极其激烈的行业。 舒飞的孩子舒睿一直很安静,乖乖地拉着舒飞的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不像一般的小孩子那么多事,也不东张西望,显得十分老成。 倒是肖帆疼惜地抱起舒睿,说:“三四岁的小孩走多了要累着脚,来,叔叔抱着走。” 舒睿不舒服一般挣了挣,还是乖巧地让肖帆抱了一截儿,小声地说:“肖叔叔抱累了吧,我自己可以走。” 肖帆领着舒飞父子在外面吃了午饭之后便带着他们到了自己家里。 舒飞到处环视了一圈,笑着说:“你们弄得不错啊,就是太以孩子为中心了些。” 肖帆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唉,他就是整个儿一个女儿控!怪不得人家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还真有可能。有一天我们随口说起孩子六岁之后可以去上那种寄宿的贵族小学,他想着女儿不能天天在家,那叫一个失魂落魄啊。” 舒飞笑了,说:“要是我,我也舍不得。我现在看着睿睿,就觉得自己以前很傻,难怪别人都说,有人后悔入错了行,嫁错了郎,却绝不会有人后悔生错了娃。” 想到四年前两个人是如何傻傻地想方设法来堕掉腹中的孩子的苦逼情景,舒飞和肖帆都沉默了下来,万千感触在心头。 此时,舒睿此时因为好奇,走到了景肖琪的大钢琴旁边,他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这样豪华气派的钢琴,心里很好奇,忍不住想要触碰,可是,想到这是人家家里,便抿着唇,围着那大钢琴转圈圈,观察它和自己印象中的是不是一样。 舒飞知道儿子的心思,便笑着对肖帆说:“这小家伙想摆弄一下你家小公主的钢琴,又不好意思说。” 肖帆忙说:“睿睿,在肖叔叔这里就和你自己家里一样,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别客气。” 舒睿这才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肖帆,说:“肖叔叔,我可以玩一下您家里的钢琴吗?” 肖帆意识到舒睿应该是和景肖琪一般大小的,相对于景肖琪的娇憨娇蛮,舒睿懂事乖巧得叫人心疼,便忙不迭地说:“玩吧,随便玩,不用专门和叔叔说。另外,楼上是琪琪画画和玩玩具的地方,你玩了钢琴也可以上去玩玩具,我和你爸爸说话,就不照顾你了。” 舒睿点点头,说:“知道了,肖叔叔,我玩好了会收拾好的,不叫琪琪知道我动过她的东西。” 肖帆忙说:“知道了也没关系,琪琪没那么小气。你只管玩吧。” 说着,肖帆转头对舒飞说:“这孩子你怎么教的,也太懂事了些,简直就不像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舒飞落座后,肖帆倒了两杯龙井茶过来,两人边品茶边随意地闲聊着。 那边,舒睿在尝试着钢琴,肖帆听了听,虽然曲调断断续续的,却能听得出来都是弹到了点子上的,便随口问道:“睿睿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的?” 舒飞说:“他没学过啊。” 肖帆惊异地说:“没学过他能会弹?” 舒飞说:“哦,以前我们租住的房子隔壁住着一位退休的音乐老师,那老师家里有一台老式的脚踏式风琴,睿睿跟着学了几次,大概风琴和钢琴的原理差不多吧,他这是第一次摸到真正的钢琴。” 肖帆惊叹道:“你儿子也太聪明了!” 舒飞的笑容里满是骄傲,说:“这算什么!睿睿上幼儿园的时候,一个外校的老师来推荐小朋友课外学习速算,说是为以后学小学数学打基础,还什么不要输在起跑线上之类的忽悠。结果,那老师做现场推广的时候,带来了一个他教过半年的四岁小孩,又说要在现场点一个没学过的小孩来做比较。然后呢,睿睿就举手要求答题。那老师见他人小,开始还挑的简单的两位数运算来考他,然后就是三位数、四位数……一路加码,最后是七八位数的多次计算,睿睿都答出来了。” 肖帆笑着答道:“那老师肯定汗死了,睿睿一个没学过的却比他苦心调教出来的还厉害,真是打脸了。” 舒飞说:“岂止啊?睿睿特别淡定地答完了之后,说:‘老师,尽是你考我,不如我也考考你吧’,结果呢,睿睿出的题那老师居然没答上来。” 肖帆被逗得哈哈笑,说:“完了,老师被考哭了!你儿子太牛叉了!” 舒飞的笑意渐渐隐去,目光变深,说:“我之所以带着他走南闯北,就是想着不能耽误了这一棵好苗子。在老家没有好的教育资源,在S市也不好,太排外了。我想来想去,还是回这里比较好。一来有你这个铁哥们,二来房价不算太高,我还可以承受。我打听清楚了,本市最好的公立小学是LZL小学,只要在指定区域内购房三年以上,孩子就可以免费就学。我打算在旁边的‘月色晚庭’买一套二手房,正好到睿睿六岁的时候就满了三年,可以省下一大笔入学的建校费。” 肖帆知道“月色晚庭”是早两年修的,一平米单价一万多,一般都是一百平米以上的户型,也就是说至少需要一百万才买得起一套房,不知道舒飞现在的财力能不能支持得起,便马上热心地说:“好,要想立住脚跟,是要买房子。不知道你钱够不够,若是不够,我这里有些,就给你凑上,给我留间房就成,我偶尔好带着琪琪在你家住着玩。” 舒飞笑了笑,说:“不用了,不过兄弟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做的这个工作,辛苦是辛苦,还挺来钱的,我做了不到三年,就攒了三十多万,正好付首付,余下的就按揭吧。我这一次过来,是被猎头公司挖过来的,开的年薪三十八万,其中每月一万五的固定月薪,剩下的是完成任务的提成,年底兑现。我估摸着每月至少能有两万块钱,还了按揭,刨去我和睿睿的生活费之后还能剩点呢。” 肖帆惊叹道:“几年不见,舒飞你这么厉害了!真是人才啊!” 舒飞说:“也是被逼出来的。我刚入行的时候才三千元的底薪呢,现在,总算这几年没有白国,有点基础了。” 肖帆打趣说:“干脆我跟你混得了!” 舒飞说:“算了吧,你现在等于是老板娘呢,还跟着我一个打工仔混?我跟你说,干我们这一行有一首著名的自嘲歌:起得最早的是干广告的和收破烂的;睡得最晚的是干广告的和按摩院的;不按时吃饭的是干广告的和要饭的;加班不补休的是干广告的和摆地摊的;说话不能错的是干广告的和主持节目的;加入了就很难退出的是干广告的和黑社会的;干着干着就跳楼的是干广告的和富士康的。” 肖帆忍不住抬眸看往舒飞,低声说:“舒飞,你变多了。” 舒飞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说:“是啊,我能走到今天,还能笑着和你说话,不变能行吗?” 第22章 两人不知不觉地就聊了许久,肖帆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舒飞父子今晚住宿哪里呢,便热心地说:“今晚上就别走了,咱们一起睡。” 舒飞挑眉一笑,道:“要是以前当然可以,现在呢今非昔比,景先生的怒火我可承受不起。” 肖帆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胡说。我们就是搭伙过日子,各管各的,什么关系也没有。” 舒飞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形究竟如何,不好深说,免得肖帆尴尬,便说:“真的不用了。我早就在网上定了三天宾馆,钱都给了,不住就浪费了,何必又要叨扰你们?” 见肖帆还要挽留,舒飞便笑着说:“住是肯定不住的,但是,蹭饭是必须的。我们吃了晚饭再走,顺便叫两个小朋友认识一下,我也见见景先生,以后没准儿还有麻烦你们一家人的地方。” 在舒飞心里,尽管自己颠沛流离,却并不抱怨命运不公,更不会觉得自己倒霉了,看着朋友幸福就觉得碍着眼睛。舒飞认为肖帆和他那口子在一起是最好,对孩子也好,所以,不管肖帆如何否认,舒飞就是理所当然地将肖帆和景瑞明合并做一家子对待。 肖帆只好作罢,起身说:“那晚上咱们吃点什么好吃的?我看看,先订个餐。” 舒飞阻止说:“中午你才请我们了一顿好的,下午又没活动,现在还集在胃里没消化呢,不如晚上咱们简单吃一点,就在家里做点什么。我家睿睿就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比外面的厚油重荤的大菜又有营养又健康。再说,景先生上了一天的班,也许累了正好想吃点家常风味。” 肖帆说:“谁管他呀?” 舒飞微笑着说:“你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一边说不管,一边又去拉冰箱门去了!好吧,咱们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存粮,需不需要去外面的超市再买点什么。” 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倒是十分齐全,各种肉类都切割好了整整齐齐码在冷冻室里,上层的冷藏室里有各类蔬菜,分类别装在一个个透明的塑料密封盒里,红色的番茄,绿色的韭菜,黄色的玉米颗粒,白色的莲藕……,都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赏心悦目。 舒飞惊异道:“你弄的?” 肖帆略惭愧地说:“不是,是他弄的。我会做的还是那几样,西红柿炒鸡蛋和蛋炒饭。家里的饭菜都是他做,他每天一早就起来给我们做早饭,先给琪琪做煎蛋三明治,再给我熬粥煮白鸡蛋拌小菜。晚上也是他做,我负责洗碗拖地。” 舒飞失笑道:“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没有?你家景先生,呵呵,还挺……疼你的。” 肖帆马上抗议说:“什么啊!我们是合理的分工协作。我除了洗碗之外还要拖这一所大房子的地板好不好?” 舒飞投降说:“好吧好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做吧,我做饭你打下手。” 两人搭伙干活儿免不了要说话,说着说着就聊到肖帆和景瑞明的身上,肖帆自然是不想聊这个的,含含糊糊地说:“我俩,就那样呗。反正我不管他,他也不管我。就是看在女儿份上一起过日子,没准儿女儿大了,去上寄宿学校了,我就撤了。舒飞,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舒飞一边细心地煎着锅里的鱼,一点一点地用铲子铲着,翻了个面,才说:“我现在不考虑那些。往日别人给我介绍过几个女的,说的可难听了,什么你没房子没车子却有孩子,这怎么忍啊?还说什么要想结婚,得先把睿睿送回乡下去,另外生自己的。我当场就翻脸了,什么玩意儿!” 肖帆叹气说:“现在的女人太现实了。但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难道为了睿睿这一辈子都光着呢?那也太亏了!” 舒飞说:“我也和你一样打算。现在睿睿还小,他又天生的敏感,一时半刻离不得我,弄个后妈来一准儿得叫他心里难受,那我哪里舍得?我琢磨着等睿睿小学毕业,上那种寄宿的高中去了,我才好安下心来,找个贤惠点的女人结婚,也许再生个孩子。不过,我有时候想,以后就是再有了孩子,老婆生的和自己生的到底还是不一样,别的孩子都比不了睿睿的。” 肖帆说:“那是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哪能不心疼?我之所以还住在这里,也是为了琪琪,家里人都催着我去相亲催了好多次了,我只好推。” 舒飞笑着说:“你还相啥亲啊,都有夫之妇了,别出去祸害别人!” 肖帆翻白眼说:“你又来了!不把我和他扯一块儿行不?他也未必就有那心思,我跟你说,就前两天晚上,他半夜里出去了一趟,回来一身的脂粉香气。” 舒飞说:“那你怎么不问他是怎么回事?” 肖帆耸肩说:“我凭什么问啊?我又不算他什么人,没那个立场去过问人家的私事!” 舒飞蹙眉说:“也许是误会呢?你就这么断定人家是和女人在一起了?我觉得你和他相处,其实可以坦诚一点,说句直白点的,就算当初不是你情我愿吧,毕竟你们之间有了琪琪这一根天然的纽带,就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两根平行线一般互不交接,各管各的。” 肖帆郁闷地说:“唉,这里面的道道儿一时说不清楚,改天咱们再好好摆谈摆谈。” 七点左右,景瑞明接了女儿回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色香味俱美的各种菜肴。 琪琪丢下背上的小书包,欢快地往厨房奔去,大叫着:“爸爸!爸爸!我们回来了!” 肖帆腰上系着个很卡通的围裙,本来手里拿着几个碗的,忙放下碗,将手往围裙上蹭蹭,抱起女儿说:”爸爸的乖女儿回来了!今天有一位叔叔和一位小哥哥在我们家里做客哦!” 景瑞明看着肖帆这一副贤妻良母的打扮,眼里闪现出笑意。 琪琪睁大眼睛,说:“小哥哥,在哪里?” 舒睿听到声音,从楼上下来,看见屋里多了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女孩,便走过来,很有礼貌地说:“叔叔好,妹妹好。” 琪琪高兴坏了,说:“最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了!”拉着舒睿就走,说:“来,我带你去看我画的画!” 舒飞此时也从厨房里出来,笑着和景瑞明打招呼说:“是景先生吗?以前听肖帆说起过你许多次。” 几个大人叙了几句客套话,不一会儿,火上炖着的排骨海带汤也好了,于是众人呼儿唤女,热热闹闹地落座,开始吃饭。 相对于爱说爱笑、像个花蝴蝶一般在桌子间穿行的琪琪,舒睿显得很安静。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吃饭,若不是舒飞给他夹菜在碗里,他就只夹面前的菜吃,大人问话他就回答,不问他他就安安静静地吃饭,乖巧得不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大人们的话题自然就落在了舒睿的头上,讨论起了舒睿是不是该上幼儿园的问题。 舒飞说:“我是计划买‘月色晚庭’的房子,来之前就在网上和房主商量好了价钱,明天先去公司报到,和老板说说今后的计划展望后,就去办理买房的事情。我买的那房子是两年前修好的,房主因为签证忽然下来了,现在要举家迁往加拿大定居,才将这房子平价卖掉的。我琢磨着比同类型的新房子要便宜,而且是装修好了的。我倒是没那么多臭毛病,挑剔人家的装修不合心意,反而是觉得他们住了两年,屋里该没有什么不利于健康的甲醛之类的装修味了才好。所以,我明天忙完了公司的事情就去交接这房子的事情,办好了就尽快入住,然后让睿睿上那里附近的幼儿园。要是快的话,也许两三天就能办好。” 肖帆忙说:“那这两三天睿睿怎么办?你忙东忙西地,总不好带着他到处去。” 舒飞说:“就留他在宾馆里住着,他很乖的,不会出去乱走。” 连景瑞明都说:“那太不安全了!留小孩子一个人在宾馆里,万一有什么,根本照应不了。不如这样吧,你索性把睿睿寄放在我们家里,我去和琪琪的幼儿园老师说一声,把睿睿暂时在她们幼儿园放几天,等你安顿好了再接睿睿过去。” 舒飞正为难呢,见他这么说,细想想果然是最好,便连声感谢不已。 景瑞明笑着说:“你是肖帆的铁哥们嘛,能帮一把自然是要帮一把的,这都是小事,我听肖帆说你现在在做广告这一行,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尽管开口,反正给别人做也是做,不如给自己的好朋友做。” 舒飞大喜,说:“那就先谢过景先生了。” 景瑞明笑嘻嘻地说:“你别一口一个景先生的,太见外了,就和阿帆一样叫我‘瑞明’好了。” 肖帆心里一跳,这家伙怎么叫我“阿帆”啊?还是,我什么时候那么亲密地叫过他“瑞明”啊,都是连名带姓地喊的好不好? 肖帆本想留下舒睿在景家住下的,省得第二天早上还要专门送他过来,不过看着儿子一对黑黑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和委屈,肖帆心一软,便说:“这孩子粘我得很,留在这里怕要扰得你们都睡不好,不如我先带他走,明天一早送他过来。” 肖帆一直送着舒飞父子到了小区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舒飞说:“瑞明人太好了,我还没好意思张口呢,他就先说要将你们公司的广告给我来代理。” 肖帆无所谓似地说:“你要谢就谢他啊,和我说什么?” 舒飞笑得眉眼弯弯的,表情十分生动,道:“我当然是谢你了,瑞明还不是看着你的份上,这是爱屋及乌知不知道?老板娘!” 肖帆嘟哝着说:“乱说!什么爱不爱的,笑死人了!” 舒飞点了点肖帆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怎么就不开点窍呢!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车来了,明天见!” 第23章 肖帆送了舒飞父子回来,看见景瑞明在厨房已经快要洗完碗了,正用一块雪白的大毛巾将洗好的碗碟一个一个地擦去水渍,然后整整齐齐地摞在消毒碗柜里,整个动作流畅而一气呵成,看得肖帆不禁笑了,说:“你现在做这些真是驾轻就熟啊。” 记得刚刚开始在一起住的时候,景瑞明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洗个碗简直就是灾难,一会儿碗打了,一会儿又是手被碗的碎片割了,一会儿人又踩着地上的油汤滑倒了,每次都要肖帆在一旁押阵做热心指导。 现在,看看,啧啧啧……孺子可教也!这么想着,肖帆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又想起他在饭桌上对舒飞说的那些热心肠的话,便不由自主地说:“谢谢你,瑞明,在我哥们面前真给我面子。” 景瑞明将消毒碗柜的开关打开,这才擦了手,转过身来,凝视着肖帆说:“那都是小事情,你哥们也挺不容易的。不过,能得你一句真心表扬不容易,这对我来说是大事情。” 这话说的!跟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里的深情男主角似的!天生缺乏浪漫因子的肖帆很不适应地扭转了头,说:“读大学的时候,舒飞就睡我下铺,他人真不错的,读了四年大学,就给我打了四年的开水,还有每次期末考试,若不是靠了他给我传字条儿,我可能还毕不了业呢。” 景瑞明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仅仅是一个拳头的距离,景瑞明的脸在肖帆的面前无限放大,覆盖了他的整个视野。 然后,景瑞明缓缓地开口,“他睡你下铺睡了四年,我睡你左铺也睡了四年,怎么你对他那么好,却不见你对我有对他一半的好呢?” 景瑞明和肖帆的卧室隔着琪琪的房间左右而列,故而景瑞明刚才戏谑为“左铺”。 说话时,他口中的热气就扑在肖帆的脸上,弄得肖帆的感觉器官一下子变得灵敏无比,觉得他的嘴对着的那一小块脸颊处特别的痒,而且,这一股子痒痒的感觉就顺着那一处颤颤巍巍地进到心里去了一般,叫肖帆一时张口结舌般,说不出话来。 恰在此时,琪琪跑了进来,撅着小嘴说:“你们都躲在厨房了做什么?怎么不陪我玩儿?” 两人马上分开,若无其事般各自走开,一个洗手,一个装作去拉灯,清场一般地说:“走了走了,出去看电视去。” 琪琪弯着眼睛笑,说:“电视哪有你们好看?爹地好逊啊,刚才怎么不亲上去?人家电视里的男生就这样……”琪琪学着做了一个电视剧里常见的男生将心仪的女生按在墙壁上亲吻的强势姿势,又刮着脸羞羞,摇头晃脑地说:“爹地太逊了!” 景瑞明一把抱起她来,拧了拧她的小脸蛋,笑着说:“你知道什么!小鬼头!” 琪琪撅了撅嘴巴,说:“你笨死了!”又唱了起来:“……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哎……” 景瑞明和肖帆相视了一眼,各自苦笑,这小丫头,也太鬼头了一点!养孩子难,养个高智商的孩子尤其难! 这边,舒飞带着儿子回了宾馆。因为舒飞开始的时候是计划自己在外面忙着去公司报到和买房子的时候儿子一个人在宾馆,为了安全起见,就没有订那种一百多的如家酒店之类的,而是定的四百元一晚上的四星级酒店,住三天就要花一千二百块钱。 舒飞不是奢侈浪费,现在有点钱了就烧手一般地抛着花。舒飞有舒飞自己的想法。 不能像正常的孩子一般父母双全对睿睿来说已经是一种不幸了,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弥补,虽然睿睿的智商很高,以后肯定会有出息,可是,在这一点上舒飞觉得亏欠了孩子。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舒飞造成的,但是,孩子的童年只有一次,若是还在物质方面亏待孩子,让孩子处处都觉得低人一等,那不叫舒飞心疼死了? 舒飞想的是,现在有钱就尽着孩子花,让他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在小伙伴面前有面子。至于要不要留出来钱来给自己养老,舒飞不考虑了。俗话说:养儿防老,舒飞觉得就算是以后社保什么的没有着落,凭着睿睿这孩子的智商和孝顺,他长大后自己难道需要担心没钱养老的问题吗?对自己的儿子这点信心还能没有? 所以,现在挣得多一些,条件好一些了,舒飞也愿意叫自己和儿子过得舒服一些,不愿意委屈了孩子。就是那个房子的按揭,如果可能,舒飞宁可弄长一些年限,平时就可以有更充裕的钱好供儿子受更好的教育。 舒睿看见这宾馆里灰底绣花的地毯,一尘不染的房间和卫生间里擦得铮亮的洁具,都新奇得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又看见嵌入墙角的置物柜上摆着许多的零食速溶咖啡什么的,顿时觉得有些嘴馋,问:“爸爸,这个饼干是宾馆送给我们吃的吗?” 舒飞正在整理被子,随口说:“哎,不是,那些都是要另外收钱,还比外面贵得多。” 睿睿连忙缩回了手,不满地说:“那他们摆在这里,故意馋我。” 舒飞见儿子撅着嘴巴的可爱模样,想着这孩子在别人跟前一贯是乖巧安静的模样,唯有在自己面前才肯露出小孩子童真的一面,便忙说:“吃吧吃吧,没事,也贵不了多少。” 睿睿摇摇头,说:“还是不要了,晚上吃东西对牙齿不好。” 舒飞心里微酸,自己起身拿了一袋饼干,见这饼干还是进口的,上面一串洋文,没准要几大十呢,舒飞一边在心里大骂宾馆阴着挣钱,一边撕开包装,硬是塞到睿睿手里,说:“吃吧,尝尝,这饼干还是外国饼干呢,外面不一定买得到。” 睿睿吃了几块后,评价说:“还没有奥利奥好吃。” 舒飞笑着说:“好,明天咱们去超市买几代奥利奥回来,叫你吃个够。” 晚上,洗漱后上了床,睿睿全身都缩在爸爸怀里,听爸爸讲故事。 不过,睿睿今天的心思显然没在故事上,他忽然说:“琪琪是肖叔叔生的是不是?” 舒飞本来讲着讲着自己都快要睡着了的,听着这话清醒了许多,说:“谁跟你说的?” 睿睿说:“琪琪自己说的,她说,本来她应该更爱爸爸一些,可是,她的爹地也很疼她,而且她爹地更有钱更聪明更会哄她玩儿,于是她叛变了,心里更喜欢爹地。” 舒飞:“……” 睿睿表决心说:“爸爸,你放心,以后我就是遇见了爹地,他对我再好,再有钱再聪明再会哄我,我也是一直、一直、最、最喜欢爸爸的,绝不会叛变。” 呃,孩子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说到底,他还是挂念着他的另外一个爸爸啊?血缘关系真是奇妙啊,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听睿睿这口气,以后若是见到了,他还是会喜欢的。只是,不知道……舒飞苦笑着拍了拍睿睿的小身子,说:“睡吧,明儿一早还要早起呢。” 接下来的日子,舒飞很忙,不过,总算一应的事情都进展顺利;接手了工作,新老板看起来还不错,如果他不是口口声声就是效益效益地强调的话;房子买了,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连家具家电都是齐全的,只要搬进去就好了,而且足有八成新,叫保洁公司打整了一番后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得舒飞和睿睿都高兴不已,连来帮忙的肖帆都赞不绝口,说这房子是买赚了;舒睿的入园事宜也办理好了,是小区旁边最好的“金色童年”幼儿园,一年一万块钱的建园费,早上八点送过去,下午五点散园。 现在的问题,就是舒睿的接送问题。早上送儿子入园是没问题的,舒飞九点上班,送了儿子去公司时间正好,但是,下午接孩子就成了大问题,因为广告行业本身就是一个竞争激烈的行业,加班是家常便饭,别说下午五点了,就是晚上九点十点舒飞都未必能下得了班。 最后,肖帆陪着舒飞去附近的社区服务中心问了问,定下一位家政大嫂,每日负责在下午五点的时候接舒睿回家,然后将就舒飞提前准备在冰箱里的食材做一顿晚饭,先叫睿睿吃,等舒飞回家她便可以走了。 就这一点点轻松的活路,舒飞要支付她每月一千五的薪水。那大嫂还抱怨说是时间不好,耽误了她看晚上的电视节目,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总算是答应了。 肖帆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感叹舒飞这些年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好在舒飞现在薪水高,能应付,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前几天都相安无事,舒飞也便渐渐地放下了心,父子俩开始适应在新的城市里的生活,舒飞好一些,毕竟在这里读的大学,又工作了半年才走的,睿睿便有些辛苦,一来这里的人说的方言他听不懂,二来他才去,而别的小朋友已经入园一年了,所以,在幼儿园还有些被小朋友排斥或者说欺生。不过每次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睿睿看着爸爸疲惫的脸,就懂事地什么也不说了。 这一日,舒飞被老板通知说是下午要一起陪着客户单位的几位重要人物唱卡拉oK,他作为新来的设计总监必须到场,下午五点钟去,可能会比较晚回家。 舒飞连忙给那钟点大嫂打电话,说是要她接了睿睿之后就陪着睿睿在家里呆着,他另外支付她五十元的加班费,钟点大嫂嘟嘟囔囔地答应了。 谁知道这钟点大嫂特别喜欢玩麻将,一般的麻将铺子都是下午一点开始,六点收工,她的时间正好错开了一小时,为了挣钱每天都玩不成,叫她抓心挠肺一般难受,今天见男主人事先打了电话回来明确说是会晚归,她就提前动起了歪脑筋,决定还是打麻将,到了五点叫麻将铺子里的闲人帮忙接一下,然后打发孩子就在附近吃点啥,蒙混过去。 到了五点,钟点大嫂便叫了旁边一个看麻将的闲人去帮忙接孩子,那人说:“我又不认识那孩子。” 钟点大嫂说:“哎,我跟你说清楚你就认识了。那孩子快四岁了,个子很高(这一点遗传小攻,吼吼),像个六七岁的孩子,所以,在他们班是站最后一排的,上面穿着一件黑色外套,下面穿着咖啡色裤子,背着一个绿色的米老鼠书包,你就等着他们班出来,喊‘舒睿’‘舒睿’,他就跟你走了。” 那人答应着去了,钟点大嫂继续鏖战麻将,忽地将摸的牌往桌子上一扣,喜笑颜开:“自摸!” 来接人的闲人一到幼儿园门口,一看,好家伙,人山人海一般,这往哪里找人去啊?她扯起喉咙喊了几声“舒睿!”“舒睿!”无人应她,倒是被路过的人嫌弃一般地往边上刨,说:“接人往前走,别站在路当中挡着!” 这个闲人偏又是个火爆脾气,嫌这路过的人多管闲事,便嚷嚷着说:“这马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高兴站这里怎么着?” 那路过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扬起嗓门回敬说:“这马路确实不是我家的,不过,‘好狗不挡道’!” 于是,这闲人便将自己来接孩子的任务忘了个一干二净,和这路过的人吵了起来,后来还动上了手。 那边睿睿出了校门,茫然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其实他记忆力很好,不要人接也大概知道怎么回家,可是舒飞严厉交代过他必须要等到阿姨一起回家,他只好乖乖地等着。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惊呼声:“疯汉杀人啦!疯汉杀人啦!” 舒睿来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头发蓬乱、眼睛发红的男人挥舞着一把雪亮的菜刀,正直直地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 舒睿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却不知道疯子追人是随机的,越跑越追,于是疯子那一双发红的眼睛就牢牢地锁定了前方奔跑的舒睿,挥舞着菜刀扑上去。 就在快要被疯子抓住的那绝望的一瞬,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舒睿的身前,隔断了舒睿和那疯子,带来无比安心的感觉。 第24章 高大的男人一只手格住了疯汉拿着刀的胳膊,趁着疯汉瞬间分神的空儿,另外一只手则去夺他手里的菜刀。疯汉的行动受阻,一下子变得暴躁无比,也力大无比。 只听疯汉“嘿”地一声大喊使劲想扳开自己的手,高大的男人没抓住,疯汉的手里的菜刀顿时一歪,砍往男人的另外一只胳膊。 不过因为疯汉的手被男人死死地抓住,势头减缓了许多,最后只是划破了男人的西服和衬衫,在男人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男人的见义勇为为随后闻讯赶来的附近的联防人员赢得了时间,使之在连伤三人的情况下没有再能够继续下去,随即,疯汉被四五个联防人员制服并带走,一群人也跟着去看热闹去了,余下几个人围着男人和舒睿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饶是舒睿比一般的孩子聪明许多也淡定许多,此时受到这样的惊吓也没了主意,揉着眼睛抽抽搭搭地小声哭着,模样特别招人怜惜。 男人蹲下身,凝视着揉着眼睛哭着的舒睿,说:“小朋友,你现在怎么办?你爸爸妈妈呢?要不要给他们打电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传入睿睿的耳朵时莫名地给他一种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叫他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睛说:“谢谢叔叔救了我。麻烦叔叔给我爸爸拨个电话吧,他的手机号码是……” 男人,即高远,原名苏瑜胜,从西服上装中摸出一个最新款的大屏幕手机,按照睿睿报的数字拨起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对不起……” 高远连着拨了几次都是关机的电脑提示声,舒睿哭丧着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喃喃地说:“爸爸怎么关机了呀,他平时都是开机的……” 高远不悦地蹙起眉头,说:“你爸爸怎么这样啊,也太不负责任了,明明知道到点应该来接小孩,却迟到这么久,还关机……” 舒睿马上抬起头,凶巴巴地说:“不许你乱说我爸爸,我爸爸忙得很,每天都要加班,不是他来接我,是一位钟点工大妈,不知道为什么那大妈今天没来,哇……”说着说着舒睿又哭了起来,毕竟是不满四岁的小孩子。 高远看着好笑,便揉了揉舒睿头顶软软的头发,说:“好吧,算我说错话了,冤枉了你日理万机的爸爸。那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高远心里越发怜惜了起来,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并不是歧视单亲家庭的孩子,而是单亲的孩子一般父亲或者母亲就要忙于生计,无法得到双亲家庭那样好的照顾,性格上也会变得阴郁。 不过面前这个孩子倒是一点也不阴郁,只叫人觉得乖巧聪明,于是,高远再次蹲了下来,尽量平等地直视着孩子的眼睛,温和地说:“可是,你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捡了你,总不能把你丢下不管。” 舒睿吸着鼻子不说话,却靠得他更近,以身体语言表示“你确实不能丢下我不管。” 高远无奈地说:“本来陪着你在这里等等你爸爸也没关系,可是,我今天要上一个节目,八点钟必须赶到市电视台。” 舒睿的眼里闪出敬佩的光芒,说:“哇……原来叔叔是电影明星,难怪长得这么帅!” 舒睿说的确实是他的真心话,眼前的叔叔比他见过的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而且个子好高啊。 高远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不是明星,我是特邀嘉宾,今天去录一个现场访谈节目。看吧,我的衣服破了, 必须先赶回家去换衣服。” 舒睿惊叫起来,说:“呀,叔叔,你受伤了!” 高远瞥了一眼,毫不在意地说:“对叔叔这样的大人来说,那一点点不能算是伤,看,都没有出血,回去抹点碘酒就行。” 舒睿歪着头说:“那怎么行?要包扎一下。” 说着,舒睿转身翻起了书包,摸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四方手帕,认真地对高远说:“这块手帕是爸爸给我擦鼻涕的,可是我今天很乖,一次都没有用过,是干净的,就用这个给你包扎吧。” 高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擦鼻涕的手帕,不包扎还没事,包扎了才容易感染好吧? 不过看着小孩儿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期盼的表情,高远不知怎么地心变得特别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舒睿低下小脑袋,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在高远的胳膊上笨拙地系好了那一条手帕,然后歪着小脑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很有成就感地说:“包扎好了。” 呃……还好手绢是浅蓝色的,要是红色的,别人还以为他高远今天乱闯红绿灯被交警逮住戴上红袖章在街边指挥交通呢。高远拼命克制着自己企图一把扯下这扎在西服上显得特别违和的手绢的想法,勉强说:“嗯,包得很好。” 小孩儿顿时眉毛弯眼睛亮唇角翘,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表扬我”的笑容,叫高远情不自禁又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高远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孩子。记得有一次帮忙带堂姐的五岁的儿子去迪斯尼乐园玩,那一次可把高远整惨了,那鬼东西居然嗖忽就不见了,叫高远疯了一般在人堆里翻找。找到那小子,他正笑嘻嘻地拉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手里还拿着那女人买的冰淇淋吃得不亦乐乎,气得高远一把拉过他,将他手里的冰激淋扔在了地上。那女人惊叫起来说:“我正说要带他去找他爸爸妈妈呢,你是孩子什么人啊?你怎么这样粗暴地对待孩子啊?”高远头一歪,对那小子说:“告诉她,我是你什么人?”那小子很淡定地说:“你是我没用的保镖,还把我给弄丢了。”气得高远想拔拳头打人。 可是,当舒睿为高远包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高远心里忽然涌起来一种很奇妙很熨贴的感觉,就是觉得这孩子特别乖,特别合眼缘,和他以前认识的孩子都不一样,似乎冥冥中和自己有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系一般。 高远陪着舒睿站着等了一会儿他爸爸,实在是等不得了,因为再晚就怕录不上节目,高远便说:“叔叔真的要走了,不然赶不及去电视台。那你现在怎么办?有几个办法,一个,你继续在这里等,等到你爸爸来接你,二个,我送你回家,三个,你要是不放心我,怕我是坏人会拐卖你,我就送你去附近的派出所,让那里的警察叔叔陪着你等你爸爸。” 舒睿虽然比一般的孩子聪明,但是刚才的一场变故也叫他吓破了胆,本能地就想依赖面前这个英俊又和善的长腿叔叔,便牵住他的衣角,说:“我想你送我回家。不过我没有钥匙啊,怎么进去呢?” 高远抱起他来,一边走一边说:“那没事,我可以把你放在你家小区的门卫室。你爸爸一回小区就能看见你,你住哪个小区?” 舒睿乖巧地点头,说:“那好吧,谢谢叔叔,我住在‘月色晚庭’。” 高远挑挑眉,说:“难怪我们这么有缘,我也住在‘月色晚庭’。” 舒睿惊喜地说:“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以后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了,救命恩人叔叔!” 救命恩人叔叔?这名称简直太囧了,不过这小孩儿软软糯糯的声音实在好听,高远便说:“好吧,不过咱们以后算是邻居了,你就喊我‘高叔叔’吧。” 舒睿笑得眼睛弯弯地,亮晶晶地,说:“叔叔你真的很高,你还姓高吗?真是太巧了!” 高远默然了一会儿,不过似乎没必要告诉这丁点大的小孩子他当年因为那一场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丑闻而远走异国,回来后为了彻底告别往事连名字都换了的事情。 随后,舒睿告诉了高远自己的名字,高远便喊他做“睿睿”。 高远抱着舒睿上了一辆银灰色的宝马,将他安置在车后座上。 舒睿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级的轿车,心里很新鲜,表情却保持淡定。 高远发动了汽车,听见舒睿在背后说:“其实,我爸爸特别爱我,才不会不管我。是那个钟点工大妈不好,没有按时来接我。你不知道,她给我家里做饭的时候,老是偷拿我爸爸买好的猪肉塞进她自己包里带走,给我看见几次了。还有,为了节约她家的水电费,老是在我家里洗澡,有一次把爸爸才给我买的强生婴儿沐浴露一下子就倒去了大半瓶……” 高远心里好笑,这孩子还真的很爱他的爸爸,因为刚才高远的一句无心的谴责他还不舒服呢,还在为他爸爸辩解。 想着有个这样的孩子还真的叫人心里温暖啊,高远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一些,说:“睿睿,要不然,你到我家里呆一会儿吧,等着你爸爸回来。我虽然不在家,不过家里有个很和蔼的老爷爷可以陪着你。他最喜欢小孩子了,他还会做‘瓶中帆船’,你想不想试一试,在一个空酒瓶里打开一座木制的帆船?” 舒睿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说:“想啊。可是,我爸爸一会儿回家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高远想了想,说:“这个好办。我先带你回你自己家,在门上贴一个纸条,写清楚你去了小区的哪一个门牌号的房子里等着,再留上我家的电话号码,你爸爸一回家就能看见,然后就来我家寻你了。另外,我再给你爸爸的手机上留短信也说一声吧。” 舒睿一想,这倒是比在门卫室等着更好,便说:“那好吧,高叔叔。” 第25章 高远将舒睿带回了自己家里,开了门,扬声喊道:“老爷子!” 楼上正在打扫卫生的郑阿姨听见了,在走廊处探出头来,笑着回答道:“是高先生回来了!老爷子出去遛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哟,高先生还带了一个小乖乖回来啊?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这么逗人喜爱?” 高远随口说:“就是小区里邻居家的孩子,一会儿他爸爸就来接他回去。你忙你的去吧。” 阿姨又缩回去干活去了。 高远还从来没有在家里招待过小孩子,回忆了一下家里没有玩具也没有小孩子看的书,连零食都没有,最后只好跑到苏老爷子房里搬了一些咸干花生和大红枣出来,对舒睿说:“你随便坐,想吃什么自己拿。” 舒睿对老年人的吃食显然毫无兴趣,倒是对这大房子很感兴趣,惊叹地说:“我才知道我们小区里面也有别墅啊,原来别墅里面是这样子的。” 以高远家的财力,两年前选择定居S省的时候本来可以买独栋的豪华别墅,可是苏老爷子不肯,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那种高档的独栋别墅群里住着的往往是高远这样的精英男士,一到白天就上班去了,别墅区里难得见到个人影子,苏老爷子本来对离乡背井住到这S省来就不太赞同,便在买房子这个事情上特别坚持自己的看法,执意要住到人多些的地方,按他的话说,就是接地气。高远拗不过老爷子,最后,找了半天,才找到“月色晚庭”这个比较合乎心意的小区,妙就妙在小区里面既有十多栋高层电梯公寓,坡地上还散开着十多栋两层楼高的小别墅,小区里常见学步的孩子和在树荫下下棋的老年人,有着苏老爷子很喜欢的闹中有静的氛围。虽然相对于高远的身家来说这别墅有些配不上,不过只有他和苏老爷子两个人住倒是尽够了。 苏家父子俩为何会搬来S省定居,还有苏瑜胜为何要改名字为高远,真是说来话长。 四年前,苏瑜胜从S省回到Z省,还说要和苏老爷子说一说老大苏瑜兆派出杀手在S省追杀自己的事情,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到这一件事情上,老大就悍然下手,连老爹都不放过,想要一起砍死,苏瑜胜拼死保护苏老爷子突围而出,随后,重新夺回大权的苏老爷子霸气侧漏,号令黑道江湖缉拿老大,最后将老大捉住后暴打一顿,圈在一处地下室里囚禁起来。苏瑜胜在那一场血雨腥风中身上被砍了几刀,最骇人的是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痕几乎贯穿了整个右脸,好在堪堪避开了眼睛。苏瑜胜不得已关闭了才开始盈利的公司,辗转韩国、日本、美国等地,进行了多次美容整形手术,才除掉脸上那道骇人的伤痕,只是手术做多了,也留下一些后遗症,比如他的脸和一般人比起来皮下肌肉不太灵便,表情比较匮乏,而且笑起来的时候嘴巴有些歪。 苏瑜胜治好脸伤后回了Z省,一段时间内都十分地意志消沉,连他以前想要黑转白,做地产大鳄的雄心壮志也灰飞烟灭了一般,叫苏老爷子看着心里特别着急。苏老爷子一辈子就两个儿子,老大作死地谋害亲爹亲弟弟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叫他出来见天日了,老二又是萎靡不振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直到有一天,一个警察来找到苏瑜胜提及一桩往年的旧案,就是那曾经轰动一时的不良医生研制出令男子怀孕的药物并秘密应用于临床的案件。据警察说,那弄出怀孕药物的钟某某被判了十年徒刑,后来在狱中患病,精神委顿了不少,随后又申请保外就医被监狱方面拒绝后精神终于崩溃,痛哭流涕地交代出自己在诊所时秘密备份下的被注射药物的患者的名单,其中就有苏瑜胜。据钟某某在备份文件中的记载,苏瑜胜是在诊所治疗急性阑尾炎时被注射药物的。现在警方来求证此事,并委婉地问及苏瑜胜发病时的症状以及对方的情况。 此时,苏瑜胜才恍然猛醒,原来那一日的青年真的不是……想起那一日的惨烈情形和他含泪的眼睛,苏瑜胜顿觉心脏像被重锤猛然锤了一下似地,忙问道:“那他会怎么样?光是一次不会怀上孩子吧?” 警察严肃地说:“按着钟某某的话说,只要曾在对方体内SHE精就一定会令对方怀孕,而且无法流产,这对于受害者而言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若是你能找到他,请通知他来提起民事诉讼,钟某某虽然破产了,但是应该会有国家赔偿。” 苏瑜胜当即着手设法寻找他,可是,那一日的事情毕竟过去了太久,又涉及到不好启齿的个人,还有中间隔着几个省总归不太便利的缘故,最终,没能找到他。苏瑜胜不死心,和苏老爷子提出将苏家资产转往S省重新开始的提议。 苏老爷子当然不乐意离开自己生活和战斗了几十年的Z省,可是,看着一蹶不振的儿子又重新振作起来,便不忍心拂他的心意,想着苏家兄弟相残又涉足黑道的丑闻是挺膈应老二的,难怪他想要搬过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便说:“迁走可以,不过为什么非要去S省呢?S省哪有G省好?G省经济发达,气候又好,四季如春,正适合我老头子养老呢。” 苏瑜胜为了说服固执的老爷子,只好含含糊糊地说在S省可能会有惊喜,也许会遇上他昔日的旧情人和非婚生子。 苏老爷子大喜过望,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弄大了哪个好闺女的肚子了?怎么不把人家娶回家来?你还想要做企业家呢,怎么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苏老爷子洗去一身黑道老大的匪气后,倒是变成大善人了,口口声声“社会责任”什么的。 苏瑜胜在心里默默吐槽,那不是黄花大闺女,倒是黄花大小伙子,真要带来给您老人家看见,别吓着您那老心脏就好,嘴上却说:“那我得找得到他才行,所以才要去S省住着啊,方便找人;二来,他在S省住惯了的,到时候一准不肯跟咱们走,不如咱们现在就把事业中心定在S省。” 苏老爷子欢天喜地跟着儿子来了这S省,为了彻底拜托以前的阴影,有个全新的开始,苏瑜胜还托人帮忙改了名字,现在叫高远,和他的公司名字正好相得益彰,取的是“志当存高远”的意思,暗伏凌云壮志。 随后,就是买房子办公司找儿媳妇和大孙子,前两样都挺顺利,就是这找儿媳妇和大孙子的事情太不顺利了,两年多了,愣是没个消息,只知道姑娘自打怀上了孩子就辞职了,然后回了不知道哪旮瘩的老家,彻底失去了下落,叫苏老爷子好生沮丧,才来的那一年里成日里都在念叨“我那大孙子哎”。 直到搬来S省两年多后,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的苏老爷子才不念叨了,转而催促儿子说:“看情形,大孙子是找不着了,指望不上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快点结婚,在你老爹还活着的时候赶紧生一个大孙子出来吧。” 苏瑜胜哪里去理老头儿的抱怨,他实在是忙得很,白天忙着公司的业务,晚上还要陪着相关政府部门的领导吃饭喝酒,要知道,在天朝这样的地方做生意,还是做大生意,就离不开和政府机构打交道,光是靠钱不行,还要靠人脉,所以,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打拼事业,就算是像苏瑜胜这样资金上完全没什么问题的人也要靠熟人引见那些高管贵人,然后才谈得上用钱铺路的问题。当然这两年多的辛苦没有白费,苏瑜胜,即现在的高远,可以骄傲地说他已经在S省打开了局面。 第26章 高远见舒睿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书包放一边,十分规矩的样子,在高远没有注意他的时候他便转动着一对灵活的眼珠子四处看,待他发现高远在看他的时候他便老实地垂下眼睫,小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 高远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这孩子的?怎么就能叫这么小的孩子抵御得住天生的好奇贪玩的本心,变得如此乖巧懂事的? 高远没有经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招呼这孩子,忽然想到小孩子都喜欢看动画片,便打开电视机,给他搜了一个《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说:“喜欢看这个吗?” 舒睿点点头,说:“喜欢。” 高远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看电视,我去洗澡。” 舒睿乖巧地点头,说:“高叔叔你去忙吧,我看动画片。” 高远将遥控器放在舒睿的手边,便自己去洗澡去了,进浴房之前喊了张阿姨说:“晚饭我来不及了,现在要赶着去电视台,给我留一点就是了,这孩子可能要在咱家吃饭,你看给他做点什么小孩子喜欢吃的。” 张阿姨一一答应着,又笑着说:“高先生晚上是要上电视了吗?几点的节目啊,我也好看看。” 高远说:“八点。” 张阿姨便说:“八点啊,那现在还早啊,赶得上吃晚饭吧?” 高远说:“节目是八点开拍,可是,我总要提前一些到,不能叫人家工作人员等咱们,再说,这一次节目对我们公司是极好的宣传,比以前花几十万做广告的效果还要好。”说着,高远的脸上也不禁带上了自得之色,能上今晚的节目的都是当地的龙头企业的企业家,自己这个外来户能在开荒一般的两年后上这个节目,真是没白辛苦这两年。 舒睿听到高远和张阿姨的对话,不禁好奇地问:“高叔叔,你今天上的是什么节目?我也想看。” 高远说:“是市电视台的《商界骄子》,财经节目,你们小朋友不会喜欢的。” 舒睿眼里满是钦佩,说:“本来是不喜欢的,但是,高叔叔上的节目我要看,高叔叔好棒!” 高远朝他挥挥手,朝浴室走去,说:“好吧,随便你。我得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高远进去浴室后,舒睿倒是松了一口气。说老实话,他并不是太喜欢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不过他如果不说喜欢看,高叔叔也许还要找别的叫他可以自在开心的办法,那不是就要耽误人家高叔叔的宝贵时间了吗?所以自幼就很会观察和体贴别人想法的舒睿才说的“喜欢”,果然,那么一说,高叔叔就放心地洗澡去了。 现在,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舒睿一个人了,舒睿站了起来,好奇地四处打量。舒睿对从二楼垂落下来的豪华水晶吊灯,豪奢的欧洲古典风情的家具沙发等都不感兴趣,倒是被一个摆着各种陈设品的陈列架吸引住了。架子上面摆了一些旅游纪念品、车模等玩意儿,其中最吸引舒睿视线的是一个细长颈脖的红酒瓶子,里面真的像高叔叔说的那样,装着一架木制的帆船,正好占满了酒瓶的肚腹部分。 可是,酒瓶的口那么纤长,这么大的帆船是怎么放进去的呢?舒睿好奇得很,却又不敢伸手去拿下来仔细地察看,只好绕着那陈列架看酒瓶的后面或者底端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是不是可以打开的。可惜,舒睿看了又看,还是觉得那酒瓶看上去和一般的酒瓶没什么差别,真搞不懂那么大一艘帆船是怎么放进去的。 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咦,怎么跑来一个小孩儿……哎呀,难道是我的大孙子找到了……” 舒睿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悬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凑到自己面前,喜笑颜开地说:“爷爷可算等到你了……” 这时,厨房里忙活着的张阿姨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笑着说:“哟,老爷子回来了!高先生也回来了,现在在洗澡,不过他说他来不及吃完饭,叫您和这孩子一起吃呢。” 老头儿压根就不理会张阿姨说话,只是抱着舒睿,激动地说着:“大孙子哎,叫爷爷看看,哎哟,这孩子长得,跟老二小时候一个样子,虎头虎脑地……”(老爷子胡说的,睿睿长得比较像舒飞。) 张阿姨在一旁弱弱地提醒:“老爷子,我听高先生说这是邻居家的小孩,这孩子的爸爸一会儿会来接他回去。” 苏老爷子笑得灿若菊花的脸抽搐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说:“你肯定搞错了。你自己想想,这么些年,老二什么时候带过小孩儿回家,他最讨厌小孩了,说小孩子是天生的讨债鬼,除非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不然,他绝不会往自己家里带的。” 张阿姨在苏家做了许多年的下人,还跟着苏家从Z省迁到S省,除了图苏家开的一份好薪水之外,也是因为和主家的关系搞得好,她来的时候苏瑜胜两兄弟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呢,当然很了解苏瑜胜(高远)的性格,当下也不说话了。 苏老爷子见张阿姨默认了自己的说法,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舒睿被吓得直眨巴眼睛,虽然他知道这是高叔叔的爸爸,但还是被这老头儿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举动吓住了,又联想到下午遇上疯汉的那一幕,不自禁地害怕起来,便扭着身子想从苏老爷子身上下来。偏又被抱得很紧,挣脱不开,舒睿便扁着小嘴要哭。 张阿姨忙说:“哟,小孩儿要哭了,老爷子快放他下来!” 苏老爷子只好恋恋不舍地将舒睿放下来,蹲下来笑眯眯地说:“别怕别怕,我是你爷爷呢。来,乖,喊一声爷爷,爷爷就带你出去买玩具买好东西,你要什么爷爷就给你买什么。” 舒睿吓得往后缩,怯怯地喊:“老爷爷。” 苏老爷子很不满意,说:“爷爷哪里老了?来,乖孙子,喊‘爷爷’。” 舒睿终于哭出来了:“哇……哇……我要找爸爸……” 苏老爷子笑了,说:“你爸爸在洗澡呢,爷爷和爸爸一样,都爱你。” 舒睿哭着说:“洗澡的是高叔叔,不是我爸爸,我是在这里等我爸爸。” 苏老爷子纳闷了,再仔细一看这孩子的眉眼,越看越觉得有老二的影子,便想,是不是老二才找着孩子,还没来得及挑明这一层关系,所以小孩子还在喊“叔叔”呢?不过还是不对啊,小孩儿若真是老二的私生子,他要等的也该是“妈妈”,怎么又多跑出来一个“爸爸”了? 苏老爷子正在纳闷,那边高远听到一些声音,忙关了水,擦干身子穿了衣服出来,就看见老爷子正对着扁着嘴巴哭的舒睿,一脸的不了然。 高远忙几步赶过来,问:“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指着舒睿说:“你给我说老实话,这是不是你以前和我说的那个私生子?” 高远啼笑皆非地说:“这都哪跟哪啊?我离开一会儿,您老人家就这么会善于联想的!” 说着,高远便将今日是如何路过舒睿幼儿园门口,又是如何救了舒睿,还有如何和他爸爸联系不上却又正巧是邻居便带回来了的事情经过说了说,听得苏老爷子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 见舒睿还在揉眼睛,高远便问:“老爷子,你又是怎么和这孩子别扭上,还惹得人家哭了的呢?” 苏老爷子一下子比舒睿还要委屈,“我我我”“他他他”地说不清楚,最后冲着高远一声怒吼:“别人家的孩子你往家里带干嘛?故意气我呢这是!” 舒睿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一下子却又止不住,于是变成打嗝。 只见小孩儿时不时地“嗝”一下,眼泪便随着那声音“骨碌碌”冒出来,顺着嫩嫩的小脸蛋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看得高远挺心疼的,埋怨苏老爷子说:“爸你干嘛呀,看吓着孩子!” 苏老爷子也郁闷得很,见舒睿又哭又打嗝,噎得一张小脸发白的可怜样子,只好又凑过去哄:“哎呀,是老爷爷搞错了,乖孩子,别哭了。” 他不哄还好,一哄舒睿便吓得直往高远身后躲,弄得高远哭笑不得地说:“爸,瞧您那样,跟大灰狼哄小红帽似地!” 老爷子火了,说:“你才大灰狼呢!我嘛,要算也是大灰狼他爹,灰太狼!” 正没个开交,恰在此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张阿姨连忙去开门。 门口传来一个男人清润的声音,礼貌中带着焦急:“请问,高先生是住这里吗?” 舒睿听到声音,就飞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爸爸!爸爸!” 高远和舒老爷子也都愕然回头去看。 第27章 来的人正是舒飞。 说起来,舒飞打了给钟点大嫂打了电话之后便陪着客户一帮子人一起去吃了点自助餐,然后去唱卡拉OK。KTV里吵得要命,偏偏和舒飞一起去的一个同事正和公婆那边闹矛盾,气得跑回了娘家,这时候她的丈夫啊还有大姑姐什么的人便不停地打电话劝她回去。这同事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回去的,偏要拿个架子,在电话里说长道短,摆明这一场家庭纠纷的道理是站在她那一边的,于是,这电话就打长了,不光把她自己的手机的电池打没了,还借了舒飞的手机去,也给打得没电了自动关机了,闹得舒飞挺不高兴的,碍于是新同事,又是跨部门的,不好意思说她。 到了六点半左右的时候,舒飞想着是不是去外面吧台借电话打一下,问一问睿睿吃饭没有,在干什么,关心关心儿子,便去了外面的吧台。刚借了电话过来拨号呢,就听见一旁的吧台上的小电视机里传来播音员播报社会新闻的消息:“……疯汉在‘金色童年’幼儿园门口连砍三人,幸亏有热心市民和附近的联防队员及时赶来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人员伤亡,伤员中两人重伤一人轻伤,伤者都已经送往附近的医院医治,据医生说都没有生命危险……” 金色童年幼儿园,这不正是睿睿在的幼儿园吗?天哪,千万别有什么事情!舒飞脸色一变,急忙凑到电视机前看,只见屏幕上记者正在采访现场的目击者,一个个心有余悸般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当时那疯子还在追一个小娃娃,好吓人哦,还好有个人开车路过,救了小娃娃,自己的手臂那里倒是挂了点彩,真是好人啊……” “是啊,那个人个头高得很,应该有一米九,也幸亏是他,我们哪里敢和那疯子对阵,疯子的力气都大得很……” 舒飞看清楚那背景可不就是舒睿才入园的“金色童年”幼儿园吗,便心急如焚地又拿起电话,给钟点大嫂打电话,想要确认睿睿的安危。 心急之下,电话号码几次拨错,好容易接通了,还不等舒飞问呢,那钟点大嫂倒是先哭了起来,说:“舒先生,我给你打了好多次电话了,电话都打不通,可急死我了。今天没接到睿睿,幼儿园那边出了一点岔子,疯子砍人呢,我过不去。等我过去的时候,也没找着睿睿,旁边瞧见的人说是被一个男人抱走了。” 舒飞这下子快要急疯了,马上冲回了KTV包房,和老板和客户说了一声就要走,大家听说舒飞的儿子出了事情,当然是不敢挽留的,也都叫他快去,只是在舒飞急急忙忙跑出去之后才惊讶地交谈着:“舒总监看起来年纪不大啊,怎么都有儿子了?” 舒飞一出门就打了个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去,又掏出手机来试着打电话报警,可惜手机没电,完全开不了机。幸亏出租车司机好心,将车载充电器借给舒飞用。舒飞这才开了机,马上就收到高远的短信留言,说是舒睿寄放在他家里,舒飞知道儿子平安无事后才略略放了些心,依旧是催着司机快开车,下车后一路狂奔到了高远住的坡地别墅区。 舒飞看见儿子顾不得先和主人家客套,把舒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见儿子确实是好端端地没有受伤,这才将吊在半空中的一颗心又揣回了心窝里,忙弯下腰,将似乎受了大委屈一般哭个不住的儿子一把抱起来,安慰着说:“好了,睿睿别哭,在别人家里哭是没礼貌的。” 舒睿乖乖地止了哭,又撒娇一般地抱紧了爸爸的脖子,将小脑袋附在他的胸前使劲蹭了两下,软软地喊着:“爸爸,今日睿睿快吓死了,还好有高叔叔救我。” 舒飞来不及问舒睿详情,便抱着他大步走向高远父子,诚挚地说:“是高先生吗?是您给我的手机留言的吗,真不好意思,因为今天出了点事故,手机……” 舒飞直觉应该是眼前的高个子男人,因为舒睿说的是“高叔叔”,从符合“叔叔”的体貌特征来判断,应该就是他。 可是,为什么这人只是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听了问话之后也没有回应呢?舒飞心里有些纳闷。 实际上,自从舒飞进屋开始,高远就呆了,傻了,木了。 其实,四年前的那一次邂逅,还有那血祭一般的性爱,在那时药物作用下的高远已经不太记得对方的长相了,脑海唯一有的一点模糊的影子就是当时他那一双含泪的眼睛,每每想起都叫高远揪心一般难受。 于是,当记忆中的那一双眼睛和面前的这样的一双眼睛相重合,却没有怨愤,反而是含着微微的笑意,坦然地面向着高远,带着礼貌而谦逊的口气问道:“您就是高先生?就是您给我留言的?” 高远狼狈到无法面对。 面前的人,褪去了四年前的青涩,眼神却依然清澈见底。 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再次遇见他的场景,可是,当真正遇上的时候,高远却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的丑陋的自己掩藏起来。 又恨不能上前去拼死表明:若有可能,愿意倾其所有补偿他,只要他接受。 可是,能补偿什么呢?钱吗?人家会稀罕吗? 尽管高远的大脑几乎被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遇见冲击的丧失了思考的功能,可是,多年的习惯还是叫高远在本能地下着判断:他的衣着看起来整洁而且比较考究,笑容澄澈却带着自信和坦然,这是高远经常在自己的一些高级别下属的身上见到的特点,也就是说,他目前的经济状态良好,比之四年前,不但没有陷入困境,反而是稳定了下来,稳定到可以抚养舒睿,还买了房子…… 舒睿?!!!我似乎还忽视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舒睿难道就是四年前……我的天……舒睿难道是我的孩子?难怪我会对舒睿有种特别窝心的感觉,就是难以觉得难以丢开手,原来是因为父子连心! 高远混乱到了极点,别说回答舒飞的问话了,几乎连发出声音都不能,双手垂立在裤子两侧,紧握成拳,好克制住心头一浪一浪涌过的激动之情。 高远沉浸在各种思绪之中,故而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话,倒是苏老爷子奇怪地看了高远一眼,将高远先前告诉的什么如何搭救了舒睿,又是如何将舒睿带回家的缘由都说了一遍,弄得舒飞以为是苏老爷子救了舒睿,便对苏老爷子感谢不已,心有余悸地说:“没想到一次疏忽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亏了高先生您,我儿子就惨遭那疯子的毒手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舒睿连忙说:“不是不是,爸爸弄错了,不是高爷爷,是高叔叔救的我。高叔叔,你怎么不说话啊?” 苏老爷子也没好气,问高远:“你这时候扮什么闷葫芦啊?搞得别人还以为我在抢你的功劳呢。” 舒飞也转向高远,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 他似乎没有认出我来?对了,因为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也许他就有些记不太清楚了?再说,我还做了许多次整形手术,据熟知的人说,手术后的面容比之以前改变了一些,也许这几个原因叠加在一起,叫他没有马上认出我来吧? 因为高远这后来的两年是一直在积极地寻找着他的,对他没有立刻认出自己自然会感到有些失落,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高远庆幸的心情则更占了上风:幸亏他没有认出我来! 混乱到了极致的思绪之下,高远选择了逃离,正好也有借口。 高远克制住那几乎令他颤抖的激荡心情,用尽量听起来正常的声音和语速对舒飞说:“没什么,小事而已,换了是舒先生你,也是一样地会出手助人的。哦,对不起,我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马上出门,我们改日再聊。” 此时被舒舒服服地抱在舒飞胸膛上的舒睿抢着开口说:“爸爸,高叔叔是真的有事情,因为高叔叔要上电视,今晚上的‘商界骄子’节目呢,好厉害啊。” 舒飞忙说:“哦,这样啊,那高先生去忙吧,我们就告辞了,改日我请您一家人吃饭,虽然不足以报您的大恩,也希望能略尽一点感谢之意。” 第28章 高远走后,舒飞又陪着苏老爷子说了一会话,便牵着舒睿回了自己的家。 舒睿这才向爸爸说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舒飞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山包,现在看来,这个钟点大嫂说的话完全不属实,她先头在电话里辩解说是因为疯子砍人,路被堵住了她才没过来接到舒睿,可是,按着睿睿的说法,他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她的人来才遇上疯子的。睿睿人虽然小,却极其聪明,一般不会弄错,而且也不会撒谎,那么,就是她为了推卸责任而撒谎! 而且,若是她及时地接到了睿睿,今天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也就不会欠下人家高先生那么大一个恩情了! 舒飞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心里腾腾腾直冒火,马上摸出在出租车上略微充满了一点电池的手机,给那钟点大嫂打电话。 钟点大嫂听说舒睿找到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却对舒飞的指责绝不肯承认,一口咬定是按时来接舒睿却不知道为何没接着。 舒飞现在和各种小人周旋得多了,有些经验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忽悠过去的,马上就说:“周大姐,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睿睿说了,他在幼儿园门口站了许久都不见你来接他,直到门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看见那疯子冲过来砍人的,所以,你说什么因为疯子砍人而把路堵住了叫你没接着睿睿的事情根本就是扯谎吧?” 钟点大嫂被揭穿,恼羞成怒地说:“舒先生,你愿意信你儿子胡掰却不信我,我是没有办法的。” 舒飞听她还这般嘴硬,心里的火腾地冒得更高,忍不住说:“到底是睿睿胡掰还是你在抵赖,我们明天去幼儿园门口找一找当时在场的知情的人来对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钟点大嫂索性倒打一耙,说:“舒先生,你这样说才真是没意思。我当初就不想接你家这活儿,不过是看着你们单亲家庭,你又忙,睿睿无人照看,实在太可怜了才接了过来,实在是一片好心。你自己去比比看,现在外面的行市是什么价格?我每天要走上两站路去给你接孩子,还要给你家打扫卫生做饭洗碗,一个月才一千五百块,我这劳动力可实在算是贱的了,你还要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那还有什么做头呢?算了算了,我也懒得说了,我不做了!不伺候了!就连这个月多做了三天的钱都不要了,就当作是赞助希望工程了,拜拜了您那!” 饶是舒飞现在比以前老练得多,遇上这样不要脸又不讲道理的社会底层人物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好自认倒霉地挂了电话,气得脸色发青。 舒睿蹭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攥着舒飞的衣服,微微嘟起小嘴,说:“爸爸,我饿了。” 舒飞柔声说:“好,睿睿乖,先去吃一点饼干,爸爸现在就给你做饭。” 舒睿点点头,迈着一双小腿儿去了他自己的小房间寻吃的东西去了。 舒飞则钻厨房里一看,嗬,冷锅冷灶! 也就是说,这钟点大嫂把舒睿接丢了之后就是打了几个电话给舒飞,根本没回这屋里来等着舒睿自己回来,也没有按着合约给舒飞两父子做饭。 她肯定是出了事就打定了主意能推卸责任就推卸责任,推卸不了责任就索性不来了,所以,连这最后一顿饭也没给主人家做! 真是他妈的王八蛋干的事情! 舒飞一边在心里怒骂,一边自己动手,打开冰箱,想要找食材来自己做饭菜。 可是,令舒飞大吃一惊的是,前天是周末,他才带着舒睿一起去超市足足买够了一个星期的各类鸡鸭鱼肉并鸡蛋之类的储备,居然全没了! 冷冻室里只有一块冻得的五花肉! 冷藏室里有两把黄了叶子的小白菜和两根胡萝卜! 连鸡蛋都没了! 一会儿,舒睿又跑了过来,说:“爸爸,饼干只剩几块了!” 舒飞惊讶地说:“怎么会呢?前天我们买了两大包三合一的奥利奥就没了?睿睿你两天就吃了六袋奥利奥?” 舒睿撅起嘴巴说:“才不是我吃掉的呢!我只拆了一包。肯定是那大妈拿回家去了!” 舒飞带着儿子点检了一番家里的东西:好家伙,这钟点工太可恶了!趁着在舒家干活的时候简直是什么都偷。舒飞在网上团购的两箱进口牛奶给她弄得还剩两盒,甚至连洗衣粉都不放过,而且还是舒飞已经倒入了专用罐子里的洗衣粉,她都设法弄了什么塑料袋之类的装走了大半,只留下浅浅的一层。 舒飞简直是无语了! 舒飞气得又给她打电话,可是这一回她就不肯接了。 舒飞生了一会儿闷气,想着再怎么生气还是先喂饱儿子的小肚皮为关键,便拉了舒睿过来,说:“睿睿,爸爸带你出去吃饭吧,回来再买点好吃的留着你明天早上吃。” 舒飞怕晚上冷,又给睿睿加了个毛线背心在外套里面,才牵着他出门去找饭吃。 好在“月色晚庭”附近没多远有一个美食城,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餐馆小食。一个身着朝鲜式高腰长裙子的美女递给舒睿一张宣传单,热情地招呼说:“我们韩谨自助烤肉店开张三天都是七折,一米三以下儿童免费,你们去吃,只要花一个大人的钱,还打折呢,只要四十二元钱!里面什么都有,烤肉、糕点、水果、饮料,还有冰淇淋哦,都不另外收费!” 舒飞见儿子的小手紧紧地抓着那宣传单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弯下腰来问他:“想吃吗?想吃咱们就去吃。” 现在不比两年前的拮据了,别说四十多块钱,就是四百多块钱,只要睿睿想吃,舒飞都会满足他。 可是,舒睿却只是眼巴巴地将宣传单上诱人的烤肉和水果沙拉之类的东西又使劲地盯了两眼,摇了摇头,说:“今天不想吃。我想要吃拉面啊米线那种很快就能吃完的,因为我要赶着八点钟回去,好看高叔叔的节目。” 舒飞不禁说:“你看得懂什么?‘商界骄子’都是讲些什么公司经营理念之类的东西!” 舒睿拉着爸爸走开,撅着嘴说:“看不懂我也要看!这样我以后再见到高叔叔就有更多的话好和他说了!电视上常常说的,‘共同语言是需要培养的’!” 舒飞被他孩子气却故作大人样的严肃神态逗笑了,带着儿子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馆,要了一大一小两份拉面,两父子便呼噜呼噜地开始吃了起来。半个小时后两人吃完了,又在回家的路上的一家小超市里买了饼干面包牛奶等食物留着舒睿明天早上以及平时吃。 舒睿一进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机,找到市电视台。 此时七点五十分,正在播报“商界骄子”节目前的广告。 第29章 电视屏幕上,是某大牌男星在向一个撅着嘴的矫情女孩表白:“你是我的奶茶啊,这样,我才能把你捧在手心。” 睿睿做了个鄙视的神情,说:“捧在手心的最后,还不是被喝掉了?电视上的女的老是像些脑残一样,是不是,爸爸?” 舒飞正在琢磨着明天谁去接送睿睿的大问题,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一会儿,屏幕上出现几个大字“商界骄子”,睿睿顿时欢呼起来,说:“好啊,高叔叔要出来了。” 紧跟着,就是一位化着精美的妆容,身着裁剪合体的女式西服套裙的美女出现在屏幕上,原来这就是知名主持人方曼曼。她笑意盈人,粉唇微启,利落而不失柔美的女声便流溢而出,洒向银屏:“大家好,欢迎来到‘商界骄子’节目,我是主持人方曼曼。” 方曼曼唇角的笑意加深,接着说:“今天来到我们节目的这一位神秘嘉宾,两年前来到我们S省,创立远展地产公司,短短两年的时间已经打造出‘欧陆风情园’‘浪奔水上世界’和最令人瞩目的‘高新科技园’项目,以独特的视角赋予项目全新的涵义,为现在疲软的地产业打了一剂强心针。他,就是,远展地产公司董事长并执行总经理、高远!” 舒睿看得目不转睛,说:“哇,高叔叔好厉害啊!”又拼命朝着舒飞叫:“爸爸!爸爸!快来看!” 舒飞此时正在拨电话,闻声便敷衍地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主持人方曼曼的头转向一侧,大声说:“现在,有请今日的商界骄子、高远!” 观众席上传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光圈打在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身上,使得他原本掩映在昏暗中的面容逐渐明亮,一道斜飞的剑眉微微蹙起,眼眸深邃明亮,令观众席上纷纷发出赞叹:“好帅啊!” 舒睿也满眼的粉色泡泡,说:“高叔叔真的好帅啊!不过,主要是因为他个子高。要说好看,还是爸爸最好看!” 舒飞笑着说:“小鬼头!” 舒飞终于拨通了电话,说:“肖帆,是我,舒飞。嗯,是啊,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为了不影响舒睿看电视,舒飞拿着电话转到了阳台上,告诉了肖帆今天的惊魂事件以及麻烦他明天帮忙接一下睿睿并顺便去家政中心给另外寻一位负责的钟点工的事情。 因为舒飞新官上任正是挣表现的时候,又加之才接了一个大单子,这段时间真的是忙得不得了,就连去上个厕所都要小跑,更别说提前下班接睿睿了,简直就是不可能。 舒飞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就说了我和睿睿是个麻烦吧,才来这里就要辛苦你,偏偏我们住的地方又离得远,你这一趟等于是穿了半个城。” 肖帆很理解他的难处,忙说:“不算什么。是哥们就别说什么麻不麻烦的话。” 说着,肖帆便问起事情的详情。因为舒飞心里很气那钟点工撂挑子的做法,便将她的劣迹一样一样说给肖帆听,听得肖帆也是火大得很,在电话里开骂道:“真他妈的王八蛋!明天我去家政中心的时候非得投诉那老女人不可!” 舒飞说:“算了算了,别惹出什么事来。她是这附近的住户,住了几十年的,我们才搬来,一点也不熟悉情况,再说我又忙,睿睿又小,万一招惹出多的事情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肖帆愤愤不平地说:“小偷小摸的事情就算了,可是,她这一玩忽职守,差点叫睿睿被疯子砍了!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不行,这个老女人还是我陪着你一起去找的呢,我觉得坚决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舒飞在和肖帆打这个很长的电话的同时,舒睿则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节目。 那边的高远逃也似地出了家门之后,便一路驱车狂奔。好在他开车的技术熟练,尽管心不在焉,依旧是老马识途一般到了市电视台,到了现场之后被工作人员带到专供嘉宾的休息间内休整等待。 这一次节目对高远的公司而言是意义重大,意味着他们不仅获得了市场上的成功,也获得了官方即政府的认同,因为“商界骄子”这一个节目被戏称为是C市的窗口,是掌握主旋律的,所以,高远乃至他的整个公司对上这一次节目都是如临大敌,早在之前就推敲和拟定了所有的问题和细节对应策略。因此尽管高远今天心神散乱,完全不在状态,也不影响他在对阵口齿利落的主持人方曼曼时的发挥。 节目进行得很顺利,高远跟背书一般将公司的发展理念、发展目标和未来展望都阐述了一遍,除了表情有些木然之外没什么纰漏,可以说是中规中矩。 节目即将接近尾声。 方曼曼笑颜如花,款款地说:“今天我们现场来了不少的女观众,我就代表现场的女观众问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高先生事业成功,外形突出,正符合现代女性的择偶观,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可是,高先生严于律已,从未有任何绯闻传出,所以,观众们都很热切地想知道高先生是否有心仪的另一半,能不能请高先生配合一下以尽量大的信息量来回答这个问题?” 高远忽然想起来,舒睿说会看今晚的节目,那么他呢,他会不会现在就陪着儿子一起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呢? 高远的神智迅速被拉回,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不紧不慢地说:“不好意思,恕我不能配合。因为我是应邀来参加‘商界骄子’节目的,不是闲聊八卦节目。” 方曼曼面色一僵,马上若无其事一般地说:“好吧,请原谅我作为专业主持人,也有好奇害死猫的时候。那么下面我们回归正题。我提问最后一个问题,……” 这边,舒睿看得点头不已,说:“刚才那个做奶茶广告的女人讨厌,这个主持人更讨厌。哎,爸爸,你电话打完了没有?节目都要完了!” 舒飞:“来了来了!” 可是,舒飞过来的时候,节目正好结束,舒睿很不高兴地撅着嘴说:“叫了你好多次了!看吧,节目完了,高叔叔不见了。” 舒飞安抚儿子说:“我还不是为了忙着安排明天谁来接你的事情?那,明天肖叔叔会来接幼儿园接你,然后带着你在外面吃饭,送你回家。这几天都要麻烦肖叔叔了,直到找到接手的钟点工为止。” 舒睿的小脸皱得苦巴巴地,抱着舒飞的腿蹭来蹭去地说:“肖叔叔送了我回家就会走吗?会不会陪着我直到爸爸回家?啊?不会啊,那我就是一个人在家了?不要啊爸爸,我一个人好害怕。” 舒飞叹口气,蹲下来对着舒睿说:“没办法,现在只能这样。爸爸太忙了,没时间一直陪着你,这几天都会连续加班,要到深夜才能回家。肖叔叔会尽量多陪着你的,但是,他可能不会待到爸爸回来才走,因为肖叔叔还要回家照顾琪琪,而且我们家离肖叔叔家很远,他开车回去要花一个小时。” 这一夜,父子两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忧虑。 而相隔不远的小区的一侧高地上,做完节目回家后的高远亦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现在该怎么办?高远苦苦思索着。 在高远的印象中他好像经济状况不是太好,记得那一天高远想在宾馆里点一碗牛肉面都被他阻止,还说宁可打车去外面打包带回来什么的,而且在高远吃面的时候他好像还在推销着他们公司的什么产品,所以,高远事后推断他应该是个低层工作人员,从事营销类的工作,若是以男子的身体怀孕,他的经济状况会更糟糕。 所以,在高远的无数次想到过再遇见他要怎么样的设想中,高远都是想当然地认为他必定是穷困潦倒,然后高远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伸出援助之手,既帮助他渡过难关的同时也可以弥补自己良心上的不安。至于孩子,高远则打算尊重他的意愿,若是他愿意,孩子可以由高远来抚养,将来继承一部分高家的产业,若是他不愿意,高远也不勉强。 可是,这所有的设想,在见到他和睿睿的时候被完全推翻了。 首先,就目前的判断来看,他的经济没问题,完全不需要高远跟个救世主一般从天而降,而且,从他的气度来看,若是高远贸然提出什么补偿之类的话,高远可以想象得出他愤怒的反应,所以,绝不可以轻举妄动。 再者,对于睿睿这个孩子,一向对小孩很苦手的高远在还不知道睿睿是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居然就破天荒地十分喜爱,现在知道了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更是心中满是柔情,难以割舍。 还有一点,高远现在还不能判定那是什么。就是,当他踏着沉稳的步子走向自己的时候,那时,高远心里的悸动用“心如擂鼓”来形容真是恰如其分,而且,这一份悸动一直持续到现在,此时都在心窝里一别一别地跳动着…… 若是个女人,高远可以理解为自己是怦然心动,可是,他是个男人啊……这就叫一向认定自己的性向直得不能再直的高远心乱如麻。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他目前还没有认出高远来,但是,也许未来的有一天,他会想起来,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减轻一点罪状? 对了!就是应该在他想起来一切之前先设法做点什么将功补过,才好降低一些那时候的冲击。 同时,还要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要使他想起那一段不堪的回忆并从而悟出高远是谁。只有那样,才能将这一段将功补过的时间无限延长。 苦想了一个多小时后,高远终于理出以上的一点头绪,并决定从明天开始就这么干了。 第30章 入V第一更 至于要怎么样做,高远思之再三,决意从睿睿着手。 不是高远要卑劣地利用小孩子,而是非亲非故地,他高远一个大男人要去刻意接近和关照另一个大男人,就算高远本人不觉得什么,难道人家舒飞不会觉得奇怪和膈应吗?在奇怪之下舒飞也许就会猜疑瞎想,然后,一瞎想,没准儿就把那前尘往事给想起来了!那不等于是弄巧成拙吗? 所以,现在打着喜欢睿睿那个小孩儿的名义来“润物细无声”一般地接近舒飞父子是比较明智的选择,又正好睿睿那小孩儿对高远也有几分好感,也不知道是出于天生的父子血缘的关系,还是因为高远救了他的缘故,总之是一个相对容易的突破口。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子女都是他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而高远以一个善意的邻居和朋友的身份来关爱和赞赏睿睿,身为父亲的舒飞应该不会反感和排斥吧。 高远不亏是企业家,行动起立间就拿定了主意并马上付诸行动,三下五除二地将手上的工作大致做完,做不完的押后到明天,然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心里暗暗忖度:四点五十,现在出发正好,赶在睿睿五点半散学之前赶到。 于是,高远拨了内线叫王特助进来,交代了几句话,便提前离开公司,自己驾车到了睿睿的幼儿园门口。 比预计时间还早到了十分钟。不过,此时幼儿园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大多是奶奶爷爷辈的,像高远这样西服革履又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就十分地鹤立鸡群了。 同样鹤立鸡群的还有一位,妙在他们接的恰是同一个幼童。 就是昨晚上接了舒飞的电话、被临时“托孤”的肖帆。 肖帆还是第一次来幼儿园接小朋友,他自己的女儿琪琪都是景瑞明全部包完的,没叫肖帆操过一点心。此时肖帆略有些好奇地看着幼儿园外专用于家长等待和接人的小操场上人头攒动,心里深深感叹舒飞的不容易。 在现代社会的观点里,男人就应该干事业,把事业干好了叫老婆在家里专职带孩子才体面。而像舒飞这样的单亲爸爸,要是对公司老板说因为接孩子而不能加班,老板绝壁不能理解,然后就会认为舒飞不敬业不肯拼搏,弄得不好下个月饭碗就没了,所以舒飞根本不和老板提及此事,只能将苦处都自己吞了,然后拜托铁哥们肖帆临时帮忙接孩子、并同时马上落实钟点工的问题。 舒飞若是娶个老婆会不会好一些?肖帆在心里为哥们谋划着,现在剩女也多,总归有几个不那么拜金、不那么势利眼的大龄女孩儿剩下了吧?而睿睿现在快四岁了,脑子又聪明,该是容得下吧?不如想办法给舒飞介绍个对象,最好是做老师什么的比较清闲的工作,将来老婆又能挣工资又能帮着带孩子,简直是一人多用,然后,舒飞回家也有一口热饭热菜吃。尼玛相比之下,现在舒飞过的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这样一想,肖帆顿时觉得景瑞明还算挺不错的,要是自己落到舒飞一样的地步,肯定没有舒飞那样的韧劲爬得起来,真不知道会惨成什么样子呢。 正在此时,幼儿园的散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终于又到了幼儿园散学、家长接孩子的时候了。 因为头天发生了幼儿园门口疯汉砍人的恶件,幼儿园这边不敢大意,都是叫每一个班级的三名老师一起将孩子们送到幼儿园外的小广场上,叫着名字一一核实了来接孩子的家长才丢手,所以,今天接孩子比往日更加耗时。 肖帆足足在人群里站了半个小时才等到睿睿所在的中三班出来。 可是,当喊到“舒睿”的名字的时候,肖帆惊奇地发现有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也朝着睿睿跨出了步子,喊了一声“睿睿”,而睿睿则惊喜地大叫着回应“高叔叔!”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因为睿睿没人接舒飞才特意拜托我的吗?可是此时肖帆顾不得打量那男人的模样,连声大叫道:“睿睿!肖叔叔在这里!是你爸爸专门叫我来接你的!” 睿睿脚步一顿,转而奔到肖帆身边,喊了一声“肖叔叔”,又马上扭过头去看着那高个子男人,说:“高叔叔,等一等。” 高远不再靠近,而是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肖帆,忖度着他的身份,或者说,和舒飞的关系。 同时,高远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带着审视的目光也叫肖帆莫名地感觉亚历山大。 肖帆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低声说:“那人是谁?怎么也跑来接你?” 睿睿皱着一对小眉毛想了想,说:“他就是昨天在幼儿园门口救了我的高叔叔啊,不过,他应该不是来接我的,也许是路过吧。” 听说就是此人昨日救了睿睿,肖帆一下子就起了好感,他本性是比较爽朗的性格,在此时更是自动自发地以睿睿的长辈自居,牵起睿睿的小手走向高远,面上绽开一个开朗的笑容,说:“你好,高先生,谢谢你昨天救了睿睿。” 高远简单地回答说:“你好。你是睿睿的……” 说到这里,高远便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这样类似盘查的问话实在是唐突而不妥当。话说他高远来这里不应该是路过吗,随便舒飞叫了谁来接睿睿他都是没资格过问的。可是,高远就是忍不住想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这么亲热地牵着睿睿的小手,和舒飞是什么关系,还有,想知道……关于舒飞的一切。 肖帆大大咧咧地说:“哦,我是睿睿的爸爸的大学同学,我们关系铁着呢,睿睿他爸爸工作忙,腾不出手来接睿睿,偏巧他家那个死钟点工又临时出幺蛾子、撂挑子不干了,我只好赶来当几天保姆,呵呵。说起来,高先生你呢,是不是也来接孩子的?我看你站了好一会儿了。” 哦,原来是铁哥们,高远松了警惕心,换上尽量温和而坦然的语气,说:“我没有孩子。只是恰巧回家路过这里,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睿睿是不是这个时候放学,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正好可以顺路捎带他回家,省得他走路。” 肖帆笑着说:“哦,高先生你真是个好人,不过我今天也开了车过来的,就不麻烦你了。” 这下子找不到接近睿睿的理由了,高远只好无奈地对小孩儿说:“那好吧。睿睿,我们改天见。” 睿睿的一对好看的黑眼睛恋恋不舍地看着高远,小嘴儿略略嘟起,很懊丧地说:“可是,我好想和高叔叔说一说昨晚上的电视节目的事情。我们班的小朋友听说我的高叔叔上了电视台的专访节目都好羡慕我的。” 高远蹲了下来,拉着睿睿的小手摇了摇,说:“嗯,好吧,改天有空,我带你去电视塔上玩,还可以看到电视节目上的主持人叔叔阿姨,可以问他们要签名。” 睿睿就那么眼巴巴地瞅着他,乖乖地说:“好啊,我要那个‘陈俊叔叔讲故事’的陈俊叔叔和‘大风车转啊转’的绿绿姐姐的签名。”说到后面,睿睿的小嘴儿扁起,拖着一丝哭腔。 肖帆的心里不知道怎么搞的,被这柔软而温情的一幕打动了,感觉好像高远才是正儿八经来接睿睿的,而自己则是插在这一大一小之间突兀的存在似地。 尤其是当肖帆拉着睿睿去取车的时候,睿睿的小脸皱得跟一朵苦菜花似的,还不住地回头去看那什么高叔叔,叫肖帆心里感觉怪不自在的。 肖帆索性停下脚步,喊住高远说:“哎,高先生!哥们,我说,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实在,对睿睿还这么热心,而睿睿这孩子也和你投缘。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没准儿过一段时间处习惯了,你和睿睿的爸爸舒飞还能成好朋友呢。话说他们父子现在遇上一些麻烦,舒飞又忙得不能脱身,我呢,平时都住在城东,对你们南边这一块不太熟悉,不如,你就帮人帮到底,和我一起去给他们父子俩解决一下这个钟点工的问题,帮我敲敲边鼓帮帮腔。事儿办好了,我请你吃晚饭,行不?” 晚饭神马的高远哪里在意,不过能帮到舒飞父子,高远却是求之不得,便和肖帆说好都先回小区将汽车停好,然后再会和。睿睿听了高兴得不得了。 三人会和之后,肖帆见高远身为一个邻居居然热心如此,意外的同时倒是十分高兴,源源本本地将舒飞家遇上的那一件糟心事说了说,将那钟点大嫂的职业操守大肆抨击了一通。 睿睿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听得起劲,还撅着嘴巴插了一句:“她还偷拿我家的牛奶、饼干,带回家去自己吃。连我家的洗衣粉都叫她倒完了!” 肖帆说:“小孩子知道什么,别来搅合大人的事情!你看你的漫画书去!” 高远家里用的佣人都是一做就许多年的,像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高远还是第一次听说,真是没想到人性还有如此低劣的,不禁眉头皱得紧紧地,又想到舒飞为了让睿睿过上好一点的生活没日没夜地在公司忙活,心里很不是滋味。 肖帆说:“哥们够意思!走,咱们一块儿去,现在就去家政中心投诉丫的!什么偷拿主人家的吃的用的揩油都是小账,可是,那老女人自己犯了大错还不肯承认,倒是反过来辞职,把主人家晾一边,这就不能忍了,不教训教训她这种人渣简直就对不起自己!” 高远跟着义愤填膺的肖帆一起去了家政服务中心,只不过,高远比肖帆又多了一份思考:舒飞想要息事宁人的想法也许是有道理的,毕竟他们父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而做钟点工这行当的人都是些社会底层人物,投诉她、叫她坏了名声或是赔点钱出口气都是小事,就怕这种人烂命一条,被逼急了之后剑走偏锋,挟意报复,对舒飞父子不利。 高远心里有了计较,也不多说,任由肖帆口沫横飞地向家政中心的人投诉。家政中心的工作人员十分重视,也说:“这周大嫂以前也被客户投诉过,什么干活不细致啊,揩油啊什么的毛病倒是都有,不过,像这一次这么严重的倒是第一次。我们会严肃认真地处理的,绝不叫她这样的老鼠屎坏了我们中心的声誉。” 不过,对于肖帆托付的再找一名有责任心的钟点工的事情,那工作人员则十分踌躇,回答说:“现在快要年底了,好些农民工都在准备返乡,现在正是最难找人的时候。我只能说尽量,却不敢保证什么时间内一定到岗。不如你们再去别家问问,广泛撒网的话,总归能找得到人的吧?” 肖帆一听暂时都找不着人,便急了,扭着人家工作人员不放,又承诺加工资什么的,那工作人员无奈地说:“不是钱的问题,是现在真的是工人不好找,我们尽力吧,好不好?” 出了家政中心的门,肖帆嘟哝着说:“一时还找不着钟点工了,那可怎么办啊?我总不能天天都陷在这里了吧?干脆叫舒飞找个老婆算了!” 高远听着这样冒傻气的话,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31章 入V第 本来肖帆说是要请高远和舒睿一起在外面吃羊肉汤的,可是,刚刚出了家政中心没一会儿,女儿琪琪打电话过来撒娇一般地求着肖帆回家吃饭,说是爹地烧了红烧带鱼和可乐鸡翅。 肖帆在电话里给女儿解释说:“琪琪,不行啊,我要在这边陪着你睿睿哥哥呢……他倒不是一个人,可是……” 高远及时地说:“没关系,我现在正好没事情,可以陪着睿睿。” 肖帆觉得不太妥当,毕竟睿睿年幼,万一被绑架勒索了……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高远是昨天才上了“商界骄子”节目的新锐企业家,要钱有钱,要名气有名气,能贪图舒飞父子什么?也许人家是天生的古道热肠,又喜欢孩子呢? 肖帆便打了个电话给舒飞,说:“哎,我说,儿子给你接回来了,钟点工暂时没找到。是啊,现在工人荒得很,嗯,我回家再上网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啊?你已经查过了,网上没有?……那怎么办?那我明天来接睿睿的时候再绕着你家这方圆三公里之内的家政、中介公司都翻一遍啰,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谢什么啊?咱哥俩谁跟谁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哎,我说,要是实在找不着钟点工或是保姆,你干脆就改弦易辙,改成找老婆得了,也可以将就当个钟点工使唤,还不用给工资呢!哈哈哈。” 说着,肖帆又说:“哦,对了,睿睿现在和你那邻居高远在一起,那人真不错,热心啊,我说,我家那个磨人精琪琪非要我现在回家,要不然,我就让高远帮忙看着一下睿睿,我就回家去了?” 舒飞觉得很为难,把睿睿丢给高远也太不靠谱了吧,毕竟只是个邻居,而且,前面欠下的人情还没还呢,这又加上了! 可是,非要扭着肖帆不许他走、要他陪着睿睿就太不近人情了。肖帆是铁哥们没错,可是,人家穿了半个城过来接了睿睿,还把别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现在,人家家里的一大一小正巴巴地盼着他回家,舒飞能说不行吗? 恰在此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在电话里:“来,电话给我,我和他说。” 舒飞确认似地问:“高先生?” “嗯,我是高远。舒飞吗?你朋友的女儿打电话催着他回家,我看他挺心急的,就让他走吧。我带着睿睿回我家吃饭,都是现成的,吃了饭就送他回家,你不要担心。” 舒飞实在是有些惶恐,不过电话里也不好过多客套推让,便只好先这么着了。 肖帆走了之后,高远就带着舒睿回了自己家里,偏巧今天苏老爷子和他的一群唱昆剧的业余发烧友们一起吃饭,倒是乐得清静,不用和碎嘴的老爷子解释什么。高远便叫张阿姨又做了两道菜,什么小孩子都爱吃的松仁玉米和酥炸鸡中翅,叫舒睿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舒睿在客厅里看动画片,高远则在和张阿姨商量,要她去给舒家做钟点工和负责接舒睿。 张阿姨有些不情愿,说:“高先生,那不太好吧?我一个人做两家的活怎么忙得过来?再说,这个工资怎么领啊?” 高远知道她舍不得走,便说:“不是要你走,而是要麻烦你两头干活。工资呢,还是在我这里领。舒家应该也会给你开工资,估计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反正舒家给你多少,你就接着,当零花吧。” 张阿姨说:“零花不零花的不要紧,我是怕这一牵扯了起来,就不能服侍得您和老爷子尽心了,还怕老爷子知道了不依。不是我自夸我活儿做得好,实在是在服侍老爷子的高先生您两位久了,知道您两位的喜好。” 高远说:“这个你放心,我明天就叫我公司里的特助去劳务市场再物色一个人来,给你打下手。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的工作重点是在舒家那边。实话和你说吧,睿睿这孩子和我渊源深得很,我之所以叫你去,也是看重你在我家帮佣十多年,做事情稳重,我可不想叫那小孩儿有一点闪失,宁可我们这边用新人。” 张阿姨似乎明白些了:难怪老爷子那日“大孙子”“大孙子”地叫,没准儿这孩子真是二少爷流落在外面的私生子呢?看这关照的,宁可自己忍受新手的磨合期,也要叫那边用得顺手舒坦。好吧,这一趟差事还得小心伺候着。 只是,张阿姨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若睿睿真是二少爷的私生子,他怎么会多冒出一个爸爸来的?不过二少爷不说,她也不敢问东问西。 高远搞定了钟点工这一件要紧事,便出来招呼睿睿说:“睿睿,看多了电视对眼睛不好。走,高叔叔带你出去兜兜风。” 睿睿兴奋得眼睛发光,欢呼一声说:“好啊,游车河去啰!” 高远带着舒睿开着车高高兴兴在外面兜了一圈,后座上的舒睿站在椅子上,小脑袋探出车上的天窗,远远地望着流光溢彩的两侧街道和滚滚车流,欢喜地大叫着:“看!二环高架桥!看!电视塔!” 高远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对打着哈欠的睿睿说:“好了,现在叔叔该送你回家睡觉去了。明天早早起,去上幼儿园。” 到了舒家门口,睿睿从小书包的夹层里摸出门钥匙,开了门,却又马上转身扑进高远的怀里,可怜巴巴地说:“高叔叔,你要走了吗?” 高远说:“是啊,你一个人睡觉不害怕吧?” 睿睿亮晶晶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纱一般,嘴巴扁了扁,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是想做一个勇敢的好孩子,可是,我真的有点儿害怕,呜呜呜,高叔叔……” 高远只好投降说:“好吧,我等你爸爸回来再走。” 睿睿破涕为笑,刚才还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高高兴兴地说:“高叔叔最好了,我好喜欢高叔叔!” 高远扭了扭他的小鼻子,说:“那你现在刷牙洗脸去。” 高远靠在卫生间的墙上,看着睿睿在一把小得可笑的牙刷上挤上一点儿童牙膏,然后张大嘴巴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刷着一排小乳牙,那笨拙又可爱的样子逗得高远忍不住想笑。 洗脸的时候,睿睿踮起脚尖取下一条小方巾,在水龙头下面打湿了,然后用小手用力挤了挤毛巾里的水就往小脸上擦,因为毛巾太湿了把胸面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点。 高远这才醒悟过来,孩子太小了不会拧毛巾呢,便忙走过来取过他手里的毛巾拧干了,帮着他擦干净小脸后,牵了他出去。 睿睿撅着嘴巴说:“我还没有洗屁屁和脚丫丫呢,爸爸说,不洗脚不许上床。” 高远打小就是少爷,从来只有别人伺候他的,根本不会照顾小孩子,不过此时只能认命地寻了睿睿的洗屁屁的小盆和洗脚的小盆出来,耐烦着性子给孩子洗小屁股和脚丫子。 睿睿格格地笑着,不住地发号施令:“高叔叔,拉臭臭的地方要认真地洗哦,爸爸说不洗干净会被小朋友嫌弃。” 高远:“哦。” 睿睿:“小也要洗到,而且要翻开来洗,爸爸说,里面最容易藏脏东西了,一定要洗干净。” 高远:“哦。” 睿睿:“爸爸给我洗脚丫丫的时候,脚趾缝里都要抠开来洗的。” 高远简直没力气说话了,养儿不易啊,太琐碎了,真不知道舒飞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好容易将睿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洗刷刷了一遍,高远喘着气将他搬到小床上。 睿睿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说:“高叔叔陪我睡好不好?爸爸都是陪着我直到我睡着了才走的。” 高远拗不过他,只好侧身躺在小床的外侧,好在睿睿的床虽然小,却是实木做成的,十分结实,居然承受住了高远的体重。 睿睿眨巴着眼睛说:“高叔叔给我讲个故事吧,爸爸回家早的时候都要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 高远先讲了一个丑小鸭的故事,睿睿打断他说:“这个故事我听过了哦高叔叔,换一个行不行。” 可是,高远连着讲了几个,睿睿不是说“听过了”就是“不好听”,最后高远搜索枯肠,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故事,便随口说:“从前有个小朋友,他很听大人的话,大人叫他睡觉他就睡觉,于是他长大后成为一个很有出息的人,挣了很多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睿睿无趣地打了个哈欠,说:“高叔叔瞎编!你讲的故事都不好听,要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高远对故事不感兴趣,说:“不如给我讲讲你爸爸好不好?” 睿睿此时有些犯困了,迷迷瞪瞪地说:“好啊,我最喜欢爸爸了,想要爸爸一直陪着我,才不要爸爸找什么新妈妈呢。” 高远笑了笑,说:“你是害怕遇上像白雪公主一样的恶毒后妈吗?” 睿睿忽然故作神秘地眨巴着眼睛,小声地说:“高叔叔,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那敢情好啊,不过高远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表情淡然地说:“好啊,是什么?” 睿睿严肃地盯着高远,说:“不过,你要保证不能告诉别人哦。来,我们拉钩。” 高远伸出小指,郑重其事地和睿睿拉钩。 睿睿像个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是我爸爸亲生的。” 高远惊讶得几乎想要跳起来,这小孩子怎么知道的,再试试他,看他知道多少。 高远继续保持淡然的表情,说:“我也是我爸爸亲生的,不是捡来的。还有别的小朋友,也都是亲生的吧。” 睿睿:“高叔叔你没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是我爸爸亲自生的,我爸爸,其实,就是我妈妈。我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们都是妈妈生的,而我是爸爸生的。” 高远跟被雷劈了一般,这事情他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足为奇,可是,从睿睿口中说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高远默然了一会儿,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你爸爸生的?” 第32章 睿睿却不肯说了。 高远侧头一看,小家伙已经靠在自己的胸口睡着了。高远忍不住想知道这孩子小脑袋瓜里的弯弯绕绕,轻轻地唤了几声“睿睿”,可是,只见睿睿那又黑又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小小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高远又抓过睿睿的小手,在他柔嫩的手心里挠了几下,却一点也不起作用,只好叹口气,放弃了。 尽管此时恨不能将小家伙摇醒了,从他嘴里掏出那个惊人的秘密。 睿睿依旧是依恋地紧紧靠在高远的身上,小身子还压着高远的一条胳膊。 高远试着抽出自己的胳膊,这一下的动作大了,睿睿似乎醒了一下,呢喃着叫了一句“爸爸”。 这一声“爸爸”叫得高远的心软得跟跳不动了一般,尽管他知道睿睿不是叫的他。 什么时候可以让他真正叫我一声“爸爸”呢? 高远忽然觉得很烦躁,从小床上起身,出了房间,到了舒飞家的半封闭阳台上,也不开灯,就那么斜靠在墙上,“咔嗒”一声打火机一响,点燃了一支烟。 烟卷尽头是一明一暗的红色火光,恰如高远此时的心境,一喜复又一忧,不知该进还是退。 那边的舒飞自接到肖帆的电话就心神不宁,可是,他哪里走得开?六点钟有个客户跑来抱怨说是投放在六辆大型公交车车身上的广告效果不好,因为市中心修地铁导致这六辆公交车改道,从市区最繁华的路线转为绕行次繁华路线,于是广告的效果就不如投放初期那么好了。本来这事儿和舒飞没关系,因为当初接过来这笔业务的人早就走了,再说,公交线路改道属于是城市规划,天灾一般的不可抗力的范畴,和广告公司抱怨有什么用呢?可是,舒飞却不能就这么把客户推出门吧,只好满面笑容地招呼他在会议室里坐下,耐心地听客户发牢骚,然后承诺做一点局部的调整,算是给客户一点补偿,才平息了客户的怒火。 客户总算走了,舒飞正说下去找点东西吃了回来接着加班,手下的一个小姑娘阿宁跑过来说:“舒总监,老板找您呢。” 舒飞只好忍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倒是没有一般成功人士的富态的肚子,却有一颗与成功人士极不符合的早秃的脑袋,以至于老板常常大发感慨:“我是入错行了啊,我应该去当大学教授的,你们看大学里的秃瓢儿特别多,就是因为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啊。” 舒飞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见老板那号称“聪明绝顶”的脑门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不禁在心里嘀咕,您哪,不是因为太聪明而秃顶,而是因为太扒皮而绝顶的知道不?鬼公司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驴马使,弄得这间公司的女人都是月经三个月半年才来一次,男人都是负劳负累椎间盘突出,然后累死累活多挣下的那点子钱最后注定要捐献给不孕不育医院。幸好我早有了睿睿,不必要担这个心了。 老板一向是肚里腹黑,嘴上却亲切得很,一见舒飞进来,便笑眯眯地说:“舒总监啊,我就说我没有看走眼,这一次花大价钱请猎头将你从沿海那边挖过来,确实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你上个月带着团队一起赶制出来的广告设计案,每一项都博得了客户的好评。我决定,索性再给你推一把,让你去参加今年年尾的西雅图广告设计理念大赛,让你火上加火!” 舒飞一脸夸张的感恩涕零的表情,紧跟着话锋一转,说:“老板,我这初来乍到的,太出风头了不太好,不如将这些可以挣表现的机会让给那些公司的元老们。” 舒飞心里很有数,什么大赛啊,参加起来麻烦得要死,只有第一名才有十万块钱的奖金,没拿到奖,丢人不说,还白做了许多苦工。而拿到了又怎么样呢?这算是集体的荣誉吧?好意思一个人揣腰包吗?所以,舒飞才不会被老板的花言巧语骗了,一点好处没有,就傻乎乎地去参加什么大赛呢。 老板手臂一挥,豪气万丈:“舒总监,公司里有的是人,可是,我信得过的,有才华的,而且能调动起团队力量胜任整个项目的,依我看,少之又少。而参加这样的国际大赛,既是你个人的机会,也是我们公司的机遇,若是真能突围而出,你自然就晋身为顶尖的广告人,而我们公司也趁机跻身国际化的道路,这是双赢啊,机不可失!” 舒飞有气没力地说:“老板,你画饼的本事真是杠杠的,可是,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我现在手下七个人,有一个想辞职了现在是消极怠工状态,还有一个怀孕了不能多碰电脑,我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忙得简直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上午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就着一个锅盔喝了一杯咖啡,现在快八点了,我还没吃晚饭呢。业务已经繁忙不堪了,再加上什么参赛,还要不要我活啊?” 老板忙说:“哎呀,舒总监啊,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上个月不是还给你加了奖金了吗?” 舒飞掐着指头算给老板听:“是,上个月我是多得了一万块钱的奖金,可是,上个月我们团队做了三百六十万的单子,每天加班到十点多,不论是算效益奖金,还是算下班后的双倍加班工资,这一万块钱都不够啊。” 老板囧了,又说:“哎呦,小账就不要算了嘛,咱们做广告的,要有大眼界。” 舒飞笑着说:“基本需求解决了才谈得上什么眼界,老板,你也别光是给我们画饼了,来点实惠的好不好?那,我们部门都是天天加班,下班的时候连地铁都赶不上了,我就都叫他们都打出租车回家,我是从来不亏待自己的兵的,所以,他们的打车费用我都自己掏腰包先垫上了,这点小账我从来没和您算过吧?可是,一次两次就算了,天天这样,这一笔开销我可负担不起啊。” 老板只好肉疼地答应要给舒飞整个部门的人都另外发一笔交通补助,不过要对外保密,不要叫其他部门的人知道了。 最后,双方各退了一步,舒飞答应了老板参加大赛,老板则答应给舒飞的整个团队更多的费用,让大家更有干劲,另外再招两个新人来增加人手。 舒飞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和下属们一说这个待遇提高的事情,大家都欢呼了起来,其中助手阿宁的眼睛亮晶晶地说:“头儿太能干了,居然从铁公鸡身上拔了几根毛下来。” 舒飞笑着说:“老板还说,要是真能拿下大赛的奖项,我们部门的所有人都提薪百分之三十。” 众人再次欢呼,阿宁笑得灿若春花一般,说:“头儿太好了,大伙儿一定掏心掏肺地跟着您干。” 有人便坏笑着说:“咱们是要好好地跟着头儿干,可是,什么心啊肺啊这些东西就不必了吧,还是让它们留在原地发挥本来作用得好,再说头儿也未必稀罕。不过,也许,你和我们不一样,哈哈哈。” 阿宁的脸羞得通红一片。 舒飞大概知道阿宁这小姑娘对自己很有好感,不过他并不以为意,小姑娘嘛都爱做梦,等她意识到找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意味着什么她就什么梦都不会有了,所以,舒飞只是笑笑,转而说:“行了,咱们现在各就各位,先把宇海公司的那个策划案做出来,今天就可以下班了。晚饭,我请,阿宁去买些麦当劳来吧。明天我还要招新人培训新人,一天都不在办公室,其他的事情都要靠大家了。” 等舒飞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中途只吃了一个麦当劳的炸鸡腿,喝了一杯热果珍。 舒飞拖着疲乏的步子回了家,打开门,却看见一片黑暗中有红色的火花一闪一闪,然后一个声音沉沉地响起来:“这么晚才回来?” 舒飞先是吓了一跳,马上醒悟到是高远,忙说:“是高先生?”接着打开了灯,室内一片光亮。 果然是高远,此时他修长的身体斜倚在墙壁上,剑眉微微拧在一起。 高远看着一脸倦容的舒飞,忍不住地心疼,但是,表现在脸上,却是越发地神情冷峻,口中也是一片淡然:“睿睿等了你好久,熬不住睡了。他说他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我答应要等到你回家。” 舒飞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胃部翻搅一般地疼痛了起来,叫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伏在地上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因为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一口又一口的酸水冒出来,整个腹腔就像一台运转迅猛的搅拌机。 高远连忙赶过来,却又手足无措,扶也不是拍也不是,只得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舒飞挣扎着起来,爬到在一边的角柜里翻出一板止痛药,勉强对高远说:“没事,只是胃病犯了。给我倒一杯水来吧。” 高远到厨房接水,却发现热水瓶里空空如也,一滴热水也没有。 高远跑出来说:“我下去买矿泉水。” “算了,将就喝一点吧。”舒飞支撑住自己站起来,抽走高远手里的杯子,歪歪倒倒地走到厨房,在水龙头下接了一杯生水,然后把两颗药含在口里,在高远震惊又心痛的注视中用生水送服了药锭。 然后,舒飞闭目养神,忍着余痛的过去,而高远就一直保持震惊的表情看着他,半日,才想起来客厅里有一堆舒飞刚才呕吐的污秽物,若是这时候不收拾,等会儿舒飞还要忍着难受来收拾,高远便忍下心里的万千念头,在卫生间里找到一把拖把,帮着清理起客厅来。 舒飞想要阻止他,怎么好意思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帮忙到这种地步,可是,胃部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似乎一张口,那股子难受的劲儿又要犯上来,冲口而出一般。 高远清扫完了以后,就走了。 舒飞正想着这人挺怪的,居然一声不吭地走了,谁知道大约十多分钟之后,高远却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和一个热水瓶。 舒飞惊异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高远说:“我下去问了药堂的老中医,说现在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喝点热水,然后躺床上去,在胃上敷一个热水袋,缓过劲儿来了的话可以吃一个苹果,果酸可以帮助胃部恢复。嗯,我买了一个水瓶,在他们那里接的开水。你先喝点。然后睡床上去。” 舒飞过意不去地说:“高先生您这样,叫我太过意不去了。” 高远简短地说:“客气什么!现在少说话。喝了水就躺床上去。” 一会儿,高远将灌好的热水袋递给平躺在床上的舒飞,在旁边默默地站了几分钟,才说:“我今晚上不走了,万一你又疼了起来,我好送你去医院打阿托品,药堂的老中医说别的不见效的话,就只有打针了。” 舒飞说:“不用,我真的好多了。” 高远看了看他,说:“那我就再坐一会儿吧。幸好睿睿睡着了,不然他看见了该是要吓坏了。” 舒飞不语。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舒飞说:“高先生,我现在真的好了,你回家去吧。今天已经麻烦你很多了,叫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说。” 高远问:“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你这是胃溃疡吧?怎么年纪轻轻地就把胃给搞坏了?” 舒飞苦笑着说:“没办法,加班太多,压力太多,饮食又不定时。我们这是职业病,公司里许多人都有这毛病。” 高远的眉毛紧蹙,问:“你经常这样加班还不吃东西?” 舒飞苦笑着说:“嗯,是啊,我是此事广告业的,我们这一行有一句话,搞公告的和二奶的工作性质一样,都是吃青春饭的,只不过,搞广告的出卖劳力,二奶出卖身体,反正最后都是一个下场,搞广告的劳力被榨干后被踢出这个行业,二奶青春不再的时候被人遗弃。” 高远说:“那就换个工作,不要为了挣那一点钱把健康都赔上了。” 舒飞说:“可是,我需要钱。你知道吗?睿睿不是一般的孩子,他的智商高达一百九,我想让他受最好的教育,将来是一定要出国留学的。而我,一无爹可拼,二无娘可靠,三无有钱有势的亲戚来帮助,只能靠着勤奋肯干才能拼出一条路来。” 舒飞唇角扬起一个淡如云烟的笑,说:“高先生,在你这样做大生意的人看起来,几千万上亿的资金不过是数字而已,挣钱对你来说,也许更多的是体会成就感,而对我们来说,那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有了钱,就可以给让孩子吃饱穿暖,住自己的房子,受好的教育,一周一次带他去电影院看电影吃肯德基,有年休假的时候带他出去旅游。你不知道和以前相比,我们已经幸福好多了,这点病痛算什么。” 第33章 高远久久不言。 舒飞惊醒似地说,“高先生,这么晚了,你……” 高远恍然一般地说,“是,我要走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今天下午我不是和你朋友肖帆一起去了家政中心吗,现在快年底了,钟点工好像很难请,不过我家的一个老工人因为老家盖房子很缺钱,想再多揽一些活计做。我就把你家推荐给她了,她倒是很乐意,说是都在一个小区里正好,节约了路上奔波的时间。” 舒飞不禁大喜,说:“真的吗?那太好了。高先生你简直是帮了我大忙了,真是雪中送炭啊。” 高远微微一笑,说:“我也不过是顺嘴问问,没想到却是正好,你缺人,她缺钱。” 当下舒飞又问及工资等事,高远都是含糊以对,只说“你看着市场行情给就是,她不会挑三拣四的。” 夜深了。 高远削了个苹果,给他放在床头柜上,说:“我走了。嗯,我明天早上过来,帮你送睿睿。” 舒飞怎么好意思,口中连说“怎么敢老是麻烦你?” 高远摆摆手,说:“你现在自己养好身体要紧,要是弄得胃出血了,还要住院,那时候就更麻烦了。你也别老是那么客套,你朋友有一句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再说,我也不过是顺手帮你一些小忙,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舒飞想要起身送他,高远却按住他的肩膀,说:“不要起来。病着的人还讲究什么客套,我出去之后给你把大门带上。” 高远出了舒家的门,下了电梯,却没有马上举步回家,就站在楼下的树荫里,默然静立。 手上还残余着刚才他肩膀的触感,好瘦!他的肩胛骨处因为消瘦而有些突兀的凸起似乎咯疼了高远的手掌,一直疼到了心里。 实际上,睿睿也很瘦,与高远常见的一些营养过剩的圆滚滚的小男孩比简直就是竹竿一样。 由此也可见他们的生活过得有多艰难。 若不是那一天的事,舒飞也许还是四年前那个没什么戒心的傻傻的青年,无忧无虑地生活着。 又或者已经结了婚,身边有个贤惠的妻子帮忙照顾着他和孩子的生活。 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亏他还对我说了那么多感谢的话,却不知道这一切的劳累苦难都是我带给他的! 高远怀着巨大的愧疚之情回了家,却被苏老爷子一把揪住,说:“我听张阿姨说,你居然把她发配到别人家里做活去了!现在家里多了一条狗要照顾,张阿姨都快要忙不过来了,你还要给她找事做?” 高远回了神,将大致的情况给老爷子说了说,最后加了一句话:“老爷子你成天叨叨着喜欢小孩子,这下子有现成的小孩子陪你玩儿了,睿睿还又乖又聪明,比静静姐(高远堂姐)家那个皮猴子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苏老爷子眼睛虚眯了起来,疑惑地打量着高远,说:“别人家的孩子再乖我也未必喜欢,除非……” 高远打断了他的话,说:“爸,你别想太多行吗?我累得很了,回房睡觉去了。” 高远走开后,苏老爷子自言自语地说:“这混小子!不过嘛,此事定有蹊跷,元芳,你怎么看?” 回答他的是一声“汪汪”。 原来苏老爷子养的这一条秋田犬的名字叫“元芳”,是苏老爷子看了小日本的那个什么《导盲犬小Q》后突发奇想,才花了一万多块钱淘来的,倒是很有灵性,现在是苏老爷子的爱宠。 第二天清晨,舒飞睡了一觉,果然好多了。上半夜是捂着热水袋睡的,下半夜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睿睿跑了过来,他那小火炉一般的身体就贴在舒飞身上,比热水袋还管用。 “叮铃铃”。 舒飞以为是闹钟响了,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却不是,还差两分钟呢,这才悟出是门铃响。 谁啊,这么大清早的? 舒飞满心疑惑地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身笔挺西服的高远,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 如果忽略他右手提溜着的热气腾腾的油条包子鸡蛋豆浆牛奶什么的。 面对舒飞疑惑的神情,高远不自在地别开眼睛,轻咳一声,说:“我来接睿睿去幼儿园,昨天我们说好的不是吗?出来的时候顺便去买了些早点。” 顺便?舒飞知道那一点也不顺便好吧,小区很大,里面是没有早点卖的。要到外面去买的话,足足要走十分钟,高远家住的那坡上就更远了,没有二十分钟走不到的。 这时,睿睿顶着一个鸡窝头出现,冲过来抱住高远的大腿,兴高采烈地说:“啊!油条泡豆浆!我喜欢!扭一扭,泡一泡,和奥利奥一个吃法!” 舒飞忙让开身子,说:“这……好吧,高先生,进来吧。” 舒飞接过高远手里的早点,放在餐桌上,因为舒睿要吃油条泡豆浆,舒飞便去厨房找了几个碗出来,将豆浆都倒在碗里。 高远忽然说:“你不能吃油条,油炸的东西对胃不好,那个八宝粥是给你买的。” 舒飞觉得从初遇高远的那一天起就在不停地说“谢谢”,现在再说“谢谢”什么的真的太苍白了,完全不足以表达。 可是,这莫名其妙欠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的人情债却叫舒飞不安又困惑。 睿睿扯了扯舒飞的裤管,说:“爸爸,爸爸,帮我把油条弄短一点好不好,太长了泡不进去。” 舒飞忙拿去厨房用刀裁成几截儿,再端出来,却见睿睿歪着小脑袋问:“高叔叔,你怎么不吃啊?” 高远说:“我吃过了。” 睿睿撅着嘴说:“那你怎么买那么多?我和爸爸两个人吃不了啊。” 见舒飞出来,高远便看着舒飞镇定地说:“吃不了就扔了吧。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就随意地一样买了一些,不经意买多了。” 说完,高远转过身去,随意地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取了茶几上的报纸,很淡定地看。 时间上容不得舒飞多想什么,他和睿睿两下子吃完早饭,又给睿睿换衣服梳头发收拾小书包,然后令睿睿含了一口”高露洁“牌的漱口水“咕嘟咕嘟”地清洁饭后的乳牙。 高远这才抬起头来,说:“你就不怕他把漱口水吞下肚子?” 舒飞说:“不会的,我教过他许多次了。睿睿有些龋齿,饭后用一次漱口水洁牙的效果不错。” 高远点点头,说:“你带孩子很经心。”说着,高远便招呼舒睿说:“睿睿,咱们走了,和你爸爸再见。” 舒睿欢快地答应了一声,扑到舒飞的脸上亲了一口,说:“爸爸再见。今晚上少加一会儿班,早点回来陪睿睿。” 高远牵着舒睿的手出门,忽然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说:“你的胃,还是要养着一点。嗯…那个…张阿姨做的饭很好吃,也有营养,我都是让她给我做的午餐送到公司来,干脆我一会儿给她打电话叫她多做一份,捎带手给你送去。” 舒飞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大。 高远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头了,俗话说,过犹不及,按说自己才认识舒飞几天,就热络到送饭接孩子的地步似乎是有些叫人疑虑,便干笑着说:“这个事儿你别谢我,该谢张阿姨,不过也不用谢,毕竟你现在是她的半个雇主。” 高远送了睿睿之后到了公司,离上班还早呢,办公区里几乎一个人也没有,高远自己动手,在茶水间里找到一包雀巢速溶咖啡,泡了一杯咖啡,在袅袅的热气中默默思考。 大约一个小时后,王特助敲开了高远的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毕恭毕敬地问:“高总,您找我?” 高远从宽大的高背老板椅上转过来,淡淡地说:“进来说话。” 王特助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精英男士,海归硕士,前年被招入远展地产公司后因为表现突出被连续晋升,现在成了高远的特别助理,等于是坐上了公司的第五把或者第六把交椅。当然,既然他的工作职衔中有助理这一称呼,就避免不了要帮着高远处理一些私人事务,王特助从来都是高质量地完成,而且做事极有分寸,常常叫高远有一种错觉,这家伙前世是不是做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的,揣摩上意惯了?要不然怎么就能将上司的心理拿捏得那么准确呢? 此时,王特助打了发蜡的头梳得一丝不苟,微微弓着背站在高远的办公桌前,等着总经理发话。 高远旋开手里的18k白金镶钻限量版钢笔,在一张便签纸上刷刷地写了几个字,递给王特助,说:“几件事情,都要麻烦你花点心思,办理一下。” 王特助接过来一看,纸上是笔力遒劲的两个大字“舒飞”,下面还有一串小点的字,写着一个地址。 高远说:“第一件事情,中午的时候,你,或者派一个做事妥当的人去‘聚友楼’捡三四样清淡的菜打包成两个饭盒,还要加上一个有点营养的汤水,一份给我,另外一份就送到这个地址,给这个叫‘舒飞’的人,就说是我家张嫂做的。第二件事情,给我调查一下这个舒飞所在的广告公司的情况,还有舒飞在公司的状况。如有可能,我想将目前公司的一些广告业务交给他做。第三件事情,马上去劳务市场找个家政保姆来,最好是会养狗的,我家老爷子才养了一条秋田犬,狗毛掉得到处都是,张嫂一个人对付不了。” 王特助用一个小本子煞有其事地一一记录了下来,说:“是,高总,我这就带徐秘去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戏不会遥遥无期了,下一章,俺会派男配出场,来促使小攻的觉醒! 第34章 高远的总经理办公室的侧面是总经理秘书室,一般人往往以为王特助算是高总的秘书,实际上,王特助应该算是他的心腹,而秘书,则应该是目前总秘室里坐着的这一男二女。 三位秘书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女的漂亮男的帅气,全部是名校毕业,办公技巧娴熟,锐意进取,渴望成功。 王特助先回了自己的座位,将桌面上的文件快速地理了一遍,拨了几个电话,估摸着快十一点了,喊一秘徐成过来,悄声说:“跟我出去办点事。” 等徐成跟着出去到了一个隐秘无人的地方,听王特助交代清楚事情,不禁哭丧着脸说:“老大,不是这样吧?我堂堂一个九八五院校毕业的本科生,你居然叫我天天去送外卖盒饭?” 王特助严肃正经脸,说:“我记得当初招聘你的时候,你说过你有清晰的职场规划,三年变一小样,五年变一大样,是不是?” 徐成说:“是啊,可是,这和你安排我去送盒饭有关系吗?” 王特助嗤笑着说:“当然有关系了,而且,关系大得很。年轻人,我现在是在教你怎么迎合领导,你再怎么做大事,领导看不见,等于是空气,而领导交代下来的小事,你尽心竭力去做,而且比领导臆想的还要好,他以后就记住你了,知道你这人不仅有能力,而且有心。这就是职场上有名的一句话,领导无小事。所以,我现在要你去做的这个送盒饭的事情,看起来微不足道,可是,你做得好了,好到能叫高总刮目相看的程度,你就成功了一半。你想想看,有些清华北大的毕业生沦落到卖猪肉,可是,有些没学历的司机厨子却步步高升当局长,为什么呀,就因为后者把领导的每一件小事都完成得尽善尽美。” 徐成一脸苦逼地说:“好吧,受教了。那我现在就去送吧。” 王特助拉住他说:“慢着!你这态度就不端正。行动之前要先动动脑子,高总交代的什么,去聚友楼点三四个清淡的菜肴和一份有营养的汤水,送去的时候要伪称是他家的佣人张嫂的手艺。这是为什么呀?我想啊,高总是乐意送,人家未必乐意接,所以,咱们得帮着高总把话给编圆了,还要防着他万一不接,他要是不肯接,咱们就相当于是把差事弄砸了,没完成任务,这些你想到了没有?” 徐成一脸惊诧地说:“这什么人啊?能叫高总这么花心思?” 王特助耸耸肩,说:“这个嘛,领导不说,咱们绝不能问,只能在心里揣摩。” 紧跟着,王特助带着徐成去了一家大超市买饭盒,最后选中了两个超大的三层饭盒。 徐成又不明白了,问:“老大,买饭盒干嘛啊?高总没有交代吧?” 王特助斯条慢理地说:“你好好想想。送过去的时候咱们得说是张嫂的手艺,可是,张嫂的手艺能装在打着‘聚友楼’LOGO的可降解饭盒里吗?咱们得帮着高总把话说圆啊,领导是做大事情的,细节得咱们这些做助理做秘书的人来注意。” 徐成顿时很佩服,王特助真是人精啊,难怪这两年跟坐了火箭一样,一下子就蹿上来,做到了总经理特别助理的位置。 王特助说:“这第一次我陪着你去,以后就是你独当一面了,千万要谨慎小心地对待。我琢磨着啊,咱们去送饭的这位,和高总关系非同一般,你心里要有数。只是,涉及到高总隐私,你千万别叫别人知道啊。” 徐成无限景仰地说:“舒菲?听名字就知道是大美女,我要去好好赏鉴赏鉴。” 王特助瞪了他一眼,说:“听见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人家是男的!” 徐成一下子泄了气,嘀咕着说:“男的?还送盒饭?搞什么啊?难不成是搞基?” 王特助无语地看着他,最后说:“弄了半天,我都白教你了!领导的事儿能乱说吗?你管他搞什么,反正你送好盒饭就得了。” 徐成自言自语地说:“妈呀,搞了半天,被那帮子八婆说对了,高总还真是图钉控啊!” 别看王特助成天一本正经的,其实也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只是他比别人更忍得住而已。现在四下无人,而且忍无可忍,王特助就无须再忍了,问道:“什么图钉控?说话不带说半截的!” 徐成说:“老大你都不知道?那我不能白告诉你,你得把昨儿的交通费给我报了。” 王特助悲壮地一点头,说:“敲诈啊你!好小子……行,你说吧,下不为例。” 徐成说:“咱们公司的那群八婆都说,别人要是称得上是钻石王老五,咱高总那就得是鸽子蛋级别的!所以啊,刚开始那会子,咱公司的女的都有一特点,就是爱弯腰捡东西系鞋带什么的,而且别的时候都正常,就咱高总经过的时候,那叫一个风吹麦浪弯啊,那叫一个波涛汹涌啊。然后,人家高总平时都呆办公室里,不爱出来乱晃,只有午餐的时候去职工食堂才见得着他,于是,王特助你想想高总午餐经过食堂时的场景,能赶上拍《满城尽带黄金甲》了!后来,高总就不去食堂吃午饭了。其实这道理想想也能明白,谁在午饭前看到那么一大团一大团没加工过的肉不犯恶心不影响胃口呢?但是,话到了八婆们的嘴里,就变成了高总不爱大波妹,喜欢图钉一般大小的含蓄型美女,所以,她们现在又开始走小清新路线了。不过,这话说得多了,三人成虎,高总还给她们说得真成图钉控了!这下子更彻底了,喜欢上男的的小图钉了!” 王特助觉得为了这不靠谱的八卦答应给他报了三百块钱的交通费太不值得了,眼睛一瞪,说:“赶紧去打包盒饭去!晚了耽搁了高总要不高兴了!” 舒飞上午在人才市场面试了十多个人,都觉得不是太合适,只是急着要人,顾不了许多,在矮子里面挑高个儿的,才选出了两个应届毕业生来,经验是没有,好在态度端正,就是这调教菜鸟上手的活儿又要挤占他的时间了。 刚刚回到办公司,一看时间,嗬,都快一点了,只有又叫阿宁去帮忙买个汉堡了,舒飞一边快匆匆地上楼,一边皱着眉头盘算着,同时觉得胃部隐隐作痛,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又犯胃病了。 到了办公室,阿宁一下子跑了过来,说:“头儿,有客人找你。” 舒飞举目望去,却是两位成为见过面的陌生男子,心下诧异,面上却露出三分笑意,走上前,说:“您二位是……” 王特助笑眯眯地说:“我们是受高总之托,给您送午饭来的。有一点凉了,您这里有没有微波炉,热一下吃更好。张嫂的手艺好啊,我这一路提过来,都能闻到里面的香气。” 舒飞没想到高远介绍来的张嫂居然如此敬业,不禁感叹说:“高总真会用人啊,连一个佣人都是这么敬岗爱业的,事事为主人家考虑。” 王特助没明白舒飞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他顺着竿子往上爬,微笑着回答说:“那是,高总高瞻远瞩,以人为本的经营理念是我等极其佩服的。哎,这里没微波炉啊,那我们下次来得装保温桶了。哎,尽顾着说话了,你先用饭。我们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说着,拽了一把盯着舒飞看的徐成,把他扯出了办公室。 徐成本来还在心里揣摩高远的小情儿应该是那种极品小受,眉目如画,面带清愁,男版“林黛玉”那种的,结果见到了舒飞本人,吃了一惊。 好吧,眉清目秀的是有的,气质高华也是有的,但是,没到那种把高总怜惜得心肝一抽一抽的,连他在外面吃的一顿中午饭都不放心的程度吧?要真说起来,高总自己才是极品大帅哥好不好? 王特助埋怨说:“你干嘛呀?有你这样死盯着人家看的吗?哎,这差事交给你,我可真不放心啊。” 徐成说:“我就是好奇,这人哪好啊?叫高总这样捧在手心了呵护着?” 王特助说:“谈恋爱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局外人哪能知道呢?得了,你送好你的盒饭就是胜利,别的呢,你就跟那古代女人一样,坚持四不原则知道不?不看,不听,不问,不记,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说写男配出场,鞭策小攻奋起的,可是,我发现我漏了一个重要环节,验证DNA神马滴,于是,男配要推后入场哦。 第35章 下午,舒飞在会议室内培训新人,弄完了出来都快四点了,此时接到肖帆的电话。 “喂,我现在开车往你儿子幼儿园那边赶呢,钟点工的事情我再去帮你瞅瞅……”肖帆在电话里说。 舒飞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上犯了胃病,一下子就把这重要的事情和你说了,那个……钟点工找到了,今天她会去接睿睿,你就不用去了。” 肖帆惊讶地问:“咦,你在哪里找到的?网上吗?现在工人荒得很呢。” 舒飞说:“这个啊,说来话长啊,改天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肖帆说:“别改天啊。得,我正好开车到你公司附近了,索性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半个小时后,肖帆和舒飞已经置身于一个雅致的咖啡馆里了。 舒飞笑着说:“我只能忙里偷闲,陪你半个小时啊。今天有个大广告要最后定稿,还不知道弄到晚上几点钟去呢。” 肖帆看着他清瘦的面容和眼中的血丝,叹气说:“你这没日没夜的,真是苦了自己又苦了孩子,要依着我说,不如找个女的结婚吧,好歹能帮你照看照看睿睿。” 舒飞笑着摇摇头,说:“要想刀切豆腐两面光,难啊。娶了老婆就会有新的麻烦事,倒不如现在清清静静的好。” 说着,舒飞便将昨日高远介绍的钟点工张阿姨的事情一说,肖帆顿时大赞道:“我就说那哥们不错,做事靠谱,难怪事业搞得好,都上电视了!” 舒飞中午美美地吃了一顿,对新来的钟点工很满意,此时半靠在矮背布面沙发上,透过玻璃窗射进来的初冬暖阳在他身上镀出一圈毛茸茸的光,看起来惬意极了。 舒飞笑着说:“是啊,张阿姨可负责了,她说她收的我家一千八百块钱中,包含了给主人家做饭的活儿,偏我又不在家,她心里还愧疚呢,觉得没把活儿干好,就设法做好了叫人给我捎来,这不,中午饭就是她托人给送来的。” 肖帆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不禁问道:“托人给你捎来的?她一个做钟点工的手下还能指挥上两个人呢,还专门给你送饭来?那她还能算是钟点工,算中层管理干部了吧?” 舒飞不禁失笑,说:“不是那样的。是因为高远中午也要吃她做的饭,每天都定点派人回去取呢,就随便给我也捎来了。” 肖帆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跟个神算子似地算了半天,说:“不对,这事情不对。一般人都恨不能将自家的专用保姆的剩余价值榨得一滴不剩,怎么能还帮着她去外面找外水找活儿呢?还帮得那么不亦乐乎的,生怕她一个人做不过来,专门弄两个人帮忙?我看啊,这高远不是看上张阿姨了,就是看上你了,刻意讨好呢!” 舒飞一口咖啡没含住,喷了出来。 舒飞笑骂道:“我靠,人家怎么也是个大帅哥,没你说得那么饥渴吧?张阿姨哎,都是阿姨辈的,五十多了啊,连姐弟恋都算不上,得算母子恋!看上我?那就更可笑了,先别说我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个同性恋,人家要事业有事业,要相貌有相貌,要什么样的人弄不到手啊,怎么也不会找我这么个拖着个毛孩子、苦大仇深型的吧?” 肖帆两眼望天,做苦思状,忽然,一拍沙发的扶手,说:“我知道了!原来高远就是睿睿失散多年的爹!现在找上门来了,将功折罪呢这是!” 舒飞又被他雷得七荤八素的。 肖帆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既不是奸也不是盗,那就是出于良心的巨大谴责,绝对是这样的!” 舒飞被他说得心头一动,蹙眉思索了片刻,却又摇头说:“不是的。肖帆你别忘了,我那时候可不是被下了迷幻药的,我是清醒的,当时那人的模样我记着呢,尽管有些模糊了,但是,我记着应该不是高远这样子!再说,名字也不对,你记得吗?我们还去了派出所查找过他的,派出所的人说他叫什么来着忘记了,好像是姓苏,是三个字的名字。” 肖帆也想了一些起来,便嘟哝着说:“那么久了,你能记得真切那人的相貌?再有,名字算什么啊,万一他改名字了呢?” 舒飞不以为然地说:“你以为改名字跟改你的QQ昵称那么容易呢?对于人家这种出身不凡的人来说,名字相当于是无形资产,哪能说改就改呢?得了,别瞎琢磨了,不是!” 肖帆又一拍沙发的扶手,说:“是不是的,做个DNA检测不就知道了?让事实说话!” 舒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你电视剧看多了吧?DNA检测只能用于司法诉讼,哪能随便找个人就送去检测?要你说的那么容易,还不得把人家检测中心的人忙死?随便大街上拉一人,就说怀疑这人跟我老婆有一腿,给我戴了一顶老大的绿帽子,连儿子也不能保证是我的种。为了确保我没有白给人家带孩子许多年,必须验一下。哈哈哈,傻不傻啊?” 肖帆说:“哎哟,你怎么那么死心眼?这事情当然不能摆在台面上说,可以私下去做嘛,只要设法托关系认识一个检测中心工作的人,悄悄地就做了,也不需要他本人亲自去,一滴血一根头发就搞定。你啊,就叫睿睿设法弄到一根他的头发,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舒飞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说:“这样不好。睿睿虽然聪明,到底是小孩子,做事情不牢靠。孩子不懂事,高远可不是糊涂人,能被一个孩子哄了去的。万一把事情弄砸了,叫他知道了可怎么好?人家一片善心,却被咱们这样误会,太伤人了。算了吧。” 肖帆和舒飞这边打消了这个念头,殊不知高远家里这边却有人同样动了做DNA测试的念头并立刻打算要付诸实施。 这一天,张阿姨接了舒睿从幼儿园回来。 张阿姨心里琢磨着二少爷虽然说的是要自己以舒家的活儿为主,可是,现在老爷子在家呢,自己就这么贸然地跑去那边了,老爷子没准心里不爽呢。二少爷虽然说一不二,可是,老爷子也是一言九鼎呢,不如还是把睿睿先接到家里玩着,叫他在这边吃了晚饭再送过去,然后顺手把舒家的家务啊卫生啊什么的弄一弄。 睿睿当然不会反抗大人的意志,乖乖地牵着张阿姨的手回了苏家,不过想着现在高叔叔不在家,只有那个奇怪的老爷爷在,心里有些胆怯。 张阿姨打开门,往屋里张望了一番,说:“哟,老爷子不在?可能是遛狗去了。睿睿啊,你就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去做饭。” 睿睿松了一口气,马上乖巧地说:“我不看电视,我书包里有书,我看书。” 在人家家里要有礼貌,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来骚扰到主人家,这是舒睿从小就被爸爸教导的礼貌。 睿睿看书看得入迷,忽然觉得脚边一暖,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过去,再一抬头看,吓得他大叫一声。 一张很大的狗脸对着睿睿,红色舌头吐出来,拖出老长一截。 苏老爷子走过来,喊道:“元芳!” 那大狗便一转身,跑了过去,在苏老爷子的脚边蹲下。 舒睿怯生生地喊“高爷爷”,眼睛则不时地瞟着那条叫“元芳”的大狗。 苏老爷子走过来,在舒睿的对面坐下,看着小孩儿一脸惊恐的模样,笑呵呵地说:“不怕不怕,这狗不咬人。我这狗啊,血统高贵着呢,就是吃肉也要吃煮熟了的,不吃你。” 什么吃啊吃的?老爷爷这话怎么说得我更害怕了呢!舒睿的小脸越发皱成了一团。 苏老爷子忙说:“哎呀,瞧我这嘴,我不是要吓唬你。哎!得了,张嫂,把‘元芳’牵出去,叫它在它那狗屋子呆着,别吓着孩子。” 看着大狗被牵走了,舒睿才好些了,不过依旧是离得苏老爷子远远地,有些害怕这怪老头儿。 苏老爷子有趣味地研究了一下舒睿的长相,越看越觉得和老二有几分神似,忽然开口说:“小孩儿,你妈妈呢?” 舒睿缩了缩脖子,说:“我没有妈妈。” 苏老爷子说:“哦,你妈妈去世了?还是和你爸爸离婚了?” 舒睿摇摇头,再次说:“我没有妈妈。” 苏老爷子不满意地说:“你就说你不记得你妈妈了,怎么能没有妈妈呢?哪个孩子不是妈妈生出来的?这样说话就不对,没有孝心,知道不?” 舒睿扁了扁嘴,忍着不哭。 苏老爷子往他身边挪了挪,诱惑地说:“你告诉我真话,我给你吃巧克力。你妈妈是不是大着肚子嫁给你爸爸,生下你之后就死了?” 原来,苏老爷子琢磨了几天,终于叫他想出了一种可能性:老二先搞大了舒睿妈妈的肚子,然后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抛弃了她,舒睿妈妈走投无路,而这时一直暗恋舒睿妈妈的舒飞愿意做孩子的爸爸,于是,他们结婚了,但是,不幸的舒睿妈妈生下孩子没多久就死了。现在,老二偶然找到了舒睿,受良心的谴责,于是开始拼命补偿舒睿和舒飞。补偿舒睿很正常,儿子嘛。私生子也是自己的骨肉啊,哪有不疼的?至于舒飞,人家白白给老二带了那么多年孩子,补偿也是应该的。 舒睿觉得这个老爷爷很讨厌,又怕他得很,缩着身子往沙发的角落里躲。 苏老爷子跟着他挪屁股,使出黑道老大的本色,又哄骗又吓唬:“你刚才把爷爷的姓都喊错了哦,爷爷不姓高,姓苏。你看,爷爷都告诉你真话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爷爷真话啊?还不肯说真话?不乖的孩子鼻子会变长,还会被狗咬哦……” 舒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 高远刚刚进门,就听到舒睿撕心裂肺一般的哭声,连忙跑了过来,看见他爹就跟个大尾巴狼一般在哄着舒睿说着什么,便怒道:“爸!你在干嘛啊?怎么老是弄得孩子哭?” 苏老爷子讪笑着站起来,说:“我哪里弄得他哭了,我是逗他玩,谁知这孩子跟个瓷娃娃一样,碰都碰不得,一沾着就哭。” 第36章 爸爸 高远一走过去,睿睿就搂住他的脖子,将一张潮乎乎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口,继续嘤嘤嘤哭个不停。 苏老爷子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孩儿的鼻涕眼泪糊在自家儿子那挺括昂贵的白衬衫上,而他居然毫不在意,一只手紧抱着睿睿的小身体,另外一只手则轻拍着睿睿的脊背,柔声安慰着。 完全就是一副宠溺的父亲在安慰撒娇发脾气的小孩的温情画面。 别人不了解高远,苏老爷子焉能不知道?高远从小就有些孤僻和桀骜,喜欢独来独往,从来没见他耐烦着性子带着亲戚或是邻居家的小弟弟小妹妹玩过。现在成人了,尽管为了企业形象要经常做做慈善事业、捐资希望过程什么的,但是,高远绝不是那种对人家的小孩子存有博爱心胸的人,像这样肉麻兮兮地哄着小孩儿的场景,说老实话苏老爷子都是第一次见到。 再说,儿子肖父。苏老爷子自己呢,就常常爱说一句话,自己生的怎么看怎么乖,人家家里的再乖也就那么回事。高远从小听他念叨这句话长大的,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所以,舒睿,肯定是老二的种! 这么一想,苏老爷子精神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看着靠在高远的肩膀上抽着小鼻子的舒睿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疼到了心眼里,马上赶了过去,对着舒睿张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用疼爱到夸张的语调喊着:“睿睿小宝贝儿……” 小孩子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哭的时候不容易止得住,止住的时候往往就犯困了。本来舒睿的上眼皮已经落了下来,跟下眼皮黏在了一起,眼看着就要睡着了,谁知道被苏老爷子这一声喊惊得又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怪老头儿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就对着自己,两眼放光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便又被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高远气得抱着睿睿“噌噌噌”往楼上走,嘴里还抱怨着:“爸你能不这样么?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被你弄哭几回了。” 苏老爷子不服气地说:“我哪里弄他哭了?你小子说话不凭良心,我刚才明明是逗他,喊他‘小宝贝儿’来着!” 高远不理他,抱着睿睿去了自己的卧房。 高远的卧房是一拖二的大开间,最里面是卧室,内设卫生间,外面则是书房兼起居室,高远便打开了电脑,将睿睿抱在膝盖上带他玩网络小游戏,果然是游戏的魅力大,第一次玩电脑游戏的睿睿一下子就忘记了啼哭,瞪着一双滴溜圆的眼睛看着各种变化的屏幕。 高远这才知道这孩子居然是第一次玩电脑,不禁说:“电脑现在多普及啊,就是农村也不少,你怎么会没有玩过电脑?” 睿睿轻轻地说:“以前爸爸忙,根本没时间玩,再说,电脑对眼睛不好,所以没有买。不过,爸爸说了,等他过些天闲下来了,就带着我去把现在家里缺的东西都买齐。” 高远便起身找了一个崭新的IPAD出来,递给舒睿说:“那你爸爸还没有买回来之前,你就拿这个先玩着吧。” 睿睿不肯接,说:“爸爸说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高远知道舒飞平时管教儿子管教得严,不过,以他和他们的关系,怎么能算是别人呢,就是把他所有的都给了他们,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话又不能明说,高远不禁叹口气,说:“哎,叔叔这里这样的东西多得很,经常不用还要坏呢,你玩它等于是帮叔叔给它通电,这样不容易坏。” 睿睿这才接了过来,说:“好吧,那我每天帮你玩一个小时,不对,是通电一个小时。不过,你别叫我爸爸知道。” 高远拧了拧他的小鼻子,说:“只要你不说,我就不说。” 一大一小笑得跟偷了腥的猫一样。 楼下,苏老爷子则对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忿忿地说:“有了儿子就忘了老子,白养你了!” 苏老爷子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想着现在睿睿是和自己这当爷爷的不亲,要是落实了睿睿亲亲大孙子的身份,弄回家来天天自己带着,能不亲吗? 那要怎么落实睿睿的身份呢? 再去哄骗睿睿是肯定不行了,那孩子现在怕了他了,一弄就哭,反而招得一身腥。去问老二?那小子嘴巴紧的,根本不肯照老实话说。 怎么办呢? 恰在此时,开着的电视机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疲态毕露的男人面对着屏幕痛苦地说:“她对不起我,跟人在外面鬼混的事情都算了,可是,她不该欺骗我!我真没想到,带了两年多的儿子居然根本就不是亲儿子,早知道才生下来的时候就该去做一次DNA检测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对哦,DNA检测! 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做一次DNA检测,到底睿睿是不是老二的亲儿子的事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DNA检测管得很紧,一般只能用于离婚案件,不过这可难不住曾经当过黑道老大、手眼通天的苏老爷子。 再说,只需要老二、还有睿睿的两根头发而已。 高老爷子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主意。当晚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等待合适的时机。 三个人各坐餐桌的一角,只不过睿睿坐的那一角离着高远极近,离苏老爷子极远。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苏老爷子越看大孙子越喜欢的心情,一脸巴结地笑着给睿睿夹菜。 睿睿可不敢惹他,苏老爷子夹一筷子,睿睿就小小的声音说:“谢谢爷爷”,听得苏老爷子心里这个心花怒放呀,又夹起一块老长的椒盐排骨放睿睿碗里。 一会儿功夫睿睿碗里堆着的菜就高高地摞起来了。 高远无奈地说:“爸!又不是够不着,你让睿睿自己夹啊。你给他弄那么多,把下面的米饭都盖完了,叫人家怎么吃饭啊?” 苏老爷子瞪他一眼,说:“关你什么事!我这是在和睿睿搞好关系!” 睿睿怯怯地看了看苏老爷子,又看了看高远,说:“谢谢爷爷,可是,我肚子小,吃不了这么多。” 苏老爷子囧了。 高远把睿睿碗里的一大半菜夹到自己碗里,说:“行了,现在能吃得了了吧。吃吧。” 苏老爷子就看着自家儿子很淡定地把睿睿碗里夹过来的菜吃了。 呃,居然不嫌弃这菜上面有小孩子的口水!呃,这必须是亲儿子呀!苏老爷子越发心里笃定了起来。 三个人相安无事地吃过晚饭,高远便带着舒睿去小区里玩一会儿,顺便送他回家。张阿姨现在有一把舒家的钥匙,她拾掇拾掇好这边,就会去舒家打扫卫生什么的,这倒是不需要高远再交代叮嘱了。 小区里有健身场地,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整齐地排列着一些体育健身器材,还有一个很大的舞台,说是可以办小区音乐会、舞会或是看露天电影的,一侧还有供小朋友玩耍的大型滑梯什么的。此时已经很有一些小孩在里面跑来跑去了,外圈则坐着一圈儿家长,有带着孙子孙女的爷爷奶奶,还有一些年轻的爸爸妈妈,但是,像高远这样相貌和气质都在上乘的就几乎是凤毛麟角了,叫人们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里好奇地揣测。 被人用这种眼神窥探,高远有些不自在,便叫舒睿自己去玩,自己则坐在一侧,拿出手机来,上网随意浏览着网页。 舒睿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跑过来和高远说话,童言童语却不乏天真有趣,听得高远心情舒畅。 这时,忽然有推销滑板的三四个推销员过来,邀请家长们举行小小亲子运动会,诸如父亲和儿子,或者母亲和儿子为一组,一起腿上绑个什么东西,然后奋力往目标奔跑之类的游戏,优胜的小组将获得滑板一块。 舒睿跃跃欲试,拉着高远悄声说:“高叔叔,我也想参加。我们一组好不好,反正你不说,别人不知道你不是我爸爸。” 看着孩子在暮色中一闪一闪的眼睛,高远不忍心拂他的意,便答应了。舒睿欢呼一声,拉着高远的手跑过去,对正忙着组织家长们排队站好的推销员兴奋地大声说:“我也要和我爸爸参加!” 听到这一声真实的“爸爸”,高远的心里一片柔软。 高远和舒睿齐心协力,奋勇争先,果然赢得了第一名,获取优胜奖:滑板一块。 那发放奖品的推销员很羡慕地说:“小朋友很厉害啊,不过你爸爸也不错。” 高远并不解释,含糊地答应着接过滑板。 舒睿转头看了高远一眼,眼睛亮晶晶的,尽是喜悦骄傲的神情。 高远见舒睿红扑扑的脸上有汗,便拿着张阿姨给准备好的小毛巾给他擦汗,却被舒睿勾着脖子在脸上亲了一下,说:“爸爸!” 这一刻,高远的心几乎跳出了心房。 带着舒睿回了家,接到舒飞的电话说他今晚上有很重要的策划案要定稿,所以不到十二点回来不了,叫睿睿自己乖乖地睡觉,不许麻烦高叔叔。 舒睿可怜巴巴地瞅着高远说:“那高叔叔陪我一会儿好不好?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 今天被喊了两次“爸爸”的高远怎么可能拒绝儿子这小小的要求,便和那一日一样帮着睿睿洗脸洗屁屁洗脚丫子,然后把他搬到了小床上,自己也和衣侧身睡在一旁,和孩子说话哄他睡觉。 睿睿和高远说了一会儿话,忽然眼睛亮闪闪地盯着高远说:“爸爸,爸爸,我好喜欢叫你爸爸,高叔叔如果你真是我的爸爸该多好。” 高远心里无比想要回答儿子说:“是,我就是你的另一个爸爸。”却避开儿子童真的眼睛,说:“你不是已经有爸爸了吗?不过,你这样乖的小孩,当然是人人都喜欢,我也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孩叫我‘爸爸’。” 睿睿的小眉毛皱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我不是不喜欢我自己的爸爸,而是,我是真的还有一个爸爸,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要不要我们。我每到平安夜许愿的时候都会许下愿望,希望他早一天来到我和爸爸的身边,可是……高叔叔,你知道肖叔叔的女儿琪琪吗?她就和我一样,有两个爸爸,只不过,她的另一个爸爸就一直陪着她,而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另一个爸爸。” 高远心里酸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 第37章 高远苦涩地问:”你怎么知道自己是你爸爸生的?还有琪琪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睿睿看着高远不说话,忽然狡黠地眨眨眼,说:“我都告诉你好几个秘密了,高叔叔也应该告诉我一个你的秘密才公平。” 高远点了点睿睿的小鼻子,佯怒道:“好啊,居然和高叔叔讲起价钱来了!” 睿睿嘟着嘴说:“我想更多知道一些高叔叔嘛。” 高远故意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说:“好奇害死猫哦,小盆友,难道你就不怕挖掘出高叔叔的大秘密来,然后有一天晚上……”高远呲了一下牙齿,然后舌头伸出来一卷,像极了电影里的吸血鬼。 睿睿先是被吓得眼睛睁大,随后便兴奋得格格笑,说:“你是大吸血鬼,我是小吸血鬼。”也学着高远的样子露出两颗小虎牙。 可是,睿睿这孩子的注意力却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转移了的,和高远玩闹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摇着高远的胳膊撒娇说:“好不好嘛,高叔叔你就告诉我嘛。” 高远想了想,说:“好吧。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其实,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脸上受过伤,所以做了很多次修复手术,修着修着就变化大了,像做了一次整容手术,你要是看我以前的照片,肯定认不出我来。” 舒睿惊奇地睁大眼睛,然后伸出小爪子去摸高远的脸,说:“哪儿呢?哪儿呢?给我摸摸刀口在哪里。” 高远捉住他的小手,说:“好了,再搞怪高叔叔生气了!现在该和我说说你的大秘密了吧。” 舒睿满足地叹了口气,说:“我就说嘛,高叔叔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呢,比我爸爸还要好看。原来,你是人工美男,我爸爸是原装的美男!哈哈哈,还是我爸爸最好看!” 高远忍不住唇角上翘,笑着说:“原来你爸爸养了你这么一个顾家的小坏蛋,什么时候都是你爸爸最好!” 舒睿抬着下巴傲慢地点头,说:“那当然,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又好看,又能干,我最爱爸爸了!” 高远笑着说:“好了好了,了解了。小王婆,你的瓜卖够了,是不是该说一下你的大秘密了。” 舒睿撅着嘴说:“我才不是王婆呢,我是男的,顶多算是王公!” 高远哈哈大笑,说:“睿睿,你就不知道了吧,王婆就是男的!不信你上网查一查,看高叔叔说得对不对!” 舒睿懊恼地挠了挠小脑袋,把头发挠得一团乱,然后赌气一般地说:“说就说,不过高叔叔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哦,不许叫别人知道。” 高远郑重地点头,说:“好,那高叔叔的秘密你也不要告诉别人知道。” 有了这个以物换物的保证,舒睿安心地述说了起来:“……其实我很小、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听得懂大人说话,可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爸爸那时候忙着帮奶奶弄她的葡萄园,经常不在家,成天就是我奶奶在家里带着我,等着爸爸回来,做饭,把卖不掉的葡萄晒成葡萄干或者做成葡萄酒。可惜,那些葡萄干和葡萄酒都做得不太好,卖不出去,奶奶就成日发愁,对着我念叨‘为了生你这个小讨债你爸爸把好好的工作都丢了’‘大学生倒是回家种田来了’‘人家生孩子,都是婆婆老公围着金贵得不得了呢,偏是你爸孤零零地只得我老婆子一个人照顾他,连医院都不用去,直接就是我烧一壶开水弄把剪子就接生了’……” 高远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睿睿说:“我们在村子里特别受气,他们都说我们是怪物,老是有人从墙头扔石头到我家院子里来。有一次,爸爸和奶奶带着我在院子里吃饭,一个臭鞋子就扔进来,正好落在汤里面,溅了爸爸一脸的汤,奶奶气得跑到村子正中骂了两天,没人承认。我从小也特别招人欺负,爸爸和奶奶看着我的时候还好,只要他们转个身没看着我了,就会有人过来弄东西敲我的头或者推我一跟头。所以,后来,奶奶死了以后爸爸就用很低的价钱把老家的房子啊什么的都卖了,带着我去了SZ市。爸爸说,SZ好挣钱,而且那里的人只知道挣钱根本不管别人的闲事,所以,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来历,再不会有人说我们是怪物。” 高远忍不住别过头去,拼命忍住眼中的酸涩。 睿睿跟个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所以,现在,我和爸爸已经很幸福了。可是,当我看见琪琪的两个爸爸,我还是会贪心,所以,几次我爸爸被人介绍女朋友的时候我都哭得很伤心,我不想爸爸找新妈妈,因为那样的话,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另一个爸爸了吧。” “其实我就是你的爸爸”这句话已经到了高远的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现在不能说,说了就乱套了。因为舒飞是什么想法,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睿睿睡着了。 长而弯的睫毛乖巧地落在粉粉嫩嫩的脸颊上,红艳艳的小嘴半开半合,唇角偶有晶亮的口涎滴落。 高远坐起身来,侧头凝视了一会儿睿睿的睡容,忽然抓过他的小手,泪水落在孩子的手心。 睿睿睡梦中也感觉到了一些,却睡得迷迷瞪瞪地睁不开眼睛,只是含糊地呢喃一声:“爸爸……” “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高远哽咽的声音飘出窗外,连月亮都不忍心看到这虐心的一幕一般,悄悄地躲进了云彩里。 任凭人消魂断肠。 高远出了舒家的门,却没有离开,站在树荫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至夜深,直至看到那个加班晚归的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来,沉沉的脚步声似乎踩在高远的心上,那么沉,那么沉…… 这边苏老爷子等高远带着舒睿一出了家门就蹿进了他的卧房。 先在枕头上找。 没找到。 苏老爷子嘀咕说:“这小子怎么睡觉都不掉头发的?唉,这点像我,头皮坚韧头发牢固。难怪出去人家都问我,老爷子你这假发哪里买的,看得跟真的一样。” 苏老爷子又钻进了卫生间,心想,人在洗澡洗头发的时候最爱掉头发,就是不掉头发也要掉腿毛啊,总能捡着一根两根的。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苏老爷子忍不住磨牙:“张阿姨乃不要太敬业了好不好!你这卫生搞得一尘不染,一毛不掉的,可要碍着老爷子我的大事情啊啊啊。” 第38章 苏老爷子左等儿子不回来右等儿子不回来,本来急得想给他打电话了,又想着他是在陪着亲亲大孙子,没准儿还在哄着大孙子睡觉呢,便只好一边不满地嘟嘟囔囔一边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儿子回家,不知不觉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苏老爷子被儿子推醒了,说,“老爷子你怎么在这里睡啊,看着凉了。” 苏老爷子“哦”了一声模模糊糊地被儿子推着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叫着说,“你还没洗澡呢,” 高远烦躁地说,“累了,今天不洗了,换身衣服就是。” 苏老爷子不依不饶地说:“那怎么行?闻闻你这一身的烟味儿,明天就这么上班去啊?你还老板呢,自己就这么不修边幅地,怎么给员工做表率?” 高远想想也是,便和老爹道了声“知道了”,就“噌噌噌”上了楼。 高远洗了澡,刚擦着头发出来呢,冷不防被门口站着的苏老爷子吓了一跳:“干嘛?你老人家不睡觉,站这里当门神呢?” 苏老爷子讪笑着说:“哎呀,我今天不知道去哪里招了蚊子,身上痒得很,想要临睡前再洗个澡,偏巧我屋里的淋浴头坏了,我上你这里洗洗。” 高远奇怪地问:“楼下的公用浴房不是也可以用吗?你干嘛跑我这里来?”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说:“借你的浴室洗个澡怎么了?嫌弃你老爹脏啊?想当年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和你哥拉扯大,我嫌弃过你们没有?” 高远连忙投降,说:“好好好,我哪里敢嫌弃你老人家啊?我不是想着我才洗过澡,里面没收拾,地砖上滑,怕你老人家摔着了吗?你要是不怕也不嫌弃的话,就随便用吧。” 苏老爷子心想:嘿,就是想着你这才洗了澡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我才赶了上来的,不然我老人家熬更守夜地扮门神干嘛?又没人给我出场费! 苏老爷子也没怎么随便用,浴室里水龙头打开、“哗啦”响了几声就关上,老头儿便出来了,头上身上几乎没什么水汽,唇角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诡异笑意。只可惜高远一来确实累了,二来还沉浸在被睿睿的话勾起的难受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苏老爷子出了高远的房门,马上捂嘴偷笑,猫着腰下了楼梯,心里想着:老二的都到手了,睿睿那小孩儿的头发就更好弄了,他要比老二早一个小时回家,明天哄着他去理发,或者,懒得整那么麻烦,趁着他不注意直接扯一两根下来。哈哈哈,头发在手,DNA擒来! 次日,高老爷子心想事成。 被扯了三根头发的舒睿委屈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哭。睿睿对这怪老头儿的古怪之处已经有些习惯了,再说怪老头儿扯了睿睿的头发之后还给了一大盒进口巧克力作为安慰。 这边,丝毫不觉的高远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吃了饭的睿睿去小区内玩儿,稍后带他回家。 睿睿舒睿在健身场地附近跑来跑去玩了一会儿,身上就出了许多汗,背上都打湿了,高远给他隔上一张张阿姨备好的毛巾,看着毛巾的末尾从他的衣服里面钻出来,像一条小尾巴一般。 高远拉住舒睿说:“好了,别跑了,一会儿再汗湿了没有换的了,走,我们去散散步。” 高远和睿睿在小区的林荫道上溜达,此时已经进入十二月,天气冷起来了,高远臂弯里挂着睿睿脱下来的羽绒服,担心地问:“冷不冷?要不要把衣服穿上?” 睿睿的小脸红扑扑的,摇着头说:“不要,我现在背上还有汗呢,等冷了再穿。” 高远硬是给他把羽绒服套上了,说:“你不拉拉链,就这样敞着,不能光穿着毛衣。这风大,把你弄凉了,你爸爸又没时间带你去医院。” 因为出门的时候张阿姨交代了的,孩子都是不知道冷热的,跑起来疯跑,热了就脱衣服,身上的汗被风一吹就要着凉,晚上没准就发起烧来,一定要当心又当心,高远怕睿睿又出汗,便不许他再蹦蹦跳跳地了,一大一小慢悠悠地在小区里晃悠着。 正在和高远扯东扯西说闲话的睿睿忽然眼睛一亮,指着道路前方的一个身影说:“爸爸!高叔叔看,我爸爸回来了!” 高远顺着他的小手望去,可不是吗?舒飞今日倒是早,这才八点过,就回来了。 可是,他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个男人。 一个三十多岁、西服革履、看起来还算英俊的男人。 睿睿本来欢快地要朝着舒飞奔过去,此时也意识到爸爸身边有个陌生人,便迟疑着停下脚步,对高远说:“爸爸在和别人说话呢,还是一位我不认识的叔叔。爸爸说了,他在和人说话谈事情、还有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能出声,万一那人是他的客户,就会影响爸爸的工作。” 高远摸摸睿睿的头,说:“你乖。是不要在大人说话打电话的时候出声。咱们去那边的椅子上坐着,等你爸爸吧。” 嘴上如此说,高远却绝不认为和舒飞说话的人是客户,不光是直觉、还有舒飞略有些僵硬、带着一种微妙的抗拒或者说戒备的身体姿态都说明了此人似乎有些来头。 高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眉头就皱了起来,心里隐隐掠过不安。 舒飞和那男人往高远和舒睿的方向移动了几步,说话的声音也顺势进入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高远和舒睿的耳朵。 高远本来无意于窥探别人的隐私,可是,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克制不住地竖起了耳朵,捕捉风中飘来的语声。 “你……这些年,还好吗?”这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舒飞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挺好的,劳您惦记着。” “那孩子……生下来了?” 我靠!这人居然问起了孩子!高远心里惊疑不定,难道说…… 不会的,舒飞看起来不是一个私生活随便的人,睿睿只有可能是出于那一次的事故,睿睿只有可能是我的孩子。高远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是,想到舒飞可能会与面前的男人有什么纠葛,高远就难受得跟有一万根小针在扎着自己的心一样。 那边,舒飞抱起手肘,这是一个冷漠而戒备的姿势,说:“刑主任,交浅言深,我们似乎还没有熟到那种可以互相关心对方私事的程度吧。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是有幸做了邻居。当然我没想到会和您毗邻而居,若是知道,我就不会买这里的房子了。” 刑主任苦涩地说:“对不起,舒飞,是我不好,那次我太心急了,你走了之后我后悔得很。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舒飞冷冷地说:“先申明一点,我不是同性恋。你不要以为知道了一些我的事情,就自以为拿住了什么把柄。我在四年前走投无路的时候不会屈从于你,现在就更不会了。我警告你……” 听到这里,高远怒火上冒,“蹭”地站了起来,睿睿怯怯地拉着他的衣角,说:“高叔叔,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高远冷静了下来,听舒飞刚才说的话,他似乎并不希望这刑主任知道舒睿,这时候带着睿睿出现,也许会给他带来困扰。不如暂时忍着一点气,明天将这姓刑的家伙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再收拾这杂碎不迟,他妈的听起来确实是个杂碎,四年前他究竟拿住了什么把柄,居然要挟舒飞。 第39章 此时,舒飞已经看见了在一旁等候的高远和舒睿,低声说了一句:“刑主任,再见。”便不管那男人尴尬的神情,径直走开,微笑着朝着高远和睿睿的方向大步走来。 高远的心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舒飞身为广告人,很懂得给人留面子留余地,像今日这般声色俱厉的说话行事,是高飞没有料想到的,而且看不出什么余情未了的痕迹。所以,舒飞和那男人绝没有什么。 但是,刚才的对话信息量很大,那男人似乎在四年前对舒飞做过什么,才能叫舒飞一副避之如蛇蝎的态度。那么,他对舒飞做过什么呢?高远心里沉思着,又下死眼盯了男人两眼,将他的模样记住了。 男人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落寞地走开了。 舒飞快步走到高远和舒睿的身边,含笑说:“高先生,这段时间我家睿睿简直麻烦你了。” 高远温和地说:“没有什么麻烦,睿睿很乖的,我们全家人都喜欢他,我这不过是顺手带他出来玩,有个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倒是比一个人闷着头散步有趣多了。哦,你别老是那么客气,‘高先生’‘高先生’地喊我,叫我还以为在和你谈广告合约呢。你就叫我高远好了。” 舒飞笑着说:“哪里,高先生,好吧,高远,你太客气了。我今天总算做完了一个大的策划案,老板让我们整个部门都好好休息两天,周末不用去加班了。我就说难得有空,想要请您和您家老爷子一起吃饭呢。不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话,您们帮了我许多忙,就是连着请您二位吃许多顿满汉全席也不够啊,我就是表表心意。” 睿睿在一旁听得眼睛晶晶亮,插嘴说:“嗷,满汉全席啊,我想吃……有没有佛跳墙,还有那个‘黯然饭’?” 舒飞低下头,亲热地呼噜着儿子的头顶上柔嫩的头发,故意说:“大人说话,小孩子再插嘴,就叫你的小屁股‘黯然’。” 睿睿扁起嘴巴,说:“爸爸好讨厌!”说是说,睿睿却跟个小猴子一般抱着舒飞的身体往上蹭,要爸爸抱。 舒飞顺势抱起了睿睿,睿睿就在他脸上左边一下,右边一下地开始亲着,毫不掩饰对爸爸的喜爱之情,还欢欢喜喜地说:“太好了,爸爸可以陪着我玩整整两天了,我要去动物园,还有海上世界,还要去电影院看电影买那里的爆米花吃……” 尽管睿睿现在和高远已经很亲密了,可是像这种级别的亲热程度还是叫高远有些惊愕,在高远以为,睿睿是很乖巧很懂事的小孩,完全没有想到他在舒飞面前是这样任性撒娇的模样。不过,高远随即便明白了:孩子真的很渴望父爱啊,可惜舒飞太忙了,完全不能满足他,所以,在和舒飞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这样小小地任性和肆意妄为一下…… 舒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睿睿,看高叔叔要笑你了,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奶娃一样挂在爸爸脖子上。” 睿睿才不管呢,就是抱着舒飞的脖子不撒手,将小脸贴在他的脸上,撅着嘴说:“爸爸我好想你,你老不来陪我……” 高远微微笑着,了然地说:“父子天性,正常的。睿睿是想爸爸了。” 高远表面淡定,心里却涌起热望:我……想要融入到他们中间去,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亲密地在一起! 至于不明白状况的苏老爷子,暂时还是别叫他进来添乱了。 高远故作为难地说:“我父亲这个星期要去和他的昆剧发烧友们一起聚会,还说要在外面住一天,也许赶不上你的盛情邀请了。要说换时间呢,你也忙得很。不如,就让我……把他那一份也代表了吧,到时候我多吃一点就是了。” 舒睿扭过头来,大声欢呼说:“好啊好啊,我们三个人去吃什么好呢?我要吃自助餐,还有韩国烧烤!” 舒睿是巴不得不要那怪爷爷在场的。 舒飞怪嗔地打了一下舒睿的头,说:“你就不怕高爷爷不高兴吗?咱们躲着他吃偏食。要不然这样,这一次先请高先生吃饭,下一次再补请老爷子。” 舒睿有些想纠正爸爸的说法,不是高爷爷,是苏爷爷,却在此时接受到了高叔叔暗示“不要说”的眼神,便马上闭紧了嘴巴。 高远微笑着点头,说:“好啊,那我就骗到两顿饭吃了。不过,若是舒先生真心请我吃饭,就不要去外面的馆子吃了,我觉得外面的饭菜油大荤腥,倒是不如家常饭菜养胃。我听睿睿几次提起你做的饭菜就很好吃,不如……就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舒飞错愕地说:“这……” 高远歉然地说:“不会很叫你为难吧?我知道,你忙累了许久,难得的周末也许想要休息一下,那我们还是去外面吃罢。只是,我觉得,在这样和煦的天气里,随意在家里烧一点饭食,吃饱了之后就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晒太阳,和孩子做做游戏看看书,再和朋友聊聊天的感觉会很不错,比在外面店堂里铺陈上一桌子饭菜,然后敬酒敬来敬去什么的更叫人舒服。” 原来他已经把我定义为“朋友”了,倒是多一个高远这样的朋友也不错。如此一想,舒飞不禁嘴角微微上翘,说:“你说得我现在就想那样了。好吧,那明天我们就一起玩,做饭吃,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差,居室仄狭。” 高远和舒飞约定好明天早上十点,然后对着他们父子挥手告别。看着睿睿还使劲扒在舒飞清瘦的身子上,高远莫名地有些心疼了起来,睿睿这孩子平时都不要人抱的,今天偏偏不懂事,他总有三十多斤吧,就那么叫舒飞抱了一路回家,舒飞该多累啊。 舒飞抱了睿睿回家,父子俩的亲热互动自不消说,这边,高远若有所思地往先前那男人消失的方向走,却很巧地又看见那男人从一个单元门出来,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急匆匆地往地下车库走。 高远停下脚步,装作站在树荫下抽烟。少顷,看见那男人开了一辆白色的轿车出来,车号是“×××××”。 高远回了家之后,陪着苏老爷子说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调出通讯簿,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 对面是一个大声武气的声音:“喂……” 高远客气地说:“是昆哥吗?我是苏瑜胜。” 昆哥在电话那头豪爽地笑:“哦,是二少爷啊?怎么,找我有事?” 高远说:“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昆哥说:“二少爷你只管说,不管帮不帮得上,你向我开口,就是瞧得起我,我自然是尽心竭力地去做,不说别的,当初就是靠着老爷子赏识,才有我的今天,这一份大恩,我是时刻都记着的。” 高远说:“昆哥你真是个念旧的人,我家老爷子现在早就退隐了,也就是你们几个老弟兄还记着他的好处。客气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就是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个人,他的名字什么的我都不知道,只有一个车牌号,是×××××。” 昆哥揣摩着他的意图,说:“有车牌号就足够了。调查完了还要做什么吗,二少爷?” 高远冷静地说:“我先看看情况是怎样。如果可能,帮我把他控制起来,我有话要问他。但是,这个事情一定要做得机密。” 昆哥很了然地说:“那当然,二少爷你现在是公众人物,名声重要,这样的事情只能我们来做。那么,二少爷,你等我的消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说一下,苏老爷子不会对飞飞怎么样的,本文中就这么一个长辈,怎么能是反派呢?必须是爱孙子疼儿媳的好人~\(≧▽≦)/~啦啦啦,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呵呵呵。 第40章 第二天是周六,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才亮,就冒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白雾,应该是个大晴天,在这样十一月深秋的潮冷天气里算是福利了。 苏老爷子习惯了早起,一大早就牵着大狗出去散步吃早饭,本来还想着顺手给臭小子带两包子馒头回去的,又想着小子在外国留学回来学的假斯文,爱往面包片上涂奶酪什么的吃,便懒得管他了。 老爷子一路走,一路和偶遇的几个熟人打招呼,或是停下脚步来讨论几句养狗经或是玩票的事情,倒也是怡然自得,不知不觉太阳就生得老高的了。 苏老爷子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小区的时候,惆怅地看了看路过的儿童游乐天地里的大滑梯,心想,今天幼儿园放假呢,睿睿是不会过来了,等下午的时候再往这里遛遛,没准儿能遇上孩子。现在可能在家睡懒觉吧。 这么一想,苏老爷子便凭空对国家法定的周末双休仇恨了起来:休息个毛啊,这一休息,就意味着我整整两天见不着我那疑似大孙子睿睿了,多磨人啊。还有,因为休息,检测中心那边也顺势要将报告推后两天,有谁体谅我这老人家急着想要确定大孙子的身份好把大孙子抱回家的心情啊? 苏老爷子正气不顺呢,回到家,却见儿子已经起床了,一身休闲打扮,正坐在餐桌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牛奶吃面包,苏老爷子进门的时候他刚好吃完了,抹抹嘴,站起来说:“爸,我等你半天不见你回来,这会儿我要出去了。” 苏老爷子不高兴地骨朵起嘴,说:“忙啥呢?平时也就算了,这周末的休息日也不陪陪你老爹?” 高远随口扯谎说:“早就约好了的,今天要和市局的人一起打高尔夫、吃饭。我争取早点回来,晚上陪你老人家看电视。不过,”高远话锋一转,“爸,你要是实在无聊,要不,就找个老伴吧,我能理解的。” 苏老爷子气得骂:“眼看着要入土的人了,找什么老伴啊,将来我可怎么有脸去地下找你妈去?就为没教好你哥的事情,我这心里啊,唉,已经对不起她了……” 高远忍不住心里叹气,说:“算了,别说那些了,嗯,哥那边,要不老爷子你看,他也被关了这么些年了,没准儿改好了也没一定,要是你心里实在不落忍,就放他出来吧。” 苏老爷子马上双目圆睁,怒骂道:“那个畜生!放他出来干嘛?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弟弟都能下得了手,我这一辈子都不饶他!等我要死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你!” 高远便不做声了,说老实话,那一两年脸上顶着那么大个刀疤,走哪里都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注目着的滋味叫他至今想来都恨死苏瑜兆了,只不过看着老爷子似乎还挂念着那混蛋才提那么一嘴儿,老爷子不肯就最好了。 苏老爷子叹着气说:“你要是真觉得你爹孤单单地怪可怜,就赶紧地叫我抱上大孙子啊,最好多生几个,把你哥的那一份也补上。” 又来了!高远急忙抬手看表,说:“哟,时间差不多了,我赶紧得走。爸你一人在家里无聊,不如还是找你那些老朋友玩玩吧。” 切!找谁玩去啊?和苏老爷子一起玩票唱昆剧的老哥们都是一到周末就忙,还忙得满脸皱纹都笑开了似地,半是抱怨半是夸耀地说:“一到周末就瞎忙,这不,儿子儿媳妇要带着孙子回家来,不得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好喝的?” 高远走后,苏老爷子背着手在又大又空的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摸着“元芳”背上长又暖手的毛,喃喃地说,“再等两天,拿到结果就好拿主意了。” 这边高远出门也有些内疚,本来人家舒飞说是连老爷子一起请的,就这样把编瞎话老爷子撇开实在有些不孝顺,可是,有老爷子在,他那张开闭口“大孙子”,还倚老卖老地,事情肯定要弄糟。在没把握之前可不敢叫他们太热乎了,万一弄出点事来没法收拾。 高远以前有过几个女的,可是没怎么动过心,尽都是人家来主动缠他的,后来出了一连串的事情,高远便一直空着,直到现在。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高远就是觉得特别地神清气爽,简直像个高中生约会心仪女生的感觉,就连脚步也不是平日商务精英的稳重范儿,变得轻快如风,几步就走到了舒飞家楼下的单元门前,正巧单元门口有人出来,高远也就不需要按下面的单元楼号了,直接一偏身就进去了,上了电梯,然后到了门口,按下了门铃。 半天才有人隔着门问:“谁啊?。” 高远先是微怔,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出自舒飞的口中,却和往日的温润清亮的嗓音不同,是低低地,带着一丝没睡醒似的慵懒,无端地叫高远有些尴尬,又有些期待。 门打开了。果然,对面的人一头乱发,揉着眼睛,表情迷茫,半张着嘴说:“是你啊,高先生?哦,对了,我都忘记了。不好意思,睡过头了。” 马上睿睿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抱住高远的腿欢快地大叫:“高叔叔来了!” 高远“嗯”了一声,低头看睿睿,小家伙穿着和舒飞同色的睡衣,一样的一头乱蓬蓬,却是一样的可爱。 高远心头微微一动,又抬眼看舒飞。 舒飞表情略略尴尬,说:“你先坐一会,我带他去洗漱。” 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大一小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了。因为今天天气好,睿睿也没穿羽绒服,和舒飞穿着一个款式的戴帽黑色绒面休闲服,看起来还挺舒服的。 舒飞笑了笑,说:“这个父子服我在网上买的,两套才三百块钱,还不用专门跑商场去试半天,现在这电子商务真是方便。” 高远微微笑着说:“是啊是方便,什么时候我也去买一件,看你们穿的这一套感觉很暖和,正适合这天气。” 舒飞一边快手快脚地收拾茶几上散乱的文件,一边随口回答说:“我们就是随便穿穿,你这样的大帅哥穿啊,估计厂家得倒找你钱。走街上,人都得问,哟,这哪里买的衣服啊,咋就这么有型呢,于是,等于给厂家打广告了。” 高远以前印象里的舒飞是一个拘谨而老实的青年,没想到现在嘴皮子变得这么利索了,唉,也是,四年的时间,经历了许多事情,还带着个孩子,又没什么钱,不变得能干点哪里扛得起来这么重的担子? 高远看着舒飞的眼神越发柔和了起来。谁知道这一低头看,便吃了一惊。 舒飞紧赶慢赶地,终于没来得及收起那图纸,叫他看见了。 高远惊异地说:“这什么?蒙娜丽莎?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完,伸手要看。 图纸上的确实是那著名的蒙娜丽莎的名画图案,从头发,衣饰、露出的饱满胸口和富态交叠的手都可以看得出来。就是那脸,怎么看怎么怪异,如果高远没记错的话,这脸,应该是过年时常见的年画上的财神爷。 这是广告案?还是恶搞? 舒飞一脸囧态,无奈地解释说:“咳,这个是昨天一个客户的要求。他开始说要古典美,于是就整的蒙娜丽莎,后来又说蒙娜丽莎这脸吧,老外的脸中国人看起来总归是有些维和,不如换成财神爷比较接地气,有亲和力。” 高远终于绷不住笑了。 这边舒睿跑过来,摇着舒飞的胳膊说:“爸爸,爸爸,我们早饭吃什么?” 舒飞说:“别闹!现在来不及给你下小馄饨了,再说要不了一会儿又要吃午饭,咱们就喝点牛奶吃两块饼干吧。” 睿睿“哦”地欢呼着给抱了一个饼干桶过来,给了舒飞两片饼干一盒子舒化奶,又歪着头问高远:“高叔叔,你吃不吃饼干?” 高远摆摆手,说:“不用了,高叔叔吃过了。” 舒飞说:“一边玩去,爸爸和高叔叔说话呢。” 舒睿便自己爬到了一把高椅子上,将牛奶倒在一个碗里,学着电视广告里一样将饼干泡着吃。 高远说:“这不是乱来吗?这广告做出去,人家还说你们广告公司就这水准,砸招牌呢!” 舒飞耸耸肩,说:“我也是这么说呢,可是我们老板一贯的说法就是客户至上,任何时候都要以客户的意见为准绳,不管对不对。就客户这傻逼创意,我们老板还赞不绝口呢,说是中西结合,经典与古典的完美融合。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照着做呗。” 作者有话要说:攻受开始有正式的接触了,抹汗,终于写到这一块儿了,嗷嗷。 第41章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工作,舒飞自嘲地笑着说:“在广告这行业最需要的是创意,而实际上呢,真正的创意往往出不了头。记得我们刚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激情,就像是一头狮子在里面咆哮:我要做出创意作品,要挥洒出艺术的灵感,然后当大师,挣大笔的钱,站上领奖台,身着燕尾服,在镁光灯的闪烁下从容此陈述自己的艺术梦想是如何实现的。而实际上呢,当你进入这一行,老板会告诉你,你是为客户的生意服务的,因此不要把个人作品的喜好还有那什么艺术理想强加于客户,一定要记住在市场、在营销方面客户当你的老师绰绰有余。同事会告诉你,和客户交流我们只需要带着耳朵仔细记下客户的要求,不需要我们表达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协助客户完成他的营销目标,其实说穿了我们就是一匹砖,和工地上的工人没两样。广告大师当然有,‘人头马一开,好运自然来’这样的经典脍炙人口,可是更多的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磨灭了梦想,榨干了青春。” 正说着,忽然舒飞的电话响了,舒飞拿起来一看,微微蹙眉,说:“背后就不能说人,这不,老板的电话来了。” 舒飞歉意地对高远说:“你稍坐一会儿,这个电话可能会打得有点久。” 高远当然理解,同时心里一紧:休息日老板打电话一般都没好事,可别临时叫去公司加班啊。 睿睿吃完了饼干,跑了过来,挨在高远身边,端着一本漫画书看,不时地用小爪子指着上面的图画问东问西。 高远断断续续地听见舒飞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要在赤峰山公园做品牌推广?……好的,我去联系下。……嗯,要仿照婚礼现场,做一公里的地毯铺路,蓝色基调,区别开婚礼?好的。……沿路每一百米放一个立式广告路标?好的。……晚上要有灯光效果烘托?好的。……最好开幕那一天弄一个主题晚会,有美女加音乐来助兴?好的。问题是预算多少啊?一百万?这不够啊……好吧好吧,那我就不能请正规的模特队了,只能去高校找大学生业余表演一下?哦,只要搞得热闹,像那么回事就行?好吧好吧,客户的要求就是我们的宗旨,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落实……哎,说个要紧的事。老板,你上次答应我们部门的加薪什么时候到位啊?昨儿钟翰还和我抱怨呢,前几个策划案做下来,这眼睛疼脖子疼腰椎疼,全靠修正颈腰康抗着呢!还有这白天用脑过度,没日没夜的,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反而失眠啊,就是喝一件安神补脑液也不解决问题啊。老板,大家都这么辛苦啊,你看你是不是多少意思点,提升一下积极性嘛,说句不好听的,这光叫马儿跑,不给马吃草不太厚道啊,那创意IDEA,又不是女人的胸,说挤就挤得出来的,你可得谨防关键时候大家给你撂挑子啊,到时候我……” 舒飞打完电话出来,见高远唇角微弯,似乎在忍笑,知道他听到了一些,略有尴尬地解释说:“你们当老板的都一个心思,想着怎么尽量节约开支,可是,当员工的呢,就想着怎么尽量少干活,多拿钱,可就苦了我们这些夹心饼干。老板呢,不敢得罪,太为下面的人争取,万一惹恼了老板,自己还被开了呢,可是,不卫护自己的手下,万一他们窝里反或是来个集体辞职罢工的,也是一样的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我现在就是这样,高调做事,大声喊累。带着手下做的活儿,做好了,都要叫老板知道,风风光光地展示给他看,然后就说辛苦啊辛苦啊,叫他加工资给待遇。” 高远点点头,说:“我看你做得挺好的,我都想挖你过来做我们公司的企划部经理了,我们公司现在也缺人呢,尤其缺你这种经验丰富的创意型人才。” 舒飞弯唇一笑,说:“说老实话,要是我再大个十岁,我就颠儿颠儿地去你那里了。多好啊,一下子从广告公司策划变成了客户,等于是实现了从奴才到大爷的转变,只要手指比划比划,对我以前的同事甚至老板说,这里要这么做。就行了。” 高远揣摩着他的意思,说:“不愿意?” 舒飞说:“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尽管广告业水深艰难,可是,我还是想要奋力一搏。我经常会想到,三十岁之前是广告人的黄金时间,三十岁之后呢,我该何去何从?一个选择,转行,比如,做点什么小生意,卖皮带卖拖鞋什么的。哎,你别笑,其实卖拖鞋挺好的,我同学在ST市卖拖鞋,一年能挣百百八十万呢,白天就把拖鞋摊开来,弄一喇叭吆喝吆喝,晚上累了正好睡大觉,哪像我们啊,白天绞尽脑汁,晚上还为一条没想出来的策划案翻来覆去呢。二个选择,就是去你们这样的公司做做策划部的经理,相当于养老了,就是挣钱少点,也不费脑筋。可是,我还是想走第三条路,我想要自己开一间广告公司,自己当老板。” 高远说:“那好啊,我支持你做这个决定。而且,也没现在那么辛苦。” 舒飞笑笑,说:“是啊,现在是被老板榨取剩余价值,当了老板就可以榨别人的剩余价值了。不过,真当了老板才知道,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大客户,这剩余价值榨起来老费劲了,弄不好还要赔老本。” 高远理解地说:“没客户是不好弄,不过,我们公司可以做你的第一个客户,嗯,不过,现在只能先给你做一些小单,因为,我们公司现在的广告合同没有到约,大概一年后到期吧。若是以后我们合作的话,应该还不错的,我们公司每年的广告预算都是上千万。” 舒飞很意外,说:“这……我还说要怎么报答高先生你呢,结果反而是高先生你……” 高远平和地说:“我听着你刚才说的那些吧,就觉得你这人做事情很靠谱,现在和我们合作的广告公司也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做的策划只能算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的出彩之处。其实,我还挺盼望有个BIGIDEA的,你知道,我们公司正在快速上升期,广告的效用很大,我是宁可冒点险搏出位的,可惜他们做出来的东西都乏善可陈,希望你能帮我实现。” 在商言商,尽管舒飞觉得幸福来得很突然,却是十分喜悦,眼睛都弯了起来,笑意盎然地说:“届时我定是全力以赴。高先生您放心,我不敢说我一定比别人做得好,可是,我一定会比别人更用心。那我们就说定了。可是,现在就从公司辞职出来有些痛苦啊,我还还是接着在公司上班吧,至于你说的那些小单,我以个人名义接,免费给你做。” 高远惊道:“为什么?” 舒飞耳朵有些红,说:“这个,若是我现在做,而且还要收钱走账的话,就只能以我现在所在公司的名义和你的公司签合同,然后,我那个老板,看见这么大的客户自动找上门来,肯定是下死劲扒住的。到时候我走的时候还把客户资源带走的话,怕他心里有什么想法,弄得反目为仇就不好,倒不如,我现在免费给你做,当作朋友帮忙的性质,一来好叫你了解我的策划能力,二来也好为以后做点铺垫。” 第三个舒飞没说,其实心里想的是一年的小单子做下来,应该也有几万块的酬劳,不要了,就当作是还高远的一点人情吧。 这边高远心里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几万块钱的广告费算什么啊,肯定不能乐意啊,想叫他开公司可不就是为了好叫他多挣些钱,同时也别那么累啊,这么一弄,反而比以前更累了。 不过这话又不能说出来,高远现在大致了解到舒飞性格还挺要强的,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债,可惜,现在没法说出以前那档子事,高远只好将话又咽回了肚子,心里懊恼弄巧成拙。 一会儿,紧紧贴着两人坐着的睿睿忽然扭头说:“爸爸,你怎么和高叔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啊?” 舒飞点了点他的鼻子,说:“你就惦记着玩呢,亏不了你的。今天咱们按着你高叔叔的话,先在家里做一顿午饭,吃了饭在阳台上晒晒同样,看看书,休息休息,然后去看电影,吃你说的那种影院的爆米花,晚上在外面吃自助餐,好不好,高远?” 高远微笑道:“不错,这样很好,也不太累。” 睿睿听说不去动物园游乐园什么的有些失望,不过听到可以看电影吃自助餐又高兴了起来,他最喜欢在那一长溜的桌子上挑选喜欢吃的东西了,其实也吃不了什么,就是觉得花花绿绿的什么都有挺好玩。 说着,几个人就开始行动了起来,冰箱里有现成的菜,不用买,舒飞计划好了做四菜一汤,便将需要的食材取出来解冻,同时准备配料。 睿睿经常帮爸爸剥蒜理小葱什么的,这时候不要舒飞说,就端了个小凳,坐在厨房的一角开始剥蒜,因为舒飞要烧鱼,需要的蒜还不少。 高远可是什么都不会,只会烤面包片,转了一圈,见睿睿都在帮忙呢,自己就这么大咧咧地什么都不干就等着吃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便强撑着说:“要不,我帮忙切菜吧。” 舒飞没多想,还以为他自己主动提出在家做饭肯定会点厨艺呢,便递给他一截胡萝卜和五个青椒,说:“好,你把胡萝卜和青椒切成细丝,一会儿撒在鱼面上。” 高远苦大仇深地盯着这一截胡萝卜和青椒,根本不知道这圆滚滚的几个东西该从何处下刀。 此时,忽然觉得腰上一紧,高远垂头一看,却是舒飞在给自己系围裙呢,恰好看见他侧着的颈脖处露出一弯白皙好看的脖子。 舒飞快手快脚地系好了围裙,直起腰身,抬眸对高远一笑,说“穿上这个,就免得把衣服搞脏了。” 说着,舒飞自己也快手快脚地系上另一个围裙。 高远的眼睛几乎是围着他的动作而转动:舒飞身材纤瘦,这又是个半腰围裙,带子一勒,腰身就显了出来,细腰窄臀,弯着腰在整理台边给鱼去鳞片的时候暖煦的阳光投射下来,给他牛仔裤里包裹着的臀尖勾出好看的弧度。 高远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连忙将目光收回到那一根胡萝卜上,却是越发地心猿意马了。 睿睿剥好了蒜和葱,跑了过来,将一个盘子递给舒飞,脆生生地说:“爸爸,我剥了二十瓣蒜和五头葱,够不够?” 舒飞说:“好,真能干,拿去给你高叔叔,切成片就行了,再来点生姜,也切成片。” 睿睿跑到高远身边,踮起脚一看,哇,居然还没开工呢,睿睿便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笑,悄声说:“高叔叔,原来你不会切菜啊,还不如我呢。我告诉你,你先把胡萝卜切成两半,然后这样横着放,先切成片,再切成丝。” 高远“哦”了一声,“砰”地一声将胡萝卜一劈两半。 于是,劈到手了,食指上血流如注。 睿睿惊叫一声:“爸爸快来!高叔叔流血了!” 舒飞本来在另一边理鱼呢,听到舒睿惊慌失措的叫喊便忙起身过来,看了伤情,忙叫高远回客厅去坐着,自己则进内屋找了棉签碘酒和创可贴出来给他包手指。 舒飞低着头用棉签沾了碘酒给高远的手指上抹,轻笑着说:“第一次呢?‘高氏第一刀’果然出手不凡,这伤口还挺大的。” 高远甚是羞愧,这第一次拿菜刀呢就把自己的手给劈了,看来“君子远庖厨”是对的,嘴上却打着哈哈说:“你家这把菜刀真是好刀,太锋利了。” 睿睿小口小口地给高远的手指哈气,不时地抬起头来问:“高叔叔还疼吗?” 高远揉揉他的小脑袋,说:“不疼了。”又转向舒飞说:“那我帮你洗菜吧。” 舒飞摇摇头,说:“算了,你手伤了也不好沾水,和睿睿看电视吧,我一个人也行的。” 舒飞去了厨房之后,睿睿便开始和高远唧唧呱呱地说话。 高远有些郁闷地说:“睿睿也会切菜吗?” 睿睿眨巴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说:“我是看奶奶和爸爸切菜时看会的。不过,我没有切过,我是想试试,可是,每次一摸到刀,爸爸就会笑话我说:‘睿睿想请爸爸吃小香肠吗’,我就不敢了。” “香肠?”高远不解。 睿睿张开十个手指头给高远看,说:“以前我的手还挺胖的,爸爸说一截儿一截儿的好像小香肠。” “哦”高远明白了,原来是开玩笑逗小孩儿的话。 睿睿忽然又扭头问:“高叔叔刚才切到了手,是想请爸爸吃大香肠吗?” 睿睿人小手小,是小香肠,那高叔叔人大手大,就理所应当是大香肠了!睿睿做如此理解,同时小脸上满是童真无邪的探究:咦,高叔叔的脸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红了?跟年画上的红脸关公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粗长吧?咩哈哈哈。 第42章 一个小时后,开饭了。 还真的是四菜一汤,煎得两面焦黄的大黄花鱼身上摞着红绿白丝儿,红色的是刚才害得高远劈到手的胡萝卜,绿色的是青椒,白色的是葱白,配着黄色的鱼儿和和奶白的汤,盛在青花瓷的鱼盘里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另外的三道菜是裹着面包糠炸的麻酥里脊、烧得油光发亮的土豆红烧肉和看着就清爽宜人的西芹脍百合,最后是玉米炖大骨汤,玉米的清甜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睿睿欢呼一声,冲到餐桌边品鉴了一下菜色,仰起小脸笑吟吟地说:“我最喜欢吃炸里脊了,和肯德基的炸鸡翅一个味道,还比他们做得好吃又健康,绝不会是地沟油。” 舒飞轻拍一下他的头,说:“你又知道什么是地沟油了?快去帮着爸爸摆碗筷!” 睿睿学着电视里大声说:“YES,SIR。”。又跟个小炮弹一般冲进了厨房。 舒飞抬眸微笑道:“你的手好些了吗?” 高远:“没事了。”挺丢人的,高远转移话题说:“我觉得睿睿平时看着挺严肃一小孩,在你面前才有些孩子的样子。” 舒飞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他有些怕。小时候老有大些的孩子欺负他,临到说理的时候,那家的大人偏帮着自己孩子说话,反而说他不乖,所以,后来他就变得越发的乖巧,好叫人挑不出错来。唯有在我、还有一些他信任的人面前才敢撒开性子玩。我挺想纠正他这一点的,孩子嘛,就要天真烂漫,对人那么大的戒心做什么?可是,这个刻到骨子里的东西不好纠正,没想到他会和你那么亲近,他对他肖叔叔都没有那么亲近过的。” 高远想起那一日睿睿的话,不禁黯然。 一会儿,睿睿就端着一摞小碗和筷子出来,将碗一个个放大人和自己的面前,然后一双双地把筷子叠在碗上,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问:“爸爸,可以开饭了吗?吃完了咱们就出去玩好吗?” 舒飞说:“可以。不过先说好,要尊重爸爸的劳动,尽量都吃进你的小肚子里去,不要像那些不乖的小孩,在家不吃饱,出门就缠着大人买零食。” 饭后,舒飞洗碗,“半伤员”高远站一旁将他洗干净的碗筷一个个摞进下面的消毒柜里。 尽管是极其平常的分工协作,高远却觉出一丝静谧中清淡悠长的幸福:稚子在身边跑来跑去,童言趣语不绝于耳,爱人在一旁并肩而立,唇噙浅笑共渡人生…… 这样的幸福难道不应该继续下去吗?高远的想法渐渐成型。 饭后,三个人在阳台上开着CD听音乐看书下五子棋,午后暖融融的太阳晒在身上,似乎要把人晒化了似地,止不住地泛上困意,直到睿睿摇着舒飞的身体说:“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电影的吗?走啊,别睡着了!” 舒飞苦笑一下,说:“你自己玩一会儿不行吗?让爸爸睡会。” 睿睿便去闹高远去了,高远见舒飞打盹呢,纤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有些发青的眼睑,想着他这工作累得,便拉着睿睿说:“嘘~~别闹别闹。这样,我带你下去玩一会,让你爸爸睡半个小时。” 这才下楼在小区里转了半圈呢,就叫苏老爷子瞧了个正着。 不过高远和睿睿说话玩呢,就没瞧见苏老爷子。 为啥苏老爷子能这么凑巧地就瞧见高远了,因为这车的缘故。 这“月色晚庭”小区虽然是早期有名的小康之家汇聚的小区,但是,因为建得早,在车位上考虑不足。全小区一共两千住户,开发商就只修了两千个车位,因为那时候汽车还不像后来那么普及,想着一家一个车位足够了吧,哪那么骚包地一家几个车位啊?那不是就赶超了电视上的美国日本了吗? 谁知道后来还真有这趋势,小区两千个车位早就定满了,还有源源不断的新车开进来。 高远家也是车位不足。别墅都是自带车位,不像一般的电梯住户只有停地下停车场。可是,也就那一个车位。前不久高远买了一辆跑车,想着偶尔换换心情开,于是日常上班用的宝马车就没地停了,只好由着小区保安的指挥按临时停放算,常常就是停在马路牙子上面。 结果呢,昨天高远深夜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也许是天黑吧,就没把车停好,有些太靠外了,亏得这一天是周六,许多人睡懒觉呢,倒也没人去管,直到高远走了半小时之后,小区保安找上门来,说让把车停停好,不然叫过往的车辆擦着刮着了就不好了。高老爷子这才吃了一惊,心想:跑车是好好地停在库里的,那宝马车儿子也没开走?这咋回事?打高尔夫的地方不都是离城挺远的吗,不开车咋去啊,要不然,是人家开车来接的他?儿子那性子挺独的,不能吧? 苏老爷子赶紧把家里的存着的另一把车钥匙找出来,跟着保安把车挪了挪位置。 事儿是了了,可是,老爷子心里纳闷啊,便绕着那车一趟一趟地在小区里遛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结果,终于叫他看见了:儿子根本就没出去,嘿,还和睿睿在一起呢! 苏老爷子不乐意了,干啥呢?你陪着大孙子玩儿背着我干嘛?有了儿子就忘了老爹是吧,个没良心的! 苏老爷子骨朵着个嘴生闷气,也懒得上前去叫住儿子了,就那么坐着。坐着坐着,又看见睿睿的爸爸也出来了。三个人有说有笑地,高远手弯里抱着睿睿,垂下来的另一只手臂靠得那男的很近,猛一眼看去,真像是一家三口。 三个人都上了车。 车屁股一甩。这下子,是真出去了。 苏老爷子顾不得生气了,倒是纳闷得很:这睿睿的爸爸和儿子到底啥关系?要是他是白帮着老二养儿子呢,老二就算是心里愧疚吧,给他一笔钱打发了他不就得了,干嘛还搞得跟一家三口一样?难道说老二跟那不争气的老大一样也弯了?和这男的假凤虚凰了起来? 那睿睿还能是老二的种吗?听说现在的同性恋都兴的代孕那一套,睿睿不会是代孕出来的吧?若是代孕的话,是谁的精子呢? 苏老爷子回思了一下睿睿的长相,不得不承认睿睿的长相尽管和老二有那么一点相似,还是更像睿睿他爸爸。 苏老爷子一屁股坐在了树下面的石头凳子上。 今儿太阳这么大,怎么偏是自己坐的这地儿好像偏了点,冷飕飕的风刮啊刮,直往人脖子里吹,把心都吹凉了。 老爷子咬着牙想:这是做的哪门子孽?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宝贝疙瘩儿子,一个不光弯了不说,还没孝心地要杀自己,另外一个吧,本来都好好的,怎么说弯就弯了呢?我老苏家真要绝后了不成? 想到这里,老爷子心里跟刀搅了似地难受。 不行!不能由着老二胡来!老二不是以前老是抱怨说这里住着不好吗,车位紧,住得也不宽敞。行!这回就依他的,等检测报告一出来事情都落实了就去另外买房子搬家,叫他离那一大一小远些,然后马上托人去给他找相亲对象。这事儿没商量,必须结婚生孙子! 想到睿睿那孩子,苏老爷子又钻心似地难受了起来,越是相处久了,越是觉出那孩子的聪明伶俐,老爷子也是越看越喜欢,打心眼里疼他,这一下子就撂开手吧,说老实话,舍不得啊,怎么能就不是自家的大孙子呢。 老爷子回家后长吁短叹了一个下午加小半个晚上,最后决定:不等星期一报告出来了,现在就要等老二回来问个明白,他和睿睿、还有睿睿的爸爸是啥关系! 这边,高远等三个人开车到了电影院,高远正说去刷卡买票,舒飞一扯他衣襟说:“电影票我昨天就买好了,现在去票据机那边打印出来就成。” 原来舒飞昨晚上就在网络上定好了票,连位置都订好了,而且在电影院买票都是一百块一张,网购才三十,还挺划算的,就是不是VIP厅。 舒飞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笑说:“这种片子就是要一群人一起看得一惊一乍才有趣,不然不如在家享受家庭影院了。” 睿睿指着卖爆米花的长队说:“爆米花!我要吃爆米花,还要一杯可乐。” 高远便排队买可乐爆米花去了,临到他了,却说是今天人多,小桶的和中桶的都卖完了,只有大桶的了,五十八一桶,舒飞便在一旁说:“我不要,给你自己和睿睿买就是了。” 高远便只买了一个大桶的,又买了睿睿要的可乐和两杯热咖啡。 高远刚刚走到舒飞的身边,却见一对男女走过来,正好和舒飞打了个照面,那女的张开嘴巴“啊?!”地一声,又说:“是你?” 舒飞见了她也略略尴尬,说:“真巧,也来看电影?” 那女的挤出个笑来,又看了一眼舒飞身边的睿睿,说:“哟,这你孩子呢?” 舒飞也不叫睿睿喊“阿姨”,只是说:“我还有事,再见。”又转头对高远说:“走,我们到那边休息区去等一会儿。” 高远猜着这女的该和舒飞有点什么过往,心里就有些不爽了,盯那女的一眼,见她穿着个蕾丝的小外套,戴着美瞳的眼睛上睫毛飞翘,嘴上涂着亮亮的唇彩,就是那种有几分姿色就有些找不着北的煞笔女人的模样,心里为舒飞不值,不会是初恋吧?熬成这德行了也难怪舒飞都不乐意多看她一眼。 这么一想,高远心里平衡了一点,可是,那女的身边的男的却明显比高远能吃醋,嚷嚷着说:“那谁啊?你就跟他眉来眼去上了?” 女的小声地解释,可是电影院里人来人往的,小声不了,于是,她的声音清清楚楚传入了高远的耳朵里。 “什么啊,那是我在SZ市的时候别人给介绍的相亲的对象,我一听说他有个拖油瓶呢,我转身就走了。” 那男的不依不饶,说:“那你还和人家粘粘糊糊干啥呢?还有呢,你在SZ市的时候才多大啊,就去相亲?那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呢?” 女的说:“我那不闹着玩吗?要真着急还能有你什么事啊。你别来劲啊,再来劲我可走了。” 睿睿拉了一把高远的手,说:“高叔叔,快跟上啊。还有,爸爸,什么是‘拖油瓶’啊?” 高远侧头看舒飞,只见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舒飞看起来已经把那女的说的糟心的话给忘记了,还和高远闲聊了几句话。 没一会儿,听见影院内的广播说七号厅入场了,三人便进去了。 真是冤家路窄,订的座位就好死不死地和那一对男女挨着的。 舒飞低声对高远说:“我和你换一个位置行不行?” 高远便坐在那女的旁边了,中间是睿睿,舒飞坐在最外侧。 电影还要十分钟后开演,这会子影院放了一曲很悠扬的音乐。 那男的很不爽,又见舒飞虽然因为带着拖油瓶被女友嫌弃了,可是论长相气质能甩他几条街,心里的一股子酸醋直往上冒,拉着那女的嘚啵个没完,那女的也是个煞笔,就顺着那男的话说,阴着损人。 本来吧,舒飞因为带着个孩子不好找对象以至于被剩下了,这事儿对高远是有利的,但是,这一对贱人贱嘴贱舌地太讨人厌了,又没指名道姓地不好发作。 高远急中生智,装作手一抖,将那一杯热热的咖啡泼了那女的一身。 女的惊叫一声站起来,怒道:“哎,你怎么回事啊?” 高远假意道歉说:“对不起啊,没拿稳,我赔你洗衣费吧。“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人民币,递给那女的,说:“干洗费够了吧。” 那女的低头一看,粉色的连衣裙的胸口上好大一滩咖啡水渍,很突兀很难看。 男的在一旁帮腔说:“这衣服都毁了,洗不掉了,一百块钱哪里够啊?” 高远瞥他一眼,说:“那你说多少钱够啊?” 那女的便说:“这裙子我买成五百呢。” 高远嗤笑一声,说:“我还以为要敲我多少钱呢,原来是地摊货啊。行,我赔给你。不过,还是奉劝你一句,女孩子呢,要注意点形象,都要奔三了,就别穿地摊货了。”说着,又从钱包里扯出几张粉色的票子,递给她。 那女的涨红了脸,说:“哎,你怎么说话的?” 男的也说:“赔钱就赔钱,说那些淡话做什么?” 一旁看电影的人不干了,都嚷嚷着说:“电影要开演了,你们几个杠在那里,叫我们怎么看啊?” “人都赔钱了,你们还唧唧歪歪什么啊?” “人家花了钱说几句气话怎么了?没见那些碰瓷的都被骂成煞笔的吗?” 女的气得要走,男的说:“哎,别走啊,花了六十块买的电影票呢。” 高远索性又给了他们一张人民币,说:“得了,带你女朋友先出去买了衣服再看下一场吧,别在这里挡着别人看电影了。” 一旁的人都起哄要他们出去,那一对男女就灰溜溜地出去了。 高远这才坐下去,侧头一看,舒飞的眼睛在暗下来的电影厅里闪了闪,没说什么。 这电影还真挺好看的,机器人对阵机器人,枪打炮轰炸翻天,看得那叫一个爽。 看得过瘾的时候,不爱吃零食的舒飞也往睿睿的爆米花大桶里伸手抓一把,偶尔会碰到高远同样探入的手。 舒飞的手指有些凉,细细长长的…… 高远只抓了一个爆米花吃了,又伸手进去,守株待兔。 睿睿不满地抬头看高叔叔,你的手怎么老不拿出来,要抓走多少啊? 结果呢,高叔叔慢动作在里面抓了半天,只抓了一个爆米花出来吃了,又马上将手伸进去。 睿睿观察了半天,原来高叔叔不是为了抓爆米花吃,是为了等着爸爸的手进来玩“抓手”的游戏啊,那我也要玩! 在三只手一起进来的时候,爆米花打翻了。 还好电影快完了,高远自己都觉得自己事儿挺多的,一会儿打翻咖啡一会儿打打翻爆米花,太影响街坊邻居看电影了。 第43章 看完了电影出来,高远见睿睿哭丧着脸,不禁为打翻他爆米花的事情有些心虚,便给他买了一个哈根达斯冰淇淋作赔偿,然后下电梯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小不点儿又高兴起来了,用小勺一点一点地挖着吃,自己吃了还不过瘾,又挖一小勺给爸爸吃,紧跟着又挖一小勺给高叔叔吃。 呃,这个,舒飞才吃了一口呢,这是不是相当于变换花样接吻啊?高远其实挺想吃的,便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见舒飞微微红了脸,说,“你高叔叔开车呢!咱俩先吃,等会儿另外给他买一个。” 高远略遗憾,不过也说:“是啊。再说,叔叔也不是太爱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可是,睿睿执意要他吃一口,从后座上站起来,将头探到高远的座位附近,小手举着勺子递近高远的嘴唇,说:“电视广告上说了,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高叔叔也尝尝嘛。” 高远恨不能将睿睿抓过来亲一口,真是亲儿子,太知道疼人了,再瞄一眼后视镜,只见舒飞正转头看窗外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看清楚,一片暮色中他的耳朵尖显得有些红。高远不禁心中一喜,这是默许的意思? 高远忙张口吃了,从来没觉得冰淇淋这么好吃过,又笑着对睿睿说:“好了,你乖乖坐好,小心碰头,这里要转弯了。” 高远随口说:“现在去哪里?你们请我看电影,我请你们吃晚饭好了。” 舒飞微微一笑,说:“还是该我请你,谢谢你帮我出气。” 原来他都瞧在眼里。高远略有些尴尬,毕竟玩心眼捉弄人不太好,而且对方还是个女人,俗话说的“好男不与女斗”嘛,不过当时确实叫那一对煞笔气着了。 结果,还真是舒飞请客,因为他刚才已经用手机在团购网上买了一个什么自助餐,都在线支付了。 舒飞说:“原价一百六十八,我只花了一百二十八,两个人就节约了八十块。” 高远开着车,心想:真贤惠啊,好像和他出门不用带钱包的感觉。 车上流淌着怡人的音乐,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三人的身上,叫舒飞都有些恍然,低低地叹了一声。 高远敏感地听见了,温声问道:“为什么叹气?” 舒飞凝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高楼大厦和无限繁华,说:“我记得我才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才十八岁,考上大学的那一年,那时候我从小山村出来,也是这样凝望着这座城市的花红酒绿,心想,我不要做这里的过客,我要这座城市属于我,我要扎根于此。呵,不知不觉,一晃眼八九年过去了。” 高远说:“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高远认为舒飞的愿望当然没有实现,因为舒飞身边没人嘛,只有他和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家,也就不能算是在这座城市里真正扎根。不过……舒飞的愿望很快会实现了。这么想着,高远的唇边掠过笑意。 舒飞自嘲一笑,说:“应该算是吧,房子买了,尽管是按揭的,儿子以后都在这里读书,应该算是安了家、扎下根了。你呢,我觉得你不像是本地人,没什么口音。” 高远说:“嗯,我是两年前迁过来的,所以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方言。” 舒飞略好奇地说:“你是怎么想着迁到这里来的?我觉得一般做生意都是先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做大做强,然后在外省开分公司,你这样相当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高远生怕他继续打听下去,怎么说呢,高远想要尽量诚实地对待他,可是这话一旦说漏了就麻烦了,于是,高远谨慎地回答说:“别的生意也许是这样,可是,地产行业不一定,就不知道我这外来的和尚能不能把经念好了?” 说着,高远便忙调开他的注意力,说:“你订的那个餐厅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又忘记了,帮我看看走到这里是拐弯还是直行?” 舒飞选的自助餐餐厅是本市很著名的中高档餐厅,当然比不上那种星级宾馆和私人会所里的,但是,和一些人均四五十的比起来就好太多了,挑高的大餐厅里水晶灯一片璀璨,越发映得桌上的食物精致华美,令人垂涎欲滴。 高远和舒飞找了个角落里的皮沙发坐下聊天,让睿睿去拿吃的东西来。 睿睿开心得不得了,跟个小搬运工一般穿梭一般在自由取食区和座位之间,将什么寿司,蛋糕,大虾,薯条之类的东西用小碟子一盘一盘地运来。 舒飞还没和高远说上两句话,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却是肖帆。 肖帆在电话那边大声地说:“哎,我说,你明天休息不?要是休息就出来玩,我给你介绍个对象。” 先头睿睿用舒飞的手机玩了一会儿“愤怒的小鸟”的游戏,声音调得很大,又没有及时调回来,于是肖帆的声音大得连对座的高远都听见了。 高远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毛。 舒飞倒是没在意,漫不经心地用薯条蘸着番茄酱,边吃边说:“算了吧,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情。一个我现在忙,二个睿睿也比较排斥,等他大些了再说。” 肖帆在电话里说:“等睿睿上寄宿的中学,你都三十多了,大好年华就这样浪费,亏不亏啊?再说,那天你家睿睿说了,想学钢琴。要真学上钢琴了,钟点工可就搞不定了,非得有个家长跟着不可,这时候有个老婆帮着多好啊。” 高远貌似很专心致志地对付着盘子里的烤肉,用刀叉戳得稀烂,却一口也没吃。 舒飞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说:“哎,我不想相亲了,烦死了。今天就遇着一个以前相亲过的女的,那德行,别提了,提起来都是气。” 肖帆说:“哎,你别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绳啊。我这一回啊,给你找着一个特合适的,比你小一岁,小学音乐老师,短婚未育,要我说啊,这比那没结过婚的好,知道点人世艰难,会疼人,对生活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你说呢?” 舒飞蹙眉说:“你给我找一结过婚的,膈应不膈应啊?” 肖帆在那边压低了声音说:“兄弟我知道你那家伙还没有开过封呢,算是处男,可是,人家相亲的小姑娘不知道啊,听见说你有个快四岁的儿子,都以为你是二婚头呢,要那么说起来,这个短婚未育的倒是和你般配。” 高远在对面听得眼皮狂跳,心里怒骂肖帆煞笔。 舒飞说:“唉,我不去,真没那心思,挂了啊,手机快没电了。” 肖帆大叫着说:“别忙挂啊,我家闺女一直嚷嚷着要和睿睿玩呢,咱们一起玩玩呗。你想啊,三个人多不好玩啊,四个人就能打麻将了,我把那姑娘喊上啊,你观察着她对睿睿态度怎么样,要是人品还行的话,就先接触接触呗。” 此时睿睿搬了许多东西回来,有些累了,便挨着高远坐着,听见电话里肖叔叔又给他爸爸介绍对象,马上小嘴儿撅得老高,说:“肖叔叔真讨厌,我一点也不想跟他们玩。” 舒飞说:“听见了吧?再说下去,我家睿睿讨厌你了,呵呵呵,小家伙特有主意,带着他去一准儿被搅合了,还是别白费那力气。” 肖帆说:“算了算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不过,明天还是一起出来玩吧,难得天气好,咱们带孩子们一起去植物园玩,然后在那里做BBQ烤肉怎么样。” 舒飞答应了,同时将手机收线。 睿睿却不高兴,板着个小脸,气鼓鼓地说:“明天我不想和肖叔叔他们一起玩,肖叔叔讨厌死了。” 舒飞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不说破,转而说:“人肖叔叔也不想和你小破孩一起玩呢。我们大人玩大人的,你们小孩子一起玩,你就和琪琪妹妹玩。” 睿睿小眉毛拧着,大声说:“琪琪妹妹我也不喜欢,跟个女汉子一样,烦死了。” 舒飞尴尬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高远,说:“你知道什么女汉子不女汉子的?别跟着电视上的歪话瞎说。” 睿睿小嘴一扁,说:“本来就是嘛,她就是在我面前不停地炫耀她爸爸又怎样了,她爹地又怎样了,然后做什么都要依着她的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和她玩。” 这孩子怎么当着高远的面将人家家里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只因为是舒飞,肖帆一家才不避讳,其实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很低调的,不会叫景肖琪同时“爸爸”“爹地”地喊。 舒飞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你还要当着你高叔叔的面胡说吗?看高叔叔都要笑话你不乖,不听大人的话。” 睿睿的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强忍着没落下来。 高远打圆场说:“肖帆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那一天我和他一起去家政中心的时候就知道他和他的同性伴侣一起抚养着一个小女孩,这没什么。” 舒飞略松了一口气,睿睿从高远那边的座位跑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可怜巴巴地恳求说:“明天我们可不可以让高叔叔一起去?” 舒飞沉下脸,说:“别不听话。高叔叔是大忙人呢,你一个小不点儿就随便把人家一个老总的日程给安排了?” 高远不紧不慢地说:“明天我倒是空着,正好可以陪你们一起去,再说植物园那边远,开车去方便些。” 睿睿高兴得大声说:“好啊,高叔叔答应一起去了!高叔叔太好了!” 说着,睿睿从舒飞身上跑下来,跑到高远的身边“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大口。 舒飞又意外又尴尬,倒是高远若无其事一般地说:“正好明天闲着,还说找几个人打麻将玩儿呢,现在有了现成的牌搭子了。” 吃过晚饭后,高远送了父子俩回家,正心情愉悦地往自己家住的坡地上走呢,忽然手机响了,一看屏幕,却是昆哥打来的。 昆哥在电话里说:“二少爷,你上次要我弄的人我已经弄过来了,是个医生。你看你什么时候过来一趟,把事情结了,总不好把人一直关着。” 高远说:“我马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小小地透露一下,小攻追小受可难了,现在是因为飞飞不知道他才对他客气,真知道了绝对翻脸,所以,小攻必须有强大的亲友团支持,睿睿算一个,苏老爷子更给力,于是,这里是三世同堂帮着小攻围追堵截小受的故事~\(≧▽≦)/~啦啦啦。 第44章 高远到了昆哥的地方,外面看着是个酒吧,里面别有洞天,层层都有人把守,一般人难以窥见其中。昆哥四十多了,看起来还是那么精干,拍着高远的肩膀问苏老爷子好,又说:“二少爷,我这手边有些事,叫王胖陪着你,他办这种事多了,有分寸。” 高远跟着王胖越往里走越深,最后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关着一个男人,用手铐反手拷在椅子上。 高远的记忆力算好的,更何况那一日使劲盯了这姓刑的几眼,自然记得他的容貌。可是,这一看,高远几乎没认出他来。那一张本来算是保养得当的脸肿成了猪头,见了来人就喊得撕心裂肺地:“放我出去!你们要钱,我给就是了!” 王胖直接用一根木棍敲了他一下,喝道:“叫唤什么!不想挨打就老实点!” 王胖拿袖子掸去椅子上的灰,笑得一脸巴结:“二少爷,来来来,您这边坐。这是下午兄弟们从这混蛋口中问出来的一点东西,都记在这上面了,您先瞅瞅,再问他。” 高远接过那张纸,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刑强,三十七岁,省医院肿瘤科主任,同性恋者,1号,喜欢在酒吧等处勾搭小0…… 高远拧着长眉,视线阴沉,修长的手指嫌弃地拈着那张纸,冷不防地问:“你是医生?” 邢强跟看到了救星一般,点头如捣蒜地说:“是啊,我是医生,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没有借过高利贷也没有得罪过谁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只听对方一声冷笑,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含着一股子冷意:“你是怎么认识舒飞的?” “啊?”邢强先是惊讶地张大了口,他本没想到看似纯良无害的舒飞居然和黑社会有联系,但是问话的这人虽然长得一表人才,目光却黑沉沉地好不吓人。 正在犹豫间,却见高远颀长的身体往椅子上一仰,转头朝向王胖,似笑非笑:“看来你的手段不够,他都不肯说老实话。” 王胖迈着虎虎生威的步子,凶神恶煞一般上前来,一巴掌扇得邢强口角流血,骂道:“二少爷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不识好歹地讨打!” 高远斯条慢理地说:“听说昆爷最近喜欢养蛇,有一条眼镜蛇王,说不定是本市的独一份,能不能叫我也开开眼界?” 王胖会意,马上说:“好,马上拿来给二少爷看,就怕这一路上有些不长眼的撞死正好撞上蛇王了,被咬死了也是活该,恐怕还要浪费我们的力气去挖坑埋尸。” 邢强马上就懂了,摇晃着被拷在椅子上的手脚,凄声大叫:“别拿眼镜蛇来!我说,我什么都说!” 邢强的思绪飘回到了四年前。 ——————————————————————————————————————— 谁能想到人前文质彬彬的刑主任居然混迹GAY圈多年,白天手持手术刀救死扶伤接受病人的景仰,晚上亦是不甘寂寞,在灯红酒绿之间挥洒金钱、采菊无数。可是,即便是浪子,在浪荡形骸十多年之后也会渴望有个家,渴望安定下来。但是,在GAY圈里能托付真心的人太少太少。在此时,天缘凑巧,叫邢强遇上了舒飞。 那一年,舒飞刚刚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份貌似待遇不错的工作,却因为匪夷所思的怀孕事件而来到医院求助。 其实那时候的舒飞简直可以被称作是男孩,容貌恰在男人和男孩之间的线条柔和优美,引人心动,而且,他因为遽临大祸不知所措的样子像极了动物世界节目中被狮子追赶而落队掉单的羚羊,没有自保的能力,叫人忍不住想趁火打劫。 邢强了解到事情的过程之后就更加心动了。这样单纯的男孩在GAY圈里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至于他肚子里的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事呢,反正邢强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了,有个孩子也好。 这样的舒飞,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恰巧就落在了邢强的面前。 怎么设法叫他跳到他的碗里来呢?邢强动起了脑筋。 邢强从妇产科那里拿到了舒飞登记的就诊病人住所及电话信息,给舒飞打了几次电话,假装关心,实则勾引,可惜舒飞不是圈内人,再者因为连女朋友都没有交过,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 不过邢强还是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因为莫名的违法药物事件被强暴而致孕,本来不是同性恋的舒飞急欲打掉胎儿却遇上重重阻碍,一筹莫展,不谙世事的他却还天真地妄想保住喜欢的工作。 舒飞现在相当于是一个半落水的人,若是此时釜底抽薪,给他最后一击,叫他彻底落水,在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自己则恰如传说中那踩着五彩云朵出现的天神搭救他,他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这样的恶念像按不倒的不倒翁,在邢强几次想约舒飞出来都未能成功的情况下,被求而不得的焦躁煎熬得失去了耐性的邢强终于悍然出手。 邢强将自己偷偷拍摄到的相片放到网上,掀起网络上的热议,最终导致舒飞的工作丢了。 然后以关心和帮忙找工作的名义哄骗了失魂落魄的舒飞出来,花言巧语地游说他。 在邢强被高远逼问的同时,睡着的舒飞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梦境里是他刻意去忘记的难堪的回忆。 当舒飞端着装着他私人物品的纸箱子出来,手机响了,舒飞仿佛没听见似地,游魂一般地往前走。 手机断了又响,然后又断,直至舒飞走到一个市政绿地附近。 舒飞坐在一张长椅子上,将手里的箱子放下,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解了锁,看到未接来电有两个,一个是老家的妈妈,另外一个是邢主任。 舒飞先给妈妈打了电话回去,妈妈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说:“飞飞,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什么?……唉,若是工作上的事情那没什么,实在不行就回家吧,回家休整一段时间再说,家里少不了一口你吃的……” 舒飞抬手摸去眼角的一滴泪,隔着电话笑着对妈妈说:“妈,真的没事,你别瞎猜了,我就是刚才不小心把手机调到静音了,才没接到你的电话。工作……很顺利啊,老板还说我表现好,要给我加薪呢,你别瞎琢磨乱操心了,上次给你寄的护膝和电热靴收到了吧,你关节炎膝盖疼,天冷更要小心,我过年的时候就回家来……” 舒飞不想回老家,一个原因是他是村子里屈指可数的大学生,是妈妈的骄傲,忽然狼狈地回去,别人一定会把他看作是一个有学历没能力的失败者,窝囊废;第二个原因则是肚子瞒不了人,等八九个月鼓起来的时候,乡里乡亲的闲言碎语要淹死人的,与其那样,不如在城里窝着,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冷漠的都市也许比老家更利于隐藏自己,如果手边的钱够用的话。 可是,当时的舒飞手边有的不过是自己工作以来攒下的三四千块,离职补偿金一万七千块,可能不足以支撑到他生下孩子的生活。 至于那男人留下的两万块,舒飞不想动用。也许是他冒傻气,可是就是觉得用了就好似亵渎了自己的品格似地。 舒飞决意另外去找一份工作,不需要多好的,先将肚子大起来之前的三四个月混过去,等肚子大了,就不上班了,免得招人瞩目,就呆在屋里靠那一些积蓄支持着,生下了孩子再做打算。 此时,舒飞又留意到邢主任打过来的三个未接来电,他也没想多的,就是觉得这人挺热心的,只从那件事情出来之后,这人就连着打了几次电话,帮着出谋划策的,尽管最后都没用上,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看来做老师啊医生什么的职业的人就是要高尚一些。 舒飞回了电话,电话对面的邢主任几下子就套出了舒飞丢了工作的事情,用极其悲天悯人的口气的说:“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舒飞说了自己的打算,邢主任热心地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小公司,正缺人呢,你现在方不方便,我把你推荐给他。” 舒飞当然愿意,马上就等在路边,半个小时后邢主任开车过来接了舒飞,带去一座不知名的大厦,见了邢主任的那个朋友。敲定了工作的事情,舒飞心里略松了一口气,同时对十分感激邢主任的雪中送炭。 邢主任和舒飞出了大厦,便笑着说:“我这一回总算帮上忙了,你该请我喝一杯。” 晚饭间,舒飞耐不住邢主任的劝说,加上本来心绪烦乱,就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这样心灰意懒的舒飞在邢强的眼里却是越看越美,叫他按捺不住想要动手。 不知不觉中车停了,却不是舒飞家楼下,而是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 舒飞疑惑地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男人火热的唇舌舔上耳垂,带着难耐的喘息在耳边说:“我喜欢你,舒飞。” 舒飞吓得酒劲一下子就醒了,开始奋力挣扎,却哪里是老道的邢强的对手。 男人粗砺的指尖划过舒飞的身体,揉搓挑逗,在抵达那一处的时候舒飞崩溃般地哭了出来:“求求你积积德吧,我肚子里有孩子呢。” 邢强在那诱人的后穴附近揉了又揉,摸了又摸,恨不能不管不顾地直插而入,一逞兽欲,不过,终究还是放过了他。 邢强打着如意算盘,这第一次嘛,还是有风度一点,就当作是放长线钓大鱼么。 再说,强扭的瓜不甜,倒不如叫他尝点甜头,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可以很舒服的,邢强自认为自己的手段高杆,可以让对方渐渐由欲到爱,迷恋上自己。 邢强强硬地制住舒飞的手脚,亲了,摸了,然后将两人的小兄弟强行按在一处摩擦婆娑。 直逗弄得舒飞浑身颤抖着射了出来,邢强恋恋不舍地吮咬着他的脖子,诱惑地说:“看么,其实你也不是对我没有感觉。咱们就试试呗,工作么,有就做,没有就算了,我养你,连你肚里的孩子一块儿养了。怎么样,就做我的人吧?” 舒飞口中不知道呜咽了一句什么,身子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一般。 邢强以为他屈服了,为了显示一下风度,便没有再纠缠他,而是很绅士地送他回家。 在楼下,邢强在双目无神的舒飞的唇上落下一吻:“我等你的回复。” 邢强没有等到舒飞的回复。 第二天,邢强再去找舒飞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手机关机,没有人知道舒飞去了哪里,包括舒飞最好的朋友肖帆。 邢强这才后悔自己操之过急,不该一下子就那么逼他,或者说操之不急,该上的时候又临门一脚脚软,反正没掌握好火候,叫人跑了。 至于舒飞,他是怕了这档子事了,以至于到了见到一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就要吓得打哆嗦的地步。工作是没法找了,不如回老家去,在熟悉的地方,在亲爱的妈妈的身边疗养伤口。故而舒飞连肖帆都没通知,就马不停蹄地就逃往老家,逃往他自认为可以容身的地方。 第45章 邢强被王胖敲打着,被高远逼问着,一路挤牙膏一般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清楚,听得高远心疼得像破了一个大洞一般,一拳狠狠地砸在邢强本来就肿得像猪头一般的脸上,怒骂:“畜生!人渣!” 邢强哀嚎着说:“我是真喜欢他呀……” 又是一拳砸过来:“你不配!你他妈的甚至不配做一个人!你喜欢他你还整得他走投无路!” 高远挥拳痛打邢强,阵仗之大,弄得王胖都看不下去了,赶上前去拉,说:“二少爷,二少爷!这些粗活我们来做啊!你就说做到哪种程度就好。” 高远冷冷地说:“他哪只手拿手术刀的,就废了哪只手,省得他人模狗样地再去骗人骗名。” 王胖马上说:“明白了。” 高远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长长的惨叫声。 高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垂头凝望着自己的手,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刚才他用这双手痛殴了刑人渣。 其实最该挨打的难道不是他自己吗? 无论如何自我辩解当时的情况实非得已,将舒飞推下悬崖的人不就是他吗? 睿睿的话,肖帆的话,邢强的话……各种碎片自动自发地拼凑在一起,那件事情之后舒飞的生活轨迹如同图画长卷一般展现在高远的面前。 被强上了,好容易恢复身心却又怀上了,想打掉打不掉,却被刑人渣盯上了,事情被曝光,工作丢了,还差点再一次被……回到老家也不见得就是乐土,现在的农村乡风根本谈不上淳朴,长舌妇霸道二流子多的是,他肯定是在老家连头都抬不起来才在在母亲死后逃也似地离开了老家,并打算再也不回去。 还有他现在能有这样的工作能力和成就,付出了多少人前看不到的艰辛啊。广告业门槛低,但是竞争激烈,他以前学的是机械,想来是因为回老家生孩子职业经历断裂不好再在原专业找工作才半路出家做了广告这行业,完全就是靠一股子勇往直前的孤勇,而后面支撑着他的,却是那个他之前苦苦设法想要打掉的孩子……就这样相依为命走到了今天。 高远本来打算追求舒飞,在攻陷对方的心的时候再将往事和盘托出,请求他的谅解。 但是,在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再没有脸面去那样做。 过去太沉重,他高远再怎么真情实意地道歉也不能够就此抹去。 高远的脑子里像燃着一把火,热得他受不了,便将两侧的车窗都降了下来,在凛冽的寒风中,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直至对面忽然有一道白光照过来,并伴随着“哧啦”的刹车声,高远才猛醒了一般,猛踩一脚刹车,同时方向盘猛往左打,车子轰就撞向了左侧的绿化带。 高远被惯性猛地撞上了方向盘,胸口剧痛。此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出车祸了吗?我要死了吗?也好,就当作以死谢罪。 因为是深夜,过往的人不多,幸亏后面有几辆车辆经过,停下来帮忙查看现场,将高远扶下来,高远才知道刚才是一辆非法营运的电动摩托车看着深夜没人不顾是红灯横穿马路,见高远快车开来,慌张避开时擦挂了一下,那人在电动车上被甩了出去,以至脸上被擦伤了一块,腿上流血,其他的倒是没看出来有多大伤,倒是高远胸口疼得厉害,连深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也不知道有没有撞断肋骨。 再一看,宝马车也是被撞得七拱八翘的,估计要花两三万的修理费才能修复原样。 周围的人都是司机,当然是帮着高远说话,都指责那骑电动车的人说:“你过马路怎么不看灯啊,亏得人家司机往左边打盘子,不然就撞死你了。” “看这宝马车撞成这样,要花不少钱才修得好吧,你说你急个啥嘛,等一下红灯又怎么样嘛。” 那电动车的人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说:“不怨我,我是看着没车才过的,谁知道他呼啦一下就就从那边拐过来,我避都没来得及……” 一会儿110来了,看了情况,也说是电动车违章穿行马路,该负主要责任,不过这种事情,一般人都是同情弱者,110 的警员说:“这个责任不责任的,都在其次,关键是人没事,你们两个都有伤,还是先去医院验个伤,再说赔偿的事吧。” 骑电动车的人急得眼睛都红了,说:“我没钱,我要有钱能在这大冬天下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守着拉客人吗?娃儿他妈就是看着我窝囊,撇下娃娃走了,我这不是出来给娃儿找一口吃的吗?看见对面好像有人喊了一嗓子要车,我才赶着过去的,没想到出了这事。” 警员很同情,不过还是说:“现在说有钱没钱晚了,人家这车撞成这样,都是为了避让你……” 原来也是单亲爸爸,真不容易啊,高远止住了警员的话,说:“算了,不要他赔,我的车保了险的。” 最后,反而是高远给了骑电动车的人五百块钱叫他去医院验伤。 高远也去医院看了急诊,医生说没有大问题,是胸口软组织损伤,建议注意休息,局部热敷理疗,慢慢调理,又开了一些药。 高远开了车回家,路过舒飞家楼下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往上面痴痴地看。 却冷不防蹿出来个人,猛地一拳击在高远胸上,然后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臭小子,你要鬼混到什么时候才肯回家?” 原来是苏老爷子。老爷子从吃过晚饭后就掐着表等着高远回来好审问他的,谁知这臭小子左等不回右等还不回,气得老爷子狂打他的手机,偏偏高远的手机没电了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老爷子就开始自己脑补为高远和睿睿的爸爸玩断背山玩上了瘾居然夜不归宿了。 这还了得!等到两点多钟老爷子等不得了,决定去舒家揪他下来。老爷子虽然没去过舒家,今天却亲眼看见高远、睿睿还有睿睿的爸爸从单元门口出来,知道是住在哪个单元的,正想着是不是要去找保安问清楚舒家的门牌号好上去拿人呢,正巧就在楼下看见失魂落魄一般的高远,还以为他是鬼混了出来留恋着舍不得回家呢。 现在看儿子疼得蹲在地上,样子不像作假,老爷子才慌了,忙去扶他起来,问:“这是咋了?受伤了?” 高远忍痛说:“出了点车祸。没事的,已经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软组织损伤,调理调理就好。” 老爷子又是心疼又是纳闷,说:“你不是一直和睿睿他们在一起?怎么还会出车祸呢?怎么出了车祸他也不帮你弄弄?” 高远这才知道老爷子已经知道他撒谎了,不禁心里一紧。 果然,回家后老爷子查看了高远的伤势确实没大问题,便脸一板,问道:“你给我说老实话,你和睿睿,还有睿睿他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远避重就轻,说:“爸你就是太闲了,爱瞎想,不就是那一次救了睿睿,和睿睿亲了之后觉得他爸爸那人也挺不错的,又是邻居,还有些业务上的往来就认识了呗,你想到哪里去了?” 苏老爷子冷笑着说:“你真当我老糊涂了呢,我自己生的儿子脾气品行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人那么热乎过?就是以前交的女朋友也没见你那么上心过。你和睿睿他爸爸搞上了吧?睿睿是代孕的?到底是你的种还是他的种?” 高远啼笑皆非,说:“爸,你也太能瞎想了吧。” 苏老爷子见儿子还不肯老实交代,气得拍着手边的茶几大骂:“我他妈的不瞎想了,用事实说话!明告诉你,你说不说都一样,下周一二的样子我就能拿到你和睿睿的亲子鉴定书,是不是亲生的一目了然。” 高远瞪着苏老爷子,“啊?!!!爸你……”难怪老爷子鬼鬼祟祟地要跑他屋里洗澡什么的,原来是为了捡毛发,防贼防不了家贼啊。 高远平息了一下呼吸,因为胸口还很疼,他很慢很慢地说:“好吧,爸你赢了,睿睿是我的儿子。” 苏老爷子的老眼光芒大作,几乎是喜极而泣,一个劲儿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大孙子哎,疼死人了……” 苏老爷子马上说:“那咱们明天就去把睿睿接回来,我们苏家的孩子,怎么能放人家家里呢。那姓得改过来,好在跟原来差不多,舒睿,苏睿,嘿嘿……” 高远叹了口气,说:“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睿睿是我的儿子,也是他的儿子。” 苏老爷子皱着眉毛说:“你跟我打什么绕口令啊。我知道,睿睿是你和那男的代孕出来的孩子,可是,种是你下的就是你的儿子啊,他顶多算个养父,孩子得随咱们苏家姓。” 高远说:“不是的,爸,这其中真是说来话长。睿睿是我的亲儿子,也是他的亲儿子。”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呵斥道:“你现在怎么跟你哥一个德行?越来越胡来了!是不是你和他一起搞3P搞了一个女的生出来,结果那女的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的种,就说是你俩人的?” 高远真佩服他爸的丰富联想啊,最先说是高远搞大了什么莫须有的女人的肚子给舒飞戴了绿帽子,然后又是什么代孕,现在连什么3P都想出来了,真是脑洞足够大。 高远心一横,简单明了地说:“睿睿是他亲自生出来的,明白了吧,他相当于是睿睿的妈妈,只不过他是个男人。你说睿睿该不该随他姓?” “什么?!!!”苏老爷子骂儿子骂得口干,正说喝口茶润润呢,这一个没拿住,把茶杯给摔了。 第46章 苏老爷子的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大,眉毛攒成麻花,说:“大半夜地,跟我扯什么聊斋呢?男人哪里会生孩子?” 高远懊恼地甩了甩头,说:“爸,你还记得四年多前有一个电视新闻,说是有一位医生将他研制出来的能令男人怀孕的药物用于临床,引发骚动的事情吗?那时你看了电视还当个新鲜事专门和我说了两三次呢,我,就在那医生那里治过急性阑尾炎,然后……”高远捂住脸,说不下去。 苏老爷子却没闹明白,催着问:“然后就怎么了?关节眼上你倒是说清楚啊。” 高远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苏老爷子才恍然大悟,又喃喃自语道:“男人也能生孩子,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高远愤愤地白了他爹一眼。 苏老爷子也觉着自己这话没说对,不痛不痒的,好像是别人家的事情一样,便蹦达到儿子身边,贴心贴肺地问:“儿子,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高远怅然若失地跟着苏老爷子重复了一句,“该怎么办?是啊,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想跪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原谅,可是,我带给他那么多的伤痛,只怕他一脚就给我踹出来,然后带着睿睿跑到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苏老爷子当即护短说:“踹一脚就踹一脚吧,不过,想要拐带咱家睿睿走?门都没有!别说他走不了,就是叫他侥幸走脱了,随便他走到天涯海角,咱都能设法把他翻出来,你爹这点能耐还是有。” 高远警惕地对苏老爷子说:“爸,你别张口闭口咱家睿睿的。睿睿是他的儿子,是他辛辛苦苦生下来,一个人带大的。” 苏老爷子听儿子这话说得不对头,顿时火了,说:“你啥意思?未必你就把睿睿丢给他不管了?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爹吗?” 高远痛苦地说:“我是想管啊,可是我……爸我跟你说,那一次的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可是他都挺过来了,把孩子带得这么大,日子也过得好起来了。他现在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也弥补不了什么,你叫我怎么有脸说得出口啊?” 苏老爷子很不以为然地说:“那你就打算这么算了啊?” 高远说:“当然不会。我会尽全力帮助他,远远地看着他和睿睿幸福。” 苏老爷子简直是出离愤怒了,骂道:“卧槽!这么伟大的,你怎么不挂到那十字架上扮耶稣去啊?我跟你说,你睡了人家不说,还把孩子都给人睡出来了,现在看着人家一个人拖着儿子苦苦地过日子还不肯上前去搭把手,却说什么要‘远远地看着他们幸福’!他们一个没老公,一个没爹,怎么幸福得起来呢?你这就是不负责任!就是那个什么‘始乱终弃’!陈世美臭流氓才这么干!” 高远瞪大眼睛看着苏老爷子,说:“爸……” 苏老爷子豪迈地说:“我看你是洋墨水喝多了,喝得有点傻。爹告诉你一句实在话,你只睡他一次,还睡了就跑,他当然觉得你是臭流氓王八蛋良心给狗吃了的,你要是以后天天都睡他,而且只认准了他一个睡,还顺带着多睡出几个孩子出来,他保准不那么想你了。” 高远:“……” 苏老爷子跟传授经验之谈一般循循善诱地说:“所以啊,现在什么愧疚啊觉得没脸啊什么的都是些傻念头,就是把脸皮团吧团吧揣兜里,然后冲上前去抱住他不放,随便他打你骂你,总之这辈子他就是你的人了。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和你妈也是先上车后买的票。要是我和你现在这样傻了吧唧的,就远远地看着你妈幸福呢,那你哥早成了人家家里的孩子了,至于你呢,还不知道在哪里飞着呢!” 高远觉得本来暗黑一片的心似乎被豁开了一处亮光,激动地说:“爸,你的意思是……” 苏老爷子说:“以前的事情发都发生了,你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求他原谅,他也许不能一下子原谅你,但是,他和睿睿的幸福只有你能给,谁叫你是睿睿的爹呢。他再怎么找,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替代不了你的位置。” 高远的头脑豁然开朗,说:“爸你说得太对了,以前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可是,这以后,我活着,就是让他和睿睿幸福。” 苏老爷子斜眼看他,说:“哦,以后就光是想着他俩个啊,那你爹我呢,被你挤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高远心头的乌云全部被驱散了似地,对着老爷子哈哈一笑,说:“您哪,自然是摆在儿子我心里最高的地方敬奉着的,和他们不一样。” 苏老爷子“啧啧啧”地咂吧着嘴,说:“拉倒吧你,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不过我现在有大孙子了,也不稀罕你了。倒是说点要紧的,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儿媳妇和大孙子接回家来住啊?” 儿媳妇?老爹你可真敢说啊,高远心里却是被这一句“儿媳妇”说得很振奋,似乎看见舒飞和那天一样,小腰上系着围裙,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嗯,就叫他做我的媳妇儿,高远在心里重重点头,却搓着手说:“接回家来住?哪那么容易啊,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说:“笨死了,儿子都睡出来了,还不敢上呢?真是的,简直不像是我儿子,哪有老爹我的气概?” 高远无奈地说:“那是啊,老爸你英明神武,儿子我自愧不如啊,再说,这追男人和追女人还不一样……” 苏老爷子很不屑地说:“追男的就更容易了,人家都不防着你!嘿,你当你妈好追啊,我们那时候的男女大防可不光是电视上演的啊?要想找个说话的机会都不容易,哪像现在这么开放?” 高远可不想和老爷子没完没了地扯下去,再说,妈都睡地下着呢,再扯她的和老爷子往日的风流韵事多不好意思,便扯开话题说:“行了,老爷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总之,我会努力,争取早日把儿媳妇和大孙子给你领回家来。现在,且容小的回房睡觉,明天好陪着你儿媳妇和大孙子出去玩。” 苏老爷子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说:“嗬,又撇开我你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呢?儿子你这可太不孝了。” 高远赶紧说:“暂时的暂时的。儿子这不是还没搞定你儿媳妇吗?” 苏老爷子很不了然地说:“那你什么时候搞得定啊,下星期能行吗?” 高远悲愤地说:“那肯定不行啊,他很忙很忙的,我就是想使劲想努力,也得等着逮着他人吧。” 苏老爷子宽宏大量地说:“好吧,那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都搞不定?卧槽,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啊?真是废柴啊。得了,干脆老爷子我出马得了。” 高远跟看怪物一般看着苏老爷子,说:“你出马?你能有什么辙啊?” 苏老爷子笃定地说:“嘿,你就不知道了吧,关键时候,老将出马,是一个顶一排。我不找你媳妇,我找他家长去,仗着我这老脸给老亲家提亲去,比你小子磨磨唧唧地找不着重点可高到哪里去了吧?” 高远很佩服老爹的强悍思维,很遗憾地告诉他说:“呵呵,爸你这招确实高,不过你这话要说还得同时烧上两叠子黄纸,舒飞他爸早没了,他妈也在两年前去世了。” 苏老爷子仰头望天花板,说:“那你就赶紧滚上楼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去讨我儿媳妇和大孙子的欢心!” 第47章 睡了一觉起来,高远只觉得今儿的天气怎么就那么好呢?尽管有些雾蒙蒙的,也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挑了一身最能展示身材优点的休闲服穿了,再拿把梳子在卫生间里拾掇了拾掇发型,下楼去吃早饭。 桌子上摆着两个塑料袋。高远好奇地打开一看,包子花卷鸡蛋什么的,还有小区附近一家有名的店里卖的掺了花生打的豆浆,不禁问道:“爸你买这些来干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吃包子花卷。” 苏老爷子撇嘴说:“那你就没口福了,带去给我儿媳妇和大孙子吃吧。” 高远笑着说:“老爷子你……怎么睡了一觉起来,我这地位就直线下降啊?” 苏老爷子说:“那是必然的。你挺大一人了,好意思和睿睿一个小孩子争宠吗?” 高远心里挺高兴,嘴上却故意说:“那好吧,可是,今天老爷子你这话说的,好像儿媳妇的地位还比我靠前呢。” 苏老爷子说:“那没办法,现在睿睿就是老爷子我的命根子,睿睿又最喜欢他妈妈,我不讨好着儿媳妇怎么办?” 高远:“我靠!老爷子你也太势利了吧。” 苏老爷子大手一挥,说:“切!这叫与时俱进!现在我来给咱家定个调子,这家里我资格最老,是太上皇。” 高远陪着老爷子逗哏,有意讨他开心,说:“行,你是太上皇,谁也不敢有意见啊?嘿嘿嘿,那我就是皇桑了。” 苏老爷子毫不留情地说:“不对,皇桑是我大孙子,你被跳过去了。” 高远顿觉人生无趣,“怎么能就把我跳过去了呢?” 苏老爷子说:“这是中国的基本国情,咱这里不都是‘小皇帝’‘小太阳’什么的吗?” 高远对老爷子诡异的思维十分无语,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思路问:“那舒飞算什么?他不能是太后吧,也不能是皇后啊,你这不上不下地,把他搁哪啊?” 老爷子很理直气壮地说:“摄政王啊,小皇帝没亲政之前不都是摄政王管着的吗?” 高远说:“哦,那他算是实权派了,听起来还不错。那我呢?我算什么?” 老爷子说:“你呀,你算大内总管。” 高远一下子像被雷劈了一般:“你是我亲爸吗?哪有把儿子比作太监的?” 老爷子一脸正气地说:“你这有贼心没贼胆,看得见吃不着的,跟太监有什么区别?” 高远的心情简直是——不能更悲愤了。 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这是为了鞭策你。你这时间紧任务重啊,一定要拿出斗志来,在一个月内把儿媳妇拿下,到时候我就给你摘掉‘大内总管’帽子,给你晋级,为你祝贺!” 高远有气无力地说:“晋级成什么?” 老爷子狡黠地眨眨眼,说:“暂时保密。总之一句话,脸皮要厚胆子要大嘴巴要甜,以速战速决追到老婆为荣,以磨磨蹭蹭吃不着肉为耻。好了,现在快去吧,组织看好你哟。” 老爷子太坏了,还越老越不正经,高远心里嘀咕着,拎着那一袋子包子花卷加豆浆出门,忽然想起昨天宝马车撞变形了,便又折回来,去后面的车库里开了那一辆基本没怎么开过的捷豹跑车出来。 一脚油门踩下去,那轰鸣声惊动了屋里坐着的老爷子,端着杯才泡的茶出来看。平时老爷子总说这车买了就是浪费钱,摆在车库里装灰,因为太骚包了不好开着上班,此时老爷子见了却是笑眯眯地,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才泡的新茶,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兆头真好啊,这车是才加满了油的。” 一开始都挺顺利的,高远上了楼,叫手里的爱心早餐交代了出去,然后靠在门框上看着舒飞父子俩吃。 舒飞和睿睿都没换衣服,依旧是穿着昨天那身黑色带帽的绒面夹克外套,下着牛仔裤,可是,愣是叫高远觉出和昨天不一样的风情来了。 以前高远就觉得舒飞长得挺好看挺合眼缘的,昨晚上和苏老爷子一讨论,把“儿媳妇”这个调子定了下来,就越发看得舒飞哪儿哪儿都美得不行,连吃包子咂吧嘴都透着一股子别人没有优雅自若,看得高远的心情这叫一个舒畅。 接了人下来,一见那车,激动得睿睿嗷嗷叫:“哇,高叔叔你开的是赛车啊,这轰啊轰的,跟飞机的声音一样!” 舒飞也是第一次坐跑车,小心翼翼地在副驾座上坐着,新奇地四下张望了一下,赞叹不已。 这在舒飞也是顺嘴的人情,人家高远特意开这么一辆车出来,有点眼力见的就该夸几句,不然人不得心里埋怨怎么跟个睁眼瞎似地,这么靓的车都熟视无睹? 舒飞顺口的赞美的话听到高远的耳里,却是一下子就觉得这车的价值体现出来了。俗话说,香车配美人啊,既然舒飞喜欢这车,嘿嘿嘿,那以后就送给媳妇当礼物好了。 高远便问:“你想不想来开两把试试感觉?” 舒飞略尴尬地说:“我还没学过呢,一直想去考个驾照的,就是没时间,而且驾校那个流程,起码要学两三个月才能考得过吧,我哪里挤得出空来?” 艾玛,机会来了!弄个手排档的车来,手把手地教他开车是多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温床啊,高远马上打蛇随棍上,说:“是啊,现在的驾考严得很,我们公司有一个人弄了两年,考了六次都没考过,最后两年的期限还到了,又只有另外花钱报名。不过,我认识个交警大队的人,可以不用通过驾校,随便在哪里学的,只要能通过几项考试就给发驾照。” 舒飞说:“那也不成啊,我不去驾校怎么学得会呢?你教我啊?你教我我也不敢啊,这路上的事情可不敢大意了。” 高远谨记老爷子的教诲,厚着脸皮,磨破嘴皮,力图劝说舒飞采取折衷办法:先去驾校报名,有空就去学,考试之前由他来陪着练车,争取多快好省,早日拿到驾照。 舒飞觉得高远这人怎么这么热心啊,简直不像个日理万机的地产公司老板,闲得发慌似地。不过混迹职场几年的舒飞比以前有城府多了,只是笑微微地说:“那敢情好啊,等几天我报了名找你。”至于这等的“几天”到底是多少天,就没定数了。 高远心情更加爽快,到了城外侧,油门一轰,车子就飙了出去,睿睿后座上惊声叫唤:“好大的风啊,我的头发!”停个红灯都有人行注目礼,拉风得不行。 结果到了和肖帆约定的度假村,高远的脸“刷”地一下就黑了下来。 肖帆这煞笔!人家舒飞不是和他打了招呼说不要见那相亲的什么离婚未育女的吗?他怎么还是把那女的带来了! 肖帆兴高采烈地给舒飞介绍:“来,舒飞,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前次电话你和你说的熊老师,熊若琳,桑树小学的语文老师。来,熊老师,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舒飞,春晓广告公司总监。你们都是舞文弄墨的,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吧?” 舒飞略有些不满:不是说好了不搞相亲的事儿了吗?怎么肖帆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把人带来了?不过人都带来了,就不能不给肖帆面子,舒飞很客气地和熊若琳寒暄了几句,又拉了睿睿来,说:“喊熊阿姨好。” 睿睿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熊若琳看了一眼,乖巧地说:“熊阿姨好。” 高远心里满不是滋味,只是不好表现出来。 熊若琳身边还带了个闺蜜,估计是来帮她把关的,叫什么徐敏丽,这时候就咬着熊若琳的耳朵说悄悄话:“哎,各方面都挺不错的,不过你要问清楚他那儿子是怎么回事,是以前的老婆死了,还是离了。若是离婚的,还要看看他是不是以前有过出轨。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出轨这事儿和家暴一样,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徐敏丽天生嗓子尖刻,尽管是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飘出了话声,叫肖帆都有些尴尬,赶紧招呼人按着主次顺序都坐下,然后叫服务员来倒茶,又打发睿睿和琪琪出去玩一会,大人好说话。 肖帆认识高远,笑着打招呼,又给景瑞明介绍。 一个正式当家的和一个争取积极上岗的当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景瑞明明显比肖帆脑子转得快,见舒飞是和高远一起来的,而且观察到肖帆张罗着叫那女的挨着舒飞坐下的时候高远是一脸黑沉的表情,当下便对高远的潜在身份有了几分了悟。不过此时情态不好说破,景瑞明便主动挨着高远坐,并提起话头,笑呵呵地和他聊起了一些高瞻远瞩的国家大事和地产业的发展前景,其实都是闲扯淡,完全是为了将肖帆这热心办坏事的尴尬给揭过去。 一般概率来说,相亲成功相当于是双选会,能互相看对眼的机率很低,而且女方挑剔的时候居多,不过今天似乎是一个见证奇迹的时候,熊若琳对气质温润的舒飞十分中意,并不介意中间隔着个四岁的孩子。 不过睿睿明显不喜欢熊若琳,在外面玩了一会儿进来,手里拿着个毛毛虫,插到爸爸和熊阿姨中间,将手里的虫往阿姨那边的桌子上放。 徐敏丽尖叫起来,说:“我最怕虫子了。” 高远恨屋及乌,隔着桌子在心里嘀咕,这煞笔女的就穿得跟菜青虫似地一身鲜绿,还怕虫子? 熊若琳发挥出小学语文老师循循善诱的本色,笑眯眯地对睿睿说:“睿睿,你快把它弄到外面去,它的妈妈可能在找它,找不到它会很伤心的哟。” 睿睿看她一眼,很听话地转身离去。 肖帆哈哈拍手大笑,说:“熊老师真有你的,不亏是老师,教子有方啊,不对,是教导有方!” 高远的脸色不能更难看了。 谁知道睿睿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一回手上爬着两条毛毛虫,一起垛在桌子上:“看,我把它的妈妈也接来了!它妈妈不会伤心了!” 熊若琳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肖帆尴尬地调节着气氛,哈哈笑着说:“小孩子这时候最调皮了。不是有句话吗?‘四岁五岁,气死老狗,六岁七岁,上房揭瓦’,熊老师,别介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温情地虐一虐小攻,(*^__^*) 嘻嘻 第48章 本来年纪相若的青年男女在一起应该是气氛很热烈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十分诡异,舒飞只是淡然以对,高远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不爽表情,景瑞明看出蹊跷来了却笑而不语,袖手旁观。至于女方的两位呢,那必须是很矜持的,总没有女方倒赶着男方说话的道理吧。 这下子就苦了肖帆了,大家都不说话,他身为活动的发起者不能也假扮深沉或者装闷葫芦啊,只好不住地没话找话,插科打诨地来调动气氛。 偏偏肖帆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说了一会儿,费了一包子的劲儿,嗓子都说得冒烟了,结果气氛都没活跃起来,人人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死样儿。 肖帆大爷脾气上来,索性撂挑子不干了,手一挥,说:“餐厅那边说今天周末人多,搞不赢,午饭要等到一点钟去了。咱们干脆打一会麻将,边玩边等。” 群众们都没有异议,于是转移战地,从茶桌换到了麻将包间。 按着肖帆的安排,作为今天的灵魂人物的舒飞和熊若琳呢是不能与众同乐的,他们时间紧任务重,现在应该去一边做个别的、单独的、一对一的深入交流,那么剩下的四个人就正好凑一桌,好打麻将。 高远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不还似地。 可是,景瑞明多机灵啊,一看这风向越来越不对了,又不好去提醒当局者迷的肖帆,马上笑着说:“哎哟,这两孩子说要去钓鱼,我就怕他们玩得高兴了乐极生悲、掉水里去了。琪琪跟个假小子一样,调皮得不行,我不亲眼看着可不放心。” 肖帆被迫调整人员配置,最后就变成了肖帆、舒飞、熊若琳和高远四人打麻将,徐敏丽观战,景瑞明带俩孩子去那一头的池塘钓鱼。 大战在即,肖帆单手搂着舒飞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悄声笑谑说:“好好表现,多点几个炮给小熊老师。当然,也可以多点几个炮给我,就当是谢媒礼。” 舒飞笑着踢了他一脚,唇角扬起一对小梨涡,神采飞扬。 那一对小梨涡平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尽管知道舒飞和肖帆是铁哥们,但是这亲密无间的样子也叫高远看得牙疼,再加上那什么小熊老师不时地抬头巧笑,顺便给舒飞丢一把“秋天的菠菜”,越发叫高远闹心得不行,又不好说的,只好把一肚子火气都撒在十三张麻将牌上,恶狠狠地吃啊碰啊胡啊的。 平时逢赌必输、向来是麻将桌上的“长输将军”的高远在这深深滴怨念下超高水平发挥,几乎是盘盘胡牌,竞技出了水平,竞技出了风格。才半个小时就赢了几十张粉色的人民币,打得桌子上的几个人简直是哀鸿遍野。 高远连舒飞都不放过,心里恨恨地想:叫你对着别人笑,哼!输得你哭! 这下子舒飞好看的眉头紧锁,肖帆喋喋不休的嘴巴紧闭,小熊老师则是花容失色……那一把把“秋天的菠菜”哟,呈现购销双方都很疲软的态势。 其中受伤最重的是肖帆,他一个人就输了三十多张“毛大爷”出去,气得对高远说:“哎,高总,哥们,不带你这样的啊,他两个输钱是还想得通,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嘛。你把我也拉着一顿狂砍是啥意思啊?” 高远恨恨地心想:砍的就是你,谁叫你乱牵红线了?嘴上却一派云淡风轻:“技不如人就交点学费吧。” 肖帆输急了,先是抱怨下家高远:“高总,你老在我下面碰啊、杠啊,想搞死我啊……” 高远怒视他一眼,鄙夷地说:“谁他妈搞你了?我自己的还没搞定呢。” 柿子捡着软的捏,肖帆转而抱怨上家舒飞:“我一直在等么鸡啊,腿都等酸了,舒飞你怎么老是捂着你的小鸡就是不肯放哥们一炮啊,太不够意思了。” 舒飞嗔他一眼,淡定地说:“有女士在呢,说话注意点。” 徐敏丽比较泼辣,捏着兰花指,尖着嗓子说:“就是嘛,你们男的说话就喜欢说带黄色的,猥琐!” 小熊则比较含蓄也比较淑女,此时便很配合地红了脸,低头不语。那一低头的温柔哟,没叫高远想起娇羞默默的水莲花,只觉得她装淑女很讨厌,忍不住冷哼一声说:“男的就像是芒果,外面是黄的,里面还是黄的,女的就像是鸡蛋,外面看着白,里面却是黄的。你们要是真纯洁的话,根本就不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吧,呵呵,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两位女士都很羞愤,一时却找不到话来驳他,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难怪人都说外形酷帅的男人内心住着魔鬼呢,还真是招惹不起。 肖帆诧异地说:“我靠,高总,哥们你今天吃了枪药了?这一通‘哒哒哒’啊,围观群众被误伤,表示吃不消……” 好在餐厅那边喊饭菜整好了可以用餐了,于是麻将摊收工。 趁着两位女士去上卫生间的空儿,肖帆大大咧咧地当着众人的面问舒飞:“你觉得小熊老师怎么样?我觉得和你挺合适的。” 当着景瑞明的面舒飞不好驳他的面子,含混地说:“嗯,还行吧。” 肖帆一下子就来劲了,说:“我就说嘛,我的眼光不能有错,那就……轰轰烈烈地展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后面这句话酸不拉唧的话是肖帆晚上没事看韩剧学来的。 舒飞微不可见地皱眉说:“先接触接触也行。”其实这句话完全是敷衍,社交辞令而已。 但是在关心则乱的高远听来,这个“先接触接触”就意味着老婆有可能要陪着那女的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摸小手,甚至接吻……后面的再要接着设想下去,高远简直要大口吐血,再也忍不住了,口不择言地说,“哪里合适了?我看一点也不合适。” 肖帆最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眼光,马上圆瞪着眼睛犯了牛劲,说:“怎么不合适了?人家小熊老师人长得好,性格也好,职业更好,哪里不合适了?” 高远几句话给他杵回去,胡搅蛮缠,“根本就不合适!她住东边,舒飞住西边,两人见面得跨半个城,坐公交车要二十个站,这都要算是异地恋了!无数的事实证明,异地恋都是不能长久的!” 景瑞明在一旁听得闷笑不已。 可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肖帆不服气地还要反驳高远的谬论,却好巧不巧看见那两位女士走过了来,只好悻悻然作罢。 到了吃饭排座位的时候高远为了捍卫自己那不可告人的正牌当家的的身份,愣是不管肖帆的排位,厚着脸皮占据了舒飞旁边的座位(舒飞的另一边是睿睿),嚷嚷着说:“女的坐一起,男的坐一起,这样好喝酒。” 肖帆很没眼色地提醒说:“哥们,你今天开了车来的,不能喝酒。” 高远耍无赖说:“那坐一起侃大山方便些。” 景瑞明在底下踹了肖帆一脚,肖帆气呼呼地回头说:“你好好地踢我干啥?” 景瑞明掩饰地说:“你站那里挡着小朋友拿饮料了,没见睿睿伸那么长的手吗?快坐下坐下。” 这一顿饭吃的,男人们从邻近的某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是挑衅这一举国关心的话题开始,一直聊到本国的军事实力和国际形势。 像这样男人们血性沸腾的话题显然是没女人插话的余地的,弄得两女的怪没趣的,更有大把“秋天的菠菜”送不出去,于是,小熊老师很幽怨。 幸亏有两个小家伙时不时地活跃一下气氛。 琪琪很煞有其事地说:“爸爸,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呀,弄得我都不知所措了……” 景瑞明笑眯眯地说:“什么事儿啊,乖女儿?” 琪琪扳着指头数啊数,很苦恼的样子:“哎呀,真不好说……我发现……我们班上有五个男生暗恋我!” 景瑞明笑得更开怀了,说:“哇,那么多啊,好事啊,这证明我的琪琪很可爱啊。” 见爸爸的神情貌似没被震撼到,琪琪又歪着头纠正说:“不止!至少有一大半男生暗恋我!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说:“说明琪琪好可爱好有魅力啊,这是好事啊。” 琪琪却板着脸说:“什么好事啊?他们那群胆小鬼,暗恋我又不说出来,有什么用嘛?弄得班上的女生都不喜欢我,不和我玩。” 众人绝倒,说:“琪琪是女生公敌啊,好腻害!” 睿睿贴在舒飞的耳朵边说悄悄话:“琪琪是被害妄想症吧。我就不觉得她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地方,跟个女汉子一样!” 景瑞明打趣睿睿说:“睿睿,有没有小女生暗恋你啊?” 睿睿很严肃地说:“才没有,我才不要早恋。我们老师说了,要是小学生和中学生谈恋爱的话就只能找本市的或是本省的;而考上大学成了大学生的话就能挑全国的;要是出国留学当留学生的话就能挑全世界的。” 众人衷心佩服,“哇……睿睿好有志气目光好远大啊,居然这么小就想要泡洋妞了……” 午饭后,众人再次讨论去哪里玩的问题。麻将是没有人想打了,肖帆提议是不是去唱卡拉OK,孩子们听说唱歌都很拥护,于是全票通过。 先是琪琪当仁不让地抢过话筒,连K了三首,直唱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被肖帆夺过话筒,递给舒飞,挤眉弄眼地说:“来,舒飞,我帮你和小熊老师点的!《相思风雨中》!多来几个深情对唱,很能拉近距离哦。” 卧槽!这简直不能容忍! 高远假装上厕所,杀气腾腾地出去,将上午打麻将的胜利成果肆意挥霍,贿赂KTV的工作人员。两个服务生跑进去摆弄了两下机器,那机器就变得只能放出一首歌:快乐女声的群唱曲目——《你最闪亮》! 你们这群大灯泡!太闪亮了,闪亮得叫人心烦知道不?这是高远的心声。 肖帆拉着服务员不依不饶,嚷嚷着说:“哎,你们不能这样就丢手不管啊。你们没进来之前还好好地,不晓得你们修的什么,结果反而弄坏了。什么?暂时修不好?那你们给我们换个包间啊喂,哎,你们别走啊,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喂……” 结果KTV没有多余的包间了,吧台的人事前得了高远的提点,此时又赔笑又赔礼道歉,最后将他们给的费用退回,还赠送了几章优惠卷,才打发了几个人出来。 此时,下午三点钟,现在干嘛去呢? 肖帆提议去打羽毛球。 高远实在是不想和他们搅合了,便说:“哎,不好意思,我昨晚上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车了,胸口这里软组织损伤呢,不能运动。你们玩吧,我就算了。” 睿睿马上跑过去,说:“那我也不玩了,我陪着高叔叔说话。” 高远得了鼓励,索性再接再厉,说:“可是,叔叔要回家去了。”他心想睿睿会不会吵着跟着一起回家呢,那么的话舒飞也就必须一起走了?艾玛,真心想带着老婆儿子走,离了这一群闹心的人! 果然计谋得逞了,不光是睿睿要跟着走,就连舒飞都说:“今天差不多了吧。三点多了,现在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又要上班了。” 肖帆还在嚷嚷着说:“一起吃了晚饭再走不迟啊,懒得回去还要开火。要不然,咱们找个电影院看电影,也算是休息,然后晚上一起找个地方去吃烧烤?” 景瑞明拉他一把,说:“算了,今天真差不多了,大家都累了。再说,玩也要留点余兴才好,才叫人意犹未尽嘛。” 高远真心觉得这景瑞明是个聪明人,怎么就配了肖帆这么个二货。 按着礼貌,相亲对象的舒飞该送两位女士回家的,可是,他自己都是搭车来的,怎么好说?车主高远则很没风度地说:“哎呀,不好意思,我们住西边,你们住东边,这不顺路啊。要不然,我帮你们打个车,车费我付好了,正好赢了你们的钱,这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肖帆抗议说:“什么城西城东的,你那牛哄哄的跑车送女士们一下还不就是一脚油的事?” 景瑞明又只有担当起灭火队员的重任,连忙圆场说:“哎,我想起来了,我今天要去东边办点事,正好顺便把两位女士送回家。” 总算挥手告别了。 进了车子,舒飞侧头关切地看着高远,问:“你身体没事吧?怎么会出车祸呢?” 高远低声说:“有点疼,就这里。”说着,忽然抓起舒飞的左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舒飞轻轻地按了一下他坚实的胸口,说:“还疼啊?那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摸我了!哈哈哈!高远心里快活,脸上却一点儿也不敢露出来,继续唉声叹气书:“医院不用再去了,医生说,这软组织损伤要多调理,多喝汤,你上次做的那个鲫鱼汤很好喝,可不可以……”嗷嗷嗷,求蹭饭求疼爱…… 舒飞善解人意地说:“当然可以,甘于效力。” 妈的,这一天总算没白忙活,有这一下够回味半天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这么久的清汤寡水,想不想看H啊?不过只能是肖肖和景小攻滴,~\(≧▽≦)/~啦啦啦,快快留言表决。 第49章 三四岁的小孩最难带,人虽小体力却惊人,玩的时候可以疯跑,累了的话也不含糊,倒头就睡。这不,琪琪抱着景瑞明的脖子娇滴滴地说了几句话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于是景瑞明坐副驾驶座,肖帆来开车,两位女士坐后排。 肖帆开车还不是太熟练,架势却摆得很足,一副老司机的派头,边开边问后座上的小熊老师:“你们交换了电话没有?……交换了。……哦,印象不错吧?……舒飞对你印象也好,还和我说要和你多接触接触呢,下一回可就你们自己电话联系了哈……” 景瑞明在镜子里瞄他一眼,说:“开车专心点!看刚才过去的司机都回头看你呢。” 肖帆很臭美地掠了掠头发,踌躇满志地说:“看哥这帅得没天理啊,连男的都回头看我!” 景瑞明声音越发冷冽,说:“拉倒吧,你骑着线开,占着两根道儿呢,人家回头看你是骂你知道不?你就接着这么开,一会儿被路上的摄像头拍照的时候别忘了笑一下啊。” 肖帆悻悻地想回嘴,景瑞明又说:“转弯的时候方向盘多打一点!你看你这弯绕小了……” 肖帆赌气说:“那你来开好了!” 正说着,后面就传来骂声:“妈的会开车不会开车啊,我都停在这里了你还给我挂上了!” 擦挂了! 肖帆马上偃旗息鼓,停了车,正说下去看看究竟,景瑞明已经将女儿轻轻放在座位上了,边起身边说:“得得得,你坐那别动,别一下去就和人家吵起来了。我去看看。” 大约五分钟后,景瑞明回来,又把女儿抱起来坐好,说:“行了,开车吧。一点点挂伤,我赔了一百块钱私了了。” 肖帆这下子老实了,闷头开车。 两女的自己在后座说话。 徐敏丽尖着个嗓子给熊若琳传授机宜:“有点心动啊?那你也得打听清楚了他家的状况。你已经吃亏了知道么?那孩子今年四岁,正是花钱的时候,幼儿园都是小头,你要帮着他供到大学毕业至少是三十万呢,这点你要给他说清楚了,这还是看得到的,那看不到的什么检查孩子作业、陪着上补习班、还有买菜做饭给孩子补充营养什么的,你都要给他说,别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要依着我说,家务活最好一样都不干,男的有本事,挣钱请保姆在家干活,男的没本事,那他就得自己干,哪有委屈自己老婆的道理?……” 景瑞明被这女的刀片磨砂纸一般的声音磨得脑子发紧,心想:“怪不得现在这剩女这么多呢,自己呢就是当姑奶奶,家务事不乐意干,就算干点也要和丈夫算得一清二楚的,还有睿睿,她们那口气根本没打算拿真心待睿睿,叫人寒心呐。” 徐敏丽越说越起劲,“还是他那房子,你也要问清楚了是全款的还是按揭的。要是按揭的,你就非要叫他把你的名字填上不可,哪怕每个月的按揭款都是他给的钱。他不答应就不结婚。他这种以前有过婚姻的男的是最不稳定的,万一离了,你总要捞点什么回来吧……” 这也太能算计了!尼玛才见了一面就拨拉好算盘要分人家男方的房子一半走!虽然说相亲对象不是这尖酸的徐敏丽,可是,熊若琳和这种女人做闺蜜,近墨者黑,没准也是个芝麻馅的腹黑女,肖帆这牵的什么线哟!景瑞明瞥了一眼肖帆,发现他脸色也不好看。 好容易送到了地方,熊若琳笑着对肖帆说:“那行,我走了,谢谢你这一路张罗着辛苦了,这往后我就自己给舒飞打电话吧。” 肖帆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要不你就别再和舒飞打电话了,其实,我觉得你们……有些不太合适。” 熊若琳张着嘴巴呆在那里。 徐敏丽张口就为闺蜜打抱不平,贬损着舒飞,甚至连牵线的肖帆都抱怨上了,唧唧歪歪地说个不停。景瑞明这人比较护短,哪里听得这两女的抱怨肖帆?便凉凉地说:“我觉得小熊老师的条件真挺好的,徐小姐就更好了,找什么离过婚有孩子的男人啊?听说最近报纸上有一位亿万富翁征婚,你们都可以去试一下,别轻易就挥泪大甩卖了。” 徐敏丽和熊若琳脸上都变了颜色,尤其是徐敏丽,声音尖刻跟磨光了的匕首一样,怒极反笑说:“说什么呢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景瑞明说:“唉,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说得不好,可叫你贱笑了。” 说着,景瑞明转头对肖帆说:“怎么不开车?这没完没了的叽咕,谁受得了?” 肖帆赶紧一脚油门踩下去,开车跑了,把两女人“死基佬的朋友也是基佬,没成更好,免得被骗婚!”的咒骂声丢在了后面。 说老实话,景瑞明今天可是忍了一肚子火的。 自从舒飞回了c市,肖帆就成天舒飞长舒睿短地为人家发愁,老是琢磨着要给睿睿找个妈,景瑞明真不知道肖帆那脑子是什么构造,给人家做媒最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舒飞真要想找个女的不会是什么很难的事吧,广告业向来是美女如云的地方,又不是和尚庙!肖帆有那闲功夫怎么不想着好生把他自己那业务水平提高一下? 三个月前,肖帆和原单位的上司一通大吵离职出来,景瑞明就瞅着时机劝说他进了自家的公司,开始是做销售,一个月前公司的财务主管因为贪污被解雇,景瑞明便将肖帆安在了财务主管的位置上。这其中的用意是不言自喻的吧,稍微脑子清醒点的都要抓着这权利不放啊。可是,肖帆呢,开始还嚷嚷着说没学过财务不会,景瑞明好容易才把他安抚了下来,又专门让他去参加这方面的培训。现在总算看得懂财务报表了,可是,肖帆就是不肯用心,账目是不需要他来做,可是,下面的人做好的总要把好关吧。再说,公司又不是多大规模的,就那么几十个人,一本销售账,一本费用账,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只要肯花心思,本个月绝对上手,后面就是轻车熟路了。可是,肖帆倒好,他管账一个月,下面的人意见大了去了不说,昨天还接到税务局的电话,说是账目不对,有偷税漏税的嫌疑,令下周去补税,还要交纳百分之五的罚款。 这还都是小事,算是花钱买乖吧,关键是肖帆对景瑞明、还有对现在这个家的态度叫景瑞明很不爽。 景瑞明和肖帆在一起五年多了,最开始当然是为了孩子,景瑞明家庭观念重,生了女儿以后就理所当然地把肖帆看作是自己老婆,而且肖帆这人吧,天性乐观,讲哥们义气,做事情爱冲动,透着股子的劲儿,可是,景瑞明倒是觉得在外面尽是和一些老鬼打交道,回到家连琪琪都是个人精,肖帆这又欢乐的劲儿倒是挺叫人放松的,对老婆是越看越顺眼。 可是,肖帆好像全没有感觉似地,尤其是这个床上的事情,特别叫景瑞明上火。五年多了,两人在一起的次数是寥寥可数,不为别的,就是肖帆非要扭着说他是直男,不能接受在下面,最不济也应该是两人轮流交换上下位置,而景瑞明原是北方人,大男子主义惯了的,觉得肖帆孩子都生了,肯定得算是媳妇了,这位置怎么随便能换? 不过,景瑞明从来也没逼过他,就想着叫他自己醒悟吧。在家里都是各种家务事都包完了来讨好老婆,在公司里则是将财政这最重要的部分交付,还有人前人后都维护着肖帆的面子,就比如说今天吧,可以说肖帆的作为很不妥当,可是当着他最好的哥们还有外人的面景瑞明却是一声也没言语。 这都为了什么啊?不喜欢他能这么吗?偏偏肖帆全不领情,还不肯松腿让搞一搞。 真够挫败的了。 然后,肖帆还老是嚷嚷着说现在同居一个屋檐下是为了孩子,等琪琪大些了他就要如何如何,这就更叫景瑞明气恨了,为舒飞做媒是不是也暗合了肖帆自己的心态?那意思是等肖帆几年后要抛家弃女,更不会把他景瑞明放在心上? 还有肖帆今天和舒飞勾肩搭背、贴耳朵说话那个热火劲儿,也把景瑞明气得个半死。肖帆口口声声说他自己是直男,和舒飞是哥们感情,可是,他和舒飞都是被男人搞过,还生了孩子的人了,算什么直男?再怎么哥们,避点嫌不知道么?还有这个上下位置问题,肖帆这么纠结,要是他和舒飞的友谊变质了,舒飞肯让他在上面,他会不会…… 这么一想,景瑞明觉得问题很严重,必须要重重地敲打一下肖帆,正一正夫纲才行了。 两夫夫一路无话,到了家,景瑞明也懒得做饭,煮了一窝子速食水饺,琪琪不高兴地撅嘴,说:“我不喜欢吃冻过的饺子。” 景瑞明沉着个脸,将碗端走,说:“吃就吃,不吃就饿着,看你这娇贵得!” 琪琪惊异地看看爹地,再看看爸爸,扁着小嘴做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这边,肖帆也是一脸愕然,不明白一贯最娇惯琪琪的景瑞明为何会忽然疾言厉色地对待女儿。 琪琪见扮委屈没有效果,便自动自发地把厨房里放着的那一碗饺子又端回来,自己拈着个小勺开始一个一个地吃,吃一个就回头看一眼景瑞明,故意将咀嚼声夸大,表示她现在有乖乖地吃饭,景瑞明只是不理她。 琪琪吃完了之后,嘴巴一抹,便跑到景瑞明身边各种撒娇卖萌,景瑞明总算缓和了脸色,打发女儿去洗涮睡觉,琪琪觉出今天的硝烟气息,不敢和平时一样痴缠爸爸,乖觉地早早爬床上去睡觉去了。 景瑞明哄了女儿睡觉出来,见肖帆正在给舒飞打电话,“这个女的心思不是太好,后来她们在我车上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要你先把房产证过户一半给她才答应结婚什么的,我和景瑞明听了都不高兴,她们下车的时候我就说了以后不要再联系了,那个姓徐的女的嘴巴真损,跟个泼妇一样,当时就闹了起来,真是难看……算了,这一个算了,我另外再帮你物色……” 景瑞明将手里的外套狠狠地甩在沙发上。 肖帆再迟钝,也觉出来景瑞明这火气是冲着谁来的了,忙说:“哎,我现在有点事,改天再给你打电话。” 肖帆也不含糊,电话一合上,就暴躁地说:“干嘛!摔摔打打给谁看啊?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好了!” 景瑞明冷笑着说:“我给你说话你什么时候认真听过?你倒是对人家的破烂事儿闲吃萝卜淡操心!” 肖帆怒了,说:“什么叫破烂事儿?舒飞是我的铁哥们,他现在有困难,我帮他一把怎么就不行了?” 景瑞明说:“行,当然行!可是你总要先把自己的事情先弄弄好再说帮人家吧?前天我又接到地税局的电话了,说是咱们的账不对,下周要去补税,还要罚款!哼,你接手做公司这本账才多久啊,三天两头出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叫你没事多看看财务方面的书,你就是不听,对舒飞的事情倒是积极得很!” 肖帆顿时心虚,问:“我做平了的啊,我都看了好几遍觉得没问题才交出去的。” 景瑞明没好气地说:“那怎么地税那边说咱们逃税,说要补税两万多,还要罚款百分之五呢?钱是小,你这财务主管当得不憋屈啊?” 肖帆头疼地说:“我做销售做得好好地,你非要我做财务,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天生没有耐心,就不是做这种细致活儿的人!” 景瑞明说:“不会就学啊。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少搀和别人家的事情,多用些心在业务上,没什么弄不好的。再说了,人家舒飞活得好着呢,有人鞍前马后地效劳,哪里困难了?” 肖帆一听这话有些来头,便确认一般地说:“你是说高远?不会吧,舒飞和我说过,他不碰男的,以后是要找女的结婚的。” 景瑞明嗤笑一声说:“也就你会信!你都弯了,他还能直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在没找到合适的之前先竖个牌子!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他们就能滚被窝了,我这话撂在这里!” 肖帆听了也做恍然大悟状,说:“难怪他今天看着舒飞相亲气不顺呢,连对我都是恶声丧气的!” 这句一说完,肖帆又紧张了起来,说:“那我得赶紧打电话提醒舒飞,高远对他别有用心,可别引狼入室!” 这又把景瑞明给怄笑了,说:“说你没眼色你还不服气!要你提醒什么?高远是大公司的老板,上过报纸和电视,算是本市的风云人物了,他再对舒飞有企图,还不是商量着来,舒飞要不乐意他还能硬上啊?能吃什么亏啊?人家舒飞比你可有主意多了,就你在一旁‘皇帝不急太监急’!” 肖帆不干了,骂道:“谁他妈的是太监了?老子被你上了不假,还要被你冷嘲热讽地,你他妈的有人性没有?我知道你他妈看不起我,是,我现在住着你的房子,开着你的车,还他妈给你打工,我他妈的这就出去混个人样子出来叫你知道我也是有几分骨气的!” 吵来吵去,肖帆就嚷嚷着要掰,还要拖琪琪起来,说琪琪是他生的,自当是归他带走。 景瑞明气得磨牙嚯嚯,说:“好,你带她走!赶紧给她找个后妈,过你们的幸福生活,当回你的直男去!” 见肖帆还真要拖着琪琪走,景瑞明只好跳出来拦着,说:“干什么!琪琪睡了!” 一个硬是要走,一个使劲要拖回来,这一拉一拽一搂一抱地,男人精壮的身体贴在一起,顿时起了火热的反应。 景瑞明费劲全力,才把肖帆压住,说:“行了,咱们别吵了,我今天生气,主要是看见你老是搂着舒飞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也难怪人人家高远看你跟仇人一样,我心里也不能舒服啊。” 肖帆大口咒骂:“滚一边去!我那是哥们之间的纯洁友谊,哪有你们想得那么龌蹉!”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怎么一写就写了这么长啊。今天双更哈,保证给乃们把肉撸出来,不过可能要到晚上六七点钟的样子。 第50章 一阵贴身扭打肉搏之后,景瑞明喘着粗气将肖帆制服,扯过一根领带将他的手捆在大床的栏杆上。 肖帆怒骂着:“王八蛋!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景瑞明面无表情地说:“看好了,你可是要被操了。还有,你以后都没有操人的机会了,所以,我允许你可劲儿地过口瘾。” 说着,景瑞明松了他的皮带,扯开裤子,一下子褪到脚腕处,跟上了脚铐似地,叫他没办法用腿踢到自己。 下半身遽然被暴露在空气里,即便室内开了空调,也叫肖帆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转而用更加激烈的言辞咒骂景瑞明:“混蛋!你他妈的不要脸的想干嘛?琪琪就在旁边房间里睡着呢,你这禽兽……” 景瑞明回敬他说:“你还知道你生了琪琪啊?我操你为了让家庭生活更和谐,让琪琪更幸福!” “你要脸不要?” 景瑞明垂头看他,只见他一头的汗水,打湿了额发,一缕一缕地垂挂下来,黑扑扑地带着几分暗淡的阴影,配合着微翕的挺拔鼻管,白生生的牙齿微咬着嘴唇,很生气的模样,却是要命的性感,勾得景瑞明本来就已经抬头的欲念越发炙热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景瑞明不再废话,化身实干派,将肖帆身上残余的衣物和自己的都扒了,然后强硬地挤入他的双腿之间,唇舌用力夹紧了他的唇蛮横地搅拌吸吮,模仿着性交动作做深深浅浅地抽送,同时一只手下探,握住他半抬头的上下撸动。 肖帆先是拼命扭头想要甩掉景瑞明如影随形的唇舌追逐,同时被束缚的手臂和腿脚都使劲地扭动着想要摆脱桎梏,景瑞明只能大力地按住他继续亲吻抚摸,还恶意一般地将勃发的下体在他的大腿内侧摩擦顶弄。 男人的身体本来就经不起挑逗,何况是肖帆这样正是火力正猛的年纪,又是这样的上下夹击和逗弄?也就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只是在唇间漏出几声咒骂:“你他妈的……” 撸得肖帆射了,眼神涣散地摊在床上,景瑞明轻而易举地就将他褪在脚腕处的裤子全扒了,然后将他的双腿拉开得更大,将手里的体液胡乱地往肖帆的臀间抹。 说起来都是气,家里的润滑液都是两年前买的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这两年有了老婆还要自己撸的苦涩滋味叫景瑞明忍不住恶意地想,没有润滑液看今晚上疼得你哭,都是你自找的! 肖帆不适地躲避着景瑞明的手指,喃喃咒骂:“拿出去!滚!涨死了!” 景瑞明冷着脸说:“你很可以!这就给你换真家伙!” 景瑞明往他腰下面塞了一个大靠枕,这样好着力一些,然后,使劲掰开肌肉结实的臀瓣,腰上一使力,就闯入了久违的甬道。 那紧到极致的吸附和因为疼痛引发的收缩,爽得景瑞明忍不住喟叹一声:“真他妈的紧!好爽!” 肖帆一声闷哼,被缚住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然后开始骂人,反正什么难听骂什么。 景瑞明全当作没听见,只是俯首看着身下的人,他周身赤裸,宽肩窄臀,年轻的肌理健美流畅,滑得绸缎一般;双手被拉高缚在床栏杆上,双腿则呈大字型被拉开,被垫高后露出的穴口里插着自己的灼大,这姿势着实叫人飙血,他却还偏偏是一副眉头紧蹙,怒目以示的模样,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眼神,只能叫景瑞明觉得他很欠操,也就开始不客气地冲撞了起来。 因为没有润滑,又加上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实枪实弹地干过,开始的时候里面很涩,景瑞明可以感觉到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一圈肠肉围堵着,进出都十分艰难,景瑞明操了好一会儿,才觉得操得松快了一些,低笑着在那里摸了一把,说:“你还直男呢,都给我操出水来了。” 肖帆这时候已经没力气回嘴了,屁股那里跟着了火一般,更有在里面肆虐的一根灼大急速地搅动着,还有深入时撞上顶点的战栗感叫他口中无意识般地呻吟着:“啊……啊……啊哈……” 景瑞明解开了他手上的束缚,然后将他的双腿架到肩膀上,火力全开地开始狂冲猛撞,每一次都是快速拔出,然后一口气贯穿到底。 肖帆的眼睛瞪大,英俊的面孔扭曲,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的顶撞叫他忍不住迷乱地呻吟出声:“啊……别顶了……停啊……受不了了……” 景瑞明恶意地伸手掐住肖帆已经滴落了不少晶莹白液的柱体,唇角扬起邪气的笑,说:“都要被我操射了,你还不服气?以后就乖乖地在下面被我疼爱多好!” 肖帆勉强抗议着:“松手……混蛋……让我射啊……” 景瑞明偏是用手紧紧地握住不松开,同时猛烈地干着肖帆的里面,疯狂地撞击着他的敏感点,弄得肖帆口中咝咝作声,前面不得宣泄的焦躁难耐和后面被扎扎实实凶猛狂干的双重刺激下,几乎被折磨得要发狂了一般,终于崩溃一般地锐叫起来,“快松开……要死人了……” 景瑞明的手终于松了开来,肖帆的身体猛地一抖,一道白浊激射而出。 同时,深入在肖帆体内的灼大也胀大到了极点,快感狂肆流窜,电流在全身奔涌,景瑞明最后一记深顶:在肖帆痉挛一般的颤抖中,滚烫的液体如同绽然的烟花,狠狠四射在他的肠壁上,叫他再次颤栗着卷起身体。 第51章 两年被遏制的情欲开了禁,就不是一次能满足的,正好肖帆的下面被操得的,什么前戏润滑开拓都省了,正好方便景瑞明再炒几次“回锅肉”。 操得兴起的时候,景瑞明将他掀来跪趴在床上,胸口抵着他的后背,两手肆意揉捏着那两瓣结实的臀肉,结结实实地往里面凶猛地操干,满屋子都是“啪啪啪”的撞击声。 晶亮粘腻的液体从两人交合的地方溢出来,银丝一般挂在菊穴和景瑞明的囊袋之间,也不知道是先前射入的精液还是此时肖帆自己分泌的肠液,这的景象越发刺激了景瑞明,机关枪一般哒哒哒地顶撞到肠道的最深处,激得肖帆再也顾不得别的,大声地呻吟尖叫起来。 景瑞明一边操他,一边刻意羞辱他:“你还直个什么男?叫得比女人还浪。” 肖帆激起最后一点羞愤之心,扭着胯想要逃离,却被景瑞明结实有力的手臂有预警一般狠狠箍住腰身,猛地往下压住,换来一阵更加凶狠的捣弄,干得肖帆的屁股汁水横溢,哭叫连绵:“疼啊……放手……放开我……饶了我……” 最后一句话越发取悦了景瑞明,他一边强上猛干,一边诱惑似地说:“你说‘老公,饶了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肖帆崩溃般地哭叫着,“够了,够了,饶了我吧。” “又不肯听话!”景瑞明泄愤一般用手指拉扯着肖帆两侧的乳头,腰身左右激烈摆动,一下一下干入到最深最柔嫩的地方,将他的身体、乃至里面的魂儿都顶得七零八落了一般。 肖帆的手指反向去抓景瑞明,在他的背上抓出一道红痕,终是无力地落下。 最终崩溃般地喊出了“老公……老公……饶了我吧……” 这一通折腾完事都两点多了,景瑞明舒爽劲射,将一腔火热的种子撒入,然后亲了亲肖帆汗湿的侧脸,起身去浴室弄了些水来给他做清理。 肖帆闭着眼,皱着眉挥手不要他弄,景瑞明沉声说:“又不肯听话了?还想挨操?” 肖帆鼻子里呼呼地喘着气,却没有再动了。 弄完之后,景瑞明也上了床,抱着肖帆的腰身沉沉睡去,直至清晨。 昨日得以一逞兽欲,景瑞明早上醒来后看肖帆的目光就满含着怜爱,在他脸边亲了亲,说:“你要是累得很了,今天就不去公司了吧,那个账,我给你弄。早饭给你放桌上,你自己用微波炉热热,要是中午还不想起来,想吃什么,给我打个电话,我往家跑一趟给你送来。” 肖帆只是不理他。 景瑞明也不再多说,自己起床后又去叫了琪琪起床,然后做早饭打发女儿吃了,牵着女儿出门了。 景瑞明送了女儿然后到了公司,将事情料理了料理,一晃就到了中午,给肖帆打了个电话,语气又轻快又甜腻:“……起来了吗?……中午要不要吃点什么?……没事儿,就开车几十分钟的事情……真不用?那好吧,那我晚上弄点你喜欢吃的……” 隔壁大厦下面是一家超市,景瑞明在午休时去购买晚饭的食材,选了琪琪爱吃的烤鸭和粉蒸肉,想想肖帆昨晚上被疏通得狠了,也许吃不下这些不好消化的东西,便选了一只老母鸡,想着给他炖点香菇鸡汤喝。 想着昨晚上他还算乖,被掰来掰去地做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玩过的花样,后来还说了那么多没羞没臊的讨饶的话,景瑞明的唇角不禁微微弯起,心情愉悦之极,觉得这夫夫性生活一旦和谐了,好多事都顺畅了。 可是,当景瑞明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愤懑和懊恼:他竟然是这样看待我的! 这边,高远带着舒飞父子和肖帆等人告别之后便开车去了一家大型超市购物,陪着舒飞买了当晚做饭以及这之后的一周需要的食材和日用品。睿睿站在手推车上,兴高采烈地用小手点啊点地,趁机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这美满的一家三口的生活实景,叫高远几乎是全程带笑。 回了舒飞家。又,大约两个小时后,高远心满意足地品尝了舒飞亲手做的家常菜,正喝茶聊天说稍后告辞呢,舒飞却接到肖帆的电话。 舒飞也不避讳高远,当着他的面就接了电话。 高远起初揣摩出了意思,开始好像是肖帆说那什么小熊老师不行,心里还有些高兴,心想肖帆总算眼光还没有差到家,谁知道听后面这意思,肖帆还要不屈不挠地给舒飞介绍新的呢,就气不打一处出,肖帆这煞笔,有完没完啊? 不过没打多久,舒飞很快收了线,蹙着眉说:“肖帆好像和景先生起了争执了,我问他,他倒是说‘没事’。” 高远安慰他说:“没事的,他们是两口子嘛,有句话说得好,舌头和牙齿还有碰到一起的时候呢,两口子有争执或者吵架都是正常的。” 一看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八点,高远见睿睿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舒飞也是面露倦容,边起身告辞。 一回了自己家,苏老爷子便立时蹦达了出来,眼睛发亮地问:“怎么样?今天有进展没有?” 高远避讳莫深,耐不住在家里寂寞了一天的老爷子的“打破沙锅问到底”,便敷衍着说了两句,惹得老爷子很鄙夷地说:“你可真是废柴啊,这么一整天地,连手都没摸到一下?” 高远说:“爸你别为老不尊啊,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可能呢?” 苏老爷子说:“哎,你傻不傻啊,本来就时间紧,你还弄一群人陪着约会哪?” 高远瞪他爸一眼,说:“哪里是我弄去的,那都是肖帆的朋友,还有……”高远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苏老爷子的警觉性不是一般地高,马上追着问:“还有人呢?你说这帮人怎么就这么闲得慌,非要在里面杠着当电灯泡?” 高远略得意地说:“爸,其实我今天也算神勇的了,虽然没牵着小手,但是,最起码打退了对你儿媳妇有不良企图的人。” 苏老爷子一下子来了精神,问长问短。 问清楚了之后,苏老爷子却拉着老长一张脸,说:“你媳妇这样就不对,他现在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怎么还去和人家相亲呢?” 高远忙说:“就知道你要想东想西的,先不该告诉你。这不是很正常吗?舒飞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是吗?” 苏老爷子暴躁地说:“那你就跟他挑明啊。好大个事儿嘛,偏要这么藏着掖着的叫人不爽利,闹得我见天儿没见着我大孙子了!干脆地,你就和他把事情说明白了,大不了我牵着你去‘负荆请罪’,一次性算总账,省得这样零打碎敲地!” 高远急得一脑门的汗,说:“爸!你可是我亲爸!不兴这样坏我的事的!” 苏老爷子嘟嘟囔囔地说:“谁坏你的事了?我是看着你那磨磨唧唧地,为你着急!算了,不让说就不说吧。” 不过苏老爷子却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改天若是遇着了儿媳妇一定要敲打敲打他,不兴这样不守妇德的。 这边,舒飞在高原走后,便陪着儿子洗澡,哄着他睡了觉,想着肖帆先头那个没打完的电话和电话里传来的他和景瑞明的争执的声音,不禁有些担心,心想,今天都是肖帆在为我的事情忙活呢?景瑞明那人看着和气,心思细腻,他和肖帆发脾气不会有我什么事吧? 舒飞给肖帆打了几个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这便使舒飞更加担心了。 不过,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在第二天上班的空闲时候再打,问问他情况了。 次日,舒飞一大早忙忙地送了舒睿去上幼儿园,和张阿姨交代了几句,便去了公司,一上午开会,做策划案,忙完了都午饭时间了,趁着午休给肖帆打了个电话。 这一回,肖帆倒是接了电话,声音却暗哑得不像样子,像被砂纸狠狠地打磨过一番似地。 舒飞担忧得很,急忙问:“你们怎么了?” 肖帆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舒飞,我可以去你那里住几天吗?” 舒飞惊诧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先说说清楚啊。” 肖帆说:“也没什么,就是打了一架,我有些在这里住不下去了。” 舒飞代好友愤恨,怒道:“什么,他家暴你?怎么可以这样!” 肖帆想了想,觉得这要是夫妻之间,该算婚内强奸了,这夫夫之间算什么?男人和男人之间发生那种事儿都不能算是强奸,只能算是故意伤害,那景瑞明昨晚上的应该算是家庭暴力,便含混地答应了一声。 舒飞气得很,站起来绕着椅子转了一圈,说了一些打抱不平的话,又问肖帆:“他打你哪儿了?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验伤?” 打我哪儿了?肖帆顿时语塞,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也没哪儿,就是那儿呗。” 舒飞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倒是有些害臊,又埋怨着肖帆说:“你说话别混淆概念好不好?这哪里算是家暴啊?” 第52章 肖帆恨恨地说:“怎么不算?比挨一顿打还疼呢。舒飞你都不帮我说话?” 舒飞顿时一头黑线,说:“我当然是帮着你,不过,这个两口子的事情我能说什么,你觉得是暴力,他也许只认为是一种情趣方式呢。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肖帆沉默了一会儿,说:“反正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心里烦得很,要不,我去你那里住两天,好好想想这事情。” 舒飞一听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拒绝肖帆?这话说不出口。肖帆是铁哥们,又帮过自己许多忙,他如今有难,只不过求着收留几天,不答应的话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答应他的话,这事情就太叫人难办了。 一个原因,是舒飞和睿睿相依为命四年,很看重家这个私密空间,就算是铁哥们好朋友,舒飞也不是太乐意住在一起,再说,睿睿人小鬼大,他不喜欢肖帆和琪琪,这一点也是舒飞的顾忌之处。舒飞平时对儿子是严柔并济,能尊重儿子的地方都尽量注意,把他当作“一个没长大的成人”来看待,这没和儿子商量就把人领回去了,小家伙心里该多不高兴。更何况,二室一厅的房子舒飞和睿睿各住一间,肖帆来了,还要睿睿腾出房间来给肖帆住。 还有一个原因,舒飞则是顾忌到景瑞明的感受,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在舒飞看来,肖帆有时候过于大大咧咧了,而景瑞明心思细腻,两人肯定有不合拍的地方,不过景瑞明对待肖帆还有琪琪的态度都是没啥好说的,就为了床上那点子事肖帆闹着离家出走实在不太妥当,而自己若是收留他,就是偏袒维护,横插进人家的家务事里,连自己都变成了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纵容肖帆把小事小矛盾闹成大事大矛盾。他们若是彻底掰了也就算了,若是后来又好了,景瑞明会怎么想自己?那自己不是夹在中间做恶人吗? 舒飞便娓娓地开导肖帆说:“你来我这里住肯定是可以的。不过,你这样贸然出来了,叫你家那口子怎么想?一点子事情说开了就好,你还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要闹着回娘家啊?” 肖帆闷闷地说:“算了,你不肯我就找家宾馆去住。烦死了,我暂时都不想见到他。” 舒飞正想着措辞,想要再怎么劝说他一下,谁知道肖帆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他就不接了,叫舒飞着实焦虑。 舒飞想了又想,还是放心不下,又想着肖帆若是离家,景瑞明早晚要知道,不如先告诉他一声。 于是,舒飞在名片夹里找出了景瑞明的名片,打了过去。 而此时,景瑞明正在超市里选购当天晚上的食材,结账的时候忽然一瞥眼看见旁边的小货架上挂着的安全套,不禁心里一动:昨晚上是内射的,清理起来很麻烦,肖帆也不自在。不如买些套套回去,那上面都是自带润滑,而且也免去事后清理,也好叫他不那么尴尬。尽管带套作业没有内射那么爽感,不过慢慢来嘛,等他以后适应了,再去掉这个。 正在此时,景瑞明的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电话,踌躇了一会儿,接了起来:“喂?” “是景先生吗?我是舒飞。不知道你现在方便吗,有一件要紧的事想和你说说。” 景瑞明心里揣摩着舒飞打这个电话的意图,微有些不太妙的预感,便略一迟疑,说:“你好,舒飞。我等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好吗?我这边在收银台等着结账,这里人很多。” 结了账出来,景瑞明将买好的东西拎上车,放在副驾的座位下,然后发动汽车出了停车场,直开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才接通了电话,说:“舒飞吗?我景瑞明。现在可以了。” 肖帆在电话那边很斟酌地说:“景先生,本来我是没有权利也没有立场来过问你和肖帆之间的事情,只是,这一次你们之间的争执似乎有些严重,我刚才给肖帆打电话的时候,他情绪很低落,说是想要在我家里住几天,换个环境静一静。” 尽管景瑞明刚才已经做了十多分钟的心理建设,这个“肖帆要离家出走”的消息还是敲了他一记闷棍,叫他半日都没有说一句话,惹得舒飞在电话那边得不到回应,还以为电话断了什么的,略焦急地问:“喂,喂,景先生,你在听吗?” 景瑞明一阵心烦意乱,他已经戒烟很久了,这时看到车内的挡风玻璃上有一包还剩一半的香烟,估计是昨天肖帆扔在那里没带走的,便拿过来,在点烟器上点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定了定神,才说:“我在听。你接着说。” 舒飞尽量不偏不倚地说:“本来我是想要劝他不要冲动,先和你心平气和地谈一下再做决定,可是,他的情绪很不好,说是不去我那里就去找一家宾馆。我再劝他的时候他就把电话挂了,后来打也不接。本来我是不想多事,只是……他要是离家了,你也许会询问到我这里来,倒不如提前和你说说,和你通个气。我觉得吧,两口子吵架的时候也许一时脑热会做一些冲动过头的事情,事后往往后悔,肖帆他……” 景瑞明忽然开口说:“他肯定和你说了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吧?你也不可能不问吧?说说,他要离家的理由是什么?” 舒飞支支吾吾地说:“哎,我在公司这边呢,不好说……” 景瑞明咬牙切齿地说:“好,我懂了,他居然连这个都和你说?难不成他还向你控诉我强奸了他吗?” 舒飞连忙说:“他没有那么说,是我从他电话里的语气自己瞎猜的,因为他情绪特别低落,所以……” 景瑞明说:“这不可能。他一定和你说了什么,不然你不可能往那方面去猜。或者,他用的是别的字眼?家暴?” 舒飞不得不佩服景瑞明的犀利,避重就轻地说:“没那么严重。他就是说打了一架。我觉得吧,两口子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多,这个打架算是比较极端的一种,虽然不太好看,也算是用激烈的方式把问题摊在表面上了。” 景瑞明鼻子里笑了一下,说:“你很会说话。其实,他说的就是家暴吧?” 景瑞明按灭了烟头,说:“行,这个事我知道了。他想静一静,就让他静一静好了。还有,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住到你家里去,不会叫他骚扰到你和睿睿的正常生活。我景瑞明的老婆孩子,就算我不要他们了,也不至于叫他们沦落到求亲靠友,没有地方住的地步。” 舒飞大惊失色,说:“景先生,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可不是为了促成这样的结果。唉,怎么有种越理越乱的感觉。” 景瑞明说:“这不怪你,是肖帆不该把你卷入到我们的家务事来。其实,你做得很适度,你也不要多想,就算你不打这个电话,只要他出了家门,我一样会做这样的决定。” 舒飞就是怕这样的结果,着急地帮着肖帆解释开脱,景瑞明打断他说:“舒飞,本来我们两口子的事情叫你一个做朋友的卷进来倒是叫你为难,可是,既然肖帆先开口说了这个事情,你也就不能置身事外了,那我也就说说我的想法,总不能什么话都是他来说,理都在他那一边吧。” 这作死的节奏,所以说绝对不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呢,无论哪一方说起来都满是自己一方有道理,对方不对。舒飞暗忖着,苦笑着说:“好,景先生你说。” 景瑞明各种心绪乱到了极致,也就不再避讳,直言不讳地说:“不错,我昨晚上强上了他三次,还逼着他说了几句他不乐意的话,可是……” 景瑞明怒气上涌,声音变大:“那是因为他晾了我四年!这四年里我们过性生活的次数是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老是嚷嚷着他是直男,不能接受在下面,可是,既然他当初生了我的孩子,接受了我的照顾,这么多年都同居在一起,他不是我老婆是什么!我他妈的是正常男人,有了需求不找自己老婆找谁去?我以前看过的一个什么杂志上说过,老婆不许老公上自己的床,要算是性惩罚,是家庭冷暴力。那他就等于是性惩罚了我四年!冷暴力了我四年!” 舒飞一头黑线,想说点什么为肖帆辩解吧,还真说不出来什么,想说安抚安抚景瑞明吧,那也说不出口,只好一个劲儿地说:“景先生,你冷静点,冷静点……” 恰在此时,助手阿宁跑过来,说:“头儿,老板喊你去呢,里面有个客户。” 舒飞只好抱歉地说:“景先生,你看,我这会有事要走开一下。要不然,等一下我空了,约你和舒飞一起出来,咱们把这话说开。我觉得你们的沟通上有些问题,才会有这些误会。对,我是想给你们调解调解,毕竟你们在一起前前后后快五年了,走到今天不容易。” 景瑞明憋了几年的怨气,正说要一泄为快,却被打断,自己也觉得无味,在电话那边低低地自嘲一笑,说:“是啊,五年了,我在家庭生活上算是彻头彻底的失败者。算了,不麻烦你了,我去找个树洞把心里头这点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舒飞心里焦灼,只是这家庭纠纷,他也使不上力气,再有那边老板在催了,只好给肖帆又打电话,想叫肖帆主动给景瑞明打个电话去认个错,安抚住情绪失控的景瑞明,偏偏肖帆还是没接电话。 景瑞明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开到了景肖琪的幼儿园门口。他下了车,呆呆地往里望去,幼儿园内绿树成盖,一架滑梯上有许多小孩嬉笑着玩耍,只是不见琪琪。 缘分真浅!景瑞明唇角浮现一抹苦涩,垂头又上了车,起步,掉头,往家的方向开去。 这边,肖帆一上午都没起床,连饭都懒得吃,一个原因是因为昨晚上被折腾得狠了,后面火辣辣地疼,都不能仰卧,只能侧着睡。侧久了,想换一边,就只能像个乌龟翻身一般,先提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半边屁股往下放,睡平了之后再提一口气,忍着“咝咝”的锐痛支起另外半边屁股,这才艰难地完成了一个翻身的动作。 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起昨晚上的事,肖帆就气得咬牙,上了就上了,也就那么大回事,可是他逼着说那些羞辱的话却叫肖帆觉得不可忍。 操!还真把老纸当女人了!肖帆回思着这过去的一天,越想越觉得景瑞明态度简直是恶劣透了。 再说,肖帆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本来给舒飞介绍对象这个事,景瑞明开始也没说反对,就由着肖帆去联系了,结果去了那里他就变得阴阳怪气的,叫他打麻将他不打,吃饭聊天的时候老是一会儿一个眼刀的,肖帆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哪里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了。 徐敏丽那个煞笔女的是挺讨厌,该说不该说的都往外掏粪似地说,生怕人不知道她个煞笔会算计些小账似的!可是,肖帆介绍的是熊若琳啊,谁知道她会有徐这样的闺蜜啊。好吧,就算是肖帆没牵好线,可是,肖帆后来不也觉出味儿来,主动就代舒飞回绝了吗?景瑞明还这儿不对那儿不对的,又不明说,一路冷着个脸,连对琪琪都没好气。事后还来那么一出! 他就是看不起我!总是高高在上的,非要强迫我事事都要依着他的! 这一次我还就不尿他这一壶了! 一定要出去几天,叫他在家里好好地面壁,想想他的错处! 肖帆猛地一起身,牵扯到下面,痛得呲牙咧嘴地,好容易才把衣服胡乱穿戴了,便去卧室收拾衣物,才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到箱子里,却听见门口“哒”地一声响。 肖帆愕然地想:是景瑞明回来了吗?先头接他的电话的时候,他还说中午不回来了的啊? 景瑞明冷着脸,一步步踏近,走到肖帆的面前,冷冷地开口:“东西收拾好了?怎么不把琪琪的一起收拾了?” 咦?怎么是这样?肖帆的瞳孔遽然紧缩。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个家庭纠纷,就是双方都有理,双方都有错。目前看来,肖帆的错要多些,这几年,他太顺了,该要吃些教训。 不过,大家放心,一定是he,风雨过后见彩虹。 第53章 肖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什么意思?” 景瑞明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角扬起一抹嘲讽,说:“就是你一直以来坚持的意思。琪琪是你生的,自然该是你带走。” 肖帆的声音越发暗哑:“你连琪琪都不要了?要推她出门?” 景瑞明的声音带着惆怅:“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不光是你,就是我也需要静一静。我们在一起的五年,算是我家庭生活方面的投资失败,我要好好想想,要不要这样执迷不悟。至于琪琪——孩子长到五岁,是我带得多还是你带得多?才生下来那时候,她每晚都哭,那时候我想着你才生了孩子要养身体,都是你睡大觉,我通宵开着电脑斗地主,琪琪一哭我就要抱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地哄着?还有喂奶那一套麻烦得要死,奶嘴要消毒温奶要注意火候弄得不冷不热,那时候我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不应该是你来尽尽责任吗?不要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肖帆无话可说,赌气说:“好,我带走就我带走!” 景瑞明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忽然又顿住,说:“你准备带着琪琪去哪里住?” 肖帆说:“那你就不要关心了。” 景瑞明冷笑着说:“是去投奔舒飞那里吗?我奉劝你一句,朋友要做得长久,第一不能借钱,第二不能随便去人家家里寄居,不然,再好的朋友也玩完。再说,人家舒飞现在有人追求,你住过去算怎么回事?舒飞就算顾着朋友面子不好说你什么,高远还不嫌死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肖帆果然就呆了呆,又赌气说:“那我带着琪琪先住宾馆,然后租房子住!” 景瑞明摇着头,说:“不知道你怎么定位我们一起的这五年的,但是,一个屋子里住着,一个锅里吃饭,偶尔还搞一搞,尽管你每次都不情不愿的,不过也要算是事实婚姻了吧。现在既然你要带着琪琪走,我也不能亏待你,明天我过户两套房产到你和琪琪的名下,一人一套,不亏你们。” 肖帆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下子羞惭过脑,说:“我不要你的房子,我自己会……” 景瑞明摆摆手,说:“那我就都过户到琪琪的名下,算是以后给她的嫁妆吧。你也不用去租房子,琪琪从这里搬走,还要她去住那种脏得不能落脚的出租房,我实在是于心不忍。这个,和你的自尊心没什么妨碍吧,算是成全琪琪了。” 肖帆最开始赌气的时候,只是想着出去住几天,等景瑞明低头认错就回来,并没有想到形势会是这样的急转直下,此时茫然地攥着拳头,不知道该如何进退。 景瑞明又看了他一眼,说:“那就这样吧,不过,两套房子,一套是全新的,没有装修过,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法住人,另外一套出租着,倒是一应俱全,且等我去和房客打个招呼叫他搬走,估计要等几天,你就暂且等几天再搬吧。” 景瑞明唇角扬起一个傲慢的笑,又轻又快地说:“你放心。你住在这里的几天,你所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哼,我景瑞明还不至于那么饥渴,非要去强暴谁。说句你也许不喜欢听的话,只要我愿意,我的床上不会缺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是非你不可。” 这边,尽管高远亲口承认了舒睿是亲儿子,苏老爷子还是催着那边检测中心的人拿到了检测结果。 果然是亲子!激动得老爷子眼里泪光闪烁,直唏嘘苏家后继有人。 连着周六周日都没见着睿睿,老爷子急得不行,五点钟是幼儿园放学的时候,他就说要去接睿睿,张阿姨忙说:“哎哟,老爷子,幼儿园那边有规定呢,若是父母接孩子就算了,像我们这样代替去接的,都是办了证的。您这会子去,人家幼儿园见您没证,是不会把孩子给您的。” 苏老爷子很不爽,嚷嚷着说:“嘿,我是睿睿的亲爷爷,怎么就不让我接了?” 张阿姨吃了一惊,又笑道:“老爷子您怎么又说这个?高先生是该早些结婚要孩子,看把老爷子您急得哟。” 苏老爷子说:“嘿,我说你还别不信,真的,睿睿真是我大孙子,信不信我明儿给你看他和老二的亲子鉴定书?” 张阿姨惊讶道:“真的啊?怪不得高先生对睿睿那孩子那么上心呢,原来真是亲生的啊。那舒先生又是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高兴说漏了嘴,忙说:“哎呀,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改天你就知道了。不过,现在你可要保密啊,对谁都不能说。” 张阿姨笑着说:“先恭喜老爷子了。要说保密的话,只要老爷子您不要到处说漏嘴,我是一定不会给别人说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呢,哪有心思去八卦别人家的事情。” 苏老爷子催着张阿姨快去接睿睿,张阿姨说:“哎哟,老爷子,我现在去要早到半个多小时呢,再等等成不成?正好手上还有些活儿没做完。” 苏老爷子不肯,说:“万一幼儿园今天早放了呢,什么活儿都没有我大孙子要紧。然后,你接了睿睿过来就让他和我玩儿,你去舒家把清洁卫生给弄好了再回来。晚饭我叫小青(新请的佣人,给张阿姨打下手的)做。” 张阿姨只好答应着去了。 大约四五十分钟后,倚门而望的苏老爷子总算等到张阿姨接了睿睿回来,一见那小人儿脖子上系着红通通的围巾,小脸蛋也红扑扑的,在一片枯枝落叶的冬季景象中显得那么活泼灵动,就叫老爷子打心眼里喜爱,赶上前去,一叠声地喊着:“睿睿,睿睿!我的心肝宝贝儿!可叫爷爷等得心焦!” 苏老爷子一激动,老脸都笑开了花一样,反而显得有些怪异的狰狞,吓得睿睿一闪身,缩到张阿姨身后,探出一点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苏老爷子,不知道这怪老头儿为何今天又不对劲了。 苏老爷子跟老鹰捉小鸡一般,他赶着睿睿,睿睿就往另一头跑,一老一少围着张阿姨转圈圈,急得张阿姨又是笑又是劝,“哎,你们别围着我跑啊。老爷子,您怎么跟个孩子一般?睿睿,你停下!老爷爷年纪大了,腿脚跑不得,仔细绊倒了他,你高叔叔回来找你算账!” 睿睿只好停了下来,被苏老爷子抓住抱了起来,在小嫩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哎,我的亲亲大孙子哎,你就是调皮,和爷爷闹什么捉迷藏啊?” 睿睿的一张小脸简直皱成了一朵苦菜花,扁着嘴巴说:“老爷爷,你的胡子扎着我了!还有,可以放我下来吗?” 张阿姨又笑着解劝说:“睿睿,爷爷那是爱你呢!好了,老爷子,快放睿睿下来,他有三十多斤呢,抱久了累得您老腰疼,晚上要贴膏药。” 张阿姨走了之后,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睿睿和苏老爷子两个人。 苏老爷子简直疼孙子到心眼里去,将周末闲着没事买来的进口巧克力、糖果等零食还有变形金刚、巨型带轨道赛车之类玩具的摆了一茶几,连声哄着睿睿,就想听大孙子用嫩嫩的童声唤他一声“爷爷”。 他越是哄骗,还越是叫睿睿反感,紧抿着小嘴就是不肯,到最后居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你不是我爷爷。我爷爷奶奶早都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苏老爷子忙丢下手里的玩具去哄睿睿,睿睿却越哭越大声,又闹着要回他自己家里去。 苏老爷子急得一头青筋直跳,想下手去拍拍睿睿叫他不要哭了吧,小家伙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看着着实可怜可爱,便叹气说:“睿睿,我真是你爷爷啊,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悄悄地告诉你吧,其实高叔叔就是你的另外一个爸爸。” 睿睿果然不哭了,睁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喜,说:“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要是真的,那高叔叔为什么从来都不说?” 苏老爷子说:“唉,他是没脸说嘛,总想着要求得你舒飞爸爸的原谅才敢说出真相来。我这是悄悄地告诉你,你可别叫你舒飞爸爸知道。” 睿睿还是摇头,说:“我不信你!除非——高叔叔亲口告诉我!” 说着,睿睿就跳下沙发,往电话那头冲过去,拿起电话,想了想,便开始拨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苏老爷子急着赶过去,说:“小祖宗,你给谁打电话呢?可别去问你的舒飞爸爸。不然,你高叔叔回来要怪我。” 睿睿很老成地说:“我知道先不和爸爸说。我是在给高叔叔打电话,我要亲口问问他。” 高远正在总经理办公室和几个部门经理协商新的一年的销售目标和计划。 手机响了,高远正说得兴起,本不想接,瞄了一眼发现是家里的座机电话,还以为是老爷子问他要不要回家吃饭,便将手机调到了震动,想着一会儿再打回去。 没想到手机就一直震动个没完。 高远顿时觉得有些异常,若是老爷子打电话不会这么执著的,难道是老爷子摔着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情,张阿姨什么的打电话来求援? 高远急忙说:“我有个要紧的电话,张部长暂时主持一下会议。” 高远站起身来,往落地窗那边走,说:“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动静。 高远焦急地说:“谁打电话?是不是老爷子……” 电话里传来一个怯怯的、稚嫩的声音:“高叔叔?” 高远的声音立刻变得柔和了下来,说:“睿睿?是你?怎么了?” 睿睿的声音怯生生地略迟疑,却又带着一点雀跃的意味,“高叔叔,你……真的是……我的另一个爸爸吗?” 高远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睿睿的声音再次传来:“高叔叔,是不是?你是不是?” 高远的眼睛望着巨大的落地窗外,昏黄的斜阳即将隐匿在城市的钢筋水泥的丛林之后,垂目则可以看到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满是川流不息的小车和行人,俱是行色匆匆地奔往自己的小家。 沉默只持续了几秒钟,却因为几乎要扑出心窝的难捱的等待变得漫长。 睿睿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却坚决地说:“请你……诚实地告诉我。” 高远闭了闭眼睛,随后又睁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我、是。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肖帆怎么搞得天怒人怨滴,大家都不给我留言了嘤嘤嘤好桑感。不过,这里我要小小地为肖帆辩解一下:肖帆是住着景瑞明的房子,不用给房租,但是,他生了琪琪之后就找了工作去上班的,直干到三个月前因为和新来的上司关系处不好才离职,当时景瑞明就劝说他来自家的公司上班,先做的销售,后来转的财务。当然在景瑞明的考虑,是因为完全把肖帆当老婆看才把财政这一块给他管,但是,肖帆天生对数字苦手,以前也没有做过财务,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所以觉得很烦躁,短时间内工作都不能上手。 这也不能全怪肖帆啦。肖帆并不是吃着用着景瑞明的,他有自己的工作和收入的,只是因为不用给房租,也不用负担生活开支,所以肯定还是沾了点便宜,这个也很正常的对吧? 好吧,这一对暂时有些纠结,咱还是把注意力转到主cp上来。 第53章 一个小时后。 高远一路疾驰回到了家,站在他面前的是心虚焦灼的苏老爷子和一脸严肃的睿睿。 苏老爷子絮絮地解释说:“瞧我这嘴,怎么就不带把门的呢?哎,说漏了,不过好在是睿睿,不是儿媳妇……” 高远没好气地说:“爸,你绝对是故意的。算了,我想和睿睿单独呆一会儿。” 苏老爷子嘿嘿地笑着,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高远伸出手,说:“走,睿睿,我们去那边的小花园去说话。” 睿睿抿着唇不动,小眉毛紧紧地皱着,苦恼万状的样子,最终还是将他自己的小手交到了高远的大手里,被高远牵着走去了别墅后侧的小花园里。 还是睿睿先打破了沉默:“高叔叔,你真的是……我的另一位爸爸?” 小孩儿的语气从先头电话里的期待变成了现在很严肃的、略带审讯意味的口气,不知道在高远飞车赶回的一个小时中小孩儿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 高远蹲下来,直视着睿睿的眼睛,温声说:“是,我真的是你的另一个爸爸。” 睿睿却“哇”地一声哭出来,说:“那你为什么抛弃我们?你是……坏爸爸!我不要理你了!呜呜呜……” 高远的大手按着睿睿的小肩膀,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对不起,我是对不起你和你爸爸,所以,我一直都没敢说……” 睿睿用小手泄愤一般地拍打着高远的背,哭个不停。 在花园外探头探脑窥视的苏老爷子远远地看见这一幕,担忧地念叨着:“睿睿这小鬼头,他不会连爸爸都不认吧?哎哟,这就是我心急办坏事了,可怎么办啊?……” 高远使劲地搂住儿子哭得颤抖的小身体,任由他推拒拍打,眼中亦是心酸落泪暮霭轻纱一般柔柔地包裹这一对父子,晚风轻轻地拂过,如同温柔的触手一般抚慰着他们的心田。 半个小时后,睿睿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吸着鼻子问:“你不来找我和爸爸,一定是不得已的,一定是有苦衷的,你并不是真正想要抛弃我们,对不对?” 高远紧了紧搂着他的手臂,说:“是,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可是,任何原因都不能是我抛弃你们的理由。睿睿,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爸爸。” 睿睿垂下头,想了想,说:“那……你以后还会抛弃我们吗?” 高远摇头说:“当然不会。就是世界末日,我也会守在你们身边,再不会离开。” 睿睿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原谅你。老师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也知错能改,就是好大人。” 高远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过,”睿睿想了想,又说:“在我爸爸肯让我叫你爸爸之前,我还是只能叫你‘高叔叔’。” 高远又摸了摸他的头,说:“好,你是应该听你爸爸的话。” “还有,”睿睿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将这一句话说得完整,“虽然,两个爸爸都是爸爸,但是,在我心里,还是最爱我的爸爸,高叔叔,我怕我不能像爱爸爸那样爱你。” 高远凝视着睿睿,重重地点着头,唇角漾起温和的笑意,说:“是,你是应该最爱你的爸爸。因为,他……值得。其实,我也……最爱他,一天比一天……爱他。” 睿睿的眼中再次泪光闪烁,拉着高远的手,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爱我,也爱我爸爸?” 高远将儿子搂在怀里,说:“是的,我爱他,不过,现在,还不能叫他知道这件事。我会慢慢地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在这之前,睿睿,你能帮助我吗?” 睿睿搂住高远的脖子,泪水濛濛的小脸蹭在他的脖子上,冰凉冰凉地,小嘴儿却带着热热的气息:“好。不过,你再也不能抛弃我们。” 晚饭的时候,苏老爷子见高远牵着乖乖的睿睿出来,顿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地给睿睿夹菜,还不停口地说:“睿睿,现在你可知道你是爷爷的亲亲儿的大孙子了?” 睿睿还是不理他,也不肯喊“爷爷”。 高远解围说:“爸,慢慢来吧,睿睿也不肯叫我,总要等孩子有个适应的过程。” 苏老爷子这才讪讪地笑笑,说:“好吧,我等。” 晚饭后,高远依旧和往常一样,带着睿睿出去散步消食,再送他回自己家去睡觉。 睿睿走了一会儿就不肯走了,说:“高叔叔,我累了。” 高远便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心里微微有些诧异:睿睿是不太缠人的小孩,以前很少主动要求高远抱他。 睿睿靠在高远宽阔的胸膛,用毛毛的小脑袋舒适地蹭了蹭,然后抱紧了高远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蹭在他的脸上,慢慢地上下婆娑,大约半分钟后,又换成另一侧脸,同样地蹭着婆娑着。 高远顿时明白了:睿睿刚才嘴上虽然坚持着不肯叫“爸爸”,但是,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另一位爸爸出现在他面前,他小小的心里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又不愿意马上就毫无芥蒂地投入新爸爸的怀抱,因为他的小脑袋里面认定那是对舒飞爸爸的背叛,所以,才说了那样的一些话。 而现在呢,睿睿是在用他的小脸,用他的心,用他自己的方式来切身感受重遇另一位爸爸的喜悦! 第55章 睿睿睡着了。 即便在梦中,小孩儿的唇角都是翘着的,抱着一个趴趴熊不撒手,偶尔嘟嘟囔囔地冒出一句:“爸爸……我好喜欢爸爸……” 高远坐在小床边上凝视了一会儿孩子的睡容,心里充溢着满满的喜悦和鼓舞:一个目标接着一个目标地被攻克,先是老爷子,再是睿睿,现在都表态支持自己,剩下的,就是终极目标——舒飞! 真想一鼓作气,将舒飞攻克,然后一家三口甜甜蜜蜜、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天天都在一起! 高远的脑中忽然闪现一个电视剧中常见的镜头,只不过画面中的人替换成了他自己和舒飞:漫天花海中,他单膝跪下,将一枚闪亮的钻戒套在舒飞的手指上,饱含深情向舒飞求婚…… 好吧,他是错了,可是,以不离不弃的下半生来表示悔改和爱情,舒飞会原谅并接受吗? 如此一想,高远心情激荡,当即起身,想要开车冲出去买花和戒指。 可是,当手触到门把手,那冰凉的触感却叫高远的火热炙念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没有钥匙,出了门,就回不来了。 这是不是一个不好的预兆?一旦迈出那一步,理想的结果当然是舒飞谅解和接受他的道歉和爱意,那不理想的结果呢? 最关键的一点,舒飞可不是初始怀春的二八少女,会被鲜花、钻戒和山盟海誓迷惑得昏头转向。 问题,始终还是横亘在那里。 舒飞在内心深处是怎么看待五年前的那一件事情和他的,高远是一无所知,而舒飞一旦获知了真相会怎么做,高远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现在,舒飞是把高远看作是一个热心的朋友和邻居,而一旦将真相和盘托出,也许他连这一层朋友的身份都要失去。 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啊。 高远闷闷地抽了一支烟,自我开导说:这么晚了,商店也好花店也好都关门了,上哪里去买花买钻戒啊?还是改天吧。 本来,此时睿睿睡了,高远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然后把门给人家关好。毕竟就朋友的身份而言,高远不能接近得太快太急切。 可是,高远今天就是想要见到他。 高远在屋内踱来踱去了半天,再一抬手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到了十点。 这么晚了,舒飞还没有下班吗? 真辛苦啊。高远觉得很心疼,马上想要去接他下班。 这么一想,高远就拿出电话来拨号:“喂……舒飞吗?是我,高远。……睿睿啊?我不知道,是张阿姨带他回家的,现在应该睡觉了吧。……嗯,我现在正好经过你公司附近,就想着停一下,顺便捎你回家,天怪冷的,出租车都少了,你不好打车吧?” 舒飞在电话那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啊,不过不用了,我不在公司,我在肖帆家这边。……对,有点事情。嗯,马上要完了,我是要准备走了。……你绕过来接我?不用了吧,我在城西呢。” 高远坚持说:“没关系,这时候路上车子少,反正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你等着我,我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再出来。” 舒飞放下电话,对肖帆说:“是高远,这人可真够热心的。” 要按着肖帆以前的脾气,绝对是来一句:“什么热心啊?我看他是没安好心,我可要提醒你谨防引狼入室。”可是,今天,一来肖帆遭遇家变,没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二来他又想起景瑞明的警告,别太没心没肺的,拿人家的私事寻开心,便只是闷闷地“哦”了一声。 说起来,舒飞今天记挂着肖帆的事情,八点钟就提前走了,留下几个下属继续加班,赶来了肖帆这边。到肖帆家的时候,景瑞明也在家,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景瑞明就带着琪琪上楼去了,留下空间给他们。但是,舒飞还是拉了肖帆去了外面的咖啡馆里细谈。 肖帆开始还挺倔,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向他低头?” 舒飞一个劲儿地劝他:“两口子之间,干嘛非要拧着争这一口气呢?你不低头,他也不低头,好吧,最后你们都赢了,输的是孩子。对于琪琪来说,失去你或者景瑞明都是很残酷的,你还是要为琪琪考虑一些。” 说到琪琪,肖帆总算松动了一些。 舒飞又趁机说:“其实,我看景瑞明那意思,嘴上说得狠,其实还是在留你。你想想,要是按着你之前设想的,跑我家去了或是宾馆里住着都算是出去了,等于把事情闹开了,而他现在说这样那样的,不是好歹还要留你住几天吗?这几天就是转机啊,搬不搬出去还不就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其实也不用刻意地服软认错,只要微微表露一下关心,把他的心热乎一下,没准儿他就先开口求着你留下了。” 肖帆说:“拉倒吧,他连琪琪都不要了,还留我呢?” 舒飞也有些纳闷,说:“景瑞明那么喜欢琪琪的,这次怎么会……唉,这个,我也有些想不通。不过,你要是真出来了,以后都不好回去了。再有,出来了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工作要另外找,孩子要自己带,别看都是一些什么接送做饭的小事,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话,这中间的苦楚可大了去了。我都尝够了,可不希望你也经历一次。” 肖帆叹了口气,说:“行,我知道了。我试试吧。” 舒飞和肖帆告了别,从暖烘烘的咖啡馆里出来,外面居然飘起了雨加雪,冷得舒飞一哆嗦,恨不能全身都缩进外套里。 一辆亮黄色的跑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舒飞的面前。 舒飞拉门上车,笑着说:“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高远忽然抓过他的手,放在出风口,说:“快别说话。冷得很,你快把手放出风口上捂一捂。” 手指相触的那一瞬,舒飞惊愕地看了高远一眼。 高远若无其事地缩回手,微微埋怨地说:”不是和你说了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么?你还要提前跑出来受冷!” 舒飞笑笑说:“我怕你等我,这附近又不好停车。”舒飞不喜欢麻烦别人,高远专门跑来接他,难道他还要麻烦人家在这雨雪交加的寒冷天气里等吗? 车内暖气开得大,高远只穿了一件毛衣,趁着他英挺的身材,看起来格外叫人觉得惬意和温暖如春,舒飞暖了一会儿手,不光是手暖和过来了,连身上都开始发热,便说:“要不要把空调关小一点?我都出汗了。” 高远说:“那我就要穿外套了。衣服穿得太多,开车就缩手缩脚的不灵便。不如,你也把外套脱了吧,不然下车要冷。” 舒飞想想有道理,便松了安全带,再将外面穿着的一件长皮夹克脱了,高远心痒痒地想趁机帮他系安全带,好像系安全带在电影里从来都是一种的方式。不过高远想到刚才摸了一下手,已经招来他的猜忌了,此时便不敢再继续妄动,只是满心里遗憾。 高远一边开车,一边和舒飞闲聊,舒飞因为刚才花了两个小时总算是说服了肖帆很有一点成就感,就说了几句肖帆的事情。 高远心里一动,心想这倒是一个了解舒飞想法的好机会,不容错过,便故意装出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很随意地问:“你还是支持他们在一起的?” 舒飞耸耸肩,说:“他们已经是两口子了,连孩子都有了,作为朋友,我当然是劝和不劝离。” 高远踌躇着问:“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其实,高远早就从睿睿的口中知道了真相,但是,肖帆和景瑞明生孩子的事情应该和他当年和舒飞的事情毫无二致,那么舒飞会如何评价这件事情呢?机不可失,尽管这样问会叫舒飞不舒服,但是高远真的很想知道。 舒飞略不自在地别开头,说:“办法很多啊,只要想要一个孩子,领养,代孕什么的都可以设法。” 舒飞避开了这个问题!高远不敢再追问了,转而赞叹似地说:“他们的感情真不错,居然到了愿意一起要一个孩子的地步!舒飞你就不要为你朋友担心了,磕磕绊绊总是有的,但是,肯定会好起来的。” 舒飞笑了笑,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舒飞笑的时候嘴角弯弯,上面各有一个小小的梨涡,让笑容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收住的时候笑意依然依恋在嘴角,仿佛袅袅的炊烟一般留有余韵,叫高远不禁心驰神醉,忍不住就想要更进一步,脱口而出地问:“舒飞,其实你也是赞成同性恋爱甚至婚姻的是不是?爱情既然可以无关种族或者国界,自然也就应该是无关性别的。” 舒飞不笑了,警惕地坐直了身体,说:“我谈不上赞成不赞成的话,不过,如果就我自己而言,我是要过正常人的生活的。我,不、搞、基。” 高远顿时是一脸血的感觉,还好没有把话挑明了说,不然连退路都没有了。 车内延续着一种诡异的沉默,高远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的提问会不会叫舒飞警觉到什么?看他抿唇不语,正襟危坐的样子! 怎么办?一个办法,就是索性将车停了,然后拉过他的手,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反正话都说出口一半了!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释开他的疑心,至于刚才的话呢,就当作是一个闲谈好了。如此,还可以继续保持朋友的关系,照常帮着照料睿睿,实行“慢渗透”的方案。 高远果断选择了后者。 高远说:“其实是我的一个同性朋友,忽然向我表白了,很惊悚是不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了。” 舒飞这才缓和了脸色,笑了笑,说:“这有什么!你如果不是同性恋,就直接拒绝他好了。难道你一个公司老总,这点决断力都没有?还是故意说笑呢?” 高远也笑了一下,说:“那倒不是。只是,我不想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和他疏远,我是个很看重友情的人。”最看重你的友情!至于那个捏造出来的莫须有的同性恋,还是哪儿凉快叫他呆哪儿去吧。 舒飞点了点头,说:“我也是个重友情的人。” 事情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但是,高远的第一次试探,宣告失败。 要想抱得媳妇归,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作者有话要说:肖肖还是会带着女儿离家一段时间,很抱歉让看文的妹纸们焦虑了,但是,肖肖和小景会复合滴,而且,悄悄地剧透一下,肖肖很硬朗的,他一个人带琪琪的时候也不会怨天尤人,还是很有看头的。 第56章 苏老爷子见高远和睿睿已经完成了父子相认,马上当仁不让地要张阿姨将接送证上的名字和相片都换成他的,扬言从此以后他要每日下午五点去接他的亲大孙子。张阿姨见老爷子主动揽活去干,哪有不乐意的?于是,苏老爷子早上遛狗,下午遛大孙子,见人就呵呵笑,生活过得滋润得冒着油花花一般。 睿睿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爷爷以后也就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他了,并勉强肯让老爷子抱抱他和亲亲他了,叫老爷子喜得心花朵朵开,不知道该怎么讨好这亲大孙子,便将楼下的一间客房改造成睿睿的玩具室,没事就去商场买一大堆昂贵的玩具回来,还有各种零食点心,塞给睿睿,直到高远看见了大惊失色地阻止说:“爸!睿睿有龋齿,可不敢给他吃多了零食!” 高远又沉下脸来责备睿睿说:“你自己知道你牙不好还吃那么多糖和巧克力,等你以后长大了,一口烂牙,一点也不帅!” 睿睿淡定地说:“不帅就不帅,免得老被爷爷糊一脸口水。” 高远被逗笑了,说:“好嘛,现在学会顶嘴了,爷爷亲你,是因为他爱你,跟你帅不帅没关系。” 苏老爷子特肉麻地表白:“是啊,爷爷爱睿睿,哪怕睿睿是个丑小鸭爷爷也爱得不得了。” 睿睿说:“哼,我才不是丑小鸭。而且,丑小鸭也很可爱的。因为丑小鸭长得虽然不帅,它的肉却很好吃。” 高远拉着睿睿起来,说:“你这小家伙,嘴巴越来越能嚼了。走吧,跟爷爷再见,我送你回家睡觉去。” 一出门,睿睿就像是被放飞的小鸟一样在高远的身侧蹦蹦跳跳地走着,同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高远觉得自从睿睿知道他是他爸爸之后,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开朗了许多似地,要是以前高远不许他吃糖,他准会乖乖地说:“好的,高叔叔。”而现在呢,刚才那一对一答的,十分从容自信,和以前的乖巧可人相比,又是另一种可爱了。 当然,这种变化是喜闻乐见的,孩子就该像个孩子的样子,以后的睿睿乖巧得过了头,总让人觉得心疼,高远希望他变得皮一点。 还有一点变化,睿睿以前不喜欢陌生人,不会主动和陌生人说话,而现在,他会帮助人。 当然,有时候会热心帮倒忙。 睿睿跟高远走到健身园地附近,忽然发现一个不认识的叔叔的背包拉链没拉上,便跑过去,很认真地对那人说:“叔叔,你的拉链没拉上!” 那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急忙用手挡住裤子,低头去看。 旁边听到睿睿说话的人也纷纷扭头注视他的裤子的某个部位。 那人茫然地抬起头来:裤子拉链拉得好好地啊,这小孩是寻我开心吗?正想发怒,却听见睿睿又急得大叫起来:“不好了,不只拉链没拉上,连里面的东西都快要掉出来啦!” 高远急忙赶过来,将睿睿护在身后,说:“对不起对不起,他说的是你的背包!” 那人本来想发火,一见高远一米九的个子,顿时偃旗息鼓,嘟哝着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高远抱起睿睿就走,直走到舒飞家楼下才放他下来,拳头掩住嘴闷笑不已。 睿睿很纳闷地说:“我是想提醒那个叔叔背包的拉链没拉上,东西要掉出来了,为什么大家都笑个不停呢?” 高远给睿睿讲了原因,最后总结说:“在公众场合露出小鸟是不礼貌的行为,你刚才的话让那个叔叔误会了,所以,他才生气的,以后要注意。” 睿睿撅起嘴,说:“那爷爷老是叫我在外面撒尿,也是不礼貌的行为。” 高远说:“是,你以后别在外面撒尿。” 睿睿说:“可是,爷爷说,小树苗需要我给它浇水施肥。” 高远说:“那,以后你就只给咱们自己家的小树苗浇水施肥,在外面要是叫你们班的小女生看见了,别人要羞羞你。” 睿睿点了点头,忽然说:“高叔叔,我们周末又一起玩吧。告诉你,爸爸这个周末不加班,会休息哦。” 高远惊喜地说:“真的?太好了!”和小侦察兵搞好关系就是好,舒飞的动向尽在掌握。 说起来,这一个星期快完了,高远的追妻大业却是毫无进展,因为舒飞太忙,平时几乎见不着他的人影,只有期待周末了。 高远在睿睿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说:“好,你去跟你舒飞爸爸说,我可以开车带你们去海洋公园或者欢乐谷去玩。” 第二天,睿睿却垂头丧气地对高远说:“海洋公园和欢乐谷都去不成了。爸爸说,这个周末,肖叔叔要带着琪琪妹妹来我家过周末,叫我和琪琪妹妹玩。” 高远发急地问:“他们难道还要住一晚上吗?要连着在你家里玩两天?” 睿睿点点头,撅着嘴说:“是啊,要在我家里玩整整两天呢。讨厌死了,我又不喜欢和琪琪玩。我想和你、还有爸爸三个人玩。不过,爸爸说琪琪现在很可怜,景叔叔不管她了,就丢给肖叔叔,她这段时间都很不开心,爸爸叫我好好地陪着她玩。” 高远吃了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 睿睿说:“我也是听爸爸说的。肖叔叔和景叔叔闹翻了,肖叔叔就带着琪琪搬出去了。现在是肖叔叔在照顾琪琪,肖叔叔不太会照顾人,结果就弄得琪琪天天哭,还天天吃方便面。” 高远顿时心里一沉,起了森森滴危机感。 肖帆以前和景瑞明在一起的时候高远可以认为他是安全无害的,就算有些没心没肺的,倒也没什么大妨碍,但是,现在肖帆离开景瑞明出来,就成为潜在的不安定因素了。毕竟,他和舒飞都有那样的经历,现在也都是独自抚养一个孩子,而且又有七八年的交情打底,万一这二货提出要和舒飞搭伙过日子怎么办?肖帆是什么都敢说也说得出口的。 高远连忙对睿睿说:“周末我也想去你家。” 睿睿拍着巴掌说:“好啊好啊,我喜欢。” 高远又说:“可是,你舒飞爸爸没有邀请我去,我……怎么办好呢?睿睿,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睿睿猛烈地点头,说:“当然愿意,可是,我要怎么帮你呢?” 高远想了想,说:“你去闹你的爸爸,扭着他说你想和我一起玩。” 睿睿苦着脸说:“可是,爸爸不许我任性。” 高远想了想,说:“那你就给你爸爸提建议,两个大人很无聊,叫高叔叔来斗地主。” 睿睿答应了。 到了周六的早上,高远等啊等啊等,实在等不得了,就给睿睿家打电话,睿睿接了电话说:“爸爸在睡懒觉,我也陪着爸爸睡懒觉。肖叔叔啊,肖叔叔要十二点才会来,他带着琪琪学钢琴去了。” 高远只好接着等。 舒飞家这边,到了十二点,果然见肖帆拖着一脸沮丧的琪琪来了,琪琪撅着个嘴不理人,肖帆使劲按了一下她的头,说:“怎么不喊‘舒叔叔’和‘睿睿哥哥’?”琪琪才各喊了一声,又一个人躲去角落里生闷气去了。 舒飞忙追过去安慰小姑娘,又唤着睿睿说:“睿睿,快把你的好吃的东西给琪琪妹妹拿些来,她练了一上午的钢琴,现在该是饿了。” 肖帆说:“你别管她!惯得她不行!” 舒飞现在确实没空去开导小姑娘,炉子上烧着火呢,菜肴正要下锅,只好叮嘱睿睿好好地陪着琪琪,哄她开心。 到了晚饭的时候,琪琪还是一副被人欠了五百万的表情,撅着嘴不说话,也不吃饭,就坐在那个角落里,脚下跟生了根一样。 肖帆气得说:“她不吃算了,饿死活该!” 琪琪“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说:“好啊,你好狠的心,竟然要饿死我!我去找我的爹地去!才不要你!” 肖帆怒从心头起,说:“你去!我还巴不得你去呢!” 舒飞一边摘着腰上的围裙一边说:“到底怎么回事?她是孩子,你也是孩子?非要这样拧着?” 肖帆气呼呼地说:“唉,你不知道,这孩子能把人气死。搬出来了之后,她就闹着说去幼儿园那一截路走着冷,要坐汽车。我马上就买了个车,结果她又嫌车小,不气派,给同学看见了笑话,非不许我停她们幼儿园的停车场,我只好停在外面,弄得开了车去跟没开一样,照样要绕一大截路。虚荣心也太强了!还有今天陪她去学钢琴,课间她那老师找着我说,有个什么演奏会,可以让她做压轴表演,还保证能拿优胜奖,并让她作为优胜者最后致辞,但是,要给五千块钱的赞助费。我就说不用了吧,凭自己的实力去比赛,能拿优胜奖当然好,不能,就重在参与呗。嘿,她就这一路跟我闹着别扭,非要我花那五千块钱去贿赂老师,搞不正当竞争!” 琪琪哭得一脸眼泪地指正说:“什么贿赂老师啊,以前爹地都是这样弄的,就你心疼那一点点钱!爹地说了,优胜奖的证书对我以后上小学、中学、还有将来出国留学都是有用的!再说,我还能穿着那种雪白雪白的、拖在地面上的、好看的不得了的公主裙代表所有小演奏者给观众鞠躬行礼,还有电视台也会来摄像呢,五千块钱根本就不贵好吧!” 肖帆说:“切,你一分钱也不挣,哪里知道挣钱的辛苦?五千块钱还不贵啊,都是爸爸一个月的工资了!却拿去做那些没名堂的花头!我又要上班又要带你,容易吗?” 琪琪鄙夷地说:“那能怪谁啊?本来在家里住着好好地,你非要搬出来,害得我没人带!” 舒飞连忙解围说:“好了好了,菜要冷了,吃了饭再说。琪琪,可不许这样和你爸爸说话。你看你爸爸这一个星期就瘦了一圈,还不是为了你累得?” 琪琪不甘不愿地坐在了饭桌边。 舒飞给琪琪夹了一个可乐鸡翅,说:“来,尝尝你舒飞叔叔的手艺,你睿睿哥哥最喜欢吃了。” 琪琪吃了两口,果然好吃,便自己夹了一个在碗里,又老气横秋地说:“爸爸,你也学着做点好吃的,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正在长身体,营养很重要!” 肖帆闷声说:“吃你的!有好吃的都管不住你的嘴!” 舒飞对琪琪说:“琪琪,喜欢吃这个菜吗?等晚上我教你爸爸做,下次他就能给你做了。” 琪琪撇着嘴说:“哼,他笨死了,学得会什么?那天他在网上学得什么菜谱,买了一堆菜回来,结果几乎都烧焦了,最后还是吃的方便面。现在他就会煮,什么都煮着吃,连鸡爪子都煮着吃!鸡爪汤你们吃过没有?听都没听说过鸡爪子还能煮汤的吧?哼,还好意思跟我吹牛说那叫‘至尊凤手金汤’!” 舒飞又是笑又是劝,说:“琪琪,你怎么这样说你爸爸啊?” 琪琪说:“他就只会煮猪食!哼,其实,他自己就是个猪!” 在肖帆发火之前舒飞的脸先黑了下来,说:“琪琪,你这样说你爸爸真的很过分,根本不是一个有教养的孩子说的话!” 琪琪委屈地说:“本来就是嘛!陪着我去学钢琴,别人家长都在外面很认真地听,他却在睡觉!还打呼噜!惹得同学们都笑我!” 第57章 午饭后,肖帆本来挽起袖子要抢着洗碗,舒飞推着他说:“行了行了,你那笨手笨脚的,别把碗给我摔了。琪琪还在别扭呢,你去哄哄她。小孩子呢,平时是要宽容地对待,但是,大是大非的问题不能含糊。” 肖帆就是这样,神经比较粗,虽然来了舒飞家是客人,可是人家舒飞忙活了一顿午饭出来,洗个碗该是应该的吧,结果舒飞一推辞,他就顺理成章地转了出去,没注意到舒飞在背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肖帆这家伙,心眼也太实在了!和景瑞明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人家一说“放下,我来!”他就老老实实地放下玩儿去了,也难怪景瑞明会生气,也难怪琪琪的教育几乎被景瑞明包完了! 这时候,琪琪和睿睿一起并排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肖帆咳嗽了一声,说:“琪琪,你刚才说话很不对哦,爸爸很生气……” 琪琪眼睛都不看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毛,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吵着我看电视行不行?” 睿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火大上脑的肖帆,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琪琪,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跑去关了电视机,然后很认真地对琪琪说:“琪琪,你先专心听你爸爸说话。” 琪琪愤怒地瞪了睿睿一眼,说:“讨厌!不看就不看!”说着,就跳下了沙发,站在肖帆面前,气势十足地说:“你要说什么,快说啊!” 肖帆气得撸袖子,扬巴掌,说:“老纸现在不想说话,想打人!” 琪琪又哭了起来。 舒飞听到声响跑了过来,一个头两个大,说:“哎呀,你们怎么又闹起来了!” 听清楚经过之后,连舒飞都说琪琪不对,态度不端正,不尊重爸爸,应该向爸爸道歉。 琪琪被大家围攻,迫不得已道了歉,就一个人缩到角落里生闷气去了,肖帆也懒得理她,自己玩手机上的“斗地主”。 睿睿就站在肖帆的身边看他“斗地主”,时不时地还和肖帆说上两句,似乎看得津津有味。肖帆一边玩,一边给睿睿讲游戏规则,听得小家伙点头如捣蒜,很入迷的样子,肖帆便很豪爽地将手机塞给睿睿,说:“来,你也来实战一把。” 睿睿玩了一盘,果然玩得有模有样,肖帆正夸他聪明呢,却见睿睿一本正经地说:“肖叔叔,在手机上玩多没劲啊,不如玩真人版的。” 肖帆随口说:“你想玩真人版的?那好啊,等你爸爸洗了碗出来,我们三个人玩。” 睿睿却说:“大人应该和大人玩才过瘾。你们可以约高叔叔出来玩。” 肖帆说:“人家高总经理日理万机,不一定有空啊。” 睿睿马上接口说:“我打电话问问他有空没有。” 话才说完,睿睿就好像使出了移行一般嗖地就不见了。肖帆再定睛一看,小人儿已经在电话机跟前了,只见他煞有其事地对着电话机说了几句话又跑了回来,一张小脸红扑扑地,露出四颗小白牙对肖帆笑着,说:“高叔叔说他有空,马上就到。” 肖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说:“那好啊,下午有消遣了。” 睿睿又跑去厨房那边给舒飞汇报说:“肖叔叔想玩三人斗地主,我给他说高叔叔住得近,可以来,肖叔叔就说要请高叔叔过来一起玩。我刚才打了电话,高叔叔答应了,说马上就到。” 舒飞也是一愣,说:“肖帆这小子玩‘斗地主’还这么大的瘾啊。” 十分钟后,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高远终于光明正大地来到了舒飞家门口。 舒飞跑去开门,见高远手上大包小包的满是东西,忙接过来说:“高远,你也太客气了,就过来玩一会儿,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高远笑着说:“不是我买的,是老爷子的老家那边来了客人,给我们送了许多土特产来,老爷子说没地方放,不如分一点给你们。” 舒飞看了里面的东西笑着说:“哟,怎么里面什么都有啊,旺旺大礼包,道口烧鸡,南京桂花鸭,这是什么?啊?老爷子的老家还产法国葡萄酒呢?” 高远尴尬地说:“不小心拿错了。不过,拿都拿来了,就都吃了吧,趁着人多。” 肖帆呵呵一笑,说:“嗯,还挺不错的,晒着太阳,斗着地主,还喝喝小酒,这日子过得滋滋滴冒油珠啊。” 睿睿趁着大人都不注意,悄悄地给高远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高远也悄悄地回了他一个相同的手势。 舒飞见琪琪还缩在角落里,便走过去哄着她,又抱了她起来,安置在沙发上,叫睿睿陪着她一起看电视。琪琪哭够了也没人理,见此时又进来一位不太熟悉的叔叔,看着那么高的个子就有些害怕,于是就坡下驴,止了哭声乖乖地看电视。 大人小孩都算是相安无事,舒飞便指使着肖帆去阳台上搬了一个圆形藤制茶几和三把藤制的靠背椅子来,三个人开始玩纸牌。 高远的纸牌远比麻将打得好,按说舒飞和肖帆都不是他的对手,此时却故意输牌,不一会儿就输了一千块钱。 肖帆本来没多少机心,赢了钱便以为真的是自己技高一筹,玩得喜笑颜开地,还一个劲儿地对高远说:“太好了,高总,正说无聊呢,可就找到玩伴了,下次我过来还找你玩牌啊。” 高远歪歪嘴,表示他笑了一下,说:“好啊。反正几步路就走到了。”心里想的是,输点小钱,看牢情敌,稳中取胜,这买卖不亏本。 舒飞看了看玩得一身带劲的肖帆,又看了一眼做苦大仇深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琪琪,心想,要是别人只怕愁都愁死了,也就是肖帆还能玩得这么不亦乐乎,真是天性乐观不知愁啊。 一会儿,琪琪看了电视上播放的春节欧洲八日深度游的广告,忽然想起来什么,跑到肖帆身边,说:“爸爸,给我手机,我想给爹地打个电话。” 肖帆听着她说“爹地”就心烦,说:“你给他打电话说什么?” 琪琪先是不高兴地说:“不告诉你不行么?这是我和爹地之间的秘密。”但是,琪琪注意到舒飞和高远都紧紧地盯着她,尤其是高远,因为身高很有威慑力,加上有些阴沉的脸色,叫琪琪本能地有些害怕,便又乖乖地说:“我就是问爹地他上次答应我的春节带我去欧洲八国旅游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肖帆说:“去什么欧洲啊?过年我带你回老家见你爷爷他们。” 琪琪马上嫌恶地说:“我才不想去那个乡下小县城呢,爹地答应了我要带我欧洲玩儿,我要去音乐天堂维也纳,还要去看茜茜公主的故居。” 肖帆说:“那以后等爸爸升了职、挣了钱再带你去。” 琪琪撒着娇说:“我不嘛,我就想今年去。爹地答应了我的。” 舒飞在一旁劝着说:“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呢,现在先不管那些。琪琪你还是去看电视吧,不然,和睿睿下楼去玩一会儿?” 琪琪站在一边不走,拧着小眉毛苦恼地想了许久,又上前来摇着肖帆的手臂,说:“爸爸,爸爸,你和爹地到底为什么吵架啊?要是爹地的错,你就原谅他好不好?要是你的错,你就去和爹地赔礼道歉嘛。我想回家住,还想去欧洲玩儿……” 连舒飞都听不下去了,打断琪琪的话,似笑非笑地说:“琪琪,你不带这么偏心的啊。怎么你爹地犯了错,就要你爸爸无条件原谅他?而你爸爸犯了错,就必须给你爹地赔礼道歉呢?” 肖帆当着不太熟的高远的面更觉得失了面子,朝着琪琪大吼了起来:“烦死了!吵什么吵!你爹地都不要你了,还去什么欧洲啊?” 琪琪顿时大哭了起来,说:“胡说!爹地不会不要我的!” 舒飞觉得自己快被这一对父女折磨疯了,连忙拉了琪琪过来抱在膝盖上哄着,说:“琪琪乖,不哭。你爸爸是说的气话。你爹地怎么会不要你?你爹地最爱你了,好了,不哭不哭。” 好容易哄住了琪琪,舒飞又把她抱回去坐着。回到座位继续玩牌的时候,舒飞忍不住责备肖帆说:“你刚才怎么说话的?再怎么,也不能说景瑞明不要她了的话啊。” 肖帆低低地嘀咕着:“可能是真不要了。这一个星期,他都没打过一个电话,也算是狠心的了,亏得以前把琪琪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宝贝,说丢手就丢手,真潇洒啊。” 舒飞说:“那也不能那样说,就算你生景瑞明的气,也不能破坏孩子心中关于父亲的印象,这很重要,关系到孩子的心理健康。” 肖帆无奈地耸肩,说:“那我要怎么和琪琪解释我们被扫地出门这一件事?” 舒飞开玩笑说:“请参考报纸上那些离婚案件里面教的最标准回应。别说你现在和景瑞明还有可能复合,就是真的不能再和好了,你也只能给琪琪说,爸爸爱你,爹地也爱你,可是,我们因为很多原因不能在一起了,但是,无论你跟着爸爸或是爹地,没和你在一起的那一个都会和以前一样爱你。” 肖帆捏着鼻子说:“好肉麻,好酸。我没那么伟大,都分了还给他说好话,树立光辉形象,还那么酸文假醋的。” 舒飞说:“你必须这样说。我上次听一位前辈说了一席话,觉得很有道理。人活在这世界上,能活得好,活得成功,一个方面靠自己的努力,另一封面则要靠人际关系,或者说父辈的积累。所以,有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又有一句话‘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景瑞明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还有整个景家的人际关系。你上次不是说他的老家在qd市那边是个大家族,他的大哥还是那边的军区司令吗?还有一些亲戚也是很牛的。这是多好的人际关系和资源啊。琪琪是你和景瑞明生的,尽管现在是由你抚育琪琪,你却不能割裂她和景瑞明之间的关系。琪琪是景瑞明的女儿,就应该享受她爹地的成功带来的好处。你不光自己和景瑞明搞得跟陌生人一样,还非要叫琪琪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这不是人为地让孩子的人生之路越走越狭吗?”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层层推进,说得肖帆低头不语。 舒飞趁机说:“我觉得吧,你们能和好就和好,就是真不能和好了,你也要客客气气地对他,还要叫琪琪一周见他一次,维系父女感情。真的,这不是势利眼,也不是没骨气,而是完全正当而且应该的,但凡理智而不自私的父母都会做这样的选择。” 肖帆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舒飞,说:“舒飞,我觉得你简直可以去当知心话栏目的支持人,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见人就脸红的,说话跟蚊子一般,怎么现在嘴皮子这么好使来了?哎,我还有个问题,我就是刚才听了你的话随便问问,你可不要生气啊。如果有一天,睿睿遇上了那个人,你怎么办?你会让睿睿和他相认吗?” “轰隆隆”地一阵电闪雷鸣,同时劈中了舒飞和高远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帆帆其实不是自私,他虽然早年死了妈,但是,打小是独生子来着,家里比较宠着,妈死了之后,他爸不太管他,放任自流,就养成了独来独往的性格,不太会观察和体谅别人的感受。不过,帆帆真滴会改的,大家不要歧视他,嘤嘤嘤。飞飞会帮助他的,其实这个帮助的过程飞飞也会确认自己的心意,嗷嗷嗷,于是,远远才有机会。反正目前来看,远远是一点机会都木有啊,悲了个催的。 第58章 高远头都不敢抬,盯着那几张扑克牌几乎要看出洞来,既想狂骂肖帆煞笔,又想拍着他肩膀点赞:哥们你太猛了,连这么往人伤口上捅刀子的问题都问得出来,还一脸无知者无畏! 舒飞的脸白了三分,拿牌的手也抖了抖,终于还是镇定地说:“我不管那个。全看睿睿长大成人后自己的抉择。第一,孩子的心意决定了的话,我阻拦也没有效果;第二,按着那医生的话,他的条件应该很不错,若是能为睿睿的将来铺路的话,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肖帆不怕死地又问:“也就是说,你选择原谅啰?” 高远简直要热泪盈眶了,哥们,必须给你点一万个赞啊,我就是不敢开口啊呜呜呜…… 舒飞鼻子里笑了一声,说:“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和睿睿有关系,和我没关系,就是这么简单。得了,别盯着我问了,弄得高远还以为我们说什么哑谜呢。” 高远本来雀跃着等待的心情就像是沸腾的壶水忽然被搬离了炉火,一下子冷了下来。 其实,舒飞的话可以更精准地翻译为:我高远于他而言,是陌生人,而且是伤害过他的陌生人,有生之年,他都选择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尽管这是高远意料中的情况,但是,当它们真实地从舒飞的口中冷冷地说出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受不了。 高远此时的心情可谓是冷彻心扉,兼之无地自容,很想将牌一丢,远远地逃开。 不再奢望,不再祈求。 他的原谅,他的爱情。 牌局变得沉闷起来,不光是舒飞和高远都闷闷地不开口说话,连肖帆也感受到那一层压抑似地,刚才中气十足地喊“炸翻!”的欢声都没有了,三个人似乎各怀心思,机械地出着手上的扑克牌。 此时,一个来电打破了平静。 肖帆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马上就是一副很蛋疼的表情。 舒飞注意到了,很敏感地问:“是景瑞明的电话?怎么不接啊?” 肖帆嘟哝着说:“懒得接。和他没话说。” 说着,肖帆便回头对着琪琪喊了一嗓子,“琪琪,快来接电话,是你爹地!” 琪琪马上飞也似地跑过来拿手机。 舒飞连忙夺过手机,埋怨肖帆说:“你先跟景瑞明说两句话再给琪琪啊,你刚才骂了琪琪,小心她拿了电话去乱说。” 肖帆无所谓地说:“爱说说去呗,我不在乎。” 舒飞瞪他一眼,却自己接了电话起来,肖帆阻止都阻止不及。 只听见舒飞很客气地对电话那头的景瑞明说:“景先生吗?是,我是舒飞,肖帆不巧现在在厕所里呢。……呵呵,是啊,他和琪琪都在我家里……嗯,周末嘛,让孩子们一起玩一会儿,他们同龄,所以能玩到一块去,听嘛,两个小家伙开心得很。……你找肖帆有事吗?……哦,没什么事,就是去看琪琪的时候发现他们不在家所以打电话问问?哦,没有,我们就是在家里玩儿,没出去……什么啊,要真有好的,我留着给自己了呵呵(注意此话有玄机)……要不,景先生你也过来我家里玩一会儿吧,正巧高先生也在,四个人一起好玩,完了还能接肖帆和琪琪一起回去?……不来啊?那太可惜了,主要是琪琪会很失望,呵呵,当然,琪琪她爸爸也会很失望……” 肖帆在底下踩了舒飞一脚,舒飞不理他,在电话里和景瑞明热情地又闲聊了几句,才把电话给了琪琪,说:“来,琪琪,你的爹地要和你说话。” 琪琪早就是一副泫然欲滴的表情,接了电话就拖着浓重的哭腔,说:“爹地……” 舒飞蹲在她的脚边,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柔声引导着:“琪琪,哭什么。告诉你爹地你过得很好,叫他什么都别担心,爸爸很爱你,照顾得你很好。” 琪琪看了看舒飞,小嘴鼓了几下,终于还是照着他教的说:“爹地,我很好,就是很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要琪琪了吗?是爸爸错了还是你错了吗?你错了的话就给爸爸赔礼道歉啊,爸爸错了的话,我代他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我想回家……呜呜呜……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舒飞竖起大拇指,悄声说:“说得好!琪琪好样的!” 也不知道那边景瑞明说了什么,琪琪终于消停了,用很小的声音说话,鼻子里咿咿唔唔地撒着娇,大约半小时后才挂了电话。 舒飞叫她过来,说:“你和你爹地都说了些什么?没说你爸爸的坏话吧?琪琪是个乖孩子,以后接你爹地的电话,都不能告状,知道吗?不然,你爹地对你爸爸有了意见,他们就一直都不能和好,你也就一直都回不去了。” 琪琪吸着鼻子点着小脑袋,说:“没有,我没有告状。我就是和爹地说我想去欧洲玩儿,去看茜茜公主住过的地方。” 舒飞满意地点点头,说:“你真是个乖孩子。你爹爹和你爸爸现在闹矛盾,是因为有误会。你要想他们好的话,就越加要做乖孩子,还要帮助你爸爸,爱你爸爸。你爸爸心情好了,干工作就会更努力,生活就会更好,而只有你爸爸好,你才能过上好日子,知道吗?” 琪琪似懂非懂地点头。 这里,高远看得目瞪口呆,同时深深地体会到,那一次的事情,幸亏遇上的是舒飞,若是肖帆这样的,那么,再怎么心里愧疚,也只能抱歉了,不可能过到一起去。说句不厚道的话,很庆幸也很佩服景瑞明,赶紧把他家这二货收回去圈起来吧,千万别放出来了。哼哼,他们吵架,还要折腾得舒飞帮忙费心费力地调停。 肖帆叹气说:“舒飞你真是的,在高总面前说这些,叫我出丑。” 舒飞说:“什么出丑,人家高远当着老总呢,自然是眼明心亮的,什么事看不出来啊?你赶紧和景瑞明和好了,就不看你笑话,你们要是一直这么别扭着,连琪琪也拆你的台,这笑话就只好一直看下去了。” 肖帆说:“唉,可能和好不了了,我又不像你,长袖善舞。” 舒飞冷声说:“你就挖苦我吧,正经事一项不干。长袖善舞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只要你略微上点心思,这事儿完全可以圆回来。算了,我晚上再和你说,免得高远听我们说这些一地鸡毛都听烦了。现在专心打牌!” 高远只是笑笑,说:“没关系,你们专心说话也可以,我就正好趁你们说话分心的时候打牌赢钱。” 其实,当舒飞巧笑嫣然地和景瑞明周旋,并双管齐下地拿捏住琪琪的时候,高远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他,几乎是如痴如醉,只是舒飞和肖帆都忙着弄琪琪去了,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亲爱的老婆真是贤惠又得体啊,还有笑起来的模样,眉目如画,唇角微翘,一双含笑的眼睛似睇而如盼,一泓清泉般明亮而引人沉溺,几乎要将高远的魂魄整个儿吸了进去,虽溺死而无怨。 高远的心又甜又酸: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心都要化了,喜欢到心尖尖都在打颤,要我就这样放弃实在是不甘心,哪怕是知道将来会被他狠狠地拒绝、无情地推出门外,我也要……勇往直前! 晚饭后,高远告别了舒飞等人,独自下了楼,心情惆怅难言。 舒飞收拾好了被褥,让睿睿把卧室让给肖帆和琪琪睡觉,睿睿就和舒飞一起睡。 两个爸爸都各自哄着自己的宝贝睡觉,肖帆见琪琪睡了,就摸出手机来在被窝里玩“斗地主”,看一些猫扑论坛的灌水笑话。 门口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和舒飞的声音:“肖帆,你睡了吗?” 肖帆坐起来,对着门口说:“没呢,才九点钟,哪里睡得着?我在玩手机呢。” 舒飞推开一点门,探了半个脑袋进来,说:“那你出来,咱们聊聊。” 肖帆挺不乐意的,说:“聊什么啊?明儿再聊不行吗?我这衣服都脱了,爬出来好冷。” 舒飞没好气地说:“也就是你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往心里去,还玩手机呢?要是我啊,这一整晚觉都睡不着。” 肖帆没办法,只好穿回衣服起来。舒飞在客厅里弄了个暖太阳烤着脚,倒是也不冷,又倒了两杯热热的咖啡过来,递了一杯给肖帆,说:“喝吧,醒醒神,好听我给你把这道理说清楚。” 肖帆说:“怎么了?这么郑重其事的。” 舒飞笑了笑,说:“唉,肖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真打算和景瑞明掰了,然后一个人拖着琪琪过日子呢?” 肖帆说:“那不然咋样啊?反正要我给他认错是没门,我又没错。再说,他也有人了!” 舒飞摇了摇头,说:“你别捕风捉影的,几根头发能说明什么问题啊?我告诉你吧,你猜今天他给我打电话说什么了?” 肖帆说:“说什么了?看你乐得那样!” 舒飞横他一眼,说:“你家景瑞明老鬼得很,你真跟不上他的思路!我先头在床上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这用意!” 肖帆被撩拨得也起了好奇之心,催促着舒飞说:“他到底给你说什么了?还什么用意呢?” 舒飞说:“我先问你,你是怎么看待他将你和琪琪一起扫地出门这一件事的?” 肖帆咬牙切齿地说:“能怎么看待啊?王八蛋干的事儿呗。看我不顺眼,就连女儿都不要了,再去勾搭年轻貌美的!” 舒飞顿感无力,怒声说:“你就不能换个方式考虑问题啊?非要钻牛角尖不可?” 舒飞说:“我告诉你吧,景瑞明若是真不要你了,他不会把琪琪给你,他就是因为想把你拽回来,才故意把琪琪丢给你,” 肖帆瞪大了眼睛,仿佛一下子觉得脑容量不够了一样,半天都不说话,使劲地消化舒飞这石破天惊般的一句话。 肖帆喃喃地说:“也许他觉得琪琪是我生的,就自然归我,所以,就没有争琪琪的监护权。” 舒飞说:“胡扯!一般的夫妻离婚案虽然是优先保障妻子的监护权,但是,法官判定的时候还是会以孩子的健康成长为先决条件。景瑞明的经济条件好,又是一手一脚带大琪琪的,和琪琪的感情也比你好,就算琪琪是你亲生的又怎样?只要景瑞明想,他争夺到琪琪的监护权的概率比你大多了。” 说得肖帆也皱紧眉头思索了起来。 舒飞说:“你想想看啊,景瑞明爱女如命一般,怎么会一下子性情大变呢?原因就是,他想要挽回你,自己又拉不下面子来说软话或是给你道歉,就索性横下心来,把琪琪丢给你,叫琪琪磨得你受不了了,自己乖乖地回去!” 第59章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肖帆很吃惊,想了想,觉得舒飞的像是有些道理,又似乎是异想天开,不禁蹙紧眉头说:“不会吧?我就没觉得他喜欢我。” 舒飞不禁翻了了白眼,说:“我靠!你可真敢说啊,他要是不喜欢你,能和你耗这么多年?” 肖帆说:“那还不是因为他喜欢琪琪?他把琪琪看得重。他就是因为没捣鼓出孩子来,才和前女友掰了的,然后就遇着了我。我猜啊,可能是生了琪琪之后他寻思着反正暂时也没找着合适的,和我凑合凑合呗,好歹叫琪琪父母双全,健康成长。” 舒飞说:“那是你的想法吧?可是,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景瑞明很喜欢你,结果你这个局内人还懵懂不知呢。你仔细想想啊,景瑞明算得上‘三高男士’,收入高,出生好,人长得不错,气质也好,想找什么人找不着?就算他最开始是因为琪琪才和你好,可是,琪琪生了都这么多年了,他要是真没喜欢上你,早叫你‘一二三,开步走’了,还用得着耗到现在?” 肖帆说:“可是,他现在就叫我‘一二三开步走’了。” 舒飞忍不住在他头上来了个“暴栗”,说:“你怎么就不开窍呢?我明告诉你吧,先头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忸怩了半天,吞吞吐吐说了一句话。你猜他说什么了?” 肖帆说:“麻烦你麻利点快说吧,一句话就梗在喉咙里不出来,急死我了!” 舒飞抿着嘴笑,说:“他问我,你是不是相亲去了?当时我就想笑来着,好容易才忍住的。” 肖帆恍然大悟,说:“哦,难怪你那时候说什么‘要真有好的,我留着给自己了’,我当时就捉摸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啊。” 舒飞说:“你想想,他要是决心和你掰了,还管你和谁相亲和谁好去呢?都‘井水不犯河水’了,谁还管谁啊。可是,你不知道当时他电话里那口气,故意装作很淡然,其实,小心翼翼地,饶了半天圈子才绕到这个话题上的,可见,他有多紧张你!还不是因为喜欢你,生怕失去你?还有啊,把琪琪丢给你也是有用意的。要是就任由你一甩手出了家门,那你无拘无束去相亲耍女朋友去了,还不得把他气死啊?” 肖帆自言自语地说:“哼,那我就偏偏要携家带口地去相亲耍女朋友,气死他算了!” 舒飞笑着说:“那你试试?只怕他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了。他就是知道琪琪一定会磨着你,绝对不会答应找后妈,才这样的。小孩子对后妈都抵触得很,别说你家琪琪了,就是我家睿睿也不答应啊。你不知道,那年睿睿两岁,邻居大妈看着我们两父子可怜,非要给我介绍对象,说是回家好歹有口热饭吃。那时候睿睿可忧虑了,有一次我回来,就看见他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拿着锅铲炒蛋炒饭,热油溅到胳膊上都不肯哭,见着我却哭了,说:‘爸爸,爸爸,我给你做饭好不好,你别找后妈了’。自打那时候起,我就再也不想找老婆的事情了,好歹等睿睿上了初中,能想得通,承受得住了才考虑结婚的事情。耽误就耽误吧,反正也耽误这么久了。偏是你小子成日没事找事,非要给我介绍对象。” 肖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说:“我是没想许多,就是看着你一个人当爹又当妈的,睿睿还差点被疯子砍了,为你着急啊,才出了那主意的。” 舒飞叹了口气,说:“是啊,是挺难的。所以,我更要劝你,能和景瑞明和好就和好了吧,别折腾孩子,也别折腾自己。趁着景瑞明那边还热乎着,给他个机会就坡下驴吧,别死拧着。真要时间拖久了,他的心冷了,还不好收场。你这人马虎,不爱动脑筋,将来要周旋在人小鬼大的女儿和后妈之间,万一对方也带一个来,或者再生一个小的,要闹起矛盾来,各说各的道理,还个个都有理,你处理得了吗?到时候,大家都扯着你闹,都怪你,你说闹心不闹心啊?哪有现在这么好?老公是原配的,女儿是亲生的,关系简单得多!” 肖帆想反驳来着,却又觉得无可反驳,最后无奈地点头,说:“好吧,那我明天给他打电话,给他下个话算了。” 谁知道舒飞又一戳他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人啊,就是不爱动脑筋。你给他打什么电话啊?现在既然是他那一方先担心起你去相亲什么的来,就是他那方先服软了。你呢,现在倒是不要急了,得端着,晾着他,知道不?等他来开口请你回去。” 肖帆听了很高兴,嬉笑着说:“这话我爱听。叫他小子给我下矮桩!不过,” 肖帆又跟犯了牙疼一般地说,“他小子死硬死硬的,宁可憋死也要忍得一口气的臭德行,他会服软吗?” 舒飞一戳他脑门,说:“所以,要花点心思,使点技巧啊。他都知道利用琪琪,你就不能反利用回去啊?” 肖帆觉得自己对舒飞的认识又刷新了,说:“哇,你小子,几年不见,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蔫儿坏蔫儿坏地,这都跟谁学的啊?” 舒飞翻白眼说:“被生活熬炼得呗。要是你和我一样,辛辛苦苦改了几十上百遍的策划案一再被客户否决,最后却发现他妈的他之所以挑挑拣拣地,其实就是为了不花钱却白白占用我的创意,将我的心血作品在一些小细节上改了改就堂而皇之地拿去用了,那时候你就会和我一样发感慨,他妈的人性太险恶了!我不算计别人别人要算计我啊,不多长个心眼得多做多少无用功啊!” 肖帆听了心里有些难受,说:“唉,舒飞,这些话听着我难受,啥也别说了,哥们我听你的。问题是,怎么反利用琪琪啊?” 舒飞展颜一笑,说:“他不是最担心你去相亲么?他越担心,你就越是要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他:哥现在很受女性朋友们的欢迎,咳咳,出了你景家的门,简直就是龙回大海啊。上班时前台小姐们抢着给我打饭,下班后美女同事们热情邀请我去泡吧,我都拒绝了,没办法,为了琪琪啊。可是,回家也不能消停啊,隔壁的大龄未婚剩女一到做饭的点儿就来我家借酱油,没有酱油就借麻油,没有麻油就借花椒油,这其中的原因,姓景的你能想得出来吧?” 肖帆听得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说:“你接着说,笑死老子了!” 舒飞说:“然后呢,这个信息要传递出来,非琪琪莫可。你自己肯定不行,太刻意了,我也不行,专门去找他说这个事,总是怪怪的,能水到渠成地做到的人只能是琪琪。” 肖帆的眉毛一下子皱紧了,说:“琪琪啊?琪琪怎么弄呢?” 舒飞说:“这还不简单?琪琪是他女儿嘛,女儿想父亲是天经地义的,叫琪琪隔三差五给他打个电话。电话里他肯定会问琪琪过得好不好啊,每天都吃了什么好吃的没有啊之类的话。你就要教琪琪说,我每天都过得很好啊,每天都有好吃的,爸爸公司的一个或几个姐姐都抢着对我好,给我好吃的,还有隔壁的一个美女阿姨啊,一做了好吃的就端过来请我和爸爸吃。……哦,想不想爹地啊?想是想的,就是我每天吃得好玩得好,就不如以前那么想了。得,接完这个电话,景瑞明不急得屁股着火一般往你们的住处楼下跑,我跟你姓!” 肖帆笑得捶着沙发边说:“我靠!舒飞真有你的,这么烂眼的招数都给你想出来了!” 舒飞也笑,说:“现在办法有了,你就努力去教会琪琪哦!” 肖帆挠了挠脑袋,说:“哎呀,琪琪一贯和景瑞明亲,他指挥得动琪琪,我指挥不动啊。” 舒飞气得声音一下子变大说:“就这个事情,我非要好好骂骂你不可,把你骂醒了!我觉得你这人吧,成天嘻嘻哈哈,万事不往心里去的性格,我是挺喜欢的,处朋友就是得这样,开心就好。可是,对家里人来说,也许就是烦恼,甚至是灾难了。你别的都可以不往心里去,都可以不在意,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还不肯用心去教就太不对了!” 肖帆也自知理亏,扭着手,不好意思地说:“我生完孩子忙着上班呢,还有,他又大包大揽地,那时候我看着琪琪就整个一个肉丸子一样,不知道从何下手呢!” 舒飞白他一眼,说:“那你就由着景瑞明去教,完全放弃了你自己教导女儿的权利和义务?琪琪这孩子吧,聪明,自信,小大人一样能说会道,确实景瑞明教得不赖,不过,她今天对你的态度可是太不对头了!当着外人给你摔脸色,在饭桌上骂你那什么,还有看电视那会儿,一点也不肯受教的样子,还有,她对景瑞明和对你的态度是明显不对称,还有说的那些话,听得我都为你难受?你说,养儿养女是为什么啊?还不就图他(她)知冷知热会贴心?这样下去真的不行。才多大点啊?五岁的孩子,就只知道贪图享受,嫌贫爱富,甚至到了不尊重亲生父亲的地步!你信不信,你若是由着她这样发展下去,她以后还会对你说:‘你没本事叫我过好日子,怎么不去求着爹地啊?爹地有钱有势,你怎么不知道去巴结,去跪舔啊?只求他让你有个容身之地,那样我才能安享幸福生活!’” 肖帆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磨着牙说:“好,明儿一早我就拎着那小丫头起来接受教育!” 舒飞说:“我说这些话,是提醒你注意这个苗头,要防微杜渐,又不是叫你去打她骂她。再说,打骂也没有效果,教育是有方式方法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中国好闺蜜飞飞在教育帆帆:“孩子亲生的好,老公原配的好!” 等过几个月,就是帆帆倒过来说飞飞了:“嘿,当初还是你教我的道理呢!怎么地,原配老公都不要了,你这是搞双重标准涅?小样别闹了!赶紧跟着你家远远回家去!” 第60章 舒飞说:“孩子是挺难带的,我记得睿睿那时候也把我折腾得够呛,不过这都不是你不带孩子、不教育孩子的理由。就今天来说吧,你犯了好几样错误,第一,在琪琪和你闹着要你交那五千块钱的时候,你说什么了?说孩子是虚荣心作怪。可是,景瑞明一直是这样做的,琪琪也很认可他的做法,习以为常了,你这么简单粗暴地一口回绝没商量,难怪琪琪会闹。这就是大家长作风,不肯和孩子好好沟通。时间长了,孩子也就不会和你说心里话。这还是开始呢,等以后她到青春期了,也什么都不和你说,不出问题就算了,一出问题就是大问题!” 肖帆苦着脸说:“那我应该怎么说啊?” 舒飞说:“我觉得你可以好好地把这个情况给琪琪说清楚,比如说现在你和她两个人过,经济状况是怎么样的,叫她也知道知道。你手里不是缺了这五千块钱,而是,留着这五千块钱,也许可以用来做更有价值的事情,比如说给家里购置一个什么大件啊,再比如说一起去哪里旅游啊。你也别一副‘我是家长我说了算,你小孩就要无条件服从’的口气,小孩子是还没有长成的大人,应该得到平等的对待,你可以和她一起讨论这个事情,然后一起来做这个决定。” 肖帆追问道:“那如果谈论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要花这五千块钱呢?那不等于是做无用功了?” 舒飞说:“如果她还是决定要花这五千块钱的赞助费,就花吧,但是,你和她的讨论绝不会是无用功,功在将来,知道吗?这一次满足她,下次她再想要有类似的消费的时候,你就给她说:‘看吧,本来我存钱计划做这一件消费的,但是,上次因为你闹着要花钱交赞助费,爸爸虽然不赞同,可是,为了尊重你的想法,爸爸还是交了。于是,现在这一件消费就不能了’。她要是再闹,你就坚持说,‘人生不可能有许多的选择,选择了这一个就意味着失去了那一个,贪心的人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肖帆听得点头,说:“哦,是这样教育的啊。” 舒飞说:“其实,景瑞明一直交这笔钱也是合情合理的,他的教育理念和咱们不一样,他可能更推行精英教育,希望琪琪任何时候都是最闪耀,最优秀的。你想想,琪琪作为小演奏者的代表,穿得一身亮丽耀眼,自信满满地给观众致辞,是不是有一点站在金字塔尖上俯瞰众生的感觉?其实对孩子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提升,可以拓宽她的眼界,将来可以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肖帆郁闷地说:“得了吧,还是钱多了烧得慌。” 舒飞说:“算了,这个问题你以后可以作为课题和景瑞明讨论,我就说这么多。你第二个错误:琪琪看电视的时候,你去给她讲道理,她能高兴吗?孩子是需要引导的。你这时候就应该坐在她旁边,陪着她看完这一集动画片,然后关掉电视,再给她讲道理。对吧,孩子也是人,你也应该尊重她,不要你觉得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教训。孩子看电视看得正起劲的时候被打断,她是不高兴的,又知道你打断她看电视只为了教训她,她心里就有抵触了,于是,你这教育还没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舒飞把今天看到的许多现象分析给肖帆听,就好像把饼掰碎了看里面的夹心一样,好叫肖帆透过现象看本质,并明白其中的道理。 最后,舒飞总结出一句话:肖帆呢,以后要把玩手机、看电视的时间都拿来陪着琪琪,哪怕是孩子看电视也可以陪着看,看完了就着电视里的一些现象引导孩子一起讨论,借机教育。总之,要时时刻刻春风化雨一般教育小妮子,就一定能纠正过来。 舒飞见肖帆一副虚怀若谷、诚心受教的态度,顿觉欣慰,忽然想起景瑞明那一日在电话里说的话,不禁蹙眉:景瑞明亲口说的把这傻小子当老婆看,该是喜欢他的,那肖帆这边呢,他这么二愣二愣地,倒是没觉出来他有多喜欢景瑞明啊。那要是他真的对景瑞明一点感觉没有,就算这费了老大劲地回去了,根本问题没解决的话,隔不了多久又会闹翻了搬出来。不行,今儿索性趁胜追击,把几个核心问题都给解决了! 舒飞便又说道:“最后一点我还想问问你,景瑞明肯定是喜欢你,对你有感情的,那你呢,你喜不喜欢他?这么多年了,该是有些感情基础吧?若不然,咱们刚才说的都是空谈,感情都没有,还搞毛啊?” 肖帆听了舒飞的分析,知道景瑞明其实私下里挺喜欢自个儿,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明说,顿时觉得心情这叫一个舒畅啊,妈呀,景瑞明那小子那么闷骚,那么死拽死拽地,居然暗恋了哥这么多年啊,艾玛简直受不了这刺激,哥太有魅力了,居然把景少拿下了。 肖帆一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一边故作矜持,抚额蹙眉地说:“这个嘛……真不好说。我跟你说吧,他那个人,有点……那个什么……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他对你好的时候吧,哎,那是真周到,哪儿哪儿都给你想到了,给人的感觉吧,就好像周身都泡在热水里一样,暖洋洋的,那个时候的话,我还能喜欢他一点。可是,他对你不好的时候,那就太难伺候了,一张脸拉得老长,还阴得能他妈滴下水来,然后吧,就是这儿那儿地挑毛病,反正你做什么都是错的,要是和他辩呢,他还浑身是理,毒舌得叫人招架不住!那个时候呢,你说我能喜欢得起来吗?” 舒飞说:“脾气不好,喜怒无常,给人感觉跟过山车似地,是不是那样?” 肖帆说:“对对对,还有,他那人,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我俩不吵架的时候还马马虎虎过得去,一吵架,不管有理没理,他都是一副别人都错完了,就他一人宇宙无敌正确的架势,非是别人的错,他就一点错也没有,好得不得了。其实我这人很马虎的,一般我都不跟他计较,但是,他非要跟我提劲的时候,哎,我还就偏不服了。唉,所以吧,我觉得他有时候还挺招人喜欢,有时候又特烦人,烦得我不想理他。” 舒飞摸着下巴得出推断:“你说,他会不会是长期性欲不满造成的那啥啥啥失调?”景瑞明说的那句“他性惩罚了我四年”的话真是振人发聩啊。 肖帆“噗哧‘一声笑,说:“拉倒吧。他要是那啥啥啥失调了,我还不是一样的情况?怎么我就没失调呢?还是这么地活力四射!” 舒飞瞪他一眼,说:“因为你二货的思维别具一格呗,人以为苦的事你不以为苦,i服了you!” 肖帆嘿嘿地笑。 舒飞说:“其实,我觉得你也别老是纠结那什么上面下面的问题了。我跟你说,我们单位有个同事,早就公开出柜了,是个小受,就是下面的那种。有些人好奇,就老是闪闪躲躲地问他,在下面被人家这样那样地,难受不难受啊?结果你猜怎么着?我那小受同事一点也不扭扭捏捏,高调得很,经常都在说:你们这些直男啊,只知道在上面打桩很快活,其实你们不知道,在下面的更舒服!” 肖帆哼哼着说:“没觉得舒服。” 舒飞忍笑说:“那估计是你们没掌握诀窍,没有技术含量造成的。没事,回去以后呢你让他多练习练习,‘实践出真知’嘛。” 肖帆不服气地说:“凭毛就得我让他练习呢,他咋不让我练习练习呢?” 舒飞说:“就你这样二缺二缺的,还老想着在上面呢,那我都要为景瑞明鸣不平了!” 肖帆大叫着说:“嘿,我怎么了?你是我兄弟不是?都不帮着我说话!” 舒飞笑着说:“得得得,这上面下面的问题还是你们自己去协商解决,我就爱莫能助了。你呀,回去之后就想法说服他,说服不了你就老实呆下面享受吧,反正下面的风景也挺好。” 肖帆笑骂道:“哎,下面的风景那么好,舒飞,赶明儿你也找一个享受享受呗。” 舒飞说:“滚一边去!我这里为你殚精竭虑地出谋划策,你倒还挖苦起我来了?” 肖帆急忙举白旗投降,说:“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舒飞说了肖帆一通,感觉这事儿差不多了,不管他们以后怎么样,反正自己身为一个朋友能帮到的也就这么多了,惟愿他们好吧。 舒飞的心情颇为愉快,忽然一眼瞥见柜子上放着的一大堆土特产,想起下午高远莫名其妙跑了来的事情,便奇怪地问肖帆说:“你今儿瘾可真够大的啊?在手机上没玩够,还打电话约人家高远出来‘斗地主’?你和他有那么熟吗?就贸然给人家打电话约人家出来玩儿!” 肖帆大呼冤枉,说:“哪里是我约他出来的?是你家睿睿说的。嘿,我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睿睿就打了电话,然后,几分钟后,高远就来了。” “什么?!!!”舒飞吃了一惊,忙叫肖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舒飞自言自语地说:“睿睿为什么会这样呢?奇怪啊,我知道他喜欢他高叔叔,也不至于吧。” 肖帆随口说:“睿睿要不是个五岁的小孩,我还以为他爱上他高叔叔了呢,要不,就是他高叔叔爱上了睿睿,于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舒飞皱眉说:“别瞎说。” 肖帆忽然福至心灵,说道:“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高叔叔爱上的不是聪明可人的小睿睿,而是更加可人的睿睿他爸爸,于是……假借喜欢睿睿为借口,暗渡陈仓!哈哈哈,我真是天才啊天才!” 舒飞捶他一拳,说:“胡说八道!” 肖帆反而是正色说:“哎,你还别说,这倒还真不失为一条明智的路啊。舒飞,我以前老想着给你和牵线找女的,怎么就没想着给你牵线找男的呢?反正你儿子都生了,也无所谓这个继承人的问题,找男的找女的都差不多的。倒是你这模样,嘿嘿嘿,更招男的。” 舒飞磨着牙说:“你想死了是不是?还说!” 肖帆一边跑着躲避舒飞的追打,一边不怕死地继续说:“真的!我觉得你找男的更好。你想啊,找女的只好找条件低的,像上回那小熊老师,来不来就想分你一半房子走。找男的的话,舒飞你肯定是小受,找小攻就能可劲儿地挑条件好的,比如高远那样的高富帅。哎,这个好!高总是商界骄子、亿万富翁呢,有高总加盟,绝对大力拉升你家的gdp!再说了,刚才你自己说了的,在下面的风景也挺好!哈哈哈!” 舒飞终于逮住他了, 兜头就是一顿胖揍,边揍边骂:“王八蛋!” 两人笑闹了一阵,肖帆说:“哎,玩笑归玩笑,若是真的高远对你有意思,你怎么办?” 舒飞的眼神有些飘,半天,才低低地说:“不可能,人家就是喜欢男的不能是我这样的。我有什么好啊?再说,我是真的不能……我害怕……你不是老问我四年多前,为何一声招呼都没和你打就离开了这里吗?我那时候就怕了。” 舒飞陷入了往西的思绪中,断断续续地将那一桩陈年往事说给了肖帆听。 肖帆听得咬牙切齿地,说:“那王八蛋主任还那么坏呢?等什么时候遇见他了,老子揍死他!” 舒飞说:“他还就住咱们这个小区呢,不过前不久搬走了,不知道为什么。” 肖帆说:“算他小子识相!不然老子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舒飞说:“唉,那时候我见着个男的都有心理障碍,总觉得会被人怎么怎么的,简直没办法去找工作上班,才躲回老家去的。我妈死了之后,我才带着睿睿去了sz市,开始的时候挺焦虑的,经常失眠,后来还看了心理医生,真的是进退两难,回老家吧,没有出路,在外面打工吧,总没有躲着不见人的工作。那时候,我就看着睿睿,心想,我一定要迈过这一道坎儿,不然怎么办?抱着睿睿饿死啊?总算挺过来了。所以,你以后别再给我开那种玩笑了!” 肖帆点了点头,说:“好,不过,我觉得吧,这个事吧,是很膈应人,其实概率是很小的,大多数人都是好的对不对?你千万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那一颗两颗老鼠屎就错过了一大碗好汤啊!万一你以后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的,长得又帅,又积极向上的,别错过了呀!” 舒飞没好气地说:“呸!你什么积极向上啊!你是积极向上接受治疗,努力吃药巩固疗效!” 正说着,忽然室内一片漆黑。 舒飞和肖帆都惊叫一声:“卧槽!是停电了还是跳闸了?” 结果,不是舒飞一家没电,是整个单元都没电,估计是单元保险丝烧断了。 舒飞当即起身,说:“我下去看看。” 肖帆说:“下去看啥呀,肯定有人熬不住会去修的,等一等就来电了。” 舒飞说:“你这人真是的!要是每次都等着别人去修,那老修的人不郁闷啊?我这下去看看,帮忙照照手电什么的,大家的事情大家做嘛。正好顺便把垃圾丢了,今天啃那么大一堆肉骨头,免得招老鼠。” 肖帆说:“嗐,我先就想说你,高远下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顺手把垃圾丢下去?” 舒飞说:“你没发烧吧?人家高远给咱们拎一大堆好吃好喝的来,临到走了,你叫人拎一大袋垃圾走,有你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肖帆嘀咕着说:“那不是顺路吗?反正楼下就是垃圾站,他顺手就丢了。再说,怎么我每次来你这里玩,你都叫我顺手丢垃圾呢?” 舒飞一边说话一边换鞋子出门,说:“那还不是因为跟你太熟了所以可以使唤你?咱跟高远有那么熟吗?熟到可以叫人丢垃圾的地步?你个缺心眼儿!我下去了!” 舒飞出去后,肖帆自言自语说:“也许以后你们熟悉得还不止丢垃圾呢!” 舒飞下楼后,果然看见在单元门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圈人,有人照手电,有人拿测电笔,有人拿着扳手扳着什么。舒飞也停下了脚步,随着热心的人们说了几句,尽管没帮上忙,但是也表达自己作为一个住户遇上这种公共问题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意思。 大约五六分钟后,保险丝修好了,单元楼里一片高明。 舒飞和邻居们笑着道了别,推开单元门去五六米开外的垃圾站丢垃圾。 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跳入舒飞的眼帘。 舒飞诧异地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几米开外的人,开口问道:“高远,这么晚了,你怎么……这里多冷啊。” 灯下站着的人果然是高远,手指间有红红的光芒在闪,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他英挺的面部轮廓,整个人都显得落寞冷情,叫舒飞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些难言的惆怅。 高远略有些呆滞,“啊?”地一声,半是讶异半是惊喜地看着舒飞,没想到心里正想着的人居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话说高远从舒飞家出去之后,想着下午打牌时舒飞说的那一句决然的话,心绪久久难以平静,又想着肖帆这煞笔就能在舒飞家里留宿,心里更是跟被猫抓了一样。虽然说高远知道肖帆和舒飞是比较单纯的好哥们的关系,但是,自己老婆穿着睡衣,睡得睡眼惺忪、春情开放的样子叫别人瞧了去,心里哪能不难受?偏偏他现在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说什么反对的话。 被这种思而不得、患得患失的心情摇荡着,高远根本就不觉得冷,也不急着回家取暖,就这样围着舒飞家的单元楼一趟一趟地边走边想事,一晃眼居然就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了,正说在他窗户正下方抽根烟就走,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舒飞。 高远的脸色不太好,嘴唇发乌,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簌簌的冷风吹得,却勉强地掩饰说:“没事。我就是心里有点烦,在这里抽支烟。” 舒飞不自觉地重复着他的话:“抽烟?你抽了多久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不回家去抽烟?” 高远将手里的烟往垃圾桶那边飞掷而去,只见一点红红的火光划过黑沉沉的半空,就落入了大垃圾桶,一切又回归寂静无波。 高远掩饰地说:“我现在是要回家去了,再见。” 走过舒飞身边的时候,高远忽然顿住脚步,转头凝视着舒飞的侧脸,欲语还休。 舒飞心有所动,抬起眼眸看着高远。 高远的眼中,涌动着一种、或者说,许多种情绪,使得他的眼睛在一片苍茫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带着温暖的光芒,灼灼地看着舒飞。 舒飞迟疑着说:“你……从我家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站着?”两个多小时呢,那简直就要冻死人,不至于吧?他站在这里干嘛呢? 再一看他站的这个位置,如果仰起头看,应该是正对着舒飞的卧房的窗户。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舒飞的脑子忽然闪现出那传唱古今的爱情名句,同时自动脑补着高远站在楼下,痴痴地仰望着自己的窗户,不顾天寒地冻……舒飞不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呃……不可能吧?高远可是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啊。在舒飞的记忆里,现实中的高富帅,他就认识两个,一个是高远,另外一个是大学时隔壁班的校友,那校友在学校的时候就牛逼哄哄地,不停地换女友,最后据说找了个参演过《还珠格格》的小明星结婚,很是风光了一把,所以,在舒飞的想象中,能和高远这样的人做上朋友就顶天了,一个有能力的朋友是人脉啊助力啊有木有,可从来没想过会和他扯上什么别的关系。 像他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会对我这个一个苦哈哈地拖着个孩子的单身爸爸有想法? 一定是我想多了!舒飞狠狠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对高远笑了一下,说:“哦,真巧,扔个垃圾都能遇上你。” 结果这一笑,坏事了! 也许这一个温婉可人的笑容耀花了高远的眼,也许是今晚虽然惨淡还有些光亮的残月鼓舞了高远的心,叫本来还踟蹰不前的高远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忽然张口,神使鬼差一般将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舒飞,我想和你说个事儿。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暗恋我的那个人,其实,是我编出来的话。真实的是,其实是我,暗恋上一个人了,可是,……唉,算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能明白吗?” 第61章 舒飞先是有些疑惑:妈呀,高远同志乃可是社会名流,居然会跟个高中生一样玩暗恋的把戏?这是一个卓越的大企业管理者应该干的事情吗?对方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吗?居然叫乃这样的天之骄子都束手束脚、不敢示爱? 这么想着,舒飞便抿着嘴笑,说:“高远,你可真逗,像你这样好的条件,玩什么暗恋的戏码啊?任是什么名门闺秀,或是娱乐明星,只要你抱着一颗诚心去和对方交往,还不是手到擒来?难道你看上的是咱国家领导人的孙女或者外孙女?到时候给哥们介绍介绍,一定要求个合影啊嘿嘿嘿。” 这坑爹得人一脸血的回应啊,白瞎了高远好容易才被激发出来的告白。 好吧,高远刚才的告白是暧昧和含糊了一点,其实他心里无比地想按住眼前的人,狠狠地吻上去,再像小说里写的那些狂霸拽的总裁一样傲然宣言:老婆,你这辈子都栽在我手里了,别想逃! 可是,过往的那些事情就如同原罪一样将高远钉在耻辱柱上,他怎么敢继续恬不知耻地在舒飞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人家接受自己? 他只能恳求舒飞的爱情,一次不行,再来一次。 舒飞就跟没事似地说:“我去丢个垃圾。”就准备和高远各自走开,各回各家了。 高远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就是克制不住激荡的心情,忽然身体一晃,挡住了舒飞的去路。 舒飞莫名惊诧,说:“干嘛?” 高远举起手机,给舒飞拍了一张照片。 舒飞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远说:“已经合影了。”然后把手机递给舒飞,再次解释说:“你不是想和他合影吗?喏,这上面就是。” 手机上是一脸愕然的舒飞,半张着嘴,瞪视着舒飞本尊。 舒飞迟疑着说:“你……这……”其实舒飞的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半,刚才他是开玩笑说高远的暗恋对象没准是来头很大的人物于是求合影,那么,现在这意思……还是比较明确了。 高远呢,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眼神代替了他想要说的话。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炙热中透着执著,深情中饱含渴求。 此刻就定定地凝视着舒飞,发亮的虹膜中只映出舒飞一个人的身影。 似乎天地万物都退了出去,他的眼中,只有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 舒飞的心头一片雪亮。 这……还真被肖帆那个吃错了药胡说的家伙说准了一回!高远他还真对我有意思呢! 泥煤的居然成了现代版灰姑娘,被一个同性的白马王子看上了? 这也太叫人觉着匪夷所思了吧! 要是早些年,舒飞还能相信爱情,管他男的女的,对方在这大冬夜底下痴痴地对着他家的窗户发痴的款款情意就叫人忍不住想去疯狂一把,可是,现在的舒飞拖着年幼的儿子在异乡颠沛流离多年,早就把心练得跟铁桶一样坚硬,根本不会去奢求什么爱情。 别说高远是个男的,就算他是个女的,这一份爱情也不是舒飞轻易要得起的,财富身份的差异并不仅仅是数字,更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把人分成几个不同的类别。如果说舒飞目前的状态算得上小康,那么景瑞明就是精英,而高远则是大富,舒飞和高远之间隔着两到三个类别。这样的结合,就好比是藤蔓去攀援大树一般。高攀上比自己高的类别,开始也许挺好,还能收获许多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可是,藤蔓终究长不出大树那样的根基,最终也许会因为不对等的类别而被狠狠地抛弃。 等高远这一份心血来潮的热情过去,然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这不是舒飞对未来的家庭生活的展望。 舒飞要的是一个同甘共苦的、贤惠的妻子,也许没多少爱情的成分,也不需要有多漂亮,只要肯体谅他在外面奔波的辛苦,并大度地宽待睿睿,带给他们父子俩家庭的温暖和简简单单的幸福就可以了,那种心如止水的幸福。 所以,舒飞对于高远的追求,他的回应只用三个字就能全部表达。 耗不起。 拒绝的话几乎已经涌到了嘴边,舒飞却僵硬着笑脸,生生把它们咽了回去。 高远是救了睿睿的人,是恩人,而且此后还一直善意和热心地对待着他们父子。恩不恩的暂且不说,爱情本身是一种美好的情感,就算是要拒绝他,也要给他留足面子和余地。 舒飞稳定住心神,继续保持着笑容,说:“高远,你是不是听了我今天对肖帆那二货的说教,还真把我当知心栏目主持人了?哎呀,其实我很乐意解答的。不过,你高总的情感问题一定是很高端洋气的,我这点水准可解答不了。呵呵,外面好冷,咱们都赶紧回家烤火去吧。” 舒飞心想:刚才的话就当我从来没听到过,留点余地将来好相见吧,高远!当然,我以后是不敢再离得你太近了。 说完那话,舒飞就要走,却被高远一把抓住胳膊。 舒飞急了,说:“干嘛?放开啊!” 高远固执地拉住他的胳膊,说:“请听我把话说完。” 舒飞跺着脚,说:“这……冷死人了,说什么啊?我就是下来丢个垃圾,身上的衣服都没穿够,咱们明天再说不行吗?”泥煤的谁知道下来丢个垃圾就会遇上这事儿啊,早知道该听肖帆的。 高远当然不容许他逃避。 高远很清楚今天这头既然已经开出去了,就无法回头,他们再也回不到普通朋友的关系了,只要这一次叫舒飞躲闪了过去,他以后就会很防范很防范,再不会给自己告白的机会。 管不了以后了,高远只知道现在憋在胸口的这一句话再不说出来,也许以后更没有机会。 高远将身上的长风衣脱了下来,罩在舒飞的肩膀上,说:“冷吗?那咱们去那边避风的地方说话,或者,去会所或是我车上。” 风衣上有着男人带着烟草的气息和温度,将舒飞笼罩在其中。 舒飞急得说:“你不怕冷吗?要着凉了!” 高远的眼睛在一片夜色中闪闪发亮,他说:“我不冷。不仅不冷,胸口像烧着一把火一般,又像在呼喊着一个名字。” 然后,高远就轻轻地念着:“你听,它呼喊的是:舒飞,舒飞,舒飞……我喜欢你,舒飞。” 舒飞不自在地垂下头,低低地说:“可是,我不是……” 高远马上截断了他的话,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不是同性恋。真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同性,交往过的异性也很少。可是,我绝不是心血来潮,我是认真的。如果可能,我想和你携手一生。“舒飞觉得怪异极了,忍不住说:“我不明白,我是真的不明白,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喜欢我什么啊?” 高远说:“你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舒飞说:“不不不,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一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还拖着个孩子,而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高远忽然牵起舒飞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双目凝视着舒飞,缓缓地说:“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硬是要拐带你做个同性恋,从此都要面对世俗的偏见。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无法克制爱你的心情。人这一世,能在恰当的时候遇见最恰当的人,难道不应该鼓起勇气去试一试吗?舒飞,你现在也许还转不过这个弯来,可是,我可以等,无论等多久都可以。你可以考虑一下吗?请不要马上拒绝我。” 舒飞也觉得马上拒绝他很伤人,便叹了口气,敷衍地说:“行,我考虑一下,不过,你不要抱太大指望。 第61章 高远其实知道舒飞口中的“考虑一下”婉拒的社交辞令,做不得数的,却还是心头一软:总算他还没有一口回绝! 高远很自然地就说:“那我送你回去?” 舒飞哑然失笑道:“两步路,要你送什么?行了,衣服还你,赶紧穿上,别着凉了。” 说着,舒飞便挥了挥手,快步离开。 高远伫立当地,一直看着他的身影隐入楼宇之中,才患得患失地往自己家走。 高远很知道今天的事情来得很唐突,本来他应该更从容一点,先有牵手啊之类的肢体接触,再渐次发展到接吻,然后告别,一切都水到渠成地该有多好!可是,舒飞的性格柔中带刚,特有主意,绝不是高远能轻易左右的,这就是他们相处了几个月,却始终如煮不沸的温水一样的原因。 所以,还是挑明的好!不然一切都憋在肚子里,看着他去和别人相亲都不能说什么,也太特么地难受了! 高远舒出一口气,这才察觉出冬夜的渗人寒意,忙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也疾步往家的方向奔去。 一回家,苏老爷子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围着儿子问长问短:“嘿,你今天怎么回来得怎么晚?难道是儿媳妇留你宵夜了?你怎么不索性就在那边睡下呢?呵呵呵,儿大不中留,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的,哈哈哈,最好再给睿睿生一个弟弟或是妹妹,独生子女多孤单啊。” 高远从外面进来,被室内的暖气一熏,顿时觉得鼻子痒痒地,根本来不及回答老爷子的话,先狂打了几个喷嚏。 苏老爷子嘟哝着说:“哎哟,这是感冒了!快快快,趁着现在症状还轻,先吃几片药压下去。” 苏老爷子一边给高远找药递水,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你都多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个天感冒多难受啊!得得得,还是想法赶紧把儿媳妇弄回家来,你就有人照顾了,也省得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你们操心!” 这边,舒飞回家之后,肖帆纳闷地说:“我去!你丢个垃圾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大冬天晚上和谁搞‘敖包相会’去了!” 舒飞踢了他一脚,说:“现在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咱们带孩子们去植物园那边玩。” 肖帆越加奇怪了,说:“怎么想着一出是一出的啊?这个天,去植物园看什么啊?百花凋零的。而且,还什么都没准备呢!依着我说,不如就在家里,咱们继续三个人斗地主?” 舒飞瞪他一眼,说:“美得你!没商量,明天带着孩子们去户外活动,不能老呆在家里!” 次日,高远因为临睡前吃了感冒药,睡得很沉,一觉醒来,都十点多了,连忙起身盥洗,不过想到舒飞也常常在周末睡懒觉,便没那么心急了。 可是,当高远来到舒飞家,敲了许久的门,都无回应,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拨打舒飞的手机,却是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给肖帆打也是一样的关机。 这边舒飞大清早就将一大二小揪起来,下令全体出动,先去外面吃早饭,然后往植物园进发。 睿睿眨巴着黑溜溜的眼睛,说:“我们不叫高叔叔一起去吗?” 肖帆马上说:“好啊好啊,叫他一起吧,我也坐坐高总的跑车。” 舒飞盯了睿睿一眼,说:“高叔叔有高叔叔的事情,你别老缠着人家。”然后转头对肖帆说:“你就想偷懒!老实开车去!” 睿睿委屈地垂下眼睛,却不敢说什么,舒飞在心底叹气,将儿子抱在手臂里说:“走吧,你高叔叔是大忙人呢,哪能天天陪着我们玩?” 好在到了地方,小朋友一活动开来,也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玩得兴高采烈地。舒飞和肖帆带着孩子们打羽毛球,在几棵树中间拉起吊床,累了就在吊床上歇息一会儿。 两个小孩都喜欢玩手机上的小游戏,躺在吊床上休息的时候就玩大人的手机,没一会儿,肖帆和舒飞的手机都被玩得没电了。 小朋友们躺吊床上玩手机的空儿,肖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舒飞说话。不过,今天舒飞明显状态不好,大部分时间都是心不在焉。 舒飞自己还烦着呢,哪有心思再去絮叨肖帆的家务事? 今天这一早上跑出来就是为了避开高远,舒飞希望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叫高远知道自己的婉拒之意,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舒飞苦苦思索着。 之前高远安排的张阿姨来家里做钟点工和接送睿睿,还有中午给送饭盒到公司,只怕靠张阿姨一人之力不能达到吧,多半都是高远在背后运作,现在想想看,哪里可能啊,一千五百块钱能请到那么周到的钟点工,还急主人所急,想主人所想,连主人都考虑到的地方都做得无一不妥?只是自己那时候为繁忙的工作所迫,只为将照顾睿睿等事情交代出去了就好而庆幸,却丝毫没有起疑心,居然就那样接受了下来!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 要是下定决心要拒绝高远的求爱的话,恐怕不好再接受别人的帮助了吧?张阿姨是身兼两职,主要还是在高家那边,所以,张阿姨虽合用,现在也只能忍痛放弃,另外去寻一位合适的钟点工来接送和照看睿睿。 要不是手机被孩子们玩得没电了,舒飞本来想用手机搜索一下家政服务的,现在也只好算了。 到了中午,园区内有专门的场地可供游客烧烤食物,还提供灶台、木炭、固体燃料等,就连食材和木签都有,什么鸡肉、牛肉、羊肉、土豆片、韭菜、平菇等等,只要舍得花钱,甚至可以提供洗净切好穿在木签上的服务,还有辣椒粉、孜然粉、花椒粉、盐、味精、烧烤酱等都有,看得两个小朋友肚里馋虫大作,都嚷嚷着要自己做烤肉吃。 舒飞为了锻炼两个小朋友的动手能力,就没有要服务区的一条龙服务,只是买了一些肉类和蔬菜,租了菜板、菜刀、菜盆等物。让肖帆负责生火和切肉切菜,舒飞则带着两个小孩择菜、理菜,然后分门别类装在小菜盆里,拿去那边水龙头下面冲洗,洗好后又拿回来给肖帆切了,然后一片一片地穿在木签上。 烤肉的时候,开始琪琪还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弄脏了,躲得远远地不肯过来。吃了两串睿睿端给她的孜然烤牛肉和土豆片之后,琪琪也来了兴致,跑来自己烤。尽管她烤的肉有几处都烤黑了,舒飞用剪子把黑的那一些剪去后,还夸奖她说:“琪琪好样的,还是厨艺小能手嘛!这肉串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 琪琪越发高兴了,最后吃都不吃了,一直很热情地帮着大家烤这个那个地,享受着众人的表扬。 一直烤到下午三点,实在吃不下了,才算收工。 本来还想在园区再活动活动消消食再离开的,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尽管雨不大,在这样的天气却带来透心般地寒意,在这空旷无人的园区就更叫人冷得打哆嗦了,于是,一行人火速上车,往家里去。 到了舒飞家门口,肖帆便说:“那啥,我和琪琪就走了,反正中午吃得饱,晚上随便吃点凑合一下,就不叫你忙活了。” 舒飞巴不得他们不上去了,边笑着谢了肖帆开车送自己和睿睿回来,又握住琪琪的小手摇了摇,说:“琪琪今天像个大孩子了,都会做好吃的东西了。这一周要乖乖地,听爸爸的话,做爸爸的小帮手哦。” 琪琪高高兴兴地答应了,然后和舒叔叔并睿睿哥哥告别。 冬天的天本来就黑得早,尤其是这样下雨的天,才五点钟,外面几乎就是昏沉沉的一片了。舒飞带着儿子坐电梯上去,走到家门口,舒飞正往兜里掏钥匙呢,忽然听到睿睿在旁边说:“高叔叔!原来你在我家门口等我们呢!” 舒飞心里一紧,转头望去,高远从阴影中走出来,说:“我给你和肖帆打了好几次电话都关机,发短信也没回,有些担心你和睿睿,就在这里等着你们。” 舒飞发现高远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鼻音,不禁说:“啊?!你感冒了!鼻音好重!” 高远面色疲惫,鼻尖略红,神情很委顿的样子,说:“是啊,不小心感冒了,应该是风热感冒,不会传染给你们的。我来这里,是想说,舒飞,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希望我们的友谊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我说过,我是一个很重友情的人,我记得你说过你也是,所以,就这样吧。我……退而求其次。” 舒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翻滚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高远走了过去,轻轻地摸了一下睿睿的小脑袋,说:“叔叔走了,睿睿,明天见,明天还是张婆婆来接你放学。” 高远就那么走了,平时很挺拔的两个肩膀落了下去,暮色中的背影显得分外落寞苍凉。 舒飞开了门进屋,因为今天做烧烤他和睿睿的身上都满是一股子烧烤的孜然味道,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卧室的空调器打开,然后两父子一起去洗澡,洗了澡出来就跑进室温二十多度的卧室,一点也不会被冷到。 舒飞想起高远的感冒,再联想到他昨夜的等待,忽然涌起一股很难受的心情,就好像干了什么坏事一般。 所谓父子连心,睿睿这时候也是一副郁郁的表情,撅着小嘴说:“高叔叔好可怜。” 舒飞试图混过去,说:“是啊,感冒了好可怜,你也要注意哦,这段时间得感冒的人多啊,别被传染了。” 睿睿却大声地说:“我说的不是高叔叔感冒可怜,是爸爸故意不理高叔叔,他看起来好可怜。” 舒飞生气了,说:“好了,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情,乖乖地去看一会儿书,或者玩一会儿也可以。今晚上早些睡觉,明天还要去上幼儿园呢。” 舒飞一脑子事情,满心的烦躁,又想着刚才高远说的那话,越发觉得尴尬不已:该是要赶紧找个钟点工了,高远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还继续留用张阿姨的话,却怎么好意思呢,这明显就是高远在损己利人嘛。 舒飞赶紧拿手机来上网,想浏览一下网络上的家政信息,却发现多了许多新信息,一看,大部分是高远的发的。 “你不在家?” “你们都出去了吗?我在你家门口。” “能告诉我你们在哪里吗?” “我……” “我不是死缠烂打,我只是想和你,还有睿睿一起玩而已,和你们在一起很开心。” “算了,昨天的话当我没说好吗?请不要躲着我。” “我……现在……只把你当朋友好吗?真的,我以后会克制住自己的,不会让你为难。” “对不起。” 舒飞慢慢地翻看着,心里忽然涌上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第63章 周末过去,紧张的一周又开始了。 一大早起来,舒飞带着儿子打仗一般地穿衣、盥洗、吃早点,随后牵着儿子的小手出门。 睿睿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加长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深蓝底色间杂各色彩线的带绒球毛线帽子,脖子上挂着一根绳穿着的毛茸茸的小熊手套,跟着爸爸不紧不慢地走着,看着街边的装饰,忽然说:“爸爸,圣诞节要来了。” 睿睿的语气里满是欢欣和期待。 小孩子嘛,当然是喜欢圣诞节的,那意味着会有可爱的礼物,巧克力,还有好玩的大餐,当然,睿睿的圣诞大餐一般都是在肯德基或是必胜客之类的大众型餐厅里完成的,不过那也给小家伙带去了不少新鲜的体验,所以,睿睿星星眼期待着今年的圣诞节,再说,睿睿的唇角不经意地翘了起来: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了,今年多了高叔叔哎。 舒飞则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圣诞节对于一般人来说就是个寻开心找乐子的洋节,可是,对于从事广告业的人们来说,不啻于是一场战斗。因为这时节的活儿特别多,就算是平日里在广告消费上十分谨慎的公司在此时都会做点活动,或刊登一些报纸或媒体广告。 真是忙得恨不能睡觉都睁着眼睛的时候偏偏还要挂心家里的事情,舒飞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和高远乃至他家有什么牵扯,所以,舒飞昨夜里在赶集等几大网站搜索了许久,才总算找着两家口称能提供合适的钟点工人选的家政公司,约定在中午的午休时间过去看看,好敲定一些细节。 舒飞将睿睿送到了幼儿园门口,睿睿小心地问:“今天还是高叔叔家的婆婆来接我吗?”其实这一段时间都是苏老爷子来接睿睿的,睿睿可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爸爸。 舒飞说:“嗯,这几天先这么着吧,爸爸马上会去找新的钟点大妈来接送你,你在高叔叔家里乖一点。” 睿睿点点头,在爸爸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知道乖的,爸爸再见,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舒飞说:“好吧,睿睿再见,唉,爸爸今天早回来不了,工作很多啊,睿睿乖乖地自己一个人先睡觉好不好?” 睿睿想说有高叔叔陪我爸爸不要担心,可是想着昨天爸爸和高叔叔似乎有些不对劲,便小心地选择不说,又亲了亲爸爸,跑进了幼儿园。 舒飞搭乘地铁到了公司。 办公桌上已经叠起了一摞今日要处理的文件:有高速公路上的大型广告塔牌的设计文案,又商场自动扶梯踏步处的户外广告设计方案,还有几家公司要求的圣诞节户外推广活动的草案等等,都是舒飞的下属在周末期间做好了呈阅上来的。 助手阿宁给舒飞端了一杯热咖啡过来,说:“头儿,这些文件我都给您按着缓急程度理了一遍,面上的三本是最着急的,老板说上午就要定下来,其他的晚一点没事。” 舒飞说:“哦,好的,谢谢你。咦,老板呢?周一不是例行部门经理会议的吗?” 阿宁压低了声音说:“老板出去了,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有,头儿,隔壁部门的刘总监被下课了哦。” 舒飞吃了一惊,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阿宁说:“具体是怎样的不知道,老板都压着消息呢,说是周日的事情了,不光是刘总监,连他身边几个得力的人都要离职了。” 舒飞挺震惊的,话说这马上是圣诞节,紧跟着是元旦春节,都是最忙乱的时候,老板怎么在这时候开人呢,便忙问阿宁详情。 阿宁说:“哎哟,真不知道,我一早起来就盯着昨天值班的几个人问,说是可无情了,刘总监相当于是被老板手下的两个心腹监视着过来的,盯着把工作交接了,除了一些日常用具全部不许带走,更别说什么U盘之类的东西,还盯着刘总监打开百度云之类的网盘,把公司相关的文件全部删了才许他走的。我猜啊,刘总监肯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舒飞也觉得多半是姓刘的干了什么挖公司墙角的事情被老板发现了才招致这样的处理,不过这事情和自己无关,现在就唯愿老板赶紧把那个部门的事情弄好,把新的总监招来,要不然他们的工作就得舒飞的部门顶上,本来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还要再多担一份去,真的要死人了。 到中午老板都没出现,舒飞将手头的工作理了理,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打车直奔昨日约好的家政公司。 却没一个靠谱的。 舒飞虽然着急,却真不敢用,带孩子需要极大的责任心,而且舒飞是长时间不在家的,要是用了一个不知根底的人,家里失窃都是小事,万一把睿睿弄去拐卖了,那就不得了了。 舒飞头疼得很,现在也只好厚着脸皮接受高远的帮助了,再怎么要强,也不敢拿睿睿去冒险啊,只好在心里鸵鸟一般地自我安慰说:挺过这一段最忙的时候再说。 下午,老板终于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衣着妆饰十分靓丽的女人。 老板给大家介绍说:“这是秦媛媛,今后就是策划二部的总监了。” 舒飞一听舒出一口气,心想:谢天谢地,老板这一回还算靠谱,弄了个人回来。 舒飞带着自己的下属很热情地和新来的女同事打招呼。 秦媛媛娇笑着说:“其实广告这一块儿我不懂,以后还要靠舒总监以及各位多多帮忙,我呀,就是看着焦叔(即老板)着急我才来的,不过嘛,广告我虽然不懂,找关系拉客户却是我的强项,这C市里,谁不得给我爸几分面子?” 呃……这一副“我爸爸是李刚”的口吻把大家都镇住了,紧跟着秦媛媛就有了个“秦公主”的名号。 随后舒飞和老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问及此事时,老板苦着脸说:“哎,你就别把她当作干活儿的人,她就是我这供着的主儿,玩票的,知道不?她会做什么呀,什么也不会,就是图着有个事情做,她爸爸面子上好看,她将来也好嫁人。活儿还是要依靠你们策划一部来干。” 卧了个大槽!有这么个主儿做相邻部门的主管,看来日子会越发难过了。舒飞心里暗忖。 这边,苏老爷子和往常一样,下午五点准时去接了睿睿回家。 睿睿有些闷闷不乐,随便苏老爷子怎么逗他,他都不太说话。到了苏家,睿睿先是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书,忽然跑过来对苏老爷子说:“爷爷,我痒得难受。” 苏老爷子忙问:“哎哟,乖孙子,哪里痒?爷爷给你挠挠。” 睿睿用小手扯开羽绒服,在胸口的毛衣处使劲地挠着 ,一脸难受的表情,说:“就是这里。” 苏老爷子觉得有些异常,急忙卷起他的毛衣一看,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小家伙的胸口上长了两三颗水泡,像是水痘,难怪磨得小家伙又痒又疼。 苏老爷子忙说:“乖孙子千万别挠它,挠破了还要发炎的,那就更难受了。爷爷这就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带你去医院。” 高远也忙得很,快到年关的时候工作都是一堆一堆的,可是,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后,高远二话不说,叫王特助进来交代了一下,就飞车赶回家去。 水痘症状起得很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舒睿的背上又起了两颗,还伴随着发热的症状,难受得哭了起来。 苏老爷子见了高远回来就跟见了救星一样,迎上来说:“哎哟喂,你们周末带睿睿哪去了啊?染上水痘了,看把孩子难受得!” 高远没空儿答话,赶过去看睿睿。睿睿面上潮红一片,显然是发热了,再看身上的水泡,水柱一般亮晶晶地肿起来,高远也觉得像是水痘急发的症状,便轻轻地抱起睿睿说:“睿睿乖乖,来,我带你去医院,没事的,这一点小水泡,吃了药就好了。” 睿睿呜呜地小声哭着,揽紧了高远的脖子。 高远对老爷子说:“我带他去协安医院看看。”协安医院是一家外资医院,高远和苏老爷子都是办了金卡的,要是有紧急情况还可以叫医生上门,不过,睿睿这点子症状就有些小题大做了,还是自己带去医院比较好。 倒是苏老爷子纠正说:“这小孩儿的病该去儿童医院吧,协安医院不一定专业。” 高远想想也是,说:“好,那我带他去儿童医院。” 老爷子说:“我跟你一起去,帮着挂个号什么的。” 高远有些怕他遇上舒飞,便说:“得得得,您老人家就在家里呆着的好,这水痘也算是传染病呢,大冬日下带着您去那些传染病多的地方别把您也给带累了。我一个人去就行,等会儿我会打电话给他爸爸。” 苏老爷子心想,儿子没准是担心自己这个老电灯泡在,他不好在儿媳妇面前挣表现,虽然挺担心睿睿的,也只好忍痛说:“好吧,你那电话开着,随时要接电话啊,我得随时知道大孙子的情况。” 高远答应着抱着睿睿出去了。 第64章 舒飞此时正和一个客户磋商广告文案。 手机震动了起来,舒飞拿起一看,是高远打来的,心里微沉,因为那一日的尴尬不是太想接他的电话,便等了等,等那边挂了才发了个短信过去询问:“找我有事吗?我在开会。” 高远那边没回短信,而是持之以恒地拨打着。 舒飞这才觉出异样来,高远的性格还是还很沉稳的,这样打电话,一定是有紧急事,来不及手输入信息了。 舒飞急忙和客户告罪了一声,便往一边安静的角落走去,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高远焦急的声音:“舒飞,是我。我在开车,没法给你发短信。是这样,睿睿好像感染了水痘,还有些发烧,我现在接了他出来,往儿童医院去。你若是有空,也过来一趟。若是没空就算了,我会照顾好他,你别担心。” 舒飞顿时急了,声音都有些发紧,一个劲儿地问高远睿睿的具体情况。高远开着车不方便,为了叫他放心,将手机放在睿睿的耳边叫睿睿自己给舒飞说。 高远在前面开着车,听见后座上躺着的睿睿轻轻地和爸爸说着话:“嗯,疼倒不是很疼,就是痒得很,太痒了,痒得我想使劲地挠挠,可是高叔叔不许我挠,说是挠破了会发炎,就会变成麻子点点。嗯,我要使劲地忍住不挠,真难受啊……” 高远扭头说:“睿睿,到了儿童医院了,等会儿再给你爸爸打电话吧,咱们先进医院。” 高远停好了车,抱着睿睿下车,急匆匆地往儿童医院里面去。 结果高远一到门口和接待的导医员一说,却被拦住了去路,说是传染病不许进去。高远顿时火了,正说要投诉她不接待病人就诊,这时从医生办公室跑出来一个带着眼睛、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中年男医生,自称是本院的医生办公室的主任。此人一看高远这气势和一身成功人士的派头,知道惹不起,便马上陪着笑解释说:“这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她不会说话,您听我给您解释。不接待传染病人是我们医院的规定,因为我们是专业儿童医院,您知道,儿童的免疫力是很低的,特别是婴儿,极容易被传染上各种急性传染病,所以,我们医院一律不接待传染病人,万一传染开来,我们医院倒不是救治的地方,反而成了一个大扩散源了,那就是重大医疗事故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您孩子的情况,我们实在是很抱歉,但是也只能请您移步传染病医院。真是抱歉之至。” 高远没办法,人家医院也有难处不是?只好抱着睿睿出了儿童医院,按着那医生的指点往城西的传染病医院疾驰而去。 路上,睿睿忽然开口说:“高叔叔,我是不是要死了?” 高远惊得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一下,说:“小傻瓜胡说什么!你就是出水痘了。这是小病,什么死不死的,放心吧,你会长命百岁的。” 睿睿却低低地说:“那为什么医生都不许我们进去?也不肯给我治病?难道不是因为我病得要死了,所以不用治了吗?不然,万一我死在那里了,他就麻烦了。” 高远尽管知道这是孩子话,还是忍不住心酸,说:“不是,不是,是你弄错了。那医生不许我们进去,是怕你的病传染给别的小朋友。你没看见吗?那里还有一些几个月大的奶娃娃,他们很容易被传染的。” 睿睿“哦”地答应了一声,还是情绪很低落地说:“也许吧,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就是快要死了。高叔叔,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爸爸一个人了。那可怎么办?” 高远斥责他说:“别胡说。你不会死的。高叔叔不会让你死。” 睿睿静了静,说:“高叔叔,你那天是和我爸爸吵架了吗?你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明白,不过,是不是你们不会在一起的意思?” 高远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不过我会努力设法和你们在一起。” 睿睿悲观地说:“可是,连琪琪的爸爸和爹地都分开了呢。” 高远说:“好了,你别想东想西了。病了,就多休息,少说话。” 睿睿苦着脸说:“我就是想说会儿话,不然就老觉着痒得难受。” 高远无奈地说:“好吧,你说吧。” 睿睿想了想,又说:“高叔叔,不,高远爸爸,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真的死了,请你照顾我的舒飞爸爸,好吗?舒飞爸爸太可怜了,我要是死了,他就没有一个亲人了。”说着,睿睿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说,高远也是鼻子一酸,连忙说:“你不会死的,尽说傻话。” 睿睿执著地问:“你答不答应我?” 高远郑重地点头,说:“好吧,我当然会照顾他的。用你说,我都会照顾他,照顾一辈子。” 睿睿这才放了心,在后座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又冒出来一句在电视上学的话:“要——不抛弃,不放弃。” 高远低低地随着他说:“是。要——不抛弃,不放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睿睿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高远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脸上又该是什么表情,反正为了宽睿睿的心,小孩儿说什么,高远就应什么。 舒飞这边接了高远的电话就心神不宁,和客户说明了情况,又去给老板请了假,便急匆匆地坐电梯出了大厦,想着赶紧打个车赶去儿童医院。 偏是下班高峰,舒飞办公室附近的区域是繁华闹市区,一向是最不好打车的,舒飞在寒风中站了三十多分钟都没打到车,最后走出了两站多地,才很幸运地打到一辆车,赶往儿童医院。 舒飞在车上给高远拨电话,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不在儿童医院了,而是在什么儿科研究所,便忙令司机转向,开往儿科研究所。 到了儿科研究所,睿睿已经做完了各项检查,内服和外用的药都开好了,医生正在一样一样地拿着药瓶子告诉高远怎么用之类的注意事项。 高远见了舒飞就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暂时不要打断医生说话。 倒是睿睿一见了爸爸,就扁了扁嘴,跑过来抱住了舒飞的大腿,然后仰起小脸喊了一声:“爸爸!” 医生微讶异地看了舒飞一眼,心想,这面前的不是孩子的爸爸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位? 医生最后说:“这个药先给孩子用着,不过,你家孩子的水痘痘量还太少,传染病医院不接待你们也是这个原因,一般低于二十颗以下的水痘痘都不能完全确诊就是水痘,以观察为主。如果明天水痘大范围扩散并伴有呼吸困难等症状,那你们还得要来我们儿研所或者去传染病医院再看看。” 高远谢了医生,将药装好,走到舒飞和睿睿身边,很自然地说:“走吧,药都开好了,我回去给你说怎么用的。” 舒飞一边走一边问高远怎么回事,才知道这一趟居然辗转了几个医院。先生儿童医院不收,建议去传染病医院,到了传染病医院,却又说水痘数量太少,不能确诊,建议去儿科研究所的水痘专科,到了这儿研所才算是找对了地方。 高远略略蹙着眉说:“医生说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都会比较难熬,水痘的症状起得很急,估计晚上会在全身范围内扩散,脸上也会长。因为瘙痒难受,孩子都会忍不住去挠,挠破了,一个容易发炎,二个还可以会留下些痕迹,就是俗话说的‘麻子’,所以,医生建议最好有大人整夜陪护。你……怎么办?” 舒飞说:“哦,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今晚上会好好陪着他的。” 高远斟酌着说:“你工作那么忙,怎么受得了?要不然,我今晚上陪着你一起吧,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轮着看护睿睿。” 舒飞连忙推辞说:“那怎么好意思?已经麻烦你许多了。我会照看好睿睿的,你别担心。” 高远微微叹着气,说:“你就是这样,太客套了。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不就是应该在这种时候帮忙的吗?” 舒飞表情诚挚地说:“真的真的,高远,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是,真的不能够再麻烦你更多了。” 高远侧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熬不住的,这么长一个晚上。要是,实在坚持不了,就用土办法,把睿睿的手绑起来,叫他没法去挠。” 舒飞诺诺地答应着。 一会儿到了家,高远将内服的外用的药的用法都一一告诉了舒飞,说:“我走了。你安心照顾睿睿,就别忙着做饭什么的,孩子要紧。我叫张嫂做点东西,一会儿给你们送来。” 舒飞还要推辞,高远忍无可忍地说:“你就别再推来推去地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不能接受我,我懂!不过,这一次,就让我帮个忙不行吗?我以后会注意离你远一点的。” 舒飞略吃惊地注视着高远,见他薄唇紧抿,脸色灰暗,眸光微黯,似乎是很受伤的表情,便慌忙解释说:“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是也感冒了吗?你自己都病着,还要为睿睿的病奔走,我怎么好意思?” 原来他还是有点关心我的!高远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好了,别再推了,我是真的喜欢睿睿,也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你别想太多。我一会儿再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高远果然来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说:“医生说,睿睿生水痘,这段时间都要吃得很清淡才行,尽量以汤水和粥为主,炒菜要少放酱油,还有,你以前出过水痘没有?若是没出过,就要小心了,大人也有可能被传染。” 舒飞一一答应着。 高远将事情都交代好了,实在是没有再留滞舒家的藉口了,才深深地凝视了一眼舒飞,说:“我走了,有事打电话。我会一直开机。” 舒飞看着他高而挺拔的身影渐渐转过墙角,才将门关上,心里微感怅惘。 第64章 肖帆滴番外 。 琪琪上小学了。 这一天,景瑞明的一个哥们的父亲去世了,为了表达诚挚的悼念,景瑞明去了一省之隔的cs市,说是次日就会返回。 可是,今天琪琪有个很重要的作业:两百字作文一篇,就以家长给孩子送什么为题材来体现家庭的温暖。 琪琪用铅笔头一点一点地敲着下巴,说:“爸爸,我写你给我送什么好呢?” 肖帆说:“我送你的东西可不少,巧克力,芭比娃娃,还有公主裙……” 琪琪强调说:“要有意义的东西!能体现家庭温暖的东西!你说的那些不行啦。” 肖帆想了又想,觉得自己确实没送过女儿什么意义重大、能体现父亲深沉的爱的东西,便可怜巴巴地问:“那你有两次忘记带语文书和文具盒了,我专门开车回来给你拿了送到学校去,算不算体现家庭温暖,爸爸的关心呢?” 琪琪皱着眉毛想了想,说:“算倒是算,可是,这也体现了你对我的溺爱,放任我养成丢三落四的毛病。” 肖帆忿忿地说:“那下次不给你送了。” 琪琪蹭到肖帆面前,撒娇说:“哎呀,作文里是那么写的啦,可是,我心里知道还是爸爸最好了,所以,我才只给你打电话。你看爹地那边,我说都不给他说,就知道他不会答应。” 肖帆顿时一脸血的赶脚,敢情柿子专捡软的捏呢,还以为这段时间不枉一片苦心地带琪琪,叫她跟自己亲了许多,谁知这小家伙打的这算盘呢,就琢磨着肖帆好说话,什么忘带东西,被老师批评之类的时候都叫肖帆来应付。 肖帆一赌气,不理她了,琪琪就跟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般围着肖帆打转,最后一撅嘴说:“爸爸,你不教我写,我完成不了作业叫家长,就只有你去哦。” 肖帆戳着她的脑门气呼呼地说:“被叫家长活该!到时候叫你爹地去!凭什么事情都是我做的,最后错误都是我犯的!” 琪琪不住地说:“我错了嘛,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点启发我啊,你自己看那钟,都八点了,爹地说了的,九点钟必须上床睡觉。” 肖帆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假如是忽然下了倾盆大雨,爸爸给你送伞来的话,算不算体现了爸爸的爱,家庭的温暖?” 琪琪眼睛一亮,说:“应该算吧。” 肖帆赶紧叮嘱她说:“不过,你要注意一点,你不能写我是开着车给你送伞的,你要写我骑着一辆自行车给你送伞,反正要写得苦逼一点,才能体现这个温暖的涵义。” 琪琪点点头,说:“好吧,而且是一辆很破很破的自行车。” 肖帆大力地表扬琪琪,说:“对,作文呢,就是编。别说你了,就是那些大作家,也都是编的,所以才有一句话,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意思就是,天下文章一大编,就看你编得像不像了。” 琪琪跑进自己的房间里去奋笔疾书,受了爸爸的点拨之后简直就是文思泉涌,居然超了字数,写了三百多字,写完了之后大呼一声“任务完成!”就洗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琪琪兴高采烈地回家,一见到肖帆就大叫起来,说:“爸爸,爸爸!昨天你启发我写的作文得了第一名,老师还作为范文在全班念了一遍,说是感情真挚,令人感动呢。” 肖帆也很高兴和自豪,连忙说:“哎哟,我的乖女儿真能干,快拿出来给爸爸看看!” 肖帆这一看,上面牙疼,下面蛋疼。 “爸爸那瘦小的身子骑在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上,东倒西歪地骑着,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卷走。” 肖帆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哪里瘦小了,还被风卷走呢,人家是有四块腹肌的汉子好不好,又不是林黛玉!要不要这么逼真的苦逼啊! 再看后面的一句,简直不忍直视:爸爸脸上的皱纹又黑又深,就好像用一把刀在黧黑粗糙的大石头上刻出来的一样。 肖帆简直就出离愤怒了,说:“你爸爸我有那么老吗?还黧黑粗糙呢,明明是光滑得跟溜冰场一样!” 琪琪撅着嘴说:“你不是说可以编的吗?还叫我写得苦逼一点!” “可是,这这这……”肖帆表示不能接受,要求琪琪改写,把他的英俊面目和名誉在一年级某班级予以恢复和澄清。 琪琪抓着肖帆的手使劲地咬着,哀求说:“不要嘛爸爸,我这作文我们语文老师都夸呢,还说要让它上下一期班级板报,改了的话没准儿就评不上了。” 肖帆说:“那我不管,你把你爸爸写成这样,还上板报呢,把你爸写得跟个做环卫工作的老大爷似地,多丢人啊!” 琪琪眼珠子一转,说:“爸爸,你不要瞧不起环卫工人老大爷,他们的工作是崇高的!” 肖帆才没被她混过去,坚持说:“我尊重环卫工人的工作,不等于我就喜欢他们那样沧桑的脸。你赶紧给我正回来,这叫一个丢人啊,都丢到小学一年级去了!” 琪琪悄悄地和肖帆咬耳朵,说:“其实我写的不是你,我写的是爹地。你别对号入座啊,你比爹爹小好几岁呢,要是环卫工人老大爷也是他不是你,只是,你千万别和他说,咱们私下知道就行了。” 肖帆一听这话,气才平了,又想着好笑。 到晚饭的时候,景瑞明回家了。 肖帆依旧不太会厨房那一套,今天还是去附近的馆子打包回来的饭食。 景瑞明回来了,一脸风尘仆仆。 肖帆一边吃饭一边打量他的脸,想着琪琪写的那两句话,什么黧黑粗糙的石头一般的脸,还有刀刻斧劈一般的又黑又深的皱纹,越想越好笑。 景瑞明见肖帆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还抿着嘴笑,心想,嘿,这家伙,自从那一次的事之后,看来这夫夫关系是日日情更深,看这才回来呢,就耐不住了,不住地抛媚眼过来!还笑得那样浪里个浪! 难怪“小别胜新婚”这句话自古流传。 吃了饭,景瑞明便很自觉自发地去洗碗去了,好让肖帆保持最佳体力接受接下来的睡前运动。肖帆陪着女儿在沙发上看电视,又辅导了一会儿女儿的功课,便打发琪琪去睡觉去了。 肖帆靠在沙发上玩“斗地主”,还开了声音的,一个电脑合成的女声不住地发出娇滴滴的声音:“不要~~” 其实她说的是不叫牌不当地主的意思,可是,这声音反复地响起,就难免叫人联想到一些床上的风光了,尤其是对某个正在谋划此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滴勾引啊有木有? 景瑞明悄悄开了琪琪的房门,探头往里一看,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好吧,美好的夜生活要开始了! 小样,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第66章 舒飞打开保温桶,里面装的是一桶豌豆米和新鲜鱼肉熬煮的清粥,热腾腾地直冒热气,豌豆的清香和浓郁的粥香混在一起,直冲鼻翼,唤起人心中暖暖的感念,最上面的一个小合里装填着清爽脆嫩的麻油拌青笋丝,应该是佐粥小菜,高远想得挺周到的。 舒飞拿小碗盛了两碗,和睿睿一起吃了起来。 睿睿对着勺子里冒着白气的热粥“呼呼”地吹了两口,感觉冷了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吃得很斯文。 吃完了之后,舒飞收拾了碗筷,然后用热水给睿睿洗了洗脸啊手啊小屁股啊什么的,再用炉甘石粉水给小家伙又搽了一遍患处,才打发他去睡觉。 睿睿躺在床上,听爸爸讲故事,却听得心不在焉,忽然插嘴说:“爸爸,我今天差点以为我要死了。” 舒飞轻轻地责怪他说:“别胡说。你要是死了,爸爸也不活了。爸爸最爱你了。” 睿睿圆睁着一对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爸爸,说:“我也最爱爸爸。可是,爸爸,如果我以后长大了,去读那种寄宿的学校去了,你会不会很孤单?” 舒飞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当然会了。那时候爸爸就给你找一个新妈妈好不好?” 睿睿先是撅起嘴不回答,半天才说:“不要。不过,如果是高叔叔,就可以。” 舒飞吃了一惊,说:“你胡说什么?” 睿睿转动着一对灵巧的眼珠子,说:“高叔叔人多好啊,我喜欢他,爸爸你也喜欢他好不好?再说,他上次救了我,这一次又救了我,书上说,人要知恩图报。” 舒飞没好气地说:“那你就把你爸爸拿去报答给人家了?你这小子有没有良心?” 睿睿没词了,冲着舒飞甜甜地笑,说:“爸爸你难道不喜欢高叔叔?他多好啊,长得那么帅,对人也好。” 舒飞啼笑皆非地说:“那又怎么样?他是个男的。” 睿睿撅起嘴说:“男的就不能喜欢男的吗?那肖叔叔和景叔叔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吵架,你还劝人家和好呢。” 舒飞气得呼噜着睿睿的头发,说:“你这个小事儿精,别人家的事情你也要管。唉,他们和爸爸的情况不一样。得了,快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 睿睿吐吐舌头,调皮地说:“遵命,长官。”就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睿睿就陷入了似睡非睡的境地,长长的睫毛落下来,在白白的小脸上落下一小圈阴影,看着叫人心疼。舒飞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给他把被子掖好。 可是,现在胡思乱想的倒是舒飞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睿睿的话勾起了心思,舒飞的脑海中不断地有一张微带忧伤和委屈之色的俊脸闪现。 还有他说过的那些深情款款的话。 要说舒飞没有被打动是不可能的。 舒飞强用理智在命令自己:那条路太难,走不得!我一定是昏头了,居然还想起他来了! 舒飞起身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抹在自己脸上,强令自己清醒:不要忘记五年前的那个混蛋和那个姓刑的禽兽,他们都是同性恋!我不要走那条路! 为了转移那恼人的思绪,舒飞拿出手机来上网,浏览着网页上关于水痘的护理方法。 舒飞忽然想到两个很严重的问题,第一个是睿睿得的是水痘,属于急性传染病,明天是肯定不能上幼儿园了,不然传染给别的小朋友怎么办?第二个是睿睿前一天还和琪琪一起玩了的,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给琪琪,要赶紧打电话告诉肖帆,叫他注意点。 舒飞先给睿睿的幼儿园老师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老师那边听了吓了一大跳,连忙说:“那就只有麻烦你们家长费心照看了,睿睿这情况是不能上幼儿园,不如等元旦之后再看情况吧。”按着老师的想法,到元旦还有十多天,水痘的话有十多天无论如何都痊愈了,就不会对其他的孩子造成危害。 舒飞顿时头都大了一圈,心想,要是睿睿十多天不能上幼儿园,我该怎么办?我又不可能成天在家里带着他,那就只有设法请个全职保姆了。 随后,舒飞给老板打电话请事假。老板顿时跳脚,嚷嚷着说舒飞不仗义,在这最忙的时节撂挑子,舒飞只好陪着小心解释再三,老板抱怨了一通,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准了他两天假。 舒飞给肖帆打电话,问琪琪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传染上没有。肖帆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说:“没有啊,琪琪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舒飞略微安了心,又叮嘱肖帆说:“千万别大意,水痘的潜伏期有两到十天呢,这段时间都注意着,别出差啊什么的,万一孩子被染上了,没人照应就麻烦了。” 反正这时候睿睿睡着了,闲着也是闲着,舒飞便问起他那边的情况。肖帆不无得意地说:“你还真有两下子,我就照着你教我的那些方法和琪琪交流,琪琪果然比以前乖多了,也没那么娇滴滴的了。后来景瑞明给她打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她就照着我教的话回答说是很好。” 舒飞忍不住笑,问:“那景瑞明怎么说的呢?” 肖帆说:“他能有什么说的啊,就是夸琪琪能干呗,反正我觉出一股子酸不溜丢的味道,没整到我,不甘心呗。” 舒飞一边给肖帆打电话一边还留意着小床上睿睿的动静,见睿睿的一只小手似乎在被子下面蠕动,舒飞怕他是在挠身上的水泡,连忙和肖帆说:“不和你说了,我看睿睿去。”便挂了电话。 舒飞给儿子查看了一番,将他的小手摆好,又给他把被子盖好。 一看时钟,才九点多,这一晚上可怎么熬啊,又没电视又没电脑的,要消磨时间就只能靠玩手机。 舒飞找出来一本买了许久却一直没有时间看的《广告人手札》,在灯下正襟危坐,希冀就靠这本书打发这一晚。 再精彩的案例和分析也抵挡不住身体本身的困倦,看到大概十二点左右,累了一天的舒飞终于支持不住了,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飞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舒飞惺忪着眼睛,拿过手机一看,是高远! 这一下把舒飞的瞌睡打醒了,他忙接起电话。 高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怕你犯困,给你打个电话。真不用我过来吗?你明天还要上班,能坚持得住吗?” 舒飞说:“真不用,我给老板请假了,老板准了我两天假,就是……怕后面要麻烦一下你家的张阿姨,睿睿可能接下来的十多天都不能上幼儿园了。” 舒飞一边打电话一边往睿睿的床边走去,察看睿睿的情况。 这一看,舒飞的瞳孔顿时紧缩。 睿睿的眉心处新冒出来两颗亮晶晶的水泡,小脸则是一片潮红。 舒飞连忙拉开他的被子和衣服一看:坏了,真扩散了!还烧得厉害! 舒飞的声音慌张了起来:“高远,可能真要麻烦你过来一趟,睿睿的水痘痘扩散了,还发烧着呢,要不要带他去看急诊?” 高远说:“我马上过来,你别急。” 第67章 肖帆滴番外 。 肖帆将自己房间的空调开好了,就拿了条大浴巾去浴室洗澡,盘算着洗好了就钻被窝去,省了穿衣服了。 肖帆洗好了之后,只在腰上围了一圈浴巾,在还留着热气的浴室里吹头发,免得钻被窝的时候弄湿枕头。看镜子被热气弄得雾蒙蒙地,肖帆还用手抹了两把,让镜子好照出自己那英俊不凡的面孔来。 琪琪那小混蛋,完全是瞎编滥造嘛,看咱这脸,虽然离剥壳的鸡蛋还有一段距离,但绝不是什么黧黑粗糙的大石头! 肖帆一边吹头发一边照镜子,还一边自鸣得意地胡思乱想着。照着照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镜子里多了一张脸? 景瑞明倚在墙上,抱着手臂,对着镜子里的肖帆笑得意味深长,说:“要练习抛媚眼,对着镜子的效果不好,对着真人才好。” 哎呀妈呀,他怎么跑进来了?完了,这全身上下就一条大浴巾包着,想和淫魔做斗争不太有利啊。 肖帆马上把电吹风放下,装傻说:“吹得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便急急忙忙往外面走。 景瑞明伸手一拉,肖帆的半个身子就落他怀里了。 肖帆气急败坏地说:“你干嘛?” 景瑞明唇角的笑意越发明显,说:“当然要干。这是邀请吗?” 得,又说错话了,关键时候怎么老是掉链子呢?肖帆将他一推,说:“那你自己钻被窝里打飞机去,老子明天一大堆事儿,现在要去睡觉去了。” 景瑞明的一只手臂紧紧地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暧昧地划过他赤裸的胸膛,在那凸出的淡色小点上转了一圈,轻轻掐了一下,微微勾起唇角,说:“中国话真是博大精深啊,就是一句‘洗洗睡’也有很丰富的内涵啊,先洗得白白的然后给我睡。呵呵,我今天一定努力睡你,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肖帆不想和他废话,因为就目前形势来看,屁股的危机越来越危急了。景瑞明一边说着挑逗的话,一边全身都贴了上来,还将一只手探入了肖帆包着臀部的毛巾里,揉捏他的屁股。 肖帆奋力地想将他扒住自己的一只手臂甩开,谁知越是想要甩开,对方反而越是箍得紧紧地,在浴巾里活动着的另外一只手也越来越放肆,已经探入到那一道狭小的缝隙里去了。 肖帆气得说:“不要弄了!毛巾要掉了!” 景瑞明气息粗浊:“没学好,叫得不够劲儿。再来,声音要媚一点!” 肖帆还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话呢,一边挣扎一边说:“真的要掉了,叫你不要弄了!” 肖帆使劲地捂住那一块摇摇欲坠的遮羞布般的浴巾,恼羞成怒地说:“要弄也要到床上去弄啊,妈的有开着空调的房间不享受,在浴室里搞什么搞!” 景瑞明得到正式邀请很高兴,肖帆要是个女的,这会儿就被打横抱起了,此时景瑞明看看他比自己略矮一点的个头,放弃了做浪漫骑士的想法,说:“好吧,去我的房间。” 肖帆窜出去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哈哈大笑两声,钻被子里去了。 景瑞明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克制着怒气说:“开门!” 肖帆说:“不开!老纸洗白白就为了给你睡的?做梦去吧!” 景瑞明不想吵醒琪琪,回屋去给肖帆发短信:“开门!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肖帆很快回了过来:“忍不住就做做手指操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景瑞明又发了一条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自己乖乖地过来我这里,有安全套和润滑液伺候着,要是等我过去你那边,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肖帆马上从床上翻起来,去检查窗户关好了没有,严防死守景瑞明从窗户里翻进来,觉得无懈可破了,肖帆才回到杯子里发短信:“你过来啊,过来把我的屁股干开花啊。你就是变成一只蚊子,也飞不过来,哈哈哈。” 肖帆心情愉快地准备安寝了,忽然听到一阵不太对劲的声音。 是门锁那边发出来的! 肖帆心里一沉,正说要起来看个究竟,一个黑影已经走了进来,立在他的床头,“啪嗒”一声将床头的台灯打开了。 肖帆在心里哀呼,百密一疏啊,就忘记他是这个房子的房主,肯定有备用钥匙啊嘤嘤嘤。 景瑞明阴恻恻地说:“你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怎么不接着笑呢?屁股开花是人间奇景哦,再配上你的笑颜如花就更完美了。” 肖帆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床上翻起来,被景瑞明扑上来压住。 肖帆连忙求饶,说:“你刚才说的,去你的房间!” “又想耍花样?”景瑞明一边难耐地啃咬着肖帆的颈脖,一边用力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甩在地上,还一边说:“懒得倒腾了,就在这里干——你。” 肖帆连内衣裤都没穿,就那么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倒是方便了景瑞明,一只沾了润滑液的修长手指猝不及防地探入他的臀缝之中,勾连按压着里面的内壁,技巧娴熟,还不时地冲击内里深处的一个凸出的小点,几下子就按得肖帆本来还使劲扳着的腰都软了,口里还发出“嗯嗯嗯”的声音。 景瑞明调笑着说:“你现在怎么不说‘不要’了呢?你学了那么久,拿出来现一现啊?” 肖帆勉强凝聚住心神,瞪了景瑞明一眼,忽然提起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不要!” 景瑞明这叫一个囧囧有神啊。 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一点浪漫情调也没有。 不过,这小牛犊子一般的劲儿也蛮可爱的,景瑞明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抖m,就肖帆这样的他还看对了眼,还挺喜欢的。 只要他老实趴好了给上就成。 景瑞明抽出手指,将沾着的清液抹了一点在肖帆的嘴唇上,说:“松紧度很好,而且,你都……出水了,可以用了。” 艾玛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肖帆马上哀怨地挣扎出一声“不要~~”可是下一刻,对方的粗大已经抵了上来。 肖帆挣扎得这叫一个激烈,那绝不是欲迎还拒,而是真心实意的“不要”。 肖帆也是个将近一米八的汉子,这一通折腾,累得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景瑞明觉得很挫败,妈的都操了百八十回了,孩子都操出来了,都还没把这小子操平了?只好一边气喘吁吁地去压制他,一边吻着他的嘴喃喃哄骗:“你乖点行不行?” 肖帆犟着脖子说:“什么时候你乖乖地让我操一盘啊?妈的老子都被你干了一百多回了吧,就是做生意,做了一百多单生意还得有个获利返点呢!” 景瑞明很不爽,这么有情调的事情,怎么给肖帆说成这样了,不过肖帆这怨念由来已久,还是化解化解吧。 景瑞明微微蹙眉说:“你怎么老惦记那事儿啊?你在下面不也挺爽的吗?” 肖帆说:“那你咋不试试?” 景瑞明狡猾地说:“俗话说,爱岗敬业,我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把工作做好,怎么能随意调换岗位呢?你也是一样,行行出状元,我觉得你已经能胜任在下面的工作了,你就别再倒腾了。” 肖帆坚决捍卫自己要成为上下通杀的全面发展型人才的心意,怎么说也要尝一回在上面的滋味。 景瑞明为了快速吃到嘴,暂时口头支吾着说:“那行,这次你先好好地观摩学习,仔细地体验体会。腿劈开点,让我进去。” 肖帆得了这一个承诺,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乱晃的手脚顿时老实了下来,还不忘确认似地问:“你这是答应了?” “嗯”。景瑞明口头上答应着,手下动作不停,一个挺腰,就贯穿了他,开始大肆进出了起来。 肖帆先是闷哼了一声,随后咬着牙说:“你给我等着!哼哼!” 内穴起初有些干涩,顶了十多下后润滑液稀得化成了乳白的液体,随着那肉具的进出顺着后庭往下流,里面也就愈发软滑了起来,益发叫景瑞明操得兴起,一下下顶到最深处,还粗嘎着嗓子问他:“爽不爽?快活不快活?” 肖帆下面的那一根被他握住上下撸动,后面则被滚烫粗大的肉具大撞大弄,直被顶得神魂飘荡,吟叫出声,听了这话似乎脑子没转过来似的,只是两眼呆神地看着景瑞明。 景瑞明一边“啪啪啪”地干着他,一边循循善诱:“看你在下面就只要叉开腿享受就行了,多好!现在知道老公的好处了吧,家里的活儿都抢着干啊,瞧我干得这一头汗!” 第68章 高远到的时候,舒飞已经给睿睿穿好了衣服裤子,把半睡半醒的孩子包在一张绒毯里,免得发烧的孩子又招了外面的寒风加重病情。 虽然知道水痘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但是,看着包在毯子里的睿睿眉心和侧脸上又冒出几个亮晶晶的水泡,小脸涨得通红却一滴汗也没有,噏张着小巧的鼻翼呼哧呼哧地呼吸着,舒飞的心就乱得像被揉成一团的卫生纸一般,急得六神无主。 高远见他那惶急担忧的样子很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接过舒飞臂弯里的睿睿,“我来,我力气大些。” 舒飞也不知怎么地就神使鬼差般松了手,任由他抱过了睿睿。 “走吧。把门锁好。”高远抱着睿睿大步往前走,丢下一句话。 舒飞急忙拎起一个随身的手包,将门反锁了,然后追赶了上去,却又下意识地慢了脚步,大约落后他两三步的样子。 一片夜色中,高远的步子虽然急却不慌,宽阔的肩膀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到了医院,经过一番挂号、问诊、缴费、检查之类的一系列程序,舒飞抱着孩子坐在医生的面前,询问诊断结果。 医生看了检查的结果后,确诊为水痘的大范围发作,看了舒飞一眼,斟酌着问:“现在就看你家长的意思了。若是你给孩子办了那种比较高额的商业医疗保险,可以报销住院费用的话,我们就建议住院治疗。若不是,就还是以吃药搽药在家里由家人照看观察的比较好。” 舒飞问:“我是没给孩子办那种保险,不过,住院费不是问题,只图孩子不受罪。就是问一下,住院治疗和在家治疗有什么不同吗?” 医生说:“住院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天都有护士来量体温,诊治大夫也会每天过来查看病情的好转情况。不过,我们还是建议家长在家照顾孩子。因为这个水痘病情啊看着吓人,你们家长心疼得很,其实在我们这里是很多见的。再说,这里是传染病医院,可不光水痘一种传染病,孩子这么小,抵抗力弱,……”医生没继续说,不过舒飞一下子就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家长嘛就喜欢小题大做,医院可以满足,但是,奉劝一句,别为了治个水痘,反而染上了别的什么传染病。 舒飞马上打消了叫睿睿住院的念头。 医生开了一些辅助治疗的药,说:“这是三天的药量,三天的药吃完了,也就差不多要结痂了,你到时候带孩子来复查一下,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后续的治疗不用吃药,可以找个老中医抓点药方,水痘按着中医的说法,属于是热毒,吃点中药调理调理,散散热毒。” 舒飞和高远出了医院,依旧是高远抱着睿睿。直到停车场,舒飞先上了车,在后座上坐好了,高远才把睿睿递给他,然后自己去前面开车。 舒飞把睿睿横抱在手里坐着,头仰靠在座椅上,一会儿就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高远一边看车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尽量把车开得平缓,好让他们睡得舒服。 冷清空旷的街道,却因着后座上恬静熟睡的一大一小而令高远觉出一种平和静谧的美感和满足感来。 到了小区,高远先下了车,然后绕到后面开了车门,探身进去,想要摇醒舒飞,叫父子俩下车回家。 舒飞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几缕额发垂落下来,睡态安详而沉静。 高远的手就停在了半空,不忍心打扰他的清眠。 高远又把车门轻轻地关上,在车外吸了一支烟。 倒是舒飞模模糊糊地醒了,望向车窗外,看见高远修长挺拔的身躯就在几步开外,月影投射在他抽烟时抬起的手臂上,镀出一个潇洒的剪影。 舒飞摁下车窗,轻轻地唤了一声。 高远扬手将烟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里,迈动着长腿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醒了?” 说着,他已经将门打开,俯下腰身探进车内,手臂穿过舒飞的腰腹,自然而然地搂抱起舒飞身上熟睡的睿睿。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的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舒飞的时候,舒飞的心急剧地跳动了起来。 高远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抱着睿睿出了车就扭头对舒飞说:“毯子掉了,快来给睿睿盖上。” 舒飞连忙答应着,抓起那一条绒毯盖在被高远抱着的睿睿的身上,高远腾了一下手,好让毯子压在他的臂弯里,好盖紧睿睿。于是,他们的手又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 舒飞低下了头,趁着夜色遮盖住了泛红的耳朵。 高远之所以没有注意这许多的细节,是因为这一通折腾,睿睿忽然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抱着他的高远。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清醒呢还是没清醒,张口就喊了一声“爸爸”,然后贴在高远的胸膛上又闭上了眼睛。 高远被吓了一跳,强按住心里的惊慌望向舒飞。 舒飞抱歉地笑,说:“小家伙也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病迷糊了,人都认不清了。” 高远也笑笑,说:“现在几点了?” 舒飞说:“五点多了。真不好意思,叫你忙活这大半个晚上,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高远说:“没事儿,这算什么。我有时候还通宵看球赛呢。再说,我办公室里面有个小休息室,可以午休。” 到了舒飞家里,高远轻手轻脚地将睡着的睿睿安置在小床上,睿睿嘟哝了一句什么梦话,就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 高远和舒飞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早,张阿姨就过来了,还带着热乎乎的早点,笑着对舒飞说:“高先生跟我说您一晚上没合眼呢,就叫我早些过来替您。您赶紧吃些东西去睡觉吧。” 睿睿也醒了,听说爸爸一晚上都没睡觉陪护着自己,就心疼地摸着爸爸的脸,说:“爸爸辛苦了,快吃了东西去睡觉,我会乖乖地一个人玩儿,也会忍住不乱挠的。” 舒飞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中午了,张阿姨做了几个简单的饭菜打发舒飞父子吃了,又说要回去看看,说老爷子吃惯了她做的,不知道家里的小大姐做的合不合口味。 舒飞忙叫她去了。 十来分钟后,张阿姨就回来了,说:“嘿,老爷子出去了,连午饭都没回家吃。” 舒飞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心想,反正下午没事,不如去家政服务中心看看,要是有合适的保姆,就弄回来,省得麻烦人家张阿姨两头麻烦。 舒飞将睿睿托付给张阿姨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小区不远处的家政服务中心。 临近年末,无论是钟点工还是保姆都很难请,全职保姆的月工资是三千五,舒飞一咬牙加了五百,只求能尽快上岗。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现在人真不好找,我这里倒是有一位,就是口碑不好,以前被客户投诉过什么沾小便宜偷拿主人家的东西什么的,您要是不嫌弃,我就叫她过来,您和她自己协商。” 舒飞实在是急了,便说:“这人稳当不稳当,不会偷偷拐了孩子什么的吧?” 工作人员打包票说:“这个您放心,绝不会的。这位大姐是本地常住户口,原是工厂里下岗的,不是那种农村出来不知道底细的。” 舒飞暗想,先凑合着用过春节,等工人们都回来了再换也成,至于那什么的毛病,就自己警醒点,把东西都收好。 等工作人员把那大姐带来,舒飞一看:卧槽!这不就是上次害得睿睿差点被疯子砍了的那个女人吗? 那女人也认出了舒飞,狠狠地往地上吐一口唾沫,骂道:“就是你个王八蛋,混投诉你妈了个逼!害得老娘这大半年了,还没找到一毛钱的事干呢!” 工作人员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把那女人拉走了,舒飞都能听见那女人在门外和工作人员激烈地争吵着。 舒飞揉了揉眉心,心想,这人太没素质了,自己不对还怪别人,活该找不到事情干,就冲这态度,谁要了她去家里做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工作人员又转了回来,一脸笑容地给舒飞赔礼道歉,说:“对不起啊先生,没给您牵好线,还倒转给您添了麻烦。这样,您略坐一坐,我这里打几个电话,看看我们的合作单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舒飞很赞许这人的工作态度,就坐在那里等着。 工作人员打了电话,又上网查了查,最后还是很抱歉地对舒飞说:“先生,真不好意思啊,现在真是难找人。要不这样,您留一个联系方式,我给您留意着,一有合适的,我就给您打电话?” 舒飞留了手机号码,出了家政服务中心。 又去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和零食。 谁知道没走两步路,忽然有两个穿得流里流气、面上一片凶狠之色的人直直地朝着舒飞的对面大步走过来。 舒飞直觉有些不对头,因为那两人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心头发毛。 于是,舒飞停下了脚步,警备地注视着他们。 那两人猛地跑了过来。 舒飞转身就跑:这两人还真是冲着他来的呢!就不知道是招惹了谁了,十有八九是刚才那个钟点工搞的事情! 为了跑得快些,舒飞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扔了。 不过,那两人还是跑得比他快,,没两下子就超了过来。其中一个逮住舒飞,将他按在了墙上,拔拳就要打。 舒飞侧头一避,没被打着。 这人破口大骂:“躲你妈的个逼!现在知道怕了?”又要将拳头招呼上去。 就在这时,正要行凶的这人却被人提着后脖子,丢飞了出去,跌在路面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剩下的另外一人嚎叫着扑上来:“老头,滚开,这里没你的事!哥们连你一起打!” 这个人又被两下子踢飞。 两人爬起来,立着眼睛凶狠狠地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急慌慌地跑了。 旁观的人都鼓掌说:“老爷子是练家子啊,看这手脚利落的!” 舒飞抬眼一看,原来是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儿,气定神闲地牵着一条大狗。老头儿听了路人的称赞,故意做出一付谦虚的模样,说:“这种货色,别说是两个,就是十个八个,也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老头儿走过来,对舒飞说:“你没事吧?” 舒飞忙说“谢谢”,忽然觉得这人似曾相识,仔细一想,这不就是高远的父亲吗?上次在高家见过一次的。 苏老爷子也认出了舒飞,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说:“这不是睿睿的爸爸吗?刚才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寻仇的?看你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 舒飞叹着气将事情的大概说了说,说得苏老爷子横眉立目地骂起来:“王八蛋!欺负到我家人的头上来了!得,这事儿没完!老爷子我拍不死那老丫挺的!” 舒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老爷子也意识到话说急了,掩饰地说:“你是我儿子的好朋友嘛,我肯定也得罩着你啊!老爷子我当年啊……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舒飞又道谢,喊他“高大爷。” 苏老爷子纠正说:“哎,我不姓高,我姓苏,你得叫我苏大爷。” 舒飞略有些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解释说:“高远啊,他随他妈姓。我两个儿子,高远他哥随着我姓,高远就随他妈姓。” 舒飞又吃了一惊,说:“啊?高先生还有哥哥呢?从来没听他说过。” 苏老爷子说:“哦,他哥啊,没在这里,在外省呢,两兄弟不太见得着。”实际的是,苏老爷子没打算再让他们两兄弟再见面了,只是这话就不用对儿媳妇说了。 苏老爷子心想,今天怎么就这么好运气,捎带手就救了自家的儿媳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套套近乎,看着儿子这半天没进展,可真愁人啊。 苏老爷子说:“正好,我去看看睿睿。小娃娃的痘痘好些了没有?“舒飞一边领着老爷子往自家走,一边恭恭敬敬地说:“现在还在发呢,医生说要等两三天就不会再发新的了,然后才会慢慢地好,水痘都有个过程。” 苏老爷子心疼得直咂嘴,又不好表现出来。 第69章 舒飞和客户打交道多了,对人彬彬有礼,笑容十分真诚,这一回遇上对自己和睿睿都有恩情的苏老爷子自然更加客气恭谨,叫本来就对他印象不错的苏老爷子在心里大大加分,由“儿媳妇相当之靠谱!儿子运气不错。”直线上升到“儿媳妇很懂得孝道,将来会孝敬公爹”的幻想中去。 一会儿到了舒飞家,张阿姨和睿睿见了老爷子都有些吃惊,张阿姨笑着迎上前,说:“哟,老爷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苏老爷子本来想说:这一家人嘛,当然进一家门,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想到倒霉儿子的进展好像不太好,算了,还是别多嘴,便打了个哈哈,马上奔着睿睿去了。 苏老爷子一脸疼惜地看着大孙子脸上亮晶晶的水泡,心疼得口中直唏嘘:“疼不疼啊,乖乖儿?” 舒飞还挺感动的,这苏大爷心肠真好,对着一个邻居的小孩也这么疼爱。 苏老爷子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怕给儿子带来麻烦,忙对舒飞解释说:“我就特喜欢孩子!所以,我特别喜欢睿睿。唉,可惜我白养两儿子了!都不肯结婚生孙子,一点都不肯体谅我这老头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心情!” 舒飞笑了笑,安慰说:“高总条件那么好,肯定眼光高,可能是一时没遇着特别合适的吧?这个得看缘分。您老别急,要不了多久,高总准给您老把如花似玉的儿媳妇领回家。”说这话时,舒飞的心情瞬时低落了下来:是啦,就冲着苏老爷子的这一份恩情,他和高远都不该有什么,不然人家苏大爷怎么等着儿子娶儿媳妇抱孙子啊。 苏老爷子恨不能打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儿媳妇这是会错意了吧?又不好解释的,只好干坐着,幸好有睿睿跑来跑去地,尴尬的气氛也就一下子化解了。 睿睿打开了电视机,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按着,想找个好看的节目,小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韩国电视剧又臭又长,不好看,这个是清朝的,光脑门的也不好看,咦,这个是什么?” 打开的电视机屏幕上不知道怎么地出现一对男的,一个把另外一个抵在墙壁上,脸对脸地说着什么。那眼神看着就有些不对。 睿睿一边握着电视机遥控器,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一块凤梨酥,一边纳闷地看着屏幕上的两人,说:“他们干啥呢?要打架吗?” 舒飞一看就急了,这什么玩意儿嘛,尼玛现在的电视剧电影卖萌卖腐什么的太过了点吧?这老人小孩看着多不好啊。赶紧对睿睿说:“把遥控器给我,我来找台!” 可是,来不及了。 屏幕上的人已经亲上了另外一人的嘴,还亲得“啧啧”有声,两人的唇角溢出银丝,情色极了。 睿睿惊异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大声地说:“他们在亲嘴呢。” 苏老爷子也被震了一下,没说话。 舒飞看看睿睿,又看看苏老爷子,又尴尬又心虚,说:“现在的电视剧都演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老爷子纹风不动地坐在沙发里,很淡定地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这句话的本来是生儿子生女儿都一样,破除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的意思,到了苏老爷子这里,似乎就变成了微妙地赞同男男恋爱的意思了。 舒飞意外地看了苏老爷子一眼,觉得老人家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张阿姨跑过来和苏老爷子说:“老爷子,快六点了,您要回去了吗?我这里做了晚饭就过去给您做晚饭。” 舒飞忙挽留说:“老爷子都走到我这里来了,就索性一起吃饭吧,正好也懒得叫张阿姨费事。” 苏老爷子巴不得,便说:“那也行,就怕麻烦你。” 舒飞连声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求之不得呢。” 老爷子心里更熨贴了,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那我给我儿子打电话,叫他也早些下班,咱们一起吃饭,再叫他带一瓶好酒来,咱们一起喝。” 舒飞笑着说:“我这里有酒,是五十年的绍兴花雕,不知道老爷子的脾性合不合这个黄酒?” 苏老爷子说:“冬天喝花雕倒是不错,就是要用热水隔着温热了才好。” 舒飞说:“没问题,我有专用的温酒的壶。” 高远接到电话,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一听老爷子居然在舒飞家里坐着 ,简直一分钟都没办法在办公室多待下去,就怕老爷子说了什么不对头的话惹起舒飞的怀疑,连忙丢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急急忙忙赶了回去。 到了舒飞家门口,高远平息了一下呼吸,才按响了门铃。 只听见“叮咚”一声,赶过来开门的是可爱的睿睿,一见高远,就欢快地说:“高叔叔来了呀,我给你拿拖鞋。还有啊,爸爸知道你要过来一起吃晚饭,高兴得很,现在去给你炸那种你喜欢吃的小黄鱼去了。” 高远上次说喜欢吃舒飞做得油炸小黄鱼不过是顺口的谀美之词,目的在于多些在舒飞家厮混的时间,不过,听睿睿这么一说,高远倒是心里热乎乎的:舒飞其实把他的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呢,只是嘴硬而已。 高远换了拖鞋进来,先跑厨房去和舒飞还有张阿姨打招呼,见舒飞的表情看起来很正常,便放了心,又转回了客厅,心急火燎地悄声问苏老爷子:“你咋跑到这里来了?你没说漏嘴什么吧?” 苏老爷子眼睛一瞪,说:“我咋就不能来呢?我来看看我生病的大孙子不行啊?” 高远:“嘘!小声点!” 苏老爷子忍不住笑了,说:“看你那急得!放心吧,没露什么破绽。我今天就是收拾了两个混球,捎带手救了儿媳妇,才过来的。” 高远问清楚了情况,登时大怒,苏老爷子说:“得得得,这事儿你别管,你好歹算是个企业家了,跟一个下岗了没饭吃打零工的老女人计较什么?哼,敢和我家里人作对,倒是给我这成日没事干的老头子来找点乐子,玩死她一家子!” 高远便不问了,正好那边舒飞和张阿姨把大部分菜肴都端上了桌子,高远便起身去帮忙摆桌子拿碗碟去了。 苏老爷子撇撇嘴,说:“在家里懒得跟头猪一样,在这里倒是蛮勤快的,养儿子都是赔本买卖!” 晚饭虽然都是些寻常菜肴,但是,有机灵可爱的睿睿全场跑动给大家倒酒倒饮料,说些童言稚语活跃气氛,又加之苏老爷子和高远本来心情就好,尤其是苏老爷子,遥想到没多久之后就可以这样一家子老老小小其乐融融地吃饭,心情大好,不免就多喝了几杯,醉醺醺了起来。 本来人就有怀旧的情绪,何况苏老爷子这样闯荡了大半生也算有所成就的人,自然就有许多的“光荣革命家史”可以夸耀,于是,就对着舒飞谈兴大发,这里那里地说个没完,话多得跟往外面倒似地。 加上今天喝的是花雕酒,和老爷子平日喝惯的白酒不同,入口甘香,后劲却特别大,不知不觉就把老爷子喝得有了七八分的醉意,把高远紧张得不行,生怕他说出什么叫舒飞起疑心的事情来,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高远连忙搀起苏老爷子,强行要将他拖回家去,对着舒飞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子就是这样,喝多了几杯就碎嘴子,怕你听烦了。” 舒飞微笑着说:“不会啊,我倒是听得挺有趣的。” 高远说:“恐怕他要吐,我还是带他走。再说,他高血压,本来也喝不得多的。” 苏老爷子大着舌头说:“谁说我不能喝?拿酒来!” 高远说:“看吧,这是醉了,赶紧弄走!明天见啊,舒飞,还有睿睿,拜拜,拜拜。” 回了家,高远叫张阿姨给老爷子张罗了醒酒的蜂蜜水来,又给他吃了两三枚酸枣,这才好些了,苏老爷子一松活了,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自己屋里去。 高远急得在后面喊:“你又干嘛啊?小心摔着!真是!” 苏老爷子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古朴样式的木匣子,得意洋洋地说:“你妈这堆玩意儿总算能送出去了!” 高远哭笑不得,说:“哎呀,人家舒飞哪里要用这样的东西,都是女人用的!” 苏老爷子自顾自打开匣子,说:“那我不管,反正是你妈留给过门的儿媳妇的东西,我交代出去了就行了,管他用不用呢!” 说着,苏老爷子跟献宝一样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去,举着给高远看:“这个翡翠镯子的水头可真好啊,这翠色,简直跟绿水在流一样!儿媳妇真不戴呢?那算了,这个呢,这个观音的挂件可以,男女不分的!哎呀,怎么这么多金镯子金簪子啊,这都用不上啊,要不然,我拿去外面给儿媳妇另外加工成别的样式?” 高远夺过来,说:“得了,别折腾了,留着给你孙子媳妇吧。到时候这些都是古董了,还值钱些。” “孙子媳妇啊?”苏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那时候我又有曾孙子可以抱了。唉,就不知道我活不活得到那时候?” 高远笑着说:“肯定能,祸害遗千年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就是见男方家长了,飞飞算是满分通过了,(*^__^*) 嘻嘻,下一章是飞飞的初吻哦,~\(≧▽≦)/~啦啦啦。 第70章 在家里看护了两天睿睿,再舍不得,舒飞也只好去上班去了,幸得有苏老爷子和张阿姨拍胸口说一定会看好睿睿,又叫舒飞心里感激不已。 到了公司,下属们一见舒飞,就跟见了救星似地,都围过来说:“头儿,你总算回来了,这两天快把我们累死了。” 舒飞问情况,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你不在,我们策划二组的活儿就只好请公主大人审阅了,公主大人连她们一组的都搞不定,哪里还搞得来我们二组的?尽是瞎指挥,最后还是老板接过去,亲自弄的。” 老板见了舒飞,先是脸拉得比驴脸还长,舒飞赔笑解释,老板才悻悻然地说:“行吧,孩子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接着还有许多工作,你可不能再撂挑子了,这两天累死我了。” 舒飞没啥好说的,再一看办公桌上堆积起来的文件,于是就老老实实地伏案工作去了。 这一弄就弄到了晚上九点多钟,中途只吃了一个汉堡包。 助手阿宁走过来,吞吞吐吐地说:“头儿,我妈给我打好多次电话了,催着我回家呢。” 舒飞说:“行,你把那个ppt文件做好了打印一份出来给我就回去吧,晚上打车回去,明天拿发票来报销。” 阿宁站在舒飞的桌子前不走,说:“头儿,我妈要我辞职呢,她说,一个女孩子,为了几千块钱的工资,成天熬夜加班,比人家那些结了婚生了孩子的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舒飞失笑说:“到哪里去找你这么漂亮的黄脸婆?你妈哄你呢!” 舒飞忽然感到一股子尖锐的疼痛从身体内部升起,他不禁蹙眉按着胸口,勉强说:“行把,今天——你就先回去吧,那个文案给我,我帮你弄完。你回去给你妈解释解释,女孩子也是可以有事业心的。” 阿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哎,是啊,我是想做点实际的事情。不过,这个公司,哼,要不是因为头儿你总护着我们这些下属,我早走了,这鬼地方……哎,头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舒飞的脸白得跟纸一样,确实不太正常。 阿宁有些害怕,说:“头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先别做了,去那边歇一会儿吧。” 阿宁话才说完,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叫了起来:“头儿吐血了!” 办公室里还剩的几个人全部“呼啦啦”围了过来,舒飞捂住嘴,大滴大滴的血红液体从他的指缝中溢出,衬着他完全失去血色的雪白面孔,看起来十分惊骇。 众人都一叠声地乱着叫喊:“快快快!打120急救电话!叫救护车!” 恰在此时,舒飞的电话响了,阿宁急忙接了起来,问:“喂?哪位?” 那边打电话的高远一听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倒是迟疑了一下,问:“我找舒飞。你是……” 阿宁拖着哭腔说:“我是舒总监的助手,他……他他……忽然吐血了。你是他家里人吗?能来一趟吗?哦,对了,我们打了急救电话,可能一会儿急救车会来,你还是来医院吧。” 高远此时是安顿了睿睿睡觉,正说打个电话看看舒飞是不是下班了,想开车过去接他的,没想到出了这种事情,又遇上前几日的新闻报道才报道了一起通信行业的新员工因为通宵加班而过劳死,年仅二十一岁的事情,高远的心顿时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也顾不得睿睿了,急匆匆地跑下楼,取了车就直奔舒飞的公司的方向。 路上又打舒飞的电话,还是那女孩子接的,说是舒飞已经被救护车拉去距离最近的省二医院。 高远将车停了,冲进省二医院。 急救科的医生做了初步的检查,说是急性胃出血,原因不定,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知道,有可能是急性胃炎或胃溃疡、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引起的,也有可能是胃癌。 高远听到“胃癌”两个字心痛到几乎不能呼吸,阿宁也轻轻地哭了起来。 医生说:“先别哭。那是最坏的推测,一般来说,造成胃出血的就这几种病因,我觉得大半是急性胃炎或者胃溃疡发作,没那么严重。” 高远问:“现在不能做检查确诊吗?” 医生说:“现在是急诊时间,很多检查项目都只有等明天上午才做得了。现在只能观察。” 医生又说:“谁是病人家属?病人的病需要住院观察治疗,至少三天,要家属来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阿宁说:“我们头儿好像在这里没什么亲属,听说只有一个儿子,才五岁。” 医生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 高远走了过去,沉稳地说:“我是他的好朋友,可以帮着办手续吗?” 医生看了高远一眼,说:“我们院方是没问题,要家属办手续主要涉及两个问题,一个是费用问题,还有一个是明确责任范围的问题,我们需要有效的签字,所以,最好还是家属,如果病人实在没有家属,朋友或者同事也是可以的。” 高远点了点头,说:“那就我吧,没问题。” 阿宁迟疑地说:“那位先生,只有麻烦您帮忙垫付一下费用了,舒总监是有医疗保险的,缴费的时候还要麻烦您帮忙把票据收好。” 高远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ok,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现在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对了,麻烦你和你们老板说一下舒飞的情况,可能这一个月他都不能上班了,就是出院,也需要卧床调养。” 阿宁瞪大眼睛,说:“咦,刚才医生不是说三天吗?休一个月病假的话,我们老板要发疯了。” 高远冷哼了一声,说:“那就让他发疯好了。在命的面前,他算个毛!” 阿宁本来是能言善道,和谁都能来上几句的,可是面前这个长相俊美面容冷冽的大帅哥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叫人心里发怵,也不敢答话,就低低地说了一声“再见”走了。 高远办好入院手续出来,到了舒飞的病房。 舒飞此时已经醒了,依旧是面白如纸,看着高远过来,叹气说:“又麻烦你,我……” 高远说:“你只管休息,咱们先别说话,或者,我说,你听。” 高远知道舒飞现在最担心的是睿睿,便自己主动说:“睿睿那边你别担心,我已经打了电话回去,我家老爷子和张阿姨已经赶去你家里了,要是睿睿睡着了,他们就在你家歇着,要是睿睿醒了,他们就会带他去我家那边,方便照顾他。你这病是胃部出血,至少要住院三天,出院了也要仔细调养,医生说了,胃病是‘三分治,七分养’,之前那样玩命地工作是肯定不能再继续了。” 舒飞听了微微蹙眉,说:“是胃出血?不会是胃癌吧?” 高远尽量淡化,说:“不会啊,你想到哪里去了?来不来就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舒飞垂下眼,说:“我舅舅就是得胃癌死的。”舒飞的心下一片黯然,舅舅的胃癌确诊之后才不出两个月就死了,死的时候人瘦成了一把柴火棍,家里也被拖得一贫如洗。 高远连忙宽慰他说:“胃出血有好几种原因,医生推断说你这是劳累和长期饮食无规律造成的急性胃溃疡引发的出血,还没有确诊,要等明天。你这几天都不能吃很多东西,只能吃少量的流质食物,输营养液。” 舒飞抿着唇,没说话,眼中的忧色如暮霭一般沉。 高远忍不住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说:“你别瞎想。不会的,真的,你……我问过医生了,他说大半都不会是。” 舒飞勉强地说:“那就好。不然……”不然,睿睿该怎么办? 为了错开舒飞的注意力,免得他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高远拿着手机翻找一些笑话和段子,笨拙地讲给舒飞听,想要为他排解一下愁思,奈何高远这个人性格就不是那种很会插科打诨调动气氛的人,只是把舒飞说得呆愣愣的。 舒飞咳嗽了一声,说:“谢谢你,别说了。十二点多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高远怎么可能走,说:“走什么?你这还在吊水呢,总得有人守着。” 舒飞说:“不用,我自己看着,吊完了就按一下那个按钮,护士就来了。再说,这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哪里呢?” 现在的医院有多种病房可供选择,高远选的是最好的带卫生间和空调电视机电脑的标间式单人病房,只是,房内只有一张病人床,还有一个折叠皮沙发是给陪护的病人家属用的,但是不提供被褥。高远若是晚上不走,就只能睡那张皮沙发,还没有被子垫褥,夏天还能凑合,大冬天怎么扛得住? 高远说:“没事儿,我把空调开大点。还有,我想起来了,我车上有个枕头,拆开来是个折叠的小毯子,凑合着过一晚上能行。” 等高远把那个枕头拿上来,舒飞摸了摸,担忧地说:“这么薄啊,还这么小,也就只能搭着点肚子。” 高远不以为意地抖开,说:“就这样吧,将就将就。哎,我说,怎么你一个病人倒是担心起我这个非病人了?歇着吧。” 舒飞的嘴巴动了动,却没说话。 高远这是第一次在病房陪护病人,全无经验,只是觉得舒飞是重病号,现在应该好好地闭着眼睛睡觉,见舒飞在病床上有些不太安稳的样子,便说:“你安心睡,我给你守着。” 舒飞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高远想了想,说:“是不是躺得无聊了,想看会儿电视?行,我把声音开小点,咱不吵着别的病房的人。” 舒飞实在是忍不住了,说:“你按一下按钮,叫一个护士来。” 高远马上很紧张地说:“是哪里不舒服吗?”一边说,就一边按了按钮,还跑到外面的走廊上张望,生怕护士没注意到这里按了铃的。 护士进来了问:“16床有事儿吗?” 舒飞说:“哎,你帮我把这针头取下来一下,我想上厕所。” 舒飞这才对高远歉意地说:“水输多了,想要排放了。” 高远也略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觉得自己挺笨的,居然就悟不出这一层意思来。 那护士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马上就说:“小便吗?小便不用取针头了,叫你家属扶着你去,你解便,他给你举高了输液的瓶子,中途不要碰到针头针管就行。” 舒飞略羞赧,说:“还是麻烦你给我取一下针头吧?我自己去。” 护士说:“那不行。要是你们解便一次就要叫我们重新扎一次针头,那我们这工作量得多大了去了,这住院大楼几百号病人呢。再说了,你们两男的,有啥不好意思的?人隔壁一老大妈,是她儿子陪护的,别说小便,就是大便也就这么举着,老太太还便秘呢,一举就是半个多小时。” 护士随口就宽慰了一句,说:“这举着解便呢,开始有些不习惯,熟练了就好了。你这胃出血要连着输液呢,上一次厕所就戳一次针头的话,手都要戳出好多眼子出来,你血管细得很,今儿幸亏是我,要是那些实习生,连着戳三四回都不见得能戳对地方呢。” 高远说:“听护士的吧。” 舒飞也就不好再坚持了,微红了脸低低地“嗯”了一声。不是舒飞矫情,若是别的什么人也就算了,就是上公厕,谁都免不了被人看或是无意中看了别人的一眼,关键是高远和别人不同,舒飞实在是有些羞惭。 护士说:“这样,这一回我给16床举着,家属你先学着点动作。”说着,护士熟练地取下药瓶,单手举高,另外一只手来搀扶舒飞,说:“你没动刀,自己应该能走吧?走慢点就是了。” 舒飞这下子更不好意思了,早知道还不如高远呢,这……被一个女的…… 高远忽然上前,说:“护士,我会了,让我来吧。”正好护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便顺理成章地将吊瓶交给高远,叮嘱一声说:“行,小心点就是了。一回生二回熟。”就关上门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童鞋们问到初吻滴问题,某捕没写错哦,是飞飞的初吻啦,第一次只做了,没接吻,因为那一次是药物作用,捂脸,窝好对不起飞飞啊。 怎么这一章木有写到吻涅?因为,嘻嘻,先来点猛料。 哦哦,还有,飞飞就是劳累和饮食不规律还有熬夜引发的急性胃溃疡,不是胃癌,大家放心。不过,远远再不能忍受老婆这么辛苦了,这一场病,飞飞就不会再亲力亲为地做策划了,事业上会有突破,当然是在远远的帮助下。这里不是为了虐受哦,只是为了推动情节的发展,乃们往后看就知道舒飞这一场病来得多及时。 第71章 这几步路似乎很难走,总算到了卫生间,高远怕他尴尬,一路目不斜视。 然后就站得跟一尊雕像一样,继续保持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的造型不变。 尽管心里不是那么地正人君子,明知道不应该,高远却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 而且,眼睛是目不斜视了,耳朵却不知道怎么地自发地就竖了起来,分外灵敏。 高远在心里唾骂自己:想什么想!人家一个住院病人呢,YY个什么劲儿。不过,他这窸窸窣窣地半天了,到底在搞啥呢?两下尿完了就走呗,害得我在这里胡思乱想。 高远正想开口说话,倒是舒飞先说了:“你……” 高远脱口而出:“我保证不偷看你。”说完了,高远也臊了个大红脸,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也忒丢人了点。 舒飞也有些语无伦次:“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看一下也没什么,又不会少什么。呃,我到底在说什么……我是说,那里有一个淋浴龙头,你把输液瓶挂那上面,比你自己拿着还稳当。” 还说不是嫌弃我?高远心里泪牛,却不敢拂逆老婆大人的意思,依言将输液瓶挂在水龙头上,说了一声:“那你好了叫我。”就赶忙灰溜溜地出去了。 等了大约十分钟都不见舒飞出来,高远有些担心,还在一推即开的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问:“你没事吧?” 舒飞的声音似乎有些忸怩:“你进来一下。” 高远以为他解好了手,进去之后二话不说就伸长手臂去拿淋浴龙头上的输液瓶,却听见舒飞急慌慌地说:“别,我还没尿呢。” 高远转头惊讶地看他。 舒飞的一张因病而苍白的脸上晕出一层红晕来,低低地说:“这裤子拉链的是防滑的双锁扣,特紧,我一只手解不开,我……都跟它搏斗好久了。” 高远不禁失笑,说:“那你喊我一声啊,我还以为你昏倒在里面了呢。” 高远微微欠下身,手放在了舒飞的裤链处。 舒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垂下头,咬着唇没说话。 高远:“嗯,这拉链的锁扣还真挺紧的,别说你一只手打不开,就是我……” 舒飞紧张得身体打颤,说:“快点,我憋不住了……” 高远其实很想无耻一把,就帮他掏出来,扶着尿一回又怎么了,舒飞面皮薄,事后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再说自己还占着点道理的,可是,高远就是不忍心做出叫舒飞不乐意不情愿的事情了,在拉下裤链的时候触碰到舒飞内裤里那微硬而凸出的一团时高远强压住自己的绮念,轻触即止,乖乖地出去了,体贴地为舒飞掩上门。 这次很快,舒飞很快就叫了高远进来,高远本来还想着帮舒飞再把裤链拉上,谁知他已经自己拉上了,这时见高远看他,自己就呐呐地解释说:“这种裤链拉下来有些困难,拉上去很容易。” 高远“哦”了一声,心里略有些小遗憾。 舒飞却会错了意,尴尬羞恼之意从心底一直蔓延到了脸上,就好像一层油沁润纸面一样,红艳艳地一片。 高远忽然就笑了。 舒飞忍不住发火:“笑什么笑!我这是中国男性的标准长度!” 高远先是惊异地挑眉,随后哈哈大笑,他比我还能想呢!都想到哪里去了?实在太有趣了! 高远拉着舒飞出了卫生间,又把他安置回了床上,才含笑看着舒飞因为郁闷而拧起的眉眼,说:“我没笑话你那个,我很知道,中国男性的特点呢,就是看起来不大,其实膨胀起来还是很可观的。” 舒飞的脸上几乎是二度烫伤的热度,忍不住呵斥说:“还说!” 这样别扭着发脾气的舒飞是高远从来没见过的,印象中的他总是笑沐春风,礼貌得有些虚假,像今天这样红着脸、撅着嘴骂人的小模样实在是太萌了。 高远忍不住去摸舒飞的脸,说:“你自己摸摸,脸上烫成什么样了?我笑,是高兴,你才出病房出来的时候脸白得跟纸一样,现在有了血色,说明你身体机能很好,恢复得很快,所以,绝不可能是你担心的什么胃癌。” 舒飞这才恍然,又是欣喜又是感激,看着高远的俊脸就在自己的上方,温柔而含笑的目光垂下来笼罩着自己的全身,手则轻轻地婆娑着自己的脸。舒飞没有躲开他的手,只是脸更红了。 高远的心里柔情更甚,忍不住贴在舒飞的耳边轻轻地说:“跟你商量个事儿。” 舒飞的耳朵乃至耳侧的这半边脸上拂过高远口中的热气,痒痒地,像有好多条虫子在爬,叫他声音都微微发颤:“什么事?” 高远说:“舒飞,那一天,我说,我愿意退而求其次,只做你的朋友,可是,我现在后悔了。” 舒飞的声音迷茫中带着一丝激动:“什么意思?” 高远将他放在床沿的一只手握紧了,贴在自己的脸上,才说:“你明明懂了,却还要装糊涂!意思就是: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追求你!我想要和你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这一连串的话几乎将舒飞炸昏了,望向高远的眼睛满是惊喜和怀疑:“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呀?真是……” 高远将他的手牵到唇边,在手背上吻了一下,说:“舒飞,你在我心里是最好,永远不要怀疑这一点。” 舒飞挺不好意思的,想缩回手来,怎奈他不仅紧抓着不放,还又加了一只手,两只温热厚实的手掌就将舒飞的那一只没插针头的手包得严严实实地,一股子暖洋洋的暖意从他的手传递到了舒飞的手,并顺着那一只手蔓延直上,似乎将那一股暖意带入了心房,叫舒飞的心亦为之颤动不已,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谁不会顺着杆儿往上爬?高远见舒飞这样的情态,哪里还忍得住,便直起一半身体,一只手臂撑在舒飞的头的上方的床板上,轻轻地笑了一声,说:“我想吻你……” 四目相对,高远的眼里是无限的热烈和柔情,带着烧灼的气息向舒飞逼近。 舒飞的心里纠结得不行,可是,他没有躲开。 高远只是轻柔地将他自己的嘴唇碰触着舒飞的,见他没有躲避和别的什么抗拒的表情,才略略伸出舌尖,温柔地舔舐着舒飞的唇,低低地问:“这样吻你,喜欢吗?” 舒飞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其实,这就是回答。 高远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着舒飞的唇,情意绵绵,在他的唇畔呢喃着:“其实,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高远不再啄吻舒飞的唇,而是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眼睛直视着他的眼睛,蛊惑般地说:“告诉我。” 舒飞故意装出一副弱弱的口吻,说:“你,这是欺负病人。我要说不是,你不会拽掉我针管来报复吧?” 高远笑得胸腔都震动了起来,拧了拧舒飞的嘴,说:“不许逃避话题。” 舒飞垂下眼睛,说:“喜欢是喜欢……可是,我觉得这事儿太悬了,这样的喜欢,也许是我要不起的。你家里人不会答应,我不想陷进去以后又遇上许多的阻碍,最后惨淡收场。若是几年前的我,不需要顾忌睿睿,我能豁出去赌一把,可是,现在这样拖家带口地去折腾,我实在是不敢。我不奢望什么爱情,就想找一个宽容大度的爱人,过完这一辈子就好了。” 高远又开始吻他的唇,一边吻一边说:“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家里人不会答应,不会喜欢你呢?实话告诉你吧,我家老爷子早就知道你了,还把你当儿媳妇看,还说要把我妈留下的那些老首饰给你呢,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去接收一下?” 舒飞大惊失色,推开他说:“怎么你家老爷子都知道了?” 高远耸耸肩,说:“是啊,我家里人很传统,我是不随便和人交往的,一旦决定了对象,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要先和我爸报备,还要经过他的考察,他同意了才行。你、已经通过了。” 舒飞惊讶地说:“我什么时候通过的啊?我……” 高远说:“就在那一天,你遇上我爸的那一天。我爸回家就只说了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随手路见个不平,就恰好遇上儿子的对象了呢?你说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舒飞略略放心,又问:“可是,我们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高远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只说你愿不愿意吧?” 舒飞的声音变得很小:“你的条件这么好,搁谁谁不愿意啊?不过,我还是不能相信……再说,法律不支持吧?” 高远笑了笑说:“你别管法律如何,你只说你愿不愿意。” 舒飞垂着头,半日都不说话,高远也不催他,只是双手握住他的那一只可以活动的手,同时用自己的大拇指柔柔地婆娑着他的掌心,恰如用一根轻柔的羽毛搔刮舒飞悸动的心。 床头灯的光晕下,英俊的男人轮廓鲜明,眼神温暖,坐在椅子上的修长身体前倾着,那微妙的弧度似乎述说着无尽的渴慕和爱意。 “我……愿意。” 第72章 舒飞吊了三大瓶水,直到凌晨两点才算输完,高远叫护士来取了针头,护士说:“明天一早八点来量体温,起床不要吃东西,八点半各科室的医生都来了,叫你家属先带你去去做各项检查。” 在医院里护士们为了方便都是称呼病人家里那一方来的陪护为“家属”,不拘男女和亲属关系,什么丈夫妻子表叔表婶表哥表姐都是一概称之,只有在医院里聘请的那种非亲非故的才称之为“陪护”,所以,这里护士便理所当然地把高远称作舒飞的“家属”。虽然舒飞大概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但是想到之前高远说过的结婚什么的话,不禁在心里涌过一丝说不出的甜蜜感觉,不由自主地就偷眼朝他望去,却正好见他也望过来,眸光中含着一丝笑谑。视线在空中交汇,舒飞心虚地低下头,心想:别叫护士看见了。 护士走后,高远给舒飞掖了掖被角,说:“睡吧。”然后,熄了灯,一狠心,在那沙发上躺了下去。 高远其实有点轻微洁癖,这沙发上也不知睡过多少陪护的家属,又不像病床上的被褥那样会有人定时清洁,尽管皮面上看起来一尘不染,高远总觉得有一股子难闻的头油味,现在只好闭合自己的嗅觉,勉强忍受。 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妈的,冷死人了。 高远一贯比较注重衣着,这样的冬天,别人都是上着羽绒服,下着保暖裤,他老兄却还是和春秋天一样,内穿衬衫,外套西服,下面也没穿秋裤,就单穿了一条羊毛呢西裤,出门的时候加了一件格花呢的大衣而已。因为他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家里都是有中央空调的地方,临时出门就一两分钟的事情,车上也有空调,所以完全可以做这样“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打扮。而现在呢,病房内的空调是打到了三十度,可是,悬挂式家用空调的制暖效果太差了,热气光往上跑,而高远睡着的这个皮沙发没有垫褥,就算是一件衣服也不脱,合衣睡在上面也是冰冷冰冷,有一种拿血肉之躯去贴带雪的地面的感觉。 高远顾不得明天身上的西服和外套大衣会皱成什么样了,尽可能地蜷成一团,缩在那一床小被子里,尽管如此,还是忍不住牙齿打战。高远本来想囫囵睡一觉的,现在这情形,只觉得长夜难熬,离到早上八点前起床还有六个小时,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还在营业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两床羽绒被回来,一床垫着,另一床拿来盖。 恰在此时,舒飞的声音响起:“你冷吗?过来我们挤一挤睡吧。” 高远可不想跟病人抢被子,却敌不过身体的寒冷以及与心爱的人同床共枕的诱惑,终于还是爬上了舒飞的病床。 还是被窝里暖和,而且,老婆的味道也好闻,高远舒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揽住了舒飞的肩膀。 舒飞低低地问:“你大衣和西服都不脱吗?”高远的西服和大衣看着都是极好的面料,十分挺括,穿着睡一晚上全部滚皱了,他明天怎么好去上班? 高远忍不住亲了他一下,说:“那我可不可以把衬衫还有西裤也脱了?” 舒飞不置可否。 等他脱了又重新揽上舒飞的肩膀的时候,舒飞才后知后觉地说:“你怎么……把秋衣秋裤穿上啊!” 高远:“秋衣秋裤?我都好多年没穿过那玩意儿了。” 舒飞:“这个天你都不穿秋衣秋裤?我的天!那你还是把衬衫西裤穿上吧。这……”尼玛只穿着一条内裤贴着睡,晚上要是发生点什么,都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引狼入“被”。 高远的声音里含着笑,“我保证不骚扰你,不过,你可以骚扰我。来,摸摸我的胸肌。”说着,就强拖着舒飞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上。 舒飞:“去你的!咦,还真有胸肌呢……看不出来……” 高远强按着他的手往下:“岂止有胸肌啊,我还有六块腹肌呢。” 舒飞:“你就吹吧?咦,还真有几块腹肌呢,我数数有没有六块……” 高远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还满意吧?继续啊,继续往下……”嘻嘻,像老婆展示一下我的宝贝可是超出中国男性平均水平许多的哦,这是老婆大人以后性福生活的保证…… 舒飞夺过手来,骂:“想得美!哼,流氓!”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舒飞说:“睡了吧,明天咱们要赶在八点钟护士查体温之前起来,叫人家看见我们睡一张床不太好。” 高远轻轻地“嗯”了一声,说:“舒飞,跟你说个要紧的事儿。我太喜欢你了,所以,为了我,还有睿睿,你不能再继续那样工作了。你这一次是胃出血,再继续这样没日没夜地工作下去就是胃穿孔,跟着就是胃癌,我不是危言耸听,再说,你舅舅是得胃癌死的,这算是家族病史吧,不注意不行。” 舒飞不禁黯然,说:“偏偏我这样的穷人得了个富贵病。好吧,我答应你,等我合同期到了,就不做了,另外找个稍微轻松点的工作。不过,现在还要忍一忍。我是我们老板通过猎头公司挖过来的,九月份签的合同,期限一年,要到明年九月才到期,我现在不能走,不然要赔他很多钱。” 高远沉声说:“钱不是问题。” 舒飞摇摇头,说:“不行,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你出钱。还有一点我要先和你说清楚,我就算和你在一起,也不能是那种形式。” 高远说:“我懂。你应该有你的事业。其实,我觉得,你的事业现在就应该起步。” 舒飞讶异地说:“你的意思是……” 高远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别给人家打工了,自己干吧,我支持你。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合同期限的问题,我有办法,叫你不需要赔一分钱给他。” “哦?”舒飞挑了挑眉。 高远轻柔地吻着他的面颊,说:“你的病,估计就是个急性胃炎,按着我之前问过大夫的说法,就只能住院三到五天。这家医院病房紧,住院条件也不好,到时候咱们就转院,转到协安医院去。那家医院是我们公司员工每年体验的定点医院,我认识他们院长,转院没问题,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就住一个月吧,正好那里离我公司近,我每天中午都可以过来看你,还能把睿睿带过来陪你。然后,你那岗位是离不得人的,你在协安住院一个月,你老板没办法就会找人来顶替你,等你出院的时候,岗位都没了,你再提出离职,你老板也不会留你了。” 舒飞觉得这样不太好,还在迟疑,高远大而化之地说:“你觉得这样算计老板对不起他,可是,对他那样黑心肠的资本家谈不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猎头公司挖人,其实也坑人得很,这是你的工作卖力,他满意你,才这么的,若是遇上那等不满意的,他还不是用一两月就扔了,才不管你跳槽出来后找不找得着工作呢。再说,你是干一个月拿一个月的钱,又没有坑他。” 见舒飞不说话了,高远便拍了拍他的脊背,说:“好了,睡觉吧。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就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给自己休一个悠长假期,然后,信心满满地开始下一个征途。开新公司的时候,还有的你忙的呢。” 舒飞还是心怀疑虑地说:“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资金,人脉,还有团队,都不齐全。” 高远打了个哈欠,说:“资金,你不用担心,人脉,是慢慢累计起来的,你不开始,永远不会自己出来,团队嘛,可以你先找几个人,我再给你调几个人过去用着。好了,现在睡觉,别想那么多了。” 第二天一早高远就十分忙乱,看着护士量了体温,又去医生值班室找了医生过来了解舒飞的情况,医生看了之后也觉得舒飞的身体机能恢复良好,但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去做了各种检查为宜。 一上午,就在忙忙碌碌的缴费、等待,检查、再缴费,再等待,再检查的循环中渡过了,其间高远接了无数的电话,多是下属汇报工作的,舒飞接了同事的几个问候的电话,还有睿睿的一个电话,电话里小孩儿可怜巴巴地问爸爸好些了没有,说着说着都哭了,最后还是高远抢过电话宽慰了小孩儿一番。 上午做了四五项检查,其中有两项是当场就拿到结果了的,就是有几项指标超标,都没什么大问题,另外几项检查要等到下午五点才能拿到结果。高远又将舒飞送回病房,叫来护士给他输上了液,这才说:“我出去给你弄点东西回来吃。” 高远一早上起来就没吃早饭,陪着舒飞这里跑到那里还不觉得,这一闲下来才觉出自己几乎是前胸贴后肚,也不讲究了,直接在一家面馆里要了一大碗面吃了,又去街角的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茶餐厅里点了一份广式养生粥,打包了给舒飞带回去。 舒飞喝粥的时候高远又出去了一趟,带回来一套病号服和一个面容黧黑、身着工装的男人,对舒飞说:“我要上班去了,年底公司的事儿挺多,还要忙上市的事情,我不能一直陪着你。就给你找了个陪护,有啥事你都叫他做好了。不过,”高远将那一套病号服放在舒飞手边,悄声说:“昨天领衣服的地方下班了,没领着这衣服。现在我给你换上,中途你要上厕所就不需要假借别人的手了。” 舒飞瞪了他一眼,高远只是促狭地笑,说:“现在你是我的,当然要看好了,不能叫别人占便宜,不然就是我的损失。” 高远打开衣柜门,那内侧居然有一大块穿衣镜,高远就将就着那一面不太规则的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将有些皱褶的衣服拉平。中午的阳光笼着他的全身,西服笔挺的男人益发英气逼人,医院简陋而嘈杂的环境衬托得他像一个误入贫民窟的王子,叫舒飞觉得自己的幸福似乎有些不真实。 高远趁着病房此时没有别人,俯下身,快速地在舒飞的唇上亲了一下,说:“乖乖地等我回来。” 第73章 高远晚上果然过来了,带着睿睿和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张阿姨熬的山药排骨粥。 高远说:“只放了一根排骨,我跟张阿姨说了的,叫她少弄荤腥,她说也不宜于太素,不然没有营养。” 舒飞笑着点点头,说:“倒是以后不要她做了,她又要照顾睿睿,还要给我做饭。” 高远无所谓地说:“那有什么,家里又不止她一个人可以照顾睿睿,老爷子就追在睿睿屁股后面跑呢。” 高远又指着睿睿对舒飞说:“我说我回家去洗个澡然后拿些衣服过来,这小家伙哭哭啼啼地扭缠着我闹着非要过来看爸爸,我想着你也许也挂记着他的水痘,正好带他过来给你瞧瞧。” 睿睿早就几步跑到舒飞的病床前,蹙着小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喊着:“爸爸,你好些了没?” 又看着舒飞扎着吊针针管的手,心疼地往上面吹气,说:“爸爸,这样一直扎着多疼啊,我给爸爸吹吹。” 高远拽着睿睿起来,说:“小傻瓜,其实扎针不疼,疼的是里面装的药。你扎预防针很疼,是因为针管里装的药就是叫你疼的药,而你爸爸现在输的药是叫他舒服的药,所以,他一点也不疼,反而是越扎越舒服,你问他是不是?” 睿睿半信半疑地问:“爸爸,是真的吗?这针还越扎越舒服?” 舒飞笑了笑,说:“高叔叔骗你的,扎针哪有不疼的?不过因为生病更疼,而生病的时候扎这种吊针会叫病好得快些,所以显得舒服些。” 睿睿说:“哦,原来是这样。那爸爸你扎了这么久的针,是不是好多了?” 舒飞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宽慰说:“是好多了,睿睿乖。爸爸没事,睿睿别担心。倒是睿睿脸上的痘痘,给爸爸瞧瞧好些了没有?你有没有乖乖地吃药和涂药啊?” 睿睿一听爸爸没事就欢喜了,仰起他自己的小脸给爸爸看仔细,自己则小嘴儿“哒哒哒”地主动汇报说:“我每天要涂五六次药呢,还要喝那种好苦好苦的中药,大家都表扬我很乖。爸爸你看我脸上的痘痘是不是都蔫了,爷爷和张阿姨都说是要好了。” 舒飞仔细看了,睿睿的痘痘果然不像前天看着的那么水亮亮的了,应该是往好转的方向去,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说:“嗯,睿睿好好听话,等你好了,爸爸也好了,就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儿。” 睿睿却摇摇头,很懂事地说:“爸爸带我去看一场电影就好了,你工作忙,走不开,我知道的。” 高远走了过来,一把抱起睿睿,在小孩儿脸上亲了一下,说:“你爸爸很快就好了,而且,他以后工作都不会很忙,有的是时间陪你玩,我们三个人一起玩。”说着,又转头冲着舒飞眨眼睛,意思是“我可替你答应睿睿了,至于那什么烂工作,让它见鬼去吧”。 睿睿惊喜地望着舒飞说:“爸爸,是真的吗?” 舒飞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却故意逗着睿睿说:“不是蒸的,是煮的。” 睿睿不高兴地叫着:“爸爸……” 高远叫那陪护进来,把舒飞身后的床靠背升了起来,又将床上附着的小桌子架起来。 睿睿惊奇地看着这变形金刚一般的多功能病床,说:“哇,它还能怎么变?爸爸,我能上去感受一下吗?” 高远说:“等一下。”然后打开保温桶,给舒飞盛了一碗热粥出来,将勺子塞到舒飞那只没输液的手里,说:“赶紧吃,别弄凉了冷着胃。” 高远这才把睿睿一把抱上床,蹲下来给他脱鞋子,说:“来,陪着你爸爸玩一会儿,说说话,高叔叔出去一趟就回来。” 舒飞停下进食的勺子,问:“你去哪儿?” 高远说:“我去给你取检查报告,顺便咨询一下医生。” 高远去几个检测窗口取了舒飞的检查结果出来,自己先仔细地看了一下,对照了一下指标,实在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跑去询问医生。医生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肯定地说:“就是急性胃溃疡引发的胃出血,而且不太严重,一般更严重些的会便血,他还没有便血,只是呕血,症状算是轻微的,三天就可以出院,出院后还是要注意饮食调养,不要劳累,还有戒烟戒酒戒咖啡。” 高远心里有了数,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走到门口,听到睿睿的声音:“爸爸,我今晚上可以留下来陪你一起睡觉觉吗?” 不知道舒飞回答了一句什么,又听见睿睿的声音,似乎带着些失望和懊恼:“哼,你不要我陪着睡,却要高叔叔陪!” 高远心里一乐,唇角不经意地上翘,私心里想听听舒飞怎么回答。 舒飞柔声宽慰了几句,大概就是高叔叔是在这里是为了照顾爸爸,不是睿睿想的那样。 睿睿却大声地说:“才不是呢!爷爷跟我说,以后你都是和高叔叔一起睡觉,还说,我以后就归他接收了,都跟着他睡!呜呜呜,我不要嘛,我要和爸爸一起睡!” 我靠,老爷子为了哄骗小孩儿跟他亲近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啊,高远可以想象舒飞此时的脸色一定是又羞又恼,十分精彩,马上脚尖一转,往露台的方向走,琢磨着抽一支烟再进去,免得这一进去正好撞到火山爆发。 高远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个人,就是舒飞的那个助手阿宁。 阿宁就大大咧咧地坐在高远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紧紧地挨着舒飞的床边坐着,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边削着一个橙子一边笑意柔和地和舒飞说着什么。 高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她来做什么! 阿宁很自来熟地对高远打了个招呼,说:“帅哥,你也来了!” 高远冷淡地“唔”了一声就走到靠窗的一侧坐下,开始玩手机。 睿睿马上从床上爬下去,自己穿好了鞋子,就站在高远的旁边看他玩手机,还不时着急地发出呐喊助威的声音:“打!打!打!爆头!高叔叔你太厉害了!” 而这边呢,几乎都是阿宁一个人在说,舒飞在听,什么秦公主如何在老板面前说大话却搞不定工作,还有秦公主设计的工作搞不定就跑去拉客户,还真拉来了一个大客户,这两天老板开心得不得了,说是这一单生意坐下去能赚几百万呢如何如何,所以暂时都没心思管舒飞的事情了,舒飞可以趁机多休息几天之类的巴拉巴拉。 说着,阿宁还撒娇说:“不过,头儿,我还是盼着你早些回来,你不在,大家伙干活都没劲了。”一边说,还一边用水汪汪的眼睛溜着舒飞,意思是“大家伙有劲没劲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不在,我是真没劲了。” 高远虽然低着头玩手机,其实心思全在舒飞这里,见这女人公然当着自己的面给自家老婆放电抛媚眼,一股怒气腾腾而起,将手机推给睿睿玩,自己则站了起来,冷笑着说:“没劲儿就去吃点啥,特别是那种补脑的,比较对你的症状,跟一个病人闹腾什么呢?” 阿宁气得说:“你……你才需要补脑呢!” 舒飞急忙说:“你别生气,他就是开个玩笑。”说着,舒飞警告地看了高远一眼。 高远不吭声了,坐下来指点睿睿玩手机。 阿宁削好了橙子,作势要递给舒飞。她今天穿着一件长款的羽绒服,进屋后就解开了拉链,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玫红色低胸羊绒衫出来,饱满的胸部似乎比她的手还要先一步杵到舒飞的眼前,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这是我叔叔从云南那边寄过来的,纯甜化渣,咱这里买不到,你尝尝。” 舒飞觉得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在人前做出这样子来多难看,还正好就显在高远的眼里,尤其尴尬,便没有伸手去接。 阿宁继续伸着手,同时身体越发前倾,饱满的胸部简直是呼之欲出。 高远气得半死,忍不住犀利地说:“小姐,他得的是胃出血,不能吃这样生冷的东西。说你需要补脑你还不信,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阿宁的脸一僵,说:“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惹着你了吗,怎么老是针对我?” 高远站起来,脸色很冷,语调更冷:“行了,小姐。探视病人的话呢,最好不要超过十分钟,这也是常识,不然,不是探视病人,是骚扰病人。还有,病人生病,忌生冷,还忌肥腻油荤,大冬天地,你这一身露肉的打扮也不容易,还是展示给胃动力良好的人看去吧,别搁这里浪费时间。走吧。” 阿宁手上还拿着那个削好的橙子,被高远忽如其来的毒舌搞得张口结舌,措手不及,奈何高远说的话还占着道理,无从辩驳,不禁红了眼睛,泪汪汪地对舒飞说:“头儿,我……他这是赶我走吗?” 舒飞以手扶额,不去看她可怜巴巴的表情,说:“对不起啊阿宁,我这会儿挺难受的,想躺一会儿,不能陪你说话了。” 高远等于是得到了舒飞的支持,马上说:“小姐,听见没有?这是病人在强打精神,陪着你说话解闷呢,你这脸够大的,呵呵。” 阿宁恼羞成怒,嘤嘤嘤地拿起包就跑出去了。 见她走了,舒飞故意拖长声音喊“高总”,打趣他说:“高总,差不多行了啊,跟一个小女孩子一般见识,你也好意思的?” 高远气呼呼地说:“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我还由着她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子呢?以后不许和她来往,哦,对,反正你不会再去那公司了,正好绝了这种人。” 睿睿眨巴着眼睛说:“高叔叔,你为什么不喜欢戴绿帽子呢?我很喜欢绿色的衣服啊,我还有一顶墨绿底的彩线毛线帽子呢,大家都说好看。” 舒飞抿着嘴笑,看高远怎么解释。 高远蹲下身子,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说:“这个绿帽子呢,不是指绿颜色的意思,而是……” 舒飞见他真要给孩子实话实说的架势,连忙说:“得了,得了,合适点啊。” 高远见好就收,马上说:“你爸爸不高兴我说,我就不说了。他现在是病人,咱们得照顾着些他的情绪。” 睿睿撅着嘴想了一会儿,说:“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嘛?其实我懂了,就是爸爸本来和高叔叔正好着呢,刚才那阿姨却要来和高叔叔抢爸爸,叫高叔叔心里不高兴,就好像戴了一顶难看的帽子一样,出门会被人嘲笑,是不是这样?” 呃…… 高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脑子飞速旋转着要怎么和这鬼机灵解释,睿睿却又笑着说:“我不要你们给我解释了,我问爷爷去,爷爷给我买了一本百科全书,上面啥都有,我叫爷爷讲给我听。” 高远这叫一个汗如雨下啊,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前,抱起睿睿,用决断的口吻说:“这个事儿你不能和爷爷说,绝对不能。不然,高叔叔的名誉就完了,连带着你爸爸的名誉也完了。” 舒飞靠着床上,一副看好戏的悠闲模样,且看高远怎么收场。 睿睿惊讶地说:“为什么?我只是问‘绿帽子’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会这么严重?” 高远对着睿睿扯瞎话,连哄带骗地才说动睿睿回家后不会和爷爷提及此事,最后睿睿眨巴着一对黑黑的眼珠子,“嘿嘿嘿”地笑着说:“高叔叔,这么严重的事情我都给你保守秘密了,你是不是……” 高远和舒飞同时在睿睿头顶上敲了个爆栗,说:“你这孩子!居然会勒索大人了!” 高远要牵着哭丧着脸的睿睿回家,舒飞指了指阿宁送来的橙子,说:“这个橙子睿睿带回去吃。” 睿睿摇摇头,说:“我不爱吃橙子。” 舒飞望着高远,“那你吃。” 高远冷哼着说:“我能吃得下吗?你想想我的心情。” 舒飞:“那……给老爷子吃?” 高远:“老爷子是垃圾桶吗?都不吃的就给他吃?” 舒飞一甩手,说:“那你把它扔了!” 高远却一本正经地说:“那多辜负人家专门送来的好意啊。我倒是有个主意,这病房里味道不好,本来我是想买一瓶空气清新剂的,又怕化学合成的东西对你的身体不好。这个橙子就正合用了,一次切开两个,放在边上不吃,两个小时后再换新的,洁净空气的效果一流,还环保,天然,乐活,你说是不是?” 舒飞瞪着他说:“你可真是个大醋缸子!” 高远笑了,说:“嘘,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小心睿睿又问你‘大醋缸子’的名词解释,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求知欲旺盛的时候!” 高远带着睿睿走了,似乎也带走了一屋子欢声笑语,那陪护的工人蹭了进来,呆不愣瞪地盯着舒飞的输液瓶看了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高远走后,舒飞才觉出无聊来,单只手不好玩手机,看电视又怕朝着隔壁病房的病人休息,只能发呆。 发呆想什么呢?想工作吧,都不打算继续干下去了也就没啥好想的,至于高远说的那什么开广告公司的事情,他又说前期办手续的事情很繁琐,不要舒飞操心,正好他手下有个王特助,对这一块儿熟悉得不得了,到时候就叫王特助去办省事得多。 想来想去,就想到高远身上去了,这家伙各方面条件好得没得说都在其次,关键是他还和睿睿相处得特别好,看刚才他带着睿睿过来,和睿睿有说有笑的,睿睿还特别服他,他带孩子的方式不如舒飞细致,但是粗中有细,而且怎么说呢,睿睿好像和他在一起就特别地开朗和爱笑爱调皮,简直就像是天生的父子一样。 不过,他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反正请了陪护的嘛?舒飞无精打采地看着那一头乱蓬蓬头发的陪护工人正靠坐在那张皮沙发上打瞌睡,大张着的嘴里似乎还流出来什么亮晶晶的液体,便恶心得调转了目光。 今天还是三瓶水,但是因为下午就开始输,到九点钟就输完了。陪护工人叫护士过来取了枕头,问清楚没别的事情,就自己展开那个皮沙发,熟练地将他自己带来的被褥展开,准备睡觉了。 舒飞起身收拾了一下,刷了牙洗了脸,正慢吞吞地解着外套的拉链准备钻进被窝安眠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门传来响声,转头一看,却是高远又回来了,不禁惊喜交加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高远唇角一勾,似笑非笑:“不想我回来?” 舒飞撇撇嘴,说:“有什么想不想的。半夜里跑来跑去,你也不嫌累得慌。”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舒飞的心里却是跟喝了蜜一般,唇角早就牵了起来,露出一对好看的小梨涡。 高远也笑了,笑容洒脱而不羁,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旅行袋,说:“顺便回去洗了个澡,拿了点换洗衣服过来。” 高远将日工资一百二给了工人,又另外给他三十块钱的打车费,请他自己回去,第二天早上又过来,工人高高兴兴地接了钱,说了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高远走到床边,故意板着脸说:“其实,我是回来找你算账的。” 一边说,一边脱衣服上床。 舒飞抿着嘴笑,说:“算账需要脱衣服吗?” 高远说:“当然,要想把账算得清楚明白,必须坦诚相见。” 舒飞笑:“胡搅蛮缠!” 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昨天高远爬床的时候还怯生生地生怕舒飞不高兴,今天居然就有了熟能生巧的感觉,二话不说就将人圈到自己怀里,还不满地说:“你睡觉穿这么多干嘛?” 舒飞说:“我生病的嘛,身体虚弱,当然要多穿些,不像你身体健康火力壮。” 高远本来想调笑一句说:“火力壮不壮,等你病好了才知道。”不过,现在还不敢太放肆,便只是抱着舒飞“呵呵”地笑,叫他无比真切地感觉着自己胸腔的振动和有力的心跳。 舒飞知道这是一个男人的怀抱,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经不想推却,宁可就这样沉沦下去,不管前途如何,一个人漫漫跋涉的滋味他受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敌出现,必有一炮。于是,下一章是肉渣哦,~\\\\\\\\\\\\\\\\(≧▽≦)/~啦啦啦有童鞋问肖帆两口子什么时候上场,快了快了,至少要等主cp这里撸一发才行啊,不然断断续续地,大家看着也难受啊。 第74章 高远抱紧了自己的幸福,在他的耳边喁喁情话:“完了,现在不跟你一起就睡不好觉了。怎么办?” 舒飞一个手肘撞过去,说:“你这大晚上地对着一个病人发情,吓得我都不敢合眼了啊。” 高远“呵呵”地笑,又对着舒飞的耳朵眼里吹热气,撒娇一般地说:“偏要吓吓你!下午来那女的真不要脸,你还对着她笑,气死我了。” 舒飞忍不住笑骂:“少来!少在那里假想些情敌出来,我和她就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她在公司的时候帮我做很多事情的,再说,人家来探病是好意,我不笑还哭啊?” 高远抱着他蹭啊蹭地,很不爽地说:“是挺简单的,男上女下。” 舒飞不高兴了,将他一推,说:“别来劲啊,没完没了还!” 高远气哼哼地说:“我要是晚回来一点,我老婆就要被那不要脸的货给玷污了!哼,她那大皮球一般的胸都快要蹭到你身上来了!” 舒飞的脸爆红,骂道:“胡说!” 高远忽然心里一动,忍不住说:“你敢说她俯身过来的时候你一点感觉没有?” 舒飞猛地一拳打在他胸口,说:“混蛋!早知道你这样气我,你不如不来了。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高远意识到刚才醋意大发,似乎撩过头了,看舒飞这气的,赶忙抱紧他不撒手。任他捶打自己的胸口,高远就是紧紧地揽住不放,嘴里还哄着说:“好了好了,我混蛋,我老婆是有定力的人,才不会因为她露个胸就怎么样呢。” “滚!谁是你老婆啊?”舒飞快被他这胡搅蛮缠气死了,死劲地想从他怀里扑腾出去,力气却敌不过身高体健的高远,火热的躯体摩擦中,两人的下体都起了反应。 高远索性将他压住,用自己勃发的下体暧昧地去磨蹭他的,对着他的耳朵眼说着叫人脸红心跳的话:“你这是以实际行动来承认?你对她没感觉,只对我有感觉?呵呵,你、硬、了!” 舒飞的脸红得跟二度烫伤似地,忽然猛地抽出头下垫着的枕头,塞在他自己和高远的头之间,试图人为地做出一道隔离带来。 结果这样只是方便了高远,他大手一扯,就将那枕头扯了丢去另一头,然后将胳膊强势地穿到舒飞的颈脖下面,以自己的胳膊给舒飞当枕头,从而将比他矮半个头的舒飞从头到脚都箍得紧紧地,亲密无间。 舒飞就窝在他怀里,呼吸交错,身体交缠。 高远的声音变得暗哑了起来:“以后咱们要是吵架了,就像今天这样,与其奋起反击,不如勃起反击。” 舒飞恨恨地骂:“滚,你也好意思,对着一个病人耍流氓!” 高远故作惊奇地说:“你马上就不是病人了,先头我去问过医生了,说想出院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还有,我还没开始耍流氓呢,你怎么就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反正都担了这样的名了!” 舒飞心知不妙,试图避开,却被他隔着裤子一把抓住了下面,带着点不轻不重的力道搓揉着,嘴里的热气和轻浮的话语直扑舒飞的耳朵眼:“你那天说的话我还记着呢,来,叫我知道知道膨胀系数到底有多好。” 舒飞的血一下子全涌到了脸上,意识上想要推拒,想要远离,可是,性经验贫瘠得连手淫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他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挑逗?何况这只手温暖得似乎带有无限的魔力,何况这只手的主人亦是温柔俊朗叫人无法抗拒? 舒飞穿着的病号服宽宽大大,类似棉质睡衣,裤子是松紧带的,一点不碍事,高远的手就顺理成章地滑入了他的内裤里,摸上了那已经半直立起来的玉柱,耳边传来舒飞哭泣般的声音:“别弄……” 高远哄着他说:“傻瓜,弄出来才好睡觉,这样撅着你能睡得着吗?”说话间,高远的唇就吻上了舒飞的嘴,这一次不同于昨日温情脉脉的浅吻,火热的唇舌只是在舒飞的唇上啄吻了一下就急不可耐地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侵入他的口腔,在里面毫不客气地搜刮掠夺,在牙齿、口腔、舌头乃至喉咙都肆行扫荡了一番,吻得又狠又深,叫口腔乃至胸腔内的氧气似乎都被一扫而空的舒飞招架不住,情不自禁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可是那要命的地方又掌握在高远的手里,而且,随着热吻的加深越涨越大。 火热带着粗鲁的激吻渐渐平息下来,转为极尽爱抚的缠绵,两人的气息渐渐融为一体。 高远的手下的安抚却在慢慢地加重,由抚摸变成了指尖的搔刮,高远五根修长的手指在舒飞的柱体上时快时慢地游走挠动着,叫上下都被夹击的舒飞哪里招架得住,周身都被点起了爱欲的火苗,在高远技巧的掌控下情不自禁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同时自觉自发地贴附到高远的身上,将小小飞往他手中递送。 高远低低地问:“我们一起好不好?” 高远那攥握掐压着小小飞的几根手指似乎带着热浪,揉搓掐弄间似乎将舒飞一下子点爆,叫他浑身都像着了火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去注意高远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沉沦在欲海中载沉载浮,不一会儿就射了高远满手。 高远本来是打算将两人的小兄弟贴在一起玩一把“擦枪走火”的亲密接触,没想到舒飞是这样青涩而快速的反应,愕然的同时又是满心的欣喜:显然舒飞十分洁身自好,估计做手活儿的次数都很少,才会如此不经挑逗。 舒飞羞臊地翻身过去,背对着高远一动不动。 高远扯了纸巾擦干净手,不顾舒飞的抗拒从后面搂住他,附在他耳边低低地问:“舒服吗?” 舒飞的脸上热潮未褪,手肘往后一撞,简明地说:“滚!” “抱着你一起滚好不好?”看来在老爷子教导的真经下高远的脸皮算是练出来了,舒飞越是羞恼他还越不肯撒手,“到底舒不舒服嘛?尊敬的客户,请对我的服务做评价,0分是一般满意,1分是比较满意,2分是特别满意,您不说话,系统默认为2分发送。” 舒飞气得说:“负2分!特别不满意!” 高远故作懊恼地说:“啊啊啊,我的服务那么差劲啊,那我必须改进啊。来,客户,我将一直服务到您满意为止。” 舒飞拼死护卫小小飞,不许他的咸猪手再摸上来,说:“得了得了,我很满意,很满意,行了吧?” 高远意味深长地说:“哦,原来客户很满意啊。那么,为了感谢客户的好评和厚爱,我将再回馈一次。” 舒飞又是笑又是躲,骂道:“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我是病人哎,这个撸多了……伤身唉。” 高远笑着停了手,说:“谁跟你说的?食色性也,有了需求当然就要释放出来,你以前是怎么弄的?” 舒飞先是不肯说,耐不住高远再三地逗他,终于说:“有是有,很少。每天忙都忙死了,回家还要陪睿睿,弄完了倒床上就睡着了,就是偶尔洗澡的时候会弄一下。” 高远好奇地问:“那你以前呢?有孩子之前呢?” 舒飞说:“我们村子里有个半仙,他经常在村里鼓说,自古就有警言,‘一滴精,十滴血’,就是和老婆行房,也以不射为佳,我们村里的风俗就是尽量不射,除非是为了怀孩子。” 高远听了哈哈笑,说:“你没学过生理卫生啊,老憋着还不把人憋坏了?” 舒飞也“吭哧吭哧”地笑,说:“不过自古流传下来的话总归是有些道理吧,我反正没事儿不折腾它。” 高远咬着他的耳朵说:“以后和我在一起,咱们还是讲究科学方法吧。工作适度,多锻炼身体,床上多交流,利于你我的身心健康。” 舒飞嘴上骂着“滚”,耐不过某个脸皮厚的家伙坚持不懈的全方位骚扰,嘴啊舌头啊手啊脚啊,还有他紧贴着的腿根的那个部位一直都是生机勃勃的,弄得舒飞又是焦躁又是兴奋,小小飞再次颤颤巍巍地站立了起来。 高远阴谋得逞,低笑着说:“这一次咱们一起。” 舒飞还有些怔怔地,私隐的部位被别人握住手里把玩揉搓的经历他有过一次,事后回想都满是恶心欲吐的感觉,可是,在高远的手里似乎全不是那样,随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的勾挑搓揉,颤动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皆是晚风拂过风铃一般的愉悦舒爽。 “你也摸摸我的。”高远拉着他的手摸到自己也同样火热挺立的部位。舒飞马上就如同被火烧灼了一般迅疾将手往后缩,高远强行拖住不放,就按在哪里,在他细致的手心里挺动,同时热烈地吻着他的唇角。 舒飞羞得面上火烧火燎地,奈何高远的手按得紧紧地,他抽不回来,就那么握着僵持不动。 高远低低地笑,说:“算了,今天都算我为你服务吧。”说着,便将舒飞的身体搂得更紧,两人的小兄弟亲密贴附在一起,被高远的两只手掌包裹在一起,交颈鸳鸯般依恋般地摩擦着,跃动着。 舒飞反应过来小小飞上面贴着的竟然是高远的那一根,火热粗大,烧热的铁棍一般贴在自己的上面摩擦点火,简直是羞不可抑,身体越发抖动了起来,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放开,别这样……” 意识上极度抗拒,身体却叫嚣着喜欢喜欢,亲密研磨中火苗流窜全身,麻痹般的畅快之感叫舒飞欲罢不能,只能在高远的亲吻和揉搓下在沉沦,曼声呜吟低低地流泻出来:“嗯……嗯……嗯啊……” 高远吻着心爱的人,在他的唇间轻笑:“现在告诉我舒不舒服?不然我消极怠工哦……” 舒飞勉强凝聚心神,瞪了他一眼,说:“滚!谁叫你弄的?” 高远嘴上虽然那么说,手下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忽急忽缓、忽轻忽重,就如同在弹奏着精妙的乐曲一般,叫舒飞又陷入到欲仙欲死的境地里去了。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惦记了许久的人此时正在自己的引导下春情绽放,真是人生最惬意而愉悦的事情,高远此时感受到到不仅是欲望得以纾解满足,更有终获永爱的满心欢欣。雨点般的吻落在舒飞的唇上,面上,将他喉中漫溢出来的美妙呜吟全部吞没。 在这样的亲怜蜜爱、水乳交融之中,舒飞只觉得脑中似乎有火花闪现,热液顿时滚滚而出,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受。 被舒飞的热液淋到的高远也禁不住这强烈的刺激,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低吼一声,也随即喷出了热液。 高远起身去倒了热水瓶的热水打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回身先给舒飞清理了,又自己洗了洗,复又上床抱住舒飞,感觉他的呼吸逐渐平复了,才带着笑意问:“怎么样?舒服吗?亲,求好评哦。” 舒飞先没吭声,被高远锲而不舍地追着问,才几不可闻地低声说:“舒服。” 高远的心一下子被喜悦和激动涨得满满地,将心爱的人的身体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在他的额头落下珍重一吻,说:“我爱你,舒飞。” 舒飞会错了意,以为他余兴未艾,便弱弱地说:“我累了。” 高远又亲了他一下,唇角噙笑地说:“好,累了,咱们睡觉。做个好梦,宝贝。” 第75章 第三天治疗结束,舒飞该出院了,高远下午四点和王特助说了一声,就提前下班,赶来帮舒飞转院。 舒飞略略皱眉,说:“我都好了,医生说在家里调养也可以的,还住什么院啊,浪费钱。” 高远一边将收拾好的东西拎起来,一边说:“不住院不行,不然你怎么和你老板交代呢?他非得叫你回去上班不可。” 舒飞窥伺着高远的脸色,斟酌着说:“要我说,做人呢,还是要讲究一个诚信,我就去把这一年的合同期上完吧。” 高远摇摇头,说:“那是绝对不行的。你现在可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要对我和睿睿负责。这把人累出血来的工作,我是不会再许你做下去的。不然,下次我也这么干,也弄到吐血心绞痛什么的,看你心疼不心疼?” 舒飞撇嘴说:“你说心绞痛就心绞痛啊,又不是打开水龙头!”不过见高远的脸崩得紧紧地,一副没商量的模样,算是败给他了,只好答应。 看着高远手里大包小包拎满了东西,舒飞伸手去接,说:“你也给我一个拎着啊。” 高远避开他的手,说:“走你的就是了。以后都别操心这些小事,把你自己管好,比什么都好。” 看着高远拎着一堆东西走在前面,肩宽腿长,步子矫健有力,舒飞不禁心头一阵舒畅,连医院刺鼻的消毒药粉的味道都变得宜人了起来似地。 到了协安医院,舒飞一看这四处疏朗开阔、花木繁盛的景象,不禁感叹:“这哪里像是医院啊,简直就是一个度假村!” 高远一边将车上的东西又搬下来,一边纠正他说:“这医院本来就是疗养性质的,环境自然是一流。” 进去一看,协安医院不亏是市内最好的金牌私立医院,病房是整体的防滑塑胶地面,蓝天白云的颜色,和房内浅蓝色的基调融为一体,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房内设施一应俱全,壁挂式液晶电视机、一体式电脑、中央空调等等,内设浴房和卫生间。房间很大,足有二十平方,房内自动分区,除了病床之外,在临窗处设有一圈儿真皮沙发,算是会客区,一旁的茶几上方还有一个悬挂式的小型书架,上面摆放着十来本最新杂志和畅销书籍,也可以作为休闲放松的地方。 推开窗户往下看,即便是冬天,下面的花园也是一片盎然的苍翠,一条人工栽培起来的绿色长坡上绿草青青,错落有致地栽种着一些在外面难以看到的常青植物和娇艳花朵,据高远说,这一道长坡就是他们公司的杰作,长达三公里的人造坡地硬是分出了园、林、岭三个主题,划分为“百花园”、“青木林”、“葱翠岭”,是病人疗养时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高远将舒飞的一些私人用品摆放好了,将衣物给他挂了起来,又去打开一个过滤式电热水壶,将水烧开,然后给舒飞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蜂蜜水。 舒飞端着水杯,环视着四周,问:“这地方,住一天得多少钱啊?” 高远说:“这个你别管了,院长跟我熟,打八折呢。” 舒飞问:“到底多少钱?医保能报账吗?” 高远被他逼问不过,只好交代了实情。 舒飞发出一声怒吼:“什么!三百美金一天,还特么不能报销?这也太坑爹了!不行,我要出院!” 高远说:“不好意思,住院保证金已经交了,概不退还,你就安心地住吧。” 舒飞气哼哼地说:“你个败家玩意儿!我这都好了么,怎么还要住院?住这里干嘛啊,又不开刀又不输液的!我还不如住宾馆去呢,住五星级宾馆都没这么贵。” 高远走过来,环着他的腰,笑嘻嘻地说:“现在就开始为我省钱了,我老婆可真贤惠啊。不过,我跟你说,你的身体劳累多时,而且长期饮食无规律,省二医院的医生都和我说了,你的各项指标都不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会心衰,肺衰,肾衰,各种毛病都来了,你还成天坐在电脑跟前不运动,腰部椎间盘突出也来了,吃饭不好好吃,胃病难受吧,跟着还有营养不良引发骨质疏松,再不调理,没准而你到三十岁的时候还不如我家老爷子的腿脚呢。” 舒飞嘴上说着:“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心里却下了判断:未老先衰怎么行?面前的男人年轻又英俊,本来就够不省心了…… 高远似乎洞察了他的动摇之心,贴在他的耳朵边轻笑:“就是嘛,为了我的性福,老婆你也要调养好身体啊,咱们以后才好玩些更刺激的……”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声响,两人迅速分开。 原来是一个医生带着两名护士进来。 医生先是微笑着对高远打招呼,说:“高先生,你好。好久不见。” 高远也微笑致意:“陈主任,你好。上次我公司员工体检的事情,麻烦你费心了。” 陈主任笑着说:“哪里,高先生客气了。这是增加我的业绩呢,求之不得。” 高远说:“陈主任,你是来给病人讲治疗流程的吗?” “哦,对,”陈医生又微笑着对舒飞说:“舒先生是吧,您在我院申报的是全身性的健体调理治疗……” 舒飞开始还以为是继续治疗胃病,听了陈主任的介绍才知道,这还真是一次全身心的调理保养,面面俱到,十分细致,而且有助于病人将之前的各种不利于健康的坏毛病都纠正过来,培养起良好的生活习惯,从根本上强健体魄。 早上七点起床,先是医生来量体温量血压各种量指标,然后被护士小姐带去大操场和其他病人一起由专门的体训导师指导着做身体锻炼。大约半小时后回到病房,医院有专门的营养师为舒飞搭配膳食,一日三餐,另有两顿间餐,少食多餐,调理脾胃。早饭后,又被护士小姐带去一间大休息室做舒缓的疗养保健,随后就是午餐和午休时间,下午起床后又有护士小姐带去做各种理疗或者在园林区散步晒太阳。 如此,舒飞开始了他既安排得当又无所事事的疗养生活。 生活节奏一下子从极快调解为极慢,舒飞挺不适应的,好在有高远陪着,花言巧语地各种安抚,连午休的那一个小时,高远都会开车过来,带着一束鲜花和他自己的午餐盒,陪舒飞一起吃午饭,聊一会儿天再回去上班。 “高富帅”总经理一改往日午餐时间足不出户的习惯,一到中午吃饭的点儿就手持餐盒和一束娇美的香水百合高调出门与佳人共进午餐的八卦简直像是一根火柴被扔进了火药桶里一般,一下子就在高远的公司里炸开了花,人人都在津津乐道能叫人帅面冷的高总这般卖力追求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大家都乐见其成,要说以前,还有些不自量力的女员工妄想攀上高枝,现在几乎没有人做如此想了,大家都脚踏实地地认为,高总恋爱顺利的话,心情就好,批起费用报销的单子来就越爽快,年底的奖金和来年的加薪就更有指望了。 高远傍晚下班的时候呢,会先回家去陪着睿睿和苏老爷子一起晚饭,然后洗个澡,带上第二天要穿的衣物,带着睿睿过去陪着舒飞玩一会儿,一个小时后又送睿睿回去,大约十点钟左右回医院来,陪舒飞一起睡觉,玩被窝里的甜蜜把戏。 苏老爷子有些心疼儿子这样成日里跑来跑去,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儿子瘦了瘦了的,高远仅用一句话就封住了他的嘴:“我这段时间不在家里住,爸你正好收拾收拾,把家里重新规划一下,给舒飞和睿睿都准备一间房间来。” 苏老爷子高兴死了,艾玛儿媳要带着大孙子在家里长久住下了吗?儿子这一趟没白辛苦啊,马上连连答应着,甚至主动提出将他自己住的屋子拿来调换给小两口住,因为苏老爷子现在住的屋子是这房子的主卧,是最大最舒服的一间。 苏老爷子说:“哎呀,这房子就这么两层楼,两百多平方,再怎么规划也是紧紧张张的,要想叫大家都住得舒服不容易啊,反正我老头儿一个人也住不了那么大的屋子,让给你们小两口住,我和睿睿住楼上去。” 高远说:“得了得了,你老人家的地方怎么能挪动,我的意思就是把家里规划得紧凑一些,原有的书房、还有楼下的一间游乐室就改成他和睿睿的卧室吧,另外不是还有一间空置的房间吗?改成他的书房。” 苏老爷子纳闷了,问:“儿媳妇不是和你住一块儿吗?怎么还要给他弄一间卧室出来啊?” 高远其实想得挺周到的,虽然现在亲密无间,可是,搬过来就直接住一间房的话,一来舒飞面薄不好意思,二来高远认为就算是亲密无间的夫妻,有时候也会喜欢保有自己的空间,高远希望舒飞能在这里过得轻松惬意,没有一丝维和感。 这下子苏老爷子有事情干了,索性趁着机会将家里都重新翻修一遍,家里进人了嘛,要有新气象。 相较高远乃至他周围的人都是一副泡在热水里一般喜气洋洋的劲儿,另一处某电脑公司的老总乃至他周围的员工,则是在冷水里泡着的寒气凛冽,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景总办公室里,总是连续不断地有被逮住错的倒霉蛋被传唤进去,然后被骂得狗血淋头出来。 一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一脸愤慨地将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摔,一副“老子不干了”的气势。 这男人坐到电脑跟前大口喘气的功夫,一会儿,qq亮了,一群人在qq上慰问他:“主管,景总又骂你了?” “景总这段时间气不顺,你也别多想,咱几个谁没被骂啊?” 男人有气无力地敲了一排字,“我这不才出差回来,不了解情况吗?景总到底怎么了,现在怎么跟疯了似地,逮着人就骂啊?” qq上马上是一圈热心回答。 “还不是为了肖经理离开的事情?” 男人不明所以,又敲了一排字:“和肖经理又有什么牵连了?” “矮油,主管你也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吧?肖经理和景总是一对儿啊,你看不出来?上次带来公司的那小女孩你记得不?那是他们的孩子。听说啊,肖经理不光自己走了,连孩子都带走了。” “就是嘛,景总以前也不见得有多好的脾气,但是,骂人的时候还是很含蓄的,算是优雅毒舌男,现在怎么直接晋身喷火狂龙了?咱们这些倒霉催的,就被他这无差别的蹂躏啊,肖经理啊,快回来吧,筒子们招架不住了……” 男人不亏是总管,就是有大局观,马上敲击出一排字来:“一个男人最心酸的事情,就是弄丢了自己的爱人。我对景总的遭遇深表同情,咱们这段时间都低调点儿,被骂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景总,心苦啊。” 众人在qq上发了一通牢骚后各自散了,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景瑞明白天可以蹂躏员工,将一腔邪火发泄出去,回到家里,空寂无人,冷锅冷灶,雪白的墙壁上反射出清冷的光,空虚难耐的情绪充斥胸口,叫他忍不住去想那个死心眼倔脾气不知好歹的家伙怎么还不回头啊啊啊啊…… 第76章 景瑞明将自己摔在大床上,懊恼万分。 景瑞明当时说的叫肖帆带着女儿搬走不过是一句破釜沉舟的气话,没想到肖帆气性还那么大,第二天带着琪琪悄没声息地就搬走了。景瑞明当时想着以肖帆顾前不顾后、连自己未必周全得了的那点子能耐,又拖着个娇滴滴的琪琪,肯定挺上一两周就坚持不住了,也就狠狠心叫他们去了,心想让肖帆出去知道知道艰难苦楚也好,省得他老是那么没心没肺地,以为凡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还没过一周,先坚持不住的是景瑞明,肖帆一次求饶或是抱怨的电话都没打过,还次次电话都不接,就是偶尔接了,也都是琪琪跑了来哭哭啼啼地说爹地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去啊。 景瑞明终于耐不住了,在周末的时候开车过去找他们的时候,却不巧两父女齐齐跑去肖帆的铁哥们舒飞家渡周末去了。 给肖帆打电话那家伙还是死犟死犟地不接,结果倒是舒飞接了电话,盛情邀请他过去一起玩,景瑞明当时还真想接受邀请,趁机顺着梯子往下爬,晚上就把肖帆和琪琪接回来的。可是,景瑞明转念一想,在场的不光有舒飞父子,还有那什么高远,都不是太熟的人,肖帆这时候都不肯接电话,他要是跑过去,肖帆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死样子,当着外人的面可就太跌份了。 景瑞明如此一想,就耽搁了下来,同时气恼死心眼驴脾气的肖帆,还想着再磨一磨他的性子。 正好琪琪在电话里也哭哭闹闹地吵着春节想去欧洲玩儿,景瑞明认为就琪琪那个闹腾劲儿,肖帆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谁知道肖帆就那么坚挺啊,一个星期又四天过去了,居然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叫景瑞明无隙可寻,天天憋着一股子鬼火,在办公室里发脾气。 景总扛不住了! 景瑞明决定下班后就直奔肖帆和琪琪的住处,今儿个就算是低个声、下个气也要强行把两父女接回家。 这么一想,景瑞明反而心里一松,折腾了这么些天,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不就是给老婆赔礼道歉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是,一个电话改变了一切,最终将景瑞明的计划全盘大乱,并使之如脱肛的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景瑞明正琢磨着下班后去肖帆那里,怎么避重就轻地将事情说开,然后软硬兼施地将他们接回去,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景瑞明一看:咦,是个陌生电话。 景瑞明才接起来,就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声音飘出来:“三叔,快来救我,我……撞死人了!” 景瑞明吃了一惊,问:“你谁呀?” 对方说:“我是小峰啊,三叔,你快来救救我。” 景玮峰是景瑞明的二哥的独生子,因着家里有钱有势,打小就被宠坏了,经常和一些差不多出身的“衙内”们一起出去玩、给家里惹事。不过,因为景瑞明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d市创办公司,这熊包侄儿的事情倒是麻烦不着他,只是偶尔过年回去的听听爹妈的抱怨而已。 景瑞明莫名其妙,说:“小峰啊?你怎么了?你出了事不找你爸妈和大伯大婶他们,找我干嘛?我在d市,赶也赶不过去啊。” 小峰说:“我就在d市啊,才开进来,还没进市区呢,撞死一个老头儿,三叔你不来我就麻烦大了!” 景瑞明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峰说:“我和我哥们儿开车过来玩,本来想着找个宾馆睡一觉,明天再去找三叔你,谁知道才开进来,就遇上一老头儿横穿马路,那地儿正好路灯坏了,没看清楚,就撞上去了,老头儿不经撞,当场就死了。” 景瑞明猛地一击手边的办公桌,问:“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景瑞明一边开车赶往交警大队,一边在心里发急:这熊孩子真特么讨厌,还会挑时候来!一来就惹事,想不管都不行!偏偏是嫡嫡亲亲的侄儿,平时难得帮得上忙的,又恰逢在d市的地界上出的事,要不给处理好了,往后回家过年都不好抬头见二哥二婶的。 到了交警大队,景瑞明正好撞见那染得一头绿毛怪一般的侄儿正帮衬着旁边一个也穿着奇装异服、耳朵上还吊着一对银耳环的小年轻嚷嚷着:“哎,你们不要来劲啊!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真是找死!这种时候还敢说这些横话! 侄儿景玮峰注意到景瑞明过来,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笑嘻嘻地招呼着说:“三叔,我在这儿呢!” 景瑞明走到他面前,面黑得跟锅底似地,吓得小峰眼皮子直跳,抖抖索索地喊:“三叔……” 话音未落,小峰的脸上就着了一个大耳刮子,紧跟着就是一脚踹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得倒在地上嚎叫:“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景瑞明骂着:“小王八蛋会玩是吧?现在把人命都玩出来了,还要不要接着玩?” 旁边围着的有交警也有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着:“这家长的态度还是端正的,两王八羔子撞死人了还横得不行,就是招打!” 小峰被踢得嗷嗷叫,旁边那小年轻跑起来拦住景瑞明,大声吼着:“哎,你怎么打人啊?这里站这么多警察,怎么都不管管啊?” 景瑞明拨开他说:“滚!老子教训自家小辈,谁都管不着!” 小年轻就是挡着,说:“你是他叔又怎么地?就能随便打人踢人了?” 景瑞明眼睛喷火,骂道:“让不让开!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揍!管你爸爸是不是李刚!” 小年轻不吱声了。 景瑞明狠揍了一顿惹事的侄子,才把他拉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问情况。 小峰再不敢在堂叔面前弄鬼,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大概就是他和旁边这哥们,也是个同性恋,两人忽然来了兴致,约着一起跨省开车到s省来玩儿,一路上都是两人轮换着开车,也许是开了十多个小时,疲劳驾驶的缘故,才进市区没多久,又因为出事地点的路灯坏了,那被撞死的老头儿又是违章横穿马路,就出事了。 景瑞明叼着一支烟,狠狠地盯着侄儿,问:“你有驾照?我记着你可没满十八岁。” 小峰哭丧着脸说:“就是这个无照驾驶,又撞死人了,所以,麻烦大了。” 景瑞明狠狠地说:“你还知道麻烦啊,这个案子弄得不好,可不是拘留两天就了事的,要坐牢的!”说着,又甩了他一个巴掌,起身去问交警核实这事儿去了。 交警的说法又不一样。 那边有摄像头摄下的影像和图片,显示的是在车祸前发生的三十分钟该车途经一处路口时,被路上的摄像头摄下了影像,影像上显示的是侄儿那哥们,就是先头和景瑞明对峙的小年轻开的车。 也就是说,出事前的半个小时还是小年轻开的车,怎么出事的时候就正好换成小峰开车了?还有,交警大队的人赶来测试肇事方的两人的酒精度的时候,测试结果表明,小年轻是酒精度超标的。 但是,车祸现场没有摄像头,故而没有影像资料可以确凿证明当时的驾驶员究竟是谁。而且,当时现场没有第一时间的证人,那小年轻没说话,小峰自己主动承认说是他开的车。 其实,按着交警的判断,小峰多半是为了给那小年轻顶包,因为是醉酒驾驶,又撞死了人,小年轻的罪过不小,而小峰呢,今年才十六岁,虽然是无照驾驶,罪名还是比小年轻要小得多,也许就是出于这种考虑,小峰选择了为哥儿们两肋插刀,宁可自己扛下。 景瑞明一听,这还了得,马上冲回去勒逼小峰说老实话。 小峰被景瑞明拳打脚踢,又各种威逼劝说,偏是痛哭流涕也不松口,就是咬定是他开的车。又哭着说:“三叔你别逼我了,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我就是去坐牢,也比这时候为这事翻脸,将来被他整治的好。三叔,你能帮就帮,帮不了我也不怪你,叫我指认他是不可能的。” 磨了一晚上,景瑞明没办法了,只好一边骂着不争气的侄儿一边自认晦气地给他料理此事。 交通肇事案只要出了人命就是大事,景瑞明本来就是外来户,这时候只恨自己认识的人太少,到处找人帮忙勾兑,还要去找律师、找相关的执法人员,还要领着侄儿去死者家赔礼道歉、商量赔偿金额等,争取和解方式来解决此事。 好在被撞死的老头儿自己也是违章横穿马路,而且快七十岁了,家属那边被景瑞明多方找人去说和调解,最后就双方的争执就聚焦在这赔偿金额上,家属方狮子大开口,居然要肇事方拿一百万出来私了。 这和景瑞明的二哥二婶愿意拿出的三十万距离甚远,可是他们鞭长莫及,只能靠景瑞明来处理。 于是,接肖帆父女回家的事情就这样耽搁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景瑞明忙得简直就是四脚朝天,白天要先忙自己公司的事情,晚上就忙着他这侄儿的事情,到处托人求情,或是为了调解或是为了压家属那一方,晚上经常要请人家吃饭喝酒。现在的许多事情都是这样,不好操作的事情或者案子往往是在饭桌、麻将桌或是kv包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的。 而就在此时,琪琪感染了水痘,估计是被睿睿传染了之后又潜伏了几天才发作的。 水痘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护理起来很麻烦,肖帆急得没办法,只好给景瑞明打电话。 而此时,景瑞明正陪着案件的律师、执法人员在kv里玩呢。男人在这样的场合,总免不了要叫几个女人作陪。 正是莺歌燕舞的时候,搬走后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的肖帆偏偏在这时打来电话,而此时就是这么地不凑巧,景瑞明被一个执法人员拉出去谈什么细节,其实就是要钱。 景瑞明被那人拽出去的时候手机就放在茶几上没拿走,这时就在平滑的茶几玻璃上震得嗡嗡作响。 一个小姐翘着涂着丹寇的手指拿起来一看,娇笑着说:“这谁啊?哟,还是vip呢!” “啥?”一群人围了过来看。 景瑞明的手机上闪动的来电人的昵称显示是“vip”。 一群人都哈哈笑,说:“哎哟,是vip啊,谁啊,谁能是景总的vip?” 这群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vip嘛,肯定是老婆呗,景总原来是个妻管严,哈哈哈。” “那不一定,兴许是他老爹呢,我听说,景总他爹是老红军,在军队里做到很高的位置才退下来的。” “那也不会啊,究竟是谁呢?” 正在此时,先头因为没接而停止震动的手机又“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这群人便叽叽喳喳地说:“vip呢,那可不能怠慢,要不,帮景总接一下?” 一只上着水晶指甲的玉手拿起了电话,娇声软语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边的肖帆正是急得鬼火直冒的时候,一听这声音,顿时身子僵硬了半边,努力克制着怒气问:“景瑞明在吗?我找他。” 电话那头的女声娇滴滴地说:“您找景总呀?他正忙着呢。忙什么?男人还能忙什么?呵呵呵,帅哥,要不然,你也过来一起玩吧?我们这里呀……哎……帅哥……” 电话被挂断了。 那一群人都埋怨接电话的女的:“你也太不会说话了,居然叫人家vip把电话都挂了,看景总回来要不高兴!” 接电话的女人说:“嗐,我哪里知道那人怎么回事啊?我听着声音是个年轻的男的,声音还怪好听的,我就说拉他过来一起啦。” 那群人哈哈大笑,说:“你就是骚!见着一个公的就想拉床上去!连听着人家的声音都发浪!等会儿景总回来了千万别提起这事儿,得罪了人家的vip,还不得骂你!” 女人这会儿又机灵了起来,说:“我又不疯了,和他提这一回事干嘛?干脆把手机通话记录删了,叫他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里特别说明一下,景瑞明没有嫖妓哈,就是招待和侄儿案件相关的人员吃饭,玩,于是叫了几个陪酒女作陪,是标准的逢场作戏,谁知道就这么倒霉地被肖帆撞上还误会了,为小景默哀个。 第77章 挂断电话的肖帆眼中似乎浮现一片血光,垂头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 “老板,我想请几天假。” “那怎么行?现在正是年底收尾的时候,这时候请假,你倒是好意思张口的!” “我没办法,我女儿被感染了水痘,身边无人照顾。你要是实在不不同意,我就辞职吧。” “哎,你别……哪有这种时候撂挑子的?你谈的那个单子的款还没收完呢!干一半谁给你接手啊?得得得,看你一个单亲爸爸不容易,就准你三天假,后面你可要把工作都补起来!” 肖帆急忙答应了,又给老家的婶娘打电话,拜托她过来照看琪琪一个月。婶娘正好闲在家里无聊,听到肖帆愿意给她这一个月开两千块钱的工资,就忙不迭地答应了,说是马上就打起行李赶来省城。 这三天,肖帆一个人照顾生病的琪琪,身心俱疲,不过,和琪琪的父女感情却得到从未有过的飞跃发展。 三天后,婶娘到了,接手了已经在好转的琪琪。 随后,肖帆也跟着生了一场病,好在他身体素质好,吃点药就扛过去了,还是坚持去上班。 只是人一下子瘦了许多,叫琪琪哭着摸着肖帆的脸说:“爸爸,爸爸,你瘦得好厉害。你不会突然生病死掉吧?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肖帆说:“一点小病,哪里会死?你这是咒爸爸呢。下次千万别这么说,叫大婆婆听见要说你了。” 这一次的事情后,琪琪对爸爸和爹地的看法都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景瑞明忙活了将近一个星期,最终以赔偿死者家属五十万人民币了结了这个案子,随后,景瑞明赶紧把倒霉催的侄儿和他那个哥们儿送去机场。 路上,侄儿小峰问:“三叔,我们那车最后怎么处理的?” 景瑞明没好气地说:“现在在修理厂修着呢,你两年后拿到驾照再来开走吧。” 小峰说:“要不,三叔,你帮我卖了吧,那车买成三十多万,该是能卖个十万块吧。这钱你先拿着,然后,你把卡号给我,回头我叫我爸妈把你垫付的那些钱都还你。” 景瑞明皱着眉头说:“这个事我会和你爸妈说,要你操什么心?你个小王八蛋就把你自己管好,别再惹祸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管你,等你小子坐牢去!” 小峰死皮赖脸地求饶说好话,又对景瑞明说:“其实,说起那车,还有个事,忘记给你说了。车的后备箱里好多东西呢,都是爷爷奶奶交代我给琪琪妹妹带的。哎,说起来,这一次,怎么没看见琪琪妹妹啊?” 景瑞明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说:“就你那衰样,见琪琪做什么?好叫她有样学样,跟你一样做不良少年啊?” 小峰忙说:“三叔,我跟你保证,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再不犯浑了。哎,还有三婶呢?三叔我大老远来一趟,你也不叫我见见?车上还有我爸妈给三婶带的礼物呢。” “啥玩意儿礼物?” “是个纯金的打火机,嘿嘿,我爸妈说三婶是个男的,三叔你可真新潮啊,我都不敢跟我爸妈说我喜欢男的。” 景瑞明横他一眼,顿时懂了,冷笑一声说:“你小子好的不学,还什么都赶新潮是吧?别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懒得管你。” 把衰神送走了之后,景瑞明急不可耐地给肖帆打电话,肖帆还是照样不接,将手机直接给了琪琪。 可是,这一回连琪琪都是爱理不理的了,景瑞明哄了她许多话,她都不吭声,半天才说:“爹地你过得好就行了,我们也过得好好的呢,不需要你操心了!” 景瑞明一听这话就不对头,正要说什么,琪琪已经挂断了电话。 再打过去就不接了,随后手机关机。 景瑞明等不得了,当即驱车狂奔,冲到肖帆和琪琪的住所,狂敲门。 肖帆开了门,一见是景瑞明,马上将脸一扭,冷声道:“你来干嘛?” 肖帆的身体还堵在门口,这意思,是不许景瑞明进去。 景瑞明怒道:“你真够可以的!两个多星期,都不接我电话!” 肖帆的脸冷得能掉冰碴子下来,“我干嘛非要接你电话啊,再说,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显摆你佳人在怀,夜生活丰富多彩?” 景瑞明气得攥住他的胳膊,说:“你胡说什么啊,还把这话给琪琪说,败坏我在孩子心里的形象!” 肖帆的声音也越拔越高,说:“你那形象还用败坏吗?早就碎成渣渣了。琪琪,过来,给他看看你脸上的痘痘!问问他当时在哪里?” 琪琪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一脸都是红痘痘的痕迹,看着景瑞明的眼睛里满是怨愤,说:“爹地,琪琪以后是麻子脸了!” 景瑞明目瞪口呆,正想冲过去抱起女儿来仔细看看,肖帆又把门堵住,愣是不许他过去。景瑞明只好揪住肖帆,焦灼地说:“这是怎么回事?琪琪出水痘你怎么不告诉我知道?” 肖帆气得横眉立目,大力地推搡着,气哼哼地说:“你可真有脸说!我还没打电话给你?我他妈的快把你电话打爆了!可是,你当时忙啊!忙啥呢?忙着播种造小人是吧,正好把我和琪琪一脚踹开!” 景瑞明怒吼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子清清白白的做人,哪有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肖帆怒极反笑,说:“都叫我逮住两次了,还有脸说你是清白的!真敢说啊!算了,我也不算你什么人,没资格也没立场,管你鸡巴在哪里快活呢。你他妈的离我们远点就是了!” 说着,肖帆趁着景瑞明呆怔了一秒的功夫大力将他推了一把,然后迅疾将门关上。 景瑞明先是站门口打肖帆的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的状态,便也顾不得许多了,捏起拳头“咚咚咚”地砸门,一边砸一边喊:“肖帆,开门!”砸了十多分钟,肖帆就是不开。 景瑞明手都砸痛了,门没砸开,倒是惹出了一串儿隔壁邻居探出头来,纷纷抱怨说:“别砸门了,孩子在复习功课准备考大学呢,你这声响闹得!” “就是,我家老大爷才睡下呢,这一通门响,老头儿还以为是地震了呢!” 景瑞明只好偃旗息鼓,拖着脚步离开了肖帆家。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焦灼,景瑞明索性不回家,就把车停在肖帆住所的小区对面,在车上抽了一晚上的烟,最后将座椅放倒,囫囵着睡了一小会。 等到早晨快八点的样子,估摸着是肖帆去上班的点儿,景瑞明又回到肖帆家门口守株待兔。 结果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肖帆都没出来,冷得景瑞明在楼道里走来走去,不住地跺脚。 终于门开了,肖帆看见一身寒气、冷得直打哆嗦的景瑞明先是一愣,倒是心软了一点,不过想起他不顾生病的琪琪在外面风流快活的事情,马上就没了情绪。 肖帆的眉头拧着,脸也冷得跟一块铁板似地,不屑地说:“少在我跟前演戏!不回家睡觉在这里扮什么苦情戏码!” 景瑞明上前一步,拉住他,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哀求,说:“谁他妈演戏了?老子都要冻成冰棍了!” 肖帆恨恨地说:“活该!就该把你那一根操蛋玩意儿都冻掉了才好!叫你在外面风流快活!” 景瑞明昨儿还在气肖帆拿莫须有的罪名栽在自己头上,还说与琪琪听,在女儿面前搬弄是非,这时候看得清清楚楚肖帆比在家那时候清减了许多,想来这段时间确实受了写磋磨。另外,在这哈气成雾的冬日早晨里肖帆带着怒气的面容反而比以前显得还要英俊和生动,而且,刚才的话虽然是骂人的话,到底有几分暧昧,叫景瑞明马上联想起昔日的床底之欢,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现在只求挽回。 景瑞明低声下气地拉着他的胳膊,说:“你口口声声说我在外面风流快活,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给我下这个定义的。你给我个机会解释行吗?若不然,我都要被你冤枉死了。” 肖帆拂开他的手,说:“解释个屁!老子才不关心你那些烂事!跟你说,现在有个电视剧,叫《离婚了就别来找我》,咱俩还到没那关系呢,你就更要自觉一点!再说,当初还是你先提出的分手呢,潇洒一点不行吗?” 景瑞明索性无赖地说:“我当时是被你气糊涂了,说的不是真心话。好了,别闹了,咱们和好行不?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肖帆气冲冲地说:“滚蛋!别拦着我,老子迟到了要被扣工资的,叫我和琪琪喝西北风去啊?” 肖帆和景瑞明都比较激动,说话的声音也大,顿时又有邻居探头出来看。一见又是他们俩,邻居们都不满地说:“昨晚上闹了一场还不够,今儿一大早又来闹,就不能消停点吗?多大个事嘛,两大老爷们还那么磨磨唧唧的,比女人还恼火!” 肖帆趁机一摔手,扬长而去。 肖帆心里烦躁,跑了一个客户以后就将车停在一边,给好哥们舒飞打电话。 自从琪琪出了水痘,肖帆也是忙得不得了,许久都没给舒飞打过电话了,这一通电话才知道舒飞忙得胃出血住院了,便忙问清楚医院地址,说是一会儿有空去探视。 舒飞连连说不必,说是现在已经大好了,在医院里继续住着其实是为了疗养保健。肖帆哪里肯听,只说舒飞不够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他,再说舒飞孤苦伶仃一个人拖着孩子,现在又病倒了,他这好哥们不闻不问,哪里还算得上是好哥们呢?舒飞拗他不过,就由着他来了。 肖帆是中午去的,被护士小姐引入病房后,恰好看见舒飞和高远一起坐在临窗的沙发下共进午餐。 肖帆当时还在纳闷:“咦?高远也住院了?还住同一所医院呢?最近真是生病住院的人多啊,跟传染病似的,别把我也带累进来,够凑一桌地主了!” 肖帆正要开口招呼两位,就看见高远在他自己吃饭的餐盒里拨弄了两下,用勺子勺起一块酥炸的里脊肉模样的东西喂进舒飞嘴里,还追着问:“好不好吃?” 呃……这是个什么状况? 第78章 高远是侧对着门口的,听到响动,侧头一看是肖帆,居然一丝尴尬之色都没有,落落大方地说:“是肖帆来了啊,吃午饭没有?不过,我们这里吃得一片狼藉的,好像也没法招待你了。” 肖帆在心里吐槽:“哥们,低调点行不?不秀恩爱就浑身难受是吧?” 舒飞因为是背对着门的,这才发现肖帆,顿时面红过耳,赶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站了起来,说:“我还以为你会下班过来呢,怎么这个点儿跑来……哦,对,吃午饭没有?” 肖帆说:“吃了吃了。我是去拜访客户完了发现正好就离你这里不远,就顺道过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说着,肖帆将手里买的一大堆营养品和果篮之类的放在一旁的一个小柜子上面。 高远和舒飞都起身让他坐,高远连忙将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餐盒收拾了丢进垃圾桶,又先给舒飞扯了一张面巾纸,说:“擦嘴!”然后迈开长腿,走到过滤式饮水机旁边,接了一些开水涮了个杯子,又倒了些茶叶进去,给肖帆斟了一杯茶水过来。 完全是一副男主人的姿态。 肖帆笑着调侃说:“哎哟,高总亲自斟茶,真是荣幸啊,嘿嘿,托了舒飞的福。” 高远扬眉看了舒飞一眼,没说话,但是,那种彰显“这是我的人了”的得意洋洋的劲儿即便是肖帆这样没眼力见儿的都能一望而知。 舒飞被肖帆撞破略有些不自在,便催着高远说:“快一点了,你还不走?不是说下午要开会的吗?” 高远抬手看表,说:“没事,人家肖帆才来我就走,多不好。我再陪你们说两句话。” 肖帆嘻嘻地笑着说:“哎哟,人家高总都说没事了,你老拦着做什么,生怕我不知道高总的耳根子软,跟我这显摆你们的恩爱呢?” 舒飞越加不好意思。 高远见老婆大人害羞了,心里虽然大乐,却不动声色地错开话题,不叫肖帆继续打趣他了。 三个人闲聊了五分钟左右,高远便笑着和肖帆说了一声“再见”,急匆匆地出门了。 高远一走,肖帆马上坏笑着说:“卧槽!这一回叫我拿了个现行吧?你上次还嘴硬,说跟他绝不会有什么!” 舒飞尴尬地说:“这事儿吧,说来话长,不过我上次和你说的时候,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超出友谊的关系。” 肖帆说:“得了得了,你就别狡辩了。”说着,肖帆又在病房里四处张望,还推开窗户看中庭的景色,“啧啧啧”地赞叹不已:“我早就预言了的吧,高总加盟,绝对是大力拉升你家的GDP!看你住的这医院的规格哦,很贵吧?” 舒飞含糊地应了一声,肖帆巡视了一圈医院和病房的环境之后,在舒飞的胳膊上轻轻地砸了一拳,喜笑颜开地说:“艾玛我当初说的简直就神了,你这样的就应该找男的!你看看,高总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啊!现在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不是吗?睿睿有人带了,你身边也有人嘘寒问暖了,真好!”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人身上,惬意极了。舒飞微微垂头,浅笑不语,算是默认。 肖帆见他那样子,心里代他高兴,又起了促狭之心,跑过来贴着他坐下,诡笑着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睡过了没有?” 舒飞一下子被噎住,脸上涨得通红。 肖帆大摇其头,说:“禽兽啊,高总居然连病人都不放过!” 舒飞忍住羞愧,为高远解释说:“我们就是在一起睡觉,没做什么,你别想歪了。” 肖帆再次大摇其头,表情更加夸张:“什么也没做?光是盖棉被纯睡觉啊?哇靠,现代柳下惠啊!哎,不对,他不会是有啥病吧?比如说,硬不起来啊什么的。” 舒飞气得说:“乱说!没病,好着呢!” 肖帆坏笑着说:“哦,真的好着呢?咦,怎么这一回你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亲身体会?” 舒飞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最后就一句话:摸摸蹭蹭的有,突破性的没有。 肖帆总算放过了他,说:“好吧,高总有病没病的问题你最有发言权,咱虽然也很关心,但是,作为朋友,可不敢关心过头了。” 舒飞为了避免他继续胡说八道,便刻意把话题往他和景瑞明身上引。 不说则已,一说起景瑞明,肖帆就暴躁了起来:“别跟我提起他,烦死了!” 舒飞挑了挑眉,问:“怎么了?你们还没和好呢?我上次不是叫你利用琪琪去刺激他的吗?” 肖帆没好气地说:“刺激个屁啊,人家每天都忙着在花柳丛里播种呢,哪有心思管你那些小把戏!” 舒飞诧异地说:“不会吧?景瑞明该不是那种人吧?你肯定是误会了。” 肖帆气哼哼地说:“上次我说的时候你就说我误会他了,这一次你还说是我误会他。妈的你是我哥们还是他哥们啊?怎么老是帮着他说话?” 舒飞急忙解释说:“我当然是帮着你说话,我又不傻!不过,就我这些年看人的眼光,还有我和他的一些接触,我觉得他那个人在这些方面还是行得正的。” 舒飞为什么敢说这句话,实在是当时景瑞明的一句“他性惩罚了我四年!”的话太震撼了。舒飞认为景瑞明既然可以忍四年,就应该不至于在这时候忽然性情大变,成为花花大少。 肖帆便将前些天的事情说了说,说到琪琪病得难受,自己六神无主的时候景某人却在游戏花丛的时候,肖帆又气得怒发冲冠,骂道:“以前的事情都可以算了,这一次,可饶不了他,真他妈的王八蛋!” 舒飞听完了肖帆的一番控诉之后沉吟着说:“那么说的话,景瑞明倒真是有错,不过,他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今天早上应该听他解释的。有些话要摊开了说。就算你真心打算和他彻底掰了,你也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当然,最后原不原谅他,决定权在你。” 肖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再说吧。行了,快两点了,我也该走了。下午还要跑一个客户,还要去他们财务上拿凭证。” 肖帆走了之后,舒飞想了想,给高远拨了一个电话:“高远,你那里有没有景瑞明的手机号码?” 高远说:“咦,你倒是问我要他的手机号码?他不是肖帆的那一口子吗?你该问肖帆要啊。” 舒飞说:“他们吵架呢,我不好管肖帆要他的手机号码。”说着,舒飞将肖帆和景瑞明之间的这一场旷日持久的吵架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个一清二楚。 高远现在和舒飞热恋,心情大好,自然愿意阳光普照,叫人人都享有幸福,而且,肖帆虽说是舒飞的哥们,看着也挺二的,和自己比没啥竞争力的样子,不过他一日不回归到景瑞明身边,就一日是个不安定因素。还有那个什么景瑞明也讨厌得很,尼玛的一点子家务事吵闹得肖帆带着女儿离家出走该是多无能啊、有这么处理事情的么?还把这些屁事儿跟倒垃圾一样倒进舒飞的耳朵里,什么“他性惩罚了我四年!”这样的话都说给舒飞听!尼玛我老婆纯洁的耳朵被玷污了有木有? 高远心里嫉恨地想着,嘴上却一点不敢违拗老婆大人。他一边歪着头夹着手机跟舒飞说着话,一边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找着,过了一会儿大叫起来说:“找到了!我记得就和他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你相亲的时候,当时交换了一下名片。我都以为这名片丢了,居然还在呢。怎么样?老婆,我很会收捡东西吧?。” 舒飞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嗯,认真细致,值得表扬。” 高远得意洋洋地说:“光是表扬啊?有没有别的实惠点的?” 舒飞:“你想怎么样啊?” 高远:“亲我一下。我要在电话里听到一声带响的。” 舒飞哑然失笑:“你肉麻不肉麻啊?不行。” 高远委屈地说:“那算了吧,老婆你怎么那么害羞?” 舒飞:“你快把电话号码给我。” 高远:“你找他干嘛呀?给他们调解吗?这事儿交给我办就好,免得老婆你又被人调戏了。” 舒飞骂了一句:“谁调戏……你个大醋缸子又乱吃飞醋了是吧?” 高远说:“那你就不要给我吃飞醋的机会啊。好了,这事儿我有主张,干脆这样,咱们想个办法把他们两个约出来,叫他们当面把事情掰扯清楚。至于他们最后是要和还是要分,就由他们去,反正我们做朋友的已经尽力了。肖帆就由你去约,就说我们现在结成秦晋之好了,请朋友吃个饭,同喜一下。景瑞明那边我去约,我就说我公司财务部想新换一套财务系统,他那公司不是电脑设计方面的吗,正好用这个藉口哄他出来,你说怎么样?” 舒飞想想这主意不错,便不吝夸奖,说他能干、会想办法。 高远在电话里暧昧地笑:“我的能干,可不光是表现在这里哦,等晚上过来给你做一次全面的展示。” 舒飞:“滚!” 第79章 别看高远在和舒飞打电话时似乎很闲,其实他忙得不得了,公司明年上半年要上市,而且是主板市场,审计之类的一大堆事情虽然是专门交给了以王特助为首的项目组,可是,他这个总经理也免不了要过问许多事情,故而上班的时候跟打仗一样,看文件基本一目十行,靠得就是往日训练出来的目力和经验。 下班后,高远便忙忙地驱车回家,和苏老爷子、睿睿一起吃晚饭,然后把睿睿弄去陪舒飞玩一会儿聊解父子思念之情。 因为装修的缘故,苏老爷子和睿睿还有张阿姨都住在舒飞的家里,不过装修的进程却很快,毕竟高远搞的就是地产,装修队什么的都是现成的,直接调拨过去用就是了。一般人家需要耗时两三个月的装修工期估计十余日就可以完工。 苏老爷子高兴得很,饭后还拉着儿子问:“哎,我说,儿媳妇搬过来一起住是一起住了,不过,你也别就这么悄悄个的,不然儿媳妇多吃亏啊。哎呀,要是儿媳妇是女的就好办,直接扯证办酒席,这个这个……现在还是得弄几桌酒席,起码要请一请亲戚们,热闹热闹。” 高远说:“算了吧,他那边基本没啥亲友,就咱家这边的亲戚,也热闹不起来。再说,儿媳妇是男的,你真不怕人家在背后说长道短呢?还是算了吧。至于结不结婚,我自有主意,绝对亏不了他。” 苏老爷子这才说了实话:“你和他之间的账,你们自己去算,我不管!不过,我苏家后继有人,我苏老汉有大孙子了,不请个客叫大家都知道知道,这不憋着我难受吗?” 高远呵呵地笑,说:“老爷子您就不能自己偷着乐啊?非要跟下了蛋的母鸡一样‘咯咯哒’地嚷嚷得别人都知道?” 苏老爷子不高兴了,说:“嘿,怎么说话的?敢洗涮你老爹了?” 高远赶紧讨饶,说:“得得得,这事儿咱们再议,我先带着睿睿去见过他爸爸。” 睿睿被拉着一通小跑,然后上了车,高远方向盘一打,娴熟地转了个弯,朝着协安医院的方向驰去。 车河里,高远熟练地腾挪着,在车群中泥鳅一般灵活地穿插着,后座上的睿睿佩服地说:“高叔叔,你好厉害啊,我刚才数了的,就这么五分钟,你都超了五十六辆车了!” 高远扬眉一笑,说:“是啦,我的车技都可以当驾校的师傅了!可惜只能收你爸爸和你两个徒弟。” 睿睿高兴地说:“你以后会教我开车?” 高远说:“等你到十六岁的时候教你,全程陪练。” 睿睿欢呼说:“太好了!不过,还要等好久啊,倒是爸爸可以很快开始学了。”随即睿睿撅起了小嘴,说:“其实,你就是想教爸爸开车吧,还拉上我?哼,其实就是哄我。还有,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和爸爸现在都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 高远故意沉下脸来说:“没良心的小家伙,我们怎么就不爱你了?” 睿睿又“哼”了一声,说:“以前是爸爸陪我睡觉,爸爸忙的时候你陪我睡觉,现在你和爸爸亲亲热热睡觉去了,都不和我睡觉了,呜呜呜,讨厌死了。” 高远又是得意又是好笑,嘴上却哄着睿睿。 睿睿跪在后座上,小手摇着高远的肩膀,哀求说:“要不然,我就睡你们中间好不好?放心,我会把自己的身体卷得小小的,不会占很多地方的……” 高远说:“医院的规定是小朋友晚上不能留在医院里过夜,这个真没办法。睿睿你再忍几天,等你爸爸出院再说吧。” 睿睿委屈地说:“你们把我藏好,不叫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发现不就好了?” 高远说:“到了,到了,安全带解了,下车!” 病房内,舒飞和睿睿头挨着头在床上拼一大幅赛车的拼图,另一侧,高远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时不时地“噼啪”一声敲击一下键盘。 舒飞没多少心思拼什么拼图,不时地抬起眼皮,瞄一眼高远。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脊背挺得笔直,白色的亚麻衬衫一丝儿褶皱都没有,抬手间,精致的18k金袖扣闪着幽光,毛呢面料的西裤裤缝笔直,气质冷然,玉树临风。 一个月前舒飞都不能想象自己居然会和一个男人裹在一起,还如胶似漆,现在,心里却只有幸福和满足:能被这样一个男人爱上,也不算亏了! 高远似乎感知了舒飞的想法一般,忽然抬起眼眸,与舒飞躲避不及的视线正好撞在了一起。 高远的目光中顿时充满了戏谑和笑意,同时拿起手边的果盘里洗好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施施然挑眉看着舒飞。 恰在此时,电视机里播着一个欢快的广告,似乎在为高远的行为艺术做最佳诠释:“再看我,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舒飞用唇形回敬了一句:“想得美!” 睿睿不高兴地说:“爸爸,你怎么拼得那么慢?我都拼了一大块了,你才那么点!” 舒飞只好埋头继续拼拼图。 高远没心情看文件了,半天才看了几页文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追随舒飞坐着的那个方向。 舒飞和睿睿都是趴在床上的,屁股微微撅了起来,正对着高远。 这是一个多么撩人的姿势啊。 高远坐不住了,合上笔记本,想凑过去揩点油,不过要小心避开儿子的注意。 结果睿睿就好像感知了高远妄图猥琐下流揩油的意图,忽然就爬到了舒飞的身边,小身子往舒飞的怀里一滚,于是舒飞便顺势坐了下去,抱住了睿睿。 睿睿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说:“爸爸,睿睿今晚上不走可以吗?” 高远先接口,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你又来了!先磨我,现在又来磨你爸爸!” 睿睿恨恨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就可以不走!呜呜呜,这不公平……” 舒飞温言劝慰着儿子,睿睿也知道哭闹无用,于是死心了,又悄声问舒飞:“爸爸,等你出院的时候是不是咱们就要正式搬到高叔叔家里一起住啊?” 舒飞尚未回答,那边高远已经听见了,马上将笔记本合上放一边,走过来说:“那当然,房间都给你们俩收拾出来了,睿睿的房间里有一个超大的无尾熊,给你抱着睡觉觉。” 睿睿撅撅嘴,说:“可是我想抱着爸爸睡觉觉怎么办?”又扭着舒飞说:“爸爸,爸爸,你都好久没和我一起睡觉了。我想和你一起睡。” 高远把他从舒飞身上扒开,说:“你都是大孩子了,还不能一个人睡觉吗?不勇敢。等你的同学知道了要笑话你。” 睿睿歪着头,不服气地说:“不勇敢就不勇敢。你不也一样?你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要人陪着睡呢?”一边说,睿睿一边用手指头在左边脸上划着,说:“你怎么不羞羞呢?” 舒飞只是笑,不说话。 高远把睿睿拖起来,给他穿衣服戴帽子,说:“走走走,八点半了,回家去了!不然明天早上你起不来去幼儿园。” 高远抱起睿睿,说:“快点,和你爸爸拜拜。”睿睿在爸爸脸上亲了一下,恋恋不舍。 一会儿又上了车,高远见小孩儿可怜巴巴的样子,说:“睿睿,以后呢,你是要适应自己一个人睡觉,如果表现得好,像个勇敢的孩子的话,高叔叔会好好地奖励你。” 睿睿无精打采地说:“什么奖励?我不要玩具,太多了,没意思。” 高远说:“高叔叔给的奖励一定是有诱惑力的。春节,我们一起去香港过怎么样?” 睿睿的眼睛一下子睁大,说:“好啊好啊,我要去!我想去迪斯尼乐园!还要去看水上世界! 还有,我可不可以要一张刘德华的海报?” 高远笑着说:“都可以。” 睿睿高兴得恨不能在车里翻跟头,乐了一阵子,说:“好,我乖,我自己睡觉。但是,爸爸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吗?” 高远说:“他必须有时间啊。这是一次全家集体行动,爷爷也要去。” 睿睿满意极了。 高远送了睿睿回家之后旋即又回到了医院。 舒飞见他回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嘴上虽嗔实喜:“都和你说了不用过来了,跑来跑去累不累?” 高远亲了他的侧脸一下,说:“这是我一天之中最盼望的时候,怎么会累呢?等着,我去洗澡。” 高远的卫生习惯比较好,每日入睡前都要洗澡,正好这医院条件好,中央空调、同时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倒是很便利。 高远进了卫生间之后没多久,他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舒飞走过去一看,来电人昵称显示的是“西西”。 舒飞本来不想管,耐不住那手机一直响,便走到卫生间门口,问高远:“你的电话,是一个叫西西的人打来的。” 高远隔着门说:“哦,那你帮我接一下,就说我一会儿给她打过去。” 舒飞接了电话,对方是个娇柔的女声,略吃惊地说:“高先生不方便吗?” 舒飞一时嘴快,就直截了当地回答说“他在洗澡”,却马上反应过来:这话说的,太那啥了,这不赤裸裸地表明自己在和高远同居吗? 舒飞正在懊恼,那女人却压根儿没往那方面去想,听着声音是个男人,觉得这时候还留在高总身边的男人不是管家就是佣人了,便试探着问:“你是高先生家的……佣人?” 舒飞顿时觉得很内伤,泥煤的佣人,老子是他的……咳咳,真说不出口。 舒飞觉得这女人讨厌无比,生硬地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要我转告一声?” 女人轻快地说:“不用了,我一会儿再给他打,我找他的事么,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真不叫人省心,想不胡思乱想都不行!舒飞开始生闷气了。 高远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毛巾浴袍,胸口湿淋淋一大片,露出结实的胸肌,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和舒飞说话。 说了几句,高远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不对头,舒飞几乎不接他的话茬,冷淡得有些反常。 高远把上舒飞的肩膀,贴在他耳边说:“你怎么了?怎么好好地不理人了?” 舒飞头一扭,说:“反正理你的人一大把一大把的,我一个人不理也没什么关系。” 高远腆着脸说:“别人理不理我无所谓,你不理我我就难受死了。”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又“嘀铃铃”地响了起来。 高远松开舒飞,去那边茶几上拿起电话,瞄了一眼来电,接了起来:“嗯,我是。……可以,你明天过来吧。……我现在啊,比以前略瘦了一些,可能尺码你要重新量一下……嗯,明天见。” 泥煤的这肯定就是刚才那个叫“西西”的女人,这混蛋,居然嚣张地当着我的面还和她说瘦不瘦,还什么量尺码!尺码是随便都能量的吗?真他妈的! 舒飞的脸随即冷得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 高远似乎也意识到了,急忙说:“刚才我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个人给我打电话?你接了她的电话了?” 舒飞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高远回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惹舒飞生气的地方,那就是刚才电话里的女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舒飞不高兴了,便问道:“她和你说什么了,叫你不高兴?她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吗?” 舒飞顿时怒了,说:“装什么蒜?她叫什么你还问我?那个大名不是在你的手机里有显示吗?‘西西’,哼,多好听的名字啊,你还能转耳就忘?” 高远先是惊异地睁大眼睛,旋即用拳头遮住嘴巴,掌不住地笑了起来。 舒飞怒道:“笑什么?” 高远好容易才止住笑,说:“‘西西’不是一个女人,是一群女人。她们的代号都是‘西西’,哈哈哈。” 舒飞越发怒了,说:“滚!少跟我东拉西扯!” 高远见舒飞动了真气,才正了脸色,解释说:“‘西西’不是人的名字,是公司的名字,其实,就是我们公司楼下的一家公司,全称是‘西西形象设计工作室’。我是她们的金卡会员。刚才那个人是她们的一个设计师,怎么?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着你了吗?你告诉我,我投诉她去。” 呃……原来是这样啊。舒飞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故作疑惑地问:“形象设计?干嘛用呢?你又不是电影明星,还要形象设计呢?” 高远笑着说:“名头说得大,其实就是帮我买衣服的。我每年要花十多二十万买衣服,自己去买太麻烦,而且不太会搭配,这个公司就给我做形象评估,然后得出最适合我的色彩和搭配方案,每年流行季之前就把当季的服饰给我挑选和搭配好了若干种方案,制成图册给我,我勾好选定了她们就帮我采购。这就是我足不出户,照样是一身新潮的来由。怎么样?你也动心了吧,等我明天跟她说把你也加为金卡会员。” 舒飞一句问话就直指事情的核心:“成为会员是免费的吗?” 高远哑然说:“怎么可能呢?一年一万块钱的会费。” 舒飞顿时咋舌:“卧槽!你还能更败家一点吗?就帮你选选衣服,你就得一年给她们一万块呢?你自己不会选吗?” 高远说:“可是,她们和服装厂商那边有关系,每次都能打八折呢,一年下来,省下来的钱也不止一万块,再说像上电视节目啊,参加高峰地产论坛之类的重要时候,还可以叫她们专门设计出场的服装。” 舒飞撇嘴说:“那商场搞促销的时候才五折呢,还有在网上代购才六折呢。”说完了之后舒飞忽然觉得自己说的这几句话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简直就完全体现了男神和男丝的差异,太逊了。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舒飞朝着他勾了勾手指头,高远马上就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舒飞的手貌似不经心地拂过他的胸口,说:“可是,她会怎么给你量尺寸?这样?这样?还是这样?我觉得吧,折扣是小,关键是我不想她们碰触你怎么办?” 说这话时,舒飞眼尾上扬,唇角的小梨涡忽隐忽现。 虽然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那一身松松垮垮、毫无风情可言的病号服,高远却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醉了,醉倒在他难得一见的魅惑风情中,还有那一对可爱的小梨涡。 高远的呼吸有些急促,朝着舒飞俯下身去,两人的唇只相距一根手指的距离,说话间高远口中的热气直扑舒飞的脸上:“我的尺寸么,当然只有你才有资格知道。” 第80章 高远一把押住舒飞的后脑勺,急切地吻了上去。 舌头狂野地顶入,在舒飞的牙床、喉咙等处吸吮舔压,卷住舒飞的唇舌拉扯回旋纠缠。 火爆的热吻中,连空气的温度都节节攀升,更别说两人胯下都有的某个没节操的部位了,一下子就精神抖擞地站立了起来,互相贴合着厮磨。 高远的手滑入了舒飞的睡衣,暧昧地在他温热的肌肤和胸膛上流连,四处点火。 这段时间在医院的疗养真是不错,除了身体技能的提升之外,因为营养得当和每周定时的皮肤保养,舒飞的肤质改善了许多,高远触手皆是滑不溜丢的触感,叫高远激动之下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热潮直涌往下腹部,血压都随之狂飙到了一百五六的水平。 深吻和爱抚之下,舒飞口中咿唔作声:“别……别碰那里……” 高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亢奋,却故意挑逗地问:“哪里?这里吗?” 他微带薄茧的手指蹭过舒飞硬挺起来的乳尖,重重地捻压揉搓了一会儿,瞬时感觉舒飞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带着哭音的呜吟随之漫出:“别……” “原来你这里很敏感……”高远呵呵轻笑,略微又加了一点力度,在舒飞硬尖尖的豆豆上刮蹭拨弄了一阵,随即俯下头去,热情如火的唇舌卷住了一点俏生生挺立的凸起,在口中舔舐啃咬。 这感觉,这感觉……舒飞忍不住扼住高远的手臂,不许他弄,不住地发出抗拒的声音:“别弄……别弄……太奇怪了……啊啊啊……” 舒飞也许是因为当年的怀孕,乳尖比之常人敏感许多,开始还饱含羞耻之心地拼命抗拒,渐渐地那声音就变了调,变得绵长而柔媚:“嗯……啊……嗯啊……好舒服……” 趁着他意乱情迷的空儿,高远趁机将彼此的衣服都扒了,他自己就是一件一扯就开的浴袍,舒飞身上也不过是一身松松散散的病号服,脱起来不要太简单。 遽然将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舒飞瑟缩了一下,却被高远热情的拥吻安抚住,复又舒展开身体。 高远一边吸舔吻咬着舒飞的颈脖、锁骨、胸口等处,一边手往下探入毛发间,握紧了那挺立的地方上下其手,时快时慢,极尽挑逗之能事,叫舒飞口中的“嗯啊”之声就没断过,屁股也本能地在床单上磨蹭,似乎在邀约着什么。 呵呵呵,这纯洁又淫荡的表现,老婆真是招人疼啊。高远的手一顿,拇指在他最敏感的软头上按捏刮蹭,往“干柴”上又加了一把火。 舒飞爆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连脚尖都蜷缩了起来,显然是极其畅快。 高远俯下头去,将手中紧攥着的茎体用嘴巴一口包住。 说老实话,刚刚含进去的时候,高远的心里是有些抵触的,不过他很快地调整了过来,开始努力地前后吸吮,笨拙而坚决地取悦着心上人。 将别人的东西含在口中,这样的事情在高远以前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淫荡和犯贱,可是,今天,他终于也这么做了,为了让舒飞快活。 高远在这一个月里查阅很多男男之间的性生活方式,对种种可能的方式都有了相当的了解。要说最钟意的,当然是插入,作为曾经的直男,高远还是更倾向于这种传统的结合方式,同时也热切地盼望着什么时候可以和心上人真正地融为一体,占有他,贯穿他,在他的身体深处打上自己的烙印。 可是,这样的结合,必须在受方极其满足和欢愉的时候。只要受方身体放松了,同时润滑扩张之类的前戏部分到位的话,带给受方的应该是快感多过痛楚,甚至以后会喜欢上这样的方式。 高远没有考虑过体位的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自己无论是体能还是尺寸还是欲望的强烈程度而言都要强过舒飞,也有信心一定能满足他,所以,高远自信自己一定是攻,必须是攻。 好的攻应该让受方愉悦,从而让他甘愿献身。 高远含住舒飞的顶端,灵活的舌尖在中间的浅沟处舔来舔去。 舒飞在他的口中扭动着,抓着他的头发想叫他起来,喃喃地说:“可别这样,脏啊……” 话虽如此,大半的茎体被紧紧包裹在湿热的口腔里,热能从那个地方电波一般辐射全身,爽得舒飞浑身触电般抖动,忍不住在他的口中挺动。 舒飞这一动,几乎插到了高远的咽喉。高远虽然难受,却努力地接纳他,还吻了一下舒飞的耻毛,温柔似水。 高远一直观察着舒飞的表情,估计着他快到喷发的边缘了,便吐出那物儿,改用手大力撸动。 一股白浊射在高远的手掌里。 舒飞失神般软在床上,待高远凑过来温柔地吻他的时候才恍然醒神,说:“你怎么……唉……我也帮你吧。” 高远继续热切地吻着他,在他的唇间呢喃诱惑着:“是的。我的忙,只有你帮得上。现在,就来帮我量尺寸吧。” 沾着白浊的手指探入舒飞的臀缝,试图撬开这一处密地。 舒飞却忽然面色一僵,身体痉挛般颤抖,忽然爆出一声哭音:“别!求你!” 这声音绝非欲迎还拒,而是真心实意的拒绝。 带着几分凄厉和恐惧。 高远像被迎头浇了一勺冷水一般。 手,就停在了那里。 第81章 高远当然知道舒飞为什么会这样,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一般,同时又心疼得不行,只恨不能时光倒流,那么他绝不会就像当初那般轻描淡写地离开,留下舒飞独自一人面对来自世界的满满的恶意。 高远将僵在半空中的手臂收回,揽住舒飞赤裸的身体,又扯过被子来将两人的身体盖住,在温暖的被窝里将他紧紧地环在怀里,一下又一下起亲吻贴附着他的发顶和脸颊,跟哄孩子一般地哄:“好了,没事了,别怕,别怕,对不起。” 舒飞怔怔地回过神来,心里十分内疚,高远都那样对我了哎,我却…… 舒飞呐呐地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才要说对不起。我是……不对,我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也用嘴给你吸出来。” 高远急忙扯住了他,说:“别动,就这样吧。做爱,就是有情绪的时候做才有意思。你现在没情绪,就不要勉强了。” 舒飞蹭了蹭他还半硬着的部位,说:“那你……这样不难受吗?” 高远退后了一点,略略尴尬地说:“一会儿它自己会消的。没事,你不管。” 舒飞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半日都没有说话。 高远也不说话,只是用他自己环绕着舒飞的手掌轻柔地抚摸着舒飞的脊背,时不时地在舒飞脸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啄吻,似乎在无声地抚慰舒飞:“我在这里,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有我陪着你共同面对。” 舒飞的心情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往高远的身边贴得更紧,将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脸几乎就贴到了他的脸上。 一个极其信任而安心的姿势。 舒飞微微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高远,既然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就应该彼此坦诚。我有一件陈年旧事,我再也不愿意去回想,大概就是,我遭遇过一次很严重的伤害,对方是一个陌生人,我……这事儿说起来真他妈的鬼扯。大概相当于是这样吧,他磕了药,然后强……上了我。再然后,我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一段时间,我都十分消沉,不过,我最后终于摆脱了那件事、那个人对我的影响。只是,刚才你碰我那里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又触动了那些回忆,叫我有些失常,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高远的心里苦涩难言,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抱着世间难得的珍宝,说:“我知道,我没怪你,永远都不会怪你。你……恨那个人吗?” 如果舒飞选择了“放下”,那么高远也想要将这几个月来一直深深折磨着他的这个“包袱”放下,向舒飞坦言一切,恳求他的原谅。 可是,舒飞很快就回答了,打破了高远的幻想:“谈不上恨,其实当时他也是有苦衷的。不过,我不能去想那一天,那个人,还有他对我做过的事。呵,他的脸,和他当时的表情,太狰狞了,我至今都记得,噩梦一般。” 高远如被雷劈,已经涌到嘴边的话又都生生地咽了下去。 高远一直忐忑着舒飞的内心深处究竟是如何看待那件事和那时候的他,并且经常都在考虑什么时候合适,才好向舒飞将多年前那一桩旧事和盘托出。 可是,来之不易的感情是如此的甜蜜,叫高远怎么也张不了口去打破这种甜蜜。 高远真的很怕,很怕舒飞知道当年的作恶者就是他,而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听了舒飞的话,高远心中顿悟,自己的直觉真的很好,正如自己长久以来所担心的那样,舒飞真的会离开。 不得不再感叹一句,当年的面部修复手术做得实在太好,居然将他的容貌改变了许多,叫舒飞一直都没能认出来。 舒飞见高远许久都不说话,顿时误会了他的意思,黯然地说:“你是不是……有些失望?我竟然会有那样一段不堪的过去?” 高远的思绪这才被扯回现实中来,为了释他的疑心,只是胡乱地接口说:“没有,不会的。我爱你,舒飞,永远不会变。” 说完这句话,高远自己都有些怜悯自己,真他妈的找虐! 舒飞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要是往常被舒飞这样投怀送抱,高远绝对是幸福到眩晕,可是,现在,他心情复杂地抱着舒飞,脑子里一团乱麻一般,最后拍了拍舒飞的背,逃避地说:“睡了吧,明天还有许多事呢。” 舒飞这才像忽然想起来一样,说:“哦,对了,总是匆匆忙忙地,就忘了和你说了。我这些天都有和同事打电话,了解公司的情况。老板真找了一个人顶替我的工作,是隔壁那个部门的主管,就是人称‘秦公主’的人介绍去的,说是和‘秦公主’一样没什么工作能力,光是会吹牛,老板头疼得不行,还是要我回去。” “他做梦吧,绝对不要回去!”高远不屑地说。这件事算是转移了一些高远的注意力,他又陪着舒飞说了几句工作的事情。 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几近沉寂,高远再低头看看,怀里的舒飞已经闭上了眼睫,安心地睡去。 高远估摸着他睡沉了,轻轻地挪开他缠着自己的手脚,起身穿了衣服,独自去阳台上抽烟。 一片暗色静谧中,一点红红的火光一明一灭,恰如高远此时的心情,消沉,又自我激烈着奋起……如此循环。 高远将烟按灭,心里的想法渐渐成型。 我要用尽一切气力地爱他,给他无尽的幸福,叫他离不开我!或者,就算那一天来了,他知道了真相,真的就那么狠心地选择离开,我相信,最终,他还是会念着我的好处而回来! 不要犹豫,不要患得患失,尽自己所能地去爱他,包容他。只要我足够爱他,他应该会了解并原谅的吧,毕竟舒飞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什么捂不热,包不暖的铜心铁肺。 在他深深爱上我,再也离不开我之前,先暂时将秘密藏好。 高远第二天上班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来王特助,说:“你帮我联系一个好的律师,我要咨询一些事情,嗯,财产方面的,还有遗嘱什么的。” 王特助惊得嘴巴半天都没合拢,说:“高总,您还这么年轻,现在就要立遗嘱?” 高远淡定地说:“嗯。有备无患嘛。我……想要保障我的同性伴侣的权益。”王特助是心腹,又是个人精,不必瞒他,他也会自觉地守口如瓶。 王特助马上明白了,低声说:“好,我马上去找。” 高远点了点头,说:“再了解一下,股权赠与的话,找同一位律师处理可以吗?若不行,就帮我另外找一位财经方面比较擅长的律师,我想将我名下的股份分期转让。” 王特助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大惊失色地说:“高总,这……您可要三思啊,股权转赠的话,万一被转赠人心术不正,私下里收集其他所有人的股份,股份超过您所持有的,然后逼宫,那么的话,这公司就可能不再是为您所有了。” 高远笃定地说:“不会的,我可以肯定他不会那么做。其实,我也只是想叫他分享我辛苦打拼的成就,夫妻共患难,同进退。” 王特助服气了:高总是情圣,妥妥的。 第82章 景瑞明接到高远的电话有些意外,不过没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道理,当然是满口答应,高远又说晚上一起吃个便饭,顺便敲定一下细节,景瑞明也没多想,便客气地请高远定地方,到时候发短信通知便是。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手机响了,景瑞明一看,是老妈打来的,不禁眉头微蹙:老太太又要闹腾什么? 景妈妈先给景瑞明汇报了一个绝好消息:景瑞明的二哥,就是小峰的爸爸,被提了副市长了! 景妈妈不住口地说:“明明,这一次小峰的事情不多亏你帮他摆平,你二哥提职的事准得泡汤!你二哥说了,你不光是帮了小峰,更是帮了他了。要是小峰的事没处理好,连带着他的名声臭大街,又正巧遇上这节骨眼,还提什么副市长啊,没被降职就好了!唉,万幸啊万幸!” 景瑞明笑着说:“帮二哥还不是应该的?至于小峰那兔崽子,你们往后都要把他看好了,不然,以后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来!还有一个事,和他同来的一个小年轻,好像和他还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小峰就是护着他呢,给他顶罪,还说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的儿子,我是懒得问。” 景瑞明委婉地提到小峰和那小年轻貌似是一对的事情,算是给家里人提个醒,多的事不想去搀和,毛头小子的问题,总要他们自己碰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厉害,长辈们越是阻扰还越演越烈的事情是常有的。 景妈妈说:“哦,你说的是耿鑫啊?他是我们这里地委书记的独子,和小峰玩得好,这一次你二哥能提上来,也托他爸爸帮了些忙的。” 景瑞明漫不经心地随口敷衍着妈妈,对老家的事情不是太感兴趣。 景妈妈说:“明明,妈现在什么都好,就是挂念着你一个人在外省。你二哥说了,不如你回来吧,搞电脑公司在咱们这里也能搞,再说,他现在职位在那里摆着,你回来搞,谁不得给几分面子,再说还能弄到一些政府的大单子,肯定比你在s省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有前途。” 景瑞明略略动心,不过想到肖帆父女,又打消了念头,说:“算了吧,我在这里也挺好,早就习惯了,再说,生意做大了也累,成日陪人家应酬喝酒。” 景妈妈满怀忧虑地说:“你一个人在那边好什么好啊?我听小峰说了,你是不是和你那男媳妇儿掰了?这一次小峰去,还说去拜访拜访的,不光没见着他,连琪琪都没见着。” 景瑞明在父母面前都是维护肖帆的,忙说:“没有的事。小峰还好意思说?他一来就惹事,大多数时候我都不许他出门,然后那几天琪琪出水痘,他忙着照看琪琪呢,也就没有腾出时间来招待一下小峰。怎么着?小峰连这个都回去搬嘴呢?看我回去揍他小子!” 景妈妈忙帮着孙子辩解说:“小峰也就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都是我在这里瞎猜的。有什么办法?‘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你孤身在外,可体谅当妈的心呢?” 景瑞明只好温言抚慰妈妈,不过却是一句都没有松口,肯定是不会回去的。 景妈妈见儿子毫无回去的意思,也只好认了,又关心上了儿子的家庭问题,狐疑地问:“你们好着呢?没掰?” 景瑞明斩钉截铁地说:“没有。真的没有。” 景妈妈说:“要依着我说,掰了也就掰了,这男人和男人终究不是个事儿,家庭就稳定不下来。你那脾气,非得是个温柔贤惠的才互补,你找个男的,不自讨苦吃吗?” 景瑞明“唉”了一声,说:“妈,这事儿就别再讨论了,都木已成舟的事情了,再念念叨叨有意思吗?” 景妈妈说:“那这样,今年过年,你带他回来给我和你爸看看。要是那种认真活命过日子的,我们也就认了,若不然,你还是给我们回来,你都三十岁的人了,爸妈不能就这样由着你乱晃荡。” 景瑞明想着目前和肖帆的别扭,估计到春节的时候好不了,便说:“不行,他过年要加班,回去不了。我抽空回来一趟,看你们二老。” 景妈妈不依,在电话里和景瑞明说了半天,最后动气了,说:“好,他不来,我们就过去看他,行了吧?横竖离着过年还有大半个月,我和你爸走一趟,要是你那男媳妇儿靠谱就算了,若是不靠谱……” 景瑞明急赤白脸地不许他妈过来,老太太就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来,偏要来看看男媳妇儿。正拧着的时候,景爸爸夺过电话,将景瑞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跟你妈叫嚷什么?你不知道你妈有心脏病呢?你说说你都多大人了,怎么就一点也知道体谅父母的心呢?当年你大学毕业,我说叫你回来,跟你哥他们一样安排进政府工作,你就是不依,非要去创业捣腾什么公司。是,你创业成功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再看看你哥哥,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家庭稳定……” 景瑞明最烦他爸这口气,忍不住接了一句:“嗯,还要啤酒肚有啤酒肚,要脂肪肝有脂肪肝……” 景爸爸爆出一声怒吼:“你个猴崽子给我等着!老伴,叫二儿媳妇给咱定下后天的机票,我非要冲过去打他不可!” 景瑞明在电话里给他爸赔礼道歉:“行了行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别不依不饶的,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 景妈妈又接回了电话,说:“你爸爸也就是一句气话,不过后天我们真过来了,你也别再拦着了,你在s省那么多年,爸妈就来看过你一次,好多景点都没去过。爸妈就当是来观光的,顺带着看看你那男儿媳妇,总可以吧?” 景瑞明没辙了。 为今之计就是:赶紧和肖帆和好,接受老两口的考察。 傍晚,景瑞明按着之前和高远在电话里约好的时间到了瑞祥私房菜空中花园餐厅。 笑容可掬的迎宾小姐将景瑞明指引到了包厢,高远已经到了,一见景瑞明就站起来,微微笑着招呼说:“到了啊,来来来,景总这边坐。” 景瑞明心里微微诧异,按说高远拿业务给他做,该他请客才是,可是看高远这早早就来了餐厅候着的架势,确实是一副想要做东的意思。 景瑞明也马上扬起笑容,和高远客套地寒暄着。 服务生进来,弓着背立在高远的座位旁边,恭谨地问:“先生,凉菜已经备齐,要不要现在给您端上来?” 高远说:“好,凉菜先上,热菜不急,估计一个小时以后再上热菜。” 服务生和景瑞明齐齐吃了一惊:怎么要一个小时以后才开饭? 高远对服务生说:“我们还要等两个人,来了之后要先谈一些要紧的事情。” 服务生表示了解了,说:“那行,要上热菜的时候您就出来喊我一声就行了。”便背着手退了出去。 景瑞明大概明白意思了。 果然,高远随后便道清楚来由,说:“一会儿舒飞会和肖帆一起过来。然后,你和肖帆好好谈,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得上热菜就看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兄弟,舒飞胃不好,拜托你等会儿对肖帆态度好些,才好叫我们早些吃上热饭热菜。” 这可算是瞌睡遇到枕头啊,这哥们,够意思! 景瑞明不禁哈哈一笑,拍了拍高远的肩膀,说:“兄弟,大恩不言谢,这份心意我领了。” 经过昨天的事情,高远的心情其实蛮郁结的,哪里有心思还去过问人家的家务事?自己都是一头的包,按都按不平,故而和景瑞明也没什么话说,只是不住地抬手看表,说:“咦,他们怎么还没有到呢?本来我说去接舒飞的,舒飞又说怕肖帆一个人来,推门看见是你转身就跑了,他必须要防着肖帆这一招,便叫肖帆去医院接的他。” 景瑞明嘴上道着谢,心里琢磨着这情形,敢情这位高总,和舒飞搅合上了?这口气亲昵的!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高远坐不住了,一边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一边说:“我出去看看,万一肖帆不认识路呢,这里有些深,弯弯绕绕地,万一他没找到呢,我去给他引引路。” 景瑞明忙按住他的肩膀说:“要去引路也是我去,怎么好意思劳驾你?” 高远哪里是为了给肖帆引路,他是担心着舒飞,肖帆开车没多久,算是个“二黄手”,最是得意洋洋、容易出交通事故的时候,还是赶紧去把老婆弄回来栓自己身边比较放心。 正说着,舒飞和肖帆就到了。 高远马上舒出一口气:总算平安到了,老婆又回到了我的保护圈之内。 肖帆一见景瑞明赫然在座,马上脸色一变,拧身就要出去,被舒飞使劲拉住胳膊。 肖帆暴躁地甩着手:“舒飞,你太不够意思了!好好地说来吃你俩的定情饭,你他妈的喊上他做什么?非要膈应我是不是?” 高远也站起来帮着老婆拖肖帆入座,把他强按在椅子上,说:“好好地坐好!我难得请客吃饭,你还不给面子吗?” 肖帆还要挣扎,舒飞又是笑又是劝:“别闹了行不?你这挣得比案板上的鱼还厉害。别人还说你不像是来吃饭的,倒像是来挨宰的!” 舒飞一边说,一边给景瑞明狂使眼色。 景瑞明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赶过来说:“行了行了,以前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可惜今天开了车来的,不能喝酒,不然我自罚三杯,给你赔罪。” 肖帆怒视着他说:“要想我坐下来吃这顿饭也容易,你滚就好了。” 景瑞明顿时变了脸色,说:“你还跟我没完没了了?” 肖帆说:“谁他妈要跟你没完没了?老子见了你就想撤。” 景瑞明也给磋磨出火儿来了,冷哼着说:“说话注意点行不行?你这出口成脏的,哼,菜还没上呢,人就饱了。” 高远拽了拽景瑞明,小声说:“得得得,都少说两句吧,你先头还答应说要态度好的。” 景瑞明想到之前景妈妈说过的话,危机当前,也只好忍让忍让,便紧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第83章 舒飞劝慰着说:“肖帆,咱们都知道你心里有刺,不舒服,今儿这顿饭就专为‘拔刺’而来的,不过你今儿也别拿着道理就没完没了啊,是不是‘刺’还不知道呢,没准儿也就是个误会。” 这种拈酸吃醋的事情肖帆哪里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数落,自是别别扭扭地,倒是舒飞很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便开始问起了景瑞明:“景总,有一点我必须说你不对。肖帆离家前,你不说和他好好沟通解决家里的矛盾,却彻夜不归,这样做不太合适吧?肖帆本来都打算和你和好的,特意出门去买了许多你爱吃的饭菜回来,结果倒好,你不光是人一晚上没回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身的香水味和女人的头发,叫肖帆情何以堪啊?” 景瑞明大呼冤枉,自称自从和肖帆在一起就没有做过任何对家庭安定团结有害的事情。 肖帆冷哼着说:“就知道你要抵赖!” 景瑞明蹙眉思索,忽然拍了一下桌子,说:“我想起来了!我那一晚上没回来,还不都得赖你?你那几天不是那啥不舒服没去上班,结果就赶上税务局下午打电话来说第二天一早要来查账,还要罚款。我就代你召集了财务部四五个人将所有账目全部理了一遍,结果就搞到了第二天早上,好歹是将税务局给对付过去了。至于你说的那什么香水味,是不是小刘啊,她小姨在卖香水的公司上班,两人弄了个淘宝店在网上卖香水小样挣点零花钱,那一天她们和我开玩笑拿了个小样朝我喷了一下,就弄得一身的香水味,最后可能气味没散完就恰好叫你给闻到了。至于你说的那什么长头发,可能是小钱,她那些天得了神经官能症,老是失眠,还一把一把地掉头发,也许在对账目的时候挨得比较近,落了几根在我的西服上,正好我那天穿的是一套格花妮的休闲西服,比较爱沾头发啊灰尘什么的东西。” 高远和舒飞听得一愣一愣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原来都是误会。” 肖帆顿时觉得很没面子,这家伙太能忽悠,可惜无凭无据现在也只有任着他说,搞了半天泥煤的变成了都是我在捕风捉影呢。不行,得祭出杀手锏来! 肖帆说:“那你说前次琪琪生痘痘的时候,我给你打七八个电话你都不接,最后是一个恶心得要死的女人接的。你完全把女儿丢手不管,流连在那种地方,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在一起,你又有什么可说的?那总不是我栽赃你吧?亏你还好意思说什么‘没有做过任何对家庭安定团结有害的事情’。” 景瑞明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口否认说:“没有,绝对没有。这两个多星期,我就没接到一个你的电话!要知道是你的电话,我还能不接?倒是我一天打好几个电话给你,你什么时候接过?要接也是琪琪接的。” 肖帆咬牙切齿地说:“抵赖不过你。妈的,当时我怎么没把电话录下来,才好叫你无从抵赖!” 说着,肖帆就掏出手机翻阅通话记录,指着某一天的记录给大家看,说:“是吧,就是这一天,我打了十个八个电话给她,最后是个不要脸的女的接的,说景总忙啊,忙啥呢,就忙男人爱忙的那些事呗,还问我要不要过去玩?玩什么呀,老子还怕得艾滋呢,气死人了。” 景瑞明黑沉着脸说:“别胡说了,没有的事。”见肖帆怒气冲天,又兼言之凿凿,景瑞明心里也很纳闷,便抢过肖帆的电话,看了又看那几条记录,再对照着自己的手机的通话记录,蹙眉不解地说:“奇了怪了,我的手机上根本没有你打过电话的记录,但是你的手机上确实有。” 肖帆嗤之以鼻:“你就装吧你,肯定是你自己事后删了的。” 景瑞明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对,这一天我是带了几个人在某某ktv玩,叫了几个陪酒女,中途出去了一会儿,手机搁在茶几上没拿走,也许你就正在那时候打进来的,就叫别人接了。那么说的话,确实是有可能。不过,我只为了招待那几个人,我自己可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干过。” 肖帆嗤之以鼻,说:“是,你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干过,人家嫖娼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哄谁啊,谁信啊?” 舒飞扯了扯肖帆的胳膊,不许他再胡说八道下去,想了想,委婉地说:“不管怎样,在那种声色场合流连是不对。就算你现在还没做什么,保不定以后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要不怎么有句古话‘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高远连忙帮腔,说:“就是。珍爱家庭,就要远离诱惑。” 景瑞明无奈地说:“我真不是那种人,但是,当时我是非去不可。肖帆,你还记得我二哥的儿子小峰吗?我以前和你提到过几次的,就是最调皮捣蛋,老是给家里惹祸的那个小峰。” 肖帆不知道他为何忽然提起小峰,愣愣地点了点头,马上又说:“这和你找陪酒女有关系吗?不要妄图转移话题。” 景瑞明只好将家丑公布出来:“就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前几天,小峰来了这里。一进市区就撞死一个老大爷。那一天我正说死皮赖脸也要接了你和琪琪回家的,结果就给耽误住了。然后,事儿还有些复杂,其实小峰是为人顶包的,但是,他当时不能不顶,而他又没满十八岁,是无照驾驶,若是我不帮着他料理,弄得不好不光是被关进局子拘留,坐牢都有可能,所以那些天我光是跑他那事儿去了,律师、法官、交警,还有一大堆人都要应酬。那帮人就好这一口,我能怎么办?还能不陪着啊?总不能看着我亲侄儿被关进监牢里去吧?” 舒飞和高远又听呆了,说:“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确实就只能陪着。” 肖帆没想到是这样,还真是惊天大逆转,当时面上就有些讪讪地,支支吾吾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景瑞明一摊手,说:“我是想说来着,你给我机会说没有啊?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误会到这一层了。” 肖帆面上抹不开,想反驳他,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悻悻地说:“你就是会强词夺理,什么都是你的对,不对也是对的,总能叫你找到话说。” 景瑞明沉冤得以昭雪,一下子得意忘形,便耸耸肩,说:“这是实情,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样?最后还是你冤枉我了吧?这下子没话说了吧?” 肖帆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像个被挑衅的公鸡一般,气咻咻地怒视着他。 景瑞明说:“搞了半天,都是你误会我,还推我出门,叫我在外面等了一夜,现在你倒还有理了似地?还瞪我!” 肖帆气得一拍桌子,怒道:“跟你扯不清!我走了!” 舒飞急忙扯住他,说:“误会都说开了,还走什么走!坐下!” 肖帆正在火头上,用力一挣,舒飞倒是被他带到了地上,差点摔了一跤,幸亏高远眼疾手快地扶住,将老婆揽进了怀里,还一个劲儿地问:“没摔着哪里吧?我看看,我看看!” 那种小心翼翼的呵护的姿态叫肖帆看了只觉得眼睛涨:妈的?看看人家,再看看他!这真没法一起过! 肖帆跳了起来,在余下的三人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 三人面面相觑。 景瑞明本来是为着和解而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闹了个不欢而散,心情变得沮丧又失落,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便也站了起来,一脸烦扰地说:“不好意思,这……怎么又说拧了?今天算是辜负了你们的一番美意。” 舒飞连忙劝说:“算了,他走了算了,这饭还是要吃的,菜都点了。” 景瑞明到底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知道肖帆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走了,已经很叫舒飞高远两个为难了,自己再走就太不给面子了,便复又坐下。 只是心情郁卒之下,景瑞明忍不住掏出烟来抽,眉头深蹙。 高远有些不满,舒飞还在住院期间呢,烟味儿闻多了不好,这景瑞明也不注意点,就那么一根接着一根地熏,熏得人胃口都没了。 高远起身叫服务生上热菜,景瑞明识趣地熄了烟。 舒飞沉吟了一会儿,说:“景总,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景瑞明:“你说。” 舒飞好言好气地说:“我不是因为肖帆是我的朋友就刻意偏袒他。他这人就是那样,热情,却也易怒,火气来得快,其实事后是不记仇的。其实,刚才你将事情说清楚了,都是误会,肖帆的气该是消了,可是,你也得给他台阶下来啊。本来刚才他发火的时候,你不接他话茬,或者淡笑两声,这事儿就揭过去了的。” 景瑞明沉着脸,随即苦笑一声,说:“我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吗?本来我就没错。” 舒飞忍不住了,心一横,说:“景总,俗话说,旁观者清。肖帆心眼实在,嘴上不太会说,和你打嘴仗只好落下风,所以,刚才的事情,看起来满满的都是你的道理,都是他在混闹。实际上呢,你真的就没有错吗?” 景瑞明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冷笑着说:“我倒要听你这看得清清楚楚的旁观者说说我都错在哪里?” 一听这语气不善,高远马上将座位挪得离舒飞更近,一副全力卫护的样子。 舒飞短促地笑了一声,镇定地说:“最开始是肖帆因为那什么香水和头发误会你,可是,你就不能阻止他带着琪琪搬走吗?你当时不能跟他说清楚吗?偏偏就任由他搬出去,还带着琪琪?你明明知道他又要打工又要带孩子,两头总归是不能周全的,琪琪又是娇生惯养的,必定要抱怨,你就那么叫他们走了,私心里还不是为了叫琪琪来磨肖帆的性子,好向你低头?结果一点小事生生就闹成了大事!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什么小峰的事情是这个星期的事吧,可是,肖帆他们搬走了快三个星期了!前两个星期你又在干什么!就算你是为了磨肖帆的性子,两个星期也足够了!” 景瑞明摇头说:“不是你那样说的,你不了解情况。” 舒飞说:“是,我肯定不可能全部了解情况。但是,就我了解的一些片面来看,我都能明白你和肖帆为什么能一直吵一直吵,就是因为在争执的时候你们都不肯让步,就好比两人争一截绳子,看着要断的时候必须要其中一个人往前一步退让一下不然绳子就会拉断,而你和肖帆之间,没有人肯上前这一步。景总,绳子要断了,你好好想想吧!” 景瑞明先被肖帆削了面子,本来就没好气,现在听舒飞又挤兑自个儿,越发心里不爽,冷笑着说:“就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那么请教一下,是不是在你觉得,这一步就非得是我上前呢?就非得是我让着他呢?” 舒飞自然是帮着肖帆说话:“这不是很明显的吗?没有人上前,绳子就要断,总归要有人让步,不是你,就是肖帆。不然就一拍两散,好好的一个家就散了。要按我的看法,自然是希望你能让着一些肖帆。景总,你和肖帆共处那么多年,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他对人好起来,是恨不能掏心窝子的,要是钻起牛角尖来,也是犟得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景瑞明略略提高了声音,说:“就他有脾气,我就没有了?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非得我事事都让着他,哄着他呢?我在家里做得够多的,做饭,带孩子,都是我,还要哄他开心?惯不出他那毛病!” 舒飞说:“可是肖帆说他也分担了家务的,洗碗和拖地是他做的。” 景瑞明说:“那根本不对等好不好?明显是我做得多。” 高远插了一句,说:“现在不是争执家务事谁干得多干得少的问题,景总,你和肖帆的中心问题还是你们沟通不够、互相体谅不够的问题。而现在呢,最关键的是谁先退让这一步的问题。” 景瑞明又摸出烟来吸,叹气说:“你们的意思,是非得我来退这一步了?我是想退来着,可是你们看看今天肖帆那态度,可不光是一步就能解决问题的,但是,退多了,我心里又憋屈了,凭什么呀?” 舒飞说:“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一直都是把肖帆当老婆看的,男人让让老婆,哄哄老婆,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会憋屈呢?” 景瑞明说:“可他也是个男人啊,大家是平等的,凭什么一直叫我让着他,哄着他呢?” 舒飞忍不住说:“是,你在和他吵架的时候记着他是男人,不肯退让,那你在做那档子事的时候,你却又坚持他只能在下面,那时候你又把他当女人了!你这不是双重标准是什么?反正他是不是你老婆,就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好用了!” 这话一说,景瑞明顿时恼羞成怒,将烟大力摁灭在烟灰缸了,然后起身穿外套,说:“得,你们今天不是请我吃饭,是在这里开批斗会,三人斗地主呢!我才是最该先走的。” 景瑞明走了,留下舒飞和高远,还有一桌子菜。 舒飞一脸郁闷的表情问高远:“我今天是不是说过头了?” 高远很想说“是”,老婆啊,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把他们约出来见了一面就够了,谈得好谈不好咱们这样局外人着急也没用啊。 高远说:“怎么说呢?刚才你说景瑞明说得狠了点,咱们虽然是肖帆那一方的,可是,这种明显偏袒的态度不太好吧?既然是帮着人家调解,就应该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才对。” 舒飞说:“嗯,你说得对。现在算了,肖帆正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我说话,明天我再给他打电话,好好说他一顿。” 高远顿时叫苦说:“得罪了景瑞明还不够,你还要往肖帆的枪口上碰啊?老婆啊,人家的家务事,你是不是介入得深了点?” 舒飞歉然地说:“我其实根本不爱管人家的闲事,可是,肖帆对我有恩,在我最困难的事情只有他帮了我,我一直记着他的人情。所以,现在看着他和景瑞明好像走进一个死胡同里一样,我就特别想引着他们出来。” 高远大概能知道肖帆是在哪种情况下帮了舒飞的,心下恻然,又为了叫舒飞高兴起来,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狗腿地说:“老婆别生气。其实,我刚才听着你们说话,我觉得,景瑞明是生气走了,可是,老婆你刚才那些话也没白说,真的是说到了点子上,振耳发聩啊。我觉得他事后会想,而且会朝着你说的那个方向去想,然后会想通的。现在不管了,操不了那么多心。来,老婆,咱们吃饭。” 此时,两人挨得很近,膝盖碰着膝盖,高远暧昧地用小腿蹭着舒飞的腿,说:“好了嘛,别想他们的那些破事儿了,现在就想我吧。来来来,我先把你喂饱。” 舒飞在桌子下面踢他一脚,说:“注意点,不停地都有人上菜呢,小心叫人家看见了!” 舒飞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说:“这都七八个菜了,怎么还在上菜呢?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啊,叫他们别上了。” 高远说:“不行啊,点了的菜不能退的,咱们尽量吃吧,吃不了就算了。” 舒飞问:“你点了多少个菜啊?” 高远说:“八道凉菜,十六道热菜,还有两道面点。” 舒飞惊叫:“你点那么多菜干什么?就是他两人没走,四个人也吃不了啊。” 高远说:“请客吃饭,怎么能束手束脚呢?自然是往多了的点。” 舒飞想了想,说:“太浪费了。要不然,咱们就吃这上了的八道菜,下剩的八道菜,端上来了咱也不动筷子,原样打包带回去,明天张阿姨就不用做菜了。” 高远耸耸肩,说:“打包了带回去也只有扔。老爷子不吃打包的菜,要吃新鲜的。咱俩又不在家里吃饭。还是都尝一尝吧。”说着,高远给舒飞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 舒飞说:“那咱只有全吃了?唉,那咱就尽量吃吧。” 高远忙阻拦说:“别啊,胃就那么大,哪里能塞得完?每一盘菜,尝个味道也就是了。” 舒飞咋舌说:“那这么多好菜都浪费了呀?”说着,舒飞便说起他往日在老家是如何辛苦劳作的,现身说法告诉高远粮食的来之不易。 高远听得要哭了,特别大义凛然地说:“好吧,咱不浪费粮食。咱尽量把它们都塞进肚子。可是,老婆,你胃不好,可不敢暴饮暴食,那只有我豁出去,尽量多吃些了。” 舒飞赞了一声“真乖啊”又担忧地问:“你能行吗?” 高远特别有气概地说:“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今天我的胃就是乾坤袋,把这桌上的全填进去!” 刚开始,高远是猛虎下山之势,桌上的各种佳肴逐渐变少。 然后,越来……越慢。 几近迟缓。 舒飞说:“要不算了吧?可惜了,鲍鱼哎,实在不行,咱走两圈再接着吃?……还有这个竹节虾。哎哟,还有大闸蟹呢,真可惜了,我这老胃病不敢多吃,只敢吃一个,你多吃些。” 老婆大人红袖添香,亲自服侍着吃饭吃菜的美意不可拂逆,吃到最后,高远觉得自己几乎撑到了嗓子眼,老婆大人才格外开恩说行了就到这里吧,高远好容易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开车回医院睡觉。 晚上因为涨得难受,高远吃了四片健胃消食片,才压下去。 接下来的一天高远都没吃东西,一见鱼啊肉啊的,就恶心得不行,清了一天肠胃。 最难消受老婆恩啊。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有妹纸们觉得肖帆很过分,不过大家想想肖帆当时的情形啊,女儿生病了本来就着急,肖帆搬出去之后一直硬扛着没给景瑞明打过电话服软,这时候打电话过去却遇上那种女人接电话,而且那女人暧昧的语气就是说景瑞明在,大家可以翻回去看,那女的说的是:“忙什么,忙男人都喜欢忙的事呗,帅哥你也来嘛”之类的话,肖帆还以为叫他去3p呢,能不上火吗?再说,肖帆是受受,按着他的理解,景瑞明用插过脏女人的黄瓜插他,而且好多时候还是他不太情愿的情况下,他能不火大吗? 第84章 次日,舒飞给肖帆打了个电话,故弄玄虚地说,“肖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一个,” 肖帆被逗得一乐,说,“你现在谈了恋爱就‘人逢喜事精神爽’是吧,活泼得不行,比睿睿还能撒娇了,” 舒飞呵呵笑,说,“那先告诉你好消息吧。我跟你说,我们昨天可是狠狠地帮你出了一口气。你走了之后,我和高远两个狠狠地说了一通景瑞明,说得他哑口无言,最后,他也翻脸了,说我们是三人斗地主,都逮着他说他不好呢,结果他也跑了,害得我和高远两人吃了二十几道菜,可把我俩撑死了!” 肖帆说:“这也算好消息啊?那坏消息是什么?” 舒飞说:“坏消息就是……哎,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肖帆气得道:“要说就说,不说就算了,我这忙着呢,没工夫听你卖关子。” 舒飞说:“好吧,那我说了。景瑞明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说他灰心了,和你搞不好了,打算放弃,然后回老家去,琪琪他也不要了,你说怎么办?” 当然,这一大段的话都是舒飞编出来的无稽之谈,给肖帆下的“猛药”,看看他俩的事情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肖帆听了心里猛地一挫,嘴上却死挺着说:“搞不好就搞不好,散伙就散伙,谁稀罕啊?少了他,我和琪琪照样过。” 舒飞说:“行,你不稀罕。你小子,知不知道一句话,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那……咱不说他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可能……要当老板了!” 肖帆先是吃了一惊,又恭喜他说:“这才算是好消息嘛,怎么你不先说呢。哎呀,恭喜关系。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舒飞说:“我现在不是住院着吗?不过我倒是经常给同事打电话了解公司的情况。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们公司另外一个部门的总监,私下都叫她‘秦公主’的,那女的其实不懂设计,但是,因为她爸是当大官的,我们老板等于是把她供起来的,结果,我这一病吧,我的部门是没人管了,她那部门又挑不起来,老板急死了,她就给老板介绍了个人顶我的位置,结果,这顶替的人也是个草包。两草包都不会干活,可是会造。设计的活儿干不了,就天天出去拉大单子,结果把骗子给拉来了,公司被骗了一百多万走。还没完呢,公司还被那骗子坑得又跟另外一家大客户打起了官司,说是还要再往里面赔钱。我们老板一下子就灰心了,有些不想做了,发出话来说是想把公司顶出去。我和高远商量了一下,想接手过来自己做。” 其实,舒飞开始把公司的事情当作一件轶事说与高远听,并没有起心要接手,可是高远在商界多年,触角发达,马上察觉出这是个机会,竭力劝说舒飞将公司接下来。舒飞开始还有些顾虑,当然接手这公司的话,是熟门熟路容易上道儿,可是,那个官司还有些麻烦事儿,再说也没那么多钱。 高远便说:“钱不是问题啊,我出。再说,现在这情形,你老板也没法漫天要价,估计也就是两三百万就搞定。” 舒飞哪里肯要高远出钱,在舒飞心里觉得,就算和他在一起了,也是因为感情好了想在一起,经济上怎么能占人家便宜呢。高远有钱是他的,做人不能没志气。可是,硬要拿钱出来的话,舒飞没那么多钱,就是把现在住的房子拿去抵押也凑不出来。 高远知道他的心思,便说:“那这样吧,咱们合伙做。我出钱,算是资金入股,占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你呢,担任公司总经理,算是技术入股,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算我占你便宜了,虽然出了点钱,不过,公司本来就有些底子,在业界也有些名气,现在又有你这熟手打理着,肯定很快就会盈利。” 舒飞说:“哎,算了吧,你自己的地产生意做得好好地,若不是为了我,又何必做什么广告公司?” 高远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这叫多种经营,又叫蛋不要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可以分散行业经营风险,最大化利润。哎,你不要挡着我发财。” 高远的话说得巧妙又贴心,于是,舒飞接受了。 高远又说:“现在你不要直接和你老板说你要接盘,他肯定心里不舒服,没准儿要刁难你,觉得你现在抖起来了,反过来收购他的产业呢,倒是宁可卖给不相干的人。所以,你现在跟你老板说的话,只可说些宽慰他的话,又说看着他如今犯愁呢,公司一下子转不出去,正好你这里有个熟悉的朋友有意向,你便给他牵根线搭个桥,再然后的事情呢,你我都不用管了,就叫王特助出面去办。你老板最后还得感激你,帮他把公司转出去了。至于价格嘛,你也不用操心,王特助办这些事情多了,有的是经验,比你自己去谈的效果更好。” 舒飞将事情的经过源源本本说与肖帆听,其实也是从反面来刺激肖帆,“夫妻合心,其利断金”,看看人家,再比比自己,有那功夫和景瑞明较劲,何不一起将事业和家庭都弄弄好? 想着当面数落的效果不一定好,舒飞才将自己做活生生的例子来激励肖帆。 肖帆果然中了计,嘴上说着道喜恭喜,心却是沉了下去。为哥们高兴是一回事,可是,看着人家情场事业双丰收,而自己呢……肖帆不禁嘴里有些发苦,又随便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肖帆下班晚,到家后婶娘和琪琪往往都吃过饭了。肖帆怕婶娘麻烦,就常常是下点挂面,往面里煮几片香肠或是下个鸡蛋就了事,谈不上营养,也就是填饱肚子。这一个多月都是如此,有时候回想起和景瑞明一起同居的日子,肖帆也有些怅然,不过他不愿意多想。 今天回家后,肖帆照旧在吃面,琪琪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还十个小手指头在长茶几上方行云流水般按来按去。 肖帆开始不懂,后来才知道琪琪这是在模拟弹钢琴呢。当初搬出来的时候,琪琪的东西虽然大部分都搬了过来,可是,那一架钢琴太大了,这厅里摆了钢琴就摆不下别的家具了,故而没有搬过来。后来肖帆说钢琴电子琴都一样的,说要给琪琪买一架电子琴平时弹着玩儿,琪琪却不肯,说钢琴和电子琴根本不一样,练了钢琴再去练电子琴反而把指法练坏了,最后就没有买电子琴。于是,琪琪除了能在琴房弹琴之外,在家里是没有琴弹的,她又好强,生怕在课程上落下来叫培训班的老师和同学看不起,故而一直这样练习,叫肖帆看了就难受,觉得自己没本事,委屈了女儿。 肖帆端着碗坐到女儿身边,看着她手指虚画着,凌空练完了一首曲子,才小心翼翼地问:“琪琪真能干,这样都能练钢琴。我说,要不然,咱们还是去你爹地那里把钢琴搬过来吧,挤一挤也能放?” 琪琪转头看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那以后咱们再也不能回去了吗?” 肖帆简直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也许真不能了。你以后就跟着爸爸过吧。” 琪琪吸了吸鼻子,说:“那就算了吧,我不学钢琴了。爸爸你上班挣钱也不容易,学钢琴太费钱,而且,你每次陪我去上钢琴课都在外面睡觉,是累得吧?我不学钢琴的话,咱们都轻松些,星期六星期天就可以睡懒觉了。” 肖帆说不出话来,鼻子酸酸的。 琪琪又问:“爹地呢?他真的再也不管我们了吗?” 肖帆想起来舒飞电话里说的,景瑞明要回老家去,连琪琪都丢下了,若真是那样,琪琪几乎等于是失去了另一半的父爱。 肖帆忽然觉得很心痛,之前舒飞说得没有错,他和景瑞明吵来吵去,互不相让,最后一拍两散,景瑞明的条件好,以后自然是找得到好的人再重新组合家庭,肖帆自己呢,若是能狠下心来,找个女人另外成家也不是难事,最可怜的,其实还是琪琪。 琪琪扭过头去,眼泪在眼里转来转去,终于“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肖帆急忙将碗放下,将女儿揽在怀里,说:“琪琪,你怎么了?哭什么?” 琪琪的泪水来得又多又急,没一会儿就泅湿了肖帆的羊绒衫,她在肖帆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伤心地数落着说:“你和爹地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我现在不想要钢琴,也不想去欧洲玩了,只求你们别分开!昨天那个电视剧里唱的歌你听见了吗?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的家在哪里?你们这样,当初还不如不生我出来呢!爸爸,你能不能把我又塞回肚子里去,好让我重新出生,去那些家里的爸爸妈妈不吵架不离婚的人家做孩子?” 肖帆心里酸疼酸疼的,只是一句话反复地:“琪琪,对不起……” 琪琪拼命将眼泪甩掉,说:“没关系,现在爸爸妈妈离婚的孩子多着呢,也不少我这一个!”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 肖帆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景瑞明。 虽然肖帆心里没有准备好吵架后该以怎样的态度来应对他,不过,肖帆决意要接这个电话。 给琪琪,还有自己一个机会。 肖帆将琪琪安顿好,然后起身往卧房的方向走,接起了电话:“喂……” 景瑞明那一日被舒飞的话气得半死,回家后仔细地想了又想,倒是又想了回来,再回思着人家高远对舒飞关爱呵护的态度,觉得自己确实对肖帆包容不够。眼看着老两口马上就到,火烧眉毛的时候,还是再退一步,无论如何再努力一次,就算最后不行,最起码努力过了就不后悔。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肖帆的声音,景瑞明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肖帆又会故伎重演,叫琪琪接电话,没想到这一次倒是肖帆自己接的电话。 只是肖帆的语气低沉,似乎情绪很差,叫景瑞明心里一紧,心想,这一回一定要忍着气,好好说话,今天没有舒飞啊高远啊什么拖架的人,吵崩了就不好收拾,没准儿真不能回头了。 景瑞明尽量柔声细语:“你在家呢?我在你小区门口,你……能不能下来一趟,我有话想和你说,电话里说不清楚。” 肖帆急匆匆地下了楼,出了小区,看见景瑞明就将车停在小区前面一点,现在正站在车旁边抽烟,几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卷着在他脚下打转,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萧索的况味。 景瑞明见肖帆出来,将烟头丢垃圾桶里,然后迎上来,用商量的口吻说:“这儿说话挺冷的,要么在车上说,要么找一家咖啡馆。” 肖帆低着头说:“随便。” 于是,景瑞明就在附近找了一间茶馆,要了个包间,两人坐下说话。 景瑞明先打破了沉默,说:“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肖帆抬起头看他,说:“你说。” 两人此时客气得像是阔别了许久的朋友。 景瑞明说:“我爸爸妈妈马上要来,其实,他们是来看你的。之前我和他们说过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他们就一直放在了心上,又担心我们两个男的不能像一般夫妻那样处得好关系。这一次,小峰来CD市,没见着你和琪琪,回去就搬了些话,老头儿老太太听了担心得很,非要闹着过来看看不可,还说,若不然,就叫我回老家去,因为我二哥才提了副市长,他们觉得在老家做生意会更顺当。我的意思是不回去,只好麻烦你暂时带着琪琪住回来几天,把老头儿老太太糊弄走了再说。” 肖帆没吱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景瑞明没有明确说一定要回老家啊,舒飞那一通电话简直就是假报军情,是故意气我呢还是激我呢。 景瑞明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肯答应回家住,便又低声下气地说:“你也不必就特别对他们好,就是按点回家吃饭,他们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回答几句,看着有那么回事就行。等他们走了,你看你自己怎么方便都行,我都没意见。” 肖帆还是第一次看到景瑞明这样赔着小心说话,又兼之他的脸上有些未剃得的胡茬,面色显得尤为憔悴,叫肖帆看着都有些难受和不忍了起来,不由得说:“你怎么不想回去呢?和爸妈在一起多好啊,还有你大哥和你二哥都官位不低,有他们保驾护航,你回去做生意肯定是风生水起。” 景瑞明看着他,说:“可是,我的家在这里啊,叫我回哪里去?再说,起个家也挺不容易的,我真的是不想折腾。” 是啊,不是折腾是什么?好好的家,非要折腾得散了,有意思吗?想着琪琪的泪水,再看看景瑞明现在恳切的态度,肖帆心里泛上一阵愧疚,却不好意思说出来。他低垂着头,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怕冷似地将两只手都捂在上面。 景瑞明心里一动,神使鬼差般地伸手过去,交叠着捂住肖帆放在杯子上取暖的两只手,说:“冷吗?我帮你捂捂。” 肖帆抬起眼睛,愣愣地看着景瑞明,却没有把手抽出来,就任由他那样捂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掺热水的服务员进来,两人才像是被烫了手一般丢开了。 服务员掺完热水又掩上门走了,两人四目交对,心里都涌动着一些情绪。 景瑞明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纠结什么面子啊得失啊输赢啊真的很傻,两口子嘛,计较那些干嘛?日子是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面子不面子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景瑞明开口了:“那天的事,还有之前的许多事情,对不起啊,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有错。” 肖帆听他这么说,心里越发愧疚,,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闷闷地说了一句:“其实,我还错得多些,该我说‘对不起’。” 景瑞明唇角翘了起来,揽住他的肩膀,趁热打铁地说:“现在不说那些,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当务之急是应付老头儿老太太的突击检查,我们现在就上去搬行李吧。” 作者有话要说:景肖和好还有一段戏码,应该是互相扶持着应付景爸爸景妈妈的突击检查,可能有些长,怕影响到主线和主CP,所以,考虑挪到番外去写。 下面是主CP的戏码了,~\\\\\\\\\\\\\\\\(≧▽≦)/~啦啦啦 第85章 待景瑞明随着肖帆推门而入的时候,无精打采地摊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琪琪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又揉,确定真的是爹地来了,才一蹦三尺高,跳到景瑞明身边,又哭又叫,“爹地,是你来接我们回家吗,” 景瑞明弯腰抱起女儿,将她的小脸对着光线仔细地看,见水痘痘已经结痂了,以后应该会慢慢地淡化,还是觉得愧疚又心疼,说话的嗓音都变得暗哑了起来:“对不起,琪琪,爹地来晚了……” 琪琪抱着景瑞明的脖子不撒手,哭着说:“我刚才对着爸爸哭了一场,爹地就来了。怪不得那么多小朋友喜欢做爱哭鬼了,原来一哭闹爸爸妈妈就心软了,不会分开了是不是?那我也天天哭天天哭……” 肖帆的婶娘站在一旁,吃惊得手足无措。 肖帆犯了愁,自己带着琪琪走了,婶娘该怎么办?便问道:“婶,我和琪琪要回去住几天,你看你是在这里住着,还是先回老家去?” 婶娘再不懂什么男男恋,也瞧出点名堂来了,连忙识趣地说:“我还是回老家去吧。” 肖帆忙说:“那我明天看看能不能请个假,或者抽空溜出来一趟,送你去车站。” 景瑞明注意到肖帆称呼这个老年妇女为“婶”,估计出这应该是肖帆家的长辈,被肖帆临时抓壮丁一般抓来照看琪琪的,马上就有了主意:肖帆那边的亲属他是一个都没见过,以前是没起过那个心思。后天若是父母过来,等于是肖帆见了自己这边的家长;而肖帆老家离得更近,自己却没有见过他的任何一个亲属,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也难怪肖帆不能和自己同心同德。 景瑞明放下琪琪,诚挚地向婶娘道谢:“婶婶,这些天,辛苦您了,前段时间我出了趟远差,都顾不上肖帆和琪琪,多亏您帮忙照看着。琪琪这一次生水痘,麻烦了您不少吧?现在我回来了,您正好回老家歇息歇息。呃,肖帆上班很忙,明天我正好有空,我过来送您去车站。” 肖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倒是没有作声。 婶娘推辞了一下,实在是她这小地方出来的人去买车票啊赶火车站之类的地方着实有些胆怯,有人陪着有人送的话自然是乐意的,便答应了下来。 三人合力,又兼之各自都心情舒畅,一下子就将行李收拾好了,和婶娘道了别,下了楼。 接着问题又来了:景瑞明开了车来,肖帆也有车,琪琪站在爹地和爸爸的中间,有些为难。 要是搁在以前的琪琪,保准是一偏身,就上景瑞明的车。那还用说吗?本来景瑞明带琪琪的时候就要多些,什么接送幼儿园,陪着上培训班都是景瑞明包了的,琪琪自然和爹地关系亲昵得多,再说,爹地的车又大又气派,坐着也舒服又有面子不是吗? 可是,现在琪琪的小脑袋里却泛起了思量:自己和爹爹两个人一起,那爸爸就只有一个人了,而且爸爸会不会觉得我坐了爹地的车,就是跟爹地亲,不跟他亲啊?爸爸这段时间这么辛苦地带我,我却一下子就把他撇下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小白眼狼? 琪琪看了看爹地,又看了看爸爸,小心翼翼地说:“爸爸,咱们一起坐爹地的车好不好。你的车可以放在这里,明天再来开。” 肖帆倒是毫不在意,说:“我要把车开走,不然我明天怎么上班?你就坐你爹地的车呗,反正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 说着,肖帆就拧身要走,去开他自己的车,景瑞明急忙拉住他,说:“琪琪说得有道理,咱们一起走吧?要么你坐我的车,要么我坐你的车。” 肖帆哑然失笑,说:“那怎么弄啊?我现在坐你的车过去,难道一会儿还要打车回来取我自己的车吗?这不是没事折腾吗?” 景瑞明摸手机出来,说:“不用你回来折腾,我找个代驾的来,给点钱就是了。” 说着,景瑞明拨了个电话,说:“你好。我这里有个朋友喝醉了,没法开车,麻烦你们派个代驾的师傅过来。对,我这里是××路××号。” 琪琪高兴得拉着景瑞明的手直晃悠,赞叹说:“爹地真会想办法。” 肖帆在心里撇嘴:得,这一代驾,就要戳脱两张“毛大爷”。有钱就是骚包。 十分钟后琪琪如愿以偿地坐在了爹爹和爸爸的中间,幸福得简直眼冒粉色星星,一会儿在景瑞明脸上“啵”一下,一会儿又在肖帆脸上“啵”一下,不住地发出满足的感叹:“我们以后要是一直都这样,多好。” 肖帆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听见景瑞明笑嘻嘻地接着琪琪的话说:“这样确实很好。以后都这样吧。” 肖帆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情绪:车窗的这座繁华都市移民众多,人来人往,灯红酒绿,叫人目眩神迷,可是,有时候却让肖帆这样的外来者觉得疲惫又漂泊,没有归宿感,就像浮萍扎不下根来一样。 可是,这一刻,景瑞明的话却叫肖帆心有所感:这座城市是属于我的,因为,在这里,有家,有女儿,还有他。尽管他从来也没有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许诺,可是,他心里是有我的。 回到了阔别快一个月的家,肖帆和琪琪站在门口,先张望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怎么这么脏?” 景瑞明讪笑着说:“你们都不在家,我也就懒得弄了。明天我就叫保洁公司来彻底打扫一次,现在,咱们就略微收拾一下,早些休息吧。” 尽管家里很脏,琪琪的兴致还是很好,一直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一会儿坐在景瑞明的腿上看漫画书,一会儿又跑过来到肖帆的身边往爸爸嘴里塞一块巧克力。 景瑞明见琪琪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问她:“你怎么了?” 琪琪苦着脸说:“我想拉巴巴。” 景瑞明说:“那你还不快去?难道说琪琪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爹地抱着拉巴巴,还是擦屁股?” 琪琪摇摇头,说:“不是的。我是怕,我拉巴巴的这一小会儿,你们又吵架,然后跑掉一个。除非你们都保证不会吵架,更不会跑走。” 景瑞明和肖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苦笑了起来,说:“好吧,琪琪乖啦,爹地和爸爸以后尽量少吵架,不吵架,行了吧?快去拉巴巴,想臭死我们啊?” 琪琪跑开了之后,肖帆说:“明天你真要去帮我送婶娘呢?” 景瑞明说:“嗯,我出来总比你出来方便,不用向谁请假。” 肖帆抽出钱包,拿出一叠钱来,说:“那好吧,哦,对了,我还要给婶娘两千块钱,当初和她说好了的,先头看着你和琪琪在,没好意思给,你明天帮我给她一下。” 要在以前,景瑞明就会似笑非笑,半开玩笑半调戏地说:“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晚上你乖一点就好了。”现在,他可不敢去惹肖帆,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说:“婶娘来,是帮我的忙,这个心意该如何表达,我有分寸,还有,光是拿钱也不太合适,眼看着要过年了,还是置办一些年货叫她拿回家去也体面风光。” 肖帆说:“哦,是啊,倒是你想得周到,那我现在去超市买些年货去。” 景瑞明忙拉住他,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管,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叫公司的那些小姑娘去帮忙买一下,然后,公司里有几瓶上了年份的好酒,叫你婶子带回去给你叔喝。” 肖帆洗了澡出来,景瑞明已经安顿了琪琪睡下了,肖帆走进自己的房间,见床单被褥已经整换一新,钻进被窝里就是一股子干干净净的洗衣液的清香。 第二天一早,不需要肖帆说什么,景瑞明就和往日一样,若无其事般地起床做了早饭,然后带着琪琪走了。因为琪琪现在还在出水痘,不能上幼儿园,景瑞明就把她带去公司,扔给公司里那群小姑娘照看。琪琪玩一会儿电脑,吃一会儿零食,或者和办公室里的美女姐姐们出去溜达溜达,倒是自得其乐,也没碍着景瑞明什么事情。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景瑞明给肖帆打了个电话,先汇报说景爸爸景妈妈本来说是坐今天的飞机过来的,可是最近雾特别大,今天又遇上大雾,那边的机场都关闭了,取消了许多航班,包括老两口的。家里的二哥二嫂们都劝着老人说为了安全起见,等这段时间的大雾天气过了再去,故而景爸景妈要晚两天再过来。 肖帆便有些尴尬了,昨天景瑞明的理由是将他爸他妈给糊弄过去就算了,那现在没这档子事了,他要是为了争一口硬气就应该带着琪琪搬回去,等老头儿老太太来了再过来。可是那样的话又太矫情了,而且,琪琪昨晚上那么高兴的…… 景瑞明似乎没注意到肖帆那边的沉默,又接着汇报下一件事情:他已经把肖帆的婶娘送去车站了,给了三千块钱的辛苦费,还另外买了一堆年货,婶娘很高兴,一路拉着景瑞明说了不少肖帆小时候的趣事。 肖帆再怎么想为了撑面子而暂避都不行了,婶娘走了只能靠景瑞明带着琪琪,要知道,下属带着孩子去上班准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而老板带孩子上班,反过来下手还要围着小公主或是小少爷讨乖卖好拍马屁,所以,景瑞明可以大摇大摆带着琪琪去办公室,而肖帆则没办法。 景瑞明今天十分识趣,不像以前总是有些搭着架子,就是把事情“哗啦啦”地说完了,然后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么?” 似乎景爸景妈来不来根本不是问题,问题就是今晚上一家三口吃什么。 没有吵过架,也没有谁离家出走过,完全是融洽和美的一家人的感觉。 肖帆也就顺势将先头心里的那点子别扭丢开,说:“我随便,你整点琪琪喜欢吃的就行。” 挂了电话之后,肖帆心里挺熨贴的,正好今天的工作任务也跑得差不多了,就索性将车停在一边的林荫道上,给舒飞打电话抒发一下感慨。 肖帆先咋咋呼呼地来了一句,如雷贯耳:“你小子够可以的哈,居然骗我!结果呢,不光是景瑞明不走,倒是他爸他妈还要赶着过来呢。” 舒飞听说肖帆和景瑞明和好了,现在又搬回去一起住了,便先吁出一口气来,说:“谢天谢地,你们总算是都想过来了。”又笑嘻嘻地打趣肖帆说:“哟,丑媳妇要见公婆了?紧张不?是不是小心脏都‘噗通噗通’地要跳出来了?” 肖帆又是骂又是笑,道:“滚滚滚!我能那么没出息吗?不就是一老头儿和一老太太吗?我紧张个什么劲儿?” 舒飞夸张地说:“拉倒吧,我在电话这头都能感受到你那一头的颤栗!是不是特想好好表现?” 肖帆傲娇地说:“切!才没有呢。” 舒飞自顾自地说:“人家老头儿老太太到了这里,你要让人家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平时再懒也得收着点,下班跑快些,赶回去做饭!别叫老头儿老太太看着景瑞明接了孩子回来还要连轴转,给你们父女俩做饭,那人家心里不得犯嘀咕?到时候你这儿媳妇脑门就贴三个大字:‘不及格’!” 肖帆笑着问:“我发现一个问题,舒飞你现在越来越诲人不倦了,以前是舒老师,现在可以晋升为导师了!” 舒飞哼哼着说:“我还不是为你好。跟你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千万要给老两口留个好印象啊。你想想,老两口就住一两个星期就走了,以后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事,辛苦也就这几天。你要是招待好了,人家回去都念叨你的好处,可是,你要是这次没招待好,以后他们给景瑞明打电话,就光说你的坏话了。” 肖帆说:“是是是,舒导师指点的是,学生我回去一定记录到我的日记本里,每天念一遍,行了吧?” 舒飞也说:“我也觉得我有些话太多了,主要是在这里闲得发慌啊啊啊啊……” 肖帆呵呵笑,又说:“不过还真是谢谢你和高远,我们这些破事儿,倒是叫你们两个都受累了,上次高远请吃饭,我和景瑞明都没吃就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怪我涵养差,冲动行事,对不住了。我和景瑞明都说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要补做一次东。” 舒飞笑着说:“好啊,我现在还在养着胃,不敢多吃,等我再调理调理,到时候一定大吃你们一顿,呵呵。哦,对了,跟你说一声,我明天出院。” 肖帆说:“是吗?那你出院了就开始忙着搞公司发大财呢?” 舒飞说:“哪有那么快?现在还在谈收购的事情呢,估计要弄个把星期半个月的。高远不叫我经手这些事情,派出了他手下的第一大将去办。我出院了之后就去学车,高远说以后跑业务方便些。他给我都报好了驾校了,我争取在一个月内学会开车,拿到驾照。” 肖帆羡慕地说:“哎哟,高远对你可真上心啊。” 舒飞说:“其实景瑞明也挺不错的。哦,对了,我那天话说得有些重,要是伤了他的面子,你可得帮我解释解释,我也是当时着急了口不择言。” 肖帆真心感谢舒飞,说:“没事的,他后来能来找我,就说明你的话说动了他的心,话糙理不糙。” 舒飞笑了笑,说:“那行,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再要吵架的时候想着点孩子。” 肖帆问:“那你明天出院,要不要我们过来帮忙搬东西?” 舒飞说:“不用不用,没多少东西,高远跑两趟就帮我搬完了。” 肖帆问:“啊?!还要跑两趟呢?那我来帮忙,正好我又要去拜访协安医院旁的客户,顺便就来了。” 舒飞推辞不已,肖帆满口地说“没关系啊,我就是顺路,又不费事又不费油。” 舒飞快要被他打败了,终于说了实话:“我不是往我自己家里搬啊,我往他家里搬呢,他家老爷子在家,我都有些忐忑,你还跑去凑什么热闹!” 肖帆呵呵笑了起来,说:“原来你也要见家长啊,那我是不能凑热闹。哎哟妈呀,以后再想带着琪琪上你家找你玩也不方便了,家里有老人,还是他那一边的。哎,他爸爸麻不麻烦啊,人都说婆媳关系难处呢,你这男儿媳妇和公公在一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然,你设法说服高远搬出来住呗,免得闹架。” 舒飞小声地说:“应该不会。我本来是很不自在的,同居就同居嘛,和他家老爷子住一起真心有些HOLD不住。后来听高远说老爷子挺开明的,开始还说要把他住的大房子调换给我们做新房呢,那怎么能行呢?我就想着,高远就一个爸,撇开他自己单过,老人家也可怜啊。以后看吧,好相处呢就帮着高远多孝敬着老人家一些,若是不好相处,我就尽量出去呆着,不惹他总行吧。” 肖帆挺佩服舒飞的心胸的,说:“不会的,不会的。和我比,你绝对要算又俊又巧的媳妇,你公公肯定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大家既然喜欢肖景,我就按着时间顺序写吧,主CP和副CP交错进行,下一章就到舒高了,~\(≧▽≦)/~啦啦啦 第86章 这一天,高远陪着苏老爷子和睿睿一起用过晚饭后又要往医院去,睿睿拉着他问,“今天不能带我去医院看爸爸了吗,” 高远拧了拧他的小脸蛋,说,“爸爸明天就回家住了,今天你就不去了吧,好不好,不然高叔叔又要跑两趟,累死了。” 睿睿撅了撅嘴,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高远正要出门,又被苏老爷子喊住了,说,“你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高远看老爷子这架势,还不想叫睿睿听见,便对睿睿说:“睿睿,你回你自己房间玩儿去,高叔叔和爷爷有要紧话要说。” 等睿睿跑开了之后,高远才问:“爸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苏老爷子说:“哎,我说,你和睿睿他爸爸谈了这么久的恋爱,送过他什么没有?” 高远挠了挠头,说:“我是想送他点什么,可是,他那人特别敏感,又最怕被人看不起,我不敢乱送东西给他,就怕没讨着好,反而招一顿骂来。 苏老爷子先是轻蔑地说了一声“笨蛋!”又得意地弯起眼睛笑,说:“我儿子还是能干,没花一个大子儿就骗到一个儿媳妇,真不错。” 高远哭笑不得,说:“您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得得得,我这还忙着呢,走了哈。” 苏老爷子喊道:“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高远无奈地站住,说:“您老人家快说吧。” 苏老爷子说:“儿媳妇明天就出院了吧?明天就在咱家落户了!你说,这新儿媳妇上门,我这作公公的,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 高远皱着眉毛说:“不用吧,我已经在考虑了,只是时机还不成熟,等以后再说吧。” 苏老爷子不干,说:“等什么等?你倒是可以混,我一般年纪、老皮老脸的怎么混?明天儿媳妇给我上茶,我难道连一点遮手面的礼都不拿出来?好意思吗?” 高远顿时起了不好的联想,马上阻止说:“哎哟,您可千万别把上次给我看的妈留下的那些老古董首饰拿出来献宝啊。” 苏老爷子傲然看了他一眼,说:“你把你爸我也说得太没气度了,你妈留的东西是你妈的,我的是我的,我怎么会把老娘儿们的东西拿来混呢?跟你说,我买了两套房子,一套上的睿睿的名字,还有一套上的儿媳妇的名字,怎么样,不错吧,等儿媳妇给我敬茶的时候我就给他做见面礼!” 次日,舒飞在协安医院做完了全身性的体检,各项指标都十分良好,医生同意出院,不过还是交代了许多话,诸如饮食要定时、定量、定餐、不能过饱、过饥,禁食过甜过酸过辣等刺激性食物,烟酒更是大忌之类的云云。 办好了出院手续之后,高远回了病房,见舒飞已经收拾好东西了,高远顿时眉头一皱,说:“怎么这么多东西?” 舒飞指了指说:“还不怪你能絮窝呢?弄了这么多东西进来。”原来高远因为每晚都要陪宿,他又爱干净,衬衫都是每日一换,故而带了许多换洗衣物过来,另外住了一个多月,还购置了不少生活用品,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高远弯下腰,将舒飞装好的东西刨了许多出来,舒飞连忙说:“哎哎哎,那洗发水还是才买的,还剩一大瓶呢,带回去接着用吧。” 高远又皱着眉拎出来一套病号服,说:“这个也要带回去?” 舒飞说:“那都是花钱买的呀,纯棉的,以后可以在家里当睡衣穿。” 高远说:“要不要这么节约啊?看着你成日穿着个病号服在我跟前晃荡,叫我想要怎么样都不敢怎么样,时间长了,把我整痿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舒飞忍不住笑了,说:“那这个就不要了。这些还是可以留着吧。” 高远将那一堆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具全部甩了出来,说:“都不要了,家里都有呢,再说,医院用过的东西都晦气,为了好兆头,都要把它们全部扔掉,以后再也不要住医院了。” 舒飞说:“生病不生病可由不得我。” 高远一把搂过他,贴在耳边说:“必须不能再生病了!你马上都要做老板了,连自己的身体都管理不好怎么管理下属呢?再说,现在有我了,我帮你管理你的身体!” 舒飞推着他的胸膛说:“拉倒吧,就你那个管理方法,只怕是越管理越坏。胃可能不会有事,肾就说不准了!”天天晚上撸一发,算是纵欲过度不?不会肾虚吧? 高远呵呵呵地笑,说:“主要是你以前太憋着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根据杂志上的统计,就咱们这个龙精虎旺的年纪,一晚上一次只能算是温饱,两次算是尚可,三次才算小康。咱们今晚上开始就脱离温饱,直奔小康吧。” 舒飞:“滚滚滚滚!” 两人上了车,高远侧身过来给舒飞扣上安全带,顺势在他唇上掠得一吻,惊得舒飞扭头躲避,说:“这是停车场呢,叫人家看见!” 高远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看见了又怎么样?谁认识谁啊?” 舒飞马上想起当年在妇产科门口和肖帆在一起的照片被曝光后的可怖情景,好心情似乎一下子被驱赶得无影无踪一般,僵着脸说:“以后公共场合都别这样,我不喜欢。” 高远心里略略诧异,因为在开车,只好在后视镜里注视着舒飞的脸,柔声问:“你怎么了?忽然……” 舒飞也反应了过来,不过那一件事太惨痛,他不想亦不愿回顾,更别说对着高远回顾,便勉强笑了笑,说:“也许是想着要见你爸,所以有些紧张吧。你说,我怎么称呼他好呢?” 高远对舒飞的这个解释有些意外,却十分满意: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新媳妇见公婆可不就是这样紧张又错乱的心情吗?“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嗯,有趣。 高远唇角的微笑更加柔和了,声音也变得极慢极温柔,“没关系的,我爸爸人很好,他也很中意你,你别紧张。嗯,你最好是跟我一样喊他‘爸’,若实在不好意思,就喊‘老爷子’也可以。不过,我爸还是有些老传统,别看他嘴上不说,若是能喝上儿媳妇敬的茶,准把他美翻了。” 舒飞说:“哦,我知道了。” 高远将车开得飞快,正好赶在下班高峰之前,路上也不太拥堵,故而半个多小时就回了家。 舒飞下了车,见高远也空着手下来,忙说:“东西!东西还在车上!” 高远牵起他的手就往屋内走去,说:“那些东西等一会儿再来搬,爸和睿睿都在等着你呢。” 迫不及待地想看小媳妇儿羞答答地拜见公公的好戏,高远握住舒飞的手又紧了紧。 一进屋,早有等长了脖子的睿睿眼尖地看见,马上一声大叫:“爸爸!”就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舒飞一弯腰,他就顺势猴子爬树一般爬到了爸爸的身上,双手揽住舒飞的颈脖,高兴地说:“爸爸,你终于出院了!嘤嘤嘤,我有二十八天没有和你一起睡觉了!” 高远在后面轻拍了一下睿睿,说:“睿睿,你不是一直晚上一个人睡得好好的吗?怎么你爸爸一回来你就要做小奶娃呢,还要爸爸陪着睡?你羞不羞?” 睿睿撅撅嘴说:“你才羞羞呢!我要是小奶娃,你就是大奶娃!” 舒飞先头的那点子紧张被这两人的话逗得几乎都没有了,这才瞧见苏老爷子就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这一边呢。 舒飞忙将身上的睿睿扒拉下来,牵着他的手随着高远一起走到苏老爷子跟前。 高远见舒飞脸涨得通红,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便先开口说话,好叫他不那么局促:“爸,我把儿媳妇带回家了。” 舒飞的脸因为高远的这一声“儿媳妇”弄得脸色爆红,不过,有了高远的引导,舒飞倒是落落大方地喊了一声:“爸。” 苏老爷子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全舒展了开来,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温和面容,说:“好啊,一家人住一起,这个好。” 苏老爷子又说:“老二,你们楼上的屋子我可都给你们收拾好了,你现在领着儿媳妇上去看看,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下周一叫工人来再弄一弄。” 高远说:“好嘞。”便拉着舒飞上楼,睿睿也想跟着,却被苏老爷子拉住,说:“小家伙,你说了要陪着爷爷出去遛狗的,咱们现在出去,回来张阿姨饭菜就做好了,正好一起吃饭。” 睿睿不情不愿地被苏老爷子拉了出门,高远则牵着舒飞的手一起看新装修好的房子。 舒飞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他家这构局,整套房子大约三百多平米,下层是三室两厅,最大的卧室是苏老爷子在住,余下的两间是张阿姨和睿睿的卧房。因为客厅上下连通,故而楼上的面积要小得多,只有两间房间,因为连着外面的露台,倒是极大,采光极好,以前这两间房间都是高远的,一间书房,一间卧房,现在那间书房就改造成了舒飞的卧房,浅蓝色的色调宁静淡远,白色的欧式家具舒适豪华,舒飞觉得挺合心意的,就是有一个问题:床在哪里? 高远猜出来他的疑问,用手在一个实木架子下面按了几下,然后一用力,居然拉出了一张床出来,叫舒飞瞠目结舌。 高远笑着说:“这张床,老爷子估计你用不太上,就叫人设计成这种活动式的,睡觉的时候拉下来,不用的时候就收上去,比较节约空间。呵呵,我觉得这设计很合理,毕竟,咱俩有一张床就够了。” 再到高远房间一看,和舒飞的房间一样的色调和家具款式,但是有一点差别很大:房间的左侧有一张大床,非常大,非常大,床上的被褥蓝天白云沙滩的图案,本来应该是很幼稚的,或许是因为面料或是色彩搭配得当的原因看起来非常舒服而惬意,叫人忍不住就想躺在上面放松一下。 高远的胳膊绕上来,环住舒飞的肩膀,先低头在舒飞的耳朵上轻吻了一下,又对着他的耳朵眼热情地吹着热气,蛊惑般地说:“这床很大,很软,很适合两个人在上面翻滚,想不想上去体验一下?” 第87章 好吧,这厮又在调戏我,舒飞正想反击,嘴唇上却被忽然覆盖上一层湿润软热。 舒飞急得直推他,要接吻也要先关门啊,就算睿睿和苏老爷子出去了,还有张阿姨在家呢,万一她上来了…… 高远的吻来得又急切又冲动,火热而滑腻的舌头一圈一圈地深入和追逐纠缠着舒飞的,搂着舒飞的腰肢的手也越来越紧,舒飞能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的某个部位已经异军突起,喷洒在自己的脸边唇上的呼吸也越来越炙热。 泥煤的难道说晚饭前的这一小会时间都要来个短平快的火热对接,舒飞才不想,第一天进门,不说矜持吧,最起码不能太放荡了。 舒飞使劲推开他,说:“有声音!我好像听见睿睿他们回来了。” 高远的眼神和呼吸依然滚烫得似乎要燃烧起来,呢喃着说:“你又哄我,老婆……”说着,人又贴附上来。 舒飞还真的就听见了“汪汪汪”的狗叫声和睿睿的声音,急忙闪身往窗户外面望去:嘿,还真是睿睿和苏老爷子遛狗回来了! 高远悻悻然地说:“他们怎么不在外面多溜达会儿?真是的!”又撒娇般地搂着舒飞说:“要不然,咱们把门关上,先解决了再出去?” 舒飞低头看他那里,抿唇轻笑,说:“不好意思,我没什么问题,就不奉陪了。我先下楼,就和他们说你在用卫生间。” 高远再不满,也只好松开他让他下去了。高远躺在床上自己运了会儿气,感觉海绵体没那么突兀地挺立了,才慢吞吞地下楼去。 原来是睿睿挂念着爸爸,吵着闹着要先回来,苏老爷子本意是照顾着儿媳妇初来乍到,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才带着睿睿避开,好叫小两口单独呆一会儿,可是,他哪里拗得过睿睿的吵闹,只好带着小家伙提前回来,谁知就惊扰了儿子儿媳的亲密交流。 一会儿张阿姨说是晚饭做好了,一行人去了餐厅,四方桌四人各坐一方,一桌子的美味珍馐。 苏老爷子发话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双喜临门,大家说是不是?应该喝一杯。”什么双喜临门?自然是舒飞出院和新媳妇上门这两件事呗,不过苏老爷子点到为止,也不多说,只叫舒飞略微羞涩,却不会尴尬。 高远接口说:“对对对,那是该庆贺一下,老爷子,我陪你喝一杯。舒飞喝不得酒,就和睿睿一起喝饮料吧。” 说着,高远起身找了一瓶八二年的茅台和一个纸盒装的盒装橙汁出来,开了盖,要为大家斟满杯子。 高远忽然心念一动,将酒瓶塞到舒飞手里,说:“来,你也来为大家服务一下。我负责倒橙汁,你倒酒。” 舒飞听话地将苏老爷子和高远的杯子斟满酒水,茅台酒的芳冽香气飘了出来。 儿媳妇倒酒是不是就等于是上媳妇茶?因为是男儿媳妇嘛,差不多的意思!苏老爷子心里很爽快,眯着眼睛嗅了嗅酒香,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赞道:“嗯,好酒。哦,对了,儿媳妇,爸这里有东西要给你。” 舒飞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了一个什么的东西进来。低头一看,却是两本红通通的外壳的小本子,本子上赫然三个大字最明显“房产证”。 舒飞隐隐然知道什么,忙说:“爸,您这是……” 苏老爷子说:“就是两套房子,都是一百五十平方的,地段都还可以,你放着也行,装修一下拿来出租也行,总之是你的了,随你处置。” 舒飞忙将房产证往苏老爷子手里推,说:“不行不行,我不能收。我和高远就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不图别的。您这样,叫我怎么好意思?” 苏老爷子说:“有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是长辈,给你什么你都要接着。难道我老爷子给儿媳妇的见面礼还要被拒收不成?那我才不好意思呢。” 高远在一旁说:“爸给你的,你就接着吧。不然他不高兴。而他一旦不高兴,就有人要倒霉,比如我就极有可能,所以,拜托你收下吧。” 舒飞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心想等会儿还是还给高远算了,这没来没由的,收人家两套房子算怎么回事? 苏老爷子见他收下了,心情大畅,都不要人劝,自己就连着喝了几杯,又和那天一样,兴奋得喋喋不休,拉着舒飞一个劲儿地说话。最后,还是高远说“醉了醉了!”才拿走了他的酒杯,和张阿姨一起将老爷子扶回了他自己的卧房。 舒飞心里松了一口气:老爷子还真的是不难相处,老顽童一般,只要肯哄着他开心,倒是蛮好说话的。 接着,就是哄睿睿睡觉了。睿睿一个劲儿地嚷嚷着要和爸爸一起睡,舒飞没办法,只好陪着小家伙说了许久的话,还讲了N个故事才将小家伙弄睡着,得以脱身。 舒飞出了睿睿的房门,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仅仅留着墙面上的一盏不太刺眼的壁灯照明。舒飞轻手轻脚上了楼,却见高远似乎已经沐浴过了,穿着一身雪白的浴袍,长身玉立地斜倚在走廊的墙上,含笑看着自己。 舒飞微微羞赧,低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话音刚落,舒飞惊觉自己已经被凌空抱起。 靠着自己的胸膛是如此的宽阔而令人安心,舒飞情不自禁伸长手臂,揽住了高远的脖子。 高远的脸,尽管半隐在黑暗中,英挺的轮廓依然鲜明,在幽幽的灯光中发着微微的亮,那恰到好处的优美弧度,似乎形成了无数条漩涡,叫舒飞止不住地沉沦,又似乎构成了一张巨大的情网,将舒飞捕捉在中间,无力挣扎。 就这样,舒飞被放在了那一张大床上 屋内灯光全灭,只有桌面上的手机充电器在散出一点红红的光,像点燃的香烟,照见床上的两个纠缠的人影。 滚烫湿热的吻沿着唇、颈脖、锁骨、胸口蔓延而下,还有一双灵活的手在舒飞的身上助纣为虐般四处游走点火。 火热的身体交缠中,连空气都弥散开爱欲的味道。 舒飞闭着眼睛:他的气息,就萦绕在鼻端,还带着一点酒香,伴随着急切的吻沁入舒飞的大脑,带来微醺的奇妙感觉。 舒飞抬起手,不受控制地想去触碰高远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拉到唇边,然后伸出舌头,一根一根情色地舔舐过去,叫舒飞的心打鼓一般跃动了起来,颤抖着接受他的爱抚。 高远将舒飞挑逗得不能自己,胸口都燃起了一片火的时候,却停了下来,转而将手探往那罂粟花一般令他垂涎却不敢轻易靠近的密缝。 今天仗着喝了一点酒壮胆,高远决意将一直以来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那块大石头搬开。 完全交融为一体,就在今天! 舒飞惊慌地睁开眼睛,按住他探入的手指,嘴唇微微发抖,却没有说话。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舒飞屈服一般放开了扼住他手臂的手,算是默许。 高远却没有继续深入,反而退了一点出来,用手指轻抚四周的褶皱,然后俯身下来,贴在舒飞的耳边,说:“宝贝,让我试试好吗?会很快活的。若你不舒服,我们可以随时停下来。” 舒飞不安地挣动了一下,说:“用嘴不行吗?我觉得用嘴更快活,那里多脏啊。” 高远一下又一下地吻着他,说着蛊惑人心的情话:“宝贝,你不懂,其实,一点也不脏,我看了很多资料的,开始可能会有些疼,但是,开始那一段熬过去了就会很爽。和用嘴不一样,用嘴的话只能一个人爽,而这样,我们都会很爽。而且,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做爱,人在人上,肉在肉中,你我合为一体。” 舒飞被说服了,可是当高远沾着润滑液的手指探入的时候他依旧是紧张得浑身肌肉僵硬,牙关也有些格格作响,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叫高远如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高远叹了口气,翻身下来,和舒飞并排躺下。 舒飞侧身过来抱住他,从声音到身体都抖得厉害,却坚决地说:“你做吧,我忍得住。” 高远翻过身来回抱住他,深深地凝视着他,忽然像下了决心一般快速地说:“若不然,你上我吧。应该是没那么难受的,我试给你看。” 将心爱的人一口吞掉并非难事,可是,消除他的心理阴影才是关键,再说,若是真心相爱,上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互相占有,亲密无间的情爱才是高远想要的。 舒飞呆了呆,说:“可以吗?” 高远抱着舒飞一用力,舒飞就趴在他的身上了。 四目交对,高远闪亮的眼眸带着爱恋和柔情,在一片暗黑里闪烁着。 “嗯,你来。” 舒飞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虽然有些兴奋,更多的却是惶恐和不知所措;该怎么做呢?哦,对,要像他刚才做的那样,先做扩张。 舒飞学着高远刚才那样手指沾了一点润滑液,尝试着探入。 在舒飞的手指碰触到那一处时,高远强压住心里的抵触和不适,紧紧地蹙起眉。 舒飞小声地说:“进不去。你能不能松开一点?” 高远深呼吸了一口,试图放松自己。 舒飞本能地不想弄疼他,却因为太过小心根本不敢放手去做,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在闭合的缝隙中捅了捅,又移开了手指,为难地说:“不行啊,简直就是Mission Impossible,除非你自己松开点。” 高远窘迫地寻找恰当的说辞,“我怎么松开?你应该像蚯蚓钻地一样,自己设法进去。” 舒飞又试了一回,还是放弃,说:“算了,太麻烦了,而且,我觉得……”舒飞没有说下去。 高远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环住舒飞的肩膀,说:“你觉得什么?” 舒飞心里想的是:我的那个本来就不大,就是勉强进去了,被你那里那么紧地夹住,越夹越小了怎么办?不会变成铅笔了吧? 当然,这种灭自己志气的话舒飞会说吗? 舒飞说:“算了,我不想把我的心理阴影转嫁到你身上。” 高远将舒飞的整个耳朵都含了进去,燥热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宝贝,你真好。那还是我来。这一回你可要好好配合。” 这一次高远没客气,猴急地将润滑液倒了满手,急切地探入。 舒飞咬着唇,不时地漏出一两声吸气声。 尽管舒飞表现得很顺从,可是僵直的身体表明他只是在强忍着献祭身体。 尽管箭在弦上,高远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强行突破,获取单方面的快感,只好焦躁地抚弄亲吻着舒飞的身体,想叫他尽量快些适应。 舒飞也舍不得高远这么一头汗地忍着,揽着他的背往自己身上拉,说:“你进来吧,快点!” 高远狠狠心,打算插进去算了,反正舒飞躲不过这一场疼。 正在此时,高远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似地,马上从床上一跃而起。 舒飞不知道他怎么了,半抬身起来,疑惑地看着高远手里拿着个小瓶子回来。 “怎么了?” “我忽然想起来,买润滑液的时候因为买得多,店主还送了一瓶RUSH给我,说是可以帮助放松括约肌,就不会觉得疼了。” “真的吗?这不会是春药吧?” “不是,就是能帮你兴奋起来,然后,可以放松那里的肌肉。来,你按着右边的鼻孔,用左边的鼻孔闻一下。“舒飞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不过想着高远对自己的一片深情,也就一横心,按住半边鼻孔嗅了嗅。 闻起来有点像鼻炎喷剂。 随后,舒飞就感觉身体似乎发起热来了,那股子热似乎沿着血管直冲头顶,带来难以言说的感觉,整个人都发飘了起来,跟喝了酒一般,但是,又不是喝醉了那种不舒服的发飘感,而是想飘在温泉里一般,周身都荡漾着温热的水波,将人轻飘飘地托了起来。 舒飞面色潮红,目光也迷离了起来,水光潋滟的眸里满是迷醉,主动迎上去磨蹭着高远:“嗯…嗯……” 太美了!这种时候忍不住,也无须再忍,高远的瞳孔中似乎燃起火光一片,他扣紧舒飞的脖子亲吻纠缠着,在唇齿交缠的热浪中深深地插了进去,挺入渴望许久的禁地。 第88章 。 舒飞感觉到一个滚烫火热的东西顶进来了,却奇异地没什么疼痛的感觉,和记忆中的惨痛完全不同,就是后面一下子被充满后有些肿胀的感觉,叫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痛,”高远不敢动,有些紧张又有些纠结地看着身下的舒飞。 舒飞摇了摇头,按住心脏,说,“不痛,就是心跳得有些快,头顶还有些晃。这样没事吧,” 高远吻了吻他,说,“应该不会有事。这就是个助兴的,据说只是对视力有点影响,对内脏都不会有什么损害,还说是美国的同志都是人手一瓶,有些人手淫都要来点助兴。咱们就用这一次,你适应了的话以后都不用了。” 舒飞点点头,说:“那来吧。” 然后,舒飞闭上了眼睛。 脑子似乎有点晃。 闭上眼睛后,似乎眼前有一个光圈在晃动一般,不明不暗地,就在眼睛上方大约一尺的距离。 心跳得有些快,却不难受。 就像第一次喝黄酒喝醉的感觉,有些上头的微醺,身体发软,却有股子迟钝的兴奋,在脑门处一跳一跳地脉动。 高远却没敢动,那一圈儿软肉箍住的感觉真是爽透了,可是,他一直忍着等舒飞适应自己。 倒是舒飞自己往上抬了抬臀部,让他可以进得更深入。 得到这样明显的暗示,狂热的喜悦漫过高远的心田,他双手抓紧了舒飞的腰身,再往前一顶,几乎就顶入了最里面,叫舒飞忍不住就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啊……高远……” 被这样的声音呼喊自己的名字,还有那紧紧的包裹住自己的那一处:紧!湿!软!热! 是个男人都要发疯! 高远禁不住叹息了一声,再也无法绷住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顺应着身体本能开始顶撞了起来。 舒飞有些承受不住地抓紧高远的胳膊,抓得很紧,似乎要掐进高远的肉里面。 高远缓了下来,注视着舒飞的眼睛是满满的情欲,却强忍着问:“不舒服?” 舒飞微微松开攥着他的手,说:“有点……你再给我吸点那个就好了。” 高远将那rush给他吸了一小会儿。 高远在里面都能感觉到他的那一箍儿肉环儿紧跟着就松弛了下来。 舒飞觉得这一次吸的感觉比先头又不同。 不太晕,晃动的感觉轻了许多,但是,后面似乎有种空虚的感觉,想要他大力地抽插…… 这时候,舒飞就像是躺在一大团棉花上一般,身体发飘,后面的感觉却很强烈,尽管高远这时候没有动,舒飞似乎都感觉到他那进来的柱体在发着烫,一脉一脉地跳动着。 舒飞揽紧高远的脖子,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臀部自发地离开床单,向上迎合。 高远紧紧抓牢舒飞的细腰,开始飞快地抽动起来,肆意地在后穴的内部进出。 肠道被撑开,火热的直柱体推挤到里面的强烈摩擦令身体既饥渴又欢愉,舒飞眼神迷离得几乎不能识物体,口中不受控制地溢出呻吟。 高远在里面变幻着角度地撞击冲顶着,舒飞的身体被他撞得一耸一耸的,两人都是一身汗水。 在顶到某一处时,舒飞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高远越发激动了起来,原来网络上说的那啥g点真的有! 高远大约估算出那一点的位置,对着那里开始狂热的顶撞,完全抽出来,又力道极大地冲进去,直捣那一点,顶得舒飞禁不住地哭叫了起来:“啊啊啊……” 高远吓了一跳,急忙慢了下来。 舒飞却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哽咽:“不要停啊……” 高远觉得有些好笑,眉毛动了动,说:“很爽吗?” 舒飞双眼失神地看着他,下方的身体像通了电一样一波又一波地颤动着。他微微张开红艳的唇,不住地喘息着。 这样的表情就是回答。 高远发疯一般地吻着舒飞,挺动着精壮的腰身,开始猛力的冲撞。 同时,修长的手指抚上舒飞已经开始冒出晶莹的玉柱,快速地撸动起来。 上下夹击之下,强劲的快感如同潮水一般漫过舒飞的全身,尤其是后面被大力冲撞带来的强烈感觉如同大浪淘沙一般将舒飞的残余的意识一卷而空,只会随着高远的动作而摇摆和呻吟。 上面吻得热火朝天,下面被操干得天翻地覆。高远完全沉浸在这毫无阻碍的亲密性爱中,动作狂野而迅疾,犹如草原上的豹子,用自己的火来灭身下的人的火。 “唔……不行了……你快射了吧……” 舒飞尖叫一声,浑身抽搐着喷出一股热液,喷满了高远的腹肌,随后身体止不住地下落,似乎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随着他射精后肠道的紧紧收缩,叫高远也克制不住地低吼一声,直插到最里面,狠狠地抵住,然后抱紧了舒飞,颤动着巨棒挥洒出一腔火热,烫的舒飞浑身打颤,呜咽着揽紧高远的脖子,眼角有泪水滑落。 “我爱你,舒飞。” 也许是因为用了rush的原因,激情过后就是沉沉的困意袭来,舒飞似乎感觉到高远抱起了自己,然后放进热水里清洗了一番,还有落在脸上唇上的轻轻柔柔的吻。不过都不太真切,反正最后舒飞头一沾到枕头,就万事不知了。 高远随后上床,还调整了一下舒飞的睡姿,搂着小鸟依人般窝在怀里的舒飞,一起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rush,就是一种芳香型的助情物,下面是一些gay的使用心得,有兴趣的看看呗。 不知不觉中,使用rush都快半年了,这半年,大部分的产品都使用过了,也确实感受到了rush的魅力所在,我的第一瓶rush芳香剂hardare,刚开始使用的时候感觉超级不舒服,主要是味道比较难闻,但是慢慢就习惯了,后来还能感觉到那味道有点甜甜的感觉呢,使用后,心跳加快,这是最明显的感受,所以,也建议心脏不好的朋友还是别尝试了,呵呵,然后就是呼吸加快,头有点晕晕的感觉,闭上眼睛就会感觉很飘,象喝酒喝醉了一样的飘,但是没有那种酒醉以后的难受,后庭开始发痒,想被插进去,前边就开始会很硬很硬的,不自觉就会哼出那种只有在日本的g片中才会出现的声音了, 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在做广告,如果你使用过,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了,但是效果只能持续大概1分钟左右的样子,然后就会慢慢的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了,把瓶子拿出来吧,继续放鼻子下边吸几下,千万要注意哦,这时候可千万别让bf再继续做你了,否则,那瓶子里的液体弄出来到鼻子上,你就会觉得有那种烧灼一样的疼痛了,所以,停一下就好,呵呵,吸好了吧,稍微等等,大概20秒左右就ok了,可能有人要问,为什么要等?因为… 这个rush要发挥出效果就得等下,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等下觉得头开始有点晕的时候就让你bf猛干你吧,你会觉得超级爽的,这第一瓶使用了大概有40多天的时候吧,就觉得味道没以前那么强烈了,然后闻了以后持续的时间也短了很多,大概每次闻1分钟,效果只能持续到20多秒的样子了,问了问客服,说是正常的,时间久了就会这样,换吧,然后就买了第二瓶blue boy,蓝色瓶装的,呵呵,别问我为什么要买这种,因为当时觉得蓝色瓶子的比较好看,所以就买了,确实,每种rush的味道真的不一样,打开了以后,一闻,怎么味道不对,询问以后才知道,包装不同,型号不同,味道也就不同了,但是效果确实没说的,个人觉得blueboy比较适合1号使用,因为用了以后比平时的勃起时间和速度都要快了不少,再加上后边痒痒的感觉也没有hardare的强烈,但是还是很爽的,这瓶使用了大概20多天,就买了第三瓶了,rush黄色瓶装的,这瓶刚开始的时候味道十分的不好闻,而且还有刺鼻的感觉,然后效果也没有hardare和blue boy的那么持久,然后就放着了,过了大概有20多天吧,我和bf去泡温泉,我就随便带上这东西了,泡完温泉,晚上在酒店里,bf说想做,然后我就把rush拿出来,先打开试着闻了下,一,,怎么味道会变?现在味道怎么是那种甜甜的,还有点轻微的香味了,感觉有点象是那种法式田螺的味道,挺不错的,哈哈,,,效果还是不是太持久大概每次闻到1分钟,能坚持到40多秒的样子吧,现在想购买第四瓶了,不知道该选那种的好,听说有进阶使用的,估计我得使用这种进阶型的产品了吧对了补充一下,我bf是直男,警察,我和他在一起快有6年了,他读高一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的,我今年25,他才22,他不怎么能接受和其他同性做,但是,使用rush后,他觉得很难满足我了,然后我们就有了第一次出去找mb,第一次出去3p,第一次他去找419的感受了哦,哈哈,如果你真的对爱十分的在意专一,那么,强控制你的bf,别让他红杏出墙哦,哈哈,当然,如果你觉得他偶尔出去疯下也没什么,而且不会对你变心,那么,无所谓吧,2个人,每人1瓶,保证随时让你爽翻天! 第89章 太幸福了,以至于高远一晚上都在做梦,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手里的红气球飞了,他就追着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在一座小山上,伸手就要抓住那红气球的时候,忽然脚下一绊,眼睁睁地看着那就近在咫尺的红气球渐渐地飞走了,然后,梦里年幼的他就哭了起来,肆无忌惮,撕心裂肺…… 高远醒了,惊出一身汗。 手臂里的人还在睡,细小的呼吸就在高远的颈脖边,悠长,安宁。 高远松了一口气,将另外一条手臂环着他的腰,静静地抱着他平息刚才的惊悸。 得到了,就害怕失去。梦境其实就是人真实的心理的反映。 高远抱着他,像抱着稀世的奇珍,不愿意有丝毫的闪失。 此刻静谧。 情动之下,高远忍不住用嘴轻触他的面颊。 舒飞眉头微动,眼睫轻启,睁开了眼睛,不适似地挣了挣身体,说:“你别抱得我那么紧啊。” 高远略微松开他一点,却依旧环着他,眼对着眼,鼻尖对着鼻尖,用亲昵无比的音调说:“老婆,醒了?” 舒飞侧头看看窗户处映入的一点熹微的天光,问:“几点了?” 高远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说:“还没到七点,接着睡吧。” 舒飞推开他一点,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说:“我去睿睿那里,我昨晚上答应了陪他睡觉的,现在正好趁着他还没有醒。” 高远的手依旧贪恋地流连在他光滑的肌肤上,哪里舍得放手?又将人揽紧在胸前,贴在耳边问:“昨晚上感觉怎么样?” 舒飞的脸一下子就红得跟被火点燃了一般:昨晚上…昨晚上跟喝了酒一样,完全不受大脑控制,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似乎很兴奋,跟发情一般被干得发出那种软绵绵的呻吟声,真是…… 看到老婆这样的表情,高远顿时觉得自己的那个昨晚上没有完全尽兴的部位“刺溜”一下子立得笔直,手则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身后摸去,不怀好意地问:“老婆你疼不疼?还起得来吗?” 这是一句双难句,要是舒飞说不疼,某个看起来明显不安份的人没准就要按着他再来一次;要是说疼,还有接着后面的那句“起得来吗”,那不就等于是舒飞在示弱,承认被他干得起不来了吗? 舒飞当然不可能被他轻易诱导,所以并不接着他的话回答,而是懒洋洋地说:“不疼,就是肚子很饿,想起来找点东西吃。”一下子就把高远期待的两种回答都抹掉了。 其实,要说疼的感觉是有一点,不过不是那种尖锐的疼,而是有些钝钝的疼,就是后面始终发着胀似地有些闭合不拢,似乎还含着那一截东西一般左右不舒服的感觉。 这一方呢,高远昨天开了荤,脸皮的厚度也节节攀升,这时候完全被海绵体主宰大脑,索性抱着舒飞求欢,一个劲儿地在舒飞的耳边厮磨着:“老婆,你好美,我又忍不住了……” 舒飞当然不乐意,可是,此时两人都没穿衣服,而且昨晚上被那么折腾一场,身体倦怠得很,反抗也就没有底气,反而带着点半推半就的意味,于是越发叫高远兴致高涨,手往枕边取了润滑油,探进去一试,因着昨夜的操干还松软着呢,便按着舒飞猛亲了几口,就提枪上阵。 舒飞低低地“啊”了一声,想到这时候没准会有人早起,万一叫人听见声音……随即咬紧了唇,侧过脸去。 “疼吗?”高远心里怜惜万分,却克制不住地浅浅地抽CHA 着。 舒飞小声地说:“你把昨天那个给我吸吸啊。” 高远不想给他用,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用就不用,再说,那玩意儿用多了,没准以后要得青光眼的。高远怜爱地亲了亲他,说:“可是,我想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感受我,是我——让你快活,让你飞上天,不是那些东西。” 舒飞撇了撇嘴,说:“你可真够自大的。” 接下来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慢节奏,力度也很小,细细磨磨,极尽温柔,缠绵得舒飞都受不了了,在他身下磨蹭过来磨蹭过来,光洁诱人的身体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高远这才开始大开大合地冲撞起来,因着昨夜的成功经验,动作流畅而迅猛,每一次都撞击到那敏感的凸点,激得舒飞浑身都打着颤,却死死地咬住唇不肯发出声音,忍得几乎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高远知道他是怕被别人听见,便退了出来,然后一把抱起他,往浴室里去,将热水龙头打开。 哗哗的水声湮灭了一切不适当在早上发出的声音。 然后在宽大的浴缸里,在温热宜人的水中忘情抽动,高歌猛进,听着他在耳边发出难以自禁的声音,时高时低,宛如天籁。 这一通亲怜性爱下来,舒飞浑身跟散了架一般,又被高远搬回来了床上,全身都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高远心满意足地继续抚弄着他,夜间噩梦的惊悸被怀里真真切切的幸福完全驱赶了去。 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还有睿睿的叫喊声“爸爸!爸爸!” 舒飞连忙“哎”地答应了一声,又推了推高远,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高远略略不耐地蹙眉,说:“小家伙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老爷子和张阿姨怎么不看好了他?” 舒飞说:“我去看看。他一向都起得早,可能上幼儿园形成的生物钟吧。” 高远急忙按住他,说:“你接着睡。我去。” 舒飞是想起来来着,高远和老爷子再怎么喜欢睿睿,却不好太放手丢给人家,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这时候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只好丢开手。 高远快手快脚地套好衣服,然后在舒飞脸上亲了一下,说:“看看能不能将小家伙哄出去,我就回来接着陪你睡觉。” 高远一出门,就看见小孩儿一脸的委屈,嘴巴翘得老高,都能挂油瓶了,气呼呼地说:“我要找爸爸。他说了晚上陪我睡觉的,结果又跑了!” 高远抱起他就走,说:“走走走,你爸爸睡觉呢,你怎么不叫爷爷带你出去跑早操,顺便遛遛狗?” 结果苏老爷子昨晚上贪杯的缘故,今儿早上也起不来,以至于叫小孩儿无人管束。 高远没办法,尽管无比想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去共续鸳梦,却只能打着哈欠陪着睿睿玩儿。 睿睿尽管不满意爸爸没出来陪着自个儿,不过高叔叔也凑合了,比爷爷总好些。 高远怕吵着舒飞和老爷子睡觉,将睿睿牵出去溜达了一大圈,还去买了一堆早点回来。 谁知回家的时候,却见舒飞和苏老爷子都起来了,老爷子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在客厅里听着一个台式小音响里放着的昆曲,舒飞正在帮着张阿姨榨鲜豆浆。 高远忙走过去,搭讪着说:“周末呢,你们都这么早起床?” 苏老爷子一边用左右手敲着背,一边过来说:“我正说起来呢,你就带着睿睿不见了,我在后面喊你们你都没听见。” 苏老爷子看了看舒飞,又说:“你媳妇儿倒是可以多休息休息,好像脸色不太好,你什么时候带他再去医院复检一下,是不是哪里又不好了。” 舒飞的嘴角略抽了抽,一脸正色地说:“没有,我就是昨晚上没睡好。” 苏老爷子说:“我昨晚上也没睡好,老是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昨晚上响了一次,今儿早上又响了一次。” 那什么“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就是因为他昨晚上动静太大,弄得床腿不住地摇晃,摩擦木地板发出的声音吗?舒飞几乎要头埋入研磨机里。 张阿姨接嘴说别是耗子吧?我昨天买菜的时候听到小区里的人说这段时间咱们小区里有耗子呢,物管正犹豫着要不要洒老鼠药。” 苏老爷子说:“是吗?不过,千万别弄老鼠药,万一不知道死到哪个角落里了,臭了都不知道。还是弄粘鼠板或者老鼠夹子好。” 舒飞瞪了一眼高远,说:“嗯,我昨晚上还真看见一只大耗子,一见人就往阳台上蹿出去了,今晚上就赶紧上个老鼠夹子,夹死它。” 高远也听出味来了,老婆嘴里说的那只大耗子感情就是在骂我呢,不过,后面接着的这句话太带感了……哎哟哟,宝贝儿要夹死我呢,这种死法好销魂,一百个愿意啊。高远在心里狂笑不已,偷偷摸摸地在饭桌子下面勾舒飞的腿,被猛踢了一脚。 呃……二十多天的疗养没白花钱啊,看老婆前一刻还在床上扮娇弱,这一刻的这一脚倒是虎虎生威!呵呵,看来,今晚上可以接着再来酣战一场,不,两场!三场!某人打上了如意算盘。 结果呢,上了三天老鼠夹子,一个老鼠都没夹住,但是,在高远买了一块厚厚的羊毛地毯,叫工人铺上卧室的地面之后,鼠患就奇迹般地自行消亡了。这是后话。 只是张阿姨有些抱怨,说:“哎哟,高先生,你弄这地毯我可不会打扫,吸尘器也吸不干净,时间长了长螨虫呢。” 第90章 。 吃了早饭,苏老爷子就大手一挥,说,“我今天要去和票友唱戏去,你们带睿睿出去玩吧。”老爷子最知道睿睿喜欢和两个爸爸在一起,再说又是难得的周末,就叫他们一家三口好好地出去乐呵乐呵。 睿睿欢欢喜喜地蹦达个不停,说,“我要去动物园看熊猫,或者去海洋馆看海豹跳圈圈。” 高远看了一眼舒飞,将睿睿一把抱起来,边走边说,“出去再说。” 结果一出门,高远就说,“今天只能去看电影。” 舒飞今天的状况,应该在电影院那种暖烘烘、椅子软绵绵的地方比较舒服,电影不好看就叫他靠在我肩膀上睡觉好了。高远如是盘算着。 睿睿不肯,嚷嚷着说:“不要嘛,我不想看电影,我想看真的动物。” 舒飞说:“那就去海洋馆吧。” 高远说:“那些地方园区太大了,要走许多路,而且,走半天才能找着一个可供休息的长条凳子,凳子还又冷又硬,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等过年的时候,咱们一起去香港的时候去那边的海洋馆,节目要好看得多。” 舒飞这才知道高远这是特意为他考虑,心里暖暖的,也说:“好吧,就去看电影,正好有个新片子,雷神,说是评价还不错。” 睿睿拗不过两位爸爸 ,只好屈服了,又讲条件,说:“那这一次我要一个人吃一大桶爆米花,不给你们吃,上次都被你们打翻了。” 高远想起那时候的囧事,不禁失笑。 舒飞也想起来了,用手肘撞他一下,低声说:“哼,原来那时候你就开始图谋不轨了!” 等到上了车,高远又不许睿睿坐舒飞腿上,气得睿睿捏起小拳头打他,说:“高叔叔今天讨厌死了!” 舒飞忍不住笑,说:“你是长重了许多,再说,小朋友不能坐前面,叫警察叔叔看见罚款哦,那咱们就没钱看电影了。” 睿睿只好乖乖地爬到后座上去。 到了电影院,高远便叫舒飞和睿睿在休息区里坐好,自己去买电影票和零食。 舒飞叮嘱他说:“就买普通票,我就喜欢和一大群人一起看电影!” “好吧好吧。”高远对舒飞的节约本色无可奈何,只好遵命。 等高远买好了,端着三个爆奶杯低着头往舒飞和睿睿的方向走的时候,忽然一双高跟鞋停在了面前。 高远讶异地抬眸。 面前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矜持地笑着说:“好巧啊,高先生。” 高远说:“哦,是你啊,方小姐。你也来看电影?” 方曼曼的笑容益发仪态万千,说:“嗯。高先生也是吗?” 这不废话吗?来电影院当然是看电影。高远不耐烦了,说:“是啊,我那边还有朋友,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聊。”就急匆匆地走了。 方曼曼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稍后,和方曼曼一起来的闺蜜女伴轻盈地走过来,调侃似地说:“刚才和你说话的男人好帅,而且好有气质啊,是不是即将要成为我们方大小姐的裙下之臣?……” 方曼曼脸上笑着,眼中却有不虞的光芒闪过,说:“那是肯定的,除非——他是傻的。” 嘴上如此说,方曼曼心里却是忿忿不平。 自从那次录节目的时候遇见高远,方曼曼几乎是一眼就瞧上了,心里自忖虽然高远是新锐企业家,身家不菲,可是她方大小姐不光是貌美如花的知名主持人,而且家里是资格的红三代,背景深着呢,只要她抛出橄榄枝,哪有男人不趋之若鹜? 方曼曼满心里以为高远对她这样的名媛闺秀应该是求之不得,谁知道此后的几次社交场合的见面,高远一直保持着疏离而客气的态度,无论她如何示之以好,对方都跟听不懂看不见一般,而且毫无反应,一点也没有凑上前的意思。 方曼曼开始还以为高远是不是心有所属,另有佳人才无视自己抛去的橄榄枝,派人去打听了之后,却说高远似乎一直都是空窗,根本没有所谓的稳定下来了的女友。 既然如此,何妨不再主动一些?也许有些人天生恋爱情商低下。方曼曼决意主动出击,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的嘛。 紧跟着,方曼曼主动出击,借朋友和熟人的手制造了多次偶遇的机会,方曼曼还甩掉矜持,几次假摔,试图投怀送抱。 于是,高远有回应了。 正式的、措辞客气委婉、但是态度坚决的拒绝。 可是,方曼曼自幼被众星捧月般长大,不知道挫折为何物,越是自觉失了面子,越是想要扳回面子,居然后来还派人去向高远乃至高远的父亲提起相亲。高远是干干脆脆地拒绝了,而高远的父亲呢就做得更绝,扬言说:“免了吧。最不喜欢官小姐出身的儿媳妇,咱土豪就爱小家碧玉。” 于是,心高气傲的方大小姐自尊心严重受挫,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剥光了。 高远现在于她而言,是令她在朋友和亲属面前颜面尽失的仇人。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个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拿着个喇叭广播起来:“七号厅的客人请注意,您要观看的电影《雷神》即将开演,请及时入场。” 方曼曼和闺蜜说了一声,起身去上厕所,却看见高远从一侧的休息厅里走出来,身后还有两个人。 方曼曼及时地将身体往阴影处一躲,嫉妒地想看看他带的是什么样的绝代佳人。 很令她失望的是,不是女人,却是个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小孩。 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也许就像高远说的,和朋友来看电影。 方曼曼不甘心,或许是做媒体的人天生都是嗅觉灵敏,硬是叫她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来,不过,也许是因为高远脸上的笑意太明显,据方曼曼记得,她在各种场合见过高远大约二十几次,就没见他露出过这样真心愉悦的笑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方曼曼再细瞧高远的朋友的模样,比高远矮了半个头,长相亦是俊秀出众,三个人看起来熟稔异常,说说笑笑地往播映厅而去。 若是那男人是个女人,这一幕应该更加和谐吧。 方曼曼地脑子忽然灵光一闪:高远难道是同性恋? 这就找到解释了:因为,没有男人可以抵挡才貌双全、有家世有地位的方大小姐的追求! 哼,方曼曼心里撇嘴:难怪呢,不过,即便他是同性恋,见到我方大小姐还不自动变直,也是不值得原谅的。 高远的远望地产现在可是做得风生水起啊,听说马上要上市,还是主板市场,还听说远望地产在竞标一块有“地王”之称的地皮,如果这时候爆出他们的总经理的花边新闻,会不会引发远望地产的震荡呢? 正巧,因为工作关系,方曼曼认识许多对名人八卦热心无比的记者,高远虽然不是明星,但是,身为本地的新锐企业家,亮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他是隐藏着的同性恋的新闻一定会是巨有价值的。所以,要做这一件事,似乎很容易。 “那一定会很有噱头很有趣。”方曼曼自言自语着,同时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要整,何不整大点?看看能不能再挖掘出一点什么他的事情,到时候多管齐发! 第91章 真相大白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舒飞白天学车,晚上陪着家人说话玩乐,等老爷子和睿睿睡下之后就回自己和高远的房间,两人如胶似漆,小日子别提有多和美了。 高远终于抱得老婆归,也是一样的意气风发,公司的上市工作准备得如火如荼。 二十天后,舒飞就拿到了驾照,算是神速,也多亏高远给报的那个驾校神通广大,能满足“高精尖”人群速成驾驶技巧的需求。 拿到了驾照,舒飞就琢磨着去买一辆什么样的车来自己开呢,结果,苏老爷子知道了,大手一挥,说:“家里不是有现成的车吗?老二那个烧钱的货买了车又不开,成天放在车库里装灰,不如你拿去开。” 舒飞不自在地说:“那是高远的车,他说上班开跑车不好,留着周末的时候开。” 苏老爷子说:“谁理他那些!行了,就是我的话,你拿去开,别啰嗦。” 舒飞还在犹豫,苏老爷子又说:“以后啊,别再分你的车、他的车了,还不都是咱家的车,分得那么清楚干嘛?你是咱家的人,当然可以用。还有东西也是一样,以后都不要分你的他的。儿媳妇,别太把自己当外人。” 舒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很感动:不是为了得到那一辆价值百来万的跑车的使用权,而是为了老爷子这一句“咱家的人”的定义。 苏老爷子说:“行了,你现在没事吧?没事就开车送我去海德公园一趟,回来你自己去接睿睿。我要和老哥们些喝酒去,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晚上和高远说了这事儿,高远巴不得叫老婆开那一辆车,便笑着说:“爸说得没错啊,你就是太客套了!自家人,何必拘泥一些小事?叫你拿去开你就拿去开呗,正好你现在要开始忙了,也需要车。” 说着,高远又告诉舒飞广告公司那边的收购已经定了下来,一系列的工作交接也快办好了,舒飞可以开始着手准备考虑公司原有人员的去留,以及招聘和培训新员工的事情。 高远说:“快过年了,事情还挺多,不光是公司的事情,还有啊,老爷子的生日快到了,这一回算是大寿,六十六岁呢,咱们得考虑给他操办一下。” 舒飞连忙说:“应该的。” 高远瞅着他笑,忽然倾身过来,贴耳边说:“其实啊,老爷子还有个意思,他一直想给咱俩办个婚宴,好把你隆重地向我家亲戚推出,恨不能敲锣打鼓公告一番:来来来,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是我的二儿媳妇哎。不过嘛,老爷子又怕你不好意思,就没有措办这个。这一次寿宴,可能还存有这一层意思,到时候如果有亲戚朋友含含糊糊说什么,或是给你塞什么东西,你心里有数就是了,那都是见面礼。” 舒飞顿时感觉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这男版灰姑娘吧,过得太好了,简直不能更好,好得有些无以为报的感觉。 舒飞便一边忙着公司的事情一边热心实意地帮着措办着苏老爷子的寿宴,因为高远近段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舒飞便自觉地接过这一桩大事来办。 苏家的亲戚大多在z省,陆陆续续地来了,舒飞便帮忙去机场接人,接回家里和苏老爷子拉呱上几句家常,或是陪着吃一顿便饭,又安排他们住到小区临近的一家三星级宾馆去。苏老爷子得意得不得了,逢人就夸这儿媳妇懂事又知道孝顺老人。苏家的亲戚往往好奇地盯着这男儿媳妇看,舒飞开始还很局促,随后也就放开了。 过了两天,苏老爷子的寿宴正式举行,说不尽这豪华气派的场面,得亏舒飞以前帮着客户筹办过不少发布会啊新品推广会啊之类的大场面,一个小小的寿宴自然是办得面面俱到,不能叫苏老爷子更满意了。 然后,就接着忙。送亲戚们去机场赶飞机走啊什么的,家里算是又恢复到以前的平静。 只是,苏老爷子的一个堂兄因为和苏老爷子关系好,又都热爱昆剧,就被苏老爷子留下多住几天,也没住宾馆,安置在家里的客房内。 两老哥们每天都有唠不完的话,倒是自得其乐。 舒飞挺理解的,老人嘛,就是容易孤独,儿女啊还是孙子啊陪着当然好,有同年龄的人一起说说话,回忆回忆峥嵘岁月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故而和高远一起都很热情地留那位堂伯父多住几日。 这一天,晚饭后,舒飞和高远一起带着睿睿出去散步,帮苏老爷子遛狗,苏老爷子就和他那堂兄继续在客厅里胡吹乱侃。 到了体育器材的活动场地,睿睿又跑去这里那里地捣鼓去了,高远则和舒飞捡了一张干净的椅子坐下。高远手里继续牵着大狗,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舒飞悄声说:“看你爸和堂伯父的那热乎劲儿,我有时候有个错觉,觉得他们像是一对儿老基友。” 高远“噗哧”一声笑,说:“真要是一对儿,也不赖啊。老爸一个人挺孤单的,我一直说叫他找个老伴他不听,找个老基友也不错,哈哈哈。” 舒飞也笑,说:“就你爸那个絮叨劲儿,应该是个健气受。” 高远听了不乐意了,说:“我爸怎么能是受呢,他必须是攻!” 质疑我爸的攻的地位不就是质疑我的能力吗?高远执拗地坚持。 舒飞以拳掩口,笑着说:“得了吧,不跟你争。一把年纪的人了,反正也不能做了,是攻是受都无所谓,你说他是攻就是攻吧。” 高远气哼哼地说:“嘿,我爸长年不做,并不等于他就不能做了!谁说他不能做了?”想到老爸没法证明他自己的虽老而健,高远都为他冤得慌。 舒飞见他跟个小孩一样被逗得炸毛,笑得更厉害了。 高远忽然凑到他耳边,邪气地扬起一抹笑,说:“假定我爸真的搅基,假定我爸下面真不行了,他也会是攻,因为他会使用特别的方式。” 舒飞心里知道这厮又要冒出什么不要脸的歪话来调戏自己了,起身就要走开,被高远按住肩膀。 高远对着舒飞的耳朵极缓慢地、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将来我也是一样。等到我七老八十,再也做不动的时候,我依然会让你享受愉快的性爱。” 舒飞瞪着他,不甘示弱地说:“用道具吗?老流氓?” 高远忍笑说:“下面不行了,我们可以用嘴啊。每天早上第一句话:i fuck you 。” 舒飞呆怔了一下,说:“然后呢?” 高远耸耸肩,说:“于是,你就获得了心理性满足和快感。这个的学名叫:语言交互式的美满性爱方式。俗称:口交。哈哈。” 又被这家伙调戏了!舒飞气得说:“i fuck you,too 。” 高远耸耸肩,说:“是我先说的,所以,我还是攻。” 舒飞忽然注意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刚才高远说话时太投入太得意忘形,结果就完全松掉了牵狗的绳子。 现在,大狗不见了! 两口子赶紧招呼上睿睿去找狗。 到底是小孩子跑得快,睿睿的一双小腿儿跑得跟风火轮一般,在草丛里钻来钻去,终于把那条大狗找到了。 舒飞拉着睿睿,往他脖子里摸了一把,马上皱起眉毛,责怪说:“叫你别跑那么快,你就不听,看看,背上全被汗打湿了!赶紧回家,别着凉了。” 睿睿玩得兴起,不肯回家,撒娇说:“还这么早呢,好多小朋友都在外面玩呢。回去又没有事,就是看电视,多没劲啊!爸爸,我们再玩一会儿嘛,好不好?” 舒飞对睿睿的撒娇基本没有抵抗力,又加上高远在一旁劝慰说:“小孩子就是爱出汗,到外面的超市去买一块毛巾,给他隔在衣服里面就好。我看好多老年人带孩子都是这样。” 舒飞只好让步,却嫌弃新买的毛巾没有洗过,怕上面的染色料万一招得睿睿皮肤过敏,便说继续玩可以,不过要回家去取一块毛巾来隔着。 高远懒得走,说:“行,那你回去取一趟,我就陪着睿睿在这里玩,等你。” 舒飞一个人往家走去。 屋里,苏老爷子正在和堂兄说得来劲。 堂兄忽然说:“哎,你那儿媳妇好是好,就是不会生孩子,这带来的孩子到底带不亲。” 别墅门没关,舒飞一路走进去,正好听见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觉得很尴尬,高远父子对自己那么好,亲如一家,叫舒飞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可是,睿睿到底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要想真正地融为一家血肉是不可能的,也亏得苏老爷子和高远心底宽大,真的把睿睿当作自己家的孩子一般看待,叫舒飞内心感激涕零。 没想到他们在谈这样敏感的事情,叫舒飞不好意思再进去。 趁着他们没发现自己回来,舒飞便踮着脚往外退,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去,假装没听到刚才的话。 谁知道里面的苏老爷子最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大声嚷嚷起来:“什么带来的孩子?那是我的亲大孙子!” 舒飞脚下一顿,有些惊异又有些感动:老爷子还真把睿睿看作是亲孙子、一家人呢。 堂兄说:“是他们代孕的吧?我瞅着那孩子长得像你儿媳妇,不是太像你家老二,孩子该是用的你儿媳妇的精子吧?那可算不得你们苏家的种。” 苏老爷子暴躁了起来,说:“胡说!睿睿就是我们苏家的种!跟你说,我可是有dna检测报告书的!” dna检测报告书!舒飞的脚像是在地下生根了一般,整个人呆若木鸡。 苏老爷子进了内屋,窸窸窣窣了一阵子,拿了一张纸出来,指着给堂兄看,斩钉截铁地说:“瞅瞅!是不是?看清楚了,这是我的亲大孙子,千真万确!” 苏老爷子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抬眼一看,顿时跟见了鬼一般,抖索着嘴唇说:“儿媳妇,你……” 舒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苏老爷子跟前,从他手里抽走那一张纸。 他的一双眼睛睁得不能更大,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了那一张检测书。 堂兄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没话找话地说:“忽然觉得有些头昏了呢,我去屋里躺躺。”就匆忙逃离了现场,免得被流弹误伤。 苏老爷子的眼睛直眨巴,手抖得跟抽风的鸡爪子一般,哀求似地说:“儿媳妇,你听我说,这个,远远他……” 舒飞的眼中似乎有一片蔓延的血光,话语未经大脑就直接流了出来:“他应该不叫这个名字,他以前叫什么?” 苏老爷子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冒出一句“啊?” 舒飞将检测书合上,默默地注视着苏老爷子,身体不动如山,静静地说:“我想问的是,他以前叫什么名字?” 苏老爷子扛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呐呐地说:“苏瑜胜。” 舒飞的唇角勾起一丝笑,说:“哦,这样。那他以前的照片还有吗?能叫我知道他以前长什么样子吗?” 苏老爷子急得额头冒汗,说:“儿媳妇,你别这样。我给远远打电话,叫他回来,好好跟你解释,这一切都是有原因,有苦衷的……” 舒飞点点头,说:“这我很相信。他一定是有不得了的苦衷,才会撒这样的弥天大谎,为此不惜改名字,整容!” 苏老爷子生气了,说:“哎,儿媳妇,好好说话不行吗?我是想跟你好好地解释,你非要往歪里去想也没办法!” 舒飞不理他,垂着头,慢慢地上楼去了。 苏老爷子又急了,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样,急忙奔到电话机那里,因为心慌意乱,连续拨错了几次高远的手机号码。 好不容易拨通了。 一听到儿子的声音,苏老爷子就语无伦次地说:“老二,不得了了,儿媳妇……他知道了!” 那一头的高远,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还是强压着心里的惊疑、确认一般地问:“他知道什么了?” “什么都知道了!怪我不小心……” 第92章 舒飞上了楼,进了他和高远的房间,头痛得厉害,很想去床上躺一躺。 舒飞散乱的目光投向那张床,昨晚上和他在床上翻滚着做爱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浮现眼前,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专注又多情,叫舒飞当时感觉整个心房就像是一大盆热水,幸福得都要满出来了…… 舒飞站在屋子当中,神思恍惚。 渐渐地,他的脸和记忆中那张脸重合。 还有舒飞掩埋在记忆深处,刻意去忘记的细节,眼珠火红如炭精,紧紧咬合的下颚狰狞得叫当时的舒飞不敢睁开眼…… 舒飞控制不住地按住心脏,按住那急剧跳动、几乎要扑出嗓子眼的心跳。 记忆中灰扑扑的画面潮水般涌出来,瞬间将舒飞淹没:被他强行撕裂后进入,事后几乎不能直立行走的锥心疼痛,去医院就诊时被医生告知“肛裂”的无地自容…… 紧跟着的是获知自己怀孕了的不知所措,想要打胎却求告无门,然后……被人肉、铺天盖地的网络热议甚嚣尘上,自己丢了那一份很喜欢的工作…… 而与其同时,和自己相同命运的肖帆被景瑞明接收,幸运而安心地去养胎待产去了。 而舒飞自己呢,本来想设法另找一份工作在这座城市里立足,却倒霉地再遇变态,被迫回了老家。 还记得离开的那一夜,从不饮酒的舒飞一个人跑到顶楼的平台上,对着一弯残月,喝光了一小瓶二锅头。烈性的液体烧灼了他的五脏六腑,叫他忘乎所以地怒指苍天而骂:“去你妈的老天爷!你他妈的怎么不开眼啊?我一直是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生活,连一只蚂蚁都不会去踩死,怎么你就偏要这样玩我,断我的活路?” 回了老家之后,舒飞已经记不清是在怎样窘迫的情况下开口,告诉妈妈这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 还记得当时妈妈脸上的表情,震惊、愤怒、心疼、失望……等等交织在一起,使得她的脸那么苍老和憔悴。 舒飞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遇上这一场变故,如果按着自己当初的设想,在城里立住脚跟,然后娶妻生子,将妈妈接来一起过,妈妈绝不会那么早就撒手人寰。 愧为人子啊…… 还好有睿睿,尽管怀着的时候是百般的不愿意,可是,生下来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小东西,却叫舒飞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这是我孕育的生命,是我的孩子…… 一片迷乱的思绪中,舒飞的脑中忽然出现那一张dna检测报告,叫他的心瞬间跟被一大盆冷水浇了似地,从头冷到脚。 睿睿不光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光从血缘上来说,他和我都一样,都是睿睿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苏老爷子的那一句骄傲的话“睿睿是我们苏家的种!”的话再一次响在舒飞的耳内,刺耳,刺心。 舒飞脑子的一团迷雾渐渐地被拨开: 他如果要和我争夺睿睿的抚养权,以他的财力,我不见得有多少胜算。 但是,他作为一家大企业的老板,必须要顾忌公众影响力,不会为此而闹上法庭,免得成为爱八卦的当地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为了让睿睿认祖归宗,他祭出了这一招,宁可豁出去他自己。 这本检测书出来的时间是五个月前,而他呢,大概是四个月前第一次向我表白。对,就是那天晚上,在我家楼下。当时我敷衍了过去,他还生了一场重感冒,现在看来,算是苦肉计吗? 呵呵,我就说嘛,我是怎么当上现代的男版灰姑娘的,原来那张dna检测报告就是我的南瓜车、水晶鞋! 没有了它,我什么都不是!别说被男神爱上,更别说堂而皇之地入住这天宫一般美轮美奂的房子! 一种沉沉的疲乏之感忽然席卷舒飞的全身,他倒在一张宽大的欧式古典椅子里,双手掩面,困惑地想:现在该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 高远带着睿睿紧赶慢赶回了家。 苏老爷子一下子就迎了上来,一脸懊丧地说:“老二,都怪我这嘴,怎么就……” 高远阻止说:“行了,别再说了。他在哪里?” 苏老爷子指了指,说:“在楼上呢,我先头叫张阿姨给他送茶水上去,他没开门,我就没敢再继续动作了,还是等你来。” 高远叹了口气,说:“我上去看看。你把睿睿看好。” 苏老爷子茫然地看着高远上了楼,心里跟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 高远推开了门,见舒飞坐在一张欧式的圈椅上,撑着头,似乎在闭目沉思。 高远情不自禁就屏住了呼吸。 高远情愿他又骂又闹、又踢又打,就是不能是这样沉静得似乎海啸前的海面一样的表情。 高远几乎是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然后蹲在地上,仰脸看着他,轻轻地唤着:“舒飞。” 舒飞睁开眼睛,是疲惫而迷惑的表情,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叹息般地说:“你还要瞒我到几时?” “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我说不出口,我……”高远想要抱他,却又不敢,手举高了一点,又讪讪地落下,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舒飞,我……你打我骂我,随便怎么出气都可以,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舒飞鼻子里笑了一声,说:“你爸爸说你是有苦衷的,你怎么不说给我听听?” 高远听着这口气就不对劲,此时的舒飞简直就像是长江三峡下潜伏着的暗礁,不知深浅地随意接他的话,很容易触礁,不如尽量回避。 高远谨慎地寻找合适的措辞:“我的一切苦衷在你吃过的那些苦楚的面前都不值一提。舒飞,所以,我没有借口,没有理由,只能诚心诚意地请求你的原谅。” 舒飞摸了摸他的脸,还笑了笑,说:“你这牙齿不会也是整的吧?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说得人心花都开了。” 高远焦急而心痛地喊:“舒飞,别这样!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怕会再伤害到你,才……” “才什么?”舒飞站了起来,说:“才善意地欺骗吗?呵呵,说了半天,你们全都是在照顾我,为我好呢!真叫我受宠若惊!” 高远急忙拉他,说:“你去哪里?” 舒飞摔开他的手,说:“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好梦终须醒,我这个男版灰姑娘也该变身回去了,难道还硬要赖在这里吗?” 高远痛心地说:“舒飞,求你讲讲道理!别走啊!求你了!” 舒飞摇了摇头,说:“我现在没办法,脑子是一团浆糊,我一定要回去理理这头绪才行。” 高远想想也是,遽然听到这个事情的舒飞出于自我保护,肯定是卷起全身,并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来抵御。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待,等待时间来让他慢慢地想通。 高远只好说:“好,我送你回原来的房子。” 舒飞一打开门,贴在门口听着的苏老爷子和睿睿几乎跌了进来。 高远气得说:“你们干什么呢!” 苏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说:“笨蛋!你怎么能让儿媳妇走呢?那睿睿怎么办?也要跟着走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舒飞马上联想起刚才看到的dna检测报告,顿时急怒上头,不假思索地说:“哼,我说你们怎么对我那么好?原来都是因为睿睿!你们之所以扭着我不让走,无非就是看在我生了睿睿的份上!” 高远又忍不住上来,急切地拉住舒飞的胳膊,恳切地说:“舒飞,不是那样的!请你听我说!” 舒飞冷笑着说:“那又是怎样的?我问你,如果没有那张可以证明睿睿是你亲生儿子的dna检测报告书,你会这样处心积虑地来接近我吗?” 高远如被雷劈,说:“你说什么啊?舒飞,我接近你,是因为我爱你啊,我喜欢你,所以才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你。” 舒飞冷笑着说:“这本检测书出来的时间是五个月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大概是四个月前第一次向我表白,这也是巧合?巧合也未免太多了点。” 睿睿不知道大人们在争吵着什么,见每个人都很激动很生气的样子,尤其是爸爸。睿睿便上前来牵住舒飞的衣角,说:“爸爸,你和高叔叔在吵架吗?不要吵架啊,老师说,生气的时候就去打球,出一场汗水就把不开心的事情忘记了。” 舒飞忽然心头一动,在听大人的这些话的时候睿睿居然毫无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回事似地,这……有些不太对劲啊,难道说……舒飞的心再一次往下坠落。 舒飞弯下腰,直视着睿睿的眼睛,问:“睿睿,爸爸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高叔叔也是你的爸爸?” 睿睿瞪着一对漆黑的眼睛看着舒飞,默不作声。 舒飞继续逼视着睿睿,说:“好孩子要诚实。你告诉爸爸实话。” 高远走过来,想把舒飞拉开,说:“你干什么呢,别吓着孩子!” 舒飞明白了,马上一把搡开他,说:“你可以啊,连睿睿都被你收买了,还说你没有处心积虑!” 睿睿见爸爸盛怒得跟变了个人一样,吓得哭了起来,又见爸爸往外面走,便又忙小跑着跟在后面,一叠声地小声而焦急地喊:“爸爸!爸爸!” 舒飞气极怒极,脑子里像是烧着一大团火,烧掉了思考能力一般,忽然转身弯腰,一把抓住睿睿胸前的衣服,痛心之极地问:“睿睿,你也帮着他们骗爸爸?你真是我儿子吗?” 睿睿马上哭了起来,说:“对不起,爸爸,我不是……” 苏老爷子就见不得睿睿哭,马上冲过去,想抢下来睿睿,急不择言地说:“谁吓着我大孙子,我都是不依的!” 舒飞松开睿睿,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睿睿身上穿着一件很好看的呢料外套,脚上穿着一双皮料很好的小牛皮靴子,跟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小绅士一般,这一套衣服是苏老爷子嚷嚷着叫高远在网上代购的名牌衣物,外套八千,鞋子四千,买了之后才叫舒飞知道。舒飞事后嗔怪高远乱花钱,毕竟孩子一下子就长大了,没必要买太昂贵的衣物。高远当时只说是老爷子要买的,老人家给孩子买点过年的衣服,即便是贵点,就算是难得一次讨老人和孩子的喜欢呗。 还有睿睿现在住的屋子,里面的精装图画书多如牛毛,大型而炫目的玩具比如真人一般大小的变形金刚,还有高达几米的轨道赛车,都不是一般孩子的玩具,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走到了大商场的展柜呢,说来也是,谁家会舍得花几千块钱买个玩具给孩子玩? 也就只有睿睿的这位腰缠万贯的土豪爷爷了! 睿睿在这里是小少爷,高远和老爷子两个对这未来的继承人是挥金如土,花个几千上万块钱讨好孩子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睿睿尽管才五岁多,可是他天生比别的孩子聪明知道事情,也不知道……他还肯不肯和以前一样,说一声“跟爸爸走!”就毫不迟疑地跟着走? 舒飞不禁笑了起来,笑容里是无尽的苍凉落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睿睿,柔声说:“睿睿,爸爸要走了。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跟着你这个有钱的爷爷和有钱的爸爸过?” 睿睿、高远、还有苏老爷子齐齐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虐,呜呜呜。大家想想飞飞以前吃过的苦啊,俺是亲妈就要帮飞飞讨回公道,小攻也不能放过,谁叫他当初就那么一走了之呢? 不过,明天的更新就和好了,我保证,请看我真诚的眼睛,o(∩_∩)o ~~ 第93章 睿睿和爸爸相处的时日久了,对他的每一个眼神和说话的语调都很熟悉,知道爸爸今天发的这一场火和往天的都不同,所以,绝对不能再违抗爸爸,那会叫爸爸很难过很难过。 睿睿往前跨步,拉住舒飞的手,说,“爸爸,我跟你走。” 苏老爷子一看这情形就急了,大声地喊道,“睿睿,” 睿睿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有任何回应的动作或是眼神。 舒飞牵着睿睿的手就往外走。 苏老爷子回头怒视着高远,骂道:“你是死人啊?就看着他们走了?” 高远觉得自己确实像是个死人了,心都死了一大半似地。先头舒飞说过的一些话他还可以认为是一时的气话,可是,刚才舒飞明明白白地叫睿睿选爸爸还是有钱的爸爸的话太伤人了,叫高远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就是说,他这一去,不是什么理理头绪,而是彻底决裂的节奏? 高远上前拉住舒飞的胳膊,声音却压得很低:“老婆,你先头说的过去住一天理理头绪就回来的,是不是?” 完全是手心向上求乞的姿态。 可是,他的面容却有些扭曲,眼珠红,脖子涨,叫舒飞难以克制地想起那一夜的那个人,情不自禁地甩开他的手,倒退了一步,又强行镇定住自己,稳了稳神,说:“也许,没法想通了。能请你……你们,别再打扰我们吗?” 高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终于鼓足勇气说:“舒飞,我是真的爱你……” 舒飞摇摇头,说:“我不信你。我不会相信一个曾经深深伤害过我的人。” 这是舒飞本能的反应。 怀上睿睿之后,舒飞面对的几乎是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除了妈妈和几个亲属之外是真心庇护之外。妈妈去世后,舒飞带着儿子在外面打工生存,见过的形形色色的欺骗就更多了。对于来自高远的求爱,舒飞一开始是回避的,耐不住他的全力以赴,又加之身体不好等原因,终于松懈了那一道防线,允许了他的侵入。 现在,真相大白,舒飞痛感那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被扯下,狰狞的伤痕再次暴露,还有他们的不良用心,争夺睿睿而不惜再次欺骗的用心也随之暴露…… 这一边,高远听到这句话后,瞬间站立成雕塑,内里却天翻地覆,心伤、肺伤、胃伤……反正能伤到的地方,都内伤了! 从一开始是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心理,到慢慢地被吸引,再到深深地爱上,高远自问自己虽然也喜爱睿睿,可是,从来就没有生过什么为了抢夺睿睿而欺骗舒飞的感情的心。可是,再回忆今天舒飞说过的每一句话,句句都是直指他包藏祸心,目的只有一个,不择手段地抢夺睿睿! 高远张了张口,想解释来着,随即又苦笑起来,纵然他没有起心去抢夺睿睿,可是,老爷子现在唯睿睿是命根子,舒飞要带走睿睿老爷子是绝不会轻易答应的,老爷子一定会设法劝、留、实在不行,就会抢、夺,那么他能说得清楚吗? 果然,苏老爷子见儿子出师不利,儿媳妇绝情绝性,事情看起来要糟,便按捺不住地冲上前去,拦住了舒飞父子的去路,嘴角扯了扯,说:“儿媳妇,以前的事情是我们苏家对不住你,叫你吃了许多苦,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和远远也在一起了,就看在睿睿的份上,息事宁人吧。” 舒飞蹙着眉,说:“老爷子,我不想冲撞你,这事和你无关。所以,能不能请你让开路,我想先回去静一静。” 苏老爷子不肯,说:“你实在要回去你就回去,睿睿要留下来。” 这不就来了?还说什么情啊爱啊的?其实还不就是为了睿睿?一看我不答应,马上就露出本来面目!舒飞抬起眼眸,目光锐利地直视着苏老爷子,,说:“老爷子,你别忘了,睿睿是我亲生的儿子,而且,你刚才也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睿睿自己要跟我走。” 苏老爷子气得不得了,说:“儿媳妇,你这样闹太没意思了,真有点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我告诉你,睿睿是你亲生的又如何?高远也是睿睿的爸爸,我还是睿睿的亲爷爷呢,由不得你说带走就带走!还有一点要叫你知道,别说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天皇老子,我也不许谁带走我的大孙子!信不信,我就有这个能耐!” 舒飞的瞳孔瞬间紧缩,说:“你要干什么?” 苏老爷子不说话,一脸铁青,目光中透着一股子狠劲儿,叫舒飞不寒而栗。 苏老爷子虽然老了,身材依旧高大魁梧,灯光斜斜地映过来,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舒飞和睿睿的影子全部遮挡完了。 剑拔弩张。 高远猛然反应了过来,拉过苏老爷子,劝慰说:“爸!你冷静点!舒飞只是想回去调整一下,等他想通了还会回来的,就让他们走吧!” 苏老爷子不可置信地回眸看着高远,怒吼道:“你做梦吧!看他这个架势,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以后咱们再想见到睿睿就难了!” 高远深深地看了舒飞一眼,说:“那也没办法。睿睿是舒飞的儿子,是他饱受世人刁难指责生下来,又千辛万苦抚养大的。我们不能,也不应该抢。” 舒飞也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苏老爷子没办法,转而对着睿睿发动亲情攻势,一叠声地喊:“睿睿,睿睿,你真舍得丢下爷爷?爷爷给你买那么多好东西,天天陪你玩儿……” 睿睿只是往舒飞的身边靠得更近,怯怯地说:“对不起,我先跟着爸爸回去,等爸爸气消了再来和你玩吧。” 苏老爷子顿时气急败坏,见高远还挡着自己不许过去,便怒了起来,使劲地推搡着儿子,怒骂道:“你是废物呢,还是缺心眼啊?还真肯叫他把睿睿带走?” 高远见张那堂伯父听到动静又出来了,躲在一角探头探脑,便大声说:“伯伯快来!扶我爸进去,他现在太激动了!” 又叫张阿姨说:“张阿姨快来,老爷子有些不舒服,你们快扶他去那边坐下,喝点降血压降火气的东西。” 苏老爷子气得一摔手,边往里走边说:“要谁扶!妈的你自己的儿子你都不知道心疼,还胳膊肘往外拐,光是我心疼顶屁用啊!” 高远拉了舒飞一把,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一路沉默。 直至舒飞上了电梯,也没说过一句话,倒是睿睿实在忍不住,小小声地说了一句:“高叔叔,再见。” 高远忍不住心酸,弯身下来,用手指碰了碰睿睿的嫩脸蛋,说:“睿睿,再见。早些睡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的。” 舒飞还是没说话。 高远退了出来,看着电梯门关上。 带着他的爱人,带着他的孩子升上去,留下他,满心悲怆,无处话寂寥。 高远站在楼下,想起四个月前狂热追其舒飞的时候,也常常是这样一站就是半天。那时候是想着怎么突破他的心防,获取他的心,而现在呢,好不容易得到的又失去了,而且,似乎是永远地失去。 裤兜里有一包才开封的烟,高远掏出来,一根接一根地全抽完了。 心乱如麻。 浑然不觉在寒风中已经站立了两三个小时。 烟抽完了,高远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正遇上那个堂伯父。堂伯父自觉惹了祸,哪里还呆得下去,收拾了行李就走,在门口和高远匆匆道别,又叮嘱高远说:“别惹你爸,你爸这些年是收着脾气的,真惹毛了,信不信他大耳刮子扇你。” 苏老爷子正一脸阴沉地坐在沙发上,见了高远回来就怒吼道:“死哪里去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高远疲乏地说:“爸你别闹了成不?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苏老爷子恨恨地盯着他,说:“今天就算了,明天,你去跟他说,他要走就走,实在没法和你过,我们也不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但是,睿睿他不能带走,我苏家的孙子绝不能流落在外面!” 高远揉着眉心,只觉得全身全心都是一种无奈无力的感觉:舒飞是那样,老爷子又是这样,还个个都是钢铁意志,难以说服,他这风箱里的老鼠真是两头难以周全! 高远叹气说:“爸,你别再惦记睿睿了!他肯留下最好,他不肯留下,就是我们和睿睿终究无缘,算了吧。他为了生睿睿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忍心和他抢?” 苏老爷子目呲欲裂地说:“那不行!再怎么说也不行,我就这么一个乖乖大孙子……” 高远“噗通”一声跪在苏老爷子面前,说:“我再努力一次。可是,要是实在不能挽回,爸,你就放过他们,让他们去吧。咱们远远地看着,知道他们过得好就行了,好不好?爸,我答应你,我会去相亲娶老婆,你想要孙子就给你生孙子便是。但是,不要再去纠缠他们了,让他们自自在在地过吧,我已经是罪孽深重了,行不行?” 苏老爷子顿时老泪纵横,说:“不行!我那么乖、那么聪明的大孙子哎!” 不过,老爷子总算消停了下来。 高远回了房间,澡也不洗,脸也不擦,连鞋子都没脱,就将自己甩到大床上。 不要去想,不能去想。 一想,就觉得心脏像是被绳子勒着一般,疼! 只好将脑子全部放空,任由沉沉的、无边的黑暗将他残余的意识全部吞噬。 第二天,高远感冒了。 可能是因为他先在舒飞家楼下站得时间太久,回家睡觉的时候又忘记打开中央空调的开关,尽管没脱衣服睡觉,却也没有盖被子,体质再好,也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不过,高远还是挣扎着起来,去上班。 现在公司正是争取上市的关键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其间,高远给舒飞打手机,没接。 发短信,也没回。 高远苦笑:记得以前听过一首歌,叫《爱像一场重感冒》,还真应景。他起初向舒飞告白,得了一场重感冒,现在又以一场重感冒来终结。歌里是怎么唱的?“有时候爱情就像是一场重感冒,等烧退了就好。”是啊,等着退烧,退回到默默守护的位置,就做一个朋友吧,如果他允许的话。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高远实在是无法再坚持了,只好将许多事情都托付给王特助,然后叫司机来送自己回家。 回到家,高远吞了几片速效感冒药,然后去床上睡觉。 只是临睡着前,高远稍稍有些奇怪:老爷子不在哎,难道他为了散心,又去找票友唱戏去了? 只是,感冒带来的头痛欲裂和困乏叫高远无法深入思考下去,他睡着了。 这边,苏老爷子想东想西,还是跑去了舒飞家里,劝说无效后终于耐心用尽,将一张旧报纸扔在舒飞的面前,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对你,是存着客气,真要惹恼了我,哼,你承受不起的!” 舒飞打开报纸一看,顿时惊呆了。 报纸上报道的是一场凶残的合家灭门案。 一家的大儿子因为沾惹上赌瘾,将家财败光之后又来勒索父母,父母给了几次就不愿意填这无底洞了,几次推诿不肯给钱以致父子恶语相加,反目成仇,那儿子再一次要钱没要到反而被暴骂一顿的时候,忽然从皮夹克里摸出一把大刀,丧心病狂地砍杀父母和在场的侄儿、弟媳妇等人,酿下杀死三人,重伤一人的灭门惨剧。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被灭门的一家人中,有一个人舒飞认识,就是那曾经在他家做过钟点工的大嫂,正是这案子里被灭掉的母亲。 舒飞身体一激灵,嘴唇都哆嗦了起来,说:“这……难道和你有关系?” 苏老爷子冷笑着说:“要说有关系也有关系,要说没关系也没关系,那儿子原来不会赌博,只是喜欢买彩票而已。不过,我弄了两个人去做他的哥们,他就染上赌瘾了。” 舒飞瞠目看着他。 苏老爷子勾起唇角,说:“没想到吧?其实搞黑社会的也不全是打打杀杀,还有许多是需要用脑子的,比如像我。我杀人了吗?没有!我只是知道,那家的儿子买彩票不是随机的,很有股子赌徒的投机心态,果然,稍加引诱,他就入套了。” 舒飞毛骨悚然。 苏老爷子斯条慢理地说:“还记得有个医生非礼过你吗?那个人渣的下场,你想不想知道?” 舒飞没说话,眼神里满是惊恐惊惧。 苏老爷子说:“他以前是住这里的,对不对?你怎么不好奇后来为什么再也没遇见过他?哼,他现在别说住这样的房子,就是住贫民窟也未必掏得出房租。现在,他,是个废物了!” 舒飞捏紧了拳头,哑着嗓子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说:“你要是能和远远一起过,那是最好了,若是实在不能,你走,我给你一大笔补偿。不过,睿睿是我们苏家的种,你不能带走。”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里间的睿睿飞快地开了自己的房门,又冲去打开了大门,对着来人喊道:“高叔叔,你来了!爷爷在这里吓爸爸呢!” 门外站着的正是高远。原来是在里屋的睿睿听到一些爷爷和爸爸的对话,生怕爸爸吃亏,便打了高远的手机叫他来救驾。 作者有话要说:攻君真的很温油。唉,飞飞快想通吧,他是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老爷子呢,大家也不要太怪他。人到老年,爱是下倾的,最爱孙子曾孙子了,现在睿睿就是他的命根子,谁也不许夺走。再说,高远爱飞飞,肯包容飞飞,老爷子对飞飞可没什么多余的感情,不嫌弃他是个男的就不错了。 第94章 昨晚上舒飞亦是一夜难眠。 开始当然是痛苦又气愤,当年的事是一回事,舒飞更在意的是他的隐瞒欺骗,他若是不爱自己,只为了得到睿睿,就太令人发指了。 可是,舒飞再想到后来的许多相爱的细节,那些柔情的话语就算是假的,难道做爱时他热烈的眼神、珍惜的触碰还有激情来临时忘情动作都是做伪的吗,那他真可以去竞争影帝了。 这样一想,舒飞的心情也就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有骨气的人是不应该向命运低头,可是,一直和命运较着劲、不肯顺势而为的人是傻逼。 其实,要是换个角度思考,也许那一场过往也不全是坏事。虽然舒飞经历很多苦痛,也失去了很多,但是,得到的也不少。若是一直在那个看似稳定却也没有啥别的优点的地方,舒飞也就不能获得现在这么多的工作经验和人生体验。还有最大的收获,是睿睿,如此乖巧可人的儿子,真可谓是上天的赐予。 再想想昨晚上的高远,也还是算可以的,任凭舒飞怎么说他,他也没有说什么,最后还顶着苏老爷子的压力送了自己和睿睿回来。 再想想曾经劝过肖帆的话:“儿子是亲生的好,老公是原配的好!”,舒飞的心又软了一些。 只是,舒飞还想要慢慢地想一想,或是考证考证。 因为,一切的一切,前提都必须是他爱我,真心的爱。 舒飞不是矫情,而是,如果高远没有爱,这一切算什么呢?舒飞难道是睿睿的附属品吗?为了睿睿,高远捏着鼻子接受舒飞,舒飞也捏着鼻子接受他? 可是,本来已经缓和的心境,被苏老爷子搅合的这一出又打乱了。 叫本来都想要慢慢地考证、然后慢慢地回转回去的舒飞觉得高远的面目再次狰狞了起来,如今只想带着睿睿逃离这可怕的一家人。 所以,当高远进来的时候,舒飞心里是厌烦,眼里是戒备,冷笑着说:“好啊,老爷子这里才唱完了红脸,你就来接着唱白脸了吗?你们两父子不去竞演影帝真是可惜了!” 高远莫名其妙,说:“什么事啊,我不知道啊,是睿睿打电话叫我来的。什么唱红脸唱白脸的,老爷子,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苏老爷子没好气地说:“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来留我自己的亲大孙子,有什么奇怪?倒是你才奇怪,看着自己的媳妇带着儿子跑,居然无动于衷!还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 高远哭笑不得,说:“我吃饭睡觉碍着谁了?我不吃饭睡觉做神仙呢?那你舍得吗?行了,行了,老爷子,走吧,别杠在这里了。” 另一边,舒飞悄声问睿睿:“真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睿睿小声地说:“我在里面听见你和爷爷说话好大声,爷爷的样子有些凶,我怕他打你,我就打了电话叫高叔叔来的。” 舒飞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真不是来串戏的,确实是临时被睿睿叫来的。 苏老爷子不肯走,嚷嚷着说:“走什么走!今儿要把话说清楚!” 高远无奈,便来拖苏老爷子,嘴里说:“爸,求你了,我今天感冒了,还发着烧呢,上班上到一半叫司机送回来吃药睡觉的,你能不折腾我吗?” 苏老爷子说:“那你睡得着你就自己滚回去接着睡!我要在这里和儿媳妇掰扯清楚了再走!” 高远因为感冒,肌肉酸痛,太阳穴那里也是一跳一跳地痛,没多大力气,和苏老爷子拉拉扯扯间忽然看见茶几上有一张旧报纸,报纸上赫然一行触目惊心的大标题:“因赌瘾发作向父母要钱,被拒绝恶子挥刀灭门”。 咦,这不是老爷子往日和自己提起的那一桩案子吗?当时高远听说那缺德的钟点工被搞得家破人亡的,还有些不落忍,埋怨老爷子做事狠绝了点。不过,究竟是那一家的儿子自己没出息,又不是谁逼着他砍杀父母家人的,再说老爷子以前是黑社会,路子邪惯了,所以,高远也就是说了几句就丢开了。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这一张过期的报纸恰好在这时摆在舒飞家的茶几上呢? 再联想到舒飞刚才说的“红脸白脸”的话,高远顿时明白了,怒向苏老爷子说:“爸,你拿这个威胁舒飞?” 苏老爷子不置可否。 看舒飞昨日的行事和语言,本来就已经很难挽回,老爷子再整这么断路炸桥的一手,高远几乎绝望了,朝着苏老爷子怒吼起来:“爸,你能不管我的事情吗?” 苏老爷子十分恼怒高远的不作为,对,太窝囊了,昨天儿子陪着小心说那么大一堆赔礼道歉的话,有用没有?一点用也没有!这种时候,是男人就应该拿出点霸气来,直接把闹架的媳妇扛回屋里去!他大爷的还由着他走,还把孩子都带走! 苏老爷子也吼了起来:“你的事我懒得管!可是,我大孙子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我跟你说,谁他妈想带走我大孙子,那就是不行!” 高远简直是无语了,遇上这样的牛板筋,怎么说都不行。偏偏高远这时候头疼得不得了,也没怎么思索,就冲口而出:“爸,睿睿就算了,你越是闹,越是得不到,知道吗?你再闹下去,睿睿见了你都怕,你就是把他弄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饶过别人也饶过自己吧?好不好?咱要点脸,别死缠烂打了。你要孙子是不是?我跟你说,只要你不再骚扰舒飞他们,我保证跟着就结婚,随便你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女人,哪怕是母猪我认了,只要能给你生孙子,行了吧?别闹了,走吧。” 听了这话,舒飞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苏老爷子却嗤笑着说:“我要一群小猪崽子做什么?我就喜欢睿睿!” 高远被彻底打败了,垂头丧气地说:“爸,我求你了,我求你还不行吗?别闹了,走吧。” 苏老爷子执拗地说:“你求我干什么?求我能留下睿睿吗?你该去求你媳妇!” 苏老爷子忽然脑子灵光一闪,开始满屋里转悠起来,结果找到一根以前睿睿拿在手里玩的双截棍,掂在手里试了试,又走了回来,板着脸对高远说:“脱衣服!”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第95章 高远呆了呆,顿时面红耳赤,说,“老爷子,耍什么流氓呢,当着孩子的面,” 苏老爷子掂着手里的双截棍,说,“谁耍流氓了,我是叫你给儿媳妇‘负荆请罪’,” 高远再次被他爸这神一般的思维打败了。 苏老爷子走到舒飞跟前,把那一把双截棍硬是往他手里塞,说,“儿媳妇,咱今天把事情掰扯开,以后再不许把这一桩事翻出来闹腾,好好过日子,啊?高远以前对不起你,总叫你心里扎着一根刺似地,不拔出来不舒服,我明白。再说,你家里没爸妈了,高远也只得我一个爸,既然如此,我就是你们两个的长辈。做长辈的,有时候就是要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能偏袒,对不对?” 舒飞呆怔了片刻,随即甩着手不肯接那一节棍子,像被烫着了一般推脱着说:“不不不,我不打人……” 苏老爷子蛮横地说:“你今天非打不可。不然怎么给你拔刺,给你消气呢!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今天我在这里主持公道,你只管狠狠地抽他,才好将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 苏老爷子又对着高远一声怒吼道:“还愣着干嘛?脱了上衣,给你媳妇打,叫你媳妇消气!” 高远对他爸这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简直无语了,又兼之羞愧难当,忍不住说:“爸,大冬天的,我还感冒着呢!再说,你给我留着点脸行不行?” 苏老爷子怒道:“叫你脱你就脱!废个鸡巴话啊!” 高远不肯,说:“爸,我真不想这样。人家不愿意,就算了吧。你自己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高远是真的不想这样,尽管他爱舒飞,可是,这样的方式实在是…… 高远心目中的爱情就像一首老歌唱得那样,宁可踏遍千山万水也愿意去追寻,但是,这种锲而不舍的对爱情的追寻应该是优雅的,从容的,让对方也感觉舒服的,而不是这样,为了挽留,而不顾对方的意愿,同时不惜将自己的颜面剥下来,往地上踩踏! 这样接近于跪着求的爱情让高远觉得可怜又可耻。 可是,没办法和老一辈的苏老爷子讨论爱情与尊严之间的问题,在老爷子看来,事情其实很好办,要么舒飞屈服,要么他屈服,两者取其一。“等待”两个字,在老爷子的字典里找不到。 果然,老爷子见高远不动,马上一声接一声地发出厉喊:“快点脱!眼看着老婆儿子都要跑路了,很有脸吗?” 舒飞没想到形势会这样急转直下,慌里慌张地说:“别,老爷子,你别……我不会抽他的,你别折腾了……” 苏老爷子说:“要我不折腾也容易,你先别折腾你自己和睿睿。来,拿着,今日事今日毕,儿媳妇,你别手软,只管抽他!以后未必有这样的机会了! 苏老爷子转头看见高远还穿着衣服呢,厉声训斥说:“磨磨蹭蹭干什么?几下子打完了就了事!大男人挨顿打算什么!这叫忍辱负重!想想韩信当年,胯下之辱都忍得,这算什么!快脱!” 高远垂下头,三两下将上身的衣服脱了个干净,随意地丢在地上,乱七八糟地。最外面穿着的一件灰黑色的呢料长风衣因为面料特别挺括,不甘心碾落为尘一般半折着直立,既突兀又可笑,就像高远此时心里的最后一点抵抗一样。 高远打着赤膊站在地上,垂着头,抿着唇,尽管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流畅而优美,却因为站立的姿势僵硬而损伤了这种美感。 苏老爷子强推着舒飞上前,说:“狠狠地抽他!” 舒飞哪里下得了手,急得说:“老爷子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行不行?快叫他把衣服穿上,要着凉了!” 苏老爷子说:“那也是该的!难道儿媳妇你还心疼,舍不得下棍子呢?跟你说,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舒飞一边急得叫嚷着说:“不用了,真不用了,我不生气了!”一边使劲地想扳回自己的手臂。 高远本来是一直垂着头的,听到舒飞这句“不生气了!”便飞快地抬起头来,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他,忽然开口说:“舒飞,你打吧,听爸的话!我是欠着一顿收拾!” “听见了没?他都甘心情愿被你收拾呢!来,别手软!”说着,苏老爷子就强行捉住舒飞的手臂举起来,要往高远赤裸的脊背上挥去,嘴里还念叨着:“叫他不负责任!叫他吃了就跑!打他!” 睿睿忽然尖叫一声,跑过来抱住舒飞的大腿,大声地哭起来,边哭边说:“爸爸,爸爸,别打高叔叔行吗?他感冒着,还在吃药呢。别打……” 舒飞忍无可忍地将老爷子强行塞入手里的棍子扔在地上,怒声说:“老爷子你别闹了!我不打我不打我不打!就是不打!,我从来就没打过人!” 苏老爷子瞪着舒飞,说:“你不打是吧?好,我打,给你出气!” 舒飞听这话不妙,急忙回手去抓老爷子的胳膊。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苏老爷子已经拿起棍子,朝高远的脊背上猛然抽了一记。 棍棒着肉的闷响声不大,却惊了在场所有的人。 高远光滑而白皙的脊背上迅速隆起一道红痕,看得舒飞的心一下子抽紧,睿睿则忍不住小嘴里啜气,拖着哭腔说:“疼不疼啊,高叔叔?爷爷你怎么打人呢?” 说着,睿睿便丢开舒飞的手,跑到高远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来:“爷爷好讨厌,乱打人……” 高远蹲下身,将睿睿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其实不太疼,睿睿别哭。” 一时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苏老爷子和舒飞都各怀心事地听着睿睿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疼才怪呢,那么红,还肿起来了吖!” 苏老爷子虽然心疼,却固执地认为若是由着儿媳妇带着大孙子出了门,以后也许再没有回来的可能,必须要快刀斩乱麻解决了才好,正所谓“舍不得儿子,套不回儿媳妇和大孙子”,又强压着心里的不忍,问道:“儿媳妇,你消气没?我这二儿子,自从他上了初中以后我就没打过他,今天为了给儿媳妇你出气,我打他了!你气消了没有?要是还没有,我接着教训他,到你消气为止!” 舒飞心里难受得很,根本没听清楚苏老爷子说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大一小。 只见睿睿在高远怀里依偎了一会儿,便挣了出去,转到他背后去看,用小手指摸了摸上面红通通的淤痕,马上又泪花直冒,用小嘴往上面吹气,一边吹一边说:“嘴巴吹吹,痛痛飞飞,不痛了哈。” 苏老爷子见他不说话,便误会了,以为他还没消气呢,便又狠狠心,对着高远喝道:“起来!继续!” 眼看着苏老爷子又要挥起棍子,跟高远在一起的睿睿鼓起勇气,挡在苏老爷子面前,小胳膊大大地张开,一脸严肃地说:“不行!不许打人!” 苏老爷子哄着睿睿说:“睿睿走开!他犯了错,应该受到惩罚!” 睿睿摇着头说:“有错就改嘛,老师说,应该给犯错的人改正的机会,打回去啊报复回去都是不对的。” 苏老爷子对着睿睿就没辙,又只好过来揪扯舒飞,说:“还是你来!” 舒飞反应了过来,将苏老爷子硬塞进手里的棍子扔在了地上,崩溃般地怒声叫嚷起来:“我不打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算了!” 睿睿眼疾手快地捡起那一截双截棍,飞也似地跑到窗户边上,扔外面去了,回来拍着手在高远面前表功,说:“我把棍子丢掉了!爷爷再也打不着你了!” 高远将睿睿一把抱在怀里,几乎要落泪,说:“宝贝儿,有你们心疼我,就是被打一顿,也没关系的。” 舒飞听着他说的那句“宝贝儿”,不禁心驰神痛:在床榻上缠绵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声声地喊着“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我爱你……” 苏老爷子如今等于是只有高远一个儿子了,俗话说“打在儿子身,疼在父母心”,其实是心疼得不行,这时候也就不再动手了,转而为儿子打抱不平起来:“儿媳妇,高远是对不起你,但是,那时候确实是没办法管你。你不知道,我那个孽障大儿子为了家产,黑了心要弄死我们,高远为了救我,被那孽障派来的杀手砍了十五刀,而且,脸上遭的一刀真是惨不忍睹啊,我们当时都以为治不好了。真的,那时候你难受,他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那时候生怕他想不开,白天晚上地守着他,就怕他难受得狠了,从楼下跳下去或是怎么的。我们那时候真是顾不上别的,而且,也根本没想到你会有那样的事。是后来警察找上门来询问,才知道你的事情。高远就是为了寻你才跑到这里来安家落户的,要不然,图个啥啊?” 苏老爷子对着高远的方向喝骂了一声,说:“你媳妇不打你了,你还不快把衣服穿上?真想弄得发高烧病死了才高兴?” 高远松开睿睿,将扔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又一件件穿了回去。 苏老爷子的话一旦打开了匣子,就越发絮絮叨叨地数落了起来:“高远还不爱你?你却说那些伤人心的话?他上次和我说,想和你结婚,真正的结婚。我就说,在国内是没办法,可以去外国啊,加拿大那些地方就可以,再另外给你置办些房子啊车子啊做聘礼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老二是怎么做的?他说你外柔内刚,自尊心又强,给你那些怕是反而叫你不高兴,还以为是把你当个外室养呢。高远说,九块钱的结婚证其实也没什么作用,法定配偶最关键的还是财产和子女的问题。他呢,早早地就把遗嘱立了下来,列的你、我和睿睿为遗产继承人,万一他要是出事了,你和睿睿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他的财产。还有啊,他不送你房子车子,送你的却是最紧要的东西,共有财产!他已经委托了律师,安排今年就将他名下的百分之五的股份转到你手上去,以后每年转百分之一,十五年后,你就有和他一样多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又是为啥呢?他说要叫你享受他这些年努力打拚事业的成果。若不是因为爱你爱得发了疯一般,能做出这种事来吗?这几件事他都没告诉你,是因为他公司上市,股权也重新核算,所以耽误着了,不信,你到时候看公证书上的日期,是早两个月就在筹备了的。高远就是想把这些事情都办妥了之后再向你坦白,求得你的原谅。他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想要把他能拿出的最好最有诚意的东西捧到你面前,求得你的原谅……” 中途高远几次想岔开苏老爷子的话,偏偏苏老爷子也是窝着一肚子的火和愤愤不平之气,就是执拗地坚持着说完了。 苏老爷子问舒飞:“满意了没?消气了没?要不要再来?没有棍子可以扇耳光,今天都随你。”说着,又来推舒飞上前。 舒飞忍无可忍地说:“烦死了!我自己的男人,我心疼都来不及,还打什么啊?” 苏老爷子这才松开他的手臂,眉开眼笑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你们就算和好了!以后谁他妈的再敢提这一件事,我他妈的就痛扁谁一顿!” 舒飞无奈地点头,算是“和好”。 高远忍不住心旌摇荡,大步地走过来,当着苏老爷子和睿睿的面,将舒飞揽进了怀里。 舒飞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将发烫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睿睿先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又跑了过去,急得在外围叫嚷着说:“也抱抱我呀!” 苏老爷子一把扯过睿睿,说:“走,走,走!别在这里当灯泡了,你的两个爸爸刚才还跟仇人一样,现在好容易才好了,没准儿一会儿还要说点悄悄话,互相说‘对不起’呢,咱们别在这里碍着他们。” 睿睿一点也不想跟他走,他本来就不是太喜欢这个怪老头儿爷爷,后来是因为爸爸住院,高叔叔又去医院陪爸爸住院,没办法才和这怪老头儿混在一起。今天看着老头儿先是恐吓爸爸,后来又打高叔叔,睿睿更讨厌得老头儿要死,马上撅起了嘴巴,意思是不想去。 苏老爷子说:“你不走,还想在这里看他们闹架啊。快跟着爷爷走!” 睿睿瞄一瞄爸爸和高叔叔,他们还抱着呢。好吧,就叫他们好好地呆一会儿,彻底和好吧。睿睿只好跟着爷爷走。 苏老爷子高高兴兴地领着大孙子走人,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别交流得太久了,一会儿等你们回家吃晚饭呢。” 门一扣上,高远的吻就落了下来。 雨点般的吻里带着密密的爱意和满心的感激。 舒飞仰起脸,任由他吻着,手臂绕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问:“疼吗?” “有你心疼我,不会疼。” 舒飞默然了一会儿,高远问:“还怪我吗?” 舒飞摇摇头,说:“可是,我误会了你,你怪不怪我呢?” 高远垂头,吻住他的唇,叹息般地絮语着:“永远、永远不怪你。” 不知过了多久,高远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说:“走吧,我们回家吃饭去,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舒飞低垂着脖子,说:“有些不好意思,闹那么大一场。” 高远牵起他的手,十指交缠,牵着往门外走去,说:“怕什么?谁敢笑你?有我呢!” 结果,到了家里,被笑的人当然不会是舒飞,也不是高远,而是……苏老爷子。 回去的路上,苏老爷子硬是要抱睿睿,睿睿就不肯要他抱,结果,苏老爷子抱是抱着了,却被睿睿报复似地挠了几爪子,变成了花脸。 不过,看见儿子和儿媳成双成对地回来,苏老爷子依旧兴致很好,趁着儿媳妇去洗手间的空儿,得意洋洋地问儿子:“怎么样,儿子?老将出马,就是不同凡响,给你搞定了不是?像你那样磨磨唧唧地,儿媳妇都跑外国去了!” 高远苦笑了一下,说:“爸,你现在是心里只有大孙子就没有儿子了,就不怕以后我有心理阴影吗?” 苏老爷子“切”了一声,说:“拉倒吧,你不就是光着个膀子秀了一下肌肉吗?我打的那一棍子我有分寸,哪里会有多疼了?少在这里得了便宜卖乖!” 第96章 吃过晚饭,一家四口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睿睿非要坐在舒飞好高远的中间,撅着个小屁股,一会儿赖在爸爸身上蹭蹭,一会儿又叫高叔叔帮他做这个拿那个的,名堂多得很。 苏老爷子被撇了个单,不住口地对着睿睿各种抛媚眼和威逼利诱,说,“大孙子,快来爷爷这里,你们三人挤得哟,看你爸爸坐在边上都快掉下去了。” 睿睿假装没听见,头枕在舒飞的怀里,脚丫子则蹬在高远身上。 一副幸福得找不到北的样子。 弄得舒飞和高远两人心里都甜得不行,低头看看可人疼的小家伙,抬头就顺便交换一把“秋天的菠菜”什么的,越发显得老爷子一个人孤苦伶仃,身边枯叶飘飘似的感觉。 见睿睿压根儿不接自己的茬,老爷子愤愤不平地说:“好嘛,小家伙有了爸爸妈妈就不跟我这老爷爷亲了。” 说着,老爷子忽然注意到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问题,问睿睿说:“嘿,睿睿!你怎么还叫他‘高叔叔’呢,你该叫他‘爸爸’了。” 睿睿挠了挠头,嘿嘿嘿地笑,说:“两个爸爸,我是怕弄混了,不知道叫的是谁和谁了。” 苏老爷子“嗐”地了一声,说:“怎么会是两个爸爸呢,应该是‘爸爸’和‘妈妈’。” 舒飞捉摸着老爷子这意思是要叫睿睿改口叫自己”妈妈“,于是,不乐意了,赶紧占据有利地形,对高远扬眉一笑,说:“睿睿叫我爸爸叫惯了的,不好改口,那你是后来的,就只能屈居为‘妈妈’了,这就叫先来为大,哈哈。” 高远还没说话,苏老爷子先炸毛说:“他怎么能是妈妈呢?他必须是爸爸。” 高远才不敢这时候去和老婆唱对台戏呢,马上咳嗽一声,说:“老爷子,你别没事挑事啊。这才和好了的,你又要把我弄去火上架着烤?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爸啊?我是你捡来的吧?” 苏老爷子郁闷得哟,不过想着下午敲了儿子一棍子,儿子后来还说了那么幽怨的话,这时候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一个人坐在一旁的单沙发上运气。 舒飞见老爷子那样,便打圆场说:“要不然,睿睿,你和琪琪一样,叫他‘爹地’?” 高远赞了一声“好!”他是觉得还可以,蛮洋气的感觉,还有景瑞明家做先例,不错不错。 苏老爷子却又来劲了,说:“干脆叫‘爹’了,还‘爹地’呢,洋不洋中不中的。” 睿睿也说:“我才不要像小女生一样,学那些嗲声嗲气的话!” 舒飞蹙眉说:“那叫‘爹’合适吗?现在谁还叫‘爹’啊,感觉像是七月七给死人烧黄纸的时候叫的一样。” 呃……苏老爷子大囧,忙说:“那算了那算了,这么好一个字给你说得那么晦气!” “那叫什么好呢?”睿睿歪着头问。“要不然,叫‘老爸’吧,电视里的高中生都这么叫,我觉得很帅气。” 高远翻了个白眼,说:“你倒是帅气了,生生把我喊老了一截。不要不要!” 舒飞偷笑着说:“看《爸爸去哪儿了》里面叫‘爸比’。” 呃……高远和睿睿同时恶寒,叫道:“不要啊太娘了!” 那叫什么?睿睿说:“那我叫你‘二爸爸’。” 高远的脸越加黑了,“我哪里‘二’了?” 睿睿犯了愁,“那我叫你什么嘛?‘高爸爸’?” “爸爸就爸爸,前面加个姓算什么?好奇怪的感觉。”高远还是不乐意,这个不能标数唯一性的感觉太差了。 苏老爷子忽然诡笑了起来,开始在一旁出馊主意了,说:“睿睿,爷爷教你个招儿。你给他们整个竞争上岗、末位淘汰的机制,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来,给他们打考评。比方说,这一个星期当爸爸的,如果考评合格,那就可以连任,若是考评不合格,下一个星期就不喊‘爸爸’了,只喊‘叔叔’。怎么样?叫他们俩都拼着命来巴结我大孙子,主意不错吧!” 卧槽,老爷子太黑了! 舒飞和高远齐齐表示抗议,否决了这一个毫无建设性、徒然增加家庭不稳定因素的极不合理建议。 最后还是睿睿让步,扁着嘴,委曲求全地接受“爹地”的称呼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 高远的公司忙着上市,舒飞的公司忙着开业,两口子尽管感情比以前更好,却也只有在晚上才有法交流,浓情蜜意,自不消说,只看大冬天地还每天要晾洗的床单就知道了。 离春节没几天了,这一日,舒飞接到肖帆的电话,说是他们一家人要回老家去过年,想和舒飞一家子提前团个年再走。 舒飞满口答应了。 本来说要叫老爷子一起去的,老爷子觉得都是年轻人,之前连一面都没见过,而且又没有别的老年人,便很识趣地说:“算了算了,我这老头儿坐着,你们年轻人放不开,我也不自在,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呢。” 舒飞也就不再拗着他去了。 酒楼是景瑞明定的,蛮好的地方,一楼是大厅,二楼全是包厢,围着中间一圈儿空中花园,环境淡雅宜人。 舒飞到的时候正好肖帆也到了,看见舒飞开了那么一辆骚包的跑车过来,肖帆马上吹了一声口哨,怪笑着说:“哇哦,好靓的车啊。” 睿睿下了车,有礼貌地喊:“肖叔叔好。” 肖帆笑呵呵地摸了摸睿睿的小脑袋,说:“新年好啊,睿睿。想不想跟肖叔叔一起去乡下玩儿,带你去河里摸鱼?” 睿睿说:“下次去吧。这一次我们要去香港玩,爹地已经和旅行社联系好了。我们一家人都要去。” “哦”肖帆夸张地做着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用肩膀碰了碰舒飞的肩膀,挑眉示意面前的车,说:“高总真大方啊,这车就给你开了?” 舒飞略有些不好意思,说:“不是他,是老爷子叫我开的,说是摆在那里也没有人开,与其装灰,不如给我用。” 肖帆“呵呵”地笑着调侃说:“哎呀,当有钱人真是很烦恼啊,房子住不完,车子开不完,票子用不完。叫我们这做朋友的于心何安啊,房子车子我就不好帮忙了,票子花不完,这个,可以帮。哈哈,吃了饭,咱们几个打麻将,叫你家高远大大地输点票子给我,就当支援灾区了。” 舒飞说:“一来就没正经。哎,忘了问你了,后来景瑞明他爸妈来,你们相处得咋样?” 肖帆含混地说:“就那样呗,还能怎样?反正糊弄过去了,他们满意不满意我不知道。” 三个人进了包厢,见景瑞明已经带着琪琪坐在里面了,一见舒飞两父子进来,景瑞明便忙站起来,满面春风地和舒飞打招呼和寒暄,本来舒飞心里有些忐忑,生怕上次的事情叫他心里不痛快而存着芥蒂,这么一看,倒是还好。 说着说着,便问起高远来。 舒飞歉意地说:“他这段时间忙得不得了,过了春节就公司上市完了就好了。要不然,咱们边吃边等他?” 景瑞明忙说:“那怎么行?既然是请你们吃饭,哪有不等人来齐就开吃的道理?实在饿了,可以先上一点甜点或是凉菜,垫着点肚子。” 舒飞说:“好吧,那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催他一下。” 肖帆笑着说:“不急不急。不过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要是着急想早些看到你家高远,我们不介意你打着我们的幌子。” 舒飞瞪了他一眼,说:“你今天跟我杠上了是吧?” 肖帆连忙求饶,说:“跟你开个玩笑嘛。” 景瑞明眉毛跳了跳,低声嘱咐肖帆说:“差不多行了,老拿这个去逗人家,真逗毛(即:生气)了,不好收拾,再说,今天可是咱们做东。” 肖帆大而化之地说:“不会的,我哥们的性子我还不知道?绝对不会逗毛的。” 要是往天,景瑞明绝对要不高兴。肖帆就是这样,大大咧咧,还容易得意忘形。开玩笑也要适度嘛,人家舒飞明显不乐意被反复调侃,他还逮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的。就算舒飞是哥们不会生气,要是一会儿高远来了,叫人家高远怎么想嘛?这家伙,就是个不省心! 不过现在,景瑞明也想通了,肖帆就属于那一束“不一样的烟火”,不聪明,不圆滑,但是,他也有他的优点,爱一个人,应该爱他的全部,既骄傲于他的优点,也包容地笑对他的不足。 几个大人聊了一会儿天,便看见琪琪和睿睿在中庭花园里玩了一会儿回来。琪琪撅着个嘴,跑过来摇晃着景瑞明的手臂,说:“爹地,睿睿他们一家人春节要去香港玩儿,我也想去,要不然,我们和他们一起去,好不好?” 景瑞明将琪琪抱在膝盖上,柔声宽慰道:“下次去吧,今年不行。” 琪琪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了起来:“你以前还答应我这个春节要带我去欧洲玩儿的,现在,我也不想去欧洲了,就去香港吧,香港便宜些。” 景瑞明哑然失笑,说:“不是便宜贵的问题,以后要去香港或是欧洲或是别的什么地方都容易,但是,今年咱们只能回老家,回老家见你爷爷他们。” 琪琪扭着衣服上的纽扣,实在是不情愿,别别扭扭地说:“不能下次去吗?过年去点好的地方嘛,我才不想去那个小县城,乡下地方!” 肖帆和舒飞面上都露出了不虞的表情,虽然小孩子是言出无忌吧,这样子说实在叫人心里不舒服。 景瑞明将琪琪往一旁的一张大椅子里一放,让她端端正正地做好,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琪琪,你听好了,以后再不可以说这样的话。那个小县城是你爸爸出生的地方,现在你爷爷还住在那里。咱们中国人最讲究孝道,逢年过节回老家看父母亲人比去什么地方玩儿都重要,知道吗?以前是爹地做得不好,没有陪着你爸爸一起去给你爷爷尽孝心,以后再不能那样做了!” 舒飞扯了扯肖帆的衣袖,说:“你家景总说话真有水平,服了!你以后就老实接受被领导的命运吧,跟着他走,保准没错!” 肖帆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嘴上却说:“还可以吧,样子是绷得不错!” 舒飞撇嘴说:“才只是不错啊?那是相当地不错!非常地不错!” 说话间,高远到了。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后,两家人都分别给对方的孩子发了压岁钱和新年礼物,就各自高高兴兴地挥手道别了。 紧跟着便是春节,高远本来已经订好了一家四口的香港四日游,计划带着如今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好好玩一趟,谁知道临到快要出行的某日,在饭桌上老爷子却宣布他去不了了。 高远搁下筷子,看向苏老爷子,问:“怎么了?爸?大过年的,当然是要一家子一起玩。” 舒飞也说:“是啊,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苏老爷子闷着头喝了一口酒,才说:“唉,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啊,可是,我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高远和舒飞齐齐惊问:“为什么?”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看着高远,说:“你哥得了冠心病,已经犯了两次心绞痛,他们那边的医生对付不了,说是还是要转到大医院去做一个心脏搭桥手术,不然就没多长的活头。” 高远沉默了一会儿,说:“爸,那你的意思是……”把他接过来吗?噢漏,高远再也不想见到他。 苏老爷子明白他的心思,说:“我怎么会叫他和你们住在一起呢?我又没糊涂。我反而是担心他会对你们不利。你想想,他本来就心黑手辣,现在又被关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怎么恨你和我呢?你现在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又是一家子人良民,和他碰上,还得了?” 高远被这一番话说得心都揪了起来,若是自己一个人还不怕,可是现在有了舒飞和睿睿,一点也不想将他们牵连进来,而那个混蛋呢,反正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高远不禁蹙起眉,说:“那爸你是怎么打算的?” 苏老爷子叹气说:“他再怎么不孝,到底是我的儿子,怎么着我也要给他医,不能由着他病死不管。只是,他要是一旦送到医院去做手术,那就不好看管了,我是不放心的。万一叫他跑了,然后摸到这里来。那时候,你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若是有个什么,可不叫我后悔死了?所以,我现在过去,亲自陪着他,看着他,等他做完了手术,又能被关着了,我再回来。” 高远见舒飞和睿睿在,也不好说什么,便不则声了。 随后,高远去了老爸的房间,看着他弓着背收拾东西,原本一头粗黑刚硬的头发已是斑白,忽然就觉得有些心疼,老爸都这么老了啊。 高远不由自主地说:“爸,要是你实在心疼他,就让他出来算了,他被关了这么多年,没准儿也想明白了,不折腾了。再说,他还有冠心病,再横,又能横到哪里去?” 苏老爷子停了手,看着儿子,摇了摇头,说:“得了,你不了解他,他那性子,改不了,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放出来,一准儿伤人。真的,我现在就求着你和儿媳妇、还有睿睿三个人平平安安的,不敢叫你们有半点闪失。跟你实话说吧,他老老实实做手术就算了,他要是想怎么样,我就杀了他,再不留这隐患了。” 高远悚然而惊,说:“不至于吧?” 苏老爷子说:“你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也不想多说,先就这样吧,看看半年后能不能回来。唉,真舍不得睿睿啊,你们可要好好地带着孩子。” 第二天,因为高远工作忙走不开,还是舒飞回来一趟,将老爷子送去了机场。 在机场道别的时候,苏老爷子转过脸去抹了一下眼睛,才对着舒飞说:“儿媳妇,我知道你是个细心又靠谱的人,我真的很满意。我就走了,麻烦你尽心看着睿睿,还有高远。高远这孩子吧,面上看着冷,其实心善得很,又孝顺,说心里话,我是有些偏疼他,可是,老大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唉,不说那个混账了,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把儿子和孙子都托付给你了,千万留心啊。” 舒飞也不禁动容说:“老爷子你放心吧,我会的。这一路要保重,我们等着你回来!” 苏老爷子走了之后,高远一家三口过了一个非常轻松愉悦的春节。 节后大约一个星期,高远的远望地产在主板上上市,开市价格二十五元左右,随后一路摸高,直奔四十元大关。 荣登董事长之座的高远作为第一大股东身家狂飙,晋身当地富豪前十名,成为c城最令人瞩目的年轻企业家,钻石王老五。 舒飞获赠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十分不安,这等于是几千万人民币啊,又听说是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接着转百分之一过来,便想要劝止高远。高远只是宽慰他说:“还什么还?公证过去公证过来麻不麻烦啊?再说,我们这一辈子不离不弃,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放你那里还是放我这里不都一样吗?” 舒飞这才作罢。 又过了几天,远望地产在一次高价的地皮角逐中胜出,获得了c城四环外的一大块开阔的空地。 远望地产的崛起及其神秘的掌门人高远再次成为c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高远的大幅相片频频出现在各类财经甚至八卦杂志上,因其英俊不凡的相貌、修长健美的身材乃至冷峻沉稳的气质秒杀c城女性芳心无数,成为当地报刊杂志乃至论坛等处热议的“十大梦中情人”之首,一时风头无两。 “人怕出名猪怕壮”,值公司上市和竞标期间,高远处事都十分低调。除了十分必要的场合,几乎不在外面露面,就是三点一线式的生活,也就渐渐地淡出了喜好追逐热点八卦的市民的视线。 这一日,高远带着舒飞去看那一块新的地盘的规划沙盘,原来高远打算将这一大块地皮建成民用住宅,力图打造成c城的风向标似的高档住宅区。 在明亮开阔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高远环抱着自己的爱人,一起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似火红日,满怀憧憬地说:“投身民用住宅建设,我们远望地产将迎来事业发展的高峰期,当然,你的腾飞广告也会是黄金发展期,因为,我们会做大量的商业广告来推广。” 舒飞不禁微笑起来,他接手的广告公司被易名为“腾飞”,自重张复业以来靠着以前的业界口碑和客户关系,在舒飞的指挥下运作良好,上个月就完成了销售额三百多万,纯利五十多万,而且,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若是以后第一大客户远望地产真的投身于民用建筑,光是这一个业务就够“腾飞”赚个盆满钵满的了,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高远贴在舒飞的耳边,絮絮低语:“我们还可以在新修的小区里修一所我们自己的别墅,我有一些初始的构想,修成三层高,第一层给老爷子和睿睿住,第二层是空中花园,第三层我们两个住,顶上是花园加露台,有太阳的时候我们在最顶上晒太阳喝茶看书,没太阳的时候就在二层的室内花园听音乐健身。你呢,你有什么构想?” 未来的蓝图正徐徐展开,无限美满。 可是,总有嫉妒的好事者要打破这种美满。 某一日,一个专门八卦各种蜚短流长、名人轶事的“城中城社区”忽然爆出惊人秘闻:“远望地产掌门人高远原来是强暴同性的恶徒!” “高远出身涉黑家族,曾与其哥火拼搏命!” “强暴犯并涉黑大哥开发的房子,你敢不敢住?” 作者有话要说:  哇咔咔,暴风雨终于来临了! 这里先表明一点哈,我本人性别女,看我的文的妹纸也应该是绝大部分性别女,所以,我绝不是故意在此文中无差别仇视或者抹黑女性,完全是出于情节需要。一篇30万字以上的文中如果没有几个炮灰啊恶毒配角的蹦达它就写不长对吧?而且,我这文的设定又是四个直男,所以,这些炮灰啊恶人啊的角色就落到了几个女人身上,也不太多,就是钟点工大妈,相亲女,还有这个什么方曼曼身上。琪琪应该不能算是坏人吧,只是孩子在生长过程中有些认识上的误区。其中,方曼曼是最坏,就是那种得不到就要阴着整你的典型。 嗯嗯,本文即将完结,某捕正在构思新文的题材,大家也看出来了吧,某捕喜欢种田类、都市类的文,不太喜欢星际啊未来啊之类的东西,倾向于轻松俏皮的文风,如果有虐,一定是微虐,自我表扬一下,某捕是大大滴亲妈(*^__^*) 嘻嘻,所以,有木有好的建议,或者,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文,请多提宝贵意见,来吧,向我开炮~\\(≧▽≦)/~啦啦啦高董事长办公室。 王特助正在就目前的所掌握的一切情况做汇总报告,“……那个帖子出来之后,一夜的点击就是几十万,随后,继‘城中城’社区之后,各大论坛也随即跟上,不断有爆帖出来,现在在国内最大的论坛上有一个关于此事的帖子,长达一百八十页,跟帖人数上万,这才只是不足十个小时的时间,而且,还在以每小时盖楼一千层以上的速度向上攀升。” 高远蹙着眉,问,“最开始爆出这个帖子的人,找到没有?” 王特助说:“对不起,董事长,没有找到。此人是在网吧发的帖子,用的是新注册的号,一切资料都是假的。看来,此人是专门针对您的,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就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了,是因为您之前得罪过此人呢?还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们公司上市和竞买地标,公司和您个人都树大招风,引来的竞争对手的暗中发难?” 高远说:“把你拓印下来的那个帖子给我看看。” 王特助为难地说:“董事长,您还是别看了。真的,就是我们看着都觉得闹心得很,别说您了……” 高远伸出手,不容置疑地说:“拿来!” 王特助急忙从一大摞资料里面翻出几张彩印的纸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高远。 打印的纸上除了触目惊心的大标题之外,还有一组对照的照片,一张是高远前不久于某慈善酒会上捐赠三百万人民币用于修建某希望小学时拍下的半身照,此照片因为笑容自信,气质儒雅,外形俊帅而爆红一时,另一张则是一个吸血鬼般的恶魔图片,惨白的脸、滴血的嘴唇和暴着青筋的可怖的手正与左侧意气风发的照片形成鲜明对比。 再一看,下面的文字内容就更加闪爆人的眼球:商界翘楚、本城最闪亮的钻石王老五——远望地产董事长高远被誉为C城女性最佳“春闺梦里人”,却一直处于空窗期,身边没有稳定的女友乃至女伴,徒然惹羡一众芳心。 其实,他一直单身的真实原因是: 这位年轻的、帅气的、多金的上市企业董事长、是、变、态、大、淫、魔! 是GAY可以忍,滥交也可以忍,可是,对着良家直男出手,还是用极其粗暴残忍的方式强奸,这也可以忍吗? 干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高董事长却丢下受害人一走了之,之后还继续维持着高贵得令人不敢直视的面孔,去做什么慈善事业,捐资建设什么希望小学! 思!之!令!人!作!呕!!! 下面附着一个什么附件,是一份某派出所警察的笔录,写着某日接到报案人报案,口称被一同性强暴,随后按着受害人的描述,专家绘制了犯罪嫌疑人的画像。经过警察的确认,嫌疑人身份落实为z省某涉黑家族的二公子、苏瑜胜。后来报案人不知何故放弃了追索的权利,因此此案不了了之。 爆料者又写到,苏瑜胜、即现在的高远为了掩盖昔日的罪行,不惜易名、整容、甚至离开Z省,来到了我们S省,投身地产业,继续淘金,在我省大获成功。 最后,爆料者貌似痛心疾首、义愤填膺地发出愤怒的质问:“这样的无耻残暴之徒,用上市圈来的钱装点着他伪善的面目,然后恬不知耻地继续滚着财富雪球! 今天,我们不愤怒,不过问, 明天,受害的会不会是我们自己???!!!” 看完了,高远冷笑一声,说:“这个人很有煽动性。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能翻出来,专挑在这种时候发难,可见对我的‘关心’非同一般,是竞争对手吧?着重去查!” “是!”王特助连声答应,又在心下蹊跷,高董只说是这么久远的事情,意思是承认有这么一回事吗?天哪,像高董这样的极品男士有必要去强暴一个同性吗?还是真的如帖子上所说的那样天生口味重? 不可能,不可能!王特助马上就在心里否决了这个猜疑:自己也算是老江湖了,阅人无数,自认为眼光老道,往往见过数面就能了解一个人的性格,而和高董共事好几年了,他若是真是那帖子上说得那般不堪的人品,自己怎么可能毫不知晓? 可是,刚才高董的话是怎么回事?难道其中确有部分真实?只是因为有些隐情而叫高董避而不言? 王特助偷偷窥探着高董的脸色从愤怒到疲乏,却是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喘。 高远将那几张纸扔在茶几上,揉着眉心沉吟了片刻,说:“先这样,你在公司里选几个稳妥的人,成立危机公关小组,那个主流论坛的想办法撤帖,本地的几个论坛,直接封了!就由你来带队处理这个事情!” 王特助领命而去。下午,他重新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王特助进来后将最新的情况做了说明:“……撤帖,封闭论坛什么的都没多大用处,这边才撤,那边又冒出来了,难怪人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是堵不住的,只能疏导。我们就想用其他的事件来转移公众的注意力,也弄了一些吸引眼球的东西发到论坛和报纸去。可是,高董您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出名了,现在网上的势头是扼都扼不住了,事情越发越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的确,“一石激起千层浪”,高远以前爬得有多高多快,多惹人艳羡,现在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小人就有多少,加之公众普遍的“仇富”心理,网上是一片倒声,群情激奋地叫嚷着“绝不住远望地产开发的房子,让黑心肠丧天良的奸商强奸犯破产,公司倒闭!” 现在,这一片倒声又波及到股票市场上来了,本来一直在往上走的远望地产的股价一个跟头往下栽,随即引发恐慌性抛售,到收市的时间居然死封跌停版,看趋势明天还有跌停的可能,也就是说,一日之间上亿的财富灰飞烟灭。 王特助偷偷地窥探了一下高董的脸色,硬着头皮往下说:“股民一下子损失这么多钱,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又兼之您恰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若是不尽快处理此事,董事长,只怕会引发一系列恶性连锁反应。” 高远的眉头缩得很紧,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冉冉的烟雾中王特助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王特助字斟句酌地说:“董事长,这一件事情,不论别人怎么看,我是绝不相信的,您绝对不是那种人。我觉得,在这个关口上,再怎么危机公关效果都不会太好,不如召开记者招待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澄清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提请公安部门介入,将发帖子恶意诽谤污蔑您的名誉的人绳之以法,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层意思高远也想到了,不过,高远却有一层顾忌: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暗中运作的人刻意为之,他她基本没有提及舒飞,仅仅以“某报案人”来淡化处理,现在,高远若是为了公司和自己向公众澄清,就必须提及那一桩陈年旧事,也就不能不提到舒飞了,这就是高远的顾忌所在,那一件事已经伤他至深了,现在他好容易才放下过去,却又要当众撕开这血淋淋的伤口吗?不!不!不能那么做! 高远蹙着眉心,半日才说:“其实,这个帖子不全是污蔑,还是有三分真实,不过,内中的曲直,我却不好公之于众。因为,其中涉及到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人,我已经伤他至深,现在绝不想叫他再卷进来。” 王特助焦急地说:“可是,现在,公司和您个人都到了紧要关头,不澄清事实,我就怕……唉……” 高远摆摆手,说:“做你能做的事吧,尽你们所能就好。要是实在堵不住,就算了吧,这些无聊的事情也就是热闹两三天就会被其他的事情盖过去的。清者自清,由他们说去。” 王特助没法,只好退出。 高远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是舒飞,高远心里一沉:他不会是知道了这件事了吧? 结果舒飞那边也忙着做年底的各种策划案,加之他和高远在一起的事情除了家人并肖帆这样的至亲好友并无外人知道,故而尽管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舒飞竟然是全不知晓,打电话来只为了问他晚饭吃什么,好在下班后顺便买点菜。 这些天都是舒飞在做晚饭,因为张阿姨过年回了老家,一年辛苦,也就是这时候可以与家人子女团聚,高远和舒飞便叫她多呆些时候再回来,反正家里就三个人,也不是特别要紧,无非就是高远和舒飞各分担点,做饭简单点,家里脏了点,不过,没有外人在场的一家三口的融洽日子也是难得的舒适惬意。 高远在此时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柔声说:“你看着买呗,反正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舒飞笑着说:“真的?那我给你喂点狗粮。” 高远:“好吧,你喂。我甘心做你的忠犬。” 舒飞:“少肉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远:“在你饭做好的时候,我嗅着味道就回来了。” 舒飞:“不带你这么自我标榜的,得我承认你是忠犬你才是!” 到了舒飞做好饭菜的时候,高远果然就回来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吃过晚饭,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打发睿睿去盥洗了上床睡觉,两夫夫展开亲密的床上交流活动。 舒飞觉得今天的他特别地温柔,快感如潮水般一层层漫过身体,带来切切实实的幸福感。 激情消褪的时分,高远轻柔地吻着舒飞的耳朵,说:“老婆,你想没想过去移民?” 舒飞本来还晕晕乎乎的,被他这么一问,顿时清醒了过来,奇怪地说:“好好地为什么要移民呢?去哪里?” 高远说:“加拿大。我觉得去别样的地方生活,也许会很有趣,而且,那里的天空更蓝空气更好。不过,还是看你的决定。总之,我是你的忠犬,你走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舒飞笑着摸摸他的耳朵,手法像是在抚摸家里的那条大狗一般,说:“乖。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打算去别国呢,在这里挣钱都搞不赢,哪有心思去移民?” 第98章 “叮铃铃”闹钟响了。 舒飞睁开惺忪的睡眼,推了推紧紧环着自己的高远,说,“起床了,” “老婆”,高远呢喃着在舒飞的头顶蹭了蹭,然后松开手臂,翻过身去,拿起枕边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又翻身过来抱住舒飞,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弄睿睿起床,热了早点再来叫你起床。” 舒飞享受着他的体贴,又不放心地说:“早点我昨晚上就准备好了,你按着次序往微波炉里转一下就行。馒头是中火一分钟,粥是高火三分钟,煎蛋是低火三分钟。别都弄到高火了,上次你热的馒头全硬得跟石头一样。” 高远先是一一答应着,一会儿又退了回来,苦笑着说:“是怎么得来着?我又弄混了。早知道你应该在盘子上贴个便事帖,才一目了然。” 舒飞翻了个白眼,说:“算了,还是我起来自己弄吧,遇上你这样的家务低能儿,想偷个懒都偷不成。” 高远嘿嘿一笑,在舒飞脸上亲了一口,说:“还是老婆最好。偷懒不成就偷香吧。” 两口子齐心协力,舒飞弄早点,高远去打发小家伙起床,穿衣服穿裤子穿鞋子,又戴帽子系围巾,将小家伙包裹得跟个小粽子一样。 睿睿一边用爹地拧好的热毛巾擦着小脸蛋,一边眨巴着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问:“爹地,什么时候我也跟着你去你的办公室上班啊?” 舒飞走了过来,将睿睿手里的毛巾拿走,又打开热水龙头拧了一把,递给睿睿,说:“再擦一遍。你爹地是马大虎,你是马小虎,居然脸都没洗干净,就打算叫你出门了?眼睛附近要擦干净,不要留眼屎巴巴,看同学笑你。” 一边看着睿睿擦眼睛擦脸,舒飞一边轻笑着调侃高远说:“你带着睿睿去上班,那还不得打碎一地的芳心啊?谁能想到本城最著名的钻石王老五有这么大一儿子呢?” 要是往日,高远也会回一句什么轻松调笑的话,只是今天,高远想起那个可恶至极的帖子上也是这么说自己的“本城最闪亮的钻石王老五”,顿时对这个名衔倒尽胃口:钻石王老五泥煤!老子是已婚男人了好不好?老子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吃了早点,便各奔东西,高远开车往城南去他的远望大厦,舒飞带着睿睿去位于城中区的中央CBD大厦的腾飞广告公司。公司面积不大,大约租了六百平米的写字间,员工二十余人,有些是以前的公司留下来的,大部分是新招入的应届毕业生,干劲冲天,却没什么经验,故而舒飞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来指点他们,不过,这一群年轻人都是舒飞亲自面试筛选的,资质很不错,基本都是稍加调教就能上手。 睿睿呢,因为幼儿园放寒假,就跟着爸爸一起来公司了。爸爸工作,睿睿就自己看书或是找外面的大哥哥们玩儿。新员工们见是老板的小公子,又长着个冰雪聪明的小脑袋瓜,对人特别有礼貌,嘴巴也甜,都发自内心地喜爱,戏称他为“小外交家”。睿睿也喜欢和这些大哥哥们一起玩儿,觉得又好玩,还能学到不少东西呢,比和小屁孩们玩泥沙玩玩具过家家有意思多了。 舒飞乐得自在,工作带孩子两不误。 只是,今天左眼皮老是跳跳跳的,似乎有什么不太好的征兆。舒飞不禁在心里失笑,怎么也变得迷信起来了? 平时到了午饭的时候,舒飞总会接到高远的电话,也没啥事,就是腻歪呗,问两句“中午吃什么”之类的话。可是,今天中午高远却没有打电话来。 舒飞心里有些纳闷,吃完午饭去卫生间小解出来时见两个下属正在会议室里看电视,其中一个人面色激动,捶胸顿足地说着什么,不禁有些好奇,就留神听了一下:“他妈的,我见这张票的走势走得好,就说多捂几天,哪知道昨天跌停,今天一开盘就跌停,看这架势,没个三五个跌停板还刹不住车。这下子好了,这一年赚的都不够赔这一笔的了,亏死了!” “就是,我也买了这个票,开始吹得神乎其神的,谁知道他们董事长会有这一档子烂事啊?我本来赚三千的,两天功夫就倒亏了五千了,还好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要是叫我媳妇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 “你才亏五千!你知道我亏了多少吗?老子亏了整整十万!再跌停下去就要奔二十万去了!今年就看好这一支票了,谁知道会这样啊?妈的那个高远应该剖腹谢罪!那是我攒着买房子娶媳妇的钱啊。” 高远?!!!舒飞的眼睛瞬间睁大:他们说的是远望地产? 舒飞疾步走入会议室,两个员工吓了一跳,忙赔笑解释说:“老板,我们吃了饭,在这里看看股市点评,午休一下。” 舒飞“唔”了一声,问:“你们刚才说亏了的那一支股票,是远望地产吗?” 两人连声哀叹说:“是啊是啊,连续两个跌停啊,看这情形还要跌,我们是套牢在高岗上了!老板,你关心这个,难道你也买了远望的股票?” 舒飞看了电视,确认的确是远望地产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导致股价大幅下挫之后,便丢下一句:“我买的可比你们多多了!”便拧身出了会议室,打算给高远打电话探知详情。 舒飞这电话还没拨出去呢,肖帆的电话就进来了,大惊小怪般地大声嚷嚷着说:“卧槽!网上说的那个报案的受害者是不是就是你啊?怎么这事儿过了这么久,倒是被人捅出来了?” 其实,肖帆是个不太管事的人,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酷爱睡觉,偶尔在手机上斗斗地主解闷,极少浏览网页新闻,也不爱听公司的八婆们八卦什么,故而也一直不知道高远乃至远望地产发生的惊天大事。还是景瑞明看了问他他才知道的。 舒飞听出端倪,忙叫肖帆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打开笔记本,按着肖帆提供的网址找到了那火爆的热帖,看完了全文,舒飞顿觉浑身都燃起了火焰。 这个爆帖的人打着同情弱者的旗号,实则完全是掐头去尾、断章取义、误导和煽动不明真相的公众! 可是,高远为什么不将事实真相公布出来呢? 昨天晚上还说什么要去移民的话,难道说他就不打算公布真相了?最后导致无法在远望乃至国内立足、被迫去国外? 他为什么啊? 答案只有一个:他想让我和睿睿置身事外! 他不想我卷进来,不想让公众知道我这个受害人还跟个怪物一样生了儿子,不想叫我和睿睿被人视作异类怪胎! 舒飞将鼠标一扔,匆匆出了办公室,对一个平时就勤快肯干又老实本分的新员工说:“小陈,我有急事出去一趟,睿睿就留在这里,你帮我看着他,要是我下班还不能回来,再给你打电话。” 这边,高远是一个头两个大。 王特助顾不得许多了,只在一旁劝着高远:“董事长,您不能再犹豫了,股价跌成这样,买了咱们公司流通股的股民都叫嚣得厉害,骂娘骂祖宗的都出来了,再不遏制下去,公司的公信力……您必须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将事实澄清,恢复我们公司和您个人的声誉,挽回公信力。” 桌子上的一个很大的水晶烟灰缸里满是烟头,高远的脸隐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终于,高远开口了:“记者招待会就不必开了,出个通告吧,为了对流通股股民负责,我将辞去远望地产董事长并执行总经理的职务。” 王特助惊声说:“这怎么可以?远望地产是您创建的,可以说远望的一颗土一粒沙都有您的心血在里面,怎么说丢就丢了吗?董事长,请您三思啊。” 恰在此时,门“咚”地一声被打开,高远抬头一看,马上站了起来,说:“咦,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舒飞,此时正一脸寒气,大步朝着高远走去,低声吼道:“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王特助马上垂手,立正站好,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舒总”。 王特助当初包办了原“腾飞”广告的收购工作,此后也与舒飞有多次接触,心里大致明了他和自家董事长之间的密切关系,虽然从不点破,却对舒飞的态度十分恭谨客气。 舒飞敷衍地说:“王特助,你好。” 王特助便识趣地说:“那我先出去,舒总,您和我们董事长慢聊。董事长,我就在外面,您要是想通了,随时叫我,马上就去安排。” 舒飞敏锐地问:“安排什么?” 高远绕过来,并不避讳王特助,亲密地拉住舒飞的胳膊,说:“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别管了吧。” 舒飞紧紧地盯着他,说:“我怎么可以不管?老爷子走的时候将你托付给我的,等他回来,见你把公司整垮了,还不得怨我?” 高远苦笑着说:“你想多了吧,一个上市公司,哪有那么容易垮的?大不了我退出,安心只做股东就好了。” 王特助见舒飞这气场完全压倒自家的董事长,顿时觉得黑暗一片中顿现曙光。 对于王特助来说,当然特别不希望看到高远辞职离开远望,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高远若是走了,他也未必能留在现在的位置。而且,身为远望的高管,王特助也有公司的原始股,尽管不太多,可是比起一般人来说就蔚为客观了,当然是满心里巴望着公司和董事长都能好好地渡过难关的,可是,董事长这会儿就是脑子犯轴,他一个下属又没法劝,只能干着急。 王特助现在看见舒飞这架势,似乎是柳暗花明,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忙笑脸对着舒飞说:“舒总,您可要好好劝劝我们董事长。刚才他和我说要辞职呢。这个这个,有问题嘛,就要解决问题,怎么能轻易就萌生退意呢?远望企业可是董事长一颗土一粒沙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就是我们都舍不得,何况董事长呢?” 高远恼怒地喝令王特助:“王特助,你逾越了!” 王特助急忙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现在去给舒总沏一壶好茶来。”就急忙退出了办公室,却没有走开,令一个女秘书去沏茶了之后,王特助就在离门没多远的地方密切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王特助一退出去,高远就拉着舒飞在沙发上坐下,急切地说:“舒飞你听我说……” 舒飞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其它的我都知道了,那个帖子我也看了。除了你打算辞职之外,你还有什么新鲜的要说?” 高远苦笑着说:“没有了。” 舒飞瞪着他看,忽然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经营者,你,没有大局观。你光是想着要保护我,对我负责,有没有想过要对股东和投资了远望地产的投资者负责?” 高远一听这话有玄机,便握住舒飞的手,焦急地说:“舒飞,你别搀和这事儿……” 舒飞怒声说:“我不搀和,就看着你将这般任由谣言诽谤漫天飞,最后将公司拱手让人吗?你别忘了,你还送了我许多远望的股份,我也会是大股东之一,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高远怔怔地说:“舒飞……” 舒飞反握住他的手,说:“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就那么惧怕别人的几句口水话。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是,你也是。” 万千语言在心头,反而叫高远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攥住舒飞的手,感受他掌心的那一份细腻的柔软。 舒飞唇角微微勾起,眼尾也扬了起来,说:“而且,我不介意让公众知道,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我就是你的配偶,睿睿是我们的孩子,省得叫一大群花痴女人老是意淫你是什么钻石王老五,好了,今天就叫她们知道,钻石已经镶到戒指里去了,有主的了。” 高远感动地抱紧了舒飞,说:“老婆……” 舒飞推开他,说:“好了,现在不是表达你的忠犬之心的时候。事不宜迟,赶紧召开记者发布会。” 一直在外面不安地转来转去的王特助忽然看见董事长打开门,问:“王特助,你沏的茶呢?” 王特助忙答应了一声,端起茶壶就进去了。 王特助心里很明白,早不要茶晚不要茶,这时候要茶,说明舒总在刚才的大约半小时中已经顺利说服了董事长,现在是需要他去跑腿的时候了。 想到阴霾即将散去,王特助欢欣鼓舞,连脚步都变得轻盈如少女。 舒飞听着王特助和高远的商议,忽然打断了他们的话,说:“我觉得,高远,单是你去向公众陈述事实真相,效果不一定好,也许他们会认为你在为自己开脱。不如这样,三个小时后,再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届时我将以受害者的身份再次向公众澄清事实,双管齐下,好叫公众能更快地辨明真相。” 王特助不等高远开口,就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好”,说:“太好了,这样的话,事实很快澄清,股价也就会马上止住下跌的势头。然后,揪出在背后煽阴风点鬼火的幕后黑手,全面恢复我们远望的声誉。” 高远担忧地看着舒飞。 舒飞淡然一笑,说:“没事儿。我们做广告的,天天面对挑剔得要死的客户,早就练就铜心铁肺。那群记者一准要出各种刁难的问题,说不定我比你应对得还要好。” 高远凝视着舒飞。 初春的阳光笼罩着他,运筹帷幄的自信神采在面上闪耀,叫他整个人都粲然生辉。 这是我爱的人,他也深深地爱着我! 我想要保护他,他也想捍卫我! 我是何其幸运!于茫茫人海中不曾错过这一份美好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飞飞可人妻可女王,下一章气场全开,勇斗因为阴谋破产而气急败、主动跳出来的方贱人,(*^__^*) 嘻嘻,很有爱吧? 捧大脸求表扬又勤快又是大大滴亲妈的某捕。 第99章 王特助急忙召集危机公关小组的全体成员,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一交代了下去。 这段时间别说高远了,就连远望的普通员工都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心里郁闷之极。这会儿大家听说董事长终于想通了,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澄清这段时间甚嚣尘上的网络留言,还有受害者本人也将随后一步召开记者招待会,进一步澄清此事,还高董一个清白,都欢呼了起来。 众人一个个地就像瞬间被打了鸡血一般,各就各位地开始忙乎起来,又有王特助亲临一线指导掌控全局,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下午两点,网络社区并城区的各个公用信息播放平台的大屏幕液显电视机上拨出一则热点信息,饱受网络留言斐闻侵扰的远望地产公司董事长并执行总经理高远先生将于今日下午三点召开记者发布会,就目前的波动不安的股价乃至公众的质疑进行回应。 消息一出,顿时万人空巷,无论是无所事事的闲人,还是工作繁忙的白领,都停止了其它的活动,兴奋不已地等待着。 董事长办公室内,舒飞正在和高远低声商议着细节,决定只让高远阐述在钟某某的诊所内被注射药物后发作的一些情况,叫危机公关小组的人马上去收集当年钟某某被捕入狱时的一些影像资料,以证明高远所言非虚。还有,就是爆帖中提及的高远的涉黑背景,这一点也只能由高远本人来说明。尽管家族中有人的确在黑道呆过,但是高远本人却从未涉足黑道,而且来到s省后的所有生意往来均是光明正大,可以出示各种完税证明,并且,作为一个有公众责任感的企业,远望地产多年来一直出资捐赠慈善事业,亦可以提交各类证明给公众。 舒飞的意思是,高远的发布会只要一提及钟某某那招人神吐槽的药,基本上公众的注意力就会迅速转移到受害方来,而且会进一步猜测受害人此后怀孕生子的情况,高远乃至远望地产备受公众抨击的情况就会马上得到缓解。 至于为何不一起发布,而是要留出三个小时呢,舒飞另有考虑。 因为,据舒飞仔细研究那个爆帖,发帖子的人故意将受害人舒飞的情况淡化,只用耸人听闻的笔墨来污蔑高远,就说明这绝不是一般人看到新奇八卦后忍不住想爆出来博取点击率的偶然事件,而是有针对性地整治黑化高远的行为。那么,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呢?如果他她看到这一场风波即将有惊无险地过去,他她会不会又祭出新的狠招呢? 留出来的这三个小时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其间,危机公关小组将组织人手,密切监控城内所有网络上的异动,只要他她再出手,那么,漏出的蛛丝马迹将帮助高远和舒飞揪出这个人来,彻底消除威胁。 舒飞蹙眉问高远:“你觉得这是个什么人?这样阴整你?” 高远也蹙眉不解,说:“不知道啊,应该是竞争对手吧?我到这里才两年,又没得罪过谁,平时都忙于工作,深居简出的,没和谁结下梁子啊。但是,要说是竞争对手吧,王特助领着小组将那几个公司的情况全部摸了一遍,暂时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舒飞忽然眉尖一挑,说:“我总觉得像是女人的所为。我想起一部以前看过的电影,里面的女配角就是这样,故意布一个双难的格局,主角你救不救你老婆?你不出手,她死,你出手,你死,看你喜欢她有没有到舍得豁出自己去的地步?” 舒飞看着高远说:“是不是?像不像一个妒忌的女人干的?你……” 舒飞忽然一把抓住高远的领带,将他拉过来,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阴森森地问:“难道说……你在外面采了什么野花,引火烧身?” 高远急忙高举免战牌,说:“没有,绝对没有!哪来的什么野花,你太会联想了!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 舒飞松了他的领带,假装赔礼道歉似地斯条慢理地帮他整理着,冷不防又冒出来一句:“那有野草没有?” 高远“啊???”地一声,跟着他重复一句:“野草?” 舒飞抬眸看他,忍笑说:“你现在不是喜欢男的了吗?那么,家草之外还有没有野草?野草的杀伤力更比野花强,于是,砰……”舒飞做了个表示“炸翻”的手势。 高远顿时怒目圆睁,说:“哎,老婆,你怎么可以怎样冤枉我?我来了这里就基本上当了和尚,幸亏你来了才开了荤。” 说到“开荤”,高远的身体迅速贴合上去,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开荤”两个字终于成功地叫舒飞脸红了,骂道:“呸!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看你熬成老和尚算了。” 高远厚颜抱住舒飞说:“施主可怜可怜老衲吧。”说着便开始上下其手地揩油。 舒飞甩开他的手,说:“行了行了,说正经事呢。别打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舒飞暂时将自己的推测丢到一边,又和高远商议起细节来。 时间很快,到了三点钟,远望地产董事长兼执行总经理高远在王特助的陪同下来到了记者发布会的现场。 一瞬间,此起彼伏的镁光灯几乎闪瞎人眼。 一身西服革履的高远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泰然落座。 记者们纷纷站起,不断地抛出各种尖锐的问题。 高远沉稳地一一回答,因为所有可能的问题都有被推敲过,所以很顺利地朝着舒飞和高远早就商议好了的方向而去。当钟某某因为涉嫌将那种匪夷所思的特效药物秘密用于临床,结果被公安部门逮捕入狱的旧新闻在高远身后的投影仪上播放时,记者们都发出了惊叹:“是啊,当年这个案子是轰动一时呢,我还曾经追踪报道过这一则新闻的,可惜后续的就没有跟进了……” “没想到高先生居然是那一桩案子的亲身经历者!……” 随后,高远又对他个人的家族涉黑背景做了阐述,因为他本人从未涉足黑道产业,而且表情诚恳,加之各类完税证明、捐赠慈善事业的证明书等扫描件一一呈现在投影仪上,很快就取信于现场的记者,没有人再提出什么严苛的问题。 最后,高远不卑不亢地说:“尽管此事于我是迫不得已,但是,无论如何,身为企业经营者,因为个人问题而引发流通股市场的波动,给投资者带来不必要的损失,我都深感内疚,并在此郑重道歉和承诺:远望地产竭尽所能地开发好下一期项目,以实际行动取信于公众,取信于投资者。” 忽然,有个记者飞快地站起来,说:“高董事长,请允许我再提一个问题,那一位受害者,现在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他生了那个孩子吗?高董事长您关心过这个问题吗?” 高远微微一笑,说:“仅仅关心是不够的,我以实际行动担负起了我应负起的责任。现在继续以‘受害者’来称呼他是不恰当不合适的。实际上,他,现在是我的爱人,或者说,配偶。” 记者会再次哗然。 王特助宣布说:“今天的记者发布会就到这里,三个小时后远望地产将再次召开记者发布会,届时将有高董事长的爱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受害者’,来接受采访,力证高董事长刚才的陈述。” 第100章 布控三小时,结果没有发现幕后黑手的反扑,倒是网络上热议不少,绝大部分都是,“我就说嘛,高远那样的哪有必要去强暴谁嘛。”“在药物面前,一切自制力都是纸老虎”“一次消灭两个直男,世界大同不再是梦”“同性也可以繁殖了,下一步呢,下一步是不是人类就要退化为自攻自受、单细胞繁殖了,”……看得高远脑门上青筋直跳,又有些后悔不该将舒飞搅合进来了。 舒飞拍拍他的肩膀,说,“正常的,吐槽是一件很欢乐无害的事情,你这样的高精尖人士轻易不能体会。” “不过,”舒飞坐下来,眉峰微聚,说:“那个人居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还是在等待别的机会?” 高远亲了亲他的侧脸,说:“也许,我们把敌人想得太强大了,也许,就是一个路人甲在派出所清理过期文档的时候偶然获得这样一份笔录,然后好奇心大起,挖掘出来的猛料,心痒痒地想发布一个惊世骇俗的,却又不敢承担责任,于是,匿名丢网上就跑。” 舒飞摇摇头,说:“这样处心积虑,绝不会是你说得那样心血来潮式的搞法。哎,你说那人会不会混进六点钟我要去的那个记者发布会里伺机捣乱?” 高远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为了不拂逆老婆,假装深沉地想了想,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舒飞沉吟了片刻,说:“六点钟,我在外面开发布会时候,你就在监控器前好好观察,还有,景瑞明搞着电脑公司,他以前是学计算机的,技术上应该很强悍,不若请他过来,若是有什么异常动静,看看他能不能设法帮我们一下?” 高远答应了一声,便给景瑞明打电话。没过多久,景瑞明和肖帆两口子都来了。 舒飞略不好意思地说:“哎,怎么你们两人都来了?那琪琪怎么办?小姑娘一个人在家呢?” 肖帆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她和邻居家的一个同龄的小姑娘正要好,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我们只要九点钟回去接她就成。睿睿呢?” 舒飞放了心,说:“那就好。睿睿啊,他在我公司里,是我的一个下属,很靠谱的一个小伙子带着呢,也没什么问题。” 高远低声问:“要不要紧?不然,你打个电话叫你那下属把睿睿送来?或者,我叫个人去接过来?” 舒飞说:“也好,那你就派个妥当的人去接睿睿过来,让他在办公室里面呆着,别乱走,不想叫他也曝光了。” 高远即刻叫人去办。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大概都是围绕着接下来舒飞将要去的发布会,景瑞明听了舒飞的设想之后,倒是若有所思地说:“你们觉得幕后爆帖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一名记者,或者是从事传媒行业的?看这网络爆贴的手法很老练,而且推进得这么快,若不是业内人士,哪里可能办得到?” 众人都不禁眼前一亮:是啊,怎么就没想到呢? 景瑞明顺着思路往下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没准那人会不甘心,在发布会上自己跳出来,或者唆使其他人抛出很刁钻的问题,把目前已经在好转的形势再次逆转,不得不防。” 舒飞也深思了起来,说:“是啊,可能会有什么后招呢?” 景瑞明说:“如果我是公众,我会质疑你是真正的受害者,还是高远临时安排的人,用于紧急洗白?你要怎么证明叫你就是当年的受害者?这是第一个;再者,就算能证明你是真正的受害者,那么,焉知你不是因为被高远收买才肯出面来为他洗脱的呢?不好意思,我说得直接了一些,但是,现场的记者有可能比我提出的问题还要尖锐和叫人难以回答。” 高远担忧地看着舒飞,低低地说:“若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有我坐在一旁挡着,那些记者好歹也能收敛一些,不敢太嚣张。”远望地产每年投入大量的纸媒和电视广告,高远也常常接受媒体采访,算是老熟人了,就算是这次爆这么大的事情,一般的记者见了他,依旧是尊崇备至,有他在一旁掠阵,记者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会收着点儿。 舒飞眉头一皱,说:“说好的我一个人去,现在你又跑去,不太好。没事儿,我们现在就开始想应对之策,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时间到了,高远紧紧地握了握舒飞的手,目光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担忧。 舒飞笑了笑,举步要走,景瑞明和肖帆都笑着对他挥手,说:“拿出气势来!不要被记者们的提问牵着走,反向压倒那群鸟人!组织看好你哟!” 舒飞哈哈一笑,跟在来接应的王特助身后,快步走去现场。 舒飞一进去,就被各种长枪短炮一通狂拍。 因为三个小时之前高远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做了说明,故而舒飞不需要再重复了,而且记者的关心点也不是那一件陈年往事,而是,面前的这位长相秀气的某广告公司总经理,真的是六年前的受害者吗?证据呢?孩子呢? 舒飞表情沉静肃然,说:“基本上,我可以证明高先生在三点钟举行的发布会上说的一切基本符合事实。” 马上有记者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说:“那么,你如何证明你就是当年的受害者呢?公众想看到的,不是空口无凭,而是实实在在的证据,比如说,孩子在哪里?” 舒飞摇摇头,说:“为了保护未成年人,孩子的情况必须保密,所以,他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不过,我可以提供两份DNA鉴定证明,证明我和高先生与孩子的亲子相似度在99.99%,这份证明是不是就足够了?” 记者们尽管都巴不得将孩子扒出来验明正身,再热炒一波,但是,舒飞的话义正词严,只能看看以后有没有可能挖掘出来线索。 又有记者提问说:“舒先生,我很好奇。据说您在之前是直男,按说,仅有的那一次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您怎么就想通了,最后和高先生在一起了呢?记得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中有一句话很有趣:‘想要进入到女人的心,那条路就是通过肉体’,难道男人也是一样,被人采了菊花,就连心也屈服了?” 舒飞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微微勾起唇角,盯视着这个记者,说:“我也听说了一句话,记者和作家,都是需要广博知识的职业。你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我很怀疑是不是最近的媒体行业进入门槛很低,以至于有诸多的人滥竽充数,。对于你个人,我想忠告一句:你的年纪还轻,没事的时候去夜校补补课,尤其是生理卫生方面的,实在要是领悟不了,可以自己身体力行,免得下次再提出这样拉低整个传媒行业的水准的问题来。” 说着舒飞眼角都不看他一眼,转而看向另一位提问的记者。 果然,这个记者灰头土脸地被打回去之后,后来的记者就老实多了,提的问题都比较有人情味。 舒飞一一做了解答: “……要说不辛苦,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我当时不过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本科毕业生,因为这件事丢了很好的工作,回了老家,就想着避人耳目。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大起来的肚子根本没办法隐藏。而人类的本性就有排他性,所以,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在老家都是饱受歧视。……”舒飞只是稍微举了两三个例子,却因为真实感人,当场就有记者动了恻隐之心,红了眼眶,对舒飞的提问也变得十分温和,发布会的气氛越加起来了。 “后来,我母亲去世了,我就带着孩子去了S市,收拾身心,另外开始新的人生。很幸运的是,在那里,我重新起航,并收获了很多的工作经验,回到了C市,然后,再次遇见了高先生。” “细节处我没法一一说明,大概就是,高先生因为做了面部手术,变化很大,其实我一直没有认出他来,而他呢,因为抱有愧疚之心,也一直没有告诉我实情,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开始,很难接受,不过,最终,我还是想通了。还有一点必须要说明,我能和高先生走到一起,不光是因为有了孩子而维系亲情,我们是因为爱情才最终决定在一起的。也许你们会觉得奇怪,直男和直男之间真的会因为意外事件而变弯,跨越性别障碍而产生爱情吗?我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是怎么样,就我自己而言,是的。据高先生自己说,起初他对我,只是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心理,在后来的接触中慢慢地了解我,产生了感情。我对高先生,最开始是感动,因为任何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在孤寂的时候被人关怀,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被人施以援手,都不可能不心有所触,再然后……这个节奏我今天没法细细描述,具体可以参考各类言情小说,自行脑补,今天时间有限,恕不赘言。” “我今天来,想要表达的不是我和高先生如何相爱的细节,而是想要强调一点,高先生作为企业经营者的责任感和良心,也可以在这一事件中得到体现。大家设想一下,若是一般的人,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处理?尽管心里对受害方愧疚之至,也会避之三舍吧?一般比较明智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匿名寄去一张大额支票,不论受害方接不接受,总之,做了弥补的话良心就不会不安了。可是,高先生没有做这样自欺欺人的事情,他接近我,爱上我,坦承当年的事情,如果说我当初对他的那些行为有十分的愤怒,在他做了这一切之后,也就差不多谅解了大部分。我们的开始十分糟糕,最终因为彼此心里的爱跨越了这种种不幸和障碍。还有,在这一次被网络爆贴之后,高先生乃至远望地产都名誉受损,高先生为了保护我,不想叫人知道我曾经像个异类那样怀孕生子,并不打算将这一段实情公诸于众,以致出现了远望地产在股票市场上连续跌停的事情。高先生可以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利益,不惜声名扫地和身家迅速缩水,但是,远望地产的股东和二级市场的投资者的利益因此而受到牵连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应该做的了,所以,高先生和我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将这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件公之于众,这样,才是他身为上市企业远望地产的掌门人的责任所在。” 记者们几乎都被说服了,就在此时,忽然有个个子高挑的女人站了起来,笑微微地说:“你好,我是《商界骄子》栏目的记者。我想问的是,舒先生,您今天站在这里说这一通话,是不是因为被高先生,或是远望企业买通了的缘故,才在公众面前做戏?” 舒飞直视着她,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和高先生之间,不存在什么利益交换,就是因为有了感情,所以,在一起。” 女人鄙夷地笑,说:“说得真好听!你现在开的车,一百多万的捷豹跑车,难道不是高先生送给你的?还有以你的名字新购的两套住房,你别说全是你自己买的!还有,你现在开的公司,是你自己全资收购的吗?” 舒飞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女人,说:“你既然把我调查得那么清楚,何妨不更清楚一些?实际上,我已经和高先生同居了,实在是因为同性之间没有结婚证可拿,不然我们已经是法定的配偶了。然后,我住在高先生家里,是和高先生的父亲同住,老人家在家里是称呼我为‘儿媳妇’的,房子是老人家送给我的见面礼,我没打算要,但是,有些人情世故不得不遵从,不然老人家会很不高兴。跑车,是高先生早就买了的,用于周末玩乐的时候用,一般他开着另外一辆宝马车,那比较符合他上班时的形象,所以,老人家就让我开那一辆跑车,说是家里的车,或是东西,不分彼此,我既然入了他家的门,自然也可以使用和支配。至于我的公司的资本构成,的确有高先生的注资,算是我们合营,不过,这个有问题吗?我在广告业从业多年,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自己经营我当然不愿意错过,资金不足的情况下我会设法去拉资金,不是高先生,也会是别的人。上个月我的公司创利五十多万,那么,高先生作为拥有百分之七十的大股东获利三十多万,他这一项投资是明智而成功的。这个,有问题吗?” 女人先是哑口无言,忽然目光一闪,说:“可是,据我所知,高先生还将他名下的远望地产百分之五的股份划给你,现在价值七千多万,若是远望地产的股价继续上扬,等到原始股解禁的时候,就差不多是一、两个亿了,这可不可以看作是巨额的封口费?我只能说,金钱是万能的,也是万恶之源。” 舒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良久,才说:“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可以反问你一句吗,你是怎么知道高先生划了股份给我的?” 第101章 大结局 女人、即方曼曼,顿时面上闪过惊慌。 方曼曼在之前高远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并没有什么动作,一来是心里有鬼,二来是对高远有几分忌惮。不过她马上就联系了几个圈内的人,设计出几个棘手的问题,有心要闹一闹后面紧跟着的这一场发布会。反正方曼曼本身就是主持人兼记者,在记者发布会上提一些尖锐刁钻的问题为难嘉宾也算是她的工作内容,这就是顺势而为,没有风险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而且,方曼曼到了现场一看舒飞的长相,属于是温和秀气型的,就越发看低了他,心里嘲笑着想,被男人上了的男人会有什么血性呢,无非是个娘炮罢了。哼哼,高远还看不上我,他自己找的这个有什么好?无非就是披着男人皮的女人罢了。于是,方曼曼斗志昂扬,磨拳霍霍地想要在这次的发布会问倒舒飞,扳回一局。方曼曼早就计划好了,先叫联系好的那几个人提问,自己就在一旁掠阵,敲个边鼓啊什么的,等到舒飞被问得理屈词穷,她再来最后一击,敲定胜局,叫高远乃至远望地产好容易爬出泥沼,再在全市人民的面前跌下去,再也翻不起来。 没想到长相斯文秀气的舒飞嘴皮子相当好使,说起他的自己的遭遇来,只是略略哀婉,随即便是非常乐天达命的心态和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博取了在场的记者的同情和钦佩,相信在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观众亦是同感;若是有方曼曼一伙的人提出刁难的问题,他马上就犀利而又有礼有节地驳斥回去,最后,方曼曼联系了来砸场子的人都开不了口了,可谓节节败退,方曼曼不甘心,这才跳了出来。 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曼曼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 方曼曼目光闪了闪,很快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们记者呢,当然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消息多得很,再说,我既然要来记者发布会,自然是做了许多功课的,远望地产在网上的企业说明和财务报表上会公布股东的姓名,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不过,这里是你的发布会,不是我的发布会。如何回答记者的提问,才是重点吧。” 舒飞紧紧地盯着她,说:“可是,女士,我想要强调一点,高先生虽然在三个月前就计划将部分股份划到我的名下,可是因为公司上市的问题耽误了一段时间,目前手续还在办理中,公开的财务报表上根本不可能出现股东名字的替换,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一直在秘密关注和调查高先生的动向?” 此语一出,顿时满座皆惊。 方曼曼一下子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边,一直盯着电视机看的高远随即对着危机公关小组的人大喊:“赶紧去查这个方曼曼的底细!” 景瑞明走过来,说:“给我一台电脑,我来试试。” 高远急忙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他。 景瑞明一边十指如飞,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边问:“这女的是方曼曼吧,知名主持人呢,怎么?和你有过节?” 高远仔细想了想,说:“过节倒是没有,不过,她追求过我,还托人给我做媒撮合,被我拒了。” 景瑞明“嗬嗬”地笑了两声,说:“这女人不得了啊,报复心这么强,你要小心点看着舒飞和睿睿。” 高远连忙说:“那是当然的。你在干什么?” 景瑞明说:“我先到她博客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肖帆也凑过来看,和高远一人一边夹着景瑞明,三个人一起挤在一个屏幕前看。 景瑞明翻遍了她的博客,QQ空间,甚至侵入她的QQ聊天记录里翻看,可惜太零碎了,一下子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随后,景瑞明进入了她的微云文件夹,在一大堆文件中发现有个名叫“感情债”的加密文件夹蛮可疑的,景瑞明很轻松地就突入进去,发现居然是方曼曼的私人记事本。 按着日期记录了方曼曼的一些随想、日记、或者说,心情之类的东西。 然后,近几个月里几乎全是和高远相关,由开始的各种欣喜、暗恋、到患得患失、再到主动出击、被拒后剑走偏锋,扳出恶语,并秘密调查高远乃至他身边的舒飞的情况,最后是报复成功后的沾沾自喜:你若爱我,你在天堂,你若不爱,你下地狱。 看得肖帆啧啧不已,说:“尼玛的暗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怎么这女的的暗恋这么丧心病狂啊,还是说,高远你有吸引这种变态女人的特质啊?她这要是败露了,不会给舒飞泼硫酸吧?” 高远陡然起身,说:“她永远不会有机会。”说话间,高远已经到了办公室外面,对着危机公关小组的成员们说了几句,那群年轻人马上四散了开来,一个个在电脑跟前正襟危坐,敲击起键盘来。” 等高远回来,肖帆好奇地问:“你刚才做什么去了?” 高远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边记者发布会还在继续。 方曼曼强行镇定地说:“舒先生,我再说一遍,今天是你的发布会,应该以你回答问题为主,不要本末倒置,去追究一些细枝末节。” 舒飞斯条慢理地说:“怎么是细枝末节呢,对我们来说,目前,揪出背后的敌人,是重中之重。” 方曼曼背心开始冒汗了。 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说:“女士,奉劝你一句,害人者终害己,或者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方曼曼嗓子都哑了,“你什么意思?” 舒飞脸色一肃,说:“好了,题外话免谈。女士,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你一直在强调我接受了高先生的馈赠,所以,利益远远大过爱情的部分,我今天坐在这里,其实是得了高先生的好处,才为他开脱的,是不是这个意思?这里我必须要再次说明,我和高先生能走到一起,是因为爱情,因为想要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至于高先生的馈赠,那只代表他的个人心意,不是什么收买。若是收买,一般的做法,难道不是直接将这七八千万换成一扎一扎的人民币更能叫人心动吗?高先生没有那么做,而是采用了赠送股份这样细水长流、带着点甜蜜羁绊的方式,更是为了表达他想要和我分享他的工作成就和财富的心意,因为,大家都知道,同性之间没有法律承认的婚姻方式,高先生用这种方式来表明我们是和一般夫妻性质一样的配偶关系,我们是事实婚姻,拥有共同财产。就是这样,我不是为他开脱什么。” 败局无力挽回,方曼曼咬紧牙关又憋出了一句:“那如果他不是有钱人,是个穷光蛋,你今天还会这样唱高调吗?” 舒飞认真地看着她,表情平和,说:“女士,你这个理解力叫我有些着急,我是真的不想反复强调我和高先生是真心相爱这一点,也太高调了!这样说吧,首先,我是个男人,然后,我是个追求事业成功的男人,再然后,我其实没多少时间享受花钱的快乐,更多的时间是在思考如何挣钱。钱对于我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几万块钱的手表,或是几十万的汽车,更多的是一种成功的愉悦。如果高先生是我的朋友,或是生意伙伴,因为他的成功会带动我,也能使我感受到这种愉悦,我并不一定非要执著于非要把他变成我的配偶。而且,我也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终将要长大的孩子而委屈自己非要和高先生在一起。最后再说一遍,我和高先生不是利益的结合,是爱情的结合。” 最后,舒飞做最后结辞:“据我所知,当时和我同样遭遇的人有一批,起码是二三十人。可是,他们最后都湮没在公众的视线中,再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爆出。也许,就当作一场噩梦,梦醒了,带着噩梦的衍生物——一个孩子,继续生活。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社会是不是有些责任?但是,有谁管我们了吗?从来没有。有的是失业,被歧视。可是,像我一样的这群人都是自己坚强地舔着伤口自己恢复了,没有报复社会,伤害社会,还是继续努力地工作和生活,抚育孩子,没有给社会带来什么危害,于是,大家就渐渐忘记了。这一次,爆出这样颠倒是非黑白曲直的帖子,貌似是针对我和高先生,其实是对这一群受过伤害的人的挑衅!将我们才修复好的伤口撕裂开来,还往上面捅刀子!我们的社会,究竟是个怎样的社会?伤害了我们便一笑置之,等我们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时候又再用你们的注视异类的偏见将我们打倒吗?如果这样的事情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而是你们身上,你们会怎么样?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事不关己?” 闻者无不动容,在场的记者们都低下了头,沉入了思考。 记者发布会基本是圆满地结束了,达到舒飞想要达到的效果。 一回到高远的办公室,一群人就拥了上来,把舒飞围在中间,欢呼不已。 睿睿爬上爸爸的脖子,红红的小脸上眼睛亮晶晶的,在舒飞的侧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说:“爸爸,你真帅!” 肖帆也笑着说:“可不是?把那女的还有在场的记者都说得哑口无言。还有啊,舒飞你可真是贤内助啊,一边开记者发布会,还一口一个业界良心,远望地产,有责任感的中国好企业神马的,你确定你不是在做广告?真是坑爹无极限的广告人,能把广告做到这个份上,也只有你了!” 景瑞明说:“哦,对了舒飞,还真给你猜对了,果然发出爆帖的人就是那个提问你的女人,是《商界骄子》栏目的主持人,方曼曼!” 肖帆挤眉弄眼地说:“方曼曼这个贱人,还真是哈上了你家高远呢,求爱不成反成恨,你不爱我我就整死你,也太凶残了!” 舒飞挑挑眉,问:“高远人呢?” 肖帆和景瑞明同时哈哈笑,说:“他不敢见你了,怕你叫他跪算盘珠子!” 高远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别胡说!我是去查看最新的爆帖的推进情况去了!” 大家随后知道,方曼曼因爱不成反成恨,在网路上造谣污蔑高远的事情已经在网络上爆出热帖,还有各种花边噱头,什么拜金啦,集邮有钱有势的男人啦,还有仗势欺人啦,之类的,就连某次方大主持人喝醉酒、状若泼妇般踢打一个保安的小破事儿都被扒了出来,迅速以每小时盖楼几百层的速度向上攀升。 众人都骂:“现世报,来得快!” 此时,高远走到舒飞面前,牵着他的手,目光中饱含骄傲和深情,柔声说:“老婆,你辛苦了!” 肖帆及时将睿睿的眼睛捂住,说:“快快快!我都帮你们排除障碍了,要亲就亲!” 高远便毫不含糊地亲了上去。 睿睿愤怒地扳着肖帆捂住他眼睛的大手,说:“干嘛捂住我的眼睛?讨厌死了!” 肖帆说:“哎哟,你们怎么没完没了啊?我这捂不住了呀!啊?睿睿咬了我!” 接下来的一周,公众的视线迅速被调离,方曼曼的事情引发连锁反应,她被人肉后丢了工作、身败名裂还没完,她的父亲,S市副市长随后因为重大经济问题被双规,随后一大批官员随之落马,在S城耀武扬威了十多年的方家垮了,方曼曼不知去向。 两个月后,远望地产的新楼盘“双城故事”盛大开盘,据闻远望地产的董事长亦将携爱人入住,于是博得了一个“王子与王子相亲相爱的地方”而引发追捧,开盘即热销,一个月内就定出了百分之八十,引带着远望地产在流通股市场上也走出了一波小高潮,股价接近五十大关。 某日,夫夫展开热烈的床上交流活动。 高远在舒飞身上大力劳作,看着他因为极致的欢愉而失神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 舒飞的神智这才回来一点,嗔怪地说:“这种时候,你笑什么笑?” 高远说:“我想起你上次说的那个‘钻石已经镶进戒指里了’的比喻,怎么就这么恰当呢?老婆,你可真是个妙人啊,这么精辟的话都给你总结出来了。看,你这里,不就像个戒指环儿?我现在,就在给你镶钻呢?” 舒飞撇嘴说:“你真好意思往脸上贴金呢?你那玩意儿,还跟金刚石比呢?有那么硬吗?” “没有吗?”高远狠狠地往里顶了一下。 舒飞嘴犟着说:“差远了!” 又一下。 再一下。 …… 无数下。 舒飞崩溃了,说:“好了好了,别顶了……有,你有金刚石硬……不对,你比金刚石还要硬!……行了吧,啊啊啊,别那么深啊混蛋!……” 高远一下又一下地贯穿着他,说:“为了让你心服口服,我决定,再吃两片伟哥!” 舒飞:“啊?!!!不要啊,要死人的啊啊啊!!!你很厉害,你非常厉害,够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完结了,感谢妹纸们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的支持和鼓励,我爱乃们,群嘴儿一个~~~感谢fannylkf、装死的橙子、木汐童鞋们打赏的霸王票,爱乃们么么哒 第102章 周末,难得的好天气。 舒飞坐在小区球场的长椅子上,手里端着个保温杯,看高远教睿睿打羽毛球。 睿睿太安静了,高远总说小孩子要天真活泼才好,要他少看书,多做体育锻炼,可是,要想锻炼,光是把孩子撵外面去也不行,必须要家长引导,舒飞的体质,散步慢跑可以,可是,小孩子一般还是更喜爱竞技性强一些的球类运动。于是,重任就落到了高远的肩上。 周末的时候,两口子就一起带着孩子出去打球,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网球等等都挨着个儿试了一个遍,高远带着睿睿跑跳打球,舒飞就在一旁观战加油,随带看衣服拿水。 睿睿跑了过来,小脑袋上一头亮晶晶的汗,夸张地做着表情:“水、水……爸爸……累死我了,我不想和爹地打了,他老扣球,没劲!我要和你打。” 舒飞用一方雪白的毛巾给睿睿擦汗,笑着说:“大量运动后不能马上喝水,乖,等会儿再喝水。跟你说啊,你和我打,就没长进了。你爹地是学过的,算是个半专业选手了,你跟他练,才有进步。” 高远也走过来,拿过椅子上放着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睿睿扁着嘴抱怨说:“你给他喝水,不给我喝。我也渴极了。” 舒飞说:“哪里是我给他的,是他自己拿的!真是的,一点常识也没有,教坏孩子!” 高远笑着环住舒飞肩膀说:“我身体好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呃……泥煤的这混蛋越来越不要脸了,当着孩子说这么暧昧的话!舒飞忍不住踩了这混蛋一脚,叫你得瑟! 一家三口打完球回家,忽然发觉有些不一样了,门口怎么多了一双鞋子。 高远和舒飞对看了一眼,齐齐叫了起来“老爷子回来了!”就往屋内奔去。 果然是苏老爷子回来了,老头儿见了睿睿就笑得皱纹都舒展了开来,抱住了就不撒手。 高远说:“爸,怎么你回来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机场接你啊。” 苏老爷子摆摆手,说:“正好那边有人也要过S省来,又有人接,我就叫他们顺道送我回来的,你们两个又忙工作又忙着带孩子,难得的周末就叫你们歇歇。反正也很方便。” 苏老爷子又转头看了看舒飞,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好儿媳妇!我都在电视上看到了!真好,高远是个有福气的,能遇上你!” 一家人在一起喝茶聊天,高远敏感地觉察出来老爷子情绪不高,便说:“爸,你赶早班飞机累了吧?要不然,去房里歇歇去?” 苏老爷子睁开在打盹的眼睛,略疲乏地说:“好,我还真要歇歇去。” 舒飞也看出来老爷子有心事,便给高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送老爷子回房。 高远会意,便陪着老爷子回了房间。 果然,到了老爷子的卧房,老爷子便长叹一口气,说:“老二,你哥死了。” 高远大吃一惊,忙说:“怎么呢?不是说只是冠心病吗?怎么就死了呢?” 苏老爷子呆愣愣地盯了一会儿地面,才咬牙切齿地说:“那个畜生!死了好!死了我就安心了!” 高远虽然对他哥满心痛恨,可是,见老爸这样失魂落魄,也不禁心中恻恻,扶住苏老爷子的肩膀,说:“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和我说说啊。” 苏老爷子的思绪飘到了一个多月前。 六年未见大儿子,苏老爷子这一次去,几乎没认出他来,往日的苏瑜兆也是大帅哥一枚,英俊中带着几分轻佻和邪气,虽然不入苏老爷子的法眼,却也是备受人称羡的,可是,这一次一看,不知道是因为关久了未见天日,还是因为冠心病的缘故,加上弓腰驼背的病态,看起来一下子就沧桑了许多,不像是老二的哥,倒像是叔了,叫苏老爷子忍不住心软:这也是我的儿子啊。 苏瑜兆见到老爸,这一次倒是乖觉了许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忏悔他以前杀父弑弟的罪行,旁边陪着的苏老爷子的三弟(苏老爷子的三弟现在还在从事部分黑道行业,所以,有能力帮助苏老爷子关押苏瑜兆)便说:“瑜兆确实是真心悔改呢,依我看,他身体如今不好,也不宜于一直住在我们这里。这一次手术做完了,哥你就带他去S省吧,一家人一起住着多好,就是瑜胜,也不能再说什么,以前是瑜兆对不住他,可是,到底是亲兄弟啊,也过了这么多年了,能饶过就饶过吧。” 苏瑜兆的性格苏老爷子再清楚不过,在外人看来,关了这么些年该是关老实了,可是,苏瑜兆绝不会。他的怨气不会自行消散,必须寻找出口。见了苏老爷子,他居然没有破口大骂或者继续埋怨偏心之类的话,只能说明他把怨气乃至爪子都隐藏起来了。 苏老爷子的心里沉了沉,当着痛哭流涕的大儿子和解劝的三弟又不好说什么,便将跪着的大儿子从地上拉起来,说:“先治病再说。” 苏瑜兆的狐狸尾巴能藏得住一时,哪里能藏得住一世,尤其是对上熟知他品行的亲爹?故而苏老爷子很快就悲哀地发现:大儿子根本没有悔改,之前的一切揣测都是真的! 高远被曝光,远望地产被人诟病并在股票市场上连续跌停的大事件自然也就传到了Z省,苏瑜兆和苏老爷子都知道了。 苏老爷子自然是忧心如焚,恨不能插上翅膀回去,帮着心爱的小儿子挺过这一关,而在此时,已经入院准备做手术的苏瑜兆却只是冷笑着看着网络上的各种传闻和远望地产高台跳水的股价曲线幸灾乐祸,还问苏老爷子说:“爸,你倒是说他什么都比我好,结果呢,他是好,真的好,比我好一万倍!我喜欢男的,也不会去强暴人家,还有,他做的那什么企业,有屁用啊?现在怎么样?不会跌到一毛钱吧?哈哈哈。” 紧跟着,形势忽变,先生高远召开记者发布会,然后是舒飞,紧急澄清了一切关于高远乃至远望地产的不实谣言,叫苏老爷子满心欣慰,也叫看笑话的苏瑜兆十分失落,忽然紧盯着电视屏幕上的舒飞,说了一句叫苏老爷子痛下杀心的话:“老二找的这男的还不错嘛,长得不难看,还会生孩子。爸,你光是偏心老二,怎么不偏心我一回?我对女人是硬不起来了,不如,叫弟媳妇给我生一个吧?兄弟共妻什么的我不介意哟。” 于是,苏瑜兆没能挺过手术后的并发感染期。 苏老爷子的思绪又飘了回来,对高远说:“不说他了,埋都埋了。这样也好,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他会拿你媳妇和睿睿怎么样了。” 高远马上懂了,惊疑地说:“爸,你把他……” 苏老爷子拍了拍高远的肩膀,说:“都说了不说他了,咱们好好过。唉,你的姓是改不过来了,就跟你妈姓吧,可是,你哥这一死,都没有跟着咱苏家姓的后人了。我觉得吧,如果可能,你们还是再要一个或是多几个孩子,好不好?” 高远迟疑着说:“那你的意思是代孕,还是收养?”孩子是可爱,可是,这是大事啊,必须和舒飞商议。 苏老爷子说:“干嘛要弄那些,就叫你媳妇生不行吗?我知道,得要那个药才行,我去找那个人要就是了。” 高远眼前一亮,不过马上又说:“爸,你可别乱来,再说,我还不知道舒飞他乐不乐意呢?” 苏老爷子说:“所以说啊。也不急在这一会儿,等你媳妇再调理调理好身体也行。反正,我负责找到那家伙,叫他交出药来,你就负责说服你媳妇。” 第103章 钟秦隐姓埋名住在这个城市很久了。 自从那一件事之后,钟秦就被家人抛弃了。 女儿痛心疾首地说,“爸,早知道妈妈死了你会这么变态,我就不拦着你找个老伴儿了,现在,所有人的脸都被人丢光了,” 儿子避他如瘟疫,冷酷地说,“你自己的诊所倒闭了,别连累到我身上来,我才不承认你这样丝毫不为子女着想的父亲,” 钟秦出狱后,就在算得上是第二故乡的小城里住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过着简朴得不能再简朴的生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依靠。 等着孤零零地老死的那一天。 这些都不算什么。 钟秦丝毫不为所动。 他想要的,只是终有一天,人们会承认他的科研成果有点价值,不会嘲笑那只是颠覆人类伦理的可笑的、失败的科研渣滓。 所以,若是有人问钟秦后不后悔,钟秦必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没有个人的牺牲,哪来科学的进步?” 钟秦一直在等待着,守望着,当年的那一批患者的消息。 钟秦相信,经历过那样大的变故,必定其中会有一个或是几个人的不寻常的经历曝光在公众视线中,然后,经过时间的历练,他的心血和成就会被人们肯定。 钟秦等到了那一天。 钟秦几乎是眼睛都不眨地看完了那两场记者发布会,看完后,他失神的双眼中泛出泪光:地杰人灵啊,在那一群人中终于有佼佼者结成了配偶,如同他当初的设想一般最终走到了一起,还堂堂正正地面对公众的偏见和质疑! 当夜,钟秦喝完了一大瓶珍藏了许久的红酒,在简陋的小屋里自己向自己致敬:我当初的发明创造是有益于人类的,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变态之作! 此后的一个月,钟秦都生活在这种理想得以施展的极度的幸福和亢奋构成的眩晕之中,。 至一个男人,不对,准确地说,是一个老男人的到来,打破了钟秦自以为是的幸福感。 男人虽老,但是,个子很高,手插在黑漆漆的大衣里,目光阴森,身后两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跟牛鬼蛇神一般一边立一个。 这逼人的气势,但凡看过几部香港古惑仔电影的人都知道是来干嘛的吧? 钟秦偏偏就不知道,因为,他从小到大不玩电动不看录像不看电影不看电视,把有限的生命都贡献给了无限的科研中去了,现在因为不搞科研闲来无事钟秦会看看电视,不过,仅限于中央的几个频道,尤其是新闻和法制频道,故而苏老爷子的这一身匪气十足,妄图霸气一眼就叫这科学家乖乖地把药交出来的企图落空了。 钟秦只是瞄了他一眼,说:“你要不要挪个脚?当然你喜欢踩着我的猫拉便便的盘子,那就当我没说!” 苏老爷子连忙缩脚,可是,脚底上似乎已经踩上了某种疑似粪便的黏糊糊的固体,当即怒吼起来:“你他妈的怎么把猫的屎盘子放门口?万一街坊邻居,或是小朋友踩到了怎么办?太没有公德心了!” 钟秦耸耸肩,说:“这是顶楼,只有我一个人住,除了你这样貌似视力不太好的,好像还没有谁主动踩上去过。” 旁边的一个黑西服撸袖子,说:“老爷子,要不要教训他?” 苏老爷子眯了眯眼睛,说:“等一下,我先和他谈谈,要是他识相的话就算了,不识相的话再叫你们进来帮着他锤炼一下筋骨。” 钟秦这才后知后觉地说:“你们不是路过的,是专门来找我的?”妈呀,难道是当年的事情败露了,终于有受害者找上门来了? 钟秦打量着苏老爷子,觉得不太对哦,记得当初挑选的攻方都是一水儿的三十岁以下的帅哥,怎么会跑出个老头儿来了?难道他是受方?妈呀,被注射了药物的小攻眼里只有同性,于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连老菊花也只有将就了? 钟秦顿时产生了想要泪牛满面、仰天长啸的冲动:百密一疏啊,当初设计这个药物的时候应该同时排除女人和老男人的可能性!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盯着“老流氓”的名誉怀孕生子该是多么地不人道啊,科学是应该为人设想的,而不是祸害人的,我悔过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想给给苏老爷子找个老伴儿,元芳,乃怎么看? 捂脸,这样会不会很没下限? 第104章 苏老爷子一歪头,“进屋说去。”泥煤的这个魂淡要是不肯老实拿药出来,等会儿免不了要动上拳脚,老爷子我不做老大好多年了,拔拳殴打另一个老头儿的风采不想叫的一个什么过路的人瞻仰了去。 钟秦也有同感,在这门口要是闹将起来,万一有过路的人听见了,这地方就住不下去了。 于是,两老头儿达成共识,苏老爷子对两黑西服保镖说,“你们就在门口等着,不许叫人偷听。” 两保镖从命。他俩是老大拨过来伺候着这老爷子办事的,据说这老爷子是老大的长辈,以前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敢不小心伺候着? 进了屋,苏老爷子就幽幽地来上一句:“这么多年,你欠下我好多……”欠下我好多人命啊,你早些把药拿出来,叫他们一年生一个,我就不止睿睿一个大孙子了,二孙子、三孙子、四孙子遍地走了好不好? 钟秦满脸懊悔地接口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做实验的时候就忘记这一茬了。老人家,你受苦了!”对老菊花的伤害和受害者老蚌怀珠的悲催,钟秦自觉简直无法弥补这过错,怎么办啊? 苏老爷子愣了一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这不影响苏老爷子的发挥,他马上说:“是啊,老受罪了,你怎么补偿我们一家子?” 钟秦满脸苦痛地说:“我是想补偿你,可是,你看看,我的诊所垮了,我几乎是身无分文,叫我拿什么补偿你啊?” 苏老爷子说:“不补偿不行!你把剩下的那个药都交出来吧!” 钟秦的眼睛瞪大,说:“你还没有受够生孩子的苦啊?怎么还要呢?” 苏老爷不耐烦地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啊?!!!”老爷子明白了,揪住钟秦的衣襟怒吼起来,说:“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才没有生过孩子呢!老子是为老子的儿媳妇来的,他才是被你坑苦了!” 钟秦眨巴着眼睛,说:“你儿媳妇又是谁?” 苏老爷子说:“就是前几天电视上直播的那两人,你肯定看过了吧?那是我儿子和我儿媳妇!他俩可被你害惨了,我就是来为他俩讨公道来的!” 钟秦奋力挣脱他的手,愣头愣脑地说:“那个我看了,他们很幸福啊,应该感谢我才是,讨什么公道?” 苏老爷子开始耍无赖,说:“幸福什么啊,你既然做了初一,就想到十五!你那个鬼药,害得两男人都变成弯的了!本来他们可以一人生一个娃的,现在被你搞得只能打伙儿共有一个娃!你至少欠下我家一个娃不是?再然后,孙子生曾孙子,曾孙子又生曾曾孙子,这个这个,你算算,你欠下我家多少条人命?” 钟秦傻呵呵地挠头,疑惑地说:“咦,怎么会这样?我研究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一层。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现在该怎么办呢?” 苏老爷子说:“好办啊,你给我药,叫他们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嘛。” 钟秦瞪圆眼睛,说:“不行!已经证明成功了的检验体不能再用于第二次临床试验!没有必要!” 苏老爷子气得撸袖子,说:“敢情在你眼里,我儿子儿媳妇就是供你实验的一对儿小白鼠呢?用完了就丢,不管死活了?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其实苏老爷子开始也没想怎么样,就是把药哄出来就拉倒,谁知道这老头儿真心倔强,就是不肯乖乖儿交出来,苏老爷子将一提箱子的钱给他拍桌子上,说:“怎么样?三千万!换你一次药!给不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钟秦轻藐地说:“哼,我要是只是为了钱,当初也不会做这个科研了!当初我垮掉的诊所,都不止是三千万!” 苏老爷子没辙了,只好将钟秦绑在椅子上,做出各种穷凶极恶的样子恐吓他,又劝他说:“科学!科学!科学只有转化成生产力才是有用的科学!你这科学才他妈的有了点价值,你又藏起来不肯给人谋福利了,这是他妈的什么鬼科学!敢情光是祸害人呢!” 这一句质疑却叫富贵不淫、威武不屈的科学家钟秦动摇了,抖抖地问:“我的科研成果真是那么没用?” 苏老爷子一看有戏,连忙凑过去说:“你想想啊,我儿子儿媳现在算是公众人物了,他们经过了多少苦才走到了一起,结果才这么一个孩子,要说幸福吧还是美中不足。这时候,你要是让他们再来一个或是几个孩子,把你创造出来的这种幸福在公众的面前展现出来,才能说明你这科研出来的玩意儿真是为人类造福的啊!” 钟秦被说服了,苏老爷子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小瓶注射药物,兴高采烈地回家。 回家的路上,苏老爷子美滋滋地想,那老头儿还真有趣,还挺乖的,看着真顺眼,而且,爆有成就感啊,呵呵呵…… 一年后,舒飞诞下二包子,苏智。 老爷子抱了几天孙子,就又开始收拾行李了。 高远纳闷地说:“爸,你又要去哪里?” 苏老爷子说:“我去帮你们拿老三的药啊。” 高远说:“算了吧,有两个孩子足够了,我和舒飞都开心得很,这一次多亏爸你了。” 苏老爷子眉开眼笑地说:“孩子多可爱啊,多多益善。我走了。”高远拉都拉不住他,心里嘀咕着:这要一个接一个的,舒飞能乐意吗?不过,老爷子那么一盆火一般的热情,拉都拉不住,要不然,等他真能要到药回来,送给景瑞明两口子做人情算了。 苏老爷子再找到钟秦的时候,钟秦这一回不干了,说:“你还没完了?要说我以前欠了你家儿子儿媳的,上次也算是还清了。再说了,你儿子儿媳都生两个了,再生就是超生了,国家法律不同意的!” 苏老爷子说:“超生一个没关系,我给罚款就是了。再说,我儿媳妇可以那时候去一趟美国,生下来的是美国公民!超生是不好的,咱在中国不犯这种错误,咱叫美国佬犯去!要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人均超生一个到美国,那么几十年之后,美国将是我们中国的天下,可恶的美帝国主义就被我们成功地和平演变了,哈哈哈!” 钟秦说:“随便你胡咧咧,不给就是不给。” 苏老爷子涎着脸说:“你不给,我就不走,成天跟着你吃,跟着你住,跟着你睡。” 三天后,钟秦终于崩溃了,又给了苏老爷子一管药,跟赶走瘟疫一样赶走了他。 回去的路上,苏老爷子觉得,其实要不要得到药物是其次,逗逗他玩儿也挺不错。 可惜啊,儿媳妇怀孩子加上前期的准备等总要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要一年之后才能找得到借口再见到他。苏老爷子心里怅然若失,人到老了,就是孤寂了,好容易找到个乐子,唉。 拿到药之后,高远和舒飞想了又想,觉得能就跟趁着锅儿热的时候多摊几张饼一样,现在又年轻又正好有机会,就生吧,别辜负了老爷子的一番苦心和辛劳啊。 于是,舒飞又怀上了。 可把景瑞明羡慕惨了,一个劲儿地和肖帆说要肖帆去求着舒飞帮帮忙,也给他们来一发呀,好朋友该是好东西大家分享嘛。 肖帆倒是没感觉,说:“拉倒吧,我才不想生呢,要是真能要到那种药,这一回就该你生了。” 景瑞明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觉悟都没有!你看看人家舒飞,都三个了,还乐呵乐呵的……” 肖帆说:“得寸进尺!现在都全是你上我了,你还不知足?哦,就图你高兴痛快,我就要大着肚子受九个月的罪呢?不行,没商量!” 景瑞明只好百般地哄着他,最后豁出了自己的屁股,叫肖帆终于得偿心愿,领略了一把上面的风光,才说得肖帆答应再生一个孩子。 不过,这个事情真是难以启齿啊。 肖帆简直不好意思对好哥们说自己当初那么犟着的,现在居然还要设法再给他生孩子,正犹豫间,苏老爷子跳了出来,说:“你们磨叽了半天,不就是想管我儿媳妇要那种药吗?我跟你们说,跟他说没戏,等跟我说,都是我去要到的!” 景瑞明和肖帆大喜过望,忙说:“那就只好求老爷子帮忙了,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苏老爷子得意地说:“好说好说。” 高远看着老爹又在收拾行李了,不禁纳闷,问:“老爷子,你怎么又要去那个人那里了,舒飞现在正怀着呢,这个……档期不空啊。” 苏老爷子撞开他,说:“老爷子我热心地为你俩那好朋友谋福利不行啊?”就急匆匆地走了。 高远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老爸这是怎么了?怎么对拿药这一桩苦差事还干上瘾了呢?” 钟秦看到苏老爷子,简直无语了,说:“这才四个月,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你儿媳妇早产了?” 苏老爷子说:“呸呸呸,就没半句好话吗?我儿媳妇好着呢。” 钟秦嘀咕着:“我就说嘛,我研究这个药的时候,就排除了这种可能的。”说着,钟秦脸一板,说:“那你跑来干嘛?” 苏老爷子义正词严地说:“我来,是为另一对受害者讨还公道的!” 钟秦自认晦气地将最后一管药给了苏老爷子,说:“别再来了!再来也没有了,这是最后一点了。再来,我就搬家!” 苏老爷子说:“那不行啊,我儿子儿媳年富力强呢,怎么就三个孩子就把他们打发了呢?药没有了没关系,配方你不是还有吗?继续做出来,需要材料还是钱都没问题,我提供!” 钟秦说:“拉倒吧,不弄了,这一桩事完了我就心安了,再不想弄了。” 苏老爷子拉住他的手,神情豪迈地说,“你这个科学已经证明了是有用的科学,应该拿来造福更多的人,不光是我儿子儿媳妇,还有更多的人需要你的科研成果。所以,我决定,支持你开一家男男孕育医院!” 钟秦甩开他的手,说:“我不要!要是换了以前还行,现在,老都老了,不图名也不图利,就在这里安安生生过完下半辈子就好。” 苏老爷子说:“那也行。不过,你这屋子太小了,住你一人还行,加上我就有些挤了,不如换一套房子吧?” 钟秦望着他,目瞪口呆:“你什么意思?你还赖上我了?” 苏老爷子说:“在别人眼里,咱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咱们不能自暴自弃啊,非要过得有滋有味地才好。怎么样?咱俩,一个破锅,一个漏勺,凑做一堆,过出一段最美夕阳红来?” 作者有话要说:节操掉光光的赶脚,捂脸… 接下来是舒飞生包子。其实,我这文不算是真正的生子文对不对,关于小受生子的一段,我就直接跳出去没写。现在在番外里补上,满足读者小妖精的怨念,(*^__^*) 嘻嘻最后是景瑞明领着肖帆见公婆的番外。本来应该在正文里写的,怕影响主题情节,就挪到番外吧。 第105章 开始高远支支吾吾地将苏老爷子的计划说与舒飞听的时候,舒飞还挺不痛快的,杠了高远两句话,高远马上投降说,“哎,我也就是跟你提一提,你不乐意就算了,反正我现在有你和睿睿就足够了。” 可是随后的一天,正好舒飞的一个下属当了新爸爸,舒飞现在在公司里把员工的这个小团体团结得特别好,大家在工作上互帮互助,底下关系也很融洽。于是,舒飞当仁不让地领着一群下属去探视和祝贺。大家凑份子买了礼物,舒飞又单独封了个大红包。 一群人簇拥着老板舒飞浩浩荡荡去看奶娃娃。说来也怪,那新生的娃娃不过是才四五天,已经会睁开黑亮亮的眼睛看人了,舒飞礼节性地抱了他一下,顿时被这一身奶香的小东西吸引了。 下班回家之后,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睿睿就依偎在舒飞的身上,看看电视,又继续端着那一本绘本看。 现在的绘本真心强大,基本上是都是憨态可掬的手绘图,底下或者边上几个斗大的字,或者是“狐狸缩了缩脖子,溜走了”之类的一句话剧情简介,或者是“你确定你想清楚了?”之类的简单的对话。但是,对于睿睿这样的学龄前儿童来说,是有趣又简明的识字好物。有时候还有一些编辑得更好的绘本是中英文双语的,还能教孩子学点英语。就这样寓教于乐,睿睿玩玩学学地就学会了一千多个汉字和一百多个英语单词,要说什么即将到来的幼小衔接(幼儿园升小学)是完全不必担心的。 睿睿翻了一会儿绘本,又爬到高远的身边,问了他几个英文单词,忽然眨巴着眼睛问:“爸爸,我是哪儿来的?” 高远马上陷入恐慌:呃……来了来了!孩子大了,开始探询起他的起源的问题了,可是,睿睿和别人不一样啊,该怎么回答他好呢? 高远绞尽脑汁地说了一通,自认为给了睿睿一个低调又科学的解答。 结果,睿睿只是长大嘴巴,说:“啊?!!!怎么会这么复杂?我同桌说他是山东来的。我是哪里来的?Dad,Where does I from?” 高远这叫一个囧,拍了一下睿睿的头,说:“你个小家伙故意整我是不是?” 舒飞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说:“谁叫你思想那么复杂的?还怪睿睿?” 舒飞看着沙发上亲密玩闹着的一大一小,特别是可爱的睿睿,几乎要移不开眼睛了。 心里涌上来的是有些怅然又遗憾的感觉。 记得当初怀着睿睿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尽快甩掉肚子里这个麻烦,哪有什么初为人父母的喜悦?生下睿睿之后,虽然对小猫儿一样乖觉的孩子有了感情,但是,那时候的生活实在是太艰苦了,大部分时候都是舒飞在帮着妈妈做活,睿睿就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木盆里呆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睿睿会走路了,睿睿会说话了,睿睿会……然后,睿睿长大了。 可是,那种陪着孩子成长的一点一滴的快乐,舒飞几乎没有享受过。 而且,许多的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真心挺愧对睿睿的,但是,那时候真的没有办法。 现在有了机会,为何不试一试呢?舒飞渐渐地下了决心。 “什么?”回屋后,听了舒飞的决定,高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握着舒飞的肩膀的手紧了紧,说话的声音里飘着惊喜:“你真打算再生一个?” 舒飞点点头,眼中有光华涌动:“这一次,我想仔仔细细地体会,和爱人一起孕育和抚养孩子的快乐。” 高远忍不住紧紧地拥抱着他,“对不起,上一次……不过,这一次,我会守着你和孩子,寸步不离。” 据说,这个药物注射之后要在高远的体内待够一个月时间才会发作,故而被注射了药物之后高远戒烟戒酒戒可乐,床事也尽量节制,就等着那爆发的时候。 高远悄悄地问老婆:“你害怕不?好像到了时候体内的激素水平会上升很多,样子变得怪吓人的,我那一次吓着你了吧?要不然,这一次,我戴个面具?” 舒飞犯了个白眼,说:“那不是更吓人了?还戴面具呢!会不会有一种在野外被兽人抓住的感觉?” 高远想了想,说:“不会吧?据说有很有情趣的面具,有人就喜欢带着面具做呢。” 真正到了那一天,舒飞看着那面具却是左右不得劲,终于还是给他抓下来了。 好吧,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眼珠子很红,神情狂野,不过,还好,还是那个他喜欢的高远,努力克制着体内的狂飙,尽量温柔地动作。 药效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是一场夫夫之间从来没有过的狂野而热烈的性爱的盛宴。 做完之后,舒飞感觉自己几乎要累死在床上了。 接下来就是忐忑不安的等待。 到了二十天后,高远实在等不得了,托人介绍后认识了一位妇产科的权威医生,带着舒飞去做了检查,终于确定舒飞确实有了身孕。 一家人高兴得跟过年一样。 睿睿听说爸爸肚子里又有了宝宝,马上跑过来,小爪子在舒飞的肚子上摸来摸去地,好奇地问:“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舒飞笑着摸着他的小脑袋,说:“不知道呢。睿睿想要弟弟还是想要妹妹啊?” 苏老爷子马上在旁边说:“必须是弟弟啊。” 睿睿转着一对黑黑的眼珠子想了想,说:“其实我不想跟着爷爷起哄,但是,我还真喜欢是个弟弟,可以陪我玩儿。不过,”睿睿盯着舒飞的眼睛,严肃地说:“要是有了弟弟,你们会喜欢弟弟,不喜欢我吗?” 舒飞哑然失笑,将睿睿拉入怀里,说:“怎么会呢?睿睿永远是爸爸最爱最爱的小宝贝儿,以前是,以后也是。” 第106章 舒飞马上晋升为苏家的国宝级的重点保护对象,上至老爷子,下到睿睿,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出入自觉踮着脚,就怕吵着舒飞休息,都更别说高远了,紧张得跟什么似地,舒飞哭笑不得,说,“你们别这样行不,你们这样我感觉我都不是正常人了,跟一级伤残人士一样,一起身马上就有人颠颠儿地跑来扶着,至于吗?” 苏老爷子蹭到舒飞跟前,说:“儿媳妇啊,我说,现在既然都怀上了,就在家里呆着呗,还上什么班啊,又不差那两钱。至于那个广告公司,顶出去算了,这不有高远挣钱着呢?” 舒飞不想和公公硬顶,不过心里着实不悦: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舒飞微微撇头,看往高远,嘴里嘀咕着:“爸,这不是钱的事儿……” 果然,那边察觉到舒飞情绪的高远就不失时机地接口说:“爸,这些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和舒飞自有分寸。舒飞的广告公司才开半年,那都是他的心血,哪能说丢就丢了呢?再说,到孩子出生足有八九个月呢,这么早就开始呆家里,多难受啊。” 苏老爷子眉毛跳了跳,说:“你小子现在专和我唱对台戏是吧?儿媳妇现在是双身子,半点马虎不得,你以为闹着玩的啊?” 舒飞怕高远退缩,急忙说:“爸,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之前怀过睿睿,我自己能知道。其实,这个药弄出来的孩子很稳当,根本不会掉,要是会掉的话,那睿睿都不会有了……”幸好睿睿不在这里,舒飞才敢说这个话。 高远一脸愧色,说:“对不起,我……” 苏老爷子直直地瞪了一会儿眼睛,背起手走了,什么也没说。 意思是他不管了,随便你两人折腾去。 于是,舒飞继续上班,只是,被禁了开车,每天都是高远车接车送着,就怕他一人开车的话万一出什么事。 这一胎,怀得十分安稳,就连孕吐也不是太厉害,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时候闻到一些味儿会吐,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异常。 就是饮食上要麻烦些。 到了三个月之后,感觉肚子里的小宝宝似乎猛长了一截儿似地,舒飞开始胃口大开,但是,因为他有胃病,医生一直交代得要特别注意饮食,所以,舒飞是惯常吃个七分饱就停筷子了。现在肚子里有了宝宝,为了宝宝的营养也必须多吃,高远咨询了医生之后采取了一日五餐的办法,而且以易于消化的羹汤粥饮为主,这下子张阿姨忙了起来,便只负责做饭,高远另外又聘了个小姑娘专门负责搞家里的清洁卫生。 高远还买了本什么孕期知识大全的书,了解到孕妇怀胎的前三个月是不稳定期,不能行房事,于是,老老实实地守着那一道清规戒律,每天忍受着一柱擎天的苦恼,却还是要甜蜜地抱着舒飞头抵着头睡觉。 三个月后,高远本以为稳定了下来是不是可以考虑偶尔打打牙祭了,苏老爷子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地,马上开始敲警钟:“儿媳妇怀胎不易,你小子可别搅合得他有个闪失,饶不了你!” 高远的胆又被捏住了,是啊,男的和女的不一样,女人怀孩子,孩子有子宫保护着,舒飞这样的,应该是要脆弱些吧,还是算了。 继续痛苦而甜蜜地煎熬着。 到了五个月,即便是冬天有大衣遮着,舒飞的肚子也渐渐地鼓了出来,再上班就太招人注目了,幸亏他和高远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舒飞以因病赴国外疗养的借口暂离岗半年,高远作为大股东偶尔会去公司巡视巡视,还有新提起来一位副总经理,管理能力和设计能力都很突出,基本可以胜任舒飞缺位期间的工作,而且,在做一些比较重要的决策的时候,他会以视频会议的方式来求得舒飞的首肯。 剩下的几个月无所事事,舒飞白天就在院子里种种花,看看书,晒晒太阳,偶尔跟着老爷子听听昆曲,等着睿睿幼儿园回家就陪着睿睿看书识字,一个白天就过去了。 晚上就过得更快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完晚饭,高远便搂着舒飞、带着睿睿出去散步,因为是冬天,舒飞戴着帽子围巾,粗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个高个子的孕妇,加上高远个子极高,两人走在一起甚是相配,也没什么奇异的目光,不过,高远还是筹备着要另外弄一套房子,因为现在住的这两层小楼的别墅明显仄了,而且,这个小区是别墅和高层电梯公寓混住的,住户太多了,小区也不够安宁。 有一天,高远拿回了一叠子图纸,指着上面的户型草图给舒飞看,一一介绍着:“和我上次跟你说的差不多,一层老爷子,还有张嫂她们住,二层给孩子们住,三层我俩住,四层是顶上露台花园,带一个半封闭的网球场和一个游泳池,孩子们在家也能运动。” 高远又将电脑里的图片给舒飞看,原来这是远望地产才拍下来的地,离城区有些远,不过路很好,开车会很方便,高远计划将那一块地开发成别墅区,然后自己也住其中的一套,因此将设计好的图纸带回来跟舒飞一起研究怎么弄住得最舒服。 舒飞算是找到事儿做了,每天看看图纸,然后把自己想到的点子记下来,等晚上高远下班回家就和他商量新房子的细节。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两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临到入睡前,高远会放好热水,扶着肚大如斗的舒飞入浴,在水下给他按摩略略肿胀的小腿和脚面,心想:孕期知识大全里说,孕妇到怀孕后期会静脉曲张,果然不错! 晚上睡觉的时候,尽管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紧紧地搂着老婆睡觉了,高远还是会拿一条胳膊枕在舒飞的脖子下当枕头,保持着呵护的姿态。 偶尔,舒飞会抓过他的另外一只手,贴在腹上。 高远就会感觉到舒飞的肚子上有个有点硬硬的凸起、飞快地就滚过去了。 舒飞浅浅地笑:”不知道是小家伙的屁股还是头。” 高远的手就停在那里,静滞不动,又一会儿,手掌下感觉到似乎被顶了一下,这一次的幅度比刚才小得多,可能是手或者脚。 高远的手掌缓缓地在舒飞的肚子上婆娑着,拖着声音哄着里面的小家伙:“乖乖儿别闹,叫你妈妈好好休息,不然等你出来爸爸打你的小屁股。” 渐渐地,肚子的动静小了下去,高远垂下眼睛看着舒飞说:“他被我哄睡着了。”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心有灵犀般地都涌动着快乐的、骄傲的情绪:又要当爸爸妈妈了啊。 高远吻住了舒飞的唇,缠绵中带着情热,“我爱你,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飞飞生儿之流水账,(/ □ \),下午再来一发,小包子就出来了吗,么么哒。 第107章 随着临产期的到来,关于宝宝生下来之后该放在谁身边照看的问题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苏老爷子大手一挥,大包大揽地说,“哎哟,这事儿太好解决了。当然是请个有经验的保姆了,不然怎么弄呢,你们两个一个要休养身体,另一个要上班给咱宝宝挣奶粉钱,都不能耽误,对吧,保姆来了,有我看着,一准儿给你们喂得肥肥壮壮的,” 舒飞听着这话不乐意了,带孩子是辛苦,但是也是乐趣无穷啊,要是什么都丢手给别人的话,育儿的乐趣也就少了一大半了! 舒飞在桌子下面碰了碰高远的脚,等他看过来的时候又使了个眼色。 高远现在是唯妻命是从,哪敢违抗?马上就硬着头皮说:“爸,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不过,孩子才生下来,肯定是不能离了爸爸妈妈的,再辛苦,也只有认了。” 苏老爷子哼了一声说:“你会给孩子喂牛奶吗?你会把尿吗?孩子哭了你怎么办?行,你现在给我说大话,到时候叫你哭去!” 高远讪笑着说:“这不有舒飞吗?舒飞都知道的。”说着,便腻到舒飞身边,问:“老婆,到时候你指导,我实践,一点都不麻烦你!” 那谄媚的劲儿,跟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一般。 舒飞摸摸他的头,呵呵笑着说:“嗯,很好,态度端正,允许你再次上岗当爹地!” 苏老爷子受不了了,抖落一地鸡皮疙瘩走人。 次日,高远便买了一堆婴幼儿的东西回来,将卧室布置了起来。 精致的全木带栏杆的小床,挂着浅蓝色的层层叠叠的小帐子,床上是印着各种各样卡通图案的小褥子,小被子,小毯子,小枕头,还有许多许多的婴儿的小衣服、小鞋子、小袜子,甚至喝奶的围嘴儿,甚至尿不湿、婴儿湿纸巾、婴儿洗浴液之类都都是一大堆一大堆的。 舒飞绕着走了一圈,赞道:“还不错嘛,你还挺细致的,基本上都想到了。” 高远点点他的鼻子,说:“我的一个女秘书才休了产假回来,今天下午,我就叫她把别的工作都放下,给我买东西去。怎么样?我很会想办法吧?她也高兴,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 说着,高远又想了起来,说:“她跟我说,这些衣服都要洗了才能给宝宝穿,你明天叫小静(佣人)来把这一堆的包装都拆开,加一点点洗衣液和柔顺剂洗一洗,等咱们的宝宝出世的时候好穿。” 宝宝出世的时候!舒飞不禁微笑了起来,太期待了! 次日,舒飞还在睡觉,忽然觉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睁眼一看,高远已经起来了,穿戴得整整齐齐,却端着两个花盆进来。 舒飞讶异地说:“你干嘛呢?” 高远笑了笑,说:“好让你一张开眼睛就看到鲜花,是不是心情特别好?”说着,将那两盆花摆在了窗台上。 娇艳的鲜花衬着碧绿的而舒展的叶子在威风中招展的风姿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叫舒飞的心头涌过一股子惬意温暖的感觉,嘴上却嗔怪着说:“我想看花会自己下楼去看,你这搬来搬去的,不是加重人家小静的工作量吗?” 高远不以为意,说:“增加什么工作量啊?正好叫小姑娘减减肥。再说,这花儿这么漂亮。我本来是想剪下来给你插花瓶里的,不过,这样更乐活,更环保,对不对?” 舒飞笑着点头,说:“你吃早饭没有?” 高远说:“没有。现在去。吃了就去上班。你再睡一会儿呗,反正起来也没啥事。” 舒飞说:“不睡了,睡不着了。来,正好你扶我一把。”舒飞现在肚子极大,自己虽然也能慢慢地起床,就是很吃力,晚上睡觉翻身都要高远帮忙。 高远忙走过来,扶着老婆起来,又帮他穿好衣服鞋子。 舒飞嘀咕着说:“我记着怀睿睿的时候没这么大肚子啊,怎么这一次这么大的肚子?” 高远一边帮他挤牙膏,一边说:“会不会是双胞胎呢?” 舒飞说:“不会吧?要是双胞胎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就告诉咱了。” 舒飞叹气说:“可能是吃得太好了,加上没怎么运动的原因吧。” 高远笑着摸了摸他的肚子,说:“看来真被睿睿说对了,是个大胖小子。” 高远抬手看表,说:“哎,我真得走了,中午回来陪你吃午饭。” 舒飞便说:“别折腾了,来回开车都要一个小时,跑啥呢?” 高远亲了亲他,说:“没关系。看到你和宝宝都平安,我才能安心。现在随时都可能要发动了。” 高远走了之后,舒飞慢慢地扶着楼梯扶手下去,和苏老爷子、睿睿一起吃早饭。 这一次高远买了许多进口的婴儿奶粉来,顺带着也给睿睿买了些金装学龄前儿童奶粉,叫老爷子哄着睿睿吃。睿睿可能是打小没喝惯奶粉的缘故,别说奶粉了,鲜牛奶也不肯喝,只喝一些口味好的酸奶,故而身子细瘦细瘦地跟豆芽菜一样,可把苏老爷子愁坏了。 舒飞见睿睿对着泡好的牛奶又是一脸苦相,便将他拉过来,说:“睿睿,你想不想当好哥哥?” 睿睿眨着眼睛说,“当然想了。” 舒飞将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可是,小宝宝出世后每天看着哥哥不喝奶,他就有样学样,也不喝奶了怎么办呢?可是,他才生下来没有牙齿,只能喝奶。” 睿睿微微苦恼地皱了一下小眉毛,说:“啊?弟弟不喝奶会饿死的吧?那怎么办啊?那我也就必须喝奶,给弟弟做榜样!” 舒飞夸奖地说:“睿睿真是好哥哥!来,现在就把这杯奶喝下去。” 睿睿端出一副董存瑞炸碉堡的勇气把一大杯牛奶“咕嘟嘟”喝完了,抹了抹嘴上沾着的奶沫儿,说:“其实牛奶也不是那么难喝嘛。” 苏老爷子看得喜笑颜开,说:“到底还是儿媳妇有办法。嘿,大孙子,喝牛奶好处多着呢,你将来想不想长到爹地那么高?那就必须喝牛奶!你看看小日本,以前多矮啊,现在长高了不少了,就亏了他们喝牛奶。” 睿睿马上“嗷嗷”叫了起来:“小日本也爱喝牛奶呢?那我不喝了,抵制日货。” 舒飞连忙说:“爸,喝牛奶就喝牛奶,扯小日本干嘛呢?睿睿乖啦,你不喝咱们国家的奶,难道要叫咱们国家的奶牛胀死啊?那小日本不是更得意了?” 好容易把一老一小也哄出去了,舒飞站起来,扶着腰交代小静跟自己一起上楼去将小宝宝的衣物都理出来洗好。 舒飞和高远住的屋里外面有个花园露台,单独有洗衣机和晾衣架,这原也为着小两口滚床单方便,因为男男之间的性爱比男女之间更容易弄脏床单,故而晾洗的频率很高,为了方便,高远便另外买了洗衣机,是加热加温带烘干的,不过舒飞不太习惯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就用,还是要将它们晾在外面晒一晒太阳吹吹风。 今天太阳很好,宝宝的衣物一会儿就晒好了,小静帮忙收了进来,正说帮着叠起来呢,舒飞却叫她去打扫别的地方了,要自己叠这些小衣服。 舒飞饶有兴致地一件件拿起来看,这些衣服都小得接近可笑的地步,柔软的纯棉质地和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馨香似乎还带着刚才晾晒过后染上的太阳的气息,舒飞将这些小衣服贴在自己的鼻尖,深深地嗅着,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宝宝柔软的小身体。 亲爱的宝贝,你就要来了吗?爸爸好想看到你呀! 这一天,终于来了。 半夜里,舒飞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好像在泡在浴缸里泡澡似地,暖暖的水流包围着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有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舒飞忽然就睁开了眼睛,随后察觉到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些潮湿,肚子还伴随着一些丝丝拉拉的疼痛,有些熟悉的痛感。 舒飞猛然警觉,忙拍了拍睡在自己身边的高远的脸,大声说:“高远!高远!宝宝!宝宝好像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个啰嗦鬼我是一个啰嗦鬼~\(≧▽≦)/~啦啦啦明天还是双更,决定给高小攻开个荤,哈哈哈,憋死他了。 第108章 高远马上起来,又扶着舒飞起来,给他穿好衣物,低声问,“能走吗,” 舒飞咬牙说,“应该可以,就是……一站直了,好像就有水往外流。” 高远一听这话不敢大意了,便说,“那还是我抱你下去吧。” 舒飞怀孕之后长了四十斤体重,高远想要抱起他来可不轻松,还要顾忌着立脚一定要稳,千万不能把老婆和宝宝给摔了,故而每踏下去的一步都很用力,在木地板上响着的脚步声跟打铁一样,没一会儿就把楼下的人也惊醒了。 苏老爷子和张阿姨探头出来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连忙快步跑上前来帮忙搀扶。 睿睿也醒了,穿着个米老鼠的棉绒睡衣出来,揉着眼睛叫“爷爷”,忽然看见客厅里灯光大作,一群人围着爸爸,爸爸则是被爹地跟抱小孩儿一样抱着下来的,顿时就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一路小跑着过来,一叠声地问:“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高远连忙说:“爸!你看着睿睿就好,我一个人能行。”又柔声对睿睿说:“乖乖别怕,爸爸要生小宝宝了,爹地带他去医院。” 睿睿这才放了心,又凑到舒飞的耳边,说:“爸爸,你要勇敢。” 说得大家都笑了,凝重紧张的气氛轻松了起来,舒飞也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嗯,爸爸会的,睿睿要乖乖地在家,听爷爷的话。” 苏老爷子说:“我和你们一起去,万一要交个费啊什么的,我也可以帮上点忙。” 高远忙说:“不用了,我早就交过定金的。再说,你们去也起不了作用,无非就是换个地方担心,倒不如就在家里呆着,等我们的好消息。” 苏老爷子也就没坚持了,一群人帮忙把舒飞扶着抱着弄进了汽车后座,直看着高远将车开出了车库,再不见车的影子了,苏老爷子才念念叨叨地往屋内回去,哄大孙子接着睡觉觉。 高远一边开着车,一边柔声安慰着舒飞。 汽车在半夜寂静的街道上疾驰。 因为高远出发前就给医院打了电话,加之他和协安医院有过协作关系,和院长等人都熟,故而到医院的时候,早就有人在门口迎接,将舒飞抬上了移动病床,然后一路引着到了一间大医室内。 里面已经布好了产床,还有几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舒飞被搬到了产床上,随后衣服被解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贴到了他的肚子上。 舒飞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胎心监护之类的仪器。 高远就蹲在舒飞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一只手。 舒飞听到医生说:“很好,胎儿的心跳很有力。不要担心。好,现在听我的……吸气……均匀地吐出来……再吸气……再吐出来……好的,保持这种有节奏的呼吸,现在稍微用点力……” 舒飞感觉到了阵痛,可是,因为医生教授的这个呼吸方法很好用,转移了注意力,故而这种疼痛的感觉并不尖锐得叫人难以忍受。 倒是高远见这架势担忧得不行,舒飞能感觉到他紧握住自己的掌心里满是汗水,潮乎乎的。 舒飞忍不住笑了一声,说:“我生孩子,怎么你比我还紧张呢?看这汗出的!” 医生笑了笑,说:“都别担心。这是第二胎吧,不难的,再说咱们这医院的无痛分娩是有名的,你们只管放心。” 整个生产过程持续的时间并不太久,可是舒飞和高远都觉得很漫长,直至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才宣告过程结束。 高远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贴在舒飞的耳边说:“老婆,生了!真是个儿子!” 舒飞只是看了一眼那个红通通的婴儿,一颗心安定下来,随即便是沉沉的困意袭来。 疼不见得多疼,就是累啊。 就像是跑了很远很远的路一样,终于到了终点,然后全身都乏力了的那种累。 一觉醒来,就听见睿睿欢快的声音:“爸爸,你醒了?” 舒飞咧咧嘴,对睿睿笑,问:“看见弟弟了吗?” 睿睿还没来得及回答,苏老爷子就蹿了出来,一张老脸上满是满足愉悦的笑,说:“儿媳妇,你可为我们苏家立大功了!” 舒飞在心里吐槽:知道了!这个孩子要姓苏嘛! 高远将婴儿抱过来,放在舒飞的枕头边上,说:“老婆,看看咱们宝宝。” 舒飞不禁问:“怎么了?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高远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苏老爷子呵呵笑着解释说:“兴奋得呗。刚当爸爸的都这样。” 舒飞弯着眼睛笑了笑,又急忙垂下眼睛,看近在咫尺的小宝宝。 小宝宝一点也不受这热闹的影响,淡定地呼呼大睡着。偶尔皱一下小鼻子或是吧唧吧唧小嘴,样子可爱极了。 舒飞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不禁惊讶地说:“咦,我记得才生下来的小孩都是小老头一样的,怎么咱们的宝宝脸上居然没什么皱纹哎,还有,他怎么还长了头发的?” 小宝宝的头皮上真的有一点点黑油油的头发,看来以后的发质会很好。 高远说:“医生说这是因为宝宝是足月生的,而且在你肚子里发育得很好的原因。还有,你知道咱们宝宝生下来有多重吗?八斤八两哎。” 舒飞说:“难怪呢。”舒飞又看着睿睿笑,说:“睿睿,你生下来那会儿才五斤一两,那时候你奶奶老是笑你只有一只烧鸡那么大。” 睿睿走到病床边,挑剔地看了看弟弟,说:“他也没比我那时候大多少嘛。我要是烧鸡,他就是烧鹅。” 一家人都笑了。 因为是顺产,舒飞恢复得很快,两天后,就带着宝宝出院了。 苏老爷子迫不及待地就给宝宝起名为“苏智”,美其名曰正好和睿睿的“睿”字是一对儿,就显出兄弟的情分了,舒飞和高远都没说什么,于是,二包子就叫“苏智”了。 在医院里的时候,小智智还是个睡神,没想到这一出了院,就成了哭神,成日里就“哇啊哇啊”地张着小嘴儿嚎着。 开始高远还以为他是饿了,忙把奶瓶子塞嘴里,结果小家伙扭来扭去不吃,舒飞便提醒说:“你看看是不是尿了,不舒服了也会哭。” 高远笨手笨脚解开他的尿不湿一看:嘿!岂止是尿了,还拉了便便呢! 高远对着个屁股上黄黄的小家伙简直是手足无措,舒飞急得自己要起来给宝宝擦屁股,高远忙说:“你别起来,你休息。我能搞定!”说着,高远便急中生智,将那尿不湿把宝宝一包,抱起宝宝就往浴室去了。 卧槽!高远这家伙不会给宝宝洗屁股,就索性带着宝宝去洗澡了! 等高远抱着一身水珠儿的宝宝回来,迎来的是舒飞的痛骂:“弄脏了屁股就擦屁股啊,你这样弄,把宝宝弄感冒了怎么办?” “再说,他拉下来的巴巴就这样冲进了浴池里,你下次泡澡的时候不恶心吗?” 高远苦哈哈地接受老婆的指导,知道了下次再遇见这种情况,应该先把宝宝翻过来,屁股朝上,然后抽几张湿纸巾把屁股上粘住的便便擦干净,之后让干净的小屁股晾晾水汽,再重新包上一张新的尿不湿。 高远给小智智换了尿不湿之后,以为这下子消停了吧,结果没两分钟,小讨债鬼的嘴巴一张,又哭起来了! 高远急得说:“这又是怎么了?” 舒飞说:“笨死了,人家拉了那么多出来,现在肯定饿了嘛!喂奶呀!” “哦!”高远赶紧把奶瓶子往小嘴里塞。 舒飞不满意地说:“奶都冷了,这么还不得把宝宝弄得拉稀啊?” 小婴儿的奶粉特别难冲,只能是四十度的温度,根本不能用开水冲,因为奶粉里面的活性物质被太烫的水一冲就没了,于是,高远只好苦逼地用一个奶温计精确衡量好水的温度,然后用计量勺将奶粉一勺一勺地倒入已经消毒好的奶瓶里,搅拌均匀。 喂奶有很多讲究,喂奶的姿势也有很多讲究,看着小奶瓶里不过是四十毫升牛奶,小智智却足足喝了半个多小时,急得高远恨不能掰开他的小嘴儿往里面灌。 好容易喂完了牛奶,舒飞说:“你不能马上就把宝宝放下啊,那他要吐奶的,要是堵住气管的话就不得了了。你现在要把他竖起来抱着走一走,不住地顺着他的脊背往下顺,叫奶落到他的胃里才行。” 高远抱着宝宝在屋里转悠的时候,觉得瞌睡大神简直就黏在自己的眼皮子上了似地。 好容易获准可以将宝宝放到床上了,高远满足地叹口气,就往床上一倒,心想终于可以去见周公他老人家了。 谁知道,嘿,那倒霉孩子又哭起来了。 结果这一回才是小智智尿了,要换尿不湿。小智智的小屁屁尊贵着呢,一点儿湿都不能忍。 这一晚上下来,高远觉得自己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一直是半梦半醒的,一听见声音就条件反射般地弹起来,“又尿了?还是又饿了?” 高远坚持了两个星期,终于挺不住了,可怜巴巴地请求将小智智拿去给保姆带,正好舒飞也觉得自己调理得差不多了,想要上班去了,这才叫张阿姨去找个合适的有经验的保姆来,将带小智智的重任接过去。 高远得出心得体会:奶爸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好的。 第109章 小智智一被挪走,这夫夫之间没了障碍,那啥的需求就马上体现了出来。 可把高远高兴坏了。 晚上从不添饭的高远破天荒地多要了一碗饭,而且吃饭的时候全程眉飞色舞,饭后和睿睿玩作一团,就差翻跟头了,哪有平时商界精英的稳重范儿,看得张阿姨都纳闷了,问,“高先生今儿是做了一笔大生意还是怎么地,这么高兴啊,” 又见舒飞猛瞪他一眼,高远这才收敛了一点,讪笑着说,“正在谈,就要做成了。张嫂,看来你偶尔还可以去摆个摊儿算命。” 等到老的小的都散了各自回房,这世界终于只剩下夫夫两人的时候,舒飞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妈呀,这憋了快一年的“郎”,简直眼睛里都要冒出绿光来,忒吓人了。 关键是舒飞还不想满足他。 不是舒飞矫情,实在是产后副作用有些大。怀小智智的时候长了四十多斤体重,小智智的八斤八两刨了去,再刨去一些水肿消掉的体重,一共算二十斤吧,那剩下的二十多斤就结结实实地长在舒飞的身上了,尤其是腹部那一圈,真跟长了个游泳圈似地,而且,还松垮垮的。尽管舒飞已经开始锻炼了,到底是产后也不敢太剧烈了,而且,他还有胃病,本身就要避免强度过大的运动。 所以,对于有些完美主义倾向的舒飞来说,实在是不想这时候那啥,最起码得把腰上多出来的那一圈肉弄没了才好意思显出来。 不过,这话又不好意思说得出口,故而两人在房里扭啊闹啊,折腾半个多小时,高远愣是没能得手。 高远使劲抱住舒飞,连连亲着他,暗哑的声音里是不假修饰的情欲:“老婆,你怎么了?”好容易一年等一回呢,老婆你不张大腿享受,怎么还挣得跟案板上的鱼一样? 舒飞哪里好意思和他说清楚真实的想法,总之就是别别扭扭地不答应,高远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就死皮赖脸地扭住舒飞死缠,跟小智智如出一辙的嗷嗷待哺的无赖模样,随便舒飞怎么拒绝他就是抱着不撒手,在脸上身上亲来蹭去的。 而且,在高远看来,老婆现在这样有些肉肉还蛮可爱的,嘿嘿,手感上佳。 舒飞一看这火是消不下去了,不来上一发今晚上别想睡觉,只好松口,开出了一系列条件:关灯、只许插,手爪子不许乱摸。 高远觉得有些不爽,老婆怎么比小学班主任的名堂还多啊,这种时候定什么条条框框,还这不行那不行的?不过,松腿肯让搞已经算是天大的开恩了,还等什么呢? 扩张,上润滑,然后提枪上阵,那叫一个爽!可惜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搞了,有些业务生疏,还是太激动了,还没十分钟高远就交代了。 舒飞赶紧推他下去,说:“行了行了,去清理了赶紧睡觉。” 完全是一副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 高远气得拧了他的腮帮子一下,说:“你是不是故意搞坏啊,故意在下面夹我?”要不是舒飞来那几下,他也不能交代得那么快,丢人啊。 舒飞当然是为了速战速决,不过嘴上却说:“自己不争气,还赖我呢!” 男人最怕被说“不行”,再说,欲望压制了这么久,岂是一次就能解决问题的?高远给他做清理的时候,手指一探入菊穴,感觉到那湿热的蠕动,马上热血直冲头顶,瞬间就硬了。 还不等舒飞反应过来,高远已经将他按住,插了进去。 舒飞咬着牙骂:“你他妈的没完了?” 这一次就太特么地持久了,高远先是轻车熟路地打着圈儿撞击着他,每一次都顶在那个敏感的点上,弄得舒飞丢盔弃甲般哼叫起来,脑子里的那点子顾忌抛到九霄云外,只抱住他的肩膀,随着他撞击的节奏而摇摆。 高远圈住了他的腰,将他的两条腿撇得更开,好更深更有力地占有面前鲜美的身体,一摸到舒飞的腰上,舒飞就哆嗦了一下,说:“别摸……别摸……很难看是不是……” 高远这才明白舒飞的顾虑,不禁失笑,说:“没有啊,怎么会难看?我就喜欢老婆身上有些肉。” 说着,高远忽然坏笑了起来,说:“不过,老婆你不喜欢也由着你。哎,我有一个很好的减肥方法,你想不想试试?特别环保。” 舒飞直觉他没好话,说:“滚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远笑着说:“遵命,老婆。” 说着,他抱紧了舒飞在床上滚了一圈,两人顿时翻转了位置,变成舒飞在上面,高远在下面了。 卧槽,这是要干嘛呢?还玩骑乘式呢?舒飞顿时撇嘴说:“你做攻的还那么懒?好意思出工不出力呢?” 高远说:“老婆,我这是帮助你锻炼身体减肥啊,看,这样的感觉,像不像在玩健骑机?” 舒飞白他一眼,说:“要是你那玩意儿没插在里面才像!” 高远坏笑着说:“那不就等于没插电源吗?那你怎么还能浪得起来呢?” 舒飞正想骂他,他却已经用双手握紧了舒飞的腰,帮助舒飞起起落落。 这样的姿势插得很深,开始的时候刺激得舒飞浑身直抖,不过找准了位置一下一下地来,也就渐渐地适应了,一股子舒爽的感觉从交合的地方弥散开来,不一会儿,舒飞就脸蛋绯红,神情迷离,低低的呻吟不可自控地漫出唇角…… 一夜纠缠情更浓。 完事后,某个厚脸皮的人还追着问:“我这个健骑机很不错吧?环保又省电,还不占地方。随时想用,随时就可以用,而且,减肥的效果杠杠滴。” 舒飞咬牙骂:“你丫真流氓。” 高远说:“我保证,只对老婆耍流氓,一耍就是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123言情河蟹得太厉害了,尼玛现在一个吻或是一点子前戏都是秒锁,于是,H章就只能写成H时候的对话了,(/ □ \) 飞飞和远远的番外就到这里。 明天开始肖景的番外,不过,不会太多,属于是倒叙哈,就是他们才和好,一起准备见父母的那一段时间。么么哒。 第110章 景肖的番外 机场的出港口处,肖帆和景瑞明带着琪琪正焦急地等待着。 景瑞明抬手看表,说,“怎么回事,最近飞机怎么老是晚点,这都一个多小时了,” 琪琪娇滴滴地接嘴说,“就是嘛。琪琪的脚都站酸了,爹地抱抱嘛。” 景瑞明把她抱起来,放在不锈钢栏杆上。 琪琪扭来扭去地撒娇,“我要你抱,不要坐这个栏杆,好冰的,” 景瑞明敷衍地抱了女儿一会儿,又把她放下,说:“我去那边问问,看看到底晚点多少。要是还早,我们去那边咖啡馆坐一会儿。” 肖帆倒是说:“没事,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吧。” 今天只有平时咋咋呼呼的肖帆没怎么抱怨,也许是因为要马上要见公婆的压力吧,叫他倒是希望晚一点也好。 景瑞明不禁心里好笑:这家伙看起来还有些紧张呢,倒是难得看到他有那么点儿挂心的事了! 景瑞明的心里涌上一丝柔情,可惜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又不好表露什么,便逮住琪琪在一旁悄声交代说:“一会儿见了爷爷奶奶就可劲儿地撒娇,知道不?特别是奶奶万一露出不高兴或是挑剔的样子对着你爸爸的时候。记住了啊?” 琪琪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爹地,问:“奶奶会不喜欢爸爸吗?” 景瑞明叹了口气,说:“可能吧,我也只是猜的。你奶奶可能还是更加喜欢你有个妈妈,而不是爸爸。不过,她再不喜欢,也就是这一个星期的事情,把她哄走了就了事了。你反正记着要多帮助你爸爸,在奶奶说什么的时候你都要机灵点儿,要帮着你爸爸说话,知道吗?你是小人精儿嘛,就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奶奶也不会怪你的。” 琪琪欢快地答应了,说:“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景瑞明他妈以前是部队文工团的,随了他爸之后就做了一家大型军需企业的人事科科长,职场上顺风顺水又兼之老公儿女都出息,过得那叫一个快意人生,退休了以后没事干了,就成日里对着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还有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的事情指点江山,事儿多得很。 基本上景瑞明可以预见得到老太太绝不会喜欢肖帆,就大嫂二嫂那么贤惠又八面玲珑的,老太太还能鸡蛋里挑骨头呢,更别说肖帆这样没心眼又一根筋的了,还是个男的! 不过,我自己的傻媳妇儿我自己喜欢!爸也好妈也好都管不着!景瑞明在这一次和好之后就下了决心:这一回老头儿老太太来,肯定是有阴谋的,没准儿就把肖帆贬低得一钱不值的,好叫自己丢下肖帆跟他们回QD市去,或者,退一步说,老太太还会玩个花招儿,勉强掩住心里的不喜欢,劝说肖帆跟着自己一起回QD市去,那也不能答应! 景瑞明心里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肖帆的,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爱,对的,自己是爱肖帆。只有爱,才会不管对方身上一大堆滴里当啷的缺点,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再怎么地爱,再怎么地喜欢,也架不住回了QD市之后一大群家人在耳朵边磨叽肖帆这里不好那里不妙。 而且,肖帆要是跟着回了QD市,背井离乡,还没个知心朋友,成日里被自己的爸妈乃至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们挤兑的话,依着他那脾气,肯定是一甩手就跑了。 那么的话,好不容易才争取回来的大好和平景象就泡汤了,而且,心高气傲的景瑞明也拉不下脸再去求得谅解。 景瑞明不打算当双面胶,在家人和肖帆之间平衡取巧,所以,就让回QD市挨着两位位高权重的哥哥做生意可能会发大财当土豪的诱惑见鬼去吧,自己就打算呆在这里和肖帆一起过! 所以,景瑞明老爸老妈这一趟来,景瑞明必须拿出爸妈和肖帆之间只取肖帆的架势来,虽然会叫老爸老妈有些伤心,但是,不这样做的话后患无穷。 当然,这些事情肖帆是不会去想的,他那脑袋瓜子就不爱琢磨这些和人斗来斗去的麻烦事儿,还得景瑞明自己来定下调子,牵引着他和琪琪去对付即将到来的考验。 老头儿老太太终于到了。 景瑞明先迎上去,亲热地说:“爸,妈,你们终于到了,可把肖帆和琪琪等急了!”说着,景瑞明拽了一把琪琪,琪琪就脆生生地喊着:“爷爷!奶奶!” 老头儿老太太有阵子没见到机灵讨巧的琪琪了,一下子都没顾上看别人,就“心肝儿宝贝”地一通喊,各各蹲下去和琪琪亲脸啊摸啊揉啊的好一顿慈爱。 等他们和琪琪亲热够了,站起来的时候,景瑞明已经拉着肖帆的胳膊,一脸堆笑地对着老头儿老太太介绍:“爸,妈,这就是肖帆。” 肖帆微红着俊脸,喊了一声“伯父、伯母好”,就没二话了。 要是景瑞明遇上同样的情形,肯定得和老人家套套近乎,跟着随口说一两句“路上辛苦了”啊,“天气不好,在那边机场久等了”啊之类的话,再顺势延伸到“最近的天气太愁人了”之类的话题上,总之别冷场啊。实在不会说话,好歹知道抢着搬箱子拿行李啊。 可是,肖帆显然就不会这个,束手绑脚地和景爸景妈大眼瞪小眼。 这边,景瑞明他妈还真怕这什么肖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喊出“爸、妈”来,生怕过路的人不知道这里有一对同性恋呢。可是,他这一喊“伯父、伯母”吧,景瑞明他妈心里又不得劲了,这孩子都生出来了,这人还这么喊人见长辈的,这不是明显把自己当外人,就没打算和明明(景瑞明的小名)过到一块儿去呢?这还要得? 景瑞明他妈先是低低地应了个“嗯”字算是答话,然后挑剔地高高低低地打量着这男儿媳妇。 景瑞明一看老太太这眼神,不乐意了,马上伸出手臂挽住肖帆的肩膀,潜台词是:“老妈合适点啊,才见面就给脸色瞧是吧?这儿媳妇你不喜欢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倒是景瑞明他爸一看肖帆,哟,小伙子长得挺精神的,态度也还马马虎虎,要说起来,还是自己儿子对不起人家更多一些,现在孩子都生了,再者儿子这样子也能瞧出来是明显喜欢人家,咱做父母的还能怎么着?便拉了一把景瑞明他妈,说:“走走走!上车去,别在这里说话,人多,空气不好。咱车上说话去。” 等上了车,景瑞明便让肖帆开车,低声交代说:“开车慢点,别老是急刹,叫他们觉得你冒冒失失的。老头儿老太太出门都有专门的司机开车,那帮人开车都稳,我都比不上。” 景瑞明为何要叫肖帆开车,也是怕冷场的缘故,毕竟肖帆和自己爸妈不熟嘛,他要是坐在副驾上就必须得做出一副殷勤备至的样子陪着爸妈说话聊天,看看大嫂二嫂是怎么做的!可是,这活儿肖帆哪里做得好,少不得只有自己来了。 肖帆心里撇嘴,不过知道景瑞明他爸退下来以前的级别挺高的,就是景瑞明的大哥多少也是是托赖着老头儿在军队上爬得很高,现在是军区司令呢,正师级的大官儿,景瑞明的二哥是QD市的副市长,主管财政,老头儿老太太自然是享福惯了的,也难怪。肖帆便也没二话,老老实实地把住了方向盘,缓给油,轻刹车,一路平稳地将车开回了自家的小区。 第111章 景爸景妈来之前的战御防备 肖帆和琪琪搬回家之后,虽说和好了,但是,肖帆和景瑞明都觉得有些话没说开似地,心里有些没落到实处,更别说在一起打炮什么的了。而且,重新和好的两人都很在意这破镜重圆的和好,说话做事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各自注意着不去触碰对方的底线。于是,不太像两口子,倒像是朋友一般,就是住房也还是维持着之前的格局,到了睡觉时间,便互道“晚安”然后各睡各屋。 眼看着景爸景妈要来了,这两口子不在一起睡,,还不得叫老两口心里犯嘀咕?本来老两口就不赞成自己的儿子变成彻头彻底的同性恋,和个男的过什么日子,来了再一看小两口还一人一间房,越加要以为他们是临时搭伙过的性质,长久不了的,只怕是越加不能同意了。 景瑞明这么琢磨着,便使出浑身解数,又兼之舞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肖帆在老两口滞留期间哪怕是假凤虚凰呢,也要和自己住一间屋。 肖帆本来心里有些膈应,毕竟搬出去之前的那一次性爱实在是太糟糕了,但是,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景瑞明的表现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可圈可点,叫肖帆张不了口拒绝他。 再说,肖帆这次回来打的名义是哄着景爸景妈吃好玩好过好在这CD市的一周游就了事,不过,其实,肖帆心里也明白,不为了和好,还回来哄着他爸妈干啥呢?管他们高兴不高兴,都是不相干的人了。 得到了肖帆的认可,景瑞明便开始忙活了起来。 先要说通琪琪把房间让出来。 景瑞明家里的格局是将近两百米的跃式,楼下是三室两厅带双卫,楼上还有两室一厅,带空中花园。之前的格局基本上是以琪琪为主,故而楼下带卫生间的最大主卧是琪琪的卧房,两侧的小些的不带卫生间的卧室肖帆和景瑞明各占一间,然后,楼上的所有房间基本都是琪琪的,什么玩玩具的游戏室,和看书的书房,就连客厅里,琪琪的三角钢琴也显得夺人眼球。 景瑞明计划把琪琪住的大主卧弄成自己和肖帆共用的房间,琪琪就随便在景瑞明或是肖帆原来的房间中任选一间,另一间就改作客房,正好给景瑞明的父母来的时候暂时住住。 琪琪开始还不乐意,撅着嘴说:“啊?!那我的房间没有卫生间了!半夜里上厕所还要穿过客厅?” 景瑞明就悄悄地和她说:“你看别的小朋友家里谁家不是爸爸妈妈住最大的房间,因为是两个大人嘛,活动空间当然要大些。要是你爸爸和爹地各住一间房,没有爹地看着他,万一他住得不高兴了又拎包走人吗?” 琪琪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觉得和自己独占带卫生间的主卧的惬意比起来,还是让爹地和爸爸之间增进亲密关系更加重要,才委委屈屈地答应将自己的房间换出来。 至于楼上的两室一厅就改成了非常宜人的书房和起居室,配上屋外的蔷薇花架和清凉竹影,繁华都市中有这样一处自在宅院做一家三口的休憩之所,实在是人生乐事。 直到景爸景妈来的前一天,房子才算是完全收拾好,景瑞明又特意叫保洁公司将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外的树枝和草坪也整理一新,心想这样一弄,就是挑剔的景妈妈也说不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吧。 当夜,景瑞明就强拉着肖帆入了改造好的大卧室,说是有要紧事要商量商量。 肖帆心里有些提防,这家伙难道是夹着尾巴做人装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憋不住了,要在老人家来之前淫性大发一次?便低声警告说:“你丫别来劲啊。” 景瑞明一本正经地说:“我是真有要紧的事情要和你说。” 不是他不想来劲,实在是这一段时间痛定思痛,景瑞明明确了一点,这个家里,自己是丈夫肖帆是媳妇的地位不可动摇,但是,得让他心甘情愿做媳妇才行。再说了,肖帆那好闺蜜舒飞又跟了高远,肖帆没准儿就在心里暗暗地拿自己跟高远比呢。 至于高远那家伙不得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家大业大,长得又帅年纪又轻,这些都不说了,关键是他一望而知就是忠犬属性的妻管严,那一天请客吃饭的时候围着舒飞鞍前马后的劲儿看得景瑞明有些牙酸,本来自己挺好的,给他这一映衬,愣是就不好了! 所以,景瑞明生了一场气,甩袖而去之后,回家其实自己也琢磨上了:这个这个,夫夫相处之道,还是要朝着健康、和谐、美满的方向发展,还有这个床事也是,要“你好我好大家好”才能可持续发展嘛,看吧,上次绑上手强上了之后,闹出那么大一阵仗来,现在都好几个月了,别说再来一回了,就是牵个手也不敢了,说话都要字斟句酌地,这不没事找事么? 千归纳万总结,一句话:老婆,是要哄着的! 肖帆见景瑞明模样还算正经,便说:“有什么话,说呗。” 景瑞明却不急,拿着个茶壶给肖帆倒了一杯茶,说:“喝茶。” 肖帆说:“有话说话!马上要睡觉了,喝啥茶啊?” 景瑞明说:“我说个事儿,你要有点思想准备。” 肖帆一时脑子短路,冲口而出:“卧槽!你不会是得了啥绝症了,这会儿跟我交代什么遗言吧?” 景瑞明的眉毛跳了跳,苦笑着说:“你能不能不这么天马行空啊?我是在提醒你,明天见我父母,要注意几点。我爸呢,别看他老端着一副老干部的派头,其实很好糊弄,你对他客气点,多夸着他点,陪他说话听他忆苦思甜,他就会喜欢你。我妈,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准确地说,是相当地难对付。简单地说吧,你和她的武力值相当地不对称,而且,她还有婆婆的身份可以倚老卖老,我得先给你打打预防针。” 肖帆的嘴巴张大成“O”型,说:“不就一老太太吗?有啥可怕的?武力值那么高,难道她有三头六臂?” 景瑞明的唇角勾出一个苦笑,说:“三头六臂没有,但是,我妈,她,以前,是个演员。” 肖帆更加纳闷了:“啥?演员?演员咋了?” 景瑞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肖帆,说:“你知不知道四人帮是谁搞出来的?” 肖帆说:“不就是江青,林彪那一伙吗?” 景瑞明说:“那江青以前干啥的,你知道不?” 肖帆挠挠头,说:“好像是个演员。难道江青和你妈一起搭伙演过戏?” 景瑞明简直要给跪了,说:“那倒没有,不过,我跟你说,我妈就一简约版的江青,戏路上不见得咋样,可是,功夫在戏外,我妈就跟那江青一样,可能造了。所以,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好叫你做好心理调适,迎接挑战。” 肖帆忍不住说:“我靠!我怎么这么倒霉!” 话虽如此说,肖帆却是唇角带着笑的,像个被勾起好奇心的大孩子。 景瑞明简直想摸摸他的头,好容易才掐住手心忍住了,说:“有我在,你倒霉不了。只要你按着我教你的去做,她翻不起来什么浪花儿,放心吧。” 肖帆磨蹭着景瑞明说:“哎,说说你妈的事儿呗,她怎么就是简约版的江青了?” 景瑞明叹气说:“亲儿子在背后坑妈,会不会被天打五雷轰啊?我可不敢说什么细节,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总之呢,你尽量‘不关己事不开口’,她的话,你就当作是唐三藏耳边的妖怪们的纷纷乱语,别去理会。你要是听了她的话当真或是和她争吵,那你就完了,非要被她轰成渣不可。” 肖帆更好奇了,说:“你光是空口说白话,怎么叫人信服呢?举两个例子说明一下呗。” 景瑞明本来不想说,耐不住肖帆使劲地磨,眼睛还亮晶晶的煞是好看,闹得景瑞明脑子一阵发热,一时嘴快就说了:“我妈啊,以前是部队文工团的,她号称是演员,其实就一跑龙套的,混了几年也没混上一回领舞,不过心眼着实灵活,她自己说了,往日和她一起的演女一号、女二号的都混得不咋的,就我妈混得最好,全亏多年眼光独具,精挑细选地选上了我爸。然后,靠着我爸的关系后来做了一家军需企业的人事科长,专门搞的就是挑起群众斗群众来凸显她们人事科的办事能力,就这两点,你自己估算一下我妈的战斗值吧?” 肖帆吐吐舌头,说:“她会找我麻烦不?那我怎么办?” 景瑞明连忙宽慰说:“不怕,有我呢,我肯定是坚定不移地支持你啊。还有,对付我妈,她是演员,会演戏,你也给她演回去呗。实在不会演,就装聋作哑。” 肖帆翻了个白眼,十分没心没肺地问:“还演戏呢?当是考北电啊?给发证书不?” 景瑞明就喜欢他这活泼泼的二逼劲儿,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脸,说:“要是演好了,就给你发证书,呵呵,本人手绘。”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我为毛要写这么多番外啊,都没啥人看了。有这时间,去写新文不好吗,真是死脑筋啊(┬_┬) 第112章 在车上的时候,肖帆从后视镜里留神看这传说中江青式的老太太的情形。 其实景妈一点也不像快七十岁的老太太,倒像是五十多的中老年妇女。在肖帆的印象里,奔七的老太太就该是他在社区广场里常见的那种腰上扎红绸扭秧歌的老大妈的模样,可是,景妈这派头,看着就能叫人明白非富即贵。 不太长的头发全染成黑色,一丝不苟地梳理着,身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职业套装,半高跟的小牛皮皮鞋上一尘不染,看着不像是走亲访友,倒像是新闻联播里跟着出访外国的国家领导人的夫人的派头。 倒是景爸看起来比较爽朗,在车上和景瑞明说着话,逗着琪琪,时不时地“哈哈”笑上两声。 景妈妈就貌似随意地浏览着车窗外的街景,忽然冒出一句话:“明明,都说你们这里是西南最好的城市,我看着也不过如此嘛 ,一点也不大气,和北京比差远了,也不知道当初你为啥非要留在这里。” 景瑞明干笑了两声,说:“哪个城市也不能随便和北京比啊,要不怎么说‘北京的首都,首都的北京’呢?” 后面的那句“北京的首都,首都的北京”其实是景瑞明的侄儿,就是前次来过的小峰,在上幼儿园时闹的笑话,老师教的儿童诗里有一句“首都的北京”,结果小峰老是念成“北京的首都”,在景家传为笑谈,一直流传至今。 果然,景爸听了就呵呵笑,说:“小峰就是个不爱读书的,打小就能看得出来。” 景瑞明趁机岔开了话题,问起小峰那一次事情后怎么样了,以及二哥上任副市长后的情形之类的,叫二老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到家都没有冷场也没冒出什么对肖帆不利的话来。 到了家里。 景瑞明是出门前就把空调开好了的,所以,景爸景妈一进屋内,就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你们这屋子里面还蛮凉快的嘛。” 因为是第一次来,景爸景妈就随着景瑞明和肖帆的向导上上下下地参观了一下他们的房子,虽然不能和家里老大老二的房子相比,但是,也算是过得去了,而且,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尤其是欧式的露台花园十分别致,最角落里修着一个半圆形的鱼池和带喷泉流水的假山,配着旁边的几竿青竹和似锦繁花,鼻翼飘来月桂和兰花的宜人香气,叫人顿觉暑热尽消。 景爸爸表扬说:“嗯,还不错嘛,你们俩个算是会收拾的。这屋子,你们一家三口住着,也尽够了。” 景妈妈的眼睛瞟了一眼肖帆,问:“看你们没有请佣人啊,那这屋子平时都是谁在打扫呢?” 因为事前景瑞明交代过肖帆,没事儿别往老太太跟前凑,她说的话,只要不是提名道姓要你回答都尽量装作没听见或是没听懂,只有在非常有把握的情况上才开口,加上老太太刚才这句话到底有啥内涵,肖帆也没太明白,便不理会老太太这一眼,装聋作哑。 景瑞明接口了,却是含糊其辞地说:“佣人没请,可是,我们请了保洁公司一周来一次,做彻底打扫,平时嘛,就随便弄弄,谁闲着谁打扫,就当锻炼身体了。” 景妈便惊声说:“什么!明明,你上班、开公司,忙成那样,怎么回家还不好好休息,还要干家务活呢?” 肖帆弄懂了,顿时脸上带出三分不以为然、三分不悦,还有三分忍耐的表情来,抿着嘴一言不发。 景瑞明说:“妈,你说什么呢?家里的事情当然是大家一起做。肖帆工作也忙,不过,家里的活儿他没少做。” 景妈妈这才满意了,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肖帆,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忍,终于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肖帆本来不想理她,奈何想着景瑞明的处境也难,便硬梆梆地回答说:“我做销售的。” 景瑞明忙给他脸上贴金,说:“肖帆在我们这里一家综合性大企业做到中层了,和妈您退休前差不多。” 景妈撇嘴说:“那绝对不是我们那时候一样的国营大企业,明明,我跟你说,我们单位有些人,清华毕业的,临到退休还没混上科长的多了去了。” 景瑞明说:“是是是,妈您最能干。还有,您能不能不叫我‘明明’啊?您老这么‘明明’、‘明明’地叫,弄得我有种还在上小学几年级的错觉,浑然不觉得自己已经是五岁孩子的爹了哈哈哈。” 景爸也笑了,说:“可不是吗?俗话说得好,‘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们也老了。” 肖帆对景爸颇有好感,此时便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嘴,“哪里,伯父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老。” 景爸乐了,说:“还不老?都七十了。” 肖帆很笨拙地说:“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也许是您保养得当。” 景妈一听不乐意了,比起人家夸她家老头子年轻,她更喜欢自己被人夸奖年轻,见肖帆只夸老头子却对自己视若无睹,心里搓火,说:“看不出来,还真会说话啊。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苍蝇了,还年轻呢?” 景瑞明赶紧说:“面上年不年轻是次要的,关键是心态要年轻。老年人的心里健康很重要。哎,咱们别光说话呀,差不多中午了,现在出去吃午饭吧。” 景妈妈气不顺,又开始造了,说:“啊?怎么还要出去吃午饭呢?哎哟,这大上午地赶飞机来,怎么都不给我们准备点热饭热菜呢?”当然这话又是在说肖帆,买菜做饭打扫卫生在她看来就是儿媳妇的事情,儿子就该在家里四仰八叉地,啥事儿不干,等着儿媳妇伺候呢。 景瑞明说:“您和爸第一次来呢,哪能随便在家里弄点粗茶淡饭就打发了呢?自然是要去那些好的、上档次的地方吃。走吧。”说着,景瑞明就亲自来拉老太太的胳膊,好容易将她拖走。 景爸笑着对肖帆解释说:“她就这脾气,在家里我们都让着她呢,你别介意。” 肖帆也笑了笑,说:“哪能呢?我再不懂事,也不会和伯母计较,年纪大的人,有时候就像小孩一样,得哄着。” 景爸爸一下子对肖帆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中午饭是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很高档的馆子里吃的,景妈倒是暂时被美食转移的注意力,没空去挑儿媳妇的错了,加上景瑞明全程不遗余力地调和着气氛,故而一顿饭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吃完了。 下午小两口就带着孩子陪着老两口在市区到处观光,晚饭也将就在景点附近的馆子里解决了,临到晚上九点才回家。 一家子都累了,于是各各洗漱了回房睡觉,这一天算是相安无事。 晚上,肖帆和景瑞明都洗了澡躺床上了,景瑞明歉意地说:“我妈就那样,别说你了,就我大嫂二嫂,平时没少孝敬她,她还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呢。你再耐烦个几天,把她们送走了就好了。” 肖帆嘀咕着说:“先头要不是你打岔,你妈非得追着我问我一个月挣多少钱不可。到时候我说了,她一准儿嫌少,说不定还要我辞职回家专门伺候你呢。” 景瑞明笑着说:“老太太不都这样吗?生怕自己儿子吃亏了,赶明儿我跟你回家,你父母没准也是一样对我,恨不能你吃饭的时候我都不吃,就专管给你碗里夹菜。” 肖帆说:“拉倒吧,我爸我妈才没有那么精怪呢。再说,我爸妈早离婚了,不会一块儿出现,战斗值有限。“景瑞明说:“呵呵,这话怎么说呢,这个婆媳矛盾是自古以来永恒的矛盾,有个比喻你知道不?儿子就像是当妈的眼珠子,儿媳妇来了,儿子的心被占了去,当妈的就觉得自己的眼珠子被抠了似地,所以,婆婆仇视儿媳妇是天然的。” 肖帆说:“切!少来!你妈又不止你一个儿子!你妈三个儿子呢,你排眼珠子排不上啊哈哈哈。” 景瑞明见他这样没心没肺地乐起来,心里挺喜欢挺稀罕的,忍不住想逗逗他,便煞有其事地说:“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妈是二郎神转世的,所以,有三只眼。” 肖帆哈哈大笑,说:“卧槽!你妈是二郎神转世呢,还三只眼?那你有没有遗传你妈的三只眼啊?” 景瑞明被他这幅全无机心的模样弄得心痒无比,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挪,猛地一下子扑倒他身上,说:“是有遗传的,不过不太一样,我妈是三只眼,我是三条腿,你想不想试试?” 呃……尼玛还真是三条腿啊,中间那一条现在就蹭在肖帆的小腹上,勃然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其实本来是正文的内容,因为当时大家想看主CP所以挪到番外的,时间上有些颠倒,挠头o(︶︿︶)o 唉帆帆还是二货一枚,呵呵,这是他的特色,不太容易改,但是,请相信,景少HOLD住!生活多辛苦,二货添欢乐,只要给操,一切好说。 第113章 最后两人只是玩闹了一会儿就收手,肖帆当然是不想这么快就松腿投降,心理上还有一道坎没有迈过去,景瑞明也明白这一点,再说旁边住着自己的父母,也不好意思闹出什么少儿不宜的动静来。 但是,这一番话说开了之后,肖帆和景瑞明都感觉到自己向对方的心又靠近了一些。 接下来的一周,肖帆基本就是按着景瑞明教的那样,该上班的时候就上班去,下班了早些回家在二老面前挣表现,尽量少说话多干活,叫景爸景妈没得挑嘴的。 肖帆后来想通了,自我安慰,景妈那德行,看来是没把自己当景瑞明的配偶来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也没打算把巴上他家,景瑞明说了,以后都在CD市呆着,不会回老家QD市,那么,老头儿老太太到这里的时候恐怕几年都难得一回,既然如此,就把他们当作一个难缠的VIP客户呗,捏着鼻子忍着,好好地供着,横竖也就是忍受一两个星期的煎熬的事儿。 所以,尽管景妈能造,奈何肖帆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手上无招,心中有招的武林高手,以不变应万变,于是,这矛盾还就挑不起来。 倒是景瑞明见老婆懂事,反而是老妈咄咄逼人,心里颇有微辞,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景瑞明梗在心里,越发对老妈不满。 原来,景家以前娶儿媳妇都是要给见面礼的,景家一直条件好,出手也阔绰,景大嫂进门的时候景爸景妈给的十万块钱的见面礼,景二嫂进门是二十万,景瑞明是最小的,中间还隔着两个姐姐,故而景瑞明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开他的玩笑说: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厉害,要是明明结媳妇的话,爸妈再拿三十万给三儿媳妇的话可就有点拿不出手,三百万又太多,可怎么好呢? 肖帆以前是没见过景爸景妈,这一次见了,按说老头儿老太太怎么也该有点表示,可是,景爸景妈到家都两三天了,居然提都不提这见面礼的事情,叫景瑞明心里很不爽。 不过这个话不能和肖帆说,肖帆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肯定说不要爸妈的钱不做啃老族之类的傻话。 景瑞明心想:这哪里是眼馋自家爸妈的一点子积蓄?只是,这是一个应有的说法的问题,没道理大嫂二嫂都有,轮到我媳妇这里了,就啥也没有了?这是还有,景瑞明有一回带着琪琪回QD市,景爸景妈还非塞给琪琪五万块钱说买衣服穿,到了肖帆这里就这么不言不语的,说明什么?说明孙女儿是认下了,这儿媳妇却不肯认。 景瑞明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肖帆就是琪琪他妈,也就是自己的媳妇的概念,老爸老妈这样做,是明着打肖帆的脸,连带着打我的脸!凭什么我相中的媳妇就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这些不满集在心里,景瑞明越发偏袒着自己的傻媳妇儿,总是帮他说话。 这一日,肖帆下班早,就买了菜回家做饭,省得景妈老嘀咕着说景瑞明辛苦,忙了公司忙家里,娶个媳妇不知道干啥用的之类的闲话。 肖帆不会做饭,就想了个取巧的办法,去超市买的成品或是半成品,比如凉拌兔丁和烤鸭,就只要装盘就好,还有咸烧白这样的放蒸锅里蒸熟就OK的,另外几个什么炒肉丝之类的都是净菜,连酱料都配好了的,就等油热了扔下去翻炒两下就了事,此外,肖帆还买了个鸡,又配了些香菇,打算做一大锅香菇炖鸡汤。 等景瑞明下班接了琪琪回家,肖帆基本上已经忙活好了,景瑞明就叫琪琪来帮忙端菜摆筷子,自己凑到肖帆耳边说:“谢谢。” 肖帆低着头舀汤,说:“谢什么?谢今天进门就有饭吃吗?那你应该在进餐前再谢谢天主。” 景瑞明笑了笑,说:“不是的,我是谢谢你肯为了我而对我父母好,谢谢你给足我面子。” 肖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里很暖很熨贴。 结果吃饭的时候,景妈还是挑出一堆毛病来:兔丁太辣,烤鸭太油腻,炒青菜没放蒜,炒的肉丝里面尽是生姜丝,还有鸡汤,谁见过用公鸡炖汤的?都是用的老母鸡好吧? 景爸看了老伴一眼,圆场说:“不好吃你就少吃点呗,反正咱们老年人本来就不该多吃,吃多了反而不好。” 景妈说:“就是不能多吃,所以吃的才要精细才对啊,这做的饭就完全不考虑我们老人嘛。只顾自己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做什么啊?有这样对老人的吗?这不是一顿饭的问题,这是态度问题!” 景瑞明再也按捺不住火气了,说:“肖帆下班赶回来给咱们做饭,买、洗、切、烧,辛辛苦苦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还做出不是来了?妈,你说话凭点良心。” 景妈见儿子一边倒地向着儿媳,本来她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地挑拣这看不顺眼的男儿媳妇,这一下越发来了气,倒是景爸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镇压住了,骂景瑞明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妈十月怀胎生了你,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在这里,哪一天你妈不念叨你几句,还不是担心你?再说了,你妈就是爱唠叨,究竟也没有坏心思,你倒是跟她杠上了,还不给你妈道歉?” 景瑞明迫不得已给景妈赔礼道歉。 景爸也觉得老伴的态度是不太对头,自己私心不想责备自己的老伴,便打圆场说:“秀明,你既然看他们年轻人做的菜不好,不如明天你下厨,教教他们?” 到了第二天景妈下厨的时候,景瑞明就特意站她边上,不住口的唠叨:“该放盐了……该放酱油了……火关小点……味精别放多了,对健康有害……” 唠叨得景妈心烦得恨不能扔锅铲,说:“我知道啊,谁要你在旁边一直说个不停?” 景瑞明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好心吗?怕您不知道或是忘记了。总要提醒一下,免得您……” 景妈气鼓鼓地反驳说:“不会的。你在这一边不停地说,反而把我的头都搅昏了,倒是做不好了。” 景瑞明忽然正容说道:“妈,您也知道被人不停地唠叨打扰有多烦人了吧?就比如说,我和肖帆在一起,就像你现在在烹制的这一道大菜一样,就算是错了或是怎么样,这条路终究还是我自己选择的,要我自己走下去,您自以为好心的提点和唠叨,对我来说,其实就相当于是做菜的时候被人反复掣肘一般,只觉得:烦!” 景妈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景瑞明说:“妈,您肯高看肖帆一点,我会很感激您,若是您一定要看不上他,我也没啥可抱怨的,这个事情强求不来。但是,我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意不会因为您不喜欢他而改变。” 回了屋,景爸也劝慰景妈说:“唉,他自己选的媳妇他自己喜欢,我们父母反对起什么作用呢?算了吧。” 景妈哽咽着说:“那是他选的吗?那明明是个意外好不?为什么就非要跟个男人搅一辈子呢?弄得我们在老家都抬不起头来!” 这一天,肖帆因为陪着客户去高尔夫球场打球到很晚都没有回家,景瑞明着急得心神不宁,又不好老打电话催他,便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得景妈不住地撇嘴,说:“你急个啥嘛,他一个男人,还能怎么样了?要是实在担心,就叫他在家里呆着呗,就不怕叫人给拐卖了。” 把景瑞明气得够呛。 景瑞明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虽说肖帆是个男人,到底现在是自己的老婆,想着他大半夜地陪着什么客户应酬什么的着实叫人不舒服,便老话重提,委婉地劝说肖帆辞职,还是回公司来。 肖帆烦恼地抓着头发,说:“财务那一套我真做不了,不合我的个性啊。实在要我回来,我就做销售好了。” 景瑞明说:“我觉得你还是做财务好,其实是,慢慢地适应了就好了,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肖帆想了想,还是说:“我一看那些账目就头大。” 景瑞明哄着他说:“我想让你做财务还不是为你考虑?你想想,你回来了,咱们这就等于是夫妻店。做销售的话,就相当于是店小二,做财务的话呢,则相当于是掌柜的,你看看那些电视剧里的老板娘,都是做掌柜的,谁会叫自家老婆做店小二啊?” 肖帆说要考虑考虑,结果第二天接到了舒飞的电话,就不考虑了。 舒飞听说景爸景妈来了,忙问肖帆和他们相处得怎么样,肖帆含糊其辞地说:“还好,还好。” 舒飞猜得到依着肖帆的个性,不见得能处得好,不过这种事情随缘,也只好由他去了。 舒飞找肖帆是为着两件事。 一件事是作为肖帆的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在景瑞明爸妈来的时候请他们吃一顿饭,好给肖帆撑面子。而且,在商言商,高远的公司上市后还有意图想要将业务推广到全国,景瑞明的老家QD市也在拓展范围之内,景家在当地根深叶茂,现在和他们搭上关系,到时候免得临到有事相求的时候再去青眉白脸地求人家。 第二件事是舒飞现在生意走上正规,越发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狭隘,没自己单干的时候总觉得没准备好,就好像才会游泳的人不敢轻易下海一样。可是,只有等你放开胆量下了海,你才能知道这天地有多广阔,钱有多好挣。高远现在的地产公司正在大兴土木,各方面的需求都很旺盛,与其拿钱给别人赚,何不拉铁哥们一把呢? 肖帆听了很动心,不过还是有些心里没底,说:“这一行我不懂啊。” 舒飞说:“你做那么久的销售了,该知道商业的基本构成就两点,一个是买方,一个是卖方,其余的什么渠道啊促销啊都是辅助的。现在买方已经有了,只要你产品对路,价格适中,高远不可能不买你的而去照顾别人,对吧?所以,这生意就成了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你去找产品,做代理了。你有销量做保证,人家供应方还不把你当财神爷啊?这不是又成了?你还担心什么?其实,就等于是你在中间牵个线,倒手一下的概念,可是,这一下就能赚很多钱,比上班强多了。而且,你有心在这一行发展也方便,进了这个圈子,除了远望之外还能继续开拓新的业务,建筑这一块的蛋糕大着呢。” 肖帆简直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下来,正好砸进自己嘴里,连声感谢舒飞不已,舒飞举重若轻地说:“谢我做什么?做生意是互惠互利的,这样高远也省事啊,免得不知底细的人坑他,对吧?再说,高远以后想把业务推广到全国,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家那位帮忙介绍点人脉呢。” 肖帆又犹豫着问:“这事儿好是好,就是不知道做起来需要多少资金?” 舒飞起心想要逗逗他,故意说:“也不要多少,就两三百万呗,叫你家景少给你出了!” 肖帆一听就牙疼了,说:“算了算了。那我还是去上班挣工资算了。” 舒飞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其实啊,这相当于是‘空手套白狼’,只要你能说得动供应方先发货,高远这边三个月后支付货款,这生意就成了,基本不需要本钱。” 回家和景瑞明一商量,景瑞明本来不是太喜欢,他更喜欢肖帆在自己的羽翼保护下呆着,不过,看着肖帆那掩都掩不住的喜色,景瑞明也只好算了,只想着舒飞和高远那两口子人都算是靠谱的,领着肖帆做生意能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全力支持吧,正好也堵一堵老妈的嘴:大嫂二嫂再能干,能像我媳妇儿这样独当一面吗? 这一天,高远全家请景瑞明全家人吃饭,算是给景家二老洗尘接风,同时两家人一起团个早年。 馆子位于市区的一处著名风景区内,初一眼看去像是明清时候的大户人家,包厢里面的装修亦是一样的古色古香,别具一格。菜盛在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景德镇青花瓷盘里,菜名则是取自词牌名,透着一股子装逼的文化味,砂锅鱼头煲叫什么“水调歌头”,碳烤鸽子叫“鹧鸪令”,清蒸鳜鱼叫“渔家傲”,酸辣海皇羹叫“清平乐”、茄汁豆煮大连鲍叫“水龙吟”、石板肉碎烧海参叫“鹊踏枝”,不一而足,倒是叫一身正装的景妈很喜欢,翘着兰花指拈着个小白瓷勺子喝汤的样子十分贵妇范儿,比起一旁咋咋呼呼土豪气息浓郁的苏老爷子是立见高下。 景爸景妈瞅着席间不住地站起来敬酒布菜的舒飞和高远,知道他们也是和自己儿子儿媳一样的身份之后,也在心下暗暗掂量。 苏老爷子呵呵笑着对景爸说:“老哥们,我以前也没想到这儿媳妇会是个男的,不过嘛,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真遇上这男儿媳妇了,我还觉得比女的儿媳妇还好处呢。你家帆子也是个好孩子,和我儿媳妇差不离。” 景爸笑了笑,说:“是不错。” 见肖帆还在喊着景爸景妈“伯父伯母”呢,苏老爷子纳闷地说:“嘿,你这孩子,都一家人了,怎么不喊爸妈呢?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爸妈没给你‘改口费’呢?哈哈哈。” 景瑞明瞟了他妈一眼,没吭声。 景妈信口开河地说:“哪能呢?我们那边是没有给改口费的风俗,不过,入乡随俗,临到走的时候,我们还是会给的,只要儿媳妇此后和我家明明一条心,几万块钱算什么!” 苏老爷子挑眉说:“几万?” 景妈认为几万已经很多了,这儿媳妇我没看中啊,随便给几万块得了,还真给几十万呢,要是以后他和明明分了,这钱不就打水漂了吗?是要留一手啊。她说:“是啊,我就是明明这么一个老儿子没成亲,他的哥哥姐姐都是早就结婚了,我们的钱攒着,可就为着他这媳妇吗?”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我有钱,可是我就是不给,因为这儿媳妇不合我的心意。 景瑞明听了几乎吐血,只是这和自己别上劲儿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亲妈,想要怎么样,又不好什么样,只好低头装作吃菜。 景爸也有些尴尬,在底下踢了景妈一脚。 苏老爷子说:“呵呵,我们这里有一个说法,一般新媳妇上门,至少是万数,表明公婆对儿媳妇的评价是很满意,‘万里挑一’的意思。我那时候和我儿子商量着,给儿媳妇没给现金,给的是公司的股权,大概价值两三个亿吧。实在是我这儿媳妇太合心意了,说是亿里挑一也不为过的,哈哈哈。” 景妈瞬时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回了家,景妈便气得嚷嚷起来,说:“有钱又怎么样?有钱也是个土鳖!两三个亿又怎么样?贵族气要几代才培养得出来的!就那老头子那个嚣张劲儿,到时候看吧,没多久家业就要败光。” 要在平时也就算了,景瑞明今天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毛躁起来,撇着嘴说:“算了吧,妈您别忘了,您那老家还不是山坳坳里的?真正的贵族,那时候不去逃去了外国就是被整死了吧?不是找上我爸,您还装什么呀?龙套演员一个,也就是《天鹅湖》里演一只鹅,《红星闪闪》里演了一个尸体而已!” 景妈一下子被气得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景爸急了,一个耳刮子扇过去,骂道:“混账东西!想气死你妈呢!” 肖帆看见景爸扬手,本来想去拉的,结果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景瑞明被他爸扇了一个耳光,俊朗的脸上顿现出五条指印。 景瑞明冷笑着说:“就兴你护着你媳妇,就不兴我护着我媳妇呢!我最后说一遍,我是要和肖帆过日子,你们容得下他,我很感激,容不下,就算了,不强求!但是别把你们的意志强加于我!哪怕有一天我和肖帆最终还是落得一个分手的下场,但是,现在,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后悔!” 肖帆和景爸景妈都怔怔地看着景瑞明。(此处省略H描写若干字) 景爸景妈被彻底扫了兴致,还没到时间就打算回老家了,临走前,终于把给儿媳妇的见面礼给了,五十万,尽管有些不情不愿的。 次年,肖帆的生意做得很不错,跟景瑞明一起回QD市正式拜见公婆和景瑞明的家人时,给了景爸景妈六十万作拜见礼。 景瑞明淡淡地说:“爸妈,您们上次给肖帆的钱买了一辆车,开出去说是您二老给的倍有面子。这六十万,都是肖帆今年挣下的,就说想要孝敬您二老,一分没留。” 景爸景妈讪讪地说不出话来,最后景爸说:“行!你媳妇你中意就好,我们做父母的以后再不多事了。” 扬眉吐气! 补足H篇 补写和好后的第一次河蟹H 肖帆和景瑞明回了房间之后,肖帆注视着景瑞明指印未消的脸,忍不住问,“还疼不疼,” 疼不疼的也就那么回事,关键是当着肖帆的面被老爸掌掴叫景瑞明实在是觉得面上无光,此时便拧过脸去,微蹙着眉心,“没多大点事儿,我爸就是那样,军人作风,讲不来道理,就会简单粗暴那一套。” 其实景瑞明没说实话,他也就是在上初中前挨过景爸爸的打,顶多也就是被打屁股之类的小惩大诫,像今天这样的这辈子都是头一回,心里的懊恼难受就别提了,他看了肖帆一眼,忽然问:“有烟没有?给我来一支。” 景瑞明戒烟很久了,好像怀上琪琪那会儿他为了给当时的孕夫肖帆做表率就不抽烟了,后来自然而然地就没了烟瘾,倒是肖帆反复戒反复复吸,烟瘾一直没戒掉。 肖帆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时候忽然想起来抽烟,说明他心里难受着呢! 肖帆说:”身上的抽完了,你等等,我出去买。” 景瑞明正想说算了,肖帆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肖帆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的不是烟,却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盒子。 景瑞明一看,囧了,说:“还以为你买的浓缩型香烟呢,结果你买的这个!跟你说,没事的,搽什么绿药膏啊!” 肖帆执拗地说:“可以消肿的,睡一觉起来应该就看不出来了。不然,你公司里那群女的还以为是我打的呢!” 这么一说,景瑞明心里舒服了许多,说:“真要是你打的,其实还没那么丢人,打是亲骂是爱。”被老婆打一打是情趣,都说打情骂俏的嘛,被老爹打,那就是不孝啊之类的恶名了。 肖帆低笑着说:“真的?那这边脸再来一巴掌,好看上去均匀点。” 景瑞明不说话,就那么微飏着眼看着肖帆,半带挑衅半带调戏,意思是“你来啊,动手啊”。 肖帆拧开盖子,将里面装着的绿色的药膏给他抹到脸上。 景瑞明抱怨说:“卧槽,你这是给我抹药呢还是在丑化我啊,弄得跟绿头苍蝇似地!” 肖帆“哈”地一声,“天生手重,没办法。”又笑得坏坏地说:“不过,你总算找准了你自己的定位了。”肖帆的言下之意当然是嘲笑景瑞明自己说自己是苍蝇。 景瑞明也笑了,笑得也挺坏,说:“我是找准了自己的定位,你找准了没有?苍蝇最爱叮什么的?” 苍蝇最爱叮的不就是大便吗?卧槽!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被这家伙捡着话骂了?肖帆囧了。 景瑞明忍不住笑,说:“苍蝇最爱叮的是,另一只苍蝇!” 说着,景瑞明便抱住肖帆,将脸上的绿药膏蹭到了肖帆的脸上,哈哈笑着说:“现在你也是绿头苍蝇了!” 两人打闹了一阵子,景瑞明觉得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反而是有种心痒痒的感觉,很想做点什么,让这种亲密延续下去,不对,是更加亲密…… 肖帆看他脸上的药膏都蹭得差不多掉完了,只好帮他重新抹。 那低垂着头的贤惠小模样哟,弄得景瑞明的心里跟有蚂蚁在爬一样…… 微凉的指尖轻触着肌肤,带起了心底压制已久的火,火势汹汹…… 无法克制,也不需克制…… 景瑞明一把揽住肖帆,往他嘴上吻去。 肖帆只是略略挣扎了一下,就张开了嘴,任由他的舌头滑入口腔,缠绕上自己的舌头。 天雷勾动地火。 景瑞明吻得饥渴而狂野,舌头都探到肖帆的喉咙里去了,这种几乎要捣出汁来的凶狠的亲吻方式,肖帆很清楚他接下来的动作会是怎么样。 不打算反抗了。 要知道,肖帆自己也旷得挺久的了,无论是上还是被上,总之都有快感的不是吗?就由着他弄一回吧,看他最近还算乖。 男人的身体最诚实,就这么被亲两下,肖帆也竖起了旗杆。 两竿枪抵在一块儿,亲密地厮磨着。 随后,衣服落了一地。 景瑞明开始还生怕肖帆会不从,亲了一阵子觉得他还挺乖的,脱衣服的时候也很配合,心里一爽快,顿时做出了平时做不出的动作来。 他给肖帆用嘴做了一次。 以前零星知道一些,同志做爱的时候会互相口交,可是,景瑞明还是有些心理上不适应,觉得脏了吧唧的,顶多用手帮着撸撸就想往里插,今天,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媳妇儿看着格外顺眼格外乖,景瑞明忍不住想讨好讨好他,叫他快活。 肖帆没经过这个,在景瑞明含着自己的时候,开始的时候大腿直抖,挺不好意思的,揪住他的头发想叫他起来,可是,耐不住那快感一阵阵地冲刷着身体,直达头顶,也就享受了起来,在他嘴里挺动着,临近届点的时候拔了出来,射在他的手里。 随后,景瑞明就将就手上的液体给他做了扩张。 肖帆仰起颈脖,调整着急促的呼吸,感受着景瑞明的手指由一根渐渐增加到三根。 景瑞明的指尖在温暖而敏感的肠壁勾划戳刺着,偶尔会戳到某一处敏感的凸起,然后肖帆就会“啊”地惊呼一声,腰往上猛然一挺。 想到旁边屋里一边是老人,一边是小孩,肖帆连忙死死地咬住唇,只余下光滑的胸膛在激烈地上下起伏。 景瑞明恶劣地啃上了他胸前的小豆豆,一边手还不停骚扰着他的下面。 肖帆受不了这上下夹击的挑逗,崩溃般地说:“你别弄了,进来算了。” 景瑞明露齿一笑,说:“得到您的邀请,我很荣幸。” 肖帆还来不及回嘴骂他,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出了手指,然后一插到底。 “啊……”在肖帆被这遽然的进入发出难耐的口申口今的时候,景瑞明恰到好处地吻上了他的嘴,将声音堵了回去。 景瑞明一只手臂把住肖帆的腰,另一只手臂则紧紧地抱紧了他的颈脖,一边亲吻着,一边在下面那又湿又暖的所在大肆进出冲撞着。 肖帆不能自抑地发出剧烈的喘息声,甚至吟叫出声,可是,想到公婆就住在隔壁,只好死死地咬住唇,似怨还嗔地瞪这个害得自己发出可耻的声音的人一眼,随即又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得两眼涣散,敞开两腿,任由他进攻索取。 景瑞明弄得兴起,抽出来,将肖帆翻了个面,在他的腹下垫上一个大靠枕。 难以描述这性感而诱人的景象:修长而健美的身躯弯曲着趴伏在床上,蜜色的光滑肌理上闪着一层薄薄的汗的光芒,股间的入口湿漉漉地蔓延着一层水光,褶皱处因为刚才的操干而充血微绽,一张一合,引人入胜,真如古人之淫诗:泉滴菊花香。 这样的诱惑不须抵挡,任我自在遨游! 景瑞明腰身一挺,再次将灼热的硬物刺入。 这么热,这么紧,这么湿滑…… 每一次退出,都伴随着更加大力地冲撞进入,然后在里面深深地,狠狠地捣…… 肖帆因为先泄了一回,开始的时候几乎是全身瘫软着任由景瑞明进出和顶撞,牙齿咬着一点枕头,发出无意识般的“咿咿唔唔”的声音,可是,随着抽插的动作越来越狂野,肖帆软软的前端再次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浑身诡异的电流乱窜,不可自已地主动向后迎合,眼角都红了。 景瑞明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击着他,同时伸手帮他撸动着。 “那儿……就是那儿……啊……” 灭顶般的狂潮打来,肖帆扬起脖子,无法自控地叫了一嗓子,然后,一大股白浊猛然喷出。 伴随着射精后内壁本能的收缩,景瑞明的那一根被紧紧地缠住搅拧着,终于也克制不住地低吼一声,射了出来。 激情渐渐地平复,景瑞明附身亲了亲身边大汗淋漓,几斤虚脱的肖帆,柔声说:“忘了和你说,我爱你,肖帆。其实一直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