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很容易 作者:胖红红 文案 超市小收银与富家子之间的奇妙缘分……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主角:叶小安、朱琲 ┃ 配角:玉烨、肖歌 ┃ 其它:HE 第1章 叶小安有只狗。 本来他想将这狗命名为招财或者进宝,或者直接就叫美元英镑什么的,俗归俗,可是吉祥啊。你想想,美元或者英镑成天就死赖着你,根据蝴蝶效多米诺骨牌效应以及磁场效应等等来看,这还能不发财么?叶小安自认就是俗人一个,所以完全不介意有人会因此嘲笑他是低级趣味。 这放眼天下,恐怕谁都跳不过吃喝拉撒睡这种基本的民生问题,即便是神仙,不也讲究个香火供奉嘛,何况做梦都盼望着天上掉下五百万的升斗小民叶小安?所以,凡事都图个吉利想要讨个彩头的叶小安想给自己的爱犬起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字也就无可厚非了——可是实际上,叶小安的这只狗叫夜郎。 夜郎不是什么高档品种,灰不灰白不白的寸毛,尖尖长长的嘴巴,永远耷拉的耳朵,半眯不开仿佛永远没睡醒的眼睛和那根细细长长没几根毛总是夹着的尾巴,就一土掉渣的丑狗。模样不讨喜,开始的时候叶小安也没想过养它,可是将它的照片挂在网上找人收养,结果数月无人问津。叶小安倒是想过送它去收容所,然而这狗模样不济,脾气倒是死犟,知道叶小安要送他走,“啊呜”一口就咬住了叶小安的裤脚,非把裤脚剪下来或者敲碎它那一口牙不能让它松口。 叶小安自然不会为了一只不要钱白白捡来的狗浪费了自己一条要花钱买的裤子,何况他的裤子本来就不多,当然也懒得去敲那狗的一口牙——这狗也就剩这么几颗牙可取了。 既然这只狗要留下,那么总得起个名字好养活不是?叶小安作为饲主给自己的狗起名字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他有这个权力,这是饲主的权力。可是,叶小安忘记了,他是人有人权,作为同样是万物生灵中的一个种族,狗同样也有狗权——至少,叶小安的这只狗是一只有性格的狗。 因为有性格,这狗对叶小安起的那些恶俗的名字是不屑一顾的,用充耳未闻的冷漠来表达了对饲主的低级趣味的不苟同。直到有一天,叶小安闲来无事带着他的丑狗上街心公园遛弯,在一群或优雅或高贵或威风的高档狗中,他这如同鸡立鹤群的丑狗也不嫌寒碜,完全不见自卑怯场,反而嚣张跋扈的冲着人家呲牙咧嘴咆哮不已,仿佛它才是斜睨天下的王者。把个叶小安弄得无地自容,恨得骂它就是一“自大的夜郎”。 谁知道听到“夜郎”二字,那狗居然就扭头来看着它的饲主,然后小眼睛里渐渐露出欢欣来,一把扑住了叶小安,小细尾巴跟筷子那般兴高采烈的摇晃起来。 多亏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磨合,叶小安大抵是明白了,这呆狗喜欢“夜郎”这两个字。叶小安私底下想过这笨狗是不是将此“夜郎”当成彼“野狼”了?不过,这狗要不叫“夜郎”也就没别的狗配得上这名儿了——真真一只自大的呆狗! 不管怎么说,夜郎的命名虽然诡异却也是总算有了着落。叶小安也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叶小安从来没想过养活除了自己这一口之外的第二口。不过,这世上的事情都要按照你的愿望来发展那你就不是人而是上帝了。所以,叶小安虽然从来没想过要从自己的口粮里匀出点儿来给第二口,但是他实际上却不得不常常是咬着牙忍着痛从自己有限的口粮里分配出一些来给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叶小安租住的地方后边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大的露天垃圾场,这本来是一个大鱼塘的,鱼塘废弃以后,大约那坑是现成的挺方便,这城中村再加上周边的群众图个省事,就将垃圾都往这鱼塘里倾倒,久而久之,一个垃圾场就形成了。这个垃圾场不仅吸引了四里八乡的垃圾,也吸引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生物,除了人人喊打的苍蝇蚊子臭虫老鼠之外,这猫猫狗狗什么的也是不少。 到垃圾场这里的猫猫狗狗什么的基本上都是无主的:被主人抛弃的,野生野养的,这个垃圾场就成了它们讨生活的天堂。 如果心软也算是毛病的话,叶小安可算是毛病不小了。叶小安中度近视,却嫌麻烦不爱戴眼镜,因此看不清窗户后边的腌臜,又是鼻炎,对味道反应迟钝,因而也就可以忍受垃圾场散发出来的恶臭,可是仿佛自我调节的弥补一样,叶小安的听力倒是顶呱呱的。结果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常常听到垃圾场那边传来的哀鸣——因饥饿或者病痛发出的哀鸣。 叶小安耳根子软,听不得这些个猫哭狗嚎,每每听到就忍不住拿过手电钻出热被窝出去寻摸。找到了,看那些小动物们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一软,就带了回家。可是,叶小安自己养自己都还勉强,再添上几口子那就更难了,为此,叶小安做梦都盼望发上一大笔横财。好在,他挺喜欢上网泡论坛什么的,每每捡了小东西回来,就拾掇干净打扮一番,拿个数码相机拍了照挂到网上找好心的猫妈狗爹收养这些小东西或者给送到流浪宠物收容所去。 这世界,有多少寒冷就有多少温暖。看到那些可怜的小东西们也能有个遮风挡雨吃顿饱饭的地方,叶小安就觉得格外的满足。 由此可见,叶小安是挺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可是,知足是一种境界,有时候却又是不思进取不图上进的一个诱因。所以叶小安在超市干收银员都快三年了还是那么回事,跟他一拨进去的要嘛都升主管了要嘛跳了槽,就他,还是不咸不淡跟七大姑八大姨们混在一起。好在他虽然不上进,工作倒也敬业,没出什么错,因此在流动性颇大的服务业里也做得算是稳当。只是,想要发财,那就有点天方夜谭了。所以,叶小安每个星期会买上一张福利彩票,随机选号,持之以恒,不过到目前为止,坚持了几年的叶小安别说五百万的大奖,连一块两块安慰奖都没中过。幸而叶小安知足而且随性,万事不愁,天塌下来当被盖,就算不中也没什么,一来算是支援了福利事业,二来一个月就那么几个钱而已,他还不需要放在心上。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养什么狗。叶小安这么一个人,却偏偏养出了夜郎这样一只狗来。这夜郎别看模样寒碜,这为狗处世倒一点儿不低调,也不知道是争强好胜还是热情好客,总之一看见自己的同类夜郎就忍不住会扯着嗓门狂吠去招惹人家。 这天,叶小安上的是早班,次日刚好轮休。照惯例,叶小安是要到西郊的一个流浪宠物收容所去帮帮忙的,因为距离太远,一来一回挺不容易,所以通常情况下叶小安都是顺便在那里过一夜。 为了方便,叶小安上班的时候就顺便将夜郎带出来了,不带出来不行,几个小时没问题,真要天把不见人,夜郎能把窝都给抄了。叶小安将夜郎带到商场,偷偷让个地下车库的保管员帮忙看着,下了班就直接带上夜郎出发。 叶小安的交通工具就是一电瓶车,车后座上加了个简易的铁丝筐,便成了夜郎的专用座位。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叶小安的电瓶车刚上路没多久,这夜郎就在后边狂吠不已。这平时夜郎也没少吊嗓子,也没见出什么事儿,一般叶小安都是不予理会的,权当夜郎精力过剩的一个宣泄。可是今天夜郎叫就叫了,还不停的在车上蹦跶,上跳下窜左右晃动。夜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也有个小三四十斤的,一辆小小的电瓶车哪里经得住它这么折腾?所以叶小安渐渐就管不住自己的车头了,加上脚踏板的地方又放着三大包狗粮,于是车头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大冷天的,叶小安急出了一头汗,扭头就呵斥夜郎你给我老实点儿。谁知道这一回头可可看见一辆宾利贴了上来。 “靠,有这么开车的嘛!” 叶小安就有些慌了神,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一点儿,谁知道他车头摆幅大了点儿,偏偏后座上那不省事的夜郎又是奋力一挣—— “咣啷”一声,连人带车带狗就全都砸向了那辆宾利。 倒下去的那么几秒钟叶小安人都懵了,看着蓝天白云回不过神来——这是咋的啦? “汪汪汪……”夜郎一阵狂吠。 “汪汪汪……”又是一阵狂吠。 叶小安听出来了,这里除了夜郎这变态狗,还有另外一只狗呢,不过光听这叫声就知道人家的涵养可比自家这只好多了,没那种泼妇骂街的气势。 “哎,你没事吧?”这时候有人拉一下叶小安衣服。叶小安勾起头,才发现他这一摔还真会找地方,正躺在人家的发动机盖上,难怪他说身下隐隐的有股子暖气,感觉怪不错的。 那宾利本来就车速挺慢的,加上叶小安给夜郎折腾得速度也上不去,所以这次人还真是没伤着,就是装夜郎的铁笼子将人家宾利银色的车身给刮蹭出一道七八厘米的划痕。 “哎,哥们,我说你怎么开车的呀?这大路朝天你怎么就非挤兑着我呀?”叶小安先下手为强,这种车,别的不说光一个零件都能将他个穷光蛋给砸趴下了。一边说着,叶小安还眼疾手快一边将企图跳上人家车子里的夜郎给揪了回来,这万一再给人车身上落下几道爪痕那就真是更拎不清了。 夜郎给揪回来了,很不甘心,冲着人端坐在后座的一只金毛嚎叫不已。看来夜郎也就是因为看到人金毛坐在车里就犯了病朝人吼叫来着,可惜,连车祸都整出来了,人金毛硬是没搭理它,贵族着呢。 “你这狗有点意思,我们家大卫好像没惹着它吧?”那主人家挺和气的,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明确了责任的所在。 哟,还大卫! 叶小安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股子假洋鬼子的酸味。他坚决否认自己打看清人家这车起就一直胃酸泛滥。 “这狗咬狗一嘴毛——话说,哥们儿你这车开得有水平啊,都快跟我的小电瓶跳上贴面舞了。”叶小安打定主意抗战到底,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儿小粉红可禁不起这宾利的折腾。 那人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和气的看看叶小安,温和的笑笑,掏出手机,“有困难找警察,我看这事还是找交警同志过来吧好不好?”说着就要拨电话。 叶小安敏捷的一把按住宾利男的手,他虽然开的是电瓶车,可是基本的交通规则还是有点概念的,知道这事宾利虽然也有责任,但是自己也不占理,为了图方便,他可是上了机动车道。再说了,他骨子里的良民意识使得他本能就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 “行了,哥们,多大点事儿,人警察叔叔多忙呀,咱就别给人添麻烦了吧?” 宾利男莞尔一笑说倒是这么一说那你打算怎么着? “夜郎,你给我安分点儿!”叶小安吃力的拽着夜郎的项圈不让它蹦跶得太欢,人金毛压根儿就没理会这呆狗的挑衅。“你说怎么办吧?”他狡猾的将球踢回去。 那人也没急着回答,注意力却都被夜郎给吸引去了,“这狗长得真是个性,不像腊肠啊,高了点儿,色儿也不对,也不像拉布拉多,矮了点儿……” 叶小安此刻非常庆幸夜郎毕竟不是真的能听懂人话,否则,夜郎恐怕能吐血三升——这位爷嘴忒毒,骂狗不带脏字的。 虽然夜郎的确就是一杂种狗,可是,跟当爹妈的一样,叶小安也有个本能的护短心理,于是他露齿一笑,露出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是,我家夜郎就是一串儿,什么都好,就是闹了点儿,活力十足,哪儿像你家大卫,多贵族啊,梗在那儿跟蜡像似的。” 宾利男的嘴角扯了一扯,脸上又是那般彬彬有礼的温和模样,指着地上散落的几个大包说你家养太多狗还是超市正在搞特价啊怎么这么多狗粮? 这些狗粮是叶小安找超市供应商走后门拿的大包装狗粮,一包二十斤,少了中间环节可比超市里的便宜不少,这是每月发工资的时候叶小安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给收容所送去几十斤狗粮。献爱心要趁早,否则到月底他自己都快吃不饱哪里还有余钱买狗粮。 叶小安顺手将夜郎交给宾利男拉着,自己弯腰电瓶车放好,幸好包装结实,狗粮没散出来,他又给放到电瓶车的脚踏板板上,一边解释说这是给宠物收容所送去的狗粮。 “现在就去吗?”宾利男问。 第2章 “前边左拐!”。 叶小安指挥着朱琲。一边暗自郁闷,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朱琲,也就是宾利男听说他要去收容所送狗粮,就要求也跟着去。看在那条七八厘米的划痕的面子上,叶小安当然不能说不,何况,或许让这朱琲去看看也不错,毕竟人身上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我有钱”——朱琲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到三十的模样,可是真是有钱。开的车就不说了,单是看人金毛的项圈就知道了,卫星定位!典型钱多烧的,当然朱琲自己那身名牌也能让人流哈喇子。 拜超市里七大姑八大姨所赐,没事干的时候就躲在柜台后边研究顾客着装的叶小安现如今也被训练出了名牌敏感性,说白了,就是势利眼,一眼就能将一个人的身家判断个七七八八。所以,叶小安知道朱琲真是一个有钱人。就如刘姥姥说的那样,贾府拔根毫毛足够她一家人过上一年的,叶小安也挺希望能拔上一根朱琲的毫毛,这样说不定足够收容所吃上十天半月的。 虽然一开始是有点这个意思,但是当到达收容所的时候,叶小安还是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一路下来,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富二代颇有那么点不太好相与的意思。 不用叶小安介绍,朱琲就能猜出他的工作单位,甚至可以猜出他的工作性质,理由很显而易见,因为叶小安出现的地方离那个超市很近,并且叶小安的下班时间很符合早晚班交接的时段,所以,朱琲猜叶小安应该是超市的员工。 朱琲判断的没错,很聪明,但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通常也说明他不太容易做冤大头。所以,叶小安估计自己想要诓朱琲拔一根毫毛恐怕没那么容易。 车子很快就拐进了一个山坳里的村子,宠物收容所就在这个地方,四周白桦树林立,风景倒是挺不错的,颇有那么几分田园味道。虽然是山里,但是路况还是不错,加上这几天没下雪,叶小安们这一路走得倒是很顺当。村子不大,也就那么百十来户人家。远离村子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个独立的院落,一栋二层楼几间红砖瓦房。院子很普通,门口连招牌都没有一个——因为本身就是无证无照的黑户,自然不便太显眼。 叶小安指挥着朱琲将车就停在这院子的外边。院子外边已经停着一辆老旧的切诺基吉普,身上的漆斑驳得跟白癜风似的。 院子里的狗吠声此起彼伏,这种热闹夜郎要是不凑就不是夜郎了,当下,夜郎也伸长了脖子狂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培养起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友谊还是真应了近墨者黑那句老话,大卫也跟着吼叫起来了。外边这么一热闹,又引得院子里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叶小安和朱琲下车,刚打开车门,夜郎和大卫就剑一般的冲进了院里,院子里顿时就跟炸了锅一样。 “你家夜郎挺有意思哈!”朱琲浅笑。 叶小安头皮发麻,你说你年岁不大的小青年干嘛非得学这种高深莫测的老狐狸式微笑啊?先前听说夜郎的名字的时候,这人也是这么笑来着,说不错不错挺有自知之明的。弄得叶小安也不知道这个“自知之明”说的是夜郎还是他! 两百多平米的院子里有大大小小二十来只犬类正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嬉戏玩耍,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看护着它们,那中年妇女是收容所里请的工人,本身就是这村子里的村民来着。叶小安跟她们打了招呼,顺便把手里的狗粮交给了那叫李婶的中年妇女。李婶挺高兴的。 大约是狗闹得太厉害,叶小安们进院里的时候,正赶上玉烨打着哈欠脚步虚浮的从二楼的宿舍里晃悠出来。这时候的玉烨可是有点儿惊悚,人家一头长发翩翩玉树临风看着别提多俊雅,而玉烨虽然也是一头长发可这会儿跟棵成熟的蒲公英那样根根发丝炸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得根根翩翩飘散出去。叶小安有经验,知道这是劣质发胶摩斯造成的后果。不仅如此,玉烨还身上裹着件旧的军大衣,可是大衣下却是裸露的两条小细腿,在冬日的寒风中看上去很有点怪异,像只细脚伶仃的仙鹤。 “小金,你这睡的是什么觉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起来!”叶小安仰着头问,看这情况八成这小子昨晚有夜生活了。 玉烨是个gay,是这家宠物收容所的主人,当年出柜被家里赶了出来,就跑到这地方租了块地办起了这么一间宠物收容所。叶小安跟他是在网上认识的,开始的时候叶小安只是想着给流浪的小东西们找个可靠的安身之所,一来二去就跟玉烨成了铁杆。 叶小安给懒洋洋的趴在栏杆上的玉烨介绍了朱琲,这个角度他总觉得有那么股朱丽叶罗密欧的味道,不由得暗暗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只觉得玉烨看见朱琲的那一刹那眼睛亮了一下。这不奇怪,朱琲人五人六的,怎么说也是帅锅一枚,玉烨见着自然不能免俗的惊艳一把。 “嗨!”玉烨随意的跟朱琲挥了挥手打招呼,说你随意,我这就来。 “哎,不是叫小金么怎么改玉烨了?”朱琲有些纳闷。 叶小安忍笑,“小金”是叶小安给玉烨起的绰号,取金枝玉叶中的“金枝”二字,简称为“小金”。 “哦!”听了解释朱琲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一边看着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小东西们闹腾一边听叶小安给他介绍这个收容所的情况。 叶小安此时已经被几只老住户给骚扰过了,这些都是有病或者残疾的,送不出去了,只能在收容所里安度余生。对这些小东西,叶小安总是格外照顾的,所以这些小家伙们跟他也特别亲。 “这里的每一条狗你都认识吗?”朱琲也蹲下身挠着一只凑到他身边讨欢喜的蝴蝶犬的下颚。 “新来的不认识。”叶小安说,一边看着朱琲手里的蝴蝶犬说这个就不认识,咦,这眼睛怎么是瞎的啊? 朱琲一听吓了一跳连忙细看,可不,两只眼睛都瞎了。 好好的一只小狗,看起来也就一岁多的样子,不用说,这也是遭人虐待生生给戳瞎的,收容所里没少碰到这样的小可怜。 “唉,现在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不怕报应!”叶小安叹息,心里难受得要死。难为这小蝴蝶还闻着人气儿来讨人的欢心,却不知道伤害它的罪魁祸首就是人。 “小安你悠着点儿,这闺女前两天刚做了节育手术。”玉烨下了楼,这时候他已经梳洗了一番身上穿着件红色的羽绒服,爆炸头已经梳得溜光水滑苍蝇飞上去能劈叉,戴着个无框眼镜,一副斯文败类的翩翩模样。 听玉烨这么说了,叶小安就从朱琲手里抱过小蝴蝶儿顺了顺毛放在了旁边的一只垫着软布的竹筐里,一边说小美人儿你要好好的修养,身体好了再玩儿。小蝴蝶儿乖乖的在垫子上坐好,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叶小安笑起来,真是懂事乖巧的女孩子啊。 “哪来的金毛呀?小安你捡的东西越来越上档次了……哟,这不是有主的吗?”玉烨走到大卫身边,这才发现大卫脖儿上的项圈。 朱琲说是自己的狗。 玉烨就笑着说我说嘛就小安那样儿也就配捡到夜郎那样儿的。 “哎,你这狗不太舒服吧?”玉烨逗弄了会儿大卫说,“我瞅着他怎么有点儿蔫儿啊?” “就是这么说呢,我这不正要带大卫去看医生嘛。”朱琲说。 “行了,不用说了,碰到我你儿子保管手到病除了。”玉烨说着就牵起大卫往门诊走去。 叶小安有点惊讶,玉烨这江湖郎中竟然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倒是没看出来大卫有什么不妥,敢情大卫一直没怎么搭理夜郎是因为身体不太舒服。 跟着进了门诊,就见朱琲下意识的四处张望,叶小安知道朱琲不仅仅是想要观察环境,一定还是在找营业执照行医许可什么的,朱琲这种人,应该是习惯于有保障的消费和服务的。 “朱琲,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小金就是一无证行医的黑医,你家大卫落到他手里好不好还两说,能不能活下来也是两说。”叶小安赶紧尽自己告知的义务。 “叶小安,你坏我生意?当心我真让你家夜郎走不出这院门儿。”脱了羽绒服正在往身上穿白大褂的玉烨冷笑。 “诺诺诺……我没骗你吧,比孙二娘的人肉包子店还恐怖。”叶小安赶紧抓住机会让朱琲看清玉烨的真面目。 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狗和狗也是不一样的。夜郎贱生贱养,有口饭吃就活得欢蹦乱跳,跟人家大卫这种娇生惯养的豪门贵犬是不一样的,夜郎能扛得住蒙古大夫的折腾,大卫可不见得就能撑得下去。叶小安已经有小辫子在人家手里,他可不想再继续惹事,要早知道朱琲是要带大卫去看病的,他也就不往这儿拐人了。 玉烨本专业是工程造价管理,跟“医”这个字隔着十万八千里远。不过凡事有个熟能生巧,当初刚办这个宠物收容所的时候是有个正经的兽医的,玉烨就给人打下手儿,后来这两年经费越来越紧张,那兽医走了,玉烨就自己操刀上阵。流浪狗对黑医,还真是贱到一块儿去了。 反正已经够贱了,黑医就黑医吧,能捡条命有个地方安身就已经足了,所以,叶小安不想给小可怜们最后的安身之所惹来什么麻烦。 不过,朱琲倒是依旧温和的样子,说没关系能一眼看出来大卫不舒服也是高人了,你就给看看吧。那模样恭维得玉烨跟个隐身世外的绝世高手似的。 玉烨胜利的冲着叶小安一笑,便指着墙上张贴的几张破破烂烂的价格表让朱琲看,说自己的收费项目都是按规定的,那种神圣严肃的模样仿佛这收费标准是上帝拟定的而不是他本人的随心所欲。 朱琲点点头表示看明白了,你给治吧。 大卫是牙疼了,齿龈炎! “我说大卫这些日子怎么乖顺起来了,”朱琲恍然大悟,“好像也瘦了些。” “你平时有给大卫刷牙吗?”玉兽医严肃的问,很有几分医生的威严。 因此朱琲愣了愣,才有些心虚的说这些事平时有保姆料理的,他不太清楚保姆有没有给大卫刷牙,以往上定点的宠物医院也没发现什么。 狗还带保姆。真够奢侈的! 叶小安暗暗撇嘴! “得,反正以后得注意了,这狗跟人一样,都得培养良好的卫生习惯,虽然不至于要求象人那样天天刷牙,不过一周两三次也是应该的……”玉烨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给大卫开了些消炎药,还给打了针抗生素。 跟小孩子都害怕打针一样,大卫也挺恼火的,被朱琲按着打了针放开之后撵着玉烨就要咬。 玉烨边躲边嚷嚷说哎哎这可真叫狗咬吕洞宾了。 叶小安和朱琲在旁边大笑。 第3章 其实,朱琲挺随和的,也挺阔绰的。 给大卫打了针后就掏出钱包刷刷的抽出了十张诱人的小粉红来说是费用。 “我这收容所不卖!”玉烨认真的说。 “我也没想买。这不是大卫的药费嘛,其它的算是捐款吧,小东西们挺不容易的。” 这么一说倒是挺圆满的。 玉烨也没矫情,就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收据来,说要开个收据。 朱琲说不用。 玉烨就说一定要的,要不小东西们都不知道该跟谁谢恩。 玉烨虽然吊儿郎当,不过对善款和捐助倒是很认真细致的对待,一笔一款都有个明确的记录,定期有公示的。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很受欢迎,所以来这里的义工不少,捐助也不少,这也是这收容所虽然日子艰难可依旧能维持下去的原因。 麻利的填写好金额,玉烨就抬头问朱琲的“琲”字是哪个字? “王字旁一个非常的非字。” “哦!”玉烨认真的写了,然后有些犹疑的看着那字儿拿不定主意,“这个,看起来象个排字嘛!” “bei,第四声!”朱琲也特认真。 “真的?就没人管你叫朱排?” 叶小安听了就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猪排?不错不错,谁给起的这么个名儿啊?估计十有八九都会管朱琲叫朱排的。 朱琲有点无奈,“有没有文化啊?琲,成串的珠子的意思,珠十贯为一琲。”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叶小安和玉烨就都点头说。 朱琲很好相处。都是年轻人,混熟挺容易的。 叶小安和朱琲到收容所的时间本来就已经不早了,所以,还没怎么的天就黑了。叶小安带着朱琲帮忙把狗狗们带回狗舍里关好,今天李婶给它们熬了大骨和扇骨,再加上点狗粮,还有点胡萝卜泥和大白菜什么的,晚餐还是挺不错的。那小蝴蝶儿刚做了节育手术,胃口不开,不肯吃东西,玉烨将它带回自己的房间里伺候着。 这房子采用的是沼气取暖,狗舍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叶小安转了一圈,李婶说前天才有几个年轻的义工帮忙清理了狗舍,还给狗狗们洗了澡,所以这次叶小安没什么事儿了。叶小安决定明天就带狗狗们出去散散步吧。朱琲一直很跟着叶小安瞎转,很好奇的问这问那,新鲜不已,算得上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孩子。既然朱琲绝口不提宾利车的那道划痕,叶小安也乐得假装忘记了。 倒是玉烨对那宾利很感兴趣,他自己的坐骑就那古稀高寿的切诺基,时不时闹个毛病什么的,弄得他恨不得拖个修理车跟着。朱琲非常大方的让玉烨开出去兜了一圈儿。 晚上,朱琲就留下来跟叶小安和玉烨一起吃的饭。饭是李婶做好的,李婶是收容所的大厨,小东西们的吃食是她做的,当然也包括了玉烨的伙食。做好了饭菜,李婶就回自己家去了。 李婶是农民,做的也是农村特有的那种粗枝大叶的农家菜,吃惯了的叶小安和玉烨倒还好说,就是朱琲挺新奇和高兴的样子,说已经很久没吃上地道的农家菜了,一个劲儿的说香,好吃。 “不是吧,你个大少爷也爱吃这些个农家的玩意儿?”叶小安不信,怀疑朱琲是碍着面子才说的。 “第一,我不是大少爷,第二,真是挺好吃的。”朱琲认真的说。 玉烨喝了口啤酒,淡淡的说这不奇怪,大鱼大肉吃多了,清粥小菜也算是佳肴了。 嗯,是这么个理儿!叶小安点点头。拿起啤酒罐儿跟玉烨和朱琲都碰了碰,各自喝了几口啤酒。过了好一会儿,叶小安才想起一件事来,“那个,朱琲,你可不能再喝了。” 他自己反正是要在这儿住一宿的,朱琲可就不一样了,等等还得开车回去,这年关到了,查酒驾正严着呢。 “没关系,难得高兴。”朱琲不介意的摆摆手,说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眉宇间透着点儿忧郁有那么点惆怅,一脸文艺青年的模样。 叶小安和玉烨面面相觑,都不以为然,一致认为朱琲是强说愁的公子哥儿。 朱琲还真就是个公子哥儿,去年下半年才从香港过来的。用不着工作,成天没什么事儿干,就琢磨着如何花天酒地了,日子过得挺无聊的。 这人倒也实诚,毫不避讳自己的米虫身份。 “哟,这么说的话,黄赌毒你沾上哪样儿啦?”玉烨点上根烟美滋滋的吐着烟圈。叶小安也给自己点了支,给朱琲让了让,那专门琢磨着如何花天酒地的人却摇头说自己不吸烟。 “有不吸烟的花花公子嘛?”叶小安大大咧咧的搡了一把朱琲。男人们就这样,喝喝酒抽抽烟,就成哥们了。 “所以才郁闷啊,不准吸烟不准喝酒这个不准那个不准,你们都不知道我多郁闷!”朱琲叹息。说是不准喝酒的,可他照样往肚子里一听一听的灌啤酒。 “哟,还是个宝贝,你家里人挺疼你的嘛!”叶小安笑道,和玉烨就都会心的一笑,也没拿朱琲的话当回事。朱琲是挺有钱的公子哥儿,不事生产应该也是真的,不然又不是正经的休息日哪有人有这功夫大老远的带条狗出来玩儿还有时间跟人喝酒吃饭。而且,这在一起小半天了,也没见一个电话打进朱琲的手机,可见,至少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工作的人。所以,叶小安和玉烨才拿朱琲的话当成笑话,不吸烟不喝酒的花花公子?才怪! “命好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玉烨感叹,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过来问叶小安决定了没有今年春节回不回家? 这回换叶小安郁闷了。这毕业都三四年了,他还没回家过上一回年。 “想回,可是,实在是回不起。”叶小安趴在桌上,啤酒罐支棱在下巴上,沮丧的说。 叶小安父母都是下岗工人,如今是摆水果摊的个体户,叶小安高中大学这些年没少花父母的血汗钱。如今工作收入低,一年到头攒不下几个钱。这春运期间人满为患不算,还什么都贵得要死,千里迢迢的,光路费都能让叶小安哭出来,千辛万苦回到家,这大过年的,人情往来什么的能让叶小安直接破产。 “有那点钱折腾,还不如直接寄回去的给咱爹妈的好。”叶小安总结道。 玉烨点点头说是这么个理儿。 “我爹妈也来电话说让我过年别回去了,要回也要挑个不是节假日的时候回,花费少些。再说了,我们超市节假日可是没休息的!”叶小安闷闷的说,常回家看看是没错,可是,那也得有回去的条件啊。他的低收入加上没有假期,要回家过年还真是成本太高,划不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玉烨叹息。 “少说我,你呢?回不回去?”叶小安反问玉烨,据他所知,玉烨也有三四年没回去了。然后,看看玉烨的表情,叶小安也叹了口气,他是有家回不了,玉烨是有家不能回。 “我们家老爷子那脾气,我回去能直接把他送进医院过年去……大过年的,我就不去触老爷子的霉头了。”玉烨淡淡的一笑,牙齿咬着烟头十足的痞子样儿,白糟蹋了那幅好皮相。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儿,小安有家回不去,你是有家不能回。”朱琲很聪明。 “哎,我是gay,小安可不是,你别给我乱点鸳鸯谱。”玉烨正儿八经的说。 朱琲呆了呆,玉烨大笑起来,说看看看看吓傻了都。 “什么吓傻了?”朱琲不悦的推开玉烨几乎点到他鼻尖上的手指说,“只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坦率而已。不就基佬嘛,多大点事儿!” “是啊,不是自己身上的事儿都不是多大的事儿!”玉烨说。 叶小安同情的看着玉烨,说不出话来,朱琲则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意思,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最后还是朱琲说为大家的不容易干一杯,大家都举起啤酒罐用力的砸在一起,这才又让气氛活络了起来。 朱琲果然回不去了,喝个啤酒也能上头。 平时叶小安过来都是跟玉烨挤一个床铺的,反正玉烨的是双人床,可现在多出一个朱琲就有些啰嗦了。好在玉烨翻出了一个睡袋来打地铺,让叶小安和朱琲睡床上。叶小安不干,哪里好意思让主人家睡在地上的?虽然屋里有暖气来着,可是大冬天的终归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玉烨却邪气的一笑,说就朱琲这么个可人儿睡旁边没有月亮他也能直接化身为狼。 “切,原先我不也成天跟你滚在一块儿,不也没见你变成狼嘛!”叶小安不以为意。 “你?就你那小模样儿,跟我的左手右手一个样儿,我能来兴致才怪。”一边说,玉烨一边狼眼放光的盯着被扔在了床上不省人事的朱琲。 灯光下,朱琲面色潮红,红唇欲滴,还真是睡美人一个。 叶小安抬脚踹开准备变身的某人,呵呵笑着掀开被窝挨着朱琲躺下,玉烨这狗窝无比脏乱,能用的也就这么一床被褥而已,所以,叶小安势必得跟朱琲钻一个被窝。 玉烨做出一脸惋惜和不甘的样子来,不情不愿的在墙角抖开睡袋钻了进去。 叶小安知道玉烨的性向很偶然,就是无意中发现玉烨的电脑里储存了大量的钙片,当然看钙片的未必都是GAY,但是玉烨倒也没隐晦自己的性取向。 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小众,叶小安最初是相当惊讶的,但是回想到认识玉烨的点点滴滴,他也就释然了,虽然性向不同,但是这并不妨碍玉烨是个好人。于是,叶小安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有一个gay作为朋友。正如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不一定就非得发生什么一样,叶小安跟一个喜欢同性的人在一起也是太平无事的。神经大条的叶小安更多的时候会彻底忘记了玉烨的性向,跟玉烨勾肩搭背,挤一个床铺什么的,他完全没觉着有什么不妥。当然玉烨也没对他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就是了。 叶小安虽然不是美色当前倍受诱惑的GAY,可这一晚上他也没睡好,挺折腾的。 朱家少爷半夜的时候哼哼着口渴要找水喝。比起朱琲来,叶小安算是半个主人,何况,那真正的主人家蜷在睡袋里鼾声震天,这以往也没见玉烨怎么打鼾啊!可既然人都赖皮到了如此地步,叶小安也就只有认命,所以,端茶送水的艰巨任务只有叶小安来完成了。拧开床头灯,叶小安下床倒了杯水给朱家少爷,看朱琲那迷迷糊糊的模样估计是还没清醒,因为担心水洒了大冬天自己也不容易,叶小安勉为其难的给人端水到了嘴边伺候着人喝下去,服务到家了都。喝完水刚躺下没多久,那人又在张罗着要尿尿,昏头昏脑的还挺自觉,要自己爬起来上卫生间,他睡在里边,出来要爬过小安的身子,谁知道那人一个不留神一屁股坐在了叶小安的肚子上,差点把小安的隔夜饭都给挤了出来。无可奈何,叶小安认命的伺候爷上了卫生间。把人塞进了卫生间叶小安又钻回了被窝里,等了半天没见人回来,小安迷糊的眼睛睁大了进去一瞧,好嘛,这位额头支棱在墙上,就在马桶边上睡了起来。少不得又是叶小安架着人回到床上躺好。这刚躺下没多久,人又咕哝着说口渴了…… 气得叶小安恨不得直接将人从窗口扔出去了。他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位主儿!气归气,叶小安还是又下了床倒了水又伺候着人喝下了,自己才又重新回到床上躺好。这么一番折腾,叶小安早就睡意了无。玉烨的鼾声平时也没觉着有什么,可今天仿佛格外的刺耳,逼得叶小安瞪着眼睛看天花板一直快到天亮了才迷糊过去。 谁知道才刚迷糊没多久就被人摇醒了,那罪魁祸首竟然腆着脸嘲笑叶小安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呢…… 话音未落叶小安已经一个枕头砸了出去。叶小安轻易不肯动手,可是打扰了他睡觉那他就一定动手不可。 第4章 玉烨进来的时候就正好看见两人在床上滚做一团,就大声嚷嚷说哎你们也忒过分了我们家闺女还未成年呢你们也不说注意点儿影响。 那蝴蝶儿蔫蔫的趴在竹篮里没精打采的根本没理会屋里的动静,玉烨过去把它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看了看伤口,又顺了顺它的毛儿,说闺女乖咱别跟他们学坏啊一边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说你们怎么回事这JQ发生得也太快了吧。 “快吗?这都几十年的交情了,不快。”朱琲起身放开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叶小安。 叶小安趁机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趔趄。朱琲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脸的秀才绅士模样,没想到力气大得惊人,搏斗中叶小安完全能感觉得到他手臂上那鼓起的一轮一轮的肌肉,硬邦邦的。人啊,果然是表里不一的。要早知道朱琲文弱书生的外表下有这么一副身子骨叶小安就绝对不会挑衅人家了,以叶小安的功力对付朱琲顶多也就是偷袭一下而已,而且还得实行游击战术打了就赶紧跑,这要真是正面对上了叶小安也就只有吃亏的份儿了。 “谁他妈跟你有几十年的交情?”叶小安郁闷不已,但是不放弃口舌之利。 “你不记得啦?” “记得什么?”叶小安莫名其妙。 朱琲一张俊脸伸到叶小安的鼻子跟前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靠,滚蛋!”叶小安抬脚又要踹过去。 朱琲连忙呵呵笑着躲开了。 屁!谁他妈认识你! 叶小安暗骂。他才不上朱琲的当呢。他祖宗八代都是无产阶级,跟香港的腐朽的资产阶级八竿子都打不着。 闹了一场,叶小安算是彻底精神起来了。他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干净,顺手抹了点玉烨的大宝,清清爽爽的下楼吃早餐。李婶早就做好了一锅南瓜稀饭,上笼蒸上了一锅白面馒头。几个人就又围坐在桌边吃上了。吃着吃着,叶小安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哎?你昨儿不是喝醉了嘛?咋今天一点后遗症也没有?别是装的吧?” 怪不得他怀疑,这朱琲的精神也忒好了,而且打架的时候身手敏捷反应迅速,这哪里是酒醉后的人应该有的反应?! 玉烨嘿嘿一笑说小安啊你可危险了要给人生吞活剥了你在人胃里才反应过来还有屁用。 朱琲一脸正色,说这不已经酒醒了嘛,几听啤酒而已,又不是酒精中毒,你要什么后遗症? 叶小安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在桌子底下赏了朱琲一脚,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朱琲不是什么好鸟。 朱琲笑笑,也没怎么地。 吃完了叶小安就抱着小蝴蝶儿给它喂点儿兑了葡萄糖的骨头汤,这丫头昨晚上就不肯吃饭,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头,叶小安有点儿担心。 吃过早餐,玉烨要进趟城,说是要去进些疫苗回来,顺便带小蝴蝶儿去找行家给看看。玉烨让叶小安和朱琲自便,想干嘛就干嘛。 叶小安说今天没事就轮拨儿带狗狗们出去遛弯儿去。 “行!随便你们。中午到时间我没回来你们就只管吃饭,别等我了。”玉烨说着将小蝴蝶儿放进一只提篮里带出了门。 “哎,他没带手机……”朱琲发现饭桌上放着一只旧款的摩托罗拉手机,忙拿起来想要追出去。 叶小安拦住他,要用的手机玉烨已经带着了,这只手机是用不上的。 “哦!”朱琲点点头。 两人出了屋子到了院里,就听见玉烨已经开着那辆切诺基走了。 “其实他这车不错呀,发动机不是挺好的嘛。”朱琲很有经验的样子。 “哟,行啊,行家啊!”叶小安赞许的说,光听声儿就知道车子的性能,朱琲还不错,他就分不出个好歹来,所以玉烨总骂他有眼无珠不识货。 “熟能生巧!”朱琲笑笑,一派谦谦君子的风度。 “小金有个哥们是开修车厂的,平时就好弄个改装车什么的,别看小金这破车看上去不济,其实据说跑趟拉萨都不成问题。那哥们成天叹息说给小金改这车真是明珠暗投白白浪费了,守着这个收容所,小金跟缺了腿的蚂蚱似的蹦不起来了。” “那干嘛还要改?用不上还改这不浪费嘛。” “小金用不着,可是,那个人喜欢旅游,总想着自己开车上拉萨去……” “那个人?谁呀?” “这车是为那人改的,那手机也是为那人保留的。”叶小安说到这儿,不由得有点惆怅,用情太深过于执着便成魔障了。那个人是玉烨的大学同学也是玉烨老爸的学生,跟玉烨好了几年,后来遭到双方家庭的强烈反对,最后,那人出走加拿大,玉烨则被家里赶出来窝在了这个山沟沟里。 “手机是那人送的,玉烨一直留着,当初用的那个号码也一直保留着,为了保留这份专属,小金现在用的是另一个号码,就怕把那人的电话给耽误了……” “可是,这个手机从来没响过!”朱琲说着蹲下身子逗弄在他脚边转悠的大卫。昨晚上大卫和夜郎都给关在了狗舍里,不过夜郎显然没那么依赖叶小安,这会儿夜郎正在不远处勾搭一条小博美呢,压根儿没理会它的主人。 叶小安有点意外有点惊讶,朱琲怎么知道这手机从来就没响过? “大概已经有点绝望了吧,所以才会有意识的落下这个手机没带走。”朱琲站起身来看着蓝天白云说,“爱情,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唉!叶小安暗暗叹了口气。玉烨也挺不容易的。 两人各自带着三条狗出门遛弯,狗狗太多,两人只能一拨一拨的来。大卫和夜郎见两人要出门就都扑了过来,被两人给打发了,它们的机会多着呢,就别和人家抢了。 说是遛狗,可实际上也是遛人,朱琲喜欢这山里的风光,一直兴致很高的问这问那,叶小安耐心的给他做导游。走到一处白桦林里,两人索性撤掉狗绳让狗狗们撒欢儿的在山野里奔跑。冬日里本来肃杀的白桦林因为狗狗们而生机勃勃起来。 “热爱自由是天性,看看,多欢畅啊,真想把它们都送回深山老林里自由自在去。”叶小安感叹。让狗狗们在林子里自由奔跑,两人就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一边说说话什么的。 朱琲看看他,说要是这样的话不是狗狗们自己饿死了就是成为了猎人的盘中餐。 “切,不是还有个前提嘛——先训练出它们的野性和觅食能力再说。一家伙就都放任不管那是不负责的,跟那些抛弃宠物的人没什么两样。”叶小安随手揪了根枯草将干净的那头放在嘴里嚼着,已经没什么甜味了。 “这草……能吃吗?”朱琲有些犹疑。 “又没叫你吞下肚,打发时间呗。”叶小安暗暗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大少爷,娇生惯养的,跟这乡间山林有点格格不入。 朱琲也学着他揪看棵草放在嘴里嚼着,一边看着远处正厮磨在一起的两只狗狗,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以前,也有个人这样说过。” “嗯?说什么?”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呀!他也是这个习惯,只要往草地上一坐,就习惯揪根草儿放嘴里嚼着,两只手也习惯揪着草掐成一段一段的玩儿。” 叶小安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手,除了嘴里嚼着的那根草,手里也习惯的拿着根草在掐着玩儿。他困惑的看看朱琲,正好对上朱琲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笑意。 “靠,你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协会的吧?不过就几根野草,还不让揪啊?” 朱琲笑笑,也揪起一根野草掐着玩儿,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对了,你不吃肉?” “嗯,不怎么吃?哎,你怎么知道?” “昨晚上那盘红烧肉没见你下筷子。” “靠,就凭这个判断人不吃肉你也太神了吧?” “你干嘛不吃肉?”朱琲自顾自的问。 “不爱吃就不吃呗,我天生就是素食者不行啊?” “那个人,不吃肉倒不是天生的。”朱琲笑笑,“他跟你一样,打小儿心就特别软,总喜欢捡些个猫猫狗狗什么的回家,连受伤的小麻雀什么的都往家里捡,可是小麻雀这种东西不像猫啊狗啊能有那么坚强的生命力,所以,他就常常免不了要伤心。不过,就算是狗狗也不见得都能运气很好的活下来,有一回,他捡了只狗崽子回家,那是一只小土狗,叫车子给碾断了脚,成活的几率已经不大了,可是他仍然不放弃,想办法救治它。他家里大概是觉得这狗崽子已经没什么希望,就瞒着他宰了炖肉吃,大冬天的,补着呢。他回来,到处找这狗也没找着,吃饭的时候,有一锅挺香的肉,他吃了不少。结果,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他才知道他吃的竟然就是那只狗的肉,于是就开始呕吐起来,吐个不停,还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他就再也不吃肉了。什么肉他都不吃,沾着肉末的他都坚决不吃。” “够呛!”叶小安说,他可没这么过分,顶多也就是不会主动找肉吃而已,别说,省下不少伙食费。 “还有更够呛的呢,听说后来他失忆了,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是听说的?你没再见过他吗?” “他是选择性失忆,大概是伤透心了,就想让自己忘掉这件事情。他病着的时候我不得不离开了,以后就再没见过他。” 看朱琲黯然神伤的模样,叶小安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失忆其实没什么不好,没有以前的包袱,他会轻松许多。” “可他把我也忘掉了。”朱琲很郁闷。 “切,什么狗屁桥段!”叶小安很不以为然,接下来朱琲是不是该说这人是他的初恋情人了?靠,这狗血都漫天飞了。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所以,生活不乏狗血。”朱琲笑着摸了摸叶小安的脑袋。 “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叶小安推开朱琲的狼爪,“这年头,也就只有你这样吃饱了撑的才有时间缅怀初恋情人。” “谁跟你说是初恋情人了?多大点小孩儿,纯洁着呢。” “哟,别跟我说连人小手都没牵过!我们家楼下那小屁孩才小学四年级就知道邀女同学看电影约会了……” “得,跟你扯不清。”朱琲似乎有点头痛。 切,懒得理你!叶小安无所谓的耸耸肩。 第5章 玉烨下午的时候才回来。那时候叶小安和朱琲正好带着最后一拨遛弯的狗狗回来。 玉烨回来了,还带着个叫肖歌的小跟班儿。 乍一见这男孩的时候,叶小安吓了一跳,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来:大白天活见鬼了! 肖歌光那头金毛就够惊悚,跟峭立的山峰一样,额前一绺头发还挑染成了鹦哥绿,左耳朵上还打着三颗闪亮的耳钉,一张漂亮的小脸白得近乎透明。就是身上裹着件完全不相融的旧军棉大衣,那不协调的模样活像是别人的脑袋嫁接到了这个身子上。肖歌好像也挺别扭的,解释说山里冷,所以裹了玉烨的棉大衣。 叶小安他们回来的时候,肖歌正抱着小蝴蝶儿站在院子里眼馋的看着别的狗狗在院里嬉戏。小蝴蝶儿这时候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字,肖歌管她叫“妞妞”,大约因为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名字,小丫头精神好多了,不时跟肖歌闹一闹。 玉烨说妞妞没什么病,就是刚做完手术生理变化导致了一些心理不适,过些日子适应了就没事儿了。叶小安很高兴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小丫头就太苦了。肖歌挺喜欢妞妞的,一直抱着不肯撒手,玉烨直埋怨他要宠坏小丫头了。 叶小安和朱琲刚回小院没多久外边又来人了。今天这里还真是热闹。 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个儿不高,模样也不咋地,黝黑的皮肤显示出长期的户外作业痕迹,才三十多岁就开始脑袋有点儿地中海,厚厚的羽绒服也挡不住那将军肚。那女的叶小安倒是认识,他以前的女朋友徐燕。 徐燕看见叶小安一点儿不意外,大方的打招呼说小安你也在啊!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朱琲身上笑意盈盈的问小安这位谁呀以前没见来过,一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说我是小安的老乡兼同学。 叶小安有点脸热,为徐燕脸红。徐燕就这毛病,碰到有钱人就犯。 “朱琲!小安的朋友。”朱琲倒是挺随和,没等叶小安开口就自我介绍了,伸手跟徐燕握了握,又跟那男的握手互通姓名。原来那男的叫张军。 不管张军跟徐燕是什么关系,反正叶小安每次碰到徐燕她身边的男人都不一样。不过男人的坐驾档次倒是越来越高级,这次张军开的是广本,可比上次那个开吉利的看上去要高级不少。当然,无论是人还是车,显然朱琲都是站在山之巅的。张军是红烧肉,朱琲则是海参鱼翅,因此徐燕的一双带钩的眼睛老在朱琲身上转悠就毫不奇怪了。 “小安子,别说我没提醒你哟,看好你家男人吧!”肖歌抱着小蝴蝶儿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叶小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什么叫他家男人?他跟朱琲毛关系好不好?不过没容他开口解释,徐燕也凑过来了,惊喜的把妞妞从肖歌怀里扯了过去,一边兴高采烈的顺着妞妞的毛一边问这是蝴蝶犬吧? 玉烨说是蝴蝶的串串。 “哟,多漂亮的串串呀……啊……”徐燕突然失声惊叫起来,本能的一扬手就将妞妞扔掉,亏得一直盯着妞妞的肖歌眼疾手快在妞妞快掉地上的时候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接住了,妞妞刚做完手术没几天,可受不住这么扔。 “你个死女人你吃错药了?”肖歌恼怒的大叫起来,一边将妞妞小心翼翼紧紧的护在怀里。 “啊啊啊……”徐燕用手摸着心口,惊魂未定,“它……它的眼睛怎么回事?” 原来,徐燕是被妞妞那双扭曲变形的眼睛给吓着了,以往看见个残疾人她都邹眉头绕道走的,如今将只残疾狗抱怀里能不恶心才怪。 “瞎了呗。”叶小安冷笑道,心里暗暗透着痛快,徐燕今天的爱心表演算是砸锅了,他很高兴。他讨厌别人用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来作秀,因而他万分庆幸当初徐燕甩了自己,早分早干净。即使当初在一块儿的时候徐燕对残疾的厌恶也一直令他尴尬,如今徐燕的作为就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底线了。他看了一眼朱琲,朱琲脸上淡淡的,线条柔和,保持着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 “汪汪汪……”仿佛徐燕还不够倒霉似的,夜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徐燕身边,冲着她一阵狂吠。夜郎虽然是男儿郎,但是心眼却比针尖还小,个性是睚眦必报。有一回也是在这儿,徐燕趁着没人注意一脚踹开了凑到她跟前讨欢喜的夜郎,从此夜郎就恨上了她,每次看见徐燕坚决要狂吠到声嘶力竭为止,以至于有时候叶小安不得不将夜郎关到狗舍里以避开徐燕。当时徐燕的作为让李婶看见了,要不叶小安还当夜郎是人狗同声,这狗有情有义替自己出气呢。 今天徐燕来得突然,叶小安没来得及将夜郎关好,所以夜郎就冲过来又冲着徐燕吼上了。不过夜郎那模样实在不济,吼得再厉害威风也出不来,看上去没有半点威胁性,因而徐燕倒也不怕,只是问叶小安你这狗是不是饿了?你是不是又没按时给它饭吃?说得好像她有多了解夜郎似的。 叶小安无奈,只得拉着夜郎说夜郎乖别叫了我们该回家了。反正时间也不早了,他也该回去了。 朱琲立刻跟着说他也该走了,说着就帮着把叶小安放在院角的电瓶车推出去照旧塞进了他的宾利车尾箱。叶小安则一手拖着夜郎一手牵着大卫拖儿带女拉拉扯扯的出了门。 肖歌在一旁笑着说可惜了便宜了夜郎这笨狗跟美人差远了可是偏偏坐上了香车,真真是让人吐血啊! 玉烨勾着肖歌的肩膀在他脸蛋上拧了一把,于是各人道了别,宾利就一道烟的开出了老远。 车开出老远,夜郎才停止了它毫无意义的狂吠,蔫头耷脑的蹭蹭大卫似乎是在博取同情,可是大卫岿然不动,自顾自的看着窗外,任由夜郎在它身上厮磨。要比酷的话,大卫绝对是狗中第一。 “扑哧……”朱琲突然憋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叶小安莫名其妙。 “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是落荒而逃?” “切——谁跑了?你没见夜郎那个样儿?再呆下去耳朵都能让它轰聋了……再说了,我走我的,你干嘛也要走?” “谁叫我是你朋友?共同进退是应该的……哎,不过话说回头,你好像不太待见你的老乡兼同学?” “耶?很明显吗?”叶小安很意外。他自觉该隐藏的东西隐藏得很好。 “你说呢?”朱琲瞟了他一眼。 叶小安叹了口气,他的确做不到徐燕那种若无其事的模样,为此玉烨没少嘲笑他小家子气。如果有可能,他希望今后再不要见到徐燕,可实际上世界很大地球很小,何况徐燕很中意宠物收容所这个作秀的舞台,因此他总免不了碰到徐燕。有时候他也很想不通,明明是徐燕蹬了他,可是每次见到徐燕别扭的却总是他,搞得好像是他对不起徐燕似的。对于他的困惑,玉烨只是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说这不奇怪,你脸皮进深不够。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同样的年纪相当的经历,可是,徐燕的道行怎么就能高出这许多来呢?这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以后谁要再跟叶小安说女人是弱者他恐怕会直接关门放夜郎。 “徐燕挺漂亮的,同学同乡,你们不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吗?”朱琲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年头,谁还骑竹马呀?有宾利坐就坐宾利,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坐宾利,呃……”话一出口,叶小安就发现他这个比喻实在有够烂的,他本意是想说在四个轮面前竹马不堪一击,而四个轮和四个轮又是不一样的,如果可以徐燕会不惜一切代价坐上这辆宾利,可是说完了之后他才发现恐怕别人不会了解他说这话的本意。 果然,朱琲脸上有些扭曲了,那种古怪的表情明摆着告诉叶小安他如他所愿想歪了。 “你跟徐燕果然是有过一段的,难怪夜郎不待见她了,什么人养什么狗嘛!” “夜郎讨厌她没我什么事!”叶小安赶紧将夜郎跟徐燕的过节说了,他可不想让人以为夜郎的所为是自己挑唆的。不过就是一段感情的结束,他还犯不上为此去针对谁。再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徐燕攀高枝儿是人之常情,叶小安不认为她有什么不对,他只是讨厌徐燕拿本来就够可怜的狗狗们来作秀。 “虽然只是作秀,不过看来收容所好歹也算是能得到点儿实惠,不然小金恐怕也不会容她这样。” 这倒是真的。在这种地方,人们很乐意表现出自己的一点仁慈来,五块十块不少,一百两百不多。因此玉烨并不介意徐燕拿收容所作秀,但是绝对不同意徐燕的收养申请——毕竟养个宠物需要的付出不比养一个孩子少。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凡事有保姆打理。”叶小安毫不掩饰对朱琲的鄙夷,只是语气中克制不住的透着点酸溜溜的味道——有些人就是钱多多啊!叶小安完全能理解徐燕想找个有钱人的心理。 开着车回到城里,朱琲开着车到了一家粤菜馆的停车场停好,让叶小安带着两条狗在车上等着,他去去就来。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着朱琲左右手各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回来放在了汽车尾箱里。 “本来应该一起在饭馆吃个饭,可是带着两只狗不方便,所以还是带外卖回去吃吧。”朱琲如是说。 “让你破费那怎么好意思呢!”叶小安客气。 “下回到你请回来不就结了?”朱琲倒也不客气。 叶小安一口气没上得来,敢情,这便宜倒也不是白占的。 “先声明啊,我可请不起你吃大馆子。”叶小安赶紧为自己的荷包做出积极努力,就这位少爷的消费水平,绝对一顿饭就能让他叶小安直接宣布破产。 “客随主便!有心请就行了,至于请什么随便你。”朱琲很随和。 不过叶小安已经知道朱琲实际上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因此还是陪上小心提高警惕,“真是随便什么都行吗?” 有言在先先说后不乱,叶小安求个心安。 朱琲好笑的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干嘛呢你这是?这顿饭还没吃呢就着急着下一顿饭?就这么想跟我一起吃饭?还是说你实际上是很舍不得我?” 要不是顾念到朱琲还在开着车,叶小安真会一脚踹过去了。屁,谁他妈舍不得你了?你谁呀你?也忒没羞没臊的太过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夜郎适时的又叫了两声,因为它一直腻着大卫,结果人烦了,一爪子用力拍开它的脑袋,把个夜郎给委屈得瑟瑟缩缩的趴下了。 第6章 两人回到叶小安的住处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之所以回叶小安的住处理由很简单,朱琲说他住的地方太远,而且回头他还得送叶小安回来更麻烦,还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回叶小安家方便。 切,谁要你送来送去呀?自作多情!叶小安在心里暗暗翻白眼。不过人家出钱出力,他不领情那就未免太不识好歹。 “哎,先声明啊,我那地方是真正的狗窝,我允许你看完一眼立刻就闪人。”叶小安边指挥着朱琲找地方停车一边通情达理的说。不就是个好奇嘛,一个阶层对另一个阶层的好奇,他其实对朱琲这种人的生活也很好奇,是不是真像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奢华?将心比心,他不介意朱琲对他的好奇,同时他也能谅解朱琲有可能产生的不良反应。 “没关系,你跟夜郎都能呆得下的地方我应该也能呆得下。”朱琲停好车下来,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说什么味儿? “有机物发酵的味道。”叶小安尽量隐晦的说,免得让人误会他本意是想要吓跑人家。 叶小安租住的地方是一处城中村的自建房,共三层,叶小安就住在二楼。进门就是个五六十个平米的大厅,原先房东拿来开个杂货铺,后来因为垃圾场的缘故,这片区的房子客源都受到了影响,这个杂货铺开不下去了,房东索性就停了生意,半年前搬出去跟女儿一块住去了,于是这房子就只剩下租户了。 叶小安开了一层门脸儿的小门,将电瓶车推进去放好。这一楼大厅空出来的好处就是方便租户停放单车电瓶车什么的。朱琲拎着食盒跟着叶小安摸着黑进了屋。路灯的电费也是要租户们平摊的,大家都是年轻人,统共没几层楼,于是路灯坏以后也没谁想着维修,自然房东更不会主动来维修,因此晚上上下楼都是得摸着黑的。叶小安习惯了倒还好说,可是朱琲就有些为难了。 “你在这等着,我上去开了灯你再上来。”叶小安顾念到朱琲的不方便,就让朱琲在楼下先等等。他三步两步上楼,开了自己的房门打开灯,于是楼梯道的地方一下子就豁亮起来。不用他招呼,朱琲就自动自发的上了楼。 夜郎也蹦蹦跳跳的上了楼,大卫不哼不哈的跟在它后边。 “你就住在这儿呀?”朱琲进了房间好奇的四下打量着。 为了方便出租,房子的格局还是挺科学的,一梯两户,上了楼梯就各进各的门,互不干扰。叶小安住的这边是单间配套,一间二三十平米的屋子,带小小阳台和小小卫生间,厨房则是从阳台到卫生间的过道上用水泥砖砌了一张小小的案台,台面贴了瓷砖,宽度是正好能摆下一个煤气灶的大小,旁边还能放个砧板什么的。房间卫生间都能有个窗户,通风和采光也还不错。麻雀虽小,也算是五脏俱全了。 叶小安起居的屋子就顶多也就二十平米左右,挨着墙放了一张双人床,床头的窗前摆着张电脑桌,上边放着一台老旧的大脑壳电脑。床铺对过的地方挨着墙放着一个简易的布衣柜。衣柜旁边放着一个硕大的藤编狗窝,里边垫着厚厚的褥子,这便是夜郎的窝了。小小的房间里,真正能让人活动的地方也就两三个平米而已。平时叶小安就一人一狗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如今再添加了一人一狗以后,就真正是觉得空间狭小活动不便了。因为空间有限,家里没什么电器,就一台电脑,卫生间一个燃气热水器而已。 “不错,蛮干净的嘛!你这窝不错。”朱琲点头说,一屁股就在床沿坐下了,伸手在褥子上摸来摸去,很惬意的样子,“就是空气不是太好,有点儿闷!还老有股味儿。” 这不奇怪,窗户后边不远处就是个垃圾场,虽然叶小安对味道不敏感,看得也不清楚,但是苍蝇蚊子的侵袭倒是可以真切感受得到,所以窗户就老得关着,因此空气不流通也就挺正常了。 “那这里的房租应该比较便宜吧?”听了叶小安的解释,朱琲问。 这倒是真的,因为这个垃圾场,这一块的房租都提不起来,这也是叶小安在这个地方一住两年的原因,便宜啊。能够遮风挡雨有个安稳的窝就足够了,叶小安不贪心。再说了,条件好的地方那房租也是成正比的,他才舍不得花那冤枉钱,也花不起那个钱。 夜郎回到家里就立刻将叶小安买给它的发声球磨牙骨什么的翻出来献宝似的堆在大卫面前,流着哈喇子谄媚的笑着一脸讨好,小细尾巴摇得欢畅。可大卫只是规规矩矩的蹲坐在一边,完全是一个好家教的客人模样。 “得,你家大卫就是一绅士。”叶小安失笑。这狗比他都要有规矩,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这阶级本能摆在那儿呢。 “还是夜郎好,热情活泼,大卫以后多跟夜郎在一块儿,没准儿性格也能变一变。狗狗嘛,还是活泼一点好。”朱琲接过叶小安递过来的一杯水,正说着,夜郎自己跟那堆玩具玩儿开了,上跳下窜忙活得不得了,仿佛是在向大卫演示这些玩具的玩法。大卫在一旁看着,有点困惑有点不耐,时不时的得挪一挪地方以避开挤到它跟前的夜郎。 “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先给这两只弄点儿吃的吧?”叶小安征求朱琲的意见。那也是今天有大卫在这儿夜郎只顾着招惹人家,换成平时夜郎早就该扯着叶小安的裤脚找吃的了。咦?这么说起来,夜郎其实也挺会装的嘛!叶小安满意了,夜郎偶尔也会给他这个当爹的留上几分薄面,否则就夜郎那讨吃的馋样儿是够给他丢份儿的。 “你家大卫不挑食吧?”站在阳台卫生间之间充当厨房的过道上,叶小安问朱琲。他家夜郎可是什么都肯吃的,挨过饿以后,无论是人还是狗似乎都会不再挑食。 “行啊……”朱琲回答得不那么利索,可见,又是保姆料理了,这位少爷什么都不清楚。 叶小安麻利的将放在阳台低温处保管的一棵白菜、二两牛肉拿进屋来切碎,跟玉米面做成疙瘩汤,最后加上狗粮泡着。很快的,香味就在屋里弥漫开来。 到了这会儿,夜郎就耐不住了,跑到小安身边一个劲儿在他脚边转悠,好几次叶小安差点儿踩中了这笨狗。别说夜郎了,连大卫都端不住了,跟着夜郎挤在了叶小安脚边,毛茸茸的大尾巴摇啊摇啊,猴急的蹦跶着,两只狗暖烘烘的跟两只大火炉似的绕在叶小安的脚边,屋子里本来就有暖气,结果功夫不大,叶小安鼻尖开始冒汗了。 等叶小安将狗食分盛两只盘子刚放在地上,两只狗狗就忍不住扑了过去。 “好家伙,饿成这个样儿。”叶小安笑起来。养狗的好处可是不少,不挑剔你的厨艺是其中一条,反正叶小安做的东西夜郎总是相当捧场的,如今连大卫也肯给面子,叶小安当真是相当满意了。 “大卫今天看起来精神好多了,看来小金还真是有点儿本事。”叶小安高兴的呼撸着大卫的毛,那身金灿灿的长毛手感超好。 “我说,看着他们吃得这么香,你就不饿么?”朱琲将食盒打开把菜都拿出来在电脑桌上摆放好,没法子,叶小安这巴掌大的地方,勉强算得上是桌子的东西也就这么一件了。 叶小安洗了手过来一瞧,呵,美食啊。 XO酱蒸丝瓜,烧汁酿茄子,太极素菜羹,炝炒双芋丝,蚝油蘑菇,唯一的荤菜就是青蒜辣炒北极虾。 大馆子就是大馆子,素菜都能做得这般讲究。听着朱琲一一报上菜名,再看着眼前的精致美食,叶小安一个劲儿咽口水,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这有钱就是好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边又盘算着这一顿大概能花费掉多少。虽说以素菜为主,可是要真算起钱来一定不会便宜,叶小安没什么机会吃大馆子,但是并不缺乏想象力,所以一番换算下来,叶小安就是一阵肉疼。 “哎,今天不是你请客嘛?怎么都没肉呀?”叶小安挑刺儿,他琢磨着将来自己回请的时候该如何点菜呢。 “你不是不怎么爱吃肉吗?我就点的素菜多一点,喏,这虾不是肉啊?” “切,就那几个虾,够塞牙缝吗?再说了,我不吃肉你也不吃吗?回去找宵夜吃我可不管你。” “放心吧,不赖你。”朱琲笑了笑,“喏,先喝点儿豆苗蘑菇汤暖暖胃。” 朱琲一把拍开叶小安的筷子,将一碗汤塞进他的手里,不这样不行,几碟菜已经占满了整张电脑桌,这汤碗就只能在手里端着了。 朱琲庆幸说幸好你这里倒是不缺餐具,不然就只能抱着汤罐子对嘴喝了。 那食盒保温效果不错,上桌的饭菜都是热腾腾的,这汤自然更烫,叶小安猴急,喝得烫喉烫颈。一碗汤很快就见底,可是,朱琲又殷勤的给他盛了碗汤,直让他哀怨不已可又莫可奈何,出钱的是老大,人家朱琲请客,自然有权决定吃饭的先后顺序。 饭前喝汤据说是养生的要诀,可是叶小安还是更习惯饭后喝汤,这两碗汤下去,他只觉得更饿了,端着空碗,他怯怯的看向朱琲,生怕朱琲再给他塞上第三碗汤。 “行了,饿了吧?吃饭吃饭。”朱琲终于良心发现好心的给叶小安的饭碗添了满满一碗米饭。 哈哈,终于可以吃饭了。 叶小安大喜过望,接过饭碗就不客气的埋头扒饭起来,本来或许不是太饿,可是喝了两碗汤下去他是真觉得饿了,都说饭前喝汤有助于减肥,叶小安却觉得都像他这样恐怕只会再长几斤。 三口两口,那碗饭就下去了一多半儿。 “别光吃饭,也得吃菜呀,要不营养跟不上。”朱琲说着一边将菜布到他的碗里。 叶小安这才想起来怎么说自己也占着个主人家的名分,于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你也吃呗,干嘛光看我吃?” “其实吧,从某种程度上说,你跟夜郎挺像的。”朱琲答非所问。 一口饭噎在叶小安喉咙里,奶奶的,有这么吓人的嘛?你个猪排骨那只眼睛看见我长得像夜郎了? 叶小安虽然不爽,但是眼角却下意识的去瞟夜郎。 夜郎正埋头苦吃呢。 本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叶小安对夜郎是很宽容的,基本上算是让夜郎处于原生态的状态下,因此夜郎的很多习性颇有点不登大雅之堂。其实原先也没觉着怎么着,只是有了对比之后才觉得至少夜郎的吃相很难登大雅之堂。 同样是埋头吃饭,人家大卫那叫一个绅士,那叫一个贵族,要是旁边摆条餐巾估计大卫能够优雅的拿着餐巾抿一抿嘴角。 反观一下夜郎,那哪叫吃啊,说是刨还差不多。盘子外边撒了一片不说,嘴上鼻子上脸上也裹得全都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是甚至它那小细尾巴上也沾上了不少,这算不算是高难度?吃得高兴的时候夜郎还哼哼唧唧几声,一脸的自得其乐。 平时叶小安是不在意夜郎的吃相的,而且,夜郎其实也不是浪费粮食,当盆里的吃完了以后,夜郎会自觉的将地板上的嘴边的鼻子上的脸上的都舔食干净。叶小安还没少为此得意过,多好的孩子呀,知道爱惜粮食。 可是现在一旦有了大卫这样的绅士狗对比之后,那种强烈的反差就让人看着夜郎怎么的都觉得有点不上台面了,就跟个在乡下招摇风光的土财主进了城就变成了土包子。 而现在朱琲居然拿他跟夜郎比较,其动机就是可忍恕不可忍了。 “靠,说我吃相难看?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随时准备参加英国女王的国宴啊?早说了,允许你立刻闪人。”叶小安大方的赏了朱琲俩卫生球。奶奶的,你以为你谁呀?不就一假洋鬼子!一只狗还叫大卫,酸不酸啊?! 朱琲忍不住笑起来,“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非往那上边靠我也没法子。不过我倒不认为夜郎吃相难看,反而有点可爱。看它吃的那个样儿,仿佛它正在吃的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这话倒是中听。叶小安满意了,随即就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而且还误解了人家的意思。 叶小安难为情了,别别扭扭的给朱琲的碗里送了一只虾表示那说不出口的歉意,”喏,赶紧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朱琲嘿嘿一笑,把虾子一口塞进嘴里,大口的嚼着。 “下回,你做给我吃吧!”朱琲突然说。 “……”正吃着一根芋头条的叶小安真给噎住了,那芋头本来就香软粘糯。啥?吃我做的?哥们你还真有胆量! “怎么?你做的很难吃?”朱琲挑起一条眉毛看着他一边给他送了两勺汤,叶小安就着他的手喝了汤才缓过来。 “基本上,没人愿意吃我做的东西。”事实上叶小安也没有多少动手机会,能吃过他做的东西的也就徐燕了,不过徐燕的评判是“了无生趣的人才会吃你做的东西”。因此叶小安再没有做饭给人吃的信心和勇气,他自己自产自销无所谓,可是他不想荼毒别人。吃饭事小,失去生活的乐趣事大。这点上他跟玉烨是一路货,两人都是能吃就行,做饭不行。 谁知朱琲并未被吓倒,反而来了兴致,“能把饭菜做到天怨人怒的地步也是一种境界,更不可能错过了。” 第7章 虽然有人对自己天怨人怒的厨艺满怀期待,可是这并不表示着叶小安本人乐意献丑。人都有个要面子的本能,叶小安当然也不想把脸真的都丢到姥姥家去,为此,他不得不屎急挖茅坑,逮着人就请教厨艺。弄得同事们都以为他新近交了个女朋友,想要学几手讨好人家,都夸他是新好男人。当然,同样是由于面子问题,叶小安不能跟人说他要讨好的不是女朋友,而只不过就是一吃饱了撑的香港阔少爷而已。而且,说讨好也不对,他不过是在为自己挣点面子而已,总不能真让人吃得天怨人怒吧?况且,他已经领教了几回,知道那块猪排绝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骂人不带脏字也就罢了,那笑眯眯的模样下总让人有点地底气不足的东西,所以,他决定还是不要得罪这家伙的好。所谓朋友不怕多冤家怕一个对不对? 因为准备充分,真到了洗手做羹汤的这天,叶小安还真是认认真真的忙活开了。这天叶小安上的是早班,下午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晚饭。 交接班完了,叶小安到财务交清了当班的营业款办完手续,就算是正式下了班。他在员工室换下工作服,穿好自己的衣服,这才看到自己放在衣柜里的手机上有个短信,朱琲让他下了班就给自己一个电话。 难道晚饭取消?叶小安有点期待。他倒不是有心要赖掉这顿饭,怎么说吃人家的在前,自己回请也是应该的,他只不过总觉得还没准备好。 电话打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背景有些嘈杂,朱琲问他下班了没?可以走了吗? 叶小安说自己已经下了班。 “那巧了,我正好在你们超市里,你过来吧,我正在买水果呢。” 耶?这人居然已经来了!本来约好在叶小安的小屋见面的,没想到这人却跑到超市来了。 叶小安忙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另一个入口进了超市。他虽然是超市的员工,但是换了衣服下了班,他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顾客而已。 朱琲果然正在水果区挑水果呢,推车里已经放了好几袋各色水果。 “喂,你在这儿,大卫呢?”叶小安好奇的问。 “我让它呆在车上。”朱琲拿起一只山竹在手里掂量着。 让只狗自己呆在车上,会不会出危险啊?叶小安担心起来。 “不会有问题,大卫很会照顾自己。” 难怪让人家都整出齿龈炎来了,这甩手掌柜当得……叶小安颇有些不以为然。看了看朱琲买的那些水果,都是高档果,就一个字,贵!不过,这朱琲挑水果的眼光的确是不咋地。 “哎,怎么想起买这么多果?自己吃还是送人?” “当然是自己吃了。” “老大,自己吃呢就不要挑这样的,水果跟人一样,不能光看表面,有些虽然不那么中看,可是吃到嘴里那味道绝对不会让你后悔。” 说着叶小安就不由分说的将朱琲挑的那些果拿出来放在一边,重新替朱琲挑选水果。朱琲也没反对,由着他折腾去。 拜做水果个体户的父母所赐,叶小安吃的水果可是不计其数,熟能生巧,这水果的好赖他自然也就能分个一清二楚。 旁边负责水果区的一个男营业员叫大刘的过来,看了看那几袋被叶小安淘汰在一边的水果,又看看他新挑的水果,低低的叫起来,“不是吧,小安,你也太精了,好吃的都被你挑走了。” “怎么,有意见?”叶小安一瞪眼摆出一副凶相来,都是自己人,平时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惯了的。 “我哪敢有意见呀!”大刘笑起来,说要是顾客都象叶小安这样,他们就不用做生意了,一边说还一边帮着叶小安一块儿挑水果,好奇的问叶小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果? “不是我,是我哥们的……”叶小安拍了拍朱琲的肩头说这是我哥们,下回他自己来的时候你帮着他点儿,别让他尽挑些中看不中吃的玩意儿。说着又给两人做了个介绍。 买完水果称好,两人又推着车满超市转悠拉拉杂杂买了一大推东西,还买了一件啤酒。要不是朱琲来,叶小安无论如何是不会在超市里买菜的,因为他更中意在农贸市场买菜,多少便宜一些。可是既然人家朱琲来了,叶小安也就不好跑别的地方买去。 结账的时候,是朱琲刷的卡,理由很充分,顺便。这一顺便,就顺便将叶小安请客的菜钱也都付清了。叶小安不好意思,到底是他请客,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买单。 “这回就还算是我请吧,下回你再请回来。” 切,还有下回!叶小安暗暗吐了个舌头,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这顿没吃就想着下顿的人! 朱琲推着车来到停车场,这次朱琲开的是一辆黑色路虎,真真是钱多多。 大卫呆在车里安然无恙,朱琲把车窗留了道小缝。叶小安松了口气。 看到叶小安,大卫很高兴,摇晃着尾巴舔了舔叶小安的手。要不怎么说吃饭是增进感情的一个好方法,这大卫上回吃了叶小安做的饭之后,对叶小安的好感度明显上升了。叶小安干脆坐到后座上跟大卫玩儿,大卫比上回见着活泼了一些,大约是因为牙已经不疼了。 “大卫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叶小安呼撸着大卫的金毛说。 “是啊,牙不疼了,小金还算是有点本事,你什么时候轮休咱们再去他那儿玩玩去?” 叶小安满口答应,又问朱琲怎么还有这么一辆骚包的路虎?“你到底有几辆车啊?” “就宾利和路虎这两辆,没了。” “哟,听你那口气,这还算少的是不?”叶小安酸溜溜的。他上网查过,就朱琲那辆宾利他自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买得起一个车轮,可人家还有这么拉风的一辆路虎。虽然只有两辆,可朱琲这两辆能抵别人十几辆车。 “怎么羡慕啦?”朱琲从后视镜里看他。 “那是,好车谁不喜欢!”叶小安搂着大卫拿脸在它的长毛上蹭来蹭去,舒服极了,“不过我现在有小电驴也不错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他现在的能力养只小电驴还勉强。 仿佛为了安慰他,大卫突然长舌头一卷,在他脸上舔了一把,猝不及防的叶小安叫起来,“喂,占我便宜,你刷牙了没有就乱舔人?” “刷了。”朱琲在前边说,“我昨天刚替它刷的牙。” “哟,有进步啊。”叶小安觉得有些稀奇,这位爷不是什么都有保姆伺候的嘛。刚才在超市里朱琲也是原形毕露,真正的一个超市废材,什么都不会,杵在一边当模特倒是挺合格。 “你说得对,养了宠物不仅仅是一种消遣,也是一种责任。承担责任是我的义务。” “乖,真乖!”叶小安顺着大卫的毛桀桀怪笑,能占着朱琲的便宜可真是不容易。 “说谁呢?”朱琲从后视镜里瞪他。 终于如愿等到朱琲这句话,叶小安立刻板着脸一脸正气,“怎么?夸大卫都不行啊?” “那也要看大卫领不领情……” 朱琲话音未落,大卫又赏了小安一舌头,小安被弄得直痒痒,嚷嚷起来说看那看那,人大卫懂事着呢,知道我夸它高兴了。 “这个腐败分子,一顿饭就给收买了。”朱琲摇头。 叶小安抱着大卫笑得在后座直打滚。 回到家,还没开门,就听得里边在挠门了,夜郎知道他们回来,兴奋着呢。打开门,夜郎一反常态没扑上叶小安,而是直接越过小安窜到人家大卫跟前,扯着脖子去够人家的脸,想要表现出它最大的热情来欢迎大卫。谁知大卫不耐的躲开它,还威胁性的冲着夜郎吼了两声,似乎在呵斥夜郎放尊重点儿。 叶小安好笑不已,如果说大卫是腐败分子一顿饭就给收买了,那么夜郎就是色鬼,见色忘义,连他这个衣食父母都不理了,这两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琲也笑着跟夜郎打了招呼,夜郎涎着口水呼哧呼哧的冲着他直摇晃小尾巴,竭力摆出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来。 “丑人多作怪。”叶小安无奈,这夜郎居然也有识时务的时候,知道要讨好人家的饲主。 已经来过一回,朱琲这次自如多了,很自然的又是一屁股坐上小安的床铺,好像那张电脑椅纯粹是能看不能坐摆设。叶小安没发表反对意见,就朱琲那身名牌,认真说起来只有人家嫌他的份儿。 叶小安将买的菜都拿到阳台放着去了,大冬天的,那里算是个天然的冰柜。然后看看夜郎的水盆空了,就倒了些暖开水给它,顺便也给大卫准备了个水盆也倒了些暖水放在它跟前。 “喂,这些果你不是说自己吃的吗?干嘛全拿上来了?”叶小安翻看朱琲放在墙角的那只大塑料袋,里边全是刚才在超市里买的水果。 “饭前吃水果呗,我得当面对质看看你买的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朱琲往后一躺,倒在了床上,顺手拿过一本书来看,那是叶小安看到一半的恐怖小说。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叶小安认命,不客气的翻出水果每样都洗了一些,用个菜盘子盛着拿进屋子里来,踢了踢那人吊在床外的长腿,“洗手去,饭前水果,先尝尝吧。” “你喂我呗……”说着朱琲坐起身来张大嘴巴等着叶小安将一颗美国黑提送进嘴里。 “美的你……”叶小安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书顺手就给他脑袋上一下。没理会大少爷的无礼要求,叶小安捡了个最大的美国血丝李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挑衅的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朱琲。 “哇,你也太不客气了,怎么说过门都是客,你当主人家的不是应该把最好的最大的留给客人吗?”朱琲眼珠子跟着叶小安手里的血丝李转动着,很是肉疼。 叶小安满意的看着朱琲那种又是肉疼又是着急的表情,哈,看你还大少爷!他解气的拎起一颗樱桃,“呐,别说我怠慢客人,张嘴……” 可是朱琲却不依,“你吃那么大的拿个这么小的打发我,不公平。” “不公平?不劳动者不得食。天经地义!”叶小安又咬了一大口血丝李,好心提醒朱琲再不去洗手回头就真是没有了。 “真是不解风情……”朱琲失望的咕哝着去洗手了。 叶小安冲着两只呆看着他的狗狗做了个鬼脸,“看什么看?非礼勿视!” 又是一口酸酸甜甜的血丝李。说起来,好久没舍得买水果吃了,毕竟不是生活必须品嘛。叶小安总想着回家以后大吃特吃,自己爹妈做水果生意,吃的水果可都是进货价,划算多了,只是,这么些年来一直没能回去,这水果大餐也就一直遥遥无期。 饱餐了一顿水果,叶小安开始干活,照例先给两只狗弄了吃的,先把狗狗们喂饱了才不会在他们吃饭的时候闹腾。 今天买菜的时候没想到最后会是朱琲结账,本着传统的待客之道,叶小安买了不少肉食。他虽然不怎吃肉,但是请客不能太寒碜。 朱琲拿着几颗黑提靠在一边边吃边看他忙活,砸吧这嘴说其实你做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嘛! 这位爷果然是闲人,就叶小安认识他以来没见他做过什么事,果然不事生产游手好闲。 正忙活着,叶小安的手机响了,朱琲替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名字的手机号码,于是帮小安接通放在他耳边让他听,小安正往一条鲫鱼身上抹盐巴,两手血淋淋湿漉漉的。 “小安,是我!”电话竟然是徐燕打来的。叶小安已经将她的手机号码删除了,可是没想到人家却还记着他的号码。 “小安,我在你家楼下。”徐燕说。 第8章 分手了就别再来找我! 不过显然徐燕并不知道这句话,所以徐燕找来了。 说是找来了似乎也不太确切,因为叶小安应该没有什么值得徐燕亲自找上门来的,所以,这次徐燕竟然来到了叶小安的门口确切的说是门口停着的那辆路虎的功劳——徐燕某些方面的雷达相当灵敏。 “找我有事啊?”叶小安硬着头皮下楼开了大厅的门,他真是越来越不待见这个前女友。 “没事就不能找你呀?”徐燕好笑的瞟了一眼他,解释说她有个朋友也住在这附近,她正好过来找她有些事,于是顺路看看叶小安。 哦,原来如此!叶小安明白了。徐燕成功地跳出这一片区已经很久了,那雷达再灵敏应该也侦查不到停在他门前的这辆路虎才对,原来只是偶然的偶然,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还是,家里有客人现在不方便?”徐燕落落大方。 “也没别人,就是朱琲,你见过的。”叶小安实话实说,既然徐燕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么不达目的她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叶小安也没打算糊弄徐燕,说着,叶小安侧开身让进徐燕。 这时候,正好朱琲出了屋子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挥挥手跟徐燕打了招呼。两只狗狗跟着朱琲也出了房门,大卫倒还好,可是夜郎顿时就有犯了病,汪汪汪的狂叫开了。吼叫声在空荡荡的一楼大厅里回响,弄得叶小安一阵头疼。 “小安,能让它们先在楼下呆会儿吗?”朱琲问。 楼下大厅是公共场所,大家放点单车电瓶车什么的,叶小安从来很自觉的不让夜郎占用大家共有的地方,不过今天看来只有例外了。因此他同意让夜郎和大卫到大厅里呆着,冤家相见总得有一方避让,只好委屈夜郎了,谁叫它是主人呢。 见叶小安同意了,朱琲就带着两只狗下了楼。 徐燕好奇的问叶小安怎么又多养了只金毛?叶小安说是朱琲的。 趁着朱琲牵着两只狗,叶小安赶紧打发徐燕上楼。 刚回到楼上,朱琲也上来了,从夜郎的狗窝里翻出一堆玩具就从楼上扔下去,听声音两只狗玩这种抛接游戏玩得挺高兴的。亏得这两只已经喂饱了,不然还真是啰嗦。有了玩儿,夜郎立刻忘了阶级敌人,撒着欢儿的在楼下疯跑。 小小的屋子塞进了三个成年人,顿时就局促起来。徐燕理所当然的坐在电脑椅上,两个男人自然坐在床沿。 大家闲扯了一回,叶小安就有眼色的说自己还要去做饭,让朱琲陪着徐燕慢慢聊。反正他不过就是徐燕的幌子而已,达到了进门搭讪的目的,他这个幌子自然就该功成身退了。 听说叶小安要下厨房,徐燕立刻表示要去帮忙,叶小安立刻诚惶诚恐的说不敢当过门都是客你歇着吧,于是徐燕也就客随主便。 只是徐燕听说叶小安做饭还是惊讶不已,“小安一向不喜欢下厨房的。” 还好,这女人还知道留点口德,没直接说他做的饭能让人“了无生趣”,当然,这也是因为徐燕知道在朱琲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叶小安也没有感激涕零。 “小安不喜欢下厨?不会呀,我倒觉得他挺喜欢做饭的,他做的狗食夜郎爱吃,大卫也爱吃,是把好手。”朱琲说。 问题是你还没吃过老子的手艺。叶小安埋头切姜丝,一边腹诽。 不是他故意偷听,这个家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所谓回避不过就是个意思而已。 “徐小姐……” “叫我徐燕吧,要不叫我燕子也行,朋友们都这么叫我。” 叶小安差点一刀切上自己的手,还燕子?不过也对,那种南来北往的习性跟徐燕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相似,都是生存的本能驱使。 人家让你叫她的昵称,你呢,你让人家叫你什么?你的昵称是什么?叶小安暗笑,阿琲?琲琲?琲儿?还是直接就叫猪排?叶小安自得其乐,手下的动作越发的麻利了。随即想到徐燕势必要在这儿蹭一餐了,手下动作顿时就有些凝滞,不是他心疼这点东西,况且都是人家阔大少的钱轮不到他心疼,而是想着跟这个女人同一个餐桌而且还是自己辛苦做出来的饭菜,他就有点不爽。 屋子里俩人的会晤还在亲切的进行着,朱琲亲切的关心着徐燕的工作生活情况,并且对徐燕跟叶小安的老乡兼同学的关系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很乐意从徐燕嘴里听到叶小安大学里的故事。而徐燕同志本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精神详细的向朱琲同志汇报了叶小安同学的学习生活,然后感叹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对叶小安同学怀才不遇至今不幸窝在超市里充当收银员一事表示了极大的遗憾,叹息说要是有朋友肯拉叶小安同学一把那么就是为中国乃至世界发现了一颗明日之星。充分的表达了对叶小安同学的欣赏之后徐燕同志热情的为叶小安同学的明天积极努力起来,含蓄的提醒说朱琲同志或许熟人多路子广能够给叶小安同学指出一条康庄大道。 “砰”的一声,叶小安借着上阳台拿东西的功夫用力的摔一声阳台门,他实在顶不住了。这徐燕拉着他叶小安这杆大旗绕地球环行了一周之后最终还是停留在了她最初的那个起点上,拐弯磨角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打听出朱琲究竟是干什么的?说穿了也就是想打听人家的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家底如何,如果可以,叶小安怀疑徐燕恨不能直接拿个调查表打勾打差——量化的爱情还是爱情吗?抱着这样的心态,徐燕或许会达到她的目的,但是幸福不幸福只有天知道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福?!”朱琲淡淡一笑,“我相信小安有他的考量。” 哟,说得跟个知心哥哥似的。叶小安撇撇嘴,心里却是十二分的满意。虽说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朱琲却很合他的心意,说起话来让他浑身舒坦。 对,就是这么回答!看你个天天争“上游”的还好意思问下去。 心情一好,人就放松,人一放松,叶小安就忍不住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舞了起来,知道的他是在做饭,不知道的能以为是鬼师在做法。 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放下油锅的鲫鱼溅得油花四下飞散,叶小安顶着个锅盖狼狈不堪到处躲。 “哇,搞什么?这么大动静,没烫着吧?”朱琲冲了过来。 叶小安拿着个锅盖护着前边,一边将朱琲推开,“走开走开,看飞到你身上!”他的衣服不值钱,可人家的衣服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小安你忘了把鱼身上的水吸干吧?水跟油凑到一起能不溅么?”徐燕也凑了过来。 “吸干水?怎么吸?”叶小安莫名其妙,彻底的暴露了一个厨房白痴的真面目。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还不如盖上锅盖让它溅个够呢!” 经徐燕一提醒,叶小安才想起来自己的盾牌还有锅盖的作用。不过,知道晚了你还说个屁啊! 叶小安悻悻的盖上锅盖,锅里顿时噼里啪啦的乱响。 “没烫着哪儿吧?小安!”朱琲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儿!”虽然嫌大少爷有点大惊小怪的啰嗦,不过能有人关心叶小安还是很开心的。 “哎呀看看,这厨房的工作还真是不适合你们男人做,算啦,干脆我来吧。”徐燕实在是看不下去,终于开口。 说着就撸起袖子问叶小安要围裙。好在叶小安还有一条以前买油的时候送的围裙,只是平常顶多就是做一人一狗的饭而已,用不着围裙这么大的排场,因此一直没用。叶小安翻箱倒柜翻出围裙来让徐燕系上。 让客人自己动手下厨,叶小安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舞台嘛,品种繁多形式多样,宠物收容所可以是舞台,这厨房当然也可以成为舞台,所以叶小安心安理得。想当初他可是鲜少有机会吃到徐燕的手艺的,徐燕对油腻腻的厨房一向深恶痛绝,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中有一项就是家里必须带保姆,仅从这点来说朱琲也已经很符合徐燕的要求了。如今为了笼络金龟婿,徐燕竟然主动请缨做最不喜欢的事情,足见她的决心有多大了! 看徐燕动作麻利的忙活开,朱琲很客气的再三表示感谢,却一边扯着叶小安回到屋子里。 “不想做饭就直说呗,至于用这么危险的方法来表达吗?”朱琲往叶小安嘴里塞了颗樱桃。 “汪汪汪……”夜郎愤怒的吼叫。 “切,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乐意了?”叶小安推开朱琲,出到楼梯口看楼下的两只狗狗在干嘛。 好家伙,两只狗正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大卫蹲坐在大厅中央,大尾巴圈着那些玩具,一个也没给夜郎落下。夜郎在它对面拖着舌头呼哧呼哧的,焦躁的在那里窜来窜去似乎很想夺回自己的玩具却又忌惮的什么,跟大卫谨慎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时哀哀的呜咽两声,着急却又无计可施。 虽然在楼上看不见大卫的表情,可是,叶小安完全能感觉得出来大卫那种冷冷的斜睨着夜郎的高傲模样。 可怜的夜郎! 跟做父母的看见自己的孩子被欺负了一样,叶小安顿时就心疼起来了,揪着那只癞皮狗的主人身上那件套头休闲毛衣恶狠狠的说你个猪排你平时都是怎么教育你的狗的看看它竟然这样欺负我的夜郎你还不快去管管你的恶狗? 朱琲彬彬有礼的探头看看楼下正在进行的对峙,笑了笑,按住叶小安揪着他毛衣的手说从人类学角度来说这两只目前处于权力争斗中,属于内部矛盾,外部势力不应该横加干涉。从动物学角度来说弱肉强食是动物的本能,大卫不过是在确立自己作为强者的权威。无论是人界还是动物界生存法则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强者主宰弱者…… “呸,你个死猪排!”叶小安一把丢开朱琲的手,就要冲下楼去为他的夜郎出头。不料却被朱琲长胳膊一捞,圈住了腰。 “真是个溺爱的家长。”朱琲索性顺势抱住了叶小安,下巴搁在小安肩上浅笑,“孩子的问题应该由孩子自己解决。如果你不想让夜郎处于弱势地位,那么你就得教会他如何成为强者——溺爱和袒护培养不出强者来。” 叶小安不仅心软,耳根子也软,听了这人一番虚虚实实的理论,有些犹豫了,不服气的咕哝:“我们家夜郎对大卫是真心的好,可是你家大卫成天就想着怎么欺负它。” “我家大卫未必没体会呀,你没听说吗?‘喜欢你就欺负你’,没准大卫其实挺喜欢夜郎的呢。” “靠,这种喜欢?我们家夜郎受不起!”叶小安心不在焉的又探头看看下边,两只狗狗的对峙还在继续着。 “现在怎么办?”叶小安皱眉,难道就让两只狗这样跟冤家似的?夜郎跟徐燕是冤家,一见徐燕就吼,难不成以后夜郎见着大卫也要吼吗?那不得吵死个人了? “放心吧,狗狗有自己的相处法则,不会有什么事的。” “哼,看以后我怎么培养夜郎,让你家大卫见着它就夹着尾巴跑……哎?你抱着我干嘛?放开!我又不会真去教训你家大卫,谁跟只狗一般见识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溺爱的家长,抱人死紧就怕人找他的狗算账。 徐燕的功力果然不一般,三菜一汤很快就上桌了,三荤一素,看起来还不错。这徐燕看来没少自己做饭。 朱琲恭维说人漂亮做出来的菜也漂亮,把个徐燕给美得眼睛都成了弯月。看得出来,徐燕是真正的开心着。 吃着饭的时候,朱琲忽然提议说难得大家高兴吃过饭出去玩儿吧。 “你问问小金他平时去的酒吧在哪儿,咱们也去玩玩吧。”朱琲让叶小安给玉烨打电话。 叶小安愣了一下,玉烨去的酒吧恐怕不是太适合他们去吧,何况还有个徐燕在这儿呢。不过转念一想,机会难得,他还从没见识过GAY吧呢,再说了没准可以从玉烨那里打听打听训练狗的速成方法。 玉烨倒是爽快,告诉了他们,还说晚上他也过来。 呵呵,这下有得热闹了。叶小安期待起来了。 第9章 “乖,你们在家要乖乖听话,要兼爱礼让,要互相包容,不许吵嘴打架,听到没有?回来我发现谁要是不听话我保证要饿它三天五天,看它还敢吃饱了撑的找事!” 叶小安第N次威胁的说出这些话来。能去酒吧玩当然是好事,可是要将两只狗留在家里就有些让人担心了,大卫和夜郎这两只目前似乎不太适合独处。他真担心等他从酒吧回来迎接他的只剩下一地废墟。 看他磨叽半天也出不了门朱琲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他的腰连拖带抱的将他拖出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乖,别唠叨了,事情没那么夸张。” “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家你当然不担心了——这大冬天的你让我露宿街头啊?”叶小安发愁着,虽然他这个家掘地三尺也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可到底算是他的一个安身之所,一点一点的捣拾成今天的样子也不容易。然而,屋子统共也就那么一个巴掌大,没法子让两只狗都住单间。本来想将夜郎关到卫生间去,可是刚关进去夜郎就扯开嗓门吼了起来。自己养的狗自己知道,叶小安知道夜郎真来劲的时候能吼上三天三夜——他还要在这儿住下去,他不能因为一只狗激起民变而把自己变成一只流浪狗。夜郎是断断不能关了,关大卫吗?打狗得看主人,朱琲虽然总是笑眯眯的,可是叶小安敢拿夜郎发誓,朱琲要是翻起脸来足够自己喝上一壶的——好吧,自己就是欺软怕恶了,叶小安承认。两只狗都不能关,那么结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因此,叶小安能做的就是警告警告再警告。 “没关系,真把你家毁了还有我家呢,免费让你住个够,这总行了吧?”朱琲做着辛苦的劝解工作。直到已经坐上了路虎叶小安还在念叨着两只狗。 “呐,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哦,到时候你不让我住我就放夜郎!”叶小安威胁的冲着朱琲挥舞拳头。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叶小安他们到达玉烨说的那个酒吧时是晚上九点多。那酒吧叫“左手”,窝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进入酒吧,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台球桌,桌边有几个人在打台球,其中有两个还是年轻的黑人。看他们进来就都齐齐的将目光投注在他们身上。其它的就跟别的酒吧没什么区别了,一个大吧台一个小吧台,四周散放这一些桌椅,墙上挂着几幅暧昧的同志画和一些另类的艺术画,打上灯光以后光怪陆离起来。 几个人找了个靠边一些的位置坐下,就有服务生过来招呼,穿着挺正常的,酒水价格也正常。 随便要了些酒水,叶小安就好奇的四下张望着,想要找玉烨,可是显然玉烨还没到。 “哎,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酒吧有点怪!”徐燕等服务生离开了才悄声说。 怪吗?叶小安下意识的再次四下打量,没觉得呀。这时候酒吧里还显得有些冷清,客人不是很多,也都规规矩矩的。虽然大多都是三五成群的男人凑在一起,可是女人和女人凑在一起的也有一些,象他们这样男女混杂的不远处也有一桌。当然,以他的消费能力,能来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没有什么比较性。要说起来,或者是女人比较敏感吧,所以尽管他们没有告诉徐燕这个酒吧的性质,但是她依旧能够感觉得到一些异样来。 “嗨,你们来啦!”一个小个子男孩朝他们过来边打招呼,上身一件金光闪闪什么都挡不住的坎肩,坎肩上夸张的缀满了闪闪发光的东西,下身一条超短的热裤,肚脐眼儿和一大截腰都露在了外边,脚上同样一双金光闪闪的中靴,要不是那一头金毛和那一绺挑染成绿色的头发,还真认不出这人原来就是肖歌。 “鸽子……”叶小安惊讶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可不就是我!”肖歌欢快的说,画了金色眼影的眼睛在灯光下透着狐媚。 “真是你呀!”叶小安终于确定了,大叫起来。 “笨!”肖歌赏了他一对大白眼。 大家都笑起来。 “你是这里的演员?”朱琲好奇的问。 “我是Bartender!调酒师。不过兼职也做做演员什么的。”肖歌说。 “哇哦,你竟然是调酒师?”叶小安无限崇拜起来,恨不得眼睛里冒出无数星星才好,在他的印象里调酒师都很了不起的说。 “可是你穿这身衣服不像是调酒师啊!”徐燕说。 “等等我有演出任务,演完了才去调酒……哟,小金也来了,今天他倒是来得早。” 听了肖歌的话,几个人看向门口,果然是玉烨进来了,照旧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玉烨是熟客,进门以后就不停的跟人打招呼,然后径直到了叶小安这一桌来。 “我家妞妞怎么样?”肖歌劈头就问。 “越来越好了,看来是彻底过关了。”玉烨说,一边招手让服务员加酒杯。 “你家妞妞?”叶小安讶然。 “是啊,我收养了妞妞。妞妞现在是我女儿。”肖歌得意洋洋,“我现在也是当爹的人啦!” 众人顿时喷了。 “不过小金说妞妞这段时间还是住在他那里比较好,等彻底恢复了再跟我回来。”肖歌一脸幸福,“小丫头好亲我的,上次我离开它一点儿也舍不得,扒着我半天也不放,我已经把家给它准备好了,它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在场的人似乎额头上都多了几条黑线——这小鸽子整个儿一个傻爸爸的憨样。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酒吧里就渐渐的热闹起来了,不时有些装扮怪异的人走了进来,旁边一桌的一对男人本来还是好好的喝着酒的,可是这会儿也开始吻到一块儿了,肆无忌惮的投入着。 热气冲上了叶小安的脸,他眼睛不再敢乱瞟,专注于自己眼前的桌子。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别的酒吧你也会看到异性恋在接吻——只不过在这里你看到的是同性而已。”肖歌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这是……那种……酒吧?”徐燕这回是真的瞪圆了眼睛。徐燕别的本事都不错,就是应付突发事件的本事不咋地,上回在收容所被妞妞吓着了,这次被同性恋酒吧给吓着了。 “你才发现?”肖歌显然对徐燕没什么好印象,“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待会儿上厕所的时候瞪大眼睛看清楚啰……” “厕所?这里的厕所有什么玄机吗?”叶小安顿时就来了兴趣。 肖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被金色眼影弄得越加狐媚起来,水光潋滟的看了他一眼,“想知道?晚点你自己看去……哎,朱少爷,青春朝气在这种地方可是最受欢迎的,你的人你自己盯紧点。” 朱琲将手里的酒杯抬了抬,微笑着说我自己的人我会看好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什么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叶小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从两人的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来。难道说是徐燕?不会吧,这才见了两次面而已,难道朱琲就已经掉进人家的粉红陷阱里了?这也太夸张了。 看看徐燕,自打知道这个酒吧的性质之后,徐燕就有点心不在焉。酒杯在手里不停的转动着,眼睛不停的四下张望,显得有些焦躁。在徐燕心里,恐怕同性恋也跟残疾是一样的吧? 这时候,一个身高马大的大个子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大个子左手上打着雪白的绷带吊在脖子上,穿着一身酷酷的黑色皮质夹克,腮帮子上有着隐隐的络腮胡子,给人剽悍凶恶的感觉。 “嗨,你们好!”大个子打了招呼。 肖歌忙介绍说这是自己的老板武杰。 “不是真正的老板,只是个小股东而已。你们跟玉烨一样,都叫我大武吧。”武杰模样虽然威风,可是倒是挺好说话的。 叶小安一个激灵,叫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大武啊?!” “哪个大武?”大武有点儿惊讶。 “就是喜欢改装车的那个呗——小金的车不也是你给改装的嘛?!” “小金?哪个小金?”大武更加一头雾水。 于是叶小安少不得又将玉烨的外号给解释了一遍。 玉烨无奈的两手抱住脑袋,呻吟起来说小安啊要不你直接上派出所给我改名得了,省得你每见到一个人都得跟人解释一遍我外号的渊源。 众人大笑起来。 大武呵呵大笑着,完好的那只手用力的在叶小安背后拍了几下。他身高目测少说也在一米九以上,那手掌跟把蒲葵扇似的,直拍得叶小安脑袋都快埋进酒杯里去了。 娘哟,千万不能跟这人明刀明枪的干上,否则一巴掌过来能直接扇掉半边脸。叶小安心有余悸。 经这么一闹腾,大武跟大家也就熟络起来了。 朱琲关心的问大武的手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骨折。过些日子就么事了。” “好好的,怎么弄得骨折了?”反正肯定不是打架造成的,叶小安判断。 “他是活该……”玉烨在旁边凉凉的说,“好好的什么不干成天就玩亡命飞车呗!” “真的?这里也有民间赛车吗?”朱琲忙问,那模样分明就是久旱逢甘霖。 “怎么?你也喜欢玩儿这个?”大武很意外。 “得,都白说了!”玉烨摇头说怕死的人比比皆是,这找死的人也多如牛毛。 叶小安也惊讶的用全新的眼光打量着朱琲,没想到这位永远的绅士竟然会喜欢玩这种极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的。 朱琲说以前在香港的时候他没少玩这个,那边也有更成熟的环境,不过来内地以后想找个飙车的地方就没那么容易了。 什么叫高山流水遇知音,叶小安们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叶小安严重怀疑要不是有只手被裹成了猪蹄恐怕大武这会儿已经双手拉着朱琲上演一出“执手相看泪眼”了。而朱琲的那种兴奋让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只终于找到羊群的迷途羔羊——朱琲那种谦和温润彬彬有礼之外原来也有这种狂野的表情。 “行了,二位爷,这儿有女士在呢,您二位改天再互诉衷肠吧!”玉烨受不了了。 徐燕娇羞一笑说没关系难得碰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就都开开心心吧。 不过经过这么一打岔,朱琲跟大武之间的热烈气氛就戛然而止,两人虽然明摆着意犹未尽,但是到底都知道眼下场合不对。 大武更是用他完好的那只大蒲葵扇拍一把自己的脑袋说哎呀光顾着高兴差点儿忘了正事了。 “鸽子,你的舞伴今天来不了,你自己想辙吧……好像是闹肚子拉稀了还是怎么着!”说完大武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事来就赶紧匆匆的跑开了。 “不是吧?”肖歌惨叫,四个人的团队变成三个人后来又变成两个人的如今就他一根光杆孤掌难鸣还舞什么啊? “一个人那就别舞了呗,安心做你的调酒师去吧。”玉烨说。 “那不成,光调酒师那点儿工资我怎么过啊?再说了,我现在是当爹的人了,有责任要承担,我还得养妞妞呢。” “调酒师工资很低吗?”叶小安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他还想以后不行的话他也来学调酒呢。 “外表光鲜而已,没别人想的那样啦,不是什么高薪职业。”肖歌苦着脸说,“本来还想着过年前多努把力再多赚一点儿呢,怎么会这样?!”肖歌好看的小嘴眼看都能挂油瓶了。 这时候,徐燕开口了,“要不,你让小安帮帮你?” 第10章 听了徐燕的话,本来正就着玉烨手里的打火机点烟的叶小安吓了一大跳,差点把自己的眉毛给烧着了。 “徐燕,好好的你扯上我干嘛?” “江湖救急嘛!”肖歌替徐燕回答,这会儿他倒待见起徐燕来了。 “是啊,都是朋友,帮帮忙也没什么的!”徐燕跟大家说叶小安大学时候还是舞蹈社的,现代舞跳得尤其好,那时候的叶小安就凭着舞蹈迷倒了一大票女孩子,当然她没说她也是那些女孩子中的一个。 众人都一副刮目相看的模样,尤其玉烨和肖歌,这俩混蛋的目光还尽在叶小安的腰上瞄来瞄去,看得叶小安头皮发麻,本来跳个舞也没什么,可他怎么总觉得这二位看他腰部的目光别有深意呢? “你也说了,那是大学时候,如今毕业几年也没跳过,关节生锈了都。”叶小安有些底气不足。 一不留神朱琲将他手指夹着的烟给拿掉在烟灰缸里掐灭,对肖歌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肖歌立刻遵照指示拖上叶小安就往后台走。 “哎,臭鸽子,我没还没答应你那……” “朱琲答应了,大家都答应了!你不想引起公愤吧?”肖歌不由分说就将叶小安拖到后台一间小屋子里,这就是酒吧的化妆间了。 今天不是周末,演艺节目不是太多,因此化妆间里也就只有两三个正在准备的年轻人而已,从他们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准备表演西部乡村歌曲的乐队组合。 “待会儿首先是他们的节目,他们得唱上三首歌,要是客人要求,他们还会加演一两首,之后会有些过场音乐,这时候一般是在清出客人们跳舞的场地,最后才是我们上场。因为得靠我们带动起酒吧的气氛,所以我们的舞蹈要奔放热烈,通常这个时候客人们会跟着我们一起跳……” 叶小安二话不说扭头就走,靠,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一个三四年没跳关节生锈的人怎么完成得了?!走咧! 刚到门口,就见大武端着杯酒和一个年轻男人一起进来了。 “上哪儿去呀你这是?”大武问。 “他想跑呗。”肖歌说。 “谁跑了?”叶小安不服气,说得他跟个逃兵一样,他不是跑,不过不是跑是什么他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因此他只好挠头干笑。 “你就是叶小安?”那个年轻男人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目光里带着掂量。然后男子对肖歌说:“我本来想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就取消今晚上的舞蹈,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了……你好,我是陆方,这家酒吧的负责人。” “啧,老板就老板呗,还负责人。”大武在一旁砸吧嘴。 陆方冷冷的扫了一眼大武,于是大武立刻做了一个拉上嘴巴拉链的动作噤声了。 “今晚上的劳务费你跟肖歌二一添作五,演出结束后我会立刻给你结清。”陆方对叶小安说。 “可是,陆先生,我不行的……我多少年都没上台演出了……” 陆方微然一笑,冷峻的轮廓顿时柔和了不少,“男人,别轻易说自己不行……好啦,鸽子,抓紧时间你们磨合一下。” 说完,陆方就出去了,大武冲着叶小安眉开眼笑说方方看人从没走过眼,他说你行你就一定行。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追出去了,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那只完好的手上还端着杯酒,就又折回来递给叶小安说是你家朱琲让我给你的,说你大概会需要。 叶小安皱着眉头接过酒杯,闻了闻,一股怪味,什么叫我家朱琲?他姓朱我姓叶,风马牛不相及。 肖歌也凑过来闻了闻那杯酒,“呵,XO,这人倒是想得周到,有点酒精作用你可能发挥更好。”说着不由分说就拿过酒杯给叶小安灌酒。叶小安猝不及防,给灌了一大口,顿时觉得一把火从喉管一路燃烧下来然后胃部着火了。 唉呀妈呀,叶小安摸着喉咙直翻白眼,原来传说中的XO是这样子的,忒难喝,还不如二锅头顺口呢。 “这真是XO?也忒难喝了。” “洋酒,都这个味儿!来,再喝点儿,喝完就没事了。”肖歌继续往叶小安嘴里灌酒。 为了再尝尝传说中的XO的味道,叶小安又喝了一大口。那杯酒也不过两三口酒的份量,给叶小安这么大口大口的喝,两口就没了。 第二口酒喝下去大约五脏六腑都给麻痹了再没什么感觉,可是肌肤的感觉却开始明显起来,本来就开着暖气,这会儿叶小安觉得身上开始冒汗了,浑身上下热辣辣的起来,叫嚣着宣泄。 果然是酒壮人胆。 一杯XO下肚,叶小安觉得自己的斗志都被那股热辣辣的感觉给激发起来了。 “嗯,好吧,跳就跳,谁怕谁呀!”叶小安用力的一点头,也不知道是冲肖歌还是对自己。 “就是呗,谁怕谁呀!”肖歌明显的松了口气,立刻变戏法似的的翻出一身跟自己一样的服装来,说还好还有一套衣服在这儿,而且身量差不多,正好。 叶小安大吃一惊,“我也要穿这个?不是吧,就跳个街舞而已至于穿得这么骚包嘛?” 这种衣服穿比不穿还要要命! 肖歌顿时就拉下脸来,“你说谁骚?” 叶小安赶紧赔笑说我不是那意思那什么我只是穿不惯这样的衣服。天大的冤枉,他哪里敢嘲笑肖歌来着,人家的职业是应该得到尊重的,而且他也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过。 “那好,用行动证明你不是看不起人。”肖歌虎着脸将衣服塞到他手里。 叶小安诺诺的到处找换衣服的地方。 “你什么毛病啊?都是男人换件衣服还得找遮羞布啊?”肖歌不屑的撇着嘴,却扯着叶小安一把将人推进了一个小小的格子间。 叶小安摸着额头擦了把汗,不是他矫情,实在是这身衣服让他心里没底,总觉得这衣服有种欲遮还露的暧昧比他在学生澡堂里光溜溜还要有内容。 “哎,先说啊,给你出洋相可不许怪我。是你硬要拖我下水的。”边换衣服他一边对在外边的肖歌说。 “少废话,动作快着点儿,咱还有事情要办。”肖歌凶声恶气。 是哦!叶小安赶紧麻利的换好衣服,咬咬牙拉开门出来。仿佛一阵冷风吹过,身上露着的地方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肖歌先是睁大了他那双桃花眼,接着好看的眼睛就眯缝起来了,笑得好不邪恶。 “今天赚到了,我是你的第一个观众!”肖歌扑上来眨眼间就将叶小安身上摸了个七七八八,“美人,从了我吧……” 叶小安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胸前,紧张极了,这小子没嗑药吧?怎么变成这副恶心的怪模样? 肖歌一双蛇一般柔软的手粘腻腻的缠上他的腰,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这腰哟,感觉比我的还小,明明你个子比我高半个头嘛……摸着的感觉好舒服哈……” 我的天,这算不算吃豆腐? “啪”,叶小安及时一巴掌拍在那个花痴的额头上,喝斥说你还想不想上台了? “切,摸摸又没少块肉,抠门!”肖歌一撇嘴,将叶小安按在了椅子上,拿过一个化妆盒麻利的就要给叶小安化妆。 见叶小安很别扭,于是肖歌又色迷迷的说相信我,美人,我会让你更美的…… 室内的暖气明明让屋里暖如春天,可是叶小安还是冷得直起鸡皮疙瘩,直截了当的喝斥那人,“好好说话,不然我不上台了。” 肖歌立刻面容一整,端出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来,翻脸果然比翻书快!只见他刷刷几下,麻利的给叶小安化好了妆。 叶小安看着镜子里近乎陌生的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人靠衣装还真是真理,就算是自己这种土掉渣的货色也会变得这般魅惑——可是,好别扭啊,巨难受,感觉就像戴了副面具一样。 “那你就当戴着一副面具好了,不需要你刻意做什么表情,冷冷的酷酷的就好。”肖歌说。 这时候,大厅外传来了一阵电贝司的音乐,乐队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叶小安顿时紧张起来,这音乐简直就是催命符。 肖歌也忙说要跟叶小安磨合一下,说着拖过一张椅子说比如说这就是根钢管,我跳一轮给你看你找找感觉…… “等等……钢管?”叶小安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半拍,“不是说街舞么?” “谁跟你说是街舞了?当然,街舞也不是没有,我们俩是组合,自然少不了街舞的配合,但是更重要的是钢管舞的部分……” “可是,我哪里会跳钢管舞啊?”叶小安也急了,这种舞蹈他看都没看过几回,怎么跳啊? “没事,你的身形跳这个舞会很好看的,而且又有街舞功底,我看好你。”说着肖歌拿着个录音机开始播放音乐起来,“别太拿它当回事,很多时候别人只是需要一种氛围而已,真正会看你跳舞的没几个,当然更不可能有专业评委挑你的毛病,你只需要跟着音乐放松你自己,围绕着一根杆子尽情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边说,肖歌边绕着那把椅子舞开了。 “把自己想象成一条蛇,你正在缠绕着的是你的爱侣。记住了,别去在意台下的人,谁也不要管,你就是你自己,你在全身心的放松着,让自己随着音乐的节拍放纵着,通过你的肢体让你自己快乐就够了……” 肖歌如蛇一般跟椅子缠绵着,说的那些话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催眠…… 时间过得很快,叶小安再有破釜沉舟豁出去的劲头,事到临头他还是紧张得要命。 “等等,我得先去趟厕所。”在看肖歌跳了几回钢管舞跟着肖歌磨合了几遍街舞之后,叶小安尿急了,说着他就跳着脚四处找厕所,肖歌忙给他指明地方,于是他冲向了厕所,把肖歌那句“你别打算尿遁”给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已经好久没这种感觉了,也就在大学里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有过这种紧张到膀胱充血的感觉。 叶小安一头扎进男厕所里,却不料放眼一瞧,好么,梳妆台前两个妖媚的女郎正在搔首弄姿,他一愣,走错地方了? 正在这时,他听得外边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徐燕? 冲出来一看,正好跟徐燕面面相觑。徐燕看见他的模样连气都忘记喘了,目瞪口呆。 这时候,叶小安先前碰到的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走了出来,冲叶小安莞尔一笑,“嗨,帅哥,如果你有演出,我一定捧你的场。” 这回叶小安也目瞪口呆了,模样可以以假乱真,那声音再怎么刻意也还是难掩男儿本色。他看看徐燕,徐燕看看他,看来徐燕今晚上受到的惊吓不比他少。 “你那边怎么回事?”叶小安压低声音问,同时抬头确认,没错,他并没进错厕所,那么徐燕受到了什么惊吓? 仿佛在回答叶小安的问题,女厕所的门拉开了,出来了两只如假包换的翩翩男儿郎。他们冲徐燕大大方方的笑笑,说现在你可以进去了,然后手拉手离开了——原来,在这个地方,性别界限已经真正的被模糊了。 “叶小安……”一声断喝,肖歌虎着个脸出现在叶小安面前,“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你临阵脱逃跑厕所里躲算怎么回事?你就不怕人笑掉大牙?” “靠,谁跑了?碰到熟人打个招呼不行啊?”叶小安挺直了胸膛,浑不觉把个五谷轮回之所当成社交场所有多么诡异,然后才想起有比惊讶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于是他忙冲进厕所解决问题。 等他出来的时候,厕所外边那个小小的过道比开茶话会还热闹,除了肖歌和徐燕,朱琲来了,玉烨来了,连大武也来了,济济一堂,气氛热烈而友好。 大家一致对叶小安的打扮表示了由衷的肯定,玉烨说原来人穿衣服和没穿衣服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结果吃了一顿肖歌的老拳。叶小安则充分的体现了心动不如行动的精髓,一脚踢在玉烨小腿的当面骨上,很好的为即将开始的表演热了身。 而朱琲则是本着科学严谨的态度跟肖歌说他认为虽然两人是同台演出可是不同的装束或许更能表现出不同的风格来,通俗点说叶小安跟肖歌撞衫了。 “行,待会儿我就让他换身兵马俑的衣服,保证全身上下透不进一丝风。”肖歌半点不给朱琲面子。 朱琲有些为难,有点不甘,眼睛盯着叶小安的肚脐眼儿伸手在叶小安腰上溜了一圈,被小安拍开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摸他的腰? “怎么了这是?还想不想看演出啦?”听得大厅已经传来了激荡的音乐,肖歌开始赶人。 于是大家在给予了小安一番鼓励之后一哄而散。朱琲走在最末,临走前对叶小安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结果被肖歌一脚踹在屁股上赶走了,“靠,现在后悔早干嘛去了!” 赶走了人,肖歌迟疑的问小安你不会临阵脱逃吧? “不会!”叶小安斩钉截铁的回答。事实上,喧嚣躁动的音乐已经让他找回了久违的澎湃的激情。好久没痛快的舞上一把了,那就再好好的让自己痛快一把吧…… 第11章 “你是个天生的舞者。”以前,曾经有个街舞大赛的指导如是评价过叶小安。 音乐,掌声和欢呼对叶小安来说就是最好的兴奋剂,在这种兴奋剂的催动下,叶小安会完全沉浸在一种忘我的境界中而本能的随着音乐的节奏尽情的释放宣泄着自己体内那种澎湃的激情。 今天晚上,当久违的欢呼和掌声在耳边响起时,叶小安体内沉积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完全忘记了他的初衷,而只是让情绪的本能主宰着自己尽情的在舞台上宣泄着——钢管舞其实也不难嘛! 大约是积淀已久,因而叶小安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当肖歌已经累得下场休息的时候他依然能在场上快乐的舞动。所谓无心插柳就是这样了,谁都没想到那一晚上叶小安会点爆了“左手”! “喏,你今晚的劳务费。”陆方将一个红色的封包推到叶小安跟前。 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朋友间帮忙才上场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叶小安的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咧开大牙都快露出来了,那份开心和高兴是掩饰不住的。这样也能有钞票拿那真是太美妙了,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浑身上下金光闪闪的那一天,纯金打造的舞服——呵呵,就算他没有一只叫美元英镑的狗,他照样也能被钞票撞了一下腰。 朱琲说你不点点吗看够不够你和夜郎吃上两天的? “不用点,多多少少都是意外的收获了!”叶小安口是心非,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劳务费的数额,但还是拉不下脸皮当人面点钞票。反正不管有多少他都已经非常满意了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一杯威士忌过来给叶小安,说是客人送的。 这已经是下场后叶小安收到的第四杯别人赠送的酒了,另外还有两束玫瑰,如果算上跳舞时扔到台上的花,那么今晚上叶小安可算是收获不小。 顺着服务生的指点看去,只见吧台边一个年轻男人也端着一杯威士忌,对上叶小安的目光后,那男人冲着叶小安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出于礼貌,叶小安也端起那杯酒就要一口闷,然后却有人手快先他一步将那杯酒灌下肚子。 “喂,不带这样的……”叶小安大为不满,先前的几杯酒也是这么叫死猪排给抢走,考虑到朋友间不好太计较他一直没发作,可事到如今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说他一个小收银来次酒吧容易么?而且就算来了酒吧要喝上一杯威士忌容易么?一直都是最便宜的促销啤酒打发掉酒吧之夜的他对这个钱多多少爷的不满可想而知了!你说你一钱多多少爷抢一个穷人的酒是不是也太没品了?再说了,这酒桌上不是现成的XO都开了两瓶么?这有酒你干嘛非得抢人的酒喝呀? “这不是为你好嘛,你要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酒你还能喝得下这XO吗?”朱琲好脾气的揽过叶小安的肩膀说,说着说着还为小安的肩膀推拿起来了说你今晚上辛苦了接下来就该享受了。 嗯,倒是这么个理儿,虽然XO味道不咋地,但是胜在名气大啊,想他一个小收银见得多摸的多可是喝的机会也就只此一次,便宜此时不占更待何时?耳根子向来没什么立场的叶小安同学顿时就认可的某人的话,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起人家的服务来。话说活了这二十多年,叶小安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贴心的服务,尽管实际上他没觉得连续跳上两个小时身体有什么不妥。 “大武,你们酒吧也忒抠门了,大冬天的咋不舍得开暖气呢?看看冻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玉烨鼻子喷着冷气抱怨。 “行了,小金,你要觉着冷你就避避呗,守着俩冷气你能不冷嘛?看看,我也起鸡皮疙瘩了。”大武的手不方便,要不他准定能撸起袖子让大伙参观。 “冷吗?不会啊,这暖气挺好的嘛,我出了一身汗呢。”叶小安困惑不解,不过随即释然,他热是因为先前的热舞,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跟菩萨一样端坐四方,没有运动血液不循环自然越坐越冷。因此他热情的给在座的让酒,张罗着玩色盅。 “怎么样,小安到我们酒吧来兼职吧?”陆方将几个色子麻利的罩进色盅里,一边向叶小安发出了邀请。 就算陆方不提,叶小安也已经动了心思。有舞跳,还有钱拿,一举两得的好事谁不想啊。 然而就在他要点头答应的时候,朱琲又说话了,“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晚上也常常要上夜班,金刚铁打的人都撑不住这么折腾。” “怎么会!不上夜班的时候过来不就成了!兼职嘛,时间弹性大!你也看到了,小安多受欢迎啊。” “不仅是时间的问题,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合小安。”朱琲说。 叶小安偏过头,仿佛第一次见到朱琲似的,这位爷怎么回事?这胳膊也伸得太长了吧? “喂,正主在这儿呢,你就甭代表了!”叶小安不客气的在朱琲的腿上用力的拍了一巴掌,提醒他别过界。 玉烨和大武嘴里的酒同时喷了出来,朱琲一脸别扭。徐燕在一旁特淑女,仅仅是抿嘴一笑。这位美女可是高人,最初的不适过去之后,整个晚上都在展现一个淑女应有的修养。 陆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一张名片递给叶小安,“小安考虑考虑再说,决定好了就给我电话。” “收到!”叶小安开心的接过名片收好。马无夜草不肥,人呢就该多几条腿走路这才稳当。叶小安决定了,他要来酒吧兼职,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打听薪水,所以还是回去后找个没人的时候再跟陆方细细聊吧。 久违的激情加上可以增加收入的喜悦以及海量供应的酒水让这一晚上的叶小安喝高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或者说他是被烟雾给呛醒的。 “哎呀妈呀,小金你干嘛呢?你拿我当熏肉啊?”叶小安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撑起自己,外边艳阳高照,强烈的阳光打进屋来,刺得他眼疼,玉烨光顾着坐在一边抽烟,也不说拉上窗帘。 玉烨没吱声,又猛吸了几口,才将剩下的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刷”一下拉开窗户玻璃,顿时一股浸骨的寒风喷涌而入。 “唔,冷啊,冷啊,小金你想冻死我啊……”叶小安嚷嚷着又倒回床上缩进被窝里。 玉烨还是没理会他,只是静静的待空气给净化得差不多了,才关上窗,而这时的屋子温度已经陡然下降了好多。 大约是看叶小安醒了,夜郎呼哧呼哧的凑过来,涎着舌头在叶小安耳边讨好的汪汪两声。叶小安将自己用被子裹得紧紧的,努力保住那点仅存的暖气,仅露了一个脑袋在外边。 “夜郎,你让我再缓缓,等等就给你吃的。” 夜郎又汪汪两声,叶小安就当它同意了。 “得,你这人就这样,轻重缓急分不清楚。”玉烨不满了,“我一大活人在这儿你也不说关心一下,张口就是你家这条癞皮狗。” “你有手有脚能饿的着你?我家夜郎可是我老儿子,金贵着呢。”叶小安闭着眼睛伸手跟玉烨讨烟抽。 玉烨没给。 叶小安砸吧着嘴收回手,闭着眼又躺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猪排呢?他儿子还在这儿呢……” “人昨晚上早跟他爹回去了,就你这一亩三分地,人蹲得下嘛!” “哎?你怎么也在这儿?”昨晚上最后的事情叶小安基本上不记得了。 “哟,难得,大少爷您还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呐?!”玉烨很是不满。事实上昨晚是他送叶小安回来的,朱琲负责送徐燕,不过倒是先开车过来接了大卫才走的。 叶小安头上一跳一跳的疼,看来徐燕是真搭上高枝儿了。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玉烨冷笑着说就你这位前女友的这点本事?也不想想人家开宾利路虎的大少爷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小聪明不过是给人增加点饭后谈资罢了!乐呵乐呵也就行了,千万别当真,否则哭的时候在后头呢! “不会吧,朱琲不像是那种人!” “得,也就你给人发好人卡了——你才认识人多久就知道人家是哪种人?”玉烨继续冷笑,“你跟徐燕一样!叶小安,高兴起来就没心没肺直冒傻气,徐燕是看起来聪明,实际上也就是傻灵傻灵的,你更好,干脆就是真傻。以后跟人打交道记得留个心眼儿,这年头,玩女人已经不时髦了,玩男孩儿才正是时尚呢——还有,一场朋友,听我句劝,酒吧的事别去干,昨晚上朱琲倒是说了句实在话,那个地方的环境不适合你!” 叶小安坐了起来,夜郎立刻欢快的直冲他摇尾巴,要不是他一贯的禁令,恐怕夜郎早窜上他的床了。 伸手摸了摸夜郎的脑袋,又帮它顺了顺毛,安抚了一番夜郎,叶小安这才起身下床,一边找狗食给夜郎,一边跟玉烨说自己去酒吧也就是跳舞挣钱而已,不会做别的。受到热烈欢迎让叶小安的骄傲和虚荣都成正比的膨胀,他甚至做专业的心都有了。 “你心软耳根子更软,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常在水边走哪能不湿脚,那个地方是我们圈子里的人瞎混的地方,你一圈外人就不要凑这种热闹了。才一晚上不是酒就是玫瑰,你躲得初一躲得过十五嘛?” 是哦,有道理!玉烨倒是说的在理!想想昨晚上才一个晚上而已,就惹了这么些——算什么?桃花吗?不过,话说回来,这从另一方面来说至少也能说明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嘛。谁都希望自己具有迷倒众生的魅力,叶小安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把自己幻想成为白马王子。只不过暗地里偷着乐的叶小安也注意到他虽然有招桃花的本事,可是他招惹的却是货真价实的雄花。 被人欢迎是好事,可是如果喜欢你欣赏你的都是同性那就未必是好事了,叶小安还没打算让自己也加入小众的群体,所以,看来,想要赚外快还得另外想办法了。真是可惜啊!叶小安数着陆方给的那个红色封包里的四张小粉红叹息——足够他和夜郎吃上一个月了。 “没事的时候,交个女朋友吧!”玉烨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给叶小安。 第12章 交个女朋友吗?真是不知道油盐材米贵哦! 叶小安刷着碗摇头叹息,他不是不交女朋友,实在是交不起女朋友。 不知道同性恋的恋爱成本如何,不过异性恋的恋爱成本叶小安倒是非常清楚的,毕竟是过来人,而且身边也有无数现成的实例摆在那儿。就他现在的这点收入,别说买房,就是要保证每个月的约会质量都成问题,恋爱一旦修成正果就该结婚了,婚房呢?正如当初分手的时候徐燕说的那样,结了婚你让我跟你一起窝在这巴掌的屋子里吗?那么以后呢?生了孩子以后呢?一个人固然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两个人就意味着太多的责任和义务,叶小安自己可以马马虎虎,可是对别人他倒是责任心极强,这也是他至今没有责怪徐燕蹬了他的原因,爱一个人总想要把最好的给她,他给不了,那么他就不该耽误人家。 超市收银的工资实在是不高,在这个什么都是高消费的大都会里也就勉强可以维持着日常的温饱而已。叶小安不是没想过跳槽另谋出路,但是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他不过是个三流野鸡大学毕业,学的还是什么行政管理,显然想要凭专业和文凭找饭吃没那么容易,而且他这人也没什么特长,本事平平,当然他跳舞很受欢迎,但是潜意识里这点本事实在不能算是正经的谋生本事,难不成七老八十他也要在台上跳舞吗?跳什么?太极舞?而且,叶小安多少也有点好逸恶劳的意思,一人太久没有生存激励很容易变得懒惰的,收银员虽然收入不高,但是胜在稳定,而且还有三险,冬暖夏凉的工作环境很是不错,看看别人为了提成日晒雨淋累死累活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奔波,他又觉得自己目前的生活其实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一个人就一个人吧,叶小安安慰自己,从投资的角度来说,一次恋爱的成本很有可能是一次失败的投资,看看徐燕就知道了。他有那钱谈女朋友,还不如多给玉烨的收容所买几包狗粮呢,好歹算是给那些最底层的狗狗们一点点暖意。为此,叶小安跟徐燕分开这几年也一直没尝试开始另一段新的恋情,弄得别人以为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毕竟徐燕这么漂亮的女人一般不是叶小安这种阶层的人可以染指的。叶小安自然懒得跟人解释什么,别人爱咋地咋地吧,他自得其乐就够了。 叶小安刷碗的时候,夜郎一直在他脚边拱来拱去,讨好又焦躁,小安笑起来说行啦夜郎没见我忙着嘛,刷完就带你出去逛逛啊。算来他也有两天没带夜郎出去遛弯了,难怪夜郎闷了。 说来还真是奇迹,昨晚上不省人事也就不说了,今天叶小安清醒过来的很久以后才想起一件事来:他的家居然没有被抄。他的小窝居然完好无损!奇迹,绝对是一个诡异的奇迹!就昨天夜郎跟大卫的相处情况来看,这个奇迹似乎是不应该发生的。 叶小安检查过夜郎,夜郎身上也没什么伤痕,当然他不会天真到以为他家夜郎小宇宙爆发因而伤痕都在人家大卫身上,夜郎也就是吼声大点儿而已,其实这笨狗是最外强中干的,不过这至少也说明两只狗并未发生直接冲突。 真是奇了怪了,大卫舍得放过夜郎吗?在叶小安的认识里,大卫不是那种省油的灯。可惜夜郎不会说话,而叶小安的侦探能力也就到此为止,所以他始终没法子弄清楚昨晚上两只狗是如何相处的。 叶小安今天上的是晚班,要过午以后才去上班,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带夜郎出去溜溜弯。天气很好,阳光灿烂,虽然气温仍旧很低,不过在暖洋洋的阳光足够让人忘却寒冷了。 于是,牵着夜郎叶小安就出了门。 这一片区虽然是城中村,但是走出村子还是立刻就能感受到大都市的繁华和喧嚣。当初小安刚搬过这边来住的时候公车站只有三四趟公车停靠,可是如今却已经有二十多趟公交线路经过这里了,城市的发展有着令人瞠目的速度,因此,在距离这个城中村两站地的地方就有一个街心公园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时间不对,公园里人不多,除了几个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外,叶小安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没有。这样的环境着实太理想了,于是叶小安就解开牵引带,拿出一个红色的咬球在夜郎鼻子尖前抛了两下勾起它的兴趣,然后将咬球奋力的朝远处扔去:“夜郎,把球给我捡回来。” 嗖的一下,动作虽然算不上优美,但是动作绝对算得上敏捷,夜郎一下子就冲出去了。 “不错不错!”叶小安挺得意的。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将夜郎训练成强者,但是日常的基本训练他还是会的,要不那些个宠物论坛他白泡了。 养狗是挺好的,要不是养狗,他恐怕根本不会出来遛弯,这说是训练狗,其实也在训练人呢。叶小安想自己昨晚上有跳两个小时舞蹈的体力没准也是被夜郎给折腾出来的呢。 功夫不大,夜郎就咬着球兴高采烈的回来了,叶小安摸出一块狗饼干作为奖赏给了夜郎,把个夜郎欢喜得小细尾巴剧烈的摇晃起来了。跟小孩子都喜欢香香脆脆的东西一样,夜郎也特别喜欢狗饼干,不过能吃到的机会不多,毕竟狗饼干的价格还是有点儿贵了。 一人一狗正在公园里玩呢,徐燕打电话打过来了,问叶小安在家吗她有点事儿。 叶小安皱起眉头,就他们俩还能有什么事啊,于是说他正在街心公园里玩儿呢。徐燕说她一会儿就到。 说是一会儿就到,可是徐燕乘着出租还是二十多分钟后才到,彼时叶小安和夜郎已经累得都趴下了,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晒太阳呢。 “今年你回老家过年吗?”徐燕过来坐在叶小安旁边的椅子上。大约是先前玩累了,夜郎这会儿正在阳光下舒服的打着盹儿,没理会徐燕的到来。 回老家过年?想到是想,可就跟处女朋友一样,有心无力啊。还不如在超市里继续上班,至少有点加班工资拿。 “你呢?你回去吗?”出于礼貌,叶小安懒洋洋的随口问道,跟他不同,徐燕倒是年年都回去的。一来徐燕是房产中介,收入相对来说比叶小安要高一些,另一方面,据叶小安所知,徐燕的父母每个月都有补贴给徐燕的。徐燕的家庭条件比叶小安家要好得多,父母都是中学教师,有现成而稳定的收入,补贴女儿点是完全不成问题的。这也是男孩和女孩的不同吧,女孩从家里拿钱好像不算什么,女儿嘛,就该娇生惯养些,可是男孩就不一样了,自古以来的性别角色就决定着男孩顶天立地养家糊口的社会责任。叶小安虽然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也算是个有点性别荣誉的男人,自然不可能开口问家里要补贴,加上收入不怎么样,所以叶小安是能省则省,回家过年的事情是不敢想的。在生存现实面前,孝只好放到第二位去了。 徐燕说她今年是要回去的,“腊月二十八的火车,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年三十。” “哦,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叶小安随口说。 “你不回去?那么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捎回去?反正顺路,我东西也不多。” “不用了,谢谢!”叶小安立马敬谢不敏,赔本的买卖他还是不要做了。那年他们刚分手,徐燕也是这么说的,他也没顾忌太多,让徐燕给父母捎回去一条电热毯。为了免去父母的唠叨,他跟徐燕分手的事情一直没告诉父母,结果徐燕这一去,被叶爸叶妈当成准儿媳妇热烈招待,拉着吃了饭不说,好家伙,还差点把叶小安父母水果摊上的高档果都给搬空了,真是亏大发了,叶小安知道的时候嘴巴都是苦的,这买卖做得……能买几条电热毯了。所以以后徐燕再有主动帮忙的事情叶小安从来都是敬谢不敏——天知道他还会陪什么进去。 “一年到头不回去,连点礼物也不给父母准备么?”徐燕语气中带着点责备。 “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现如今物流这么发达,找个快递公司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不用麻烦你啦。” “那倒是。”徐燕于是不再说话,望着远处光秃秃的冬青树发呆。 摸不透徐燕想干嘛,叶小安也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反正该知道的他自然会知道,徐燕可不会只是为了给他捎带点东西跑上这么一趟。 最后,徐燕到底是又开口了,“那个,朱琲今天没找你吗?” 哦,主角可算是登场了。也是,按徐燕的风格,朱琲成为今天话题的主角是理所当然的。 “没事他找我干嘛?”叶小安目光四下找寻着,这公园太过人工化,连棵可以拔扯的小草都找不着。可是,两手就这么闲空着也忒无聊,于是他拿起夜郎的那只咬球在手里掂着玩。 “多脏呀,狗狗咬过的东西你就这么玩儿,也不嫌恶心。”徐燕蹙眉。 “切,没准我比它还脏呢。”叶小安不以为然,不过是手上玩玩而已,他又没把球咬进嘴里。 徐燕没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嫌恶也没费心掩饰,大约因为这个人是叶小安,她不必伪装。 其实叶小安还蛮佩服徐燕的,因为徐燕本身有点洁癖,不说别的,光是狗狗身上的气味她就已经觉得难以忍受了,可就是这样的人不厌其烦的到收容所去作秀,如今还看上了养着一只大狗的富家少爷,这好事真要成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徐燕的苦日子才开了头呢?毕竟一时的忍受并不艰难,一天一月一年的忍受就是一种折磨了,而据他的观察,朱琲作为大少爷虽然未必对大卫事事亲力亲为,但是对大卫的喜爱倒不是做假的,而且他觉得朱琲这样的人大约是不太肯迁就别人的,徐燕只能想办法改变自己。一个讨厌狗的女人找了一个喜欢狗的老公,这种日子想要和谐有点难度。 若是别人或许叶小安会直言不讳的提醒对方注意培养自己对狗狗的兴趣,可是这个人是徐燕,叶小安就只有装聋作哑了——徐燕可比他聪明多了,用不着他多嘴! “你是怎么认识朱琲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徐燕问。 “也没怎么着,就那天我去小金那儿时撞了他的车,就这么认识了。就你去小金那儿那天的事。”三言两语叶小安如实汇报。 “真的?”徐燕很惊讶也很意外,“可我怎么觉得你们认识好久了?你没觉得吗?朱琲跟你相处的时候跟别人不太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叶小安也有些惊讶,他怎么没觉得?想了想,他不确定的说或许是因为都是养狗人吧。相同的宠物很容易拉近主人间的距离,狗狗间没有尔虞我诈和隔膜,这也会影响到狗狗的主人。他因为常常带夜郎来这个公园遛弯结果也就认识了不少养狗人,这很正常,没啥好奇怪的。 “是这样吗?”徐燕狐疑,想说什么,可是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来。停了一会儿,她又问叶小安知不知道朱琲是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背景? 这谁去打听啊?!做朋友而已,又不是嫁女儿,有必要打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嘛! 听他这么说,徐燕很是无奈,“你就没想过打听一下?又是路虎又是宾利,一个晚上的消费五六千块,你就一点儿不好奇?” “切,这天子脚下,开路虎宾利的海了去了,算得什么?都打听去耳朵听得过来嘛?再说了,你想知道直接问他不就结了?”叶小安反将了徐燕一军。 大约看叶小安真是不知道,徐燕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又换了个话题,问叶小安昨晚上是谁提议去那家酒吧的? “去以前你们知不知道那酒吧的性质?” 哟,够警惕的,知道旁敲侧击打听朱琲的性向呢!虽然实际上的确也不清楚朱琲的性向,不过叶小安不打算就这么痛快的让徐燕知道她想知道的,于是就说酒吧嘛,好玩儿就行,别的谁理会呀! 徐燕听得有些茫然,但是随即又问玉烨是不是那种人? “什么是那种人?不过玉烨是GAY倒是没错。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对你感兴趣的。”叶小安暗损了一把徐燕。 “那么你呢?你就不怕他对你感兴趣?”徐燕冷笑。 第13章 对我感兴趣?叶小安哑然失笑,小金那人谁呀?痴情种子一颗,魂在人手里牵着呢,能对我这么一人感兴趣?才怪! 不是叶小安妄自菲薄,而是他非常清楚的知道玉烨这人做事的底线,那就是玉烨这人吧,看起来吊儿郎当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可实际上也是迂人一个,这大约受他那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影响,做人做事其实颇有那么几分传统文人的风骨,要不也就不至于这么些年虽然跟爱人音讯两无天涯海角的隔着却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那份爱情,不仅情感上坚贞,连身体上也保持着坚守,尽管没少到酒吧里淘混,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突破过自己的底线。在跟那个人的事情没弄清楚以前,这玉烨就如同满着的杯子一样,再没法续上新的水。 当然,这些话叶小安犯不上跟徐燕说,徐燕这样的人理解不了,因此,他也就是哈哈一笑,说小金要是真对我感兴趣那倒是好啊,异性恋我没吃着好果子,没准试一试同性恋我还能修成正果了呢! 这话说得徐燕脸上有些挂不住。 正好这时叶小安手机响起来,居然是朱琲的,这位爷开口就闲闲的说:“我到了,你来开门吧!” “啊,到我家啦?可我没在家呐!” 那边惊奇起来,“你不在家在哪儿呢?昨晚上醉成那个样儿你今天还瞎跑什么呀?” “得,您等等,我这就回来。”叶小安很高兴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摆脱徐燕了,因此就说朋友来玩,自己得赶紧回去。说着他就拍醒夜郎,牵着夜郎颠儿颠儿往回走。他有点坏心的故意没告诉徐燕来找他的人是谁,让你上赶着,没准人家不稀罕呢! 叶小安带着夜郎索性一溜小跑着回到自家楼下,可不,停在那儿的还是那辆路虎呢。 朱琲今天照例拎着两只大食盒,这外卖小弟做得够高级的,开路虎送外卖。 朱小弟好脾气的没介意叶小安的揶揄,跟着就上了楼。大卫今天表现不错,看见夜郎的时候毛茸茸的大尾巴优雅的摇了摇,算是客气的跟夜郎打招呼,引得夜郎一阵兴奋的狂吠,小细尾巴都快摇断了,凑到大卫跟前蹭了蹭人家。人家大卫长得帅做什么都透着股高贵的稳当的气势,可夜郎模样不济,做什么都免不了狗腿子之嫌。这两只在一起很有点当年某个很火爆的小品的感觉,可怜的光头模样气质不对,即使穿上八路军的衣服也就是一混进革命队伍的特务而已成不了真正的革命者——摇尾巴的动作大卫做起来就特贵族,特优雅,可同样的动作夜郎做起来怎么看怎么猥琐。 叶小安看得心里酸溜溜的,嫉妒死大卫的翩翩风度了,当然他绝对不会承认夜郎上不了台面,所谓狗随主人形,他要承认夜郎猥琐那不等于也承认他不咋滴嘛。 既然狗让人家给比下去了,叶小安势必要从人主人家身上讨回点平衡来,“哎,我说猪排啊,听说昨晚上是您送人徐小姐回家的?” “啊!怎么了?”朱琲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在电脑桌上摆好一边不解的反问,那模样特无辜,特贤惠,举手投足都是好男人的模样。 “没啥,就是有点好奇。”说起来,这个问题也是刚才在公园跟夜郎玩儿的时候无意中想到的,先前听玉烨说的时候他还真是没联想到这其中的问题。 “话说,我记得昨晚上你可是喝了不少酒吧?”叶小安从朱琲身后探过脑袋看着他,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要看着朱琲的眼睛说话才能知道这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嗯,是喝了不少……” “哪里是不少,简直就是多,很多,非常多,”叶小安激动起来,“你喝了人家送的我酒,还喝了你自己点的那么多酒,还都是什么威士忌,XO,这种洋酒都是高度酒你居然当开水喝了?” “怎么?嫌我把你的酒都喝光了在这儿控诉呢?”朱琲将最后一盘菜摆好,顺手搂过叶小安的腰将他抄到跟前来,眉眼含笑的问。 真是帅呆了的男人!叶小安仰头看着这个男人近在咫尺的脸有那么些微的失神,然后他迅速的恢复过来,继续追问,“你真的喝了这么多酒以后还能开车送人回家?” “本来呢我打算由我送你回来的,送你接大卫,正好两不耽误,可是小金说太晚了他回去太远,他要在你这儿对付一宿——所以你看,我不是主动去送徐燕的,你就别吃醋了!” “靠,谁他妈吃你醋了?”叶小安跳起来,这人太坏了,“你他妈这样的酒量都快成酒神了,可是上次在小金家竟然几听啤酒就把你给放倒了,哄人很好玩是吧?你玩儿的什么把戏?折腾了我一宿你也不脸红?你他妈也忒不地道了!” 朱琲眼里先是惊讶,然后是释然,最后是开心,漂亮的丹凤眼快眯成一条缝儿了,一把将叶小安又搂进怀里,“被你发现了?不错不错,我们小安真是聪明!” 因为要盯着人的眼睛看,叶小安也就没反抗人家的搂搂抱抱,都是男人,无所谓了,何况,这个角度盯着人的眼睛正好合适。 “死猪排,说,为什么要哄我和小金?”叶小安的拳头抵上朱琲的下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要不说实话老子就揍你大爷的。 这时候,大卫发出了一种低沉,沉闷的吼声来,听上去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大卫在冲着叶小安发出了威胁。 好家伙,平时不哼不哈看上去绅士狗一只的大卫竟然有这等护主之心,倒真是小瞧了。 看看夜郎,夜郎的细尾巴已经高高竖起,戒备的退开了两步。 差距还真是明显,这人平时都是怎么样训练狗的呀?叶小安好奇死了。 朱琲没理会大卫,只是抱歉的冲着叶小安笑笑,“要是,我说我只是想要找一些感觉,你信不信?” “找一些感觉?什么感觉?” “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叶小安推开朱琲,特认真,特真诚,“朱琲,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事?”朱琲有点意外,摸不着头脑了。 “这件事到现在,再不告诉你我怕我会对不起你了。”叶小安差点跟朱琲执手相看了。 “到底是什么事?”朱琲严肃起来了。 “这件事很早以前我就想告诉你了——”叶小安用他所能模仿出来的最粘腻的声音说,若是此时能有一块罗帕他能扯起罗帕半遮面,“其实,我是男的!” “哎?”朱琲大惑不解,愣住了。 叶小安一脚踹在他小腿上,破口大骂,“靠,你个死猪排,还回到过去的感觉?看清楚了,爷是带把的,别跟我说我象你的初恋女友,玩儿我?哼!” 朱琲抱着腿跟玩斗鸡似的在屋子里团团转,一边哎哟哎哟呼疼。 这时候大卫倒已经解除了警报,蹲坐在地上骄傲冷峻的冷眼看着它的主人狼狈不堪地直跳脚。夜郎小心谨慎而又讨好的在它身边也蹲好了一起看热闹,跟着大卫,夜郎看起来也有那么点聪明劲儿了。 “哎哟喂……小安你怎么还是这么暴力啊?”朱琲抱着脚跳一会儿就倒在床上了。 “什么叫还是?爷天生就是一暴力分子。叫你玩儿我?哼!”叶小安喷着冷气甩手去洗手吃饭,这时候已经是饭点时间,吃过饭他还得去上班呢,跟人不事生产的少爷耗不起。 哪里知道朱琲却从后边一把抱住他咯咯的笑着说小安那我知道你是带把的,早八百年我就知道了,所以你放心,我没将你当成女人。 “这还差不多!”叶小安点头说,将朱琲那天在小金家装醉理解为吃饱了撑的钱多多少爷某种恶趣味的消遣,看在朱琲这人其实还不算太出格,又好酒好菜的大方着,叶小安也就不跟他计较太多了。 不过,叶小安还是有些好奇,这人装醉的本事也太好了吧?把他和玉烨都给糊弄过去了。 朱琲伸出一个手指头摆摆,说你是真给糊弄过去了,可是没糊弄住小金,“戴着眼镜的四眼,比人家多了一双眼睛,看什么都厉害着呢!你的道行比小金还是差了那么一眯眯。” “岂有此理,他居然跟着你一起玩儿我?!”叶小安竖起了眉毛。 “所以,你看,你还是太纯洁,以后不相干的人少搭理,尤其是酒吧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千万要当心。人家给的酒啊饮料啊也不要乱喝……” 叶小安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显得很傻吗?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教训自己? 朱琲今天来送饭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昨天他从超市直接接叶小安回来的,叶小安的电瓶车还停在超市的停车场呢,所以今天由他送叶小安回去上班是名正言顺的。 啧,有些人真是闲啊!叶小安摇头叹息,是不是所有的小开都是这么无聊? “你这样闲着,你家里也看得下去?就算是家大业大也总要有个接班人什么的吧?你家也没想着栽培你吗?”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叶小安也不例外。 朱琲淡然一笑,“你也说了,家大业大!既然是家大业大,那么接班人自然也就不止一个两个,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来操这份心……” “哦……”九子夺嫡的现代版。想起以前在家陪老妈看的那些港剧,叶小安似乎有些明白了,在朱家庞大的家族体系中,轮不到朱琲做上位者。 “算你聪明,呐,吃块鱼!这能让你更聪明!”朱琲笑眯眯的将块松花鱼送进叶小安碗中。 可是,按那些港剧的逻辑,被排除在接班人之外的孩子应该也是受到冷落的孩子吧?叶小安看向朱琲的目光中不由得就多了几分怜惜,他天生就这样,对弱小者有着本能的怜惜。因此朱琲趁机伸出手指在他脸蛋上刮了刮他都没反对,这孩子,需要更多的关怀呢! 同情心泛滥的某人也不想想狼崽子再可怜其豺狼本性也是不会变的。 第14章 年关时节,铺天盖地都是红色刺激着眼睛和喧天的锣鼓鼓噪着耳朵,除了这些之外,商场里还有的就是黑压压攒动的人群,看人们购物的趋势,仿佛一年到头挣的钱全集中到这几天花销了,毫无疑问,商家销售的黄金季节也是这个时候。作为商家棋盘上一颗小小的棋子,叶小安一年中最繁忙的季节也到来了。 每天终于结清当班时的营业款离开财务室,叶小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水杯守着过道上的水桶一顿狂饮,天可怜见,因为没时间上厕所,他这些日子上班的时候他都不敢喝水,实际也没那个时间喝水,不理解收钱收到手软的人大可以在年关时节来超市做一回收银就了解了,那收钱真是能收到人手抽筋的。年关时节,也是商场营业额突飞猛进的时节,当然也是老板们乐得咧开嘴笑得露出大牙的时节。 乐呵的是老板,作为最底层的员工,哭都快哭不出来了。作为收银员,收钱收到手抽筋倒还是小事,最可怕的就是因为时间紧迫而发生了工作上的纰漏,收银的工作主要就是跟钱打交道,而收银最容易出现的工作问题不外乎三个,一是碰到假钱,二是少收了顾客的钱,三是多收了顾客的钱。专业财务人员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慢慢的对每一笔帐核每一个数目,可是收银不仅要收钱,更重要的还得要赶时间。那似乎永远不会缩短的排队长龙根本没时间让你慢慢核对你收的每一笔钱是多了还是少了,自然也没时间让你使出十八班武艺辨别钞票的真伪。因此很多新手没少在这三点上栽跟斗,赔得个眼睛发绿。 应该说叶小安运气很好,做收银员三年多还没发生过什么大问题,这不得不说是得益于他的那份孝心。叶爸叶妈下岗以后摆的就是水果摊,体谅到父母早出晚归挣钱糊口的艰辛,叶小安小学时就开始在空闲时候到父母的水果摊帮忙,叶爸叶妈心疼他,于是也就让他干最轻松的活儿:收钱!因为跟钱打交道得早,叶小安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辨别钞票的真伪,而且他还很积极学习日新月异的钞票辨别知识,这就使得他在做收银员的时候至少在真假钞票上没栽跟斗——要知道,假币的亏空可是由你收银员自己买单的。 虽说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可是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脚,为了避免把自己赔个倾家荡产,叶小安工作时候的精神总是高度紧张的,到了节假日这种特别繁忙的时候他脑子里的那根弦自然就绷得更紧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叶小安打着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着自己的工作,尽量不惹麻烦。 然而,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这句话能不能用到这里叶小安不知道,可是眼下此情此景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你不找麻烦可是麻烦会找上你这天叶小安上的是晚班。一切都一如既往的杂乱繁忙紧张。好不容易,总算是熬到下班打样了,这排队结账的队伍虽然已经不是先前的长龙阵,可是也还有七八个人在排着。 “您好,欢迎光临!”叶小安总算是给前边的大妈打包好几棵减价白菜,老太太挺响应环保号召的,不用塑料袋,自备购物袋,可问题是老太太的购物袋已经塞得满当当的再无空间可以装下这四五棵大白菜。老太太还坚决不肯再花上几毛钱买上一个塑料袋,于是,这几棵大白菜就充分的考验了叶小安的应变能力——叶小安打算用塑料绳将大白菜们如同蚂蚱那样串在一根绳上,这个倒是挺容易,可人老太太不干,说是那样会伤着菜心,没法子,叶小安只有逐个将大白菜用塑料绳织件绳衣绑好,再两个两个捆在一块儿,大白菜圆鼓鼓的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倒也勉强对付了,叶小安觉得自己都能改行当织女了。 打发了老太太,叶小安迎来了下一位客人。 “您好,欢迎光临。”叶小安如同录放机一般机械的重复着他的口头语,说实话,他真是不太愿意对这个人说这样的话,哪怕仅仅是例行公事。 这人吧,身上是名牌休闲夹克,人五人六,看上去一脸精英模样,可是就在刚才叶小安给老太太安置大白菜的时候,这人一个劲儿在后边发着牢骚抱怨叶小安动作太慢业务不熟练有意磨洋工,还说员工都如叶小安这样那老板还不如直接关门大吉算了云云,气得叶小安三字经差点飚出来。 做收银员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几年里实际上也没少碰到难缠的顾客,可那些人似乎都不如眼前这个人这般让人难以忍受——你说你一五尺大汉一身名牌看起来也算是受过多年精英教育怎么就堕落得跟菜市场里挑肥拣瘦为五分钱讨价还价不小心踩了一脚脏水然后花上半个小时来骂街的小市民一样了呢?真真是给“精英”二字蒙羞! 在叶小安看来,发牢骚抱怨那是女人的专利,作为男人是完全不需要介怀的,可如果一个老爷们也喜欢发牢骚抱怨那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更有甚者,这个男人还特别细毛的时候那就真让人想要一拳头轰上他的鼻子了。 男人的购物车里满满的堆成了一个小山,更要命的是很多东西很小并且都非常零散,比如说一只卤蛋一根火腿一块奶酪一个面包两杯豆浆一包牙签一把牙刷一只……一只……几乎全是“一”为数量单位的商品,这么一大车算起来少说也有上百种,叶小安几乎撅倒,这时候打烊时间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了,空旷的超市里回荡着萨克斯“回家”格外的催人心焦。年关人多购物时间本来就已经延长了,这意味着下班时间要比以往晚很多,现在这么一拖十二半点钟他能走出这超市已经算是快的了。可是,谁叫他命不好碰上这么一主呢。 叶小安勉强在自己脸上堆起笑,让排在男人后边的其他顾客转到别的柜台交款去这样能更快些结账。谁知道他这么一说,男人不乐意了,说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我耽误你的工作了? 耶?这叫什么话?叶小安有些意外,他可没这个意思,只不过这么一大车东西耗时间是明摆着的事情他让别人选择更快捷的通道好像没有错吧? “都说顾客是上帝,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很不耐烦?你究竟有没有拿顾客当上帝看?” 靠,我拿你当祖宗看,那种浑身上下毛还没褪掉的! 忍着气,叶小安再迟钝也听得出这人语气中的挑衅。还真别说,惹谁都别惹顾客,倒不是叶小安涵养有多好,而是跟奖金工资挂着勾呐,犯不上为一时之气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因此对于男人的挑衅,叶小安肚子里再烈火熊熊也少不得在脸上竭力堆出笑来,说哪能呢我只不过是想要合理利用资源罢了,让其他顾客换到别的通道去我能更好的为你单独提供服务不是! 哪知道男人又不乐意了,说什么你什么意思你说话咋这么暧昧什么叫单独为我提供服务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 冤枉啊……叶小安那一刻恨不得仰天长啸他比窦娥还冤,你说你一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要敏感细腻心眼比比干的七窍玲珑心还要多出那么一窍啊?对你有企图?就你这模样?虽然也算是帅锅但是比起人家朱琲来差远了我对你有企图不跟守着海参鱼翅想腌咸菜嘛?天地良心,老子真没别的意思,这人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得,你不让人说话是不?那爷就不说话了。 叶小安嘴角竭力向上勾起,这是他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时候的找到的角度,当他嘴角勾起到这个程度时一般他脸上都会出现一种真诚甜美的笑容。 不过,作为服务业想要不说话是不可能的,比如说眼下叶小安就要问人家需要不需要购买购物袋? “购物袋?你怎么还在推销塑料购物袋?你知不知道塑料对环境的污染有多大?”男人朗声质问,然后为叶小安免费进行了一次减少污染保护环境的专题讲座,并且及时制止了叶小安想要趁着他发表演讲的时候先行给商品扫码的行为,听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要专心这是最根本的礼貌礼节你一个从事服务业的工作人员竟然连这最根本的礼仪都不知道吗? 幸亏叶小安因为没有时间晚饭都没吃上肚子里空空如也没什么可以吐的,否则他真想将他的隔夜饭全给吐到男人脸上去——冷静冷静冷静!叶小安一叠声的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千万别中了敌人的圈套,这人找茬的本意已经暴露无疑他可千万别遂了人家的意。 “先生,有些东西您忘记称重了,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让工作人员为您拿回去称重但是这会耽误您不少时间!”叶小安露着八颗牙冲着男人说话,尽量将话说得合乎标准不让有心人挑刺。 朱小开是超市废材他见识过,但是比朱琲更废材的竟然还大有人在,果然没有最废材的只有更废材的——男人选择的不少商品都没有过称标价,根本没法子结账。 说着叶小安将那些没有称重标价的东西挑出来用一只购物篮装好招呼来助理,那些东西各式各样林林总很多,比如说一根胡萝卜,一只洋葱,两只香蕉,三个苹果,几片腌肉,甚至几两瓜子,几颗糖,打击面一大片。叶小安不由得暗地里幸灾乐祸起来,你一个人倒霉那是真倒霉,可是许多人跟你一样倒霉那么你的倒霉就会被冲淡很多——伙计们,也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极品! 助理有些为难,他在旁边看着已经有些时候,大抵也明白男人的目的是什么,因此他有些期盼的问男人这些东西都要吗?无论是助理还是叶小安都无比希望男人能干脆利落的送他们俩字:不要! 然而,男人却让他们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笑话,不要我干嘛挑这些东西?我挑这些东西我容易嘛我?” 得,您辛苦了! 助理和叶小安交换了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都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于是助理就拎着购物篮回头去找人称重标价了。 “那么先生,您要不要购买塑料袋呢?或者您更愿意购买环保购物袋,可以重复使用,更加有利于环保。”在等着助理回来的时候叶小安一边将剩下的商品扫码一边再次硬着头皮问男人,当然他很希望男人就这么一样一样的装上他汽车的尾箱去,看回到家你怎么搬。 “购物袋吧!”男人回答得很不情愿,问了一下购物袋的价格,随即就爆发了新一轮的口水大战。 “区区一只购物袋这么贵?这购物袋还讲究一个名牌还是怎么的?这价也太离谱了吧?”男人生气的拿着那叶小安给他看的那只购物袋挑剔的翻过来倒过去的看。 叶小安又如练习时那样勾起了嘴角。我忍!我忍!! 叶小安只是按常规那样来解释一番这种购物袋的定价标准,一边偷偷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钟了,看来今天得到一点钟才能下班了。不知道朱琲还在不在外边等着他? 朱琲说过年他得回香港过,因为家里的保姆也要回家过年,所以想要将大卫托付给叶小安。对此叶小安没有意见,不就一只狗嘛,再说目前大卫跟夜郎似乎已经过了紧张期,放这两只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朱琲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于是这些日子他天天带着他的大卫跟叶小安粘在一块儿,说是让大卫和夜郎多处一处培养感情。而为了感谢叶小安收容大卫,朱琲还充当起外卖小弟和司机,不但给叶小安送上美味佳肴,还天天接送叶小安上下班,把个叶小安给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差点儿忘了自己姓什么,脑子一旦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猜想某猪排正在干嘛,今天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吃的。 人果然是最容易被糖衣炮弹击中的,但是炮弹外的那层糖衣着实好吃,任何人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儿就能沉溺下去,叶小安本来就心软耳根子软,因而很容易心安理得的享受糖衣的腐蚀。 所以,当叶小安在焦躁不安和厌烦的时候就忍不住拿这层糖衣来激励自己也不就不奇怪了。在面对这个恶意找茬的男人的时候,叶小安很自然的就拿朱琲的贴心关怀来作为自己坚持下去的动力了。 想到这个时候朱琲有可能还在车上等着他下班的时候,叶小安心里就忍不住有几分甜蜜有几分得意当然还有几分心疼——今天刚下了两场雪呢! 因为心疼朱琲等得辛苦,结果,叶小安对找茬之人的厌恶也就蹭蹭的直往上冒,以至于那人也觉察到了。 “怎么?不耐烦啦?我还不耐烦呢!看看人都走光了,就因为你不熟悉业务让我拖到现在我没投诉你就算好了,你给我摆的什么脸色?” 第15章 完了完了,看着年纪轻轻的这人怎么就到了更年期了呢?更年期提前这么多这哥们也够倒霉的,大把的生活享受就这么没了,看着人家风花雪月自己只能窝在角落里数着凋落的花瓣过日子也难怪人家上这儿找平衡来了,叶小安,作为一个大有可为的男人你就体谅一下人家的不容易吧! 叶小安假装在核对数目金额两眼发直瞪着单子其实心里默默嘀咕着让自己平衡的小九九,生生的将男人的那些挑衅的话全给当耳旁风给屏蔽掉了。反正不拖也拖了这么久,不差这么点时间了,叶小安也就干脆不再着急上火,坚持着不发生正面冲突的底线——捱了这么久可不要前功尽弃啊! “喂,走神了喂!在心里嘀咕我什么呢?”男人语气更不好了,不过嘴角却可疑的扯了一扯,要不是坚信这人生理变态导致心理扭曲叶小安能以为那是一个微笑。 好不容易,助理总算是将那些东西都过秤标价回来了,男人却要一一检查确认助理有没有调换他的商品。 上帝啊,这男人凭什么辨认那两块腌肉是他挑的还是别人给他换的?难道那本来就是他身上的肉? 不过,在快十二点钟的时候叶小安总算是将这极品男给打发掉了,当然在叶小安按惯例辨别男人付的现金的真伪时,极品男又发作了一番,说叶小安有侮辱他的人格之嫌,怀疑他的钱币有假就是在怀疑他这个人的品质诸如此类云云。这回连助理也在旁边帮着叶小安说话好说歹说这才算是将这无妄之灾给解决掉了。手头没有香否则叶小安真想点支香恭送瘟神。 等叶小安终于点完自己当班的营业款收拾完柜台拎着钱箱匆匆的赶到财务室交款时已经快十二点半了。不过,今天的财务姐姐有点怪,没有如以往那般延时收款时拉得老长的马脸,而是笑靥如花让人如沐春风。对于叶小安迟到了这么久才来交款,人家还温柔温和的安慰说不要紧不要紧,非常时期嘛,大家互相体谅是应该的。 这一晚上怎么一个两个都透着诡异?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叶小安提高了警惕,凡事反常即为妖,极品男的出现已经超出常理,这会儿连一贯颐气指使的财务姐姐都脱胎换骨了,这说明真是出事了。 叶小安的直觉没有错,果然是有事发生。 当他终于结清营业款走出财务室的时候,迎面看到的就是自己超市的大小头目连同更上一级百货的几个大小头目正聚集在一起陪着小心的说着话儿呢,而这些人围绕着的中心人物挺眼熟的——极品男脸上带着谦虚和气的笑容彬彬有礼微微欠着身专心听人说话,不时还赞同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认可的态度。 呵,还来这一套!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是人大概都能明白了怎么回事了,叶小安虽然近视但是该看清楚的时局他还是看得很清楚,此时极品男那种从容不迫分明就是一个上位者的风度。不过要他相信他倒霉的碰上了微服私访的老大他宁愿相信这风度翩翩的极品精英如果不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那就是人格分裂,被人涮了一票的感觉可真是不咋地。 百货要换帅已经吵吵了很久在员工内部不算什么新闻了,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听多了人自然会麻木。所以无论是叶小安还是他的同事们都没想到一直只闻雷声不见雨点的换帅原来竟然是真的,而且在大家全无防备的时候人家就华丽丽的登场了,并且还搞了这么一出微服私访记出来。 这么说来,自己不是唯一的倒霉蛋! 想到还有一些兄弟姐妹跟他一样倒霉,叶小安分外欣慰,自己并非孤独的斗士这种感觉不错。 怪道说男人在自己柜台那儿捣乱了这么久愣是没人过问原来都是有预谋的,只是老大您也装得太像了吧?那么邪恶变态的事情您都能做得出来您还真是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啊,敬业敬到如此地步也该着您老人家当老大了。 一边腹诽叶小安一边脚底抹油就要溜,管你是谁,天大地大眼下他能赶紧下班回家钻热被窝最大,改朝换代还不如一碗热汤面来得重要呢,可是偏偏有人喊了一嗓子“叶小安……” 听这声音还是那极品男的,得,都到这个份上了这位爷还是不想放过他,这是拉他展览去呢。不管是表扬还是批评都不是叶小安所期待的,他一最底层的小职员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有工开有钱拿安安稳稳的就够了。 等他拖拖拉拉的走过去,极品男哥俩好的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说叶小安是我今天查访碰到的最优秀的员工,在顾客恶意的挑剔和刁难面前始终保持着面带微笑,没有跟顾客发生任何正面的冲突,表现出了很高的专业素养,咱们百货要是能多有几个叶小安这样的员工那么我们百货的服务水平一定能得到一个质的提高。 这话说的,让叶小安颇有点良心不安,要知道他所谓的微笑是没有任何实质的,跟个面具差不多,再说了,他虽然明面上没表露出来,可肚子里却是没少骂人那!着实当不起“优秀”二字,而且,最关键的是:老大,废话这么多又折腾了我这么久,有没有点实质的鼓励?哪怕是十块二十块钱也好啊,按理说来他这样也算是加班了吧?都这个点儿了还没能下班,饿的前心贴后背五脏庙咕咕乱叫,他容易吗?这跟你们一群吃饱了闲磕牙的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好不好?听你们在这里云雾山中的胡侃一通他还不如赶紧找个馄饨摊吃一碗热馄饨去来得实在。 “那个,对不起哈,我能不能先去趟洗手间?”叶小安陪着笑问道。 尿遁虽然不上台面,但是往往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何况,他都快一天没上过厕所了,就算没喝水没吃饭他也免不了有生理废料要处理呀! “行,去吧!”极品男大方的放开了他。 如蒙大赦,叶小安一溜小跑着冲进卫生间,舒舒服服的释放了一回,正洗手的时候,有人进来了,是大刘,蔫头耷脑的叹息说今天倒了八辈子霉了碰上新老总私访。 “你被他惹毛了?”叶小安无比同情,大家是一个坑里的难友啊。 “嗨,别提了,”大刘一脸不堪回首,“我被我们主管训到这会儿才刚刚逃出生天,妈的丫怎么还搞这一套?!微服私访!哎?小安你怎么也到这会儿啦?” “跟你一样,丫就一变态,在我柜台那里折腾得哥们痛不欲生!”叶小安压低声音咬着耳朵告诉大刘。 笑容顿时爬上了大刘的脸,果然有难同当才是最幸福的,叶小安的倒霉让大刘的痛苦顿时减轻了不少,“怎么?你也挨训了?” “没,还没来得及!这不我尿遁了。改天聊哈,哥们先闪了。”说着叶小安就摆摆手溜出卫生间,事不宜迟,再拖下去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匆匆回到更衣间换上自己的衣服,看手机上十来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都是朱琲的,连忙回了一个过去,朱琲的电话立刻就来了,说他还在地下停车场等着呢。 这人还挺够意思! 叶小安美滋滋的。这大冬天又半夜三更,有人等着你有舒服的车子坐这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让叶小安顿生夫复何求的感慨。 “什么都别说了,先吃饭吧!”朱琲等叶小安上了车,二话不说就推给叶小安一个保温盒。 保温盒里的饭菜还热气腾腾的。 “怎么会这样?”叶小安很惊讶,这保温盒的质量也太夸张了吧。 “我二十分钟前才找地方给它加了热。今天怎么这么晚?”朱琲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也不着急开车为的就是让他吃个安稳饭。 “嗨,别提了,今天碰上一变态……”叶小安嘴里填满了饭菜,马马虎虎的大致说了一下事情,“不定以后还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呢!” 感觉上,这极品男跟以往的老总有些不太一样。 “不开心就别做了,哪里讨不到口饭吃?”朱琲给他喂了点牛肉萝卜汤,腻腻的,叶小安不太喜欢,尽管知道他不爱吃肉,不过朱琲带外卖的时候总免不了一两个荤菜,因为朱琲认为这样能够营养更均衡。 吃人家的嘴软,何况人家还是好意,叶小安不能不识好歹,因此这段时间吃的肉比他以往一年里吃的肉都还要多。 “说得轻巧,现在找份工作容易嘛?工资虽然不高,可好歹带了三险。”叶小安的生存观很简单,跟父辈们没多大区别,说白了就是安于现状不敢冒险凡事图个平安稳当。 “这么高的劳动强度,这么低的回报,要是做生意那简直就是亏得血本无归。”朱琲不满的咕哝着,说看看你这些日子忙得,天天加班加点,早出晚归,饭都吃不上,这长年累月好人都得给折腾成病秧子了。话里话外都透着关怀和心疼,把叶小安那颗心给润贴得都快冒粉红的泡泡了。 不怪徐燕会看上他,抛开那个身家不说,单是这份体贴就能让人奋不顾身了。 西里呼噜填饱了肚子,看停车场的柱子边上有个垃圾桶,叶小安就收拾收拾用过的一次性筷子纸巾什么的开门下车跑过去扔。朱琲的确是考虑得很周到,每回带来的食盒都是能退回去的,这就省了刷碗的麻烦。 叶小安刚把东西扔垃圾桶里,有人喊他了。是微服私访的极品男。 极品男从一辆奥迪A6里探出头来,“你怎么在这儿?你上厕所上到这儿来了?咱们超市的厕所坏了?” 叶小安干笑,这位可真是阴魂不散,怎么上哪儿都能叫他给逮住? “刚吃的宵夜吧?看见你扔筷子了,今天晚上你辛苦了。” 宵夜?这可是俺一下层劳动人民的晚饭,不过说是早餐也行,这都快凌晨两点钟了。 嘀咕归嘀咕,叶小安还是客气的跟极品男点点头说您回去了哈,您慢走! 自古民不与官斗,叶小安再不待见极品男也知道这人如今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官得罪不起。 “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家好好休息,这段时间正是冲刺阶段,会更辛苦——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怎么样?要不我送送你?天太晚了,外边正下着雪呢。” 还真是个关心体恤下属的上司呢,不过可惜造成叶小安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正是其人,因此无论他如何表现都免不了猫哭耗子之嫌。 “那个,谢谢您!可我朋友在等着我呢,我跟他一起走!”叶小安冲极品男挥手道别。民固然不会与官斗,可是本能的民也不会跟官搅和在一起,反正叶小安这种本分老实的小职员在上司面前除了别扭还是别扭,要他跟上司套近乎或者主动攀高枝还不如直接期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那是你朋友?”极品男一边问着一边开了车门下了车。 叶小安回头一看,朱琲正懒洋洋的靠在宾利的车门边看着他们。 极品男径直走到朱琲跟前,“您好,四少爷!” 第16章 四少爷? 叶小安咋舌,他没穿越吧?朱琲的外号也忒雅了点儿。他倒是觉得还是猪排比较顺,听着也实在,感觉上天天有肉吃,而有肉吃自然也就意味着生活富足。而且,朱琲居然认识他的新上司,这让他说什么好?狗血一点——世界真是太小!不过,不会是两人合起伙来欺负自己的吧?叶小安警惕的在旁边看着两人的寒暄,朱琲虽然口称“谢总”谦和有礼,但是架子却是真真的端在那儿,这个少爷的派头让两人之间合乎礼仪而又不失生疏。 看来,朱琲跟这个谢总之间并非那么熟络,自然也就不可能合伙折腾人。 对此,叶小安非常满意,朱琲这么好的人当然不会跟属蝴蝶完全变态的谢总之间有什么太深的交情,明显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小安,认识了吧?这位就是你们公司的新老总谢传涛。谢总是只大海龟,刚回国没多久,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先进的营销管理手段出台,你可得快点儿适应才行!”朱琲微微一笑,“谢总果然雷厉风行,我以为您至少要年后才会进场,而且,谢总果然非常敬业,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在这个碰上您,看来,百货公司的大老总也不比小安这种小职员轻松啊。” “四少爷真会说笑。”谢传涛也微然一笑,“咱们百货要是能多有几个小安这样的员工那么我们各方面都会得到很大的提升的,小安是个非常优秀的员工。” 那当然,我们小安的确很棒。”朱琲勾过叶小安的脖子将人带到车前就往车上塞,“行了,小安别玩了,咱们该回家了,你不睡觉我可是困得不行。” 说完,朱琲客客气气的跟谢传涛道别,回到车上发动车子一道烟的开出去,叶小安只来得及冲谢传涛挥了挥手,该有的礼貌不能少,他可是有家教的好孩子。只是他总是忍不住露出他的大牙,朱琲太够哥们了,充分发挥了骂人不带脏字的特长给他出了口气,太值得表扬了。因此他大方的奉送一个甜甜的微笑给朱琲,看得朱琲呆了呆。 在商场里工作颇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在商场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当叶小安在超市里禁锢了差不多一天之后,看到商场外白茫茫的世界不禁有些愣神:好大的一场雪。 “想什么呢?吃饱了就犯困可不是好现象。”朱琲伸手在他脑袋上呼撸了一下。 “谁犯困了?”叶小安不满的偏开自己的脑袋,“这雪什么时候下的?怎么已经积了这么厚?” “怎么?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叶小安看看那人精致的侧面,心里有着感动,“朱琲,今天晚上你不应该来,这么大的雪,开车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而且,还这么晚,正常人都该在床上滚热被窝了!可这个人却依旧风雨无阻的来了,还带着热腾腾的饭菜。 “没事!”朱琲无所谓的笑笑,说你也知道我就是一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有的是睡觉的时间当然你这么领情我很满意不过你要是有点什么实质的感谢表示比如以身相许那我就更满意了。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很满意你还不知足想着更满意你就不怕撑死你?”叶小安无奈,每次他表示感谢的时候朱琲就来这么一套,一个这么漂亮的帅哥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想想刚才在谢传涛面前朱琲端起架子的样子还真是大开眼界,认识朱琲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这人居然还有这么骄傲和装腔作势的一面。 “就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撑得死我?你说要有个三妻四妾有可能我会吃不消。就你?还不够我塞牙缝!” “三妻四妾?你还真当你是四少爷啊?哎?你怎么认识姓谢的?” “首先,我的确排行老四,不过是不是少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第二,请不要用这种审问JQ的口气来问我话,这会令我很委屈的。” “喂……” 在叶小安发急前,朱琲立刻抬起手打断他,“我跟谢传涛也就是在某个新春茶话会上认识的,算起来不到十天,跟他也就仅仅是一面之缘而已。根据专家的说法,基本上人一辈子一见钟情的几率也就一次过,这就跟水痘一样,人一生只会出一次水痘,我的水痘已经出过了,所以你放心,我跟他绝对不会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JQ发生——而且,你看,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把我看得死死的,就算我想往外跑也没那个机会对不对?” “朱琲,你发现没有?你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才能。” “哦?是什么?” “胡说八道的才能!”叶小安咬牙切齿,他发现现在跟朱琲交流是非常耗精气神的一件事情,因为一不留神这人能将你拐到十万八千里外,让你晕乎乎的最后连自己的本意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了。 “呵呵呵……”朱琲大笑,“无所谓了,什么才能都好,只要你不要胡思乱想就行了。” “不许笑!还有,开车的时候请小心驾驶,我爹妈还等着我养老送终呢。”叶小安虎起脸来,这人怎么能这么忘形?那眼睛笑得都成一条缝儿了,这大雪纷飞的冬夜里可不敢这么得意! “妻贤夫祸少,行,听你的。”朱琲立刻正色道。 叶小安却顾不上理会朱琲的胡说八道,因为这会儿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过了这么些时候他才联想到这些事情,这种迟钝让他都不好意思跟人朱琲说道了,不过不说也不行,如鲠在喉,他会憋死的。 “那个,朱琲,你姓朱,我们百货的那个香港东家也姓朱,你们之间没什么联系吧?”第一次碰到朱琲他也正好是在商场附近,北京城那么大,不会真就那么巧吧?按现在的惯例,一般人见面这种不太熟的关系大家不是通常都“先生”嘛?哪里会一见面就“四少爷”?当今社会也就是在港剧里边看过将现代豪门家的公子称为“少爷”的。而且,朱琲端着的架子谢传涛的恭谨,靠,真当他叶小安是二百五啊? “朱琲!四少爷!别说你跟朱家没什么关系哦!”没容朱琲开口,叶小安又立刻补上一句。 朱琲瞟了他一眼,“这很重要吗?” “我好奇不行啊?这么说原来你真跟我们东家有关系啊?难怪叫你四少爷,你不会这么巧正好是那什么朱家的四公子吧?” “我跟庆升有没有关系就这么重要吗?”朱琲再次强调。 怎么会?叶小安反倒惊讶于朱琲的坚持了,他不过是觉得这种巧合很有趣罢了,就如同你的邻居是不是名人是不是大人物并不重要,可是当你突然发现你的邻居竟然是名人是大人物时的确会让你产生一阵激动和兴奋——原来世界真的这么小,曾经遥远的人如今就近在咫尺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和兴奋呢?当这种激动和兴奋的情绪过去之后,你还是你,你的名人邻居还是你的名人邻居,一切都会照旧。同理,叶小安也只是为自己跟自己传说中的东家做了朋友而激动兴奋罢了,毕竟给人打工了几年能真正见着东家的机会还没有过。不过在他眼中,朱琲依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朱琲,当然,当某人欠修理的时候仍然要修理,他绝对不会因为朱琲是他的东家而手下留情,我给你工作你给我薪水已经两清了凭啥还要给你法外开恩是不! 听了这番话,朱琲满意了,“这么说吧,我爸叫朱文轩,他同时还是庆升集团的董事会主席,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 呵,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少爷啊! 叶小安再次将朱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东家,您老好啊?” 虽然竭力做出一副奴才的嘴脸来,可惜叶小安身上的羽绒服是抓袖,如果换成马蹄袖那谄媚讨好的效果可能才会出得来。 “乖!做奴才要有奴才的规矩,我说,小安子啊,你的卖身契什么时候能签啊?”朱琲这人还挺上道。 “东家,您忘了,奴才不是已经跟您签了三年的卖身契了?要是您看得起,年后您再给奴才签几年契呗,这年头不容易,看在这三年奴才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的份上,爷您还是继续赏奴才口饭吧!” “瞎,光兢兢业业小心谨慎有屁用啊?你得学会恭维,得溜须拍马,得表忠心!小安子,你的忠心哪?你得表现出来让我看看!” “爷,奴才倒真是想拍您马屁来着,可是这会儿您的马屁被您的真皮座椅给挡着呐,奴才摸不着啊……”这么说着叶小安激灵灵的一阵牙酸,看看,不小心又叫某人给拐着玩儿这种把戏,玩这种情景对话真不是他的强项。 朱琲反倒兴趣盎然的样子,“怎么?你想摸?早说啊,行,我这就停车给你摸个够哈——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得让我摸才行!” “屁,谁说摸了?马屁不是拍的吗?”话一出口,叶小安才觉出不对味来,什么叫摸?你的“马屁”谁想摸了?怎么这话说得这么这么…… “得,想要不被流氓骚扰那你就要更流氓才行,没想到堂堂朱家四少深得个中精髓。”叶小安揶揄到。 “小安子啊,乃还是年轻啊。看在这么些年你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下,那就是千万别把自己的本质暴露出来,会很吃亏的——你说你虽然是流氓,可是你完全没必要跟人承认你就是一个流氓啊对不对?做人要低调,做流氓也要低调,你说你就把自己暴露了这不明摆着引诱别人嘛……” “……”叶小安无语。 一不小心又被拐跑了,明明在说这朱琲的事情怎么拐来拐去又拐回自己身上了?叶小安不甘心被朱琲拐偏了题,可是也同样不甘心跟朱琲纠缠所谓的“流氓“问题——竟然说自己是流氓?这算不算被反咬了一口? 他脸上的表情大约很精彩,因为朱琲被逗得哈哈大笑,宾利车内部良好的隔音和密闭性使得这种笑声格外刺耳。 “看路啊,看看这雪大得……”叶小安讪讪的转移了话题。 “小安,我不要你做我的奴才——你还是做我的朋友吧。”笑够了,朱琲正色道。 嗯,这话让人真是舒服。 叶小安才刚刚如同被三月春风拂过心头一般的惬意,就听那人用他听得见的声音嘀咕说看看你这个样儿哪有半分做奴才的自觉呀我才不要白担个东家的招牌丢人呢! 看在你个死猪排正开着车的份上,这口气老子先忍下了,看停了车爷爷怎么收拾你! 叶小安咬牙切齿憋足了口气,虽然因为大雪车速很慢,可是他仍然不打算拿自己的生命跟某猪排争口气,不忍不行啊,朱琲是四少爷,这说明朱家少说也有四个孩子那可是一窝崽子呢,而他爹妈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跟人姓朱的玩儿不起。 第17章 天亮的时候,叶小安照例被夜郎扯掉了身上的被窝。 这狗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毛病,生活贼有规律,早睡早起也就罢了,还看不得自己的饲主睡懒觉,每每看到叶小安舒舒服服的窝在被子里睡得冒泡泡就很煞风景的来捣乱,比如说夏天的时候会来舔叶小安的脸或者舔脚丫子,冬天的时候会直截了当扯掉叶小安身上的被窝,弄得被早起的叶小安常常郁闷不已严重怀疑夜郎同志是老娘派来潜伏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掀被窝这可是叶妈最拿手的。 当然叶妈至今没机会见过夜郎的面,毕竟隔着千山万水叶妈就算有心面授机宜也鞭长莫及——事实是夜郎的生物钟很规律,每到早上六点半的时候肚子就会饿,这一饿了,自然就会找饲主要吃的,从这点上来说,夜郎不仅没有错,还是一个有着良好作息习惯的好孩子。而且,自从叶小安明令禁止后夜郎就再没上过床,非常之听话,叶小安想借题发挥教训一下这只不让他做春秋大梦的狗都不好意思下手。 这不,今天夜郎照例在六点半的时候扯掉了盖在叶小安身上的热被窝。 可怜叶小安这段时间加班加点早出晚归,往往一头扎在枕头上就不省人事,结果连个囫囵觉都睡不安稳。 被窝没了,身上的凉意渐渐加重,叶小安舍不得睁开眼睛,努力挽留那点稀薄的睡意,因此他凭着感觉让自己更努力的往身后的那点热源贴去,跟背后贴了个暖背心似的舒服,让人忍不住想要更多,于是他蹭啊蹭啊蹭啊…… “宝贝,别蹭了……你不知道男人的早上最要命啊?” 背后传来男人含混的咕哝,声音里带着几分痛苦。 叶小安还是闭着眼睛,让自己定了定神,才想起来真不是他幻听,而是身边真有个男人——这些日子朱琲一直执行着跟他同吃同睡同玩乐的“三同”政策,这会儿挨冷的不仅有他叶小安,跟他挤在一个被窝里的朱琲也冷着了。混沌间,他完全没听清那人说的是什么。 这时候朱琲教训起夜郎来,“夜郎,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许拽被窝,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大卫,以后你得管住夜郎,别让它捣乱!” 边说朱琲还边跳下床将被窝胡乱的给叶小安盖上,连叶小安的脑袋都给盖住了,等叶小安拉下被子露出脑袋时朱琲已经跑进了卫生间。 给这么一闹,叶小安睡意全消。真是痛苦啊,明明他还没睡够,可是,他为什么不得不起床呢?难道就因为他养了只狗?哦不,现在他实际上是养了两只狗。 床前,无论是夜郎还是大卫都冲着他直摇晃尾巴,讨好的咧着嘴呼哧呼哧涎着哈喇子可怜可爱的模样让很想发作一回起床气的叶小安顿时就蔫了,乖,肚子饿了哈!夜郎就不用说了,本来就没什么风度饿起来就更是丑态百出,可是看看大卫,多贵族多绅士一只文明狗啊,也抵不住饿,这一饿呀,两只眼睛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冒绿光,让叶小安良心不安的同时还多了两分小心——大卫那嘴可比夜郎大多了! 叶小安挣扎着下了床,给两只狗狗准备了狗粮,等两只狗狗美美的开吃以后,他又给两只准备了补钙的饭后点心奶酪棒,这两只都巨喜欢这种零食。记得大卫刚来的时候,夜郎对大卫还有点敌意,忒缺乏安全感,叼着奶酪棒满屋子转悠想找个安全点的角落独自享受美味去,可惜叶小安家就那么大点儿,能躲到哪里去,结果人大卫吃完自己的份儿又毫不客气的抢过它的。夜郎顿时就傻了眼,差点没哭出来,小豆眼里水汽汪汪的,连反抗都忘记了,傻愣愣的看着大卫将那根奶酪棒三下五除二给灭掉了。虽然叶小安及时又补给了夜郎一根奶酪棒成功的避免了一场折腾,但是夜郎也算是从此坐下了病,那就是无论吃什么只要到嘴了就绝不放开赶紧吃,实在是教训深刻了。 蹲在地上看两只狗狗吃得欢喜,叶小安心里也高兴,那点起床气早就烟消云散。他起身来到卫生间外边冲里边嚷嚷说东家啊,您进去都大半天了,还健在吗?不是都告诉您了么民脂民膏什么的就少刮点儿省的便秘啊! 虽说朱琲是不是他的东家对他跟朱琲的关系影响不大,但是叶小安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呛上朱琲一两句。尤其是这些日子累死累活的工作更让他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看看朱琲这个嘛事不干的闲人就知道资本家从自己身上给剥削了多少去了!自己都恨不得上了发条好日夜不停的干活,可是照旧是最底层的小职员一个, 每月到手的那十来张小粉红张张都浸泡在自己的汗水里,而自己创造的价值也就养肥了朱琲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好在朱琲这人真是不错,这段时间又天天送好吃的上门,叶小安的心理也就平衡了,而他享受朱琲的给予越发心安理得。 调侃一番有份盘剥自己的少爷,叶小安彻底舒服了,又缩回床上去,虽然睡不着,但是那点儿暖意很是让人留恋。 叶小安的床是张双人席梦思,虽然将小屋占去一多半,可是叶小安也绝不肯换掉这张大床,大床可比单人床舒服多了,他在家的时候睡的一直就是大床,习惯了在大床上随心所欲的翻滚之后到了大学,刚开始睡宿舍里那窄小的单人床时没少闹出掉下床来的笑话。 如今有张大床也挺好的,方便了朱琲这种来蹭觉的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还有蹭觉的。 朱琲在叶小安家玩儿高兴晚上的时候通常都会赖在叶小安这儿睡觉,特别这些天,他接送叶小安上下班,睡在这里明摆着方便了许多。而且叶小安常常加班到深夜,他不放心也不好意思将朱琲在气候如此恶劣的冬夜赶出门去。所以,他认可将自己的床的另一半分给另一个人的事。 不过,对此,小金是很有些微词的,责备叶小安养虎为患,“对豺狼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知道朱琲每天的接送和蹭觉的行为后,玉烨就如是提醒小安。 朱琲会是豺狼吗?叶小安没看出来。而且,就他叶小安一个小收银,能有什么好处值得人家一个大少爷贪图的?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跟朱琲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大便宜。本着有便宜不占脑子有问题的原则,叶小安觉得玉烨多虑了。 直到大卫和夜郎吃过饭美巴滋儿啃着奶酪棒玩的时候朱琲才回到屋子里。 “喂,你真便秘了?”叶小安关心的问,大少爷这个厕所上得够久的。 “还不是你咒的!”朱琲明显的心情不太爽,冷冷的横了他一眼。 “我可不可以当这是夸奖?东家,您太抬举小的了……嘻嘻……”叶小安咧开嘴笑起来,看到有人倒霉总是让人愉悦的。 朱琲一把扑到他身上就伸手进被窝里胳肢他,“叫你笑!你个没良心的!看我这样你很高兴是不?叫你笑……” 基本上,叫的狗不咬人,因为已经得到了宣泄,咬人的往往是不怎么叫唤的狗,因为一直憋着使坏琢磨着如何咬人呢。 同理,叶小安跟夜郎秉性是一样的,虽然吼声大咋咋呼呼可实际上没什么威胁性更不具备行动力,而从大卫的秉性也大抵可以推测出朱某人的本质来,朱琲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叶小安就吃不消了。 因此,挑衅某人的结果就是叶小安被胳肢得笑岔了气。 “今天晚上我就不能来接你了,晚上回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不准骑电瓶车,要打车回去,知道吗?” 照例将叶小安送到了商场的门口,朱琲叮嘱。 “打车?知不知道打车费够我吃多久了?”真是不知油盐材米贵的大少爷哦,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叶小安暗暗翻白眼。 “车票,我回来拿车票来我给你报销。”朱琲很爽快。 叶小安不做声了。今天已经是年三十,这位四少爷枉顾家里三番五次的催硬是赖到了今天,这已经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时候了,还依旧磨磨蹭蹭不肯爽快的去机场。 大约是天天腻在一起习惯了,想到要有些日子见不着朱琲,叶小安也有些不舍,可是不舍又如何,人家终归是该回去了。只得也再三叮嘱朱琲回去的时候注意身体。 “过年你们家肯定少不了大鱼大肉,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别光吃肉不吃菜,便秘对身体的副作用可是很大的,听到没?”叶小安再三交代朱琲要多吃蔬菜水果,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跟朱琲这般依依不舍的场面有多么诡异,当然,要是将其中一个男主角换成女人一切就自然多了。 朱琲点头答应了,又弯起好看的眼睛,笑着说这么舍不得我要不亲一下好不好?说着就拱起嘴凑了过来。 “神经!”叶小安好笑的一巴掌推开那人的脸,然后,惊讶的发现车窗外,大刘正呆愣愣的看着他们,大嘴巴忘记合上了,一脸傻样。 第18章 “那个,小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就是看那车眼热就凑过去了,我真没想打搅你们,我真就是想看看那车……” 一直到更衣室,大刘也还是喋喋不休的跟叶小安解释着。 叶小安无语望天,这算什么?本来就没什么好不好?跟朱琲间那不过是男人之间的嘻嘻哈哈罢了,被大刘这么一紧张弄得他好像真跟朱琲之间有点什么似的,真是荒唐,他又不是G,朱琲看着也不像,而且,他跟真正的小众玉烨不也成天这样打打闹闹可照样没出什么事嘛。真要出什么事不是首先应该他跟玉烨之间出什么事么?这才是仁者见其仁淫者见其淫了,这个死大刘,两人不也成天勾肩搭背哥俩好嚒,怎么自己跟朱琲间的玩笑就弄得这大刘这般紧张? 于是,换好衣服,叶小安再次强调说自己跟朱琲就是朋友,打打闹闹也是正常的朋友间的玩笑。 “得了,朋友间至于打啵嘛?”大刘脸上依旧满脸怀疑。 “靠,朋友间就不能打啵了?人老外成天啵来啵去呢,还是……你也想要打啵是嘛?来来来,免费奉送,哥们也给你啵一个……”说着小安就撅起猪拱嘴凑向大刘,大刘吓得落荒而逃,他就在后边追了上去。 更衣室里这般打打闹闹的大家见惯不怪,因此对两人的追逐谁也没在意,顶多就是哈哈笑上两声。这么一闹,大刘明显的就放松了许多也呵呵笑了,被叶小安一路撵出了更衣室。 叶小安存心要大刘的好看,谁叫他疑神疑鬼了!于是硬是撅着嘴摆出当街调戏民女的恶霸模样追出更衣室,一边口里嚷嚷说美人别跑让哥哥啵一个……哎哟…… 追得急了叶小安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前边站着的一个人,忙刹住了脚,生生的在距离那人一尺的地方停住了。大刘见状,远远的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一道烟的闪了,让他独自面对谢传涛。 靠,真没义气!叶小安在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赶紧将撅起的嘴收回去,脸上随即堆起笑来。 “谢总,您好!” 县官不如现管,叶小安非常识时务。 “准备开工了吗?辛苦了!”谢传涛微笑着点点头,就走开了。 还好,今天没找茬。叶小安长嘘口气,赶紧去财务室领今天的备用金。经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有了心理阴影,本能的有点怕这个人——谢传涛找茬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谢传涛自那天露了一回面之后就再没浮过头,不知道又上哪儿私访去了,不过他在这家百货引起的震荡波已经足够让大家手忙脚乱一阵子。朱琲家的庆升集团在北京开的连锁百货共有三家,而谢传涛是其中两家的新任总经理。这很不简单了,毕竟才三十出头的人,虽然是海龟有国际通行的资质,可到底算得上是年轻的新人,庆升敢于任用这样的人挑大梁不得不说是不拘一格的大胆。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叶小安从旁人嘴里打听出来的,虽然在庆升做了几年收银,但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叶小安很少留意高层的八卦,如今突然发现自己的朋友竟然跟自己的东家有如此这般的关系,自然就少不得关心起公司高层的八卦来了。要是叶小安原先够八卦一点,或许他就会更早的发现此朱琲跟彼庆升的关系,不至于后知后觉到如此地步。他不好意思找朱琲挖内幕,就只得竖起耳朵听别人八卦,多多少少的也理出了个关于朱琲的大概来。 庆升集团在亚洲企业中排名也算是前百强之一,产业众多,其中以证券业务最为发达。 朱琲的老爹朱文轩长期居于亚洲富豪排行榜的前列,如今虽然还挂着庆升董事会主席的名儿,可实际上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目前庆升真正的当家人是庆升的执行董事朱琲的大哥朱瑞。据说这位大公子很厉害,很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气势,在他的运筹帷幄中庆升当真是蒸蒸日上。 朱老爹据说是风流人物一枚,花名在外,老婆多子女也众多,拥有五子三女,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大公子朱瑞实力不凡和成功实现了强强联合嫁入内地豪门龙腾集团的长女朱玲,其他子女基本上籍籍无名,才能品行也都泛泛而已。不过,即便这样,庆升的产业也足够这些子女们挥霍上几辈子了。 “果然是钱多多!” 听了同事们热心的关于庆升八卦的普及,叶小安唯一能想出来的评价就是这个,难怪人家朱琲可以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玩最好的,原来都仰赖有个能干的爹啊。有个好爸爸果然打遍天下无手! 不过虽然羡慕朱琲有个有钱的老爹,可是叶小安也挺满意自家老爹的。叶爸虽然只是下岗工人个体户,物质上或许没能给他太多,但是一个爸爸该做的叶爸都做到了,而且,叶小安相信朱琲的爹绝对不会撅着屁股跟孩子趴在地上掏蚂蚁窝。 叶小安领了钱箱刚出财务室,就见大刘又溜过来了。 “哎,小安,我帮你报了名了。”大刘习惯性的勾着叶小安的脖子,看来先前的那一幕没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报名?什么意思?” “喏,新官上任新花样呗,说是年后搞个文艺汇演,我们几个来个街舞组合吧?” “切,干嘛找我?没空!”叶小安没兴趣,有演出就要排练,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啊,再说了就算有时间他睡睡觉不是更好么! 谢传涛还没正式跟员工见面,见面会要到年后才进行,这大约是因为这段时间正是销售最忙的时节,没人抽得出这个时间来跟他折腾,所以文艺汇演也安排在年后。 “少来了,你没空?谁有空啊?这不难得出一回头,露露脸呗,要不MM们哪里会注意到你?”大刘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交上一个女朋友。 “嗨,我这会儿哪有那个条件处女朋友啊!”叶小安实话实说。 “怎么会?那个开宾利的,你们好像挺熟的样子,能开得起宾利的多少有点门道吧!让他提携提携你呗,你发达了,别忘了也拉兄弟一把。得,就这么说定了!”大刘拍拍叶小安的肩膀仿佛一拍定音,就跑开了。 叶小安挠头,这往后看来不能让朱琲老往这个地方钻了,要是让人知道朱琲的背景,那自己就甭想有好日子过了。这拉关系的托请的他可应付不来。想到这儿,又联想到谢传涛,他已经看见自己跟朱琲在一起,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不过自己一个小职员,本职工作做好了,应该谁都没话可说。 打定主意,叶小安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工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照旧,可是叶小安总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要过节了,朱琲却不在他身边。 大约是这些天天天粘在一块儿,这横不愣的少了个人,还真是不太习惯。 朱琲说过完十五就回来,得半个月见不着面呢。 原先朱琲说的时候叶小安也没觉得有什么,都说时光弹指一挥间,半个月而已,眨眼就能过去。可是,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叶小安又觉得十五个日日夜夜有些难熬了。以往虽然也跟今天这样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可是那时候知道有个人在等着自己下班,心里就特别安稳,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情绪会渐渐走高,因为很快就能见到那个人了。而今天的工作一如既往的繁忙,只是与周围同事们随着下班时间来临而渐渐走高的情绪不一样,叶小安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了。着急着下班也没用,反正朱琲不在,死猪排,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香港了吧?有钱就是好,飞机一飞,省了多少事,他要是有钱,也能乘飞机回去跟爹妈团圆了。 “您好,欢迎光临。提前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机械的说着服务用语,叶小安抬头一看,面前的顾客居然是玉烨。玉烨乐呵呵的推着一个购物车,车里放着不少年货。 “我就在地下停车场等你哈。下了班直接来找我。”趁着小安扫码的时候玉烨压低声音说。 叶小安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这要是让有心人发现会说他工作的时候聊天打嗑的。 今天是除夕夜,商场的营业时间大大的缩短了,提前到下午六点钟打烊,员工也是人不是?也得有团圆夜。以往叶小安的团圆夜是随便打发的,年轻人嘛,有着大把的青春,自然没有太多伤春悲秋的情怀感慨自己的寂寞,也不屑理会世俗的节日。后来认识玉烨了,玉烨一个人窝在山沟沟里守着一群狗狗过的除夕,于是,叶小安的除夕夜就跟玉烨凑在一起打发了。两人喝喝酒看看电视评论评论江河日下的节目,再放些鞭炮烟花,除夕夜就算这么过去了。只是今年天天跟朱琲黏在一块儿,叶小安差点忘了跟玉烨过年的事,幸好玉烨倒没忘。 只是,人家玉烨没忘了自己,可自己却把人家忘了,看看人家还买了这么多东西,这个年夜一定会非常丰盛的。这良心上叶小安就有些过不去了。 然而,想到自己的年夜也并非一个人,叶小安的情绪还是渐渐的又回升了。死猪排,你回家吃香的喝辣的,我也有地方吃香的喝辣的。 终于熬到下班,叶小安回到财务室交割营业款。今天虽然是除夕,可是财务室里意外的热闹,连财务经理也在。她把叶小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发给小安一个红色的封包,“谢总的奖励。” 真哒?叶小安大喜!管你哪个总的意思,有额外的奖金拿就是好事。要知道该发的过年奖金什么的早就发了,实在是没指望今天还能有红包拿。 “这是谢总对你工作的表扬,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员工。”财务经理千年冰封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笑意,“叶小安,谢总很赏识你。” “切,我一收银员,再赏识也不过如此。”叶小安不以为意。 “悄悄告诉你哈,谢总从人事部调了你的档案……”财务经理诡秘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的? 叶小安瞪大眼睛,心里有些打鼓,别是因为朱琲的关系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叶小安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过去三年里他有幸跟财务经理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今天多。不过,这改朝换代跟自己有毛关系? “那个,其他人也有这奖金吗?”叶小安好奇的问。通常发奖金这种事都是直接在外边大办公室里由出纳直接发放,用不着财务经理亲自出面的。 “有钱拿还不满意?问这么多干嘛?”财务经理拉下脸来。 叶小安顿时知趣的诺诺退出。看来算是特殊待遇了,想也是,否则至于要财务经理亲自出马嘛!一千块钱呢,可是不小的数目,管你什么名目,反正不要白不要。不过,总算是见识了传说中的老板红包,都说很多老板发红包是随心所欲的私密性很强,可是叶小安们的奖金却是量化管理的,全在明面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额外的红包不过就是个传说而已。 拿了钱,叶小安换好衣服飞也似的跑到地下停车场,玉烨说好在这儿等他的。跟玉烨汇合了还得回家接夜郎和大卫,不然大过年的扔下两个小家伙也太不人道。而且,前些日子超市发的苹果和香梨还没动呢,加上朱琲为他过年给准备的几件啤酒还有其它一些糖果糕点什么的,正好一块儿搬到玉烨家去。 可是,在停车场找了半天也没见着玉烨的影子。纳闷的打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这前后也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事情,玉烨跑哪儿去了? 叶小安闷闷的在停车场等了半天,多次拨打玉烨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没法子,他只好先回自己家。这次,他如朱琲叮嘱的那样,打车回去的。因为,又下雪了,让本来就已经空旷不少的街道上平添了几分寂寥。 第19章 回到家,叶小安才看到电脑桌上已经摆放着一个硕大的食盒——朱琲走前还记得给他叫了外卖。 给朱琲配了把钥匙真是方便,只是与其说他省了事,还不如说叶小安自己大大的方便了许多。 大约体会到叶小安情绪低落,大卫和夜郎显得格外乖顺,摇着尾巴粘在叶小安身边暖烘烘的,连带的,也让叶小安温暖了许多。叶小安跟两只狗狗亲热了半天,才起身给狗狗们准备年夜饭。 朱琲不在,玉烨又放了自己的鸽子,这个除夕夜原来真是自己过呢。没有某人黏黏糊糊,即使只是巴掌大的小屋也能显出空空荡荡来了。 先给两只狗狗煮了顿大餐,叶小安就将食盒里早已凉透的饭菜拿出来热。正在这时,手机上短信来了。 “吃饭了没?我正在吃,一点儿不好吃。” “切,你家的年夜饭能不好吃?才怪!” 叶小安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你不在,吃什么都没味道!”那边很快又来了条短信。 说得这么甜!叶小安有点好奇正吃着年夜饭的朱琲是如何抽时间发短信的?就不怕他家老爷子发飙? “学你呗,尿遁,躲卫生间里了。”朱琲大言不惭。 “笨!这个时候躲出来好吃的不都便宜别人了?”叶小安觉得好笑。 “都怪你,给我下的什么禁令,说少吃大鱼大肉,这不,只好躲出来眼不见为净。” “切,谁给你禁令了?我管你做什么呢。”叶小安笑起来,先前的那点郁闷渐渐消散。 “都这样了还说不管我?你也忒狠心了,要知道我便秘全是因为你!” “靠,这怎么能赖我?” “怎么不赖你?以后你就明白了,你得对我的身心健康付全部责任。” 咦?这话从何说起?叶小安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来了个短信,“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其实,我也想你啊!不过,叶小安回的短信却是“你长翅膀立刻飞过来呗。” “你等我啊?” “嗯,我等你!” “得,有你这句话,再难吃的饭菜我也吃得下去了!” “呸,肚子饿了就直说呗,找的什么借口。” “不说了,真得出去了,不然都以为我掉坑里了,大过年的,多不吉利!亲一个,好不好?” “滚!” 合上手机,叶小安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荡漾。心情很好的给父母打了个问候电话,过年了,父母是跟大伯一家合在一起吃年夜饭的。 接着电话的时候叶爸显然已经有些高了,说话舌头都大了,一个劲儿的说儿子啊,你再不回来这帮兄弟姐妹都快不认识你了。 听得叶小安顿时就是鼻子一酸。 叶妈立刻将叶爸的电话给抢了,一边埋怨叶爸说有你这么跟儿子说话的么儿子这不也不容易嘛,叶妈接着就跟小安拉起家常来问小安今晚上怎么过的吃的什么菜? 叶小安看着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告诉了叶妈,不过他谎称自己跟朋友一块儿热闹呢,还告诉叶妈自己今天得到的额外奖金。 报喜不报忧是叶小安工作几年学会的对付父母的招数。儿行千里母担忧,他不可能再让本来已经忧心他的父母再为他担心什么,所以凡事只能避重就轻尽可能的让父母放心。 挂了父母的电话,叶小安又一次拨打了玉烨的手机。玉烨是个非常重视承诺的人,一诺千金,他说要跟叶小安一起过除夕就一定不会爽约,为此叶小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非常不安,就算玉烨真爽约了,也不至于连电话也不肯接听吧? 千万别是出了什么事!可是,玉烨从超市购物出去应该直接就上停车场等他去了,没道理又跑别的地方去吧?如果玉烨没离开停车场那为什么没看见他那辆切诺基?如果玉烨离开了,那么他又到哪里去了呢? 窗外,雪花漫天飞舞,依稀可以看见路灯的灯光摇曳。 叶小安将饭菜又放回食盒,现在他什么心情都没了。他没有电视,于是就打开电脑准备看春晚的网上直播。 大卫和夜郎吃饱了正混在一起玩儿,说是玩儿,可是不知道的人咋一看那情形真是有点吓人,大卫正拿夜郎那根小细尾巴当排骨啃呢。不过看夜郎那表情没有半点不妥,相反的还显得很惬意舒服的样子,乖乖由着大卫啃他的尾巴,也不知道大卫是怎么掌握这力道的,反正就它那张大嘴下去愣没见夜郎的小尾巴有牙印,更别提见血了。除此之外,大卫的大嘴巴和高大身材在夜郎面前也有压倒性的优势,一张嘴就能把夜郎的小脖项整个儿一口给叼住了,差点儿还能将夜郎的小脑袋全给塞嘴里去,那种能一口将夜郎吞下肚的模样让人看得心惊肉跳,可就算如此也没见夜郎身上给大卫的牙齿划拉出点痕迹来,而且夜郎还挺高兴的,上赶着跟大卫滚做一团玩儿高兴呢。每到这个时候叶小安都分外小心不要吓着大卫或者激怒它,这种游戏如此危险实在不容意外。正如朱琲说的那样,狗狗有狗狗的世界,只要不太出格,叶小安决定都装聋作哑,由着狗狗们自己折腾去。 没精打采的看着网上春晚,看着逗不起笑的小品,叶小安越发无聊。又打了玉烨几次电话,均无反应。叶小安坐不住了,决定亲自去找找。不过他认识玉烨这么久,想得到的地方也就左手酒吧和收容所,收容所太远,那个放到最后去,先去左手看看情况再说,何况,酒吧里有大武陆方肖歌,没准能打听到些什么。自那晚上舞疯了之后他就再没机会去过左手。 关上电脑穿好衣服叶小安安抚了一回两只狗狗就出门了,行前,他将今天拿到的奖金也全给塞钱包里了,谁知道呢,这万一要用钱呢。 除夕之夜大雪纷飞,天气条件恶劣,街上行人稀少,这时候都窝温暖的家里过节呢,谁会在这个时候出门!连带的,找辆出租都很难。叶小安等了半天好容易才等到一辆出租直接赶往左手酒吧去了。 不料到了地方,左手大门紧闭,看着门上的告示,左手放假过年,要初八才恢复营业。 靠,白跑一趟!真倒霉! 叶小安越发沮丧起来,你说这个时候这个天气找个人容易吗?怎么老天就不开眼念在他心诚的份上让他如愿找到人呢?难道真是看不得他发了笔小财非让他破点财为公路事业做点贡献不成? 死小金,别让我找到你,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小安忿忿的回头,准备再找辆出租上玉烨的收容所去。这会儿就算他再心疼钱也顾不得许多了。大雪让本来就昏暗的巷子看起来更有那么几分阴森,叶小安紧了紧羽绒服,将帽子扣得更严实些,准备再到大路上打辆车去。却在这个时候,一丝隐隐的小狗的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这种叫声听多了,叶小安很容易就辨认出这是小狗在呜咽。实际上这叫声从叶小安到巷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只是那个时候他心里有事着急就自动忽略了。这会儿一旦有心,那叫声听起来就越发的真切。 哭成这个样子,这小家伙真是伤心了。 叶小安听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起来,于是竖起耳朵跟着这声音就寻摸过去。 小狗的叫声到了酒吧的后门时,听得更加清楚了。 左手的后门是个进出货的地方,在另一个小巷里,这个小巷里大大小小摆了六七个垃圾箱。叶小安有鼻炎,对味道不敏感,这要不是看见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跟垃圾箱如此有缘。 小狗的叫声是从酒吧的后门里传出来的。 耶?不是都放假了么? 再屏住呼吸认真听了听,那狗狗的呜咽果然是从门里边传出来的。 这样的话,那就不是流浪狗了,有主的,那就好办了。 叶小安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一想,别是主人放假了把狗狗关屋里饿着了吧?这么一想,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要真放个七八天大假才回来,这狗怕不得饿死了?不行,这事还是得管管,反正跟这左手的老板算是半个熟人,有话也好说。可惜那天陆方给的名片回头就让朱琲给扔了,不然这时候还能跟陆方说一下这个事情,这不要命的是玉烨偏偏也联系不上,看来只能自己想辙了。 趴在地上从卷帘门底下的缝隙里看过去,能见着隐隐的灯光,难不成里边还真是有人? 这狗哭得忒伤心,绝对不仅仅是饿了这么简单。想到以往关于宠物忠心护主的报道,叶小安就觉得有必要将事情弄清楚才好,这万一是有什么人出了事了呢?玉烨那边的事情固然着急,但是这边的事近在咫尺他也狠不下心放任不管,何况,只要将情况弄清楚了,也许也就没事了。 叶小安退开几步,四下找可以看到屋内情况的地方。别说,还挺方便,就在卷帘门旁边有个窗户,虽然已经用水泥砖块封死了,但是窗户上边的天窗倒是没封,玻璃透亮着,应该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况。就是太高,距离地面少说也有个两三米。叶小安前所未有的喜欢上那些个垃圾箱了,容量大不算,高度也有个一米多,正好。 反正闻不着太多的味道,叶小安也顾不得腌臜,摘下手套,就将一个垃圾箱滚滚滚滚到了窗下。还好,垃圾箱大约是以往酒吧用的,这会儿酒吧放假了,里边没什么垃圾,不太重。 攀上垃圾箱,找着了平衡站住了,然而高度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就算叶小安拼命踮起脚尖仍然看不到天窗里边的情况。他只好试着小心的跳了一下,垃圾箱平衡性不错,也就轻微的晃了一下而已,要不都说四平八稳呢,真是这样。这一跳,隐隐约约看到了屋内有灯光,而且,狗狗的叫声似乎也更加清晰。 叶小安顿时信心大增,两手攀着窗沿,又奋力一跳。 “哟,哥们!这大年夜的,你这是唱的哪出啊?” 突然间,一个调侃的声音凉凉的传来,冷不丁的将叶小安吓一大跳,这一下没掌握好落脚点,吧唧一声就摔地上了,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第20章 摔地上的时候,叶小安第一反应就是谢天谢地地上的积雪够厚。因为雪厚,他没觉得怎么疼。 “哥们,摔出毛病没?”一双大皮鞋出现在叶小安眼前。他就趴着的姿势仰头看了一眼,一个帅得冒泡的年轻警察居高临下正看着他。 切,你才有毛病呢! 叶小安恨恨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警察怎么样?警察了不起啊!哼! 那个帅哥警察的身后还有两个警察,都穿着警制大衣,那颜色映得巷子里黑沉沉起来。 “大年夜的,你爬人窗户这是干嘛呢?”帅警察问。 “我就想看看里边的情况。”叶小安低头拍掉身上的雪。大惊小怪,大年夜的我忙你们不也没歇着嘛! 他的话让三个警察都哑然失笑。 “呵,够实诚的。”帅警察笑了,“看清了没?里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人?” “不知道,没看清。”叶小安老老实实回答。长这么大第一次跟警察叔叔近距离,安分守己的小市民意识总让他有点抗拒跟警察打交道,那让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什么事儿。 “这不简单,撬锁呗,这不简单多了。”另一个警察说。 “那不行,溜门撬锁我成什么了我……哎?”叶小安觉出那警察的话有点不对味来了,敢情,拿我当那专干这等营生的家伙了?! “哎呀,误会了。”叶小安慌忙将事情的原委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警察叔叔,你们听听,这狗叫得多惨,听得人都心酸,我真是担心这狗。” 几个警察果然都竖起耳朵听了听,眼里交换着狐疑。 “人家养只狗看门呢,不就指望着狗能叫唤嘛!”有个警察说。 “万物有灵,何况一只有血有肉的动物!光是看门也就罢了,不怕别的,就怕是这狗的主人出了什么事儿……”叶小安一看有门,忙用最诚恳的语气说了一下宠物忠心护主的故事。 那个帅哥警察看了看叶小安,又看了看四周,踌躇一下,于是上前拍门。 “咣咣咣”的砸门声在空旷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汪汪汪……”狗狗原本已经微弱的叫声随之响亮的响起,说是响亮,其实相对它先前的叫声来说的,即使是现在,狗狗的叫声也已经是嘶哑和虚弱的。 叶小安拧紧了眉头,“这不正常,一般听到咱们这样的砸门声,就算是拴住的狗也会有个跑跳挣扎的动静,因为它会本能想要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来,可是这狗的叫声听上去没有移动,好像一直就是呆在原地。” “行啊,哥们,你懂狗?”那帅哥警察笑道。 “我养了两只狗呢。”叶小安骄傲的说,不敢说很懂,但是狗狗的基本特性他还是了解的。 帅哥警察点点头,将手里的一个手电交给另外一个警察,就走到叶小安的“作案”工具前,一纵身,轻巧的一下子就跃上了垃圾箱。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身手果然了得。而且,这帅哥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五,所以轻轻松公就能从那天窗看进去了。 长得高就是有优势。 叶小安撇撇嘴。 帅哥警察趴着天窗看了又看,还将天窗上的水汽擦了又擦,仔细的看了半天,才轻巧的跳下垃圾箱,那落地方式跟武林高手似的,完全不是叶小安这种菜鸟的着陆风格。 “怎么样?怎么样?”几个人一叠声的发问。 帅哥警察面色有点凝重,“具体的情况看不到,但是过道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一句话,让另外两个警察的面色也顿时沉了下来。 “你说你认识这家酒吧的老板?能联系上他吗?”帅哥警察问叶小安,跟先前调侃的语气不同,这回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认真,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了。 叶小安一颗心砰砰砰的跳起来,真是出事了! “我是……是,认……识这里的老板陆方,可……是我没……他的电话啊。”叶小安话都有点结巴了,一边在心里暗暗埋怨朱琲扔了陆方的名片,要不现在就能联系上人了。 帅哥警察不再说话,上前再次用力砸门。这一次大约用力砸了半分钟的门,等了半天,里边除了狗狗的哀鸣之外再无其它声息,而且,正如上次一样,狗狗依然没有挪动的迹象。 “破门吧!”三个警察商量了一下做出决定。 只见一个警察从随身佩戴的腰包里拿出个什么东西,蹲在卷帘门的门锁那儿一阵鼓捣,锁很快打开了。 幸亏这人是警察。 叶小安暗暗庆幸,这要是罪犯都掌握了这门技巧,那么世界就没有太平可言了。 大约是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狗狗的叫声又大起来,不过,除了叫声,仍然没听到有别的动静。 叶小安是最后一个进入屋内的,不是他不想进,可是警察们抢先进去了。他是等了一会儿没见着动静才溜进来的。 进了门首先就是小小的员工更衣室,然后就是一个通往酒吧厨房和仓库过道。 就在这个过道的瓷砖地板上,静静的躺着一个身无片缕的人,一只穿着大红小花袄打扮得漂亮喜庆的小蝴蝶儿正趴在他的心口哀哀的哭泣着。 “鸽子,妞妞!”叶小安失声。 地上的人是肖歌。准确的说,要不是妞妞,叶小安几乎不可能认出那人是肖歌。 太惨了,已经冻得浑身青紫的肖歌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血早就干结凝固,看上去如同一道一道的沟壑纵横交错,肖歌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现场几个男人的呼吸似乎都凝滞了,只听得妞妞依旧的哭泣。 过了半晌,所有的人仿佛如梦初醒,立刻就有人拿出电话拨打120叫救护车。 “鸽子……”叶小安惊叫着扑过去,被一个警察给拦住了。 “应该还活着……”那个警察安慰他。 叶小安茫然,什么叫应该还活着?肖歌本来就活着好不好?不会有事的,肖歌不会有事的。 那帅哥警察蹲下身想要探一下肖歌的脉搏,可是妞妞仿佛感应到了,立刻歇斯底里的狂吠起来,如同一只发威的雌兽那般让人感到震慑。 妞妞,一只盲眼的小狗,它在守护着它的主人。 那帅哥警察为难的看看叶小安。 叶小安蹲下身来,不敢细看肖歌那张冻得发青的脸,颤声对妞妞说妞妞乖,我是小安,叶小安,还记得吗?我是夜郎的爸爸,我来帮鸽子了,我们会救鸽子的,相信我们,好不好?妞妞,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着话,叶小安试探的伸出手去触摸妞妞。 妞妞颤抖着,瑟瑟缩缩却毫不畏惧,一双变形的眼睛茫然的朝向叶小安,似乎在确定他的话。 “妞妞,你还记得我,对吧?我就知道我们妞妞这么聪明,一定不会忘记我的。来,妞妞,医生很快就到了,鸽子不会有事的……” 妞妞虽然还在紧张的颤抖着,但是感觉得到它在叶小安的抚摸下已经渐渐的有所放松。 叶小安大着胆子更进一步,试着将妞妞抱了起来。小东西浑身都在发抖,低低的呜咽着。虽然被叶小安抱进了怀里,可是一双盲眼却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肖歌。 趁着妞妞离开了肖歌胸口的机会,那帅哥警察立刻探了一下肖歌的脉搏,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说还好还有脉搏。然后立刻解下身上的大衣给肖歌盖上。屋子里没开暖气,冷得像个冰窟窿。 仿佛感应到那个帅哥警察正在接近肖歌妞妞立刻凶狠的朝着那个方向嘶吼了起来。 听得说肖歌还活着,叶小安稍稍松了口气,忙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妞妞,“乖,鸽子没事,鸽子没事……”他念叨着,与其说是安慰妞妞,还不如说是给自己打气,鸽子,你要挺过来,就算是为了妞妞你也要挺过来呀!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的初步判断了一下,说肖歌大概是脾脏破了,而且遭受过明显的性虐,后边被严重撕裂,情况不容乐观。 肖歌被抬上救护车,叶小安当然要跟上去,可是医生不让妞妞上车,说是规定。 这怎么行?就妞妞跟肖歌的感情你不让它跟着不得活活急死它啊! 那帅哥警察也劝医生说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是这狗先前一直护着主人怕这会儿看到的都是死人了。 于是那医生就不再做声,默许妞妞上车了。能闻着肖歌味道,妞妞似乎也安心不少,没有阻止医护人员动肖歌,而是抽泣着窝在叶小安怀里蔫蔫的。叶小安将妞妞紧紧的抱着,只觉得心都快疼死了。 帅哥警察也跟上了救护车,另两个警察留下来处理善后。 肖歌的情况很危险,血压下降至75——50mmHG,初步检查的结果脾下极至少有三个断裂带。那医生跟急诊联系着,一边大致讲了一下肖歌的情况,让那边做好立刻手术的准备。 “要做手术吗?”叶小安紧张的问,他活这么大还没怎么进过医院呢。仿佛感应到他的紧张,妞妞警惕的抬起了头威胁性的四下张望。 “必须做手术,这还是发现快了,要是再晚一点手术恐怕也没用了。” 帅哥警察安慰的拍拍叶小安的肩膀,“幸亏有你,我们赢得了时间。” “伤者没有真正冻僵,大概也是这狗的功劳,我听你们有个警察说这狗一直护在主人的心口?”那个年轻的医生赞许的说,“要不是这狗,人早就冻死了都。” 听医生这么说,叶小安越加怜惜的将妞妞往怀里紧了紧。 医生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不管怎么说那个家伙都绝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该他妈的千刀万剐,肖歌有段时间的罪受了,不过眼下最致命的是脾脏破裂。 叶小安默然,那个王八蛋的确不是人,人对人怎么可能犯下如此残酷的罪行! 算来,肖歌是幸运的,因为正值除夕夜,医院的头头脑脑们照例来对一线值班的医护人员进行慰问。看到这么一个情况,几个专家立刻会诊拿出了一个最佳的手术方案:保脾修复!而不是以往对创伤性脾脏破裂一刀切了的做法,普外科主任还披挂上阵,亲自做这档手术。不用把破裂的脾脏一切了之对肖歌以后会有很大的好处,至少不会有终身遗憾。 妞妞一直跟着到了手术室外边,没法子,离肖歌稍远一点儿它就会嘶吼。本来医院里不许宠物进来的,但是听到妞妞的故事,上至院长下至护士都选择了直接将妞妞屏蔽掉,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们眼前有只狗。叶小安感动着,庆幸着,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要知道这种时候硬生生的将妞妞和肖歌分开极端残忍的。 “认识一下吧,我叫钟魏敏,大年夜的,也是一个缘分。”钟魏敏向叶小安伸出了手。 叶小安忙跟钟魏敏握了一下手,“我叫叶小安!它叫妞妞!它的主人叫肖歌。” “妞妞真是一只了不起的狗。”钟魏敏赞许的摸摸妞妞的小脑袋,大约是已经知道钟魏敏是没有恶意的,妞妞乖顺的让他摸了摸脑袋。 两人就坐在手术室外边唠嗑了起来。叶小安很好奇钟魏敏他们是怎么发现他的?那么偏僻的小巷! “所以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附近的群众报警说有可疑分子在那儿转悠呢!” “切……”叶小安哭笑不得,他这么纯良老实,恨不得能长出两只洁白的大翅膀。这些人那只眼睛看他像“可疑分子”? “行了,别抱怨了,要不是我们来,你自己不定怎么折腾呢。肖歌就更危险了。” 钟魏敏说他是刑警而不是巡警,只是自己刚出差回来本来想要搭巡警的顺风车回家,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叶小安很抱歉耽误了他。 钟魏敏摆摆手,俊帅的脸上是真正的高兴,“别这么说,这本来也是我的工作。警察嘛,就该时刻待命着。而且,能救了一个人,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第21章 叶小安抱着妞妞静静的坐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着,妞妞很安静,但是稍有声响都会警惕的竖起耳朵——呵呵,原来,你也在等待呀?叶小安笑了笑,轻轻的抚摸妞妞小脑袋上的毛,轻声细语的说妞妞啊,你是个真正的好孩子,勇敢,忠诚,听话,懂事……看看,爸爸把你打扮得多漂亮啊,他一定也非常非常疼爱妞妞呢…… “喏,喝点水吧!”钟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杯水过来。刚才他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备,就出去了。 看着这个虽然穿着警服却没有那种冰冷的官僚做派的警察,叶小安很有好感,在这个万家团聚的欢乐夜晚,这个年轻阳光的警察却因为陪自己守在这儿而不能跟家人团聚,可是,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和厌烦,始终是那样温和耐心,还反过来一再安慰他让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钟警官……” “叫我敏子吧,都这么叫。”钟魏敏摊直了腿让自己放松。 原来个子高也有弊端啊,医院里的小椅子让那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蜷得难受呢。 “嗯……敏子,你家里人等急了吧……” “没事,我爸当了一辈子警察,该习惯的早习惯了。我爱人是只要我平安就好,至于能不能跟我一起过节他才不在乎,反正俩人在一起就天天是过节。” “哦,那就好,那就好……”叶小安的良心不那么不安了。虽然钟魏敏已经说明了这是他的工作,可是叶小安仍然觉得怪对不住人家的。看钟魏敏提到爱人的那表情,一脸甜蜜幸福。 “俩人在一起就天天是过节”,这是真正的幸福吧? 叶小安羡慕极了。都说现在是物质社会,连爱情都变成了快餐爱情,廉价而又量化,可是,在这样冰冷的夜晚,他却听到有人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诉说一种让人暖到心坎里的爱情。 钟魏敏看上去是个很好的人,被他爱上和爱上他的人一定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看看水杯里的水不那么烫了,叶小安就端到妞妞跟前哄妞妞喝点儿水,妞妞那嗓子已经全哑了,着实让人心疼。可是妞妞恹恹的,根本没理会眼前的水。 哄了一会儿,看妞妞没动静,叶小安叹了口气,自己将那杯水一饮而尽。今晚上,真是够他喝一壶的了。玉烨还是没有联系上,现在这个情况他更不可能扔下肖歌跑出去找他了。 “那个,敏子,报失踪得怎么报啊?”叶小安怯怯的问,他得打听一下程序,再这么下去恐怕就得报案了。 钟魏敏很惊讶,“怎么回事?” 叶小安大致说了一下玉烨的事情,钟魏敏听了安慰说应该不会有事的,春节期间各方面的治安有加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钟魏敏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急诊室的大门,苦笑着自嘲的摇了摇头。 叶小安也不由得苦笑,是啊,要是肖歌的事也不算是大事,那就真没什么大事了。 “失踪达二十四小时一般才会正式立案,当然报警是公民的权利,如果觉得可疑,或者通过直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比如失踪人近期有什么反常行为,或者有其他不妙的情况也可以报警,不过你朋友这事我建议你还是再等等,再找找,从你说的情况来看我觉得他被动失踪的可能性不大。”钟魏敏说,然后,他蹙着眉头说到肖歌的事情,“肖歌这个事情,从现场情况看,过道不是第一现场,而且,熟人的可能性很大。这个人跟肖歌应该有比较多的牵扯,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对肖歌的控制,因为从肖歌身上的伤痕来看并没有明显挣扎的痕迹……” “你是说肖歌是心甘情愿的?”叶小安大惊,“怎么可能?他疯了才会让人这么折磨他!” “所以我才说那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是实现了对肖歌的控制。” 叶小安才平复不久的小心肝又砰砰砰的乱跳起来,太可怕了,肖歌怎么能允许别人对他犯下这样的暴行?肖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手术还在进行。 那两个巡警过来了,问了一下情况,然后都异口同声的赞扬妞妞是一只了不起的狗。原来,妞妞本来是被栓在酒吧大厅里的,可是妞妞愣是用牙咬断了栓住它的牛皮绳跑去护主。 “酒吧后头仓库边上有个小房间,那就是伤者的房间,也是第一现场。估计伤者当时是想要爬到门边求救,结果体力不支在过道上晕倒了。” 巡警还说在酒吧总台找到一份员工花名册,不过酒吧的老板据说跑马尔代夫度假去了,联系不上。 “现场没有强行入室的痕迹,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有明显的财务损失,看来是熟人,而且,其目的应该是私怨而不是求财。” 巡警说的倒是跟钟魏敏先前分析的情况差不多,只是钟魏敏似乎更厉害,他没有经过仔细勘察就能将案情分析出个头绪来了。 “敏子,你回去吧,不好意思啊,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看巡警已经来了,叶小安再次让钟魏敏回去。巡警也在旁边说是啊敏子你先回吧,这儿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没事,我总得等手术有个结果再说,不然我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家那位不把我扫地出门才怪。”钟魏敏笑笑,从叶小安手里接过妞妞说你们做笔录吧,妞妞我先抱抱。 换了个陌生的怀抱,妞妞没精打采的抬起头闻了闻,大约没觉出什么恶意,就在钟魏敏胳膊弯里又趴下了。 巡警先是查验了叶小安的身份证,又做一些常规登记,然后给了小安一张警民联系卡就走了。钟魏敏仍然在陪着叶小安,显然是不忍心扔下叶小安一个人守在这儿。 真是个好人那!叶小安再一次的感叹。真的,这个时候,空荡荡的走廊如果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哭出来,血淋淋的肖歌一直在他眼前闪现,妞妞凄楚的呜咽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生命的脆弱和人性的暴虐都让他感到心寒、恐惧和愤怒。 这时候叶小安手机响了。他一个激灵,以为是玉烨打来的,忙掏出手机一看,是朱琲。 叶小安忙拿着电话到走廊的尽头接听,天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情况下,朱琲的电话对他来说会是多么大的一个鼓励和安慰,孤军奋战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朱琲,出大事了。”叶小安接通电话一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说话也哽咽了。 “天还没塌呢,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哭。”朱琲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耐心,听上去让人心里莫名的就充满了温暖。 我又没哭! 叶小安很想争辩,他不过是累了急了上火了而已,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声音很容易让人误会。真是丢人。 按朱琲在那边的提示,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下,然后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朱琲。 听完他的叙述,朱琲在那边沉吟了一下,说:“目前来说当务之急是肖歌的手术治疗,只有你一个人在那里,这个事情只能你去办好,要想法子给肖歌安排一个单人病房。” “为什么?”叶小安不解,住哪里不是住?单人病房听说要多花钱啊。 “单人病房隐私性更好些,肖歌的伤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再说了,单人病房对妞妞也好。钱不是问题,你别担心,待会儿你把你的账号告诉我,我给你汇款过去。” (⊙o⊙)哦?朱琲什么时候成了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叶小安非常吃惊。朱琲怎么知道他担心钱的问题?而他的确是担心钱的问题来着,要知道他年前才给父母汇了三千块钱回去,如今加上今天的奖金手头也不过剩下三千块钱而已。这点钱平时都是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虽然他攒得辛苦足足存了一年有余,可是要花在肖歌的手术治疗上绝对远远不够,他正发愁哪里找人筹钱去呢。他认识的人都跟他一般是穷家小户,钱都紧巴巴的。现在好了,钱多多四少爷开了金口那么医药费的事情就一定能迎刃而解,果然是宁敲金钟一下不砸破锣三千。不过叶小安没好意思问朱琲打算汇多少钱过来,反正应该能救急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顾不了许多。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叶小安的心也雀跃起来,因此对朱琲索要一个啵的要求满口答应,反正隔着千山万水连面都见不着不怕尴尬,再多奉送几个都没问题。 叶小安大大方方的啵了两个,那边吃吃的笑了起来,“行了,还能开玩笑,说明还有战斗力。就这样,笑着去面对问题吧。” “切!”叶小安撇撇嘴,这人!“哎,玉烨的事情怎么办?”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解决,你不是千手观音,所以你只能尽力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情。肖歌的事就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 “哦!”叶小安点点头,多个人商量就是好,现在他心里稳定多了。 挂了电话,叶小安打起了精神,发短信将自己的银行卡号告诉朱琲,虽然他钱不多,可是银行卡号倒是记得滚瓜烂熟。 叶小安回到手术室前。钟魏敏抱着妞妞正在踱着方步活动活动呢。看他回来,钟魏敏笑着说你朋友啊?看你接了个电话之后整个人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叶小安有些扭捏起来,哪有这么夸张哦! 说话间,朱琲的短信也来了,说是已经将笔钱打入了叶小安的账号。只是,叶小安没好意思问,朱琲也忘了说他汇了多少钱过来。 这下子,叶小安心定了。叶妈常说“锅里有粮心不慌”,果然是真理,虽然不知道朱琲打了多少钱过来,可是知道能有笔钱救急,心里那个稳当还真就不是盖的,真真是不慌不忙了。 两人说话间,就见走廊那边一下子来了三个年轻人。走头里的那个漂亮的年轻人手里还拎着个保温壶。 钟魏敏看见几个人就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 话没落音,几个人就将他团团围住了,盯着他怀里的妞妞长吁短叹,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义犬呀?可是,看上去好小哦。 “去去去,别吓着妞妞。它这会儿心情不好,让它好好休息。”钟魏敏长胳臂一挥,就将几个人轰开。 “哥,看看,敏子哥有了狗狗就忘了你,亏我们巴巴的还给他送饺子来了。”一个个头跟钟魏敏差不多高古铜色皮肤的阳光大男孩立刻义正词严的跟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控诉。 “温凯,不许胡说。”温凯旁边的一个小个儿男孩顿时就虎起脸来呵斥他。 钟魏敏笑呵呵的,也不以为杵,指着那个叫温凯的介绍说这是我小舅子温凯,这是我小舅子的爱人秦晴。温凯立刻勾着秦晴的脖子做可爱状仿佛在镜头前摆pose,看来也是个爱玩爱闹的家伙。钟魏敏又一手抱着妞妞一手勾过那个俊美年轻人的肩膀说喏这就是我爱人许少央。 “行了,我们可没带鸡蛋,你别这样张着个嘴巴。”温凯一口怪里怪气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地域特征。 听他这么一说,叶小安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的确是张的太大了些,慌忙合上嘴。丢人喏,显得自己忒没见过世面——可是,有这样把自己晒在阳光下的同性恋么? “真的?你们真是……”因为太过诧异,叶小安终归还是没憋住自己的好奇,不会是开玩笑的吧?这个大年夜已经不缺刺激了。 “真的假不了。”温凯已经放开秦晴,试图引诱妞妞让他抱抱,可惜妞妞窝在钟魏敏怀里根本就没理他。 “叶小安,别介意温凯啊,温凯就是一个二,你别介意哈。”秦晴很抱歉。 “是呀,”许少央也说,“别理温凯这二百五,总是没正经的。我给你和敏子送了点饺子过来,吃点吧?” “这怎么好意思?”叶小安真是不好意思了,耽误了人家钟魏敏不算,连人家一大家子也惊动了。 许少央就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晚上打车不方便,我过来接敏子,想着这都到了后半夜你们也该饿了就顺便带点宵夜过来。至于这俩位,那纯粹是想要看看妞妞,敏子把这忠心护主的小狗都给夸上天去了。 说着话的时候,妞妞已经乖顺的到了秦晴怀里,温凯在一旁干着急说哎这狗怎么还挑三拣四的呀我抱它不肯怎么你抱它就乐意? “狗狗是有灵性的,知道挑人不奇怪。”许少央淡淡的说。 钟魏敏拉着叶小安就坐到一边打开保温饭盒,然而,叶小安却依旧不觉着饿,这个时候,他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手术结束之后你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不吃饱了,哪有力气和精力去为肖歌做这些事呢?”钟魏敏说。 说的对,有道理!叶小安点点头,接过碗开吃。朱琲也说过,现在只有自己在肖歌身边,所以他必须保证好自己的体力和精力,就算真是在嚼蜡他吞也要吞下肚去。 经过了大约四个小时的手术,肖歌终于活着被推出了病房。 那一刻,叶小安差点没掉下泪来,谢天谢地,终于结束了。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恐怕就是这种生死关头的等待。 闻到了肖歌气味,妞妞拼命的挣扎想要扑向推车上的他。 推车的护士断然拒绝说不行病人现在还没真正脱离危险。 可是,妞妞却不依不饶的挣扎着,又开始嘶吼起来。 随后跟出来的主任医生说话了,“让它亲近亲近病人,不然它不会放弃的。回头你再做一次消毒。” 于是,妞妞被叶小安抱着凑近肖歌,它温柔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肖歌的脸,然后,乖巧的恢复了平静。 “哇,好有灵性的狗狗!”温凯惊叹。 护士推着肖歌走了,妞妞的脸一直朝向肖歌走去的方向,直到肖歌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又蔫蔫的趴回了叶小安的怀里。 主任医生笑眯眯的摸摸妞妞的脑袋,叹息说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啊,许了人家没有?我儿子狗蛋挺不错的,过完年就两岁了,考虑考虑哈! 然后在众人瞠目中,胖胖的主任医生又端起架子来对叶小安说回头你带妞妞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耶?真看上妞妞了? “嗯哼。”主任医生清清喉咙说肖歌得在ICU病房呆几天,不可能让妞妞跟着,可是妞妞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所以得给妞妞实行强制休息。 叶小安明白了,连声道谢。 “谢什么!赶明儿多让妞妞跟我家狗蛋处处呗,培养培养感情哈!” 说完主任医生腆着圆圆的肚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什么人呀这是,趁火打劫,趁人之危,强抢民女呢?!”温凯挺不屑。 “去,有你什么事?”许少央一脚踹在温凯屁股上,“人家老头是真疼妞妞!” 看肖歌已经平安出来了,钟魏敏领着他的一大家子也就离开了。 妞妞让主任医生给打了针镇定剂之后终于昏沉沉的睡过去,看叶小安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老头就让妞妞留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还贴心的拿了床自己平常用的毛巾被给妞妞盖上。 这老头…… 叶小安心里暖暖的。 外边雪早就停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叶小安找个柜员机查了一下账户,他得清楚朱琲究竟打了多少钱过来,心里有底才行。这一查不要紧,吓得他脚下一趔趄,又在雪地里摔了一跤…… 偏偏这时候有人来了,看见他就喊了一嗓子:“小安……” 第22章 叶小安趴在雪地里,因为太过惊愕,甚至忘记了应该爬起来,结果那人过来,直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小金?”叶小安试探着问。 虽然声音体态身高确乎都应该是玉烨的,可是那模样真是玉烨吗?这太惊悚了些:原本总是梳得溜光水滑扎在脑后的长发如今变成了古装肥皂剧里流行的丐帮头,一个不小心没准能从里边翻出两只小雏鸟来。而那原本标志着文明斯文人的无框眼镜这会儿也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是两只严重剽窃人家国宝大熊猫创意的黑眼圈,鼻子下边还有些干涸的血迹没有擦干净,而嘴角也肿了,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酒味,跟刚从酒池里捞出来一样…… “你遭人抢了?”叶小安惊得直愣愣的问,他认识这么久何尝见过玉烨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眼前的玉烨除了狼狈之外还有落魄和悲伤? 玉烨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把嘴角,自嘲的一笑,“是啊,全给抢了!有些东西,也没必要守着了。” 啊?什么意思? 叶小安一头雾水,本能的觉得玉烨说的跟自己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可玉烨的真实意思他也明白不了。 “行了,我的事回头再说。你在这儿干嘛?鸽子呢?怎么样了?” 不对劲,玉烨真的不太对劲,以往的玉烨总是一派斯文翩翩君子的模样,可是今天的玉烨不仅外表斯文全无,连骨子里那种书香门第出身特有的斯文风度也荡然无存。难道一个人外貌变了内心也会跟着改变吗? 面对着这样的玉烨,叶小安先前那个要玉烨好看的打算早忘到爪哇国去了。他找回自己的舌头,将肖歌手术已经结束目前已经转到ICU病房的事情说了一下。 “你来这儿取钱?你能有多少钱?得咧,钱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就别瞎折腾。”说着,一只冰凉的手就卡向叶小安的后项,推着他就走。 好冷!叶小安适时的打了几个喷嚏,完了,又来了,他这鼻炎就怕冷着。 “感冒了?大冷天就别瞎跑。看看,冻着了吧?”玉烨圈过叶小安的肩膀两人就往医院走。 “我没事!钱的事解决了。朱琲刚打了个十万块钱过来。”叶小安一边掏出纸巾擦擦鼻子一边说。好家伙,钱多多就是钱多多,拔根汗毛就能将他吓得跌了一跤。老天爷,就是将他挂到榨油机上努力榨也榨不出这么多钱来。生平头一次他存折里有了这么多个零——他可是数了又数呢。 “十万?”玉烨也给惊住了。 “是啊!”叶小安吸吸鼻子。哎?说到这个,他得赶紧给朱琲打个电话确认一下,这万一人家打错钱了呢。本来按照他的预计,朱琲能打个一万块钱过来就已经可以解燃眉之急了。 这么想着叶小安立刻就拨通了电话,完全不管此时人家是不是已经睡觉了,不过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没错,要是是十万块就对了。我本来就是打的十万块。”朱琲说。 “可是,太多了……” “多还是少不是你说了算,得由医院的费用单说了算——小金呢?他应该已经找到你了吧?” “哎?你找了小金?他刚来,这会儿就在我身边呢。”叶小安很惊讶,他还纳闷玉烨怎么找来的?原来是朱琲找到了玉烨,不过他都找不着人,朱琲远在香港怎么找着人的? “这事回头再说吧,一言难尽。你鼻音怎么这么浓?感冒了?趁着还有点儿时间你赶紧找地方眯一会儿去,往后还有你累的。” “妈的,老子的钱包呢?”玉烨低声咒骂,正将自己身上的荷包进行逐个儿排查。 叶小安握着手机呆看着,此时的玉烨仿佛吃着了枪药,随时可能爆发——以往的玉烨虽然是斯文败类的模样,可好歹沾个“斯文”不是?而此时的玉烨由外而内都十足一个街头勇士的模样,仿佛随时能抄起一把西瓜刀劈人。 “小安?小安?”朱琲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把叶小安的魂给扯了回来。 “哎?” “想什么呢?走神了!这都新年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点什么?” “哦,说什么?”叶小安心不在焉。玉烨正在雪地里跟一只追逐自己尾巴的大狗似的团团转,他难道以为他的钱包在地上?这年头还有掉地上没人捡的钱包么? 狂躁不安失去常态的玉烨也让人很不安。 “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恭喜发财大吉大利——怎么又走神了?小金在那边干嘛呢?” “找钱包呢……” 朱琲无奈了,“得,今晚上你累了,不折腾你了,改天再和你算账。” “哦,好的。”叶小安心不在焉的应道,根本没在意对方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叶小安也跟着玉烨着急,你说丢什么不好偏丢钱包,真是缺什么少什么,越是没钱就偏偏越是丢钱。前车之鉴让叶小安赶紧将自己那个钱包贴心贴肺的放好,这可是肖歌的救命钱啊,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小金,别着急,好好的想想,放哪儿了?”叶小安上前抱住团团转的玉烨安抚说,“哎,对了,你车呢?没见你开车来呀?是不是搁车里啦?” 玉烨被叶小安紧紧抱住于是不再打转,出了会儿神,没戴眼镜的眼睛那眼神格外茫然。 “是啊,我的车呢?” “小金?”叶小安汗毛都竖起来了,玉烨这个样儿是这么回事?失魂落魄也不过如此吧?这一晚上玉烨闷声不响的消失了又闷声不响的出现,然后就因为一个钱包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这是? 就在叶小安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辆黑色丰田在他们身边缓缓停下,车窗摇下来,主任医生圆滚滚的脸出现了。 “叶小安,要帮忙吗?” “医生医生,您帮忙给看看,我朋友这是怎么了?”叶小安如见了救星一般慌忙求救。 主任医生挪动着胖胖的身子下得车来走到他们面前,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叶小安抱着玉烨根本不敢松手就怕一撒手人不定又整出什么事来。 “你放开他!”主任医生拍拍叶小安让他放开人。 叶小安看看老头,看看一脸茫然的玉烨,最终选择听从一个看上去无比清醒的人的话,他放开了玉烨。 老头扒拉开叶小安,在玉烨跟前站定,瞪着玉烨看了又看,仿佛在用眼神较劲,如果是平时玉烨一定会眯缝起眼睛坦然迎战,可惜的是这会儿玉烨整个的眼神都是空洞的,茫然的。 “臭小子,喝成这个样子!” 话音未落,就见老头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出拳,由于身高不够,这一拳正好揍在玉烨的下巴上,可是,老头虽然高度不够力道却显然不弱,因为玉烨摇摇晃晃晃晃摇摇,然后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哎呀,医生,您老干嘛打他呀?”叶小安吓得直嚷嚷。这老头看起来笑眯眯的跟弥勒佛似的,怎么脾气也这么大啊?而且这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学人家小青年动手打架,这这这……这让他说什么好?! “你看看他这个德行?难道不该打吗?我揍他还算轻的了!年纪轻轻,仗着手里有大把的青春就玩颓废玩另类挥霍生命结果把自己玩儿成这个样子,知道他今天是这个样子当初他刚出生我就该掐死他省得今天看着淘气!”老头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刚才出手那一下耗尽气力,这会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直哆嗦。 看老头这个样儿,叶小安赶紧扔开玉烨扶住了老头,比起挨揍的玉烨来,揍人的老头这会儿更弱些,至少玉烨这会儿在雪地里还坐得稳稳当当,可老头哆里哆嗦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倒下。而且,叶小安也听出门道来了,敢情老头认识玉烨,而且渊源还不浅。 叶小安也顾不上玉烨了,赶紧将老头搀扶着到开着车门的丰田车那里坐下,好言劝慰老头。老人气不得,这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那就麻烦大了。 休息了一会儿,老头恢复过来了,冲叶小安说你把他带过来,我们回医院。 叶小安得令,赶忙回去将还是呆愣愣的玉烨架起来拖上车跟着老头回到医院里。 不过老头也没让玉烨去看医生,而是让叶小安直接将人拖到他的办公室里扔在一张长沙发上。妞妞还在那边睡着呢,叶小安赶忙将妞妞小心的挪到一张短沙发上去,生怕让如今不正常的玉烨碰着它。玉烨坐在沙发上除了眼神茫然之外别的倒还算好。只是明亮的灯光下,那张五颜六色的脸越发的清晰了。 老头又来气了,“看看,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他指着玉烨气不打一处来,对叶小安说你看这个人这哪还有点儿人样?都而立之年的人了竟然还跟人打架给人打得跟个猪头似的。 叶小安拼命憋住不让自己喉咙里的那句话喷出来,老大,您老少说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您不也动手打人了么? “别嘀咕,我六十了!正在办退休呢。”仿佛听到了叶小安喉咙里的那句话,老头非常有气势的一拍桌子,“我打他怎么啦?我打他天经地义。” 叶小安脑子里突然窜出一句话来:罪恶总是披着正义的外衣行凶!这打人还天经地义了都!! 可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老头跟玉烨之间还有渊源呢。 “医生,您别生气,”叶小安连忙赔笑着反客为主给老头倒了杯水,“小金……啊,不是,玉烨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整成这副模样。” 将水毕恭毕敬的递给老头,叶小安顺便打听:“医生,您认识玉烨啊?” 老头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嘬了口水,“别总是医生医生的叫,我没名字啊?外头墙上那么多照片那么大的字你都瞧不见啊?” 第23章 给老头说得,叶小安这叫一个委屈,差点儿没击鼓鸣冤——谁没事去看你墙上挂的美人照啊?他出出进进可都是在着急着救人呢,再说了,人家护士还挂个铭牌,这个老头除了个腆着的圆圆的肚子之外,胸前什么表明身份的都没有,他叶小安又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鬼师能相面识名。何况,他中度近视,不戴眼镜,那挂墙上的照片上的人公母都分不清,知道您老是哪路神仙啊? 正委屈着呢,一个护士敲门进来,“玉主任,那个脾脏修复的还没办手续呢,也没个家属电话,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老头看了叶小安一眼,端着架子严肃的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个,玉主任,我先去办手续缴费哈?”叶小安连忙点头哈腰,透着对强权的谄媚,“您看,能不能给肖歌安排一个单人病房啊?这不妞妞跟着他也方便些,妞妞离不开肖歌啊。”放着现成的后门不走他才真是二百五呢。 “急什么,他还得再ICU呆几天呢,回头我给落实一下。不过,单人病房贵哦……” “没关系,我们准备钱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呐,一个两个都是遍体鳞伤,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老头扶着额头叹息,然后又问带的现金够不够?“刚才你是取钱吧?取到没有?” “没!还没来得及……”叶小安摇头,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碰上玉烨了,结果这么一折腾就什么也顾不上了。 “收费那边是有个刷卡机来着,不过这个时候也刷不了卡,你到九点钟以后再去刷卡缴费吧……这事我跟他们说一声,给你们缓一缓……” 说着,老头还真就拿起电话交待了。 这老头,真是好人。 叶小安高兴的过去查看玉烨的情况,玉烨已经自觉的躺倒在沙发上了,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打完电话,老头又翻出床空调被来让叶小安给玉烨盖上,“让他睡吧,酒上头了,他这会儿除了睡觉没别的想法。” “您这儿还真是齐全……”叶小安忍不住笑起来,老头都跟有个百宝囊似的。 “没法子,没少碰到今天这种情况,这些东西就能用得上了……”说着,老头又翻出几包奶粉几块饼干给叶小安,“你也补充补充吧。这一晚上,你也忒折腾。” 叶小安也不客气了,肖歌进了ICU,情况正在好转,手头还有了笔钱,玉烨也安顿好了,他一颗心总算是归位,觉出饿来了。而且老头人好,用不着见外,不过他首先也给老头冲了包奶粉。 一老一小就这么吃着饼干喝着牛奶唠嗑起来。 “玉烨是我二弟的儿子,我是他伯父。” 噢,怪道先前那护士叫“玉主任”呢!叶小安点点头,明白了。玉烨的家庭情况他大致是知道一些,玉烨家是书香门第,爹妈都是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不过关于这个在医院做主任医生的伯父倒是没听玉烨说起过,玉烨不太愿意提他家里的事,毕竟给家里赶出来总归有个疙瘩在呢。不过,叶小安将老头上上下下重新打量几遍…… “怎么?不像?”老头反应敏捷。 “……有点儿……”叶小安憋了半天勉强憋出几个字,还尽量模棱两可。 “你能耐!我自己看着都不像你看着能像?”老头撇嘴。 这老头,有这自知之明还难为我干嘛?如果玉爸爸也长这副德行那玉烨绝对属于基因变异品种。 老头嘿嘿笑着说玉烨模样上随他老娘多一些,不过性格倒是百分百得他爹真传。 “这孩子跟他爹一个德行,死犟!这不,这么些年父子俩就这么杠上了,谁都不肯让步,看上去挺聪明的俩个人,其实都是十足的蠢蛋,连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这么死扛着,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看看,这大年夜的,伤成这个样儿,年纪轻轻的,搞这么颓废……” “伯父,您多开导开导他们呗。小金心里其实也挺惦记你们长辈的。” “小金?你干嘛叫他小金?” 呀,说漏了。在人家长辈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人花名也太没规矩,叶小安忙解释了一番。 没想到老头却呵呵大笑起来,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家子都跟这个“金”纠缠不清了。 “啊?”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老头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神秘的问。 叶小安摇头,暗暗琢磨着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玉烨他爷爷就一乡下劳苦大众,觉悟低,满脑子庸俗追求,给孩子起的名字也忒俗,两个儿子,大的叫玉金龙,小的叫玉金虎。” 果然……这名儿真是大富大贵啊!劳动人民的愿望还真是朴素。叶小安想我也跟他爷爷一样,就想着大富大贵,可夜郎不听我的不让我给取名儿。 这事儿真是可乐。 叶小安憋不住嗤嗤的笑起来,就老头这圆滚滚的模样,哪里有龙的矫健修长?要叫“熊”倒是挺贴切。 老头也笑,“上学以后,为了这个名儿我们兄弟俩没少遭人笑话,说我们的名儿透着封建地主阶级的死尸味道,文化大革命那会儿,好多人都改了名儿,什么爱党爱国爱民卫东卫红。金虎也随大流改了名儿,叫玉坚强……” 耶?这样啊……哈哈哈…… 叶小安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不是他瞎联想乱比方,实在是这玉爸爸跟夜郎有得一比。当然这事儿他可不敢跟老头说,就玉烨那样的都禁不住老头的一拳,他这小身板就不必再去尝试了。 “呵呵呵……”老头也笑起来。 “那,伯父,您改了什么名儿?” “我?本来想改来着,后来玉烨他爷爷不干了,说我们背祖忘宗,气得够呛,结果我就没改,我还叫玉金龙这么个俗得掉渣的名儿。谁知道风水轮流转,潮流也是颠过来倒过去的,当时看着挺时髦的名儿到今天却透着点发霉的味道来了,反倒是当年我这有死尸味道的名字今天变得亮堂起来了。玉烨他爸如今最恨的就是他自己改的那个名字,他倒是想改过来可是那名字太深入人心,已经变成他的符号,由不得他了,人派出所也不干,一个人的名字改来改去算什么事儿?所以,今天,他还叫玉坚强——堂堂一大学教授,也算是著作等身,叫这么个名儿,俗!” 老头摇着头说他二弟这辈子就跟个名儿过不去,这会儿连儿子的绰号都有个“金”,真真是跟金玉这等俗物纠缠不休了。 “所以您给您家狗狗起名儿就叫狗蛋?”叶小安笑得直打跌。 “可不,多精神一名儿啊,还很中国。”老头很骄傲,随即又叹息说所以别总自己折腾自己,很多事情学习着接受其实未必不是好事。 叶小安不笑了,不知道老头说的是玉烨的爹还是玉烨。不过,老头说得对,很多事情,别一味的抗拒,尝试着接受其实对大家都好。 上午的时候,叶小安是被老头摇醒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靠在老头办公室的沙发上也眯了过去,身上盖着件老头的呢子大衣。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我问了一下说是已经可以刷卡了。”老头说,指着茶几上的面包牛奶说这是早餐,先吃了再去吧。老头还说,到目前为止肖歌的情况还不错,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妞妞还在睡着没醒,玉烨也没醒。 道了谢,叶小安匆匆吃过早餐就去给肖歌办住院手续和缴费,因为卡里有整整十万块钱,叶小安完全不用操心钱。至于还钱问题,那更不是他眼下应该操心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得请假。大年初一就请假,有点亏,按传统,这天上班的人除了能得到三倍加班工资还能得到一个额外的红包呢,而且因为正是大节日,这几天的上班时间只有平时的一半,赚大发了。所以争着上这天班的人可是不少,叶小安这等小屁民当然见钱眼开有便宜要占,白白错过自然会心疼。然而,就如今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叶小安计较太多,他要不请假谁来照顾这俩人一狗呢? “请什么假?重症病房里不需要你操心,都有专人护理,至于玉烨,你就更不用操心,一个醉鬼还需要人专门护理啊?这规格也忒高了。妞妞有我呢,你慌什么?怎么?怀疑我伺候不了妞妞?” 老头三言两语就干脆利落的将叶小安打发了,解决了叶小安左右为难的问题。 浑浑噩噩的上了一天班,到晚上八点的时候商场就打烊了。心里有事,叶小安换好衣服就匆匆出来要往医院赶,而且,家里大卫和夜郎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早餐没回去喂,这都到晚上了,也不知道家里天翻了没有。这拖儿带女各种各样的事情,叶小安都觉得有点心力交瘁了。 “喂,上哪去呀?看路看人呐……” 冷不防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小安惊讶的猛抬起头——他满腹心事光顾着赶路还真没看见朱家四少爷就站在员工通道的出口等着他呢。 朱琲是今天十一点多的时候回来的,所以,医院的事情不用担心了,因为他已经打点好了,何况还有玉伯父在呢,至于家里那两只狗狗,也已经让他接回自己家里打点清楚了,所以,叶小安其实已经没什么要操心的事了。 这样啊,这样就好……叶小安缩在宾利车的后座上盖着床毛毯安心的睡过去…… 第24章 “小安,醒醒,起来吃饭了。” 睡得不省人事的叶小安是被朱琲连拍带拽从床上拉起来的。 床上? 坐在床沿花了至少五分钟才让大脑恢复正常使用的叶小安吃了一惊,他明明记得他睡的地方是朱琲的宾利车后座啊——那眼前这间非常舒适的房间又是怎么回事?做梦啦? “你没做梦!”对上他迷茫困惑的眼神,朱琲长长的叹息一声,“以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别人,太危险了。”说着,他趁机坐在叶小安身边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是他的家。 “你家啊……”叶小安似听非听的点点头,是在家里就行了,是谁的家意义不大,他还想继续睡呢,干嘛这时候就吵醒他啊? “行了,别睡了,吃了饭让你睡个够——饿着肚子睡觉不好!”朱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绞了一块热毛巾过来,“啪”的一下子将毛巾拍在叶小安脸上,热乎乎的蒸汽让他顿时就恢复了神明,舒服啊。舒服得他都懒得自己动手任由朱琲拿着毛巾给他细细的擦脸,擦得还挺仔细,耳朵脖子都没错过。 等热毛巾离开了,叶小安惬意的往后又是一躺,太舒服了,不想动。 “哎?朱琲,我不是睡你车上的吗?什么时候到你家来了?怎么我没有一点儿印象?”虽然还是懒洋洋的,但是终归大脑是恢复正常工作了,因此叶小安得以提出一些有意义的问题来。 “还说呢,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叫都叫不醒,没法子,只好扛你回来了。”朱琲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往他脸上抹些不知名的润肤霜。 “干嘛不去医院呀?鸽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小金呢?妞妞呢?吃点东西没有?妞妞连水都不肯喝……”叶小安喃喃。 “你操心的事情还挺多,我大老远紧赶慢赶赶回来也没见你有多关心……”朱琲躺在他身边撑着脑袋看着他笑得无奈,“鸽子情况不错,不过因为内伤外伤加上麻醉,大约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妞妞嘛,听那胖老头说打了镇定剂睡的觉,中午的时候就醒了,让老头哄着喝了些葡萄糖水吃了点东西,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小金,他呀,不过就是酒醉佬的皮肉伤……” “哎,对了,你昨晚上怎么找着他的?”说到玉烨叶小安彻底清醒了,“我费老大的劲儿都没找着他……” 朱琲点着他的鼻子说这事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那什么小金的车子不是改装过么,大武说过给小金的车子还倒腾了一套卫星定位系统,虽然是水货,不过还蛮管用……” “你就通过那个找到小金?”叶小安瞪大眼睛看着朱琲,这故事都赶上警匪片了,“可他怎么只接你电话?我把他手机快打爆了都……” “事实上,他也没接我电话。这小子手机扔在那车的驾驶室里,人却跑到水库边上发酒疯,也亏得他跟那儿练狮子吼,去找的他的人才很快就能找到他。” “你让人去找他?” “是呀,要不我就是真长翅膀也飞不了这么快呀。”朱琲微笑。 叶小安用手支愣着那张俊脸不让他继续压下来,“朱琲,你真是才来北京没多久?怎么说的你跟地头蛇一个样,好像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你这么夸奖真让我受之有愧——其实呢,地头蛇不是我,我不过也是借了人家的力而已——我姐夫的手比较长,是他的人找到玉烨的。找着了人还直接送医院来了,说是在医院附近的银行那里碰见一熟人这小子就下了车,那人就是你吧?小金这醉鬼,他都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 “那他说了没有?怎么搞成那副德行的?” “跟人打了一架。如果我猜的没错,大概是他碰上他等的那个人了,可是,他等的那个人却已经不是他见到的这个人了。” “说绕口令呢你?” “他目前不太想提这件事,你也别去打听。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 “切,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八卦啊?” “琲琲,怎么还……” 房门被人猛的打开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房间里回响。 叶小安一个激灵,那只本来撑住朱琲脑袋的手一滑没撑住,让那大脑袋一家伙砸了下来,砸得他牙都快给崩掉了。 “噢……”俩人同时惨叫,朱琲随即一骨碌爬了起来,顺手将叶小安给拖了起来,动作之敏捷显见得训练有素。 “啧,这俩孩子,着什么急呀,吃完饭大把亲热的时间不是?!” 清脆的女声伴随着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叶小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实际年龄不好说,说四十没错,说五十好像也没问题,可是穿着却很像三十岁,而且,就那声音的清脆程度,说十八都有人信,女人啊,就是个迷。 “小安安,你可算醒了。”女人张开双臂就要抱住叶小安,叶小安搞不清楚状况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僵直着身子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妈,别吓着他。”终于看不过眼的朱琲发话了。 妈? 没等叶小安睁大眼睛细瞧这个不一样的母亲,脸颊上就是一疼,朱妈妈已经很自然的改抱为拧,两只手拧着他的脸蛋,发狠般的从牙缝里蹦出仨字来:“小乖乖……” 好痛啊! 如果可以,叶小安希望仰天长啸,谁说女人是弱者?就眼前这位,那二指禅已经可以独步武林了。 “小安,这是我妈妈!” 无视叶小安目光中的求救,朱琲只是略带歉意的给叶小安介绍了一下对他施虐的人,那意思是你就认了啵。 “伯……母……好!新……年好!”看指望不上朱琲,叶小安只得竭力自救。 “乖!”朱妈妈非常满意,终于大发慈悲拍拍他的脸蛋放开了手,然后变戏法似的亮出一个胀鼓鼓的大封包来,“喏,拿着,伯母给的压岁钱,祝你年年有今朝,朝朝这么快乐……” “……”叶小安大囧。压岁钱?他已经多少年没拿过压岁钱了?!怎么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压岁钱拿?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不过,也挺让人高兴的。 “拿着吧,”朱琲在一旁笑到,“我妈喜欢当散财童子,只要是晚辈在我妈这儿都能拿到过年的红包。” 叶小安这才谢了又谢,笑眯眯的接过了封包。今年过年不收礼呀,收礼只收大红包啊……今年过年虽然倒霉的事情很多,可是意外的小财也是不少啊,那封包捏在手里感觉份量挺足的,叶小安的精神气儿也跟着充足了起来。欢天喜地的任由朱妈妈拉着出去吃饭。 朱琲的房子是一套少说四百平米的欧美风格的复式公寓,那大厅开个二三十人的party也绝对没有问题。 钱多多!哼! 叶小安偷偷白了一眼某人,一个人住而已嘛,弄这么一间屋子干嘛?难怪要请保姆了,没专人清理,这卫生工作真是搞不掂。叶小安当即决定自己以后有能力买房子的时候还是本着够用就好的原则,要不还得为如何搞卫生操心那多烦人啊。 楼下大厅挺热闹的,夜郎大卫还有一只哈士奇正在玩儿,妞妞乖顺的趴在玉医生怀里任他顺毛,玉烨正在一旁闷头数着一盘葡萄。 许是有段时间没见着了,看叶小安下来,夜郎大卫顿时兴奋的扑了过来,叶小安那小身板哪里受得住这份热情,没撑住,让两只狗给扑得跌倒坐在楼梯上。看这边这么热闹,那只哈士奇也凑过来。 这哈士奇可了不得,身宽体胖,银灰色的毛皮跟床柔软的厚毛毡,它这么一压上来,叶小安仿佛听到自己某处的骨节响了一下。 “狗蛋,不许闹,赶紧下来……”朱琲及时的一声断喝,并且一把拖过狗蛋的项圈将它拉开,这才及时解救了叶小安那可怜的排骨。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玉医生养的狗也这么剽悍,能把只天性活泼好动的哈士奇养成一头小肥猪这玉医生也算得上奇人。 叶小安恨不得对玉医生五体投地。 “大伯,你家狗蛋真该减肥了,再这么下去三高的毛病都该有了,亏你还是医生,健康生活懂不懂?”玉烨对他大伯说。 玉医生也挺苦恼的,“狗蛋胃口忒好,吃嘛嘛香,我总不能不让它吃吧?” 朱妈妈一边招呼大家到饭厅吃饭,一边说玉医呀,狗蛋的问题不是吃得太多,而是运动得太少…… “小孙啊,你能不能就叫我金龙啊?我就是一外科医生,当不起‘御医’二字啊。” “你不姓玉么?叫你玉医不是正好合适嘛!我的此玉非彼御也。”朱妈妈没理会玉医生的要求,固执的御医长御医短,老头苦着脸,可人家说得在理,他也不好不答应。 一班年轻人都闷头偷着乐。 第25章 叶小安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住”上豪宅——一个四百多平米的三环以内的房产售价多少就算是叶小安这种小老百姓也是眼睛一眯数据就来。反正这种地方的房子按叶小安目前的收入水平就算不吃不喝十年也未必能买上十平米。 然而,因为朱琲的关系,叶小安却总算住上了这样的房子,虽然只是暂时的,可好歹算是尝一尝了味道不是? “天太晚了,又都喝了酒,都别回去了,住下吧!”饭后,朱妈妈热情的招呼客人留宿。于是,叶小安也就随大流留宿了。 豪宅哦,不住白不住——某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心声。 不过—— “朱琲,为毛我的换洗衣服都在这儿?”当叶小安发现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几套换洗衣服尽数出现在朱琲的衣柜里时提出了严重质疑。 “我只是顺便而已……”朱琲轻描淡写的说。 让叶小安住进自己家,朱琲的理由非常充分,因为他家离医院很近,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而已,非常利于往返于医院照顾受伤住院的肖歌。 呃……这个,似乎有道理。 于是,对此,叶小安没有异议,继而他也就不追究朱琲去接两只狗狗的时候顺便替他打包了换洗衣服过来的自作主张的行为了,因而他也就忽略了追究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敢情朱琲早有预谋?! 住进朱琲家,叶小安没有意见,可问题是为什么在一个六室两厅的大房子里他也必须跟朱琲住一个屋睡一个床呢? 好吧,朱妈妈住了一间,玉医生占了一间,玉烨住了一间,朱某人自己一间房,那不是还剩下的两间嘛,难道他叶小安自己个享受一间独立卧室的资格都没有?富有钻研精神的叶同学举手发问了。 “书房占了一间,最后剩下一间也已经摆满健身器材作为健身房使用了。”朱琲耸耸肩摊开手很为难。 “那为毛不是你跟小金住一个屋或者我跟小金住一个屋呢?”叶小安还是想不通,在他家那巴掌大的地方没法子俩人只好滚一块儿,可在朱琲家怎么俩人还得滚一块儿啊?朱琲这么大一个家可实际能用得上的面积没多少,多个人居然都住不开了,切,全都是垃圾面积,都是华而不实的。那么大的一个厅,一年到头真正开party的时候能有多少啊?不过,夜郎和大卫几只狗狗倒是快乐了,活动场地充足。还有那个少说有七八十平米的景观阳台,可惜正是隆冬季节,不然他真想拿张躺椅就这么睡阳台上去算了,以前夏天他给热得快闷出蘑菇来的时候就这么想的,睡阳台上多浪漫啊,凉快亲近自然还看星星睡觉两不耽误。 “就小金目前的精神状态,你忍心去打扰他?”朱琲理直气壮的反问。 呃……不忍心!玉烨这几天跟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失恋中的人理应有独立的空间。 于是,在一个六房三厅的大房子里,叶小安也只好跟着朱琲滚在一张床上。 可是,房间不够用难道连被褥也不够用么?为毛俩人还得再钻一个被窝?好学生叶小安再度举手。 “真是不够,你想想,这个家平时就我一个人住,谁会想着预备那么多的被褥呀?”朱琲显得很委屈,“小安,你干嘛嫌弃我?” “谁嫌弃你了?”这帽子扣得莫名其妙。 “那干嘛你不愿跟我一个被窝?” 冤枉啊,没这么瞎折腾的,我不过就是顺口一问而已,你至于乱扣帽子吗?叶小安差点儿击鼓鸣冤。 “我就知道我的小安始终是这么善良。”朱琲顿时眉开眼笑,心满意足,长胳臂一伸将叶小安勾进被窝里了。 “你们能留下来,我妈妈很开心。”虽然滚进了一个被窝,朱琲却显然没有什么睡意,“她最怕的就是这种空荡荡的屋子……会让人觉得格外的寂寞。” “那你还买这样的房子?”叶小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问,认识朱琲以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一种叫做“不快乐”的东西。 “房子不是我买的,我大哥喜欢这种房子,所以他送给我的也是这种房子。” 豪门秘辛! 叶小安竖起了耳朵,难得朱琲愿意主动提起自己家的事情,他没道理错过第一手爆料。朱琲的大哥应该就是如今庆升的当家人那个叫朱瑞的吧?!能送自己的四弟这么一套房子,这大哥做的还挺不错,够大方。 “你在庆升百货的超市做了几年,我们家那点儿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吧?” “嘿嘿嘿……”叶小安讪笑,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能说什么?实际上他不像朱琲以为的那样热衷于八卦,所以知道的其实不多,何况,他也不知道朱琲指的是什么,于是谨慎的保持着沉默免得不小心踩中人家的痛脚。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朱琲抬起大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叶小安的头发,仿佛那是大卫的毛。 叶小安也没敢抗议,人家明显在感怀身世,他不好意思打扰。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房子……人的寂寞被无限制的放大了……”朱琲将脑袋埋进叶小安的颈窝。 “不喜欢就别住呗,住得这么难受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叶小安忍不住了。 “说得轻巧,牵一发而动全身!” 得,算我多嘴! 叶小安冲天花板翻白眼。这种豪门里的牵绊如同帝王家的那种尔虞我诈,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题材,其实,在叶小安看来都不过是无病呻吟罢了。房子大不好住?那就别住呗,多简单一件事,却偏偏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白了就是放不下的东西太多绊住了跑路的脚而已。 还是自己家这种小家小户好,爹妈虽然只是个体户,可是该给的温情亲情一点儿没少给,自己如今虽然是穷光蛋一个,可是好歹温饱不愁,有饭就吃,有觉就睡,用不着嘀咕什么君臣父子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家人嘛,不就图个关心爱护同甘共苦?哪至于一家人也搞得跟对敌作战一般步步为营计较来计较去的? “朱琲,是朋友我才提醒你一句,赶紧找个营生安身立命吧,要不然再往后不定还得给你塞什么你不喜欢的东西呢。”叶小安打着哈欠说完就翻身准备睡觉,经济独立是一个人可以说“不”的底气。冷不防的,下巴被人一把捏住硬将他的脸扳过来了。 晕黄的灯光下,朱琲目光灼灼,“小安,如果有一天,我没了这房子,没了那个车子,什么都没有了,你会不会让我再跟你滚一个被窝?” “废话,我跟你睡一块是因为你的房子你的车子吗?我问你要过夜费了吗?” “扑哧”一下,朱琲笑起来,“就算你真想要那也得我吃到嘴了才行啊……” 糗大了,说错话了! 叶小安恼羞成怒,一脚踹过去,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人给抱住了。 “小安,我们交往吧,好不好?” 朱琲语不惊人死不休,一个霹雳砸下来,叶小安差点就晕了:他没听错吧?算是告白吗?一个男人,一个生物学跟他同样性别的人跟他说要跟他交往? 第26章 被朱琲这么一吓,叶小安睡意全无。可是,他仍然坚持紧闭上眼睛,如同将脑袋埋进沙粒中躲避危险的鸵鸟。 “睡了睡了,天不早了,赶紧睡吧……”叶小安喃喃,恨不得有一招催眠神功直接将朱琲催眠了事。 人一旦闭上眼睛,感觉却分外的敏锐起来,他本以为装鸵鸟可以化解眼下的尴尬,可是有人显然并不这么想——一股热源贴近了他。 “哎?你……”叶小安警觉的睁开眼睛。他本来想说你干嘛?可是,朱琲的动作显然更为敏捷,早一口堵住了他的嘴——嘴对嘴的堵。 完了完了这头猪先前的晚餐没吃饱这会儿要将自己拆骨剥皮吃下肚果腹了。叶小安脑子里警铃大作,挣扎起来,不过被人堵住了嘴,不知道为毛连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了,明明鼻孔应该是自由的呀……更坏的是嘴里还有个灵蛇一样的东西在四处乱窜到处点火让他的思想根本没法子集中起来,加上某人那毫无争议的体格,综上所述,叶小安同学的挣扎完全就是徒劳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么做的结果就是直接加剧了他的体力的消耗,让他更快的在这场角逐中败北。 “你你你……偷袭……咳咳……” 好不容易,等得朱琲大发慈悲放开了他,叶小安已经快要“泣不成声”了。 “怎么会?”某猪排惬意的一只手托着脑袋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笑容满面,那神情仿佛刚吃完一道肖想已久的美味大餐,“我不过是顺应了你的渴望而已……你知不知道你闭着眼睛等待的模样有多诱人……”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上叶小安的嘴唇。 “啊……”叶小安一声惨叫,奋力一挣,竟然意外的将朱琲给推开了,他顾不得许多,顺势一滚就翻落床下。亏得床前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他的小屁屁才算是没有摔疼——我的天,好险!什么叫化身为狼他可算是亲眼见着了。叶小安一骨碌爬起来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卧室的门边,一只手搭在了门把上,这个姿势让他慌得砰砰乱跳的心稍稍稳定了些:只要一拉开门他就可以逃出生天。千万别跟这头猪发生正面冲突,以往的经验已经明确的告诉叶小安跟朱琲武力对抗他是绝对捞不着便宜的,在这种情况下落荒而逃虽然丢份儿但绝对是明智英明的举动。 朱琲美人横卧,一脸哀怨,话语凄凄,“小安,我以为你不会歧视同性恋……” “谁说我歧视同性恋啦?”莫须有的罪名坚决不能接受,武斗不行文斗一定不能输,这是叶小安目前的作战方针,何况他真没歧视过小众,要不他跟玉烨也就不会处得这么好。 “不过是表面上的深明大义罢了,跟几个基佬交交朋友就以为自己成了众生平等的开明人士,真到事到临头的时候却跑得比谁都快,难怪你姓叶,原来真是叶公好龙而已!”朱琲讥诮的冷冷一笑,翻了个身再不理会叶小安,那修长的背影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和凄凉,那宽厚的肩膀此时显得无比的脆弱。 叶小安呆不住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心太软,说得难听点儿就是那个用怀抱温暖毒蛇的农夫。如今看一个平时自信飞扬身高体健的七尺男儿郎在自己面前流露出如此软弱凄凉的一面来,一颗心顿时就如被千百只手搓了又揉,早就软得不成样儿了。 是啊,自己这么一跑算什么?跟人好好谈谈不就成了呗,要换成自己表白了却落得这么一个将人吓跑的结果自己也会非常伤心吧?搞不好会从此落下什么心理阴影呢。看看玉烨肖歌就知道小众的日子过得不容易,自己不该也不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唉!叶小安暗暗叹息着,耷拉着脑袋,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朱琲的身边。不过他不敢再爬上床了,太过敏感的事情他还是尽量避免的好。所以他只是绕过床来到朱琲床头的沙发上坐下,朱琲却不肯跟他面对面,见他过来,便翻身转向了另一面,那模样跟受了委屈的夜郎颇有那么几分神似。 叶小安又怜惜又好笑,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小孩子似的跟自己赌气呢。 “那个,朱琲啊,咱们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没人答应,赌气的人儿不理他。 叶小安也没敢责备那人,谁叫自己反应过激,感情上来说已经亏欠人家了呢! “你看,横不愣的突然有人跟你告白,还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给你,换成你你会不会也被吓着啊?” “……”还是没人吱声。 叶小安挠头,哄人他不太在行,以前徐燕就常常说他长个嘴巴就会张口结舌,女孩子是靠哄的,你不会哄人怎么逗女孩子开心?他是琢磨不透女人,因而也不会哄女人,可朱琲显然跟女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啊,那他为毛也会觉得有点手足无措了呢? “喂,起来,咱像个爷们一样的说道说道?”叶小安推推那人的肩膀。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还好,这次那人总算有回声儿了。叶小安趁热打铁,“是爷们就起来,咱们好好谈谈!” 那人笑了一下,说行啊叶小安你也会激将法了?! 边说那人边坐起了身,盘腿坐在了床上,两人这么遥遥相望颇有点楚河汉界的味道。 总算是面对面了,叶小安看了又看,朱琲虽然板着个脸,但是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着。印象中的朱琲总是温和的,笑吟吟的,今天棺材脸的朱琲是叶小安第一次看到,不过,笑模样也好棺材脸也好,朱琲始终如一的俊帅着。这样英俊而多金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就喜欢男人呢?天下该有多少女人碎掉一颗玻璃心啊! “喂,发什么呆啊?睡着了?”朱琲两手抱着臂膀。 “你怎么就喜欢上男人了呢?”叶小安下意识的问。 “我怎么就不能喜欢男人?”朱琲反问。 “多可惜呀……”叶小安喃喃,这话他说得真心实意,为那些徐燕一样的女人们惋惜,灰姑娘的梦碎了! 朱琲嗤笑,“你这是以什么立场说这话?你替谁惋惜?” “女人呗。那么多女人等着攀上你这个高枝儿跳上龙门麻雀变凤凰,谁知道她们都没机会了。” 朱琲无奈,“叶小安,好像我们现在应该谈的是我们俩大男人的事情吧?”说着,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叶小安过去坐下,“说是不歧视我们,可是还不是躲得老远,好像躲洪水猛兽似的。” 瞧这话说的……叶小安无语,这朱琲怎么这么喜欢乱扣帽子啊?不过,好像自己也的确是有躲的意思,让人家看穿了,真糗……他乖乖的离开沙发走过去坐在朱琲身边,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朱琲一把抱住了他。 “小安小安,我真的很喜欢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喂,好像不理人的是你吧? 朱琲热烘烘的鼻息在他耳边熏得人痒痒的,那可怜兮兮的声音如同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叶小安暗暗叹口气,有点自暴自弃的任由那人抱着他。这样的朱琲怪可怜的,叶小安不忍心推开他。 “我有什么好喜欢的?你干嘛喜欢我?” “喜欢就喜欢了,需要什么理由吗?”朱琲的大脑袋在他颈窝里磨来磨去。 真的,很像只狗,像只正在撒娇的大狗。叶小安判断。 “你的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庆升家的四少爷喜欢的是男人,这种事情在豪门里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这要传了出去,朱琲的日子可怎么过?会不会被逐出家门? “你在担心我家?没关系,我妈妈知道,至于别人的意见,完全不用考量。”朱琲笑嘻嘻的。 叶小安觉得脖子上一股子温热后突然就是一刺,“哎,你干嘛咬我?” “吃不让吃,咬一下还不许啊?”朱琲笑得无赖,长胳膊继续将叶小安搂得死紧,“你放心,我身体很好,没病!”然后,朱琲又如一个终于得到奖赏的小孩那般欢喜的念叨着“小安小安我喜欢你……” “知道了,拜托别跟念经似的好不好?”叶小安无语。对这样可怜可爱的朱琲,他能怎么办?他这辈子没伤过什么人,尤其是一个看起来真心喜欢他的人,他更不忍伤害,因此他竭力思考着如何用最温和的方法拒绝人——他不是gay啊! “那,说你也喜欢我,好不好?你一定也喜欢我的,你也喜欢我是不是?你喜欢我会让我高兴疯了的,我妈妈一定也会很高兴,小安,我好高兴你也喜欢我……” 那人继续在耳边絮絮。 “啥?你妈妈知道你喜欢我?”叶小安大吃一惊,太过震惊的他因此忽略了朱琲已经将“你喜欢我”由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是呀,所以她想来看看你……看来我妈妈很满意你……” 啥?啥?? 叶小安此时已经不是大惊,而是大怒,胳膊肘往后用力给了那没脸没皮的人一肘子,“我们俩自己还没弄清楚的事情你怎么就给捅家长那儿去了?” 那人根本不在意叶小安的暴力,继续笑得无赖,“大过年的我火急火燎的往这儿赶,仅仅是朋友出了事是说不过去的……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们小安又不是见不得光……” 叶小安给气得都没了脾气,跟这人交流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朱琲,我不是gay!” “你讨厌我么?” “怎么会?!” “不讨厌那就有接受的可能,你看,以前我也没发觉自己可以喜欢上男人,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没发现的东西,你能接受女人,说不定你也能接受男人,对不对?所以,你也试试好不好?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相识是一种缘分,心动也是一种缘分,老天给的缘分不容错过,咱们都该好好的善待这种缘分,对不对?” 朱琲说得很认真。 “你看,咱俩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你不觉咱俩一直很合拍吗?咱们在一起的时候多轻松啊,说话做事都不需要润色,想说就说想做就做,我喜欢你的说话行事方式,你也能接受的我的为人处世,这种轻松自然的相处模式不正是情侣夫妻的相处之道吗?你跟徐燕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你们对对方的要求完全不一样,所以你得时时考虑着怎么样才能让她开心怎么样才能让她满意,很多话很多事未必是出自你的本心,所以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常常觉得很累,而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不会满意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你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你们在一起是大家都不开心所以最后你们到底还是分开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跟玉烨在一起也是挺合拍的,我跟他处得也非常好啊……”叶小安抬杠。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心!很多人会因为很合拍而成为好朋友,你跟玉烨之所以到今天仍然只是好朋友而没有更进一步是因为你们没有动心。玉烨的心在别人身上,所以他不会对你动心。至于你,迟钝加大条,结果就是没心没肺,完全指望不上你能主动发现自己的心意。小安,我们不可能成为你跟玉烨那样的好朋友,因为我已经对你动心了,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有我的深情厚谊在里边,我对你会有比一个朋友多得多的企图——现在,我只希望你跟我一起试一试!你看,你现在也没心仪的对象对不对?那么为什么不试着跟我交往看看呢?” 第27章 “呵呵,你也睡不着啊?”玉烨嘿嘿笑了两声,将手里的烟盒子递给叶小安。也不知道这人在这大厅的落地玻璃窗前坐了多久,几只狗狗围着他趴在地板上睡觉,跟众星捧月似的。叶小安逃也似的离开朱琲的卧室出来就看见这人杵在这儿跟思想者一般,忒深沉。 “悠着点,别吸太多,当心火警响起来……”玉烨指着墙壁上的烟感器,叹息说外边冷死了,要不这么大的阳台挺适合文艺青年玩情调的。 叶小安接过玉烨的烟点着了自己的,他不嗜烟,但是也不会拒绝吸烟。烟着了以后,他贪婪的吸了两口,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吸烟当然也不能解决他面临的问题。 “咋?烦恼了?少年维特之烦恼!”玉烨嘲笑。 “少挤兑我。你不烦?你不烦跟这儿当门神呢?”叶小安没好气的喷了口咽,然后看夜色中一抹轻烟袅袅飘散,鬼气森森。 “我是烦!”玉烨也喷口烟圈然后也看那烟渐渐的飘散开来,“烦恼俩字是一样的写法,内容却大不同。我烦是因为桃花谢了,你烦是因为桃花开了。” 亏得夜色朦胧玉烨那一脸五颜六色看不清楚,否则他顶着一张那样的脸说这样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幕恶搞剧。 “小金,你当初怎么就学了那什么工程造价?你看看你,分明就是诗人嘛——颓废派的。” “高考志愿是我爸填的——我的人生打我出生那天就规划好了。” 看来有个能干的爹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金,你是不是跟你那个他掰了?”虽然朱琲告诫过别打听,可是不问个清楚叶小安总鲠骨在喉。 “其实早就掰了,也就我这SB拿年少轻狂时候的誓言认了真,以为风雨过后能见着彩虹。”玉烨倒也不否认,“那天在停车场等你,没等着你,却碰见了他。丫早回国了,混得还不错。想到自己这么些年就像个笑话,不服气,就跟他干了一架,痛快!我也是昏了头,忘了等你的事,自己开着车就瞎逛去了——后来的事你就都知道了……” “你哪是自己昏了头,你是被丫揍昏了头吧?”叶小安揶揄。事情果然跟朱琲分析的一个样儿,玉烨是真伤心了。 “靠,糗我呢?你个桃花盛开的小子你丫的就乐呵呗!”玉烨作势要勒住叶小安的脖子。 “呸,你桃花谢了不会再开啊?树不还活着嘛!” 两人闹了一会儿也没敢折腾出大动静,毕竟三更半夜,得注意影响。 “是啊,桃花谢了还会开,多大点儿事呢。”玉烨感叹,“别光说我,你呢?吓着了吧?早明示暗示这么多你丫神经比海底隧道还粗愣是没察觉,得,现在人家摊牌了处理不好朋友都没得做。” “你早看出来了?”叶小安大惊。 “也就你自己成天傻了吧唧的。你以为你喝醉酒那天晚上我干嘛守着你?给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主,你就一缺心眼儿!” “喂,有你这么损朋友的吗?” “这叫损你?我这是实事求是。谁都看出来的事情就你当局者迷,还成天跟人滚一块儿,要说他还算是好的,忍得,换成别人恐怕早吃了你,圈儿里的没那么多责任问题,吃完了走人你还没处说理去。” “得,给你说得我就一二百五……”叶小安自嘲的笑笑。原来,他果然迟钝,别人都明白的事情就他自己看不透。 玉烨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要说,这人其实不错,他看你那眼神假不了,眉眼都是笑的,他真是喜欢你。这年头,男女之间都难求一份认真的感情,何况同性之间?不过,从过来人的角度来说,我真是不希望你淌这个浑水,这条路走得辛苦啊,看看我,跟父母闹成这个样儿,到头来也不过两手空空,就好像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寻宝的人到头来却发现那宝藏已经空空如也——所谓抗争所谓坚持所谓爱情都抵不过人心的善变,可是,就因为是过来人,我也才能体会得到他的那种心情,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已经不易,何况还是同性,如果可以,我真想对你说别辜负了他……” “负负得正啊你?左右都叫你占全了,死小金,你到底算哪头的?”叶小安哭笑不得。 “我算哪头的不重要,要紧的是你想要哪头的?” 叶小安默然。说真的,他也举棋不定。 “其实,你没有一口拒绝我不仅仅是因为你善良不想伤害我,其实也还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只不过你不敢承认这种喜欢罢了,因为传统的思想观念让你认为你不可能喜欢一个同性。” 跑出房间前朱琲的那些话话又在叶小安的耳边回响。他握拳敲了敲脑袋,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更清醒一点儿。玉烨在一旁凉凉的说别敲脑袋本来就够傻了,还是冲个冷水澡或者就跟这阳台来个裸奔吧,那会让你彻底的清醒。 抛开一切就事论事,朱琲真是一个不错的人,虽然出身豪门却没有一般富家子的那些个坏毛病,为人谦和有礼温柔体贴,而且善良仗义,是个品质很不错的人。并且,也的确如他所说,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不自在,也从来没有感到过任何压力。对自己的身份地位,朱琲一直给予了充分的尊重和理解,朱琲从来没有嘲笑过他垃圾场边的出租屋,没有嘲笑过他从来没有型的地摊衣服,也没有嘲笑过他为一两个钱的小利乐翻了天,更没有嘲笑过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从来不亏待夜郎,而这些,都是徐燕所热衷嘲笑的,朱琲甚至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摆过什么阔少的谱。跟朱琲在一起,他几乎从来不会因为地位和身份的悬殊而感到过不自在,乘坐朱琲的高级车的时候他也能够那样的坦然而不会觉得芒刺在背,太自然了,一切都是太自然了,如果不是刻意留心,他几乎不会注意到自己跟朱琲之间的阶级差距——朱琲让人很舒服,舒服到即使自己不是GAY也舍不得一口就回绝他的表白,人呐,其实不就图个舒服么! 自己喜欢朱琲吗? 叶小安不想问自己这么一个看起来很愚蠢的问题,可是,就算他再鸵鸟,也能清楚的明白,朱琲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可是,我只是拿他当朋友那样喜欢呀!”脑子里,一个声音小小声的说。 是啊,自己不就拿朱琲当朋友么?可是,既然只是朋友,自己为毛不肯一口回绝呢?难道真如朱琲说的那样自己潜意识里对他的喜欢并非普通朋友间的喜欢? “试一试”,“善待缘分”,朱琲的话又一再的出现在叶小安的脑海中,是啊,人跟人的相识是一种缘分,喜欢就更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连小金也说朱琲不错呢。脑子里那个声音继续小小声的说,玉烨也说朱琲是真心的呢! 想到朱琲原来是真的真心喜欢自己,叶小安感觉到丝丝甜意和点点幸福,被人放在心上喜欢总是能令人窃喜的,不管这个喜欢自己的人是谁。人是社会动物,离不开被人肯定和被人需要的心理渴求。 “行了,别琢磨了,本来就够傻了,这么一琢磨看上去就更傻了。”玉烨搡了他一把。 “哎,小金,你不也同性恋么?那你为什么不会喜欢上我?”叶小安有点浑浑噩噩的,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再加上大事小事一箩筐他觉得自己脑子都快短路了,要说他跟玉烨混一块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照理说要出点什么事也该着他跟玉烨之间发生啊,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吧?怎么倒是朱琲这个后来者就有点什么事了呢? 朦胧中,他看见玉烨呆住了,半晌那人才哭笑不得又气又恨,一巴掌给他脑袋来了一下子,“你猪啊?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懂不懂?你不爱吃肉别人偏无肉不欢,这么个道理三岁的小孩子都能明白——得,我算是明白了朱琲为什么会看上你。” “为毛?”叶小安揉着被敲疼的脑袋顾不得委屈连忙问。 “因为你够笨!”玉烨咬牙切齿,“聪明人配笨蛋正好互补——俩都是笨蛋这日子过不下去,俩都够聪明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你就乖乖的跟了朱琲吧,你们俩在一块儿正好天造地设的绝配!” 玉烨恨铁不成钢的甩手回屋去了,撇下叶小安半天才省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唉,低级错误啊! 第28章 “小安,下班咱排会儿节目吧?” 更衣室里大刘再次跟叶小安提议。大年下的,又要上班,也就大刘这样的孤家寡人才有那心情惦记着排什么节目。要换成以往,叶小安一定不会同意,他睡眠不足啊。可是,今天大刘一说,他立刻就点头了——好吧,他是有点儿想逃避。他总觉得他现在还没准备好面对朱琲,虽然朱琲说了给他时间考虑,可是,在考虑出一个结果之前他能不能不要面对着那个人啊?自从从各个方面了解了朱琲的心思之后,他看这人就有点看出花来了的意思,以前没留意大大咧咧过去的现象如今变得明确而清晰起来,比如朱琲的好以及朱琲对他的好——这算不算心理暗示?反正越看他就对朱琲越上心,越琢磨他就越是觉得朱琲这人呀真是不错,除了一点之外,这人堪称完美——他要不是带把的该多好! 不是自己的事什么事都很简单,叶小安是支持和鼓励玉烨肖歌们的选择的,勇敢总是值得提倡的是不?!可是,事情到了他自己身上时,他却退缩了。 叶小安对于对方是同性这一点还是发憷的,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爹妈。就自己家所在的那种地方,正如俗话说的那样,街头放个屁能臭到街尾——地方小又偏僻,人的见识自然也就少,观念自然也就保守落后。自己真要找了个同性恋人,就算爹妈开明不说什么,可是地方上的人一人一口唾沫照样能将爹妈的水果摊给淹没。何况就玉烨这样的出身,父母都是名牌大学的教授,真正的高级知识分子,这种理应走在思想最前沿的人都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那么自己的父母呢?不过就是下岗工人出身的个体户,算是社会的底层,每天为区区几个养老钱辛苦奔波劳碌,对他们来说,一个同性恋的儿子更应该是一个噩梦吧?! 从小是被父母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叶小安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父母无私的给予,直到自己毕业了在社会上打拼了才终于体会到父母的不易,为此,好好孝敬父母让父母的晚年不再那么操心成为了他的一个主导思想。为此,他不想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以免伤了父母的心——而一个同性恋人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出格这么简单了,那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从理性上来说,叶小安觉得自己应该直截了当的拒绝朱琲,正如玉烨说的那样,这条路太辛苦!叶小安不是什么无畏的斗士也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异端,这条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的路很自然的就会让他裹足不前,可是,从感情上来说,他又舍不得朱琲。除了父母,也只有朱琲这么个人把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爱着,朱琲那种温柔体贴任谁都会贪恋——叶小安是谁?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而已,老百姓害怕的他自然会害怕,老百姓贪恋的他一样会贪恋——唉,进也难,退也难,“喂,你是不是找错钱了,我给了你一百零三块,你看看你找的钱……”一个穿着陆军上校军官制服的年轻军官和气的说。 叶小安赶紧回神,茫然的看了看年轻军官,又看了看收银机的显示屏,眨巴了几下眼睛,回过神来了:哎呀,找错钱了,自己照样将那一百零三块钱给人找回去了,惨了惨了。 “工作时间走神?”那年轻军官语气里充满着温和的调侃,“钱是不多,可这要是在战场上就有可能是让你丢掉性命的失误……” “对不起对不起谢谢谢谢……”叶小安一叠声语无伦次的道歉和感谢,脸上热辣辣的难受,在这个岗位这么久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失误,亏得人家厚道,不然自己损失的可就不仅仅是点钱的问题了。 “太累了就请假休息吧,状态没调整过来你仍然避免不了失误!”年轻的上校军官温和善意的提醒,然后拎着他那一大袋大白兔奶糖离开了。 好人啊! 叶小安感激的目送着那个挺拔英武的身影走远,可怎么买这么多大白兔奶糖啊?这口味…… 死猪头,都是你惹的事。 叶小安在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回朱某人之后,便勉力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可不是所有的顾客都如人上校同志这么通情达理好说话的,再碰上个谢传涛那样的他就等着卷包袱走人吧。 下午下了班,叶小安终归还是拒绝了大刘排练的要求,毕竟,就算没有朱琲的事,肖歌的事也够让他糟心的,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有心情排节目。大刘急得噢噢叫说节目都报上去了不练好到时候得多丢人啊!叶小安没理他,换好衣服就自顾自一头走了。 朱琲照例在停车场等着他下班。这种待遇,即便是热恋中的男女也未必能够天天享受得到吧?有些东西一旦睁开眼睛看见之后,即使是早已习以为常的事情也照样能够令人感动——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不过,此时的叶小安感动之余有着几分抱歉,是那种辜负了别人的歉意。不过,朱琲却表现得很正常。 “好消息,鸽子醒了。” 看到他,朱琲劈头第一句话就是这样。叶小安顿时如同给打了一针强心剂,整个人为之振奋起来。肖歌的事情性命攸关是眼下的头等大事,别的事情都暂且放一放吧。 肖歌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醒来的,据说恢复情况非常好。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陆方和大武也正好赶到医院,两人手上还拖着旅行箱是直接从机场赶过来的。在走廊的尽头,四人碰上了正蹲在地上过烟瘾的玉烨。玉烨背对着他们,因而大武得以趁机一脚过去,把玉烨直接踹趴下了。 “靠,谁他妈……哎?回来了?你们?”玉烨一骨碌爬起来正要开骂,看清来人却错愕了,“这也太快了,你们真是去的马尔代夫?不是去的海南?” “呵呵呵……”那两人却没回答玉烨的问题,而是异口同声爆发出大笑来。 “小金,出息了你呀,川剧的变脸你都给学会了……”大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玉烨原本总是梳理得溜光水滑的头发如今是披散着,让他那张五彩缤纷的脸如今半遮半掩在长发之下,只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反而平添几分滑稽,当初叶小安也是吓了一跳忍笑忍得辛苦,也难怪陆方和大武这么不给面子了。 陆方和大武接到玉烨的通知之后就紧赶慢赶从马尔代夫赶回来了。 “鸽子刚睡着……”玉烨对围在监护玻璃外边的众人说。 病房里,肖歌果然睡得安静,只是看上去,整个人都脱了形。这罪受得! “唉,这孩子,死心眼儿……”陆方叹息,看了玉烨一眼,“跟你一个样儿,都一根筋!” 玉烨耸耸肩表示他无话可说。 听到这儿,叶小安大抵了悟一些了,如玉烨那些乱七八糟的伤一样,伤害肖歌的也正是肖歌最爱的人。肖歌爱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想要他的命。这些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有这样极致的后果? “爱情不是可以估量的商品,付出了不见得一定就会有等量的回报!”朱琲看着玻璃窗里沉睡的肖歌说,“为了生存,该割肉的时候就必须下手,暂时的疼痛总比整个儿赔进去要好得多。” 第29章 由于肖歌睡着了,ICU病房又不让家属进去,所以几个人一合计,要开始轮班守候,谁都不希望肖歌醒来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冷冰冰空荡荡的陌生环境。即使不能进病房陪护,但如果可以让肖歌看到玻璃窗外的人也许也会是一种安慰。 “今晚上我先来吧?”叶小安抢先说,现在的他有点躲着朱琲了。朱琲的问题他还没法给出答案,如果能避开一段时间或许他可以整理好思绪和心情做出最后的决定,可是,偏偏他的换洗衣物已经给搬到朱琲屋里了,这种情况下他又不好直截了当说老子要回家,这会让人家受伤的吧?所以,眼下如何避开朱琲成了让他头疼的问题。 “你明天不还得上班么?”朱琲非常清楚他的轮班时间表,“行了,今晚上我来守着。玉烨你那里有一大家子你不方便,陆方大武你们旅途辛苦应该好好休息,就我最闲,这儿就交给我了。” 听上去挺合理的,大家就都没有异议。不过玉烨说现在还是他先来守着,朱琲先回家整理整理回头再来换他。 “行,就这么办。” 大家商议好轮班的事宜就各自散去,叶小安自然跟着朱琲回家。 “别自己折腾自己。肖歌出院以前这段时间你还是继续住我家吧,方便些。”朱琲开着车,认真的看着前方道路,“至于我的问题,我不着急答案,你也不要着急着回答,毕竟这种太过突然的事情是需要时间来缓冲的——你只要记住我是很认真的就行了。” 叶小安诺诺的答应了。现在的他总有一种亏欠了朱琲的感觉,因为,尽管他犹豫再三,可是直觉上他已经隐隐知道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了。 回到朱琲家,家里正有客人造访——一家三口,朱琲的大姐和姐夫一家来给朱琲的母亲拜年。朱琲的姐夫王韬的高大俊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不愧是一个身家上百亿的集团总裁,找玉烨的事就是拜托他给办的。 而朱琲的大姐朱玲保养得宜,仅从外表绝对看不出她的实际年龄,更不会想到她已经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母亲,跟王韬俩人站在一块儿那是相当养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小安总觉得朱玲在打量自己的时候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这让他感觉不是太好。如果可以,他很想让自己化为虚无,你想想,人家一家人团圆,他一外人夹杂在当中算什么呀?! 偏偏朱琲给了那个油头粉面的外甥一个大封包的时候说这是我跟你小安叔叔一块儿给你的。 朱琲这么做完全没有错,因为叶小安压根儿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加上这么些年独自一人在外过年很多年俗都已经淡化,所以根本没想过应该准备压岁钱。这横不愣的突然跑出个讨要压岁钱的“外甥”来,他哪里找封包去?因此朱琲给封包的时候强调这是他跟叶小安俩人的一块儿给的完全是为了替叶小安解围,叶小安相信他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叶小安跟狗打交道多深谙狗性,但他却鲜少有跟小孩打交道的机会因而他并不了解现在的孩子,所以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人小鬼大,有时候比大人更能一针见血,因而当那个叫凯琪的少年说出那样一句话来的时候他差点当场血溅三尺。 凯琪美滋滋的捏着那个厚厚的封包,笑得无比天真纯洁,“谢谢四舅,谢谢四舅妈!” 此言一出,无疑于平地一声雷,在场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了。 “我不是你四舅妈……”叶小安惊叫起来,他还没答应跟朱琲交往呢怎么就成了人家的“舅妈”了?他惊慌失措了。 “凯琪,别乱说话……”朱玲尴尬的呵斥儿子。 “你不是我四舅妈干嘛跟我四舅一块儿给封包?”凯琪显然并不承认母亲的权威。 天使的样貌恶魔的实质。这孩子就是对这句话的标准诠释。 “因为他是你四舅爷而不是四舅妈!”朱琲虽然一本正经,但是语气中却带着一种玩笑的意味,恰当的化解了现场的尴尬气氛。 虽然四舅爷跟四舅妈本质上没多大的区别,但因为朱琲的调笑反而让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玩笑,甚至连叶小安也不必介怀了,玩笑嘛,哈哈哈…… 然而,一个看起来被宠坏了的小屁孩还是令叶小安精神紧张的,天知道这小孩还会爆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话来。所幸,这一家三口呆的时间并不长,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因为他们还得赶飞机飞香港,朱玲要回娘家拜年。 “哎哟,可算是走了。” 那一家三口刚走,朱妈妈就连忙拉开阳台门放狗狗们进来,心疼的问狗狗们冷不冷?冻坏了吧?尤其是妞妞,给她抱怀里就不肯松开生怕妞妞给冻着了。 朱琲就笑说妈你怎么回事狗狗有一身毛呢冷不到哪儿去。 “你不知道,就那小祖宗,能把狗狗的毛一根一根给你拔下来。”朱妈妈给叶小安解释说,她说那一家子来得突然她来不及,只好把狗狗们都给关阳台上避难去了。 “唉,那孩子,没教好啊,都给你大姐惯坏了。”朱妈妈直摇头。 人家的家长里短叶小安不好发表看法,不过私底下他认同朱妈妈的观点,那死小孩明显的就不讨人喜欢,看来以后也不过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富家子而已。 “以后你们有了小孩可得千万注意孩子的教育,三岁看到老,别给我养个小太岁出来。”说着,朱妈妈就把妞妞放沙发上进厨房去准备晚饭了。 “你妈妈什么意思?”叶小安悄声问某人,什么叫“你们有了小孩”?俩男人怎么有小孩?何况,他跟朱琲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扯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去了? “咱俩的事,别人说什么都不作数。”朱琲拍拍他的后背算是安慰,然后也就跟进厨房去了。 咱俩的事,没数! 叶小安心说。跟几只狗狗亲热了一回,也跟进厨房帮忙去了。 朱妈妈做菜真是一把好手,虽然据朱妈妈自己说她已经很久没下厨房了,但是做出来的菜还是能让叶小安想要将手指一块儿吞下肚去。 “你要想学我教你,俩个人过日子总要有个人会做点儿饭菜,不然老是吃馆子多没意思呀!”朱妈妈笑眯眯的说。 叶小安心虚的低着头没敢看朱妈妈,他怎么觉得朱妈妈好像是在跟媳妇儿说话呢?! “妈,别尽扯些还没影儿的事。真到了那天自然会有人拜你为师的,你着什么急呀!” “啊?这事还没影儿啊?”朱妈妈惊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而无论是朱琲还是叶小安都一脸的镇定自若,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行!你们慢慢折腾吧,懒得管你们的事!”朱妈妈最后发言。 吃过饭,朱琲拿保温饭盒给玉烨装了点吃的就去医院了。行前吩咐朱妈妈给小安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这让叶小安非常高兴也非常感激,无论如何,他已经再不敢跟朱琲共居一室。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他跟朱琲的相处就别扭起来了。 朱妈妈将小安安排在朱琲卧室旁边的一间客房里,说是客房可也比叶小安的那个出租房大得多也舒服得多。叶小安非常满意,基本上,有张床他已经不再要求别的。 整理好房间,朱妈妈就拉着叶小安来到客厅看电视。虽然电视开着,可是俩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再电视上。 朱妈妈抱着妞妞一下一下的顺着毛,大卫和夜郎也都团在她的脚边趴地上打盹——这夜郎,已经明显有变节的迹象,如今总是围着朱妈妈团团转,反而不太理会叶小安这个当爹的了。 “小安啊,琲琲吓着你了吧?”朱妈妈终于开口。 叶小安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不能确定朱妈妈究竟知道多少,自然也就不敢冒然说出朱琲表白的事情来。 不过,没等他回答,朱妈妈又说了,“当初,琲琲跟我说的时候,我也给吓坏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没见他有过这方面的苗头啊!内地的情况呢,我是不太清楚,不过即使是在香港,敢于承认自己喜欢上同性的人也不太多。原先在电话里就觉得这孩子挺高兴的,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我就猜这孩子八成是碰上喜欢的人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有点什么瞒谁也瞒不过当妈的。这次过年,这孩子一拖再拖,迟迟不肯回香港,我就知道,这孩子真是被人给绊住了。回来了一问,他也不瞒着,就说他是有了喜欢的人了。 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同性吗?他说‘妈,这个人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他没法给你生孙子’。呵呵呵……当时我还以为那女孩有毛病,没法生孩子——谁知道,这人不是有毛病,而是身体健康无比正常,可就是因为太正常所以才没法生孩子……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来?!” 叶小安没做声,低着头。为了他,朱琲原来已经做到如此地步。 “当时呀,吓得我一巴掌扇过去,这孩子别是犯浑呢吧?我指望着一巴掌能拍醒他。要知道,琲琲长这么大,我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是,那天,我真是给了他一巴掌。可是,一巴掌过去又怎么样?琲琲清醒着呢。他可没犯浑!” 朱妈妈看了看叶小安,又将视线移回到电视屏幕上。 “我们家的的情况,你都知道吗?”朱妈妈问。 什么样的情况?哪方面?叶小安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在庆升百货做事,东家的事情你大概都该知道点儿吧?” 叶小安点点头。 朱妈妈笑笑,“琲琲说你这人挺好玩儿,一点儿没拿他这个少东家当回事。” 叶小安挠头讪笑,那什么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还真是没往心里去,毕竟先入为主的已经没法再对少东家心存敬畏了。 “你刚才听见了吧?朱琲的大姐管我叫‘三娘’,凯琪那孩子管我叫‘三婆婆’!” 是这样,叶小安还纳闷呢怎么这么称呼的? “我是朱琲父亲众多老婆中的一个,排行第三,所以,朱家上下都管我叫‘三娘’。 第30章 三娘? 叶小安梗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不敢吱声,朱老爹花名在外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却不知道原来在家里朱老爹也已经实现了许多男人妻妾成群的梦想。不是小三,而是三娘,这算不算是个名分? 难怪朱琲鲜少提及他的家庭,换成他叶小安,恐怕也没脸提——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所谓的社会律法所谓的伦理道德原来只是给平头百姓遵守的。 “那会儿我是广州一家医院的实习护士,他爸爸正好阑尾炎住进我们医院,就这么认识了。他爸爸模样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一个成熟的成功男人还是具有极大的魅力的,我就这么陷进去了。虽然知道那会儿他爸爸已经结婚,可是那时候我很自信,也很天真,我以为他爸爸已婚却仍然能够跟我在一起至少说明他是爱我的。女孩子嘛,都相信爱情,也相信那个男人为了爱情会结束先前那段已经没有爱情的婚姻。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自信是多么的愚蠢可笑和无耻,没错,就是无耻。明知道人家已经结婚还要介入,以爱情的名义的对人家的婚姻家庭进行堂而皇之的侵略——所以,我遭报应了。 后来我才知道人家除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家里还已经有了二房,我要是命好能得到朱家的认可,也不过就是人家的三娘而已。那时候,我已经怀了琲琲……女人就这样,当宝宝在肚子里还是个小豆豆一样的胚胎,就已经有了当妈妈的欢欣,这份母性的欢欣让我始终不忍心剥夺那无辜的生命,于是,我咬咬牙坚持住了,是琲琲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当然没有进朱家的门,自尊心受不了。 可是,自尊心不能当饭吃,那会儿我未婚先孕,在医院里风评不好,实习期一过就给辞退了,如果仅仅是我自己也就罢了,做什么不能混口饭吃?可是我还有琲琲呢——再说了,我也不甘心,凭什么你做下的孽你一甩手就没事了?所以,那男人给的钱我不再拒绝,有了经济来源不用做事也衣食无忧了。后来,琲琲终于出生了,这让朱家很高兴,都这样,认为男丁是可以传宗接代光耀门楣的。因为琲琲,朱家算是正式承认我了。母凭子贵,我有了个三娘的名分……”朱妈妈自嘲的笑笑,长长的叹了口气,将往日种种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琲琲出生了,我也没去香港,还是住在广州这边,朱家给我们娘儿俩买了房子。没有工作,也没有朋友,整个人几乎是封闭的。生了琲琲之后,我得了产后抑郁症,那几年没少折腾,之后这毛病就时不时会发作一段时间。琲琲八岁那年,我的抑郁症又发作了,当时家里请了个保姆,看我闹得厉害都进了疗养院,就干脆将琲琲带回她乡下老家去了一段时间。 后来,琲琲回来以后,人胖了不说,性格也变化很大。大概是在娘胎里的时候落下病根,琲琲身体一直不好,加上我的情况,琲琲一直是胆小懦弱沉默寡言的孩子,可是,那次回来以后琲琲就变得爱说爱笑起来,胆儿也大了,多高的树都敢爬,到游泳池,他一个猛子敢扎进大人的深水区里,把别的大人给吓得哇哇直叫。”说到这儿,朱妈妈脸上泛开慈爱欢欣的微笑,仿佛当年的那一幕幕又出现了在她眼前。然后,她的脸色又渐渐凝重起来。 “然而,从那次以后,琲琲也开始常常问我一个问题:妈妈,为什么我不能跟爸爸住在一起?琲琲还小,他不知道他的问题是在往我心上戳刀子。那些年,朱家也常常来劝我让琲琲认祖归宗,并且保证认可我在朱家的名分地位,朱家对自己的子侄倒是上心……终于,我带着琲琲到了香港,为了琲琲,我的头昂不起来,其实,我自已也已经习惯衣食无忧的日子,贪恋上了那种不用辛苦奔波的舒适,不能也不敢切断朱家这条经济命脉,所以,我最终成了人家的三娘,那时候,朱家已经有了四娘五娘,居然还将三娘的名分给我保留着,你说,朱家是不是待我不薄啊?”朱妈妈笑得辛酸而又嘲讽。 “小安啊,阿姨的故事虽然并不可笑可是又实实在在真是个笑话,说白了,都是自找的。阿姨自己酿的苦酒阿姨自己喝没有怨言,可是,阿姨连累了琲琲啊。虽然琲琲终于跟父亲住在了一个屋檐下,可是,这个坐在云端里的父亲却不是他想要的父亲,他想要的父亲是可以陪他一起趴地上掏蚂蚁窝带着他上树掏鸟窝下河捞鱼的父亲,而他的亲身父亲连吃饭都在远远的桌子那头,遥不可及。说是父亲,倒更像是君王主子。反正呢,这个父亲在琲琲眼里还不如那个带他掏鸟窝的父亲有权威呢。” 朱琲理想的爹跟自己老爹一个样儿呢,都是一个类型的,这事要是让老爹知道了尾巴该翘到天上去了。 叶小安心里对朱琲的亲切感又多了几分,想到朱琲和母亲的不容易,他又觉着有几分心痛。豪门里边故事多,那是外边的人看的,个中滋味,不是自己亲自品尝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朱家很富有,物质上应有尽有,可是,老天是公平的,不会让你总事事圆满,给了你足够的物质,那么精神上就不会给你太多,所以朱家的人情是相当淡漠的。尤其还涉及到权力的斗争财富的分配,这是最能扭曲人性的诱惑——为此,我和琲琲在朱家的日子并不快乐,这日子过得就像是在战场上一样。” 难怪那天在医院朱琲会说“爱情不是可以估量的商品,付出了不见得一定就会有等量的回报”,朱琲大概是认为母亲当初应该“为了生存,该割肉的时候就必须下手,暂时的疼痛总比整个儿赔进去要好得多”。朱妈妈为一时陪进了一世的确不值当。 “大约从小就欠缺家庭温暖,琲琲一直对他去保姆乡下老家时碰到的那一家人念念不忘,他总是说所谓家庭幸福也不过就如那家人那样了。琲琲最想要亲情温情,可惜,人想要的往往是离自己最远的。琲琲今天这模样,加上庆升家四少爷的背景,围绕着琲琲打转的人很多,可惜这些人功利心太强,琲琲又太敏锐,所以这些人始终没法子真正走近琲琲。琲琲说过,有一天他真的动心了,那应该就是他找到了一个愿意跟他上树掏鸟窝趴地上掏蚂蚁洞的人了。显然,他认为那个人就是你,叶小安!”朱妈妈温柔慈爱的凝望着叶小安。 夜深人静,叶小安躺在床上辗转反复。 朱琲凭什么就能认为自己会跟他一起掏蚂蚁洞?虽然他的确没少干这样的事情。朱妈妈说的朱琲小时候的事情,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小时候,一到放假他就会随父母回到乡下奶奶家去,虽然是穷乡僻野,但是一条小溪几座大山就已经能为那时候的他提供了无穷的乐趣。那时候父母刚下岗在家待业,所以有的是时间陪他玩耍。尤其是老爹,简直就跟回到了童年一般玩儿疯了,就算是现在,老爹也是童心未泯,前些日子还捡起弹弓玩儿起来,说是给叶小安也做了一个爷俩有机会比赛比赛,跟老外玩飞镖似的。当然,朱琲念念不忘的童年伙伴跟自己家应该没有丝毫关系,要不自己怎么会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就算自己年纪小不记得了,可这么些年也没听爹妈提起过呀。朱琲这种小少爷真要裹到自己老家那种地方,就跟珍珠掉进沙粒中,扎眼得很,没理由忘记的。 唉,朱琲呀,真是让人心疼啊。 叶小安抱着枕头叹息,一腔柔肠都化为了春水。朱家的日子,想都能想得出来是如何的憋屈,难为朱琲竟然就这么成长起来了,真是了不起的一个人啊——叶小安陷入盲目崇拜中。 朱琲要是早知道会有那么一个父亲,会不会宁可没有父亲?反正叶小安无法想象自己老爹端坐金銮殿的情形,见自己的爹还得三跪九磕,多累呀! 朱家这种豪门,就如同披着一层画皮的恶鬼,一旦失去了华丽的画皮,让人看到的也就不过是一个肮脏恐怖的骷髅罢了。 这样的朱琲,如果被自己拒绝了,会不会受到很大的伤害?汲汲以求的却得不到,换成谁都会心灰意冷吧! 然而,自己又怎么能答应他呢?再怎么说也是同性恋,这往后的日子艰难着呢。看看玉烨,看看肖歌,真心付出到头来也不过就是遍体鳞伤而已,这条道不好走啊。再说了,就算自己愿意跟朱琲在一起,朱家能答应么?这样的家庭,能允许小众存在么?参照别人的豪门故事就可以知道,世家子弟也都肩负着繁荣家族的责任,要么你自己能干在家族事业中长袖善舞,要么你就通过联姻来替家族赢取可靠的盟友。如同生意一样,没有利的事情谁肯去做呢?没有利益的婚姻有什么必要存在?朱琲说,除了朱妈妈的意见,别人的意见是不作数的。可是朱琲又凭什么这样说?一个富贵闲人,一切都来自于这个家庭,他凭什么来对这个家庭说“不”? 唉!困难重重啊! 叶小安再次叹息。今年流年不利,开年就碰到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件又一件都让人头疼,偏这猪排还掺和一脚,扔给他一颗烫手的山芋。让他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他害怕做边缘人,害怕人们的目光,害怕面对父母的震惊,可是,他也真是不忍心伤害朱琲,或者说,他也真是舍不得朱琲。朱琲已经占据了他生活各个方面,连夜郎都快变成朱妈妈的孝子贤孙了。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叶小安那不太善于思考的脑袋瓜子就开始有点疼起来。因为见天的往医院跑,所以有玉医生这个现成的便宜大夫瞧病,结果老头大笔一挥,给叶小安开出了药方,就俩字:睡觉。 “你这是严重睡眠不足引起的偏头疼,觉睡好了病也就好了。”老头看了看叶小安说你看看都赶上国宝大熊猫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知道仗着年轻挥霍生命! 叶小安很想说他没有挥霍生命,而是正因为积极思考人生所以才会失眠的,不是说用脑过度会导致失眠嘛,他睡不着觉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算了,老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省得无谓的争执。老头虽然看起来和颜悦色,不过由于见识过老头一拳就将玉烨砸趴下的风采,因此叶小安对老头一直是心存敬畏的,所谓人不可貌相。 因为次日终于得到久违的轮休,叶小安晚上回到朱琲家打算认真洗个澡好好的睡上一觉,第二天要以良好的精神面貌迎接肖歌转入普通病房。 “我给你放了一缸水,你还是泡一泡吧,能有助睡眠的。”朱琲正好难得这晚上不去医院陪护也在家,就给叶小安放了满满一个浴缸的热水让叶小安泡澡。 电影电视上看有钱人家的浴室里总少不了浴缸这种东西,不过对叶小安这种小职员来说,一浴缸的水用来泡澡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就算如今花的是人家朱家四少爷的钱,他也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这么多水就泡一泡,太奢侈了。 不过,既然已经放好了,不用就更浪费,因而,那天他生平头一次享受到了浴缸的舒适,那是跟河水那种冰冰凉凉让人清醒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浴缸里的水温暖舒适得让人昏昏欲睡…… “唉,这样都能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叶小安听到有人在耳边叹息。然后,自己仿佛被人从什么地方抱了起来,一抹清凉如水的温柔在自己唇上流连了很久…… 舒服,真是舒服——叶小安终于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热闹喜庆的铃声不屈不挠的在叶小安耳边响起,叶小安将自己往柔软的枕头里埋得更深一边自我催眠说我没听见我没听见我做梦呢…… 然而,那恶俗的铃声依旧响得锣鼓喧天跟叶小安卯上了劲儿。 好吧好吧…… 叶小安投降,伸手在床头柜的地方捞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可恶的噪音源,看也没看继续闭着眼睛接通了电话。 “喂……” “儿子……”叶爸在那头兴奋的嚷嚷,“还睡着哪?我们到了。” “嗯……”叶小安忙着拉住周公不让他尿遁,心不在焉。 “儿子,说个地址,我们好打车过去啊!”叶爸兴高采烈。 “嗯……啥?”如同数九寒天当头一瓢冷水泼下来,叶小安这回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爸你说你们到哪儿了你跟谁呀?” “啧,小子,我还能跟谁在一起,不就你妈罗……我们到北京了,就在西站呢。” 第31章 啥?到北京了?!额滴神呐…… 叶小安一骨碌跳起来,父母来了?!耶! 匆匆交代父母就在车站里等着他去接后,叶小安兴奋的跳下床,手脚麻利的套上衣服,几年了,几年没见着自己的爹妈了,说不想念那是假的,现在想念已久的父母突然从天而降,他怎么能不惊喜万分? 惊喜? 是哦,干嘛爹妈突然间招呼也不打就跑来了?而且是在这春运无比紧张的时刻,要知道现在买张火车票有多难,可父母偏偏就是这个诸般不易的时候跑来了。为什么? 先喜后惊。叶小安有些迟疑了。 心里有鬼自然草木皆兵。徘徊在小众和大众之间的叶小安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兴师问罪”几个大字。 爹妈的突然而至,难道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可自己实际也没什么真格的动作,不外乎就是犹豫徘徊而已,至于为这个千里迢迢杀到京城来么?而且,爹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目前面临着成为小众的抉择?自己的爹妈就寻常百姓一个,不是什么大罗神仙,这种连自己都没汇报的事情他们从何而知?然而,如果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爹妈又何至于千里迢迢在这种时候跑来? 穿好衣物连袜子都顾不上穿,他就慌里慌张光着脚就就冲出去找朱琲,没头没脑的一头撞进朱琲的房间,这种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朱琲就有着很强烈的同盟军的味道,因此叶小安本能的去他那里寻求支持。 朦胧中那人还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呢。被叶小安死命的摇醒过来,睡意朦胧猿臂一舒就将叶小安拐到怀里去:“宝贝,你这么热情我很高兴……”迷迷糊糊的那人也不忘吃吃豆腐撅着个猪拱嘴就压上来。 “高兴你个头!我爸妈来了!”被那人手脚并用圈在怀里,叶小安没好气的拍了一把那人的脑袋,“别闹了,说正经的,我父母来了。” 闭着眼睛惬意的吃着豆腐的某人呆了一会儿之后,猛的睁开了眼睛,“咱爸妈来了?” “对,这会儿正在西站等着呢。”着急上火的叶小安没注意挑剔朱琲的语病。 “真的?”朱琲严肃认真。 “真的!”叶小安非常严肃认真。 “那咱还在这儿干嘛,赶紧接人去呀!”说着朱琲一翻身就将叶小安压在身下香了一个便敏捷的跳起来。 又被亲了!亲啊亲啊都快麻木了。 叶小安觉得自己都快对某人的小偷小摸行为免疫了, “喂,不过是劳您大驾接一趟我父母而已,至于你乐成这个样儿么?瞧你,大牙都露出来了。” 在开车去火车站的路上,朱琲一直乐呵呵的哼哼唧唧,唱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歌。叶小安纳闷得不行,只是他的父母而已,你朱琲至于跟见亲爹一样么?不过真是去见亲爹朱琲也许反倒不会这么乐呵。已经知道朱家秘辛的叶小安只得好奇朱琲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能不高兴么?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我是谁?”朱琲美吧滋儿的问。 叶小安吓坏了,这人想干嘛?真想将他俩的事情给捅出去? “瞧把你吓得……”朱琲挺不屑,“就咱俩的事有那么严重么?何况,你说咱俩能有什么事?还是,你也承认咱俩之间真是有点什么事?” “停……打住,别绕了,又该把我给绕晕了。”叶小安投降,义正词严的威胁说见着我父母你给我嘴上注意点儿不该说别乱说。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可靠么?”朱琲挺委屈,“难道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 叶小安狐疑的看了又看那个人,不是他不放心,而是朱琲的高兴劲儿实在反常。他这个做人正经儿子的尚且喜忧半参,朱琲这个路人甲凭什么乐呵成这个样子? “怎么样?想好了没?咱爸妈住哪儿?”朱琲岔开了话题,问了一个眼下很重要的问题。 是哦,光说接人,接了人之后往哪儿去?照理说应该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去。可是,朱琲说话了:“咱就事论事,你真忍心俩长辈跟你一块儿挤那点地方?咱做晚辈的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长辈是不?” 有道理。朱琲说的在理。自己出租房那点地方,真是不忍心自己爹妈上那儿将就去。 “反正我家现在也就三个人住着,多两个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咱爸妈千里迢迢来趟不容易,总不能亏待不是?而且,让他们看见你生活的真实环境,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想法啊?” 唉,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叶小安为人子女还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父母了解自己的生存现状,不愿让已经为自己付出很多的父母再为自己操太多的心,本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他宁愿让父母看到自己最好的生活状态。可是,住朱琲家自己也很没面子,难道在天子脚下混了几年到头来连自己的爹妈也招待不起么?再不济住个旅馆什么的也不成问题吧! “那哪成!”叶小安喃喃。 “怎么不成?如果不是我,换成小金,你是不是就会没这些个计较了?”朱琲沉声问。 “拜托,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成不?”叶小安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过纯粹是想要给自己挣两分面子而已,哪里想得到那许多有的没的事情! “那就好。这样吧,咱把选择权交给咱爸妈好不好?如果咱们爸妈愿意随你安排,那么我没话说,可要是咱爸妈愿意住我那儿,你也不许不乐意,怎么样?” 叶小安嘴巴开了又关上,关上又张开,可到底是没法说出个不好来。所谓君子坦荡荡,自己太矫情就未免有失风度,再说了,自己爹妈自然会听自己的安排,没道理听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朱琲这么说还真是欠考量了,于是叶小安也就点头答应,省的某人又找出什么大帽子来压他。 “行了,没事儿!你不就担心咱爸妈接受不了咱俩的事情看吧,到时候咱爸妈会跟我们一起住的,我保证会把俩人伺候得舒舒服服,非常满意——不过,小安,我得跟你讨一道免死金牌。” “啥?什么意思?” “就是待会儿见着咱爸妈,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原谅我。” 啥? 叶小安的预警雷达顿时发现了危险,“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做什么?”朱琲笑起来,“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儿,没事,我保证半句不提咱俩的事,成不?” “你要敢胡说八道我替天行道立刻就地灭了你。”事已至此,叶小安也就只有将信将疑听天由命了。 叶爸叶妈果然来了。叶爸一如既往的壮实,叶妈倒是越见富态了。俩人身边除了一只大箱包之外,就是四只大纸箱,都是那种装水果用的纸箱,用塑料绳捆得严严实实。老天爷,春运期间俩人居然还能扛着这么些东西挤火车,着实令人佩服。 “儿子……”一见叶小安,叶爸就张开了怀抱。把个叶小安给幸福得——有家的孩子是个宝啊! “瘦了,真是瘦了好多!”叶爸借着拥抱,将叶小安上上下下探了一遍,转头跟叶妈说。 叶妈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上前抱住叶小安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不是说都好么?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儿?你不吃肉就多吃鸡蛋牛奶呀,这什么营养很重要得跟上呀你说你这个样儿我们怎么放心?” 叶小安热着眼睛又是幸福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大庭广众呢这是! “放心吧,叶爸爸,叶妈妈,以后我会提醒小安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的。”朱琲在一旁说。 一句话,成功的将俩人的注意力拉到他的身上。 “你是小安的朋友吧?”叶爸问。 “要说起来,我不仅仅是小安的朋友……”朱琲笑眯眯的。 叶小安大惊失色,死猪排,这就开始了?! “叶爸爸,我也是你的朋友啊!” 靠,不带这样的,说话大喘气儿。要不是父母眼皮子底下,叶小安真想给朱琲来两下子。 “叶爸爸,叶妈妈,你们好好看看,我是谁?” 第32章 听朱琲这么一说,叶爸叶妈就都瞪大了眼睛细瞧。叶小安莫名惊诧,这猪排搞的什么飞机? 仔细瞧了半天,叶爸最终还是摇头说真是不好意思,你哪位呀没瞧出来。 朱琲有些不甘心,说叶爸爸小安不记得我了您也不记得我了么?您再好好瞧瞧。 于是叶爸再努力仔细瞧,拿出辨别纸币真伪的架势来了,恨不得能有个放大镜。瞧了半天,叶爸不确定的看向叶妈,“你瞧出什么来没有?” 倒是叶妈似有所悟,“你一说小安小时候不记得的事,我倒是有点儿印象来了,老叶,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在乡下有个小豆芽跟小安不是挺要好的么?” 朱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 叶小安忍不住呲牙乐:小豆芽?! “对呀……”叶爸恍然大悟,又重新仔细打量了朱琲一番,还是摇头,“不对呀,当年那孩子长得跟棵豆芽菜一样……这对不上号……” “我倒是瞧着眉宇间还有点小时候的影子呢,”叶妈说,“那个,你是叫孙贝贝吧?” 朱琲笑起来,说还是叶妈妈厉害,记性顶呱呱,没错,他就是当年的孙贝贝。 “什么?” 叶家父子异口同声。只不过叶爸是不敢相信,叶小安是意外,难怪这猪排说要免死金牌,原来是还有这么一出——“死猪排,你耍我?” 叶小安一拳砸向朱琲的胸口,虽然他的确不记得豆芽菜孙贝贝是何许人也,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能容忍有人欺瞒他这么久。 “干什么?大过年的,不许乱说话。”叶妈立刻给了叶小安一下。 叶小安这个委屈哟,尽管大过年的他说了“死”的确是不对,可是,娘啊,你是我亲妈我不过打了他一下而已你不帮我反倒去帮他? 朱琲挨了一拳倒也不恼怒反而好脾气的跟叶妈说小安跟我闹着玩儿呢,“这也怪我,我一直没跟他说我是谁来着。” “跟他说也没用,小时候的很多事情,小安都不记得了。”叶妈有些伤感,“你的事情,他也不记得了。” 叶爸爸倒是很高兴,拍着朱琲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一别几十年你小子成人了啊,“行,不错,有点顶天立地的意思了。看你现在真不敢想象你当年是那个样儿,瞧,比叔叔都高了这么多了!” 叶妈妈也挺高兴,说看你当年的那个样儿还以为长大以后也得是个病秧子呢,没想到长成了这么一个帅小伙,“当年你比小安还矮上大半个头呢,瘦瘦小小,可是瞧瞧今天你可比小安高大许多了,这不吃肉就是亏了身体啊!” 叶小安这个酸呐,老妈啊,你怎么就不说是你们的基因决定了我的身高?合着我不吃肉就该比这头猪矮小?想到眼前这头又高又壮的猪居然有过豆芽菜时期,不用照镜子叶小安都能知道自己的眼睛这会儿嫉妒得发绿呢。 “话说,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小时候俩人就好得不得了,这长大又凑到一块儿去了!”叶爸感叹。 朱琲笑笑,“是啊,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容易。” “就是,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小时候在一块儿,这长大了也还是在一块儿!”叶妈多愁善感,眼圈就红了。 叶小安暗暗跺脚,死猪排,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妈妈说得对,缘分来了,什么都挡不住!”朱琲从善如流,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叶小安。叶小安立刻送他俩卫生球,朱琲笑了。 拎上行李,一行人就都上了车。叶爸对朱琲的宾利车非常赞赏,“贝贝呀,这是你的车?不错不错,好车啊——看来贝贝真是出息了。” “爸,人家现在不叫孙贝贝,人家叫猪排。”叶小安凉凉的说。 “猪排?”叶爸叶妈都是一愣。 “猪排是小安对我的昵称。我现在的名字叫朱琲。你们还是叫我贝贝好了。”朱琲笑笑,无视叶小安对他又是皱眉头又是瞪眼睛。 “朱琲?行啊,这名儿也挺好的,反正名儿怎么变化人还是那个人。”叶爸说。 然后,接下来,叶爸叶妈就顾不得别的什么,而是在口灿莲花的朱导游的专业介绍下被北京的景观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然后,一行人顺理成章的回到了朱琲家。直到这会儿,叶爸叶妈才注意到目的地问题,似乎,这并不是儿子家啊。可是接下来,朱妈妈热情的招呼让他们又忙着客套应酬无暇顾及太多,反正总之叶爸叶妈是很自然的来到了朱琲家。 哼,拐子中的顶尖高手! 死猪排不仅是拐子,同时还是个骗子,坑蒙拐骗,这头猪倒真是占全了!敢情,原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朱琲说的那个青梅竹马的故事的主角之一居然是自己?靠,亏自己还SB扒拉的拿自己的事当故事听呢。 叶小安鼻子里喷着冷气,也没做声,冷眼旁观,他倒要看看朱琲是怎让自己父母住下来的。 朱妈妈不愧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等他们从车站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摆上了一桌丰盛的早餐。说是早餐,其实当成正式的大餐也一点儿不为过。应该说朱妈妈考虑还是很周全的,毕竟叶爸叶妈在火车上几十个小时就靠面包方便面果腹。 “大年关的出门真是不容易,到处都是人,人山人海,哎哟,差点把我和小兰挤成相片了,人太多,连上个厕所都困难,那车上的快餐看着就已经没了食欲,还不如吃点面包呢。”叶爸啃着块糖醋排骨说道,顺便还将一块白切鸡的鸡皮细心的撕下来,将鸡肉给叶妈放碗里去。叶妈则是不客气的夹起一筷子豌豆苗塞到叶爸碗里,叶爸赶紧讨好的笑。跟叶小安不同,叶爸则是标准的肉食动物,无肉不欢。 朱妈妈看着看着,眼里就流露出点羡慕来了。 不过,看着父母吃得这么开心叶小安反而有点伤心起来,何必呢,这么辛苦就不要来了呗! “你们也真是,知道这会儿是春运就等等再说呗,偏要挤这会儿来!”叶小安忍不住埋怨起父母来。 “你个没良心的,”叶爸一筷子敲他脑袋上,“这不是我跟你妈想着多少年没跟你过个年了……” “就是!”朱琲在一旁帮腔,“真是没良心!” 叶小安瞪他一眼,有你什么事? “可怜天下父母心!”朱妈妈温和的笑了,“不过小安这也是心疼你们,路上太辛苦了。” 朱妈妈,你是我亲妈!叶小安用一种沉冤得雪的目光看向朱妈妈。朱妈妈给他碗里添了只白灼虾,然后没等他看清楚,朱琲轻巧的又从他碗里将那只虾给拎走,剥好壳沾上料又给他放回碗里,整个动作娴熟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些事情是朱琲做惯了的,因为叶小安从来不会主动想到要吃荤腥,但是在他碗里的他一定不会浪费,所以朱琲总是将虾剥好给他放碗里,这样他很自然的也就吃到了虾。这些事情原本没什么,所谓习惯成自然嘛,不过当发现自己爹妈那惊讶的表情时,叶小安意识到所谓习惯也要看场合的。因此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某人的猪蹄以示警告。 “哎,现在怎么反过来了?”叶妈很惊讶。 “是呀,这俩孩子现在的相处模式真是好玩儿喂,全反过来了。”叶爸也是一脸惊讶。 先前发现父母惊讶的目光时,叶小安是心慌,生怕让父母看出些什么来,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他忍不住好奇了。 “爸,妈,你们什么意思?合着以前我尽欺负他?”想到以前某豆芽菜是挨自己欺负的主儿,叶小安觉得心情大好。 “那倒不是。”叶爸说,“你不记得了?你以前在村里就一小霸王,贝贝刚到村里的时候没少挨人欺负,后来有一回你奶奶看到贝贝躲在围墙根儿偷偷哭,你奶奶就让你以后带着点儿贝贝,于是你就跟别的孩子说贝贝归你了,是你的人,以后谁敢欺负贝贝就是跟你过不去,打那以后你还真是处处照顾贝贝呢……” “真的?”叶小安将信将疑,自己居然曾经有过如此叱咤风云的时刻,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偷偷哭? 看了看旁边笑眯眯的某拐骗嫌疑人,就这家伙,居然有过偷偷哭的时候?就现在这模样,恐怕只有他欺负别人让人偷偷哭吧! “那会儿贝贝瘦瘦小小,我们都以为贝贝怎么的也比小安小几岁,谁知道后来听隔壁的叶芳说了,才知道贝贝原来比小安还大个两岁呢。”叶妈又跟朱妈妈说当初贝贝长得那么小,没想到今天的贝贝长得这么高大英俊一表人才,你真是好福气啊,哎,对了,这么些年你还见过叶芳吗?也不知道这么些年她的情况怎么样了?当初她们家就住在小安奶奶家隔壁,后来听说叶芳嫁了个香港的大老板,将她父母都接到广州那边享福去了,多少年都没回过乡里。 叶妈作为一个资深八卦人士,这会儿显示出来她的专业操守来,再说了,打听老乡的情况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吧?尤其是一个似乎命好得没道理的老乡,任谁都想知道这个看起来攀上高枝跳上龙门的老乡的真实情况吧! 关于这个叶芳,叶小安印象不深,但是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一些。叶芳初中毕业就到广东打工去了,后来听说嫁了个有钱的大老板阔气起来了,在广州买房买车什么的,还将她父母都接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叶芳就是当初带朱琲的小保姆。 朱家母子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尴尬,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 叶爸往叶妈碗里添了只虾,说你吃饭吧,在车上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是抱着只鸡就绝不撒手了? 叶妈就红着脸啐了一口叶爸,说那不是嘴馋的时候瞎说的话嘛,你还当真了? “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们了,”朱妈妈也笑着给叶妈添了两块鸡肉,“说起来,真要感谢你们一家呢,当年要不是你们一家对琲琲的照顾,琲琲恐怕今天又会是另一个样子,尤其是叶爸爸,对琲琲影响很大。” “是这样吗?”叶爸乐呵呵的,满脸得意。 “就是啊,那段时间琲琲回来就成天的找鸟窝到公园里也什么都不管就钻地上找蚂蚁窝洞。” 叶爸不好意思,“贝贝你怎么就学会这个了呢?” 朱琲给叶爸倒了点葡萄酒,说能学会这个他很高兴,生活的乐趣无处不在,只要你用心去找总能发现,而且,幸福也很简单,一个蚂蚁窝能让你幸福,一个愿意陪着你一块儿掏蚂蚁窝的人也能让你幸福。 叶爸呷了口酒,砸吧着嘴巴说贝贝真是长大了。 “哎,说了这么多,贝贝,你和小安是怎么又粘乎到一块儿去了?”叶妈好奇的问。 “要不怎么说这是我跟小安的缘分呢,命中注定,我们俩就该着在一起。”朱琲笑道。 叶小安不动声色的在桌子底下又朝猪蹄踹了一脚,死猪排,有意无意总往那上边扯是不是?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琲好脾气的冲叶小安笑笑,仿佛叶小安那一脚踹的是桌腿儿,反正这家伙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如常。 “其实当初也没想到真是小安——那天,小安的电瓶车跟我的车撞一块儿了……” “什么?撞车?”叶家爹妈异口同声惊呼。 叶小安连忙安抚的笑笑,“没事,我们俩的车开得比走路的还慢呢……”一边在心底恨恨,死猪排,事情真是这个样儿么?我现在怎么觉得当初你是有意撞上来的? 朱琲笑着说就是就是可不是就别人走路还慢的速度,所以除了我的车给剐了点漆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小安好滴滴的。 “您瞧,这就是缘分,该见面的人总会见着面——后来一说姓名,我就想起来了,再说了,小安当年的模样还在呢,还能认出来。不过可惜的就是小安把我忘了一干二净。说起来,小安失忆的事情也是当初叶芳告诉我的。所以认出小安后,我也没跟他说起我们以前的事,省的小安不高兴了。” “唉,小安失忆的事情都怪我。”叶妈叹气,“当初要不是我的主意,小安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刺激,打那以后,小安就不肯吃肉了,我们怕刺激他,就更不敢提以前的事情,你那会儿也正好跟着叶芳离开了,结果小安连你也给忘了。” 叶小安默然,这一来,母亲的故事跟朱琲讲的故事联起来了,原来,自己不爱吃肉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原来,自己还真是忘记了很多,而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失落了一段记忆。 第33章 叶爸叶妈到底是在朱琲家住下了,说服他们不是什么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儿,或者说他们甚至不用说服教育就能爽快的答应住下,当然前提是有人总在你耳边再三唠叨说你的儿子因为朋友住院几头奔波多么辛苦如今因为住在这里而大大的节约了时间成本终于能睡上了一个踏实觉等等诸如此类能让为人父母心疼的话。 饭桌上朱琲有意无意总是提及叶小安的辛苦劳碌并且住在他家的诸多好处云云,而且还一再的表达了对叶爸叶妈的仰慕之情,因此当他再一次邀请叶爸叶妈住下的时候,叶爸叶妈也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唉,天下父母心啊!叶小安扶着额头感叹,因为心疼自己,爹妈就这么掉入了某人陷阱。想来朱琲当年那豆芽菜的模样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爹妈仍然以看豆芽菜的眼光来看待今天的朱琲,混不知狼崽子固然可以充当狗崽子,可是成年的狼却绝对不会与一只狗混为一谈。虽然冷眼看着朱琲坑蒙拐骗,但是对于结果叶小安其实还是有些满意的,毕竟,住在朱琲家的确比去自己的出租房或者旅馆挤要得体多了。 叶爸叶妈这次来看叶小安带着四只大纸箱,除了一只纸箱里装的是各种家乡小吃外,其余三只纸箱装的全是各种各样的水果——真是难为这为人父母的俩人,这么重! 父母永远都是这样无怨无悔的付出。 叶小安愈加觉得自己如果违背父母的心意即使是五雷轰顶也绝不为过。 吃过饭,叶爸叶妈在朱妈妈的安排下洗洗睡了,怎么说也是有了年纪,舟车劳顿,够两人喝一壶的了。 而叶小安则在父母睡下后就跟朱琲去医院看肖歌,今天肖歌可以转普通病房了。叶小安还特意带上妞妞,这些日子妞妞虽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但是却明显的消瘦下来,总是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如果看到了肖歌,小家伙也许也会精神起来。而朱琲则是照例拎着个保温饭盒,里边是朱妈妈精心准备的便当,肖歌这两天还不能吃东西,所以没准备病号饭。 “朱琲,你老实交代,撞车那天是不是你有意的?”坐在车上,叶小安顺着妞妞的毛问道。他还就不信了天下就有那么巧的事! “怎么?你认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认真说话,不许嬉皮笑脸!”叶小安皱眉头。 “呵呵……”朱琲笑起来,“基本上我也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玩意儿——其实吧,那天我本来就是打算去百货逛逛,可巧你从车库里出来,这么一个人,后边带着一只狗,神神叨叨的……” “喂……” “好吧,就是看着你挺好玩儿,模样还有点面善,很亲切那种,所以就想跟上去仔细瞧瞧,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哎,不过我倒觉得你那一跤摔得艺术啊,既没伤着自己,还能结识了帅哥,小安,你搭讪的技巧蛮高明的嘛!” “死猪排,你个豆芽菜你……”叶小安气急败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了。是不是自己失忆以后威力也跟着失去了呢?想当初自己好歹也算是村里一霸,怎么今天自己好像只有挨人欺负的份儿?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朱琲及时安抚他,“大老爷们,别是连个玩笑也开不起吧?”看叶小安又要翻脸,朱琲又连忙说其实吧真的非常感谢你和奶奶爸爸妈妈那段时间对我的照顾,“那段时间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甚至到今天,那段时间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看朱琲有些黯然,叶小安又心软了,在朱家那种地方,恐怕是不会有单纯的快乐的。 “小安,你还真是个另类你知道么?”朱琲说。 “啥意思?损我呢?” “是夸奖。你这人不是那种喜欢八卦是非的人,要不在庆升几年,你不至于连叶芳的消息也没有。” “啥?” “朱家那点儿破事从来不是什么秘辛,大消息小消息满天飞——我父亲桃花遍地开,恐怕他自己都数不清了,不过真正进了朱家大门被认可的女人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五个。按进门的先后顺序,我妈是三娘,叶芳是五娘。” “啥??” “所以,叶妈妈问起叶芳的时候我和我妈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对我妈妈来说,叶芳是一个尴尬的存在。” “我的天,你老爹可真够彪悍你们家那点儿破事还真够狗血。”叶小安惊叹,看什么电影电视啊,直接端张板凳看朱家的豪门演艺就够了,一不小心你身边的人还能成为故事的主角呢! 朱琲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杵。倒是叶小安惊叹完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哪有当人面这样说人家的家庭的。 “朱家就是这样,早让人八烂了,皮糙肉厚,已经不在乎你说什么了。”说到这儿,朱琲忽然问叶小安,“如果给你选择,你愿意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吗?” “免谈。就我?在你们家恐怕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来。” 朱琲扫他一眼,微微一笑,“你倒有自知自明。” 叶小安没吱声,暗想就你家那样儿的,老子吃饱了撑的才去趟那个浑水。 肖歌已经转到了一间单人病房,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一进门妞妞就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想要挣脱叶小安的怀抱往肖歌那里窜,而肖歌也抬起一只没有插针的手想要抚摸妞妞。 “行,这回我信了,”在一旁守着的玉烨摇头,“你们还真是父女俩,瞧这份亲热劲儿。” 叶小安将妞妞给肖歌放在身边,让他的手能摸着妞妞。 “瘦了……”话一出口,肖歌的眼眶就湿润了。妞妞抬起头温柔的舔舔他的手心,于是肖歌又笑起来,“我家妞妞是最棒的。” “小安,朱琲,谢谢你们。”肖歌惨白着一张脸,连唇上也是半点血色没有,但是能清醒能说出话来已经证明情况真是大好了。 叶小安喃喃的说谢什么呀自家兄弟别客气,朱琲则是一笑,说我想说的小安都说了。 “这种事也能代表?”叶小安白了一眼那人。 玉烨则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冷,真冷!鸡皮疙瘩都起了!”说着还将他的长爪子伸到叶小安眼皮子底下让他看,被叶小安一巴掌拍开。 “活着,真好!”肖歌勉强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说话都是气声。 “阿弥陀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真好,也不枉你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玉烨已经打开饭盒狼吞虎咽的吃起饭来,一边跟肖歌说鸽子啊你知道吗朱琲的妈妈做的饭真是一绝,一边还夹起一块鱼香茄子在肖歌的鼻子尖跟前遛了一圈,“香不香?想不想吃?” “你个臭小金,妞妞,咬他!”肖歌恼火得不行,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可自己却只能看不能吃,这人还偏偏来引诱自己,这也太难为人了。 妞妞闻声立刻扭头朝向玉烨,摆出一副凶狠的嘴脸,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哎,鸽子,纵女行凶,你也太过分了吧?!”玉烨叫起来。 肖歌赞许的摸摸妞妞的脑袋,得意的冲玉烨一乐,“叫你馋我!” 这时候,玉医生推门进来,直直的就冲着玉烨手上的饭盒来了,“哎哟,可算来了,让我好等。”说着就夺过玉烨手里的饭盒扒拉起来。 玉烨又好气又好笑,“哎哎我说大伯这是我的饭你抢什么呀?有你这样的长辈吗抢个孩子的饭?” 玉医生将块豉香小炒肉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就你?你还孩子?你要争气儿子都能有你这么高了。 “大伯,不就一个盒饭么,至于这么损你大侄子吗?”玉烨哭笑不得。 玉医生紧赶慢赶的往嘴里又塞了几口饭后,才腾出嘴巴跟朱琲说哎呀你妈妈做的菜实在是好吃你什么时候能请我上你们家再吃顿饭呀可把我馋死喽。 叶小安和朱琲面面相觑想笑又不好笑出来,这老头,忒喜感。 “老头,您也太过分了吧?”肖歌虽然躺在床上,说话还带着气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是话头却是不少,“明知道我现在吃不了东西还这样刺激我。” “怎么?知道难受了?活该!自个儿找罪受的,谁理你!哼!”玉老头潇洒的一抬下巴,将剩不下几口菜的饭盒还给玉烨,踱着方步施施然走出了病房。 等房门关上了,叶小安和朱琲终于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搞什么?老头怎么抢你的饭碗?”朱琲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就是,为老不尊。你大伯母在家就没给老头饭吃?”叶小安也笑着问。 听了这话,玉烨本来扒饭挺快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细细的将口里的饭菜嚼碎咽下,神色萧索,“我伯母几年前就不在了,同时离开的还有我大姐,车祸!如今,就只剩下我大伯一个人……” 真是个让人难过的消息。一时间,病房里寂然无声。 “晚上有空,跟老头一块儿去我家吃饭吧,”朱琲拍拍玉烨的肩膀,“小安的父母今天刚到,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哎呀呀,朱琲你这就见家长了?这也太快了吧?”玉烨大惊,躺病床上的肖歌也是眼睛瞪得溜圆。而后,玉烨一把拖过叶小安抱在怀里好一顿哭诉说什么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呢舍身饲虎你为哪般我的儿呀…… 叶小安照着玉烨的脚面用力一脚跺下去,叫你胡说八道!叫你哭坟! 然后,玉烨抱着脚跟玩斗鸡似的满病房乱窜,几个人笑得不可开交。 正闹着呢,病房的门又被敲开了,进来的是个帅呆了的年轻警察——钟魏敏。 “我正好在这附近,听说肖歌已经转普通病房了,就来看看。”钟魏敏说。 叶小安连忙给肖歌介绍了钟魏敏,顺带也介绍了朱琲。 肖歌也道了个谢。 钟魏敏说不用谢,职责所在!不过那天晚上真是悬了,“要不是你这只狗一切就都两说了。这狗真是了不得,可把我家那位给羡慕坏了。”钟魏敏摸摸妞妞的小脑袋,“小安,你不是有朋友开宠物收容所的么?我们想去看看呢,要是可以也收养一只。” 这是好事啊。叶小安忙指着玉烨说喏那个在玩斗鸡的就是收容所的所长玉烨。 玉烨忙放下脚一瘸一拐的过来跟人家握手,他那张脸跟人发生肢体冲突的痕迹依旧,因此钟魏敏目光中有着惊疑。 “没事,那天晚上喝多了自己摔的!”玉烨摸着自己的脸喃喃。 “是吗?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容易喝酒上头,这不我刚碰见一个也是喝酒摔出一身伤的来急诊,他可没你这么幸运,听医生说闹不好得终身不举了——偏偏的他名字叫什么明举!所以啊,凡事千万小心,别伤了自己也伤别人就好了。”钟魏敏笑呵呵的又拉了会儿家常,跟玉烨约了看狗狗的时间,这才告辞离开。 “大武,是不是大武他们干的?”钟魏敏一走,肖歌就喘着气儿颤声问。 第34章 “你操那心干嘛?”玉烨一撇嘴,“你管他举不举呢!再说了,你知道此明举就是彼明举吗?” “问问……大武……”肖歌上气不接下气儿,浑身难受起来。 玉烨连忙按了呼叫器叫护士,一边安慰说你着的什么急呀?都成这模样了你还放不下那个谁呀? 肖歌深吸了口气之后说我是怕连累了大武他们,我这事是我活该,可是大武他们犯不着。 玉烨就说:“鸽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这事要是搁外边,那是你的私事,你爱怎么地是你自己个儿的事儿。可是,这事发生在左手,在大武的地头上出的事,那就变成大武的事了——他要不把这事儿摆平,你让他以后怎么混?” 肖歌无语。玉烨叹口气,轻轻摸着肖歌的额头,“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只要记住,大武他们做了什么都不是为你就行了。” 肖歌让自己平息了一会儿之后说这事怕是已经惊动警察了,看刚才那警察的意思,其实是知道韦明举跟我之间的关系的,不然他不会有意跟我们说那些话。 “放心吧,扯不到你身上。大武那边我会提醒他注意一下。”玉烨点点肖歌的鼻子,“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 肖歌揪住玉烨的衣角,“小金,你替我看看是不是真是韦明举?” “咋?是他又怎么地?心疼了?”玉烨竖起眉毛。 肖歌躺回枕头上,顺着妞妞的毛,笑笑,“真是他?爽!” 玉烨顿时眉开眼笑,说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去,真是他我给他送个花圈去。 叶小安也立刻神清气爽起来,好样儿,鸽子,就该这样!那人渣,翻页了! 护士进来,对病人的情况大为不满,将哥儿几个全给轰出了病房,独留下妞妞陪着肖歌。这人还不如狗?几个人全都耷拉下脸来,巨没面子。 “小金,是不是真是大武做了那孙子?”刚出房门叶小安就嚷嚷开了,这是个令人大快人心的消息,忒解气。 玉烨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拉着他走了几步来到楼梯口,旁边有几张椅子,三人就都坐下。 “确切的我不清楚,但是我估摸着是这么回事。”玉烨端着下巴一脸思想者的深沉。 “哎呀,那会不会让大武他们惹上官司啊?”叶小安着急了,肖歌说得没错,钟魏敏说那些话应该是意有所指的。 朱琲拍怕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应该不会。”这一点玉烨倒是很肯定,他说大武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该有的脑子大武不会少,这种事做起来会很小心的,“再说了,还有陆方在旁边盯着,首尾的事我相信他们应该会料理得很干净。” “那干嘛敏子说那些话?明摆着已经怀疑上了呗。”叶小安说。 “你也说了,怀疑!怀疑而已嘛,法律是讲证据的。况且,他们也只能确认韦明举跟肖歌之间有关系,但是他们证明不了韦明举受伤跟肖歌之间有关联,再说了,肖歌一直呆在ICU病房里,今天刚转出来,他能做什么?!” “那朋友呢?警察会不会想到是肖歌的朋友替他出头呢?”叶小安不依不饶,收拾了那人渣固然能大快人心,可要是为此折进去几个朋友就不值当了,这万一警察顺藤摸瓜会不会同样能扯出大武他们来? “鸽子在酒吧这种地方工作,每天接触的三教九流多了去了,这么复杂的社会关系你排查谁去?何况,刚才在里边我也说了,大武他们做这事并不仅仅是为了鸽子。” “那个,大武他们是黑社会?”叶小安压低声音好奇的问。想想看,黑帮火拼争地盘江湖义气,遥远的影视剧桥段原来也能让自己碰上,这够让人刺激一把的。 玉烨白了他一眼,问朱琲:“这笨蛋跟问号似的,你觉不觉得烦哪?” 朱琲轻笑,摸摸叶小安的脑袋说我就当养了个孩子呗。 叶小安拍开他的手说去,边儿凉快去! 谁知道刚拍开一个人的手,另一个人的手又摸上他的脑袋,玉烨用很认真的表情很认真的语气说娃儿,不要老是看些古惑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看就要看些格调高雅催人上进的文艺作品陶冶情操培养正确的人生观。 坐错地方了,坐这俩人中间如同钻进了风箱的老鼠,活该两头受气。叶小安心中怨念,索性起身脱离那俩人胳膊的范围,靠过道对面的墙上去了。玉烨也起身说他去打听打听具体情况。 功夫不大,玉烨笑眯眯的回来了,说果然还真是那人渣,“说是昨儿晚上遇到劫匪了,今天早上才在路边的荒地里发现的,还是他自己报的警。没有明显外伤,但是内伤不轻,光肋骨就断了三根,下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冻伤都达到三度了——大冷的天,他没事跑外边遛的什么小鸟啊?这下好了,冻坏了不是。人未婚妻正跟旁边哭呢,想想看,人一辈子的幸福其实挺脆弱的是不是?稍不小心,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小安打了个冷战,虽然那人渣遭报应了是挺让人高兴的,但是伤成这个样子,不管是谁干的,那下手也忒狠了点儿! 可巧了,几人正在议论呢,大武和陆方来了。一见着这俩人,叶小安忙扯住陆方低声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你们把那什么明举的给收拾了?” 大武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倒是陆方一脸惊讶,“哟,原来头顶神明还真是有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什么呀,不是你们做的?警察可是盯上了。”叶小安挺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这俩人还打哈哈。 “做什么?我们做了什么?”陆方一脸莫名其妙,大武也是满脸无辜。 “这孩子坚持认为是你们为肖歌伸张了正义。”玉烨说。 “我们倒是想呀,可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不能做,和谐社会,大家都要做守法公民嘛。”大武打起官腔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朱琲捞过叶小安,“行了,不管是谁做的,人家既然能做,自然也就不怕后果,你着的什么急?” 嗯,是这么个理!叶小安不吱声了,做的人都不着急,他着什么急!不过,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陆方大武的黑道背景,难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据我所知,内地公然挑战司法权威的团体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灰色地带应该是存在的——开酒吧的人虽然社会关系复杂一点儿做事有时候不合常理一点,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说人家是黑社会。”朱琲如是说。 叶小安虽然表面上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但是实际上他是很认同朱某人的话的。 过午的时候叶小安和朱琲顺路到医院附近的超市买了不少菜回去,朱琲家那个双开门大冰箱里的存货这些天都快给他们吃空了,现在又多了不少吃饭的人,保姆阿姨原先准备的菜明显不够了。本来按叶小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他主张回到庆升超市去买菜,可朱琲不以为然,朱琲主张的是就近原则,“庆升并不指望我做这点贡献。” “那么庆升指望你做出什么样的贡献呢?”叶小安挑了两颗圆滚滚的包心菜扔进朱琲推着的购物车里,这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居然还好意思提“贡献”二字。 朱琲警惕的朝四周看了一下,然后钩钩手指,示意叶小安送上耳朵。叶小安立刻乖乖照办,然而,他这么配合,换来的也不过是朱琲的俩字:“秘密!” “你个豆芽菜,找扁呢?”叶小安呲牙。 朱琲笑起来,“行了,别张牙舞爪了!过去是豆芽菜不要紧,总比今天变成豆芽菜的好多了。” 叶小安猛的一回身,怒火万丈的瞪着那人,敢嘲笑他今不如昔?真是活腻味了是不? 朱琲呵呵笑着搂过他的肩膀,悄声问道:“你说,那什么举怎么冻的?怎么别的地方都没冻伤,仅仅就冻坏了小鸟呢?” 叶小安微微红了脸,这真是个敏感而又滑稽的问题,稍不留神就得河蟹掉的。想出这一招的也忒缺德,还有什么比不能人道让一个男人更绝望的打击? “那叫韦明举的不是同性恋么?怎么还整出个未婚妻来?难道他是双的?”买好菜回到车上的时候,叶小安若有所思。 “哟,行啊,知道的不少!看来有做功课啊!”朱琲说,然后在叶小安又要喷火之前岔了话题,“你说,想出这么个损招的是谁?” 一句话,又成功的转移了叶小安的注意力,“还能是谁,大武呗,一看就是喷火暴龙。” 朱琲摇头。 “咋?不是?那你说是谁?”叶小安纳闷。 “大武虽然四肢发达,人也的确不傻,但是大武缺少点狠劲,心不够狠,这种损招他想不出来。” “难道你认为是陆方?”叶小安瞪大了眼睛。要说是陆方他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斯斯文文一人,虽然不太爱笑,但是总体而言人还是温文尔雅的,一派君子之风。 “你没看出来?要说无毒不丈夫,陆方算一个。”朱琲语气中有着淡淡的赞许,“没惹着他万事好商量,惹急了他能让你生不如死……” “比如那个韦明举?!”叶小安为那人渣默哀一秒钟,年纪轻轻就举不起来了,这人生似乎也就到头了。仔细想想他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你说说,这怎么冻的?同为男人,他感同身受的不寒而栗啊! 第35章 晚上朱琲家前所未有的热闹,据朱琲自己说这是他入住以来最热闹的一次。 “果然啊,小安,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热闹。”趁着别人不注意,朱琲搂住叶小安腻歪了一小会儿,“你怎么就这么招人呢!” 是不是叶小安招人这不好说,但是当天晚上来朱琲家的人可是不少,除了玉家爷俩,连陆方和大武也都来了。气得躺在病床上的肖歌恨不得放妞妞一个一个咬过去——看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却只能靠点滴吸收营养,换成谁都免不了心理失衡。可是陆方和大武依然是相当没义气的扔下肖歌投奔美食之家来了,倒是妞妞对肖歌一直不离不弃,把个肖歌感动得差点没热泪盈眶。从此拿妞妞当命根子宝贝着。 晚宴说是朱妈妈主厨,可实际上有不少菜是叶爸的手艺。叶小安就随了他妈,光会吃,家里的大厨都是叶爸充当的。为此朱琲很遗憾,说小安同学,厨房的功课你还要继续努力啊,他也不想想人朱妈妈的手艺他这个做儿子的学了几成啊?因此,对于朱琲的号召,叶小安是嗤之以鼻的。 “这个男人就没安好心,拼命的想把我养肥了好找借口蹬了我,哼,我才不上他的当。”叶妈很理直气壮的将一块鸡皮撕下来扔进叶爸碗里,虽说有肉皮美容之说,但是叶妈始终还是接受不了肥腻腻的皮,“鸡皮你吃,要肥你自己肥去。” 叶爸喊冤,“兰啊,你这身材,标准着呢,我哪里舍得蹬了你,我还怕你蹬了我呢!” 叶小安一口汤差点喷朱琲身上,娘啊我的亲娘,这是大庭广众好不好?!看来自己长期不在他们身边让他们已经习惯于旁若无人了。 “就我这水桶是标准身材?”叶妈看一眼朱妈妈的玲珑身材,“那朱家妈妈呢?从后边看说十八都行。”叶妈垮下脸来,哀怨的拉着朱妈妈说哎呀朱家妈妈呀你是怎么保养的呀有什么心得嘛都怨小安他爸成天鼓捣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看看我都胖成什么样儿了。 “兰啊,在我眼中,你是最完美的,你是最标准的。”叶爸恨不得指天盟誓以表忠心。 叶小安则恨不得将碗扣到自己脸上——没脸见人喽,这二位,拿肉麻当情趣,他们不要老脸,他还要小脸呢。偏偏这时候玉烨还恶意的喊了一嗓子—— “叶小安,你把脸埋碗里干嘛?” “要你管!”叶小安立刻瞪眼,他已经预见到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玉烨都不会缺少笑料了。 不过还好饭桌上肉麻的不止叶爸叶妈这一对儿,陆方大武也算是后起之秀,俩人喝口小酒都要亲密的碰碰杯,然后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送点汤,那份亲热劲儿仿佛连根针都插不进去,完全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如同连锁反应一般,朱琲也频频给叶小安献起殷勤来,当然这个殷勤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无心人看起来不过是兄弟间的照顾呵护罢了,有心则完全可以将看到的歪到天边去。这多米诺骨牌效应还真是厉害,连玉医生也对朱妈妈殷勤起来了,倒酒夹菜,忙的不亦乐乎。可怜玉烨,一张桌子边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坐着,就他落了单,恨得他差点儿挠破了桌布。发狠说下回再有这种晚宴,他抬也要把肖歌抬来充门面——忒让人伤心啊,这晚宴,就他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 这么一折腾之后,本来有点循规蹈矩的晚宴就变得活泼热闹起来了,为老的不尊,做小的不敬,大家都肆意妄为,最后可谓是宾主尽欢。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小安不得不又跟朱琲滚一个被窝了,没法子,玉家爷俩又喝高了,占了他的房间,那俩酒精里打滚过来的虽然没留下来占坑,但是都自觉的滚到医院陪护病人去了。这让叶小安非常不满,你说陪个病人而已嘛又不是赶着投胎你们抢什么抢?弄得他想去医院或者打发朱琲去医院都不行了——虽说众目睽睽下,即使跟朱琲滚一个被窝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可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也够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了。 “行了,别想些有的没的。”朱琲不由分说将他拖上床盖上被子,然后凑近他的耳朵说放心吧我的小鸟我爱惜着呢…… 一句话逗得叶小安“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朱琲将脑袋挤到他的枕头上,两颗脑袋挨得紧紧的,叶小安动了一下,发现朱琲其实挺老实,没别的企图,于是也就不再挣扎,再说了,家里这么多人,朱琲又能干什么? 朱琲还没什么睡意,跟他絮絮叨叨讲起小时候的事情,说那时候俩人也是这样做什么都粘在一块儿,晚上睡觉也这样挤一个枕头…… “朱琲,你想过没有?”叶小安看着天花板问朱琲,“你说你喜欢我,其实你喜欢的只是以前的我,你把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搞混了,其实你喜欢的并不是现在的我。” “没想到你绕口令还玩得不错,”朱琲笑起来,“我不过比你大个两岁而已,难道在你眼中我已经可以变成老糊涂了吗?” “可也太没道理了,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模样,什么样的找不到?至于跟我这么一个人瞎混么?” “以前的叶小安,我是不会想着要跟他玩亲亲,更不会想着跟他遛小鸟,可是,现在的叶小安,情侣夫妻应该做的我都想跟他做,这个,够明确了吧?” 先前喝的那点酒这会儿似乎全往头上涌了,热得叶小安脸上火烤似的热辣,有些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小安,我愿意等你,你值得我等,但是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等太久了,就是火山,也会冷却的。” 朱琲热烘烘的鼻息弄得叶小安有血压急速飞升的势头,他往旁边躲了躲,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腰已经让人给搂住了,不便躲闪。 “你这样的人,只要你愿意,身边什么人没有?何必纠缠我这么个人呢?”叶小安喃喃,听得朱琲说就是火山也会冷却的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一下子揪紧了,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是爱情呢?”朱琲一声长叹,“小金也罢,鸽子也罢,要不是爱情,他们何必走到今天这一步?没爱上的时候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可以找出来,可是,一旦爱上了,就完全不需要理由了。” 爱情需不需要理由?叶小安想不明白,但是看着朱琲那黯然的模样,他觉得心痛,他不忍心让朱琲难过。 “可是,你别忘了,就你们朱家那一大家子,你要真跟了我,你怎么向他们交代?”叶小安不知不觉转过身朝向朱琲,这么帅的一个人,真不该有那种黯然神伤的表情。 朱琲摸摸他的耳朵,笑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用么?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小安果然是很理性的,知道离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爱情长久不了——放心吧,即使没有朱家,我保证也能让你和咱爸妈生活得很好……噗嗤……” 朱琲忽然就是一乐,“咱爸妈还真是有意思,这老夫老妻的情趣还真不输人家小俩口,小安,咱们以后也要这样,好不好?” “去,谁跟你折腾那玩意儿?”叶小安红着脸翻身躲开,不理那人。 “喂,晚安吻总是要的吧?”那人扳他的肩膀,“如果以后你不要我,那这个晚安吻算是个念想吧?” 真是受不了了,这人怎么就这样缠人呢?叶小安转过身来想要呵斥一下那人,结果,他这一转身,正好便宜了人家,给逮了个正着……挺干净清爽的口气,叶小安从来不知道薄荷的清香也能让人迷醉。 叶爸叶妈说是来看儿子的,可是,叶小安是打工一族,有工作要做,所以事实上陪叶爸叶妈四处游玩的其实是朱琲和朱妈妈。每天回到家的时候,听到父母兴高采烈的讲述今天的游玩故事,叶小安都会对朱琲产生一种既感激又内疚的情愫,感激是因为朱琲尽心尽力代自己照顾俩位长辈,内疚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会辜负了朱琲的一片深情。 因为朱琲将叶爸叶妈的游玩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叶小安即使提前回家也见不着人,医院那边肖歌的恢复可算作突飞猛进,加上还有大武陆方玉烨几个人在旁边转悠,所以,他终于有时间跟大刘几个人一起排练一回节目了。排练的地方就是平时的职工会议室,晚会也将在这里举行。 因为不是什么专业晚会,大家也都是业余的,时间有限,所谓排练也不过就是站站队形磨合磨合,不过,原先决定由大刘领舞的,等叶小安舞过一回之后,众人立马将大刘给刷了下来,大伙都说叶小安的舞简直是专业级的。旁边等着场地排练的还有不少人,大多都被叶小安的舞姿吸引去了目光,尤其是几个百货的女孩子都看呆了。这些女孩子不仅待遇比超市的高,模样也比超市的要漂亮得多,虽然都是一个旗下的员工,可是平时对超市员工都是爱答不理的,这会儿难得的没有拿鼻孔看人,围住了叶小安建议他跳舞的时候就穿条低腰裤一件小背心好了,一定要把肚脐眼儿露出来,因为那绝对会“魅惑众生”的。听他们这么一说,有个一起排舞的哥们还真翻出一套自己的行头撺掇叶小安换上。会议室里也开着中央空调,于是叶小安也没多想,就换上那身行头,然后在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再次舞动起来。 平时难得有放松发泄的机会,所以在有机会跳舞的时候叶小安会格外的投入和放松,完全的将自己张开来,无所顾忌,那种感觉很像小时候在乡下小河里光着屁股在水里畅游,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那么惬意和舒服。 一曲终了,舞台下掌声雷动,排练的围观的人们都有些激动,说晚会的亮点一定就是叶小安的街舞。 “是呀,这么激情燃烧的舞蹈,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戴着个墨镜的谢传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会议室里。他现在虽然还没在职工大会上正式亮相,但是在小道消息永远快过正式媒体的情况下,关于他的身份该知道的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一露面,本来还热闹非常乱哄哄的会议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他本来模样就不错,加上架着副墨镜,更平添了几分神秘和俊酷,弄得一干小女生都悄悄的红了脸,目光全都纠缠在他身上了。 谢传涛安然享受着众人的瞩目,嘴角抹开一丝又酷又帅的微笑,“怎么样?小安,有没有想过参加什么舞蹈大赛?”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一声雷,会议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不过虽然大伙儿议论纷纷,但是基本意见却是意外的统一:叶小安应该参加舞蹈大赛! “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谢传涛又是微微一笑,“小安,你的舞蹈才华应该被更多的人的欣赏到。”说着,他伸手揽着叶小安的肩膀就将他带出人群,“到我办公室去吧,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第36章 在庆升超市工作了三年,叶小安第一次有幸踏入位于六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很现代化的办公室,不奢华,但是非常实用。一百多平米的大开间,里边还有一个小套间,一水的玻璃幕墙,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射进来,让人无比惬意。 靠,我们下边上百个员工才一个三十多㎡的更衣室,人总经理一人就一百多平米。我们下边这些人就跟土拨鼠一样,一旦进入工作环境就不见天日,这里倒好,阳光都能让你直接做日光浴了。人跟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奇怪了,跟朱琲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局促或者不安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进入谢传涛的办公室,叶小安就感觉到不舒服起来。除了进来倒了杯水的秘书MM,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就他们两人而已,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呢?或者说,他总觉得除了谢传涛之外,似乎还有另外的人在打量着他,目光冰冷而又犀利,仿佛能直接将他冷冻。 谢传涛让叶小安在他对面的一张软椅上坐下,中间隔着一张大班台。 “小安,你的舞蹈是我见过的最富激情的,真是太美了!你用舞蹈诠释了一个主题:青春万岁!”谢传涛毫不吝惜对叶小安的夸奖。可惜的是他即使是在室内也依旧戴着墨镜,因此他的夸奖在诚意上就被打了些折扣——尽管眼睛有点近视未必能看清别人的眼神,可叶小安还是习惯于正视别人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礼貌礼节,即使是他这种小老百姓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谢总您过奖了,我跳舞的时候其实除了节拍之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叶小安实话实说,别给他扣帽子,跳舞就是跳舞,没那么多的讲究,更没有所谓的主题或者内涵。 “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参加街舞大赛什么的?”谢传涛笑笑。 大赛?那已经仿佛是一百年前的名词了,现在的叶小安根本没心机理会什么比赛。多拿到点钱,多点睡觉的时间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东西。 “比赛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准备。” “你倒实在。”谢传涛笑起来,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看着,“虽然学校并不出名,不过你到底算是本科毕业生,你是怎么想到要到庆升超市工作呢?而且一做就是三年,并且期间几乎没有出现过差错,客人投诉也很少,这说明你还是很热爱你的这份工作的——我们超市的一线员工中,本科生不是太多。” 叶小安吃不透谢传涛的真实意思,因此说实话似乎是最好的回答,“这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胜在相对稳定,还有三险,并且工作环境也不错,日不晒雨不淋,挺好。” “听上去像是实话!”谢传涛点点头,“虽然平凡,但是相当务实。我看了一下,跟你同一批进来的目前最差也做到了组长,可是你跟他们同一批的,怎么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收银员?” “所有的人都去做领导了,谁来做员工呢?”叶小安笑笑,试图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七上八下,“再说了,以我的能力,能做好一个收银员已经不错了。” 叶小安拿不准谢传涛究竟打算做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谢传涛手上那张薄薄的纸就是他的个人档案表,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这谢总经理有意要提拔自己?想到这种可能,他有些不安了,说真的,能够有机会升职其实是件好事,至少收入会有一定的提高,可前提是他的升职不要有朱琲的因素在内才好。朱琲对他已经太好,没必要在这方面再给予自己什么,这会让他更加不安的。而且,如果这个事情是由谢传涛来操作的话,或许是第一印象太糟糕,因此他对谢传涛一直有些保留,本能的陪着几分小心。 “认真,踏实,工作经验丰富!”将手里的档案表放到一边,谢传涛问:“公司目前正在进行一些例行调整,正好人事助理有个空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呵,真是诱人呐。 “这样吧,你可以先考虑考虑,二十四小时,我想应该足够了——明天这个时候给我个答复?”说着,谢传涛就站了起来,叶小安也连忙跟着起身。 离开了谢传涛的办公室,叶小安回到更衣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大刘还没有走,也正在换衣服,看他进来,就悄声说道哥们,怎么样?是不是有好事了? “瞎,我能有什么好事?”叶小安本能的否认,事情没确定以前还是不要闹得满城风雨的好。 “啧,还保密呢?谁不知道你要升了!” “啥?谁说的?” “老早这谢总就调你的档案过去了,没事谁要你档案啊?”大刘勾着叶小安脖子说哥们以后发了可别忘了兄弟,“怎么样?谢总是不是找你谈话了?” “你消息这么灵通,还用得着问我?”叶小安扔下大刘自顾自的走了。这世界秘密很多,而秘密的最大特点就是总会不胫而走,难怪人家说一个消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当事人。他也算是一个迟钝的当事人了——不过,人事助理呢,听上去挺不错的,至少工资水平会有一个很大的提高。只是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呢?如同一个饿三天的人面对一桌从天而降的满汉全席,那种惊疑不定将信将疑自然难免。而且,这事儿跟朱琲有没有关系呢?他没有当即答应下来也是因为这个。 叶小安随手掏出电话打给朱琲,将这事儿说了一下,“喂,不是你走的关系吧?”朱琲没必要为他做到这一步。 “你认为呢?”朱琲在那头反问。 叶小安犹疑了一会儿,据那天朱琲与谢传涛碰面的情形来看,两人之间远远谈不上熟络,而朱琲也不像是那种仗势压人的人,找谢传涛走后门为自己谋福利这种事不太像朱琲会做的。 “你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叶小安最终确定下来,不关朱琲的事。 朱琲在那头笑起来,“乖,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接受这个职位吗?” “那当然!”笨蛋才会将到手的肥缺往外推!一旦确认朱琲跟这件事无关之后,叶小安整个人顿时就轻松下来,他不想背着朱琲这个包袱工作,沾人家的光得到的工作会让他有压力。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跟咱爸妈说一下这个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朱琲说。 “嗯!”叶小安答应了,又问朱琲回来没有?今天朱琲带他父母上八达岭,大冷的天,可真是不容易。 朱琲说还没下山呢,几个老人玩儿的可高兴,这要回去怕已经天黑了。 “冰箱里还有菜,你自己解决吧。我们看样子索性在外边吃了再回去算了。” 看来真是玩得高兴了。 叶小安挂了电话,就直接到车库去推电瓶车。自从朱琲开始担任导游以来,叶小安又骑上了电瓶车,风呼呼的往脖子一灌,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念起朱琲那永远暖烘烘的车子。这人呀,果然有着好逸恶劳的本能。 反正家里没人,叶小安索性直接来到医院看望肖歌。难得的,玉烨不在,回收容所伺候那一大家子去了,陆方和大武也不在,这俩连体婴说是做好饭再过来。陆方是厨房里一把手,自从朱妈妈开始陪游以后,肖歌的病号饭就由他负责了。 “你以为他做的什么?今天猪肝粥,明天瘦肉粥,后天芝麻红豆粥,天哪,我都快不认识固体食物了!”肖歌发着牢骚。一段时间休养下来,这厮小模样渐渐恢复成人形了,原本尖得成一把锥子下巴也渐渐圆润起来。 “靠,长成这个样儿,老子不是干等着失业么?一个肉球在舞台上蹦跶,谁看呀?” “没事,大概没几个地方有肉球蹦跶的,人们都好猎奇,所以你仍然会有市场。”叶小安毫不客气的从肖歌的床头柜里翻了只蜜梨出来收拾收拾一口下去,冰凉凉,甜滋滋,爽。 “你确认你是在安慰我么?还有,当着我的面用这种样子来吃东西很不人道,你知不知道?”肖歌控诉,他现在不适宜吃这种生冷的东西,所以他床头柜里的水果基本上都便宜了叶小安之流。 “你活该,谁叫你这么娇气,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怪谁呢!”叶小安对咎由自取者没有半点同情心。 肖歌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小安子,有句老话怎么说的?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我非常期待着你变得娇气的那一天……” “娇气?我?屁!老子就一劳动人民,天天累得跟死狗一样,我倒是想娇气娇气,可惜没福啊!” “你想尝尝娇气的味道?这容易,跟朱琲说就行了,他一定能让你满意。” 叶小安狐疑的看着肖歌,这孩子,怎么这个表情?跟拉皮条的似的! 啃完蜜梨,叶小安洗了把手,抱起妞妞亲热。妞妞这些日子天天跟着肖歌,连长相也随了肖歌,看着胖起来,精气神好多了,要不是肖歌经常撵着它在病房里跑跑活动活动,只怕还会更胖。肖歌就常叹息说妞妞啊,你再这么圆下去我得给你改名儿叫贵妃了。虽然医院明文规定不许带宠物,可是对妞妞几乎所有的医护人员都选择无视,对于这只义犬,大家都有志一同的网开一面多加照顾,故而妞妞在肖歌的病房里也住得安逸。 “你家妞妞可真是忠贞不二,哪像我家夜郎,整个儿一白眼狼,这会儿听朱琲和他老娘的话多过听我的话!”叶小安酸溜溜的说,他家夜郎如今对他爱答不理,反倒对人朱家母子亲热无比。 “你还说!有这么一只识时务的狗,你就知足吧,就夜郎这智商,刚刚的,比你强。”肖歌伸出手摸摸妞妞的小脑袋。 得,咱不跟病号一般见识。叶小安对自己说。沉吟了一下,他终归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好奇,问肖歌:“那个,你跟那个韦明举到底怎么回事?怎么非得弄到这一步?” 关于肖歌的事情,玉烨和陆方大武嘴严着呢,叶小安基本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人就这样,越是被禁忌的,就会越激发你的好奇。如今看肖歌已经大好,有难得没别人在场,于是叶小安决定纵容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肖歌果然已经恢复了很多,对这样敏感的问题,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而是陷入了回忆…… 第37章 肖歌十八岁那年进城来打工,遇到了那时候还是大学在校生的韦明举,俩人是同乡,于是很自然就熟络起来。肖歌老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结果给吓得连高中都没毕业就辍学了。对于韦明举这个处处照顾自己的老乡大哥,他自然很容易就产生了好感。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可是人跟人的相知,不就是从身边人开始的么!两人处得跟兄弟一样,当然,这或许只是韦明举单方面的认识,就肖歌而言,他是拿韦明举当情人来对待的。 韦明举是直的,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眼睛只在女人身上打转。对此,肖歌也就认了,他总不能把直的给掰弯吧?可是,有一次,韦明举失恋了,那女生傍上了一个款儿,就把他给蹬了。那晚上,韦明举喝了很多酒,很伤心,他为了追这女生可是投入了全部,然后,醉得迷迷糊糊的韦明举就把肖歌当成那女的给办了,当然,肖歌也是半推半就,毕竟自己的心上人离你这么近,如同一个瘾君子无法拒绝毒品一样,肖歌也没法拒绝韦明举。醒来后,肖歌跟韦明举坦白自己的性向,并且告诉韦明举自己的心意。那时候的韦明举大约对女人失望了,竟然很轻松的就接受了肖歌。于是两个人就开始秘密交往起来。 “韦明举毕业后,在家公司找了份不错的工作,就在外边租了间房子,我们就算是正式在一起了。”肖歌说开头那两年挺好的,日子比画的还要美满。 “可是,后来,韦明举开始忙起来了,脚不沾地的那种忙,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能见着他的时候不超过一个尾数,有时候索性连面都见不着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变天了。” “这种事情,有心要查一点儿不难,我不过就是不动声色,盯盯梢什么的,就都清楚了——韦明举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了,说起来你也许不信,知道那女人是谁么?就是当初蹬了他的那女生。那女的被款爷给甩了,正需要个肩膀靠靠呢,两人就这么又复合了。被我捅破以后,韦明举倒也老实,明白的告诉我说他跟那女的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他要让那女人也尝尝当初他尝过的滋味。后来你还别说,他是真的甩了那女人,在那女人怀孕以后——你看,我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狠角色。” “可是,喜欢上了呀,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他计较了。然而,出轨这种东西是有惯性的,尤其是当他没有为出轨付出什么代价时,他的那根底线就会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犯罪成本太低所以不足以起到警示的作用。反正,不久之后,他又有了一个女人,这小子桃花还真是不少。”肖歌笑笑。 “跟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不同,一个女人可以让他活在阳光下。我问他,为了更好更体面的生活,他是不是会跟女人结婚?如果是以前,他一定说不会,他不能辜负我。可是,那天我问他同样的问题,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他会跟女人结婚,并且劝我也找个女人结婚,这样大家都可以体面的生活,当然两人之间这种男男关系依旧可以保持下去……” “如同断背山那样?”叶小安喃喃。 “是啊,如同断背山那样!我当然不会同意,我们吵过打过,闹到最后,我狠狠心,提出分手,他同意了,分开了之后,那段日子挺灰心的,成天就留恋夜店,我那个时候去得最多的就是左手,陆方挺厉害的,把韦明举身上的皮一层一层都给扒了下来,于是,我决定离开韦明举,可是,他却不接受,他已经不能允许被人拒绝,他认为我抛弃了他,就在我工作的地方做了手脚,不过是把我的性向暴露出来而已,他的目的达到了,我丢了工作,后来我每找到一份工作,韦明举就去搅和,到最后,我索性进了左手当招待——左手不是他可以搅和的地方,大武他们狠着呢。你不知道,在左手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在自己的团体里,不用带着面具过日子,那种感觉真是幸福,所以我就在左手窝了下来。” “韦明举来左手找我,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个谈婚论嫁的女人,那女人据说家里条件还不错,能对他帮助不小。韦明举说他忘不了我,他爱我,而且,是我拖他下水的,我必须负责,他说他跟女人在一起没感觉——虽然陆方一再提醒我说这个人不对劲儿,可是,几年的感情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再说,我真是对他感到内疚,当初要不是我,也许就真没什么事了,于是,我跟他又纠缠不清了,分分合合,闹不清楚……所谓毒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明知道是毒,可就是戒不了,他不仅要我这个人,还问我要钱,用我的钱他可以过高级轻松的日子,他要我对他的一切负责,我总觉得是我不对在前,是我拉他下了水所以我怎么补偿他都是应该的……就这样又拖了一年,最后,我终归是绝望了……” “平时,我就住在左手,顺便帮着看看场子什么的,年三十那天,韦明举又来了,我跟他说我们还是分了吧,彻底的分,他要什么补偿,我尽力给就是。我们以前在一起时候也不太检点,自己拍了不少那种照片,他就拿这个威胁我,说要是我敢跟他分,他就把照片放网上去,让我夹着尾巴也做不了人。” “无耻!”叶小安怒极。 “然后,他说大年夜的,让我陪他一次,以后,就放过我……” 以后的事情,就是自己看到的那样了,叶小安了然。 ‘你真蠢,干嘛要为他买单?就算那天真是你错了,可是之后他完全有机会可以纠正过来,一时的错误不等于时时都可以犯错误,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不成?他后来这么混账不过是不敢面对他自己罢了。” “这话还真像陆方说的,他对我一直恨铁不成钢……呵呵……”肖歌笑笑。 “仔细想想,跟韦明举纠缠这么些年,结果是两败俱伤,好的开始未必会有好的结局,不好的开始那一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鸽子,你什么眼神?怎么就找了这么一极品?”叶小安无比同情。 “靠,显摆着你命好是不是?”肖歌操起本杂志给了叶小安一下,“我听说你们还是竹马?这缘分,比神话还像神话。” “鸽子,做同性恋的日子是不是特别难?”叶小安问出了长久以来盘旋在心头的疑问。 “傻了不是?难怪我说朱家大少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得手,敢情是有人墙头草啊!” “你们这样,家里怎么办?父母总不见得能接受吧?看看小金的父母,到现在也不肯原谅他。” “嗯哪,我家到现在也不肯理我呢。不过陆方他们家倒是认了,他爹妈说不过就想孩子一个好,既然孩子认为这样好,那就这样呗。原先也闹过一阵子来着。” “他可真运气。” “运气什么呀,先前跟着一个好着,为此闹出柜,可是,等他家接受了,那人早跑了,运气好的是大武,捡现成的胜利果实。被陆妈当宝贝疙瘩宠着呢。我听他们说你爸妈挺另类的,没准你这关会过得很容易……” “我,还不太确定!”叶小安慌张起来,怎么就扯到了出柜上?他跟朱琲的事还没一撇呢。 “死小安,占着茅坑不拉屎。人朱琲倒是真的,不然能这样对你?连自己的老娘都扯进来了,你倒还不太确定?”肖歌义愤填膺,“要我说,朱琲就是太在乎你,把你宠出毛病来了——唉,先爱上的就是吃亏啊!” “我没有……我只是……”叶小安想要辩解,却又有种无从说起的感觉,他真是不太确定,他明明不是弯的,可是身边的人为什么都认为他是弯的或者说认为他应该弯了呢?毕竟,这种事情,总要从长计议的,对不对?一辈子的事呢,哪能马马虎虎随随便便是不? “得了,”肖歌不以为然,“都像你这样面面俱到了,花黄菜早凉了,男人嘛,该爱的时候爱,该放的时候放,快意人生。都跟你这样,双保险的炸不响。” 叶小安讪笑,“说得跟个哲学家一样。” “是陆方说得,他是博士,你跟他呆上俩月,这些话你也会说了。不过双保险的话是我说的,怎么,有意见?” “什么意见?”陆方和大武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壶。 肖歌顿时垮下脸来,“这回是什么粥?” “菠菜猪肝粥,补血的。”陆方回答。 “天啊,你直接收了我吧……” “收了你?老子伺候你这么辛苦,连假期都没了,你没回报就想跑?等我把本赚回来之后,爱干嘛随你!”陆方冷冷的说。 肖歌立刻端正了脸色,赔上了十二分的小心。 说话间,大武已经将妞妞的晚餐在食盆里拌好放在地上,妞妞立刻欢快的冲着他直摇晃尾巴,高兴得耳朵都跟着一抖一抖的起来,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大武笑眯眯的顺了顺妞妞的毛。起身拖了张凳子让陆方坐下,自己靠在床尾的硬塑料架上,对叶小安说巧了你回去跟朱琲说一声我们年后有场大赛,问他愿不愿参加? 陆方闻言瞪了大武一眼,说你自己掉水里还要拖人家一块儿呀? “哎,拖朱琲下水的可不是我,”大武叫屈,“人朱琲就好这口,发烧友呢,你不知道,他那俩车都是真正原装改造的,光改装费恐怕就得上五百万,顶级装备——牛逼了去了!可把我们厂子的小子们馋死了。还别说,我托人打听了,人朱琲在香港那边还有点名气,整个一个拼命三郎,有钱买装备,技术又好,又豁得出去,逢赛必赢——咱们这块的听说他过来了,都伸长脖子巴巴的等着见识一下呢,哎,小安子,你回头跟朱琲说说,多少飙一回,让大伙儿开开眼。” “上回你折了条胳膊,这回打算折哪儿?脖子吗?”陆方又冷冷的转向叶小安,“回去跟朱琲说清楚,要跟你在一块儿就不许飙车,我当初就是没说好,这会儿成天提心吊胆。” 大武立马满脸谄媚的讨好,一米九的身高这会儿缩得跟叶小安差不多了,“方方,那什么,我纯粹就旁观,旁观而已!瞧热闹嘛……” 陆方看都没看他一眼,掀开保温壶,勒令肖歌赶紧喝粥。肖歌连忙热情的要与叶小安分享,叶小安很没义气的撇下他落荒而逃,同时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要惹着陆方,吃猪肝粥?还不如直接叫他抹脖子来得痛快! 第38章 回到家,朱琲他们果然还没回来。叶小安用朱琲给的密码开了房门,久违的夜郎热情的拥抱终于重现了:“你个白眼狼,这会儿想起我来了?”叶小安恨得抱着夜郎的脑袋瓜子好一番蹂躏,夜郎自知理亏,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让叶小安撒火,一脸的顺民模样。把夜郎身上的毛弄得个乱七八糟了,叶小安才总算是平了口气,招呼大卫过来。这大卫识时务着呢,看情况不对,早远远的躲开了去,这会儿见叶小安招呼它,只得低眉顺眼的过来,讨好的摇晃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乖得不得了。看大卫这么乖,叶小安没气了,“算了,看你还有点眼色,今天先饶了你。” 除了夜郎大卫,玉医生的狗蛋居然也在。这孩子长得那叫一个喜庆,胖乎乎的,毛茸茸的,脸上永远是温和憨厚的笑意,脾气真叫一个好。夜郎在大卫那儿占不到的便宜全在狗蛋这儿讨回来了,三只狗狗形成一个怪圈,大卫抢夜郎的东西,夜郎抢狗蛋的东西,狗蛋真是白长了这么大个儿,反倒叫只比自己小得多的狗欺负。每每让叶小安嗟叹不已。这回从医院回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觉得大武忒像狗蛋,都白长那么大个儿,威风不起来。 跟几只狗玩了一会儿,叶小安转身进厨房给这几口弄吃的。弄完了狗吃的,才弄自己的晚饭,有时候叶小安都忍不住嘀咕自己是不是太犯贱,偏给自己弄个祖宗来伺候着。不过看到几只狗狗吃得欢畅,他又释然了,没准儿上辈子欠了狗的恩情,这辈子还债来了。 捧着个海碗的面条,叶小安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过年期间,几乎所有的电视节目都是锣鼓喧天闹腾得慌的文艺节目,忒没劲儿。 于是,任由电视开着,叶小安索性边吸溜面条边打量朱琲的家,说是在这儿住了些日子,可是,真正认真打量这屋子的时候不多,这屋子什么时候好像都是闹哄哄的,不是狗狗闹,就是人闹,反正像今天这样就他一个人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过。这朱家还真是有钱,房子大也就算了,连改装个车子都花上个几百万,真是钱多烧的。想到自己每天就坐着几百万来来去去,叶小安想想都觉肉疼。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朱琲要是真跟家里闹翻了,他凭什么立足?他能过得了自己那种生活吗? 叶小安是务实的,小老百姓没太多的花花心思,居家过日子就是老百姓的全部,过日子,可不就得务实?!老早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仅有爱情是不够的,再伟大的爱情也抵挡不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侵蚀,贫贱夫妻百事哀。世界是物质的,再空幻的情感离开了物质基础也不可能存在,这点,拜徐燕所赐,他体会得特别深。有一年,徐燕想要吃一次正式的圣诞晚餐,可是,情侣套餐三百八,这笔钱足够叶小安很惬意的吃上两个月了,叶小安实在舍不得为了一份浪漫就当掉两个月的伙食费,天知道,爹妈要卖多少斤水果才能赚够这三百八! 那时候,徐燕就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 连徐燕这样的小家碧玉都无法忍受普通人家的这种节俭生活,何况于朱琲这样一个生长在富豪之家的大家少爷?朱琲能不能理解三百八对他叶小安来说意味着什么? 叶小安有点钻牛角尖,说白了就是有点死脑筋,他虽然能把最具时尚感的街舞跳得很好,但思想却是极端的保守。在他看来,交往应该是以婚姻为目的的,既然要交往,那就要想着长长远远的相处。他做不到人家那样的朝三暮四,更容不得自己玩玩就好,当然,这种死板也可以理解为忠诚专一。所以,朱琲想要跟他交往,他很自然的就会考虑到能否长相守。长相守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如同跷跷板一个人玩不起来一样,所谓相守,那是相守双方的事情。所以,叶小安越是对朱琲上心,就会越是忍不住考量朱琲与自己是否真的能相守下去,当初就因为没能好好的考量,结果他跟徐燕劳燕分飞了。 即使是男人跟男人,也应该好好的长相守才对吧——男女的爱情也好,男男的爱情也好,本质是一样的,所以当事人一定都想着天长地久,所以,慎重才是王道! 思虑太多的人往往都是行动的矮子,因此叶小安跟朱琲的关系迟迟没有进展也就毫不奇怪了。 吃完面条,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叶小安决定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既然已经决定接受一个新的工作,那么抓紧时间找找新工作的感觉总是应该的,他决定上网找找相关资料给自己准备准备。叶小安虽然没什么出人头地的野心,但是对于分到手的工作那是务必完成得尽善尽美的。 朱琲家有一个书房一个健身房,朱琲的书房在楼上,就在走廊的尽头,叶小安没进去过,而健身房在楼下,靠近厨房的房间。这个健身房叶小安见识过,那是大武陆方他们来的那天参观的时候他顺带的看了一下,六七十个平米的空间里果然放置着全套的健身器材。叶小安也就当初在大学里的时候有机会在学校健身房使用过这些玩意儿,毕业工作以后,那点收入根本不够他奢侈到买健身卡的地步。要说羡慕,他真是羡慕极了。守着这堆健身器,难怪朱琲这个小豆芽能有那么好的身材了,当然了,叶小安故意忽略了小豆芽的身高可不是因为健身器的原因。 叶小安上楼去推书房的门,出乎意料的是,书房的门却是紧闭着的,上锁了。 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叶小安心里纳闷,为什么书房要上锁呢?这个家,叶小安敢打赌,唯一上锁的也就是这间房了。还真是狗血的桥段,影视剧里边,一个大户人家的书房历来都是一个家的命脉所在,金银财宝重要文件什么的历来都藏匿在书房之中。难道朱琲也有什么重要的宝贝需要藏匿吗? 德行! 叶小安嘀咕着,最后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大门,乖乖的下楼。 他刚下楼,朱琲他们就回来了,连玉医生也在,几个人无一例外的冻出了两团腮红来,跟人家的高原红似的,看上去个个朝气蓬勃,真是应了景儿,大过年的,可不就要红么。 奇怪的是,朱琲手里还拎着个大蛋糕。这谁过生日啊? 叶爸一进门就搂住叶小安说儿子,你爸我终于当了一回好汉——不到长城非好汉!叶爸到了长城,自然成了好汉。 “而且,我可是用双脚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怎么样?你爸厉害吧?”叶爸得意洋洋。 玉医生在旁边端着下巴鼻子喷着冷气,啥也没说,跟他的狗蛋亲热去了。 叶妈则是嘻嘻笑着说要是搬到长城脚下住那该多好,没事的时候就见天去爬长城,不出仨月准能瘦下来。 “妈,至于去住长城脚下么?你就找我们那儿的银行大厦,十八层高,天天你爬个两回,不比你爬长城容易。不出仨月,你准定也能瘦下来。” “你个小兔崽子,嫌你妈胖了是不?”叶妈伸手就揪叶小安的耳朵。 得,什么叫祸从口出?今儿算是真正体验着了。叶小安觉得六月飞雪算什么?就他这样才真是有冤无处说,他什么时候说他老娘胖了?他不过就是顺着老娘的话往下说了而已,叶妈一顶大帽子盖过来,他连路都看不见了。难怪说现在的小女生都拼了命的要减肥,连叶妈这把年纪的都成了减肥大军的急先锋,何况那些正值妙龄的女孩子们。其实,叶小安觉得如朱妈妈那样瘦的固然好看,天生的衣服架子,可是,如自己老娘那般圆润的其实也不错,看着觉得慈祥亲切。比如肖歌,原先瘦的时候看着就有点凌厉,如今圆润起来反而变得天真可爱了不少。 大约是爬了一次长城,叶爸挺高兴的,一点儿不见疲态。还翻出了带给叶小安的弹弓,用柳树树枝做的手柄,手柄打磨的非常光滑精细,同时,叶爸还找出一包黄豆大小的石子,“儿子,咱赛两场?” 叶小安还没开口,朱琲倒抢先举手发言说他也要参加。于是三人就都跑到阳台上,玉医生也跟着凑热闹。打开阳台的LED灯,朱琲还拿了几听啤酒摆在栏杆上当靶子,几个人还真是像模像样的赛了起来。赢的有酒喝,输的做十个俯卧撑。 开始倒是一切顺利,可是,当叶爸喝了两听啤酒,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之后,他打出一颗“弹丸”,既没听到“弹丸”打在啤酒罐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也没干脆就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而是随着“弹丸”的发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闷响,好像是花盆一样的东西碎掉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朱琲反应够快,“撤!” 一声令下,几人拔腿就争先恐后的往屋里跑,跐溜一下全窜回屋里猫住了。大伙儿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竖起耳朵凝神听着外边的动静,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人叫骂或者别的什么反应,渐渐的,闯祸四人组也就回过气来了。 叶小安刚捂着心脏从地毯上挣扎到沙发上,就听得叶爸和朱琲俩人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终于两人抱着肚子笑得在沙发上东倒西歪。玉医生则已经几乎笑岔了气,搂着狗蛋直哎哟。 “爸,有你这样的吗?”叶小安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当爹的就这样以身作则教育孩子么?闯了祸就知道畏罪潜逃。 “还有你,朱琲,要不是你那一声撤,我们至于这么狼狈么?”叶小安没脸提他刚才趴地毯上不敢抬头的糗样。 “我那是本能反应……”朱琲辩解,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让朱妈妈去关了阳台灯,刚才落荒而逃,根本顾不上关灯,这会儿关上灯才能比较好的隐蔽自己。 的确是这样,反正当时叶小安的第一反应也是赶紧跑。 “你个老头子,你闯了什么祸了?”一直呆客厅里看电视不明白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叶妈搡了一把叶爸,“你们打碎人家玻璃了?活该,我早说了,现在这城里哪有你玩弹弓的地方啊?不小心就得碎个玻璃。” “应该不是玻璃,我觉得像是里边装有很多东西的什么玩意儿,比如说花盆!”叶小安分析到。 朱琲同意叶小安的分析,他也认为听那声音应该是花盆什么的。 “这样人家损失还不是太大,应该不会有大麻烦吧?”叶小安期待的问,没法子,做惯良民了,习惯于安分守己。 这时候,叶妈妈关好阳台灯进来,还贴心的拉上窗帘,说没事,“我刚才看了一下,没见人嚷嚷。” “那人家要嚷嚷起来,咱们认不认啊?”叶小安觉得应该承认,不过既然大家有份,那就先听听别人的意见。 “认呗!”那仨异口同声。 朱琲说多大点儿事,赔偿好了就没事了。 “天亮了咱们就看看,损坏公物要赔偿,坏了人家的东西也要赔偿。”叶爸这会儿端起一个道貌岸然的长者的架子来了。 “不过,真是痛快,好久没这样开心的笑过了。痛快,真是痛快!”玉医生意犹未尽,说改天要专门开车到郊外玩弹弓去。 这时候朱妈妈已经把蛋糕拆好,点上一根细细的蜡烛,朱琲就将叶小安推到了前方。 “喏,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为什么?我生日早着呢!”叶小安一头雾水,他爹妈别是西北风喝多了糊涂了吧?他生日在六月,怎么这个时候来吹蜡烛。 “瞎,不就是庆祝你升职呗,高兴就好,管他生日不生日呢。”叶爸很兴奋。 “就是,我们饿了,随便找个吃蛋糕的由头而已。”叶妈在旁边也说。 真是莫名其妙!说是升职,不还没定嘛,不过,高兴就好,管他呢。叶小安也就高高兴兴一鼓作气吹灭了蜡烛。 “那个,我升职的事情真没有你什么事?”找着机会,叶小安还是再次向朱琲确认。 “放心吧,我不会滥用我的影响力。”朱琲笑笑,“一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工作了三年员工得到升职的机会很正常。” “你很有影响力吗?”叶小安想到那个上锁的书房。 “相信我,我的影响力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朱琲微然一笑。 叶小安眨巴两下眼睛,是他看错了么?为什么他会觉得朱琲这一笑中竟然颇有几分王者之风? 第39章 肖歌的番外 肖歌是个gay! 这一点,他自己老早就知道了。 高一那年,有一天早上他醒了个大早,窗外天还黑漆漆的,宿舍里仍旧一片安静。他圈着被窝闷声不响的坐在床上,呆滞着两眼回忆刚才那个什么也记不清的梦。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灯光,过了大约几分钟才注意到对面的被子奇怪的起伏着,那是他们班长的铺位。因为是冬天,没有蚊子,用不着下蚊帐,因此班长铺位的情况可以一目了然,只是这会儿没见着班长,只见隆起的被子下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耸动,而且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隔着老远他都能感受到被子扑腾扇出来的冷风,然后,他听见一声暗哑的低吼,隐隐约约,像是痛苦,又像是畅快。他有点受惊了。再然后,他看见班长的头露了出来,原来班长竟然将自己闷在被窝里。朦胧中,甚至可以看到班长脸上红扑扑的,透着那么点……那么点诡异的好看。尽管努力的克制着,但是班长的呼吸无疑是急促的,肖歌甚至能听到班长剧烈的心跳声,而且过了好久那心跳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而班长的被窝里也风平浪静了,完全看不出里边除了班长的身子还藏着个什么东西,又或者,根本没别的东西。 然后,班长慵懒的翻了个身,在对上肖歌目光的时候愣住了。肖歌也如同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呆愣愣的看着班长,若有若无的灯光下,他看见班长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晴,漂亮极了。 再然后,班长的脸沉了下去,没做声,只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去了。再然后,晚上睡觉的时候,班长就下了蚊帐。肖歌也下了蚊帐。虽然冬天没有蚊子,男生宿舍里的毛头小子们都不下蚊帐的,但是,在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带动下,宿舍里的也都开始下蚊帐睡觉了。 这之后,肖歌再也看不见班长被窝里的秘密,更看不见那个在班长被窝里折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几天后,肖歌梦里被班长酡红的脸,带水光的眼睛,和那低哑的呻吟惊醒,他将手放到了肚子下那个硬得发痛的东西上下意识的套弄起来,当呻吟几乎喷涌而出的时候,肖歌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那天看到了什么…… 从那天起,十五岁少年的性意识觉醒了。 小县城里的高中条件也不是那么好的,宿舍里没洗澡间,就学校厨房旁边有公共澡堂,男女各占半边。男生澡堂虽然有模有样的隔出个十来间的单人澡房来,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年久失修还是男生顽劣,这些澡房根本就没有门,也迟迟不见学校派人来修。大约在学校的眼里,同性之间,你有我有大家有,修什么!于是,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大澡堂里常常就几十号人这么你洗我洗大家洗了。 原先肖歌也不觉的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浪里白条夹杂在一大群浪里白条里,更没有不自在的感觉,而且不时的打打水仗也增添了校园生活的不少乐趣,在乡间小河里他们一群男孩子不也是光着屁股打水仗的么——正常得很。 可是,经过那件事情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再洗澡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看见了一个个白花花的东西,就像一个瞎子突然看见光明世界一样,肖歌就呆了:他不仅看见了别人,也看见了自己的变化。 那天,他几乎是落荒而逃逃出澡堂子的。乡下孩子,除了几本课本之外什么读物都没有了,那点知识应付应付考试还差不多,生活中根本用不上,生活中更多的知识来自于自己磕磕碰碰的摸索。所以,肖歌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正常的,是身体健康的标志,他呢,就只觉得这种反应是羞耻的。于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不跟着同学们挤澡堂子了,总是夜深人静别人睡觉的时候,才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摸到澡堂洗澡。值夜的老师抓过几次,都以为他看书看晚了才来洗的。学校学习风气好,拼命用功的学生很多都是半夜还挑灯夜读的,都是农村子弟,唯一的出路就是考学,而学校也因此一直在地区稳坐升学率的第一把交椅,所以学校对学生半夜用功的事情抓得不是很严。肖歌就钻了这样的空子,从此开始了他半夜洗澡的生活。 其实半夜洗澡也没什么不好,不用跟人争水龙头,不必洗澡跟打仗一样,挺好的。只是这样一来,肖歌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也不知道肖歌自己多心还是怎么的,他总觉得那件事情以后,班长对他就有些不一样了。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就是总觉得有些不同了,具体的说不上来,但是就是有那种不一样了的感觉。肖歌时不时的提醒自己找那种不一样的地方出来证明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于是,不知不觉间,他的感觉就跟着班长走了。不一定非得用眼睛盯着,用眼睛的余光也行,到后来,他甚至能够凭感觉就知道班长正在做什么,再后来,每次他蒙在被窝里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班长那酡红的脸,那水汪汪的眼睛,那勾魂摄魄的呻吟。 于是,肖歌,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开始觉得自己病了。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了,而他也本能的知道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就完了。 有一天,同宿舍的一个同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口袋书,叫什么《电影少女》的,那天晚上,班长的床位那里又传来了震动,下着蚊帐看不清里边,但是,肖歌知道班长在干嘛,因为他也在震动着,只不过,他脑子里想着的不是漫画里的画面,而是蚊帐后班长的模样。 高中,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无论是相貌还是成绩都是佼佼者的班长很快的就有了一个女朋友,隔壁班的,还是校花。课间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娱乐的时候,都可以看到那对俊男美女构成的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肖歌的心却仿佛被掏空了一样,那个原本有颗跳动的健康的心脏的地方从此空荡荡的起来,再没有了活力。肖歌开始写起日记来,自己这种道不清说不得的情愫憋得他都快要爆炸了,不找个地方倾诉一下他觉得自己能发疯。不知不觉,日记本的空白页越来越少,可是,肖歌心里那个空荡荡的地方却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宿舍,却发现自己叠得齐整的被褥被人翻开了,被他细心的包裹在被子里的日记本就那样大刺刺的扔在一旁,那一刻,他觉得呼吸都没有了。 他发疯了似的问人是谁动了他的床动了他的日记,大约是他的疯态吓着人了,反而没有人承认动过他的东西。追问了半天什么都问不出来,肖歌觉得天塌下来了——他完了,他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而他注定完蛋了! 那天半夜,肖歌又一次来到了澡堂子,不是洗澡,而是捡了个最隐秘的隔间,点燃了一把火,将他的心连同他的那本日记一起烧了——秘密就该烂在肚子里,肖歌同时还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跟别人不一样! 第二天,肖歌就辍学了,反正他的学习成绩一直是直线下降,而他已经没有勇气在秘密曝光后还留在学校里。在这个县城高中里,辍学是家常便饭,大多数学生都是因为经济原因辍学的,所以老师意思意思劝了一下也就放行了。 那一年,肖歌从一个有理想有前途的在校学生变成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社会青年。 肖歌的家在西南农村的一个偏僻的村子里,父母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南下广东打工去了,他一直跟着奶奶住在老家。奶奶见他辍学回来也没说什么,反正要读书的是他,现在不要读书的也是他,奶奶都由着他。肖歌不再继续读书的好处就是家里的开支就没那么紧张了,父母在外边不容易,能寄回家的钱也有限。 肖歌回家没多久,春节到了,他的父母在隔了几年之后也终于回乡过年。对于肖歌的辍学,父母倒也没多说什么,父亲就说了一句:“以前的钱都浪费了”。 父母这次回乡,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反倒让一个家更见萧索了。原来,父母这次回来是来离婚的,据说是母亲在外边跟人好上了,父亲也不干净,所以两人索性就各走各的。 手续办得很容易,现今就算是在偏远的乡下,离婚也不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母亲在肖歌荷包里塞了两千块钱,留了个手机号码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回她娘家过年。 没人告诉肖歌他归谁了,父亲还是母亲?他就按自己的心意仍旧呆在父亲家里,那里至少还有个奶奶。刚过完年初三,父亲就又出发去打工了。肖歌就在家里象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干起了农活,在乡下,他这个年纪能考上高中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初中毕业以后就在家务农,等年纪大点就开始出去打工挣钱。 开春的时候,奶奶上山捡柴火,不小心摔了一下,没等肖歌爸爸赶回来就不行了。出过殡,肖歌办了张身份证就跟着父亲到广东打工去了。 父亲是在一家制衣厂当机车工,肖歌年龄太小,没什么经验,老板不愿用他。肖歌在父亲租的不足二十个平米的窝棚里呆的无聊,就到处去逛,慢慢的摸到门道后就找到一些临活儿干,这种活干完就结钱,拿钱走人,两不相欠,劳动法什么的管不到。山里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和吃苦的本事,所以,几个月下来,肖歌竟然存到了一些钱,一些足够让他心大了的钱。于是,在照例躲出去一两个小时后,跟个妖艳女郎擦肩而过的肖歌回到那个勉强能直起身子的小屋里,对慵懒的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父亲说他要闯江湖见世面去。 肖歌要去的地方是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用肖歌的番外来做个分水岭吧,下一章开始,我们就可以慢慢的了解朱琲其人其事以及叶小安的那点破事! 第40章 叶小安升职的事情当然是真的。 谢传涛对于叶小安接受人事部助理这个职位显然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应该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于是,叶小安终于成为所谓的白领一族,坐进了舒适的办公室。 人事部人员不多,在他来以前连同人事经理也就三个人而已,经理黄冰冰,文员李巧和陈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事部四个人中就有俩人的名字里带着数九寒天的意味,人事部二十多平米的地方就是在温暖如春的中央空调下也是冷嗖嗖的。 叶小安想以后在衬衣下要添件薄毛衣才行,要不会越坐越冷。 在超市站的时间久了,就会羡慕那些时时能坐着的人,殊不知坐了一天下来,叶小安却无比怀念能站着的时候,至少还能活动活动筋骨不是?哪像人事部这里,一旦坐下去,似乎就不会再有站起起来的时候。以前,在超市的时候,人来人往,眼前不断变换着不同的面孔,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非常简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时候连语言交流都不需要,人际关系异乎寻常的单纯。可是,在人事部这里,虽然只有两男两女四个人而已,然而,所谓在方寸之间见大千世界,有四个人也足以窥见人性,职场,世界的全貌——黄冰冰是四个人中的上位者,理所当然自成一派,作为文员,李巧和陈冬自然应该自成体系,至于叶小安这个后来者,在没有消除他的那种误入他人领地的入侵感之前,他也只能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并且,由于他的“助理”身份以及后来者居上的事实,这让他既不受上位者黄冰冰的待见,也不会得到两个普通文员的拥戴,所以,他注定也只能自成一体。 所以,在人事部上班的第一天下来,叶小安就有了比在超市站了三天还累的感觉。 黄冰冰名如其人,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显然,这位大龄女青年没有接受过微笑培训。至于李巧和陈冬,这俩人倒是客客气气,在客气中疏远,不是因为他们教养有多好,而是因为叶小安多少顶着个“助理”的头衔,并且,叶小安那身得体的西装也为他加分不少。人总是难免势利,一套价格不菲的西装多少让人有点不可小觑之心。 叶小安生平只有一套西装而已,那是毕业时为了找工作面试而置备的,带衬衣领带全套两百八。没下水以前勉强还有点型,一旦下了水就跟风干的菜叶子一般,皱巴巴的惨不忍睹。而他现在身上的这套西装却是朱妈妈送的礼物,说是祝贺他升职。真是难为朱妈妈火眼金睛,在不需要试衣的情况下竟然能为叶小安挑到非常合身的西装。 叶爸叶妈不识货,所以虽然非常感谢,但却不至于诚惶诚恐,而叶小安是识货的,知道这套西装他大半年的工资也未必能买得下来。这份礼让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收吧,礼太重,不收吧,人朱妈妈说了买都买了,按你的尺寸买的,别人穿不了——是穿不了,就朱琲那个头,那肩膀,能直接把这西服给劈两半了。 其实,叶小安本来想说还可以回商场换呗,卖这种衣服的商场不可能不让退换的。可是朱琲在旁边帮腔说你就穿了呗,长辈的心意,推三阻四不好。 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叶小安也只有笑纳了。不过,还别说,这人靠衣装果然没错,穿上这身行头,叶小安立马蹭蹭的晋级几个档次,那叫一个“帅”! “这回真像个白领精英了。”朱琲在给叶小安打领带的时候说,说得叶小安脸上热辣辣的,升职了,说不高兴那是假的,可是要是让人看出自己的高兴那多别扭啊。 朱琲打领带的手法相当娴熟。叶小安自己以前那套行头的领带是那种十块钱一条的免结领带,往脖子上一套一拉完事,所谓传说中的“打”领带,他是完全不会的。因此,出门前,朱妈妈送的那条真丝的高级领带只能由朱琲来替他“打”了。 可想而知,在朱家母子的精心捣拾下,出现在庆升百货办公区的叶小安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而这身打扮也让他在人事部的位置格外微妙起来——一个理应没身份没背景的普通员工看起来似乎没那么普通呢! “我说,你们朱家会不会也在企业内部搞帮派整内讧啊?”一头扎进来接他的朱琲的宾利车里,叶小安迫不及待的一把扯开顶在喉咙上的领带,绑了一天了,连午饭时都没敢松一下,就因为不会打领带——呵,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啊。 “你在庆升三年,你不是更有发言权么?”朱琲轻飘飘的将球给他踢了回来。 “嗨,别提了,现在我才知道基层和上层之间隔着的岂止是一座山——咱小老百姓,只看见眼皮底下那点儿事,至于你们上层的那些尔虞我诈谁看得见了?也没那心思去管。” “看来这第一天上班,你感触很深啊?” “那是。我那感觉就是不小心踩一滩软泥上,这心就放不下来,总觉得脚下不稳,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朱琲点头,“不错,虽然有些事情上你的确又迟钝又笨,不过职场感觉却还算灵敏。才一天就已经了悟个七七八八,看来你的职场生活不太需要人操心。” “早知道,我就还是干我的收银算了,省事。”以前做收银的时候哪有这种脚下虚浮的感觉呀,业绩都明面上摆着,错了就是错了,谁都帮不了你,可要做得好那也是桌面摆着的,你的功劳谁也抢不走。然而人事部小小一方天地反倒让他心里没了底,明面上看到的东西未必是事实的真相。 叶小安低下头,“朱琲,我有点怕我应付不来。” “为什么这样想?” “今天让我整理人事档案的时候,我看管理层这些都是研究生,硕士什么的,就我一个本科而已,而且还是没有学位的野鸡大学……”以前在超市自己一个本科生已经稀罕得不行,谁还在乎你是名牌还是野鸡?所以叶小安一直以来都自我感觉良好,在那里,他是鹤立鸡群。然而,在管理区,那可就是人才济济了,其中不乏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他这种连个学位都没有还是三流大学出来的实在是少之又少,鸡立鹤群就是他的现状。 “你在自卑?”朱琲很惊讶,连眉毛都挑起来了。 谁tm自卑了? 瞪着眼睛对上朱琲的目光,叶小安顿时就蔫了,呃,好吧,是有点儿了! 叶小安垂头丧气,刚毕业那会儿找工作的时候也没少因为文凭碰壁,人家就冲着你的文凭连面试的机会都不肯给你了,没法子,北京是个人才济济的地方,不仅每年自产大量高级人才,全国各地的人才也往这个地方挤,叶小安这种野鸡大学毕业的给挤得都快没立足之地了。要不,他也不会安心窝在庆升做上几年的收银——与其一再碰壁粉碎自己的自信,还不如做一份退而求其次的稳定工作算了,而且,从工资的角度来说,不见得比他那些同学差多少。徐燕一房产中介,底薪甚至比他还低,就算有高额提成,可那也要辛辛苦苦比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做出来的,要没提成,那日子就真不如自己。 谋职时遭遇的文凭歧视自然让出身小门小户的叶小安在人名头响亮的世族大家面前自残形秽了,因此,想也知道他的升职让人家出身名门的情何以堪?何况,他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就被推上了人事助理的位置。那么虎视眈眈盯着他等着看他出糗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少。 朱琲无奈的摇头苦笑,“叶小安啊叶小安,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骂你够蠢?” 朱琲说:“聪明是因为你的确很识时务,了解自己的处境,对时局把握得比较准确。蠢是因为你就是一自扰的庸人——说了你又该说我老生常谈……谁都知道比尔盖茨连大学都没毕业,可看看今天他的成就,谁还在乎他是什么文凭?你要行,没人会在乎你的文凭,你要不行,你就是哈佛毕业也没用。企业要的是能做事的人才,又不是文凭展览馆——如果你认为你没本事在这个岗位上做下去,那么我甚至可以出面去给你说让你再回去做收银,你说,你行还是不行?” 哟,这人急眼了!我还没急呢,你急什么? 叶小安嘀咕,“谁说我不行的?我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嘛,至于你反应这么大?” 朱琲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住车,笑容暧昧,“你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的,半推半就,能怪我起反应么?” 叶小安瞪着那一闪一闪的黄灯,直到绿灯亮起,他才吃过味来,“你个色猪!”一拳打过去,人肩上的肌肉紧绷绷的,跟打在橡皮上一样,没见半点动静,倒是叶小安自己觉得出力过猛,手有点疼了。 不管怎么说,叶小安到底是扛住了新岗位带来的不适症状,或者说是他肚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在撑着,朱琲说得对呀,自己行不行不得做了之后才知道吗?你们都高级学历又怎么样?老子还就占了“机遇”二字,何况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再说,还真是不能让人门缝里看扁了。 鼓着口气,叶小安重振旗鼓,打起精神去做他的小白领,两天下来,人事那点儿事倒也叫他摸出了不少门道,不知道不清楚的就不耻下问,管你经理还是文员,反正老子就一收银员上来的,不熟悉人事的业务绝对正常,可你们要知道而不说那就不正常了。碰到不懂的地方,叶小安就老着脸追在人后问这问哪,连黄冰冰这种千年寒冰都拉不下脸来拒绝他,何况那两个文员乎?于是大家主动也好被动也好,竟然很快就混熟了,至少现在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办公室里虽不至于温暖如春,却也一派和谐。 只是,眼看着春节大假就要结束,谢传涛这个新官就要正式走马上任,庆升管理层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和紧张起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而作为这波暗潮的中心,人事部似乎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毕竟,人员的调动和变化是人事部的事情,有个风吹草动人事部自然是最先得到风声的,所以有事没事就会有人找人事部的套近乎想要探点消息什么的。而叶小安作为一个异军突起的新人,明摆着带着谢氏新贵的印记,于是,找他探口风的人就更多了。 “少说多做,风动云动我不动。”这是朱琲送给叶小安的话,叶小安时刻谨记着,当年背公式都没这么印象深刻,敏感时期,敏感位置,叶小安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谨慎。而事实上,大众的感觉是相当准确的——谁说人民好愚弄来着?——叶小安手头上的确掌握着一批任免和调动名单。上头还有个正式的人事经理,本来很多事情轮不到他一个助理的,可是,大约是自己任用的人更放心还是怎么的,反正谢传涛三番两次召见叶小安,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名单就出炉了。 “这些名单你让黄经理也看看,她要没什么意见,就照这个办吧。”谢传涛总是这么说。 这不废话么,你一总经理亲自拟定的名单,她一个人事经理能有什么意见?就算真有意见,谁又会在你新官上任之际给你泼冷水?是人都不会也不敢做这样的倒霉事对吧?! 只不过,受到新老总的如此重用,别人看叶小安的目光中除了客气,还有的就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了。 职场如战场,一不小心就得触雷,这话诚不欺我,叶小安暗暗叹气。 叶小安将电瓶车停在小区围墙边上的一个车棚里,这个高级小区里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单车棚,停放的大多是物业员工的单车。现在叶小安再也不让朱琲开车接送他上下班了,要是让人看见可真是不好说话,他现在已经属于敏感人物,用不着更敏感了。 在楼下按了密码开门上楼,到了楼上叶小安懒得再按密码开门,直接按响了门铃——密码密码,这个世界就是由密码组成的,不过是回个家,就得按两个密码,以后会不会发展到吃饭也要按密码才行? 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熟男,三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说从没见过也不对,似乎还是有点儿面善的。 我走错门了?叶小安反应就是这样,他抬头看了看门牌,没错—— “回来啦?就等你呢。”男人笑道。 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叶小安今天可算是见着了。明明还不错的模样,可笑起来咋就这么别扭呢? 这时候,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出现了,朱妈妈,朱琲,自己的爹妈——还真是没走错。 第41章 对于家里出现的陌生人,朱琲是如是介绍的: “这是我大哥朱瑞!”朱琲拉着叶小安的手介绍说。 大哥?这么一说,叶小安仔细看了看,这哥俩还真有点儿相像,不过这朱瑞可比他弟弟矮多了。据庆升八卦网的消息,这朱瑞少说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怎么看起来才三十多?这有钱就是好啊,保养得宜。作为庆升的实际掌门人,朱瑞别是来参加谢传涛的“登基”大典的吧? “叶小安,久仰大名!”朱瑞个子不高,不过却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伸出指尖让叶小安握了一下,“早就听说你的大名,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不对,是闻名不如见面,口误口误,哈哈哈……”朱瑞打着哈哈表示了对自己口误的歉意。 口误?怕心里想的就是这样吧! 这两天在职场混迹,叶小安某些方面的雷达被训练得异常灵敏。朱瑞说久仰自己的大名,这个他相信是真的,朱琲一定没少说起跟自己在乡下的那些事儿,所以朱瑞听过自己的名字也就不奇怪。而叶小安同时也相信,“见面不如闻名”这话则充分的暴露了朱瑞对自己的不喜。不喜欢就拉倒,谁稀罕你喜欢了?让一个朱琲喜欢上了老子这会儿还烦恼着哪!不过,为什么刚见面就要让自己明白他的态度呢?庆升的当家人难道连不动声色的本事也没有嘛?朱瑞连装样子都不屑,那么应该说明朱家在自己跟朱琲这件事上是持反对意见的。 朱琲面上倒是神色如常,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拿出在公司里那套职场法则应付了一番朱瑞,叶小安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叶妈跟着他进了房间,说你知道吗?你们那天晚上不是打碎了人家的花盆嘛?就对面阳台那家,朱琲和你爸去找物业公司联系人家业主说是要道歉赔偿,谁知道一联系,可巧了,这业主竟然就是朱琲的大哥,正好刚回到北京呢。 “自己大哥的房子就在自己家对面,丫竟然不知道?跟自己兄弟做了邻居,这做大哥的也不说,这俩人做的什么兄弟?”叶小安吼道,这天下还能有比这更乌龙的事件么? 叶妈慌忙打手势让他控制音量压低声音,一边叹息着说可不就是这么说呢,“现在好了,听你爸说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朱琲那脸呀,比锅底都黑。” “噢,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这事儿不赖朱琲,是他大哥存心瞒着他的。”叶小安明白了,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呀,朱琲说过,这房子是他大哥送的,还说他大哥就喜欢这样的大房子。这么说,朱瑞当初实际上是买了两套房,整个单位两套房全给要下来了——不过,好好的,既然是兄弟,做邻居不也是挺好的么,为什么要瞒着掖着?叶小安挠头,这个他就想不明白了。这豪门故事就是多,朱家可真够热闹的。 “小安啊,”叶妈说,“我跟你爸商量着过两天也该回去了……” “啥?”叶小安顿时一惊,心里顿时就不是味儿,这人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可一旦知道即将分开,心情那就会大不相同了。 “我跟你爸就是想看看你,这回见着了,也就知足了,看你生活得不错,真心实意的朋友也有不少,你还升职加薪了,我们的心啊,也就放下了,就是呢,心里还有个事儿,方便的话,今晚上带我跟你爸去看看你自己住的地方吧?做父母的,就想看看孩子最真实的生活环境,你工作的地方今天早上朱琲也带我们去看过了,挺好的,就是没惊动你,今晚上就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吧。再小,也是一个窝不是?看看就好,心里有个数,我们也不住,都麻烦人家这么久了,也不差那一两天,放心吧,我跟你爸不会让你难做的。” “妈……”叶小安万般不舍却都化成了一个字,天下,最爱自己的人是母亲。 叶妈拍拍叶小安的脸,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叶小安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日子总是这样,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匆匆溜走,父母仿佛昨天才来,可是,这会儿就已经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而自己,陪在他们身边的时间又有多少呢?不孝啊,真是不孝! 叶妈前脚出去,朱琲后脚就敲门进来了,看他躺在床上,一个猛子扑下来,照着脸上就亲了一大口,然后对叶小安的乖顺感到很惊讶,“今天这么乖?” “朱琲,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父母的照顾。”叶小安真心实意,这些天要不是朱琲和朱妈妈,自己亏欠父母的也许会更多。 “怎么想起说这个?”朱琲在他身边撑起脑袋来。 “我妈说过两天他们就该回去了,现在想想,我都没能好好陪陪他们。”叶小安觉得心里很难受,这一回去,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朱琲在他额上亲了亲,抬手摸着他的脸说没事儿,你现在做了这份工作条件好多了,以后会有机会回去探亲的。 “这回来,觉得他们好像老了好多……”叶小安抬起手臂挡住发热的眼眶。 “老人和小孩的变化总是最明显的,就我们这样年富力强的感觉不到太明显的变化,所以小安呀,咱俩的事得抓紧了,别拖到只能纸上谈兵的时候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大好时光,这是严重的浪费严重的犯罪啊……” “呸,你个色猪。”叶小安这回倒是立刻就能领会那人的意思了,颇有点练出来了的意思。 朱琲嘻嘻一笑,顺手将他拉起来,“走,吃饭去。” “哎,晚上我得带我父母回一趟我家,先跟你说一声。” “你家?哦,你是说回你那出租房?这冷火秋烟的,去哪儿干嘛?” “做父母的想看看孩子最真实的生活环境呗。” “这样啊——那行,回头我开车送你们去。”朱琲拉着叶小安就要出门。 “别,你家大哥来了,你陪陪他吧,我们自己打车去就成。”叶小安顺手刮了刮头发,准备出去吃饭。 “切,谁理他!”朱琲不以为然。 “别介,你还是跟家里呆着吧,要不我妈他们也会有话说的,老麻烦你,他们也过意不去。” “那成,你们自己小心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两人商量好了就下楼吃饭,在房门口的时候,朱琲又反身搂住他的腰说:“我大哥的的事,你完全不用理会。而且,你也完全不用顾忌我跟我妈,他要是让你不爽,想反击随便你。” “你这是教唆呢?”叶小安歪着头看朱琲,这人的意思是巴不得自己给他大哥好看呢。 朱琲耸耸肩,“你高兴就好,别委屈自己。” 饭菜在朱妈妈和叶爸的捣拾下很丰盛,虽然以往的饭菜也很丰盛,可叶小安总觉得或许是因为家里有客人的原因所以今天饭菜格外隆重。客人吗?好像朱瑞对这个家来说应该不算是客人吧!然而,看朱琲母子跟朱瑞的相处,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这两天在办公室里不也这样么?客气而生疏!朱琲母子跟朱瑞就是这样客气而生疏,朱琲母子没拿自己一家三口当外人,却拿朱瑞当成了一个应该礼貌接待的客人——是礼貌而不是热情,礼节上的东西自然不能少,但是代表真心的热情却没必要付出。 豪门恩怨啊豪门恩怨,难怪朱琲喜欢跟自己家搅和在一起,乐呵呗!看看这兄弟俩,明明有着相似的外貌,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思,虽然俩人排排坐着,可是却觉得俩人之间隔着万水千山。 叶小安闷头吃饭,这吃饭的气氛不好,再美味的饭菜也会味同嚼蜡。 “我听说小安是素食主义者?”朱瑞看着叶小安吞下一块鲫鱼的肚腩时好奇的问,“怎么?现在也改吃肉了吗?” 叶小安看看朱瑞,又看看朱琲,这都怪这人,没事干就往他碗里塞东西。 “其实我没什么主义,我也吃肉的。”叶小安客气的笑笑。 “是吗?那正好了,这块不错,你尝尝!”朱瑞将一块咕佬肉扔进叶小安碗里。 咕佬肉是朱妈妈的拿手好菜,这些天成了叶爸的最爱,恨不得天天吃餐餐有。虽然叶小安并不排斥肉食,但是基本上还是限于清淡的水产一族,这种油腻腻的大荤他还是有点抗拒的。并且,朱瑞扔他碗里的这块即使外边裹满了淀粉也还是能看清里边那亮晶晶的肥肉,这一块下去,恐怕他又得三年不吃肉了。 在叶小安琢磨着将这肉埋到米饭下边眼不见为净然后找个机会处理掉的时候,朱琲长筷子一伸,从他碗里夹起那块咕佬肉放回朱瑞碗里,“小安不太喜欢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死猪排,虽然你解救我于危难之中本意是好的,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将我同夜郎大卫混为一谈——什么叫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朱瑞低头微笑,“吃东西太挑食营养不均衡,对身体不好哦!”朱瑞的口音有着很浓重的港台腔,不如朱琲普通话字正腔圆。 靠,在讽刺我长得瘦小是吧?叶小安竖起了眉毛,也不看看你丫的长的什么样儿?你做大哥的不是比你弟弟还矮小? “朱大哥这话有道理!朱琲,是不是以前你把朱大哥的份额都抢过来了?看看,现在的你长得一脸的营养过剩,可怜的朱大哥明显的营养不良,是不是都是让你欺负的?”叶小安恍然大悟,一本正经的问朱琲。有朱琲先前的鼓励,他不在乎给朱琲当一回枪使。 朱琲笑笑,“人的成长,营养固然很重要,基因的作用也不能忽视。” 这话要搁平时叶小安能拿朱头当猪头暴打,毕竟这话有一篙子打翻一船人之嫌,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叶小安知道这话只是说给特定人物听的。 哎?话说回来,这么说朱大娘的模样看来不怎么样啰?至少不会如朱妈妈这么漂亮吧!朱妈妈身高都快赶上自己了,能有朱琲这么个高个儿的儿子自然不奇怪。 又悄悄看了看朱瑞,虽然有跟朱琲相似的地方,毕竟同一个爹嘛,但是朱瑞到底还是没法子跟朱琲比,那模样差远了。 嘿嘿,虽然都是猪,自己身边这头猪色归色,但是还是蛮帅的嘛!叶小安高兴起来,顺手就拍拍朱琲的后背表示赞许。 朱瑞好脾气的笑笑,“小安不错,在职场上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听说你现在在庆升工作?” “哦!” “具体做什么的?” “做了三年超市收银员,前两天刚升了职,目前是人事部经理助理。”叶小安实话实说,反正朱瑞有心的话一个电话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样啊,听上去挺不错的。能在超市做上三年收银,可见你是个很踏实勤奋的人。这样的人我们庆升很欢迎的,不过只是个助理这也太委屈了,以你的资历和能力,即便是个正式的经理也绰绰有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往前走更大一步?经理或者总经理助理?” “谢谢朱大哥的好意,不过我这人习惯饭一口一口吃,路呢也习惯一步一步走,这样踏实,晚上睡得心安,一下子跑得太快,我怕不小心会掉进坑里,那就惨了——与其把人生的大部分时间用来爬坑,还不如一开始就踏踏实实小心走路。” “小安安,说得太好了。”朱妈妈竟然鼓起掌来,“以后你要多跟琲琲在一起呀,让琲琲也学学你的这些话……年轻人,别总想着跑,也别总是看着高处,自己脚下的路走好了,这辈子也就安稳了。” 朱琲则是举起自己的红酒杯跟叶小安碰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叶小安也将自己杯里的酒一口焖,话说,自己今天真是超水平发挥,还是,经过这几天的历练,自己的潜能被激发了呢? 第42章 “儿子呀,我怎么听你们说话的意思你那公司是朱琲他们家开的?” 饭后,在前往叶小安出租屋的出租车上,叶爸纳闷的问。 “噢。就是他们家开的。” “一开始你也不知道?” “我认识朱琲以后无意中才知道的,他们家老有钱。” “是非也多!”叶妈嘀咕,“这兄弟俩的心隔着的可不仅仅是肚皮。” 因为是在出租车上,毕竟有外人在场,所以关于朱家的谈话也就点到为止,叶爸叶妈这点做得不错,别人的是非即使要议论也会注意一个场合。 大约是有些日子没人住了,叶小安的出租房里透着一股子霉味,这个叶小安闻不出来,但是听叶妈嚷嚷就知道了。 其实平常叶小安是非常重视卫生问题的,但是无论你如何严防死守,四害仍然无孔不入,只不过平时常常清理也就没觉得太离谱,加上还有夜郎在家,对四害多少有点儿震慑作用,可现在停了段日子没人清理,那小强的痕迹那尖嘴老鼠的印记就几乎无处不在了,连床铺都难逃厄运,星星点点的散落着四害的排泄物,看着巨恶心。整个屋子看上去零乱潦倒。 叶爸忙一把拉开窗户,谁知道,即使是隆冬时节,外边那垃圾堆的恶臭仍然没有减少,扑鼻而来的恶臭让叶爸又赶紧拉上了窗户。 惨了,早知道就该提前回来清理,现在让爹妈抓了个现形,等着挨骂吧!叶小安低着头手忙脚乱的清理着屋子,你说这世界每天有那么多珍稀生物灭绝了,这四害怎么就依然生机勃勃呢? 等他大致将房间清理得能让人落脚了,叶妈一把拉过他搂在怀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掉下来,“儿子,你不容易,不容易啊……” 叶爸则拼命的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那天花板上有着精美绝伦的壁画。 “妈,这怎么说的,这算什么呀!不挺好的么!”叶小安强颜欢笑,虽然他眼眶也酸了,但是他不能也掉眼泪,不然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扶着爹妈在换上干净床单的床铺上坐下,他自己坐在电脑椅上,好言宽慰父母,说自己情况已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实际上自己过得很好云云,“至于老鼠蟑螂,哪儿没有?咱家里这些东西也少不了吧!” “唉,”叶爸叹气,“原先我和你妈商量着就在咱那地方给你找个工作,虽然是小地方,可是就在家门口,不比一个人在外边漂容易呀?谁知道在咱那地方找个工作也没那么容易,什么都讲个关系,我跟你妈这样的,就下岗工人个体户,没钱没权没路子,想要找份稳当的工作,难呐。到处求人托关系,折腾一番下来,都没个准信儿。我跟你妈也就凉了心,地方小,工作的机会也就少。北京再怎么说也是首都,大都市,工作机会多得多,没准你在这边发展得更好呢。所以,我跟你妈也就断了要你回去的念头——可是,早知道你这么辛苦……”叶爸哽咽了,又抬头努力的看天花板。 “爸,瞧您说的,谁一开始就能飞黄腾达啊?刚毕业几年的年轻人不都这样过来的么?看看咱这村子,住的都是跟我一样的年轻人,这不过是咱们进入社会的第一步……爸,妈,你们不也常常教导我说先苦后甜么?结局好就一切都好!”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这当爹妈的心……”叶爸抹了一把眼睛。 叶小安趁热打铁,“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升职了么?以前我只是个收银员,可是,今天我已经可以说是一个白领了,工资也涨上来了,这往后,我相信一定会更好的,一步一步走,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走到顶端的,对不对?” 这时候,叶妈已经止住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看向叶小安,“儿子,有个事儿,妈想问你一下。” 叶小安的心跳猛然加速,家里严肃的谈话一般都是叶妈主持的,而且一向的开场白就是这句,而叶小安最怕的就是这句话,他受不了这种郑重其事的谈话。 “妈想问的是,那个陆方跟那个大武是什么关系?” 叶小安费力的咽了口唾沫,娘啊,您还能再犀利点儿吗?您儿子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妈,那你说,那俩人,能是什么关系呀?”叶小安竭力让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可是任他怎么努力,他总觉得脸上的肌肉一个劲儿在抽抽。 “臭小子,当你妈真是乡下佬是不?”叶妈抬手就给了叶小安一下子,叶小安抱着脑袋,暗暗嘀咕这苦情的演完了,开始升堂问案了! “我跟你爸还没老眼昏花到你以为的那种地步,那俩人什么关系我们能瞧不出来?不就同性恋么?没少听说,不过亲眼看见还是头一回。” 在咱那小地方也能常常听说这种事儿?叶小安不信,负隅顽抗,“妈,您可别乱说……” “老叶,你儿子开始学会说谎了,你不管管?”叶妈看向叶爸。 叶爸连忙和气的冲叶妈点点头,发言了,“儿子,那会儿你还小,就朱琲走后没多久,恐怕你也不记得了,原先我们楼下那王姨家的哥哥,你说他怎么疯的?” 叶小安心中一痛,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不记得?那个哥哥大冬天的从桥上跳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疯了才跳还是因为清醒了才跳,一个好好的哥哥就这么没了。 叶妈叹气,“唉,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又礼貌又懂事,好着呢。后来参军到了部队上,才一年就因为犯错误给退了回来,好好的人,从那时起就疯了,没多久就没了。” “后来,有谣言说他在部队上跟人搞同性恋,耍流氓作风不好,所以给开除回来了。”叶爸说。 原来,那个哥哥还有这样的故事。叶小安鼻子酸了,眼眶也湿了,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哥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你王姨一夜白头,后来就搬回乡下去住了。真是可怜呐!”叶妈又抹起眼泪。 “儿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爸妈虽然没什么文化,一辈子窝在小地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呢,到底是活了一把年纪,该见的该听的该知道的你爸妈都明白——你跟朱琲是不是也是那什么?” 叶爸的话语很温和,其威力却如霹雳一声吼,震得叶小安眼冒金星,胆儿抖肝儿颤,差点没晕过去。什么叫自欺欺人,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儿子,你别慌,今天我们找时间单独在一起,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这天下,不是人命关天的事都不是大事,你别自己吓自己……”叶爸反过来安慰叶小安,叶妈也拉过叶小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抚慰着。 这一来,叶小安心定了一些,这事儿看来没吓着父母,这就好,他就怕把俩长辈给吓出什么毛病来,其它的事,慢慢来吧,就如老爸说的那样,“解决问题”。 “说吧,说说你跟朱琲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爸问。 叶小安咬着嘴唇考量着该如何跟父母说清楚自己跟朱琲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账。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叶妈有点等不及了。 “没,我们还没在一块儿!”叶小安连忙分辨,这一来,剩下的就好解决了,他索性从他和朱琲意外的重逢开始说起,然后一直说到朱琲的表白他的犹豫。这过程中,叶爸叶妈都安静的听着。 “这事儿,我还没能拿定主意……”叶小安最后喃喃说。 “为什么?”叶爸叶妈异口同声。 “这事儿总不那么敞亮,就算是在北京,能容得下这种事的人也不多,何况我们那儿呢!我真要跟他好了,你们怎么办?”叶小安忧心忡忡,他本以为能一拖再拖拖黄拉倒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大白于天下了。 叶爸叶妈交换了一个眼色,叶妈说:“哟,难为你还想着我跟你爸,行,没白疼你。不过,我听你说了这么半天,说的都是边角料,这最关键的地方怎么就没听你说?” 哎?最关键的地方?自己不是已经事无巨细都竹筒倒豆豆,全说了么! 看他不明白,叶妈嗔怪的皱了一下眉头,“说了这么半天,最关键的地方你没说,说来说去:你喜欢不喜欢朱琲?” 腾的一下,叶小安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顶上,老娘还真是直接,单刀直入,把他的小心肝给弄得七上八下——喜不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而且,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个人了,自己有点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找这个人商量,所谓润物细无声,指的就是朱琲这样的吧,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已经占据了自己生活的各个层面——对这人,喜欢啊,真是喜欢! 看叶小安扭捏半天也憋不出个屁来,叶妈就跟叶爸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你儿子真是喜欢上一个男人了! “不,妈……”叶小安着急了,“我虽然是喜欢朱琲,可是,我……我可以把这事儿压下来……” “压下来?怎么压?你打算怎么做?” “你们回去以后,我就搬回来,跟他说清楚!”不知道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叶小安觉得心脏那个位置似乎有东西在扎着,刺刺的疼。一边是父母,一边是朱琲,如果一定要辜负,那么就辜负朱琲吧,毕竟,没了自己,他这样的人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人,而自己却是父母的唯一。 第43章 叶小安的话让叶爸叶妈都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叶妈忽然抬手给了叶小安一下子,“你个没出息的,我白养活你了……” 说着,叶妈还恨铁不成钢又在叶小安脸蛋上拧了一把,真拧,劲儿大着呢,老疼。叶小安捂着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娘啊,长这么大第一次下黑手了。 “老叶,都说儿子不能宠,看吧,宠得连个娘们都不如。”叶妈气忿忿的说。 啥?叶小安大惊失色,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老娘吗? “还说呢你,不都是你说他失忆了不能刺激,咱才顺出他这毛病来!”叶爸不服气。 “哎?养子不教父子过,你知不知道?” “就我一个人的儿子啊?” 眼看叶爸叶妈快成乌眼鸡了,叶小安也顾不得委屈了,连忙和稀泥,“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都是我不好……” 此言一出,那俩人倒是不争了,都转向了他,“你哪儿不好了?”这回俩人倒又在一个战壕里了。 “那什么,我会努力回到正常轨道上来的,你们放心好了。”叶小安硬着头皮说,跟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他也害怕看见父母吵架,父母吵架会让他觉得特别没有安全感。 叶妈气得又抬起手来,这回叶小安本能的一闪,没想到叶妈却没打下来,“唉,儿子,男子汉大丈夫虽说不一定要顶天立地,但是顶事儿是应该的,对人对事不要轻言放弃,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算不得男人,懂不懂?” 叶小安顿时臊红了脸,老妈这话让他无地自容了,可不,他算个什么男子汉?自己的幸福都不敢争取。 叶爸说:“当初我跟你妈好的时候,你外公外婆嫌我是个普通工人,坚决不同意我们结婚,后来要不是我跟你妈坚持,鬼知道你今天在哪儿!” “就是!”叶妈在一旁点头,“当初我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可是看你爸那样坚持,我也就有了信心,所以说,凡事都不要轻言放弃,你看,现在我跟你爸不也过得挺好的——做父母的固然一颗心都是为子女好,可是呢,做父母的毕竟不是当事人,不都说婚姻是穿鞋吗?一双鞋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知道,这别人说什么都是不管用。” 叶小安嘴巴张得都快能塞进一个圆鸡蛋了,原来自己爹妈还有这么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不过,老妈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是希望自己为了朱琲跟他们抗争? 叶妈又拉过叶小安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叶妈的手胖胖的,暖暖的,“当初呢,你跟徐燕好的时候,说实话,我跟你爸是有点儿看法的,那丫头心太高,爱面子,看不起我们这样的小商小贩,以后指望不上她孝敬公婆,不过,既然你喜欢,总是有你的道理,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后来,你跟徐燕分了,我们倒是挺高兴的,咱过日子的,可不就图个能过安生日子——话说,这丫头也认识朱琲吗?” 叶小安点点头,自己爹妈为了今天的谈话看来是做足功课了,条条款款脉络清晰着呢。这姜还是老的辣,这些天光看见他们吃喝玩乐了,没想到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还挖了个坑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你说,巴巴的,我们为什么突然就跑来了?”叶妈忽然问。 叶小安心头一跳,难道是徐燕回去说了些什么? 叶妈看来挺满意他的表情,“行,看起来你还不太笨,想到了吧?我跟你爸是挺想你的,儿行千里母担忧,能不想么!可是,知道你忙,过年时候尤其忙,即使要来,我们得挑个你不那么忙的时候来才对。徐燕这丫头不简单,现在我跟你爸琢磨着八成她是看上人朱琲了。” 娘啊,您还能再犀利些么?神了这是!叶小安暗暗惊叹,连这都看出来了。 “大年初一,这丫头就上我们家拜年去了,当时我跟你爸还纳闷呢,以为你跟她又好了,还琢磨着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后来说着说着,我们大抵是明白了……” “她说我跟朱琲好了?”叶小安忙问,这个徐燕还真是不简单,那时候自己跟朱琲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呢,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的第六感? 叶爸说:“那倒没有。她就是说你最近喜欢出入一些同性恋酒吧什么的,不太喜欢跟女孩子玩,倒是跟男人特别亲密。还说现在的社会很复杂,男人有钱不仅喜欢包二奶三奶,还喜欢换换口味跟男孩子鬼混什么的,一不小心就得染上这个病那个病——我们这个急呀,什么都顾不上,收拾收拾就跑来了……”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叶妈拍拍叶小安的手,“我们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一个不小心,真要得了病,一辈子就交代了——要说你为了钱跟男人鬼混,我们不信,你这人虽然口口声声都离不开钱,其实在心里真没拿钱当回事,就跟那不叫的狗爱咬人一个道理,一个人总是挂嘴边上的其实大多也是他不太在意的,你看那些打官腔说大道理的,其实在他们心里那些道理值个屁。” 呵呵,叶小安不得不笑了,“妈,你这是什么混比方?” “话糙理不糙!”叶妈冲他瞪眼,“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能不知道你?” “说真的,看看你王姨家哥哥的遭遇,我跟你妈真是急啊,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也搅和进这档子事里了呢?这万一你也去爬个大桥什么的,我跟你妈不也得一夜白头?!” 叶小安内疚的垂下头,儿是父母心头肉,自己做点什么都牵动着爹妈的心呢。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当年的孙贝贝,说来说去,就是个缘字挡不住。当年你跟他就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后来你失忆了,把他也给忘记了,我跟你爸愣是没敢跟你提一个字,贝贝当初离开的时候,哭得那个样儿,亏得你还躺床上迷糊呢,这要是你是清醒着的,我估摸着天都得给你捅个大窟窿出来——小时候你哪像现在,横着呢!缘分这种东西可真是了不得,分开了这么多年,模样全变了,还换了地方,这茫茫人海,有缘的竟然还是能撞上了。” 是啊,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奇妙!叶小安心里漾一丝丝甜蜜。你个豆芽菜,原来当初居然哭了! “儿子,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朱琲?抛开我跟你爸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只看你的心意,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喜欢!”叶小安毫不犹豫,都这份上了,他也就不矫情了,真是喜欢,越来越喜欢。 “得,等你这句话等得我们可真是辛苦!”叶妈一拍大腿,说早看出来的事情怎么等你句实话就这么难呢? “小兰,这你就不知道了,儿子这点随我,说出来的话都当承诺认真着呢!”叶爸得意的拍了拍叶小安的肩膀。 叶小安感激的看着老爸,男人就是了解男人,可不,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就是承诺,能乱说么! “儿子,你想跟朱琲在一起么?”叶妈问,那模样活像拿着串冰糖葫芦诱惑小孩的狼外婆。 “想!”如果父母是希望自己能说实话,那么他愿意说实话,老妈说的对,男人么,不能轻言放弃,自己爱父母,同时也爱朱琲,那么他所应该做的不是二选一,而是应该在两者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让他爱的人能够互相接受才是最重要的。 “总算有点小时候的横样儿了!”叶妈点头。 “妈,你们不反对我跟朱琲在一起?”叶小安一旦下定决心就敏捷的把握住了时机打蛇随棍上。 “你说呢?合着你以为我跟你爸来了这么些日子天天就吃喝玩乐呀?哎哟,这些天可愁死我们俩啰——要说不行吧,你那眼神做不了假,你是动了心了,要说行吧,这到底是俩大男人,裹在一块儿算什么事?”叶妈叹气。 叶小安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这些天不光考察你,还得忙着考察朱琲,这孩子,对你还真是上心了,跟小时候一个样儿,就围着你团团转——要说,你们的事,他妈妈知道了吧?这孩子,算得上有担当。当初我跟你爸的时候,也是你爸有担当让我放心。活了这几十年,听多了看多了,情啊爱呀都扛不住天长日久,可是有担当呢,那就好得多了,有担当,就扛得住日子的消磨——过日子,光是靠情情爱爱到不了头……” “其实吧,我跟你妈对贝贝的印象真是不错,人还长得帅气,带出去也不丢份儿,对吧!” 叶爸这横不愣的一句话让叶小安差点笑场,老爸你还幽默呢,这是带媳妇出去显摆呀? “爸,妈,你们不反对我跟朱琲在一起?”叶小安还是非常惊讶,这窝小地方一辈子的父母怎么会有这样前卫开明的思想?走人做大学教授的父母头里去了。 “我们不喜欢徐燕,可是你乐意跟她在一块儿我们也不反对,为什么?不就为你一个好么!说白了,做父母的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让孩子好么?既然你认为好,你喜欢,你乐意,那我们为什么要反对?你不开心了,我们做父母的就能开心?还是那句话,一双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反正撇开性别不说,我瞧朱琲这孩子比那徐燕顺眼儿——好家伙,那丫头多来咱家几趟,我跟你爸的水果摊就甭开了。别跟太贪心的人打交道。知足常乐,一个不知道满足的人永远不知道快乐!”叶妈撇嘴。 叶小安笑了,自己就俩字:幸运!今生今世能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实在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老妈万岁……”叶小安一把扑上老妈抱着就一顿亲热。 “哎,儿子,光你妈一个人万岁有啥意思?”叶爸在旁边嚷嚷。 “老爸万岁……”叶小安转身扑向他爸。有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自己太幸福太幸运了。 三人闹了一会儿,叶妈又说:“唉,天下父母心!男的就男的吧。这真要让你跟他分开,你准定要么就跟我们寻死觅活闹得我们这当爹妈的不得消停,要么就在我们面前笑起来比哭还难看,左右我们都好过不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大家高兴——哎,话说头里,将来你们有个什么事可别赖我跟你爸,反正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嗯,没问题!”叶小安心花怒放,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 “别光顾着傻乐……”叶妈拍了一巴掌叶小安让他回魂,“还有大把的现实问题摆在你们面前呢。这社会怎么看你们这样的我就不说了,估计你们比我们清楚,反正别指望我跟你爸给你们在老家摆酒席请客,还有,你跟朱琲的事儿他妈妈像是没意见,可是,他家里其他人呢?我看他那个大哥可不简单!” “嗯哪,他那大哥我看着就来者不善。”叶爸在一旁点头。 “你给说说,他们家怎么回事?”战略问题解决了,叶妈的八卦雷达开动了,“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老找不着机会打听,我觉得他们家肯定不简单。今天我还听他大哥管贝贝妈叫‘三娘’……” “你妈吃饱了饭没事干天天守着电视看,老跟我说有钱人二奶三奶四奶都守一窝呢。”叶爸摇头。 “可不,你没看香港电视里边不都这样嘛——儿子,他们家是不是也这样?”叶妈两眼闪闪发亮。 叶小安挠头,这怎么感觉上比承认自己喜欢朱琲还要难开口,在他们这种小户人家看起来是羞耻的事情,在人家看来可是一种正常的荣耀——笑贫不笑娼的歪风邪气如今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啊。 对上叶妈期待的目光,叶小安终归还是将朱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妈,您还是关上嘴巴吧,苍蝇多。”叶小安看老妈那个样儿,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叶妈听得嘴巴都关不上了,港剧真人版啊,叶妈那表情完全就是赚到了的模样,“老叶,你输我一百块钱。”最后,叶妈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叶爸要赌债。 “至于嘛?咱家的存折都在你手里呢,还惦记我的零花钱!” “你也说了,那是咱家的钱,公共财产,大家的。打赌要的不就是你个人的钱?零花钱也是钱。拿来!”叶妈得意洋洋的在叶爸鼻子尖前摊开手。叶爸无可奈何,从自己随身带的小金库里摸出一百块钱拍在老婆手上。 叶小安忍笑,“妈,你们赌什么了?” “你妈我眼睛毒着呢,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出你老妈的眼睛!那天在车站看见你跟贝贝一起走来,我一眼就发现你们俩之间还真是有问题,哎,这个先不说了——那天我不是问了贝贝妈了么,说那叶芳如今干嘛呢?就她这样的突然之间就嫁了个阔佬发了财了,这年头有这样的十有八九跑不出个‘三’字,后来贝贝他们母子俩那表情,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我就断定,那叶芳不仅是三,而且还是贝贝他爸的三儿——我跟你爸赌的就是这个。” 这回换叶小安合不拢嘴了,“妈,太神了您,您不去做侦探真是社会的巨大损失。” “哼,你爸还说我发癔症呢。早知道就该赌你半年的零花钱。”叶妈对叶爸恶狠狠的说。 叶爸不寒而栗,转头看向一边,那里堆放着夜郎的狗窝。 叶妈又说没想到贝贝妈自己也是三儿,因果因果,这世上的事都逃不出“报应”二字,你做人家的三儿,人家也会做你的三儿,“贝贝妈那么漂亮的大美人,怎么就走了这条道儿呢——虽然她不说,可是我看得出来她羡慕我跟你爸这样的呢。她钱是比我多,可是她的快乐没我多——她的快乐只有贝贝,我的快乐除了儿子还有老公,我比她的快乐多一倍。” 叶小安彻底愣住,谁他妈说文凭决定一切他一定用锥子锥他一百八十个洞——只有初中学历一辈子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叶妈简直就是一深藏不露的思想家哲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民间,果然藏龙卧虎! 这时候叶爸说话了,“儿子,咱们家这边小门小户好解决,朱家那边这么乱,你做好思想准备没有?而且,你现在还端着人家的饭碗呢……” “不光小安,贝贝不也端着朱家的饭碗?”叶妈插话,“你们考虑过没有?这万一朱家不同意你们的事,断了你们的经济来源你们怎么办?钱虽然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没钱光喝西北风的日子你们能撑多久?” “这个没问题!”这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应声说道。 第44章 听得屋外的声音,屋里三人面面相觑。 叶小安跟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一把拉开了门,好么,屋外那人不是另一主角还能是谁?再说了,也只有他有全套的钥匙出入叶小安的出租房。 “我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过来接你们!”朱琲如是解释他的到来。 切,用脚趾头想都能明白是这样,可问题是这头猪到底听了多久? 朱琲挺善解人意的,“我刚到门口,正好听到咱妈说端着朱家饭碗的事儿!” 是这样吗?叶小安狐疑,天知道这人到底在门口听了多久,这偷听狂! 叶爸叶妈倒是挺欢迎朱琲到来,“你来了正好,正说着你们的事呢。” “贝贝啊,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的?”叶妈问。 “爸,妈——” 咦,这就叫爸妈了?谁允许你这么叫了?叶小安捅了一下朱琲,示意他别乱说话。 叶爸叶妈倒显得很安稳,叶妈对叶小安说你不记得了?贝贝以前就随你叫我们爸妈的。 叶小安倒抽一口凉气,那时候就已经这么叫了?这个没点分寸的家伙,爸妈也好乱叫的? 由于屋子小,能坐的地方不多,叶小安只得将自己的坐的电脑椅让给朱琲,自己跟爹妈身边坐下。 朱琲笑笑,说那时候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挺羡慕你们这样的父母,常常想要是我也是你们的儿子就好了,所以就总是跟着小安叫你们爸妈,不过现在是名正言顺可以叫你们爸妈了,对吧? 好一个充满期待和盼望的“对吧”,叶爸叶妈要说“对”,那就是确认了朱琲在叶家的实际身份,为此,叶爸叶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迟疑——男媳妇儿也就罢了,这还有好多事没弄清楚呢。 最后,到底是叶爸开了口,“贝贝呀,你是真喜欢小安?你是真想跟他在一起?你们在一起会面临很多很多的困难,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吗?” “是呀,贝贝,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安的?不是打小儿你就惦记上了吧?”叶妈也好奇的问。叶小安竖起了耳朵,这个他也想知道。 “呵呵……”朱琲笑起来,“妈,那时候早恋什么的不是还没流行嘛——那时候我当小安是兄弟,没别的想法,到今天,这种喜欢和以前的那种喜欢完全不一样了——要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安的,还真是不好说,反正我就知道,我喜欢小安,想跟他在一起。” “这样啊……”叶妈点点头,“不过,贝贝,有一点你闹清楚没有?你们俩都是男人啊,这男人跟男人在一起能有多久?现今这社会男女在一起都长久不了,外遇离婚满天飞……” “您要这么说,我还真没法说我跟小安在一起究竟能有多长久,谁都没法说他跟爱人在一起能有多长久,日子是要过的,过到了才知道!” “嗯,这话中听,说得好,没到最后那天,谁都不知道这日子能过多长久。”叶爸赞同朱琲的话。叶小安也同意朱琲的观点,就他爹妈这样的,只要不到最后一天,也说不准明天的事。 叶妈撇撇嘴,那意思是合着我问了个蠢问题? 朱琲察颜观色,连忙说:“妈,您放心,虽然我不知道跟小安在一起能有多长久,但是我可以说我会跟小安一起努力的,就像你跟爸一样,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一起努力,这条船才不会沉,也能走得顺畅!” “这么说你认为你跟小安在一起是婚姻关系啰?不是一般的同居或者什么乱七八糟见不得光的关系?当然,我说的见光是指至少双方家庭能认可的,社会上的法律上的承认那些咱都不说了,你们这样的,能有法律认可那才怪了。” “不会呀,法律是可以认可同性婚姻的,国外好多国家都承认同性婚姻的合法性,如果小安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到国外注册成为正式的婚姻关系。” 这下子,不仅叶小安,连叶爸叶妈也都忘记了合上嘴巴——这人,竟然想到了到国外登记结婚这一条。 好半晌,叶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的……可以?” “会不会很麻烦?”叶妈问得很急。 “不会!我咨询过国外相关机构,操作起来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还是可行的。” “那就太好了!”叶妈顿时眉开眼笑,“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有本本的有保障些!” “爸,妈,这么说我跟小安结婚你们没意见了?” “没意见没意见!”叶爸叶妈乐得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 谁说姜一定是老的辣?看看眼前这二位,年纪一大把又如何?还不是叫个毛头小子给绕晕了——开始说的是在一起,这会儿已经变成“结婚”了。 “那行,我明天就开始着手办这事儿。”朱琲胜利的看向叶小安,眼神里的得意根本没费心去掩饰:小样儿,你是我的人了! 叶小安揉太阳穴,爹妈这将自己卖得也太快了,因为一个还没影儿的本本就把自己给卖了,可是到手的实际利益还没有呢! 乐呵了半天,叶妈才想起来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问,“贝贝呀,你们家对这事是什么意见?我看你家大哥似乎也知道点儿什么了?” “我的家庭情况,相信小安也已经告诉你们了。” 叶小安不安的挪了一下屁股,坐久了有些麻——你个臭猪排,还说没偷听?没偷听能知道我把你家那点儿破事都说了?平时你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还多,我能有啥机会跟他们八卦? 朱琲说朱家父母兄弟姐妹众多,不过他在意的也就只有他母亲一个人,“我妈妈很喜欢小安,我跟小安在一起的事她没意见。” “说是这么说,可是……贝贝呀,你也别怪妈多嘴……” 耶?老妈这就成了人家的妈了!叶小安哭笑不得。 “你们朱家家大业大。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你在朱家这棵大树下呆惯了,这万一因为小安的事跟朱家闹翻了你怎么办?当然妈绝对相信你有能力自力更生,可是,这早做准备是不是更好?你看小安也在你们朱家的公司里做事,这万一下了岗,你们的生计就会受到影响,对不对?” “妈,您考虑得很周全。不过您放心,我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让小安跟你们生活得很好。” “嗨,有我们什么事儿?我跟你爸有社保有医保,现在也还有手有脚能吃能做,我们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叶妈说:“你们只要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成了。你们日子过得舒心,我们跟你妈妈也高兴不是!” 朱琲郑重的说:“爸,妈,你们放心,小安是我爱的人,我不会让我爱的人受委屈的。” “话说,贝贝啊,你通常都做些什么工作?”叶妈不屈不挠。 “我的工作跟股票有关,做这个来钱比较容易。” 哟,炒股呀!叶小安还是第一次朱琲说起自己的谋生手段,这个要是玩得好,还真是能赚到钱的没错。 “可是亏钱也很容易啊,”叶妈说,“光我认识的几个炒股的就没听说赢过钱。” 叶爸在一旁直点头说就是就是,太容易的事情风险也大。 “没事,掌握好技巧问题就不大,通过炒股这些年我已经攒下不少钱,足够我跟小安供得起房子养得起车子,甚至可以自己投资做生意什么的。”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叶爸叶妈终于放心了,光说有钱没用,具体到你的钱可以解决哪些问题这才是能令人放心的承诺。 “那就好——小安……”叶妈拉过叶小安的手递给朱琲,“贝贝,今天呢,我就将小安交给你了。将来呢,甜你们要一块儿吃,苦,你们也要一块儿尝。过日子,踏踏实实的!” 叶小安这个晕哟,娘啊,您这就把您儿子给交待了?定金呢?彩礼呢?咋连点彩礼都没要?不都说男女平等吗?人家嫁个女儿还三媒六聘,彩礼酒席一样不少……老妈你这样太对不起小商小贩这个光荣的头衔了,太辜负唯利是图的商人原则了。再说了,为毛不是朱妈妈将这块猪排交到自己手里?这感觉咋这么不对味儿呢? “咳咳……”叶爸咳了两声清清喉咙说兰啊你着急个啥呀朱家妈妈不是在这儿么,听听人家的意见好吧? 叶小安差点热泪盈眶,爹,您是我亲爹。 叶妈兴高采烈红光满面说走咧咱回去跟亲家母商量去说什么咱走以前也得摆桌酒席乐呵乐呵哎那什么叫大武陆方的也请来还有那玉医爷俩什么的,话说我咋觉得这玉医对亲家母好像有点意思哈要不咱撮合撮合呗。 得,亲家母了都!叶小安脚下一趔趄,亲家母也就罢了,这最后一句话那才石破惊天,老妈咱不兴这样吓人的好不好? 跟吓傻了的叶小安和叶爸不同,本来已经起身准备出门的朱琲反而顿住了脚,“妈,您也这么认为?” “咋?你也这么看?”叶妈惊喜非常,“看看,我说的没错吧!跟他爸说的时候这老头子居然说我是神经病——跟你说做媒我在行,在我们那儿我撮合成了好几对呢,我看的不说十拿九稳,那也八九不离十……贝贝呀,咱自家人不说外道话,咱亲家母在你那朱家的日子不好过,还不如分了出来另过呢,趁着还没七老八十动弹不得,搞搞黄昏恋不比你跟人抢老公要好啊?”话一出口,叶妈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看来她也意识到太过了。这叶妈大概是高兴过了头,说话有点生冷不忌口没遮拦了。 “小兰,瞎说什么呢!”叶爸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妈,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您这是干嘛?”叶小安也忍不住插嘴,人家朱妈妈能没自己的想法?要你先吃萝卜淡操心! “爸,小安,你们还别说,妈说的在理。”对叶妈的满嘴胡言,朱琲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赞同,“妈,要不,您跟我爸迟点儿回去,来一趟不容易,小安挺舍不得你们的,干脆多住些日子,我妈一直没什么同辈的朋友,你们能多住些日子的话我想她会非常高兴的。” “这样好吗?”叶妈有点犹豫了,怯怯的看向叶爸,仿佛她才是受委屈遭惊吓的那个。 叶爸耸耸肩,端出一家之主的范儿,“贝贝,我们多住些日子没问题,但是不能折腾刚才你们说的那件事,提都不许提。” “放心吧,爸,我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朱琲说。 叶妈也在一旁点头应承说没问题不该说的话她保证一个字儿也不说,多温良贤淑啊,仿佛她一直就是在叶爸男权至上的高压下战战兢兢生活着的小媳妇。 叶小安略微放宽了心,谴责的看向他爸,不断的释放怨念电波:爹啊,您平时都是怎么教育老娘的? 叶爸满脸无奈和委屈,哀怨的回复:儿子啊,这不能怪爹,现在的电视比你爹的教育力量要强大得多,你爹再能干也不能二十四小时重复教育,人电视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时还不带重复的进行宣传教育,而且还形式多样手段翻新让人喜闻乐见——人不如机呀! 要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叶妈老糊涂也就罢了,朱琲一大好青年怎么也这样?竟然打算拆散自家父母?有这样的不孝子,不知道算不算朱门不幸? 找着机会,叶小安立马警告朱琲这事儿想都别想,“我妈那是老糊涂了,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 “是咱妈!”朱琲纠正叶小安的语病,“还有,咱妈还没到老糊涂的那种年纪。” “朱琲,我是在非常严肃认真的警告你,不许跟我妈一起犯糊涂!拜托,别自作主张伤了你妈妈的心!”叶小安苦口婆心的告诫。 朱琲摸摸叶小安的耳朵,“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妈妈!放心吧,那事儿我有分寸。”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朱妈妈给他们做了冰糖杞圆炖燕窝当宵夜。朱瑞也在,正在电视机前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燕窝。 “听说你们过俩天就要回去?”饭桌上,朱妈妈有些不舍的问叶爸叶妈。 “本来是打算回去,可是小安舍不得,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我们打算再住几天,就是怕给你添太多的麻烦了!”叶爸说,一家之主不是白当的,说话很上得台面。 “怎么会?你们在这儿我别提多高兴了。”朱妈妈顿时开心起来,先前的那一抹忧郁瞬间无影无踪,“玉医还邀我们明天到玉烨的宠物收容所去看看呢,在山里,听说那里的风景很不错。” 听得“玉医”二字,一干人都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各怀鬼胎。 因为朱瑞在,有些事就不那么好说了,怎么的也得先在自己内部把问题解决了统一了战线才行吧?所以大家也就没多说什么,吃完燕窝各自回房睡觉。朱瑞看大家都散了,也只得回自己对面的公寓去了。 叶小安回到自己住的客房刚翻出睡衣准备洗洗睡了,就见朱琲打开门窜了进来一把抱住他,口里念念有词说小安小安我好高兴啊咱们终于苦尽甘来修成正果了,说着就把叶小安压在床上一通乱啃,把叶小安急得要命却偏偏无计可施,他根本没法推开这人,可是,房门没关呀好不好?这家里人来人往,万一有个谁推门进来那还不糗大了? 好在,朱琲也只是吻了吻他,再没别的花招,“放心吧,今天时机不对,咱的洞房花烛夜不该是这个样子。”那人咬着他的耳垂吃吃笑着。 听他这么一说,叶小安原先绷的僵硬的身子顿时就放松了。俩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搂得紧紧的,朱琲心满意足的长叹,“真幸福啊!知道你原来也这么喜欢我,这感觉真是美妙,就像一个闭着眼睛缩着脖子等待法庭宣判的人一样,想想看,你本来甚至会被判死刑的,可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无罪宣判还当庭释放——小安,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叶小安不得不感动了,这个人也会害怕?他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么哪怕自说自话他不也这么坚持吗?敢情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这样的人也会担心被拒绝吗?”叶小安感动的问。 “怎么不会?如果拒绝自己的那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说着话,朱琲又在他脸蛋上啾了一下。 叶小安想了想,说:“朱琲,如果因为我们的事真要跟朱家闹翻,你准备好了吗?”想到朱瑞这个大哥的眼睛里那若有若无的冷厉,叶小安直觉上总觉得朱家在这件事上一定不能善了。 “放心吧,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朱琲斩钉截铁的说。 “切——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你?”叶小安立马抓住朱琲的语病,可算让他逮住一回了,要不总是朱琲挑他的毛病。 “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做百分之百的努力,何况在这件事上我少说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你喜欢我,只是你在世俗和伦理跟前徘徊而已——老天有眼啊,最关键的时候给我送来了东风,咱爹妈竟然在这个时候来了——说到底,命中注定,咱俩就该在一起。这是缘分,挡不住的缘分!” “给你说的,这缘分也太容易了吧?”叶小安哭笑不得,要说徐燕的本意可不是这样,她本意可是指望着能搅黄这件事呢,谁知道……缘分,或许吧,缘来缘去其实都很容易,能不能把握住这个缘分就没那么容易了,的确是应该感谢爹妈,要不是他们,或许自己会错过这段美妙的情缘。 想到这儿,叶小安几分感动几分激动的揽过那人的脑袋就吻了下去,谢天谢地,自己总算没错过这个人…… “哎,不带这样勾引的,小安安,我来情绪了怎么办?”被松开后,某人哀鸣! 第45章 你个se猪! 这样就能有反应?你成天精虫上脑才会这样吧? 怎么办? 太简单了,简单到叶小安本能的一拳出去,某只色猪华丽丽的变身101斑点狗——看着那只瞬间变身的猪,电光火石间叶小安忽然明白了谢传涛为什么总是戴着墨镜——敢情墨镜还有这遮羞的功能? “猪,你有墨镜的吧?”叶小安心虚的问,他真没打算真要朱琲的好看,他纯粹就是想挥舞一下拳头表明一下他的态度而已——谁知道天底下偏有这样凑巧的事情,有心揍的都未必能有这么准。 正在揉搓眼睛的朱琲本来一脸委屈和伤心,潸然欲泣的受虐模样,听他这么一问,搓眼睛的手顿住了,狐疑的看向叶小安,那眼神要是放在平时或许能具有一定的威胁性,可是,搁到现在就他那两只眼睛一公一母的情况下,那眼神不过是让他的模样除了滑稽之外更见囧态。 叶小安撑不住扑哧一下笑起来,“朱琲,明天出门记得戴上墨镜哈!” 朱琲似乎明白了,一骨碌跳下床,跑梳妆台前照镜子去,几乎在同时他就嚷嚷开了,“好小子,有你的。” 不到两秒钟,朱琲立刻又跑回来了,开始扒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管了,付出了这么巨大的牺牲,今晚要没肉吃就真是亏大发了……” 原本已经笑得快要岔了气的叶小安见势不妙只得一边笑一边想要往床的另一边逃跑,谁知道他笑出来的眼泪迷糊了他眼睛,而且纵情大笑也是非常消耗体力的——结果叶小安一个不留神摔床下去了,而斑点狗饿虎扑食扑了空。 这场面着实滑稽。叶小安笑得没法刹住车了,可是脑子里却依然有个指令在警告他:逃,赶紧逃!于是他也顾不得形象,手脚并用就往门口爬去,而口里依然是笑声不停——朱琲那只乌青眼如同一只挠痒痒的手让他的笑根本没法停下来。 “你个没良心的,有本事你钻床底下就别出来……” 耶?床底下? 抹了抹迷糊眼睛的泪水,叶小安才发现他钻的地方很不阳光——床底下!这个客房的床是那种欧洲宫廷似的床架,床底下空荡荡的嘛都没有——晕头晕脑的,他竟然慌不择路撞进了这个家暴专用避难所。 有心赶紧出去,可是出去的路已经叫那只斑点狗先下手为强拿话给堵住了,自己这个时候真要出去不仅得丢面子,连里子也保不住,怎么说他也是还没准备好么!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啊,这段时间老没时间上网,相关知识一知半解弄得叶小安极端不自信,结果,面对某只嚣张的斑点狗,叶小安同学很没面子的选择了:“不出就不出,who怕who!” 作为一个普通小老百姓,叶小安有着非常良好的务实精神,面子值几个钱呀?里子才是值得豁出去保护的值钱货。好在朱琲这阔少爷连客房的地面也铺着厚厚的地毯,以叶小安在工作中积累起来的经验,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羊毛地毯,比他出租房那全是化纤产品的床铺都要高级,而且,屋子里有着暖洋洋的空调,床架四周还被床单罩出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即使不盖被子,也完全不用担心温度问题——有钱人家就是好啊,看这床底下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叶小安惬意的舒展四肢躺下,冲上边喊:“反正我是不出去了,有本事你就下来。” 床铺一阵一阵的震动,似乎有人在笑,朱琲嘲讽的说:“叶小安,你熊啊——这都能躲床底下去?” “白猫黑猫,抓得老鼠就是好猫!你管我!”叶小安将胳臂垫在脑袋下,悠悠然翘起了二郎腿,小个子有小个子的好啊,就床底下这点空间,正好! 这么一上一下僵持了一会儿,朱琲投降,“你出来吧,我不动你!” “切……”叶小安撇嘴,暗想你要放过我干嘛不滚回你自己的窝去?真当我是二百五啊? “喂,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又过了一会儿,那人说,“你明天不还得上班呢!” 无所谓了,不就睡觉么?哪里不是睡!这床底下也不错!叶小安没动弹,一边琢磨着该上哪儿进行补充教育?这种教育似乎都离不开网络,然而在朱琲家上网查这种资料是不可能了,再说书房也锁着呢,回自己的出租房?没时间啊,下班去?到了下班时间一家人都眼巴巴看着呢,不好意思晚归。唉,早知道,小金那些个钙片就该认真看一看学习学习,不比什么教育强啊?!所以说知识的掌握就该力求全面随时随地的进行,不能以为对自己无用而错过学习的机会,书到用时方恨少,自己眼下的窘境就是教训啊教训! 东想西想,叶小安就迷糊过去了。次日醒来才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到发麻,身边一只101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床底下来了,拿他当抱枕呼呼大睡好梦正香呢,俩人身上还裹了床被子。 好一个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叶小安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心底的某个角落却软得化成了一滩水——他爱上的这个人是个绅士哦! 101狗的隆重推出在朱家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朱琲有一张精钢铸就的脸,那脸皮连刀枪都没法穿透,何况你一众凡人惊诧和嘲笑的目光?因此朱琲根本无需墨镜遮羞,大大方方向众人展示他的新造型倒是叶小安道行不够,往嘴里匆匆塞了几个朱妈妈精心准备的虾饺就仓皇出逃——不逃不行啊,朱琲一句话就成功的将众人的火力转移到他身上了,朱琲说:“关起门来的时候,小安很有暴力倾向。” 果然是猪,跟他老祖宗一样满脑子和谐思想也就罢了还惯于倒打一耙,叶小安骑在电瓶车上的时候还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骂! 到了办公室,照惯例首先打开了电脑,叶小安瞪着电脑屏幕有种查看和谐网站的冲动,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在网吧都不敢看的东西跑办公室来看不是活得不耐烦是什么?不过,现在的叶小安迫切有学习的冲动,知识太重要了,他自己临床经验本来就为零,这男人之间的事儿就更是摸不着头脑——知识就是力量,等我有了知识的武装,你个猪就等着瞧好吧!老子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暴力! 黄冰冰将一份文件放在他桌面上,“叶助理,这个事情你落实一下吧。”说完就蹬着高跟鞋噔噔瞪的走开了。女人是神奇的生物,每次看到穿着令人胆颤的高跟鞋的女人时,叶小安都会萌生如是的感叹。 文件是总经理室下发的通知,关于上半年的员工拓展训练的通知,通知上指示人事部三天之内拿出一个详细可行的员工拓展训练计划书。 办公室里的另两位也都凑过来看看,然后恭维说能者多劳就又缩回去了,没有半点建设性的意见,而且,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儿幸灾乐祸在里边。坐直升飞机上来的就是不招人待见呀!叶小安感叹。 不愧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谢传涛一上任就捣腾出一个员工拓展训练来了。这种员工拓训练什么的在别的单位倒是很流行,而且据说效果也不错,可是要在庆升百货这样一个服务单位开展这样的训练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最关键就是时间和人员的调配。无论是百货还是超市的营业都必须正常保持着,你安排人员进行培训的时候得保证不会跟他的当班时间发生冲突。尽管只是公司正式员工参加训练,可是这规模也已经非常可观了,少说也有三百人——为什么火烧到的总是我?叶小安无语问苍天。你谢传涛新官上任三把火固然没错,可是可不可以不要把把火都烧到我叶小安身上啊?叶小安悲哀的发现,从微服私访,突然升职,然后又是人事变动,到这回的拓展训练,好像谢传涛的每一把火烧起来的时候自己总是处在风口浪尖上。 这次虽然是黄冰冰将球踢给了他,但是事情也是谢传涛捣腾出来的呀。 他在人事部的板凳还没坐暖和,就摊上这么档子事,是该说他运气太好赶上机会了呢还是应该说他太倒霉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事?三百多号人的训练,光看排班表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何况还有训练内容呢?他一超市收银上来的,你问他今天的菜价明天的特价他或许能张嘴就来,可是,你让他组织三百多号人的训练这不是找瞎子问路么?而且只给三天时间,就要拿出一个可操作的计划来?天方夜谭吧这是! 关起来门来那点儿事可以逃,当然也是有人比较好说话,不过在公事上,叶小安就绝对不会再做逃兵,凡事总要有个第一次是不是?没有谁一开始就是熟练工种的——话说,这自己给自己鼓劲儿的话怎么听起来就这么别扭呢?那关起门来的事其实不也是一回生两回熟的么……哎呀,走神了走神了,真该死! 叶小安拍拍脑袋让自己赶紧专心做事。好在现在有个东西叫电脑,有个世界叫信息世界,在现实世界解决不了的事情求助于异度空间难事也就能变得容易起来了。虽然庆升从未做过拓展没有现成的案例,不过人家的案例也是可以借鉴的。 到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叶小安已经对所谓的拓展训练有个比较明晰的概念了。在饭堂打饭的时候,可巧了正碰上谢传涛也在饭堂打饭,他这一级的人物出现在职工食堂里可真是不容易,当然这也许只是人总经理大人亲民政策的一个表现。 谢传涛亲切的跟叶小安打了个招呼,然后邀请叶小安共进午餐。如果是平时叶小安一定会找借口推掉这样的“恩宠”,然而今天叶小安手头正有一个烫手的山芋,正愁找不到人请教呢,既然是你捣腾出来的玩意儿,那么我就直接找你寻求帮助了。因此叶小安也就坦白的告诉了谢传涛自己遇到的问题,今天的谢传涛不再戴着墨镜,不过眼眶周围近距离看时还是能看到隐隐的青紫痕迹——果然,这也是一只101斑点狗,而且,这只俩眼睛都遭了秧——谁干的?比自己还狠! 不过,比起家里那只不要脸的,眼前这只可就要面子多了,宁可当黑社会也不肯出糗。 想到家里那只的囧样儿,叶小安的嘴角不禁弯了又弯。 “笑得这么自信,是不是已经有好主意了?”显然,谢传涛误会叶小安的笑容了。 叶小安赶紧端正态度,摆出十二分的谦虚和谨慎来,“谢总,您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超市收银员,业务的局限性很大,横不愣的碰到这么一个计划,还真是有点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黄经理呢?她有什么建议吗?” “她暂时还没有什么意见,所以我想先听听您的意见,毕竟时间非常紧迫,如果有您的意见作为参考意见,我们可能会少走不少弯路。” 谢传涛将颗青豆叉到嘴里,细细的嚼着,眼睛却在审视叶小安,等那颗青豆被他按照养生学要求嚼了二十下再吞下去以后,他才优雅的笑笑,“叶小安,你竟然做了三年收银员,太不可思议了。” “哎?”叶小安呆看着谢传涛莫名其妙。 “很多混迹职场十年的人也未必能够走出你今天这么漂亮的一步棋。” 啥?啥意思?叶小安一头雾水。 “好好干,你会大有可为。”隔着餐桌,谢传涛拍拍叶小安的肩膀算是鼓励。 ??叶小安更加糊涂,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谢传涛显然并没打算解释的意思。他只是思忖了一下之后,说这个拓展训练计划实际上总公司上头的意思,“你知道龙腾集团吧?” 这谁不知道啊,这么著名的龙头企业!而且,人龙腾的总裁还是他家那块猪排的姐夫呢。叶小安连忙点头。 “龙腾集团这么大一个企业每年两次给员工进行拓展训练,从他们集团今天的发展情况来看,显然他们的企业文化做得相当的不错。借鉴别人的成功经验,对自己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谢传涛三口两口扒完自己盆里的饭,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找找龙腾的拓展训练合作方,他们做惯了大企业,应该有足够的经验和提议。” 叶小安大喜,这才是一个有用的信息嘛! 回到办公室,叶小安忙上网搜寻龙腾的拓展训练合作方,能给龙腾做拓展这本身就是个大广告,是人都会大加利用,果然,功夫不大,叶小安就找着了给龙腾做拓展的公司。看那公司的宣传网页,人的规模还不小。 连忙把网页上的公司介绍打了出来,叶小安就去找黄冰冰,这会儿午休时间还没结束,黄冰冰对于占用她的午休时间谈公事很不耐烦,因此没个好声气,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看也不看叶小安递过去的那张公司介绍,“买东西还讲个货比三家呢,有你这样一锤子买卖的吗?再去找找,北京就这一家啊?”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叶小安暗暗得意。 货比三家固然没错,可是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咱还是“跟着红星走”。这事儿谢传涛也说了,是总公司的意思,那么总公司的意思其实不就是朱家大哥朱瑞的意思么。强强联合的家族企业,一般很容易的就选择相近的举措——一定是龙腾的王韬推荐了给自己家做拓展的公司,所以朱瑞才想到要做这个拓展,当然,能用同一家公司来做拓展就更理想了,为此,谢传涛才会看似不经意的点醒自己。不然,真如黄冰冰说的“货比三家”,计划做出来了,拿着几个公司的名单去让上头定夺,那不得九死一生计划书改了又改才怪。 当下,叶小安简直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无视黄冰冰的千年寒冰脸,“那个,黄经理,关于这个,刚才我请示了一下谢总,他说这个‘战友家’一直是给龙腾集团做拓展的,资质不错。我查了一下,这个‘战友家’的确是给不少大型企业做过拓展,资质和经验都很丰富。” 听了这番话,黄冰冰不情不愿的拿起那张纸看了一下,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那就联系联系再说。” “那行,黄经理,我就按你的意见办。不过,我还有个请求,上头给的时间非常紧迫,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我想请陈冬李巧他们也找一下其它的公司联系一下拿个方案什么的,毕竟这是我们庆升第一次做拓展,做好了算是给谢总的一个献礼,所以还是保险点比较好,你看呢?”叶小安露出他那在镜子前经过训练的职业微笑来,不用数他都知道这会儿他露了八颗牙。打小儿就在爹妈的水果摊帮忙,后来又做了三年收银,不说阅人无数也算是见识不少,跟人打交道他还是比较在行的,知道怎么样让人点头,也知道该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眼下的黄冰冰就是个难缠挑剔的顾客,不过自己只要让她知道如何对她有利就行了。 果然,黄冰冰毫不犹豫的点头说“战友家”你去联系,其他的我让陈冬李巧他们去办。 第46章 联系“战友家”不是什么难事,按网页上的联系电话打过去就接洽上了,那边一女的说立马就能过来面谈——这效率,刚刚的! 二十分钟后,人就到了。二女一男,俩女的都是那种典型的北方品种,风风火火豪爽泼辣,尤其其中一个看上去更年轻些的皮肤还是那种长期户外活动晒出来的小麦色,健康而又有几分野性,人边递过名片边自我介绍说叫江雅倩,“战友家”的业务经理,另外一个是财务经理闻婷。 好家伙,真够隆重的!叶小安有点受宠若惊,自己不过是打了个电话而已,居然得到人家如此的重视!然而,当那最不起眼的男孩递过一张名片的时候,叶小安才知道世界上永远没有最吓人的,只有更吓人的——男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人长得比肖歌还要矮小,白嫩的皮肤,圆脸圆眼睛,长长的刘海耷拉在额前,柔柔亮亮软软让人有摸一把的冲动,大约是因为屋子里的空调热了,羽绒服没拉拉链,里边一件米色的休闲毛衣,深色牛仔裤,天蓝色羽绒服的帽沿上一圈雪白的绒毛将他的那点单纯和天真衬托到极致,这会儿那脸蛋上红扑扑的别提多好看,这让他看上去更——叶小安想到了一个词:正太! 可是,人虽然长得正太,身份却很吓人:董事长!人家居然是董事长!这个叫成功的男孩居然是“战友家”的董事长! 叶小安真的给吓着了,他不过是打了一个电话而已,居然连人家的董事长都惊动了。 “我们正好在附近办点儿事,接到你的电话我们就顺路一起过来了。”仿佛看穿了叶小安受到的惊吓,闻婷善解人意的解释说。成功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满脸是笑。 我喜欢这个人!叶小安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判断,成功不仅仅外表干净,连那与内心相连的眼睛也一片纯净,那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让人打心眼儿的感到舒服畅快。 原来成功并非为合作的事特意赶过来的,这叶小安感到心安点了,事情还没一撇呢,这个级别悬殊的热情让自己有点儿受之有愧。同时,在接到人家名片的时候他也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他还没来得及印名片呢,后勤的工作没跟上啊。 人事部就巴掌大的地方,连个空余的凳子都没有。其他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连黄冰冰都“忙得”没功夫抬头。叶小安可不管她,人都上门了,你还想撇开? “这是我们人事部黄经理。”叶小安跟“战友家”的人介绍说,硬是将黄冰冰给拖了进来。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黄冰冰也端不住了,只得接招,礼貌矜持的让叶小安去准备小会议室——得嘞!叶小安暗笑,丢我的面子不要紧,丢庆升的面子你黄经理的罪过就大了。 总算在办公区的小会议室体面的接待了“战友家”的人。那个叫江雅倩的女孩不愧是业务经理,业务能力相当强,不到四十分钟,她就已经拿出了一个粗略的训练计划来了——背着那么一个大包,敢情人的企业宣传资料和笔记本电脑都随身带着,够敬业的! 叶小安把拷到U盘里的计划拿回办公室打印出来,一边暗暗佩服,难怪“战友家”能做龙腾这么一个大企业的训练,就人一个业务经理,半小时之内就能根据庆升的实际情况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甚至连预算也一并给出,这种效率和魄力,任谁都会折服吧!“战友家”还真是一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地方,那样另类的董事长,这样意外的业务经理。话说,这个成功也是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吧?不然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做到董事长的位置?虽然接触时间很短,叶小安还是能感觉得到“战友家”几个人之间的默契和亲密,完全不是那种职场上下级的感觉,倒更像兄弟姐妹之间的那种紧密关系,团结友爱并且相互信任。反观自己这一边,同一个办公室里四个人,却硬生生的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是敌是友都没法说清道明。 内耗真是能让人疲累的。 叶小安挺羡慕江雅倩,即使董事长在场,她也能自己拿主意而不需要东请示西报告畏头畏尾。哪像自己,要不把黄冰冰拖进来,恐怕连个跟人谈业务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战友家”的方案,黄冰冰没有发表看法,而是说她要请示领导以后再说。不过,她倒是打发叶小安抽空去实地考察一下地方。 “这好办,现在就可以去,不过比较远就是了,一来一回几个小时总是要的。”江雅倩说。 “叶助理,你出个差吧!下班就不用刷卡了。”黄冰冰说。 叶小安二话没说就跟着几个人一起出门了。如果可以,他愿意天天出差,成天跟冰窖里呆着,早晚能冻出毛病来。 “成成,要不你自己打车回家吧?我们不能送你了。”闻婷对成功说。 成成?一个财务经理管自己的老板叫成成?叶小安愕然。 “我也去吧,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成功说,还从羽绒服的荷包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放嘴里。当他注意到叶小安惊讶的目光时,他很不好意思,连忙从荷包里又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叶小安,“我爱晕车,吃这个就不晕了。你也试试?” 要不是那双大大的圆眼睛里那份百分百的真挚,叶小安差点能笑喷,这开的什么玩笑?大老爷们坐个车还能晕车? “我不晕车!”叶小安连忙摇头,“你给她们吧。”他指着江雅倩她们说。 “她们怕长肉,都不敢吃!”成功略带遗憾的说,似乎是为天下最好吃的美味无人分享而遗憾,“我吃了这么多也没见长肉,你们慌的什么?” “你个小成成,你这是故意气我哪?”闻婷气哼哼的拧了一把成功的脸蛋,那本来就红着的脸蛋更红了。 成功红着脸,往电梯的角落里缩了又缩——还董事长?刚出社会的小弟弟都没这么可爱! 真是太诡异了!难道说“战友家”也是家族企业?可是宣传上不说是一群退伍侦察兵办起来的么?虽然没当过兵,但是作为男人,对“兵”这个词有着本能的亲切感,叶小安更是中意“侦察兵”几个字。 “战友家”开来的是一辆七个座的黑色别克商务车,一拉开车门,叶小安才发现车的尾箱后座什么的塞满了大包小包,都是些床上用品小家电什么的,有些外包装上还印着“囍”字。 “这谁办喜事呀?”叶小安随口一问。怪道说打电话过去他们这么快就赶来了,敢情原先是在附近逛商场来着。 闻婷拍拍坐在驾驶座上的江雅倩说:“喏,新娘子在这儿呢!” 原来是江雅倩要结婚了,叶小安连忙道贺,一边抱歉说耽误你采买东西了。 “怎么会?上门的生意怎么能往外推?!”江雅倩嘻嘻一笑。 新娘在这儿,那么新郎呢?通常不都是俩人一块儿置办东西的吗? 叶小安下意识的将目光定格在坐在他旁边的成功身上,打上了车开始,成功就明显的有些紧张,微微蹙着眉头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江雅倩发动汽车。叶小安失笑,就这孩子,新郎?怎么可能! 闻婷和江雅倩是非常活泼的人,爱说爱笑,功夫不大,叶小安跟他们混熟了,知道原来“战友家”还真是退伍侦察兵办起来的。闻婷的老公就是“战友家”的总经理,他可是真正的退伍侦察兵。 “成成主要是在美食村这边,你以后有什么事到这边找他更方便些。”闻婷指着成功说。 “成董事长……” “别,你还是叫我成功吧!”成功连忙说。 “你也是退伍兵吗?”叶小安好奇的问,要说成功是退伍兵,他真是不敢相信,这孩子年龄这么小,细皮嫩肉,哪里像是在军营这个大熔炉里锻造过的? 那几个人都笑起来,闻婷哈哈大笑,“就他?充其量也就是军属而已。” “我爱人是个真正的兵。可是,我本人从来没当过兵!”成功大大方方的说,“这是我的一大遗憾啊。所以,战友家就是一个让我们这样的人圆梦的地方,没当过兵的可以在战友家找到当兵的感觉,当过兵的可以在战友家找回当兵的感觉——叶助理,我保证,战友家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叶小安呆了呆,这成功总算有点儿董事长的感觉了,三言两语竟然能有这样的煽动性,这人,有点儿不可貌相。不过,这么年轻就结婚了?他爱人还是当兵的? “你爱人是女兵?”叶小安更好奇了,这么小一孩子竟然早恋早婚,那女的不就更小?难不成人家还姐弟恋? 车子里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闻婷说看吧十个有十个半是这样的反应,定势思维了都。 成功挠着脑袋说他爱人是个男的,是个男兵。 这时候正好车子过道上的一坎,叶小安给颠了一下,一头撞车壁上了,幸好都镶着厚厚的保护膜呢,倒也不疼。 这……这算的什么……竟然有这样的男人,光明正大的承认他的爱人是男人,还“男兵”! “你的爱人是男人?”叶小安脱口而出,没法子,他得再确认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成功的影响,他这会儿也觉得有点晕了。 成功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不见半点犹豫和胆怯,仿佛男人的爱人是男人是这地球上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仿佛他是另外一个男人的爱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呵,世界可真是小啊! 叶小安叹息,所谓小众好像不小吧,看看自己都碰上多少个了?连联系个业务也能碰上同类项!当然这绝对是个好现象,这意味着自己和朱琲就不会那么孤单——世上本来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自己走上了这条道儿,才发现路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寂寥,同道中人多了去了。这一发现让他对成功分外亲近起来,虽然他也很想告诉成功自己也是同类项,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还是新人呢。 这时候,倒是坐前排副驾上的闻婷又开口了,这回她也不叫也助理了,直接叫名字,“叶小安,你对同性恋怎么看?你身边有同性恋吗?” 有啊,怎么会没有?我也是呢!当然,叶小安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他只是说他身边的不少朋友就是同性恋,他有朋友还开着一个G吧呢。 “真的?那酒吧叫什么?在哪儿?婷姐,改天我们也去逛逛。”江雅倩问,一边跟闻婷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真是莫名其妙,G吧而已嘛,有你们俩女人什么事?叶小安琢磨不透这俩女人是什么意思,因此谨慎的告诉她们酒吧的名字叫“左手”。 “哎呀,就是那个左手吗?”倒是成功叫了起来,“听说那里有一只很了不起的义犬叫妞妞?对吗?” “你咋知道呢?”叶小安大惊,不会吧,妞妞已经这么出名了? “我朋友说的,他是警察,那天出事现场他也去了。” “他叫什么?他不会叫钟魏敏吧?”不需要答案了,叶小安已经再次确认地球是一个村,大家伙早晚都得撞一块儿。 闻婷笑起来,说到头来都是自己人,那叫钟魏敏的可是“战友家”的铁杆。 “敏子还是我高中同学。”江雅倩也笑道。 这一来,叶小安所有的拘谨顾忌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绕来绕去,其实都说是一个村的,还矫情个啥呀!于是他尽可能详细的跟车上的几个人讲述了肖歌的不幸遭遇,这些事身为警察的钟魏敏不能说的。肖歌的遭遇引得几个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至于韦明举的下场,几个人则拍手称快。当然,叶小安很有分寸的并未将韦明举的事跟陆方大武裹一块儿去,只说此人平时树敌太多才遭此恶报。 “这人渣,再厉害的业报搁他身上也不过分。”闻婷愤慨的说。 “那个叫陆方的有点意思,改天真得见见他,活的女王啊!”江雅倩说。 “他是男的!”叶小安连忙纠正。 闻婷扑哧一笑说倩倩当然知道他是男的,回头你自个儿上网查资料去呗。 “话说,小安啊,你男朋友怎么样?可千万别摊上那人渣之类的。”闻婷关心的问。 “挺好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叶小安不假思索的应完才回过味来——给人讹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叶小安非常震惊,这事儿他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广而告之,不料却让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一招制敌讹出了他的真话,这让他以后还怎么混?那他不成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了?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却不知在别人面前自己早原形毕露。 “你别慌……”成功好心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你一定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生物叫同人女。没有的都能叫她们说成有的,何况,你还真有这事。” “什么意思?”叶小安不太明白。 “成成的意思很明白,其实吧,刚才我也就那么一说,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倒把你个潜水的给炸出水面来了。”闻婷很得意,“你别慌,在战友家不会有人戴有色眼镜看你。” “是呀,我就是个例子,大家都知道的。”成功在一旁说,“你心里没事,别人看你也就没事。别自己吓自己。” 这话说得在理!叶小安忍不住再次打量一番成功,成功总是在不经意间能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看来,他能做董事长或许真有点道理。 灯不挑不亮,话不讲不透。 如今已经挑明了一切,叶小安也就如鱼得水自在起来。难怪肖歌愿意在“左手”窝着,能够不用把自己隐藏在面具下面的确是能够让人很轻松开心的。 “战友家”野战场在郊区的一个山坳里,山间林地上满是柿子树,有些柿子还黄澄澄挂在枝头没采收下来,这亮丽的颜色为肃杀的山间增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息。风景,这边独好。 虽然天气非常冷,山里尤其的冷,可是因为正值春节大假,吃饱了撑的人们都乐意到“战友家”野战场活动活动消消食,因而叶小安看到的“战友家”野战场非常热闹,光车子就停了差不多有上百辆。如果公司的拓展训练能在这儿展开那真是再理想不过的事情。 “战友家”除了真人CS、拓展训练之外,还开办了农家乐,这会儿山坡上聚集了不少老人小孩什么的正在做地瓜堡,到处是轻烟袅袅,那场面格外的温馨,连叶小安都能闻着点香味出来。管不了这么多了,叶小安摸出手机就给朱琲打电话让他找机会带自己那一大家子都过这边来玩儿。 听说这边有真人CS,朱琲立刻兴奋起来,可惜这会儿时间上已经不允许,这说话就能天黑,只有改天了。 “哎,你这会儿刚到,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朱琲担心的问,说要不我去接你吧。 “不用,人家还送我回去。”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今天玉医生说了,鸽子明天就可以办手续出院了。” “真的?”叶小安很高兴,这么说不久以后就可以拉着鸽子他们一块儿到这儿玩来了。 “你就想着玩儿?” “不光是为了玩儿,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好着呢,回去再跟你说,我觉得跟到了家似的,你们来了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地方的。” 在“战友家”的办公室里,叶小安见到了闻婷的丈夫老白哥,一个温文尔雅书卷气浓浓的年轻人,叶小安不免有些失望,这个据说是正经侦察兵出身的退伍老兵怎么比陆方那个博士还像个知识分子?就算一身迷彩服,那书生气也还是挡不住。不过,当他见到作训官于家喜以后,他相信这个野战场真的就是退伍老兵办起来的了——于家喜虽然瘸了一条腿,可那黝黑的面孔,高大挺拔的身材,不苟言笑的严峻,完全就是叶小安想象中的一个“兵”。 老白哥和于家喜认真看了江雅倩为庆升拓展做的那份方案,点头说这方案拿得不错,分三批进行也比较科学,照顾了服务行业的特点,项目也安排得比较合理。 “这个事情如果能确定下来,请尽快将每一批次的人数和时间传过来给我们,以便于我们进行安排。”老白哥说。 叶小安连忙点头,他有点心虚,人家这么热情,这万一最后没能定下这边那多对不起人家啊。 江雅倩领着他看了野战场的沙盘,还带他看了别的企业来做拓展的照片,最后带着他到了监控室,从监控室的几十个大屏幕上能够看到整个野战场。 “哎?他怎么又浑水摸鱼混进来了?”忽然,指着某个屏幕上的一个人,江雅倩说:“今天高杨没来,这些人不都干等着让他收拾吗?” 屏幕上,一个男的跟别人一样全副武装还戴着头盔手里拿把冲锋枪,除了身材高大之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叶小安很好奇江雅倩是怎么一眼就将这人认出来的。 “就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江雅倩又好气又好笑,“你没见吗?他要灭了谁谁都逃不过,一枪撂倒一个!” 守在监控室里的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工作人员无奈的说那人才进场七分钟,“看看,这都淘汰多少个出局了,打得这帮人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已经有三分钟没人敢露头了。十、十三……十七个,四分钟他灭了十七个。咱场子里这会儿也就五十多号人哪儿经得起他折腾的……” “这人也忒不要脸了,一特警跟老百姓玩这个,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江雅倩撇嘴,拿过话筒说小乐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屏幕上,那小乐子听了广播,居然冲着镜头得意洋洋的扭起了屁股,然后一抬手,只见镜头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就啥也看不见了。 江雅倩气急败坏,“好你个小乐子,你玩我?”说着就拿起对讲机联络于家喜,“于哥,咱场地里混进一杀人狂,这会儿已经牺牲十七个士兵,伤者数目不清,请求支援。” “杨乐?”于家喜很惊讶,“谁放他进去的?早说了不许他单独进场么!” “哎呀,哥,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去的地方谁拦得住?你快去抓人吧——几十号人都成缩头乌龟不敢出来,这眼看着天都快黑了。” “中,我这就去。”于家喜气愤愤的说。 “特警?那杨乐是特警?”叶小安激动起来了,传说中的特警哟。 江雅倩瞥他一眼,笑道:“快别这样,那小乐子当不起你的崇拜——回头你就知道了,那人就那么回事。” 晚上叶小安被留下来吃饭,这时候,他才总算见着了杨乐的庐山真面目,高大英俊的一年轻人,就是眉宇间总透着那么几分痞子样儿,尤其是他跟在于家喜身后那样儿,跟叶小安家的夜郎有得一比,要不说,恐怕没人会相信他是一被传说得神乎其神的特警,难怪江雅倩说他当不起自己的崇拜——的确不像个英雄。 “杨乐是特警队的教官。”成功悄声告诉叶小安,“他跟老白哥,于哥,还有我家高杨都是战友。” “高杨?”叶小安一个激灵,江雅倩说只有高杨能跟杨乐对抗。 成功点头,“高杨是特种兵,跟特警虽然性质不同,不过一些常规训练是一样的。” 特警!特种兵!男人的梦想都集中到了这个地方,叶小安暗暗发誓以后他一定要经常来,常常来,这是一个男人圆梦的好地方! 第47章 晚上,叶小安被江雅倩和成功送回家的时候酒已经上头了,不过他神智还是清醒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要说,这事也怪成功,你说你一个娃娃脸都能端着海碗大口喝酒,你让叶小安情何以堪?叶小安也是男人,也向往金戈铁马的热血生活,何况“战友家”还是一个容易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因此,叶小安也有样学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直到两碗酒下肚,成功发现不对劲了再不肯让他沾酒,不过为时已晚。叶小安已经充分的享受到了酒带来的乐趣,舌头在酒精的刺激下异常灵活起来。 叶小安回到朱琲家,逮着一屋子的人喋喋不休的发表了许多热情洋溢的演讲,把“战友家”的点点滴滴跟大家唠唠叨叨的一一说来,那模样比打了鸡血更见兴奋和激动。然后他又逮住意欲逃跑回自己家去的朱瑞好一顿唠叨,不外乎是说庆升的企业文化不行人与人之间没能建立信任关系团队关系外紧内松比人家“战友家”差远了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他是被朱琲拖回房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喋喋不休兴奋的告诉朱琲说原来这世界到处都是弯的,“战友家”的董事长也是弯的云云,直到最后一个软软温暖的东西赌住了他的嘴再不让他有说话的余地…… “哎呀,头好疼……”次日,叶小安被朱瑞叫醒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一块热毛巾适时拍在他脑门上,让他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感谢上帝,你还知道头疼。”朱琲凉凉的说。 叶小安摸着热毛巾直喘气,“我喝醉了?”印象中他并没醉,因为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要不他也回不了家。 “你说呢?”朱琲抱着胳膊居高临下。 “嘿嘿……”叶小安心虚,忙跟朱琲解释说自己其实没想到那酒这么厉害,自己昨晚上在“战友家”吃饭的时候灌了两大碗酒,“不是啤酒,也不是二锅头,是农家自己酿的那种地瓜酒……很好喝,就是没想到后劲这么足……”他喃喃的跟朱琲解释自己并非蓄意醉酒,就朱琲那模样象极了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令人胆颤,若不坦白据实交代恐怕很难过关。 这时候,搁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居然是成功的电话。成功这个电话算是一个叫醒电话,他担心叶小安宿醉影响了今天的正常工作,“要是因为昨晚上跟我们喝酒影响了你的工作那就太让我过意不去了。” 这孩子,真是懂事,会关心人会疼人。 “我没事了,就是头还有点疼,不过这就可以起床去上班。” “那就好!顺便代我向你家那位说声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喝醉了,真是抱歉!”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挂了电话,叶小安拿下额头上的热毛巾,对朱琲说,那,人家跟你道歉了—— “我都听到了!”那人不为所动,“不过依我看来,你醉不醉跟人没关系,赖不到人家身上去。” 呃,这是句公道话。叶小安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这事的确跟人家成功扯不上关系,人主动道歉未必是因为真做错了什么。 “事不过三!你要敢来第三次醉酒试试!”朱琲冷冷的一把拉开窗帘,外边刺眼的光仿佛能把叶小安的眼睛给灼伤,“醒了就赶紧起床。”说完,朱琲就扔下他出去了。 真生气了? 叶小安非常忐忑,认识朱琲这么久还没见他真正生过气呢,这人生气起来那气场跟火山灰似的,能压得人喘不过来。 “不就醉个酒么,多大点儿事!”叶小安不以为然的嘀咕,男人嘛,一年之中醉个几回总是正常的吧?再说了,他这不也是高兴才喝的酒嘛。 叶小安那时候还不知道,对他醉酒的训诫朱琲只不过是第一个,接下来,他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逃出了家门,并且前所未有的怀念以前的单身生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爱干嘛干嘛,哪里像现在这样不过是喝点酒就给一家子轮番上阵教训得头顶都能冒出青烟来了。什么叫人多嘴杂,他可算是领教了。 因为出来的时间还早,想到肖歌今天就可以出院,于是到公司上班前叶小安特意先拐去医院看望一下肖歌。 跟入院时那命悬一线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此时的肖歌看上去像个粉团子,煞是可爱。妞妞的份量也上来了,听到叶小安进门的声音,妞妞吸吸鼻子努力闻了闻来人的气味,然后就热情的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扑扇着毛茸茸的耳朵迎了上来。叶小安弯腰一把抱起妞妞一边感叹说这医院就是养人啊,看看人胖了狗也胖了,要不你们俩就干脆在医院落户算了,宜人宜狗。 肖歌翻白眼说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给我句好话我今天还要出院呢。 “知道是大过年的以后就老实点儿!”叶小安挠着妞妞的肚皮说,这会儿妞妞在他怀里翻起肚皮让他随便挠,还舒服得直哼哼。 俩人斗了回嘴,肖歌才好奇的问他怎么大早上的就跑过来了? 叶小安就叹气,总算找到人诉说他的委屈了。 谁知道听完他的控诉,肖歌却冷笑起来,“要是你饿上三天三夜,然后在你面前突然出现只香喷喷的烤鸭,你会怎么做?” “首先,我会认为自己是做梦……然后嘛……”叶小安仰头看天花板,认真考虑一下继续说:“然后我会抓手里赶紧吃了再说,管它是真还是梦!” “你现在就是那只烧鸭,朱琲就是你——亏你好意思说人家是猪,你才笨的跟猪一样……欲求不满才火山灰算什么?换别人早火山爆发直接做了你——也就那头猪能忍!”肖歌伸手抱过妞妞说闺女咱不跟这头猪呆一块儿,会变笨的。 “切……”叶小安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潇洒,只是心底里总觉得有些儿底气不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朱琲的臭脸就情有可原完全可以原谅值得同情了。 肖歌抱着妞妞满脸不屑:“那个朱琲也不怎么样,搁嘴边的肉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吃到嘴,忒没劲,叶小安,你也别得意,憋得越久破坏力越惊人,看吧,早晚有你哭爹叫娘的时候。” 听他这么一说,叶小安终于憋不住了,“那个……是不是很疼?”趁着屋里没别人,叶小安赶紧咨询过来人。这话一出口,他就一把火直接烧上了头,醉酒后遗症醉酒后遗症,这舌头到现在还没能管束好。肖歌瞪大眼睛瞧了他一会儿,忽然莞尔一笑,诡秘的欲言又止,如此几次三番三番几次,把个叶小安胃口吊起来,也顾不得脸红了,追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看他这样着急,肖歌深吸口气终于压低声音,叶小安连忙送上耳朵。 谁知道肖歌就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靠!玩我? 叶小安竖起眉毛,对上肖歌得意洋洋的模样,那鼓起的一口气顿时又瘪下去了,人家说的其实也没错。可是,这让他怎么好意思去找朱琲试试呢?这万一试不好拿多丢脸啊!知识啊知识,真得好好儿学点这方面的知识了。叶小安再次确定。 灰头土脸的出了病房,叶小安被屋外的冷风一吹,着实清醒了不少,连忙蹬着电瓶车赶去公司上班了,手头还有个重活儿呢。 可是谁知道到了办公室一问,黄冰冰根本没把昨天人做的计划书递上去,美其名曰:“等你的消息啊。” 黄冰冰品着手里的玫瑰花茶,悠然的享受这那点香气儿,说这不得等你的考察结果嘛,谁知道等到下班也没你个电话,那地方是不是很远?太远了考虑的时候就得慎重些了。 得,几句话下来,变成叶小安的不是了。虽然昨儿到了地方他太兴奋也还真是没想到要给黄冰冰一个电话,不过黄冰冰以这为理由没有及时向上级汇报似乎也不太妥当。 宿醉的头依然有些疼,叶小安托着脑袋,呆愣愣的看着电脑屏保那只飞来飞去的蝴蝶,设这屏保的大约是一个女孩子不然不会满屏的粉红桃花。叶小安自从来到人事部接收这台电脑以来一直忙得没功夫更换这个屏保,不过现在看来还蛮好看的,起码在黄冰冰那里受的鸟气在这美轮美奂的屏保前都渐渐消散开了去。 偏偏这时候徐燕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她乘坐的火车晚上就到北京西站,“这次我带的东西不少,也给你带来些家乡土特产,你看能不能给我找个人来接一下站?顺便把给你的东西捎给你。” 哟,这大冬天的不都该吹西北风么?怎么改吹东风了,凡事反常即为妖,这恋爱几年都没见徐燕给他带过什么东西,怎么分手都分了几年了徐燕突然转性想着给他带东西了?说到家乡特产,这会儿叶小安完全没兴趣,他爹妈带来的家乡特产那才叫合意呢。徐燕的人情,他可不敢领。 “你男朋友不都有车的么?我一开电瓶车的上哪儿给你找你辆车去?”酒精考验的舌头依旧没有教养,说这话的时候叶小安还不由自主瞟了一眼黄冰冰,私人电话哦,会不会挨斥? “玉烨、朱琲这些人不都有车嘛?玉烨我有号码,朱琲的号码给弄丢了,要不你把号码给我让我自己跟他们联系一下?” 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儿吧?大小姐,你真当我傻啊?想要朱琲的电话拐这么一大弯。就这么一金龟的号码你会弄丢?才怪! 叶小安暗暗撇嘴,认识久了他才知道朱琲之所以手机很少响,倒不是没人找他,而是他非常讨厌手机,如果不是为了联系方便什么的,丫根本就不会配手机。所以即使他有使用手机,能知道他手机号的人也寥寥无几,一个手机通讯录上不过区区十来个号码而已,需要的时候朱琲宁可自己打电话过去找人也不喜欢人打他的手机。想要这种怪物的手机号不说难于上青天,也算得上是蜀道难了。可怜徐燕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在这个手机爆炸时代竟然会有朱琲这种人,所以撒的谎才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行了,大小姐,出了站大把出租车,你到天上都能有人拉你。再说了,人朱琲这会儿也不在北京。得嘞,我得干活了。”匆匆挂断电话,叶小安自嘲的笑笑,徐燕也好,黄冰冰也好,他碰到的这些个女人怎么就这么极品?不过昨儿碰到的那江雅倩和闻婷倒是不错,豪爽大方,没这些个阴阳怪气的弯弯绕。 刚挂了徐燕的电话,手机就又响了,竟然是谢传涛的电话,让他到总经理办公室一趟。 看了一眼办公室那似乎很忙碌的三个人,叶小安叹了口气,自己要融入这个群体看来真是不太容易,谁叫自己是“新贵”呢!看看,才上班就又蒙上召见,换谁都得有想法吧。 不管了,爱理不理,老子不稀罕! 叶小安偷偷往兜里塞了一份昨天江雅倩做的计划书,亏得他昨天打印的时候多打了几份,看看时机成熟的话,就直接跟谢传涛汇报吧。 谢传涛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明天早上的职工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明天算是开年第一天,也是谢传涛的“登基”日子。 只是这谢传涛忙昏头了吧?“登基大典”这种事情好像轮不到他人事助理来操办吧? 不过谢传涛显然倒是不太在乎自己的问题合适不合适,而是靠在转椅上看着叶小安问道:“怎么样?这些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叶小安耸耸肩,说他还在学习中。 “黄冰冰这个人怎么样?容易相处吗?”谢传涛玩着手里的派克金笔不经意的问。 这话问的,叫他一做下属的议论自己的上级领导这不是让他为难嘛! 叶小安只得笑笑,说我刚去彼此都还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 谢传涛微然一笑,“小安,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的职场生存法则都是跟谁学的?”然后,不待叶小安开口,他又继续说道:“不管是谁,我相信他都绝对是一个好老师。” 本来叶小安很想说你要是也帮爹妈在水果摊上卖了几年水果你也会像今天我这样,但是转而一想,要你多嘴么?人做总经理的还能不比你知道得多?你这点道行就做个部门小助理还摇摇欲坠朝不保夕呢! “叶小安,在职场你再用心一点儿,还会混得更好的。”谢传涛继续东拉西扯的扯闲篇。 说了半天话之后,叶小安算是看明白了,人总经理大约是闲得发慌找人唠嗑呢。 于是,他从兜里掏出那份计划书递过去,说这本来应该由黄经理亲自来汇报的,不过因为昨儿下午是他亲自去了场地考察,所以还是黄经理认为还是由他来汇报更详细一些。 谢传涛笑笑,没说什么,低头看计划书。 不过叶小安总觉得谢传涛似乎知道事实的真相。 看了计划书,又听了叶小安的口头汇报,谢传涛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摸着下巴思忖着说你看,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第48章 商量个事儿? 叶小安狐疑的看着谢传涛,一个总经理跟他一个小小的职员说商量个事儿? “啪”的一下,谢传涛将派克笔拍在桌面上,安顿下来了。 叶小安的心跟着跳了一下,看谢传涛那个样子,似乎要说的话很不好开口,而难以启齿的事情通常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这个事情有点发展太快了,这样对你或许会有一些不利影响……”说到这儿,谢传涛顿了顿,目光炯炯的看着叶小安。 酒真不是好东西,这会儿气又喘不上来了,叶小安小心的换了个坐的姿势,尽量让自己的呼吸能够保持畅通,娘啊,是不是今年自己八字犯冲还是怎么的?要不这刚入新年没多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么多事! 大约看出了叶小安的紧张,谢传涛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这个事对你来说既是机遇,也是一个考验。” 主啊,请给我个痛快吧。叶小安在心里呐喊,不带这样玩人的,这心肝脾肺肾都挤一堆了还等不出你个痛快的答案来。 “这件事情其实我也考虑了两天,不过最终我还是决定试一试……”谢传涛看向叶小安,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物色一个合适的助理,事实证明你是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 虾米? 叶小安一惊。助理?私人助理还是总经理助理?铺垫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叶小安,我觉得你能胜任总经理助理这个工作。”谢传涛善解人意。 总经理助理?! 叶小安倒抽一口凉气。难怪要铺垫这么多,人家连升三级,他这算什么?干脆坐直升飞机直接到达山顶。叶小安的第一个反应是这要摔下来,找骨头喂猫恐怕都找不着——根基不稳脚下虚浮无论是爬山还是升官都是危险的。 “谢……谢总,我……不合适吧!”叶小安结巴起来,“我……我一直……是收银,不熟悉业务啊!” “不熟悉业务这很正常,任何人开始一份新的工作的时候都会很辛苦,包括我在内,”谢传涛调皮的冲着叶小安眨了一下眼睛,“我是第一次做总经理,为了不辜负这个职位,现在我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不过以后有你这个总经理助理,我相信我就可以恢复八小时睡眠了。” 不可否认,这话一下子拉近了谢传涛跟叶小安的距离,可不,任何人在面对一份新工作的时候付出的辛苦都会比平时多得多,哪怕是一个看起来风光无比的总经理也是这样。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叶小安相信这是实话,他做一个部门小助理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何况一个总经理呢?作为一条船的船长,谢传涛付出的努力一定会更多。 “叶小安,其实做总经理助理你很有优势,首先你在一线做了三年,已经相当熟悉一线卖场的方方面面,而且,从基层上来的,你更了解基层的诉求,群众基础好,这对上层管理的决策会大有裨益也便于跟基层进行沟通对话,而最关键的是,你在EQ很高的同时还有着很好的办事能力……”谢传涛十指交叉成拳放在桌面上,认真的说:“说实话,这年头办事能力强的人很多,不过真正拥有良好的EmotionalQuotient,也就是EQ的人不多,我们太多的人的工作能力跟他的自我情绪管理以及管理他人情绪的能力指数是成反比的,能力强的人很容易忽略自己的情绪智力,而同时很多会来事会做人的又往往流于虚浮,缺乏脚踏实地的认真。你虽然文凭不高,不过你却有着良好的EQ和脚踏实地认真努力的工作作风。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出任总经理助理的原因,怎么样?解释得够清楚了吧?” 对上谢传涛满眼是笑的眼睛,叶小安连忙点头。心里这个美呀,不为坐直升飞机,而单纯是为了被人如此夸奖和肯定,良言一句三冬暖,何况,这让人如沐春风的良言还是这么多句,把个叶小安给美得跟坐在秋千上一样飘过来荡过去,全身都轻飘飘起来。 谢传涛拉开抽屉,拿出一把车钥匙,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哎?你会开车吗?有驾照吗?” 叶小安从秋千上掉了下来,顺便摔了个大马哈——还开车呢,驾照呢,就他这样的,有个电瓶车他已经相当满足了。于是他挠头讪笑说他不会开车也没有驾照。 “那找时间学学车弄个证什么的,总经理助理不会开车多不方便啊,”说着,谢传涛把那把车钥匙放到叶小安面前,“这是公司配的车,桑塔纳,虽然不算高级,不过作为代步工具足够了。” 叶小安吓一大跳,使劲儿盯着那钥匙,这还配车? 谢传涛笑起来,“你这么瞪它干嘛?它又不会咬你!” 仿佛烫手似的,叶小安忙忙的把车钥匙推回到谢传涛跟前,说自己还得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事儿他怕做不来。 谢传涛赞许的笑了,“这就是你踏实的地方!好吧,钥匙就先放我这儿,不过总经理助理这个事儿下午下班前给我个答案好吗?” 叶小安点头,离开前,谢传涛忽然又问明晚上的文艺晚会你的街舞还上吗? 叶小安再次点头。这是肯定的,他要不上那大刘他们的唾沫还不得淹死他说他升了官儿就忘了本了。 “那就好,真期待着再次看见你的街舞——哎,还有,你交了拓展计划书的事情先别跟别人说起,今天下班以前就会有结果了。” “哦,明白!”叶小安答应着离开总经理办公室。 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叶小安就找了个靠阳台没什么人的地方赶紧给朱琲打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什么事他首先想着的就是找朱琲商量。朱琲正在医院里合着大武陆方玉烨给肖歌办出院呢。 “中午他们都先到咱家里吃饭,吃过饭得给鸽子送小金那风水宝地去。”朱琲在电话里说。 “为什么去小金那狗窝?不回酒吧么?” “鸽子身体完全康复以前都住小金那狗窝,昨天我们都给他收拾好地方了。鸽子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酒吧那种环境。” 是哦!叶小安点点头,玉烨那地方风景好,空气新鲜还有一群善良可爱的狗狗,比酒吧那种乌烟瘴气的环境好多了。 “你呢?上着班怎么想起给我电话?就这么想我?”朱琲的话里话外心情都很不错,没了火山灰的低气压。叶小安不知不觉也轻松愉快起来,就把在谢传涛办公室里发生的事都跟朱琲说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显然朱琲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朱琲反问:“你怎么看?” “我?”叶小安看着玻璃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咬了咬牙,说:“我想试试看!”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是人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好不好?” “你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什么样的机会呢?” “证明自己的机会呗。”叶小安有点意外,今天的朱琲都快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那么如果让你直接做总经理怎么样?不是比一个助理更能证明你自己吗?总经理的舞台更大更广阔。” 叶小安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我这样什么经验都没有的,真坐上那个位置,还不得直接翻船?” “经验嘛,不都是从无到有从零到多?你看,原先刚开始让你做人事助理的时候你不是也很紧张很惶恐生怕自己应付不来?可是你看,现在即使是总经理助理你也敢想着试一试,那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想得更高点儿看得更远点儿?再说了,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 “朱琲,你说,当年撒旦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时候是不是跟你现在说的话一个样儿?” 朱琲大笑,“呵呵……好啦,你自己看着办吧,跟着感觉走!不过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商量这个事儿!” “切……顺手而已!”叶小安嘴硬。 挂断电话,叶小安也没急着回办公室,而是呆在原地继续思考他这人生关键的一步。朱琲虽然有撒旦之嫌,不过,他有句话还真是没说错,“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人生是由无数个第一次组成的,如果因为是第一次而裹足不前,那么就永远不会有开始,就更不会有经过,也就永远不会有结果。如同这脚下的路一样,没有第一步,就永远不会有第二步第三步,自然也就只能永远停留在起点。 好,决定了! 叶小安握着手机冲着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做出了一个决定,挺胸大步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明确的告诉谢传涛,他接受总经理助理这份工作。 世界是由秘密组成的,而秘密总是不胫而走。 到晚上下班的时候,关于叶小安升为总经理助理的消息已经在庆升百货的每一个角落传播开了。 “这不挺好的嘛。现在你是什么感觉?”朱琲问。 感觉?感觉自己就跟爬塔吊讨欠薪的农民工一样,面对塔吊下众人的目光惶惶不安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挺直了腰板——面子真不是那么好要的东西。 朱琲大笑,说你怎么不说是站在悬崖边上呢?那个不是更风骚一些。 “悬崖边上是没有观众的。”叶小安叹气,“塔吊上是万人瞩目的——我现在就是站在塔吊上,不说自己的惶惶不安,就说底下围观的人,恐怕希望我能得偿所愿平安下塔的人没几个,更多的人是巴不得我直接一跟斗翻下来,摔成肉泥——谁叫你爬这么高!”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接受这份工作?”朱琲不笑了。 叶小安挠头,要不怎么说冲动是魔鬼!叶小安尽管胸无大志,可是面对从天而降的机会也会本能的伸手去抓住。 对于叶小安坐了直升飞机这件事,叶爸叶妈表现出一种冷静。 “这事儿会不会跟朱家大哥有关系?”叶爸皱着眉头说。 “爸,我升官你不高兴?”叶小安开玩笑说。 “要是正常的升官我当然高兴,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 “问题是你这官升得邪乎!”叶妈补充说明,叶爸在旁边直点头。这夫妻同心果然没错,不用商量两口子就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叶小安跟朱琲的事在这个家里已经不是秘密,进出这个家的人也都知道这回事。然而,作为一个家族的当家人,朱瑞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一个明朗的态度,没人吃得准他是同意还是反对,这个人如同戴着一层厚厚的面纱,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而且,朱瑞这些天突然出现的目的也是大家一直摸不清的,叶小安曾经疑惑他是来参加谢传涛的就职大典的,然而,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朱瑞却突然飞回香港去了,显然,他并不打算参加谢传涛的就职大典。叶小安也曾经问过朱琲他大哥来干嘛?朱琲只是说谁知道?脚在人身上管他来来去去。 正是朱瑞这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态度,让叶家父母对朱家始终保持着几分警惕,因此叶小安突然不合常规的升职自然会引发叶爸叶妈的加倍小心了。 “爬得越高,摔得更惨!儿子,你得小心喏。”叶爸忧虑的说。对于叶小安和朱琲的男男关系叶爸没有过多的忧虑,却为他的升职感到了忧虑。 “要不,儿子你就跟那什么总经理说说呗,说咱不做这个什么助理了?”叶妈说。 这个似乎不大好,因为叶小安已经答复说自己接受这个职位,何况出尔反尔不是叶小安的风格。 到最后,叶小安两手扒拉自己的头发,直到那一头的头发变成一个鸡窝,他才豁出去的说不管了,又不是真的爬塔吊,真摔下来最惨不过是炒鱿鱼清零重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什么可怕的? 爹妈的话有警醒的作用,对于自己的升职是持保留意见,朱琲的态度也就那么回事,只说随你。这个“随你”让叶小安的心没着没落的,死猪排跟他大哥果然是兄弟俩,连模棱两可这一招都一模一样。 虽然自己的升职的确是透着诡异,可是,自己已经应承下这事了,惯于言出必行,行必果的叶小安没脸出尔反尔,并且,他也有股子气憋在心中,他也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多远。他并不贪图什么香车宝马什么光宗耀祖,他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能行而已。 叶小安次日比往常更早的去上班,因为服务业的特殊性,有什么重要集会就只能在卖场正式营业前的这段时间进行——简单而不失隆重的开年大会上,谢传涛正式走马上任,并且同时宣布了关于叶小安的任命,因为这个消息早在昨天就几乎人尽皆知,所以今天正式宣布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震动。只是,无数投注在叶小安身上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嘲讽或不甘让故作镇定的叶小安叫苦不迭。 除了叶小安的任命之外,还宣布了一系列的任免名单。让叶小安大吃一惊的是,他没想到黄冰冰的人事经理竟然也被免去了,关于这个他事先半点风声也不知道。陈冬顺利上位,而李巧则成为人事助理。至于黄冰冰的安排,被平级调到总务部任主任。说是平级,可是明眼人都知道总务部是不可能跟人事部同日而语的。 叶小安低着头,心里怦怦直跳,他甚至不敢去看黄冰冰的脸色,人们不会认为黄冰冰的下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吧? 会后,叶小安惴惴不安的问谢传涛为什么要免去黄冰冰的人事部经理一职? “这不过是正常的平级调动而已。”谢传涛轻描淡写的说,边说,谢传涛边在一份文件上签了个字儿然后递给叶小安,“这事是你在做的,继续由你跟进吧。” 谢传涛给叶小安的第一份工作任务就是昨天他交上去的拓展训练计划,谢传涛在上边的批示是:此计划可行,由叶小安具体负责。 这么大一个活动就这样交给了自己,这份信任叶小安是感动的,不管自己的升职背后是否另有玄机,手头的事情既然接下了,就要尽力去做好。 拿着计划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作为总经理助理,不仅可以配车,还能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虽然只是二十来个平方,但是也已经足够让人羡慕得眼睛发绿了,要知道他们超市上百号人才一个三十多平的更衣室。办公室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套沙发,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桌面上还有一台电话传真打印一体的一体机,果然是今非昔比了。 叶小安深吸口气,坐到那张舒服的真皮转椅上,管它是不是塔吊呢,上来了,就好好干,别的,都靠边去吧。 享受了一会儿真皮转椅的舒适,叶小安的目光渐渐定格在那份计划书上。 计划书是自己送上去的,那么也就是说直到昨天下班的时候黄冰冰也没有将计划书交上去,更没有汇报拓展训练的相关事宜,这黄冰冰是怎么想的?一件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偏要拖着不办呢?蓦地,叶小安忽然又似有所悟,或许自己的升职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的背景,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的升与黄冰冰的降不过是谢传涛在给人们传递一个信息:我能让你连升三级,同样也能让你连降三级。 昨天谢传涛特意交代说关于他已经递交了拓展训练计划书的事情先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会不会是谢传涛给黄冰冰的最后一个机会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黄冰冰真是地狱无门她自己撞进去了。这么一来,叶小安能理解谢传涛了,黄冰冰这样的员工换成哪个老板都不会容忍吧?而且,谢传涛不是没给她机会,可惜,黄冰冰没有把握住。 为黄冰冰叹口气之后,叶小安拿着计划书去了人事部找新出炉的人事经理,一进门他就后悔了,他来的时机不对,人事部里跟个千年冰洞一般,黄冰冰依旧端坐在她的位置上,面如寒霜,正在电脑前打印着什么,她的脚边是一个碎掉的水杯。在这团威力强大的冷气压下,陈冬脸上的喜悦也被冻在了面皮之下。因而看上去他整个人都透着点怪异,尽管面上维持着镇定平静,可那双眼睛和压制不在的喜悦却仿佛随时都能喷涌而出。 看到叶小安,陈冬终于不用再费心做表面功夫了,而是放纵自己的喜悦磅礴而出,“你好,叶助理,来检查工作吗?” 叶小安尴尬的讪笑,还没开口说话,李巧也满面春风的迎上来了,张罗着要倒水,这待遇,还真是不含糊——同是新贵,自然而然就是一家人了。 此时的人事部显然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叶小安就打着哈哈说我就来看看我拉下什么东西没有原来没有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这不废话嘛,他在人事部才呆了多少天?根本来不及带自己的私人物品进场。说着话他朝陈冬偏了偏头。 年轻人反应就是敏捷,尤其是春风得意的人就更是身轻如燕,陈冬立马心领神会。叶小安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陈冬就敲门进来了,熟络的打招呼寒暄着,那模样你会以为是多年不见的兄弟见面。 唉,人呐,就是这个样儿! 叶小安也懒得计较这些个有的没的了,他自己不也见着机会就本能的出手么?趋利避害毕竟是人的本能! “喂,那个黄经理怎么回事呀?”虽然办公室里没别人,可是叶小安还是本能的压低了声音。 “嗨,还能是怎么回事?被贬职了,发了好大一通火,连那个据说是水晶的杯子都给摔了……这会儿,我估计正在打辞职报告呢。” “啥?”叶小安吃了一惊,转念一想,也是,就黄冰冰这种心气高的人,这个调动恐怕很难接受吧! 陈冬不屑的撇撇嘴,“她也该反省反省了,她做这个职位是因为她是关系户,现在她那个工商局的亲戚早下台了,她还不知道收敛,就知道鼻孔里看天下,你都不知道我跟李巧忍她忍得多辛苦。” 叶小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人最重要的是识时务,背靠大树好乘凉是没有错,可大树已经倒了还不知道自立,这就不可原谅了。看陈冬还想继续这个话题,叶小安忙把那计划书递给他,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他可不想学人家长舌妇背后说是非。 陈冬看了那计划书,立刻满口应承说下班前就拿出一个具体的实施方案来。 “会不会难度太大,几百号人呢。”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陈冬回答得干脆果断。 切,早干嘛去了?叶小安暗暗撇嘴,也懒得计较。 午饭时,叶小安接到玉烨的电话,说正在楼下超市买东西呢,让叶小安也下来跟着他一起采买,“东西太多我一个人有点懵……” 叶小安也顾不上吃饭就赶紧下到超市找到玉烨,一看,好家伙,全是床上用品生活用品大的小的,这人一个推车上都已经装不下了,叶小安赶忙也拉过一辆推车,眨眼功夫就满了大半。 “你干嘛呀这是?”叶小安惊讶的看着玉烨,这俩眼圈都赶上国宝了。 “嗨,别提了,那鸽子根本不叫鸽子!” “那叫什么?”叶小安莫名其妙,肖歌昨天出院后就搬玉烨家住去了。 “叫猪……整宿的打呼,我的天啊,可要了亲命啰……”玉烨哀鸣。 “哎,你跟鸽子一块儿睡?”不是说已经收拾了房间么?玉烨那地方又不是叶小安的出租屋,房间倒是不缺的。 “这小猪,非说他现在有心理阴影,不敢一个人呆着,这倒好,打呼跟头小猪似的,住院的时候守着他也没发现他有这毛病啊……这下好了,大早上的就开了个清单撵我出来买,我的天,他居然嫌我的东西破旧,说是做狗窝都埋汰狗了……” 第49章 听了玉烨的话,叶小安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玉烨那狗窝总算是有人治理了,看来肖歌在玉烨家住得挺安逸的,这绝对是好现象,希望肖歌能走出过去重新开始。 看玉烨在水果摊前拼命的捡水果,叶小安很意外,玉烨无肉不欢,吃菜当吃药,水果基本不碰,这样的人居然在买水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此玉烨也很无奈,“我是不吃,可是有人得吃啊,他现在就该多吃水果蔬菜,还得清淡。” “恭喜你,小金,你终于像个奶爸了。”叶小安一本正经的说。 这时候,大刘见叶小安就过来打招呼说叶助理好欢迎叶助理来检查指导工作。 “去,埋汰我呢你这是?”叶小安搡了一把大刘,一边帮着玉烨捡水果。 “谁敢埋汰你?你现在红成这个样儿,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大刘笑着也凑过来帮着挑水果,玉烨这个不会挑的就靠边站了。 “晚上的演出你还来吗?”大刘问。 “怎么不来?不都说好了么!” 大刘高兴的笑了,一边感叹说就是忙啊,这个有空那个没空,都没法凑齐人排练,晚上别出糗才好。 “没关系,大家图个乐呵而已。别人不也没时间排练。”叶小安安慰大刘。 “不过你要上场,铁定咱能捞个满堂彩。”大刘说,“晚上记得穿背心露肚脐啊。” “去……”叶小安轰开大刘。跟着玉烨两人推着车拿水果称重好了又转战别的地方。最后俩人买单完了就坐在休息区的长凳上各自拿着个烧饼吃起来,叶小安时间有限,来不及出去吃饭了,只好将就将就。 “你可够便宜的。”玉烨嚼着肉夹馍说。 “啥?” “可不?看你,就鸡蛋煎饼……不吃肉的家伙容易养,便宜!” 叶小安看看自己手里的鸡蛋煎饼,看看玉烨手里的肉夹膜,切了一声。 “话说,你这个人事部助理威风啊,到哪儿都有人打招呼。你有没有优惠打折的权限?给哥们也方便方便?” “人事部助理那是昨天的事,今天改总经理助理了。”叶小安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煎饼。 玉烨一副受惊了的模样,“哇,四少奶奶的面子果然不是盖的。人家超音速,你倒好,直接火箭。” “别说讨人厌的话,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八婆了?”叶小安皱眉。 “不过我看你升官了怎么好像不太满意的样子?总经理助理哦,还不够你拽的?难道你要做总经理才满意?” “你怎么跟朱琲说一样的话?” “咋,朱琲想让你做总经理?” “没他什么事,其实吧,我倒是怀疑他不乐意我升职什么的……“叶小安迟疑着说,”哎,你帮我分析分析,旁观者清。”说着,他将升职以后朱琲以及别人的反应说了一遍。朱琲那句“随你”总让他心里不是那么痛快。 玉烨开了盒牛奶给叶小安放着,自己也开了一盒喝起来,“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实质性的进展?你们俩玩柏拉图呢?一肉食动物天天对着块肥肉,这刑罚比抽筋剥皮残酷多了。” “喂,扯哪儿去了?瞎说什么呢你?你算哪头的?”叶小安赏了一拳给玉烨。 “得,知道了,我是娘家人,说话得向着你。”玉烨虚心认错。然后正色说:“不过你们俩现在的关系这么不上不下的拖着也不是办法,虽说见过家长算是得到了认可,可是你想过没有,任何人的保证都不如爱人的保证能够让人放心。你们这样的,我估计就是朱琲主动,你丫就一被动式,我估摸着到现在你也没给人一个承诺,保证也好,反正就是能让朱琲放心的事你大概什么都没干过,就光享受人家对你的好了,你个没良心的……”说着,玉烨搡了一把叶小安的脑袋。 “你以前是个收银员还好说,接触的都是些小角色,这些小角色还不至于能威胁到朱琲的地位,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了,总经理助理,多拽!接触到的圈子自然也就会跟以往不一样了,自然也就很容易碰到各式各样的白骨精,移情别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可能?”叶小安失笑。看着眼前一蹒跚学步的小胖妞拖着口水咧着嘴傻乐着一拐一拐的从面前走过,鞋子嘎吱嘎吱发出叫声,不知道是奶奶还是姥姥在后边大包小包的追赶,一老一小的滑稽又温馨。 “怎么就不可能?别以为你们俩青梅竹马就有恃无恐,爱情这种东西最没逻辑和规律可言——换位思考一下,就朱琲那样的,就他那模样,那家世,随便往哪儿一搁,不都得招蜂引蝶?换成朱琲从来没过说喜欢你,你跟他就只是那么不清不楚的在一起,偶尔摸个小手,运气好偷个香什么的,你心里会怎么想?你能安心吗?你肯定也伸长了脖子巴巴的等爱人给你个承诺给你个安心的理由——哎?对了,你升了官这么乐呵,会不会朱琲也会有别的想法?” 谁乐呵了?不过叶小安顾不上驳斥,忙着追问:“什么别的想法?” “嫌贫爱富呗!”玉烨又搡了一把他的脑袋,那意思是说他你怎么就这么笨? “现在人与人之间缺乏的就是信任,尤其朱琲这种家庭出来的人,什么脏的丑的没见过?怕是他还怀疑你跟那些个人一样,就冲着他的家产去了……喂,是你让我帮你分析分析的,我实话实说你还动手?”玉烨喊冤。 叶小安悻悻的收回自己拳头,虽然他恼羞成怒,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玉烨说的似乎都没错,换位思考一下,他要是处在朱琲的位置上,恐怕也难免会多心。 “小安,这条道不好走,不过既然走了,也就不要后悔,好好儿走下去,”玉烨搂着他的肩膀说:“要是朱琲真往我刚说的这方面想那事儿可就复杂了。找个时间跟朱琲好好谈谈吧!情人之间,最怕的就是猜忌。我们这样的人,连个法律保障都没有,靠的可不就是相互的信任了?没了这个,啥都不成立。” 这就是兄弟! 叶小安用力的点点头,表示他会好好的处理自己的事情,然后他又问玉烨:“你的事情呢?你处理好了没有?” “没什么处理不处理的,早放开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对!”叶小安笑起来,“鸽子在你那儿,你多帮帮他吧,他不容易,你们俩一对儿难兄难弟,都互相照应着些吧。” “有数!话说,他可真是学坏了——” “怎么说?” “陆方洗脑术呗,加上我那个大伯见天的在人耳边嘀咕,这老头还以为他在挽救失足少年呢——好嘛,现在鸽子张罗着要考大学什么的,我的天,他都二十一岁了好不好!” “切——人六七十岁还考大学呢。” “就他?高中都没毕业,还荒废了那么久——该死的陆方还教唆他要我辅导,他一博士早干嘛去了?我说干嘛巴巴的跑我那山沟里窝着,原来一开始就没安好心。”玉烨摸着下巴,一脸的算计,要多坏人有多坏人。 看看午休时间差不多结束,叶小安帮忙跟玉烨将东西搬到地下车库的车子上,正搬着呢,就看见谢传涛的奥迪从外边开回来,大概是出去吃饭回来了,看叶小安在搬东西就凑过来看,可可的跟玉烨打了个照面。 玉烨二话没说,一拳头就照着谢传涛的肚子砸了过去,“我说过,见一次,打一次,我说到做到。” 谢传涛踉跄着倒退两步站住了,脸色难看的看看叶小安,看看玉烨,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开了。 叶小安张口结舌,“他……就是你那个?” “用词不当,扣分!他不是我的。”玉烨神清气爽的捋捋头发,昂着头上了车,直到发动了汽车,他才又想起什么,摇下车窗,“哎,你认识这王八蛋?” “他就是我们的总经理啊!”叶小安喃喃,地球是个村,世界是个家。 “啥?”玉烨也给吓住了,“啥玩意儿?” “他就是我们庆升的海归总经理谢传涛啊!” 玉烨无语望天,然后一头砸在方向盘上,抱着方向盘咯咯笑起来,“这个世界多么奇妙!小安,你放心,我的精神与你同在!”然后一轰油门,车子就窜出去了。 是啊,这个世界可真是奇妙!你个义气的家伙你跑得倒快! 叶小安魂不守舍的回到楼上。 惨了!这回惨到家了!上司的糗事让你目睹了,上司的秘密让你知晓了,你不是死得很难看就是被迫成为共犯。他早该想到的,年三十那天玉烨八成就是在停车场碰见了谢传涛然后俩人动了手,可怜的小金!不过谢传涛也怪倒霉的,被迫戴了那么多天的墨镜扮酷男,刚摘下墨镜这肚子上又挨了一拳。打人不打脸,这俩前情人儿怎么就爱把拳头往人脸上招呼?还好今天玉烨只揍了人的肚子,否则,是不是墨镜兄又该重现江湖? 果然,刚回到楼上,就见谢传涛漂亮的女秘书方琳指指总经理办公室压低声音说让你回来就进去呢。 叶小安垂头丧气,乖乖儿敲门去了。 第50章 叶小安进屋的时候,谢传涛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边,那背影特深沉,特文艺。 难怪当初能跟玉烨成一对儿,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俩还真是有点儿相似的地方。多般配的一对儿,怎么就劳燕分飞了呢? 听得叶小安进来,谢传涛并未回头,而是继续站在窗前远眺——说是远眺也不准确,这商业地带,寸土寸金,看得见的地方都是别人的窗户。 “真遗憾,从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蓝天也好,白云也好,不过是别人窗户上的反光而已——可惜了这个落地玻璃,让人看到的不是设计师梦里的蓝天白云,人们在这样的地方看到的不过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大厦,水泥森林里,梦想不过始终是梦想。” 谢传涛说着,叶小安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听着,人家没坐他也不好意思自己落座。 谢传涛继续站在落地玻璃窗跟前观赏水泥森林,叶小安则在脑子里无数遍的进行情景假设,要是他这样说我这样答,要是他那样说我又怎样答。如是这般,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两个人都没人再说话,各怀心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传涛转身过来走回大班椅后坐下,对叶小安说没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耶?这就没事了?这算不算过了关?也太容易了吧! 不管怎么说,谢传涛的话还是让叶小安如蒙大赦。 回到办公室里,叶小安立刻就给玉烨打电话,丫还在回家的路上呢。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乐不可支,“咋?找你麻烦了?” “问题是他没找我麻烦?这正常么?”叶小安依旧悬着一颗心,俗话说早死早超生,这样不上不下的悬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要直接找你麻烦才不正常!”玉烨笑道,“小安子,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悬着是嘛感受?学着点儿,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才厉害。” 靠,原来如此! 叶小安恍然大悟,“小金,今天干嘛你不打他的脸啊?” “这不捡顺手的来嘛!得,下回我记得往脸上招呼。”玉烨嗤嗤笑起来,说你慌什么,怎么说你四少奶的身份摆在那儿,他不会怎么着你。丫现在好歹是一总经理,混到这位置他才舍不得给自己找麻烦。 “小金啊,你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我怎么觉得你很高兴的样子?”叶小安非常关心这个明显情绪亢奋的家伙。 “我高兴啊,因为我现在是光脚的,不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 得,自己担心这小子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挂了电话,叶小安决定不再为玉烨担心,当然也不必再担心谢传涛那高高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的大棒,实在不是他能操心的过来的,与其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还不如闭上眼睛无知者无畏。 陈冬的拓展训练计划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拿出来了,熟悉业务的就是不一样,叶小安一头雾水找不到感觉的事情让人家做起来得心应手。由此可见,谢传涛用人还真有点眼光。拿到拓展训练计划,谢传涛召集几个副总商讨一番之后就敲定了。叶小安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跟“战友家”联系,离开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副总说黄冰冰正在闹辞职。 “那女人其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而已。”陈冬悄悄跟叶小安说,“三十四五岁的女人了,离开这里出去哪里还能这么容易找工作?而且还是这么不错的工作!把事情闹大了,算是给她挽回点面子,然后她再去后勤,那时候就不至于那么丢份。” 叶小安顿时对陈冬肃然起敬,此公前途不可限量啊,能文能武还精通职场之道,人才啊! 回头跟“战友家”的江雅倩联系了,并且把已经通过的计划书传真过去,那边很高兴,说要请叶小安吃饭。叶小安说吃饭就不必了,改天我带朋友过去玩的时候给点照顾就好了。那边咯咯笑着说没问题,还说一起吃个饭呗,大家认识就是有缘,交个朋友,记得带上你家那位,人多热闹一点,到时候也叫上钟魏敏跟他家那口子,就在我们“战友家”的美食村,成功做的地方小吃能叫你连手指头都给吞下去哦。 “真的?”叶小安犹豫了,尽管他不好吃,但是好奇心却一点儿不小。 “那就这样定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吧?”江雅倩说。 今晚上是不行了,还有文艺演出呢。 “那就明天晚上吧!”江雅倩一锤定音。 看看下班时间差不多到了,叶小安就给朱琲拨了个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他还得回趟出租房拿点适合跳舞的行头,时间紧张。 “那个,你晚上会来看我演出吗?”挂断电话的前一刻,叶小安问道。今天听了玉烨的分析,他才发现自己跟朱琲中间其实还有不少问题。这也是他答应去“战友家”吃饭的一个原因,看看人家的生活,或许他能给自己的生活找个坐标。 “你希望我去吗?”朱琲反问。 “有空你就来嘛!”说完这话,叶小安又觉得不对劲,这话好像透着不那么诚心的意思,于是他又赶紧找补一句:“你要是能来我会非常高兴的。” “好,我去!”朱琲不再犹豫。 挂了电话,叶小安想俩人真该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了。他不是那种花花肠子的人,既然决定要跟朱琲交往,他就会非常认真的来对待这件事。 晚上的文艺演出是十点钟开始的,这个时候卖场已经没那么忙了,方便有演出任务的员工提早进行准备。叶小安大刘的街舞排在第十个节目,因而他们得以抓紧一点可怜的时间在走廊上进行最后的排练磨合,好在街舞不是要求那么严格的舞蹈,这时候朱琲找来了。 看见叶小安,朱琲两眼直了有一会儿,然后二话不说拽起叶小安就往外走。 “你来了!”叶小安喘着气,一边拿只手在不停的扇风,话说,真的很热。 “你怎么穿成这样?”朱琲有些生气。 叶小安低头看看自己,自己穿成哪样儿了?不就背心宽脚裤么?呃,裤头松了点,露出一大截腰部,肚脐眼儿也若隐若现。这是大刘硬性要求的,他说这样够劲儿。现在听朱琲这么问,叶小安也不在意,顺手往上提了提裤头。 “你要还想上场跳舞,就给我把裤子穿好了!”朱琲冷冷的说。 咦?这人什么意思?什么叫“把裤子穿好了”?难道现在我是光着的? 叶小安抬头看朱琲,不明白朱琲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看叶小安一头雾水的样子,朱琲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就不能正常的穿个裤子?非要露这露哪儿吗?不过就是个员工联欢而已,至于卖肉吗?” 这话可就过了。话一出口,朱琲自己也愣住了。 如同后脑勺挨了一闷棍似的,叶小安整个人都懵了,眼前的朱琲真是他认识的那个朱琲吗? 吓傻了的俩人就这么呆愣愣的对视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小安,走了……”大刘在远处招呼。 叶小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的跟着大刘的指令走,他没再跟朱琲说一句话,也没再回头看一眼朱琲。 不出所料,叶小安大刘几人的街舞成为整台晚会的最大亮点。叶小安的表现据说非常完美,只是他直到下了场,脑子里也还是一片空白,机械的被大刘一行人拖去换了衣服,机械的被大刘一行人拖回现场看别人的演出,直到在肖歌和玉烨在人群中找到他。 “没法子,这人听说你有演出非要来看。”玉烨万般无奈的解释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其实我主要是想来看看小金的那个情儿。”肖歌咬着耳朵告诉叶小安,然后奇怪的说怎么没见着朱琲? “他生气了!”叶小安平静的说。 “生气?为什么?你们吵架了?”肖歌一叠声的问,“你们吵架了你还这么镇定?” 叶小安看着地面,空洞的笑了一下,要不怎么着?歇斯底里吗?再说了,根本就没吵架。 “走,咱找个地方聊会儿去。”玉烨一手揽过叶小安的肩膀,一手拖着肖歌离开了会场。 几人就近找了家茶馆坐下,玉烨就问怎么回事?肖歌也着急的说就是就是你们怎么啦? “他说我穿成那样去跳舞是在卖肉!”叶小安平静的说,其实他也挺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平静,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得这么难听,他理应很生气才对。 肖歌倒抽一口凉气,跟玉烨面面相觑。 “小安,朱琲是真的爱你!”玉烨叹了口气。 “以爱的名义进行伤害吗?”肖歌咄咄逼人。 “这样的朱琲像是另一个人。”叶小安苦笑,看着杯里的红茶摇摇头,“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如果他不想我上场跳舞他可以明说。” “就是因为不能明说他才语无伦次,没人好意思承认自己吃醋吧?”玉烨托着腮帮看着他说,“一般来说呢,如果他不爱你,你穿什么他都会无所谓,如果他爱你,那么你穿什么他都会非常介意——爱情有时候会很自私的,自私到容不得半点分享——朱琲大概不喜欢这么多人分享你的身材分享你的舞姿……” “难怪那时候陆方说请小安去兼职他不答应。不过这也太霸道了吧?”肖歌叫起来,“再说了,至于出口伤人吗?” “相信我,这会儿他绝对后悔到不知所措了。”玉烨说。 “说得跟个恋爱专家一样。”肖歌不屑的撇嘴,“你去采访杀人犯,十个会有十个半表示他后悔了,可问题是后悔有屁用,伤都伤了,就算伤口愈合了,也还会有疤留下的。” 玉烨拍拍肖歌的脑袋让他闭嘴,然后揽着他的肩膀对叶小安说:“你们还是需要好好谈谈,情人间有时候有些事别太较真,多多沟通是非常重要的。” 第51章 跟玉烨肖歌分开后回到家的叶小安发现朱琲还没有回来。家里连玉医生在一块儿的四位长辈正在搓麻将,看他竟然是一个人回来都很惊讶。 叶小安只得撒谎说朱琲一个人兜风去了,叶爸叶妈没多问什么,朱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给叶小安端了碗杞圆燕窝当宵夜,牌局就此散去。 夜深人静,叶家父母和朱妈妈都已经回房睡觉,玉医生又占了叶小安的客房,大厅里,只留下叶小安一个人在等朱琲。 大卫狗蛋都拱在他的脚边睡觉,夜郎则在沙发上挨着他趴着。本来率先拱过来的是狗蛋,这孩子有个毛病,就是喜欢钻人的脚弯,只要人往那儿一坐,这孩子就钻过来了,毛茸茸的跟条厚厚的大毡子,很舒服。谁知如今攀上了高枝不怎么搭理叶小安的夜郎看见狗蛋被叶小安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模样怪舒服的,就也凑了过来,拖着个舌头讨好的摇晃着尾巴指望叶小安也给他顺顺毛,夜郎一过来,原先独个儿在一旁耍酷的大卫立刻也挤过来了,三两下就凭借着身高体力的优势将夜郎挤开了去,把个夜郎急得团团转,小尾巴滴溜溜的乱晃,最后,叶小安终于心软,让它跳上沙发趴自己身边这才算是了事。于是,最后就变成叶小安被三只狗狗团团围住的局面。空荡荡的大厅里,有几只狗狗相伴感觉很好,至少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孤寂。 看看墙上的挂钟,没错,都快半夜一点钟了,朱琲还是没有回来。叶小安再次机械的按下重播键拨打朱琲的手机,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朱琲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 你个臭猪排,回来有你好看的。叶小安心里暗骂,可是,那无法掩饰的担心还是铺天盖地而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真是不了解朱琲,除了拨打手机,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寻找朱琲。难道真如玉烨说的那样,自己只是在享受朱琲的给予而从来没有费心去了解朱琲?叶小安良心不安了,将认识朱琲以来的点点滴滴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才发现他真是不了解朱琲,他甚至不知道朱琲日常都在做些什么,他只知道朱琲总是习惯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而朱琲需要什么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虽说他从未将朱琲的身份当回事,但是不可否认的在潜意识中他一直将朱琲划归为悠游贵公子一列,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他认为一贵公子还能有什么烦恼?该有的都有了,你一钱多多少爷再谈烦恼就是吃饱了撑的太不知足了。正因为想当然,一直以来,他都忽略掉关心朱琲。他会惦记着给夜郎大卫喂食甚至还能记得补钙驱虫什么的,却从来不知道朱琲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更不知道朱琲除了跟自己在一起每天都在干些什么。是啊,朱琲的表白让他惶恐让他窃喜让他得意让他安心,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朱琲给予他的一切,然而,现在扪心自问,他又给过朱琲什么? 说起来,自己真是对朱琲有失公平! 叶小安总结到。 如果说一开始朱琲表白的时候因为顾忌到父母自己没能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那么现在已经取得父母谅解和支持的自己又给了朱琲什么回报呢?自己不过仍然是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享受着朱琲的付出。 朱琲真是把自己宠坏了,把自己宠得忘记了爱情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的付出——朱琲那么喜欢车的一个人,连大武都能知道朱琲在香港赛车的故事,可自己甚至从未过问过只言片语,自己这样自私冷漠的人,真是配不上朱琲的喜欢……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叶小安是被夜郎拱醒的,他竟然靠在沙发上就这么睡了过去。夜郎嘴里叼着手机摇晃着小细尾巴满脸讨好,看到手机屏幕的灯闪亮着,叶小安忙从夜郎嘴里抠出手机,也顾不得腌臜,拿过来就查看屏幕,一个未接来电——因为怕来电铃声吵醒其他人,叶小安将手机铃声调成震动,结果他睡着了没听见手机响,倒是夜郎听到了。这会儿赞许的摸摸夜郎,叶小安才查看那个未接电话,不由得有些失望,不是朱琲的,自己打了那么多个电话过去,竟然都不肯接,看来真是生气了。 电话是大武打来的,这个时间能有什么事?叶小安狐疑的回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小安,你在哪儿呢?”大武有点焦急。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就占据了叶小安的心,“大武,出什么事了?” “嗨,别提了,你家朱琲发了疯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你能赶紧过来一趟吗?”大武在那边气急败坏,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兴奋而又满怀恐惧的声音:两百七了都…… “他在飙车?”叶小安惊恐万分。 “别说了,快来吧。没人拦得住他。”大武声音既兴奋又担心。 叶小安一骨碌跳起来,也顾不上许多,问明地址捞起大衣就冲了出去。 大武说的那个赛车场老远了去,还超级难找,到了大武说的路口叶小安就下了出租,然后上了一辆来接他的破破烂烂的吉普。上了车,那吉普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完全没了外观上那种即将报废的颓势,时速都上了一百五。在黑漆漆没有路灯的路上又坐了一段时间的越野赛车,直到车灯前方终于看不见路了,一个灯光闪烁汽车轰鸣的大型赛车场赫然出现。 那开车接叶小安的小伙子不仅喜欢玩快车,嘴巴还喜欢喋喋不休,到下车的时候叶小安已经对这个赛车场的情况有所了解,知道这赛车场占地700余亩,拥有以弯道为主的1.5公里公路赛道、1.8公里拉力赛道和越野赛道各一条之类云云,那小子还满怀崇敬的说朱琲是他见过的玩漂移最棒的车手。 叶小安进入赛车场的时候公路赛道两边三五成群挤了不少人,酷哥靓妹都跟疯了似的叫嚣着沸腾着——叶小安第一次知道除了夜店之外,都市的夜还有这么疯狂的一个地方。 大武远远的就从控制台那边迎了出来,一把扯住叶小安说快快快,趁着现在在换胎,你赶紧去拦住他,我让他们尽量拖延换胎时间了好家伙快要破三百了可把这些个给烧昏头了,大武指着那些疯狂的车友们说朱琲真是名不虚传的一高手啊他不做专业太可惜了今晚上咱可都开了眼了…… 大武大步流星,他人高马大,一步顶得上叶小安两步,因而叶小安得一溜小跑的跟着他急匆匆赶到车道的起点。那里少说也有百来号人,这大冬天的晚上,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拥到这个穷乡僻野来,可见眼下吃饱了撑的人很多很多…… 亏得大武这个推土机开路,奋力在人海中抢出一条道儿来,叶小安才算是顺利的挤到前边见着了朱琲。 此时的朱琲懒洋洋的靠在一排轮胎护栏上,嘴里叼着根烟,两眼茫然的看向如墨的夜空,他那辆银灰色的宾利旁围着四五个工人正忙着换轮胎。朱琲大约没想到,他这种颓废的模样在聚光灯下如同一个耀眼的明星,引得围观的一众男女哈喇子流了一地,如果不是一排一米五高的栅栏圈出了一个工作区来,恐怕他早就叫人生吞活剥了。他越是漠然,围观的人们越是兴奋,甚至还有一众花枝招展的女生在狂喊“朱琲朱琲我爱你……” 花痴! 对此,叶小安干脆利落的给了个评价。现在他可算是知道大卫那酷狗的“酷”从何而来了,敢情还真是跟朱琲学的。 “叶小安,你找的这个男人太骚包了。”大武咬着耳朵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一把将叶小安推到栅栏门口,打了个手势,里边一工作人员见状就把栅栏门开开,大武闪电般的搡着叶小安就钻了进去,不快不行,想进这个门儿的多着呢。 的确骚包!叶小安深以为然,死猪排知道自己招人还摆出这副模样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看见叶小安,朱琲愣了一下,然后就又无所谓的狠吸了口烟,继续看乌漆抹黒的夜空。 靠,摆个什么鸟样?你出口伤人的还委屈大了?! 叶小安来气了。 这时候大武尽职尽责的规劝朱琲说今天就这样吧,你已经飙得很开心我们看得也很开心了,小安找来了你们就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朱琲,我爱你……”人群里不知道哪个女人发出尖叫。 神经病!叶小安朝天空翻了个白眼,这嗑药的满还真大街都是。 “走咧,朱琲,咱回吧。”叶小安拉了一下朱琲的胳膊。 “正好,车胎也换好了。”大武殷勤得不得了,“费用什么的明天再说哈……” “还有什么费用?”门外汉叶小安一脸白痴。 这时候大武旁边一小个子中年人脸上堆着笑陪着小心,“哥们,你不知道啊?这一晚上光轮胎的开销就不小,就咱这种特级轮胎咱这车场统共也不过进了八套,还积压了多久没人用得起,也就朱少这样的能一晚上用去了四套,这可不就是费用?本来场地费也得算,不过老板说了,今晚算朱少免费……”那小个子中年人又对朱琲说:“朱少啊,我们老板说了从今往后只要您来场地费都是半价……哎呀,可把他馋坏了,可惜他在外地赶不回……” “能刷卡吗?”朱琲不耐烦的打断那人的话。 那人连忙一叠声的点头说当然了刷卡的没问题。 看看宾利的轮胎已经换好,朱琲就闷声不响的钻进了车里,人群顿时就又沸腾起来,闪光灯口哨欢呼夹杂在一起,乱哄哄的。不过当看到叶小安大武还有车场经理一块儿钻进车里的时候,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就都失望的叫了起来,不外乎让朱琲再飙一次。朱琲不外所动,按正常速度开着车来到车场办公区办理缴费。 瞅着机会,叶小安问大武朱琲这一晚上换的轮胎怕不得几千块钱吧? 大武干笑说朱琲用的是顶级轮胎,全国也几个人舍得用这种轮胎,具体的你自己问他吧。 德行!这儿别是开黑店黑人钱的吧?不过飙个车而已竟然换了四套轮胎!叶小安说,听你这么说他几套轮胎不得几万块? 大武就笑,说外行了吧?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你对赛车一窍不通。赛车磨损最大的就是轮胎,通常四圈下来就得换一套轮胎,加上咱这跑道还不够专业,对轮胎的磨损就更大……不过要说你家朱琲真是舍得花钱,全是进口的正品专业轮胎,一圈下来再没人敢跟他赛…… 说话间,朱琲已经刷了卡回来,谁也不理,径直钻进了他的宾利车。 大武悄声说你们俩还真吵架了?好好哄哄呗,不是看他心情不好怕出事我能让他赛到天亮。 本来叶小安看朱琲那拽样儿有些来气儿,正琢磨着该不该上他的车,听大武这么一说,他就不再犹豫,也不管朱琲招呼没招呼他,颠儿颠儿跑过去就上了车——谁叫自己这会儿欠着人家的情呢?做小伏低也就认了。 等他上了车,朱琲也没发动汽车,而是用眼神不耐烦的提醒他系安全带,等他系好了安全带,朱琲一脚油门轰出去老远。 “哎,你换这轮胎多少钱啊?”顾不上别的,叶小安只顾着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再说了,总得说点什么吧,不然这气氛怪怪的让人难受。 车子里一片宁静,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叶小安这叫一个干!本想给朱琲一点脸色的,可转念一想这块猪排正跟自己堵着气呢,自己再不退让一点儿俩人就真得吵上一架了。于是,叶小安也就不介意那人的不理不睬,自顾自的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场,“我说,怎么突然就想起跑这儿赛车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好等!回了家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家长们交代,回头你就说你自己出来兜风了,可千万别提赛车的事!” 还是没人回声。朱琲自顾自的开车,还是没理会他。 哎呀,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叶小安怒了,老子还没生气你跟我治的什么气?今天不给你点颜色,那就枉我当年“村中一霸”的名头——自从知道自己辉煌的过去,叶小安同学挺中意“村中一霸”这个头衔的,很阳刚是不是?!这时候,怒火上头的叶小安一脚下去,不管了,看影视剧里人都这样踩刹车的,叶小安也不管自己踩在朱琲的脚上,反正只管用力踩——还别说,真是管用呢,车子发出“嘎”的刺耳一声在公路上划出好长歪歪扭扭的刹车痕险险的贴着公路护栏给停住了。 “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叶小安怒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 第52章 叶小安真是光火了,你个混蛋,老子大晚上的跑来找你你倒给我脸色?还真是欠你的不成? 伸手一把揪住那人套头毛衣的前襟就将人拽过来,刚想劈头盖脸的送上一顿臭骂,不料,有人的动作更为敏捷,加上身高的优势,那人顺势一把捞过他就抱进怀里,搂得死紧,让人气都快喘不上来。然而,听到那人急速不安的心跳时,本来还怒火攻心的叶小安却忽然觉得圆满了,一颗心稳当当的回到原位——就这样,多好!其实,一切都没变,这个人依旧是他的。 慢慢的伸手回抱住那人宽厚的背,贪恋的感受着这个人的一切,他喜欢这个人,真是喜欢,看他高兴他高兴看他失落也跟着会失落,如今不过是个拥抱他已经觉得无比幸福无比满足。 叶小安更紧的抱住这个人,一刻也不想放开,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梦魇般嘴里情不自禁喃喃:“朱琲,我爱你!朱琲,我爱你……” 直到那个人的身子明显一僵的时候,叶小安才恍如从迷梦中惊醒:我的天,我都说了什么?那种花痴才说的话我怎么就说出口了呢?完了完了这回糗大了自己那么说不是让这人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么以后这人还不得作威作福翻了天了? 就在叶小安恨不得将自己永远埋在朱琲怀里再不要出来面对这丢人的现实时,那人却推开了他——看吧看吧人家拿乔了。 叶小安又羞又愤,抵死不肯抬头,这都已经把自己变成一块肥肉乖乖躺人砧板上予取予求了还能怎么地?面子里子全没了。 一双大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他,“小安,谢谢你!” 哎?嘛意思?叶小安本能的抬起眼睛看着那个人。 昏暗中依然能看见朱琲的眼里满是如水的柔情蜜意,“谢谢你让我这么幸福……”说着,他又将叶小安搂回怀里,心满意足的一声长叹,“谢谢你终于让我等到了……” 有这样一句话,有这样一个怀抱,还奢求什么呢?认了啵! 叶小安幸福而满足的再次紧紧抱住怀里的人觉得自己已经化成一滩水,花痴的话说就说了呗,说了能换来这么个局面,值了!怪不得女人都想要个宽厚结实的肩膀靠着,的确是蛮舒服的。叶小安往那人身上赖得跟紧密了一些。 “小安,我以为我不可能等到了……”朱琲抱着他紧紧的,声音悠长而又带着几分伤感。 “干嘛这么想?” “今天,我说错了话,你理也不理我就走了……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绝望,我以为你一定不会再理我了……” “神经!谁会因为一句话就不理人?”叶小安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拍一把那人的背后,“你不也没理我么?” “我那话太伤人,我怕……” 哟,你也有“怕”的时候? 叶小安暗暗撇嘴,却往那人怀里埋得更深一些,那人也配合的将他搂得更紧密些。 “知道那话伤人干嘛还说?” “不知道,感觉上那话就没经过脑子。”朱琲的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小样儿,我知道了,你这是吃醋了吧?叶小安忍不住咧开了嘴,是啊,本来很简单一件事,当时自己咋就没醒过闷来呢? “朱琲,你吃醋了,是吧?” “切,谁没事吃那玩意儿!”那人矢口否认。 叶小安抬起头看见那人下巴抬得高高嘴唇抿得紧紧一脸不屑的看着窗外——搞什么?你不一花天酒地万花丛中过的富家少爷么?怎么居然能整出这个青涩少年的别扭模样来? “小样儿,说,是不是吃醋了?”叶小安挣脱那人的怀抱,捏住那人的下巴不让那张俊脸扭开,躲?看你往哪儿躲! 下巴被捏住,狭小的空间里也没地方可逃,朱琲挠头看车顶,“你都不舍得让我看,倒舍得让人家看去……” “噗嗤……哈哈哈……”叶小安先是噗嗤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这人,怎么这么可爱捏?先前那酷哥哪儿去了?再次扯住那人的毛衣前襟拉过来,叶小安吧唧一声赏了个响亮的吻给那人,愿意为自己吃醋尽管是为一些匪夷所思的低级小事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这人对自己的在意,所以必要的奖励是应该有的。 然而,那人却顺势就直接压过来把他挤在靠椅上就好一通法式热吻直到有人在外边敲打车窗—— “喂,你们俩位,有什么夫妻功课就等不到回家吗?这大马路上儿童不宜吧?!看看这车停的位置忒瘆人……” 朱琲刚摇下车窗,大武的大脑袋立刻就钻了进来。 “就你?还儿童?儿童他姥爷吧!”朱琲将那颗大脑袋用力往外推。 “哎,不带这样的,新人上了床媒人扔过墙……”大武梗着脖子跟朱琲的手较劲,活像正在跟斗牛士较劲的一头牛,就是不肯把脑袋缩回去。 叶小安升起车窗,正好卡住大武的脖子,大武依依呀呀怪叫说你们俩这忘恩负义的这是企图灭口啊方方啊我先走一步你要为我伸冤呀…… 叶小安和朱琲终于撑不住都笑起来,摇下车窗放出大武,大武摸着脖子惊魂未定,“我的天,这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果然是真理,方方,我佐证一个真理了……”说着大武撇下他们就跑回自己的悍马上一道烟儿的开走了。 跟急惊风似的! 俩人笑了一会儿,朱琲看向叶小安,“小安,我们是夫妻吗?” “神经!”叶小安骂道,谁跟你是“夫妻”了!不过,注意到朱琲认真的模样,他想了想,虽然“夫妻”这个词用在他和朱琲身上似乎不太合适,不过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意义来涵盖他希望和朱琲拥有的关系,于是他谨慎的点了点头,其实,“夫夫”似乎更准确吧! “那么,我们做功课吧!”朱琲立刻张开双臂又抱住他,兴奋的大叫。 “在……在车上?”叶小安吓坏了,这是车来人往的交通要道好不好,他虽然不小心弯掉了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可以很开放。 “车震啊?这个可以考虑,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有个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夜。” “还夜呢,这天都快亮了!”叶小安不客气的戳破他的美梦。 “管那个干嘛!想什么是什么,你只说愿不愿意吧?愿意吗?”朱琲看向他。 对上那满是期待一闪一闪的目光,叶小安终归还是点了头——的确,想什么是什么吧! 朱琲满意的一咧嘴,一轰油门车子就如同脱弦的箭冲了出去。一路上,朱琲始终都在展示他那两排洁白的牙齿。 出乎叶小安的意料,朱琲并没有开车回家,而是将车子开到了一家五星级大酒店要了一个豪华套房。 “跑酒店开房你什么意思?”叶小安问。到酒店开房这感觉上总是有些别扭,哪个明媒正娶的需要跑酒店开房来了? “家里一大家子人,咱们大白天的能窝在房里?”上电梯的时候,朱琲低声说。 是哦……“哎,我还得上班呢!”叶小安后知后觉,这会儿天已经亮了,距离上班时间已经没多久了。 朱琲转身对着电梯壁怨念,“工作最重要,我一点儿不重要……” 叶小安投降!得,大不了找借口请假呗,虽然刚当上总经理助理第二天就请假有点说不过去,不过天大地大眼前最大,那种心没着没落的感觉他不想再尝一次,而且,他的确需要时间跟朱琲好好相处好好谈谈,有些小事拖久了就会跟滚雪球那样变成大事,所以,今日事今日毕是很重要的。听他这么一说,那人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先前的委屈哀怨不过是叶小安眼花而已,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孩儿脸,说变就变!”叶小安嘀咕。 刚进门,叶小安就被朱琲摁在门背上一通猛啃,如同一只饿了许久的猛兽终于逮住了一只美味的猎物。那气势,吓得叶小安腿都软了,当然,这也可能是被吻得深度缺氧造成的,总之,等叶小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上,而且衣衫半褪,一双大手还放肆的在他身上游走,所到之处点起无数星火。 “那……那个,你会么?”叶小安用尽最后的力气下意识的问,虽然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身上那难耐的燥热令他几乎无法正常思考所以他终归只问出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幼稚的问题。 那人俯瞰着他,然后,莞尔一笑,“一切都交给我,相信我……” 事实证明,盲目相信一个人那是会付出巨大的代价的——累死! 叶小安悔得肠子都快青了,他怎么光惦记着人家是不是熟练工种而忘记人家是一个拥有私人健身房的家伙呢? “我在竭力让我们的第一次能留下最美好的回忆!”某猪排在他耳边如是说。 这个想法很好很正常完全能够理解,但是可不可以不要一次爱个够啊?叶小安趴在床上已经无力组织语言对那人进行谴责,他所能做的充其量也就是嗤之以鼻的哼哼而已——猪!这头该死的体力超群技巧卓越的猪! “亲爱的,第一次难免会有些不适应,以后咱们多加练习适应了就好了。”那头猪竟然还用一种饱餐一顿之后特有的语调无比惬意的砸吧着嘴巴说,“宝贝,你太棒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可口!” 苍天啊大地啊,不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么?干嘛就没有个晴天霹雳将这头不要脸贪得无厌的猪直接烤成一头烧猪呢? “猪,你个贪得无厌的色猪!”叶小安将脸埋进枕头里呻吟。他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积极主动的学习和掌握相关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啊,没知识没文化就得被动挨打,看看,因为没有知识的武装,他竟然没法在这第一次中取得至关重要的主动权,并且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个色猪,我都叫停了你没听到啊?”泡进温暖的浴缸里享受专人按摩待遇叶小安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因此他物尽其用的将这点力气发挥在了骂人上边。 一句话引得那人趴在他肩头闷笑不已,“亲爱的,你是在叫停吗?我可是听你一直都在嚷嚷着要、要呢……再说,都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发动机一旦发动能说停就停得下来的么?” “说得好,都是男人,为毛我在下你在上?”脑容量正在恢复的叶小安敏捷的抓住了一个关键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一开始他也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到后来没法再正常思考以至于给忽略掉了。 “万物有灵凡事有法!你看,正因为大家都是男人,所以我们更应该遵从自然法则按自然规律办。” “嘛意思?” “优胜劣汰,强者为王!” “屁,嘲笑我劣等呢?”叶小安怒极,男人的尊严是必须坚决维护的。 那人立刻讨好的舔着他的耳垂,做小伏低,“怎么会?我的小安是最棒的,只不过我在身高和体力甚至别的方面更多有那么一点点的优势……这么说吧,你能给我百分之九十九的快乐,而我能让你拥有百分之百的完美体验……小安,快乐就好,何必计较获得快乐的手段呢……”最后的话消失在四片嘴唇的交缠之中,而叶小安再次迷茫在那人的温柔之下。 等叶小安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朱琲已经推着一辆餐车来到了床前—— “虽然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不过这家酒店服务不错,二十小时用餐服务。”朱琲笑眯眯的说,一边献宝似的将那一个个银质餐具盖子揭开让叶小安看他定制的丰盛大餐,虽然穿着西洋华丽的外衣,但是盖子下的却都是地道的中式菜肴,看上去清淡爽口很是诱人。 不过,叶小安顾不上理会这些美食,而是忙着沉浸在悲痛中:我的天,我旷工了。 叶小安捂住了眼睛,仿佛不愿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在他荣升总经理助理的第二天他就光荣的翘班了。 “我的一世英名啊,你害我要被炒鱿鱼了。”叶小安哀鸣,这些年为了全勤奖他可一直是轻伤不下火线的。 “放心吧,我给那个谢总经理打了电话,说你今天不舒服需要卧床静养。”那人将他从被窝里捞出来。 哎?什么时候? “我们永生难忘的第一次结束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你还没恢复过来,大概没听到……” “呸,你个不要脸的!”叶小安松了口气,随即很是恼恨,没病装病,你个四少爷也太没品了吧? “我没撒谎,你这会儿不就躺在床上吗?”那人耸耸肩,随手端了碗肉末粥用调羹勺着喂他一口一口的吃,那模样仿佛真是在伺候一个病号,虽然这个“病号”其实是他折腾出来的。 “家里呢?昨晚上咱俩都没在家,家长们会不会着急?”叶小安放任自己享受这被当成掌心宝宠爱的感觉,一边不无忧虑的问,昨晚先是朱琲没回家,然后自己半夜失踪,几位家长要是发现了会不会着急? “放心吧,我说昨晚上咱俩看星星呢,这会儿你直接上班去了。” “这种天气看星星?你可真有创意。”叶小安哭笑不得。 “我的创意可不仅仅局限于此,以后你会有更多惊喜的发现……”朱琲伸手抹掉他嘴角上的一点粥舔进了自己的嘴里,那神情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叶小安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有种预感,以后他会被折腾得更惨。 吃过不知道该算早饭还是午饭的一餐之后,叶小安才总算是有点时间来打量这间充当“洞房”的豪华套房。 然后这个全欧式的豪华套房让叶小安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要不这样一个套房他充其量也就是在影视剧里看看而已——这房费一天都快上三千了,要不是朱琲坚持这是洞房之夜恐怕他打死也不肯住进来。朱琲说没关系这算便宜的了现在普通结个婚的不也得花个几万十几万?这才三千不到的房间,已经非常便宜了。 “这酒店也太高级了吧,连上个电梯都得刷房卡。”叶小安感叹。 “这种酒店的隐私保密性比较好。” “你对酒店这么有研究?”叶小安歪着脑袋,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公堂问案的模样来,“以前是不是经常跑酒店开房呀?” “不就酒店开房嘛,这倒是常有的事。” 叶小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本意也就是调侃一下而已,没想到人竟然就这般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下他反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靠,果然是花花公子! 那人似乎很满意他那僵硬在脸上的表情,伸手拧一把他的脸蛋说不就开房么至于你介意吗?“出门旅行什么的不都得住酒店吗?” “靠,又玩儿我?”叶小安气得都没了脾气,他怎么觉得自己就跟那东郭先生差不多,被只狼耍得团团转。 “小安,你是在吃醋吗?”偏偏那人还穷追不舍非要他正视这么一个现实——他的确是在吃醋,吃那些看不见不知道的无数男人女人的醋。 “你这么骚包,喜欢你的俊男美女多得很,我要跟他他们争,很辛苦碍……”叶小安喃喃的说,想到赛车场那些疯狂男男女女,而现在这个明星一样令人为之疯狂的男人却跟只八爪鱼似的赖在自己身上,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太不真实。 朱琲吃吃的笑起来搂着他,说小安啊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但是可不可以换一个比较好听的形容词啊?再说了我只有你一个你还想跟谁争去别是连我妈的醋你也吃了吧这太没道理了吧! “真的?” “你没发现吗?我有洁癖,精神洁癖……”那人一下一下的在叶小安的脖项上啃着。 “哟,还精神洁癖?就你?”叶小安心里虽然已经春风吹拂大地冰雪消融,可是脸上还是端着几分严肃正经。要好好谈谈,他就得把朱琲那点儿底全给掀开个盖儿来。 朱琲将头枕在他肩膀上,悠悠的叹息说:“很久以前,我就发过誓,要是我爱上了人,就一定一心一意满眼满心都只给他,绝对不让他经历我妈那样的苦。” 叶小安怦然心动,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朱琲,你说,咱俩真能一辈子在一起吗?”叶小安想到他跟徐燕无疾而终的那一段,想起铺天盖地的婚变小三,他们这样的另类,真能到头吗? “能!一定能!事在人为,咱俩一起努力。”朱琲啃着啃着又啃上了他的唇。 “喂,好好说说话……”叶小安及时挡住那人进一步的动作,别再来了,再来他没准就得交待了。 “说什么?”还好,那人倒也听话,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撑起了脑袋看着他。 “说说你呗,我那点儿事你都知道,可是关于你我却知道得不多。比如说,在我以前,你有没有别的人?”叶小安循循善诱,虽然探听这种事纯粹是在自虐,不过他仍然不能免俗,想要知道爱人所有的过往。 “庸医误国,这烂的影视剧也能害死人呐……”朱琲感叹,“其实吧,我的生活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丰富多彩。” 第53章 爸爸很有钱!爸爸很忙!爸爸很严厉! 这是朱琲对父亲的印象。 父亲有钱是因为从小儿朱琲用的都是能让人咧开嘴惊叹的东西,衣服鞋子书包文具甚至手表,那块表有时候连老师都会忍不住拿过去看看满脸的艳羡。谁都知道朱琲的父亲是江那边的大老板,人们常常问朱琲的一句话就是你爸爸什么时候接你过江? 于是朱琲也就常常拿这句话去问母亲,而母亲总是说我们在这边比那边更幸福。其实,父亲也常常问朱琲想不想跟他回家?江那边的家里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人很多,很热闹。热闹有什么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又有什么好?朱琲不知道。所以他对于父亲说的那个家没有半点兴趣,所以对父亲的问题他总是用母亲的那句话来回答:我们在这边比那边更幸福! 对于父亲,朱琲从来是敬畏多于爱戴。二百八十平米的大房子里通常只有他和母亲以及一个小保姆一块儿住着,屋子里空荡荡的,说话都能有回声,所以谁要说只有在山里才能听到回声他一定会跟人争辩说回声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在他家里就能听到回声。 这个讲话能有回声的家几乎从来没有客人造访,如果父亲也能算客人的话,那么每月一次的父亲探视就算是客人造访吧。朱琲见到的父亲永远西装革履,头发永远一丝不乱,无论是坐在客厅里还是坐在饭桌边,永远都是那种正在办公的模样的,严肃冷静,即使对母亲的抱怨忍无可忍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将筷子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然后一言不发的回到客厅或者就此离开。 朱琲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怀抱是什么样儿的,因为父亲通常只会轻轻的摸摸他的头拍拍他的肩。事实上,朱琲也不太喜欢被人抱转—每次母亲将他抱进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的不是温暖和依恋,而是一种绝望的恐惧——小孩子虽然有很多东西不明白,但是直觉却往往异常敏锐,母亲那无言的绝望让他不寒而栗,让他本能的抗拒母亲的拥抱。 父亲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鲜少会留下来过夜,面对总是沉默的妻子和懵懂无知的孩子,父亲找不到可以说的话,反倒是与小保姆能说上几句话。 随着母亲的越来越沉默和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家里没有访客的惯例被打破了,开始有些各式各样的人出现在家里,这些人总是跟母亲进行单独的谈话,有时候会谈很久,有时候三言两语就会叫母亲撵走。最后,当母亲在阳台的栏杆上坐了一夜之后,朱琲开始了生平头一次的旅行——他跟着小保姆回到了小保姆的家乡,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群山环绕。是父亲让小保姆带他离开的,说是母亲要去旅行一段时间。朱琲知道,比起自己的母亲来,父亲更喜欢跟这个小保姆在一起,而小保姆对自己也非常的好,至少在父亲母亲面前小保姆对自己是非常好的——回到了小保姆的家乡,小保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怎么搭理他了,成天就穿着母亲送的那些漂亮的衣服出去玩儿。 在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朱琲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扎眼,他太干净,打小他就知道好孩子不会玩泥巴,勤洗手讲卫生不生勃—可是,这个地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大人通常是两腿泥,有时候手上脸上也是泥,至于小孩儿,那干脆就是泥猴儿,如果不到村口那条小河洗过一次,你甚至没法认出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人们虽然对朱琲这个白白净净的孩子好奇,但是却不会主动搭理这个孩子,似乎怕弄脏了这个孩子,而朱琲也怕被别人弄脏了,于是,朱琲深深的寂寞了,在这个连电还没通上的地方,没有电视,没有电玩,什么都没有,朱琲不知道除了发呆他还能做什么。 小保姆的家总是黑漆漆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所以朱琲就跑到村口的大树下坐着发呆,可是,那个地方是村里人聚集的地方,常常三五成群的聚集着人,朱琲呆不下去,只得又另换地方,这种无处容身的感觉让他非常害怕也非常委屈和难过,对母亲的思念越发的强烈,虽然母亲那幽怨的目光也常常令他发毛,但是他知道母亲的身边有他的位置。于是,他开始闹着回家,闹着回到母亲身边去。当然,这是没有结果的,小保姆说了,只有父亲同意他回家的时候他才能回家。那时候,朱琲第一次有了被抛弃了的感觉,他感觉自己永远都不能再回家再也看不到妈妈了。于是,他开始哭,天天哭,不敢呆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哭,就躲到村里的墙角哭,村里的孩子开始嘲笑他,站得远远的,嘲笑他是“赖哭包”。这让他更难过,眼泪更加止不住。 后来,一只干瘪枯瘦看起来有些恐怖的手牵起了他的手,一个背弓得跟个大虾一样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骑扫帚在天上飞的老太太将他拖到了一个浑身上下只穿个短裤衩打着赤脚的小男孩跟前,朱琲认识这个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的男孩,男孩是村里的孩儿王。那老太太说小安啊以后带这个弟弟一块儿玩儿,不要欺负他!那男孩脆生生的满口答应说知道了阿奶,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他我打他个满地找牙——从此,一扇门在朱琲面前打开了,让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新鲜,活泼,温暖。 曾经漫长的夏天在这个叫叶小安的男孩的介入后,变得短暂起来。 在叶小安的带动下,朱琲学会了游泳,学会了凫鱼捞虾捡螃蟹摸泥鳅,学会了抓蜻蜓捕蚂蚱,也学会了上树掏鸟蛋捅马蜂窝。当然,在做这些的时候通常也都少不了一个人,那就是叶小安的父亲。叶爸爸在不用到地里帮忙做农活的时候都会带着俩孩子满山野的逛,俨然一个孩子头。朱琲第一次羡慕起父亲来了,原来,父亲还会有这么多好处,总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拉上你一把,而且,兄弟也是那么的宝贵,有兄弟的好处就是任何时候你的身边总会有人陪伴,你永远不会被一个人扔在黑漆漆的屋子里…… 那个夏天很快过去,秋天来了,冬天紧跟着到来。日子欢乐得让朱琲忘记了一切,严肃生疏的父亲,忧愁空灵的母亲,还有学校那没完没了的课堂,一切的一切,朱琲都忘记了,他已经管叶爸叶妈叫爸爸妈妈,他甚至以为他本来就是叶爸叶妈的孩子,是叶小安的兄弟。 后来,朱琲终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自己的家,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那缥缈的回音都变得那样的令人难以忍受。出于对父亲以及兄弟的渴望,他开始不停的问母亲为什么自己不能跟父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起生活?每当他这样问的时候,母亲的眼里总会流出悲哀无奈和深深的歉意。 后来,有一天,父亲来了,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那天,母亲收拾了些东西,带着他来到了江的另一边。同样是旅行,只是,这一次没有让人魂牵梦绕的青山绿水,有的只是更多的高楼更窄小的街道以及更多的人和更大的房子。 朱琲梦想中的哥哥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虽然和蔼可亲但是绝对不会像叶小安那样帮他出头打架,至于其他的人,更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仿佛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河。在这个地方,他改了名字,不再叫孙贝贝,而是叫朱琲。不过这个名字除了父亲和兄弟姐妹外几乎没人叫,人们更习惯于称他“四少爷”。至于母亲,始终如一的叫他“贝贝”。 如果说在朱家的生活能够给朱琲带来点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母亲的变化。进入朱家以后的母亲再也找不到那种忧愁沉默和空灵,虽然很久以后朱琲才意识到母亲的变化是为什么,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宁愿要一个泼辣犀利吵吵闹闹世俗但是却活生生的母亲也不愿意母亲变回以前那样恍惚和缥缈死气沉沉的模样——不知道谁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想不被染黑,那就主动把自己染黑吧。母亲在朱家很快的就为自己定位了一个角色,如同一只护佑狼崽子虎视眈眈的母狼,而在这只母狼的庇佑下,在朱家这样一个机关重重的豪门大院里,朱琲的成长也还算顺利。在母亲的经营下,也在朱琲自身的努力下,他们母子的地位隐隐超越各房,成为仅次于大房的重要角色。 因为得天独厚的遗传优势,毫无疑问,朱琲的外形条件在众多的兄弟姐妹中是最优秀的,这让他在整个朱氏家族中都很受瞩目。自从明白叶家村不过是个远去的梦以后,朱琲在母亲的耳提面命下知道在朱家想要有一席之地就必须让自己拥有一项必杀技——朱琲的大哥朱瑞无意中曾经告诉过他,朱家的命脉就是证券,这是朱家的安身立命之本——于是还在念小学的朱琲就已经开始关心起股票金融证券来,获得相关知识并不难,首先就是朱家这方面的资料相当齐全,然后就是出入朱家的人嘴里都离不开股票期货证券这些东西,只不过他听到这些谈话内容时不再当成无聊的废话而是当成了一个学习的机会。高二那年,当别人忙着追马子泡夜店的时候,朱琲已经用母亲的私房钱进行了几次成功的投资,那丰厚的回报足矣让朱家对这个高中生刮目相看——从那时起,他享有了自由出入父亲办公室的特权,而这个特权一直是大哥朱瑞才能享有。明眼人都知道,朱家四少爷已经成为朱家继大少爷之后的又一个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之后,朱琲顺理成章的被送出国深造。他的天赋是不可估量的,还没等到他真正学成功归国,他就已经帮助朱家成功的运作了几支股票,成为证券界一颗耀眼的新星。他大学毕业那年,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达到了一亿港币…… “多……多少?”叶小安目瞪口呆,伸出一根手指头结结巴巴说:“一……多少?”不是他口吃,实在是他不敢,那个单位太惊悚,上亿的细菌上亿的人口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说出来,不就一个单位么——可是,当金额的单位变成亿的时候,哪怕是港币,这个字也变得如此沉重起来,沉重到他根本不敢说出口。 “事实上我的第一桶金是高二时候的两千多万港币,所以大学毕业才赚了一亿港币,这个速度实在不算什么,太慢了。” 叶小安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能有人如此这般轻描淡写的说一亿的金钱不算什么,他虽然穷得叮当响上万块的存款从来不曾有过,但是他总归还是知道的,只要不是日元,即使只是港币,一亿港币啊,那钱也是多多的! “亲爱的,可以问一下么?你现在的个人资产有多少?”叶小安有气无力的用气声问,我的天,一亿啊,要是人工数的话都不知道要数多久。 朱琲翻着白眼望天花板,大约是在计算,然后他随意的说:“现在保守估计,大概是5亿吧……” 噢,还好,还好,跟“一”相比,这个“五”还算正常范围内,不算太惊悚。 只是,叶小安拍着心口以为可以畅快的喘口气时,那人却偏偏找补了一句话:“美金!5亿美金!” 叶小安两眼一翻,非常给面子的晕了过去。 第54章 朱琲是个金矿!名副其实的钱多多! 再次睁开眼睛的叶小安将那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人笑得好不yd,“光看有什么用?摸摸不更好么?”说着那人又贴了上来。 “停……停……”叶小安连忙叫停,制止那人的不规矩,“你得让我消化消化。”是得有个缓冲才行,无论哪方面的,都够他喝一壶了。尤其是这五亿美金,太具有震撼力,要知道就算捡树叶要捡个五亿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轻轻松松赚了几个亿的钞票,这不能不令人五体投地刮目相看了。 “五亿美金?都是你的?”叶小安不确定的问。 “个人资产嘛!”那人语气中带着点骄傲。 “你可真行!”叶小安心悦诚服真心实意,是很行!人跟人果然是有区别的,他为了点全勤奖还要轻伤不下火线,风里来雨里去,而人家动动手指头就用集装箱来装钱。 “我别的方面也很行哦……”说着那人又凑了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以前也没发现他有这毛病呀?吃上瘾了还? 叶小安卷着被子就往旁边闪,边闪边说是是是你很行我已经知道了你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你很行你最行! 那人不乐意了,撅起嘴巴,“小安……我还想要嘛……” 叶小安抖一抖,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额滴神啊,一五尺大汉哪怕长得眉目如画这撒起娇来也同样能让人消化不良,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一道救命符来,“那个……晚上咱还有饭局,今天就先这样吧!”说着叶小安就翻身下床找衣服穿,这床是不能再呆了,太危险——难怪都说要保持安全距离,这挨得太近果然是没什么好事。 “什么饭局?洞房花烛夜你还想着跟别人吃饭?”那人美人横卧,嘟着个嘴满脸不悦。 叶小安看了一眼,腿下一软,这人——蛮可爱嘛……不过再可爱也坚决不行!某处那难言的不适让叶小安瞬间恢复理智,一边忙忙的穿衣服一边把“战友家”的事说了一下,“那个成功也是跟咱们一样的人,他家那位还是特种兵。咱们今天去吃吃饭,顺便认识认识朋友。” “小安,我是不是很没有魅力?”那人撑着脑袋显得很困惑。 “干嘛这么说?”叶小安牢牢的系紧了皮带,再套上了毛衣,一边嘶嘶的倒凉气,某个地方啊,难言之隐! “我要有魅力你还能跑得比兔子都快?看看你这个样儿,恨不得在身上再加上几把锁!”那人咬着牙恨道。 叶小安直接喷鸟,还几把锁?你当是贞操锁啊?就这人现在这种模样,还是挣了个几亿的人?理想跟现实的差距总是太大! “本来我认为你挺有魅力的,不过既然你对自己的魅力产生怀疑那我也不反对。”叶小安说着在卧室外边的客厅地毯上找到自己的羽绒服,懒得跟这家伙再纠缠,答应了人家的事失约了就不好了,何况,他个人认为今天已经折腾得差不多了,这再折腾下去自己只怕真是下不了床。 “小安来嘛小安来嘛小安来嘛……”那人在床上撒娇打滚。 叶小安差点撅倒,这位仁兄今年贵庚啊?当下是又好气又好笑索性置之不理,这个人好像有心理年龄逆生长的迹象,今天的朱琲跟以前他认识的朱琲有明显的不同——撒娇?多幼稚! “小安,你不爱我了?” 面对这突兀的控诉,叶小安刚翻出来的手机一个不小心,给吓得掉地上了,好在屋子里铺着地毯,他忙把手机给捡起来,认命的去看那人——那么严厉的指控都出来了,这小子还真是撒娇撒到没谱了。 “乖,别闹了……”叶小安过去在那人身边坐下,推了推那将自己埋在被窝里的人,“要不是带你出去能给我的面子挣分,我能带你出去?你这么帅,我也想带出去现现嘛!” 本来跟个大蛹在被窝里蠕动的人骤然停下,猛的抬起头来,“真的?” 亲了亲那人的额头,“真的!” “好咧……”那人欢呼一声跳下床,麻利的就往身上套衣服。 叶小安额头几条黑线,这么容易就搞定了?跟哄夜郎也没差嘛! 看了看手机,好家伙,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玉烨陆方的还有一个就是徐燕的,竟然一个电话铃都没听到,这门的隔音效果还真是不错。 徐燕的电话叶小安是不打算回了,这女人是要抢他男人的,没道理再给她任何机会。以前那是没什么的事的时候可以由着徐燕自由接近朱琲,现在朱琲的归属权已经明确,那就得坚决彻底的消灭一切不稳定因素。于是叶小安先给玉烨去了电话,电话那头却是肖歌,“可算是接电话了,”肖歌急吼吼的问,“你叫朱琲吃了?” 叶小安顿时全身的热血全往头上涌来,脸上热得难受,“瞎说什么呢?” “要不干嘛不接电话?”肖歌很不好糊弄。 “忙着呗……”叶小安语气发虚。 “忙?你看看我的电话都是什么时候打的?忙?你这一天可真忙……不管了,你们在哪儿?我们现在过去。” 哎,这孩子,怎么霸道起来了? “我……我晚上还有应酬呢……”叶小安连忙推脱,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跟肖歌打照面,他三两下就能穿帮。 “误不了你的事,就说几句话。”肖歌斩钉截铁。叶小安求助的看看朱琲,朱琲点点头说那就过来呗,我们楼下咖啡厅见。照朱琲说的回复了,那边立刻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这还有陆方的几个电话,要不要也回过去?”叶小安为难的问,都到这份上了应该可以知道是大武这个大嘴巴闹出来的事,八成陆方也是来求证的。 朱琲说回呗,你不回他也要打过来的,反正也不是外人。 陆方也没具体说什么,就说要过来谈谈,于是叶小安索性约他们一块儿到楼下咖啡厅见面。 看看还有时间,叶小安索性打开电视看起来,朱琲大脑袋枕在他腿上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玩着他的手指。 低头看着这个人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叶小安还是有些觉得不真实,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就选中了自己呢?“朱琲,你家要是知道这事儿你说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先是大地震,然后是平整,最后各路张良计上马。” “反应这么强烈?”叶小安愕然。这不是很麻烦? “是呀,所以不要小瞧了你的威力。”朱琲抬手拧了一把他的脸蛋。 叶小安想了想,有些不解,“你作为朱家的重点培养接班人,怎么就没想着给你定个亲什么的?指腹为婚啊家族联盟碍……” “你怎么知道没有?” “啥?真有?”叶小安很意外。 “朱家这样的大家族,自然少不了利益联姻,我大姐,你见过的那个叫朱玲的,还有我大哥,三哥,他们的婚姻都是家族利益联姻。你老公我这么帅又这么能干,自然也大把的大小姐排着队等着呢……” “喂,你是谁的老公?”叶小安不满意这个称谓,听上去怪别扭的,“叫爱人,爱人!懂不懂?” 爱人这个词很中性,适用范围比较广。 朱琲笑起来,说成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你的,妻贤夫祸少嘛! “喂,你还来劲儿了?” 朱琲抓住他就要施虐的手,咯咯笑着说没关系,以后咱注册了就是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如何称谓都不重要了。 “不许打岔,刚说到你那臭屁的美人阵呢?”想到这么多人觊觎着自家爱人,叶小安心里难免不是滋味。 “说到这事儿就不能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亏得我妈很早就让我意识到一项必杀技在手的重要性,这可是在朱家能够独立自主的基椽—朱家想要给我包办婚姻,我当然不干,不是我想要的,免谈。看我的大哥大姐他们,没一个幸福的,为了朱家至于这么牺牲么!一个家族不过就是一幢大房子,房子里住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嘛!房子要倒了难道人还得守着房子一起灭亡吗?当然能跑多远跑多远了,所以没必要为朱家牺牲自己的幸福。我立场坚定坚决不肯接受他们定下的婚姻,他们也没办法,能约束我的东西他们基本没有,断绝我的经济来源吗?跟别的子弟不一样,我已经有足够的本事养活我自己。说来也可笑,偌大的一个朱家,除了钱之外,竟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管束子弟的。亲情?在朱家找亲情才真是天下最白痴的行为。再说了,唯一能影响我做决定的是我妈,可是我妈是坚决反对将婚姻当成筹码的。所以这事闹过一阵子之后最后不了了之。” 果然,经济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先决条件。 “那你在庆升的职位呢?这个会不会受影响?” “事实上,我在庆升没有任何职位。我不喜欢那种朝九晚五永远西装革履的生活,更不喜欢交际场上那种明争暗斗的应酬,所以我只在留学回来以后在庆升证券做了几个月的见习助理而已。” “你这样的人才不进庆升不是很可惜?” “这完全是两回事,为庆升服务不一定需要加入庆升,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把庆升当成一个运作平台,现代科技使我不必亲自临场操作,我是帅才,没必要去做大将的事,没必要亲自去冲锋陷阵——所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就是说的我这种人。” “德行!臭屁吧你!说了半天,敢情你就是一庄家?” 朱琲没有否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么个意思!” “你个万恶的资本家!” “错,是万恶的金融资本家。” 叶小安揉搓着那颗大脑袋,“我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也太聪明了吧?” “与其口头上夸我,是不是来点实质性的奖励更有意义?” “美得你。”叶小安改揉搓为掐,掐得那人哎哟哎哟直叫唤。 “所以你根本不用在乎朱家的态度,他们会权衡利弊——我可是朱家的招财童子,当然,现在不是童子了,现在是招财大仙了……” 叶小安哭笑不得又掐了一把那人的俊脸,“就你?这么骚包?还童子?” “唉,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是守身如玉的好青年呢?” “就你那技术还守身如玉?”叶小安叫起来。 那人顿时眉开眼笑,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亲爱的,你这是夸我技术好么?” “屁!技术好?好还让我疼?” “啥?疼?你咋早不说捏?”朱琲立刻一骨碌翻身坐起,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小安,似乎想抱抱又怕磕着碰着。 看他这个样儿,叶小安心里舒服不少,扭捏的说还好了没有大动作的话也还算过得去。 “所以说呀,实践是最重要的,枉我观摩了那么多,最终还是输在了实践上啊。”朱琲捶胸顿足。 “观摩?你上哪观摩?” “网上呗,还能上哪儿观摩?” 看看,这就让人家给抢先了一步。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啊。 肖歌玉烨以及陆方大武几乎是同时到达的。 “看吧,我就说好事已成,瞧这二位,满面桃花,那叫一个滋润。”肖歌得意的冲在座的各位说道。 叶小安刷的一下红了脸,偷眼看朱琲,那人居然也是满面绯红。 那四人交换一下眼色,然后异口同声喊“恭喜!请客!” “客是一定要请的,不过今天不凑巧,我跟小安有个应酬,要不这样吧,今晚就在这酒店里,什么都有,你们随意,都算我的。” “切,你们不在有什么好玩的。”肖歌有些失望。 说到这个,叶小安却来劲了,把“战友家”的事说了一遍,谁知道听到“战友家”几个字大武却笑起来了,“那地方我们熟悉啊,老白,老于,小辣椒江雅倩,都知道。” 陆方白了大武一眼说:“可不,你就一走马斗狗的纨绔,这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能少得了你?” 大武嘿嘿干笑。 “不过,那地方真是不错,大武他爸,一把年纪了都忍不住跑去玩了几次。”玉烨插话说。 “我爸是当年老山自卫反击战的老兵,打仗有瘾头。”大武解释说。 “战友家那拨人也是热闹的,跟他们一起吃饭好玩儿,要不问问他们,多我们几个人怎么样?反正都是熟人。”大武捅捅叶小安,陆方骂他没羞没臊的蹭饭吃。 “那我问问!”叶小安还真摸出手机给江雅倩打过去,一问,那边满口答应,说人多更热闹。 第55章 “战友家”民俗美食村真的是一个村,也就一个城市边缘村落经过了相应的改造和包装而成。几十个大大小小各具民族特色的房屋在几乎一个模子出来的水泥森林中算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尤其是日暮黄昏,遮天蔽日苍虬的老树,那些在悠游漫步在村子里的大鸡小鸡以及三五只土狗的嚎叫,让人恍然来到一个独立遗世的村落中。对此,前来村口迎接他们的江雅倩解释说这些家畜什么的平时是关养,也就晚上放出来遛遛弯而已——与很多周边村落因为聚集了大量的租房者而在晚上变得喧嚣热闹完全不同,这个村子的夜晚很宁静。民俗美食村的游览活动都是白天进行,若非晚上有项目安排,村子的夜晚也就只有村民和工作人员而已,因而,人们在这里也就能够享受到难得的宁静安详。 “我喜欢这个地方。”朱琲说。将车在村口的停车场停好后,朱琲叉着腰深吸口气说。叶小安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个地方恍惚中有叶家村的味道。 “是啊,晚上来过这里的人都喜欢这个地方。”江雅倩得意的说,白天这里人山人海,到处是喧嚣和浮躁,“这里的晚上比白天可爱多了。” “晚上这要开个茶庄什么的一定很火,环境好啊。”陆方说。 “关于这个,我们董事长也考虑过,不过最后论证的时候还是否定了。”江雅倩说。 “怎么?生意不会好么?”陆方问。 “那倒不是,大家觉得现在的这种生活不是钱能弥补过来的。而且村子里基本上都是原住村民,这里是他们的家园,白天的吵晚上的静刚好能达成一个平衡,如果白天黑夜都人来人往的热闹着,生态就会遭到破坏,人就会承受不了。” “真是难得,都在拼命搂钱的时候居然还能有人想着动静平衡保护生态。”玉烨感叹,“你们‘战友家’可真是有点君子遗风啊,气节第一,钱乃铜臭……” “才不是这样呢。”江雅倩笑起来,“‘战友家’的人都可爱钱了,你没见我们董事长那样儿,说到钱的时候,那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别提有多精神了——不过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对‘战友家’来说,钱虽然很重要,但是人永远比钱重要!任何时候,人都是第一位的。” “哎,我听他们说你们董事长是个跟我年纪一边儿大的男孩子?他这么能干?”肖歌逗着村里的两只跑过来凑热闹的土狗一边玩儿一边问。 江雅倩看了看肖歌,抿嘴一笑,“你多大了?” “二十二!” “哟,那你叫他一声哥哥吧。他准定高兴。” 叶小安暗想,就成功那样儿,叫声弟弟都过得去,还哥哥?肖歌显然不知道真相,还兀自乐淘淘的拐那两只土狗跟他走呢。 江雅倩又对大武说你不是一直想见见那个特种兵队长么?人今天正好回来。 “真的?”大武大喜,说一直就想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的灰狼,就是老没机会。 “什么灰狼?”叶小安和肖歌齐声问。 “咱军区有个特种兵队长,绰号灰狼,哎呀,反正关于他的传奇故事很多很多……”大武不耐烦的挥挥手,显然亢奋中的他没那心情跟俩小孩儿慢慢解释,“以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切……”俩小孩儿共同鄙视某人。 “战友家”的办公室是一个传统的老北京四合院儿,院里葡萄架石榴树虽然这会儿都只剩下光溜溜的枝条,却依旧让这个四合院洋溢着浓浓的温馨和亲切。摈弃了高楼大厦的那种富丽精致却冰冷生硬的装潢,这个办公室所在地倒更像一个家。 这个四合院儿除了是“战友家”的办公室外,还是职工食堂,这会儿他们吃饭的地方就是在这四合院儿的堂屋,也就是职工食堂的餐厅。里边摆着一张大大的转桌,已经林林总总的摆了不少儿菜什么的。 他们前脚刚进屋,后脚那白总经理和闻婷两口子就赶过来了,一叠声的抱歉说来晚来晚了,路上堵车严重。 闻婷的目光迅速的在屋内各人的脸上扫过,然后紧紧握住江雅倩的手,那模样当年中央红军胜利会师大约都没这份默契和激动:“赚到了,今天真是赚到了……”闻婷激动得难以言喻。 “一个比一个养眼……”江雅倩也一脸偷着乐的模样。 这边刚寒暄完,那边钟魏敏跟他家许少央也来了,这赏心悦目的一对儿一进来,就差点让屋里真正的小众——那俩诡异的女人失声尖叫起来,“今天真是太幸福了……”闻婷幸福得西子捧心状的几乎要窒息。 满屋子的男人都悄悄侧目,这俩女人……没什么毛病吧? “同人女!”肖歌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无处不在的同人女!” “同人女是什么?”叶小安连忙不耻下问。这个新鲜的名词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一种对同性恋喜闻乐见的奇怪的新新物种。”陆方慢悠悠的嘬了口茶水凉凉的说。 哦?竟然还有这种人?孤陋寡闻的叶小安连忙将那俩女人上上下下膜拜一番,难怪请客吃饭的时候江雅倩还强调说带你家那位一起来呢,敢情是想一次看个够啊。看看屋里的一对对,得,这都改同性恋大联欢了。 那俩女人被戳穿了,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说我们是你们最忠实的支持者。 “精神支持就行了,别把我们的照片放网上去,否则一旦发现格杀勿论。”钟魏敏阴森森的说。 “你这是恐吓。许美人,你就不管管你家敏子?作为警察他这种言论很危险。”江雅倩对许少央抗议。 长相俊美的许少央微微一笑,颇有点倾倒众生的魅惑,“好吧,我会提醒敏子以后做了再说! 众人哄堂大笑。 成功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落座,相同的取向让这一群年轻人很快就熟络起来。成功这会儿充当跑堂的帮忙上菜。 别人不知道,叶小安可是知道成功身份的,因此连忙起身让成功也赶紧坐下吃饭喝酒。 “行了,你们先吃着,厨房那边弄好了我这就来。”成功把叶小安按回座位上就又匆匆跑进厨房,功夫不大果然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盆川菜特色的水煮鱼过来,他旁边跟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手里也是大盆鸳鸯火锅—— “都是川菜,今天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别吃辣的。”朱琲咬着耳朵跟叶小安悄言。叶小安恍悟,是哦,今天就他这种情况吃东西是得忌口。 都怪你!叶小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朱琲。 “没关系,今天虽然川菜是主打,不过也有很多不辣的菜式,大家各取所需!”那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将火锅在小煤气炉上放好一边冲叶小安笑笑。 “哎?怎么是你呀?”叶小安脱口而出,难怪第一眼他就觉得这人眼熟,原来是他还做收银时碰到的那个买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的上校军官——原来那奶糖是买给成功的。 “你们认识?”江雅倩惊讶的问。 “啊!原来我还在超市做收银的时候见过,他买了好多大白兔奶糖。就在过年前吧?” “对!”那人点头,伸出手来自我介绍说我叫高杨。 “啥?你就是灰狼?”大武叫起来。 “我是有个绰号叫灰狼。” “特种作战大队那个?” “是!” “呃……”大武呆住了,有点难以置信,“跟传说的不太一样啊!” “你也说了,那是传说嘛!”高杨微笑着伸出手去,“话说,我认识一个武将军……” “大家都说我长得很像我爸。”大武连忙一挺腰板摆出一个军人模样跟高杨握手。 “虎父无犬子!果然很像。”高杨点点头,虽然个子没大武高大,但是从气场上来说,高杨是个将军,而大武只是一个列兵。 叶小安几个没瞻仰过特种兵风采的都瞪着眼呆看着高杨,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一点陆地猛虎海中蛟龙的影子来,然而,除了那黝黑的皮肤那一身没有军衔的迷彩服之外,腰间系着块围裙的高杨更像一个家庭煮夫。 这时候,成功拉过高杨笑嘻嘻的说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高杨,他是一个职业军人!而我呢是“战友家”的董事长,我叫成功。 这时候,只听到“乓”的一声,肖歌手里的水杯落在桌面上,他连忙手忙脚乱的清理一通,可怜的娃儿,大约他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竟然还是“哥”!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未让大家在意。 “好啦,大家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成功拍着手兴高采烈的说,“相识就是缘分,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家都互相认识认识吧。” 老白哥闻声拉着闻婷站起来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是钟魏敏和许少央介绍了自己。 这个状况虽然意外,但是面对朱琲那满还期待的目光,叶小安也豁出去了,拉着那人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叶小安,是庆升百货的总经理助理,不过是刚上任一天的,这位是我的爱人朱琲,从事证券业的。 这么说的时候叶小安的小心肝还有些发颤,多好听啊,从事证券业!其实丫就一翻云覆雨的庄家。 肖歌在一旁起哄说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二位是新婚燕尔,刚出炉的爱侣…… 恨得叶小安桌子底下一脚踹过去,没踹着,失望不已。不过好在报仇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当肖歌起身自我介绍的时候,叶小安就在一旁嚷嚷说哎你怎么一个人起来呀你跟人小金虽然还在暧昧但是到底也是一对儿啊你不得给人介绍介绍啊? “臭小安,谁跟他暧昧了?”肖歌瞪叶小安,“我跟他用得着暧昧?” 肖歌的本意是他跟玉烨之间那是纯洁的兄弟情谊,可惜表达不清,立刻被叶小安抓住了话柄,“这么说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我说你们也太不够朋友了吧为毛不开诚布公的说出来?大家伙也为你们高兴不是?” 大武陆方立刻起哄拍手鼓掌说热烈庆祝一对新人华丽丽的诞生…… 掌声是带有传染性的,不一会儿饭桌上就掌声一片了。 肖歌急赤白眼却有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味道,这时候玉烨起身了,搂着肖歌的肩膀说行了就这样吧咱也别瞒了,没错儿,我跟鸽子是患难见真情,以后的路还很长,在这里先谢谢大家伙的祝福了。 “好!说得好……”大武拼命的拍着他的两把大蒲扇似的大手,用力鼓掌。 叶小安反倒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真的假的?说这俩是一对儿这俩还真成了一对儿? “挺好的,这俩凑一块儿不错。”朱琲小声说。 听了朱琲的话,叶小安又赶紧探身去偷听就坐身边的肖歌对玉烨嘀咕些什么,只听见肖歌对玉烨咬牙说回去咱俩再算账。 玉烨说可不,两口子的事不就得关起门来算。 肖歌无语,叶小安乐得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负负得正,伤心人对伤心人最后就会变成开心人了——这可是一个好现象! 这顿饭吃得挺惬意,辣的吃得痛快,不辣的吃得也非常畅快,据说这不辣的菜式都是高杨的手艺,没想到堂堂特种兵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这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而传说中的成功做的地方小吃果然名不虚传,别人先不说,就肖歌,吃得头都不肯抬起来了,难怪这家伙越来越珠圆玉润起来,这么能吃,不圆才怪。 席间,大家充分的交流了有无,其中以朱琲最受追捧,原因很简单,他从事的是证券业,这可是一个可以快速完成资本积累的行业。而正如江雅倩说的那样,一旦提到钱,成功那双大大的圆眼睛里就会发出独特的光芒来——钱,在成功看来绝不是俗物,而跟钱有关的事也绝不是俗事。因此正巧坐在朱琲身边的成功跟朱琲谈得特别投入——其爱财之心可见一斑。 “成成整个儿就一财迷。”江雅倩笑道,如今大家已经乱炖一锅熟烂在一块儿,她讲话也就不必那么外道。 “钱可是好东西,没钱什么都做不了!”对于江雅倩善意的调侃,成功非常理直气壮。 “成董事长……”朱琲刚开口,成功就打断他说道:“叫我成功吧!” 朱琲点点头,对众人解释说:“成功很有魄力和胆识,他有一个很善良的愿望,他想要成立一个‘老战友’慈善基金会,从而通过这个慈善基金会来帮助更多的需要资金援助的老兵。这会儿他正在向我咨询一个基金会行之有效的运作方式。” 朱琲此言一出,满座寂然,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了成功身上。成功挠头嘿嘿干笑,红着脸说那什么这不就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成型,先咨询咨询业内人士再说呗。 此前叶小安一直对成功的来历和能力将信将疑,毕竟这么年轻就做董事长不像是凭本事倒更像是用钱推上高位的,而现在他完全相信成功的确就是“战友家”的舵手,拥有那种成立一个基金会甚至将基金会上市的胆识和魄力的人不是舵手是什么?只是这份胆识和见识真不像拥有那样一张娃娃脸的人能想出来的——太惊悚了! 这时候老白放下酒杯,正色问成功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早就有了。”成功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办‘战友家’的初衷就是为了助人,现在咱们‘战友家’已经走上了健康有序的发展轨道,基本上按惯性都已经可以正常运作下去了,所以没事干的时候我就琢磨,既然以助人为本,那么通过什么方式可以更好的助人?后来有一回在朋友那儿我听说他们龙腾正在进行一个什么基金运作,于是就联想到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慈善基金这个方式来达成帮助更多人的目的……哎呀,其实也就是想想而已,瞎琢磨,完全不成熟的……大家别笑话碍……” “原来是你!”朱琲很突兀的脱口而出,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恍然大悟。 叶小安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怎么觉得在那一瞬间寒光一闪。 “哎?”成功莫名其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朱琲。 仿佛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朱琲连忙笑笑打着哈哈说口误口误,“不过成功啊,你这个想法如果有一定的启动资金加上良好的运作团队要得以实现应该不是太难。” “嘿嘿,我就这么一说而已……”成功明显的底气不足,没半点儿提出一个重大战略的意气风发。 老白说话了,“成功,这事儿咱们回头开个股东会合计一下。” “哦!”成功点头。 瞧见没?哪里像是一个有胆有识的上位者?这成功分明就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成功,可以问一下你的年龄吗?”大约也是被成功那智慧跟外貌搭不上界的样子所困扰,肖歌有些不甘心的指着江雅倩说:“她说我得管你叫一声‘哥’!” 一句话让成功顿时就耀武扬威起来,“没错儿,论年龄,你们在座的很多人都得管我叫一声‘哥哥’!” “拉倒吧,说这话你也不怕倒了牙?”大武立刻撇嘴,“灰狼,你家小盆友没喝多吧?” 高杨端起酒杯跟大武碰了碰,显得有些无奈,“兄弟,人不可貌相没听过吗?” 这话没错,叶小安深以为然,眼前这高杨就是典型的例子,要不说谁知道这“家庭煮夫”竟然是一神乎其神的特种兵? “咋?敢情成功就是返老还童?”大武一口闷掉杯里的酒,一边好奇的问。 “不是返老还童,”江雅倩很不甘心的说,“是人家根本就没老过。” 众人惊疑的目光齐齐的瞄向成功,丫笑眯眯的,大眼睛干脆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闻婷笑道:“玩个游戏吧,猜年龄喝酒,怎么样?就猜成成的年龄好了,一次机会而已。” “切——”肖歌不以为然,对成功道:“你二十五?” 闻婷立刻殷勤的满上一杯递过来,“恭喜你,答错了!罚酒!” “哎?你说错就错啊?”肖歌不服,说你看看这厮,看上去比二十二的我还小。 “喝吧,不冤你。”闻婷毫不客气 “那他多大?”肖歌又转向成功问你几岁了? 成功只是得意洋洋的笑着,没回答肖歌的问题,那模样跟个手握底牌的孩子。这下子,在座的几个不知成功根底的人都陪上小心认真起来了,其他人在一旁只管但笑不语,等着看人被罚酒。 “二十六?”玉烨试探的问,被早已等待的闻婷罚酒一杯。 “二十八?”大武问。 最后到朱琲说出“三十”的时候,几个人都满怀期待的看向成功,这下该敲锤了吧?他们几个人可都是无一例外的被灌了一杯酒,当然,叶小安那杯酒是朱琲代喝的。 看众人被罚了一圈还是没猜中,一干看热闹的乐不可支。 最后,还是成功自己揭开了底牌,“我三十三了。” 众人直接喷了个天花乱坠。 第56章 晚上大家尽兴而归。因为喝了酒,虽然大家都没喝高,不过老白还是让“战友家”的员工开车送各人回家,据说这是“战友家”的一个规矩,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点倒是非常贴心,细节处让人感动。 那开车送叶小安和朱琲的小伙子一坐上宾利就兴奋得不得了直说自己运气太好居然有机会开上一回宾利,然后断言朱琲是个赛车迷,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宾利的座椅已经改成那种桶形的专用赛车椅。 叶小安非常惊讶继而有些惭愧,他坐宾利不知道多少回了,他一直以为宾利的座椅就是那样的,可见,他真是不太关心朱琲,也不关心朱琲的兴趣。 有些内疚的握住朱琲的手,那人立刻紧紧的反握住他的手,满脸的幸福和得意。 “哎?你们董事长真有三十三了?”坐在车上,叶小安没话找话的跟那小伙子聊天。 “哈哈,你们也输了是吧?成成的年龄最能唬人,打赌的话刚进来的新人没有不输的。” 成成?一个普通员工管自己的老板叫成成?真是闻所未闻。 “你管你们董事长叫成成?” “嗯,都这么叫!老长不大的一小孩儿,年龄长了,别的还在原地踏步。不过我们大家都挺喜欢他的,心特好,人特善,谁要有个什么事,他当自己的事着急。” “你们公司是不是跟龙腾集团的关系特别密切?”朱琲突然问道。 “这不奇怪,龙腾的员工培训和拓展训练都是我们公司负责的。不仅龙腾,还有不少知名的大企业都跟我们有业务往来。” “龙腾的总裁王韬也经常来你们公司吗?” “王韬?没听说过。如果他来也不奇怪吧?员工培训都在我们公司开展,他来我们公司看看也不奇怪。” “你也是复转军人吗?”叶小安问。 “嗯,去年刚退伍的,我们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是复转军人,要不怎么叫‘战友家’呢1“怎么样?这公司不错吧?” “我们公司当然很好。带薪休假,免费体检,两年一次免费旅游,员工福利待遇真是挺好,工作强度又不算大,挺不错的。像我们这样的农村兵,没什么经济条件,又没有什么过硬的文凭,想要找到理想的落脚点真是不容易,这里挺好的,成成还鼓励我们报夜校读书,报销百分之六十的学费——这孩子真是不错,挺人性化的。” 朱琲笑了笑,“我猜,要是有谁想要对成功不利,估计下场会很惨吧?” 那小伙子明显的一愣,然后严肃了几分,“我们都拿成成当兄弟,打虎亲兄弟,真有那不开眼的,我估计他会比死还难看1尽管不明白朱琲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叶小安还是不得不佩服“战友家”教育出来的员工,这小伙子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该有的意思话里话外都说得明明白白。这种旗帜鲜明立场坚定的员工真是企业的财富。 回到小区停好车,那小伙子告辞回去。叶小安问他怎么回? “打车呗,都这样,车费报销的。”小伙子乐呵呵的走了。 “哎,你什么意思?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1上电梯的时候,叶小安捅了捅朱琲,这晚上朱琲都有点儿怪。 朱琲搂住他的肩膀,思忖着摇摇头,“没什么。” “哄谁呢?当我看不出来?吃饭的时候,你对成功说‘原来是你’什么意思?” “过去的事了。应该都已经过去了吧1话是这么说,可朱琲却明显有些儿不太确定的意思。 话说到这种地步不上不下的吊着人难受,叶小安哪里肯依,一定要朱琲老实交代。 说话间,俩人已经回到家里。 就见屋里又是一桌麻将——真是奇了怪了,这玉医生真的将别人家当成自己家了不成?瞧他那个安逸的样儿。 看他们回来,屋里的气氛似乎有着一些隐约的变化,就如同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得,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和朱琲有点什么事家里的这几位都看着呢,谁说老眼昏花来着?明明一个个都火眼金睛跟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似的。 “几位长辈都没休息呢?正好,我和小安有点事想要跟你们说一下。”朱琲拉着叶小安的手跟几位满脸期待的长辈说今天我跟小安正式在一起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对爱人了。等手续办好,我们就到国外登记注册成为受法律保护的配偶。 “太好了……”,朱妈妈率先鼓掌欢呼起来,跑过来一把抱住叶小安亲了亲脸蛋说祝贺你小安,然后又拥抱了一下朱琲说祝贺你贝贝。 叶爸叶妈虽然没有这么奔放,不过也都欣喜的围过来,“我还嘀咕你们吵架了呢,瞧你们昨天晚上那个样儿,可把我担心得,一整天都不安逸。”叶妈抹着眼泪说。 叶爸扯了张纸巾给她,说也就你多心多虑,年轻人在一起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真有点什么那也叫“磨合”,磨合好了就没事了。 说话间,朱妈妈已经沏了两杯茶过来,让叶小安和朱琲接过茶再给自己和叶妈敬茶。 叶小安脸上是烫的,嘴里是苦的——这算什么?电视里新媳妇过门都得给婆婆敬茶,可他们不是媳妇好不好? “虽然不是媳妇儿,可是礼数是一样的,快、快1朱妈妈笑得好不开心,满脸期盼。 尴尬的望了一眼朱琲,那人倒是挺高兴,一把接过茶就递给叶妈,甜甜的叫了声“妈,请喝茶。” “哎,乖1叶妈乐得眼睛都成一条缝儿了,欢欢喜喜的接过茶一饮而荆有样学样儿,叶小安只得也给朱妈妈递了茶。 在别人很难很难的事儿,轮到自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容易呢?叶小安暗暗纳闷,同时万分庆幸自己的好运气,皆大欢喜的幸福是最理想的幸福。 喝了茶,自然是例行的双方家长谆谆教诲,不外乎就是互相谦让互相扶持忠贞坦诚一生一世一双人。 玉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个数码相机在一旁噼里啪啦的一通拍照,一边直感叹说太幸福了太幸福,要留住这难忘的幸福时刻。 一通热闹下来,叶小安跟朱琲回到房间倒在床上都快不省人事,今天真是太累了,折腾了一整天。 朱琲看他这样儿,也不再折腾,而是搂着他脑袋挨着脑袋就这样睡过去。 泡在蜜里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直到有一天,叶爸叶妈终于踏上了归程。本来朱琲是想让俩老乘飞机来着,可是飞机到了省城还得转汽车回去,太麻烦,倒不如坐火车能直接到达老家方便。而且,这次叶爸叶妈回去也挺辛苦,大包小包,全是朱家母子给买的东西,吃穿用度样样俱全。不过,虽然没坐上飞机,不过这次叶爸叶妈回去是朱琲给买的软卧票,也算不错了。 临走前,叶爸叶妈塞给叶小安一张银行卡,里边是十万块钱。 叶妈说:“这是我跟你爸给你攒的钱。当初咱可愁啊,你说北京这地方什么都贵,这房子更是天价,咱省吃俭用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买上一个平米。你不说,我跟你爸也知道,你一个人在外边挺难的。我们就想着能帮咱就尽量帮吧,好在咱家就你一个孩子,咬咬牙,付个小户型的首付什么的应该也还成,没房子,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就算人家什么都不计较,咱也不能亏待人家是不?!没想到,现在情况变成了这个样儿——至少,住房的事情我看是不用咱们发愁了。不过,人家有不如自己有,朱琲再有钱,终归也是人家的,咱有手有脚,能挑能做,自己能做,就不要想着靠别人,那会让人家看不起——这十万块钱,就算是给你跟朱琲的贺礼吧。虽然不能风光办酒席,不过,该有的礼数咱不能少。” “可怜天下父母心1当叶小安拿着那张沉甸甸的银行卡给朱琲看的时候,朱琲叹息,说这十万比几亿都要金贵。叶小安同意,那是,自己爹妈摆个水果摊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含金量高得很。 按朱琲的意思,他想再买套房子接叶爸叶妈过来一起住的,省的一家人隔得远远的互相惦记。可叶爸叶妈说他们做惯了,这老闲着没事干心里总不踏实,所以还是坚持回了老家。 “算了,过两年年纪大了做不了那么多了再接过来也行。”朱琲退了一步。 对于叶爸叶妈的离开,朱妈妈万分不舍,叶爸叶妈都是爱说爱笑的,有他们在,日子过得很开心。玉医生安慰她说等哪天他的退休批下来了,就跟她一块儿到叶家玩儿去。 “朱琲,你妈妈跟玉老头的事别是真有门儿吧?”偷偷儿,叶小安问朱琲。 “是咱妈1朱琲先是纠正叶小安的语病,然后点点头说我看不仅仅是有门儿,而是八九不离十了,这黄昏恋也是美好动人的埃虽然如果朱妈妈跟玉医生的事情能成的话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叶小安也可以预见到朱家将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四少爷同性婚姻,三太太要休夫,这威力无异于两颗原子弹爆炸。 尽管朱琲一再保证朱家的事情他会摆平,叶小安还是让自己提高了战备级别,小心谨慎的等待着朱家的出击,至于玉医生,人老头已经办理退休,很多事都无所谓了。同时,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叶小安心里忐忑,“朱琲,你给我老老实实交待,你之前是不是就认识成功?而且跟人成功还有过节?” 成功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如果真跟朱琲或者朱家有点什么过节,叶小安希望能从中调停,他还想跟成功以及“战友家”那一票人做朋友呢! 第57章 听了叶小安的话,朱琲忽然笑得诡异,“亲爱的,这么介意我和成功之间有点什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不-可-以!”叶小安一枕头砸上那人的脑袋,一字一顿的回答。这头猪,这种念头真亏他能想得出来!还是挣了几亿美金的人?叶小安发现跟自己在一起的朱琲属于低智商甚至是完全没有智商。 “听着,好好说话!不许装疯卖傻!”叶小安将这句话重复再重复,这些天来,这句话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跟自己在一起的朱琲不是表现得极端弱智就是心怀不轨,想要正儿八经的说句话就得跟唐长老一样念紧箍咒。 叶小安这么一说,那伪弱智的就明白这一关逃不掉,必须得老老实实认真坦白交代了,于是四肢一伸,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朱琲的故事还是脱不开世界很小,地球是个村这个范畴。 “我那个姐夫,王韬,你见过的,觉得他怎么样?”朱琲揽过叶小安让他窝在自己身边问道。 “一面之缘,话都没两句,能知道他怎么样?不过单从外观上来说,挺帅的,又有钱又英俊,够让人羡慕的了……气场还很强,毕竟是一个集团的总裁,这不奇怪。”叶小安玩着朱琲的手指头说。 “还说一面之缘?知道是一面之缘还给人这么高的评价?”那人酸溜溜的说。 叶小安在他肚子上拍了一巴掌,“少扯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许跑题。” 朱琲闷笑起来,说叶小安现在这模样有点当年村里一霸的风采了…… “喂……” “好好好,不跑题。”朱琲又将叶小安按回他身边搂着,冬天的夜晚,这样窝着其实蛮舒服。 “不过,首先我还是得表扬我的小安,看人很有眼光,当然,要是没有眼光也就不会挑到我这样的金龟……” 叶小安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就不要说了!” 一条温热湿腻的东西在叶小安的手掌上划过吓得他赶紧收回手,“你属狗啊?” “做你的忠狗我心甘情愿!”那人说着说着又不规矩了。 “……”叶小安彻底无语,跟这人交流咋就这么费劲呢?这人还记不记得应该如何好好说话啊?不过,这人的情话说得真是动听,让人骨头都酥软了。 “乖,你想让我就这么七上八下的吊着胡思乱想,你就继续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吧。”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叶小安功力精进,已经勉强可以抵御某人的糖衣炮弹了。 那人见诱惑无效,撅起嘴来,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些八卦狗仔最喜欢的秘辛了。” “那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睡客房去了。”叶小安使出撒手锏。自从俩人的关系正式确定以后,朱琲是坚决不允许他睡别处的。 “你就喜欢威胁恐吓我,你欺负我。”那人垮下脸来,虽然老大不乐意,不过终归还是老实许多。 “没错,正如你看到的那个样儿,王韬就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存在,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大概就是他那个样儿——也不对,王子还是空壳,没实权的,王韬是国王,是帝王,手里可以真金白银的实权在握。说实话,从这点上来说,我挺佩服他的。王韬身上有王者之气,这种霸气我没有,我只适合跟数据打交道,暗战我在行,我是暗战的王者!” “切——真够臭屁的!”叶小安撇嘴。 “而王韬不一样,他习惯于面对千军万马,并且所向披靡。龙腾今时今日如日中天的实力和地位,应该说完全得益于他。而且,他经营龙腾才不过十年,再多一个十年,那时候的龙腾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都不敢妄言——龙腾很幸运,能有他这样的霸主。庆升的这一代找不到可以与他比肩的人物,我不行,我大哥也不行。” “王韬这么厉害?”叶小安惊叹。 “是啊,我跟我大哥联合恐怕才顶得上他一个,坊间对他的评价很高。都说他占了龙腾的那个‘龙’字。不过他为人一向低调,很少曝光,所以大众对他并不熟悉。” 叶小安点点头,确实如此。他老早就知道龙腾,不过关于王韬他几乎一无所知。 “有这么厉害的姑爷,你们朱家的利益联姻很成功哦。”叶小安调侃说,反正朱琲自己也说他大姐跟王韬的婚姻是基于利益之上的。 “是啊,我父亲为此一直觉得他的眼光非常不错——庆升百货进入内地市场,拥有的就是龙腾让出来的市场份额。” “哎?你们朱家不是做证券么?干嘛也插手实体呢?” “两条腿走路呗。除了百货,庆升还从龙腾那儿分得一些矿业,这些都对庆升的发展相当有利——相应的,庆升就要帮助龙腾完成各种融资目的,帮助龙腾开拓海外市场。” “哟,还真是互利互惠。” “是啊,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显得那么渺歇—如同一场大战役当中,一个兵,一个班甚至一个团都是那么的渺小,他们的牺牲实在不值一提。”朱琲感叹,“有王韬这样的丈夫,在世人眼中,我大姐应该非常幸福吧?就像我妈那样儿,别人奋斗多少年才能有的东西她随手可得,这种生活你能不幸福吗?其实,还是那句话,一双鞋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 “我大姐漂亮吧?”朱琲突然问道。 “嗯,跟大明星一样。”叶小安点头。 “都是整出来的。反正估计连她自己也记不清大大小小的整容手术她做了多少次了,上手术台都跟家常便饭似的——也许开始的时候她认为自己不够漂亮到后来可能是她觉得自己不够完美。除了上整容手术台,她还是心理诊疗室的常客,说是去国外度假,其实没准又是去看哪个心理医生做什么手术了……” 叶小安张大了嘴都忘记合上了,“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朱琲笑笑,将他搂得更紧,“我妈不是也曾经进疗养院看医生么?我爸登堂入室得到家族认可的老婆都有五个,这只是看得见的,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呢?有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想将来有一天,我父亲的葬礼上是不是会多出很多陌生的小孩趴在棺材上喊爸爸。” “切……那可是你爹,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爹的么?”话虽如此,不过叶小安窃以为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这么说来,王韬也是朱老爹那样的人? “那个,王韬也整了几个老婆回家?”叶小安好奇的问,谁都有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欲望。 “那倒没有。不过,王韬是个双。” 叶小安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0”。 “王韬虽然没带别人回过家,不过他在外边金屋藏娇的也不少。而且大多数都是男孩子……” “我知道了,不会是王韬跟成功……”叶小安脱口而出,转而一想,不会吧,成功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朱琲笑笑,自顾自的说下去,“王韬虽然在外边乱来,不过我大姐的名分和地位始终在那儿,没有人能够动摇和取代。所以我大姐基本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但是事情后来发生了变化,王韬碰到了一个男孩子,为了这个男孩子,他甚至想到要离婚——他还真是动了真心了。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大姐跑回香港商讨对策。一桩利益婚姻的解体涉及的可不只是一两个人,牵涉太多。” “那男孩就是成功?” “应该就是他。事实上,当时关于这男孩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这男孩最后跟了王韬同父异母的弟弟。那天晚上在‘战友家’吃饭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王韬随母姓,父亲姓高,而高杨正好姓高——我这次来北京就是为了运作龙腾的一支基金,不过因为现在还在筹措阶段,关于这件事属于高层机密,可是成功却能够知道这件事,所以我自然会把很多事情联系起来……” “所以你说‘原来是你!’”叶小安明白了,继而想通了一些事情,“喂,你们家不是那么老土想要除掉情敌什么的吧?” 朱琲脸上有些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当时是有这么个打算。玩儿是一回事,认了真了这就是在挑战一个家族的尊严。当时是有人主张给王韬一个教训……” “收拾一个小情儿是个理想的手段?”叶小安嘲讽道,“真卑鄙!” “是!利益面前,人习惯于卑鄙!权衡利弊,这个手段的确很理想,真要在商场上火拼的话两败俱伤。收拾那小情儿是最好的办法,真正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不多,而且那时候的龙腾还不是王韬完全能够左右的,各方的利益都不会允许他为了一个小情儿跟庆升发生冲突——既能给王韬一个教训,又能解除对我大姐的威胁。” “不过你们想过没有?王韬敢于提出离婚,至少说明他不在乎跟庆升的反目!” “我的小安真是聪明。”朱琲亲了亲叶小安,“别说你们,这事跟我没关系,基本上除了证券方面的事情,别的我都不过问。就是顾忌到王韬或许会有些什么底牌,所以朱家迟迟没有动手。不过后来调查的结果很让人大跌眼镜,王韬那么宝贝的男孩儿喜欢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同父异母弟弟,王韬干脆就是单恋人家而已——那男孩儿也真是极品,放着王韬这样的竟然瞧不上!反正最后吧,这件事对王韬打击挺大的,这让他从此洗脚上岸,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呵——这就好!”叶小安长长的吁了口气,就说嘛,成功看着就不像是那种喜欢攀龙附凤的人,哎?不对…… “那你那天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朱家还想秋后算账不成?” “那倒不是!那只是我想试探一下,当年要真发生什么对成功不利的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朱琲有点心有余悸的庆幸。 “现在知道了吧?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首先呢,从成功能够很随意的知晓龙腾的高层机密来看,至少在王韬心目中他依旧是很有地位的,惹了他,估计王韬这一关不太好过。然后就高杨来说,真有人敢不利于他的成功,估计那个人活着会比死了还痛苦——高杨手里的刀一定是喂过真正的人血的,那晚上我认出成功来的时候寒光一闪,那是高杨的警示,那无形的刀比有形的刀更可怕。” 原来,真是有寒光那么一闪!不是自己的错觉! “就高杨那样儿,跟个家庭煮夫一样,真有那么厉害?”叶小安喃喃。 “这你就走眼了,小安!不是经历过太多生生死死的残酷,很难拥有家庭煮夫的这份从容和平淡——你没看出来吗?对高杨来说,成功就是一剂安定剂,有了成功,高杨的世界才能平衡——高杨一定经历过很多……” “你应该为你们朱家庆幸,当初没怎么着人成功,不然搞不好这会儿已经叫高杨给翻了个底朝天。” 朱琲默然,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好笑起来,“要说成功这孩子也真是不简单,怎么就惹上了那兄弟俩呢?一个比一个难缠。长得跟只小白兔似的,还成天就懵懵懂懂的在虎口狼嘴边转悠,他也没个危机意识?亏得他够迟钝,旁人看得心惊肉跳的日子他居然过得美吧滋儿的滋润。” “行了,说人家呢?我也够笨的,怎么就惹上你了!你那朱家也够让人心惊肉跳了。”叶小安叹气。 “放心吧,”那人拍着他后背安慰道:“朱家最大的弱点就是利益,而这个利益的命脉证券业就把握在我的手中。”朱琲说:“你要相信我,我也是有能力保卫爱人的人哦!” “切——谁要你保护!谁敢惹我,打他个满地找牙!”叶小安挥挥拳头。 日子在继续着,再幸福的日子也是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叶小安预期中的惊涛骇浪并没有掀起。当然,这有可能是由于朱妈妈和朱琲一直没有正式跟朱家摊牌。朱妈妈这些天一直忙着往玉烨的流浪宠物收容所跑,她现在对开办好一个宠物收容所充满了信心,成天就琢磨着如何让玉烨的收容所走上一个良好的发展轨道。玉烨除了偷偷跟朱琲叶小安叫两声苦之外别无它法,因为朱妈妈有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后台——玉医生!玉烨就这么一个肯认他的长辈,自然舍不得得罪,何况,玉医生有时候是喜欢以拳头说话的。强权之下,玉烨于是就给人拿捏住了七寸,被撵着天天脚不沾地的打理收容所,那种懒洋洋混日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当然,对此,叶小安和朱琲都是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的,不管怎么说有人倒霉总是一件能让人愉悦的事情。 而叶小安那间出租房也给退掉了,这是朱琲一再要求的,看看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已经没有可能再回出租房去住,退掉出租房也是必然的,只是叶小安白白损失了几百块押金,好说歹说人房东就是不肯退给他。把个叶小安心疼得,钱呐,那可是钱呐。 虽然现在跟朱琲住在一起,不过叶小安时刻记得提醒自己你不是被包养的,朱琲有钱那是他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所以对于一个家正常的开支你也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为此,叶小安曾经想过家用他由来负责,谁知道一问朱琲,才知道光每月的物业管理费他两个月的工资也不够交,于是他只得折中一下,每月的伙食费他负责,反正下了班到超市里买菜正好合适,然后水电费他负责,可别小看了这水电煤气费,就某富家少爷奢侈的做派,动不动就泡浴缸,那一缸水够叶小安用上两天了,这些开支下来,叶小安的工资也差不多交待了。对此朱琲没有异议,要说朱琲这人真是挺不错,他从来没有对叶小安的生活和生活态度指手划脚评头论足,对于叶小安的决定,朱琲总是给予最大的理解。跟朱琲在一起,叶小安从来不会感到有压力——要知道跟徐燕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是常常如芒刺在背,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徐燕总会有很多的说道。 事实证明,说曹操曹操就真会来到。 叶小安不过就是偶尔想起徐燕发发感叹而已,结果这天上着班的时候,徐燕找来了。 “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徐燕浅笑,一边四下打量叶小安那间小小的办公室,彼时,叶小安正在看人事部陈冬送上来的员工招聘计划,这种事情现在也归他管了。 照徐燕的说法,她本来就是在超市买点东西顺便想看看叶小安,毕竟有些日子没见了,结果一打听,才知道叶小安已经乘坐着直升飞机当上总经理助理,所以特意来道喜的。 自从那天拒绝给徐燕朱琲的手机号之后,徐燕再没来过电话,叶小安还暗暗松了口气,以为徐燕会知趣的从此退出他的生活。然而,显然他想错了,而且他显然也低估了徐燕的韧性——钓金龟是徐燕的终极目标,否则徐燕也就不会不停的换男友,她只要还在换就说明她还没放弃,她还在努力寻找她理想中的王子。 “小安啊,咱们又是同乡又是同学,而且还有过那么美好的一段,这份交情应该匪浅吧?”徐燕纤长漂亮的手指在纸杯的杯沿划过,肉色亮丽的指甲油让她的手指形状看起来是那么的完美——徐燕真是一个美人,比起那个豪门怨妇朱玲来她似乎有着天生丽质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惜,天生丽质难自弃,她的心比天高,只是运气似乎始终不怎么样,至今似乎依旧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交情匪浅?的确,要不是交情匪浅你还不会跑我家去跟我爹妈胡说八道呢!叶小安暗想,一边骄傲的想亏得自己的爹妈深明大义见识过人,不然事情现在还不定怎么发展。 “你想说什么?”叶小安问,徐燕今天的态度让他有些吃不准。 “前两天我无聊在网上浏览信息,无意中才发现庆升百货的老板是香港人?” 叶小安点点头,没吱声,听徐燕还说些什么。朱琲是庆升的四少爷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你说巧不巧?朱琲也是香港过来的,还跟你们庆升的老板一个姓!我又查了一下,敢情朱琲竟然是庆升的四少爷?!”仿佛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金矿,徐燕戴着美瞳的眼睛闪闪发亮。 叶小安暗暗叹息,你要知道朱琲这家伙个人资产达五亿美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然后他又暗暗得意,妞,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人已经归我所有,任何人都别肖想了。 “是啊,我也是认识朱琲以后才知道的他跟庆升的关系。”这个叶小安说的可是实话。 “这个我相信,不然你不会现在才做到这个位置!”徐燕理解的笑笑。 啥?合着这女人以为自己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朱琲的关系? “哎,徐燕,我升职可跟朱琲没关系!”叶小安连忙申明,自己升职这其中的弯弯绕可不是别人想的那么简单。 徐燕嫣然一笑,“是啊,我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的成功是因为自己的努力。” 叶小安头大,这个徐燕怎么感觉越来越陌生呢? “小安,你看,你现在已经有人事权了,又有朱家四少爷撑腰,我想,提携个把人应该不算难事吧?” 叶小安愕然,徐燕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拉我一把!小安,你也知道,在这个地方没有权势没有金钱没有后台什么都不可能……” “你不是还有美貌吗?”叶小安有种很疲累的感觉,他怎么就感觉自己的目光如同X光一般已经透过这个女人如花的面容只看见丑陋狰狞触目惊心的内里呢? “那么机遇呢?在那种不入流的小中介公司,永远没有办法接触到真正的高级人士——小安,我们是一样的人,你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想要这么做。我再也不想回到我父母窝了一辈子的那种穷乡僻壤去——趁着我们现在还年轻,还有机会,还能够努力,我们为自己挣一个好一点的明天难道不对吗?” 叶小安吃惊的看着徐燕,不是为徐燕的言论,这种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徐燕讲,而是,徐燕说的那句话让他吃惊,什么叫“我们是一样的人”?什么叫“你能理解”?这话似乎大有玄机。 “徐燕,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叶小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徐燕靠在沙发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手里把玩着她的手机,“我拍了张很有趣的照片,想看看吗?” 说着,她调出照片,拿在手里让叶小安看。 叶小安瞪大了眼睛细瞧,一看之下,他脑子里就轰的一下…… 第58章 臭猪排,就你事多,看看,惹麻烦了吧!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事,这世上的事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叶小安现在上班下班都是骑自己的电瓶车,轻易不肯让朱琲来公司接送,能少一点的麻烦还是少一点吧,叶小安是个息事宁人的人。不过前两天因为退租要回出租房搬运东西,所以下班的时候是朱琲来接的他。 照片上拍的就是那天下班朱琲来接他的时候的事,那天叶小安刚上车就叫朱琲拉住香了一个,其实也就很正常的吻了吻面颊,更像西方的那种见面吻,连接吻都毛一个,自然更谈不上什么香艳。不过,徐燕的手机拍照功能不错,即使在地下停车场那种昏暗的地方也能将车里亲昵的俩人的性别拍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才是能吸引眼球的地方。 叶小安无奈的扶住额头,“徐燕,你还能再有点创意吗?” “如果你们能更有点创意,我保证可以拍得更有创意一点。”徐燕宝贝似的将手机在提包里放好,“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说实话,以前我还真是没有想到很多时候很多事其实很简单——男女果然是平等的,女人能有的资本男人何尝没有?从本质上来说,男人跟女人真是没有什么差别。” 徐燕看着叶小安,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叶小安,你长进了!” “多谢夸奖。”面对这样的徐燕,叶小安已经不需要客气二字,只是他看徐燕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怜悯。所谓聪明误就是说徐燕这种人,她大概并不知道这张照片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半毛意义,更不会知道他和朱琲的关系已经取得家人的谅解和支持——要知道,面对社会舆论的强大攻势,家人的谅解和支持顶得上千军万马——他和朱琲并非孤军奋战。这张照片真要曝光,顶多也就是跟朱家面对面的时候更早的到来而已。 “那女孩子模样虽然漂亮,可是那眼神儿怎么老让人觉得不对劲?看上去心眼可不怎么样。”叶妈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跟人打交道多了,自然有自己的相人法则。姜还是老的辣,几年前叶妈就曾经这样跟叶小安嘀咕过,当时叶小安跟徐燕还是属于恋人关系。叶小安对叶妈的嘀咕是不以为然的,后来即使被徐燕蹬了,他也没觉得徐燕有什么不对,人往高处走是本能,无可厚非。直到过年的时候徐燕跑叶家折腾一番把叶爸叶妈给吓得连夜跑来北京以后,叶小安才开始觉得人往高处走的本能与心眼的好坏是两码事,追求更好没有错,可是损人利己就大错特错了。而徐燕就属于那种为了登高不惜拿别人来垫脚的人,这种人很可怕。 “你有什么要求?”叶小安露出他那久经考验的标准微笑。结果并不重要,反正已经预见到了,也就那么回事而已。而他现在最关心最好奇的是徐燕想怎么做以及会做到什么地步?他虽然不做村中一霸已经很多年,但是该有的胆量和气势他还是有的,捍卫自己的所有他照样会毫不犹豫——有一点徐燕倒是说对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所以惹毛了小爷,就算你是一个女人,老子也一样不会手软。 徐燕的要求倒也简单,两个而已!她指着招聘计划上的副总经理秘书那一项说她要这个位置,至于另一个要求,“更简单了,有事没事想着给我介绍介绍四少爷的朋友就行。” “就这样?”叶小安不觉好笑,徐燕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她或许认为只要有机会她就一定能好好的把握住。 “就这样。都是一样的人,我也不想让你太为难。”徐燕垂下眼帘,似乎在叹息,“小安,别怪我,我只是有些着急了,昭华易逝,我的优势并不明显。” 用青春和美貌赌明天吗?叶小安也叹息,都说人要对自己好一点,这徐燕却对自己很苛刻,把自己逼得太急了。 “徐燕,你就那么想嫁进豪门?没听人说过吗?一入侯门深似海!人一辈子吃得多少用得多少……”叶小安不是布道的牧师,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规劝一下徐燕,如同看见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一个大坑前,哪怕再不喜欢这个人,人性中善的本能也还是会驱使他对危险做出善意的提醒。当然,通常这种情况下的警示是不会得到重视的,那个即将掉入坑里的人一般都不会相信来自对立面的善意。徐燕也是这样。 “大冬天的坐在你的电瓶车后座上喝西北风吗?”徐燕一句话把叶小安最后的规劝全给堵在了喉咙里,“没听人家说吗?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坐在单车尾笑——如果朱琲不是开宾利路虎的,你会跟他吗?天天在这栋高级商厦里出出进进,你真正购物的时候有多少?除了最底层的超市之外,你到过地面上的这些卖场购物吗?不是不需要,是不敢吧?一个月那点钱,连给女朋友买只唇膏都不够,你去看看,现在的一支口红多少钱?一盒胭脂多少钱?一支精华液多少钱?钱钱钱,哪样不是钱?还有,房子呢?难道你要在一间出租房里迎娶你的新娘?就你那间破房子,多一个人连坐的地方都腾不开,将来有了孩子呢?让你的孩子跟你窝在那种简陋的出租房里过日子吗?叶小安,别捡好听的话说,别自命清高——如果朱琲什么都没有,就一骑电瓶车的,你还愿意出卖一个男人的尊严跟他吗?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如果没有朱琲,你能有今天吗?” 叶小安很想说自己跟朱琲完全不是徐燕以为的那样,但是最终他还是什么分辩的话也没说出来,其实徐燕的看法同时也是大多数人的看法——玉烨也好,肖歌也好,陆方大武也都曾经提醒过他将要面对的世俗,所以叶小安已经做了必要的心理建设。而且,看看陆方大武,看看成功高杨,还有钟魏敏和许少央,这些同道中人不也是扛着别人的流言蜚语好好的生活着么?别人怎么看不是最重要的,自己怎么面对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而这也是叶小安对徐燕的要挟毫不畏惧的根本原因——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事,管它呢,爱咋地咋地,爷高兴就好。 既然徐燕执迷不悟,叶小安不介意陪她玩上一局。 “副总经理的秘书这个就先不说,徐燕,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认识四少爷的朋友?”叶小安这么说的时候心里想或许谢传涛说的没错,自己还是有点才干的,就现在跟徐燕周旋的这份耐心和镇定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看徐燕似乎没拐过弯来,叶小安又好心的更进一步解释,“事实上,朱琲的朋友我一个也不认识。”这个叶小安说的是实话。朱琲的朋友他还没有认识的机会,因为朱琲在北京的社会关系除了龙腾的王韬之外就只剩下一些工作关系,叶小安没有去认识的必要,所以就算他有心都不知道该如何去给徐燕牵线。 “也就是说实际上朱琲并不想让你曝光?”徐燕了然,胸有成竹的模样更甚几分,大约她以为她手机上的照片价码因此会更高吧! 不想让我曝光?他敢!老子第一个就灭了他!叶小安在心里说,他家朱琲才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何况,现在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这不是曝光是什么? “唉,”徐燕惋惜的叹气,“小安啊,你真是浪费机会啊!” 是啊,换成一个女人的话就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登堂入室了。叶小安在心里替徐燕说完了潜台词,徐燕不定如何心疼这个机会不是落在她手中呢。不过时代不同了,即使同为男人,也照样可以登堂入室的——男女平等嘛。 “世家子弟,豪门公子,花天酒地是正常的,不过男人再花再乱,最后总会回归家庭——一个正常的,有妻有子的家庭!” “多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把握住机会的。”叶小安笑笑,死猪排,你放心,小爷不会让你有机会肖想那种有妻有子的生活的。 “这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徐燕拎起提包走到门口的时候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说,“朱家跟龙腾集团的王韬可是姻亲……” 叶小安无语,这女人的网撒得可真够大的,连龙腾那边的主意也打。 抱着脑袋坐了一会儿,叶小安望着天花板苦笑,老天大概就是一个顽童,总喜欢开一些阴差阳错的玩笑,有些人苦苦追寻的东西可就是总也得不到,更残酷的是还偏偏跟这些东西擦肩而过,这种失之交臂的痛苦更能磨人——徐燕其实一定非常懊悔自己没能好好的接近朱琲吧? 拨通了朱琲的电话,叶小安把徐燕的事情说一遍,这件事必须立刻让朱琲知道的,只有这样才能及时的采取应对措施。 没想到朱琲却没有半点大战前的紧张,反而呵呵大笑起来,说亲爱的,咱们的生活敢情就是一出戏啊! 可不,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戏里戏外谁说得清分得明?生活,可不就是一出戏。 对于照片的事,朱琲的意见很简单,“让她折腾去。” 这倒跟叶小安的想法不谋而合——好吧,他是有点恶趣味了,他就想看看徐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你不等着当副总经理秘书吗?那就慢慢的等去吧,反正这招聘的事前前后后少说也得个把月,平常的日子如果添加了期盼就会变得漫长而难捱,能让徐燕过上一个月这样的日子叶小安觉得也算是对她的一个教训吧。至于介绍高端人士让徐燕认识?那就更是一个未知数。反正以不变应万变,这一局,叶小安坐庄。 快下班的时候,谢传涛让叶小安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递给叶小安一张名片,XX工程建设监理公司副总经理的名片。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名片,我想让你转交给玉烨。”谢传涛说。 第59章 啥?嘛意思? 叶小安莫名其妙的看着名片,给个名片给玉烨干嘛? 谢传涛起身踱到那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说:“你可能不知道以前的玉烨是个什么样儿!” 这个“以前”,估计谢传涛指的是跟他在一起时候的玉烨,那时候的玉烨是什么样儿叶小安当然不知道。因此,他没吱声,乖乖的听谢传涛说下去。 “因为家庭环境的影响,加上家庭条件的允许,玉烨实际上是个非常重视个人形象的人,衣服贵精不贵多,连内衣都一定得是CK,早上起床没刮胡子没梳头没打理好自己他一定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所以有人常嘲笑他就是一‘水仙’。”顿了顿,谢传涛问:“他还在跟家里闹着别扭?” “应该是吧。”叶小安不安的挪了一下屁股,在背后这样议论朋友不是他风格。 “他还是那么犟。”谢传涛笑了一下,“其实,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就是参悟不透这一点。这么扛着,不过是两败俱伤。” 是啊,就你识时务!叶小安腹诽。 “那名片上的人手里有很多工程,有很多预算核算什么的造价要做。我跟他谈好了,他同意拨一些预算给玉烨做,不过费用比常规的要少个三成左右,因为最后签名的得由人家有资质的签。虽然不太公平,不过一个月能做个几单,这一个月的收入也就能很不错了。” “你认为玉烨很缺钱?”叶小安瞪大了眼睛,敢情人家做慈善呢。这算什么?补偿么? 谢传涛转过身回到大班椅上坐下,看着叶小安笑了一下,“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作为一个非常注重仪表的人,如果条件许可,玉烨是不会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什么模样?现在的玉烨只不过懒散了一点,随意了一点,不过还不至于邋遢到让人当成丐帮的地步吧?当然,玉烨现在身上的衣服都不是什么牌子货——呃,好吧,其实玉烨的经济的确比较紧张,毕竟流浪宠物收容所出的多进的少,所以玉烨实际上也常常拉点活回来以很优惠的价格替人家做造价,这倒跟谢传涛为他找的出路一个样儿。可尽管这谢传涛判断的没有错,叶小安也还是不想承认玉烨的确需要钱,他总得为自己的哥们在敌人面前挣点面子不是?! “那个,谢总,我想您有点误会了。”叶小安脸上堆起笑来,“其实吧,时间不仅能让很多事情过去,时间也能改变一个人,小金……啊,我是说玉烨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经营他的流浪宠物收容所上,你也知道了,成天跟猫猫狗狗打交道太讲究衣着可不行,而且现在的他认为比起虚有其表来,人的内在更为重要。”他将名片放回谢传涛面前的桌面上,这种烫手的山芋他可不敢替玉烨接,不然没给烫死他也得给玉烨念死。 “谢总,非常感谢您对玉烨的关心,不过我想他现在恐怕没时间接这些工程预算来做了,这万一兼顾不来,让您在朋友面前难做那就不好了。” 小金啊小金,自作主张挡了你的财路可别怨我啊,我这是为你好!叶小安在心里暗暗祈祷。 谢传涛看看桌上的名片,又看看叶小安,微微一笑:“玉烨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错。这样也好,当初他就想学兽医来着,不过到头来还是让他父亲将志愿给改了,所以读书的时候他都懒洋洋的,别人忙着考资格考证的时候,他就忙着玩儿——没想到,他到底还是跟这些猫猫狗狗混在一块儿了……他还真是执着……” “是啊,玉烨就是这么个犟脾气。”叶小安随声附和,然后注意到谢传涛明显的走神了,于是便讪讪的起身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谢传涛又开口了,“晚上有个应酬,一块儿去吧!” 啊?不是吧?又有应酬?! 叶小安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以前还真没想到一个百货公司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应酬,职能部门的,供应商的,客户的,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反正这酒桌饭局就是没断过,掐指算算,他这新出炉的总经理助理上任不到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的晚上是在应酬的酒桌和KTV度过的。我的天,天天吃天天喝就算是精钢铸就的胃也受不了啊。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自己准得变成大腹便便的酒糟男——没法子啊,他一打卡上班的小白领,白天上班,晚上应酬,哪有那美国时间锻炼身体?叶小安自己都觉得步子好像开始变得迟缓起来了,这样下去,别说街舞,就是跳个慢三估计都费劲。 而比起对自己健康和体型的担忧,叶小安还有摆在眼前的更头疼的一关要过,他怎么跟朱琲说?常常应酬到半夜三更,回到家都能看到某人一脸怨夫的模样。虽然作为总经理助理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可是面对照顾不到的爱人他也会内疚的,尤其是那人还满脸哀怨的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果然,接到叶小安的请假电话,那人就嚷嚷起来了,“不要干了,什么破工作,总是占用私人时间!” 叶小安哭笑不得,“喂,不要诋毁我的工作好不好?” “不好!”电话那头的人难得的表现出霸道的一面来,“工作的目的是为了让生活更好,可是如果因为工作影响了生活那就本末倒置了,这样的工作不要也罢。” “喂,不要说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话好不好?对现在的很多人来说工作的目的是为了生存,生存生存,首先得存在然后才能谈得上生活。不工作没薪水拿,吃什么?喝西北风啊?还生活得更好呢——先把饮食起居的问题解决了才能谈得上‘更好’俩字。何况,现在哪有不需要加班不需要应酬的工作啊?”叶小安不服气的辩解。这两天,朱琲对他的工作开始微词多了起来,所以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才行,不然这钱多多少爷没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活得这么辛苦,这世界上如他那样点点鼠标就日进斗金的人微乎其微,更多的人都免不了为了活着而做出牺牲。 “可是,我们俩新婚嗳……白天见不着人也就罢了,连晚上也见不着人,不仅见不着,连你什么时候能回家都不知道……”那人碎碎念,“小安,我想你嘛……” 叶小安抚摸着额头,无奈的叹息,他该说什么?朱琲说的是实话,于情于理都不过份,可是,他这边的工作呢?应酬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他总不能说对不起我得回家陪爱人然后撇下自己的份内事不管吧?叶小安虽然胸无大志,不过该他做的事他一定不会马虎,总经理助理这份工作也是一样。 两难啊!不过,眼下就先只能对朱琲说抱歉了,谁叫他现在就在办公室呢,这要是他在别的地方或许就可以找个借口推掉这个应酬了。 好言哄了一会儿那人,似乎能看见那人挂断电话的时候嘴巴还是撅着的。唉,抱歉了! 挂了朱琲的电话,叶小安又给玉烨打了个电话,不管怎么说,人家的友好表示还是应该让玉烨知道一下的,这或许能给玉烨一个小小的安慰吧? “切,这是嘲笑我今不如昔呢?!”玉烨不屑一顾,“真想拉私活我也用不着他介绍。不过小安你可真会给我做脸,行,好兄弟!” “好说!不过话说你不考虑考虑做点预算补贴补贴?毕竟你那一块开支也太大。” “不是一直都有在做么,只不过过年以后一直都在忙,不过现在好了,你家婆婆是个大金库,这些天为咱的小宝贝们砸了不少银子。” 叶小安满头黑线,“什么婆婆?你咋就不说是丈母娘呢?” “哟,还丈母娘?你也得有那个本事不是?”玉烨揶揄,随即又认真的说:“行了,关起门来的事,计较那么多干嘛?自己开心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 “切——要你说!” 玉烨接着说有些日子没出来玩儿,晚上到左手玩玩呗。 “今晚不行了,我有个应酬。” “靠,升了官的就是不一样,还应酬!难怪你家猪排都快赶上深闺怨妇了。” “啥?他找你嘀咕了?” “不怪人家,一个人守着,为了忠于你又不能跑出去花,还不兴让人家嘀咕嘀咕啊?”玉烨说,“是兄弟才提醒你一句,缘分来得很容易,守住缘分可就没那么容易,你还是得多花点儿心思好好的经营经营你跟朱琲的感情,有时候缘来缘去全在不知不觉间。” 下班铃声响起的时候,叶小安做了一个决定,他跑到总经理办公室跟谢传涛请假,说家里有点急事,今晚上的应酬能不能不去了? 他都这样说了,谢传涛还能说什么?自然是点头同意。 这种借口也就能用个一次两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应酬怎么办?管不了了,叶小安这会儿被玉烨一语惊醒梦中人,缘来缘去全在不知不觉间——他可不要不知不觉的失去朱琲。工作虽然很重要,而且工作也是安身立命之本,不过工作没了还可以再找,而爱人失去了也许就永远得不回来。 回家前,叶小安还特地到楼下超市里买了几斤大生蚝,作为钱多多少爷,朱琲基本上无不良嗜好,吃东西也随意,不过就偏好这口。 回到家的时候,朱琲正在健身房里对着落地窗户的跑步机上跑步,这人穿着背心小裤,展露的那身材着实能让人哈喇子哗啦啦流下三千尺,而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是我的专属,叶小安洋洋得意,蹑手蹑脚摸到朱琲身后,正准备来个霹雳一声吼吓唬吓唬那人,却不料刚到人身后,一双长胳膊就将他捞了过去—— “欢迎回家……”一语未了,就是一个热辣辣的吻。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好不容易倒过气来的叶小安惊讶的问。 朱琲指指面前的落地窗。 “靠……”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呢!叶小安为自己的低级错误默哀。 “不是说有应酬么?”那人在他额头上又亲了亲。 “你比较重要,陪你更划算。”叶小安圈住那人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这两天朱妈妈已经干脆住到玉烨那儿去了,还把狗狗们都带去亲近大自然回归大家庭,所以,家里此时是名副其实的二人世界,他可以无所顾忌,而眼前的朱琲看上去那么诱人,让他情不自禁…… 送上门的美食,是人都不会拒绝,因此,叶小安同学光荣的沦为一道饭前的开胃菜。等他终于有力气坐起来吃他计划中的二人晚餐时,那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在朱妈妈的培养下,朱琲的厨艺有着突飞猛进的长足进步,至少,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弄出三两个比较上得台面的菜了。按朱妈妈的意思,俩人中总得有一个会做菜的,不然这日子过得没味道。而叶小安的时间总是那么紧张自然没功夫学拜师学艺学做菜,所以,朱琲只好承担起了家庭煮夫的角色。不过叶小安安慰朱琲说人家堂堂特种兵高杨也是一家庭煮夫,你有一个很不错的同类项。 不管怎么说,朱琲对于叶小安今天的举动是非常高兴的,整个晚上那嘴巴就没合拢过。这反倒让叶小安看得很内疚,其实,朱琲要求的幸福很简单嘛,这么简单的幸福似乎自己却不能好好的满足他。 “朱琲,你说,我换个工作怎么样?”饭后,俩人偎依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叶小安问到。俩人似乎还没能有过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看电视的时候,总是忙,总是乱——果然,如果不认真经营的话,缘来缘去也不过就是不知不觉间的事情。 第60章 “为什么?”听了叶小安的话,朱琲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起换工作?” “……”叶小安有些别扭,尽管已经到了现在的这种关系,不过有些话真要说出口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继而转念一想,沟通沟通,不沟怎么会通呢?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其实不过是沟通难而已,打开心扉好好沟通,很多事情原本可以避免。这么一琢磨,叶小安释然,也就不矫情,在那人耳边轻悄悄的说因为我想多陪陪你。 朱琲脸上顿时灿笑如花,嘴上却是在质疑:“真的?你真这样想的?” “切——爱信不信!”叶小安脸上挂不住。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朱琲将他搂进怀里,“你虽然不说,可是我也知道你是要强的,为了证明自己对得起这个职位,你很努力,就算真要离职,你也希望离开得风风光光……” 死猪排,不哼不哈,敢情心里什么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叶小安有着被洞悉隐私的羞恼。 “所以,怎么突然就想起换个工作呢?以你的性子,就算要换那也是你有点业绩以后的才考虑的事情。”朱琲问得很认真。 面对如此认真的朱琲,叶小安也认真起来,“要说,这事是小金提醒了我,他说不感情好好经营的话,缘来很容易,缘去也很容易,我可不想让我们已经到手的缘分就那样来了又去……” 朱琲笑了,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那种微笑,不过他嘴巴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小安炸了肺,朱琲说:“看吧,明眼人都知道我这样的金龟婿不容易找,这年头钓金龟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看看人徐燕,多辛苦……” “死猪排,还蹬鼻子上脸了你?” “没法子,不得意不行啊!自己在乎的人原来也这么在乎自己,你说,我能不得意么?”朱琲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紧紧的将躺在自己腿上的叶小安搂住,“小安,你说,咱俩一起努力,一定可以像咱爸妈那样不离不弃相濡以沫到百年吧?” “切——还百年,这才俩月不到……”叶小安没那人的脸皮,很不好意思的含含糊糊着。 那人却很笃定,“能!一定能!别人能,咱也一定能!到老了,你还这样过我腿上,咱们就这样看看电视,听听音乐,或者看看星星,看看夕阳,这日子,多美!” “美的你……绕了半天你还没表态呢,我换个工作的事怎么样?”叶小安拍了拍那人的脸提醒他回到现实中来。 那人被叶小安拉回来,低头看着他,想了想,说:“要我说实话?” “废话!闹半天你以为我想听的是废话?” “其实吧,我倒希望你别换工作。至少不是目前。” “为什么?” “你不也说了么?这年头哪里有不加班不应酬的工作?既然哪里都一样,还不如就在原地呢,做生不如做熟,何况怎么说被自家人剥削也好过被外人剥削吧?” “喂……” “好好好,说正经的。其实吧,关于你的工作,我一直有个想法,只是看你新官上任还热着,所以就一直没说……” “那现在就说!”叶小安下了命令。 朱琲的想法说简单其实很简单,说不简单也算得上不简单。 作为一个有点经济基础的人,朱琲一直想找个合适的项目回馈社会,不过由于人家是大少爷出身,不耐烦具体事务的繁琐以及那些个应酬交际周旋,又不放心将自己的资金交到不可靠的人手中,所以朱琲的这个心愿一直没能达成。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成功提到他想成立一个基金会来帮助那些需要资金援助的老兵,这倒给我提了个醒——这个项目如果运作得好,于人于己都会有很大的好处,所以,我想投资他的这个基金。” 啥?叶小安很意外,朱琲竟然有这样的打算? “那天我问过成功他们能筹措多少资金?他说就目前来说估计能有个六七百万左右——区区几百万就想成立一个基金会运作一个基金,这不能不说他很大胆。要知道,有时候运作一支基金需要的是几千万甚至几亿元的资金,几百万实在是太渺小。不过,必须承认,成功很有眼光:老兵啊,放眼望去,现役的退役的这个潜在客户群的确是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并且由于公益性很强,市场认可以及社会认可度会非常高,所以,只要资金足够,并且运作得当,这个基金会前途不可限量……” “奸商!”叶小安忍不住打断朱琲,同样的话怎么成功说来就是一个让人感动的善举而朱琲说起来就让人觉得很投机很奸商呢?果然,人跟的人的本质是有区别的,就如同同样是愣神人家大卫做起来是酷而夜郎做来就是猥琐! “话可不能这么说……”朱琲不同意,“良好的商业运作是善举得以发扬光大的基础,你说,给一缸水是善举还是打一口井是善举?用五百万去救人只是一过性的,而用五百万做一个正确的投资,使这五百万变成很多的五百万这才是最重要的吧?一个五百万可以帮一百个人,很多的五百万可以帮多少人?” 言之有理! “所以,你想入股成功的基金会,同时帮他运作这支基金?”叶小安坐起身来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他会无条件的支持。 “正确。”朱琲拧了一把他的脸蛋,“投资成功他们的基金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信得过他们。” “为什么?” “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一群无情无义唯利是图的人中间很难独善其身,不过,如果是一群人重情重义那就不一样了,染黑一个人很容易,染黑一群人可没那么容易。找合作伙伴就要找有实力的能让自己安心的,‘战友家’实力上虽然差点儿,不过潜力不错,而且团队很理想,所以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投资他们的基金会,到时候,你就作为股东参加基金管理工作——这可比你给别人打工然后不得不加班不得不应酬然后冷落了我强多了。” 听起来很不错!尽管叶小安对投资什么的一窍不通,不过朱琲展现的前景的确非常诱人,而且他也一直觉得打工的最高境界就是为自己打工,做自己的老板。 “切,能有我什么事?什么忙都帮不上。”叶小安有些惭愧,在这么优秀的朱琲跟前,他似乎一无是处啊,“让我参与管理?亏你想得出来!我什么本事都没有,人家成功还有个好脑瓜……” “小安你可别看低了自己,你还没发现吗?其实你跟我是互补型的,我不耐烦应酬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可是却你很善于跟人打交道,这是一个管理者应该有的基本素质啊——我的智力你的能力咱俩真是绝配,正好合适开夫妻档……” “喂……”叶小安赏了一拳给那人,叫你胡说八道。 那人大笑,搂着他摇来晃去说咱都有夫妻之实了说说还不行?我的小安原来是行动派的许做不许说,亲爱的,你难道就不明白做是享受说是情趣? 叶小安哑口无言,这人嘴上虽然犯贱,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他说的都在理。 闹了有一会儿,俩人认真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朱琲找时间跟成功他们磋商这基金会的事情,这方面朱琲是绝对的权威。 “等这事大致有个眉目,我就回一趟香港,你也一起回去,怎么样?” 朱琲说得漫不经心,仿佛在说咱俩出去散个步吧一样轻松随意。然而叶小安的心却是猛的一跳,他知道跟朱琲一起回香港意味着什么! “朱琲,你真考虑好了么?”叶小安问道。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怎么?你害怕了?” 叶小安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可以拥有你这样的爱人!真是太幸运了!” “同样的话也是我想说的。”朱琲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叶小安的额头说,“知道吗?你为了我愿意放弃工作跑回来,这让我比赚了几千万都要高兴。你说得对,咱们的感情要好好经营。到手的缘分咱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是啊,到手的缘分就该好好的把握。用了心的叶小安现在即使是上班时间也不再忌讳私人事件,常常在没人的时候偷个空儿给朱琲打个问候电话或者发几条甜言蜜语的信息——感情不是基金运作需要大手笔的投资,有时候点点滴滴的小事就能很好的维系住得来不易的感情。 这天中午没什么事,吃过饭的叶小安逛悠到楼下的卖场,认识朱琲这么久,俩人又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他似乎还没给朱琲送过点儿什么。 谁知刚到一楼大厅就碰到了朱玲。 出门没看黄历的下场! “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吧。”朱玲落落大方的说。 叶小安敢不从命? 于是俩人就在商场旁边找了个茶楼,其实这是朱玲玉手一挥选定的。商业中心的茶楼,这环境,叶小安只能暗暗庆幸自己工资卡里刚进了一个月的工资,加上钱包里的现金,估计打肿脸充胖子男士买单的时候还不至于出糗。 “王韬虽然留学国外多年,不过却喝不惯咖啡,就喜欢中国这种原滋原味的茶——由此可见,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事实上,很多男人骨子里都属于非常传统的那种人。”朱玲的美貌加上娴熟的技巧,简直就是在表演茶道,她给叶小安倒了杯碧螺春,浅笑盈盈。 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真相,叶小安就觉得有些别扭起来,因为他会不自觉的去探究眼前这个美人哪个地方是动过刀子的。不知道王韬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叶小安走神的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果没注意到朱玲的一语双关。 第61章 “真想不到,原来你就是Tom以前常常提到的那个小孩儿。”朱玲抿了口茶,浅浅一笑。 叶小安喝酒似的的将自己手里那只牛眼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说实话,他不太有心情慢慢的跟这儿品茶,这份慢条斯理能让人急出毛病来。 Tom?谁呀?朱琲的洋名儿?估计吧,在国外念过几年书的,多少有点洋味儿。不过怎么没听这头猪提起过?不过叶小安并不打算让朱玲知道他其实是第一次听说朱琲的洋名儿,省得人家借题发挥什么的捡了便宜看了笑话去。当然回家关上门以后可以再跟某猪排细细的算这笔账。 “Tom刚到本家来的时候,开口闭口都会提到‘叶小安’这个名字,后来渐渐的就不再提这个名字——小孩子,忘性大,性情也不定,今天念念不忘的到了明天或许就不会记得了,今天爱得要死要活的,到了明天,或许就会抛到九霄云外。都这样,天下的小孩子都这毛病,这不奇怪。很多时候,男人其实跟小孩子没差别,所以都说男人其实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虽然生理年龄有了,可心理上却跟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撒娇任性,很多时候像小孩子那样需要被注意被呵护被宽容,很多时候犯了错误他会把这归咎于‘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就仿佛犯错是小孩子的特权一样,男人总会给自己的种种错误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朱玲慢慢抿完自己杯里的茶水,然后又给自己和叶小安斟满茶。叶小安暗暗钦佩,淑女不容易做啊,一个牛眼杯的茶水而已,人大小姐豪门贵妇竟然可以喝上这么久! 闲着也是闲着,叶小安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早了早好。与其在这儿听大小姐云里雾里漫天花雨,还不如回办公室做什么不比在这儿强?想到这个女人曾经为了婚姻的事差点迁怒成功,他就有点看法,没法子,他对成功的印象太好,而且事实也证明人家成功在他们夫妻关系这件事上何其无辜!尽管现在这个女人的婚姻是维系下来的,不过爱情呢?除了他们当事人恐怕也就只有天知地知了。 其实,叶小安很想对朱玲说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明示暗示,直截了当我受得住,不就是在提醒我别指望能跟朱琲长长久久么?老子又不是真傻,听话听声儿,该明白的东西毫不含糊。不过,跟朱琲是不是能长久这谁都不知道,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没法子知道事情的结果。人什么本事都可以有,可就是无法断言明天,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今天脱鞋上床睡觉明天还能不能下床穿鞋这谁知道?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过好每一天才是重中之重——以后的事?管它呢! 不过连大小姐都是这个态度,朱家的态度可见一斑。叶小安挺遗憾的,毕竟要是能得到朱家的认同他跟朱琲的事情会更圆满,不过朱家毕竟不是至关重要的,他只是为朱琲有些可惜,怎么说朱家也是他生长的地方,真闹开了,朱琲也还是会难免伤心的。 “小安的脾气应该很好吧?” 朱玲终于又饮完一杯茶,叶小安连忙讨好的给她斟满一杯,一边讪笑着说我脾气其实不怎么样! 朱玲摇摇头,似乎是在说这可怎么办? “Tom的脾气一向不太好,在家里,最横的可就是他了,兄弟姐妹都得让他三分,谁的帐他都不买,连父亲的话他都敢顶撞……” 那是,一个手头有个人资产几亿美金的人的确是可以有恃无恐,何况,你朱家的命脉在他手里捏着呢,他不横谁横?叶小安点点头,表示明白。 朱玲脸上显出些同情来,“说真的,能降得住Tom的人可真是没几个。他那臭脾气,谁都发憷,而且,越是亲近的人,他越是不讲客气……” 大小姐啊,你说的那个Tom是不是我理解的朱琲啊?怎么我感觉咱这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俩人?这完全对不上号嘛!叶小安纳闷了。 “大概你也发现了,Tom这人不爱搭理人,最不耐烦人际交往什么的,常常三言两语一个不耐烦他直接甩手走人,撇下人家尴尬得不得了,家里有什么应酬的事都不敢找他,太得罪人!” 噢,这么看起来还是同一个人没错!朱玲的话符合朱琲对自己的描述。不过叶小安认识的朱琲可没这样的现象,至少跟大武陆方玉烨成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朱琲的表现是可圈可点值得表扬的。 “唉,你不知道,在家里,除了我三娘以外,也就他大哥能说他几句了。从进朱家的第一天开始,他就服他大哥,都说长兄如父,在Tom眼里,他大哥不仅是兄长,还是父亲,还是老师,同样也是最好最知心的朋友,他的一切都是毫无保留的向他大哥敞开的,有个什么事,他也就听他大哥说他几句……” 真的?叶小安暗暗怀疑,他见到的朱琲跟他大哥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朱玲说的这样啊?还是,朱玲口中的“大哥”并非那个朱瑞? “朱琲的大哥是朱瑞大哥吗?”叶小安问得坦率,不懂就问是好学生。 朱玲点点头,“你见过他了吧?这哥俩的关系就是不一般,买个房子也是一个单元的对门,我大哥对这个弟弟疼爱有加,事实上,我们朱家对Tom一直是疼爱有加,对Tom的期望也非常高,我父亲常说,Tom这样的人才,配个公主也绰绰有余……” “扑哧”一声,叶小安没憋住,笑起来,这也太恶心了吧?这么烂的桥段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朱大姐……”恶心对恶心,叶小安假装没看见朱玲被这个称呼恶心到,“让朱琲去配个公主?朱大姐啊,驸马爷是那么好当的?公主一个不高兴,轻则你婆家丢官去职,重则你婆家可是要满门抄斩的,看看历史上的驸马爷,真正能直起腰板的有几个?哪个不是人前风光人后窝囊?其实呀,如果真如朱大姐说的那样,朱琲这小子臭屁烘烘的,那么就说明他这种人天生就该有个比他更嚣张的来治治他,不是我说,你们朱家要是能有这么个人儿,朱琲不早给驯得跟只小绵羊了?不过说实话,我认识的朱琲可是又耐心又细心还非常有恒心,乖得跟只小绵羊一样,这些天还立志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庭煮夫,还别说,他在厨房这一块很有天分,做的菜非常不错。哪天有机会的时候让他给朱大姐露一手儿?” 叶小安说的欢天喜地,脸上挂着标准的露出八颗牙的微笑,要说这经过训练的素质就是不一样啊,都这样了还能笑得跟刚捡了一百块钱似的,不错!真是不错!不知道大家闺秀是不是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反正人朱大姐脸上始终一汪春水脉脉含情,看不出人是喜抑或人家这会儿是恼?叶小安恨不得分出一个自己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表扬自己:人才啊人才!这种场面都能周旋下来,跟人总在明示暗示的小姐打着哈哈不用撕破脸说话,这不是人才是什么?至少他跟人朱大姐也算是一个级别了,道行差不多嘛! 叶小安咧着嘴回到办公室,一路上不停的有人问候说叶助理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 靠,以为我想这么咧着嘴吗?这不脸部肌肉僵硬造成的,其严重后果就是见到他的人都以为他捡了钱。 叶小安揉了揉脸蛋,至少两分钟后,这才让脸上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原来违心的笑是这么辛苦。 朱玲姓朱,维护朱家的利益自然义不容辞。今天的相遇不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自然是偶遇。然而,只不过偶遇,朱玲也准确的把握战机主动出击,可见,自己跟朱琲的事在朱家已经不是个秘密,尽管最后的摊牌还没有到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朱家没有准备,至少朱玲就已经是时刻准备着,一旦有机会就不会放过。朱玲尚且如此,那么朱瑞呢?作为朱家的当家人,朱瑞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他又有什么打算?不过如果朱玲的态度如此,那么朱瑞的态度也显而易见。而更可能的是朱家准备拿自己开刀了,这大约是朱家惯用的伎俩,柿子捡软的捏,当初对成功如是,现在对自己也是这样——靠,来就来,怕你!老子是吓大的!叶小安斗志昂扬! “他的一切都是毫无保留的向他大哥敞开的”?恶心不恶心啊?包不包括光屁股的时候? “干嘛呢?”拨通了朱琲的电话,叶小安懒洋洋的问。因为工作关系,他上班的时候朱琲一般不会给他电话,顶多就是发发短信而已,不过他却可以毫无顾忌的随时给朱琲打电话,反正朱琲的工作自己安排,他不计较那么就不会有人计较他随时随地接电话。 “正在处理一些龙腾的数据,比我想的进展要顺利。”电话那头朱琲的声音挺愉快的,“怎么?想我了?” “是想你了!”叶小安咬牙,“Tom,想你一中午呢,有没有觉得耳朵特别热特别红啊?” 都说有人背后议论你那么你的耳朵就会发红,故而叶小安有此一问。 那边立刻响起了不怀好意的低低的笑声,“真的?真有那么想我?” 这头猪!叶小安无语望天,满脑子黄色废料,以至于没发现自己的话里暗藏乾坤。朱家人不都挺聪明的么?有事没事就来个暗示什么的,怎么这头猪就没注意到自己对他的称呼呢? “Tom,你什么时候钓个公主回来给咱看看呗?让咱乡下佬也开开眼如何?” “钓公主?鱼啊?” 电话那头计算机键盘一阵噼里啪啦乱响,显见的那人根本没在用心听他的电话。 得,人家是对牛弹琴,自己是对猪弹琴!叶小安认栽,谁叫他偏偏就挑了这么个时候打电话过去呢?!看来这会儿没法谈正事,因此叶小安也就没说中午跟朱玲见面的事情。要算账得在人家保持清醒的时候才能进行对不对?! “喂,工作这么着迷,午饭吃了没?”叶小安提醒那头猪,自己和朱妈妈都不在身边,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解决这吃饭问题的。 “吃了——啊,回头吃!”那人心不在焉。 “猪!饿出毛病活该!赶紧吃饭去。”叶小安怒了,跟我说话心不在焉也就罢了,怎么对自己的身体也心不在焉?老子可不耐烦天天给你往医院送病号饭,不爱护自己身体的人就该骂! “是是是,太座大人的话我一定牢记在心,这就去吃饭。” 话是这么说,可那边敲击电脑键盘的响声依旧没有停止。看来这家伙的能不能按时吃饭是个大问题,以后自己得多上点儿心了。 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叶小安再次出声敦促那人赶紧吃饭去,这回,那人终于肯停下手中的活起身去找饭吃了,一边嘻嘻哈哈的说亲爱的你不在身边我吃什么都没味道一边汇报说他准备吃的是什么——鸡蛋一个,肉片若干,清水面二两。 “这还差不多!” 一一问明了,叶小安才满意的挂了电话让那人专心吃饭。一个钱多多少爷的午饭也就不过如此,说出去谁信?想起自己以前对有钱人的想象那就是夜夜笙歌,顿顿龙虾,可现在看看朱琲,他觉得自己一小白领的生活其实也非常不错了,至少养二两清水面就打发了的朱琲是不成问题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叶小安又给谢传涛拖去应酬了,这回叶小安不好意思找什么借口推脱,不过他也打定主意,一个星期可以应酬那么一两次,超出的部分一律推掉,他可不想让他家那头猪又在家撅嘴巴——还别说,关于这一点朱玲说的真是没错儿,男人有时候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得你哄着宠着才能消停。不过俩个人相处不就得这样你宠我我疼你么! 这天晚上的应酬是一个来自浙江的商户的宴请,那商户刚加盟了一个据说是什么洋牌子的服装,非常需要一个上档次的高级平台,庆升这个港资企业自然是很理想。席间除了庆升的总经理以及总经理助理外,还有一个商户的朋友,某职能部门的一个头头。一见这么个人物,叶小安就明白了,这商户进场是铁板钉钉的事了,没法子,即使是庆升要是得罪了这个人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 尽管才接触百货业务没多久,可叶小安也已经能够明白现今的所谓洋牌子很多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而已,只不过是花点儿钱到国外注册一个商标弄个洋名儿而已,就如朱琲虽然洋名儿叫“Tom”,其实人还是中国人一样,一个有着国外商标的品牌,其实加工生产销售依旧是地道的国货。不过,挂上一个洋牌子的确是可以买一个好价钱这倒是事实,如同影星的前边加上“国际”二字,响亮的程度就不同一般。就好像朱琲不叫朱琲,而叫“Tom”,这范儿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 要说这商户虽然干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买卖,不过手里倒是舍得,请客的地方是五星级大酒店也就罢了,末了的余兴节目还定在一个叶小安久仰大名的高级会所,这个销金窟据说一晚上的最低消费都得好几万。其中的莺莺燕燕看得叶小安是眼花缭乱,让他有种天下美女尽在于此的错觉——可惜经过徐燕和朱玲俩大美女的洗礼,叶小安已经对美女有着相当的免疫力。不过尽管他气定神闲,也还是难免被美女在脸上印上几个香吻——世界真是乱了套了,在这种地方不都该客人调戏小姐么?怎么他倒觉得自己才是被调戏的那一个!他推开了这个,那个就又缠上来。 那商户倒看出端倪说叶助理屋里的管得严吧? 谢传涛就笑笑说你可不要乱说我们叶助理可还是单身,你看不都没戴婚戒嘛! 商户就笑着说难怪这么腼腆。 那某职能部门的某头头闻言就帮着叶小安挡开热情如火的女郎,挨着叶小安紧紧的,好言安慰似乎是在帮叶小安压惊,那宽厚的肥手不经意的就拍上了叶小安的大腿,并且丝毫没有拿开的意思,不仅如此,那肥爪竟然还慢慢的在叶小安的大腿上摩挲起来,而且有越摸越不像话的意思,在那肥爪就要摸到大腿根的时候,叶小安一下子站起来,说要去厕所。那肥头大耳满脸猥琐的中年男人也立刻跟上说他也要去厕所。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肥猪打的什么主意。 叶小安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只恨今天没带夜郎在身边,不然他一准放夜郎——M的,男人也会遭遇X骚扰?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竟然真让自己给碰上了,可真是开了眼儿了! 偏偏这肥男竟然还装出醉酒的模样来,一步三摇揪住叶小安的肩头以为依托就是不放,靠,你个肥猪竟然还敢东施效颦装个病西施的模样来讨便宜? 叶小安恨不得手里有把刀能一刀直接剁掉那只咸猪手,M的,长成这副模样还想学人家偷香?美人的隔夜饭都能给你呕出来。 看了一眼谢传涛,人正和俩美女掷色子玩儿呢,根本没注意这边的事情。 得,求人不如求己!指望别人给你解围还不如直接指望自己是一大内高手杀人于无形的来得实际。 第62章 本来上厕所就是个借口而已,如今再拖着这么个猥琐肥男,叶小安更不可能真去上厕所了——厕所里的故事可一点儿不比包厢少。 到了厕所门口,叶小安敏捷的一闪殷勤的把肥男往里一送,“您先请,我打个电话先。” 那肥猪男显然没料到叶小安这一手,因而给他推了一个趔趄一头冲进了卫生间,咸猪手自然松开。 叶小安得胜,恨不得来一个“耶”——奶奶的,吃豆腐吃到老子头上来了?换成别的时间别的场合,非把你打个满地花开不可!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叶小安恨恨的摸出张纸巾拼命的擦裤子,尽管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厚,可是那感觉上怎么还是觉得有什么都黏糊在裤子上,那恶心劲儿就别提了——这年头缺什么就是不缺腌臜! 躲在角落里看那肥猪黑着个脸悻悻的回了包厢,那脚步叫一个稳健,哪里像一个两分钟前还踉踉跄跄脚步虚浮的酒醉佬? M的,忒恶心!得给自己吸点氧气才行! 叶小安摸出手机就给朱琲打电话,这时候听听爱人的声音算是一种激励,电话那头朱琲问他准备回来了吗? “哦,这就回去,你等我哈。”听得那人的声音,叶小安的一股心火顿时消散了许多,我家朱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是吸金高手,死肥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老子的豆腐也来吃?你也配!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朱琲问。 “大晚上的你就别折腾了,我认识回家的路。” “嗯,这话中听。想吃什么宵夜,我给你准备!” 叶小安笑起来,心情顿时大好,朱琲啊朱琲,你还能更贤惠些么? 正在这时,叶小安远远的瞥见谢传涛从包厢里出来了,便匆匆给了电话那头的人一个吻就挂了电话。正好,跟谢传涛说一声就溜之大吉。 看见他,谢传涛脸上有些无奈,“原来你在这儿!人家投诉你了。” “投诉什么?” 谢传涛耸耸肩,没说什么,只是揶揄道我以为你尿遁了呢。 “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嘛。”反正已经叫人家识破,叶小安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谢传涛四下里看看,说走吧,咱找个地方喝一杯去。 哎?这唱的是哪一出? 跟着谢传涛来到大厅,俩人找了个静一点的小台,各自要了杯威士忌慢慢喝着。 “我知道你对我有些看法。”谢传涛说。 这也太直接了吧?叶小安扭捏起来,捅破天窗说亮话多少有点尴尬啊。 “因为玉烨的缘故,对吧?”谢传涛给自己点燃根烟,深吸一口,然后看着喷出的烟雾渐渐消融在空气中,“这世上,没有谁是谁的唯一,也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的。玉烨是这样,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既然没有永恒的爱情,那么就全力追求一些相对来说保质期更长的东西吧,比如权力,金钱。我跟玉烨不同,他可以任性的撇下父母不顾一切,我做不到,这世上不可替代的只有父母亲情。早在出国以前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不过玉烨始终固执己见罢了。” 谢传涛看着叶小安,LED灯光下,他的面色也变换不定,“叶小安,其实,你真的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可惜,你一来胸无大志,二来没有生存压力,所以你不需要把自己逼得太狠。能随心随性的生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但是从事业的角度上来说,不舍得逼自己的人通常都难以有更大的发展——运气和机遇太过奢侈,这可不是常常能有的——虽然我跟玉烨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但是我愿意还他一个情,你是他的朋友,所以我给你个纯粹私人的建议,你辞职吧,叶小安!” “啊?”叶小安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谢传涛直言不讳。 好一个皆大欢喜!不过,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堕落成了害群之马?叶小安惊愕不已。 “你考虑一下吧,手续方面我会尽量提供便利。”说完,谢传涛径直起身离开回包厢,离开前他跟服务员说这一单的帐跟XX包厢的一块儿算。 靠,今天真是霉到家了,这会儿居然被辞职了。什么叫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这个“大家”指的是谁? 叶小安晕头晕脑的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朱琲拖到卫生间直接宽衣解带剥了个干净扔到花洒之下,“有什么话洗干净了再说。” 你个猪!叶小安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不过这一天过得有些乱七八糟的,洗一洗清醒一下也好。 等洗完澡出来,朱琲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他,气色不是太好,“今天跑什么地方应酬去了?满身的香水味,显你有女人缘呢?” “啧,瞎说什么呢!”叶小安皱起眉头,因为鼻炎的关系,他的确是真没闻出什么味道来。不过就算他真惹上了女人气他也不太在意,又不是他主动去招的,这不是一个不留神叫人家调戏了嘛。 “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宵夜?”叶小安摸摸肚子,应酬的饭局酒是管饱,可饭就吃不饱了,这会儿肚子真是饿了。 “哟,不都说秀色可餐么?你还饿啊?”那人酸溜溜的说。 唉,这个男人啊,怎么偏挑这会儿使小性儿呢?叶小安一个头两个大。走过去不管不顾的歪在那人身上,撒娇又不是谁的专利,他也需要人哄哄的好不好?尤其是刚刚一个被辞职的倒霉蛋。 被他这么一腻歪,朱琲脸上撑不住了,顿时和颜悦色起来,伸手搂住他,“怎么回事?显得很累的样子。” “朱琲,我被炒鱿鱼了。”享受着爱人的拥抱,叶小安觉得偶尔撒撒娇其实也蛮不错的嘛。 “什么?”朱琲也非常意外。 叶小安避开肥猪那段,只挑捡着把谢传涛的话说了一遍,“什么叫你好我好大家好?用你那天才的头脑给分析分析,这个大家指的是谁?” “这还用说么?除了朱家还有哪个大家。”朱琲冷笑。 看来自己真是累了,脑袋瓜子都不太管用了,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谢传涛端的是朱家的饭碗,自然要听命于朱家,恐怕朱家有指示他给自己找点事或者使点绊子什么的吧? “朱琲,你准备好了没有?你们朱家可是已经在积极备战了!”叶小安问道,接着把中午遇到朱玲的事说了一遍。 “小安,你害怕吗?” “怕?为什么?”叶小安反倒莫名其妙起来。 “那就好,过来,让你看看!” 叶小安被朱琲拉着手走进了书房。这个曾经上锁的书房如今是完全敞开的,里边共有四台电脑,然后就是一体机什么的办公设备,连碎纸机都有,说是书房,倒更像一个办公室,有时候朱琲会在这里工作到很晚。 朱琲打开一个页面,登录了一个账号,打开以后让叶小安看。 一长串一长串的数字,看得叶小安眼花。 “这是什么?” 那人抱着他坐在自己腿上,笑了笑,打开用户信息。看到用户名的时候,叶小安吓了一跳,“怎么是我的名字?” “那天我不是问你要了身份证办出国的事么?顺便就开了这账户。” 这倒是真的,叶小安的身份证这会儿还在朱琲这儿呢。 “喂,开这个户干嘛?”边说叶小安边返回去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大抵是明白了,敢情朱琲以自己的名义收购庆升的股份,数额还不小,这都已经上亿港币了。 “小安,你问我准备好了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在时刻准备着。”朱琲将下巴抵在叶小安肩膀上,“朱家不知道我具体有多少钱,他们知道的大概也就是我可能会有个几亿港币而已。事实上,加上你现在的持股数额,我手头拥有的庆升的股份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五,加上我妈手头的百分之二,我们现在算得上是庆升的大股东了。虽然还不能控股,但是跺一跺脚也足可以让庆升摇一摇了。” 叶小安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0”!尽管这种金融证券他一窍不通,不过大股东的意义他还是能明白的。 “朱琲,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让朱家坐一回过山车,事实上今天下午我就已经开始操作了。”朱琲让叶小安继续看屏幕,叶小安这才注意到自己名下的股票有不少就是今天下午购进的,购进价位还蛮低的。朱琲继续为他讲解,“事实上,你购进的很多股票都是我抛出去的,我的大量抛售引起市场恐慌,一些散户手里的庆生股跟着也抛了出来,股价立刻出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震荡,而你就在这个时候接盘,成功的持有了不少庆生股……亲爱的,现在你的身家可是不少哦。” 跟听故事似的,叶小安愣了半天,才喃喃的问,“朱琲,为什么这样做?” “这个嘛,当然是好处大大的了!”朱琲得意的一笑,“怎么?有钱了还不高兴?你现在已经是亿万富翁了。” “可是,这左手出右手进,不是自找麻烦吗?何必呢?”叶小安还是没能转过弯来。 朱琲点点他的鼻尖,笑道,“不麻烦,赚钱一点儿也不麻烦,要知道,一出一进,咱可赚了一千多万。” “啥?”叶小安被吓着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事实就是这样。不过这次赚钱不是咱的主要目的,咱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这一出一进形成的震荡波——这不过是我给朱家的一个警告!” 叶小安忍不住偏头去看这男人,算你狠,发个警告都这么嚣张,果然牛叉!难怪这家伙自吹自擂说是暗战的王者,还真是有这资格。 朱琲又说,“其实,中午你来电话的时候我的确是没注意到,不过后来琢磨起来我就明白了,我大姐一定是找过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Tom,忒俗。跟条狗的名字似的。” “行了,别埋汰人家狗狗了,夜郎大卫甚至狗蛋,哪个名儿不比你这个好听?”叶小安一把拍开那人开始不规矩的手。 那人垮下脸来大脑袋在叶小安颈窝里挤来挤去,“太打击人了!你这是姓名歧视……这名儿是我父亲给取的,当时年少无知啊,结果就这么认下来了。” 叶小安暗笑,朱老爹给人起名的水平还真是不怎么样,又是猪排又是Tom,好好一人全给名儿埋没了。 朱琲撒了会儿娇,才又继续认真的说:“放心吧,小安,朱家没人敢动你的,尤其是你现在持有这么多庆升的股份,他们更得掂量掂量了。” 叶小安恍然大悟,敢情这一出一进还有这功效!一颗心顿时就被泡在了蜜糖里,“朱琲,你对我真好……” “那是,我是你的人嘛,不对你好对谁好去?” 一双大手摸进了叶小安的睡衣里,那人嘴里还一边嘀咕,“辞职就辞职呗,本来就是怕你无聊才让你去上班的,现在正好,在家休息休息,然后等我手头的事处理完了咱就回香港摊牌吧……” “喂,朱琲,你有几个大哥?怎么我听说你跟你那大哥好得不得了?干嘛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叶小安一把按住那人的手,他的问题还没全部弄清楚呢。 “哎哟……”朱琲哀鸣,“小安,你干嘛总是找些败兴的话题呢?” 第63章 “问问你大哥的事而已,这算什么败兴的话?你不是什么都向你大哥敞开的吗?”叶小安眼里闪着恶意的光,好吧,他是有些吃味了,听到朱玲那样描述朱琲跟他大哥的关系时,他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些些不舒服。 “什么?我大姐这么说的?”朱琲惊讶的问。 “是啊,你家大姐好像挺羡慕你们兄弟情深样子。” 朱琲苦笑了一下,“我跟我大哥关系怎么样,你不是都看见了么?就你看见的那个样儿。” “切——蒙谁呢?房子都买的对门对户,这关系……” 朱琲将脸埋进叶小安背后,热烘烘的气息熏得叶小安背后一阵阵发痒。 “好吧,我说,不过首先咱得说好,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许别扭,更不许生气。”朱琲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咦?听这意思,这兄弟俩的还真是有点渊源的,而且,这渊源…… 叶小安心里有了一种预感。 朱琲放开叶小安,俩人就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 “我刚到朱家的时候,面对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许多完全陌生的人。不过我并不觉得太难过,因为那时候我认识了我大哥朱瑞,他正好放暑假在家。因为他的照顾,我在朱家的生活还算是适应得不错。从那以后,我就特别依赖他,信任他……” “然后你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叶小安调侃,一边在心里说看看我多好,最难堪的话都帮你说出口了,同时叶小安还觉得自己这会儿都跟泡在醋缸里似的,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浓重的酸味——兄弟的不伦之恋啊,行,你们老朱家还真是人才辈出。 听他这样说,朱琲看了他一眼,满眼的好笑,“你要是醋劲这么大,那我就不说了。” “别介,不吃也吃了,不在乎更劲爆的。”话一出口,叶小安顿时就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糗大了。 朱琲果然吃吃的笑了起来,揽过他去在脸上亲了一下,“陈年旧醋你也吃?” “呸!不许打诨,赶紧坦白交代,说不清楚咱没完。”叶小安想,要是你这厮敢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老子就让你倒了锅碎了碗。 朱琲还真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是挺喜欢我大哥的,你也见着了,挺温和的一人,而且,他对我是真的好。可以说,要不是他宠着,恐怕我也很难形成今天的气候。在朱家,他的地位仅次于我父亲,而且,他对我父亲很有影响力。他冲劲不足,霸气不够,但是协调和管理能力是一等一的好,算得上是朱家一个非常理想的守成者。当初朱家指望着他坐守江山,而我呢,则适合开疆拓土,两者合一,那么朱家的扩张和发展就指日可待。可是,高中那会儿,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初恋啊!人对自己的初恋总会抱着一份虔诚和热情,我想,既然袖都断了,还有必要顾忌兄弟手足么?爱情嘛,应该可以超越一切。于是我去跟他表白,没想到却招来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骂我说你疯了?竟然对自己的大哥抱有这么龌龊无耻的企图……听听,是龌龊无耻的企图!当时我就懵了,我只是爱上了自己的大哥而已,何来的什么企图?更谈不上什么龌龊!到底年纪还小,那时候能拉拉爱人的手就已经非常幸福和满足,谁还想着别的什么?” “第二天,他就宣布订婚了。这事儿对我的打击挺大的,我从来没意识到喜欢自己的大哥有什么不对,但是大哥的耳光和责备让我发现自己以为美好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其实不过是一团恶心的狗屎——从那以后,我开始我行我素,变得桀骜起来,因为我发现世界永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儿,而想改变自己迎合这个世界你永远也无所适从,毕竟你没法把握世界的口味,既然迎合不了,那就我行我素按我能理解的规则生活吧。与其费力不讨好的让别人快乐,还不如我自己给自己找快乐——我自私我快乐。” “这什么逻辑?”叶小安忍不住插嘴,对某人的混蛋逻辑嗤之以鼻。 “是啊,那时候我妈也挺操心的,就带我参加了不少义工活动,你也知道,香港的义工制度比较健全,我妈常常参加社区的义工活动,也带我去参加,渐渐地,我发现世界上的快乐其实并不单一,得到固然是一种快乐,付出其实也是一种快乐——反正吧,后来的我就没那么偏激了。不过,我反而对朱家华丽面具下的丑陋看得更清楚,因为看得太清楚,我根本不耐烦跟他们周旋,所以朱家人都说我脾气很差,三句话不中意就能直接甩手走人——不走干嘛?别人看着的是美人轻舞,我看的是骷髅魔舞,这么狰狞丑陋的东西你让我哪里能有应酬下去的耐烦心?” “至于我大哥,那天以后,直到留学回来前这段时间,我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你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是请不要诋毁我的感情——在我印象中,大哥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温文尔雅,善良知礼,这样的大哥,应该比别人更多一份宽容,可惜,他没有。当时受了惊而说出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是至于从此以后见我都恨不得绕着走么?而且,他其实也就是一个粉骷髅而已,只不过他隐藏得更好,一般人没有火眼金睛不可能看穿他的真面目——有一回,我无意中听到他跟他母亲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兄弟情深也不过就是一个骗局。他母亲,也就是我父亲的原配,是法律文书上的妻子,一个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她其实一直不甘心与这么多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不甘心别人染指本应专属于她和她的子女的家产,所以,她一直处心积虑的掌握朱家的经济大权,而我大哥是她的意志的最忠实的执行者。不过因为我很早就表现出来的才能,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是尽量将我笼络到他的阵营里——我真心实意爱上的人原来不过是在利用我。从那以后,我对朱家真是不再有半点幻想了。” 叶小安摸摸朱琲的脑袋,表示安慰,咱俩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我遇到徐燕,而你遇到你大哥。 “朱家与其说是一个家庭,倒不如说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所以,我会喜欢上你一点儿不奇怪,虽然一方面是有老天给的缘分,但是最关键的在于,你够简单,够干净,而且,你对钱从来没有企图……” “错,谁说我对钱没企图?”叶小安打断朱琲的话,“要不为钱我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干嘛?我还成天买彩票呢……别把我说的太好,这会让我很有压力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要的钱都是你的劳动报酬,天经地义。你看,刚才知道自己名下有上亿元的股票,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能有什么表现?不过就是数字而已嘛!太抽象!要换成一百万现金放我眼前,我能立马晕给你看。”叶小安咕哝,“钱啊,谁不爱!” 朱琲笑着搂紧了他,笑道:“除了那些好处,你还有家的味道,很温暖,让人很舒服——跟你在一起,我基本上不用费脑子……” “是啊,跟我这种低智商的人打交道的确不用费神。”叶小安随口附和。 “你?低智商?能把我这种聪明绝顶的人牢牢的把握在手心里,这还低智商?你就别埋汰自己个了。”朱琲嚷嚷起来。 “切,少拐着弯儿拍自己的马屁……”知道朱琲跟他大哥的关系原来如此,叶小安的那点醋意早挥发了,“不过,你大哥这房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其实是后悔了现在想跟你多亲近亲近?”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我都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你,我想要的我已经得到。”朱琲说。 切……叶小安心里那叫一个美!过去的就过去吧,现在的和未来的才是最该好好珍惜和把握的——好吧,看在这头猪这么能说会道的份上,给点儿奖励吧——叶小安翻身骑在了朱琲的腿上,朝那温柔的唇吻了下去…… (拉灯,下蚊帐——诸位脑补!) 虽然是被辞职。不过叶小安倒是精神挺好的,据说男人某方面得到满足的时候通常都会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所以看到叶小安带着这种捡了一百块钱的表情高高兴兴的办理辞职手续的时候,陈冬断言叶小安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因此对他是更加的殷勤和热情——谁知道呢?这世界就是关系加关系构建起来的,没准什么时候能用到这条线呢。 叶小安的辞职虽然已经简化了手续,不过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毕竟不是菜场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完事的,总归还有不少交接工作要做,因此,叶小安提交辞职申请以后并没能马上就离开庆升。 而提交辞职报告后的第二天中午,叶小安见到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被传唤到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叶小安发现坐在总经理办公桌后的人不是总经理本人,而是庆升的当家人朱瑞。 瞧瞧,这就来了!不等他们摊牌,人家就主动出击了! 坦白的说,叶小安对这个人没多少好感,尤其是他曾经那么无情的伤害过朱琲。因为深爱着朱琲,以至于叶小安无法原谅所有对朱琲不好的行为,就算是曾经的伤害也不行,何况,想到这种伤害也许还在继续,他就更有点怒不可遏的感觉,什么狗屁兄弟,原来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 “听说你要辞职?”朱瑞点点办公桌,示意叶小安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不是要辞职,是已经辞职了,交接工作现在已经完成得差不多。”反正你不再是我的老板,用不着太给你留面子,因此叶小安格外的坦然。同时,叶小安琢磨着朱瑞突然而至的原因,因为自己的突然辞职吗?自己还没那么大的影响力吧,那么朱瑞突然飞来的根本原因应该是为了那股市的动荡,庆升的股价这两天随着朱琲的恶意抛售一直走低,要说起来,朱琲这白眼狼对他朱家可真是不客气,看看,把当家大哥都给炸出来了。 “是Tom让你辞职的?”朱瑞问。 “我辞职跟他没关系,啊——也不是,主要是我想多点时间陪陪他。”有时候,叶小安的脸皮也是非常厚的,当得起厚颜无耻几个字。 朱瑞没说话,感觉上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 “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开Tom?” 切,这种桥段还玩儿?早烂了。叶小安不屑的腹诽。 “好好儿,什么都挺合得来的,我离开他干嘛?”叶小安恨不得有一双成功那样的大眼睛才能更显出自己的无辜和纯良,可惜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太过平凡而且还是近视眼,不知道眼神上有没有那种想要的效果? “如果你真的爱他,你会离开他,如果你不爱他,那么请放了他。” 呵呵呵,怎么朱琲没提起过他大哥还有这份文艺气质?小金啊,你那表里不一的文艺青年的名号得让出来了,人朱家大哥可比你文艺多了。叶小安暗笑。 “抱歉,您的话太深奥,得家学渊源文化人儿才能懂,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就不太明白了——您,啥意思啊?” 朱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然一笑。 果然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可惜,这也不过是朱琲眼中的一粉骷髅。 “离开Tom吧,对你对他对大家都好!”朱瑞似乎在叹息。 咦?咦??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敢情自己跟这话就是有缘啊,三天两头的有人对自己如是说,看来自己人缘不错啊,大家伙都挺为自己着想的。 “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叶小安竭力想让自己也能做到人家当家大哥那般胸有成竹不动声色,不过他估计自己这点道行还是不太够,到不了人家的那种境界,于是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谦和一点,免得人家说他小人得志——尽管他其实也算是小人得志,那英俊多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钻石男竟然已经归自己所有,他不臭屁真是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 第64章 “Tom这样的人,没必要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毁了自己,他值得更好的。”朱瑞淡淡一笑。 啥?合着你的意思我就是那“乱七八糟”的?叶小安真是哭笑不得了,在朱家人的眼里自己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啊。 “知道吗?朱琲说过,一双鞋合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自己知道。同样的,一桩婚姻幸福不幸福,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更好的是什么我想朱瑞不会在乎,因为他已经找到最好的,最适合他的一双鞋。”叶小安靠在椅背上,认真的说。 朱瑞的目光牢牢的盯住叶小安,不得不说人果然是当家大哥,连眼睛这心灵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以至于叶小安根本没法揣测窗帘后边的是什么。 “我明白谢总经理为什么赏识你了,你果然算得上是个人才,有点胆识,有点手段。他说过你属于管理型的人才,可惜就是学历不够高,这让你的发展空间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你还非常年轻,如果有机会深造的话,将来的发展平台大概就会好得多,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出国留学?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替你安排,保证让你接受到国际上最顶级的教育。学习期间的一切费用都由我负责,此外,还可以资助你两千万的现金,这笔资金足以保证你学成后的发展需要。” 叶小安不得不笑了,朱琲啊朱琲,你预料的事果然都在发生,我是该称赞你未卜先知还是感叹你对你大哥的了解?朱琲曾经分析过股价下滑以后朱家的反应,他估计朱家不敢与他正面发生冲突,所以很有可能找软柿子捏——朱家十有八九会通过给叶小安施加压力来达到目的。朱琲曾经打算在朱家正面接触叶小安以前就去找朱家摊牌,不过叶小安没同意,他还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豪门恩怨,他想看看朱家会不会如影视剧里演绎的那样来解决问题,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太过瘾了,自己总算能当了一把主角,这感觉应该会不错。而现在的事实证明艺术真的是来源于生活,豪门之中那点事其实也就不过如此,一点儿创意也没有。 “我妈说看八字今年我的财运不错,不用干活都能有人抢着塞钱,前儿朱琲才送给我价值上亿港币的股票,今儿又有人说要给个两千万的现金,这缘分来了谁都挡不住,财运来了也一样。”叶小安笑得大牙都露出来了,“不过,朱大哥啊,您这送我出国学习还带送发展资金的,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啊?” 朱瑞笑了笑,却没再继续说什么,那模样别提有多高深莫测。不过,关于这出国学习和发展资金的事也戛然而止没再继续下去。 是啊,一亿对两千万,输赢立显。想用两千万买我离开朱琲?老子还贪着他的一亿呢。不就以为钱可以为所欲为吗?老子就要看看,为了朱琲你朱家舍得做到什么地步?而事实证明,朱家也就舍得花个两千万出来而已,朱琲啊,你也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你在朱家不过就值个两千万。 这时候,朱瑞的话题转到了叶爸叶妈身上去了,过年的时候朱瑞是见过叶爸叶妈的,所以这会儿朱瑞问二老在家里好啊?听去过那地方的人说,那地方小是小,可是民风淳朴,街头掉根针街尾都能听到响,老百姓都跟一家人似的,谁家有事都瞒不过谁,现代社会还能有这么紧密的人际关系真是罕见了,什么时候有空请我也去你的家乡玩玩儿去? MD,这是干嘛?想发动一场人民战争吗?还真是小瞧了朱家的卑鄙,当初从成功那件事上就知道朱家不是什么好鸟,现在为了让自己离开朱琲竟然想着让自己一家子都淹没在闲人那肤浅的唾沫中,可见,这朱家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 如果说先前叶小安还觉得朱琲对朱家下手有些太狠而于心不忍的话,那么现在的叶小安觉得对朱家的教训还不太够,坏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爹妈的身上,这缺德劲儿可真不是一般二般——对,你是说得没错,就老家那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饱了撑闲磕牙的人,一帮人吃饱了没事干苍蝇飞过都能给你讨论出个公母来,自己跟个男人在一起的事情真要在老家那边传开,那还不得让那帮子闲人瞬间都返老还童精神百倍的弘扬八卦精神成为八卦先锋? 自己在外边不会感受到那种被唾沫淹死的痛苦,可是自己的亲爹亲妈可就难逃一劫了。这样看来,老家那边是不能再呆了,不行的话,就让爹妈远走他乡吧,自己在哪儿他们跟到哪儿,反正父母儿子隔着千里互相想念也不是个事儿,能在一块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跟朱妈妈他们正好凑一桌麻将。 这么想着,叶小安脸上客气的笑着,跟朱瑞说朱家大哥啊,你也知道我最近手头有点钱了,所以接我父母过来跟我享享福是早晚的事,反正手头的股票有不少,没事的时候就抛点股票出去换点钱回来使使,估计也够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了。 朱琲说过,他手头的股票已经足够让朱家在打坏主意以前好好的掂量掂量,所以,叶小安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朱瑞,别太下作,不然到时候即使没有朱琲的力量他叶小安也一样可以给你朱家的股价弄个小地震什么的,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就是这个意思。 “两亿港币,你离开朱琲,怎么样?”朱瑞终于不再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游戏,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出了一个天价。 这跳转得也太快,叶小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啥?两亿?!” 天文数字哦。不知道两亿现金堆在眼前是个什么模样?会不会整成一张席梦思床——不是席梦思,是钞票床?回头问问朱琲两亿港币堆起来会是个什么场面,叶小安第一次为自己的想象力惭愧,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啊,所以缺乏这方面的想象力。 朱瑞为了朱琲开出了两亿港币,如果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也许叶小安真会以为这是兄弟情深,是一个哥哥为了不让他的弟弟深陷泥沼而甘愿付出的代价。然而现在的叶小安已经知道,在朱瑞的心目中,弟弟不过是可以利用帮助自己掌握大权的一个工具而已,他能开出两亿的价码,是因为这个弟弟可以创造出数十亿甚至是上百亿几千亿的价值。 MD,叶小安暗暗唾弃着,在心里对朱琲说:没关系,可怜的猪排,以后你还有我,我是你的爱人也是你的兄弟,有我你不再需要什么虚情假意的兄弟姐妹。 不过,虽然两亿港币是挺具有惊悚效果的,能让人瞠目结舌以至于想象力不够,只是,人朱琲可至少也有个五亿美金啊,换算起来,那得多少港币?就算他真是个财迷,那么他更加不会捡了芝麻丢西瓜。既然朱琲的财产对朱家来说还是一个谜,那么叶小安自然就不能泄露朱琲的底牌,因此,他腆着脸,厚颜无耻的说:“朱大哥真是一个好人啊,这么大方。两亿港币啊,不知道换算成人民币值多少?反正真要数起来一定能让我手抽筋吧?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哦呵呵……” 这副贪财小人的模样一定是激起了朱瑞的厌恶,因为叶小安看到朱瑞那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 切——你厌恶什么?在你心目中我叶小安不就这么一个贪财小人吗?合着在你们朱家人的眼中我跟朱琲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好吧,对牛弹琴弹不通,跟不懂情的人谈情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叶小安不打算跟朱瑞辩解他对朱琲的感情与金钱无关,那纯粹是浪费口水。 不就以为我就一为了钱无耻卑鄙的小人吗?行,老子就继续跟你玩角色扮演。 打定主意,叶小安继续他的丑恶嘴脸,“朱大哥,说真的,您的确够大方,两亿啊,您还真是看中您这个弟弟,可是,朱大哥,您想过没有?用一百块钱打一口井还是用一百块投资然后由一百块变成了一千块之后再用一千块打十口井?”叶小安活学活用拿出朱琲的话来塞他哥哥,“您许我两亿港币固然很慷慨,不过朱琲可是一个点石成金的活宝贝,跟着他,我有的又岂止是两亿港币?一条鱼算什么,守着个捕鱼能手就能有无数条鱼,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明白,您当然明白,所以您刚才不过是用两亿来试探我的吧?安啦,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朱琲的。” 朱瑞面无表情。 看了看对面那张几乎可以算得上平平无奇的脸,叶小安脑子里灵光一闪,“哎?对了,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 朱瑞不动声色,不过叶小安知道他同意了,因此就问出一个着实让他困惑不解的问题来:“您买下一层楼,然后将二分之一送给朱琲,自己占用二分之一,可是,为什么您不告诉朱琲呢?一直以来,朱琲根本不知道他的邻居竟然是他的大哥。” 看朱瑞没做声,叶小安就权当朱瑞并不反对他的胡说八道,“我听说吧,同性恋这玩意儿有时候是有遗传的,比如那什么基因相似什么的,您看朱琲是同性恋,这是不是也就暗示着你们家族里没准就有这方面的基因?您也说了,朱琲这么这么好,人又帅,身材又好,能力又强——啊,我说的这个能力不是那种能力,当然他的那种能力也很强就是了,”说到这儿,叶小安脸上故意露出些色迷迷的扭捏来,然后又脸色一整,说:“我说的是他的工作能力,他吸金的能力很强。这样的人自然很吸引人对不对?这样的人吸引的可不仅仅是异性,对于同性其实也会有很大的吸引力,我不就被他给迷住了嘛——那个,朱大哥,我冒昧的问一下哈,您是不是也被他吸引了?嗨,其实也没什么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喜欢上自己的弟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朱瑞冷冷的看着叶小安,那眼神要是激光,估计叶小安这会儿已经形神俱焚了。 叶小安继续以大无畏的精神开八,“因为喜欢自己的弟弟可又因为世俗的约束不能越雷池,于是就只有想出这么一个偷偷住在弟弟隔壁以慰相思的点子来?哎呀真是可惜,爱要说出口嘛,您要早说了,恐怕今天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水杯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叶小安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脖子后面嗖嗖发凉。自己这胆儿还真是叫朱琲养肥了,竟然敢这样公然撩拨朱家的当家大哥,要知道人家可是习惯于走歪门邪道的。 “滚……”朱瑞言简意赅,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来。 叶小安立刻非常听话的“滚”了,就那气势,再呆下去自己难保不会被千刀万剐。 刚出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叶小安的手机就响了,是朱琲的,就一句话:“你给我马上回来。” 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出了什么事?叶小安这个急啊,朱琲现在可是他的心头肉,有点什么事能让他疼死。因此当下他也顾不得许多,匆匆跟谢传涛的秘书说了一声就赶紧往家里赶,反正他现在已经是辞职了的人,早退不早退请假不请假都不会有人管。何况,跟朱家大哥的这轮交锋也需要赶紧跟朱琲通通气儿。所以叶小安将他的电瓶车开得飞快。功夫不大就回到了家。 进了门他就被家里的热闹景象给吓了一大跳,狗狗们都回来了,看见他都摇晃着尾巴迎了上来,大卫夜郎狗蛋,这仨裹一块儿不奇怪,可是为毛一只穿红挂绿的小东西也跟着掺和在里边?妞妞既然在这儿,它的主人显然也在这儿——客厅里,满当当的坐了一屋子的人,朱妈妈回来了,作陪的当然有玉医,然后就是大武陆方这一对儿,成功抱着个头发是褐色小卷毛的胖墩墩的奶娃娃也坐在那里,身边是抱着只小博美的许少央。再有就是玉烨跟肖歌,这俩神经病一看见他就憋不住乐得在宽大的沙发上滚做一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弄得狗狗们不知道以为他们在玩儿呢,于是也跟着凑热闹挤过去——神经病不知道是不是也会传染?由玉烨跟肖歌带动,看见他回来,满屋子的都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叶小安惊愕的看看朱琲,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这些人都笑个什么? 第65章 朱琲满脸的无奈,叹了口气,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七十寸的超大液晶屏幕上立刻显现出一个非常熟悉的场景来,然后,他看见了非常熟悉的人物,这个人几十分钟前他才刚刚打过照面进行过一场交锋,而且功夫不大,他又看见一个既熟悉又有那么几分陌生的人物出现在画面里——其实我还蛮上镜的嘛!哎?我的天,在总经理办公室发生的一切竟然都给录了像? 叶小安给吓得心跳漏跳了两拍。 而这时候大家的笑声更加的欢快了,那气氛如同刚看了一场绝妙精彩的喜剧。 好不容易,叶小安稳过神来了,倒抽一口凉气,更加惊愕的用眼神对朱琲控诉,你猪啊?怎么放这种录像给大家伙看? 没等朱琲辩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肖歌很辛苦的倒着气说话了,“你就别埋怨他了,我们进来的时候好戏刚刚开始,他倒是想关电视来着,我们不让,结果就变成大家一起看现场直播了。” “现场直播?”叶小安错愕万分。 朱琲再次满脸无奈,再次叹气,关上电视,“你也知道,咱家这电视可以当电脑用,这不我正看股市呢,我大哥来电话让我看个视频,我就随手就用这个看了,谁知道这些人正巧进门……” 上帝啊,您一定是掐着秒表安排的这一切吧? 叶小安只觉得屋内的暖气太热,让他额头上浸出一层薄薄的汗来。不是只有他老家那种穷乡僻壤才会那种喜欢闲磕牙的无聊人士,这眼下这一屋子的人可不都是吃饱了撑的闲人? “小安啊,你真够可以啊,一条鱼儿看不上,知道守着个钓鱼能手才是一劳永逸的诀窍。”大武笑得那大嘴巴都快能塞进一个大苹果。 “向你学习向你致敬。”陆方也乐不可支。 “小安啊,你果然是最了解朱琲的人,人的各方面能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也就只有你体会最深了。”玉烨笑得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还搂着笑得直哎哟的肖歌拍后背帮助他倒气儿。 “小安,其实吧,我觉得你演得太夸张了点儿,”许少央顺着怀里那绒球儿的毛笑眯眯的说,“现在真正贪心的人哪里会显出那么市侩恶心的嘴脸来?人道行都高着呢,要钱的比送钱的还要骄傲还要理直气壮。” “人这是处女秀,以后会更好是不?”大武乐呵呵的。 “别管他们说什么!小安,我觉得你非常勇敢。”成功认真的说,他怀里的奶娃娃冲着叶小安适时呜呜了两声表示赞同。 总算是有个人说句公道话了,还是人家成功厚道。 叶小安感激的冲着成功点点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讪笑着说那什么,都是我胡诌的,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手。 “所以我们才有幸看到了叶某人的本色表演,”玉烨点评,“夸是夸张了点儿,不过基本表情还是蛮到位的。” “对,充分的表现出了一个小人物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而表现出来的卑躬屈膝……” 玉烨给了肖歌一个爆栗,“不会用词就不要乱说!什么卑躬屈膝?分明就是奴颜婢膝……” “有区别么?我怎么觉得意思都差不多?” “滚……”叶小安终于暴走,扑上去给这俩神经病就是几记老拳。 玉烨一边躲一边大笑,“瞧见没?这就叫恼羞成怒!” 一屋子的人又是笑又是叫又是跑,加上狗狗的汪汪叫,得,好好一个家改游乐场了。 “你,说,到这儿干嘛来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叶小安挨着个儿的开审了,他还就不信了天下就能有这么巧的事?简直就是踩着上帝的节拍来看他出糗的。 肖歌举手发言,“我是来还钱给朱琲的,你别想歪,是我的住院钱。” “我是送他来的,”玉烨连忙说,“当然,顺便送咱干妈回家。” “干妈?” “是啊,我跟小金如今是朱琲的干兄弟,是你的干小叔和干大伯。” 叶小安一脚踹过去,肖歌灵巧的一跳,躲开了,看来身体真是恢复得不错。 “我跟大武本来是到山里看看望这几位的,既然他们回来了,我们自然也就顺路一起来了。”陆方不含任何辞藻的回答询问。 成功和许少央互相看看,然后确定由许少央回答问题,“我本来是到成功那儿把把脉问问身体情况的,正好小金来电话说新出生了两只博美宝宝,问我想不想收养?博美妈妈难产,生下孩子就不在了。” 闻言,叶小安就不由得放软了眼神,怜悯的看向许少央怀里抱着的那只褐色的绒球儿,果然,连耳朵还没能竖起来,软软的耷拉在圆乎乎的小脑袋上,看起来也就出生没两天,真是可怜的孩子! “可是,人这么小就没了妈妈,你还忍心让人家兄弟姐妹分离”叶小安忽而又竖起了眉毛,收养了这个撇下另一个,这也有点忍心了吧? “谁说的,这兄弟俩感情好着呢,这不,那窝里不是还有一只嘛!它睡着了,就让它跟窝里睡去,舒坦。” 顺着许少央的下巴示意,叶小安看到在客厅一角有只崭新的大狗窝,里边可不还有一只绒球儿。这就好,这对可怜的小兄弟总算遇到好人家了。 “那个,小安,我是跟着许少一块儿去山里看热闹的,所以回来的时候就顺便一起过来了。”成功老老实实的主动交代。 “话说,成功,你哪儿捡来的这么一个洋娃娃呀?”知道大伙儿其实并非专程来看他出糗,叶小安也就不好意思再发飙,只得想法子扭转自己无理取闹的造成的被动局面,因此成功抱着的那个奶娃娃就是最好的转折点。要说,这奶娃娃真是漂亮,跟画里的洋娃娃一样,不过一看就是混血的。 成功抓着奶娃娃的小手儿朝叶小安招了招,口里模仿着孩子的语气说:“小安叔叔好,我是成功伯父的小侄子,我叫成果,您叫我果儿就好了。” 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满头黑线,成功不用装已经够二逼了,这会儿看着好像大娃娃抱着个小娃娃。 话虽如此,叶小安还是忍不住伸手过去小心翼翼的接过成果,扑鼻的奶香,还真是个奶娃娃,简直可爱到爆! “这是混血儿吧?漂亮得不像话,男孩女孩呀?成功,这孩子的妈妈是外国人?”叶小安美滋滋的摸着果儿肥软的小屁股一边好奇的问。 “男孩儿,不到半岁呢。我弟妹是英国人。” “不到半岁?不到半岁的孩子你就带着到处跑?你会不会带孩子呀?你弟妹还真是放心。”叶小安大惊,他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在超市里跟三姑六婆呆久了,关于孩子的基本概念还是有一点的。 “我已经带了四天,果儿天天过磅,这会儿果儿已经重了半斤呢。”成功骄傲的说。 这时候,朱妈妈过来了,接过果儿,说果儿还是跟奶奶吧,你小安叔叔以为他抱的是竖琴呢。 众人大笑。朱妈妈说这满屋子的男人也就成功抱孩子像个抱孩子的样儿,其他人姿势全不及格。 成功说他带孩子很有经验,在乡下当老师的时候没少帮人看孩子。 “我弟弟他们有个课题这两天到了关键阶段,我弟妹得去帮他盯着点儿,所以就把果儿交给我了。可惜啊,明天他们就来接果儿回去了。”成功满脸的惆怅和遗憾。 “我们这样的人,还是养狗吧,狗狗也挺好的。”肖歌说,随手抱起他的妞妞。 成功耷拉下脑袋来叹气,说他其实也挺想养只狗的,可是他连花儿都养不好(关于这个问题,答案请参见番外),所以不敢再养动物,这要养坏了,他会内疚一辈子。 “切——连花儿都养不好,你不至于这么笨吧?”肖歌不以为然。虽然从年龄上来说成功属于大哥级别,不过显然肖歌完全不买这个“大哥”的帐,反倒有点欺负小朋友的味道在里边。 “是啊,”成功也挺苦恼,托着腮帮说:“那些花儿刚买回来的时候还挺好的,开得也很漂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养越蔫,花儿也不开了,连叶儿也萎黄了,照书上说的施肥浇水什么都小心做了,可还是不行。后来拿到办公室那里去,大概亲近自然吧,渐渐地,这些花儿就又好起来了——所以呢,我再不敢养什么,免得造孽就不好了,可能我就不适合养东西。” “还命理学说呢?切——”众人不以为然。 好不容易,等得人们吃了朱妈妈的手艺大餐之后心满意足的散去,连玉医也带着狗蛋回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娘儿仨和两只狗狗。偌大的家一下子就显得安静和寂寥起来。 朱妈妈拉着叶小安的手万分感慨,“小安啊,我要谢谢你啊……” “您这是……”叶小安没能领会朱妈妈的意思。 “别看大家好像拿视频的事开玩笑,其实啊,成功说出了大伙儿的心里话,小安,你很勇敢!” 叶小安刷一下变成了一只刚出锅的大闸蟹,红得无比诱人。那什么,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啊! “面对威逼利诱,你很镇定,如果不是有着一颗镇定和坚强的心,你不可能有那么精彩的应对——所以,谢谢你。情也好,爱也好,异性恋也罢,同性恋也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付出不容易,坚守更不容易,缘分可以来得很容易,守住缘分同样不那么容易,没有坚守的情缘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过眼云烟,——今天的这段视频,你让我看到了你坚守你和贝贝的感情的信心和决心。朱琲不惜跟朱家对抗也要跟你在一起,这是他的决心和信心,可是,如果你没有那份担当的勇气,他的努力就会白费他的结局就会很惨。谢天谢地,他运气很好,他爱上的是一个同样有担当的人,这个人有着不亚于他的勇气和决心,这个人是个可以跟他一起坚守一份情缘的人——为人父母的,其实不过就是图孩子能过得好,现在,我心爱的儿子能够找到一个跟我一样爱他的人,作为母亲,我要谢谢这个人,小安,谢谢你让贝贝这么幸福。” 哎呀,这么煽情的话也好说出口的?叶小安觉得脸上能煎鸡蛋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感动,这是朱妈妈第一次肯定他呢。一直搂着他肩膀的朱琲用力的紧了紧胳膊,把他往怀里拉了拉。 朱妈妈起身拿来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从里边哗啦啦倒出四本房产证来,朱妈妈把它们递到叶小安手里。 “本来这个打算到你跟朱琲正式注册以后再给你的,算是新婚贺礼,不过看来现在给也一样,套用内地时兴的话来说,除了贝贝,我穷得只剩下钱了。”朱妈妈笑得有些苦涩,“不过还好,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好儿子。小安,贝贝,妈妈祝你们幸福得长长久久。” “妈妈,谢谢你!”叶小安忍不住给了朱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跟朱琲回到房里,叶小安打开房产证一看,四本房产证上全是他的名字。我的天,有钱人果然是有钱人,我们这种穷人买个小户型的首付还不知道要几年才凑得出来,人家有钱人大手一挥,华丽丽的将近上千平米就一次性全款支付了。天爷,原来有钱还真是好啊! “这么贵重的大礼我怎么受得起?”到底是没见过世面,这会儿拿着房产证叶小安的手都在发抖。 第66章完结 朱琲轻笑,搂过他说:“所以啊,为了不让我妈太亏,我只有今生今世都赖定你了,要还是赚不够本,也就只好下辈子也赖着你了。” “去,滚边儿去……”叶小安顺手用本房产证给了那人脑袋一下,好好的情话怎么让这人说得这么不对味儿?然后又有些纳闷,“可是,干嘛一下子买这么多房子啊?一套已经很隆重了。” 这几套房子就在二环之内,算得上是地理位置相当理想,当然,价格也就可想而知。 朱琲搂着他滚在床上,“你仔细看看,这几套房子其实就是一层楼,一梯四户,全给包圆了。” 叶小安认真一看,可不,还真是一梯四户,最大的两百多平米,最小的也有个八十多平米。可是,好好的,钱多也不是这么浪费吧? “我妈那意思是房子都在一块儿,将来一家子住一块儿不正好么?既有各自的空间,又彼此紧密联系——” “咋?这房子不住了?”叶小安问,这种大房子朱琲不喜欢他是知道的,何况,这是朱瑞送的。 “这我可没发言权了,”朱琲谦虚的说,“如今,咱家就你阔气,手头有个几套房子,想住哪儿随意,我呢,作为你不可分离的另一半儿,当然是你到哪儿我到哪儿,对不对?” 叶小安当然不会说不对,可是,这话听着味道怎么就那么怪? 接着,朱琲又说了:“不过,无论咱住哪里,咱爸妈那边,我看,还是让他们过来住一段时间比较好,人言可畏,我不希望让俩老人家去面对不公平的非难。他们要是闲不住,咱就给他们找个铺子,继续摆水果摊也是一样的,这样一来,咱吃水果还方便了呢!” “切——这才是你的目的吧?”虽然感激朱琲能如此为自己的父母着想,不过叶小安还是忍不住调侃一下这人,随后,他迟疑的问:“朱琲,你说,朱家真会对我父母怎么样吗?”其实,他并不相信朱家真的会下作到如此地步,而最重要的是,这么做的话,朱家付出的代价太大,生意人家,最重要的是个“利”字,无利可图甚至注定要亏本的生意谁会去做?! 朱琲脑袋挨过来,俩人就这么躺在床上。 朱琲说:“朱家或许本来有这个打算,但是经过今天的较量之后,这一步他们一定不会再走,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代价巨大,这步棋很不划算。不过,朱家不会走的棋,有人会很乐意走,因为相对来说,她基本上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是说徐燕?” “贪婪加上脑容量不足,她的确是会很高兴做蠢事的。” “靠,还不是你惹的风流债……”叶小安一拳砸在朱琲肚子上,力道不足,那人连哼一声都懒得奉送。 “谁的风流债?”那人撑起脑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记得,那女人青梅竹马的恋人好像是哪个谁吧?” 说错话了!叶小安脸上挂不住,只得假装查看房产证,遮住了自己的脸。 朱琲扯开那房产证扔过一边,邪魅的看着他,“喂,说说呗,关于你这前恋人你有什么打算?” “切……我能有什么打算?还有,别说什么前不前的恶心话!” “恶心吗?你成天跟她搅和在一块儿都不觉得恶心,我不过是说一说你倒觉得恶心了?这是什么标准?” 好酸! 叶小安哭笑不得,伸手掐了一把那人的俊脸,“乖,我跟她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这么酸有点划不来。” 朱琲歪过一边,避开叶小安的眼睛,“知道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你还跟她有来有往?” “她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要不理会她她还能缠着你?”朱琲不服气。 叶小安语塞,他第一次发现这人醋劲儿其实蛮大。 “好了,小猪排,别这么幼稚了好不好?成功那长相玩点幼稚什么的是合适,可是你不一样啊,你有智慧有见识一脸的高端精英股市之王,不符合身份的情绪咱就不要有了。就徐燕那娘们儿,我能把隔夜饭呕出来,还能跟她有什么吗?”叶小安呼撸着朱琲的头发哄劝道,这人的头发非常柔软顺滑,手感很不错,可比狗狗们的毛舒服多了。 “真的?”朱琲又凑过来了,眼睛亮亮的注视着他。 三根黑线挂在叶小安的额头上,就这人的这个模样,不是幼齿是什么?分明是一个讨到大人赞扬的幼儿园小朋友的模样。伸手揽过那人的脖子将人拉下来,叶小安在他额头上吧唧赏了一个吻,“乖,你这么聪明,快给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婆娘。” 把徐燕这只球踢给朱琲处理,省的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而且,叶小安已经发现,给徐燕一些难听的称呼能让这只猴在自己身上的大狗情绪好转起来,因为他看到此时的朱琲又变成那个他早已熟的不能再熟的朱琲了。 “对付那女人容易,虽然这里是内地,可是只要有人就会有见利忘义的亡命之徒,花几个钱找人做了那八婆怎么样?” 叶小安大吃一惊,枉他拍了这么多马屁,手都软了,竟然就拍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 “少废话,给我正经点儿。”叶小安拉下脸来呵斥那人。 “哟,这样是不正经?那好,我立刻正经起来。”说着,朱琲就一口咬住他的脖项,开始不规矩起来了。 靠,这头猪,偷换概念了这是!叶小安恼了起来,怎么跟这人好好的说个话就这么难呢? “在我们的床上,你竟然还想着别的女人?”一边控诉,那人一边拉扯叶小安的衣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窦娥,乃都没我冤! 叶小安差点泪飙! 尽管有人对徐燕这个“前任”颇有微词,不过为了解决问题,叶小安还是约了徐燕见上一面,他虔诚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跟徐燕打交道。他知道燃料是动力源,但是他从来不知道醋也可以作为动力源——老天,要是某人再吃一次醋,估计他叶小安这百八十斤就这么直接交待了。朱琲身体好体格健壮是件好事,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各方面都均衡发展啊?其实,叶小安私底下很希望发明一种遥控器什么的,只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让对方发动起来,当然,这跟指望着徒步登天一样是极端不具备科学精神的妄想,因此,叶小安也就仅仅是妄想而已。 坐在咖啡馆里,叶小安趁着要等的人还没到,伸手揉了揉自己那可怜的腰,知道今天跟徐燕的约会,某只色猪昨晚上跟在无人区关了一百年似的,整个儿的完全变态——如今,叶小安只能庆幸自己良好的舞蹈功底使得他的身体柔韧度非常好,足矣应付一些匪夷所思的运动项目。 你个死猪排,今晚上我要分房睡——叶小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安然若素品尝着咖啡的某人,这老生常谈的牢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某猪排忠实的实践着你到哪儿咱跟到哪儿的原则,坚决跟定了叶小安这颗闪闪发光的红星。如今,那人打着接送方便的旗号堂而皇之的跟来了咖啡馆,坐在某个角落里怡然自得的看看书听听音乐喝喝咖啡,别提多惬意了。 跟以往一样,徐燕在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姗姗来迟。 看见徐燕,叶小安微微一惊,认识徐燕多年,他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样的一个徐燕? 浓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徐燕那无言的憔悴和疲惫,这让她平白的老了至少有十岁。 “如果不是好消息,那就不要说了。”徐燕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样一句话,疲惫的微微叹了口气,合上了眼睛。 叶小安将本来预备好的问候吞了回去,多说多错,眼前的徐燕看上去再有点什么就能直接倒下了。 仿佛很渴似的,徐燕猛的仰头一口气喝干了那杯蓝山。 因为对要谈的内容有些抱歉,所以选定见面地点的时候叶小安特意选了一家咖啡馆,这种小资情调浓厚的地方一向是徐燕的所爱。不过现在看来有点失策了,如果拿蓝山咖啡当水喝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去一家水吧来得实惠。虽然名下有形的无形的资产已经不少,不过潜意识里叶小安仍然没有身为一个“有钱人”的自觉,他的开支依旧按照自己的工作收入来安排,所以,看到徐燕这么喝咖啡,他理所当然的心疼起钱来了。 好在,这是最后一次!叶小安暗暗宽慰自己,再说了,眼前的徐燕真是不太好的样子。 徐燕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四十岁上下,烫着一个妈妈头五短三粗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直直的照着徐燕奔过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徐燕的头发一个大耳刮就扇到徐燕脸上。 “MD你个狐狸精,叫你勾引人家老公……叫你破坏人家家庭……叫你跟人抢男人……你个臭婊子……你个骚货……”那河马似的女人边骂边打,出手的速度和力度不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倒更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拳王。 因此,等叶小安反应过来拼着吃奶的劲儿拦下母河马的时候,徐燕已经吃了不少亏了,本来已经清减的脸上如今跟吹气球似的圆了起来,完美精致的妆容如今反而成就了她最恐怖的面孔加上头发给弄得个乱七八糟,此时的徐燕能直接去扮演恐怖片里最恐怖的角色。 “你TM的死八婆,你个神经病……”徐燕反击了,抄起桌上叶小安那杯还没来得及喝的咖啡全给泼那女人脸上去了。 那咖啡份量虽然不咋地,不过恰好就泼在母河马的眼睛上,结果趁着母河马捂着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徐燕狼狈的仓皇出逃。 等母河马睁开眼睛来的时候,徐燕早已不知所踪。 这是什么个状况? 叶小安跟已经赶过来的朱琲面面相觑。 母河马一边擦着脸上的咖啡汁,一边瞪着一双凶悍的眼睛看看叶小安又看看朱琲,肥短的手指头差点戳上叶小安的鼻子,“你们看见了吧,那个叫徐燕的狐狸精是个不要脸的婊子,专门勾引人家老公。你们可千万别叫她勾引了去!老娘我替天行道从此就盯紧了这只骚狐狸,看她还敢勾搭别人的男人,我要让她在地球上呆不下去——你们不许听她勾搭,否则我告诉你老婆去。” 撂下狠话,母河马抡开膀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正步离开了咖啡馆。 叶小安几乎是崇拜敬畏的目送着母河马离开,多么彪悍的女人啊!谁说女人是弱者来着? 这时候,朱琲揽过他肩膀,干笑着跟什么人说:“我不是女人的老公,他也不是女人的老公。” 叶小安赶紧回神,一看,咖啡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朱琲正尴尬的跟人家似是而非的解释着。 “买单……”叶小安高亢的声音响起,不说别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他自己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得多少分贝啊? 买完单两人狼狈的逃出咖啡馆,回到车上的时候,朱琲抱着方向盘笑得直打跌。 叶小安耷拉个脸看着他,这也太不厚道了,看人倒霉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不带这样幸灾乐祸的。 面对叶小安的批评,朱琲抹去笑出来的眼泪,说:“知道吗?佛家畏因,世人畏果——这因果就是智者与庸人的区别。你只是看到了徐燕的狼狈,而我看到的是徐燕种下的因——如果她没有为了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去破坏别人的家庭,那么她何来的今天的狼狈不堪?自己种的因自己去品尝那苦果,怨得谁来?” 是哦,有道理! 尽管认同朱琲的理论,不过叶小安还是有些不忍心,他不是打落水狗的那种人。只希望徐燕能得到一个教训,从此踏踏实实做人吧,这世上,走捷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有时候那代价却往往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哎?猪排,你刚才说什么?智者畏因,庸人畏果?合着你看我就一庸人?”车子开出老远,叶小安才琢磨出一件事来。 朱琲大笑,“这才发现啊?哈哈哈……” 徐燕的事解决得意外的简单,大约那天太过狼狈面子里子全丢了个干净,徐燕再没找过叶小安。当然,即使她找来也没用,猪排这缺德的反应不是一般二般的快,那天用手机几乎将咖啡馆里“母夜叉暴打骚狐狸”的一幕给全程录了下来,用朱琲的话来说,为了保卫自己的安宁生活,他不介意以其治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小安最后去了一次庆升,领回了自己结算好的工资,这一来,他算是彻底从庆升百货除名了,虽然又不是从此不相往来,而且,他跟庆升打交道的机会以后只会多不会少,不过这里毕竟是自己工作了三年多的地方,叶小安多少有些惆怅,于是各处转转以向自己的庆升员工生涯告别。 在百货一楼的首饰部,叶小安意外的遇见了谢传涛,他正领着一个娇小温婉的女孩儿在挑选结婚戒指,他还大大方方的跟叶小安介绍说这是他的未婚妻。 叶小安无语,未婚妻?你不一同性恋么?干嘛还整出这么一未婚妻来? 假惺惺的道了贺,叶小安匆匆转开——谢传涛其实也不算有错,回归主流社会原本没错,可是,天知道这种回归得拿几个人的真心真意做陪葬?他的?那女孩的?小金的? 谢传涛是现实的,他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更稳当的传统道路,至于幸福不幸福,大约只有天知地知以及他自己知道了。 朱瑞没有等到叶小安和朱琲找上他就回香港去了。对此,叶小安颇感失落,跑什么呀跑?敢做不敢当么?安摄像头直播视频这种事亏你一个当大哥的也能做得出来?朱瑞一定没料到自己会是那样的反应吧?大约在名利场混得久了,朱瑞早忘了这世间有些事的确是无法用金钱来称量的,所以才会设计了这么蹩脚的一出戏,本来是想看别人笑话的,不料自己反而成了别人的笑话。所以说呀,人算不如天算,人呢,永远不要太自负! 不过,这朱家大哥不会真是对自己弟弟其实也是有点那什么什么的吧?自己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调侃一下,没那么准就真切中了要害吧?不过如果不是,那为毛朱瑞最后的反应已经称得上恼羞成怒了呢?叶小安端着下巴思忖,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得盯紧点了,垂涎臭猪排的人不少,敢打他的人的主意,那么来一个他揍一个,来一双他揍一双——缘分固然有天意在里边,能不能守住缘分那可就完全在于人力了。他的生活,他得自己守护! 夏天来的时候,朱家母子带着叶小安回了趟香港,把朱家搅和得乱七八糟的以后,三人就得意洋洋的凯旋了,不得意不行啊,这一仗,朱家完败,因为离不开朱琲,朱家连朱妈妈手里的百分之三股权都没敢收回。三人回内地后顺道去了叶家接上叶爸叶妈一起回了北京,朱琲还真找了个铺子给叶爸叶妈倒腾水果,离叶小安的房子也就两三站公交车的路程,为此,大家都搬到了叶小安名下的那几套房子住去了,原先的这套大房子朱琲卖了,卖房款他可没还给朱大哥,而是全给玉烨拿去办宠物收容所了。 如果说叶小安的事已经不算新闻,那么朱妈妈的事就算得上重磅炸弹了,把个朱家爸爸气得面色铁青。对此,朱妈妈的评论是这辈子他大约是第一次尝到被人拒绝的味道,而她,终于在人生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如愿以偿的做了一回新娘,穿上了梦想已久的婚纱。为了这个婚礼,玉医生接受的朱琲的魔鬼体格训练,誓在婚礼上让自己更衬朱妈妈一些。当然,婚礼上真正对这老头感兴趣的人不多,以玉烨肖歌为首的一众年轻人对传说中的六层欧式婚礼蛋糕更感兴趣。大武说为了饱餐一顿他可是清肠了整整两天,其毅力和耐力令人侧目。 叶小安为此对朱琲说咱们的婚礼千万别搞什么仪式了,咱可别把脸丢到外国去。 话是这么说,在阿尔卑斯雪山下的小教堂里,叶小安还是见到了众多熟悉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一颗中国心的缘故,连玉烨肖歌大武也都显得格外的端庄,甚至比他们这一对儿新人还要肃穆,敢情,人也知道“脸面”二字。 看着阿尔卑斯山上那皑皑白雪,叶小安想,缘来很容易,可是,守住缘分,则将耗费一生一世——而他和朱琲,必将无怨无悔的一起守住这份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