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系列之Seven监禁 作者:彻夜流香 文案: 莫子木因为侵犯防卫过当而入狱,为了逃避纠缠,他选择处在孤岛上的玛门监狱。 而与世隔绝的玛门监狱其实是权贵们的狩猎场。 莫子木因为其独特的相貌跟气质成了很多人的狩猎对象,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投靠狱中一个看上去对男人没兴趣,玩世不恭的黑道大佬Ivan,却没想到一脚踏进了Ivan的圈套,再难脱身。 在玛门监狱里,强者是猎人,弱者是猎物,然而这是一个弱者反败为胜的故事。 小时候嬷嬷跟Ivan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天使直到你不再相信它。 八岁的Ivan听了这句话,只说了一个单词:BULLSHIT。 可当他看到了莫子木的时候,他开始相信这句话,但是他认为只有占有了天使,它才不得不一直在你的心里一直住下去。 《Seven监禁》 上部 第一章 尽管晚上七点应该是美国警署最忙的一刻,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小贼,浓妆豔抹的妓女,纹著刺青的白人,朋克造型的黑人录完口供,等著收押。 但这里不同,这儿是维尔京岛。 加勒比海边的沙滩上多的是有钱人,星罗棋布的维尔京群岛上居住的都是最顶极的富豪。 因此在维尔京岛的拘留所里,今晚只有一个年轻的华裔。 他看起来有一些清瘦,当然是跟已经痴肥的美国中年看守狱警相比,因此不管什麽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似乎都略略显大,让他看起来很修长。 他戴著一幅黑框眼镜,几乎遮去了这位年轻人一半的脸,却没有令他看上去像个书呆子,相反他令人觉得舒适,不张扬,有一种东方的神秘,很含蓄。 他会接过狱警手中的饭盒,水,然後低声说谢谢,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有教养,这令莉莉颇有好感。 莉莉,维尔京岛拘留所里新来的一名女警,刚从芝加哥警局转来。 她长了一头金发,一双碧绿的眼睛,事实上她并不漂亮,但这两样令她看上去性感,很有自信。 「老麦克,他为什麽要开枪打杀伤基佛.萨瑟兰?」莉莉翻著档案问,又道:「真的是因为强奸吗?」 对桌的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狱警,撇了撇嘴道:「事实上应该是轮奸,他的内裤上被发现有两种精液。」他边说边咬著汉堡。 莉莉睁大了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道:「除了基佛,还有谁?」 老麦克挑了一下眉,道:「听说是老唐纳德。」他说著好像咬到了什麽不想咬到的东西,骂了一句垃圾,然後将自己手里的汉堡丢到办公桌下面的垃圾筒内。 「你是说萨瑟兰公爵吗?」莉莉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老麦克。 老麦克耸了耸肩,道:「听说他们父子一起上的,你可以不信。你们这些女孩子,总以为在维尔京岛晃晃,便可以凭著奶子钓到一个在加勒比海岸边上有别墅的阔少爷。小姐,不要相信这回事。如果你在芝加哥碰上的那些吸毒的黑鬼让你恶心,那维尔京岛上这些白种贵族能让你……sick ……it realy does!」 莉莉略有些尴尬,道:「我没有这种想法……」然後她又翻了翻,才惊讶地道:「奇怪,他似乎在维尔京有熟人,嗯,丹尼尔.克鲁斯,他要保释他,为什麽他要拒绝?」 老麦克喝了一口咖啡,道:「你知道这个克鲁斯是谁……」 「难道说是那克鲁斯家的……」莉莉恍然大悟。 老麦克挑了一下眉,点头啊哈了一声,道:「他还替他请来了达维律师事务所整套班子打刑事案,Seven也拒绝了。」 「这是为什麽?!」莉莉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都忘了压低声音议论犯人的隐私。 老麦克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仍然满足了莉莉的好奇心,他道:「如果你被所谓的男朋友约到加勒比海来,却被下了药送到别人的床上,然後你还要为此欠下他数百万美元的律师费,你愿不愿意?」 莉莉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不!」 老麦克点了点头,然後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道:「而且那两个人还是你从未谋面的父亲跟兄弟。」 莉莉这次连叫都不会了,她伸出手捂著嘴,只觉得嘴里充满了冷气,浑身打著寒颤,道:「这个丹尼尔为什麽?」 「为什麽?也许是为了老唐纳德刚将维尔京的珊瑚岛开发权出让给克鲁斯,那可是一个上亿美金的处女岛,这个小夥子大概是除了香槟以外的庆祝物吧。也许是因为贵族老爷们之间有这种爱好,总之不会是为了友谊吧!」老麦克一口气将咖啡喝完,然後将手中的纸杯捏扁丢进垃圾筒。 莉莉收回惊愣无比的眼神,落在她面前的档案上,喃喃道:「Seven,难怪他没有姓,天……他不过才十七岁。」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老麦克连忙收回翘在桌上的腿,示意坐在办公桌上的莉莉也坐回去。 门开了,进来两个男人,前面一个是光头的局长,他後面跟了一个男人,他黑色的头发,看上去有爱尔兰血统,这让他的脸显得有点瘦削,一副精悍的模样。 他穿了一身意大利的手工西装,手上提著黑色的公文箱,他站在局长的身後,不停地看著表,显得有点不耐。 「安迪.沃卓斯,达维的大律师,来给犯人Seven做保释。」莉莉虽然来得不久,但是凭她仅有一点了解,也知道光头局长有一个像猎狗一样的鼻子,能嗅出所有来人的身价来。 他这麽献媚,显然来人身价不凡。 老麦克犹豫了一下,道:「但是Seven之前已经明确表示过不愿意让保释!」 光头局长还没开口,安迪.沃卓斯淡淡地道:「给我一分锺的时间,我会说服他。」 老麦克看了一下光头局长暗示的眼神,只好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安迪已经跨过他快步走到了Seven的牢舍前,他道:「Seven,我是来保你出去的。」 Seven只是屈腿坐在硬床上,他既没有应声,甚至没有回头。 安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这一次完全是免费的,我不会在事後给你寄一张账单,你放心!」 Seven微微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应声。 安迪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支金笔,从手提箱里又掏出一张信笺纸,贴在墙上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後隔著铁栏递过去,道:「立字为据,这总可以了吧!」 Seven从床上走下来,安迪才发现其实他并不矮,事实上他很高挑也很修长,他伸出手隔著铁栏接过那张纸,细细看了一遍,再仔细地把它折好,放入口袋中。 这种小心谨慎,就像安迪认识的所有中国人,只是……这真是一双漂亮的手,非常漂亮。 安迪走出警局,加勒比海吹来的海风带著一种咸湿之气,他停在了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的前面,对著里面的人说:「他同意接受保释了,但是……他说不想见到容清。容清是谁?」 那人沈默了片刻,开门跳了下来,淡淡地道:「是我,这是我的中文名字,你们……就开这车回去吧。」 安迪叹息了一下,道:「丹尼尔,别人或者会认为你是为了那张地产合同,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把我卷进这桩Case,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麽要这麽干?」 他面前的这个丹尼尔看上去是很有教养,很有风度的贵族子弟,长著一头柔顺的黑发,硬朗的五官,有华人及葡萄牙人的血统,他的身材很高,比起安迪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要显得较为含蓄,甚至带著几分书卷味,他给人的压力是那种渐进式的,一点一滴,让人不敢轻视於他。 「他怎麽样?」容清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问道,那双手看上去很修长,保养得也很好,就像每一个上流绅士的手。 安迪瞥了一眼那双手,道:「很正常……非常正常,能吃能喝,除了不睡觉。」 容清轻笑了一声,道:「是麽,那他总算学会了失眠,他以前的睡眠质量是很好的。」 安迪无奈地挑了一下眉,道:「OK,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要继续报复?丹尼尔,那你完全没有必要这麽大费周章,凭老唐纳德在维尔京岛的关系,他至少会被关上十年。」 容清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手,才冷淡地道:「你只要把我让你做的事做好,其他你就别管了,就算你去做他的庭派律师,我也还是会按价付你律师费的,这点你放心。」 安迪的气为之一滞,半天才道:「丹尼尔,如果我不是在猎豹特训队曾经与你生死与共,我真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再说这一些有些没有意义,便收回了後半句。 他自嘲地道:「我是担心你……你嘴里说著报复,其实心里还想握一下那小子的手!」安迪说著,忽然想起了那双手,修长,没有多余的骨节,修剪整齐的指甲,红润,圆润,但却一点也不会让人错认为这是一双女性的手,不由心中一荡。 容清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了,Seven随著安迪坐进了车子,後面是两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安迪发现这小子的脸上完全没有什麽触动之色。 车子刚开动,只听Seven道:「我不想去那间别墅,请带我去宾馆。」 安迪好笑了一声,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谁,小子?识相一点,在动物的世界里,有人是猎豹,有人是牛羊,你知道对於一头豹来说,最引起它捕食欲望的不会是跑得慢的那只,而是拼命跑的那只。」 Seven推了一下眼镜,淡淡地道:「谢谢你的野狗理论,但是我想那人已经让你尽可能的满足我。很可惜,你并不生活在动物的世界里,至少在那里没人付钱让一头豹子去看门。」 安迪一滞,脸皮抽搐了一下,道:「你小子好利的嘴,好吧,那你只能住我的房间了。」 Seven转过头去,没有反对,安迪看著他的侧面,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露出一轮耳廓,很优美的弧线,同样美好的下巴,安迪突然起了逗弄的念头,他问道:「你的名字中文应该怎麽读,嗯,你母亲是怎麽叫你的……七……小七……七七?」 Seven猛然转过脸来,沈声道:「请叫我Seven!」 「OK,OK!」安迪耸了耸肩,维尔京岛上的五星酒店自然比比皆是,而安迪入住的是六星级的大酒店,从那里可以眺望整个加勒比海的潮起潮落,酒店里还有一块私人的海滩。 柔软的沙滩,洁白沙子,安迪对著站在露台上的Seven道:「想下去走走吗?」 他已经沐浴过了,黑色的湿发随风一吹就能闻到那种淡淡的洗发液香味。 「我想上网,可以上网吗?」Seven半转过头透过落地窗瞄了一眼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提电脑。 安迪看了他一眼,道:「随便。」 Seven不再多话,而是转身回去。安迪看了一会儿,见他上的都是一些中文网站,他虽然精通中文却对陪人玩网上冲浪游戏没有什麽兴趣,於是便走过去在壁炉旁边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看资料。 两人始终没有说话,当中只有Seven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就是安迪的翻页声。 入夜以後,由丹尼尔保镖送进来的晚餐无可挑剔,都是顶极的享受,从酒至牛排,安迪很满意能在忙碌的一天之後享受这样的一餐,他心情愉悦之後,觉得有必要开导Seven几句。 「Seven,有的时候人不能太固执,否则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比如像现在,看起来丹尼尔伤害了你,是的,我承认这种伤害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可是你想想,这是否也是个机会,我可以透个消息给你,丹尼尔後悔了,凭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是後悔了。Seven你只要开口要求,我相信丹尼尔应该会乐意弥补与你之间的不快……」安迪切著牛排,道,「想一想,这种事情过去个两年,除了你,谁还会记得?不要固执,难道你想一无所有,除了从少年监狱里面带出来的一张毕业证书?人始终要面对现实!」 Seven已经把面前的餐前面包吃完了,他端起盘子把那份一盎司数百美金的牛排放在安迪的面前,道:「我看你比较爱吃牛排,我换你的面包。」他说著也不管安迪愿不愿意,就将他面前的面包取走了,然後叼在嘴里去打电脑。 安迪见自己苦口婆心别人根本没当回事,相反Seven刚才淡淡的一眼,虽然隔著他那副大眼镜,安迪还是很敏锐觉察到了轻蔑,这种不著痕迹的轻视让已习惯於大律师身份很久的安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恼怒。 「别把我的电脑弄脏了,小子!」安迪扭头喊道。 安迪转过头,看著那一份血淋淋的鲜牛排,突然没了胃口,没好气地将叉子一丢。 他走到Seven面前,道:「你该休息了!明天我们还要讨论案情,後天就要开庭了!」 Seven默默地将口中的面包吃完,才道:「我睡不著。」 安迪沈默了一会儿,他是一个冷酷的人,比丹尼尔做得更残酷的事情他都见过,让他做无罪辩护他也照做,只是今天突然似乎有了一点恻隐之心,他吐了口气道:「那别太晚睡,我睡外面的沙发。」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Seven才揉著眼睛又操作了一会儿电脑,然後疲惫地倒在了那张松软的超大King Size的床上,他伸手关了那盏台灯,两眼望著漆黑的天花板。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会像前两天那样整夜无眠,但事实上他太疲倦了,最後还是沈沈地陷入了梦里。 梦里有一双手,坚定温暖,握著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笔地划著,道:「我给你一个姓好麽,容七。」 他防范所有的人,但是怎麽会去防范一个给了他姓氏的人。 只是,场景还是那天的场景,还是一样的句子,一字不差,可心情却已经不可能回到那天的心情。 仿佛在这个场景里有人还在冷冷地道:「你这个下贱的东西,他为你付出了所有,你却让他一个人在医院的冷冻箱里待了整整一年,你让他被人切割成一块一块,我要你偿还他所有的付出……」 「我叫容清……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容清……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容清……很高兴认识你。」 容清,这个曾经令他觉得安定的名字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个魔鬼的声音。 Seven突然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他浑身都是汗,床头隐然有人坐著,他刚吃惊地坐起来,却听那人道:「别慌,别慌,是我,安迪。」 「你?」 「我在外面听到你在里面大喊大叫……还以为你出了什麽事!」 「……我叫什麽了?」 安迪沈默了一下,才道:「你在问为什麽不杀了你,还有……」 「还有什麽……」Seven的嗓子有一点干哑。 「……还有你说……你爱……你爱容清。」 「你大概听错了。」Seven打开台灯,安迪发现他已经戴好了眼镜,只是他脸上满是水迹,但却分不出是汗,还是泪。 「说的是,可能我听错了。」安迪抬手想拍拍他的肩,却发现Seven下意识地一躲,他只好收回手,笑道:「你接著睡吧!」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来说:「对不起……为我晚餐时候说过的话向你说抱歉。」安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昏黄不清还是自己眼花,他发现Seven居然对自己微笑了一下。 两人清晨再见面,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剑弩拔张,竟像老朋友似的打了个招呼。 吃过早饭,Seven说道:「我大概会被判几年?」 安迪吐了一口气,道:「三到十年,我们必需首先证实你被他强奸了,如果能证实你正在被强奸,那你就会无罪释放,而事实上你的身体已经被清洗过了,唯一的证据是你的内裤上面还沾了一点精液……」 他说到这里,注意到Seven的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只好摊了一下手,道:「你要适应,检控官如果发现你对这些词不适,他就会成套成套地说来刺激你!」 Seven微笑了一下,道:「你放心,我不会那麽容易被刺激到。」 这是Seven第二次对安迪微笑,安迪发现Seven笑起来有点纯真的味道,仿佛他笑的那一刻,才让人想起他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男孩,安静,纯真,就像一个会在唱诗班里出现的少年。 安迪回过神来,道:「至於你是老唐纳德的私生子,我不会提,因为如果我提起来,就很容易会让陪审团认为你是蓄意要伤害萨瑟兰家的长子,因为你怀著对他们家强烈的憎恨,正是他们家抛弃了你与你的母亲。」 「是我的母亲抛弃了他们。」Seven冷冷地道。 安迪耸了耸肩,道:「anyway,他们也不会提,因为这是一件天大的丑闻,唐纳德绝不会让它公之於众。」 Seven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也就是说我最好的结果是被判三年……」 安迪笑了一下,道:「三年……不过拿来换基佛的老二,还是划算的。Seven,真有你的,一枪爆掉了他的命根子,运气不错,否则为了他的大腿坐三年牢就不划算了。」 Seven淡淡地道:「我用枪贴得很近打的,绝不会误伤他的大腿。」 安迪听了一愣,不由放声大笑,天哪,自己刚才想什麽,唱诗班的少年。 安迪好笑地道:「Seven,你相信上帝吗?」 Seven隔著眼镜扫了他一眼,道:「我连眼前的人都不能信,又怎麽会信看不见的上帝。」 安迪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势姿,道:「好吧!」他拿出一张申请表格,道:「这将是你会服刑的监狱,法庭会有两个选择,一是在你犯案的维尔京岛服刑,一是让你返回你的出生地迈阿密服刑。因为你未成年,法庭一定会同意你的申请,我建议你最好返回佛罗里达去服刑。」 Seven接过那张申请表,道:「我考虑一下,好吗?」 安迪看了他一眼,叹气一声,道:「当然。」 他们再一次,一遍一遍核实了每一个细节,充分考虑了检控官会从哪个突破口下手。 一直到上午结束的时候,两人才稍作歇息,Seven一直坐在露台上看海上落日。 安迪则在屋中把所有的资料过滤了一遍,对这一桩明显是强奸案的Case,他认为并没有难度。安迪倒了二杯红酒走到露台,他笑著将其中的一杯递给Seven,道:「去少年矫正学校,在那里你还可以上课,三年很快就过去了,那时你可以返回奥地利继续你的学业,先庆祝一下吧!」 Seven的目光落在那杯殷红的酒上,耳边仿佛又听见那人说:「喝杯酒庆祝一下,小七。」 修长的手指,同样殷红的酒,它们仿佛还在他眼前晃著,他问:「庆祝什麽?」 微微一笑,容清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当时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将酒一口饮尽,有一种将自己全部交给对方决绝……Seven抬起了头,对安迪说:「不,我不想喝。」 安迪耸了耸肩,他的手机响了,他在露台上放下了酒杯,回去打开手机,对方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又会令人立即打起精神细听,道:「出来一下。」 安迪看了一下还在凝望海面的Seven,走了出去,在隔壁的总统套房里,他见到了容清。 他穿了一件黑衬衣,显得很随性,他坐在一把欧式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杯茶,空气当中飘散著一股清淡的绿茶香,这跟有几分书卷味的容清似乎很配,他看起来好像在很悠闲地等他这个老朋友。 「丹尼尔……」尽管容清的表情一直都是这麽彬彬有礼,但出於很多年历练出来的直觉,安迪突然有一种不安。 「他签了吗?」容清凝视著手中的花杯淡淡地问道。 「什麽?」安迪愣了一下,随即道:「那张入狱选择吗?他说……想考虑一下。」他说得有一点轻描淡写,容清似乎也没有反应,只是点了点头,又问:「听说你找到了新的证物?」 安迪听他语气松缓,也不由放松了走过去,笑道:「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 「说来听听。」容清放下茶杯笑道。 「还记得Seven脚下的那双鞋子吗?」 容清淡淡一笑,道:「PUMA的限量版,我买的。」 「没错!案发当日的前一天,Seven穿著它逛沙滩了对麽,而且还不慎弄湿了鞋底。」 容清微垂了一下眼帘,道:「是有这麽一回事。」 「问题就来了,他们刑事组取证的时候,没有发现别墅的任何一个地方,有那双湿鞋的脚印,却在基佛的卧室地板上找到了这双鞋,这说明什麽……」安迪兴奋地打了个响指,道:「显而易见,他是被人抱或者抬进去了,他是被挟持的。」 容清抬起头,微笑道:「你弄到那个物证了?」 安迪拿过一件文件夹递给容清,他也拿了一杯酒笑道:「非常清晰,维尔京岛真是阔佬待的地方,连一个小小的警局都有用这麽高档的相机货色。」 容清一张一张翻著,安迪道:「如果Seven自己进去的,这里应该绝不止一处有那头豹子的图像,你说对麽?」「说得对!」容清手一伸,从边上的水晶烟灰缸边上摸出一个火柴盒。 安迪的脸色一变,他不由自主地放下了酒,道:「丹尼尔,你要做什麽?」 容清一笑,他原本英挺的相貌竟似平添了一丝狰狞,他淡淡地道:「他不会签那张转狱申请表的,我太了解他了。」只听他微笑道:「那麽就让他坐十年牢吧,到底是留在这里让人折磨到死,还是回佛罗里达,就由你来解释给他听了。」 一枚绿色的火柴被取了出来,轻轻一划,那枚火柴燃起的火焰就将照片的一角吞没了。 安迪像反射似地站了起来,却被保镖按在了椅子上,他看著那双手稳定地,漫不经心地将一件重要的证物销毁,他眼看著它们都成为灰烬,透明的无瑕的水晶因此而变得污黑一片。安迪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著容清道:「丹尼尔,这也是你报复的一部分吗?还是它已经超出了你计划的一部分……你的天使死了,Seven为此付出的代价难道不足以抵消你心中的怨气吗?」 他的话似乎触及了容清心中最大的隐痛,他猛然抬起头来道:「不够!!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安迪抬眼望了一下天,哈了一声,道:「你要他如何补偿呢,在你的那些监狱厂子里打工,漆车牌,烫床单,吃饭上茅房都要叫BOSS……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服刑?我一直很佩服你,在猎豹特训队里,我们学习情感与肉体分开,你是分得最捧的,所以你是BOSS。生下来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可是丹尼尔,有一种情感,你是没有办法跟肉体完全剥离的,因为它一旦产生就会混进你的血液里,融进你的血肉里……丹尼尔,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爱’这个单词。你若是不相信,你念念Seven,看看你五脏六腑里有某一个地方会不会有一点痛!」 安迪摔开保镖的手,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他一出去狠狠捶了一下墙,骂了一声:「SHIT!」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门,还没开口说话,就看见Seven猛然站了起来,安迪跟他接触过很多次,从没有见过他脸露异色。 他猛然一回头,却见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 安迪小声道:「丹尼尔,你……」 容清越过他,走到Seven的面前坐下,道:「小七,我们聊聊好吗?」 Seven的脸色白的像张纸,但他的语气很平稳,道:「我们还有什麽可以聊的吗?」 容清看著自己的手,道:「小七,如果我说你只要签了那张转狱单子,我们就……一切都扯平了。」 「扯平?」Seven好像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他似乎突然变得很平静,脸也不再苍白,只是淡淡地道:「虽然在你的眼里,跟你的天使比起来,我就像是一个垃圾。但你有没有想过……垃圾并不想跟天使站在一个地平线上呢?我并不关心是否跟你扯平,我只想从此再也跟你无关,我说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容清沈默了很久,才嗤笑了一声,道:「怎麽,你现在才变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一个垃圾,那你之前厚颜无耻地巴结我,又算什麽呢?你的学费是那麽辛苦才从多少男人手里骗来的,可是我一个电话,你就丢下你贵族学校的课程跑加勒比海来了,你那天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不就是为了能爬上我的床吗?」 安迪大叫道:「够了,丹尼尔,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你看,不过一天一夜,你就把这个冷酷无比,视钱如命的男人给收服了。我要说什麽,你确实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容清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衣最上面的一粒扣子,笑道:「我不如在你进大牢之前成全你。出去,安迪!」 Seven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推开椅子想要往露台上跑,却保镖拦腰抱住。 安迪刚想跑上来,却被另两个保镖给挡住了,容清笑了一声,道:「你不想出去,也好,那就旁观吧!」 他站在拼命挣扎的Seven面前,突然一掌击在了他的面额,那一掌打飞了Seven脸上的眼镜,也很巧妙地把他击晕了,保镖一松手,Seven就软瘫在了容清的怀里。 「丹尼尔,你疯了,你从不做这种事情。」安迪挣扎著大喊道。 容清冷笑了一声,道:「你难道不明白,再温顺的狼它始终是狼,再凶悍的羊它终归是羊,只要你是头羊,你就要遵从食物链的法则。」 保镖将一叠文件放在了桌上,过来一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他很利落地在签名处写上了Seven的名字。 Seven已经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抬起头,安迪才发现那是一张五官极为出色的脸,虽然是典型的东方面孔,但却五官分明,只是不同於欧洲人的分明,他的线条看上去很柔和,温润,会令人有一种可以轻易征服的错觉。 他在容清的怀里微微喘息著,看著那几乎一模一样的签名,只听容清笑道:「这位是笔迹鉴定处的专家,这三个月来,他没有做任何一桩事,除了模仿你的笔迹。可以这麽跟你说,现在就算把这份文件拿给任何一个笔迹鉴定处,也没有人会说这不是你签的。 他伸手拿起Seven的手指,将他的手指强行按在文件上面。 安迪抹了一把汗,心里又骂了声SHIT,他刚才都想到哪里去了,他居然以为容清会强奸Seven,他发现自己竟然满头是汗。 容清将Seven半抱半拖往床上一丢,冷笑道:「下午,我会让眼科专家来看一下你的眼睛……你要庆幸,我现在还未说The game is over。」 容清来得快,走得也快,安迪吐了一口长气,他捡起眼镜,将Seven扶了起来。 Seven缓缓抬起眼帘,安迪才发现他的眸子竟然不是亚洲人的黑色,而是深墨绿色。因为那种绿太过浓墨,以至於乍一看像是黑色,可是细看,那种绿意会隐隐地从墨色中泛上来,令人转不开眼睛。 当他垂下眼帘,他看起来安静,柔和,像个普通的漂亮少年,然而当他睁开眼睛,他看起来会更像圣徒,不操纵欲望,但每个坐在他对面的人都会堕落成路西法。 「虽然同样是CCA,但我跟你保证,佛罗里达州的少年监狱要比维尔京岛的好太多,玛门根本是地狱。」安迪总结道,Seven没有说话,接过他的眼镜,将它又戴了回去,他很平静。 *************************************** 注:美国感化公司(Correction Corporation of America,简称CCA),由於美国的罪犯数量过於庞大,政府不堪费用而产生的一种由私人运营的监狱。 第二章 出庭之前,安迪已经做了妥协。 是的,尽管他承认自己确实对Seven有好感,可是那又怎麽样呢,如果要坐上十年的牢,无疑去佛罗里达州会比留在维尔京岛要好许多。 人总是要面对现实。 他承认今天Seven看上去很像一个受害者,他穿著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黑裤,熨烫笔挺的领口很好的衬托出了他修长的脖子,那敞开的衣领下面是很深的颈窝,隐隐可见精致的锁骨。 Seven很细致地扣上衬衣的袖口,袖口包住了他略显纤细的腕骨,只露出了他那双漂亮的手。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後,Seven道:「能不能把昨天的入狱申请表给我?」 安迪看了一眼他,他的嘴微微一抿,叹息了一声,道:「不能,抱歉。」 Seven点了点头,道:「那麽……我会很遗憾三日之後,很多报纸会收到关於你的告密信。有关达维律师事务所隐匿证据,包庇罪犯,伪造身份证件,替政客打击政敌,陷害无辜,如MR.LI的间谍案,莫里斯公司的烟草案,州长的性丑闻……我想会有很多人至少会有兴趣,你是怎麽让那位政客色迷心窍在自己的庆功宴上爬上一名妓女的床的──如果别人不知道你们伪造了这名妓女的名媛身份的话。」 安迪一时之间震惊的几乎喘不过气来,Seven依旧不紧不慢地道:「你的密码都是用DES来设置的,确实很高明,只是你的机子太好了,Tulip E-GO,最昂贵的笔记本,名不虚传,我用穷举法一个晚上就能把你的密码算出来。然後我登录了你专用邮箱,我猜有这麽多内部资料的机子一定是单独脱离的,我很幸运,被我猜对了。所以我发信要求你们的网管授权给我连接这台机子。我又很幸运,他同意了,那是一个UNIX的系统,比起你的DES密码设置,攻破这个系统不需要时间,只需要技巧……」末了他居然恭维了一句,道:「看来,你在达维是一个很有地位的人。」然後又补充了一句,他淡淡地道:「我有一个网名,叫Sevendays,不是因为上帝创造世界只用了七天,而是很少有一个系统,我在七日之内还攻不破。」 安迪有那麽一瞬间差不多要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居然把电脑借给了一个赫赫有名的黑客,他的脑子飞转,他想了很多,但Seven的一句话击破了他所有的企图。 「我的邮件发送系统是自动的,只要我不取消,它就会群发,容清值不值得你把整个达维搭上?」 安迪瘦削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道:「可是Seven,维尔京岛上的监狱,它是一个地狱。」 Seven问:「像容清这种人是不是就像生活在天堂里?」 安迪扬了一下眉,道:「如果就生活的随心所欲,差不多吧!」 Seven淡淡地扬眉,道:「那麽,我绝对不会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地方,他在天堂,我宁可去地狱。」 「你恨他?」 Seven摇了摇头,他闭了一下眼睛,道:「只是不再爱他,所以不希望跟他有任何纠葛。」 安迪开始有一点了解Seven,他是那种人,爱的时候全心全意,不爱的时候大约也不会拖泥带水。 那麽容清是否了解这点呢?安迪模糊地想,想必他是很清楚的吧。 「我只要你手里的入狱申请表,其他的你可以照容清的意思去做。」Seven又补充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你将面临十年的刑期,安迪这句话到底没有出口。 他忽然觉得Seven是一个可以把人颠覆的人,当你面对他,有些时候会变得不像本来的自己。 Seven将那张入狱申请表很仔细看了一遍,然後用他那双漂亮的手很仔细地将文件撕成了碎条,其粉碎的程度,安迪觉得用碎纸机也差不多了。 安迪坐在辩护律师的位置上,他能感觉到容清就坐在他的後面,他有一点如芒刺在背的感觉,想到那张已经成了碎片的申请表,他的额头不由沁出了一丝冷汗。 由於安迪的不作为,整个Case审理过程几乎是一面倒的。基佛面色苍白地出席,愤怒且含蓄地指控著被告,他那身价格不菲的西服,手势,每一笔都在描述著这是一个不幸身陷泥泞的贵族。 美国人对於英国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老男人面对他的性器,常常怒其不争,却不得不像捍卫尊严似的捍卫它。尤其是像萨瑟兰这样的传统贵族,大部分美国人都宁愿相信是这个华裔的黄种人蓄意伤人,而不愿相信故土上最为传统的贵族猥琐地强奸了一个未成年的异族。 检控官多尼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中年男人,棕色的头发,高大的体型,他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著Seven,道:「然而事实是,你勾引了我的当事人,你隐瞒了你的年龄,你利用你看起来无辜的,清纯……哈……」他好像说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道:「我涉世不深的当事人被你迷住了,然後你们去了别墅,发生了关系……先生们,如果你们曾经去过我当事人的别墅,你就会发现那里是一个艺术的海洋,当然如果让一个心怀不轨的人来看,那里就成了一个金子铺就的殿堂。在案发的卧室里,我们就可以看见有一张属於中国明朝的古董矮茶几,精美,价值连城,这成了我的当事人不幸的根源。当这位先生偷著这张茶几想要溜出去的时候,我的当事人制止了他,但却遭到了伤害,整个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 安迪举手,道:「反对,检控官没有事实依据的推理!」 法官道:「反对有效。检控官继续提问。」 多尼似乎做了一个多余的感叹动作,双手撑著被告席,道:「当晚你们是不是发生了关系,你没任何挣扎?」 Seven抬起了头,淡淡地道:「我们没有发生关系,基佛先生脱光了衣服仅仅是为了跟我聊天。」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安迪不由愣了一下,连检控官都呆了一下,只听Seven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一个三十七岁,曾经有过三次性虐待笔录的男人可以涉世未深,他为什麽不会脱光了仅仅是为了聊天呢?」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笑声,法官敲了一下法槌,道:「被告请注意你的回话方式。」 多尼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先生,听说你是一个孤儿,请问你在奥地利读音乐附属学院是以什麽为生?」 「很多。」 多尼胜利地一笑,道:「不敢说是麽?那让我来告诉各位陪审团的先生女士,Seven先生是靠在彩虹酒吧陪聊为生的。陪聊……多麽含蓄的用词,跟客人聊天,纾解那些GAY们的苦闷,听起来像心理医师那麽崇高,然而事实上是什麽呢?这显然是一个男妓的代名词!」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安迪叹息了一声,Seven忽然道:「多尼先生,你刚刚离婚,对麽?」 多尼那略显肥胖的脸一滞,却听Seven很流畅地道:「你的左手上有一道指印,你时不时地还会去摸摸它,显然你不习惯这里少了一样东西。每一次摸到它,你就会充满了愤慨,你把婚姻的失败归结於维尔京岛充满了诱惑,而不是你对於女性指手划脚,过於粗暴的方式!」他说到这里,多尼的女助手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多尼。 这个时候的多尼完全呆住了,只听Seven继续很快速地道:「你戴著一块假金表,却要竭力装出一种浑身名牌趾高气扬的派头,那是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财政方面的问题。你显然沈迷於赌博,它让你整晚流连在赌场,睡眠不足,口气很重,脾气暴躁。你显然还赌马,因为今天是周二,你每隔十五分锺,就要看一下手机上传来的短讯,每次你看完手机短讯情绪都会难以自制的起伏。现在是十一点整,赛马场上会把头马的消息传来,你能告诉大家是哪匹马吗?」 会场上静静的,只有多尼的手机十一点整准时地振动了起来。 安迪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声道:「真棒,真棒,Seven。」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找到了容清,他吐著气道:「丹尼尔,放他自由吧!」 容清抬头,微皱了一下眉,道:「你在说什麽?」 「丹尼尔,你没有机会了。你执行了你的计划,你就该知道你失去他了。不管他在哪里,哪怕他在你能控制的监狱里,你也不能改变这个结果。」 容清笑了起来,他的眸子收缩了一下,那深黑的眸子如同针尖,只听他道:「安迪,如果我们不是十年的老友,我真的会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安迪.沃卓斯本人。我的计划就是要让他去佛罗里达州服十年的刑,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我不会有任何的更改。」 他说完起身便离开了贵宾室,安迪苦恼地看著他的背影,道:「可惜……你的计划不是他的计划。」 而此时的法庭羁留室里面来了一位贵客,他穿著深蓝色的手工西服,非常服贴舒适地裹在他挺拔的身上,他虽然年纪不轻,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身材保养得很好。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英俊的五官没有因为岁月而显得苍老,反而更添了成熟的魅力。他保养得当的右手上戴了一枚黑色宝石的戒指,手中持著一根象牙的手杖,上面色泽的沈淀显示了这应该是几个世纪前的古物。这一切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没有显得夸张,反而与他气质相得益彰,令他看起来雍容,权威,难以与之平视。 「萨瑟兰公爵这边请。」法警非常恭谨地将他引进了羁留室。 Seven放在桌上的手一下子握紧了,他道:「警官先生,我没说要见客。」 法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说什麽,唐纳德.萨瑟兰非常有风度地做了个手势,道:「留给我跟这位先生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法警犹豫了一下,唐纳德道:「您放心,这个孩子不会对我造成什麽伤害。」 法警出去之後,唐纳德才在Seven的面前坐了下来,道:「你还好吗?Seven。」 Seven别过脸,没有回答。 唐纳德仍然和颜悦色地道:「虽然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无法看著你受苦。」 Seven沙哑地道:「那麽就请你消失吧,这样我的痛苦或者会少些。」 「你说什麽?」唐纳德皱眉,道:「既然你是我的儿子,以後我们自然要天天见面。」 Seven转过了脸,颇有一点难以置信地道:「天、天、见面?」 「是的,Seven。」唐纳德微笑著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好的文书,道:「你还未成年,这是一份监护权申请表,你只要在上面签个字,我们父子便可以团聚了。」他说将著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按在了Seven的手上,道:「後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很快会帮你假释出去。你喜欢去奥地利学小提琴,你喜欢哪位导师,嗯?我认识不少音乐学院的院长。」他说著微微皱了一下眉,道:「当然要给你萨瑟兰这个姓,这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看你叫Seven也不错,我喜爱这麽叫你。」 Seven那一刻只觉得似被毒蛇咬了一口那般难受,他猛地抽回了手,道:「谢谢,我没兴趣。」他指著大门,道:「奥地利学小提琴?别糟蹋音乐,我不想从你的床上爬起来去上学。请你出去!」 他的态度如此强硬,但唐纳德却不生气,他收回了手,依然微笑,道:「你确实很聪明,但是宝贝,你始终还太年轻,所以才会被克鲁斯骗了。你不同意,我不勉强,这张表格你随时可以签,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我告诉你一句话,监狱──它关不住别人,只能关住你自己。你看过笼子里的猎物,能保全自己的吗?」 「滚!」Seven难以抑制地颤抖。 唐纳德还没有说什麽,门砰的一声就被安迪打开了,後面跟著满面尴尬的法警。 安迪沈著脸,道:「很抱歉,先生,你这是在做什麽?」 唐纳德微笑,道:「只是有一些话要问Seven。」 「您没有这个权力,莫说您只是英国的公爵,就算您是美国的总统,我的当事人也受到《米兰达公约》的保护!」安迪冷冷地道。 唐纳德拿起礼帽,很优雅地戴在自己的头上,道:「谢谢,希望这个公约能一直保护Seven。」 「安迪!」Seven看著唐纳德的背影消失之後突然说道:「我突然想给自己取一个中文名字。」 安迪听了不由一愣,他觉得Seven思维有的时候仿佛跳跃得很厉害,但他还是道:「你想给自己更换什麽名字呢?」 Seven修长的手指拉过那叠监护权授权书找到了他母亲的那一栏:MUO.LI,他描著那两个字,然後道:「我叫莫子木,莫子木。」然後提笔在那叠纸的最上方写下了三个中文字。 安迪接过那张纸,看著上面三个汉字,汉字就是如此,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丛植物,而这三个字就令人联想起雏菊。 安迪道:「好的,我会替你办好。莫先生。」 其实更换姓名不属於安迪的服务范畴,但他似乎忘了问Seven要额外的费用。 他们出庭的时候,很不巧的在外面遇到了基佛。 基佛用刻毒的表情看著Seven,道:「看这是谁,是一个要偷东西的小贼!」 安迪有心想要护著Seven绕开眼前的一大群人,却被那些律师群刻意地一冲,竟然被基佛冲到Seven的眼前,安迪也被他们隔开了。 基佛贴著Seven的脸小声但很清晰地道:「你这麽爱那张矮几,是不是它让你很爽,不把你摆在那上面,我们怎麽一前一後的爽呢。」 Seven的双手被铐著,只听他道:「我很高兴能成为基佛先生你最後的美好记忆!」 基佛暴跳了起来,他的拳头刚竖起来,就被身後怕惹出事来的律师给挡住了,只听他恶狠狠地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你这个婊子养的!」 Seven只是无动於衷地看著他,那表情好像看著一只最低等的畜生,这让基佛一度再次失控。 「鉴於你尚未成年,我倾向於缓刑,然而,你在实际犯罪过程中使用了极度危险的杀伤型武器,且实际造成了伤害,这一点显示,你不具有不伤害他人的自控能力。出於这个原因,我判你入狱,鉴於你希望在当地服刑,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在维尔京的圣克洛伊岛附属岛少年监狱服刑,为期五年!」法官言毕,举起法槌给予沈重的一响,以示当庭生效。 安迪送走Seven,又或者是莫子木的时候,莫子木对他一笑,他临走时悄声道:「我送了一件礼物,在你的邮箱。」 安迪一直目送这个给他留下极为深刻印象的少年远去的背影,然後他不得不面对盛怒的容清。 可以这麽说,他从未见过发怒的容清,更正确地说是会发脾气的容清。 那一刻他简直认为容清已经失控了,他将他抵到墙上,揪著他的衣领,红著眼睛道:「安迪,我希望你能承受你选择背叛我的後果。」 安迪苦笑了一下,他同样不能承受不答应Seven条件的後果,他喘著气道:「丹尼尔,我很遗憾……」 容清渐渐回复了冷静,道:「安迪,我们的之间的合作恐怕到此便结束了。」 安迪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才真的有一种容清想要干掉他的感觉,他叹息了一声,道:「谢谢!」 只听容清冷冷地接著道:「但是你用光了我们十年的交情,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安迪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容清说得很清楚,他跟他不再有交情,这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 安迪还没有走到自己的酒店,达维的老板强森就来电话了,他几乎是咆哮著道:「安迪,克鲁斯公司收回了所有委托给我们做的Case,而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请问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很抱歉,这件事我回去……」 「不,安迪,安迪,让我来抱歉,很遗憾你被解雇了!你他妈的被解雇了!」 「强森,别忘了我是达维的合夥人!」安迪愤怒地道。 「哦,不不,你以为没有克鲁斯合约,你还能是达维的合夥人?我不介意当著所有董事的面,把你赶出去!」强森强硬地挂断了电话。 安迪握了一下拳,他拉了拉领带,刷开自己的门,将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妈的,他在心里狠狠骂道。 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叮的一声,安迪犹疑了一下,他坐了起来,随手敲下密码,打开了笔记本。 屏幕上显示他有邮件,他点开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幻万千,从吃惊到冷笑,他慢条斯理地重拔了一下手机,里面冷酷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安迪,你是明白人,不希望我把事情……」 「当然,我很明白你是个臭名昭著的法律界流氓跟恶棍!」 强森似乎有一点吃惊,他迟疑了一下,道:「安迪,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强森,我要你明天把你的位置给我让出来!」 「你疯了吗?!」 强森显然又惊又怒,不明白为什麽安迪突然变得如此强硬。 「我没有疯,强森,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怎麽把自己的当事人逼到死路,然後坐地起价。如果你不想让某位大亨先生知道,不是你救了他的儿子,而是你故意拖延了线报的时间,才让他的儿子变成了瘸子。如果某位议员知道是你找人将他猥亵幼童的案件捅给报社……」 「Shit!安迪,你在胡扯!」 「强森,我们都是律师,重证据,我可以转发一些东西到你的邮箱里,你看过之後我们再谈!」安迪干脆地将手机关掉,他看著屏幕上Seven给他的信,缓缓地吐了个名字:「莫子木。」 Sevendays曾经有一句名言:若是我与你同时在线,你就对我无秘密可言。 圣克洛伊岛这座附属岛离主岛很近,以至於在地图上完全没有这座岛的单独标注,可是它又不足够近,近到能让人从这座岛游到另一座。 附属岛在丹麦控制时期也曾用来关押一些海盗、盗贼之类的罪犯,当地人叫这座岛为mammon岛──玛门岛。 俯瞰整个玛门岛,它的地理情况跟克洛伊岛一样多为山区。 而玛门监狱就建在海边,足足有上万平方的面积,它像一个长方形的城堡,平顶飞檐的主楼,高耸的,圆形的塔顶,带有著浓厚的巴洛克的风格。 玛门岛与其他的加勒比海上的小岛一样,风景迷人,树木葱郁。 莫子木跟随著囚车到了岛上,然後随著一队囚犯爬了足足一小时的山,才进了这间看似迷人的高级私人监狱,他被狱警驱赶著同其他的犯人一起往登记处走去。 「等等!Seven!」背後有人叫。 莫子木回过头来,见是一个狱警在叫他。 「有人要见你,跟我来!」狱警推了一下他。 莫子木推了一下眼镜,非常顺从地跟著那位胖狱警朝著候客室走去。 容清正坐在那里等他,莫子木没有拒绝的余地,胖狱警在他的背後狠狠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容清并没有隔著铁丝网坐,而是坐在了监狱的这一边。 「Seven!」容清还是那样,仿佛还是像过去那样,温和体贴,道:「坐下吧。」 莫子木拖过一张椅子坐下,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Seven,饿了没有?」容清问道。 莫子木才注意到容清的手边居然还放著食盒,看起来暖暖的,似乎还冒著热气。 他将食盒打开,居然从里面端出一客小笼包子,道:「我特地从大陆请来的灌汤包师傅,是你母亲的故乡南翔镇上的,看看跟你记忆里的有没有区别。」 容清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就像把你捧在掌心里,让你都忘了自己是谁,有几斤几两,可惜的是会有然而,然而以後呢……有很多东西,莫子木便不愿再记起。 所以眼前的这盘点心莫子木不敢动,也不愿动,他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道:「我还有什麽没还清的吗?」 容清微微垂著眼帘,摆好筷子,很缓很慢地道:「Seven,你难道不恨我吗?你不想报仇吗?也许你不是一点没有机会!」 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道:「不,容清,这个游戏你赢了,彻底赢了。我完全服输,从此退出这个游戏。我只希望……我们彼此都没有在对方的生命里出现过。」 *************************************** 1.欧洲挂彩虹旗一般是指Gay酒吧,所以彩虹酒吧指Gay吧。 2.「你有权保持沈默,否则你所说的一切都可能作为指控你的不利证据,你有权请律师在你受审时到场,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法庭将为你指定一位」。这就是米兰达公约。 第三章 他刚拉开椅子,却听容清突然在背後淡淡地道:「你一贯如此对麽?就像林林,他为你生为你死,可是他消失了,你连问都不愿过问一句,任他在医院里被人切成一块一块,就像这个人从没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莫子木微低了一下头,他轻轻将眼镜摘下,用修长的食指抹了一下镜片,然後道:「林林跟你不同。」 是的,林林不同,他从未曾期待过他的出现,他也不会梦见他,如果他再见林林,他会说声「嗨,见到你真好。」 莫子木拉开大门径直走出去,胖狱警见他出来,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便带著他往登记室去。 「小子,不要以为认识一个有钱的相好就能在这里耀武扬威。记住小子,在这里你就是条狗!」 「是的,BOSS。」 「是什麽?」 「在这里是条狗!鲍威尔长官!」莫子木看了一下他的胸牌。 尽管他的态度无可挑剔,鲍威尔还是本能的觉得这个小子是个扎手的货色,他冷哼了一声,将莫子木往登记室里一推,低声道:「识相点,你这只黄种猪!」 这是一个带有哥特式味的内室,很高的屋顶,巨大的柱子,而监狱长诺顿正站在一处台阶的上方。诺顿是一个中年的男子,面白无须,穿著一件三件套的精致西服,表袋的一边悬挂著一根怀表的银色链子,金丝边的眼镜,镜片很薄,这样别人便不会错过他锐利的眼神。 他微带不满地看了一眼莫子木,显然他不太满意他错过了自己的训词,不管原因是由谁造成的。 莫子木看了一眼屋里的囚犯,发现他们居然并不全部是少年,而是大大小小年龄都有。 「过来,黄种猪!」管教长阿道夫是一个典型的法裔美国人,棕色的头发,过於深凹的眼睛,勾鼻,外加严苛的唇线,跟其它欧洲人比起来五短的身材,他的个人特征是嘴很大,所以他咆哮起来便显得非常有优势。 莫子木走了过去,很遗憾他修长的个子比起阿道夫来依然高出小半个头,这让阿道夫非常的不爽,他刚抬起棍子想给这个给了他瘦弱假象的少年一棍,但是棍子还没有落下去,监狱长便发话了。 「可以了,阿道夫,让这孩子登记吧!」诺顿很和气地道,阿道夫满面愤怒,但只好收起警棍转头就去收拾其他人。 诺顿走近了莫子木,道:「孩子,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学到规矩,规矩……比什麽都重要!我是Uncle诺顿,你来自天主,但在这里你属於我……」 莫子木还没有回答,旁边就响起了一声惨叫,另一个面貌俊秀的金发少年腹部被阿道夫狠狠地击了一棍,几乎能听到肋骨折断的声音,不由令人一阵毛骨悚然。 终於一偿夙愿的阿道夫才略略气平地咆哮道:「记住,这个动作就是在这里的精华,别让我看到你们把前蹄翘得太高,你们在这里就是猪,统统是猪!」 所有的人都是面带惧色地看著这个凶残的管教长,只有诺顿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仍然很平和地道:「顺从,是这里非常重要的规矩,其次是安分。但是这里No.1的规矩,就是不要让Uncle诺顿把一条规则跟你说第二遍!」 「是的,监狱长!」莫子木冷静地道。 囚犯们排著队依次进入安检室,相对於外面的阴深,这里仿佛陡然换了个天地,变得分外现代。醒目的电子安检门,顶灯,他们先是身份登记,然後是再次排队拍照,采集指纹,最後是脱去衣物检查身体。 这个过程中不时传来大嘴阿道夫的咆哮声,棍击肉体声,然後是惨叫声。 监狱长诺顿没有训完词就离开,而是从头到尾一直在观看著,他浏览著犯人们脱去了衣物的裸体,然後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那是一具少年的身体,瘦削但却不瘦骨嶙峋,而是那种很流畅的线条,仿佛每一寸肌肤都得到最妥善的安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细致光滑的肌肤,白皙里带著亚洲人淡淡的蜜色,像一匹泛著光泽的绸缎,似乎当你的目光划过他的身体之时,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它的紧致与弹性。 那种视线一直黏在莫子木的背上,让他觉得有一种黏糊糊的恶心。 莫子木穿好衣服,突然听到旁边的冲洗间扑通地有人倒地。 刚才那个金发少年倒下蜷缩在地上,看起来痛苦得人事不知的样子,倒在地上抽搐著。 大嘴阿道夫咆哮一声,从远处赶来,整个登记室又变得寂静起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悄悄观看。 莫子木突然举起手,道:「监狱长,这儿有位先生急需要送医!」 阿道夫已经来到了,他咆哮道:「你这个蠢猪不要偷懒,给我起来!」 诺顿看了一眼莫子木,喝道:「行了,阿道夫,送这小子去医诊室!」 莫子木觉得阿道夫像野兽一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这仇看来他们是结上了。 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犯人们穿著天蓝色的衬衣裤子一个挨著一个往囚室里走去。 整个队伍穿过钢丝围绕起来操场向对面的主楼走去,他转过头去看左侧架在山侧上的那些城堡的一部分,总觉得从那护城墙上似乎有人正在查探著他们。 「别东张西望!朝前走!」後面狱警暴喝了一声,莫子木转过头接著往前走。 城墙那头一群人将望远镜放下,其中一个黑色长发,肤色较深的年轻男子吸了一口烟,道:「这一次来的都他妈像头羊,没劲!」 「诺,注意你的口气!」旁边另一位褐色头发的青年不满地道,他的脸部线条非常硬朗,肌肉发达,像是哥伦比亚人。 那位叫诺的意大利年轻男人,一笑道:「不过便宜你了,马西亚,这一次你有操不完的菊花。」 「行了!」坐在那里的另一位淡金色发的年轻人打断了他们,诺与马西亚似乎都对他很有顾忌,只听他说:「也不是完全无趣,我看那个亚裔的小子就很有潜质。」 他的那头金发比别人的颜色看上去更纯正一些,因此看起来颜色反而更淡,他的脸很小,但却轮廓分明,是一个极为俊美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人都穿著类黑色军服一般的制服,这让他们本来修长的身材看上去有一种彪悍的味道,马西亚问道:「格奥弗雷,那麽这一季的狩猎会还办吗?」 格奥弗雷微笑了一下,转头去看旁边一位同样俊美的金发青年,笑道:「本杰明,你说呢?」 「你说了算吧。」本杰明腼腆地一笑。 「你呢,空桑?」格奥弗雷微微一笑,又转过脸对站在後面不远处一位黑发阴沈的亚裔男子问。 「随便!」 诺笑道:「不办狩猎会,他会觉得饥饿的。」 「那就还是办吧!」格奥弗雷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米色的瞳孔外似有一圈黑色的虹膜,猛然睁开像一把利剑般向外刺去。 五人的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兴奋之色,诺笑道:「真是令人期待,希望这一次不要变成屠戮之会才好!」 主楼整体就像一个大蜂巢,分为上中下三层。它看起来阴森,冰冷,像一个大笼子,但却是一个有次序,有等级的大笼子。 每间囚房大约是十个平方的面积,三面都为没有窗口不透风的混凝土结构,一面为坚实的铁栅栏,平均四人一间房,都为上下铺,远离铁门一侧的墙角处是连体的金属制的梳洗台跟马桶,还有一张小木桌,两排木制的悬空书架。 整个监舍的空中都响著嗡嗡的人语声,嘈杂得就像是一个忙碌的蜂巢,很多人贴著栅栏看著新人入仓,舔著嘴唇,怪笑著,摇晃著栅栏,大嘴阿道夫一路敲著铁栅栏,咆哮著让所有的猪猡都闭嘴。 也有的人自顾自地忙著自己的事情,发呆,谩骂,鸡奸,吸毒……所有一切都敞开著,流动在空气里。 莫子木被安排到了C区二楼,打开大门,房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存在,其中一个是瘦小个子的普通美国青年,他看见莫子木进来,脸色不由一滞,骂了一句道:「Shit!」 旁边则是一个年纪略大的波多黎各人,他肤色黝黑,表情有点木讷,他用有著很浓西班牙口音的英语道:「就你一个人吗?这次应该分配给我们两个。」 莫子木道:「我想他被送医诊室去了。」 美国青年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一定又是那个大嘴Froggy干的好事。」他好像已经缓过来了,伸出手道:「我是汤姆,以後是你的室友,更是你的战友。那个波多黎各人是个老残废,叫托米。」 莫子木握了一下他的手,只觉得那只手冰冷,刚一接触冻得人要打个寒颤,汤姆笑了笑,道:「你的手真暖!」 托米转过头,他伸出手,莫子木才发现他的右手整整短了半截,他握住了那双手,只觉得那上面有厚厚的一层茧,粗硬得扎手。 托米冷冷地道:「你的手太软了。」 莫子木抽回了手,汤姆哈哈一笑,道:「要把托米的意思解释清楚还真不容易。」 「你的眼睛近视?」汤姆指了一下他的眼镜。 「只是出了点小问题,曾经有段时间不能视物。」 「哦,上帝,又来了一个残废的!」汤姆抚著额,隔了一会儿又道:「那你现在能看见东西吗?」 「可以!」 「不会再复发了吧?」 莫子木皱了皱眉头,对这位室友如此关注他的眼球有一点奇怪,但仍然客气地道:「应该不会,医生说是心因性的。」 汤姆长叹了口气,道:「谢天谢天,玛门需要你的眼睛。」 「很重要吗?」 「在这里,只允许脑残!」汤姆笑道。 莫子木扬了扬乌黑的长眉,挑了一个靠墙的上铺,将东西甩了上去。 「我们这个监狱前身是一所少年监狱,桑桑学院,後来不知道为什麽,大约周边的监狱开始暴棚,这里开始收留成年人,像我与托米。渐渐的,成人罪犯就已经远远多於少年罪犯。」汤姆接著他的介绍工作。 莫子木点头,道:「所以桑桑学院消失了吗?」 汤姆与托米笑了起来,道:「在这所大仓里所有的人,包括A区的大佬们都希望它消失。但事实上,它就在隔壁,按著菜单点我们下菜。」 莫子木轻皱了一下眉头,却不问为什麽。 汤姆接著道:「如果你有足够的势力,你才可以去桑桑学院,在那里有一批如黑手党的继承人,杀手组织的少东家,或者一些有嗜杀爱好的王子殿们混迹当中。在玛门监狱,所有的人都玩一种叫Hunter的游戏,只是大仓里的犯人都是猎物,而桑桑学院那边才是猎人。我们以监舍来分组,所以你,我,托米,还有那个该死的医诊室里的小子是一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透过栅栏向外看去。 「当然除了Hunter期,这里也不是完全安全。Uncle诺顿你一定见过了,不过在我们这里Uncle诺顿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性骚扰!」他说到这里,嘿嘿笑了极其暧昧的两声,又道:「大嘴阿道夫是个变态,他会逮住任何的机会揭你一层皮。B区里面出没的都是同性恋,他们对亚洲人的体味相当的偏好,如果我是你,我就离他们尽可能远点。」 他还未介绍完,只见矮胖的鲍威尔走了过来,用警棍喊道:「94941,出来,监狱长要见你!」 汤姆低声骂了一句「Shit」。他对莫子木小声道:「无论他对你干什麽,你都要忍耐,相信我,他对你什麽也干不了。」 莫子木点了点头,他只想来这里悄然无声地度过五年,可似乎他是错了。 他似乎看到了容清那一切了然的笑容,道:「你总有一天会後悔的。」 莫子木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心想:不,我不後悔,这是我的选择。 他被领去的地方是城堡的餐厅,那是一个相当豪华的餐厅,繁复的壁画,精美的雕塑,璀璨的水晶吊灯,一如所有的巴洛克城堡。 诺顿坐在长长的餐桌尽头,微笑著看著莫子木,他的金丝眼镜下的眼神仍然让莫子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之感。 「坐,Seven。」 莫子木拉开椅子,坐在了餐桌的另一头。 诺顿示意揭开桌上银色的罩子,穿著白衣黑裤的管家立即揭去罩子,露出里面的美食,热气腾腾,诺顿做了下祷告。 莫子木也依样感谢了一下主,只是他从不相信上帝可以保佑自己,现在相信法律也不能。 诺顿见莫子木如此顺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似乎很讲究用餐礼仪,整个用餐过程非常的安静。诺顿显然刀技不错,餐刀一划,美味的羊排便会被分割出来均匀的一小块,然後他再用叉子慢条斯理地将它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 莫子木用完了餐,诺顿才微笑地道:「知道我为什麽请你用餐吗?」 莫子木安静地摇了摇头,刚才还切羊排的刀子悄悄地滑进了他的口袋。 诺顿似乎知道莫子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便双手交叉地笑道:「因为我始终认为中国人非常聪明,他们是真正懂艺术的人。愿意去看一看你们国家的艺术吗?」 莫子木依然安静地点头,诺顿站了起来,身後的管家立即拉开了椅子。 诺顿点了点头,道:「老艾伦,你可以走了!」 那位颇有英伦风格的管家听了,仍然弯腰行礼之後才端著绅士般的派头离去,诺顿微笑著仿佛很受用管家的多礼。 他领头走著,穿过一间耳门,贯穿所有厅房的长廊旁竟然都陈列著各式各样的艺术品。 「你瞧,这是我收集的你们国家的皮影,从元代到现代都有,我喜欢你们这种创意,将人物刻画在皮肤上,每一个都像活著,你说对麽?」 莫子木没想到他会真的带自己来看艺术品,便点头敷衍了一下,他走过那些壁挂著的艺术品,每一样都是皮制的,从粗糙的到细致的。 他渐渐往後走去,不知道怎麽胃里有一种越来越难受的恶心感,後面的大多是刺青,刺在各式各样的皮肤上面,黄色的,黑色的,白色的。 「喜欢吗,它们都曾经在活人身上待过,那些画因为那些皮肤,皮肤下面的血液而变得鲜活……哦,哦,这是被剥皮处死的殉道者巴尔托洛梅奥,是我最喜欢的人物。你看他右手执刀,左手提著自己的人皮,多麽富有内涵。」诺顿抚摸著那镜框,对著里面那块人皮道:「我整整挑了三年,才挑到一块最粗糙,最紧致、彪悍的白人皮来体现这个巨人。」 「可惜,那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一直无法找到匹配的。这些垃圾他们都太肮脏,他们的毛发里都渗透著凶残,暴虐,贪婪,他们的血液是黑色的,所以只配罪恶……」 莫子木突然觉得有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想,诺顿紧接著开口把他这种猜想给证实了,道:「米开朗基罗把《末日审判》刻在了天花板上,但我却令它再现在人体温热的皮肤上。我一直可惜最重要的那部分没有人配得上,那是年轻的救世主基督再现於世上,十二门徒与圣母围绕在他的脚边,聆听著他对人类最後的审判。」他透过金丝眼镜的目光变得灼热,道:「但是Seven,我遇上了你,你让我可以完成这幅巨作!」 莫子木猛然拔出了刀子,抵住了诺顿的咽喉,咬牙道:「你这个变态的剥皮魔。」 可是他的眼睛一花,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一软,诺顿小心地抱住了他,像对待一件珍宝,他摇了摇头道:「Seven,你会很荣幸完成这幅巨作的,你就是最精彩的那部分。」 *************************************** 注:法国人由於好吃青蛙而被美国人叫作frog-eater或Froggy。 诺顿将莫子木放在已经清理过的餐桌上,用手摘去他的眼镜,端详了一下,然後像是满怀喜悦地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他开始动手将莫子木的衬衣从他的裤子中抽了出来,然後伸进衬衣里抚摸著他光滑的脊背,那触觉冰冷黏腻,就像一条毒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尽管莫子木生性冷静平和,额头上也不禁沁出了汗珠,如果他现在有力气,他真的会一刀插在这条该死毒蛇的七寸上。他止不住地颤抖,但却无力阻止那双在他身上游走的手,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诺顿解开了他的衬衣,抽掉他的皮带,将他的裤子拉到小腿处。 「你真漂亮……Seven,漂亮的容貌,漂亮的身材,漂亮的皮肤,漂亮的年纪……」诺顿喃喃自语道。 他的手抚摸著莫子木挺翘的臀部,然後停顿在了莫子木略显纤细的腰部,道:「这里是十二门徒……」手指沿著他腰部的脊椎顺著尾骨一直滑到莫子木的股沟里,诺顿道:「非常棒,这里应该是耶稣重生的地方……」他用手指抚摸著莫子木臀部的右下侧,道:「这里巴尔托洛梅奥,他提著自己的人皮……」他抚摸著莫子木的左下侧臀部,道:「这里是门徒圣彼得,他拿著通往天堂的钥匙,太棒了,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诺顿似乎兴奋到了极点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他将莫子木的衬衣,长裤,内裤统统都扯去丢在地上,将一丝不挂的莫子木翻了过来,让他面对著自己。 莫子木紧闭著眼睛,诺顿的眼神令他恶心。 诺顿的手按住了莫子木的性器官,现在它在他的掌心当中微凉又微暖,那种尺寸似乎恰到好处,既不夸张,也不猥琐,却很性感,尤其是它紧贴著他两条修长的腿的时候。 诺顿俯下身去,用舌尖去挑逗著它,亲吻著它,然後一点点慢慢将它吞到了自己的嘴里,莫子木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尽管双目紧闭,嘴里还是有呻吟逸出,随著诺顿给的刺激越来越大,他的呻吟也断断续续,不可自制的越来越清晰。 「混蛋,你这个变态,快放开我!」莫子木满头大汗地突然冲口嚷道,这时他才发现,他虽然四肢无法动弹,但却能开口中说话。 莫子木顿了两秒锺,立即道:「我们可以商……嗯……啊……」 诺顿将头埋在Seven修长的腿间,捧著他的臀部,细致又仿佛很专注地吞吐著,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注视著莫子木的脸,黑发里的视线看上去像是一条毒蛇的目光般森冷,饥渴,贪婪,带著变态的征服欲。 莫子木苦苦与生理上汹涌而来情欲挣扎著,他的额头上汗如雨下,完全打湿了他的黑色的短发。 诺顿用手指握住了他的勃起,用舌尖很细致地,慢条斯理地在顶尖打著圈。 「听我说,我……啊……」莫子木的言语被诺顿用舌头另一种表达给打断了,他呜咽了一声,无声地骂了一句混蛋,快感犹如潮水将他送上巅峰又快速拉下。莫子木压抑,挣扎却无法控制地呻吟出声,他的声音很清澈,就跟他的人一样,干净得像一汪水。诺顿显然很喜欢听莫子木的呻吟,每当他的声音稍趋平缓,他就想办法刺激得莫子木根本无法平静,只能顺著情 欲越陷越深。 诺顿的手指按住他的後庭,然後直直地送了进去,抽插著,莫子木只觉得自己的下体欲望叫嚣著要发泄。正当他整个人几乎完全陷落在情欲里的时候,突然觉得下身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 只见诺顿拿著红色的烛台,烛油正一滴滴的滴在他的大腿内侧。刺痛迅速掩盖了欲望,只听诺顿正色道:「Seven,你知道我为什麽挑中你?因为你干净,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令人觉得洁净的一个……」他贴近了莫子木,很温柔地看著他细致的皮肤,轮廓分明的唇,因为年少略显柔和的下巴,他说道:「禁欲更适合你!」 「疯子……」莫子木无力地闭上眼睛,但不知道为什麽,这种折磨比起刚才的口交令他一时间觉得轻松了很多。 诺顿将莫子木翻了过来,在他的胯下垫上一个圆形棉枕,让他的臀部高高翘起。 莫子木感觉到臀部一阵凉意,诺顿居然很专业地替他消毒,然後是描图,割线,随著纹身机的行行声,刺痛感也随之而来。 「该死!」莫子木低声骂了一句。 诺顿心无旁骛,他专注地替莫子木纹著身,很久都不再说话。 那种针刺入肌肤的疼痛感,始终控制在刚刚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令莫子木觉得疲倦。 「知道圣彼得吗?」 「不清楚。」臀部持续的疼痛感令莫子木有些恼怒。 「他是耶稣最早的门徒,最伟大的传道者,也是天堂的守门人。」诺顿用白毛巾擦去莫子木臀部上的血迹,欣赏著光滑、挺翘的臀部上逐渐显露的图像,道:「他在这个位置,真是再也合适不过了。」 大约直到天亮,莫子木才由狱警半扶著回到了监舍。 汤姆接过莫子木,低声笑道:「怎麽样,Uncle诺顿的那几手还挺爽的吧?他那个玩意大但没用,除了舌头跟手,什麽也做不了!」 他一提,莫子木忽然想起来那滑黏的手跟舌头,一阵恶心,抱著漱洗盆吐了起来。 汤姆骂了一句Shit,道:「Uncle诺顿这麽下贱地伺候你,你还不爽。要是你被B区的姐妹按在浴室里轮奸,不是要上吊。」 「行了。」托米打断了他道:「放风时间到了。」 汤姆笑道:「怎麽样,Seven要不要出气透透气?」 莫子木就著龙头喝了几口冷水,道:「去!」 他背对著镜子,悄悄拉下裤子的一边,发现自己的左臀果然已经被纹上了圣彼得的图像,他闭了闭眼睛,飞快地拉上了裤子,走到门口。 一声门禁铃响,监舍的大门打开了,托米领著他们走出了监舍。 莫子木发现,他们果然是以监舍为单位,一群接著一群。 那些人的目光各式各样,轻挑的,冰冷的,麻木的,残暴的,莫子木觉得於其说这是人群与人群,不如说这是兽群与兽群,他们都在打量以及权衡著对方,实力,弱点,所处的位置,仿佛下一刻在他们目光范围内的人就会变成他们的食物。 莫子木站在仓门口,心里这麽想著,他被诺顿折腾了一个晚上,麻药也刚过,难免有一点头晕,被初升的太阳光一照,竟然一个脚步不稳,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抱歉!」莫子木下意识地道。 但紧接著只听一个浑厚的声音,道:「怎麽,fish,Uncle诺顿搞得你想男人了?」他的话音一落,莫子木只觉得自己的臀部被人用手摸了一把。 第四章 莫子木抬头一看,却见一个足有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剃著板寸头,像是俄罗斯又或者是北欧人,五官极度硬朗,很酷,蜜色的皮肤,露出来的肱二头肌像铁疙瘩一般的壮实。他的眉骨很高,这样使得他的眼窝很深,很宽的双眼皮稍稍耷下来,总给人一种嘲讽的表情。这使他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坏男人,但对女人来说也许非常有魅力。 莫子木不是女人,几乎从天性上来说他本能的不喜欢眼前这个带著流氓气息的男人。 他一下子成了整个放风区的焦点,那些说不出来淫秽的目光通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只手还贴在他的臀部上,出於本能反应,他一掌拍飞了那只熊掌,微带著愠怒地道:「滚开!」 他的一声低喝令本来活跃的气氛突然又冷凝了下来,那个男人背後有人阴恻恻地道:「Ivan,有人要你滚。」 莫子木似乎突然意识到他有可能得罪了一位监狱里的大人物,汤姆陪笑著走到他的前面,道:「Ivan老大,这是个刚入仓的年轻人,昨天被Uncle诺顿叫去了一晚上,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讲我们玛门的规矩。」 莫子木低著头,Ivan慢条斯理地排开汤姆,走到他的跟前,突然擒住莫子木的手将他抵在门上。放风区立刻像打了兴奋剂,群情激涌了起来,挥著拳头,尤其是那个阴恻恻说话,干瘦得像竹竿似的男人嚷著:「干他!」 囚犯们立刻亢奋得跟打了兴奋剂似的,叫喊著:「干他,干这小婊子!」 莫子木看著Ivan那张微带胡渣的脸越凑越近,他拼命挣扎却无法挪动分毫。Ivan的唇贴住他的唇,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唇。他的唇上有一种很浓的男子气息跟香烟的味道,气味很重但却不让人讨厌。 莫子木没有动,像是在等著他的舌进入他的唇,但Ivan看穿了他的想法,低声在他耳边说:「四眼,想咬我,嗯?」 然後他直起身体,放开莫子木,在地面上狠狠吐口唾沫,道:「虽然你这个小骚货刚见面就想跟我滚床单,但我对你後面的小菊花不感兴趣!」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Ivan得意洋洋地带著一大群人走了,留下被人当作笑柄的莫子木。 莫子木从未如此挫败地被人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倒是托米与汤姆松了口气,拉著他走到了较为僻静的地方。 「谢天谢地,Ivan竟然没有找你的麻烦。」汤姆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道:「真没想到你一开场白就得罪了A区的黑熊,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 「会不会找麻烦,还很难讲。」托米黝黑的脸皱著眉头道。 「他是谁?」莫子木插嘴道。 「A区的大佬,他很有点来头,入狱前是美国黑手党的大佬之一,据说是博南诺家族的新贵,因为替太子顶罪被判了二十年徒刑,所以他在这里很受人尊敬。他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虽然不像B区的大佬茶包那样变态,但是如果你冒犯了他,他绝对不比茶包善良到哪里去。上一个得罪了他的人,被挂在大仓里嚎叫了一个晚上才死去,据说收殓尸体的人要小心挪动,上面才不会掉肉下来。」汤姆说得夸张又兴奋,好像那血腥的事件也刺激到了他。 「无论如何,我们这一组太弱了,希望Ivan不会同他斤斤计较。」托米满怀忧色地道。 莫子木拔了一根野草咬在嘴里,没有吭声。 放风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结束了,这些人改成在室内活动。 托米与汤姆带著莫子木四处晃晃,汤姆还神来之笔地弄来了三块口香糖,每人发了一块。 莫子木不爱在人多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个图书馆,里面竟然还几台电脑,而且没人使用。 「这里能上网!」莫子木兴奋地道。 「什麽也干了不了,黄色网站,小说,电影,通通不行,你写封信还要通过审查,跟与穿著贞节裤的女人做爱一样无聊。」汤姆拉出一段线,骂了一声Shit道:「你看连电线都早被老鼠咬断了。」 莫子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他的手触摸著键盘,屏幕,然後道:「我喜欢!」 其他人还没说什麽,只听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惨叫,莫子木寻声而去,只看见一个精瘦,红发的男子正将一个年轻人按在书桌上狠命地抽插著,他的嘴里哼著,道:「天,我爱书桌,真该叫这该死的监狱多配几张看书的桌子。」他自以为说得幽默,但後面的三个人都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压著的臀部,根本无暇顾及他的冷笑话。 正在被强暴的年轻人是与莫子木一起进来的新人,他两条腿站在书上面,整个人趴在桌面上,这样他的臀部就可以翘高点方便那红发的瘦男人抽插,血沿著年轻人的大腿不断地向下滴。 他似乎已经快半晕了,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滑下书堆,但每次都被那精瘦的男人又拦腰提上来接著干,旁边还有三个人都提著裤子在一旁等待。 莫子木刚往前跨了一步,托米连忙拦著他,小声道:「不要多管闲事,这是B区的茶包。」 「可是那人就快被他们弄死了!」莫子木低声回道。 汤姆也握住了他的胳膊,也小声道:「你可别害我们俩。」 茶包突然哆嗦了一下,像是抽筋一样,闭著眼睛享受著高潮的来临。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沈默了一会儿,转身朝门外走去,托米与汤姆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他们走出了图书馆,另外两人才算放松了下来, 莫子木翻著手中的口香糖纸靠在大门上,晒著太阳,托米与汤姆见他似乎不太高兴,便也没有过去同他说话,只管两个人在门口小声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火警,立刻隔断就放了下来,犯人们慌慌张张地跑动查看险情。汤姆见莫子木一副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转眼间似乎他的手里少了一样东西,直到後来很久他才想起,莫子木的手上少了张口香糖纸。 火灾居然是发生在从来只有老鼠没有人的图书馆,好像是一台电脑电线短路了,两根断掉的电线,不知道是被谁用口香糖粘在了一起。 茶包整个人被洒水器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几乎让所有因他而受到菊花之危的人心里都暗爽了一把,连汤姆都暗地笑道:「茶包这回真的变成茶包了。」 隔了几日,茶包就把A区的Sticks(棍子)给狠狠地揍了一顿,为此A区与B区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并。 C区基本处於隔岸观火的状态,汤姆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趴在栅栏上瞧热闹,只有莫子木跟什麽也不知道一般。 然而有一天,事情就突然发生了。 这一日莫子木与汤姆一起在洗澡,他总是在沐浴快结束的时候才进来,飞快地冲一把澡,所幸C区总是被安排在最後,因此他进来的时候除了热水不多之外,就是人也不多。 汤姆对莫子木爱在角落的隔断里洗澡已经习以为常,他把这当作亚洲人的保守,两人洗完澡,莫子木裹著浴巾仍然戴著他的大眼镜出来穿衣服。 这个时候,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人,他们二话不说就将莫子木反手剪住按倒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汤姆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当中一个大块头是Ivan,他喃喃地道:「Ivan老大,我们……」 Ivan冷冷地道:「没你什麽事,如果你不想一起遭殃,就滚!」 汤姆小声嘀咕了一句,稍作犹豫,就拿起浴巾快步走出门去。 莫子木被他们按著,湿漉漉的刘海搭在他的额头上,即使他戴著一副呆板的眼镜,仍然令他看起来有几分单纯及惹人怜爱的无辜。 Ivan将脚跷在旁边一张椅子上,敲打著手中一柄剃须刀,俯视著他道:「没想到你连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胆子却不小。」 「我不明白Ivan老大说什麽,如果说上次我不小心冒犯了您,您已经教训过我了。」莫子木仍然很冷静地道。 Ivan那张看上去有点冷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微微做了个手势,莫子木的头发就被人一把揪住向後一提,他整个脸都露了出来,不得不与Ivan平视。 Ivan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那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要知道这个监狱每天进来一根螺丝钉我都知道,更何况是三块口香糖,嗯?你捉弄了茶包,还敢反过来陷害我的人。」 一个精瘦的男人阴恻恻地道:「你他妈害我差点断了两根肋骨,这笔账怎麽算?」 Ivan手一伸,将莫子木裹住下体的浴巾抽掉,按住他的人立即将他的大腿拉开,让他的腿间纤毫毕现地暴露在众人眼前,吓得莫子木一阵拼命地挣扎,但他的挣扎在这些强悍的囚犯面前,根本是如同是儿戏一般。 Ivan啧啧地摇了摇头,道:「怎麽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是不是有点晚,嗯?」 莫子木咬了一下嘴唇,道:「你说过,你对我不感兴趣的。」 「我是对你的後面不感兴趣!」Ivan掏出一柄剃须刀,轻碰了一下莫子木的腿间,道:「但老子对你的前面感兴趣。」 莫子木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他喘著气,浑身发抖地看著那把闪亮的刀,Ivan狰狞地一笑,道:「这是给你的教训,让你终身难忘。」 「不,Ivan,不是,Ivan老大,我……」莫子木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麽?」Ivan凑近了他,Sticks阴阳怪气地道:「他说他更想用後面。」众人一阵大笑。 「太迟了。」Ivan将刀子伸了过去,莫子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刀子加诸在他的身上,没想象当中惨烈的疼痛,只听一阵索索声,Ivan竟然在替他剃毛。 莫子木睁开眼睛,只见Ivan耸了耸肩道:「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吉列。」 莫子木看著那刀片上的毛发,羞耻得无地自容,身体比之前居然抖得还要厉害。 Ivan用手将刀片上的毛抹下,然两指一搓,毛发都掉在了莫子木的身上,道:「小子,你连毛都没长全,就敢在监狱里玩花样。今天给你一个教训,下一次就没那麽客气了。」 他一说完,那些人就松开了莫子木,Sticks愤愤地拍了一把莫子木的臀部,道:「至少也要让我尝尝他的味道,便宜他了。希望你不会被茶包操爆你的菊花。」 Ivan冷冷地道:「你如果不满意,我可以让你去B区,那儿有很多菊花让你尝味道。」 棍子再也不敢开口说什麽,只阴恻恻地看了一眼莫子木,跟著Ivan离去。 莫子木拿起浴巾裹住自己的裸体,这一群人走了,他还坐在地上很久起不来。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意识到这里是监狱,如果这里有一群食肉动物,无疑自己是在食物链的最末端。他似乎想起了容清那句冷酷的话:再温顺的狼它始终是狼,再凶悍的羊它终归是羊,只要你是头羊,你就要遵从食物链的法则,似乎自己一直是被吞噬的羊。 他扶著墙出去,发现汤姆正满面不安地站在门外,见他出来,脸上有愧色一闪而过。 「没事吧?」 「没事!」 「哪受伤了?」 「没有。」 「得了,我那儿有上好的药酒,这可是我从你们中国的武术高手那里弄来的。」 「谢谢。」 莫子木让汤姆扶著回了监舍,事实上他没有受到什麽实质性的伤害,但不知道怎麽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就是有一点发软。 经过这一次历险,莫子木似乎与室友们更接近了起来。 他知道汤姆是一个小偷,他在纽约犯案,却被律师稀里糊涂弄到了维尔京来服刑,按他的说法是出狱的时候可以随手在阔佬们身上捞点,他的刑期是十年,服刑了二年。 而托米则淡淡地说了一句杀人罪,比起汤姆对自己犯下的案件津津乐道,托米并不愿意细谈自己入狱的过程。 玛门监狱最奇怪的地方就是活不多,好像这个豪门遍地的维尔京专门弄了一个大城堡来养他们。 莫子木第二次再出来的时候就有闲心好好地欣赏这座城堡,它看起来有一些年代,但修缮得很好。A、B、C区混合的大仓是单独的一幢平顶楼,它连接著餐厅跟杂货仓。大仓左侧的图书馆与D区的牢房诊所构成了一个L型的大楼,而监狱长的办公大楼则是一个尖顶的略带哥特风格的堡楼。城堡是用细砖条建筑而成,外表的装饰陈旧但却很精美,高耸的圆顶塔尖很有几分童话的味道。 汤姆听莫子木说了这麽一句之後,便嗤笑道:「你想什麽呢,在监狱里没有童话。」 监狱里如果有什麽令人最难以忍受的地方就是夥食太差,基本上以面包、土豆、大豆或者通心粉为主,而且通常都是冷食,再饿都难以下咽。 一周会有一次肉食的时间,但通常新来的或者监狱里面的弱势都拿不到自己的那一份。 汤姆在食堂里有一份不错的差事,专管分餐,见莫子木来了,便冲他诡异一笑,递了一个餐盒给他。 莫子木略略看了那一堆突起的通心粉,便知道里面有馅,自从汤姆上一次很没义气地丢下莫子木,他似乎就一直以非常友好的态度对待他,大约是想修补同盟关系之间的裂痕。放在上面的那只鸡腿,莫子木还没到嘴,就被茶包伸手拿了去,只听他咬了一口,就「啐」的一口吐掉,随手将鸡腿丢到身边人的饭盒里,道:「真他妈的难吃。」 莫子木安静地等他发完意见,便低头端著盘子走开,但他刚起步就被茶包一手抓住了手臂,道:「四眼仔,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茶包那张干瘦泛著红光的脸看上去有一点诡异,莫子木小声道:「我约了人。」 茶包身後的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茶包努了一下嘴,道:「让我看看这位幸运儿是谁?」 莫子木扫视了一下餐厅,目光落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他看著那个人,道:「我约了Ivan老大。」 「妈的,以为傍上了Ivan就神气了。」茶包身後的人上前伸手就想要抽莫子木,茶包将他的手一架,淡淡地道:「既然是Ivan约的人,我们就想讲点先来後到的规矩。」他带著人从莫子木的身边擦过,低声道:「四眼,别投靠错了人,Ivan对菊花可没有我这麽爱怜。」 他大摇大摆地带著人马到另一个空著的好位置上坐下,显然这些位置是专门给他们留著的,因为餐厅那麽挤,这靠窗的位置却始终没人去坐。 他们坐下来之後,茶包的目光还是阴冷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只得端著托盘向Ivan走去。 莫子木端著盘子听著Ivan那群人大声说笑。 「老大就是厉害,这一周都是第三个贵妇前来探视了……」 Sticks淫邪地道:「看在那女人送了你一辆世爵C8份上,你应该这个周末操她才对……」 Ivan露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结实的肌肉,道:「我没兴趣,妈的,我被判了二十年,她送辆车子给我!有胸无脑的女人,操起来也没味道。」 Sticks接著道:「也许是她想让你在她的身上开出三百码每小时的效果来……」 然後旁人就是一阵疯狂的笑声。 莫子木端著盘子站在一边,Ivan笑够了才慢条斯理回过头来看著莫子木,道:「我记得跟你说过了,我对你的小菊花没什麽兴趣。」 「我是来道歉的。」莫子木低垂著眼帘。 「靠什麽?」Ivan笑道。 「我可以坐下吗?」莫子木道:「我有样东西给你。」他看了一下自己端盘的双手,以示不太方便。 Ivan耸了耸肩,示意Sticks挪挪屁股,Sticks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一下屁股。 莫子木坐了下来用叉子将通心粉里面的鸡腿拿了出来,用刀叉很熟练地将它剔骨,然後把剔好的鸡肉放在Ivan的盘子里,道:「我以後会知道谁是老大。」他说著朝Ivan一笑。 另一头靠窗的茶包骂了一声他妈的,道:「真没想到Ivan跟这个小子会有一腿,这四眼仔肯定有什麽不同凡响的地方。」 Ivan看了莫子木半天,仿佛才有趣地低头看了一下盘子里的鸡腿,用叉子叉了一块,咬了一口道:「鸡腿我就算吃过了,不过小弟我从来不乱收,就当这是我替你剃毛的回报,滚吧!」 莫子木仿佛大受打击,他低声道:「我有很多用处……」 「哦?」Ivan笑道:「你都有哪些用处呢?」 「我会电脑……」 「啧啧,如果这里是Office,我要说你这个技能很有用处,不过在这里小菊花最有用。」Ivan粗鲁地道。 「我……还会小提琴,曾经在奥地利的音乐馆演出过。」 「哇哦,还是个艺术家……没准诺顿大叔更爱这点……」Ivan耸了耸肩道:「玛门监狱就属他最懂艺术。」他说著与众人笑了起来,莫子木也跟著笑了两声。 他低了一下头,苦笑了一声,道:「也许我在这里真的没用,打扰了。」 托米也拿了一盘含馅的食物经过,莫子木站了起来,道:「再会。」 他刚站起来,Ivan突然伸抓手住了他的手腕,莫子木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但却无法抽动分毫。 Ivan仔细地翻看著他的手,道:「嗯,倒像是个读过书,会拉小提琴的……」他抬起眼,那双冷酷粗暴的眼睛看著莫子木,问道:「在学校是优等生吗?」 莫子木觉得自己的手掌被他握得生疼,只听他又催问了一声,道:「……是。」 「有推荐信的那种吧,嗯?」 「是……您捏疼我了。」 Ivan冷笑了一声,道:「所以一看你就是个书呆子。书呆子,你听说过有用鸡腿来入夥的吗?下次带上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滚吧!」他说著一松手,莫子木连忙拿起盘子追上了托米。 托米头也不回地道:「茶包是一头狼,Ivan就是一头熊,你听说过谁放熊进家门就为了驱赶狼的?」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没打算放他进来,熊不介意我用一下它的画像吧!」 托米与莫子木找了一个角落用餐,很快有一个黑人跟个弹簧似地走过他们这桌,塞了一张纸条给托米。 托米悄悄打开一看,松了口气,道:「快吃饭,等下有好戏看了。」 莫子木依他所言快速将那堆通心粉塞进肚子,好在他为了筹学费,早就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倒是不太在乎这通心粉有多难吃。 他的饭刚吃完没多久,托米就跟他回到了监舍,两人站在走廊上向下看,事实上很多囚犯都站到了走廊上,茶包面色不太好,有人端了一杯茶给他,他甚至回手就抽了那人一巴掌。 大家都好像在欢迎著什麽大人物,首先是Sticks进来了,囚犯们立刻敲起了栅栏,Sticks四下扬著手,仿佛果然是什麽大人物出场。 莫子木冷冷地看著,紧接著从大门外又走进来一个脸色苍白的红棕色头发的年轻人,正是前一阵子莫子木在图书馆救了的那个被轮奸的年轻人。 他的脸色苍白,看上去害怕到了极点,Sticks转身朝他挥了挥手,道:「Come on,Maytag!让我看看你小菊花的威力!」 众犯人一阵哄堂大笑,那年轻人涨红了脸,他抖著身体冲Sticks喊道:「我叫雅各布,不是Maytag!」 「哦,my baby,求您了,快脱裤子吧,雅各布!」Sticks举起双手做了个求饶的表情。 雅各布突然冲了过去,就那麽一刻他的手里居然多了一柄削皮刀。 「哦,不,不!」托米嘴里念道,莫子木看著这突然变故的一幕,雅各布冲到了Sticks的面前刺下去的那一刻终究犹豫了一下,Sticks在那一瞬间里逮到了机会,手一挥,只见红光一现,鲜血像箭一般从雅各布的脖子上喷了出来,他倒地捂著脖子在地上抽搐著。 「Shit!」托米道。 囚犯们却像闻到了血腥味的狼群一般,兴奋到不行,口哨声,敲击声响个不停。 汤姆也吹了个口哨,笑著对莫子木道:「欢迎来到玛门监狱!」 「妈的,你们这群猪猡叫什麽叫!给我安静!」大嘴阿道夫出现在了门口,他手里拿著警棍,咆哮道:「你们想要被关禁闭,是不是,杂种们?!」 莫子木突然冲到护拦处,大声叫道:「BOSS,这里有人受伤了!」 阿道夫绕著雅各布转了一圈,道:「妈的,没用了!」 「给我处理好!别再让我看你错第二次!」他说著狠狠抽了Sticks一棍子。 Sticks硬忍了他一棍,咳嗽道:「这是意外,BOSS。」 「意外,意外,监狱里每天多的是意外,我希望下次不是你自己意外被人割了脖子。」他说著又狠狠击了一下Sticks,这一下Sticks那个又瘦又长的身体彻底被折断了一般,捂著腹部倒在了地上。 他叉著腰,头朝上冲莫子木咆哮了一句,道:「给我滚回你的巢里去,黄种猪!」 托米与汤姆连忙将咬牙的莫子木拖回了寝室,汤姆喘著气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怎麽三天两头找麻烦,嗯?」 托米小声道:「这事没完,看来还要再比一次?死人的肾可是不适合的。」 「你说什麽?!」莫子木倒抽了一口凉气道。 汤姆做了个无奈的动作,道:「我都说要吓著这个fish!」他拍著莫子木的肩膀,道:「知道你为什麽加餐吗?因为有一个人要捐一只肾出去。这是玛门的最大的生意,变卖活人器官,通常由抽签决定两个区来玩Hunter游戏,一个扮演猎物,一个扮演猎人,但既然猎物是猎人选择的,所以一般来说扮演猎物的那区总是捐赠者,这一次很走运A区跟B区抽到了玩游戏的签。」 莫子木看著眼前这两个看似云淡风轻的人,喃喃地道:「这是犯罪!」 「这里是玛门。」汤姆笑嘻嘻但却似乎又充满悲哀地道。 他们舍区的门外来了一个黑人,道:「Fish,出去,B区老大要跟你们说话。」 托米与汤姆对望了一眼,与莫子木走到走廊上。 茶包正面目狰狞地站在对面的走廊上,道:「就他了,Ivan。按照规矩,猎人挑选猎物,这次我们B区挑选的对象就是这只小四眼仔。」 *************************************** 美语俚语:Maytag指提供性的女性,在监狱里为引申的意思。 第五章 汤姆的脸变了一下,道:「茶包老大,Seven可是C区的人。」 「难道他不是Ivan的人吗?」茶包那张干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绯红,道:「Ivan,你说一句,这是不是你的人。」 Ivan的目光落到了莫子木的脸上,沈默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满含暧昧地说:「那要看你怎麽定义了,从肉体上还是从监狱仓的位置上。」整个主楼里的人都窃窃地笑了起来。 茶包道:「Ivan只要他是你的人,那按规矩,我挑他,这没错吧!否则大家就一拍两散!」他说著狰狞地冲著莫子木一笑。 他身後的高大黑人显然是B区的Hunter,正在那边冲著莫子木舔著嘴唇,做著热身。 「茶包,我不同意!」托米黝黑的脸上依然木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硬梆梆的。 Ivan摊了摊手,道:「你看到了,还是等我把这小甜心弄到A区来,你再下手吧!」 茶包隔著铁栏,冲著托米道:「托米,你不开口,我都忘了你这个老残废了,你以为你是C区的老大,嗯?C区是脓包的天下,脓包都没开口说个不字,你他妈有什麽资格说不?」 「我说了,不!」托米咳嗽了两声,道:「这不符合规矩!」 茶包指著C区一个白色的大胖子,道:「规矩,妈的!脓包,你的人跟我说不,是你定下的规矩吗?」 脓包涨红了脸,冲著托米骂了一句,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这小子难道跟你也有一腿吗?这事得让Ivan说了算!」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Ivan,Ivan皱著眉问莫子木,道:「你他妈是我的人吗?」 莫子木沈默了良久,才老老实实地道:「不是。」 「哇哦!」茶包一阵怪笑,让人毛骨悚然。 Ivan露了一个狰狞的微笑,但只是挠了挠浓眉什麽也没有说。监狱里则是一阵哗然,显然很多人不信,但无论如何Ivan被人当众给甩了确实是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然而莫子木却没有办法,这实在像个连环套子,解得了A,就必定要遇上B。 整个下午,他都一直待在自己的床上,半屈著腿,看一本从图书馆那里借来的发黄的书,这本书的英文名字叫作《The Catcher In The Rye Preface 》,如果按照中文来翻译,它叫作《麦田里的守望者》。 书里的主人公霍顿想当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当孩子们在麦田里玩耍的时候,他可以在他们不慎跌落悬崖之前,把他们捉回来。 可是假如,主人公自己已经在悬崖底下,他又怎麽能去当别人的守望者呢。 谁能是霍顿的守望者? 外面又是一阵尖叫声,显然答案已经有了,B区死了一个人,A区供献了一个肾。 汤姆进来,看到了莫子木手上的书,说了句「稻草人!」 「嗯?」莫子木抬头看了他一眼,汤姆耸了耸肩,道:「整天在麦田里守望的不应该是稻草人吗?」 莫子木合上了书,看著残破的天花板。 夜幕降临了,明天便是周末,也是他在玛门待的第一个周末。 Seven,也是周末的意思,但似乎这个词对他而言不幸多於欢乐,他在周末降生,也因为周末而获罪。 他刚闭上眼睛,门口就敲起了警棍,还是胖子鲍威尔,只听他喊道:「出来,Seven,你申请的日子给你安排了。」 莫子木睁开了眼睛,他走到门边,铁栅栏打开了,他问道:「我申请了什麽日子?」 鲍威尔骂道:「妈的,你自己申请的还要我帮你记吗?」 他说著用力推著莫子木往前走,一直押著他走到浴室,然後冷冷地道:「洗澡!」 虽然入狱才短短几日,莫子木已经深刻地了解到这帮狱警比鲨鱼还要嗜血。 他脱去衣服,简单地将自己冲洗干净,心里想著莫非又是那个变态的监狱长,显然他的末日审判图才完成了一个彼得,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是那个剥皮殉道者。 「别拖拖拉拉的!」鲍威尔又喊了一句,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夷,虽然只是一瞬,但莫子木看得很清楚。 这世上似乎有一些情绪总是配对的,例如憎恨,仇视,还有鄙夷。 莫子木跟在他後面穿过了铁丝网围住的操场,向城堡的另一头走去。 走进大门,里面是两排卧室,当中是一条绿色的油漆过道,鲍威尔站在一个门口道:「夫妻日的规矩,从晚上六点到早上六点,可以做爱,但是不能喊叫。六点在这里脱光了衣服检查,不许夹带,不许……」 莫子木的脸色苍白地打断了他,道:「BOSS,我才十七岁,哪里来的妻子需要过夫妻日?」 他的话一说完,门被打开了,唐纳德非常有风度地站在门口,非常温和地道:「Seven,是我!」 莫子木动作非常迅速地回身就跑,但是他没跑出多远,就被门口一个像巨塔一般的黑人保镖拦腰抱住。 「放开我!」莫子木挣扎道:「我要告你,我要告玛门监狱。」 鲍威尔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对唐纳德道:「您慢慢享用,就不打扰您了。」 唐纳德很优雅地做了一个走好的动作,莫子木就被黑人保镖抱进了房间,门在他的背後关上了。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床,看上去洁白柔软。 莫子木浑身都在颤抖,像恐惧得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瘫了一般挂在保镖的手里,唐纳德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抚摸著他的脸,道:「Seven……我真想你。」然後低下头去轻吻莫子木光滑的脸颊。 莫子木突然就有了动作,他的脚一抬朝著唐纳德的裆部狠狠地踢去。但可惜他的动作还没有完全完成,他的手臂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差点折断了一般的痛,令他这个动作不得不半途而废。 「我见你的第一眼,就没把你当过家畜,你就是一头默不做声的小野兽。」唐纳德愉快地笑道。 他被按到了床上,唐纳德小心翼翼地取下他脸上的眼镜,无比爱怜似的看著莫子木的脸,然後拿出了一个针筒,道:「宝贝,这一针是要让你觉得放松跟愉快,我不会伤害你。」 莫子木喘著气大声道:「唐纳德,你难道还想强奸你的儿子吗?」 唐纳德依然很温柔地看著莫子木,道:「我从没想过让Miss李给我生一个儿子,我对自己的儿子也从来没有兴趣。但是你不同,你是我唯一想要占有的人,是我的儿子那只是一个巧合……」 莫子木看著药水被缓缓推进自己的肌肤,他哽咽了一声道:「求你了,看在我母亲的份上……」 唐纳德伸出手慢慢地解开莫子木的衬衣,从那里可以看到他有一对很精致锁骨,淡蜜色的皮肤上因为挣扎而微微沁出的汗珠,正顺著他修长,微微突起的喉结向下滑,一直滑到那个漂亮的涡旋里。 唐纳德那碧绿色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饥渴了起来,呼吸也随著紧迫了起来,他微微喘息地道:「我对Miss.Li最爱的地方,就是她生下了你。」 他低下头舔著乳珠,一圈圈地在米粒一般的突起上打著转,莫子木闭著眼睛,药性很快就散发开来,那种敏感部位的刺激让他禁不住颤抖,他死命地咬著自己的舌尖才能抑制住不呻吟。 血腥味溢满了整个口腔,唐纳德已经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他亲吻著莫子木平坦的腹部,一边用手往下扒他的裤子。黑人保镖仿佛到此时才确定莫子木已经不能造成什麽危害,放开了他。 他一放开莫子木,莫子木就一拳朝唐纳德的脸打去。他没有打到唐纳德,谁知唐纳德一巴掌抽在了莫子木的脸上,将他的嘴角抽出了鲜血,莫子木摔落在枕头上。 唐纳德开始脱衣服,他仍然温和地道:「Seven,我让John压著你,不是因为我怕你反抗,而是我怕我一不小心伤著了你!」 他将自己的西服脱下,John接了过去,恭谨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唐纳德将自己的衬衣西裤一件件脱下,非常整齐地放到一边,他尽管已经年过不惑,但身材仍然保持得很好,哪怕是脱光了衣服,身上的肌肉也显得非常得结实匀称,甚至比起一般的人来说,要来得更为结实。 他将衣服都脱光了,走过去骑在莫子木的身上。莫子木微微地苏醒过来,唐纳德皱著眉看著他的臀部道:「Seven,你实在应该变强,知道麽,我们萨瑟兰家的人可以被人杀死,但是不可以被人羞辱。」他的手指掐著圣彼得,道:「虽然这确实很性感……太性感。」 莫子木冷笑了一声,道:「不能被人羞辱,那麽你骑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做什麽?」 唐纳德修长的眉毛微微一蹙,道:「 你认为我是在羞辱你?」 「我认为你在羞辱自己。」 唐纳德笑了,他年轻的时候很英俊,身份尊贵,迷倒了不少人,莫子木的母亲便是其中一位,如今年纪上去了,岁月没有带走他的容色,倒是他那份属於中年人成熟的气质令他更是倍受欢迎。 事实上很多名媛以能得到他的欢心,以与他共度一晚为荣,很多人因为萨瑟兰的一晚而身价倍增。可是唐纳德从未想过他会在一场慈善宴会上遇到一个少年,他能让自己忘乎所以,除了占有想不起来别的念头。 少年只不过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运动服,他就站在大门外的一个角落里,背靠著巨大的门柱,一只脚还撑在上面。这并不是一件合适的衣服,更加不是一个合适的动作,但少年做起来却丝毫不令人觉得反感。 他留著黑色的短发,脖子修长,衣服显得略大,衣袖稍稍拉起,露出的手臂与手指都很细,所有的一切令他整个人看上去自由,洁净,而且很……性感。 洁净与性感,这本身就非常的矛盾,但综合起来却有魔鬼一般的诱惑力,会令人忘乎所以,只想征服与占有,急切地想要在那张白纸上涂抹自己的颜色。 事实上当Seven转过脸来,他确实没有让唐纳德失望。Seven的脸型有点类似欧洲人,不太大但轮廓分明,可又分明带了一点东方人的感觉,多了一点柔,一点淡,一点模糊。 这种混合的特质,配上Seven看他的第一眼时那种微带的冷漠,唐纳德始终想不起来除了性感,还有什麽其他的词能形容他看见Seven的第一眼。 Seven对他的冷漠催化了这种欲望,因此唐纳德一直认为转让个把个小岛的开发权来交换Seven不是什麽亏本的事情,虽然Seven的真实身份让他吃惊,也有一些尴尬。 但如果人到了可以用物质任意实现自己心意的时候,便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凌驾於任何道德标准之上,认为无所不能。 因此他想要得到Seven,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放在唐纳德的眼里。 血缘也不能。 他将莫子木的两条腿分开到极处,露出他淡粉红的私处,他非常细致地替莫子木做准备处理工作。唐纳德一直都是个好情人,现在也不例外。 他的开始是温柔,但他进攻起来却是不留余地,深深地插入,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著将莫子木交将他钉在原地的柱子,令他无处可逃。 那种快感令莫子木痛不欲生,却又无法抵抗,药性令他的肌肤比平时敏感很多倍,每一下碰触都令他颤抖,欲火像把他完全吞没了一般,焚烧得连他的灵魂都化成灰烬。 不同於诺顿, 唐纳德没有给莫子木留下半点理智的余地,他将这种快感如同烙印一样烫在他的每一寸肌肤触感里,让他永世难忘。 唐纳德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莫子木睁开了眼睛,他嘶哑地道:「求你了,别射在里面,求你了……」 唐纳德紧盯著他的眸子,欣赏著那种绿色,那种墨绿色,含著水迹的墨绿色,没有人看过了会忘记。他亲吻了一下莫子木柔软的耳垂,道:「记住了,我的东西。」他一说完,一股滚烫的热流就冲进了莫子木的体内。 莫子木浑身颤抖著,嘶声竭力地骂道:「你是个畜牲!你是个禽兽!」 唐纳德搂著莫子木,淡淡得道:「Seven,因为你太弱,你让每一个想占有你的人都可以占有你,你有没有想明白,正是你让别人变成了禽兽。」 莫子木惨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贵族,强盗逻辑。 所谓的上层阶级,他们在掠夺了你的所有之後再告诉你,正是你让他们起了掠夺之心,你给了他们犯罪的机会,你引诱了他们犯罪,所以弱者才是罪恶的根源。 清晨,莫子木似乎才从地狱里面被放了出来,唐纳德穿好衣服,道:「Seven,这篮子里面是我让人替你烤的小松饼,还有一点零食。」他说著笑了笑,道:「这麽大个男孩子,还喜欢吃零食,嗯?」 莫子木好像充耳不闻,只是眼望著天花板,唐纳德走了过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下周见,Seven。」 事实上,这个探视区就有浴室,条件似乎也更好,想必是鲍威尔不愿意让Seven起疑心才故意让他在大仓那里洗完澡过来。 莫子木闭著眼睛在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任水将他的皮肤冲刷了一遍又一遍。 「快点!不要拖时间!」探视区负责检查的狱医叫道。 莫子木关掉了水龙头,像是很平静地赤身裸体走出来,狱医是一个挺年轻的狱警,他见了莫子木的脸似乎是一愣,然後笑道:「怪不得鲍威尔把你卖了这麽一个好价钱,你真漂亮,太漂亮!」 「谢谢!」莫子木淡淡地道,然後弯下腰让狱警检查他的後面。 年轻的狱警将手中的填写表格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拿起手电筒转到他的身後照射他的後庭,那里一片红肿,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但却又很小心,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狱警没有像平常那样,将食指伸进後庭,看看犯人有无夹带,而是道:「可以了!」然後他又轻叹了一句,道:「在玛门监狱,一是要狠,狠到除了自己的命,别人的都不是那麽回事;二是要忍,忍到不能把自己当个人,这样你也许有机会活下去。」 他这麽说著,莫子木已经将衣服穿好了,他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来,道:「新婚愉快!」 年轻狱警一愣,一低头,看到自己放在凳子上的表格,下面原本夹好的蜜月旅行的套票露了出来,而上面的铅笔不见了。 他大惊失声,骂了一句Shit,转身往外奔去。 莫子木已经走到了大厅的外面,他的速度不快不慢,矮胖的鲍威尔正拿著咖啡跟人大声地说笑。 「我的天,他叫了整晚上,真销魂……」鲍威尔学著叫了两声,惹得对面两个狱警笑得前仰後合。 「我想他被操得爽死了,那声音听得我都想进去弄两把!」 他正得意忘形,突然听到远远的有人喊道:「小心!」 鲍威尔将脸转过来,他的左眼看到了从後面奔过来的同事,这是他最後一次用他的左眼,然後他的眼睛里显现出了最後的一幕──那是一个愤怒的少年。不过一瞬立即传来的是钻心的剧痛,他的左眼被插进了根东西。 鲍威尔惨叫著,莫子木圆睁著眼睛,他似乎想要将那根铅笔接著推进,但似乎终於放弃了。 两个被吓呆了狱警反应过来,他们连忙过来将莫子木狠狠按倒在地面上,压住他的脑袋,反剪住他的手。 鲍威尔惨叫著拔枪,狱警一把抱住他,道:「鲍威尔冷静!」 「迈克放手,我要杀了这婊子养的!」 诺顿与大嘴阿道夫赶过来的时候,莫子木很温顺地被铐在地上,鲍威尔的左眼里插著一根铅笔,血流满面地嚎叫著。 「Shit!」阿道夫抽出警棍将莫子木一顿乱抽,莫子木抱著头,蜷缩在地上任他抽打,诺顿皱著眉头道:「行了,把他关到禁闭室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莫子木被两名高大的狱警一路拖著,沿著城堡的楼梯不知下了多少层阶梯,才把他丢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封闭的,位於地下室的囚室里,那里除了水滴声,几乎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他们将莫子木丢下,把唯一的那盏摇摇欲坠,昏黄的六十支瓦的灯关掉。 莫子木将整个人缩了起来,但在这透著浓重阴气的地下室里仍然会觉得冷。 这样,他们也不知道把莫子木关了多少天,基本上也不过来送吃的,只会过个两三天丢进来一个硬且发霉的面包。墙壁上会往外渗水,实在渴了可以用舌尖去舔两口。 这种环境,莫子木根本无法知道到底过了几天,他拼命地将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天从外面的窗口丢进来一个面包,他都似乎已经没有冲动去拿起来吃了。 迷迷糊糊中,灯又亮了,他被人抱了起来,又是一圈又一圈地走楼梯,他似乎又回到了地面上。莫子木呼吸著外面清凉的空气,他从未感觉能回到地面就已经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情。 他似乎又回到了探视室,在门外他迷迷糊糊又见到了鲍威尔,只是他这一次戴了一只眼套,正面目狰狞地看著他。他又回到了那张床上,可这一次唐纳德没有扑向他,而只是静静地坐在边上看著他。 莫子木一笑,心道很好,这麽多天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吧。 可唐纳德似乎依然没有放过他,手腕上又开始有针尖扎入的微弱痛感。 莫子木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去挣扎的力气,索性放任自己昏沈沈地睡了过去。 容清看著医生将注射剂推入莫子木略显瘦弱的手腕,然後淡淡地道:「他全身做过检查了吗?」 「做过了,克鲁斯先生,这位先生只有一点外伤,以及一点营养不良,其他的地方他很健康。」医生毕恭毕敬地道。 容清点了点头,他走了出来,鲍威尔戴著一只独龙眼套,正满面献媚地站在外面。 「他今晚就交给我了。」 鲍威尔立刻道:「他是您的了,克鲁斯先生,你只管玩!」他说著脸上扭曲著现出了一个歹毒的神情,道:「免费,克鲁斯先生。」 容清笑了一笑,他道:「您太客气!」他说著取出一副柔软的黑皮手套,套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然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又笑道:「你知道Seven哪里做错了吗?」 鲍威尔一愣,但随即见到容清的手上拿的是一柄枪,他立即骇然失色道:「先生……克鲁斯先生!」他的话音未落,容清就一枪接著一枪打在了鲍威尔的身上,然後慢条斯理地又掏出一个弹夹,对著还在抽搐的鲍威儿又是一枪接著一枪,直到把子弹打光,然後手一竖,空弹壳掉了一地,他道:「他既然伤了你,就该杀了你,不能杀死一头野兽,就不该让野兽见血!」 莫子木听到枪声勉强睁开眼,他听到了鲍威尔的惨叫,然後一切归於平静。 这边的枪声一直传到了大仓内,那些囚犯又兴奋了起来,道:「哇哦,这是要过中国节吗?劈劈啪啪。」 大嘴阿道夫呸了一口,道:「这死胖子,暗地里吞了这麽多钱,死有余辜,可惜了他那身皮,BOSS你完全可以拿来刺青。」 诺顿摸著一幅精美的人皮画,道:「其实就皮质而言,西方人的皮肤太过粗糙,远不如亚洲人的皮肤细腻,所以刺绣永远是丝绸最好,你有见过中国人拿麻布刺绣的吗?」 大嘴阿道夫显然不甘於诺顿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他道:「BOSS,那是因为白种人是优等民族。」 诺顿抬起了眼睛,冷冷地道:「猪皮更粗糙,快滚吧,froggy!」 大嘴阿道夫脾气暴躁地推椅而去,诺顿叹息了一声,不满地道:「真他妈的是粗人!」 容清目视著枕著宽大枕头的莫子木,他的额头很饱满,睫毛也很长,看人的时候总是半遮著,因此会给人一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似乎谁都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容清抬起了手,像是想要触摸一下他的额头,但最终在离那光洁的额头很近的地方停手了。 莫子木一夜长睡,清晨从迷糊中醒来,新鲜的空气,软软的床铺,似乎耳边还有和气的房东的叫醒声。该是时候起身,对著窗外碧绿的多瑙河拉一曲费奥里罗,然後拿起房东太太准备的三明治,轻吻她的脸颊说一句:ich liebe dich(德语:我爱你)。 他睁开眼睛,天花板很高,似乎就已经提示著这是玛门的这座像城堡一样的监牢,而不是维也纳河边的狭小公寓。 「你醒了。」 莫子木转过脸,才发现容清坐在窗下,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手里捧著一杯茶,看著他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在里面。 第六章 「请……问,你在这里做什麽?」莫子木用双手撑著,缓缓坐了起来,背靠著枕头,他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厉害。 容清喝了一口茶,道:「我已经派人去联络你在奥地利的助养人,我会办理领养你的手续,办理好之後,我就会直接把你转到佛罗里达。」 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道:「我在这里你还不满足吗?我还有什麽可以让你剥夺的?」 容清垂了一下眼帘,淡淡地道:「不,恰恰相反,我想到此为止了。」 莫子木转过脸来,微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微笑,道:「到此为止……你不再报复我了吗?」 「是。」容清又喝了两口茶,依旧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用担心,在佛罗里达你会得到比较好的照顾。」 莫子木屈起脚,目光直直地看著对面的墙壁道:「很感谢你说到此为止,但我希望不仅仅如此,我想要的是我们永远,永远结束,从此不要再见面。至於我,我自己会操心,就不再劳烦你的关心了。」 容清笑了一声,道:「你永远都很自信,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是玛门,没有能让你如鱼得水的彩虹酒吧,也没有能替你挡住色鬼爪子的梅林。才不过两个星期,你就已经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了。好好考虑一下……」他将茶放在边上的桌子上,站起身,道:「Seven,如果你去佛罗里达,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莫子木叫住了他,道:「容清!」 容清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却不转回头,而是道:「Seven,我依然想让你多考虑几天再答复我,用不著急。」 「不用考虑,你知道我为什麽叫Seven吗?」 容清微微侧头,见莫子木非常平静地道:「因为我生在一个周末,那是礼拜天,妈妈说那天上帝休息,所以让我此生都不要再指望他!我指望过一次,显然她才是正确的。所以容清,请别再来扮演我的上帝。」 容清低了一下头,他拉开大门什麽也没说走了出去,穿过前面长长的走廊,保镖在外面等候,低声问:「少爷,回去吗?」 容清没有回答,而是穿过整个操场向桑桑学院走去。 「你可以返回监舍了!」狱警进来冷冷地道。 莫子木起床,至少一周的囚禁,使他走路仍然有一点摇晃,但似乎整个人已经没有这麽难受了。他缓缓地通过操场,看到很多囚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似乎正在发生著什麽大事情。当他经过的时候,他看到囚犯们转过脸来看他,那神情很复杂,像似在探究,又像似接受了他作为同类。 Hunter这个词语不断地在空气中传来,莫子木心想大概是平静的日子快结束了。 他猜对了。 当莫子木回到监舍,发现监舍里多了一个人,那个被大嘴阿道夫敲伤肋骨的金发俊秀少年已经在了,他就在他的下铺。 「你好!」俊秀少年看上去一派很文弱的样子,他伸出手道:「我是裘德,一直都想跟你说谢谢。」 莫子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淡淡地道:「不客气,没能帮上你什麽忙。」 他说著爬上了上铺,却见汤姆在对面朝他挤眼,笑道:「真有你的,你那一铅笔扎瞎一个狱警可是一战成名啊!真没想到你胆子那麽大,手这麽狠。」 莫子木面朝著天,心想:狠麽?若是再狠点,胖子鲍威尔大约已经死了吧。 汤姆笑道:「你把那鲍威尔扎瞎了,才蹲了一个星期的苦牢真是太划算了。」 「你真的扎瞎了一个狱警吗?」裘德站在他的床边满目敬仰地道。 莫子木拉过枕头笑了笑,没回答这句话,汤姆则不满地道:「Fish,你怀疑我说的话吗?」 裘德激动不已,道:「我早知道你不同了,你会中国功夫吗?」 莫子木老老实实地道:「不会!」 汤姆似乎不太喜欢裘德,打岔道:「Seven,Hunter季节又来了。」 莫子木已经了解到,每一季的第一个月是Hunter月,在这个月里,会有很多个Hunter夜,囚犯们像按著菜单一般,被人点了当作猎物投到下面的玛门森林供人猎杀。 汤姆从被子里掏出一个小白布包丢给莫子木,道:「你用得上!」 莫子木打开一看,是一柄小挫刀,汤姆低声道:「别小看这柄挫刀,它到时说不定能救你一命!我们手无寸铁,任何铁器在监狱里可都是宝货,这最少值三百美金,你可要藏好了。」 莫子木看著那小小的方头利器,轻笑了一下,道了声谢,将它收了起来。 裘德有一些羡慕地看了看他手中的布包,却没有吭声。 一会儿,只听监狱外面一阵喧闹,汤姆立即起身,利索地下床道:「第一批人回来了。」 托米已经站在栅栏前观看了,他低声道:「三个!」 「三个什麽?」裘德随口问道。 「剩三个活著回来。」汤姆道。 裘德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那麽,去几个?」 「十个。」汤姆喃喃地道:「这批倒底是什麽人,从没有过这麽狠的。」 放风铃声一响,莫子木与汤姆、托米走到了操场上,裘德始终跟著莫子木,汤姆再不喜欢他,似乎也不好摆脱他。 莫子木看著远处的加勒比海,道:「你能弄到一片老花眼镜吗?」 汤姆笑了起来,道:「你是十七,还是七十?」 「行,还是不行?」 汤姆靠在铁丝网上,道:「整个牢里有老花眼镜的只有送餐的卡巴斯基,如果拿了他的老花镜,我就怕他以後会报错消息,哈哈。」 「一片就行。」 监狱里多的就是隐私,汤姆自然不会多余到细问他要老花镜做什麽。 莫子木与汤姆接近了卡巴斯基,他是A区的人,坐在属於A区地盘的篮球场看台上。 莫子木与汤姆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汤姆道:「老伯,我们需要一点消息。」 卡巴斯基干涩地道:「最近要消息的人很多……」 汤姆拿出一张纸,道:「我们出这个数字。」 卡巴斯基似乎没见过这麽古怪的报价方式,但还是从怀里掏出老花镜,细看了一下,道:「这个价钱你们只能问三个消息。」 莫子木开口道:「监狱的补给船是从哪里开来的?」 卡巴斯基摘下眼镜看了他一眼,道:「从圣洛伊的爱德华CCA私有码头来。」 莫子木又问道:「是什麽样的船只?」 这一次连汤姆也看了他一眼,卡巴斯基道:「普通的千吨级杂货船,有淡水舱,通风口在甲板上,你还有一个问题。」 「有多少狱警押船?」莫子木接著问道。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这是两个问题!一是有没有狱警押船,二是有多少人。」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有多少保安?」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道:「挺聪明啊,小子。有三个CCA公司的保安,有枪,这是免费送给你的。」 他站起了身,走下去没几下台阶,就听卡巴斯基在背後道:「男孩,你还太年轻,在玛门还没有人成功越过狱,只要你一进入非Hunter区,就会有警报器响铃,看到那边的高塔了吗,只要警铃一响,上面那盏探照灯就能打在你的身上,让你无所遁形,然後那些子弹就会跟著嗖嗖地飞过来,不要一分锺,你就被打成了筛子。即便是去运货的人,也不知道当晚那天的路线不会触发警铃。我见过很多聪明的越狱人,他们每一个都像你这麽聪明,但全部都死了。」 「不,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运输工的活。」莫子木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後跟汤姆离开。汤姆偷偷举起手,从衬衣袖口底下拉出半副眼镜,冲著莫子木眨了一下眼睛。 晚上莫子木回去,他从图书馆又拿回来一些封面,用封面卷成纸筒,然将自己的眼镜取下一片,又取下一片卡巴斯基的老花镜,调整了几次当中的距离,将它们组成了一个直筒镜。他举起了直筒看了一下对面,汤姆接过来也看了一下,然後压低了声音嚷道:「Shit,看得真清楚,我都没想到原来詹姆斯是在下面的那个,我一直以为是他干史蒂芬。」他放下直筒镜,道:「Seven,你就是为了做这个望远镜才偷卡巴斯基的老花镜?」 莫子木「嗯」了一声,将直筒镜取下来,在上面标好两块镜片的位置,又将镜片插回自己的眼镜。 「你真的想越狱?」汤姆问道。 他这麽一说,裘德与托米都把目光聚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只是无聊。」莫子木道。 汤姆耸了耸肩,裘德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只有托米道:「几乎每一批进玛门监狱来的犯人,总有几个会有越狱的念头,只不过他们不是还没来得及实施计划便死在了Hunter夜里,就是在进入警区的时候被打成了筛子。」 裘德道:「为什麽不游泳,我是说完全可以跳到海里游泳走不是吗?」 托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玛门岛附近的海流特别大,尤其是晚上,在这里你游上一百米就会比其他地方游上一里地还要累,没有人能在夜里游到十海里以外的圣洛伊岛去,跳到海里的都淹死了。」 「你知道为什麽这岛上没有椰树?」汤姆摇晃著脑袋道:「因为怕我们抱著椰壳逃走……哈哈哈……」 莫子木跳上了床,捏著手里这块老花镜片默不作声。 第二天早餐开始了,干瘦的老男人卡巴斯基推著餐车过来,他走到监舍门口将吃的塞进来,然後道:「把我的眼镜还给我。」 汤姆笑著靠在栅栏边上,道:「你的眼镜问我们做什麽?」 卡巴斯基依然干巴巴地道:「因为我有一条重要的消息是属於你们监舍的,如果你们不给我眼镜,那我大概也没法把消息透露给你们听了!」 莫子木靠栅栏边,用手遮住老花眼镜,道:「卡巴斯基,我可以用一条很重要的消息来换你一块镜片。」 卡巴斯基浑浊的眼睛看著他,面无表情。 莫子木道:「我可以告诉你,到底是谁陷害了你入狱。」 卡巴斯基淡淡地道:「把我剩下的眼镜还给我,那块镜片就当送给你了。」 莫子木一愣,道:「难道你不想知道……」 「这样我可以活得久一点。」卡巴斯基接过老花镜,同时塞了一张张条给他们,道:「Good Luck。」他说完就推著餐车走了。 汤姆挑了挑眉,展开纸条,他立刻面色变了,道:「下一场Hunter夜的猎物是我们。」 汤姆恨恨地道:「这一次恐怕又被脓包给卖了!」 托米黝黑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接过食物,道:「吃完去打听消息。」 莫子木与汤姆各自拿起自己的那份咀嚼了起来,裘德紧张得连干面包都吃不下,手中的水几次都洒了出来。 吃过饭就是放风,汤姆马不停蹄地打听消息,然後回来讲给三个人听。 「有一则好消息,有一则坏消息,你们想听哪样?」汤姆回来说道。 「先说好的吧。」托米道:「别吓坏了他们。」 「这一次追猎的人只有两位,而且这两个人跟其他的猎人不一样,他们都不用保镖。」 裘德松了口气,莫子木道:「那坏消息呢?」 汤姆道:「他们一位是深褐色头发,说著一口西班牙语,大概是哥伦比亚人,他喜欢用狙击枪,躲在某个高处,一枪一枪把你的腿脚打断,然後让玛门森林里那些养著的狼狗群把你咬成一块一块。另一个是亚裔,爱用一柄弯刀,他杀人的时候喜欢从上而下,哗啦一声,腹部整个切开,里面的肠子流了一地。」汤姆说的时候完全没有表情,但是裘德却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托米的脸色更黝黑了,莫子木低头玩著手里的石头。 除了他们四位,其他人似乎很轻松,因为这个Hunter月即将过去,C区显然就是最後一场,有了这四个替死鬼,别人似乎又可以高枕无忧地度过一季。 操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劲,Ivan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高大的身材,板寸头,冷酷的表情,形成了一种气场,使人不由自主地给他让出一定的距离。 偏偏有一个人就是那麽不长眼,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Ivan顺手拎过那个吓得呆头呆脑的人,然後抛了出去,远远的只听呯的一声,接著是一个人的惨呼。 Sticks阴恻恻地道:「美国政府应该为这些蠢货专门开一个监狱。」 Ivan挠了挠眉毛,道:「别这麽说,你让美国的总统住哪里?」 他这麽一说,别人捧场般大笑了起来,有一个人笑个不停,不停抽搐地笑道:「伊万老大,呵呵呵,你太幽默了,伊,伊,伊,万……」 Ivan扬了一下浓眉,转头道:「妈的,我现在支持你的创意。」 他这麽头一撇,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站在那个方向的莫子木。从这个侧面的角度看上去,莫子木的头微微低著,他的脖子弯成了一个美妙的弧度,让Ivan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痒。坦白地讲,乍一眼看这个男孩似乎瘦小,戴著一副大眼镜,不起眼,可再看一眼会发现全然不是那回事情。 事实上他的身材很高挑,这一点Ivan在第一次会面与他亲吻的时候便发现了,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让人会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尤其是那一双漂亮的手,修长,看上去柔软,触摸了才发现它很有力。 所以当听说他一铅笔扎瞎了狱警时,Ivan反而没有旁人那麽吃惊。 Ivan此时忽然生出了一种想法,想要看看这一副大框眼镜底下到底长了一副什麽样子。 这个时候莫子木将手中的石头一丢,向著图书馆走去。 Ivan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嘴里跟那群人说著黄色笑话,随便找了个借口甩脱了旁人,朝著图书馆而去。 自从图书馆上次被洒水器侵袭过以後,这里就再没有人愿意来,不再平整的洼底上积满了水,莫子木坐在一台电脑的面前,他的手指飞快地敲击著键盘。 当Ivan靠近门口的时候,眼前便现出了一个气定神闲,神采飞扬的少年,阳光很好,打在图书馆略微残破的琉璃窗上,反射出来的光芒映在少年乌黑的头发上,令他好像头戴光环。 Ivan沈默了许久,才悄悄走了进去。莫子木正凝神在电脑上,他突然敲了一下键,立刻屏幕上什麽也没有了,然後转过脸来,看到是高大的Ivan,他也不由有一点慌乱,立刻站了起来。 Ivan笑道:「你很机警啊,不过我已经看到你在看什麽了!真看不出来,你果然是个电脑高手,还真能让你联到外面去!」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的脑海在猜测Ivan动机的时候,Ivan突然色眯眯地道:「能不能看色情片?」 「嗯?」 「AV片……」Ivan不耐烦地介绍道。 莫子木犹豫了一下,道:「要看本能吗?」 「妈的,你当我是雏鸡啊?本能,给我找个胸大点的,能搞点的。」 莫子木垂下眼帘,手一敲,屏幕又恢复了,他搜了一下,道:「这个……可以吗?」 Ivan看了一眼,道:「操,你不能找个奶子大点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一张又一张地浏览著图片,Ivan看著他那优美的耳廓渐渐泛红,然後可以看得出来他竭力压制地问:「这个可以吗?」 Ivan从他身上将目光移开,落在了屏幕上,赫然是美国最出名的那个巨乳色情名星Jenna.jameson,他暗骂了声老女人,但却坐了下来。 莫子木退到了一边,随手拿过一本书坐在电脑桌上乱翻著。 很快,略显空旷的图书馆就飘起了,如嗯……啊……我要……之类的声音,那些声音在泛黄泛潮的书籍,以及莫子木的头顶上飘著。 Ivan长吐了口气,莫子木见他的裤裆都撑起了一个很高的小篷,便将头转过去,无声地骂了句流氓。 两人就这麽一上一下,一个看一个听放完了一整部色情片。 Ivan走的时候,伸了个懒腰,道:「看来,会电脑也不是一无是处,以後我叫你什麽时候来,你就什麽时候来,听明白了?」 莫子木平静地道:「知道了。」 Ivan看了一会儿他,莫子木始终没有与他对视,Ivan从裤兜里掏出半个手掌大的十字架,道:「给,小子,既然你有这麽一个用处,死了还是有点可惜,晚上出去Hunter的时候,把这个别在你的右手臂上。别弄丢了,记得回来还我!」 莫子木伸手接了过来,发现那十字架还算精美,只是上面盘著一条狰狞的蛇。 「谢谢。」他说了一声。 Ivan见他既不显得特别惊喜,也不特别好奇,也不发怒,只是笑了一下,扬长而去。 莫子木回到监舍,见裘德还是一脸惊恐,汤姆则对他使了个眼色。 托米则坐在自己的床上,在一块石头上非常细致地磨著一根圆锥一般的铁器,细看那仿佛是一柄断掉了勺子或者叉子,托米很专注地将断口在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上磨成尖锐的锥状。 看上去似乎四个人都在静静地等待著Hunter夜的降临。 莫子木他闭目靠在了墙上,他的手握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面,空气中除了托米单调的磨铁器的声音,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一进一出。 汤姆似乎有点克制不住的紧张,他强笑著问:「有没想过明天早上吃什麽早点?我或者可以找人弄点!」 想要吃什麽早点,莫子木微微睁开了眼睛,这句好熟悉的话似乎将他拉到了很多年前的记忆里。 「妈妈,明天你想吃什麽早点?」莫子木站在门口问。 「小笼包,好吗,Seven?」妈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懒洋洋地道。 「你真是会找麻烦……」莫子木有一点无奈地笑道. 虽然她在莫子木的眼里是最好的钢琴家,但在现实里,她是最便宜的弹钢琴的卖艺人,而且经常失业。可尽管收入微薄,她仍然固执地要莫子木去读贵族学校,要给他请家庭音乐老师,这弄得他们经常要挨饿,总是三餐不济。 母亲是一个很任性的人,即便如此,她还是按她的那套活著,她总是懒洋洋地抽著烟,道:「Seven,为什麽你总是要想这想那,等活不下去的时候再想吧!」 她高兴的时候,任何日子都是节日,她会包饺子,打扫卫生,弄得莫子木会突然升出了对生活无限的希望。 她会捧著莫子木的脸无比深情地道:「Seven,你知道你很捧,总有一天你会成功。你会是最出名的音乐家,在维也纳的音乐厅里开独奏音乐会,你会功成名就,迷倒众人,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他们愿意倾其所有,只为了能跟你说一句话……」 每逢这个时候莫子木就知道前半段是在说自己,後半段就变成了她自己的假想。 莫子木尽管对她类似红角的梦想不甚感兴趣,但是只要她觉得高兴就好,因为即便如此,这种时候也是很少很少的。 通常她总是抑郁,不开心,经常酗酒,因此常醉醺醺地误了表演的时间,这也成了她经常失业最大的原因。莫子木尽可能地宠著她,只要她不再难受,不再喝醉了酒去跳楼。 他愿意一直让母亲留著一种假想,自己的儿子还在贵族学校里跟住在最高档社区人的孩子们一起上学,然而事实上莫子木已经失学快整整一年了。 家里从来不会有多余的衣服,也不会有多余的食物。 莫子木翻著放钱的小铁盒,里面只剩下了四十几便士,甚至不够买上一袋面粉,更不要说肉了。他悄悄披上大衣,拿起琴盒,走上伦敦的街头,像往常一样在地铁口拉琴乞讨。 「真是个漂亮的小男孩。」莫子木一直知道自己很有吸引力,如果有女士路过,他总会适时抬头与她们对视,女士们的手就会不由自主从几便士跳到英镑上面。 这样,他就能解决这几日的夥食了,虽然房租一直是个问题,但这个就留到後面去想吧。 可今日他的运气显然不太好,一辆跑车停在了旁边的马路,从车里跳出个半大的男孩跟两三个高大的保镖,他们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条路上不可以随意停车,就那样任意地将昂贵的车子丢在马路上,向莫子木走来。 那位被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当中的一个淡金色头发的男孩,笑道:「看,这是谁?这不是我的同学Seven吗?」 莫子木一看到他们,立即收起琴盒打算走人,但却被他们迅速包围了。 淡金色的头的男孩嘴边露著冷笑,道:「这不是那位给他一百万,他也不会为我拉一曲的Seven吗?」 莫子木往旁边走去,但却被他又挡住了,道:「怎麽,你现在会为了区区几便士就拉了吗?」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皮夹子,从里面抽出几张五十英镑的票子,在莫子木的眼前晃了晃,道:「拉一曲吧!」 莫子木犹豫了一会儿,在男孩的冷笑中打开了琴盒,拿出小提琴,道:「想听什麽,先生?」 淡金发男孩冷笑了一声,道:「就拉你最擅长的帕格尼尼的随想曲吧!」 莫子木拿起琴弦,犹豫了一会儿,终於还是拉起了曲子。 他很快就沈醉在琴弦奏出的乐曲中,帕格尼尼高超的技巧仿佛能在他的指间重现,当莫子木在单弦上演奏的时候,金发的男孩的眸子不由自主地收缩。 很多路人因此而停下脚步,却被凶悍的保镖给吓跑了。 一曲终了,金发男孩沈默了一会儿,手一扬将钱洒到了空中。 莫子木朝他鞠了一躬,伸手去捡地上的钱,他的手指突然被一双优质的软皮鞋狠狠地踩住,莫子木猝不及防,惨叫了一声,那个金发男孩弯下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穿著校服乞讨!」 他脚一缩,莫子木捧著受伤的手指跪倒在地,那男孩扬长而去。 莫子木忍著痛,将地上的钱都收拾好,才提著琴盒往回走。当他走到破旧的公寓楼前,却看到母亲裹著披肩站在门口,他吓了一跳,但随即笑道:「妈妈,你怎麽出来了?」 「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去哪里了,Seven?」母亲看起来很平静,莫子木松了口气。 他笑道:「同学们开个小型的音乐Party。」 「他们这一次终於邀请你了?」 「是的,妈妈。」他扶著母亲走进屋去,道:「天气凉,下次不要在外面等。」 母子一阶一阶上著楼梯,母亲突然道:「Seven,去维也纳上学吧。」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柔和地道:「好!」 这是母亲最後对他说的话,第二天莫子木做好小笼包,就像往常一样出门了。他在附近的网吧找了一份活,这样他就能装作每天提著去书包上学。老板是个华人,很喜欢这个聪明,要求不多,工钱也不多,但却干活很多的小男孩。 对於莫子木来说,能找到这麽一份不计较他年龄的工作已经谢天谢地,更何况老板是一个很高明的玩电脑的高手,闲来很愿意教莫子木两手,以便应付网吧里有可能会出现的技术问题。 莫子木很珍惜现在的日子,尤其是今天。虽然手受伤了,但是昨天晚上收获的几百镑,不但解决了房租问题,还让他多了一些宽裕的钱。他急需一些钱来购置衣服,当年昂贵的校服已经显得越来越短小,而他正处於疯长的年纪。 莫子木的心情因此变得轻快了不少,在网吧里一整天都显得很愉快。 当他替一位客人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後直起腰,突然听到老板在叫他,道:「Seven,过来!」 他应声走到了吧台边,老板手里拿著电话,他顿了顿,道:「Seven,你快回家,你母亲出车祸了……」他在莫子木的惊愣中提笔写了一个地址,道:「她在这个医院里……你快去吧!」 莫子木抓起纸就往外狂奔,但是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李莫依然还是永久地离开了他。 旁边一个秃顶的中年人絮絮叨叨,不停地解释说不是他撞的她,是她撞到他车子上来的。 莫子木呆呆地听著,他从小就乖巧,因为母亲总威胁他,说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送给别人,他很害怕李莫这句话会当真。可尽管他努力了,母亲依然还是抛弃了他,以这种方式。 他整个人所有的信心,勇气都像被抽走了,只知道傻傻地看著蒙著白床单的李莫。 那是一个倒霉的事主,他因为开著一辆老板的宝马跑车而被李莫挑中,事实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到极点的中产者。因为李莫临死的时候手中拿著申请维也纳学校的表格,而她本人又是一个钢琴演奏者,也许是出於对艺术的尊敬,法庭最终相信了李莫是死於意外,而非故意自杀。 秃顶的事主出於愧疚,不但努力赔出了大部分的赔款,还找到了一个维也纳的远亲,帮助莫子木申请到了维也纳的学校,那位远亲就是後来莫子木的助养人梅林。 莫子木这四年来一直在陆陆续续偿还这笔赔款。每一次填写金额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那个晚上,也许是李莫悄悄地尾随了他,终於发现了生活的真相。 可以点早点的清晨是一段幸福人生的开始,而他们不具备这个资格。 「没有特别想要的,谢谢。」所以莫子木这麽说道,然後进入了梦乡。 第七章 四人休息了一下午,傍晚用过晚餐之後,大嘴阿道夫居然亲自过来带他们,把他们放到监狱门外面,才阴阳怪气地道:「祝你们好运。」 所有的Hunter都发生在晚上,整个玛门岛的形状有一点像一柄中国的古如意,玛门山脚底下为头顶灵芝形,山下的森林略呈狭长形,有一些丘陵跟小山坡,山下到处是灌木丛,高大的阔叶树木,以及玛门监狱放养著的狼狗。很多人都希望逃离玛门,然而在Hunter夜,几乎所有的犯人都从心底里迫切地想要回去。 走了几步,裘德颤声道:「Seven……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汤姆一笑,道:「好啊,不如你躲在这里。」 莫子木道:「他们选择晚上,不光光是为了让我们恐惧,而是有可能他们有如红外线,热线跟踪仪之类的东西,如果你躲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托米与汤姆不由欣赏地看了他一眼,裘德道:「那……那该怎麽办?」 汤姆道:「跟著托米跑吧。他参加过六次Hunter,对这片地形比谁都熟。」 托米也不推托道:「从现在开始,要不停地跑。记住这是逃命,谁也顾不上谁,如果谁跑丢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说完,他与汤姆朝前跑去,裘德还在打颤,莫子木塞了一样东西给他。 裘德一看,就是那柄小方刀,他嘀咕了一句,道:「这能有什麽用啊?」 他说著,但是莫子木已经跑了出去,裘德只好跟著跑。 四个人不停地移动著位置,穿过整片整片的灌木丛,亚热带海洋气候下,那些过去繁盛的灌木叶子落在地上,与藻类一起积了厚厚的一层,加上丰沛的雨水,成了泥泞的沼泽地,脚一陷进去,往往要拔上好久。 天边乌云密布,果然後半夜开始下起了小雨。 「Shit!」汤姆骂了一声,道:「整个冬季都在下雨,要是换了春季倒还好些!」 四人又冷又累,裘德小声道:「我……实在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莫子木看了一下托米,很显然,尽管汤姆看起来机灵,但无疑托米才是一个真正的玛门监狱的老把手。 「不行!」托米冷冷地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在这个森林里,他们不是也要用走的吗?」裘德道:「他们没可能开车啊!」 听他这麽唠唠叨叨,原本就心烦意乱的汤姆推了他一把,道:「妈的,要留你自己留。」 而被他推了一把的裘德倒退了一步,一脚踩在什麽地方,卡在了那里,他低头一看不由失声尖叫了起来。莫子木连忙低头一看,只见这个草丛里躺著一具残破的犯人尸体,他的胸腹大约是被什麽掏空了,裘德一脚刚好踏在他敞开著的腹腔里,恐惧的尖叫声在森林里回荡著。 汤姆吓得脸都变了色,只得叫著:「闭嘴,快闭嘴!」他的话刚说完,空中传来了枪声,托米脸色大变,道:「他们已经追来了。」 莫子木拉著裘德将他的腿抽了出来,四人再也不用商量,立刻疯狂地往前奔去,枪声在後面时有时无,似乎离他们很远,却又像就在他们眼前。 每一声响,都足以让精疲力竭的四人又一次拔足狂奔。 莫子木跑著,突然听到有人「哎哟」一声,他回头一看,只见裘德似乎不慎踩到了泥沼里,摔落在了地上。 「裘德摔倒了!」莫子木冲前面两个人打招呼。 汤姆一把拉住他,小声道:「快走,你不知道Hunter就在後面吗?」 「我们丢下他,他就死定了。」 「你知道头羊怎麽保住羊群?」汤姆道:「就是抛弃弱小的,才能保住大家。」 莫子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很可惜,你不是头羊,你说了不算!」 他朝著裘德奔去,汤姆又骂了句Shit,与托米匆匆离开。 莫子木跑到裘德的面前,道:「我来帮你把脚拔出来!」 裘德挪动了一下,哭丧著脸道:「天,Seven,我动不了,我的脚动不了,我死定了!」他说著嚎啕大哭了起来。 莫子木突然手起掌落,给了他一巴掌,狠狠地道:「给我闭嘴!」 夜雨打在了树叶上,发出悉悉索索声,像是很多人的脚步声正在慢慢靠近。裘德见他突然变得如此凶恶,不由打了个哆嗦,只好委屈地呜咽了两声。 「在这待著!」莫子木冷冷地道,他也不多说什麽,从裘德的口袋里将小方刀搜走。 裘德恐惧地睁大了眼睛,祈求地道:「不……不要,不要丢下我。」 莫子木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跑到到了灌木丛中。 裘德就像一头负伤倒地的羔羊,在地上瑟瑟发抖著。隔了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只听见有人笑道:「哇哦,有一头羊出现了。」 他转头看见一个褐色头发,打著耳钉的,穿著一身黑色制服的男人从密林深处向自己走来,他的肩上扛著一柄狙击枪。 那个男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慢慢走近裘德,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咧开嘴露出了一口森白的牙,道:「是个美人,可怜的家夥,被人抛弃了,不要伤心失望,那些蠢货总是一贯如此。真……不错,大嘴阿道夫挺会上菜的,那让我先尝尝你的味道吧。」 「不……不要!」裘德摇著头,泪水涟涟,那男人将枪放在自己的大腿边,用手揪住裘德的头发,怪模怪样笑道:「我不喜欢听不要这两个字,所以先惩罚你一下。」 他用手将自己的裤链拉下,然後将性器塞入裘德的嘴里,一直捅到他的喉咙的最深处,然後兴奋地抽插了起来,裘德双眼翻白,几乎窒息。 他越抽越快,嘴里喘著气,就在他就快要达到最高潮的时候,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一个黑影快速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那巨大的冲力给撞飞在地。 那黑影从一根藤蔓上跳下来,然後快速爬起来,用刀抵住了几乎被撞晕过去的褐发男人的脖子。 「四眼仔……」男人甩了甩头,道:「你敢对我马西亚不敬?」 他的话刚说完,从密林中走出来一个黑发的年轻人,他同样的黑色的制服,只听他笑道:「像你这麽一个只知道抽插的蠢货,还想让猎物尊敬你?」 「快捡起枪!」莫子木冲著裘德吼道,那柄狙击枪依然留在原地。 裘德慌慌张张举起枪,那後来的男人笑道:「不要慌,不要慌,我没有要救他的意思,我很高兴他被干掉。」 「你说什麽?诺?」马西亚咬著牙道:「你这该死的家夥!格奥弗雷不会放过你的!」 诺笑道:「你不听本杰明的调度,擅自捕食猎物,有他说服格奥弗雷,我还是不太担心的。等他们杀了你,我会将他们一刀一刀割开为你报仇的,这小子的舌头跟小菊花我会割下来为你陪葬。」 裘德的手抖了一下,叫道:「等等,我们,我们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就放了他。」 诺皱了一下眉头,道:「你现在是要跟我谈判吗?」 这个时候雨停了,月光居然显现了出来,使得整个夜色变得通透了起来。 那个叫诺的男人露出了真面目,他的五官看上去很深刻,黑发,似乎有意大利人的血统,看上去风度翩翩,像一个演说家,或者谈判专家。 「是……是的。」 「那你先把枪放下,我不太喜欢被人用枪指著谈判。」 「别把枪放下!」莫子木喝道。 「这个男人不还在你手里?我们跟他们谈好,就可以回去了。」裘德转头来看莫子木道。 「小心!」莫子木叫了一声,刚才还离得很远的诺,片刻间就到了裘德的面前,他一拳击去,裘德手上那柄狙击枪立即被击飞了。 莫子木「啊」了一声,心头狂跳,这一瞬间,他这边也发生了变故,马西亚突然发动,一掌击在他的脸颊上。莫子木脸上的眼镜飞了出去,人也被掌刮到了地上。 马西亚一个翻身制住了他,莫子木用头狠狠撞击在他的下巴上,把马西亚撞得嘴里鲜血直流。马西亚愈发怒火冲天,一拳击中莫子木的腹部,然後一连几下狠击,直到莫子木蜷缩在那里不再动弹,他才怒气冲冲地将莫子木拎著翻过来,月光打在莫子木的脸上,马西亚的动作停止了,愣了几秒锺,才突然神经质地狂笑道:「诺……你看我抓住了什麽?」 「不是四眼仔吗?」诺正微笑地看著在地上抖个不停的裘德。 「不……不……」马西亚摇著头,感叹道:「是一个美人,一个你根本想像不到的东方美人。」 诺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後提著枪向马西亚与莫子木走去。走近了,月光下莫子木仍然半闭著眼睛,他看了一下,稍作犹豫,道:「确实是一个极品。」 「他是我的了。」马西亚拉开了衣服的拉链,微喘著气,道:「其他人都归你,天,幸亏没有跟空桑那个变态出来,否则这个美人也被他像青蛙一样开了膛,就太他妈的遗憾了。」 诺皱了一下眉头,道:「你非要这个时候干他?你知道格奥弗雷更喜欢亚洲猎物,玛门岛可不多。」 马西亚将自己的上衣脱下,露出精壮的上身,他俯下身,舔了一下莫子木的半边脸颊,道:「顾不上了,你他妈的不是说过中国有一句古话,Sex三十分锺能值十几万美金。」 诺无语地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马西亚深吸了一口气,道:「为这个,上百万美金我都愿意付。」他将莫子木身上的衬衣拉下丢在一边,开始脱他的裤子。 诺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开口道:「马西亚,格奥弗雷让我跟你说……」 马西亚似乎很在意这位格奥弗雷,他出於本能半侧过身来听诺转达格奥弗雷的话,只那麽一瞬间空中传来锐利呼啸声,一柄尖锐的钢针一般的东西插到的马西亚的背上。 马西亚惨叫了一声,诺身形一晃,将负伤的马西亚扶了起来,拖著他向密林中撤去。 马西亚骂道:「你他妈的做什麽……干……干掉他们,哪有猎人躲猎物的。」 诺笑道:「形势不明,还是下次再来打猎吧。猎人也有被猎物追的时候。」 那柄锥子扎入他後背很深,令他根本无力挣扎,只好被诺强拉著撤走。 他们一走,托米与汤姆才从灌木丛中跳出来,扶起倒地的莫子木。 「你没事吧!」托米帮著莫子木将衬衣穿上,看见他衬衣上的十字架,道:「这里是玛门,路西法的世界,上帝那套不管用。」 莫子木已经缓过神来,他快速将衣服整理好,然後找到眼镜仍然将它戴上,道了一声谢谢。 汤姆回首看著低头抽泣的裘德,冷笑道:「你这个废物是留在这里让狼吃,还是快点爬起来?」 裘德看了他一眼,挣扎了几下,没能起得来。 托米皱了下眉,道:「汤姆,帮他一把,我们要赶快离开!」 汤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也不伸手,只是站著,裘德倒是停止了抽泣,努力抓著汤姆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托米道:「不知道这些人还会不会来,我们还是要快点离开这里。」 汤姆并不情愿扶著裘德,裘德一瘸一拐地几乎是被他拖著走,莫子木与托米走在前面,所幸经过这一次的有惊无险,他们竟然平安地返回了玛门。 四人站在山顶,在朝阳下看向蔚蓝色的加勒比海,隔了许久,汤姆才说了一声,道:「真他妈的幸运。」 托米道:「嗯,因为我们都活著。」 汤姆咂了一下嘴,破例没有反驳。 是的,如果严格说起来,莫子木若是像汤姆和托米一样将裘德丢下,马西亚就不会受制於他。 若是汤姆与托米没有回头,那麽他们就不可能有机会伤著猎人。 最後的结局也许就是他们一个个被猎人捕杀。 无论如何,这是太幸运的一场大逃杀。 他们碰上了好色的马西亚,以及似乎不太嗜杀的诺,就连给他们开门的狱警都有一点吃惊。 昨晚上狱警看他们,像看死尸,早上再看他们却像是在看已经宣告绝种的低等动物,勉力维持著居高临下的态度,但却不得不震撼於动物强悍的生命力。 四人回到大仓,能感受到蜂巢里爆发出来的兴奋,他们居然收到了掌声。 有的时候,弱者对强者,将弱者最大化地吞灭,是强者的胜利,而能从强者的爪下胜利地逃亡,哪怕是像丧家之犬,这就已经算是弱者的胜利了。 这种胜利,有人看作是莫大的鼓舞,有人看作是莫大的耻辱。 红色头发的茶包咂了咂嘴,道:「哇哦,忙得都没发现原来C区来了个小美人。」 「老大有兴趣?」身後的人嘻笑著问。 茶包没说话,只是舔了一下嘴唇。 托米与莫子木很快回了自己的监舍,汤姆脸色红润地扬手示意,腿脚不便的裘德则尴尬地陪站在一边。 冬季的Hunter结束之後,便很快是迎新年。 感恩节来临的前夕,莫子木因为给A区的大佬们放了几场AV片,而得到了使用一小会儿手机的方便。 他拨通了奥地利助养人的电话,电话的那头未语先抽泣,道:「我可怜的Seven……」 「葛兰宝贝,不要哭,把你的眼线哭花了不就好了。」莫子木笑道,他尽力躲在图书馆的最深处,坐在一个窗台上。图书馆是建立在悬崖峭壁上,所以没有人会试图从这里逃走,然而从这里能看到几乎整个警区的海岸,包括码头。 莫子木遮著手机的话筒,以免外面电脑里面的叫床声传到对方耳朵里去。 「你有将我的助养权移交给他人吗?」 「哦,不!你是我的宝贝,我怎麽也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这一刻他的脸看起来远比平时要柔和,他低声道:「谢谢。」 他跟葛兰房东大娘又闲聊了几句,将手机关上了,深深地吐了口气,一转脸见Ivan就在面前。他的脸几乎完全可以感受到Ivan呼出来的热气,带著一股好闻的烟草味道,莫子木立刻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道:「Ivan老大,是放完了吗?」 Ivan皱了皱眉,道:「最近看太多了,有没有什麽其他可看的?」 莫子木想了想,道:「要看中国功夫片吗?」 「嗯,《卧虎藏龙》?」 「不,有更传统的。」 於是从那天起,一小时的放AV时间,变成了功夫片时间。虽然这些囚犯不懂粤语,但好在都能看懂字幕,只是莫子木经常不能离开,有时某个英文不懂,他们还需要他解释。 看完了《书剑恩仇录》,Ivan懒洋洋地道:「Bullshit,中国的黑社会比我们强。」 放完了《射雕英雄传》,Ivan对Sticks道:「怪不得中国女人爱嫁美国佬。」 虽然Ivan表现得很中意,但是另外那些A区的人都在吵吵,要求放回AV片。 Ivan回过头来道:「宝贝,比较文雅的一点追求应该怎麽说……」 莫子木合上书道:「您觉得engage in怎麽样?」 Ivan翻了一下眼,长吐了一口气道:「真是好词汇,果然够书面语。像你们这些杂碎就他妈的都是流氓加文盲,光知道engage in fucking you,要像Seven那样,有点别的追求!」 莫子木听到这里,忍不住手一滑,书就掉落在了地上。但他很快面无表情地捡起书,接著面无表情地翻著,低头忍受这一小时的无聊时刻。 莫子木一日洗完了澡,裘德过来搭讪,他现在好像明白冷冷淡淡的莫子木其实有可能是最心软的一个,所以现在他跟前跟後,盯莫子木盯得很紧。除了图书馆他进不去,莫子木上哪他都跟著。 「啊,小美人……」他们还没出门,茶包就面带坏笑地堵在浴室的门口。 裘德已经遇袭了几次,但是多亏当时不是很方便,再加上B区C区毕竟有差别,才没让茶包这些人得手。 显然今天茶包是有心带人来堵他,裘德不由自主地向莫子木的身後躲去。 「四眼,你是出去,还是留下一起玩啊?」茶包笑了笑,按他的意思自然是想连莫子木一起上了,但这个莫子木似乎很得A区大佬的欢心,他也不愿为了一个四眼,真的跟A区闹翻脸。 「那我们就跟茶包老大别过了!」莫子木平静地道。 他刚向前踏了几步,就被茶包挡住了,茶包冷笑道:「四眼,不要以为有Ivan撑腰就太过放肆。他不喜欢菊花,会维护你到什麽程度就说不准。放你走,是我给他的面子。可真要翻脸,我上了你,他也未必会真跟我过不去。」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茶包冷冷地道:「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他的话音一落,身後几个眼露饥渴的汉子就都过来围住了他们,泛红的眼,不断吞咽著唾沫,看起来他们很愿意在这个时候多一个分享的猎物。 良久,莫子木才抬头看了一下裘德,茶包已经很不耐地道:「你放心吧,我们跟小美人玩玩,不会伤他性命。」 「只能你一个人上。」莫子木又沈默了一下,淡淡地道。 裘德大惊失色,道:「不,我不要,Seven。」 莫子木抬头看著茶包的眼睛,道:「否则你就要赌一赌Ivan会不会跟你翻脸!」 隔著那副镜片,茶包对上了那双眼,从那副镜片射出来的视线谈不上锐利,够让他翻脸恼羞成怒,也不算森寒,而是像月光,即便带著温度,看上去仍然会让人觉得冷。 茶包突然有点懊恼,连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麽,像是吃了某种亏却无法言喻。 「Shit!」茶包做了个无奈地表情,他伸手去拖裘德,裘德拼命地大叫著,茶包倒拖著他的一条腿往浴室里面走。 「我在门口等你。」莫子木说了一声,走出门外。 隔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惨叫声。莫子木轻轻地将背靠在了浴室的门外的墙壁上,里面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污言秽语,跟众人的笑声。 一个小时之後,茶包心满意足地走了出来,对莫子木道:「他以後就是我罩著了,明白吗?」 莫子木一低头,从他身边走进浴室里。 只见裘德赤条条地趴在椅子上,身上满是精液与血液混合起来的红白之物,莫子木将他扶起来,龙头打开,替他冲刷身上的污物。 「第二次。」裘德呆呆地道。 「嗯?」 「这是你第二次让别人强奸我。」 莫子木沈默了一会儿,道:「你想让我对你说对不起吗?」 裘德转过脸来冲他吼道:「我以为你是这种脏地方唯一干净的人,不会出卖别人,不会随便抛弃别人,你会救我的!」 「你错了,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在这里你只能救自己。」莫子木淡淡地道。 裘德看了他许久,才道:「你说得对。」他甩开了莫子木扶著他的手,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莫子木转过头,跟著他一起出了门,刚好Ivan带著一群人路过,看见一副惨状的裘德,便笑道:「茶包还真是耐不住寂寞,真不知道男人的後面有什麽搞头。」他转眼见莫子木跟了出来,他上下看了莫子木一眼,便又笑道:「不错,你不给我惹麻烦,茶包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他说著领著人扬长而去,莫子木闭了一睛眼睛,为自己刚才那一刻的荒唐念头叹了口气,自己方才竟然有一种冲动,希望Ivan能突然降临,可以让自己用不著出卖别人。 唐纳德的阴影始终笼罩著他,莫子木找到了诺顿,请他不要安排他见唐纳德。 「可是,Seven,唐纳德会为你一个晚上付十万美金……十万哪,钱有的时候就是这麽一种东西,俗不可耐,但你却不得不为它低头。」诺顿充满了感慨地道。 莫子木沈吟了一下,方才问道:「不知道,在你的艺术跟十万美金之间,你会挑哪一样?」 「嗯?」诺顿抬起了头。 莫子木解开自己的衬衣,裤子,他原本就很有气质,所以即使是做脱衣动作也显得很优雅,莫子木脱得一丝不挂之後转过身去,露出臀部的刺青,道:「我想以你的构图基督重生的地方,应该是在我的股沟里面,这个位置大约需要我的配合吧。如果我说……我愿意配合,你是否就不会为了一样俗不可耐的东西低头呢?」 诺顿的眼睛落在那刺青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莫子木完美的臀部,跟那个精工细刻的刺青配合在一起,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力。 「至少……在做完整个刺青前,说不吧,怎麽样?」 「成交!」诺顿沙哑地道:「你脱光了很有说服力。」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衣服拿起,又一件接著一件穿回了身上,然後道:「那就这麽说定了。」 诺顿看著莫子木扬长而去的背影,才长出了一口气,道:「美貌是一种运数,好的时候是一种财富,不好的时候是一种劫数。Seven,你说你是财富的机遇多一点,还是劫数多一点?」 莫子木回到监舍,见护栏上,监舍门口又都站满了人,每当仓里有什麽事,犯人们就喜欢像这样决定事情。 C区的老大面红耳赤地站在二楼,托米则是满面怒色,裘德脸白得跟死人似的,没见汤姆的人影。 莫子木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二楼。 茶包摊手道:「新年的余兴节目,脓包你不会这麽不给面子吧?」 脓包没有回答,倒是托米道:「脓包,如果你不能护住C区的弟兄,那就下台吧!」 他这一说,立即口哨声乱起,犯人们又拿出硬东西敲击栅栏起哄。 脓包见形势不妙,道:「茶包,你们B区爱搞鸡奸表演,就让你们B区的人马来做,凭什麽让我们C区也出人?」 茶包阴阳怪气地道:「从来这个节目都是跟仓里最美的人做的,玛门的风俗历来如此,你说是不是Ivan?」 Ivan扬了一下眉,道:「确实如此,茶包出卖色相来慰藉大家的饥渴,这麽一番苦心,脓包你不该Say No。」 茶包得到了Ivan的支持,显得更加洋洋得意,道:「按照风俗,他跟人搞过,又没有Partner,完全是合适的人选,是不是?」 脓包的脸涨得通红,托米沈著脸,裘德脸如死灰,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汤姆在监舍里面向他招手。他刚要转身,却听裘德突然大吼道:「等等!」他平时看似文弱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咬著牙道:「我不是仓里最漂亮的。」他突然一转身,一把将莫子木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 莫子木猝不及防,一脸惊愣,但是那副粗大笨重的黑框眼镜一摘下,他那眉清目秀的五官便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即使距离再远,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相当俊秀的少年。 有别於金发碧眼,他的眉目多了几分东方水墨画的神韵,透著一种神秘,有一种难以描喻的吸引力。 莫子木狠狠地将眼镜夺过来,裘德与他对视著,抿著嘴唇,眼中带著一种挑衅,他大声道:「他刺死狱警就是因为他被卖给狱外的人搞,他也没有Partner,一切都符合规定吧!」 托米反手一个巴掌将他打倒在地,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裘德在地上尖叫道:「凭什麽我就要去表演让人家轮奸,凭什麽他可以什麽都置身事外?」 莫子木将眼镜戴上,他的手止不住有一些颤抖。他说不出自己心中是愤怒,还是悲哀,为自己,还是为这个自己曾多次维护过的人。 托米狠狠地给了他一脚,裘德吃痛地蜷缩在地上,他抽泣地道:「你们可以丢下我,却不敢丢下他,因为他有靠山,凭什麽,凭什麽我要一直被人欺负?」 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转身进了仓,汤姆在里面小声道:「真他妈的!我早知道这个家夥是头养不熟的狗崽子。」 仓里热闹了一会儿,茶包才高声道:「哇哦,果然是极品!」他掉头对Ivan,道:「我记得他说了不是你的人吧!」 Ivan挠了挠浓眉,道:「是有这麽回事,我对菊花也没有你这麽热衷。」 茶包嘿嘿怪笑了两声,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是他了。」 Ivan叹气道:「难道我要破坏仓内的传统吗?」 尽管他没对同是罪犯的Ivan抱有什麽希望,但是听他如此一说,莫子木也不禁心一沈,有一些无力地靠在墙上。外面的铃声响了,意味著自由活动的时间结束。 托米黑沈著脸进来了,裘德也进来了,汤姆提掌就想打他,突然看到了他脸上歹毒的目光,不由一愣,然後耳边听莫子木冷冷地道:「用不著揍他,只是我不再承认他是我的盟友。」 汤姆突然觉得裘德那目光有点令他害怕,於是他收回了手,只狠狠说了一句:「Me too!」 四人随即陷入了沈默当中,而莫子木更是几乎一夜无眠。 第二天,他就发现一切都不对了,他似乎成了仓里所有对男人肉体感兴趣的人的猎物。 他们用充满饥渴的目光看他,仿佛是一头头随时随地会把他拖到暗处的饿狼,事实上差不多一个上午,他就遭遇了几次性骚扰。 有一次,有一个囚犯竟然把手伸到他的裤裆处。看著莫子木狼狈躲闪,茶包抽笑道:「Pretty,要不要到我的怀里来躲躲?」 莫子木沈著脸,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跟过来挡架的汤姆离开,茶包看著他的背影冷笑了几声。 汤姆边走边说:「妈的,你这几日还是在舍里躲躲,被那贱人一搞,只怕这些色鬼每个都想脱你的裤子……」他一转头,却见莫子木朝A区走去,不由一愣道:「你去哪里?」 「去找Ivan。」莫子木边走边淡淡地道。 Ivan的监舍看上去远比其他普通监舍要舒服得多,虽然格局一样,但它的里面居然还自带了一个沐浴室。 莫子木走进去的时候,Ivan正在喝著酒跟Sticks他们玩牌,见莫子木进来,他那宽宽的双眼皮略微一抬,银色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莫子木一眼,依然皱眉看他的牌,道:「什麽事?」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然後忽然下定了决心似的道:「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说。」 Ivan又看了看手中的牌,然後将它们一合,道:「妈的,牌不好,下次再打吧!」 Sticks他们扫兴地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看了莫子木一眼,才一晃三摇地出了门。 「可以说了吗?什麽事?」 莫子木走到了门口,隔著栅栏看著外面那些望向这里的目光,他突然返身将白色的床单扯下,将它挂在了门上。 「喂,喂!」Ivan嚷道:「你这是做什麽?你明不明白这个意思?」 莫子木转过头来,摘掉眼镜,道:「我明白这个意思,我想当你的Partner。」 第八章 「我好像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男人,而且我也不缺女人。」Ivan含笑地道。 莫子木走到他的面前,犹豫了几秒,叉开腿坐到了Ivan的腿上,微垂眼帘,道:「你为什麽不试一下?」 他歪下头,Ivan的眼神始终都是那麽冷冷的,似笑非笑,现在他的眼神落在了莫子木微微分开的柔软嘴唇上,他看著那唇缓缓地向他靠近,那速度真的很慢,慢到极点——但Ivan很有耐心。 莫子木的唇在离Ivan的唇很近的时候顿了一顿,似乎在努力克服什麽,然後他才缓缓吻在了Ivan的唇上。 莫子木的唇很柔软,带著一种少年人的清新,Ivan在第一次亲他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现在除了这些他还能感受到它的颤抖,它的热力,好像它本身就是一头温热的小动物,令人想要狠狠地逮住,用力地蹂躏。 莫子木的亲吻是蜻蜓点水,但他的唇间逸出的呻吟倒是很大。 Ivan让他吻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搂住了莫子木的後颈,将他的唇狠狠地压住,舌尖伸了进去,犹如风扫落叶一般,迅猛果断地攻占领地,与莫子木的舌尖纠缠在一起。 而在Ivan的掌心里,莫子木几乎没有退缩的馀地,Ivan能很清晰地看到莫子木那低垂的眼帘突然受惊一般地抬起,隔了好一会儿,莫子木都快要窒息的时候,Ivan才颇有一些意犹未尽地放开他。 莫子木看著Ivan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Ivan欣赏地看著莫子木眼里流露出来的惊慌,与不知所措。 莫子木喘著气,颤声道:「若是Ivan老大真的对男人没兴趣,那就算了。」他说著就要站起身来,但是Ivan轻轻一拉,他就又跌坐到了Ivan的腿上,他的手猝不及防地碰到了Ivan的腿间,这一碰他的手像被烫到了一般缩了回去。 「很硬是吧!」Ivan舔著他的耳道:「我是不喜欢男人,不过好像——你可以除外!」 他将莫子木抱了起来,顺势按倒在被褥上面,纯白色的被褥配上莫子木黑色的头发,半拉开的衬衣下摆,他的神情中不可自制地流露出来的惊慌令Ivan连最後一点掩饰都懒得做了,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衣物脱掉。 莫子木瞥了一眼,鼻尖沁出了冷汗,他撑起了身体,道:「不,不,Ivan老大,我想我还没想好。这样……我再回去想一想……」 「刚才是谁叫得这麽大声,嗯?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我们干了,结果你现在想出去,人家岂不是要误会我是Uncle诺顿?是你让我别无选择!」Ivan压在了他的身上,那就像一头熊扑在兔子的身上。 兔子跑得很快,没错! 可是哪头兔子能驮著熊跑呢,所以莫子木根本只能被Ivan压著丝毫不能动弹。 「Ivan,我保证我不会出去说的,我,我发誓!」莫子木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进了一个死局,但他仍然试图挣扎,逃离。 「Seven……谢谢,不过我更想你出去说我很棒,你很爱跟我上床!」Ivan用近乎贪婪的眼神看著莫子木,用带著情欲汹涌而来的轻微抽气声道。 Ivan舔著他的後颈,将他的衬衣拉开,根本无视莫子木的拒绝与挣扎。他吻著莫子木光滑的後背,从上至下,他亲吻著莫子木的腰,然後手开始拉莫子木的皮带。 这一次莫子木是真的慌了,他道:「Ivan,Ivan你冷静一下,你不是gay,你忘了,你喜欢胸大的女人,你想一想她们的曲线……」 Ivan已经很成功地将他的裤子拉了下来,他看著那块刺青,低声喃喃地道:「天……」 他按住了莫子木的身休,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瓶润滑油,用食指将油抹到了莫子木的後庭深处。 清凉得难以言喻的滋味,似乎让莫子木一下子清醒了,他停止了无谓的挣扎。 当图书馆的那道光环打在莫子木头上的时候,Ivan就在想著今天。 是的,小的时候,教堂里的嬷嬷说,天使住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你相信,它就会一直住下去,直到有一天你不再相信它。 八岁的Ivan对这个传说只说了一个单词:Bullshit!(放屁!) 但是他那一天仿佛真的看到了天使,他的心跳得很快,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男。 Ivan只能觉得好像,因为他是否真的有过少男时代,他压根都回想不起来了。 对於天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对待方式,有人想要陪伴,有人想要祝福,而Ivan对於能让他心动的天使,那就是压倒跟占有。 然而莫子木对他的态度,他是很清楚的,那是一种略带鄙视的轻蔑。 对於这一点Ivan不是没有挫败感,但好在Ivan是个看重结局的人,他对过程有著充分的耐心与手腕。 不管莫子木现在是何等处境,他明显受过非常好的教育,也很有正义感,他习惯於接受并青睐同类的人。 Ivan并不想触怒这种认死理的人,他知道森林里最危险的动物不是老虎,而是水牛。 如果你不能将水牛彻底杀死,它就会反过来追猎你。在Ivan的眼里,莫子木的个性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水牛。莫子木也很聪明,但是他犯了一个最不该的错误,那就是一个猎物不能对一个猎人抱有轻视,而且还是像Ivan这麽有经验的猎人。Ivan他就像设了一个完美陷阱的猎手,等著莫子木自己踏进来,然後再也没有逃脱的机会。 Ivan边享受著准备的过程,边道:「Seven,别害怕,这会很享受,这可不是你记忆当中被强暴那可怜的两次。」 「你现在跟强暴有什麽区别!」莫子木对Ivan早就预备下润滑油既气愤又恼羞成怒地道。 Ivan认真地道:「当然,你是自愿的!是谁跑到我的房里说要跟我做爱?你!是谁说要做我的床伴?你!是谁把床单挂在栅栏上,让所有的人都以为我们在做爱?你!」Ivan那高高的眉骨微微挑起,宽宽的双眼皮抬起,那眼神流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邪恶,道:「我爱你引诱我的样子,宝贝,你成功了。」 莫子木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落入了Ivan的圈套。 他亲吻著莫子木臀部上的刺青,舔著,在它的上面打著圈,他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却似乎懂得忍耐,并不急於获取满足。 他的手摸到了莫子木的前面,莫子木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要干快干。」 Ivan笑了一下,道:「我正在干最重要的部分,就是让你满足。」 Ivan显然非常精於做爱,比起诺顿的引诱方式,Ivan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带著一种掌控性,引导著莫子木的情欲,也控制著他们做爱的节奏。 不快不慢,渐渐迷失。 莫子木也进入状态之後,Ivan才小心插入,但却不完全深插,而是很小心的浅抽,保持著一种韵律。 他的手那捏著莫子木的乳珠,一边维持著这种速度,他由始至终都在观察莫子木陷入情欲的程度。 莫子木的嘴唇仍然抿得很紧,显示他从心底的抗拒,但却又无法逃避生理的自然反应,当Ivan逐渐深入,触动到的敏感点的时候,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但很快就将头埋入了被褥里,两手紧抓著被子,努力地克制自己在被侵犯的过程中走得更远似的。 Ivan并不去强迫他放开这种自卫的姿势,而是采取了更猛烈的进攻。 房间里只剩下了铁床的摇晃声,Ivan的低喘声,跟莫子木将头埋在被褥中断断续续压抑著的呻吟。 莫子木释放过後整个人便显得没有那麽紧,脸色有点红,光洁的额头上布著细密的汗珠,Ivan按住莫子木修长的手,将那只手按在他粗壮的性器上,与他一起套弄著,在他耳边低声道:「拉小提琴,你应该有一双灵巧的手。」 莫子木始终闭著眼睛,他此刻突然睁开眼,怒声道:「不要提小提琴。」 「OK,OK……」Ivan亲了他一下,但手里的速度更快了,按著莫子木那双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完美的手做这种套弄的动作,整个房间里都显得有一种情色的味道,像朵开到盛处,走到荼蘼的玫瑰,铺了一地,因为糜烂而散发著犹如醇酒一般的香气。 Ivan从洗澡间出来,见莫子木坐在床上,手里拿著那瓶高级的润滑油默默地看著,於是笑道:「喜欢吗?不喜欢我下次换一种。」 莫子木没有吭声,而是站了起来,他向洗澡间走去。他刚进去,Ivan就跟进来了,莫子木气恼地道:「你不是已经干完了?」 Ivan微微扬起浓眉,道:「Seven,作为你的Partner,为你脱衣,是我的义务。」他说著两只手很温柔却又令莫子木完全没有拒绝馀地将他的衬衣解开,欣赏他身上的痕迹。 莫子木背对著他长出了一口气,他利用了狗撵走了兔,利用了狼撵走了狗,利用熊撵走了狼,然後呢,他似乎依然还是猎物。 Ivan将他的裤子拉下,两人赤身裸体地一起冲澡,Ivan半环著他的腰,贴得很紧,有一刻莫子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又惹起Ivan的欲火,其实他的想法实在是多馀的。 後面顶著那根硬东西告诉了他,他就算不挪动分毫也不能抵挡住这头熊的欲火。 Ivan将他转了过来,把他压在墙壁上亲吻,两只手在莫子木的身上游走。 莫子木挣扎了好几下,才算离开了Ivan的唇,道:「喂,我不想做了!」 「可是我想,非常想……」Ivan的唇边依然似笑非笑,从他半垂的眼帘下,能看到他银灰色的眸子,那眼神像狼,带著自信与冷酷,仿佛在说只要我看上的猎物,它就从来没有逃出过我的手心。 「我们是Partner?」 「你说了算!」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Partner是不是该讲彼此都需要的情况底下才做?」 Ivan看著他,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的玄机。 莫子木皱了一下眉,道:「我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我跟你不同,你明白。」 Ivan笑了一下,道:「确实,我忘了你确实是弱不禁风啊……」他说这话的腔调很是懒洋洋的,带著一种戏谑,说不上来是讽刺,还是一种宠爱。 总之他松开了莫子木,让莫子木松了口气,仿佛事情暂时就是这样,他还无力摆脱Ivan。莫子木迅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 Ivan慢条斯理地套上他的裤子,他的身体很彪悍,看得出来经过很艰苦地训练,那些炫耀一般的肌肉,在莫子木的眼前晃来晃去。 「你会格斗技巧?」 Ivan微微一笑,道:「你想学?」 「可以吗?」 Ivan将他搂住,低下头看著莫子木长而乌黑的睫毛,道:「一堂课上一次床。」 莫子木微垂眼帘,道:「我们不是Partner吗?」 Ivan哈哈大笑起来,道:「Seven,你想讹诈我吗?如果你真想当我的Partner,我会让你调换到A区来,跟我住一起如何?」 「成交!」莫子木飞快地道:「你之前说的,一堂课一次床,把这次的教会给我吧。」 这一次连Ivan也是一愣,当莫子木说成交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欣喜,可是那後半句话让他认识到Seven是在交换。Seven就是这麽一头猎物,被很多人垂涎,他无力做什麽贞洁烈夫,也不想无谓地牺牲,他在这些过程中追求最小的损伤,最大的收获,步步为营。 他心里想著,嘴里却淡淡地道:「知道你们中国的截拳道麽?」 莫子木抬起了头,他从未想过Ivan开口居然会是说中国的武术,他点头应了一声是。 「来,攻击我!」Ivan话音一落,莫子木立即起掌,一耳光朝他的脸抽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躲闪。 Ivan将头往後一仰,手向上伸打在了莫子木的关节上,右手一拉一旋,把莫子木反剪了过去,将莫子木按倒在床上,Ivan懒洋洋地笑道:「宝贝,这是截拳道里的锁关节,你可以把它记成背插式。」 他似乎想让莫子木好好感受这被制的一刻,然後才松开了他的手。 莫子木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下面,那里还有一瓶威士忌,他一指,道:「我想要这个!」 Ivan看了一下,笑道:「你还未成年,不能饮酒。」 「依我这个年龄,你似乎也不应该把我按在床上。」 Ivan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理亏,他挠了挠眉毛,道:「你真是个别扭的孩子,好吧,只此一次,别让我发现你醉酒,不然有你好瞧的。」 莫子木二话没说,拿起那瓶威士忌,扯下了床单,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从他的脸然後是落到了他的下身,Ivan微笑著在门口,笑道:「明天见,Seven。」 莫子木没有回答,他抬脚刚走,Ivan把他又拉了回去,当著众人的面狠狠给了他一个吻,道:「我说了,宝贝,明天见。」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听到了,一万宝贝。」 他最後四个字是用中文说的,但是Ivan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很标准的中文道:「我喜欢你这麽叫我,一万?那我就叫你小七好了。」 Sticks走了过去,对还在看著莫子木离开的背影的Ivan,道:「到手了,滋味如何?」 Ivan深吸了一口气,然後慢慢地吐出那口气,道:「没有什麽人能跟他比。」 莫子木回到了自己的监舍,托米在磨他新到手的勺子,他头也不抬地道:「玛门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在这里只有实力可以说话。」 莫子木靠在床上,良久,然後道:「你甩勺这一手很准,能教给我怎麽做到的吗?」 托米抬起了头,那木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几分慈爱,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茶包似乎终於被惹怒了,他的愤怒几乎所有的人都能看得见,茶包阴狠的眼神落在莫子木的脸上,然後冷笑道:「Seven,你真是好样的,我会让你知道在这里,只要是我茶包想上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莫子木平静地道:「我相信茶包老大的能力。」 若论语言,他的太极打得无人能比,完全有别於他弱小的外表。 几日之後,裘德申请调去了B区,正式成了茶包的Partner。汤姆对托米道:「这小子将来一定是个祸害。」 莫子木没有说话,他现在每天早晨都把汤姆拉起来练那招锁关节。汤姆不知道被他按了多少次在地上,终於忍无可忍地道:「你不是对我的菊花有兴趣?」 莫子木才不得改与托米练,托米尽管残了一只手,但无论是速度,力量却远非汤姆可比,要想锁他的关节,十次倒有九次是不成功的,莫子木就这样上百次上百次地练习。 B区用来交换裘德的是一个肥肥,一件灰色的背心汗衫挤在他的上半身,露出圆滚的肚子,当他一亮相,每个人都觉得原本狭小空间立刻变得拥挤不堪。 汤姆呻吟了一声,便摔倒在了床上。 肥佬有一个很利索的名字叫杰克,但别人都爱叫他土豆或者肥佬。莫子木叫他杰克,他通常都不能很快意识到这是在叫他自己,汤姆一口一个肥佬,他倒是答应得很快。 莫子木在尽量避开Ivan,Ivan曾有好几次带信让他去图书馆,但他都一直回避著不去,Ivan表现得很有耐心,也极有风度。直到有一天,汤姆回来对他说,Ivan又恢复了申请夫妻日,有很多人看见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探视区内。 於是别人在猜测,是否Ivan已经开始厌倦莫子木了。毕竟在这之前,Ivan似乎对男人并不感兴趣,於是有人开始跃跃欲试,都在猜想是谁会拔得这个头筹。 因此下一次放风的时候,莫子木只能走进了图书馆。Ivan坐在电脑桌上,抱著他强壮的双臂,那深凹的双眼里射出的目光始终似笑非笑,他似乎并不在乎莫子木进来的步子有多小,他只在关心莫子木是否正在朝他走近。 两人的距离再远,只要一方有足够的耐心,似乎终会贴近,就像现在的Ivan与Seven。 Ivan低下头,吻住了莫子木,他的吻很霸道,带著侵略性,但技巧又很好,极富挑逗性。 莫子木尽管不知道Ivan为什麽要把他弄到电脑前做爱,但是无疑现在他没有选择的馀地,长裤被拉到脚踝处,Ivan倒是没忘了在他的後面用润滑油,莫子木不知道自己是否要为此而感谢他。 有阳光的图书馆里比起阴暗的监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环境,窗外是自由的海鸥,光线透过残破的玻璃窗,打在莫子木布满细密汗珠的额头上,他细长的手指扣著桌子,身体随著身後的撞击摇晃著,略显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著激情的喘息声,低声,压抑,但似乎能传出很远很远。 日子看来就要这样过下去了,莫子木是一个聪明的学生,而监狱是一本黑色百科书,很多人看在Ivan的面子上,都愿意或多或少教莫子木两手。 莫子木没用多久就学会了开锁,偷东西,仿制假证件,连口技这种杂耍他似乎也学得很出色,Ivan总带著一种乐观成效的表情看著莫子木的学习过程。 莫子木似乎完全接受了这种生活,他接受Ivan的保护,也不再逃避Ivan提出的性要求。 Ivan对他也似乎很好,新年过後的情人节,他甚至还让人空运了一盒巧克力给莫子木,每一块造型都是他的人头。他递给莫子木的时候,照样笑得有几分邪气,他道:「Seven,我希望你今天觉得愉快。」 莫子木微笑著接受,也很大方地请自己的室友品尝他Partner的人头。肥仔吃得最多,最贪,他嘴里塞满了巧克力,咯吱咯吱地咬著,咖啡色的汁液到处喷,汤姆一阵恶心,莫子木倒似乎看得很专注。 莫子木还托人将操场外杂草堆里那些紫色的花移了一些到操场里面,没人理解他这种做法,但既然Ivan默许,自然也没有人敢破坏。只有茶包有一次提著裤子去撒尿,他卷著舌头,道:「Seven,希望你看到我也有浇花的天赋。」 莫子木很平静地道:「谢谢。」 茶包贴近了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真够味。」 「可能最近澡洗得少。」莫子木始终不急不躁。 「茶包!」裘德在远处喊道。 茶包笑了一声,一摇一晃地朝著裘德走去。 那一场传统的性爱表演,依然是茶包与裘德表演的,但是莫子木没有去看,汤姆回来只是哇哦了一声,挑了一下眉目,仿佛意犹未尽的样子。 事实上所有的人都似乎安静地接受了莫子木,认为他会同他们一样挣扎的在玛门监狱里,活著或死去。 诺顿的刺青始终没有停止,但他似乎出乎意料的规矩,表现得就像是个专业的刺青师,触摸莫子木的时候,他甚至戴上了手套,完全没有亵渎的念头似的,莫子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运气开始转好了。 他真的有一点疲于应付这些骚扰,莫子木跪趴在那里,诺顿已经开始纹刺重生的耶稣,在股沟的地方,他无法用纹身机,只能用普通的针,一针针扎刺。 每一针都会有点刺痛,画面渐渐展开,远远望去,米黄色与蓝色,在臀部上表现的不是圣洁,而是一种诱惑般的惊豔。这个过程疼痛但却又恰恰好地留在了可以拼命忍耐的范围之内,莫子木将头别过一边,去看墙上的琉璃窗,窗上有圣母圣子天使围绕。 莫子木突然开口慢条斯理地问:「你知道上帝是谁吗?」 诺顿答道:「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上帝,但是上帝能是任何一个人。」 莫子木的嘴角微微一弯,他笑道:「那上帝他不是黑人?」 诺顿立即否决道:「当然不是。」 「也不是白人? 诺顿皱了一下眉头,才道:「不是。」 莫子木又问:「会是女人吗?」 诺顿:「不是!」 「男人?」 「也不是!」 莫子木幽幽地道:「看来上帝就是你们的迈克尔?杰克逊!」 诺顿再也无法继续他的圣人刺青,他竖起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莫子木非常优雅地拉上裤子,跳下了桌子,道:「那麽下次再见了!」 诺顿突然叫住了他,莫子木回转过头来,诺顿道:「别学得一身痞气,那不合适你。」 莫子木一笑,转头离去。 莫子木经常坐在图书馆的窗台上,用他自制的望远镜眺望远处。 玛门监狱似乎每隔一周便会有一船新人入仓,那种船是被粗栅栏加固过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在海面上漂浮著的大兽笼。有时清晨,会有一艘杂货船开过来,船上堆满了粗制滥造的食品,用品,通常会有那麽一群固定的犯人去将那些物品拖回来。 而这些活都是由囚犯中大嘴阿道夫手底下的红人们做的。他们通常家境富裕,有足够的本钱买通阿道夫,他们不会参加Hunter游戏,也不住在主楼,而是住在靠近探视区的D楼。 每一个季,总有那麽几次会有几艘豪华的游艇停在码头,而往往这个时候,就会有几场Hunter的活动。 春季的到来,就进入了Hunter的高峰期。 玛门监狱山下的狼群开始进入交配期与孕产期,就算是在山上,也能听到下面传来的饥饿的狼嚎声。 每当这个时候,囚犯们就变得焦躁不安。一批又一批的犯人死去,会让人困惑他们是否真的能活著从大仓里出去,大仓内的犯人刑期很长,而短期的犯人似乎总是很快死去。 「认识D区的人吗?」莫子木有一天问在厨房打工的汤姆。 「认识,真他妈的有钱就是好!」汤姆眼红地道:「能活著出去。」 「能让他们替我们带点东西吗?」 「想带什麽?不能让Ivan给你带吗,他能让人替你从瑞典空运手工巧克力,不能替你买别的?」汤姆用一种调笑的口吻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就说你不行吧!」 「不是不行,可是这帮家伙胆子小得很,太危险的东西可带不了,口香糖还行。」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小型的雕刻刀总是可以的吧!我只是想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汤姆耸了耸肩,这件事情办得很快,补给船上的人原本就跟监狱里面的人有勾结,A区,B区,C区所有区的货物都由他们来夹带,D区的人也不敢挡了这个发财的路子。 虽然诺顿喜欢在某些细小的地方展示上帝的公平,比方说Hunter的猎物总是由各区抽签得出,但这世上显然没有绝对的公平,C区是监狱中最为弱小的一区,同时也是承担猎物角色最多的一区。 莫子木对诺顿说他有从事艺术的向往,要求给点竹、牛皮纸。 他会用这些东西扎成一种纸灯,他要求舍友们去收集监狱里面到处乱扔的蜡烛头。由於玛门监狱总是停电,这些东西倒是一直很充足。 诺顿很欣赏这些Handcraft,认为在监狱里弄些手工制品,也不失为是一种陶冶情操的好方式,他甚至给其中的几盏灯作了画。只是比起用纹身器来,他显然不太精於用油彩笔。 偶尔莫子木也会雕刻一些小动物,汤姆趴在他的床沿看著他专心致志地雕刻,耸了耸肩道:「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是一个学艺术的,因为你跟艺术家一样爱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很多人认为雕刻是雕刻家想要人记住的一种形态美,但我认为雕刻记住的其实是雕刻者那一刻的思想!」他说著将手中的雕刻凑巧到了汤姆的面前,赫然是一匹狼,张开了血盆大口,把汤姆愣是吓了一跳。 当大嘴阿道夫再一次亲自来接他们的时候,莫子木让每个人都拎上七八盏纸灯。 第九章 阿道夫扫了一眼他们提著的东西,对著BOSS画的纸灯,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克制,只是咆哮了一句:「垃圾,提上你们的东西,快点滚出来。」 莫子木让托米,汤姆用呈三角形一般的奔跑方式挂灯笼,即为直线两点,斜插线取中间一点,这样每一个点都会产生一个歧路 。 淡金发的格奥弗雷穿著他黑色的制服用红外线望远镜站在玛门岛最高的山上向下眺望,本杰明则站在一个像雷达一般的铁仪器前,透过它的观望镜大范围地扫视著下面。 他微笑道:「我看到从玛门监狱里出来的人了,是四个,没错四个……看来下次要多来几次,要不然等我们玩的时候,这些猎物早被学院里其他的人杀光了。」本杰明抬起头,道:「只有四个人,你们谁去玩?」 「四个人?」诺笑了一下,道:「格奥弗雷去吧,他不是马上要回去。」 格奥弗雷放下了夜视望远镜,他的五官非常俊美,眼神微微有点冷,看上去很高傲,他道:「都好久没练练了,那就我吧,四个人,我一个人就行。」 旁边的空桑站了起来,他动了动脖子,发出一阵阵咯咯的脆响。 诺笑了起来,道:「看来空桑今天想活动一下,不如我也陪你们去吧。」 格奥弗雷笑道:「这可僧多粥少呢。」 诺举起了手,笑道:「我旁观。」 「奇怪!」本杰明喊道。 「什麽?」 「红外线热能显示仪上突然多出了很多小点,我已经失去了这四个人的行踪。」 「不是珍尼狼宝贝他们吗?」 「不,不,珍尼知道这会儿它们应该待在哪里。」 格奥弗雷凑了过去看了一眼,皱眉道:「难道说大嘴阿道夫竟然允许他们用了什麽特殊装备?」 诺笑道:「没这可能吧,他那套海边别墅还差著一大截贷款呢。」 格奥弗雷一挑眉道:「看看就知道了。」他说著将匕首插在自己的标袋上。 「随时跟你联络。」本杰明对著他的背影道,格奥弗雷头也不回只是很潇洒地摇了摇手。 「喂,我们真的就一直待在海边抓螃蟹吗?」汤姆小声地对站在海边的莫子木道。 潮水涨了上来,拍打著加勒比海边特有的细腻沙滩,从玛门山的山脚一直延伸到海里。莫子木弯著腰嘴巴里含著一只小电筒,朝著他晃了晃手,示意他不要打扰。 不远处托米正在沙堆里生火,杰克像座塔似的坐在沙滩上,现在汤姆他们才算知道杰克实在是百无一用。 别人在森林里狂奔了一圈,他只不过按莫子木的吩咐直接来海边,到现在还在兀自喘气。 「托……托米,真的要生火吗?」杰克结结巴巴地问道。 托米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莫子木已经从海里拎出一只大海蟹朝著汤姆丢去,汤姆一阵手忙脚乱,逗得杰克哈哈大笑,连从来面无表情的托米都笑了起来,三人笑过,才想起自己还是猎物,不由擦了一把冷汗。 螃蟹身上都积著厚厚的青泥苔,并且已经固化成了蟹壳上的一部分,可见它们的日子过得实在太逍遥。这些完全不知逃避的螃蟹被莫子木像端了老窝似的一只接著一只扔上岸,又被汤姆提到托米那里去烤。揭开蟹壳,冬日的蟹黄肥得流油,杰克他们围坐在火堆边上吃得满嘴都是。 倒是功臣莫子木一直蹲在那里,眼望著大海不知道心里在想著什麽。 玛门岛夜晚的海流果然很急,一浪接著一浪冲涮著海滩,确实大概没有一个游泳好手可以在这麽急的波浪中游行几十海里到达对岸。 「过来吃点吧!」托米在莫子木的背後喊道。 莫子木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他们当中。什麽也没干的杰克贪婪地在身边丢下了一堆小山般的蟹壳,汤姆刻薄地说他总算发现杰克的长处了。 他们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去想格奥弗雷正沉著脸看著那些挂在矮灌木丛上的牛皮纸灯笼。它们当中一部分还画著末日审判的图案,一丝不挂的耶稣正在宣告人类的罪状,并一样一样定罪。 他的手指轻触这些东西,诺觉得他的表情有一点怪,於是道:「这是……」 「灯笼,中国人的东西。」格奥弗雷接著道,他收回了手,冷冷地道:「很好,阿道夫挺会上菜,看来里面至少会有一个华人。」 吃完了,四人又在莫子木的带领下,跑到了离玛门监狱最近的某盏灯笼下,藏在灌木丛中睡觉,虽然湿湿的长满蓝藻的地面睡起来不舒服,但是在Hunter夜能看著夜色,吹著海风睡上一会儿,这是汤姆他们从没想过的大胆之举。 格奥弗雷这个时候,在完全排除了森林里所有固定不动的热源後,赶到了沙滩边上,却发现了杰克那份吓人的杰作,诺难以置信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格奥弗雷蹲了下来,用他那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蟹壳,哈了一声,喃喃地道:「吃烤蟹。」他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我们不用一样一样去检查他们的小玩艺了,让本杰明辛苦一点,只要他的探测仪一发现移动的热源就告诉我们,我们再动也不迟。」 诺含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麽办呢?」 格奥弗雷淡淡地道:「你不会吃烤蟹吗?」 天快亮的时候,托米起身推了一把还在睡的莫子木与汤姆,道:「Seven,我们回玛门吧。回去晚了,大嘴阿道夫会把我们当逃狱处置的。」 汤姆嘟囔道:「Froggy就是个变态。」 莫子木从口袋又掏出了一些红红的长长的由无数根小长条串起来的长条物,汤姆好奇地道:「又是Chinese的东西,这又叫什麽?」 「是,鞭炮!」莫子木说著将鞭炮串在锥子上,对托米说:「麻烦你把它钉在远一点的树上!」说完他点燃了鞭炮引线,托米接过它立即向远处抛去,非常精确地将鞭炮钉在了一棵树上。 四人往玛门的方向撒腿跑去,鞭炮一响,整个森林像炸了锅似的,所有的动物都在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跑,包括被调教得颇有规矩的玛门狼也躁动了起来。 那些响动也惊动了格奥弗雷他们,他从耳机中听到了本杰明的汇报,那张唇线优美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们可能有枪!」格奥弗雷皱眉道。 「哈,猎物也扛枪了?」诺笑道。 空桑站起了身,诺笑道:「你打算回去,还是去参加玛门狼的赛跑会?」 格奥弗雷也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不信他们有枪,可能又是什麽灯笼一般的把戏,既然他们总归要回玛门,那我们往玛门走吧。」 空桑道:「路很多,我们看运气吧。」 他说著人一晃,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中,诺则跟著格奥弗雷,道:「我观战,跟你。」 他们的速度几乎以几倍的差距远远快于莫子木他们,托米跑到一半,他趴到地面上,然後起来道:「他们跟上来了。」 「妈的。」汤姆与莫子木只好拼命地拖著肥大的杰克往前跑。 杰克越跑越慢,他每跑一步,身上的的肉就仿佛波澜起伏一般颤动著,汤姆著急地道:「你能不能再跑快点!」 杰克捂著胸,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上话来。 莫子木低声道:「他有心律不齐症,不要催他?」 「你还有心……心脏病!」汤姆苦笑道:「真是太棒了。」 托米跟在後头,不断趴下听动静,他道:「不行了,他们就要追上来了,我们要不要避避。」 汤姆喊道:「玛门监狱就快到了!」 「不能停!跑!」莫子木松开了杰克的手臂道:「你们先跑,我来断後。」 托米道:「你说什麽呢,就你学的那两手,还不够桑桑学院的那帮小子练手的。」 汤姆也道:「是的,Seven一起跑吧。」 莫子木道:「我有办法脱身。」 托米似乎在与莫子木的接触当中,对他产生了一种信任,再加上时间也紧迫,他们不再犹豫,拖起又重又沈杰克往玛门跑。 他们四人就快跑到玛门监狱的时候,格奥弗雷与空桑同时追到了,格奥弗雷淡金色的短发与空桑手中那柄乌黑的弯刀都很引人注目。 莫子木站在路当中,手一抬,居然有一柄黑色的小手枪在手中,他道:「别动!只要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他虽然穿著一身简单的囚服,高挑却不彪悍的身材,戴著一副很呆的眼镜,但是他稳稳地持枪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地开口说话,竟然把诺与空桑给镇住了。 格奥弗雷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突然变得有一些震惊,又有一丝困惑,竟然不顾手枪的威胁,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诺发现格奥弗雷竟然没有止住脚步,连忙一把将他拉住,道:「小心!」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托米与汤姆拖著一尊铁塔似的杰克进了玛门监狱的大门。 莫子木也是一步一步往後退去,大嘴阿道夫站在门口稀奇地看著这组综合了残废,肥佬,眼疾患者,与三无青年(无胆,无识,无力)囚犯再一次毫发无伤地返回。 莫子木退到他身边的时候,阿道夫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枪,不由哈了一声,道:「他手中拿著的是木块而已。」 他这麽一说,莫子木迅速转身往大门奔去,空桑用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刀从半空劈来,可惜刚刚只是一刀劈在了玛门那粗大的铁门栅栏上。 格奥弗雷缓缓走近铁栅栏,隔著门与莫子木对视,很久才道:「你……很好,能想到用中国灯笼这种东西来蒙混过关。」 莫子木淡淡地道:「可以恒定提供低温的,不仅仅有人,还可以是灯笼,当然还有畜生!」 格奥弗雷背後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他淡金色头发下俊美的脸露出了笑容,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典型的贵族,无论在何时都能保持礼仪及风度。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莫子木,突然道:「知道我是谁吗?」 莫子木一笑,道:「抱歉,总是有人这样问我,但我对你们是谁,不感兴趣……我想你大概是那种因为爹妈有太多的钱,便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人吧!」 出乎意料,高傲的格奥弗雷竟然没有生气,他贴近了栅栏,低声微有一些嘶哑地道:「那後会有期,Seven。」莫子木似乎对他能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微有一些诧异,但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後会有期。」然後,转身向著自己的同伴而去。 格奥弗雷看著他的背影,他的同伴向他伸出了手,他们搂著他的肩,自然地将他围在了中心,显示出了他在这个小团体中的地位。 诺走到他的身边,格奥弗雷盯著那个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良久才笑道:「跟诺顿说,我不介意以後犯人们带点小东西出门,这样的Hunter才有意思。」 C区托米监舍再次毫发无伤地回归,监狱里跟炸了锅似的,都觉得难以置信。 托米与汤姆的地位一下子变高了起来,很多犯人喜爱听汤姆吹嘘,仿佛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勇气,力量,经验及幻想。操场成了汤姆的演说中心,汤姆在那里把他们的故事口沫横飞地讲了多次,每一次都有新意,尽管有时互相矛盾,而且每一次他的戏份都有所增加,以至於後面听上去都像是汤姆的个人秀。 这个时候莫子木总是在隔著铁丝网看著隔壁的D区的活动场所,那里与大仓的活动范围虽然仅隔著一层铁丝网,但似乎空气都有所不同——他们看上去离监狱的大门远比这边的人要更近些。 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扣著铁丝网,那副镜片下的眸子静静地流览著所有的人。他们都似乎有一些矜持,彼此也防范著,他们之间几乎不交谈,每个人都缩著腰,披著深蓝色的外套,戴著帽子,靠在某个角落里。当中只有个红头发的小子,显得很活络,他跟每个人都是嘻嘻哈哈的。 「你在看什麽?」汤姆从他的背後扑了上来,搭住他的肩顺著莫子木的目光看去,道:「哈,是哈奇。」 「哈奇?」莫子木淡淡地问道:「他不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 「是不是,他是阿道夫的侄子。一个惯偷,还喝醉酒强奸了一个幼女,被判了十五年的刑。所以他在D区,等於是阿道夫的眼线。」汤姆不屑地道。 这个时候有D区囚犯们推著一车垃圾过来,黑色的垃圾袋堆得高高的,一些汤汁点点滴滴不断掉入在外面通道的杂草中,哈奇指挥他们将垃圾推进了D区专用的垃圾房。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指挥人运送垃圾,颐气指使,声音很大,惹得不少人掉过头去看他。 汤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铃声响了,莫子木便掉过头来与汤姆朝大仓走去。 茶包搂著裘德刚好也同时经过门口,莫子木低头加快了脚步,想要错过他们先进仓去。 裘德却比他更快,堵在了他的前面,他傲慢地笑道:「Seven,你很怕看见我吗?」 莫子木微皱了一下眉,道:「我没有很怕见到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不要太高傲,Seven,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清高的王子,但根本就是一个常被人骑在胯下见利忘义的婊子。」裘德很薄的嘴唇吐词清晰地道。 莫子木还没来得及回他,贝里克嚷道:「妈的,磨磨蹭蹭什麽,快滚进去!」 「好友敍旧。」茶包懒洋洋地道,然後走过来搂著裘德往仓里走去。 「他简直是一条疯狗。」汤姆小声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与汤姆不再停留往仓里走去。 一个小时休息後便是午餐,由於他们变得很受犯人欢迎及爱戴,在餐厅里也开始有了专用席位。汤姆的私食也变得没那麽鬼鬼祟祟,每当有肉的日子,他们的盘子里总是大剌剌地放著两份。 托米一贯沉默,但是汤姆却如同一个暴发户般得意忘形。 当他托著一盘肉食朝著莫子木他们走去的时候,路过了裘德身边,汤姆似乎不忘前仇,阴阳怪气地道:「靠屁眼活著的人,能活得多滋润?」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桌子上,茶包拎起他的脑袋,道:「小子,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杰瑞,到了晚上就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汤姆,嗯?」 汤姆连声道:「茶包老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转头冷笑道:「裘德,这小子的嘴太臭,你看怎麽处理呢?」 裘德拿起叉子,道:「我看他不是嘴臭,是眼睛不够亮,我让它们变得通透一点。」 汤姆吓得连声道:「裘德,朋友……」 裘德碧绿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凶光,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卖屁眼的!」 他说完狠狠一叉朝汤姆的眼睛刺去,可那叉子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刺进汤姆那双讨人厌的棕色眸子里,而是叮的一声,刺到了盘子上。 莫子木手里盘子挡在了裘德的叉子前,盘子里的饭菜哗啦啦地洒了一桌子。 「裘德,汤姆是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裘德听了,低头嘿嘿地笑了几声,他的相貌原本就俊美,一笑更是透著几分甜意,他道:「道歉?对了,Seven一向如此,只要别人需要道歉,他就会开口说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 汤姆虽然被按著,但嘴里却忍不住道:「裘德,你忘了,他曾经救过你的命?」 裘德手中紧紧握著叉子,眼睛却看著Seven,道:「你有救过我的命吗?」 莫子木微垂眼帘,微微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也许算不上吧。」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不如说是我的嘴,救了你们的命!」他指著莫子木,道:「你今天要给茶包老大也照样表演一下,我就饶了汤姆。」 茶包满含淫亵地舔了舔嘴唇,看关莫子木,道:「我听说不爱说话的人都是深喉,我真的很期待。」他这句一说完,茶包的人就上前一步围住了莫子木。 莫子木沉默了一下,道:「茶包老大,我这个人的牙关比较紧,若是有什麽东西强迫著插入的话,我有可能会咬断。」 他的话音一落,有人懒洋洋地道:「这一点,我可以证实。」 高大的Ivan出现了,他很大声地道:「基本上他只愿意替我口交。」 莫子木微微闭了一眼睛,裘德冷笑了一下,对他道:「你好像比我这个卖屁眼的高明不了太多。」 莫子木对裘德的挑衅没有吭声,Ivan走了过来,搂住他的肩,道:「宝贝,去我那桌吃饭吧。」他的手搂著莫子木的肩,莫子木的手握著汤姆的手臂,Ivan回了一下头,笑道:「把这只猫放了吧,没有他,大仓里会有很多人变成Unlce诺顿的。」 茶包笑了一声,冷冷地道:「Ivan,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麽做,太不合规矩了吧?」 Ivan转过身去,道:「茶包,你的井水虽然没有犯到我的河水,但它既然已经成了我的洗脚水,那就麻烦你通融一下!」他一说完,手一挥,裘德的叉子就到了他的手里,叉子正对著裘德那碧绿色的眼珠子,他笑道:「你也不希望你的Partner少掉什麽东西,对吧?」他话音一落,一叉子叉在了汤姆的屁股上,在汤姆的惨叫声中道:「这事由屁眼开始,就让它在屁眼里结束吧。」 茶包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阴睛不定,但却不再吭声,他的手下人松开了汤姆。 莫子木便上前扶著汤姆,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没有什麽大起大落,包括Ivan叉汤姆的时候,他都似乎没有什麽太大的反应,只是当茶包的人松开汤姆,他便立刻扶起汤姆,然後迅速离开,当中没有半点多馀的动作。 Ivan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麽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似乎过去了,大仓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汤姆经此一叉,似乎意识到了不是自己叫汤姆就是猫,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八面玲珑又小心谨慎的样子。 莫子木似乎一直都是老样子,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经常坐在窗台上看书,有的时候上网,有的时候也被Ivan用各种姿势按在图书馆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做爱。 在很多人的眼里,莫子木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哪怕他显然是被逼著不得不上Ivan的床,不得不跪著让诺顿将末日审判永久地刻在他的臀部上,但他一直都没有失控。 然而这一天,当莫子木在亲友探视室里见到一个柔和的年轻人时,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你在看什麽?」汤姆从他的背後扑了上来,搭住他的肩顺著莫子木的目光看去,道:「哈,是哈奇。」 「哈奇?」莫子木淡淡地问道:「他不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 「是不是,他是阿道夫的侄子。一个惯偷,还喝醉酒强奸了一个幼女,被判了十五年的刑。所以他在D区,等於是阿道夫的眼线。」汤姆不屑地道。 这个时候有D区囚犯们推著一车垃圾过来,黑色的垃圾袋堆得高高的,一些汤汁点点滴滴不断掉入在外面通道的杂草中,哈奇指挥他们将垃圾推进了D区专用的垃圾房。他的神情不像是在指挥人运送垃圾,颐气指使,声音很大,惹得不少人掉过头去看他。 汤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铃声响了,莫子木便掉过头来与汤姆朝大仓走去。 茶包搂著裘德刚好也同时经过门口,莫子木低头加快了脚步,想要错过他们先进仓去。 裘德却比他更快,堵在了他的前面,他傲慢地笑道:「Seven,你很怕看见我吗?」 莫子木微皱了一下眉,道:「我没有很怕见到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不要太高傲,Seven,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你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清高的王子,但根本就是一个常被人骑在胯下见利忘义的婊子。」裘德很薄的嘴唇吐词清晰地道。 莫子木还没来得及回他,贝里克嚷道:「妈的,磨磨蹭蹭什麽,快滚进去!」 「好友敍旧。」茶包懒洋洋地道,然後走过来搂著裘德往仓里走去。 「他简直是一条疯狗。」汤姆小声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与汤姆不再停留往仓里走去。 一个小时休息後便是午餐,由於他们变得很受犯人欢迎及爱戴,在餐厅里也开始有了专用席位。汤姆的私食也变得没那麽鬼鬼祟祟,每当有肉的日子,他们的盘子里总是大剌剌地放著两份。 托米一贯沉默,但是汤姆却如同一个暴发户般得意忘形。 当他托著一盘肉食朝著莫子木他们走去的时候,路过了裘德身边,汤姆似乎不忘前仇,阴阳怪气地道:「靠屁眼活著的人,能活得多滋润?」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桌子上,茶包拎起他的脑袋,道:「小子,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杰瑞,到了晚上就以为自己真的成了汤姆,嗯?」 汤姆连声道:「茶包老大,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转头冷笑道:「裘德,这小子的嘴太臭,你看怎麽处理呢?」 裘德拿起叉子,道:「我看他不是嘴臭,是眼睛不够亮,我让它们变得通透一点。」 汤姆吓得连声道:「裘德,朋友……」 裘德碧绿色的眸子掠过一丝凶光,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卖屁眼的!」 他说完狠狠一叉朝汤姆的眼睛刺去,可那叉子没有像他料想的那样刺进汤姆那双讨人厌的棕色眸子里,而是叮的一声,刺到了盘子上。 莫子木手里盘子挡在了裘德的叉子前,盘子里的饭菜哗啦啦地洒了一桌子。 「裘德,汤姆是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 裘德听了,低头嘿嘿地笑了几声,他的相貌原本就俊美,一笑更是透著几分甜意,他道:「道歉?对了,Seven一向如此,只要别人需要道歉,他就会开口说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值几个钱?」 汤姆虽然被按著,但嘴里却忍不住道:「裘德,你忘了,他曾经救过你的命?」 裘德手中紧紧握著叉子,眼睛却看著Seven,道:「你有救过我的命吗?」 莫子木微垂眼帘,微微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也许算不上吧。」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不如说是我的嘴,救了你们的命!」他指著莫子木,道:「你今天要给茶包老大也照样表演一下,我就饶了汤姆。」 茶包满含淫亵地舔了舔嘴唇,看关莫子木,道:「我听说不爱说话的人都是深喉,我真的很期待。」他这句一说完,茶包的人就上前一步围住了莫子木。 莫子木沉默了一下,道:「茶包老大,我这个人的牙关比较紧,若是有什麽东西强迫著插入的话,我有可能会咬断。」 他的话音一落,有人懒洋洋地道:「这一点,我可以证实。」 高大的Ivan出现了,他很大声地道:「基本上他只愿意替我口交。」 莫子木微微闭了一眼睛,裘德冷笑了一下,对他道:「你好像比我这个卖屁眼的高明不了太多。」 莫子木对裘德的挑衅没有吭声,Ivan走了过来,搂住他的肩,道:「宝贝,去我那桌吃饭吧。」他的手搂著莫子木的肩,莫子木的手握著汤姆的手臂,Ivan回了一下头,笑道:「把这只猫放了吧,没有他,大仓里会有很多人变成Unlce诺顿的。」 茶包笑了一声,冷冷地道:「Ivan,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这麽做,太不合规矩了吧?」 Ivan转过身去,道:「茶包,你的井水虽然没有犯到我的河水,但它既然已经成了我的洗脚水,那就麻烦你通融一下!」他一说完,手一挥,裘德的叉子就到了他的手里,叉子正对著裘德那碧绿色的眼珠子,他笑道:「你也不希望你的Partner少掉什麽东西,对吧?」他话音一落,一叉子叉在了汤姆的屁股上,在汤姆的惨叫声中道:「这事由屁眼开始,就让它在屁眼里结束吧。」 茶包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虽然阴睛不定,但却不再吭声,他的手下人松开了汤姆。 莫子木便上前扶著汤姆,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没有什麽大起大落,包括Ivan叉汤姆的时候,他都似乎没有什麽太大的反应,只是当茶包的人松开汤姆,他便立刻扶起汤姆,然後迅速离开,当中没有半点多馀的动作。 Ivan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这麽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似乎过去了,大仓内又恢复了短暂的平静,汤姆经此一叉,似乎意识到了不是自己叫汤姆就是猫,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八面玲珑又小心谨慎的样子。 莫子木似乎一直都是老样子,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经常坐在窗台上看书,有的时候上网,有的时候也被Ivan用各种姿势按在图书馆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做爱。 在很多人的眼里,莫子木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哪怕他显然是被逼著不得不上Ivan的床,不得不跪著让诺顿将末日审判永久地刻在他的臀部上,但他一直都没有失控。 然而这一天,当莫子木在亲友探视室里见到一个柔和的年轻人时,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第十章 玛门监狱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人探视,没有电话,没有来信。 莫子木看著铁丝网另一头的人,几乎无法相信,这个突然失踪,被报死亡三年,因为无人认尸,而被医院擅自送到附属医学院去解剖的林林,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切仿佛根本没有改变,好像无论过多久,林林永远都是这样,一头柔软的乌黑的头发,带著纯真虔诚的眼神。 上帝永远留在原处,差别是你离开他的距离。 「Seven……」林林穿著他的神父装隔著铁丝网,上下打量著他,眼里流露著担心,但却克制地没有表露出来,道:「你……还好麽?」 莫子木的指头忍不住在颤抖,容清穿了一件驼色的外套站在林林的背後,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莫子木。莫子木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句话,他这一生从没像现在这麽一败涂地。他这一生当中唯一遇上的对他不求回报的就是梅林,可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还不错。」 「我,我,我会替你的上诉的!」林林微带著激动地道,他一激动就会略带口吃。 容清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将那只手放在林林的肩头上,似乎能理解林林的激动。 Seven是林林的第一个传教对象,他在Seven的身上寄托了对无所不能的神的几乎所有信任,把对Seven的奉献当做了对神的奉献精神。 莫子木愣愣地看著他,他的肩,跟肩上的手,同样的手,那双在抚慰林林的手也是把自己推向地狱的手。林林接著柔和地道:「无论如何Seven你不要放弃希望,主会保佑你的。」 莫子木冷淡地道:「林林,我从来没信过你的主,他也从来没有关照过我。如果我有片刻的犹豫,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林林,你不要再出现了,我不想见到你。」他说完站了起来推开椅子,表示对话结束。 林林似乎对莫子木的冷漠习以为常,他扣著铁丝网仍然温和地道:「困难是暂时的,我一定会尽量想办法让你去比较好的监狱,尽快恢复你的学业。」 莫子木猛地回过头来,道:「我不想感激你在奥地利收容了我,我不想感激你替我承担了昂贵的生活费跟学费,我也不想对……因为我从酒吧里招来色狼而让你受辱这件事表示抱歉。我没求过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唯一要求过你的事情就是请你离我远一点!你做到了,谢谢,请接著做下去。」 「我,我,我……你知道,Seven,我没有要求过你的感激,也不想要你的抱歉。」 「林林……如果你曾经改变过我什麽,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我只希望你跟你的上帝都不要再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莫子木向大门走去,他想要在自己失控之前尽快离开这里。 「Seven,Seven……」林林沿著铁丝网追到了另一头,他的口齿变得出奇的流利,道:「一直想请你原谅,是我因为自己遇到了困惑,所以不告而别。因为在旅店里被人偷了所有的行李,失去了你的联络方式,又因为心里很乱,就乾脆在罗马的一家教堂里待了几年。」林林道:「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不告而别并不是对你失望了,想要抛弃你,Seven,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即使你真的死了,你也会在医院里被切成一块一块,因为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真的有说我根本不认识你!」莫子木冷冷地道。 林林微微轻叹了一声,温柔地道:「我知道,Seven,你只不过是不愿意证实你又一次被人抛弃了。我也只是想告诉你,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莫子木突然大声地道:「开门,开门!」他拼命地捶打著门,林林隔著铁丝网叫著他的名字,狱警进来骂了一声,但是看见容清的眼神,玛门的狱警竟然破例没有掏出他的警棍。 莫子木机械地穿过长廊,他被容清出卖了,他以为这件事他可以忘记,能够不在乎,然而他怎麽能不在乎?他以为因为他没有信仰,所以上帝总是派个人给他,然後等他终於学会珍惜又再毫不怜惜地收回。他一生中第一次选择信仰,学会信任,选择相信别人,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然而自己只不过是别人感情纠葛里一个残忍的笑话。 为什麽前面的路会像隔著雨帘,莫子木的眼睛眨了一次又一次,是天在下雨了吗? 他不慎撞到了一个跟竹竿般瘦的男人,他想绕过去,但是那男人却堵住了他的路,阴恻恻地道:「别忘了你是谁的人,跟外面的小白脸一相会就魂不守舍,如果这让Ivan老大知道,会操得你不知南北,Maytag!」 莫子木缓缓地抬起眼帘,Sticks看著那布满了愤怒的双眼,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莫子木已经扑了上来,抬手打关节,反剪用力一弯,将Sticks按在了地上。 Sticks吃了一惊,忍著痛一个反肘捶在莫子木腹间,然後翻身将莫子木压倒,将他的双手压制住,嘴里道:「妈的,你要不是老大的人,早操了你!」 莫子木头一抬,狠狠击在Sticks的鼻梁上,撞得他鲜血直流,然後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Sticks大吃一惊,道:「你他妈的疯了!」鲜血从莫子木的牙缝中流出,Sticks吓得放声叫救命。 Ivan听说他们两人打架就赶了过来,如今一见这状况,他手起掌落击在莫子木的脖子上。 莫子木眼前一黑,倒在Ivan的怀里,Sticks连滚带爬逃到了一边,一脸惊骇地捂著脖子。 容清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林林打开门的时候,屋内一阵酒气,他打开了窗子,走到容清的面前,道:「你在看什麽图纸,丹尼尔?」 「珊瑚岛上的别墅。」 林林看了一下别墅,道:「很大,为什麽每间房子都用电子门?」 容清将酒杯放下,微笑了一下,道:「不好吗?林林,那不更安全?」 「这不像是人住的房子,阿清,这是监狱,你想造监狱吗?」他抱住容清的头,容清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上,道:「也许我想造一座可以囚爱的房子。」 「嗯。」 「你能理解?林林。」 「人有的时候总是在爱与怀疑当中来来往往,缺乏安全感,就像当年我不该因为你与我断了联系,便怀疑我们的感情,怀疑自己的信仰。」 容清苦笑了一下,道:「那个时候,我正在努力通过克鲁斯家族的考核,要麽活著做个有名有姓的贵族,要麽无名无姓地死去。」 「你成功了。」 「林林,我真想回到过去,回到我们曾经待过的寄宿学校,回到我们的纯真年代。」 「你一直没说过那是个什麽地方,克鲁斯家族要你在那里有所表现,想必他们很看重那个地方。」 容清微微一笑,深刻的五官摆出了一种讥笑,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地道:「另一所寄宿学校。」容清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愿深谈,便转移话题道:「那麽,林林,你也想过囚禁爱吗?」 「爱是囚不住的……」林林笑道:「你应该放爱自由!」 容清看著他,微微一笑,问道:「林林,像我对你这样?」 「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林林抬起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如果我说是的,你会不高兴吗?」 「上帝给人唯一的权力就是选择,我已经选择了陪伴上帝。」 「也许是吧,我想……我想,我喜欢他的,我是喜欢他的,林林。」 「他喜欢你吗?」 「曾经是吧……。」容清坐直了身体,又向後靠去,他伸手拿过了酒杯,看著杯中殷红的酒,将它一饮而尽,口中充满了苦涩。 他可以静静地看著林林,看著林林追求他想要的东西,他相信他如果有爱,那就应该是对林林的这种方式,让他做自己喜爱的事情,哪怕这种喜爱是以牺牲他自己的感觉为代价的。 而Seven呢,他就像他心尖的一根刺,不能动,一动就会痛,也不愿意去拔,因为一拔,他似乎就会死亡。他从不相信这是种感情,只认为是一种诱惑,因此在下意识里不让那根刺扎得更深。等他再看到林林,他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可以让林林离开,却不能让Seven离开。 「想要告解吗?阿清。」林林温和地问。 「这次不,不,林林。」容清站了起来,看著外面的月色,他再次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容清没有告诉过林林,他很久之前就不再告解了,把心灵最深处的秘密说出口,那不安全。 而要得到谁,获取什麽,靠的绝对不是祈祷。 「醒了吗?嗯?」Ivan隔著衬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 莫子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不情愿也只好睁开了眼睛,Ivan那很酷的五官就在眼前,他银灰色的眸子闪著冷冷的光,仿佛在讥笑他。 「你想骂,还是想打?」莫子木冷冷地道。 Ivan笑了笑,道:「首先是夸你,截拳道玩得不错。」 「你讽刺我。」 「不,不,Bruce Lee说过截拳道的精义就在於式不拘形,你用嘴巴也能咬得Sticks魂飞魄散,真的是非常了不起。」 莫子木将头转过一边,Ivan笑道:「另外,你哭了麽?」 莫子木微垂眼帘不答,Ivan微笑道:「你是傻瓜吗?」 「……」 「还是笨蛋?」 「……」 「否则你怎麽会表现得就像一个可怜的弃妇?」 「……」 「Seven,想做爱吗?」 「……」 「那我干了。」 「……」 「Seven,我现在在脱你的衬衣。」 「……」 「Seven,现在我在脱你的裤子……这是你的内裤,看到了吗?」 「……」 Ivan低头舔著莫子木的乳尖,莫子木终於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的手握住了他的性器,一边套弄著,牙齿轻轻碰著莫子木的乳尖,那种微带痛感的刺激让莫子木忍不住想要大声地呻吟。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是无数双想要窥视的眼睛,他们的性交过程会被很多人刻意地收听著,莫子木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完全没有隐私可言的监牢。但是Ivan似乎要让他忘记这一点,每每他发现莫子木压抑自己的呻吟,就会加强对他的刺激,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莫子木的乳尖,让措不及防的莫子木叫了一声,射了Ivan一手。 「混蛋!」莫子木红著脸恼怒地道。 Ivan笑著在莫子木的耳边道:「宝贝,再叫大声点,我喜爱听你的叫床声。」 莫子木将头侧过一边,闭上眼睛,一副请君自便的姿势。 「Seven,我进去了。」 「……」 「Seven?」 「你要干快干,罗里八嗦的做什麽?」 「啧啧,突然想跟你讨论一下哲理。你应该会喜欢气质,我正在努力地体现这一点。」 「你插在里面跟我讨论哲学?你是疯子吗?」 「对不起,我认为气质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所以也是不分场合的。」 「……」 「学会做爱,是真正的生命开始,这句如何?」 莫子木闭了闭眼睛,长吐了一口气。 「不满意,我还有。做爱的意义,一开始只是为了看到你的脸,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然後是想在黑暗中抚摸你的全部,把你紧拥。」Ivan笑道:「觉得这句怎麽样?有没有打动你?」 莫子木一翻身将他大力地掀到一边,Ivan赤身裸体地撑著头看著他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长吐了一口气,道:「喂喂,这种经典的句子居然没打动你。」 莫子木拉上裤子,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请别剽窃跟篡改别人的诗句。」 Ivan冲著他的背影,笑道:「喂喂……别生气嘛,我觉得我改得比《夜巴黎》精彩得多。」 法国诗人雅克.普雷韦尔在他的诗歌《夜巴黎》里中写道: 在点燃三根火柴的夜里 一开始是为了看到你的脸 接下来是为了看到你的眼睛 最後是为了看到你的嘴唇 馀下的黑暗是为了想起你的全部 把你紧拥 莫子木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路过一个又一个栅栏,好像是路过一个又一个的兽笼。 从兽笼的背後射出来的目光是贪婪的,充满了兽欲,那早已是非人类的眼神。 他走进了自己的监舍,看著大家略为担心的目光,他开口道:「有想过从这里出去吗?」 托米没有回答,汤姆嘲讽地一笑,道:「我只想过明天是否可以活下去。」 「如果……我能在Hunter夜,让补给船停靠在码头呢?」莫子木缓缓地道。 除了杰克憨厚地看著莫子木,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托米猛然抬起了头,他缓缓地说:「补给船从来不会出现在Hunter夜。」 莫子木往里走了几步,他还在微微喘著气,道:「玛门的补给船一般会出现在周二,周四的傍晚,我们如果能让船在Hunter夜抵达玛门岛,便很有机会在那一晚借机离开玛门。」 托米有一些微微颤抖地道:「你如何才能变动补给船的时间?」 汤姆突然对一脸无辜的杰克喝道:「肥佬,站门口去。」 杰克吓了一跳,却言听计从地站了起来,往门口一站,一米左右的门就被他的肥肉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能侵入对岸的电脑系统,改变他们的调度表。」莫子木颤声道。 整个宿舍沉静了许久,托米才道:「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有很多困难。首先我们需要知道怎麽摆脱Hunter?最重要的是从Hunter区域穿越到玛门监狱的码头,非Hunter区到处都是触警器,也许我们还没跑出五十米,就有报警器响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等著被枪打成筛子。不论是鸣枪声,还是拉警铃,补给船都会立刻离开,我们根本没有半点机会。最後就算我们能不被发现靠近码头,又怎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挟持船只离开呢?」 汤姆插口道:「你也知道,船上至少有三个护卫,持枪的护卫。」他叹了口气又道:「不但如此除非你能在晚上走,否则你无法躲过早上的点名,只要你不死,你就要在清晨喊到!」 托米道:「即使我们能够上船,不出一个小时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失踪了,而那个时候我们还漂在海上。」 莫子木道:「如果我们能在周末参加Hunter,而又能在周一让船过来,我们也许会有一个不错的机会。阿道夫喜欢出外度周末,周末都不在岛上,周日与周一的清晨通常都由诺顿来点名,所以会比平时整整晚至少两个小时。至於哪条路没有触警区,也许垃圾本身可以告诉我们。」 「这太荒谬了,每个Hunter夜都是九死一生,是他们按功能表来点我们,你如何能保证我们参加周末的那场?难道我们要包下整个星期的Hunter吗?」汤姆苦笑地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因为格奥弗雷只有周末才有空,他是欧洲最大的军火商的独子,从十岁起就跟随他的父亲参与倒卖军火,从周一到周五,他不会有闲功夫来这里Hunter。」 汤姆呆了许久,才道:「所以你上一次才故意激怒他?」 莫子木幽幽地道:「他好胜得很,不需要我来故意激怒。」 一时间监舍陷入沉默当中。 「不论你们干不干,我都决定离开这里。」莫子木道。 「太多困难。」托米长吐了一口气。 「所以……你已经想好了整个计画?」汤姆开口问道。 莫子木望向监舍外,尽管托米很尽职地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他道:「是的。」 汤姆立刻摊了摊手,道:「反正是死,我要搏一下,I’m in。」他说著就站到莫子木那里去了,捶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从你要我偷卡巴斯基的眼镜片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要越狱!」 「托米,你呢?」莫子木转头问已经有一会儿没有开口的托米道。 「太冒险,Seven。」托米道:「太冒险。」 「杰克你呢?」莫子木将头微微侧了一下问道。 杰克还没有开口,汤姆插嘴道:「我绝不同意带著肥佬,你想要竖一块牌子让所有的人知道C区的肥佬一组正在越狱吗?」 莫子木淡淡地道:「那杰克就死定了,大嘴Froggy会把他的肉一块块割下来。」 杰克吓得浑身肉颤,道:「不,不,别丢下我。」 莫子木道:「不能丢下杰克。」 「我不同意。」汤姆喊道:「托米,你说一句话。」 托米黝黑的脸上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把杰克留下,也许我们要不了三十分锺就会被人发现越狱了。」 莫子木阻止了汤姆继续往下说,道:「汤姆,三比一。」 「Shit!」汤姆狠狠地甩了一下手。 托米长叹息了一声,道:「既然留在这里也是死,那我们就搏一下吧。」 莫子木轮廓美好唇线微微一弯,露出了一个不是很明显的笑容。 这个夜晚,玛门又下起了雨。 在玛门有两样事情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下雨跟死亡。 然而实际上,这只是一种错觉,却并非是事实,就像玛门也有旱季。 莫子木听著大雨声,因为没有窗户,那雨声很闷,像隔得很远,需要凝神细听,才能听清楚雨水击打地面的声音,莫子木很仔细地听著,几乎听了整晚。 早上吃过硬面包之後,放风铃声响了,四人来到操场边,杰克就是一个绝好的天然屏障。 汤姆转过头去看D区的门,道:「我们首先要知道D区的人是怎麽通过玛门森林抵达码头的,他们走哪条路,因为如果我们走错了,就会触发暗藏著的报警器。」 莫子木回道:「我需要你们帮忙弄两样东西,苏打粉和双氧水。」 汤姆小声道:「你要这些做什麽?」 莫子木一笑,道:「我说过让垃圾本身告诉我们,它们走的是哪条路线。」 「苏打粉好弄,我在厨房里可以搞点,但是打扫卫生这活是B区包的。」汤姆耸了耸肩,笑道:「可能大嘴Froggy认为B区更需要杀菌跟消毒。」 仿佛看到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汤姆才献宝似的笑道:「不过每个月的今天B区都需要打扫大仓,他们一定一早就把双氧水放在了厨房的後面。」 莫子木吐了一口气道:「那就今天先解决双氧水!」 他的话音刚落。 「Seven!」一个高大的犯人跑了过来,甩了一下头,道:「Ivan老大让你去图书馆。「 「知道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托米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 莫子木离开了他们三个人,朝著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里没有人,还是那样破旧的书架跟电脑,莫子木知道这通常表示Ivan想要做爱。 他的脚步还没有停下,就被Ivan一把抱住,含著他的耳朵道:「想你了,宝贝。」 莫子木微微挣扎了一下,道:「你不是昨天才搞过!」 Ivan将莫子木反转过来,把他半抱起,与他面对面,笑道:「哪有,昨天……我好像只是跟你讨论了一下哲学问题。而且今天很特别,无论如何我都要在这一天……干你!」 莫子木对他粗鄙的用词皱了一下眉头,背部微挺稍稍离Ivan远一点。 但是Ivan抱著他的的臀部,莫子木不得不为了保持平衡去抱他的头,Ivan好像因为这个突然就兴奋了起来,他的手插进了莫子木的裤子里。 「别……别在这里,去里面吧。」 Ivan的舌头伸到莫子木衬衣里舔著他的胸,道「我……更爱在电脑桌上搞你,不过,甜心,你说了算!」 他抱著莫子木一直走到书架构成的通道最里面,将他压在了墙上,他用舌头替莫子解开衬衣,呼出来的热气让莫子木既觉得痒,又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全身的温度在快速的升高。 Ivan很熟练地脱掉了莫子木的裤子,用食指伸进了莫子木的後庭轻轻刮了一下,莫子木忍不住抽气了一声,Ivan快速亲吻住了他微张的双唇,舌尖像一队骑兵一般,疯狂地在莫子木的口腔内掠夺了一番,然後才非常缓慢地撤出莫子木的口腔,像是为了让莫子木见证他刚才征服他的这一刻。 Ivan做爱的步骤不急也不缓慢,很男人,有条不紊地控制著两人的性爱节奏,他用各式各样的手段让对方情欲高涨,然後不留馀地彻底占有他。 莫子木听著Ivan缓缓拉裤链的声音,随著时间的延长,身体的亢奋程度也随之飙升。 他曾试著抗拒这种情欲,但在Ivan身经百战的做爱经验及自己的生理本能下,那一切都显得可笑及多馀。 他曾经无数次地偷偷想过跟容清做爱的方式,但在现实里他们联手都很少握。 他跟Ivan做了无数次的爱,但却在现实里不敢想象这个过程。 疯狂的性爱,被压著摆出各式羞耻的姿势,却止不住地呻吟,甚至在高潮的时候大叫,粗重的喘气声,肉体撞击声,还有监舍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一齐汇集到了大仓内那些嗡嗡声中。一切都似乎是公开的,整个过程都似乎在供人随意参观。 Ivan不用在他的身上打下烙印,这些声音已经在向玛门监狱里的所有人宣告他对Seven的所有权。这就是为什麽莫子木不愿意在Ivan的监舍里性交的原因,不过好像Ivan其实也更喜欢在图书馆。 Ivan的性器挤进了他的後庭,那种感觉很矛盾,既有痛感,但又很兴奋,随著一下又一下的退出与刺进,整个人都会在空白又或者是填满中摇摆。 Ivan将莫子木两条腿抱在腰间,他每一下撞击都让莫子木的身体向上挪动,然後又看著他的身体随著自己的退出而身不由已地下落,这种往复的撞击可能使得Ivan比平时更为兴奋,到放风铃声响起时,他都还没有射。 莫子木低声道:「Ivan,快点!」 Ivan却没有丝毫打算提早收兵的意思,他抱住Seven快速地抽插著,似乎在最大可能地享受著占有莫子木。图书馆外响起了脚步声,那是皮靴落地的声音。 「天,是狱警!」莫子木脸色都变白了,他拼命捶打著Ivan,但却无法挣脱继续压著他进攻的Ivan。脚步声越来越响,Ivan似乎总算满足了,一股热流射进了莫子木的体内。 他微微一松,正在大力挣扎莫子木就落下了地,Ivan顺势脱下衬衣遮住了莫子木裸露著的下体,按著他,在他的耳边说:「十八岁生日快乐,宝贝!」。 大嘴阿道夫站在了通道的尽头,咆哮道:「妈的,没听到铃声吗!你们这对随时发情的猪猡。」 Ivan慢条斯理地拉上了裤链,转过了身去,也许是他高大,健硕的身体镇住了阿道夫,让他的咆哮声竟然就此打住。 阿道夫的目光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他的眼睛从上到下,最後落到了莫子木半裸露著的修长双腿上,那里还在不断滑落著乳白色的液体,阿道夫满含暧昧地嗤笑了一声,道:「把裤子穿上,快滚!」 阿道夫倒是没有睁著眼看莫子木穿衣服,而是转身走了,莫子木立即甩掉Ivan的衬衣,快速地套上自己的衣服。Ivan在他耳边笑道:「真爽,我们下回再来一次。」他说著伸手去帮莫子木拉裤子,却发现莫子木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他一挨上他的手,就被莫子木甩脱了。 然後套上衣服的莫子木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Ivan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笑道:「喂!一起走嘛!」 他的一步抵得上莫子木两步,很快就追上了他。 於是,尽管莫子木不愿意,他们还是成双成对地出现在了大仓里。 汤姆与托米似乎已经养成了默契,两人背朝著墙壁,像是留出足够的空间让莫子木清洗自己的身体,只有杰克他基本上躺下去,就没有足够的力气翻身,所以只好仰躺著。 因此莫子木在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有所觉察,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去偷瞄莫子木的动作。莫子木缓缓地将身上的衣服拉开,监舍里没有开灯,大仓内的光线又不算亮,所以漆黑的室内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他的手撑在洗漱台上,弯下腰用手帮助下面尽可能地将Ivan的精液排出来,他的身体拉伸著显得腿很修长,少年人瘦削但不单薄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像一把弓,锐利但不张扬。 莫子木擦拭好身体,将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後拉开了监舍的灯,他跳上了自己的床,半靠在枕头上,拿起那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翻了几页,暴躁的霍顿出走再出走,却总是回到无处可去。 托米似乎坐了起来,从莫子木那个方向望上去,他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在那细细地看著。 汤姆见莫子木朝下看,也探出头去看托米,道:「老残废,又在看你的女儿的照片。」 莫子木道:「托米,你有家人吗?」 「可以说没有……」托米笑了笑,将皮夹收好,道:「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都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莫子木转头问汤姆道:「你有家人吗?」 汤姆笑道:「我叫汤姆,但不是家猫,我是孤儿院长大的。」 莫子木低头问平躺在床上的杰克,道:「你呢?」 杰克抖动了一下嘴唇,道:「我母亲去年才死的……」他说著说著抽泣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响亮,道:「大概是上帝保佑她不想见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他的声音像打鼓一样,虽然沉闷但足够响亮。 「快闭嘴!」汤姆低声喝道:「别把狱警招来。」 「抱……抱歉,我一哭起来就止不住。」 「Shit!」汤姆骂了一声,他从床上滑下地,拿起毛巾起身去堵杰克的嘴。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汤姆刚来得及退到托米的床边,两位狱警就到了。 顶替死去的鲍威尔的是一名新来的狱警贝里克,他站在了门口,他吼道:「怎麽回事?!」 杰克死死地咬住毛巾,但仍然止不住地打嗝,汤姆笑道:「Boss,没事,杰克只是想起了亡母。」 贝克里有一对像马眼一般的又大又凸的眼睛,他扫视了一下室内,喝道:「33412,51591,94941,88641站起来。」 莫子木迅速从床上跳下来,托米与汤姆也跟著排到了门口,杰克努力了几次,过於肥胖的身躯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始终无法坐起来。 「快起来!」汤姆小声道。 「起来!快起来!」贝里克用警棍敲打著铁栅栏骂道:「你们想搞什麽花样,嗯?88641站起来!」 「说话啊!」贝里克叫道。 莫子木喊道:「Boss我去扶他!」 他刚动,後面有狱警拿来了高压水枪,贝里克一抬手,一股高压水流就射了出去,他骂道:「妈的,耍花样。」 三人立即被高压水枪射倒在了地上,那几十斤的重量不停打在他们的身上,三人在地上翻滚著,狱警都叉著腰在外面观赏他们狼狈的样子。 比起鲍威尔爱出卖囚犯赚取外快的恶习,贝里克的爱好更是令人难以忍受。他喜欢用高压水枪对准囚室扫射,看著在几十斤重的水柱下,犯人们在斗大的囚室里像无处可逃的老鼠一样不停地逃窜,他似乎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搞笑的了。 不到四十岁的贝里克在其他监狱曾经因为虐囚而被投诉过不下四十次,也许这就是诺顿对他青睐有加,大老远把他从加利福尼亚弄过来的原因吧。 差不多十几分锺之後,贝里克才收枪,三人已经完全瘫倒在地,贝里克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们找麻烦,要不然让你们这群猪猡吃不了兜著走!取消C区204的午饭!」 莫子木立即往前爬著,道:「Boss,不,Boss。」他没爬多远,就被托米一把按住,在他耳边低声道:「另外找机会,别给狱警机会弄死你。我们大不了再等一个月。」 莫子木只好失望地取下自己的眼镜,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托米似乎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稍作歇息,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杰克还没能起床,汤姆看了一眼狼藉的监舍,一跃而起跳到了杰克的身上,就掐他的脖子,吓得莫子木与托米慌忙把他给拉了下来。 「我早说了,这个死肥佬,迟早要害死我们。」汤姆喘著气地道,他被托米按在床上,一时倒也不能再发作。 「对不起!」杰克躺小声地道。 「Fuck you!」汤姆咆哮道。 「对不起!」 「Fuck you!」汤姆吼道。 「对不起!」 「妈的,早知道你就是个祸害!」汤姆起身脱湿衣服。 「对不起!」 汤姆套上衣服,懒得再理杰克。 「对不起!」杰克持之以恒地道歉。 汤姆贴著栅栏看外面吼叫著往餐厅去的人群,摸著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对不起……」杰克小声地在汤姆的耳边道。 汤姆正躺床上,两只眼看著天花板,突然被吓了一跳,见杰克那张肥脸近在眼前,他没好气地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 「对不起……」杰克的声音贴著被子传来。 「妈的,妈的,我原谅你了!」汤姆从床上跳起来,朝他吼道。 莫子木与托米都笑了起来,莫子木道:「汤姆不生气了,就吃这个吧!」他手一扔,汤姆一接,笑道:「怎麽,Ivan的人头你一直吃到现在,不会是不忍心吃了吧?」 莫子木塞了一块巧克力在自己的嘴里,咀嚼道:「我只是没胃口。」 汤姆乾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笑话有点不妥,他转了个话题道:「既然今天中午不成了,那我们只能等下个月了。」 「再等一个月……」莫子木无声地看著天花板。 隔了一会儿,贝里克又进来了,门一开,四人吓得都坐了起来,谁知他只是丢了一个大盒子到莫子木的床上,阴阳怪气地道:「Ivan给你的。」 莫子木看著那个包扎著粉色绸缎的大盒子就想随手把它丢下床,汤姆趴在了他的床沿,道:「Ivan送的,瞧瞧,是不是吃的。」 莫子木随手抽过别在上面的卡片,上面是一行挺刚劲的英文,依然是那句:宝贝,生日快乐!落款是Ivan,莫子木倒没想过Ivan会写一手非常漂亮的手写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找了哪个枪手写的。 莫子木丢开卡片,拆开盒子,汤姆哇哦了一声,道:「居然是把小提琴。」 不管Ivan懂不懂琴,显然替Ivan买琴的人是一个行家,优质的五十年云杉老料,纯正的鲸须琴弦,简朴却不失典雅的造型,会令每一个懂小提琴的人都心旷神怡。 莫子木抚摸著琴弦,熟悉的音律仿佛又在指间响起,他有片刻的恍惚,然後平静了下来,将琴收回了琴盒。 「不拉一曲吗?」汤姆颇有一点失望地道。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休息吧!」莫子木的眼光透过重重的墙,似乎看到了竖著耳朵等琴声的Ivan,他的嘴角上弯,心里充满了恶作剧一般的快感。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受制於Ivan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就仿佛是自己是主动送上门去的,然後猎人吃干抹净还无辜地抹著嘴,道:「是你自己硬要给我吃的,我都不太想吃你!」 这种感觉令莫子木闷伤,却无法像恨别人那样去恨Ivan,尽管他明知道Ivan比之其他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没有了这种强烈的感情做支撑,却深陷在情欲里纠缠,莫子木觉得Ivan的手正在一点点从控制自己的一部分到控制整个自己,而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却无力逃脱。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到了晚上,莫子木显得有点不太舒服,脸上泛红,有一些轻微的咳嗽。 Ivan派人让他过去,他咳嗽了一下,道:「跟你们的老大说,今天我不太舒服,就不过去了。」 那人有点傲慢地道:「Seven,Ivan的话还是你自己去回比较好。」 莫子木强压著咳嗽的冲动,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不去,爱怎麽回,是你的事情。」 那个白人似乎有一点下不了台,他压低了声音威胁道:「Seven,你要清楚,你得罪了Sticks,他这笔帐还没跟你算呢,你以为你凭什麽能太太平平地坐在这里?那是因为你能上Ivan床!放聪明点……」他一句话未完,莫子木突然一拍桌子,顺手拿过勺子一下子就指住了那白人的眼睛,道:「你听清楚了,我说了不、去!」 有他一铅笔扎瞎一个狱警的例子在前,那白人吓得动也不敢动。 突然有人一手切在他的手腕上,莫子木的手腕不由一软,勺子掉了下来,他的手腕也被人扣在了手里。 Ivan淡淡地道:「Seven,做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只因为我叫你过去吃饭吗?」他只轻轻一拉,莫子木就不得不转过身来面对他。 Ivan浓眉一皱,道:「你生病了?」他用手按住莫子木的後颈,然後身体前倾与他额头相贴。 莫子木没有挣扎,知道也根本挣不脱。 「你在发烧!」Ivan道。 巡逻的狱警走过来,道:「Ivan,发生了什麽事?」 「有人病了,要立即去医诊室!」他说著抱起了莫子木。 莫子木脸涨得通红,尽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Ivan的床伴,但他从未让Ivan当众表现这一点。 「放我下来!」莫子木咬著牙道。 「你别再讲究这些了,宝贝,从明天起你就住到我的房间来。」 「Ivan,我们送他去!」狱警犹豫道。 「他烧得很厉害,又刚从Hunter夜回来,疟疾也说不定,可能会传染……」Ivan微微抬起眼帘,他那双看起来银灰色的冷酷眸子冷冷地盯著面前的狱警。 狱警手按著警棍,道:「好吧,Ivan,我让你送去,但是你不要让我为难,我跟你一起去。」 Ivan一路抱著莫子木,穿过操场直奔与探视区同一幢楼的医诊室。 穿著白大褂的迈克看见莫子木,还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很平静地对Ivan道:「把病人,放下,你们都回去吧。」 Ivan将莫子木放到床上,然後俯在他的耳边,道:「小心养病,别再让我看到你有软弱的样子,嗯?」 莫子木将头一侧,没有回答,Ivan看了一眼迈克,若无其事地离开。 他一走,莫子木就翻身起床,道:「我只是有点发烧,给我一点退烧药就好!」他说完咳嗽了一下。 迈克用酒精棉擦了擦体温计递给他,道:「先量一下体温吧。」 莫子木将温度计接了过来塞在嘴里,人慢慢走到窗前,从那里眺望远处,同样坐落在悬崖峭壁上的医诊室的窗外,便是加勒比海。蔚蓝蔚蓝的海面一望无际,彤红的夕阳像一幕巨大的油画背景,几只海鸥偶然飞入,留下几缕自由的剪影。 迈克的手刚触到他的背,莫子木下意识地一躲,却见迈克手里拿著听筒,迈克笑道:「我没有歹意,别害怕!」莫子木微一低头,转过身去,迈克将手伸到他的衬衣里,听了一会儿,道:「你恐怕不仅仅是发烧,你可能并发了肺炎,需要挂水。」 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是不是我要住在这里?」 迈克填著单子,道:「恐怕是的,你需要被观察。」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麽。 「你有很多事情吗?」迈克问道。 「为什麽这麽问?」 迈克笑道:「因为在监狱里的人都不会在乎时间,比起住在大仓里,他们更喜欢住在我的病区,这里床软,伙食也好。但你似乎不太情愿。」 「也许是因为这里光线太亮。」 「嗯?」 莫子木转头看著他,微笑了一下,道:「会给人自由的假象。」 迈克沉默了一下,道:「来吧,去你的病房,我来给你挂水。」 莫子木与迈克穿过长廊,隔壁便是病区,这里也有窗户,但比起迈克房间里的那扇,这里的窗户被设在高高的墙的顶端,光线从那里射进来,显得可望而不可及,但所幸这里的白炽灯很亮,亮到让人一点没意识到这里光线不足。 迈克排空针尖中的空气,用酒精擦拭了一下他的皮肤,然後扎了进去,莫子木问道:「好像这里的医生不多。」 迈克微笑了一下,道:「玛门不需要太多的医生。」 药剂慢慢在莫子木的体内发挥了作用,一阵倦意袭来,他听迈克问道:「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吗?」 「没有特别想要的,谢谢。」所以莫子木微笑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他的眼镜被人摘了下来,然後似乎隐约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下部 第一章 那人盯著莫子木的脸,眸中的神情很复杂,有兴奋,有迷惑,还混杂了一些难以说明的东西。 他缓缓地低头,将唇落在了莫子木的唇上,但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蹭了一下,瞬时便离开。他仿佛都被自己这种行为吓到了,不知是对被自己亲的人,还是对自己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感到厌恶,他抬手狠狠地用手去擦拭自己的唇,然後掉头离开。 房间里便只剩下了莫子木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眼帘动了两下,但却终归无力弹开。 迈克用的药似乎很有效,莫子木一个晚上就退了烧,咳嗽也好了不少。 玛门的病院确实条件要好很多,早上是牛奶与白面包,久违的醇厚的牛奶香味,跟黄油的味道会令人有一种心情愉快的感觉。 「我什麽时候可以回仓?」莫子木看著用酒精擦拭自己手臂的迈克问道。 迈克抬起淡棕色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玛门监狱里的人大多数来了这里,期望越晚走越好。即便这里有自由的假象,但人不是应该多些期待才好吗?」 莫子木似乎不为所动,只是问:「我需要在这里待多少天?」 「依你的情况是一周吧。」 注射器缓缓地推入莫子木的静脉,似乎那种倦意再一次袭来,莫子木觉得有一些冷,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了被子下面。迈克走了出去,时间似乎又静止了,莫子木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面前站著一位淡金色头发的少年。 他脸庞小但轮廓分明,他的身材很高,非常修长,以至於看人总是微微下垂眼帘,精致的五官上洋溢著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神情。 「是你?」莫子木坐了起来抽出了手,迈克的注射器显然已经被他从手腕上拔掉了。 格奥弗雷将手插在裤袋里,然後淡淡地道:「Seven,我是谁?」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不是Hunter吗?」 格奥弗雷低头笑了一下,道:「Seven,愿意跟我吗?」 「跟你?」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怎麽跟法?」 「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格奥弗雷慢条斯理地道。 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格奥弗雷笑道:「怎麽,有点印象了,Seven同学。我以为你去了奥地利要成为大音乐家,原来你混得像条狗,还是一条随时让人点单宰割的肉狗,难怪亚洲人爱吃狗所以也像狗!」 格奥弗雷走近了莫子木,讥笑道:「也许你当年选择跟我,还不至於这麽惨,对麽?」 莫子木将自己的眼镜取下,除去上面的浮尘,然後戴上,抬起头道:「很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 格奥弗雷金色的眸子几乎像著了火一样,亮得让人不敢逼视,他身形一闪将莫子木压倒在床上,冷笑道:「Seven,如果你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你还会这麽嘴硬麽?我是你这里唯一的希望,你考虑清楚。」 莫子木似被他吓了一跳,皱眉道:「谢谢,我在这里只有五年的刑期。」 格奥弗雷不屑一顾地道:「Seven,在玛门监狱的人除了死,没有人能刑满释放。」 「因为你们残杀同类的Hunter游戏?」莫子木冷冷地道。 「那些毒贩子,强奸犯,卖淫贼,谋杀犯,难道这麽死去不很合理吗?」格奥弗雷轮廓很好的唇线微微上弯道:「那不是游戏,按你们中国人说法叫做替天行道,难道这不是替天行道吗?」 「凭什麽,就凭你比犯人有钱有地位,便以为自己是上帝,所以可以定人罪过吗?」莫子木声音不高但很清亮,他的眼神就算隔著玻璃镜片,格奥弗雷仍然能看到他鄙夷的视线。莫子木道:「你不比任何人高贵,只不过比任何人都要自我感觉良好。」 格奥弗雷那一刻的情绪异常的古怪,仿佛很久之前的感觉又回来了,眼前的这个人依然是他熟悉的Seven,那个才华横溢,聪明,也孤傲,总是默不作声,但开口却会令你刺痛的人。 尽管莫子木说的话令格奥弗雷感到激怒,但却不可否认,莫子木有一种能把他从高高的云端拉下来平视的本事,这一刻他不享有优越感,会让他愤怒,但也让他亢奋,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远远胜过了他在玛门岛上猎杀囚犯。 莫子木沉默了,格奥弗雷看著他,突然有一阵心烦意乱,从他见他的第一面开始,他似乎就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莫子木看似总能唾手可得,但他每次都差之毫厘。 十八岁的莫子木比起五年前的他,脸型的轮廓逐渐硬朗,没有了儿时的圆润,个子也似乎一下蹿高了许多,戴了一副大框眼镜,以至於格奥弗雷第一眼都没能认出他来。 可是只要仔细看,那种属於Seven的东西总是不会让人看走眼的,似乎永远冷静,不卑不亢,像是很文弱,却又让人难以制服。莫子木的相貌俊秀,但他气质远远要优於他的容貌,他就像一个私人珍藏,说不上价值连城,却一定是独具匠心,若是你曾经留意,就会不免心中一动。 其实这五年来,格奥弗雷一直隐隐地惦记著这个人,他对莫子木的感觉一直是很复杂,时而极度蔑视,时而又极其重视,有时不屑一顾,但却又不由自主地去关注。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是否爱他。这个念头会吓他一跳,爱?他怎麽会爱一个私生子,爱一个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的儿子。 也许是这个念头让他吓著了,以至於这五年来他一直克制著不去找寻这个东方混血儿。 格奥弗雷挨著莫子木很近,从那领口处传来的气味让他的心跳得很快,那是一种类似青草的味道,微微青涩,但却不清凉,隔著薄薄的衬衣,格奥弗雷能感受到莫子木身上传递过来的热度。 他又忍不住微微低头,唇离莫子木的脸很近,莫子木突然道:「迈克医生。」 迈克停在了门口,莫子木的手从按铃的地方抽了回来,格奥弗雷只好收回了想要强吻莫子木的念头,带著著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他冷著脸站了起来,微微愤怒地道:「Seven,我会让你向我低头的,就像你当年在我面前捡钱一样!」 莫子木没有说话,他很平静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窝,道:「迈克医生,看来我的肺炎还没严重到需要在这里长期治疗,对吗?」 迈克露出一丝尴尬,格奥弗雷冷淡地一笑,道:「他那麽爱被人强暴,鸡奸,就让他去吧!」他说完就走了,门在他身後砰地一声关上了,声音很大,似乎折射出了他格奥弗雷并不平静的心。 「我是好意,Seven。你是无辜的,去桑桑学院,你可以活著出去!」迈克劝说道。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麽?」 「我发现玛门监狱是个奇怪的地方,有很多个上帝,谁都能做出罪与罚的判定。」莫子木从床上跳了下来,他非常慢条斯理地扣好自己衬衣的扣子,带著一种浅浅的讥笑,那种笑容配上他那双深墨绿色的眼睛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非常具有魅力,会令人印象深刻,他说道:「感谢你们的赦免,我有自己的诺亚方舟。」 回到了自己的监舍,看到同伴们高兴的目光,莫子木陡然间觉得心中一轻松,被人等待,会令人感觉不再彷徨,莫子木与汤姆击了一下掌。 汤姆磨拳擦掌,道:「来吧,让我们开始,杰克,去挡门!」 杰克应声,走到门口,一尊肉塔立时把门给堵了个严实。 莫子木蹲下来用一块小石子划道:「这里是A区,这是D区,当中是图书馆,A区是独立的大楼,但是图书馆与D区却是一座连体的L型楼,我想他们当中的通风口一定是连著的。我们如果从图书馆的通风口进入,也许可以找到D区存放垃圾的地方。」 托米摇了摇头,道:「没可能,你应该有听说玛门监狱楼与楼之间的通风口是有一个水泥建造的隔断的,当中只有不到十厘米的铁丝网通风处。」 莫子木点头笑道:「不错,但是这种大楼建於一九三二年罗斯福新政时期……」 「这有什麽关系?」汤姆开口问道。 「当然,也就是说这里的建筑极有可能是用一种叫做WPA混凝土建造而成,这种当时的混凝土并不过关,太过潮湿,容易渗水,表面上看起来很结实,其实很脆弱,这从图书馆的墙壁跟地面就可以看出来。玛门靠海,极其潮湿,我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道水泥隔断并不难挖开。」 托米眼睛一亮,但随即道:「要在图书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挖通道,可有一点不太现实!」 「也并不是一直都人会有人来人往……」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比如我与Ivan……做爱的时候!」 注:WPA这种混凝土是罗斯福新政的特产,安迪也是因这种不合格的混凝土靠一把小雕刀挖了一个大洞逃出肖申克监狱的。 汤姆与托米沉默了一阵,托米道:「这倒是个可行的方式,我可以为你制作两样衬手的工具。」 汤姆笑道:「我手脚灵活,我爬进去挖洞。」 四个人商议好之後,各自回到了床上休息。 当晚又是停电,托米大大方方地将蜡烛点上,拿出他的叉子,用蜡烛将几角美国硬币烧熔,将莫子木的小方刀焊接在叉柄上。 汤姆Shit地骂了一声,道:「这玩意难道不是银制的麽?」 「早就不是了,现在是银铜镍焊接复合材料,你应该感谢美国货币的贬值。」托米冷笑道。 托米看了一下手中的小叉刀,递给汤姆道:「藏好了,应该会衬手。」 汤姆笑道:「你就看好我挖到中国去吧!」 第二天早晨,放风的时候,Ivan皱著眉正在跟他的心腹Sticks在小声说话,看起来像是A区发生了什麽事情。莫子木不过一瞥,Ivan就已经看到了他,他伸出手懒洋洋地朝他勾了勾手指。如果换了平时,莫子木一定会装作根本没瞧见,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朝他走去。而一直靠在图书馆门口的汤姆,托米,立刻不失时机地闪进了图书馆。 「好点了没有,宝贝?」Ivan搂过莫子木,揉了揉他的乌黑的短发。 「好多了。」莫子木微微将头一侧,看向图书馆的门口。 Ivan一笑,对周围的人道:「有什麽事,下次再说!」说完在众人的窃笑声中,搂著莫子木朝图书馆走去,他还没走到门口,托米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便立即走了开去。 Ivan笑问:「托米来图书馆做什麽?」 莫子木道:「不知道,只听说他一直在找一本书。」 Ivan微笑了一下,也就不再过问。 他将莫子木带到图书馆,将他一把抱起放在电脑桌上,他深凹的眼睛看著莫子木,那冷灰的眸子,透著一点浅咖色,每一丝纹路都很清晰。Ivan虽然不是什麽俊美的男子,但却不可否认他长得很男人,对於女人来说极为具有吸引力,她们会觉得那他的眼睛像两颗磁石,盯著它会舍不得移开。 但可惜莫子木不是女人,所以他避开了Ivan的眼睛,Ivan也不介意只是拿他微带胡渣的脸去蹭了一下莫子木,微笑道:「想做爱,嗯?」 莫子木脸红了一下,道:「你难道不想做吗?」 Ivan抬起手摘下他的眼镜,一只手托住他的後颈,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然後缓缓附上去,两唇先是轻轻咬了一下莫子木的唇,然後便是狠狠按了上去,吮吸著莫子木的嘴唇,莫子木在他的怀里没有任何反抗地微微颤抖著,他一直到将莫子木吻得快脱力才松开了他,道:「年轻人,别那麽饥渴,身体刚好,休养两天,嗯,懂吗?」 Ivan的声线很宽,极富有磁性,但是他的语调则是充满了玩世不恭。 莫子木听到他的调笑,不由气极,这个满脑精虫的流氓居然教训自己不要太饥渴,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天花板上传来了轻微的一声响。 尽管声音不大,但对於寂静无声的图书馆来说,也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莫子木知道Ivan是那种表里极不如一的人,外表粗犷,内里极其精明,再也不敢迟疑,立即用力搂住了Ivan的脖子,将自己的唇按了上去,Ivan对他的热情似火有一些错愕。 但这只是微微一瞬,他便搂住了莫子木,站在那里享受著他的热情,边用很细小的一些动作来引导手忙脚乱的莫子木,把他的手放在该放的位置。 他按著莫子木的手,将自己的裤链拉开,然後带著莫子木轻轻转了一个圈,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然後搂住莫子木,低声道:「Seven,自己坐下来。」 莫子木看了一眼Ivan昂扬的下面,脸涨得通红,有心想要退缩,但是天花板上要命的又传来了沙沙声。 他一咬牙,靠近了Ivan,却不知道该怎麽坐在上面。 Ivan很俐落地脱下了他的裤子,扶著他的腰,道:「把腿叉开,叉开一点,宝贝,慢慢地……慢慢地……坐下去。」 莫子木张开腿,羞愧地满面通红,却不得不照做,他按著Ivan的肩,手指甲几乎嵌进了他脖子後面的肉里,莫子木几乎可以感觉到有血液流出,但是Ivan却像是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继续慢条斯理地教莫子木上位的做爱方式。 Ivan抚著莫子木纤细的腰肢,让他修长的双腿夹紧自己的臀部,莫子木终於坐了下去,两人连成一体的感觉很奇妙,自己明明对这个人又气又恨,但他们却做著最亲密的举动,带著汹涌的快感。 「别走神?!」Ivan笑道:「宝贝,动起来,这可是你要的,那就卖力点!」 莫子木真的有一种恨不得咬这人一口的欲望,但却只得按住Ivan的肩头做上上下下的运动。 Ivan伸出舌尖,每当莫子木挺身落下的时候,他就顺势舔一下他的乳尖,那真的是既刺激,他又很省事,莫子木即使想骂他是混蛋,但也被湮没在了自己的呻吟声中。 理智渐渐地完全让位於本能的刺激,等两人终於达到高潮,莫子木靠在Ivan的肩上,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在他的耳边道:「想过出去之後会这麽生活吗?」 他的话让原因疲乏而困顿的莫子木猛然睁开了双眼,道:「可能是回奥地利吧!」 Ivan似乎想说什麽,但却只是紧搂了一下莫子木,道:「奥地利不错,我在那里好像也有一套房子,回头你就住那里。」 莫子木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他立即离开了Ivan厚实也很温暖的怀抱,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裤拾起,道:「该走了。」 Ivan微笑道:「宝贝,你还真是会过河拆桥,好吧!」他懒洋洋地拉上自己的裤链,站起身来,微微低下头去看莫子木的头顶,尽管莫子木的身材很高挑,但是Ivan依然要高出他半个头,他的视线俯视下去刚好可以看见莫子木黑色的短发。 比起只拉开裤链的Ivan,莫子木自然没有他那麽简便,他手脚麻利地将裤子穿好,又将衬衣塞了进去。 Ivan见他穿得差不多了,才伸手握起他的手,仔细看著那只漂亮的手,细长的手指,饱满的指甲,跟略显瘦弱的手腕,这样一只手组合起来,却不令人觉得女性化,那暗藏在手心的茧子,仿佛无声地在告诉对面的人,这是一个有著艰难过去的人。任何一个有著艰难过往的人,都是富有力量的人,Ivan很明白这一点。这只握在掌心当中的手,它看上只有自己的手掌大约三分之二那麽大,但是它是有力的。Ivan将莫子木的食指含在嘴里,用舌尖舔了一下它的指腹,然後道:「Seven,别太好强!把你交给我。」 莫子木抽回了手,在自己的衣袖上擦了擦唾沫,微垂眼帘,微带著一种轻蔑地道:「谢谢,我习惯自己照顾自己。」 对他这种又臭又硬的态度,Ivan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眼里莫子木就像是一株奇异的花草,若是脾气太好,只怕早被人摘下放花瓶里了。他喜爱莫子木,不仅仅是喜爱他像花一样美丽,还因为他暗藏著跟草一样的野性,那种奔放起来,便会漫天遍野疯长的率性。 而且莫子木太聪明,若他不是那麽骄傲,有著很强的是非观念,而是变得圆滑与懂得审时度势,他就会非常难以掌握。Ivan喜欢他身上这些弱点,也刻意保留著他这些弱点,并在恰当的时候加以培养。他们之间有一件事,莫子木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不太清楚,但Ivan却在见到莫子木第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 他与莫子木,是一场猎手与猎物的战争。 他们生长于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只需一眼就能准确地将两人分开。莫子木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他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气质。而Ivan无论再如何修饰,他的身上都会有一股浓浓的煞气,即使他在微笑,但那双深凹的眼睛,冷灰色的眸子会令任何一个靠近的人都发寒。在莫子木学著弹钢琴的时候,Ivan已经在纽约第十九区凭心狠手辣而成了纽约黑帮中新出道的红人。比起莫子木的音乐天赋,Ivan对暗杀与犯罪颇有心得。莫子木尽管是私生子,但却出自英国历史最悠久的贵族血统,而Ivan的母亲只是一个从俄罗斯流浪到美国的妓女,自己的儿子到底该姓什麽,这位母亲一直没能想明白。 他们根本不是同类,这就像是一头狮子喜欢上了一头鹿,狮子可以将鹿吞噬,却会很苦恼如何令一头鹿爱上狮子。莫子木的出现,是原本应该两条永远平行的线一次偶然的交错。 但Ivan抓住了这个一瞬,他抓住了就不想再放手。他是一个很好的猎手,极具耐心,懂得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用合适的手段去获得对方,他巧妙地规避了莫子木那种恩怨分明的固执个性,顺利地占有了莫子木,却没有触及他的底线。 Ivan看著眼前这个仿佛戴著光环的少年,他觉得嬷嬷的话只对了一半,每个人心中确实都住著天使,但只有当你占有了它,它才不得不永久地住下去。 莫子木见Ivan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便微皱了一下眉,转过脸道:「你不走……那我就走了……」 Ivan微微一笑,站起身懒洋洋地道:「我自然与你一起!」 莫子木不知道这个曾经的黑社会大头目心里在想什麽,Ivan是那种很奇怪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粗胚子,一个地道的流氓,可你很难准确地把握住他的心里究竟在转什麽念头,甚至莫子木从没见过Ivan发过怒,他总是似笑非笑,但就算是大仓里最凶残的茶包也不得不畏惧他三分。 莫子木听过他用很流利的德语,西班牙语跟不同的人交流过,他甚至会用中文说话,他还会用很纯正的牛津语背十四行诗,他用低沈富有磁性的声线背道:对天生的尤物我们要求欲盛,以便美的玫瑰永远不会枯死……莫子木心中会微微一惊,微垂眼帘去聆听,可十四行诗已经被改成了很下流的东西:但开透的花朵总会及时凋零,就应把记忆交给坚挺的迪克……(Dick:1.美语俚语,指性器,2.男名迪克)。 这个时候,莫子木不得不深吐一口气,然後快速离开,Ivan在他的背後饶有兴趣地微笑。 他从没想过与Ivan会纠缠多久,对於莫子木来说,Ivan只是他的一次失误之下的权宜之计,尽管Ivan让他有一种难以挣脱的忧虑,但总的来说,Ivan并不在莫子木的整个人生规划谱中。他从未想过他的一生会与此人纠缠不清,显然就远见而言,Ivan比莫子木强上不知几许。 莫子木与Ivan从图书馆出来,放风的结束铃声响了,莫子木快步朝著大仓走去,Ivan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尽管莫子木离开的步伐很急,但是由於茶包不怀好意的眼神,Ivan很长的腿等等原因,他始终与Ivan保持著很接近的距离。 莫子上楼的时候,看到汤姆略显慌张地混在人群後面,他的身上沾了不少通风管的污迹,连他的脸上也不例外。贝里克站在门口,手里拿著警棍,用他那双又大又凸的眼睛扫视著众人,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表现明显不太正常的的汤姆。 第二章 他的背一挺刚想喝住汤姆,莫子木啊呀了一声,摔倒了地上,他前扑的身形将贝里克撞得连退了好步,慌慌张张拉住另一个犯人的胳膊才勉强没有摔个四脚朝天。贝里克一脸怒色,稳住身形之後快步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莫子木的肩上。 「你故意的是吧!」贝里克恶狠狠地道。 莫子木道:「BOSS,谁会故意把自己摔倒在地。」他抬起自己擦伤的手,解释道。 站在一边的裘德闲闲地哈了一声,以示讥笑。 这声笑似乎提醒了贝里克刚才的狼狈,他提起了警棍就想要狠狠地教训这个让他出丑的小子,但是警棍高高举起,却没能落在莫子木的身上,已经跟他分道扬镳的Ivan回过头来,抓住了贝里克的警棍,微笑道:「BOSS,何必跟一个冒失的小家伙生气?」 裘德又凉凉地哈了一下,道:「难怪,看来有人撑腰就是与众不同!」 「茶包,如果你不能让你的人闭嘴,我可以帮你一下!」Ivan淡淡地道。 茶包挥手给了裘德一耳光,道:「闭嘴,Ivan老大连BOSS都不敢得罪,你算老几?」 一下子,裘德粉嫩的脸肿起了老大一块,他捂著脸,用刻毒的目光盯著Ivan与莫子木。 贝里克努力动了一下,只觉得那警棍跟生在Ivan的手上一样,任凭他使多少力气也不能挪动分毫,他不由涨红了脸,Ivan适时地松开了手,道:「BOSS,我帮你把这碍眼的家伙弄走!」 贝里克握著警棍,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刚才的那一幕对已经习惯於在监狱中拥有生杀大权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挂好警棍,突然摸出警枪,道:「走开,Ivan,你想袭警吗?」 立刻,监狱里变得安静了起来,刚才还嘈杂无比的大仓倾刻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围观这一幕。贝里克露出了笑容,绝对的控制权仿佛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扬著手枪道:「Ivan,我不管你在外面是什麽身份,到了这里,你就得听我的!」 Ivan举起双手,微笑道:「BOSS,没人不听你的,一切都是您说了算……」 贝里克盯著他数秒锺,手中的枪缓缓下放,裘德突然大声道:「小心,他冲过来了!」 贝里克被他大声的一喝,本能地举枪,一直安分地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莫子木突然前扑,贝里克仰面摔了下去,他的枪朝天放了一枪,非常清脆的一声,震得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跳。 Ivan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莫子木,确认他是否有受伤,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莫子木略微抬起头,对著那双透著紧张的冷灰色的眼眸道:「记住,我救了你一命。」 Ivan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好的,我照顾你一辈子。」 莫子木的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却对那双像铁钳一样的手无可奈何。 诺顿与阿道夫匆匆赶来,诺顿皱著眉头,贝里克略显慌张地爬起,却被大嘴阿道夫狠狠地揪住衣领,道:「谁允许你开枪是?」 「阿道夫,我不是有意的,是这个小子……」 「干掉他没有?」 「没有,是伊……」 「妈的,浪费子弹!」阿道夫狠狠地将他往旁边推开,然後抽出手枪,咆哮道:「刚才是哪一个袭警?」变态阿道夫出马,所有的囚犯都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 贝里克被阿道夫当著囚犯跟诺顿的面粗鲁地对待,不禁颜面尽失,心中恼羞成怒却不能宣之於口。「是那小子,就是那小子!」他指著莫子木愤恨地道,恨不得阿道夫立刻开枪干掉几个来泄愤。 Ivan随即笑道:「是我跟贝里克BOSS起了点小误会!」 阿道夫斜眼看了一下诺顿,然後道:「Ivan,这可不太好。我们一直是和平相处,你可不要破坏这种平衡!」 诺顿摸出怀表看了一下,道:「得了,阿道夫,我看问题出在那小子身上,把那小子带上,其他的人都回仓,是谁允许你们过了时间还逗留在监舍外面?」 阿道夫立刻咆哮,道:「滚回巢里去,你们这帮猪猡,今天一天宵禁,取消所有的水跟食物!」 囚犯们还没有来得及骚动,阿道夫就取起枪一口气朝天开了四五枪给他的命令助威,囚犯们立即疯狂地朝监舍奔去。 诺顿对还留著原地的Ivan道:「Ivan,我希望你能记得刚来监狱时我们的约定。「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谢谢Uncle诺顿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他说著低头看了一眼莫子木,道:「太平一点,嗯?监狱长他可能只想请你吃顿晚饭。」 莫子木脸上带著淡淡的表情,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阿道夫将莫子木一路提著送到了诺顿那间带豪华餐厅里,然後将他按在椅子上,很粗鲁将他的手反铐在椅子後面,诺顿推了推金丝眼镜,道:「你走吧,我想单独跟这小子谈谈。」 阿道夫不满诺顿一人折磨莫子木,但却不得不屈服,他愤愤地转身离去,走的时候将门狠狠摔上,震得门窗一阵颤抖。诺顿无奈地翻了一下眼,道:「粗鲁,真是粗鲁。」 他走过去靠在餐桌上由上至下地看莫子木,从他乌黑的短发,到他修长的颈脖,以及敞开的衬衣里隐隐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他不是没见过华人,他们几乎长著完全一模一样的Baby Face,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他不得不说莫子木很吸引人,你见过他,就很难把他忘记。 诺顿长出了一口气,道:「Seven,你太能惹麻烦。」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故意的,BOSS。」 「你是的,你知道你身上的这种天赋,你知道你很吸引人,你也很聪明,如果你想安分守已,我想你总会找到办法,但是显然你没有!」诺顿皱著眉头,道:「虽然我说过,在你身上的刺青完成之前,我不会让唐纳德公爵碰你,但是……你显然需要一点教训!」 他非常满意地看到莫子木颤抖了一下。 诺顿点了点头,道:「这个周末,我会让你再见一下公爵大人,希望这能教会你,什麽叫做安分守已。」 莫子木脸色苍白,他突然抬起头来,那双墨绿色的瞳眸看起来仿佛闪著一种奇特的光芒,令诺顿困惑,那双眼完全有别於Seven身上那种唱诗班一般的气质,於此相反,那是一双带著魅惑的眼睛。 「BOSS,如果是那样的话,你还是那个会为了十万美金动心的小人物……尽管死去的玛门囚犯,在他们的名下流动著数十亿,也许是数百亿的黑钱,可是你能有的依然只是个零头,需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费心。」 诺顿隔著金丝眼镜的眼睛透出了一丝惊恐,牢牢地盯著莫子木,莫子木幽幽地道:「这些人远道而来,真的只是单纯为了猎杀囚犯吗?他们更多的应该是来向玛门购买身份的,对吗?」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地道:「Seven,是谁告诉你这种……」 「尽管玛门岛每季都要死去很多人,可是在美国他们依然活著……他们的社保安全号依然健在,甚至DMV登记依然完备,他们所有人的身份都还在,差别只是他们肉体早就在玛门腐烂了……」莫子木微微抬起眼帘,微笑道:「我可以侵入任何一家国家安全机构,只要对照一下玛门监狱的入狱申请与DMV登记表……这就是为什麽几乎每个入大仓的人都是类似的,没有人来探监,没有信,没有电话……」 诺顿靠在餐桌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打量著莫子木,他突然抬出苍白的手掐住莫子木的脖子,莫子木微有一些吃力地道:「当这些想要洗黑钱的军火商,逃税的贵族大人,购买一个身份为非作歹的上流社会精英决定不再庇护你的时候,你以为你还能逍遥地享受别人指缝里掉下来的渣吗?到时谁能帮你……不长脑子的阿道夫,还是你那帮各有主子的狱警们?」 诺顿的眼睛血红,但是指间不由地缓缓变松了,他终於松开子手指,莫子木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气。 他知道他其实还不到时间跟诺顿摊牌,但是他就赌诺顿的贪婪跟骨子里的怯懦,显然莫子木击中了Uncle诺顿的软肋,他犹疑地看著莫子木,仿佛想要否定他的话,却克制不住欲望地道:「怎麽,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莫子木抬起眼帘,弃满了诱惑地道:「给我你客户的名单,跟出售给他们的身份,只要这些身份还活跃在美国,我能追踪到这些身份下……所有帐户的资讯。在他们放弃帐户前追踪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有这些证据,你可以将这些资讯卖一笔天价,狠狠地敲他们一笔,离开这个鬼地方。」 诺顿眯起眼睛看著莫子木,隔了很久,然後道:「那对你有什麽好处?」 莫子木微垂眼帘,道:「我不希望再有人侵犯我,我想你能做到这一点,对麽?并且等你达到了目的,也请给我自由!」 诺顿犹疑了一下,然後弯腰将莫子木的手腕解开,道:「演示给我看,小子。」 他将莫子木拖著进入了内室,在这个豪华到奢侈的办公室里,莫子木看见了熟悉液晶显示器,他的墨绿色的眸子更亮了。莫子木坐到了那张从英国运来的胡桃木雕花办公桌後面――那张真皮椅上。 诺顿道:「小子,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在图书馆耍的那几手,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如果你要是证实不了你说的话,那麽你就不止是在周末陪唐纳德了,也不会只有唐纳德。」 莫子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威胁,作为一名战果赫赫的骇客,他在很多网站,包括国家安全局,银行这种地方都留下了他的後门,可以非常轻易地再次入侵,他漂亮的十指娴熟地在键盘上敲击著,那种从容与自信很好地说服了诺顿。 他顿了顿,道:「金.布希,他购买了雅各布.埃德卡姆普的身份……」 「雅各布……」莫子木的手稍微顿了一下,那个可怜的年轻人,诺顿虽然没有挣到他肾的钱,但显然诺顿很快将他的身份卖了。莫子木微垂眼帘,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热血冲动,总是会为了不平而愤怒,就像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但是莫子木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现实无数次敲打著他成长,让他掩藏自己的情绪。 诺顿有一些奇怪地看著莫子木突然变得很用力击打键盘的手指,但是荧幕上不停转换的资料令他吃惊。 莫子木推开键盘,道:「我需要运行自己的一个小软体,它可以帮助我提供检索资料!」 他看著诺顿充满了怀疑的目光,便道:「BOSS,我知道你不会把这麽重要的资料放电脑里的。」 诺顿轻淡地一笑,道:「网路就是个一丝不挂的婊子,什麽也藏不住。」 莫子木得到了他的首肯,飞快地打开了他自己的虚拟硬碟,从上面下载了一个小程式,很快它便运行起来。莫子木推开了键盘,道:「请我喝杯酒吧,检索需要一段时间。」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巨富的希望让他略微有一些亢奋,他果真转过身去打开了酒柜,拿出水晶酒杯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莫子木。 莫子木姿势娴熟地晃了一下酒杯,他修长的手指映衬著流淌著红色液体的的酒杯,看上去有一种极致的性感。 「Seven,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性感。」诺顿薄薄的嘴唇抿了一口酒道。 莫子木没有吭声,而是微抿了一下酒,然後道:「波尔多红酒……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可以尽情地享用Romanee Conti的波尔多红酒?」 他的问题很好地让诺顿忘了他的提问,他的手指握紧了酒杯,将酒一口饮尽,然後道:「结果出来了吗?」 莫子木缓缓地饮著酒,比起诺顿的急躁,他则显得斯文太多,这种气度让酷爱优雅的诺顿不得不耐著性子让莫子木将杯中的酒品完。 电脑发出了叮的一声。 诺顿一扬下巴,道:「出结果了?」 莫子木迅速地看了一下资料,道:「这个购买者我想应该不叫金?布希,而是叫做瑞恰德?乔?华盛顿,雅各布的银行帐户上,本月分三批从华盛顿花旗银行汇入了美金,一次是十万美元,另一次是二十万美元,雅各布的的帐户在本月被人提过七次款,都为现金,采用自动提款机,总金额是三万六千四百二十元。雅各布的DWN的注册地址有所变更,他的原住址从纽约换到了佛罗里达州……不管购买者是谁,看来这个使用雅各布身份的人,目前应该是在佛罗里达长期活动。」 诺顿眼睛盯著荧幕,很久,他忽然抽出了手枪对准了莫子门的前额。 ----------------------------------------- DWN :Department of Motor Vehicles (机动车辆登记处),在美国所有公民都拥有驾驶执照,驾驶照被当作身份证一样在使用,按规定在美国驾驶人员每到一个地方超过15天,就必须到DMV登记,否则驾照会被视为无效。 他缓缓地长吐了一口气,道:「Seven,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这里来,我会分批把这些身份交给你。」他说到这里,突然恶狠狠地道:「可是,如果你敢耍花样……」 他说著用枪狠狠地顶著莫子木的前额。 「这里是玛门,对吗?」莫子木微微举起双手,以示投诚地道:「它四面环水,无处可去。你需要我的帮助离开这里,恰好我也如此。」 诺顿薄薄的嘴线微微上弯,重复了一遍,道:「恰好如此……」他收起了枪,拍了拍莫子木的肩,道:「不错,Seven记住了,只要你同我合作,我就会带走你的……毕竟你还是我的杰作。」 莫子木微微弯了一下嘴,以示赞同,他也知道想让诺顿停了他的变态刺青是过高的要求,所以什麽也没有说。 莫子木吃了很丰盛的一顿诺顿的大餐,就吃而言,诺顿显然是一个行家。牛排虽然不是什麽日本的霜降和牛,但也是美国的Prime级别的安格斯去骨牛排,用一点橄榄油,便是一道很不错的法式牛排,煎鹅肝与几片冷柠檬也配得相得益彰,配酒则用的是果味的波尔多红酒,很好的中和了半生牛排的血腥味,并提高了味蕾对鲜嫩肉味的敏感度,越发显得这份牛排的滋味妙不可言。诺顿对於吃极其讲究,他吃饭的过程最忌别人多话,因此莫子木用完餐径直离去。 贝里克对莫子木毫髪无伤地返回又惊又嫉,莫子木对他的态度依然不卑不亢,像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他进入自己的监舍,所有的人都仿佛松了口气,汤姆显得有一点歉意,但却难掩兴奋之色。 「你完全正确,Seven,那些水泥烂得就跟豆腐渣一般,我想不用十天,我就能挖开那道水泥墙。」汤姆压低了声音。 尽管这只是逃亡路上的一小步,但棋开得胜著实让汤姆他们兴奋,连一贯沉默寡言的托米也不例外。 Seven屈著腿坐在床上,对他们说:「如果你们出去了,有没有想过做什麽?」 「找一个妞,不,十个妞爽一爽,早上三个白妞,中午三个黄妞,晚上三个黑妞……」汤姆销魂地假想道。 「那才九个,汤姆!」杰克提醒他。 「另一个是人妖!」托米好笑地插了一句。 「托米,你呢?」莫子木问道。 「我……」托米玩著手中的叉子,道:「想回依达华,三十年没有回去过了!想念那里的农田,一望无际的玉米田。」 汤姆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回波多黎各呢,不过去依达华与印弟安人做伴也不错!」 杰克道:「我还没想好……」 汤姆恶毒地插嘴道:「不如你就留在玛门吧!」 杰克身上的肉立即一阵颤抖,连声道:「不,不,我不要!」 「如果你们手上有一千万美金,你们会干什麽?」莫子木又问道。 「一千万美元,哇哦……那大概会买一辆最豪华的拖车,带两个卧室,全套的家当,然後买上几个美貌娇娘,周一到周五开到哪里就做到哪里,周末就去拉斯维加斯豪赌!」汤姆大笑道。 托米笑道:「一千万……天,那可以雇上一半的美国私人侦探去找我女儿的下落了吧。」 杰克问道:「seven,你呢?」 莫子木笑道:「我会去西雅图,买上一幢可以看见海的公寓,然後在日出的时候在露台上拉小提琴,在日落的时候沿著海湾散步,夏天去冲浪,或者买艘二手游艇去阿拉斯加湾钓渔,然後办一个露天烤三文鱼宴,冬天的时候就向东开,去黄石公园或者拉斯维加斯与汤姆会合。」 「天哪……」汤姆闭眼道:「真是美好生活!如果真有那麽多钱就好了。」 莫子木幽幽地道:「也许Uncle诺顿会为我们付这个帐单。」 汤姆嗤笑了一声,道:「对,我出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盗窃诺顿的家。」 莫子木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他看著天花板,屈起的腿上搁著书,可他的眼睛却并不是在看书,他的思绪透过了重重的墙飞到了外面,玛门又开始下雨,雨渗进泥土里,草根的芽破土而出,从此呼吸自由的空气,莫子木将眼睛缓缓闭上。 莫子木得到了很特殊的照顾,贝里克似乎成了C区204的保镖,他叉著腰那双马眼虎视眈眈地看著其他的犯人,图书馆是莫子木的另一个要求,他被允许在那里整理书籍,又或者上网查看一些资料。 门外自然有贝里克在晃悠,基本上没有什麽人愿意不识趣地凑到那对马眼底下。 Ivan似乎也停止了他那永不知疲倦的骚扰,莫子木倒是没想到原来他是这麽识趣的一个人,他隔得远远地看著莫子木,偶尔当莫子木无意中与他的视线相碰,他会看到Ivan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莫子木立即转过头,他有一些害怕与Ivan对视,看到他那双眼睛,以及他高大的身躯,仿佛只要再转一个念头,两人赤裸纠缠的画面就会映入眼帘。他不想与Ivan纠缠,但不可否认Ivan为他开启了一扇情欲的大门。有一次莫子木抱著书从图书馆里出来,Ivan正好背靠在铁丝上皱著眉在听人诉说什麽。他斜站著,莫子木的目光无意识地就落在了Ivan两条结实匀称的长腿上,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了Ivan那冷灰色的双眸,仿佛只有他能看明白在那瞳孔中,咖啡色的纹路间跳动著什麽样的火焰。 那个晚上,他从梦中醒来,腿间一片潮湿,因此Ivan的眼睛给了莫子木一种压力,让他想要逃避与他正视。而与诺顿的合作,莫子木便显得要冷静许多,随著莫子木一餐又一餐的与诺顿共进晚餐,诺顿似乎渐渐默认了莫子木是他的合夥人,至少眼前,他们是合作关系。 从他偶尔的牢骚中,莫子木似乎也了解到玛门最大的客户反而给钱最少,原本懂得养狼的人都会知道不要把狼喂得太饱才能保留它们的兽性,他们对待一个贪婪诺顿,便是让他永远觉得有欲望。非但如此,出於安全,他们还迫使诺顿不得将身份售给零星散户,这几乎绝了诺顿暴富的路。这样原本平等的买卖关系,逐渐变成了诺顿是提著脑袋给这些势力打工,这让诺顿从心底里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怨恨。 尽管如此,诺顿的名单给得也并不爽快,他到目前为止给的都是一些藏头露尾,又或者匿名的购买者。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大客户他并没有拿出来,比如格奥弗雷家族,他们必定是其中名列三甲的一员。诺顿还不够胆子去讹诈这些世界最大的势力,但是莫子木不著急,检索很需要时间,他的计画也是。 多雨的冬季逐渐过去,而旱季悄然而至,加勒比海的春光很耀眼,尤其是它午後的时光。 这一日像往常一样在下午时分,莫子木从大仓出来,很悠閒地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向监狱长的大楼走去,推开门的那瞬间,他淡然的表情微微一僵。 容清叉著双手坐在主人椅上跟诺顿在交谈,诺顿的面前摊著一些文件,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仿佛非常为难。诺顿转脸见到了莫子木,但似松了一口气,道:「Seven,你来了,丹尼尔说他想为你转监!」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日的表情,淡淡地道:「我已经跟这位先生说过了,我的事不需要他来操心!」 诺顿拿起面前的文件挥了挥,道:「可是他有你的监护权。」 莫子木一愣,但随即明白了,容清去向葛兰要监护权很困难,但是梅林可以。 「根据奥地利法律,你在二十一岁之前都属於未成年,根据美国法律,监护人可以依法为被监护人选择合适服刑的少年监狱。」诺顿补充了一句道。 「让我单独跟Seven谈谈好吗?」容清道。 诺顿尽管不太情愿,但似乎也对此无可奈何,他耸了耸肩,经过莫子木的时候,道:「祝你好运!」 莫子木慢慢地坐到了餐桌的一边,容清淡淡地道:「林林没有来,他怕你责怪!」 莫子木没有吭声,他一直都是个不太爱多话的人,半是因为天性,半是生活环境使然,他总是对人抱著一种疏离的态度。这就像当年音乐学院小提琴系的部长来找他,跟他讲有一位新校董光临,需要他为这位新校董表演一首曲子,像是这麽好的一个机会,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直到那一天早上,他才去琴屋取要给新校董演奏的曲目琴谱,穿过校园的草地,他却被钢琴演奏室里传来的琴声吸引,传来的琴声叫做《水草舞》,是一首中国曲目。这首曲子是李莫最爱演奏的曲子,钢琴表达了鱼美人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愿望。曲子悠扬清新,流畅,会令人联想起水草在水中摇曳曼妙起舞,舒畅自由地伸展舞姿,很动听,但是在国外谈奏的人却并不多。 莫子木不由自主地顺著曲子而去,他站在门口,从没闭严的门缝望去,他看见年轻的男子在很专注地弹奏这首曲子。他的技巧非常高明,演绎的水准丝毫不亚于李莫,曲子被他弹得很动听,但却带著一点忧郁,就仿佛眼前的这个男子一样。 他没有打搅一个看起来沉醉音乐世界的人,等他再见到这个男子,却是在为他举行的小型表演会上。当校长殷勤地为他介绍曲目的时候,莫子木做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大胆的动作,他走下了表演台,将手伸向了这个男子。 容清抬起头,刚好与莫子木那双漂亮的墨绿色眸子相对。校长曾经私下里介绍过学校里的几位天才,亚裔的Seven被他们形容成勤奋,孤僻的一个人,但初次见面,这人却表现得远比其他人要殷勤得多,容清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下。 他与他的第一面,他的印象是那个弹奏钢琴的忧郁男子,而他的眼里是一个表里不一的少年,在这一天里,他们的命运看似重合,却其实南辕北辙,永远地背离。 梅林的故居被莫子木很乾脆地卖了,他没有带走林林任何一样东西。所以当容清将它再买回来的时候,属於林林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容清站在那个肮脏,到处都是上一任主人垃圾的屋子里,除了伤痛,还有对命运的愤恨,这一些到最後全部化成了对Seven这个人的愤怒。 他要他付出代价。 容清早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感情而冲动的人,他一直把自己的纯真年代跟梅林这个人划上了等号,对他而言,计画取代了很多感情上的选择。他对莫子木制定了报复的计画,也依照计画一丝不差地做了。一个已经被打动的人,是一座特洛伊的城市,看上去防卫森严,但其实当中已经沦陷,像容清这样的人要令这个人再爱上自己已经不算太困难的事情,即使这个人是聪明的莫子木。 他们会在一起弹琴,有的时候也一起出去欧洲旅游,去布鲁塞尔,又或者是罗马,或者是欧洲其他的什麽地方。比利时晚上会有一种小摊贩卖一欧元一盒的螺肉,这是莫子木最喜欢的一种小吃。撒尿小孩的栅栏外面总是挤满了游客,发出一阵阵惊奇声,不是赞叹,而是奇怪这麽出名的雕塑原来就是这麽一个破旧的小玩意。莫子木还很喜欢义大利的双色霜淇淋球,也是一欧元一个,虽然总是买两个,但其实容清并不爱吃这些甜玩艺,所以到最後莫子木总是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坐在其实又破又旧的西班牙台阶上。也许那些地方并不是想象当中那麽美丽,但是回忆起来依旧浪漫,因为人赋予了它感情。 当莫子木跳进一家荷兰书店外那双半米长大木鞋当中的时候,他朝著容清灿烂地一笑,容清的表情是一呆。容清一直把莫子木当作是诱惑,他小心地防范,隐忍地抵抗著这种诱惑,莫子木给梅林的伤害是他最好的武器。可是当他的计画都实现了,梅林的伤害似乎得到了补偿,有关於Seven的一切就开始汹涌而来,而容清才明白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灵魂,而这一切都为时已晚。 莫子木对待过去,有一种像风卷残云一般的决绝,就比如他对待梅林,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容清了解最深的一部分。 容清看著莫子木,突然道:「Seven,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後悔的是哪件事情?」 第三章 容清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古朴的拜占庭戒指,沉默了一下,才道:「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拍下了这枚戒指。」 莫子木看著那枚戒指,戒指雕刻著圣地的婚姻场景,很少有戒指会像拜占庭的戒指那样带著敍事的风格,像一卷慢慢展开的史诗。当莫子木第一次看见这枚戒指的时候是在义大利的拍卖行,他跟容清说:「若是有人送我这枚戒指,我便邀请他去中国旅行。」 莫子木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但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却是首先动心的那个人,这注定了他总是追逐容清的脚步。而若即若离的容清让莫子木曾经忘记了什麽叫自尊,他只想能更近一步,无论是索要戒指还是邀请容清去做一场长途的私人旅行都是完全有违於他个性的举动。 然而当时容清只是微微一笑,道:「黄金戒指戴在手上恐怕不太方便拉琴呢。」 容清这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当时鼓起勇气的莫子木莫名的狼狈,涨红了脸。而看似平淡的容清却鬼使神差地在事後拍下了这枚戒指,也是这枚戒指让容清意识到自己开始偏远了目标,微妙的恐慌与对梅林的愧疚促使他快速地了结这个计画。 如果当时容清告诉了莫子木他拍下了这枚戒指,那麽一切都会不同,他们会去中国旅行,那麽至少容清就会推迟他的复仇计画,半年之後,林林会回来,莫子木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开始是一场阴谋。 莫子木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问容清,道:「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麽事?」 容清微有一点苦涩地道:「是後悔认识我,或者是後悔来加勒比海?」 莫子木的目光投向远方,用很平静地声音道:「我最後悔的是不应该鼓起勇气去爱一个人,相信幸福的可能……我才十八岁,就开始用一生这个词,拜你所赐,我这一生大约不会再敢去爱什麽人,不会相信爱情,也不会相信亲情。我的人生才刚开始,就什麽也不剩了。这难道不就是你复仇的目的吗?」他站起身,道:「希望这能是我最後一次说不要再见面了,容清。」 他刚想离开,却发现手腕被容清抓住,他的手扣得很紧,眼睛没有看莫子木,「我们结婚吧。」容清沙哑地道。 威尼斯的湖面是蔚蓝色的,大多数的时候晃荡著金色的阳光,湖面上反耀著缤纷的色彩,就像当街表演的琉璃制品。容清拉了他一把,免得只顾看表演的莫子木撞上了从贡朵拉下来的客人,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容清的手也是像这样很有力。甜密的记忆就像精美的琉璃,尽管华美,却脆弱,像一个经不起任何推敲的美丽谎言。 当美梦惊醒,留下的不只是遗憾,刻在灵魂深处的美丽记忆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稍一转念便会扎得疼痛难忍。莫子木用力扳开容清的手指,转身离去。 操扬上已经开始晚餐前的放风,莫子木径直地朝大仓走去,他现在只想睡一觉。 他满怀疲惫的样子引起了Ivan的注意,莫子木没有想到识趣了好几天的Ivan会在这个时候堵住了他的去路。 「走开!」莫子木冷冷地道。 「告诉我,你怎麽了?」Ivan微皱眉地道,他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莫子木的额头。 莫子木的头微微一撇,让过了他的手,转头道:「贝里克警官,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这是他第一次动用诺顿给他的特权,贝里克摇晃著警棍从远处走来,Ivan那双冷灰色的眸子看著疲惫,悲伤却又很冷漠的莫子木,他微笑著摸了一下下巴。 几个犯人突然朝著贝里克冲过来,几个人厮打成一片,将贝里克围在了当中。 「混蛋,住手!」贝里克狼狈地叫嚷著,场面乱成一片。 Ivan却压住了莫子木与他亲吻,烟草味跟男人强烈的气息像一张网似的将莫子木笼罩,人温暖的气息围绕著颤抖著的莫子木,让他有一阵恍惚。 Ivan放开差不多快窒息的莫子木,搂著他满眼邪气地笑道:「这样是不是好很多?」 莫子木微垂著眼帘,他突然抬脚狠狠地击向Ivan的裆部,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Ivan被他击中要害,即便是他反应速度够快,急急後退,也还是被莫子木的膝部扫到,疼得脸都紫了。 Ivan看似随便,但其实无论是在过去的纽约黑帮,还是在玛门,都是很有权威的人,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麽丢脸过。 这一下的变故,让操场上的囚犯都静观其变了起来,连围堵贝里克的那几位也停住了手。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知道麽?」莫子木趁机挣脱了Ivan的手道。他掉头就走,刚走没几步,就听Ivan忍著疼在背後咬牙叫他的名字。 莫子木悠閒地转过身,Ivan满面严肃地看著他,莫子木静等著他报复的宣言,却见Ivan举著右手很认真地缓缓道:「Seven,我Ivan对天发誓,我终有一天会把你搞到手,让你每个晚上都想睡在我的床上。」 莫子木低头一笑,一扬眉淡淡地道:「那我们走著瞧!」他说完就扬长而去。 相对于莫子木这边的变故,汤姆那边的地道就显得非常顺利,他与托米很成功地挖开了水泥墙,已经能从图书馆爬到D区,他们很幸运,垃圾处理房的通风口也被找到了。 「这周三就是B区打扫卫生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双氧水偷来。」汤姆道:「我始终还是弄不明白,你要双氧水跟苏打粉做什麽?我从厨房里偷了一点回来,你给我们把这个谜解开了吧。」 莫子木接过汤姆用一只塑胶瓶子盛著的双氧水,和一小袋粉末,他将自己从Ivan那里拿出来的威士忌倒了一点在瓶子里,然後将粉末也倒了进去,用力将这三种东西晃匀。莫子木拿起托米手里叉子,狠狠在瓶口扎了几个眼子,然後站起身来,对著墙壁写了一行字,他收手道:「把灯关了!」 汤姆看了那一行水迹,好奇地将灯关掉,随著光线的消失,漆黑的监舍墙壁上显出了一排字迹,有别于莫子木文秀的容貌,那行字写得苍劲有力,它们泛著绿色萤光,汤姆吃惊地几乎要叫出声来,他颤声道:「Seven,你真是个天才!」 「化学反应而已。」莫子木道。 「不过……这行字是什麽意思?」杰克好奇地问。 「是拉丁文,Veni,Vidi,Vici, 我来过,我见过,我胜利过。」莫子木注视著那行字道,他将灯一拉,光线下,那些绿色的字又成了普通的水迹。 汤姆道:「我们将这种药剂装在垃圾袋里,天一黑它们就会沿路给我们指引,我们就能知道那一天到底该走哪一条路。」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道:「只要我们能抵达码头,那麽混乱的卸货装垃圾的场面,我们也许能找到机会躲进船舱。我知道那种玛门的杂货船都有淡水舱。我们喝的是雨水跟分离海水,但是狱警们用的都是从船上运过来的淡水。」 「玛门的雨水很多!」托米道。 「所以只能在春季走,在这个季节里,玛门有一个月的旱季!」 托米补充道:「而要将这麽多货物与淡水完全运送上山,靠的完全是人力,玛门山从来没有公路,这就是为什麽多年来的囚犯都不曾越狱成功,因为玛门根本无路可走。」 汤姆兴奋地搓著手,托米突然问了一句,道:「杰克怎麽走?」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杰克庞大的体型不要说是钻进舱内,只怕他一亮相就会被人认出来。 杰克仿佛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他厚实的嘴唇不停喃喃地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Seven。」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会带你走的。」 汤姆无奈地歪了一下嘴,托米拍了拍莫子木的肩,没有说话。 玛门监狱就像所有处於於北半球的国家,黎明来得总是要早一些,很快太阳便升了起来。过了早餐的时间,贝里克很不情愿地站在门口,看著这些囚犯三三两两地从大仓走出来放风。 玛门监狱的罪恶曾让他吃惊不小,但是优厚的回报让他完全忘却了其中的风险,而那种可以生杀予夺的优越感几乎膨胀了他邪恶的胆量。因此为一个囚犯保驾护航让他非常的反感,当他看到莫子木向他走来,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有点不适感。 「BOSS,我好像有点不太舒服,胸闷,咳嗽,有可能是上次感冒还没有完全好,我是否可以去一趟医诊室……」 贝里克瞪起他凸出的马眼,傲慢地道:「Seven,你以为自己是什麽金贵的身体,半个多月前的一场小感冒会到现在还不好?你不要以为自己得了一点监狱长的赏识就把自己看得太是个东西!」 莫子木苦笑地举起手咳嗽了两下,道:「当时迈克狱医说我有肺炎,我没太当一回事情,居然拖了这麽久,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贝里克那双马眼里露出了又惊又怒之色,用警棍将莫子木推开,道:「妈的,自己在前面走!」 莫子木温顺地退开了两步,朝著医诊室走去。 迈克再见莫子木,似乎也不太惊奇,人总是要向现实屈服,他在玛门已经无数次见证了这是一条真理。 「转告格奥弗雷,说我想要见他!」 「就这麽一句吗?」迈克好心地提示道:「毕竟你上一次搞得太僵……」 莫子木一笑,医诊室的光线太亮,透过那副镜片迈克还是很清晰地看到了那双墨绿色的眸子,像一片泛著绿光的湖水,透著自信的光泽,让人见了会觉得有一种窒息一般的吸引力。 「你可以这麽说,你就说Seven想问格奥弗雷一个问题,问他是否暗恋我很久了?如果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已经明白了答案。」他说得很轻松,迈克的下巴却几乎要掉了下来。 拖拖拉拉的贝里克直到现在才出现在大门口,他隔著大门道:「迈克,这小子有传染性肺炎吗?」 迈克看了一眼莫子木,道:「没有,只是点小问题。」 「Shit!」贝里克骂了一句,明显轻松了不少。 迈克小声道:「Seven,不要触怒格奥弗雷,你知道你是在玛门,後果会非常的严重。」 「你替我转告他,他从未能让我低过头,过去不曾,现在没有,将来……他也没有这个可能!」莫子木看了他一眼,顺手取过一张桌上的便签纸,将它折叠成了一只纸飞机,然後用力一挥,那只飞机穿过迈克身边的窗户,向悬崖外飞去。 「我跟你有不同的看法,因为你的世界在里面,我的世界在外面,就这麽替我约格奥弗雷吧!」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道:「虽然隔著玻璃看彩虹,跟站在蓝天白云下看会有很大的差别,但彩虹依然是彩虹,你的油画很漂亮!」他说完就离开了。 迈克惊愕地呆了一会儿,掉过头去看那窗外的飞机,那只飞机竟然乘风飘出去很远,显然还会飘得更远。而屋角的画架一侧布幔滑落了,里面显出了一幅雨後彩虹的图案。尽管玛门的雨後彩虹很多,但是这幅彩虹图却一直没有完工,迈克叹了口气,虽然彩虹依然是彩虹,但自己也许真该到蓝天白云下看彩虹才对。 莫子木从医诊室从来,隔著铁丝网看玛门的建筑群,看似巍巍壮观,可谁能想到它们是一些经不起考验的东西堆砌起来的。加勒比海边的阳光很充足,莫子木微微眯起眼睛,汤姆与托米在铁丝网的那一边朝著他晃手,他们的脚边是莫子木养著的野花,现在它们开得很美,紫色的一片。 莫子木起步向他们走去。 「哈奇又偷喝了那一小杯威士忌。」汤姆像在练拳击似的跳跃著,他的眼睛扫视著周围小声对莫子木道。 莫子木笑了笑,汤姆又道:「为什麽让哈奇偷喝酒,嗯?」 莫子木没有答话,他弯腰抓了一把紫色的花,在鼻端轻嗅了一下,然後张开手,紫色的花瓣便顺风飘去。 「玛门会不会送有病的犯人去救医?」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扣著铁丝网问道。 「没有可能!」汤姆笑道:「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会有很多人自残的。即使是D区的犯人,也需要通过很长时间的申请,诺顿才会让他们出外就医。紧急送救这种事情,迈克好像试过好几次,不过他那些有需要病人不是死在了玛门,就是在玛门不医自愈了。」 莫子木微垂了一下眼帘,道:「如果这个人是哈奇呢?」 托米恍然大悟地道:「难怪,我说你为什麽要种毛地黄!」 「什麽,什麽?」汤姆跳了过来,道:「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托米摘了一朵花,道:「就是这种野花,叫毛地黄,它有很大的毒性,误食话会引起心脏绞痛。」 汤姆惊讶地拈起花,道:「Seven,你还真是所想甚远……可是就算送哈奇就医又如何?」 托米替莫子木答道:「如果是哈奇,阿道夫就不得不走後门,瞒著诺顿送哈奇去就医,最有可能的方法……就是搭乘杂货船。」 莫子木拈著一片的紫花道:「杂货船上没有狱警,也就是说玛门监狱必须要有两位狱警随行。」 托米笑道:「另一位不管是谁,看来阿道夫不得不跑一趟了。这样一来,少了哈奇与阿道夫,便不会有人质疑杂货船的到来时间。」 「我们混进D区的犯人中间,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汤姆兴奋地道。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们这个周六就走!」 晚餐依然是在诺顿那里,今天的名单简直像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看来诺顿已经做好了跟自己结束合作的打算了,莫子木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一下。 「Seven,如果你有愿望的话,你会想首先实现哪一个?」诺顿在他的晚宴上首先破例开口道。 「愿望……」莫子木放下手中的杯子,慎重地考虑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敢想太多,现在只想如果能在临睡前听一会儿交响乐,大约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哦……交响乐,你喜欢谁的……」诺顿举起了手感兴趣地道。 莫子木微笑道:「我比较喜欢李斯特,他的浮士德交响曲是我最喜欢的交响乐之一。」 「浪漫主义,浪漫主义,年轻人啊,总是喜欢帕格尼尼,李斯特……」诺顿带著优雅的表情道:「我一向偏爱古典音乐,不过刚巧你说的浮士德交响乐也是我喜爱的,非常喜爱。」 他站起身来,拿出大唱片在手中翻了一个圈,冲莫子木得意地一笑,将它放入了一台仿古的美国维克多牌留声机中。音乐响起,彷徨的,不安的浮士德永远地在追逐,他无法对任何一个喜爱的东西说满足,不可以满足,只要他说一句「请让我停留一会儿吧!」魔鬼就会撕裂天空将与他有契约的浮士德带走,让他永远坠入地狱。 两人都在无声地听著交响乐,诺顿闭著眼睛打著手势像是完全沉醉于这段音乐,二十来分锺之後,诺顿停掉了留声机,莫子木微微睁开眼睛,诺顿长吐了一口气,道:「该工作了,年轻人,来吧,下次再欣赏。」 莫子木站起了身,又随著诺顿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诺顿隔了一会儿才进来,他的手中拿著一本笔记本,莫子木知道真正的好戏终於要开始了。 诺顿摊开笔记本,指著那一页的名单,道:「Seven,你搜索完这些名单大约需要多久?」 名单上的人并不多,十来个,但是莫子木知道这些人每年都会从玛门买走几十个人,他道:「我想大约需要两周的时间……但是如果晚上也做的话,这个周末之前就能完成。」 诺顿的眼神跳跃了一下,道:「那就连夜做吧……我们都想早点出去,你说对吧,Seven?」 莫子木一抬头,与诺顿对视了一眼,微笑道:「你说的对,BOSS,我们都要早点从这里出去。」 荧幕上的资料飞速地转动著,这些人名慢慢织成了一张网,每一条网路上流动的都是数以千万亿的资金。每次收工,诺顿就会小心翼翼地将资料挪到另一张移动硬碟上,然後将电脑整个格式化,再将网路断掉。莫子木提供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他几乎要感觉掌握到了这些势力最根本的东西,因为金钱的背後总是秘密,尤其是这些黑钱。 莫子木的眼睛从那些名字上掠过,这些名字对应的都是数百个ID,也是数百条囚犯的人命。 快到午夜的时候,莫子木取下眼镜显得异常疲惫,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的眼睛曾经因为母亲的过世而骤然失明过一阵子,後来复明後医生建议他使用眼镜来减轻眼部的压力,再後来他习惯用眼镜来遮盖奇特的瞳孔颜色跟相貌。 诺顿坐在对面的摇椅中,他手里端著一杯酒,目光却落在了莫子木的身上。 显然莫子木很诱人,哪怕是一个正常向的男人都会有一种动心的感觉。 如果诺顿能够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般,那毫无疑问,他可以尽情地莫子木的身上享受天堂,可惜他不是正常的男人。在玛门这他就像一个帝王一样,操纵所有的人,无所不能,然而莫子木却仿佛是上帝特意派来嘲笑他,让他懂得无所不能的只有上帝。 所以此刻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浮士德那样遇上了喜爱的东西却不能说满足,永远要受无穷欲望的折磨。诺顿对莫子木的感觉很复杂,最先只是将他当一个可以亵玩的少年,唐纳德也好,容清也好,都不过是狎玩过他的嫖客。可是莫子木的表现却让他有一些讶异,他的聪慧,良好的修养,还有他的正义感,一次又一次让诺顿感到了惊讶,最终赢得了诺顿的赞赏。等他意识到莫子木在心里已经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恰巧是他打算要除掉莫子木的时候。 对於保守秘密,诺顿从不相信活著的人,更何况是一个有著强大势力为後台的莫子木。 莫子木的正义感就像一柄剑,即刺穿了诺顿的心,也刺穿了他的胆量。 可是诺顿发现自己在强烈地斗争,他在想办法说服自己留下莫子木。 此时的莫子木的目光却留在一个人名上——博南诺,大量的资料显示这个传统的义大利裔美国黑手党家族就是玛门最大的买家,有一种惊人的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闪过。虽然他竭力掩饰自己的吃惊,但是在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而诺顿的目光却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诺顿站了起来,莫子木已经恢复了专心工作的状态,诺顿在他的身後站了一会儿,才道:「Seven,你猜对了,Ivan是博南诺家族的中间人。」 莫子木的手心有一些汗,Ivan居然是他算计的人中最大的一位买家,而自己居然一直以他做为挡箭牌,想到自己与凶险几乎是擦肩而过,莫子木微微呼出了一口气。他早该知道Ivan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不过是他的假面具,他的真面目早由那双冷酷的银灰色双眸子告诉了别人。 那个晚上,莫子木又拿出了那枚银制的蛇形护身符,Ivan虽然说了让他用过就还,但是从没有向他讨要过,莫子木虽然没再用,但潜意识里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件有用的东西,所以也一直没有归还给Ivan。古老的西方神话里,蛇像征著性,万物的起源,蛇盘绕在十字架上是西方炼金术的标志,代表世界万物回圈的意思。莫子木曾经有一刻不太明白这枚护身符所指为何,现在莫子木终於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博南诺家族掌金人的标志。 如果不是他第一次就遇上了一个哥伦比亚来的急色鬼,也许他早该发现他的衬衣手臂部位上别著一枚Ivan的标志,那麽那个诺呢,想必正是因为瞧见了这枚护身符,所以才轻易地放过了他们吧。如果他一直在使用这个护身符,也许格奥弗雷他们也会发现。 莫子木靠在墙上,他知道这是Ivan非常重要的信物,他从将护身符给他那天起,就已经将他纳入自己保护的范畴之内,也是向其他势力宣告了他对自己的所有权。但是泄露了这枚标志,不亚於在一定程度上泄露了博南诺家族的一些秘密,又或者是他的真实身份,亮出这枚标志也绝不是仅仅跟其他势力说一声Hello这麽简单,它包含著警告,威胁。原来在那麽久之前,他就筹画好了,他很大方地承担了风险,因为之後他会收取回报。布置了那麽久的一个陷阱,却让踏进去的人无法恨他,甚至隐隐约约似乎还要感谢他。 莫子木将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他知道自己少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身边隐藏著一个劲敌。Ivan对於自己抱有兴趣,也许会纠缠他一段时间,但是随著兴趣转淡,他就有可能逐渐忘了自己这个人,可是如果是触及博南诺家族的根本利益,Ivan会有什麽样的反应,那就难以预料了。 莫子木闭上眼睛,无论如何周六的格奥弗雷那张牌很重要,他知道格奥弗雷非常好胜,自己如此讲话,他必定会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以便可以向所有人证明,他是在鄙视他,绝对不曾对他动了心。 他也知道容清是一个看起来随和,但却是一个说一不二非常强硬的一个人,即然他弄到了正式的档案,他很快就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到佛罗里达。而显然玛门不会愿意一个活著的人走出这所地狱,诺顿会不会冒著得罪容清的风险,把自己干掉?答案是肯定的,那麽显然格奥弗雷是他最好的一张挡箭牌。 再也没有在Hunter夜让格奥弗雷杀了自己更符合诺顿的利益了,所以莫子木才会要求把工作在周末之前完成。他给了诺顿一个合适的时机,相信他也会抓住这个时机。莫子木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监舍外面响动著狱警来回不停走动的皮靴声,每一下都仿佛在提示著莫子木身陷囹圄。 清晨放风时间,他们走到了铁丝网附近,汤姆朝他眨了一下眼,莫子木随著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一行人正推著双氧水桶朝著餐厅走去。 莫子木与汤姆,托米对视了一眼,道:「今天偷双氧水。」 中午吃饭的时间,托米掩护汤姆偷双氧水,杰克自然被汤姆安排了当路障,无论谁要想进厨房的後面,都得绕过这麽一个大块头,不能不说是一个绝佳的路障。双氧水被偷换在了厨房清洗液桶里,这样方便在厨房工作的汤姆随时偷取。莫子木则在餐厅低头吃饭,他知道自己太过引人注目,所以留在餐厅是最好的选择。 玛门的午餐依然还是那麽差劲,没有油水的土豆泥,有一种乾涩的的味道,囚犯们边吃边骂,独自坐在靠窗的莫子木却仿佛没有太多的知觉,他慢慢地将一勺土豆泥放到嘴里。 眼前一晃,有一个人坐到了他的对面。 茶包将盘子往他的面前一放,含笑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略略抬头看了他一眼,跟他身边的直钩钩看著自己的裘德,没有说话,仍然低头吃饭。 茶包抓起一小块土豆泥塞进嘴里,舔著自己的手指,笑道:「Seven,你的同伴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拿吃的去了。」他扫了一眼餐厅,贝里克意外地不在,而Ivan正背对著他跟人说话,说得很投入,完全没有要看这边一眼的意思。 茶包神经质地笑了几声,道:「听听,拿吃的去了……什麽时候玛门的厨房为你们C区204开了小灶,嗯?我们天天吃这些像大便一样的东西,你们就吃香的喝辣的……」他掉头对自己的手下,道:「去看看,汤姆都拿些什麽好吃的,我们也沾点光。」 莫子木将勺子往碗里一丢,道:「茶包老大,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茶包嘴一歪,凑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美人,要发脾气了?」 一边的裘德幽幽地道:「Seven是一个不太会发脾气的人,如果他要发脾气,十有九成是想吸引别人注意力。」 茶包更感兴趣了,凑得更近,道:「告诉我,为什麽要吸引我的注意力。」看著莫子木脸额细腻光洁的肌肤,将手盖在了他的手上,手指磨蹭著他的手背,道:「是不是发现Ivan那个假Gay到底无法满足你。」 他潮湿的手掌让莫子木一阵恶心,他迅速将手抽出来,头侧过一边,目光落在盘子上,没有吭声。 茶包冷笑了一声,站起身道:「那我们就去看看汤姆在厨房里到底搞什麽鬼。」 他站起身就往厨房走,莫子木不得不立即起身追了上去,茶包与裘德走得很快,莫子木刚进入通向厨房後面的侧门,突然有人将他的嘴巴捂住,一股强烈的乙醚的味道扑鼻而来。 第四章 莫子木只挣扎了两下,就觉得意识似乎飞出了脑海,四肢发软,迷糊中觉得有人七手八脚把他抬起放在一堆布里面推著走。 等莫子木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茶包一脸得意地拿著一个空杯子站在他的面前。 水溅了莫子木一脸,隔著模糊的镜片,他仍然能看茶包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这似乎是一间杂货库,莫子木在玛门没有工职,所以对监狱的一些库房的位置远不如汤姆他们熟悉,但也知道这已经不是靠近厨房的地方。四处都高高地堆满了扎好的床单,这里必定很偏僻,因为莫子木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除了茶包与裘德,这里还站著四五个高个子的男人,他们都俯视著自己,那目光就像看著一只已经上了餐桌的羔羊。 「清醒点了。」茶包将杯子交给其他人,然後抬手将莫子木脸上的眼镜取下,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长出一口气幽幽地道:「不错,果真是极品,Ivan真是好享受,不过他享受得也太久了,今天让我们兄弟乐乐吧!」 听到他话语中的意思,莫子木不由觉得脊背後一阵凉气,他现在四肢发软地瘫倒在一堆床单上,两个大汉按著他的胳膊,他刚想挣扎著起身就被狠狠地按回原位。 莫子木微微沙哑地道:「茶包老大,我是Ivan的Partner,你不会连Ivan的面子都不给吧?」 茶包听了低头咯咯地神经质地笑了两声,摇晃著他红棕色的脑袋,拉长了语调地道:「Seven,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他自然知道莫子木回不出答案,於是他冷笑著道:「你错以为我非要给Ivan面子,你错以为玛门监狱里面是Ivan说了算!」他突然冲著莫子木吼道:「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见识,玛门监狱里我茶包还没有动不了的人,我也要让Ivan清醒清醒,他不过是跟我平起平坐,还没有坐到我茶包的脑袋上去。」 他吼完了才伸了个懒腰,道:「别浪费时间,一人打一炮也要一个多小时呢!」 裘德走上前来,道:「茶包老大,让我先来吧!」 茶包转眼眸子,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行,让你先来,就让你解个恨。」 莫子木看著裘德走近,他那双碧绿地眼睛阴狠地瞪著自己,他道:「裘德……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这麽恨我!」 裘德贴近了他,用细长的手指慢慢划他的肌肤,道:「你知道人最可悲的是什麽,那就是有过信仰,但却发现它是个假货,很遗憾……Seven,你就是那假货……我想知道你被这麽多人轮奸过後,还能不能保持像现在这麽清高的模样!」 莫子木微闭眼帘,他落下的睫毛在眼帘下打了两排阴影,挺直的鼻梁使其他文秀的五官不会太过秀丽,而显出一种少年的英气。裘德俯视著他,茶包阴阳怪气地道:「怎麽,你还要跟他培养感情啊,这麽多人排队呢,快点!」 裘德狠狠地将手插到莫子木脑後揪住他的头发,将莫子木压在床单上亲吻,从他的脸到他的脖子,然後抬起头再看了他一眼,莫子木已经完全把眼睛闭上了。 裘德将他的衬衣解开,拉开他的裤链,这个时候裘德觉得整间屋子里都充满了粗重的喘气声,都不分出是别人发出来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将手伸进了莫子木的内裤,明显感觉到了莫子木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 「你的叫床声很好听,Seven,我想看看你在我身体底下会不会叫!」裘德压抑著喘息声。 跟这些最厌恶的人一起轮奸曾经让自己很依赖的一个人,裘德发现自己有一种快感,他为这种快感到悲哀了几秒锺,从畜生衍变成人,要很多个世纪,可是要从人变成畜生也许只要那麽短短的一瞬。 莫子木不敢睁开眼睛,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惶惑,无助,恐惧,唐纳德父子的那一晚他是昏迷著的,所以唐纳德的那一晚一直是他心目中害怕回忆的过去,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恐惧是可以无止境。 他曾经发过誓言再也不会相信上帝,可是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祈求,祈求有一个奇迹。 他的颤栗让裘德变得出奇地亢奋,压著莫子木的那个男人也有一点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莫子木的身上游走摸捏,裘德突然抬起手将那两只手拍开。 茶包在一旁道:「妈的,真是个尤物,我都有一点忍不住了,不如一起上吧。」 裘德转过脸来道:「你说了,第一个上他的人是我!」 茶包皱了皱眉头,道:「有什麽问题,大家都忍得辛苦?!」 裘德一字一字地道:「我第一个上,之後你们随便怎麽搞!」 茶包似乎很不高兴,被自己的Partner这样强硬地顶回来,阴沉著脸但却好像又有一点无奈地道:「那请你快点,这麽多兄弟等著呢!」 裘德转过头来,看著莫子木,然後道:「记住了,现在是我上你!」 他的话刚一说完,门就被人大力地踏开了,有人懒洋洋地道:「茶包,你把我的人带到这里做什麽?」 莫子木再冷静,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微微睁开眼睛,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期待Ivan那冷酷又玩世不恭的眼神。 Ivan带著一群人站在门口,他一米九几的大个子出现在库房里,一时之间让这个地方狭小了不少,那几个高壮的白人也显得没那粗壮。 茶包挠了挠眉毛,笑道:「Ivan,这小子不是蹬了你吗,我正替你教训他!」 「我的人需要你来教训吗?」Ivan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盯著茶包精瘦的脸。 「话不是这麽说!」茶包避开了他眼睛,干干地道:「这小子可是当著所有人的面让你滚,怎麽你的人现在可以随便让你滚了吗?既然他已经明确地跟你断了,就不再是你的Partner,我们把他约来谈谈心有什麽问题?你横加干涉,只怕是坏了监狱的规矩吧?」 Ivan低头一笑,然後抬起头来道:「原来你这个狗狼养的不知道人的情调,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即使你的权势再大,他仍然可以对你大呼小叫,你可以呼风唤雨,却还是要偶尔给点他面子,向他低一个头……宝贝,你比较有学问,告诉他,你虽然不是我的Partner,但却是我的什麽?」 莫子木沉吟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莫子木才低声道:「Lover!」 「你是我的什麽?」Ivan含笑道:「说得大声一点,茶包的耳朵可是进水的!」 莫子木咽了一下唾沫,只好大声道:「我是Ivan的Lover!」 「Lover,情人,爱人,真是一个好单词!」Ivan张开手道:「宝贝过来,到我的怀抱里来!」 茶包的脸色难看至极,莫子木挣脱了犹疑不定的两个白人的手,边拉裤链边向Ivan走去,他的脚始终有一点软,Ivan双臂稍一用力,他就摔倒在了Ivan的怀中。 而只好闪到一边的裘德阴沉沉地看著莫子木没有说话。 Ivan搂著他闲闲地道:「茶包,你知道面子是什麽?」 他的话一说完,旁边的Sticks突然动手将一柄叉子插进了裘德的左眼,只听裘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莫子木背对著他闭上了眼睛。 茶包又惊又怒,Ivan却淡淡地道:「面子是互相给的,这小子能活到现在,就是我给你茶包的面子!」 他说著拥著莫子木向外走去,Ivan在他的耳边道:「宝贝,你受惊了,抱歉我今天刚好有一点重要的事,等我发现你跟茶包都不见了,就立即去找你,这十分锺,我都让人把玛门翻过来了。」 他的话很温情,但当中夹杂著裘德的惨叫声,让莫子木不由自主地想要站直了自己走,可是Ivan的手,与他自己飘忽的脚步让他不得不靠在Ivan怀里走路。 等到了大仓门口,莫子木的脚总算恢复了自主的能力,他不著痕迹地离开了Ivan的怀抱,Ivan一笑,道:「Seven,别太好强,你还不具备保护自己的能力!」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我很感激你刚才救了我,我承诺将来一定会还你这份情!」 「还情?」Ivan淡淡地道:「我记得你刚才说了,你是我的Lover!」 莫子木将头微微侧过一边,道:「Ivan,刚才的话你也知道只是权宜之计,不能当真!」 Ivan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有一件事情你恐怕弄错了。我从不强求别人,但是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我Ivan面前赖帐,所以在我没有说结束之前,你Seven就是我的Lover,记好这一点!」说完他便与莫子木擦肩而过先进楼去了,他的话既淡又透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让莫子木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莫子木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能在周六逃出玛门,只要能逃出这个地狱,也许这一切都可以结束,莫子木在心里暗暗念道。当卡巴斯基又将一张字条连同早餐塞到C区204的房间里,莫子木不落痕迹地微微一笑,格奥弗雷的好胜心果然让他咽不下这口气。 汤姆几乎是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纸条,这让只剩下一块老花镜片的卡巴斯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他们几眼。 「镇定!」托米道。 「我们就要自由了!」汤姆压抑著自己的声音与每个人敲击了一下手掌。 「我们来分配一下任务吧!」托米把眼睛看向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过汤姆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的日期是周日,他道:「托米与汤姆处理在垃圾袋里的萤光水,杰克负责监视哈奇将那瓶含毛地黄的威士忌偷走,有必要的话你可以去一下迈克那里,就说你的心脏不舒服,要确保阿道夫会将哈奇送走。我来处理其他的事情。」他伸出拳头,道:「祝我们自由!」 汤姆与杰克激动地将手与他碰了碰,道:「祝我们自由!」 托米看了一眼莫子木,黝黑的脸上似也有一点激动,但却只说了一句:「祝我们一切都顺利吧!」 隔了几日,托米带回来一个消息:「Ivan极有可能要离开监狱了!」他低声道:「博南诺家族发生了巨变,博南诺的太子亨利与他的弟弟杰森发生了火拼,享利据说身负重伤,而杰森生死未卜。Ivan很受博南诺大家长们的赏识,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狱了,无论会是用什麽样的方式,如果有什麽人能从这里出去,我想这人非Ivan莫属。」 他肯定出得去,莫子木心里暗暗地道,他沈吟了一下,道:「不用去理会旁人,我们走我们的。」托米似想说什麽,但最终又将後面的话咽了回去。 事情的发展一切都井然有序,莫子木驾轻就熟地修改了对岸船只的调度表,贪酒的哈奇欣喜地在厨房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半瓶上好的私家威士忌。D区隔天早上就发生了紧急送医的事件,哈奇被人发现晕迷在了他的单人监舍里。杰克从迈克那里回来,用他厚厚的嘴唇幸灾乐祸地道:「我看那小子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阿道夫咆哮的声音都快把迈克的屋子掀翻了。」 阿道夫果然只敢悄悄将哈奇送走,他更改了一班杂货船,然後慌慌张张地带著一个心腹搭船送哈奇离开。莫子木靠在图书馆的窗前,用自制的望远镜看著那班船离开。他知道阿道夫只要把哈奇送到医院,就会发现他不是什麽心脏病,而是中毒,但那个时候有什麽关系呢,他与室友已经离开了这里。 莫子木微微一笑,从他的镜片底下可以看到他墨绿色的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周六的晚上,莫子木依然慢吞吞地穿过整个操场去诺顿那里,诺顿的神情表现得很忧郁,好像他很矛盾。 莫子木用完了餐,道:「把名单收尾一下吧!」 诺顿抬起头来,他那副金丝眼镜在琉璃的水晶灯下仿佛反著光,他问:「Seven,你知道七在圣经里是什麽意思?」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代表著空白与混乱吧,因为世上的每一个第七日上帝都放假,所以才有七宗罪,就像路西法代表了傲慢,玛门不是代表著贪婪吗?」 诺顿动了动身子,连连摇头,道:「年轻人,年轻人,你们已经完全忽略了上帝,记住,你必须要熟读圣经,一定要熟读。第七日,是上帝定下的圣日,他赐福给第七日,因为这一天他完成了所有的创造。七,在圣经里代表了完备,完整……与完美。」诺顿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道:「所以Seven,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你是上帝的杰作。」 莫子木的眼帘那一刻微垂了一下,那个懒洋洋并最终抛弃了自己的女人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耳边又听诺顿道:「所以今天我们还是把那幅重生图完成吧!」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明天他就要与格奥弗雷碰面了,诺顿难道不捉住这最後的一晚吗? 「来吧,年轻人,除掉你的衣服。我喜欢看你脱衣服。」 莫子木稍稍犹豫了几秒锺,他起身像平常什麽事情也没发生过那样,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脱去。诺顿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裸体,才示意莫子木将身体俯低,刺青机的声音让莫子木的心头出奇的烦乱,这几乎让他忘了疼痛,诺顿纹得很仔细,像精工细作一般。 他用白色的汗巾擦去莫子木臀部上的血珠,看著末日审判最精彩的一部分,幽幽地道:「我一直这麽认为,上帝的杰作即是上帝的旨意,Seven,我很高兴能完成这当中最精彩的一部分。」 莫子木跳下桌子,将衣裤缓缓拉上,诺顿打的是什麽注意?他要放弃这件事情了吗,这其中有多大的利益诺顿不是不知道,他不相信贪婪的诺顿会把吞了一半的肥肉又吐出来,莫子木缓缓将袖口扣上。 那诺顿心里究意是怎麽想的呢?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明天再来!」 明天?莫子木的眼神再度跳跃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表现出大松一口气才对,否则就太反常了。诺顿似乎满意地看到莫子木松懈了一般的表情,带著一种笃定的表情道:「Seven,我是个讲诚信的人。」 见鬼的诚信,莫子木走出了他的屋子,他知道诺顿必定是找到了更符合他的利益的安排。 然而这个安排是什麽呢,会令他敢於对抗格奥弗雷? 他一边想著一边朝大仓走去,贝里克正在仓外等他,那双马眼里透著些许不满。 「走吧!」贝里克摇了摇手中的警棍,带著莫子木回仓。 莫子木一进大门,抬脚往C区走,贝里克头一摆道:「这边,小子。你换监了!」 「换监?」 「你换A区了。」贝里克那双马眼里露出了暧昧的目光,道:「是A101室,恭喜你,你的室友就是你的Partner,Ivan。」 莫子木的脸刷的一下子变白了,他几乎挪不开自己的脚步,贝里克不耐烦的催了他好几遍,他才不得不默默地跟著贝里克走到了A区。 栅栏缓缓地打开,迎接他的是Ivan那双深凹,看起来很冷酷总是似笑非笑的眼睛,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光临,所以早早地在等候他。他赤著上身,仅穿了一条长裤,不能否认他有著非常棒的身材,尽管体型彪悍,但身上却没有一寸多馀的赘肉,每一块肌肉都是结实贲张的,张扬著雄性的力量。 莫子木竭力不去看他从胸部一直蔓延到腹部以下黑色的胸毛,这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让他有一种难以呼吸的压力,会令他在一刻里陡然地没那麽充满信心。心慌意乱的莫子木已经没有多馀的精力去对抗这种来势汹汹,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压力。 Ivan朝前走了几步,莫子木忍不住後退,一直退到栅栏边再也无退路,只能毫无馀地让Ivan靠近。 Ivan将他的眼镜慢慢取下,欣赏著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从他的乌发,到对男性来说略嫌细腻的肌肤,顺著他细腻的肌肤一直延伸到精致的锁骨,跟下面两条修长的腿,每一样都能让Ivan想起来就情欲高涨。 但奇怪的是,尽管Ivan最真实的目的就是可以立即占有眼前这个人,但是他第一个想做的动作地似乎永远是想要拥吻莫子木。他将他搂在怀里,弯腰将唇压在莫子木柔软的唇上,跟往常一样,莫子木的牙关很紧,透著浓浓的拒绝意味。 没关系,Ivan丝毫不会因为这个而觉得有挫败感,他只是简单地抬起自己的手指隔著衬衣揉搓著莫子木的乳尖,他熟悉莫子木每一个敏感点,而且刻意地将它们培养得无比的敏感。 莫子木忍不住颤声啊了一声,Ivan的舌尖不失时机地钻进了他微微松开的牙关,他的舌技自然相当的高超,男人的气息混合著淡淡的雪茄烟草味本身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莫子木无力地靠著栅栏上,被动地跟Ivan激吻著,Ivan两手抚摸著他的臀部,然後一手解开了他的皮带,钻进他的後腰,手沿裤腰滑了进去,光滑挺翘的臀部让Ivan全身的欲望都高涨了起来。 莫子木微微粗重的喘气声,与渐渐升高的体温让Ivan知道他也进入了状况,他将莫子木抱起然後放倒在床上,用手拉开自己的裤链,抓起莫子木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 莫子木脸涨得通红,尽管他将Ivan的那几手格斗技学得很是有模有样,但却根本无法逃开他跟铁钳一样的手。 莫子木的手触到了那贲张著的性器,然後Ivan按著他的手将它取了出来,莫子木连忙闭起眼睛,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Ivan微带著沙哑地笑道:「Seven,是它让你快乐,让你销魂,这是事实!没人能逃避事实!」 莫子木又气又恨地道:「那真是多谢了,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了。」 Ivan咂了一下嘴,将他按倒,他特别喜欢看躺在白色被褥上的莫子木,他的乌黑短发,他因为羞涩跟情欲而显出红色的脸,他略带米色的肌肤,所有的颜色在白色的衬托下都变得异常鲜活跟生动,将莫子木身上那种既纯洁又性感的特质衬托得非常鲜明。 Ivan拉去了他的长裤跟内裤,然後跪在床前,用手托起莫子木的性器慢慢地吸吮著,他的舌尖在最顶端打著圈,给莫子木最大的刺激,他享受著莫子木在情欲面前难以自制地颤抖。 「改口,嗯?宝贝,说你这会儿想得厉害了,我就干你!」Ivan低声笑道。 他话一说完,莫子木抬脚就朝他的脸踹去,Ivan笑著手一挡,顺势将莫子木的腿分得更开一点。 舌尖钻进了莫子木的後庭,听到莫子木几乎是哭泣般的呻吟。 莫子木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叫嚣著欲望,都在渴望与这个男人结合,欲望催生的热力快将他整个人溶化了。不管莫子木愿不愿意承认,与Ivan的做爱过程是极致快乐的。尽管他的怀抱不是他想要的,但是那怀抱确实温暖,甚至能让他有片刻安全的感觉,狠狠地插入会令在瞬间里将他心中的某个部分填满。Ivan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恋人,但是Ivan出现在了他人生的最黑暗里,他连拒绝的姿势都还没有摆全,Ivan就已经像一阵龙卷风一样闯进了他的生活。 他既像是莫子木的收获,又像他的劫难,不论他愿不愿意,他都要接纳,并且无法逃避。 Ivan很好地教会了莫子木什麽叫做欲火焚身,那就是完全可以令你利令智昏,什麽智慧在本能面前都灰飞烟灭,只知道交合,莫子木伸手钩住了Ivan的脖子与他舌吻,他虽然没有发出邀请,但也用行动很好地说明了他的欲望。Ivan微微一笑,仿佛很大度地跨了上去,他半抱著莫子木,让他的臀部贴自己更近一点,然後顺势慢慢推进,开始进攻,高韵律的抽插,肉体的接触声与莫子木的呻吟声。 莫子木有著一副很好的声线,华丽但不失少年的清爽,每当他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就表明他已经完全湮没在了情欲当中,所以Ivan非常喜爱听他的声音,他经常做出一些动作让莫子木失控地呻吟出声。 如果有选择,莫子木显然绝不会愿意躺在自己的床上,对於这一点,Ivan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既然自己从没打算给莫子木选择的馀地,又何需费神莫子木那个不存在的选项B呢,Ivan是一个务实的人,从不在假设上浪费自己的感情。 关於爱,Ivan另有解释,如果爱是一个目标,做爱显然是一条不错的途径,他从不会因为目标而放弃享受过程,何况这个过程简直是一种顶级的享受。 对於莫子木是否会爱自己,Ivan从不操心,莫子木既然只剩这一条途径,那麽无论他走得再慢,也只能通向唯一的目的地,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 Ivan狠狠地一记撞击,让两人都达到了高潮得到了释放,莫子木闭著眼睛微微喘息著,Ivan伏在他的身上,头埋在莫子木的脖颈间,嗅闻著莫子木因为流汗而散发出来的更显浓郁的气息,他爱这种青草的味道。 莫子木动手推了他两下,Ivan刻意不起身,莫子木基本上是推不动这头熊的,他道:「你能不能抽出来,让我去洗澡。」 Ivan那很宽的眼皮微微上抬,露出了一种邪恶的眼神,道:「我替你洗。」 他这麽说著,就顺手抱起了莫子木,他洗是替莫子木洗了,但中间又把莫子木压在墙上做了一回,把莫子木弄得四肢发软,最後连自己怎麽回到床上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Ivan已经不在了。 Ivan在玛门一直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在这里待了五年,却没有参加过一场Hunter夜。 他似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监狱老大,在仓里很横却不得不听从最寻常的狱警的命令。 可他明显又很特殊,一个人享受著单人监狱,跟某种无法说得出来的特权,比如现在,明明不是放风时间,他却并不在监舍。 莫子木下了床,仍然觉得腰肢酸痛,勉强站起来,却是连路都不太好走,他恨恨地拍了一下床栏,咬牙道:「这个该死的流氓!」 尽管如此,但是他不得不起床,因为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 比如哈奇的中毒事件,已经修改的船只航班,最重要的是尽管自己缺席,但C区204房其他的人却不得不参加今晚的Hunter夜。 这当中任何一件都可以令他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并且再难有机会逃出玛门。 第五章 即便莫子木再心急如焚,也只有到放风时间,他才能与托米与汤姆会合。 今天操场上的气氛也颇为诡异,很多势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莫子木无暇顾及他们径直朝自己的室友走去。汤姆与杰克明显表露出来一副焦虑的模样,他们有了希望可倾刻间希望似乎又要成为泡影,汤姆的脸色很复杂,只有托米沉默无语。 「我会想办法回来的。」莫子木低声道。 「可是今晚怎麽办?」汤姆小声道:「如果今晚不走,这件事情就整个露馅了。即便是我们能侥幸活下来,阿道夫回来也会发现那瓶有毒的威士忌,哈奇会告诉他那是在厨房里偷来的,阿道夫会顺理成章的想起只有你能弄到Ivan的私家威士忌,然後这酒是我放的……Seven,那样我不要说逃出去,我死定了!」 莫子木低头不语,托米沈声道:「汤姆,镇定一点,这也不是Seven想要的,如果那麽容易就逃出去,玛门为什麽从没有人逃出去过?」 汤姆摇著头,晃著手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没有Seven,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是既然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我们今晚就不得不走!」 莫子木的眼神一跳,抬起头来看著汤姆,汤姆脸微带愧色地道:「Seven,我们跟你不同,你有Ivan罩著,他很快就会走了,他会把你带走,但是我们只有今天这一个机会!而且我们错过了这个机会,就是死路一条,大嘴阿道夫跟诺顿不难猜出是我们搞的鬼!」 托米抽手就给了汤姆一嘴巴,道:「你这个混蛋,如果我们走了,Seven就整个暴露了,你想害死他吗?!」 莫子木的脸色苍白,汤姆的嘴角流露出了血迹,他低声道:「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可是你总要想一想,现在该怎麽办?哈奇已经送医院了,船期也改了,我们不走,不过是多三个人暴露而已?!」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那就投票吧,如果杰克也想走,托米你今晚就跟他们一起走!」 汤姆肿涨著嘴巴,满怀期待地看著杰克,托米也紧盯著他。 杰克自从加入这个监舍以来,从没有这麽受关注过,被这些人来势汹汹的目光都吓著了,他颤抖了几下嘴唇才道:「我跟Seven一起走……」 汤姆气急,骂道:「你这个蠢胖子,没人不想跟Seven一起走,但是现在只能跟他一起死!」 杰克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他肥大的身躯,道:「Seven不会把我丢下,我只相信他!」 汤姆一下子咽住了,托米道:「三对一,我们一起走!」 莫子木感激地看了他们一眼,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Seven!」托米突然插口道:「你不需要这麽做!」 其他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脸上,托米低声道:「博南诺家族发生了巨变,Ivan很受博南诺大家长们的赏识,太子亨利又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我想他很快就要出狱了,这有可能是他为什麽费功夫把你弄A区去的原因,他极有可能会把你带走。」 他的话一说完,汤姆脱口道:「那我们怎麽办?我们该怎麽办?」 他太过激动,以至於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托米低声喝住他,道:「那个计画不是万无一失的,Seven跟Ivan离开这里,对他来说才是万无一失的。」 汤姆胸脯起伏,显得激动异常,却不能开口反驳,莫子木已经淡淡地开了口道:「我不会抛下你们的,要走我们一起走!」他举起拳头,道:「为了自由!」 汤姆犹豫了一下,举拳击在他的拳头上道:「为了自由!」 莫子木转脸去看托米,托米叹息了一声,举起拳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他的拳头轻碰了一下莫子木的拳头。 莫子木接著道:「这样,汤姆穿过通道,想办法拿回那半瓶威士忌!我解决船期与今晚Hunter夜的问题,托米与杰克销毁我们监舍里所有相关的东西,阿道夫一定会来一个大搜查的。」 「等等,你说什麽,让我爬进D区里面去偷酒?」汤姆的眼睛瞪大了,莫子木微笑道:「得了,我知道你是纽约最好的小偷,只有你有办法弄开哈奇监舍的大门,这个任务非你莫属,Good luck!」 汤姆面色诡异地抽搐了一下嘴角,异乎寻常地爽快接下了任务。 莫子木分派完任务,就朝图书馆走去,其实他一直没说,这一些所有的加起来,都没有比船期的更改更容易暴露他自己,只要诺顿发现这一班诡异的杂货船,他不难想起,玛门唯有莫子木有这个本事更改对岸的船期表。 莫子让那班船到来的时间是晚上六点,那麽对岸发船的时间就应该是下午的二点,而现在才上午十点左右,他应该足够的时间让对岸的调度误以为自己走了眼。 他离得图书馆越来越近,刚一踏进图书馆的大门,发现有人把守,两人扫了一眼莫子木,没有吭声,就这样放莫子木进入图书馆。原本人烟稀少的图书馆里却是人潮涌动,绝大多数是A区的人,只见Sticks站在当中的电脑桌上大声地道:「从上一次Hunter季节开始,我们死去的人就比前几季要多出好多倍,五倍,十倍,或者更多,这样用不了太久我们就有可能被这些该死的阔佬们当作老鼠一样,一只只淹死在水里。」 莫子木没想到说话阴恻恻,讨人厌的Sticks还很有煽动人的天赋,他瞟了一眼Sticks脚边的电脑,微微皱了皱眉头。Sticks提高了声音压住下面的声音,道:「既然终归要死,那还不如放手一搏,也许搏对了我们会有一定的几率可以逃生!远胜过在这里百一之一百地等死!」 他的话刚说完,下面立刻又是一阵浪潮,莫子木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 虽然他没有见到Ivan,但也相信Sticks绝对不敢贸然行事,然而Ivan为什麽要煽动一场监狱暴动,更何况如此的大张旗鼓,莫子木下意识地感到这不像是Ivan的行事风格。 「我们没有船只!」下面有人举手道:「就算能逃出玛门,我们也会淹死在大海里!」 他的话还算理性,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沸腾的语声骤然冷却了下来,Sticks看了那人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们自然会想办法安排到船只让大家离开,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有没有船,而是你有没有这个胆子,脓包!」 罪犯们一阵哄笑,莫子木才注意到刚才发问的那个人正是C区的老大——玛门最名不符实的大佬脓包。脓包被Sticks一讥讽脸胀得通红,尴尬地站在那边,欲怒却不敢言,这样一来就算有问题的人也不敢轻易开口,莫子木却觉得其实脓包问得很有道理。 Ivan的船从哪里来,博南诺家族大概不会为了这些囚犯而得罪美利坚合众国。如果没有船,Ivan让Sticks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意义,莫子木相信Ivan应该不会大张旗鼓去做一件没什麽意义的事情。 Sticks仍然说得口沫横飞,囚犯们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亢奋,死亡的威胁,自由的向往,让他们的血液只要沾到一点火星就会沸腾。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通常容易热血的人,他们当中只有一部分成了艺术家,但有很多都成了牢犯。他胡思乱想著,眼光落到了一个稍微熟悉一点人的身上,他立即挤了过去。 「卡巴斯基,有时间交易吗?」莫子木低声问道。 卡巴斯基那双老眼看了莫子木一眼,道:「三个问题不能问,一是这件事到底是不是Ivan策划的,二是到底有没有那条船,三是你有多大几率活著出去。」 莫子木一笑,低声道:「谢谢,这三个问题的答案我都知道了。」 卡巴斯基道:「那你问吧,今天我心情不好,问得问题一律双倍价格。」 莫子木道:「我想问,有没有什麽办法更换已经定好的参加Hunter夜的人选。」 卡巴斯基幽幽地道:「这个方法你有,为什麽还要来寻求其他的?」 莫子木的眼睛瞟了一下别的地方,道:「我不想求那个人。」 卡巴斯基沉默了一下,道:「上阿道夫那里买人头,一个人头一万美元,不过……它现在不在!」 莫子木听他用它而不是他,尽管形势紧张,还是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道:「那贝克里的价格又是多少?」 卡巴斯基看了一下莫子木,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跟贝克里交易,在玛门其他的人都是为财,阿道夫收了你的钱,就不会要你的命,但是贝克里不同,没有比看到让你人财两失的绝望神情更让他兴奋的了。」 「也就是说……他能改变那张名单?」 「阿道夫不在……是吧。」 「谢谢。」莫子木道:「再问一个问题,能出租你的怀表给我用一下吗?」 卡巴斯基看了他一眼,道:「怀表我是不租的。」 莫子木微笑道:「如果我用一片老花镜来换呢?」 卡巴斯基深吸了一口气,道:「一美元一分锺。」 「成交。」 莫子木接过那款老式的怀表,万国牌子,只是外面的翻盖已经没有了,显得有一点残破,要不然想必也不能保存到今天,早让阿道夫抢去了。 莫子木看了一眼怀表的时间,现在是10:25分,莫子木将表放入怀中,转头便出了图书馆,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贝克里靠在铁丝网上正跟狱医迈克在说话,莫子木向他走来,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本能上他并不喜欢莫子木,那就像是一条狗,他心里想吃的是肉骨头,可是面前却是一条鱼,再鲜美也不是他的那盘菜,所以爱不起来。 「BOSS,我有事要跟你说。」 迈克看了莫子木一眼,贝克里懒洋洋地道:「说吧,Seven少爷,您又有何贵干,莫非是昨日Ivan没让你满足?」他说完就为自己很幽默的话而放声大笑。 莫子木沈吟了一下,道:「阿道夫警长不在,所以有一件事我需要向你谘询,是有关Hunter夜的。」 贝克里眼神跳动了一下,道:「好吧,好吧,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清閒,迈克那我们下回再聊。」 莫子木与贝克里延著铁丝网向前走著,莫子木下意识地觉得迈克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背上。 「说吧!」贝克里用警棍敲了敲铁丝网道。 「我想买今晚的人头。」莫子木开门见山地道。 贝克里的嘴角一歪,道:「Seven,今晚没你的戏。「 「我买的是杰克,汤姆,托米。」 贝克里并不是总有这样的好处入手,玛门的钱虽然来得容易,但是绝大部分都流入了诺顿与阿道夫的口袋。 「这可是五万美金。」贝克里慢慢地道,他看著莫子木的眼光有一些揣度。 「可以!」莫子木一口答应,似乎完全不介意他坐地起价。 贝克里冷笑了一下,道:「Seven,我可不收空头支票。」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有一个人,他会付你钱。」 「谁?」 「唐纳德。」 「唐纳德公爵?」贝克里脱口道。 「是的。」莫子木的眼望著铁丝网道。 贝克里那双马眼露出一丝讥诮,道:「Seven,你可真够伟大的。那我什麽时候安排你跟公爵大人过夜呢?」 莫子木淡淡地道:「十万美金才是过夜的钱,你跟唐纳德说,五万美金,我在探监室里等他。」 贝克里听了,笑得前仰後合,抽著气道:「跟你谈一席话要五万美金……你真够看得起自己,Seven。」 莫子木眼睛看向远方,仿佛没有听出贝克里语气中的讥讽之意,语气依旧很平静地道:「BOSS,这取决於唐纳德的想法,你为什麽不试试?五万美金,BOSS的一年薪资也不过如此,对麽?」 莫子木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刺痛了贝克里,他将莫子木压在铁丝网上,道:「小子,你想让我去公爵大人面前出洋相吗?」 莫子木被他卡住了咽喉部位,他吃力地道:「如果让我出一次洋相就能有获得五万美元的机会,我不会介意的。如果是阿道夫警长……我想他就绝对不会错过这种机会!」 「别拿我跟他比!」贝克里松开了他狠狠地道,莫子木微微揉了揉脖子,道:「BOSS,要联络就快点,跟唐纳德说,如果今天钱不到帐,那麽这次交易就取消。」 贝克里似乎被莫子木那种稳操胜券的语气给打动了,无论如何五万美金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他道:「小子,但愿你说的能实现,否则我要让你知道水里耗子是什麽滋味?!」 莫子木看著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掏出怀表,这已经是10:45分,他眼光一瞟看到迈克还停留在老地方,背靠著铁丝网。莫子木收起怀表,朝著迈克而去。 10:46 「嗨!」 「嗨!」迈克转过头来,微笑道:「今天有閒心散步的人不多。」 「你在等我?」莫子木淡淡地道。 迈克一笑,道:「我说你为什麽敢触怒格奥弗雷,原来你有博南诺家族做後台,不过Seven,格奥弗雷是一个很认真的人,不管他是认真地爱一个人……还是恨一个人,他都会全力以赴。」 莫子木将头侧过去,嘴角微微一扯,那是一个近似不屑的微笑,落在迈克的眼里却是有一种不小的震撼,在玛门学会对势力的敬畏似乎已经成了迈克本能的一部分。他从未想过以格奥弗雷的背景,有人会用这种懒洋洋的,不屑一顾的神情去表达。 「他一直如此,太过计较。」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却什麽用也没有」 迈克有一点尴尬,道:「怎麽,你似乎对不能去参加Hunter有一点遗憾。」 莫子木道:「有什麽区别,就算格奥弗雷再一次与我对阵,他也还是会一无所获。」 迈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他的印象当中,莫子木不是这麽轻狂盲目自信的人,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惜,我被换监了,否则即便是我再带著一个胖子,一个残废,一个胆小鬼,他还是赢不了我。」 「你真的这麽想吗?」有一个声音冷冷地问。 莫子木转回头来,一个俊美的金发少年站在铁丝网的那一边。 他走近了,那双淡金色的眸子狠狠地瞪著莫子木,後者云淡风轻地看著这个峥嵘少年,他的手举了起来,扣著铁丝网。格奥弗雷看著那略为纤瘦的手腕,莫名地心中一动,却听莫子木淡淡地道:「是的,我是这麽认为的,你跟我竞争,从来没有站在公平的基础上。读书,你就读的贵族学校是你父亲任校董的学校,拉小提琴,你用的是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玩Hunter,你扮演的是猎人,手里拿的是先进武器,可你自问,你玩得哪一样赢了我?」 格奥弗雷看著莫子木,心中有一阵愤怒,但那却无法宣之於口,因为莫子木说中了他的痛处,他每一样应该都是佼佼者,可惜他遇了莫子木,以至於他每一样都要逊这个少年一筹。 他走上前,手扣著铁丝,微微沙哑地道:「原来你并不是不认识我,Seven。」 「没有区别吧!」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们来定一个赌约吧,格奥弗雷。」 「怎麽赌?」格奥弗雷被他这种冰冷,轻视的态度完全激怒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个他在内心中一直想要打压,超越……得到的少年撕成碎片。 「下个周末,我带著C区的204的人,你带著你的……好友们,我们再来玩一次Hunter,如果你赢了我,你就取走我的性命,如果我赢了……我的意思是我如果能活著见到那一夜的下一个黎明……」 「如何?」格奥弗雷冷冷地问。 莫子木淡淡地道:「从今往後,无论我出现在哪一个城市,你都不能抵达或者必须立刻离开,叫它闻风远避百里地也可以。」 格奥弗雷心中莫名地一阵抽痛,半天没有说出话来,莫子木悠閒地问:「怎麽,不敢?怕输?」 他那句话才出口,格奥弗雷不由自主地咬牙脱口道:「就这麽定了!」 莫子木说完了话,立即便起脚离开,连一句閒话都没有与格奥弗雷多言。 格奥弗雷的眼睛一直望著莫子木慢慢离去的背影,迈克看著扣在铁丝网上的格奥弗雷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爱情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人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拥有,有些人怕别人知道自己拥有。然而事实上它既不符合感情喜恶的法则,也不符合世界构成的法则,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遵守物质守恒定律,它不会因为谁失去了,便会谁得到。 即使容清失去了莫子木的爱情,莫子木会不会爱别人,始终是另一回事。 11:00 放风的铃声响了,图书馆的人蜂拥而出,莫子木跟著他们一起往大仓走去,他走近Ivan的监舍旁,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可他原本是踌躇的脚步,却被那深吸的一口气里的香气给吸引了,他走进了监舍发现Ivan正笑眯眯地看著他,桌上赫然摆著一盒小笼包。 Ivan用微笑的目光看著莫子木几乎可以说得上雀跃的眼神,却自顾矜持地不坐过来。 「来吧!先吃点。」Ivan微笑了一下,朝莫子木伸出手,他可不会在这种小地方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莫子木坐了过来,但脚似无意识地一动,那张原本靠著Ivan很近的椅子就莫名的滑开了少许。 莫子木拿起筷子,却不下筷,只用筷尖拔弄了一下小笼包子,道:「你自己怎麽不吃?」他嘴里说著客气,却其实不怀好意,他很想看这黑社会分子吃小笼包的时候,被那裹著的那包热油给烫了嘴,溅出来的汤汁还弄脏了他的脸。 Ivan微微一笑,拿起筷子,非常娴熟地在盘子中托起一个放在自己的盘子中,咬破包尖,吸光汤汁,然後蘸了点醋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著,连连点头,道:「少了蒸笼,这皮子少了几分韧劲。」 「你做的?」莫子木微有一些不可思议地问。 他见莫子木有一点吃惊地看著他,耸了耸肩笑道:「我八岁的时候就长得挺高,去中餐馆里打过三年工,走的时候餐馆的师傅已经没什麽可以教我的了。」 莫子木不再吭声,低头吃了起来,尽管莫子木会很多东西,可惜他除了遗传了李莫的音乐天份,还遗传了一样那就是李莫糟糕无比的做菜手艺。他们母子俩相处的岁月的都是伴著半生不熟,又或者是糊焦的食物过来的。 小笼包莫子木不是不会做,那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点心,但是要做到像这盒小笼包那般皮薄馅大那是绝无可能。莫子木将剩下的小笼包子一扫而空,然後躺到床的一侧,面对著墙,也不知道是生自己食欲的气,还是生自己手艺的气。 莫子木几乎是贴墙睡,这样Ivan那张特殊的监床就空出了一大部分,他蜷缩两条并拢的腿,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中,Ivan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谈谈吧,Seven。」 Ivan今天给人的意外确实很多,在这之前,莫子木还以为他只会说:「Seven,上床吧。」 莫子木没想过Ivan居然还会跟人谈心,谁知Ivan第二句就道:「还喜欢跟我上床吗?」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说不喜欢,Ivan肯定立刻会让他在自己的身体底下呻吟,以行动来证明他在言不由衷,所以他只淡淡地道:「还可以吧。」 Ivan笑道:「那就太好了,我不反对你继续学业,但是我希望你的假期要在纽约度过,或者我们商量一个度假的地方。你读书的时候,我也会抽空去看你,我保证一个月至少会有两次,我在奥地利有一幢别墅,我希望你住在那里,那里会有人按排你的衣食住行。」 莫子木翻身起来,道:「等等,你……在说什麽?」 Ivan深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在说我们以後的生活,宝贝。」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失笑道:「Ivan,你的中国师傅有没有说过你太过深谋远虑,你学做中国点心的时候,可没设想过今後是靠混黑道,而不是卖点心为生吧。」 Ivan宽宽的眼皮微微垂落了下来,他淡淡地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饭菜都由我来做,当然你也不能什麽也不干,你给我拉小提琴。然後我们在多瑙河边散步,我知道维也纳的景色很美,我们可以在黄昏的时候沿著河边小道散步。」 莫子木的神情有一刻恍惚著,维也纳河边的小道有的时候很窄,游客一多,他们便无法并肩,容清总是走在前面。远处是一道道小桥,打在碧绿的水面,化成一抹又一抹的剪影,他跟在容清的背後,悄悄地贴得很近,却不得不憋住呼吸,以免让容清察觉。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现在在脑海当中浮现的时候却要伴随著让他呼吸都要停顿的疼痛。 「不要再说了!」莫子木突然嚷道:「我的人生计画里,跟你的交集只在玛门为止。」 「是吗,那恐怕你的人生计画要稍稍更改一下了。」Ivan沉默了一会,然後微微一笑,道:「你以为靠著几个唯你是从的废物室友,一条挖开的能通到D区的通道,你就能逃出玛门了吗?」 第六章 那一刻,莫子木的念头瞬间里转了很多个弯,但却没有找一个能完全应付Ivan的办法。 莫子木忽然意识到,他对这个潜在的强大敌人知道的甚少,以至於不能在瞬间里想出对付他的方法。他一抬眼,发现Ivan居然近在眼前,他本能地吃了一惊,背向後一缩,Ivan却顺势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向退缩的动作。。 「别害怕,Seven,我替你保密。」Ivan通常玩世不恭的眼神在这一刻里漂浮著一种温情脉脉的东西,以至於莫子木有一刻愕然,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温情对他来说就像是个陷阱,它使他坠落过一次,他便再也不相信它,更何况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再精通计算不过,他付出什麽必定会索取什麽。 只那麽一瞬,Ivan觉得他抓住了莫子木什麽,但随即又失去了,即使豁达如Ivan,也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但他只是笑道:「宝贝,你不该做这些……」他抚摸著莫子木细长的手指,然後道:「你应该待在一间幽静的房子里,写点曲子弹弹琴,门前有多瑙河流过,房间里盛开著鲜花……在玛门里四处打洞这不太符合你的形象了。」 莫子木脸色苍白,道:「你可以去告我,但是你别想用这点来威胁我。」 Ivan脱口哈哈大笑,他扬了扬眉毛含笑道:「Seven……我有威胁过你吗?」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似乎在提示莫子木他们之间的开始,是莫子木挂上的床单,是莫子木说我想做你的Partner,是莫子木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Lover。尽管没有一样是莫子木心甘情愿的,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都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并且在没有遭受来自Ivan的威胁下说的。 莫子木紧抿著嘴唇,以至於这使他原本看起来轮廓分明的嘴唇被拉成了一条线,在少年的圆润里添了几分强硬。莫子木没有反驳,他知道比起耍无赖,他根本不是这个天生流氓的对手,只听Ivan淡淡地道:「宝贝,只是你说了Start,便不能说Stop,我没叫停,你就是我的人。我有享受你肉体的权利,你也有,我可以过问你的私事,你也可以,因为我们之间并不平等,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跟照顾你的生活。」 莫子木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道:「如果我可以过问你所有的私事,那麽你能不能告诉我,监狱几时暴动?」 Ivan微微一笑,莫子木在很多地方与他完全不同,但是在某些方面又与他不谋而合,他们都精於计算,不会执著于一时的得失。他微笑道:「这不是私事,不过看在你很会提问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轻举妄动,我就会保护你。」 有一位狱警过来,Ivan站了起来,道:「我出去办点事。」 监舍的门打开了,Ivan跟著狱警走了,莫子木靠在栅栏上微垂著眼帘,随著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莫子木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眼帘微微抬起,很长的睫毛下露出了冷笑的眼神。 11:35 贝里克到来,他先是神情略微复杂的看了一眼莫子木,然後打开监舍道:「小子,唐纳德公爵要见你!」 莫子木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的神色很平静,跟著贝里克走出大仓,来到亲友探视室。 玛门是一个老旧的监狱,在这里几乎保留了所有老旧监狱的风俗,血腥,残暴,劣质的伙食,还有铁丝网隔起来的访客室。唐纳德风度翩翩地坐在铁丝网的外面,莫子木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唐纳德微笑道:「Seven,好久不见了。」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并不想见到你。」 唐纳德轻轻叹息了一声,道:「Seven,你还是老样子,在监狱里大半年过去了,我还以为把你那层自以为是的棱角磨得差不多了。」 「我说的是事实。」莫子木由头到尾眼睛都没有直视唐纳德的眼睛,而是在看著那双手,那只手上黑色的戒指。它在他眼前晃著,激起了他很多痛苦的回忆,就是这只手将几乎完全失去意识的莫子木扶上了那张罪恶的古董大床,也是它,在监狱某间屋子里帮助唐纳德强暴了他。那只手敲打著台面,带著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在,现在这只手的主人悠閒地说他人不够温驯。 莫子木觉得心中有一种东西在滋长,他缓缓地抬起眼睛,开始正视唐纳德,他过去一直害怕正视他。每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都会在年幼的时候幻想自己有一个英勇无敌的父亲,莫子木也有过,那种心里的光辉形象使得莫子木不敢正视唐纳德。他害怕去面对把他当作性侵犯物件的父亲,他不但强暴他,而且还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一起轮奸他。 莫子木看著唐纳德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为什麽唐纳德可以对他为所欲为,而自己却连与他对视都害怕。因为在他的眼里,唐纳德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他无法逃避的父亲,而唐纳德从来没有认可莫子木是自己提供了精子的一个孩子。 莫子木微微一笑。 唐纳德心中微微一动,莫子木在他的心目中最初不过是很想弄到手的少年,他性感,漂亮,而且很有气质。贵族之间荒诞的性游戏根本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经常跟基佛一起玩一个名模,或者什麽漂亮男星,甚至某个名门淑媛。基佛知道他看中了莫子木,费了不少功夫,把莫子木弄到了手,自然顺理成章玩了三人游戏。 唐纳德看见基佛伏在莫子木身上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一种很异样的东西,那种感觉隐隐像是心中有什麽东西被玷污了,以至於他之後都不愿去想那疯狂的一晚。由於心中的那一点不适,他一完事就离开了那间房。而早上莫子木平静的一枪,他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而居然是一种亢奋,像是又回到了初恋。 他终於明白为什麽他第一眼就会喜欢这个少年,莫子木的身上充斥了太多矛盾的东西,比如他的气质既很性感,又很纯洁,既很沈静,也很灵动,他无疑是一个正直的少年,可是身上却总是若隐若现的带著一点邪气。 正是这点邪气,才使一个纯白的天使长出了黑色的翅膀,让他变得生动无比,就像这瞬间莫子木的微微一笑。 莫子木一直是以一个诱惑的状态存在著,总是让唐纳德在得与失之间忐忑不安地徘徊。 随著时间的推移,唐纳德觉得自己越来越变得对莫子木心存牵挂,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身陷热恋中一般。尽管每一个周末的约会总是被诺顿搪塞掉了,他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在每一个周末都放下一切赶来加勒比海。 「Seven,其实留在我的身边并没有你想象的那麽艰难,至少会比你现在的处境强太多。」唐纳德凑近了铁丝网,隔著网他能看到少年隐隐的笑意。他补充道:「如果你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想必不会让那个狱警来问我要五万美元,对麽?但是Seven,在监狱里,五万美元只是个开始,它绝不会是结束,下一次,下一次你该怎麽办?」 「唐纳德,听说你喜欢收藏?」Seven淡淡地问。 「是的。我可以说是欧洲,乃至世界上最好的收藏家之一,这个一不会超过五位。」唐纳德虽然诧异莫子木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这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很高兴能跟莫子木聊这个话题。 「传闻你有一尊密特拉神的雕像?」 唐纳德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有这位光明之子的雕像,这不是传闻,它来自帕加马,比之大英博物馆里的罗马产物要久远太多。」 「大英博物馆跟你租借这尊雕像,你为什麽要拒绝?」 「光明之神……密特拉当然比较适合在洞穴里。」唐纳德一笑,道:「这麽贵重的东西,要妥善收藏才好……」唐纳德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好奇地看著莫子木,道:「你为什麽这麽关心这尊雕像?」 「我喜欢它的含义。」莫子木淡淡地道,原来这个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带李莫参观密特拉收藏品的时候,在那间既昏暗,又璀璨的密室里跟李莫有了他。 「Seven,你的眼光确实不错,得到光明之神的眷顾,才能走在光明大道上,享有身份与地位。Seven,希望你的眼光能带给你正确的选择。」 莫子木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沉默著。 李莫常跟他描绘给过那尊雕像,她绘声绘色地说:「他手持利剑,飞跃到一头公牛的身上,剑狠狠插进牛脖子,公牛的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但是他转头看我的样子很平静,人都说密特拉刺死的公牛,它的鲜血会带来新的生命。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有了新的生命,他的样子就像密特拉好了。Seven,瞧瞧,你跟他一样俊美。」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在遗嘱里把它留给你。」唐纳德又补充了一句,打断了莫子木的回忆。 莫子木一笑,道:「您真够大方的,不过在你活著的时候,我用什麽来做为跟你死後的礼物交换呢?」 唐纳德将他保养很好的左手放到右手上,沈声道:「其实Seven,你考虑一下,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把你当做第一继承人。Seven,我不是一个庸俗的喜欢炫耀自己有多少财富的人,但是Seven,如果你是我的继承人,你会有三座古堡,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跟价值百亿英镑的收藏品。」 「您真富有啊……」莫子木幽幽叹息了一声,他的眼前却是自己与李莫在挣扎著生存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开出的条件虽然很吸引人,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个未知数……」 唐纳德略有一些急切地道:「Seven,我是认真的。」 莫子木道:「这样吧,你以我的名义,将这尊雕像租给大英博物馆……」 唐纳德略微一犹豫,便笑道:「这不是什麽难事,我立即让人去跟大英博物馆联系,他们会欣喜若狂的。」 「我要你亲自护送它去。」莫子木淡淡地道:「我要在这个周末,听到它在博物馆展出的消息。」 唐纳德微皱了一下眉头,但仍然道:「好。」 莫子木站了起来,道:「另外我需要一些钱。」 「要多少?」唐纳德笑了,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平复,他与所有的人有钱一样,相信金钱的力量。即使眼前的这个人是Seven,他也会在某一刻不得不屈服於这种力量。 「你有多少?」莫子木放在桌面上的手交叠在一起,显得有一些局促。 唐纳德摸出皮夹子,将里面所有的美金都摸出来,非常自然地递给了莫子木。 莫子木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然後他起身打算离开。 「Seven。」唐纳德叫住了莫子木,他交叉著双手道:「这个周日我就来跟你谈。」 莫子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後道:「随便你。」 唐纳德看著莫子木离开的背影,一边出门一边打电话。 对方听到要将唐纳德要立即将一尊价值数百万英镑的古董雕像贴钱送去英国伦敦大英博物馆,不由惊叫道:「爸爸,这是为什麽?」 唐纳德皱了皱眉头,道:「基佛,按我说的做,把雕像准备好,我这就准备飞机回来。」他收了线,又打了个电话,道:「你替我联络一下那个人,我需要知道Seven在监狱里面的一切动向。」他顿了顿,又道:「你替我通知强森,我需要修改我的遗嘱……他确实同意谈了……刚好相反,我认为他只是在敷衍我,这个孩子他跟普通人的想法很不一样。」 他打完了电话,才沿著玛门崎岖的山路向下走。 唐纳德皱著眉头跟著保镖向下走著,玛门山上那特有泥泞的山路再一次溅湿了他一尘不染的裤子跟鞋子,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相信不用多久便不用再爬这该死的山路了。 注:密特拉:源于波斯(传说)发源于古罗马的宗教之神,光明之子太阳神。 它被誉为与耶稣同等的人,它们同为童贞母亲所生。 帕加马:古希腊的地方,现在在土耳其,这是最早有体现光明神雕像的地方。 12:15 莫子木跟著贝里克往回走,贝里克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那五万美元改善很多。 走到大仓门口的时候,莫子木回过头来,道:「BOSS,如果我的室友今晚不参加Hunter,您现在应该找到替代的人了,对吗?」 贝里克那双凶狠的马眼瞪了他一眼,道:「我做事情需要你来指教吗?」 「请原谅我多嘴,BOSS,如果交易的是阿道夫警长,我就不会有这麽多问题!」 「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说嘲笑我吗?!」贝里克怒气冲天地道。 「这是事实!」莫子木淡淡地道:「我不是在说您的能力,BOSS,关於能力方面,我相信他跟BOSS您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但是阿道夫警长比您……怎麽说呢,背景更深一些,所以在诺顿BOSS那里也就更能说得上一些话!」 贝里克听了这话即舒服,又难受,仿佛若隔靴搔痒,没有止痒,反而更加的难以忍受,他压低了声音道:「小子,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你想挑拔长官们之间的关系?!」 「不敢!」莫子木低声道:「只是这钱是唐纳德公爵出的,他可是诺顿监狱长的老朋友……您收了他的钱,却没有替他办成事情,後果是什麽样的,您比我清楚。」 这时候贝里克巨大的眼珠子都几乎要凸出来了,莫子木却很悠閒地道:「如果是我,我是不会白拿这位黑色贵族的钱的,听说他曾经因为一位警长执意抄了他的车牌,他就想办法让对方倾家荡产好去抄了那位警长的家。那人拿了他五十美元,你拿了多少?」 贝里克的脸色变白了,莫子木深信自己这番话给他的压力。卡巴斯基有一句话很准确,玛门上大多数的人为的是财,但贝里克想要的是操纵别人的权欲感。而在莫子木眼里,贝里克不过是一条看门狗,对於一条看门狗而言,冲一个乞丐吠叫,不仅仅是体现它的职责,更重要是表达了它的观念——它的阶级观念。所以贝里克没有在金钱面前唯唯诺诺,只不过是因为他在权势前面卑躬屈膝。 「我会想办法的。」贝里克咬牙地道。 铃声响了,莫子木举起手道:「BOSS,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餐厅?」 贝里克现在是满怀心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莫子木将手插在裤袋里慢条斯理地扬长而去。 莫子木走进餐厅,径直朝著C区204,汤姆满怀期待地看著他,不待莫子木完全坐稳,就压低声音问道:「我们的事情解决了?」 莫子木环视了一下餐厅,Ivan并不在,只有Sticks与几张老面孔聚在一起,裘德应该还住在迈克那里,茶包倒是又找了一个新的美貌的少年,但神情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太高兴。 莫子木叉起一块土豆道:「我花了五万美元跟贝里克买了你们的人头。」 托米皱眉道:「贝里克怎麽会容许你赊帐?」 莫子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让唐纳德付的帐。」 桌上另三个人都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汤姆才道:「问题解决了就好,反正我们下个星期就要出去了,到时候再找那老家伙算帐。」 莫子木将一块冷土豆塞到嘴里:「我不认为解决了问题,贝里克应该没什麽权力决定Hunter的人选。阿道夫是一个暴躁的人,我不认为他会细致地决定自己临时出门时的Backup,也不会有太好的耐心容忍别人变更Hunter的名单。」 汤姆脸色一僵,道:「那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参加那个该死的Hunter喽?」 「有这个可能。」莫子木掏出怀表,道:「二十分锺以後,是D区的人用饭时间,他们跟我们交叉的休息时间是十分锺,汤姆需要在这个时间里爬过那条通道,找到那瓶酒。」 「可是Hunter的事情怎麽办?」汤姆满面焦躁地道。 「镇定,汤姆。」托米小声道:「Seven已经尽力了,否则他绝不会去求他父亲的。」 杰克也在旁边叨叨地劝说汤姆。 「Shit!」汤姆低声喃喃地骂了一句,他满心忧愁也不去细听同伴们的劝说。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D区的人都不爱管閒事,整个楼层只有底楼是监舍,要找到一间只有一张床的房并不难,只要你快进快出,应该没有问题。」 汤姆嘟哝了一句:「说得容易,十分锺,找到房间,还要打开门,找到酒,再爬回来。」 莫子木道:「你的安全优先,记住,如果时间不够,或者有任何风险,你就放弃。没什麽大不了的,我们可以想其他法子来掩饰,阿道夫也没有真凭实据,更何况你与哈奇没有瓜葛,他不一定能确定这事是你干的。」 12:45 莫子木与托米首先离开,他刚一离座,就发现有几个人尾随,托米道:「还真有人跟著。」 莫子木没有吭声,他的手指扣著怀表,每一秒锺指针的颤动,都像跳在他的心中。 他刚才说得轻松,那是为了让汤姆放宽心,但那半瓶酒是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的,否则这里是玛门,以阿道夫的为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走一人。不管是不是汤姆,阿道夫一定会拿他开刀,那後果就是他们全体败露。 托米道:「Seven,你在想什麽……」 莫子木缓缓地将视线落在了托米的脸上…… 12:58 托米小声地道:「汤姆,汤姆!」 图书馆的通风口处寂静无声,显然在这个时间汤姆还没有顺利地拿到酒进入通道。 即便托米从来没有什麽表情,这个时候也不禁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怀表一秒一秒跳动著,通风口仍然悄然无声,莫子木的眼睛瞟向门外,他忽然道:「杰克,你走过去,跟茶包发生一下磨擦,记得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杰克似乎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他一反常态立刻利索地起步朝门外走去。 杰克从图书馆出穿过操场走向另一边,他巨大的身形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但是图书馆最近几乎成了C区204的势力范围,所以别人也不特别惊奇。 尽管他的块头很惊人,但监狱里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老好人,因此有人调笑叫他肥佬,他也总是百叫百应。他还没走出图书馆多远,就与带著新Partner的茶包擦肩而过。 他巨大的块头,刚好碰上了走起路来一摇三晃的茶包,巨大的冲撞力,让茶包身不由已退後了几步。 杰克满面惊慌之色,道:「茶……茶、茶包老大,对不起,对不起。」 茶包积压了很久的愤怒终於像得到了一个缺口一般爆发了出来,他爆吼道:「你该死的肥佬,你敢撞我?」 杰克吓得浑身发颤,尽管他还比茶包要高出一个头,块头有茶包三个那麽大,但是他在茶包的面前似乎要缩成一团似的,全身的肉都有在发颤,肥厚的嘴唇发白,看起来是对茶包害怕到了极点。 茶包甩开了过来扶他的美少年的手,上去对著杰克就是拳打脚踢,他每一拳都用足了劲,但隔著杰克厚厚的油脂,好像要打到伤筋动骨仿佛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那种状况,看起来不像茶包在揍杰克,更像是在给高大的杰克捶背。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狱警的口哨声四起,也没阻止这群人看好戏的心情。 有别於其他的监狱,斗殴与猎杀一向是玛门的传统,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哨塔上的警卫也不会开枪示警。 杰克就像是一只庞大的老虎,而茶包则像是一只活跃的小跳蚤,他再凶悍,也只不过是在摇动老虎的几根毛而已,围观的囚犯们逐渐窃笑声四起。茶包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像洪水一般泛滥了开来,他的手一晃,一把小型的尖刀就露了出来。 随著众人一声惊叹,好像沉寂了很近的牢房血腥节目又要上演,然後肥大的杰克终於像是在颤抖了很久,再也禁不起这沉重的一击一般,整个散了架,重重地扑倒在地,他几百斤的肉体著地,震得地面都颤抖了几下,激起了很大的一层尘土。 「天,他晕过去了……」 「对了,肥佬不是有心脏病嘛,看来是又犯了。」 茶包有心要扑上去补上一刀,但杰克四肢抽搐著,口吐著白沫,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这个时候几个狱警才姗姗来迟,用警棍驱散围观的人,托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道:「BOSS,杰克被人攻击了,他需要急救。」 贝里克一脸怒色地道:「妈的,谁让你们这些老鼠斗殴的,都他妈的回大仓,难道没听到铃声吗!」他指著托米跟另几位狱警道:「把这该死的肥佬送医诊室去。」 茶包早就不见了踪影,贝里克骂骂咧咧地赶著所有的牢犯往大仓里走。 犯人们一个个进了仓,贝里克依然怒气难平地踱著步子,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刚才C区204那麽热闹的场面,他居然没有看到莫子木。 尽管贝里克很变态,但是变态的人通常都是敏感的人,贝里克一直直觉地感到C区204有什麽事情在悄悄进行,而这一切都是围绕著那个受很多人青睐的莫子木。他立即抬脚往莫子木与Ivan的监房走去。 1:15 贝里克出现在了那间单人监舍里,空空如也的监舍让他一瞬间觉得抓住了什麽。 「94941,你在哪里?」 「BOSS,你找我吗?」莫子木很平静地从浴室的那堵墙後面转了出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看上去好像冲过凉。 贝里克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又冷却了下来,他道:「你大白天洗什麽澡?」 莫子木走近了他,他的皮肤相对于白人来说不是非常白皙,而是一种淡色蜜糖一样的颜色,这种色泽因为热水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贝里克忽然觉得莫子木的容貌确实有过人之处,不像他想得那样被传得言过其实。 「BOSS,我只是听说白天的水会是运来的大陆水源,而不是分离海水,你知道分离海水洗多了人会觉得皮肤搔痒,非常难受。」莫子木回答道。 贝里克翻了一下巨大的马眼,嗤鼻道:「胡说八道,怎麽可能会换水?!」 「原来不是吗?」莫子木略微皱了一下眉,随即笑道:「看来我是被骗了……BOSS,你不会特地来查我房的吧,难道是你已经安排好了人来替代我的室友?」 贝里克一时语塞,他有一种踏进了泥潭的感觉,莫子木的态度看起来温驯,却透著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难道这些犯人不是可以任意宰割的吗,贝里克有一丝困惑。 莫子木看了一下自己修长的手指,道:「BOSS,今晚的Hunter是在六点开始,但是两点之前你不是该送一份名单到诺顿监狱长那里吗?」 「我会处理!」贝里克压恶狠狠地道,他突出的马眼泛著血丝,平添了几分凶恶可怖的气焰,但是莫子木却是紧盯著他的眼睛,再凶狠的狗也惧怕人类直视的眼神,贝里克也不例外。 「你知道……」莫子木慢条斯理地道:「也许我能直接说服诺顿BOSS!」 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如果是我,我会找人想办法处理自己处不了的事情。」 贝里克终於控制不住,他压低了声音吼道:「你怎麽知道我处理不了这事?」 莫子木嘴角一弯,微微笑道:「难道BOSS,您能处理吗?贝里克警长,请相信我的诚意,我们都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你想踏实拿到那五万美元,我想要自己的朋友安全。你将我带到监狱长的办公室,就算完成这件交易,如何?成交?」 「成交!」贝里克与莫子木对视良久,终於在莫子木稳稳的视线下点了头。 1:35 莫子木穿过整个操场向著监狱的另一头走去,他一贯沉默,贝里克对他一路无话倒并不觉得有什麽反常。但他看著莫子木高挑修长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在大冬天里喝了一口凉水,五脏六肺都纠结,但却偏偏无法向人言说,那种滋味唯有自知。 「这个少年很古怪。」贝里克在自己心里下著定论,他似乎软弱到连自己的清白都无法保持,每一个强权的人想要欺凌都可以,但是他们对他又似乎总是在欲望中不由自主地掺杂了敬意。诺顿是这样,连那个唐纳德公爵也是这样,他们似乎对他极其重视。出於这些考虑,才让贝里克对莫子木的话不由自主地要多信三分。 诺顿从来不用秘书,他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管家,他看见莫子木道:「你早来了四个小时。」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诺顿BOSS说……」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难道诺顿监狱长不在吗?」 管家沉著脸,道:「他在午休,两点的时候会来这里。」 「午休,哦,是的,监狱长可是很懂得养生的一个人。」莫子木淡淡地道。 贝里克觉得莫子木的语调不无讽刺之意,可是细看他的脸色,又像全然没有这回事情。 「贝里克警长,我们坐著聊聊吧,说说你在加州的事情,那里比这里热闹的多了吧,我是说那里有很多墨西哥女人对麽?」他的话突然一出口,正中贝里克下怀,他几乎脱口道:「那些女人比美国女人可有味道。」 管家见他们开口就是这麽粗俗的东西,这位颇有英伦气质的老管家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贝里克略有一点尴尬,对让诺顿这麽贴身的一位近人不高兴,他不禁有一点介怀。 诺顿是个太监,这谁都知道,玛门又与世隔绝,这让性欲颇强的贝里克早就饥渴难忍,所以刚才莫子木这麽猝不及防的一问,他才会得意忘形地说了真话。 他心里不由有一些怀疑莫子木根本是故意陷害,一想到这点,他忽然觉得这件事情由头到尾都有一点古怪,沉默冷淡的莫子木不像是会聊这个话题的人,他从刚才到现在,似乎一直在用一些方法将自己引得团团转。 贝里克并不是不会动脑子,要知道他可是常年与犯人斗智斗勇,他的脑海中有如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想起了,是的,C区204不是只不见了一个人,而是两个。还有一个最不应该消失,最不应该没有出现的人,那只像野猫一般四处溜达的汤姆。 他一想到这里,几乎以火箭发射一般的速度飞奔了出去,朝著大仓一路狂奔。 莫子木没有片刻停留,他径直地朝著诺顿的书房走去。 1:53 诺顿在穿衣镜前一丝不苟地将自己的领带打好,拉开大门下楼,这个时候他要去看今晚Hunter的人选。 这个时候他既高兴也不高兴。 高兴的是每当玛门有人死去,他就有进帐。 不高兴的是,总是期望得到的多,而实际收入的少。 至少不用完税麽,诺顿幽默地想道,他顺著玛门那条夹胡桃木制的楼梯拾级而下。 而几乎是相同的时候,楼下的莫子木正穿过这座带有巴罗克风格的长廊,两边悬挂著诺顿那特殊的人皮艺术,下面是红红的厚地毯,他脚步很轻快迅捷,落在上面几乎完全无声。 诺顿慢吞吞地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用手略略抚了一下鬓发,在没有人欣赏的时候尤其要懂得收拾衣著,这才是真正绅士的风范,诺顿心里想道。 莫子木娴熟地打开了电脑,并将它的连网设备也一并打开,诺顿的电脑购置已经有一些年头,很明显他对於电脑的热情远远逊於对食物的。他的食物常换常新,但电脑却完全没有更新过任何配置,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操作介面跳出,好在出於同样的理由,诺顿的电脑里总是空空如也。 1:55 诺顿的软底牛皮鞋踏到了楼梯的最後一层,今天的阳光很好。 这个季节是玛门的旱季,尽管才短短一个月,但是在连绵阴雨天气里看到这麽多天睛空,确实是会令人心情愉快,比如现在的诺顿。 莫子木修长的手指敲击著台面,图示在一个一个地显示,每一个很傻的系统,在你还不能修改它的时候都不得不遵从它的运行规律。 1:57 诺顿咳嗽了一声,管家立刻出现了,他很细致地端来了一壶茶。 午後一杯茶也是诺顿的好习惯之一,只是茶是英国的红茶,并略略加了半块方糖。 诺顿不是没尝试过中国的绿茶,但是那种略略青涩的味道他实在无法常年饮用,他也从不委屈自己。 茶放在了一张十四路易时期的仿古董木桌上,诺顿很舒适地坐在了同样配套的椅子上。 其实论舒服,当然是美国沙发,但是论贵族的气质那就差波旁王朝的椅子太远了,看来诺顿有的时候也不是不愿意将就。 莫子木娴熟地从後门侵入了电脑,他的手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著,在等候链结的时候,他的手指弯曲了起来放在自己嘴间轻轻地咬著。 1:58 诺顿喝了一口茶,管家才道:「刚才贝里克来过了。」 诺顿轻轻嗯了一声,道:「名单呢?」 管家又道:「没见他拿过来,但是他带来了Seven。」 诺顿皱了一下眉头,阿道夫虽然粗鲁,但是胜在做事情没那麽多花样。 电脑荧幕上等待进入的省略号展开,卷起,再展开,莫子木微微舔了一下嘴唇。 1:59 「人呢?」诺顿的的话音刚落。 贝里克气喘嘘嘘地冲了进来,诺顿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贝里克那双马眼惊慌地四顾著,由於过於急切,他的眼球更是大得出奇。 诺顿心里一阵犯恶心,之前的大嘴跟之後的牛眼实在是让人倒尽胃口,他决定以後聘用什麽人的时候一定要面试一下。 「我……我把他……留在这里了。」贝里克慌慌张张地道。 是的,当他看见汤姆一脸无辜地在C区204房现身的时候,贝里克就觉得他干了一件蠢事——他居然把莫子木单独留在了监狱长的办公室里。 尽管莫子木有可能很多次单独留在那里,但是留他的是诺顿,而非自己。 诺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管家慌忙道:「我……没看见他去哪里了。」 诺顿指著转头去看向里面,那条长长的红地毯很优雅地铺向深处。 2:00 诺顿立即朝著房间的深处迈开步子走去,然後一把将办公室的大门推开。 第七章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诺顿一愣,他转头冲贝里克吼道:「还不立刻派人去找?!」 「找谁?」旁边有一个很清透的声音问道。 诺顿见莫子木站在一边,他上下打量著莫子木,沉声道:「你刚才去了哪里?」 「我……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他晃了一下略带湿意的手。 诺顿脸色稍缓,道:「你过来有什麽事情?」 莫子木扫了一眼其他的人,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背挺得更直,淡淡地问:「贝里克警长,你还有一些什麽其他事情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地走了,管家自然立刻消失,诺顿略略松了一下系得过紧的领带,刚才的虚惊一场让他觉得这条领带系得不是那麽松紧适宜,他冷冷地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Seven,如果你没事跑来,可别怪我……」 「Ivan在策划暴动!」莫子木打断了他的话,果如所料诺顿一愣,但神色却并不吃惊。 他周身的寒意让他的背脊一阵发寒,诺顿又松了松领带,拖长了声音,道:「暴动?你说来听听。」 莫子木道:「他让Sticks到处游说,像是要策划一场监狱暴动。」 诺顿拉长了脸,道:「听说,像是,Seven,你什麽时候开始需要通过这些谣言来提高你的价值。我希望你下次再听说的时候能用你的漂亮的脑袋想一想,再过来告密!」 他说到这里,电话响了,他臭駡了一通莫子木,感觉好多了,优雅地拿起电话,慢条斯理地喂了一声。 莫子木不动声色,只见诺顿的眉骤然间拧成了一个中文川字。 他厉声道:「我从来没有更改过船期,现在不会,以後也不会!」 诺顿「啪」放下电话,刚才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了,他看著莫子木,恶狠狠地道:「Seven,你知道我是有几分欣赏你的,毕竟这世上能让我欣赏的人并不多!但是很遗憾,我并不想为这份欣赏冒任何风险,虽然你身上的那份图在你的身上会更漂亮一些,但我也不介意按你的身体去弄一个模型!」 莫子木微皱了一下眉头,道:「BOSS,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是你更改了船期,对不对?」诺顿逼问道。 莫子木简单地问道:「我改什麽船期?」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是不是你修改了船期?你到底想做什麽,Seven?」 莫子木道:「既然你都已经认定了,又何需我的答案!」 诺顿这一瞬间里突然狰狞了起来,他按了一下电铃,一分锺之内进来两个狱警,他指著莫子木道:「把他关地下室去,不要给他任何食物,他什麽时候想起答案了什麽时候给吃的。把C区204所有的人都抓起来,我要逐个审问!」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道:「一个一个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莫子木再次被反剪著手一层又一层押入了地下室,漆黑潮湿的地下室,贝里克在那里神气活现地看著他。贝里克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什麽人,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他说著一警棍抽打在莫子木的身上,然後一棍接著一棍,直到将莫子木打得没有声息,才舒畅地松了口气,狠狠地道:「你完了,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死去,才合适像你这种黄种猪!」 他将门狠狠摔上,莫子木才慢慢吃力地放下一直护著脑袋的手,只觉得周身肿胀酸痛。 莫子木朝天躺在阴湿的地面上,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摸出怀表,这个时候是下午2:35。 时间在黑暗里会无限地延长,开始的时候会让觉得一秒锺有十分锺那麽长,然後是一个小时,然後是一天,然是无穷无尽那麽漫长。所以有很多人可以忍受酷刑却无法忍受黑暗,饥饿,寒冷会令一个再冷静的人都难以忍受这种孤寂。 莫子木不是第一次关这种黑牢,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已经无比接近自由。 在希望边缘的等待才是最漫长的等待。 莫子木度过了一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天一亮,门打开了,贝里克面色非常不好地将他提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将他提了起来一直押送到诺顿那里。 诺顿已经坐在餐桌上,暖暖的晨光透过彩色的琉璃窗洒了下来,桌上是丰盛的早餐,浓浓的黄油味夹杂著咖啡的香气。诺顿抬头看了一眼莫子木,皱了一下眉头,深吸了一口气大方地说:「坐,吃早饭吧!」 莫子木也不客气,甩脱贝里克的手,坐到了桌上抓起面包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脏兮兮的衣服再次让诺顿皱了皱眉头,他拿起餐巾擦拭了一下嘴唇,他抬头看见贝里克,道:「怎麽,你的早饭也没有吃吗?」 贝里克满面尴尬连声道:「不,不,BOSS,那我先走了!」 剩下两个人,诺顿才叹气道:「Seven,其实你昨天就可以告诉我是阿道夫私自修改了这周的船期表,你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莫子木又倒了一杯牛奶,道:「给我来杯水,好吗?」 诺顿偏了一下头,示意管家去拿杯水,管家没好气地转头去取水。 「我如果当时就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诺顿摇著头,用手指点了点莫子木,道:「Seven,你缺乏对我最基本的信任!」 莫子木听到信任二字,笑了,诺顿也笑了起来,他道:「无论怎样,你的旧室友总算没赶上晚上的Hunter,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他顿了顿,道:「Seven,我想我们之间这点小小的磨擦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是吗?」诺顿说道。 「做完了最後一批名单,我们还能是合作的关系吗?」莫子木淡淡地问。 诺顿笑了一下,很自然地道:「当然不是,不过那个时候你我都自由了!」 莫子木将黄油很仔细地抹到面包上,然後道:「那个时候是什麽时候?」 「快了……」诺顿微笑道:「今天你休息一下,明天你还是六点来,把剩下的名单做完,现在你回去休息一下吧,Ivan可等你很久了。」 莫子木回到了大仓,贝里克的态度对他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观。 上楼的时候,他略有一些犹豫地伸出手,道:「Seven,无论过去我们有什麽小过节都到此为止好吗?交个朋友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帮上你一点小忙!」 莫子木看著那只手,它的五指很短,尤其尾指,莫子木微笑著握上了那只略呈四方型的手,笑道:「BOSS,您太客气了!」 贝里克没想过看起来高傲又冷清的莫子木原来是这麽的容易打交道,不由心生喜悦,道:「过去都是一场误会,以後我们就是朋友了,互相照应!」 莫子木笑著抽回了手,道:「那就……多谢关照了!」 监狱的门被打开了,Ivan那深凹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莫子木,从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怒意。 莫子木的手腕被他一把抓住,贝里克立即表达了他的诚意,他慎重地道:「Ivan,我希望您能对Seven客气一点,免得大家难做……」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你知道,诺顿BOSS可是很看重Seven先生的。」 等他走了,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含笑道:「看来你又把这只马眼给收服了。」 莫子木略微挣脱他的手,进浴室洗澡,Ivan似乎也知道他疲惫,虽然抱著双臂在一旁猥亵地看著,但破例没有兽性大发,这一点让莫子木也有一点意外。 他睡在Ivan的床上,Ivan人看起来不修边幅,但他的床榻总是乾净的,软软的,几乎每天都更换新的。Ivan能在风口浪尖上自动替博南诺的太子坐上二十年的牢,似乎是一个极能忍耐,吃苦的人,可他却又在玛门监狱里搞星级旅店的待遇……Ivan是一个颇耐人寻味的人。 莫子木心里想著,便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梦里总是很冷,漆黑的夜晚,不辨方向地四处茫然走著,忽然背後有两条手臂环住了他,整个人立刻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莫子木不再颤抖,整个人都会踏实起来。 这个时候他会隐约觉得四处游走原来只是为了等待一个拥抱。 清晨是在Ivan的凝视下醒来的,莫子木见到他那双邪气十足的眼睛,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的个性里严肃的成份很多,但却偏偏跟一个玩世不恭的流氓纠缠不清。Ivan一笑,手伸到他的衬衣底下去抚摸莫子木,莫子木身体躲闪了一下,但却逃不过他灵活的手。Ivan的掌心略带著一种粗糙,摸触在身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莫子木忍不住扑哧一笑,身体一软,Ivan顺势压住了他。 莫子木与Ivan的眼神一接触,随即避开,Ivan看著他俊美的脸部侧面线条,笑道:「你的计画如何了?」 「什麽计画?」 「越狱啊!」Ivan淡淡地道。 莫子木平静地道:「我什麽时候有跟你说过越狱?!」 Ivan看著他波澜不惊的脸色,突然张口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莫子木吃痛,微带怒气地回望他。 Ivan微笑道:「你真是别扭,想要被人抱,又要装作不屑於。」 莫子木气道:「我什麽时候想要被你抱了?」 Ivan浓眉一挑,道:「不是麽,我检查一下。」他说著用一条腿插入莫子木的腿间,手拉开莫子木的裤链滑了进去。 莫子木一阵惊慌,挣扎了一下,他的手刚动就被Ivan捉住了,按在他的头顶。 Ivan认认真真地摸了一遍,然後严肃地道:「莫子木,你下面很硬了?」 他一本正经,莫子木气得要命,咬牙道:「难道你早上不会硬吗,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但你不是!」Ivan俯视著莫子木,微笑道:「Seven,是一个男人,当他想要的时候,他就会坦白地说想要……」 「那是动物!」 「一个男人,他会以行动,而不是以幻想来满足性需求!」 「那是禽兽!」莫子木冷冷淡淡地道。 Ivan微微一笑,道:「宝贝,真的男人很懂遗忘,因为他们有足够的信心开始新的生活……」 沉默了很久,莫子木才道:「你会把我遗忘了吗?」 Ivan沉默了一会儿,微笑道:「Seven,你会害怕被我遗忘吗?」 「你会麽?」 Ivan懒洋洋地道:「根据你爱的哲学,任何事情都有一半对一半的可能性……」 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道:「太好了……」 Ivan微笑了一下,他俯下身在莫子木的耳边道:「我的话还没有完,你听著,我喜欢让你高兴,宝贝。但这不包括你妄想逃避你情人的义务,你是我的人,记住了。」 莫子木能感觉到Ivan像铁钳一样的手禁锢住自己,他叹了口气,不再挣扎,将头侧过一边。 Ivan的手从他的裤链里抽出,环住他的腰,亲吻著他的耳垂,然後在他的耳边道:「做笔交易吧,宝贝。」 莫子木没有说话,Ivan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软禁你,除掉你三个朋友!」 莫子木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 Ivan一笑,淡淡道:「不需要冒险,我答应你心想事成。」 「跟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冒险,後果严重,所以我以後都会小心谨慎的。」莫子木认认真真地道:「能摆脱你是我目前想要的,希望你能让我心想事成。」 Ivan没有顺著莫子木刻意让他生气的话,而是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道:「Seven,我尽最大的可能想让你觉得自由,高兴。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 莫子木平静地道:「听清楚了?」 「重复一遍我的话,Seven。」 「如果你不想後半辈子都被囚禁著生活,你最好记清楚我的话!」莫子木一字一字道。 Ivan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莫子木这种既世故,但又幼稚的行为有一点无可奈何。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莫子木,道:「我给你做了点心,等会儿会有人送来!」 他跳了起来,去浴室冲了把凉,然後离开。 早点是送来了,居然是大肉包子,卡巴斯基递给他的时候,它们还冒著热气。 莫子木盘著腿坐在铁床上,狠狠咬了一口Ivan做的大肉包子,他不得不承认,Ivan这个人实在讨厌,但他做的点心却很讨人喜爱。 第二个包子还没吃完,贝里克就已经出现了,他的一句话让莫子木再也无心去吃这份美味的点心。 「有一位叫梅林的传教士要求见你!」贝里克说道。 第八章 梅林穿著他的黑色神父服,他的背後是从窗户射进来的,加勒比海边热情的阳光。 当莫子木推开门的时候,梅林转头去看他,即使他略微单薄的笑容总是稍带一点羞涩,腼腆,也很少有人能像梅林的眼神那麽清,所以当这样梅林开口与你说话,几乎没什麽人愿意让他失望。 莫子木坐到了梅林的对面,梅林问道:「Seven,你还好吗?」 「还可以。」莫子木淡淡地道。 梅林不停地换著手握,显得有一点紧张,莫子木微微叹了口气,将声音转缓道:「林林,你干什麽来了?」 梅林抬头,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Seven,还想替人跟你说声对不起……」 莫子木将眼镜摘下,轻轻地用拇指擦著镜片,却什麽也没有说。 「容……容清这一次是做错了,我……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害是没有办法可以弥补的……」 「林林,快回义大利吧!这里没有你能解决的事情!」莫子木打断了他,道:「我不想……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因为你还在意他,是吗?」梅林轻声道。 「没有的事,林林。」 「可是他在意你。」梅林略略沙哑地道:「我知道他是爱你的!他只是觉得对不起我而已!」 莫子木再一次打断了他,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林林,你现在就走,现在在我的眼里,你是你,他是他!我不想有一天……我连你也不想见!」 「Seven,你难道没有错吗?你有的时候太固执,太绝对,除非有很好的悟性与耐性,没人知道你的冰山下埋著火山……」 「他有不爱我的权利,但是他没有践踏我感情的权利!」 「所以,你就连一次赎罪机会都不给他?」 莫子木突然怒吼道:「他有没有给过我机会?一个就好……你希望我怎麽样,给他机会,杀了他,还是报复他!」 「Seven,难道你不是在报复他吗?」梅林轻轻地道:「你找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来报复他。你不接受他的帮助,你故意把自己置身於这种地方……Seven你问一下你自己,你那麽聪明,不会不知道容清心底里其实是後悔的,你让他有始至终都处在後悔当中,你让他一天比一天痛苦!」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微微沙哑地道:「林林,上帝面前不应该是人人平等的吗?为什麽你厚待容清如此,既然这样,你为什麽又要离开他?」 梅林微有一些沙哑地道:「Seven,我不可能陪他到很老,我在请求你,请求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有机会来补偿你,也能让你幸福。」他的眼睛直视著莫子木,期待与他的视线对碰,他期待莫子木能了解他的心情,他知道莫子木看起来冷漠,其实善解人意,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是莫子木却没有与他的视线对视,而是有一些呆呆地看著门外的阳光。 李莫也好,梅林也好,他们都能触及莫子木心中一片柔软的地方,但是莫子木却不能因为这片柔软而得到任何安慰。他们都是善良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都很纯真,即使他们伤害了他,他有的时候都不能说痛,因为他们都是纯真地善良著,也纯真地任性著。 隔了很久,莫子木才淡淡地道:「林林,我很羡慕你能爱一个人,由始至终,无怨无悔。但是你的感情是你的感情,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我不会为你的感情来买单,我不会跟容清在一起的。」 「那你就能跟一个残忍,血腥,臭名远扬的黑社会老大在一起?」梅林微微皱眉道。 「若是以一个黑社会的人而言,Ivan已经不算残忍,也不算血腥!」莫子木顺口道,说完了这句话,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下意识替Ivan辩护,而且他知道自己是违心的。Ivan不残忍麽,不血腥麽,他只不过不喜欢在没必要的时候搞得血淋淋的,可是有必要的时候他知道他丝毫也不会心软,就像裘德眼里的那一叉子。至於臭名远扬,美国黑帮又有谁不知道从俄罗斯来的黑熊Ivan呢? 他一瞬间也不禁对自己皱起了眉头,梅林几乎用震惊的表情,道:「Seven,你疯了,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跟那种人完全不是一样的人!你会毁了自己的!」 「我已经被毁了……林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林林,我从不期待上帝公平一点,但是我能不能期待你公平一点?」莫子木这一次抬起头直视梅林,但是梅林却逃避了他的眼神。 梅林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容清是在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需要长年服药,院长嫌我不会干活,也卖不出去,对我的药总是能拖就拖……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怎麽来的?因为容清,是九岁的容清靠乞讨跟卖血来换来了药物。有一天我们出去要钱,天上下起了大雨,容清因为失血过多晕倒了,我只能将他半拖到一所教堂里。在这那里我跟上帝起誓,我要容清一生都幸福,做为交换,我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主。」梅林放低了声音哀求道:「Seven,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宽容的人,原谅容清好吗?」 莫子木沙哑地问:「若是我原谅了他,我怎麽原谅自己?」 梅林又是很久很久地沉默,就在莫子木打算起身说再见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是一张很简单的卡片,简单到上面只用钢笔寥寥写了几行字,莫子木很清楚那是什麽。梅林将那张卡片贴在铁丝网上,然後道:「Seven,我要兑现第一个愿望,是请你能忘记容清的错误,回到他的身边。」 渔夫捡到了一个装著魔鬼的宝瓶,魔鬼说:感激你,在我还相信童话故事的时候给我自由,为了报答你,所以许你三个愿望。 这张卡片提醒著莫子木,他欠著梅林的所有的恩情,梅林的收留之恩,梅林的养育之恩,还有梅林因他而承受的伤害。莫子木不是一个善於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人,这张卡片里藏著他对梅林所有的感激,三个愿望是他对梅林的承诺,他愿意为梅林赴汤蹈火付出一切去实现他的愿望。然而对他从来没有要求的梅林,总是微笑给予的梅林,开口的第一愿望就让莫子木明白,不是每一个愿望他都能面对。 「这是你唯一给过我的礼物,我知道这是你的承诺。Seven……」 梅林抽出一叠公文,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手中的笔握了很久才将笔放在纸上,从铁丝网递了进去,道:「我知道Seven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这是转狱的申请表格,做为你的监护人,我已经像维尔京岛联合法院递交了一份,如果有你的签名,这个星期你就能转到佛罗里达少年监狱。容清在那里会替你做好安排,你会在半年之後假释出狱,然後暂时在佛州音乐学院就读,我们会找到合适机会让你重返维也纳。」 白纸黑字很清晰,可是莫子木的眼前却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什麽也看不清,只是依稀看到下面有一个sign,那支黑色的水笔握在手里,很重很重,重到让莫子木明白,承诺——很容易,然而要兑现它,却是无比沉重的。 莫子木的眼睛一闭,快速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尽管梅林知道他自己拿出了那张卡片,莫子木一定会屈服,他是个很信守承诺的人。 他仍然有一点不放心,他道:「S……Seven,你,你说话算数?」也许是心中最大的包袱已经放下,说话一反常态流利的梅林又开始结巴了起来。 莫子木起身,他连招呼也没有给梅林打一个就往门口走去,梅林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掠过一丝歉意,但是仍然坚持再问:「S……Seven……」 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道:「我说话算数!」 梅林看著那扇关住的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不是对莫子木没有感情,相反,莫子木是梅林简单的人生中除了容清外最重要的人。梅林从玛门走出来的时候,忽然明白,良好的目的与良好的手段,并不是匹配的,他也憎恨刚才那个用恩情来勒索莫子木的梅林。 然而能让容清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让莫子木摆脱目前的状况,跟目前纠缠著他的人,在教徒梅林的眼中都是刻不容缓的。与其让莫子木憎恨容清,梅林宁可他来憎恨自己。 莫子木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探视室,操场上是放风著的囚犯们。 玛门的囚犯总是眼神畏缩,交头接耳,仿佛每一个下一分钟都有性命交关的大事发生,然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周二的清晨,阿道夫在熬过了诺顿最初的怒气,开始气势汹汹地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了犯人的头上。首先是D区的人,所有跟哈奇不对,又或者曾经口出怨言的犯人都被他修理得很惨。 托米与汤姆跟莫子木比了个手势,莫子木朝著他们走去。 「你的脸色,怎麽这麽差?」汤姆问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没什麽。」 杰克抖了抖厚嘴唇,道:「你不会病了吧,Seven。」 莫子木轻微摇了摇头,然後又点了点头,道:「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汤姆看著他的背影,问托米,道:「Seven有心事,会不会是我们的计画出了问题。」 托米没有吭声,杰克却道:「不可能,Seven那麽聪明,他的计画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汤姆深吸了一口气,耐住了性子不跟这个肥佬一般见识。 莫子木蜷缩在床上,午饭的时候Ivan回来了,他坐在莫子木的床边,道:「怎麽了?」 Ivan见莫子木不吭声,便笑著伸手去扳他的肩,道:「又是跟谁生气?」 他的手一触及莫子木的身体便是一愣,立即伸出手去摸莫子木的额头,皱眉道:「你发烧了!」 莫子木狠狠地将自己的身体扳回,继续缩在床角不理会Ivan。 Ivan起身,拍打著栅栏门,贝里克过来了,对於Ivan,贝里克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但是总是心存著一些畏惧,出於这一点,贝里克对Ivan总是保持著一点最起码的客气。 「什麽事情,Ivan。」 Ivan冷声道:「Seven高烧,我要送他去迈克那里。」 贝里克听说诺顿的红人病了,立即打开了监舍的栅栏。 Ivan像上次一样将莫子木抱了起来,没想到却碰到了莫子木很强烈的反抗,他抬著头道:「放手,Ivan,我的事用不著你来管!」 Ivan将他狠狠地往床上一按,淡淡地道:「Seven,我很高兴听到你能自强自立的对话,但很可惜,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想它们受到半点损伤。等回来你再告诉我,那个小神父到底跟你讲了些什麽,让你发这麽高的烧。」 莫子木看向他,冷冷地道:「你派人监视我?!」 Ivan微笑著道:「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个监狱每天进来一根螺丝钉我都知道。」 他那双深凹的眼神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莫子木不清楚,但他隐约有一点明白,即使他可以摆脱容清,摆脱唐纳德,摆脱格奥弗雷,他恐怕很难摆脱眼前这个人,莫子木闭上眼睛,他很疲惫。 迈克很沉默地看著他又被送进来,跟上一次一样,插针挂水,迈克边将针尖推入莫子木静脉边道:「Seven,你的体质不是太好啊,自己以後要注意休息。」 莫子木闭上了眼睛,然後道:「拜托,我不想看见格奥弗雷!」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尤其是格奥弗雷那种高高在上,讥笑的表情。 迈克沉默了一下,道:「好的。」 莫子木静静地躺在床上,高热让他的头很晕,仿佛有很多只手在挤压著他的脑袋,身体,让他喘不过气来,脑海当中混乱图像一张一张杂乱地从他的眼前飘过。 「你好,我是丹尼尔,很高兴认识你!」 「梅,梅,梅子的梅,林,树,树,树,树林的林,长满了梅子的树林,呵呵。」 「叫我容清好了,我其实是半个华人。」 「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吧,Seven,我,我在自己的卧室又搭了一张床,呵呵,地方很小,不过这个公寓可是我买下来的!」 「你的小提琴拉得不错,看起你应该会有不错的前程。」容清的笑容是那麽远,他竟然看不透那层淡淡的笑容底下掩藏著杀机。 「我跟你说过了,Seven,以後不允许你再做这种事情,学费跟生活费我会想办法!」 「Seven,你会记住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麽?」 每一张图片最後都会像一座城墙一般向他倒来,将他压埋到很深的地底,无法呼吸。 莫子木拉著自己的领口,只觉得似乎有人在掐著他的脖子,他快窒息了,完全无法呼吸。 有人将莫子木的领口解开,让陡然间觉得似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他大声地喘著气,他听到有人用很戏谑的声音道:「没想到你哭起来声音也很动听。」 莫子木睁开眼睛,却看见Ivan坐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莫子木下意识地立时坐直了身体,他用手一摸,脸上竟然都是泪水,莫子木有一些慌忙地要将泪痕擦掉。 Ivan一把抓住他,道:「得了,谁梦里没有掉过眼泪呢,Seven,有眼泪是一件好事情。」 莫子木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Ivan搂著他道:「Seven,痛痛快快地哭一下吧!」 「我可以当你不存在吗?」 「当我是死人也行啊!」Ivan微微一笑。 莫子木的身体有一点发抖,Ivan抱著他,他知道这是一个很好接近莫子木的时候。莫子木虽然年少,但却经历坎坷,所以他柔软的时候很少。Ivan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是一个务实的人。Ivan抱著他的腰,莫子木的身材偏纤瘦,抱著他的感觉很好,好像能把他整个占有,拥在怀中。 莫子木靠在Ivan的怀里,这一刻他真的不想再挣扎,他像是已经负伤极度疲乏的猎物,明知道前面的河里躺著一条大鳄鱼,但也无法再阻止自己想要喝一口水的欲望。 Ivan的手臂结实有力,环起来的怀抱温暖坚实,但是莫子木也知道这环起来的臂湾提供温暖,也剥夺他的自由,但是这种温暖就像前方的那条河,对莫子木来说有著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Ivan坐到了病床上,他半靠在墙上,莫子木只能顺著他的姿势靠到了他的怀里,他冷冷地道:「怎麽熊也有眼泪的吗?」 「有……」Ivan拉长了声音,道:「小时候每逢尿床的时候。」 莫子木不由回头瞥了一眼身下这个巨塔一般的大块头,想到这座巨塔尿床,他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Ivan拢著他的手,笑道:「瞧,下雨之後会有彩虹,所以眼泪过後就有微笑。」 莫子木叹了一口气,道:「Ivan,今天不要算在帐上,好麽?」 Ivan嗅了一下他的发端,他很爱莫子木的味道,每一次闻到,都会令他有一种渴望进入他的身体的欲望,他伸出舌尖舔著莫子木的後颈,问道:「把什麽算在帐上?」 「把你的……」莫子木本来想说拥抱,又想说安慰,但都觉得不合适,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词,他知道Ivan是个精於计算的人,也许他今天所有的温情都不过是为了某一天征服他的收获。但是莫子木终於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的臀部感受到Ivan的裤裆那里开始变得膨大发硬,他闭了一下眼睛,淡淡地道:「做爱吧,Ivan。」 第九章 原本有一点情不自禁的Ivan却突然停止了动作,他搂紧了莫子木,微笑道:「宝贝,我想进入你,不是每一次都因为本能的需要,它更多的时候是在回应我的心,我爱你,Seven。我答应你,给你时间,在这个过程当中,除非你想,否则我不会强迫你跟我做爱。」 无论如何,Ivan感受到了莫子木轻微的颤动,他知道自己终於朝前迈进了一大步。Ivan搂紧了莫子木,是的,他会给他时间,但却不会接受莫子木的否定答案,也不会给他这个可能。 病床上的窗户并没有关严,海风从外面吹来,吹起了莫子木的头发,他饱满的额头下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看起来很迷离,只听他轻声道:「我现在想,你做吗?」 Ivan知道莫子木对他有著致命的诱惑力,但是没想到只莫子木这句想要,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膨胀了。Ivan在床榻之间有著惊人的自制力,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地方,即使是他的床伴是莫子木。可是当莫子木发出邀请的时候,Ivan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什麽崩塌了似的,情欲如潮水一般涌来,袭卷了他所有的思维,身体反应出本能。 莫子木的长裤被拉了下来,在夕阳的光照下,他修长的腿仿佛染上了一层密腊,泛著肌理细腻的光泽,不管是高烧还是情欲都让那层密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的腿张开著,Ivan从背後套弄著他的性器,快感让莫子木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呻吟,身躯不可自制的颤动磨擦著Ivan腿间,Ivan几乎是咬著牙才能克制住自己翻身将莫子木压倒冲进他体内的冲动。 「自己坐上来,Seven。」 莫子木昏昏沉沉地在Ivan的说明下抬起了臀部,Ivan扶著他的腰部让他慢慢地坐到自己几乎快要爆炸了一般的滚热柱子上。尽管後庭有一种快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但是这种肿涨的疼痛让莫子木有一种被填满,不会再有空虚的寒意。 室内的旖旎的红色光线浓郁得化不开,根本无法分清是夕阳的晚照,还是室内这浓浓的情欲。 莫子木几乎是完全依靠著Ivan的手做著上下的运动,尽管他偏瘦,但毕竟是一个高挑的年轻男子,Ivan再一次让莫子木见识了他的力量。肉体的每一次撞击都会带来颤栗一般的快感,最初会让莫子木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然而随著每一次情欲的浪潮冲击,很快他便完全湮没在欲望的漩涡当中。 「说你想要我,想要更多,Seven。」Ivan贴著他的耳朵,咬著他的耳垂。 莫子木闭著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但却没有吭声,Ivan突然将他高高抬起,然後又重重的落下,在那一瞬间里,撞击部分传来的快感让莫子木忍不住大声地叫了起来。 高潮喷薄而出,莫子木几乎是软瘫在了Ivan的怀中,Ivan双手磨蹭著他的乳尖,那略微粗糙的掌心带来的酥麻感令莫子木呜咽了一声,他勾住了Ivan的头,让他低下与自己接吻,Ivan终於听到了让他再也不能自制的话,莫子木微微沙哑地道:「我想要,给我更多。」 激烈的性爱之後,莫子木基本上是完全陷入了沉睡当中,只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替自己擦拭了汗水,然後用被子裹好。莫子木隐约地想,Ivan的这种细心完全有别於他粗犷的外表,这个人实在是太表里不一了。 Ivan微笑著俯视著雪白枕头上的黑发少年,他是一个稀世珍宝,原本应该是在很高的地方供人仰视,但是却不幸落到了他的手里,不过既然自己这麽好运气,他就不想到手的再让他飞掉。 Ivan再次伸手将被子替莫子木拢好,抚摸了一下莫子木的脸,确定他完全沉睡,才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迈克有一点尴尬地站在他的诊室外面,Ivan微笑道:「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迈克。」 迈克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道:「希望Seven的梦魇好多了,Ivan先生。」 Ivan点了点头,他微笑道:「哦,是的, 梦魇确实可怕,陷在里面的人,即使知道身在梦中,仍然难以摆脱。迈克,你有梦魇吗?」 迈克道:「谢谢,我的睡眠品质一向很好。」 「即使是身在玛门吗?」 迈克犹豫了一下,道:「开始是会做梦的,但是现在已经适应了。」 「是啊,迈克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在这里确实会需要漫长的时间去适应。」 迈克略略尴尬地道:「我在玛门工作,谈不上什麽正义感……玛门的待遇很好。」 「但是却不安全,对麽?难道迈克你就没有想过脱离玛门?」 迈克的脸上冒出了一股冷汗,Ivan高大粗犷的外型下隐藏的东西让似乎迈克忽然明白,为什麽博南诺家族的太子曾经对他如此小心提防,甚至不惜自断臂膀也要除掉他。 他喃喃地道:「还没想过……」 「你是不敢想吧,迈克。诺顿给了你一个复仇的机会,让你在玛门除掉了强奸你女朋友的囚犯,所以你与玛门便同存同亡。」 「那是个畜生,他该下地狱!」迈克咬著牙道,即便是心底里最大的秘密被人宣之於口,迈克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愤。 「迈克,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Ivan淡淡地道:「我让你离开这里,你替我办好两件事情!」 迈克颤声道:「什麽?」 「告诉格奥弗雷,我已经与他父亲做好了交易,除了那十亿美金,Seven也是他替他儿子承诺让给我的人。我Ivan是一个忠於信诺的人,希望格奥弗雷家族也不会食言。」Ivan淡淡地道:「你的价值对於格奥弗雷家族,就是留在玛门,而我不需要这一点,所以与其投靠他们,你不如投靠我!」 迈克满面狼狈,他脸涨得赤红,他看著Ivan高大的背影离去,良久无语。 背後传来了一点脚步声,他一转头却看见莫子木扶著墙站在那里,他不由结巴道:「S,Seven,你起来了?!你……什麽时候?」 莫子木微微点头,道:「足够听到你们的对话!」 迈克一时语塞,莫子木淡淡地道:「投靠格奥弗雷,或者投靠Ivan,你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什麽?」 「跟我交易!」 迈克苦笑了一下,道:「Seven,我知道格奥弗雷家族与Ivan都很重视你,可是在他们的眼里,你就是一头珍贵的猎物,而我不过是一条打猎用的黄狗,游戏始终在他们当中进行,而我们根本不能更改任何东西。」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屋顶上的白炽灯下迈克似乎又见到莫子木眼里的亮光,只听他道:「不,迈克,也许游戏的规则你已经很了解,但是游戏的结果总是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莫子木站直了身子,接著道:「事成之後,你会得到两个新的身份,跟一千万美金,你与珍妮弗就可以摆脱玛门,去新的地方生活。」 莫子木匆匆一眼就记住自己新婚妻子的名字,迈克稍许流露出了一点吃惊,但他的眼睛更多的是流露出了一种渴望,这简直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忍了又忍,终於忍不住道:「除非你带我一起走!」 莫子木足足在监狱里待了三日才从迈克那里走出来,而大仓里的囚犯们几乎都受到了一次酷刑大洗礼。经过折腾的哈奇清醒过来,断断续续交待了一堆他那天碰过的东西,交谈过的物件,这些东西,这些人又成了新的一轮审查物件。 整个监狱普遍受到牵连,很多人为了逃避罪责胡乱指认他人,这样人被越弄越乱,但是那瓶威士忌始终是被怀疑重点对象,可惜不知怎麽又完全找不到那瓶所谓的威士忌。 阿道夫像一条疯狗似的咬了很多人,越咬怒气越大,但却没有任何效力,反而激得犯人对狱警们更加的憎恨。一直到迈克站出来申明他不再接受这些被虐待受伤的犯人,因为他的床位满了,这样似乎状况才稍稍好一点。 但它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还有一星半点迟疑的人都被激得咬牙切齿要与这些狼一般凶残的玛门狱警决一生死。 监狱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头遍步了整个放风的操扬,莫子木坐在A区的篮球场的看台上,他上了几步台阶坐到了卡巴斯基的身边,将手里的怀表递给他,道:「今天能买几则消息吗?」 卡巴斯基接过怀表,乾瘦的脸上毫无表情,道:「对不起,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说太多的话,不做交易!」 莫子木流览著整个操场,从这个位置可以居高临下地看整个操场,他道:「不需要你说太多的话,我只需要你说是,或者不是。」 卡巴斯基看了一眼这个少年,他几乎是自己接触过的人当中最聪明的,似乎是最不幸的人,但却又是相当幸运的犯人,但无论幸与不幸,都无损于这个少年智慧的眼神。 「你说说看。」卡巴斯基沉默了一会儿,松口道。 「十年前的玛门监狱,叫做桑桑少年监狱,他的监狱长是一名波多黎各人,名字叫西雷•阿鲁兹对吗?」 近午的玛门太阳很大,卡巴斯基缩了缩脖子,淡淡地道:「是。」 「他因为被控告谋杀自己的妻子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是吗?」 「是。」 「而其实这位不幸的监狱长是被冤枉的,他的妻子忍受不了他长年工作在外,而与人有了私情,这个人袭卷走了他们所有的财富,然後想要抛弃监狱长的妻子,但却错手杀死了她。这个人就是那位监狱长当时的私人律师,後来的纽约达维律师事务所的董事长强森。」 卡巴斯基的脸色依然没有表情,但是却将怀表握得很紧。 「而这个监狱长就是您……对吗?」 卡巴斯基长久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才可以从他那双松垮的眼皮底下看到,他的目光看著很远的地方,充满了怨恨。他一直都在忍耐,以为总有一天他能活著出去……时光比任何一把雕刻刀都要厉害,无论多艰硬的东西都会最终被它削平,当初的愤慨,怨恨最後都只剩下了求生的本能。然而这最後的愿望仿佛都就要被人剥夺的时候,卡巴斯基却悲哀地发现,他最终的愿望原来不是生存,而是能活著复仇。 莫子木耐心地等待著,卡巴斯基隔了很久,才沙哑问道:「你想知道什麽?」 「诺顿有一个秘密的帐户,他用它来收受黑钱,这个帐户之所以非常的隐密,是因为这原本是一个监狱长的帐户。他有著几十年良好的信用记录,她的妻子曾经是一位著名的风险投资人,与银行有著良好的关系。他又是一个上等的绅士,不会轻易被人怀疑帐目的银钱往来。这个老绅士不太喜欢用现钱,也从不使用网路银行,他保留著开签支票的习惯。」莫子木看著底下蓝衣的犯人,他道:「我想要知道的是……诺顿应该不会拿著你的安全卡去银行柜台买支票,那麽他是通过什麽样的方式从你的银行提钱而不被人怀疑?」 「我与银行有一个约定的电话密码,然後每一年银行都会需要跟我确认新的密码,这就是我为什麽活到今天的原因。」卡巴斯基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果我告诉你,你必须满足我一个愿望。」 「我无法带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帮你复仇!」 「成交!」卡巴斯基淡淡地道。 诺顿对未完成的名单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完全没有快点完成名单的急迫感。 他似乎只对莫子木签署了同意转狱申请表格这件事情感兴趣,他让贝里克叫来了莫子木,皱眉道:「Seven,我以为我们之间有默契……」 「这不妨碍我们之间的默契,诺顿BOSS!」莫子木微笑道:「难道我们不是很快就接近自由麽?」 诺顿皱了皱眉头,道「年轻人……沉不住气,你们总是沉不住气!」他站起了身,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後道:「Seven,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三心二意……」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就像您那样对吗,Ivan虽然强干,博南诺家族上上下下都看好他。可是亨利•博南诺毕竟是太子,太子……尽管他残杀手足,阳奉阴违让老博南诺不满,可是他始终是儿子,如果诺顿BOSS在这个时候能帮著亨利除掉Ivan,我想这会是一个很大的人情,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跟你分享那笔钱!」 诺顿金丝眼镜後难以克制地充满了惊慌,尽管只是一瞬,但他手中的酒还是洒了点出来,他低声道:「是谁跟你说的,是Ivan吗?」 「不,不,BOSS,那是我的猜想,如果是Ivan这麽认为,他就不会这麽卖力地替你们的交易干活了,不是吗?Ivan是您给我的一艘诺亚方舟,我难免会为他多想一点,也许顾虑过头了。」莫子木笑道。 诺顿微笑了一下,慢慢地道:「Seven,刚才的那些话我原谅你的年少无知。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送命,仅仅只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您说得是!」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BOSS,我没有别的追求,你知道,我只是想活著出去!」他说完便恭顺地行礼,然後转身离开。 诺顿看著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喃喃地道:「Seven,你真聪明,我多想你能活著离开这里,你为什麽不再聪明一点?」 之後,两人再未见过面,倒是贝里克摇身一变,成了莫子木的好友。 B区的茶包在他的打压下,也变得老实了不少,偏偏茶包的靠山阿道夫心情不好,也没空理会茶包抑郁的心情。Ivan经常不现身,莫子木似乎也很安全。 所有的这一切,都不影响这个周末的到来。 周末的清晨,Ivan吻醒了莫子木,在他耳边悄声道:「今晚老老实实的在诺顿那里待著!回头见,宝贝!」莫子木没有睁开眼睛,Ivan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然後起身离开。 直到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莫子木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著眼前的白墙,微微一笑。 晚上,Ivan没有回来,倒是诺顿让贝里克来叫莫子木前去。 贝里克看向莫子木的眼光有点奇怪,莫子木走出了一段距离才转过头来,微笑道:「你是不是对我又上了Hunter的名单觉得奇怪?」 贝里克那双马眼闪烁了一下,道:「今晚没有Hunter活动!」 莫子木悄声道:「这是诺顿BOSS的新安排,他是让我去见格奥弗雷家族的太子,同他做笔交易。」 贝里克似乎恍然大悟,嗤笑了一声,道:「怪不得,阿道夫整个下午不见人影,没有人提今晚有Hunter节目,但诺顿BOSS却打电话跟哨岗说今晚有几个囚犯会出监狱大门。贝里克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玛门里隐藏著许多秘密,Hunter这个馀兴节目一直不过是某种交易上的平衡。但是他始终与这些秘密隔著一层纱,愈是如此,愈是让贝里克有一种远离权力中心的挫败感。 可他知道莫子木一定离这个秘密很近,诺顿经常与他在晚上见面,一定是与这个秘密有关。贝里克一阵心痒难耐,但他也知道在玛门,这种秘密自己还是少知道的为妙。 莫子木笑道:「这是个私下交易的秘密,你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讲。」 贝里克听了正中自己的猜想,不由一阵兴奋,仿佛捉住了诺顿什麽隐私,他有一点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与莫子木打好了关系。 他悄悄地问:「那麽这次Hunter其实是假的?」 莫子木笑了一声,道:「真的,还会让我在Hunter之前去他那里吃饭吗?」 贝里克长呼了一口气,道:「格奥弗雷家族啊……」他似乎有一点不胜向往,玛门里那些年长的狱警谁没有靠山,这不也是他这个新人始终受人差遣,干活多却拿钱少的原因吗? 「BOSS看来是要另找靠山了!」莫子木淡淡地道。 「监狱长大人跟博南诺家族也合作太长时间了,不是麽?」贝里克悄声说道,能从莫子木那里获知这种确切的重大消息,贝里克很愿意同莫子木分享自己道聼涂説的那些秘密。 莫子木意味深长地一笑。 漫长的合作意味著累积的恩怨愈多,贝里克也露出了会心的一笑。 「阿道夫可是想跟格奥弗雷少爷见面很久了。」莫子木小声问道。 贝里克一阵心慌,道:「他……他也……」 莫子木道:「当然,他想接近格奥弗雷少爷想得要命,诺顿BOSS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今天怎麽会让你来送猎物呢?他可是对诺顿BOSS用我,而不用他来接近格奥弗雷少爷非常不满!」 贝里克呸了一声,道:「那个大嘴Froggy就知道攀爬富贵。」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说得是呢,能得到格奥弗雷约见的机会可不多,他哪次不是来杀完人就走?」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要不是阿道夫背後有著博南诺家族撑腰,你说他会不会像现在这麽太平无事?」 「说得可不是!」贝里克咬了咬牙,期盼阿道夫遭殃,但最终对方却毫发无伤,还在监狱里翻云覆雨了一番,这都让贝里克恨得牙痒痒。 「你知道鲍威尔是怎麽死的麽?」 「鲍鱼,他不是……」 「我是扎瞎了他一只眼睛,可是送他归天的却是阿道夫,玛门鲍鱼虽然官衔比阿道夫低一级,但是诺顿给他的的权力却原本是与阿道夫平起平坐的。阿道夫除掉了他才有了今天一人独大的局面,贝里克,你跟我可都要当心这个大嘴Froggy呢。」 贝里克的脸色难看地道:「他不过是有博南诺的人撑腰罢了!」 「所以贝里克,你要是能有格奥弗雷撑腰,局面就要好得多。」莫子木拍了拍他的肩遗憾地道,他突然转了话锋,淡淡地开口,道:「等一下把我的室友带过来,这些人总是慌慌张张的,我不想他们那点胆量把事情弄假成真,惹得格奥弗雷少爷不高兴。我可不想第一次就把诺顿BOSS的事情给办砸了」 贝里克有一些神不守舍地应了一声,他犹豫再三,道:「Seven,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嗯?」 「替我引见一下这个格奥弗雷少爷!」 莫子木睁大了眼睛,道:「BOSS,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如果是让诺顿监狱长或者阿道夫知道了,那我会有很大的麻烦,你也一样。」 贝里克道:「Seven,你知道你跟B区的茶包结下了多大的仇怨?你住院的这几天里,裘德刚好出来,否则你自己要面临多大的危险?!Ivan虽然是A区的老大,可是他毕竟也是一个犯人,能够管得著的地方可没有一个狱警来得多,这你清楚!如果你帮了我,我帮你彻底搞定他!」 莫子木皱著眉头,摇了摇头,道:「我虽然跟茶包的Partner裘德有一点小不开心,但这不是什麽大问题,我让著他们一点就可以了。」 贝里克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你不是一个天真的人吧?玛门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地方,你知道给恩惠一个狱警跟让他不爽,後果是天差地别的。」 莫子木脸露难色,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地道:「那你要等给信号才能露面!」 贝里克大喜过望,道:「一言为定。」 两人走到了大楼的门口,莫子木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看你就送到这里吧!诺顿BOSS似乎不太喜欢别人进他的房子!」 贝里克深以为然地点头,诺顿每次见面那种充满了讥讽的,带著阴阳怪气的轻蔑让贝里克记忆深刻。莫子木点了点头,便踏进了诺顿的皇宫。 贝里克小声地道:「我等你!」 莫子木微微一笑,沿著长廊向里走去。 诺顿静静地坐在餐椅的一头,他看著莫子木进来,他的黑发被夜风吹得稍有一点凌乱,这让他在平日的沉静里多了一份洒脱。 诺顿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它完全吐了出来。 他的心情就像挂满彩虹的天空,突然又下了一阵雨,也许谈不上很伤感,但到底是有一点扫兴的。 餐桌上的菜非常丰富,看上去真像是一顿新年的大餐,跟往常一样,管家不在,诺顿似乎不太喜欢在这位近仆面前表露太多,所以莫子木在,他就不在。 莫子木静静地坐了过去,诺顿替他倒了杯酒。 「可以来点音乐吗?」 诺顿收回了手,微笑道:「浮士德交响乐怎麽样?」 「不胜感激!」 诺顿吐了口气,站起身来去找出唱片,然後放入他的留声机。 交响乐起,诺顿道:「Seven,我一直觉得其实我们两个人在某些地方很相像,这是我赏识你的原因。」 「您太过奖了,我怎麽会跟BOSS您像?」 诺顿指了指他,道:「你不用自谦,我说的相像是指我们两个都不类似玛门的人。那些粗鲁的,野蛮的蠢货!我们都喜欢艺术,向往更神圣的东西,而且我们都被迫著不得沾上我们最不喜欢的罪恶。」 莫子木静静地听著,诺顿摇了摇头,闭著道:「我想如果要在玛门找到一个人理解我,他只能是你,只能是你!」 「我尽力,BOSS!今天把博南诺剩下来的名单做完吗?」 诺顿长叹息了一声,道:「不,不,Seven,这个计画取消了。再也不要去想那份名单,我们都是浮士德,妄想跟魔鬼交易,但却总是得非所愿。」他点著头,道:「Seven,我知道你很聪明,不过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对麽?」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慢慢抬起自己的眼帘,道:「你是指今晚,Ivan拜托你照顾我,但你更想除掉我,对麽?」 诺顿皱了一下眉头,莫子木轻描淡写地将自己面前的酒喝光,道:「其实你一直以来的後台就是博南诺家族的太子,这是为什麽他会将Ivan投到这所监狱里面的原因。博南诺家族需要他们的掌金人在这里监督著所有运行黑钱的名单,而博南诺的太子却需要你来监视Ivan。但是有了那张名单,你改变了主意,你决定与Ivan合作,毕竟Ivan虽然身在大狱,但却仍然拥有著博南诺家族长老们的赏识跟实权。用美国的博南诺家族来对抗英国的格奥弗雷家族真是再美妙也不过了。Ivan想要翻牌,而你想要发笔横财!」 诺顿的脸色有一点发黑,莫子木起身拿起他面前的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可事实上懦夫……懦夫总是畏首畏尾,又贪心不足,你拿到了格奥弗雷的十亿美金想著与其分一半给Ivan,不如自己独吞。更何况你有胆量敲诈远在英国的格奥弗雷,可没有胆量勒索自己的老主人博南诺。相比完全黑道背景的博南诺家族,半公半私的英国军火商格奥弗雷也显然容易敲诈得多,对麽?格奥弗雷付了十亿美金,不会仅仅是要回一张名单这麽简单,他要求是毁灭所有的证据吧,这个证据就是玛门。所以你与Ivan分工合作,他负责驱赶囚犯上路,你负责收割性命,对吗?」他顿了顿,微微一笑,像是自语地道:「周六,是格奥弗雷的要求吧!」 诺顿保持著一个姿势,纹丝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莫子木回过头,笑道:「我是被Ivan当作人质留在这里的,可是你知道Ivan为什麽就这麽放心把我留在这里?因为迈克给我配了一副药,我刚才把它放在了你的酒杯里,你现在完全不能动全是拜他所赐!你以为迈克投靠的是格奥弗雷?你错了,我从第一眼看到迈克起,我知道他至少不是格奥弗雷的人,你说对麽,迈克?」他的头转过去看向长廊的暗处。 走廊里似乎有人叹息了一声,然後迈克端著枪走了出来,他道:「Ivan已经很懂你,但是我想他还不够懂你,你远比想象的要厉害,真的很厉害,告诉我这些东西你是怎麽知道的。你的背後是谁?」 莫子木淡淡一笑,道:「我没兴趣给别人当狗!」 迈克叹了口气,他英俊的脸上道:「我真不明白,我哪里露出了破绽?」 莫子木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 迈克用枪指著他,微笑道:「说来听听!」 莫子木站了起来,迎著他的枪口,微笑道:「因为我与你不同,你的世界在这里,我的世界在外面!」迈克心里刚一震,他就听到身後传来了一些响动,他立刻回头,但仍然晚了,他的後脑勺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扑倒在地,枪立即也飞到了地上。 一个瘦个子身形一晃,手枪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托米简单地道:「诺顿的那个老管家在厨房里,已经被敲晕了。」 「要杀掉这个医生吗?Seven?」汤姆神气地握著枪指著地上的迈克道。 莫子木微叹息了一下,笑道:「不用,迈克医生除了画技不太好,其他的还都不错的。」他转头道:「你还是帮忙快点找出诺顿BOSS的宝贝吧!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太长,贝里克会不耐烦的。」 诺顿全身瘫倒在椅子中,只能看著汤姆放肆地在他的屋中搜索,老城堡宽广,诺顿那些细碎的收藏品让汤姆一时之间有一点摸不著头绪。莫子木走在连接著前厅,大厅,跟後厅的那条铺著红地毯长廊上。他慢慢走著,打量著那些人皮,突然微笑道:「Uncle 诺顿是一个酷爱艺术的人……你要优雅地想他的收藏地。瞧,这是被剥皮处死的殉道者巴尔托洛梅奥,是Uncle最喜欢的人物,你看他右手执刀,左手提著自己的人皮,多麽富有内涵。」莫子木微笑著看著诺顿已经转成死灰色的面孔,笑道:「检查一下这个镜框吧!」 汤姆摸了一下那个镜框,笑道:「果然在此。」 莫子木微看著面如死灰的诺顿,笑道:「BOSS,您说得真对,看来我确实有几分能了解你。」 汤姆的确有几分能耐,他很快解开了诺顿的装置,将里面的笔记本从镜框中取出来递给了莫子木。 莫子木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将最後一页撕了下来,道:「BOSS,你说过你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恰好,在这一点上,我又很像你,让我们来完成它!」 杰克提起诺顿与莫子木一起走进了後厅的书房,莫子木娴熟地打开电脑,熟练地将软体打开,指令发出之後。他走到了门外,贝里克正有一些忐忑不安地走来走去,莫子木小声地道:「BOSS想要一辆运水车,你去弄一辆过来。」 贝里克小声问:「BOSS要运水车做什麽?」 莫子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後扫了一眼,贝里克立刻做出噤声的动作。 贝里克转身离去,莫子木进去继续操作。 当贝里克推著一辆运水车过来的时候,莫子木示意他停在门口,贝里克犹豫再三道:「能不能让我见一下BOSS?」 莫子木道:「不行,BOSS正在做事情,难道你想让BOSS知道你对他的事情感兴趣吗?」 贝里克脸犯难色道:「不是我不信你,Seven,毕竟你们在玛门是犯人,虽然诺顿监狱长用人一向不拘一格,但是……」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好,你在门口站著,我跟BOSS说一声!但不要进去,你知道……」 「我不进去,不进去!」贝里克连忙保证。 莫子木转身走了进去,贝里克见托米与汤姆,杰克似乎老老实实地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莫子木的脚步声渐远,隔了一会儿,就听到诺顿冷冷地道:「贝里克,你也想进来弄点晚餐吗?」 「不,不,不……BOSS,吃过了,吃过了,不客气,不客气!」贝里克长呼出了一口气,站在最里面汤姆冲著学舌的莫子木翘起了一个大拇指,诺顿则气得脸铁青,却苦於无法开口。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玛门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所以也是一个学习奇怪东西的地方,口技也是他学来的奇怪东西之一吧。电脑叮的一声响了,莫子木摸出了诺顿那只漂亮的卫星手机,将资料下载,然後当著诺顿的面学著他的声音道:「把运水车推进来!」 汤姆应了一声,走出去将水车推了进去,贝里克这个时候再也不敢多言。 莫子木将软瘫倒的诺顿用绳子捆好,将嘴堵上,丢进运水车,然後将他那几套从未上身的警服也丢了进去,然後他取过一把餐刀,将他塞到诺顿反捆好的手里,微笑道:「BOSS,你很善於用餐刀,希望这一次也不会令人失望。将运水车的盖子盖好,然後笑道:「走吧!」 「别走!S……Seven!」迈克似乎苏醒了过来,他艰难地道:「Ivan让我保护你,你走出这里,会很危险!」 莫子木轻笑了一下,道:「Ivan很擅长演戏,他在你的门口大呼小叫就是为了能让我带上你!可惜你不是,你画的彩虹只有六色,缺了一味青色,那是同性之爱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很害怕去看Ivan的眼睛,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抱歉,你的苦情戏让我想要发笑!」莫子木说完就就乾净俐落地又给了迈克一下子,让他再度晕了过去。 贝里克见他们推著运水车出来,忙跟了上来,莫子木似乎犹豫再三,才小声道:「贝里克,你来推这车!」贝里克又喜又惊,连忙将车接过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显然今夜过後恐怕一切都会大不同了。 汤姆跟在推著车的贝里克後面,尽管他的心紧张地都要跳出来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笑。 他从没想过一夥人越狱,还有一名狱警帮忙挟持著一名监狱长一同送行,这个情形很诡异,也很可笑,偏偏这名狱警还表现得机会难得一般的欣喜,才让这一幕充满了喜感。 「Seven!」他们这群人背後突然有声音响起,汤姆一回头差点吓到魂飞魄散,阿道夫站在大约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 汤姆明显听到了旁边两个人陡然加重了的呼吸声,阿道夫勾手道:「你过来一下!」 莫子木的平静让他们慌乱的心似乎稍有安静了一下,莫子木回转头低声地道:「我去看看他想做什麽?」而後莫子木便朝著阿道夫走去,汤姆见阿道夫低声说了一句什麽就将莫子木带走了,他不由脱口急道:「阿道夫不会发现什麽了吧?!」 他这一句话出口让贝里克与托米的脸色同时变色。 阿道夫带著莫子木朝著货仓走去,他道:「Seven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嗯?上次带了十七八只灯笼,这一次又带了什麽?」 「老鼠!」莫子木笑道。 阿道夫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真想得出来,所以Seven我想你还是有本事能再回来的,对吗?」 「希望如此!」 「不,不,一定如此,但很遗憾,我不能让这个可能发生。」 他说著手一推,将莫子木推进了杂货舱,里面站著两个人:茶包……跟久违的裘德,他的左眼上蒙上了一只眼罩,这使得他原本俊俏的面孔现在平添了几分狰狞。 莫子木的脸色变了一下,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阿道夫咧开大嘴笑道:「茶包,他交给你了!」 茶包手一晃亮出了一柄尖刀,莫子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但是阿道夫在他的身後将门反锁上了。 杂货舱内昏暗的灯光,茶包不高的身材但却被灯光拉得很长的阴影,跟在背後的裘德那头金发,还有套在他左眼上的黑色眼罩。 「我很遗憾,坦白地说,我见过很多美人,但是到你这个级别的,还真不多,气质美人到底是稀少的。可怎麽说呢,我是个忠诚的人,既然我的Partner憎恨你,我就必须让他高兴……」他越凑越近,莫子木却退无可退,即使聪明冷静如莫子木,这一刻也不禁汗水从额头上沁出。 茶包扑了过来,可惜的是他的刀子没有插进莫子木的要害,他却惨叫了一声扑倒在,裘德踏著他的背用充满了憎恨的一只眼盯著地上的茶包,茶包的背上插著一柄刀子,他大睁著眼睛似乎很难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张大了嘴巴抽了几下气便再也没有声息。 莫子木看著这突变的一幕都有一点说不上话来,裘德抬起了头,他的嘴唇有一点苍白,道:「Seven,我是不是又救了你?」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怎样?」 「我知道你今晚要逃走,带我一起走!」 莫子木知道这个裘德已经远不是当初那个幼稚,胆小的少年,他像一只毛毛虫经过了玛门的洗礼,却没有蜕变成一只蝴蝶,而是蜕变成了一条蟒蛇。 「外面还有阿道夫!」莫子木淡淡地道。 「一起杀了!」裘德的眼神当中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出去跟他说话,走得近一点,我拉开大门走出去他一定会分神,你一刀划开他的咽喉,务必要使他一刀致命!」 裘德轻笑了一声走了过来,莫子木不由自主地让开一点距离,他不想离裘德太近,但是裘德却贴近了他,道:「Seven,瞧瞧,每个人的心中都装著魔鬼,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圣洁得跟当初那样……你的杀人计画很好,就像你做的每件事情一样,看似复杂困难,其实简单有效!」 他拉开了门走了出去,道:「阿道夫BOSS,茶包老大问你,尸体怎麽处理?」 「死了麽?」 「死透了吧!」 「唉……真是有点可惜啊!」 莫子木知道是时候了,他将大门拉开了,微笑道:「可惜什麽?BOSS!」 阿道夫吃惊的表情才露,裘德的刀子便挥了出去,阿道夫几乎是本难地将手中一直挥舞著的警棍一竖,刀子划在了划在了警棍上,而不是计画当中的他的咽喉。 「你竟然还没死?!」阿道夫慌张地退了几步,反手一棍子打飞了裘德手中的刀子,道:「真没想到,你还真是有本事,不过可惜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他挥舞著警棍,另一只手去掏腰间的佩枪。 可是只听碰地一声闷响,阿道夫倒在了地上,贝里克大张著马眼提著警棍喘著粗气站在了他的後面。 莫子木长吸了一口气,他沙哑地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贝里克!」 贝里克此时仿佛才有一点想起後果,他不安地道:「妈的,这两个家伙该怎麽处理?」 莫子木长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不能让他们死在监狱里,否则诺顿BOSS会怀疑是我们做了阿道夫的!」 贝里克立时道:「不错,不错!」 「将他们带到外面的森林里,交给玛门狼吧!」莫子木咬著牙道。 裘德的那只单眼里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即像是嘲讽,又像是有一点悲哀。 贝里克大喜,道:「好主意!」 莫子木将裘德捆了起来,裘德装样挣扎了一下,贝里克恶狠狠地道:「裘德,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在这里就一枪杀了你!就说你越狱,杀了阿道夫!」裘德仿佛被他镇住了,乖乖地被莫子木反捆了起来,推著往前走。 贝里克自然不敢打开水车的盖子将阿道夫与诺顿转交给格奥弗雷的东西放在一起,所以昏迷的阿道夫被塞在了运水车的下面,而莫子木押著裘德。於是就这样,贝里克打开了监狱的大门,推著水车上的两个同事,带著四个打算越狱的囚犯走出了玛门。 第十章 本杰明从远视镜中移开眼睛,对冷漠地站在一旁的格奥弗雷说:「出来了,但是不止四个,似乎是八个人……」边上的诺皱了一下眉头,转脸笑道:「格奥弗雷,你的那位猎物可真有本事,总是能出那麽多花样!」 格奥弗雷淡淡地道:「有可能是凑巧,今天玛门监狱可有大节目!」他转过头道:「我说清楚,其他的人你们只管捕杀,但是那名黑发少年是我的!我不许你们碰他!」 诺笑了笑,重伤归来的马西亚没有吭声,本杰明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格奥弗雷,既然你想杀他,那麽我们当中哪一位动手,不都一样吗,在这麽漆黑的夜晚要区分他与别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格奥弗雷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声道:「诺,马西亚,你听清楚了没有?」 诺耸了耸肩,无奈地道:「是的,听清楚了,那个小美人是你的。」 本杰明转脸问道:「你在胡说些什麽?」 马西亚撇了撇嘴,喃喃地道:「那可是一个绝顶的小美人,很惹人心痒的。」 格奥弗雷冷冷地道:「马西亚,我不太喜欢你用这种口气说话。我再问你一遍,听清楚了没有?」 「是的,我听清楚了!」马西亚扛起他的狙击枪对一边的诺道:「诺,今晚我们一起吧!」 诺微笑道:「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我吗?」 「仔细看看,你也不是那麽讨厌!」马西亚笑著与他走远。 他们的身影消失了,本杰明才腼腆地问道:「格奥弗雷,你真的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看上他了吗?」 格奥弗雷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什麽也没说,慢慢消失在黑暗处。 本杰明那张娃娃一般甜美的脸忽然变得阴沉了起来,在朦胧的月光下尤其恐怖,他冷冷地道:「空桑……」 一名脸色冷漠的日本男子走了出来,本杰明问道:「他真的很漂亮吗?」 「气质很好,有日本樱花的味道,冷漠又甜美!」 本杰明脸朝天似乎想象了一下,才冷冷地道:「杀了他!」 空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立即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本杰明才对著夜视仪看去,那八个聚在一起的小点分开了,他的对讲机响了是马西亚,他对本杰明说道:「老友,帮个忙!」 「说说看!」 「替我跟踪一个戴眼镜的!算我欠你一份人情!」 「我可看不清楚……」 「得了,我知道咱们上次失败之後,格奥弗雷弄来了最新的设备,你一定能追踪得到,是麽?」 「好吧……」本杰明微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莫子木与阿道夫已经进入了玛门森林,莫子木开口道:「贝里克,你负责干掉阿道夫,我们负责裘德!等会儿在这里会面!」 贝里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不放心别人来处理阿道夫,於是点了点头。 莫子木帮著贝里克将阿道夫从车子下面拖了出来,阿道夫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睁大了眼睛咆哮道:「贝里克,你这个蠢货!」 汤姆眼明手快,早从脚上扒下了一双袜子,此刻几步上前,将那双臭袜子塞满了阿道夫的嘴里。 他们手忙脚乱地用藤条将阿道夫给捆了起来,贝里克兴奋地睁著那双马眼,狠狠地将阿道夫拳打脚踢了一番,才狰狞地道:「大嘴Froggy,来啊,你来啊,你来咬我啊!」 莫子木道:「别浪费时间,耽搁了诺顿BOSS的事情可就不太好了!我们还等著见格奥弗雷少爷呢!」 贝里克连声道:「说得是,我先把他扔给狼!」 贝里克一消失,莫子木就动作迅速地将运水车打开,将里面的警服拿上穿好。 托米换上了诺顿笔挺狱警制服,汤姆吹了一下口哨,道:「哇,看上去你比较像监狱长。」 三人换上了警服,杰克有一点著急地道:「Seven,我该怎麽办呢?」 莫子木笑道:「放心,等我们制服了船上的保安就来接你!」 托米侧了一下头,道:「快走吧!再不走,猎人可就到了!」 「Seven,把我放开!」裘德反手示意道。 「你带著这条疯狗做什麽?杀了他!」汤姆道。 莫子木走近了裘德道:「我会兑现我的诺言,但是我不相信你。裘德,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提更多的要求!」 裘德那只单眼闪烁了一下,再也没有说什麽。 莫子木一笑,转头拍了拍水箱,道:「Uncle,如果你现在手能动了,可要快点解开那根绳子,要知道猎人就快到了!」 四人再不犹豫,撒腿往禁区奔去,旱季的玛门山上的草乾燥也旺盛,滴入草丛深处的莹光剂很难被很好地找到,但是幸运的是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听到警报声。 「Seven,我听Sticks他们说今晚暴动,他们似乎买通了一个狱警,会替他们打开监舍大门,然後他们就乘夜杀了其他狱警逃出玛门!」汤姆说道。 「好计画!」莫子木淡淡地道,他弯腰寻找著标记。 「但是……他们说今晚他们弄到了一条船,是一艘杂货船……你说他们说的船跟我们的船是一个意思吗?」汤姆耸耸肩不解地问道。 莫子木直起了腰,翻了一下眼皮,长吐了一口气,暗暗地骂道:「该死的Ivan。」 托米道:「有内应,有船,我想玛门上所有的人都会发疯的!」 「什麽人!」他们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包围了。 汤姆吓得脸都白了,当前一个黑衣人小型手电筒上下扫了一下前面的莫子木,然後小声地道:「是诺顿让你们来的吗?」 莫子木顿了一下,然後神色平常地道:「是!沿著这条路上去,就是玛门!需要我们带路吗,我们还要看著下面!」 「用不著!」黑衣人也不多言,他们的手中都提著重型武器,立刻闪过莫子木他们向前扑去。 汤姆看见他们消失在了前面的黑影里才松懈了下来,他搂著莫子木的肩,道:「天,真亏有你,他们是谁?」 「格奥弗雷家族的人!」莫子木长吐了一口气,标准的英国腔,他心里道,希望是格奥弗雷家族的人吧,如果是亨利·博南诺的人…… 「怎麽了?!」托米感觉莫子木微妙地情绪波动。 「没事,我们走吧,看来下面不会有什麽警报了!」他说完就当前跑了下去。 「我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当汤姆的脚踏到加勒比海沙滩的时候,他几乎要兴奋地跳起来。 「我们去码头吧!」他转过脸来道,但却瞬间呆住了,托米用枪指著他们,他结结巴巴地道:「老,老托米,你是不是疯了?」 托米遗憾地道:「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恕我无能为力,Seven,你跟我走!」 汤姆叫道:「托米,你是谁指使的?」 「是我!」托米的身後出现了唐纳德,他仍然穿著高档的手工衣服,一头银灰色的头发虽然被海风吹得稍有一点凌乱,但却丝毫无损于他的绅士仪表。 唐纳德微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没有这麽听话!」 托米用枪指著莫子木,道:「唐纳德,我的女儿呢?」 唐纳德淡淡地道:「你应该相信一个绅士的话!」他挥了一下手,他的黑人保镖托著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纳莉,我的小纳莉……」托米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他残缺的手激烈地颤抖著,唐纳德略微皱了一下眉,道:「你的女儿换我的儿子,怎麽样?!」 「父亲?!」汤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对著脸色苍白的莫子木道:「这个唐纳德跟那个鲍威尔让他强奸你的唐纳德是一个人吗? 莫子木没有吭声,汤姆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恍然想起托米确实有说过唐纳德是莫子木的父亲,但是他当时完全没有留神跟联想到两者之间这种骇人听闻的关系,他大声道:「不要,托米!你疯了吗,你怎麽能出卖自己的兄弟?!把他卖给这个禽兽!」 裘德在一边开口道:「汤姆,人家是父子重逢,你应该有点最基本的礼貌!」 「妈的,你给我闭嘴?!」汤姆喝道。 唐纳德则微笑了一下,道:「这个独眼龙倒还有几分最起码的礼仪。」 裘德微笑了一下,道:「多谢!」他尽管少了一只眼睛,但容貌俊美,这一笑很有几分甜意。 托米推著莫子木朝著唐纳德走去,黑人保镖用力将那女孩一推,托米也将莫子木向唐纳德一推。只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推向唐纳德公爵的莫子木突然手一扬,一个非常标准的擒拿将唐纳德公爵的伸出来的手反推到了背後,用叉子抵住了他的脖颈。 而托米拉著女孩子後退了几步,用枪对指住了黑人保镖。 「别动!」唐纳德稍稍动了一下,便被莫子木喝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唐纳德的鲜血便顺著叉子流了下来,莫子木冷冷地道:「唐纳德,你不会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吧!让你的保镖把枪丢下!」 一向雍容的唐纳德此刻有一点狼狈,他没想过短短几个月莫子木会变得如此精通格斗技巧跟富有力量,他道:「Seven,有话好说,你知道我也是为你好!约翰,把枪丢下!」 那黑人保镖狠狠地瞪了托米一眼,只得将枪丢在沙滩上,机灵的汤姆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快步赶过去将枪捡了起来! 「太谢谢你了!」莫子木冷笑了一声,道:「您的游艇呢?」 唐纳德指了指远处道:「在那边!」 「带我们去!」莫子木推著他在前面走,托米与汤姆在後面押著约翰。 走了不到一里地,唐纳德那艘小型的丹麦订制游艇就在眼前,这艘游艇的很多部分都用精美的胡桃木做装饰,显得即奢贵,又尊荣,很符合唐纳德的身份。 莫子木的脚一扫,踢中了唐纳德的膝盖,让他跪倒在了地上。 「真没想到,托米竟然选择跟你联手!」唐纳德努力竖起自己的背脊,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麽狼狈。 但是莫子木踩著他的脊背将他压倒在了地面上,他冷冷地道:「很抱歉,我订下的那艘船有太多的人盯著,坐你的船离开,我们会更方便些。更何况你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帮托米寻回了他的女儿,你应该感谢我们给了你一次赎罪的机会!」莫子木咬牙道:「你应该下地狱的,不是吗?」 玛门山头「哄」地一声似乎有什麽东西炸开了,火光冲天。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唐纳德一时之间觉得自己有一点跟不上莫子木的思维,他仿佛从一个稚嫩,可以轻易被占有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个富有谋略与手腕成年男子,他变得富有侵略性,而不再是被动地抵抗。莫子木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微微笑道:「今天是玛门的一个大日子,因为从今天起,玛门——只是一个传说,它将不复存在。」 莫子木的脚离开了唐纳德的脊背,托米与汤姆一人一柄枪护在他的身旁,他们慢慢向游艇退去。 裘德连忙跟了上来,但是莫子木制止了他,他淡淡地道:「不,裘德,我们到这里还是分道扬镳吧!」 「你想说话不算话?!」裘德咬著牙道。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我已经带你离开了玛门,你已经在监狱的外面了。裘德,我不想亲手杀了你,但是我也没兴趣放一条蛇在自己的被窝里,再见,裘德,如果我们还能再见!」 莫子木说完,便随著其他三人上了游艇,他站在游艇的护栏上微笑著看著被保镖扶起来的唐纳德,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朝码头走,那里到处都是雇佣兵,他们是诺顿请来灭口的帮手,他们未必会认得公爵大人你。当然,如果你还能侥幸活下来,我想你可能需要化费很大的精力在法庭上解释你为什麽会出现在暴动的监狱里!」莫子木脱下自己的警帽,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绅士礼,道:「再见……父亲!叫你一声父亲,并不代表我认可了自己跟你是同类,就像在你的眼里,密特拉是光明之神,带给你地位跟身份,但在我的眼里密特拉站在黑白之间,是一位仲裁之神,带来的是正义跟公义!」他转过脸看著那只充满了愤恨的独眼,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道:「就不跟你说再见了,裘德!」 唐纳德脸色发黑地看著那艘游艇越开越远,他的心里充满了奇特的滋味。 看到一头稚鹰的成长,总是带来一喜一忧,喜的是能见到它更完美的英姿,忧得是它将永远难以掌控。 游艇渐渐远去,莫子木似乎看到了格奥弗雷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拼命地向自己奔来,扬著手在大叫著什麽,甚至跳到了冰冷的海水里,巨大的浪头几乎淹没了他。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那艘杂货船还真拖了你不少时间,格奥弗雷,你又输了,我也不跟你说再见了。」 莫子木看著岸边越来越小的人影,他们衬托著玛门山上鲜红的火光,这个时候他似乎能听到森林里贝里克与阿道夫、诺顿惊慌的叫声,是的,他们正重复著玛门上无数个死去的囚犯们的命运。 「给我你客户的名单,跟出售给他们的身份,只要这些身份还活跃在美国,我能追踪到这些身份下……所有帐户的资讯。」 是的,诺顿,我能从他们的帐户追踪到他们的资讯,也能从你的帐户追踪到你的资讯。 「网路就是个一丝不挂的婊子,什麽也藏不住。」 说得对,诺顿,网路遮不住别人的秘密,同样也遮不住你的。 「虽然隔著玻璃看彩虹,跟站在蓝天白云下看会有很大的差别,但彩虹依然是彩虹,你的油画很漂亮!」 看到你的油画,终於明白,迈克你喜欢的人不是你的蜜月对象,而是Ivan。 「你就说Seven想问格奥弗雷一个问题,问他是否暗恋我很久了?如果他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我就已经明白了答案。」 这个答案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更知道没有什麽能让你放下傲慢。 托米道:「Seven,你在想什麽……」 你问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想你刚才的那一句父亲,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的警告,我到底能不能相信你,我庆幸我们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你还喜欢跟我上床吗?」 即便是你的性爱技巧再好,过程再享受,但是Ivan,强迫的性爱本身是一种耻辱。 尾声 莫子木看著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玛门,突然觉得自己的脊背上冒出了一点凉意,这几乎是他这麽久以来,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而拥有的一种本能。莫子木快速地转身,寒光从自己的命门闪过,一个日本男子手持弯刀从他面前劈过,一刀落空,他的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将刀身一弯横著砍了过来。 莫子木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猎人竟然就在他们的船上。 这一瞬间,他终於明白了格奥弗雷叫什麽,他在叫小心空桑。莫子木的心都几乎要跳出了胸腔,只那麽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一轻,他竟然被人举了起来。莫子木朝下一看,高大的杰克像一堵墙似的站在他的面前。 刀光一闪从杰克的手臂上划过,划开了杰克厚厚的的肉堆,鲜血立即喷射了出来。 听到响声的杰克与托米从驾驶舱跑了过来,杰克将莫子木向托米抛了过去,空桑立即抛开与眼前这堵肉墙纠缠,而是继续朝著目标袭去。托米与汤姆拔枪朝他乱射,然而空桑就像在在空气中突然消失了一般,忽然间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天!」汤姆尖叫道:「这是不是吸血鬼?」 「不,这是东瀛的忍术,离开黑色的地方,他穿的是一件黑衣,能隐藏在所有黑色的东西上面。」莫子木叫道。 托米与汤姆,杰克与莫子木都是背对背站著。汤姆紧张地看著四周,这个游艇不大,那个日本佬究竟会藏在哪里!」 「小心!」托米大叫道。 一道寒光而过,一个如同鬼魅似的日本男人从黑影中走了出来,那过程犹如一个纸人突然饱满起来变成一个真人一般,托米一把推开了东张西望的汤姆,他的手臂也跟著那道寒光飞了出去。 莫子木手中的叉子也在这一瞬间飞出,扑,空桑再次消失。 「爸爸!」女孩子见自己的久别重逢的父亲突然断臂,情急中跑了出来。 「别动,别动,小纳莉,靠墙站!」 纳莉尽管怕到了极点,但是还是很温顺地靠在了墙壁上。 莫子木游目四顾,他慢慢走著,嘴里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已经受伤了!我很确定那柄叉子射中了你,很快你的血迹就会暴露你,我们还有一柄枪,有四个人,你的胜算并不大,不如我们谈谈吧!」 他站在灯下,突然有一刻他觉得这个屋里有什麽不对,地面上有一个阴影突然从天而降,仿佛从天上掉落一只巨大的蝙蝠,莫子木的手中始终扣著一柄叉子,可他还没来得及射出,只听「砰砰」两声,蝙蝠像只落鸟一般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从门口湿漉漉地走进来一个黑发的年轻男子,他微笑道:「好险,还好你们伤著了他,否则要杀死空桑,真的要费不少力气!」 「你是……」莫子木看著这个人,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像总是流露出一种谈判家一般神情的年轻男子,他道:「诺!」 诺微笑道:「真是不胜荣幸!把枪都放下好吗?」 托米的枪已经随著他那条断臂飞了,而唯一持枪的汤姆看了一下正对著他们的手枪,只好咽了一下唾沫将枪抛开。诺点了点头,微笑道:「难怪你们会活到现在,懂得审时度势很重要!」 莫子木依著诺的要求除了托米,一个一个将他们反绑了起来,诺很仔细地检查过之後,才将莫子木本人也捆绑了起来。 他做完之後,打开底舱的舱盖,道:「委屈你们到下面待一会儿吧!」 众人只能依著他的话一个接著一个走下了楼梯,纳莉一下楼梯就尖叫了起来,舱内躺了一地的男女,显然有唐纳德的仆人,保镖跟船员,五脏肺腑流了一地,墙壁上到处是血,怪不得他们上来没见到这个舱里有一个人。唐纳德如此喜欢排场,怎麽可能竟然只带一个保镖出门。 看起来是空桑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人,莫子木努力不去看这些像青蛙一样被开了膛的人,跟众人一起挤进了游艇的厨房内。虽然比外面狭小,尤其是有杰克那样一堵肉墙在,众人就像被挤进了罐头的沙丁鱼,呼吸困难。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愿意到外面去闻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厨房的空气当中还有一些草跟烤小黄油饼的香气,想来唐纳德为了莫子木的到来命人做了一些菜跟小点。 诺微笑著看了一下他们的选择,他对脚底下的那些尸骸仿佛完全没看见,他进来将厨房里的刀具炊具尽数拿掉,微笑道:「是不是宽敞多了?」 莫子木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真够狡猾的!」 诺挑了挑眉,笑道:「过奖!」 诺拿出急救包,替托米与杰克的手臂做了包扎,莫子木又道:「谢谢!」 诺微笑道:「你还真是恩怨分明!」 莫子木没有吭声,诺回到了舱面上。 船继续在航行,汤姆小声道:「这个猎人不想杀我们,究竟是为了什麽?」 莫子木摇了摇头,纳莉搂著父亲小声地抽泣著,托米叹了口气道:「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船比他们料想得要开得远,但也没有开过黎明去,诺再一次下来将莫子木提走。 汤姆似乎已经习惯了依赖于莫子木,他眼见诺要将莫子木带走,不由惊慌地道:「你要把Seven带到哪里去?诺没有回答他,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你们多保重,再会!」 莫子木重新回到了艇上层,他们已经在一座小岛上靠岸,别致的小岛上林木错落有致,显然这是维尔京岛上一个富豪的私人小岛。船已经在一家私人码头落了锚,而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正站在码头边上看著他们下船。 莫子木一眼望去,脸色便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竟然是——容清。 ——《seven监禁》完 书名:《Seven系列之Seven猎爱》 作者:彻夜流香 文案: 莫子木因为侵犯防卫过当而入狱,为了逃避纠缠,他选择处在孤岛上的玛门监狱。 而与世隔绝的玛门监狱其实是权贵们的狩猎场。 莫子木因为其独特的相貌跟气质成了很多人的狩猎对象,为了自保他不得不投靠狱中一个看上去对男人没兴趣,玩世不恭的黑道大佬Ivan,却没想到一脚踏进了Ivan的圈套,再难脱身。 在玛门监狱里,强者是猎人,弱者是猎物,然而这是一个弱者反败为胜的故事。 小时候嬷嬷跟Ivan说: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住着一个天使直到你不再相信它。 八岁的Ivan听了这句话,只说了一个单词:BULLSHIT。 可当他看到了莫子木的时候,他开始相信这句话,但是他认为只有占有了天使,它才不得不一直在你的心里一直住下去。 《Seven猎爱》 下部 第一章 维京群岛上富豪星罗棋布,无疑这是其中的一座私人小岛,岛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间露出别墅的一角,看起来别有一种隐世的滋味。 一艘订制的私人游艇停在了这座鸟上的私人码头,两个年轻人站在码头上。 站在後面的那一位看上去有一种谈判家的自信,他是很典型的亚欧混血儿,黑发黑眸,有著欧洲人那种分明立体的五官,而他的身前站著的则是一名亚裔俊秀少年,他看上去有一点清瘦,但个子高挑,脸部五官也很分明,却有别於身後年轻人那自信硬朗的线条,显得比较柔和。 而他──便是刚越狱成功的莫子木,站在他身後的则是意大利混血儿诺。 诺推了他一把,懒洋洋地笑道:「Seven,到家了,下去吧,有人等你!」 莫子木有一些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那站在码头的男人,他穿了一件简单的毛衣背心,剪裁得体的西裤,看上去有一种居家的闲适,尽管他整个人看上去有著一种淡淡的书卷味,但是莫子木却明白眼前这个人绝非像他流露出来的那般好说话。莫子木看著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寒意,里面混杂了疲惫与伤痛。 「你来了!」容清淡淡地开口。 「我没想过来这里!」莫子木尽可能平静地道。 容清道:「先进屋去吧!」 「容清!」莫子木开口道:「我们已经再没有瓜葛了!」 诺耸了耸肩道:「Seven,听我一句,如果你仍然那麽在意见不见容清,证明你的心中还是有他的存在!你是个很难接近的人,那麽也就意味著能接近你的人在你的心里留下的印记会很深!你只要一想起容清,就会脸色发白,心里疼痛,那是因为你还爱眼前这个人。为什麽不能给彼此多一个机会呢?」 「你会因为刀子在你的心口上划了一道,便就此爱上那把刀子吗?」莫子木冷冷地道。 诺愣了一下,苦笑了一声,冲著容清扬了扬手道:「你的忙我就帮到这里了,我还要去处理剩下的那些人,就跟你在这里别过了……祝你好运。」 容清只是点了点头,但是莫子木却脱口道:「你想对我的朋友怎麽样?」 诺笑了笑,道:「那要看你有多听容清的话了。」 莫子木扬了扬乌黑的长眉。 「诺跟你开玩笑,他答应我会照看你的朋友的。」容清插口解释道。 诺微笑了一下,他跳上了游艇的甲板,笑著对容清道:「在我的概念里,如果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要耿耿於怀,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也不要挂念!」 莫子木淡淡地道:「果然是一丘之貉!」 容清略微有一丝苦笑,道:「等到你有求之不得的东西,再说吧!」 诺潇洒地冲他摇了摇手,开著游艇很快就在加勒比海蔚蓝的海面上滑出了很远。 「走吧!」容清道,他的声音既不急促也不严厉,但是莫子木却明白这个人的话同样容不得反驳。 莫子木沿著沙滩一起往别墅走去,两人肩并肩,跟以前一样,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但是与以前不一样的是,莫子木曾经溢满心间的满足早已经不见了。 莫子木进了别墅,容清待过的地方所有的装修都会透著一种中式的味道,卷帘,竹林,有著很浓的个人爱好在里面,这一间也不例外。然而那种悠然於世的闲适却只止於外表,也许这里看不到一个走动的保安,但是那些隐藏於各个角落的红外线,需要瞳孔扫描才能通过的玻璃门,无一不在展示著这是一个具备顶级保安设备的住处。 「坐吧!」容清带著莫子木进入,指著沙发道,莫子木依言坐了过去。 容清替他倒了一杯茶,莫子木接过,他没有丝毫反抗。容清走了过来,从背後将莫子木抱住,莫子木也没有动,容清淡淡地道:「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莫子木轻笑了一声,道:「重新开始?那麽我们的过去怎麽计算呢?」 容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解不开这个结,你想要什麽,开出条件来,你想要怎麽算这笔帐,我什麽都答应你!」 他的话一说完,莫子木突然甩开了他的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大声道:「我想要一个清清白白的十七岁,我想要一个会有梦想的自己,我想要还会相信爱情的Seven,我想要还能做亲情梦的Seven!不是这个被人轮奸过,被自己的父亲强奸过,判过刑,坐过牢的逃犯……我想要从未认识过你!容清,你能满足吗?」 容清低了一下头,道:「Seven,我们之间有很多个选择,我希望你能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他脸色微微有一点苍白,道:「虽然知道你不会做这个选择,但我依然想要让你选一次!」 莫子木冷冷地道:「你从未给过我选择的余地!」 容清抬起了双眼,他的眼睛令莫子木陡然间生出一股寒意,只听他淡淡地道:「是的,以後你不会有了!」 莫子木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他脚一软整个人微下栽去,却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倒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迷迷糊糊中似乎听人哽咽地道:「对不起!Seven,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莫子木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沙发上,头枕在一个人的腿上,他的头晕得非常厉害。 只听有人笑道:「你醒了?!」 莫子木捂著脑袋,坐了起来,空气中飘荡著红酒的味道,容清穿了一件黑衬衣坐在沙发的一解看书,他微笑著看著他道:「不能喝酒,就少喝一点!醉了的滋味不好受吧!」 「醉!」莫子木看著眼前熟悉的屋子,青磁花瓶里茶著容清偏爱的玉兰,角落里的那尊古董落地锺均匀地发著嗒嗒声。莫子木心头一阵狂跳,这是维尔京岛上容清的私人别墅,曾经令他憧憬,却最终化成他恶梦的地方。 「你这一觉可睡得真长……头还疼吗?」容清的手很自然地抚摸到了他的头上,莫子木下意识地用手去挡,但却被容清顺势捉住了手。 「你真是个傻瓜!」容清那双漆黑的眼睛看著他,然後淡淡地道:「你把自己喝得这麽醉,我怎麽跟你上床呢?」 「啊!」莫子木整个人惊呆了一般,难道那竟然是一场恶梦,一切都末曾发生过,那只是醉酒的一场恶梦? 容清握著他的手,顺势一拉将莫子木整个人都拉进了怀里,搂著他亲吻他的发际,喃喃地在他耳边道:「有些事情我更喜欢在你清醒的时候做!」 莫子木的眼睛浏览著屋内的一切,他突然看到了沙发底下有一只纸飞机。那天他在客厅里无聊,於是折了一只纸飞机玩,当容清进来的时候,这只纸飞机刚好就滑到了沙发底下。 「原来这真得是一场恶梦!」莫子木闭上了眼睛,有一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任凭容清亲吻著,抚摸著他。 「我做了一场恶梦!」莫子木轻声道。 「梦见什麽了……」容清慢慢地解开他的衣衫,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梦见你把给我卖了!」 容清的手滑进了他的衣衫,触摸著他的乳尖,在他的耳边含糊地说:「把你卖给我自己麽?」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一切都是场恶梦,什麽也没发生过。 两人顺势滑到了沙发下面的地毯上,容清看著躺在驼毛地毯上的莫子木,他的眼镜被摘掉了,那光洁的额头下挺直的鼻梁,很长的睫毛,半开半合,原来他看起来还是那麽干净。容清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唇沿著莫子木已经敞开的衬衣,慢慢吻下去,亲吻著他胸间的突起,莫子木抽气了一声。 容清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原来莫子木会这麽敏感,他俯视著莫子木的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莫子木忽然觉得容清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突然变得非常用力,将自己似乎牢牢得钉在地面上一样,他微微睁开眼,见容清仍然很温柔地看著他。 「Seven……」容清开口道:「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莫子木听到礼物两个字,本能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微微颤声道:「什麽礼物……」 容清亲吻了一下他,突然得得地伏在他的身上,轻笑道:「做完了,就拿给你!」 莫子木想要装得不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心却抖得让他整个人无法平静,容清的抚摸也一下子似乎不能再让他情动,他忍了又忍,终於忍不住道:「容清,还是先让我看看你的礼物好吗?」 容清抬头,微笑了一下,道:「你还真是性急,好吧!」他拉住了莫子木的手,将他拉了起来,牵著他往楼上走去。 容清的卧室跟他偏爱的别墅外表颇有一点大相径庭,显得黑白分明,冷且硬,这里的家具充满了几何的味道,很富有现代的神韵,却确乏一种柔和,除了那张洁白柔软的大床,绵织品物也不多。 容清拿起靠窗书桌上的一份文件,搂著莫子木在床边坐下,递给他。 莫子木拿在手里,道:「是什麽?」 「我们的结婚协议书!」 「结婚?!」莫子木似乎太吃惊,觉得自己的头有一点晕,他微皱眉道:「容清,我还未成年!」 容清看著他,微笑道:「只要你同意,其它的都交给我,好吗?」 他将一支漂亮的金笔塞到莫子木的手中,道:「签了它,Seven,我承诺一生都会对你好!」 莫子木从刚才那一刻起就觉得自己的头晕得很厉害,现在更是如此,他几乎看不清楚文件上的内容。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一点茫然,他是那麽的爱容清,然而这份结婚协议书带给他的,於其说是欣喜,不如说是震惊与不知所措。可容不得他有半点迟疑,容清已经握住他的手在那份文件上签上了他的名字。 「Seven,从现在起,你属於我了!」容清的语调里带著明显的兴奋,他顺势将莫子木推倒在床上,在他的耳边道:「我们继续!」 他们双唇相交,亲吻算不上激烈但很绵长,莫子木慢慢迷失在了容清温柔的亲吻当中,脑海中漆黑一片,但四周似乎又带著一种棉絮似的柔软。有一种感觉忽然从莫子木的脑海中闪过,有一种吻,它霸道,富有侵略性,当他开始的时候就仿佛带著一种浓浓的情郁,令周身都会发热以及难以自控。 那双似笑非笑的凹眼,玩世不恭的笑容,有人道:「宝贝,你还喜欢跟我上床吗?」那种看似漫不经心,但却霸道无比的语调令人印象深刻。 莫子木像受到了电击一般,他猛然睁开了双眼,天花板上是样式简洁的灯具,四周镶嵌著!亮的钢片,衬托著一种现代钢性。莫子木从那些钢片当中可以看到自己衣衫凌乱地躺在上面,容清顺著他敞开的衬衣越吻越下,然後是拉开了他的裤链,随著裤子慢慢地褪去,想要亲吻的容清突然征住了。 那张色泽妖娆的圣画如一面渐渐延伸开去的蔓藤,像一张网似的拢住了人的瞳孔与他们的心,它是无声的,但却仿佛是有生命的。但对於背负著它的人来说,它述说的是一种难以洗涮的耻辱,永恒的印记,容清的那一瞬间里仿佛从山峰跌入了谷底。 莫子木淡淡地道:「吻不下去了,是吗?」他收起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的裤子提上,他将自己的衣衫的扣子扣好,然後道:「容清,现在你该明白,我们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他走到门口,然後道:「容清,请让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莫子木顺著那铺著柔软地毯的楼梯慢慢往下走,原来有的时候做恶梦也会是一种幸福,因为恶梦始终会醒,醒来你会庆幸眼前的生活。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他伸手去推那扇玻璃门,却发现它始终也打不开,环视四周,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开门的按钮。 外面是美丽的加勒比海的黄昏,但隔著这算玻璃门却是近在咫尺,但像是远在天边。 莫子木的心头忽然闪过一丝寒意,他不由自主地回身,容清靠在楼梯的顶端,他们俩互相对视著。隔了很久,容清才道:「Seven,这间别墅是按照那间一模一样建造的,但是这间别墅里没有酒吧间,这样你就不会喝醉,我就不会犯错,而它的码头比上一间要短很多,这样我也许就能追得上那艘游艇!」 莫子木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道:「容清……别……」 容清淡淡地道:「这里有很好的琴室,风景也很好,这里所有的房间的墙壁我尽可能用玻璃来建造,这里不是玛门,不会有可以爬行的地道,这里所有的下水道屋顶,通风口都用精钢制造,基本上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Seven……我知道你很会利用四两拨千斤,我也知道你跟博南诺家族结下了不浅的交情,所以我不会轻易让你出去,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如果我是你……我就要先学会如何在这里安心地住一辈子!」 「这就是你承诺的,会对我一辈子的好!」莫子木摇著头笑道:「容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人!」 「时间不会永远停留在这一点,事实上每一点都会不停被另一点覆盖,等到有一天,我们都再也找不到当初那枚污点,Seven……我们重新开始!」 莫子木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後合,他笑够了才慢条斯理地直起了腰,道:「我有一个条件!」 容清乍然听到莫子木开口说条件,他几乎有一种心跳的感觉,他立刻道:「你说!」 莫子木微笑地道:「杀了默林!」 容清乍然一听,脱口道:「你疯了,你知道林林对你有多好?!」 莫子木淡淡地道:「可是不这样,我怎麽证明你只爱我一个人呢?」 容清看著他半天,他慢慢从楼梯上下来,看著莫子木很久才沙哑地道:「你真像一朵带毒的花!」 莫子木微笑道:「我可以带毒,但很遗憾不是朵花,我不喜欢任人摆布,哪怕你的玻璃暖房布置得再漂亮!」 门外响起了几下枪声,容清没有动,门外保镖们冲了出来,只见花园内一个巨大的胖子挟持著诺站在了那里,他用诺的脸挡住了自己的头,显得非常有经验。 莫子木眼光闪烁了一下,淡淡地道:「你再不现身,自己的老朋友可就性命不保了,你不是一贯轻易舍弃情人,却不轻易放弃朋友的吗?」容清沈著脸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莫子木的讥讽,他手一伸从酒柜的後面摸出一把手枪,然後拉过莫子木抵住他的头,从口袋里摸出遥控器将门打开。 「诺,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栽在一个傻肥佬的手里!」容清淡淡地道。 诺苦笑了一下,道:「如果说花田雅正也算是傻肥佬的话,那活该我栽了!」 花田家族是日本古老的相扑家族,而後成立的花田保安公司也是非常有名,他们家的保镖与杀手几乎齐名。只是他们的人数很少,容清也是第一次见到花田家族的顶级保镖花田雅正,没想到竟然是这麽一个肥佬,而且是一个美国人。 「花田雅正……」容清的眉头微微一皱,他道:「我们与花田家族素来没有恩怨,花田先生你……」 「不要废话,把Seven送过来!」杰克沈著脸道,他平时便很少说话,但那时他显出的是一副痴呆的样子,而现在看起来却是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气。 容清指著莫子木的头,他冷冷地道:「花田先生,我不认为你的家族同意你与克鲁斯家族结仇,你要不要先跟你们的长老通个电话!」 杰克冷笑了一声,道:「很遗憾,克鲁斯先生,你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绑架了我客人的委托对象!」 「你的客人是……」容清问道。 杰克冷冷地道:「我们花田家族是个讲规矩的家族,恕我不能将客人的姓名透露给你!我再说一遍,把Seven送过来!」 容清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我们换一下人质!」 杰克冷笑了一声,道:「克鲁斯先生,你也算是一个人物,你不会认为我会那麽做吧?」 容清也冷笑了一声,道:「我怎麽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伤了我的朋友?」 「花田,就是个信誉的标志。」非~凡 容清咬了咬牙,将莫子木一推,道:「希望你说话算数!」 诺苦笑了一下,道:「抱歉了,丹尼尔!」 莫子木微微一笑,朝著杰克走去,杰克挟持著诺往游艇上走去。 莫子木踏上游艇,但又回过头来看著容清,他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迭纸,然後将它们统统都撕碎,道:「谢谢你的礼物,但是我不想!转告默林,我完成了他第一个愿望,我给了你机会让你选择跟我在一起,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说著他的手一扬,漫天的纸片飞扬而下,在两人之间落下,如同一场戏剧的谢幕。 游艇渐行渐远,莫子木对著杰克道:「好遗憾,真没想到我走眼了,原来你是这麽厉害的人物。」 杰克道:「Seven,这个世界有很多人你是看不透的,但我要说你很幸运,你有一个罩得住你的男人,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整天想要逃离他!」 莫子木微微一笑,道:「你是说Ivan吗?他不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杰克淡淡地道:「你多虑了,霍华德•博南诺怎麽会是伊万的对手,他这一次死定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Seven,我希望你在这个旅途当中不要添什麽麻烦,我们就能平安地抵达纽约,Ivan先生在那里等你!」 第二章 莫子木道:「汤姆与托米呢?」 杰克冷冷地道:「在下面,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他们!」 「处理?!」莫子木吃了一惊! 诺在旁边狼狈地笑道:「我本来是要放他们走的,但没想到第一个放出来的就是花田雅正!如果正大光明一对一,他根本没可能赢我!」 「玛门岛上能死的人都死光了,能泄露你身份的人并不多,这两个人既无能力自保,目标又明显,除掉他们才能确保你的安全?!」杰克冷冷地说道。 莫子木握著拳,道:「杰克,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麽照顾你的,也许在你的眼里,他们的能力不值一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在生死关头也不曾弃你而去!」 「不曾弃我而去的人是你!」杰克脱口道,但他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突然住了嘴,转身将底舱的舱门打开,不多一会儿杰克从里面提出了三个人,将他们像小鸡一样丢在地上。 汤姆一见到莫子木,又喜又惊,大声道:「Seven,Seven,救我们!」 莫子木见托米脸色苍白,纳莉也是脸有泪痕,连忙奔过去将他们搀扶了起来。 「求你了!别杀他们!」莫子木低声道。 杰克仿佛充耳不闻,他率先拎起了诺,莫子木虽然不喜欢这个意大利混血儿,但也不讨厌他,尽管他受容清所托绑架了自己,但毕竟他不嗜杀,而且间接地救了他们。 「你不是……」 莫子木的话没说完,杰克就打断了他,他肥厚的嘴唇动了动,道:「Seven,你不是对容清余情未了吧,连他你也要救!」 莫子木道:「杰克,这个人并不坏,如果可以你不要杀他!」 杰克冷笑道:「我没有杀他,我放他走的时候,他还活著!」 「你把他反绑著丢在海里,就算放他走?!」 杰克淡淡地道:「我没有食言就好了!」他力大无比,只是单手就将诺提了起来伸到栏杆外面。 诺看了一眼下面蔚蓝的加勒比海海面,苦笑了一声,杰克的手一松,他快速坠落,但没有料想中那样直直地坠落进海里,而是猛然顿住了,他吃力地扭头一看,莫子木两只手抓住了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由於诺身体下坠的冲力,莫子木的腹部重重地撞在了栏杆上,杰克吃了一惊,但随即道:「Seven,你这麽做完全是多余!」 他又拎起了汤姆,汤姆哆嗦著被他提在手里,杰克道:「汤姆,今天我就教会你什麽叫做会游泳的猫!」 「不,不要!」汤姆尖叫著被杰克扔到了海里,莫子木又惊又怒,杰克随手扔了一个救生圈给他,道:「看在我们同室半年的情分上,给你这个!希望你能早一点靠岸。」 莫子木见汤姆扑腾了两下抱到了救生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只听汤姆的叫骂声远远传来,情势再恶劣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们……」杰克的脸转向只剩下一只残手的杰克,莫子木叫道:「杰克,托米的手废了,他不能进水,他会被鲨鱼吃了的。 杰克道:「天,Seven,你这种个性注定了你一辈子只能跟一些老弱病残的弱者在一起。」他说著指著船後的救生船,命令道:「你们!上救生船,立刻!」 纳莉搀扶著托米,两人爬上了救生船,杰克一枪打断了缆绳,救生船立刻顺著波浪漂了开去。 莫子木这个时候眼睛里闪出了一点亮光,他低声道:「做交易麽,诺?」 诺回过头来,笑了一下道:「我有选择的余地麽?」 莫子木手一挥,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根叉子,这是他刚才赶去扶托米的目的,尖锐的叉尖割断了诺的绳索,诺从船下飞身上船,莫子木则一翻身,跳进了海里。 诺的飞身上来,直接一脚踢飞了急忙转身的杰克手里的枪,他笑道:「我刚跟人做了交易,恐怕要拖上你几天!我跟你不一样,我这个人最重信诺,所以叫诺!」 托米与纳莉将莫子木拖上了船,一向沈默寡言的托米用他那只残手搂住了莫子木。莫子木拍了拍他,又赶快去将还在原地打圈的汤姆拖上了船。汤姆脸色发白,哆嗦个不停,尽管这里偏离玛门岛很远,但是有著同样的急流,他们并没有费多少事就离自动航行著的游艇越来越远。 加勒比海的晚景再美,汤姆也没有闲心去欣赏,他想问莫子木去哪里,非 凡。但是莫子木却似乎眼望著大海,丝毫没有与他交谈的欲望。救生船完全是顺著急流漂去,在汤姆已经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莫子木突然松了一口气,道:「来了!」 一艘私人游艇进入了他们的眼帘,似乎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那艘游艇飞快地朝他们开来。纳莉一阵紧张,莫子木只简单地安慰了她一句,道:「不用害怕!」 游艇很快就接近了他们,在游艇的上方站著一个高瘦的男人,他高高竖起了风衣的领子,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头顶上还戴著一顶帽子,这麽一副打扮,掩藏在黑暗中根本面目不清。托米与汤姆都是道上的人,自然知道这个人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果然上了游艇,他只是简单地朝莫子木比了个手势,莫子木也没有同他讲话,而是径直与他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他进去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大陆的影子已经隐隐在目。莫子木提著一只箱子出来,他将箱子扔到桌子上,然後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套衣服,两本护照与两张银行卡片,道:「这里有三套衣服,你们换上,这三本护照是你们以後的新身份,你们的银行卡片里面有一笔钱,它足够让你们去买一个农庄,或买一辆拖车。」 然後挨个放到托米与汤姆的手里,道:「我们就在此别过了!後会有期!」 托米与汤姆都是明白人,他们俩快速地将衣服穿上,托米第一个走过,他的残臂碰了碰莫子木,然後低声道:「不跟你说再见了,Seven,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给我们的一切!」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与他碰了一下肩,托米与纳莉很快就下了游艇。 汤姆与莫子木对了一下拳头,道:「你冬天会在拉斯韦加斯与我碰面的,对吗?」 莫子木挑了一下眉,道:「如果你的钱还没输光的话!」 汤姆小声道:「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嗯?」 莫子木嗯了一声,汤姆指了指他,走出没多远,又指了指他,眼看著就要下艇了,他突然回过头来将莫子木一抱,红著眼圈道:「别骗我,我在拉斯韦加斯等你!」 「後会有期!」 有人在门外咳嗽了一下,汤姆吸了一下鼻子,拍了拍莫子木的肩,道:「不妨碍你了!」说著,他快步跃下了游艇,很快就消失在了码头。 他一离去,门外的人才进来,道:「Seven,希望你的决定不会给你带来什麽麻烦!」 莫子木笑道:「谢谢你,安迪!」 安迪脱去了眼镜,然後拿出几张卡片,道:「这是从西雷•阿鲁兹帐上转出来的五千万美金,当中属亨利•博南诺手笔最大,一次性付了他三千万。根据你的要求,我在每张卡片里放了一千万,除了刚才拿走的两张,这里还有三张!」 莫子木微笑道:「诺顿可真够有钱的……」 「另外……你一共替诺顿与阿道夫开了八十张信用卡,每张我都替你赊欠了十万美金,所以他们各欠了四百万美金的帐。我替你查过了,阿道夫的钱差不多都拿来买了那套临海别墅,四百万刚好是他的头期……诺顿似乎没什麽房产……」 莫子木微笑道:「Uncle诺顿一向目光长远,很可惜他无法走那麽远!」 安迪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玛门活下来,大约活下来也够受的……另外,我将你给我的强森数据泄露给了他的某位客人,我想他现在正在逃避被参议员追杀的路上!」 莫子木道:「有一位老人会感谢你的。」 「我可对其他人的感激没兴趣!」安迪夸张地耸了耸肩,道:「这是你的护照!Seven,从此你就叫莫子木了,祝你新生!」 莫子木接过护照,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安迪,没有你,我没有今天,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其实从我收到你第一份邮件起,我就一直犹豫要不要帮你!」安迪哈哈笑道:「但是你既然帮了我,我就不能拒绝你的委托!」 「我没有这麽想过!」莫子木道:「我是真的在请求你的帮助!」 「无论如何,我很高兴选择了站你这边!Seven,选择帮助你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可是的确会令人心情愉快!」 船是在佛罗里达州一座小码头靠岸的,莫子木将身上的警服脱下,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风衣,他转过身来,对安迪说:「我们就此别过了!」 安迪伸出手与莫子木一握,道:「再会,莫子木!」 莫子木很利索地跳上了码头,此时还在黎明,淡淡的薄雾笼罩著整个码头,老式的路灯散发出来的淡黄色的氤氲,让雾色下的码头显得更为迷蒙。 安迪看著那修长离去的背影,海上吹来的风刮起了他风衣的一角,只显得那离去的身影似乎更加迅捷,安迪喃喃道:「你很漂亮!」他扬了扬眉,笑道:「其实我想跟你说这句很久了!再见,Seven。」 周一清晨的伦敦依然大雾笼罩,大英博物馆里一位年轻挺拔的青年正在跟博物馆长说著什麽。 刚进办公室的秘书看了年轻人一眼,他的目光就注意到了她,然後他转过脸来朝她很有礼貌地微微一笑。 那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尽管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镜,但那只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浓浓的书卷味,这样的年轻人看上去冷漠,但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显然很有身份,也很优雅,又很有礼貌,也不眼高於顶,秘书的心里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 「哦,是的,您确实是Seven先生,这是您的证件。」秘书将他的东西放到了莫子木的手中,她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两拍,我的天,他还有一双漂亮的手,看上去修长,有力。 「谢谢!」莫子木握住了脸红心跳的秘书的手,顺手取走了她桌面上的泰晤士报,第二页上刊登了《美国监狱暴动:萨瑟兰公爵成嫌犯!》的新闻。 「馆长大人!」莫子木回过头来对著那位爱穿阿玛尼西服的馆长大人,道:「那麽,我就让我的人将这尊雕像取走了。」 「哦,当然……」馆长大人不无遗憾的道:「Seven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把这尊雕像长期放在这里呢,我们可以付给你合适的租金,并且免费替你修缮跟管理……」 「谢谢,只是很遗憾,这是家母的心爱之物,她想要每天都能看到它,如果不是家里装修,我们不会同意将它租借的!」 「真是遗憾……」馆长大人叹了口气,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莫子木微笑著示意了一下,然後离去。 「真有钱……」馆长大人叹息道:「这麽一尊价值连城的密特拉拿来当家里的装饰品……」 「他很漂亮……」秘长也叹息了一声,道:「而且看上去很有教养!」 「也许他也是萨瑟兰家族的人……」馆长大人意味深长地一笑。 莫子木坐在酒吧间的外面,今天的太阳很好,做为一个Drink王国,在这麽一个气候宜人的日子里,酒吧的外面几乎坐满了人。能惬意地晒著太阳,让酒精慢慢地在体内挥发,那种懒洋洋的打发时间的模式是欧洲人的最爱。 莫子木挑了一个相对僻静,不见阳光的座椅,他拿出手机,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开始了拨号。 电话通了,他只喂了一声,那边便传来了说话声,那声音一反原来懒洋洋的味道,变得有一点急促,他道:「Seven,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想说这个问题。」莫子木冷冷地道。 那边的语调渐渐缓和了起来,居然还轻笑了一声,道:「OK,宝贝,挑你喜欢的说。」 「我知道你喜爱演苦肉计,连我也差一点被你骗了,但现在看起来你活得很滋润,想必这次苦肉计跟往常一样成功。我有说过会还你的人情,现在手机里正在上传博南诺家族的数据,以及亨利•博南诺跟诺顿交易的凭证……你很需这个吧?诺顿与亨利连手,敲诈自己的家族也好,杀人灭口也好,你都需要证据!」莫子木淡淡地道:「Ivan,我这个人情是不是还得很地道?」 Ivan长长地舒出了口气,道:「Seven,没有你这个东西,我一样能叫亨利完蛋!」 莫子木轻轻一笑,他将脚边的琴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提琴,笑道:「上传数据也需要一点时间,我拉首曲子给你听吧!」 他将手机放到桌上,拉起了小提琴,他拉的曲子非常欢快,犹如一只雨後晨光里飞跃的雀鸟,充满了欢快的鸣叫声,琴声清澈高昂急促,又像雀鸟急速振翅冲击天穹,富有激情。莫子木那在E弦上潇洒自如的滑音,高超的琴技引来了很多路人,他一曲终了,周围的人一齐拍手鼓掌向他致意。 莫子木取下小提琴先向围观的观众弯腰行礼,以示感谢。 他拿起手机,道:「听完了?!没什麽遗憾了吧!」 Ivan抽了一口气,笑道:「嗯,《罗马尼亚霍拉舞曲》,你拉得不错,嗯……很有海菲茨演奏的味道!」 莫子木轻笑了一下,Ivan听到他的笑声,道:「其实比较过之後,我还是觉得你的叫床声要好听上百倍。」 这个时候有一个侍者走过来,用意大利语说:「先生,您的咖啡!」 「Ivan……」莫子木淡淡地道:「数据传输完了!我们也两清了,另外这首曲子其实应该叫云雀更合适,他的原创者不是海菲茨,而是罗马尼亚裔的吉普塞人迪尼库。」 他说完就掐线了,Ivan立刻丢下电话指著旁边正一脸紧张操作计算机的人,道:「他在哪里?」 「英国……威尔士附近,具体的位置还没查清楚!」操作的人满头大汗,道:「实在是他远在欧洲,又没有通话足够的时间。」 Ivan挑了一下眉,微笑道:「威尔士,那个侍者说的却是意大利语,难道他想让我误以为他在意大利!」 「买单!」莫子木抽出五十镑放在桌面上。 侍者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完全没有动过的咖啡,道:「先生,一杯咖啡是二点五镑……」 莫子木起身,拿起琴盒笑道:「那算你教我意大利语的酬劳吧!」 他说著就提琴盒离开,那个侍者连忙在背後道:「先生,我还会用匈牙利语,西班牙语说,先生,您的咖啡!」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後径直离开。非#凡 Ivan将录音重复听了两遍,微笑了一下,问旁边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道:「迈克,看来你的音乐修养有待提高!」 迈克苦笑了一下,道:「您要追到欧洲去吗,Ivan先生。」 Ivan沈思了一下,他抛了一根烟在嘴里,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监狱影片,里面有一个男人其实跟莫子木很像,都是书读了很多,所以即使掉进了泥泞里也不肯承认他们翅膀已经变脏了,但我很喜欢里面一句台词,有一种鸟,因为它的羽毛太过美丽,所以没有一个地方能关得住它。」 迈克沈吟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那您的意思是……您打算放Seven自由了?」 「不……」Ivan那双深凹的眼睛闪烁过一丝光芒,道:「我的意思是说对待这种鸟,要有策略!」 迈克听了,尴尬地一笑。 这似乎是莫子木最後的消息,然後他便消失在了人间。而跟他一样失踪的,还有诺顿与裘德,贝里克与阿道夫很不走运,他们被一柄远程狙击枪射死在了玛门森林里,发现的时候连尸体都被玛门狼吞食殆尽了。 玛门上收拾残局人都说,那里是人间地狱。 然而玛门,它本身的含义便是魔鬼。 唐纳德公爵被限制离开美国,看来他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格奥弗雷也没有了讯息,不过看来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跟承受这场赌约结果。 威尔士的高尔小岛有一座临海的酒馆,从那里可以远眺海岸线,很多游客喜爱去那里点一份食物或者饮料,坐在酒馆的外面看大海的落日。而在每个周末的傍晚,会有一个戴笑面人面具的男子在那里拉一首欢快的罗马尼亚曲子,这是老食客们最爱的曲子。 无论是总是面带笑容的面具,还是总是喜气洋洋的曲子,都会让客人们心情愉悦,所以很多人愿意在周末聚在这里听这个黑发的男子拉一首曲子。仍然是一次成功的演出,客人们鼓掌,男子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们像往常那样挽留。男子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露真面容,但是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通常如果有人想要再听一曲,他也很乐意再拉一首。然而他今天却只是点了点头以示歉意,很快地离开了餐厅。 戴著面具的男子走进了Inn的老板娘特意为他留的一间休息室,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已经消失快两年的莫子木。他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大衣穿好,取过围巾半围住自己的脸,提起琴盒迅速从後门离开酒馆。 Ivan沈思了一下,他抛了一根烟在嘴里,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监狱影片,里面有一个男人其实跟莫子木很像,都是书读了很多,所以即使掉进了泥泞里也不肯承认他们翅膀已经变脏了,但我很喜欢里面一句台词,有一种鸟,因为它的羽毛太过美丽,所以没有一个地方能关得住它。」 迈克沈吟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那您的意思是……您打算放Seven自由了?」 「不……」Ivan那双深凹的眼睛闪烁过一丝光芒,道:「我的意思是说对待这种鸟,要有策略!」 迈克听了,尴尬地一笑。 这似乎是莫子木最後的消息,然後他便消失在了人间。而跟他一样失踪的,还有诺顿与裘德,贝里克与阿道夫很不走运,他们被一柄远程狙击枪射死在了玛门森林里,发现的时候连尸体都被玛门狼吞食殆尽了。 玛门上收拾残局人都说,那里是人间地狱。 然而玛门,它本身的含义便是魔鬼。 唐纳德公爵被限制离开美国,看来他要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 格奥弗雷也没有了讯息,不过看来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消化跟承受这场赌约结果。 威尔士的高尔小岛有一座临海的酒馆,从那里可以远眺海岸线,很多游客喜爱去那里点一份食物或者饮料,坐在酒馆的外面看大海的落日。而在每个周末的傍晚,会有一个戴笑面人面具的男子在那里拉一首欢快的罗马尼亚曲子,这是老食客们最爱的曲子。 无论是总是面带笑容的面具,还是总是喜气洋洋的曲子,都会让客人们心情愉悦,所以很多人愿意在周末聚在这里听这个黑发的男子拉一首曲子。仍然是一次成功的演出,客人们鼓掌,男子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们像往常那样挽留。男子虽然一言不发,也没有露真面容,但是他似乎并不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通常如果有人想要再听一曲,他也很乐意再拉一首。然而他今天却只是点了点头以示歉意,很快地离开了餐厅。 戴著面具的男子走进了Inn的老板娘特意为他留的一间休息室,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已经消失快两年的莫子木。他拿起椅子上的黑色大衣穿好,取过围巾半围住自己的脸,提起琴盒迅速从後门离开酒馆。 刚才有一个高瘦的,像根竹竿似的男人踏了进来,他要了一杯啤酒,态度悠闲,看起来在等人。feifan 而莫子木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这是久违的Sticks,没想到他也活著,不知道这与Ivan有没有关联。 莫子木一阵心烦意乱,他匆匆地走在英国乡间小镇微微冷清的街道上。他在这里租了一个House住,邻居的斑点狗看见了他热情地跑了过来,史蒂夫先生出过车祸,压坏了後面的两条腿,所以它上哪都拖著一辆车子。 莫子木过去见了它总是会与它玩一会儿,但今天例外,他拍了拍史蒂夫先生的狗头就闪进了屋内。 屋子里开著暖气,显得暖融融的,莫子木脱去围巾与大衣坐到沙发上,在想自己到底该不该走,他烦恼地撑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许只是一个巧合,他闭著眼睛,他经习惯了这种乡间的生活,为了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抛弃一切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有一点犹豫不决。 莫子木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在面包机里烤了一点面包,从冰箱里拿出培根随便煎了煎,切了点西红柿,面包烤好後抹了点色拉酱,将煎好的培根夹在当中,然後泡了一杯速溶咖啡。他不擅厨艺,所以如果不在酒馆用餐,他就常以这种自制三明治为食。 一切搞定之後,莫子木拿著三明治对著满院子里的绿色植物咬著,英国的House都会带有一个小院子,寻常的人家会在自己家院子里种点绿植花树,又或者盖一个可供烧烤的炉台,但是显然莫子木没有这种闲情雅致。院子里种满了中国人烹饪爱用的香料小葱,跟欧洲人爱用的香料巴士利,他吃腻了三明治的时候,就用这两种香料轮流摊饼吃。巴士利与小葱交杂著长在一起,倒也绿油油的错落有致。 食物也许能起到一点镇定的作用,吃饱以後的莫子木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就他对Ivan的那点了解,他知道Ivan并不喜欢像Sticks那种人。如果他要收心腹,那麽迈克会更合适一点。尽管他自己是一个流氓,但很明显这个流氓还不大瞧得上别的流氓,莫子木在心中嗤之以鼻地想道。 至於Sticks是怎麽离开玛门的,莫子木并不关心,他想的是从此他不再是Seven了,是的,他要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著,不再是那个被人凌辱的Seven了。莫子木想到这里,长吐了一口气,他上了楼,走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後将整个人抛到了床上,疲惫地合上了眼。 梦里似乎有人在轻吻自己,他的双唇被打开,舌尖钻了进去,像风卷残云一般袭卷了他整个口腔,这是一个火辣辣的吻,令人记忆深刻,所以莫子木尽管很久不曾有过,但它却似唤起了他身体里面所有的热力。 所有饱尝过情欲滋味的人,当他们独自一人在黑夜时,都会有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寞,这一点连莫子木都不例外。乡村里简单单纯的生活给了他宁静,也给了寂寞,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他仍然会很尴尬地从与Ivan的性梦中醒来,两腿之间一片潮湿。这个时候他对Ivan的感觉很复杂,既恨他对自己打开了情欲的大门,却又不能不感激Ivan确实教会了他很多东西,享受性爱是其中之一。 莫子木这个时候是完全放松的,就像很多场性梦一样,他很快就会醒来。 然而今天梦有一点不太一样,太过真实,真实得令莫子木都有一点惧怕睁开双眼。一双手滑进了他的衬衣,触摸著他的乳尖,那略微粗糙的掌心磨蹭著肌肤,有一种电击一般的酥麻感,莫子木情不自禁呻吟了一声:「Ivan……」 有人在耳边轻笑了一声,道:「我在……宝贝!」 莫子木的耳垂被那人含在嘴里,以至於他说话的声音略带含糊,有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很熟练地将莫子木的裤链拉下,用手玩弄著他的下体,感受他的颤栗。 当他第一眼看到莫子木的时候,原本不想做爱,老让莫子木觉得他们之间只有情欲这可不是他的目的。然而当他看到莫子木很随便地躺在床上,穿了一件衬衣,外面的毛衣背心没有脱去,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这种打扮令莫子木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学生,有一种淡淡的书卷味。但是那个人却明白,在这些衣服的下面包裹著世上最性感的东西,纤细的腰,结实挺翘的臀部,还有修长的腿,没有一样不会令人销魂蚀骨。 莫子木处於沈睡当中,尽管脸半侧著,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五官俊秀,乌发黑眉,很容易令人联想起中国人水墨画,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韵。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放松,嘴唇也很自然地微翘著,显得非常的无辜,但这落在那人的眼里,就是再好也不过的催情剂了。 嗯,还是做了再说吧! 莫子木与那人热吻著,下体已经膨胀到急等著发泄,那人很体贴地替他除去了所有束缚,那人穿著一条粗糙的牛仔裤,他有意无意地用它来磨蹭著莫子木的下体,让莫子木发出难以抑制的一阵又一阵的呻吟跟抽气声。莫子木勾住他的脖子,右腿不由自主地屈起来靠著那人的身体,方便他的进入,插入的过程略略有一些不太顺畅,但是那人似乎很高兴这一点,他也并不急於收获成果,等待的过程会使得到嘴的果实更加甜美,没有人比他更懂得这个道理。 床开始摇晃了起来,压著莫子木的那人有著极其强健的体魄,以至於使得这座木床有一种难以负荷之感,渐渐随著他驰骋的动作而偏离了原来的地方。难以言喻的快感让莫子木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欲望夹杂在因为撞击而变得断断续续的呻吟里。 第一次高潮过去了,莫子木无力地喘著气,但是他体内坚实的东西令他明白这个人还完全没有满足,那人就势就他翻了过去,用枕头垫高了他的腹部,令莫子木的臀部翘起,他长满了茧子的手抚摸著这个形状美好的弧形,仿佛在检视著某样得意的收藏,小心地端视著肌肤上精美的图案,他低声笑道:「这幅画配你确实很合适,这真是个会令天使都流连忘返的地方。」 莫子木似乎还在睡,身後的人已经开使用迅猛的姿势撞击著他,那种力道令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随之而来的快感渐渐掩盖了这种不适。那人的手滑到了他的腹下套弄著莫子木的下体,很快就让已经高潮过的莫子木再一次进入了状况,呻吟与冲撞,快感如同潮水一般将人整个淹没,根本无法思维,莫子木大叫著再一次高潮之後……那人居然还没有快点结束这场性爱的打算。 他将莫子木又翻了过来,直视著他的眼睛,莫子木还在睡觉,他轻笑了一下用唇咬了一下莫子木的唇,力道不轻也不重,刚好能令莫子木的嘴唇微微有一点肿,然後便顺著这条线一路吻了下去,每吻一下,他就刻意在莫子木的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当他的唇碰上已经释放过两回的莫子木的下体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受到莫子木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转身逃避,但是他却用非常强硬的手段硬抓住了莫子木的大腿,令它张开著,他舔著莫子木性器的顶端,成功地看著它无可避免地渐渐勃起,渐渐渗出白色的精液。他刚得意地一笑,莫子木突然睁开了眼睛,咬著牙道:「你这个混蛋,Ivan。」     第三章 「你总算清醒了,嗯!」Ivan笑著抬头看著莫子木道,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掰开他的手,想将自己的腿并拢,但是Ivan微笑著不动,莫子木用尽力力气也弄不开,他索性倒在枕头上又闭起了眼睛。 Ivan笑著低头吮吻,接著挑逗,莫子木嗯了一声只好又睁开眼睛道:「够了,我说够了!」 「你是说你今天爽了,对麽?」Ivan那双凹的眼睛似笑非常地看著莫子木。 莫子木沈默了一会儿,只好妥协地嗯了一声,他见Ivan那种玩世不恭微带流氓的眼神,不由心中升起怒火,道:「我爽了,行了吧,你这个流氓!」 Ivan笑著压住他的身体,与他鼻尖对鼻尖,然後微笑道:「Seven,你要承认,你喜欢我这个流氓!你想要跟我做爱,非常想!这是事实!」 「自做多情!」莫子木冷哼了一声。 「难道说你每一次性梦,我不都是你理想的对象?你叫著我的名字,想象著跟我一起性交的场面……」 「难道你没做过春梦吗?」莫子木面红耳赤,尽管他很想装出淡定的样子,可是刚才那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已经暴露了太多的秘密。 「有,我每一个晚上都梦见你在我身上叫床,那是因为我爱你!」Ivan淡淡地道。 「那你爱完了没有?」 Ivan微笑道:「怎麽,你过河就要拆桥吗?宝贝,这可不行,你要跟我回纽约!任性的日子结束了,嗯?」 莫子木转过头,他知道Ivan这种人说起话笑眯眯的,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他说的每句话都意味著兑现。 Ivan将他抱到了浴缸里,很体贴很温柔地替莫子木洗澡,莫子木可不想错会这种温柔是甜密的意思,有的时候猎人收拾猎物上的伤痕,只不过是为了圈养。 一切妥当之後Ivan又将莫子木抱回了床上,两人一丝不挂地躺在被子底下,尽管这已经是平安夜,但屋内开著暖气,两具温热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一点也不会觉得冷。 莫子木开口道:「你挺有伺候别人的天赋的!」 Ivan微笑道:「能得Seven一句夸奖很不容易。」 他表现得从容大度,莫子木也只好闭嘴闭上眼睛。 「Seven……」 「有话就说!」 「让我伺候你一辈子?」 开玩笑,我怕自己活不过明天,莫子木心中愤愤地想,他没有吭声,激烈的性交过後的疲乏,让他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自己到底该怎麽应付眼前这头熊。他知道Ivan就在他的头顶上方注视著自己,他任何一丝情绪的流露都会被这头精明的熊收入眼底。莫子木努力使自己飞快转动的大脑停下来,经过这麽一番折腾,他渐渐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的鼻端飘来一阵香味,莫子木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翻身下床,赤著脚悄然无声地从铺著地毯的楼梯走到了楼下,空气中飘散著一点点焦糖香,莫子木眼睛一亮,Ivan居然在做糖醋排骨。 「把鞋穿上!」Ivan瞥了一眼光著脚的莫子木道。 这还是个有洁癖的流氓,莫子木的嘴解微微抽搐了一下。 一会儿一盘色泽红亮的糖醋排骨放到了厨房的小餐桌上,Ivan道:「先吃吧!」 莫子木提了一双筷子,坐在餐桌旁,Ivan得意地道:「尝尝,这两年我可把这道菜做了不下数百次!」 莫子木听了停顿了一下,便一块接著一块吃了起来。隔了一会儿,Ivan将时蔬也送了过来,这做了没有中国城,所以是当地的一种蔬菜,有一点像中国的菜瓜,但却没有菜瓜那脆,很容易烂,Ivan用莫子木种在院子的巴士利做的巴希利炒了一下,居然也别有风味。 「吃点蔬菜!」Ivan夹了一筷子他做的巴希利瓜到莫子木的碗里。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做饭的手艺倒还马马虎虎,不当厨师真是可惜了。」 Ivan微笑了一下,道:「嫁给我,我以後一直都给你做饭!」 「为什麽是我‘嫁’给你?!」莫子木挑起乌眉道。 Ivan哦了一声,淡淡地道:「如果你觉得合适,那麽我嫁给你也行!」 莫子木一时语塞,他发现一不小心又上了这个流氓的圈套,他害怕Ivan揪住这个话题,於是连忙低下头专心吃起了饭。两人沈默了一会儿,Ivan突然抬起了手,莫子木一愣,Ivan笑道:「你的脸上沾了米粒!」 他从莫子木的脸上取下米粒,莫子木垂下眼帘没有说话继续扒著他碗里的饭,Ivan偶尔抬手给他添点什麽。这时候外面响起了门铃声,莫子木刚要起身,就听到有人开了门阴恻恻地道:「您有什麽事?!」 Sticks居然也在这里,联想到刚才两人惊天动地一般的性交场面,自己难以克制的大叫声,莫子木又气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Ivan一眼连忙奔了过去,一把拉开还想继续代表主人发言的棍子。 「哦,我的天,宝贝,这人是哪里来的,你有麻烦了吗?」小酒馆的厨娘马莎拉著莫子木小声道:「你知道我跟布什警长有一点交情……」 「不用担心,马莎,他是我的……一个认识的人,偶尔过来借宿!」 马莎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人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正经人物!」 「你还真是有眼光,老女人!」莫子木的背後有人阴恻恻地道。 马莎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莫子木再也难以忍耐,他转脸对屋内叫道:「Ivan,麻烦你约束一下自己家里的牲口!」 「你听到啦……」Ivan懒洋洋地道。 离开玛门两年还是依然瘦得像根竹竿似的Sticks嘴里嘟哝著,但人不得不朝著里屋走去。 「别害怕,马莎,这人的嘴就是这麽臭,但他不是坏人。」莫子木安慰道:「您来是有什麽其它的事情吗?」 「哦,简单说了,今天晚上会在酒馆搞个假面舞会,大家一起过平安夜,让你晚上也过去!」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免他像去年一样一个人过平安夜,所以特地搞了一个舞会,他心里有一些温暖,道:「好的,我会过去的!」 马莎又看了一下他的身後,才狐疑地离去。 莫子木将门关上,径直向楼上走去。 Sticks不太熟练地操纵著筷子,道:「老大,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他打包带回去,我不明白你做什麽一直要问一件行李要不要跟你走!」棍子显然很气愤刚才莫子木骂他是牲口,所以以牙还牙地道。 Ivan接著懒洋洋地说:「我都能跟自己的牲口同桌吃饭,为什麽不能征询一下自己行李的意见?」 Sticks一时语塞,只好拼命改换叉子叉肉来发泄心中的强烈不满。 莫子木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下来,那条黑色的牛仔裤上沾满了精液,所以他也换了一条浅靛蓝色的牛仔裤,他直奔客厅,从沙发上取过自己的大衣跟围巾,然後向门口走去。然而他刚打开门,就被人用力将门拍上。 「Seven,老大亲自来接你回去,你就这麽一声不吭地跑了,你也太不识抬举了吧?!」Sticks阴侧侧地撑著门道。 「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有什麽关系?」莫子木冷冷地道:「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好狗不挡道!拜托你让开!」 Sticks嗤笑了一声,道:「不关你的事,你以为没有我们老大,你能这麽清闲地躲在这个乡下,你知道克鲁斯的少爷,萨瑟兰家族派出了多少人来找你,如果不是我们老大弄了一批Seven在世界各地跑,你早被捉住强奸多少回了?!」 「行了!」Ivan皱了皱眉头,道:「他只是去参加一个舞会,我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当事人宽宏大量,替人出头的Sticks只得讪讪地将手松开。莫子木冷笑了一下将门打开,穿上衣服戴上围巾离去。小镇上很多户人家的门口都摆上了圣诞树,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圣诞树上的灯光亮了,看上去五颜六色,非常漂亮。 莫子木依然从酒馆的後门进入,看见厨娘侍者们正在嘻嘻哈哈地装扮著。 酒馆从学院的戏剧社团租来了不少戏服,老板娘带著厨娘又赶制了不少,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挑选著戏服跟面具。马莎挑中了一件白雪公主服,她胖胖的身体塞在一件公主裙里,恐怕是史上最胖的白雪公主了,但别人都称赞她漂亮,她也脸蛋红扑扑地接受赞美。 老板娘简则挑选了歌剧片伊丽莎白女王的服装,这套服装对简来说显得非常相得益彰,把她身上那种彪悍修饰成了威仪,大家又都立刻赞好。 「来,宝贝,你也挑一件!」简拍了一下莫子木的臀部,她这爱拍人臀部,尤其爱拍莫子木的习惯最初也曾让他尴尬不已,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莫子木笑著点了点头,略略翻了翻,里面居然还有一套浮士德的戏服,莫子木微笑了一下,穿上了那套服装,戴上帽子与面具。 小镇上的人不多,但都乐於聚在一起,像这样节庆的日子,还没有掌灯的时分,里面就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把自己打扮成各式各样的人物,无论什麽样的人都有勇气把自己打扮成王子与公主,自然小丑也不在少数。莫子木将自己缩在酒吧的一角,他要了一杯最普通的苹果酒,坐在木椅上欣赏著这份热闹。 今晚上所有的食物都有简提供,有火鸡,炸土豆片,炸鱼,所有的一切都以自助餐的方式陈列,当中的桌椅被撤到了一边堆了起来留下了不小的空白地。所以莫子木几乎是埋在了众桌椅当中,他品尝著酒,准备就这样在热闹之中度过清静的一晚。 英国的食物天赋先天不足,比之邻近的法国差之千里,炸土豆片与炸鱼算得上他们最爱吃也是最流行的食物,但这一点丝毫也影响不了这个晚会的热闹程度。晚餐完毕之後照例是舞会,音乐声起,照例是老板娘喜爱的女人的插曲一步之遥。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个高大的穿红色魔鬼装的男人,他穿著一身类似英国贵族的服装,看上去英俊挺拔。他的身材很高,差不多有一米九几的样子,结实的腿跟胸部显示他是一个很有力量的男人。酒吧间里的人都啧啧地称赞起来,交头结耳的询问这是谁。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那魔鬼径直走向了他,按照英国舞会的惯例,第一支舞是不邀请的,而巧的是莫子木穿的是黑灰色的浮士德戏服,而这个人却是穿的红色的梅菲斯特的魔鬼装,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莫子木邀请的舞伴。 马莎一下子捂住了嘴巴,道:「天哪……」 通常第一支舞都是由老板娘简开始的,但是华丽出场的魔鬼将手伸给了躲在角落里的浮士德,他们夺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简都忘了自己的节目。 「来吧,宝贝,别让你的朋友们失望,给他们一个精彩的节目。」非*凡 莫子木几乎是硬著头皮将手放在了那只宽大的手掌中,魔鬼的手非常有力,他的掌心当中满是茧子,似乎更加凸显了力量这一点。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麽夸张!」 「夸张,你是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来的梅菲斯特的服装?梅菲斯特的服装不难找,难的是找到这麽标准身材的!嗯,来吧,浮士德注定了要跟魔鬼一起跳舞的!」 「知之为知之!」 「从你留在玛门监狱案发现场的那段歌剧开始,我一直对浮士德细心研究,现在颇有心得!」Ivan说著一个漂亮的滑步,巧妙地带著莫子木转身。 「所以你看出了浮士德要跟梅菲斯特跳舞?」 「那是浮士德最终的命运,也是最幸福的归宿!」 「Bullshit!」 「注意用词,宝贝,你可是学艺术的!」Ivan抬高手想让莫子木转个圈,但莫子木却不动,他淡淡地道:「我不跳女步!」 Ivan轻笑道:「好吧,我来!」他缩低身子,像只唐老鸭一般在莫子木的手底下摇晃著转了一个圈子,惹得众人一声大笑,然後鼓掌,Ivan站直了身子搂著面前的浮士德潇洒地道:「瞧,宝贝,男人的胜负不是由这个决定的。」 「那由什麽来决定?」 Ivan将自己的面罩揭开,露出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然後他缓缓揭开莫子木的面罩看著那张俊秀的脸,微笑道:「我要赢,但也不让你输!」说著他突然吻住了莫子木的唇,两人在大庭广众面前热吻。 马莎捂住了嘴巴,拉著简道:「天,天哪,天哪……」 简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男人块头可真够大的,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莫能吃得消也没什麽问题!」 莫子木微微喘著气看著眼前这双深凹的眼睛,想著刚才自己一定是昏头了,Ivan道:「Seven,我们结婚吧!」 Ivan说得很随意,那态度就像他几个小时之前跟莫子木说穿上拖鞋,或者吃饭吧,但是莫子木的嘴唇却有点微微颤抖,然後他道:「我还没想好要跟你这种人待一辈子!」 Ivan撇了一下嘴,不以为然地道:「宝贝,我是不太高明,不过配你就刚刚好!」 「别不要脸了,谁跟你配刚刚好!」 「你别扭得像根麻条,不是我这样的粗布套子也套不上!」 音乐声停了,莫子木拿起衣服朝著门口走去,Ivan跟在後面笑道:「喂喂,你不会像一个女人那样,喜欢听好的吧!」 「快滚!」莫子木回头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Ivan一把拉住他,环住莫子木道:「瞧瞧,下雪了诶!我们回家做爱吧!」 莫子木没好气地道:「下雪跟做爱有什麽关系?」 Ivan挑了一下眉,笑道:「脱光了衣服好取暖啊!」 这话听起来温暖,但是由Ivan那种懒洋洋玩世不恭的语调去说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色情,莫子木不由自主联想到了那些画面,他的脸一红,骂道:「你这混蛋!」 他们贴得很近,互相笑骂著让任何人看起来都像是一对寻常的情侣。 莫子木的脸突然沈了下来,Ivan一回头只见一身黑色神父服装的默林冷冷地站在他们几米远的地方。 Ivan皱了一下眉头,道:「又是那个小神父!」 莫子木看到默林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他那一刻竟然有些羞愧。 「Seven,过来!」默林道。 「别过去!Seven!」Ivan道。 莫子木挣脱了Ivan的手,说了一句:「你走吧!」 这个时雪已经下得有一点大,飞飞扬扬的雪飘了起来,雪花挂在五颜六色的圣诞树上增添了冬日的节庆气氛。默林的身後是一辆黑色的轿车,莫子木没说话上了车,默林坐在他的身旁,车子开动了,莫子木没有说话只是望著窗外。 车子停在了海边,司机熄火下车。 默林没有吭声,默林平日里说话结结巴巴,是一个宽容的人,很少有人见过他发脾气。可是这种人一但固执起来,会像换了一个人,谁都要跟他低头,任何习惯於他温柔的人都会惧怕他的严厉,容清如此,莫子木也是。 莫子木长长叹了口气,先开口道:「你来这里做什麽?」 「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麽?!」 「是不是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就会真的原谅容清,跟他重新开始,不会再自暴自弃,跟那个恶棍在一起?」 莫子木转过了头,看著夜色下咆哮的海面,道:「林林……请你不要再为难我,我遵守了诺言,既然他选择了你,那麽请你也尊重这个结果好吗?」 「你没有!」默林冷冷地道。 「我有!」 「你明知道阿清不会杀我,你故意的,你根本就没有兑现承诺的诚意!」 「默林,请你公平一点,难道我要跟一个已经不爱的人在一起过痛苦一辈子,就算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吗?」 「你在撒谎!」 「我没有!」 「你敢说那一个晚上,你难道没有真的相信发生一切是一场梦吗,还是你也像阿清那样从心里希望这是一场恶梦,你跟他还是恋人,他没有如此伤害过你,你跟他还有幸福的可能。」 莫子木沈默了很久,忍了又忍,终於流泪道:「原来你知道我跟容清没有幸福的可能……」 默林那种冷漠似乎被莫子木的眼泪一下子击碎,他伸出手搂住莫子木,道:「如果你真的觉得跟阿清生活在一起是很艰难的事情,那就请你证明给我看,你会幸福!」 莫子木回到了家里,Ivan正烤黄油饼干,他见莫子木回来,转头道:「你回来了!」 「嗯!」 「坐著等吃的吧!」 「嗯。」 「喏,你的奶茶!」 莫子木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道:「为什麽是奶茶?」 Ivan笑道:「因为既合乎你的喜好,又合乎我的喜好,你喜欢茶,我喜欢牛奶!」 小黄油饼干烤得很脆,莫子木与Ivan坐在楼梯上阶层上吃著饼干,莫子木问道:「你杀过多少人?」 「很多……」Ivan淡淡笑了一下。 「你以後还会杀多少人……」 「可能还是很多……」Ivan耸了耸肩。 莫子木淡淡一笑,他将杯中的奶茶一口喝光,道:「做菜你比我强,不过这奶茶美国佬始终泡得没有英国人好喝,以前有一个英国人跟我说,奶茶要好喝奶要多,但是一定不能超过四分之一,因为超过四分之一,茶会腻!」 Ivan笑了一下,道:「下次不会超过四分之一。」 这个时候Sticks进来了,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不想见到他,先上去!」 他说完拿起一块小黄油饼干叼在嘴里蹬蹬地跑上楼去了,Sitcks冲著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道:「刚好,我也不太喜欢看见你!」他掉头对细细嚼著饼干的Ivan道:「老大,我看其实迈克不错,到底是自己人,上起床来也方便,这个Seven看上去像个孩子,其实一肚子坏水……你看他,走就走,还偷偷摸摸将楼梯口那根棍子拿起了,你小心他晚上暗算你。」 他一句话刚说完,Ivan丢下手中的盘子几步就跃上了楼,Sticks紧随其後,卧室门已经关上了,Ivan推了两把没有推开,门内有什麽给抵住了,纹丝不动。Ivan提脚狠踢卧室的门,一脚就将下半扇门给踢飞了,一根棍子倒在了地上,它後面是一个柜子,柜子的後面是床。 两人钻了进去,Sticks扫了一眼,道:「这小子回来拿东西了!」 Ivan没有说话,只是从打开的窗户往外看,只见莫子木在往前急速飞奔,夜风激起他的风衣,拂动的黑发,Ivan看著,直到那背影完全融入夜色,才微微一笑道:「他拿走了他的Passport,他现在叫莫子木,挺好听的中文名字。」 「让人封了这小镇,我就不信抓不回这小子!」Sticks咬著牙道。 「不急……」Ivan的话没有说完,他们听到楼下有人开门。 还有人有这幢房子的钥匙,会是房东麽? 「莫子木,在麽,是我,我来了!」那人有著一口标准的美国纽约口音,对比英国咬文嚼字的腔调,这种英文显得更为圆润一些,Ivan的脸沈了下来。 站在客厅里的那个人刚把身上的大衣脱下,就被人一记拍倒在地上,脑门上踏上了一只皮鞋,有人看了他一眼,然後阴恻恻地道:「哟,是个大人物,达维的老板安迪……」 「你……你们是谁?」 Ivan坐到了沙发上,一笑道:「原来Seven的外应是你……我说他会这麽神通广大!」 「别,别误会!我仅仅是Seven的律师!」安迪吃力地举起双手道。 「果然是老相识!你也知道他叫Seven。」Ivan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烟在烟盒上敲了敲,安迪大汗淋漓,Ivan将烟点上,然後淡淡地道:「既然是Seven的朋友,那就要客气一点……?」 Sticks听到这句话,立即冷笑了一声,皮鞋踩得更加用力,安迪大叫了一声,Ivan深吸了一口气,瞪著Sticks道:「Sticks……我是说客气一点!」 Sticks这才意思识到自己的老大说的是客气的本意,不由有一点扫兴地将脚抽了回来,将安迪扶了起来。 安迪站直了腰,仿佛想起了自己是一名大律师,他迅速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这个人模样仿佛很眼熟,但凭他的记忆竟然完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这麽冷的天,这个男人仅穿了一件长袖的黑色T恤,一条蓝色的牛仔裤,T恤的领口没有扣上隐隐露出了一点胸毛,衬上男人彪悍的个子显得颇有几分粗犷的味道,但他那双深凹的眼睛偶尔闪过的光茫却显露出这是一个精明强势的人。 「抱歉,律师,不知道是自己人,Seven是我的人!您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说!」Ivan知道眼前这个瘦个子是个精明人,很懂得审时度势。 安迪苦笑了一下,这个Seven尽招惹一些难缠的人物,Ivan又开口道:「怎麽样,大律师?」 「是这样,我这一次是专程来提醒他最近外出要小心……达维过去的老板,强森你想必认得,当然他现在是跟达维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因为陷害肯特州长而被通缉……」安迪道,他看著Ivan逐渐慎重的表情,他顿了顿道:「强森其实还有一个身份,他是萨瑟兰公爵的私人律师,处理公爵所有资产的法律文件。这位公爵大人虽然是英国人,但是一直不太相信英国政府,所以他的私人律师是美国人,而这个人就是强森。」 Ivan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後对著停嘴的安迪说:「接著往下说!」 「两年前,萨瑟兰公爵曾经让强森重新做了一份遗嘱,这份遗嘱里,他将所有的财产里的八成留给了Seven,我获悉,最近强森走投无路的时候,把这份合约的内容卖给了萨瑟兰的长子……基佛!」 Ivan「腾」地站了起来,对Sticks说道:「知会所有人,封锁这座小镇的所有出口,知会格奥弗雷家族,说我需要请他们帮我找一个人!」 第四章 莫子木一头大汗地跳上了火车,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厉害,他不知道Ivan有没有追来,还是已经来了,而在那一刻里他的心情很复杂。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结束了两年清静中带著寂寞的日子,从此又要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还是因为经此一别,他与Ivan不知何时再见。 他闭著眼睛似乎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有人碰了他一下,莫子木将自己的脚收起,那人挤了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莫子木靠在椅子上,列车平稳启动,莫子木悠悠地吐了口气。 「先生,您的票!」列车员道。 「抱歉先生,我们要补票!」身边有人道,那个声音软绵绵,给人却不是柔和,而是一种滑腻,阴寒的感觉。莫子木猛然睁开了眼睛,久违的裘德微笑著道:「我的眼睛不舒服,表弟急著带我去卡帝夫,所以来不及买票了。」 莫子木只觉得自己的腰间被什麽硬物顶住了,他看了一眼戴了眼罩的裘德,只好道:「是的,他的眼睛不方便,想到都城去看看。」 红鼻子的列车员看了一眼莫子木,他良好的气质显然非常有说服力,於是列车员拿出笔在空白火车票上边写边道:「那好吧,下不为例。」然後收了钱离开。 「你总是能打动别人……」裘德贴著莫子木的耳朵道。 莫子木半闭著眼睛,低声道:「裘德,你也出来了,似乎我们就没什麽瓜葛了吧!」 裘德轻笑了一声,道:「Seven,我的一切都拜你所赐,怎麽当我想要回报你的时候,你却说跟我没有瓜葛了。」 列车平稳地向前行驶著,莫子木看著窗外,裘德微笑了一下,道:「Seven,你在想什麽?」 莫子木淡淡地道:「想我第一眼见到你!」 裘德微笑道:「真的是太巧了,我也在想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脱得光光的,腿很长,我当时在想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腿。」他的手滑到了莫子木的腿间,很灵巧地将他的裤链拉下,莫子木大吃一惊,他刚动了一下,裘德就在他的耳边冷冷地道:「Seven,你最好不要动……我现在真的是爱你爱到……想你死,别给我机会。」 莫子木僵直著身体,只能由著那只手滑进了自己的裤子里,他迅速抽过搭在扶手上的自己的大衣将那只手的动作盖住。裘德慢条斯理地揉搓著,舔著莫子木的耳垂说道:「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在想什麽?!」 「抱歉!」莫子木随著裘德的动作抽了一声气,然後道:「我对你没什麽想法,只是觉得你叫得太惨了!」 裘德的手突然狠狠一握,莫子木疼得握在扶手上的手一紧,裘德低声道:「Seven,你不是爱自讨苦吃的人,这两年也没有改变吧!」 他的手一松,莫子木整个人才放松了下来,他往後一靠,裘德又小声道:「你不爱听我叫,可是我很爱听你的,Seven,我一直很爱听你的叫床声!」这个时候列车停了,裘德狠狠地道:「下车!」 莫子木被他拖拉著下车,他深吸了一口气,莫子木心中很清楚裘德的疯狂不亚於诺顿,但却远比他诺顿要偏激得多,一不小心,他真的会要自己的命,因此他只好由著裘德用几乎贴得很近的姿势一路前行。 两人跌跌撞撞地走著,出了火车站,裘德将莫子木押到了一处旅店里。 莫子木看了一眼地势,这里居然是卡帝夫的中国城,旅店也是由华人开的。 裘德站在那里用手机低声打了个电话,然後要了一个房间,将莫子木推了进去,他那剩下的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瞪著莫子木,然後邪恶地一笑道:「Seven,真没想到你也会落到我的手里!」 莫子木走到窗前,微微揭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熟悉的景色,然後淡淡道:「原来是格奥弗雷叫你来的?」 裘德的脸色一僵,道:「为什麽你会认为是格奥弗雷?」 「把你带出玛门的人也是格奥弗雷吧?!」莫子木道:「看来格奥弗雷对你倒是挺有信心!」 裘德这个时候脸色恢复了原样,他笑道:「难道不是吗,这世上能抓住你Seven的人可不多,我刚好是其中之一。所以Ivan算什麽,他能上你,我也能!」 「那倒是很荣幸!」莫子木笑了一下。 裘德晃了一下手中的枪,笑道:「Seven,把你的衣服脱了!」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慢慢脱下来,动作很慢,裘德冷笑道:「Seven,我知道你的花样很多,但是我的耐心可不太好,如果你在一分锺之内还脱不好……」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去解自己的衬衣,然後淡淡地道:「裘德,你跟Ivan比,至少在这一点上差太远了,Ivan从不会嫌弃我脱衣服慢,因为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裘德剩下的那只碧绿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恶毒,道:「看来你真是个婊子,别人只要征服你的肉体,就能征服你的灵魂!」 莫子木听了也不激动,只是淡淡地又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怎麽Seven也会困惑吗?」 「当然,尤其是遇上你!」 「说来听听!」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麽这麽恨我?照理来说,我跟你只是萍水相逢,虽然说不上对你仁至义尽,但也算尽力,但你的却表现好像是弃妇一般地仇恨,难道说你一直假想我是你的恋人?」 裘德那只碧绿的眸子闪出来的寒光像是能灼烧别人的肌肤,但莫子木似乎还有跟他长谈的兴致,可惜裘德却打断了他,他道:「你以为你这样拖延时间就对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格奥弗雷大概还远在伦敦,就算他坐直升飞机,也要一个小时之後才能到这里,这个时间够我上你很多次了。现在我数十秒,如果你还不能把衣服脱光,那我就开枪,Seven,我想你了解……我不是开玩笑的!」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替你数吧!」 「十!」莫子木慢条斯理地解开了一个扣子。 「九!」另一个扣子。 「八!」再一个扣子。 ……等他数到五的时候才将自己衬衣的扣子解开……「四!」他慢慢地抽去自己的皮带,裘德简直要气疯了,他的嘴有一点哆嗦,很想一枪就崩了眼前这个人,但又觉得就这样杀了他似乎太便宜了他。他真实的想法是要将这个人压在自己的身体底下,狠狠地蹂躏,践踏,再生吞活剥了对方。 可是他这些愿望一个也没有实现,门突然被人踢开了,裘德精神高度集中,这一声惊响声著实让他吓了一跳,他这麽一走神,莫子木的手一抖,皮带就绕住他的手腕,将他手中的枪卷飞了。 一头金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俊美的五官,高傲的表情,每一分都在述说著来人上流社会的身份。 莫子木淡淡地笑道:「你了解我没错,可惜你不够了解格奥弗雷,他可从来不会坐著等结果,那可是个性急的人!」 格奥弗雷扫了一眼两人,眉头微微一皱,沈声对裘德道:「你想做什麽?」 裘德脸色苍白,没有说话,但是莫子木却淡淡地道:「格奥弗雷,我的事应该跟你没什麽关系!」 格奥弗雷一滞,冷声道:「Seven,你别不知好歹!是我救了你!」 「救我?如果你遵守赌约,你就不会把这条蛇带出玛门,我又哪里来的危险?」莫子木同样冷冷地道,格奥弗雷脸色铁青,他道:「你以为只有这条蛇在找你吗?这条蛇再阴险也不过是个小人物,你知道基佛•萨瑟兰派了多少杀手在找你?」 莫子木已经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他走过格奥弗雷的身边,微笑了一下道:「是的……可是没有这件事那又如何?你还会找到别的借口,格奥弗雷,再说一遍,我的事情,跟你无关,我没兴趣再见到你!」 格奥弗雷那一瞬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血液都往大脑里冲,他突然一把揪住莫子木,将他抵在门上,道:「Seven,为什麽……你这麽可恨!」 莫子木沈默了一下,才慢慢地道:「抱歉,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控制不住,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别再见面了!你是个骄傲的人,所以我想你一定会遵守诺言!」 格奥弗雷看了莫子木半天,才低头一笑,然後狠狠地道:「我想我就是太尊重你了!」他狠狠一推,将莫子木推给了保镖,保镖们揪住莫子木将他押出旅店。 格奥弗雷的车子说不上是什麽牌子,这种汽车的外表非常普通,只是略略大一点宽一点,透过它的暗色玻璃窗完全无法看到里面的陈设,但是只要打开大门,就会发现这里是一个极为奢华的世界,而莫子木就被推到了那张宽大的真皮椅上。 格奥弗雷坐了上去,立刻驾驶室与後座之间的有两扇玻璃缓缓合上,整个後座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莫子木被格奥弗雷骑在身下,他咬牙道:非:凡:「格奥弗雷,别让我瞧不起你!」 格奥弗雷觉得好笑似的摇了摇头,道:「别再骗人了,Seven,我一直在为你能瞧得上我而奋斗,事实上你一直都在耍我,你这种人就只有强来才能屈服,给你来软的只能被你利用!我如果十年前就这样,你早就属於我了,不是麽?」 两人拼命扭打了一番,格奥弗雷都没想过原来莫子木是这麽难以制服,跟长年受著艰苦格斗训练的格奥弗雷相拼居然能短时间内支撑住。格奥弗雷心头火起,甩手就给了莫子木一巴掌,鲜血立刻就顺著莫子木唇角溢了出来,两人都停顿了一会儿,莫子木才微微抬起眼帘,轻描淡写地看了格奥弗雷一眼,那一眼里有著一种说不出来的轻蔑。而这一眼把格奥弗雷汹涌而来的欲念,火气全数都熄灭了,就像是一盆寒冷彻骨的冰水从头到脚将他给淋湿了,令他冻得彻骨。 裘德看著那辆车轻微地抖动著,他的眸子缩成了一根针,手心里的汗出了一阵又一阵。 这个时候突然从街对面开来几辆车子,裘德连忙将腰一缩,那车子里伸出几杆枪一阵扫射,站在车外的格奥弗雷的保镖立刻被扫倒几个,幸亏他们训练有素,立即躲在了掩藏体的後面。 这些车子堵在了格奥弗雷的车头前面,挡住了它的去路,对著它狠命地攻击。格奥弗雷的车子虽然是重点攻击的对象,但似乎只是蹭破了一点车皮。随著一阵咯吱声,格奥弗雷的车子上自带的武器也开始反击,很有效地遏制住了对方的气焰。但是随著重型武器的亮相,格奥弗雷也不得不立即打开车门,在保镖们的肉盾护卫下带著莫子木逃离了车子。他们刚跑出不远,只听「哄」的一声,格奥弗雷那辆车子便像团火球一般燃烧了起来,但它不知道是什麽结构,虽然车子的内饰燃烧成火团,但却不爆炸,才能令格奥弗雷与莫子木借著它的掩护,从容地撤离。 格奥弗雷一回身立即调动人马对那几辆车子进行了反击,随著格奥弗雷家族赶来增援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立即撤离,他们虽然大多被格奥弗雷家族的人歼灭,但是进退有度,还是显得非常专业。 莫子木一直被双手反铐著放在格奥弗雷的背後,战斗结束之後格奥弗雷才发现地面上只余了一副手铐,可莫子木的人却不见了,格奥弗雷几乎是咆哮著道:「给我立即把这个人捉回来!」 同时不见的人还有那位独眼裘德,他似乎也趁著混乱跑了……但格奥弗雷此刻却没有闲心去理会这件事情。 英国的Bugger king虽然做的炸鸡不怎麽样,不过因为是本地快餐,倒也有一群忠实的拥趸,不过午後的店里人并不多,有几个留学生要了份炸洋葱对著玻璃窗边晒太阳边翻书边聊天,像是在做小组作业。 玻璃门推开了,有一个年轻的华裔男子推门进来,学生们很兴奋,小声道:「好有气质的亚洲人!」 莫子木要了一份薯条,就著蕃茄酱吃著,门再次被推开,他手顿了顿,但仍然平静地吃著。 这一次进来的人是一个戴著眼罩的独眼男人,他的年纪很轻,长相也算俊美,头戴著绒帽,缩在一件夹克里,给人一种阴暗寒冷的感觉。 裘德走进来,扫了一眼堂里所有的人,然後对那几位学生笑了笑。学生们又是一阵交头结耳的小声讨论,真酷,有人评价道,另两位学生则是吐了吐舌头。裘德跟莫子木一样要了一份薯条,他嘴里咬著薯条眼睛却狠狠地盯著莫子木的背。 街头很乱,但格奥弗雷的人似乎都没想过莫子木不但不逃,还平静地坐在市中心人来人往的快餐店里吃东西。 莫子木没有吃完,他将剩下的薯条拿在手里拿起大衣,朝门外走去,裘德立刻吐掉口中的薯条跟上。 那些留学生好奇地看著这一对诡异的人,小声地猜测著他们的关系。非 凡。 他们看见那位气质很好的年轻人转过头来对那个独眼男人说了一句什麽,然後离开,那个独眼男人冷笑了一声快步追上他,两人似乎碰撞了一下,然後不知发生了什麽事情,那个年轻人满面是血地转过来,路人尖叫,本来就四处跑动的警察吹著口哨赶来,那个独眼人似乎吃了一惊,却不得不撒退就跑,他跑得越快,追他的人就越多。 留学生们也大吃一惊,纷纷站了起来围观,见警察去扶弯腰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站起了身,掏出手帕,很斯文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微笑地对警察说了一句话。说完了这句话,警察仿佛有一点呆掉了。 莫子木说:「抱歉,刚才那位先生撞了我一下,把我手里的西红柿酱撞到了我的脸上。」说完,他又说了声抱歉,就点了点头迅速离去。警察先生回头,喂了两声,又拿起口哨吹了两声,却无法阻止同僚们心潮澎湃的激情,他也只好追了上去。 卡帝夫虽然是都城,但其实是不大的小镇,突然发生了一起街头凶杀案,似乎突然之间所有的警察都出动了。 格奥弗雷的人不得不撤离一些交通要道,莫子木裹著围巾跳上了大巴,他隔著玻璃窗看著车子缓缓地驶出车站,微微笑了一下,将头靠到了後座上。车子微微颠簸著,他忽然觉得有一种倦意,真的很想睡一觉,可是醒来之後呢,也许他已经落到谁的手里。他以为自己出了玛门便不再是个猎物,然而事实上他似乎一直都在逃避著追捕。 车子开到一个关卡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天色已晚,公路上的路灯散发著黄色的光晕,一向空旷的英国高速公路似乎堵塞了起来。莫子木睁开眼睛,透过玻璃窗向远处看去,只见前面设了道障碍栏,几个警察似乎正在向这边走来。 有一辆黑色的罗罗系的卡迪拉克停在路边,有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正在对其中某位警察说著什麽。非。凡 「基佛!」那瞬间莫子木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基佛那张苍白的带著病态的脸,他真的太熟悉了。 他们最初的一次见面,是他端著鸡尾酒过来搭讪,轻描淡写地说著自己的身份,再一次见面,是他派人来给自己送支票,然後是模糊的,是他欺压过来侵犯的画面,接著是他涕泪横流,哭著哀求的脸,最後是他狰狞地叫嚣著要撕碎了自己的吼声。莫子木知道在这麽多追捕自己的人当中,唯一不会给自己生存机会的人就是基佛。他看了一眼四周,刚想起身,那几个警察已经走了过来。 莫子木不得不坐下,他从靠窗的位置挪到了靠走道,耳边满是自己的心跳声。 警察按个检查著他们的证件,一边说著抱歉,一边仔细端详著他们的脸,眼看著他们越走越近。 其中一位警察停在了他的面前,道:「抱歉……先生,能看看您的证件吗?」 莫子木平静地将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刚递给警察,突然有一辆旅行车冲了过去,撞开了栅栏,车下的警察立刻骚动了起来,哨声又起,车上的警察匆匆地看了一眼莫子木的证件立即冲下了车去。莫子木大松了一口气,听著那哨声一片,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英国警察更爱吹哨子的了。 警车呼啸著追了出去,连基佛都跳上了车紧追其後,莫子木在的大巴车随著闭门声则又恢复了旅程。大巴车最後停靠在了纽约车站,穿过纽约的站口,莫子木低头快速走著,他尽可能地走在阴暗的地方,因为车站似乎到处都站满了神情鬼祟的人。 莫子木看著那越来越明亮的出口,那些人群,也不禁有一些忐忑,他犹豫了再三刚抬起脚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一个黑人捂住了他的嘴,在昏暗之下几乎面目不清,莫子木第一个动作便是自卫地抬腿反击,但似乎来人对莫子木那几手非常熟悉,只轻轻一拍就将他的腿挡了回去。 「宝贝,是我!」 「Ivan!」 「没错!」这个时候有大巴经过,托大巴前照灯的福,莫子木总算看清了那个彪悍的黑人是Ivan. 「你……打扮成这样?!」尽管形势恶劣,莫子木还是止不住笑出声来。 「哦……你喜欢?」 莫子木将头扭了过去,道:「你怎麽找到我的!」 「宝贝,我一路追著你,还凑巧看到了裘德与威尔士警察比赛跑,我在汽车站刚追上你,可惜车已经开走了,我只好雇了一辆车追来,结果在半路上Sticks想要飙车,我只好把车子送他玩了,另外雇了一辆,开了快二百码,才追上你。」 莫子木知道他其实是帮了自己一把,想说一声谢谢,但到底没说,只淡淡问了一句:「裘德被抓住了?!」 Ivan皱了皱眉头,道:「不清楚,但好像没有。」 莫子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接著道:「他得罪了格奥弗雷,在英国也待不久。」 Ivan微笑道:「恐怕我们也是!」 莫子木冷笑了一下,道:「你不是跟格奥弗雷家族是一丘之貉吗?」 Ivan啧啧嘴,狠狠地亲了莫子木一下,道:「你这个脾气真是让人想把你操到哭!」然後他淡淡地道:「格奥弗雷似乎对你很上心,为了之前的事情已经跟他父亲闹翻了,这一次老格奥弗雷似乎拿他也有一点无可奈何,居然暗示我说可以拿提成来交换你……可是我想想,你的叫床声还是比较吸引我一点。」 「好价钱啊。」莫子木淡淡地道:「你一向精於买卖!」。 「偶尔亏次本也无所谓!」Ivan从自己的旅行包里取出了一迭衣服,道:「还想去维也纳当个音乐家,不想被基佛打成筛子,或者被老格奥弗雷拿去当儿子的礼物就穿上吧。」 莫子木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件小洋装,里面有一件丝绒披肩,漂亮的针绣手袋,一个戴网眼的黑色帽子,Ivan含笑道:「夫人,穿上吧!」莫子木知道Ivan半真半假有捉弄自己的意思,但这种情势之下也没可奈何,他长呼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换上这些衣物,Ivan往自己的面前一站,就跟一座天然屏风,加上两道自动购物机,莫子木丝毫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走光。 莫子木将这些衣服一件件套上,最後套上丝袜,穿上高跟鞋,披上披肩,他不由暗暗感激Ivan没有恶作剧到底,有了这件披肩,别人便不容易看出他没有胸部,否则让他再戴两个假乳房,他只怕真的要崩溃掉。 「好了!」莫子木低声道。 Ivan走出去两步,转过身来,莫子木才发现这个流氓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白色的衬衣,看上去居然风度翩翩,非常的绅士,Ivan也在欣赏莫子木,然後开口笑道:「你真漂亮,Seven。」 他与他,挽著手在别人敬慕视线当中像一对寻常的英国中上等家庭的夫妇一般走出了火车站。 Ivan笑道:「夫人,我们去哪里做爱?」 莫子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明白这个人的本质就是流氓,这跟他的外表完全没什麽关系。 第五章 Ivan是一个务实的人,他挑了一间看起来幽静但却不失格调的B&B的房间,房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二十五镑一人,提供大陆早餐,加二镑钱提供英国早餐。」 Ivan很干脆地又丢了五镑钱给房东,房东取下钥匙递给了Ivan。 莫子木低著头迅速进了上了楼,Ivan进了房间皱眉问道:「那房东说提供英国早餐,难道说英国早点还能做得比欧洲大陆上其它国家来得强吗?」 莫子木笑了笑,脱去头上的面纱帽子,道:「英国早餐有煎蛋跟培根,如果大陆早餐那就只有几块干面包跟牛奶了。」 Ivan嗤笑了一下,道:「英国人的饮食也就只剩这点自欺欺人的精华了。」 莫子木很随意地将自己身上的裙子拉下,一边跟Ivan闲聊著,他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猛然抬头发现Ivan靠在墙上微笑著看著自己。莫子木的第一反应是脸一热,但他却知道不好搭理这头色狼,他转过身去接著将那身套裙拉下。但还没脱到一半就被Ivan给抱住了,他轻吻著莫子木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声道:「Seven……」 莫子木不知是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太足,还是背後这个人的身体太热,他突然觉得有一种燥热的感觉,他静静等著这个流氓说诸如我们干吧之类的话。 但是Ivan却在他的背後说:「Seven,我喜欢你!非凡 凝香 收藏」 莫子木对Ivan常常带著一种冷笑的心情,有的时候是因为看穿了Ivan大脑里那些肮脏念头,有的时候是因为他知道Ivan精明的大脑里的算计,有的时候仅仅是因为Ivan那些粗鲁凶悍的言行。这种抗拒的心情使得他与Ivan始终维持著不同的走向,可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乱糟糟的,整个人在往下掉落,落到了某个与Ivan纠缠在一起的地平在线。莫子木从来不缺人喜爱,很可惜的是,那些喜爱他的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的言语,他们的喜爱无一不是带著征服,占有。莫子木从未有过被人喜爱的愉悦心情,Ivan的唇吻著莫子木的背部,莫子木突然回转过头来,用一种近似堕落的心情去回吻Ivan。 *************************************** B&B(Bed and Breakfast),英国私人家庭提供的含早餐的旅宿。 Ivan却似乎被他吓著了,微有一点发呆地看著他的动作,莫子木舔了一下嘴唇,冷冷地道:「你做不做?!」 Ivan低头笑了一下,弯腰突然将莫子木抱起按到床上,从上而下地道:「Seven,你喜欢我,对麽?」 莫子木似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用双腿夹住了Ivan的腰,彻底挑起了那人的欲火,两人翻滚到了一起。 两人情浓似火,可Ivan却突然站起了身子,他微微掀开窗帘看了一下外面,莫子木立刻小声问:「什麽事情?」 Ivan笑道:「格奥弗雷少爷追得还真紧,下面似乎来了他的狗!穿好衣服,我们走!」 莫子木立刻跳了起来,换上了自己的毛衣跟牛仔裤,Ivan将窗子小心地推上去,借了一把力给莫子木。 莫子木跃上了窗子,小心地跃到外面的小阳台上,Ivan穿上自己的西服,拿起一样东西,打开大门,然後就将那样东西丢了下去,那东西一丢下去,立刻浓烟四起,只听到一群人滚下楼梯的声音。 Ivan手一撑,翻到了小阳台上,然後从阳台上又跳落到了下面的院子里,莫子木压低了声音道:「你杀人了?」 Ivan听了扬了扬眉毛,道:「是想杀来著,不过我只赏了他们一点催泪弹……」 莫子木转过了头,只听Ivan懒洋洋地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喜欢杀人,如果你不高兴这一点大可以明说!」 莫子木冷冷地道:「你爱不爱杀人跟我有什麽关系?!」 Ivan将大门打开,手脚利落地将迎面而来的两个保镖拍晕,然後很客气地道:「非常抱歉,摔著您了!」然後掉头笑问莫子木道:「够不够绅士?」这个时候格奥弗雷的私人雇佣兵已经进了他们的屋子,从阳台上向下看,吼道:「他们在下面!」立刻远处就又奔来了四五位黑衣保镖。 莫子木撒退就想跑,偏偏Ivan拉住他,老神在在地道:「喂喂,还没道歉完呢,这样会不会不够绅士?」 莫子木几乎是咬著牙,对那两个人事不知的保镖道:「对不起了!」 Ivan才松手,两人立刻迅速逃跑,莫子木对伦敦的地形非常熟悉,再加上Ivan身手敏捷,格奥弗雷的保镖们碰上他几乎无一不是一照面就被撂倒,两人经过了一番狂奔终於摆脱了格奥弗雷家层出不穷的黑衣保镖。 「这下我们该去哪?歌剧院吗?还是西餐厅!」Ivan微喘著气笑道。 莫子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去一个地方!」 他轻车熟路地带著Ivan拐到了一条路上,那里挂著红灯笼,很多店门外还挂著对联与横幅,Ivan笑了一下道:「你带我来唐人街?」 莫子木不吭声,转了几个圈,进了一条小巷子,然後上了一座半破旧的公寓楼,在门外面的地毯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那是一间很小的一室一厅格局的房子,里面却到处堆满了各地的玩偶或特色品,尼斯湖的湖怪,威尼斯的小丑,如果不是那厚厚的一层灰显得有点萧条,这真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热闹的屋子。 「这是……」Ivan在里面转了个圈子,道:「是你以前住过的地方!」 莫子木摸了一下挂在门前的玩偶,道:「是我跟妈妈一直租住的地方,後来母亲出车祸,我拿到了赔偿金就把这里买了下来。」 「那格奥弗雷岂不是对这里很熟?」Ivan沈默了一会儿才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这个人就是过份自信,他绝对想不到他四处追著我跑,我还敢回到这里来住!」 「格奥弗雷真不幸!」Ivan微笑了一下,道:「他似乎对你很用心,你却好像很讨厌他!」 「我没讨厌他!」莫子木看著那个玩偶道:「我只是不想见到他!」 Ivan微笑了一下,他意识到格奥弗雷一定是不谨慎地犯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他识趣地没有继续探听下去,但却很高兴一个强敌就这麽不战而亡了。虽然没有开灯,但多雾的伦敦今晚的月色出奇得好,Ivan借著月色仔细地看著这间屋子,卧室被人为地分成了两块,稍大的一间屋里到处贴满了乐谱,连天花板都不例外,墙上则挂著橡木的镜框,镜框里一对母子相互偎依。 Ivan扫了一眼坐在客厅里发呆的莫子木,从怀里摸出打火机,打著了火仔细地观看那些照片。镜框里母亲的神情很淡,眼睛似睁非睁,像是充满了睡意,但却很妩媚,是一个挺有味道的女人,男孩则是挂著一脸浅浅的微笑,紧紧握著母亲的手。 那些镜框告诉了Ivan很多东西,远比莫子木流露得要多,Ivan看向莫子木,他在走神。 Ivan悄声走了过去,莫子木一个人拿著一只小丑坐在客厅的破旧沙发上发呆,屋子里没有暖气,所以显得很冷,Ivan随手拿过一件色彩斑斓的吉普赛披肩盖在他的膝上。 莫子木稍许被他惊动了一下,不自然地别过头,Ivan笑了一下道:「你又流眼泪了?」 对方没有回答,Ivan就接著用他那嘲笑的口吻道:「你还真是个傻瓜,为了一个自私的女人流泪有没有这个必要?」 「你胡说些什麽?」莫子木微有一些怒意地道。 「难道不是吗?她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像年纪增长一般增长她的阅历,即使是升格成母亲也不能让她成长。她拒绝一切为她付出的改变,享受自己孩子的牵就,偶尔露一下头,就被真实世界给击败了,於是便丢下一切去逃避,让这世上唯一爱她的人彷徨……这种蠢女人,送给我我都……」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莫子木已经像一头老虎一般扑了过来,他嘴里吼道:「你有什麽资格去评判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懂她多少?」他对著Ivan拳打脚踢,下手绝不容情,即使是Ivan也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你……为什麽不反击?」莫子木微微喘著气道。 Ivan一笑,刚好扯到了打肿的嘴唇,不由抽了一口气,道:「你不能打她,就只好让你打我喽……」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微微沙哑地道:「你何必要这麽做,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真的,我好难喜欢上你……」 「哦~」Ivan拉长了声调,道:「因为我喜欢你!」 Ivan看见莫子木的眼泪从脸上滑过,他手一张将莫子木拥在他的怀里,听见莫子木在他的怀里抽泣,Ivan心里大叫宾格,他恶狠狠地想:我要你这辈子爱上我,然後永远也离不开! Ivan上一句话是很真诚的,这一句也是心声,没有办法,因为Ivan就是这麽一个务实的人。 莫子木是一个很骄傲的人,他并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但Ivan很愿意纵容他身上这种脆弱的东西,只有这样的莫子木才容易被占领跟征服。 Ivan搂著莫子木的腰,吻著他身上那种有别於欧洲人的体味,那种味道很淡,很清新,闻上去让人心情愉悦,莫子木少年的身体也很柔软,Ivan微笑了一下,将他拥得更紧。 莫子木似乎都没意识到这种怀抱是一种桎梏,似乎有一些累了就在Ivan的怀里沈沈地睡去,他这种睡意也感染了Ivan,怀中的莫子木让他有一种满足感,他的下巴抵著莫子木的头,背部靠著墙壁也进入了睡意。 门外传了一种沙沙声,Ivan猛然睁开了双眼,道:「有人!」 莫子木皱了皱眉,两人小心地挪到了窗口边,仔细一看,楼下停满了警车跟一种黑色的车辆。 「我们被包围了!」Ivan皱眉道。 「是格奥弗雷……」莫子木小声地道。 「现在看起来只能硬拼了!」Ivan淡淡地道:「我去吸引住格奥弗雷那帮人的注意,你自己找机会走!」 莫子木低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从楼上能走到另一幢楼,一起走吧!」凝香 整理 Ivan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他拉起莫子木的手,随手拿起沙发上那件披肩,突然打开大门,将披肩丢了出去,门外的人显然有过严令轻易不能开枪,因此一件不明的东西兜头罩过来,只好被迫後退。 莫子木与Ivan就在那一刻从门内闪了出去,两人的动作都很快,三步并两步跑上了天台,然後将门反死锁,莫子木说天台通往另一幢楼,其实两幢楼之间至少隔著七八米远,Ivan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莫子木微微一笑,他从天台的管道後面抱出了一块厚木板,然後将它放到两幢楼之间。 Ivan看了一眼那块木板,咂舌道:「够窄的!非*凡」 莫子木跃上了边沿,脚踩在了木板上回首朝Ivan一笑,Ivan莫名地心跳,他刚露出一个笑容,莫子木已经缓缓起步踩著木板朝著另一幢楼走去,走著走著他闭上了眼睛,一步一步在高空上穿过这块陕窄的木板走向另一头。 Ivan的心跳得很快,直到莫子木的脚非常稳定地踩到了屋沿的另一边他才松了口气,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整个脊背上都是汗。 「我来了!」他朝著转过身来的莫子木挥了挥手,可是莫子木却突然伸手将木板抽走! Ivan吃了一惊,却见莫子木道:「Ivan,虽然我很喜欢你安排的一起逃亡的戏码,但是可惜我更爱一人上路!」 「你说什麽?」Ivan皱了一下眉头。 「我知道你是格奥弗雷家族的亲密合夥人,是他们在美洲的代理人,而且你是在博南诺家族中唯一一个愿意支持格奥弗雷家族的人。格奥弗雷老爷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他不会因为要给格奥弗雷少爷一件礼物而让自己家族的亲密合夥人置於危险之地,你敢於只带著Sticks来英国不正是因为这一点麽?」 Ivan刚想说什麽,莫子木晃了一下手,似乎是一只手机,Ivan猛然惊觉,他一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果然手机不知道什麽时候被莫子木摸走了。那里面有一条他还未来得及删掉的与格奥弗雷家族人通话的记录,现在说什麽都显得有点做作及可笑了,这也不是Ivan的为人,他大大方方地笑道:「宝贝,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 莫子木微笑了一下,道:「Ivan,我是不是可以出师了……」他将手机放在了天台上,然後转身潇洒地离去。 通讯手段全无的人只好耐心地等著下面的人蜂拥而上,将门踢破,一个颇具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他的五官其实很英俊,但最初的那一眼很容易让人忽视这一点。 他看著Ivan单独背对著他的身影,走到他的身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被这小子甩了……」 Ivan笑了一下,道:「所以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像Seven这麽对我……有吸引力的人了。」 那中年男人笑了一下,道:「那麻烦你快一点把这小子带出英国,否则我可保不准改变主意!」 Ivan道:「你不会!」 中年男人一皱眉,只听Ivan笑道:「因为格奥弗雷老爷是一个现实的人……这是刚才某人对你的评价!」 中年男人一副差点咬到舌头的表情,皱了皱眉道:「这小子,难怪格奥弗雷会对他魂不守舍,那就拜托你快点解决他了!」 莫子木轻巧地从唐人街的另一头走了出来,他刚走没几步,突然背脊一阵发凉,猛地转身只见裘德拿著一支枪站在他的背後,莫子木微带吃惊地道:「你?!」 裘德微笑道:「Seven,我们又见面了!」 莫子木看著他手里的枪,心中又一阵懊恼,落在这条蛇的手里,他真的宁可陪著Ivan玩逃亡的游戏。 裘德狠狠地握住了莫子木的手臂,将他拖著一路前行,暗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莫子木吐了口气道:「你还是等格奥弗雷真正掌握了家族的力量再替他这麽卖命吧,格奥弗雷老爷可不太喜欢像你这麽聪明,精干的人替他儿子做让他不喜欢的事情。」 裘德微笑了一下,道:「这可不是……格奥弗雷家的车子,你猜猜是谁?」 莫子木的脸色突然白了,裘德在他的耳边小声地问:「萨瑟兰小少爷,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还会选择在监狱里选择放弃我吗?」 车子里有保镖出来将门打开,莫子木被恶狠狠地推了进去,裘德也钻了进去,捡起地上的粗大绳索将莫子木的手从背後系得牢牢地,他笑道:「Seven,我知道你在玛门学到了很多东西,恰好我也是,我知道你很擅长打开手铐,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开我系的这个绳子,然後他命令道:「去西非码头!」 保镖们稍微迟疑了一下,裘德说道:「在那里解决他,刚好可以推到海里,不容易留下痕迹!」 莫子木闭上眼睛,他想了很多却有一点不知道该怎麽摆脱这条蛇,裘德仿佛知道自己很多东西,可自己却对这条在不断蜕化的蟒蛇缺乏足够的了解,他唯一肯定的是裘德不一定会按照基佛想的那样替他干掉自己,然後毁尸灭迹,其它的就猜不出了。 车子在码头停靠,这里是一个私人码头,这个时候非常安静,码头上堆满了货箱与一些废旧的金属物。 「到了!」保镖刚说了一句,裘德就开枪了,鲜血飞溅了出来,连闭著眼睛的莫子木脸上都沾上了一点。 莫子木知道所有的人都以为裘德是个小人物,可是没有人能深刻地了解他还是一个极端偏激的人,任何想要掌控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基佛也不例外。 「不好意思,抢先了!」裘德笑了笑,他慢条斯理从保镖们身上取出通讯器,然後对著那头道:「基佛少爷,你听到枪声了!」 那头沈默了一下,道:「为什麽不是明顿在回话?」非^凡 「因为我把他杀了?!」 「你说什麽?!」 裘德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道:「基佛少爷,难道我要洗干净脖子等著你的人把我杀了,你才满意吗?」 那头又沈默了一下,似乎权衡了一下利弊,才放缓声音道:「裘德,Seven呢?」 「他就在我的身边,你要跟你的弟弟打声招呼吗?」裘德笑道。 「不必了,裘德,我立刻在你的账户上打入一千万英镑,你替我做掉他!」 裘德冷笑了一声,道:「基佛少爷,你认为你还有这个信誉吗?」 「你想怎样?」 「你带著一百万英镑现钞,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要把这个弟弟杀了煮了,那是你的事情,我就管不著了……基佛,你一个人来,要是你耍花样,Seven到底做过我的牢友,大家还有几分旧情,说不定我心一软,把跟你的通话录音与他往警局里一送,只怕萨瑟兰的遗产Seven就要早一点享受了……」 「录音……你说什麽?!」基佛吼道。 莫子木差点笑了起来,看来贵族若无那点特权,把他们跟罪犯放在一条起跑线,还是罪犯的赢面大些。 「你一个人来,录音带算我附赠给你的,记得我要的现钞,别告诉我你没有,我知道萨瑟兰家族跟英国政府关系可不太好,家里总会有准备这些钞票的吧!」 基佛沈默了许久,才道:「你在哪里?」 「西非码头,你知道最近在整顿,可僻静得很……你过伦敦大桥之後,一直朝西开,看到伦敦塔就下来步行,十分锺之後就会到,从这里我可以看到你是否是一个人来。我没什麽耐心,我知道你别墅离这里并不远,我要在一个小时之内看到你。」 「好吧!」基佛思考了很长一会儿,终於屈服了。 裘德看了莫子木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从莫子木的身上搜出了手机,然後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对著那头道:「是梅神父吗?」 一直闭著眼睛莫子木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人刚竖了起来就被裘德一巴掌抽在了脸上,让他摔落在沙发上,但是莫子木一声不吭,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你……你是谁?」尽管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对方的声音仍然很温和。 「我是Seven的好朋友?」 「Seven,他怎麽了?!」默林的声音立刻清晰了起来。 「没什麽,他还活著……」 「你想要做什麽?」 「给我一百万美金,他就能继续活著……」 「可以!」 「那你带著这些钱来,只许你一个人来!」 「不要!」莫子木再也难以忍耐,默林那边慌了,道:「Seven,Seven你怎麽样了?」 裘德似乎看到莫子木痛苦焦虑就高兴,他洋洋得意地道:「你听到他的声音了……」 「我去可不可以!」那头突然换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有一些淡,听似温和但透著一种权威。 是容清,莫子木闭了一下眼睛,裘德稍许犹豫了一下,嘴角就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是克鲁斯少爷,那就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在英国呢……」 「不,不,我去!把手机还给我,容清!」默林的声音从那头传来,两人似乎挣夺了一番。 「把手机给我!」莫子木道。 裘德微一迟疑,但就微笑道:「怎麽,听不下去自己的老情人跟别人这麽恩爱?」 反正能让莫子木痛苦的事情,他都很乐意去做,他将手机贴著莫子木的耳朵。 「容清!」莫子木开口道。 对方愣了一下,微有一些沙哑地道:「Seven,你还好吗?」 「把电话给林林,我有话要对他说!」莫子木很简洁地道,他完全没有与容清对话的意思。 默林几乎是立即扑到了电话口,道:「Seven,Seven,我去!」 莫子木微微顿了一下,道:「林林,你最後一个愿望是什麽?」 默林愣住了,莫子木微笑道:「魔鬼许给渔夫三个愿望,只要实现这三个愿望,它就能自由,我想要自由,所以林林……让我来实现你最後一个愿望吧!」他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道:「最後一个愿望让我替你说,我会保证容清会安全地回到你的身边!」 裘德冷笑了一声。 默林的哭泣声传来,他抽泣地道:「Seven,我只是……只是想要你们两个幸福。」 「幸福其实不是永恒的东西,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满足,就像我许你三个愿望的时候,我很满足,觉得很幸福,我与容清也曾经有过幸福……可是既然它是那麽可遇而不可求,我们又何必要苦苦挣扎著去强求?」 默林没有回话,是低低地抽泣著。 裘德收回了电话,道:「西非码头,我没什麽耐心,请你两个小时之内凑齐钱,带著它来这里,过了伦敦桥,看到西非码头三百米以外,弃车步行,让我看到只有容清一个人。」他说著便收了线,然後看著莫子木笑了一下,又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这一次是另一个男人,他的声音很低沈很富有磁性,透著一种微微的玩世不恭的味道。 莫子木闭上了眼睛,道:「你这个疯子!」 第六章 第一个到达的基佛,他在车旁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似乎干掉莫子木的念头在脑海里始终占了上风。 他提著一只保险箱向他们走来,是的,他有钱,他相信没有人能抵挡整箱金钱的魅力,更何况他知道裘德与莫子木在牢里就是死对头。基佛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於样貌也很英俊,但是由於种种原因,他的气色比起父亲唐纳德来说要差著好许,他的脸色很苍白,双颊也显得过於瘦削,以至於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少了几分贵族子弟应该有的贵气,相反透著几分刻薄。 「裘德……」基佛高高举起了箱子,道:「你要的钱我带来了!」 「把箱子丢在地上打开!」基佛听出裘德人就在对面,他心中一喜,立刻弯下身体将箱子打开,整箱的欧元就露了出来,基佛随手拿过一迭翻了一翻,道:「你看到,整箱都是钱!」 裘德慢慢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基佛指著脚下的钱,道:「你要的钱我都带来了!Seven呢?」 裘德的单眼扫了他一下,哗啦一声将边上的集装箱的门打开,基佛看到Seven被反绑在里面,不由地松了口气,他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神情,道:「Seven……哦,果然是你!」 莫子木淡淡地道:「是我!」 基佛见莫子木尽管被关著,但神情似乎并不慌张,好像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就会丧命,他的心中略有一些不快,仿佛是一顿期盼了很久的大餐,等真的吃到了嘴却发现没有他想象当中那麽美味。他冷笑道:「看不出来你这个贱种还有几分胆色,不过能亲自送你上路,这一百万英镑花得挺值!」 莫子木沈默了一下,道:「我觉得不值!」 基佛听了哈哈笑了几声,道:「看不出来你这个杂种倒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值几个钱!」 莫子木淡淡地道:「我是说你不值这个钱!」 基佛的脸一冷,道:「你是什麽意思?!」 莫子木扫了一眼边上的裘德,然後道:「他除了把我卖给你,还卖了其它好几个客人,很可惜你不是最後一个,我想他大概不会……守这个信用!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相信一个从玛门出来的逃犯!」 基佛的神色一变,他飞快地抬起了早就暗暗扣在掌心里的手枪,但是枪响了,裘德一枪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後笑道:「他不是相信我,他是太过相信金钱,不过我是个很讲究的人,不是光有钱就可以收买的……」 基佛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结局,直直地立了很久才扑通倒在了地上。 莫子木深吸了一口气,裘德吹了一下手枪口,道:「Seven,你虽然面目可憎,但是跟这些人比起来仿佛就显得就没有这麽倒胃口了,所以我决定站你这边!」 裘德走过去提著基佛的一条腿,把他的尸体丢到了集装箱上,莫子木看著基佛那双空洞的大张著的眼睛,连忙把视线转开,但是裘德似乎不太愿意这麽轻易放过他,他笑道:「Seven,我想你大概都没有感受过血浓於水这种亲情吧!」 莫子木知道无论他怎麽样回答裘德的话都能被他找出毛病来,所以干脆不答,谁知道裘德的手指在基佛的胸口蘸了蘸,然後提起来将那血抹在了莫子木的脸上,贴著他的耳朵道:「那就好好地感受一下。」 那黏黏的透著血腥味的手指在莫子木的脸上划过,莫子木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反胃感,他弯腰呕吐了起来,吐得似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裘德皱著眉头,离著莫子木一段距离道:「Seven,我记得你不是这副脆弱的模样吧,你不是很厉害的吗,Hunter夜你还因为我大惊小怪给过我一巴掌!啧啧,所以说人永远是在变化的,有些人变强了,比如我,有些人变弱了,比如你。」 莫子木无力地将头靠在了箱子上面,没有去回答他这句话,裘德看了看表,笑道:「下一个一百万该到了!」 他摸出基佛身上的手绢将莫子木的嘴绑了起来,然後又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下,与基佛对换了一下,他将基佛的脑袋用布袋套住了,笑道:「还真不要说,你与基佛虽然相貌差很远,但身材真像,不愧是都是萨瑟兰的种。」 裘德将基佛又拖了出去,将集装箱的门关上,然後将基佛的尸体挂在了吊车上面,他的嘴里喃喃地道:「Seven,生活永远就是在选择,希望你这一次能选对!」他说著嘿嘿笑了几声。 容清依然穿著一身风衣,尽管夜色中的码头并不显得清晰,但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很有风度的年轻人,他的手里也提著一只箱子。裘德看了一眼容清,不由有一点嫉妒地道:「不愧是Seven唯一喜欢过的人,果然有卖掉他的资本!」 「裘德,什麽话都好说!把Seven放出来,我以克鲁族家族的名义担保你的安全,另外我还会再给你一百万英镑!基佛能给你,我一律加倍!」显然这一个小时,容清已经做好了功课,完全调查出了他面对的这个挟持者的身份。 裘德吃吃笑了两声,拍了拍手掌,道:「啧啧,你说话简单扼要,语气诚恳,凡是求财而来的,大概没有不动心的!你当年也是这麽诚恳地把Seven骗到基佛父子的床上去的吗?」 容清没有回答他的後半句话,而是道:「如果你不想求财,那你又想求什麽?」 裘德咧开嘴唇道:「求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你也会想知道!」他与容清对视了一下,指了指天上道:「那就是Seven的选择?」 容清头一抬,见有人吊在上面,下意识地心里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人就从空中摔落,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接住那个人,然而紧接著脚下一空,整个人就从裘德设的陷阱掉了下去,基佛的尸体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将容清砸晕了过去。 裘德啧啧了一声,道:「你虽然长得仪表不凡,不过智商一般般,这麽一个陷阱就跳下来了。」 容清伤得不清,他的嘴角渗著血丝,咳嗽了两下,然後道:「这是我的选择!」 裘德阴笑了两声道:「那我就和你一起看看Seven的选择吧!」他狠狠地将窨井盖盖上,然後道:「一个晚上解决你三个麻烦,你该怎麽谢我呢,Seven!」 Ivan到来的时候,裘德似乎并没有耍什麽花样,他用枪抵著莫子木的头,看著Ivan空手而来,他道:「Ivan老大看起来果然气魄,一毛钱也没带来,似乎不太在乎你这个Partner的小命呢?你不是很爱听他叫床?」 Ivan淡淡地道:「别人可能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裘德你不是这麽低俗的人,一百万对你来说,不是追求,你想要的是那种玩弄他人於鼓掌之间感觉。」 「不愧是Ivan老大……看人真是准确!」裘德笑了笑,道:「那麽既然Ivan老大知道钱不能满足我,想好拿什麽来满足我了吗?」 「裘德!踩著别人的脑袋固然痛快,但有时要想一想,它的後果,我可以告诉你,格奥弗雷家族的人已经封了整个码头,你可以杀了我们,但是你也逃不过去……Seven与你,并没有什麽深仇大恨,倒是我与你有一只眼睛的仇,不如你押著我先出了格奥弗雷的包围圈再说,你看如何?」 裘德吃吃笑了两声,道:「Ivan老大,我可没这个本事来挟持你……这样吧,你先爬到这辆吊车上去,自己吊在下面的吊钩上!记得可别耍花样!」 Ivan看了一下半空中的吊车,淡淡地道:「挂在上面有什麽好处?」 裘德似乎没想到Ivan会开口这麽问,他指著Seven的脑袋道:「Ivan老大,我以为你是来救你的宝贝的!」 「你说太对了,我是来救他的,不是来送命的!」Ivan耸了耸肩道。 裘德笑著拉下绑在莫子木嘴上的手绢,道:「看起来Ivan老大没有我想的那麽爱你呢?!」 「他一向如此,若是他付出点什麽,不问你要回一点什麽,那他就不是Ivan了!」莫子木道。 Ivan笑了,道:「瞧,情人要互相了解才能升格成爱人!」 「爱人!」裘德冷笑了两声,他将莫子木面朝上按在地上,然後一脚踏在Seven的手指上,狠狠踩了两下,道:「那你的爱人如果不会拉小提琴了,长得这麽漂亮,你说他还能干什麽?!」 莫子疼得浑身哆嗦,但是一声不吭,Ivan道:「等等!」 裘德那只单眼慢条斯理地睁开,道:「怎麽,改变主意了?!」 Ivan笑道:「很久不运动了,我突然想爬爬那玩艺!」 裘德微笑道:「那就请Ivan老大快点!」 Ivan伸了伸懒腰,一跃跳上了吊车,他的姿势很敏捷虽然吊车有十来米高,但是他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然後一跃挂在了吊车上。裘德看著挂在吊车上的大个子,简直心花怒放,他哈哈大笑道:「Seven,我真的有点佩服,这些人能上你的床上到那麽神魂颠倒,连命都可以奉献,你还真是人中极品。」 他一路拖著莫子木将他拖到了吊车的驾驶室里,然後抱著莫子木启动了吊车,他喃喃地道:「Ivan老大,多麽神气的一个人物!你恨他麽,Seven……嗯,他强暴你的时候你是不是有想过要杀了他!」 「很遗憾,他从不强暴我!」莫子木淡淡地道,当时他虽然很无奈,但却是事实,Ivan从来不强暴他,只是强买强卖而已。 裘德冷笑了一下,咬著牙道:「我怎麽忘了你就是这麽一个婊子!」他手一推,那辆吊车就动了起来,Ivan在上面被抛来抛去,看起来惊险万分!」裘德乐得哈哈大笑。 莫子木突然一肘击在了他的软肋上,他一直很温顺让裘德几乎有一点忘了他的存在,这一下反击,几乎击断了他的肋骨,他疼得啊地大叫了一声,莫子木顺势补了一下,然後踢开车门滚了下去。 裘德眼前阵阵发黑,等他稍微定神,提著枪从车子上跃下。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泛著青灰,渐渐露出曙光。 裘德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道:「Seven,你何必这麽著急,我迟早会放了你的,我们毕竟有很深的交情,我一直也忘不了你正直地跟诺顿BOSS请求送我入医,你很义气地说汤姆不是领头羊不能作出放弃我的决定……啧啧,我们这麽深厚的友情,你居然对此不信任!」 他踢开路边的一个油桶,从里面抽出一根长长的浸满了柴油的棉布条,然後一路拖将它拖到吊车的下面,打开窨井盖,将布条的一端扔了下去,提起油桶,将油都倒了下去。裘德接著跳到了吊车上,用板手将吊车的方向盘固定到某个方向,吊车便缓缓地朝堆得高高的集装箱开去。 他跳下了车,对著四周咯咯地笑道:「我们的Seven一直是个很懂选择的人,那今天我再给你一道选择题,A 你一个人逃走,让你的两个情夫双双送命。B 你冲出来救人,但是两个人你只能救一个,你拉掉这根火条,免得克鲁斯少爷烧死。C 或者你阻止这辆吊车一直向左开,Ivan老大就不会撞到集装箱上活活撞死!」他说完摸了一根火柴,点燃然後将那根火柴抛下微笑道:「Seven,选择吧!」 而就在那根火柴落地一瞬间,浸满了柴油的棉布条立刻燃了起来,莫子木几乎是在同时冲了出来,他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棉布条,他已经把衣服脱了下来,盖在了火苗上。但是柴油的威力出乎他的想象,火苗跳过了这一段继续燃烧,莫子木连想都不用想就用手抓住燃烧的布条,拼命地回抽,火灼烧著他的双手但却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裘德愣愣地看著,道:「Seven,原来你也会不顾一切去救人……」他抬起了手枪,道:「真好,Seven这样你才完美,永别了,Seven!」 莫子木根本无暇顾及裘德的开枪,他一心一意要将那根夺命的棉布条抽出窨井。 裘德的手犹豫再三,吊车还在开动,然後撞上了集装箱,裘德喃喃地道:「抱歉了,Ivan老大,没想到你最後成了肉饼,如果你足够了解你的Lover,想必也不会怨他吧,你连他都不怨也就不要怨我了,你至少知道了答案!」 莫子木终於将那根燃烧著的火条在最後一刻拉出了窨井,裘德微笑道:「我答应你,Seven,我留下克鲁斯的命,我总算对得起你,对不对?」他抬手,开枪,可是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人突然扑了过来将刚顾得上丢下火条的莫子木撞开。莫子木倒地,随手拿起一根东西甩了出去,一根铁条射中了裘德的胳膊,裘德大叫了一声,这个时候隐隐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这种声音很密集,裘德转头一听,立即向码头深处跑去。 「Ivan!Ivan!」莫子木搂著浑身是血的Ivan,那枪没射中莫子木却是射中了Ivan。 Ivan慢慢睁开了眼,然後道:「跟根烟抽抽吧!」 莫子木慌忙翻了一下他的口袋,将烟拿出来,用打火机点著放到他的嘴边。 Ivan大口抽了几下烟,莫子木含著泪道:「Ivan,关於那个选择……」 Ivan伸出他沾著血迹的手指晃了晃,道:「不用解释,宝贝,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自己,不过是为了那个结巴的小神父,宝贝,我说过足够了解,我们才是爱人!」 莫子木的眼泪夺眶而出,Ivan微笑道:「我见过你流了好几次眼泪,Seven,只有这一次你才是为我而流。」 一群车子停了下来,一个瘦高个子跳了下来,大声道:「老大,你怎麽了!」 Sticks说话一向阴恻恻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大声讲,那声音就如同敲打破锣一般难听。 「快点!棍子!」莫子木向他挥手。 Sticks看著躺在下面的人,大吃一惊,道:「天!」 他带著保镖慌忙将Ivan从地上抬到了汽车上,莫子木一路跟随,格奥弗雷家的汽车几乎是一直是全码运行,将Ivan送进了医院。抢救室的外面,莫子木一个人坐著,也没有人理会他,只有一个护士过来替他的双手消毒,包扎。护士将他的灼伤清理好,看著那双漂亮修长的手不由惋惜地摇了摇头,虽然手没有受到什麽实质的伤害,可是这双手以後将会带著伤疤,它不再可能是一双完美的手了。 而Ivan似乎一直处於病危状态中,Sticks冷冷地道:「我一直知道老大迟早要死在你的手里。」 莫子木没有回答,他坐在Ivan那间特级病房里陪著他。 容清也同时在这家医院就医,他只是腿骨骨折加上一点脑震荡,所以需要静养,但後果不是很严重。默林来过一次,他只是半跪著抚摸著莫子木的手,流著泪没说什麽,最後才说了一句:「Seven,你自由了。」然後离开。 格奥弗雷也来过,他看著一直坐在Ivan身旁的莫子木,这个时候莫子木的眼睛一直落在Ivan的脸上,像是完全看不见别人,连格奥弗雷进来,他似乎都懒得抬头看一眼。格奥弗雷终於什麽也没说就走了。 大概过了三天,莫子木开口了,道:「Ivan,你不过打伤了肩膀,也未免躺太久了吧!」 一直昏迷中的Ivan听了这句话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才睡意朦胧地道:「这是哪里?!」 莫子木淡淡地道:「你让Sticks收买的医院里。」 Ivan看向莫子木道:「你为什麽一直都在这里?」 莫子木平淡地道:「看你能躺多久。」 Ivan从被窝里伸出了手,将莫子木的手腕扣住,道:「宝贝,上来!」 莫子木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去,Ivan看见他的修长的身体逐渐暴露,立刻把身上挂著的那些装饰零件全部撤掉踢开! 莫子木上了病床,跨坐在Ivan的大腿上,用手慢慢地抽掉Ivan那套病服的带子,将手伸进去,掏出他早已经肿胀到极点的昂扬。 然後对准了,慢慢地坐下去,Ivan从没有见过莫子木如此热情,素来自傲有克制力的他差点崩溃,他险险地控制住了自己就要一泄千里的冲动,任凭莫子木在自己的身上运动著。他由上而下地看著莫子木,忽然有一种很温馨的感觉,他与莫子木有过很多次性交,但是除了欲望就是欲望,而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亲密感。 他一伸手将莫子木拉到,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触摸著他每一个熟悉的敏感点,听著他最爱听的声音,莫子木的抽气声,呻吟,然後是肉体的碰撞声,能看著莫子木失魂落魄地沈醉在他创造的情欲当中,是一种满足,因为对方的满足而满足。 Ivan很久之前就知道,要捕获莫子木是一条艰难的旅程,因为他要获得的不仅仅是他漂亮的肉体,而他深埋在内心的感情,因为莫子木的吝啬,他相信如果他一旦开发出来,那里将是一个令人陶醉的资源丰沛的富饶之地。 而每一种获得都会经历一次冒险的赌博,这种风险的大小跟收获的多少成正比。Ivan不介意为了莫子木来一场豪赌,他向来都是一个赌得起的人,就像是他为了博南诺的地位,不介意自己背上二十年的刑罚。 足够的耐心与能力,使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会是这场赌局的赢家。他说裘德不是低俗的人,他说的确实是实话,然而低俗的人通常都是正常的人,所以裘德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财,他非常清楚,裘德有一只眼睛的仇恨,他也清楚,所以他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他来之前,将所有的专家都集中到了离西非码头最近的一家医院里,配好了最先进的仪器,他随身带了血浆。他知道不够低俗的裘德玩的花样一定很复杂,不会一枪就要了他的命,复杂的花样总是有很多的意外。他做了足够的准备,等待一个意外。 当莫子木冲出来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机会到了,裘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莫子木的身上,而身手高超的Ivan立即从吊车下面翻到了吊车臂上,然後顺著它快速地向下滑。吊车撞上了集装箱,裘德彻底遗忘了Ivan,他举枪,Ivan冲了出去,枪击中了他的胳膊,可惜了他前後胸隐藏著的小型避弹衣。Ivan趁著莫子木惊怒之下的反击拍碎了血浆,接下去他知道不用担心,因为他在吊车上面就已经通知的Sticks很快便会到了。 脸皮足够厚,心脏足够结实,足够聪明,足够强势,这样的人即使坚硬如莫子木也不得不投降。 Ivan一记狠狠地冲击,在莫子木的呻吟中发泄了欲望。他不急著将自己的东西从莫子木的体中抽出,而是伏在他的身上,享受著莫子木温暖的身体。 「Ivan!」 「嗯?」 「这样的戏码不要再演了……我不喜欢!」Ivan微笑了一下,抬起头看著莫子木,然後伏身摘取了他的果实。 尾声 机场上,通往维也纳航班的通道上,一个清俊的年轻人将自己的护照放到了检查口。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却快速地按下接听的按钮。 「喂!」 「Seven,你怎麽又跑了?」 「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了!」莫子木没好气地道。 「那你也不要不告而别,这样很让我的保镖们伤神!」 「不这样,我走得了麽?」 「你什麽时候偷到护照的?棍子让我问问你!」 「等他的智商发育到一定的程度,我再解释给他听吧!」手机对面立即响起了一阵破锣一般的叫声,莫子木的表情淡淡的不以为动。 「先生,你可以走了!」莫子木接过护照,淡淡地道:「我该进去了。」 「宝贝!我下周一去找你!」 「怎麽,你舍得下你的黑社会吗?」 「我很久没有干过毒品跟妓女的行当了,现在我是正经商人。」莫子木微笑了一下,微微眨了一下眼,道:「随便你。」然後收线。 Ivan收了线,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Sticks,道:「通知Crazy威廉,我需要一批水钻,通知格奥弗雷,我需要增加一批M16枪支的订单。」 Sticks愣了愣,道:「老大,你不是说不做黑社会行当了吗?」Ivan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素食主义者吗?」 「不……不是老大!」 「那有什麽不对?」 「对哦……我们不吃猪肉,还可以吃鸡肉,怎麽说走私跟贩买军火都要有道德得多。」 「嗯,你可以打电话给Seven,问问他是怎麽偷到护照的了。」 两人的说话声越传远,而这个时候的莫子木已经在飞机航班上了,他看著那外面的云朵,微笑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为什麽而微笑。 生活是一门将就的艺术,谁懂得将就,谁就能最早获得幸福,不知道Seven是不是这样想的。 後记: 先祝大家新年愉快,万事顺心哦。 :) 然後接著按惯例解释一下小说,首先Seven系列来自於我第N次收看《越狱》之後的冲动,其实我一直想写越狱同人,但是因为香是个懒人,要写这种文会涉及很多人,很多事,要写很多字,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泪。 这篇文有借鉴如《刺激1995》(大陆翻译为《肖申克的救赎》),《越狱》,《犯罪心理学》,涉及了里面很多的人物,比如监狱长的原型其实是肖申克监狱的狱长,里面也有《越狱》当中的重要角色贝里克,茶包等等,会有很多小细节,我就不详细说了,留待越狱迷们自己去发现吧XD。 本来是想挂同人的,但是由於涉及了其它多部影片,所以我就干脆厚著脸皮挂原创了XDDDDD。 这两天墨绯替我校稿的时候,曾经不满地指出像欧美这麽发达的国家,是不可能有玛门这种地方的XD。 唉唉,想想当年一个看见你会星星眼的人现在会敲著桌面道:「流香,你这次写得很囧诶~」这对流香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我在此特别申明: 1.关於玛门,这只是一个抽象的世界,并非由真实的依据所创造。 2.美国是一个法制国家,不可能有这麽混乱的地方存在,特此申明! (请忽略美国电影,那是他们自己在瞎说,我们不是自己人,不可以瞎说。) 3.欧美是发达地区,那是相当尊重人权的(请忽略伊拉克等事件,毕竟瑕不掩瑜,如果掩不了,请把这些麻点当作风格。) 以上,彻夜流香签字画押备注。再祝大家新年愉快!^^ 彻夜流香    2009/1/8 特典 【维也纳音乐厅里的保留曲目】 维也纳的一家歌厅里正在进行著名奥地利钢琴家克鲁格的独家演奏会的尾声,这场演唱会的宣传广告中说,最后有一个神秘的保留节目,克鲁格是一个很严肃的演奏家,不会搞那种带着噱头宣传,所以很多音乐爱好者,都对这个保留节目充满了好奇。 当克鲁格演奏完最后一支曲子,对着麦克风说:「我给大家带了一份神奇,MR?莫。」 一个黑衣的年轻人拿着小提琴走到了舞台上,他的身材很修长,黑衣白衬衣显得非常的帅气,他微笑着冲大家行了一礼,然后在克鲁格的伴奏下开始了表演,他的曲目是帕格尼尼的《钟声》。 尽管演奏会的听众们都有很好的素养,但是这位亚裔的年轻人还是引起了众人强烈的好奇心。 琴声响起,他娴熟的琴技极其出色的挑战了这首高难度的小提琴曲,强劲的音乐表达力甚至到遮盖住了后面伴奏的克鲁格,帕格尼尼的曲子常常由于太过炫目的琴技而显得在内容上稍有欠缺,然而年轻人优雅的个人表演风采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他有着一个令人炫目的本身,配着神乎其技的琴技,仿佛再现了帕格尼尼鬼才一般的魔力。一曲终了,听众们站起来兴奋的给予了长达一分钟的掌声。 他们都很肯定地知道,从今夜开始,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将会非常闪亮地展现在世界的音乐舞台。 莫子木靠在钢琴架上,看着已经落下的厚厚的帷幕在出神。非^凡 这个时候,后台上来了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他看上去非常酷,透着一种强烈的男人味道,很有魅力,而他的身上同时也带着一股浓烈的邪气,看上去就不太像个正派的人物,这是音乐工作人员们的普遍想法。他带来了很大一捧的玫瑰,由身后几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们捧着,显得有点不伦不类,但是男人毫不在意。他看起来野性,但是似乎非常有风度,而且很有耐心,从演出开始到结束都一直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像部分工作人员胆战心惊地想象的那样添了难以收拾的麻烦。 即便如此,音乐工作者们仍然有些提心吊胆,不光是这位男人的邪恶气质,还有他带来的那多达数百朵的玫瑰,鲜艳的红色刺眼的很,暗示了他与某位音乐家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克鲁格……太老了,估计不合这位魅力黑社会大哥的胃口,那只有那位气质非常好的年轻音乐家了。同性恋他们已经很寻常的看待,所以倒也不大惊小怪。 可是这一对,真是……太不般配了,音乐工作者们心中嘀咕道,那么杰出的年轻音乐家居然配了这么一位透着凶残气息的黑社会老大。大概是被迫的吧,毕竟相对于那些强势的黑社会人士来说,音乐家们真的就太弱势了。 这个时候自许魅力的Ivan大概不会想到在音乐至上的这些工作人员们心中他的魅力实在负分加值,尽管他恶补了很久的音乐,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些声音之所以吸引人,完全因为是操纵它们的那个人是Seven。 总算完了,Ivan长吐了一口气,接过花打算上台。 「这位先生……您不能上舞台!」管理人员杰克终于大着胆子阻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男人半转过脸来,皱了皱眉头道:「我是Mr?莫……恩,Mr?right,你明白我的意思,嗯?」 杰克红着脸吃吃地道:「抱歉……您还是不能上去!」 Ivan笑没有说话,他身后的保镖之一阴恻恻地道:「真麻烦,我就说直接干掉他们好了!」 杰克立时吓得面无人色,充斥于胸的那股义愤迅急地烟消云散了,Ivan见他不再阻止,就跳上了舞台,掀开帘子朝着中央的那个人走去。 「宝贝,祝你演出成功 !」 莫子木回过头来,见是Ivan,笑了一下淡淡地道:「离你祝我演奏成功还早着呢,我今天只是在克鲁格老师的引荐下弹了一曲而已。」 Ivan扬了扬眉,道:「是吗,为什么我刚才只听到小提琴曲。」 莫子木知道他是在拍马屁,于是笑道:「怎么你能分得清小提琴与钢琴了吗?」 Ivan将玫瑰丢到钢琴架上,搂住莫子木腰,手顺势滑入了他的衬衣,低声喃喃道:「确实,我还是觉得你的叫床声更好听!」 他粗糙的掌心磨蹭着莫子木腰的敏感之处,莫子木咬了一下嘴唇,道:「不要,别在这里,这可是公众场合!」 「不要!」Ivan拧着眉头笑道:「知道你多久没说过NO了,我不爱听这个单词。」他说着动作加剧,莫子木忍不住吸了一下气,轻声骂道:「你能不能不这么混蛋!」 Ivan微笑着道:「Seven,你那里很硬了,不要……可是你这样出去,被那些正派人士看到有点不太好吧!」他一只手搭在莫子木的臀部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拉开他的拉链,他的这些动作不过是想将已经陷入情欲的莫子木拉得更深一些。生理上的饥渴跟随时会被音乐厅工作人员发现的危机,莫子木简直要被这个流氓弄疯。 Ivan的手已经滑到了莫子木的裤裆里,捏着他的要害,皱眉道「要……还是不要!」非~凡 莫子木咬了一下嘴唇,凭着他对Ivan的了解,没有选用其他的单词,颤声说了一声要! Ivan果然在下一刻就吻住了他的唇,如果莫子木说了其他什么滑头的单词,那他可就不会这么爽快了。 两人饥渴的亲吻着对方,Ivan的双手脱去莫子木身上的黑色燕尾服,解开他白衬衣的纽扣,抚摸着他的乳尖,听着莫子木失魂落魄一般的呻吟声。Ivan将他反过来推在钢琴上,将他的西裤一把拉到脚踝处,今天真是太顺利了,事实上他今天也想占领这具美妙的肉体,想得发疯,而难得一直别扭的Seven今天居然很配合。 钢琴不是一个很好的做爱工具,但是在华丽的舞台上做爱却是别有滋味。Ivan要让这个以后对莫子木来说非常重要的地方深深地打上自己的烙印,无论他站在这里能走得多高多远,他都要莫子木带着这个烙印飞。Ivan的食指伸进了莫子木的后庭,耐心也刻意地刺激着莫子木,他看着莫子木颤抖身躯,听着他难以自制的呻吟声,能让他有一种已经完全拥有他的满足感。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完之后,便是占领,他的昂扬深入了他的体内,刺穿了他的肉体又或者是灵魂,Ivan的手搂着莫子木的腰,让他贴得自己更紧一些,也防止他无力地下滑。 肉体的撞击身充斥在耳边,是一副很好的催情剂,让他们几乎是疯狂地做着爱。 Ivan将莫子木放倒在它们舞台的中央,分开了他修长的腿,将它们架在自己的腰间接着冲刺。 橡木的地板其实有点凉,而此刻的莫子木浑然不觉得,他看着舞台上方那盏璀璨的水晶灯,不知道是因为肉体上的高潮,还是它们太过夺目,他的眼前满是七彩一般的华光,炫目地在他的眼前流离。 Ivan最后一个冲刺,达到了高潮,他没有像往常总是喜欢将自己的东西留在莫子木的体内,而是很快抽离,这让莫子木觉得身上微微一凉,有些许难受,他困乏地睁开眼,看见Ivan正拿着玫瑰花,听他微笑道:「宝贝,给你的,情人节愉快!」 玫瑰花落下,洒在莫子木一丝不挂的身上,花其实不太适合莫子木,Ivan一直觉得莫子木跟另一样东西很配,那就是中国人的长剑,那种优雅与锐利结合得非常完美的东西,但是他显然不能将剑洒在莫子木的身上,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多刺的玫瑰,也算很衬莫子木。 莫子木修长的身躯与花瓣混合在一起,美丽的会令人有一种想要蹂躏的欲望,Ivan再次燃起了熊熊的欲火,当他又一次扑向莫子木的时候,他听到莫子木无奈地微弱地骂了一声:「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也许这才是Ivan最真实的目的。 莫子木出去的时候,发现杰克一脸尴尬地正在面壁,Sticks戴着墨镜像个BOSS执刑一般在他后面看着。 莫子木不禁生气道:「请你以后不要再让Sticks这种人骚扰我们的工作人员!」 Sticks阴恻恻地道:「没我骚扰他,他就要去骚扰你了!」 Ivan见莫子木的脸涨到通红,知道他已经到了要发脾气的边缘,莫子木其实虽然别扭,但不怎么爱发脾气,可是他发起脾气来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因此Ivan当机立断弃子,他冷冷地道:「给这位先生道歉,然后你在这里面壁三个小时!」 Sticks愤愤不平,但却不得不无奈地道:「抱歉!先生,您可以坐了。」 杰克才转过身来,连声道:「无妨,无妨!这位先生也不用在这里了,音乐会结束,我们是要关门!他在这里,我们三个小时之后还要回来给他开门……」 Ivan略显为难地看着莫子木,悄声问:「就这么便宜他了?!」   「快滚!」莫子木没好气地道。 「听到了,快滚!」Ivan对Sticks道。 Sticks愤愤地看了一眼莫子木,生气地想这小子从见他第一眼就知道跟他不对路,为什么老大看上的不是迈克,Sticks几乎是一千零一次在心里哀叹道。 他走了出去,莫子木才淡淡地小声道:「我是让你滚!」 他的声音虽然足够小,但是做为音乐工作人员,耳朵非常好的杰克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摸了一把冷汗,却见Ivan只是耸了耸肩,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莫子木直到这个流氓完全消失了,才非常歉然地对杰克道:「真得很抱歉,杰克,让你受惊了!」 杰克连忙道:「不,不,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是我……带了一点偏见,觉得这位先生不太像你的,像你的……嗯,你明白的。」他看见莫子木的脸微微一红,又笑着道:「其实是我想岔了,什么般不般配,瞧我是多么俗的一个人……只要他能让你快乐,他就是Mr.right,right?」 莫子木感激地看了杰克一眼,道:「right!」 Ivan将莫子木送到了他的公寓里,但很识趣地先回了自己的地方。莫子木一直不肯住到他的别墅里去,Ivan也不勉强。莫子木首先进浴室进行冲洗,清理,他洗到差不多的时候,听到了门铃声,他套上了浴衣下了楼梯,在探视镜里看去,见是一个满面大胡子的男人。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插上保险栓,然后将门拉开一线,对着门外的人淡淡地道:「裘德,我觉得你应该知Ivan在这里,我不找你的麻烦,不代表他不会找你的麻烦!」 裘德现在留了满面的络腮胡须,看起来像是一个粗犷的男人,以前那个俊美的少年仿佛就像是曾有过的一种幻觉,每当莫子木看见他都会疑惑玛门监狱的生活是否也是一种幻觉。 裘德慢条斯理地道:「Seven,看你这副春情荡漾的样子,看得出来你这位Partner挺得你的欢心。」 「那便如何?」莫子木冷冷地道。 裘德咬着牙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让人把你们刚才在那个华丽的音乐舞台上交配的场面都给录了下来!」 「那又怎么样?」莫子木依然淡淡地道。 「怎么样?」裘德低声嚷道:「他是想留着来威胁你的!他早就在准备如果你万一不想要他了,他该怎么对付你?」 莫子木平静地道:「一,我还没打算离开他,二就算要离开他,他想公布这种录影那就让他公布好了,他的名头不会比我小,他都不要脸,我又为什么要在乎?!」 于此同时,在一辆豪华的车子上,Ivan差点嚼到了自己的舌头。 「Shit!」他扯掉了窃听器的耳塞。 「我就不明白了……」一旁的Sticks道:「Seven为什么要留着那个祸害,他留着,可老大你又为什么也留了他!这多麻烦的一件事情?」 Ivan长叹了一口气,道:「那是Seven的内疚,他留着,我只好也留着了……」 车子开得很远了,Ivan在车上淡淡地想,看来录影带对莫子木的制约力很小,要想一个新的策略才行。 而气走了裘德返身上楼的莫子木,转眼看到了Ivan放在自己床上的礼物,他一把抓起了那件礼物狠狠地摔在墙上,气道:「你这个混蛋!」 很显然,Seven与Ivan又会有一场新的战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