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是我 作者:南枝 文案 邹沫沫小时从马上摔到地上摔伤了脊椎,虽然经过了很多年的医治,情况变好了很多,但依然不能自己行走。 作为柳家的孙子,被邹盛认养成了养子,一直被邹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慢慢地,很多感情都发生了变化,是离开,还是更加接近,成了邹沫沫苦恼的问题。 从小在音乐上的天赋和努力,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走出了只有邹盛的世界,来到台前,成为一名耀目的艺人,而他的爱恋又将何去何从…… 有一种幸福,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一个人好,而他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地全心全意地接受。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邹沫沫,邹盛 | 配角:柳宣,郝长治等 其它:娱乐圈,宠爱,《无罪》系列,HE 第1章 谈话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安静地驶进绿意葱茏的庭院,在前庭停了下来。 邹盛下车后就听到了从楼上传下来的钢琴声,叮叮咚咚如清泉敲响山涧,清灵欢快而美妙。 郝长治随他之后也从车上下来了,同样也听到了这钢琴声,他笑起来,走到邹盛身边,道,“沫沫这一手钢琴是越弹越好了,若是你能放得下心,送他去音乐学院,他将来倒是可以走上这一条路。” 邹盛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一种自家孩子被表扬的满足神情,嘴里却反驳郝长治道,“这一条路又是指什么路?他身体这样,做什么送他去别的地方,到时他肯定什么都不习惯,只是受苦受累而已。再说,我也不需要他成什么钢琴家,这只是他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郝长治跟着邹盛进门,说道,“沫沫身体的确不好,但他这样总是待在屋子里也是不行的,他怎么也该去接触一下别的人,接触一下外界吧。这样,才是对他好。你这样不让他稍稍离开你,才是不正常。以后离了你,他如何能够自己好好活下去。” 邹盛带着郝长治进了一楼里的待客书房,女仆端了擦手的热毛巾来,又端上了红茶。 邹盛因为郝长治的话神色些微不愉快,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都打主意说要让沫沫离开我。他身体那么不好,我怎么可能让他离开我,离了我,他怎么可能过得好。” 郝长治端着红茶喝了一口,书房里的窗户打开,外面明媚的春日阳光照在草地上,绿茵茵的一片,生机勃勃。 楼上的钢琴声停了很短的时间,又换了一首曲子弹了起来。 听到这钢琴之声的人都能够感受到弹琴之人的温柔和灵气,这声音让人心绪宁和。 郝长治又看向邹盛,道,“沫沫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吧,从治病开始到现在十几年了,这十几年里他接触的人少得可怜,他活在这么小一个世界里,对他的成长是没有一点好处的。你说不让他离开你,你又能够这样护着他多久,你今年也三十七了,真没有考虑该结婚了么。沫沫毕竟是你的养子,你总归要有自己的亲生子才行。” 邹盛沉默不语。 郝长治又说道,“我当年也是不想结婚,现在结婚了也没觉得什么,在外面,也没受拘束,倒是湘湘和昶儿两个孩子,你不是都羡慕我说有子万事足么。小瑗是真不错,她等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考虑一下她吧。” 郝长治大邹盛两岁,两人从大学时期便是好友,至今友谊已经保持了十几年近二十年了,年轻时候一起游戏花丛的革命友谊,后来在事业上也各自给予过帮助,他俩是他们这种世家圈子里少有的真正保持极好友谊的朋友。 前几年郝长治便和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结婚了,到现在已经有了一子一女,虽然婚后还是没有收心在外面情人不断,不过,总归是已经结婚了的人,算不得像邹盛这样的还单身的钻石王老五。 当年郝长治就把自己的堂妹郝瑗介绍给了邹盛,的确有希望邹盛做自己妹夫的意思,当时邹盛没有对此作出表示,不过郝长治也看得出来邹盛对他堂妹也绝对没有意思,之后,邹盛也明确拒绝了郝瑗,并且告诉了郝长治,但是,郝瑗后来交的几个男友都不理想,估计对邹盛还真上心了,便一直让堂兄给帮忙拉红线。 郝长治心里的确是希望两家联姻的,邹盛也总要结婚,为何不就娶了他的堂妹,有了这个想法,郝长治便做起了这劝说邹盛的事情。 郝长治也看得出,邹盛至今不愿娶妻全是因为他那养子邹沫沫。 打心眼里,郝长治对这小沫沫也挺喜欢,当成大侄子,时常给予关怀。不过,他还是觉得邹盛对这小孩儿过于上心了。 他甚至觉得邹盛对这小孩儿肯定不只是养父的那点感情,说不得还有什么关系在这层养父子的表面之下呢。 邹盛不愿意娶妻,估计也是怕到时候妻子嫁过来,对邹沫沫不好吧。 邹盛看了郝长治一眼,道,“你今天就是专为郝瑗做说客的是不是?我俩现在关系这么好,真没有必要再联姻了。你也知道郝瑗那个性格,泼辣得很,我娶了她,到时候说不得两家关系还变差了,这是何必。” 郝长治摇摇头,不说话了。 窗外的钢琴声不断飘进书房里来,伴随着阳光和青草的干净气息,房间里安静下来,隐约能听到楼上邹沫沫唱歌的声音,声音很小,声音却干净空灵如阳光清泉,让人如同是在听圣咏,心灵似乎也能够被那声音洗涤干净了。 郝长治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邹盛这么放不开他那小沫沫,拥有这种声音的人,简直能够让他们觉得,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够把身上和心上的肮脏洗涤干净。 郝长治作为联合长治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而联合长治集团又是做传媒起家的,现在旗下有电视台,演艺公司,音乐公司,模特公司等等。 光鲜的一切底下,总掺杂着见得不得光的欲望与肮脏。 看这郝长治的长相,高高大大,面孔正直,却实在想不到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模样。 虽然他这人手段肮脏,但是却最喜欢干净的面孔,他自己也明白,他其实也是向往那种如初雪融化的圣水般的晶莹与干净的。 邹盛听了一阵,就站起身来,道,“我上楼看看。” 郝长治却叫住了他,突然说道,“你对沫沫,真的只有父子之情么?” 邹盛因为他的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道,“那还有什么?” 郝长治看他答得这样干脆平淡,就笑了笑,也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替沫沫感到高兴。走吧,我也去看看他。” 邹盛从书房出来上二楼,却不是走楼梯,而是坐电梯上楼,这电梯是专为腿脚不便的邹沫沫准备的。 邹沫沫是邹盛的养子,将邹沫沫接到他身边认成养子的时候,邹沫沫才八岁,邹盛那时候也才二十五,刚刚从国外回来开始打理家里产业。 邹盛一时间想起了过往很多事情,都是与沫沫相关的。 他从邹沫沫出生就认识他了。 邹沫沫本不姓邹,姓柳。 柳家是K城的老世家,百年前就在K城立足,然后发展壮大起来。 这种大家族里面人也是非常多的。 现在柳家的当家柳老爷子掌家六十多年了,一生娶过四个女子,邹沫沫的父亲柳江是他的二夫人所出,因为大夫人一直没有生育,所以就把这个孩子认到自己名下教养了,他是柳老爷子的长子,但是自出生就身体不好。 邹盛的母亲是柳老爷子的妹妹,两家是姻亲关系,邹盛于是从小就和柳家走动,当然也就认得这个表哥,而且关系不错。 柳江虽然身体不好,但作为长子,还是很受柳老爷子的看重的,从小对他的教养就非常不一般,一心有让他继承家业的意思,柳江却是个对名利没有兴趣的人,一心喜好研究古籍和古董,完全的书生。 柳老爷子为了让他能生起对家族的责任感,早早地让他成了亲,妻子还是一个德国的贵族小姐,一个有紫罗兰般颜色眼瞳的女子,邹盛当然见过这个表嫂,确实是个大美人,这个大美人于两年后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柳宣,是柳家的长孙。 得了长孙,柳老爷子分外高兴,要将家族集团旗下的一个公司交给柳江打理,柳江断然拒绝,和柳老爷子闹起来,柳家其他人也煽风点火,一时场面不好收拾,柳江本就身体不好,这时就生了病,住进了医院,而柳老爷子也不能逼他了。 本来还以为柳江会慢慢回心转意,没想到他却和照顾他的看护相爱了,且一发不可收拾,要离婚和这位平民看护结婚。 柳老爷子因此事大发雷霆,这事一直拖了几年没有结果,但这位平民看护小姐却珠胎暗结,而那位德国小姐也许是本来就和丈夫没有感情吧,自己回国去和老相好过日子去了,一时间柳家出的这一桩事情在上流社会里被当笑话讲。 柳老爷子最后实在无法,只得同意柳江和前妻离了婚,但是却不同意柳江娶那个看护,不过,柳江有的是办法,自己和那看护过日子去了,而且还弄了个古式婚礼,当时,邹盛还在场。 柳老爷子被这长子气得不行,暗地里动了手脚,让这看护生产时大出血而死了,孩子倒是生了出来,是个儿子,被柳江取名柳陌。 柳江还真是一个情种,爱妻过世后,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他身体更加不好,没两年就病死了。 死之前对邹盛说,若是以后柳陌在柳家过得不好,让邹盛帮着照顾一下。 邹盛当时和这个表哥关系挺好,就答应了。 柳陌被带回柳家,当然为柳老爷子所不喜,甚至给他上族谱的时候,把好好的名字柳陌上成了“柳沫”。 邹盛虽然答应了柳江会帮着照顾一下柳陌,但他当时刚好二十出头,又在国外读书,生活多姿多彩,哪里想得到这个在柳家的小孩儿。 等他从国外回来开始打理自家产业,得知的竟然是当年他表哥托付给他让帮照顾的孩子因为骑马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脊椎,虽然当时没死,却也非常严重,而且,最让人气愤的是,柳家根本对这个小孩儿一点也不关心,有任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邹盛一时气怒,就去和柳家老爷子理论了,然后把这个小孩儿自己接来送进更好的医院里医治,一度辗转过欧洲和美国的好几家医院。这个小孩儿才总算是长到了如今这么大。 而也是在这些年里,邹盛也去柳家将邹沫沫直接认到自己名下做了养子,柳家本就不喜这个孩子,家里的孙子辈的人又不少,自然就随便邹盛把人领养过去了。柳沫沫便也变成了邹沫沫。 第2章 涂鸦 邹沫沫从马上跌下伤了脊椎,下肢瘫痪,虽然经过了多年的治疗和复健,情况有所好转,但是他还是不能独立行走,只能借助轮椅,情况好的时候,也能在人扶着的情况下用拐杖走很短的路程。 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健康的可以行走奔跑的双腿,但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非常配合治疗,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依靠自己走得更远一些。 他因这腿脚不便,本该住在一楼,但他自己想住在楼上,说可以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于是邹盛就将他的活动场所与卧室都安排在了二楼,然后在这栋只有三层的别墅里安装了一座往返于一二层之间的电梯,作为邹沫沫的专用。 郝长治跟着邹盛一起走进电梯,因电梯是为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服务的,故而按键在很低的地方,而且一般人还找不到那按键的地方,例如郝长治就没有看到,邹盛弯下腰随意地按了二楼,电梯门关上,开始往楼上走。 为何一般人看不到电梯里的按键盘,只因这电梯里全是邹沫沫的涂鸦,把那按键的地方也全部掩藏起来了。 郝长治看着,心中满是感叹。 涂鸦为非常鲜明的蓝绿与红白色,那是开着极多野花的草地,草地的不远处还有一栋小木头房子,更远处是缭绕着雾气的青山,在小河的上游,天空与大地之间,架着半轮彩虹。 这真是一幅美丽的图景,看后就让人心情舒畅,似乎自己正是站在那片彩虹之下。 郝长治要走出电梯时还在回头看里面的涂鸦,邹盛看他对那涂鸦恋恋不舍,脸上就带上了笑意,道,“我一向走楼梯,第一次看到这画的时候也很吃惊,这是沫沫画了一个星期才画好的,不错是不是?” 郝长治点点头,道,“也只有家里的电梯能够让他这样画,不过的确是不错。这里面的地方是哪里?你带他去过。” 邹盛摇头,道,“没带他去过这种地方,这应该是他看的书里面的场景,他描画出来的吧。” 郝长治叹道,“他真是个很有艺术天赋的人,若不是腿……” 他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因为邹盛沉下了脸来。 从电梯出来一直到邹沫沫的房间,这一段全是邹沫沫的活动范围,地板全是用的原木地板而没有铺地毯,地板上也全是涂鸦,一直延伸的钢琴键盘,黑白的鲜明对比的颜色,却给人以活泼灵动之感,墙壁上也全是跳跃的音符,想来,还是邹沫沫自己作的曲。 郝长治看着这些,笑着道,“沫沫还真是喜欢到处画,我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也是喜欢拿着笔到处涂抹,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个空的大房间,他们在画纸上画了,又喜欢在墙壁地板上抹,墙上全是痕迹,我都让那房间保持原样,等孩子长大了,他们还可以坐在里面看他们小时候的创造。” 郝长治笑得非常高兴满意,可看出,他的确是一个非常爱孩子的父亲。 不过,邹盛在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当年郝长治是排挤掉他的兄长,把人送进监狱了,自己才上位的,之后的确是手段非常,将原来的联合集团发展成现在的业内最出色的联合长治集团,手段能力都比他的兄长高明太多。 这样庞大的家业,到时候定然是要后人继承的,现在可爱而单纯的孩子,等长大后,谁知道是不是会为了权力和财产和亲人打得死去活来呢。 能够在楼下听到邹沫沫琴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但是楼上因为都关着门,隔音效果太好,倒没有在楼下能够听到的声音清楚了。 走到邹沫沫琴房门前,邹盛直接拧开了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郝长治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一间挺大的房间,虽说是邹沫沫的琴房,但也做他的书房用。 一边放着一架很大的乳白色三角钢琴,另一边便是沿着墙壁的很长一排矮书架,书架上全是摆放整齐的书。 房间里很少家具,在靠着落地窗的那里放着一个比一般桌子矮一些的特制大书桌,上面有放一台翠绿色的电脑,然后还放着不少书,一边有一个大沙发,那是邹盛坐的位置,然后还有一个柔软的像宽阔躺椅一样的沙发,高度也不是正常沙发的高度,和邹沫沫的轮椅一般高,该是邹沫沫的专用。 房间里不像外面那样涂鸦了东西,是白色和极浅的青绿色的装潢搭配,看起来就给人以春风习习的感觉。 邹沫沫在弹琴,架子上放着一个大本子,还有笔,看他弹一阵又拿笔改一阵,就知道他在自己作曲。 他的身后不远处坐着一个妇人,是一向照顾他的看护。 邹沫沫做事做得专注,没有发现邹盛和郝长治的到来,那守护着邹沫沫的看护连平看到了两人,于是就站起身来,过来对邹盛无声地行了个礼,邹盛摆手让她可以出去了,于是她就走出了房间。 邹盛和郝长治站在那里都没有说话,看着巨大的落地窗边钢琴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邹沫沫虽然已经过了二十岁了,但看起来依然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不仅面孔稚嫩,其他一切给人的感觉也都还是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清澈剔透的孩子的模样。 他长得像为了生他而过世的母亲,五官乍看并不特别突出,但是细拆开来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等等都长得极标准好看,面孔还带着些微婴儿肥,平素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在此时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带上了些微粉色,又在阳光里宛若剔透。 他的脸上是欢快的神情,连眼睛也熠熠闪光。 这真像是一个阳光下的天使。 看着他,邹盛满心柔软,却舍不得过去打破这个美好如梦的场景。 还是郝长治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让邹沫沫反应过来,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当看到是邹盛与郝长治时,他脸上的笑容就更欢快,手从钢琴上拿下来,对两人笑道,“盛叔,你回来了?” 又对郝长治道,“郝叔叔,好久不见。湘湘妹妹和小昶儿还好吗?” 邹盛走到邹沫沫身边去,非常自然地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一些汗意。 说道,“你这弹了多久了?起了汗了,不要再弹了。”说着要把他邹沫沫推到一边去,邹沫沫却抓住了他的手,道,“盛叔,先别。” “还要做什么?”邹盛问他。 邹沫沫道,“郝叔叔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该弹首曲子给他听才是。” 邹盛道,“刚才我们在楼下已经听到了,你不用再特意弹给他听。” 郝长治笑道,“邹盛,你这样就不对了。沫沫要弹给我听,那是他的心意,你怎么就随意给反驳了呢。” 邹沫沫也笑起来,看着邹盛,“我最近为我新看的那本书作了一首曲子,而且还作了词,想弹唱给你们听,不只是郝叔叔,盛叔,你也要好好听,看看怎么样?好吗?” 邹盛知道邹沫沫写过很多词和曲,时常自娱自乐地弹唱着玩,听众也只得家里的这些佣人,他心里应该还是非常希望能够展示给别人,让别人听听的吧。 邹盛看他这么期待,于是就点头应了,道,“那我们就听着吧。” 说着,和郝长治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 邹沫沫揉了揉手指,又清了清歌喉,才对邹盛与郝长治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音符响起,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开去,剩下的宁和里带着如同亘古时光沉淀下来的苍凉悲伤,轻启双唇,低缓的声音飘荡。 深埋地底 暗黑中静默等待 你来 掘起时光堆积的尘埃 ——阳光重现 耀目的金线 一针针穿梭成翔飞的五彩凤鸟 大红之上 霞彩迤逦 ——浓艳 多少年前 何人将你深埋 等待 有人来揭开 阳光下的金线 凤鸟灼眼 他是否有来 看到你 等待的这一千年 记忆蔓延 却无人明了 时光沉淀里 温润之下 你的面容 一如当初 ——遥远 第3章 天赋与才华 这一曲华裳,只有最开始有一段钢琴伴奏,之后便只是邹沫沫在演唱。 开始声音极缓极慢极低沉,却又非常清晰,甚至到精致的地步,音调一点点增强拔高,声音却依然清脆甜美但是有力,伴随着长长的连音,加上颤音,声音也一如歌词里的华裳一般变得绚丽而华美起来,甚至点缀一段高难度的咏叹调,才慢慢地又如开始的时候渐渐减弱声音,圆润而优雅地下滑,直至变得无限悠远,再也听不到,但是,似乎那声音并没有断绝,只是走得太远,以至于无法捕捉,却诱人去捕捉。 无论是如此认真地听邹沫沫的演唱的郝长治,还是听过很多次邹沫沫唱歌的邹盛,都因这可说是无与伦比的演唱而沉醉了,在邹沫沫唱完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两人总算是走出那乐音,邹盛满脸温柔地看着邹沫沫,而郝长治却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郝长治虽然是个商人,但是,好歹他是做传媒和演艺音乐这一块的,对音乐有比一般人更多的理解。 他知道,邹沫沫的演唱已经超越了一般人的界限,带着阉伶一般的特质。而且,邹沫沫在国外这些年,应该是有专业老师给他做过指导的,不然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郝长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以一种惊喜中带着激动甚至有些疯狂的目光看着邹沫沫,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知道邹沫沫的声音好听,已经超越了男女的界限,音色纯净优美且婉转,并且发音非常清晰灵动,这是他自身的条件所决定的,一般人求之不得。 此时听他唱这首歌,带着歌剧的特色又有中国古乐玉磬一般地悠长缓慢的回响,实在让人惊叹。 面前这个人,可说是郝长治所见的想要发掘的最有天赋的人。 而且,他现在越发觉得邹沫沫因为身体原因而在发育过程中出过问题,不然,男人不可能在二十岁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这种声音,并且能够让音域这样广,音质这么精细,比女声还要来得清脆甜美。 郝长治惊叹的时候,邹盛已经走到邹沫沫面前去了,用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又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道,“唱得非常好。累了吧,我让连平给你拿药来,你吃了药了好好坐着休息一阵。” 邹沫沫点点头,又对郝长治说道,“郝叔叔,你觉得呢,还好吗?” 郝长治噌地一下站起身,几步走到邹沫沫跟前来,在他的轮椅前蹲下,又以一种带着些怒气的神色看了邹盛一眼,然后温柔又和蔼地对邹沫沫说道,“沫沫,你想不想让你的歌让全世界人都听到,我帮你将这首歌发表,你看怎么样。” 郝长治这样一说,邹沫沫露出一丝惊讶,而邹盛却满脸怒气,对郝长治喝道,“长治,你这是什么意思。沫沫他身体这么不好,根本不适合高强度唱歌。这事没得商量,不可能,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说着,邹盛就要把邹沫沫推走。 郝长治一时挖掘到人才,激动万分,又对邹盛很生气。 他知道,邹沫沫能够唱到这么好,已经带着专业歌唱大师的水准了,即使他有无与伦比的天份,但是,能到这个程度,肯定也是经过长期的训练的,以前邹盛定然给他请过专业老师来教他,只是,没想到他唱这么好,却依然掩埋在家里,没有一个热爱音乐的人能够眼看着宝珠如此蒙尘的,定然是邹盛这个眼里只有财富金钱的家伙故意掩藏起了邹沫沫,不让别人带走他,让他的音乐能够为更多的人听到。 郝长治一时之间觉得邹盛特别自私而且不可理喻。 为什么不让这么好的苗子能够有极好的未来和发展呢。 邹沫沫这样的声音应该为全世界听到才是,而不只是寂寞地待在家里,供自娱自乐。 而且,看邹沫沫这个样子,他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自己有多高的天赋和才华,自己的音乐有多么了不起和迷人吧。 这些都是邹盛故意造成的。 郝长治两只手紧紧按住了邹沫沫的轮椅,不让邹盛把他推走,抬头和邹盛对峙,目光凌厉,道,“邹盛,你这样做不对。沫沫他该有自己的人生和事业,他唱歌这样好,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歌唱家了,他完全可以成为世界级的大师。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一无所成,一辈子做你的附庸,但是,你没有这样的权利来束缚他的一生。” 郝长治的话实在太严重,已经触及了邹盛心底最隐秘的东西,他放开邹沫沫的轮椅把手就狠狠推了郝长治一把,脸色极度阴沉,低喝道,“你在胡说八道,给我住嘴。” 邹沫沫看两人要吵起来了,有些紧张,对着邹盛唤了一声,“盛叔?” 邹盛这才回过些神来,看向邹沫沫,柔声道,“沫沫,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身体不适合太劳累。” 邹沫沫眼神温柔地望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郝长治对邹盛这样的行为极度鄙视和气怒,对邹沫沫道,“沫沫,你难道就不想走出屋子,到外面去吗?你盛叔这样对你不是正常的,你不该……”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邹盛往后推了一把,邹盛道,“你才不正常。看看你手上糟蹋过多少艺人,现在倒会说大义凛然的话。” 郝长治对邹盛怒目而视,明明是成年人了,两人却都控制不住激动愤怒的情绪。 还是一边的邹沫沫看两人情绪不对劲,劝道,“你们不要吵了,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 邹沫沫声音清灵温润如山泉清风,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想的确是太过失态了,才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邹沫沫道,“不是吵架,一点小争论而已。朋友之间,交流一下意见总是容易激动的。” 邹沫沫显然不相信,但还是微微笑了,对邹盛说道,“盛叔,我想听听郝叔叔说的那个发表我的音乐的事情,你不要阻止他,好吗?” 邹沫沫也许心里什么都明白得很,只是不说而已。 此时说出要和郝长治谈发表音乐的事,邹盛也就实在不好拒绝了,只说道,“好。先吃药,然后坐到床上去,让你郝叔叔来和你慢慢说,你看好吧。” 邹沫沫点点头,朝邹盛笑了笑,还拉住他的手让他弯下腰来,然后在邹盛脸颊上吻了一下,道,“盛叔,谢谢你。” 邹盛被他这么一亲,刚才郝长治惹起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他打内线让人给邹沫沫送了药上来,然后亲自把邹沫沫推进他的卧室里去,把他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趁着邹沫沫吃药的空隙,邹盛便让郝长治随自己出了房门,带上门,在外面走廊上对郝长治说道,“无论你有多想栽培沫沫,但是我告诉你,你别妄想着挑拨他让他离开,以前想栽培沫沫的人多了,但没有一个人真的带走他了。你要是做得太过分,即使我们是朋友,也别怪我不客气。” 郝长治叹口气,微笑起来,在邹盛肩上拍了一下,道,“放心,我知道沫沫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绝对没有想过要把他带离你的意思。我只是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天赋与才华并存的人,舍不得放弃罢了。要是沫沫自己不愿意,我绝对不会鼓动他的。你肯定是早就知道他天赋极好的人了,难道你真的想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埋没下去吗?” 邹盛沉着脸不回答,他当然明白邹沫沫到底有多优秀,他也希望他的沫沫能够惊艳世界,但是,他却更担心他的沫沫看到了更好的风景,遇到了更多的人,那些人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和爱好,他会渐渐地就远离他不喜欢他了。他怕他会抓不住他,自己将不是沫沫的全部。 郝长治看邹盛沉默不语,就又说道,“你没必要这样把他遮着掩着,是金子总会发光,今天不是我,明天也会有别人发现他。只要他自己想离开你,那你怎么也留不住,若是他自己不想离开你,无论发生什么,他也不会走。你这样拘着他没意思,反而当他明白过来以后,说不定会恨你。小孩儿的心思,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郝长治的话让邹盛有一丝松动,郝长治发现后就继续说道,“我今天也不和沫沫说太多,你就在旁边听着,你觉得什么不能说的时候,给我打个手势,我就住嘴,行不行?” 说到后来,已经带上了轻快,邹盛沉默了一阵,总算点了头,道,“行。” 第4章 《华裳》 邹盛和郝长治再走进邹沫沫的卧室,邹沫沫已经喝完药,坐在床头等两人了。 他面色平静宁和,似乎既不期待也无激动,就和平常一样。 不过,刚才邹盛把郝长治叫出去说话,邹沫沫应该是明白的,一定是邹盛交代了郝长治什么,两人达成了某种协定。 想到以前那么多次,他在欧洲的时候,几个老师都曾说要介绍他去音乐学院进一步学习,也说要找音乐制作人来为他做个人音乐集,但最终都在后来没有成行,不仅如此,就是因为几个老师和盛叔争论,而最终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他也只得不断换老师。 邹沫沫不仅不是傻瓜,反而聪明,心思细腻敏感,当然也明白原因是什么,无非是邹盛不想让他去音乐学院或者是去音乐公司。 虽被邹盛阻了发展之路,但是,邹沫沫心底一点也不怪邹盛,反而依然喜欢他。 邹盛不想要他出去唱歌,他以为是邹盛不喜欢自己唱歌,不过,为了他高兴,邹盛还是为他请了很多优秀的老师来教他给予他指导,并不阻止他。 而且,爱是很容易就能感受到的东西,他知道,邹盛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对他没有一点恶意,他看着他的每个神情,触碰他的每个动作,都满怀爱意。 邹沫沫觉得自己也爱他,一如他爱自己那般深。 所以,他不想去怪他他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情。 而他,也没有想过在有朝一日会离他而去。 邹沫沫看两人进来,就在床上挪了挪身子,对郝长治说道,“郝叔叔,请坐吧。” 郝长治坐到距离床不远的设计得圆润可爱的单人沙发上去,邹盛却坐到了床上,将邹沫沫轻轻搂住,邹沫沫也自然而然地靠在他的身上。 郝长治见到,不由得在心里想,邹盛还不承认对邹沫沫有超出父子之情之外的感情,他真是死鸭子嘴硬。 虽然郝长治也是做父亲的,而且对孩子已经非常溺爱了,却也没像邹盛这样,在孩子这么大了,还一天到晚亲亲抱抱,还生怕有人把他拐走。 一看就不正常。 郝长治在心里下了定论,不过,看邹沫沫眼瞳清澈,神情里还带着纯真,就知邹沫沫肯定还不知道他这养父到底对他有什么企图。 郝长治开门见山地说道,“沫沫,你钢琴弹得好,曲子也写得好,最难得的是你声音好,唱歌唱得好。” 邹沫沫因为他的夸奖笑了,这样笑起来居然有若隐若现的酒窝,显出童真和羞涩来。他仰头看了邹盛一眼,才说道,“我从小就弹钢琴和唱歌,跟着盛叔后,盛叔又一直给我请了很多好老师,他们也曾经夸过我,不过,还是郝叔叔这样说,最让人高兴了。” 郝长治也笑起来,道,“你这小家伙,倒会说话讨好我。” 又接着道,“你刚才唱给我们听的那首歌就非常不错,如果你愿意,我包装你,把你作为我们公司最优秀的艺人推出,我敢肯定……” 他还没说完,邹盛已经打断他了,道,“沫沫的身体不能做艺人,而且,他也不需要做艺人。” 而邹沫沫也没有听太懂郝长治的话,道,“包装是什么?什么叫推出?” 郝长治知道邹沫沫从跟着邹盛开始几乎没有接触过外界,许多常识都不明白,只好给他解释了一遍,解释了包装是什么,艺人要做什么,怎么出道,于是,邹沫沫就摇头了,道,“我腿不方便,恐怕做不好。”说着,又看了看邹盛,道,“而且,我除了写歌弹钢琴和唱歌,别的都不会,恐怕达不到要求。” 郝长治朝邹沫沫和蔼地微笑道,“这些都没关系的,我刚才说的那些是针对别的人,要是是你的话,你只要会弹琴写歌唱歌就行了。甚至只要唱歌就行,到时候,还可以找更好的人来为你作曲写歌,你会发现,其实一点也不累,反而很轻松很好玩。” 郝长治这话简直像是诱哄小红帽的狼外婆,邹盛将眉毛狠狠地皱起来。 看到邹盛皱眉,邹沫沫就觉得也许事情并不像郝长治说得那么简单,毕竟,去别的地方唱歌就相当于是工作了,像邹盛工作繁忙的时候,难道不是几天也不回家来吗。 也许他到时候也会这样,太忙的话,就和邹盛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吧,而且他的身体很可能受不住,生病了倒让邹盛担心。 而且,邹沫沫唱歌属于自娱自乐的范畴,他觉得自己受不住约束,所以还是有点忐忑,最后也就委婉地说道,“其实我只是喜欢唱自己喜欢的歌,而且有时候身体难受,声音也会受些影响,怕不能一直达到最好的状态,有时候会唱不好。” 郝长治听邹沫沫这样说,便知道这个小孩儿对录音这些都不明白,完全是个全天然的外行,录音其实也不是要求总是处在最好的状态的,而且很多声音的瑕疵可以用电脑修饰,让变得完美。 他正想要解释这一点,邹盛就发话了,道,“你们公司的艺人也有声音极好的,或者,你能够找得到唱得出沫沫的歌的人,沫沫写了歌,就拿去让别人唱吧。这样,沫沫的歌也算是让大家都听到了,他也就不用亲自去唱了” 说着,又问邹沫沫,道,“沫沫,你看这样好吗?这样你也不用受累,还可以听到别人唱你的歌是什么样子。” 邹沫沫想了一下,就点了头,并对郝长治道,“郝叔叔,这样可以吗?我把我写的曲子和歌给你,你找别人唱,到时候把他们唱的唱片给我听听就行了。” 完全一副不求回报的语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回报。 郝长治还想争取,但已经被邹盛制止了,“好了,好了,就这样了。沫沫今天也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还有按摩师来专门给他做腿上复健,那很辛苦。” 说着,就起身让郝长治赶紧离开。 之后,郝长治带了个助理来和邹沫沫签合同,邹沫沫根本不懂这些,邹盛仔细反复地考虑了,最后将那合同改得面目全非之后才签了。 邹沫沫为能将自己音乐发表出去而分外高兴,好好地整理了自己最满意的几首曲子,拿给郝长治看,郝长治拿回去给他公司里最著名的具极高国际声誉的音乐制作人看了,这位来自美国的意美混血的音乐制作人看过邹沫沫写的曲子之后,对这些曲子和作曲的人给予了极高的盛赞,但是,却表示,“这曲子极其美妙难得,我还没见过这么惊艳的宝贝,只是,这个恐怕很难找到能唱出来的人。”然后,极其激动地向郝长治要求见写曲的天才。 郝长治和邹盛签的合同里,就有一条是要对邹沫沫的身份绝对保密,不得有任何一丝的透露。 所以,即使手下的大将对他如此要求,郝长治也只能回答他,“是一位隐士高人,不愿意见外人,抱歉,吉米,我的老朋友,我不能介绍你认识他。” 吉米极其失望失落,又连着恳求了郝长治好几次,但郝长治依然不松动。 他没有办法了,只好去物色人选来演唱那天才的创作。 正好集团旗下的影视公司正在投资拍摄一部年度大戏,首屈一指的大导演,演员全是演艺界的大腕,正是年度最受关注的一部史诗大作,其中配乐和插曲片尾曲都是交给吉米来做,吉米一看就决定用邹沫沫交过来的那首《华裳》做插曲,找了几个歌手来唱都不尽如人意,后来找了有声如天籁之称的华人乐坛天后吴繇来唱,并大量使用了电子合成才做出了比较满意的效果,给导演试听时,导演也给予了极高的赞叹。 但作为关注这首曲子的郝长治去试听之后,却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神色,反而对着吉米摇了摇头,道,“不行。这没有我听过的动听。声音不够清透有灵气,前面还可以再低再轻一些,吐字还需要更加清楚,音色还可以再清脆细腻一些。高处这里也不对,还要再有力一些,这里是有颤音和滑音的,但表现不够,表现得不够……” 吉米沉着脸,皱起了眉头,有些沉痛,有些无奈地说道,“吴繇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人了,除此,只能去请巴托丽来演唱,但是,你知道,要请到她几乎不可能,而且,即使请到她,她也不会中文,这首曲子必须要你们中国《诗经》里的那种感觉,必须用中文才行。” 郝长治也皱了眉,站在那里不说话。 他知道吉米是一个把音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要做的音乐,全是精益求精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他不会故意把这曲子做得不尽如人意。 吉米道,“既然你听过比这个更加完美的,那么,你应该把那个人找来,让我制作出来。而不是在我面前说这种毫无诚意的话。” 郝长治看着吉米,拍了拍吉米的肩膀,道,“我的老朋友,不是我不把他找来,而是要找他来实在太困难。” “有困难就是根本不成问题,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他是谁,我亲自去请他。”吉米极郑重地说道。 郝长治道,“你再让我想想,若是不行,就用已经录好的吧。” 吉米却不乐意了,带着愤怒地严厉地道,“你已经说了还有更好的,怎么能够让我用这个次品,这是不可能的。你说作这曲的人在哪里,唱过这曲子的人是谁,我一定要将这人发掘出来。” 第5章 吉米 吉米用郝长治不说出作曲和唱出那歌的人在哪里,就要从公司跳槽来威胁郝长治,郝长治终究是受不住吉米的威胁与纠缠,而且,他也是极其盼望邹沫沫能够加入他的公司旗下,所以,最终对吉米妥协了。 他甚至可以预见,只要邹沫沫成为他公司的艺人,经过他公司的包装和推出,一定能够让邹沫沫成为一个具有世界声誉的年轻音乐家。 他可以预感,邹沫沫的音乐和声音能够让所有热爱音乐的人为他疯狂。 邹沫沫也许就是专门为唱歌而生的,或者,他的那个身体是为了唱出如此的天籁才遭受了那种折磨的。 郝长治是个很精明的人,且极有手段,不然,他不可能让联合长治集团发展成当今的规模。 选了一个邹盛没有在家的日子,他带着名店的甜品,还有一只玩具大海豚,亲自开着车,载着吉米往邹盛家里去。 吉米其实是个有点娘的男人,四十多岁了,兰花指翘得极其顺畅,但是,他却并不是个GAY,应该说他是个双性恋,男女通吃。至今未婚,他将所有的时间精力与爱都献给了无限的音乐事业,他恋声成癖,对歌手要求极高,公司里由他制作的音乐无不受到业界和大众极高的赞誉,那些经过他的手雕琢过的歌手无不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但是,却很少有人在和他合作过一次之后还想和他合作的。 曾经有一个得过最佳男歌手奖的年轻艺人在录完歌后哭诉,他曾经因为一个极细微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的地方唱弱了,而连续把这一句录了整整两天的经历,他说他最后差点疯掉了,只想拿头去撞墙,来缓解脑子里对这一句的无限循环播放。从而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和同情。 虽然在私底下这么抱怨,这位最佳男歌手之后还是和吉米有数次合作,而且唱功受到越来越多的肯定,专辑也是没有走过下坡路。 吉米看了看车后座上放的甜点和玩具海豚,问起那个神秘的隐居高人的信息来。 “不是去找那个作曲唱歌的人么,你带这些做什么,难道他家孩子喜欢这些,要从他家孩子身上攻破么。” 郝长治笑了笑,道,“不是。你去看到他后就知道了。为了你过会儿不要乱说,我先给你透露一点他的情况吧。” 吉米不快地道,“你早该透露了。你们中国有句话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呢?到时候怎么劝说他出来演唱。” 郝长治道,“是一个男孩儿,你看到他后就知道了,他像一道清泉一样纯净而美妙。” 吉米有些吃惊,“男孩儿?” 他以为,那个人再怎么年纪也会有点大了,毕竟,那曲子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孩童能够作出来的,而郝长治说过,作曲的人就是那个完美演唱过那首歌的人。那首歌的难度有多大,没有人比吉米更了解了,当今世界,著名的高音歌唱家都很难完美演绎出来,除非是历史上的那些有极广音域和极清脆嗓音的阉伶歌手才能达到。 而如今,培养阉伶歌手已经是违法的了,想要再欣赏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些美妙的歌喉极其困难,除非有人是天阉然后经过培养能够达到那种程度,而正常人想达到那种境界,将是更加困难的,可用几十年难遇来形容。 郝长治看出吉米的怀疑,他非常自信地笑道,“是的,他还是个孩子。他从小受音乐的熏陶,后来,……”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用比刚才低沉的声音小声说道,“后来他出过事,脊椎受伤,下肢瘫痪了。他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比最清脆甜美的女性的声音还要来得好。我怀疑,他其实是在受伤的时候也损坏了那一方面,所以他根本没有经历过变声。而且,他从没有间断过音乐训练,他的监护人一直有为他请优秀的声乐老师对他做指导,应该还对他的作曲方面有过系统的教育,他,他的钢琴也弹得不错,是个非常温柔又出色的小家伙。” 听到这里,吉米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又非常激动兴奋地笑了,道,“如果他确实如你说,那么,我相信我不会失望。” 郝长治却不像吉米这么激动,而是说道,“他的监护人是我的好友,很霸道的一个人。你也知道,像这么出色的歌喉,不可能是专门等我们去发现的,以前早早就有人想专门培养他,但是一直被我这位朋友拒绝了。我之前不肯告诉你他的身份和情况,也是因为我和我这位朋友有协议。我们今天过去,也是趁着我这位好友去了A国办事,这几天不在家,正好供我们说动他那宝贝。不过,你和他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失礼,不要谈及他身体的问题,更不要问他是不是天阉,这个要记住了。” 吉米神色依然激动,对郝长治的话有些不以为然,道,“你难道认为我是一个失礼的人,那种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我是不会问的。” 郝长治道,“我就怕你认为这和音乐有关,一时禁不住问出来。那个孩子,我也是把他当成侄子在对待的,我是不忍心看他难过。” 吉米疑惑地看了郝长治一眼,除了音乐,他对别的很无所谓,所以不大能体会郝长治这说的“不忍心”让人难过的话。 车开了不短的时间才到邹盛家的半山别墅。 这座别墅是邹盛继承家业之后才修建的,只有十年左右的历史,还很新,围墙和铁门之内,是宽阔的草坪和常绿植物,建筑外观为白色和暗红色两种色调,只有三层,但是,一看就知里面面积不小,一个侧面好几间房都是落地大窗,带着一种古典和现代并存的美感。 郝长治说不上是邹家的常客,但是,邹家的门卫和保镖对他却算熟悉,客人到来,虽然主人邹盛没在家,家里的管家还是客气周到地迎他进了屋。 看到这栋别墅和里面的各种装潢,吉米就知道为何那个极有音乐天赋的男孩儿对做艺人没有兴趣了。 拥有这种财富,的确是不像一般人那样在乎名誉和金钱的。 郝长治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对孩子挺有亲和力,他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抱着那个海豚玩偶,管家接待他在客厅里坐,他却不坐,只道,“我是来看沫沫的,他在楼上么,没有在睡觉吧?” 看到郝长治拿着那些东西,管家就让女仆去接下来,但郝长治却不给,“我亲自拿去给沫沫好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一副非常亲切的模样,这都让管家觉得惊奇了,毕竟,虽说郝先生是个爱笑的人,但是,却并不是一个真正和蔼可亲的人。 管家看他这样,只好答道,“小公子在他的书房里,古典文学老师正在给他上课。”说到这里,看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他需要喝药,再吃点点心。既然郝先生来了,我就上楼去问问他,看今天能不能早些下课吧。” 郝长治对管家点点头,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已经带着吉米一起过去坐邹沫沫的专用电梯上楼了。 管家看了他们一眼,让女仆过去跟着,自己从楼梯上了二楼。 郝长治带着吉米进了电梯,找了好一阵,才找到电梯里的按键,并且对吉米道,“你看这电梯里的涂鸦,全是他画的,他是个极有艺术天赋的人,是不是?” 吉米也惊叹于电梯里的涂鸦,道,“很不错。” 从电梯里出来,地上的琴键和墙上的五线谱也让吉米吃惊,道,“这个孩子真是可爱至极。” 郝长治非常欣喜地笑了,就像吉米赞扬的是他家孩子一样。 两人坐电梯,居然还要比管家后到邹沫沫的书房门口,看到管家敲了门进去,然后就出来对两人道,“郝先生,小公子说很高兴你能来看他。请进。” 邹沫沫的古典文学老师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因为提前下课,她又多和邹沫沫说了两句,才说下周见,然后从书房里出去了,管家安排了司机送她回家去。 邹沫沫将刚才上课的书收好,然后对进了房间的郝长治笑着说道,“郝叔叔,没想到你来看我,我真高兴。” 邹沫沫说话还带着一些国外的口气,神情很是温柔宁和,却是古老中国里谦谦君子的模样。 郝长治经常给自己的孩子送礼物,已经成了习惯,抱着玩具到处走一点也没有心里障碍。 他将手里的玩具海豚递给邹沫沫,又把蛋糕让管家拿去装出来给邹沫沫做下午茶,道,“这是送你的,喜欢吗?叔叔没有买错东西吧?” 邹沫沫其实是从小就不大喜欢玩具的,更何况他已经实际年龄二十岁了,又不是女孩子,哪里会喜欢郝长治送来的这个海豚。但他还是高兴地接到手里,道谢道,“谢谢郝叔叔,我很喜欢。” 在手里抱了一会儿,就让一边的女仆拿着放到自己卧室里去了。 郝长治看房间里再无别人,才对邹沫沫介绍起吉米来,道,“沫沫,叔叔今天为你带了一个朋友来。” 邹沫沫看向吉米,对他一笑。 郝长治给邹沫沫和吉米互相做了介绍,然后就对邹沫沫说道,“他是一位有国际声誉的音乐制作人,你之前写的曲子就是他在制作,但是制作过程中遇到了些困难,我们想将这首歌做得尽善尽美,于是只好带他来和你谈谈。” 邹沫沫说道,“我知道吉米老师,我之前的一位老师对吉米老师有过赞誉,说他是现在少有的用灵魂在制作音乐的人,我也听过他作的曲子,很优美,很迷人。” 第6章 宝石 邹沫沫夸赞完吉米,还紧接着唱了一段吉米做的曲子,那是一段有八度音程的突然跳进和两组上下往复的缓慢颤音的高难度曲调。 这种调子,可以通过计算机实现,但是真人却极难表现出来。 这还是吉米第一次听到真人唱出他写的这一首《颤动》里的最具美感和难度的部分,他简直惊呆了,面前的少年用了比任何话语都极具说服力的表现手法获得了他的认可和惊叹。 邹沫沫唱了那一段之后,望着吉米笑着问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颤动》里的一部分。当时教我的沙利文老师要求我演唱过这一段,我当时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来还得到过他的赞扬。这么久没有唱过这一段了,希望还过得去。” 吉米激动得上前抓住了邹沫沫的手,邹沫沫因为他的触碰而神色变了变,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吉米根本没有发现邹沫沫排斥他的触碰,用极其激动到有些高亢的声音说道,“非常棒,非常棒,我当时写这曲子的时候,就是想要的这种美感啊!” 邹沫沫微笑着挣脱了被他抓住的手,道,“那谢谢你的肯定了。” 这时正好管家和仆人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郝长治和吉米都在高背椅上坐了下来,邹沫沫收好自己书桌上的书笔记本和笔等等东西,放到一边的架子上,这才驱着轮椅来到郝长治和吉米面前,从茶桌上端起自己的那一杯茶,开始吃起点心来。 刚才邹沫沫坐在大书桌之后,面目神情这些当然和平常人是一样的,而且吉米仔细注意过他的手了,加上刚才又握过邹沫沫的手,发现他的手指纤长有力,那该是弹钢琴练习起来的。 吉米刚才只看到了邹沫沫的美好优秀的一面,一时间太激动真忘了他其实是个残疾人,无法行走,只能坐在轮椅上。 现在看着邹沫沫驱着轮椅过来,他才想起来,这个孩子的腿有问题,不能像健康的孩子那样跑跳,甚至不能站立行走,但是,他却有这么好的音乐天赋,而且还这般努力,有坚强的毅力,不自怨自艾。 吉米突然想到郝长治所说的那一句“不忍心看他难过”的话来。 像郝长治这种冷血的人,居然也会说这句话,的确是不一般。 邹沫沫喝的是保护嗓子的罗汉果雪梨茶,面前的点心就是郝长治带来的那个,他慢慢地吃着,又和郝长治他们说一些话,但是,其实他话并不多,主要是听郝长治他们说。 吉米发现,即使邹沫沫不唱歌,就是这般说话,声音已经极动听了。不由得感叹上天夺走了他的一些东西,在另外的一方面却给了他极高的补偿。 当然,能有这么好的声音,这也与邹沫沫从小对声音的锻炼和平常生活上的节制对嗓子的保护有关。 他不会去做任何伤害嗓子和伤害声音的事情,生活里一切都极有规律,绝对不会走出线外,也不会想去尝试。 也有老师问过他这样子会不会觉得烦闷,让他也许该走出去做些别的事情比较好,但那时候才十六岁的邹沫沫便拒绝了,他说,走出规矩放纵自己,和一直坚持坚守自己,其实都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没有人可说哪一种对人比较好,所以,我愿意一直坚守自己,来尝试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我不会走出那个樊篱,并不是外面的世界对我没有吸引力,而是这里面的世界已经足够我来感受和发掘。 郝长治和吉米喝的是红茶,管家就立在一边伺候着,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管家将他们守得这么紧,或者说是将邹沫沫守得这么紧,郝长治和吉米也没有办法。 郝长治说了几句询问邹沫沫身体的话,然后就说道,“我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我就是个生意人,这音乐方面的事情,我还真不是内行,这让吉米来和你说吧。” 虽然对面的是一个少年,但是吉米并没有一种优越或者因为年长而有的对对方的轻视感。 面前的少年虽然清透而且宁和,笑容亲切,但是,却也丝毫没有一点弱势的感觉,他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体的缺陷而有的自卑,他坐在吉米面前,甚至有让吉米把他当成同龄人的感觉。 吉米放下茶杯,开始和邹沫沫谈论起音乐上的事情来,先询问了一番邹沫沫在作曲上的老师是哪一位,邹沫沫思索了一下才给予他回答。 他的音乐老师,在他八岁之前,在柳家时,是一位音乐学院的老师,给家中几个孩子授课,他那时候很孤僻,不喜和人说话,最大的消遣就是自己唱歌弹琴玩,在那时候,这位老师就已经表示他很有天分,应该得到专门的培养。不过,邹沫沫那时没有在意这个天分,他只是喜欢弹琴唱歌,因为这是他那时候最大的乐趣,而且他耳朵和心灵都很敏感,对声音有和别人很不一样的理解。 之后身体出了问题,被邹盛接到身边,但大多数时间是在医院里,那时候也根据辗转的医院有过几个音乐老师,那时候,其实邹盛并没有有意识地请人来培养他的音乐,只是邹沫沫身体上的病痛,他在听到音乐和做与此有关的事情的时候,他才会将注意力从病痛上转移,音乐那时候只是对他的一种安慰而已。 不过,即使只是一种安慰,那时候的老师,也是每个人都对邹盛表示过,这个孩子极有音乐天赋,不应该埋没。但邹盛并不想邹沫沫做什么音乐人,故而并不上心。 后来邹沫沫身体好了很多,在欧洲和A国长住过好几年,这一段时间,邹盛才因为邹沫沫对这方面的兴趣和天赋给他系统地请过老师,那几位老师已经是很有名的大师了,这才是对邹沫沫的音乐和创作技艺最具影响的一段时间。 邹沫沫将自己的这个经历简略地对吉米说了,而且还讲了最喜欢的几个老师的名字,这让吉米非常吃惊,因为这几个老师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反而还是挺有名气的,至少吉米知道她们。其中一个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歌剧女歌唱家,吉米还曾经和她有过交流。 吉米听邹沫沫说完,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我的工作室。” 邹沫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于是说道,“我很想去看看,但是今天时间已经晚了,恐怕不行。” 吉米笑着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欢迎你的,并不局限在今天。” 邹沫沫点点头,道,“那谢谢你的邀请,我问问盛叔,就决定在什么时候去你那里看看了。” 吉米听他说“盛叔”,就侧头看了郝长治一眼,郝长治点了一下头,表示那就是面前这个少年的监护人。 吉米于是道,“你一定要来看看,我非常高兴能够为你制作音乐。” 邹沫沫笑了,道,“谢谢。” 两人接下来又谈了一阵关于作曲的事情,而郝长治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觉得非常枯燥,于是就先从邹沫沫的书房里出来了,到楼下去坐在草地边的太阳伞下的躺椅上看草地上的两条狗追逐,又给人打起电话来,慢慢地,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晚风袭来,有些凉意。 邹沫沫和吉米非常聊得来,他还为吉米表演了自己所作的曲子里那几段高难度的唱腔,听得吉米非常兴奋。 还是一直守在一边的管家看邹沫沫已经累了,而这位吉米先生一点也不知道体恤病人,依然不停下话题,于是她只好上前打断两人,对吉米道,“先生,现在时间已经晚了,我家小公子他身体不好,不能这样长时间地坐着和人谈话,今天的谈话,你看,是不是可以到此结束了。” 吉米很是扫兴地看着这位四十几岁的女管家,并且明显表现出不快来,不过,那女管家也一点也不示弱,吉米想到自己这是在别人地盘上,还是该礼貌一些,就只好同意了。 又问邹沫沫之后什么时间还有空,他再来拜访他,邹沫沫道,“你来之前可以打个电话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有空的。今天和吉米先生谈话非常愉快,以后你可以常来。” 吉米非常热情地过去给了邹沫沫一个吻脸礼,让邹沫沫不自在地愣了一愣。吉米笑道,“从此就是朋友了。你们中国人有个词叫忘年交,便是我们这种样子吧。” 邹沫沫点点头,笑了笑,道,“的确是的。还有个成语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或者说是一见如故,就是我们这样子吧。” 吉米又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又邀请他一定要去他的工作室参观,这才离开了。 管家非常高兴他们能够走,让女佣人送客后,又去询问邹沫沫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邹沫沫道,“蓝姨,你太严厉了。我今天很高兴,和吉米先生谈话,受益颇多。” 管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推他下楼去在黄昏的院子里走走,然后就是晚饭时间。 回去的路上是吉米开车,他还处在亢奋之中,道,“他是个为音乐而生的人,只能走上音乐之路。” 郝长治却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问道,“你说动他进公司做艺人没有?” 吉米不快地瞥了他一眼,道,“这么扫兴的话,我怎么会这次就问。不过,他邀请我经常去看他,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先邀请他去我的工作室看看,说不定他就有兴趣让我为他制作音乐了。” 郝长治道,“这还是你第一次求着别人做音乐吧,感觉如何?” 吉米一笑,“没有比这感觉更好的了。比起打磨那些只有长相的庸才,雕琢这定然会闪耀迷人光彩的宝石才是最快意的事情。像你这样眼里只有钱财和美色的人,是不能明白我的。” 郝长治讥笑了一声,道,“那你好好干吧。” 第7章 电话 吃过晚饭,邹沫沫在专门的训练房里坚持走了一段路,那是非常辛苦的过程,最后额头上全是虚汗,管家和看护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劝他不要再坚持,慢慢来就好。 邹沫沫最后软倒在旁边软垫上,被看护和管家两人抱着坐上了轮椅。 洗过澡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半卧在床上和邹盛打电话。 这时候邹盛正在工作,边接他的电话边看文件。 听到邹盛翻文件的声音,邹沫沫关心地道,“你那边很忙吗,要是忙的话,我等一会儿再打。” 邹盛声音极温柔,道,“不用挂,我马上就好,你等等。” 说着已经签了文件,并和秘书交代了几句话,秘书出去了,他就靠在椅背上和邹沫沫说起电话来。 “宝贝,今天过得怎么样?” 邹沫沫听他又叫自己宝贝,心里感觉有点怪但是又非常温暖舒服,回答他,“今天挺好的。下午的时候,郝叔叔还带了一个叫吉米的先生过来看我。他是一个非常好的音乐制作人,以前沙利文老师还专门对我介绍过他,我今天和他聊天非常开心。” 作为郝长治的朋友,邹盛知道他手下的这一员大将,只是从没有见过面,算不得相识而已。 没想到郝长治居然一点也不顾朋友情面,居然趁着他没在家的时候,带着人去见邹沫沫,而且还是音乐制作人。 不用想也明白郝长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瞬间,邹盛非常生气,气息都变了一变。 而电话另外一边的邹沫沫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声音放柔了试探地问了问,“盛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见外人。你在生气吗?” 邹盛听他这样说,知道邹沫沫非常敏感,就赶紧收敛了气势,用温柔的声音回他,“我没有生气。我也不是不喜欢你见外人,只是怕他们让你难受而已,或者你会太累,生起病来。” 邹沫沫笑了笑,道,“盛叔,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我,其实我已经长大了,你却还是把我当成当年那个八岁的孩子。” 邹盛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宝贝,但你自己却已经想要离开我了。” 邹盛故意说得惨兮兮,虽然一听就知道是他在逗着邹沫沫玩,但其实,说出最后那一句话,他心里到底有多失落,却只有他自己能够体会。 他的沫沫长大了,他想要离开他了。 邹沫沫听到邹盛这样说,语调有故作的可悲可怜,就想到他以前在自己面前逗自己开心,平素那么严肃强势的一个人,居然拿着玩偶扮小丑,他心中瞬间满是感动,而且笑了,道,“盛叔,小宝贝虽然长大了,但是也可以是你的大宝贝。而且,我可没说要离开,离开了,又有谁会像你一样爱我。” 虽然明知邹沫沫所说的“爱”是指父爱,但邹盛还是心脏猛跳了几下,继而道,“那好吧,大宝贝。你说说今天来看你的那个吉米先生人到底如何,让爸爸来给你把把关,看他能不能做你的朋友。” 听他自称爸爸,邹沫沫愣了一愣。 邹沫沫自己是从没有叫过邹盛爸爸的,以前病中,他有一次对邹盛说,听到别人叫爸爸妈妈好羡慕,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在了。那时候,邹盛就说,“我不就是你的爸爸,你可以这样叫我,不过,要妈妈的话,还得等些年,我给你找个妈妈。” 但是邹沫沫还是没有叫他爸爸,只是说道,“等你给我找了妈妈之后,我再叫你。” 邹盛也拿他没有办法,邹沫沫说不叫,就真的没有叫过,只一直叫他“盛叔”。 但邹盛有的时候却会用爸爸自称,邹沫沫不明白邹盛自称爸爸的时候的心情,邹盛自己的感觉也是万分复杂。 邹沫沫并不直接回答邹盛的话,只说道,“当时,蓝姨一直在旁边站着听着的呢,你问她不就知道了。” 邹盛笑道,“宝贝这又是生气了,我让蓝管家不要让你单独待着,那是担心你的身体,而且,外人来家里,总归放不下心,她站在旁边看着,又有什么?” 邹沫沫却道,“虽说如此,但是和朋友之间却没有半点隐私了。” 邹盛道,“宝贝原来已经把人当成朋友了?看来我真要让蓝管家给我说说了,到底是何方神圣,一来就把我家宝贝的心防给去了,引以为朋友了。” 邹盛这样说,并不是打趣邹沫沫,而是真是这般想的。 也许是与邹沫沫从小的遭遇有关,邹沫沫虽然外表看着非常亲切宁和,但他其实心防非常重,当年邹盛把他接到身边来医治和教养,也是花了很多精力和时间才取得邹沫沫的信任和好感的。 而且,在A国时,邹沫沫身体不好的时候,曾经有个变态男医生对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邹沫沫有过猥亵行为,虽然那个男人最后再也没有出现在邹沫沫面前过,而且,邹盛也让他再无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面前,但是,邹沫沫心里受到的伤害却并不会因此而散去。 邹盛之后非常难过且后悔不迭,然后从此照顾邹沫沫的人全是女人,几乎不让别的男人接近他。 这才让邹沫沫渐渐从那件事情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所以,吉米这么一个男人,第一次来见邹沫沫,便被他当成了朋友,怎么可能不难得和让人惊讶。 邹沫沫因邹盛的话而说道,“你要问就去问,我和他又没有说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话。而且,说什么他一来我就把心防去了,我哪里有什么心防,他又去了我什么心防?” 邹沫沫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怒气,这种小小的怒气也只有他最喜欢的邹盛能够得到。 说起这个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话,这还有个小典故。 以前邹家老三,邹盛的三弟邹秦带着男人回这个别墅来乱搞,说些污秽不堪的话,一向被教养得好的邹沫沫根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在邹盛回来后,他就问起邹盛,邹盛当然是对自家三弟恨得牙痒痒,却还是只能笑着给邹沫沫解释,说有些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说的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外人也不该去听。 邹沫沫对此不解,邹盛却只能说,以后再看到三叔,就赶紧离他远点,别听他说话。 邹沫沫那时候对邹盛的话无不听从,自然就点头应了。 而人渐渐长大,总会了解一些东西,后来邹沫沫也就知道为什么邹盛说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话外人不能听了。 当然,他这是指情人之间的意思。 邹沫沫此时这样对邹盛说,也是指自己和吉米之间没有任何一点暧昧之情,是光明正大的。 而邹盛听邹沫沫生气了,就哄他道,“你知道我不是惹你生气的意思。你看,以前我接你到身边,可是花了整整一个月,你才愿意开口和我说话,现在,一个陌生人,你才第一次见他,就说和他是朋友了,爸爸听了,怎么会不觉得伤心。” 邹沫沫又想起自己刚到邹盛身边的时候,那时候,他对任何人都不信任,而且还有自闭倾向,不愿意开口说话,邹盛在他身体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拿着玩偶来逗他开口,但也是近一个月之后,他才开口和他讲话。 最主要的,还是那时候的邹沫沫能够感受到邹盛身上戾气很重,即使对他温柔地微笑着,邹沫沫依然害怕他。 但后来,邹沫沫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才慢慢明白,邹盛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 邹沫沫安慰邹盛道,“你和他又不一样。他只是普通朋友,你……” “我怎么?”邹盛听邹沫沫停顿住了,就问道。 “你是我最亲的亲人。”邹沫沫说道。 两人都因为这句话既放松了精神又感受到了失落。 邹沫沫问了邹盛在那边的工作之后,就又说起了吉米邀请他去参观他的工作室的事情。 邹盛问道,“你非常想去看看吗?” 邹沫沫道,“嗯,是啊,当然想去看看了。我从以前就在想,音乐制作人的工作室该是什么样子的,才能够把那些美妙的声音留下来,而且能够做得更加动听。” 听出邹沫沫声音里的期待,邹盛想了一下,道,“好吧。等我回去,我陪你去参观。” 邹沫沫马上笑了,“谢谢盛叔。” 两人挂了电话之后,邹沫沫又在床上看了一阵书,心中缭绕着一种去不掉的温柔缠绵之情,那是对邹盛的思念和恋慕。 邹沫沫实在睡不着,便让女佣人去拿了自己的素描本和笔来,坐在床上画出邹盛的模样,又对着画出的人发了好一阵呆,才把素描本收起来,躺下睡觉。 这边邹沫沫睡下了,蓝管家便给邹盛去了电话,报告了邹沫沫这一天的情况,然后说了郝长治带着吉米前来拜访邹沫沫的事情,还说了郝长治送了一个海豚玩偶给邹沫沫,邹沫沫应当是很喜欢那玩偶,还把那玩偶放在卧室里沙发上。 邹盛听完蓝管家的报告,又去开了一个很长时间的长会,会后,就问女秘书,“哪里可以买到海豚玩偶?” 只让女秘书非常吃惊,道,“董事长是要给家中孩子买?” 邹盛应是,女秘书就笑道,“在商场里都是有的吧。” “是吗?”说着,邹盛陷入了思索。 以前也送过不少玩偶给邹沫沫,但是都是让佣人去买的,后来邹沫沫长大一些了,就明确地对他表示他不要玩偶了。邹盛也就再也没有送过,今天听管家所说,看来,沫沫其实还是喜欢的吧。那么,他自己亲自去买一个送他好了。 第8章 接机 邹盛之后给郝长治打了电话去,郝长治正在情妇的床上,被邹盛打扰了好事,心情非常不快。 不过,邹盛比他还不快。 郝长治坐到一边去边抽烟边接电话,听邹盛冷冷地说道,“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才让你拿沫沫的曲子去发表,这才几天你就违反合约。” 邹盛对邹沫沫的禁锢和独占欲一向让郝长治觉得邹盛这样不正常,别说只是养子,就是亲子,或者是情人,在郝长治的心里,一个人也不可能这样来禁锢另外一个人。 虽然和邹盛是好友,但他对邹盛的这种行为还是分外不理解,于是此时对他这冷冷的话语也打心眼里不以为然,不过,面上和口气上还是非常客气和谦逊的,道,“我知道我带吉米去见沫沫是违反了合约,而且很对不起你。但是,你要听我说说原因。你知道吗,不只是我,像吉米这样恃才傲物的人,也非常欣赏看重沫沫的作品,但是,他找了最出色的女歌手来唱,依然唱不出沫沫唱的水平来。沫沫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你也培养了他十几年,难道真的就不想让他能够为世人所见,被世人所认可吗?我觉得,沫沫的天才应该被世人所知,你即使要禁锢住他,也是禁锢不住的。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沫沫好。” 邹盛压抑着心里的怒气,沉声道,“郝长治,你别说得这么好听。你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已,却说得什么都是为了沫沫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对沫沫最好的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郝长治听邹盛这样说,毕竟是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还是知道邹盛的脾气的,于是只得放软了口气,道,“好吧,我们都知道,你是对沫沫最好的,沫沫最依赖的人也是你。我们今天有邀请沫沫去看看吉米的工作室,他也是说要看你的意思。你看,沫沫他也是打心眼里信任着你和最在乎你的意见的。但是,他这么地爱你和信任你,你却一味将他禁锢在家里,不为他着想,你这样于心能安吗?” 郝长治这个话果真说到邹盛的心坎里去了,他有长久的沉默,之后才道,“我知道,我答应他了,等我回去后,会陪他去的。” 郝长治又说道,“你说我这样招揽沫沫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利,邹盛,我告诉你,你这样其实算是伤我心了。别的话,你怎么说我,我一向不在意,但这个,你还真不能这样说。从和沫沫第一次见面以来,我还真是把他当成我亲侄儿来对待的,别人家的小孩儿,就是我大姐家的孩子,我也没有这么上心过。考虑沫沫的事情,我也是真心在为他着想。所以,邹盛,你也不要把自己对沫沫的感情想得那么伟大,而把别人的感情都等同于烂泥一样。” 郝长治做传媒出身的,口才很不一般,邹盛哪里说得过他,不过,听他这样一讲,邹盛虽然不以为意,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松动了,觉得自己是不是把郝长治想得太不近人情了,于是说道,“沫沫的事情,我都有好好考虑为他打算,你不要再随意带人去打搅他就行了,而且我也和管家说了,你再去见沫沫,让她拦住你不让你上楼。” 虽然郝长治说得非常动听,但邹盛还是按最冷静的原则办事。 他知道,郝长治的集团公司旗下的艺人在华人圈里极有影响力,被称为业内第一,但是,却也没有培养出具有世界声誉的艺人,邹盛知道郝长治想要沫沫的原因,他想用他打通他的公司走向海外的道路。 这样一个世界级的艺人有多难得,不仅是心血金钱包装能够造就的,更加难得的是需要这样一个人。 郝长治对邹盛的话非常生气,冷冷回他,道,“你就是个有恋子情结的人,把他看得这么紧,怎么不把他用链子拴起来,这样你就彻底安心了,别人带不走他了。” 邹盛道,“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郝长治把手机扔在一边,抽着烟冷笑起来。 他那情妇正是圈子里非常有名的女演员,洗过澡穿着睡衣走过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动气。” 郝长治收起脸上的冷笑,面无表情的抱过那个女人进怀里,道,“没什么事情。我自己亲自发掘了一个人才,想让他进公司里来做艺人。” 那女人笑起来,道,“我的大总裁,你亲自去发掘人才,那些星探要如何吃饭?” 郝长治却没笑,道,“他们吃他们的饭,我吃我的饭。你不就是被我彻底开发出来的?你看,他们难道就丢饭碗不吃饭了。”说着极色情地摸女人的大腿,被女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媚笑着嗔道,“你就知道不正经。” 郝长治果真被作为邹盛这半山别墅里的拒绝接待户了,但是,吉米来拜访邹沫沫,管家还是会接待他的,而且允许他上楼和邹沫沫见面说话。 会允许吉米的拜访,是因为邹沫沫说了,想要他来和他说话,而且那天蓝管家向邹盛汇报邹沫沫的情况,有说到邹沫沫和吉米极谈得来,邹沫沫很开心。 所以,邹盛也不是真不允许邹沫沫见外人,只是要看这外人是哪种人而已。 吉米拿了吴繇录制的,又用电脑对不少地方处理过后的歌曲光盘去给邹沫沫听,邹沫沫这里有非常精良的播放设备,听了之后,邹沫沫对这首录好的歌曲的评价是,“这位女歌手的声音和唱腔都不错,只是音域还不够宽,低音处表达得不好,而且这高潮处声音没有表现出感情来。” 吉米道,“她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好的人了。这最高潮,她无论如何唱不出来,是用电脑处理过的。” 两人又就这首歌讨论了一阵,吉米就叹道,“要是你的身体能行,我能够录你唱的这一曲,那就太好了。” 其实吉米每次来邹沫沫这里和他说话,甚至包括第一次来,他都是带了微型录音设备在身上的,将邹沫沫的唱腔都给录了下来,然后拿回去细听,这次给邹沫沫听的版本,已经是在之前录好的基础上根据邹沫沫的表达方法而做了修改的,但是,效果总是达不到心中的要求。 邹沫沫听吉米这感叹之词,他因为之前一直在家里,而且没有和别人做过比较,他以为他自己能够唱出来的表现出来的东西,别人也都是能够做到的,现在听吉米这么说,居然是别人表现不出来。 于是,因为对音乐的热爱和尽善尽美,邹沫沫也苦恼了,他突然想能够自己去把自己写出的曲子唱出来录下来让人听到。 他想了想,对吉米说道,“我和盛叔说说,看他是否乐意,若是他允许的话,我想我可以去唱。” 吉米那样说的原因就是想试探邹沫沫,希望他能够答应,没想到邹沫沫真的表现出意向了,这让吉米高兴起来,道,“希望他能够允许你,不然,我想,我会因为无法表现出曲子里的美而一直睡不着觉的。” 在吉米离开时,邹沫沫甚至从电梯下楼亲自去送了他出院子大门,然后还在门口对着他挥手,足见邹沫沫对吉米的友谊的确深厚,不同一般。 邹盛为了能够早日回K城,在A国的工作安排得非常紧凑,每天极其繁忙,睡觉的时间被压缩到四个小时不到。 本来预计两个多星期才能完成工作回K城,之后给邹沫沫打电话的时候却说第二天傍晚就能够到K城机场了。 他这一趟出差走了只有十天左右,邹沫沫为他提前回来感到异常高兴,还说道,“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 邹盛以往是很少答应的,这次却应了,道,“那你来接我吧。不过,你不要下车来,不然出了事就不好了。” 邹沫沫以前有在机场接机处出过事情,因为他是坐的轮椅,在电梯上轮椅不小心被卡了一下,但周围照顾邹沫沫的人却没有注意到这事,差点把邹沫沫摔下去了,这让邹盛非常生气,后来每次邹沫沫出机场,都不让他坐在轮椅上,而是把他抱着或者背着,以免轮椅又出问题。 邹盛能够记住邹沫沫生活中遇到过的各种危险,但是邹沫沫自己却不大记得这些,对邹盛有时候的过度担心,他觉得其实大可不必,不过,心里还是牢牢记得邹盛对他的好。 邹沫沫应了,然后就说要好好睡觉,第二天会精神满满地去接他,让邹盛也好好休息。 第二天下午,邹沫沫坐车去机场接邹盛,邹盛本要求他不让他下车,但邹沫沫和看护说一直坐在车里很闷,要求女看护让他下车去透透气,于是就被女看护推着带着保镖进了机场国际出口的大厅。 应该是有知名艺人从国外回来,有不少粉丝拉着横幅拿着海报来接机。 女看护和保镖看到,知道这种人多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就要把邹沫沫推走,到一边的水吧去坐着等。 邹沫沫却摇头不离开,问女看护道,“那上面的年锦是什么人?” 原来是那海报和横幅上面是写的“年锦”,那应该就是那个艺人的艺名。 女看护已经上了年纪,不清楚这位年轻偶像,而那两位高高大大的保镖,当然更不了解这些,还是一个保镖说道,“我去打听。” 然后就过去问了那群粉丝里的一个小女生。 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回来,躬身在邹沫沫面前道,“说是一个演电影电视剧唱歌都很棒的三栖明星。那女孩儿说他很帅很酷,各方面都很全能,她是他的超级粉丝。” 那女孩子激动表达出来的言语被这位保镖严肃地表达出来,还颇有搞笑的效果,不过,这里听他说话几个人都体会不出其中的搞笑因子,大家都只是默默接受了他的这个解说。 邹沫沫看了那边激动的人群一眼,原来是偶像已经出来了,粉丝们都往前涌,呐喊着,激动地推攘着,想去接近偶像,还有人哭了出来,又有摄影组在拍摄。 邹沫沫看到被几个人保护着簇拥着走出来的高挑纤瘦的男人,面目俊秀,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确是非常吸引人的,他还对粉丝们挥了手,被护拥着快速离开的时候,不知怎么,往邹沫沫这边扫了一眼过来,邹沫沫发现他看了自己,礼貌地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这礼貌倒让人家觉得很诧异,多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偶像离开之后,这里的热闹也该散场了。 第9章 停驻的生长 邹沫沫看着已经变得安静得多的大厅,心想,原来做艺人是指像刚才看到的那样么。其实,他并没有想让别人视自己为偶像的意愿,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偶像,需要如此的喧哗,如此激动的表现。 他想,他只是喜欢唱歌而已,如果真有人喜欢听他唱歌,那么,他也不需要这种热烈的热闹的表达方式,他希望,就如他静静地唱歌一样,别人也用心灵来静静地听就好了。 不用说喜欢,也不用如此激动,安静地相遇就好了。 他后来想,也许,就是这时候,他想到,该去做艺人,让有缘分的人来听听他的歌,有一种安静的邂逅。 邹沫沫想着,已经听到邹盛所乘航班抵达的消息了,邹沫沫高兴起来,双手交叠放在腿上,目光望向出口,等待邹盛走出来的那一刻。 邹盛因为是提前回来,和他一起过去的大部分人都还留在A国处理后续,他身后只有他的一位秘书加一位总经理,还有两位保镖。 邹盛走出来,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等候在一边的邹沫沫,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马上带上了笑容,朝邹沫沫走过来,而等候在一边的管家已经迎了上去,说了几句问候的话。 公司有安排车来接秘书和经理,他们便和邹盛打过招呼后就先离开了,邹盛走到邹沫沫跟前,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用低沉的男中音说道,“宝贝,我回来了。” 邹沫沫对他微笑,道,“欢迎你回来。” 从贵宾出口出来的人并不少,但刚才邹沫沫第一眼就看到了邹盛,邹盛的西服外套在保镖的手里,白衬衫和黑西裤,身材高大矫健,面庞英挺,他向邹沫沫走来时,邹沫沫甚至有心跳加速,心想,他像是他心中的神一样地吸引着他,让他舍不得走出他的领地。 邹沫沫伸出手,和邹盛来了个拥抱,又在邹盛的脸颊上回了他一个亲吻,然后说道,“我们回家去吧。” 邹盛高兴地把邹沫沫从椅子上抱了起来,邹沫沫一声轻声惊呼,然后就搂住了他的脖子,邹盛笑着道,“太久没有抱着你了,我的宝贝,爸爸抱你回去。” 邹沫沫笑得眼睛微眯,倚靠在他的怀里。 因为邹沫沫身体本就不好,而且下肢瘫痪过,所以发育得不是很好,他躺在床上时给他测量过身高,也只得一百七十公分,加上人瘦,体重便很轻。 邹盛抱着他,就说道,“宝贝什么时候能够长胖点,这么轻,我抱着你就心疼。” 邹沫沫一个劲地笑,却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用回答,感受邹盛对他的喜爱就好了。 身后的佣人和保镖们簇拥着两人往停车位走去,看到两人这样亲密,大家都会心地微笑。 照顾邹沫沫的人,无不非常喜欢他,只因这个孩子非常听话安静,照顾他的人都会觉得既轻松又心情愉悦。 看父子俩如此亲密,他们怎能不跟着高兴。 坐上车,在宽阔的沙发上,邹盛把邹沫沫抱在怀里,又亲自倒了热水给邹沫沫喝,问道,“等了多久?累么?” 邹沫沫摇头,道,“不累。”喝了邹盛倒给他的水,然后还说了自己在机场里看到粉丝迎接艺人的场面,最后感叹道,“好热闹!” 邹盛在他脸上亲了亲,笑道,“喜欢这种热闹?” 邹沫沫道,“没有。就是说说而已。” 回家之后,就开始用晚餐,饭后邹盛推着邹沫沫在草地上散步了一阵,又亲自扶着邹沫沫站起来走了一段路,这种行走对于邹沫沫来说是必要的,但是每次都很辛苦。 洗澡时,邹沫沫也不能自己洗,平常时候是他的看护给他洗,那位叫连平的女看护照顾邹沫沫有好几年了,为人和蔼,力气也大,能够将邹沫沫照顾得很好,邹沫沫和她的关系也非常不错。当然,邹盛给这位看护的薪酬也决计是极高的。 邹沫沫喜欢水,这次邹盛回来了,陪他一起洗澡,于是就在一楼的大浴池里洗。 浴池有近二十平米大小,冒出汩汩的温水,一边的落地窗外不远处便是别墅后面的玻璃花房,花房里种着不少品种的花,此时在夜里,里面的灯还亮着,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样。 邹沫沫脱得光光的,邹盛却穿着内裤,把邹沫沫小心地抱进浴池里去,邹沫沫喜欢水的原因,却是他可以在水中自由地玩水,虽然腿脚不便,他却学会了用身体其他部分来控水的能力,可以不让自己沉下去,这种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活动让他非常欢喜。 虽然他喜欢玩水,但是,也只在邹盛在家,并且陪着他的时候,才会让他用这个大浴池,平素都是在小浴缸里洗澡,以免他发生溺水。 邹沫沫被邹盛的手揽着腰,然后由他扶着,在水里游来游去,他高兴得面上染上了一层红霞,像个美人鱼一样地自由地戏水。 邹盛见他这般高兴,自然也是非常高兴的。 邹沫沫玩得累了,邹盛才将他抱上岸来,放他在躺椅上,然后用毛巾给他擦拭身体,即使擦拭邹沫沫身体最隐秘的地方,邹沫沫也不会害羞,因为在邹沫沫的心里,他身上没有任何秘密是邹盛不知道的。 将邹沫沫用浴袍裹起来,邹盛才匆匆擦了擦自己,穿上浴袍,抱邹沫沫上楼去,把他放在床上,又给他换好了柔软的睡衣,让他躺好之后,他才准备离开再重新去洗澡。 他要离开的时候,邹沫沫拉住了他的手,殷切地看着他,“盛叔,今晚陪着我睡好吗?” 从邹沫沫跟着邹盛开始,说过很多次这句话,但邹盛现在听到,依然心跳漏了几拍,他俯下身,撑在邹沫沫上方,深邃的眸子看着他,笑着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亲,低沉的声音道,“这么大了,还会害怕一个人睡?” 其实邹沫沫从小就是一个人睡,很少时候会要求邹盛陪着,但此时邹盛这样说,邹沫沫还是有些赧然,嗫嚅道,“不是,是我们分别这么多天,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邹盛笑着应了,道,“我去换身睡衣就过来。”然后又亲了邹沫沫的额头一下才离开了。 邹沫沫躺在床上一直看着他走出房间。 邹盛回了自己的卧室,在卧室附带的浴室里再洗了个澡,热气氤氲里,想到刚才在浴池里自由戏水的邹沫沫的身体,那绝对不是一个对别人来说吸引人的性感的身体,但是只是这么想着,却让阅人无数的邹盛呼吸沉重起来,刚才一直强忍着的欲望也爆发出来。 等洗好澡,他在镜子里面看了看自己,然后闭上眼,道,“沫沫,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做养子。” 叹了口气,才走出浴室来,穿上最整齐保守的睡衣,甚至将领口处的纽扣也扣上了,才往邹沫沫的房间里走。 他洗澡花了太多时间,邹沫沫在床上等他,等得都意识迷糊了,等邹盛上床来,他迷蒙着眼睛看他,道,“盛叔,你好慢。” 邹盛躺下后,点了点他的鼻子,道,“还做了些别的事情,花了些时间。” 邹沫沫问,“什么事情?” 邹盛性感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大人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邹沫沫笑起来,将脸埋入他的颈旁,嗅他身上刚洗完澡的清爽的气息,道,“真喜欢你。” 邹盛一愣,轻轻搂过他,道,“还要我陪着睡觉的小家伙,快睡吧。” 邹沫沫道,“我不是小家伙了。现代成年是十八岁,古时候行冠礼是二十岁,我都达到年龄了。” 邹盛一笑,不置可否,轻抚着他的背脊,哄他入睡。 在邹盛的心里,邹沫沫是永远也长不大的。他不能明白男人的欲望是什么,即使他对着他勃起,他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一个上帝停驻了他的生长的人,将他留在最纯洁的阶段。 他永远只能是个小孩子,在爸爸的怀抱里睡过去,只会做最纯真的梦,他不会明白世间的欲望的丑恶。 第10章 晨练 邹沫沫忙了一整天,早累了,此时躺在邹盛的怀里很快就安心酣睡过去。 邹盛搂着怀里的宝贝,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床头昏暗的床头灯还亮着,能够看到邹沫沫带着满足的纯真稚嫩的脸,那安然垂下的长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那般恬静美妙。 挺立的鼻梁,淡粉色的花瓣一样甜美的唇瓣,邹盛手指轻轻抚上去碰了碰,然后又拿开了。 他关了床头灯,在黑暗里感受着邹沫沫的呼吸,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睡不着,没想到居然很快就沉入了深沉的睡眠。 第二天,邹沫沫按照平时的习惯早早就醒来了,也许是邹盛要倒时差的缘故,居然还在睡,而且睡得很沉。 邹沫沫也没有叫醒他,就自己按了铃,并且将邹盛搂住自己的手拿开,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有女仆敲了门后进来,伺候邹沫沫穿衣起床时,邹盛便醒了,看到邹沫沫已经坐上了轮椅,便坐起身来,道,“起这么早么?” 邹沫沫朝他笑笑,道,“我要去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盛叔,你坐飞机回来肯定累了,再多睡一会儿吧。” 邹盛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他平时从没有起这么早,即使在家里,他也只知道邹沫沫是早早就起来去草地上散步,还会念念嗓子,但是,他却从没有陪他这么早起来过。 邹盛一大清早醒来脑子还有点昏沉,本该倒下去再睡一会儿,但他这次居然爬起来了。 让女仆出去,他自己亲自推了邹沫沫去邹沫沫专用的洗手间洗漱。 邹沫沫所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专用的,从洗手台到马桶浴缸之类,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他最方便的样式来设计,而且还都有可爱的图案。 邹盛给邹沫沫接了水挤了牙膏后,自己就捧了水扑了面,这才彻底清醒了,邹沫沫刷着牙,满嘴泡泡,对着镜子里的邹盛道,“盛叔,你回你自己房间洗漱去吧,我自己可以,不用你照顾。” 邹盛看他那可爱的模样,伸手摸了他的头发一把,这才回自己的卧室去。 邹沫沫要自己上洗手间很困难,而且他认为不雅观,所以才让邹盛走了。 他洗漱好,又去上了洗手间,费力地坐回轮椅之后,又去洗手。 邹盛已经洗漱好刮了胡须,还换了一身运动衫,过来邹沫沫的房间看他。 邹沫沫自己正拿着梳子梳头,邹盛便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梳子,将邹沫沫的头发梳顺,邹沫沫的发色并不是很黑,带着些褐色,柔软柔顺,就像他的人一样,给人极清淡温柔的感觉。 邹盛并不经常给邹沫沫梳头发,这次梳着,手心感受着那头发的柔软,心中满是温柔。 他慢慢梳着,还给邹沫沫把头发梳成了三七分,邹沫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笑了起来,道,“这样再上一下发蜡,就可以去参加舞会了。” 邹盛也笑起来,给他把头发又梳成四六分,这才把梳子放下,推着邹沫沫出门。 邹沫沫摆了一下头,让头发软软地再重新排了序,像平常的样子了。 他还说道,“头发有些长了,要让理发师来给剪剪。” 邹盛道,“这样长一点也不错。”显得邹沫沫的脸更加柔和乖巧。 邹沫沫下楼喝了半杯水,又喝了一杯牛奶,才让邹盛推自己出门。 这时候时值五月末,天气已经比往常热了,但早上空气却依然带着凉意。 邹盛给邹沫沫多披了一件衣裳,又用小毯子给他搭好了腿,邹沫沫便也不会感觉冷。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东边天空已经出现了绚丽的朝霞,清晨的草地上还有露珠,走在上面,便染湿了鞋子,不过,草没有邹沫沫的脚那么高,倒不用担心邹沫沫的鞋子湿了会冻到脚。 邹盛将邹沫沫推到草地上,邹沫沫就不要他再推自己了,说道,“盛叔,如果你要晨练。就自己去跑步去吧,我自己走走就好,然后还要练练嗓子,你不用守着我。” 邹盛并不离开,道,“就让我推着你吧,我也不是非要晨练。” 邹沫沫于是只得由着他了,而且因为有邹盛在,他可以出院子大门去看看外面,于是就指挥邹盛沿着一边的路推自己出门,然后他们身后不远又跟了两个保镖。 这么早,外面的公路上还没有车,邹盛推着邹沫沫沿着公路行走,一会儿就看到了海,在不远处,还有一个修建在崖边大石头上的平台,那是一个专门供赏景的地方,还有一个亭子。 邹盛把他推到了那里去,邹沫沫坐在那里望着东边的天空,看到了太阳跳出海面的那一瞬间。 那一瞬,阳光突然向自己扑面而来,像是瞬间侵入了人所有的感官,让人心潮澎湃,还能听到远远的海浪声,大自然的乐音让人胸怀突然变得更加宽广,让人想要放声高歌来回应它。 邹沫沫开始轻轻地唱起歌来,唱了一首慢歌,便开始练嗓子。 邹盛站在他的身侧,邹沫沫看着东边的海天相接处时,他就看着邹沫沫。 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在邹沫沫脸上看到了太阳升起那一瞬的美丽图景,那是能够让人心灵也被净化的美景。 邹沫沫的眼瞳里像是在放出光芒,那光芒却并不会灼到人的眼,因为那光芒只是温暖,而不灼烈。 邹盛站在邹沫沫的身边听他练嗓子,就像是在听世间最美妙的乐音,那声音让他陶醉,他想,他以前花太少的时间来欣赏这美妙的歌喉了,以后要补偿起来。 邹沫沫练了一阵嗓子,要回去时,就唱了一首他以前的老师让他练习过的歌剧中的一段,那优美清脆的嗓音,唱咏叹调里的花腔,也极其自如,让站在他身边的邹盛甚至觉得这歌喉美过了世间的一切。 甚至连欣赏完日出开车从山顶下去的跑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探头往这里看过来。 邹沫沫唱完最后一段,还故意优雅地做了个答谢的躬身动作,换来邹盛的会心一笑。 邹盛推着他的轮椅从这平台上离开,然后回去。 一向跟着邹沫沫的保镖贴心地准备着热水壶,赶紧送上来让邹沫沫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邹沫沫对他微笑,那平素极沉默且严肃的保镖居然也对着邹沫沫笑了一下,想来也是很欣赏邹沫沫刚才的演唱的吧。 邹沫沫喝了水,就对邹盛道,“盛叔,在这里来唱歌真好。” 邹盛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平台,道,“那里风大,你平常还是不要来地好。就在花园里唱也是一样的。” 邹沫沫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就点头应了。 那停下来的跑车里的人,看到邹盛推着邹沫沫离开,便也下了车来,飞快地跑过来,朝他们打招呼道,“hey!你们好。刚才唱得可真好,是职业的歌剧演员吗?” 邹盛看了那冒失的年轻小伙子一眼,没有答话,推着邹沫沫从一边走了,邹沫沫还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只看到那人被保镖给拦住了,保镖应该是说了什么话,那人没有再过来,而是一直看着被邹盛推着走远的邹沫沫。 邹盛推着邹沫沫回去,心想以后果真不能让邹沫沫在外面去练嗓子,这还是第一次去,就差点被人纠缠,要是时常去,那邹沫沫的安全怎么能够得到保障。 早餐之后,邹盛要去公司,邹沫沫送他到车道上。 邹盛亲了亲他的额头,才坐上车,还对邹沫沫道,“进屋去吧,太阳大起来了,别热到了。” 邹沫沫点点头,张了张嘴,显然是欲言又止。 邹盛看到,便降下车窗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邹沫沫道,“就是关于吉米先生的邀请。” 邹盛想起这事,其实心里不大爽快,但还是笑着回答他,“我记得的,忙过这两天,后天该能陪你去看,就后天上午吧,宝贝,这样可以了吧?” 邹沫沫笑了,道,“好的,我去给吉米先生打个电话,就说约在后天上午。” 邹盛对他笑了,又催促了女仆推他进屋去,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心里却想的是,沫沫让他给了承诺,又说打电话和吉米约好,分明是说时间定了,让邹盛想反悔也不行了。 心想,沫沫这个小家伙,心智其实也成熟很多了啊,不能像他小时候那样可以敷衍他了。 第11章 鲨鱼玩偶 邹盛想到郝长治给邹沫沫买的那个海豚玩偶,就放在邹沫沫房间里的沙发上,极其纯粹的天蓝色和白色的玩偶,眼睛和神态都异常憨然可爱,难怪邹沫沫会喜欢。 于是处理完了公司的紧急事务,时间并不晚,他就去了商场里看了玩偶,看到一只大鲨鱼,也是那种纯粹的天蓝色和白色的布料做的,非常精致可爱,他想,邹沫沫那么喜欢蓝色,这个玩偶他定然也会喜欢吧。 专柜的服务员小姐看到他挑玩偶,而邹盛又是一个一看就非常有魅力的成功男士形象,服务员小姐便非常热情地上前去给他做介绍和搭话。 介绍了一番设计师,以及布料,填充,做工,还有制作的人之后,便笑问邹盛,道,“是给女朋友买吗?女生更喜欢这边更加可爱一些的玩偶。先生可以看看这边。” 邹盛没有理睬她,只让那服务员小姐给将这个鲨鱼包装起来,看那服务员小姐还要说话,就说道,“是给孩子买,我家孩子喜欢这种颜色和设计。” 那服务员小姐愣了一下才笑了笑,去给包好了,心想,看着这么年轻的男人,已经有孩子了吗? 现在流行好男人都早婚? 邹盛拿了卡刷卡,那位小姐接过他递过来的黑卡,又愣了一愣,偷偷多瞄了邹盛几眼,才赶紧给他刷卡结帐了。 毕竟是买玩偶,邹盛是自己来的,甚至没有让任何人跟着,抱着那玩偶坐电梯下楼到停车场之后,还自己开了车回家。 抱着这么个玩偶,总归不像郝长治那么自然和自在。 邹盛回到家,这时正是下午五点左右,邹沫沫的练琴时间,车开进前庭便听到了钢琴的声音,跳跃的音符带着欢快和愉悦传来,邹盛下车的时候,还笑了。 管家迎接过来,看邹盛下车,就让仆人把邹盛的车开进停车库里去,但邹盛下车后又走到了后门处,打开来,从里面抱出一个有一米多的如澄碧的海一般蓝的漂亮鲨鱼玩偶出来,管家看到,还惊讶了一下,毕竟,无论怎么看,邹盛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邹盛抱了玩偶,就直接进屋上楼了。 他一向能够做到不打搅邹沫沫的学习,但这次也许是心里有期待,所以就去开了邹沫沫琴房的门。 邹沫沫专注地弹琴,脸上是柔和的笑,阳光的散射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肌肤透明地像是那将要消散的人鱼公主一般。 邹盛把鲨鱼放在自己身后,走了过去,低头在邹沫沫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邹沫沫抬头就看到了他,没有停下弹琴的手,朝他笑道,“盛叔,你回来了。” 那守着邹沫沫弹琴的看护看邹盛来了,就沉默且无声地退了出去。 邹盛将身后的鲨鱼拿到面前来,道,“沫沫,喜欢吗?” 邹沫沫看到那漂亮的鲨鱼,惊讶住了,弹钢琴的手也停了下来,轮椅往后退了退,然后接过邹盛递给自己的玩偶,道,“盛叔怎么想起来要送我这个?我已经这么大了好不好。” 显然是惊讶多过欣喜了。 邹盛心想他不喜欢吗,说道,“看到你的房间里放着一个海豚,想着正好买一只鲨鱼把那海豚吃掉。以后你就只看着我送你的鲨鱼。” 邹沫沫以为邹盛这样说又是像他还小的时候给他讲童话故事,故而就欢快地笑起来,道,“是这样啊。可是鲨鱼很厉害的,他把我也吃掉了怎么办?” 邹盛道,“爸爸会保护你,不让鲨鱼伤害你。” 邹沫沫哈哈笑起来,拉了邹盛的胳膊,邹盛俯下身后就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亲吻,道,“谢谢你,盛叔。” 邹沫沫让邹盛把鲨鱼拿到一边去,又弹了一阵钢琴,一直到时间了才停下来,然后就回房去,将郝长治送他的海豚收了起来,把邹盛送他的鲨鱼放在了原来放海豚的地方。 而且还摸了摸那鲨鱼的鱼鳍,对身后的邹盛说道,“其实这鲨鱼很可怜的,人们为了吃鱼翅,残忍地捕捉杀害了他很多的同类,让他都没有同伴了。盛叔,你以后不要吃鱼翅了好吗?” 邹盛摸了摸他的柔软的耳朵,道,“好。” 邹沫沫是不吃鱼翅的,甚至不吃任何珍稀动物身上的东西,几乎有素食主义的倾向,而且还曾在听闻燕窝是小鸟的家之后而拒绝吃燕窝,后来被教他生物学的老师来给他讲解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勉强喝燕窝粥。 而邹沫沫就是这样对邹盛说过很多“你以后不要……,好吗?”的话,这让邹盛戒了烟,而且很多东西都再不能吃了。 不过,邹盛对这些也并不执着,故而总是爽快地答应邹沫沫。 这一天,要去吉米的工作室参观,邹沫沫还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的小礼服,白衬衫,系着领结,在邹盛的眼里,像个金童一样。 等到长治集团的大厦,时间已经不早了。 这座极其出名而雄伟的大厦,平时进出的人其实并不多,至少邹沫沫觉得很安静和清静,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人进进出出。 当然,这与这里面的人的工作性质有关,还与邹沫沫他们走的通道有关。 因为邹沫沫早就和吉米约了时间,于是在邹沫沫他们到达的时候,吉米因为在监制音乐而没下楼来接他们,郝长治这总是生活很不规律的人却上午到了公司来专门接待他们来了。 郝长治走在邹沫沫的身边,无视掉邹盛沉着的脸和一身低气压,和邹沫沫说说笑笑。 “吉米本是要亲自来接你,不过,他现在正忙着监制,我就来接你们了。” 邹沫沫道,“谢谢郝叔叔你了,其实我只是过来看看,并不需要特别接待。” 郝长治一笑,“我可爱的沫沫小宝贝儿来,我怎么能够不来接你,不然我这做叔叔的就太不称职了,你盛叔肯定会在背后踹我的。” 邹沫沫因为他的话微笑,然后就问起他这公司的事情来。 郝长治领着他乘专用电梯上了楼,先去看了几个室内摄影室还有演播厅等等,有些地方还正有工作人员在使用,一路走过,每个见到郝长治的都得对他热情恭敬地问好,郝长治并不每个都回礼,即使回礼也只微颔首。 这时候邹沫沫才知道,郝长治在外人面前并不是像对他一样是一个和蔼的人。 郝长治亲自领着邹沫沫参观,自然引来所有人侧目,都想知道董事长亲自接待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吉米的工作室在三十七楼上,虽吉米说是一个工作室,其实已经占据了整层楼的空间。 郝长治亲自领了他们进去,里面的人工作都很繁忙,但是忙而不乱,井井有条,而且还很安静,没有什么声音。 邹盛推着邹沫沫的轮椅,一路往里面走,吉米的一个助理前来接待他们进去看看。 邹沫沫进了吉米的工作室,看到录音棚里正有人在录歌,看到那个穿着一身简单宽松T恤,戴着耳麦录歌的人,邹沫沫有一丝惊讶,因为那个人正是他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年锦”。 工作时候的吉米和邹沫沫之前见过的吉米也一点也不一样,看起来甚至宛若两人。 这时候的吉米严肃而且苛刻,他看到邹沫沫他们来了,也只微点了一下头,而且让他们在外面等。 邹沫沫便一直在一边看着,连郝长治和邹盛都是站着的,因为无人给他们端椅子。 又过了一阵,才见吉米又过去和那年锦说话,看吉米那皱眉严肃咬牙切齿说话的模样,想来是在骂人,而那年锦倒是好脾气,一个劲地点头,还对吉米鞠了一躬。 大概是吉米说了可以休息一会儿的话吧,那年锦和他的助理都松了口气,然后年锦从录音棚里出来,一边喝水一边往外走,又过来给郝长治笑着打招呼,然后才到外面去休息去了。 吉米过了一阵神情才放松一些,走到邹沫沫他们面前来。 郝长治给吉米介绍了邹盛,道,“这位就是沫沫的监护人,我的好哥们邹盛。” 即使吉米一心只搞音乐,但是邹盛的大名还是听过的,K城排名前五的大富豪,又是排名第一的钻石王老五。 即使吉米这个一向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此时也对着邹盛道久仰。 邹盛虽然名气大,但是为人低调,又不常在K城,很少出席活动,主要还是不和娱乐圈打交道,故而吉米这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他。 邹盛也没多说,只道,“我是陪沫沫来看看的,你给他介绍介绍这里吧。” 说起自己的专长,吉米当然是非常擅长,便给邹沫沫介绍了一番自己这个工作室,也就是整个楼层,看到邹沫沫望着那个录音室,还问邹沫沫道,“想不想进去试试?” 邹沫沫笑,没有回答。 录音室挺小的,邹沫沫有轻微的空间幽闭症,是孩童时候在柳家留下的心理阴影,后来好些了,但是还是对一个人呆在狭小的色彩单调的空间里有恐惧。 所以家里的电梯里画那么多涂鸦,也不仅仅是邹沫沫闲来无事而已,电梯里的彩画能够让他放松,即使一个人坐电梯也不害怕。 第12章 录歌 虽然害怕那狭小的密闭空间,但邹沫沫还是挺想进去唱一唱,想知道自己唱出来的东西,经过录音设备录下来再播放出来时该是什么样子。 邹盛能够看出邹沫沫对那录音室的好奇和期待,于是就俯下身在邹沫沫的耳边小声问道,“我陪你进去,你要去试试么?” 邹沫沫眼里闪过惊讶,马上就变成了喜悦,轻轻点点头,道,“好。” 邹盛便对吉米说,让邹沫沫进去试试,但是他要陪在邹沫沫身边才行。 吉米一边在心里腹诽邹盛这个监护人对邹沫沫的奇怪的不正常的保护欲和独占欲,一边让助手做准备。 邹沫沫喜欢唱歌,甚至到了必须通过唱歌来表达自己,不然就觉得全身不对劲地地步。 但是,第一次进录音室,他还是非常不习惯。 吉米的助手进去给邹沫沫调试设备,并且让邹盛也戴上了耳机,一切弄好之后才出去。 隔着隔音玻璃,邹沫沫看到吉米对他做手势。 邹盛就坐在邹沫沫的身边,这让邹沫沫感觉好了一些。 吉米要邹沫沫录制他自己写的那一首《华裳》,邹沫沫又重新看了一遍谱子和歌词,根据吉米的指示,开始录音。 邹沫沫最开始时状态还不太好,但是,只要一唱歌,他就能够全身心地投入,慢慢地就唱得越来越有感觉。 唱到最高潮,他甚至闭上眼睛,手紧紧握着邹盛的手,像是唱着一首圣歌,听众是他要倾述的神灵。 邹沫沫经过从小的学习,名师的指点,在歌唱时,于最细微之处,也能够把握得非常精妙,他就像一个舞艺最高超的舞蹈家能够自然流畅且随心所欲地用身体来表现艺术一样,他能够随意所欲地控制和利用他的歌喉来表现艺术。 他将身体上的缺陷和不便利全都转化到了对声音的高超的控制能力上面,令人惊叹称奇。 即使是听他唱过这首歌的吉米和郝长治,此时再听依然从心底惊叹,更何况第一次听他唱的吉米的助手们。 录下的这第一遍,已经非常漂亮了,但是追求完美的吉米还是让邹沫沫将最开始的那一部分再重新唱一遍,之后再加了一段高音华彩,由邹沫沫即兴演唱。 唱完之后,邹沫沫觉得全身舒畅,不过,还是有点累,他停顿了一阵才开始换气。 看到吉米还想再给邹沫沫下任务,邹盛就取下耳机,并把邹沫沫的耳机也取了下来,将他抱出了录音室,让他坐回轮椅上去。 吉米还想说什么,被郝长治制止住了。 郝长治已经看出邹盛不高兴,要是吉米不断地得寸进尺,恐怕会把邹盛惹生气,到时候谁都没好处。 吉米过去要给邹沫沫一个拥抱,被邹盛拦住了,吉米笑笑,表示道,“沫沫,你刚才的演唱真是完美。” 邹沫沫笑道,“这世上永不会有完美的音乐,这只是我所表现出的音乐而已。” 吉米点头,道,“嗯,是这样。但是,刚才你所演绎的的确是让我非常惊叹,真的太美了。等我做好,就拿去给你。” 邹沫沫应了,邹盛看看时间,已经是午饭时候,就说要走。 郝长治赶紧道,“让沫沫累了这么久,今天就郝叔叔请客,如何?” 邹沫沫道,“好啊。” 吉米却还要继续工作,于是就说工作室里一会儿会有工作餐送来,不和他们一起了。 邹沫沫他们离开时,吉米对邹盛伸出手要求握手,邹盛本没有意愿,看邹沫沫看着他,便和吉米握了手,吉米小声对邹盛道,“你不能让这么闪光的宝石被掩埋住。” 邹盛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吉米又想袭击给邹沫沫一个拥抱,郝长治把他拽住了,这时,邹沫沫已经对他摆摆手被邹盛推走了。 一直送了邹沫沫出了他的工作室,吉米才转身回来,并且兴高采烈地对自己的几个助手道,“这将是我最好的宝贝儿,我能让大家都为他疯狂。” 那几个助手之前工作时一直神经紧绷,此时也跟着笑了。其中一个还道,“我测了一下他的音域,刚才已经超过了四个八度,而且还是真声。” 吉米道,“当然,当然,我早就发现了这个。” 他激动得满面通红,下午本该继续为年锦录音,但他却找借口把年锦骂了一顿,说他状态不好,养鸭场的鸭子也比他叫得好听,让他回去再琢磨琢磨,养养嗓子,第二天再来录,而且说第二天要是再录不好,那就只能继续推迟了,因为还有别的艺人预约了这个录音室。 吉米这里的录音棚据说是全亚洲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制作人,除了给本公司艺人用之外,还会接外面的单子,但是外面的人要进来用自然价格极其昂贵。 在现在唱片行业这么不赚钱的时候,郝长治这个纯商人还花大价钱投到吉米这里,如此可见,这里的确是不同一般的。 年锦被放了假,本该觉得轻松才对,但他一点也不轻松,被经纪人送回去的时候,一直在埋头苦思。 经纪人还以为他在为今天挨了吉米的骂而不高兴,就劝他道,“你何必在乎吉米那娘gay的话,他每天都在骂人,连做了天后这么多年的吴繇前段时间在那里录歌,据说都被他骂得不像话。你就当他放屁,把这张专辑做完,一切都好了。等下一张专辑的录制,至少也要等一年两年,完全够你走出他的阴影。” 经纪人这么说,对吉米没有一点尊重之意,完全是因为她手下带的每个艺人几乎都被吉米折磨过,甚至她这金牌经纪人也挨过吉米的臭骂,当然对吉米的印象不会很好,虽说如此,但是还是每次都极力为带的艺人争取由吉米制作专辑。 年锦其实并没有太在乎吉米骂人的话,毕竟听得太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在想的是今天被董事长和吉米接待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客人。 猜测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董事长和吉米都对他和颜悦色,甚至带着亲切的意味。 而且推着轮椅的那个高大的男人,也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恐怕也是上层人士吧。 他想到自己的经纪人已经在这个圈子里做了很多年了,最开始还做过艺人,极有阅历,说不定知道些什么,就说道,“莲姐,谢谢你,我知道的,不会太在意他的话。嗯,今天董事长亲自接待了客人参观公司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阿莲道,“倒是听说过,是个坐在轮椅上的男生是不是?” 年锦道,“嗯,是的,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今天他还去了吉米的录音工作室,我在那里看到,吉米对他也很不一般,还占用了我的录音时间,给那男孩儿录歌,后来我看到吉米和其他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挺高兴。你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吗?” 阿莲笑了,道,“你原来在想这事。能是什么身份,上头哪家的小公子吧。我还没听说这号人物,既然是董事长亲自接待的,估计的确是很贵的,刚从国外回来的吧。去吉米的工作室录音,该是觉得好玩。只是没想到吉米那娘娘腔倒能让人随意折腾他的设备占用他的时间。” 年锦听了阿莲的解释,也笑了笑,心想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要去想这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要来公司参观玩玩,连他们的大老板也不敢得罪的人,只得好好接待着。既然连大老板都不敢得罪,那吉米又算什么,不过是个音乐制作人罢了,当然欢欢喜喜地巴结上去了。 又想到自己今天挨的骂,而公司里也有几个富家子弟的艺人,听说他们每次去吉米那里,不是几乎就不挨骂吗? 看来,即使像吉米这种被称为是眼里只有音乐的人,还不是要看着钱和权说话。 吉米推了其他所有事情,一心沉迷于邹沫沫在录音室里录的那首《华裳》,几乎完全不用处理,便真的可用完美来形容。 他用电脑处理了邹沫沫最开始唱时没发挥好的那一段,用邹沫沫之后重新唱的那一遍加上去,而且还在这首歌后面四分之三时插入了他即兴发挥的那段华彩,最后再加上配乐。 当得到成品时,吉米听了一遍又一遍,说道,“这是我做得最满意的一曲了,虽说不是我自己作曲。” 他想着该去征求邹沫沫的同意,就把他唱的这个版本作为《征途》里的插曲,然后通知吴繇,说不用她的了。 郝长治请了邹沫沫和邹盛去吃饭,坐在餐厅里,郝长治就道,“沫沫。这还是我第一次请你用餐对不对,以后你要多给叔叔一些机会。” 邹沫沫道,“虽说这的确是郝叔叔第一次请我,但其实这也是我回K城后第一次在外面用餐。” “是第一次吗?那这真是我的荣幸了。”郝长治做了个绅士的动作,逗得邹沫沫笑起来,看来,他自从做了父亲,在逗孩子上的确是有一套的。 饭后邹盛就带着邹沫沫回去了,郝长治想留一留他也不行,被邹盛断然拒绝了。 坐在回家的车上,邹盛将邹沫沫抱在怀里,看他闭上了眼,就轻声问他,“累了吗?” 邹沫沫点点头,“今天太高兴,说了太多话,总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说出去了。” 邹盛一笑,道,“马上就到家了,你上床睡会儿午觉,力气就又会回来了。” 邹沫沫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脸埋在邹盛的怀里,闭目养神。 邹盛轻抚着他的背,好半天柔声问道,“今天真的非常高兴吗?” 邹沫沫奇怪于他的问题,答道,“嗯,当然是真。今天在那小玻璃房间里录音,感觉真是新奇又美妙。而且,……” “而且什么?”邹盛问。 邹沫沫发出低低的笑声,“而且盛叔也一直在陪着我,我很开心。” 邹盛心中有温柔的水流流过,他想起郝长治对他说过的话,他应该为邹沫沫想想。 于是说道,“我以后会多花时间陪你。你以后还想在吉米那里录歌么?” 邹沫沫想了一阵才说,“盛叔你不喜欢我去,我就不去。” 邹盛道,“只要你开心,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你,我会陪你去。” 邹沫沫抬起头来看他,邹盛的眼瞳比一般人深黑,里面柔柔的,邹沫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道,“我最喜欢盛叔。” 邹盛笑了,“还是个小孩儿。” 邹沫沫道,“早长大了。” 邹盛也不反驳,搂着他让他闭着眼好好休息。 第13章 谱曲 吉米运气非常好,拿着给邹沫沫制作好的音乐盘来拜访邹沫沫时,邹盛正好没有在家。 于是,他得以很顺利地就上楼去见了邹沫沫,虽然在他想和邹沫沫拥抱和给他一个吻脸礼时被管家给阻止了。 邹沫沫是刚上完课,老师也才刚下楼。 他休息时,女仆就给他端了茶水和小点心给他吃,邹沫沫看着挺瘦,但其实是骨架纤细,身上还是挺有肉的,他每天要吃三餐饭,还有下午茶和晚点,上课完或者练歌练琴完后还会补充一些小点,算下来,每天恐怕要吃八九次。 不过,他不大吃热量太高的东西,多吃水果和蔬菜做的东西,而且虽然总是坐在轮椅上,但因为总是在学习和练歌弹琴,还是很消耗能量的,所以,他也就没有长成一个小胖子,身体很匀称。 管家给他楼上来电话说吉米先生来拜访他后,他的兴奋之情马上就流露了出来,道,“让他上来吧,我去琴房里等他。” 就驱着轮椅去了琴房。 在琴房里坐下,邹沫沫坐在钢琴前,吉米就端了一个凳子坐在他身边。 把那音乐盘给邹沫沫看了之后,就亲自放进播放设备里播放。 慢慢地,响起了前奏,是风琴的声音,邹沫沫本是用的钢琴,但是这里被吉米改了。 邹沫沫看了吉米一眼,没有询问他,而是认真地慢慢听下去。 吉米的制作团队的确是非常棒的,处于业界顶尖的水平,邹沫沫听着,都有些惊讶,原来,他的歌播放出来这么好听。 他闭上了眼睛,手放在膝盖上,完全沉浸在了这乐音之中,那种盘桓回旋脑海的声音,让他自己也沉醉了。 听完了一遍,又听一遍,不仅是邹沫沫和吉米在听,连别墅里的仆人也到门口来听来了,她们当然知道这是邹沫沫唱的,而且也都认为过,邹沫沫就该去做音乐家,现在听到他的唱片,无疑都非常感动和激动。 吉米去将播放器关掉了,笑着走到邹沫沫身边来,问道,“沫沫,你觉得怎么样?” 邹沫沫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这真是我唱的么?” 人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和别人听到的是不一样的,这还是邹沫沫第一次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听自己的歌声,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声音,不过,却也的确为那动听的音乐所折服。 吉米道,“怎么会不是你唱的。” 邹沫沫以前那么大方,现在居然突然有点害羞了,道,“我到现在还不大能够相信。” 吉米道,“正是你唱的,你自己觉得这做得怎么样?” 邹沫沫道,“非常棒。” 吉米也伸了个大拇指出来,“的确是非常棒。” 邹沫沫微侧了一下头,笑了。 这时候,吉米也发现了,邹沫沫难道是在害羞么? 吉米之后和邹沫沫谈起用邹沫沫唱的这一个版本做电影《征途》的插曲的事情,邹沫沫没有什么版权意识,道,“若是你想用,就尽管用吧。这毕竟是你做出来的。” 吉米非常高兴,又和邹沫沫谈论起电影来,邹沫沫其实很少看电影,他喜欢去听音乐剧和歌剧,也去听钢琴演奏会,别的兴趣,便是看文字表达出的东西,反而不喜欢那些视觉效果非常好的电影。 这也许是和他的双腿瘫痪有关,他喜欢一个人的安静的活动,还有文字和声音所表现出的东西,不大喜欢视觉上的享受。 吉米和他说了一阵之后,也就发现了这一点,便道,“你喜欢看书,那我把这《征途》的剧本拿来给你看吧,正好我还在做片尾曲,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们还可以做做交流。” 邹沫沫答应了他,晚间便收到了吉米让人送来的剧本。 收到时,他正和邹盛坐在一起,他在看书,邹盛在用笔记型电脑。 女仆将那本剧本递给邹沫沫,还说了这是吉米先生让人送来的,邹沫沫就放下原来的书看起剧本来。 邹盛也凑过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书?” 邹沫沫给他说这是要用《华裳》做插曲的那个电影的剧本。 邹盛看了那书的封面,道,“这是长治投资的新近在拍的电影。” 邹沫沫却不知这个,道,“据说是很好的,拍好在电影院播放的时候,盛叔,你陪我去看吧。” 邹沫沫以前从不提去电影院看电影的事情,他这次提出来,邹盛颇有些惊讶,伸手搂住他的身子,道,“好。” 心中却想,自从和这吉米接触,邹沫沫倒是有些改变,而且想起来,还算是好的方面的改变,至少邹沫沫愿意走出门去了。 邹沫沫看那《征途》的剧本看得如痴如醉,因为要上课还要做别的事情,故而花了三四天才看完。 他坐在自己琴房的沙发上,落地窗外楼下绿茵茵的草地,远处蔚蓝的天空,还有飘絮一样的洁白的云朵,他靠在沙发背上长出了一口气。 这《征途》因是本年度投资最大的史诗巨制,剧本里自然少柔情,多的是一种纵横天下的豪迈之情。 且不说这电影的演员阵容有多强大,制作班底有多出众,连所有背景音乐和插曲也都是要求极其严格的,那么,这剧本当然也不同一般。 邹沫沫看完后,并没有升起那种战火烽烟里英雄不问出生的豪迈之情,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之意,总觉得心被勾在里面了,走不出来。 就像是站在山上看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茫茫草原,草原上却无一点人烟,只剩下残阳如血。 苍凉的,淡淡的忧伤,表达不出,却紧紧地纠缠着人,让人走不出去。 他几乎是奋笔疾书,为这《征途》专门写了一首歌。 ——你的光芒,融入晨晓,从未央之夜辗转来到 透过群山的重峦叠嶂,来到我们身旁 你的坚韧驱散迷茫,前进之途凄凉雄壮 逝去的路,只在史中回放 你的名字,受万民景仰 举起手中长剑 万千战士,歌声嘹亮 在这辽阔的大地之上,你的神话被代代传唱 英雄血,撒遍求圣路 慢慢延伸向何方 …… 邹盛回家来时,得知邹沫沫还在琴房里作曲,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平时邹沫沫早就睡了。 他走上楼来,推开邹沫沫琴房的门,房间里光线明亮,邹沫沫坐在钢琴前,又在本子上不断地修改。 邹盛叹了口气,走过去,道,“沫沫,该睡觉了。” 邹沫沫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改了改谱子,并在钢琴上演奏了这一段,才抬起头来看邹盛,道,“盛叔,你回来了?” 邹盛道,“都已经十一点过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邹沫沫有些吃惊,这才侧过脸去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壁钟,的确是过了十一点了,他揉了揉手指头,道,“怎么一下子就这么晚了?不是才刚吃晚饭吗?” 邹盛不和他讨论时间逝去的快速和不易察觉,只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邹沫沫赶紧道,“把我的谱子拿给我,我还要再看看。” 邹盛有点生气,道,“洗澡了睡觉,不看了。” 邹沫沫坚持道,“我要再看看。” 邹盛硬是把他推出了琴房,也不回答他了。 邹盛给邹沫沫洗澡的时候,邹沫沫就看着邹盛,邹盛假装没看到他的打量,只细致地给他洗澡,邹沫沫突然撩了一点水在邹盛手臂上去,问道,“盛叔,你在生气么?” 邹盛哼一声,不答。 邹沫沫拉住了邹盛的胳膊,道,“你别生气了,我不就是写谱子忘了时间么?” 邹盛抬头来瞪了他一眼,道,“写谱子忘了时间。是你的身体重要,还是你那谱子重要?” 邹沫沫抿着嘴唇,微鼓了腮帮子,把邹盛望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凑上去在邹盛的唇上亲了一口,这突然袭击让邹盛呆愣住了,他先是愣愣地看了邹沫沫一眼,然后看到他黑溜溜的眼睛把自己盯着,他嗫嚅了一下,然后说道,“别以为亲一亲我,我就真不生气了。以后再写谱子不睡觉,我就把你的谱子都扔掉。” 邹沫沫开始自己洗胳膊,转过头嘴角露出一个笑意,虽然邹盛表现得很凶,但其实很温柔。 第14章 《荣耀》 邹沫沫将为《征途》写好的歌定名为《荣耀》,将曲子改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满意了,就非常兴奋地给吉米打了电话,并且把这首歌给他传真了过去。 吉米收到稿子,看过之后,就又和邹沫沫煲电话粥说了近半小时。 两人这种相处,还真能用忘年交来形容。 吉米虽然已经年过四旬,但是除了在音乐上的苛刻外,其他方面还带着一些孩子气,和邹沫沫挺谈得来。 吉米又引诱邹沫沫去他那里录歌,邹沫沫非常心动,但是还是说要给邹盛说了,邹盛同意之后他才能去。 吉米却道,“小宝贝儿,你今年多少岁了,这么依赖你的盛叔可不对。这种事情,你还是应该自己拿主意,不能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邹沫沫虽然从未涉世,但是看书不少,还是明白很多道理的,吉米这话明显是在用激将法,让他不要听从邹盛的话,要自己拿主意去吉米那里。 邹沫沫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也会觉得总是这样依赖邹盛很不好。且不说他已经长到了已经该独立的年纪了,而且,邹盛年纪也不小了,和邹盛差不多年纪的郝长治不是就已经结婚生子了么,邹盛应该也会准备结婚了吧,到时候,他会给他找个妈妈,还会有亲生子女。 到那时,邹盛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他这么好,他若是一直这么依赖邹盛,到邹盛结婚生子的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邹沫沫觉得自己不能像现在这样了,即使腿不能站起来,但他的心应该站起来,他不能永远让邹盛对他操心,放不下他。 邹沫沫一番皱眉苦思,然后回答吉米道,“你别说伤害我和盛叔感情的话。我知道我依赖他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改的。” 听邹沫沫这么认真的回答,吉米愣了一下后就笑了,道,“长辈们都等着看孩子长大的模样,你就加油吧。” 邹沫沫道,“我明白。我会去你那里录歌,要是盛叔不愿意,我也会去的。盛叔时常不在家,他也并不是时时都能管得到我。他不在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去,怎么样?” 吉米虽然知道邹盛的大名,但是从没有和他有过交往,当然不知道邹盛的脾气和厉害,这样一直诱哄着邹盛的宝贝邹沫沫造反,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后果的严重性。 吉米答应了,道,“只要你给我电话,我一定去接你,亲自去接。” 当晚,邹盛回家来。 邹沫沫洗好澡坐在床上任由邹盛给自己按摩腿的时候,就说道,“盛叔,我还想去吉米先生那里录歌,你觉得呢?” 邹盛抬起头来看他,“你如果喜欢录歌,我请人来给你建一个录音室吧。不过,建好后,你不能经常待在里面。” 邹沫沫摇头,道,“我不需要录音室,你不用让人来建一个。你知道的,我只是喜欢唱歌,并不喜欢待在那种小空间里录歌,我不需要录音室。” 邹盛给他按摩着细瘦的小腿,那没有得到好好发育的小腿在他手里让他觉得异常可怜,他说道,“既然不要录音室,也不喜欢录歌,那你还去吉米那里做什么。现在K城热起来了,你在这里住着不舒服,等过一段时间,我把在K城的事务都处理好了,就带你去澳洲度假,好不好?” 邹沫沫听邹盛这温柔的话语,只好点了头,道,“好吧,去澳洲。” 扶着邹沫沫躺好,给他盖好被子,邹盛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而又性感,道,“宝贝,睡吧!” 邹沫沫听话地闭上眼睛。 邹盛关了大灯,留了床对面墙上微弱的壁灯开着,便出了房门。 邹盛为了带邹沫沫去澳洲度假,便只好加紧将一些重要的必须要他做决定处理的事务处理了,于是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家里陪着邹沫沫的时间很少。 邹沫沫果真给吉米打了电话,让他来他家接他。 吉米也是一个冒险主义分子,明明是要从别人家的高墙里偷带走人家的宝贝孩子,他却异常兴奋激动,这种兴奋甚至比要给邹沫沫录音还来得强烈。 邹沫沫给邹盛打了电话,说自己想坐车出一下门,邹盛正在开很重要的会议,不能和他说太久劝阻他,便只得答应了,但是,要他带上保镖和看护。 邹沫沫一向是非常乖巧听话的,邹盛便也没有想他会去做违逆自己的事情。 邹沫沫因是在管家面前给邹盛打的电话,和邹盛说完之后,他就直接给管家说道,“蓝姨,我要出一趟门,吉米先生马上就来接我。我给盛叔说了,他说可以,但是要把保镖和连姨带上,他们可以照顾我。” 邹沫沫说得非常自然,蓝管家也就没有多想,以为这些都是邹盛同意的,便让人去准备了邹沫沫出行的车,其他也就没有多问。 吉米果真很快就开车过来了,而且还是一辆路虎,他接了邹沫沫,让邹沫沫坐在副座上,又把他的轮椅放在后座,因蓝管家的强烈要求,又让邹沫沫的看护也坐到了后座上。 而邹沫沫的保镖,就另外开了一辆车,跟着这辆路虎。 吉米刚才抱邹沫沫上车的时候,手有搂着他的腿,才非常直观地感觉到,邹沫沫的腿的确是有问题的,那么细瘦,简直就像是只有骨头。 要不是用手碰到,平时邹沫沫都穿很宽松的裤子,根本看不出他的腿的问题。 像吉米这种少有爱心的人,也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人无完人。 就这么容易,吉米把邹沫沫接到了他的工作室里去,并且为邹沫沫录制了这一首《荣耀》。 让邹沫沫一个人坐在录音室里,邹沫沫的状态一直很差,而且脸色发白,吉米才若有所觉想到邹沫沫是不是有空间幽闭症,于是才自己坐到邹沫沫的身边陪他,这样邹沫沫的状态才变好了很多,将这首歌顺利地录出来了。 午饭也是在吉米这里吃的,下午吉米有别的事要先离开一阵,就没有一直陪着邹沫沫。 邹沫沫坐在一间休息间里喝水,看护连平陪着他。 一会儿,有人没有敲门就推了门进来,看到邹沫沫和连平便愣了一下,但还是进来了,对着邹沫沫微笑着点头示意,道,“我昨天掉了个东西在这里,我来找找。” 邹沫沫对他笑道,“要我们帮忙吗?” 对方在一边的沙发上去仔细寻找起来,对邹沫沫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们好好休息就好。” 说着,该是在沙发上没有找到,他微皱了眉头,又在地上找起来。 邹沫沫只好驱车让了让,问道,“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我们刚才有看到。” 年锦站起身来,将右边耳朵边的头发拂开,对着邹沫沫给他看,道,“是一只耳钉,今早上回去洗澡的时候发现不见了,当时太累就没及时回来找,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在车上找了没找到,想到很可能是掉在这里了,就过来看看。看来这里也没有。” 邹沫沫心地单纯,不疑有他,道,“想来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吧,找不到的话,不能再定一个一模一样的了,是吗?” 年锦道,“倒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只是是一个非常热情的粉丝送的,就这么弄丢了,很对不起她的心意。” 邹沫沫没想到这人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道,“弄丢了也没有办法了,你的心意在,对方就该很高兴了吧。” 年锦对他笑笑,道,“谢谢你。” 邹沫沫道,“不用谢。”又问起年锦是不是在这里录歌,是要出专辑么。 年锦说是的,本来是六月就该完成的,但是因为别的事情拖了进度,而且他最近状态也不是很好,前段时间嗓子还发过炎,进度便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录完。 邹沫沫道,“要保护嗓子,平时要少说话才行,也不要喝浓茶和咖啡,我在家就是喝罗汉果雪梨茶,对保护嗓子很不错。” 年锦于是也不找东西了,就坐在一边和邹沫沫说起话来。先是交流了一些护嗓心得,然后又说了一下录歌的经验,这个年锦要比邹沫沫有经验得多,让邹沫沫觉得挺受益的。 后来年锦还问道,“上次也看到你来,你也是来做专辑么,吉米老师的确是非常棒的,经他做出来的东西没有差的。” 邹沫沫颇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艺人。只是和吉米先生是朋友,来他的工作室唱自己写的歌,可供留作纪念而已。” 能够让吉米给人录歌仅作自己收藏,的确是大手笔。 年锦在心里感叹,又和邹沫沫套了套关系,后来还邀请邹沫沫去自己专门的化妆间参观。 邹沫沫反正闲来无事,而且也对年锦印象很不错,也就让连平陪自己去看看。 连平其实是想阻止的,但看邹沫沫兴致高,也就没有阻止了。 坐上电梯的时候,年锦还亲自推着邹沫沫进去,很小心地注意他的腿和胳膊,以防不小心擦到什么地方了。 他的这份细心邹沫沫感受得到,于是对他印象更好。 电梯往下走,再停下时,就有人进来,电梯门刚开就听到外面嚣张的咒骂声。 那是一个男子粗鲁的声音,“MD,不就是个婊子,还装贞节烈妇,都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本少爷碰她,那是给她面子,她还想打我耳光……” 听到这个声音,邹沫沫便皱了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道德。 而年锦的脸上有一瞬间对外面的人的不屑,但很快就收敛住了,只剩下一派淡然。 电梯完全打开,外面的人走了进来,邹沫沫抬眼看了进来的人一眼,是个高个子的男人,皮肤被晒成小麦色,面目虽然英俊,但是因为带着戾气和淫邪之色而给人感觉并不好。 跟在他的身后,一个男人也进来了,小声劝他,道,“陆少,您就少说两句,这里还有别人。” 这个陆少冷哼一声,朝年锦他们看过来,眉眼上挑,“有别人怎么了?” 看到年锦,他还冷笑了一下,道,“这不是当红辣子鸡,小白脸年锦么?怎么……”又看到了年锦推着的邹沫沫,他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愣了一下,显然一时并没有认出邹沫沫来,道,“怎么,你在做残疾人大使。” 说着,还哈哈笑起来。 年锦非常不满地道,“陆杰,你能不能嘴巴放干净点。” 陆杰斜瞅他,“谁的嘴巴不干净?你抱闻和大腿舔人家屁股,嘴巴才不够干净吧。” 年锦被他的话说得气得眼冒红光,差点就要和他干架,但陆杰依然是一副挑衅的模样。 没想到这时候,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却开口了,还是对着陆杰说的,道,“陆哥哥,太久没见,你和小时候相比变了这么多。” 陆杰惊讶地看向邹沫沫。 第15章 养子与亲子 陆杰是陆家的小儿子,陆家和邹沫沫本家柳家也有联姻关系,陆杰算起来还是邹沫沫的表兄,不过是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的。 他的本名叫陆高荣,不用怀疑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普通到烂俗的名字,他们那种家里,起名大多是让风水先生起,很多都很烂俗,这种烂俗的名字反而让他们觉得安心和吉利。 陆杰仔细打量了邹沫沫,又听邹沫沫叫他“陆哥哥”,他马上就想起他来了。 自从邹沫沫被邹盛带走后,几乎没有回过K城来,也没有回过柳家,这样算起来,陆杰有近十三年没见过邹沫沫了,刚才一时没有认出来纯属正常。 他看着邹沫沫,微愣了一下,脸上神情有微妙的变化,道,“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出现在这里?” 邹沫沫对着他一笑,道,“怎么,我不能回来,不能出现在这里?倒是陆哥哥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改名叫陆杰了么?” 陆杰沉着脸,“什么改名?只是艺名而已。我在这里做艺人。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邹沫沫道,“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劳烦谁听到我的消息。” 陆杰还想说什么,已经到了他的楼层,但他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键不出去,看着邹沫沫道,“既然这么久没见,要不要跟我去说说话?”说着,一手抓住了邹沫沫的轮椅椅背。 他才刚抓住邹沫沫轮椅的椅背,已经被一直沉默着跟随并且站在一边的保镖几乎是瞬移过来抓住了陆杰的手腕,陆杰一痛,就放开了手,怒瞪那保镖,“你什么人?敢对本少爷这样!” 邹沫沫对那保镖道,“元青哥哥,你放开他吧,我正好也有话和他说。” 元青沉默地放开了陆杰,依然站在邹沫沫的身边。 陆杰瞪了元青一眼,往外走去。 邹沫沫侧过头对一边的年锦道,“承你好意邀请我去参观你的化妆间,但我现在要和陆哥哥说会儿话,不能去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以后联系怎么样?” 能够和邹沫沫有所深交,这才是年锦的目的,现在邹沫沫说要交换联系方式,自然是求之不得,说着就掏出自己的手机要输邹沫沫的号码,但邹沫沫居然从他的轮椅一个格子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年锦,年锦接到手里,有点惊讶,然后说自己的名片没有带在身上,就说了自己的号码,邹沫沫的保镖拿着邹沫沫的手机给帮记下了号码。 邹沫沫出了电梯,还对年锦摆了摆手,道,“再见。” 年锦乘电梯到了自己的休息室兼化妆间,仔细看了邹沫沫的名片,发现那名片居然是手绘的,香味是茉莉花,非常别致,简直可以作为收藏品。 年锦拿在手里看了好一阵,将上面的联系方式输进了手机。 让助理给他泡了一杯菊花茶,端着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出神时,想到刚才陆杰对着邹沫沫的时候,两人该是多年未见的儿时伙伴,但是却能感觉到陆杰分明有些忌惮邹沫沫,他就越发想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说到陆杰忌惮邹沫沫,年锦的感觉的确是正确的。 因为邹沫沫的爷爷,也就是柳家老爷子,他在某些方面是个非常老派的人,特别在意孩子从小的启蒙,家里孩子基本上没有送出去上幼儿园的先例,读小学几乎也全不会被送进学校去读。 于是柳家就有一个自己的家塾一样的机构,请了不少真正的名师来给做老师,甚至邹沫沫的父亲当年还在这个家塾里当过几个月老师专门教诗歌和古董课,但后来被柳老爷子斥为不务正业而不让他再去祸害小孩子了。 柳家的这个家塾可谓非常不错,那可算是顶级的贵族幼儿园兼小学了。里面除了柳家的几个孩子,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有些也被送到这里来一起学习。 在邹沫沫小的时候,和他一起的有十几个孩子,当然是进行因材施教的,每个人的进度并不一样。 那时候,陆杰就是放在柳家家塾里读书的亲戚家小孩儿之一。 在小孩里,有比成人更加分明的拉帮结派,喜欢谁,是谁一伙的,一看就知,极其分明。而且,这些小孩儿还非常喜欢拉帮结派,然后就欺负某些人,孤立某些人。 邹沫沫作为不受柳老爷子喜欢的孙子,当然是被孤立的对象,但是,却很少有人敢在明面上欺负他,毕竟,他是柳家正正经经的孙子,而且,当时邹沫沫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柳宣,柳宣虽然和邹沫沫不亲近,但是,也从来不会让人欺负他,柳宣是柳家长子长孙,身份不同一般,即使是小孩子,这些生在权势之家的孩子也已经非常明白身份上的问题。并且,柳宣从小就比一般孩子成熟冷静,虽然他一向沉默不说话,但却依然是这群孩子里的无冕之王,没有人敢去侵犯他的威严。这就在无形中保护了作为他亲弟弟的邹沫沫。 而陆杰就不一样了,他是他父亲外室生的儿子,被接回陆家让正房太太养着,这种身份在柳家这群孩子里是非常受歧视的,但他也不笨,很想融入柳家这一群孩子里面,于是,就只能去讨好大的孩子。 因此,他就时常被指使去做各种坏事,然后多数时候会被老师或者家中长辈发现而挨骂。 他也有被指使去欺负过邹沫沫,他比邹沫沫大两岁,但他那时候瘦小,看起来并不比邹沫沫大太多,邹沫沫被他欺负,当然会反抗,曾经拿笔无意中差点刺瞎了他的眼睛,即使现在,都可看到他左眼角上的一点疤痕。 邹沫沫因为此事而被关了小黑屋,后来一度被关过好几次小黑屋,他的空间幽闭症就是因为此事形成的。 邹沫沫那时候已经父母双亡,又不受祖父喜欢,日子定然不好过,照顾他的奶妈和女仆都对他不上心,他还在暗地里被别的孩子欺负,听其他亲人的闲言碎语,人很沉默孤僻,脾气也很倔强,有人欺负他,他从来不哭,但是绝对会奋起反抗,那时候,他的外号就叫“拼命三郎”,可见的确是够狠的。 陆杰会忌惮他,也是因为那时候的事情留下的阴影,还有就是邹沫沫知道陆杰所有的背景,知道他小时候的那些创伤,所以陆杰忌惮他,怕他会在别人面前将自己身上这层好不容易竖起来的防护给剥下了,显出内里他的不堪来。 陆杰知道邹沫沫是被邹盛收养了,心里想着他挺好运的,当初从马背上摔下来,大难不死果真有了后福。 到了陆杰的休息室,陆杰让自己的助理去泡咖啡来,又看向邹沫沫,问道,“你的腿这么多年都没有好?” 邹沫沫打量了一番陆杰的休息室,里面光洁明亮,倒不像陆杰给人的那种糟糕感觉,回答陆杰道,“好很多了,说不定以后会完全好,医生那里是有过这种完全恢复能走路的先例的。” 陆杰想和邹沫沫私下里说些话,不想让外人听到了,就看向邹沫沫的两个保镖和女看护,道,“你们出去,我和沫沫有话说。” 几人却并不动,显然并不听他的命令。 邹沫沫看了看陆杰,便对保镖和看护说道,“你们在门口等一等吧,我和陆哥哥只说一会儿话。” 三人这才出去了,并且把门也带上了。 陆杰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从一边梳妆台上拿过一盒烟,捏了一支烟在手里点燃,邹沫沫是极度讨厌烟味的,但是没有阻止他。 他看着陆杰吞云吐雾,说道,“你怎么做起艺人来了?” 陆杰的母亲是个不大出名的女星,当年生了陆杰,却被陆家正房太太严整,后来是因为吸毒而死的。外界不会知道这些秘闻,但是,他们这种知根知底的人家里却是知道的。 邹沫沫以为陆杰会因为这个厌恶做明星这一行,没想到居然不是。 陆杰吐出一口烟雾,道,“怎么不能做艺人,做艺人有什么不好。”他的神情有点迷茫,对着邹沫沫这知根知底的人,倒能够吐一吐心中的苦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家里又有大哥二哥,在自家公司里,永远轮不到我出头,老头子也不会想我去出头。我也不想去趟那些浑水,还不如混一混娱乐圈,这里面美女又多,日子怎么不畅快了!再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就喜欢拍电影演戏,没什么不好。而且,我不去沾染家里生意,老大老二也不会管我,老头子也是钱随意我花,你说,我何乐而不为,做艺人有什么不好?” 邹沫沫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伤怀,其实,小时候的陆杰是姿态做得低,假装懦弱,但骨子里却很倔强上进的,邹沫沫那时候暗里受人欺负,而陆杰也受人白眼,他对他还挺同病相怜的,心里总有点不一样的感觉在,没想到陆杰长大了,倒是全部变了个样,变成了个表面裝强斗狠恃强凌弱满嘴浑话,而骨子里却又一味消沉的人了。 邹沫沫看陆杰抽完了一支烟又夹了一支在手里,就说道,“陆哥哥,我不习惯烟味,你不要在我面前抽了。” 陆杰愣了一下,把烟按灭了,又有些焦躁地搓着手。 邹沫沫注视着他,看到他此时神色分明憔悴,像是没有睡够一样地眼睛有些浮肿,眼角还有点下垂的感觉,皮肤也不够光滑,带着暗黄……邹沫沫不知道这是纵欲过度和生活没有规律造成的,但他知道陆杰这样子是不健康的。 他说道,“陆哥哥,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挺喜欢你的。” 陆杰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他,他不知道邹沫沫怎么突然和他说起这个来,再说,邹沫沫说讨厌他才是正常吧,怎么会喜欢他。 看到陆杰的惊讶之色,邹沫沫就笑了,道,“难道你不相信吗?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桑格让你把口水吐到我的书里,你吐了,但是又悄悄拿纸巾擦干净了。” 桑格是邹沫沫的大姑姑的二儿子,算是当时一群孩子里最坏的一个了,惯会敷衍大人欺凌弱小,邹沫沫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陆杰显然还记得这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这事?” 邹沫沫道,“我听到了,也看到了。桑格给我哥说你吐了口水在我的书里,我在我哥之前回去书房里看了,看到你拿纸巾把我的书擦干净了。” 陆杰皱眉看着邹沫沫,没有再说话。 邹沫沫继续对陆杰道,“我今天看到你的时候,开始并没有认出你来,因为你实在变了太多了。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陆杰冷哼一声,“人本来就要变的,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说我变,我变了又怎么了?” 邹沫沫看着他,道,“你要发脾气就随意发吧,不过,有时候也不要变得太让人讨厌了。你何必这么暴躁地要让人讨厌你,好好地让人喜欢你不好吗?” 陆杰因为邹沫沫这天真的却又最刺痛人心的话而又好笑又好气,却又觉得心酸和无奈,最后却朝他傲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喜欢我,你怎么敢说别人是讨厌我。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的粉丝多得很,你要是敢在外面说我的坏话,有的是口水淹死你。”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愣了一愣,眨眨眼就笑了,道,“你要是有这种自信,那么,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看手表,该去看看吉米是否回来了,打声招呼后,他也该回家去了,之后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驱着轮椅要出门去,这时候陆杰又拉住了他的轮椅,问道,“你回K城来了,有没有回过柳家老宅子里去看看。” 邹沫沫疑惑地看他,“我回那里去看什么?” 陆杰道,“你一点也不怀念小时候么?你在那里毕竟住了那么多年。” “啊?我现在姓邹,邹盛才是我爸爸。”邹沫沫干脆地回答。 陆杰因他这话一笑,道,“你是养子。邹盛会结婚,会要亲生子继承家业的,到时候,你看你要怎么办,而且,你的腿还是这幅模样。” 邹沫沫脸上有一瞬间的暗沉,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道,“这些是当然的,我没有要继承他的家业的意思。我即使腿是这个样子,也总有办法生活下去。” 邹沫沫说完,有点生气地驱着轮椅过去打开了门,门外侯着保镖和看护。 他心情有点沉重,只很生硬地和陆杰说了声再见,就对看护和保镖说,他要回去了,并且让保镖给吉米打个电话去道个歉,说他们先走了。 陆杰靠在门边看着邹沫沫消失在走道转角,脸上神色也挺沉重的。 助理端了咖啡给他,已经冷了,他喝了一口,居然没有朝助理发脾气,而是沉默地喝完了。 第16章 醉酒 因为陆杰的话,邹沫沫的心里很受影响,回家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沙发上看书。 虽然他尽量地遮掩了,但是,大家还是能够看出他的状态不好,闷闷不乐。 邹盛和别的董事一起用餐,后来又去打球,等晚上回家,已经近十一点了。 房子里的佣人们几乎都休息了,只有等他回来的管家还没有睡下。 管家向邹盛报告了邹沫沫的事,道,“小公子已经睡下了。” 邹盛应了一声,就准备上楼,管家却叫住了他,道,“邹先生,今天小公子出门后回来,状态一直不对劲。” 这让邹盛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她,问道,“他出门是去了哪里?后来又怎么了?” 管家道,“是吉米先生来接小公子出门的,回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十分,之后他就坐在书房里看书,一直没有说过话,而且端去给他的下午茶他没有吃,晚饭也吃得很少,夜宵也没有吃,之后早早地就睡了。” 邹盛微皱了眉毛,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有好好问过么,又叫医生来给他看过么?” 管家道,“问过了,他说他很好,让我们不要守着他,他想自己思考问题,让我们不要打搅他,他说他不需要医生。” 邹盛往楼上走去,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若有事情,我再叫你。还有,你让陪着沫沫一起出门的人明天来向我汇报今天的事情。” 管家赶紧应了。 邹盛上楼直接去了邹沫沫的房间。 邹沫沫因为身体原因,为了方便佣人进他房间照顾他,他的房间的门是从来不反锁的,邹盛打开他的门就轻手轻脚进去了。 房间里的两盏光线柔和的小壁灯亮着,里面并不黑暗。 邹盛走到邹沫沫的床边去,俯下身看邹沫沫,没想到邹沫沫并没有睡,邹盛走到他床边,他就感受到他了,于是睁开了眼,看到是邹盛,便轻声唤了他一声。 邹盛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问道,“怎么还没睡?” 邹沫沫轻轻偏了一下头,道,“有酒味,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邹盛因为他的话一愣,然后轻笑了一声,在床沿坐下了,身体依然撑在邹沫沫上方,道,“嫌弃我了么?” 邹沫沫微蹙了眉头,道,“才不嫌弃你,不过,你该去洗澡。” 邹盛向他解释道,“今天有董事会,之后和他们一起用餐了,后来又去打了台球,味道是那时候染上的。” 邹沫沫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道,“难怪回来这么晚。” 邹盛的手指在邹沫沫的脸颊上抚过,又摸了摸他的额发,道,“蓝管家说你今天出门回来后就状态不好,东西也不好好吃,现在也不好好睡觉,还说你在思考问题。呐,宝贝,到底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邹沫沫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将邹盛的手抓住,邹盛的手因为从事各种体育活动而带着一层薄茧,宽大,有力,干燥,温热。邹沫沫把他的手紧紧握着,望着他,道,“的确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不过不是我自己的,是你的。” 邹盛一愣,紧接着就发出了低低的笑声,还俯下身在邹沫沫的脸颊上亲吻,挺立的鼻子碰到了邹沫沫的鼻子,微带芳香酒气的呼吸就呼在邹沫沫的脸上。 他的脸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射过来的光线,邹沫沫的眼里一片黑暗,就像是邹盛整个儿把他给罩住了一样,但是邹沫沫既没有感受到压迫感也不曾觉得这有什么暧昧。 他伸手捧住了邹盛的脸,让他离自己远一点,道,“盛叔,你是不是喝醉了?” 邹沫沫的力气太小,即使要推开邹盛也是不能,邹盛甚至在邹沫沫的手上亲了好几下,而且用舌头轻舔,若是一般人,早就知道这种事情甚至不能用暧昧来形容,只能说是情人间的情色,但是,不了解这方面任何事情的邹沫沫却根本不明白这些,他只是觉得手心发痒,微蹙眉头道,“盛叔,你是真喝醉了。” 邹盛酒量好到几乎从没有醉过,再说,他今晚根本没有喝多少酒,而且酒后还去玩过几局台球,现在哪里有一点醉意。 他清醒地很,但是邹沫沫说他醉了,那么,他就醉了。 他能嗅到邹沫沫身上专属于他的香味,还是小孩子的那种微带奶味的肉香,又夹杂着沐浴露和洗发香波的薰衣草香味,他发现自己这时候是真的要醉了,将邹沫沫覆在他脸上的手拿开,硬是在邹沫沫的下巴上嘴巴上都亲了几下,才说道,“嗯?我没有醉。你刚才说在想我的人生大事,你到底想出什么来了?” 邹沫沫心想邹盛肯定是醉了,被他这样亲来亲去,闻到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曾经靠在邹盛身上,让邹盛的衣领肩膀上有很重的女人香水味。 邹沫沫心下黯然,道,“在想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妈妈,然后生些弟弟妹妹。” 邹盛因为他的话忡愣了一下,道,“怎么去想这个问题?” 邹沫沫被邹盛幽深的眸子看得非常不自在,把头侧到一边去,道,“这是当然要想的。郝叔叔家里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你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吧。” 邹盛心里有丝疼痛的感觉慢慢蔓延开来,他彻底装醉了,嘴唇落在邹沫沫的耳朵上亲吻舔弄,让邹沫沫觉得非常痒,伸手去把他挡开,他却把邹沫沫的手抓在手里扣住了,邹沫沫身体不便,想要挪动避开他也困难,只得任他发酒疯在他耳朵上骚扰,又渐渐落到他的颈子上,让邹沫沫不自在地扭动头部,发出鼻音,“盛叔,你……嗯……你别这样,痒……呵……痒……” 邹盛心动难耐,扣着邹沫沫的手,拇指不断抚弄邹沫沫的手心…… 好半天,他才突然把邹沫沫的手紧紧扣住,也停下了其他动作,在邹沫沫耳边说道,“你想要我给你找一个妈妈?” 邹沫沫扭动着脑袋,被邹盛刚才亲得非常不舒服,便皱起了眉毛,道,“你总是要找的,晚一点还不如早一点。” 邹盛哼一声,轻声询问,“为什么?”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还带着低哑,倒像是情人之间的蜜语,邹沫沫却感受不到这些,他有些苦恼地蹙着眉,道,“我这样依赖着你,是不对的,你总要有自己的亲生孩子,那时候,你该爱他们超过我。我要是一直这样依赖你,以后要是有了弟弟妹妹了,你不像现在这样爱我了,我无法适应,心里会觉得难过憋屈,人的很大一部分痛苦是来自于爱的无法满足,因为痛苦而变得偏激。我到时候也许就会变成这样。所以,你早一点结婚,我倒可以早一点学会没有你,以后也就不会那么痛苦。” 邹盛因为他的话发怔,之后才道,“要是我一直不结婚,一直这样和你在一起,你觉得好不好?” 邹沫沫看着他,邹盛的眼在黑暗里似乎在发光,那光异常炙热,就像有实质一样,邹沫沫看得非常清楚,他微闭了一下眼睛,道,“我有时候真不想长大,不长大就会永远对你的话信以为真。” 邹盛被他这话刺痛了,道,“为什么觉得我这话不是真话,为什么你又不相信。” 邹沫沫却把手从邹盛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将被子扯上来盖住自己的脸,声音嗡嗡的,“你身上的味道让我难受,盛叔,你该去洗澡。” 邹盛因他这话一滞,在邹沫沫的床边坐了很久,看到邹沫沫一直把脸埋起来不看他,他只好起身黯然地离开了。 第二天,邹盛问了前一天陪邹沫沫出门的保镖和看护,得知邹沫沫是因为遇见了他的熟人“陆哥哥”陆杰,而后才状态变差的。 而陆杰到底和邹沫沫说了什么而让邹沫沫之后情绪变差,这三人却并不知道。 不过,邹盛想想昨晚上邹沫沫的表现,所说的话,就知道陆杰和邹沫沫谈到了什么,大概是说邹沫沫不过是个养子,他以后会结婚生亲生儿子之类的话吧。 陆杰,邹盛当然是知道的,陆正兴的幺子,外面的女人生的儿子,后接回去给正房老婆养着,不过,想到陆正兴那极霸道泼辣的老婆,就知道陆杰在陆家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待遇,以后说不定连遗产都分不到多少。现在在郝长治的公司旗下做艺人,混娱乐圈,不过,他闹出来的事,让郝长治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了,还好几次在邹盛面前提起过,说要不是看在陆正兴的面子上,早就将这个小子废了。 邹沫沫小时候和陆杰认识,这次和陆杰偶遇,陆杰该是用自己的身世和待遇来告诉邹沫沫,让邹沫沫对他的身份有个认识吧。 邹盛想到就是这个小子对邹沫沫乱说这些,害得邹沫沫情绪变得这么糟糕,他就也有想废了这个小子的想法。 第17章 情歌 吉米制作好了史诗大片《征途》的片尾曲《荣耀》,给导演听了,导演异常满意,而且对吉米道,“交给你我每次都很放心。我敢肯定,这首歌肯定会火,到时候你又能抱走最佳配乐,最佳编曲了。不过,这是谁唱的,声音这么好?” 吉米笑道,“这首歌和插曲都不是我写的,是我一好友写的,也是他唱的。” 导演华寅非常惊讶,“被你称为好友的人还真是少。而且这的确是一个才子。到底是谁,你也不要卖关子了。” 吉米道,“一个外援,他不是艺人,也不是圈子里的人,认识他的人很少,现在说了也没用,等我把他发展进来,到时候一定引荐你们认识。” 导演笑着道,“这样好的声音,这样好的歌,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你到时候记得今天的话,一定要介绍过来认识认识。” 吉米不仅将《荣耀》这一曲的音乐盘拿去给邹沫沫了,还将整个《征途》里的所有配乐拿过去给他听了,又和他讨论了一番。 不过,吉米发现这次邹沫沫兴致没有以前高,也就没有说太多话,他要告辞的时候,邹沫沫突然问他,“如果我想做一个职业歌手,你觉得这个可行性怎么样?” 吉米因为他这话吃惊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非常兴奋,道,“哦?你想做职业歌手?” 邹沫沫没有直接回答,道,“我只是在想而已。你知道的,我除了唱歌,其他的都没什么过人之处。” 吉米简直想扑过去亲他一口,道,“宝贝儿,你太谦虚了。你唱歌绝对不只是超过别人一点点,而你在其他方面也决对不是一窍不通,你该对自己多一些信心。” 邹沫沫因为他的话而心情好了一点,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有信心,只是,你看我的腿,总归比别人要麻烦很多。就说出门去唱歌,也不能像别的人那么方便。” 吉米道,“你的腿虽然不像健康人一样可以跑跑跳跳,但是,你该相信,你的声音是天赐的宝物,上帝夺走了你腿上的健康,在你的声音上给予了更大的补偿。” 邹沫沫看着吉米温柔而真挚的眼睛,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个笑容来,道,“谢谢你,吉米。能够遇到你,我觉得很荣幸。” 吉米过去轻拥了一下他,道,“宝贝儿,遇到你,才更是我的荣幸。你要相信这一点,你虽然没有了腿,但其实你在别的方面得到了神更多的恩赐。” 邹沫沫笑着说道,“是的,我相信这一点。我最近只是有点情绪不高,才胡思乱想了。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些。” 吉米道,“这是我的荣幸。你刚才说的想做职业歌手的事情,你到底有想好没有,若是有想好,我是绝对支持你的,我会一直做你的音乐人,保证让你得到最好的发展。怎么样,你有没有意向现在就和我签合约,或者,你还有什么要求。” 邹沫沫为他的这性急模样而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歉意地道,“对不住,我想我还得想一想,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么?” 吉米道,“是又要问你盛叔的意见么?我说,你不能总是这么在乎他的意见,有的时候,路是一往无前冲出来的,畏首畏尾是做不出大事业的。” 邹沫沫轻声“嗯”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吉米的话。 于是吉米就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做了例子,他对邹沫沫说,他当年本是做医生的,家里都要他做医生,但他不喜欢医生这一行,喜欢音乐,就离家出走跑去酒吧做了DJ,后来遇到了郝长治,郝长治说他不错,给他出钱让他买设备有了第一个录音室,他那时候只是接一些很零散的活,慢慢地,因为做得好名气便大了一些,真正发展起来,还是后来郝长治回K城来,把他招揽过来,给他建了非常好的工作室,他才发展到了现在的高度。 邹沫沫听后,说道,“难怪你和郝叔叔关系这么好。” 吉米点头,“他是我的伯乐。”又道,“你看,要是我当初听家里的话,那么现在就在哪家医院里痛苦地拿着手术刀,而不能做我最喜欢的音乐,不是吗?” 邹沫沫笑,没有接下他的话。 送走吉米之后,邹沫沫陷入了思考,却不是想要不要去做职业歌手,而是想盛叔极大可能不会同意,要是他不同意,他该怎么说服他呢? 盛夏到来,K城陷入闷热,邹沫沫即使早上出门练嗓子也是在太阳升起之前,不然等太阳升起来,就会变得很热,让他满身是汗。 邹盛总算是把公司的事务处理好了,最近再无什么必须要他亲自去做的大事要事,他终于可以带着邹沫沫到澳洲去度假。 邹沫沫要离开K城之前,给吉米去了电话,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吉米很着急地问他,“你要做歌手的事,你想好了么?” 邹沫沫还没有同邹盛说这事,他觉得若是敷衍吉米这殷切的期盼很不对,便道,“我想好了,我会走上音乐这条路的,但是,先给我一点时间,我要把盛叔说动。” 吉米道,“你想好了,那就太好了。若是你盛叔不同意,hey,你可以像我年轻时一样来个离家出走,宝贝儿,到我这里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邹沫沫对他的这个煽动不以为意,道,“等我从澳洲回来后再说吧,我那时候会给你最好的答案。” 吉米道,“宝贝儿,我等着你,给你办最好的欢迎仪式。” 邹沫沫道,“不用这样,你知道,我比较喜欢安静。” 吉米又和他说了不少华而不实的言辞,然后才挂了电话,并且立即给郝长治去了电话,说了这事,郝长治听说后,道,“我就知道,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是非常明智的。我等着他进我们公司,我现在就想想,给他安排谁做经纪人最好。”全然忘了邹沫沫的监护人邹盛会不会对他这个始作俑者发怒。 邹盛因为太信任邹沫沫,所以,根本不知道邹沫沫已经在考虑从他的金屋里叛逃离开的事情,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带着邹沫沫飞往澳洲度假了。 邹盛在澳洲有一座庄园式豪宅,当初专门买来给邹沫沫做疗养的,邹沫沫也很喜欢那里,在那里写生过很多东西,曾经有一整本画本都是画的庄园以及周围的景物。 这里天高地阔,空气清新,距离城市不算太远,很适合悠闲地生活。 邹沫沫驱着轮椅在草地上慢慢行走,看到有鸟儿子在天上飞,就想象自己也有一双翅膀,于是就把轮椅停下来,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迎着风,感受着,似乎自己真的挣脱了双腿的束缚,能够自由地飞起来。 邹盛刚钓鱼回来,看到邹沫沫张开双臂就像在迎接他的拥抱一样,他将渔具交给仆人拿进去,便跑到邹沫沫身边来,将闭着眼睛的邹沫沫突然抱了起来。 邹沫沫睁开眼睛看到他,对他微笑,道,“我刚才觉得自己飞起来了。” 邹盛将他放回轮椅上去,道,“宝贝,坐稳了。” 邹沫沫一愣,赶紧把扶手抓稳,邹盛已经推着他在宽阔到似乎无边的草地上跑了起来,跑得很快。 邹沫沫感受着拂在脸上身上的风,感受着周围不断往后退的草地,还有蔚蓝的天空上几朵雪白的云朵也在跟着他跑,高远的天上,还有雄鹰在自由翱翔,邹沫沫笑着叫起来,“啊……,我在跑……,我在跑……,啊……我飞起来了……” 邹盛推着他跑得满身是汗喘着气跑不动后才停下来,他们已经到了庄园的边界,这里有专门的木栅栏。 停下来后,邹沫沫也长出了几口气,回头看邹盛,兴奋地道,“盛叔,谢谢你,刚才感觉非常好。” 邹盛喘了几口气,也笑起来,然后推着邹沫沫沿着栅栏慢慢走。 邹沫沫开始唱起歌来,却是一首中国广为流传的情歌——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 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哟 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 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 邹沫沫的声音清亮而婉转,唱得异常优美,邹盛听着,心都要柔成了水,等邹沫沫唱完,他便笑道,“宝贝,你这是要唱给谁听,这里只有我啊。” 邹沫沫也笑,道,“愿意听的都听。” 邹沫沫唱完这一首,又唱《在那遥远的地方》,一首一首将他学会的中国民歌里的情歌都唱了个遍,似乎天上的雄鹰也为他的歌声而着迷,一直在这片高空盘旋,没有离开。 两人回到别墅里,就有佣人对邹沫沫说,刚才有电话打来找他。 邹沫沫认识的人少,会打电话来找他的更少,他想了一下,不知道会是谁打来的,就问佣人对方留了什么话,佣人道,“他说他叫吉米,说是打电话来恭喜你。” “恭喜我,恭喜我什么?”邹沫沫有点吃惊。 佣人道,“那位先生他没有具体说,他说他之后还会给你打电话。” 邹盛也因为这话而好奇,问邹沫沫,“你把这里的电话告诉吉米了?” 邹沫沫点头,“是的。” 邹盛当然不能说不让他和吉米交朋友,于是只得转移话题说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吉米果真又打电话过来了。 第18章 同意 吉米给邹沫沫打电话来,说的是随着《征途》的首映,以及在各大电影院上映,邹沫沫所作和演唱的插曲《华裳》和片尾曲《荣耀》也跟着火了起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拿下了各大音乐榜最前面的位置。 特别是《华裳》,在首映后第一周就拿下了电影音乐榜的榜首。 而且在业界,也受到了极高的赞誉,就连以前对吉米诟病不已的对手这次也是连连夸赞。 虽然吉米每次做的音乐都会拿大奖,但他以前还真没像现在这样激动过,毕竟各种奖都拿得太多了。 邹沫沫却反应很是平淡,并不是他觉得这不好,而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好,所以也就没什么反应。 吉米没有听到他激动的声音,很是疑惑,道,“宝贝儿,听到这个,你不高兴么?” 邹沫沫道,“没有。我挺高兴的。而且谢谢你对我这般关心。” 吉米道,“你高兴就好。我还要给你说件事。” “什么?” 吉米嘿嘿笑了两声才说道,“因为郝董说不能用你的真名,我征求你的意见问你的艺名的时候一时也没有联系上你,于是,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取了一个艺名。” 邹沫沫一惊,开玩笑道,“你给取的什么,要是是邹宝贝这种名字,我是不会认可的。” 吉米因为他这句话而哈哈笑起来,道,“好歹我是中国通,不会这么没有文学素养的。我记得元稹有一句叫‘华光尤苒苒,旭日渐曈曈’,我很喜欢苒苒这个词,于是就在作词作曲演唱上面写了邹苒做你的艺名,你看,怎么样?” 邹沫沫心想你都已经这么干了,现在来问他的意见有什么用,不过,又想这个名字还算好了,于是道,“我看还不错,没想到你真的对中国文化这么精通。” 吉米道,“宝贝儿,你这句话怎么这么说,我的中文水平不比你们正宗的中国人差。” 邹沫沫笑道,“那真是抱歉。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诗我以前都不知道呢,你居然会,真是让我佩服地很。” 之后,吉米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回K城来,我根据你的演唱风格写了两首曲子,等你回来了填词演唱录音,然后想尽快为你做一张专辑。或者你录制你自己作的曲子也行,我无所谓,只是想给你录唱片了。” 邹沫沫道,“这么快吗?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K城。” 吉米道,“还没有定下回程时间?那你赶紧决定吧。还有一件事,你这次的音乐定然能拿音乐大奖,作为一个资深音乐制作人,这个我敢打包票。郝董的意思也是让你赶紧回来,拿下大奖的时候,希望对你好好宣传,也为你以后的发展做好准备。” 邹沫沫因他这话有一阵沉默,在他的心里,他的音乐该是安静地用心去聆听的,他没想过用炒作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吉米是能够理解他的,毕竟,吉米也是一个真正热爱音乐且视之为生命的人,他总是在用心且努力地制作音乐,并且对每一个在他这里制作音乐的歌手都要求严格,他看不上那种不喜欢音乐只是拿演唱作为一个踏脚板或者一个提高身价的筹码来增加粉丝的人,而且,他也抵触现在用电脑制作来弥补歌手的不足以至于最后都听不出歌手原本声音特色的做法…… 他虽然看不惯这一行里太多,但是,他也不得不适应这些。 那些花钱砸出来的绣花枕头,他以前是最不屑的,但他也因为种种原因要为他们制作音乐,用电脑制作来掩盖他们所有的不足,让最后的成果能够让听众听不到瑕疵而叫好。 吉米安慰邹沫沫道,“我非常看好你的音乐,我相信,即使不用郝董定下的大力宣传的策略,你也能够成为家喻户晓的最棒的音乐人。作为一个歌手,让别人听到你的音乐,和你好好演唱同样重要。后者是你要做的事,前者便是公司要做的事情了。所以,你要接受这一点。” 邹沫沫“嗯”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但是,我还没有同盛叔说这件事,我至今不知该如何开口,我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我。” 吉米夸张地叫了一声,道,“你居然还没有和他说,这都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邹沫沫于是只好道,“真的很抱歉,我总是怕和他说这事。” 为什么会怕呢,邹沫沫觉得自己给邹盛说后,邹盛一定会对他失望,他不想看到邹盛对他失望。 吉米道,“事情总要说出来才能够解决,要是不说出来,一直拖着,你不是更加烦恼吗?宝贝,你今天就和他说吧,或者,你让他来接电话,我和他说。” 邹沫沫拒绝了,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已经要到晚饭时间了,他在小客厅里说完电话就驱着轮椅出去,看到邹盛坐在大客厅里看书,便到他身边去,唤了他一声,“盛叔。” 邹盛抬起头来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怎么了?电话说完了?说了这么久,你和他总是有这么多话说。” 邹沫沫有些欲言又止,眉头也微微蹙起,道,“嗯,我和他在谈音乐的事情。” 邹盛道,“既然是在谈音乐的事,怎么我的宝贝现在露出这么不高兴的模样,他惹着你了?” 邹沫沫摇头,道,“不是的。盛叔,是我有事情想和你说,但又怕你听后不高兴。” “什么事?”邹盛依然柔和地笑着,问道。 邹沫沫道,“是这样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能总是在家里,我想要出去工作。” 邹盛些微惊讶,道,“你还小呢,怎么就想着要出去工作了。而且,你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出去工作。” 邹沫沫直视着邹盛,道,“盛叔,那是你对我太溺爱了,所以才认为我还小,我不能出去工作。但其实,我是可以的。幼鹰只有被母鹰从巢穴里驱逐,才能够学会自己生活。” 邹盛皱起眉头看着邹沫沫,“那你所说的出去工作,是指做什么?去郝长治的公司里做艺人唱歌?” 邹沫沫没有吃惊邹盛说出这个话,毕竟邹盛不是傻瓜,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他的想法和动向。 他很直率地点了头,道,“是这样的。盛叔,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只有在唱歌这一方面比别人更加突出,我能够做得好的也只有这个。我自己也很想让别人听到我的歌,喜欢我的歌,我希望我能够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养活我自己,得以生存。” 邹盛看着邹沫沫,长久地没有说话,他的沉默让邹沫沫很是忐忑,但是邹沫沫一直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避。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邹盛将自己手里的书关上,低下头,声音有一丝涩意,道,“你是不想再在我身边了,再不愿意依靠我了么?” 邹沫沫咬了咬牙,道,“我总有要离开你的那一天,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放在我的面前,我觉得我应当抓住。” 邹盛抬起头来对他笑了,手抚着他的耳朵,又探过头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别人说女大不中留,我们家是男大也不中留了。你既然说你想去做艺人自己养活自己,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去吧。” 邹沫沫对邹盛这爽快的回答而有些不可置信,对着邹盛看了好一阵,发现邹盛的确是答应他了,他也笑起来,道,“谢谢你,盛叔。” 邹盛看着他,柔声道,“傻瓜,我只是希望你永远快乐而已,你能一直这样笑着就好了。” 邹沫沫听到邹盛这一句话,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因为小时候在柳家的经历,甚至之后还被别的孩子害得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伤了脊椎瘫痪了双腿,他最开始的性格肯定不可能开朗,被邹盛接到身边的时候,他是从来不笑的,而且到了不会笑的地步,那时候,邹盛时常逗他笑,后来,他真的笑起来了,并且时常微笑,这是因为邹盛对他说过,希望他的宝贝永远开开心心地,说最喜欢他笑的时候。 现在,邹盛又说这一句话,这让邹沫沫的眼眶微微泛红了,鼻子也有些发酸。 邹盛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便在邹沫沫的眼角亲吻了一下,道,“虽然我说尊重你的选择,让你去做艺人唱歌,但是,你要知道,你永远是我邹盛最喜爱的……孩子,你遇到任何难受不快的事情都要和我说,也应该和我说,这样,我才不会担心你。不然,你总是让我担心地话,我会收回今日之言的。” 邹沫沫湿润着眼眶看着他,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肩膀后背,把脸埋进他的肩颈窝里,闷声道,“盛叔,你是这世上最对我最好的人了,我最喜欢你。” 邹盛因他这话愣了一愣,然后就笑了,任他这么别扭地抱着自己,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他的背脊,道,“爸爸也喜欢你。” 第19章 签约 邹盛会这么宽容地让邹沫沫去做艺人,其实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一段时间,邹沫沫很多时候都流露出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但是又什么都不对邹盛说,邹盛哪里会不知道他在为事情为难。 而邹盛也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邹沫沫和吉米之间的事情,虽然不至于将邹沫沫每次和外面联系的电话都监听录音,但邹盛还是会不时去犯规听听邹沫沫和外界的联系的。 当然也就知道了邹沫沫自己想出去做艺人,而吉米又在怂恿他和鼓动他。 邹盛很为吉米想策反他的宝贝这件事而生气,不过,也没有对吉米做出什么警告的行为来,主要还是因为邹盛看到即使吉米那么鼓动邹沫沫,邹沫沫也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反而每次都说要征求他的意见,这让邹盛心里比较舒坦。 这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邹盛一直在思考郝长治曾经说过的那句话,邹沫沫若是真想离开他,那么,他留不住;若是邹沫沫不愿意离开他,别的任何人都带不走他。 这句话才是真正最触动邹盛的,也是他愿意放邹沫沫走出去的原因,因为他要看看邹沫沫到底会如何选择。 九月,邹盛带着邹沫沫回K城来了。 回来的第二天,郝长治就亲自和吉米过来同邹沫沫签约。 吉米是郝长治的联合长治集团旗下音乐经纪公司的副总兼音乐总监,而且也是董事会成员,这次签邹沫沫进公司,根据邹盛的意思,邹沫沫只签音乐约,所以,只签给吉米这间音乐经纪公司。 吉米和郝长治在邹盛这养着邹沫沫的半山别墅里坐了一下午。 签约是邹盛好好看了合约,并且让律师看了,觉得没有问题,这才说,等还在睡觉的邹沫沫起来后,让他亲自签。 郝长治对邹盛那对合约看了又看的行为很是不满,道,“你是连我也不信任?我能害了沫沫吗?” 邹盛瞥他一眼,道,“我的本意是不让沫沫签约进你的公司的,我可以专门为他设一个经纪公司,不过,他自己说要进你的公司,不要我插手这件事,他说想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不能总是什么都依靠我。” 说到这里,邹盛对一边的吉米瞄了一眼,那种冷冰冰的带着戾气的视线让吉米背脊一凉,很显然邹盛知道邹沫沫会有这些要求都是吉米挑拨出来的。 邹盛接着说道,“我说了都尊重他的选择,那么,就让他签进你的公司吧。不过,长治,我把他交给你了,要是他有什么不如意或者三长两短,到时候我只向你要交代。” 郝长治因为他这话笑起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凉,毕竟惹到了邹盛不是好事。他笑呵呵地道,“把沫沫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我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样地对待,绝对不会让他出一点事,受一点委屈。” 然后又把跟着过来的,以后是邹沫沫的经纪人的王浅介绍给邹盛。 王浅是业界非常出名的金牌经纪人,带出过天王巨星,男,36岁,戴着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但是说话做事却非常精明干练。 王浅知道邹盛大大名,此时见到,先是恭敬地打了招呼,然后就仔细讲了以后会对邹苒的工作的大致安排。 而邹盛听他说了两句就抬手打断了他,道,“你不用讲这么细,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一件事,沫沫他的身体第一,其他一切都要靠一边,虽然你们和他都把他这音乐之路看得这么重,但是我是对此不以为意的,只要他开心就好,他怎么玩都行,不需要做出什么大名堂来……” 邹盛这话说得王浅在心里骂娘,心想郝董这人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个祖宗让他来伺候,而且为了来带这个人,他手上的有几个艺人还转到别人手上去了,虽然郝董给他涨了工资和奖金,但他还是对此在私底下很有微词的。 王浅心里极度不爽,但所有心思都压在心底,对着邹盛恭敬地连连点头,说一定会做到的,让邹盛放心。 到下午四点左右,因为坐飞机身体不舒服而一直睡过去的邹沫沫才起床下楼来。 邹沫沫是被他的看护推进书房里来的,他进来,邹盛就赶紧走过去把他接手了,推着坐到自己身边,而且还柔声询问,“身体舒服些没有,还头痛么?” 邹沫沫看有客人在,虽然还有些头痛也摇了头,道,“盛叔,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然后又朝房间里其他几人打了招呼。 王浅上前来和邹沫沫握了手,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自己是邹沫沫以后的经纪人,让他以后多多关照,邹沫沫赶紧对他微笑道,“请王先生以后对我多多关照才是。” 王浅有仔细打量自己接下来要带的这个公子哥,他是早被郝长治告知邹沫沫是一个双腿有残疾的人,所以看到他坐在轮椅上倒并不吃惊。 吃惊的是他原以为这个富家子弟是一个很骄纵脾气不好的人,没想到对方是一个给人感觉非常纯净而温柔的人。 见惯娱乐圈俊男美女的王浅看到邹沫沫,一番评判,觉得他的长相只能算是中等稍稍偏上,不能算特别好,但是,这种长相耐看,而且有亲和力,容易赢得最大众的女性和男性的支持和喜爱。也就是,他长得很讨喜,做明星,路子并不算窄。而且,他的气质很好,是极少有的贵气优雅,毕竟是世家子,被培养得不错。 并且,王浅也知道邹沫沫是《华裳》《荣耀》的编曲作词演唱,而且看吉米对他的看重和喜爱,知道他的确是一个异常难得的音乐才子和技艺高超且有很高天赋的天才型歌手。 只要他的人不难带,王浅心里就松了口气,且很有豪气,以后一定要把面前这个人带出来,成为一代巨星。 王浅和邹沫沫谈了几句之后,吉米看看时间,就让邹沫沫签合同。 邹沫沫看了邹盛一眼,拿着笔也不看合同,道,“既然盛叔已经看过了,那我也不用看了。” 于是就爽快而且大方地在合约上签了字。 签定合约之后,吉米本来是要邹沫沫第二天就去公司,为他说明对他做的宣传,和商量为他做第一张专辑的事,但邹盛却反对了,道,“沫沫这几天身体不大好,等他身体好一些之后,他才能去公司。” 吉米想要再说什么,也被郝长治制止住了,只能按照邹盛的意思来。 送走这些客人,邹盛看着邹沫沫,能够非常明确地感受到邹沫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雀跃之情,他问他,“真的就这么高兴?” 邹沫沫笑着道,“我很期待能够工作,有工作的公司,还会有同事,上司,合作的伙伴,等等。” “是吗?这么想和别人接触。”邹盛有点发酸地道。 邹沫沫点头,“是的。我想看看别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和他们相处会是如何?” 邹盛摸摸他的头发,道,“那你就好好看看,好好做吧。” 邹沫沫在没有签给长治之前,吉米已经笃定他能够成为手下艺人,所以已经交由公司给他做大力宣传了。 这位拥有极宽音域,且嗓音清脆动听,歌声有力而技艺高超的实力派歌手,在邹沫沫没有出现在台前时,对外界来说,他已经是一个声名远播的神秘人物,大家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和相貌。 电影《征途》的上映而让观众听到的插曲和片尾曲,让听众心醉神迷,纷纷打听起歌手来,得到的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连网上也没有他的一点资料,大家知道的,只是他是长治音乐将要推出的实力派新人。 即使还没有出道,大家先闻其声,已经将邹苒这个名字传得沸沸扬扬了,都想看一看这个拥有无与伦比的歌喉的新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他的官方网站很快就建立起来,注册人数惊人,都关注着他之后的动态,主要是看他具体什么时候正式亮相,有什么后续动态。 而他的论坛也很快出现,并且形成很大的规模。 外界传得这么厉害,业界的人也很关心,都向长治音乐的人打听这叫邹苒的新人,没想到不仅公司的一般艺人还没有见过这个新人,就连公司的高层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由此可见这个人有多么神秘。 不仅是外界翘首以盼了,连业界都翘首以盼起来,心想这人出道,必定会成为接下来音乐界的翘楚。 虽然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但邹沫沫生活依然平静,对外界对他的传说一无所知。 他已经来过公司几次了,每次都是吉米亲自接待他,和他讨论接下来要出的专辑的事情,一番讨论下来,用了吉米所作的两首,写词是天后吴繇的御用词人,其他的歌,邹沫沫说希望自己来做。吉米很尊重他的意见,就按照他的要求来。 邹沫沫在公司出现的这几次,其实一点也不低调,除了跟着看护,还有四个保镖寸步不离,加上他又是坐着轮椅,非常惹人注意,但是,却没有谁会把他和那个天才歌手“邹苒”联系起来,而且,也不会有谁想到,公司会大力去捧一个腿脚有残疾的人。 邹沫沫第一次的亮相,是在年度最盛大的音乐盛典颁奖晚会之上。 第20章 颁奖典礼 年度音乐盛典颁奖典礼现场。 这是华语歌坛最具影响力和最有国际水准的一场盛大的颁奖晚会,最受业界的瞩目和认可,以及外界的关注和看好。 这里齐聚了华语歌坛最顶尖的音乐人,会为观众和歌迷带来一场极其盛大的颁奖典礼。 舞台宽阔华丽,灯光璀璨,众星云集。 从红毯上走过来,接受采访后,年锦便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跟他一起走红毯,并坐在他身边的正是另一家公司的女星,之前在电视剧中有过合作的谭圆圆。 谭圆圆是青春偶像剧的首选女主角,长得甜美可人,为人又很热情大方,挺受导演欢迎,此时一身粉色保守的连衣裙,也不和别的女星比胸比背,算是很矜持的穿着,但是更显了清纯与可爱。她也出过影视歌曲,但是毕竟没有想要在这方面专门好好发展,也就没有什么特色。 她坐下后,就探头和年锦说起话来。 年锦的荧幕形象一向是冷淡优雅的贵公子,但是谭圆圆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好男人。 “年锦,要先恭喜你入围了最受欢迎男歌手的提名,真的很不错啊。” 年锦回她一笑,道,“谢谢,也要恭喜你,入围最具潜力的新人。” 谭圆圆笑着摆摆手,大家都知道她那最具潜力的新人提名是什么意思,道,“你知道的,我肯定拿不到奖,就来打打酱油啦。” 又探过去偷偷问年锦,道,“听说你们公司的那个唱《征途》里的插曲和片尾的新人天才歌手邹苒要来,我超崇拜他喜欢他的,你和他一个公司,见过他没有?长成什么样子,帅不帅?过会儿来了,帮介绍一下,我都带了签名卡片来,要他的签名和合影。” 年锦因为她这话而笑起来,道,“你都是偶像剧的一姐了,还这样激动地要签名和合影?过会儿你经纪人又要说你了。” 谭圆圆可爱地吐吐舌头,道,“怎么不要,开心就好。你过会儿拿奖了,要和我合影一张,别赖了就行。” 年锦低笑着答应了她。 谭圆圆又道,“还没说你们公司的邹苒呢,你见过他没有?听说你们公司的高层都没见过,怎么搞得这么神秘啊。” 年锦摇摇头,“我最近一直在外景拍电影,都没怎么回公司,真没见过。假如他来了,估计就是在吉米老师的旁边吧。” 谭圆圆四处打量了一番,扫到一些熟悉的人,就笑着打招呼,又对年锦咬耳朵道,“没看到吉米老师。” 年锦便道,“他的两首歌都入围了最佳单曲,而且公司也放出话来,说他要出席,那么总是会来的,先等等吧,你别着急。” 谭圆圆道,“恐怕大家都对他好奇。你们公司这次保密工作做得真好,不仅外界不知道,业内都不知道他的模样。听说他年内会推出第一张专辑,我想肯定会很不错的,你和他一个公司,到时候帮我拿去要他的签名,知不知道?” 年锦笑道,“我就是这点作用么?” 谭圆圆道,“当然不是,典礼完后你还有没有事,要是没有,请我吃宵夜好了。” 年锦道,“那好吧,要是被狗仔队拍到了,又该炒我们的绯闻了。” 谭圆圆因他这话而叹口气,道,“我的绯闻对象都有近十个了,但你知道我连恋爱也没谈过一次呢。” 年锦笑她,“你的恋爱经历都献给观众了,没办法。” 谭圆圆也笑,又要说话,已经有人坐在了年锦另一边,正是他们公司的另一个艺人高腾,道,“你们两个一坐下来就自顾自聊天,这么享受二人世界?不知道有多少记者对着你们拍了老久了。” 谭圆圆听到,道,“浪费了他们的胶卷,真是不好意思,我和年锦其实只是哥们儿,没什么JQ可挖。”说着,还伸手攀在年锦的肩膀上。 年锦睨了她一眼,她才把手臂拿开。 拿开后便偷偷四处看,既打量帅哥,又参观美女,不亦乐乎。 年锦看她这副模样,在心里挺佩服她的,觉得她也算一朵奇葩了,从不见争宠争利,万年演偶像剧,其实演技挺不错的,但也没去争取出演电影。 而且她这邻家小妹的可爱形象也很惹人喜欢。 谭圆圆看了一阵,就扯了扯正和高腾说话的年锦的袖子,道,“看,天后吴繇过来了,哇,穿的黑色露背裙,好有风情。男伴是李尧文哦。” 李尧文是电影制作人,很有名气,他过来,就有不少人前去打招呼,因为之前年锦在他手下拍过戏,被关照过,便也过去打了招呼,这才来坐下。 这走红毯入场式便花了不少时间,女星红毯斗艳,各显魅力,男星便没有那么多花俏,大多正装出席。 颁奖典礼已经正式开始了,主持人开始高昂而煽情地讲话。 谭圆圆注意了一番长治音乐高层来的人,然后小声问年锦,“那个邹苒真的来了么,我看怎么所有人都是熟面孔,没有不认识的啊。” 年锦其实也有注意,毕竟,他现在是公司力捧的艺人,今年很可能能拿最受欢迎男歌手奖,若是不能拿,这入围奖也是不错,他还希望公司继续力捧他,他不知道那惹来所有人好奇的实力派天才歌手邹苒加入公司之后,公司会不会改变对他的发展策略,对他在歌坛的路子有所影响。 他公司的高层,他都仔细看过了,有些他还去打过了招呼,的确是没有看到那个今天会出席的邹苒,甚至连公司的音乐总监,必定会出席的吉米也没有来,真是奇怪。 颁奖典礼前面的几个奖项已经开了,频频有人上台发获奖感言,又有现场演唱。 到最具潜力新人奖时,果真不是谭圆圆,而是由吉米一手推出来新人的韦影,这也是一个创作型歌手,娇小的身材,但是声音极具爆发力,大家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够有那么有力的声音。 她上台去领奖时,哭得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主要感谢了歌迷的支持和吉米以及公司对她的栽培,然后接过女主持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下面还有她的献唱《我的世界》,劲歌热舞,很是火辣。 谭圆圆看后,感叹道,“这个才是真正能拿最具潜力奖的实力,我来打酱油,或者做陪衬,我觉得一点也不亏。” 年锦安慰她,道,“你是不愿意好好发展这些方面,不然你也会做得很好的,你的声音清澈,唱歌很好听。” 谭圆圆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这么安慰我。心意我领了,但你这话让我不自在。” 又过了几个,才是最受欢迎男歌手的奖项揭晓,年锦是暗地里非常努力的人,他对这个奖非常期待,本来在外景拍电影,因为获了这个奖的最受欢迎男歌手提名而连日赶来的。 颁奖嘉宾正是荣获上一届最佳女歌手奖的吴繇,吴繇身材高挑,长相美艳,可与模特媲美,唱歌很好,演技也很不错,是长治娱乐旗下最大的王牌,名符其实的天后级人物。 她看了那张卡片,然后就笑着挥了挥卡片,道,“恭喜我的师弟年锦,上来领奖吧,最受欢迎男歌手是你。” 热烈的掌声随之响起,粉丝们的尖叫与呐喊不断。 年锦甚至有点不可置信,虽然他也想过自己能够拿这个奖,但是真正是自己,又实在太过惊喜,他站起身来,走上台去,一向亲切的吴繇还给他来了个拥抱,这才把奖杯颁给他。 年锦只是非常简洁地说了几句,要下去的时候,被主持人叫住要献唱一首。年锦最近嗓子一直不大好,但是在这种典礼上却也不得推辞,幸好吴繇替他解了围,要和他合唱。 而且是选的一首非常舒缓的情歌,他的歌唱完,主持人便用激动的声音说道,“看过年度史诗大片《征途》的人,无不被其中气势宏大而优美的配乐所震撼,而更加感动的是其中的插曲《华裳》以及片尾《荣耀》,灵动而悠扬的歌声里又含着悲伤,当初多少女孩子在电影院里听着这歌留下眼泪来,当初我就是落泪的那一个。这两首歌的创作者以及演唱者邹苒,一直不肯出来让我们看一看,今天,终于,他肯出来让大家见一见了。接下来,我要宣布,年度最佳单曲,没有争议,也无其他入围,只有《华裳》与《荣耀》这两首,无论这两首哪一首获奖,都是邹苒拿走这个奖杯。所以,接下来,由邹苒为我们带来《华裳》,有请。” 说到这里,主持人退下,之后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声和身边的男主持说,“到底是谁,谜底到这里还不揭晓吗?” 男主持摇摇头,没有说话。 而底下的嘉宾席都在窃窃私语,观众粉丝们更是在一瞬的静寂之后发出了惊人的尖叫。 慢慢地,会场和舞台的光线都暗了下来,舞台的屏幕上出现了淡蓝色的幽光,一件在博物馆陈列的精美霞帔展现出来,光线流转,霞帔上的凤凰如同振翅欲飞。 背景音乐响起,正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华裳的前奏,会场里因为这前奏很快彻底静了下来。 渐渐地,歌声也随之响起,极低的飘渺的空灵悠扬却又咬字极清晰的歌声传来,眼睛灵敏的人看到舞台右上角升降台从下升上来带上来了两个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但是光线太晦暗,看不清两人的长相。 光线一直处在晦暗不明的状态下,只有背景大屏幕上的图像在不断变化,却是对那一件霞帔从不同角度不同光线下的拍摄,非常美丽,简直摄人心魄,又有邹沫沫的优美细腻却又华丽的歌声,那画面便更是让人沉迷,想,那件衣裳怎么能够那么美,带着时间沉淀下来的厚重,又有诗情画意的精致。 邹沫沫坐在那里唱,最开始一直没有动,只静静地咏唱,甚至是半闭着眼睛的,而且因为光线原因,他根本看不到台下,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甚至他身后扶着他轮椅的吉米他都察觉不到。 他只是在表达自己心中的这首歌而已。 会安排成这副模样,是因为邹沫沫从没有过舞台表演经验,吉米怕他会紧张,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邹沫沫觉得他只是在唱给自己听而已。 唱到后半段,在最华丽的华彩之后,舞台上的光线才渐渐地亮了一点点,吉米也慢慢地推着邹沫沫往舞台正中间走去。 在邹沫沫结束了歌声之后,舞台和会场里的灯都逐渐亮了起来,但听众们大多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如坠幻境,只觉得人的声音真的能够达到这个程度么。 时间都像是停止了一样,几秒钟的彻底寂静之后,紧接着,就响起来持续的热烈的掌声。 第21章 颁奖典礼后 主持人张菁走上台去,微笑着和吉米打招呼,道,“吉米老师,这位就是邹苒?” 吉米私下里和邹沫沫在一起时是一个性格过分活泼到有些不合时宜的人,但是,工作时候和面对媒体与外界时,他却是极其严肃而深沉的一个人,并且嘴巴非常毒舌。 吉米看了主持人一眼,接过另一主持递过来的话筒,道,“除了邹苒,难道还能是其他人吗?” 张菁因他的反问很难看,但依然保持笑容,道,“没想到邹苒如此年轻,实在出乎意料。”又对邹沫沫打过招呼。 邹沫沫对主持人友好地点点头,道,“主持人好。” 大家看到邹沫沫坐在轮椅上,没有几个人会想到他的腿有问题,只以为他是以这个造型出场而已,主持人甚至向他伸出手去,示意他站起来,但是邹沫沫却以非常绅士的动作给她来了个吻手礼,看得主持人一愣一愣,她也够机灵,马上意识到对方的腿说不定是有问题的。 于是赶紧说道,“我想自从听了你的两首歌,大家都想知道你的信息,但今天才得以见到你的本人。所以,现在,我能够得以如此和你交谈,我非常荣幸。我很想代所有热爱你的歌的歌迷问你几个问题,不知是否唐突。” 邹沫沫还没有说话,吉米便抢先说道,“邹苒今日不能回答大家的问题,再过几日,本公司将为他举办记者招待会,届时欢迎各位记者朋友莅临,大家想知道的问题,能够回答的,一定给大家解惑。” 避开摄像机,张菁也正于此时收到工作人员拿上来给她的纸条,一看之后,又给另一男主持看了,两人便再也不就邹苒的问题多问,只说接下来宣布本年度最佳单曲奖,有幸请到了联合长治集团的董事郝长治先生上台为获奖者颁奖。 郝长治一身黑色西服,庄重肃穆,文质彬彬,和主持人握手之后,微笑着从礼仪小姐的托盘上拿过写有获奖单曲的卡片,对着话筒简洁地说道,“最佳单曲是《华裳》。” 然后转身和邹沫沫握了手,又和吉米握了手,从礼仪小姐手里接过奖杯递给邹沫沫,邹沫沫说了声谢谢,举着奖杯,目光似乎是在台下四处扫了扫,这才对着一边笑了。 他也没有说获奖感言,而是由吉米说了几句,就推着他从后台下去了。 邹沫沫刚刚下台,嘉宾席和观众席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实在没有想到,邹苒居然是年纪这么小的少年,而且是一个双腿有残疾的人,太让人吃惊。 腿有残疾的人里,也颇多音乐天赋极好者,但是,却没有哪个演艺公司愿意花大力气来培养这种人。 更何况现在唱片业极不景气,歌手纷纷参演电视电影,拍广告,以此捞钱,真正只做音乐的人,几乎维持不下去。 而身有残疾的人,哪里能够全方位发展,这根本不可能。公司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怎么会愿意培养这种人。 看到一直期待的邹苒居然双腿残疾,不得不让人对一向精明极有商业头脑且只认钱不认人的郝长治侧目起来,心想他这样明显地打造和力捧这样一个新人是什么意思。 郝长治却对大家的侧目不以为意,邹盛是在送邹沫沫去后台之后才中途进入嘉宾席坐到郝长治身边的,邹沫沫领奖完毕,他也就起身离开了,郝长治和周围几个人握手告辞后也跟着邹盛离开,置身后的议论之声如无物。 谭圆圆看到她一直期待的灵魂天才歌手邹苒居然是一个比她年龄还小的男生,不由得大受打击,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母性瞬间爆棚,对腿有残疾依然演绎出美妙歌声的邹苒大为爱怜和佩服,侧身对年锦道,“他居然腿有残疾,难怪之前一直保密不出现,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真是佩服他,腿脚不便,歌依然唱得这样好,他应该是从小受正规训练才能够达到这种高度的,是不是?” 年锦比在场所有人都吃惊,他得到邹沫沫的名片之后,后来是有和邹沫沫联系过的,因每次和邹沫沫打电话,几乎都是被邹沫沫的女仆接到,于是,后来基本上就改为电子邮件联系了,两人多是谈些近况,关系有些进步,但年锦实在想不到,邹沫沫就是那个邹苒。 谭圆圆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只敷衍着回答了两句。 谭圆圆道,“这次你们公司艺人拿了六个奖项,真是不错。你拿了最受欢迎男歌手,不知你回去,你们公司会不会给你奖励。” 年锦答道,“会有一笔小奖金的,不过,还不足以拿出来请客。” 谭圆圆呵呵笑,道,“那你今天先把我这一顿请了。”又绕过年锦问高腾,“阿滕,要一起去宰年锦一顿不?” 高腾开玩笑道,“你们两个的二人世界,拉我当电灯怕啊。” 谭圆圆笑着小声道,“我公司现在要我炒的绯闻对象是严琦,你这样说,是想要之后的新闻说我是脚踏两只船,遇旧情人现任恋人弃之一边吗?” 高腾说道,“这正好够你上头条。” 谭圆圆摇头,道,“现在炒什么都不能上头版头条,最近估计都要围着邹苒转了。” 高腾耸耸肩,不置可否。 没有等到典礼结束,年锦就去后台接受记者采访,记者也没有问什么尖锐的问题,年锦轻轻松松地给予了回答,并且还顺带炒了一下自己将要拍的电视,说了一下近期正在拍的电影,本该结束了,没想到一个记者突然问道,“听说你和你公司新进的师弟邹苒的关系很不错,你对他加入长治娱乐,且公司对他大力培养有什么看法吗?毕竟,我们都看到了,他的腿似乎有些问题,不能正常行走。” 年锦因为他的这个问题一愣。 他不知道这个记者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和邹苒的关系不错。但是,显然别人都不提邹苒的问题,这个记者却提出来,真是抢新闻不要命了。 既然被问及了,年锦也不能避之不答,非常肃然地道,“邹苒是一个非常有音乐天赋的人,我想,只要听过他的歌的人都明白。甚至,因他的腿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正常行走,所以,他能够有今日成功,一定比一般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从我和他的接触中,我感受到他是一个非常坚韧有毅力且温柔开朗的人,我想,每一个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喜欢上他。他是一个实力派的创作型歌手,极有音乐触感,而且歌喉极好,少有人能够匹敌。最重要的是,他对音乐有极大的热爱和热忱,就如歌迷们所说的一样,他在唱灵魂之音。” 年锦全篇的溢美之词,听得记者都觉得他似乎有作秀之嫌,但是,年锦的神情却是那样真诚和肃然,让大家不得不觉得他是发自内心。 采访结束之后,年锦拿着奖杯离开,出去之后由助理和保镖护着上了保姆车。 年锦直接回了家,回到家之后,又接到谭圆圆的电话,他于是又约了谭圆圆出门请她吃夜宵。 来到一家极私密的餐厅里吃甜点,这里实行会员制,隐私很有保障,不用担心会遇到记者进来偷拍。 坐下点单之后,谭圆圆就用手撑着下巴对年锦道,“没想到你真请我吃宵夜呢。而且这里我以前还没有来过,传闻这里很不错。” 年锦道,“大小姐亲口提出要我请宵夜,我要是不请,太对不住你了。不过,这么大晚上吃甜点,你不介意长胖么?” 谭圆圆皱了一下眉,“这么好的气氛,说这种扫兴的事。先吃了再说,减肥的问题,之后再考虑吧。” 谭圆圆说完,四处看了看,马上就惊讶地瞪大了眼,并对年锦使眼色,道,“看那边。” 年锦看过去,也吃了一惊,因为正看到邹盛亲自推着邹沫沫坐到了一边靠窗的位置上去,经理正殷勤地上前陪笑说话。 看到经理那般殷勤和小心翼翼,谭圆圆也吃惊起来,心想,那个推着邹苒的人是什么身份。 他们这种大众一线明星进这个店子,也只是一般服务生前来接待而已,而且还只是当一般客人接待,而到底要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够得到经理小心翼翼的伺候呢,想来,不是政界要人,就是豪商吧,毕竟,这种客人在老板眼里,才叫真正有身份的人。 第22章 记者招待会 “盛叔,上次来吃这一家的红枣核桃酪还是两三年前了吧,不知道味道现在变了没有?” 邹盛亲自将邹沫沫推着坐在窗户边桌旁,经理殷勤地把另外一把椅子推走,笑着回答邹沫沫道,“糕点师还是原来的李师傅,一直没有变过,小公子放心,还是三年前的味道。” 邹沫沫对他笑笑,道,“我专门央了盛叔过来吃这个,就是想回味一下以前的味道。” 经理道,“除了这红枣核桃酪,本店新出了几款甜点,小公子要尝尝么?” 邹沫沫摇头,“谢谢你的推荐,但是不用了。现在也晚了,不适合吃太多。”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邹盛,道,“盛叔,你要什么?” 邹盛道,“来一杯红茶就行了。” 经理下去后,邹盛就对邹沫沫道,“今天就这么亢奋,现在还没有睡意么?” 邹沫沫道,“是真想吃红枣核桃酪,就这么一次,睡得晚些,又能怎么样?” 邹盛无奈又宠溺地道,“你呀!” 邹沫沫对他笑,又看向窗外,此时已近午夜,但是窗外依然灯火辉煌,路灯光像一条条长龙穿梭在高楼之间,马路上的汽车小得像是蚂蚁一样在飞速地疾驰。 他想到今晚上的晚会,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比起这繁华的霓虹璀璨的城市,他其实更喜欢安静的乡村,但是,他觉得自己又不能只活在只有邹盛的世界里,那样,对两人都是一种束缚。 红茶和甜点很快就端了上来,邹沫沫吃着核桃酪,舌尖感受着那柔滑细腻微甜的味道,道,“果真还和以前一样。” 吃了两口,还把自己的推过去给邹盛,道,“盛叔,你也尝尝吧。” 邹盛却道,“你吃就好,你知道我不大喜欢甜食。” 邹沫沫只好收回来继续自己吃,道,“你其实应该多尝尝的,也许就喜欢了。” 邹盛笑而不答。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邹盛赶时间一样地要邹沫沫赶紧回去,但是邹沫沫却道,“还坐一会儿吧,我想在这里看看外面。” 邹盛却道,“早过了你平常睡觉的时间了,你今天这样太反常,对身体不好。” 邹沫沫侧过身抓住了他要推自己走的手,仰头望着他,道,“盛叔,我的身体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差,我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脆弱,真的。” 邹盛却道,“无论你是怎么样的,你在我心里的模样,都还是原来那样。” 邹沫沫放开了他的手,任由他推着自己离开。 从邹盛和邹沫沫进来,谭圆圆便一直在偷偷打量两人,还对年锦小声问道,“那位和邹苒是什么关系,我看两人关系真不简单。” 年锦道,“你别乱看,那位该是邹苒的长辈。” 谭圆圆不以为然,一个劲地打量,越看越觉得JQ满满,直到邹盛带着邹沫沫离开,她才和年锦离开。 坐在车里,她就开始和年锦八卦,道,“这两人一定有问题。” 年锦无奈地笑道,“只要两个男人在一起,你都觉得有问题。” 谭圆圆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女人的直觉么?再说,什么叫只要两个男人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有问题。你和高腾在一起,我从来都没觉得有问题。” 年锦叹口气,不再说话。 谭圆圆若有所思地又说道,“看来这邹苒上面有人啊,难怪你们公司对他这么舍得投资。” 邹沫沫的正式出道记者招待会上。 大酒店里齐聚了几百音乐界相关人士,其中名人云集。 记者李桦看到如此盛大的场面,问公司前辈道,“这次招待会,得花长治娱乐多少钱?” 知名记者温万奇提点他道,“这会场,邀请这么多人来,而且给记者的红包还不小,投入不可能少。” 李桦道,“即使极火的偶像团体出道,长治娱乐也没有搞这么宏大过吧。这邹苒,怎么看怎么也不会比偶像团体赚钱。” 温万奇道,“我这也是机密消息,不能爆出去的。据说这邹苒是郝长治的亲戚,有人在后面给他买单,花多少钱在所不惜,只要捧红了就成。” 李桦道,“我听过他的歌,觉得的确不错,比现在很多当红的都要好很多,说不定真能够给长治带来巨大收益。” 温万奇却摇头,道,“我看,难。现在唱片业太不景气,就连歌王古辞的新专辑发布会也不敢大搞,公司不愿意出太多钱,怕收益不好,能省就省。这邹苒,腿上有残疾,身体也像不大好,不是能够在别的方面捞金的。” 虽然面对这么多人,邹沫沫也并没有太激动或者紧张,他一直很平静,记者的大多数问题都是他的经纪人王浅回答的,有些便是一直陪同着的吉米回答。 问题也都不过分,主要围绕着邹苒之后将出的专辑,还有就是以后的路线问题。 这些,都是吉米给做了回答。 吉米一脸傲然,说邹苒的第一张专辑将在一月正式发售,还说了专辑中音乐的组成。 记者招待会之后,吉米询问邹沫沫这一日感觉怎么样,邹沫沫道,“感觉很不错。” 吉米却道,“但我看你兴致不高,你已经是出道艺人了,一点也不激动么。” 邹沫沫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所以,切身体会不大深刻吧。” 吉米因为他的话一愣,就笑了,道,“我这还是第一次陪同出道艺人上台,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邹沫沫看了看他,有点惊讶,道,“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手下每一个歌手出道,你都会陪同呢。” 吉米道,“你这小家伙,我是作为你的朋友陪同的。”他说着,居然叹了口气,道,“难道你真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吗?” 邹沫沫点头,“是真的。我以为我进公司工作之后,会和以前有所不同,至少,应该接触很多人,有同事,朋友,上司,合作人,等等,但是,我发现完全不是这样。我还是我自己,一个人。” 吉米很是忡愣,道,“原来如此。但是你盛叔交代要好好护着你,我们也没办法。不过,你这话还真是伤了我的心,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我不是你的朋友么?” 邹沫沫道,“是的,你是我的朋友啊。但是在进公司前,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所以,不算。” 吉米道,“我想知道,你这样说,难道是想从你盛叔那里叛逃吗?” 这下轮到邹沫沫忡愣了,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我说不清。总之,是想打破现在的模式吧。”这样,两个人都禁锢在这种模式里,终有一天,他会受不住的,总要去改变才行。 邹沫沫回家后,邹盛问他这一天感觉如何,邹沫沫道,“你是第三个这么问我的人。” 邹盛道,“另外两人是吉米和长治对不对。” 邹沫沫道,“是的。” 邹盛道,“即使你回答过两次了,难道现在就不回答我了吗,因为我问了和别人一样的问题。” 邹沫沫摇头,“不是。你知道,即使回答同一个问题,但是是不同的人,答案也是不一样的。” 邹盛问道,“那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邹沫沫道,“我觉得很糟糕,一点也不好。” 邹盛道,“我就说过做艺人不行,又苦又累,抛头露面,没有意思。要是不想去了,我让人去解约就行。” 邹沫沫将沙发上的靠枕拿起来,一下子扔到邹盛身上去,拍得邹盛一愣。 邹沫沫这时才长出一口气,道,“不和你说了。你先放开我一段时间好吗,我不想明明已经出去工作了,还和在家里一模一样。” 说完,就沉着脸驱着轮椅往电梯处走,乘电梯上楼去了。 邹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只止于沉默。 第23章 女伴 这是邹沫沫长大以来第一次和邹盛发脾气。 这次发脾气让邹沫沫和邹盛两人之后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邹沫沫躺在床上,想到记者发布会上,他像一个人偶一样坐在那里,连一句话都没机会说,明明是他的出道发布会,为什么全是别人在替他回答问题,原因只是邹盛这么吩咐了。 邹沫沫觉得气苦,但是又没有办法。 他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摆脱邹盛,或者不想要他管自己,他只是想要改变一下现在的现状而已,不过,似乎并不能那么容易改变。 晚上他睡不着,他以为邹盛会在之后来他卧室里对他道歉或者解释一番什么,但显然,邹盛没有来。 邹沫沫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由得问了管家,“盛叔还没有起床?” 蓝管家道,“邹先生昨晚上出门了,还没有回来。” 邹沫沫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皱着眉毛道,“昨晚出门了,有说去哪里了么?” 蓝管家道,“这个,邹先生都不会说的。” 邹沫沫轻轻“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早餐也再吃不下去。 他有点后悔昨晚那样和邹盛说话,想要道歉,便默默地上了楼去,拿了手机给邹盛拨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人接听起来,却是一个女声。 声音很慵懒朦胧,“喂,你好,你找邹先生吗?” 邹沫沫听到这个声音,手就颤了一下,心里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让自己强制镇定,道,“是的,你让来听电话。” 那个女人道,“他还在睡,请问你是谁,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不能吵醒他。” 邹沫沫的手紧紧握住了手机,冷静地道,“我是他的儿子,你让我爸爸来听电话。” 对方果真因为邹沫沫这话而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回答,过一会儿了,邹沫沫才听到那边女人轻声唤邹盛的声音——“邹先生,邹先生,您的电话,您家公子找您。” 邹盛有些迷糊地从女伴手里接过电话,手机是锁上的,但是来电话了却可以直接接听,他看了女伴一眼,手机上显示是“沫沫”,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但宿醉的头痛却更厉害,他坐起身,用手势让女伴离开房间,才对着电话说道,“宝贝,起床了么?” 邹沫沫听到邹盛的声音,本来还想和他道歉的,但现在却不知怎么,很是气呼呼,道,“都快八点了,怎么会还没起床。你以为我是你么?白天黑夜颠倒,在外面乱来,还夜宿在外。” 邹盛露出了苦笑,心想他是成年男性,正当年龄,虽然从来不敢让邹沫沫知道他这方面的事情,也没有带过女伴去邹沫沫住的别墅,但是,他却真不能做到邹沫沫心里想的那样干净到不沾染女色。 他只好哄着邹沫沫道,“还是宝贝你的生活习惯好,我不能和你比。不过,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邹沫沫道,“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看你不在家,问候你一声而已。看来,你挺好的,那么,我就挂电话了。最后,请帮我问候一声刚才接电话的阿姨,谢谢她帮我把电话转交给你。” 说完,邹沫沫就干脆地把电话挂了。 邹盛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苦笑了一声。解了手机密码,又给邹沫沫拨了回去,但是邹沫沫却并不接听了,他只好挂了电话,起床去浴室洗澡。 他洗好澡,腰间围了浴巾出来,已经有佣人收拾好了卧室,并且准备好了浴袍放在一边。 看到邹盛出来,便恭敬地道,“先生,已经送林小姐回去了,您是要现在用早餐么,马上就准备好。” 邹盛到一边更衣室去自己找衣服穿,一边道,“不吃了,让备好车,我要离开。” 仆人应了,就赶紧退了出去。 邹盛昨晚喝多了酒,即使到最后他都觉得自己是清醒的,但是这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起床,他还是觉得宿醉的头非常痛。 这里是邹盛的另外一处房产,很多时候就是在这里见情妇的,他不喜欢那种自己不能控制的地方,所以从不会带女伴去宾馆。 但是,又不能让邹沫沫知道他的这些事情,所以,不能让邹沫沫见到这些女人中的任何一个,便只能避着邹沫沫在别的地方。 不过,今天早上,邹沫沫那么大的脾气,想来是已经明白这些事情了吧。邹盛无奈地想。 邹盛坐在回半山别墅的车上,撑着头看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他不知道,邹沫沫今早上的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撞破了一向崇敬的父亲的另一面,还是因为怕自己会给他找个母亲而难受,或者,他是有一点点吃醋的…… 邹沫沫挂了邹盛的电话,而且将手机扔到一边再不理睬,本来是有老师来给上课的,他也让取消了,坐到电脑面前去上网。 他其实不大喜欢用电脑,而且,他的电脑,网络被限制成只能打开很少的几个网站,他先开了邮箱,就看到了年锦给他发的邮件,里面是祝贺他正式出道的贺词。 邹沫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年锦很有好感,想要和他交往,所以,和他之间说话多没什么隔阂。 先是给他回了邮件,没想到才刚回过去,那边就回了他了,邹沫沫一向觉得年锦也是晚睡晚起型的,现在才八点过他就在网上,觉得很奇怪,问了这个问题,对方就说给他打电话过来。 一会儿,手机果然响了,邹沫沫去拿了手机接起来,道,“你今天起这么早?” 年锦却答道,“是还没有睡,还没有睡。” 邹沫沫很是同情地说道,“怎么不赶紧去睡觉啊。” 年锦道,“睡不着。我在飞机上。无聊着。” 邹沫沫道,“你总是在奔波。” 年锦道,“听起来,你倒像在羡慕我。” 邹沫沫道,“说起来,有那么一点。” 年锦道,“那我也羡慕你不用奔波。” 邹沫沫道,“互相羡慕似乎也很不错。你这是在去哪里的飞机上?” 年锦道,“飞英国,在这边拍一部电影,我的戏份很快就能完,很快又要飞回去。” 邹沫沫道,“我不大喜欢坐飞机,能够明白你的痛苦。等你回来,你有空闲么,我们一起出去唱KTV行么?” 年锦笑道,“好啊,一起唱K。不过,不用我回来,你自己也能去唱,干嘛这么期待和我一起去?” 邹沫沫道,“说起来,我还从没有去过的,但是听别人说,里面会很放松。” 年锦听他说他还没去过,感觉很奇怪,但还是没有问,便道,“行啊,我带你去。不过,你现在不忙着录制专辑,还有做宣传么?” 邹沫沫叹口气道,“其实没什么可忙的。我闲得很。我听你说,你出道之前还参加过一年的培训,每天都很累,但是,我似乎什么都不需要做,真是很奇怪。” 年锦心想那是同人不同命,嘴上却安慰他道,“因为我和你发展的路子本来就不同,你是专门走音乐路线,我是各方面都要发展,所以,学的也就很多,而你,这些都不需要。” 邹沫沫心想肯定也不全是这样,但嘴上却接受了他的解释。 年锦又问邹沫沫看新闻了没有,现在都是他的头版头条。 年锦看到那些新闻里几乎全是溢美之词,都让人觉得太过了,心想,邹沫沫的确很好,但是,公司这样也是在砸太多钱了吧。不过,也不一定就是公司砸的钱,也有可能是邹沫沫的家里给出的钱。 邹沫沫听闻自己上了头版头条,还有点吃惊,道,“我不知道,我们家里不订娱乐报刊,只有商业杂志。” 年锦道,“可以上网去看。” 邹沫沫问道,“怎么查找呢?”其实他上网除了用邮箱和聊天工具,他就不会别的了。 年锦说用邮箱发网址给他,但是,邹沫沫点开那网址,发现无论怎么刷都打不开,说找不到链接。 年锦觉得非常奇怪,最后只好道,“我这边就能打开,你那边怎么打不开。” 邹沫沫很茫然地道,“我不知道,我不大懂电脑。我只会用邮箱。” 年锦绝倒了,后来问他,“公司要求每个艺人每天都要亲自上自己官方论坛发言,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有上过。” 邹沫沫还是很茫然,“官方论坛是指什么?” 年锦以手抚额,心想,邹沫沫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时代的啊。 给邹沫沫解释了一下论坛是什么之后,邹沫沫总算是明白了,然后说道,“看来,我现在的生活真是和原来一模一样。要是没有你,我觉得我自己永远是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傻瓜,什么也不明白,并且也不知道要去明白。” 年锦听他这样说,发现自己是不是对邹沫沫说得太多了,最后只好安慰他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我们不知道的比知道的多,能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活得开心就好了,你何必在乎那么多。” 邹沫沫心想,他主要是现在觉得不开心,心里总是闷闷的,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他一点也不怪邹盛封闭了他,但是,他现在却的确是很想打破这一层封闭,他想有自己的道路,能够自由地对邹盛说出自己想法的道路。 邹沫沫才刚和年锦挂了电话,卧室的门就打开了,他听到声音,转动轮椅看向门口,却见面色很难看的邹盛走了进来。 邹沫沫看着邹盛走近,说道,“盛叔,你气色非常不好。不睡觉,回来我这里做什么?” 第24章 公司 邹盛听邹沫沫这和他说话的口气,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邹沫沫跟前去蹲下,盯着他的眼睛,道,“怎么,是在和我赌气。” 邹沫沫看到他面色憔悴,精神不好,心里挺心疼他的,但是,想到他是因为什么而这幅模样,又更加气闷起来。 他把轮椅转过来对着桌子,不看邹盛,道,“我才不是和你赌气。你没有睡好,赶紧回去睡觉吧,我一会儿去公司,有自己的事情。” 邹盛站起身来,站在桌子边上,静静地把邹沫沫看着,邹沫沫从桌子上抽了一本书来看,不再理睬邹盛。 邹盛站了一会儿,说道,“今早上那么早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是不是?现在生我的气,不想和我说了么?” 邹沫沫看着书,但是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最后只得抬头瞥了邹盛一眼,道,“没有什么事,是真看你没有在家,给你打电话问问你而已。” 邹盛道,“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你对我失望了么?心里其实很难受是不是?” 邹沫沫被邹盛说破心思,有点恼羞成怒,将手上的书扔到桌子上,抬头瞪着邹盛,道,“我才没有。你要找女人就找吧,我才不管你。而且,你本来也该结婚了,早点结婚早好。” 邹盛因为邹沫沫这话而笑起来,他觉得宿醉的神经一跳一跳地让他头痛,说道,“宝贝,你嘴上这么说,但谁听不出,你其实很生气,你根本没想要我结婚,你不想要我结婚,不是么?” 邹沫沫被邹盛犀利的话逼入了死角,咬着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最后只得道,“你要这么理解就这么理解吧。但其实,我真没有想要阻止你结婚的意思,我又不是你的亲生子,我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发语权,即使是亲生子又怎么样,你的婚姻是你的事情。我爷爷不是有四个太太么,下面的儿子女儿没有一个高兴的,他还不是就有这么多。” 邹盛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看着邹沫沫不再说话,邹沫沫被他看得很忐忑,道,“你赶紧睡觉去吧,我也要去公司了。” 说着,就拿了手机,驱动轮椅往外面走。 邹盛一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出了房门,邹沫沫的事情,比起任何别的事都让他费心力,但是,事情却永远在这个圈子里打转走不出去,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又想到要是当初没有那么着急收邹沫沫做养子就好了,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邹沫沫明白他的心意。 邹沫沫去了公司,他的保镖和看护直接成了他的助理,因为他除了唱歌别的事情都不做,故而,他的经纪人便很忙,忙他的各种事情。 他在公司里并没有专属的休息室和化妆间,因此到公司后,就去了吉米的工作室,他坐在吉米的单人办公室兼休息室里写词,吉米过了一会儿就过来陪他,问他道,“今天没有你的录音,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家里。” 邹沫沫道,“我想过来看看,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吉米坐下来和他说起公司要为他的歌拍MV的事,邹沫沫兴致不高,精神也就不好,道,“你们安排就好吧。” 吉米看他这幅模样,道,“这是你的歌,你就不想关心一下么?而且,里面还会要你参演。” 邹沫沫这才提高了一些兴致,但想到邹盛,又颓了下去,道,“我知道我应该关心,但是,盛叔会乐意么。” 吉米也皱起眉毛来,他简直想骂娘,觉得邹盛对邹沫沫太过分,管得严到不行。而且,因为邹盛对邹沫沫的培养计划入股了,几乎钱都是邹盛在出,所以,邹沫沫的一切都要邹盛同意了才能够实施。 他说道,“你不能因为你的盛叔就觉得气馁,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王浅去给你找了导演和编剧,过会儿,他得空了,我让他来和你谈,到时候,你的MV和专辑一起发售。” 邹沫沫不想要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吉米,便打起精神来,脸上也出现了笑容,说他在这里等王浅得空。 王浅手里并不只邹沫沫一个艺人,他手下的一个女子团体以清新清纯形象出道,粉丝多是少年男女,形象非常重要,但其中一个女孩子却被曝堕胎,网上和杂志上将这件事炒得非常厉害,王浅正在记者招待会上让艺人澄清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 听说王浅得空,邹沫沫去找他时,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是王浅低声骂人的声音,还有女孩子的哭声。 “都交代过多少次了,让你们多注意多注意,千万不要出这种事情。要是真出了问题了,也要先让公司知道,公司会用最稳妥的方式处理。你倒好,自己偷偷摸摸去做,你以为事情别人会不知道么。你就会给我们找事情!” 这是王浅努力压制着怒气的声音,让邹沫沫愣在当场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那女孩子一直在哭,也没有说话。 邹沫沫又等了一会儿,才让保镖元青敲了门。 门是有留着一条缝的,敲门声让里面的哭声顿了一下,然后才是王浅过来开了门。 看到是邹沫沫,他脸上神色才好转一点,却问道,“今天没有安排你的工作,你怎么过来了?” 邹沫沫进了房间,看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三个美少女,其中一个在哭,另外两个低眉顺眼地坐着,不时给那哭的女孩子递一递纸巾。 他进来,除了在哭的女孩子,另外两人都朝他看了过来,愣了愣,就对他勉强露出个笑,点头,算是打招呼。 邹沫沫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被王浅骂,也不知道是否该说点什么,最后只是装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对王浅道,“是吉米先生说你已经联系了给我拍MV的导演和编剧,我想来找你说一说这件事,或者你这里已经有剧本,我想拿回去看一看。” 王浅道,“编剧还没有把剧本拿来,到时候给我了,我再让给你送去吧。导演是薛川,他拍过不少MV,拍的艺术片也获过不少奖,他来给你拍MV,应该是不错的。” 邹沫沫道,“我对这方面并不了解,你做决定就行。” 邹沫沫要离开时,又回头看了那三个挨骂的女孩子一眼,然后出门去了。 邹沫沫走后,组合里的小雯小声问王浅道,“浅哥哥,那个是邹苒么?” 王浅眉毛还是皱起的,对这些小女孩最后还是心软了,道,“是的。” 小雯道,“他看起来比我们还小。”又有些欲言又止,当然是觉得王浅对这个新人过分偏爱,不公平。 王浅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所想,道,“他本来年纪就不大。不过,你们可不能和他比,他所花费全是他家里自己掏腰包,而且他又有声音的资本。你们这两点上没法和他比,去想他的事情,还不如怎么想着好好提高提高你们的唱功,公司决定来年给你们开演唱会,不过,因为小茵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推迟一段时间。” 听说要给开演唱会,三人都很高兴,但听说要推辞,不由又有点失落。不过,另外两个女孩子倒没有因此而责怪小茵。午饭时间到了,王浅也就放过了她们,让她们回去。 邹沫沫从王浅这里出来,他不想回家去,因为早上邹盛的事情,他觉得脑子乱乱的,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不想回去面对邹盛,于是只得在公司里逗留。 保镖提醒他该吃午饭了,他正准备乘电梯下楼去餐厅,没想到就遇上了好久没有见到的陆杰。 陆杰耳朵里塞着耳麦,边走边哼歌,看到邹沫沫在等电梯,就向他走过来,取下耳麦,道,“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第25章 圈子里那些事 两人相约了一起到楼下公司的餐厅里吃饭,这里的员工餐厅还是很不错的,而且有专门高档区,即使公司接待客人也在这里,可见规格的确不低。 陆杰已经在里面混得非常熟,带着邹沫沫进了包厢,邹沫沫让保镖们先自己去吃饭,不用管他,他找他们时再给他们电话。 在包厢里坐下,点了菜之后,两人就说起话来。 陆杰正常的时候也颇正常,嘴巴还不算坏,而且,估计最近生活状态调好了一下,精神不错,面色也还好。 邹沫沫想到王浅骂那三个女孩子的事,便问起他经纪人是不是可以随意骂艺人的事。 陆杰笑道,“你听见哪个经纪人骂艺人了么?” 邹沫沫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喝着茶。 陆杰道,“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纠纷多了,你完全不用去管这些。刚出道的艺人,又没有一点背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全由着经纪人捏圆搓扁,被骂不过是小事。” 邹沫沫虽然也能够理解这些,但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外界的他心里还是不好受,他一味沉默着,不说话。 陆杰撑着脑袋打量他,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是不是听到你那经纪人王浅骂小茵她们了?” 邹沫沫抬了一下眼,陆杰便更有兴趣了,对邹沫沫爆料道,“这三个女生还是不错的,至少对公司来说不错,听话又乖巧,还很能吃苦,又知道上进,说不定以后会发展得不错。我还和她们一起上过培训班,小雯声音最好听,每次看到我都叫阿杰哥哥。这次的事情,公司要骂她们……”说到这里,陆杰露出个非常不屑又鄙夷的神色。 邹沫沫完全被他挑起了兴趣,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公司要骂她们?” 陆杰道,“你不看新闻或者娱乐杂志么?” 邹沫沫摇头。 陆杰惊道,“那你来混什么娱乐圈啊,你这人,一点娱乐精神都没有嘛。” 邹沫沫道,“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 陆杰笑起来,道,“那你该进音乐学院啊,来娱乐公司唱歌,这里有多少人是正经来唱歌的。” 邹沫沫道,“你说话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大家都是来正经唱歌的,不是吗?” 陆杰道,“你真是天真,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了。” 邹沫沫皱眉。 陆杰道,“那我给你说一说吧。小茵她们出道两年,出过两张专辑,人气不错,平时参加各种活动,接各种广告,也算很挣钱了。不过,你知道除了做这些,她们平时还要做什么吗?” 邹沫沫哪里知道,便等着他说。 陆杰嗤笑道,“平时还要陪饭局,广告商啊,赞助商啊,都要陪,不然没有钱,有时候还要被别的老总找去暖场子,她们还是新人,没有什么资本,这些都推脱不得…” 邹沫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大明白他的话。 陆杰看他一脸单纯,就道,“你对这个圈子一点也不了解,就进来么。你不会以为陪吃饭就只是吃饭吧。” 邹沫沫道,“那还要做什么?” 陆杰反问他,“你说呢?” 邹沫沫不明白。 陆杰直接拿手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道,“当然还要陪睡啊,不然,你以为小茵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去堕胎。” 邹沫沫这下震惊了,沉默不语。 陆杰骂道,“公司上层都是人面兽心,那王浅也不是个东西,你别以为他待你不错,就会待每个人都不错。你趁早收起你那些单纯,眼睛放明亮一些。” 邹沫沫叹口气,道,“你这样骂别人,但你自己还不是总是乱来,在圈子里风评很差。” 陆杰道,“我从来就是你情我愿,而且,我技术不错的,不会像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叔一样……” 邹沫沫对于这一方面全是空白,根本不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也就由着他乱说了,没有听懂。 吃饭的时候,陆杰突然想到什么,问邹沫沫道,“听说你和年锦那小白脸关系不错?” 邹沫沫点点头,“我们是朋友。还有,你不要叫他小白脸。” 陆杰道,“我叫他小白脸还是好的。他这人一点也不简单,你千万不要轻信。” 邹沫沫皱眉看他,道,“在你眼里,是不是每个人都很差劲,都要防备?” 陆杰手里的筷子一顿,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开始继续夹菜吃,道,“差不多是这样吧。” 邹沫沫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别人想好一点呢?” 陆杰因他的话笑起来,“把别人想好一点?你这些年被邹盛养大,看来的确是过得不错,真不知道他是在怎么养你的,让你成了现在这幅单纯的模样。我不说别的,就说你小时候,你那时候是怎么摔下马的?要是你没有被邹盛从柳家接走,你会变成什么模样。” 邹沫沫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沉默了,陷入了遐思。 要是没有邹盛,现在的他是什么模样,邹沫沫完全想不出来,也许,他是活不到现在的,早就死了吧。 他心里难受起来,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陆杰看他放了筷,知道是自己刚才说到他的痛处了,便劝他道,“你还是别伤心了,赶紧再吃一些吧。你也不用去想那么多,只要知道,不要随意相信别人就好了。” 邹沫沫摇着头,再也没有吃下一口饭去。 陆杰道,“我是说真的,你不要和年锦这人太亲近了。他和你好,肯定是有目的的。” 邹沫沫没有答他,后来也没有说话。 陆杰晚上要去片场,下午要回去睡觉,问邹沫沫晚上要不要去探班看看拍电影,邹沫沫也没有什么兴趣,道,“算了吧,以后有时间再去看你。你若是有空,欢迎来我家里玩。” 邹沫沫觉得自己今天来公司就是专门来找憋闷的,本来在家里心情就不好了,来公司了,听了各种人的话,心情只更加不好。 最后还是觉得该回去看看邹盛,他早上的时候气色那么不好,而且还看到他摁太阳穴,估计是在头痛,他还是挺担心他的。 邹沫沫和吉米打了声招呼,这就坐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邹盛却不在,邹沫沫想联系他,拿起手机却没有办法按下键去,生怕又是像早上的情况。 邹沫沫午睡之后,看书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就让管家去订娱乐杂志回来他看,管家愣了一下,说道,“邹先生说不能订那些东西回来。” 邹沫沫只好不再要求,给王浅打电话去,让他派人给他送公司里的娱乐杂志来。 邹沫沫在公司里的时候,的确是有看到有娱乐杂志的,但是他从没有去翻过,今天连听年锦和陆杰两人说起这个东西,他突然好奇起来,想要看看。 王浅接到邹沫沫的电话,居然是要他送娱乐杂志去他家,有些惊讶。安排了一个刚进来不久的小助理从他办公室拿了很大一叠娱乐杂志,给了小助理的地址,让她给邹沫沫送过来。 小助理宋佳语根据那个地址打车来了邹沫沫这半山别墅,望着院子大铁门生叹,心想,难怪邹苒一出道就被公司花大钱大力宣传这么红,原来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被门房通报之后,宋佳语被女仆带着进了小客厅。 宋佳语一路四处偷偷打量,心中升起向往之意。 蓝管家在那里等着宋佳语,看到她手里用包提着的杂志,递给她小费,便道,“宋小姐,东西你放在这里,就可以离开了。” 宋佳语看到蓝管家,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还以为是邹沫沫的母亲,便道,“邹伯母您好,我是邹苒的助理,给他送杂志来,还要带几句话给他。”并没有接蓝管家递过来的小费。 蓝管家从她手里接过那一提杂志,道,“我不是邹家女主人,我只是一个管家而已。要带话,你可以告诉我,我转告我家小公子就是。” 宋佳语有点支吾,正巧邹沫沫从楼上下来,从这小客厅门口路过,看到蓝管家在里面,就说道,“蓝姨,过会儿会有人给我送杂志来,请你让他进来,还有,不要把杂志截下不给我。” 蓝管家正想要说话,宋佳语小姑娘已经捷足先登,对邹沫沫道,“邹苒哥哥,你好,我是来给你送杂志的助理宋佳语,杂志就在这里。”说着,还指了指蓝管家放到一边矮桌上的杂志。 邹沫沫驱着轮椅进来,看到了那一叠还在袋子里的杂志,对宋佳语道,“谢谢你。如果不忙,可以在这里用过下午茶再走。” 宋佳语心里激动万分,面上却故作平静,淑女温柔地道了谢。 邹沫沫过去看了那一叠娱乐杂志一眼,伸手要自己拿,蓝管家赶紧让了女仆过来给他送到楼上去,邹沫沫对宋佳语说了一声让她用过下午茶休息一下再离开,便转动轮椅出门要上楼去,想到什么,又回头问宋佳语,道,“你是开车来的吗?” 宋佳语不好意思地道,“是打车过来的。” 邹沫沫道,“这里要回去不好打车,蓝姨,你过会儿安排车送宋小姐回去吧。” 这样交代了,他才上楼去。 宋佳语坐着邹家的车回公司的时候,还有些神情恍惚,心想,这邹苒真是大家少爷啊,所谓嫁入豪门,也就是嫁给这种人吧。 邹沫沫坐在书房里翻看那一叠娱乐杂志,其实没有什么可看性。 全是谁谁婚外情,谁谁在拍拖被拍到了,哪两位又一起出入酒店整晚未出,哪一位女星又攀上了富二代,等等,看得邹沫沫很是无语。 接着翻后面的,也有一篇专数艺人里的富家子弟的,插图加解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排在第一位。 里面用的是他在音乐盛典上的照片,白色礼服的模样。 邹沫沫有些吃惊,心想自己从来没有宣扬过自己是富家子弟。 但是下面解说却非常有力,细数了每次拍到他时候他的穿着,然后就是他的用品,还有公司对他花大价钱不计成本的包装,他出现在公司里时每次坐的座驾是加长悍马,由这些来推断,他定然是富家子弟。 邹沫沫接下去看后面,果真看到陆杰也在其中。 也有看到比较正统一点的杂志,讲电影电视以及音乐的,他的确是在多本杂志和报纸上上了头条,全是对他和他的音乐的介绍,也有写他接下来要拍MV,有请到神秘嘉宾客串等事。 他又翻到讲年锦的,写的是年锦的最近情况,有提到一句他又将出演导演闻和的电影,而且还说闻和是年锦的贵人,当初全是闻和的提拔,才有他今天的成绩。 这一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主要是邹沫沫想起陆杰曾经骂过年锦和这个导演闻和有不正当关系,所以他才对这里特别在意起来。而且,闻和应该是一个男人,年锦也是一个男人,所谓不正当关系,又是指什么?他有点迷惑。 第26章 邹盛这几日都没有回家,邹沫沫便也和他真的生起气来,邹盛不先来他面前放软态度,他便也不想先做放下姿态的那个人。 于是,这几天,两人居然连电话联系都没有。 邹沫沫对此非常不习惯,邹盛没有听到邹沫沫的声音,当然也很不习惯。 连管家都知道两人之间闹矛盾了,还来问邹沫沫,“小公子,你是不是和邹先生之间闹了不愉快。” 邹沫沫是刚练完琴下楼散步,被她这样询问,不由得脸上神色一僵,赶紧掩饰住,道,“没有,我和他之间挺好。” 蓝管家道,“没有不愉快就太好了,毕竟是父子之间,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邹沫沫闷着,没有再回答她。 父子之间。 有时候,父子之间,有些话才越是不能说。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邹盛的心思不对劲的,他再不喜欢女人挽着他的手,不喜欢他对女人亲密一些地说话,不喜欢他身上带回的女人的香水味,他开始变得非常敏感,他怕他马上就要结婚,但是,心里又总知道,他终究是要结婚的。 这个担心,就像是一个死刑犯等候死刑,邹沫沫不能对此平静以待,他还做不到生无可恋,所以,他也就做不到眼看着邹盛结婚,会有一个女人,来介入他和邹盛的生活。 到时候,不仅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会为邹盛生下孩子,邹盛再也不会如现在一样地待他好,爱他。 邹沫沫觉得自己自私而又卑鄙,他想要放开邹盛,想要自己不要产生这么自私而难看的想法,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看那么多书,他能够隐隐知道,自己对邹盛的感情是什么,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无措。 他要被这些给逼疯了。 所以,他要走出去,到一个不只有邹盛的地方去。 年锦在英国的拍摄很快结束,果真如对邹沫沫说的那样,他会很快回来。 他是四天之后回来的,为了节约在英国的成本,导演没让他在那边多待一天。 回来之后,他就联系了邹沫沫,邹沫沫知道他一回来就联系自己,挺感动。 他并不相信陆杰所说的,每个人都需要防备这种话。 如果,每个人都需要防备,那么,人活着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地方。人生最大的幸福,从来不是物质上的享受,而是和人之间的交流,朋友之间的知心,爱人之间默契和缠绵,即使是一个陌生人对你的微笑和一点点帮助,你给予别人的照顾和帮助会让别人开心,这些,邹沫沫觉得才是生之幸福。 所以,在陆杰没有做出什么需要他防备的事情来之前,他是不愿意去对他和朋友之间的真诚抱有怀疑的。 邹沫沫请他到自己家来喝下午茶,拥有几天休假的年锦很乐意地答应了。 年锦虽然是极当红的明星,出道也有好几年了,但看出他其实并不是那么阔绰。 他的车还是一辆二手的日本车,开到要到邹沫沫家时,居然出了故障,只好给邹沫沫打了电话,邹沫沫赶紧让人开车去把他接来。 年锦给邹沫沫打了电话之后,又给修车厂打了电话让来拖了自己的车去修理。 这时候K城的天气还很好,撑一把太阳伞在后花园游泳池边,坐在躺椅上边晒太阳边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两人只是随意说说话,但年锦估计是太累了,说了几句就靠在躺椅上睡着了。邹沫沫看风有点变大,便小声让女仆去拿了毯子来搭在他的身上,自己就坐在那里翻看起一本小说来。 看了一会儿小说,眼睛累了,便又去看年锦,他发现年锦的确是一个相当好看的人,真人比起娱乐杂志上让人赞叹的照片还要来得好看得多。 他就这样看着,突然年锦醒了过来,眼睛里甚至没有刚才睡觉的迷糊,显得很是通透冷静。 他看到是邹沫沫。这才又闭了一下眼睛,显出一丝刚醒的慵懒来,道,“我刚才睡着了,梦里面都感觉到有人在看我。嗯,你看着我做什么?” 邹沫沫笑着回答他,“看书看累了,突然发现你长得很好看,就看你来解解乏。” 年锦因为他的话也笑起来,放松而俏皮地道,“你是现在才发现我长得好看么?以前就没有发现?” 邹沫沫诚恳地道,“以前也发现了,但是没有这一次这么看得仔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机场国际出口那里。” 年锦有点吃惊,“是吗,我不记得了。我们那时候就见过?” 邹沫沫道,“那时候还有你的很多粉丝在接机,我在旁边看,人太多,你估计没有注意我吧。” 年锦道,“哦。这样,要是早点是朋友,就更好了。” 邹沫沫接着道,“你还困吗,要不,你去客房里睡觉去。” 年锦道,“还好,不是很困,只是这里的风太舒服了,不自觉就会睡过去。” 年锦之后问起他之前说起要唱KTV的事情,还想不想去。 邹沫沫很是兴奋地答道,“想去。你有空带我去?” 年锦道,“今晚吧,我们去玩,正好听你唱歌。” 邹沫沫道,“听你唱歌才对。你是最受欢迎的男歌手。” 年锦笑着道,“别打趣我,你的声音比我好。不过,唱KTV要人多一点才有意思,两个人意思不大。” 邹沫沫道,“我认识的人不多,而且都是大忙人,叫来也没意思。你叫人吧,你的朋友们,会接受我么?” 邹沫沫因为期待,漂亮的眼睛笑得微微上翘,里面含着一层光,年锦看到,心不由得漏跳两拍,而且,邹沫沫这话也实在招人遐思,多么像女朋友第一次被男朋友带去见他的朋友们啊。 年锦笑起来,甚至对邹沫沫伸出手去,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摸了一把,其实,他是想摸他的脸,道,“都是好相处的人,大家都久闻你的大名,知道是和你一起唱K,肯定高兴。” 邹沫沫说要和年锦出门,蓝管家对此非常无奈,劝邹沫沫道,“要到晚饭时间了,而且,你晚上还要做复健练习,这时候出门去,是不是不好?” 邹沫沫道,“只此一次,我今天想出去。” 蓝管家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想到什么,邹沫沫借口要拿东西,把蓝管家叫到一边房间里去,关了门,对蓝管家道,“你不要在我一走就告诉盛叔知道,免得他还以为我是故意做给他看。我是真想出去看看,想和别人相处,所以,蓝姨,你就让我出去吧,不要告诉盛叔。” 蓝管家微皱了眉看着他,道,“那好吧。但是,得让阿青阿成他们寸步不离跟着你,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 邹沫沫赶紧打断她的唠叨,道,“蓝姨,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了。” 邹沫沫和年锦一起去了市区,带着元青元成两个专用保镖。 他们先去吃了饭,是年锦介绍的一家鲁菜馆子,邹沫沫觉得很不错,还问坐在旁边的元青和元成,“你们还能吃惯这个味道吧?” 两人回答很不错,邹沫沫便道,“我也觉得很好。年锦,这一家的菜很好。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好吃的馆子,知道很多口味?” 年锦笑道,“差不多吧。” 邹沫沫道,“那我以后得多叫你带我一起吃饭了。不过,你是明星吧,没有遇到过在餐厅里被粉丝遇上的事情吗?” 年锦道,“还好。她们都很有礼貌。比起粉丝,狗仔队要麻烦很多。” 邹沫沫道,“狗仔队是不是专门跟踪偷拍名人的记者?” 年锦点头,“嗯,是的,总是让人连一点隐私也没有。有些狗仔素质还高一些,有些,哎,真是让人痛恨。” 邹沫沫接着道,“他们就这么让人讨厌?” 年锦看他那专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就笑了,道,“什么东西都是有两面性的嘛。现在,有些人为了走红,增加曝光率,巴不得被狗仔队拍,还专门让人拍。以前娱乐圈还好些,现在,整个风气都被带差了,偶像不去琢磨怎么提高演技和唱功,一个劲炒绯闻,爆艳照,搞暧昧,闹断背,哎……说这些也没有用,风气如此,自己不想这么去做,公司也要要求这么去炒的。所以,狗仔也不能一味说不好,明星的隐私新闻养活狗仔,狗仔的新闻让明星更有人气吧。” 听年锦这样说,邹沫沫不由得也有点感叹。认为年锦这个人是很不错的,怎么说呢,像个娱乐圈里的冷静人士,有自己的想法。 第27章 邹沫沫长到这么大,典型的家里蹲和医院蹲,很少见到外面的世面,大多数东西都不懂,比一般人还无知。 被年锦带来唱K,进了包厢,他便四处打量,不断和年锦说话,“原来KTV是这样的。我在书上看到,里面说还可以点小姐,点小姐是指什么?请她来对唱么?” 进来招待的服务生还在,听到邹沫沫这么说,特别好奇地看他。 年锦轻咳两声,凑过去对邹沫沫小声道,“等没外人了我再和你解释。” 而坐在一边角落的两位保镖则当没听到,心里却颇为感叹。 等服务生出去了,邹沫沫才问年锦,“我刚才问的问题是不是不应该问。” 年锦道,“差不多吧。” 却不给他解释点小姐是什么意思。 年锦在教邹沫沫用点歌台的时候,谭圆圆就推门进来了,一向大嗓门又毫无禁忌的她看了包厢一眼,就叫道,“年锦,我来了。没想到你居然组织唱K,实在是罕见,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她的眼睛瞬间睁大,有点不可置信。 年锦非常镇定地做介绍,对邹沫沫道,“这是我的好友,叫谭圆圆。” 邹沫沫对她伸出手,道,“你好,我叫……” “邹苒!”谭圆圆赶紧伸出手和他握了手,“你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说着,就掏出手机,道,“能够合照一张吗?” 邹沫沫一愣,看到女孩子这么热情,当然不能拒绝,就点头应了。 谭圆圆走过去半蹲在他的身边,而且把头靠向他,让年锦用她的手机拍了一张。 邹沫沫脸上带着笑容,能够闻到谭圆圆身上清新的绿茶香味的香水味,还有她的长直发擦过他的耳朵,让他那一瞬间感觉非常怪异,甚至有些紧张。 拍了照片,谭圆圆这个麦霸就加入了选歌的行列,要和邹沫沫唱合唱,但邹沫沫会唱的歌很少,没有办法,她只好唱自己的。 邹沫沫第一次遇到这么活泼又爽快的女孩子,不由得很好奇,好几次偷偷打量她,这都打量得谭圆圆有些意外了,女孩子以为邹沫沫对他是不是有点什么意思。 又过一阵,包厢里又来了几个人,这下,都是长治娱乐旗下的艺人,和年锦的关系都还不错。其中两个女孩子,同是年锦的经纪人莲姐带的人,故而关系总要亲近一些,对年锦亲热地称呼师兄。 不用介绍,邹沫沫的传闻全公司艺人都知道,大家都在说邹沫沫是董事长郝长治的亲戚,郝长治对他极其喜欢。于是,这些艺人,年龄都还不大,但是在这个圈子里混,谁的心里都对人情世故明白地很,一个个对邹沫沫非常亲切,帮他选歌的,递个水,女孩子声音柔柔地叫他的名字…… 邹沫沫看到年锦和他那两个师妹总是要比别人多几句话,就问他,是不是和她们关系更好些。 年锦笑道,“她们是我的直属师妹,总是要亲近一些。我的经纪人莲姐也总是要我多照顾照顾她们,她们又是新人,多带着一点,也是做师兄的本分吧。” 邹沫沫点点头,“是这样啊。那我也可以叫人过来吗。带我的王浅也带别的人,我看到过,是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叫小茵,还有一个叫小雯的。” 年锦道,“你是说露琪组合吗,她们最近恐怕没有时间,是在进行训练的样子。” 邹沫沫道,“哦,是这样啊。和同一个经纪人带的人关系好,是本分吗?” 年锦摇摇头,道,“也不是吧,和什么人关系好,都是自己做决定的。” 邹沫沫点点头,很明白他的这个话。 年锦是情歌王子,出的专辑都是温柔缠绵的情歌,一个小师妹点了,让他唱。 年锦道,“听原唱不就行了,还让我唱有什么意思。” “哦,那让苒苒来唱嘛,你们两个人坐在那里咬耳朵算怎么回事,别在我们面前卖腐搞断背啦,受受不相亲,没有看头的。”谭圆圆拿着话筒过来给邹沫沫,说出的话让整个包厢里的人都笑起来。 邹沫沫听不懂里面太多的专有名词,但是,看大家笑,就知道谭圆圆是在开自己和年锦的笑话。 年锦笑道,“圆圆,你别说得这么绝对,只要是真爱,什么都无法阻挡。” 谭圆圆道,“李莎,给换成《我在站台等你》,我们听两人对唱。” 那边年锦的小师妹李莎起哄地切换成了这首歌,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歌,是年锦和谭圆圆拍的偶像剧里的主题曲,本是这两人唱的,现在谭圆圆让邹沫沫唱女声。 邹沫沫将话筒接在手里,道,“我不会唱怎么办?” 年锦道,“你跟着我唱就行了,很简单这首歌,一遍保准你会。” 邹沫沫便真的跟着唱起来,很柔软甜美的风格,调子果真非常简单易唱。 他看着屏幕,里面的夜晚,马路上,灯光璀璨,光影迷离,人流如织,穿着风衣的年锦在穿过人流不断往前跑,镜头又切换到一个地铁站台,谭圆圆抬着手看手表,脚边放着行李,地铁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看了来路,走上去…… 邹沫沫跟着年锦把这一首歌唱完,因为其中重复的调子挺多,之后不用年锦带着他也能唱了,唱完后就得到大家的鼓掌。 年锦将话筒递给谭圆圆,道,“苒苒比你原唱唱得好,你承认吧。” 谭圆圆笑道,“年锦,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哥们,你现在就这么帮着苒苒了。你难道真要踏上断背的不归路了吗?” 一伙人笑闹不已,邹沫沫也跟着笑,把话筒传给另外的人唱。 他喝多了水,要去洗手间,因为腿脚不便,他平时很少在外面多喝水的,因为他不喜欢用外面的马桶。 他看到大家玩得开心,就凑到年锦身边去,小声对他说道,“我要去上洗手间。” 年锦看了看包厢里附带的洗手间,那要比房间高两个台阶,邹沫沫坐着轮椅,没有办法上去,要是把他抱进去,在这么多人前,他肯定自己不会愿意。 年锦便对他道,“我推你出去吧,外面应该还有公共的洗手间。” 邹沫沫感动于他的细心,点头应了。 年锦推着邹沫沫出去,邹沫沫的保镖便赶紧跟了上来。 这里面光线昏暗,厚厚的地毯吸收了人的脚步声。 在走廊尽头,果真是有公用卫生间的,没有台阶,邹沫沫可以自己驱轮椅进去。 年锦要推他进去,被他礼貌地拒绝了。 年锦想到他是残疾,在这方面肯定会有自己的忌讳和坚持,故而也就不强求。 保镖开了门,邹沫沫自己驱着轮椅进去了,刚才里面还没有声音,他一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不正常的似乎极其痛苦的细小的呜咽声,还有其他的摩擦声,要是是年锦进来,或者是保镖进来,估计也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偏偏是邹沫沫,他不仅不懂,还以为是有人被绑架了放在了这里面。 他一惊,就去推一个隔间的门,并且对门外说道,“这里面有人。” 元青快速进来的时候,邹沫沫已经把那没有关的发出声音来的隔间的门推开了。 也许是这高档消费场所的特别设计,这隔间里空间挺大,邹沫沫愣愣地看着里面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其中一个撑在隔间壁上,长裤和内裤都掉在脚踝,上半身的衬衫还挂在身上,但是扣子都被解开了,可见其裸露的腹部还有下体,两条光溜溜的长腿;另外一个却在他身后顶着他,手紧紧箍着他的腰,那个男人瞥了邹沫沫一眼,并不介意被人看到一样,开始大力地撞击,被他压住的男人则低声呻吟和喘息起来,似乎是想要伸手制止住身后的男人,但是却被制得死死的…… 邹沫沫简直比被雷劈了还愣,他惊讶又带着些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赶紧把头撇开了。 元青也看到了这一幕,想到打搅了人家的好事,默默地把那扇隔间门给拉上了。 并且把他已经石化的小公子给推了出去。 紧跟着进来的元成和年锦看向两人,他们当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没有问,都赶紧出去了。 年锦之后道,“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 邹沫沫面色惨白,一言不发,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年锦,我想我该回去了。” 年锦心想他不上卫生间了么,但没有问,只道,“好吧,我送你下去上车。” 邹沫沫没有心情说话,只把自己的信用卡默默地掏出来,递给元成,道,“你先去买单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年锦看到,道,“我请客就好,你别让他去结帐。” 邹沫沫摇头,再不开口说话,想来刚才对他的打击,或者说是冲击的确有点大。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人交合的场景,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年锦送他到楼下,邹沫沫坐上了车,年锦握了一下邹沫沫凉凉的手,道,“今天你出来,没想到却让你扫兴而归。” 邹沫沫道,“没有,和你们一起玩很有意思。今天谢谢你。” 说着,又想到什么,问道,“圆圆说断背,是不是指两个男人一起的意思?” 年锦叹口气,道,“这是她在闹着玩,你别往心里去。” 邹沫沫这下知道了,的确是指两个男人在一起。说道,“我知道,她很活泼可爱,我挺喜欢她,知道她是说着玩,不会往心里去。” 去买单的元成很快就来了,年锦也就先回KTV里面去了,但元成却没有上车,而是对邹沫沫道,“小公子,邹先生来接你来了,在那边车上,让我带你过去。” 第28章 呜咽 元成将邹沫沫推着去了邹盛的车边。 邹盛打开车门,看了看脸色发白的邹沫沫,将他从轮椅里抱了起来,抱进车里,搂在怀里。 元成便拿着邹沫沫的轮椅回了原来那辆车去。 邹沫沫刚才心里那么难受,此时被邹盛搂在怀里,心里似乎就突然好受多了,他往邹盛的怀里缩了缩,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不说话。 现在时间晚了,K城的夜里很凉,邹盛用自己的外套将邹沫沫裹紧,让司机可以开车了。 嗅着邹沫沫身上淡淡的体香,拥着他的身体,感受到他呼吸在自己颈侧的气息,邹盛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感动,不由得后悔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回到邹沫沫身边去,这几天的逃避完全是浪费了时间。 他在邹沫沫的头发上轻轻地亲吻了两下,说道,“和朋友们玩得开心么?” 邹沫沫却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闷闷地道,“你好几天没有回来,我好想你。” 邹沫沫的话让邹盛心里一痛,道,“我以后再不会了。” 邹沫沫和邹盛说唱K非常好玩,年锦有叫公司里的女孩子们来,大家在一起唱歌非常开心,比一个人唱热闹。 邹盛看他说起这些的时候兴致很高,知道他的确是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接触的,便道,“若是喜欢,以后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唱。” 邹沫沫点点头,又对邹盛道,“谢谢你,盛叔。” 邹盛抚着他的脊背,“对我不要说谢。” 邹沫沫笑起来,然后又想到了最后去卫生间的事,他对着邹盛欲言又止,想要告诉他今天所见,但是又迟疑了,后来终究说不出来。 邹沫沫觉得自己和邹盛之间的确是和以前和不一样了,他还记得以前,他什么都可以告诉邹盛,他在邹盛面前,没有一点秘密。 甚至他小时候,刚九岁那会儿,腿完全不能动,还住在医院里,那位男医生在为他检查身体的时候,把护士和看护指使走,喜欢抚摩亲吻他的身体,他每次都觉得非常恶心难受,但是却没有办法反抗,甚至连动弹都不行,只能任由他对自己做这种事情。 他那时候还很自闭,几乎不说话,那位男医生也定然是仰仗着他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才那样肆无忌惮,但是,邹沫沫却直接将这个说给邹盛听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所谓的猥亵,只和邹盛说,他讨厌那个男医生摸他亲他,他不喜欢男医生。 邹盛听来,异常吃惊,然后又心痛,从此那个医生再也没有出现在邹沫沫面前过,而专门服侍邹沫沫的人也全都用女人。 那时候,这种难堪的事情都能对邹盛说,现在,却不能将自己所见的肮脏的东西告诉他了。 车开了一段路,邹沫沫就在邹盛怀里乱动,邹盛问他怎么了,邹沫沫满脸通红,邹盛甚至怀疑他发了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邹沫沫别扭地道,“我想上卫生间,你找个地方让我上卫生间好吗?” 邹盛愣了一下,就笑了,让司机把车开到前面路口转过就到的大酒店面前。 他将邹沫沫抱着下了车。 在酒店里的卫生间里,邹沫沫被邹盛扶着站在马桶面前,他几乎全身的重量全被邹盛搀着,但他不要这样,红着脸对邹盛道,“你出去,我自己行。” 邹盛却不放开他,道,“酒店里的不像家里的干净,你别坐下去。” 邹沫沫着急地瞪邹盛,“这样我出不来。” 邹盛偏偏不放他,道,“小时候我抱着你,你都行,现在怎么会不行。” 邹沫沫不满地道,“我长大了,你出去。” 也许之前还能够接受这种事情,但不知为什么,自从晚上在KTV里的公用卫生间遇到那种事情后,就再也接受不了了。 邹盛看他一直坚持,没有办法,直接在邹沫沫始料未及的时候给他解了裤子,像哄小孩子尿尿一样地吹了两声口哨。 被邹盛重新抱回车里,邹沫沫一直红着脸,而且绝对不再理睬邹盛了。 坐在车里,邹盛一遍遍地哄他,道,“你什么样子我没看到,现在倒来害臊来了。宝贝,别生气了,真没什么,乖,没什么。” 邹沫沫伸手在他肩膀上狠狠捶了一拳,闷声道,“你别说了。” 邹盛闷笑两声,在邹沫沫脸颊上亲了亲,邹沫沫要躲开他也躲不开,只又用那水光潋滟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回到家后,邹盛送邹沫沫去洗澡,时间不早,洗澡后,他该睡觉了。 睡前邹盛坐在他的床边,还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了一声“宝贝,晚安”,这才关灯离开了。 邹沫沫睁着眼睛一直看着邹盛出门,门被关上了,他才收回视线。 这一晚上,他根本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出现在洗手间里遇到的那个场景,他没有看清那个被压在隔间壁上的男人的样子,那个压着他的人那张棱角分明且带着邪气的脸却是异常鲜明。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还是这两个人做的事情,还有男人的具有冲击性的下体的样子。 邹沫沫知道自己同正常男人的不同之处,本来邹盛是不让他知道的,但是他去偷听了医生和邹盛的谈话,而且,邹盛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治好他的方法,会回K城来,也是听说中医药方会有作用,所以邹盛带他回来治病,但是,他的年龄大了,年龄越大,能够变好的希望越渺茫。 至少,他吃着中医开的药丸,而且定期接受针灸按摩,至今没有觉得有变化。 邹沫沫躺在床上,心里满是失落,甚至不由得鼻子发酸,眼眶也湿润了,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小声呜咽了起来,但是却又不是哭,只是一种无望的痛苦发泄而已。 邹盛从邹沫沫房里出来,下楼后又招来跟着邹沫沫的元青元成两兄弟问了话,之后元青说了邹沫沫在洗手间的遭遇,所以才那么早要求离开回家来。 说的时候元青是公事公办,交代地非常清楚流畅,说完后,看到邹盛狠皱眉头,他才觉得有些尴尬。 邹盛心想本就不能让邹沫沫出去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看看,这才第一次让他去一个KTV,而且还是自家的产业,居然就能够让他碰上这种事情。 进而又对那在洗手间里办事的人咬牙切齿起来,心想即使是性急也总归可以上楼开个房间吧,或者想玩刺激点的,也不能在公用洗手间里,以至于污染了他家孩子的眼睛不是? 邹盛一气愤,就给那一家KTV的经理去了电话,那家经理接到邹盛的电话,诚惶诚恐,被邹盛骂了一通,听到后来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经理赶紧道,“我马上让人去把公用洗手间隔间改小。” 邹盛哼一声,这才把电话挂了。 邹盛坐了一会儿,又上楼来看邹沫沫的情况,小心翼翼地拧开他的房门,邹盛正准备无声无息地走进去,居然听到了从邹沫沫床上发出来的低低的呜咽声。 邹盛马上就惊住了,把灯打开,快步走到邹沫沫床边去,看到邹沫沫紧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泪水的水迹。 邹盛在床边坐下来,轻声唤他,“沫沫,这是怎么了?身体难受么?” 邹沫沫想要把被子拉上来捂住脸,却被邹盛把被子压住了,而且抓住了他的手,不要他拉被子。 邹盛俯下身看着他,道,“给爸爸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睡觉,倒在这里哭起来了。” 邹沫沫把眼睛睁开来,眼眶微红,眼睛里含着一层水意,声音有些含糊,道,“盛叔,我永远都长不成正常的男人了,是不是?我治不好的,是不是?” 第29章 身体交换 邹沫沫的话让邹盛心里非常难受,他将邹沫沫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好半天才俯下身在邹沫沫的眼角轻吻,吻掉他眼角的泪水,眼泪的味道从舌尖蔓延,那是一种苦涩至极的味道。 邹盛已经想了各种办法了,不惜任何代价只想治好他的这个宝贝,但是,这个世界总是有人力所不能及之事。 邹盛的声音低沉又干涩,轻声道,“宝贝,别胡思乱想,你能够好的。相信我,好吗?” 邹沫沫因为他的这个话彻底崩溃了,哭了起来,眼泪不断往外涌,“你以前也这样说过,可是现在还没有好。你是骗子,你总是骗我,你明明知道我好不了了,你还要骗我,你骗我……” 邹盛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揩掉那不断涌出的眼泪,想要说什么,却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 他只能伸手将他抱起来,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邹沫沫的哭泣停不下来,他的手也紧紧环住了邹盛的肩颈,像是抓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力,不安。 他抽泣着,眼泪水不断往外涌,像是自己一生都再无希望一样地难受和绝望。 在这个夜晚,只有他和他的盛叔,他将他所有的脆弱的露了出来,再也不能强装不在意,强装快乐和幸福。 邹盛因为他的哭泣心痛难忍,只能这样将他抱着,说不出任何向他保证的话,他不能保证——他能够被治好,不能保证,他能够变成和正常男人一样。 他只能保证,他会永远爱他,即使很多年很多年之后,还能够这样拥抱他,能够让他永远在他的怀里哭泣。 但是,这些能够保证的话,他却在此时无法对邹沫沫说出口。 邹盛在邹沫沫的脸颊上亲吻,尝尽他的眼泪,慢慢地,覆上他绯色的唇瓣,带着些微凉意的柔软的甜美的感觉。 邹沫沫闭上了眼睛,心跳如擂鼓,他微张开嘴,感受到邹盛的呼吸呼在他的脸颊鼻端,温热的;邹盛的亲吻柔软温暖,让他心跳加速。 舌尖的触碰让邹沫沫微睁开了眼,邹盛的脸近在咫尺,让他的手更紧地扣住了邹盛的肩膀,眼睛瞬间又闭上了。 邹盛亲吻着他,舌尖舔弄过他的齿列,又触碰他的舌头……,吻得太深,让邹沫沫觉得要呼吸不过来,像要死去一样,但他却不愿意放开,在邹盛要退出去时,他总是追逐过去,不要他离开。 等邹盛总算退出去,邹沫沫只能起伏着胸膛不断喘气,津液沿着嘴角流下来,带出淫靡与情色。 邹盛看着他,邹沫沫迷离的眼神,绯红的脸颊,微微红肿的嘴唇,嘴角的水渍,对他来说,都带着极致的情欲诱惑,明明邹沫沫是不会有情欲的,但他整个人却透出这般的诱人姿态。 邹盛又沿着他的嘴角水渍轻舔,邹沫沫学习能力太强,已经明白该如何接吻,他启唇含住邹盛的唇,迷离的眼神满是引诱…… 邹盛完全沉醉于他的眼神,慢慢将他的身子放到床上去,虚覆上他的身体,亲吻他的嘴唇,舌尖的嬉戏,其间的快乐,似乎能让人永远沉迷,不愿意放开。 他的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却抚上了邹沫沫的领口衣扣。 衣扣一粒粒解开,手指触摸到邹沫沫细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他的心里一跳,想要收回手,但邹沫沫却伸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弹钢琴的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压低他的头和他深吻。 邹沫沫分明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却已经知道该如何留住他的男人了。 邹盛的手抚上邹沫沫的身体,从肚脐不断向上,轻柔地抚过,摸上他的胸膛,不同于女人柔软的胸部,平坦的一片,小小的乳粒,他轻柔地调弄揉捏,也许是让邹沫沫觉得有点痛,他的身体些微发颤,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讶呜咽。 邹沫沫热情地和邹盛接吻,捧着他后脑的手往下滑,抚过邹盛的后颈,又摩挲着去解邹盛身上的睡袍衣带,手伸进邹盛的睡袍里揽住了他的背,每一次抚摸,都让邹盛心里发颤,他的欲念早就再不受他的控制,他在邹沫沫的脸侧亲了一下,手伸下去拉下邹沫沫身上的睡裤和内裤,手摸上他前面的小小嫩芽,因为受伤,这个部位像是小孩子的永远也发育不完全,邹沫沫被他摸了之后,突然将颈项往后仰着,不能用上力气的腿在此时也费力地紧紧夹住了,嘴里呜咽出声,“别摸我那里。” 邹盛在他耳朵上细吻,哑着声音低声道,“这里很乖巧,为什么不让我摸。” 邹沫沫含着水意的眼睛在房间里温柔的光线下将情欲沸腾的邹盛望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邹盛的抚摸而轻声惊叫,最终没有说出来。 邹盛些微起身,喘了几口气,将邹沫沫身上的被子推开,在邹沫沫惊讶和惊慌里,突然俯下身去分开邹沫沫的腿,亲吻舔弄他的下面,邹沫沫不知道自己身体和心里升腾起的那种感觉是什么,他又慌乱又无助,眼泪不断往外流,想要动腿但是双腿却并不能被他灵活支配,他不断惊呼惊叫,手去推邹盛,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邹盛含着舔弄,手在他的腰间与臀部不断揉捏抚摸,他不知道邹沫沫的表现是不是他是能够有身体情欲快感的,但是,他看到邹沫沫这样,心里涌起无比的快感,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变态了,在邹沫沫的惊呼和哭泣声里,他的欲望硬得他发痛,但他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打算。 邹沫沫已经哭叫了起来,“放开,啊……,你放开……,不要,不要……放开……” 邹沫沫细小的嫩芽有泌出一点东西,微微的腥味…… 邹盛直起身来,将邹沫沫看着,邹沫沫满脸泪水,紧闭着眼睛。 他突然扯过被子将邹沫沫裹了起来,邹沫沫完全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情,即使是动一下手。 他睁开眼来把邹盛看着,邹盛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地,脸色发红,额头上还有一些细汗,敞着睡袍,他看到邹盛身下撑着内裤的硕大勃起,一言不发。 邹盛被他看着,突然之间心生慌乱,飞快地从他的房间里离开了。 邹沫沫在明亮的光里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好久没有一点动静。 直到脸上的泪水变干,让他的脸冰凉,身体也渐渐发冷,他的手才动了一下,慢慢摸索着从被子里伸出来,捧住了自己的脸。 邹盛回房后,在洗手间里冲着冷水澡,又在阳台上坐了好一阵,直到一切都冷却了,他才起身来。 他拿起手机,想给医生打个电话,说邹沫沫今晚泌出了一点腥液的事情,也许,那是精液。 但是,握着手机老半天,始终没有拨打。 他又去了邹沫沫的房间外,能够看到里面的大灯并没有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进去了。 走近床边,看到邹沫沫一手搭在被子外面,一手抬起来用手背掩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邹盛走过去,手握住了邹沫沫搭在被子上的手,这只手已经变得冰冷了,他将这手给他放进被子里去,邹沫沫任由他动作没有一点反应。 他又去把邹沫沫掩住眼睛的手拿着放进被子里,看到邹沫沫的眼睛居然没有闭上,而是睁着的,深褐色的眼里清清冷冷。 邹盛在床边坐下来,道,“怎么这幅模样,刚才被吓坏了么?” 邹沫沫眼珠动了动,看向邹盛,嘴唇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邹盛道,“要是生气了,就打我两下,别这么闷着不说话。” 邹沫沫看着他,嗓子有点哑,道,“男人都是野兽。” 邹盛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一句,愣了一下,居然笑了出来,道,“男人的确都是野兽。你别把自己说得好像不是男人。” 邹沫沫再不说话。 邹盛去邹沫沫卧室附带的洗手间里绞了热毛巾过来,给邹沫沫擦了脸和手,要捞起被子给他擦身体的时候,邹沫沫把被子抓着不要他擦。 邹盛道,“擦一擦身体,睡觉舒服些。” 邹沫沫还是扯着被子不放。 邹盛道,“你不让我收拾,明天女佣人上来给你收拾床,看你如何对她们交代。” 邹沫沫因为他的话而脸又红了,只好放开了抓住被子的手。 邹盛又去重新绞了热巾帕出来,发现邹沫沫已经费力地坐起身来,而且伸手将内裤和睡裤拉上去了。 邹盛走过去,将他拥在怀里,用毛巾给他仔细地擦拭身体,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不需要避着我什么,我和你做一个交换好吗?” 邹沫沫侧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交换?” 邹盛握着邹沫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道,“我把我的身体和你的交换。” 邹沫沫一愣,“这怎么能够交换?” “怎么不能交换。从此,我的身体是你的,你的便也就是我的。” 第30章 访谈节目 邹盛的话让邹沫沫微皱了眉,看着他不说话。 邹盛看他这样,就笑了,在他的额头亲吻,道,“怎么,觉得你不划算。” 邹沫沫避开他的视线,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用不着这样来哄我。” 邹盛道,“哪里是哄你,我说的全是真话。” 邹沫沫嗤笑一声,道,“还说不是哄我,谁都知道身体不能交换。” 邹盛道,“是吗?那总有一些人会说例如将心给人的话,难道是真把心脏拿出来给对方吗?” 邹沫沫抬眼看着他,邹盛笑道,“所以,这只是一个信任的问题而已。你能够信任我,放心地把你交给我,我也把自己给你,就是这样而已。” 邹沫沫愣愣地不再说话,过一会儿才低声喃喃,“这难道不是爱人之间的告白吗?” 邹盛笑一声,也没有解释。 他把邹沫沫的身上擦好后,要给他擦下身,开始邹沫沫不同意,被邹盛那深邃的又含着温柔的眼睛看着,最后只好不再扭捏。 邹盛用湿手巾将邹沫沫那疑是精液的东西擦了,之后还把这手巾用袋子装了起来,准备拿去给医生检测。 给邹沫沫擦好身之后,还给他换了一身睡衣,让他好好睡,邹沫沫睁着眼睛望着他,虽然已经很困很累,却睡不着。 邹盛问他,“要我来陪你睡么?” 邹沫沫摇摇头,把脸侧开。 邹盛略微有些失望,给他关了房间的灯,出去了。 之后邹盛把那条手巾让邹沫沫的家庭医生拿去做了检测,得到的答案并不让邹盛高兴,里面没有有活力的精子,说明邹沫沫到现在依然是没有任何生育能力的人。 邹盛沉默了良久,才又问医生,道,“那他能够有情欲上的快感吗?” 医生对此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答案,只说道,“这个说不准,就说古代的太监,很多不是也很好女色吗?说明心里还是有需求的。但是,沫沫这个情况,和他们也不一样。” 医生用太监来做比喻,这让邹盛非常不满,脸黑了下来,那医生也马上反应过来了,说了一大堆打圆场的话,邹盛的脸色也并没有好一点。 邹盛听医生说这么多,便也明白了,邹沫沫估计是能够有些感觉的,这样,他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医生在邹盛离开的时候,叫住他,提醒道,“沫沫他身体底子不好,其实不近女色对他的身体倒好一些,而且,他的腿还没有大好,何必让他这么不自主的时候去接触这些东西。” 邹沫沫的这个家庭医生给邹沫沫做了不短时间的医生了,对他很是喜欢,说最后这一句话出来是完全出于好意,邹盛听她说后并没有表示,直接离开了。 医生叹了口气,也为邹沫沫感觉可怜。 因为那一晚的事情,邹沫沫之后变得沉默了很多,这让邹盛有些后悔那晚做的事情。 邹沫沫的新专辑的录制很顺利,因为公司的要求,他还亲自去参加过一个访谈节目,主要是谈论他的音乐之路。 邹沫沫说他因为身体原因,从没有去学校上过学,喜欢音乐是因为当时他只能用这个来忘记身体的病痛,然后家人就请了音乐老师来专门教授他的这一方面的知识。 说到只能用音乐来忘记身体的病痛,邹沫沫微闭了眼睛,神色带着些微怅惘,邹盛有这个访谈的碟片,之后每次看到这里,他都觉得心痛,只想把这时候的邹沫沫搂在怀里。 而这个访谈节目,主持人本就是个极喜欢煽情的,无论是台下坐的嘉宾粉丝,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在这个访谈里,无不为邹沫沫流泪。 这还是邹沫沫第一次参加这种节目,也是粉丝们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虽然邹沫沫坐在轮椅上,但整个过程中无不表现出一种真正世家子弟的优雅从容,虽然他没有非常出色的美貌,但是,即使只是一个访谈节目,他的整个过程中无不给人一种可入画的优美感觉。 还有粉丝将其中的画面截图流传网上,每一个画面都无法从他身上找到不雅之处,就像是精心照下来的一样。 优雅贵公子之名,很快就被他的粉丝用在他的身上。 访谈节目做完之后,邹沫沫还和一些粉丝握了手,并且给签了名,其实他的粉丝年龄范围很大,从小姑娘小男孩儿到上了年龄的人都有。 邹沫沫做完节目,被保镖保护着下楼去停车场时时间已经不早,早过了晚饭时间。 经纪人王浅跟在他的身边,对他赞道,“你第一次做节目,我还担心会出问题,没想到你做得很好。” 邹沫沫道,“问题你都事先告诉过我了,我也做过准备,哪里能够简单地就出问题。” 到了停车场,邹盛的保镖过来亲自把邹沫沫接到,邹沫沫于是也就同王浅以及其他跟着他的工作人员道了别,被保镖推着去了邹盛的车旁。 王浅看着邹沫沫上了邹盛那一辆豪华奔驰,便笑了笑,让所有工作人员上车准备离开。 坐在邹盛身边,邹沫沫这才长出了口气。 车滑出停车场,邹盛握着他的手,问道,“很累吗?” 邹沫沫道,“累倒是不累,不过,感觉有点沉重。” 邹盛道,“为什么?” 邹沫沫想了一下才说道,“怎么说呢。我以前是唱歌自己喜欢就行了,现在是唱歌给别人听,看到有人喜欢听我的歌,他们那么期待,我就觉得压力挺大的。” 邹盛摸摸他的头发,道,“你做你自己就行了。别给自己压力。你就是你,他们的喜欢或者不喜欢,又能够于你有什么关系?你做你自己,他们喜欢,那是他们的事,他们不喜欢,也是他们的事。你为什么要为别人的选择而感觉到压力。” 邹沫沫看着他,然后就笑了,再没有说话。他的盛叔永远都是让他以自己为中心。 冬天来了,即使是K城,也因为寒潮而冷起来,开始下雨,到处湿漉漉的。 天气阴冷起来,邹沫沫的身体比夏天炎热的时候更加不好,邹盛几乎不要他出门,即使是去公司,也是在非去不可的时候才要他去。 本来还要录制MV的,也因为他的身体原因而没有成行,最后只好推迟一段时间。 邹沫沫是摩羯座,他二十一岁的生日很快就来了。 公司本来还希望他能够和歌迷一起过这个生日,但显然不太现实,邹盛不会答应。 最后只是决定让他在官方论坛上面接受粉丝的访谈一个小时。 时间安排在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邹沫沫两点钟就到了公司,经纪人和吉米甚至连郝长治都来坐镇了,原因是邹盛也来了,他就坐在侧后方不会被拍到的沙发上。 邹沫沫先是被经纪人交代了一阵如何回答粉丝的问题,然后就是到时候邹沫沫没法回答的问题,应该如何应付,这样子,时间就渐渐接近三点了。 来参加这个语音视频访谈的人,大多是年纪较小的女孩子,还有一部分很显然是公司安排的工作人员,而且,公司也有应对可能的突发事件的办法,所以让邹沫沫不用担心。 被抽到的幸运粉丝能够和邹沫沫通话,其中有的粉丝表达爱意便将每个人能有的时间花光了,即使问问题,也多是邹沫沫喜欢什么食物,什么颜色,最喜欢的音乐人,电影等等这些。 邹沫沫坐在摄像头前,戴着耳麦,全都应付自如。 下一位幸运粉丝问的问题却是,“苒苒,你的腿可以康复吗?你对你将来的妻子有什么要求,或者,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邹沫沫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来,道,“我现在每天都在做腿部复健,情况有变好,将来应该能够康复吧,我希望自己以后能够站在舞台上给大家唱歌。” 他的回答惹来一干小女生泪眼汪汪,对于这个女孩子后面的问题,他侧头看了坐在镜头之外的邹盛一眼,微垂了眼睫,才答道,“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回答引来所有人一阵哗然,那个女孩子更是尖声问道,“是什么人,就坐在你侧后面的是吗?你刚才是在看她吗?” 邹沫沫还没有回答,他的经纪人王浅就从邹沫沫刚才视线扫过的角度进入了镜头前,替邹沫沫回答道,“谢谢这位歌迷的问题,邹苒刚才看的是我,对于他喜欢的人,他说的是他的家人。”说到这里,又看向邹沫沫,反问道,“是吗?” 邹沫沫面上爽朗,心里却极苦涩地笑起来,道,“是的。我感谢我的家人,并且永远爱他,是有他,我才能够活下来,并且坐在这里。” 邹盛就在镜头之外听着邹沫沫的这番话,心中情绪万分复杂,夹杂着深浓的爱与怜,还有苦涩和疼痛。 郝长治看着邹盛,之后还对他笑道,“沫沫倒是个非常懂得感恩的人。” 邹盛却没有回答他。 第31章 生日 为了给邹沫沫庆生,邹盛拍下了一幅名画给他,邹沫沫看到后,异常高兴,眼睛晶晶亮。 在欧洲游荡的邹家老三邹秦为了邹沫沫的生日,也专程回了K城来。 邹沫沫坐的车刚在庭院里停下来,邹秦就冲上前去,对着车里的邹沫沫叫道,“沫沫,我专门回来给你庆生了,高兴么?” 邹沫沫看到他,异常惊喜,道,“三叔,你居然回来了。” 邹秦要把邹沫沫从车里抱出来,被邹盛一个黑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邹盛下车后,才亲自把邹沫沫抱出来,并对邹秦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事先来个消息。” 邹秦对邹盛的话不以为意,跟在邹盛身后摸了一把邹沫沫的的手,笑道,“我要给沫沫惊喜,当然不能事先让你们知道。” 邹盛道,“你能不惹事,我们要惊喜得多。” 邹秦在邹盛身后故意做鬼脸,这个家伙,明明过三十了,但是还像一个得了多动症的孩子一样。 邹沫沫被邹盛抱着,能够从他的肩膀处看到邹秦的动作,便笑起来。 邹秦看把他逗笑了,便自己也笑得更欢。 邹秦和邹盛是一母同胞,小时候长得非常乖巧可爱,性格也很温顺,很得家里长辈的喜欢,长到八岁时,曾被歹徒劫持过,歹徒要邹家用什么东西去换他,那该是对邹家非常重要的东西,邹家没有同意,放弃了这个孩子,后来邹秦居然并没有死,他自己逃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总归是他自己逃脱了,从此性格大变,为人刁蛮又无礼,从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总是捣乱,但邹家对不住他,也拿他没有办法,便只供他吃喝玩乐,养了这么个讨债的闲人。 邹盛和邹秦中间还有一个二女,嫁出去了,一直随丈夫住在加拿大,因为某些原因,她和邹盛并不亲,倒是和邹秦关系不错。 而邹盛和邹秦,自然也并没有太亲近,但邹盛从没有在任何方面苛刻过邹秦,一直待他很好,不过,也没有对他委以家族任务就是了,把他当一个闲人供养起来的。 邹秦心里怎么想的邹盛,这也不好说,他好像永远也没心没肺,四处玩乐,沉溺酒色,既没有任何要和邹盛争权的意思,也没有想收敛自己的行为干点正事的打算,曾经倒是向邹盛要钱要开一个夜店的,但没开起来,他就把钱全都花光了,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说起来,他倒是长得不错,只是因为一度生活极度放纵,而显得非常不健康,看起来实在不能入眼。 前两年,还曾经为抢一个MB而带人去打架,被人毫不留情地伤了外生殖器,在K城养了一段时间,他每天吵嚷着要去杀人报仇,而且对邹盛冷嘲热讽,便被邹盛把他送到欧洲去养病去了,他在欧洲也没有闲着,邹盛依然要为他做的不少事情善后。 对这个弟弟,邹盛觉得自己也算是对得住他了,只要他不来祸害邹沫沫,他都能够忍受他。 邹秦这次回K城来还比较守规矩,没有带乱七八糟的人在身边。 他还给邹沫沫带了不少礼物,一件件地给邹沫沫献宝。 甚至有一个漂亮的大水晶瓶,里面全是金色的贝壳,他把水晶瓶捧到邹沫沫面前,道,“看看,漂不漂亮?” 邹沫沫接过捧在手里,点头,“很好看。” 邹秦笑道,“这是我每到一个海滩,自己捡的金色贝壳,这么多年来了,才装了这么一个瓶子,来,正好送你。” 邹沫沫很是感动,道,“谢谢三叔。不过,这是你想要留做纪念的吧,你给我做什么?” 邹秦伸手揉了揉邹沫沫的头发,笑道,“嫌弃这个东西简陋。那你就还给我吧。” 邹沫沫把瓶子抱紧,道,“没有嫌弃。” 邹秦道,“里面还没有完全装满,等你的腿能走了,你也要去很多海滩,捡这种贝壳,把里面完全装满。” 邹沫沫点点头,道,“嗯,会的。” 这次邹秦回来,给邹沫沫的感觉似乎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脸上气色好得多,眼神也变得温润了,笑起来居然给人干净又漂亮的感觉。 但是,这样的邹秦反而让邹沫沫觉得不安。 问他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继续走海滩捡贝壳把这个瓶子装满。” 邹秦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一靠,望着天花板道,“我小时候和大哥在海边玩,我到处捡贝壳,大哥会用沙做碉堡,海水涨起来了,大哥的碉堡被冲垮了,我捡的贝壳还在。我对大哥说,让他也捡贝壳,大哥看不起我,绝对不和我一起捡贝壳,我那时候挺伤心的,说一定要捡到最好看的贝壳收藏起来,而大哥的碉堡永远只能被潮水冲垮。不过,你看现在,其实,他想要的东西,都抓得很牢,而我,守着这一瓶贝壳,也没有什么意思。” 邹沫沫完全不明白邹秦的意思,但看邹秦脸上略显伤感的神色,似乎自己也能够体会到一种感伤,便说道,“三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开。” 邹秦看着邹沫沫,邹沫沫的脸上还有孩童的纯真,但是,似乎也和以前并不一样了。总之,人都是在成长的,一点点地变化。 他有些伤怀地说道,“是啊。喜欢守着某样东西的人,其实就是更容易对事情想不开。我就是太介意某些东西了,一直守着,到头来才明白,其实不用那样介意。潮水来了,会把碉堡冲垮,但是修筑碉堡的时候也很快乐,看到它被冲垮,虽然心痛,但是,沙滩永远在,第二天再重新开始就好了。大哥活在当下,即使失败也不气馁,而我,却总是想着要守着过去。所以,大哥才什么地方都比我好。” 邹沫沫看着他,将手里的水晶瓶放到一边去,里面的贝壳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很动听。 他将邹秦的手握住,道,“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你和盛叔也是不一样的,你按照自己的模样而活,他活他的,又有什么可比较的呢。你做你喜欢的自己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和盛叔比。” 邹秦坐正身体,将邹沫沫的手反握住,并且捧到唇边亲吻,道,“所以,沫沫,比起大哥,我更加喜欢你。你总是比较容易原谅我,又不过分纵容我。” 他才刚说完,邹盛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好看到邹秦亲吻他的宝贝,不由得脸一黑,几步走过来,把邹沫沫的手从邹秦的手里拿出来,而且把他的轮椅往后拉开,对邹秦喝道,“你又在做什么?” 邹秦对邹盛挑眉,道,“你管我?我不就是亲一亲沫沫嘛,能把他吃了?” 邹沫沫看邹盛分明眉头紧皱,怕两人吵架,就赶紧对邹盛道,“我都饿了,还不吃晚饭吗?” 邹盛皱眉瞪了邹秦一眼,推着邹沫沫往外走,道,“这就下去吃饭。给你准备的生日蛋糕,你不能多吃,知不知道?” 邹沫沫赶紧答应。 邹秦也跟了上来,下楼去用餐。 那是一个很大的双层蛋糕,蜡烛点上,邹沫沫的脸在烛光之后显得宁和又安详,他闭着眼睛,许愿——永远和盛叔在一起。 每一年都许这个愿望,根本不需要多想。 许完愿,邹秦帮着邹沫沫吹蜡烛,然后高兴地把刀递给他,道,“切蛋糕吧。” 他切蛋糕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邹盛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他的宝贝,又长大一岁了。 第一块蛋糕给邹盛,然后给邹秦,然后给管家,然后是他的看护,家中仆人,保镖,每个人都有一份,全都送出去了,他才发现没有留自己的。 他忙了一大圈,看着空空的蛋糕盘发笑,然后又望向邹盛。 邹盛道,“怎么不先给自己放一块?”说着,把自己那尚未吃的和邹沫沫分吃,他用手托着餐盘,用勺子舀了喂给邹沫沫,邹沫沫于是也不自己舀了,就着他的手吃蛋糕。 邹盛的目光里满含热烈的爱意,温柔地把邹沫沫注视着,连邹秦目光深沉怪异地看他,他也没有发觉。 第32章 邹秦嘴里的年锦 临近新年,邹盛总是最忙的时候,即使他一向低调,但是有些必须出席的活动,他也并不能推辞。 邹沫沫的专辑要发售了,虽然公司极力为他减少了工作量,但他还是要出席几次宣传,第一次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后面也就驾轻就熟了。 这一次还是年锦陪着他,一起做客一个极具影响力的音乐频道,主持人非常和蔼和善于找话题,而且又有年锦帮衬,邹沫沫觉得非常轻松。 还在音乐频道上清唱了新专辑里面的一首歌的一部分,得到台下嘉宾的热烈掌声,他的声音的确好听,这样清唱,有时候比加了配乐还要来得动听。 节目完后,主持人还向邹沫沫要签名,和他来了个拥抱,主持人傲人的胸脯抵在邹沫沫身上,让他异常不自在。 即使邹沫沫离开了,主持人还夸赞他的确是声音好,唱功佳,是当今乐坛难得的不急不躁的新生代实力派。 年锦陪着邹沫沫回家去,在车上,对他说道,“严杏芬分明有在勾引你,你愣愣然一点也没发觉,真不知道该赞扬你还是笑话你。” 邹沫沫觉得惊奇,道,“你怎么知道她在勾引我,她看起来年纪不小了,不过,化妆倒是非常好。” 年锦道,“她少说也近四十了,以前既演电视又唱歌,但是一直徘徊在二三线,做主持人后倒红了起来。她至今没有结婚,新人去她那里上节目,多会被揩油。” 邹沫沫对年锦侧目,然后笑起来,道,“你以前是不是就被她揩油过?” 年锦看了邹沫沫一眼,道,“哎,就不该和你说这么多,你现在知道打趣我了。” 年锦把邹沫沫送回家,邹沫沫邀请他用过晚饭后再走,年锦想一想,就答应了。 才刚进屋不久,外面邹秦也回来了。 邹沫沫正和年锦坐在小客厅里玩拼图,然后等晚饭吃。 邹秦进了小客厅,直接扑过来要和邹沫沫来个拥抱,邹沫沫赶紧往旁边一躲。 邹秦很不满地看着他,道,“居然躲我!” 邹沫沫不理睬他,对他介绍年锦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年锦。” 邹秦看到了年锦,朝他一笑,道,“我也不算孤陋寡闻,知道你,当红小生兼新生代情歌王子,是也不是?” 邹沫沫看邹秦盯着人家不转眼,就拉了一把他的袖子,然后对年锦介绍道,“这是我的三叔,邹秦。他很不正经的,大多数话不可信。” 邹秦拧了邹沫沫的脸一把,假装生气,道,“我哪里不正经。” 邹沫沫赶紧把他的手拿开,道,“你别拧我的脸,等盛叔回来,我告诉他你欺负我。” 邹秦故意去挠他的痒,邹沫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把邹沫沫放开了。 年锦坐在一边带着笑意地看着两人。 晚饭时候,邹盛并没有回来,估计是有应酬。 年锦要回家的时候,邹秦说要送他,邹沫沫把他拉住了,说有话要和邹秦说,让家中司机去送了年锦。 年锦走后,邹沫沫板着脸对邹秦说道,“他是我朋友,你别打他主意。” 邹秦推着邹沫沫去小客厅,继续玩刚才还没有拼完的大拼图,说道,“你倒是向着你的朋友了,倒认为我是去做坏人的。” 邹沫沫蹙眉看着他,道,“那你不是要去做坏人么?” 邹秦道,“他说不定巴不得能靠上我呢,只你单纯地把他当成朋友。” 邹沫沫想到陆杰以前也说话诋毁年锦,但他才不相信这些。回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所以就怎么看人。你倒说说,年锦哪里不好了。” 邹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摆弄拼图方块,漫不经心地道,“哪里不好?他的事情,我们圈子里多的是人知道。当年他为了出道,赚钱,不知道上过多少人的床,玩过他的我就能找几个认识的人出来。他现在红了,倒是比以前清高了,做婊子的不干那一行了,倒以为没人知道他以前的事了么。”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一把抓起已经拼好的木块摔在地上,又把一边盒子里的木块也推到地上去了,哗啦啦,一阵乱响。 他气得脸色通红,声音却比平时低,朝邹秦冷漠地道,“你简直比以前还让我讨厌。你以前虽然乱来,但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邹秦扔下手里的木块,抬头吃惊地看着邹沫沫。 邹沫沫却气得眼中含了水意,“你以为你们乱玩弄别人,就比人高贵了吗,你以为因为家世原因而自觉比人高一等就可以随意侮辱别人了?” 邹秦把邹沫沫望着,“你这是在发什么脾气?我不过是说一个事实而已。” 邹沫沫驱着轮椅往外走,咬着牙再也不说话。 他自己上楼去了琴房,而且进了琴房还把琴房的门给反锁了,趴在钢琴上发呆。 他为邹秦那样说年锦而生气,非常生气。 他不觉得年锦污秽,和年锦在一起那么久,他没有觉得年锦不好。 而邹秦所说的那些侮辱人的言语,即使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邹沫沫也不愿意去想。 因为他比一般人明白,人要活着,其实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尊重别人呢。 邹沫沫坐了一阵,就开始弹琴,邹秦在他琴房外来站了一阵,但终究没有前去敲门,而是转身离开了。 等邹盛回来,邹沫沫还在琴房里没有出来,管家非常为难地给邹盛说,邹沫沫把琴房的门反锁了。 邹盛上楼来,用钥匙开了琴房的门,水晶灯的光辉下,邹沫沫面有哀色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弹着温柔的曲子。 邹盛走过去,伸手将邹沫沫的手按住了,道,“时间晚了,去泡个澡,按摩了腿后睡觉,好吗?” 邹沫沫抬起头看着邹盛,然后伸手把他的腰抱住了。 邹盛抱他去浴室,让他坐在浴缸里为他洗澡,问他,“老三和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伤心起来。” 邹沫沫低头自己抚摸着自己细瘦的腿,沉默了好半天,才声音略微有些干涩地道,“我不知道,要是那时候没有你将我接到你的身边来,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邹盛将他抱起来,用宽大的浴巾把他裹住,把他放在一边专门的椅子上,给他擦头发和身体,说道,“根本不用想这个问题,上天注定我去接你了,你到了我的身边来。时间不会倒流,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邹沫沫道,“但我还是会想。盛叔,我以前从没有说过。我当时摔坏了脊椎,在医院里醒过来,发现身体再也不能动,我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我不想死。有人来看我,但是只看几眼就走了,我一个人躺在那里,我害怕极了,我在心里许愿,说谁来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全听他的话……” 邹沫沫低着头,声音淡淡的,邹盛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有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邹沫沫的腿上。 他把邹沫沫的头抬起来,看到他已经泪满脸颊,不由得心疼不已,他用手指去揩他的眼泪,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会永远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邹沫沫伸出手回抱住他。 他喜欢年锦,并且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的坏话,何尝不是看着年锦就像看着一种可能会是自己的模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邹盛也没有离开,直接在邹沫沫的房里留宿了。 邹沫沫缩在他的怀里,因为流泪,眼睛些微红肿。因为那一晚邹盛对他所作的事而产生的隔阂,在此时也彻底从心中消散了。 邹盛安慰他,心中其实后悔,觉得要是自己那时候早些把邹沫沫接到身边就好了,邹沫沫不会受那些苦。 他回想起邹沫沫在柳家受到伤害的那几年,他在A国逍遥度日,他有一种深深的悔恨。 第33章 新专辑发售 因为年锦的事,邹沫沫和邹秦生起气来,在客厅里遇见,他也不和邹秦说话。 邹秦对此非常气恼,觉得邹沫沫为了一个外面的男妓而不理睬他,似乎那个叫年锦的人比他还重要一样。 邹秦几次主动去推邹沫沫的轮椅,还在家里放他的歌,看他的采访录相,又专门上前去夸邹沫沫,颇有故意献殷勤和拍马屁之嫌,不过,邹沫沫依然不理睬他。 邹秦于是也生起气来。 邹盛倒是知道两人之间闹了小矛盾的,不过,也没有出面帮着劝一劝调解调解,反而是叫过邹秦,让他回他欧洲的住处去,不要再在这里惹邹沫沫生气了。 邹沫沫那天晚上的反常,在浴室里流眼泪,分明是因为邹秦和他说了什么,才惹起他回想起过往的伤痛,所以,他就对邹秦颇有意见。 反正他这个弟弟从来没有做过正经事和好事,邹盛当然会以为事情肯定全是邹秦的错,肯定是他怎么惹到了邹沫沫,完全不会想到,邹秦是因为出于自己对邹沫沫的关心,而说了年锦的坏话,继而邹沫沫才和他生起气来。 被邹盛骂了之后,邹秦一怒之下朝邹盛吼道,“你凭什么叫我离开这里,我就是不离开,你能怎么样!” 邹秦平时其实是不大敢正面和邹盛相对的,但他现在太憋屈了,才不管那么多。 邹盛因此脸都黑了下来,道,“你不离开也得离开,你在这里,沫沫精神状况便不好。” 邹秦因此冷笑了起来,道,“你是不想我再接触沫沫是不是,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看不出来吗?说什么是养父子,你自己的龌龊心思你自己明白。等以后沫沫知道你这个做养父的心里到底在打他什么主意,我们且等着,看他怎么厌恶你,你现在……” 邹秦还没有说话,邹盛已经一耳光狠狠扇到他的脸上,直把邹秦打得往后趔趄了两步,身体差点摔倒,嘴里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而且耳鸣,头一阵发昏,脸颊也热辣辣地痛。 他又退后两步,伸手捂住被打的脸,不可置信且满含愤怒地把邹盛瞪着,恶狠狠地道,“凭什么家里什么都是你的,只把我流放到欧洲去。你自己打沫沫的主意,倒不让我接触他了,你凭什么,我还没有你那么龌龊。” 邹盛气得眼里冒火,但是只瞬间他就又镇定下来了。 他看着邹秦,脸上露出了带着狠意的笑,慢慢走到沙发上去坐下,突然想抽根烟,目光在矮桌上逡巡了一下,想到他为了邹沫沫已经戒烟很长时间了,于是只得作罢。 抬头来看着被他在左脸上留下红通通巴掌印的邹秦,道,“我不否认我对沫沫的确有其他感情,但是,你却没有资格说我龌龊。这个地方是我的,我不要你再待在这里,你就得走,你赶紧给我滚,别让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邹秦笑了起来,扯得被打了五指印的脸生疼,道,“我就不走,我等你派人来把我丢出去。” 说完,就往门外走,走到门口,他还回头冷笑着看了邹盛一眼,道,“我去告诉沫沫你的龌龊心思,看他是更讨厌你一些,还是讨厌我一些。” 他才说完,瞬间从后面射了一把水果刀来,直直地插在那扇厚重的红木门上,可见其力气之大。 邹盛站了起来,道,“你敢去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邹秦的确是被那把刀吓到了,他知道邹盛的手段,故而沉着脸回头看了邹盛一眼,为了不露怯,他还是伸手去开了门,然后直着脊背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在走道上就遇到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邹沫沫看了他一眼,把脸转开了,分明还在和他赌气。 邹秦打他面前走过,邹沫沫以为他会走开,没想到邹秦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还蹲下身来,把被打的左脸给邹沫沫看,道,“你看,大哥爱你更多,他逼我走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就把我打成这样。” 邹沫沫这时候才好好注意他,看到他左边脸颊全肿起来了,五指印有些地方已经现出乌青。 邹沫沫蹙了一下眉,道,“你是活该。谁让你从来不干正经事,而且不尊重人。” 邹秦嘴角扯起一个非常难看的笑,道,“我的确不像大哥那样会装正人君子,但是,沫沫,你难道说三叔不是真心待你,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邹沫沫眉毛还是蹙起来的,看着他,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道,“你不尊重我的朋友。” 邹秦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他不值得当你的朋友而已。” 邹沫沫道,“朋友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能不能互相理解,并能相知,为对方着想。而你所说的值得又是指什么?像你的那些朋友一样,一起吃喝玩乐,一起玩弄人就能称为朋友吗?” 邹秦被邹沫沫说得有点讪讪,道,“你为了一个外人,总是这样说我,难道那个外人比我重要。” 邹沫沫道,“你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知道要理解别人,并且尊重对方,我当你是三叔,但是,却没法和你有共同语言。盛叔说让你走,你还不如真走算了。” 邹秦的脸沉了下来,道,“你们是不是一个个地都嫌弃我,是不是?” 邹沫沫道,“没有人嫌弃你,是你自己不做让人喜欢上你的事。” 邹秦道,“我对你那么好,从没有对人像对你一样好过,你都不知道理解我吗?” 邹沫沫简直和他无言以对,想说“没法理解”他这种话,但看他一脸伤痛的表情,脸又被邹盛打得肿起来,就实在没法说出口,只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真的。但是,这和认同你的世界观人生观是两码事。三叔,我希望你能尊重别人,就像尊重你自己一样。” 邹秦赌气地走开了,邹沫沫坐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走道转角,知道他估计是要出门去。 过了一会儿,邹盛才出现,他该是听到了刚才邹沫沫和邹秦的对话,他伸手将邹沫沫的手握在手心里,并且俯身在邹沫沫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别和你三叔生气,他是他,你是你,人总是很难和另外一个人互相知心并且认同。所以,珍惜那些知心人,并且不要为不能知心的人难过,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你不能理解,不代表那不存在和不能存在。” 邹盛的话总是能够说到邹沫沫的心坎里,他鼻子微酸,将脸埋进邹盛的怀里。 邹盛自己处理人事和对待这个世界的观点是如何的,这不好说,但是,他的确是摸透了邹沫沫的思想。 邹沫沫因为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对这个世界多是含着怜悯的,且有不现实的理想主义,还有人道主义。 他的世界里,该是一个美好的童话世界。 邹盛珍惜他,也珍惜他的这个世界,所以,只能自己无限强大,来为他支撑和守护住这个世界。 邹秦离家出走好几天没有回来,而且他也没有出境,没有住在邹家任何房产里,估计是在K城的哪个狐朋狗友那里。 邹盛也没有太在意他,反而是邹沫沫很是忐忑,觉得自己也许对邹秦说得太过。 他看着邹秦送他的那个装着金色贝壳的水晶瓶,又将瓶子抱在怀里,心绪复杂。 邹沫沫新专辑发售在即,这是他的第一张专辑,公司特别注意,吉米希望他能够参与宣传,邹沫沫也答应了,但为了邹沫沫的身体着想,尽可能地减少了他的工作量。 发售日当天,邹沫沫去了公司,并且在公司里看第一天的销售成果,因为之前的宣传,销售成绩非常不错,甚至创下了公司的记录,拿了新人第一张专辑销售的最高量。 因他的专辑里还有三首英语歌和两首法语歌,公司还同国外公司合作,将他的专辑同步在国外发售,也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当天就有A国那边的王牌音乐公司想从长治音乐挖人,但被礼貌地拒绝了。 邹沫沫自己留有专辑豪华版,签名后送给朋友,甚至他以前的老师,他也有让寄过去。 专辑里的海报,有一张是他自己画的其中一首歌里的场景,一个孩子坐在夕阳里的河边椅子上,一个大人朝他走过去,伸手拥抱。 这幅画的原画邹沫沫签名后送给了邹盛,而且是和专辑一起送给他的。 邹盛接到手里,心中涌起感动,邹沫沫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道,“即使你不要我谢你,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盛叔,我非常爱你。” 邹盛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一下,道,“我也爱你,宝贝。”但是,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地作为一个父亲爱你。 第34章 年锦的过往 邹沫沫要找年锦,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在公司遇到年锦的经纪人莲姐,莲姐才把邹沫沫拉到一边,悄悄对他说,年锦生病了,在家修养着。 这让邹沫沫很吃惊,道,“既然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莲姐摇摇头,欲言又止,看到邹沫沫一双纯净又满含热切关怀和担忧的眼睛望着她,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道,“那些该死的畜生,出门活该被雷劈。” 邹沫沫不知道她话的意思,又关心年锦,不断追问,莲姐便让他跟着去了休息室,显然是要对他说什么机密一点的事情。 邹沫沫的保镖要跟着进去,被邹沫沫让他们守在门口了。 进了休息室,画着艳妆来掩饰脸上的疲惫和憔悴的莲姐在房间里踱了好一阵,又从手提包里抽出烟来夹在指间,她拿出精致漂亮的打火机,这才想起是在邹沫沫面前,看了安静坐在一边的邹沫沫一眼,要把火机和烟放回去,邹沫沫却道,“你抽吧,我没关系。” 莲姐朝他感激一笑,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放了包,才点烟抽了一口。 她不是老烟枪,但是有时候却急需抽烟解乏或者借吐息吐出郁闷之气。 邹沫沫可以看出她的焦躁,但是,这个业内极出名的金牌女经纪人,带红过不少新人,应该是极有定力和坚韧的一个人,这次这样的模样,的确是少见的。 莲姐烟抽了一半,就掐灭了,道,“年锦看我抽烟,总是喜欢劝我,后来看劝也无用,就说抽半支好了,抽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女人抽烟更容易显老。” 邹沫沫听她这缓慢又感叹的话,没有回答,但是柔和与温情的神色却是最好的回答,莲姐做经纪人这么多年,和无数人打交道,对于看人还是很有一套,他知道邹沫沫是真心关心年锦。 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把年锦当朋友的,才告诉你接下来的话,若是年锦知道我把这些说给别人听,他肯定还会怪我。” 邹沫沫微张了嘴想问什么,却没发出声音来。 莲姐继续道,“年锦来做艺人,我会带他,还是有些关系在里面的。他父亲是一个赛马高手,母亲还是我的一个前辈,也是艺人,但是在当年也不大走红,只是庸庸碌碌讨生活,后来两人结婚,他母亲就退出娱乐圈了,不过,他父亲一次赛马马被人动了手脚,摔下来成了瘫痪,加上那时候赌马非常厉害,又是黑道操作,即使他摔成了瘫痪,黑道上的人因他输了钱依然不放过他,他家里之后欠了不少债,根本过不下去……” 说到这里,莲姐长出口气,也不看邹沫沫,而是望向一边的室内盆景,声音渺茫,道,“那时候,我还接济过他们家,后来看年锦长得好,是根苗子,就同他母亲说,可以让他进长治里来,培养几年,绝对会有前途,总是比他们家里一直背负巨债地好,他母亲就答应了。是我把年锦带进公司见艺人总监的,总监阿玲很看好他,直接就签了他,但是是签的长约,一次性给了他不少钱,不过,那些钱也没能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他父亲在医院里死了,母亲也因为压力过大得了精神病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还有一个妹妹,因为他要在公司里住宿舍,就把这个妹妹送进住宿的女校读书了。” 邹沫沫听到这里,心里绞痛,感觉完全无法呼吸了一样地难受,他看年锦那样温柔而和蔼,气质干净,他从来不曾想到,他的过去是这幅模样,比起年锦,他觉得自己的遭遇也不算太糟糕。 莲姐继续说道,“为了还家里的债,他那几年年纪小,的确是做过些错事。我知道,你肯定从哪里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他陪富商,和世家子纠缠,陪导演,是不是?” 邹沫沫没有点头,只是把莲姐看着,莲姐又焦躁地从手提包里拿了一支烟出来,夹在修长的手指间,没有点燃,撮弄了几下,才道,“是的,都是。那时候,我其实也劝过他,有我保他,绝对不会要公司让他去做这些事,这些事,一旦做过了,一辈子都惹一身骚,别人都不拿正眼看你,卖一次就是卖一世啊。哎,那些个富商,世家子,出来玩男人的,有几个有心,全都是禽兽不如,玩了人了,之后遇上,即使人已经上岸,还会拿这个挤兑,闹得圈子里谁都知道。要不是公司压着,说不得那些小报都会敢写出来让人笑话一顿。” 说到这里,莲姐就沉默了,又把烟放回包里精致的景泰蓝烟盒里去,她还把烟盒拿出来给邹沫沫看,道,“这是年锦到内地去拍戏,给我带回来的,很漂亮。他是最知道感恩的,他知道我是真心待他,有任何好处,他都会第一份想到我。” 邹沫沫看着莲姐,看到她那画着非常妖艳的眼妆的眼睛,那眼睛里,神色已经平静,带着淡淡的伤感。 邹沫沫道,“他家的债还完了吗?母亲和妹妹怎么样呢?” 莲姐没想到邹沫沫问这个问题,手指在桌子上磕了几下才道,“债早两年就还完了,你知道吗?当年他价码挺高,去陪一个富商过夜,度夜资能抵他几月艺人收入。债怎么还不完。” 莲姐说这句话,有些凉凉的嘲讽意味,不知道是在嘲讽什么。 邹沫沫其实是因为那晚唱KTV和后来想陆杰说年锦的话,才明白男人可以和男人发生性关系这件事。此时听莲姐这样说,便道,“他是同性恋者吗,为什么不陪富婆,这样不是要好一些。” 在邹沫沫的思维里,他觉得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来得温柔,他说男人是野兽,但是觉得女人却要好很多,于是才会问出这种话来。 莲姐却笑了起来,道,“他的性向如何,我却是不知道的。不过,陪富婆这种事,富婆也不是那么多,风险还大,而且他那时候还小,谁要这么个小少年陪床。” 邹沫沫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依然问道,“你还没说他母亲和妹妹现在的情况?她们有好些吗?” 莲姐似乎不想说,犹豫了一番才道,“都被他送出国去了,他母亲在国外疗养院,妹妹在国外读书。哎,他现在也是累死累活挣一点金,大多数用来养他母亲和妹妹了,自己很多时候连套好点的行头也不愿意制,当艺人这么些年,还在用那辆经常出问题的二手车。” 邹沫沫心想为什么不留母亲和妹妹在身边,也许家人在一起,他母亲更加容易好一些,而且花费不估计不会这么多。 莲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道,“年锦恐怕现在自己也后悔不已吧,觉得当年自己做了错事,脸上不光彩,怕母亲和妹妹留在K城会知道自己当年的事情,或者被人拿这事戳脊梁骨,于是,手里有点钱了就把她们送走了。” 莲姐说到这里,又长出了口气,叹道,“他是我带的过得最苦的人了。这几年,他早就清清白白做艺人,事业发展顺利,但还是有人慕名来找他,以为他还做当年的事。”说到这里,又在咬牙切齿,“我就说过,不要贪当年那些钱,公司又不是不捧他,他当时就是不听我的啊!年少无知,年少无知!” 邹沫沫算是把年锦的过往知道地差不多了,心里感觉非常复杂,从出生至今,他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一个人生出如此的怜惜之情。 他说道,“那你说他生病了,又是怎么回事?我能去看看他吗?” 莲姐神色变了变,沉默了一阵才说道,“估计就是当年的人,找到他,然后又折腾了他吧。我也是找他不到,去他住的公寓,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邹沫沫略微奇怪,“他为什么不反抗呢?” 莲姐沉着脸道,“那些世家子,一个个都混帐,肯定是拿什么威胁他。这些畜生,活该出门被雷劈。” 邹沫沫于是也沉默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半天才勉强发出点声音,道,“你能带我去看看他吗?他病了,不去医院,总要吃药啊。” 莲姐道,“我带你去看他可以,但是,你不能让他知道我给你说了今天这些话。” 邹沫沫赶紧应是。 去年锦的住处,是乘坐的邹沫沫的专用车,坐在加长的豪华的林肯车里,莲姐四处打量,在心里感叹,心道,邹苒家里的确有钱,难得的是他虽富却仁,又善良又有同情心,还不盲目相信人和让人结交,善且纯但是并不蠢。 莲姐的确有故意让邹沫沫知道年锦过去能够同情他的意思,但是,却并没有想过要利用他,毕竟,莲姐也不是笨蛋,知道邹沫沫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再说,邹沫沫还是那人精一样的郝董事长的亲戚,据说还是巨富邹家的儿子。 邹沫沫听莲姐说了那些话,最后其实是百感交集的,他大概能够猜到,这次年锦出事,极大可能与他那个三叔邹秦有些关系。 年锦是前两年才从公司宿舍搬出来住进自己买的一套小户型房子里,这里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隐患和隐私被人窥探,且他住在二十六楼,楼层实在不低,狗仔即使想窥探也不易窥探。 坐电梯上楼,莲姐有年锦房子的钥匙,直接开了门,进去了,在客厅里就朝里面问道,“年锦,你身体好一些没有,我在路上给你买了粥来,你吃一些。” 说着,就往卧室里走去,邹沫沫打量了一番年锦的这个客厅,让保镖们都待在门口,才跟着去卧室。 第35章 探望 邹沫沫进了年锦的卧室,他原以为年锦是受了什么重伤,但是因为是艺人为了形象却不好去医院,只得在家里卧病在床,不过,他看到年锦,并不是这样。 年锦靠坐在床头,耳朵里塞着耳麦在听音乐的样子,手里拿着书在看,除了脸色苍白没有精神外,似乎并不能看到他生着重病。 莲姐走过去,一把把他手里的书抢过去合上放到了床头柜上,道,“身体这么不舒服,还看日语做什么。” 又把他的耳麦拔了,道,“给你带的鲍鱼蔬菜粥,是‘味腴’的,还是热的,即使你没有胃口,怎么也得吃点。” 年锦头转了一下,就看到了在门口的邹沫沫。 邹沫沫看到他朝自己看过来,就对着他露出个微笑来,道,“我从莲姐那里知道你生病了,就来看看你。” 年锦看到他,似乎有点吃惊,更多的是突然不自在和不安,他转头皱眉看了莲姐一眼,这才对已经驱着轮椅到床边来的邹沫沫说道,“也没有病,就是吃坏了肚子,拉了一天肚子,有些虚脱而已,就趁此推脱了一些工作,在家里偷偷懒。” 邹沫沫的轮椅在年锦的床头处停下来,眼里满是关怀和担心,嘴里却说道,“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贪吃吃坏肚子吗?以后还是不要太贪嘴了。” 年锦虚弱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道,“知道了。” 莲姐去厨房里拿了碗和勺子,从保温杯里舀出粥来,递给年锦让他吃。 年锦吃了两口,就说道,“味腴的东西果真不一样,这粥真不错。莲姐,还有没有剩,你给沫沫也盛一碗吧。” 年锦在私下里总是叫邹沫沫“沫沫”,在外面的时候才叫他的艺名。叫沫沫的时候,年锦总觉得自己和邹沫沫要亲近很多,他喜欢这样叫他,就像他喜欢和他在一起,真正地亲近。 莲姐又去拿碗去了,邹沫沫才道,“我在家,这个时候是吃甜点的,今天在你这里来,倒是可以吃鲍鱼粥,待遇要好多了。” 年锦自然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还用调羹舀了一勺喂到邹沫沫面前去,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睛却温柔而有神,道,“要不要先来一勺。” 邹沫沫赶紧摇头,道,“你自己吃就好。” 莲姐给邹沫沫也盛了一小碗,邹沫沫其实不大吃海味,而是偏向喜食素食,但此时也高高兴兴地接到手里,慢慢吃起来。 两人吃完,莲姐又帮忙收了碗,在厨房里去忙别的。 邹沫沫看到年锦床头放的日语日常交际用语书,很是好奇,问道,“你这是自学日语?” 年锦道,“我高中未读完便辍学签了长治,很多想学的东西也没有机会学。这次要拍一部片子,我要扮演倭国人,必须说日语。说起日语,”他看着邹沫沫,露出带着搞怪的笑,“我只知道‘呀灭跌’这个词,所以,先好好突击突击,不要到时候出问题。” 年锦日语当然不会真这么差,不然不可能被选上这个角色。 他这样说完,邹沫沫就道,“我知道呀灭跌是什么意思,是‘不要’是不是。”一副很是认真的模样。 年锦因为邹沫沫的回答而笑起来,腰都弯到被子上,然后他就扯到了伤处,只好又苦着脸坐直身体,靠在床头。 邹沫沫陪着年锦说了好一阵话,然后才离开了,而莲姐还要留在他那里再照顾他一阵。 邹沫沫坐在回家的车上,一直沉着脸,完全没有了在年锦那里时的活泼和笑容,他拿过手机在手上,要给邹秦打电话,后来又把手机放下了,觉得若真是邹秦故意让人去伤害年锦,那么,绝对不能只打电话向他讨个公道就能完事的。 他的胸腔里憋着一股怒气,脑子里想的是一定要给盛叔说,让他教训邹秦一顿,但是之后细想,又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且不说这样向盛叔告状的行为只是孩子才能做的,而且,这样做估计只能让邹秦更加气愤,要是他再让人对年锦做出什么出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 但是,从年锦家一直回到家里,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万全之策,哪里那么容易想到。 刚进屋,管家就上来说,三公子来了。 家里的佣人们的对主人的称呼也是很有意思的,这半山别墅,是邹盛送给邹沫沫的,甚至房产证件上面都是邹沫沫的名字,所以,佣人都只称邹盛为邹先生,称邹沫沫为小公子,但是这邹秦,想起时就会到这里来住,佣人们就叫他三公子,但是心里多是想他最好不要来,因为他每次来,必定让佣人们变得非常忙碌且不自在。以前来的时候,多半会带着伴,为了影响,多半是女伴,也带过男伴来,只是行为上会注意一下,而且说是自己朋友,以免被邹盛教训。这次他没有带伴回来,但是却和邹沫沫闹了矛盾,吵架了,让佣人们心疼起邹沫沫来时,就又在心里对这个总是不学好的三公子起疙瘩不喜欢。 邹沫沫听到邹秦回来了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心想自己正要找他,他便自己来了。 邹秦的卧室在三楼,邹沫沫坐轮椅上不去,便让佣人去叫他到他的书房里来,自己便坐到书房里去等他。 邹秦进邹沫沫书房的时候,像是没有睡醒一样地耷拉着眼皮,脸上也有些浮肿,很不精神,不过,邹盛打他那一巴掌的巴掌印倒是没有了痕迹。 邹沫沫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估计又是和他的那些朋友不眠不休地玩乐去了,以至于睡眠不足。 邹沫沫盯着邹秦,一直不说话,但是视线却像是刀子一样射在邹秦脸上。 邹秦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走上前去,道,“你一回来就找我,是有什么事?” 邹秦是很喜欢邹沫沫的,这种喜欢,不知该如何表述,就像是一个无论多么为所欲为、没有操行的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是他的软肋一样,对于邹秦,邹沫沫就是这么一个存在。 邹沫沫是他的侄儿,他尚能记得邹沫沫刚被邹盛接到邹家,在医院里,他坐在邹沫沫的床边给他读故事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心中的那种欢喜和满足一直像是阳光一样,照耀着他那早污秽不堪的身和心以及他的整个世界,所以,他才会对邹沫沫对他的看法那么在意。邹沫沫说讨厌他,这的确是真正伤了他的心。 邹沫沫死死看着邹秦,道,“你是不是让人去找了年锦的麻烦?” 邹秦听邹沫沫一说就是年锦,脸马上就沉了下来,道,“你到底是邹家的人,还是年家的人?年锦那小白脸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这么关心他。” 邹沫沫咬了咬牙,道,“看来就是的了,是不是?” 邹秦一笑,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邹沫沫对邹秦这样非常失望,他对邹秦的感情,虽然没有对邹盛那么深厚,但是,他也的确是把邹秦当成家人亲人来看待的,在心里给了他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但是,邹秦却总是这样,完全和他没有共同语言,完全说不通。 邹沫沫失望地要驱着轮椅离开,邹秦上前把他的轮椅按住了,道,“你找我来,不就是想替那个小白脸讨个说法的吗?怎么,又不说了?” 邹沫沫对他简直忍无可忍,只侧头去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开我的轮椅,和你这种人,我的确是无话可说了。” 邹秦很受伤地把邹沫沫看着,邹沫沫一脸非常失望的神色,这让邹秦站在那里,失神地把他离开的背影看着,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儿,邹沫沫又回来了,却是把邹秦送他的那只极具纪念意义的水晶瓶拿来还给他,递到他面前,道,“这个还你,你的这个东西,我受不起,以后,也不想看到。” 邹秦看着面前的水晶瓶,拿到手里来,道,“为什么?” 邹沫沫却不理睬他了,转动轮椅离开了,才到门口,听到里面一声清脆的玻璃摔碎的声音,然后是贝壳哗啦啦掉得到处都是的声音。 但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他虽然对邹秦失望,但是,终究是永远不想看到他一直肆意妄为没有一点建树的,他希望他能够做些值得人称道的事情,而不是别人说到邹家老三就是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他希望,邹秦终究能够明白过来,能够变好一些,然后再来和他和好关系。 邹盛晚间回来,从管家那里知道邹秦又和邹沫沫之间闹矛盾了,而且还砸坏了那个水晶瓶。 邹盛先去看了邹秦,邹秦躺在床上睡得死死的,看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就又下楼去找邹沫沫,邹沫沫在画室里画画,邹盛走到他身后,看到邹沫沫画的居然是邹秦的素描,是邹秦精神比较好的时候,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时候的半身像。 邹盛在那里站了一阵,突然说道,“又是怎么闹矛盾了?” 邹沫沫回过头来看到他,不由得心中的那些酸楚全都冒了起来。 邹盛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邹沫沫放下笔,对邹盛说了邹秦去找年锦的麻烦的事情,然后又说了自己希望邹秦能够改一改恶习变好的事情,但是最终只耷拉了脑袋,苦涩又失落地道,“但是,三叔这么多年,该改的坏习惯一点也没有改。” 邹盛看着他,伸手在他脸颊轻轻抚摸过,满是爱怜,道,“人要改变,真正的力量只能来自于自身,老三他没有改变,是他心里一直不想改变,或者想要改变而没有毅力。这不是外人所能强求的。你希望他好,是因为你心里很在意他,喜欢他,但是,他不去改变,也并不是他不在乎你不喜欢你,只是,他自己不想去改变而已。有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能够逼迫人去改变,但是,当环境发生变化,他没有毅力,还是会变回来。你不要这么为老三伤心,他一直这样不思进取,该是他自己伤心才对。你的那个朋友,我让人去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被找了什么麻烦,看能不能给他一点帮助,你看,好不好?” 邹沫沫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不想他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你让去查的人一定要保密,好吗?” 邹盛在他额头印下一吻,道,“好。” 邹沫沫之后要把那幅画画完了才下楼吃夜宵,邹盛也就坐在那里陪着他,看着他画。 邹沫沫专注地画起画来,邹盛回头看了没有关的门一眼,分明看到邹秦的身影在那里一闪而过。 其实,刚才的话,是说给邹沫沫听,何尝又不是说给门外的邹秦听。 邹盛对邹秦,也多是怒其不争,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怎么可能真不希望他好。 第36章 春节 邹盛那么在乎邹沫沫,完全是他心尖的那一点朱砂痣,怎么可能放任邹沫沫随意交友,和邹沫沫关系走得近一点的人,都要被邹盛让人去调查清楚人家的一切,以免这人会对邹沫沫不利。 就说之前来给邹沫沫送过杂志的那位大学刚毕业的女生,是王浅的助手,但是,却心机太不纯,很多次,分明有故意接近邹沫沫并且勾引他之嫌,不消说,邹盛派人去把她解决了,还算和蔼的处理方式,只是让长治辞退了她,并且把她从K城驱逐出去去了别的地方,未用什么过激手段。 由此可见,邹盛是将邹沫沫的一切交往都控制在对他安全的范围之内的。 也就是说,邹沫沫和年锦的交往,邹盛没有阻止,是他默认了邹沫沫可以交年锦这个朋友。 如此默认,原因有邹沫沫的确是很在乎这个朋友,邹盛不想因为一个年锦,邹沫沫和他闹矛盾;也有年锦对邹沫沫来说,的确是安全的。 在邹盛看来,这年锦其实算不上有什么大野心,在事业上算是循规蹈矩,虽然之前做过那些为人诟病的事,但现在却因为这事而成熟和明白很多了,也许他最开始的确有想要借邹沫沫的势的意思,但之后却是真心和邹沫沫相交,这个让邹盛比较放心;而且,这年锦因为以前出过那些事情,邹盛便拿住了那些把柄,不怕年锦会翻出他的掌心对邹沫沫不利。 邹沫沫当然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年锦和邹盛私下里是有交流的,还当两人只是照面交而已。 邹盛也知道年锦这次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让人去弄了个调查结果来给邹沫沫看了,邹盛为接下来的一部名导演的大片做了投资人,指明让年锦上了男一号,算是在邹沫沫面前,给年锦做了补偿。 以年锦的资历以及演技,做这个男一号是有点不够格的,导演本来另有人选,不过,一向是给钱的投资人最大,所以,导演之后也不得不让年锦上男一号。 春节期间,一般人可以放假回家好好玩一玩,但是对艺人来说,这一段时间也很忙,要出各种新年晚会,综艺节目等等,比平时还要忙得没闲。 年锦身体一好,就又忙得疲于奔命一般,邹沫沫好几次联系他,助理接到他的电话,年锦不是在上节目,就是在准备上节目。 邹沫沫想请他到自己家里吃顿便饭,也觉得是浪费了年锦的时候,也许年锦更需要的是睡眠。 在别的当红艺人或者想红的艺人都忙碌的时候,邹沫沫倒好,整个春节除了去过一台大型新年音乐会唱了一首歌之外,便再没有干任何工作,只在家里轻松度日。 总算是忙过了春节,年锦得空到邹沫沫家里拜访,这次还带了一只瓷器花瓶作为礼物,虽然那不是什么古董,但是也是价值不菲。 邹沫沫接到那花瓶,非常惊讶,道,“你怎么送花瓶来,随意送束花就行了嘛。” 年锦道,“这个花瓶是送邹先生的,感谢他在导演面前指明要我上《神偷》。无以为报,看到这个花瓶古朴典雅、厚重沉稳,就觉得适合送过来,便买了。” 邹沫沫露出笑容,道,“不知道盛叔是否喜欢这花瓶,不过,我是非常喜欢的。我先代他道谢了。” 年锦又从一边纸袋里拿了一个用盒子装的东西出来,递到邹沫沫前面,道,“这才是送给你的。” 邹沫沫打开来看,里面居然是点心,让佣人去拿了餐盘刀叉,送了红茶上来,便和年锦一起分食起来,这点心白白的,软软糯糯,里面有核桃仁,淡淡的甜味,非常不错。 他问年锦,“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年锦笑道,“哪里是买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这叫蜂糕,是北方的吃食,我母亲会做,后来我也学会了。就做来给你尝尝。” 邹沫沫道,“没想到你厨艺不错,这么优质的男生,难怪女孩子们那么喜欢你。” 年锦笑着让他不要打趣自己。 邹沫沫知道这是年锦做的,放下叉子,赶紧让佣人去拿了相机来,把用叉子叉着吃了一个口的蜂糕拍下来,素雅漂亮的桌布,精美的瓷器,配上漂亮的蜂糕,照片里,实在是美。 邹沫沫还说道,“我要把这个放到我的论坛上去,说你给我送点心来,还是你自己做的,肯定很多女粉丝会对你赞不绝口,现在会厨艺的男生实在太少。” 年锦看着他笑,道,“我觉得粉丝才不会对我赞不绝口,怕是要嫉妒我了,他们送你那么多礼物,没见你在意,却独独放我送来的点心上网站。” 邹沫沫道,“没有办法的事,东西似乎只能在少的情况下才能引起人的兴趣,太多了,总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才好。而你这个又是不同,你是朋友嘛,这么重的心意,我收到,总要容我去炫耀炫耀。” 说着,笑得特别开怀。 两人一阵说笑,年锦在邹盛回来之前就离开了,邹沫沫送他到了大门口,看到他的那辆修过数次还在开的二手车,不由想,他该存钱买辆新车才好。 邹沫沫已经学会了上他的官网论坛,有时候还会亲自上去发帖子,第一次发贴的时候,还把公司替他管理这个论坛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以为被黑客盗号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真正的邹苒在上面。 邹沫沫把那图片放到网上去,很快下面就刷了无数楼。 大家先是看到“邹苒”又来亲自发贴而站队合影,之后就说“锦锦”居然厨艺这么好,一翻激动地感叹之后,又来八卦邹沫沫和年锦之间的关系,邹沫沫觉得有意思,就在楼里回答了有些小姑娘的问题,后来直被追问他和年锦之间的JQ史,甚至还有姑娘开始写年锦为邹沫沫做点心的段子,赢得一片附和和掌声,邹沫沫被这些人的热情和想象力吓到了,听到邹盛回来的声音,赶紧退了论坛,关了电脑下楼。 于是,许多论坛帖子里都开始转这一贴,还爆邹苒自己官方承认了和年锦的配对,还有人开始写同人。 当然,这是邹沫沫不知道的。 但年锦却知道,还被其他好友打电话来专门调笑和慰问,其中最大胆者莫过于谭圆圆,她毫无淑女形象地大声笑话年锦,道,“网上都在传你和苒苒的配对啊,不过,嘿嘿,我看大部分人都承认苒苒是高雅贵气攻,你是人妻受哦~~” 年锦叹口气,非常严肃地说道,“苒苒他腿脚不便,你们不要欺负他。” 谭圆圆道,“哪里是欺负,可以乘骑嘛,锦锦,你要加油哦。” 年锦道,“请庄重,请庄重。” 谭圆圆道,“我一直不看好你们这个配对,没想到最后居然成了。”又是一阵奸笑,想到什么,才突然说道,“我听说王导的新片《神偷》内定选你做了男一,你真是不错啊,加油哦,我在背后一直用精神波支持你。” 年锦因为这个好友而无奈苦笑,和谭圆圆挂了电话,一阵失神。 他知道王导这电影能让他做男一号,全是因为邹盛投资的这部电影的原因,而邹盛这样帮他,是因为邹沫沫。 要说最开始年锦故意和邹沫沫接近,的确是有想要和他打好关系,以后路子多一条的意思。 但和邹沫沫接触久了,他是真正喜欢邹沫沫,和他在一起轻松愉快,因为邹沫沫的善良和真诚,他觉得自己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最真诚和善良的时候,他喜欢这样的和邹沫沫在一起的自己,也喜欢邹沫沫。甚至超过了在国外只会不断向他要钱的妹妹。 当得到了这种美好的感情,人是不愿意再放开的,于是年锦有时候会忐忑,他生怕因为什么事,邹沫沫会看不起他了,这次这个电影,他其实很想拒绝,但是,从导演和制片人那里知道,要是他拒绝了,邹盛就要撤资,而且,他自己也的确是想演这部电影,想好好发挥,能够有一部电影,能够在几十年后依然为人们所乐道,成为一代人的记忆,所以,他最终没有办法拒绝。 春天来了,天气渐渐暖和很多,邹沫沫那拖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的MV也要开拍了。 因为不惜工本,务求制作华美,需要在欧洲多个地方取景,而且公司还并不是赶着拍,反而时间安排得很松,期间花费定然不菲。 邹沫沫对拍戏没有天分,从而基本上不参与拍摄,只有时候需要他露个镜头而已,所以,他根本不去跟拍摄组,拍摄全由导演全权决定。 等在法国期间,镜头里需要邹沫沫大量出现,所以他才赶了过去,而且正好赶上电影节,这里一时非常热闹。 因年前的《征途》也受邀参加了电影节,作为整部影片的音乐制作人的吉米,当然也跟着赶了过来,这个人工作的时候非常严肃认真,但是要他放松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超没形象的类型,一个典型的豪放派。 来见邹沫沫的时候,他一身简单的休闲装,还穿的牛仔裤,手里挽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妞,但是,他一向很娘,竟比那女孩子的动作还要来得妖娆。 邹沫沫也只当没有看到这些,和他来了一个拥抱,一起用午餐。 邹沫沫作为《征途》插曲和片尾的演唱者,受邀参加周三的电影节晚宴,吉米给他拿来了邀请函,而且说道,“你要在现场演唱的时候震一震这些人,让他们知道,我的宝贝儿的歌声有多优美。” 邹沫沫只得露出笑容来,不置可否。 第37章 晚宴 周三的这个晚宴,邀请了不少名流,正是结交关系的好时候。 因邹沫沫在欧洲,邹盛是很想赶过来的,奈何要出席在A国的股东大会,分身乏术,于是只得交代照顾邹沫沫的人好好照顾他,自己只能在遥远的地方依靠电话和他联系,听听他的声音,也算能够解解相思。 邹沫沫倒对结交名流没有任何兴趣,况且这次宴会上音乐界的人并不多,没有他感兴趣想要认识的前辈,故而兴致并不大。 但是,他依靠自己的关系让吉米把年锦带来了,为了陪年锦去晚宴,他便也必须去,而且还受主办方邀请演唱《征途》里的插曲,还是改成英文歌词的版本,这样,既增加他在国际上的曝光率,也算是为《征途》宣传了一把。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还不是人人都行,这次晚宴上台演唱的,都不是一般人。他也不知道受的谁的人情,所以能够登台。 这次晚宴受邀的除了一些娱乐界的人物外,还有时尚界人士,更甚者还有法国政界的几位重要人物,还有一些富商以及公子名媛,由此可见,这宴会被说成是名流和美人汇集,没有丝毫说大。 邹沫沫穿了一身白色西服,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也是风度翩翩,不过,总之因为坐在轮椅上比别人矮了很大一截,加上人多而让他有些觉得气闷不自在,而且,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宴会,虽然不至于产生怯场或者不习惯的心理,但总归不大喜欢,女人的香水味,男人的古龙水味,还有高级酒的味道,这些混杂在一起,更让邹沫沫不适应。 吉米推着邹沫沫进了场,就遇上了熟人,然后要引荐他认识别的人,于是吉米就走了,临走前把邹沫沫交给年锦带着,说自己等会儿回来,带邹沫沫上台。 年锦一向细心,看出坐在轮椅上比人矮一截的邹沫沫不舒服,就推着他沿着宴会场墙边走,找一个比较安静和空阔一些的地方停下来,两人一起看着这个名利场,都有些感概。 邹沫沫看好不容易带年锦进来了,正是年锦可以结交一些有用的人的好时候,但年锦却在这里陪着自己,觉得对不住他,就对年锦道,“你看有没有熟人,或可过去打打招呼,或者有看到自己想认识的人,也可以上前说说话,我自己坐这里就好了,你过会儿来找我就是。” 年锦道,“我陪你在这里就好。”又问,“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拿。” 邹沫沫道,“不知有没有白水,要白开水就好了,我不要香槟。” 年锦说去给他端水,让邹沫沫在那里不要离开,便去自助餐台给他端白水,走到半路,被人搭讪说话,一时被绊住走不开。 邹沫沫一个人坐在宴会厅的角落,高高的落地窗外有巨大的阳台,邹沫沫等了年锦一阵他没回来,便驱车去阳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华贵富丽的窗帘遮掩了外面阳台上的情景,他因为坐在轮椅上的身高原因,撩开窗帘出去,加上有宴会里的音乐声以及人声遮掩,居然没有引起已经在外面的人的注意。 一个身材高挑而妖娆的女人正靠在一个同样挺拔修长的男人身上,说的是法语,语调温柔而魅惑,“你拒绝我这么多次了,为什么不好好考虑考虑我,我不够美吗,你才看不上。” 那个男人没有动作,只是说道,“不是,你很美,但是,我对你没有兴趣。” 那女人离开了男人一步,道,“要不是知道你也不和男人ML,我真要怀疑你是gay。” 男人微侧了一下身,没有回应她的话。 他似乎非常沉默,沉默到他给人的气息便是一种沉默和沉重。 女人笑了一声,道,“你不能这样,你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你性能力有问题,要不是我知道不是,我也要想你是有问题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交往?和我交往,这个流言不攻自破。”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即使交往,我也不会和你结婚,何必?” 女人似乎是被他气到了,话语没有之前的柔和,而是带了些尖锐,“不需要结婚,你考虑一下,难道不行吗?” 男人道,“不行,我的交往都是以结婚为前提。” 女人一跺脚,踩着高跟鞋转身要离开,而邹沫沫,本是一点也不想听这种壁角的,奈何他驱着轮椅进来了,很不方便转动轮椅往后默默地离开,于是只得卡在那里,尴尬又抱歉地听着人家把话说完了。 那个女人转身过来自然就看到了在轮椅上的邹沫沫,邹沫沫也看到了正面的迎着光的她,的确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金发碧眼,红唇艳丽,最主要还是身材极好,邹沫沫估摸这个女人有180公分以上,脚上又踩一双定然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这个高度对他来说就极有压迫感,让他非常不舒服。 那女人看到他,就瞪了眼,用法语骂了句脏话,看来,刚才对那个男人的温柔并不是她的全部模样。 邹沫沫心想自己这算是偷听了对这个女人名誉有损的话语,而且这个女人刚才告白失败,肯定心情不好。 所以,只得赶紧补救,连连用汉语说,“对不起,打搅你们了吗?” 他以为那个女人听不懂汉语,也会以为他听不懂法语,不过,那个女人居然听得懂邹沫沫说出的这简单的汉语,用非常蹩脚的汉语道,“让开。” 邹沫沫赶紧驱着轮椅让了一让。 那女人果真以为邹沫沫没有听懂他们刚才的法语交谈,也不算失了颜面,便也就没有再计较,一改刚才的气势汹汹,优雅而又风情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邹沫沫看向那个刚才被女人遮了一大半的男人,这种正式的场合,他居然是穿的一身休闲装,手插在裤袋里,脸部五官极精致俊美、轮廓鲜明,却又男人的英气十足,整个人微靠在阳台栏杆上,因为沉默和冷淡而显出一种忧郁优雅的高高在上,他淡漠地俯视着邹沫沫。 邹沫沫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冷漠的气息,甚至自己刚才偷听了他和女伴的说话,他依然不在意,也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突然有些动容,因为他快步朝邹沫沫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弯下腰来,仔细看他,连声音似乎都有些颤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倒让邹沫沫非常吃惊。 邹沫沫被他突然凑近看得很不自在,驱着轮椅退了退,才道,“先生,你好。刚才是无意打搅了你们,还请原谅。” 邹沫沫是背着光,但这个男人却是向着光,而且这个男人的脸距离他太近,他清楚地看到这个男人带着紫色的漂亮眼瞳,还有左边眼角下的一颗小小泪痣,这让他瞬间将这个画面同小时候的一个画面重合了。那是他孩童时代最早的记忆,他被照顾他的奶妈放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走过来,也是脸突然朝他凑近,仔细打量他,然后走掉了。 奶妈后来跑过来,对他说,那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以后要靠着他,他在柳家才会好一些,让他以后再看到他,要好好叫人打招呼。 当年那突然凑过来的脸上,紫水晶一般漂亮的紫色眼瞳,如精美细瓷一般的皮肤上,左眼角下有一颗小痣,那是他还是孩童的兄长。 邹沫沫愣愣地把面前的人看着,微皱了眉,呢喃一声,“哥哥?” 柳宣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往昔太多记忆浮出脑海。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父亲要和母亲离婚,母亲一直没在他身边,他偷听到照顾他的女佣说他母亲离开柳家回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他的父亲也是喜欢上了一个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平民女人,所以才要和他母亲离婚。 对父亲,他是有很深感情的,因为他父亲经常抱他在腿上给他说故事,虽然他父亲过世早,但他对他父亲是有很深刻的印象的,对他父亲后来娶的那个女人也有印象,是个脸有点圆的女子,全没有他的母亲的美艳风情,但是十分温柔,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喜欢用好奇的眼光看东西,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眼睛。 柳宣记得自己的父亲过世后,他在柳家的日子虽然依然是大少爷的待遇,而且爷爷也非常看重他,但是,这段日子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 父亲过世之前,有拉着他的手,对他说要他以后好好照顾弟弟,必须疼惜他,当妹妹一样地爱护他呵护他,要他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地保护他。 柳宣当时已经八岁,又在这样的家族里,早懂事了,总是听家中别人说他父母以及他二妈以及弟弟的事情,心中很反感和抵触,父亲这样交代他,他当时没有回答。 后来他对弟弟也没有太多接触,因为他不想看到他,只是在有人欺负他弟弟的时候,他才会站出来一下,因为他认为,虽然他不喜欢他的弟弟,但是他的弟弟却也该在他的范围之内,容不得别人侵犯。 他长到十二岁时,自己不愿意在柳家待了,而且他母亲也想接他在身边抚养,柳家虽然不乐意,但看柳宣自己要和母亲走,最后也没办法,就让他去了他母亲身边,但是,他那时候还是柳家的人,并没有在法律上转到他母亲的家族名下。 得知邹沫沫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脊椎以至于下身瘫痪时,柳宣那一瞬间很茫然,脑海里闪过弟弟沉默而冷淡地坐在一边的模样,白白嫩嫩的小脸,像大的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淡漠地注视众人。 他突然之间非常难过起来,本来还要参加校际篮球赛决赛的他也放弃了比赛,跑回K城去看这个弟弟。 但邹沫沫对他非常冷淡,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八岁的孩子,眼睛里却是一潭深潭让人看不到底。 柳宣一时间在心里才能来怯懦感,他想起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要他像个男子汉一样地照顾保护他,但是他没有做到,是他让他弟弟瘫痪了,医生说,不好好治疗,他活不了多久,即使可以活下去,以后注定再不能行走。 柳宣从来没有这么悔恨过,但是他那时候年龄还小,他逃跑了,他不敢面对自己弟弟的从此以后残疾的人生。 等想好之后再回K城,得到的消息却是他弟弟被表叔邹盛接走了,而且从柳家过继过去收为了养子。 柳宣既失落又松了口气。 但是,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他再也走不出这个抛弃了弟弟并且让他变成残疾的束缚他的精神枷锁。 深沉和忧郁似乎成了他天生的性质,至今也少有笑容。 第38章 柳宣 柳宣听到了邹沫沫那小声呢喃“哥哥”的声音,一时之间更是心绪起伏,有种浓烈的欢喜,又是悲伤,他看着邹沫沫,道,“是柳沫,是不是?” 邹沫沫打量着面前的美男子,已经确定他就是自己十几年也没有见过的兄长。 邹沫沫听他叫自己柳沫,就说道,“对不起,我现在已经不姓柳了,我姓邹。” 柳宣一向以优雅贵气又忧郁深沉著称,对待事情从来波澜不惊,此时却被邹沫沫这小小的一句“我现在已经不姓柳”给触动了心伤,脸上神色有瞬间的伤痛流过,然后他那万年不笑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个笑容,却是一个涩涩的苦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在邹盛表叔那里是吗,你跟着他家姓了。” 邹沫沫被他说得不自在,在这里突然遇到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亲兄长,心里的感情,并不是高兴,反而有些抑郁。 他驱着轮椅要转弯回宴会厅里去,他不想再和这个人单独相处。 柳宣看他回避,就按住了他的轮椅,他那么高,贵气十足,死死地按住邹沫沫的轮椅扶手,让邹沫沫一时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声音不自觉抬高了,“这位先生,请你放开我,我想我的朋友看不到我会到处找我。” 柳宣却没有放开他,而是说道,“柳沫,你在心里怪我么?明明知道我是你哥哥,却故意要避开我了,还用‘先生’这么生疏的称谓称呼我。” 邹沫沫有点生气,“我说了,我不姓柳。我叫邹沫沫,不姓柳。” 邹沫沫再三强调自己不姓柳,再也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宁和与冷静,他的神色里带着激动,甚至眼睛里也燃了一团火。 他自己是不愿意去想柳家的,虽然他听邹盛说过,他的母亲是一个温柔的女子,他的父亲当年也很爱他,但是,他刚出生母亲就过世,父亲也在他两岁时离开了,他根本来不及拥有他们爱着自己的记忆,他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即使看到他们的照片,也陌生到不行,就像他们和所有别的陌生人一样。他在柳家,没有过什么被爱的记忆,在那里,总是有太多童年的痛苦,他之后甚至再也不愿意去想小时候,他认定自己不是柳家人,只是邹家的孩子。他的盛叔给了他所有的爱,父爱,母爱,师长的爱,还有,虽然他不想说,也不敢说,他觉得他的盛叔也作为一个男人爱着他,他的一切都是邹盛给的,他完完全全是邹家的人,他不是柳家的人,他不姓柳。 柳宣看邹沫沫激动,便赶紧说道,“好,我叫你邹沫沫,这下可以了吗?你别生气,我们兄弟这么困难才见一面,难道不该好好说说话吗?或者,你并不想承认我这个哥哥?” 邹沫沫看着他,压抑住心中的恼怒激动,总算冷静下来,说道,“你是我血缘上的哥哥,我不能否认,但是,我们现在即使要叙旧,又能够说什么?” 柳宣因他的话心中很黯然,但还是柔声说道,“血缘上的羁绊,怎么也去不掉的。我们生来便是兄弟。我小时不懂这个,后来很后悔,想回去找你,但是你被表叔带走了,我给他府上去过电话,他总是推脱不让我去见你。哦,我听说你现在做了艺人,我听了你唱的歌,非常美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邹沫沫因为柳宣的话总算是彻底平和下来了,他甚至因为被柳宣赞扬而略微有些不自在,微侧了头,道,“谢谢你的夸奖。” 柳宣看邹沫沫这明显温和下来的态度,心中松了口气,高兴起来,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带你出去吧。” 邹沫沫道,“我受邀要现场演唱,而且我朋友去为我端饮料,回来没看到我,该着急地四处找我了。” 柳宣有点失望,但还是露出笑意地说道,“那我等你唱完,我们一起去咖啡馆喝一杯好好聊聊,好吗?” 邹沫沫正要拒绝,手机这时候震动了,他拿出来,是年锦打来的,他接了电话,说自己在阳台上。 年锦很快就来了,他看到和邹沫沫在一起的柳宣,愣了一下,对他点头打过招呼,就对邹沫沫说道,“沫沫,我推你进去吧,吉米老师也在找你,说要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他说着就要过去帮邹沫沫推轮椅,但柳宣却占据了那个位置,并对他礼貌地道,“我来就好。” 宴会厅里正是文化官员在讲话,吉米看到邹沫沫是被柳宣推过来,也是非常吃惊,只简单地和柳宣打过招呼,就介绍了身边一个生了白发的六十来岁白人男子给邹沫沫认识,邹沫沫是早知他的大名,只是是此时才得以见到。 这位白人男子是现今世界级的音乐巨擘,为许多经典电影做过曲,而且本身还是一位很有影响力的小提琴家,他是邹沫沫上音乐课时,教材上时常会出现的人物。 对方对邹沫沫非常和蔼,还赞扬他的音乐天赋,并且说希望以后还能见面。邹沫沫对他表达了无比的崇敬,说自己会更加努力,希望在音乐上有更好的突破。 他们这几个人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无视台上的官员的讲话,这位白人老人还俯下身来拥抱了邹沫沫一下,直接在官员还在讲话时就走掉了。 吉米对邹沫沫笑着道,“是他主动向我问起你的,我的宝贝儿,可见你的魅力。” 邹沫沫很高兴地对吉米道,“你是功不可没,我永远感谢你。” 台上官员讲话完毕,吉米正要说话,就被热烈的掌声给淹住了声音。 主持人开始介绍接下来的节目,吉米就对邹沫沫说道,“接下来有你的演唱,我们先去舞台旁边吧。” 吉米要把邹沫沫推走,没想到柳宣却挡在了他们面前,他实在惹眼,邹沫沫感受得到,因为他,很多人朝这里看过来。 柳宣在邹沫沫面前俯下身来,问他道,“沫沫,留下联系方式吧。宴会后,一起聊聊,好吗?” 邹沫沫知道他这个哥哥是一个自尊心到底有多强的人,但这个人刚才已经再三向他低头,并且说话甚至在温柔里带上了一丝讨好,邹沫沫其实是非常心软的人,不好再拒绝,便应了,而且还留了自己的个人名片给他,也就是他自己手制的那种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 柳宣得到他的名片,就笑了,他的笑实在难得,简直可以一笑倾城。 注意到这边的人无不为此惊讶,当然,吉米和年锦也是惊讶的。 吉米的关系网太宽,刚要推邹沫沫去前面,又被人找到要谈论事情,于是,就只好交代年锦推邹沫沫上台,但柳宣抢了年锦的位置,平淡说了一句,“我来。”就让年锦只得站到一边了。 柳宣推着邹沫沫去舞台旁边时,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朝他打招呼,但他只是简单地点头示意,心神全在邹沫沫身上。 邹沫沫注意到这些,心中挺诧异柳宣居然为这么多人所认识,而且似乎还和这些人有交道的样子,不然这些名流是不会主动和他打招呼示好的。 看到一向冷淡的柳宣待邹沫沫不一般,引来很多人的议论。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是谁,Niclas为什么和他那么亲近?是在做残疾人义工?” “这又不是残疾人慈善会,而且那位轮椅上的孩子也该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看看他的穿着,举动,这么有贵族修养,恐怕是和Niclas家里有关系的家族里的公子。” “那个轮椅上的孩子是一个歌手而已,不过,听说的确是出身不一般,而且极有音乐天赋和才能,只是双腿残疾了,这有些可怜。” …… 柳宣和主持人交涉了一下,意思是让邹沫沫先唱,主持人似乎挺卖他的面子,而且还去和乐队指挥说先上邹沫沫的这一首。 邹沫沫是被柳宣从轮椅上抱起来走上带了一阶台阶的舞台的,然后被他放在舞台上准备好的椅子上。 台下的人本没有多少人注意舞台,全在交际应酬,但因为邹沫沫是被柳宣公主抱上舞台,便引来了大部分人的关注,大多围绕着柳宣这个话题窃窃私语,互相探问,特别是在场记者,更是非常关注。 邹沫沫却没有关心那么多,他是一个专心于音乐的人,其他的一切,都距离他遥远。 随着配乐响起,他开始演唱,柳宣知道这首歌挺难唱,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还让侍者去端了一杯蜂蜜水来,在邹沫沫唱到一个阶段,中间会有一段不短的停顿,他还把水端去给邹沫沫喝了一口,邹沫沫看到他递过来的水,硬是愣了一下,才抿了一口。 他想,他的确是想喝一口水的,没想到柳宣居然这么明白他的需要。 先前大家还是在为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同世界顶级名模又是德国贵族和大财阀家的顺位继承人的关系而好奇,在邹沫沫的歌声响起之后,大家却无不陷入其美妙的歌声里。 那还带着少年嗓音的清脆清澈,却又有力而甜美的唱腔,对音乐的感悟以及演唱技巧的纯熟,还有发音里天生带来的优雅和细腻的感觉,都让人惊叹。 虽然有些人之前在电影里已经听过,或者听过唱片,但是,这样真真切切地看到人演唱,还是要更加震撼得多。 邹沫沫的演唱完毕,并且说了谢谢,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主持人想要和邹沫沫来个拥抱,却被柳宣抢了先,柳宣甚至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把他抱起来,邹沫沫对柳宣的这些行为感觉不自在,但是因在舞台上却不敢抵抗。 柳宣把邹沫沫抱下舞台放回轮椅里,便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和搭讪,但柳宣却道,“对不住,我和他有约。” 硬是把人给拒开,推着邹沫沫要离开。 邹沫沫从来不知道柳宣居然是这么强硬和霸道的人,感觉很是惊讶。 年锦和吉米跟着柳宣和邹沫沫出了宴会厅,吉米不让柳宣把人带走,柳宣却道,“我是沫沫的兄长,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之后会亲自将他送回他下榻之处,你们勿需担心。” 邹沫沫有点无奈地看了柳宣一眼,看他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好对吉米道,“他是我哥哥,我先和他离开一下,之后再联系你们。” 又和年锦说道,“你应该好好享受这次法国之旅,而不是总是为我操心。” 说着,还拉过年锦的手,让他俯下身来,和他来了个拥抱,“不然,该是我为你担心了。” 年锦只好笑道,“好吧。我听你的。” 第39章 愧疚 柳宣带着邹沫沫去了他下榻的宾馆附带的咖啡厅,邹沫沫的保镖一直跟着,这让柳宣很不满意,但是,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柳宣和邹沫沫刚坐下,还没有开始说话,没想到就被记者发现了,开始偷拍两人。 这段时间,因为这电影节,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记者和狗仔,防不胜防。 特别是像柳宣这种顶级名模,更是被关注的对象,刚才从宴会场出来就该被人盯上了,在咖啡厅里坐下来,就被人偷拍,这是完全正常的事。 以前柳宣对这些人在公共场合对他的偷拍大多数时候是不在意的,但这时候他却非常不爽快起来。 特别是在两位高挑的模特美女过来搭讪的时候,邹沫沫坐在那里用淡淡的目光看着他,他就再也不能忍受了。 直接站起身来,拒绝了女人的搭讪后,对邹沫沫道,“去我的房间里谈话,可好?” 邹沫沫看看情况,只得点头了。 柳宣住在楼上贵宾套房里,他推着邹沫沫进了房间,邹沫沫的保镖就跟着也进去了。 邹沫沫看出柳宣的不高兴,于是就对一直跟着自己的保镖说,让他们就在外厅里待着,他被柳宣带进了里面宽大的卧室。 柳宣去倒了水来给邹沫沫喝,自己也喝了一杯,这才在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自己对面的邹沫沫。 这时候,两人相对,他倒不急着说话了,只是仔细地打量邹沫沫。 邹沫沫也沉得住气,捧着杯子慢慢喝水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柳宣才说道,“你的腿,治疗得怎么样了?” 邹沫沫抬眼看了他一眼,道,“盛叔有好好想办法给我治,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可以自己动腿……” 说着,还轻轻移动了一下腿,然后继续道,“这样动一动没有问题,只是走路还不大行,腿上没有力气,支撑不住身体。” 柳宣眼里流露出悲伤之色,嘴里却说道,“这样很好。慢慢来,总有一天,你的腿能够行走。” 邹沫沫说道,“谢谢。” 柳宣因为他这一句“谢谢”而心里很受伤,道,“我是你的哥哥,当年,父亲离开时,有让我好好照顾你,但是,我没有做到。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柳家,说不定你的腿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我这些年来,一直生活在愧疚里,你变成这样,我应该承担责任。”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有些诧异,但是却严厉地回答他,“哥哥,你不用这样想。我变成了这样,我没有怨恨任何人,也不觉得你应该为此承担责任,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我依然欠着柳家。但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欠柳家什么,我已经从柳家出来了,不想再和它有关系。” 柳宣因为他这话异常吃惊,但是却沉默了,是柳家给了邹沫沫太多伤害,才让他如此偏激地要和柳家切断一切联系。 他的手放在腿上,慢慢握紧,好半天才对邹沫沫继续说道,“表叔待你好吗?你现在怎么样?” 邹沫沫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柳宣所说的表叔是指邹盛,他回答道,“世界上再不会有比盛叔还待我好的人。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柳宣露出个苦笑,听邹沫沫说世界上待他最好的是邹盛,他居然对邹盛生出了嫉妒和羡慕来。 这是他的亲弟弟,邹盛却只是一个隔了很远的叔叔而已,但是他的弟弟却说这个人是对他最好的。 柳宣想,如果他当年能够对邹沫沫好一些,他是不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感柳家,这样和他疏离,并且会说,哥哥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呢。 柳宣心中万分苦涩,却笑着道,“你能过得好,我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我也非常高兴。我们是兄弟,以后还是应该多多联系,时常见一见的。” 邹沫沫不回答。 柳宣紫罗兰色的带着忧郁的眸子看着他,“毕竟,你我是亲兄弟,血脉上的联系并不能断不是吗?” 邹沫沫于是只好回道,“好吧,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见一见。” 柳宣因他这句话而欢喜起来,道,“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叫客房服务。” 邹沫沫驱着轮椅退了退,道,“我想我得回去了。” 柳宣还想留他,但他坚持要走,柳宣也拿他没有办法了,只好说送他去他住的宾馆。 邹沫沫看一味拒绝他也不好,便答应了他,让他送自己回去。 路上,柳宣又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给了邹沫沫,还有邮箱和MSN等等,让多多联系,而且他说他对这里还算熟悉,邹沫沫若是想四处走走,他可以给他当导游带着他玩。 邹沫沫看了看他,心想,让他当导游,那么,只会在身后缀很大一群记者和狗仔,根本没有办法玩吧。 送邹沫沫回了他住的宾馆,邹沫沫一个人住在总统套房里,然后跟着好几个保镖,还有看护,连蓝管家也是跟着他的。 柳宣要离开的时候,还握了握他的手,异常坚定地道,“我是你的亲哥哥,你什么需要都可以依靠我,要记住,知道吗?” 邹沫沫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看着他转身离开了,柳宣简直是一步三回头,也许,他还是希望邹沫沫能够多和他说几句话的,要是能够挽留他,那就更好了,但最终还是失望了。 邹沫沫没想到自己和柳宣的事情马上就上了各大娱乐网站和报刊杂志的头条,照片上面拍得非常清楚,柳宣抱邹沫沫上车,柳宣和邹沫沫一起在咖啡厅里,后来柳宣从宾馆里送邹沫沫出来。 柳宣被称为让人无法直视其美貌的男人,身上没有哪一点不是上天精心的雕琢,虽然只是模特,却比电影明星还受追捧。 以前的他总是一副冷淡的神色,这次,他和邹沫沫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却丰富了那么多,对记者的生气,对搭讪美女的冷脸拒绝,对邹沫沫的殷勤和温柔,并且最主要的是,他还在一张照片里露出了能够秒杀女人甚至男人的笑容来。 于是,和柳宣在一起的邹沫沫被无数人关注,谁都想知道他是谁,和柳宣的关系是什么。 甚至连柳宣上面的大老板都打电话问他,那个他特别对待的男孩儿是谁。 柳宣一句是他的弟弟,就把大老板的其他话全都打了回去。 没想到借着柳宣,邹沫沫倒是被大大宣传了一把,在网上,其音乐在几天之内增加了好几倍的点击率。 而且唱片还搭着卖了更好的销售成绩,甚至市场上唱片售罄,到处都再没有货了,公司决定在邹沫沫的MV出来时,再增加唱片发售。 公司对这种情况当然是非常高兴的,连吉米也是连连赞叹。 但这才知道自己哥哥居然是名模的一向孤陋寡闻的邹沫沫却一点也不高兴,面对吉米的称赞,他还第一次和吉米沉了脸说话,“这样的成绩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借着柳宣炒了新闻而已,大家因为想探寻我和柳宣的关系而去听我的歌,我觉得是对我的侮辱,也是对我的音乐的侮辱。” 吉米被他说得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劝他,知道他和柳宣的关系后,他也大约看出了,邹沫沫对他的哥哥并不是非常喜欢和热络。 倒是一边的年锦说道,“你哥哥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已经说了你是他值得骄傲的弟弟,说永远支持你的事业,还说他一直爱你,会保护你。” 邹沫沫因为这话都打了个冷噤,他在国外生活多年,表达感情非常直接的人,也对柳宣这话而无法接受。 年锦打开笔电,很多网站转载了这个新闻,国内的多家大型网站都有这个,而且是在头条最显眼的位置。 年锦点开来给邹沫沫看,因为是翻译版,那个翻译的人翻得十分煽情,其中多次用到,兄弟情深,哥哥是守护神,兄弟爱,如此等等的让邹沫沫炸毛的字眼。 但年锦却说道,“他这样做,我觉得是希望能够给你以帮助,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高调做事,就是为了能够给你做宣传。” 邹沫沫却依然沉着脸,冷声道,“我不需要他做这些。” 然后自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去了,坐在窗户边,心里很是气闷。 虽然他曾经嘴硬说他不怨恨任何人,但是,从此再也不能走路,再也不能跑跳,十几年来与轮椅为伴,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底能不能康复,也许一生都要被束缚在轮椅之上,即使想处理个人卫生问题每次都无比艰难,总是要依赖别人而生活,变成这样,他怎么可能心中毫无怨恨。 他记得小的时候,远远地躲着看柳宣时候的情景,他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么渴望,但是,他的哥哥,即使看到他了,也从来没有亲近地招呼过他,只会漠然地离开。 他那时候,对他的心便已经死了。 现在,这个人回来,说这些年来对他心有愧疚,现在就自作主张地要对他好,但是,他现在早已经不需要了,他不需要他了。 第40章 私房钱的问题 邹沫沫在窗户边看着高楼下繁华的街景,眺望远方,心中却依然长久地不能平静,他捂着脸哭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的放声大哭。 门外有人在敲门,还有蓝管家唤他的声音,但是,他此时并不想理睬他们。 直到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莫扎特的g小调钢琴四重奏,他一直看着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听到曲子一遍遍地响起,门外蓝管家的敲门声更大了,甚至要破门而入的感觉,他才对外面说了一声,“别敲门了,让我静一静。” 外面这才安静下来。 他也只好去接起电话,看到是邹盛打来的。 “宝贝,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邹盛的话语里并没有带着恼怒,反而是无比关心。 邹沫沫捂着手机清了清嗓音才回答道,“我听铃声入了迷,想多听一会儿,就没有接。” 邹盛被他这回答逗得笑了,道,“你就不知道放CD么,要听手机的铃声。” 邹沫沫听到他的声音,刚才明明已经强行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受起来,他此时极度地需要邹盛,非常想他,想在他的怀里把所有不痛快都哭出来,才刚压抑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甚至抽泣了起来。 邹盛一听就发现了不对劲,急切地问道,“宝贝,你这是怎么了?你是在哭?” 邹沫沫的抽泣声越来越明显,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手机给挂了。 邹盛在那边非常着急,邹沫沫挂了他的电话他就更加着急了,于是赶紧给蓝管家打了电话过去,蓝管家接到邹盛的质问电话,听到邹沫沫在哭,她也非常吃惊,说道,“小公子现在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的,我刚才一直敲门,他也没有应,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让他这样?昨天给他打电话,不是一切还好好的么?”邹盛气急败坏。 “刚才吉米先生还有年先生有和小公子在书房里说话,后来小公子就自己进了卧室,我便让人把两位客人送走了。想必小公子会这个状况,与和他们说的话有关。” 邹盛沉默了一下,问道,“沫沫的兄长有再来找他吗?” 蓝管家道,“又找来过两次,都被我拒绝了,没有让他见到小公子。不过,我看到小公子手机上有他给他打电话的记录,但小公子没有接。” 邹盛道,“沫沫肯定是因为他的事情心里难受,之后也不要让柳宣见沫沫,记住了。” 邹盛之后又兴师问罪地给吉米打了电话,吉米接到电话,知道邹沫沫因为他们的谈话而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哭泣的时候,他很震惊,说道,“我看出来沫沫对Niclas并不大热情,而且也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但是,真不知道,他居然会躲在卧室里哭泣。我一直以为他非常开朗。” 邹盛骂道,“以后不要再在沫沫面前提他兄长,他俩兄弟的关系,对沫沫来说,绝对不是好的回忆。你如果做不到,以后我也不会再让你见他了。” 吉米只好说了几句表示歉意的话,说他马上去邹沫沫的房间看他,但是被邹盛拒绝了。 邹盛又给邹沫沫打电话过去,邹沫沫这时候情绪已经好些了,接起了他的电话。 邹盛说道,“宝贝,别挂我电话好吗?你要是心里难受,那就哭吧,哭给我听。” 邹沫沫又要被他的话惹起眼泪来,但眨眨眼睛把泪意压抑住了,深吸了口气,道,“我这么大了,哪里能说哭就哭。你现在不忙吗?给我打电话过来。” 邹盛道,“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和事,别的事情,都要靠边站。” 邹沫沫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哄骗我。” 声音又轻又哑,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但是邹盛却听得那么真切,只觉得心都被突然开了个口子,他的宝贝要在心里多难受的情况下,才会对他的那种言语说出他是哄骗他的话来。 若是平常,邹沫沫只会高兴地接下话去。 邹盛沉默了好一阵,通过电话,跨越大洋的距离,他听到邹沫沫些微不稳的呼吸,对他心疼,好半天才说道,“不是哄骗你。” 邹沫沫没有说话,又是长久的沉默,彼此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直到握着电话的手也酸了,邹沫沫先把电话挂掉了。 他进洗手间里用毛巾擦了擦脸,这才驱着轮椅开了卧室的门,蓝管家看到他的卧室门打开,马上上前来,关心地问他要不要吃些小点。 邹沫沫摇摇头,然后驱着轮椅到了大客厅里放着的那一架钢琴前,开始弹钢琴,从肖邦弹到莫扎特,一遍一遍,直到手都发麻。 管家实在看不过,上前劝说他,他才停下来。 他将手从琴键上拿下来,然后侧头对蓝管家笑了笑,道,“我想吃流沙包了,怎么办?” 蓝管家关切地望着他,道,“我打电话去问这里的厨师会不会做,若是不会,我借这里的餐厅厨房为你做。” 晚上,又有客人拜访,本以为又是不速之客柳宣来了,没想到服务台却说是一位姓陆的先生,自称是邹沫沫的朋友。 想来也是,柳宣每次都能够通过服务台直接乘上顶楼的专用电梯来到邹沫沫住处的门外,没有哪一次是通过服务台来询问的,他总是有办法突破别的障碍,只是不能进邹沫沫的房间而已。 蓝管家去给邹沫沫说有位姓陆的先生来拜访他,邹沫沫已经沐浴了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对方姓陆,很大可能是趁着电影节过来泡美女的陆杰,于是就说让他上来,可以见一见他。 陆杰一身非常嘻哈风的装扮,看着像个街头混混,大晚上还戴着一副大得要死的蛤蟆镜,进了邹沫沫的卧室,蓝管家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后,就尽职尽责地站在旁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杰受不住蓝管家站在他旁边守着,看了她好几次,但对方就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邹沫沫看到,便出声让蓝管家出去忙她自己的,不用担心陆杰会伤害他。 蓝管家又看了陆杰几眼,这才出去了。 陆杰对邹沫沫抱怨道,“这个老女人,她难道以为我会对你不利。” 邹沫沫皱眉看他,道,“她不老,你不要这样说她。而且,你这样一副打扮,一看就不是好人,她担心你对我不利难道不是很正常。” 陆杰耸耸肩,道,“我这样打扮又没有怎么,哪里有问题吗?” 邹沫沫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只好转移话题道,“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还有,你从哪里知道我在这里?” 陆杰道,“你在这里又不是什么秘密,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现在也不晚,夜生活才刚开始呢,是你这么早就爬上床要睡觉才奇怪,你不觉得这是十岁以下的孩子的生活规律吗,而且,现在十岁以下的孩子也不会这么早睡了。” 邹沫沫不置可否,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要是不说,我就让蓝姨过来送客了。” 陆杰赶紧道,“你别这么着急嘛。” “到底什么事?” 陆杰凑上前去对邹沫沫道,“沫沫,你能不能借哥哥一点钱?” 邹沫沫以一副看外星人的神情看着他,这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向他借钱。 陆杰被他的目光看得非常不自在,道,“怎么了?你不借?” 邹沫沫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不经心问道,“你自己的钱不够花吗,找我借钱做什么?” 陆杰苦着脸道,“我前段时间买了一辆车,把所有钱都用光了。” 邹沫沫抬头看向他,“你不是演电影和拍广告,有收入,你爸爸不是每月也会给你不少钱,你至于买一辆车就把钱用光了吗?” 陆杰用手比了一下车的价钱,还补充道,“欧元。”然后苦着脸继续说道,“做艺人,平时花费也很大嘛,又买了车,哪里还有别的钱。” 邹沫沫道,“那你没钱了,怎么不向你爸爸要。”继续看书,反正一点也没有想借钱给他的意思。 陆杰气哼哼地道,“别说那个老家伙了。他最近看上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女星,MD,我不就是教训了那个女人一顿,老家伙就说要断我半年的钱。我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 邹沫沫蹙了一下眉,虽然他也觉得陆杰他爸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找一个比小儿子年纪还小的女人很不恰当,但是,陆杰笨得直接去教训人家女人,也太没脑子了吧,道,“你为什么要去教训那个女人,你这是活该。” 陆杰又气又惊地看着他。 却听邹沫沫用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不去教训那个女人,你家里母亲,还有哥哥们难道不会去教训么,你这是自作自受,活该。” 陆杰哼了一声,看着邹沫沫,心想没想到邹沫沫这脑子里装的东西也不像他面上这么纯得一尘不染嘛。说道,“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那个J女人,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居然当众侮辱我,MD,看本少爷弄不死她。” 邹沫沫看陆杰一脸发狠的模样,就知道那个女人肯定是拿陆杰的身世来侮辱他了,陆杰所以才会那么没有脑子地教训了她。 邹沫沫于是道,“我没钱借给你。我用的钱都是盛叔的,我自己没有钱。” 陆杰道,“你这次出唱片,卖得那么好,公司给你的提成和奖金都不少,你居然说你没钱。” 邹沫沫道,“那钱也是盛叔在给我管,他说给我做了投资,我没钱。” 陆杰愤愤,“你没钱,住这总统套房?你住这段时间,恐怕比我那车还贵了。” 邹沫沫声音毫不起伏地道,“这是盛叔给钱。而且是管家负责结帐,我是真没钱。你别找我借钱了。” 陆杰长叹一声,把邹沫沫瞥着,“我说,你自己不留点私房钱,以后,要是你和邹盛之间发生点什么变故,你到时候没钱,你该怎么办?” 邹沫沫看向他,道,“不用你管。” 陆杰道,“我是为你好,你这个家伙,不识好人心。” 邹沫沫道,“你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来管我。我说,你别到处借钱了,还是回去好好向你爸爸道歉,从他那里拿钱才是正经。” 陆杰哼一声,“我才不去找他,而且他也不会给我。” 邹沫沫道,“那是你脾气太臭。老子不是说,上善若水。柔才能制刚,你在你爸爸面前一副臭脾气,他是不会对你心软的,你还是改变一下策略吧。” 陆杰道,“老子说,这一句倒是很好。什么上善若水,是指什么东西。” 邹沫沫一把将自己手里拿的《道德经》扔给他,然后道,“你走吧,我要睡觉了。回去找你爸爸要钱去。” 陆杰捧着那书看了几个字,就觉得头昏,心想自己不是看书的料子,扔到一边去了,看邹沫沫一副再不搭理他的模样,只得怅然地离开,心想,难道这要回去求老头子的原谅,找他要钱么。 第41章 养一辈子 陆杰走后,邹沫沫躺在床上,蓝管家看他要睡觉了,便把房间的灯调暗,还给点了安神的香熏灯,道了晚安,才给他关上了卧室门。 邹沫沫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他又想起来小时候在柳家时候的事情,也许,一个人永远没有希望,并且知道不会有希望,心里倒还能够平静一些,那个时候,奶妈总是对他说,柳宣是他的亲哥哥,他要学会找他做庇护,以后的日子才能够好一些,让他要学会和哥哥搞好关系,要去主动亲近他的哥哥。 因为奶妈的话,他便对哥哥抱有了太大的希望,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什么都是一根筋,虽然现在还是一根筋,但现在有人疼他,那时候却没有人。 他想到自己曾经忐忑地跑到柳宣面前,甚至是带着憧憬渴望地望着柳宣,叫他哥哥。 但柳宣只是看了看他,然后就从他身边走开了。 他记得自己无数次跟在他的身后,数次叫他哥哥,他以为自己这样示好,他的哥哥总会喜欢他一些的,但每次柳宣都不说话地走开了。 是柳宣把他推开的。 柳宣对他的淡漠,不仅是淡了两人的兄弟感情,邹沫沫想,更是破灭了他小时候的心中的希望。 邹沫沫躺在床上,眼前似乎现出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他在黯淡的微光里伸出手来,他真想拥着他,想对那时候那个孤寂的小孩儿说,让他不要难过,在几年之后,会有盛叔去接他,以后会有人爱他,让他不要难过。 邹沫沫又在被子里轻轻动了动自己那感觉很麻木的腿,心想,能够用双腿换来之后盛叔将他带走,换来盛叔对他的爱,也是值得的了,不是吗? 他也没什么可为自己不能行走的双腿怨谁的权利。 上帝给了他补偿了不是吗? 邹沫沫一阵失神后,又想到陆杰的话来,想到他说,没有一点私房钱,以后盛叔和他之间的关系发生变故,他那时候该怎么办。 邹沫沫睁着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心想,那时候,不过是又打回原来的模样而已。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的盛叔不会让他过不下去的,而且,他也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步田地。 邹沫沫这个晚上睡得不沉,有人在他的床边坐下,有温热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并且在他的唇上亲了两下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只是意识还不大清醒。 亲他的人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他的宽大的手,睁开了眼睛。 邹盛看邹沫沫醒了,便很歉意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温柔地轻声道,“把你吵醒了吗?” 邹沫沫盯着他,一时之间没大反应过来这是在宾馆里,他还以为是在家里,声音些微迷蒙,“你现在才回来?” 邹盛将他抓住自己手的手握在手心里来,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给他放进被子里了。听到邹沫沫这句话,他心里挺难受的,他知道邹沫沫刚睡醒以为这是在家里。 邹盛道,“嗯。宝贝,你继续睡吧,我去洗个澡,就来陪你,好不好?” 邹沫沫点点头,看着他进了房间附带的浴室,他这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家里,而是在宾馆里。 邹盛穿着睡袍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然后坐在床边沙发上,房间里的大灯已经被邹沫沫打开了,而且他自己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看着邹盛。 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赶过来的?” 邹盛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含着温柔与爱怜,道,“我担心你难过,别的事情也无法做了,正好过来陪着你。” 邹沫沫责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能够这样。不是耽搁了正事么?” 邹盛却道,“我说过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和事。” 邹盛声音低沉,态度严肃又认真,邹沫沫被他看着,听他说出这样的类似情话的言语,一时之间心跳加速,手紧紧抓着被子,好半天才嗫嚅道,“你要是公司股票受影响,你可别对着电话大吼属下。” 邹盛把擦头发的毛巾放下,坐到邹沫沫身边床沿来,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道,“你也担心起公司里的股票了?真是难得。” 邹沫沫盯着他,道,“当然要关心了,要是你没法赚钱,你怎么养得起我。” 邹盛因他这话笑了起来,看他微嘟着嘴唇,就俯下身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贴着他耳朵说道,“这个别担心,养你一辈子不成问题。” 邹沫沫侧过脸来看着他,深褐色的眸子深处如同含着月光,太勾引人。 他微微笑了,小声说道,“我要花很多钱的,要治病,又挑食,还要住在大房子里,陆杰说,住这里这段时间就要花他买一辆车的钱,要养我,很费劲的吧。” 邹盛捧着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在担心我养不起你?” 邹沫沫眼眶微微湿润,摇摇头,又笑了,道,“才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每天要花这么多钱,要是我和你之间发生了隔阂,你不养着我了,我自己肯定没法养得活自己,那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邹盛深深地看着他,在他些微发红的眼角亲吻,道,“傻瓜,不会有那一天。” 又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像是发誓一般,道,“不会有那一天,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邹沫沫伸手将他抱住了,紧紧抱住,不再言语。 邹盛知道邹沫沫的不安,邹沫沫一定是怕被他抛弃。他只能这样拥着他,给予他一些安定感。 过了一会儿,他把邹沫沫放开,却看到邹沫沫故意低下头去,他抬起他的头来,才发现邹沫沫眼睛又红了,眼睫毛上还有被泪水染湿的痕迹。 他轻轻抚摸他的脸,道,“怎么又哭了?” 邹沫沫道,“才没有哭,我没有哭。” 邹盛只好道,“是,我的宝贝没哭。” “来,睡觉吧。”邹盛扶着邹沫沫,让他躺下去睡觉。 邹沫沫却拉住他,道,“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邹盛俯身撑在他的上方,道,“我出去交代些事情,马上进来,好不好?” 邹沫沫这才点了点头。 邹盛又给他整了整薄被,这才出去了。 邹沫沫静静地盯着房门的方向,等着他进来。 邹盛出去没有多久就又进来了,躺到邹沫沫身边,将他搂在自己怀里睡。 邹盛并没有问之前邹沫沫为什么哭的事情,只是轻抚着他的背脊,像哄着小孩子一样,让他好好睡觉。 第二天早上,邹盛和邹沫沫正在用餐,就有人按了大门门铃。 邹盛还以为是宾馆的服务人员,没有在意,邹沫沫却是朝那边看了一眼,佣人过去开门询问是什么事情,打开门,没想到那人这次没有礼貌地和下人说话,直接非常坚定地大力推开佣人进到屋子里来了,而且道,“沫沫现在在哪间房?” 正是柳宣的声音。 第42章 父亲的遗物 邹沫沫住的这个套房里的大客厅是和饭厅连在一起的,柳宣进来问了邹沫沫在哪里之后,侧过头就看到了正在用餐的邹沫沫和邹盛。 他个子非常高,腿又很长,几步走过去,就到了饭厅里。 他先看向邹沫沫,然后又看向邹盛。 他天生带着一种淡漠又忧郁的气质,此时微蹙眉头眼含忧伤的模样,就更加加重了那种忧郁。 他向邹盛道,“表叔,好久不见。”语气很冷淡。 他不大喜欢邹盛,原因全在于过去的这些年里,他那么多次要求见自己的弟弟,但是每次都被邹盛拒绝和敷衍。 邹盛用餐巾擦了擦嘴,又将餐桌上一杯热牛奶探了探杯壁温度,然后推到邹沫沫面前,让他趁热赶紧喝,这才对柳宣说道,“是柳宣来了。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请坐吧。若是没有用早餐,便让人去给你端一份来。” 柳宣道,“不用了,我吃过早餐了。” 在邹沫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他就看着邹沫沫,说道,“沫沫,我有事要和你说。” 邹沫沫捧着牛奶杯在喝牛奶,抬起眼睫来看他,长长的眼睫如鸦羽一般,眼里的神色却很淡,放下杯子道,“是什么事?” 柳宣看了邹盛一眼,有点犹豫。 他之前一直被拒之门外,那个拦着他的女人总是气势汹汹,他想,肯定是邹盛交代过她,她才敢有恃无恐地拦他。要不是她是个女人,柳宣想自己肯定之前就闯进来了。 不过,邹沫沫不接他电话这一点,却让他很为难和伤心,他没想到,邹沫沫居然对他冷漠到这种程度了。 柳宣道,“我等你吃完早餐再说吧,你慢慢吃,我不急。” 邹沫沫于是就真的慢慢吃起早餐来,还拿了吐司慢条斯理地抹了草莓酱,然后放到邹盛的餐盘里去,这才又给自己抹一个。 柳宣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看到邹盛和邹沫沫之间父子情深父慈子孝,心中很不是滋味,对邹盛是越发嫉妒起来,似乎是邹盛抢走了他该得到的一切一样。 其实,除了邹沫沫,柳宣还有一个弟弟,是他母亲和他的继父生的孩子,但是,柳宣却对他并无想亲近的感情。 他和他的母亲关系也不是很好,他当年从柳家离开,回德国外祖父家之后,就在贵族男校里寄宿读书,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而且,他的母亲并不是一个会关心孩子和照顾家庭的女人,她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穿梭于各个舞会,是位名媛交际花,虽然和他父亲离婚后又嫁给了豪富的世家子,以能够继续挥霍,但是,在丈夫之外,他还有别的地下情人,这件事被柳宣撞破之后,他就和母亲更加疏离了,他的母亲的血统在他的外貌上的影响非常显著,但是,他的行为守则和思想观念却深受生父柳江的影响,甚至带着古老中国君子式的严谨和修养。 所以,他无法赞同母亲,也和继父一家交往不深,他现在和他母亲几乎没有什么联系,只是时常回家看外祖父。 他的外祖父是一个古代中国文化迷,所以当年才会将这个放荡不羁的女儿嫁到东方柳家去,而且还是嫁给一身儒生气的柳江。不过,没想到他的女儿没有得到一点改变,之后还离婚了,这让老头子很不高兴。 后来却对外孙柳宣非常有好感,甚至让他做了家族的顺位继承人,而且在人前,也多夸赞柳宣,甚至柳宣现在在做模特,他也没有反对,反而说年轻人就该先按自己的意志做些事,以后才不会后悔。 老头子对柳宣的这种偏爱,让他在这里上流社会里很受瞩目,这个也对他的事业发展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柳宣越长越大,不知为什么,越是后悔当年对亲弟弟的冷淡,他想要补偿起来,但是却总是被邹盛阻挠,以至于不可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从邹沫沫这里得到他渴望的但是一去不复返的单纯的亲情。 他每每回想起父亲,就会想到邹沫沫,邹沫沫其实更多的是像他母亲,但是,却是比柳宣和父亲有更多长相上的相似之处的。 柳宣的欧洲血统的特征实在太突出了,除了是黑发之外,他总是对自己长相的其他方面很不满意,他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东方的特征,但是,总是太少了。 也许,这也是他现在那么渴望和邹沫沫亲近起来的原因的一个方面吧。 邹沫沫磨蹭了好半天,总算是吃好早餐了。 柳宣道,“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话吗?” 邹沫沫看了邹盛一眼,道,“我的事情,都是盛叔做主,现在不说给他听,我之后还是要告诉他的。” 柳宣对此不大满意,又看向邹盛,道,“表叔,我想和我弟弟单独谈谈。” 邹盛也用完了早餐,起身推着邹沫沫往书房里去,道,“到书房里来说吧。”却不提自己会避开这件事。 柳宣只得先起身跟着去书房,在书房里坐下,邹盛才说道,“我在这里听着也没什么。你知道,沫沫胆子小又心软,假如我不替他拿主意,他只会跟着别人的意思走。” 这句话说得好像柳宣要胁迫邹沫沫做什么事一样,柳宣听到此,心里更不舒服,觉得邹沫沫不接自己的电话,也是邹盛不让他接。 柳宣还是看向邹沫沫,那忧郁的眼神让邹沫沫不敢直视,“是有关父亲遗物的事情,我得和你单独谈谈。” 邹沫沫听说是关于父亲的遗物,果真身体一颤,然后目光也不自在起来,又看向邹盛,眼神里却不是征询邹盛的意见的意思,而是告诉他,自己想单独和柳宣待一会儿。 邹盛没想到柳宣居然来这一招,搬出两人父亲出来,柳宣这样说了,他还真不能说什么,毕竟,那是邹沫沫的生父。 邹盛起了身,又对柳宣说道,“我现在也是沫沫的父亲,他的一切都在我的照顾范围,你不要用你们的血缘关系来胁迫他,若是你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柳宣同样起身来,深深的眼眸回视邹盛,道,“他是我的亲弟弟,难道你怀疑我会对他不利吗?” 两人之间很显然地在剑拔弩张,邹沫沫只得赶紧来打圆场,他虽然看着是态度很淡漠的那种人,其实是真如邹盛所说的,他最容易心软。 他驱着轮椅在邹盛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柔声说道,“盛叔,你别这么为我担心,我和他说一说话而已,不会有什么事情。” 邹盛只得从柳宣身上收回视线,握了握邹沫沫的手,道,“那好,有事就叫我,我先出去了。”说着,深沉的视线扫了柳宣一眼,带着警告,先出去了,而且还给他们拉上了门。 邹盛出了书房的门,脸上的神色更加黑沉。 他越是和邹沫沫相处地久,越爱他,越怕他被柳家的人借血缘的关系而勾走。 虽然邹沫沫对柳家从不言谈,而且别人说起柳家,他也很不高兴的样子,但邹盛知道,只有越在意的东西,才能够让心性本平和的邹沫沫挑起情绪,邹沫沫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到底有多在意柳家,在意他那个小时候对他冷淡的哥哥,但是,旁观者清,邹盛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得明白。 邹沫沫的身上流着的是柳家的血,这种血缘关系,无论如何不可能切断,邹盛害怕他们有一天会来抢走他的沫沫,虽然他不可能放邹沫沫走,但是,他却无法控制邹沫沫的思想,而且,他也没有权利去制止邹沫沫和他的亲生哥哥联系。 所以,他才一直隐瞒了邹沫沫柳宣想看望他的这件事,而且制止柳宣去看他。 这次邹沫沫表示想单独和柳宣说话,邹盛其实有点受伤,他会想,果真,邹沫沫的心里,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是挺重要的。 邹盛关了门之后,柳宣还过去把门反锁上了,这才在邹沫沫的身边坐下,眼神忧伤却又温柔地看着邹沫沫,这让邹沫沫非常不自在,因为柳宣的这种眼神,让他觉得,他欠了柳宣一样。 “你刚才说爸爸的遗物,是怎么回事?” 遗物,当然不会是遗产,恐怕是父亲死之前给两兄弟留的某个纪念,但是当时邹沫沫太小,就给柳宣保存了。 柳宣道,“是父亲临死之前,留下的两本书,一本给我,一本给你,他说你那时候太小,就让我先给你保管那本书,并在你十六岁的时候给你。” 邹沫沫有点惊讶,却又有点恼怒,道,“我现在都二十一岁了。” 意思很明显,指责柳宣现在拿那遗物来,是不是太晚了。 柳宣沉默了一阵,道,“沫沫,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我,我在你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你。我现在也很后悔,我那时候心里太懦弱了,我害怕去接近你,只能躲开了。” 邹沫沫皱眉把他看着,为柳宣这痛苦的话语感到吃惊,他实在想对他嘲讽,但是看他那么难受,他就又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邹沫沫不接柳宣电话的原因,无论在没有见到他时,他心性多么坚定地对自己说不要理他,是这个人把你推开的,你没有错,但是,在和他说话,或者见到他之后,这些情绪都会消退,总是要对他心软。 柳宣看着邹沫沫,又道,“不是我不在你十六岁时将父亲的遗物给你,我找过你了,但是表叔每次都把你带得远远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联系表叔,他也每次都推脱和敷衍我,却没有哪一次答应让我来见你。” 第43章 和好 因柳宣的话,邹沫沫眼神动摇了一下,他从来没有从邹盛那里得到柳宣找过他的消息,但看柳宣的样子,他是不可能说谎的,那么,就只能说明邹盛故意隐瞒了他。 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但邹沫沫还是维护邹盛道,“你不要怪他,是我说我再也不要和柳家有任何关系,让他不要告诉我柳家的任何事情。你打电话来,他为了不让我伤心,是不会让我接电话的。” 柳宣蹙了一下眉头,嗫嚅了一下,想说邹沫沫就这么厌恶柳家,还有他这个哥哥吗,但终究没有问出口。 只说道,“那本书,我放在银行保险箱里面了,这是地址和密码,你想看,就自己去取吧,如果你已经不想看了,那么,我想我不能强迫你。” 邹沫沫没有回答,只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那张纸。 柳宣看他接了那张纸,心里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道,“沫沫,你我毕竟是亲兄弟,你真的不愿意再认我这个哥哥了吗?” 邹沫沫抬头看他,眼神有些躲闪,柳宣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忧伤,让邹沫沫不得不对他心软,说道,“没有。即使我不愿意认你这个哥哥,但是,你我是亲兄弟,不是永远也改变不了吗?你不要乱想。” 柳宣伸手将邹沫沫的手握住了,邹沫沫没有挣动,柳宣道,“我去找了治运动损伤脊椎以致下身瘫痪的医生,他以前治疗过好些运动员,成果不菲。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带你去医生那里治疗吗?” 邹沫沫这下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了,道,“不用了。盛叔有给我找医生,而且,都是很权威的,我不需要你再去给我找医生。你工作也很忙,就不要再操心我了。” 后面本来还有一句,我不需要你现在的操心,但是看到柳宣神色忧郁,就不好再说出来故意伤他。 柳宣道,“你去看看,说不定在这个医生这里会有更好的进展。” 邹沫沫道,“真不必了,我都跟着盛叔这么多年了,有希望的地方都去看过了,而且,我现在有在给我做定期治疗的医生就很不错,并且身体状况有变好。” 邹沫沫的这话声音很大,且带着不耐烦,柳宣只好不说这个了,沉默了一阵,才道,“那好吧。”又轻唤邹沫沫,“沫沫,以后不要再把我拒之门外好吗?不要不接我的电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状况而已。你请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补偿我小时候对你犯下的错。” 邹沫沫道,“你小时候何错之有?你只是不理睬我,看到我就走开而已,你又没有对不住我。你何必现在来说这样的话?” 柳宣默默地看着邹沫沫,看到邹沫沫眼里的伤心,他突然心全揪了起来,伸手捂上了邹沫沫的眼睛,道,“是我的错,我本该照顾你的,本该在你叫我哥哥的时候把你抱起来的,在你跑向我的时候接住你,但我没有那么做,是我伤害了你。我现在后悔了,我很后悔,但是,时间不会后退,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柳宣的声音微带嘶哑,邹沫沫想要强忍住一切情绪,但是,却在他的这句话里溃不成军,眼泪从眼里涌了出来,哭道,“你现在后悔,后悔又怎么样?你不知道,我记住的第一句话,就是奶妈告诉我,要好好亲近哥哥,只有他才会对你好;你不知道,我记住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你凑近我看了我一眼,但是,你又马上离开了;我那时候每次看着你,多想你能亲近亲近我,你叫我的名字,摸摸我的头也好;你不知道,我跑到你面前去的时候,有多么忐忑害怕又期待,我以为我叫你哥哥,你总会喜欢上我的,以为你会像桑格抱他妹妹一样抱一抱我,还会亲一亲我的额头……,但你什么都没做,你每次都走了,我只能看着你走开,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受……” 柳宣还是第一次知道邹沫沫对自己的这些情绪,他听着,也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压抑着不流出来,心中抽痛,只能将邹沫沫抱住,哑着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沫沫。我那时候没有想过你这么难受。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若是有来生,我一定还做你哥哥,并且从小照顾你,……我对不住你。” 邹沫沫没有再说话,他抽泣着,房间里只剩下他哭泣的声音。柳宣第一次感受到,心要痛得碎掉是什么感觉。 他还记得,小时候,邹沫沫每次远远看着他的时候,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里的渴望,那样的炙烈,像是有火,能把人烧掉,但是,他却害怕,只能逃避了。 柳宣拿出手巾来给邹沫沫擦眼泪,邹沫沫很赧然,把脸转到了一边,自己抓过他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并把轮椅转开了,背对着柳宣,柳宣看着他的背影,想伸手去抚摸他的头发,但最终没有伸出去。 邹沫沫的声音有点发闷,道,“对不起,刚才有些失态了。爸爸的遗物我会去看的,你先走吧。” 柳宣默了一会儿,才探询地问道,“沫沫,我以后还能够去看你吗?” 邹沫沫点了点头,“你要是愿意,你就来吧。我以后大多数时候会住在K城,我在那里工作。” 柳宣听他这么说,这才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来,又问道,“听说你在这里,是来拍你的MV?” 邹沫沫驱着轮椅去一边拿了纸巾擤鼻涕,调节好情绪之后,才答道,“是这样没错。我刚才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了,我是喜欢音乐才做艺人唱歌的,不是想要炒作成名,也不希望有别的东西侮辱了我的音乐。你以后不要再借着我们的兄弟关系而炒热我了,我觉得不必要,而且这样让我很难受。” 柳宣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只是想能够给你一定的帮助,而且,我并不是要大张旗鼓地来故意对外宣传你我的兄弟关系。你知道,因为上次你我在一起被人偷拍照片曝光,甚至有媒体称你我是恋人关系,说你我都是同性恋者,这实在太荒谬,而且是对你我的侮辱,同性恋?怎么能够让人这样说你。” 柳宣皱了一下眉,专注地看着邹沫沫道,“我不得不公开你我的兄弟身份,以免媒体胡乱猜测,来损害你我的名声,而且,我不觉得你我的兄弟关系让人知道有什么不好。” 邹沫沫有看到柳宣对同性恋这个词微皱眉毛,于是气呼呼地说道,“同性恋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啊。我本来就是喜欢男人的,而且也没办法和女人在一起。” 柳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还有点无措,似乎是担心自己刚才的话又无意中伤了邹沫沫,他盯着邹沫沫看了一阵,道歉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歧视同性恋,也不是不能接受同性恋。”说到这里,又故作轻松,“你是喜欢男人的,这也没什么,真的,我知道,性向本来也该是人人自由的,你喜欢男人也没什么,我并不会因为此就觉得有什么,你是我弟弟,不会因为你的性向而改变……” 邹沫沫看柳宣说这一长串话,不知道他是在说给谁听,倒更像是劝他自己一样。 邹沫沫于是道,“哥哥,你不必这样。要是你接受不了,以后完全可以不来找我了。” 柳宣看着他,“怎么会。我是真的能够接受。你知道,圈子里这种事情很多。虽然我拒绝他们,但是,我并不歧视他们,也不会想到要干涉。” 邹沫沫看着柳宣,心想,柳宣反应这么强烈,肯定是因为受过什么刺激,于是,他也想起来上次在KTV的洗手间里看到的情景了,想到自己那时候受的刺激,便又同情起柳宣来,道,“哦,我知道了。谢谢你能理解我。” 柳宣便笑了笑。其实是邹沫沫想茬了,柳宣才没受什么刺激,他最开始以为邹沫沫反感同性恋,所以才说出那避嫌的话,没想到这话倒把邹沫沫得罪了,怕邹沫沫胡思乱想,他只好赶紧解释,以免邹沫沫又对他产生罅隙,认为自己歧视他。 柳宣看和邹沫沫说话轻松起来,之后又一幅家长的派头了,开始问邹沫沫,“你是怎么确定自己的性向的?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吗?和他在交往吗?他叫什么名字?你们有过性生活?性生活怎么样?” 邹沫沫因为他这一连串的话而黑了脸,大声反驳道,“这是我的私事。” 柳宣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说实在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这问话有问题,因为他母亲联系他,别的都不怎么问,就问这个,回家里,外祖父也会这样问一问,甚至回柳家去,祖父也会问一问,所以柳宣觉得这样问是完全正常的,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这样一幅冷淡的模样,而且在时尚界混着,居然从来不闹绯闻,长辈们都担心他性冷感,而且他年纪也不小了,婚事都可以提上日程了,长辈们怎么能够不担心,不问一问呢。 不过,他却不知道不能这样问邹沫沫。 柳宣看着生气的邹沫沫,有点苦恼地看着他,“好吧,我是尊重你的隐私的。但是,你要知道,男人多半很坏,你不要因为爱他就什么都由着他,其实恋爱,有时候,也是可以和兄长或者父亲说说的……” 邹沫沫瞪着他,让柳宣再说不下去了。 邹沫沫看了看手表,发现和柳宣这么一交谈,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便说道,“我们说这么久了,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一直在这里?” 柳宣道,“我推了一些工作,便不忙了。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还想和你说,你拍MV,我可以去做一做客串。我知道你不大能接受,但是,我是真的希望能够以行动支持你的工作和事业。” 邹沫沫讶然地道,“你想转型做演员吗?” 柳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现在工作已经很忙,而且外祖父也有事情交给我,我哪里忙得过来做演员。我只是希望能够在你的MV里客串一下就好,这样,也算是我支持弟弟的事业了。” 邹沫沫无语地看着他,想要拒绝,但看他那殷殷期盼的目光,就像自己小时候看着他的时候那样。他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嘴里却说道,“我的MV都是全交给导演的,你要是实在想客串,你去联系导演,或者我的经纪人吧!” 第44章 拍MV 邹盛在另外一间小会客厅里用笔电办公,不时看一看时间,心里不由担心,他挺讨厌柳宣现在来对邹沫沫打亲情牌。 以前该关心邹沫沫的时候,他到哪里去了,现在长大了,突然发现生活里少了些什么,仔细一想,觉得是少了亲情,于是就又跑回来想找回去。 邹盛在心里狠狠嘲讽了柳宣一番,为他的这种作为极度不齿。 但是,却是又真正担心邹沫沫就吃他那一套,最后被他所打动了。 柳宣离开后,邹沫沫就问了佣人,知道邹盛在小会客厅,便过去了,而且是亲自端了茶水过去。 蓝管家看邹沫沫这个样子,就猜得到他是要做什么,亲自过去帮他敲了小会客厅的门,听到里面邹盛应了让进去,她便开了门,在邹沫沫进去后,又帮着把门拉上了。 邹盛抬起头来,就看到邹沫沫腿上放着托盘,驱着轮椅过来。 也许他刚才还在心里有点气闷,此时看到邹沫沫亲自给他送茶,便什么气也散了,自剩下心疼,赶紧起身赶过来从他腿上把托盘端起来放到一边桌子上,说道,“让佣人端不就好了,你这个样子,还端水做什么。” 又在他面前蹲下身,去摸他的腿,看是不是被烫到了,或者被压坏了。 邹沫沫道,“不就是给你端一份茶水吗,很简单的事情,我又不是做不了。” 邹盛板了脸,道,“水洒了烫到你怎么办,而且,你这腿本来就不好,压伤了怎么办?” 邹沫沫抓住他的手,撒娇道,“真没有事,你是担心太过,我放五本厚书叠着在腿上都不会有事。” 邹盛脸黑得更厉害了,“你怎么知道没事,是不是故意这么做过了。” 邹沫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就咬着唇故作小媳妇状,也不答话了。 在这种情况下,邹盛完败,只得叹口气,不赞同地看着邹沫沫,但还是像呵护易碎的稀世珍宝一样地把他抱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便让邹沫沫靠坐在自己怀里。 他又摸了摸邹沫沫刚才承重的大腿,虽然邹沫沫的腿现在已经有些知觉了,但是因为肌肉萎缩而细瘦得厉害,邹盛摸着就心疼到不行,问道,“真没有事么?” 邹沫沫的手臂环过他的肩膀,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微笑道,“真没事。你别以为我是什么事都不能干,其实,那是因为你喜爱我,所以才总担心我会受伤。我在书里看到,别人也有腿受伤的,还被截肢了,却是连轮椅都没得坐,为了生活,什么事情都要干,别说是端一下茶水,他们在街上摆摊子卖东西,还有乞讨的,有人专给人擦鞋……,什么都能干。我这样,又算得了什么呢。” 邹盛被他说得心里更是发酸,将他抱着,在他耳朵上亲吻,柔声说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不会让你受苦。” 邹沫沫秋水一潭的眼眸里波光流动,满是感动,脸上还带着笑,声音却有点哽咽,道,“所以,那只是你喜爱我而已,不能忍受我受到一点伤害。” 邹盛道,“既然知道,你就不要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胡思乱想。” 邹沫沫道,“我才没有胡思乱想。” 邹沫沫之后又主动交代起自己刚才和柳宣所说的事情来,并把那柳宣给他的那张纸条给了邹盛,那是在K城的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邹盛说,等回去,他可以自己去取,也可以让邹盛陪着他去取。 邹沫沫道,“我等你忙完了陪着我去取。不知道父亲是留一本什么书下来,我听说他当年的那些书在他过世后大多是捐了图书馆。” 邹盛看邹沫沫说起他的生父时神色肃穆而郑重,那是一种带着尊重的孺慕之情,他心里酸酸的,的确是在吃死去的柳江的醋了。 邹沫沫说完这遗物后,又说起柳宣为了支持他的事业要去他的MV里客串的事情,说起这个,邹沫沫就长吐了口气,道,“他是何必。” 邹盛问他,“那你高兴他去客串吗?” 邹沫沫看了邹盛一眼,握着他的大手用自己的手去比划,道,“随便吧。我看他也挺可怜的,我受不了他那双紫色眼睛看着我,总觉得我不答应他,他就会很伤心一样。” 邹盛道,“你就是太心软。” 邹沫沫想到什么,又笑了,道,“你这样说我也不对。你去网上搜一搜他的信息,大家都说即使看他的照片也不忍直视,似乎要被那双忧伤的眼睛勾去魂魄,可见不是我一个人的现象。哎……,我小时候还不觉得他眼睛怎么样,这两次见到,却总不敢仔细看他的眼睛。” 说到这里,又蹙了一下眉毛,道,“也许是他这些年过得不开心吧,我总觉得他过得不开心。他看着我,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我就无法对他生气了。” 邹盛在心里长叹,心想柳宣那个家伙,果真对邹沫沫用这种哀兵政策,实在太可恶。但是他又不能对邹沫沫说,他那个哥哥可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的好人,能够以一个外孙的身份得到海涅尔家族的掌权人的欢心,还有继承权,而且在柳家,也很得老头子的喜欢,在外面的名声也好,这种人,邹盛可不相信是真正的好人,不说别的,有一点他肯定做得非常好,那就是太会揣测人心和捏住人的弱点了。 邹盛是几乎不在邹沫沫面前说任何人不好的话,他给邹沫沫最单纯而美好的教育,然后给他把危险的人和事都拦在外面。 之后邹沫沫的MV拍摄,为了支持弟弟的事业的柳宣果真去客串了,毕竟,无论是导演,还是吉米,连公司大老板郝长治都对此异常欢迎,只是,柳宣这一客串,将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风头全都盖住了。 其实他的镜头,只是负责给邹沫沫扶了一下轮椅把手,还有推着他在海岸行走,后来,他背着邹沫沫走在海岸边沙滩,一直在镜头里消失成一个小点,像是融在了夕阳里。 邹沫沫敢肯定,最开始定然没有定下要人背着他走在海边沙滩上这个计划,全是在之后加上去的。 虽然知道是柳宣故意让导演加成了这样,但他还真不好反对这个,或者说柳宣一顿。 因为柳宣的加入,拍摄组的只要性别为女,全都找他要签名,而且还忐忑地要合影,邹沫沫在一边看着就无语起来,心想他可真受欢迎。 而且拍摄的场地本来是定在一处公共的海滩,因为柳宣造成的围观,人太多,最后只得去了柳宣找的一个私人海滩。 因为镜头本就没有多少,只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拍好了,拍完后,柳宣邀请邹沫沫去他附近的海滨别墅里留宿。 邹沫沫现在是被他那双眼睛一看,就多半抵抗不住了,但还是挣扎着道,“因为早预计好今天会拍完,我的一位朋友说今晚会到我住的地方来看我,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回K城。” 柳宣道,“是指上次在宴会上的那位姓年的年轻人吗?” 邹沫沫听柳宣用“年轻人”来形容年锦,就觉得柳宣这话老气横秋,回答道,“是的,就是他。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柳宣默了一下,专注地盯着邹沫沫,道,“我听说他是gay,而且曾经和很多男人有过性关系。你……” 什么听说,肯定是专门去调查过了。邹沫沫心里这样想,有点不高兴,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和他很谈得来。你还请尊重他好吗?” 柳宣赶紧笑着道歉道,“很抱歉。我知道要尊重他,我说了我不介意别人的性向。只是,我觉得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作为哥哥,觉得他不会是一位好的……伴侣。” 邹沫沫脸黑了一下,道,“你想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对我也没有。” 柳宣微微笑着,眼睛像一块紫水晶,在晚霞的光辉里熠熠生辉,夺人心魄。 他心想邹沫沫还是太单纯了,那个年锦分明看他不一般,嘴里却说道,“那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知道,弟弟的任何一位男朋友,都要先是哥哥的敌人,然后经过考验了,才能带走城堡里的公主。” 邹沫沫因为他这个比喻而无语了,不过却又笑起来。 摄制组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两兄弟在不远处的僻静处说话,邹沫沫坐在轮椅上,长得太高的柳宣为了不让邹沫沫和他说话费劲,便是毫不在意地坐在沙滩上的,长裤上还沾了不少沙子,他抬头看着邹沫沫,邹沫沫的笑容让他觉得就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地绚烂,让他心里暖暖的,似乎,那种孤寂的感觉被赶走了,他的生命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升华一样。 他总是冷眼地看着圈子里各种人的台前台后,那些在台上的美丽的男男女女们,台下的时候,生活多是很混乱的,大多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在能够休息的时候,便总是纵容自己去放纵。 但柳宣从不这样干,也许是和他从小长大的教育和生活方式有关,他已经习惯了在高压下沉默而淡漠地生活,做自己的事情,他的神经,也已经习惯了,再不能像一般人那么容易激动。 但是,他其实和他认识的那些圈子里的人一样,心里会觉得寂寞,总觉得差点什么,别的人用性交迷幻药来缓解这种感觉,但他不会去这样干,因为那些人放纵的丑态让他厌恶,所以,他不让自己这么去干。 他看着邹沫沫,将他那弹钢琴的修长漂亮的手握到手里来,抬到唇边亲吻了一下,邹沫沫看向他,他便说道,“你可以给你的朋友打电话,让他今晚不要去找你,你留在我这里好吗?” 邹沫沫想了想,指了指就在不远处侯着的保镖看护,还有母鸡护雏般的蓝管家,道,“他们肯定也要跟着我的,你的房子住得下这么多人吗,所以,还是不去打搅了。” 柳宣看了看那些人,的确是觉得这些总是跟着邹沫沫的人很扫兴,但是也知道他们对邹沫沫是必须的,而且是邹沫沫很亲近的存在,便说道,“我那里住得了这么多人。既然他们都要在,那么,你请你的朋友也过来好了,把摄制组的人都叫上,晚上去我的别墅里party,明天再回城去,怎么样?” 邹沫沫看了眼摄制组的人,道,“这么多人,你不麻烦吗?” 柳宣从沙滩上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道,“那是佣人们要忙,忙完后,我会给他们多发奖金。” 邹沫沫便向柳宣道了谢,“谢谢你,哥哥。” 柳宣正站在他的面前,背着手,微笑着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不要对我说谢。作为你的哥哥,任何事都是应该。” 邹沫沫看着他,心中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好是应该的,所以,任何人对他好,都要知道感恩。 柳宣亲邹沫沫额头这一幕正好被摄影师抓拍了下来,已经暗淡下来的霞光里,向岸边汹涌涨起来的潮水,坐在轮椅上仰起头来一脸纯净的少年,和那俯下身亲吻他额头的高挑俊美的年轻男子,温柔的眼神,定格的画面。 这一瞬间,美好如能涤荡心灵。 第45章 海边别墅 摄制组知道柳宣要请他们到私人别墅里留宿开烧烤派对,每个人都很高兴,导演过来和柳宣表达了谢意,柳宣道,“我弟弟受你们照顾,我只是请你们一次烧烤派对,能算得上什么,今晚还请尽情地玩吧。” 邹沫沫给年锦打了电话,请年锦来这里海边,怕他在异国他乡迷路,还专门让了自己的司机去接他,可见其对年锦十分在乎,而且年锦说还带两个朋友过来,是否可以,邹沫沫看了哥哥一眼,很高兴地让他带来。 这里只有摄制组的两个女孩子,怕她们在众多男人中间不自在,柳宣还打电话请了几位圈内的美女过来。 如此一来,晚上柳宣的别墅里便会有不少人,很热闹。 等邹沫沫他们到了柳宣的别墅,才知道就在刚才的私人海滩的不远处的山崖上面,因为他们刚才在下面,所以看不到上面的别墅,但现在到山崖上面来了,就能够把刚才他们所待的地方全部能收入眼底,而且沿着海边的公路像一条白带子一样地绕过,看得很清楚,上面的车驶过,也每一辆都能看到。 这座别墅的地理位置实在好,有点像一座能够自守的碉堡一样,在这里能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周围一切风景尽览。 而别墅也的确不小,有上中下三层,主体蓝白色,最下层除了中间几根主体结构的支撑大柱子外,所有外墙居然全是钢化玻璃,有些还可以滑开和外面直接相通,里面是非常超现代主义的装潢,长长的沙发,极大的屏幕,长桌,酒柜,高出地面的像榻榻米一样的空间,这些巨大的空间全部是相连的,二楼和三楼就像是从这透明空间之上建立起来的空中楼阁一样,上面是蓝白相间的外墙,里面却不知是什么模样。 房子外面一边有不小的游泳池,而且还根据阶梯,设计了一大一小两个,水清澈映着天空而显得碧蓝;另外的一面,正好是悬崖外的海,房子这一边便有一部分支撑出崖外的空间,地面居然直接是能够承重的玻璃,能够清楚看到崖下的情况,有恐高症的人连接近这里也是惧怕的;另外两面外面都是花园了,厨房和佣人住房在这栋别墅不远的一个和这栋别墅相呼应的小一些的别墅里。 所有人看到这个房子,都惊叹不已,而且柳宣还说可以对他们看到的拍照,只是不允许传出照片去,然后让佣人们招待客人,自己对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道,“沫沫,要不要去楼上看看,上面是我的私人空间。” 邹沫沫点了点头,因为这房子没有电梯,邹沫沫只能被柳宣抱上去。 楼梯是在一楼的影音空间的背后隐秘处,也设计得非常巧妙,旋转的楼梯,楼梯两边的墙壁上是能够发出点点幽蓝荧光的材料,到晚上就会发光,现在已经光线暗淡了,故而柳宣抱他上楼时,就像是走在星光里。 楼下是那么现代的装潢设计,楼上的风格居然是古典的,而且是东方的古典美,多宝槅和屏风隔开了一些空间,里面也是浑然一体,但是邹沫沫看出,这里是分成了好几个房间的,而且有几个客房,只是,这样毫无隔音效果的房间分割方式,说话都没有隐私可言。 柳宣给他稍微介绍了一下这一层,就抱着他继续上三楼了,原来三楼才是柳宣的房间。 里面也全是一个整体,很长的并不高的长书架,宽大的像会议桌一般的大书桌,大床,影音设备,长排衣柜,更衣空间,还有一架钢琴,另一边还有低下去两阶的只用玻璃隔开的另外的空间,里面是盥洗室,但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旁边是大浴池,等等。 集琴房,书房,更衣室,卧室,洗浴室,影音室等于一体的整层空间,中间只有支撑的三根大柱子,其他全是一个整体。 邹沫沫很是惊叹,对柳宣感叹道,“这里设计得可真好。” 柳宣抱着他到床边去,把他放在自己宽大柔软的床上,说道,“这里是我自己设计的,你若是喜欢这里,就经常来住吧。” 说着,还按了床头处一个隐蔽按钮,邹沫沫就看到他正对的房顶的天花板移开了,天空显现了出来。 邹沫沫躺在床上看着天空,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是外面还有一些光,天上的星星有些出来了,非常美,他看着,却没有回答柳宣的那个邀请。 柳宣去淋浴室里洗了澡,邹沫沫朝那边看了一眼,淋浴室的玻璃墙被蒸腾起的水雾模糊了,只看到里面柳宣的一个影子,但是,那样高挑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这个剪影,也实在迷人。 柳宣从淋浴室里出来,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大毛巾遮住了关键部位,他发现邹沫沫在看他,邹沫沫的目光是非常大方又纯洁的,毕竟他看邹盛的裸体看得多了,而且这位又是他的哥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柳宣还对他露出了个笑容,然后才去更衣室那里拿了一套休闲的衣服穿上。 柳宣走到床边来,坐在床上,头发还有点湿润,他也没有管,手撑着床看着邹沫沫。 邹沫沫朝他笑了笑,道,“你身材真好。” 柳宣笑着俯下身在他额头上吻了吻,道,“谢谢你的赞誉。” 柳宣脱了脚上拖鞋,也躺在床上去了,就躺在邹沫沫身边,手去握住邹沫沫的手,缓慢地说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就来这里。我想,你也会喜欢这里,这里距离海和天空都这么近,离天空近的地方,据说更容易触摸到先灵,也许爸爸就在天上看着我们。” 邹沫沫有一阵沉默,才避开那父亲的问题,回答他道,“是的。这里很美。不过,在这里不会太孤寂了吗?你经常来这里?” 柳宣道,“工作不忙的时候就来。大多数时候这里的楼下空间会借给朋友们用。” 邹沫沫不再说话,有风吹进来,带着海的气息,还有凉意,天空越来越深邃,于是,星子也越来越明亮。 柳宣扯过毯子把邹沫沫盖上,伸手将他的腰搂住了,道,“沫沫,在你不忙的时候,能来陪一陪我么?” 声音很是寂寞孤苦的样子,邹沫沫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伸手摸了摸柳宣的头,头发还有些润。 其实,柳宣和他是一样的,都是从小没有生父的孩子,在自己小的时候,自己孤寂的时候,他应该也是一样的吧,邹沫沫突然很感概。 他回答他,“好。” 楼下又有客人来了,有声音传上来,但是柳宣没有动,他就把邹沫沫的腰抱着,脸埋在邹沫沫的肩颈边上,似乎是睡着了一样。 邹沫沫想动也动不了,只得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但柳宣还是没有动。 又等了一会儿,邹沫沫又推了推柳宣,道,“也许你我的朋友都来了,我们不下去么?” 柳宣也没有回答他,他低下头去看他,才发现柳宣紧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是睡着了。 他叹口气,不知道柳宣居然是这样累的,这样子就能够睡过去。 他只好摩挲着,将柳宣的手臂移开一些,然后用盖着自己的毯子也把他盖上,以免柳宣会冷到。 邹沫沫就这样看着夜空,听着海浪传来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响,楼下有人在唤人,大家的笑声,应该有人在泳池里游泳,还有跳水声。 邹沫沫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由着柳宣把他抱着,陪着他睡觉。 又过了近半个小时,邹沫沫听到有人在上三楼的楼梯,为何会这么清楚,因为来人拖鞋踏过的声音不小,而且,她还在叫“Niclas”。邹沫沫不知道这到底是柳宣的艺名,还是他在德国那边家族的名字。 Abby很快上了三楼,推开没有关严的门,门在一根大柱子的旁边,要转一个弯才能够看到床。 三楼的光线并不暗,Abby转过柱子,就看到床上的情景,看到两个人拥在床上睡觉,她那一瞬间就非常恼怒,心想什么狐狸精捷足先登了。 怒气冲冲地过去,却看到床上的少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Abby当然认识邹沫沫,这就是那天在宴会厅阳台上撞破她对柳宣的告白,后来又被柳宣说是亲弟弟的人。 邹沫沫当然也认出了Abby,他看着她,小声说道,“我哥哥他睡着了,你别太大声吵醒了他。” 但其实柳宣已经醒了,刚才睡得那么沉,现在有个女人来打搅,他就睁开了眼睛来,从邹沫沫身边撑起身体来,看向Abby,他该是有些生气的,但是还是只是温和地说道,“Abby,你怎么上楼来了,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人空间。” Abby道,“你醒了?我这又不是第一次上来,而且,你这里又没有什么秘密,怎么,不能让人看了?” 柳宣皱了一下眉,从床上起身来,而且对Abby道,“请你先下去好吗?我要帮我弟弟换身衣服。” Abby看柳宣明确表示出不高兴,只得离开了,走时还回头看了柳宣和邹沫沫一眼。 第46章 愈合的关系 Abby离开后,柳宣把邹沫沫抱着让他坐起身来,道,“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舒服些的衣服。” 邹沫沫其实是一身简单的休闲装,在海边倒没弄脏,但染了海水的味道。 邹沫沫说希望柳宣去叫蓝管家上来照顾他就好,但柳宣不同意,说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邹沫沫显得非常局促,道,“你还是去让蓝姨上来照顾我吧,我习惯了她。” 柳宣道,“为什么我不行?” 邹沫沫很为难,不回答,但是也不要柳宣抱自己去洗浴间,柳宣劝他道,“我是你的哥哥,理应这样照顾你,若是你觉得我做不好那位蓝女士做的事情,你纠正我不就好了。” 邹沫沫还是很为难,看着柳宣,道,“我身体很难看,而且各方面都不方便,你去叫蓝姨上来好吗?” 邹沫沫这话已经带着些恳求了,柳宣看他这样,只好长叹口气,起身道,“既然你坚持,我就让那位蓝女士上来照顾你吧!” “谢谢你。” 邹沫沫的道谢让柳宣心里更不好受,用内线让人叫了蓝管家上来,他就将打开的房顶收起来,而且用毯子把邹沫沫搭好,依然坐在那里陪着他。 蓝管家很快就上楼来了,在门口敲了敲门。 柳宣道了一声进来,蓝管家手里拿着邹沫沫要用的一应东西这才进了门来,打量了一番房间,看到了床上的邹沫沫和柳宣,她打对柳宣打过招呼后,才将邹沫沫的用品放在一边,然后等在了一边。 邹沫沫看着柳宣道,“哥哥,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柳宣默默地看了邹沫沫一阵,看到邹沫沫坚持,他只得起身出去,而且对邹沫沫道,“洗好了,可以叫我,我来抱你下楼。” 楼下,客人几乎全到了,几个名模在这里熟门熟路,在哪里拿酒,洗浴间在哪里,甚至有人还专门放了衣服泳衣在这里,这时候直接洗澡后换了泳衣就进了泳池里玩耍。 泳池边的灯全都开了,外面灯光灿烂,照得通明,烧烤的香味也飘散开来了,有人还在随着音乐蹦达,也有不大习惯这里的,默默地坐在一边,甚至还有帮着佣人做烤肉的,端果汁或者酒的。 也有缺了什么东西,在这里比较熟的名模指示男人开车去不远处的小镇上买东西。 看到柳宣出来,一群人都和他打招呼,还有两个圈内的模特贴了上来,问他刚才怎么不下来,在楼上做什么。 柳宣挺温和地回答在楼上陪自己的弟弟。 她们要他去换泳裤来游泳,被柳宣拒绝了。 他坐到一边去,一个人默默地倚着栏杆看海。 他这个圈子里的这些朋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合群、沉默和孤僻,自己玩自己的,也不去打搅他。 Abby端了一杯酒坐到他的旁边去,道,“你弟弟真不错,刚才他叫我不要打搅了你睡觉。” 柳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漆黑的海面。 Abby问他道,“要酒吗?我去给你端一杯。” 柳宣拒绝了。 Abby道,“他的腿是天生的吗?或者是后天受了伤,不能治好吗?” 柳宣不想回答,道,“你不要问我的家事。” Abby有些不满,“我只是关心一下你和你的家人而已,你总是这样拒人以千里。” 柳宣不想理她,就起身走开了,只留下Abby盯着他的背影沉着脸非常不爽,然后又有女人在她面前去说话,估计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Abby一杯酒泼对方胸脯上,两人差点打了起来,幸好被人及时过来拉开了。 摄制组的人不由感叹这些超模们私底下真凶猛,估计男人打架也就那样了。 但柳宣却并没有出现劝解客人之间的纠纷。 邹沫沫上了卫生间,又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和邹盛讲电话。 邹盛是在来看邹沫沫后的第二天晚上就离开了,他在A国的会议很重要,不能缺席,只得恋恋不舍地放下邹沫沫,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邹沫沫对他道,“你这样累,我很担心你,以后不要因为我的一点事情就飞这么远来看我。” 邹盛笑着逗他道,“你这是开始嫌弃我了吗?” 邹沫沫伸手抱住他,道,“才不会嫌弃你,我是心疼你,就如你心疼我一样。” 邹盛走了,邹沫沫很是怅然若失,所以告诫自己,和邹盛在一起的时候,一定要珍惜时间,和他好好相处,以免他离开了,总是难过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电话里,邹沫沫对邹盛说了自己在柳宣的别墅里的事情,邹盛听后,心里肯定是气闷的,却依然温柔探问,“他的别墅住着习不习惯,你要准备多住几天吗?” 邹沫沫道,“他这里非常好。”把柳宣这座别墅描述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道,“这是他自己设计的,他可真是能干,似乎什么都能够做得很好。不过,这里虽然不错,我还是准备明天就回宾馆去了,后天就回K城,这样,我可以在家里等你回来。” 他之前兴致勃勃地描述柳宣的别墅时,邹盛心里那碗醋全打翻了,心里酸得不行,之后邹沫沫说会回去等他的时候,他又高兴起来,嘴里却说道,“其实你可以多待一段时间,好好玩一玩的。” 邹沫沫道,“没有你陪着,有什么好玩呢。我要等你闲了和我一起。” 邹盛这下彻底圆满了,道,“好,以前定下游北欧,等我闲一些,就带着你四处走走。” 邹沫沫笑道,“我们拉勾哦,你不许耍赖,即使你耍赖,我也会让你兑现的。” 两人挂了电话,蓝管家才过来问他是不是要下楼去。 邹沫沫想到年锦估计也来了,就说要下去。 蓝管家毕竟是女流,要抱着邹沫沫下楼还是有一定困难的,于是只好叫了柳宣上来抱邹沫沫下去。 年锦果真已经到了,不过是刚到,还带着两个女性朋友,其中一个正是他的绯闻对象谭圆圆,另外一个是他的小师妹李莎。 两个女孩子非常活泼,看到真人的柳宣,一阵激动,却是羞羞答答地上前握了手,要了签名和合照。 要了柳宣的,便又去和别的超模要合影,最后才看到给邹沫沫拍MV的导演薛川,这人就是那个在帮着做烤肉的家伙,而且还边帮着厨师烧烤,便和人家聊天,了解这烧烤海鲜的诀窍。 两人看到薛川后,就借着过去帮着拿烤肉,顺便搭一下话,以后还要人家名导演提携提携的呢。 年锦其实是个安静的性格,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就坐在屋子里陪着邹沫沫说话,后来柳宣也加入了,多是闲聊,也无什么主题。透过玻璃就能够看到外面泳池边的情景,看来大家玩得很尽兴。 之后,邹沫沫撑不住了,就被柳宣抱上三楼先睡了,其他的人,有些早早占据了二楼的客房睡了,二楼客房被占完,有些人只好睡在一楼,还有人通宵达旦地玩乐的,也有人半途就走了,还有人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邹沫沫有生物钟,一大早就会醒,在三楼吃了蓝管家端来的早餐,和他同睡一床的柳宣并不大习惯早起,但看他起来,只得陪着起了床,之后抱着他下了楼,邹沫沫扫了一眼一楼,一边的大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甚至还有人和别人搂在一起,另一边的榻榻米上还有人在打牌…… 柳宣推着邹沫沫出了门,早上的海边,空气凉凉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是整个东边的天空已经带上了朝霞的红晕。 两人在外面散步到太阳升起来才往回走,然后邹沫沫就说了自己过会儿就回宾馆去的事情,没想到柳宣答应得很痛快,还说要送他回去。 柳宣把邹沫沫送到他下榻的宾馆,没有上楼去,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转身离开时,邹沫沫突然叫住了他,柳宣回过头来看他,邹沫沫道,“哥哥,我们是血脉亲人,是不是?” 柳宣笑起来,“这是当然的。” 邹沫沫道,“以后多多见面吧,你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找我说,我也会找你说。” 柳宣走回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早该这样。” 两人然后就相视着笑了。 第47章 八卦 在回程的飞机上,谭圆圆和李莎也跟着年锦来蹭了邹沫沫包下的头等舱。 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唧唧咋咋说个不停,像是永无疲惫一样。 而且李莎还八卦,道,“我看到薛导手下那个助理,好象是姓宋吧,想约人家超模sherry出去,人家才不理他,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别人会想和他出去开房?” 谭圆圆也是附和不已,觉得那个宋助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后却道,“其实这几个超模都太瘦了,我看了一下,几乎没有胸,只有Abby还好一些。” 李莎道,“根本不用这时候观察,你看她们平时走秀,一眼就看出来没胸,上次我翻一本时尚杂志,里面有Abby的半裸照,她胸也不大,不过,长得好看。” 两个女孩子讨论一番人家的胸之后,李莎又感叹道,“做模特比我们这些艺人还辛苦,我昨天端烤肉去给sherry,问她吃不吃,她一个劲摇头,说卡路里太高,而且连果汁都只喝半杯,然后一个劲喝水,肯定是怕长胖。长胖了,就没法穿那些衣服上T台了。” 谭圆圆点头,道,“所以,我们也还不错了,至少想吃的时候还可以吃,被经纪人说的时候,再减一减也来得及。” 邹沫沫听她们说减肥,便道,“其实我觉得胖一些要好看得多,为什么女孩子们都一个劲说减肥。” 谭圆圆道,“我也是喜欢胖一点的,不过,大众审美是喜欢瘦的,这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又是必须要合观众眼缘的人,必须要瘦才行啊。有时候,长胖一点,这么看来还不大看得出来,但是一上镜头就不行了,镜头能够把你所有缺点扩大化地展现出来。” 李莎不断点头说谭圆圆说得对。 谭圆圆然后就道,“等我挣够钱,和公司的合约也到期,我就再不续约了,回家去,想怎么吃怎么吃,我要吃鹅肝,我要吃烤羊肉,我要吃甜品吃到饱……” 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过一会儿,话题又转移到邹沫沫身上来,李莎问道,“苒苒哥哥,你和Niclas真是亲兄弟?为什么长得一点也不像。” 邹沫沫愣了一下,要是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说自己和柳宣的事情,但是和柳宣解开了心结之后,他却不再忌讳了,道,“我和他是同父异母,他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前妻。而且,我和他都长得像母亲,不像父亲,所以,看起来就没什么相似之处了。” 李莎出口就叹道,“他的母亲肯定是大美人。” 邹沫沫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见过他妈妈。不过,想来是的吧。” 谭圆圆和年锦都看着邹沫沫,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东西,那就是邹沫沫他的母亲还真是厉害,能够挤开那么个大美人自己上位,而且亏得邹沫沫和他的哥哥关系还能够这么好。 邹沫沫带上耳麦听着音乐,年锦开始闭目养神,听到谭圆圆和李莎还在窃窃私语。 谭圆圆道,“他们时尚圈里真是乱,比我们这个圈子还要乱,哎。看来,做公众人物,必定像只孔雀,前面是光鲜亮丽的美丽羽毛,后面怎么看都是个光屁股,不能看。” 李莎笑起来,道,“圆圆姐,你这话说得精辟。小声给你说,那个sherry肯定是个双的,她还暗示我呢,我当时都懵了,赶紧跑了。然后才是那个宋助理过去找她搭讪,她理也没理他。” “你怎么知道她是双,说不定是真的les?” “当然知道,我看到她勾引Niclas,被拒绝了。Abby肯定是真的喜欢Niclas,任何接近他的人,她都不给她好脸色看,而且,她还讥讽sherry。” “那你说,Niclas是真的性冷感么,网上都这么写。那么多美女环绕,他也是坐怀不乱。” “这个我们怎么知道,也许他喜欢波霸呢,他们圈子里的那些女人都飞机场。” 谭圆圆盯着李莎的胸看,道,“嘿嘿,他看来也不是喜欢波霸。” 李莎看她盯着自己的胸,就知道她故意打趣自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D罩杯?” 谭圆圆戳了她一下,两人就笑闹起来,看到大家都在休息,于是又停下来了。 谭圆圆这才凑到李莎耳边去道,“我看Niclas是恋弟情节严重,你没发现,他一直守着邹苒动也没动一下吗?而且因为苒苒腿脚不便,便借机行事,对他搂搂抱抱,邹苒上楼睡觉去了的时候,他不是也就去睡了,肯定是睡一块儿啦。” 李莎眼睛瞬间睁大了,而且赶紧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的。” 谭圆圆于是颇怅然地道,“我才刚看好我家年年和苒苒这一对,没想到就被拆了。” 李莎笑着道,“我之前就没看好这一对,还劝了你,谁让你一头深陷。” 两人小声说话,声音嗡嗡嗡,年锦起身去自己倒了果汁,直接走过来问两人喝不喝,两人正在说他,不由心虚,赶紧摇头,然后又凑在一起嘿嘿笑。 年锦看她们那个样子,只得无语地坐回去。 谭圆圆道,“你家师兄好可怜,遇上Niclas这样的超级美强攻竞争对手,又是兄弟,看来,我也得转阵营了。” 两人YY得不亦乐乎,沉闷的飞机旅途似乎也变得短了很多。 等睡一觉起来,看到年锦和邹沫沫凑在一起看一本书,上了洗手间回来的谭圆圆也凑过去看,发现是乐谱,就非常扫兴地走开了,然后在里面散步,李莎之后也陪她一起散步,李莎还对谭圆圆小声说道,“就坐这么一阵,我就受不住了,真不知道苒苒是怎么受得了一直要那么坐着的。”非常地同情。 谭圆圆也是非常同情,道,“是啊。” 下飞机后,年锦护送两个女孩子回家,邹沫沫则被家里的车接回去了。 虽然当时柳宣说了,别墅里的照片不准曝光,但在几天之后,A国那边的一家不大不小的娱乐杂志上便出现了柳宣别墅的曝光照片,而且还有几张里面清楚地看得到人物,这些人,是柳宣请过去的那几个超模,其中一张里面是柳宣和Abyy,柳宣坐在椅子上,Abby站着弯下腰,两人像是在接吻的样子,于是,就传出了两人的绯闻,并且被大肆渲染。 邹沫沫最开始不知道这事,知道的时候,是网上已经传遍了这几张照片,年锦给他看了网上的报道。 邹沫沫蹙起眉头来,道,“没想到给哥哥带了这么大的麻烦,我知道他和Abby之间并没有什么。” 年锦道,“听说薛导的那个得力助手宋姚煊出了事,我想,很可能是他当时拍的,并且卖给了A国那边的杂志社。他还以为别人查不到是他。” 邹沫沫问道,“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年锦道,“好象是欠了一大笔款,还不上债,被人剁了两只手。” 他这么一说,邹沫沫非常惊讶,而且脸色都有点发白,“这也太残忍了吧。” 年锦知道自己不该说给他听,便住了嘴,转移了话题。 年锦走后,邹沫沫就给柳宣去了电话,柳宣那边非常吵闹,过了一会儿,柳宣才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问邹沫沫的情况。 邹沫沫说了说自己在家的情况,就道,“哥哥,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柳宣吃惊道,“你道歉做什么,又没事。” 邹沫沫道,“上次你为了我而请了摄制组他们在你的别墅里玩,却害得你的别墅曝光了,而且,他们还因此毁坏你的名誉,说你的坏话。” 柳宣道,“哦,是因为这事?完全不用担心,没有什么关系。那别墅曝光了其实没什么,我反正也不是经常去那里住,而且那里周围都是私人区域,即使我去那里住,也不会受到什么打搅。” 邹沫沫道,“那,那他们说你的坏话呢?” 邹沫沫都说不出口网络上有些人传出的那些侮辱柳宣的话,明明是那么多人在那里玩,而且柳宣和里面的女人并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有些人却偏偏要说他正人君子形象都是装的,其实经常在私家别墅里和人淫乱。 这明明全是子虚乌有的,那些人却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地言之凿凿,邹沫沫真是无法想象,他们怎么能够这样污蔑人。 柳宣听邹沫沫这样说,居然还笑了,道,“你是去看了网上的言论?你何必去看那些。没有什么意思。我会让我的律师去告这些公然发布消息侮辱我的名誉的人,你就别担心了。” 邹沫沫闷闷地道,“你就不生气吗?” 柳宣道,“我哪里有那么多精力用来生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气。要是我有那个时间,还更想到你的身边去看看你。”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似乎心情也好多了。他说道,“哥哥,我真是佩服你。” 柳宣道,“佩服我不生那些人的气?好吧,我的弟弟居然因此而佩服我,那么,我就更加不会在意他们了。” 邹沫沫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问道,“其实我觉得Abby小姐还是不错的,而且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着你。” 柳宣道,“那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我只承认两情相悦是爱情。我不喜欢她,所以,没办法考虑她。” “两情相悦……”邹沫沫呢喃,想到了邹盛,于是却是怅然地叹了口气,邹盛还没有回K城来。 第48章 现实与疼痛 邹沫沫又到公司去,正坐在吉米的休息室里边听音乐边吃糕点,不知陆杰从哪里打听到他在这里,找了过来。 看到邹沫沫在吃糕点,就用眼白看他,道,“你怎么跑这里来吃点心来了。” 邹沫沫又舀了一勺吃,还让人把自己装在盒子里准备带回家的另外一份拿出来,道,“你要不要吃,喏,这份给你。” 陆杰赶紧摇头,道,“我又不是女生,才不喜欢吃这些玩意儿。” 邹沫沫道,“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吃的。” 陆杰皱眉瞪了他一眼,道,“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儿了。再说,我最近在减肥。” 说着,已经在邹沫沫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吩咐邹沫沫的保镖兼助理去给他拿个杯子过来,就分了一杯邹沫沫的雪梨茶喝。 邹沫沫又吃了一口糕点,擦擦嘴,又仔细打量了陆杰,看他身高腿长,而且并不胖,甚至还显得很瘦,微觉诧异,问道,“你又不胖,为什么减肥。而且,最近好像大家都在减肥,难道这时节就是减肥的时节。” 陆杰道,“别人我就不知道了,我接的一部新片子是要扮演一个吸毒的少年,必须瘦得皮包骨头,所以,我只能减肥了。MD,我已经好多天没有吃过肉了,早餐只有一杯牛奶,中午才两块饼干加一个苹果,晚上能吃一碗蔬菜沙拉,但是只有蔬菜,没有沙拉酱。哎,还要再坚持半个月,这种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邹沫沫看着他,满是同情,道,“这样拼命地减肥,对身体多不好,你当初怎么就接下这个角色了呢?” 陆杰道,“我喜欢这个角色,就想演,本来还不是我……”说到这里,他凑到邹沫沫耳边说了下自己的秘密,道,“我让我家老头子给这片子投了资,这才上的。” 邹沫沫诧异地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去看了你的几部电影,觉得你演得很不错,你自己靠实力去争取这个角色就行了嘛,而且,你这么有毅力地减肥,要是我是导演,肯定就要你了。” 陆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邹沫沫瞪着,道,“沫沫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你以为,就是靠努力去争取就能够成功了,是不是?” 邹沫沫知道他之后要说什么,就无奈地把他看着。 即使邹沫沫的眼神很无辜,陆杰依然毫不留面子地批斗他,道,“我说你,都是被你那个养父邹盛护得太厉害了,你才像这幅模样。真想叫你小白痴。” 邹沫沫横了他一眼。 陆杰道,“你横我做什么,横我也没用。告诉你,你看这圈子里,其实下面有实力的难道没有吗,别人不够努力吗,大家不想成名吗,没有拼劲吗?都有啊,邹沫沫,我告诉你,这些人,多得很。但是,你看,公司里每年能够推出几个人,这推出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成名又走得长远的?少,太少了!大家现在是什么法子都想,别说自己陪人上床这种事情了,把女朋友推到别人床上去的都有,看到一个能起作用的上面的人,都得去打点好关系,……你看公司里的新人,被人揩油,绝对不敢说出来,都只能受着……” 邹沫沫打断他道,“那这样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做艺人,去过别的更有意义的人生。” 陆杰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有这么一个好养父,什么都由着你,出钱养你,你出唱片拍MV,他给你做投资,大把的钱把你供着,花在宣传上的钱也不知凡几。你说,天底下又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 邹沫沫只得沉默了,陆杰继续道,“所以,就是这样。有些人是被逼着必须来淌这浑水,有些人是年少无知被骗进来的,有些人是真心喜欢这个……,反正,大家原因各不一样,根据不同性格,有不同的手段,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的,混得差的,都有。” “像我呢,说起来,虽然老头子不是个东西,但我还是要感谢感谢他,至少他肯花钱让我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一些,而且,也给了我一个陆三公子的名号不是,总比别人要好。” “你刚才说为什么我不是依靠自己的演技和努力争取得来这个角色,我告诉你,因为之前这个角色是被叶双拿去的,他这人,实在是混蛋,一边要和一个非圈子里的女人结婚,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私底下,和万开的老总有一腿,MD,和男人搞,还找女人结婚。我就是看不上他,就要把他这个角色给夺过来,看他拿我怎么办?” 说到这里,陆杰还朝邹沫沫得意地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但邹沫沫心里却并不讨厌他,只是也跟着他笑,道,“你前段时间不是才和你爸爸闹僵了,他怎么又舍得给你投资电影。” 邹沫沫这样一问,陆杰就在沙发扶手上拍了一巴掌,凑到邹沫沫耳边道,“说起来,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我觉得有时候对我家老头子用用以柔克刚的法子还是挺管用的,我最近瘦了这么多,他还心疼我了,还多给了零花。” 邹沫沫道,“你有钱用就好,不要到处借债。” 陆杰摆摆手,道,“我哪里有到处借债,不就找你借过一次,而且你还没借我。我要把钱存起来,等这部电影拍完,德国车展也差不多开了,到时候正好有钱买车。” 邹沫沫看着他,“你要那么多车做什么,有一辆能开不就行了。” 陆杰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好车就像好女人,你还嫌多吗?” 邹沫沫道,“好女人,也是一个就够了。” 陆杰鄙视他,道,“切,在我面前装纯情和坚贞,木有用!” 邹沫沫不和他说话了,将自己的糕点吃完,便又慢慢喝起茶来。 之后说道,“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忙,你怎么不到我家里来找我玩儿呢。” 陆杰瘫在沙发上作无力状,道,“我怕在你家里遇到邹盛。沫沫,我给你说,上次,我在鸿盛大厦里正好遇到邹盛视察工作,还隔了那么远,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看到我了,他那眼光啊,差点没把我切成肉片,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根本没有惹过他吧,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吧?” 邹沫沫很不满地看着他,道,“盛叔是很好很温柔的人,肯定是那时候工作不顺心而已,也许也不是看你,你误会他了。” 陆杰摇头,道,“我宁愿相信我的直觉,他对我有敌意,我才不去你家里。” 邹沫沫只能道,“那就算了吧,其实,他最近一直在A国都没有回来,他在那边有个收购案,要谈判很久,他说要等大局定下来才会回来。” 陆杰道,“那我也不去你家,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而且,我也不喜欢他那个弟弟,是叫邹秦,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邹沫沫道,“三叔除了有些品行不好,其他其实也还行吧。” 陆杰道,“据说他是喜欢男人的,像我这么帅,去你们家,被他看上了,那就太不妙了,我怕我会踢爆他卵蛋,到时候就和邹家结仇了。” 邹沫沫很生气地看着他,道,“你怎么这样说他,他再不好,也是我三叔,你就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他的坏话。” 陆杰却毫无悔意,道,“我是实话实说,我知道上次他找人一起接过年锦,肯定没好事。” 邹沫沫因他的话皱起了眉毛,“什么时候的事?” 陆杰道,“具体记不大清,去年冬天的什么时候吧。” 邹沫沫想到去年年锦受伤的事情,邹盛给他看过调查结果了,说邹秦找人打了年锦一顿,没有伤及肺腑,只是皮肉伤。 不过,邹沫沫其实并不是特别相信。 此时听陆杰这样说,他也已经想得到年锦那时候是出过什么事情了,但是,他却非常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邹沫沫脸色些微发白,端着杯子的手甚至都有点颤抖。 邹秦去年和他吵过架之后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想来是过得还行,因为邹盛没有打电话让人去给他收拾烂摊子。 陆杰还在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强权世界,像年锦吃了亏,还不是只能吞进肚子里忍了。真要闹起来,首先,他这艺人的路子是走不下去了,而且,你那养父邹盛一点也不好相与,到时候,肯定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他这样忍了,倒是有些好处,他现在拍的片子,不就是邹盛投资的,让他做了男一号。” 邹沫沫沉默着再也没有说话,心里非常难受。 他发现,陆杰就像是一把刀,每次见到他,这人都要捅他几刀,让他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是,却也因为这痛,才对这个世界感受得更加深刻。 第49章 踌躇 邹盛忙完A国事务,这才回了K城来。 虽然他回来时,身边还有其他几个董事和高管跟着,邹沫沫依然去机场里接了他。 邹盛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邹沫沫,快步走过去,非常高兴地将邹沫沫从轮椅里抱了起来,还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嘴里却道,“说了不用来接,你又跑来了。” 邹沫沫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想早些见到你。” 邹盛因他这话而心跳有瞬间的加快,他将邹沫沫放回轮椅去,这才对已经走过来侯在一边看着两人的那几个董事和高管介绍,“这是我的爱子,邹沫沫。” 邹沫沫很礼貌地对那几个人问候了一声,“叔叔好。” 邹沫沫很少出门见人,即使邹盛的朋友也很少有见过他的,但是大多知道邹盛有这么一个养子,是以前柳家的孩子。 几个叔叔全都夸奖了邹沫沫几句,无外乎是一表人才之类,也有看出邹沫沫就是最近非常出名,且音乐被夸得神乎其神的那个邹苒。 有一个做父亲的,还拿了一只钢笔出来,不知道向谁要了纸,让邹沫沫给签名,还道,“贤侄的歌实在唱得好,家中内子和爱女都非常喜欢你,你给签个名,我拿回去,她们恐怕都不会抱怨我这次离开得太久,只会欢喜我给他们在哪里要到了你的签名。” 邹沫沫给他签了名之后,还和这位叔叔握了手。 大家各有车来接,在停车场分手,邹盛抱着邹沫沫上了车,还把他搂在怀里,道,“这是瘦了,我抱着你怎么轻了这么多。” 邹沫沫道,“有句诗叫‘为伊消得人憔悴’,正说的我辈吧。”说着,还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邹盛看他这样子,就笑起来,在他脸颊上连连亲了好一阵,道,“这‘伊人’又该是何人?” 邹沫沫看着他,道,“你说是谁说的半个月就回,然后二十天都不回,生生拖了近一个月才回来了。” 邹盛道,“让宝贝这么怨气冲天,的确是我的错。下次再要离开这么久,我就把你带在身边。满意不满意?” 邹沫沫道,“才不满意,我有工作,也要工作。哪里能够跟着你到处走。” 邹盛道,“好,好,我错了,以后再不一走就这么久。” 邹沫沫看着他,将脸埋进他的肩颈里,把邹盛一身修身西服早弄得皱皱的了,闷闷道,“知道就好。” 邹沫沫手臂环着他的肩背,呼吸着他身上属于他的气息,满心里全是安心,但是又有激动,和感动。 他爱着这个男人啊。 他甚至也知道邹盛一定对自己不只有单纯的父子情,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谁敢捅破这层已经薄得不能再薄的纸。 邹沫沫是害怕,因为小时候的遭遇,他面上无论多么开朗,看起来无论多么坚强,其实他的心底深处都是最缺乏安全感的,而且很脆弱。 他害怕一旦打破了自己和邹盛之间现在的关系,以后会变成他无法承受的模样。 而且,大家都知道他是邹盛的养子,若是他捅破了那层纸,他不知道以后外界的推进会把他对邹盛的感情说成什么模样。 所以,他只能像这样饮鸠止渴一样地,从邹盛身上感受他的爱,温暖与温柔,却不敢去打破。 他也小心翼翼地对邹盛表示自己的爱意和心情,但是,却不敢真的说破。 他和邹盛,在名义上,在外界的眼里,只是父子不是吗? 邹盛将邹沫沫抱在怀里,手揽着他的背,邹沫沫只穿了一件非常柔软的T恤,他隔着这件衣服,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背上的肌肤的触感。 邹盛这么爱着邹沫沫,为什么却不敢捅破那层纸。 也许,就是因为太爱了,太在乎了吧。 在他的眼里,邹沫沫始终只是一个孩子,一个需要呵护的长不大的孩子。 他知道邹沫沫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他总是担心邹沫沫对他的这种感情是孩子在没有长大的时候的兴之所至的感情,不仅维持不到多久,而且,在以后,他长大成熟了之后,说不定还会后悔和否定这一段感情。 邹盛认为自己要比他年长太多,整整十七岁的年龄差距,他觉得自己算是过来人了,对这些方面有更成熟和更理智的看法,所以,他才越是踌躇,不敢向邹沫沫明确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怕表明之后,邹沫沫即使现在答应,以后也会后悔。 他可以不在乎任何别人的看法,唯独不能不在乎邹沫沫的。 因为,他是这样爱他。 包括爱他的身体,爱他的灵魂,他的每一个看着他,看着这个世界的眼神,他弹奏出的带着他的感情的乐曲…… 两人都只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反而不敢上前。 但是,两人都还没明白,这世界在往前走的时候,不可能有真正驻足原地的东西,一切,都在变化。 邹盛处理了集团事务,这天下午带着邹沫沫去了宜鑫银行里取他生父留给他的那份遗物,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的,是一个用扁平宽大的锦盒装着的东西,拿出来后,邹沫沫打开来看,里面果真是一本书,旁边放着一块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龙凤佩。 那本书,居然还是一本线装书,翻开来看,里面是用毛笔写的东西,在银行的贵宾室里,邹沫沫也没有仔细看那本书,把东西又装进锦盒了,拿着东西,准备和邹盛离开。 邹盛应该是和这家银行有往来,即使只是邹沫沫过来取一份保险柜里的东西,总经理也亲自过来陪同了,他们下楼后,邹盛推着邹沫沫,经理还在不断说话,邹沫沫抬起头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年锦。 年锦也看到了他,眼睛一亮。 年锦过来向邹盛鞠躬致意,又和邹沫沫说话,他弯着腰,他是真的很高兴,脸上全是笑容,眼睛明亮而温暖,声音也全是关怀,道,“我最近外出拍戏一直很忙,都没有时间去看你,你最近身体可好?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再约着一起玩,好不好?” 邹沫沫看年锦应该是拍戏晒的,皮肤要比以前黑一点,但是精神气居然不错,头发也长长了不少,也许是拍戏需要,就没有剪短。 邹沫沫看着他,心里其实很难过,对他满是愧疚,他想起因为邹秦,让他上一次受的苦,这根本不是邹盛为他投资一部电影让他出演男一号就能够补偿起来的。 邹沫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拍戏忙,也要注意身体。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年锦道,“过来拿点东西。”却不欲多说。 看那位经理已经和邹盛说完了话,邹盛要带邹沫沫离开了,年锦于是就和邹沫沫告了别,又和邹盛握了一下手,这才离开了,往电梯那边而去。 邹沫沫还回头看了他一眼,被邹盛推着走了。 因为刚才年锦和邹盛打招呼,而且邹盛还接受了,可见两人关系不错。 之后银行这一方便对年锦这样的小客户也热情和周到了很多,年锦自然明白其中原因,在心中叹口气,却也不置可否。 邹盛带着邹沫沫去一餐厅里用晚餐,邹沫沫兴致一直不高,邹盛一看就知道是刚才遇见了年锦的原因。 邹盛于是问道,“怎么,和年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邹沫沫看了他一眼,想到陆杰所说的,邹盛对外人其实是一个非常不好相与的人,就怕自己要是没说清楚,让邹盛误认为年锦得罪了他,对年锦做出点什么来,那么,他岂不是更对不起年锦。 于是,就说道,“倒不是我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是三叔,他自从上次去伤了年锦之后,我和他吵了架,也不知道他人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他的消息,多让人担心。” 邹盛道,“他三十几岁的大人,也不该再像个小孩儿了,自己知道照顾自己,你不用这样担心他。……他最近在澳洲那边开辟农场,为了我不干扰他,他才没有联系家里。” 邹沫沫道,“哦,是这样啊。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情况的。” 邹盛笑道,“我怎么会知道?他那样,谁真能对他放心。他身边的助手,是我安排去的人。”说着,伸手在邹沫沫脸上摩挲了一下,道,“这下不要为你三叔担心了,他日子过得不错。” 第50章 表白 邹沫沫回到家好好看了他父亲留给他的那本书,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扉页写着“愿吾儿一生安康,平凡喜乐,父柳江”外,里面就是一本手抄诗集,而且全是情诗,从诗经里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李白的“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再到后来徐再思的“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以邹沫沫所见,这些情诗是他父亲亲手所抄,而且很大可能是写给他母亲的,翻到最后,突然几行钢笔小字映入眼里,上面写道:吾儿小陌陌,爸爸妈妈都希望能够爱护你,看着你健康快乐地长大,但是,我们却都不能兑现诺言,我们对不住你,所以,惟愿你能够坚强,长大后,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你要记住,爸爸妈妈都爱你。 邹沫沫看着这行字沉默了很久,有些面无表情。 顿了顿,他又翻着这一本书去看里面的诗,但是其实并不能看进去。 这里面的字都是他的生父所写下的。 对于生父,邹沫沫实在是没有什么记忆,对于母亲,就更加没有。 他在小的时候,在柳家,他只是看到过父亲的照片,那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俊雅的温柔男人,就像是从古诗里走出来的谦谦君子,虽然他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看,且很有魅力,但是,想到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心里总有一种别扭。 不是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只是,想到他已经永远离开了,就有种无法接受的难过,毕竟,照片上的人物形象那么鲜活,他怎么能够接受,他已经永远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呢。他那时候,多么希望他还是活着的。 而对于母亲,他是到邹盛的身边后,不知道邹盛是从哪里找来了他的母亲的照片,他这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母亲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可看,那是一个和他的长相挺像的女人,照片上的她似乎是被人惹恼了,脸上神情是又羞又恼又无奈的模样,说不上是大美人,只是清秀而已。 邹沫沫那时候已经长大到一定程度,所以看到母亲的照片,他有些激动,也很亲切,但是总归感情不是特别深。 他把他最深刻的感情都给了邹盛。 不过,现在,他捧着他父亲留给他的这本书,里面明明没有写什么东西,但是他却突然有要潸然落泪的沉重感觉,他只能努力抑制住,愣愣地看着那本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遮掩所有的情绪,强作平淡。 他看书的时候,邹盛为了避嫌,并且尊重他的隐私,并没有留在他的身边,看到他在书房里实在坐得太久,而且一直没有动静,邹盛担心他会有什么事情,这才去敲了门,然后将门打开了。 邹沫沫坐在落地窗边,窗户被打开了,有微风吹进来,吹动白色的纱帘,风轻轻拂动他的头发,听到身后门被敲响然后被打开的声音,他才回过头来,看向门口。 邹盛走到邹沫沫面前去,在他跟前蹲下身,看着他。 邹沫沫轻轻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眼神沉静,沉静深处却又有浓重的伤怀。 邹盛看着他,道,“怎么了?心里难过吗?” 邹沫沫手指摩挲着那本书的封皮,又张了张嘴,这才发出一点声音来,却带着一些涩涩的味道,“不知道,我觉得胸口很闷。” 邹盛起身,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放他坐在长沙发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身子,道,“那就在我身上靠会儿吧,我会陪着你的。” 邹沫沫伸手搂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腿上,闭上了眼。 他无法表述心中的难受,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难受到底是什么,但是,他觉得他现在这一刻的确是离不开邹盛的,他感谢他在这个时候陪着他。 邹盛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并不说话,只静静地陪着他。 太阳落下去了,晚霞也退下去了,天空慢慢暗了下来,房间里也渐渐暗了下来。 中途有女佣人上楼来问什么时候用晚饭的事情,邹盛让她下楼去了,说不急。 邹沫沫枕在邹盛腿上一动不动,简直像是已经睡过去了一样,但是邹盛知道他没有。 一直到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没有开灯,房间里的一切都处在幽暗之中,安静,似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呼吸。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邹沫沫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清晰。 “我以前不想去想我的爸爸妈妈,不去想他们,我才会觉得轻松,想到他们,我总觉得难受。为什么他们那么早就离开了,留我在这个世上,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被父母抱在怀里,而自己只能站在远处看着。我其实很想他们,很多次都问自己,若是爸爸妈妈还在,那么,我一定不会是像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不会是。他们,为什么就抛下我走了,而且都不会再回来……” 邹盛的腿早被邹沫沫给压麻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此时依然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给他以安慰,道,“会离开,并不是出于他们的自愿。他们心里是爱着你的。虽然他们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但是,我会代替他们爱你,照顾你……” 邹沫沫从邹盛的身上爬了起来,抬头看他,房间里光线极暗,但是他依然能够看清楚邹盛的脸,看清楚他的温柔的眼神,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肩颈,道,“谢谢你,盛叔。” 邹盛也抱住了他,这才动了动腿,的确是麻得很难动弹了,邹沫沫发现自己枕麻了他的腿,便伸手在他腿上轻轻抚摸按揉,道,“我不该心里难受,就这样把你的腿也枕麻了。” 邹盛笑了笑,道,“小傻瓜。不就是枕在我的腿上,你就这幅样子,你要是不枕在我腿上了,我才难受。” 邹沫沫给他揉了一阵腿,问道,“这下好些了吗?” “嗯,本来就没什么,现在已经好了。”邹盛回答着,低头看他,邹沫沫也正好抬起头来,在暗暗的空间里,两双眼睛静静地对望着,里面流动着温暖如暖阳,悠悠如远歌一般的情愫。 邹沫沫突然用手撑起身体来,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腿上,跪坐起来,吻上了邹盛的唇。 他只能马上伸手紧紧攀住了邹盛的肩膀,支撑住身体,他的腿很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 邹盛是愣了一下,才伸手赶紧将邹沫沫的身体给搂住了,温柔地回应他。 过了好一会儿,邹沫沫才离开他的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盛叔,我看了爸爸留给我的书,我知道,他必定特别爱我妈妈,他也爱我。他是我的父亲,就像是他的字给我的感觉一样,温雅细腻里其实隐含力道与锋芒,我以前总是不想去想他,也不想去想我妈妈,我想,我只要有你就好了,但是,我现在发现,这样是不行的……” 邹沫沫的话让邹盛心中一紧,把他抱得更紧,却没有打断他,只是听着。 邹沫沫继续说道,“我总是依赖你,这样是不行的,我总是从你这里得到,却不能给你以帮助,这样是不行的,我总是说我自己已经长大了,但是,我知道,我根本没有长大,我还是像个孩子一样,遇到事情,我总是想,反正盛叔会帮我解决的,我不用担心……我什么都在依靠你,而且还觉得理所当然,并且想将这种理所当然一直据为己有……我这样真是太卑鄙了,是不是?” 邹盛轻轻抚着他的背脊,道,“傻瓜,你在乱说些什么。” 邹沫沫却道,“我没有乱说,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够,也不配那样去爱着你。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难受,我嫉妒地发狂,心里生闷气;我总说你该结婚了,你要给我生弟弟妹妹们,但是,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想你这样,我想你永远都只爱我一个人,不要有女人来,不要有弟弟妹妹们把你的爱分走;你不在的时候,我总是想你,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在开会,或者有重要事情不方便接,但是不给你打,我心里又总是缺了东西一样地安生不下来,我就怨你总是那么忙,你都没有多一点的时间陪陪我……” “你不知道,我心里又丑陋又卑鄙,我讨厌我自己这样,但是,却又纵容着,我看不到自己有什么优点。也许,爸爸妈妈早早地走了,倒是好的,不然,他们看到我这样,一定是非常失望的。” 邹盛心中思绪复杂,想要安慰邹沫沫,却又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盛叔,我没有办法像只爱父亲一样地爱你,我心里不够尊重你,不满足你只是像宠爱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地摸摸我的头亲亲我的额头,我想像一个男人一样地爱你,但是,我又不够有勇气,我之前一直不敢和你说,我害怕一切都会因为我说出口而变质,变成我无法承受的模样。我就是这样差劲,我不知道你以后是不是还会喜爱我,若是不,那,我想,我不应该再和你如以前一样地生活了,我该真正地放开你,让你结婚……” 黑夜掩盖了很多东西,邹沫沫将脸埋在邹盛的肩膀上,他一直在说,却不敢睁开眼睛来看,他听得到邹盛的呼吸声,但是,他不敢去确认邹盛的意思,其实,他还是胆小,他还是在害怕,怕无法承受。 邹盛这时候却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将邹沫沫横抱着拥在了怀里,对上邹沫沫的眼睛,道,“傻瓜,你这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 第51章 约定婚姻 邹沫沫只赶紧把头埋在邹盛的肩颈里不说话,他摇头,他不敢问邹盛的意思,似乎也不敢听。 邹盛看他这做鸵鸟的模样,就笑了一声,道,“刚才不是滔滔不绝,说了那么多。现在,却又不敢听我的意思了。” 邹沫沫还是摇头,就是不抬起头来看邹盛。 邹盛搂着他,声音非常温柔,说道,“你对我说这些,其实我很高兴,真的。我当年在医院里见到你,你冷冷看着我不说话,我就想,这是一头小犟驴子,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够让他接受我。但是,我想,无论要花多长的时候,花多少精力,我都不会后悔。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实在太难以描述,也没有办法控制。而且付出之后,是再也无法收回的。感情的事情,不能用做生意的方式来衡量,不然,就不是真感情了。 我的父母,从来就对我不亲近,我明白,那是因为我是长子,我要接手邹家,必须严格要求。我不羡慕别人家父母对孩子的溺爱,即使小时,父母在我面前对你三叔极好,我也没有太在意。 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你三叔小的时候,性格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曾经被歹徒抓去作人质威胁过我的父母,其实,当时我也在场,但他们只能顺利抓走一个孩子,他们没有抓走我,抓走了你三叔。我后来想,有原因是我那时候已经不小,他们抓了我不好控制,而且我也不容易被抓住,但更大的原因,肯定是因为他们知道我父母比较喜欢幺子,他们带走了你三叔。 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我父母拿东西去换你三叔,但是,我父母并没有去换,他们认为,你三叔没了,以后也许还可以从新要一个孩子。我听到他们在书房里谈话,说又不是老大被抓去,是秦秦被抓走,秦秦从小受宠,即使这次真没有了,他走了,也不能怪家里……” 邹沫沫因为这个故事异常震惊,而且,他实在不明白邹盛为什么要讲给他听,他抬起头来,把邹盛望着,黑暗里,邹盛的目光冷静又深沉,有点像图画里狼的眼神。 邹沫沫问道,“三叔后来不是没事了吗?” 邹盛道,“我邹家的人,都不是孬种,不知道你三叔他自己怎么逃回来的,总之是他自己逃回来的,估计是他明白了父母其实不是真的非常在乎他,他的性格就变了,变得胡搅蛮缠,闹出各种事情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家里人觉得欠他的,便也只纵容他,不能拿他怎么办,所以,他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邹沫沫道,“三叔这样,也挺……” 说到这里,又停住了,说不下去,因为他想到了那些被邹秦伤害过的人。 邹盛道,“你想说他可怜,是不是?” 邹沫沫微微点了点头。 邹盛道,“人人都有可怜可恶之处吧,不独是他。他总是闯出祸事来,幸得他是邹家人,不然,谁给他善后,让他现在依然逍遥地过着日子。” 邹沫沫不说话。 邹盛道,“我知道,我父母必定是更在乎我一些,但是,不能说他们对我有更多的感情。沫沫,我当初把你接到身边来,收你为养子,我就在想,我要让你在我身边的日子过得非常幸福,不让你有任何遗憾……” 邹沫沫接着他的话颤着声音道,“就像三叔一样,即使以后放弃我,我离开你,或者你离开我,你我都不该后悔,是不是这样?” 邹盛点头,回答道,“我当时的确是这样想的。” 邹沫沫身体些微颤抖,整张脸都白了。 但邹盛却更紧地抱住了他,在他凉凉的额头上亲吻,道,“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感情不能这样算。在一起相处,时日越久,就越依恋,不想分开,投出去的感情,是再收不回来了,只能投入更多,这是一个黑洞,只要接近了,就摆脱不了。” “沫沫,我已经没法摆脱了,想要能够赢回来,不亏本,只能永远投入下去,一辈子这么干,让你没办法离开了,你也喜欢我,爱我,离不开了,我才不算亏本。” 邹沫沫愣愣地把他看着,为他这盈亏理论觉得迷茫,但是,他知道,邹盛是在告诉他,他离不开他,不会放他离开。 “那,你说……你是喜欢我的……?” 邹盛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道,“傻瓜,你说呢?你想让我血本无归么?” 邹沫沫道,“不会。我会让你全都赚回去的,不让你亏本。” 邹盛笑了,道,“那,你要怎么办呢?” 邹沫沫看着他,他知道邹盛是在逗着他,让他表示一下亲昵就好了,但是,他却突然出乎他自己和邹盛意料地说道,“我们去结婚吧。盛叔,我们结婚。” 邹盛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和邹沫沫亲昵地唇贴着唇,小声道,“那我真带你去结婚,结了之后,一辈子都不能后悔了,因为我以后不会带你去离婚。” 邹沫沫皱了一下脸,“我从小到大有后悔过什么事么?我才不会后悔。” 邹盛笑得非常开怀,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一时非常激动,道,“那,我们还是先婚订。” 邹沫沫其实刚才是一时兴起,或者说是一瞬间不由自主地那样说的,此时听邹盛说订婚,他又有点迷茫,觉得一切都像是踩在云朵上,总觉得太飘忽,不像是真的,幸福得不像是真的,或者说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 邹沫沫愣愣道,“那要怎么订婚?” 邹盛似乎是在想,沉默了一下,才道,“先要和你解除养父子关系,把你退回柳家去,然后我娶你过来。” 邹沫沫惊疑地看着他,“我才不要回柳家去!而且,我又不是女人,你说什么娶我,而且,我也生不出孩子来,你把我退回去了,你就没有孩子了?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这怎么办?” 邹盛道,“那该怎么办?你其实更希望做我的孩子,或者,希望我娶一个女人让她生下孩子来?” 邹沫沫苦着脸把邹盛看着,赶紧解释道,“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完,却发现黑暗里邹盛的眼里满是笑意,那一向幽深的眼眸此时璀璨好若明亮星空,心想,他这是在故意逗自己呢。 不由有些气恼,道,“你逗我么?我和你说正经的。” 邹盛将一边的台灯点亮了,沙发周围一圈都在柔和的光晕里,邹沫沫窝在邹盛的怀里,就像一只被呵护着的脆弱的小动物,邹盛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对着他微笑,道,“总是有办法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解除你我的养父子关系,把你退回柳家去,然后我再把你娶过来。” 邹沫沫完全不赞同他的这个做法,眉头深锁,道,“不能这么办。我不要回柳家去。而且,我们这样做,柳家也肯定不会愿意的,他们不会愿意。” 邹盛道,“可是,如果你一直是我养子,法律上是父子关系,可不能结婚。而且,我不想两人之后偷偷摸摸,必定要让柳家知道,所以干脆之前便让他们知道,争得他们的同意……” 邹沫沫很大声地反驳他,“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会认为我丢了柳家的脸,他们不会同意。” 邹盛赶紧轻抚他的背安抚他,道,“好了,宝贝,你别激动。我会让他们同意……” 邹沫沫还是异常坚持,“我不要改回姓柳,他们也不会同意。” 邹盛只好在他脸颊上安慰地亲了亲,道,“好,好,我们不管柳家的意思。不让你改回姓柳,不和他们说,这样,好不好?” 邹沫沫这才安静下来,靠在邹盛怀里,沉默了好一阵,道,“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邹盛道,“怎么怀疑不是真的呢?” 邹沫沫道,“因为没有哪一点像是真的,我怕我在做梦,等我醒过来了,其实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邹盛因为他这话笑起来,在邹沫沫额头上吻了吻,又把自己的手臂抬到他的面前,道,“你在这上面咬一口,留个牙印做记号,要是一直都在,说明就不是梦。” 邹沫沫才不会真咬,从他怀里些微直起身,又环上他的颈项吻上他的唇,动作甚至带着些激烈凶狠。 亲了好一阵,邹沫沫早被转攻为守,等邹盛放开他,他红着脸靠在邹盛身上喘气,道,“这样就够了,我记得住,这是真的。” 邹盛笑着把他抱起来,直接把他抱下楼,这才去吃晚饭。 在饭桌上,邹沫沫坐在邹盛的身边,饭厅里,灯光明亮刺眼,让一切无所遁形,而邹沫沫也完全确定,刚才,发生在黑暗里的事情,那些誓言都是真的。 邹盛给邹沫沫夹菜,给他舀汤,让他多吃点。他的目光那样温柔,又一直带着笑意,这让邹沫沫知道,邹盛此时心中一定是和他一样的感觉,欣喜,激动,但是又压抑住,只有眼里能够显出那些关不住的爱意与欢喜,因为,这种幸福,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第52章 订婚戒 晚上做复健,邹沫沫非常卖力,甚至到让人不忍心的程度,最后是被邹盛抱走的,邹盛给他洗澡时,就说他,让他不要太急于求成,要慢慢来。 邹沫沫坐在为他专门设计的浴缸里,微低着头,撩水洗自己那细瘦的腿,道,“我想能够站起来,能够走路,以后能够站在你身边,而不是总坐着。” 邹盛心中酸酸疼疼,伸手将邹沫沫的肩膀搂住,在他额头上亲吻,道,“我知道,但是,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晚上,邹盛和邹沫沫睡在一起,邹沫沫枕在他的胳膊上,盯着他的脸看,邹盛眼中含笑地回视他,问道,“怎么了?一直盯着我。” 邹沫沫道,“我们今晚说的话,都是真的吧,我怕明天早上醒过来,发现你不记得那些话了。” 邹盛因他这话笑起来,道,“小傻瓜,我比你记忆力好,到底会是我不记得,还会是你不记得?” 邹沫沫道,“我会一直记住的,你也是。” 邹盛道,“嗯,我得赶紧去办了这事,我们马上结婚,以免你每天晚上都要和我说这么一次。” 邹沫沫道,“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唠叨了?” 邹盛道,“睡吧,宝贝。我们不要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不然,你是真睡不着了。” 邹沫沫道,“我本来就睡不着。我睡不着!盛叔!” 邹盛是真拿他没有办法了,邹沫沫还从来没有像这样表现出这般地不安和烦躁,他只能把他紧紧搂住,甚至在他耳朵上轻咬了一口,让邹沫沫有点点疼痛,道,“好了,都是真的。别担心,全是真的。” 邹沫沫却还是睁着一双大眼把他看着,他是真的睡不着,高兴,烦躁,不安,担忧……各种情绪一股脑堆在他脑子里。 邹盛只得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道,“宝贝,睡吧。” 两个人不知道闹腾了多久,邹沫沫实在是乏得不行了,不知不觉才睡过去。 第二天邹沫沫要比邹盛醒得晚,他醒过来,第一反应确认自己身边的邹盛在不在,发现没有人了,他就有些着急,不断按床头的铃。 女佣人飞快地跑上楼来,打开他的门问怎么了,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但邹沫沫只是问道,“盛叔呢,盛叔去哪里了?” 女佣人道,“不知道邹先生有什么急事,天还没亮就出门了,他说他会回来陪你用早餐,小公子,你这是要起床么?” 邹沫沫在床上沉默地坐了一阵,心中满是不安,他怕邹盛经过一夜说不定会后悔昨晚做下的决定。 他被佣人伺候着坐上了轮椅,然后便开始去处理一日之晨的事情。 早上,他也没去练歌,而是坐在琴房里弹琴,太阳还没有升起,时间还很早。 他必须用练琴来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他一遍遍弹奏,不知疲倦。 邹盛回来,在大门口就听到了邹沫沫的琴声,进到屋里,管家就上前来说,小公子一大早起来就在弹琴,别的事情都不做,没人敢去打搅他。 邹盛点点头,让她不用担心,然后就上楼去了。 邹盛推开琴房的门,看到邹沫沫闭着眼睛在盲弹,音乐已经没有他在大门口听到的那种激烈,而是舒缓而温柔的。 邹沫沫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每一次抬手,都让邹盛看得心动,他慢慢走了过去,在邹沫沫的身边站定,伸手握住了邹沫沫刚抬起来的手,邹沫沫一愣,瞬间睁开了眼,看向邹盛。 邹盛也看着他,道,“我出去亲自拿了一样东西来。”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异常精美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正是两枚铂金男款戒指,一枚大一些,一枚小一些,他把小的那一枚拿出来,戴在了邹沫沫的左手无名指上,而且抬起他的手,轻轻地亲吻。 邹沫沫看着他的动作,眼里有一瞬的不可置信,接下来就只剩下感动,甚至眼睛些微湿润。 邹盛看着他,道,“来,宝贝,该你了。” 邹沫沫拿起那枚大一些的戒指的时候,手甚至有些发抖,是邹盛把他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才止住他手的颤抖,他把那枚戒指也戴在了邹盛的左手无名指上,像邹盛做的一样,托着他的手亲吻了一下。 邹盛道,“这下,就算是定下了。这是订婚戒指,知道么?我们刚才那是私定终生了!” 邹沫沫抬头望着他,点了点头。 邹盛将那空了的戒指盒子收起来,然后抱着邹沫沫下了楼,道,“我们先去吃早餐,别的事情,我们慢慢来做。不能把我的宝贝饿坏了。” 昨晚上那么多话,一直唠叨的邹沫沫变了,好象是变得羞涩了一样,这一天很少说话,几乎是不说话,他总是去盯着自己戴了戒指的手指看,不时地去看,照顾他的女看护看到他戴着的戒指,还惊讶地道,“小公子,这根手指头戴戒指是指订婚了或者结婚了哦,您把戒指戴这指头上不妥当。” 邹沫沫却道,“就该这样。”然后用右手覆了覆左手,不再说话。 邹盛出门做事去了,走时和邹沫沫来了个深吻,让邹沫沫之后一天都神情恍惚,魂不守舍,直到下午吉米给他来电话,说MV发行的事情,而且让他如果愿意的话,最好去一趟公司。 邹沫沫在家里也是精神不集中,什么都干不了,看书看不进,弹琴居然都能出错,写曲子写着写着就在稿纸上画上了邹盛的画像,等邹沫沫反应过来,只得收了稿纸发呆,以免又做出蠢事。所以,这时吉米让他去公司,他还不如就去了,说不定到人多一点的地方,他就能回归正常一些。 邹沫沫去了公司,坐专用电梯去了吉米的办公室,后因他办公室里有人在用,邹沫沫就又去了郝长治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面环境更好,空间更大,而且,郝长治也很少来公司,他不在,邹沫沫就用作自己的休息室。 之后,经纪人王浅也来了,和他谈了MV发行的事宜,这次MV会同时在欧美上市,且在国外的预售大大超过了预期,国内也是情况非常好,预售有抽奖,奖品正好是柳宣在海边亲吻邹沫沫额头的那张海报,要亲笔签名,而不是印刷签名,于是,邹沫沫的工作就来了,让他先签一大堆海报,然后他边签名,边听王浅说接下去的工作安排。 最主要就是为MV的发行让他亲自去宣传一下,而后的工作,要公司召开会议,才能为他定接下来的计划。 邹沫沫坐在那里签名签得手酸,所幸他是弹钢琴的手,手有力而且耐性强,但签了两个小时后,他还是有要崩溃的感觉。 王浅已经离开了,只有元青他们还陪着他,让他喝些茶,吃点点心,不要急。 王浅其实是看到了邹沫沫手指上的戒指的,但是他没有问,他一向聪明,所以,最得郝长治的看重。 之后,忙完了的吉米也上来了,看到邹沫沫还在签名,道,“找几个人模仿你的笔记签就行了,你还真自己把这上千张签完吗?” 邹沫沫道,“还是不要作假了,这是我的心意,而且我的歌迷要的也不是我的签名,而是我的心意啊。” 吉米笑起来,道,“那你就慢慢签吧,可以拿回去签,你一直坐在这里不累么?”然后就看到了邹沫沫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铂金槽式镶钻和蓝宝石戒指,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不过,吉米惊讶的不是那戒指的价值,而是邹沫沫居然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他就如邹沫沫的那个女看护一样,惊讶地道,“沫沫,你怎么在你左手无名指上戴戒指,那是订婚了或者结婚了才戴。” 邹沫沫伸手把左手捂住了,完全是掩耳盗铃,脸颊微红,道,“我知道。” 再不理睬吉米,又开始给海报签名。 他家里的,除了女看护,管家和保镖们没有一个为他和邹盛突然戴了戒指觉得诧异的,也没问,到公司里来,王浅看到也没问,就吉米大惊小怪,邹沫沫心里这样想。 吉米盯着邹沫沫看,“难道你订婚了?” 邹沫沫不答,嘴角却翘了起来,显然心情很好。 吉米很是疑惑,但又不好再问,后来邀请邹沫沫一起用晚餐,被邹沫沫拒绝了。 邹沫沫和邹盛打了电话,和他约好了一起吃。并且不是回家去吃。 第53章 真实与不真实 邹盛到晚上近八点才来邹沫沫公司接他,在停车场遇到公司另外一群人从外面回来上楼,邹沫沫和他们并不熟,只是李莎是年锦的直属师妹,关系稍微好一点,就和她打了招呼。 其他人本来是在说说笑笑,看到邹沫沫被邹盛接进车里,大家都停止了说笑,很奇怪地都默了一会儿,直到邹沫沫坐着邹盛的车走了,而且保镖车也走了,他们才反应过来,继续说笑。 其中一个人道,“这种大少爷就是不一样啊。据说他把董事长办公司占据为自己的办公室了?” 李莎辩解了一下道,“那是公司到现在还没有给他给他专用的休息室化妆间。” 另一人道,“公司里有多少人有自己的专用休息室化妆间,我们也是三人合用一个。” “说这些有什么用,他本来就是富家子,来做音乐是真的玩玩的,我们,可玩不起。好了,好了,不要说他了。” 还有两个人朝邹沫沫的车离开的停车场门口望了望,就有人打趣,道,“想嫁入豪门的,其实他还是一个不错的人选了。” 大家就笑,有一个男助理道,“不过是个残废,以后性生活不和谐吧。而且,有人传言,说他是那个……” 有人看向他,但大多数人当没听到,嘻嘻哈哈着说着往前走。 大家都知道,有人传言,邹苒的声音正常男人达不到,说他是阉伶。大家心里知道这个,但不会有人明着说出来,谁不知道邹苒是董事长的亲戚,又是富家子,到时候,乱开口,被整了雪藏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邹盛带着邹沫沫在一家海边的法式餐厅里用餐,邹沫沫已经羞涩了一整天了,此时面对邹盛还是不大能放得开,依然不时去看手上的戒指。 邹盛伸手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戒指都那么耀目,正好一对。 于是邹沫沫就看着两人的手傻笑。 邹盛小声对邹沫沫道,“我看,我们家宝贝要变成一个痴傻儿了,以后我还要跟他过一辈子的,这么长时间,和一个总是发傻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我会不会也变傻。” 邹沫沫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用完晚餐回到家后,睡觉前,邹沫沫还在给海报签名,邹盛来睡觉,这才看到那海报,里面的画面异常唯美,只是,为什么是柳宣在亲邹沫沫。 邹盛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指着海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邹沫沫些微诧异地抬头看他,“什么?” 邹盛沉了脸问道,“这个海报是怎么回事?” 邹沫沫道,“这是这次MV里赠送的海报,公司做了预售抽奖活动,获奖者可以得到我的亲笔签名,我这是在签名呢。” 邹盛道,“我是说柳宣怎么在亲你,而且,还做成这么大幅的海报。” 邹沫沫愣了一下,道,“其实MV盒子的封面也是这个。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他只是亲了我的额头而已嘛,而且,他是我哥哥啊。” 邹盛伤心了,一看邹沫沫这样说,就是在庇护柳宣,而且认为柳宣亲他是理所当然。 邹盛沉着气把邹沫沫签好名的海报整理好放到一边,没签好的也给他拿了,拿开他的签字笔,道,“好了,该睡觉了。” 邹沫沫其实感受到了邹盛的不开心,关灯睡下后,他就靠在邹盛身边说道,“盛叔,其实那没什么,你不要生气了。” 邹盛道,“我没有生气。” 邹沫沫道,“你在撒谎。我知道你在生气。如果你觉得我用这个海报不好,那我去和你照一张,换了这一张,行不行?” 邹盛当然知道不行。 气闷地说道,“算了。你知道我非常不高兴别人亲吻你就行了,不论是额头还是脸颊。” 邹沫沫赶紧应了,伸手抱住邹盛的腰。 这天早上早餐桌上,邹沫沫接到了谭圆圆的电话。 这让邹沫沫觉得非常怪,毕竟,他和这个女孩子交往不深,而且,这些艺人其实很少早起的,这么早给人打电话就显得很奇怪了。 邹沫沫问她有什么事,谭圆圆那显得夸张的痛苦之声就响起来了,“苒苒,我出去拍外景,错过了你的MV的预售,然后连精装豪华版的预定也错过了,再去音像店说是早预售完了,网上也没有了,呜呜~~” “啊?”邹沫沫只能发出这点声音,因为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 谭圆圆继续道,“好不容易才从年锦那里要了你的电话来,你能不能走一下后门,给我弄一套,要豪华版和普通版都要,要有亲笔签名的,还有那一张100厘米乘80厘米的亲笔签名海报也要,这个,行不行?” 邹沫沫答道,“没有关系的,公司会给我留一些可送亲朋好友,到时候给你送去一套就好。” 谭圆圆高叫,“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太爱你了!!” 一副癫狂粉丝的模样。 想到谭圆圆一向的活泼,邹沫沫就笑了笑,对她的话并不以为意。 但谭圆圆的声音太大了,坐在一边用早餐的邹盛也听到了,在邹沫沫挂掉电话后,就问道,“是谁?” 邹沫沫无奈地回答,“是一个认识的艺人朋友,叫谭圆圆,她向我要一套我的MV。” 说着,还对身后的女佣人道,“你去把那边的杂志拿过来。” 女佣人拿了那本娱乐杂志过来,邹沫沫还很熟练地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邹盛看,道,“就是她。” 自从邹沫沫要求家里要有娱乐杂志之后,公司里面就专门给他准备了一套,算是比较齐全和有影响力一些的杂志。 邹盛看了一眼杂志里面的那个女人,其中一页整张是彩色海报,正是谭圆圆,显得文静而淑女,旁边一页正是讲她和年锦的感情史的,现在两人又在传绯闻,因为狗仔拍到了两人“拍拖”的照片,小照片里的两人看着的确非常亲密,且有默契,但是,里面的谭圆圆没了那海报中女人的文静和矜持,吃东西时大张嘴,还有故意打年锦的照片,看起来,就是个疯丫头,虽然长得还不错。 邹盛看了后,邹沫沫就让人把那杂志收了起来,开始慢慢用餐,心想,以前从来没有觉得邹盛是这么爱吃醋的人,他哥哥亲一下他的额头他也要生气,一个普通的女性朋友打电话过来也生气。 这一天傍晚,邹沫沫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看书,邹盛亲自端着水果过来,在桌上放好后,就在他身边坐下来。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阵,邹盛伸手握住了邹沫沫的手,突然说道,“我已经去安排了,等明年春年,我们就结婚,你看呢?” 是非常尊重邹沫沫的说话方式。 邹沫沫将头从书里抬起来,看向他,“明年春天?” 邹盛点头,道,“到时候,我要给你一个惊喜。春天,荷兰的郁金香很美。” 邹沫沫笑着道,“好啊。” 他之前,还一直在怀疑自己和邹盛说的要结婚这件事像是幻觉,像是一个自己永远沉醉的梦,实在是太不真实,只有手指上他不愿意取下来哪怕一会儿的戒指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仔细想一想,他每天和邹盛在一起的日子,和以前,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甚至不敢确定,他这是和邹盛在谈恋爱么,或者,已经上升为未婚夫妻?这些都不真实,因为他和邹盛之间的相处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除了邹盛每晚上都陪他睡觉,和常常可以亲吻嘴唇外,真的和以前没有区别。 别的情人之间,是怎么谈恋爱的,邹沫沫不清楚,但他觉得自己和邹盛这样,总觉得不够,但是,到底哪里不够,他也不大清楚。以至于,总觉得不真实。 要怎么样才是真实的呢。 邹盛说明年春天就结婚,这个好像也不大真实。 就像有些情侣一样,在一起同居太久了,即使之后结了婚,也总觉得没什么变化,除非有了小孩儿了,才真正觉得,这是结婚了。 但他和邹盛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儿。他和邹盛,两个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想到这里,邹沫沫才恍然大悟,他和邹盛之间,即使是情侣,也是没有性生活的。 他于是又想到了哥哥柳宣问过他的问题,“有过性生活没有,性生活怎么样?” 邹沫沫想,他怎么知道?他不知道这个的答案。 第54章 签售会 这是邹沫沫第一次现场签售。 考虑到他的身体情况,和邹盛的接受程度,公司只为他安排了一场签售,用的是K城的书城一楼大厅。 邹沫沫坐车过去时,透过车窗看到那里已经人山人海,排队的长龙绕着书城蜿蜒了好几圈,并不只是年轻人,甚至还有不少中年人和几位老人都在排队,公司请的保安非常不错,还为老人准备了椅子让他们坐。 邹沫沫看着这个场景,心中很震撼,问坐在旁边专门陪他的年锦,“我们没有来晚吧,怎么这么多人?” 年锦对这种事情是非常有经验的,道,“那你过会儿可要非常累了,虽然公司说签售三小时,但看这个场面,肯定最后要延长一定时间,不然这些人排队这么久没有要到签名,最后场面会混乱的。” 邹沫沫道,“幸好我让准备了榛子巧克力,即使要延长时间,吃了巧克力也不至于饿到。” 年锦笑着看向他,被他那严肃又干劲满满的表情而逗得觉得特别可爱,以至于真想捏他的脸一把。 但最后什么也没干,只端正地坐着。说道,“你不知道,你亲笔签名的海报在网上已经炒到上千,你回去签一些给我,我在网上去卖,这个月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邹沫沫看向他,道,“说起那个签名海报,我才签一千张不到,花了四五个小时,我听人说,有人一个小时就可以签完,是真的假的?也太快了。” 年锦道,“熟能生巧,慢慢地就会快的。我签名每次都会签到不认识自己的名字。” 邹沫沫非常赞同地点头,道,“就是,我有同感。” 邹沫沫的专车进地下停车场时,虽然有不少保镖护着,但还是有粉丝跟着跑过来,邹沫沫下车进电梯,看到有疯狂的粉丝硬是往这边涌,邹沫沫实在不忍心他们被保镖推开,想说什么,却被年锦制止住了,年锦推着他的轮椅,说道,“你对他们挥挥手,笑一笑就好了。千万不要过去,你在轮椅上,人这么多,出事了就不好了。” 邹沫沫只得应了他,因为他的微笑和挥手,被拦住的粉丝全都更加激动,邹沫沫很快就被护着进了电梯上楼去。 这还是邹沫沫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热情到有些疯狂的粉丝,他以前一直没有想过,自己其实是这样受人喜欢的。 邹沫沫在专门为他准备的休息室里吃了一份糕点,喝了一杯牛奶之后,才去大厅签售现场。 主持人正在说话,邹沫沫被年锦推出去,身边跟着王浅,还有好几位他的贴身保镖。 他和年锦在现场一现身,就迎来了热烈的呼喊和尖叫声,大厅里的声音传到排队在外面等候的人处,又引来一阵骚动,要不是公司出钱请了很多保安维持秩序,场面肯定不能控制。 主持人也是请的资深主持人,一阵妙语连珠,还调侃了年锦几句,并让年锦和邹沫沫一起现场唱了一首缓和气氛的抒情情歌。 这让粉丝们非常激动,连连尖叫。 签售时,有人让邹沫沫签了之后,还让坐在旁边陪着的年锦签名。 因为速度很快,一般粉丝其实根本看不清楚偶像,之后大多数人对邹沫沫的印象是他左手指上戴着的戒指,还有他的手非常白嫩细长,异常漂亮。 大厅里的大屏幕上便播放着邹沫沫这次的MV,在他几首非常抒情悠扬的歌声里,签售会进行着。 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过来,还和邹沫沫说了几句话,“你的歌唱得好,难得地不带喧嚣之气和俗气,我孙儿本要来给我排队,但我自己来了,我就想看看能唱出这种歌的小伙子是什么样子。” 他看着邹沫沫,又点了头,道,“不错,不错。” 邹沫沫和他握了手,并且在他递过来的非常正规的笔记本上写了“祝老先生身健体康,安乐长寿。” 老先生接回本子,又对他道了谢,这才走了。 邹沫沫对这位老人印象很深,心中挺动容。 当初,他会去唱歌,是因为希望别人能够听到他的歌,然后能够喜欢上,他们觉得好,对他们有一定的帮助,看着这位老人,他觉得,他做了艺人唱歌是一件很好的事。 签售会预定的三个小时,果真没有签完所有排队的人,而且还剩不少,邹沫沫主动要求留下来将大家的签完后才离开,这让粉丝非常感动。 粉丝们还看到邹沫沫边吃巧克力边签,一位女粉丝抑制不住激动地把他望着,邹沫沫吃完一块巧克力,还拿了一块递给这位粉丝,和着MV盒子给她,笑着道,“这个味道不错。” 那位女粉丝差点没有激动地晕倒,甚至不愿意离开,还是被保镖给强制着让她出去了。 到签售会结束,时间已经很晚,邹沫沫要请年锦和他一起吃饭,又接到郝长治的电话,郝长治打电话是来关心邹沫沫的签售会感想,说了几句之后,郝长治就说要请他吃晚饭,而且,也要叫邹盛一起,原话是“太久没有和邹大忙人聚一聚了,看来只有借你的面子,这次叫他一起,他才会来。” 于是,最后坐在餐厅包间里,人还不少。 除了郝长治邹盛,以及邹沫沫和年锦,还有王浅,吉米,以及邹沫沫MV制作的导演薛川。 是邹沫沫他们先到了,邹盛最后才到。 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在邹沫沫的眼里,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这其实让邹沫沫挺郁闷的。 邹盛进来后,就坐到了邹沫沫的身边,其他几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微微颔首示意。 郝长治侧头和他说话,道,“我是好久没见你了,没听说你公司又有大动作,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邹盛答他,“我大多数时候都去你公司接沫沫,你说你没见我,到底是我忙,还是你忙?” 郝长治于是只得讪讪地不说了。 饭桌上,邹盛之后还端着酒杯谢了一行给了邹沫沫以帮助的人,之后又问邹沫沫今天去签售会累不累。 邹沫沫小声回答他,“有点累,不过还好。今天挺高兴,知道有那么多人喜欢我的歌,甚至还有那么多人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就只为看我一眼,给签一个名。” 邹盛伸手在他的手上握了一下,这时候,坐在他旁边的郝长治才发现邹盛和邹沫沫的手指上戴着同一款的戒指,而且还是戴在代表结婚的手指上。 他惊讶了一下,脸上神色也是一愣,但随即就赶紧掩住了,心中已经有底,脸上却不动声色。 年锦也是看到了的,他早就发现邹盛和邹沫沫之间感情不同一般,即使再好的养父子,也不该看着对方的眼神那么缠绵,不过,他聪明地装作不知道。 他不否认自己对邹沫沫有一些不一般的感情,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远了,而且他还是一个备受关注的明星,又有着不堪的过去,他和邹沫沫之间,就像是夜空的两颗星星一样,看着很近,但是,却是穷极一生也走不到一起的距离。 他时常觉得自己的人生路晦暗而又腐败,有时候,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去想前方等待他的是光明坦途,邹沫沫走进他的生命,就像是一束光照了进来,让他觉得前方会是明亮的,他多么想把这束光一直带在身边,但显然不太现实。 能够和他做朋友已经是很好的了。 饭后,邹盛就直接说要带着邹沫沫回去了,其他活动就不参加了。 既然他这么说,郝长治也就不好留,让他走了。 在停车场,邹沫沫拉着年锦的手,又一次感谢了他,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一直陪我坐了那么久。” 年锦道,“对我说谢做什么。下次再请我一顿你家的下午茶就好了。” 邹沫沫赶紧说好。 吉米还想和邹沫沫来一个离别的拥抱,被邹盛示意保镖把他挡住了。 邹沫沫被邹盛抱着上了车,他还对着车窗摆手给大家告别。 王浅开车顺便送年锦回去,两人一路上也没有说太多话,只王浅随意感叹了一句,道,“你和邹苒的感情还真不错。” 年锦道,“沫沫他为人温柔又善良,是个很交心的朋友。” 王浅笑笑,不置可否。虽然公司里内部都在说是年锦巴结在邹苒身边的,但是,能够巴结上去,也还是说明他手段不同凡响不是吗? 毕竟,公司这么多人,怎么就只他巴结上去了呢。 就连他这个邹沫沫的经纪人,邹沫沫对他也只是客气而已,只谈工作,其他一概不谈。 说起邹沫沫温柔善良,温柔倒是真的温柔,善良也是善良,但是,总归是世家子,心里其实什么都挺明白的。 这边吉米和郝长治一起去俱乐部喝酒,吉米就问道,“你看到沫沫和邹盛手上的戒指没有?不会是想的那样吧。” 郝长治道,“恐怕就是你想的那样。还是当没看到地好。” 吉米眉毛皱了皱,叹了口气,就沉默了下去。 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有真正的蠢人,一个个眼睛都利得很,怎么会看不出邹盛和邹沫沫之间的一些问题。 郝长治当然是早就知道,吉米多见几次邹盛之后,心中也就起了怀疑,今天看到两人戴着的分明是同一款的一对婚戒,那怀疑,也就全部落了实。 第55章 柳家 邹盛带着邹沫沫一起回家,邹沫沫这一天在轮椅上坐了太久,而且下午的签售也的确很累,进屋之后,邹盛就直接将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让他身体能够伸展一些。 一起在大浴池里沐浴时,累了一天的邹沫沫已经没有太多精神像以前一样欢快地游泳,只是趴在浴池边沿感受水波在肌肤上的抚摸。 邹盛就在他的旁边,手指轻轻抚摸他的肩背,温柔的目光看着他,还在他耳朵上吻了一下,道,“再过不久,就是柳家老爷子的九十大寿,柳家这次是要大办一场的,老爷子给我来了电话,说希望我能够带你回去,他想见见你。” 邹沫沫侧过头看着邹盛,眼里有一丝惊讶,又微蹙了眉头,道,“一定要去吗?” 邹盛道,“虽然老爷子身体一向康健,不过,这已经是九十高寿了,他到底还能再活多少年,谁也说不准,而且,他也在渐渐放手手中的权利,到时候,柳家该怎样分配财产继承权,说不定也会在这次寿宴上有所表示,他既然明确地说要你回去见见你,大概是有什么交代吧。也许会有你生父的一些东西要交代给你。” 邹沫沫蹙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他看了邹盛几眼,邹盛的神色平和,眼里全是温柔,他无法去想,邹盛是有要他去要柳家一份财产过来的可能。邹盛不是这种人,而且,邹盛也该不在乎那些才对。 他向邹盛伸出手,邹盛拉住他,他便借着水扑到邹盛的怀里去了,邹盛靠在岸边将他搂紧,怕他摔倒。 邹沫沫道,“如果是你想要我回去,我就会回去的。但是,我心里不想去,也不想见到爷爷,我从小,他就不喜欢我。柳家人也不喜欢我,他们不会想要我回去。” 邹盛叹口气,轻抚邹沫沫的背,然后又抱着他从台阶上了岸,把他放在一边宽敞的椅子上,用大浴巾把他裹起来,自己也披上了浴衣,他一边给邹沫沫擦身,一边说道,“在柳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放你一个人。而且,柳老爷子年龄也大了,想见你这个孙儿,也是人之常情,你该让他见见你。” 邹沫沫在心里长叹口气,嘴上再不说话,只靠在邹盛的怀里,将他的腰抱紧。 邹盛的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满是爱怜。 邹沫沫这一天早早就上床去睡了,邹盛却是又在书房里待了很长时间才回卧室里来。 他现在每天都和邹沫沫同床,这是邹沫沫要求的,他便不会拒绝。 邹盛怕自己上床会把睡着的邹沫沫吵醒,便只准备看看他,就回自己卧室去睡,没想到他俯下身在邹沫沫的唇上亲了一下的时候,邹沫沫就睁开眼看向他了,而且眼神还很清明,完全不是刚睡醒的惺忪。 邹盛于是又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邹沫沫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手,道,“我在等你。” 邹盛心中感动,又心疼邹沫沫,道,“让你等久了。” 说着,从床另一边上了床,躺下后将邹沫沫搂在怀里,又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邹沫沫伸手握住邹盛的手,又抚摸上他的手指,然后用自己的手扣上去,十指相扣。 邹盛道,“你累了一天了,赶紧睡吧。” 邹沫沫却并不闭上眼睡觉,而且还突然问道,“盛叔,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邹盛很是诧异,将邹沫沫搂紧,又低头看向他的眼睛,道,“你怎么会去想这种问题?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邹沫沫摇头,道,“没有人对我说什么。我自己想的,你看我,是个残废,又只会唱歌,以前在家里还好一些,现在又要做艺人,你总要担心我的安危,派那么多保镖保护我。而且,我长大了,还不听你的话了,总是有那么多自己的想法。难道,你不觉得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很辛苦吗?” 邹盛因为他的话而长叹口气,抬着邹沫沫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又亲,深邃的眼眸望进了邹沫沫的眼底深处,道,“你为什么会想这些?是不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我怎么会觉得辛苦,我很高兴能够有你啊。” “是吗?”邹沫沫对此持怀疑态度。 邹盛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打消邹沫沫这奇怪的想法,之后只好说道,“我以前总是管着你,把你管得那么严,不让你出门去接触更多的人,限制你和别人的交往,你想要做艺人,我却不愿意……,你那时候厌恶过我吗?想过要离开我吗?” 邹沫沫赶紧辩解,道,“怎么会。我虽然有点气闷,但是,我怎么会厌恶你呢,更加不会想离开你。” 邹盛一笑,道,“就是了。你看你,我把你管得这么严,你都不会觉得我讨厌,我又怎么会觉得和你在一起辛苦呢,我的小宝贝,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永不会觉得和你在一起辛苦,知不知道。” 邹沫沫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靠在邹盛怀里,说道,“那你一定不要把我还回柳家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回柳家。” 邹盛想,邹沫沫原来是为这事。便道,“放心吧。你是我的宝贝,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的。” 邹沫沫这才觉得踏实一些了。 要睡着的时候,他又想到什么,问邹盛道,“盛叔,你这样和我在一起,没有性生活,你会觉得难过吗?” 邹盛的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又去蒙住邹沫沫的眼睛,道,“你不是说男人是野兽,很讨厌吗?” 邹沫沫有一丝诧异,继而又想起来以前邹盛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疼痛又带着刺激的奇妙的感觉,这让他瞬间面色通红,连说话也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是……那个,其实……其实是可以再……试试的……” 说到后来,声音已经低得几乎听不清楚了,他也羞得将脸全埋在了邹盛的怀里。 邹盛低低地笑了两声,道,“睡觉吧。要试试,也再等等。” 邹沫沫羞得无地自容,赶紧装睡。 之后,邹沫沫又接到了来自柳宣的电话,柳宣正在法国工作,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够来K城,他问邹沫沫最近的身体怎么样,而且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做礼物。 邹沫沫说了一阵自己,就说起留了一套精装的MV送柳宣的事情,等柳宣到K城来亲自给他,就不用邮寄给他了。 柳宣道,“那正好。我已经看过了,制作地非常不错,我的朋友们都说不错。而且他们还为我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弟弟羡慕不已,让我给他们带你的签名照,到时候,你可要帮帮我,给我几张。” 邹沫沫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于是回答道,“我没有拍过写真集,没有可用的照片。” 柳宣笑起来,道,“那让我为你照几张吧,不用担心我的摄影技术不过硬,我在大学里,还拿过摄影奖。” 邹沫沫很是羡慕,道,“那真好。” 他是没有求学经历的,所以,在别人说起同学,或者学校生活的时候,总是很羡慕。 说到最后,柳宣便也提起了柳家老爷子九十大寿的事情,道,“我回K城,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爷爷的寿辰快到了,这次柳家要大办,会有很多客人。爷爷说要让你也回去,你,到时候会回去吗?” 邹沫沫虽然已经答应了邹盛说要回去,但是此时和柳宣说起,心里还是有点疙瘩,但嘴里还是很畅快地回答道,“我知道这事,我会去柳家的。爷爷年纪大了,我作为孙辈,应该回去看他。” 柳宣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高兴地道,“那好极了。我和你是爸爸的孩子,大奶奶和二奶奶这一边,就只有我们两人。” 柳老爷子的原配大夫人一个孩子也没有生,二夫人也只有柳江一位儿子,然后还有一位个性非常弱的女儿,且远嫁了,在柳家没有什么地位。三夫人是一位非常精明强干的女人,曾经还做过柳老爷子手下的秘书,然后又做经理,之后直接上位成了夫人,育有一女,这位女儿后来又嫁给了桑家,这位女儿也是异常强干,是个女强人,没有留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一直在柳家有一席之位,还管着柳家一部分产业,她又育有两子一女,也是一直在柳家成长的,孩子很得柳老爷子喜欢,分明就是想分柳家的财产走,虽然现在柳老爷子还没有表示以后财产要如何分配,但是看情势,说不得要给这个二女一部分。 四夫人是现在最得柳老爷子喜欢的一位,毕竟年轻漂亮,又温柔懂得讨老人的喜欢,而且育有两女一子,这两个女儿是温柔贤淑的名媛风范,也都嫁了人,这个儿子,却是柳老爷子现在唯一的一个儿子了,又是小儿子,非常得柳老爷子的宠爱,不过,这个小儿子又和大儿子一个样,对家族产业没有一点兴趣,倒是喜爱舞文弄墨,研究古典文化。 老爷子对他的这个性格是又爱又恨,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起过世的长子,将对长子的感情也移情到他的身上,一方面又对他这淡薄名利的性格不适合继承家业而忧虑。 说起来,老爷子是很精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透露那份存在保险箱里的遗嘱是怎么写的,是因为他想将家业交给小儿子,他必须等到小儿子能够担负起整个责任的时候。 这几年,小儿子也没有让老爷子失望,将国外产业交给他,他打理得非常好。毕竟是从小的精英教育,又在权利家族里长大,不可能真的单纯不知世事。 第56章 结婚谣言 邹沫沫在签售会上依然戴着那枚和邹盛的订婚戒指,虽然签售会上不允许拍照,但还是有人偷拍,邹沫沫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太过显眼,没过两天就在网上传遍了,即使是偷拍,那戒指也实在漂亮,不过,引起大家讨论的是,大家怀疑邹沫沫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者,更甚者已经准备要结婚了,这引来大多数女性歌迷的激烈情绪,很多人对此反应强烈,在邹沫沫的官方论坛上不断追问。 网上谣言满天飞,公司对此不好在不知会邹沫沫的情况下去做解释。 当初去签售会时,经纪人王浅就有提醒邹沫沫,暗示他最好把那枚戒指取下来,以免到时候造成流言。 但邹沫沫不愿意,也不回答,但是就没有要取下来的意思,最后还是戴着戒指去签售了。 倒是坐在旁边的年锦安慰了王浅一句,说因为一枚戒指引起关注也并不是不好,到时候再给一个解释不就行了。 年锦这样说,王浅也就不好再向邹沫沫要求要他摘下戒指。 不过,邹沫沫从来不是一个让人为难的人,他性情柔和,会因为一枚戒指这样坚持,便只能说明那枚戒指对他来说的确非常重要。 之后又在邹盛手指上看到配套的另一枚,王浅和年锦也就恍然大悟了。 王浅给邹沫沫去了电话,说了网上流传了他戴戒指的照片,并且谣言说他准备结婚的事情,问邹沫沫要如何解释。 要是是别的艺人,出了这种事情,大多都是公司决定怎么给公众解释,艺人做不了主要决定。但是对于邹沫沫这位大少爷,公司里什么都得先听他的意思。 邹沫沫握着电话,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盯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看,他知道,公司的意思,一定是要他向公众澄清,他戴这枚戒指并不是要结婚,也不是谈恋爱了,随意找个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他犹豫不决,他觉得要是自己澄清这件事,邹盛是一定会知道的,也许邹盛会受伤吧。虽然,他一向表现得像是一个拥有金刚不坏之身一样的强人,但其实,他还是肉体凡胎不是? 邹沫沫的声音与平时的有些不同,来得低得多,他对王浅道,“就说我的确是订婚了,我……” 他还没有说完,王浅就打断了他,道,“我的大少爷喂,你不能这样。你这样说,你的女性粉丝都要疯的,估计媒体也该要疯狂了,狗仔会想尽办法来挖你的隐私,挖你的恋爱史,找你的订婚对象,打探你的结婚时间。他们是防不胜防的,到时候,事情真的曝光,情况会更加糟糕,事情更加不好处理的,公司也会很不好做。” 邹沫沫皱了眉毛,不说话。 王浅感受得到他的抑郁和沉默,道,“不要你出面,我去为你澄清就好,说你只是喜欢那枚戒指,戒指正好只能戴在无名指上,你看行不行?” 邹沫沫好半天才回答他,“好吧。” 他之前才刚刚因为签售会而对自己做艺人而信心大增,现在却因为一枚戒指就被众人关注,而且还要在媒体面前撒谎,他又烦闷起来。 下午,年锦到他家里来看他,提着他自己做的点心,来喝邹沫沫家里存的上好红茶。 他看邹沫沫精神不佳,便分外担心,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推你上楼去睡一会儿。” 邹沫沫对着他勉强笑一笑,道,“没什么事。回房里去倒很闷,还不如坐在这凉亭里。” 年锦和他说了一阵外面的轻松的事情,看他一直兴致不高,也就打住了。然后说了一件自己最近比较好运的事情给他听,让他也替自己高兴一阵,道,“K城鼎鼎有名的柳氏集团,你应该知道吧。” 邹沫沫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他原来的家,他微微点了点头。 年锦继续道,“九月初,柳氏集团的掌门人柳老先生的九十寿辰,邀了几位业内艺人去唱几首喜庆的歌祝寿,没想到我也在列,莲姐告诉我这事时,我还不大相信。我一个唱情歌的歌手,而且也算不得大红大紫,居然能够应邀,想来,也是莲姐帮着争取的吧。” 邹沫沫听他这么说,有一丝惊讶,但很快掩饰起来,微微笑着说道,“那要恭喜你了。不过,你说你算不得大红大紫,在我面前说这话,这可是故意谦虚了。连陆杰都酸溜溜地说你是当红辣子鸡了嘛!” 年锦看着他笑,道,“你就不要这么说了。我和陆杰,对盘不起来,他的嘴,一向臭得很。不过,在你面前,我看他还多有收敛了。” 邹沫沫想到陆杰那张嘴,的确是从来没有口德的,于是点点头,道,“他的确是什么都敢说,不过,心倒不坏。而且,他特别喜欢车,我看他总在买车,前段时间才刚买了车,现在又要去买一辆。” 年锦心想陆杰那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一般人自然不能比,即使是最当红的艺人,也不能像陆杰那样买车当买白菜一样,于是也不接邹沫沫这话,只说道,“心不坏倒是真的。只是,他最近又想打莎莎的主意,来约她一起吃饭,我把莎莎劝住了,他该又对我有意见了吧。” 邹沫沫叹口气,赞同年锦,道,“他的确是喜欢沾花惹草,我看每期娱乐杂志上,几乎都有版面写他换女友的新闻,哎,他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邹沫沫正和年锦一起议论陆杰的坏话,邹沫沫的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陆杰,邹沫沫轻轻吐了一下舌头,对年锦一笑,小声道,“说曹操,曹操到。” 然后才接起电话来。 陆杰第一句就是说道,“沫沫,你什么时候准备结婚了?哇靠,你还当我是你陆哥哥是不是?你连我都瞒着啊?你什么时候被哪位美女勾去的,居然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邹沫沫的脸沉了一下,道,“你这是在哪里听了什么消息?一来就说这个。” 陆杰笑嘻嘻地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突然要结婚。我看了你手指戴戒指的照片,那戒指不错啊,漂亮,什么时候我看看。我今天一来公司,王浅那个家伙就让我救场,说帮你澄清你没有要结婚的打算,也没有交女朋友。嘿,吓了我一跳,我以为是有影的事情,他才让我在节目上帮你澄清呢,没想到没什么影嘛。” 邹沫沫苦笑了一声,道,“那陆哥哥,真是谢谢你了。你按照王浅说的来办吧。” 陆杰赶紧道,“说一个谢字可不行,你什么时候得给我救场一场一次才行。” 邹沫沫赶紧回答,“嗯,我知道。” 陆杰道,“我马上上节目了,先就这样吧,挂了。” 邹沫沫看着被挂断的手机,轻叹口气。 他觉得王浅真是会算计,想来王浅知道他那枚戒指是被谁戴上去的,所以不敢自己去解释,就借了陆杰的嘴,而陆杰虽然嘴巴毒,但是为人其实挺义气的,肯定想也不想就在节目上帮他澄清这件事情了吧。 邹沫沫不知道邹盛会怎么想,但是,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真的一点也不在意的。 年锦看到邹沫沫又蹙眉不语,就问道,“他说了什么,你又不开心了?” 邹沫沫摇头。 年锦看着他依然戴在手指上的戒指,道,“是为这戒指的事情吗?我早知道了,网上在说你要结婚了。” 邹沫沫看着他,道,“要是是真的呢?” 年锦微笑起来,眼睛里含着温柔,又有点哀伤的意味,他同柳宣一样,也是一个天生带有一丝忧郁的那种美男子,邹沫沫对着这种人时总会有种不忍。 年锦说得非常真诚,“当然是祝你幸福美满,一生安康,和相爱的那个人白头到老。” 邹沫沫看着他,低下头笑了。 年锦继续说道,“其实你不用那么在乎别人的意见,你是你自己,你自己活得开心就行了。即使是你的粉丝,他们喜爱你,他们也大多是喜爱他们在你身上看到的他们喜爱的那些点而已。真正长久地爱着你,并且愿意承担和看到你身上不好的点的人并不会多,作为偶像,只是一个塑造包装给他们看的一个形象而已,而这个形象有多少真实度,谁知道又有多少人关心。你在工作的时候做得好,在私底下,多给自己一些空间,这才能活得更自由一些,才不会有太多的压力。沫沫,你不要对有些事情想得太多,不然,是很难快乐的。你不高兴,才会让真正喜爱你的人感到难过。而不是只是因为你要结婚,这些人就无法接受,或者感到难受。真正喜爱你的人,是愿意看到你快乐和幸福的人。” 邹沫沫因为他的话而心中感动,道,“谢谢你。” 年锦笑着道,“不用谢。” 心情好些之后,邹沫沫就去练琴,年锦坐在旁边听,他喜欢邹沫沫所弹的钢琴,曲子的优美自不必言,而静静看着邹沫沫,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 邹沫沫在平常的时候,也许会让人觉得他并不那么耀目,但是,在弹钢琴的他,却像是由内而外在散发出光芒,他像个精灵一样,让人喜爱沉醉。 年锦留下来和邹沫沫一同用了晚饭这才开车回家去,在路上还和邹盛的车相遇,邹盛的车停下来,年锦便也停了,过去和邹盛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邹盛回到家,用过晚饭的邹沫沫在看书,邹盛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邹沫沫抬起头来看到是他,就笑了笑,道,“现在才回来,用过晚饭了吗?” 邹盛点头,道,“已经吃过了。” 之后邹盛扶着邹沫沫去做腿上复健,问起他的感觉,邹沫沫觉得还好,他其实是可以自己独立走几步的,但是太辛苦,而且,他怕摔倒伤了手,影响弹钢琴,所以即使辛苦地做复健,但到现在进展并不明显。就像是怕摔跤的人学骑自行车总是事倍功半一样。 他被邹盛扶着走了有几十米的距离,腿上不断颤抖,额头上还冒汗。他还想再走一段,但邹盛已经把他抱了起来,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了,先去洗澡。” 邹沫沫在浴缸里微蹙眉看着自己的腿,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我总是这样让人扶着走也不行,我应该试一试拐杖。” 邹盛道,“还是不要试了,慢慢来就好。” 邹沫沫对拐杖也是有一定的心理阴影的,他第一次强硬地要拄着拐杖走路时,摔跤了,拐杖差点压到了他的手指,要不是旁边的看护用身体护住了他,说不定他的手指就被拐杖和他自己的身体的重量给压断了。 失去了腿,要是再失去了弹钢琴的手,对邹沫沫来说,那简直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所以之后这么久,他都再没有试过拐杖,而且邹盛也不赞同他用。 在邹盛的心里,邹沫沫以后能不能走路并不是最重要的,他只是希望邹沫沫能够在他的身边,并且活得开心就好了。 第57章 谋划 邹沫沫仔细想了,觉得自己应该向邹盛坦诚公司关于戒指的解释事件。 将心比心,如果邹盛对外宣布说他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对于他没有任何含义,邹沫沫觉得自己肯定会很难过的,因为这枚戒指现在代表他最重要的东西。 而他现在居然这样做了,对外界宣称他手指上的戒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装饰品,那么,邹盛知道后,邹沫沫觉得邹盛虽然面上不会说,但心里肯定会和他一样地难受。 邹盛将邹沫沫抱上床让他躺好后,又准备再去书房,邹沫沫拉住了他的手,道,“盛叔,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邹盛在床沿坐了下来,手撑着身体俯在他的上方,神色柔和,“什么事?” 邹沫沫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我今天做了对不住你的事情,我觉得我必须和你解释。” 邹盛明白邹沫沫是指什么事,但他装作不知道,只静静看着他,“嗯,我听着。” 邹沫沫因为邹盛的这种柔和的神色和纵容的态度,而心中越发觉得对不起他,很是愧疚,说道,“上次,我去做现场签售,那天我戴着我们订婚的戒指,戒指被人拍了下来,并且发到了网上,网上便谣传我要结婚了。” 邹盛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道,“事实就是要结婚了,不是吗?” 邹沫沫点点头,“当然,事实就是这样的。但是,我现在是公众人物,我即使只是在手指上戴了一枚订婚戒指,也被这么多人关注,我其实不喜欢这样,可我也没有办法。” 邹盛看着他,“宝贝,那还要继续做艺人吗?” 邹沫沫愣了一下,“可我除了唱歌,我不会别的。” 邹盛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邹沫沫是不会放弃继续做艺人的,他又摸了摸他的脸颊,道,“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被关注,你就这样郁郁寡欢,那么,你做艺人又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开心,如果因为做艺人,反而不高兴,那么,我是不会赞成你去做的。” 邹沫沫垂了垂眼睫,显得有些落寂,道,“我知道。” 邹盛看着他,继续柔声说道,“但是,如果你自己坚持要去做,我也并不会阻止你,我希望你能够活得开心,这个开心里面也代表着你自己觉得自己有价值,并且在实现你的价值。我以前将你护在家里,那是我的一厢情愿,后来你明确表现出你不喜欢这样,你向往到外面去,并且有自己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有去好好反省了,我们俩的相处,也是需要不断反省然后改变调整,才能够一直保持好的状态的,这些,我都有去试着能够做好。之后看到你又开心起来,我也就放心了很多。我虽然并不赞成你去做艺人,但是,我能够看到你做艺人之后,有开心的时候,也有了可以诉说和关心你的朋友,有一份你自己在心里感到骄傲和开心的事业,这些都是好事。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哪里可能都只有好的方面,副作用从来都是伴随其间的。你既然执意要做艺人,那么,就继续做下去吧,我也会支持你,如果遇到负面的事情,你心里难受了,这些,也都是你应该并且必须承受的。” 邹盛说到这里,并不显得严厉,反而语言越来越柔和,最后,他还在邹沫沫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不过,你可以永远记住一点,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并且给予你支持的,这些,我都会和你一起承受,不会让你一个人。” 邹沫沫被他说得眼泪汪汪,邹盛从来都是一个好父亲,邹沫沫能够想起自己的整个成长过程,全是被邹盛影响和引导的过程,但是,他并不排斥这个,他为此感到欢喜和骄傲。 邹沫沫要坐起身来,邹盛看到,就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并且把他抱在怀里,邹沫沫紧紧地回抱住他,几乎哽咽,“谢谢你,盛叔。” 邹盛轻抚着他的背脊,道,“傻瓜,这个就不要说谢了。” 邹沫沫却道,“要说的,而且,我还要和你说对不起。盛叔,因为我在签售会上戴着戒指,后来网上流传我要结婚,这个让大家反应激烈,然后,我就答应了公司,让他们去对外解释,说我戴着的戒指并不是代表我要结婚,只是随意戴戴而已。我知道我说了谎,而且,也会对你造成伤害,我心里很难过。” 邹盛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我不怪你,你不用因为这事而有心理负担。” 虽然邹盛这样说,但邹沫沫还是觉得很对不住他,又为他对自己的不断包容而感动,他长久地靠在邹盛的怀里,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堵,但是,让他因为这些负面事情就在这个时候放弃艺人生涯,他又很不甘心。 最终的结果,其实还是一样的,即使他对邹盛解释了,邹盛无论心里是否接受,结果都不会改变,他还是要继续做艺人。 邹沫沫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卑鄙,在结果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情况下,来和邹盛说这事,为了自己心中的舒畅,期待邹盛不要怪他,但是,本质上却是并没有考虑邹盛会如何难过和作想。 邹沫沫心中万分羞愧,只是,他自己也拿这个没有办法。 邹沫沫的戒指风波很快就过去了,谣言得到了澄清,他和邹盛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变化,一切似乎都已恢复如初。 年锦最近的名气如日中天,工作便也多得纷至沓来,没有一刻休息的模样。 邹沫沫之后又数次约他,他都在忙,于是,他也就不好再打搅他,只希望他在有点闲暇的时候多睡些觉休息,千万不要累坏了身体。 柳宣到K城之后,第二天就来了邹沫沫这里,还给邹沫沫带了不少东西,大多是有纪念意义的小玩意儿。 邹沫沫看着这些东西,就有些无语,对柳宣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送这么多玩耍的小玩意儿,我又不会真的拿来玩。” 柳宣坐在他的对面,那天生的高雅模样,实在不像是拿着诸如积木玩的人,但他手里却就拿着一盒积木,道,“我看这个做得精致,实在想送你,就拿来了。” 旁边还有一个陶瓷的存钱罐子,邹沫沫拿到手里来,才发现在上面画着的人挺像自己,柳宣看他拿那个罐子,就笑了笑,道,“你看这个罐子怎么样,是我自己做的,有时候心情烦躁,去陶瓷工坊里做陶艺,还是挺不错的,很容易静下心来。你看这上面的画,是我画上去的,这个是你,这个是我,挺像,是不是?” 邹沫沫看着上面漫画风格的两个人,虽然画得夸张,但的确神形兼备,就点了点头,道,“嗯,挺像。” 柳宣还道,“如果你什么时候心情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做陶艺,正好教你。” 邹沫沫只好赶紧道了谢。 柳宣的种种行为,让邹沫沫觉得,他似乎是想为小时候的事情做补偿,所以,他才这么干。 到傍晚的时候,柳宣还推着邹沫沫出门去散步,从公路上一路往前走,几乎要走到山顶去。晚风习习,倦鸟归巢,听着海浪的声音,兄弟俩一直走了很久,一路却几乎没有说话,但是,无论是柳宣还是邹沫沫,两人都很享受这段时光。 邹沫沫再不去想小的时候和柳宣之间的过节,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在崖边的那个凉亭里停下来,柳宣推着邹沫沫过去,自己坐在了旁边,两人看着暮色渐沉的海景,柳宣突然说道,“沫沫,这次爷爷九十大寿,他说不定会在这次就透露他的遗嘱的事情。”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就看向他。豪门之中,其他似乎总是没有财产的争夺来得让大家上心和注意。邹沫沫心里没有任何要回柳家要一点东西的打算,他排斥柳家,就如瘟疫。 柳宣继续说道,“你是爸爸的亲子,爸爸是家中长子,无论怎么说,爸爸都该分到财产,二姑姑分不到,倒是说得过去。爸爸的这一部分,我会去争取,让你拿到手里。” 邹沫沫惊讶地看向他,柳宣没有停顿地说道,“看得出来,爷爷这么多年来丝毫不透露他过世后财产的分割问题,我觉得,那是他在防着二姑姑,他心里属意的继承人还是小叔,他希望小叔能够出席董事会主席,但即使到现在,小叔也还没有强过二姑姑,爷爷该是还在等。我倒是希望小叔接手集团事务的,他比二姑姑有远见,而且并不冒进,对待家人,他也更有良心一些。虽然爷爷属意的继承人是小叔,不过,他该还是会分一部分股份出来,他会留给爸爸一部分,那一部分,我会去给爷爷说,让你拿着。这些是柳家欠你的,爷爷他必须把这一部分给你。” 邹沫沫打断他的话道,“哥哥,我并不需要这些。” 柳宣看着他,那深邃的紫色眼睛里这时候居然是带着凌厉的,道,“你千万不要这样说。这些是你应该得的,你就该拿着,何必便宜别人。邹盛表叔虽然对你好,但是,你只是他的养子,他将来的财产不会留给你,你身体又这么差,必须有钱财傍身才行。沫沫,你还小,而且我知道你心肠不错,但是,这事不是能够发善心的事情。这次回柳家去,你就该多争取爷爷的同情,他以前那么喜爱爸爸,现在看你这样,他不会不管你的。他年纪大了,但其实什么都比以前看得更清楚。二姑姑那边的人,才是外人,爷爷现在非常忌惮二姑姑,连带着对她家的人多有不喜。反而总是怀念起早逝的爸爸来,他在我面前也多次问起过你,我说你身体一直不好,在治病,所以才没有去看他。” 邹沫沫有一阵沉默,柳宣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你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沫沫,你得在自己手里握一些东西。人心大多是会变的,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最坚实的依靠。哥哥说这些给你听,不是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多么险恶,只是想让你即使在没有别的任何人的情况下,也能够心中有支柱,更好地活下去。” 邹沫沫眼眶微微湿润,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有对他这么好的人,他觉得自己也该知足了。 他回答道,“我明白,谢谢你,哥哥。” 柳宣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给他抚顺被风吹得些微凌乱的头发,道,“我是你的亲哥哥,对我说谢谢,我会觉得你把我当成了外人。” 柳宣又给邹沫沫讲了一些柳老爷子的喜好和忌讳,让邹沫沫在去看他的时候能够知道这些。 柳宣道,“活着的人,永远都没法和死去的人争,爸爸过世得早,爷爷这些年来,便一直记得他的好,忘了他的错,而且还时常自责,说自己当年要是能够同意他和你母亲结婚,爸爸也许就不会那么早过世,他也会提到你,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和你有没有联系。他年纪越大,说起爸爸的次数就越多,反而二姑姑总是在他面前争强好胜,态度也多不恭敬,爷爷对她是越来越不喜欢了。这个时候,正是机会。” 柳宣说起这些,语言平淡,眼神幽深,邹沫沫看着他,没有接话。 柳宣又突然对着邹沫沫一笑,道,“我过两天会陪爷爷出门,他现在喜欢到悠游居坐坐,到时候,你来这里先见见他,好不好?” 邹沫沫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但看柳宣如此殷勤地劝他,只好答应,“嗯,好的。” 柳宣看海风越来越大了,就推着邹沫沫回去,说道,“到时候,我来安排。” 两人往回走,守在不远处的保镖就跟着两人,护送他们回去。 才走到半路,就遇上了出来找邹沫沫的邹盛,邹盛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和一条厚些的毯子。 柳宣和他问好,他也只是微微点了头,给邹沫沫披了外套,又把毯子搭在他的腿上,说道,“这么冷了,也不多加一件衣裳,生病了怎么好。” 第58章 柳老爷子 柳宣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一起用晚餐的时候,邹盛拿餐巾给邹沫沫擦沾了酱汁的嘴角,才看到邹盛和邹沫沫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同一款的戒指。 那一款戒指,邹沫沫的显得更显眼一些,邹盛的要低调一些,但是,一看还是能够看出来是同一款。 柳宣当时就蹙了一下眉头看着邹盛的手,想到前段时间他关注邹沫沫,知道的网上在传言他戴着婚戒要结婚的事。 柳宣在时尚圈子里,虽然不像娱乐圈这样受关注,但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也多,媒体最会捕风捉影,吸引别人眼球,他自然知道这些新闻大多不可信,所以看到邹沫沫仅仅是因为戴了一枚戒指就被媒体传成是要结婚,他只是一笑置之,根本不相信。 但是此时看到邹沫沫和邹盛两人戴着同一对戒指,心里不由得猜测起来。 晚饭之后,邹盛对柳宣的不欢迎就表现得非常明显,说让家中司机送柳宣离开。 柳宣自己有开车来,自然就说不用送,他还陪邹沫沫一阵之后自己离开。 邹沫沫看到这两人很显然地又在争锋相对,只好过来打圆场,对柳宣说谢谢他来看自己,让他先回去,之后再联系。 既然邹沫沫开口,而且,这里是邹盛的地盘,柳宣便只好答应先回去,离开时,还俯下身吻了一下邹沫沫的脸颊,邹盛沉着脸站在一边,就差过去把柳宣给拉开了。 柳宣三步一回头地走了,邹沫沫看着他的车开出前院大门,才回过身来进屋。 邹盛让佣人拿了热毛巾来,他把邹沫沫被柳宣亲过的那边脸颊擦了又擦,邹沫沫无奈地看着他,觉得邹盛爱吃醋的毛病是一天重比一天。 邹盛总算是擦完了,看到邹沫沫脸颊都被他擦红了,才知道心疼,在他脸上连着啄吻了好几下,道,“这里是K城,又不是法国,他以为随意就可以亲吻别人的脸吗?” 邹沫沫只好笑了笑,在邹盛脸上回吻了一下,道,“好了,好了,下次我会注意提醒他的。” 邹盛还是哼了一声才总算是消了气。 晚上睡觉前,邹沫沫和邹盛说了柳宣今天告诉他的事情,虽然邹沫沫知道柳宣把那些告诉自己,并不希望自己同邹盛说,但是,他觉得必须让邹盛知道才好。 邹盛听闻柳宣要去为邹沫沫争财产,就冷笑了两声,道,“柳氏集团在K城的事务,大多是柳瑛在管,而且她拉拢了好些董事会成员,虽然老爷子一直想撤她的权,但她在公司里做了这么多年,势力早就根深蒂固了,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把她拔除的。柳宣想得太简单了。” 邹沫沫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对此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问邹盛道,“那盛叔,你希望我回去拿到柳家的一部分股份吗?” 邹盛看着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非常亲昵温和,却是反问道,“那你想要吗?” 邹沫沫答不上来,他的尊严让他不想要任何柳家的东西,但是,正如柳宣所说的,他需要一点东西来傍身,这样,他心里才会有底一些,他也就不用什么都依靠邹盛,即使是和他的爱情,也并不是平等的,他处处都处在依附他的位置上,邹沫沫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不好,会想假如有所改变就好了。 邹沫沫不说话。 邹盛道,“是不是拿不定主意。” 邹沫沫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如果我自己有些东西的话,就不会让你那么辛苦了,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 邹盛搂紧了他的身子,道,“又在胡思乱想这些。你完全不需要去想这些,我说过了,养你一辈子。而且,这柳家的浑水也并不好淌,如果柳老爷子真能解决好柳瑛,那么,早该下手了,等不到现在。这说明即使是柳老爷子,事情也不好办。” “要说,你和柳宣是亲兄弟,我不该来说你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来说一说。柳宣说要你去见柳老爷子,你倒是可以去见一见的,毕竟他是你的爷爷。只是,去见了之后,分明是柳宣要利用你的身体状况去博取老爷子的怜悯之心,让他更觉得对不住你父亲这一支,到时候,老爷子肯定会在心理上更多同情和偏向于你们这一边的,那时肯定会有一些好处。不得不说,柳宣这样想,倒是想得非常好。” 在柳宣给邹沫沫说这件事的时候,邹沫沫其实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柳宣是他的哥哥,他不觉得柳宣这样做,是故意利用他。 邹沫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即使哥哥他是想要我去爷爷那里博得他的同情,来增加他这里的筹码,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去。” 邹盛没有反对,只是说道,“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不会阻止你,甚至还可以帮一帮你的忙。不过,我打心里其实并不想你去掺这一脚,而且,我知道你自己也并不想和柳家再有这种联系,你想从柳家得到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邹沫沫没有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叹口气,把脸埋进邹盛的肩颈里,道,“即使不是为我自己,我也该帮一帮哥哥。对不起,盛叔。” 邹盛在邹沫沫耳朵上亲了亲,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 邹沫沫抬起头来看他,道,“不是,盛叔,你对我够好了。” 邹盛只是把邹沫沫抱紧,没有应他这话。 之后柳宣给邹沫沫打电话来,说爷爷在悠游居里喝茶,想见一见邹沫沫,他派车来接他过去。 邹沫沫答应了,但拒绝了他派车过来接,说自己过去就好。 于是,之后是邹盛送他过去的。 悠游居是个茶馆,是一座古式园林建筑,里面曲廊水榭,很是雅致优美。 大多是老人在里面喝茶,聊天,下棋,或者鉴赏古物。 几十年前,这悠游居就有了,柳老爷子第一次来,还是被儿子柳江带来的,后来柳江过世了,他年纪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喜欢回忆往昔,也就时常自己来这里,还在这里结识了几位学界的朋友,经常闲聊一番,或者下棋。 悠游居里有一个水榭是柳老爷子的专用,邹盛推着邹沫沫的轮椅过去,身后跟着几个保镖,转过一个曲廊,邹盛就看到了那个水榭,从那水榭开着的窗户,里面的柳宣和柳老爷子也看到了他们。 只是邹沫沫垂着头,像是在想事情,并没有打量四周,便也没有看到看过来的人。 老爷子问柳宣,“那坐在轮椅上的便是柳陌?推着他的是邹家的邹盛。” 柳宣道,“嗯,是的,爷爷。沫沫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以前受了伤,一直在治病,现在依然不能直立行走,要依靠轮椅才行。” 老爷子的眼里分明闪过愧疚,他愧对他的大儿子,当年害死了他心爱的女人,之后又让他的儿子成了残废,一直要靠轮椅生活。且让邹盛把邹沫沫领养走,之后他也后悔过,觉得做得实在不对,如果有可能,他是想把邹沫沫接回柳家的。 虽然现在这么后悔,但在邹沫沫小的时候,柳老爷子并没有想到过自己之后会如此,他那时候满心的怒气,觉得是邹沫沫的母亲害死了他的儿子,所以,他特别厌恶邹沫沫。 时间改变了太多,那时候对邹沫沫母亲的恨也都散了,只剩下对已经过世的大儿子的悔恨,以至于对柳江的两个儿子也总有更多的感情。 水榭周围都守着保镖,邹盛推着邹沫沫到水榭门口,保镖就给开了门,但是拦住了邹盛的保镖,不让他们再靠近。 邹盛吩咐他们就在一边等着,就将邹沫沫抱了起来,让其中一位保镖帮邹沫沫搬了轮椅进屋里。 邹盛先是和柳老爷子打了招呼,柳老爷子是他的舅舅,但因为是大家族,柳老爷子一直是掌权人,和小辈并不亲,所以,邹盛也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情意,只是问候了身体,然后他就介绍了邹沫沫,说道,“舅舅,这就是沫沫,你恐怕是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小孩子,十几年的时间变化是最大的,你看看,是不是都要认不出了?” 邹沫沫似乎是显得有些局促,他对柳老爷子问了好,叫了一声“爷爷”。 柳老爷子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手扶着扶手,九十岁高龄的他,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他看着邹沫沫,然后朝他招了招手,道,“孩子,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邹沫沫自己驱了轮椅过去,又低声唤了他一声,“爷爷。” 柳老爷子看着他,眼里有一丝恍惚闪过,这位老人,眼眶些微湿润,握着邹沫沫的手,道,“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这眼睛,这下巴,倒是非常像江儿……” 第59章 交谈 几个人,一起陪着柳老爷子回忆了一番往昔,基本上都是柳老爷子在说话,他说话缓慢,说到柳江的各种好事趣事,他便语调轻快,面带笑容,要是事情里带着让他不喜的成分,他就声音低沉,有时候,甚至也说着说着,他就突然转换话题了,想来那是他不愿意去回忆的东西。 经过柳老爷子这么一说,邹沫沫倒是对自己父亲更加了解一些,好像他就在自己的面前,温和中又带着倔强。 不得不说,其实他和他的哥哥都继承了他父亲的性格。 “那时候,医生就检查出来我身体不大好,说要戒烟戒酒,这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情。但江儿他把我看得非常紧,硬是逼着我戒。其实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他,哎,只有他把我的身体最看得要紧。大过年,我借着去园子里走走,到亭子里去抽支烟,才刚点上,他就走过来,我现在还记得那时候……” “那时候啊,他才沫沫这么大,笑着看着我,说,‘爸,你这样不行,一没人看着,你就抽上。’我舍不得把烟按熄,这是我好不容易背着他让人给我找来的,只好深吸两口,没想到,他上前来,给我把烟拿过去了,我以为他要扔掉,他只是把烟给掰了一半,然后把剩下的一半递给我,甚至拿出打火机来给我点上了,对我说,‘抽半支吧,我看着你抽半支,毕竟是大过年。’” 说到这里,柳老爷子停住了,精神很恍惚,眼眶湿润,有清泪在里面打转,那么仪态威严的老头子,此时低下头了,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他就那么早就走了,之后哪里还有人管我是否抽烟抽得厉害,喝酒喝得多。” 其实是很多人都想管,但是他为人严肃厉害,没人敢劝而已,只有柳江当年什么都能够和他唱反调,并不怕他。 他的话,让小辈们也感到哀伤,邹沫沫甚至和他一样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道,“抽烟的确是对身体不好的,爸爸他是非常爱你,才那样子。” 老头子抬起头来看邹沫沫,握着他的手,邹沫沫的手虽然指节纤长极好看,但是手上是肉肉的感觉,有点像是带着婴儿肥,老头子在他手上拍了两下,没说话,他又看着邹沫沫不能行走的双腿,搭了一床小薄毯的腿,即使有薄毯掩盖,也可看出那干瘦的模样,实在是和上半身很不协调。 老头子心里想来是很不好受的。他没掀开邹沫沫腿上的薄毯看他的腿,但是问起邹沫沫的病情来,邹沫沫说了两句,之后便是邹盛在说,邹盛把给他治病的医生都讲了讲,讲到最近的治疗,就说道,“现在在用中医的法子治,这位老大夫以前治好过好几例这种病人,慢慢来,我们都希望沫沫能够变好。” 老头子道,“能够有希望就是好的,现在医学昌明了,比江儿那会儿要好得多。不过,即使治不好,我柳家这么大份家业,也不会庇护不住一个子孙。” 老头子这样说,屋子里的另外三人都是心中各有所思,不过,每个人都没在神情上显露出一分。 邹沫沫看了邹盛一眼,他以为邹盛会接话的,至少会说,他现在是邹盛的养子,邹盛他也不会让自己出任何问题。 但是,邹盛居然没有说任何话,他只是对柳老爷子的话笑了笑,而那笑也实在意味不明。 邹沫沫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其实是有一丝的变化,这种琢磨人的心思的技能,邹沫沫觉得自己实在不擅长,他开始觉得有些发闷。 柳老爷子之后又和邹盛说起生意上的事情来,只是一些对于大形势的探讨,邹沫沫也听得很迷糊,就驱动轮椅过去给煮起茶来,柳宣便也来帮忙,当把茶端去奉给柳老爷子尝的时候,柳老爷子还赞了邹沫沫两句,道,“这茶泡得不错,不过,还是差你父亲当年两手,但这样也够了,现在年轻人的心思,能够像你这样沉静不浮躁的少了。在家里,基本上没有一个小辈能够坐下来伺候我喝一杯茶的。” 邹沫沫听他这样说,就道,“爷爷,你这是过分夸我了。” 柳老爷子笑道,“这夸得不过分啊。我是在说真话。沫沫,我看你不要随邹盛回去了,跟着我回去吧,我这老头子,实在缺一个你这样的孙儿陪着啊。” 邹沫沫因他的话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老爷子借着喝茶假装没有注意邹沫沫的反应,而邹盛和柳宣都看着邹沫沫,柳宣道,“沫沫,你还不赶紧谢谢爷爷,他可是从来不带孙儿在身边的,而且,爷爷有一手好茶艺,你正好从他那里把这一套全都偷师出来,看他下次再说你泡的茶比爸爸差了两手。” 邹沫沫笑着看向邹盛,眼底深处有些惶然,然后又是期盼,他期盼邹盛能够拒绝。 但是邹盛却说道,“沫沫,你别想着回去和舅舅住就是对不住我,我知道你这孩子最重感情,你想回邹家来的时候随时回来,先去陪着你爷爷一阵子,也是好的。” 邹沫沫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气,才对柳老爷子说道,“爷爷想要我去,我非常高兴,只是我这个样子,生活上很多都不能自己处理,去了之后,就怕会在很多方面给爷爷造成麻烦。” 柳老爷子放下茶杯,道,“原来你顾虑这个。这些倒是不用担心的,到时候会安排人照顾你。” 邹沫沫不知道邹盛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答应让自己回柳家去。他以前明明是承诺过自己,说不把自己还回柳家去的,但现在却又这样。 邹沫沫被柳宣推着到一边去之后,邹盛就坐得离柳老爷子更近了一些,并且对他小声说道,“沫沫的身体和一般人有些不同,他用不惯别的人照顾他,舅舅,我看,我让原来照顾他的那些人继续过去照顾他,可行?” 柳老爷子耳朵一点不背,但是他却装作没有听清楚,不过,邹盛也并不重复刚才的话,只是说道,“沫沫现在身体最大的问题,不只是腿上有毛病,他以前受了伤,最开始没有查出男性那方面的问题,后来他渐渐长大,才查了出来,他现在都还没有发育好,说不定一辈子都发育不好,这个,他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听邹盛说这些,柳老爷子原来非常镇定的神色才变了变,他看向邹盛,邹盛带着痛心的神色,但是对柳老爷子的权威,他其实是一直都不忌惮的,接着道,“我原以为舅舅你是知道这个的,没想到你不知道。” 柳老爷子拿过自己的那根拐杖,用手心摩挲了好一阵,可看出,邹沫沫的生理问题给了他挺大的震惊。 最后柳老爷子点了点头,道,“那让他用他习惯的人,也行。” 邹沫沫就这样简单地就被决定,他要回柳家去。 柳老爷子的本意是让他此时就跟着他一起回去,让邹盛那边再去把邹沫沫的东西送到柳家来就好,但邹沫沫不愿意,他说他想回邹家那边去自己收拾一下私人的东西。 他态度坚决,这让一向喜欢发号施令的柳老爷子并不大高兴,柳宣便帮邹沫沫道,“爷爷,有些东西总要自己收拾才能放心,您就让沫沫先回邹家去吧。再说,您这要接沫沫回柳家大宅子去,也是临时起意,这边还没有把沫沫要住的地方安排好呢,或者,先让他和我一起住几天。” 想到这些,柳老爷子才只好答应了让邹沫沫先回邹家。 柳老爷子的坚持其实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邹盛这个人,非常不简单,柳老爷子担心他回去后就给邹沫沫教导一些不该教导的东西。后来一想当年邹盛什么好处没从柳家拿,就把邹沫沫接到身边养了这么十几年,甚至还明确地办了领养把邹沫沫领养过去了,显然是没想用邹沫沫来打柳家的主意的,到这时,邹盛该也不会乱打主意。是想到此,柳老爷子才对邹盛放心。 柳宣陪着柳老爷子回柳家,去安排邹沫沫回柳家的事,这边,邹沫沫就随着邹盛回邹家去。 坐在车上,邹沫沫就开始怒视邹盛,但是却不说话。 邹盛笑着要在邹沫沫脸上亲亲,邹沫沫赶紧避开了,道,“你不要亲我。” 邹盛看着他,道,“在生气?” 邹沫沫道,“怎么能够不生气。你答应了我,不把我送回柳家去。” 邹盛依然神色温柔,道,“是,我的确答应过你。不过,你还记得前两天你的话吗?你想去柳家争财产,我问了你了,我说柳家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但是你还是想要柳家的,不是吗?” 邹沫沫连声反驳,“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邹盛伸手将他揽在身边,邹沫沫要挣也挣不开,邹盛道,“怎么不是这样。你心里很明白。你想要柳家该给你的那一份财产,那柳家势必要把你接回去的,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邹家的人那么大一份财产,这些,你该明白。沫沫,我想要你知道,很多时候,你必须要懂得取舍,模棱两可,是不行的。而且,什么都想拿在手里,也并不现实。” 邹沫沫咬着牙,抬头盯着邹盛。 但邹盛这次却并没有好言安慰他或者哄着他,道,“你先好好回柳家去吧,我会把照顾你的人都一起送过去,你在那边不会受欺负的。” 邹沫沫开始沉默,他盯着自己戴着戒指的手指看,好半天,才低声说道,“那,结婚……是真的吗?” 邹盛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在他的眼角亲了亲,把他的手拿起来,也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道,“等明年,我会实现这个诺言的。这个,你我都不能反悔。” 邹沫沫这下彻底沉默了,因为邹盛这句话,心底深处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岸,无论船行出去多远,要回去的地方,都在那里,这就足够。 第60章 回到柳家 邹沫沫被送到柳家来,而且还和柳老爷子住在一起,这在柳家引起了轩然大波。谁都知道,柳老爷子这么做是必有深意的。 邹沫沫这个当口被柳老爷子接回来,以后他要分家族财产已经是一定,而且,他回来,二夫人手上也就多拿了砝码,三夫人分明有被挤兑,说不定紧跟着邹沫沫回柳家,柳老爷子还有什么后招。 柳家是个大家族,柳老爷子当年临危受命继承了柳家,并且六十几年来将原来并不起眼的柳氏集团发展壮大成如今规模,成为K城鼎鼎有名的豪富世家,且在国外也有规模庞大的产业,这些,都是柳老爷子的功劳。 柳家在他这一代除了他,他还有弟妹数人,妹妹诸如车祸过世的邹盛之母,这个联姻也给柳家带来过利益,他的两位弟弟,长成之后被柳老爷子从柳家分离了出去,并且给予了一定财产,两人后来都有自己的发展,也是K城不可小觑的人物。 说起柳老爷子的子女,谁都知道,二女柳瑛是最像柳老爷子的人,行事毒辣,杀伐决断,当年大儿子柳江和家里闹矛盾,不愿意进入公司做事,柳瑛便进了公司,从此,便一直在柳氏集团里做事,她手段激烈,为人果敢,有人对她信服,也有人不买她面子。 柳老爷子其他都好,就是女儿生得多,儿子只有两个,而且大儿还过世了,于是只剩下了小儿子。 这个小儿子又和他大哥一样叛逆,不想继承家业,想做个闲书生,但是,这个愿望显然不能实现,经过长辈多方的劝说,到最后,他才答应会接下柳家的担子,这个担子,在将来着实不轻。 柳老爷子想到自己的二女柳瑛,时常感叹她怎么不是个男儿,若是个儿子,他柳家便什么问题也没有。 而奈何她就不是,终究嫁了人,然后还要回来图谋柳家的庞大产业,且她行事手段太过毒辣,引得多方不满,所以,她要在将来出任董事会主席,可行性非常小。 邹沫沫回到柳家,还是他小时候住的那个地方,是比较古早的房子,有相隔较远的三栋,柳老爷子单独住一栋,其他家人住一栋,还有一栋大多时候是待客的。 但因这个地方陈旧,下面小辈基本上都不住这里,在外面各有房产,于是,这里其实要比邹沫沫当年在的时候来得冷清。 不过因为柳老爷子寿辰在即,不少人回来,家里才热闹一些。 邹沫沫这次是直接和柳老爷子住在一栋房子里,因为他腿脚不便,便住了一楼的一间大房间,里面陈设古色古香,柳老爷子还说这房间,他的父亲也住过一段时间的。 从邹家来专门照顾邹沫沫的人,因为柳老爷子的限制,最后只有蓝管家和连看护留了下来,两人皆是女流,柳老爷子对她们的戒心没有那么重。 只是没想柳宣也住在柳老爷子的这栋房子里,他住在二楼,每日里早起,还会陪老爷子散散步。 邹沫沫在这里住得非常不习惯,心想等柳老爷子寿辰一过,他必定要求离开。 回到这里,邹沫沫许多心境发生变化,当年,他在这里受过的待遇,让他不再能够如之前在邹盛身边一样对事情平淡相待,而且,也许是环境激发,以前他并不那么看重钱财,但在这里,他却会去想,必须要有钱财傍身,不然,又会如小时候一样被人欺负。 为了不对人造成太大的影响,邹沫沫一般是选择下午练习从不荒废的钢琴,回柳家第一天,他弹完钢琴从柳老爷子特意为他准备的这间琴房里出去,想在黄昏的院落里散一散步,蓝管家和连看护一起陪着他去了院子,才刚踏上小径,就迎面遇到了一位身着白色裙装的女郎。 邹沫沫看她身材高挑,面孔精致,皮肤白皙,只是脚上却未穿鞋子,脸上带着些微怒气走过来。 她当然不是因为邹沫沫生气,在看到邹沫沫之后,她就停下了脚步,打量了他几眼,然后道,“柳陌哥哥?” 邹沫沫看着她,也认出来了,“桑如馨。” 桑如馨刚才还在生气,这时候居然笑了笑,还在邹沫沫面前探下身子,道,“我知道你被外公接回柳家来了,本来要过去看你,但现在才有点空回来。我知道你在做艺人,还出了那张叫《我》的专辑是不是,我有听过,很好听。” 邹沫沫说了一声谢谢,桑如馨正好要说什么,一边小路就又转过来一个人,朝这边喊道,“如馨,你听我说,你应该给我解释的机会。” 说着,已经看到了和桑如馨在一起的邹沫沫。 此人一走过来,邹沫沫就认出了他,是他最不喜欢的一个人,桑格。 这个家伙,生下来就有甲状腺方面的遗传病,以至于头发天生棕黄色,从来没有变黑过。 这种病对人的其他发育影响并不大,但桑格却因此从小的确和人不同,他的性格也挺阴沉的,而且当年小小年纪就惯会使坏欺负人,所以邹沫沫不喜欢他。 当年,邹沫沫会从马背上摔下去摔伤脊椎,他可算是罪魁祸首。 那时,他们去马场玩,比邹沫沫大三岁的桑格胆子不小,自己骑上了马,于是挑衅邹沫沫,邹沫沫还小小年纪,对桑格非常不服输,于是在大人不在的情况下,也千难万难地爬上了马背,邹沫沫至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那时候激了他身下的马,马便往前小跑了出去,邹沫沫身子太小,根本没法坐稳那么高大的马,就那么被摔下去了。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事情看起来是那么小,却从此让他再不能使用双腿,而且男性功能发育不全。 桑格当然也认出了邹沫沫来,他挑了挑眉,对邹沫沫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歌星邹苒吗?怎么,外公过寿,你回来卖唱。” 邹沫沫冷冷地看着他,道,“爷爷过寿,能唱两首歌让老人高兴,那是我作为孙儿的本分,却不似你,想为爷爷唱祝寿歌,只怕还不会。” 桑格沉了脸看他,桑如馨就去拉了桑格一下,道,“二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桑格道,“我怎样?” 桑如馨瞪着他,“你说呢?” 桑格对着她耸耸肩,“好好,你总是向着别人。” 桑如馨转身要走,“我不和你说,你别再跟着我,也不要管我。” 桑格道,“那不可能,我是哥哥,就该看着你,而且妈妈也说让你多听我的,你不要忘了。” 桑如馨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该让人去打袁良,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恋爱自由。你滚,你滚……” 桑格冷笑一声,“那个狗屁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他来打你的主意……” 桑如馨道,“闭嘴,闭嘴,你眼里没有一个人合你的意。我喜欢谁是我的事,你要再让人去打他,我一定和你断绝关系,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不要你这种哥哥。” 桑格气得手捏紧,“是那么一个傻瓜外人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我是你哥哥。” 桑如馨气得眼中冒火,最后从路上一株石榴观赏树拽了两只果子下来朝桑格扔,道,“你滚,你滚……” 邹沫沫看得分外无趣,让蓝管家赶紧推着自己从另一条小路走开了。 这个场景,让他想到当年,似乎,大家都还小,一切还没有变。 桑格对他的妹妹护得紧,谁都知道,当年桑如馨拿一个会咯咯叫的小鸡玩具来和邹沫沫玩,桑格看到,就把邹沫沫狠狠地推了一把,把邹沫沫摔得手掌在地上都擦破了皮,邹沫沫爬起来就和他扭打,还把桑格的胳膊咬了一口,桑如馨在一旁哇哇大哭,引来大人,才把两人拉开,各自教训。 桑如馨只比邹沫沫小半岁不到,同年的孩子,要比其他人来得有种微妙的亲近,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桑格总喜欢死劲出鬼主意欺负邹沫沫,以至于两人成了死仇。 现在长大,那种厌恶也并没有随着时间减少一样,反而因为长大后的利益关系,桑格对邹沫沫更加不喜与厌恶,邹沫沫当然也是多看他一眼也嫌恶心。 邹沫沫往回走,在来路遇上来找他的柳宣,柳宣看到他,就微笑着迎了上来,道,“我来找你,爷爷说今天大家一起用晚餐,估计会晚一点,你有没有饿,先吃点点心怎么样?” 邹沫沫道,“我还好,有吃下午茶,现在不饿。” 柳宣过来接手了邹沫沫,推着他往回走,道,“明天我就不出门了,在家一整天,正好和你一起。这几天,会回来不少人,你身子不便,不要到处走,以免出什么事。” 邹沫沫点头应了,想到自己也有哥哥,他在关心自己,心中升起暖意。 第61章 晚餐会 当天晚上的晚餐会上,柳老爷子让邹沫沫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另一边是柳宣。 柳老爷子的小儿子,以后的继承人柳文天在国外还没有回来,但是,饭桌上的人还是不少。 有和老爷子住在一起的四太太,三太太也从她的住处赶了回来,这几天估计会一直住在柳家。 然后下面有二女柳瑛一家,她因为一直在柳家住,且儿女都是自己养,夫家对她非常不满,丈夫和她感情也不睦,但是,因为桑家得罪不起柳家,所以什么都得往肚子里咽着不敢说,在这些世家圈子里,他们多被人私底下因此受嘲笑。所以,她的丈夫根本没有来柳家,没有在,大儿子也在国外没有回来,桌上只有她,还有她的二儿子和小女儿。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为人温和的大女儿是前两天从国外赶回来的,桌上有她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然后还有四女儿,她和她的丈夫,她至今只生了一个女儿,和丈夫关系也不是很好,为人些微懦弱,在饭桌上,一句话也没说过。 长长的餐桌上,大家吃着西式餐点,寂静无声。 吃了好一阵,柳老爷子突然说道,“当年,我就不该让邹盛把沫沫给接走领养,他是我柳家的子孙,虽然邹盛算沫沫的亲表叔,但让他接走去养也实在说不过去。现在,沫沫长大了,他是我柳家嫡子嫡孙,接他回来,实属应当,而且,我已经和邹盛说了,让他放弃和沫沫的养父子关系,我也让给沫沫从新上回了族谱。” 虽然大家都有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听柳老爷子在大家人面前明确地表述出来,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有些疙瘩,不大舒服。 虽然心里不舒服,依然要笑着应当,说这是应该的。 四太太为了表态,还笑着轻轻抚了抚坐在自己身边的邹沫沫的轮椅,对邹沫沫道,“你去邹家这么多年,都长这么大了,回来家里住,还住得惯吧?” 四太太本来年纪就不大,又保养得好,她的面孔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别人说她三十多岁都有可能。 此时笑着和邹沫沫说话,异常亲切,邹沫沫便也微笑着和她回了话,说回到家里感觉非常好,回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但一向性子激烈的柳瑛却很不快地放下了刀叉,道,“爸爸,您这话说得,好像只他才是您的孙儿,其他人都是没有名分的一样。” 柳瑛一向劳心劳力,虽然长相贵气丰腴,但是脸上却有妆容也掩不住的法令纹,给人的感觉太过严肃而犀利,让人见之便无法起亲近之心。 她这话一说,桌子上就是一阵死一般地寂静。 柳老爷子年纪大了,心里盼望的是家庭和睦,子女对他恭顺,偏偏柳瑛事事要强,于是,越来越让他不喜。 柳老爷子也放下了刀叉,盯着自己的二女,道,“名分之说你这是胡乱开口,不过,这里,也的确是只沫沫和宣儿是柳家正经孙子。” 他这样一说,桌上火药味就特别浓了。 但大家都保持了沉默,按柳老爷子这话的意思,难道柳家这么庞大的产业,就只给分给他的正经的柳家人吗,女儿都是一分都拿不到的吗?虽然其他几位女儿都知道自己分不到柳家财产,但听他明确表示说出来,总有些介怀。 大女儿和四女儿都没有说话,只沉默着,心想反正柳瑛会说的。 但柳瑛这次还没说话,四太太就先说了,对柳老爷子道,“这好好的一餐饭,偏偏来说这些话,好好吃饭不行吗?” 柳老爷子一向爱护这个老婆,因为她这一说,沉着的脸也就松了一些。 但是柳瑛却不服,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看着柳老爷子道,“爸爸,您必须把话说清楚。我们也是柳家的子孙,呕心沥血为柳家做事,这些年,我们付出的心血和精力,您难道都是想要否认吗?就是因为我不是儿子?那要说您,您怎么没有把我生成儿子,现在又来挑这些!” 柳老爷子将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先好好吃饭。” “爸爸,您不把话说清楚,以后,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现在还吃做什么。” 还是三太太拉了柳瑛,道,“先吃饭,先吃饭。你爸爸又不是不懂情理之人,他怎么会真的看不到你为柳家的付出,别在这里争吵,坏了气氛。” 柳瑛虽然还想说什么,因为母亲的话,也只得坐了下去。 她因为和婆家关系不好,丈夫也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桑家儿子又好几个,轮不到她丈夫独占家业,所以,要是她在柳家拿不到一点财产,她将来的日子将非常不好过,而且位置尴尬,她是不争也不行的。 邹沫沫一直垂着头,他们的争论,轮不到他说话,而且,这时候也是不说话更好。 晚餐会不欢而散,晚上柳老爷子让柳宣去陪着他下棋,邹沫沫就在旁边看着。 柳老爷子下了一半,就推说累了,不下了,柳宣给收拾了棋盘,还为柳老爷子轻轻按摩太阳穴。 房间里很安静,邹沫沫坐在那里,被房间里的淡淡熏香熏着,就差点睡着。 柳老爷子在闭目养神,却突然问道,“宣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这事。” “这事”到底是指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无非是柳老爷子想要将柳瑛从柳氏集团除去,并且家族财产的分割问题。 柳宣是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说道,“爷爷,我是孙子辈,您这问我,我又怎么好回答。” 柳老爷子依然闭着眼睛,缓缓道,“你说吧,你总有些看法。” 柳宣看了沉默的邹沫沫一眼,才道,“按照现在情势,柳家产业若是分割开来,那是最最不合适的。小叔不错,再过些年,只会更好,由他掌舵柳家,我是信服的。” 柳老爷子没有表示,但是看他神情分明有所放松,就知柳宣说到他的心上了,而且是投其所好。 “别的,我都是随爷爷的安排,只沫沫,我没法放下心,他身体不好,没法受累,要是没有东西傍身,将来他身边又无依靠之人,想起这个来,我就没法安睡,我只希望,柳家能够给他以后足以安身的保障。这样,爸爸在地下,也才能够瞑目,我也才能够安心一些。” 柳宣说得很是动情,声音忧郁,柳老爷子神情也些微动容,睁开眼看邹沫沫。 邹沫沫神色平静,看到爷爷看过来,就说道,“爷爷,哥哥他是担心我,所以那样说。其实,我也并不是大家所想的脆弱,这世上,又有谁是一定要人的帮助才能活下去的?主要还是要看自己。我也并不全无谋生技能,需要仰仗家族荫庇,……” 邹沫沫没有说完,柳老爷子就打断了他,道,“你是我柳家子孙,身体已经不好,断没有让你吃苦的道理。” 邹沫沫垂了头,其实这次柳老爷子让邹沫沫回来,便已经是柳老爷子的明确表态了。 即使是邹沫沫本人,其实也轮不到他说什么。 他的神色些微忧伤,并没有因为柳老爷子的话有多少喜悦。 他低了一下头,似乎是有犹豫,然后才问道,“盛叔,盛叔他真的答应断绝他和我的养父子关系了?” 柳老爷子看得出来邹沫沫对邹家的不舍,他认为这是邹沫沫长情的缘故,受了别人的养育之恩,不忘人家的恩情,这让他对邹沫沫又多了好感和同情,道,“你是柳家的血脉,他没有不放你的道理。你感念他的恩情,这是好的,虽然在法律上解除了他和你的养父子关系,但是,人情是永远在的。” 邹沫沫神色哀恸,交握着放在腿上的手也捏紧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道,“嗯。我明白。” 第62章 长大的心思 邹沫沫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手指上的戒指默默取下来,放入一只盒子装好,并且交给了蓝管家,对她说道,“你找个时间,把这戒指送回邹家去给盛叔,就说,等我回去的时候,我再把它戴上,先让他帮着保管一段时间。” 蓝管家接了戒指后,邹沫沫还交代了一句,“一定要把我的原话好好带给他,不要让他误会了。” 蓝管家照顾邹沫沫多年,眼看着邹盛和邹沫沫两父子的感情深笃,以前还想着是邹盛对他这个养子真是好,两人感情真是深,这份感情在这种人家里算是很罕见的。 这么多年,他们这些总是跟在邹沫沫身边的人,所见所听也就多了,有时候也会不小心看到或听到些不该看到听到的东西,于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全都装糊涂,没人会说出来。 后来见到邹盛和邹沫沫两人左手无名指上都戴上了同一款戒指,一看,他们心里也就明白了。 现在邹沫沫让她把戒指送回到邹盛那里去,而且又说这一通话,蓝管家是不敢去猜测这两人将来的关系会如何的,只是赶紧应了,说一定原话带过去。 知道自己和邹盛终究要断了父子关系,邹沫沫心里非常难受。 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心里疼痛得难以忍受。 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割断了他和邹盛之间的某种联系,以至于让这个伤口血淋淋。 邹沫沫脑子里很乱,他早早就洗漱了躺到床上去。 他想他和邹盛之间的关系,觉得和邹盛断绝父子关系是必然,毕竟不破不立,他将来,还是会和邹盛在一起的,以另外一种形式。 只是,父子关系都不牢靠,将来的爱人关系,会是什么样子呢,邹沫沫又有些不安。他想到了邹盛以前身上染上的女人香,那个早晨由女人接的电话,他的身体原因,他和邹盛之间的这只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根本没法用身体和性爱来连接的关系,邹盛能够忍受和坚持多久。 邹沫沫抚摸那再没有戴着戒指的手指,心里就像手指一样地空落落的。 他以前虽然也为自己的身体残缺而难受过,但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边难受和无依,就因为身体的残缺,他和邹盛之间的爱情,也好象是残缺了一部分一样。 除了和邹盛之间的这些事情,柳家的事情也是一团乱。 这种争夺财产的事情,这种家族里是屡见不鲜,人为财死,最后很少有顾及亲情的。 邹沫沫这时候也不能说自己清白,毕竟,他心里其实还是想要分一杯羹。他一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一边又矛盾地看不上这个自己。 看柳宣,他是分明在以退为进,而且柳老爷子也是真正喜欢他,邹沫沫认为,柳老爷子不会不考虑柳宣的。 只是,最后一切都要看柳老爷子的决定。 邹沫沫拉着被子把自己盖紧,有电话来,他也懒得接,还是蓝管家听到电话声音,敲门进来拿了手机到他面前去,道,“小公子,是邹先生的电话。” 邹沫沫这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将手机接过来,就那样躺着接起电话来。 “沫沫?”邹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邹沫沫却因为心中气闷不想说话,他甚至有些不想理睬邹盛,只低声“嗯”了一声。 “在柳家还住得惯吗?今天过得好吗?” 邹沫沫因为他的问话而心中思念和酸楚一起涌上来,却压抑住感情,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挺好的,和小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今天也是看书练琴,和在家里没有什么区别,你不用担心。” 这个“家里”是指邹家,邹盛一听就明白,于是心里松了口气。 邹沫沫长到这么大,中间时间那么长,邹盛和邹沫沫之间,总会有些不高兴的事情。 邹沫沫偶尔也有说不想见到邹盛的时候,有时候也赌气不接邹盛的电话,邹盛给他推轮椅,被他拒绝…… 如此这些,成长过程中必定会和家长有些小摩擦,但是,事情过了也就忘了,想到对方的时候,即使在生他的闷气,心里也真切地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自己也永远爱他的那个人。 这个,就是最亲的亲人了。 邹沫沫对邹盛有这种爱,邹盛知道。而且,邹盛也同样对他有这些感情。在教养邹沫沫长大的过程中,他生怕没有让他有幸福和快乐的回忆,当明白自己对他的爱超出亲情的时候,邹盛对邹沫沫的占有欲便强了很多,生怕他被外面的世界给勾引走,毕竟,孩子在邹沫沫这个年龄的时候,总是对外面非常憧憬向往的,而且内心免不了躁动。 所以,邹盛对邹沫沫的各方面都诸多限制。 邹沫沫即使心里不高兴,也不会反抗,总是默默接受了。 但是,很多时候,却是越温和的处事方式,越要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一潭死水,特别是在没有新鲜水流加入进来的时候。倒是激烈的反应,会让情况变好一些。 直到邹沫沫出门去做艺人,两人原来相对静止的距离、模式以及环境都发生了变化,邹盛最开始的时候是十分担心的,几乎到了想控制和邹沫沫接触的每一个人的地步。 后来,邹沫沫和他生气之后,邹盛这才开始反省。 他时常想起郝长治的那句话,说邹沫沫若是自己不愿意离开他,那么,无论出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 邹盛觉得自己该放松和邹沫沫之间的关系了,他让邹沫沫出去面对世界,让他去见更多的人,了解更多的事情,自己能够对人和事有他的判断。 而这些,邹盛并不再过分干涉,只是了解他周围的人和事,保证邹沫沫不会受过重的伤害。 他要邹沫沫自己来选择,而他只在旁边看着邹沫沫因为外界的影响而心性动摇,看着他有了苦恼,看着他心性成长。 但是,邹盛也要他即使面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心里依然只选择他。 邹盛想,他该有这个气度和自信,而且也该对邹沫沫信任。 这样子,才是一种长远的关系。 所以,邹盛才把和邹沫沫约定的婚期推得那么迟,而不是兴之所至,就带着邹沫沫去结婚了。 他想再给邹沫沫一段时间,一段供他选择和思考的时间。 不过,即使是邹盛,他其实也并不能将所有东西掌控在自己手中,即使是他,还是担心变故,担心邹沫沫因为走出去,就真的出去了,不会回来了。 这样的担忧和犹豫,似乎让两人都互相试探着,又不敢过分去探寻,怕一切变质,就像是担心情变的情侣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其实两人心里都不好过,又一时之间不敢真的揭破一切。 两人都没有在电话里提解除养父子关系的事,只是随意问候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么快挂电话似乎是不得不这样一样,就像担心再说长久一点,就要提到不想被提及的问题,然后怕对方会生气。 邹沫沫刚挂电话,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蓝管家去开了门,是柳宣。 柳宣进到邹沫沫的卧室,看到他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便坐到他的床边来,道,“这么早就睡下了么?睡得着?” 邹沫沫没有心情应付他,只说道,“我一向都这个时候睡,哥哥,你有事?” 柳宣笑道,“就过来看看你,看你在这里睡习不习惯。” 邹沫沫道,“没有什么不习惯。我并不择床。” 柳宣道,“那就好。” 说着,还俯下身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一下,道,“那你就好好睡吧,晚安。” 邹沫沫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被柳宣亲的额头,想到邹盛说的不要别人亲他的话,就道,“哥哥,我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你以后不要这样亲我,我觉得别扭。” 柳宣愣了一下,却看到邹沫沫很严肃和固执的眼神,就笑了,道,“只是一个晚安吻而已。” 邹沫沫皱眉,想要说什么,柳宣于是赶紧告饶道,“好好,以后哥哥会注意,好吗?” 邹沫沫这才放松了神情,淡淡道,“你也早些睡吧,晚安。” 柳老爷子的寿辰越来越近,该回柳家来的人都回来了,而且柳家也比以前变得忙乱很多,邹沫沫几乎不怎么出门,他不想看到别人看着他时候那种同情的眼神,而且这些人大多数时候还对他问东问西,或者问他做艺人的事,也有问他和邹盛之间的养父子关系解除的事情……这些,都让邹沫沫心情不好。 柳老爷子的寿辰宴会,是在寿春园的酒楼里举办,但是,柳家的子孙,要先在柳家大宅里给老爷子拜寿。 而且,也有不少亲朋好友先到柳家来,然后才去酒店,故而柳家宅子里也是丝毫不得清静的。 柳家最受人关注的继承人,小儿子柳文天是在父亲寿辰之前三天才回来,他回得如此迟,柳老爷子却丝毫不生气,反而一个劲地问小儿子的各种状况,并且两人一进书房里说话,就是整个下午。 柳家现在的人都知道,柳老爷子最喜欢这个小儿子。 这其中,最气闷的估计也是柳瑛莫属了。 但邹沫沫却总归一点也没有这些事情都是自家的事的感觉,反而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局外人。 柳老爷子的寿辰就在大家或期盼或不快的情况下到了。 第63章 拜寿 给柳老爷子拜寿之后,柳老爷子坐在厅里和他的两位弟弟说话,小辈们大多便出厅里了,毕竟里面气氛并不轻松,年轻人都不愿意待在里面。 邹沫沫也被柳宣推着出了厅堂,这时候正是柳家最热闹忙乱的时候,即使走道上便有好些人,大多是柳家小辈,也就是和邹沫沫他们同辈的柳家孩子,有二爷爷,三爷爷家里的子孙,然后就是柳老爷子的外孙外孙女们。 他们看到柳宣推着邹沫沫出来,就有人过来打招呼,其中一个堂姐还非常热情地要和邹沫沫来一个拥抱,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签名簿,又把笔递给邹沫沫,道,“来,柳陌,给在这里签你的艺名,我一姐妹儿是你粉丝。” 邹沫沫愣了一下才给她签了,他签后,堂姐又递给柳宣,道,“堂哥,来,你也给签一个。” 柳宣看了那签名本一眼,却拒绝了,道,“我不给签名的。” 对方挑了挑眉,看柳宣神色淡漠,并不理会她的模样,她便只好装可怜,道,“堂哥,就帮个忙吧。” 柳宣被她缠着,想推邹沫沫先回房去也不得,便只得给她签了。 这位叫柳亚玲的女孩子,比邹沫沫大不了多少,非常娇俏可爱,拿到了柳宣的签名,还在上面吻了一个,便唧唧咋咋和邹沫沫说起话来,“其实我也想去做明星的,他们都说我形象很好,嗯,我歌也唱得不错的。不过,唉,家里人都不同意。还是大爷爷好,堂哥做模特,你去唱歌,都不限制你们。” 邹沫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这种家里,老一辈都不愿意子孙做艺人,特别是女孩子,觉得赶紧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了就好了,做艺人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并不让他们觉得欢喜。 所幸她也并不需要邹沫沫怎么回答她,因为她一说完,另外几位柳家子孙就开始接话了,有说做明星不好的,有说去玩玩也还可以的。 然后大家又问邹沫沫一些他公司的事情,或者他公司里比较有名的艺人的事情,邹沫沫说不上什么,只呐呐应着。 柳宣看邹沫沫不喜这里的嘈杂,就对大家道,“沫沫还要先回房吃药,我先推他走了,你们继续聊吧,过会儿记着时间去寿春园。” 其中一个看看时间,道,“来给大爷爷拜个寿就好了,我就不去酒楼了,还有事情。”于是,就先走了。 他一走,另外两个也就附和着先走了。 另外几个,也说先去园子里转转,在这里站着说话没意思,便也和柳宣与邹沫沫往同一个方向走。 正走到转角,一边是去邹沫沫房间的回廊,一边是去园子的路,却正好在这里和桑格撞上了。 桑格看了邹沫沫和柳宣两眼,神色并不高兴,然后看到另外几人,也只淡淡点了点头,就往厅里那边走了。 看他走远了,一个柳三太爷那边的孙子就小声地道,“听说大爷爷要在寿宴上说撤了二姑的职的事情,这是不是真?桑格他们从小在柳家长大,都和桑家那边的人不亲,说是也不得那边长辈们的喜欢,以后他们还真难办。” 另外一个道,“嘘,在这里说这些,被二姑听到,该有你受。” 听人这么说,他便又挑眉反驳道,“说说也没什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旁边一人也接话道,“其实也没什么。桑格他们年纪又不小,即使桑家要他们回去,他们也不会回去的,各自都在外面住呢,谁想和老爷子太太们住,被管得都没自由。” 大家说着,又去看了柳宣和邹沫沫的神情。 柳宣却是面无表情的,他因为长得像母亲,而在面目上就和柳家其他人有很大差异,此时神色平淡,便像是一俊美非凡的雕塑一般,不似真人,大家都因为他的神色而沉默不再说话。 而邹沫沫,倒是因为他们的谈话回头看了走远的桑格一眼,桑格在这一天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棕黄色的头发,身材修长挺拔,其实,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而且,邹沫沫还看到桑格因为这些人的议论脚步有一瞬的停顿,后来才大踏步走了。 邹沫沫想,即使是爱欺负人的桑格,也有自己的苦楚吧。 在自己小时候因为无父无母又不受爷爷待见的时候,桑格也只是作为一个外孙寄住在外公家里的人而已,而且还要保护妹妹,他的母亲忙于事业,也是不管他的,他也是如此般长大,成现在的模样。 人总归是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悲苦和快乐。 邹沫沫观察每一个人,看众生相,心中倒突然有了一种豁达,对以前厌恶的桑格,也并不是那么厌恶了。 而他自己,在此间,也该走他自己的路。 他又想到了邹盛,心里突然思念如潮水,他真想此时就能见他。 柳宣推着邹沫沫先回他的房间去,低头对他说道,“你先回自己房间坐一会儿,过会儿我开车带你去寿春园,去早了那里,你也觉得无趣。” 邹沫沫正要回答,就见走道对面快步走过来一个人,正是他们的小叔柳文天。 柳文天此时也是一身修身西服,邹沫沫和他并不亲近,见到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柳文天以前还是温文尔雅的带着书生气的模样,这几年的历练,却改变了很多。深邃而锐利的眼神,即使笑着,也给人一种来自内里的气势。 他走过来,看了邹沫沫一眼,就对柳宣道,“宣,你让另一个人来照顾柳陌,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宴会场。爸爸把那边全交给我俩了,我俩现在都没过去,怎么像话。” 到宴会场去主持大局,柳宣为了避讳,是不会在没人叫他去的时候,先过去出头的。此时柳文天叫他,他才说道,“小叔,你先过去吧,我要把沫沫安排好了再过去。” 柳文天又低头看了邹沫沫一眼,道,“你们两兄弟倒是感情好。” 他没有柳宣高,想拍他肩膀不方便,只得拍了他的胳膊一下,道,“那你赶紧赶过来,我先去了。” 他说着,就走了,身后跟着的两位助手对着邹沫沫和柳宣躬了下身子才赶紧跟上柳文天走了。 柳宣把邹沫沫送回了房间,又仔细交代了蓝管家,这才弯下腰握着他的手,目光柔和地对他温言道,“我要先去宴会场那边了,一会儿或者我来接你,或者派人来接你。你注意着身子要紧,知不知道?” 邹沫沫点点头,道,“你先过去吧,我没事的。” 柳宣这才走了。 距离寿辰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邹沫沫想给邹盛去电话,又期盼邹盛能够先打过来给他。 于是,他心情非常焦躁,只能捧着一本书看,以让心情平静,也将外面的热闹隔绝在心境之外。 到下午近五点的时候,蓝管家还给邹沫沫端了下午茶来,邹沫沫坐在房间里吃着下午茶,就正好接到陆杰的电话,这个家伙,除了玩得太厉害之后的萎靡时间,别的时候总是精神满满,给邹沫沫打电话,声音之大,让邹沫沫不得不把手机拿开了一些。 陆杰道,“我准备去寿春园了,你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过去?” 邹沫沫道,“我要到宴会开始的时候才过去吧,我去那边又没有什么事情做,反倒添乱。倒是你,你这么早过去做什么?” 陆杰嘿嘿笑两声,道,“听说居然请了吴繇给唱祝寿歌,他们是要早过去准备一番的,我也就先过去看看,嘿嘿~~” 邹沫沫这才想到,之前年锦也对他说过,他受邀要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唱歌的,想来除了请他,还请了好些别的艺人。 道,“吴繇才看不上你,你前段时间不是还想追李莎,怎么现在又打起吴繇姐的主意了。” 说起这个,陆杰就压抑不住怒气地说道,“什么想追李莎,我就是和她在同一部电影里有戏份,遇上她是同一个公司,就多说些话而已,而且请了她用餐,就被传说我在追她。这也就不说了,这李莎还真不识抬举,还撒谎来拒绝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美女,不就是有个稍微大点的胸……” 他还没抱怨完,邹沫沫想到自己和邹盛之间的问题,心里特别不舒服,就打断他,道,“你别说这个了行不行。要不是非人家不可,你就不要去招惹人家不好吗?你也稍微专情一点。” 陆杰听他这么说,一向轻浮且纨绔的他这次居然叹了口气,颇感慨地道,“专情?现在连爱情也是明码标价的了,要专情,我也专不起啊。” 邹沫沫因他这话一愣,之后便劝他道,“你不要这样说,好女孩子多得是。就说这个李莎,其实我和她接触这么多次,真觉得她不是那种毫无内涵只看金钱的人。还有,你不要因为她拒绝你,你就想什么烂主意去整人家。” 陆杰道,“我还没有没人性到这种地步。”说到这里,又唉唉两声,斥责邹沫沫道,“我说沫沫,你这意思还真以为我追李莎那大胸妹了,我都说了,我没有追她。” 邹沫沫道,“是的,是的,我知道你没追她。你要去寿春园就去吧,我估计也会早点去看看。” 陆杰道,“刚刚还说不早去,怎么又要早去了?” 邹沫沫道,“有事情,不和你说了,你开车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开快车。我看到杂志上写跳热舞唱歌的王灿因为飙车被警察局扣押了,你不要也因这种事上报纸。” 陆杰道,“你现在比我家老头子还罗嗦,我走了,挂了。” 邹沫沫结束了和他的通话,便又给年锦打电话过去问他去寿春园的事。心里却想着,邹盛为什么还不给他打电话来,难道是送他来柳家了,他就不再关心他了吗。 第64章 亲昵 给年锦打电话过去,年锦果真已经到了寿春园,并且正在那边收拾整理自己。 接到邹沫沫的电话,他一边打手势让发型师停一停,一边往化妆间外面走,道,“沫沫,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来。” 邹沫沫道,“经人提醒才想起你今天要在寿春园里唱歌,所以打电话问一问你到了那里没有?” 年锦记得自己的确给他说过自己要在柳氏集团的柳老爷子的九十寿宴上唱歌,但是没说地方,于是听邹沫沫这么说,便挺惊讶,道,“我已经到了,正在整理衣服,还要做造型,化妆这些。嗯,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寿春园。” 寿春园是K城极豪华的一个园子,里面有顶级的大酒楼,年锦他们这些艺人过来,还在酒楼旁的附楼里每人都有化妆间兼休息间,可见柳家安排地的确非常周到。 邹沫沫道,“我之前忘了给你说,是我爷爷的寿辰,我过会儿也会过去。给你打电话是提醒你一下,陆杰也马上过去了,我想到你们俩关系差,怕他又去挑衅你,不放心,就给你说一声。” 听闻邹沫沫是柳老爷子的孙子,年锦有些吃惊,但毕竟是娱乐圈里沉浮见过大世面的,也就没把这惊讶表现出来,只道,“陆杰那个人,我是知道的,惹不起躲得起,我会避着他的。” 邹沫沫叹口气,道,“他也不是那么坏,就是嘴巴毒。你是不是在忙,那就这样吧,我过去了就给你电话,然后看看你。” 邹沫沫刚挂了和年锦的电话,手机就又响了,看到是邹盛,他心想他总算给自己打电话了,但是却这么晚才打,心里有些气闷,但是更多的却是不可捉摸的欢喜和激动。 邹盛第一句就是,“沫沫,刚才在和谁打电话,你那边这么久一直占线。” 邹沫沫心想他却先来说自己了,嘴里却平静地道,“和陆杰和年锦电话。” 邹盛应一声,然后道,“戒指我收到了,锁在你房间里的保险柜里,等你回来把它拿出来。” 邹盛的声音温柔,没有多大起伏,邹沫沫听到,却心中十分不平静,他看着自己已经摘下戒指的手指,想着邹盛的反应就这么淡吗,不多问一些吗,是真的不在乎他把戒指取下去吗,虽然心中百感交集,酸酸涩涩,却偏偏装作也很平静,“嗯,我知道了。” 邹沫沫无法知道邹盛这时候的心情如何,只听他又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是在柳家,还是到了寿春园?” 邹沫沫道,“还在柳家,我正吃糕点,要过会儿才去寿春园。” 邹盛便笑着说道,“你先多吃些东西,过会儿寿宴上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吃,你不要把肚子饿到了。我待会儿去柳家接你,你不要坐柳家的车。” 邹沫沫有些气闷地说道,“我哥哥说要来接我了。”说这句像是专门拒绝邹盛的,但是一说完,他又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他明明那么想早点见到邹盛。 他分明感受到邹盛的呼吸滞了一下,然后有不断的停顿,然后才听邹盛强硬地道,“我去接你,柳家客人多,柳宣作为长孙肯定不得闲,他没时间照顾好你。” 邹沫沫“哦”一声,以前是那么讨厌邹盛的强硬,现在却只感觉到心里的欢喜,而且还抱怨道,“那你现在在忙吗,为什么不这时候来接我?” 邹盛听他这么说,就笑了一声,道,“哦,这样,那我就马上过去。”他也怕自己把邹沫沫送回柳家,邹沫沫生他的气,去早了看他,徒惹他生气而已,现在看邹沫沫挺高兴要见自己,也就放心了。 邹沫沫故作平静地道,“那我等着你。”于是满心欢喜地坐在那里,再做不下去别的事情,甚至激动到有点不安,只为等邹盛的到来。 等邹盛到柳家大宅,当然是要先去拜见几个柳家老爷子,三位舅舅拉着他说了好些话,不过是感叹他母亲的早逝,然后夸赞他的能干,做得不错。 柳三太爷还道,“我看到柳陌了,哎,当年从马上摔下来,现在腿还没治好,好好一个孩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倒是你,你待他真是不错,他跟着你长到这么大,现在他又回柳家来,你是什么也没得到……” 邹盛笑道,“三舅舅,你这么说,也真是太见外的说法。不说我当年就和柳江表哥关系好,而且又和沫沫有十分缘分,是真喜欢他,把他带在身边养大,是一件让我欢喜的事情,就说他和我还是叔侄的关系,我没有看着他孤苦还不帮一把的道理。” 他这样说,好像是柳家当年没人照顾邹沫沫,让他孤苦了一样,柳老爷子因此略有些不高兴,但是想到邹沫沫小时候的确是受了些苦,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柳三太爷又道,“只是你养着柳陌,这些年也一直没有考虑结婚,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不要在外面花丛流连太久,也该成家了。” 邹盛却只是笑,道,“这个,我是已经有了人选,只等他心里都想通了,估计就会办事,到时候,还要舅舅们的支持和祝贺。” 柳三太爷本来还想给他介绍人选,没想到他已经有看上的人了,不由有些失望,但还是笑着说道,“有人了就好。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也该带给我们看看。” 邹盛道,“不是我不说,是他太腼腆,不让先说。”于是老头子们也不好再问。 大家又交谈了一阵,邹盛就说要去看看邹沫沫,就起身和他们作了别。 柳老爷子也要回房去换一身衣服,便也从厅里离开了。 邹盛敲了邹沫沫房间的门,居然是邹沫沫亲自过来开的门。 邹沫沫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温和,肌肤洁白细腻如细瓷,眼睛里带着欢喜的光芒,看到邹盛后,又故意收敛了脸上的白痴笑容,伸手拉了他的手,道,“我等了这么久你才来。” 邹盛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他,没见到的时候那种思念的感觉还没有这么重,这时候见到,才知道自己这些天到底有多么想他,他将邹沫沫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道,“刚才和舅舅说了些话才过来,所以花了些时间。” 邹沫沫任由他抱着自己坐到了一边沙发上去,却迫不及待地道,“我们出门,好吧?” 邹盛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道,“不该请我喝口茶?” 邹沫沫嗔他一眼,道,“用什么‘请’字。”然后让蓝管家给邹盛倒茶。 邹盛闻着邹沫沫身上特属于他的体香,心中的感动与激动汹涌澎湃,真想将邹沫沫就带回邹家去,让他在柳家,两人不能见面,完全是一种折磨。而且也让邹沫沫和他闹小脾气,这也是不值得的事。 邹沫沫靠在邹盛怀里,也是万分感概,心中满是不舍,却什么也不说,只将他狠狠抱紧。 邹沫沫换了一套更加庄重些的礼服才被邹盛带走,坐进邹盛的车里,邹沫沫好象是很久没有坐过了一样,还伸手摸了摸一边的小型音影设备,然后打开来,没想到里面放着的是他的那张MV。 “如果我能够永远爱你,我将舍弃一切,只为你奉献虔诚……” 邹沫沫的声音太过清透,并不适合唱缠绵的情歌,但是,他却将这首歌唱得很好,听到自己的歌声,邹沫沫愣了一下,又看向邹盛,邹盛将他抱进怀里,道,“怎么了?” 邹沫沫却什么也没说,只伸手环住了邹盛的脖颈,仰着头亲吻上了他的唇。 邹盛将他搂紧,含着他的唇瓣辗转亲吻,一遍遍地品尝,却并不深入,两人如此厮磨良久,直到车厢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缠绵灼热起来,邹盛才摸了摸邹沫沫的耳朵,声音已经比平时低哑很多,道,“这些天,有想我吗?” 邹沫沫睁开眼睛看他,又凑上去亲他,想说才不想他,出口却是控制不住地小声呢喃,“想得心也痛了。” 邹盛因他的回答,心里涌起热流,又是感动又是欲火上升,却什么也不能做,只道,“那还要多久,你才回来?” 邹沫沫却没有答他,只亲了他的唇又亲他的下巴,男人的剃干净胡须的下巴依然带着点磨砂一样的感觉,邹沫沫亲了两下,又伸手去抚摸,就像是小时候坐在邹盛怀里做的那样,他喜欢和邹盛的任何身体接触。虽然动作亲昵热情,心里却颇怪邹盛,明明是他将自己送走的,现在又问自己要什么时候回去。 邹盛把他的手握到手心里不要他再乱摸,在他耳边呢喃,“宝贝,真不想放你回柳家去。” 邹沫沫心想你已经放了,而且又不坚决把自己带回去。他握着邹盛的手指摸来摸去,不再说话。 但他那类似于挑逗调情的动作,却让邹盛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只得把邹沫沫抱紧。 两人也没有先到寿春园去,而是去了邹盛在市区里的一处住处,这里距离寿春园比较近,原因是邹盛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邹沫沫揉得皱了多处,必须要换一身才行。 邹沫沫坐在沙发里看邹盛换衣服,邹盛才穿好衬衫,他就说要去洗手间,邹盛便只得停下动作来抱他进洗手间里去。 邹沫沫的轮椅在车上,于是什么都只得依靠邹盛抱他或者扶着他,等邹盛把邹沫沫这里伺候好了,他又只能再重新换一件衬衫。 邹盛穿好,要系领带时,邹沫沫便道,“盛叔,我给你系。” 邹盛自然高兴,在邹沫沫身边坐下来,将领带递给他,邹沫沫道,“系温莎结吗?” 邹盛看着邹沫沫的眼睛,含笑应好。 邹沫沫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他微直起了身子,邹盛怕他坐得不稳,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腰,邹沫沫漂亮的手指为他打着领带,邹盛看着他的手指,那么灵活而美丽,不由得心中一阵感动,于是等邹沫沫为他打好,他就又倾身吻住了他,这个吻是激烈的,邹沫沫甚至仰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邹盛撑在他的身上,想要得更多,但是最后还是停了下来,为邹沫沫整理好衣服,抱着他下楼去。 坐在车里,邹沫沫又有些沉闷起来,他心想,果真邹盛对他其实是没有性欲的么,而且,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办法和他有性爱,不由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郁闷难受。 等到寿春园,早已经夜灯辉煌,这里被柳家全部包了下来,里面都是柳家的亲朋好友,也有各界名流。 第65章 寿宴(上) 整个寿春园都是一派喜庆的大红色,里面灯火辉煌,衣香鬓影,但是气氛并不严肃,还有小孩子在其间打闹,大人们则聚在一起交谈,也时时发出笑声。 刚推着邹沫沫进去,邹盛便被数人绊住了,恰好邹沫沫要去找年锦说话,就让邹盛不用守着他,自己让蓝管家跟在身边就行。 邹盛又交代了两句让他注意身体,还有就是不要被人给撞到踩到,就让他离开了。 邹沫沫被蓝管家推着往附楼去,他又给不知道在哪里招待客人的柳宣打了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 柳宣接到他的电话,非常歉意地道,“这里事情太多,总要忙,我没有去接你,真对不起你。” 邹沫沫道,“你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我好着呢。” 柳宣又道,“我现在没在主楼,你在哪里,我一会儿去找你。” 邹沫沫道,“我去附楼里看一位朋友,你做你的事情就行,真不用管我。” 柳宣道,“那好吧。你注意着些,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若是身体不舒服,就让人给你开一间房间休息,知道吗?” 邹沫沫应着,怕他再罗嗦,就说要挂了,让他忙他的去。 和柳宣说完,邹沫沫又给年锦去了电话,年锦那边并不清静,之后该是年锦走开了一些说话,这才安静一些,年锦道,“沫沫,你到了么?” 邹沫沫道,“是啊,我在往附楼这边来,你现在在哪里?” 年锦道,“还在附楼的小厅里,是二楼,你上来不方便,我下去找你吧。” 这主楼和附楼之间用仿古走廊连接起来了,邹沫沫却不知道附楼那边有没有电梯,所以年锦说下楼来找他,他就应了好。 挂了电话,蓝管家推着他才刚出主楼上了走廊,就听有人大声叫他,正是陆杰的声音。 邹沫沫四处看了看,发现陆杰在一边花园里的亭子里,从那里正好可以看到这走廊,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却是桑格的宝贝妹妹桑如馨。 看邹沫沫朝他们看过去,陆杰便从亭子里走下来了,而桑如馨也对邹沫沫挥了挥手。 邹沫沫心想陆杰这样和桑如馨在一起,让桑格看到,又该心里不爽快,然后刺陆杰几下了。 因这走廊比花园要高出不少,要到花园里去就需要下几步台阶,邹沫沫坐在轮椅上自然不好下去,就只得在那里等着陆杰过来,又担心陆杰和年锦撞上,两人又该大打出手。 在陆杰跑过来后,就对陆杰道,“你怎么躲在花园里和如馨说话,不是要来找吴繇姐的吗?” 陆杰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看起来是个颇优雅的贵公子,但是在邹沫沫面前,他的形象马上就破功,他做出一个非常不屑的神色,皱眉道,“做护花使者,轮不到我,唉唉,不说这个,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刚才还在说,要不你过会儿也上台给唱两首喜庆的歌,怎么样。”岔开话题,估计是吴繇不理睬他,又有别的讨吴繇欢心的男人霸占着吴繇说话吧。 邹沫沫并不赞同陆杰的提议,道,“你还不知道我爷爷?他其实是不大喜欢小辈在外面去招惹是非的,肯定也不大喜欢我去做艺人唱歌,要是我在这寿宴上唱歌,不仅不能让他高兴,反而会让他生气。” 陆杰一想也是,就耸耸肩,道,“看来只能算了。厅里面来的人不少,都是长辈,我就早早躲出来了,不然又要被我家老头子拉着到处打招呼,一套套虚伪的言辞。嘿,给你说个搞笑的,有人想夸我演技还不错,却把我演的《弥留》说成了《尔留》,你说,居然比我还文盲……”陆杰说着,就哈哈笑起来。 邹沫沫于是也跟着他笑一笑,道,“如馨还在亭子里等你呢,你快过去吧,我有事不和你说话了。” 陆杰道,“有什么事?” 他正问完,邹沫沫还没有回答,年锦已经从楼上下来走过来了。 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衬体的绸衫,在园子里的光下,如同从古代走来的温文尔雅的新郎,其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实在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邹沫沫看得都愣住了,而陆杰也看到了他,也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哈哈笑了起来,指着年锦道,“你今天可真红。” 年锦看到陆杰,就皱了一下眉,没有理睬他,而是直接走到邹沫沫面前,道,“这是今天的演出服装,怎么样?” 邹沫沫点头,道,“不错,很好看。” 年锦就笑了,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当穿这个衣服的时候,我还担心穿不出效果来。” 陆杰还在笑,而且道,“你们这衣服是谁给定成这样的,太恶趣味了。” 年锦板了脸,邹沫沫就自己驱着轮椅去拉了一下陆杰的衣袖,道,“你不要说了,极大可能是我哥哥的兴趣,到时候给他听到,他会不高兴的。” 陆杰听到是柳宣让用的这种衣服,果真把笑容收敛一下,而且道,“我看到吴繇穿的了,她是大红旗袍,衬得身材真好,其实宣哥选这种衣服还是不错的,老爷子肯定觉得好,喜庆嘛。” 看用自家哥哥把陆杰镇住了,邹沫沫也就放了心,他生怕陆杰嘴里乱说,年锦又要和他吵起来,要是动手打起来,那就更加不妙。 桑如馨也从亭子里走过来了,她只是对着年锦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多一点交往的意思。 几个人又多说了几句话,看看时间,寿宴也该要开始了。 邹沫沫的手机又响了,蓝管家赶紧把手机递给他,邹沫沫一看,是柳宣的电话。 柳宣有点急,道,“沫沫,你现在在哪里,爷爷找你。” 邹沫沫说了位置,柳宣便道,“我来找你,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吧。” 邹沫沫应了,挂电话后就对几人道,“寿宴要开始了,我看大家还是先到大厅里去吧。” 这次柳老爷子的寿宴,参加的人大部分是家人和亲朋,其他各界的人请得并不多,但是,摆的中式宴席依然有三十桌,所以,才是在面外来包下的寿春园办寿宴,而不是在柳家宅子里办。 年锦说他要和其他几个艺人一起,于是就和他们告别先离开了,陆杰和桑如馨便往大厅里去,而邹沫沫只等了一会儿,柳宣便快步走过来了,带着他去大厅旁边的一间房间。 邹沫沫问道,“哥哥,爷爷找我是有什么事?” 柳宣对他笑了笑,道,“能有什么事,他列席的时候,要带着你在身边呢。” 进了房间,这里面却并不像外面那么是喜庆的大红,反而是古典而素雅的陈设,柳老爷子坐在圈椅上,旁边有柳二太爷和柳三太爷,邹沫沫进去,就先和他们问好打过招呼。 柳老爷子让柳宣把邹沫沫推到他面前去,抚着邹沫沫的手说道,“过会儿就坐在爷爷身边,让大家看看,你之前虽然不在柳家,很多人不识你,但你是柳家正正经经的嫡孙,这是一定的。” 邹沫沫应着,柳二太爷也看着他,慈爱地微笑着道,“说起来,他这么看着,和当年江儿还真像。” 柳老爷子道,“小时候像他那个妈,现在倒像江儿多些。”话语并不高兴,想来,他是想也不愿意想起邹沫沫的亲生母亲。 过一会儿,柳文天便也进来,说请老爷子出去。 于是,大家也就起身去大厅里,邹沫沫是被柳宣推着跟在老爷子身边出去的。 经过这次寿宴,大家都会知道,柳老爷子让邹沫沫回了柳家,应该还会承认他的继承权。 大家刚出去,此时才到宴会场的柳瑛就过来搀扶柳老爷子,但是却被他直接用拐杖拂开了她的手,这个动作,很多人都有看到,柳瑛的脸当场就垮了一下,然后也不再要搀扶老爷子,自己走了。 倒是和蔼敦厚的柳二太爷说了一句,“小瑛一向也难。” 但是柳老爷子依然一副沉肃的模样,脸色并无一点好转。 柳老爷子的到来,让原来还气氛轻松且喧嚣的大厅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片刻之后,大家才来给柳老爷子说吉祥话拜寿。 柳老爷子坐在了上座,让邹沫沫坐他身边,开始和上前来的人说话,到了时间了,柳宣过来对老爷子附耳道,“爷爷,时间到了,司仪就开始,您看合适吧。” 柳老爷子点了点头,这下,主持人才上台去开始主持,柳宣扶了柳老爷子起身上台去致词,柳老爷子说了两句感谢宾客到来的话,然后就直接说道,“我的长子过世得早,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悲痛,此时想来,亦会老泪上涌。” 他的声音哀沉,本来是喜庆的贺寿场面,却也一下变得哀伤沉默起来。 又听老爷子道,“我的长子,育有二子,老大宣儿,想必大家都知道,老幺,知道的人就少了,他的腿脚不便,但为人心善而赤诚,今天,我把这个小孙儿介绍给大家认识,以后大家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能够照顾照顾。” 说着,就自己走过去推了邹沫沫到一边,并且让邹沫沫说两句。 邹沫沫能说什么,也只是祝老爷子能够身体康健,寿比南山而已。 在一边是有给所请艺人安排的宴席位置的,年锦坐在那里,看着不宠不惊的邹沫沫,心想,他果真是柳老爷子的孙子,心中不由升起一些怅惘。 第66章 寿宴(下) 柳老爷子致词毕,又有几位代表亲朋去致辞,场面一时倒非常和煦温馨,而且孙辈们还上台说了吉祥贺寿的话,不知道是哪一房的一位小男孩儿,也要跑上台去,但是却在台前地毯上给摔跤了,他也不敢哭,只爬起来,左顾右盼看父母,惹得大家笑起来,夸他男子汉,他的母亲也就赶紧上前去把他抱起来了。 寿宴上气氛轻松,而且一会儿便开始有艺人的表演,老爷子面色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沉肃,而是带着了些慈爱的微笑。 但邹沫沫坐在他的身边,接受各方的探看打量,感觉并不太好。 而且,这首桌上面气氛并不轻松,因为柳老爷子二女柳瑛在开席之后就径直走了,甚至桑格也跟着她出去了,小辈们端着酒来给柳老爷子贺寿祝福的时候,柳瑛家里只有桑如馨还在。 在别人都看着的情况下,柳瑛这样和柳老爷子不睦,且无女儿的恭敬孝心,这必定是让柳老爷子心里非常不爽快的。 在柳家子孙给贺寿之后,也有其他亲朋端着酒杯过来和柳老爷子说话,柳老爷子大多时候还会让邹沫沫给接受敬酒,用果汁回敬,然后算是把邹沫沫介绍给这里几乎所有数得上名的人了。 之后来回想这次寿宴,最出风头的除了台上艳惊四座的天后吴繇,便非邹沫沫莫属。而且,这次寿宴,在外人的眼里,完全像是柳老爷子把邹沫沫认回柳家的一个仪式,其他的倒都是其次了。 柳老爷子很快就离了席,邹沫沫也跟着离席了。 柳老爷子没在寿春园多待,紧接着就坐专车离开了,回了家。 邹沫沫是准备和邹盛说一声才走的,给邹盛发短信,约了在厅旁不远的一间休息室里见,邹沫沫坐在那里等,没有锁上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邹沫沫看过去,以为是邹盛,没想到居然是一位他记得是姓易的叔叔,胳膊搂着一位穿红色旗袍样式礼服的漂亮少女,邹沫沫知道这位少女是唱歌很甜的一位女星,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以前也从没有过交道。 两人看到邹沫沫,以及伺候在一边的蓝管家和柳家给安排的一位保镖,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 邹沫沫对这位易叔叔点了点头,没有说其他的话,这位易先生倒是处事丝毫不惊,还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帮关上了门,往旁边去了。 没想到却又和邹盛撞上,邹盛也是对他点了一下头,面无表情地走过,然后过去敲了和邹沫沫所约的房门。 邹盛会留在现在还没走,也只是想留下来再看看邹沫沫,并且送他回柳家而已。 邹盛进屋之后。 被易先生挽着的女孩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门,道,“这位柳家小孙子约了人在这里见面,那人是谁?” 易先生带着她走过走廊,去了园子里,才说道,“别记着这事,没什么好打探的。那位是邹氏鸿盛集团的董事长兼执行总裁,柳家小孙子的养父,嗯,他们本来也是血缘上的亲戚。” 女孩子娇俏地笑了笑,道,“那这事也不是秘密,难道还不能说出去?” 易先生道,“谁知道以后事情怎么发展,说不得我们今天看到的是暗含秘辛呢。” 女孩子还是笑,道,“刚才我们也被人看到了。” 易先生道,“或者是你想让这事被媒体知道,不然,他们可没闲工夫管这事。” 女孩子笑容滞了一下,然后又撒娇地说起话来。 邹盛进屋看到邹沫沫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自己,他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你要走,我送你回去吧。” 邹沫沫道,“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么?我可以自己回去。” 邹盛道,“没事,我送你。” 邹沫沫让人去和柳宣说了一声,说自己由邹盛送回去,让柳宣不用担心。 坐在邹盛的车里,邹盛便帮邹沫沫解了领带,又松了自己的,把邹沫沫搂在身边,又给他揉了揉腰和腿。 邹沫沫靠在他身上不说话,车走了一阵,他就说要上洗手间。 邹盛看看他,然后让车去了他在市区那栋房子,他真怀疑邹沫沫是故意的。 抱着邹沫沫下车进了卧室附带的洗手间,邹沫沫解决完生理问题,被邹盛又抱出去放在卧室沙发上,邹沫沫就说自己在宴席上除了果汁喝得多,别的什么都没吃,就说饿了要吃饭。 邹盛于是又让佣人去准备吃的,自己就陪在邹沫沫身边,邹沫沫把头靠在他的身上,神色却有些茫然。 邹盛扶着他,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问道,“这是怎么了?不开心?” 邹沫沫侧了侧身子,然后伸手环住了邹盛的颈项,把脸埋进他的肩颈里,深呼吸了两下,才说道,“根本开心不起来,我头痛。” 听他说头痛,邹盛就担心起来,伸手抚摸他的头,道,“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吧,要吃药才好。” 邹沫沫却摇头,道,“又不是生病头痛,我就是一想到柳家的事情就头痛。”……想到和你的事情也头痛。 邹盛叹息一声,道,“柳家的浑水本就不好淌,……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邹沫沫把脸埋在邹盛的肩上不说话,过一会儿才有所感地道,“爷爷这样做,把我推到最前面,别的都不说,我没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大好处,倒是成了别人谈论的对象,用来淡化了小叔和二姑之间对垒的尖锐,把我推到风浪尖上去了……” 邹盛抚摸着邹沫沫的背脊,安慰他道,“有利有弊,你也不要总说丧气话,老爷子怎么看,还是有些喜欢你的。” 邹沫沫将邹盛抱得更紧,道,“我这几天不想回柳家去了,盛叔,我要回家和你住。这几天,二姑肯定会和爷爷闹矛盾的,我才不想回去听。” 邹沫沫想,既然邹盛不说接他回去,那么,他就任性地自己要回去吧,总归,他自己也要主动一些,才会有结果,一味和他生闷气也没有用。 邹盛笑着在他耳朵上亲了几下,心想这小家伙半路上说要上洗手间,果真是不想回柳家的意思。他非常怜惜地说道,“那好吧。我把你接回去。那要给柳家那边知会一声。” 邹沫沫和邹盛一起,便别的事情都想暂时忘记了,只腻在他的身上不想动。 邹盛让人回邹沫沫的半山别墅里去给他拿衣服来,就抱着邹沫沫去大浴缸里泡澡,邹沫沫趴在浴缸边沿,由着邹盛给他擦背和洗腿,洗了一阵,邹盛又把他抱到自己身前,给他洗前面,邹沫沫觉得痒,就笑起来,在水中动了动腿,看着自己那细瘦的腿,他又神色黯然了下来。 于是突然问道,“盛叔,我的身体这么难看,你是怎么会喜欢上我的?” 邹盛因为他这突然的问话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在他耳朵上亲昵地触碰,道,“怎么想到问这个问题?” 邹沫沫垂了头,看着自己的腿,道,“本来就是这样,我本就不好看。今天看陆杰,看年锦,看桑格,看在场的那么多男人,都非常帅气,而且,女人们也都好漂亮,吴繇上台的时候,我都看呆了,她穿红色旗袍真是美……” 邹盛在他的腰侧挠他,道,“宝贝,你就在我面前来说这种话。你今天就是专门去看漂亮男人女人的么?” 邹沫沫道,“哪里是的,我就是顺便看一看而已。” 邹盛道,“那你可有看我。” 邹沫沫用手去扶着邹盛的胳膊,道,“有看。不过,你总和郝叔叔说话,都没见你抬头回应我。” 邹盛道,“我看你时,你都看别的俊男美女去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看你。” 邹沫沫皱眉瞪邹盛,道,“你这是和我胡搅蛮缠。” 邹盛笑起来,手掌抚摸他的腹部,又向下,让邹沫沫神色变了变然后轻轻挣扎起来,邹盛在他耳边低声道,“谁在胡搅蛮缠?是你,是我?” 邹沫沫被邹盛摸得喘了两口气,眼睛里都蒙了一层水气,道,“是你。” 侧了侧身子,又动了一下腿,想把腿并起来。 邹盛将他换了个抱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靠向自己,亲吻上他的脸颊,又慢慢含住他的唇,邹沫沫动了一下,也就不动了,伸手环住邹盛的颈项,两人温情地接吻,含弄吮吸,慢慢又变得火热起来,直到邹沫沫觉得都快喘不过去,才伸手推了推邹盛的肩膀,邹盛扶着他停下来。 邹沫沫喘着气,伸手去碰了碰水里邹盛那火热的抵着自己的器官,碰到的时候,那器官还跳动了一下,那么热烫。 邹沫沫红着脸,低下头去看,他觉得很惊心,还暗暗咽了口口水,闭上了眼。 邹盛注意着他的神色,看邹沫沫一味红脸,似乎并不是排斥厌恶,或者产生什么自卑自厌心理,他就说道,“我们出去吧。” 邹沫沫低声应了,由着邹盛抱着自己出了浴缸。 第67章 被劫持 邹沫沫穿着邹盛的浴袍,显然大了很多,精致漂亮的锁骨如白玉所雕,露在外面,甚至因为没有系好带子,连胸前一大片白腻的肌肤也露出来了,一边的粉色乳粒还若影若现,只让邹盛看得口干舌燥,给他把浴袍拢了又拢,掩饰地说道,“不要冻到了。” 自己又回浴室里再洗了个澡,这才出来。 佣人来说夜宵做好了,问他们什么时候用。 邹盛便抱着邹沫沫去了饭厅,让佣人用垫子给邹沫沫把椅子垫好,确定柔软舒适了,才把邹沫沫放上去,自己坐在他的身边。 夜宵并不丰盛,但是味道鲜美,邹沫沫吃得非常开心,邹盛怕他吃多晚上不消化,最后让把饭后甜点给撤了,让他不要再吃。 邹沫沫挺委屈地看向他,邹盛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这么晚了,不要吃太多,要是睡一觉真饿了,再吃点心,好不好?” 邹沫沫这才应了,看着佣人将那甜点给端走。 饭后,邹盛让邹沫沫先在沙发上坐着看会儿电视,自己给他揉了揉胃,帮助消化,然后才推着他去洗漱,又抱他上了床让他先睡觉。 邹盛说他还有事情要做,就出了卧室,邹沫沫睁着眼睛看到他把房门关上,心里想着,邹盛终究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他的问题,而是把问题岔开掉了。以后若是再问,邹沫沫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了。 他的盛叔,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爱上他的呢,而且还应了要结婚的事情,还一直戴着那枚戒指,邹沫沫总觉得这些都太过虚幻。 爱是什么? 《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易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但邹沫沫知道这个是大道理,他和邹盛之间的爱本就是违背了基督教义而且不为大众所接受的。 那么,他和他的爱又是什么? 邹沫沫想着,迷迷糊糊地都要睡着,也许,只是想要和对方在一起,想要他好,没有见到便想念莫名,见到了之后,才会安心,又担心这份感情不能永恒长远,怕总有变数。 总是担心,但是又欢喜。 无法割舍,只求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邹盛让邹沫沫睡了,出门来就亲自给柳家大宅里打了电话,说邹沫沫身体不适,他接医生来给他看了病,然后就让他在邹家睡下了,让柳家那边不要担心。 之后又给手下打电话吩咐事情,如此一番交代,在书房里待到午夜才回卧室,邹沫沫这时早睡着了。 邹盛上了床,躺下后,邹沫沫即使睡着了,也自动往他身边靠了靠,邹盛便伸手把他搂过来,又给他压好被子。 邹沫沫在邹盛的怀里睡得特别安然,只有这个臂弯,才是他最安心的港湾。 邹盛也是满心里感怀,怀里这个宝贝,总要让他自愿且安心地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才好。 邹沫沫借着身体不好,就赖在邹盛这市区里的房子里一直没回柳家去,柳宣给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候,本来还想来看邹沫沫的,但被邹沫沫拒绝了。 甚至柳老爷子也给打了电话来询问,邹沫沫就说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小毛病,马上就回柳家去,但是,却一直拖着不回。 而柳家这几天,果真是暗流汹涌,不仅是柳家大宅里,就连柳氏集团里也是人心惶惶。 邹沫沫好长时间没有去过公司,甚至和王浅的电话联系都少,也许是上面有所吩咐,王浅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来找邹沫沫。 这天,邹沫沫正想着该和吉米打个电话说一说公司的事情,而且,他这些日子里也有想过自己的歌唱之路,他想歇息一段日子,而且想要进音乐学院里学习,能够有系统的扎实的基础,并且能够扩宽理解。 只是,还没有和吉米讨论这些,之后的事情就打断了他所有的计划。 这天晚上,本来什么都还好,却突然接到柳宣的电话,柳宣的声音里带着急促,这可不多见,而且,他第一句话就是,“沫沫,我马上派车去接你到医院,爷爷和二姑发生矛盾,二姑推了爷爷一把,爷爷摔跤出事了。” 邹沫沫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有轰地一声,他愣了一下才问道,“是出什么事,严重吗?” 柳宣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派车接你,你赶紧过来。” 邹沫沫马上应好,就让佣人来伺候他换衣服,一边就给在外面的邹盛去电话说这事,没想到邹盛已经知道了这事。 邹沫沫也没多想邹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只说道,“我哥哥说来接我,那我就去了。” 邹盛道,“我现在过去不好,不能陪着你去,你先过去,注意身体。” 柳宣派的车很快就到了,邹沫沫带着保镖元青坐上了这辆车,并没有怀疑。 车开出去之后,邹盛交代下去的保镖车也在掩饰之后跟了上去。 这种多事之秋,邹盛对邹沫沫的安全是更加担心的,就怕别人出损招,即使是柳宣,他也不大相信。 所幸邹盛的这种小心谨慎,这才避免了一场危险。 邹沫沫才刚坐来接他的车走不久,就又有一辆车开到邹盛家来,说是柳宣派来接邹沫沫的。 司机这么一说,邹家就知道刚才接走邹沫沫的车有问题,管家赶紧就给邹盛去了电话说这事,这边柳宣的司机也给柳宣去了电话,说邹沫沫被另外的车给接走了。 邹盛听到邹沫沫这里出事,惊得从会议桌上站了起来,并且让停了会议,自己飞快地跑出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这加班会议上的人都是邹盛的心腹,看邹盛如此着急失态,都担心起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能够让董事长如此这般。 邹盛马上吩咐管家这里派车出去追邹沫沫,又赶紧和跟踪保护邹沫沫的保镖通了电话,询问情况怎么样。 保镖说前面的车看着并无异样,邹盛道,“他们是想劫持沫沫,更甚者会对沫沫的生命安全不利,你们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不要让他出事。” 保镖应了,就马上行动起来。 载着邹沫沫的车走了一截,元青就发现这路是往海边码头的,于是就警惕起来,然后还给邹沫沫打了个眼色,邹沫沫看到元青的神色,就知道是有什么不对劲,于是问那司机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没有在柳家看到过你。” 那司机道,“我不是在柳家大宅里工作,小公子没见过我是正常。”说着,就慢慢升起了驾驶位和车后排的隔离板。 元青和邹沫沫看到,都很诧异,元青道,“不用把隔板升起来。” 司机笑了笑,道,“要的,要的。” 说着,隔板已经全部升起来了,后面的空间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只看到车窗外面不断闪过的灯光霓虹,车里让人觉得压抑起来。 元青想到什么,要去开车窗,却发现车窗打不开,正要拿出枪用枪托砸开车窗,就闻到一阵的甜香,他在昏迷前侧头去看了一眼邹沫沫,发现邹沫沫也正焦急地看着他,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司机知道自己已经得逞,但是却并没有放松神经,而是加快了车速往码头开去,但是,刚转过一个弯,前面就有车违规开过来堵住了他的车,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暴露,就飞车要越过那辆车,但是又有车过来堵住了,而且车上的人还拿出枪来对准他的车胎,司机车技极佳,车漂移后又一个急转弯,往回走,但是这边也堵了车过来。 虽然邹盛这边的保镖拿了枪出来对准车胎,但是却不敢真正开枪,担心对方的车出问题,同样在车里的邹沫沫会受伤。 想要绑架邹沫沫的司机发现自己的车被堵死,没有办法,只好弃车滚出车外想要逃跑。 这时候,这段路因为刚才的这一连串事情,发生了大堵车,到处喇叭乱按,还有人的惊叫声。 司机以为自己可以趁乱逃掉,但是滚出车外,就被击中了大腿,然后正想开枪还击,手臂也被子弹打中。 对方分明是没有要他命的意思,这位司机一想,也就丢开枪举起手投了降,心想,就不该接下这次的单子,只怕这次不搭进命去,也不会好过了。 司机被抓了起来,另外的人冲过去将邹沫沫和元青从密闭的车里救了出来。 元青皮粗肉燥,中了迷药又被刚才车乱甩撞在车壁上,他也并没有什么事,只是给打一针药解了迷药就行。 但邹沫沫就不妙了,他被刚才的车甩得从椅子上撞在了车里轮椅上,把额头磕伤了在流血不说,其他此时看不到的伤也难免会有。 这位受命于邹盛的保镖队长厉诘非常小心翼翼地将邹沫沫从车里抱出来,然后一边上另一辆车,一边对手下喊,让开道,马上送人去最近的医院。 厉诘把邹沫沫小心地抱着,让手下用布巾给他按住头上的伤口,又给他按摩心脏,不敢再多动,马上向邹盛报告这里的情况。 邹盛听说邹沫沫虽然救出来了,但是却中了迷药而昏迷不醒,还撞伤了额头在流血,且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伤,便份外担心着急,一边说让厉诘赶紧送人去医院,自己也让车马上赶往医院去。 这里这一场车祸现场,市民分明看到还有枪战,其过程惊险,还以为是拍电影,之后警察闻讯而来,才知道不是拍电影。 只是,当警察到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看不到刚才的痕迹。 第68章 医院 邹盛担心无比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邹沫沫已经被送进了急救室。 其实邹沫沫只是撞伤了额头,而且被迷药迷晕而已,医生说根本不严重,本来还不愿意给急救,只让去给额头缝针,是被厉诘的厉喝镇住,才急急忙忙地让推人去急救。 邹盛很快赶过来,马上联系了医院上层,于是,那名刚才还不想好好治邹沫沫的医生,只恨不得刚才怎么没有把病人当祖宗一样地供起来,得罪这种有钱人,真不是一件简单就能够了了的事。 邹沫沫额头上的伤很快就缝好了,然后医院又给他做各项检查,最后确定的确是没有其他的伤,而且迷药也对身体并无什么大的影响。 这样,邹盛才松了口气。 邹沫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家的车上,是邹盛抱着他,怕他碰到额头上的伤口,还小心翼翼扶着邹沫沫的头。 邹沫沫因为迷药刚过,头还是晕乎乎的,半睁开眼,看到是行进的车里,车窗外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往后退,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身体一挣。 邹盛看到他醒了,就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醒过来了,头疼不疼,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邹沫沫抬头看到是邹盛,他惊疑了一下,道,“司机,司机有问题。” 邹盛在他脸颊上安抚地亲了亲,道,“那司机已经给抓住了,你没事了。” 邹沫沫这才反应过来,四处看了看车里,发现是邹盛那一辆他非常熟悉的车,于是松了口气,问道,“元青哥哥呢?” 邹盛道,“他没事,早醒过来了。” 邹沫沫“哦”一声,想动一下脑袋,这才感受到额头上有一点刺痛,他想伸手去摸头,被邹盛制止住了,邹盛道,“你额头在车上装伤了,缝了针,是不是痛?” 邹沫沫惊讶道,“撞伤了?我记得闻到甜香,然后就晕过去了,后面都不记得。额头上有点痛,怪怪的。” 邹盛把他抱着,道,“你现在伤成这样,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先不要去你爷爷那里了。” 邹沫沫经他一提醒,这才想起这事来,担忧地问道,“爷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又是什么人要来抓我,我知道那司机一定不是我哥哥的司机。” 邹盛道,“老爷子还在医院做手术,情况怎么样,等一阵就知道。那司机的事情,要等审问出来了才知道是谁要带走你,不过,的确可以肯定不是柳宣要这样做,他派的司机是在你被接走后才到,柳宣得知你被劫,也在着急,你被救出来,我就让人给他打电话让他放心了。” 邹沫沫叹了口气,靠在邹盛身上皱眉轻声道,“没想到出这么多事?” 邹沫沫中的迷药充当了他手术的麻药作用,他头昏得厉害,邹盛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撞得脑震荡,说让他睡一晚,第二天送他去医院里再检查一遍。 邹沫沫因为头受伤,便没有洗澡,只邹盛拎了帕子给他擦了身,又给他小心轻柔地擦了脸,在他鼻尖亲了亲,道,“你好好睡吧,别的事情,都有我。你爷爷那边的事情,我也去关注着,你别担心。” 邹沫沫觉得异常困倦,就睡过去了,邹盛又在他的床边坐了一阵才离开,看着邹沫沫恬静的睡颜,他才真正确定,他的宝贝是真实地回到他的身边了,之前知道有人要劫走邹沫沫。而且还害他受伤,邹盛当时担心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到要是他出了问题,就第一次生出那种强烈的茫然无措感。 出得邹沫沫的房来,邹盛就过问起审问那劫持邹沫沫的司机的结果来,厉诘在电话中回答,说对方死不开口,只说是接了单子,但是并不知道主顾是谁,而且单子的内容是把邹沫沫送到码头,其他他就不知道了。 邹盛让他们继续调查,就挂了电话。 然后又过问柳老爷子那边的情况,那边说柳老爷子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邹盛了解到情况后,便吩咐准备车,他要去柳老爷子所在的医院。 这时候,不早不晚,柳家的人以及亲戚好些都知道了柳老爷子出的事情,都往医院去探望。 邹盛这时候去,也不会显得突兀,而且,邹沫沫出的事情,柳家那边该也都知道了,他把邹沫沫安排好才过去,也是理所应当。 柳家人太多,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守着不少人,大家的神情都是沉重沉痛的,但是各自心里在想些什么,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邹盛到来,大家都过来打了招呼,又说一阵柳老爷子是从两阶台阶上摔下去,最后结果如何,只能一直等。 就连罪魁祸首柳瑛也守在这里,她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家都传是她把柳老爷子推下去的,但是实际情况却并不是那样,是她和柳老爷子争吵,情绪激动,有做出过激的行为,但是却并没有碰到柳老爷子,是柳老爷子自己用拐杖打女儿,然后后退两步才摔下去的。 不过,当时并没有几个人在,有一个人说是柳瑛推了柳老爷子,于是,大家就开始这样传。 整个等待的过程中,柳瑛也并不辩解,只说一切等柳老爷子救治过来再说,她现在依然是家中的权力人物,在柳老爷子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没有人敢说将柳瑛怎么样,甚至连哭成个泪人的四太太也只是哭,并不说话指责她。 柳文天看到邹盛到来,还过来和他说了几句,他神色哀戚,言语不多,邹盛劝了他两句,便又对他说了邹沫沫在路上被人劫持的事情,说他受了重伤,所以没有办法赶到这里来。 柳文天听闻邹沫沫受了重伤,露出关怀和惊讶的神色,道,“是什么人为什么目的做出这种事情,要好好查,查出结果来才行,现在爸爸这里又是这种情况……,唉……” 邹盛道,“是肯定要找出真凶的。” 心里却想柳文天肯定是早知道邹沫沫遇险的事情了,这时候却做出刚听说的神色。邹盛心中是肯定不快的,心想幸好有自己,不然放邹沫沫回柳家,他哪里斗得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迟早出事。于是决定之后再不送邹沫沫回柳家。 柳宣是在外面接电话,邹盛来了一阵后,他才过来看到他,看到他后,便飞快走过来,一脸焦急担忧,道,“沫沫怎么了?我想是你照顾他,就没有赶过去,你现在过来,他是不是已经没事了。” 邹盛和柳宣走到一边去说道,“生命危险是没有的,但是,他受了大惊吓,而且头上被撞伤,又中了迷药,还不知道后遗症会如何。我是不会再让你把他说动回柳家去的。今天都是因为你说让人去接他,他才出的事,肯定是你这里出了问题。” 邹盛语气严厉,柳宣满是自责,道,“听说有人先去接了沫沫,我就知道我这里出了问题,是谁把这消息得了去,才先派人去接走了他。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嫌疑人都抓了起来,叛徒我会处理好的。” 邹盛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然后问起柳老爷子的状况问题。 柳宣沉着声音道,“医生都是没有问题的。爷爷不能现在就出事,他的遗嘱还没有改……” 邹盛之后就没说什么了,转身要走,柳宣叫住他,道,“等爷爷这里确定了,我要去看一看沫沫。” 邹盛没有应他,快步走了。 邹盛又在医院里待了一阵,柳老爷子还没有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他便和柳文天以及柳瑛,还有三太太,四太太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说是要去照顾遇险受伤的邹沫沫。 四太太摸着眼泪,对邹盛道,“沫沫这孩子命苦,幸得有你守着他。” 邹盛说是应该的,然后就走了。 这位四太太,看着是个弱到不行的弱女子,其实,这个女人才是这所有女人里最精明强悍的一个。 以一个平民的身份上位,又一直得柳老爷子的欢心这么多年,而且还在柳家人缘很不错,大家都对她感恩。 但是在大事上面,若不是她在柳老爷子耳边吹风,柳老爷子会想要把柳瑛踹得翻不了身吗,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总归是有情分的。 但柳老爷子偏偏就能这么狠心了,把柳瑛一步步逼得,最后都要反目成仇了。 四太太还不是想要自己儿子能够在之后安稳接收柳家。 这女人,其实都是不容小觑的。 邹盛从医院里出来,就直接回家了,回到家,就问管家,邹沫沫睡得怎么样。 管家道,“小公子睡着,倒没有发烧,也没有乱动碰到额头上的伤,只是说梦话,嘴里叫着邹先生您。” 邹盛进了卧室,也没有开灯,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去,邹沫沫这时候没有说梦话了,就着微弱的光,看到他睡得挺沉的。 邹盛去洗澡换衣又洗漱之后,这才上床来,给邹沫沫好好整了整被子,又盯着邹沫沫,目光温柔。 就这么看着,心就要化成一潭温柔的春水,不过,想到那要害邹沫沫的人,他又冷下了目光。 这时候邹沫沫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动了动头,嘴里有些惊慌地叫了两声,“盛叔,盛叔?” 邹盛看他没醒,这是在说梦话,只是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才会这么惊慌地叫他。 邹盛的手在邹沫沫脸上轻轻抚摸,又亲了亲,柔声哄道,“我在,就在你旁边呢,宝贝,好好睡吧,不要怕……” 邹沫沫这才安静下来。 第69章 情况 邹盛第二天一大早就得到消息,柳老爷子已经救治过来了,不过,因为是脑溢血,后遗症看来也并不轻,之后具体会怎么样,只有等着看着。 邹盛得到这个消息,却并没有立即告诉邹沫沫。 邹沫沫因为昨晚的那场惊险,第二天早晨醒得较平常晚不少,起来后,甚至还有点头晕。 邹盛将他从床上扶起来,又给他多披了一件外衣,看邹沫沫微皱眉头一脸迷茫,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额头还是痛?” 邹沫沫低低地“嗯”了一声,“有些痛,不过,还是受得住的,只是头有些晕,感觉不舒服。” 邹盛抱着他坐上轮椅,推着他去给他洗漱,道,“吃了早餐,再去医院里检查,看是不是还有哪里有问题。” 邹沫沫应着,在邹盛给他挤了牙膏之后就开始刷牙,看到镜子里自己头上包着纱布的模样,真是傻傻的非常难看。 邹沫沫不由苦着脸,邹盛问他,“这是怎么了?难受?” 邹沫沫摇摇头,又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包裹着的纱布,道,“这个看着好傻啊,好丑。” 邹盛失笑,道,“这是受伤了必定要这么包着,你不要管它。赶紧刷牙,刷完我给你洗脸梳头。” 邹沫沫还是苦着脸,不满道,“我本来就不好看了,头上还裹着这么个纱布,更难看,不能不要这么包着么?” 邹盛给他接水让他漱口,道,“哪里难看,我就觉得还好,我的宝贝,最好看了,相信自己,别这样说。” 邹沫沫喝水漱口,漱完口精神依然不大好,只静静地从镜子里把邹盛看着,邹盛拿了毛巾在热水里绞了给他一点点地擦脸,生怕把他额头上的伤给碰到了,洗脸后还给他抹上脸霜,他给邹沫沫梳头的时候,邹沫沫则伸手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邹盛问他,“这又是怎么了,做一幅捋须长思的模样。” 邹沫沫道,“我都没长过胡子,我也想长你那样的胡子,这样可以用剃须刀。” 邹盛失笑道,“今天尽是在乱想些东西,这每天早晚剃须,有什么好。” 邹沫沫嘟了嘟嘴,做出个很可爱的动作,邹盛已经给他把头发梳好,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好了,用早餐去。” 早餐只随意用了一些,邹盛便抱着邹沫沫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车,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说明邹沫沫果真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他才觉得头昏难受,医生建议应该让他在安静舒适的环境里休息,避免用脑,要是头痛,可以听一听舒缓优美的音乐,这样子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倒不必用药。 因为这个,邹沫沫被邹盛送到了邹沫沫以前住的那座清静的半山别墅,让他好好休息就好,不要想任何问题,要是难受,就放舒缓悠扬的音乐让他听。 邹盛是再不想让邹沫沫去接触柳家的事情了,以免他想着难受。 而那位要劫持邹沫沫的司机,经过一晚和一早上的审问,也多了些结果。 邹盛看到邹沫沫难受,就对那想伤害邹沫沫的人分外痛恨,心想等把他找出来,必定要让他为他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柳老爷子这边,也有了新情况,说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是却很可能身体半瘫,以后的情况,非常难料。 邹盛又去柳老爷子住的医院里探望了一次,因为柳老爷子的身份,他住的加护病房异常豪华,外面也守着不少保镖,这些保镖是柳文天的人,因为柳老爷子要静养,便不接受探望,即使是柳家人,也一律被挡在外面。 邹盛过来,柳文天便亲自接待了他,和他说了些话,又问了问邹沫沫的情况,邹盛只把邹沫沫的情况往重了地说,道,“昨天的事故,还对他造成了脑震荡,今天他一直说头痛头晕,而且吃不下东西,犯呕,眩晕,医生说必须让他静养,还不能用脑思考。现在柳家这样,我让他在邹家修养去了,而且让他这时候来探望舅舅,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等他好一阵之后,他才能来。” 柳文天忧心地叹口气,道,“现在柳家事情烦乱,他在你那里修养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抓他的犯人怎么样了,查出来了吗?” 邹盛道,“总能够查出来的,想要抓沫沫的,能有哪些人!” 柳文天又和邹盛说了几句,就去病房里去了,邹盛只在门口看了两眼,便没有再逗留在这里。 柳老爷子生命垂危的事情不知道是被谁这么快就传了出去,柳氏集团下面的几个在K城的公司都有股票受影响的情况,柳宣和柳瑛便去处理这事去了。而柳文天不仅要确保医院里的柳老爷子的安全,还要遥控A国的事务,每天都非常忙乱。 之前柳老爷子九十寿辰的时候,柳家一切都还好,这才过几天,就这么一副模样,而且还有人想要趁火打劫。 因为柳家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邹沫沫的朋友们都很担心他,陆杰、吉米、年锦都先后给邹沫沫打来电话,但因为邹沫沫在静养,电话是管家在管,管家接到电话之后,就说了邹沫沫的病况,说邹先生有吩咐,不能让任何人打搅他,于是不能帮着转接电话,让他们等邹沫沫情况好些后再同他联系。 管家这样说,陆杰他们便对邹沫沫更加担心,年锦甚至想到他家来探望,但是被管家说邹沫沫最近都不见客,于是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邹沫沫的脑震荡并不明显,除了前两天有些头晕之外,后面差不多就好了,没有什么不适,只是额头上的伤却好得并不快,医生按时来他家给他换药查看情况。 邹沫沫这段日子过得非常清静而清闲,即使在邹盛回来后,他向邹盛询问起柳家的情况,邹盛也并不说什么,只说柳老爷子并没有什么事,让他不要担心。 柳宣担心弟弟的情况,在再三要求之后,邹盛终于同意他来看一看邹沫沫了。 这是邹沫沫受伤后的第四天,柳宣一大早过来,邹沫沫还在用早餐。 看到哥哥,邹沫沫脸上现出柔和的笑意,“盛叔昨天说你今天要来看我,你怎么这么一大早过来了,我以为你会晚一些。你看,我还穿着睡衣,都没换一身衣服。” 柳宣走过来,眼里满是忧伤,看到邹沫沫额头上还缠着的纱布,就关怀地问道,“这里,还疼吗?” 邹沫沫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特别疼,有时候有点疼而已。” 柳宣俊美的脸上是忧郁而自责的神色,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人去接你,你才出了问题。” 邹沫沫道,“哥哥,你不用这样自责,又不是你想要害我,你心里都是想为我好。” 柳宣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放松一点神色,而是道,“的确是我这里的问题……” 邹沫沫看他没完没了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吃早餐没有,要是没有,就坐下来一起吃吧。”而且还道,“盛叔最近太忙,晚上睡得晚,我不忍心他一大早起来照顾我,他现在还在睡觉,只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有什么意思。” 柳宣于是就坐下来陪邹沫沫用早餐了。 这天的早餐是中式的,为了给邹沫沫补身体,他现在每顿餐都异常丰富,早餐桌上摆着十几样吃食,鲍鱼粥,流沙包,虾饺,炝青菜,蛋黄酥等等。 女佣人给柳宣舀了粥,两人坐在那里慢慢地边吃边聊。 邹沫沫有问起柳家的情况,柳宣也只说都还好,让他不要担心。 其实这几天柳家哪里会好,柳老爷子醒过来,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就马上召集了律师团赶紧重新要定遗嘱,正是因为这遗嘱,柳家现在是闹得不可开交,所有人是各显神通。 而柳瑛又在联合一些董事闹,这让卧在重病床上的柳老爷子并不好做判断,而且,他因为卧病,很多情况也不敢让他知道,于是现在是情况僵持不下。 柳宣这次来看邹沫沫,就是陪着他吃了一顿早餐,别的什么都没说,接到电话,又有人催他,他只得起身告辞,离开时,俯下身伸手抱了邹沫沫一下,道,“沫沫,好好养着身子,过几天爷爷身体好些,我再带你去看他,可好?” 邹沫沫点了头应好。 柳宣这才走了,走到车前都还在回头,可见其依依不舍。 柳宣总给人以深情而忧郁的感觉,但是,谁又真正看得透他那忧伤表象下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第70章 探望老爷子 柳宣刚走,还穿着睡袍的邹盛就下楼来了,走到门口的邹沫沫身后,把他的轮椅往房间里推,问道,“是柳宣?” 邹沫沫点点头,又抬头看了看邹盛,他不知道邹盛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特别晚才对,他上床时,邹沫沫自己是早睡着了,对他什么时候进的卧室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时邹盛起来,精神也并不是特别旺盛,他这几天忙过去忙过来,睡觉的时间少得可怜,还要专门抽时间出来陪邹沫沫,怕他觉得孤单。 所幸邹沫沫本性安静而柔和,即使因为头伤而头疼,也没有因此而给人添什么麻烦,只是在实在疼得难受的时候,就听着音乐闭目养神,期图疼痛赶紧过去。 但是他越是这样,邹盛越是疼惜他,希望能够在他身边陪着他。 邹盛用早餐的时候,邹沫沫就坐在他身边陪伴,邹盛吃完,就推着邹沫沫一起去园子里散步。 日近中秋,即使K城,也已经透出一些凉意来了,早上在园子里散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晨光如一种透明的液体从上流泻下来,轻柔地抚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心神安宁而时光静好。 邹盛推着邹沫沫坐到凉亭里去,自己就坐在旁边的藤椅上,握着邹沫沫的手,轻柔地抚摸。 不远处花房里种着的玫瑰,在这时候正开得艳丽,因花房的门开着,玫瑰花香被风吹着瓢过来,浓郁的玫瑰香味让时光有一种甜腻的温柔感觉。 邹沫沫望向那花房里的红玫瑰,那么浓烈的色彩,浓郁的香味,难怪人们用红玫瑰来代表爱情。 邹盛看到邹沫沫望着花房里的玫瑰,就起身道,“我去摘几朵来。” 于是就出了凉亭往花房去了,亲自拿了花剪剪了几支红玫瑰,有已经开放的,有含苞的,各显出不同的美。 拿着花从花房出来,又去让佣人拿了个水晶小花瓶来,把花插好,捧着送到邹沫沫面前去,放在他面前的木桌上。 邹沫沫看着那花微笑,又伸手从花瓶里抽了一支含苞待放的出来,放在鼻端微闭着眼睛轻嗅其香味。 邹盛在藤椅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邹沫沫的动作。 在晨光下,邹沫沫的白嫩脸颊宛若透明,长长的眼睫毛下,深褐色的眼瞳在此时显得颜色浅淡,但是却那么清透,如同是秋天清澈的泉水,倒影着满山幽静。 因为受伤生病,邹沫沫有些血虚,于是唇色也很浅,被那艳红的玫瑰衬着,却有一种惹人怜爱的魅惑。 邹盛把手肘撑在桌子上,伸手去包住邹沫沫的手,道,“你以前说玫瑰香太浓,不太喜欢,现在呢?” 邹沫沫抬起眼来看他,道,“这样的香味,也不错。人的心境随着时间,随着环境,随着身边的人事,等等这些的不同,总是要发生太多的变化。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些变化,所以才叫人成长了,但是,我知道,即使成长,也总有些好的成长,也有些不好的。人总是片面的,喜欢否认一些东西,又喜好上一些东西,但是,总归不能凭自己的片面判断,就说,这是好的,这是坏的。我以前不喜欢玫瑰的香味,现在也觉得好了……” 邹盛的手在邹沫沫的手上轻轻抚摸,微笑道,“一大早,你倒有这么多感概。” 邹沫沫道,“没有办法,这样闲着,总喜欢想东想西。” 邹盛道,“医生正是要你静养不要用脑,你倒更加胡思乱想了。” 说着,又在邹沫沫的伤口旁边的地方轻轻碰了碰,道,“头还痛么?” 邹沫沫道,“不痛,真的。” 太阳渐渐大起来了,邹盛便推邹沫沫回屋里去,又说,“过几天,柳宣肯定还得来,他会要你去见你爷爷,到时候,你得做得可怜一点。你这哥哥,其实野心不小……” 邹盛说到这里,就停住了,邹沫沫抬头看他,想听他下文,但邹盛却不说了,还对他笑,又俯下身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敷衍过去。 邹盛所说不错,果真,又过几日,柳宣又联系了邹沫沫,并且来邹家看他。 柳宣平时穿衣很随便,他似乎并不大喜欢穿正装,不过,他身材好,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让人觉得什么衣裳在他身上,都会显得优雅和贵气起来。 但他这天却是一身肃穆而端正的黑色西装,连领带都是打的最规矩死板的温莎结。 邹沫沫听闻他来,就专门在一楼小客厅里接待他,还让佣人上点心茶水,但柳宣却摆手说不用。 他拉着邹沫沫的手,深邃的紫罗兰的眼瞳带着一种含情脉脉的忧伤,说道,“爷爷以后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余下的岁月了,我今天带你去看望他,你跟着我去吧?” 邹沫沫已经从邹盛那里知道柳老爷子半瘫的事情了,最初听到的时候,他非常震惊,脑子里想着爷爷那矍铄而冷静的模样,实在无法想象,他以后只能在床上度过的模样。 即使他对爷爷并没有什么感情,想到这个老人的遭遇,他还是为他感到难过。 而老爷子的身体变成这样,柳家的继承问题将会更加明朗化,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一副光景。 这时候柳宣来让他去探望爷爷,邹沫沫心里也就明白了自己将要去做什么,会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无论柳宣要怎么做,邹沫沫觉得自己和他毕竟是亲兄弟,没有不和他站在一起的道理,自然就答应了他。 柳宣看邹沫沫答应,便马上说现在就走。 邹沫沫知道柳宣是一份时间一份金,也就不耽搁,说和家里说一声就和他离开。 柳宣虽然心急火燎地要带邹沫沫去探望柳老爷子,但是,对待邹沫沫,他还是非常小心而仔细的。 上车前,又让佣人去拿了一件衣衫来备用,还让换了一条厚一点的毯子给他搭在膝盖上,理由是医院里还开着冷气,要比邹沫沫住的这里还要冷一些,他怕邹沫沫冻到了。 上车的时候,也是生怕把邹沫沫受伤的额头碰到,异常小心地抱他上车,之后也是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而且给他系了安全带,生怕车子不平稳,又让他磕碰到哪里,那么就实在不妙。 柳宣的这种小心周到让邹沫沫很感动,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他对别人对他的这些好其实都是打心眼里感恩的。即使对方是他的哥哥。 邹沫沫要和柳宣一起走,管家已经给邹盛打了电话说这事,邹盛对这个是允许的,但是马上吩咐了保镖跟着,而且他自己也准备赶往柳老爷子住着的医院去。 看来最近的确是情况很不好,邹沫沫坐柳宣的车从邹家前院里离开,就看到外面停着两辆同柳宣的车一模一样的保镖车,这该是保护柳宣的,柳宣这样防范,说明他是在担心出问题。 于是,他们这车一路开出去,除了柳宣的保镖车,还有邹盛安排的两辆,挺惹人注意。 到了医院,坐专用电梯上楼,柳老爷子住着的这层楼被柳家的保镖控制着,除了柳老爷子,再无其他病人住在这里。 他们从电梯里出来,被确认了身份才允许进去,而且还限制了不允许保镖进入。 邹沫沫看着这层楼戒备森严的模样,心想生重病的爷爷比健康的他要惹后人在意得多。 柳老爷子的病房是中间一间,里面空间巨大,和他在家里住着的模样也并不太大差别,四太太一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甚至亲力亲为为他擦身,伺候屎尿,毫无怨言,由此可见,这个女人,也许是真心地爱着这位老人的,即使在儿子有所作为的现在,也是对老爷子尽心尽力,并无丝毫怠慢。 柳宣推着邹沫沫在病房外的客厅里侯着,男看护说太太在和柳老先生说话,要等一下才见他们。 柳宣对此并无怨言,只说可以等着。 然后就亲自去为邹沫沫倒了水让他喝,邹沫沫因为身体原因,在外的时候并不大喝水,害怕要上厕所而不得的难受和窘迫。 他捧着水杯,静静地等在那里,柳宣也是在等着。 过了好一阵,病房门才打开,四太太从里面走出来,她因为柳老爷子的生病,这些天都没有打扮,素面朝天,而且脸上神色疲惫,比起前段时间,似乎老了好多岁。 她看到柳宣和邹沫沫,便露出个和蔼的笑容来,道,“你们爷爷说让你们进去呢。沫沫也是可怜,遇到上次的事情,”又过来看了看邹沫沫额头上包裹的纱布,其实他头上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不用这么包着,但是,为了让柳老爷子看看,所以就依然包成了这幅模样。四太太摸了摸他的头发,道,“这伤可好些了?听说还有脑震荡,过了这些日子,可养得好些没有。要是不好生养着,这脑震荡是很严重的事,不可小觑……” 邹沫沫面色虚弱,眼神温良,道,“谢谢奶奶你的关爱,都好多了,前些日子头晕目眩,反胃呕吐,现下已经好多了,能吃得下东西。” 四太太又是一阵唏嘘,然后交代柳宣要好好照顾弟弟,就让柳宣把邹沫沫推进里面病房去了。 第71章 感悟 邹沫沫被柳宣推进了病房,柳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即使他的身体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但他依然神色中带着他特有的威严,眼神冷静。 他依然是柳家的掌家人,是这六十几年来带着柳家走到今日辉煌的掌舵手。 他的威严,即使在他必须什么都要让人伺候的情况下,依然不容许任何人的侵犯。 想来,他的确是非常喜欢四太太的,而且信任她,所以,他的生活上的各种事情,才愿意四太太都在旁边照应着。 邹沫沫看到柳老爷子这样,不知道是本身太为爷爷难过,还是想到了自己当年瘫在床上的模样,总之,是鼻子突然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就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他的神色悲戚,看着就让人难过。 柳宣推着邹沫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见到爷爷的第一眼时就流了眼泪。 柳老爷子身体如此,心里正是最敏感的时候,当然,也最易动情,他看邹沫沫这样为他难过,他是感动的,觉得这个孙子比那些外孙谁都好,虽然他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但是,他是最长情的一个,只有他在为自己的身体真心地难过悲伤。 柳老爷子是左边下半身瘫痪了,手其实还是可以动的,他朝邹沫沫抬了抬手,声音很小,“孩子,你过来。” 邹沫沫被柳宣推到了病床边上,柳宣过来伺候爷爷躺得舒服点的时候,才看到邹沫沫的满面泪水。 他默默地拿出手巾来递给邹沫沫,邹沫沫接过去,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地唤柳老爷子,“爷爷,对不起,我今天才来看您。” 柳老爷子看着他,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出了事情。” 他盯着邹沫沫头上的纱布打量,又见他脸色白得实在可怜,没有多少血色,就关心地问道,“头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阿雅还说你是在车里撞得有了脑震荡,这不是小事,你现在可有好些了?” 邹沫沫哭得抽噎了一下,才道,“我都好,爷爷,你不要担心我,你要好好注意自己身体才是。我今天才来看您,是真真不孝,我本该早点来的。” 柳老爷子道,“你就是为来看我,才被歹徒差点劫持走,要不是邹盛,哎,不知道后果如何?爷爷怎么会怪你你现在才来看望我。” 邹沫沫又关心柳老爷子身体怎么样了,还说躺在床上,每天要多几次擦身,而且要做按摩才好,不然会总觉得难受。 邹沫沫这是亲身经历肺腑之言,柳老爷子感动于他的细心和温和,还留了他在这里给他读一本书给他听。 邹沫沫声音动听,读起书来,就让听者心境宁和而温柔。 邹沫沫早读得累了,但不敢停,还是四太太过来从他手里取走书,对老爷子道,“沫沫受伤,身体状况差得很,你让我来给你读书就好了,让他来,到底又要把他累得病加重。” 柳老爷子道,“我喜欢听沫沫读书的声音,比当年江儿还柔和几分,一时就忘了让他停了。” 以前柳老爷子从来叫邹沫沫“柳陌”,是现在才叫他“沫沫”,显然是亲了几分。 四太太让人来把邹沫沫推到隔壁房间里去休息,等着柳宣来了,再来送他回去。 柳宣刚才将邹沫沫送到这里就和柳老爷子告了罪然后离开了,现在是柳家的关键时期,柳宣忙得脚不沾地,柳老爷子知道他的辛苦,不会怪罪于他。 柳瑛因为柳老爷子这病,是彻底被柳老爷子厌弃了,她也没有办法,只做最后挣扎,她不仅将柳老爷子告上法庭,而且还联合几个董事造反,现在柳氏集团内部是闹成一锅粥,加上又有人趁火打劫,柳氏集团算是遇上了大波折。 柳文天这些年一直掌管国外的公司,对K城和内地的公司并不是特别了解,至少还没有柳宣来得熟悉,于是,这边事务便多是柳宣在处理,柳文天就去应对那些法律问题。 邹沫沫最后不是被柳宣从医院里接走的,是被邹盛来接着离开了。 邹盛来接邹沫沫,顺道就先看了柳老爷子,柳老爷子还和他说了两句话,主要是感慨邹盛的赤诚和对邹沫沫的好。 邹盛道,“这些都是应该的。我和沫沫之间的情分,本来就不同一般,照顾他,保护他,都是我理所应当。说是从中有什么目的,这才是无稽之谈。” 他知道柳老爷子有怕自己是想从沫沫入手得到柳家的东西,于是甚至在柳老爷子面前毫不掩饰地嗤笑了一声,道,“答应把沫沫送还给柳家,我心里倒不大乐意,沫沫原来在我身边好好的,一回柳家来,就出这么多事。如果他想要什么,我想我可以给他比柳家的更多。别人猜测我是想利用沫沫,如果真是这样,要利用,我也不会利用他,在我们现在的位置,有一种纯粹的感情,这比起钱财来得重要,我想舅舅要比我明白清楚得多。您这么多年来一直念着柳江表哥不放,难道不是因为他视金钱权利无粪土,却是一个普通儿子一样地孝顺和关心您吗?” 邹盛的话,恐怕是说到柳老爷子的心坎里去了,柳老爷子神情些微恍惚,然后就摆手让他出去把邹沫沫接走,不再说话了。 想到过世的大儿子,柳老爷子总会伤怀一阵。 白居易说,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柳老爷子则是别的都能忘,对大儿子的记忆却是越来越清楚,他认为这是自己也许就要去见对方的缘故。 柳江从小就身体弱,但是他性格温良而柔和,沉静而好学。 也许是生来就如此,他不像一个商人之家的孩子,倒像是世代书香之家里培养起来的公子哥。 柳老爷子犹记得自己的生日,别人送礼都是极普通的,偏偏柳江自己花了大把的时间,自己动手做了一只古代的花灯,六面都是用娟布画上去的图,画的还都是柳老爷子的形象,里面放着一只安神香熏灯,当柳江这把盏花灯提着送给柳老爷子时,柳老爷子一边满心欢喜感概柳江的别出心裁,嘴里却骂他不务正业。 柳老爷子曾经有段时间嘴里溃疡严重,吃什么都不行,而且看病吃药了也不好,柳江还亲自下厨为他做清淡的水果粥,柳老爷子似乎现在还记得那水果粥的味道,以至于眼眶湿润。 那么多的,一点点的小小的记忆,现在全都涌上来,柳老爷子也只是徒剩叹息和心痛,一切已无法回到往昔。 他想,都是他把柳江一步步逼死的,当年柳江不想取柳宣的母亲,是柳老爷子逼的,他没办法,只好娶了,之后夫妻不和睦,柳老爷子看在眼里,明明有后悔,还是硬着心肠逼他不准他离婚,之后他喜欢上邹沫沫的母亲,愿意和她搬出柳家去自给自足过普通人的日子,而且还带着柳宣在身边抚养,他那段时间明明是那样开心快活,柳老爷子硬是让人去做了手脚,让邹沫沫的母亲生孩子时大出血过世了。从此,柳江几乎就再无笑容,而且之后即使搬回柳家,也再不和柳老爷子亲近。 柳老爷子一生所做的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多了,但是,唯独对大儿子最愧疚,他之后的日子里几乎都活在对大儿子的怀念之中,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能有什么办法。 邹盛接了邹沫沫回家去,邹沫沫本来说要再去和柳老爷子告别后再走,邹盛却抚着他的脸颊,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劝他道,“你现在去和他告别,他估计也不想看到你。我们还是先走吧,你下次再来看他。” 邹盛刚才对柳老爷子说的话,不仅让柳老爷子感概丛生,他自己也因为那话而胸中萦绕着一种凝重却充实的感觉,他没有把邹沫沫推着走,而是将他打横抱在怀里,让一位保镖来给邹沫沫推了轮椅。 邹沫沫本不要他抱,邹盛道,“你这么坐了这么大半天不难受么?我抱着你,你舒展一下骨头,不是要好得多。” 邹沫沫头靠在他肩上,眼眶红红的,道,“我倒是舒服些了,但是你不累吗?” 邹盛一笑,道,“我不累,即使累,我也高兴。” 邹沫沫被他说得带上了笑意,温顺地由着他抱着自己。 坐上车,邹盛就从车里倒了一杯水给他喝,还道,“知道你在医院里不敢多喝水,你现在可以好好喝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这样子憋着更是对身体的压力很大。”说着,又叹了口气,道,“真不放心你走出家门一步。” 邹沫沫将水杯接到手里,慢慢喝了,道,“那你得去哪里找个洗手间我用。” 邹盛将他抱在自己身上,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在市区的那座房子里,所幸所花时间不多,邹沫沫不喜欢用外面的卫生间,只有在熟悉的家里才能够畅快地解决生理问题,而且,也不用因为某些原因而尴尬窘迫。 之后邹盛又带着邹沫沫去一家临海餐厅里用了晚餐,这才带着邹沫沫回了半山别墅。 邹沫沫晚上弹钢琴给邹盛听,邹盛手里本拿着一本书在看,之后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邹沫沫看到,停下钢琴,亲自驱车去拿了一床毯子来给邹盛搭着,然后坐在他的身边看着熟睡过去的邹盛发呆。 在邹沫沫见过娱乐圈那么多俊男美女的情况下,而且,他的哥哥柳宣本身是一个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美男子,所以,再来看邹盛,邹盛的面目只能算是硬朗而有风度,五官端正而有气质,算不得顶顶出色,但是,这却是邹沫沫所认为最美好的一个人了,熟悉他,闭着眼睛也能够画出他的面目来,世界上,再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让他这么熟悉了解和喜欢爱恋,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同样地这样如邹盛一般地爱他。 邹沫沫又想到现今柳家的状况,明明是亲人,却大打出手,最后的颜面也不顾了,邹沫沫便非常有感悟,觉得那些金钱权利又能够是什么呢,还不如他就这样安静地看邹盛一阵子。 第72章 柳家后续 柳家的风波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才结束,柳老爷子在医院里时就重新修改和公证了遗嘱,他将财产果真只传给儿子,每个女儿都一分没有拿到。 因为他是按照儿子分割财产,所以柳宣和邹沫沫两人拿他们父亲的那一份,一人得到四分之一,柳文天则是占了一半。 虽然公司的股份是按照儿子来分配,但他也没有亏待依然活着的三位太太。 大太太是早过世了的。 二太太也是很早就离开了柳老爷然后自己住在国外,那还是在柳江刚过世时候的事情,这么多年来,她再没有回过K城来,也没有和柳老爷子见过面。 不过,柳老爷子依然记得她的好。 也许是男人在老了之后,多喜欢回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所以,他对二太太的记忆非常好,于是,在遗嘱里留给了二太太一座国外房产还有不少钱。 三太太也不例外,同样是一栋房子和一些钱。 四太太也是这个待遇,但因为她的儿子是将来的继承人,而且她一直在柳老爷子跟前伺候,所以,她还得到了更多的名贵首饰,而且将来还可以依靠儿子。 安排好这些,柳老爷子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柳瑛因为是害柳老爷子半瘫的罪魁祸首,之后又想分裂柳氏集团,但她终究是亲生女儿,在三太太求情的情况下,柳老爷子也没有想把她怎么样,只是将她彻底撤了职,K城和内地这边事务便暂时由柳宣在管理。 柳瑛受打击过重,便得了头痛病,之后还检查出来有脑瘤,也不知这是不是真,反正就是借着这个,她的两个儿子合伙把她给送到欧洲治病疗养去了。 而柳瑛这么多年的打拼,其实不可能没有为自己做过打算,她也有自己投资的公司,因为柳家这事,她之后又被儿子们强制送离了K城,所以,后续公司事务都是由二儿子桑格在管理。 他的大儿子从小自己在国外生活,又是学的美术,自己在欧洲还开有一个画廊,无意参与母亲与外公家族的争端,连之后回来帮母亲打理公司也不愿意,所以,之后柳瑛在K城的一切几乎都由桑格给接手了。 到这时候,柳家也无意再让外人看笑话,一切都风平浪静下来。 柳老爷子出了事情,心态似乎倒还好了不少,他从医院里搬回家里住之后,还计划着和恩爱的四太太一起去周游世界。 他的这个想法当然得到所有人的反对,但是,老爷子就是柳家最大的人,即使所有后辈反对也没有用,他就是这么决定了,要出去周游世界。 这柳老爷子自己倒没什么,四太太倒是因为他病后的各种老小孩儿脾气给折磨地痛不欲生。 之后柳家只好给柳老爷子专门定做了专车,豪华的大型房车里就相当于是一个一切设施完善的卧室,甚至还安装有老爷子能够使用的浴缸和卫生间。 出门时,身边配有四个看护,两位医生,还有其他各种人,保镖车也有两辆,就这样,柳老爷子就开始了他的浩浩荡荡的周游世界之旅。 他离开K城时,邹沫沫还去海轮上送了他,柳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还在劝邹沫沫,道,“孩子,你真不和爷爷一起出去旅游么?” 邹沫沫倒是想去周游世界的,但是,绝对不想和柳老爷子一起去。和柳老爷子一起,那不是自找罪受么?而且各种不方便。 于是答道,“我还年轻,各种事情需要做,我想我现在还是该以事业为重,等做得像个样子了,再放松自己去陪着爷爷旅游吧。爷爷,你在路上要多多注意身体,若是有照片,能够发给我们看看,那就更好。” 柳老爷子现在是充分体会邹沫沫下肢瘫痪的痛苦了,由于这种感同身受,对邹沫沫便比以前更加疼爱,此时还拍了拍邹沫沫的腿,道,“那好,你要来时就来,我们等着你。” 柳家的一群人总算是把柳老爷子送走了,大家都不敢做出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但是心里肯定都是松了口气的。 柳宣推着邹沫沫去停车场,周围全是柳家的保镖,邹沫沫问柳宣道,“哥哥,你以后在K城工作,我和你倒是能够多些时间见面了,只是,你不继续做模特了吗?” 柳宣道,“已经和公司解约了,而且,我也年龄不小,继续做下去,也不合适。” 邹沫沫故意仰着头去看柳宣,就笑了,道,“哥哥,你也才二十七、八岁吧,怎么就说得像个老头子一样。” 柳宣也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好看,闪着光芒的深邃眼瞳能够让每一个看向他的人心跳加快,无论男人女人。 他勾着唇角,道,“在经纪公司里,我这个年龄就算是老人了。而且,那也只是一个小爱好而已,这么多年,我也会厌倦吧,你难道想看我在T台上继续走下去。” 邹沫沫道,“我去找了你以前的走秀来看,觉得真是好看,所以,你要隐退,我就觉得不舍得。” 柳宣道,“这样近距离地看着我,不比看我走秀来得真切吗?” 说着,还因为要等电梯,而停下步子在邹沫沫面前俯下身来看着他,邹沫沫被他那微带笑意的紫罗兰眼睛看着,不由得心跳加速,甚至连脸都红了,赶紧将眼睛转到一边去,道,“你不要逗我开心了,你知道没人抵抗得住你的微笑。” 柳宣眨了一下眼,道,“谁说的?我不知道。” 邹沫沫道,“你故意装吧,网上都这么说。” 柳宣的手抚了抚邹沫沫的额发,看他之前受伤的那个地方已经好了,甚至连痕迹也没怎么留下,在那里落下一个吻才说道,“都是些不实的话,你看,我没见你被我迷住。” 邹沫沫伸手推了推他,道,“你也真是,连自己的弟弟也要迷惑住才觉得自己有魅力吗?” 柳宣直起身子,一手插在裤袋里,看着他笑,那种明朗的笑容,让他比从巨大的玻璃墙照过来的阳光还要耀眼。 他说道,“别人都不必,你要是被我迷惑住,我才觉得自己有魅力。” 邹沫沫笑着看他,道,“哥哥,我觉得你这种行为其实是非常自恋的行为。” 柳宣道,“做过模特的,总归有些自恋吧,不然,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别人怎么会喜欢?” 邹沫沫点点头,“这个很有道理,那么,按照你说的这个原理,我想,我最缺乏的是不够自恋,我想我该先去修行一阵。” 两人在这里说说笑笑,电梯来了,便进了电梯。 他和柳宣是走在柳家的送行队的最后的,又因为路上走得慢,到停车场时,另外的柳家人几乎都走了,柳宣把邹沫沫抱进自己的车里,车开出去之后,他还对邹沫沫说道,“要不,你就不回邹家去了,去我住的地方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邹沫沫愣了一下才回答,“那怎么好。我还是比较习惯我现在的住处,而且,你也忙,我去打搅不好吧。” 柳宣道,“你到我那里去,可以按照你现在的住处修改房间设置,会让你住着舒服的,而且,虽然我忙,但总是可以抽时间在家里陪你。” 邹沫沫还是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柳宣深邃的眼瞳直直看着邹沫沫,像是能够把邹沫沫从外到内地看透了,道,“你是不是最舍不得的还是邹盛表叔?” 邹沫沫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那是对邹盛的爱恋与依恋,道,“我习惯了必须和他在一起。” 柳宣拿起邹沫沫的左手,在他手指上摩挲了两下,道,“以前这里戴了一枚戒指的,我看到表叔手上有同一款,那枚戒指呢?” 邹沫沫有些惊讶,要将手从柳宣手中抽出来,但是柳宣握得非常紧,他根本抽不动,只好说道,“哥哥,你这样把我的手给握痛了,那枚戒指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有权利对此保持沉默。” 柳宣没有把他的手放开,而是拿到唇边亲了一下,邹沫沫于是挣动地更厉害,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柳宣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之前说你是同性恋者,是因为邹盛和你发生过什么,是不是?” 邹沫沫的脸一下子又红又白,道,“这是我的私事。” 第73章 柳宣的追问 虽然早就知道邹盛和邹沫沫之间的感情并不单纯,但是此时从邹沫沫这里明确地诈出来,柳宣心里还是起了一阵波澜。 他一时沉着脸沉默地把脸色阵红阵白的邹沫沫看着,思绪翻腾,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劝阻的,教育的,痛心的…… 但到最后,这些又都说不出来,为邹沫沫那羞涩地躲闪着却是满含坚定的眼神,他好半天只得说了心中最轻的一句话,道,“我是你的亲哥哥,父亲不在了,难道我没有权利对你的终身大事和感情问题过问一下吗?” 邹沫沫心中很是羞涩,带着些微窘迫地把脸转开,并且把自己被柳宣握住的手抽出来了。 他嗫嚅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何必又这样子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地审问我。” 柳宣为他这含羞的话而心中酸涩,又只能道,“这哪里是审问犯人,是你想要避开我的问题,不想回答,所以我才态度稍微强硬了一点吧。” 邹沫沫看了他两眼,看到柳宣神色肃然,心想自己就要和邹盛结婚了,总归还是要让家里人知道一下的,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就直言不讳地说道,“嗯,我的确是很爱他,而且,我向他求婚了,他说可以。” 因邹沫沫这直接的话语,柳宣呆愣了住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脸上神色也十分复杂,过了一阵,他才收拾起心中乱糟糟的情绪,很是惊讶地把邹沫沫望着,道,“你向他求婚?” 邹沫沫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我想,如果我不主动一点,说不定他会被女人勾引走,和女人结婚去了。” 柳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手在车座上敲了好几下,才神色极复杂地看向邹沫沫,语气变得严厉,道,“你还这么小,你怎么知道你确实是喜欢他,而且想和他过一辈子?你……你真不是被他骗的?” 邹沫沫因为柳宣最后这话而有些生气,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完全能够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说盛叔骗我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把他想坏了,一切都是我愿意的,他才不会骗我。” 柳宣看邹沫沫这着急为邹盛辩护的模样,心里就非常不爽快,突然伸出手去将邹沫沫的下巴抬了起来,邹沫沫惊诧地看向他,要把他的手打开。 柳宣却不放,而且还将脸凑过来,简直像是要吻上邹沫沫的唇的模样,邹沫沫被吓到了,眼睛睁得老大,但柳宣只是看了他一阵,然后就放开了他。 在柳宣离开了他之后,邹沫沫才气急败坏地控诉柳宣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柳宣却一时沉默下来,并不回答邹沫沫,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一会儿又盯着邹沫沫看,邹沫沫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搞得莫名其妙,又很奇妙心虚。 柳宣最后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以前一个人觉得太孤苦了,所以邹盛把你接在身边照顾你,他对你太好,你就对他产生了依恋和孺慕之情,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他,然后,你把这种其实只是亲情的感情在有人暗示的情况下误认为是爱情了,而且,还因为要制止邹盛和女人结婚后离开你,你就先下手为强,对他表明了心迹,而且还和他约定了婚姻。” 邹沫沫被柳宣说得愣住,他的这个分析非常有道理,而且基本上这就是邹沫沫的心路历程,不过,邹沫沫却并不怀疑自己对邹盛的感情,于是说道,“即使是这样,我想要什么,我也自己明白。哥哥,我现在已经大了,你没有理由再要怎么管住我。” 柳宣看着他,看到邹沫沫像是一只被惹炸毛的小猫,就苦涩地笑了笑,道,“我没有想要管住你的恋爱自由,我以前也表示过了,我并不歧视同性恋,这是真的。只是,你这个样子,分明不是真正地爱上一个人,但你却自我暗示你是爱上他了,我作为你的哥哥,当然有义务提醒你,并且给予你保护和建议。” 柳宣这个样子说得似乎是合情合理,但邹沫沫却丝毫不认同,道,“那你说说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爱上一个人了?” 邹沫沫这样一反问,倒把柳宣给问得难住了,他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想来指导弟弟的恋爱,哪里行得通。 邹沫沫挑衅地把柳宣看着,柳宣默默地回望着他,过了好一阵才说道,“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么?像爱情这么大一个命题,我一时怎么好给你答案。” 邹沫沫哼一声,像只得胜的小公鸡,连尾巴上的毛都要翘起来,道,“既然你都说这是一个大的命题,那说明,爱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有千万个人,就有千万种爱情。你又怎么能够说我对盛叔的感情不够真呢,你又怎么否认盛叔对我不是一样的感情呢。我和他在一起,我就很高兴,我一点也不后悔做出的决定,现在不后悔,将来也不会后悔。倒是不紧紧抓住,我才会难过。哥哥,你不明白,像我和盛叔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有多么感谢上天的成全和怜悯,甚至想到就是因为我的腿变成这样,我才能够和他有之后的缘分能够在一起,我便一点也不为自己不能行走奔跑而感到难过,用一双腿换我一生的感情,我觉得非常值得。我到底有多么在意他和爱他,我说不清楚,但是我能够保证,这份感情即使是在我要死去的时候,我都会为此感到高兴,觉得不虚此生。我完全能够自己为这份感情做主并且担负起责任……” 邹沫沫说到这里,发现柳宣愣愣地看着自己,就笑了,道,“所以,我今天才这样坦白地对你说这些,因为你是我的哥哥,我想要得到你的祝福,并且希望你为我感到高兴。” 柳宣心里到底会不会为邹沫沫与邹盛的爱情高兴实在不好说,他这时候只是觉得难过,觉得自己失去了这个世间本该属于他的一块纯洁美玉。他勉强在脸上挂上一丝笑容,道,“你已经这样说了,那还想要我说什么呢?” 邹沫沫坐在柳宣的身边,他伸手拥抱了柳宣,道,“哥哥。我想要你祝福我,而且,你也要加油啊,要多注意别人,才能够看到别人的美好之处,你就会有你的爱情了。” 柳宣脸上是苦涩的笑,他的心里有些乱,将邹沫沫拥着,过一会儿又突兀地问道,“你和邹盛的性生活还好吗?我对你的身体状况不放心。” 邹沫沫被柳宣这一句话一问,整个脸都红了,甚至一直红到了耳根上去,连柳宣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出来的热气,于是把邹沫沫从自己身上撑起来,看着他满脸通红躲闪眼睛的样子,故作惊讶地道,“刚才还说自己是成年人了,谈论一下你的性生活,都要害羞成这副模样吗?” 邹沫沫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怎么好说。都……都是私事好不好?” 柳宣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窘迫和尴尬的,反而神色自然起来,只是他眼底深处的忧更加浓烈,但是他的嘴里依然轻松地调侃邹沫沫道,“怎么就是私事了,这关系你的身体健康,关心你的人都会想了解一下。而且,这种事情,也不仅仅是什么两情相悦就好说的,有些人心灵相通,但是身体不搭配,也是有的。还有,这上面还有很多技术性问题,和人沟通,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邹沫沫被他说得都要臊到车座里面去了,其实他和邹盛都没有过性生活,不过,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柳宣面前承认这一点,而且也不想认输,说道,“我挺好的,而且盛叔也很好。” 柳宣看着他,“你身体不大好,他一看就是强势又需求很强烈的人,你不要因为想为他说话,就一味袒护他。如果你真的是要和他在一起,说不得我要和他好好谈谈,你有什么问题不好当面和他说的,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无妨,我帮你去说。我是你的哥哥,身体里有一半的血和你是一样的,你还信不过我吗?” 邹沫沫想这种事情即使是哥哥,也不好说吧,而且,这又和信任扯上什么关系呢。不过,想到自己和邹盛之间的问题,例如,和自己没有性生活,邹盛会不会去找女人出轨这种事,他的确是很想知道的,但是自己又没法和邹盛说出来,难道真要让柳宣知道,然后让他去问一问吗? 邹沫沫纠结不已,一味垂着头。 柳宣怎么看不到邹沫沫的为难和动摇,这种为难和动摇只能说明邹沫沫和邹盛之间的关系的确存在某种不安定因素,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心底深处的确是乐见这种不安定因素存在的。 打心眼里,柳宣非常不能接受他的这干净澄澈而单纯的弟弟和一个比他年长十多岁的男人有性关系,但是,在邹沫沫和邹盛走到这一步的现在,他觉得自己总要去好好关心才好,不然,邹沫沫肯定更加吃亏。 于是,他又哄道,“你看,我都没有反对你的自由恋爱了,你倒不愿意把自己忧愁的事情告诉我。” 邹沫沫抬起头来慌张地瞥了柳宣一眼,才憋红了脸低声道,“其实,我身体上有问题,没有办法有性生活,我和盛叔只是单纯柏拉图式的恋爱而已。” 第74章 交心之谈 柳宣这一天从邹沫沫这里受到的冲击不少,这时候又被邹沫沫这话说得愣住了,他硬是反应了好一阵,才想明白邹沫沫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单纯的柏拉图式的恋爱”,“没有办法有性生活”,柳宣的目光深处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兴奋把邹沫沫看着,他甚至有些压抑不住这种兴奋欢喜。 他想,原来邹盛和邹沫沫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吃到嘴里。 刚才邹沫沫说他向邹盛求婚了,柳宣还以为两人早有了性关系,没想到,邹沫沫对这一方面的了解居然这么单纯,当然,柳宣认为邹沫沫的这种单纯是好的,要是能够永远能够这样单纯下去就好了。 既然邹沫沫这样想,柳宣可不会为了邹盛的好处去点醒他,于是故作深沉地道,“越是单纯的恋爱,在现在这个时代越是稀少而珍贵了。” 邹沫沫红着脸,眼里又带上了些忧虑,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要给自己以力量,这样才能够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道,“虽然是这样,但是,没有性的爱又能够保持多久呢?我总担心盛叔最终会熬不下去,然后会去找女人。” 柳宣把手覆到邹沫沫的手上,并将他的手握紧,道,“如果他因为没有性爱而要放弃你而去找女人,那么,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够爱你。这样,你放弃他就是了,天底下这么多好男人,我再帮你介绍更好的就行。” 柳宣这话又触碰了邹沫沫的底线,他刚才那么下定决心对柳宣说出那话来,才不是想听柳宣这个棒打鸳鸯的话,是希望他见识渊博能够给自己一些好的建议,被他这么说后,邹沫沫当然就不高兴,微蹙了眉头,黑幽幽的眼睛里也显出不满来,道,“哥哥,你怎么能够这样说,我和他才刚确定关系,你就这样不看好我们吗?” 柳宣看着邹沫沫,道,“我说的虽然直接,但是,也是为你好。出轨的男人里没有好的,他出轨一次,你不要想着他不会有第二次,所以,只要他有第一次,那么就不要再原谅他了。我比你大这么多,对这些总是要了解一些的。” 柳宣表情真挚严肃,邹沫沫被他看着,心里就有些打鼓,心想,他上次即使知道邹盛和女人上床,虽然心里难过,但是,还不是必须忍着,难道真要从此和邹盛一刀两断,显然这对他不可能。 所以,要是以后邹盛若是出轨,他该怎么办,他根本无法想象。 柳宣给他提供的这个决绝的解决方法,根本不现实。 他此时也知道了,和柳宣说这些并不会得到有用的建议,于是就转移话题,道,“哦,我会去想想的。”然后说起柳宣最近的工作来,问他是不是很忙。 柳宣道,“以前走秀,在忙季,很多天休息不好也是常事,现在的工作,倒也没什么,一切都还好。”说着,还搂了搂弟弟的肩膀,亲昵地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邹沫沫对他一笑,道,“你觉得好那就太好了,我只担心你不喜欢现在的工作。” 柳宣回答,“怎么会。没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以前本就是念的商科,在公司里做事,才是做回本行。” 邹沫沫些微惊讶,道,“你是学的商科吗?我原以为你是学的服装设计。” 柳宣笑起来,道,“你怎么会那么想。不是模特都是学服装的。” 邹沫沫点点头,道,“我以后不会这样犯错误了。”又对柳宣的大学时光感兴趣,问他那时候的情况。 柳宣道,“因为那边家里的教育便是让孩子和普通人一样地成长,我读大学时,和一般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愿意和人同住,便自己租了单人公寓居住,但家里给的钱并不够房租,所以,我只好去做兼职,在餐厅里做服务生,没做两天,便被介绍去做模特了,嗯,我会去做模特,是因为当时没钱花。后来我又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兼职,大学毕业后就继续做了下来。” 邹沫沫听得很是入迷,道,“你妈妈那边给你的钱不够,你没向爷爷这里要钱吗?” 柳宣一笑,道,“我已经不小了,向家里伸手要钱总归不自在,就没有要。而且,我那时候钱是外公家开的,我妈妈并不给我钱花。”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沉了沉,继续道,“她自己总是挥霍太过,钱不够用,在我做模特之后,她还向我伸手要过钱,我向她要,那才不可能。” 柳宣的这话,让邹沫沫非常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柳宣道,“这也很正常。我外公对家族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孩子小时,全是同一般平民一样的待遇,每个月的零花非常少,我妈妈又那么爱美,喜欢各种首饰,家里给她一月的零花,还不够她一天的消费。当时她会答应嫁给爸爸,也是因为她想赶紧自己有钱,不受外公的控制,后来和爸爸离婚后,她又马上结婚,也是因为必须要有经济来源。但是她现在的夫家也不能提供她挥霍无度,她向儿子伸手要钱,一点也不奇怪。” 邹沫沫看柳宣并不痛快,就问道,“她要得多吗?若是你没有那么多,我这里还有些钱的,可以给你……” 柳宣因为邹沫沫这话而笑了,眼里刚才还冷冷的,现在又像是春风拂来,温柔起来,甚至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一下,让邹沫沫非常不自在。 他道,“哪里需要要你的钱。你的钱自己好好留着吧。她向我要,我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不能每次都完全满足她,不然她的要求会越来越无度。” 邹沫沫看着柳宣,心想自己一直有邹盛好好地养着,从没有在任何方面缺过东西,但是柳宣却在十几岁时就开始做兼职了,而且还要挣钱给母亲使用。 他越发觉得柳宣真是不容易,对他心生了一种特别的疼惜之情。 邹沫沫反握着柳宣的手,目光真挚而温暖,“哥哥,你有什么难处,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你可以和我说,我虽然比你小,是你的弟弟,但有时候也是可以给你一些帮助的。” 柳宣笑着道,“我知道。不过,你能够身体好,心情愉快,就是给我的最好的帮助了。” 柳宣将邹沫沫送回了邹家,两兄弟一番谈话,因为互相剖心,关系便更好了一层。 邹沫沫本还想留柳宣下来用晚饭,但柳宣有事情要忙,只好先走了。 邹盛最近又在忙事情,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像现在,他就又不在。 邹沫沫又和经纪人通了电话,问最近的工作,经纪人王浅可不敢对邹沫沫指手画脚,只是给予一定的建议,说希望他怎么做为好。 最近的事情,便是新年到了,会有很多活动,一家非常有名的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别人想去上节目都是费力地找过去,而对方却给邹沫沫这里投来了数次的邀请,只是因为邹沫沫的身体原因,还有前段时间柳家的事情,便一直以他生病了国外治疗为由给拒绝了,现在既然邹沫沫闲了下来,王浅就建议他可以去参加这个节目,因为知道邹沫沫和年锦关系特别好,假如有年锦在,邹沫沫很大可能会答应,所以王浅还给节目制作人那边说同时请年锦为好,那边也答应了。 于是,此时王浅就说了年锦会和他一起,邹沫沫想想,便就答应了。 王浅看邹沫沫答应,挺高兴,赶紧给了节目组那边答复。 第75章 游泳 邹盛回家的时候,还没到晚饭时间,以前这个时候,邹沫沫应该是在练琴唱歌,但这一天,他是在画室里画画。 邹盛听了管家对邹沫沫这一天的汇报,就上了楼去。 在邹沫沫的画室门口停了一下,没有敲门,直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进去。 临近春节,现在外面的天气已经非常阴冷,而且带着浓重的潮湿感觉,这种时候,是邹沫沫身体最难受的时候,会突然感冒就不用说了,更严重的是,他会犯季节性的关节酸痛,这时候他的腿也会更加难受。 要是以前,这时候邹盛会带着邹沫沫到南半球去度假,在那里,有蓝天草地,充沛的阳光和可爱温顺的小动物,邹沫沫会觉得无比舒适,但今年,却因为种种事情耽误了带邹沫沫去澳洲的时间。 邹沫沫这间画室是非常大的,而且有时候还兼做他的复健房间,里面一向比较宽敞空旷,除了画架,还有宽大的桌子,几把沙发之外,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邹沫沫最善长的是素描,然后油画和工笔都有涉猎,他其实在这方面很有天分,不过,他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了音乐上,于是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就只是泛泛。 但是,邹盛依然为他在绘画上的天分感到骄傲。 房间的宽大的窗户是关严实的,空调系统让房间里恒温,邹沫沫穿着一身宽松柔软的长T恤和长裤,外面罩着围裙,整个人带着一种宁和和温软的感觉坐在高凳子上。 邹盛觉得,只要看到他,似乎自己马上就能够被他所感染,心境变得平和起来。 邹沫沫并没有在画布上作画,他又在墙壁上涂鸦,房间里的外墙两扇大窗户之间还有很大一块白色的空白墙壁,现在,邹沫沫就是在这个墙壁上画画。 他的目光沉静,专注于手中的画笔和面前的墙壁,根本没有注意到邹盛的到来。 邹盛则对他现在的动作觉得胆战心惊,原因是邹沫沫正坐在两米多高的类似于粉刷工用的高凳子上,那个凳子做成梯形,而且上面很宽且有椅子的栏杆,但是邹盛还是担心他会从那个上面摔下来。 邹盛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来打搅了邹沫沫。怕他受惊从上面摔下来。 旁边守着邹沫沫的看护和他的保镖,虽然几人足以保证邹沫沫的安全,但在邹盛的眼里,邹沫沫就像一个婴儿一般地柔弱,根本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安全,怎么叫他不担心。 看护和保镖看到邹盛进来,就对他无声地躬身问了好,邹盛摆手让他们不要作声,自己慢慢走到了邹沫沫的凳子旁边去。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冬日的晚霞没有夏日来得绚丽,就像是蒙了一层灰的陈旧的画布上的色彩一样,但是,那光照进来,有一部分渲染在邹沫沫的身上,依然让邹盛觉得邹沫沫像个天使,沐浴光芒,会伸出翅膀来飞走。 邹盛看着邹沫沫画的东西,邹沫沫才刚画没有多久,邹盛还看不出他要表达的东西来,只是勉强看清楚那蓝色应该是天空。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邹沫沫要换颜料的时候才看到他,然后,邹沫沫就笑了,把颜料盘放到旁边的凳子上,而且对邹盛道,“盛叔,你回来了?” 邹盛赶紧道,“你别乱动,摔下来怎么得了。” 一边说着,一边让保镖过来把凳子的可调节的高度缩短,邹沫沫便慢慢降了下来。 等降到一米左右时,邹盛就伸手要把邹沫沫抱起来,邹沫沫赶紧拿手抵住了他,道,“盛叔,慢……慢……,我的围裙是脏的,等我脱下来。” 于是,邹盛七手八脚地赶紧给邹沫沫把他身上的围裙脱了,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而且在他额头上连亲了好几下,埋怨道,“总是不注意安全,坐到那么高的地方画画,要是摔下来,后果不敢想象。” 邹沫沫搂着邹盛的肩膀,笑嘻嘻地在邹盛脸颊上亲昵了几下,道,“这又不是第一次,我每次都有注意,根本不会出问题。放心吧,盛叔。” 邹盛在心里叹口气,心想怎么可能放心。 邹盛要抱邹沫沫出门去,邹沫沫赶紧道,“等我把画具收好了再走吧。” 邹盛便让佣人去收了,硬是把邹沫沫抱出去了。 晚饭是中餐,还有邹沫沫喜欢吃的酱肘子,从选料到制作过程无一不精,味道非常美。 不过,这味道也是邹沫沫觉得美而已,别人来吃,总会认为味道太淡了,吃不惯。 邹盛给他把肉夹到他碗里,道,“多吃一点。” 邹沫沫很少吃肉,厨师按照他的口味特点制的酱肘子他倒能吃一些,但架不住邹盛给他夹了一大碗,吃了几筷子,就把自己碗里的给夹回到邹盛的餐盘里去。 邹盛对他笑,道,“好了好了,我不给你夹了,你赶紧吃吧。” 邹盛像吃西餐一样地在自己餐盘里的肉上面洒了盐和胡椒之后才吃起来,他也觉得邹沫沫吃肉的口味太淡,但是没办法给他纠正纠正。 饭后,邹盛陪着邹沫沫说话,又在厚厚的垫子上帮助邹沫沫做轻松的肢体运动,做了一阵,邹沫沫就翻身抱住邹盛,而且还用那种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道,“盛叔,我们去游泳吧,我想到水里去。” 邹盛搂着他,在他出了些微细汗的额头上亲了亲,又碰了碰他鲜嫩如娇艳花瓣的唇,将他从垫子上抱起来,道,“好,咱们去游泳。” 邹沫沫便笑起来,表现非常兴奋,但是,邹盛却能够从他的这些欢喜之下感受到一种压抑和忧虑。 就如邹沫沫又在墙壁上画画一样,他是在心情压抑的时候才会做这种事情,因为他知道他坐在高凳上的时候,是不安全的,会让人担心,所以要是他心情好,他不会做出这种让人担心的事情来。 说是游泳,其实是在那个大浴池里让邹沫沫泡泡水就罢了。 真的游泳池,邹盛从不让邹沫沫下去,生怕他出问题。 邹盛换了一条泳裤,先下水去感受了一下水温,觉得均匀且舒适,这才来把邹沫沫脱得光溜溜的,抱着他下了水。 邹沫沫手抓着岸边的铜把手,然后把身体在水里飘起来,用那两条因为残疾而过分细瘦的腿动作,虽然动作不灵活,但是却是可以动一动的,他像是一条缓缓飘动着的水草,有一种优柔的美丽。 邹盛在旁边护着他,几乎半搂着他的腰肢。 因为长期坐在轮椅上,邹沫沫的尾椎也有一些问题,所以医生建议他要多做些舒缓运动,不要一味就坐着和躺着,能有这样的游泳时间,对邹沫沫的身体很有好处。 邹盛轻柔地抚摸着邹沫沫的背,又渐渐向下,在他的腰上给他做按摩,甚至会摸上他的臀部,但邹沫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邹盛对他做这种事情他已习以为常,没有办法把这种事情和爱人之间的亲昵和带着情欲暗示的行为联系在一起。 邹盛看着邹沫沫的身体,有些压抑不住的口干舌燥,这让他觉得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比起那些脸蛋漂亮身材美好的男男女女,邹盛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宝贝的身体真算不得好看,但是,即使这样,也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对这般单纯且对肉体情欲无知的邹沫沫产生了性欲时候的情景。 那还是好几年前了,那时候的邹沫沫的身材更是清瘦到没有任何看头,而且还是个小孩子的平板身材,连一点腰身也没有,一切都特别稚嫩。 也是在浴池里这样洗澡兼游泳,邹沫沫一双纯净的眼睛先看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来打量邹盛的,仅仅是伸出手指在邹盛带有腹肌的腹部摸了摸,邹盛那时候连身体都麻了,下面突然就硬了,幸好邹沫沫什么都不懂,邹盛松了口气,虽然面上若无其事,但内心里却万分煎熬,各种复杂情绪汹涌而来,他将邹沫沫抱着从浴池里起来,邹沫沫那时候还惊讶地问他为什么身体这么发烫,且力气太大,抱得太紧,让他都感受到了疼痛。 邹盛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避免陪邹沫沫一起游泳,但是在邹沫沫的哀求下最后没法拒绝,只得又重复之前有过的煎熬。 当情欲是因为爱而起的时候,才是最无法把持的时候吧。 邹盛之后再不能自欺欺人,他明白了对邹沫沫的心思。 第76章 解开问题 邹沫沫趴在浴池边沿像根水草动了一阵,其间身子也被邹盛抚摸了一遍,他觉得这单一的动作有些无聊了,于是就放开了手,他一放开手,邹盛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开始是一只胳膊,然后把他的两个胳膊都托着,又慢慢地在水上漂着后退,拉住了邹沫沫的两只手。 他就这样拉着往后踩水慢慢退去,邹沫沫就被他牵引着往前游动,邹沫沫透过清澈到能够将池底一览无余的池水打量邹盛的身体,若是以前,他的眼睛里是充满着一种单纯的好奇和喜爱的神色,但今天,他的眼里多了一些东西。 邹盛被他看着,很快就感受出来了邹沫沫今天的不寻常。 他又带着邹沫沫这样在水里游了一阵,这时候的邹沫沫是一尾行动迟缓的憨憨的小鱼,行动异常可爱。游了有几圈,邹盛就停了下来,他靠在一边铺着毛巾的岸边,然后将邹沫沫慢慢拉近自己,道,“今天就这样吧,不要游了。” 邹沫沫没像以前一样撒娇要继续,而是非常乖顺地服从了,被邹盛拉着他的手靠近邹盛,然后被他从腋下托着身体抱住了。 邹沫沫就那样靠在邹盛的身上,腿在水里轻轻地动,带起一圈圈柔缓的波纹。 他的手抚上邹盛的腰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游泳,邹盛似乎在发热,他看到邹盛的下身起了变化。 这种变化是什么,邹沫沫其实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义,这还是他在网上看到的,因为并不是什么过分的网站,而是普通知识,所以,被他的网管忘了限制了。 邹沫沫像个探寻秘密的小孩儿一样,伸手去摸了一把邹盛下面那鼓囊的宝贝,邹盛被他碰到,身体就有一瞬间的紧绷,紧接着,他一手横过邹沫沫的背将他搂着,一手去抓住了邹沫沫的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邹沫沫因为邹盛的阻止,抬起头来看他,邹沫沫的眼瞳似乎比平时来得深黑,黑鸦鸦的眼睫毛长且直,并不卷翘,衬着眼瞳,却有种莫名的深沉,并且让人感觉忧伤。 这时候看他的这双眼睛,别人很大可能会说他果然是柳宣的弟弟,两人都有一双会说话的带着忧郁的眼。 邹盛被邹沫沫这样看着,心跳乱了几拍,然后放开了邹沫沫的手,这只手臂环上了邹沫沫的细腰,手掌还抚上了他的臀,声音比平时低沉,微哑,道,“怎么了,不开心?” 邹沫沫伸手环上了邹盛的脖颈,整个身体几乎挂在他的身上,不过,因为是在水里,他的下半身被水托着,倒并不需要邹盛多么用力来支撑他。 邹沫沫半掩下眼睫,并没有回答邹盛的话,邹盛在他的额发处亲了两下,他才似乎是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种悠远,道,“盛叔,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会觉得很辛苦。” 邹盛因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有一瞬间的忡愣,但他马上就回过神来,搂紧邹沫沫,贴在他的耳边道,“怎么会这么想?今天情绪不高,就是因为在想这件事?” 邹沫沫抬眼看他,邹盛的浓眉有力,眼睛深邃,此时里面是满满的关怀,很容易感染人。 邹沫沫心中一痛,将脸埋入了邹盛的肩颈窝里,声音幽幽的,有些无力,“我的身体一直不好,说不定以后都好不了了。你和这样残疾的我在一起,难道不辛苦吗?而且,你要和我在一起,还从此没有了性生活,我怕你最终会厌倦了,又有漂亮的人送上门来,你会和他们在一起……” 邹盛因邹沫沫这话也是心中一痛,邹沫沫的身体的残疾,不仅已经是他身体上的一种缺陷了,更是他心上的一种缺陷,虽然平时他表现得淡然而平和,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残疾而觉得自己和健康的人有什么不同,但是,其实邹盛非常清楚地知道,邹沫沫因为他的残疾到底在心底深处有多么自卑。 邹沫沫数次因为他这身体上的残疾而说出这样的没有信心底气的自卑的话语,而邹盛也知道,邹沫沫只在他的面前说,他的骄傲让他不会在别人面前暴露他因此而产生的自卑胆怯,所以,邹盛因此越发怜惜他。 邹盛一时不知道该说怎么样的话来安慰他,因为,那些能够说的话,他已经数次对邹沫沫表达过了。 他这时候抬起了邹沫沫的头,对上邹沫沫那含着忧伤的沉静的眸子,覆上了他的唇瓣,他温柔地亲吻他,开始的时候,邹沫沫并没有动作,只是任由他亲吻,之后才轻启唇瓣回应他。 邹盛用亲吻安慰着邹沫沫,手箍紧了邹沫沫的腰,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邹沫沫的身体些微发热,邹盛的下身顶着他,让他心跳加速,心中升起异样的激动感觉,不自觉就羞涩起来,于是闭上了眼睛,面颊也变红了。 邹盛放开邹沫沫的唇,邹沫沫靠在他身上喘气,他又在他嫣红的唇瓣上轻啄了两下,这才说道,“你能够把你心里的这种难过担心说给我听,我觉得松了口气,我知道你之前肯定也在想这些,但是却不告诉我。沫沫,和你在一起,我并不觉得辛苦,这分明是让人欢喜的事情,我怎么会觉得辛苦。” 邹沫沫脸颊上晕着红晕,看着邹盛,小声道,“真的?” 邹盛笑着在他鼻尖轻咬了一下,道,“骗你是小狗。” 邹沫沫嘴巴嘟了嘟,显然不满邹盛在这种时候开玩笑逗他。 邹盛于是接着说道,“你看,我总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不能陪你,我也对音乐和绘画不热衷,和你没有共同话题,你觉得和我在一起辛苦吗,嫌弃我吗?” 邹沫沫嗔了他一眼,道,“怎么会?” 邹盛道,“这就是了,你都不嫌弃我,你怎么会想我会认为和你在一起辛苦呢。你这是不信任我的表现,这可让我伤心了,要打你屁股。” 说着,还真在邹沫沫的屁股上轻拍了两下,溅起几朵水花。 邹沫沫被他打得脸颊更红,道,“我都大了,你还这样打我?” 邹盛笑着逗他,“好吧,以后不能再这样打你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邹沫沫不说话,但张嘴在邹盛的脸腮上磨了一下牙,邹盛是胡须浓密的人,每天早晚都得剃须,这到晚上,胡茬子便像磨砂纸一样地磨人了,邹沫沫被他刺到了,伸手摸他的脸颊下巴,抱怨道,“你的胡子又扎了我。” 邹盛笑着用自己的脸去贴邹沫沫的脸,故意扎他,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就要嫌弃我了?” 邹沫沫瞪他,“才不。” 邹盛看到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忧伤,而是带上了一层欣喜,于是松了口气,将他抱着从台阶上走出了水。 将邹沫沫放在旁边的藤椅上,开始用毛巾给他擦身,邹沫沫从他手里拿过毛巾,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邹盛俯身在他面前没动,望着他道,“为什么不要我给你擦身?” 邹沫沫几乎是平视邹盛的下身,他红着脸看着邹盛的欲望的象征,嗫嚅道,“你可以去解决你自己的问题了。” 邹盛倒不觉得尴尬,其实他知道邹沫沫已经明白了大人的情欲是怎么回事,甚至做爱是怎么回事,邹沫沫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邹盛甚至也知道,他一直在等邹沫沫接受他的时候。 不过,邹沫沫从来没有表达过意愿,他总是在之后逃避。 邹盛于是就不断地等着,不过此时,他又有些等不下去了,目光特别深沉,最深处掩藏的火都要烧出来的感觉,他把邹沫沫光洁白皙的身体看着,眼睛动也不动。 邹沫沫被他看得很窘迫,用毛巾掩了掩下半身,也不看邹盛,但是却小声要求道,“你不能再找女人了,知不知道?” 邹盛因他最后这话心中动了动,道,“我不会去找女人。只是,你为什么不留我?” 邹沫沫有些惊讶,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心酸,眼睛里已经浮上了一层水光,抬头来望着邹盛,声音也涩涩的,道,“我能怎么留你,我身体这幅样子,而且根本不可能性成熟,你让我怎么留你?” 他几乎哽咽起来,邹盛被他这话说得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说到了邹沫沫最痛的点上。 他俯下身将邹沫沫半搂住了,道,“宝贝,别难过,我不是故意的。” 邹沫沫却抑制不住,比起腿上的残疾而有的自卑,生理上的问题而产生了自卑对他而言更重也更加难堪,他哭了出来,“我也想留你,你不知道我想到你会找女人上床有多么难过,我希望能够和你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喜欢,能够像所有健康的人一样,也能够有性生活。但是,我却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留住你……” 邹盛也非常心酸起来,并且抓住了邹沫沫话语里的关键,他一直没有想过,原来在邹沫沫的心里,他自认为他自己是不能有性生活的。不过,这个似乎也不能怪邹沫沫蠢笨,全是医生的错,因为医生总是表述邹沫沫因为受伤而下身发育不全,不能有性生活,所以,邹沫沫就对此有根深蒂固的记忆了,以至于不明白其他。 邹盛低头捧着邹沫沫的脸,亲吻他涌出眼眶的泪水,然后突然说道,“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糟糕,你愿意将自己的身体交给我吗?” 邹沫沫愣愣地看着他,眼睫上还挂着泪水珠儿,讷讷道,“以前不是就有过身体交换,而且,你早看遍了我的身体,还有什么要知道而不知道的?” 邹盛一笑,扯过一边的大浴巾,将他包裹了起来,又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直接在邹沫沫面前脱了泳裤,裹上浴袍,这就将邹沫沫抱了起来。 邹沫沫因看到邹盛那堪称壮观的器官,而面红耳赤,温顺地由他抱自己去了卧室,心里却对邹盛刚才的话有些疑惑。 第77章 了悟 邹盛心中激动而亢奋,以至于身体也激动和亢奋起来,他的整个精神紧绷,脑子里构想着接下来的要让邹沫沫明白的事情。 这件事情,似乎是他人生里遇到的一件极重要和极具意义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居然让他这个总是稳操胜券且深沉稳重的人也有些手忙脚乱。 虽然如此,他还是在动作上极度小心和温柔,将邹沫沫放到宽大柔软的床上,床上的丝绸床褥细滑柔软,带着邹沫沫喜爱的水蓝色花纹,将邹沫沫放上去,压出的痕迹让那水蓝色像是水波在流动,又荡开涟漪。 即使看着那水波样的流动,邹盛就有些奇异的感觉,甚至可用心潮澎湃来形容。 他又把邹沫沫身上裹的浴巾解开扔到了一边,他是真的用的扔的动作,邹沫沫看到他突然变得这么性急粗鲁都感觉异常奇怪,但是,他只是看着邹盛,没有说话。 邹盛又赶紧扯过被子把光溜溜的邹沫沫给盖住了,紧接着飞快地在邹沫沫唇上亲了一下,甚至发出了一声暧昧的声音。 邹沫沫红着脸,手抚上被邹盛响吻后的唇,看着邹盛飞快地跑出卧室去了。 邹沫沫心想刚才在浴室里邹盛还是好的,怎么才过这么一会儿,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了,简直和他以前的盛叔千差万别,邹沫沫都不乐意承认这个人是他的盛叔了。 邹盛可不知道邹沫沫这些心理活动,他脑子里转的是要给邹沫沫一个完美的第一次,他就像是个毛头小子,并且面对自己的初恋和第一次。 他又去找了一堆东西过来,从非常软的软垫子,到用来蒙住眼睛的丝绸巾子,再到必须要用的润滑剂,保险套,然后他还找了一盏香熏灯过来,而且是玫瑰香味的。 如此等等东西,全是他自己找来的,没有让佣人插手。 东西都找好了,他还吩咐佣人们不要在他没有吩咐的情况下上楼来,然后才回到邹沫沫的房间,并把房门反锁上了,走到床边去在床沿坐下。 他调了房间里的灯,此时只有几盏异常昏暗的壁灯亮着,玫瑰的香味随着香熏灯的点燃散发出来,并不浓,但是增加了房间里的暧昧与温馨的气氛。 邹沫沫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显得更加黑亮,邹盛上床来,俯在他身上亲吻他的时候,他身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邹盛亲吻着他,自己也进了被子里,他的手开始用一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方式抚摸邹沫沫的胸膛,甚至按揉他的樱粒,邹沫沫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来就觉得痒,而且是带着酥麻的痒,这让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这时候的盛叔和以前的盛叔真正不一样的感触来。 他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身子,嘴里像是舒服又像是受不了一样地哼了几声。 邹盛从他的唇逐渐亲吻到他的耳朵,轻舔,又含弄着,让邹沫沫有点无法适从,他觉得从心底升出了一种莫名的骚动,就像是被猫咪的尾巴扫了痒痒肉一样。 他挣了挣,但邹盛没有放过他,而是在他耳边含糊地说道,“宝贝,我今天得让你知道些东西,我后悔没有早点让你明白这些事。” 邹沫沫被他又亲又舔又摸又揉,只觉得全身都不对劲,舒服也是很舒服,但是总归有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茫然和不安的感觉,这让他的身体更加敏感起来,声音也含糊而带上了甜腻,“嗯……,什么……,什么事?” 邹盛的手已经从上往下,沿着腰线摸上他的大腿,又抚上了他的下身最敏感的部位。 邹沫沫低吟了一声,邹盛又在他耳边亲了两下,道,“一会儿你就知道。” 比起是邹盛喜欢的激情带劲的床上运动,他现在对邹沫沫所做的,似乎更应该用一种虔诚的仪式来命名。 他在昏暗的光里,在慢慢变得浓郁起来的甜腻香味里,他亲吻遍了邹沫沫的全身,邹沫沫有些动弹不得,就躺着任由他为所欲为,因为到这种地步的时候,邹沫沫也有点明白邹盛要做什么了,不过,他以为是以前邹盛为了安慰他并且表示他是个男人那次一样,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多想,只是为自己像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这种陶陶然醺醺然的感觉而觉得并不坏。 邹盛把他伺候了一阵,就用专门找来的那种类似于扁平肉骨头一样的软枕垫在邹沫沫的腰下,然后把他的双腿分开了。 邹沫沫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只是对于被抬起腰来不大习惯,他一向是借助于屁股保持身体的坐姿和平衡,所以此时屁股被抬起来,没有了依托,他就感觉非常不自在,还唤了邹盛两声,“盛叔,我不喜欢垫着腰……” 邹盛俯过来亲吻他的面颊,又看着他些微迷离的眼,在他眼角吻了吻,道,“一会儿就好。” 邹盛给他仔细做润滑的时候,邹沫沫才发现不对劲,他因为运动少,为了畅通肠胃,时常喝润肠的汤,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后面让邹盛觉得并不干涩,相反又软又热,邹盛额头上早起了汗,呼吸也浊重了太多。 但他努力地克制了自己,非常细心温柔地做准备工作。 邹盛的手指按到邹沫沫的前列腺时,邹沫沫是有感觉的,以至于轻呼了一声,然后就对邹盛此时对他做的事更加不解茫然起来,但是他不会去想邹盛会做对他不利的事,于是就忍了下来。 他感觉怪怪的,总之是觉得怪,除了用这个词,他不知道还能够用什么词表达他现在的感觉。 邹盛觉得可以了,于是就去拿套子,对上邹沫沫含着水意的幽黑眸子,他温柔地微笑着在邹沫沫的唇边亲了亲。 邹沫沫伸手捧住了邹盛的脸,并且回吻他。 邹盛想把套子戴上去,也许是他太过激动,或者实在是等不及了,失败了几次,于是他就把套子扔到一边了。 他是一边亲吻邹沫沫,一边慢慢进去的,这时候,他想,他是真正拥有邹沫沫了,呵,他的宝贝。 邹沫沫当下就发出一声带着痛楚的低吟,而且,他感受到邹盛做了什么之后,就瞬间了悟了,了悟之后也有些茫然,心想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 房间里朦胧昏暗的光线,和那熏香让邹沫沫精神有些迷离恍惚,虽然感受到疼痛,但是,似乎也并不排斥邹盛对他做的这事,好像,也没有觉得肮脏或者其他的,甚至连邹盛第一次用嘴让他出来那次他骂邹盛是野兽,这次他也没想到野兽这词。 主要是邹盛之后用一块藏蓝的丝绸巾帕把他的眼睛蒙了起来,没让他看到自己情欲勃发无法自控的凶狠样子。 他这样做,邹沫沫没有反对,只是咬着牙,手紧紧扣着他的肩膀。 房间里有邹沫沫不时的低吟和喘息,还有下身抽插动作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邹盛也喘着气,将那声音掩盖住了不少。 他亲吻身下的宝贝,有些控制不住,他第一次很快就完了,主要是心中太过激动,以至于实在没有办法坚持更久。 他亲吻着邹沫沫的唇,又亲他的颈项锁骨,还将灯光调亮一些去看他的下身是否有受伤,看到有一点点血丝随着白浊流出来,于是又心疼起邹沫沫来。 邹沫沫的眼睛还是被蒙住的,他的手摩挲着去抚摸邹盛,声音并不像平常的清透如晴空如清风,也不像撒娇时候的软软柔柔,倒像是带上了情欲一样地有种让人受不住挑逗的撩人味道,他道,“盛叔,有点凉,你再抱抱我……” 他乖巧地不像话,完全不像心底倔犟有小脾气的邹沫沫。 邹盛此时心中被各种感情填满了,这些感情,让他有一种一时间心里再装不了其他任何东西的充实和满足。 他躺在邹沫沫的身边,将他抱进怀里,用被子裹住两个人。 虽然他的欲望还没有满足,但是,显然不能再做了。 邹沫沫刚才有些像是献祭一般地承受着,邹盛甚至有感受到他的轻微的颤抖,他此时依然不知道邹沫沫是否有情欲产生,这让他于胸中的充实与满足之外,又有了酸楚。 他多么想,邹沫沫能够和他一样地,感受到这其中的快乐。 邹沫沫靠在邹盛怀里,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刚才的事情,就是做爱吗?” 邹盛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回答他,“是,我们是在做爱。”他想去把邹沫沫眼睛上蒙着的巾帕扯下来,但邹沫沫却捂住了不让他动,还道,“先就这样。” 邹沫沫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声音很小,还带着点颤抖,“那,你刚才和我觉得舒服吗?” 邹沫沫这探询的话语让邹盛更加心疼他,手抚着他的身子,道,“嗯,很好。宝贝,我很爱你。” 邹沫沫笑了笑,道,“我也觉得挺好。” 邹盛此时只在心中发誓,他一定要让人把邹沫沫治好。 第78章 桑格的请求 邹盛抱着邹沫沫进浴室去为他做清理,这时候,邹沫沫才把蒙着眼睛的巾帕扯下来,浴室里明亮的光线让他一时之间很不习惯,这些东西都明亮得让他觉得晃眼,好像一切缺陷和丑陋的地方都在它的面前无可遁形。 邹盛坐在浴缸里,将邹沫沫抱在身前,撩起水来给邹沫沫洗身体,邹沫沫觉得太过不自在,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刚才在床上时,邹盛对他做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不仅是精神上记得,身体上似乎也被打上了印记。 邹盛的手抚在他的肌肤上,他以前从不会乱想,现在却总觉得会从肌肤上窜起一阵电流一样地,让他的心里痒痒的。 邹盛让邹沫沫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手指探进他后面去给他做清理,邹沫沫这才动了动身子,因为光线明亮,这让他感觉非常窘迫,他以为邹盛摸他里面是还会再来一次,于是小声道,“盛叔,还会做一次吗?” 邹盛愣了一愣才明白邹沫沫的意思,在他的耳边亲了亲,道,“你里面有些受伤,今天不能再碰你了。我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不然对你的身体不好。” 邹沫沫松了口气,伸手将邹盛抱紧。 邹盛一边探着里面,一边问道,“疼吗?” 邹沫沫微蹙了眉毛,摇头,“还好,有点麻,我的腰酸。” 邹盛在他的颊边温柔地亲吻,道,“一会儿我给你揉揉。”说到这里,又问道,“今天,真的……不讨厌?” 邹沫沫顿了一下,加重了抱住邹盛的力道,声音含含糊糊,“我喜欢你。” 邹盛心中感动,不再问他,洗好之后将他抱起来,又重新放了水,倒了让人精神放松的精油,两人又洗了一次,才抱邹沫沫回卧室里去。 床上倒没弄脏,只是床单已然皱了,邹盛亲自换了,才放邹沫沫上床,然后又给他的后面上药,一切弄好之后,两人才睡觉。 邹沫沫觉得后面的感觉怪怪的,便微侧着身子睡,但这种姿势睡着也不舒服,还是邹盛伸手抱过来,让他在自己怀里睡,并且给他轻揉着腰肢。 邹沫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又对邹盛表示道,“盛叔,我今天很高兴。”像个小孩子一样地对大人表达心意。 邹盛愣了一下,去看邹沫沫的时候,邹沫沫已经闭着眼睛睡过去了,他笑着用手在邹沫沫的额头上摸了摸,柔声道,“宝贝,我也很高兴。” 邹沫沫不知道仅仅是和邹盛做了一次,后遗症就这么严重,他第二天几乎不能坐轮椅,因为后面感觉非常不舒服。 邹盛这一天甚至没有出门,他从早到晚守着邹沫沫,邹沫沫因为无法坐轮椅,便只能躺在床上,邹盛拿着书两人一起看,先是看一本画册,然后邹盛又去播放交响乐会的盘,他靠坐在床头搂着邹沫沫,两人一起看演奏会。 也有电话打进来找邹盛,但邹盛都是简短地回两声,之后就挂了电话,继续陪着邹沫沫。 邹沫沫对他的这种陪伴自然心中非常高兴,但是还是不希望邹盛因此而耽误他的大事,于是还劝邹盛不用这样子守着他。 但邹盛却含笑回他,“除了你,我还有什么大事?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以前和邹盛在一起搂搂抱抱,被他亲过去亲过来,似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像是改变了一样,甚至肌肤之间的感觉都变了。 邹沫沫总觉得无法抑制地心跳加速,还比平常更易害羞,被邹盛抚摸腰肢,他就心中发痒,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午饭后,邹盛还陪着邹沫沫睡了午觉,下午,邹沫沫就拿着画本画画,邹盛搂着他,看一本商业杂志,两人不需要交谈,就这样在一起,便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满的,再无缺失。 邹盛又给邹沫沫后面上了一次药,其实并没怎么受伤,但是邹盛对此非常小心,生怕让邹沫沫因此而身体不爽利,毕竟,邹沫沫是那种即使身体难受,也并不大表述出来的人,这时常让邹盛担忧又拿他没有办法。 这次上完药,邹盛还在趴着的邹沫沫的屁股上亲了两下,只让邹沫沫面红耳赤,回过头眼中含水地瞪了邹盛一眼。 邹盛笑着还故意又亲了两下才给他拉上裤子,抱着他让他翻过身来。 两人如胶似漆地这样过了两日,直到邹沫沫觉得后面没有太大问题了,邹盛才去做别的事。 而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总是有那么多蛛丝马迹可以找寻,一向细心又善于观察的蓝管家是肯定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就装作不知道。 邹沫沫这天下午坐在书房的沙发里看书,那是一本讲美食的书,邹沫沫看着虽然并不想去吃,但是,心情却是非常舒畅的。 正翻下一页,手机就响了,手机正好放在手边,便直接拿过来接了起来,也没看到底是谁打过来的,反正就是那些人,不会有什么意外。 但是这次接起电话,却听到了一个含糊的哭泣的声音,邹沫沫愣了一下,拿下电话看到底是谁打过来的,却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略微惊讶,道,“你……你是谁?” 那边的人想来是捂住了话筒,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而且对邹沫沫说话的声音已经听不出这人刚才有过失态的哭泣。 “柳陌,我是桑格。” 邹沫沫非常不喜欢别人叫他柳陌,更何况知道对方是桑格,他就更加不想接这个电话了,虽然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讨厌桑格,但是也绝对不会喜欢他。 只是想到刚开始听到的那个哭泣的声音,让他因为好奇而继续接听了下去,而且问道,“哦,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桑格道,“我求你,算我求你。” “呃?”邹沫沫更加吃惊,“你求我做什么?我能有什么事情可以帮你的忙?” 桑格像是极端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说道,“是我不对,我上次让人把你带走,但是,我没想要你的命,我只是想把你抓在手里,这样可以威胁柳宣,他们那时候逼我母亲太过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那么干的,你后来也没有事情了,就不能发发好心吗?” 邹沫沫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情,想了一下才弄明白,难道上次他被人在车里迷倒带走,那是桑格指使的,他想到自己那时候因为脑震荡而头晕的情况,不由得生起气来,道,“原来是你做的那件事,你当时让人绑架我的时候怎么不发发好心,现在来让我发好心,我能对你发什么好心!” 邹沫沫冷漠的语气带着三分气势,还有些慑人,桑格在那边说道,“我没想过要怎么着你,只是带走你而已,再说,你后来不是没事。你们要报复,都冲我来,如馨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你们不能伤害她,你们把她还回来给我。我求你,算我求你,你把她还回来给我……” 桑格之后的话语里,完全能够听得出哽咽。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忡愣住了,心想他根本不知道这事,怎么能够把如馨还给他。他以前也有关注过他被迷晕带走那事的后续,但是后来邹盛再没和他说,柳家的事情在之后又忙乱起来,他也就没有再关注过了,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桑格做的,而且现在他妹妹不见了,还怪到他头上,来向他要人,真是莫名其妙。 邹沫沫说道,“那是你的妹妹,你自己没有把她看好,现在来向我要人,我有什么义务给你看着人然后把人还给你?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有绑架人的癖好。” 桑格因为邹沫沫这嘲讽的话语也被激起了怒气,道,“你在这里装什么蒜,明明就是你们把如馨给抓走了,我找不到她。” 邹沫沫也生气起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也许是你妹妹自己生你的气躲起来了,你倒来找别人要人。真是莫名其妙。” 桑格道,“她根本不会真的不理睬我。柳陌,算我求你,把人还我,把人还我,之前是我错了,你们想把我怎么样都行,不要找如馨出气,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邹沫沫制止住了他,道,“我真不知道这事,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自己找人去吧,不要找我,我在家里门都没出过呢。” 说着,就要挂电话,但桑格紧接着的话制止住了他,“你去帮我求一求邹盛,你让他看在你的面子,让他把如馨还给我……” 邹沫沫一愣,赶紧挂了手机,而且还颤抖着手把手机关机了。 他心中又是气愤又是难受,但又有些担忧,他也为桑如馨担忧着。 第79章 珍贵的时间 邹沫沫心情复杂,听桑格给他的电话,他猜想得出,一定是桑如馨出了什么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让桑格无法解决,这才让一向好强又自尊心极强的桑格来向他求救。 而桑格又是怎么确定桑如馨不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引起的呢,邹沫沫对此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能够肯定,既然桑格这么确定,而且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出上次绑架他的真相,那么,估计桑如馨的失踪是真能够和他扯上关系的。 邹沫沫对这件事一点也不了解,但他知道,邹盛不可能放任伤害他的人逍遥,那么,说不定桑如馨的事情是邹盛做的。 这让邹沫沫忧虑起来,之后书是一点也看不进了,去弹琴,之前弹惯的曲子,也能够错好几个音,于是最后只得去画画来转移注意力了。 邹盛回家来的时候,邹沫沫已经没在画室里,他在大厨房门口看厨师做菜,说是在看做菜,更多的其实是在发呆而已。 邹盛换了一身休闲装,就到厨房门口来把他推走了,进了小客厅,抱着他放他到宽大的沙发上,这才道,“怎么坐到厨房门口去?” 邹沫沫掩饰一般地对他笑笑,“我看了一本做菜的书,然后就想看看厨师是怎么做菜的。” 邹盛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邹沫沫摇头,“就看到他在忙,却看不出所以然来,我们吃的那么一小碟子菜,三两口吃完了,他却要做很长时间,总为他觉得有些不值得。” 邹盛因他这话而笑起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是他的工作。”但看邹沫沫神情并没放松,他就只好又安慰他道,“那么,你为他不值得。我们现在说说你,你现在能够弹得一手好钢琴,让人听到心中舒畅觉得美好,你用了多少的时间来练习?” 邹沫沫歪头想了想,道,“具体多久我不知道了,我从很小时候就开始弹了,一直到现在。” “那么,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来练习钢琴,而听你钢琴的人却只欣赏很短时间,你为自己感觉不值得吗?” 邹沫沫笑笑,摇摇头,“怎么会?” 邹盛点头,“就是了,他也会像你一样觉得,并不认为这不值得。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值得不值得。你看,人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每一刻的时间都是无比珍贵的吧?” 邹沫沫迎合他道,“是啊,每一刻都很珍贵,因为时间无法倒流,失去后再也找不回来了。” 邹盛接着他道,“就是这样了,时间如此珍贵,那么,把这珍贵的时间用来做什么才是真正值得的呢,也许,有些人觉得无论做什么都配不上这珍贵的时间。但是,不做事,时间是不是也过去了,因为这时间也让人没法抓住让她暂停。所以,总得做点什么事情才行,那么,我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以后并不后悔的事情就好了。例如,我们在一起,无论在做什么,我都觉得不枉费这珍贵的时间。” 说着,他的深邃的眸子看着邹沫沫,里面含情脉脉,邹沫沫被他看得脸红,“嗯”了一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两人又都看着对方,相视笑了,邹盛凑过来在邹沫沫的唇上亲了亲,又道,“还有一个句子是用来形容爱人在一起时间宝贵的,知道叫什么吗?” 邹沫沫笑得眉眼弯弯,又去看邹盛,知道邹盛是在逗自己,就道,“叫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不是?” 邹盛搂着他和他耳鬓厮磨,道,“对,就是这一句。你的文学功底比我好。” 邹沫沫于是又欢快地笑起来。 虽然因为邹盛的话而心中高兴,但是,脑子里还是有想着桑格的那件事,想要询问邹盛,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上床睡觉的时候,邹沫沫突然对邹盛道,“盛叔,上次让蓝姨拿回来让你收起来的我的那枚戒指呢?” 邹盛故作不满地在邹沫沫唇边亲了一下,道,“你还记得那枚戒指?这时候才问。” 邹沫沫将邹盛的左手握在自己手里,一阵抚摸,又是撒娇,道,“我不是忘了,是想着你收起来了,说不定收在不方便拿的地方,要你拿,不是让你费事吗?” 他又摸邹盛的无名指,因为带着嵌钻石的戒指很多时候不方便,于是他换成了一只简洁的铂金戒,上面只刻有很简单的花纹。 戴着这只戒指出门,代表着有主了,也少了不少麻烦。 邹沫沫把他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在自己手指上比划了一下,戴到大拇指上正好合适,他问邹盛道,“你看,你也换成这枚戒指了。” 邹盛搂着他,道,“戴这一枚比较方便,而且,另一只你的,还没有给你,现在正好拿来让你试试。” 然后就让邹沫沫等一等,他去保险箱里把两只戒指盒子拿了过来,放到床上,打开来,让邹沫沫看。 邹沫沫看了一眼自己熟悉的那一枚戒指,手却拿的那枚简单的铂金指环,然后伸出手指来,又把戒指递给邹盛,让他给自己戴上。 邹盛满脸含笑,给他戴上去,又拿到唇边亲吻,邹沫沫这才把自己大拇指上戴的邹盛那一枚取下来,给邹盛戴回原位,又把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合到一起,然后不断比划,道,“挺合适的。” 说着,又取下来,把那枚蓝宝石钻石戒指戴上,伸直着手指左右打量,笑着道,“这个更加漂亮一些。” 邹盛笑起来,道,“就知道你喜欢蓝色,还喜欢比较耀眼的东西。” 邹沫沫也笑,还倾身过去亲了亲邹盛,道,“就像你这样耀眼的。” 邹盛笑着把邹沫沫搂在怀里,道,“你也会说这种话了。” 邹沫沫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低头收拾戒指盒,他没有戴那枚低调的指环,而是把那漂亮的戒指套在自己手指上,而且还不取下来。 邹盛让他睡觉的时候,才给他把戒指摘下来放到床头柜的盒子里。 房间里的光线暗淡到只有一丝微光,但邹沫沫却睡不着,他窝在邹盛怀里,又用手去摸他的肩膀,还向下摸他的胸膛,邹盛被他这样招惹,也睡不着,就问他,“怎么了?不睡觉?” 邹沫沫的眼睛在夜里更显黑亮,里面含着一股羞赧,小声嗫嚅道,“你之后就再没有和我那样做了?你不想吗?” 邹盛一愣,就反应过来邹沫沫是什么意思。 他将邹沫沫往上搂了搂,眼睛对着他的眼睛,鼻子还碰到他的鼻子,又侧了侧头在邹沫沫唇上亲了几下,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在说话,呼吸全都呼在邹沫沫的鼻端脸颊,足见暧昧,“那……你想要吗?” 邹沫沫用手指在他的胸口轻轻戳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地眨呀眨,眨得邹盛心痒难耐,但是邹沫沫就不回答邹盛的那个问题。 邹盛一想,也不管了,就把邹沫沫抱到自己身上,开始亲吻他的唇,手又从他的睡衣下摆处摸进去摸他的腰和背,腿把邹沫沫的两条细腿给夹住,邹沫沫被他亲得喘气,但是眼里却染上了一层欢喜之色。 邹盛能够看到他眼里的那层快乐的光,于是也高兴起来,放心了。 这一次要比第一次来得顺利和交融得多,邹沫沫在黑暗里看着邹盛,还知道配合邹盛的动作,也许是心中有所准备,所以,也并不像第一次那样僵硬。 邹盛觉得,邹沫沫似乎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和快乐的,他的面颊红得不像话,全身都呈现一种粉色,像是也在为情欲沉醉的模样。 邹沫沫的这些表现让邹盛更加激动,心潮澎湃,像是有巨浪卷过来,让他一时几乎被快感和激动淹没,动作也变得有力得多,邹沫沫被他的撞击带着像是一艘风浪里的小船,幸好他知道,邹盛是个依靠,于是紧紧攀住他,低低的媚人的声音哀求,“嗯……你……慢点……” 邹盛慢了下来,但是每一下都有力地撞击到深处,邹沫沫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被撞出来,甚至不自觉缩了缩腿,实在受不住的时候,还压抑不住声音惊叫,手指都在邹盛的背上抓出痕迹来了。 等一切总算是回复平静,邹沫沫靠在邹盛怀里喘气,感受他的大手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背脊和腰肢。 因为邹沫沫的身体不方便,邹盛是不敢太癫狂的,每次甚至连姿势都不敢给邹沫沫换一个,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快乐和满足。 此时,他安抚着邹沫沫的身体,轻声问他,“还好吗?” 邹沫沫闭着眼睛,觉得有点累,而且,身体里的感觉太奇妙,让他一时之间走不出来,他有些醺醺然地懒懒地回答邹盛,“嗯,和上一次感觉不一样,但是觉得很不错。” 第80章 爱与恨 邹沫沫是被邹盛养大的孩子,即使别人以为会很难出口的情事上的话语,他对邹盛说来,似乎也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情事完后,他甚至能够靠在邹盛怀里将刚才的体验全都对他表述出来,虽然他有些害羞,但是,却并不觉得不能说这些。 邹盛对于邹沫沫对他说的感觉很不错而分外高兴,他就怕邹沫沫会排斥和不喜欢。现在邹沫沫这样说,那么,他也就放心了。 他不得不想,邹沫沫也许是天生要做botton的,或者是因为他身体上的缺陷导致了他现在的状况,他从心里并没有排斥承受欢爱,而且适应性良好。 邹盛爱怜他,认为他也许就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而生一样,所以两人才能够如此契合。 邹盛给邹沫沫清洗了身子,又抱着他上床来,这才拿了一套干净睡衣给他重新穿上。 邹盛为他穿衣,手指从邹沫沫细嫩的肌肤上滑过,光滑而柔嫩的感觉,甚至比少女的肌肤还要好。 邹沫沫的上半身是很漂亮的,他的骨架小,因为每天吃得多而长了一身像是婴儿肥一样的肉,摸起来软软的,看着也像是白玉所雕,每个部位都精致漂亮。 邹盛为他穿裤子的时候,非常温柔爱怜地托着他的细瘦的腿,那么瘦,一般人看来,甚至会觉得恐怖,但邹盛并不那么觉得,他爱着他,他想,要是邹沫沫当年没有遇到从马上摔下来的事情,那么,他的腿就不会这样,他会是一个身材俊俏的漂亮的少年郎。 邹盛收拾好了邹沫沫,又扶着他让他躺下睡下了,这才去收拾自己,很快就上床来陪着邹沫沫。 邹沫沫的生活习惯非常好,每天都早睡早起,但是邹盛不是这样,他习惯晚睡晚起,而且以前还喜欢熬夜。 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却形成了每天陪着邹沫沫入睡的习惯,他要把邹沫沫搂在怀里,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入睡,这不仅让邹沫沫感觉高兴,邹盛也从中体会到从没有过地甜蜜。 邹盛以为邹沫沫已经入睡了,没想到邹沫沫又睁开了眼睛,他把自己往邹盛的怀里缩了缩,手握着邹盛的手。 邹盛柔声安抚他道,“睡吧。” 邹沫沫动了动脑袋,柔软的头发擦在邹盛的脖颈上,让邹盛心里发痒。 邹沫沫声音带着一点忧愁,道,“我睡不着。” 邹沫沫因为需要长时间坐在轮椅上,即使年纪轻轻,已经有腰痛的毛病,即使后来改装了他的轮椅,对他的腰保护得更好一些,也只是改善了一部分情况,邹沫沫有时还是会觉得腰酸痛,所以,在有情事的情况下,邹沫沫的腰难受的情况更重。 邹盛以为他睡不着是因为身体不适,大手在邹沫沫的腰肢上抚摸按揉起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给你揉揉好吗?” 邹沫沫低声“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手又攀到了邹盛的肩膀上去,整个人半边身子都趴在邹盛的身上,让他给自己按摩后腰。 邹盛将他又往身上搂紧了一些,他觉得这样腻着他的邹沫沫不大对劲,心想邹沫沫心里肯定还有什么事情,他只有在有心事且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才会这样。 邹盛给邹沫沫揉了一阵,就又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宝贝,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说,但是又不好开口。” 邹沫沫抬眼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把眼垂了下去,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出来,“是有事情想说。嗯,那个,我想问一问你,爷爷进医院那一次绑架我的那件事情,后来怎么了?有查到是谁做的吗?” 邹盛心想邹沫沫之前根本不关心这件事,现在怎么想起要来问了,他一想,就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只回答道,“幕后黑手太狡猾,即使抓到了受雇绑架你的人,但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是谁买的他。哎,是那些下属太没用,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邹沫沫听邹盛这样说,眨眨眼睛,一时不知道邹盛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既然这样,他就又不好说桑格已经对他承认罪责了。于是只好道,“哦,我那时候受的伤也没什么,对方要抓我也没有得逞,既然一直查不到人,那么,就不要再花力气去查了吧,以免浪费人力物力,毕竟,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 邹盛亲吻了他的额头,手轻柔地抚摸他的面颊,像是抚着最精美而脆弱的价值连城的瓷器,不过,在他的心里,他的邹沫沫比别的任何东西都名贵多了,有人想要动他,他不让对方生不如死,不足以让他泄愤。 邹盛的目光深了很多,但动作却依然轻柔,甚至声音都是柔的,问邹沫沫道,“真的一点也不恨那个要抓你的人吗?他让你受伤,又让我们那么担心着急。” 邹沫沫似乎是在好好想这个问题,然后,他仰起了头来,在邹盛那刮得光洁的下巴上蹭了蹭,这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地说道,“也许,最开始的确是恨过的,但是,也不是特别恨。即使那时候我要昏迷时,我也没有太害怕,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也许就是这种不太害怕,让我并没有那么深的恨意吧。而且,我想,恨也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并且,恨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若是要对一个人保持长久的恨意,那么,我宁愿对一个人保持这么长久的爱。毕竟,爱要比恨感觉好多了。我宁愿用这些恨人的精力来更加爱你,……”说到这里,不知道是因为邹沫沫突然羞涩起来或者是其他,他停顿住了,之后他将脸贴在邹盛的颊边,手臂搂紧他,道,“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那么恨那要抓我走的人,你花那些时间去恨他,还不如用这些精力多爱我一分,这样,不是更好吗?” 邹盛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将邹沫沫拥紧,怜爱地亲吻他的发丝,心想,邹沫沫太美好而纯净了,他根本不应该问他那个问题。 邹沫沫的想法太过美好,邹盛愿意用自己的力量来支持他的这个美好的世界,但是,美好的东西,总是人觊觎和想破坏的对象,没有坚硬的外壳和绝对的守护,是不可能长久的。 这个世界,将恨转成爱才是少之又少的,报复和以牙还牙才是常态。 且不说你不去计较别人对你的伤害,但是,那些伤害人的人,或者想着要伤害人的人,因为纵容,他们会不会有心灵受到感召而变好的可能,或者只是变得变本加厉,以后更加为所欲为。 所以,强硬的规则是这个世界所必需的,想要伸出触手去做坏事的人,那么,就请在要去做这事之前,就想好以后能够承担后果,或者,就不要去做。 邹盛爱怜邹沫沫的美好的想法,而且,他会可怜那些所有有这种美好想法的人,但是,不可能会去听他的。 更甚者,邹盛会对那些伤害有这种美好想法的人厌恶更甚,因为别人玷污了这种美。 邹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邹沫沫的头发,说道,“嗯,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邹盛明白了,邹沫沫觉得即使邹盛真的抓了桑如馨,那么也该把她放了,于是也就没有再说别的。 邹沫沫答应了要去参加综艺节目的事情,为了做准备,他还去了公司一趟,年锦忙中抽出时间来陪他。 本以为会有什么事,但两人只是在公司里郝长治的休息间里看那套综艺节目的碟片,那是之前邀请别的艺人时候的比较有代表意义的几次节目,有一次节目里,还是邀请的年锦和谭圆圆。 邹沫沫坐在那里看,看到里面谭圆圆挺会搞怪,而年锦倒一直是酷酷的模样,有时候会露出微笑,他就对年锦笑道,“难怪外面会传你和圆圆的绯闻,我这才发现你们两在一起出现的概率真高,一起演电视也就罢了,居然在这种节目里也这么合拍。” 年锦估计也是节目之后第一次亲自看电视,于是也感觉有些奇妙,道,“其实台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摄像师镜头的关系,你看,这里,我和圆圆明明站得挺远的吧,这里圆圆做了一个动作,摄像师马上就把镜头拉到我面前来拍我,无论我当时是什么表情,在电视前看到都会觉得这两人关系果真不同一般。是不是?” 邹沫沫听他这么一提醒,就点头,道,“真是这样呢。” 年锦道,“所以呀,其实这些节目,也是录制组想要观众看到什么,观众们就看到什么。这期节目,我记得项嵘在这里还说了一段话的,还是爆料萱姐的丑事,但是,看来之后是被截掉了……” 项嵘是里面和年锦他们一同参加这一期节目的偶像男星,高高帅帅的,但是邹沫沫觉得他的嘴太薄,下巴也显得傲,也许人会比较挑剔。而那位萱姐,邹沫沫不认识。 邹沫沫没有对此给予评论。通过看这几期节目,又有年锦的讲解,他也就明白了里面很多事情,之后年锦又给他讲了一下在里面应该怎么做比较好,邹沫沫听他说得那么多,总觉得自己会做不好。 于是,最后年锦道,“到时候大家都会照顾你的,而且最多让你现场唱首歌,绝对不会整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出来,放心吧。” 他这样说,邹沫沫也就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最近邹沫沫因为柳家的事,而年锦也总是在忙,所以两人几乎没怎么见面,此时见到,两人当然要约着一起吃饭了。 饭桌上,年锦犹豫再三,总算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是柳家的孙子,怎么用邹姓?” 邹沫沫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很坦然地道,“我小时候就被盛叔收养了,就改成和他姓了。” 年锦笑了笑,道,“这样啊。”但是依然会疑惑柳家那样的豪门世家居然会把自家的孩子让别人收养。不过,他没问出这个问题来,而是道,“后来有听说你爷爷出了事情,现在没事了吧?” 报纸上网络上电视上都有报道柳老爷子身体没问题的事情,但是,年锦会以为那是为了稳定柳氏集团的手段,所以,此时才有此关心一问。 邹沫沫喝着汤,道,“早没问题了,他现在在澳洲旅行,过段时间就到欧洲去,他现在可享受生活了,身边带着一大帮人伺候着,他还要我跟他一起去旅行呢,不过,我不想和他一起,他又严厉又不好相处。” 年锦听他这么说,就道,“和老人在一起,的确很多时候不好相处。而且,要是你走了,我可怎么见你,也没法听你出新歌。” 邹沫沫笑道,“所以我没去。为了爷爷舍下这里的朋友,还有事业,我不会这么干。” 年锦道,“那你心里有人能够让你舍下这些吗?” 年锦问着,目光温柔,也许只是一问,并没有别的深意,邹沫沫却被他问住了,有那么一个人吗,除了邹盛,他不会去想任何别人。 邹沫沫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吃菜。 第81章 桑如馨的失踪 邹沫沫之后有想过给桑格打电话过去询问桑如馨的事情,虽然他和桑格从小就不对盘,并且讨厌他,但是,对桑如馨,邹沫沫却有很不错的好感。 桑如馨从小就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孩子,她对人总是怀有好感,从不和人争抢东西,除了和桑格争辩,邹沫沫还没见过她和别人吵架的情况。 而且,她又和邹沫沫同年,小时候有过那么多接触,邹沫沫对她有好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使不是同情桑格,而只是关心桑如馨,邹沫沫觉得自己也该去问候一下那边的情况。 不过,他又不喜欢和桑格说话,所以,之后就没给桑格去电话,而是直接从陆杰那里要桑如馨的联系方式。 在邹沫沫向陆杰要联系方式时,陆杰正在陪他父亲参加酒会,在电话里,那边的声音杂乱,当陆杰找了个安静一些的地方接电话才好些。 “真是稀罕,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来。”陆杰第一句就是揶揄邹沫沫。 邹沫沫道,“以前又不是没有主动给你打过电话,你用得着这么说吗?”又问道,“你在做什么,那边声音那么吵。” 陆杰耸耸肩,“哎,陪我家老头子参加一个业内酒会。” 邹沫沫当场就有点吃惊,“你在参加这种酒会?” 陆杰不满地道,“喂喂,我说沫沫,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参加这种酒会了。” 邹沫沫道,“你不是说你从不参加你家里的商业上的事情吗?” “不参加,那是我不想参加。我家老头子特地叫我陪他的,我最近手头又有点紧,只好先听他的话了。”陆杰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里却有点洋洋得意。 陆杰在别人面前其实很少表现真实的自我,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在邹沫沫面前把一切都暴露地这么彻底,而且还是轻松地向他暴露。 邹沫沫笑了笑,道,“哦,是这样啊,那你好好跟着叔叔做事情吧。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要桑如馨的联系方式,你肯定有,是不是?” 陆杰一听他这样说,就道,“你居然来要如馨的联系方式?我当然有,可以给你。不过,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她了,不知道她是到哪里去了,电话根本打不通,网路上的留言,她也没有回过。这个女人,闹失踪也不给朋友说一声,真是!” 邹沫沫因他这话愣了,心想如馨真的闹了失踪,于是又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她的?” 陆杰道,“我前段时间拍戏忙,想着她学习也不轻松,就没联系,不过,我闲下来一些,就找她一起吃饭玩一玩,但打她的电话就一直是关机了,我想想,这大约有近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邹沫沫很惊讶,一个人失踪至少一个月,那的确是够她的亲人非常担心的了。而且他想了想,在柳家,他也的确是从很早时候就没有见过桑如馨了,他那时候还以为是二姑和爷爷反目,他们便不到柳家来了,原来居然是这么早就不见了。 “是有至少一个月了。如馨想到法国去做研究生学习,桑格不让她去,硬是要求她就在K大继续读书,她不愿意,两人就闹了矛盾,我原来以为如馨失踪是和桑格闹脾气,但是,这失踪了一个多月,也有点不正常了吧。”陆杰从言语里也是担心桑如馨的。 邹沫沫道,“那你有遇到桑格吗?他怎么样?难道他没有去把如馨找回来。” 陆杰道,“前两天还遇到桑格了,我看他也够呛,他不是一向最注意面子,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但这次见他,他居然连脸上胡子都没有刮,又瘦得厉害,我差点都没认出他来。我看,他也是找如馨找不到吧。这个女人,到底跑哪里去了,这么久了,也该闹够了,也该回来了吧。” 邹沫沫心想也许是如馨想回来但是回来不到吧,邹沫沫一时心如乱麻,要是桑如馨是真的只是失踪被带走倒还好说,就怕她还遇到了别的危险。 邹沫沫并不敢肯定这事就是邹盛做的,而且心想也许桑如馨已经回家了,于是从陆杰那里拿了联系方式,就要和陆杰挂电话去联系桑如馨。 陆杰最后加了一句,“要是你联系上她了,让她给出个公告出来,以免一大帮人都担心她。” 邹沫沫应了,就和他挂了电话。 邹沫沫去联系了桑如馨,但就如陆杰说的,根本联系不上。电话一直处在关机中,发电子邮件,也没有人回,甚至去逛了桑如馨的blog,最后一次更新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之后也没见她在上面回复朋友。 邹沫沫只好又给桑格打了电话,但是那边却并没有接起来,而是直接挂断了。 邹沫沫对此觉得莫名其妙,心想桑格前两天还来求他,现在他给他打电话过去,他居然直接挂断不接通。 邹沫沫不气馁地又拨打过去,如此几次,那边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桑格?我还不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倒不想接我的电话!”邹沫沫含着一点怒气地说道。 那边回答他的声音的确是桑格的,但是,一听就知道那声音既干涩又嘶哑,而且很无力,“那你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邹沫沫气愤地说道,“彼此彼此,我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我只是想问问如馨的情况,她回家去了吗?” 桑格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道,“你不要猫哭耗子。” 邹沫沫更加生气,心想桑格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也不是想关心你,只是想关心如馨而已。” 电话里传来咕咕的声音,邹沫沫听得一皱眉,之后才想到这是桑格在哭,他吃惊极了,握着电话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弱声道,“人总是会找到的,说不定她只是出门去旅游,过两天就自己回来了,还会给你带礼物。” 邹沫沫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劝孩子一样的话语很不对,于是又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桑格在那边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声音里压抑着浓重的痛苦,“如果是你们把如馨抓走的,把她还回来,把她还给我。你们要对我做什么都行,别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邹沫沫皱着眉毛,道,“你怎么确定她是被抓走的,而不是她自己在和你生气?人既然还没有回来,你还是先好好坚持住吧,不要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即使以后如馨回来了,你病倒了,要她如何自处。” 桑格那边又是长久的沉默,好象是在判断邹沫沫的善意,好半天才又问他,“你们真没有抓过如馨?” 邹沫沫道,“要不是你打电话来问,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事情。” 桑格道,“他们给我寄来了如馨的鞋子和衣服,都是脏兮兮的,还有她的耳环和手链也给寄来了,上面还有血,前几天还寄来了她的头发,”紧接着就是桑格的一阵激动的痛苦嘶叫,“啊啊……,他们不要再折磨她了,要钱我给钱,要人就换我去,我怕啊,怕收到她的手和脚这些,不要再折磨她了……” 桑格说着又哭了起来,那是人在崩溃的哭声。邹沫沫觉得桑格也许要被折磨疯了,他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 他想到自己若是也这样失踪,那时候,他的盛叔是不是也是这样受折磨。 邹沫沫只好又安慰了桑格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他窝在沙发里发呆,眉目间全是一种哀戚的神色。 邹盛回家来,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发现他。 邹沫沫想对邹盛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却发现脸上挂不上笑容,于是就那么一副愁苦的样子对邹盛说道,“盛叔,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邹盛坐在他的身边,搂过他,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亲了亲,手指又抚上他的眉心,道,“想早点回来陪你,就回来了。你又不开心了?看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邹沫沫伸手抱住邹盛,道,“盛叔,要是我不见了,你是不是会很难过着急。” 邹盛搂着他,轻抚他的背脊,道,“那还用说,我会急死。” 邹沫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喃喃道,“盛叔,我真爱你。” 邹盛因为他这句话露出微笑来,道,“嗯,我知道。” 第82章 上节目 邹沫沫在邹盛身上腻歪了一阵,就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邹盛看,邹盛被他那么专注地盯着,就笑起来,扶着他的身子,问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邹沫沫搂住他的脖颈,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从侧面看着邹盛的脸,邹盛的面孔棱角分明,从侧面看比正面看要显得年轻而且帅气。 邹沫沫心中涌起一阵幸福的感觉,觉得这样看着他就能够得到最大的快乐和满足。 但他马上又想到了桑格在电话里的痛苦,邹沫沫想,也许不帮帮他,他最后真的会被折磨疯掉吧。 而且,邹沫沫一向认为桑格这个人有些神经质,经受刺激,他只会更神经。 邹沫沫又在邹盛肩膀上腻了一阵,说道,“盛叔,刚才我和桑格在打电话。” 邹盛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笑着看着邹沫沫,道,“你不是和他关系不好,怎么和他通话?” 邹沫沫道,“我的确不大喜欢他,不过,我和他通话也不是为他,是因为他妹妹如馨不见了,我和如馨关系还算好吧,小时候,她还把糖偷偷给我吃。” 邹盛捧着邹沫沫的脸,邹沫沫脸颊上肉肉的,于是看起来就像是永远也长不大一样,带着孩童的天真和干净。“她给你吃过糖,这就把你收买了。” 邹沫沫不满地说道,“什么收买。我只是说我和她小时候关系还不错而已。而且,你听话怎么没有听到重点啊,我说她不见了。” 邹盛点点头,“我知道。嗯,她不见了,然后怎么样?” 邹沫沫蹙着眉头,“她是失踪了,而且还是被人给抓起来了。我原来还想她是不是出门旅行去了,没给家里说,但刚才桑格说,他收到了别人寄给他的如馨的衣服鞋子,还有耳环这些东西,甚至收到了她的头发……,你说,这个是不是很恐怖,要是下一次收到的是手指头,耳朵这些东西,不是要把人给吓死吗?” 邹盛抚着邹沫沫的眉心,要他不要皱眉,道,“这是别人的事情,你倒要管这么多。我看谁会这么无聊,就把人抓了,然后寄衣服鞋子这些回去给她家人,没有说要赎金吗?或者桑家不愿意出赎金。” 邹沫沫道,“这个才是奇怪的地方,我听桑格的意思,好象是没有向他要赎金,就只是寄东西给他,然后人不见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邹盛沉吟道,“嗯,的确是很奇怪。难道是桑家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这样威胁?” 邹沫沫盯着邹盛看,道,“是啊,到底桑家得罪了什么人呢。要说,即使真正被得罪了,事情做到这一个地步也该可以了。这已经是犯罪行为了,只是不知桑格怎么不报警。” 邹盛之后再没说这事,而是将邹沫沫抱起来,抱着他出房间里去,而且说道,“你就不要这么忧心别人的事情了,桑家自己知道要怎么处理。你在这里担心,又能够有什么作用。” 邹沫沫沉静的眼睛默默地把邹盛看着,然后就把脸埋进他的肩膀里,不说话了。 邹沫沫看邹盛这样子气定神闲,而且似乎一点也不同情桑家和桑如馨,他就觉得这一定是有些问题的。 邹沫沫惴惴不安着,希望自己能够做点什么。 要用晚饭的时候,柳宣还给他来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回柳家去住几天,邹沫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最近天气阴冷,他身体不好,不想离开熟悉的邹家。 柳宣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说让他好好注意身体,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邹沫沫当然是答没什么需要的。 虽如此,但之后一天,还是有人给邹沫沫送来了一个大箱子,送东西来的人说是柳宣让送来的,邹沫沫让佣人打开那个箱子来看,看到的是一幅不小的油画,因为有厚厚的一层保护泡沫,把油画拿出来,邹沫沫才看清楚,居然是一幅价值不菲的名作,而且还是邹沫沫喜欢的画家的作品。 想到这幅画前段时间才被拍卖,他还在杂志上看到过这个报道,没想到是柳宣拍下来了。 邹沫沫写了一个感谢的便签,然后加上一副自己画的风景素描让送画来的人带回去给柳宣,那风景素描是邹沫沫画的之前柳宣的那座海边别墅的图画,那上面,还有两个人影,可以看出是一个人推着前面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在远远的地方,那地方应该有光,以至于人影被光氤氲地非常模糊。 邹沫沫也许是太闲,以至于有太多时间来想东西,或者是他心灵本就如此,他总是比别人心思敏感细腻,而且会去记住别人的每一点对他好的地方。 就像是小时候,桑如馨偷偷送给他过一块糖,他到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一样。 也像柳宣对他好的地方,他把它画成图画留存起来。 柳宣收到回礼,非常高兴地给邹沫沫来了电话,说看到那幅画了,非常漂亮,他用画框裱了起来,放在了卧室里。 邹盛回来有看到柳宣送给邹沫沫的那幅画,他虽然什么表示都没有,但是,这个没有表示已经说明了他其实不大高兴,于是之后邹沫沫就让人把这幅画锁到家里巨大的保险箱里面去了,再没有看过。 邹沫沫应下要参加的综艺节目虽然是在春节期间播出,但是,因为配合时间,却是在之前就会录制好。 邹沫沫去参加节目时,是和年锦一起去的,而且陆杰说也要去做嘉宾,不知道他是动了那里的关系,居然节目组答应了。 邹沫沫他们到达的时候,陆杰已经在那里等,不过,也是和美女主持人在插科打诨,邹沫沫就知道,陆杰跑来这个节目,才不是为了支持他的第一次做综艺节目,恐怕又是来泡妞的。 邹沫沫虽然出道晚,且至今只有一张专辑的成绩,而且还很少参加别的节目,但是,却在这里得到了比年锦还高的重视。 即使是邹沫沫,他也知道这些待遇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背景。 刚刚出道录歌的时候,邹沫沫还想着自己只是依靠自己的音乐得到别人的喜欢和看重,到在这个圈子里多待了一段时间,而且还只是在外沿徘徊了一阵,他也不得不明白了,所谓才华,的确是很重要的,但是在这个有些畸形的圈子里,绝对不起最主要作用,他也知道有极有才华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了,而有些人丝毫没有什么能力,却站得很高,还有人因为转了一家老板,马上就被捧起来的,这些,不得不让邹沫沫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某些不单纯的规则。 邹沫沫被节目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且不小的化妆间,邹沫沫皮肤本身就特别好,所以也并不需要怎么化妆,只是由着发型师给自己简单地弄了弄头发,陆杰这时候讨好地端着一杯奶茶进来给邹沫沫。 邹沫沫把脸偏到一边去,不接他递过来的奶茶,哼道,“见色忘友。” 陆杰讨好地解释道,“什么见色忘友啊,有吗?有吗?我不就是和阿欣姐多说了两句话嘛,你看你,就这样编排我。” 女主持人阿欣也跟着进来了,年纪不小,但是因为节目需要,却装扮得异常粉嫩,笑着道,“你们两关系真好。” 陆杰笑着道,“从小一起玩儿的,能不关系好吗?”说着,硬是把奶茶递给邹沫沫,邹沫沫对着女主持人笑着点点头,就喝了两口奶茶,觉得味道还不错。 年锦之后也进来了,而且他的经纪人莲姐也在之后进来,原来还显得有些宽的房间一下子就拥挤了。 年锦和陆杰的不对盘是众所皆知,甚至能够在网络上都看到专门的帖子,还有好事的人专门写两人是欢喜冤家,陆杰看到就骂娘,年锦看到也狠皱眉,于是两人遇到,火药味比以前还重。 这时候因为是在邹沫沫面前,两人倒都还收敛了一些。 但陆杰依然在看到年锦的时候故意轻蔑地哼了一声,谁都听得出他的意味,不过,年锦没有理睬他,倒是莲姐还和陆杰闲话了两句。 第83章 曝出消息 上这种综艺节目,也并不像邹沫沫想的那样难,主要是大家都很照顾他,即使其中有些什么活动,也因为他身体不便,只是坐在旁边看着。 邹沫沫坐在台上,他的视线要比大家都矮很大一截,看人要仰着头,于是,只好让自己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看人就不用太费劲。 不过,也许是从小教养的原因,即使坐在台上什么也不做,他也自有一种优雅和气定神闲。 陆杰在节目里和两个主持人插科打诨,挺会活跃气氛,不知那个男主持人是不是真心,还说陆杰这么会逗趣,而且会说话,完全可以到他们节目组来做主持人了,以后他们这个节目就是三人组。 陆杰也嘻嘻哈哈地应着,还让男主持以后多多照应。 也许,对年锦来说,邹沫沫比这个节目重要得多,他在节目里并不怎么出头,反而处处照顾邹沫沫,像是个保姆一样地不离他左右。 女主持人阿欣直接开玩笑,道,“年锦,你这样守着苒苒,真像是他的守护神。” 年锦看了邹沫沫一眼,才笑着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两人是很好的朋友,圈子里都知道,有些人说这是年锦故意巴着邹沫沫,有些人也说两人是志同道合。 反正,因为种种利益关系,还有人对两人的认同和喜爱的不同,传言总是很多的,人们选择自己喜欢接受,并且乐意接受的那个方面来接受。 这是年锦所说的话,他说观众也只是喜欢他们所喜欢的而已。 邹沫沫认定年锦的人生观是非常悲观的,他冷静地悲观地审视这个世界和他自己,但是,他却依然在努力而坚强地活着。 女主持人于是就找曝点询问了一阵两人之间的私事,年锦但笑不语,邹沫沫倒是有问必答地说了几件事,主要是夸年锦的厨艺不错,做糕点给他吃。 这惹得年锦的女粉丝特别疯狂地爱上他,好像,这个年头,会做饭的男人总是更加受欢迎一些。 主持人一晃眼又看到了邹沫沫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漂亮且价值不菲的婚戒,于是,她故作惊喜或者惊奇地凑过去看,道,“苒苒,上次你在签售会上就是戴的这枚戒指吗?的确是很漂亮啊。” 因为上次签售会后的戒指风波,之后邹沫沫这边有解释,所以主持人一时并没有想到最好不要继续引出这个话题来。 她这样说,邹沫沫这次居然丝毫没有遮掩,而是直接把手给抬起来,甚至让摄像机给做了一个特写,那只修长白净的手非常漂亮,指甲修剪整齐,呈现粉色,甚至每个关节都像是精雕细琢的,精致而美好,无名指上戴着那枚槽式镶嵌蓝宝石和钻石的戒指,在光下,蓝宝石散发着一种深沉含蓄但是又纯美的光,切割精美的钻石就要闪耀得多。 看到这么戒指,恐怕之后电视前的无数人都要吸气,会想这真是漂亮。 女孩子总是更加喜爱这些漂亮的东西的,阿欣甚至向邹沫沫要求,可不可以把取下来让大家看一看。 一向性情温和且特别好说话的邹沫沫,这次却含笑摇头拒绝了,道,“这戒指对我很重要,是订婚戒,我不想这么轻易地摘下来。” 他这一句话将台上的几位都震昏了,台下的观众席上的观众也是还没从大屏幕上邹沫沫那含笑的特写中回过神来,就被他这句话而震住。 别说两位事先根本没有想过邹沫沫会曝出这种事来的主持人,就是作为邹沫沫好友的年锦和陆杰,两人都吃惊地呆住了。 邹沫沫却丝毫没受这气氛的影响,还是含着笑,甚至是幸福的笑着把手指看着。 这次震惊,主持人想接着话引导话题下去,但是观众席上却爆发出异常激动和震惊的呐喊,大家都质问邹沫沫是不是真的要结婚了,那个女人是谁。 邹沫沫长相稚嫩,看着还像个孩子,但是因为歌声优美,又家庭背景强硬,腿上有残废,他让无数女孩子对他心生母性怜爱之心,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大家都愿意把他当成的孩子,居然说他要结婚了,这不谛是晴天惊雷,把大家都炸晕了。 而且还要去想,为什么邹沫沫要故意甩出这么一记惊雷出来,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甚至主持人也被观众们的声音给震了一下,然后才出言安抚,但是观众显然不买账,邹沫沫这时候说道,“他不是圈内的人,我没有办法对大家说他具体是谁,但是,他陪伴着我长大,我们很相爱,在上次签售会上,我戴着这枚戒指时,我们已经私下订婚,只是没有对外宣布,那时候,我想我没有对外明确表态已经伤害了他,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我和他在一起,对我是一件幸福和幸运的事情,还请喜欢我的人也能够祝福我。” 邹沫沫这话说出来,台上台下只有更加震惊。 粉丝们都想,原来他是和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女人要结婚了,居然之前一点也没有迹象。 而年锦倒还好,他心里已经明白邹沫沫所说的这个人是指邹盛,他只是在一边笑了笑,之后再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 陆杰却不然,他是知道邹沫沫的成长过程的,邹沫沫长大的过程中,哪里有什么亲近的女人陪着他,除了他的女看护,保姆,还有女管家之外,还能够有什么人。他完全无从去想邹沫沫所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满脸惊讶,却在台上不好问邹沫沫,只好皱眉若有所思。 主持人都是挺玲珑的人,男主持马上就发现了年锦要比所有人都镇定,看样子,他是知道邹沫沫订婚的事情的,于是,就问道,“年锦,你和苒苒关系这么好,你之前知道他订婚的事?” 年锦看了邹沫沫一眼,邹沫沫平静而镇定,眼神也很安然,年锦不得不承认,也许是邹沫沫背后拥有太强大的靠山,所以,他根本不把除了音乐之外的圈子里的事情当回事,即使曝出足够让所有人震惊的事情,他依然能够这样气定神闲,像个无事人一样。 不过,年锦喜欢他的这种平静淡然的作风。 他笑了笑,道,“之前我就知道啊,只是,这是私事,不用说的吧。” 于是主持人阿欣就开始说年锦不厚道,居然一个人知道这样的大秘密,还能够做到这么淡定。 阿欣说这些话,连带撒娇和抱怨,让年锦几乎招架不住。 之后这个节目播出来,无数年锦的粉丝还因此而骂阿欣想吃嫩草,公然勾引年锦且对他放电。 年锦笑着解释道,“只要苒苒觉得好,并且高兴,不就好了。那的确是一个可以带给他幸福的人,我是非常祝福他的。” 陆杰心想年锦都知道那个人是谁,自己却不知道,于是就对邹沫沫非常幽怨,之前还兴致非常高的他之后也沉默了许多,而节目因为邹沫沫曝出已经订婚这个消息而在之后几乎无法再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下去。 又问了邹沫沫有没有定下什么时候结婚,邹沫沫只是摇头,道,“还不太确定。” 主持人道,“到时候结婚了,是不是应该公开一些那位美丽的小姐的消息呢。” 邹沫沫只是笑,却不回答。 他的笑,已经成了掩盖太多东西的招牌了。 节目录制完后,节目录制组老大决定将这一期节目提前播放,毕竟,要是再晚两天,邹沫沫已经订婚这个消息也就早被传出去了,不再值钱了。 一下台回到休息室,陆杰就来向邹沫沫兴师问罪,邹沫沫却对他摆手,道,“之后我会和你说清楚,先不要说这事,我有另外的事情向你帮忙。” 陆杰虽然怒气冲冲,但是听说邹沫沫要他帮忙,他还是先放下了别的,问他帮什么忙。 第84章 故意失踪 邹沫沫说和陆杰有约,便拒绝了年锦的邀约,但是和他约定之后电话联系。 年锦自己回了家去,邹沫沫给忙于公事的邹盛打了电话,说约了陆杰一起用晚餐,便不回家吃饭了。 邹盛交代了几句让他用完晚饭早些回家的话,其他也没怎么说。他给了邹沫沫极大的交友和私人空间,也许,这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因这是邹沫沫第一次上综艺节目,王浅最开始是在这里守了一阵的,后来看节目进展顺利,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就离开了,但是后来却收到这边制作人的电话,说邹沫沫在台上曝出他已经订婚的消息,制作人和王浅有些交情,所以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王浅当时就低声骂了一句。 制作人道,“你不知道这事?” 王浅苦笑道,“他是大少爷,我把他当祖宗伺候,哪里敢管他是不是订婚了。” 制作人同情了他两把,然后说道,“这个节目,我们明天就准备播出了,会播出这个消息出去,要给你说一声,你们那边要不要做一下准备,出公告解释。” 王浅长叹口气,道,“老蒋,谢谢你啦。他做事,我们只能给他收拾善后。你们要播就播吧,既然他故意在这种节目上说出来,定然就是没有打算掩藏的,那么,我们也只能去解释了。” 制作人又和他说了两句,王浅想到什么就要求道,“知道是强人所难,不过,你能不能把你这期的节目先发给我,我恐怕还要先交给老板看看。” 制作人一番犹豫之后才答应做好了给他一份,王浅也就放心了。 王浅和制作人打完电话,心里想骂娘,心想邹沫沫做事总是不想他们这些人,总是任性而为,也不先给他这个经纪人透露一下就随意把这样的消息曝出去。 王浅又和公司里艺人总监说了这事,艺人总监也是非常惊讶,然后让他和大老板也说一下这事,毕竟邹沫沫是郝长治的人。 王浅便给郝长治去了电话,居然能够打通,而且还被郝长治亲自接起来了,这让王浅一阵感动,然后就和郝长治说了邹沫沫在节目里公然爆料自己已经订婚的消息的事情。 郝长治的表现十分平静,在电话里,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这事提起什么劲头来,而是很平和懒散地说道,“嗯,我知道这件事情了。你们下面去处理吧,他要结婚,我们可不能阻止他让他不结。我这个做叔叔,说不得还要给他包个红包呢。” 说完,他还笑了两声,王浅也不知道他这笑到底是表示什么,只想,恐怕郝长治是早就知道邹沫沫订婚了的消息了吧。于是,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说自己会马上去做事情后续工作的,让老板放心。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的郝长治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之前就知道邹盛恐怕已经把邹沫沫收为己有了,只是没想到两人居然是正儿八经地已经订婚。 郝长治想给邹盛打电话去揶揄他两句,不过,想想之后又没有打电话,毕竟邹盛别的方面还好说,只要一关于邹沫沫,他这人就变得非常难说话,自己给他打电话过去,说不定还会受他的冷淡气,于是也就罢了,只是想着什么时候从邹沫沫那里套话恐怕还要容易些。 郝长治虽然没有直接给邹盛打电话询问这事,却打电话叫下属王浅给邹盛去了电话说这事,王浅恭恭敬敬地对邹盛将邹沫沫今天在节目上曝出的消息说了,等到的也只是邹盛的一阵沉默,然后,听到邹盛道,“我知道了,你把他上节目的复制片发给我,我自己看看就好。” 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王浅愣愣地收了线,心想只有自己这么苦B劳碌,他们这些人倒都是气定神闲的。 王浅又给邹沫沫去电话,他觉得邹沫沫即使在节目上不自主曝出了惊人消息,当时没有和他这个经纪人通气,但是在节目下了后再怎么也该给他说一声吧,没想到这个死孩子根本没联系他,根本没有想过他这个做经纪人的难做之处。 虽打电话过去,但是邹沫沫的电话已经关机了,王浅一阵错愕,心想邹沫沫刚刚曝出这么惊人的消息,现在就关机逃避了么?不由愕然又是生气。 邹沫沫和陆杰一起去吃饭,是陆杰找的地方,两人坐在包厢里,邹沫沫让他的保镖们在外面吃饭等他。 陆杰一脸苦相,哀求地看着邹沫沫,道,“真要那么干吗?” 邹沫沫点头。 陆杰咬着牙,脸部神色几近扭曲,咬牙切齿道,“哎呀,沫沫,你这真是把我当成朋友吗?” 邹沫沫一脸严肃地道,“你想想这事,多么机密,要不是你是我最值得信任的朋友还有哥哥,你以为我会把这事告诉你,并且让你来帮我吗?” 陆杰叹口气,故作哀怜,“要是被邹盛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我说真的,他真会杀了我的。”边说还边做抹脖子的动作,他这副怪相,像是故意在演搞怪剧,把邹沫沫逗得笑起来,安慰他道,“不会的,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就好了,我会对盛叔说清楚的,说你是被我胁迫,不得已才帮我的忙。” 陆杰只好颓然地答应了。 要说邹沫沫到底是让陆杰帮什么忙呢,他让陆杰当共犯,把他藏起来。 然后他去胁迫邹盛,探出邹盛到底有没有劫持桑如馨。 对于陆杰来说,这是他人生里遇到的最大风险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邹沫沫倒平静得很。 陆杰之后又强调道,“我帮了你,你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对我说清楚,你的订婚对象是谁,要是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出卖你。” 邹沫沫不满地瞪他一眼,“我是这么不讲信用的人吗?说了会告诉你就会告诉你的。” “好吧!为了沫沫你,我这就是真的两肋插刀了,要是以后邹盛要剥我的皮,你可要拦住啊~~~~” 陆杰这话说得幽幽的,邹沫沫第一次被他这故意逗乐的模样给逗得笑个不停,道,“知道,知道。” 但其实陆杰这样故意搞怪,完全是他太紧张,想要借此转移一下注意力。 陆杰找的这间包厢是有名堂的,这是他父亲的特定包厢,餐厅里不用这个包厢来招待其他人。 这个包厢的特别之处在于一边有一道暗门,可以从后面悄悄离开。而且这道暗门,也没有外人知道最初也不知道这个暗门设计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勾当的,但是现在却给陆杰和邹沫沫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邹沫沫就是靠这个法子甩了邹盛安排给他的那几位保镖,和陆杰一起消失在了包厢里。 陆杰直接带着邹沫沫从专用电梯悄悄上了餐厅上面的宾馆,并且把他藏在了顶楼办公室的休息间里。 这里是陆家的产业,他偷偷去消了邹沫沫和他在这里面出现过的记录,然后自己又重新出现在包厢里,然后从正门出去,在邹沫沫的保镖的视线下去了洗手间,在洗手间里逗留了一阵后,吹着口哨回到包厢,进去看了一圈后,就又出门来问邹沫沫的保镖,道,“沫沫出来到哪里去了?” 保镖们愣了一下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看保镖们不回答,陆杰疑惑地道,“沫沫也去洗手间了?刚才我没有遇上他啊,他是到哪里去了。” 陆杰是一个出色的演员,这些保镖也无法从陆杰的身上找到破绽,于是,邹沫沫就这样从大家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不见的。 陆杰在保镖面前根本不相信邹沫沫失踪不见,还说邹沫沫是故意趁着他去洗手间走掉了,让保镖们不要跟着邹沫沫一起捉弄他。 保镖们都要急死,找一圈没找到,就给邹盛去了电话,说了这事。 邹盛那里有邹沫沫的手机的定位,定位出来,发现手机在包厢里没有被带走。这下,所有人就更加着慌了。 因为陆杰的出色演技,一时,根本没有任何人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破绽,他之后一直扮演着好友不见后担忧好友的角色,而且参与推测邹沫沫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邹沫沫坐在楼上的办公室休息间里,这里整个静悄悄的没有人,他坐在那里看杂志,翻了几页就什么也看不下去了,心想,盛叔肯定会特别担心他的,他这样做,真的好吗? 而邹盛,才刚从邹沫沫在节目上公然宣布自己已经订婚的消息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就被告知邹沫沫失踪的消息,焦急和担忧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情绪,他很快来了这里的餐厅,疾言厉色地组织人寻找邹沫沫。 他这时候还想不到,是邹沫沫自己故意失踪的。 第85章 胁迫 邹沫沫无缘无故不见,且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在没有去想邹沫沫是自己故意设计要失踪的情况下,邹盛只会认为邹沫沫是被人给绑架了。 他朝保护邹沫沫的保镖们大发脾气,他认为是他们保护不力,邹沫沫不可能在无任何人看到的情况下就从一间密闭的房间里消失掉了。 所谓的密室失踪案件,邹盛才不会相信其中的扯淡的解释,只认为是保护邹沫沫的保镖们在那一段时间里没有注意到邹沫沫所在的包厢的包厢门,他们对于工作的懈怠给了歹徒以可乘之机,邹沫沫被人带走了,而且还是被人连带着轮椅带走的,因为邹沫沫的轮椅也并没有留在包厢里。 这座酒店,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是没有安装多少摄像头的,但是餐厅大门口却有一个,邹盛去找了摄像资料来看,发现那个时段的资料被人消除了。 想到邹沫沫被人抓走,邹盛心急如焚,担忧与愤怒的情绪在他的脑子里燃烧着,几乎让他失控。 邹盛将寻找邹沫沫的范围从这个酒店里扩大了去,而且一直看手机,希望能够从手机上得到邹沫沫的消息。 陆杰还是第一次看到邹盛这样失态焦急且愤怒的模样,他有点被吓到了,心想事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这次事情可是闹大发了,别说邹盛知道真相后收拾他,就是邹盛告到他父亲那里去,恐怕他父亲也因为得罪不起邹盛要教训他了。 在餐厅里的工作人员都被找来询问的时候,陆杰偷偷跑上楼去找邹沫沫去了。 他悄悄进了顶楼办公室的休息间,看到邹沫沫坐在轮椅上,腿上瘫着一本杂志,但是,看他那个样子,他是在发呆,根本没有看杂志。 发现陆杰进来,邹沫沫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似乎是有些为难,或者是心情复杂,问陆杰道,“已经过去要到一个小时了,情况怎么样?” 陆杰却并没有他设的计居然能够把邹盛这种人也蒙到的高兴和成就感,反而有些忧心忡忡,走到邹沫沫身前来,道,“我的演技,那是出神入化,没有人怀疑到我身上。邹盛没有找到人,正在发脾气呢。我看他怒气那么大,要是最后知道是我帮你弄出这一出戏出来的,我看他是真的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恐怕他也不会放过你,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这样玩了吧。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矛盾,面对面说出来不就好了,何必搞出这么一出来呢。大家都不好过。” 邹沫沫也是蹙着眉头,像是挺痛苦为难的模样,但是,他却依然摇头,道,“我和盛叔说了两遍了,但是他一直装傻,和他面对面地谈,我哪里斗得过他。” 陆杰叹了口气,道,“哎,我是上了贼船了,到时候真出什么事,你可得先保住我啊。” 邹沫沫勉强扯出个苦笑,道,“我知道的。” 说着,就让陆杰把一只有着新的号码的手机给他,然后让陆杰出门去,他说他现在要和邹盛打电话谈条件了。 陆杰不想走,道,“我在旁边听一听不行啊,看在我这么帮你的份上。这时候还要赶我走,你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邹沫沫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道,“不是一般的事情,要是你知道,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真的。” 陆杰只得耸耸肩,出门去了,而且给邹沫沫把休息间的门关好。 邹沫沫握着手机要给邹盛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手还有些颤抖,咬着牙平静了一下,才拨了邹盛的号码。 这个号码是邹沫沫最熟悉的一串数字,只要拨了第一个键,后面的键便像手指自己有记忆一样地自己拨了下去,不需要他想什么。 电话几乎是一拨通,那边就接了起来。 但是,那边第一时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邹沫沫只是听到对方的点点呼吸,他想到自己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骗那么爱他的盛叔,他就非常矛盾而痛苦,心情也很紧张,于是,心跳也加速了,呼吸声也比较重。 邹盛那边没有说话,邹沫沫便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邹盛打断了沉默,虽然他有极力压抑,但是,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他的情绪起伏,激动,焦急,担忧,痛苦,“沫沫?沫沫?是你是不是,你说话?你现在怎么样?” 邹沫沫不知道邹盛怎么能够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个听电话的人是自己,他现在还不知道邹盛仅仅凭着他呼吸的气息就能够知道是他。 邹沫沫心想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而且还把陆杰拉进来帮了忙,怎么也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他故意发出像是被塞住了嘴巴的痛苦的闷哼呜咽声,他发出这个声音,就听到那边邹盛的痛苦的大叫,“沫沫?沫沫?” 邹沫沫听到邹盛这个声音,简直像是心脏被刀割了一样地痛,在做这件事的计划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但是没有想过,原来是要自己和邹盛都承受如此的痛苦的。 邹沫沫把电话拿开了一些,然后又把电话拿近,控制着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装成带着些浑厚的男中音,且发出呵呵笑声,道,“邹先生,你的人现在在我们这里,看你那么着急,的确是挺宝贝他的嘛,这下,我们也就放心了。” 邹盛的带着焦急和怒气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要什么,说出来,只要你能够把人完完全全没受一点伤害地还到我手里来,你们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不过,要是他出任何一点问题,你们就从现在开始带着你们的家人藏起来,再不在阳光下露面。” 他的话语,之前还带着说不出的怒气,之后却完全平静下来了,但是,那越是没有起伏的平静的声音,越是让人感到害怕。 这还是邹沫沫第一次听到邹盛的这种的声音,他听到,像是整个人都要被冻得冰住了,而且心跳莫名地加速起来,他简直想软软地叫他“盛叔”,向他请求原谅,说这只是他开的一个小玩笑而已。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干,于是,他就故作镇定地继续用那种粗鲁的男声平静道,“我们也不想得罪邹先生你,不过,谁让你先把别人的人抓起来藏起来了,我们为了换人,只得把你的人也抓起来了,这也是公平的,是不是?” 邹盛那边顿了一下,才听他道,“哦,原来是桑格买的人?他给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连命也不要地愿意替他做这种事情来得罪我。” 那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们不是桑先生请的人。不过,你到底要不要拿人来换?” 邹盛道,“拿人来换?也要你们有那个本事收得住。” 邹盛最后的话语冷到了极点,邹沫沫被他吓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只想赶紧把手机挂掉,但是,他还是颤抖着手紧紧捏着手机,面色煞白,道,“不拿来换,我们可剁他指头下来了,听说他弹钢琴弹得极好,要是没有了手指……” 邹沫沫还没有说完,房门就被从外面一下子打开了,而且枪口指了进来,邹沫沫被吓得一声极惊恐的尖叫声发了出来。 邹盛是在神枪手第一个闯进房间之后,第二个就进来的人,但是,看到的却是房间里只有邹沫沫一个,而邹沫沫根本没有被绑架,而是好好地坐在他的轮椅上握着手机打电话,因为之后的惊讶和惊恐,手里的手机掉到地上去了。 邹盛黑沉着脸的样子简直能够吓坏人,邹沫沫看到他,就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邹盛走上前去,将邹沫沫那掉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然后扔给了身后的下属,自己在邹沫沫面前俯着身子沉着脸看着他,邹沫沫眼泪从眼眶里不断往外涌,但是,被邹盛的气势所慑,却不敢避开他的眼,泪眼朦胧地带着可怜和哀求地把他回望着。 邹盛回想了一下事情经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回头让下属可以把找人的人都撤了,然后就让他们退下了,自己一个人留在了休息室里。 休息室外的办公室里,陆杰被两个人给制住了,而且嘴也被捂住,到邹盛的下属看到邹沫沫没有事,而且估计也一看情况就明白是什么起因和事情后,也就让人放松了对陆杰的钳制,但是,还是把他押在那里。 第86章 服软 邹沫沫虽然计策很不错,但还是太嫩了,在给邹盛打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在自己的电话设备上安装反跟踪系统,而且,他还和邹盛说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邹盛不轻而易举地就探到他所在的位置才怪。 在邹盛知道给自己打胁迫电话来的人就在这栋楼的楼上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沉得特别厉害,想的是,胆敢绑架他的人,那么,就要有觉悟才行。 邹盛是边打电话边往楼上来,而且带了一队极其出色的保镖。 在宾馆总经理一路放行的情况下,来到顶层专门为董事长准备的豪华办公室,其实基本上这里没有人办公,大多时候用作了陆杰的休息玩乐之地。 在知道挟持邹沫沫的人就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总经理的脑门上冷汗直冒,邹盛的脸则更沉,那是因为他想到了陆杰刚才的不对劲之处,他这时候,以为是陆杰捣鬼抓了邹沫沫,毕竟,桑如馨和陆杰的关系是不错的,说不定陆杰愿意为了红颜做出这么冒险的事情呢,这谁说得清楚。 打开门,进了办公室,发现陆杰居然轻轻松松地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几乎是一瞬间,在陆杰一点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人给抓住了,然后捂住了嘴,这时候,陆杰看到邹盛黑如锅底的面色和感受到他冷冽如冰的气场,马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一边想挣脱,一边摇着头,还主动用眼睛指示人在一边的休息室里。 于是,就是这样,邹沫沫的计策被邹盛给完全打破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邹沫沫和邹盛,邹盛站在那里,只是把邹沫沫看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但是,他越是这样,越是让邹沫沫害怕,他甚至怕得眼泪都停了,只是因为太紧张开始打起嗝来。 打第一个嗝的时候,他自己愣了一下,然后驱着轮椅往后面退了退。 这个休息间也是非常大的,里面有更衣空间,大床,一边还有洗浴间,然后有松软的大沙发,还有一排矮书架,等等。 邹沫沫往后退,就退到了床边上去。 刚停下轮椅来,他就又打了一个嗝,声音还挺响,他抬着头看着邹盛,因为打嗝而觉得自己颜面尽失,于是,脸上神色更加委屈和窘迫。 邹盛还是没有一点表示,依然只是把他沉默地看着,他身上的气势倒是已经撤下去了,而且冷冽的气场也收敛了,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复平时对邹沫沫的温柔和怜爱,他的神色很沉,沉到让邹沫沫害怕,于是,他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嗝,让他身体都颤了颤。 邹沫沫实在受不住这个气氛了,于是就又哭了出来,这次不是刚才那样被吓到的的真哭,是有些半难受半不知所措的感觉在,于是哭得断断续续,有点装可怜的模样。 他不再看邹盛,而且把轮椅转得让自己背对着邹盛,低下头呜呜哭着,什么话也不说,边哭还边抽噎边打嗝,其状况十分凄惨。 邹盛叹了口气,实在没有办法对这个宝贝生气,只得投降了。 他走过去,在邹沫沫面前的床边坐下来,然后看着抽噎的邹沫沫,从口袋里掏了手巾出来,将邹沫沫的捂着脸的手拿开,开始给他仔细擦脸颊上的眼泪,一边慢慢地擦着,一边低声说道,“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直接和我说,和我要求的呢,你要做出这种事情来骗我。” 邹沫沫想说什么,但刚张嘴,就又抽噎了一下,然后还打了一个嗝,他眼睛红红地看着邹盛,然后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和窘迫,他的面颊都红了起来。 邹盛把手巾递给邹沫沫自己擦脸,又起身去一边拿了杯子,从饮水机里接了水过来给邹沫沫喝。 邹沫沫端着温热的水,又不敢看邹盛了,他现在是后悔和愧疚。 喝了两口水,但是打嗝却根本没有改善,而且还比刚才打得更厉害。 邹盛只好把他从轮椅里抱出来,抱在自己怀里,开始给他拍着背脊,劝道,“慢慢喝,别着急,别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邹沫沫想说自己知道,但是又连着打了两个。 邹盛都被他这个样子搞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只是不断抚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去在他的胸口处轻轻揉摸,邹沫沫深吸了几口气,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好些了。 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邹盛开始还埋怨着他为了一个桑如馨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而且让他那么担心着急,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来找他。 现在看他这副可怜的样子,那些埋怨和气怒也不得不全都消散了,只剩下对他的怜爱。 他低头在邹沫沫的额头和眼角无奈地亲了两下,邹沫沫也就知道,这是他原谅他了,他把杯子握在手里,脸埋到邹盛的肩颈窝里,小声道,“对不起。” 邹盛又亲了亲他的头发,但是一时并没有说话。 邹盛看着邹沫沫,他喜欢抱着他,喜欢抚摩他的头发,喜欢亲吻他的额头脸颊,这些,都是他和邹沫沫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慢慢地形成的不能再改掉的习惯。 最开始,邹沫沫到他身边的时候,是不接受任何人对他的碰触的,邹盛问了医生,医生说这是因为邹沫沫在心里排斥和人的交流接触,说邹沫沫太孤僻了,要改掉他这个习惯才好,大人对他的亲昵的抚摩和亲吻,能够让他渐渐减掉戒心,以后才能够打开心扉接受别人。 就是因为医生的这些话,让邹盛开始注意并且找机会去触碰邹沫沫,开始是亲自给他穿衣服和擦身,之后就可以摸摸他的头发,然后可以亲吻他的额头,后来可以亲吻脸颊和耳朵,再之后,他可以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直到他的一切触碰都成为了邹沫沫的习惯,假如邹盛不再抱他亲他,倒让邹沫沫不习惯,知道邹盛是在和他生气了。 邹沫沫形成了这种习惯,邹盛又何尝不是呢。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将邹沫沫抱在怀里,不亲吻他,抚摸他。这些,也都像是毒瘾一样,让他控制不住。 他们也许该是互相驯化了对方,让对方成为了自己不可或缺地一部分了吧。 邹盛抚着邹沫沫的胸口,看他打嗝好了很多,才说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直接和我说吧。不要再做出这种事情来了,我着急担心倒是其次,主要是你要是真的出事,那可怎么是好。” 邹沫沫在他怀里点点头,因为哭泣声音里含着一点鼻音,显得楚楚可怜又乖巧听话,“嗯,盛叔,我以后再不会了。” 邹盛道,“再不会了就好。你今天是差点要把我急死。” 邹沫沫只好又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邹盛要抱着他起身出去,邹沫沫这时候拉了拉他的胳膊,邹盛低头看他,邹沫沫很气弱,但还是说道,“如馨的事情?” 邹盛因此眼神沉了沉,但之后还是说道,“她毕竟也是我的侄女,我没有亏待她的意思,只是让她在X山里陶冶了一段时间情操而已。你都为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了,我就让人把她送回K城来吧。” 邹沫沫心想邹盛那是非法拘禁别人,是犯罪,但是,他没说,只是乖顺地点点头,又仰头在邹盛脸腮上亲了一下,道,“谢谢你,盛叔。” 这一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从邹沫沫闹失踪到被邹盛找回去,一共持续了一个小时。 邹盛抱着邹沫沫出门的时候,邹沫沫在办公室里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陆杰,便对邹盛道,“陆哥哥到哪里去了?” 邹盛道,“不要担心他,只是把他送回家去了而已。” 邹沫沫一听就糟糕,恐怕不是只是把他送回家去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什么事,特别是要是陆杰的爸爸停了他的零用钱,那么就惨了,陆杰会来向他要钱花的。 虽然邹沫沫并不认为自己缺钱,但是,他也的确是自己手里没有钱,用的卡这些,都是邹盛的,他花的每一笔钱,邹盛恐怕都会看一看的,倒不是监管他用钱,只是想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而柳家那边他也该有钱的,但是,奈何全没有一分钱送到他手里。 所以,到时候陆杰来向他要钱救济,邹沫沫想自己恐怕又不能给他帮点忙了。 于是,只好此时求邹盛,让他不要怪到陆杰身上去,他被邹盛抱着,眼神哀哀地望着他,道,“陆哥哥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和你之间闹了矛盾,所以我要避着你,然后,他才答应帮我的忙的。你还是不要让人把他送回家去了吧。” 邹盛道,“是他父亲要见他,让他回去,不是我硬是要送他回去的。” 邹盛神色平常,语气平常,邹沫沫看他这样,只得瘪瘪嘴,不说话了。 邹盛已经让属下在这酒店里善后,抱着邹沫沫下楼坐车回家,看邹沫沫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就道,“你这是生我的气呢。” 邹沫沫道,“刚才才说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你说,我和你说了,你还不是用软棉花来让我撞,什么事情都没有解决。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么?” 邹盛抱着邹沫沫上了车,在车里坐好,又把他放到自己身边,从车里抽了纸巾出来给他擦又要冒出来的眼泪,道,“他刚才看着我那么着急,到处找你,却在我面前装作什么也不知,倒是会演戏,总要给他点苦头吃,他才知道我没有那么好惹,以免他以后又来替你做这些事。” 邹沫沫瞪着邹盛,道,“你生气,就生我的气。他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而且也是因为我求他,他才答应帮我。他也一直劝我不要继续那么干,真的,他是一直在劝我。” 邹盛捧着邹沫沫的脸,嫩嫩的脸颊那种柔软的感觉让邹盛心中痒痒的,他在邹沫沫的唇上狠狠亲了两下,又含着吮吸,小声说道,“你倒是总是为别人说好话,也想想我……” 第87章 壁画 邹盛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是其中满含的无奈却让邹沫沫心为之一颤。 他知道自己用自己来胁迫邹盛,那是最卑鄙的事情了,让邹盛那么着急和担心,他知道自己不对。 不过,他也明白,他虽然是被邹盛养大,并且一直和他在一起,像是无话不谈,但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对邹盛无话不谈,邹盛却并不把他的各种事情告诉他的。 其实,他和邹盛的世界并不一样。 他只是邹盛后院里的那小小世界里的邹沫沫而已,而邹盛还有一个拥有广阔天地的前庭。 他和邹盛的世界不一样,让他和邹盛便在不一样的那个世界里似乎毫无交集,邹沫沫觉得自己不得不做出今天的荒唐事情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只能这么办,这样才能够逼着邹盛交出桑如馨来。 他知道邹盛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但是,他却对邹盛的行为并不那么认同。 也许,人长大了之后,总是会和家长有一些隔膜吧。 邹沫沫没有回答邹盛,只是由着他亲吻自己。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车在山道上行驶时,邹沫沫那时候有从车窗处看城市里的灯火,那些绚烂的光线,让这座城市像是一座梦幻世界里的城池,那样绚丽,那样耀眼,里面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生活,但是,那些却距离他很远,也许,距离他近的只有此时正搂着他的温暖的邹盛而已。 想到此,邹沫沫似乎也平静下来了。 无论这个世界有多大,有多么让人惶恐,他至少还有邹盛。 邹沫沫和陆杰在包厢里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回到家后精神一放松也就饿了,邹盛也没有吃饭,于是两人就坐上餐桌用晚餐。 在餐桌上时,两人都很沉默,邹沫沫有侧过头去看邹盛,但邹盛专注地吃饭,根本没有朝他看过来,于是,邹沫沫就频频侧过头来看他。 邹盛实在是看不过去邹沫沫不好好吃饭时,才给邹沫沫夹了一筷子菜,然后说道,“好好吃饭吧,别东张西望。” 邹沫沫被他说得蹙了一下眉,然后才有点赌气地吃饭。 邹盛该是看到了他蹙眉的模样,放下筷子用餐巾擦嘴之后,他就伸手在邹沫沫的眉心抚了抚,道,“不要有事没事就皱眉。” 邹沫沫心说他才不是有事没事就皱眉呢,而且,他此时也没有皱眉。 用完饭后,邹盛推着他上楼去。 两人之间的沉默让家里所有佣人都知道两人之间闹了矛盾,但是没有人敢上前来劝说。甚至连蓝管家也是当成自己不知两人之间的情形。 邹盛要把邹沫沫推到书房里去,但邹沫沫却自己驱动轮椅往画室走,道,“我去画室里。” 邹盛道,“才刚吃完饭,不要去画画。” 邹沫沫回头仰头看了邹盛一眼,道,“我要去画室。” 因为他的这种强硬的要求,邹盛拗不过他,只好推着他去画室。 打开画室的门,然后打开里面的大吊灯,画室里变得灯光明亮,甚至耀眼。 邹盛的目光扫视了房间一遍,然后就看着对面的墙壁愣住了,是震惊的愣住。 那面墙上,两扇窗户之间的白色墙壁已经被邹沫沫画上了画,且图画已经算完了,估计只差最后的处理。 邹盛一向心性深沉,但是也不得不对那副画动容。 若是白天进这间房间,邹盛想,自己肯定以为那里是多了一扇窗户出来。 那白色墙壁上,被邹沫沫画了一扇大大的窗户,窗户是开着的,能够看到窗户外面的情景,外面是草地,还有树木,蓝天,在树荫下,有一个少年正从那里踢足球跑过,而那足球的方向,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那里微笑。一只白色的小狗,也朝着那足球飞奔过去。 那个少年是邹沫沫,那个高大的男子是邹盛。 这幅画太过逼真,就像是真的一样。 在窗户外面的草地上,邹沫沫在向他跑来。 邹盛看着那幅画在墙上的画,突然心里非常酸楚,甚至他眼眶有点发热。 他去看邹沫沫,却看到邹沫沫到一边去拿了大刷子,还去提了白色墙壁颜料,似乎是要去把这幅画刷掉。 邹盛三两步上前去,将他手里的白色墙壁涂料抢走了,放到一边,又把他手里的刷子也抢过来扔到一边,然后把邹沫沫从轮椅里抱了起来,抱着他往房间外面走。 邹沫沫因为生气而神色冷淡地看着邹盛,道,“你要做什么?” 邹盛道,“不要你把那画给涂掉,我们去池子里游泳吧?” 邹沫沫扭头道,“我不去。” 邹盛笑着在邹沫沫的脸颊上连连亲了几下,像是逗孩子,“好了好了,不要再和我生气了。今天明明是你犯了错,最后还要把我当成敌人一样,你说我是冤不冤。” 邹沫沫轻哼一声,道,“我才没有把你当成敌人,是你先不理睬我,是你先不和我说话。” 邹盛道,“喝,你个坏东西,什么错都是我的。好吧好吧,你要把罪过都归到我身上,我受着,都是我的错,是我先不理睬你,是我先不和你说话,不答应你的要求。怎么样,宝贝,这下满意了吧。” 邹沫沫还是哼了一声,但显然他这一声里已经带了放松的色彩。 邹盛抱着邹沫沫去泡了澡,然后时间还很早的情况下,就抱着他上了床。 邹沫沫躺在床上时,还努力去看床边的闹钟,道,“还这么早?” 邹盛关好了门,上床来,俯在他身上亲他的唇,声音低沉性感,“正好先运动运动,然后睡觉,时间刚好。” 说着,已经解开邹沫沫身上浴衣的带子,手指沿着腰肢抚摸向上。 邹沫沫于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由脸红,但还是非常配合邹盛的亲吻。 邹沫沫沉浸在邹盛的亲吻和抚摸里,肌肤感受着他的触碰,那一寸寸的肌肤,像是也非常沉醉这种美好的感觉一样,他觉得全身都软下来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热热的,酥酥麻麻的,说不清楚是太舒服,还是觉得这是隔靴搔痒,让他总是难耐异常。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这次邹盛却把邹沫沫抱着让他坐到了自己身上,邹沫沫有些疑惑地看了邹盛一眼,不知道邹盛为什么要这样做。 邹盛在邹沫沫的耳朵边亲了亲,道,“宝贝,我们今天换一种方式。” 邹沫沫脑袋晕晕乎乎,哪里会去想邹盛这话里的深意,当邹盛从下方顶入的时候,邹沫沫才深吸了几口气,很难耐地想要逃脱,但是邹盛却那么大力气,将他的腰箍着,让他没有办法逃脱一分。 邹沫沫觉得每一次的进入都那么深,而且急促,力气很大,像是要把他彻底贯穿了一样,他毫无安全感,下面带着胀痛的酥麻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之后只得把邹盛的肩膀环住,不断喘气,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却又不是真的能够哭叫,只是惊慌失措地一阵呻吟叫唤。 邹盛动着下面,又亲吻邹沫沫的下巴,沿着颈项向下,甚至在邹沫沫嫩粉色的乳头上轻咬了一口,邹沫沫“啊”地尖叫一声,声音断断续续,“盛……盛叔,放我下来……,下来,唔……我要……躺着……” 邹盛却并不放过他,一只手却抚摸他下面的小小嫩芽,邹沫沫觉得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但是感觉又落不到实处,他觉得自己都像要被折磨疯掉了,他想要邹盛力气再大一点,让他更痛一些,但是又希望他停下来…… 他的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涌出来,伴随着喘息,不断呜咽,“啊……唔……,不……不……” 手也紧紧扣着邹盛的肩膀,因为没留指甲,邹盛才免于被他抓伤。 邹盛看邹沫沫实在受不住,才停了下来,就着结合的姿势,把他放到床上躺着,自己覆上去慢慢地研磨着动作,邹沫沫这下觉得要好多了,虽然好多了,但是,心里又总觉得不够,他觉得自己百爪挠心一样地难受,但是,又总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邹盛俯下身和他深吻的时候,邹沫沫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了,他环着邹盛的脖颈不要他离开,让他一遍遍地亲吻自己。 当一阵云雨结束,邹沫沫被邹盛搂着靠在他的怀里,很是难过地控诉邹盛道,“以后再不要那样了,我觉得不舒服,我难受。” 邹盛抚摸他染了泪痕的脸颊,又在他头发上亲了亲,道,“好,以后不那样了。”又问,“下面痛吗?” 邹沫沫可怜地道,“嗯,不舒服,麻麻的。我觉得心里痒得厉害,但是又没有办法让你挠挠。” 邹盛的手便抚上他的胸口,邹沫沫扭了扭身子,道,“不是这样,是刚才的时候,你在里面,我觉得心里痒。” 邹盛看邹沫沫这别扭又可爱的样子,心里满满的幸福,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他怕邹沫沫恼羞成怒又要和他生气。 邹沫沫又和邹盛闲扯了一阵,觉得实在是困了,才最后问邹盛一遍,“陆哥哥那里,你真不要怪他,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邹盛在他的眼睑上亲了一下,道,“嗯,没有为难他。” 有邹盛这个保证,邹沫沫才放宽了心,觉得可以安睡了。 第88章 爱情观 邹盛虽然说没有为难陆杰,但是,第二天,陆杰还是打电话来向邹沫沫哭诉来了。 “我家老头子要禁我两个月的零花。” 邹沫沫只能在心里叹气,一向早起的他,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却还在床上,主要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办法下床。 握着电话安慰陆杰道,“你省着点用,应该还好吧。” 陆杰夸张地说道,“还好?怎么会好。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最需要用钱的时候啊,我还答应了要给莉莉安买一套首饰,我家老头子不给钱,我哪里有钱买。” 邹沫沫心想陆杰年纪也不小了,还要靠父亲的零花钱过日子,其实怎么想来也是不太对劲的吧。不过,他却没说出来,只是道,“莉莉安又是谁,你的钱不是花在车子上了,就是花在女人身上了,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吧。” 陆杰道,“她一个新出的模特,不是我们公司的,也不大有名,恐怕你不认识。嗯,沫沫,哥得说你,作为一个男人,把钱花在车子上和女人身上才是最正常不过的,像你那样子总是买名画,才是不正常。” 沫沫道,“拿父亲给的零花钱花在女人身上,我觉得不大正常,买画才正常,毕竟现在的画增值很厉害,无论是自己喜欢还是收藏增值,都是很有益的。” 陆杰道,“切,不和你说这些。沫沫,你得支援我一些钱,我都是为了你才到这个地步的。” 邹沫沫听到陆杰这故意哀嚎的声音,就把手机拿得距离耳朵远些,听他不再哀嚎了,才拿近手机说道,“我也没有钱给你,我现在的卡都是盛叔的,我自己没有,我刷的卡他之后都会查的,我给你了,恐怕到时候他全都会知道。” 陆杰道,“怎么会这样!擦,他管你比我家老头子管我还严。” 邹沫沫对他这句话并不予以评论,只道,“所以,我看你还是和那个模特分了算了,这样也就不用送首饰了,你也不用担心没钱花。” 陆杰哼一声,不再说这方面,过了一会儿,他又得意地哼哼起来,道,“沫沫,想想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告诉我你订婚的对象,嘿嘿,别告诉我你是说的假话,我可知道你没什么一起长大的女人。” 邹沫沫的手指在被子上画圈圈,默了一会儿才极其郑重地说道,“我没有撒谎,我是真的订婚了。” 因为邹沫沫的声音突然非常郑重,陆杰便也不好再轻忽,心也提起来了,道,“那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邹沫沫道,“嗯,你认识。” “那到底是谁啊?你别吊我胃口,说,赶紧说。” 邹沫沫似乎是在犹豫,顿了一下才道,“是盛叔,我和他订婚了。” 邹沫沫才刚说完,听到电话另一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闷声一响,邹沫沫轻轻唤道,“陆哥哥?喂,陆杰?” 陆杰好半天才回话,“喂喂,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你看我差点摔出脑震荡来了。” 邹沫沫声音含了怒气,“谁和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我和盛叔在一起,你不看好吗?” 陆杰道,“kao,你要我看好?喂喂,且不说他是个老男人了,而且,你也是个男生吧。你们,……这是搅基呀!” 邹沫沫生气地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难道爱情还分性别的吗?要分年龄的吗?” 陆杰有点讷讷的,他的确是深受了刺激,道,“我也没说不能搅基,爱情分年龄这个,哎,怎么说呢,不是才有老前辈七八十岁高龄了泡上二十几岁小妹妹吗?你和邹盛这个年龄差距还好啦。只是,怎么说呢,我一想到你和邹盛,那个,我就不自在啊。沫沫,你是不是受了他什么蛊惑才答应他的,你不要走上歪路,以后后悔啊。” 邹沫沫道,“不是你想的这样。你还没我哥理解我,他都知道我是真心喜欢盛叔。” 陆杰有点戚戚然,心想柳宣那个冷面男居然已经知道邹沫沫和邹盛的事情了么,想到此,他就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这事有点冷,他说道,“好吧,好吧。我不够理解你。不过,我说,你不会是因为邹盛对你好,你就离不开他,然后认为喜欢上他了吧。他还是你养父吧,要说,按照你的这个理论,我家老头子对我好,难道我也要像你一样的喜欢他……”说到这里,他就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了,道,“所以,沫沫啊,你千万要想明白。” 邹沫沫道,“我想得很明白。陆哥哥,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我自己明白我要什么,至少,我觉得我比你明白。我是一心一意喜欢谁,但是你,你看看你换女朋友多快啊,这一两年,我知道的也不下十几个了,你这样也不好吧,你先找一个真心喜爱的想过一辈子的女孩子了,再来指导我。” 陆杰又和邹沫沫侃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想到邹沫沫居然是和邹盛订婚了,再联系一下邹盛那深沉的个性,和距离他十米都能够被他的气场所震大脑再无法运转的样子,陆杰就又打了个冷颤,心想,和这样的人,邹沫沫怎么和他上床的,在床上恐怕硬都不能硬起来吧。 陆杰虽然胡思乱想,不过,倒没有生出歧视的观念来,或者觉得邹沫沫喜欢男人不对,也许,他的确认为邹沫沫的某些方面有些偏女性,总之,他是个gay,似乎不那么让人不好接受。 陆杰这里才摆平,柳宣便又亲自赶到邹沫沫这里来了,当管家挂电话说柳宣来了的时候,邹沫沫有些无奈,他大概知道柳宣是为什么而来,恐怕是因为自己在节目上说的那些话。 柳宣得知邹沫沫还在床上,他就愣了一下,问管家道,“他身体又不大好了么?” 佣人有去给邹盛和邹沫沫收拾床单和被子,管家当然也就知道了邹沫沫是因为什么而起不了床,但是,大家都不会乱说这些,管家也只是回答柳宣道,“小公子身子的确是不大好。” 柳宣有些担心,爬楼梯上了二楼,到了邹沫沫的房间。 知道哥哥来了,怕他唠叨的邹沫沫早收起了电话,而且还扒了扒头发,将被子整了整,扯过床头的一本书摊在那里看。 于是柳宣进屋看到的就是邹沫沫在认真看书,见他进来,邹沫沫就抬头对他笑了笑,“哥哥。” 柳宣坐到他的床边去,道,“身子不好还看什么书,好好养着才是。” 邹沫沫点头,道,“我知道。不过太闲了,总要看看东西打发时间。” 柳宣给他把书拿走放到一边,又帮他整了整被子,看他睡衣领口没有整理好,还伸手拂开他有点长的头发,给他整理衣领,然后,就看到了邹沫沫颈子上和耳后的点点胭脂红的吻痕。 因为邹盛吮地很轻,所以那些吻痕便只是红,颜色没有加深,但是,到现在也没有消散,这样看来,点点红痕,很是妖艳好看。 不过,一看到,柳宣的眼就沉了,他给邹沫沫整好衣领后就又坐下了,对邹沫沫欲言又止,邹沫沫看到他这突然忧郁下去的神色,便有点着慌,他虽然总是扮可怜从邹盛那里讨便宜,但是,要是别人一副可怜伤心的模样在他面前,他却是最没有办法最受不住的。 于是,就对柳宣道,“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知道你忙,你要说什么,我都好好听着,好好回答你,不耽误你时间。” 柳宣倒对他这话苦笑了,道,“沫沫,你这什么话。我陪你一阵的时间还是有的,你倒把我说得像是来过问下属一样。” 邹沫沫笑着,歉意道,“嗯,我知道。我只是心疼你忙。” 邹沫沫这话让柳宣很受用,柳宣看着邹沫沫,说道,“是知道你对外说了你已经订婚的事情,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邹沫沫心想他过来果真是为了这事,于是就勉强笑着,道,“嗯,我和盛叔过不久就要结婚了,我对外说出这个消息来,我觉得该没什么。” 柳宣摇摇头,心想邹沫沫这般单纯,根本不知世界险恶,不过,这样也好。他只是说道,“你还年轻,事业刚刚起步,就对外宣布你已订婚,并且要结婚了,这会对你的事业有影响的,而且,你还是和一个男人订婚,这个男人还是你名义上的养父。你要那些喜欢你的歌迷们怎么想你呢?” 邹沫沫呐呐地不知如何回答。 柳宣这时候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邹沫沫刚才和陆杰打电话而在靠背上蹭得乱糟糟的头发,道,“不过,你放心吧。你即使和表叔结婚,这事我们也会压下去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喜爱音乐,想一直做下去,所以,我也不会劝你退出这个乱糟糟的圈子。当然,我也有一个更好的建议,也许,你该进音乐学院里去看看,你不是有过这方面的意愿吗,现在考虑去音乐学院里学习,怎么样?” 邹沫沫还以为柳宣会怪罪他责备他,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只是安慰他并且支持他,他感动得眼眶都泛湿了,道,“谢谢你,哥哥。我知道了。” 柳宣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道,“我是你的哥哥,自是会保护你的。” 邹沫沫泪眼汪汪地把他望着,柳宣笑了笑,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好了,好了,看你,像只小狗一样。” 邹沫沫不满道,“我哪里像小狗。” 柳宣只是笑,不回答。 之后邹沫沫留柳宣用过午餐再走,柳宣也没有拒绝,两兄弟说说笑笑几小时,邹沫沫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本来身体还不怎么舒服,之后也忘了这事了。 也许,柳宣是想说一说邹沫沫和邹盛之间的床笫之事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之后也并没有说。 下午邹盛回来,邹沫沫便和邹盛说了柳宣来过的事情,而且他们晚饭的时候吃的野生松茸还是柳宣给送来的,做的菜非常美味,以前一向和柳宣不大对盘的邹盛,这次居然也夸了柳宣有心,这让邹沫沫觉得很是惊讶,他本以为邹盛又该心里不舒服生气呢。 之后,邹沫沫似乎也明白过来一点道理了,觉得也许盛叔和他哥哥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协议。 第89章 事业观 因为邹沫沫在节目上宣布了自己已经和‘青梅竹马’订婚的消息,他的经纪人王浅便彻底因为此事而忙起来了。 不仅王浅,连很多狗仔也忙了起来,想要查到邹沫沫的未婚妻的消息。 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有得到邹沫沫和哪个女人走得比较近的消息,而且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这些一向会看风向的狗仔便再也不敢盯着邹沫沫这里了。 只是,为了安抚歌迷,在王浅的恳请下,邹沫沫答应了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说清楚这件事情。 记者招待会上,一向就被传成非常大牌的邹沫沫这次依然走大牌路线,只在记者招待会上出现了十几分钟,并且并不亲自回答记者的问题,只是在摄像机前对公众说了一段话而已。 他的神色平静,但是却非常诚恳,眼神甚至温柔而带着幸福的感觉,面对着这么多的记者解释自己已经订婚的消息,他也并没有感觉到压力。 “……我知道大家最想知道些什么东西。我不想公开他的一切信息,只是,我能够告诉大家,我和他很相爱,我们在一起,是很早之前就注定的事。我的朋友们都担心我,说我对外宣布我已经订婚的消息,会影响到我的事业的发展,我非常感谢他们的关心。 但是,我想说说我的个人的想法,在我所认为,至少,是我自己,我的事业,并不只是指我将我的音乐展示给大家,让大家能够听到,能够喜欢,我的事业在我心里是包括我的整个生命里的所有东西,这些东西,有我对这个社会的关心,对它作出的贡献;有我从这个世界里得到的感知从而所有的感悟,这是我的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这些会塑造我的心,让它成为某个样子;也包括我的爱情和婚姻,爱情的幸福,婚姻的美满,也都是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有和朋友之间的交往,拥有信任和互相理解的知己……,等等这些东西,我都把它们当成是我的事业的一部分。我觉得,我的事业并不是别人看到的我有的光彩,或者落魄,天分或者残疾,骄傲或者难堪;而是我在人生一天天过去的时候,我在之后的时间并不对我过去的人生感到后悔,我不后悔走过的路,没有错过相爱的人,也不让爱人失望,没有对不起朋友,没有做违背良心的事情,这些,所有这些组成我,组成我所认定的我自己的事业,至死能够不悔来这世上一遭。因为唱歌而影响我的婚姻,所以,我觉得也是影响了我的人生事业,我不会这么干。 现在,我和我想要厮守终生的人结婚,这是我人生里非常重要的一个决定,即使也许会让有些喜欢我的人失望,但是,我意已决。他是能够通过转播看到这个节目的,我想对他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邹沫沫所说的所有东西,都是对着镜头说的,记者们看到他没有用任何稿子,感情真挚而极富感染力,当场甚至有不少记者都被他说得心里酸酸的。邹沫沫之后向大家弯着身子行了个礼,感谢记者们和观众歌迷的关怀。 他说完之后就被人推着离开了,记者们之后又问了一些邹沫沫之后动向的问题,问他的结婚是否会影响他之后的音乐制作进度和音乐风格。 虽然邹沫沫说他的事业是指他的整个人生里的所有东西,但是,记者们还是更加关心他之后的音乐事业的。 之后便是王浅来回答,在王浅答了两句之后,音乐总监吉米直接过来抢了他的话,解说了一番邹沫沫之后的音乐动向。 说邹沫沫已经在筹备第二张专辑,还说可能会参加谁谁的演唱会,如此让记者们觉得即使邹沫沫不回答记者问,他们也不虚此行。 邹沫沫被推到后台去,邹盛就坐在那里等他,因为这里众多外人,邹盛即使因为邹沫沫刚才的话异常感动,但是此时也并不能表现出来,他上前去给了邹沫沫一个轻微的拥抱,然后就亲自推着邹沫沫从后面的通道离开了。 郝长治刚才坐在后台陪邹盛,他也第一时间听到了邹沫沫说的那一大段话,此时邹盛推着邹沫沫离开,他也跟了上来,而且还对邹沫沫挤眼睛,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还对着邹沫沫竖了一下大拇指。 郝长治已经知道邹盛已经把邹沫沫吃到嘴了,像他这种在床上识人无数的人,只消看人几眼,就知道这人是不是雏,所以,这一天一看到邹沫沫,他就知道,邹沫沫肯定已经被邹盛糟蹋了。不过,他知道这些,但也没有想过,邹盛居然是真要和邹沫沫结婚的。 毕竟,在郝长治的心里,结婚还是要找女人,而且还要生出名正言顺的儿子做继承人。 但是,邹盛对邹沫沫一心深陷,连他都有耳闻,邹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找过女人,甚至原来那几个还很合得来的情妇也都打发了。 郝长治对邹盛突然变成了情种还是有些诧异的,心想自己真没看出来,两人相识了几十年,真没想到邹盛会栽到邹沫沫这个小孩儿身上。 从长治集团下楼去,因为邹盛安排了不少保镖,没有一个记者敢在停车场守着邹沫沫,邹盛得以带着邹沫沫安稳地离开。 郝长治一直送两人到了停车场,然后笑着对邹沫沫摆手,道,“等叔叔有空,去你家里找你聊天。” 邹沫沫对他笑着道,“嗯,我会让做好点心来招待你的。” 车平稳地开出了长治集团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前后又有几辆保镖车一路护航。 邹盛在车里将邹沫沫抱在怀里,轻嗅他的头发,柔声道,“宝贝,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很感动。” 邹沫沫抬眼看他,微微笑了,道,“哪一句话?” 邹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邹沫沫笑得更加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道,“好啊,我答应你的求婚。” 邹盛在他鼻尖上碰了碰,道,“小家伙,又占我便宜。明明是你先求婚。” 邹沫沫嘿嘿笑,“这个都是一样的嘛。” 邹盛也笑,抱着他,在邹沫沫的颈项里轻嗅,就像是将邹沫沫的气息通过鼻腔吸到肺里,然后通过呼吸传遍全身的血液,水乳交融,他和邹沫沫融为了一体。 邹盛这样想着,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开始亲吻邹沫沫的耳朵,脖颈,又渐渐向下,邹沫沫觉得有些痒,又有些不好意思,邹盛身上的热气熏得他也有些陶陶然了。 邹沫沫轻轻推了推邹盛,小声说道,“这还是在车里呢。要不,我们讨论结婚的事情?” 邹盛又在他的唇边亲了亲,才道,“我都让在好好准备,等到四月,我们就结婚。” 邹沫沫高兴得眼睛熠熠生光,道,“已经在准备了吗?” 邹盛笑道,“那是当然,早在做准备了,你以为我以前对你说的话都是假?” 邹沫沫将他的肩膀紧紧环着,道,“我才没有想你说的话是假。” 邹盛在他的红唇上亲吻,一手又托住了他的后脑,开始细细啄吻起来,想要撬开他的齿关深吻,邹沫沫开始还不愿意,之后也就只好配合他了。 只是在邹盛将手从他衣摆下面伸进去抚摸他的腰的时候,他挣扎了一下,伸手将邹盛的手抓住了,水蒙蒙的眼睛将邹盛瞪着,“这是在车里。” 以前和邹盛也在车里接吻过,那时候邹盛也喜欢抚摸他的腰,但那时候邹沫沫根本不懂得情事,所以也不知道羞,自从明白了这些,他便像是变得更加保守了一样,和邹盛在外人面前还要注意不要过分亲昵了,在除了床之外的地方,他再也不要邹盛抚摸他的身体,主要是他明白了,邹盛这样摸其实是蛮情色的,而且,即使是在床上,要做爱,也要把灯关掉的,至少要调得非常暗,不然邹沫沫总会觉得不自在。 哎,在他不懂得情事的时候,哪里会有这么多毛病。 邹盛在心里感叹,却也只得住手。 邹沫沫将邹盛的大手捧在自己的手里,仔细看他手上的纹路,而且,还拿自己的手做比对。 对于这时候的邹沫沫,他的世界即使只有邹盛的怀抱这么大,他也并不觉得难过,而邹盛,同样心生人生能够得到此人相伴,乃一世之福分的感概。 邹沫沫的记者招待会是现场直播,播出之后,得到了许多的粉丝的支持,而且很多人在他的论坛上面留言祝福他。 当然,有了好的,也就有坏的,也有粉丝不能接受的,原因各种各样,不过,邹沫沫没有去看过外界反响,所以也就不知道这些。 第90章 邀请 经过邹沫沫拿自己做人质自导自演胁迫邹盛放桑如馨之后,过了四五天,桑如馨就回到K城来了。 她说她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请了好友一起聚会玩乐。 她并没有请邹沫沫去,毕竟,她母亲才刚因为柳宣和柳文天的合谋逼迫,让老爷子将她全面撤职了,这让她母亲深受打击,只好送到国外疗养。 她当然也不是因为此事而不和邹沫沫亲近的,她自己也认为她母亲这些年来因为事业而太过繁忙劳累,这样让她去休息,倒没什么不好。 她只是觉得自己和邹沫沫多年未联系,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而且她现在的朋友们,邹沫沫也几乎都不认识,所以请邹沫沫去参加聚会,似乎不大好。 说起来,当年桑如馨和哥哥桑格跟着母亲住在柳家,但其实她母亲因为忙事业根本没有给他们两人过母爱和照顾,是奶妈在照顾他们,后来再长大一点,几乎算是兄妹俩自己互相扶持着在外公家里长大的,小时候在外公家里不如意时,也有想过回爷爷奶奶那边去,但是每次回那边去过节或者看望长辈,日子似乎更难过,于是,最后就再也没有起过回桑家的念头。 因为这些原因,桑如馨和桑格对他们的父母是很有怨言和芥蒂的,和他们根本不亲近。 甚至桑格的性格这么偏激,心里只把桑如馨当成亲人,将所有的爱,那么浓烈而激烈的感情都给桑如馨一个人,便和他从小和桑如馨相依长大有关。 而桑如馨心里是很感念哥哥的好的,只是,她从小有桑格宠着,所以,性格总要比他好很多,也开朗很多,她的朋友不少,和谁都能够保持好的关系,于是,她便并不那么在乎哥哥对她的那些感情,而且认为桑格对她管得太严,虽然兄妹俩关系好,但总是要吵一吵架的。 她和陆杰关系好,似乎是邹沫沫受伤离开之后的事情。 陆杰被他父亲送到柳家来上学,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是为了保护他。毕竟,他老婆的善妒和泼辣非常有名,他挺怕老婆把这个孩子害了,所以,就送了陆杰离开。 小的时候,陆杰在柳家受欺负的时候,是体会不到父亲的苦心的,只是认为他不爱自己,长大之后,其实也能够明白一些其中道理,于是和他父亲的关系倒没有太紧张,还算不错。 陆杰和桑如馨,以及桑如馨其他的朋友玩了一天,回去后就给邹沫沫打电话说了这事。 他是想邹沫沫也是担心桑如馨的,看她回来了,给邹沫沫说一声也可以让他放心。 桑如馨被人迷晕绑架,一觉醒来已经是在几百公里之外的X山里的度假别墅了,她被关在了那里,没有任何往外面通讯的方法,也没有办法逃跑,所幸歹徒并不限制她在别墅的花园范围内的活动。 于是,她就在里面过了两个月,开始日子胆战心惊,时间久了,居然就习惯了。 不过,到桑如馨被再次迷晕送回K城来,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抓的她,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两个月所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她对朋友们讲起自己的这个传奇经历的时候,就说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 陆杰在电话里对邹沫沫笑称,“她即使是做了个梦,应该也是做了一个美梦,只是亏得我们这些担心她的人在做噩梦。 她在那里居然长胖了些,而且变漂亮了,一看就知皮肤比以前好,没化妆看着也气色很不错,而且,她把头发剪成了短发,很利落好看,又穿一身军绿色衣裤,酷毙了。她还说守住她的那个男人非常帅,她都爱上人家了,想回去找他。你说,有人被绑架监禁,还这样开心的吗?我看我们当初真是白担心她了。” 邹沫沫听说桑如馨已经回来,也就放心了,虽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了桑如馨做出的努力,甚至还因为此事伤害了邹盛。 春节的这段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其实邹沫沫有让邹盛联系邹秦,让邹秦回来一起过年的,但邹秦不愿意,他给从澳洲大老远寄了西红柿酱给邹沫沫吃,还说是他自己做的。 邹沫沫之后有尝,但发觉不好吃,于是就算了。不过,给邹秦回复时,便说他做得还不错,但是要是能够少放些糖就更好了。 年后,邹沫沫回公司去忙了几天,主要是和吉米商量之后的音乐专辑的事情,只是,邹沫沫好像对这个兴致并不是很高。 而且还对吉米道,“我现在对我自己的音乐并不大满意,我总觉得太局限了,我总希望自己能够再有所突破,但是,却又总觉得自己被囿在一个范围内突破不了。这让我最近心情有些焦躁,我自己也觉得这段时间,我并不适合出新的音乐。” 假如是别的歌手在吉米面前说这些话,吉米肯定会骂人,说对方不努力,不好好干着,怎么可能会有突破。但是对于邹沫沫,他没有办法这样说他,倒不是因为邹沫沫是邹盛的人,只是因为他知道,邹沫沫说这种话是不带任何矫情和敷衍的,他这样说,那么,他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他的心里就是真正这样想的。 吉米只得安慰了邹沫沫几句,让他不要着急,让他慢慢来,他的天赋是别人望其项背的,他不应该自我贬低,应该骄傲才对。 邹沫沫沉默了很久,他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问题,在音乐上,他得不出一个更好的答案来,即使作曲,唱歌,虽然家里的人听着都觉得好,录上后让吉米听,吉米也觉得好,但他总觉得不是那样,他觉得不够。 也许,他还是应该到处去看看,看到更多,体会更多,才会明白更多,才会让他的音乐真正饱满起来,他把自己的这个观点告诉了吉米。 吉米虽然同意他的这个观点,但是还是劝他道,“你的身体不好,不应该到处去折腾。” 邹沫沫摇头,好半天才继续说道,“我想进音乐学院去学习一段时间,当然,我不会因此就懈怠这边的工作的,我可能还会让盛叔带我去一些地方看一看,也许,之后会有不一样的感觉,那时候,我再出我的专辑,好吗?” 吉米笑着对他道,“嗯,你这样想,那么,我就支持你。对那些等待的歌迷,我会告诉他们,让他们耐心。” 邹沫沫感谢了他,之后又和他一起用了晚餐,才被邹盛从公司里接走。 和邹盛定的婚期临近,邹沫沫向公司里请了一段长假,他其实很想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参加自己的婚礼,所以,他征得了邹盛的同意,向陆杰和年锦发出了邀请,因为他们俩是到荷兰去办婚礼,便还说给两人出所有旅费。 陆杰先是发了一阵寒,不过,他没有拒绝邹沫沫,答应了之后,还开玩笑道,“既然可以给出到荷兰的旅费,那我之后再去一趟法国和德国,这些钱,你让邹盛也帮着出了吧。” 邹沫沫笑道,“行啊,不过,你要多给一些婚礼的礼金才好。” 陆杰听他这样说,就大叫一声,道,“邹沫沫,你这个死抠的家伙,我想你要给出旅费我还感动呢,没想到你居然要在礼金上面要回去。” 邹沫沫呵呵笑,道,“开玩笑的了,你不用送礼金,我们不收钱,要是送别的礼物,我看在你的心意的份上,会勉强收下的。” 两人胡闹一阵,陆杰刚接到邹沫沫的电话邀请他去参加婚礼的那种不适感觉也消失了,心想其实邹沫沫和邹盛在一起说不定也很不错。毕竟,邹沫沫双腿残疾,又是个超能花钱的主,出门在外要住总统套房,带管家佣人保镖,收藏的名画价值高昂,平时吃穿用度也很不菲,主要还是个药罐子,要是没有邹盛养着他,他可过不下去。 陆杰心里还是挺忌惮邹盛的,不过想到以后这个男人就要承担邹沫沫一辈子了,他便打心眼里高兴,心想这个男人是活该,邹沫沫以后该多折腾他才好。 其用心非常险恶。 邹沫沫给年锦打电话说邀请他参加婚礼的时候,年锦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而且还开邹沫沫的玩笑,道,“邀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还是中式婚礼啊,那到时候你允许闹洞房不?” 邹沫沫对闹洞房的精髓并不清楚,笑呵呵答应,“那你来啊。” 于是年锦就说一定一定。 年锦在电话里的时候一直表现地非常高兴开心,兴致高昂,挂了电话却坐在那里失神,又将脸埋在手心里发呆。 邹沫沫要做别的男人的人了。 年锦长叹了口气。 因为要出国去参加邹沫沫的婚礼,他便对经纪人说了自己要在这段时间工作后出国旅行一段时间,让将之后的工作看能不能提前,要是不能的,那么就推掉吧。 而邀请柳宣的事情,居然不是邹沫沫亲自邀请的,是邹盛给打电话过去说了,柳宣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也都是邹盛在筹备,邹沫沫便闲着在家里看书弹琴画画唱歌,日子倏忽而过。 第91章 郁金香花田 在春光正好的时候,举办婚礼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邹盛带着邹沫沫先一步到了荷兰,并先去办了证。这才坐着车到邹盛为邹沫沫准备的举办婚礼的家。 那是在荷兰一个稍微偏远的乡下,从他们下飞机的城市过去,要花三个多小时。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明亮清冷的下弦月尤挂在树梢,天空上嵌着几颗孤零零的星子,厚厚的窗玻璃被房间里的热气冷凝了一层水雾。 这是在城里的一座仅三层的有些陈旧的小楼房里,邹盛这一天要带着邹沫沫去乡下。 虽然楼房从外面看过去显得陈旧,似乎带着好几十年上百年的时光气息,但是,房子里面却装修得雅致而且温馨。 邹盛这一天起得非常早,临晨两点多就起床来吩咐人收拾准备东西,到三点多,他便去给依然沉睡着的邹沫沫穿衣服。 邹沫沫不喜欢坐飞机,到这里,之后精神就不大好,总要在床上缠绵几天才能够恢复精神。 邹盛给他将身上的睡衣脱下来,又穿上保暖内衣和毛衣,外面加件厚厚的外套,下面也套了保暖裤和厚裤子,又用了一条毯子把他裹起来,这才准备抱着他出门。 要出门的时候,邹沫沫才稍微醒过来一些,但还是睡眼迷蒙,眼睛转了转,知道自己是被邹盛抱着的,才问道,“到时间出发了吗?” 邹盛低头在他晕着一层红晕的脸颊上亲了亲,道,“嗯,我们这就出门了。马上就上车,你继续睡吧。” 邹沫沫“哦”一声,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睛最后还扫了扫房间里的陈设,在邹盛怀里嘟哝道,“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 邹盛道,“要是喜欢,以后又来这里住着就好了。这一栋房子,本就是为你买的。” 邹沫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 这时候还很早,这座小城还在睡梦里没有醒来,到处都是静谧的。这里不像不夜的大城市那样彻夜灯光绚烂,她在安静的时候,十分沉静。 车穿过城区,往目的地开的时候,有经过城东不远的一个镇上的鲜花集散地,虽然城里沉寂,但是这里,已然非常喧嚣热闹。 一车车的鲜花被车拉走,或者甚至是被飞机运走,这里的人们总是在一大早工作,在太阳还未升起来的时候,已经把鲜花送到各地。 邹沫沫睡着没醒,邹盛一直精神不错,看着车窗外闪过的灯光风景,怀里是即将成为他的新娘的邹沫沫,他感觉很满足。 车到了邹盛为邹沫沫准备的乡下庄园,才早上六点多钟,这时候虽然太阳依然没有升起,但是一切却有了即将迎接阳光的朝气。 邹沫沫是被邹盛抱进这里的楼房的,下车时,有冰凉的风吹过来吹到他脸上,他惊醒了,然后四处看看,问邹盛,“已经到了?” 邹盛说是的,问他是不是还要再睡一阵,或者要起床用早餐了。 平时邹沫沫都是这个时候用早餐,他的胃已经习惯,要是不吃,他会觉得饿。 邹沫沫便说起床也好,虽然精神不好,但是,起床开始一天新的生活也是必要的。 这座房子占地很宽,一座不小的二层的楼房连缀着后面和侧面的一层的宽广的建筑。不过,虽然看着是一层,其实是还有一层阁楼。 虽然这时候天气并不太冷了,但是进屋就看到客厅里还在烧着壁炉,而且是松木,松木燃烧让松脂的香味溢满了房间,邹沫沫刚才精神还很不好,在客厅里壁炉前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就觉得人似乎是活过来了。 邹盛让他坐在那里,用毯子将他搭好。 又让女佣人去给邹沫沫倒水喝,自己则在管家的带领下将整栋房子都检视了一遍,又听管家说了一切布置,甚至是房子外面此时还不大能够看清的大花田的管理。 邹盛又将一些事情安排下去,并且将邹沫沫要用的卧室和琴房具体检查了一遍,看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办好的,这才比较满意,然后回了客厅里去抱邹沫沫去洗漱。 回到客厅,才看到邹沫沫没有坐在沙发上了,而是坐在壁炉前面的那块绣花羊毛地毯上,痴痴地看着壁炉里的火。 邹盛一笑,上前将他抱了起来,道,“怎么坐到地上去了,走,先去洗漱,然后用早餐。” 邹沫沫对上邹盛的笑脸,也笑了,“盛叔,我很喜欢这里。” 邹盛将他抱着往卧室里去,那是朝南的一间大屋,之后还会是两人的新房。邹盛在邹沫沫的耳边亲昵地柔声道,“我的小王子,这里是你的小城堡,你喜欢就好。”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笑得更开心,倒不是因为邹盛话里的内容,而是因为他这语言里带着的宠溺和幸福的感觉。 卧室附带的盥洗间非常大,而且分左右两边,一边是按照邹沫沫坐在轮椅上的高度设计的,一边则是邹盛的使用高度。 邹盛将邹沫沫放在房里的沙发上,他的保镖便已经将邹沫沫的轮椅从车里拿过来了,邹沫沫坐上轮椅,就自己先驱者轮椅在房间里转了转,这才去洗漱。 早餐是土豆泥香肠等物,邹沫沫一向坐飞机之后几天的食欲都不好,但是来到这里,他却有一种自己鲜明地活着的感觉,胃口也变好了,甚至将邹盛餐盘里的香肠也吃了一截。 邹盛看他食欲不错,心情自然也就很好。 慢慢地,外面的东边天空已经明亮,朝霞开始浓墨重彩地渲染上去,薄雾也在往远处退去,将风景显露人前。 邹沫沫早餐后就自己坐到窗户边上去看外面,因为房间里的热气而在窗户上凝结的水汽,让从窗户不大能够看清外面。 等他看到邹盛闲了一点,就赶紧让邹盛推自己出去看看。 “盛叔,我想出去走走,你能够陪着我吗?” 邹盛给邹沫沫的腿上搭了一张更厚的毯子,这才把他推出门,因为房基很高,有三层阶梯才道草地,但为了方便邹沫沫的轮椅,侧边便设置了一个缓坡通下去,虽然这让房子门前显得有点怪,但是,却是必须的。 邹盛推着邹沫沫走过房子近前的草地和树木,前面有一条小河,架着一座木桥,桥边上的树才刚抽出一些嫩芽,但是,走过这座木桥,前方就是宽阔的似乎一望无垠的郁金香花田。 邹沫沫看清这一片花田的时候,便惊讶住了,被这美丽的图景所震撼。 面前的郁金香散发出芬芳的花香,被吸入肺腑,让人沉醉。 而那鲜妍的颜色,更是让人无法形容,白色的,粉色的,金色的,大红的,深蓝的,紫色的……,虽然含苞,但是依然一大朵,一大朵,或者纯洁,或者艳丽,这一片花田,积聚了非常多的郁金香品种,将这一片地方涂绘地绚丽多彩,如同童话里的美丽王国。 邹盛推着邹沫沫沿着郁金香花田里的小路走,因为这里周围缭绕着河流,而且不远处甚至还有一个小湖,于是清晨缭绕的雾气比别的地方重,邹沫沫深呼吸,回头看邹盛,道,“盛叔,这里可真美!” 邹盛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吻,道,“看来,在这里花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走几步,还看到花田里工作的花农,他们看到两人,还热情地对两人打招呼,邹盛也笑着回应回去。 邹沫沫看着面前美景,笑颜如花,阳光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这一片童话般的田园里,郁金香花朵上带着的露珠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雾气彻底退下去了,天空和大地都是如此辽阔。 两人走了不短的路,邹沫沫在花田里也渐渐看到了尽头,花田的尽头另外一边,是碧绿的草地,然后有树木,树木之后,能够看到白色的房屋,再然后便是高远的蔚蓝天空。 邹沫沫指着那些房屋道,“我们要到那里去吗?” 邹盛问,“你要过去吗?” 邹沫沫摇头,道,“过去后,就会破坏了童话里的梦。我不去。” 邹盛笑起来,道,“那好吧,我的小王子,我们从河边回去。” 邹沫沫便傻傻地笑,两人又沿着河边往回走。这里最边沿的郁金香全是白色的,一眼看过去就像是一块白色的锦缎,不过,邹沫沫还是在白色的郁金香里看到了几株其他颜色的郁金香,于是,他认为这种混在别的颜色里的郁金香很可贵,去让邹盛摘来给他。 郁金香栽种很密,且此时还有露水,邹盛捞了捞裤腿才小心翼翼走过去,将里面那只粉色的花朵连根拔起,然后又走过来拿到邹沫沫面前,道,“怎么样?” 邹沫沫要伸手去拿,邹盛却不给他,道,“这花挺冷,你不要拿了,我拿着吧。” 邹沫沫对着邹盛微笑着,又凑上去鼻尖触到花朵闻香味,上面冰凉的露珠触到他的鼻尖,让他感觉非常舒服,还用唇去亲吻。 阳光在邹沫沫的身上撒上一层柔和的淡金色,让他长长的眼睫毛颜色似乎也变淡了,面颊嫩白,唇色粉红,比这娇艳的花朵还要美丽。 邹盛看着,在这时候把花拿开了,俯着身子低下头在邹沫沫的唇上亲了亲,邹沫沫本是要亲花朵,却感受到温热的唇的触感,而且感受到邹盛的气息,他睁开眼睛,看着邹盛笑。 邹盛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才道,“走了,我们从楼上再来看这花田。” 两人沿着河畔回家,河水清澈,缓缓地流着,甚至寂静无声。 邹沫沫看那河水,又去看花田里还未成熟的郁金香,微风拂面,似乎时光在此时静止,他和邹盛在此不老不死。 第92章 花田寓意 回到屋子里,邹盛给邹沫沫检查了裤腿,发现毯子和脚上的鞋子都有一定程度的濡湿,于是就给他换了,这才抱着他上楼。 邹沫沫手攀在邹盛的肩膀上,笑着问他,“我刚才看到那花田里的花不是按照规则来种的,是不是有什么图形?” 邹盛抱着他上了二楼,又继续爬楼梯上顶楼的阁楼,道,“你看后就知道了。” 邹沫沫于是心中异常期待。 阁楼上面积很宽,而且屋梁并不低,即使邹盛,走在里面也并不显得局促。 一边朝着房屋正面的地方有一片很宽阔的地方,而且有窗户,飘窗宽阔,上面还铺着厚厚的手织羊毛毯。 邹盛把邹沫沫抱过去,两人站在了窗台前面,邹盛又开了窗,道,“你自己看吧。”语气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邹沫沫向外望出去,视线放远,小河对岸的郁金香花田呈现一个规则的长方形,在这个长方形之外,也有一些散种的郁金香,在树下,或者在河边,一丛一丛。 而那规则的长方形里面所包含的内容,却让邹沫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心里满满的欢喜,欢喜到有点想要落泪的感觉。 那是白色的郁金香组成的边框,边框里又用很多种颜色的郁金香组成了“鸳鸯并莲”的图案,这是用来寓意婚姻美满的图画。 这个图从这窗户处看出去也很清楚,也许一般人并不能看出其中寓意,但是邹沫沫是学画的,还专攻工笔,对这种中国古典元素自然很了解。 在这两边的寓意画之中,是在金色的郁金香为底的画面上,中间用大红的郁金香组成的一个大大的“囍”字。 邹沫沫从没有想过,邹盛会用这么大一块花田,来做成这样一幅美景。 他目力所及,并不是这一片花田,而是一种溢满胸腔的幸福快乐的感觉。 他紧紧抱住邹盛,将脸埋进他的颈项里,呼吸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的香水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的热气。 他想到之前邹盛说要等到今天春天才结婚的事情,他那时候还以为邹盛是不确定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把时间推后这么多,没想到他是要做这么大的一个喜庆图案。 邹沫沫以前还没有觉得邹盛有什么浪漫细胞,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是有眼不识真神,太小看邹盛了。 像他自己这样的学画的人,都没有想过,可以这样子来干。 不过,这花田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经营好的,而且,要做出这幅图画真的需要不少的时间,邹沫沫心想,邹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要做出这么一幅图出来的。 在邹盛亲吻他头发的时候,他就动了动脑袋,抬起头来看他,温润的眼睛里含着一层温柔的水意,道,“盛叔,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要这么做的?” 邹盛抱着他坐在窗台上的羊毛毯上,笑道,“看到可以用花做出图案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很早很早之前。” 邹沫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里面满是崇拜景仰,这逗得邹盛大笑。 邹沫沫却不笑了,那手去捏他的手,道,“那你最开始想这么做,是想和谁结婚。” 邹盛在拈酸吃醋的邹沫沫唇上亲亲,道,“除了你还能有谁。这座庄园买下有四年了,那时候就想着,把这里按照你的喜好修缮好,我们度假可以来这里,你要是愿意,我们老了也可以在这里来住着养老。” 邹沫沫因他的话眉开眼笑,又觉得有点羞涩,于是将脸埋在他的肩膀里再不说话。 风吹来郁金香的花香,沁人心脾。邹沫沫觉得自己要醉在这花香里了一样,只想永远这样下去。 之后邹盛又带着邹沫沫去看了这栋房子的后花园,是从后面的拖屋出去的,后面的房子是一个挺大的甚至可以举办宴会的厅堂,里面还没什么摆设,只有长桌,邹盛对邹沫沫解释,说以后邹沫沫想用这房间做什么都行,到时候再来改,穿过这间房间,后面是一个正式的饭厅,然后后面连缀着厨房,从厨房一边出去,有一个木头做的亭子,但是亭子被装了玻璃,并不透风。 邹盛没有推着他进亭子,而是去了后面的花园,花园里本该铺鹅卵石小道,但为了邹沫沫,却是用的抛光的石头铺成的路,路的两边全是品种比较名贵的郁金香,含苞的样子极美,走几步就看到变得宽阔的路中间有一口大大的水井,水井上面修了小木亭遮挡,亭子上面还挂了一盆盆郁金香,邹沫沫一边看一边赞叹,后面不远处就是有斜坡的草地,上面的白桦树才刚冒牙,更远处就是蓝天,还能看到几架风车。 邹沫沫在这后花园里轻声唱歌,优美的歌声让邹盛陶醉,这对于一向繁忙的邹盛来说,也是神仙般的日子。 中午两人的饭还是在风车不远处的草地上用的,铺了隔湿气的簟席,然后再铺了毯子,两人坐在上面吃野餐。 这全是邹沫沫的要求,他来到这里,就像是退化了十岁一样,整个人都变得孩子气,而邹盛也像是年轻了,什么都配合他。 婚礼就在几天之后举办,但是邹沫沫沉浸于这里的生活,对此却并无什么感觉。 就像他和邹盛本就是一对,根本不在乎那个仪式一样。 客人们是在婚礼之前三天乘坐邹家的转机来的荷兰,然后又坐了长时间的车才到这乡下庄园。 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来人除了陆杰和年锦,居然还有郝长治和吉米,柳宣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而是之后自己来的,邹秦当然也会来,但是之后一天才到。 陆杰和年锦素来不对盘,两人乘同一架飞机时便在飞机上相看两厌。 年锦一向是沉默的,他并不大说话,但是陆杰却话多,因在飞机上无聊,便和郝长治及吉米闲扯,什么都讲。 年锦都对陆杰无语,心想他和老板也能够扯这么多闲话。 之后郝长治和吉米两人说话去了,陆杰就只好转而找年锦,语出讥嘲,要不是年锦看老板就在旁边,就真要以其人之道回绝他了。 不过,他此时倒是忍着的。 下飞机又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到这庄园,大家其实都饿了。 一路上闻到浓郁的郁金香花香,但因为天色已经黑了,便并没有看到。 到了庄园,屁股都坐麻的陆杰跳出车里,开始大叫,“饿死了,饿死了,居然要坐这么久的车,怎么跑到这么一个偏僻的乡下来举行婚礼,刚才在车上,我还以为自己是要到原始森林里去。” 年锦也饿,但是还是冷冷瞥了陆杰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之后郝长治和吉米才从车里出来。 房屋里的灯光是亮着的,但是屋外却只有几盏并不大明亮的路灯亮着,要不是邹盛亲自迎接了出来,几个人都会想,他们是真的来参加婚礼的,而不是被随意带到的某个乡下地方吗? 邹沫沫在屋子里高兴地迎接大家,和四个人都来个拥抱,而且说道,“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带你们看看周围风景,这里很好的。以后我和盛叔还会在这里养老。” 陆杰开始嗤道,“这么个乡下地方养老,我们一路过来,在公路边上看到的人家都很少,亏你说这里好。” 邹沫沫横了他一眼,道,“你真是的,我和盛叔喜欢就好了。又不是要你在这里养老。” 陆杰看他生气,就嘻嘻哈哈地开始逗他。 邹盛看大家都疲乏了,就说道,“想来你们都饿了吧,我和沫沫也在一直等你们来,也还没用晚饭。你们的房间都在二楼,你们先去放一下东西,洗一洗就用晚饭吧。” 邹沫沫和邹盛坐在饭厅里等,一会儿四个人就下来了,郝长治还笑着道,“我看了一下,觉得这里挺不错的,要是我以后要养老,就到你们这旁边买一块地建房子住,到时候正好当邻居。” 邹沫沫笑着道,“那好啊,人多会有意思一些。” 晚餐是西餐,大家边吃边小声谈话,晚饭后也就九点多了,因为大家坐飞机坐车都很累,于是晚上也没什么节目,就都先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邹沫沫就起床,带客人参观屋子和外面的风景,而邹盛则还要去忙婚礼事宜。 当这座庄园在太阳的光辉下展现在大家面前时,即使之前一直抱怨这里是乡下的陆杰也说不出这里的不好来了,甚至死皮赖脸说自己以后来这里度假,让邹沫沫要收留他。 年锦看着周围风景,也是一脸沉醉,邹沫沫对他说,若是他喜欢这里,可以常来这里度假玩。 不仅这两人,像郝长治和吉米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对这里的风景很是着迷,吉米这个带着艺术家气质的人,更是像只脱缰的野马,还想穿着裤衩到屋前不远的那条河里游泳,最后因为太冷而放弃了。 当邹沫沫骄傲地让他们看郁金香花田里的图画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幸福而美好,比起别人赞叹想出这种招数来讨邹沫沫欢心的邹盛的有心,年锦看着邹沫沫,心想,自己总算是可以放心地放下他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唯有邹盛能够让邹沫沫这般快乐。 第93章 婚礼 柳宣来了这庄园之后,也对这里的美景非常喜欢,邹沫沫又花了半天时间带着他到处转了一圈,和他漫步花田之间,在阳光明媚的春天里,蓝天之下,坐在草地上聊天。 陆杰他们这天则在附近的镇上去逛了一圈,看看风景,体会体会这里的人情百态。 吉米和郝长治两人在镇上咖啡馆里闲坐时,陆杰看年锦往邹沫沫他们的庄园走回去,他便也跟上来了。 年锦看他跟着自己,就很不高兴,回头问他,“你自己不知道路吗?跟着我回去?” 陆杰痞痞地道,“我也是走这条路,当然就正好走到一起了。” 年锦皱眉,“那你一直在我身后做什么,小人才紧盯别人后背。” 陆杰笑道,“哦,我就是小人。你以为你是君子?” 年锦只好哼一声赶紧往前走,陆杰便紧跟着他,两人一路吵吵嚷嚷往庄园走去,走到了庄园的范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高大男人牵着一条狗在跑,那男人边跑边喊,“小金,慢,慢点。” 看到这个人,年锦的脚步就停下了,脸色也很不好。 陆杰也看到了,也停下了脚步,他对年锦说话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痞子气和讥嘲,反而带上了一点关心,道,“那是邹家的老三,是个混世魔王,在他面前,我们这种人都算是好得不得了的人了。听说你以前吃过他的亏,要是你不想见他,我去给邹沫沫说,你住到镇上的旅馆里去吧。” 年锦侧头看了陆杰一眼,眼神很淡,身上带着一股冷气,但是,他却没有听陆杰的话,直接走了过去,从草地上绕过往房子里面走。 陆杰追着他,很不满地道,“喂喂,你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你好……” 年锦根本不理睬他,飞快地从一边走过去了。 上午才到的邹秦看到了这边的两人,他该是没有看清人的样子的,还朝这边打招呼,“嘿,你们好!” 年锦没应他,陆杰看了他一眼,朝他挥挥手,也没说什么,跟着年锦一起赶紧进房子里去了。 年锦不可能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他进屋后就直接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而且关门把想关心他一下的陆杰关在了门外。 年锦在屋中间站了一阵,这客房里的家具都是欧化的家具,甚至用的是带着古典气息的大铜床,年锦看了那床一眼,上面还摆着一套新的唐装礼服,是按照他的身材剪裁的,是邹沫沫让人送来的。 他长出了口气,神色变得好了一些,然后慢慢踱到了窗户边上去。 他的这间房的窗户对着这栋房子的后面,属于采光并不好的房间,不过,年锦挺喜欢这一间,特别是在知道这客房是邹沫沫按照每个人的习惯和喜好安排的之后。 从窗户看出去,能够看到后花园后面的草地和树林,也能够看到远处的那两架大风车,风车还在缓慢地转着,在蓝天下很美。 推开窗户,风吹进来,他觉得很舒服,又听到笑声,他知道这是邹沫沫的笑声,便刻意去寻找,看到邹沫沫正和柳宣坐在草地上说笑。 邹沫沫的笑容明媚动人,年锦呆呆地看着。 一会儿又看到陆杰跑过去了,陆杰似乎是说了什么,他看到邹沫沫露出很着急的神色来。 年锦知道陆杰是对邹沫沫说了什么,不由得有点生气,心想陆杰是狗拿耗子。 当看到邹沫沫他们离开了那片草地之后,年锦便也离开了窗口,出门往楼下走。 正在楼梯口遇上了邹沫沫他们,邹沫沫看着他,欲言又止。 年锦扯出个笑容来,道,“你们这是到哪里去,我也跟着一起吧。” 邹沫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对不起。” 年锦道,“沫沫,明天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不要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你和我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你没有哪里对不起我,相反,我感谢能够和你做朋友。” 邹沫沫回头看了柳宣和陆杰一眼,两人便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邹沫沫坐在轮椅上,紧紧握着年锦的手,说不出别的话,只是这样把他的手握着年锦先是靠在墙壁上,神色带着点忧伤颓丧,之后慢慢地滑下来,坐在了楼梯上。 他坐在那里,将邹沫沫的手反握住,捧着,将脸埋进他的手心里,声音里压抑着一些痛苦,道,“我知道你知道一些我以前的难堪的事情,我之后也后悔过那时候做出那些事。但是,我后来想,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只能那样做。我没有办法背着巨债让生病的母亲得不到好的治疗,不能让妹妹因为没有学费而进不了好的学校,而和一些不学好的孩子混着。我其实不是一个看得开想得开的人,我宁愿自己背负一些东西,也不想要承受亲人们受苦的痛苦。” 邹沫沫看着他脆弱的模样,轻声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无论别人怎么看,我并不觉得你难堪,我曾经看到那么多女孩子发自内心的喜欢你,听着你的歌流泪,我也和她们一样,那样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能够和你聊心里的事情。你有什么事,也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保密,即使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是,我可以做你的语言的垃圾桶。” 年锦抬起头来看他,眼眶些微泛红,然后笑了,道,“我就知道,和你做一天的朋友,就得一辈子和你这样做朋友下去了。” 邹沫沫道,“难道你还想过要把我这么好的朋友踢掉吗?”说着,还皱鼻子,神情可爱。 年锦又笑起来。 当天晚饭前,邹秦敲了年锦的房门,两人在房间里说了挺久,邹沫沫不知道邹秦到底是怎么给年锦赔罪的,后来问起邹秦,邹秦自己也不愿意说,不过,看两人之后能够正常对话,邹沫沫也就放心一些了。 虽说是中式婚礼,但是其实也只能算是中西合璧,而且,因为观礼的人并不多,这场婚礼也并不是太热闹,不过,非常有意义就是了。 婚礼当天,一大早,就来了邹盛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舞狮队,是真真正正的传统的舞狮,房间里和花园里到处也已经装扮成非常喜庆的红色,特别是卧室,窗户上甚至还贴着喜庆的窗花。 下午,在一片喜庆喧嚣的锣鼓声里,舞狮队让婚礼进入了高潮。 邹盛和邹沫沫都穿着大红的婚袍,柳宣推着邹沫沫的轮椅,将邹沫沫送到了邹盛的面前。 在装扮一新的庭前草地上,在牧师的面前,两人共同宣誓和对方同甘共苦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互相敬爱相守终生。 邹盛看着脸颊红彤彤的邹沫沫,满心的欢喜,低下头和他亲吻,然后交换着戴婚戒。 陆杰和邹秦在旁边起哄,其他人倒是端肃而充满祝福地站在旁边的,大家都笑得非常开心,之后又上去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还有顶级的摄影师将这一切都用摄像机镜头给留存下来,足够一对新人一生回味。 这中不中洋不洋的婚礼,就这样在异国他乡,在寥寥几位亲朋的见证下,成就了邹盛和邹沫沫的一生相守之约。 婚礼之后,邹盛抱着邹沫沫进了屋,其他的一切后续事务,便是柳宣和邹秦两人处理。 坐在婚房里的大床上,邹沫沫看着大红色的房间,笑得眼睛闪闪发光,他对邹盛说道,“我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觉得红色这么美。” 邹盛搂着他的腰,亲吻他的唇,道,“嗯,因为没有比今天更好的日子。” 邹沫沫被邹盛深深的眸子盯着,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羞涩地道,“我之前,只是觉得婚礼是个仪式而已,似乎也并不太期待,也并不觉得非常重要。因为,我想我和你不是一直都在一起吗,一直这样生活着,这个仪式,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和了不起。但是,今天,我觉得也很不一样,好像,心里变得特别踏实了,像是给打上了一个烙印,即使我们会死去,这个我们互相拥有互相属于的烙印也不会消失,会一直都在。” 邹盛轻轻抚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笑意,道,“是的,我们以后便是互相拥有,互相属于的了。” 邹沫沫的手指在邹盛的手掌上轻划,因为两人都穿着婚袍,大红的锦缎上金色的绣线绣出来的图案在光下闪着华丽而诱惑的光芒,这个环境让邹沫沫一时根本想不到自己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他又去抚摸他们坐着的婚床上的红色绸缎被子,大红的颜色映衬着洁白的指尖,手指像是精雕细琢的世间绝无仅有的艺术品一样精美,邹盛将他的手拿回来,捧到唇边亲吻,邹沫沫低低地笑,又抬头看邹盛,问道,“盛叔,要是有下辈子,我们还能做夫妻么?” 邹盛满含情意的眸子温柔地注视着他,低低的男中音像是带着蛊惑一般,“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下辈子,不过,若是有的话,那么,我现在可以给予你答复,我们会的。所以,下辈子,就继续在一起吧。” 邹沫沫因他这情话而心中柔软若水,眼神也柔柔地勾人,他用拇指轻抚过邹盛的手指,低声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邹盛看着他微笑,“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洞房花烛夜。” 邹沫沫轻笑,又看窗外,“但是时间还很早。” 邹盛亲吻他的唇,将他放倒在床上,“也不早了……” 第94章 番外之贺礼 邹盛和邹沫沫的婚礼结束,各位客人差不多也就该离开了。 最开始走的是吉米,他的工作繁重,又属于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不愿意相信下属,把事情全权交给下属的那种人,所以,他只得在邹盛和邹沫沫婚礼之后的第二天就走了。 第二个走的是邹秦,这个家伙,现在突然上进起来了,在澳洲开农场,其实他也并不怎么忙,但他就是要赶紧回去,走时还对邹沫沫说,过段日子,他再回家看邹沫沫。 邹沫沫没有怎么留他,他想邹秦这么快就要走,主要还是因为和年锦待在同一个地方他非常不自在。 像邹秦这种人,居然也会对别人心生愧疚之心,也真是难得。 之后走的是柳宣,主要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而且,他居然还在继续给几家奢侈品牌做模特,亏得他忙得过来,邹沫沫只好劝他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柳宣弯着腰在邹沫沫额头上亲了一下,漂亮的紫色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回他道,“我知道照顾自己。现在,我的弟弟已经是别人的伴侣了,心里真不大好受,所以,你千万要好好的,要快乐,将我的不好受抵消掉,知不知道。” 邹沫沫被他说得鼻子发酸,说知道了。 柳宣看着邹沫沫还带着稚嫩的面颊,心想,他也许永远都该是个孩子才对,但是,邹盛却让他长大了。 柳宣走的那天早晨还在下雨,邹沫沫在门前屋檐下送他,柳宣对弟弟也是依依不舍,又抱了抱他才上车,在车上对邹沫沫挥手,让他进屋去,不要冷到了。 邹沫沫看着载着他的车离开,心里便有点茫然,明明又不是生离死别,而且之后不久就会再见面,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这种感觉太奇怪。 之后年锦也说要走了,他这次向公司请假的时间并不短,他准备拿剩下的时间在北欧旅游一阵,陆杰听说他要游历北欧,就赶紧巴上去,道,“我也要一起,我还没有好好游过的,正好趁着这次一起。” 之前那么讨厌陆杰的年锦这次居然没有反对,只是瞥了他一眼,再没有说什么话。 两人便在一天用过早餐之后就带着行李离开了,有陆杰在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离别的悲伤,他惯会插科打诨,看年锦要和邹沫沫煽情地说话,他就马上插嘴,“我们会好好玩的,沫沫,不要担心我们啦,即使有人要对年锦劫色,我也会帮他一把的,不会让歹徒得逞。回K城了,我们再见面,到时候一起唱K吃茶。” 因为他这话,年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拿腿去踢他,陆杰这次也不还手,只是躲,然后往车里躲去了。 最后年锦才轻轻抱了抱邹沫沫,说回K城了就再见面。 邹沫沫对他们挥手,看着载着他们的车也开走了。 邹沫沫送走了亲人朋友们,心里挺失落的,总觉得在喜庆的高潮之后,就是冷落而忧伤的离别,人生总是这样,有一点高潮之后,马上就会往下走入低落之处。 邹盛明白他的心思,推着他进屋之后,便劝他道,“以后还会见面,不用这么难过。即使相聚的快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但是,并不是说明这些时光不见了,而是这些时光被保存起来了,你想他们的时候,就去将这些相聚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拿出来体会就行了,沫沫,你说是不是这样?” 邹沫沫将邹盛的腰抱住,将脸埋在他身上,道,“嗯,我知道。” 这下,就只剩下郝长治还在这里了,他也不是单纯地在这里陪着这对新婚夫妻,而是亲自开车在附近到处转,他有一个想法,也想在附近买一块地,建一个邹盛为邹沫沫建的这样的一个庄园,他还说,他以后养老,是真要在这里来。 难得他这次这么正经地做事,邹盛和邹沫沫还给了他一些建议,最后郝长治还真选定了一个地方,只是,现在那块地方的主人不愿意卖,他只能等着了。 郝长治在几天后也离开了,是因为家中孩子生了病,他得赶紧回去。 他离开的时候是邹盛一个人送的,因为邹沫沫赖床没有起来。 郝长治对邹盛笑道,“我虽然早早知道你对沫沫有心思,还真没想过你们会结婚。嗯,像你这样,想到就能做到,我也是佩服的,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邹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他走了。 这下,客人们都离开了,这个庄园里除了两位主人,便只剩下了几位佣人,显得冷清起来。 邹盛回房去,邹沫沫还在睡,大大的床上,是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缎被,艳丽的红色,带着一种虽然浓烈却又让人觉得安详庄重的感觉。 邹沫沫陷在床里,被子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半张脸露在外面。 邹盛走过去,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发,邹沫沫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看他,呢喃道,“盛叔,你送走了郝叔叔?” 邹盛点点头,道,“嗯,把他送走了。” 邹沫沫轻叹道,“哎,大家都走了。” 邹盛笑着在他额头上亲吻,说道,“他们走了不好吗?这是我们两人的屋子,我们俩在一起过日子,不好?” 邹沫沫也笑了笑,“嗯,也是。” 邹沫沫轻轻掀了掀身边的被子,道,“那你还要再上床来躺会儿吗?我身上软,不想现在起床。” 邹盛道,“你身子不舒服,那就躺着,不用起来。我也上床来陪你好了,这种时候,就该躺在被窝里才最好。” 他说着,去换了一套柔软的睡衣,上床躺在了邹沫沫的身边,并且将邹沫沫搂到自己怀里,两人轻声细语地说话。 邹沫沫的腰有些发酸,邹盛便轻轻给他揉摸,邹沫沫觉得很舒服,在他怀里又要睡过去。 本来两人该是有新婚旅行的,但是,邹沫沫的这个身体可不适合到处跑,而且,他说他就想和邹盛在这里过一段日子,不想去别的地方,所以,两人便哪儿也没去。 邹盛在邹沫沫的腰上轻揉了一阵,邹沫沫就觉得邹盛身上热得厉害,他知道邹盛是又想抱他了,他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在邹盛抚摸他的臀的时候,便小声抗议道,“盛叔,我身体还不舒服,今天不要了。” 邹盛笑了笑,在他的头发上亲吻,道,“你乱想什么,你身子不舒服,我不会动你的。” 邹沫沫轻哼一声,然后把脸埋在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过一会儿,他还是觉得腰不大舒服,而且那个地方也实在涩涩的难受,就在嘴里抱怨道,“全是陆杰的错。” 邹盛笑,不应他。 这几位能够来参加两位婚礼的客人,都是很特别的,至少是知道两人恋情且不会将这事传出去的人。 他们来了,虽然邹盛不收礼金,而且整个参加婚礼的过程,他全都安排好,并且有接有送,但是,他们还是总要准备点贺礼的,不然,太不象话。 他们送的贺礼,都是简单地交给邹沫沫的而已。 好像大家一致认为贺礼应该交给邹沫沫,故而没有一个人是交给邹盛的。 邹沫沫是过了几天才去拆开这些礼物,他是从小到大的拆开来看,最小的是郝长治送的,只是一个小盒子,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套钥匙,然后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一个地址,还写要是邹沫沫和邹盛生气了,正好可以到这套房子里去躲开邹盛,让邹盛担心才好。 邹沫沫将卡片拿给邹盛看,邹盛骂道,“这是结婚贺礼,居然写这些东西,真是不像样。” 邹沫沫笑着去拆第二个盒子,这个是吉米送的,里面是几张纸,是吉米为他写的几首歌,都是祥和而欢乐的调子,邹沫沫哼出来,就笑眯眯地对邹盛说还是吉米最有心,他写这几首曲子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 邹盛不置可否,看邹沫沫高兴,他也就高兴。 第三个是柳宣的,他送了一只玉器,是很不错的玉料,雕成的如意,这个寓意比较重要,而且,现在像这样的玉,也实在是太难得,价值不菲。 邹沫沫捧着如意看了一阵,不知想了些什么,又神色平静地去拆下一个礼盒。 这一个是邹秦的,上一次他送邹沫沫的是西红柿酱,他这次送的是樱桃酱,而且是一整箱,死沉死沉的,邹沫沫拿出一罐来,让邹盛打开后,自己尝了一口,发现还是太甜了。 正准备把这一箱子樱桃酱让搬到厨房去,就看到里面还有一张卡片,拿起来看,除了写着新婚快乐的字样外,还写了一排字,“里面的每瓶樱桃酱味道都有差别,总有你们喜欢的一款。” 邹沫沫看到这个,就笑了起来。 邹盛也看了那个卡片,叹道,“也只有他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知道是有些责怪,或者是带着夸赞。 年锦送给邹沫沫的是他自己用干花粘成的一副图画,图画里是比较传统的一副“月季鸳鸯图”,寓意夫妻和谐美满,图画用大盒子装着,并不重,但是精致漂亮。 这个算是礼轻情意重了,做这个干花图不知道年锦费了多少时间和感情。 最后的才是一个非常大的盒子,是陆杰送的,邹沫沫打开来看,看到里面是几本精装封好的书还有精装版的光盘,一共有好几盒光盘,所以才用了这么大一个盒子来装。 邹沫沫拿出一个光盘盒子来看,上面的封面还挺唯美的,是一个赤裸的男人坐在夕阳下的海边岩石上,因为是拍摄的他的背影,所以,给人的感觉是这是一部艺术片,而且这部片子的名字也很唯美,叫《细沙上的光点》。 邹沫沫非常好奇,就拆开了盒子,拿出光盘让邹盛插入家庭影院里播放。 他们这间房的家庭影院是床对面的大半面墙的面积被用来做了荧幕,效果非常好,而且邹盛为了邹沫沫能够在床上用这个影院看演出,音效设备便也出奇地好。 邹沫沫看着邹盛去放光盘,又继续去看另外几盘光盘,和邹盛说道,“他怎么送我们几盘光盘,这些光盘有什么特别的吗?我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些片子,看来不是什么大片。” 邹盛虽然也没有看过这些片子,但是当看到盒子封面时心下什么都猜到了,但是假装不知,过去把光盘放好了,然后走回来抱住邹沫沫,抱着他到床尾后面的沙发上去坐下,道,“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邹沫沫虽然疑惑陆杰送他们这么没有诚意的礼物,但是还是挺期待看一看这光盘里到底是什么内容的。于是靠在邹盛怀里专注地盯着屏幕。 第95章 番外之贺礼(二) 电影里前面的内容并无什么特别,就是讲一个男人开车从一个城市到海边去,里面他自白自己是失恋了,他想到海边去放松放松。 邹沫沫看了看屏幕,又侧头去看搂着他身子的邹盛,看到邹盛也在看他,于是就对着他笑了,道,“这个电影一看就制作不怎么样,这里面画面和音乐的制作都很一般,真不知道陆杰怎么会送我们这种光盘。” 邹盛扯过一边的毯子给邹沫沫盖好了身子,这才说道,“再看一阵吧,若是实在看不下去,我们就不看了。” 邹沫沫点头,“就是,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好好说陆杰一顿。” 邹盛笑,搂着邹沫沫继续看。 这位男主角在海边不远的宾馆住下后就换了沙滩裤去海边徘徊去了,这时候沙滩上并没有什么人,空空落落地很清冷,不过,也只有这时候才能够更好地体会海的美。 他坐在沙滩上看着海面发呆,很快就被搭讪了,而且是一个男人。 邹沫沫看到这里,就轻轻啊了一声。 邹盛倒没什么反应。 当两人坐着说了几句,就勾搭着去了不远处的树林里,两人很有默契地开始脱衣服,然后,就在野地里大战起来。 邹沫沫看得惊讶地眼睛睁得老大,当看到两人激吻着倒在草丛里的时候,差点没有惊叫。 房间里的极好的音响效果把两人做的过程中的各种声音都显露得似乎分毫毕现,喘息,摩擦,即使是轻微的呢喃,风吹过的声音,海浪的声音,远处的人的呼喊声,然后最清楚的是两人接下来的肉体的撞击声,人的呻吟,情动的叫唤声…… 邹沫沫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就不敢再看了,把脸埋进邹盛的怀里去,有些气恼地道,“陆杰居然给我们送这种色情片子来。” 邹盛心里有些想笑,但是憋住了,面色温柔,一点也没有在看这种片子的样子,他低头在把脸埋在他怀里的邹沫沫的耳朵上亲了亲,问道,“还要看吗?” 邹沫沫抬起头来看了邹盛一眼,看到邹盛那带着促狭的笑意,就假装镇定地硬气地说道,“还是第一次看呢,那就看吧。” 邹盛笑着将他在怀里搂好,两人又继续看起来,这实实在在是一部教育片,对两人姿势,插入方法,抽插的动作,下体的样子全都有非常细致的拍摄和特写。 邹沫沫看到两人在野地里做得这么激情四射,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美感,不过看邹盛的样子,邹盛倒是对这个反应平常的,没什么特别的神情。于是他觉得自己也不该大惊小怪。 邹沫沫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外,因为是和邹盛在一起看,他倒没有觉得太尴尬,在两人做完一场各自收拾自己的时候,他还在邹盛怀里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邹盛看他动,就配合他重新将他抱好,还问邹沫沫,“还要看吗?” 邹沫沫抱着学习的态度,带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对这个很有疑问的,于是问邹盛道,“他不是因为失恋才来这海边散心的吗?怎么才刚到就和陌生人在树林里做爱?” 邹盛心想这本来就是一部GV,要表现的就是这些,要是大段篇幅来讲谈恋爱估计都没有顾客会买了。而且,即使不是为了片子需要,那么多人随意在路上勾搭一个人就去一夜情的也多了,男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邹盛倒没这么对邹沫沫解释,而是说道,“他应该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忘记之前的恋情的吧。” 邹沫沫只好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 片子里两人野战完了之后,各自穿好,又坐着舌吻了一阵,然后就各自离开了这里,连姓名也没有互通。 邹沫沫挺感概的,皱眉不赞同里面主人公的做法,道,“即使是我,宁愿伤心死,也不要和别人发生这种关系。” 邹盛搂着他在他唇上亲了亲,道,“怎么想到自己身上来了。” 而且心里想着即使邹沫沫会想和别人试试,他也不会允许的,除非那个人不想活了。 邹沫沫道,“就是感叹一下而已,我一点也不赞同他的做法,怎么能够因为失恋就随意和人做爱呢,都没有感情的嘛,而且,这种自暴自弃的方式绝对不行。” 邹盛道,“嗯,的确是这样。” 邹沫沫想到什么,又仰头看着邹盛,问道,“盛叔,要是我和你什么时候吵架了,你生我气了,你会出门找别的人发泄心里的不舒服吗?” 邹盛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道,“总在胡思乱想,我是会这么做的人?” 邹沫沫笑起来,道,“我想你也不会。” 片子里的男主人公已经回到了宾馆,在公共浴池去洗温泉浴的时候,又遇到一个年轻的肌肉漂亮的小伙子,他看着人家心里就开始有想法,于是果断去勾搭了人。 当又发生水中大战的时候,邹沫沫已经无语了,震惊地批判里面沉迷于色欲的男主人公道,“他怎么这样,不是才刚在树林里和人做过了,现在怎么又和人乱来呢?” 邹盛笑而不语,只是搂着邹沫沫轻轻抚摸他的背。 邹沫沫对里面的男主人公有些气鼓鼓的,不过,当听到里面的男主人公赞叹那个肌肉小伙子说他的家伙很大,而且爱不释手地不断抚摸,甚至是眼神迷离地看着,且为那个肌肉小伙子做口活时,邹沫沫的惊讶达到了新的高度。 他疑惑了一下,然后从邹盛身上撑起了身子,邹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低头问他怎么了。 邹沫沫脸颊微红的看了邹盛一眼,然后居然做出了让邹盛很瞠目的事情来。 邹沫沫将邹盛身上穿的睡裤裤带给拉开了,低头去看他里面的东西,邹沫沫的眼睛水水的,他有点害羞地往里面看。 邹盛将心爱的人抱在怀里,并且在看这种片子,没有一点反应是不可能的,他下面早就半硬了,不过是忍着而已。 现在被邹沫沫这么一看,下面反应更厉害,又大了不少。 邹沫沫还把邹盛里面的内裤撑开了,看到里面那壮观的器官,不由得脸颊更红,带着疑惑地小声对邹盛呢喃道,“为什么电影里面他要说他的这个比较大呢,还没有你的大啊,而且,这个很大,他为什么就那么高兴。” 邹盛为邹沫沫这种发自内心的误打误撞的赞扬而受用不已,不过,下面也更大更硬就是了,他甚至喘了口粗气,将想用手再去摸一摸的邹沫沫抱紧了,声音都有点沉哑,道,“别乱来了。” 邹沫沫把也有些发烫的身子缩进邹盛怀里,不敢再乱动。 房间里的环绕立体声效果惊人,电影里的场面动情而激烈,水声伴随着做爱的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向邹沫沫包围过来,刚才邹沫沫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当看了邹盛的那个大家伙之后,他此时也面红耳赤起来,甚至有点不想继续看电影了。 邹盛同样也不再看得进电影,他低头注视着邹沫沫,在邹沫沫的额头上亲了亲,手伸进他的睡衣里抚摸他的腰,并且不动声色地解了邹沫沫的睡衣扣子,邹沫沫被他摸得也有了些感觉,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睛看他。 四目相对,邹盛吻上了邹沫沫的唇,邹沫沫张开嘴动情地回应他,湿滑的灵活舌头互相追逐着,邹盛一边亲吻着邹沫沫,一边已经抱着他站起了身来,往床边走去。 当躺在床上时,被邹盛刚才亲吻地有些迷迷糊糊的邹沫沫才神智清醒了些,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邹盛,轻声道,“时间还很早。” 邹盛俯下身在他的颊边下巴处亲吻,手指灵活地解开了邹沫沫睡衣上的所有衣扣,亲吻沿着下巴向下,开始一寸寸地吮吻舔弄他的肩膀锁骨等处。 邹沫沫喘了两口气,眼神些微迷离,当感受到邹盛的亲吻越来越低的时候,他挣了挣,邹盛的手已经脱掉了他身上的裤子,手指轻柔地灵活地揉摸上他下面的嫩芽,手掌极大,又包裹住他的臀部轻轻揉捏。 耳边是电影里激烈的做爱声,邹沫沫有些不适应地对邹盛道,“嗯……,盛……盛叔,你把……电影关了。” 邹盛却没满足他的这个要求,继续亲吻上他的唇,柔声道,“没关系,我们恩爱我们自己的。” 第96章 番外之遗产之争 邹沫沫和邹盛秘密结婚四年后,在世界旅行途中,柳家老爷子突然脑溢血在加拿大过世。 这对柳老爷子来说,也许是他自己早就料到的结局,并且他自己接受这个结局,他于死前没有任何遗憾,但是要求把柳江的坟墓搬到他的旁边。 关于老爷子的世界旅行,他最开始只是和四太太一起出门的,半途又回K城来,把他大儿子柳江的骨灰带上了,说是要带着他一起去看世界各地的美丽风景和风土人情。 他是柳家的大家长,当然没有人敢直接反对。 只是,柳宣认为柳老爷子的做法打扰了父亲的清静而不太高兴,而邹沫沫认为他这样做分开了自己的父母,所以并不认同。 但柳老爷子一意孤行,后辈们自然都拿他没办法,只好任由他这么做了。 现在柳老爷子过世,丧事自然隆重,而且埋在一块背山面水,风景极好又风水极好的地方,然后又按照他的遗嘱把柳江埋在了他的旁边,但是,按照邹沫沫的要求,最后把他妈妈的坟墓也搬到了这里,而且和柳江合葬了。 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在K城,已然是柳宣说了算,所以,柳家无人敢反对让将邹沫沫母亲也葬到这里的要求。 柳老爷子的葬礼完了之后,才是柳家的腥风血雨的开始。 邹沫沫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哥哥是一个非常温柔而无争的人,到现在才知道那些似乎都是假象。 柳宣和邹沫沫两人一共继承了柳家一半的产业,他们的小叔叔柳文天也继承了一半。 柳老爷子过世,柳宣就要求分割。 于是差点还付诸法律,后来为了家族声誉,才没有到法庭上去打官司。 柳文天和柳宣彻底决裂了,柳宣因为手上还拿着邹沫沫的股份,而且他这些年的经营,已然对柳家在K城和大陆的公司全盘掌控,最后,柳文天只好放弃了所有柳家在K城和大陆的产业,手里只有他这些年在美洲经营的那部分产业,不过,其实这也足够庞大。 柳家产业从此一分为二,甚至因为是柳宣守着K城,他才算是拿到的柳家的祖产。 以前柳宣和柳文天关系算不错,在柳文天最初无意继承家业的时候,还在老爷子面前说让柳宣回来继承;不过,那时候不知道柳宣是不是已经算到后来会有的结局,他在柳老爷子面前从没有表态说自己要继承家业,反而一个劲说柳文天不错。 也许就是这样,让大家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吧。 柳宣又来看邹沫沫,这时候,邹沫沫已经可以用拐杖走路,虽然走不大远,而且他也不常这么干,但他总算是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了。 他和柳宣两人在后花园里散步,邹沫沫拄着拐杖,柳宣跟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他,怕他摔跤。 柳宣因为最近的各种事情而太忙了,而且也太费心力,他的精神状况并不大好,也许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他已然可以瞬间变成强干而气势威严的一个人,但是在邹沫沫面前,他并不需要这样,于是,他显得有点憔悴和精力不济。 邹沫沫劝他道,“我看你也并不是非常喜欢争权夺利,何必和小叔闹成这样。你看你,现在这么忙这么累,你也要自己心疼一下自己的身体。” 柳宣轻轻虚扶着邹沫沫,道,“这些本来就该全是属于爸爸的,我就该拿在手里才对得起他。倒是你,真的要把你的收入的一半都用在残疾人基金上吗?其实那可以用集团的名义来创立,并不需要你一个人自己掏钱。” 邹沫沫走到一边亭子里的椅子上去坐下,轻轻揉摩自己的手指,柳宣坐在他的旁边,便把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里来,为他小心温柔地揉摩。 邹沫沫看着亭子外面的绿树青草说道,“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我又用不了那么多,还不如拿出去给需要的人。” 柳宣于是也不再对此说什么,他的弟弟就是这样的,如果他要这么做,他们又不能反对的话,那么还不如就支持了,反正总归大家是能够有力量支持他哄着他让他开心的。 两人坐了一会儿,邹沫沫突然对柳宣说自己学了一种新的按摩方法,可以让柳宣试试,柳宣含笑应了。 柳宣扶着邹沫沫进了屋,他躺在沙发上,邹沫沫坐在旁边,就那样给他按摩头上穴位,邹沫沫的动作轻柔,就像是抚摸,柳宣开始还能够感受到他的手指的触摸自己的感觉,之后却很快就睡过去了。 他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睡这般香甜,像是整个人躺在一团柔软的云里,然后被云带着轻轻地飘动,有温柔的风拂过,但是丝毫不冷,他觉得全身舒泰,等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是躺在邹沫沫家的小客厅里的大沙发上,枕着一只柔软的软枕,身上盖着厚毯子。 他觉得睡得很舒服,精神都为之一震,起身来看到邹沫沫坐在房中窗边看书陪着他。 柳宣走过去看他看的什么书,书里是清新而柔美活泼风格的图画,这是一本画册故事。 邹沫沫看到他醒了,就抬起头来对着他笑,道,“哥哥,你醒了?” 柳宣看手表,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两个小时,不由有点惊讶,道,“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邹沫沫笑道,“我每次给盛叔做按摩,他也次次都睡着,给你做按摩,你也是,看来我的按摩不起别的作用,主要还是催眠。” 柳宣道,“这样挺好,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因为柳宣有事,于是也没有在邹沫沫这里留饭就走了,邹沫沫送他出门,对他道,“哥哥,你有闲了就多多来看我吧。” 柳宣笑着对他挥手,“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要注意身体,不要能走路了就总是费力走路,要注意劳逸结合。” 邹沫沫应着,挥手和他作别。 第97章 番外之邹沫沫的身体 邹沫沫身体的发育必定让他之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唱歌,对于这一点,邹盛是非常了解的。 不过,对于邹盛来说,邹沫沫能不能好好唱歌并不是必须的,但是,他希望邹沫沫能够有一个健全的身体,这是他急切渴望的事情。 邹盛为能够治好邹沫沫不遗余力,请了许多顶尖的医生为邹沫沫效劳就不说了,他甚至不放过让人去找一些偏方来。 邹沫沫的后期治疗基本上全是中西医结合,邹沫沫不喜欢喝苦苦的药,这也没什么,每次都是让做成药丸让邹沫沫带着吃。 如此经过三四年的中医治疗之后,邹沫沫的身体有很大的起色。 开始,这种起色并没有影响到邹沫沫的声音,以至于邹沫沫也没有特别警惕。 直到有一天,每天早上起床都要练嗓子的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一段音无法自如地控制和达到那种高度了,这让他有点意外,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要感冒了。 邹沫沫在乎他的嗓子比什么都更甚,他一向不会让自己的咽喉发炎,于是当即就去让管家约了医生来看病。 刚到公司工作的邹盛接到管家的电话,知道邹沫沫自己约医生看病,便很担心和关心起来,马上给了邹沫沫去电话,问他怎么了。 邹沫沫却只简短地说了两句,大意是他有点感冒嗓子不大舒服,看一看医生,而且他不想再过度用嗓了,所以不想和邹盛多说,就要挂电话。 邹盛叮嘱了他注意,但是还是不放心,和助理交代了几句,便又出公司回家去了。 医生给邹沫沫做了检查,说他并没有咽喉发炎,而且也没有感冒症状,让他不要担心。 邹沫沫却蹙眉道,“真的没有?我总觉得嗓子不舒服,好象是气不足了一样,唱高音总是控制不好。” 医生是一直给邹沫沫看病的医生,于是笑着安慰他道,“咽喉并没有问题,也许是你之前用嗓有些厉害,所以今天才出现这种问题。你先好好休息休息再用嗓,应该就会好了,如果再不行,那就要好好检查才行。” 邹沫沫因为他这话脸颊不自主地红了红,只好先点头应了。 他想,也许是昨天晚上和邹盛之间的情事太过,他用嗓过了度。 于是在医生出了房间,邹盛来安慰他的时候,他便蹙眉和邹盛生了会儿气,而且抱怨他道,“都是你,我昨天已经叫你,你也不停,让我嗓子今天这么不好。” 邹盛当然只能赔礼道歉,“下次再不了,好了好了,宝贝,是我的错,你要怎么罚怎么出气,都由着你,可好?” 邹沫沫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一点诚意都没有,每次都这样哄我。” 邹盛在他脸上连亲了好几下,道,“哪里没有诚意。我哪次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你可是错怪我了。” 邹沫沫轻哼一声,然后说道,“下次你背我去爬山,不许耍赖。现在好了,我不要说话了,我要养着嗓子。” 邹盛应着,端了护嗓子的茶给他喝,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又出门去了。 在楼下,他在书房里和邹沫沫的医生谈话。 邹沫沫的每个医生都知道邹沫沫的情况,知道他是不世出的天才音乐家,他的嗓子对他的重要性,而每个医生也知道,要是邹沫沫的男性功能恢复,雄性激素增加,会极大影响他的演唱。 这些,医生都没有同邹沫沫谈过,因为邹盛要求他们不许和邹沫沫谈到这一方面。 此时,医生又和邹盛说了邹沫沫的这个情况,他现在已经在慢慢感觉嗓子的变化,虽然邹沫沫嗓子的变化在之前很慢,甚至连邹沫沫自己都没有大的感受,但是,医生说现在似乎已经加快了,也许再过不久,邹沫沫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唱歌。 邹盛知道音乐对邹沫沫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要是为了邹沫沫能够唱歌就让他做一个阉人一样的人,他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他让所有医生在邹沫沫面前撒谎掩藏了他的真实的情况。 邹盛此时皱着眉,依然对医生道,“我知道了,总不能因为要让他唱歌,就不治好他的病。” 医生对邹沫沫是同情的,但是也没有办法两全其美,而且是邹盛付钱给他们,是他们的老板,他们最后也都只能按照邹盛的要求来。 要说邹沫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嗓子的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以他对声音的敏感,他是前段时间就发现了自己的嗓子在控制声音上不如从前了,不过,因为那时候并不太明显,他也就没有对此警惕到一定高度,但是这一天,他已然发现问题非常严重了,虽然在邹盛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心里其实非常忧虑。 他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绿意葱茏的树木,不由得蹙眉沉思起来。 他轻轻地在轮椅扶手上打拍子,哼着自己新作的曲子。 他知道,即使自己的嗓子不能再像原来那样好,他也是依然可以唱歌的,只是,再不能达到原来的高度了而已。 而要一直保持嗓子,那么,他就必须要以身体作为代价。 想到这些,不由得伤心起来,有种命运让他无法抉择的心酸无奈和悲哀。 在他最爱的音乐和自己的身体之间做出抉择来,而且必须尽快这么做,不然,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当他的嗓子彻底变化后,即使以后想要改变也不行了。这对他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邹盛上楼来陪他,和他说些轻松的话题,邹沫沫也努力想要表现得高兴,但是,终究没有办法完全掩饰住心里的难过。 邹盛能够发现邹沫沫身上出现的任何一点问题,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情绪不高。 邹盛将邹沫沫搂在怀里,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腿,问道,“为什么这么不开心?” 邹沫沫将脸埋进邹盛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道,“我知道你都是对我好,但是,盛叔,对不起,我想一直拥有好的嗓子,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不能用声音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音乐。” 邹盛听他这样说,便明白了,邹沫沫虽然之前嘴里没有说过,一向心思敏感细腻的他恐怕是什么都装在心里的,邹沫沫什么都明白。 邹盛声音有些涩涩的,将邹沫沫抱紧,道,“我知道让你来选择,你一定是选择要你的嗓子,所以,我不想给你选择的机会。我希望你的身体是好的,好嗓子根本不是必须。” 邹沫沫道,“我并不怪你为我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对于我来说,失去了嗓子,就相当于是失去了我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乐趣。盛叔,你愿意看着我这样吗?” ——你愿意看着我这样吗? 邹沫沫这样反问,就是没有给邹盛反对的余地了,邹盛心里很沉痛,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在邹沫沫小的时候要为他请那么多音乐老师来教导他,要是那时候就不让邹沫沫唱歌的话,现在就根本不会遇到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总归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邹盛最后只好回答邹沫沫,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对于这件事,你无论做出何种选择,我都是愿意接受的。” 邹沫沫眼眶些微湿润,默默地凝视着邹盛,好半天才开口,轻声道,“盛叔,我有好好想过了,我知道有药物可以控制,我想保有现在的嗓子,等再过些年,我就再不唱歌了,和你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邹盛想说吃改变雄性激素的药对身体的影响很大,也许等邹沫沫再不想唱歌的时候,他的身体便再无可能改变回来了。 但是,对上邹沫沫那带着哀求的悲伤的眼眸,他没有办法反对他,只是说道,“我们好好和医生商量,好吗?只要你自己决定要这样,我不会不让你这么做的,你知道,我爱你,是希望你能够活得快乐。” 邹沫沫因为他的这些话而掉下了眼泪,仰着头去亲吻邹盛的嘴唇,轻声道,“谢谢你,盛叔,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就这四个字,让邹盛再也没有办法做出背后捣鬼阻止邹沫沫的事情了。 第98章 番外之年锦与陆杰 这几年,邹沫沫觉得年锦和陆杰之间的关系越发地怪,以前两人是见面就吵就要打起来的对头,现在,却是比以前的关系要更加微妙得多了。 有时候,年锦和陆杰一起来看邹沫沫,邹沫沫目光总偷偷在这两人之间逡巡,想探看两人现在到底是发展到什么模样了,无奈,总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有陆杰在的时候,年锦总是沉默的,并不大说话,而陆杰呢,一张嘴巴超级贱,什么都说,而且越损他就越怎么说,反正是毫无口德,他这么说,有时候也会惹年锦生气。 例如,一次,陆杰又在邹沫沫面前八卦公司里的一个高层,说他想占他下面一个师妹的便宜,答应了人家要给她一部电影里的一个好角色,不过,那个角色后来又被一个不能得罪的人的女儿占了,于是没有办法,睡了人家又不给兑现,陆杰就在邹沫沫面前骂那个其实大家还要喊一声叔叔的人是嫖不起,之后估计应该还有更加过分的话,这时候,年锦将他剥好的橘子,好几瓣一起堵进了陆杰的嘴里,差点没把陆杰给呛到,陆杰吃了橘子就朝年锦凶,但是被年锦拉扯着出了房间,两人不知道在外面是怎么解决的,再进来的时候,年锦还是一副淡然无事的模样,陆杰却是面红耳赤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只把邹沫沫看得好奇地很。 邹沫沫的确觉得这两人之间是有些问题的,说不定他们两真的有JQ,但是让邹沫沫去问,好像又不好问出口,毕竟,两人动不动就大打出手,他要是问了,两人之间又不是那种关系,不是让两人之间关系更交恶吗。 这一天,陆杰一个人来邹沫沫这里看他,这次他是开的一辆他从来不会开的普通的大众车,邹沫沫看到,惊讶不已,问他,“你前段时间不是才买了一辆新的跑车,难道你又撞车,把车送去修理去了?” 陆杰摆摆手,道,“你就不能把我想好一点,我哪里又撞车了,你这不是诅咒我嘛。那辆车好好的呢。” 邹沫沫不大相信他,道,“那你怎么没有开那一辆来,我才不相信你才过这么几天就对那车不感兴趣了,不开到我这里来炫耀。” 陆杰道,“看你把我想的,我就没有高尚的品质吗?哎,那辆车我卖了,转手就赚了几十万,我何乐而不为。” 邹沫沫还是挺惊讶的,“卖了?”他知道陆杰爱车如命,他的车都是自己先看上了,在车刚发售的时候就去买下的,很多因为是定制,他甚至会去自己参与一些地方的设计,可以说,他的车就像是他的孩子或者好友一样地贵重。是什么原因让他居然把车去卖了。 邹沫沫问他,“你难道最近又缺钱花?不至于吧。” 陆杰这次也没有再遮掩,道,“确实是有些经济紧张,就把我原来那些车都卖了,还找我家老头子投资了一部分,钱才够了。” 邹沫沫这下是更加惊讶,他所知道,陆杰以前除了在女人身上花钱之外,他别的钱都花在车子上面了,他的跑车收藏少说也有一二十款,那些车都是陆杰的命,他居然把车都卖了,难怪这次开这么一辆很一般的商务车到他家来。 邹沫沫不由更加感兴趣,道,“你最近在做投资吗?做什么投资?居然要花这么多钱?” 陆杰道,“也没什么,就是收购了一家珠宝公司,然后年锦想开一个咖啡厅,我们俩现钱都没多少,我想我也不开跑车了,放在那里也是闲着,还不如就卖了。我家老头子看我上进,还给我投资了一部分钱,说是支持我创业。” 邹沫沫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年锦想开一个咖啡厅,你给出钱?他要吗?” 这下是陆杰很惊讶地看向邹沫沫了,道,“我也只给出了一部分,而且,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俩是什么关系,都在吃一锅饭,睡一张床了!” 邹沫沫惊得要从轮椅上掉下去,眼睛亮晶晶的,然后又笑了,问陆杰道,“你们两个同居了?” 陆杰理所当然,“这都多久了。难道年锦那家伙没有给你说吗?” 邹沫沫狠狠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他提都没有对我提一个字。” 陆杰很是诧异,道,“我以为他告诉你了,我们从去年就开始住在一起了。肯定是他以为我告诉你了,我以为他告诉你了,最后居然我们两个都没告诉你。误会,误会!” 邹沫沫很是无辜,道,“原来是这样。亏得我之前一直在猜想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没想到你们都到这一步了。” 陆杰道,“这都多少年了,在一起也没什么嘛,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邹沫沫道,“我哪里有大惊小怪。不过,你看你们俩最开始的时候关系那么差,见面总是吵架打架的,我还以为你们两会一直关系差下去。” 陆杰想到过去,也觉得有些缘分天定的感觉,道,“是啊,的确是没想到。” 邹沫沫又笑起来,问陆杰,道,“你们两个是谁先喜欢谁,谁先告白的?” 陆杰被邹沫沫问起这个话题,一向厚脸皮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次居然微红了脸,道,“哎,这个,肯定不是我先。是他,肯定是他嘛。” 邹沫沫才不相信他,不过,也没有拆穿他就是了。 陆杰因为邹沫沫的这个问题,便想到了前一年秋天的事情了。 记得那一天在下雨,陆杰和年锦两个那时候还没有确定关系,不过,总之还是有些暧昧的,不过是没有人说破罢了。 两人是一起参加了一个节目,节目完后出来吃饭,从餐厅下楼,在停车场里偶遇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年锦和陆杰都认识,叫阮贤元,四五十岁的年纪,白脸微胖。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对两人无关紧要的男人。他至今未婚,虽然名字很有些君子的味道,但是为人却不敢恭维的,完全的花花公子,男女不忌,很多女星和他传过绯闻。 这些,就不说了,最主要是,他以前包养过年锦大半年,那时候年锦才刚刚十七岁,当时的少年,真真是满身风华。到现在,都过去十来年了。 这位阮先生,除了浪荡之外,还有一个很烂的品性,他不仅睡别人,还喜欢把这些风流韵事拿在嘴边说,所以,这种人才最恶心。 陆杰是知道阮贤元睡过年锦的,主要还是阮贤元自己的嘴巴讲出来的,讲得恐怕还有些香艳,以至于陆杰对此印象非常深刻,这也是他最开始为什么那么瞧不上年锦的原因,一个女人让男人睡也就罢了,他一个男人不要脸地让男人睡,多恶心。 但现在,陆杰却不这么想,他这时候是直看着阮贤元就恶心。 年锦这些年俨然演艺界最有名的红星,各项奖拿过很多,得到很多肯定,现在即使阮贤元想请他吃顿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于是这时候狭路相逢,年锦是当没有看到他的,就想从旁边走掉,但是阮先生却不放过他,不仅叫住了他,还想过去拉他的手,还说道,“这不是年大帅哥吗?这些年有出息了,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你那时候在床上的样子的。” 这样赤裸裸的侮辱言语,让年锦当场就黑了脸,陆杰比年锦还要气愤,不等年锦说话,他已经上前去,一把捏住阮先生的手臂就把他推后了几步,道,“唉唉,这不是阮叔叔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现在就这么遇到了。你不要怪年锦不认识你了,想来年锦当年睡你的时候呢,你就没有给他过什么好感觉,更何况你现在更没有让人睡的姿色了,谁会记着你呢,你说是不是?现在这个社会啊,谁都是一双色眼看人,你也不要怪年锦看不上你了……” 他还没有说完,只把这位阮先生气得差点咆哮起来,但是陆杰声音虽带着笑,脸上却一点笑也没有,而且手上力气一点也不小,阮先生保镖不在,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坐上车,陆杰就在年锦面前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这种肥猪说的话,你就不要往心里去了,你看看他,他是什么玩意儿!不值得你放心上。” 年锦一言不发,只是转过眼去看正要发动车子的陆杰,陆杰被他看着,年锦的那双眼睛黑幽幽的,里面居然是亮闪闪带着一丝笑意,这让他心肝都颤了,手甚至没有力气拧车钥匙,结结巴巴地道,“兄弟,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是要勾引我犯罪。” 年锦因为他这话,却把脸转开了,陆杰有点心痒痒的,但又不敢真的做什么,只把手伸过去想碰一下年锦的胳膊,但是年锦却又突然把脸转过来了,陆杰心虚地对他笑,年锦低声嘀咕了一声“傻子”,居然扑过来就在陆杰嘴上咬了一口,直咬得呀,陆杰的魂都要飘出体内去了,脸上只剩下傻笑。 那天晚上,年锦到陆杰的公寓里去过了夜。 所以,陆杰说是年锦追的他,先表白的,那也能算是正确的吧。 虽然陆杰当面回嘴侮辱阮贤元的时候是很爽的,但是,事后,年锦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不怕得罪君子,就怕得罪小人,那位姓阮的,可不是什么君子。 看出年锦的担忧,陆杰就从他身后抱住他安慰他道,“你在想那个姓阮的的事情?” 年锦没答,但是陆杰明显看出他就是在想姓阮的人渣的事,于是就继续说道,“没有什么好想的,下次老子再找人去收拾他一顿……” 年锦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嘴巴上不饶人就算了,怎么还要逞凶?得罪那种人有什么好!” 陆杰嘿嘿笑,道,“比起他,我哪里算嘴巴上不饶人?我也没有逞凶,都是他自作自受嘛,不是我,也有的是人想要收拾他。” 年锦疑惑地道,“他是贤鑫珠宝的老板吧,是那么容易收拾的人?” 陆杰道,“他这些年夜路走得多,早得罪了不少真神真魔,他的珠宝行虽然明面上看着光鲜,但其实早就是个空架子了。这些我是有实实在在的证据的,我家老头子还想着收购他的珠宝行呢,不过,不是现在,还要再等一等。” 年锦很是惊讶,但是想到陆杰的身份,于是也就对此觉得释然了。 之后,陆杰还去给他父亲说了,说想自己开个珠宝行,而且贤鑫珠宝不是要垮了吗,他正好就捡个便宜。 说实在的,他父亲其实对这个小儿子是很溺爱的,虽然在家里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私底下给他的东西可真不少。 此时听儿子这么说,他笑骂他是又想从自己这里圈钱,但是还是说只要他拿出要这么干的诚意和魄力来,那么,他就给帮忙。 陆杰的诚意和魄力是很足的,他应该是早就想到要这么干了,所以,他不仅有计划书,而且还找了一个评估团队,并且,他是真的剐自己的肉一般痛地把自己的爱车们全都卖掉了,得知他卖掉了那些车,他父亲便是实实在在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仅帮他完成收购案,而且还给他介绍了得力的助手给他打理,过程中是直接拿钱给陆杰,也没说要占股份,陆杰自己不愿意,硬是给把父亲出的钱算成了股份,但是又被他的父亲退回来了。 后来,那位阮先生还被逼得去跳海,但是却没死,被人救起来了,由于他之后生活的混乱,后来是死于艾滋病的。 而年锦的那个咖啡厅,他后来还多开了两个连锁店,生意是不错的,在圈子里都挺有名。 两个人,也算是欢喜冤家吧,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99章 番外之身体按摩 邹盛的占有欲越来越强,这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邹沫沫是有专门的按摩师的,而且是女性,后来邹沫沫不知邹盛脑子里在怎么想,居然把那位按摩师给辞退了,亲身上阵给他做按摩,虽然邹盛的手艺并不差,但是,邹沫沫还是很心疼邹盛的,心想他工作已经够忙够繁重了,回家了不能轻松享受,反而还要来给自己做按摩,他特别过意不去,劝说了邹盛几次,也并没有效果,看来邹盛是铁了心了要把这份按摩工作做下去,而不再雇用新的按摩师了。 要说邹盛为什么辞退那位女按摩师呢,其实是邹盛误会了一件事。 那一次,邹沫沫洗了澡,按摩师和女佣人就半扶着他让他躺在按摩床上。 这位女按摩师已经四十多岁了,邹沫沫叫她“林姨”,其实两人之间是没有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情愫的。 女按摩师非常喜欢邹沫沫,边给邹沫沫做按摩,还轻声和他说话,邹沫沫和她很熟悉了,于半昏半睡之间,和她柔声谈论话题。 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女人,其实这时候是非常有风韵的时候,而且她非常注意保养,看邹沫沫这些年皮肤一直特别好,嫩白如少女一般,不由得就向他笑着讨要保养秘方。 这当然也不是什么隐私的话题,随意讨论也没有什么忌讳的。 邹沫沫倒没有特别保养,不过,就是于饮食上特别注意和讲究,他又没有什么太多烦心事,各种用品当然也是最好的,或许也是遗传相关,反正皮肤就是那么好了,而且脸嫩,即使近三十岁,别人也还以为他是十几岁的孩子。 邹沫沫对于保养之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女按摩师就和他开玩笑说他藏私,因为正好按摩到尾椎,于是就顺手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她也真是把邹沫沫当成孩子的,所以才那么轻拍了一下,心里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邹沫沫甚至对她这一巴掌没有什么感觉,还笑着说自己真不知道,让她去问蓝管家说不定还更有用一些。 但是,就是这一巴掌,却让工作回来正好进来的邹盛看到了,邹盛阴沉着脸看着那位女按摩师,也许是因为男人的想法总是要淫荡一些,以至于邹盛以己度人,认为女按摩师的做法也带上了淫邪的感觉。 就是这样,这位女按摩师再没出现在邹沫沫面前过。 邹盛他不嫌麻烦,自己还去学了按摩技巧,之后就自给自足给邹沫沫做按摩。 邹沫沫劝他数次,他不听,最后也只得由着他了。 邹盛每个星期都有专门的按摩师为他上按摩课,等到几个月之后,邹盛的手艺便不是一般地好了,而且他还知道了许多的旁门左道。 这些旁门左道不好明说,其实是一些性挑逗放面的知识,当然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那些。 这一天,他没安排事情,本来有好友约他打高尔夫,不过他没去,就在家里陪邹沫沫。 上午两人在花园里逗狗玩闹了一大早上,邹沫沫午睡起来后,两人又一起看书,之后邹盛突然将邹沫沫抱起来,笑着道,“我给你做按摩吧。” 由于邹盛按摩技术提高了,而且,在过程中两人总是有些小乐趣,这时候,邹沫沫也是很享受邹盛的服务的,所以,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家里有专门的SPA房间,沐浴的时候,邹沫沫便已经被邹盛亲吻抚摸得全身发软,邹沫沫声音软软柔柔,嗔怪邹盛,说大下午的,他其实是想做那事,却说要给他按摩。 邹盛笑着在他脸颊鼻尖上亲吻,道,“是真要给你做按摩,先让你好好放松一下而已。” 邹沫沫嘟了一下嘴巴,显然不相信他,但还是腻在他身上由着他抱着自己抚摸自己,心想,要是要做的话,那也没什么,只是借口到这SPA房间里来,还不如就回卧室好了,他更加喜欢卧室里大床的柔软,而这里的床,不仅不够宽大,而且还不够柔软。 邹盛将邹沫沫洗干净之后将他擦干,又用大浴巾将他裹住,把他放到按摩床上,这才擦干自己穿了浴衣。 邹沫沫趴在那里,侧着头看邹盛,邹盛的身材非常好,邹沫沫觉得这样看着也是一种美好的享受,其实他以前想给邹盛画裸体素描的,但是被邹盛拒绝了。 邹盛看到邹沫沫一直盯着自己看,就笑了,穿好浴衣后过来在他耳朵上亲了亲,说道,“会很舒服的。” 邹沫沫因为他这句话瞬间耳朵都红了,邹盛看到他害羞的样子,心中柔柔的,又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才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学了这么久,邹盛的动作是非常专业的,他先去柜子里拿了要给邹沫沫用的几瓶精油,这些精油有起保健的作用,先将精油倒在一个精美的小盆子里,然后加入热水稀释。 邹沫沫先看了一阵他的动作,然后就把目光放到一边的单向透明玻璃上去了,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庭院,甚至可以看到花房里面开着的玫瑰和郁金香。 邹盛把调好的精油倒在他的背上,邹沫沫感觉到那热热的精油沿着脊柱窝流下去了,而且倒在屁股上的精油也流进了臀缝里面去,刚才在浴室里,邹盛还给他冲洗了那里面,又按摩了那么久,以至于那里一直软软酥酥的,他以为邹盛会在浴室里要他,没想到他居然是正正经经要为他做按摩。 这时候,邹沫沫身体正特别敏感,身体感受着热烫的精油在肌肤上滑动的感觉,以至于不自主就呻吟了一声。 邹盛这次倒没打趣他,邹沫沫觉得很舒服,精神彻底放松了,眼睛也闭上了,趴在那里。 邹盛的手又大又热,抚摸上了他的背部,将精油抹匀在他的身上,他的动作并不重,但是也不像平时抚摸他那样轻,这非常舒服,邹沫沫不由得想要哼哼。 邹盛的手抹好了后面,直接从背后伸到他的前面来揉摸他的胸部,其实平平的,邹沫沫觉得没什么好摸的,但是好像邹盛从来就乐此不疲地喜欢挑逗他这里。 邹盛的手热热滑滑的,在胸口上和附近轻揉慢抚着,然后又退回去按摩他的腰,邹盛的手上用力大了一点,邹沫沫觉得特别舒爽,好像那些腰上的疲乏都被揉掉了,又感受到邹盛的手伸到前面来按摩他的腹部,一点点地向下,邹沫沫发出满足的叹息声,轻声低吟,“盛叔……” 邹盛却没有回答他,大掌包裹住他的臀部,揉捏着,邹沫沫感觉到情动,身体软软的,想要睡过去,但是又想要得到邹盛更多的抚慰,他又轻声唤了邹盛一声,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种甜腻的渴望。 邹盛这次回应他了,他俯身过来在邹沫沫的耳朵上吻了吻,“宝贝,怎么了?” 邹沫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吟了一声,含着动情的慵懒和朦胧。 邹盛的大手可以完全包裹住他下面,邹沫沫感受着他不断抚摸着自己那里的感觉,他明明动情不已,但是又软软地不想动,感觉很舒服,但是又很想要更多。 邹盛把他的下面抚摸得烫烫的,甚至后穴都因为刺激而自己收缩。 邹沫沫那里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柔软的感觉,他觉得异常舒服,脑子停止转动了一刻,才想起来,那是邹盛在添他那里,这让他惊了一下,但接下来就感觉邹盛的舌头伸了进去,邹沫沫低低呻吟着,想叫邹盛停下来,虽然刚才有好好洗过那里了,但是邹沫沫还是觉得那里很脏,邹盛怎么能够这么做。 他虽然想阻止邹盛,但是此时却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当邹盛更加用力地卖力吮吸的时候,邹沫沫喘息呻吟的声音更大。 所幸邹盛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停下来后,邹沫沫又感受到了空虚,他的眼里满是水意,带着一种迷离的勾引,他想去看邹盛,但是又不想动弹。 邹盛脱了浴衣,爬上了按摩床,他将邹沫沫翻过来面对着自己,又给他垫好了腰下面,就分开他的腿,慢慢插了进去。 邹沫沫迷离的目光望着邹盛,觉得整个人心满意足。 邹盛动作着,但是比平常要轻一些慢一些,邹沫沫喘息着,要伸手和邹盛拥抱,邹盛俯下身来抱住他,亲吻他的唇。 邹沫沫觉得自己如在天堂,从来没有像这样享受过性爱,邹盛动作很久都没有射在他体内,他感觉到邹盛想退出去,便低声要求他,“我要你就在里面,嗯……,你让留在里面。” 邹盛听到他这个要求,原来还一直控制着,这时候却再控制不住,力道也大了一些,一阵动作之后,他抱着邹沫沫,射在了他的身体里面。 邹沫沫有一声急促的低吟,然后闭上了眼,躺在那里。 邹盛为邹沫沫做了清理,又洗了身子,才两人都穿好浴衣,他抱着邹沫沫出门回房间去。 想来收拾SPA房间的女佣人一进去就什么都看明白知道了吧。 不过,邹沫沫却没有力气想这些,只想还要一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