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余情未了[娱乐圈] 作者：林不欢 文案：昔日的影帝肖童突然被人告了，告他的正是他的老板兼前男友林牧言。 肖童原以为自己会因此倾家荡产、身败名裂，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公司不仅没有为难他，还给了他最好的资源任他挑选。 肖童：我只是卖艺还债，不谈恋爱，莫得感情…… 林牧言：我只吃回头草，可以谈恋爱，余情未了 提示：影帝受，导演攻 破镜重圆，1V1，HE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童，林牧言 ┃ 配角：贺梓童，于非 第一章 我被前任告了 户外靶场上，肖童拉弓将箭囊里的最后三支箭射/出，全部脱靶。 他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眼睛看着远处，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你说你大冬天非得跑来户外场，来了又没心思好好玩，你这是跟谁较劲呢？”梁昕明递给他一杯热咖啡，顺手帮他把连帽羽绒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 肖童拿着咖啡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他把我告了！” “谁？”梁昕明怔了一下，面色微变，而后问道：“林牧言？” “我昨天接到了法院的通知，公司起诉我违约，我可能得回国一趟。”肖童说罢喝了一大口咖啡，烫的满嘴发麻。梁昕明刚想提醒他慢点喝，却见他面不改色的将咖啡咽了下去。 五年前，肖童签了林牧言的公司，合约期是五年。两人当时正热恋着，肖童签约的时候连合同条款都没看，也没想什么违约不违约的事儿，他男朋友总不至于告他吧！可惜，他们的恋爱只谈了不到三年，而且分手分得极其惨烈。 肖童分手后便退出了娱乐圈，在国外一待就是两年。没想到在他合约到期前的三个月，公司以违约为由，起诉了他。公司是林牧言的公司，那公司告他，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林牧言告他。 呵，他的前任把他告了？！ “需要帮你请律师吗？”梁昕明问道。 “不用，我没想和他打官司。”肖童说罢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梁昕明看着他，冬日的阳光洒在肖童的身上，勾勒出他匀称挺拔的身材，原本精致的五官，也因为阳光的缘故显得温和了许多。 肖童本人其实是个和温和俩字沾不上边的人，他性子冷清，话又不多，总给人一种疏离和淡漠的感觉。即便梁昕明认识他已经两年多了，但仔细说起来，肖童跟他也实在算不得亲近，就连普通朋友的关系都到不了，只能说是熟人。 梁昕明时常好奇，能被肖童装在心里的，得是什么样的神仙？ 可惜那个叫林牧言的神仙，肖童只朝他说过名字，别的一概未曾提及过。 “这两年，多谢你的照顾。”肖童收了箭囊，朝梁昕明伸出了手，像是在告别。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因为经常握箭，略有些薄茧，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粗糙。 “我倒是想照顾你，可是你也不给机会啊。”梁昕明握住他冰凉的手，苦笑道：“咱俩认识两年了，你连饭都不肯赏脸一起吃，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清高还是无情。” 肖童适时抽回手，淡淡的笑了笑，没接茬。 这俩词儿放在肖童身上倒也不冤枉，更过分的词儿他也不是没听到过。分手前的那段日子，林牧言有一次喝多了酒，抱着他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了句“你可真冷血”。 当时肖童反问了一句“这么冷血，你怎么还不放手呢？”林牧言被他激得难受，顺势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咬完了又心疼得不得了，抱着他问疼不疼。 当时肖童是不觉着疼，但后来一想起来，就觉得那疼痛连着伤口揪着疼到了心口，疼得他经常睡不着觉。就算是睡着了，都会在梦里疼醒。 当晚肖童就订了回国的机票。 临行前，他把租的房子退了，把行李箱装不下的东西，一股脑都扔了。 站在住了两年的房子门口时，肖童竟没有一丝留恋，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冷血。仔细想想，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真没多少东西绊住过他。当初好好的事业，说不要就不要了，一张机票就能断的彻彻底底，如今还是如此。 若说唯一的例外，那就只有林牧言。 第二天，肖童便回国了。 年节过后的首都机场很热闹。 肖童取了行李箱推着出来，一路上也没人认出他。 娱乐圈本就是更新率特别快的地方，在公众视线里消失太久，很容易被人遗忘。而且如今的肖童，刻意穿得很随意，好久没打理过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和他原来精致的打扮相去甚远，一般人就算是看着眼熟也不会想到他就是昔日的影帝。 出口的方向略有些嘈杂，肖童推着行李车一直没抬头看，直到进了接机大厅，被突然而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这才抬头看去。只见通道两侧，聚满了热情的粉丝，有的粉丝手里还拿着应援牌，依稀可见牌子上写着“童”字。 肖童一怔，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正愣神的功夫，便见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年轻人与他擦肩而过，并很礼貌的朝粉丝打招呼，肖童这时才看清粉丝拉的条幅上的字样，原来此人名字里也有一个“童”字，不过人家叫贺梓童。 这名字倒是有几分眼熟，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肖童不想多做停留，推着行李快速溜边朝外行去，没成想刚拐了个弯，却被一个眼尖的小娱记认了出来。那娱记常年蹲守机场，遇着谁拍谁，眼神好的很，很多明星就算是戴着口罩、帽子，包的严严实实，他打眼一看身形也能认出来。 小娱记见肖童走得急，怕拍不到正脸，便下意识伸手拽了肖童的衣服。肖童猝不及防被他一扯，果真回了头，随后便听到“咔嚓”“咔嚓”的一阵快门声。肖童下意识的甩开对方的手，没想到对方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向后摔去，相机几乎脱手。 幸亏肖童身手敏捷，一把将相机捞住。 “没事吧？我扶你起来。”肖童居高临下的朝小娱记问道。他虽不修边幅，声音却极好听，但地上的小娱记听了他的话脸色反倒更白了几分，忙利利索索的爬了起来。 他可不敢让肖童扶，想当年，剧组里某个没眼色的小咖想挤兑肖童，肖童就是借故把人扶起来的空档，一个“不小心”把人的手腕子都“扶”折了。偏偏监控还拍不到证据，对方只能自认倒霉。自那以后，圈内很少有人敢当面惹肖童麻烦。 “肖老师，您要是不高兴，照片删了也行……”小娱记战战兢兢的道。 “算了，别看图说话编故事就成。”肖童说罢将相机还给他，转身推着行李走了。 小娱记看着肖童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自己拍的照片，一组近景连拍，前几张肖童目光还带着几分惊讶和茫然，最后一张却已经染上了几分凌厉。但那气质乍一看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可仔细看又仿佛透着些脆弱感。 倒像是……一只疗伤归来的猫。 肖童从大厅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他这次回来的匆忙，也没找人来接机，打算自己叫个出租车回去。他在北京没有买房，原本那几年都是住在林牧言家里，如今再回来就只能住酒店了。 “肖老师！”一辆保姆车突然停在肖童旁边，副驾驶车门打开后下来一个年轻小伙，肖童愣了一下，认出那是他们公司的艺人助理磊子。磊子上手就要去接肖童的行李箱，十分热情的道：“真的是您，我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这么巧，您也是今天的飞机。” 这么巧？说明对方不是来接肖童的，只是碰巧遇见，那车里应该坐着别人。而磊子话里话外对肖童回国的事儿并不惊讶，说明公司起诉他的事情，内部可能已经传开了，众人都知道他迟早要回国处理。 肖童伸手一拦，挡住磊子拿行李箱的手道，略显疏离的道：“不用麻烦，我打个车就行。” “肖哥，别客气了，一起走吧。”后座车门打开，坐在里头的人很礼貌的朝他笑了笑。 “是你？”肖童看着车里的人，终于想起来了，他方才在大厅遇到的那个贺梓童，竟然是他们公司的艺人。 只是眼下这局面，人家正当红，他却是背着官司落魄归来，换成任何人估计也不想上这车。 但贺梓童车门都开了，眼看就要下车，肖童左右看了看来往的人，不想继续客气引来围观，只得勉强坐了进去。磊子看起来挺高兴，放好行李之后，坐在副驾驶一直回头试图和肖童搭话，即便肖童回应的客气而疏离，也丝毫没有消解磊子的热情。 不过肖童有些意外的是，贺梓童竟然也没有在他面前摆谱，不仅对他表现出了后辈应有的礼貌，还对他十分亲昵。甚至拿出手机，主动询问他能不能合个影。肖童摸不准他的路数，也不好生硬拒绝，便配合的让贺梓童挨着他自拍了一张合影。 按理说，肖童这冷淡的性子在圈内应该是人尽皆知了，就算是同公司的艺人也很少凑上前来找他套近乎，偏这贺梓童竟然这么热情。 “肖哥您看这个滤镜怎么样？”贺梓童拍完了合影，还拿给肖童看，询问他喜欢哪个滤镜。就在这时，贺梓童手机突然有电话打进来，肖童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赫然看清了屏幕上的两个字：牧言。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请多关照~~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第二章 贺梓童给林牧言的手机备注是“牧言”，这在肖童看来是极为亲昵的称呼。要知道他和林牧言热恋的时候，都没这么叫过对方。可他不叫，不意味着别人不叫，而且别人很可能还会当着他的面叫。 “牧言哥……我在车上，正往公司去呢。”贺梓童竟然也不避讳旁人，直接将手机开了外放。他一边拿着手机P那张照片，一边心不在焉的和林牧言说话，那态度随意的实在不像是艺人和老板的相处模式，倒像是关系十分不错的人才会有的聊天方式。 “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不过这事儿我还得再想想，太快决定可就没意思了。”贺梓童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照片给肖童看，朝肖童问道：“您看这个怎么样？” 肖童皱了皱眉，并不想理人。 也不知这贺梓童是真自来熟，还是成心要搞事情，林牧言那边说了没两句要挂的时候，他突然话锋一转，开口道：“牧言哥，你一定猜不到我跟谁坐在一辆车上呢。肖哥，来跟林总打个招呼。” 呵，在自己嘴里就是牧言哥，到了肖童这儿就成了林总。 可人家电话都递到嘴边了，肖童若是不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余情未了，没法面对前男友呢，于是他开口不咸不淡的道：“林总，咱们公司还培养司仪呢？招呼起人来这么热情周到？” 他此话一出，车里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电话那头的林牧言大概没想到肖童会这么快回国，而且竟然会出现在贺梓童的车上，所以一时之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被讽刺成了司仪的贺梓童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哈哈哈，肖哥可真幽默。” 气氛已经成了这样，肖童可不是会难为自己的性子，看也不看贺梓童便朝司机道：“师傅麻烦停车，我到了。”这会儿车子刚到东五环，附近连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任谁也能看出来肖童是不高兴了。 磊子忙打圆场道：“肖老师，您订的哪个酒店？我让司机……” “让他下车吧。”电话那头的林牧言突然开口道。 众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司机只得出了高速靠边停了车。磊子帮肖童把行李拎下来，看上去十分局促，今天事情闹成这样，最尴尬的人还是他，毕竟是他请人上的车。 可任谁也想不到，林牧言这电话来的这么寸！ “谢了。”肖童拖着箱子拍了拍磊子的肩膀。 磊子忙陪着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肖童都拉着箱子要转身走了，车上的贺梓童却突然打开车窗，十分热心的朝他道：“肖哥，您违约的事儿不用太担心，牧言哥要是敢难为您，我跟他没完！”说罢他还朝肖童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肖童扯出一个笑朝他挥了挥手，拖着行李转身就骂了句脏话。 附近没有熟悉的酒店，肖童折腾了一路身心俱疲，索性直接找了个快捷酒店就办了入住。酒店里似乎刚搞过装修，带着一股刺鼻的涂料味儿，肖童拿纸塞住鼻子冲了个澡，天没黑就睡下了。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半夜三点多，醒来后便发觉手机收到了一堆消息，大多都是知道他回国了，寒暄几句，也有八卦的，问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他心里不禁有些纳闷，按理说他回来的事儿都没声张，不该有这么多人知道才是啊。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他点开链接一看，一条大写加黑的标题映入眼帘【双童机场偶遇，新晋流量小生PK落魄昔日影帝】 标题下头带着一张拼接的图片，左边是被粉丝围着的贺梓童，右边是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疲惫的肖童，俩人中间加了一个特别生硬的爆炸特效。肖童仔细一看，自己的半拉照片确实是P过的，可惜没P帅，反倒P得比真人更加落魄，五官的棱角都瘦的有些脱相了，看起来至少显老十岁。 王八蛋，下次见着那小娱记非把他腿打断！！ 肖童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儿，突然想起什么又拿起来看了一眼，发觉这条信息是他的圈中好友曲溪发过来的。他和曲溪是同一部戏的双男主出道，关系很铁，不过肖童这两年在国外和对方联系的也不多。 肖童随手回了个表情，几秒钟后，曲溪的电话打了过来。 “真行啊你，一回国就有人给热度，捆绑的还是你们公司现在的准一哥。”曲溪张口就调侃道：“说说吧，你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是想给谁惊喜呢？” “呵。”肖童不答反问道：“你怎么还不睡？” “你要不想聊，天一亮我问那个谁去！”曲溪道。 肖童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人是谁，有些无奈的道：“和公司的合约出了些问题，回来解决一下。” 电话那边的曲溪刚想说什么，似乎被旁边的人制止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们公司现在有点一言难尽，你要是为了合约的事儿，我建议你过几天再去。林牧言天一亮就要去出差，他不在场，我担心你被人欺负。” “那就让他们欺负一个试试。”肖童道。 “哟，谁惹你不高兴了？脾气这么冲。”曲溪道。 “林总公司的准一哥，我从机场回来搭了那位老师的车。”肖童道。 “他呀……”曲溪支支吾吾了半晌，开口道：“我提醒你一句，可别动手打人，至少事情处理完之前别动手。”听曲溪这遮遮掩掩的语气，那贺梓童倒像是个不好惹的，只是不知道背后借的是谁的面子…… 这么一闹，肖童也没心思接着睡了，索性去冲了个澡。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了几条信息，他点开一看，发现自己和贺梓童上了热搜。 热搜点进去第一条是贺梓童半夜发的微博，文字内容是【这才是真正的双童，生图，无修】，配图是他和肖童在车上那张自拍，没有加任何滤镜。照片中的贺梓童龇着牙笑得有点傻，旁边的肖童头发有些凌乱，但整个人的颜值和气质依旧十分夺目，甚至比两年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的魅力。 营销号那篇文章昨晚发布之后，借着贺梓童的人气及肖童隐退归来的话题点，很快便上了热搜。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跟着营销号的风向，讽刺了一波肖童，说他没了明星光环，连个路人都不如。 可贺梓童稍后发出的那张无修版照片，很快打脸了营销号，而且侧面印证了营销号为了话题热度故意把肖童P得落魄不堪。路人风向纷纷调转，又开始吹肖童的颜值。 贺梓童的粉丝也出于礼貌，跟着吹了一波肖老师，还有人猜测，“双童”这波合体，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有什么合作？毕竟他俩都是一个公司的，一个实力派演技担当，一个当红流量，还真挺配的。 肖童放下手机，这回算是理解了曲溪那句话的意思，这个贺梓童还真是不好惹。能在他被黑后反应那么迅速，四两拨千斤的就帮他炒了一波热度，不管这是公司的授意还是他个人行为，这个人情肖童算是欠下了。 既然他回国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也不可能再拖着了。正好林牧言一早就要出差，也不在公司，肖童打算天一亮就去公司，尽快和法务沟通，争取在林牧言回来之前把事情处理好。 肖童提前给经纪人打了电话，约了今天在公司谈。 不过他的经纪人不在北京，将事情交待给了别人去对接。 肖童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落魄，特意把头发拢在脑后绑了个小揪揪，还在羽绒服里头穿了一件橘色卫衣。橘色太过鲜亮，一般人穿上难免显得有点浮夸，但他长相和气质都占尽了便宜，穿什么都不让人觉得突兀。 公司大楼楼下有门禁格挡，肖童没卡进不去，他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到前台的影儿，便想着干脆翻过去得了，反正那挡板也不高，又没有警报，他只要不说谁会知道他是翻进去的。肖童脱了外头的长款羽绒服搭在挡板上，双手撑着挡板，很轻松就翻了过去。 只是他这一个不小心将外套碰掉了，他只得趴在挡板上弯着腰去捡外套。等他捡起了外套还没来得及起身呢，便听到头顶传来了贺梓童那欠揍的声音：“这是哪位老师啊？身手这么好！” 贺梓童一脸商业假笑捧场的时候还真像个司仪，就差抬手给肖童鼓掌了。 肖童面无表情的起身，却见贺梓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林牧言今天不是要出差么？怎么会来公司了！！！ 第三章 林牧言站在门禁外头，一只手上搭着棉衣外套，身上穿着墨色西装，看不出什么情绪。 “原来是肖哥啊，将近一米高的门禁，说翻就翻，这要是被别人看见……”贺梓童倒真没辜负他这个“司仪”的名头，张嘴又要损人。 林牧言眉头微微一皱，将手里的棉衣外套朝门禁里头的肖童一扔。肖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林牧言趁着这个空档，翻身越过了挡板，然后从肖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外套。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肖童都没来得及反应，他鼻腔里还留着林牧言衣服上的淡香。 “哎……牧言哥……林总……帮我刷个卡啊！”贺梓童隔着门禁喊道。 林牧言却径直进了电梯，然后按着开门键朝肖童道：“还不进来吗？” 肖童回头看了一眼门禁外头的贺梓童，然后快步进了电梯。经过了昨晚的事情，他对贺梓童这个人倒不是那么反感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该担心贺梓童的时候。 林牧言目不斜视的按了关门键，又按了楼层。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两人的视线在电梯门上的镜面里对视了。林牧言目光幽深，仿佛藏着什么令人琢磨不透的玄机，肖童不敢深究，忙收回视线。 他们两年未曾见过面了，两年来唯一有过的联系，是昨天在贺梓童车上用贺梓童的手机进行的那次对话。眼下两人都沉默不语，电梯里的气氛十分微妙。 “怕我动手打他吗？”肖童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林牧言看了他一眼道：“怕你动手打我。”他说“我”字时候还刻意加重了语气。 “一桩官司够了，我可不想多做几年的牢。”肖童道。 “你觉得我会送你坐牢？”林牧言问他。 肖童转头看他，见林牧言双眼有些发红，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正遇上着急忙慌的磊子，磊子手里拿着门禁卡，明显是要下楼接贺梓童。 林牧言却开口叫住他道：“让他自己进来，不用去接。” 磊子闻言只得作罢，心想贺梓童反正有胳膊有腿，大不了翻进来呗。 会客室里，肖童坐在沙发上，他对面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想来应该是法务部门的人。两方今日是对峙的局面，肖童脸上没个笑模样，其他人也摸不准眼下的情况，俱是一脸严肃。 磊子招呼人来的时候带了话，说林牧言一会儿就过来，那意思就是林牧言来了再开始。可众人等着近半个小时，肖童咖啡都喝到第四杯了，林牧言还是没个影。屋子里也没个说话缓解气氛的人，肖童渐渐便待得有些沉不住气了。 “你们领导要是抽不开身，我就改天再来。”肖童把手里的咖啡一口气喝光，起身道。 法务见状忙道：“肖老师，林总怕是有事儿给绊住了，您再稍等一会儿，我给您续点咖啡吧。”肖童见他陪着笑脸，心想大过年的，都不容易，只得忍下了这口气。 “喝饱了，去个洗手间。”肖童起身出门，刚拐过走廊，便见贺梓童从林牧言的办公室里溜达着出来了。肖童顿时有些气闷，合着林牧言这货是被这司仪给绊住了！ 贺梓童这回倒是乖觉了很多，朝肖童打了个招呼赶紧溜了。 肖童心里突然有点来气，不想继续回去等，转身朝电梯间走去。他这趟回来，已经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既没有请律师也没有找人帮忙，他做到这一步，无非是念着旧日那点情分，想着别把事情搞得太难看。 没想到林牧言这么欺负人，一声不响的把他晾在会客室里近半个小时。 他是违约了理亏，可当初这个约怎么签的，追究起来也是笔糊涂账！ 肖童到了电梯间门口刚要伸手按，电梯门突然开了，里头走出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那人穿着长款墨色风衣，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看起来文绉绉的，可一见肖童，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油腔滑调的道：“哟，这不是我们肖老师么！看着可比机场那照片上精神多了，倒是让我们林总白白心……” “佟烁，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牧言的声音突然传来，硬生生打断了佟烁的话。 肖童瞥了一眼佟烁，一时间倒是把自己要走的事儿忘了。 “我知道你要跟林牧言打官司，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他们公司这帮老狐狸最会欺负人了，你放心有我在，保准不让你吃亏。”佟烁搂着肖童肩膀，一边朝会客间走一边道，他路过林牧言身边的时候朝林牧言挑了挑眉。 肖童被佟烁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到了会客室坐下，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走的。可这会儿已经有人给他重新添了咖啡，而且佟烁已经以他律师的名义做了自我介绍，根本没问他的意见。 他的意见也没什么可问的，佟烁要是给他做律师，不说占便宜，亏肯定是不会让他吃到一丁点。可肖童有些搞不明白，按理说虽然这人是他和林牧言共同的朋友，可说到底还是跟林牧言更亲近一些，怎么会不请自来的帮自己的忙？ 肖童看了一眼林牧言，林牧言在低头发信息，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不可能是林牧言叫来的！谁会请律师来跟自己作对？吃饱了撑的？ 不过佟烁能来，还是帮了肖童大忙。这种合约纠纷，涉及到很多法律层面的细节，肖童根本就不懂。而且，以他的脾气，让他自己去跟那些法务交涉，保不齐会把谈话氛围搞成什么样，万一惹急眼了动手那可就不止是合约纠纷了。 佟烁工作起来非常专业，和公司的法务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把事情聊出了结果。违约这事儿虽然听起来挺严重，但归根到底公司并非是要置肖童于死地，不过是用强硬一些的手段，迫使他履行本该履行的义务罢了。 说白了，协商只是手段，目的还是合作。 只要聊通了，公司去撤销诉讼，这事儿也就算是解决了。 协商的结果很明了，要么肖童支付违约金，要么就补戏。违约金肖童是赔不起的，两年前他参投的那部片子一直没上映，他之前的片酬几乎都砸进去了，这两年他在国外，都是靠着在靶场做陪练的薪水支撑着。 那就只有一条路，补戏。 按照合约，他五年至少要拍五部戏，至今还差着两部。 “公司现在有三部戏男主的角色都没定，肖老师看看剧本，如果有感兴趣的，可以约着试一下镜。”在场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人，拿了三份剧本递给肖童，看样子在协商前便大概预计到了结果，不然不会提前准备好剧本。 肖童接过剧本，顺手翻开了最上面那本的封面，第一页写着编剧和导演的名字。肖童目光落在导演后头的“林牧言”三个字上，只犹豫了一秒便将第一份剧本还了回去，然后拿着剩下的两本道：“这两部都试试吧。” 佟烁见状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林牧言，顿时有点后悔今天来掺和这俩人的事儿。 第四章 佟烁再不想掺和，也已经掺和进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林牧言刚给自己发的信息，顿时有点头大。 林牧言自己找了人给前任撑场子，却又要装什么高冷霸道总裁，还不让人说是自己请的，这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爱好，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知道的这是昔日的两口子打官司，不知道的还以为调/情呢！ “谁派你来的？”肖童出了会客室的门便盯着佟烁问道。 “什么叫派我来？把我说得跟奸细似得……”佟烁笑着打岔道。 肖童伸手扯住他衣服将人扥回来，又问了一遍：“别告诉我是你自己要来的，咱们没那个交情，你犯不上为了我得罪林……导。” 佟烁一脸无奈想找人解围 ，却见林牧言面色铁青路过他们，径直进了自己办公室，还摔上了门。他眼珠子一转，随口胡诌道：“是……他派我来的！”佟烁抬手指了指走廊尽头，贺梓童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你闹呢？”肖童道。 “他……怎么就闹了？你看看你手里的剧本，你接了人家的戏，人家替你找个撑场面的律师，这不是礼尚往来吗？”佟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什么叫接了人家的戏？肖童翻开手里的剧本一看，顿时有点脑仁疼，只见导演那栏写着的竟然真是贺梓童的名字！他好好一个流量小生，跑去当什么导演？ “你们合起伙来耍我是吧？”肖童将手里的剧本甩给佟烁，转身便走。 佟烁捧着这烫手的山芋，只能陪着笑跟上。 贺梓童犹豫了几秒钟，很明智的没有往上凑，而是去了林牧言的办公室。 “哟，这是谁呀，这么不小心，好好一个烟灰缸……把木地板砸了个坑！”贺梓童将地上的烟灰缸捡起来，放到了离林牧言比较远的茶几上。 林牧言正站在窗边手里捏着一只没点的烟，听到贺梓童的声音冷冷的道：“做人要有个分寸，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门在你身后。” “林总，您别这么凶啊。”贺梓童嘴上不消停，身体却诚实的退到远处的沙发上，继续道：“肖老师虽然看都没看剧本就把您的项目PASS掉了，但是……这也不能证明您的项目不好，只能证明肖老师不太想跟您合作……” “贺梓童？”林牧言转头看他，那目光让贺梓童不由缩了缩脖子。 “我可不是来挑衅的，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帮您一把。”贺梓童一辆真诚的道：“林总，我看得出来，虽然肖老师不太想理您，但您对肖老师还是有些余情未……” “滚！”林牧言打断他道。 贺梓童笑了笑，把眼前的烟灰缸拿起来放回了林牧言的办公桌上。 他一溜烟出门后，果然听到背后“哐当”一声，烟灰缸被砸到了门上。 佟烁死乞白赖要送肖童回家，肖童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今日既领了他的情，便不会真的翻脸不认人。一路上，佟烁难得正经了一回，算是将贺梓童这人的来龙去脉都朝曲溪说了。 原来这贺梓童属于家里有矿的那种天之骄子，之前林牧言公司遇到了大坎儿，险些就没过去。贺梓童朝公司投了一笔钱，顺理成章成了公司的股东。偏这位少爷不爱当老板，就想抛头露面，于是自己把自己捧成了流量。 这还不算完呢，台前玩儿转了，又想搞幕后。找人写了个剧本，非要自己当导演，也不知道是多看不起导演这个行业，以为是个人都能坐在监视器后面“指点江山”呢，却不知这个位子实际上是整个影视行业最难做的地方之一。 “那他……也算挺不容易的，供着这么个祖宗。”肖童难得心软一回，竟然还有点心疼起了林牧言。 佟烁闻言忙笑道：“你说牧言啊？那你就多虑了，这贺梓童平日里对着谁都是说一不二，唯独对牧言是言听计从，知道的是他家里有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牧言包养的他呢！” 肖童闻言，心里难得生出的那点心疼，立马又没了踪影。 佟烁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找补两句的时候，肖童让他靠边停车，说是到了。车子停在快捷酒店门口，肖童从车里下来。佟烁抬头看了看酒店的名字，以为肖童跟他闹着玩儿呢，没想到肖童随即掏出房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佟烁没搞明白肖童这是闹得哪一出，硬是跟着进去看了看，结果被满屋子的涂料味儿熏得直打喷嚏。 “咱至于穷成这样？住这酒店你不怕得白血病啊？”佟烁在屋里转了一圈，恨不得掏出个防毒面具戴上。肖童看他这样，拿了个毛巾沾了水让他捂在鼻子上，佟烁接在手里，到底是没好意思往鼻子上捂。 “佟律师是等着您的委托人请您共进午餐吗？”肖童拿起佟烁放在桌上的剧本看了看。 “哈哈，没有，我怕我走的太着急，你会觉得我是因为怕这个味儿才跑的，那会显得我有点不仗义。”佟烁道。 肖童瞥了他一眼，开口道：“那不会，您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佟烁闻言轻咳了一声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肖老师您保重。” 他说罢还十分做作的鞠了个躬，这才转身一溜烟跑了。 肖童待他走后笑了笑，莫名觉得有点亲切。 林牧言这帮朋友，都和他有点像，一个个油嘴滑舌跟无赖似得。林牧言就是无赖中的无赖，无赖头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之后，肖童感觉林牧言好像变了，变得有点让人不认识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多想无益，眼下他还有官司压在头上呢！ 肖童拿的这俩剧本，一个是古装探案题材，故事看起来很工整，若是规规矩矩的拍出来，不说票房大爆，但小赚一笔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导演是贺梓童，肖童目测他年纪可能比自己还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科班出身，恐怕把这个故事拍好有点难。 但人家家里有矿，挂着导演的名字，找个有经验的监制来指导，倒也未必成不了。 另一个剧本是现代惊悚题材，主人公患有人格分裂，倒是挺有看点。肖童一口气把剧本连着读了两遍，倒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故事。这部戏的导演是圈内很有资历的一位前辈，年纪虽然不到五十，可算起来林牧言都要叫人一声师父。 不知道林牧言那个剧本是什么故事…… 肖童把自己关在屋里琢磨了大半天的剧本，等把剧本撂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把剧本放到一边，这才觉出来有些头疼，也不知是看剧本太投入，还是被这屋里的涂料味儿熏得。 他倒头蒙着被子睡了一觉，头疼非但没有减轻，反倒更严重了一些，这回不仅是头疼，还有点犯恶心。 难道是犯病了？肖童把箱子里的药翻出来，就着冷水吞了两片。谁知那冷水一下肚，胃里顿时开始翻腾。他今天本就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东西，这会儿跑进洗手间吐了一会儿，也只呕了些胃液出来，倒是烧得嗓子疼。 肖童坐在马桶盖上歇了一会儿，只觉得胃一阵绞痛，没一会儿功夫就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本想打电话叫个客房服务送他去医院，可房里的电话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怎么了，竟然拨不出去。 胃里的痛意此起彼伏，很快便抽空了他的力气，肖童强撑着起身，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才刚拉开门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栽了下去。在摔倒的那一刻，肖童脑袋里竟还抽空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地毯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这下他要是脸着地那可就糟心了。 然而在他膝盖将将着地的那一刻，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他胳膊，将他即将着地的脸拉了回来。肖童脑袋一晃，晕的更加厉害，眼前模糊一片，只感觉原本充满了涂料味儿的走廊，瞬间出现了一股熟悉的淡香。 还好脸没着地，肖童这么想着，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脸疼不重要？ 谁疼谁知道…… 第五章 肖童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在一个一片荒野里，周围满是枯萎的树，树上涂着劣质的油漆，那味道刺鼻得让人作呕。他被一只看不清样子的野兽追赶，继而扑倒在地，腹部被那野兽的利爪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疼得他冷汗涔涔。 他想张口求救，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挣扎。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号角，那野兽分神之际，被肖童侥幸挣脱了。号角接连响起，肖童奋力朝着身后的黑暗奔去。周遭刺鼻的油漆味儿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淡香。 号角声渐停，身后的野兽奔袭而至，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欲将他拖回黑暗。肖童无意识的伸手乱抓，突然被人握住了手，那手掌宽厚有力，一把将他拖出了梦境。肖童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冷汗沿着散乱的发梢滴到了苍白的脖颈中。 车子外头的喇叭声突然响起，肖童吓了一跳，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车里。 “是我，别怕。”林牧言声音略有些沙哑，却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肖童茫然的看着他，好久才找到视线的焦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模样。 “我……我……”肖童尚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身体微微发着抖，面色苍白如纸，唯独抓着林牧言的那只手，力道大的惊人，捏的人骨头都隐隐作痛。 林牧言双目通红，心口堵得有些难受，下意识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拨开肖童面上的碎发。可肖童却在这个时候放开了他那只手，略有些尴尬的道：“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 “嗯。”林牧言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被握得有些发麻的掌心，目光中的情绪渐渐敛去，倾身扯过安全带给肖童扣上，发动车子道：“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肖童突然道。 林牧言转头看着他，那目光带着几分惊讶和失望。 肖童避过他的目光，伸手揉了揉已经不那么疼的胃部，开口道：“饿得太久了，胃有点痉挛，如果你……不是很赶时间的话，不如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林牧言沉默了片刻，见他面色确实渐渐恢复了血色，不像方才那般吓人，这才应了声“好”。 这会儿正是晚饭的当口，林牧言提前打电话预约了包间，带着肖童去了一家粥做的特别好的小馆子。那馆子虽小，但十分精致利落，以往肖童也来过几次，倒是不陌生。 一路上俩人都没开口，直到粥端上来，肖童便低着头开始吃粥。 林牧言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不想说话，便拿起勺勉强尝了一口粥，被烫到了。 “等一下……”林牧言伸手握住肖童的手腕，而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肖童的粥碗，皱眉道：“我不赶时间，你不用这么着急，等粥凉一些再吃。” 肖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只得放下了粥勺，还不忘找补道：“太饿了，没忍住。” 林牧言犹豫了一下，端过肖童的粥碗，拿粥勺一下一下的搅着散热。 眼前这场景太过熟悉，肖童鼻子不由一酸，忍不住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会儿他们在一个组里拍戏，林牧言是导演，肖童是男一号。剧组拍戏经常早起晚睡，肖童有时候为了多睡一会儿，干脆就不吃早餐了。 林牧言怕他伤了胃，经常会趁着他洗漱的时候，先帮他把粥冷好。 但肖童的胃到底还是伤了…… “国外的东西吃不惯吗？怎么胃伤成这样？”林牧言问道。 “怪我自己太粗糙。”肖童笑道：“也……也确实不大吃得惯。” 林牧言抬眼看他，斟酌着道：“既然不习惯，回来就多住些日子。回头你找好了住的地方，把地址给馆子里留一个，早饭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了。”肖童忙道：“真的……不用。” 林牧言张了张嘴，到底是忍住了没再说什么。 肖童这人性子很冷清，平日里很少跟别人来往，即便是比较亲密的朋友，他也从不爱麻烦别人。从前，林牧言是他唯一一个肯麻烦的人，如今林牧言也成了别人。 若是换做从前，林牧言耍耍威风或者是软磨硬泡一番，肖童最后总会应了的。仔细想想，肖童还真没什么事儿最后不顺着林牧言的，就连在床/上的位置，他最后不也是依了林牧言，甘愿为爱做零么。 唯独一件事儿，肖童没依着他…… 而自那以后，他也就失去了让肖童继续依着他的资格。 饭后林牧言把肖童送回了酒店，他一路上也不说话，一直皱着眉头，等到了酒店之后，闻到那股子涂料味儿，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这走廊里这么大味儿，若房间里也是这样，能住人？ 肖童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看他皱着眉头，似乎显得有点烦躁。又见他跟着上了电梯，一直到了房门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肖童好端端的又不能把人撵走，只得打开房门把人请了进去，不过他特意将房门半开着，没有关紧。 俩人如今这关系，大半夜共处一室已经很奇怪了，若是再关上门成何体统。 林牧言看了一眼半开的房门，朝肖童道：“我只是顺路过来借个洗手间，你不介意我用一用吧？”肖童自然不能拒绝，就差替他开门把人请进去了。 林牧言进了洗手间，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这地儿真不是人住的。脏乱差且不说，就光是这股装修没散干净的味儿，也能把人给熏病了。 “我帮你关上门……”肖童站在门口，将洗手间的门拉上了。 林牧言叹了口气，原本没打算干什么，这会儿也只好装模作样的解决一下了。 没想到他刚拉开裤/链摆好姿势，门突然又被打开了。林牧言一脸懵逼的转头看着肖童，两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肖童的目光还十分迅速的瞥了一眼林牧言手扶着的地方。 林牧言：“？？？” 肖童：“你……继续……” 肖童一边尴尬的笑了笑，一边快速伸手拿走了洗手台上的一个瓶子。那瓶子原本放在洗手台边上，若是他不拿走，待会儿林牧言洗手就一定会看到。 闹了这么一出，林牧言哪还有心情尿尿，刚才被肖童瞥了那一眼他差点当场硬了！ 片刻后林牧言洗了洗手出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什么东西？那么怕我看到。” 肖童笑了笑道：“钙片，有点缺钙，这么大人了……怪难为情的。” 林牧言闻言没说话，但肖童这个解释显然没法说服他。能让肖童那么紧张，什么都不顾也要瞒着林牧言的，会是钙片？ 第六章 “拿出来。”林牧言道。 “否则呢？”肖童问。 “今天这东西，我必须要知道是什么。你现在是我公司的艺人，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了解你的私生活，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不信你可以问佟烁。”林牧言道。 “我要是不给呢？”肖童又问。 林牧言一怔还真有些被难住了，他面对肖童向来都是一招鲜，除了耍无赖没别的法子。动手他又打不过，讲道理也不是他的特长……可如今他好不容易在肖童面前憋住了没耍赖，总不能三天不到就破功吧！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不急着走。”林牧言说罢径直坐下，不再看肖童。 果然，过了两年了，他还是只有这一招。 肖童闻言嘴角带了笑意，略倾身盯着林牧言，用气声说道：“你真的那么想知道？” 两人离得太近，林牧言呼吸一乱，略朝后仰了仰道：“废话，不想知道我问你干嘛？” “我吃的是……”肖童伸出一只手按在林牧言膝盖上，身体又朝下压了压，几乎贴到了林牧言的额头，道：“壮/阳/药！” “你胡说！”林牧言伸手朝他往后推了推：“你吃那个干什么？” 肖童又朝前靠了靠道：“你忘了吗？我对着你的时候硬/不/起/来……” 此话一出，林牧言目光瞬间一冷，像是被人揪住了痛处的野兽。他一把揪住肖童，将肖童扔到床上，欺身压上，膝盖略有些粗暴的压在肖童腿间，哑声道：“你就这么恨我？两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才刚一见面就拿这个来羞辱我！” 肖童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若再不走，信不信我拿你试药？” “你！”林牧言被他气得想吐血，但到底还是松了手。 片刻后，重重的摔门声传来，肖童这才松了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被对方抓乱的衣襟，突然笑了起来。原以为林牧言经历这两年，真的变了，变得沉稳让人看不透了，可没想到因为一瓶药就轻易现了原形。 现了原形的林牧言气急败坏的离开了酒店。回去的路上他越想越气，怎么过了两年，肖童还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呢，一出手就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也怪他自己没出息，好端端非要自讨没趣…… 对了……那瓶药！ 差点把它给忘了，肖童拿他的痛处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但那药…… 林牧言掉了个头，直接开车奔着佟烁家去了。佟烁是个养生咖，这会儿正准备打个坐就睡了，却被林牧言给硬生生揪了起来，而且差点给他吓死。 “肖童嗑药？”佟烁叫道。 “你小点声！”林牧言踹了他一脚道：“不会是别的东西，我早该想到的！” 佟烁抱着个抱枕坐在地毯上，放低了声音道：“你确定是那个？有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毕竟人有难言之隐，说不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呢！” “别的药也没必要搁在洗手间吧？放在洗手间不都是为了被查的时候毁尸灭迹更方便吗？”林牧言一本正经的道：“而且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怀疑他两年前可能就开始嗑药了……” 林牧言预设了结果，再去回忆过往的细节时，只觉得处处都十分吻合。 而且这也解释了肖童为什么两年前突然出国，可能是想戒？ “他磕不嗑药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好像是磕了药！”佟烁道。 林牧言也听不进去佟烁的话，一晚上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甚至还上网搜集了一些资料，研究了一下怎么才能拯救长期嗑药的人！ 佟烁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知道他犯起病来幼稚的像个中二少年，所以也没劝他，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和肖童，两年前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分的手？不会就因为他把你揍了吧？” 林牧言正敲键盘的手突然一顿，目光稍黯，随口道：“没感情了，就分手了呗。” “谁对谁没感情？是你对他还是他对你？还是你们对彼此？”佟烁问道。 林牧言想了想，到底是没能回答出来这个问题。 两年前，肖童出国前的那段日子，他们俩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想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本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对彼此下那么狠的手，只恨不得把对方的心掏出来攥在手里捏。 他们闹得最狠的那一次，动了手。 肖童手指裂了两根，他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住院的当天，上午他还气得骂人呢，下午又有些担心肖童那砸到了墙上的拳头，也不知道骨头有事儿没。当晚，他打电话过去，肖童关机了，第二天他才知道，人已经出国了，连句话也没留给他。 “你们谁先说的分手？”佟烁问道。 “忘了。”林牧言道。 他是真忘了。 和肖童在一起的两年，他们经常吵架，偶尔也会稍微动动手。但两个大男人，脾气又都不大好，在一起打打闹闹倒也不至于伤了感情。至于分手这样的话，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说，但从来也没人放在过心上。 他怎么知道最后一次说，就有人当了真呢！ 公司人事部办事很麻利，第二天就给肖童配好了助理和新的住处。 磊子原本带的艺人年前就约满了，所以这次把他派给了肖童。 当天下午，磊子带着车去酒店接了肖童去新住处。 车子开进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区，进去之后肖童才想起来曲溪似乎住在这个小区里。 “房子是谁找的？”肖童问磊子。 磊子忙道：“是……曲老师帮忙找的，那个……说是您在北京朋友也不多，和曲老师住的近一点，可以彼此照应，能缓解您的压力。” “缓解压力？”肖童不解的问道。 “对！”磊子道：“公司还给您请了瑜伽和佛学老师，每周会来家里给您上课。” 肖童闻言一脸懵逼，等进了家门才知道更大的惊喜在后头呢。这房子是复式，空间很大，户型很舒服，装修也挺大气的，可是临时添置的一些东西……特别不着调，跟闹着玩儿似得。 客厅里摆了俩超大号大象的毛绒玩具，一个粉红一个粉蓝，足足占了好几平的地儿。楼梯口放了个彩虹色的拱门，二楼卧室的门口还摆了个长颈鹿，脖子比门框还高，阳台上还摆了一株假的椰子树，旁边是个吊在半空的懒人沙发。 “这里原来录过亲子节目吗？”肖童问道。 “是……那个……咳……我买的。”磊子尴尬的笑道：“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肖童看着那对大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自然不会去难为磊子，便道：“没事，反正我也住不了多久，回头不是还得进组么？” 磊子笑了笑，心说你还是先去卧室里头看看再下定论吧。 肖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伸手打开门口放着长颈鹿的卧室门，朝里一看…… 呵！这特么的是把非洲草原弄来了？ 林牧言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作者有话要说：　　林牧言：治愈系了解一下？ （小声的求个评论吧~~#^.^#） 第七章 肖童虽然脾气不好，但在细节方面，他是一个特别佛系的人。 满屋子的毛绒动物他可以忍，绿色地毯和蓝色荧光天花板他也可以忍，甚至狮子王的窗帘他都能忍……可他忍不了一到点就叽叽歪歪播放鸡汤的闹钟。 那闹钟仿佛人工智障一般，还有声纹辨别，在它定点播放的时候，根本没办法让它停止。无奈之下肖童只能把电拔了，没想到那闹钟还自带备用电池，十分坚强。 于是，早晨七点，肖童就被迫起床打着哈欠开始洗脸了，而且还自带背景音乐： “……再多的挑战，我从不认输……再难再苦再迷路，拒绝黄赌毒……” 一楼餐厅里，磊子已经摆好了早饭。 肖童顶着个鸡窝头下来，坐在餐桌前，端起粥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另一边磊子刚端起碗，便闻肖童道：“这两年国内对于劣迹艺人是不是管的比较严？” 磊子闻言愣了一下，开口道：“一直都那样吧？怎么了肖老师，怎么突然问这个？” “公司强制我听这个歌，是为了给我洗脑吗？还是国内政策上有规定，每个艺人都要自我勉励，每日一听？”肖童指了指楼上，音箱里最后一句“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刚唱完，现在开始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磊子尴尬的笑了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啥。 这一切都是林牧言安排的，至于为了什么，林牧言不说，他也不敢问。 他不知道肖童怎么看这事儿，反正他一进门就觉得林牧言这摆明了就是在恶搞肖童。但想是这么想，这话却不能说。人家前两口子之间的事儿，外人哪有插嘴的道理，何况他只是个小助理呢！ “肖老师，您别生气……”磊子硬着头皮道：“早睡早起，修身养性其实对身体也好……” “嗯。”肖童点了点头：“有道理。” 肖童说完这话，走到客厅里摆开架势打了一套拳，然后便拿着剧本跑到阳台那个懒人沙发上坐下，开始读剧本去了。这俩戏下周都有试镜，虽然剧本给了他，只要他点头基本上也就算是定了，但他向来认真，不爱敷衍。 在这房子里住了两天，除了定时闹钟里的机械音听起来依旧膈应人之外，肖童竟奇迹般的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早睡早起，打拳读剧本，按时按点的听心灵鸡汤和“拒绝黄赌毒”，这样的生活比起他在国外靶场做陪练，可轻松多了。 就是一屋子的毛绒动物怪幼稚的。 始作俑者林牧言，在听完磊子的汇报之后，十分惊讶。 他这两天怕肖童找上门来揍人，甚至都没敢在家待着，没想到肖童还挺惬意！ “肖老师精神状况怎么样？平时有没有犯困、打哈欠、精神恍惚或者呕吐之类的症状？”林牧言问磊子。 磊子仔细想了想：“肖老师精神特别好，每天早晚都打拳，除了中午晒太阳午睡之外，没见他犯困，精神特别好。还有饭量也不错，不抽烟不喝酒，也没见他和别人联系，偶尔看剧本的时候发发呆……好像就这些了吧。” “他没打你吧？”林牧言又问。 “怎么可能，肖老师人很温和的。”磊子道。 林牧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看来这个方法还是很奏效的。” 磊子一愣，问：“奏什么效？” “积极阳光，好好做人。”林牧言道。 磊子一脸懵逼，心想，我不是一直好好做人的么？ 贺梓童那个古装探案题材的剧本，定在周四试镜。 这个戏体量不大，主要角色加上反一也才五六个，剩下的小角色基本没多少戏。 试镜的地点在公司的摄影棚，时间定在过午之后。 吃过了午饭，肖童和磊子一起去了公司，没想到其他角色的演员比他们到的还早。 这部电影是当红流量贺梓童挂名导演，他本人也会在戏里客串角色，话题度和热度都不缺，剧本也还过得去，所以想参演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肖童回国的事情基本整个圈子都知道了，但是外人并不知道他和公司的合约纠纷，只当他是隐退归来，打算复出了，所以对他的态度都还挺礼貌的。 不过在得知肖童也是来试镜的之后，众人都觉得有些惊讶，尤其是来试男一号的演员，当场就挂了脸。经纪人忙在一旁打圆场，小演员勉勉强强没再啰嗦，但到底是没笑出来。 这个闹情绪的小演员名叫陈亦墨，今年刚满二十，虽然人气和贺梓童是没法比，但势头很好。现在娱乐圈瞬息万变，谁能火谁会糊都存在很大的变数，但有一条是铁律，只要有资本在背后捧着的，基本捧起来的几率都很大。 陈亦墨既然来试男一号，说明必定是有人打过招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到肖童反应这么大。 办公室里，肖童的经纪人丁一正琢磨怎么朝肖童解释。 “这事儿你们到底私下定没定？”肖童有些不耐烦的道：“我回来就是为了合约，又不是真想抢谁的戏，你们要是定了角色，我可以退，再不成演个男二也可以。” 丁一前几天出差，把项目相关的事儿托了别人对接，但她没想到三个剧本让肖童挑，他竟撇下了林牧言的那部，选了贺梓童的。毕竟三个剧本，无论是从体量、质量还是前景来看，贺梓童这个小制作的电影都只能排在最后。 而当时，陈亦墨经纪人那边和丁一打了招呼，丁一跟人家说的是男一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谁知道没过几天，肖童竟然接了这个剧本。 “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我去解释吧。”丁一办事向来果断，倒也没磨叽。 肖童却开口叫住她道：“我多问一句，这个陈亦墨后头是谁捧着呢？” 丁一想了想，答道：“和氏集团，两年前你那部拍了没上映的片子，现在版权在他们手里。” “哦，怪不得你会应下。”肖童皱了皱眉道：“算了，这事儿你别去说了，让他演吧。” 肖童说罢将剧本扔在桌上，朝丁一道：“姐，我说我自己是回来履行合约的，这不是气话。我本来就是欠了公司，想回来还债的，总不能再替公司得罪人吧。” 丁一闻言沉默了片刻，却并未点头。 她是肖童入行时的经纪人，带了肖童三年多，感情和信任自是不必说。 “这事儿不用想了，就说我是来看看，看完了就走了。”肖童道。 如果要把角色让出去，试镜是肯定不能试镜的，那不得当场把那个陈亦墨寒碜死。 肖童想的挺简单，息事宁人，反正他本来也不是很想接这个本子，只是一时冲动才拿的。现在正好把这烫手山芋推给陈亦墨，既送了人情，又乐得自在，一举两得。 可他想的是挺好，贺梓童那边一听不乐意了，当场在摄影棚扔下了试镜的演员就追了出来，说肖童要是不演，他这戏就不拍了。 搞得肖童一脸问号，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和贺梓童这么熟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梓童这戏是为了他才拍的呢！ 第八章 “我这戏就是为了你拍的。”贺梓童大言不惭的朝肖童道。 肖童闻言往后退了一步，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话可得讲清楚，你要这么说，这戏我就更不敢接了。” 贺梓童拉着肖童进了旁边没人的一间排练室，朝他道：“肖哥，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你面前装孙子了，那天在机场遇到你，是我让磊子请你上的车，那个电话也是我故意设计了林总让他打得，目的就是让你不高兴。” “然后呢？”肖童面无表情的问道。 “然后……你就不会选他的剧本了，我的戏你才有可能接啊。”贺梓童道。 肖童想了想，这话里的逻辑倒是没毛病，可贺梓童这人向来满嘴跑火车，哪一句该信哪一句不该信，他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准。 “这公司里有你的股份，你也是我的老板，你想让我接戏何必绕这么大弯子？”肖童问。 贺梓童道：“肖哥你可别挖苦我了，谁不知道你接戏向来挑的很，哪是谁都能有这么面子的。” “那是原来，现在不一样了。”肖童苦笑道。 “哪里不一样？”贺梓童道：“哥你可别闹了，你这次回来也看着了，全公司上下谁对你敢不拿正眼瞧，你走的时候什么样，如今不还是什么样吗？” 肖童一怔，倒真是有点接不上话了。 这次公司名义上是以起诉的方式迫使他回来，但实际上对他半点亏待也没有。 “肖哥！”贺梓童说的情真意切，恨不得拉着肖童的手来一个声泪俱下：“我这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今儿要是走了，这戏我就不拍了，什么陈亦墨陈二墨的，爱演啥演啥，让他滚！” 这时排练室的门突然打开，林牧言走了进来。 “你让谁滚？”林牧言目光落在贺梓童拉着肖童的手上，贺梓童立马跟过了电似的把手撒开了。 “一个项目筹备到选角阶段，有多少人投入多少精力知道吗？不拍了这话你威胁谁呢？”林牧言厉声道：“当初说想当导演的人是你，拍着胸脯保证的什么还记得吗？” 贺梓童脸一红，小声道：“保证……要是不好好拍，立马退出影视圈。” “现在就决定，是回去继续盯着试镜，还是准备卷铺盖滚蛋？”林牧言道。 “回去……”贺梓童偷偷看了一眼肖童，委委屈屈地溜走了。 肖童一脸惊讶的看着贺梓童离开，有点惊讶对方竟然对林牧言这么言听计从。 排练室只剩下肖童和林牧言，林牧言将目光再次转向肖童的手，语气终于放缓了一些，开口道：“他爱折腾，没个轻重，你担待着点儿。” 肖童心说人家一个股东被你骂成这样，该担待也是人家担待。 “梓童没骗你，他这片子一直等着没选角，确实是为了给你留着。”林牧言道。 肖童一愣，倒不是为了他的话，而是为了“梓童”这个称呼。 “那让我回来，也是他的主意？”肖童问道。 林牧言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肖童深吸了口气道：“那依林总之见，今天这镜我是试还是不试？” “试，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试？”林牧言道。 摄影棚里，这会儿该试镜的角色都差不多完成了。但是主要角色的候选演员和经纪人，都尚未离开，多半也是想探听一下结果。 林牧言和肖童一前一后出现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纷纷开始小声议论。方才贺梓童出去那一趟，众人都知道是为了肖童，如今看肖童回来，陈亦墨面色顿时就变了。 贺梓童一见林牧言，顿时起身要给他让位子，林牧言没理他而是坐到了另一边的空位上。 “我可以开始了吗？”肖童朝贺梓童及坐在他旁边的编剧和制片人问道。 “肖老师请。”贺梓童毕恭毕敬的道。 肖童四处看了看，朝后头站着的陈亦墨道：“我今天要试的是男四号的戏，这位老师介不介意帮我搭一下戏？”陈亦墨闻言吓了一跳，但一听说肖童试的是男四号，顿时便有些高兴，这说明没人跟他抢男一了。 这个探案剧的男四号是个仵作，重场戏很少，但是都是在关键的戏剧点上。肖童也不想欺负人，选的是剧中比较普通的一场戏，仵作验出了尸体有异样，但当着众人的面有所隐瞒，所以需要和男一号配合演一个戏中戏，瞒过在场的其他角色。 陈亦墨是看过剧本的，所以也没啰嗦就上去了。 “根据死者腹中的饭食判断，死者生前并未有厌食之症，且食欲极佳。”肖童说罢朝陈亦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查看“尸体”被解刨的胃部。 陈亦墨闻言便倾身上前，极为认真的看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算是肯定肖童的说法。 这场戏演到这里，按理说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看过剧本的人都知道陈亦墨的表演十分流于表面，根本就没有入戏。剧本里写的验尸，是在人死了四天之后，戏里正值夏季，尸体已经开始腐坏了。 肖童“验尸”的时候，一直保持着和“尸体”的距离，且眉头一直皱着，看得出是在仵作基本的职业素养下，仍忍受着尸体的臭气。可陈亦墨上前查看的时候，距离极近不说，表情几乎没有丝毫的变化，压根也看不出是在看一具腐坏的尸体。 这倒也不怪陈亦墨，他毕竟没有经验。 可让肖童一比，到底还是高下立见。 陈亦墨当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多逊色，出来之后经纪人提醒他，他还反驳道：“我才二十，又没演过电影，肖童比我大好几岁呢，经验肯定比我丰富。” 经纪人道：“人家出道的时候十九岁，大学都没毕业呢，第一部 戏就拿了最佳新人。” 陈亦墨闻言顿时有些挫败，但心里到底还是不服气的。 搞了这么一出，贺梓童也算是出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意难平。 林牧言抬脚虚踹了他一下道：“你以为人家是为了你出气呢？人是为了公司的戏，先给陈亦墨那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省得戏开拍了给你拖后腿。” “肖哥是真仗义。”贺梓童道。 “嗯。”林牧言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让肖童回来试戏，原意是想着只要肖童试了，男一理所当然就是肖童的，陈亦墨那边就是不高兴也说不出什么来，可他没想到肖童试的是男四号的戏。 这里头的深意贺梓童一个小屁孩看不懂，林牧言不可能不懂。 肖童这是……不想替他得罪人。 其实严格来说，今天这事儿肖童也算不上吃亏，一个制作只能算中档的电影，男一不男一的他还真不稀罕。但今天他那一通操作，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分明，除了陈亦墨和他的经纪人，旁人都是幸灾乐祸的心思。 一个小鲜肉没有正经表演经验倒也不足为奇，毕竟谁的经验都是从无到有过来的。可你既然想拿男一，好好读剧本算是基本要求吧，这个都做不到活该被吊打。 “肖老师，您今天可真是太帅了！”磊子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忍不住吹肖童。 肖童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开口问道：“对了，这两年公司拍过什么戏？” 磊子一怔，下意识问道：“您问的是公司还是林总？” “呃……”肖童顿了顿，道：“公司。” 磊子也不傻，忙道：“公司倒是参投了几部，都是商业片，没啥可说的。至于林总，您出国之后，他就没拍过电影，去年才开始找人写了个新的本子，但是一直没开始筹备，就那么放到现在。上回拿给您看，您……” 磊子后半句话没好意思说：那剧本让肖童当场还了回去。 第九章 肖童选的另外那部电影，试镜的时间约在了周末晚上。 从经纪人丁一那儿得到消息的时候，肖童还有些纳闷，哪有试镜定在晚上的？若非那部片子的导演是个他很尊重的老前辈，他恐怕不知道该往哪儿想了。 “杨导的意思是约您去家里吃个饭，说两年没见您了，有点怪想的慌。”磊子朝肖童道：“至于试镜的事儿，说是原本已经试过一次镜了，男一号没有比您更合适的，就一直给您留着呢，过场就不用走了。” 肖童闻言心里顿时有些惭愧，他对人想来都不亲厚，即便是杨导这样的老前辈，出了剧组他也未曾主动去拜访过。倒是有一年年节，跟着林牧言一起去家里拜过年，没想到对方这次竟主动邀请他前去。 “杨老师过去没少指点我，这次回来原本也该去拜访一下。”肖童道。 “需不需要备点礼？”磊子问道。 肖童想了想，开口道：“他知道我的脾性，也不差那点东西，算了吧。” 与其做这种表面功夫，他倒不如把剧本多看几遍，到时候当面探讨一二，反倒更能让老爷子高兴。 周末下午，肖童便提前拾掇了一下自己。他记得杨导是个很讲究的人，他登门拜访若穿着打扮太过随意，未免有失礼貌，但太过正式又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最后他犹豫了好久，总算是选了一套看起来比较沉稳的衣服。 磊子在旁边看他试衣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像是有话想说又犹豫着不敢说。 肖童试了衣服觉得挺得体，朝磊子问道：“柜子里的衣服都是你新置办的？” “也……不全是，公司也是怕您刚回来，出门没衣服穿……反正您觉得合适就行。”磊子道。 肖童自然不会觉得不合适，他就是个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合适。 天快擦黑的时候，家里来了个“客人”——贺梓童。 肖童这会儿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正按时按点盘腿打坐修身养性呢，一看来的是贺梓童，顿时也有点头大。自从那天贺梓童对他一番“剖白”之后，他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人，总觉得此人太过任意妄为，恐怕走得太近容易惹上麻烦。 “肖哥……”贺梓童跑到肖童边上也盘上腿，一本正经的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个爱好。” 肖童扫了一眼满屋子的毛绒动物，开口道：“这是你牧言哥的爱好，我就是个临时住户。” 贺梓童闻言顿时嗤之以鼻的道：“林总这审美，跟闹着玩似得。” 肖童没说话，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贺梓童立马收声，转移话题道：“我今天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陈亦墨的经纪人今天特意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想约我吃个饭。我跟他一聊，你猜怎么着……” 等了半晌，见肖童没给他捧哏，贺梓童只得继续道：“陈亦墨主动决定不演男一了，他那边说只要是您演男一，他可以演男二，而且他们那边还可以追加投资。” “带资进组还主动要求演男二？”一旁的磊子给贺梓童端了杯咖啡过来，插嘴道：“不过仔细想想他也不吃亏啊，肖老师的咖位，若是演了这片子，别说陈亦墨是男二，就是个配角也算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话乍一听有道理，仔细想想却未必。若真要说占便宜，他给肖童配戏，与肖童给他当配角相比，肯定是后者占得便宜大。这舍近求远的做法，不是有算计，就是有顾忌。 “哥。”贺梓童亲昵的朝肖童道：“那这事儿就说定哈，我这戏男一还是你来。” 一直沉默的肖童闻言总算是开了口，却只有三个字：“再说吧。” 再说吧，这等于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待打发走了贺梓童之后，肖童便上楼换了衣服，这个点儿怕路上堵车，他不好出发的太晚。磊子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开口问道：“肖老师，您没答应贺总的戏，是不是想着林总那本子呢？” 肖童正戴手表的动作不由一顿，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要我说您干脆都接了得了，谁也不得罪。”磊子道。 肖童戴好手表，整理了一下袖口，这才开口道：“你不用特意送我了，帮我叫个车就行。” “本来也不是我送您，林总刚才发信息说已经到楼下了。”磊子道。 “他也去？”肖童问道。 “对啊，我以为我跟您说了呢……”磊子小声道：“我忘了说么？” 肖童闻言盯着磊子看了一眼，那眼神有些凉凉的，磊子顿时有些不安，忙解释道：“林总说怕您知道他也去会找借口拒绝，所以让我先别说，等到了点儿在告诉您。其实林总他……” 磊子这话没继续往下说，肖童也没问。 林牧言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 去杨导家的路上，他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有在肖童家门口看到肖童是瞬间，略微愣了一下神儿，但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杨导家住在五环外的一处高档小区，三层的小楼十分别致。那年肖童陪林牧言来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小区的环境，当时林牧言还说等过两年安稳下来，他们也可以来这边买一套提前养老。 没想到一年后他们就分了手。 俩人到了杨导家门口，是老爷子亲自出来接的人。他一见林牧言先抬手拍了拍对方胳膊，然后转眼打量了肖童一会儿，开口道：“不错，一点也没变，和三年前一样，就连衣服都没换。” 肖童正往衣架上挂外套呢，闻言一怔，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略有些复古的中式衬衫，顿时有些恍惚。怪不得今天看衣柜的时候，觉得有几件衣服有点眼熟，他原以为都是磊子置办的，没想到竟是他原来的衣服。 林牧言竟然没给他扔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年牧言领着你来看我，我当时一见你穿了这么一件衣裳，还说你年纪太小，穿着这衣服显得老气了，哈哈。”杨老爷子说着把人让进去，嘴里还念叨着：“这圈子里浮浮沉沉，很多事儿都变得太快，看到你们两口子还这么好，我这心里着实是高兴啊。” 两口子这三个字儿，猝不及防的戳到了肖童，他浑身一僵的同时，几乎能感觉到身边的林牧言也愣了一下。原以为他们分手闹得那么不堪，这圈子里但凡知道他们关系的，应当是都有所耳闻，却没想到林牧言瞒得这么严实，连杨导都不知道。 也对，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也不是离婚，没必要特意通知别人。 “杨老师，我们俩……”肖童正想开口解释，却被旁边的林牧言开口打断了。 “我们俩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我外公正好上回写了副字，托我给您带过来，这就等于是借花献佛了。”林牧言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拿给杨导，又补充道：“不知道您装裱的喜好，没敢瞎折腾。” 杨老爷子一听可高兴坏了，当下就拿着字去书房摆开，忍不住品评了一番。 林牧言趁机拉住肖童，低声道：“老师的爱人刚去世不久，咱俩的事儿就别刺激他了，既然误会了，就让他高兴高兴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肖童问道。 “元旦前走的。”林牧言低声道：“病了大半年……” 肖童闻言心里不由一揪，再转头看向书房里的杨老爷子，顿时便有些鼻酸。杨导今年六十有余，和妻子年幼相识，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十分恩爱。但天不遂人愿，所谓的白首到老，大多都逃不过这一劫——总有人要先走。 杨老爷子赏完了字，招呼人摆上了晚饭，他趁林牧言去厨房帮忙的时候，问肖童：“小林子没欺负你吧？我看他在片场吆五喝六的，想来脾气也不会太好，他要是气人了，你可以找我告状，等你进了我的组，那可就是我罩着的人了。” “他不敢。”肖童笑道：“都是我欺负他，他打不过我的，我每天都打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的霸王票：南瓜花的地雷+3；叶子的地雷+3；今天的风甚是烫人呢的地雷+1；feel的火箭炮+1~~爱你们~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vivi”+1；“偷窥侠”+7；“小A”+6；“生如夏花”+1；“芒果真香”+9；“木子小朋友”+10~么么哒~ 第十章 杨老爷子没有子女，难得有肖童和林牧言这样的后辈陪着，所以格外高兴，特意请佣人开了瓶好酒，让林牧言和肖童陪他喝两杯。 “老规矩，还是我陪您喝，童童胃不好，吃着药呢，他就……喝点果汁吧。”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忙道：“还是我陪您喝吧，他回去得开车。” “你胃不好，就不要碰酒了，年轻人要注意保养身体，千万不能不当回事。”杨导开口道：“要是开车不方便，可以在我这里将就一晚上嘛，你出国这两年，牧言经常过来陪我喝酒，他常睡的客房都给他留着呢。” 肖童闻言动作不由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要不我少喝点，回头我……”林牧言原本想说，喝点酒叫个代驾就行。 没想到杨导却打断他道：“你喝酒还想开车！我家床上有针扎人吗？怎么肖童一回来，你倒是住不得了。” 杨导这话若是旁人说，肖童定不会理会，但杨导对他们是的确亲近，没把他们当外人，他若再拒绝多少有点太不近人情，于是只得开口道：“没什么住不得的，杨老师不嫌弃我们叨扰就行。” “我就嫌你们不愿陪我这老子头多待呢，怎么会嫌你们叨扰。”杨导道。 林牧言闻言忙道：“那我们今晚就赖着不走了。” 杨导闻言心情大好，和林牧言你来我往，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没一会儿功夫就带了醉意。肖童不喝酒，整个人处在清醒的状态，和两个醉醺醺的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再加上他本来也不爱聊天，有林牧言撑场面他就更不需要费心搭话了。 “是不是困了？你先去睡吧，我陪老爷子再喝一会儿。”林牧言朝肖童道。 杨导闻言也摆了摆手道：“去吧，当成自己家就行。” 肖童闻言也没假意客气，道了个晚安就去客房了。他简单洗漱了一番，看了看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最后找了条毛毯裹着，直接睡到了客房的沙发上。 这几天被林牧言搞得那个智能闹钟搞得，肖童已经形成了新的生物钟，晚上十点钟准时犯困。他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后来他隐约听到一些响动，便翻了个身，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这么一折腾便醒了。他借着夜灯昏暗的光线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洗手间隐约有水声响起，他不知道林牧言喝成了什么样，所以想着过去看看情况，走到门口见门虚掩着并未关紧，大概是怕关门声把他吵醒。 肖童刚打算敲门询问一下林牧言的状况，突然听到门内传来了隐约的抽泣声。他停在半空中的手突然顿住，有些不知所措。 林牧言在哭？ 肖童站在门外，既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现在的状况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围。仔细想想，他和林牧言在一起那么久，还从未见对方哭过。林牧言属于那种，在旁人面前一本正经，在肖童面前耍起赖的时候没脸没皮，可归根结底，骨子里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可是现在，深夜十二点，在别人的家里，林牧言哭了。 这可怎么办？ 里头的水声骤然停止，肖童一怔，却见面前的门开了，林牧言双目通红的站在他的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下，肖童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神，想要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开口道：“我起来上个厕所……” 林牧言闻言往旁边避了一下让他进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肖童原本也想就这么装傻，可心里却十分难受，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啊？”林牧言背对着肖童，声音略有些沙哑。 肖童走过去，抬手想拍拍他，却又放下，问道：“你……没事吧？” “我不好……我有事……”林牧言哑声道。 “你是不是喝多了难受？我帮你倒杯水？”肖童问道。 林牧言深吸了口气，依旧没有转身看他，而是问道：“你能打我一顿吗？” “什么？”肖童一脸茫然：“你……你喝了多少？” “你要不想打我，能不能抱我一下？”林牧言又道。 肖童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好。” 林牧言没想到他会说好，立时便忍不住回头想看他，肖童却抬脚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林牧言猝不及防，转身看着他低吼道：“你踹我干嘛？” “不是你让我打你一顿的吗？”肖童问道。 “我那是问的你……”林牧言本想争辩，却有些词穷，盯着肖童看了片刻，突然一躬身，而后飞速冲到洗手间，吐了。 林牧言趴在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肖童走过去，突然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后背。那个拥抱很结实，但一触即分，林牧言几乎都没来得及反应，等他吐利索了起来的时候，肖童已经离他两米远了，根本都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林牧言又懊恼又狼狈。 肖童笑了笑，几乎有些温柔的道：“你要，我就给你。” 要他打他就打，要他抱他就抱！ 那一刻，林牧言混混沌沌的脑子骤然清醒，突然记起了他们分手前的某个晚上。 那晚林牧言也喝了酒，纠缠着肖童要亲热。肖童那段时间睡眠不太好，那会儿刚睡下，被林牧言闹醒了后便有些冷淡。林牧言很卖力，在取悦肖童的身体这件事情上，他向来是花样百出，从不敷衍。 可那晚……在林牧言试图给肖童口的时候，肖童没有硬。 林牧言那晚大受打击，他问肖童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不想做。 肖童回答他的，就是这六个字：“你要，我就给你。” 这话太值得人推敲，若是从前，林牧言定会觉得这是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纵容，而那个时候他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既敷衍又讽刺。他的挑/逗和他的身体，如果已经让肖童失去了欲/望，他还有什么可要的？他要的是一个爱人，又不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对象。 两年过去了，肖童给他的还是这句话。 “我不懂你，我一点也不懂你……”林牧言吸了吸鼻子，这会儿突然有了上头的感觉，摇摇晃晃的走到沙发上，裹着肖童方才裹过的毛毯睡了。 待他呼吸渐渐平稳，肖童走过去低头看着他良久，而后开口几乎是用气声说道：“但是我懂你。” 第十一章 “再难再苦再迷路，拒绝黄赌毒……” 耳边的歌声突然响起，林牧言拧着眉头撑开眼皮，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儿。他转头看了看，双人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过的痕迹，另一边很平整。 他明明记得昨晚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怎么跑到了床上？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黄赌毒……”音乐还在继续播放，林牧言被烦的够呛，到处找播放源，最后发现播放源的床底下。肖童订了闹钟，然后把手机扔到了十分隐蔽的床缝里 ，林牧言要想拿出来，还得挪床！ 可真够狠的。不过这歌儿听完，林牧言也意识到自己有多烦人了。他打算回头给肖童家的智能闹钟，换首稍微动听一点的歌儿。 林牧言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肖童正在客厅里和杨导对戏，俩人分别扮演主角分裂出的一个人格，正在进行激烈的争执和对抗。肖童这会儿扮演的是一个暗黑人格，他正在刺激杨导扮演的那个暴躁人格，试图激怒对方，让对方崩溃。 按照戏里的节奏，等暴躁人格发狂的时候，就是被暗黑人格一击毙命的时候。 但戏到了这里，杨导就收了，没打算继续演下去。 “过瘾。”肖童见状表情瞬间从戏中抽离出来，朝杨导伸出手握了一下。 “我就知道，在你这个年纪的演员中，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合适的。”杨导满意的道。 他见林牧言出来，忙招呼人去吃早餐，便将剧本放到了一边。 林牧言目光落在肖童身上，很想看出点端倪，奈何对方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什么情绪也看不出。 “累了吧？”林牧言伸手抚上肖童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沿着眉骨划过，最后很自然的将肖童那缕过长的头发拂到了耳后。肖童的耳朵十分敏感，从前林牧言只要伸手一捻，肖童都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果然，肖童白皙的耳朵，迅速染上一层潮红，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一片。他略有些着恼的看了林牧言一眼，意在提示他戏演的有点过了，他们如今并非情侣，就算在老爷子面前做戏，也没必要这么亲昵。 “怎么了？”林牧言依旧装傻，抬起手在他耳垂快速捏了一下。 肖童总不好当着杨导的面翻脸，于是伸手在桌子下掐了林牧言一下，示意他不要作妖。 “啊！”林牧言很浮夸的叫了一声，捉住肖童的手拿到桌子上面，口气略有些责怪的道：“你别闹。” 杨导目光落在两人的手上，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肖童闷着头吃完了一顿饭，走的时候耳朵还没恢复，依旧带着几分红意。 杨导这片子原本三月份就可以开机，但是他斟酌了良久，觉得整个故事的质感还是更适合炎热的夏季。而夏天的阳光那种特殊的灼热感和焦躁感，是没办法用技术手段模仿的，所以他打算将开机日期改到六月初。 好在这个戏体量不大，即便是演戏拍摄，也不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这个戏延期，也就是说肖童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都是空闲的。贺梓童得知后，不知道多高兴，三天两头就往肖童家里跑，软磨硬泡就是想说服对方接自己的男一。 贺梓童毕竟是个当红流量，他的行踪向来都不怎么隐秘，被狗仔跟踪是常有的事，没几天的功夫，就被人抓到了料。要说是料也不能算是真料，肖童的性子是不可能下楼送人的，自然也不会跟着贺梓童出去。 狗仔拍到的所谓的料，是证实贺梓童连续多日出入肖童的住宅。 因为照片都是肖童和贺梓童单独的，并没有同框，虽然营销号带节奏证实俩人照片中出现的确实是同一个地方，但说俩人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到底还是有点牵强。 “什么玩意一个个的！”林牧言看完新闻把手机摔在桌上，看起来十分生气。 丁一倒是很淡定，开口道：“若是他俩真有点什么，咱们急也就罢了，你我都知道，就算把相机架到家里，他们也拍不出什么来，你有什么可激动的？” 林牧言拿起手机朝丁一道：“人言可畏啊，你瞅瞅这帮人说的都是什么！还特么支持双童勇敢爱，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脑回路，这瞎子也能看出来就是营销号造谣啊！” “这事儿你要骂就去骂梓童，当初要不是他不声不响放了那个合影，自己回应双童的话题，能有今天这事儿？”丁一开口道。 林牧言闻言顿时有些气结，贺梓童那条替肖童打脸的微博是怎么发出去的，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内幕，他有什么脸去骂贺梓童去？ 当初他看到营销号发机场照把肖童P的那么狼狈，又看到评论区那些嘲肖童的言论，实在是受不了，这才让贺梓童发了那条微博打脸营销号。那晚贺梓童还因为林牧言让他发不修的生图，发的不情不愿的。 可没想到，那条微博竟然会给“双童”招了一批CP粉。 这会儿话题再次被炒起来，热搜一点进去，首页好几条被顶起来的热门，都是“双童”的CP粉剪辑的视频。那些视频原本虽然带了TAG，但关注度不大，都是圈内的粉丝小规模的磕，这么一闹顿时涌入了一批新粉，观看量和互动量居高不下，一直顶在话题广场的前排。 这些视频不光是林牧言，就是肖童本人也看到。 “妈哎，这些剪刀手可真有才，我都要信了。”磊子一边抱着手机看视频，一边感慨。视频是用肖童和贺梓童各自的影视作品拼接的，中间加了很多别的影视剧中的空镜，甚至还通过技术手段，剪辑出了吻戏和床戏。 热搜挂了大半天，最后终于被压下来了。 路人当然不会在意这种营销号搞出来的看图说话，但CP粉都磕得很真情实感。就连在组里拍戏的曲溪都忍不住给肖童发了条信息，调侃的问道：“双童是真的吗？” “你猜。”肖童回复。 “肖老师你忘了咱们以前也有CP吗？”曲溪那边发了个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肖童没心思聊自己的八卦，便转移话题和对方聊了聊剧组的事儿。 热搜的事儿一闹，贺梓童老实了不少，好几天没来肖童家。不过根据磊子的分析，应该不是贺梓童自己没上门，很可能是被别人扥住了，想来来不了。 肖童和杨导那边的合作已经开始走合同了，丁一怕他家那边有狗仔不清净，便把人约到了公司。到了公司之后肖童才知道，原来他自己以为没人会信的这场闹剧，竟真的有人当了真。 “他们背后都怎么说的？”肖童难得好奇，问磊子。 磊子尴尬的笑了笑：“您还是别听了。” “没事，让我见识见识，我也有好奇心。”肖童道。 磊子想了想，开口道：“就说，您和贺总挺配的。” 公司传的话何至于此，肖童在洗手间就听了不少，各个版本都让他觉得怀疑人生。说什么，贺总年纪小，原来喜欢的是林总那种成熟男人，但是见了肖童以后，劈腿了。言外之意，倒是肖童挖了林牧言的墙角，而且还说双童在肖童回国的第一天，在车上一见面就定情了。 更有甚者，说林总得知双童的事儿大发雷霆，烟灰缸都砸碎了。 还有人等着看林总和肖童俩人，为了贺梓童要怎么对决呢！ “没了？”肖童问。 “还说，您一看就是1。”磊子道。 他这话刚说完，林牧言推门进来，目光凉凉地在磊子身上扫了一眼。磊子缩了缩脖子，借口给肖童倒水，忙溜了。 “梓童年纪小，做事没分寸，再加上他自幼被宠着长大的，很多事儿都不懂……这事儿怪我，没有管好他，给你惹了麻烦。”林牧言朝肖童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让他不许再去你的住处找你。” 肖童闻言道：“你这是提醒我，跟他保持距离？” 林牧言一怔：“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他吗？” “有吗？”肖童道：“梓童年轻、热情、勇敢……虽然是单纯了些，但相处久了，还是很惹人喜欢的，我怎么会讨厌他呢？” 林牧言皱了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肖童淡淡的笑了笑道：“我说错了么，梓童这样的男孩，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磊子端着水进门，一听到这话恨不得再退回去。他都没敢抬头看那俩人，但依旧能感觉到空气中都是刀光剑影来回飞，稍一不慎恐怕就会波及旁人。 林牧言没接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肖老师，您何苦这么气林总呢？”磊子忍不住开口道：“其实我看得出来……” 肖童看了他一眼，磊子立马住口了。 肖童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刺激林牧言，他自己都觉得眼下的局面尴尬。 丁一今天特意朝肖童提了贺梓童那个剧的事儿，如今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客观来说，对肖童和贺梓童都不算是负面影响。这个圈子里，男明星之间搞搞兄弟情，本也是粉丝喜闻乐见的操作，更别说他俩这都是被动的了。 被动还能有这样的反响，说明粉丝很吃他俩之间的化学反应。 借着这个热度，他俩合作的作品，在开拍之前就会有一批自来水。 “你如果想要这个效果，我在他戏里客串也是一样的，没必要非得演主角。”肖童道。 “我带了你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为了这些东西帮你接过戏？”丁一道：“我说这些，只是让你不要为了这个有负担，至于想让你接这个戏，纯粹是觉得目前没有别的戏合适，正好你的档期……” 丁一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立马明白了什么。 她一直觉得现在公司没有别的项目合适，所以劝肖童接这部戏，可事实她忽略了一点，林牧言那部戏如今男一还空着呢。肖童虽然此前拒绝了，可后来一直都没有答应贺梓童的邀请，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等着林牧言的邀请。 肖童还想给林牧言那部戏一个机会。 可林牧言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事儿再说吧，也不是没有别的项目。”丁一收住话头，没再继续。 她和肖童把杨导那部戏的合约走完，就去找了林牧言。有些话，这俩人别别扭扭不肯说开，她作为旁观者可没那么大耐性，俩项目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吧？ “你到底怎么想的？”丁一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指的哪件事？”林牧言有点茫然。 丁一瞥了一眼他桌上的剧本，开口道：“他要是不打算给你机会，以他的性子，当初就不会为了陈亦墨辞了梓童的剧本，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至于比我还看不透吧？” 林牧言闻言没有反驳，他当初得知肖童辞了那个项目的时候，自然有过这个念头。 “那你等什么呢？”丁一道：“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非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 “我原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叫他回来，若不是……”林牧言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 丁一是个通透之人，对林牧言十分了解，她几乎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林牧言不是犹豫，也不是扭捏，他在等那个契机！ “你还没有放弃？”丁一道。 “我怎么可能放弃。”林牧言道。 两年前若不是因为此事，他和肖童不可能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凡他和肖童有一个人没被裹在里头，两人也不会那么疲于奔命，以至于到最后筋疲力竭。 天知道他让人起诉肖童的时候，心里有多么忐忑。在等待回应的那段时间，他几乎都没好好睡过觉，生怕肖童直接派了个律师回来解决纠纷。 那个时候林牧言想，只要是肖童本人回来，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然后，肖童就真的回来了。 丁一深吸了口气，道：“之前那次，你忘了吗？若不是梓童和你站在一边，你根本就撑不到现在。你拿什么跟他们斗？” “是他们要和我斗。”林牧言道：“你不用劝我，替我保密就行。” “如果肖童知道……” “他不必知道。”林牧言道：“这是我欠他的，我得还给他。” 丁一闻言没再说什么，他觉得林牧言简直就是个疯子。 “帮我个忙吧。”林牧言突然开口道。 “陪你发疯的事儿别找我。”丁一道。 林牧言闻言不由失笑，而后又恢复严肃道：“童童在吃药，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可能很复杂。” 那晚肖童为了隐瞒那药的事情，连那么伤人的话都朝林牧言说了，想来是真的有些急了。 “什么意思？”丁一皱眉道：“不会是……你别吓唬我！” “不是。”林牧言道：“我最早也怀疑过，但后来基本可以排除嗑药的可能了，他整个人的状态和生活习惯，半点也沾不上边，他也不是那么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 丁一这才松了口气道：“只要不是就好。” “我反倒更担心。”林牧言道：“我想不出能让他那么……不择手段隐瞒的，会是什么东西。他在国外这两年的事情，我已经托了佟烁帮忙，他有朋友在那边会帮忙打听一下，但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我知道了。”丁一道：“我来想想办法吧。” “嗯。”林牧言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但终究心里那块石头还是没法落地。 第十二章 肖童的档期空着，惦记的人可不止贺梓童一个。短短不到一周的功夫，丁一那边就收到了好几个剧本。不过她知道肖童的心思，所以剧本都暂时扣着没给他。 二月底，天气渐渐有了回春的迹象。 公司在郊外的山庄里，组织了一次晚宴。 肖童去之前，本以为就是普通的聚会，所以便没太过推辞。没想到了去了之后才知道，这次的宴会并非只针对他们公司的人，还对外邀请了很多合作过的艺人和其他圈内人士。 “肖老师，按照宴会的特殊规定，您需要把您的通讯工具和所有私人物品都存在柜子里。”接待人员一边为肖童引路一边耐心的道：“宴会准备了一些道具和服装，您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这边可以再找人帮您解决。” 肖童看了身边的磊子一眼，一时没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类似于化装舞会，每个人都可以伪装，贺总去年就搞过一次，请了不少人来捧场。”磊子朝肖童解释道：“被太多人认出来的人，会要求表演节目。” 肖童闻言顿时有些头大，早知道是这种场合，打死他也不会来凑热闹。 “这回真不是我瞒着您，来之前我也不知道。”磊子忙解释道。 既然人已经来了，门口都签过到了，再回去未免显得有些不合群。若是从前，肖童大可不必在乎这些，可他此前隐退了两年，刚回来就缺席这种场合，对公司来说确实有些不合适。 宴会场地准备了很多服化间，里头有各式各样的服装和面具。磊子帮肖童取了一个看起来很高冷的纯银色面具，很符合他的气质，肖童看了一眼却没有接。 “你不用跟着我了，省得别人一看见你也就认出我来了。”肖童说罢起身离开，换了一间服化间，磊子忙跟出去，却没找到。 大厅里这会儿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人们穿着各式的装扮，戴着各式的面具，一眼望去还真认不出谁是谁。 肖童搞了一身欧式复古礼服，戴了个吸血鬼的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住了，恐怕就是磊子过来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嗨，先生，能陪我跳支舞吗？”肖童刚进了走廊便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听声音是贺梓童。他回头一看，后头那人穿着欧式复古礼服，但是是女士裙装，头上还带着假发。 对方虽然戴着面具，但肖童还是很容易便认出了是贺梓童。 贺梓童身形瘦削，虽然个子高了些，但穿着女装倒还挺有味道。 “我……”肖童可以压低了声音，想要找借口拒绝。 贺梓童却将目光移向了肖童身后，随即撇下肖童奔着对方去了。 肖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走在贺梓童身边那人穿着一袭墨色西服，手里拎着一支装饰用 的拐杖，身形看起来有点像是……林牧言？ 大厅里十分热闹，这圈子里的人本就爱玩，如今又是这样的规则，只要不触碰违/法/乱/纪的底线，基本上玩起来没什么顾忌。 肖童虽然故意绕开了人多的地方，但还是被陌生女孩邀请跳了两支舞。 待音乐停止，他便找借口去了大厅后头的露天花园。 庄园被公司包了场，里里外外除了工作人员，都是邀请的客人。而这个点外头气温很低，所以没什么人往花园里来，安静的园子里只有喷泉的水声，和厅内传来的音乐。 肖童找了个竹椅坐下，非但没觉得冷，反倒觉得略有些燥热。他松了松领结，将衬衣的扣子解开了两粒，只觉手指触到的脖颈处的皮肤略有些发烫。 这是……肖童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快速回想了一下今晚在宴会上入口的东西，顿时心下一凉——这是有人给他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怪他大意，想着是公司的活动，便没有防备。 会不会是宴会所有的饮品中都有料？肖童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宴会是贺梓童主导的，虽然他对贺梓童没有太多好感，但是他凭直觉认为贺梓童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就意味着，有人单独给他加了料，会是谁呢？ 肖童身体的燥热越来越明显，他几乎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独自待在这里不是个好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这药效到什么程度。若是会使人失去意识，那他待在这里无异于等着任人宰割。 肖童快步绕过喷泉，想找工作人员带他去单独的休息室，至少要找一个安全的密闭空间，免得出什么岔子。他匆匆朝着花园旁侧的回廊而去，刚踏上回廊的石阶，便听到了十分不合时宜的喘/息声。 他下意识循声看去，在回廊的拐角，有两个人正相拥而吻。只一瞥的功夫，肖童便认出了背对着自己那人。只见穿着欧式复古裙装的贺梓童，正抱着一个穿着墨色西装的男人亲吻。不用多想，那定然是肖童此前在服化间外头见过的那人。 肖童心底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原本略有些模糊的神智，倒是清醒了几分。 林牧言和贺梓童……竟然真的在一起了吗？ 他返身朝另一侧的回廊走去，在入口处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人。肖童刻意压低了声音，朝那人道：“麻烦带我去休息室，我有点累了。” “好的，肖老师。”工作人员随即便带着肖童朝电梯间走去。 待到了电梯间外头，肖童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工作人员一愣，面上现出一丝慌乱，随即朝肖童伸出一只手笑道：“肖老师身姿挺拔，任谁看一眼也能认出来吧。” “是吗？”双目通红的盯着那人，在那人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使了一招擒拿，打算将对方制住。奈何他身体这会儿已然失去了力气，非但没制住人，还险些跌倒。 那人伸手扶住肖童，从容的道：“肖老师您喝多了，慢点。” 他说罢扶着肖童进了电梯，而后按了5层。 电梯门在肖童眼前慢慢合上，他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人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起伏，面对肖童的时候也很淡定，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该有的僭越。肖童心底略一思忖，便意识到此人应该不是最终要算计自己的人，他背后应该有正主。 肖童从前脾气不好，在圈内得罪的人不算少，尤其是被他拒过戏的那些金主，估计想整他人不在少数。只是，能借机混进他们公司内部的宴会，此人应该是和他们公司有渊源，且能和公司内部的人搭上关系…… “肖老师，您还是保存点体力吧。”那人说话时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但那笑意却让肖童不寒而栗。能在这种场合挟持他，还做到如此镇定，应该是受过训练的保镖，想要在他面前逃脱，以肖童现在的状况恐怕很难。 出了电梯之后，肖童几乎已经无法站立了，那人不得不半拖半扶着，将肖童带到了房间，而后便离开了。这是一间高级套房，也就意味着隔音很好，而且不会有人轻易来打扰。 肖童趴在地板上，浑身都是汗，面具也被人摘了，此时几缕碎发粘在额头上，映衬着他泛红的脸，显得十分魅惑。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端详了肖童一会儿，不由轻笑出声。 “肖老师，我还以为你待在国外不打算回来了呢。”男人开口道。 肖童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而这个声音……他实在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原本我是不需要费这些周折的，只要林牧言那家伙老老实实的不插手，几个月后你就是我的艺人，到时候合约在身，凡事都由不得你做主。”男人开口道。 肖童大口喘着气，看起来像是离开了水源的鱼，随时有渴死的危险。 “关他什么事！”肖童竭力控制着声音，但依旧有些颤抖。 “对啊，我也觉得不关他的事，偏偏他就要多管闲事。”男人提到林牧言便恶狠狠的道：“不过你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了，我会让他一无所有，包括你……” 男人说罢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走向肖童。 肖童半眯着双目，看起来已经接近昏迷了。 他长得实在是好看，若清醒的时候，目光总是带着凌厉之气，难免让人觉得疏离难以亲近。但此时他双目略有些失神，浑身的利刺好似都收了起来，总算是变得柔和乖顺了一些。 “怪不得林牧言对你这么念念不忘，若换做是我……”男人俯下身体，看着地上的肖童，开口道：“换成是谁，恐怕也忍不住对你视而不见吧。” 男人的手指在肖童眉眼间划过，却见肖童原本失神的双目骤然一凛，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向了男人。他猝不及防，被肖童撞了个趔趄，就在这时，肖童朝一旁的茶几旁一滚，伸手将桌上的果盘拉到了地上。 肖童趁机抓起一柄落在地上的金属叉子握在手里，而后怒目瞪着男人，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拼命的困兽。 第十三章 林牧言今晚一直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目光从未离开过大厅里那个扮成了吸血鬼的人。 对方躲在角落偷偷喝饮料的时候，他便趴在栏杆上喝着同一款饮料；对方被女孩邀请跳舞的时候，他便皱眉看着；后来对方出了大厅，去了后头的花园…… 他寻思着太快跟出去会显得刻意，便数着时间等了几分钟才出去。 可待他出去之后，却找不到人影。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直觉，林牧言站在花园里的喷水池前，突然有些心慌。但他随即便安慰自己，以肖童那样的身手，基本上没什么人能难为得了他，不说他战无不胜，但起码打不过的时候跑的实力还是有的，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被人欺负了。 或许肖童是在他走神的时候进去了也说不定。 林牧言快速回到大厅扫了一眼，没看到“吸血鬼”的身影。他走到饮料区顺手拿了一杯饮料，却发觉这一区原本没喝完的果蔬汁此刻被人拿走了。在这样的宴会上，会喝果蔬汁的人很少，大部分即便不喝酒，也会喝香槟之类的，谁会喝果蔬汁？ 肖童会……而且林牧言这会儿回忆起来，似乎一整个晚上，只有肖童动过这里的果蔬汁。而在刚刚肖童出去后，这里的果蔬汁便被人收走了。 糟了！ 林牧言放下饮料快速回到花园，在周遭迅速看了一遍，发现了正和人亲热的贺梓童。贺梓童有几分醉意，一眼认出他还怪不好意思，生怕被他骂，林牧言却只抓着他衣襟问道：“有没有看到他？” “没……没有。”贺梓童竟然立马便猜到了林牧言口中的他是谁。 林牧言放开他刚要走，随后转身问道：“你们在这儿多久了？” 贺梓童刚想说没多久，但一看林牧言那么严肃，又没敢撒谎，忙道：“快半个小时了吧。” 林牧言闻言直奔另一侧的回廊而去，如果肖童真的是在这里离开的，那么两边的回廊总要选一边。那边有贺梓童和别人亲热，以肖童的性子若要避开肯定会走另一边。 顺着回廊进去，转了个弯便是电梯间。 电梯间上停留的数字是5层。 这个点大家都在大厅里，宴会开始才一个多小时，没人会回来休息。会在这个时候用电梯的人，除了工作人员，很有可能就是肖童。 林牧言一边按了电梯钮，一边给贺梓童打了个电话。这宴会为了防止人有人拍照录像，规定所有宾客都不得携带通讯设施，倒是林牧言和贺梓童都明目张胆的做了弊。 “帮我看一眼五楼哪个房间亮着灯呢？”林牧言沉声问道。 “东边第三、四的窗户是亮着灯的，但是窗帘关着呢。”贺梓童倒是很利索，一句废话也没说。东边第三、四个窗户，那应该是倒数第二个套间。 林牧言目光一凛，又道：“带几个可靠的人上来，越快越好。” 电梯铃一响，林牧言跨出电梯，走廊尽头第二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但林牧言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并非庄子里的人。 肖童手里的金属叉子闪过一道光，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药效已经发挥到了这个地步，眼前的肖童竟然还有反抗的能力，倒确实是个心智很坚定的人。 但是没有用，那药效他是知道的，肖童就算是手里拿着锋利的匕首，此刻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伤他。而他只需要轻轻抬脚，就可以将肖童死死的踩在地上，保证对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我站在这儿不动，你若是能起来伤我，我保证不会反抗。”男人带着几分笑意道。 “呵……”肖童握着叉子的手骤然一紧，目光闪过一丝戾气，而后抬手毫不犹豫的扎向了自己的脖颈。 血液瞬间涌出，顷刻间将肖童白色的衬衣沾湿了一大片。 男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肖童对自己这么狠，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肖童一把拔出金属叉，带出的血溅到了男人的裤脚上。 “你个疯子！你想干什么？”男人叫道。 “呃……”肖童低吼了一声，而后一脸嘲讽的道：“胆小鬼！怂货！” 肖童脖颈的血一直往外涌，男人见状额头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可是又不敢上前，站在原地立刻便慌了神。他是想教训肖童，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背上人命啊，肖童正是摸准了他的心思，所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要害。 只是这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做法，也实在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 “老板。”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他那个保镖的声音。 男人吓了一跳，像是盼来了救星似得，立刻上前开了门。 然而下一刻，他被人一脚揣到腹部，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没等他爬起来，便有人上前将他按住，直接将他的胳膊卸了。 屋子里一地狼藉，果盘里的水果撒的到处都是。肖童躺在茶几旁边，脖颈到胸口已经被血浸的通红一片，乍一看甚至分辨不出是哪里受了伤。而他这会儿面色苍白，双目几乎有些失焦，一眼望去甚至分不清是死是活。 林牧言第一眼看到这场景的时候，心脏几乎停跳。他像是被人在大冷天丢进了冰窟窿，一瞬间四肢百骸几乎凉透了。眼前的一切像是被人慢放了一般，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把他的瞳孔都染上了红色。 然而很快，他便迅速恢复了冷静，迅速上前跪在肖童旁边，用一块布巾按在肖童脖子上，帮肖童止血。 “是我，是我……”林牧言扯掉面具，用额头抵着他，低声道：“没事了，救护车马上就来，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肖童鼻腔里顿时被熟悉的淡香包裹，这才松了口气，扔了手里的叉子。他大口喘着气，伸手摸了摸林牧言的衣服，林牧言今天穿了一身酒红色的西装，扮演的是个魔术师。 “那个人……不是你呀……”肖童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慢慢闭上眼笑了笑。 林牧言用另一只手摸着他的头道：“别睡觉，听话……别睡，别睡……不许睡！” 可肖童原本就是强撑着意识，这会儿最让他放心的人已经来了，他哪儿还有力气醒着。任凭林牧言如何软硬兼施、求着恐吓着，他还是心安理得的失去了意识。 “医生来了。”贺梓童朝林牧言道。 林牧言立马让出位置，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目光死死的落在肖童苍白的脸上。 医生迅速检查了一下肖童的状况道：“庄子里的医疗设施有限，我们只能先帮他止血，救护车应该快到了。” 林牧言没有说话，也没有问任何问题。 这个时候，医生没有主动说明状况，那多半意味着他们心里也没底。 “林牧言，叫你的人把我放开。”男人趴在地上，朝林牧言道：“我可一指头也没动他，是他自己疯了，拿叉子把自己扎……” “砰！”林牧言拎起桌上的瓷瓶毫不犹豫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 房间里顿时恢复了安静。 第十四章 救护车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进了庄子后并未鸣笛。 现场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是贺梓童身边那个男人找来的，他行事很把稳，几乎没用任何人给予任何指示，便很利索的料理好了现场的一切。涉事的两个人被他自作主张控制了起来，肖童如今生死未卜，这人该如何处置，得等事情有了初步的结果再说。 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被黑夜很好的掩盖了。 大厅里狂欢的人们，依旧沉浸在欢乐场中，对近在咫尺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林牧言跟着担架上了救护车，临走前沉声朝贺梓童身边那个男人道：“查大厅里的果蔬汁。” “林总放心，今晚涉事的人，一个也别想走出这个庄子。”男人开口道。 林牧言没再说什么，但他此刻周身聚满的杀气，足以表明他此刻的立场。肖童就是他的逆鳞，如今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动了，他就是拼上身家性命，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贺梓童跟着林牧言想上救护车，被那男人拦住了。 男人名叫于非，是这家庄园的主人。 “你别去添乱了。”于非拉住贺梓童道：“你这张脸，去肖老师住处几次都能上热搜，要是出现在医院里，这事儿就真不好压了。” “好，我不去。”贺梓童这会儿是真慌了，无论如何肖童是他请来参加宴会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林牧言不找他算账，他自己也过不去这个坎儿，“那医院那边……” “我安排王叔跟着，他原是我父亲身边最得力的人，办事很稳妥，你不用担心。”于非安慰道：“肖老师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那我现在怎么办？”贺梓童问道。 “你去稳住厅里的宾客，不要让任何人觉察出异样，我会亲自带人去查，争取在天亮的时候给林总和肖老师一个交待。”于非伸手捏了捏贺梓童的耳朵，安抚道：“事情是出在我家的庄子里，这里也有我的责任，我不会让任何参与到其中的人漏网。” 贺梓童闻言心中总算是稍稍有了点主心骨，当即深吸了口气，朝大厅里走去。 距离庄园最近的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所以夜里人并不算多。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接诊的医生已经提前了解了情况，待人到了之后，便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于非口中那个叫王叔的人，亲自帮忙办好了各种手续，然后便陪林牧言在抢救室外等着。林牧言一言不发的盯着地板，看起来倒是比较平静，可王叔是经过事情的人，一打眼就知道林牧言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已经濒临崩溃了。 “我记得听小贺提过，这孩子从前练过功夫？”王叔突然开口道。 林牧言一怔，片刻后哑声应了句“是。” 王叔又道：“我手底下有一票练过功夫的，他们别的本事没有，下狠手的时候十分有分寸。腿踢到哪里，刀下到什么力度，脑袋上哪里碰不得……都门儿清。” 林牧言闻言没应声，依旧看着眼前的地板。 “我记得有一年，有个姓张的小子，卖狠的时候把自己扎了三刀六洞，给对手吓得直接自首了。”王叔道：“可真到了医院，也就是失了点血，一点要害也没伤着。” 话到此处，林牧言听出来这是在安慰自己了，便道：“承您吉言。” “里头这孩子是个有分寸的，知道珍惜自己，不会白白教人伤了心的。”王叔又道。 果然，王叔话音一落，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走出来朝林牧言道：“人没有生命危险，虽然失血有点多，但是没有大碍，放心吧。” 护士传了话出来便又进去了，林牧言那颗吊在半空的心，总算是稍稍往回落了落。来医院的路上，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麻木的状态，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肖童起伏的胸口，仿佛那里头跳动的不是肖童的心脏，而是他自己的。 若肖童那会儿心跳真的停了，恐怕林牧言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喘气儿了。 抢救用的时间并不算多，没一会儿功夫人就被推了出来。 这会儿肖童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过，脖颈的伤口也包扎好了，看起来虽然面色苍白的厉害，但和之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伤口挺深的，所以出血量比较大，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医生朝林牧言道：“气管和颈动脉都没事，食道被刺破了，但是并没有贯穿，只伤到了外侧，所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林牧言点了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一点点慢慢落了下去。 “他体内的药物……”林牧言问道。 “初步判定是有催/情效果的药物，具体是什么得等明天看检验报告，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不过……”医生道。 林牧言闻言一怔，总觉得医生话里有话。 果然，那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目前看来，比较值得关注的反倒不是他的伤。” “什么意思？”林牧言问道。 “我在给他做食道修补的时候，发觉他的食道里……有病变。”医生道。 “病变？什么意思？”林牧言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医生道：“已经取了涂片送到了检验科，但是具体状况还得等明天的检验结果。不过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于总那边又特意叮嘱过，我不妨把个人的判断先告诉您，只是要提前说明一下，一切得等明天的检验结果出来才能作数。” “我明白。”林牧言道。 “他的食道病变，我推测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是长期的饮食问题导致，这个具体我就不举例子了，您应该能明白。另一种可能，就是体质问题导致的病变，比如家族会有相关疾病的遗传，或者他个人体质导致的，都有可能。” 医生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身体可能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存在其他疾病，导致他的疾病反应或用药程度损伤到了食道。而这种损伤如果积累的太久，也会导致这种程度的病变。” 林牧言闻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肖童那瓶药。 但那药到底是什么，他目前无法判断，自然也不可能随口就告诉一个外人。 “那现在应该怎么治疗？”林牧言问道。 “等明天检测结果出来，我会拟出治疗方案，这个您不用太担心。”医生道：“所幸发现的及时，如果及时治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若是拖个几年，就不好说了。” 林牧言闻言只觉得心里揪得慌，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难受还是该庆幸。 这两年里，肖童到底经历过什么？ 两年前，他们分手有没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那个时候肖童走的太突然，林牧言至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俩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自认自己那个时候的确不太成熟，可他与肖童在一起三年多，吵吵闹闹的从未停过，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肖童离开，他总归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夜里的医院很安静，病房里只有肖童轻微的呼吸声。 林牧言坐在病床前看着肖童，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他小心翼翼的执起肖童的手，动作谨慎地近乎虔诚。肖童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略带着些薄茧，林牧言在那薄茧处小心翼翼地摩挲了片刻，然后略一低头，将肖童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林牧言有些恍惚…… 他记得他和肖童定情的那天，两人一起去参加朋友组织的私人聚会。在那之前他对肖童其实就有意思，但他这人平日里贱兮兮的很爱撩骚，其实真正面对的感情的时候，挺怂的。 那晚他喝多了酒，壮着胆子亲了肖童。 他本以为会换来肖童一顿揍，没想到肖童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过去，回吻了他。 当时林牧言喝的半醉半醒，整个人都傻掉了。 可肖童却是清醒的。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林牧言和肖童在一起后问过他这话。 肖童揪着他的领带，把他推到墙上亲了一下，笑道：“我说过我喜欢你吗？” “不喜欢我你和我上床？”林牧言有些急了。 “那就是因为喜欢和你上床吧。”肖童道。 林牧言想了想，觉得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喜欢和一个上床，那不就等于是喜欢一个人吗？这里头能有多大的区别？反正对他而言，肖童喜欢和他上床，这已经足够让他觉得满足了。 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肖童不喜欢和他上床了。 喜欢和他上床就等于喜欢他，那反之不喜欢和他上床，就是不喜欢他了吧。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林牧言有一次突然问肖童。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了？”肖童道。 林牧言答道：“你也没说过你喜欢我。” 肖童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两人不可避免的又是一次激烈的争吵。 林牧言当时并未察觉自己这话有什么不妥，可事后他想起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肖童若是不喜欢他，能陪他上了三年的床？凭良心说，器大活好不粘人，他也只占了第一条，他真不值得肖童为了“喜欢他”之外的理由和他在一起。 可惜这些，都是分手后他才渐渐想明白的道理。 肖童一直昏迷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醒。 林牧言当时正趴在床边休息，肖童只抬了抬手指，他便醒了。 肖童原本苍白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恢复了一夜的缘故，这会儿竟然带着一抹红晕，看起来气色比昨晚好多了。林牧言见状，顿时也恢复了元气，手忙脚乱的想要给他倒水喝，却又突然想起来医生叮嘱过不能喂水。 “你食道伤着了，暂时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林牧言道。 “我没想喝水……”肖童哑声道。 “那你想干什么？也不能起来，你失血过多，这会儿很虚弱。”林牧言道。 肖童皱了皱眉，攒足了力气道：“你到底会不会照顾病人！” “我……”林牧言张了张嘴，努力放缓了语气道：“我是没经验，明天我找人培训一下，你就算不满意，也暂时将就一下吧，我没钱给你请护工，也没人想来照顾你，我只能自己亲自出马。” “林牧言……”肖童有气无力的道。 “没得商量，你撵我我也不会走的。”林牧言道。 肖童瞪了他一眼，脸憋得通红。 林牧言见状忙道：“你都这样了还要跟我吵架吗？你知不知道我昨晚被你吓的命丢了半条，出了这种事，你要我怎么办？我不会走的，就算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可能让别人照顾你。” “闭嘴吧你。”肖童道。 “……”林牧言瞥见他苍白的嘴唇，心里顿时一疼，到底是闭了嘴。 他转身后退了几步，开口道：“好，我走，你别生气。” 肖童被他气得恨不得拔了针起来揍他，只见他伸出一只手朝林牧言勾了一下。 林牧言犹豫一下，慢慢走向床前。 肖童一把扯住他的领带，将人拉向自己。 林牧言顿时有些气血上头，心脏砰砰直跳，他看了一眼肖童的嘴巴，低声道：“原来你是……想要这个吗？不行……你现在还……” “老子要被尿憋死了，你个傻帽不知道定时排空引流袋吗？”肖童气急败坏的道。 “！！！”林牧言闻言立马惊醒，忙道：“我这就去，你别急！别急！” 肖童瞪了他一眼，心道老子昏迷都被尿憋醒了，不急你个大头鬼！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医学相关都是为了剧情需要设计的，非专业，不可考~ 第十五章 肖童原本被憋得一肚子脾气，可扭脸一看林牧言面对引流袋时那郑重其事的表情，顿时就气不起来了。他的心也是肉长的，自然能猜到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林牧言经历了怎么样的煎熬。 “行了，没有了！”肖童朝林牧言道。 “哦。”林牧言这才起身，去洗手间把刚接到的液体倒了。 等林牧言回来的时候，肖童已经又睡过去了。他靠近床边，偷偷伸手在肖童手上握了一下，肖童便又睁开了眼，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但那眼神中已经和方才不太一样，多了几分温和。 “你睡吧，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便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失血过多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虚弱。 “放心吧，这回我会记得，我定了闹钟。”林牧言道。 肖童原本任由他握着的手，突然抽了出来，显然对他又提这茬不太乐意了。 林牧言嘴角勾了勾道：“这个管不能插太久，对身体不好，明天我让护士给拔了，等你想尿的时候，我就用壶给你接着。” “林牧言我劝你少说两句。”肖童瞥了他一眼道。 “不说了，你睡吧。”林牧言道。 肖童看向他，见他嘴角含着笑，看向自己的表情傻里傻气的，像个缺心眼的二愣子。他很想再奚落林牧言两句，但他实在是太累了，说几句话就会困得厉害，于是便迷迷糊糊又睡了。 林牧言这回没继续逗他，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一直盯着肖童看。 从昨晚到现在，他整个人一直都很慌，即便是知道肖童脱离了危险，他也依旧无法安心。 直到肖童开口对他一顿数落，他才慢慢安下心来。眼前那个苍白的没有血色的人，因为那几句不饶人的话，仿佛顷刻间又有了生机，这样的肖童，林牧言看着才能放心。 太阳出来的时候，林牧言将窗帘开了个缝，以便病房里能有些阳光。 他用温水浸了毛巾，先是小心翼翼的帮肖童擦了擦脸，而后执起对方的手，轻轻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干净，动作谨慎的像是握着什么易碎的文物一般。 林牧言的手很大，掌心总是带着一丝暖意，肖童从前很喜欢牵他手的感觉。但肖童是个别扭的人，不爱腻腻歪歪，便很少允许自己主动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林牧言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粗糙的像个不解风情的“直男”，没谈恋爱的时候倒是喜欢撩来撩去，搞搞暧昧，真在一起了，倒是又矜持了许多。 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仔细说起来，也就在床上的时候还挺亲密。 下了床之后，两人都像是“拔D无情”的“渣”男，在外人眼里更是貌合神离。 可爱情这回事，原本也不是人人都有天赋。 有的人得心应手，自然就会有另一些人头破血流。 医院那边的检测报告很快就出来了。林牧言看得一头雾水，但听医生的解释，结果并不算太糟。肖童食道的病变，只要好好保养再加上适当的药物治疗，应该是可以慢慢恢复健康的。 林牧言对肖童吃的那瓶药耿耿于怀，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等肖童身体慢慢恢复，有的是询问的机会。 接近中午的时候，贺梓童和于非来了。 林牧言一见贺梓童，没好气的问道：“你没让人认出来吧？要是把记者招来，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贺梓童拍了拍背上的包道：“我带了假发，披肩的。” 林牧言闻言表情十分精彩，最后什么也没说。 肖童这会儿正睡着呢，于非怕打扰了他，便给了林牧言一个眼神，示意自己有话要同他说。林牧言指了指贺梓童，意思是让他别乱动老实待着，便同于非出去了。 “林总，事情已经出了，没用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等肖老师康复之后，我亲自向他赔罪。”于非道。 “说了不多说，还不捡紧要的赶紧说？”林牧言道：“说完把那个祖宗带走，别让他再来医院晃悠了。” 于非在林牧言提到贺梓童的时候，眉眼闪过一丝柔和，随即凛了神色道：“您让查的果蔬汁，已经从头到尾仔细扫过了，是有客人临时提了要求，厨房提前没有准备，这才让人插了手。涉及其中的人，庄子里有四个，您若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就按自己的意思处置了。” “客人呢？”林牧言冷声道。 “查过了，是和氏新签的小艺人，什么都不懂，就是个挡枪的罢了。”于非道。 明面上能查到证据的人员，全部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下黑手的人，却一点能抓住的把柄都没有。林牧言目光中闪过一抹厉色，又问道：“他们俩人呢？” “被我留在庄子里做客了，想着肖老师这边恢复得有些日子，您也抽不出手来料理，就委屈他们多住些日子吧。”于非开口道。 林牧言闻言看了他一眼，略有些意外，问道：“你不怕和氏找你麻烦？” “怕呀。”于非道：“可我不惹他们，他们不还是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么？那我还客气什么。” “那好吧，都是客人别委屈了。”林牧言道。 “不会怠慢的，林总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于非问道。 林牧言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闹钟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闹钟提示到了该给肖童排引流袋的时候了。 “让我想想吧，现下有最要紧的事情得办。”林牧言道。 于非不明所以，跟着林牧言回了病房。 病房里，肖童正和贺梓童聊天，当然主要是贺梓童在单方面的说，肖童在听。 “那孙子胳膊都让人卸了，还在那儿叽叽歪歪呢，我一听就来气，正想上去踹他两脚呢，谁知道牧……林总拎起个瓷瓶，得有那么大个儿……”贺梓童拿手比划了一个很夸张的尺寸：“我就听到咵嚓一声，瓷瓶子碎了，那孙子的脑袋瓜子也开了个缝，嗡嗡地朝外冒血呀！” “你再叽叽歪歪，你那脑袋也要嗡嗡冒血了。”林牧言开门进来，瞪了他一眼，转头面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问肖童：“累了吧？我要早知道这小子管不住嘴吵你，走之前我就先把他嘴堵死。” 肖童看了一眼贺梓童，开口道：“你比他吵。” “对，你说什么都对。”林牧言笑得像是被人夸了似得。 他走到床边刚要弯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贺梓童和于非道：“你俩回避一下，你们肖老师肾不好，憋不了尿，现在是他方便的时间。”俩人闻言赶紧转身出了病房。 林牧言非要当着人家的面提这茬，显然就是为了宣示主权加臭显摆。 可肖童不要面子的吗？被他一提，整个人都有些想打人的冲动。 “林牧言你有事吗？”肖童开口道。 “有啊，帮你排尿。”林牧言道。 他这话说的极易产生误解，稍加联想就容易想到比较暧昧的画面。说起来，他以前还真有过这种恶趣味，有一次肖童拍戏的时候手受了伤，林牧言非要借机在肖童上厕所的时候帮肖童扶着，肖童差点没把他揍趴在马桶上。 但他向来意志坚定，肖童被他磨久了，总会纵着他的…… “我记得那回你手受了伤，还是我帮你扶着……”林牧言道。 “你能闭嘴吗？”肖童道。 “你要是现在不想，咱们现在可以先不管这个引流袋……”林牧言道。 “林牧言我劝你善良。”肖童道。 林牧言这回总算是闭了嘴。 他料理好之后，把门外的俩人又请了进来。 贺梓童这会儿学聪明了，一看肖童脸色不大愉快，很快做出了溜之大吉的决定。林牧言巴不得他赶紧滚蛋，连忙将人送出了门。 “于非。”在俩人出了病房之后，林牧言突然递过一张检验报告给他，道：“这是那个果蔬汁里的成分检验结果，你们庄子里那俩客人，缺钙，记得给补补。” 于非闻言接过单子，折好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feel 火箭炮+1；今天的风甚是烫人呢 地雷+1；叶子 地雷+2~~么么哒~ 第十六章 在照顾病人这方面，林牧言的水平突飞猛进。 用他自己的话形容，等肖童出院之后，他几乎可以留在医院做护工了。 “不喝了，没味儿。”肖童将只喝了两口的粥推开，一脸生无可恋。 他过了禁食期之后，终于被允许喝点流食了，但林牧言十分仔细，只给他定时喝熬得稀烂的小米粥，连点油水都没有。肖童虽然不是贪嘴的人，但也受不了一天三顿喝这玩意儿呀。 “确实没味儿。”林牧言苦笑了一下道。 “……”肖童一瞥林牧言碗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粥，顿时没脾气了。 这几天林牧言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坚持要跟他吃一样的东西，虽然肖童觉得这个行为幼稚的像是中学生才会干的事情，但林牧言不为所动，一直坚持着。 “我嘴里也淡出个鸟了，不信你尝尝。”林牧言朝肖童身边凑了凑。 肖童闻言耳尖迅速变红，而后瞪了林牧言一眼。 “你别喝这个了，这粥本来就是温的，稍微一放就凉了，我给你重新盛。”林牧言拿过肖童的粥碗，将肖童剩的粥倒到自己碗里，从保温桶里给肖童盛了半碗新的。 肖童怔怔的看着林牧言，对方毫无顾忌的端起碗就把混着他剩粥的那晚粥喝了，这举动实在是有点过分亲密了。 “快喝呀，不然又凉了。”林牧言放下粥碗催促道。 肖童难得很听话的喝了小半碗，然后开口问道：“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照顾我？” 林牧言目光一滞，笑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肖童道。 林牧言笑容渐渐消失，沉默的收起粥碗去洗了洗。待他擦干手出来的时候，肖童还盯着他，显然等着他的回答。 “磊子一会儿过来，王叔也在，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林牧言没打算继续回答那个问题。 肖童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有些仓皇的逃出了病房。 林牧言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照顾他呢？ 显然前任的身份，做这些有点逾距，朋友也不至于做到这样。 可恋人，他们现在又的的确确不是。 至少他和林牧言都未曾提过复合的话，他甚至有点猜不透林牧言的心思。 林牧言离开医院去了于非的庄子。 贺梓童知道他今天要来，不知道是提前来等着他，还是这几天整日泡在这里。 “你这几天进展怎么样？”贺梓童一见林牧言就一脸八卦的道。 “什么进展？什么怎么样？”林牧言一脸懵逼的问道。 贺梓童笑得有点猥琐的道：“你和肖老师啊，你把人追回来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追他？”林牧言道。 “你没打算追肖老师？”贺梓童惊讶道：“那你天天长在医院里是为啥？” “我做好人好事儿，体验生活不行啊。”林牧言道。 贺梓童都快被他说蒙了，转念一想不对啊，那晚肖童受伤的时候，林牧言魂儿都飞了，要说对肖童没感情，打死也没人信。 贺梓童追着林牧言一路走一路纠缠道：“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小屁孩滚一边去！”林牧言伸手按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道：“再不闭嘴打你信吗？” 贺梓童闻言倒是真老实了，林牧言趁机跨进电梯，将贺梓童关在了电梯外头。站在电梯里，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公司见到肖童的时候，对方面对他那么的小心翼翼，到真以为他会把对方送进去坐牢似得。 今天肖童问他，以什么身份照顾自己，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自始至终在肖童面前想要的身份，也只有那一个而已，从未变过。 于非早已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这几天因为林牧言不肯离开医院，所以人他一直在庄子里扣着。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事情拖久了，总会有纰漏，还是得尽早解决才行。 “庄子里一直没有营业？”林牧言问道。 “停业整顿，这个月不打算开了。”于非道。 之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起码说明管理方面还是有漏洞的。他的庄子针对的客户很多都是圈内人，在人员培训和要求上做的十分缜密，几乎是容不得半点差池的。如今除了事儿，不可能不做调整。 “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吧。”林牧言道。 “这几天……一直好生照顾着，没敢亏待。”于非道：“梓童怕他们身体折腾坏了，还特意让厨房弄了滋补的药膳。” 林牧言闻言眉头皱了皱道：“你别老纵着他，他还小。” “您放心，我有分寸，脏事儿不会过他的手。”于非道。 林牧言闻言便没再说什么，在他看来于非这人还挺成熟的，起码处事很果断，无论是手段还是思维都很出类拔萃，也难怪贺梓童能被他吸引。 人被关到了情/趣/房里，不用说出主意的人肯定是贺梓童。 林牧言进去的时候，便闻到房间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果然走进去才发觉，这屋子里到处都是不可描述的东西，地上还有撕烂的衣服和不明液体的痕迹。 “能不能把人拎出来，这屋子待着有点恶心。”林牧言道。 于非闻言便招呼人照做，而后带着林牧言到了会客室。 男人被人带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弱的有些脱相了。他身上带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於痕，打眼一看也知道经历过什么。他一看到林牧言，顿时恶狠狠的想要扑过去，但是被身后的人一脚踩在了地上。 “林牧言！你个目无尊长的混账！”男人开口骂道。 “知道我是混账，您还惹我？”林牧言冷声道：“舅舅。” 被林牧言叫做舅舅的男人，名叫和庆庭，算是和氏的三当家。不过和氏如今是由和庆庭的大哥和庆礼说了算，除了和庆礼之外，他们的父亲和老爷子也有自己的心腹占据着要职，所以轮到他这个三当家，基本上就没什么实权了。 偏偏最无能的和庆庭，最喜欢蹦跶。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对我，后果是什么？”和庆庭道：“老头子一向护着你，他知道你这么对他的亲儿子，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你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外姓人，和氏就算是喂狗，也轮不到你！” 林牧言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您在宴会上，给我喝了什么？又是怎么对我的？您觉得老爷子知道以后，会给您颁奖还是给您送锦旗啊？” “你胡说，我弄得是肖童，跟你有什么关系？”和庆庭道。 “您弄得是谁，您说了算吗？”林牧言道。 和庆庭一愣，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小图背叛了我？” “他就算不背叛您，您会给他活路吗？”林牧言问道。 在庄子里的这几天，于非每天都会命人喂他那加了料的果蔬汁，当然前提是他和自己那个保镖是关在一间房里的。那保镖到底是血气方刚，在药物的作用下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想而知。 保镖跟着和庆庭久了，深知自己老板的秉性，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把老板得罪彻底了，对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自己。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就是站在林牧言这边。 和庆庭目光闪过一丝戾气，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您。”林牧言道：“为什么要动肖童？” “啧。”和庆庭道：“这你就得去问他了。” “舅舅还没有喝够果蔬汁吧？”林牧言又道。 和庆庭闻言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看着林牧言，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碎。 不过他更想撕碎的人，是肖童！ 从庄子里出来的时候，林牧言一句话也没说。 于非面色凝重的跟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事到如今他都不肯说，我想应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于非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闹出人命，不管是哪方，都不好遮掩。” “我知道。”林牧言道：“差不多让他滚吧，剩下的帐我会慢慢跟他算。” “肖老师那边还需要特意交待吗？”于非道。 林牧言想了想道：“不必了，这种事儿不必脏了他的耳朵。” 于非闻言便没再说什么，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能控制的极限了。 回去的路上林牧言想了一路，总觉得这事儿百思不得其解。他曾以为是自己牵连了肖童，和庆庭或许是为了针对自己，才拿肖童开刀。可如今看来，和庆庭和肖童确实是有恩怨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恩怨是什么。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很可能和他们分手前肖童的状态有关系。 林牧言回到医院的时候，肖童正坐在窗前看夕阳。火红的夕阳透过玻璃窗映在肖童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真实。林牧言快步上前，伸手按在肖童肩上，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怎么了？”肖童问道。 “有点难受。”林牧言道。 肖童轻轻转头看他，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十分浓烈的不安和难过，片刻后开口道：“那你怎么才能不那么难受呢？” “有人亲我一下，我就不难受了。”林牧言勉强笑了笑，开口瞎撩道。 没想到肖童闻言后，目光微微一垂落在林牧言手上，而后伸手执起林牧言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手背上温软的触感，骤然席卷全身，林牧言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似得，有些僵硬的看着肖童问道：“你干什么？你……你你你……你干什么？” 第十七章 肖童饶有兴味的仰头盯着林牧言，见林牧言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儿，那表情活像个被人调戏了的小姑娘似得。他不禁心中好笑，暗道这个不要脸的老流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亲个手都能别扭到这样…… “你还难受吗？”肖童问道。 “……我不难受了。”林牧言道。 “那我就放心了。”肖童一脸欣慰的道。 “你这是什么意……” 肖童不等他问出来，开口打断他道：“我有点累了，去休息一会儿。”说罢扶着沙发的靠背起身，身体略微晃了晃。 林牧言见状，慌忙伸手去扶，肖童却皱了皱眉，额头顿时出了一层细汗。 他原本是想装一下来着，可没想到真有点晕了。 “就知道逞能！”林牧言俯身将肖童打横抱起，放回了病床上。 这次受伤，肖童瘦了一圈，林牧言把他抱起来几乎没怎么费力气。他原来虽然瘦削，但因为经常运动，人还是挺结实的，没想到回国这才没多少日子，骨头就有些硌人了。 “回家后找个营养师，好好补一补，年纪轻轻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林牧言念叨道。 “不至于那么夸张。”肖童道。 林牧言道：“必须夸张，我每天在家盯着你补身体，不去上班了。” 肖童目光一黯，问道：“你说的是谁的家？” 林牧言的表情迅速变得尴尬，而后闭了嘴没接话。 肖童挪了挪脑袋，结果因为挪动的幅度太大了，扯到了伤口，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缓过来之后还不忘加了一句：“也对，我借住那地儿也是你的房子，等我搬走了还是你家。” 他话音一落，林牧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后来索性转头不理他了。 当晚，肖童的朋友曲溪来探望他。 肖童受伤的事情，对外没有别人知道，但曲溪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且现在俩人住一个小区，等于半个邻居。之前曲溪一直在剧组没回来，这不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 “这回听说你回来档期还没满，已经有好几个人托我给你递剧本了，我一概丢给了丁一姐，让她去拒绝比咱们拒绝好看点。”曲溪道：“不过你这么一受伤，估计遇到好的本子也没法接了。” 肖童道：“只接了一个杨老师的本子，五六月份开。” “听丁一姐说，你上回试镜把和氏刚捧的那个小孩给怼了？”曲溪道。 “正常搭了个戏而已，是他自己不争气。”肖童道。 曲溪闻言笑道：“和氏这两年风头正盛，但做事儿不大地道，他们的几个艺人风评都不大好，每次出了这种八卦，都是整个影视城的笑料。” “那帮傻X早晚把自己玩儿死。”肖童道。 一旁的林牧言轻咳了一声，朝曲溪打了个招呼便出了病房。 曲溪目送林牧言离开，又盯着肖童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俩还没和好呢？” “和什么好……”肖童道：“林总可不是个会吃回头草的人！” “装！”曲溪道：“你俩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能装。” 肖童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曲溪收了笑意，开口道：“我记得你有个没播的剧，版权在和氏那边。当年你们闹成那样，你有没有得罪和氏的人？” “都得罪了啊，这事你知道的。”肖童道。 “我是说某一个具体的人，你没有找人动手什么的吧？”曲溪问道。 肖童道：“我没那闲工夫，而且我认识的都是合作过部门的人，跟他们动手犯不着。” “嗯，我也觉得不会。”曲溪道。 肖童抬眼看他，问道：“林牧言自己不来问我，托了你来问？” “你知道就行，别当面拆穿，我很尴尬。”曲溪笑道。 “他是怕我知道，这次在庄子里对我动手的人是和氏的？”肖童道：“我都这样了，还能拿刀去捅回来吗？” 曲溪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俩真的别这样了，整的跟仇人似得没必要。要我说，都是因爱生恨，分开这么久也够了，老大不小的人了，别跟小孩一样。” 肖童闻言叹了口气，没说话。 曲溪问道：“说真心的，还有没有可能了？” “这话得问林总，问不着我。”肖童道。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曲溪道：“林牧言为了你，两年没拍片儿你知道吧？后来专门给你弄了个剧本，结果据说你连看都没看，直接给丢了，这事儿整个影视城都传开了！说林牧言余情未了想吃回头草，结果被回头草打脸，牙掉了一嘴，还得和着血吞。” “不是，你们影视城里都是帮什么人呐？怎么天天盯着人家的事儿传啊传的，你们拍戏不累是吗？晚上不用开剧本会吗？早晨不用早起化妆吗？怎么那么闲呢！”肖童一脸崩溃的道。 第十八章 那晚曲溪走了之后，肖童想了很多。 曲溪问他，他们俩还有没有可能。 肖童心里觉得，应该是有的，但他没有回答。 刚回国的时候，肖童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甚至一度以为林牧言有了贺梓童这个新欢。可后来他发现是自己误会了，林牧言不止没有新欢，且有极大的可能，对他余情未了。 可林牧言一直没有开口，也没有走出那一步。 肖童知道对方有顾虑，他自己又何尝没有顾虑呢？ 两个曾经相爱，且分过手的人，重新开始，需要比一次恋爱时拥有更多的勇气。 肖童的外伤恢复的很快，倒是失血需要慢慢恢复调养，所以医生说可以出院之后，林牧言当晚便去办了出院手续。 虽然林牧言尽量避开了晚高峰，可到了路上还是被堵了。 肖童坐在副驾驶上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眉头一直拧着。 “肖童，醒醒。”林牧言按着他肩膀轻声唤道。 肖童睁开眼睛，一脸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林牧言道：“我以为到了呢。” “前头有水泥车翻了，堵了一个多小时基本没怎么动，估计且得等呢。”林牧言道：“你去后面躺着睡吧，到了我叫你。” 肖童坐着没动，开口道：“我想坐你旁边，不想去后头。” “……”林牧言盯着肖童看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打着哈欠，也不知道这话是故意逗他还是随口一说，便没接茬。 肖童晚饭只喝了些汤，原本想着晚上回去之后再吃正经东西，没想到如今被堵在高速路上，只能饿的怀疑人生。林牧言听见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便提醒道：“保温壶里还有汤，饿的话可以垫吧一下。” 于是肖童从后头摸了保温壶，坐在副驾驶喝起了汤。 林牧言原本想提醒他少喝点，但看他喝得津津有味便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倒是没走多远，肖童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了。 “这附近也没个出口么？”肖童看着窗户外头问道。 “最近的出口还有两公里，照这个速度半个小时差不多能到，但是出去了辅路也是堵，没啥区别。”林牧言偷偷看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困了就接着睡，到了我叫你。” 肖童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起来更坐立不安了。 林牧言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也不看肖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咳！”肖童忍了一会儿，又道：“我能不能下来自己走？” “这是高速路，虽然堵了也是高速，你这么下去是想明天上头条吗？”林牧言道：“别急，北京的交通你又不是第一天感受，等得不耐烦了就先睡吧。” 肖童深吸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我……憋得难受。” “憋得难受啊？”林牧言道：“那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林牧言你成心的吧？”肖童道：“我晚上喝了一肚子汤，刚才你又让我喝汤，你倒是有心机，一口水都没喝，出来的时候还去了厕所。” 林牧言终于憋不住，大笑出声，片刻后开口道：“要不你就在车里解决一下……” “你闹呢？”肖童道：“我刚用这保温壶喝了汤，现在你让我尿在里头？” 林牧言忍着笑，指了指后座道：“后头的包里有个瓶儿，广口的，800ML，你将就一下吧。” “休想！”肖童道：“我要下车！” “下车你也找不到地儿，在路边还有可能被人拍小视频上头条。”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又气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偏偏林牧言还打趣道：“我给你放个歌儿，免得你怕我听见声儿不好意思。” “请你闭嘴，林牧言。”肖童道。 路上的车一步一停的朝前慢慢挪着，林牧言的车里飘出了隐约的音乐声，放得歌是《万泉河水清又清》…… 歌放完之后，林牧言关了音箱，朝肖童道：“我看你还是肾不好，得补补。” “请你闭嘴。”肖童坐在后座生无可恋的道：“以后别让我坐你的车了。” 肖童今晚这个黑历史，大概这辈子是过不去了。 尤其是林牧言这个家伙，肯定当成巨大的把柄天天拿来嘲讽他。 “明天换辆车，把这车卖了，省得你看着糟心。”林牧言笑道。 “你闭嘴我就不糟心了。”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果真闭了嘴，却笑得一脸灿烂，连堵车这么糟心的事儿都没能破坏他的好心情。 等过了拥堵路段的时候，已经将近夜里十点了。 林牧言开车去了肖童的住处，把车停好之后打算将后座的肖童叫醒。 他下了车走到后座刚打开车门，瞥见不远处有辆车，窗户半开着。林牧言怔了一下，又扫了一眼那辆车子的车牌，目光微微一凛。 “到了吗？”车里的肖童睡得不实，被林牧言开车门的声音吵醒了。 林牧言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没到，你接着睡吧。”说罢关上了后车门。 那辆车内有人听到动静，伸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林牧言快速上车，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径直又将车开走了。肖童转身朝后看了一眼，意识到了什么，却一句话都没说。 车子开出小区，确认没人跟上来，林牧言才开口道：“放心吧，不是打手，他现在不敢明目张胆动手。应该是找了狗仔蹲着你呢，车牌我已经记下了，回头查一下就知道是谁。” “嗯。”肖童应声道。 两人一路无话，肖童也没问他要去哪儿。 等车子拐了几个弯之后，肖童才反应过来，林牧言这是带他回了自己家。这里，肖童曾住过三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甚至连林牧言家的门锁密码都还记得，只是不知道林牧言后来改没改过。 “戴上帽子和口罩。”林牧言取出包里的东西，帮肖童戴好，这才一手拿着车里的东西，一手扶着肖童下车。 “我来吧。”肖童伸手想拿那个瓶儿，林牧言却没给他机会，不容反驳的拿起肖童在车上解决的那瓶儿，另一只手扶着肖童进了电梯。 肖童一路上总是忍不住看林牧言手里的瓶儿，到了家门口忍不住问道：“这瓶儿你不扔吗？” “回家倒马桶里就行了。”林牧言道：“扔外头万一让人捡了，又要送你上头条。” 肖童十分无语，只觉得林牧言如今有些像惊弓之鸟，小心的有些过分。实际上，他住院这段时间就能感觉到，林牧言一直都很谨慎，除了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里，还默认了王叔安排的两个人留下照应。 林牧言在害怕，害怕再次经历那天晚上的事情。 但肖童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或许这样林牧言还能安心一些。 电梯铃响，林牧言先一步跨出去，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外头。 肖童假装没有觉察到他的紧张，跟在林牧言身后出来。 “按密码。”林牧言道。 “几号？”肖童问他。 林牧言张了张嘴想说还是原来的密码，但他怕肖童已经忘了，便自己腾出手来开了门。时隔两年，肖童进门的时候觉得有些恍惚，门厅的地上只放了一双拖鞋，和他第一次来林牧言家的时候一样。 说起来，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的肖童，才十九岁，签到了林牧言的公司，和曲溪演了一部双男主的电影，电影的导演是林牧言。 十九岁的肖童浑身带着少年气，长得精致，是个十分容易吸引同性的年纪。 他大概是受到过不少骚扰，所以对同性的亲近十分敏感，像个装了雷达的小刺猬。 林牧言认识他的时候，他正是敏感的年纪，且对所有向他示好的男人，都存着一种强烈的敌意。林牧言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立马就会被肖童揍得找不着北。 那个时候的林牧言二十四岁，事业有成，意气风发。 他见肖童的第一面，就将“想睡他”写在了脸上，但他之所以没有被打，是因为他说话行事都十分妥帖，丝毫没有逾距的行为。即便那个时候肖童是他的演员，他是肖童的导演，他也没有利用职权，向肖童有过任何的暗示。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潜规则我？”两人在一起后肖童曾问林牧言。 “怕你揍我。”林牧言没正形的道。 肖童知道这不是答案，就一直看着他。 果然林牧言收起了笑意，开口道：“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你是一个不会轻易向别人坦白的人，你很难信任别人，也很难接纳别人。如果在我没赢得你的信任之前，先一步把你怎么样了，可能这辈子我对你来说，也就是个炮/友了。” 肖童闻言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林牧言的脸，难得表情流露出了几分温柔。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肖童道。 “觉得这个男人真帅，特别有魅力。”林牧言道。 肖童道：“我觉得你特别……骚！” 肖童第一次见到林牧言的时候，对林牧言的评价确实就是一个字：骚。当然不是娘里娘气的那种骚，而是由内而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那种“不撩人就会死”的气质。 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是在一个温泉山庄。 当时正值春天，万物复苏，万物也都躁动。 那天肖童在山庄里钓鱼，林牧言很厚脸皮的凑了上去。 肖童都不用看他，就能感觉到林牧言满脑子都是“想睡他”的念头。男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当他内心生出原始的欲/望时，身心会同时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东西，在他想睡的人面前，几乎是很难掩饰的住的。 肖童坐在钓鱼的椅子上思考了五秒钟，意识到这会儿打人会有麻烦。 所以他忍住了揍人的欲望，没有理会林牧言。 但是林牧言当天的表现，让他很意外。没有任何暗示，没有任何越界的撩拨，甚至没有任何假装自然实则有心的肢体接触。林牧言很克制，而克制意味着在乎和尊重。也正是他那天的克制，让肖童没有在认识他的第一天将他推出自己的世界。 后来的相处，林牧言一直保持着那份克制。即便身体里那份想睡肖童的念头越来越难以掩饰，可他依旧倔强的克制着。直到有一天，肖童和当时唯一的朋友曲溪，打了一架。林牧言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安慰他，朝他说了大半天自己的糗事。 一直没把任何人当过自己人的肖童，那天/朝林牧言说了自己的过去。 而林牧言也第一次知道，这个少年为什么像个小刺猬一般，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 “我十二岁那年，继父喝多了酒，将我错认成了我妈，亲了我一下。”肖童道：“我当时太害怕了，就拿酒瓶子给他开了瓢。后来我就搬去学校住，还报了跆拳道班和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武术班，想让自己心里踏实一点。” 林牧言转头看着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样的经历，一直顺顺利利长大，现在肖童会不会是个温和的人呢？事实证明并不会。 生活好像对于优秀的人，总是会加诸更多的坎坷。 十五岁那年，肖童一直学的功夫，用上了。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我同寝的室友，有一天晚上喝了酒，想借着醉意扒/我裤子。”肖童道：“我没忍住把人打了，后来才知道他断了三根肋骨。” 林牧言闻言一怔，他当然知道这个扒/裤子绝对不是男孩之间那种嬉闹，否则不可能把肖童惹恼。 “后来隔壁寝室的人听到他的惨叫，撞门进去了，这才救了他。”肖童道：“老师知道后，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就让我们和解，医药费是他家里自己出的，没让我出。” 林牧言看着肖童，心里有些堵得慌。 肖童道：“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怕的？” 林牧言道：“你过去的那几年，是不是过的很孤独？” 肖童一怔，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我如果现在抱抱你，你不会动手打我吧？”林牧言说罢倾身抱住了肖童，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但不是怕被打才小心翼翼，而是因为没来由有点心疼眼前这小子。 肖童被林牧言抱在怀里，心跳的频率有点不正常。 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了，他将其归结于，拥抱的生/理反应。 大概就是从那一天起，肖童意识到，林牧言对自己不仅仅是“想睡”那么简单的欲/望。他感觉，林牧言可能有点喜欢自己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他确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可林牧言这个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透着浓浓的“渣男”味儿。 肖童是个不允许自己冒险的小刺猬，他不可能允许自己对林牧言有任何的幻想。 可事情发展到后来，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控制。 他即便再冷淡，到底心也是肉长的，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爱上别人。 “想什么呢？”林牧言从鞋柜里拿出另一双拖鞋放到肖童脚下：“是不是饿傻了？” 肖童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拖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拖鞋是两年前他穿过的，林牧言一直没有扔，还放在门口的鞋柜里，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再回来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是如此的粗长~ 第十九章 “除了过期扔掉的东西，家里还跟以前一样，我就不用跟你一一介绍了吧。”林牧言脱了外套，先去洗手间将那瓶儿处理了一下。 肖童把外套挂在玄关的柜子里，发觉他临走前没有收走的夹克衫还挂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外头罩了一个防尘的透明袋子。这件夹克是他和林牧言出去旅游时买的，他那件是红的，林牧言那件是蓝的，情侣款。 如今，林牧言那件夹克也罩了防尘袋，和肖童那件挂到了一起。 “有点乱，你先坐吧，我收拾一下。”林牧言洗了手出来，见肖童站在玄关发呆，还以为是嫌弃屋子里乱不肯进来。 他和肖童一起生活的时候，家里有固定的阿姨来收拾及做饭，后来肖童走了，他一个人嫌麻烦，就把阿姨辞了。辞了阿姨，他自己又不会打理，时间一长家里就乱的不成样子了。 “怎么不请人来帮忙打扫？”肖童问道。 “原来一周会请一次，最近不在家，就没让过来。”林牧言道。 林牧言简单收拾了一下，朝肖童道：“家里没吃的，这会儿我常点的几家外卖都打烊了，你在家先歇一会儿，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我跟你一块去吧。”肖童道。 “你就别折腾了，万一晕倒了我还得把你背回来。”林牧言道：“小区里门口就有不打烊的超市，我很快就回来。” 林牧言说罢把家里的垃圾装好了袋，穿上外套拎着袋子出了门。 家里只剩肖童一个人，他面对着无比熟悉的一切，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在这个屋子里住过三年，这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存留着他和林牧言共同的经历。他原以为，自己走后，林牧言应该把该扔的都扔了，或者重新装修一遍，甚至有可能会搬去别的房子里住。 可林牧言没有，他甚至觉得林牧言刻意保留了家里原来的样子，像是固执的坚守着一份执念，不知道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压根也不太在乎。 酒柜上的酒都是原来的，林牧言没有动过。墙上肖童的照片，以及两个人的合影，林牧言也没有取下来，就那么一直挂着呢。甚至餐桌的桌布，冰箱上的冰箱贴，都还是他离开以前的样子。 肖童走到冰箱前，看了一眼上头的便利贴： 【冰啤酒让我丢了，泡点枸杞喝吧】 便利贴是林牧言的字体，他们分手前，林牧言贴上去的。 那段时间，肖童胃不太好，经常吐。林牧言催他去检查过，甚至还逼着他做了胃镜，不过医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估计就是饮食不规律伤了胃，禁生冷辛辣，好好养养就行了。 可惜他的胃终究也没有养好，到现在也还时不时犯病。 肖童转身，看到了壁柜上摆着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出道后参加第一个综艺节目时拍的照片。那照片原来是节目组拍了宣传用的，后来被林牧言从网上下载了，专门打印了出来，摆在了客厅。 因为，就是在拍摄那张照片的当天，林牧言第一次吻了肖童。 那个吻还得从肖童打人说起。 当时肖童和曲溪一起参加一个综艺真人秀，播出平台有人看上了肖童，便使了手段骗他去陪吃陪喝。可肖童的性子，岂是随便谁都能拿捏的？于是对方张口占他便宜的时候，他就动了手，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犯怵。 当时的肖童好几年没好好揍过人了，那天却动了真格。 如果不是曲溪及时赶到的话，他觉得自己的结局应该就是，抓着在场的随便某一个人，朝死里打，然后把人打个半死之后，他再被人往死里打。 肖童时常觉得自己，自带破釜沉舟buff，动起手来就是跟人拼命的架势。但是那晚，他没把架打好，因为曲溪一出现，他就不能拼命了。真出了事儿，他们都担不了，他不能害了为他以身涉险的曲溪。 肖童那晚憋屈的要死，不是因为受了委屈，而是因为顾忌太多，没法好好出气。 直到后来林牧言出现了，而且出现的时机严格来说有些晚。 他没有在肖童深陷陷阱的时候，像个骑士一样冲过来救他，也没有霸气的将那帮人修理一顿。他只是不慌不忙的替肖童的伤口抹了药，耐心又温柔。 “还在生气呢？”林牧言一边帮他抹手上的伤，一边问道：“想把人打死？” “不气了，反正我也没吃亏。”肖童说到倒也是实话。 他原本是气的够呛，可林牧言一来，那么不慌不忙的替他抹药，好像无形中瞬间让他那颗愤怒暴躁的心安静了下来。他们离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林牧言身上那股淡淡的烟味儿。 抹完了药，林牧言擦了擦手，朝肖童道：“人在对面屋子里，想揍就去揍吧，不过……” 肖童看着他，以为他要说什么别打出人命来之类的叮嘱。 林牧言却温柔的道：“别再伤了自己的手。” 肖童那颗心不由一热，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他那会不想打人了，他很想和林牧言待在一起，想听他说话，想摸他的手，想亲他。 少年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男人的“欲/望”。 他那会儿甚至不懂什么是爱，他只是有点渴望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就像林牧言第一眼看见他时，就想睡他一样。 肖童那晚还是去揍了人，他不想辜负林牧言的心思。只是他把人揍得并不狠，但是使的是十分羞辱人的打法，打的不重，却足够让人羞愤恼怒。 “还生气吗？”出来之后，林牧言望着他问道。 “早就不气了。”肖童道。 他很想朝林牧言说句谢谢，可又觉得那样太轻飘飘，可他仔细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朝林牧言表达感谢。十九岁的肖童，心思很轻，简单又纯粹，还带着几分傻气。 于是那晚，在林牧言的车里，他突然开口问对方：“你想和我睡觉吗？” 林牧言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骂了句脏话，显然是被肖童这话吓到了。 肖童伸手放在了林牧言的腿上，林牧言转头看着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把他按在了椅背上。肖童那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实话说，感觉还不错。林牧言的嘴巴很软，而且吻/技很笨拙，这让肖童莫名有点兴奋。 两人亲了一会儿，林牧言突然放开他道：“我得去买点东西……不能就这么做……” 肖童不置可否，算是同意他心里甚至有点兴奋。 林牧言匆忙下了车，可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立马就清醒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无名无分没有说法，就这么把肖童给睡/了？ 那明天天亮之后，他要怎么办？怎么跟肖童解释？ 在冷风里犹豫了两分钟之后，林牧言没有去便利店，而是返回了车里。 “你是什么意思？”林牧言问肖童。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肖童道。 林牧言渐渐冷静下来，开口道：“心意我领了，我送你回去吧。” 肖童深吸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林牧言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那天晚上的林牧言真的挺性感的。 他是发自内心的，想睡对方，或者被对方睡。 那个时候的肖童，还不太懂什么情啊爱的，只知道跟随着本能一步步朝前走。反正少年人有的是撞破头的体力和胆识，大不了走错了再折回去呗。 手机铃突然响了，肖童被从回忆中拖了出来。 他又看了一眼相片中的少年，这才拿起手机，发现是林牧言拨过来的视频通话。 “我买了一些东西，但是不确定你现在的口味有没有变，所以想确认一下。”林牧言将镜头对准了购物车，里头放了各种吃的。 肖童道：“你随便吧，我都行。” “你看看这边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买的，我一并买了带回去。”林牧言将镜头对准货架，不厌其烦的朝肖童展示着。肖童不想叫他失望，便随口说了几样。 林牧言切了前置摄像头，镜头里的他被手机自带的滤镜拍出来，显得更精致了些。肖童盯着他看，见他也不说话，自己便也一直沉默着。 良久，林牧言开口道：“有点后悔没让你跟着出来了，平时没觉得小区大，这回用腿走才发觉挺远的，而且黑灯瞎火的，十分寂寞。” “要不要我去接你？”肖童道。 “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吧，不要挂断。”林牧言道。 林牧言一边说着，一边推了车子去结账。肖童很久没去过超市了，看着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便让林牧言又把收银台的各类糖都拿了一盒，就算不吃摆在家里好看也行。 视频那边的肖童正说着话，突然转头，表情一变。 林牧言问道：“怎么了？” 肖童眉头拧了拧道：“有人在按密码开门。” 林牧言闻言脸色一变，开口道：“你把门反锁，我马上回去。” 他话音刚落，通话突然挂断了。 林牧言一瞬间如坠冰窖，转身飞快的朝家里奔去。 外头起了夜风，风略有些急，裹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林牧言一路跑得飞快，进单元楼的时候，按错了两次密码。而这会儿电梯停在了他家所在的楼层，那红色的数字，看在林牧言眼里触目惊心的。 林牧言根本不敢想发生了什么，整个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着本能跑回来的。 那晚在庄园里，肖童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那个场景曾不止一次的出现在林牧言的噩梦里。他从来没那么害怕过什么，即便是和肖童分手的时候，他都没有过那么绝望的感觉。 后来去医院的路上，林牧言甚至想过。 如果和肖童注定要分开的话，他宁愿永远生离，也不要死别。 走廊里一片安静，林牧言从来没觉得暖黄的灯光竟然也有这么瘆人的时候。他手里握着从小区门口保安那里“抢”来的电棍，走到门口按下了密码。 “吧嗒”一声，门锁开了。 第二十章 五分钟前…… 肖童听到门外按密码的声音，他快步走到玄关的拐角处，还顺手从桌子上拎了一只玻璃瓶。片刻后，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可那人进了门之后却没继续往前走。 肖童双目微凛，攥紧了手里的玻璃瓶，准备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这时门重新被合上，有人“咦？”了一声。 “灯怎么开着？”一个声音自言自语道：“我忘了关吗？” 肖童一怔，听出来了这是贺梓童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 “真奇怪啊……”贺梓童换上拖鞋，一边朝屋里走一边道：“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明明检查过……啊！！！！！肖肖肖……肖老师，您怎么在我哥家里？？？？” 肖童一脸淡定的将手里的玻璃瓶放下，挑了挑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噢噢噢噢，我懂了。”贺梓童道：“我不知道您在这里，要是知道我就不来打扰了。” 肖童目光低垂，落在贺梓童脚上那双拖鞋上，心里有些异样，那拖鞋是林牧言出门时换上的，贺梓童穿的很顺脚，看来不是第一次穿了。不仅如此，贺梓童还知道林牧言家里的门锁密码，甚至大半夜的时候过来，都不用提前打招呼，想来从前是经常来的吧。 “坐吧，别客气。”肖童淡淡的道。 “谢谢肖老师。”贺梓童笑了笑，走到沙发前坐下，伸手从面前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巧克力棒，开始嘎吱嘎吱的嚼了起来。 肖童原本有些感慨的情绪，至此彻底止住了。他看到这屋子里一成不变的陈设时，恍惚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可贺梓童随手拿出的一盒巧克力棒，顿时将他打回了现实。 在他出国的这两年，这间屋子已经有了太多别人的痕迹，如今他才是客人。 “肖老师……我失恋了。”贺梓童突然开口道。 “？”肖童一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贺梓童吸了吸鼻子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大傻/逼。” 肖童眉头一挑，觉得自己被牵连的有些无辜，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确实挺傻/逼的，林牧言严格来说也是个大傻/逼……嗯，贺梓童这话还是有道理的，没法反驳。 贺梓童感慨完之后，抹了一把眼睛，又开始嚼他的巧克力棒。 这时门外又传来按密码的声音，肖童目光一闪，没打算过去开门，贺梓童见状便起身走了过去。 门从外头打开，门口站着一身戾气的林牧言。 “哥，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贺梓童站在门内问道。 林牧言盯着贺梓童看了一会儿，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片刻后他将贺梓童扒拉到一边，大步跨进屋里，看到肖童正站在客厅里，一脸疏离地看着他。 “你……”林牧言快步走过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肖童一遍，确认肖童囫囵个儿的站在自己面前，他那不知所踪的三魂七魄才渐渐又收拢了回来，聚到了体内。 肖童一看他这幅样子，面色惨白，气喘吁吁，手里还拎着一根电棍，想来方才是吓着了。他原本有些复杂的情绪，顿时软了下来，开口道：“谁知道你家密码你心里没数？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吗？” “我……忘了。”林牧言说罢便将目光落在贺梓童身上，看得贺梓童有些犯怵。 “哥你怎么了？”贺梓童嘴里咬着巧克力棒，一时竟有些不敢嚼了。 “我怎么了？”林牧言那目光像是要把人掐死似得，朝他咬牙道：“你特么还问我怎么了？我他么还没问你怎么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我家里来干嘛？谁让你来的？谁允许你来的？吃吃吃，就知道吃！！” “哥……”贺梓童被骂蒙了，嘴角含着巧克力棒不知道该不该吐出来。 “别特么叫我哥，叫爷爷也不好使！”林牧言道。 贺梓童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林牧言，但这个时候他很聪明的没有追问。林牧言正在气头上，追问和解释都只会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肖老师……你帮我说句话呀。”贺梓童一脸可怜样的朝肖童道。 “你们就算要吵架，至少等我不在的时候吧。”肖童伸手在林牧言手背上轻拍了一下，林牧言的手冰凉，这会儿还略有些发抖。 手背上温暖的触感，一点点通过皮肤传向心口，林牧言终于暂时收起了满身的戾气开口道：“我去超市把东西取回来。” “我跟你一起。”肖童说罢过去取了外套穿上。 林牧言这次没有阻止他，但是出门前帮他系了一条围巾，还戴了个口罩。两人一起出了门，倒是把贺梓童扔到了家里没管。 贺梓童委屈巴巴的窝在沙发上继续吃巧克力棒，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被骂了。林牧言虽然对他经常没个好脸，但是发这么大火还是头一次，而且连个理由都不说。 外头的风这会儿更大了些，林牧言看了肖童一眼，能感觉到肖童不高兴。肖童走在他身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林牧言到了门卫那里还了东西，又去超市把东西拎出来。 “你在想什么？”林牧言忍不住问道。 “这条路是挺长的，我们走过来用了十五分钟，你刚才跑得可真快。”肖童道：“如果家里真的闯进了歹徒，以你这个速度，我的失血量可能比上一次还少呢。” 林牧言闻言顿住了脚步，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肖童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开口道：“这里是北京，这个小区从大门到你家需要三道门禁，而且是录入指纹的。” 是啊，这个安全级别，陌生人想要混进去是很难的。即便进了小区，还得想办法进单元门，更何况他家的密码，知道的没几个人，而且不可能泄露出去。 林牧言事后想起来，也知道不可能有人闯进去。 可那个时候，他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我是不是很可笑？”林牧言道。 “要是比可笑，最可笑的恐怕未必是你。”肖童道。 他觉得自己才可笑呢？莫名其妙来前任家里也就算了，还遇到了个不请自来的贺梓童。 肖童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身份摆在什么地方合适，可一走了之又有点太小孩子气了，况且现在也不是该和林牧言闹别扭的时候。 两人并肩走着，小区里这会儿基本没有行人，只有保安在不远处来回走动巡逻。肖童伸手想接林牧言手里的袋子，林牧言犹豫了一下给了他一半。 “贺梓童大概和于非闹别扭了吧，所以跑来你家，只是没想到我会在这儿。”肖童开口道。 “他以前常来，不打招呼也习惯了。”林牧言道：“明天我就把密码改了。” 肖童闻言没有接茬，他如今已经知道贺梓童和林牧言并非那种关系。不过他看得出来两人关系挺好的，好到知道对方家里的门锁密码，好到可以穿同一双拖鞋，好到随时可以不打招呼来对方家里，还是在半夜刚失恋之后。 “我住在这儿倒是有些不太方便了。”肖童道。 “哪里不方便？”林牧言道：“我怎么没感觉到……” 林牧言转头看了一眼肖童，问道：“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了？” “我以什么立场不高兴？”肖童道。 “你没不高兴就好。”林牧言道。 “林牧言。”肖童顿住脚步，开口道：“有些事儿你装糊涂我能理解，我也没有立场要求你把所有心思摆得明明白白的。但你既然打算一直装糊涂，就别再旁敲侧击的试探我。” 肖童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和疏离，显然他一直克制的情绪，在这会儿有些兜不住了。林牧言甚至能感觉到，他若再继续装傻下去，肖童下一刻就可能和他彻底翻脸。 这至少意味着，肖童还是有点吃醋的吧？ 林牧言盯着肖童看了片刻，心中忍不住有点窃喜。 “那你就是不高兴了。”林牧言道。 “你一定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肖童道。 林牧言不敢继续玩笑，忙正经道：“贺梓童原来不姓贺，他在他父亲去世后改了这个姓，他原来姓和。” “什么意思？”肖童问道。 “你还记得我母亲姓什么吗？”林牧言道。 肖童愣了一下，他和林牧言在一起后，几乎没怎么和对方家里的人相处过。林牧言和父亲关系并不亲厚，肖童只见过一回，闹得也不太愉快，而林牧言的母亲去世的早，肖童就更不可能认识了。 但是林牧言这么一问，他突然就想了起来。 林牧言的母亲，也姓和。 第二十一章 “贺梓童的父亲，是我舅舅。”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愣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牧言也不着急往下说，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等他反应过来。 片刻后，肖童总算点了点头，原来贺梓童是林牧言的表弟，怪不得那么不见外。 骤然得知俩人这层关系，肖童顿时便觉得有些尴尬，他竟然还因为贺梓童对林牧言发了脾气。虽然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是吃醋，可林牧言怎么想，他就管不住了。 “和……”肖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那……贺梓童他与和氏集团有什么关系吗？” 林牧言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握，沉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关系。” “那……在庄子里那个……”肖童开口道。 他到现在还记得，贺梓童给他描述和庆庭在庄子里受到的各种“礼遇”时那股兴奋劲儿，如果贺梓童是和家的人，那……他与和庆庭是父子？叔侄？还是兄弟？ “给你下药的那个人，是我的另一个舅舅，梓童的亲叔叔。”林牧言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但是肖童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克制着情绪。 肖童不知道林牧言同和氏之间，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很显然，无论是林牧言还是贺梓童都与和氏闹得很不愉快。原本可能还有些表面的和平，在这次庄子里的事情发生之后，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照这么看，贺梓童和林牧言更像是一个“同盟”。而这个同盟，应该是肖童出国之后建立的，因为在那之前，贺梓童在林牧言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肖童甚至不知道林牧言有这么一个表弟。 “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若不是怕你继续误会，原本也没打算跟你说这些。”林牧言道。 “和氏竟然是你……外祖家的？”肖童开口道：“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林牧言苦笑道：“我怎么说得出口？” 是啊，林牧言怎么能说？ 肖童那时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投到了那部电影中，为了那部戏还差点连命都搭上，到头来却因为和氏的人从中作梗，导致那部戏没有公映。 过去那些肖童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骤然间一起涌上心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可此时却骤然发觉，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过，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林牧言的电影刚拿了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肖童在那一年的颁奖礼上，和影帝桂冠失之交臂。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他才二十出头，往后拿奖的日子多的是。 可问题就出在肖童起点太高了，十九岁出道，凭借第一部 电影就拿了个影帝。这第二部片子，多少人都看着呢，有的是盼着他好，有的早已写好了通稿等着踩他。 那晚的庆功宴，肖童也参加了，不过他整晚都坐在角落，看着林牧言被各种人围着，从头到尾谈笑风生，魅力四射。那时肖童心想，自己的运气可真好，虽然没拿到奖，但是晚上回去可以和这个拿了奖的导演上床，这整个场子里，没人有这份殊荣。 可惜那晚，他们没能上床。林牧言在庆功宴后朝他打了个招呼便走了，第二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天都亮了。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再睡会……”林牧言带着宿醉后的疲惫，只问了这么一句就倒在酒店的床上睡了，连澡都没洗。肖童帮他脱了鞋子，又把衣服扯下来，突然觉得有些累。 林牧言以为他起的早，其实他根本就没睡。 他昨晚在酒店刷了一夜的微博，看微博上那些人是怎么嘲讽他的。 他原来从不看这些，也知道该如何调节自己的情绪。 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就是想看看别人是怎么评价自己的。他对自己突然有些没底，不是因为没得奖，也不是因为林牧言没回来，他甚至找不到自己情绪的来由。 【说实话，肖t第一部 戏我也没看出什么演技，还不是电影本身拍的好，演员沾了光呗。就说同剧的另一位曲X，也没比他大几岁吧，演的自然多了……】 【去年他突然红了我就觉得莫名其妙，大概是金主爸爸钱多会捧吧】 【天天发通稿说是一张有故事的脸，那脸上故事再多，拍两三部故事也该讲完了，祝xt早日凉凉】 【对小鲜肉完全无感，爬这么快不知道跟多少金主睡过呕吐】 当然恶意评论下更多的是为肖童辩解，骂那些无脑黑柠檬精的人。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百个夸你的人，可能都比不上一个黑你的人更有力量。 黑肖童的热搜挂了一夜，热度甚至比当晚的影帝、影后都高。 林牧言一直睡到中午，起床洗了个澡，和肖童一起吃的午饭。他大概是太累了，丝毫没有觉察到肖童的异样，显然也不知道昨晚黑热搜的事情。 那顿饭吃完的时候，肖童跟他说自己想投一部戏。 林牧言不解道：“你投戏干嘛？” “杨老师的一个学生，想做一部探险题材的片子，我看过剧本了，非常棒，所以想投一点。”肖童道。 林牧言想了想问道：“项目评估过吗？杨老师怎么说？” “他也很喜欢。”肖童道。 林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怎么突然想投戏呢？又不缺钱，你对商业方面的事儿又不感兴趣，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 肖童道：“再有半年多我就毕业了，我觉得我得为未来打算打算，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 “你？”林牧言捏了捏太阳穴，他觉得肖童今天跟喝多了似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不懂，“别瞎折腾，听话，好好演你的戏。” 肖童原本也并没铁了心要投那部戏，他只是像所有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一样，突然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最为迷茫的时期。 他才21岁，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信任和本能的畏惧。 他需要有个人给他说说最浅显易懂的道理，需要有人抚平他的不安全感。 可肖童选的这个时机很不恰当，此时的林牧言显然也陷入了某种危机，他不想把无形的压力带给自己这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爱人，所以他打算独自承担。也正因如此，他分不出更多的心思，来觉察到肖童的变化。 那天午饭后他又匆匆走了，只说有点公事要解决，肖童只能自己收拾行李，和助理一起回了北京。 他不是个冲动不听劝的性子，那天林牧言跟他说让他别瞎折腾，他就把投资的心思放下了。没想到几天后，林牧言回到北京，却告诉他自己去弄清了这个项目的前前后后，觉得可以投了试试。 肖童有点意外，没想到林牧言嘴上让他别瞎折腾，暗地里还费心去帮他查了。事已至此，他又不想辜负了林牧言，便真的投了那个项目。 “我一共就只有这些，全投进去也不到十分之一的份额，不过要是赔了，我就倾家荡产了。”肖童做了决定后朝林牧言道。 林牧言那天跟他说：“你要是赔了，我养你。” 于是，肖童把这两年的片酬，全投了进去。 项目确实是个好项目，如果不出事的话…… 电影开拍一个半月，最大的投资方因为经济问题，被冻结了资产，整个剧组陷入了随时可能解散的危机。 杨老师那个学生，也就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景絮，到处奔走筹钱，可因为这个题材鲜少有成功的先例，再加上上一任资方出了经济问题，所以没人愿意趟这个浑水。 就在众人都觉得这个项目要黄了的时候，和氏给剧组投了钱。和氏这些年在影视投资这方面一直很热衷，他们不缺钱，这个项目就算是全资投，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普通项目而已。 可这笔钱，救了剧组的命。 拿到和氏的投资之后，景絮一直很担心再出变故，所以让导演加快了拍摄进度。肖童是那部戏的男一，戏份很重，最后那段时间几乎是连轴转。 而在戏杀青前的几天，他得了阑尾炎。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太严重，他为了继续拍戏就吃了些消炎药，后来还是疼得厉害，他就晚上拍完戏后回去酒店打点滴。 病情原本是稍稍控制住了的，可因为他休息不够，后来还是没扛过去。那天他被送到医院时，人都昏迷了，医生说再耽搁耽搁，很可能腹腔感染，到时候能不能保住命都不好说。 林牧言知道肖童住院之后，连夜飞过去看他。原本气得憋了一肚子火，一见他瘦的都有些脱相了，顿时心疼的要死，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拼成这样，为了什么呀？”林牧言等他伤口不疼了，才问了这么一句。 肖童知道自己要挨骂，就主动说了软话：“太想你了，你也不来探班，我想早点回去找你啊。” “我倒是想来，是谁说的，我要是敢来，就跟我绝交？”林牧言道：“说我来了景絮和导演那边没心情好好拍戏，到时候又得拖慢你们的进度，辛苦的不还是你么。” “我那是客气话，你还能当真么？”肖童道。 “别放马后炮了，下回不许拍别人的戏了。”林牧言道：“拍也得我跟着。” 肖童这几个月在剧组受的煎熬，在林牧言来了之后，迅速痊愈了大半。之后林牧言一直守着他养病，剧组那边也在这段时间杀青了。后头还剩几场肖童的戏没拍，现在肯定是没办法拍，好在都是故事中独立的段落，回头补拍并不麻烦。 肖童病好之后，去景絮的工作室找他，想聊聊补戏的安排，顺便看看剪辑出来的部分段落。 林牧言那天把肖童送过去之后，自己开车去了机场，他要出一个短差。 可他隔天回来之后，却突然得知项目被和氏暂停了。 和氏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景絮和肖童也都绝口不提。 众人大概都能猜到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变故，可没人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既然景絮和肖童都不提了，甚至连争取的意思都没有，别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林牧言追问过肖童很多次，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肖童每次一提这事儿，就会吐，而且紧接着就会生一场病。 从那以后，林牧言便不问了。 至今肖童想起这件事儿，都还是想吐…… 虽然已经时隔三年，但那种根植于记忆深处的反应，却依旧十分清晰。 “呕……”肖童突然弓着身子，剧烈的干呕起来。 林牧言吓了一跳，忙一把扶住他的身体，一手在他背后轻轻拍打着。 可肖童并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只是浑身不住发抖，瞬间就冒了一头冷汗。林牧言将他半抱在怀里，取出手机给贺梓童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开车过来，他打算送肖童去医院。 “不用……”肖童一把抓在林牧言手腕上，手心的冷汗激的林牧言顿时皱了皱眉，肖童哑声道：“你送我去我的住处，我那里有药。” 林牧言闻言一怔，顿时想到了上次肖童当着他的面藏起来的那瓶药。他原本想拜托丁一去帮他查一下这药，可是后来丁一一直没找到机会，便拖到了现在。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吗？”林牧言问道。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肖童勉强站直了身体道。 林牧言仔细判断了一下肖童这话的可信度，片刻后见肖童确实不像方才那么难受，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我先把你送回去，你就别折腾了，告诉我药在哪儿，我帮你取过来。”林牧言道。肖童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林牧言将肖童带回家安顿好，仔细叮嘱了贺梓童一番，这才开车去了肖童的住处。他按照肖童说的，在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那瓶药。 不过药瓶被肖童换过了，和林牧言上次见到的并非同一个。 林牧言拿着一个没有任何标志的药瓶，心下越发觉得疑惑。 他犹豫了一下，打开药瓶，偷了一粒药出来，但转念一想，又怕这药的粒数肖童是数过的，于是便拿手机拍了个药丸的照片，将药又放回了瓶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这一章，发布的时候点错了，跳过了二十章，所以今天补上~~ 第二十二章 “肖老师，您要不喝点热水？” 贺梓童对于照顾人这件事儿显然没什么经验，但林牧言把肖童托付给他，他觉得自己不干点什么好像有点不负责任，所以总想忙活点事儿出来，偏偏又十分不得法。 “你坐下歇会儿吧，我看你转来转去头晕。”肖童倚在沙发上道。 “头晕的厉害吗？”贺梓童道：“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肖童皱了皱眉，十分无奈，便妥协道：“要不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好像除了聊天，没别的办法能让贺梓童消停。 “好呀，聊什么呢。”贺梓童来了精神，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肖童旁边。 肖童想了想问道：“你和于非为什么吵架？” “他嫌弃我。”贺梓童道。 “我看于非不像那么不稳重的人，你确定不是你误会了吗？”肖童道。 贺梓童深吸了口气道：“肖老师，你还记得……” “不用叫老师，我也没比你大几岁。”肖童道。 “那我也叫你哥吧。”贺梓童道。 “哥你还记得我那部电影吧，我不太想拍了，想让公司找个别的导演来接手，我觉得我根本也不是这块料，与其试过了丢人，还不如趁早放弃。”他有些颓丧的道：“可是于非一听，张口就骂我，说我想一出是一出，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得，不负责任。” 肖童心道，于非说的没错啊。 “我其实也知道他没说错，就是自己心里难受，把怨气发泄到了他身上。”贺梓童道：“我确实挺废物的，他早晚也会嫌弃我，不然趁早分手算了。” 肖童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也不劝，却转而问道：“那你做的这些事情里，没有一件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吗？” “有啊，我想拍电影，可是我什么都不会。”贺梓童道。 “想就慢慢学，你有资源，有条件，已经站在了很多人前面。”肖童道。 贺梓童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被肖童稍微一鼓励，立马又充满了信心。肖童听他表了一通决心，心下觉得这孩子倒也听可爱，心思单纯，若是能一直有人宠着他，往后应该是个很快乐的人。 “这话于非也跟你说过吧？”肖童道：“他说你就恼了，我说你倒是这么听得进去。” “他活该，他跟你能一样么。”贺梓童嘴上这么说着，却拿了手机翻啊翻，似乎想给于非打电话又拉不下脸。 肖童看他这副热恋中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由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和林牧言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们也隔三差五就吵架，两个大男人都不是会迁就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林牧言，恼起人来跟个大姑娘似得，惯会无理取闹。 那个时候，他们通常都是吵完架扭脸就和好。而林牧言最喜欢突然翻旧账，动不动就委委屈屈的朝肖童“撒娇”，求亲亲抱抱。肖童平日里不爱和他腻歪，但每逢遇到他撒娇，总会依着他说几句软话。 “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和我哥当时是怎么好上的啊？”贺梓童撂下手机问道。 “你没问过他吗？”肖童道。 贺梓童道：“他说是你主动追的他，我不信。他那么不要脸的人，肯定是他追的你。” “我也有点记不清了。”肖童笑了笑，嘴角不由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怎么会记不清呢，他记得清楚着呢。 他们正式在一起，是在他出演的那部片子上映之后。 当时票房和口碑都不错，作为导演的林牧言就组织了一次小型的庆祝会。 说是庆祝会，其实就是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 有那部戏的另一个主演曲溪，以及曲溪的男友张洋，当然还有肖童。 那晚肖童滴酒未沾，倒是林牧言喝的很猛，几乎就是冲着醉去的。 林牧言喝多了以后有点烦人，絮絮叨叨的像个话唠，没完没了的。 肖童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一直没有开口接茬，只是拿着手机在一边玩游戏。 “你知道吗？那天去颁奖的时候，曲溪在领奖台上说，要把奖杯送给自己最在乎的人。”林牧言带着醉意，口齿倒还清楚：“我有点嫉妒拿到他那个奖杯的人——张洋这个孙子，怎么就那么好命……我当时突然就有点难过……” 肖童玩游戏的手指不由一顿，却依旧没有转头看他。 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角落的张洋和曲溪似乎都在等着自己出手揍林牧言呢。 也是，要搁在平时，林牧言这么没完没了的缠着他，他早就不耐烦了。 林牧言继续道：“我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当年就拿了新人导演奖。从那往后，几乎每年都会有作品，大大小小的奖项，也拿了不少，可是……我从来都不知道，得奖之后该跟谁庆祝。” 旁边的张洋闻言，拿手边的饮料瓶扔了他一下。 “也不能这么说，张洋他们还是够意思的。”林牧言忙找补道：“以前每次拿奖，他们都会和我一起庆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个个的就知道撒狗粮。” 肖童心道，你不是卖惨的吗？ 怎么中途画风一变，有点搞笑了？ “肖童，你还记得上次你……揍人那事儿吗？”林牧言问道。 肖童一怔，想起了那晚在林牧言车里，两人的那个吻。 “当时我问你，你什么意思，你说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林牧言道：“当时我想的就是，我帮你出了气，你要肉/偿。我承认我想睡你，从第一眼见你就想睡你，无数次夜里梦见你，都想睡你，就是到了这一刻，也依旧想睡你……” 肖童玩游戏的手指已经停下了，但目光始终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但是我不敢。”林牧言道：“不是怕你揍我，是怕我自己会后悔。” “我自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瞎撩，没责任感，没有勇气，爱逃避……” “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是那种被辜负一次，可能一辈子就不会再爱上谁的那种人。” “所以我不敢惹你。” 林牧言沉默了很久，像是睡着了。 就在肖童几乎要沉不住气转头看他的时候，林牧言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不轻不重，落在肖童心尖上，过了这么多年肖童都还记得。 林牧言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既没有信心能得到你，又没有办法忘记你，我觉得自己像一个懦夫，可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懦弱一辈子。” “肖童，我今天想问你，那天在我的车里，你说你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意思？”林牧言问道。 肖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想睡你。” 是想睡你，而不是想肉/偿。 肖童想睡林牧言，而不是单纯想感激林牧言。 林牧言闻言一直没有做声，沉默了将近得有五分钟。 良久，他终于开口问道：“那你现在还想睡我吗？” 肖童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弧度，没有回答。 肖童没有否认。 那晚，肖童开车把林牧言送回了家。 当然，林牧言醉成那个样子，连站都站不稳，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肖童照顾他洗漱完睡下，却没有离开。 昨晚林牧言说了那么多，絮絮叨叨的，他大概是听出了几分意思的。 林牧言爱他，却没有信心可以一直爱他，所以在拥有他之前，林牧言就开始害怕有朝一日会伤害到他了。就像他对林牧言有好感，却无法放下防备，彻底接受对方一样。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爱的勇气。 或者说，都没有信心经营好自己的爱情。 因为害怕和恐惧，他们甚至愿意干脆放弃那个可能。可理智上即便能做到彻底放弃，心里的眷恋却迟迟冷却不了。 昨晚林牧言问肖童，现在还想睡他吗？ 肖童的答案是想，所以他诚实的留了下来。 既然他们不愿意以爱情的名义靠近彼此，那有没有可能，他们不以爱情的名义在一起呢。他们可以做所有恋爱中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却不把这份关系定义为爱情，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害怕有朝一日会辜负彼此了。 第二天一早，林牧言起床后冲了个澡，当他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了客厅沙发上熟睡的肖童。 他脑袋里迅速回放了昨晚的经过，确认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那肖童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他家里过夜？ 哦……可能是怕他喝多了出事吧！ 林牧言这么想到。 然而待肖童醒了之后，林牧言就意识到他可能猜错了。 “你昨晚问我，现在还想不想睡你，我怕你醉着记不住答案，所以一直在等你清醒。”肖童道。 “啊？”林牧言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了，大概是要挨揍了。 肖童却开口道：“答案是想。” “什么……意思。”林牧言道。 肖童一脸淡定的道：“我已经成年了，有生理需求，需要一个不用谈感情的性伴侣。我觉得你是个好的人选，如果你也有同样的需要，我们可以试试。” 林牧言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曲溪，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你是认真的？”林牧言问道。 “我开过玩笑吗？”肖童问道。 林牧言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吧。”肖童淡淡的道。 …… 于是，他们俩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一段这样的关系。 肖童曾无数次看着身边对方的睡脸时，萌生过想要和林牧言生活一辈子的冲动。可是转眼又觉得，这个贪心的念头，实在是极度不靠谱。不光他自己觉得离谱，恐怕林牧言知道了也会吓一跳，继而吓得萌生退意。 很久以后，肖童才知道，他们那个时候或许不是不够爱彼此，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贺梓童听得目瞪口呆，大概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随口一问，肖童会真的跟他说这些。就连肖童自己都觉得讶异，竟然会破天荒的朝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自己和林牧言过去的事儿。 “我哥没吹牛/逼啊，竟然真是您追的他。”贺梓童差点就要说，您真是瞎了眼，好好的神仙怎么跟了我哥这个无赖。可他仔细一想，他哥也不差。 贺梓童又道：“哥，有个问题，可能有点尴尬，但是我真是有点好奇。”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事儿林牧言是怎么回答你的？”肖童道。 “他……”贺梓童一脸郁闷的道：“我就问过他一回，我说谁都知道肖老师练过功夫，肯定是我哥在下面，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揍了一顿。打那以后，我就不敢问了。” 肖童闻言不由失笑，贺梓童又道：“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揍我不是因为我揭穿了他在下头，而是说我不该脑补你俩那啥……说我那是觊觎你，不尊重你。” 肖童闻言一脸无语。 只觉得这兄弟俩真不愧是亲戚，二起来都能傻到一块儿去。 没过一会儿，贺梓童那个亲戚林牧言回来了，后头还跟着于非。 贺梓童一见于非顿时面上一喜，随即又收住表情，假装冷淡。 “赶紧跟人家走，别在我跟我这儿演戏了，大半夜累不累啊。”林牧言一把揪起贺梓童扔给于非，目光在肖童身上扫了一圈，确定人没事儿这才安心。 于非朝肖童打了个招呼，带着贺梓童就走了。 林牧言跟着把人送到门口，还作势要抬脚踢贺梓童屁股。 “大家都是零，你少在我面前神气！略略略~”贺梓童说罢拉着于非就跑。 林牧言站在门口一脸石化，茫然地想：谁是零？ “不是，他什么意思啊？”林牧言锁了门进屋，朝肖童问道：“他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听到了。”肖童道。 林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你不会是……跟他聊了咱们俩的事儿吧？要不他为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不是你告诉他的吗？”肖童道。 “啊？哦……我当时只是没有否认……”林牧言道：“再说，你当初为了迁就我才……我总不能拿位置这事儿朝外人显摆吧。这本来也没什么高下之分的，不是……这是个高下之分的事儿，但本什么没有高下之分……算了，说不清楚了。” 肖童被他这傻样逗得心情不错，便开口逗他：“你这意思是以后不分上下了？” “啊 ？”林牧言闻言一怔，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肖童说，以后…… 是他们俩的以后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公告】本文在周五上午入v，当日会有万字更新~~感谢宝宝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林牧言为肖童接了半杯热水，然后将药递给他。 “你把药瓶都换了，就是为了防我？”林牧言问道。 “你就那么好奇我吃什么药？”肖童道。 林牧言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嗑药，吓得够呛。” 肖童闻言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皱眉看着他道：“怪不得你那会儿天天给我放拒绝黄赌毒，竟然是怀疑我磕药？你怎么想的？” 林牧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当时有点过于中二了，跟个没脑子的人似得。 “也怪不得我，是你反应太大了。”林牧言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得那么严实，搁谁谁也起疑啊。” “我那是怕你偷吃。”肖童挑眉笑道。 林牧言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那晚关于“壮阳药”的玩笑，当时林牧言被他气得够呛，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还能拿这件事打趣自己。 “你的身体……还好吧？”林牧言收敛了笑意问道。 “没事了，好多了。”肖童道。 林牧言看了看他手里的药道：“我问的是……” 肖童反应过来，林牧言是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大毛病，所以才会那么紧张。 “没什么大碍，这药可以不吃的。”肖童说罢将药放到了一旁，倒是把那杯水喝光了。 林牧言见他不想说，也没逼问，他若是想知道，迟早会知道的。 折腾到现在，肖童终于感觉到肚子饿了。林牧言之前去买的东西，如今还搁在购物袋里，一晚上了也没人想起来这茬。肖童过去翻看了片刻，想找点吃的应付一下。 “稍微吃点垫吧一下就行，明早我让阿姨过来做饭。”林牧言道。 “其实也不太饿，不过你为了买这些东西，蒸腾了一晚上，不吃点总觉得过意不去。”肖童故意揶揄道。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我的感受了？”林牧言道。 “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你的感受了？”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只得妥协，否则俩人又得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扯皮。 肖童最近心情似乎不错，总喜欢抓着机会就跟林牧言拌嘴。他原不是个话多的人，所以难得话多的时候，林牧言都觉得受宠若惊。 “你……还买了这个？”肖童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 “怎么？”林牧言抬眼一看，顿时怔住了。 肖童从购物袋里拿出的是一盒安全套。 “这这……这不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牧言忙抢过来道：“我……我没买这个，不是我买的，肯定是店员弄错了。” “嗯，肯定是它自己长了腿跑进去的。”肖童一本正经的道。 这会儿肖童看着林牧言的眼神，带着几分奚落和意味不明，林牧言尴尬之余，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是我买的，又能怎么样？” “我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非要解释的。”肖童笑道。 “我当然要解释，本来就不是我买的。”林牧言道。 肖童懒得跟他扯，翻出来一个三明治，打开包装就要吃。林牧言见状从他手里拿过来，给他放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顺便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经过刚才那盒安全套的事情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肖童一边吃着东西，心里还却忍不住乱糟糟的。他大概知道那盒安全套是怎么回事，结账的时候他让林牧言拿收银台的糖，林牧言应该是没仔细看就顺手拿了一盒。 因为，林牧言没有买润滑液，所以肖童知道这盒东西并非他主动买的。 他会那么奚落林牧言，纯粹是出于捉弄对方的心思，还带着一点点小小的试探。 “一会儿你睡卧室，我睡沙发吧。”林牧言道。他家原本是有两间卧室的，但是林牧言之前将另一间改成了排练室，平时给肖童读剧本排戏的时候用。 肖童瞥了一眼墙上的温度计，这会儿暖气已经停了，倒春寒夜里挺冷的，睡沙发估计能给人冻感冒，于是他开口道：“你这么刻意的强调自己不睡床，就是为了证明那个东西不是你买的？” “本来就不是我买的。”林牧言义正言辞的道：“就算我真的想，你这刚出院，我能下得去手吗？我又不是禽兽。” 肖童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林牧言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两人对视片刻，又各自收回目光，但心里想的什么，却是瞒不住对方的。 “你真的想吗？”肖童索性开口问道。 “我……你不想吗？”林牧言反问。 肖童闻言认不住笑了一声，转身去洗手间洗漱去了。他当然想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面对着林牧言这具曾让他迷恋不已的身体，若是说没有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即便他现在的身体，真的不允许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但想是绝对会想的。 他甚至可以断定，林牧言和他想的一样。 可如今两人不清不楚的，就算他没有受伤，俩人真要干什么也不合适。 肖童洗漱完之后，便躺在林牧言的床上睡下了。确切的说，这是他和林牧言的床，至少买的时候林牧言是这么定义的。卧室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甚至他常睡的那边床头的灯，都没有挪过位置。 林牧言过来拿枕头，肖童看了他一眼道：“别矫情了，这么大的床，将就着睡吧。” 林牧言闻言便掀开被子，躺在了肖童旁边，好在床大，俩人中间隔着将近一米的空隙。 “贺梓童来你家过夜的时候，也睡你的床？”肖童问道。 “他想得美。”林牧言冷哼道。 黑暗中，肖童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闭上眼睛睡了。 肖童睡得似乎挺踏实的，但林牧言早早就醒了。他侧身枕着自己胳膊，目光肆无忌惮的看着身边的肖童，表情带着几分郑重。肖童因为受伤的缘故，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苍白，尤其是脖颈中的伤痕尚未褪去，看起来有些触目。 林牧言轻轻伸手，在肖童脖颈的伤疤上虚抚了一下，并未碰到对方的皮肤。谁知道肖童竟感觉到了似得，抬手一把扣住了林牧言的手腕。林牧言怔了一下，见肖童没醒便没有挣脱，肖童扣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么一耽搁，林牧言就陪着肖童睡到了晌午。 林牧言甚至能听到厨房里阿姨做饭的声音，他怕肖童起得早喊饿，便提前约好了。 等俩人起来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肖童刷完牙还穿着睡衣，出来看到林牧言请的还是从前那个阿姨，便朝阿姨打了个招呼。 “肖先生回来了？”阿姨朝他道。 “嗯，刚回来没多久。”肖童道。 “在国外学习是不是吃的不好啊？瘦了这么多。”阿姨一边整理餐桌一边道：“林先生说你最近营养不大好，我给你煲了营养汤，多喝点。” 肖童点了点头，顿时觉得有些感慨。 他明明离开了那么久，怎么这个家里的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呢？ “你怎么跟阿姨说的？”待阿姨走后，肖童问林牧言。 “说什么？”林牧言道。 “说……我们的事。”肖童道。 “就说你出国学习了，现在毕业了。”林牧言理所当然的道。 肖童闻言便想起来，林牧言之前对杨老师似乎也是这么说的。好像他们分手的事情，除了瞒不住的几个比较亲密的朋友，旁人都不知道似得。林牧言这是对外编了一个肖童出国深造的谣言，编的他自己都信了。 吃过早饭之后，林牧言去换掉了居家服，穿了一身看起来略有些正式的衣服。肖童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落在林牧言匀称的大/腿上——那里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你今天穿的这么正式，是要出门？”肖童问道。 “我有事情要……说。”林牧言道：“你吃你的。” 肖童端着餐后水果，十分配合的吃了一口。林牧言走到他对面坐下，左手放在口袋里，看起来有点紧张。肖童隐约能猜到林牧言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能体会到林牧言的紧张，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心悸。 “我吃完了，你说吧。”肖童将空了的盘子推到一边。 “我……”林牧言清了清嗓子道：“肖童………” 林牧言刚开口，沙发上肖童的手机响了。肖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没有接电话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一直看着林牧言。林牧言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一直紧张的摩挲着，他自己都能感觉到手心已经冒汗了。 肖童等了片刻，电话停了又响了第二遍。 林牧言一直没有开口。 “你要是没想好，就等想好了再说吧。”肖童起身接起了电话。 林牧言深吸了口气，心脏还在狂跳。 肖童接起电话后看了一眼林牧言，对电话里的人开口道：“我不是很方便，最近事情挺多的……” “我遇到了点麻烦，国内又没有别的朋友可以求助，你就不能念在过去认识一场，见我一面吗？”电话里传来梁昕明的声音。 肖童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好吧。”随即挂断了电话。 “谁呀？”林牧言问道。 “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回国了，约我见个面。”肖童道。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出门。”林牧言道：“你要想去，我陪你吧，地方别让人家订了，人生地不熟的，我来定吧。” 肖童知道林牧言的顾忌，便点了点头，任凭林牧言安排了和梁昕明见面的地点。他毕竟是个公众人物，总不好随便约在公共场合就见面，找一些比较值得信任、人又不多的地方还是很有必要的。 林牧言帮肖童挑了衣服，又搭了一条围巾遮住肖童脖颈的伤痕。 两人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贺梓童给林牧言打来了电话。 “哥！”贺梓童有些着急的道：“爷爷那边……不大好，你能不能陪我过去一趟？” 林牧言皱了皱眉道：“谁给你的消息？” “宁叔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让我无论如何回去一趟，我觉得有点怕。”贺梓童道。 林牧言沉声道：“于非在你旁边吗？” “在呢。”贺梓童道。 “让他开车送你，一个小时后在疗养院门口等我。”林牧言道。 肖童离林牧言很近，贺梓童的话他也听到了。贺梓童的爷爷，那应该就是林牧言的外公，对方的情况肖童不是很了解，林牧言也没怎么提过，但是不难推测，老爷子身体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过，林牧言和舅舅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和老爷子的关系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外公那边的事情，他身体一直不大稳定，这个时候让梓童回去……可能不大好。”林牧言深吸了口气道：“一会儿把你送过去之后我不能陪你了，不过会有人照应着你，而且那家店主是我朋友，我打过招呼。” 肖童闻言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但他能感觉到，林牧言这会儿有些不安。 两人下楼后，肖童才知道林牧言特意叫了一个司机过来开车。那个司机肖童以前见过很多次，名义上是司机，实际上是保镖。虽然林牧言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安排意味着他认为肖童可能会遇到危险。 “要不要我陪你过去？”到了地儿之后肖童问林牧言。 林牧言在他手背轻拍了一下道：“和氏的事儿你别馋和，你见完了人记得给我发信息，如果我没有回复的话，就让司机送你回家。” 肖童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林牧言帮他订的地方在一家茶馆，这边有很多独立的茶室，环境很舒服，人也不多，挺适合聊天。司机亲自把肖童送到茶室，在里头转了一圈才出来，坐在茶室对面的休息区等着肖童。 梁昕明没过一会儿就来了，见到肖童后十分高兴。 倒是肖童有些淡淡的，不怎么热情。 “你气色不大好，是不是官司不太顺利？”梁昕明问道。 “有律师帮忙打理，我没费什么心思。”肖童道。 “你找了律师？”梁昕明道：“我以为，你真的不打算和他硬碰硬呢。” 肖童笑了笑，总不能说律师是林牧言自己找的吧。 “你不是说要找我帮忙吗？”肖童道。 “我要是不这么说，你会出来见我吗？”梁昕明自嘲的笑道：“在国外那么久，我都约不到你，回国了，想来你更不会给我面子了。” 肖童闻言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 梁昕明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的状况比回国前差太多了，你是不是还在继续吃药？” “梁昕明。”肖童打断他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医生半年前就建议我断药了。”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梁昕明道：“我只是担心你……” “谢谢，不劳你费心。”肖童身体向后朝椅背上一靠，有些疏离地看着梁昕明。 梁昕明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忙道：“好好好，不说这个了。” 这时茶室有人敲了一下门，随后服务生端上了一盏甜羹放到肖童面前道：“这是林先生为您点好的羹，他说您早晨吃的少，估计这会儿该饿了。” “林先生？”梁昕明道：“是林牧言吗？” 肖童没有否认，梁昕明见状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你不会想跟他和好吧？”梁昕明待服务生走后问道。 “你约我出来，是为了打听我的感情生活吗？”肖童问道。 “好吧，是我太八卦了。”梁昕明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他知道你生病的事情吗？” 肖童闻言手里原本搅动的汤匙停了一下，他没有应声，但脸色很不好看。 第二十四章 林牧言开车到了疗养院, 于非的车正停在门口。 贺梓童远远认出了林牧言的车，便下了车。 “哥。”贺梓童一见林牧言, 总算是有了主心骨。 “没事，你跟着我就行。”林牧言拍了拍贺梓童的肩膀, 朝于非点了点头, 让贺梓童上了自己的车，于非则等在了外头。 这里进出十分严格, 不仅要做人员和车辆的登记, 还需要有探视资格才能被允许进入。 园区很大, 无论是建筑风格还是绿化都做的很漂亮, 只是来往的车子和人员都很少, 显得冷清而寂寞。林牧言将车开到了西院的停车场, 带着贺梓童步行进入院内, 远远便看到一栋小楼前立着好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艹, 他怎么也来了？”贺梓童小声嘀咕道。 林牧言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堆人里, 和庆庭也在其中。 随着两人走近，那堆人里年龄较小的反映过来，都朝林牧言打招呼。林牧言虽然和外公关系不亲厚，但林牧言的母亲生前是和老爷子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林牧言在和家总还是有些地位的。 “舅舅, 好久不见，您近来气色看着不错啊。”林牧言朝和庆庭打了个招呼，和庆庭目光中带着怨毒之意, 但到底是没有在人前发作，甚至还应了一声。 林牧言扫了一眼，见和家如今的当家人和庆礼不在，便知道对方应该是在里头和老爷子说话呢，便开口道：“外头多冷啊，怎么都不进去待着？” “表哥想进去就进去吧，我们在外头晒晒太阳。”和庆礼的小儿子开口道。 林牧言闻言便带着贺梓童跨进了小楼。 “嘶……”贺梓童一进门就打了个冷颤，低声道：“这里头怎么这么冷？” 林牧言也忍不住想打哆嗦，心道怪不得外头那几个要晒太阳，这小楼一进来就冷得厉害，真有些待不住人。 两人穿过大厅，直奔和老爷子所在的房间。 和家的老管家宁叔站在门外，见到林牧言略朝他点了个头。 “外公怎么样了？”林牧言问道。 “没想到林少爷还愿意来，算起来您也有两年多没来看过和先生了吧？”宁叔话里有话的道。 林牧言念在故去母亲的面子上，不想忤逆宁叔，便道：“外公不想见我，我不来惹他生气，便是对他最大的孝道了。” “林少爷倒是懂事。”宁叔道：“现下律师和大公子在里头，和先生吩咐过，您来了就和童童一起进去。” 林牧言闻言便带着贺梓童一起进了房间。 和老爷子躺在床上，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甚至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他看到贺梓童后嘴角带了几分笑意，目光却一直刻意避开了林牧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贺梓童自觉地走到床前叫了一声“爷爷”，和老爷子伸手拉着贺梓童看了看，开口道：“最近没惹事吧？” “没有。”贺梓童道。 “别跟着别人学坏了，没事儿多跟你大伯学习学习。”老爷子道。 一旁的林牧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老爷子这口里的“别人”显然指的就是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多不受老爷子待见，连问都不问就说他带坏了人。 “你们都来了，一会儿让律师直接跟你们说吧，我有点累了。”和老爷子看了看大儿子道：“你们先出去吧，让童童留下。” 和庆礼闻言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贺梓童留了下来，林牧言自然也留下了。老爷子虽没有点他的名，但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连姓都改了，做我孙子委屈你了？”和老爷子朝贺梓童道。 “我不委屈，我做您孙子，倒是委屈叔叔伯伯们了。”贺梓童道。 和老爷子闻言面色不大好看，自然也听出来贺梓童这是在埋怨自己另外两个儿子苛待他。贺梓童的父亲过世后，母亲也出国了，老爷子又病着，在和家他就等于是个没有靠山的人，被叔叔伯伯挤兑是自然的。 “我知道你不爱和他们掺和，就没留和氏的股份给你，也省的到时候他们俩处心积虑的算计你。”和老爷子道：“公司的事儿你原也不会打理，不插手也是好事。你往后的生活，我会替你打算好，不会让你落魄的。” 贺梓童本来也没在意这些，闻言倒也不讶异。 老爷子叮嘱了几句，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屋里便只剩下了林牧言。 “梓童有的，我也给你留了。”和老爷子道。 “只怕是有前提吧？”林牧言道。 和老爷子闻言笑了笑，抬眼看着自己的外孙，道：“上一次你来，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自以为凭一己之力能掌控全局，到头来还不是连公司都赔进去了？” “那要多谢两位舅舅的抬爱，可惜我还是让他们失望了，离了水的鱼竟没有死。”林牧言道。 “我是快入土的人了，不想再和你争执，你若不想结婚生子，想跟个男人一起生活，我也不阻挠了。”和老爷子道：“但前提，你得有个孩子。你母亲去世的早，她看不到你成家立业，我不能看着她的儿子，连个后都没有。” 林牧言目光微微一凛，问道：“否则呢？” “否则，你就好好护着他吧。”和老爷子道：“看看没有了这一切，你能不能护得住你想护的人。” 林牧言沉默了半晌，老爷子原本以为他会发怒，却没想到他开口道：“给我点时间。” “好说。”老爷子道：“你慢慢想，三个月够不够你想清楚？” 林牧言点了点头。 和老爷子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三个月的时间，林牧言当然不是用来想生孩子的事情，他需要先稳住和家的人，至少先保证自己那两个舅舅不会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捅刀子。尤其是肖童这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至于三个月之后，那就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牧言从那屋里出来，整颗心都凉透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在意的也从来不是他，而是他身体里属于母亲的血脉。 律师朝众人宣读了和老爷子的遗嘱，和氏的产业尽归两个儿子所有，但他名下和氏之外的资产，尽数归到了林牧言和贺梓童的名下。 “哥，那如果这么算的话，你的公司也是在和氏名下了啊。”出来之后，贺梓童朝林牧言道：“当时你那边急着用钱，我也没想那么多，就用我爸在和氏的资产注资了你的公司，怎么现在爷爷会这么处理呢？” 林牧言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开口道：“当初你投钱进来的时候，和氏那边派了法务过来接手，我已经料到了今天的结果。放心吧，我早有准备。” “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遗嘱生效的时候，公司会归入和氏？”贺梓童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急着叫肖童回来？”林牧言道。 贺梓童一时没想明白，旁边的于非却是听出来了：“如果肖童不在公司被收购之前履行合同，等公司成了和氏的，肖童就等于成了和氏的艺人，到时候他们想怎么办就不好控制了。”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贺梓童道。 “都跟你一样，早晚让人咬的骨头都不剩。”林牧言道。 和贺梓童道别之后，林牧言直接开车去了肖童约人见面的那家茶馆。 原以为肖童还和人聊着呢，到了那儿之后却见肖童正和司机品茶呢。 “怎么？你约的人呢？”林牧言问道。 “是别人约的我，你可别弄错了。”肖童道。 林牧言坐到肖童对面，盯着肖童看了一会儿，发觉肖童的神色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出什么来。他转头看向司机，想问个究竟，司机却借口要出去热车，起身走了，显然不想掺和他俩的事儿。 “聊得怎么样？”林牧言问道。 “挺好的。”肖童笑道，见林牧言挑了挑眉，便又加了一句：“我说的是你点的羹。” 林牧言不由失笑，摸了摸鼻子想掩饰一下被戳穿的尴尬。 “事情办得怎么样？”肖童问道。 “没怎么样，都是一帮不把我当自己人的人，没什么可指望的。”林牧言道。 林牧言一直不太喜欢朝肖童说自己家里的事儿，肖童也从不主动问他。倒是贺梓童没事儿的时候，会朝肖童提一些，反正左右都是说林牧言叛逆，忤逆长辈，在家里没人待见之类的。 肖童能理解林牧言的隐瞒，就像他自己一样，过去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甚至是他自己那些理不出头绪的麻烦，他也不太愿意跟林牧言说。 倒不是信任和依赖的问题，纯粹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 总觉得在伴侣面前聊这些令人脆弱伤感的话题，尴尬又奇怪。 两人从茶馆出来后，司机开车没有回林牧言家，而是去了肖童家。肖童略有些意外，但是想了想林牧言今早的犹豫，便明白了几分。既然对方还没有想好，两人适当的保持距离倒也是好事。 车库里这会儿倒是干净了，没有蹲守的狗仔和可疑人员。 “我让磊子明天就过来了，在这边也好照顾你。”林牧言朝肖童道：“司机和车都留给你，这段时间我比较忙，他会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怎么出门，不用这么紧张。”肖童道。 “不出门也不能大意。”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也没再说什么，林牧言的顾忌他是知道的。如果这样的安排能让对方安心，于他而言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好在这处房子宽敞，就算磊子他们住在这里，也不大会打扰到肖童。 屋里显然被人打扫过，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绒动物和幼稚的窗帘地毯都换过了，只留了肖童卧室门口的一只长颈鹿。 “其实留着也挺好，我都习惯了。”肖童在卧室转了一圈开口道。 林牧言在他身后进来，顺手带上了门，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肖童。肖童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他，见林牧言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怎么了？”肖童问道。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林牧言道。 “什么为什么？”肖童装傻道。 “为什么没有带你回家，而是送你来这里。”林牧言道。 肖童原想着假装没什么事儿，就这么应付过去，没想到林牧言非要把话说开。 “我本来就住这儿，有什么需要问的。”肖童道。 林牧言朝前走了两步，和肖童靠的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头发上洗发露的味道。他就那么看着肖童，也不说话，倒是把肖童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和你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我没有那么在乎我所谓的自尊，如果我向你低个头，如果我认真的跟你谈一谈，把你不想说的那些话问出来，把我不想说的那些话告诉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一步？”林牧言哑声道。 肖童想了想，开口道：“我不知道。” “肖童。”林牧言伸手轻轻落在他脖颈，手指一点点划过那里淡淡的伤疤，低声道：“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也没有过任何一丝的改变，即便知道我对你可能已经不再有吸引力了……” 他们离得太近，林牧言说话的时候，气息尽数喷到了肖童的耳旁。他略带凉意的手指，让肖童顿时有些心猿意马，心跳忍不住加快了许多。 “其实那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想做这件事情……可是我不敢。”林牧言说着又朝前走了一步，身体几乎和肖童贴到了一起。 “你……”肖童轻轻伸手想要推开他，手落在林牧言身上却没使力。 林牧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略微低头做了一个想要亲吻的姿势，肖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两人呼吸交错，林牧言却只是将额头抵住肖童的额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我真想……”林牧言附在肖童耳边，将后面那半句耳语说出口，然后便见肖童的耳朵迅速泛红，整个人的呼吸也变重了很多。 片刻后，林牧言退后了一步，目光依旧落在肖童身上。 肖童一怔，没想到林牧言竟然什么也没做。 “果然，你对着我还是会有反应的。”林牧言说罢将目光向下移了移。 肖童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怒从心起，迎面就给了林牧言一拳。 林牧言捂着鼻子哀嚎了一声，疼得眼泪差点出来，但嘴角还是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晚上还有粗长的二更~~ 感谢宝宝们的支持，v后这几章会有小红包掉落~么么哒 第二十五章 “不许笑。”肖童一边拿着冰袋给林牧言冷敷, 一边开口道。 “我没笑。”林牧言仰着头，目光一直盯着肖童道：“是我的嘴角不听使唤, 使劲儿往上翘，压都压不住, 你说奇怪不？” 肖童握着冰袋的手略一用力, 开口道：“自己拿着。” “没事儿，早就不疼了。”林牧言接过冰袋扔在桌上, 随后便觉得鼻子一热, 鼻血吧嗒一下滴了下来。 肖童见状忙抽了纸给他擦, 然后只得拿起冰袋继续给他冷敷。林牧言挨了打, 还笑嘻嘻的, 跟占了多大便宜似得。肖童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难受上了？”林牧言仰着头看着他, 见他一直拧着眉头, 便宽慰道：“我说句实话，这两年你不在, 没人跟我动手，我特别难受，真的。” “你有病吗？林牧言。”肖童道。 “是啊，我就是有病。”林牧言道：“你不是一直都说我神经病么！” 肖童闻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林牧言的行为确实是有些欠揍, 可君子动口不动手，到底打人的是他，他自己也觉得理亏。偏偏林牧言不分好赖, 挨了打还美滋滋的。 “别老皱着眉头。”林牧言伸手在肖童手上戳了一下。 肖童轻叹了口气道：“往后我不揍你了，若我再揍你，你就打回来，或者报/警吧。” “报/警？你是认真的吗？”林牧言道：“人家警/察叔叔可忙得很，哪有时间管咱们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情趣啊。” 肖童闻言顿时觉得自己这个flag立早了，要让他忍住不动手，除非林牧言变成哑巴。 果然，林牧言又贱兮兮的道：“再说了，咱们这个不属于家/暴的范围，人家家暴指的是对家庭成员造成摧残和伤害，并且家庭成员精神或身体感到痛苦。我就不一样了，我精神和身体都感觉极度舒适，而且很渴望每天都能被打一顿。” 肖童听他嘴里没一句正型，都懒得理他。 “林总……您这是怎么了？”磊子开门进来，一见林牧言这个样子，顿时有些茫然。 林牧言接过肖童手里的冰袋，问磊子：“不是让你明天过来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磊子从他语气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嫌弃，眼珠子一转，立马道：“我是过来提前想收拾一下屋子，没打算今天就住过来，我行李都没带呢，就来看一眼。” 他说罢还真在屋里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然后就要走。 肖童开口道：“别折腾了，你行李一直在这儿，拿什么拿。” 磊子闻言干笑了两声，有些为难的看着林牧言，那意思仿佛在说，你看是肖老师让我留下来的，你可别记我的仇，跟我没关系。 林牧言虽然不情不愿，却也没法再把人赶走，便道：“你去看看客房有没有缺的东西，回头我安排做饭的阿姨也搬过来，到时候做饭收拾屋子就不用你动手了，你就负责照顾你肖老师就行。” “好嘞。”磊子应了声一溜烟钻到了客房，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林牧言将冰袋拿下来，发觉没有继续流鼻血，便朝肖童道：“你帮我看看我这鼻梁骨是不是有点骨折了？怎么这么疼呢。” “不可能吧。”肖童闻言吓了一跳，忙凑过去看了看，道：“看不出来啊，也没有肿，你是觉得特别疼吗还是……” 林牧言趁着肖童俯身凑近的功夫，突然在肖童唇角亲了一下，然后不等肖童反应过来，便一溜烟拎起自己的外套跑了。肖童一脸懵逼的看着房门的方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懊恼。 “呃……林总走了？”磊子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 “嗯，走了。”肖童忙回过神来，有些欲盖弥彰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磊子看似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但实际上是大智若愚的类型，嘴里不说心里跟明镜似得。他打眼一看肖童这表情，就能猜到这屋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啧啧，磊子忍不住心中暗道，林总果然是个大尾巴狼。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自从肖童回国后简直跟变了个人似得，活像个学会了耍无赖和撒娇的大狗。 林牧言从肖童这离开后，直接去了佟烁的律师事务所。 佟烁平日里工作还挺忙的，很少约人出去吃饭聊天，而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也都是不需要应酬的类型。就比如林牧言，反正没事的时候，几个月都不会联系佟烁，可但凡打个电话就肯定是有求于人。 若是登门拜访，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目前来说，对林牧言的天大事儿，那可不就是肖童么！ “你们家童童又怎么了？竟然劳动林总亲自跑一趟？”佟烁一见他就打趣道。 “我也得偶尔给你个面子，不然时间长了你把我拉黑了怎么办？”林牧言道。 佟烁让人弄了杯咖啡给他，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开口道：“说罢，我快下班了，不想加班。” “肖童之前的合同你是看过的，我这次来是想咨询一下，在现有的合同条款里，如果肖童剩下需要履行的两部剧都履约完了，有没有人有能力继续抓着这个事情不放？”林牧言道。 佟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你这个话听着别扭啊，你是说别人还是说你自己？” “当然是别人，你想什么呢？”林木道。 “那就好，换成是我我可不会帮你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佟烁道：“理论上来说，所有的文字无论再怎么严谨，漏洞都肯定是会存在的。尤其是肖童的合同，你们当初签订的时候直接套了个模板，他很信任你，都没有经过任何的推敲和修改，直接签了字儿。” 佟烁顿了顿又道：“一份没有找法务人员看过、改过的合同，里头会有多少漏洞，取决于想找茬的人的能力和水平，要是找我这个段位的话，十个八个是起步吧。” 林牧言闻言顿时有些头大，总觉得这事儿被佟烁一说变得特别难以预料后果了。他之前只想这让肖童回来把合同履行完，没想到后面的事儿，可如今看来他需要提前做的安排，好像还真不少。 “直说吧，你要怎么办？”佟烁开口道。 “梓童之前给公司注资的时候，用的是和氏的钱，和氏当时有法务介入了。”林牧言道：“等于我当时接受他注资的时候，变相把公司的很多艺人资源和控制权，都共享给了和氏。” “和氏要跟你闹掰了？”佟烁问道。 “是我要跟他们闹掰，但是我不想他们拿住任何与肖童有关的把柄。”林牧言道：“所以，我得请你出山，帮我个忙，提前把这些事儿帮我料理清楚，以绝后患。” 佟烁闻言笑了笑，从容的道：“真会为难我，不过看在你这么需要我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啦。” 林牧言这才松了口气，这件事儿如果佟烁愿意帮忙，他起码可以省掉一半的担心。他和和氏早晚会正面撕破脸，在这之前解决掉后顾之忧，这样他下手的时候才能利落点。 第二天一早，林牧言安排的阿姨便搬到了肖童的住处。 肖童原本以为林牧言是重新帮他找了个阿姨，没想到直接把原来他们家的那个叫了来。 实际上，阿姨对肖童的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照顾起来肯定是更得心应手一些，而肖童也可以省去和一个陌生人沟通和相处的成本。只是这样一来，林牧言那边就不大方便了。 “林先生说，我的目标是一个月之内让你胖上个十斤八斤的才好呢。”阿姨来的第一天就朝肖童道。 “那有点夸张了，太胖了我还得练回去。”肖童笑道。 阿姨是个很喜欢聊天的人，见肖童也没什么事儿，就捡着做饭的空挡，和肖童聊起了天，而且话题总是围绕了林牧言。 “您出国学习这两年，林总生活过得也挺凑活，跟您在家的时候可是天壤之别，处处都不讲究了。”阿姨朝肖童道：“我记得，有一回我隔了一周去给他收拾屋子，一进门他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呢，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肖童闻言皱了皱眉，便闻阿姨继续道：“不夸张的说，我当时还以为他……怎么了呢，赶紧打电话帮他叫了救护车。” “哎，要不是我去家里发现，后果真不知道会怎么样。”阿姨感慨道：“你们小年轻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动不动就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一段往事被阿姨轻描淡写带出来，听得肖童心里直哆嗦，几乎有些冒冷汗。他在国外一个人过的其实也挺将就的，生了病若是不严重的话，是肯定不会看医生的。 他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林牧言的日子得过成什么样。 “晚上您想吃什么，我先备上。”阿姨问肖童。 “随意就好。”肖童道。 “那就还是煲个汤吧，林先生也爱喝汤。”阿姨道。 肖童闻言一怔，刚想提醒他林牧言不在这儿住，但转念一想，又忍住了。 好像阿姨这么决定了，冥冥之中林牧言就真的会来一样。 果然，到了晚饭的点儿，林牧言真的来了，还像模像样的买了束花。 “你……”肖童看了一眼那束粉红色调的花，顿时有些无语。 “花儿是送给阿姨的，你不要误会。”林牧言道：“为了感谢阿姨不辞辛劳的照顾我们肖老师。” “林先生客气了。”阿姨一脸笑意的道。 “应该的，应该的。”林牧言笑道。 磊子坐在饭桌前，感觉自己十分头大，甚至有些想端着饭碗回自己屋里吃的打算。林牧言和肖童俩人坐在一张桌子前，中间那种气氛实在是太怪异了，明明俩人也没说什么话，中间还隔了个桌子，可是外人看起来，就觉得怪怪的。 “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就连阿姨都忍不住一脸姨母笑的打量了一下两人。 林牧言听了这话，嘴角抑制不住带了几分笑意。偏他还忍不住老抬眼去看肖童，肖童让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伸脚在桌子下踹了他一下。 “啊……”林牧言有些夸张的叫了一声。 一旁的磊子顿时蒙了一下，反应过来桌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之后，顿时有些无语，忙埋头把碗里的饭扒拉完，起身找了个借口回屋了。 “你到底要干嘛？”肖童压低了声音问道。 “干……吗？”林牧言贱兮兮的道。 肖童一见他这样就有些搓火，但心里又带着几分别扭，甚至被林牧言激起了几分好胜心。对方越是想逗他，他反而越不想被拿捏，索性笑了笑，当没听见一般。 “我家里停水了，今晚能住你这儿么？”林牧言可怜兮兮的问道。 “这是你的房子，你就是让我出去给你腾地儿，我也没法说什么呀。”肖童道。 林牧言“啧”了一声，开口道：“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得拿房产证给你看看，你瞅瞅上头写的是谁的名字。” 肖童一怔，盯着林牧言有些接不上话。 林牧言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轻咳了一声道：“就是……分手前，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准备的生日惊喜。当时想着曲溪他们买的也是这个小区，买在这边到时候和他们也能相互照应一下，嗨……不说了，吃饭。” 肖童听了他这话，顿时便有些吃不下了。 那年他的生日过得特别难忘，别说是林牧言的生日礼物，就连人都没见着。 “你还记得那头一天，我们俩是为什么吵得架吗？”肖童问道。 “倒是想记不得。”林牧言抬头看了一眼这房子，叹了口气道：“但是那天的契机，太巧合了，巧合的我都没法解释……后来只能出去躲了好几天，这茬儿就更不敢提了。” 那段时间肖童投资的那个项目已经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每天都焦头烂额的，整个人的状态特别差。偏偏那个时候，林牧言也跟着闹眼子，俩人就拧巴到一块了。 肖童不想让他跟着糟心，很多事儿便也没朝他说。 林牧言有一天稍微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跟肖童拌起了嘴。 他本来是想服个软哄哄对方，可洗完了澡等了半个多小时，肖童一直跟别人在电话里聊项目的事儿，等到挂了电话的时候，林牧言一肚子的话都憋得变了味儿了。 “不就是钱的事儿吗，至于么……”林牧言说。 “你当然不至于，我至于。”肖童道。 林牧言又道：“我当时就说过，你要是赔了，我就养着你，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是啊，我陪你睡个觉，你给我买个车子房子，我倒真是什么都不用干，往床上一趴就等着卖是吗？”肖童挂了电话本来肚子里就窝了火，偏巧林牧言不会接话，把他的火彻底拱了起来。 “不是，怎么聊到这儿了？”林牧言道。 “我哪儿知道，是你先聊的。”肖童道。 林牧言还没意识到肖童肚子里的火从哪儿来，他本着所有矛盾都能通过睡一觉来解决的原则，试图通过俩人一起“做做运动”化解矛盾，却没想到嘴巴不争气，一句话惹得肖童顿时炸毛了。 他搂着人，都要开始做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宝贝儿我还真挺愿意为你花钱的……”他原意是想说，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还能给肖童什么，那个时候他就是人傻钱多，好像除了卖力气在床上讨好肖童，也就剩下花钱这一个表达“在意”“讨好”和“重视”的途径了。 可备不住他们前头聊得是那样一个话题，肖童本就在气头上，再加上他是一个演员、林牧言是个导演加老板，俩人的身份往这儿一摆，搁外人看来指不定就脑补成什么包养与被包养的狗血剧情。 肖童过去在外头，肯定也听过这些无端的攻击和八卦，他倒未必会往心里去。 可今日，话赶话到了那儿，他莫名就窜了火。 林牧言这表达没太准确的一句话，成功给那火浇上了油…… 时隔两年多，俩人这会儿倒是心平气和了。 “那天你特别生气，后来我意识到你生气的点之后，这房子就更没法拿出来了。”林牧言道。 “那天我接的那个电话……”肖童深吸了口气道：“对方说，版权的事儿可以搞定，只要让我陪他一晚上。” 林牧言闻言一怔，脑袋轰的一下有些发蒙。他无法想象，肖童这么骄傲的人，在低声下气的去求人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反馈时，得多么愤怒。 “是谁？”林牧言哑声问道。 “不重要了。”肖童苦笑道：“反正我又没答应。” “你说我要是当时答应了，那个片子的版权……” “闭嘴。”林牧言突然伸手握住了肖童的手，眼睛有些发红的道：“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把你那部片子的版权帮你拿回来。” 肖童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轻笑道：“何必把功夫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怎么……怎么没有意义？”林牧言皱眉道：“当然有意义，你那么在乎那部片子。” 肖童避开他的视线，抽回了自己的手，林牧言怅然若失的握了握拳，看着肖童的目光有些难过。 没想到肖童却开口道：“你不是有新剧本吗？我们再拍一部片子，不是更好？” “你……”林牧言闻言一喜，问道：“你答应接我的剧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回家太晚了，补上~~今天加更~~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肖童答应了要接林牧言的剧本, 林牧言看起来还是高兴的。 可是肖童等了好多天，也没等到林牧言给他本子。以他的性子, 主动说出要接那部戏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上赶着找林牧言问, 所以这事儿便一直耽搁了好多天, 始终没个结论。 直到那天丁一来了肖童的住处，肖童心想林牧言这货抻了这么久, 总算是肯把剧本送过来了。没想到他打开文件一看, 是一部动画片, 而且导演那一栏的名字也不是林牧言。 “剧本是不是拿错了？”肖童问道。 “没有, 动画电影, 片方专门托了关系, 就想找你配音, 男一号。”丁一道。 肖童闻言有些不解, 按理说他是演员出身，虽然台词接受过专业训练, 也做配音的话，一点经验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找他做这个。 肖童带着好奇心打开剧本看了看，大纲和人物小传写的很清晰。这个动画电影是针对14岁以上的受众，主题观众是18-40岁左右的成年人, 算是带点惊悚和探险的元素，核心人物是一对兄弟。 “这个类型的戏好像国内动画领域没见过吧？”肖童道。 “你不用担心票房的问题，赔了钱算他们的, 你只是配音男主角而已。”丁一道。 国内的动画电影本来就很少，针对成年受众的就更是寥寥无几了。而这部片子的题材，竟然选择的还是惊悚加探险，算是一个十分小众的方向，不得不说主创挺大胆的。 换句话说，这种电影按照市场规律来说，扑街的可能性特别大。 没有两把刷子和信心的人，不可能做这种尝试。 “我倒不是担心钱不钱的问题，就觉得他们这个事儿还挺酷的。”肖童道。 他仔细往后翻了一下剧本，虽然短时间之内没法直接看完，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本子很吸引他。至少就目前他所看到的部分来看，这个故事应该是个不错的故事。 “样片他们没法传过来，我这边有个宣传预告片，可以先给你看看。”丁一道：“片方很重视这次的合作，如果你担心成片效果的话，回头直接去上海看他们的样片再做决定也行。” “让我考虑一下吧。”肖童一边翻着剧本一边道。 他的犹豫倒不是因为片子的质量，这个完全可以等看了样片在做定论。他想得是，动画配音不知道需要多久时间，但是如果接了这部片子，就很有可能会耽误了林牧言那边。虽然林牧言至今没给他剧本，但他已经说了会接，就肯定会顾忌着那边。 丁一走后，肖童当天就读了剧本，而且是连着读了好几遍。他看完剧本之后，又看了丁一传过来的预告片，觉得特别喜欢。不管是人物设定，还是故事都很吸引他。 就在肖童想着找机会问问林牧言的意思时，林牧言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想我了吗？”林牧言开口便道。 “你干嘛呢？”肖童盯着视频画面皱了皱眉头。 画面里的林牧言光/着上半身，正拿着一块毛巾擦头发，应该是刚洗完了澡。他平时偶尔会健身，饮食又节制，所以身材保持的很好，属于那种有肌肉，但又不夸张的类型。 肖童一直很喜欢林牧言的身材，而林牧言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光着上半身晃悠。 “我这几天来外地出差呢，比较忙，所以一直没联系你。”林牧言扔了毛巾，很刻意的凹了个造型。 肖童道：“不用跟我解释，你没有这个义务。” “行吧，你说没义务那就没义务吧，就当我自作多情。”林牧言抬手抓了一下头发，那动作肖童一看就知道是刻意凹出来的，林牧言在撩他！ “你能把衣服穿上吗？”肖童道。 “怎么？这就受不了？”林牧言挑眉笑道。 “呵。”肖童白了他一眼，将手机放在桌上的支架上，转身去不远处的料理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果蔬汁。 肖童这么一走远，林牧言立刻发现他竟然只穿了件衬衫，没穿裤子，白色的中长款睡衣下头，是匀称修长的双腿，林牧言只看了一眼，就有了反应了。 “艹。”林牧言忍不住说了一句脏话。 肖童也不理他，故意晾着他，倒完了果蔬汁，慢悠悠的喝了半杯才放下杯子回来。这会儿他才发现林牧言将摄像头改成了后置，人已经不在画面里了。 “林牧言？”肖童开口道。 “嗯？”林牧言应了一声，声音略有些哑。 “你在干嘛呢？”肖童拧着眉问道。 “你猜……”林牧言只说了两个字，但他的气息很明显略有些喘。 肖童反应过来对方在干嘛之后，顿时有些气血上涌。林牧言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肖童想了想，总不能自己也跟他一起胡闹吧。突然，他灵光一闪，开口看着沙发后头的方向道：“磊子，你喝果蔬汁吗？” “艹！磊子还在家呢？”林牧言闻言顿时急了：“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那小子大晚上不在屋里待着，出来瞎晃悠啥呢！” 肖童抑制住嘴角的笑意，想象了一下林牧言那边的反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 “磊子陪阿姨出去买菜了，刚走。”肖童开口道。 “你可真行，差点给我吓软……那个……咳！”林牧言话说了一半，忙掩饰道。 肖童拿着手机回到房间，林牧言那边看起来还没完事儿，肖童有点不耐烦了，开口道：“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挂了吧。” “别啊……”林牧言道：“我知道你憋不住了，没事儿……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 “林牧言你这个行为属于性骚扰你知道吗？”肖童道。 “说的就跟你没骚扰我似得。”林牧言反驳道。 “你慢慢来吧，我挂了。”肖童道。 “等一下……”林牧言那边的画面动了一下，随后静音了片刻，然后将画面切回了前置。 画面里的林牧言一脸的意犹未尽，额头还带着细汗，是肖童很熟悉的事后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性感。肖童本还有些气闷，但一看他这幅样子，顿时觉得好像自己也没吃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牧言了。 又贱又浪。 “说正事。”林牧言靠近了镜头朝肖童笑了笑，开口道：“丁一是不是拿那个动画的剧本给你看了？” “是。”肖童道。 “喜欢吗？”林牧言问。 “还不错。”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笑了笑，道：“那就接了吧。” 肖童犹豫了一下，道：“好。” 林牧言自始至终没有提他自己那部电影的事儿，肖童也没问，陪着他不着天地的瞎聊了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往后的几天，肖童没事儿就在家看剧本，丁一那边和片方对接的差不多了，打算安排肖童去一次上海看看成片效果，如果觉得没有问题就可以签了。 因为电影本身其他的制作已经完成了，只要合同一签，肖童就可以开始进组配音了。 林牧言知道他定了去上海的日期之后，提前给丁一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他之前那个司机以助理的身份跟着肖童和丁一一起去上海。那司机说是助理，其实就是沿途保护肖童的安全。 三人从机场出来之后，那边公司安排的人把他们接出去。对方安排丁一和保镖去了一辆车，让肖童坐另一辆车。肖童闻言觉得有些奇怪，还犹豫了一下，直到车门打开，林牧言从里头朝他伸了只手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林牧言一脸笑意的道。 “你怎么会在上海？”肖童问道。 “等你啊。”林牧言道：“等得好心急呢。” “正经一点。”肖童看了一眼前头的司机。 他们把行李送去酒店之后，已经接近黄昏了。片方那边有安排，直接让司机送他们去了一家当地的私房菜馆。那部动画电影的导演、编剧还有声音指导都在，看起来还挺隆重的。 肖童对他们都不太熟悉，所以一开始就默默坐在旁边吃点东西。直到聊了半天之后，他才知道以前特别喜欢的一部片子竟然也是他们团队做的，顿时有些惊讶。 “没想到肖老师也看过我们的片子，真是荣幸。”导演道。 “该觉得荣幸的是我。”肖童道。 导演忙举着酒朝肖童可以，使劲儿夸了肖童一顿。肖童虽然不会说客套话，但之前导演的那部动画电影，他是真喜欢，所以也夸了几句。 “你们别瞎客气了行吗，听得我牙酸。”一旁的林牧言开口道。 “哈哈哈哈，好，既然都是自己人，明儿直接去看片子吧，别的客套话咱们也不说了，喝酒。”导演说罢一仰头把手里的酒喝干了。 这边的团队喝酒很随意，也没人劝酒，所以肖童只稍稍喝了一点点。他酒量不行，也不是不自量力的人，真要喝多了，怕到时候出丑。 “实不相瞒，当时我们在初创的阶段，其实就是借鉴了肖老师和牧言的气质感来设计的人物。”导演喝了点酒，对肖童十分热情，又道：“当初的剧本，牧言给了我们很多的建议和点子，虽然他坚决拒绝了在编剧那栏署名，但是我们大伙都知道，这片子没他到不了今天。” “您刚刚说，人物是借鉴了我和……林牧言？”肖童问道。 “对啊，主角的哥哥，我们请了牧言来配音，他没跟您说吗？”导演顺口问道。 这部片子，讲的是一对兄弟的故事，主角是弟弟，也就是肖童配的那个角色。而哥哥虽然不算主角，但戏份也不少，严格来说，几乎可以和肖童的角色并排做个二号男主了。 没想到，竟然是林牧言来配。 “啊……那个是我忘了说吗？”林牧言一看肖童的脸色不对，忙找补道。 “嗨，又不是外人，早说晚说都一样。”导演在一边帮腔。 肖童一直没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有些不高兴了，只不过是一直顾忌着林牧言的面子，所以没发作。但他俩的事儿，外人也不好掺和，只能装作不知道，赶紧转移了话题。 当晚的场子也没拖得太晚，早早就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导演特别忐忑，拉着林牧言在一边问道：“肖老师好像不高兴了，不会因为这个拒绝我们吧？” “我们家肖童可没那么小气，你别小人之心。”林牧言道：“再说了，严格来说你是个前辈，他又那么欣赏你，不可能因为我的疏忽迁怒与你。” 导演看起来是很重视和肖童的合作，所以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道：“要不要我朝肖老师解释一下？” “拉倒吧，我能处理好，明天准备好样片，沏好茶等着吧。”林牧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紧走两步和肖童上了一辆车。 肖童上车以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显然没打算理会林牧言。 林牧言看了一眼司机是自己人，便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朝肖童解释道：“我没想故意瞒着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谢谢，我确实很惊喜。”肖童道。 “你别这样，要不你揍我一顿？”林牧言拉着肖童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但他那动作可不像打人，倒像是拉着肖童的手调戏自己似得。 “我没生气。”肖童抽回手道。 “真的？”林牧言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你又没毒，跟你一块儿配个音有什么可生气的。”肖童道：“你就算提前告诉我，我还能因为这个就拒绝吗？” “你当然不会，你大人有大量。”林牧言忙道。 肖童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就觉得林牧言老是遮遮掩掩的，让人不痛快。可人家认错态度太好了，还没等你不高兴了，先把人哄好了。 林牧言一路上都老老实实，一直把肖童送到酒店房间，还特别殷勤的在屋里转悠了一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还以为这房间里藏了什么机关。 “你还有事儿吗？”肖童伸手拉开门，做出了赶人走的架势。 “没事儿，明早儿我来接你，你锁好门。”林牧言满脸堆笑，麻溜的走了。 肖童关上门，有顺手挂上了链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 世界上怎么有林牧言这样的人呢？ 烦人又可爱。 第二天肖童他们去动画公司看了片子，虽然声音还没有做，但是效果特别好。肖童看完以后，觉得那晚说“荣幸”那句话，真的没有白说，能参与这部电影的配音，他真的很荣幸。 “肖老师，您有什么意见吗？尽管提，不用客气。”导演还是有些忐忑。 “挺好的。”肖童开口道。 一般说挺好的，就是不满意又不好直接批评的意思。所以肖童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都有些尴尬。肖童顿时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特别好。”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没一会儿，法务部的人便直接和丁一对接去签合同了。 “导演，我记得咱们上一部片子，前后加起来做了三年半吧？”肖童问道：“这部片子做了多久？” “至今差不多三年吧，剧本和创意阶段用了一年的时间，制作和后期用了将近两年，再加上配音可能还得几个月的时间。”导演道：“前后加起来，差不多也是三年半。” 至今用了三年，那推算起来，林牧言三年前就开始接触这个项目了。可是外头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起，肖童竟然也不知道。 念及此，肖童深深的看了林牧言一眼，总觉得对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过，他倒也不是特别在意，只要林牧言不把他当成棋子，爱怎么下就怎么下吧。 “看我干吗？我脸上有花吗？”林牧言抽空凑过来道。 “因为你好看呀。”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一怔，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老脸，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他们家肖童怎么就这么会撩呢，也不知道跟哪个不要脸的学的。 丁一那边进行的很顺利，合同之前都看过，不用再逐字逐句的推，所以很快就签了。她北京那边还有事情要忙，过完了肖童的合同，也就没再继续逗留，当天下午就直接回去了。 导演带着肖童和林牧言，在他们公司转了一遍，给他们大致介绍了一下动画电影制作的步骤和流程。肖童以前没有接触过，觉得很新鲜，所以看得意犹未尽。 “肖老师，咱们正式开录的时间还有几天富余，您回酒店要是不忙的话，可以找一些惊悚电影看一看，熟悉一下人物状态和感觉。”声音指导开口道：“虽然咱们这个不是纯惊悚题材，但是动画电影本身比真人电影就略微夸张一些，所以看惊悚片是一个找人物发声状态的好方法，您可以试试。” 他说罢，还找了个硬盘给肖童，说里头都是他挑的样片。 林牧言在一旁忍着笑意，一直没敢接茬，想看肖童接不接那个硬盘。要知道，肖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生平最怕的事情恐怕就是看惊悚片了。 “我自己回去找也行。”肖童道。 “我帮您都分了类了，剧本里不同的状态感觉，重场戏我都给您分好了文件夹，特别方便。”声音指导道。 话已至此，肖童哪还有不接的道理。 “没事儿，我胆子大，回去我陪着你一起看。”林牧言凑过来小声道。 “这事儿值得你这么兴奋吗？”肖童问道。 林牧言笑了笑，道：“太值了！超兴奋！” 第二十七章 肖童回酒店后, 对着那块硬盘犹豫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打开了。 这部动画电影, 是他第一次尝试给别人配音，他没有任何的经验, 所以只能从别人那里获得学习的方法。人家配音指导已经提前为他拟定好了计划, 他若是不好好对待，也有些说不过去。 这个配音指导很细心, 把剧中需要练习的最主要的情绪分了四种, 分别是：惊吓、紧张、嘶吼、痛苦。他还以这四种情绪为标题, 建了四个文件夹, 每个文件夹里有好几部电影。 肖童挑了半天, 决定先从紧张开始。他打开了一部名字看起来没那么吓人的片子, 一部日本的恐怖片。那部片子氛围感特别强, 开场第一幕就吓得肖童差点把玻璃杯捏碎了。 看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 肖童不得不跑去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然后抱了两个枕头放在腿上, 缩着脖子窝在沙发里。他正到紧张的不得了的时候，门突然响了几声，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把枕头丢出去。 肖童按了暂停去开门，林牧言正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你干什么？”肖童没好气的道。 “来找你看片啊。”林牧言试图从肖童开的并不大的门缝里挤进来, 却被夹住了。 “你自己看你自己的。”肖童道。 “只有一个硬盘，我又没电脑，我只能和你一起看。”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犹豫了一下, 松开门让林牧言进来，然后又顺手把门反锁了。其实他刚才开口拒绝林牧言的时候，还真有点后悔，生怕林牧言转身就走了。 好在林牧言比较了解他，知道他这个时候肯定是口是心非。 俩人坐下，肖童刚点了播放，林牧言叫嗷地叫了一嗓子。 肖童吓了一跳，开口道：“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我是怕你一会儿自己叫尴尬，所以先培养一下气氛。”林牧言道。 “你这是培养吗？你这是破坏吧。”肖童道。 “破坏了，你就不害怕了啊。”林牧言道。 肖童一想也是，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很快事实就证明并不是这个道理，不管林牧言怎么闹，他还是忍不住害怕。 “嘶！！！”电影画面中骤然闪过一只鸟，肖童吓得差点咬了舌头。 “卧槽！”林牧言很浮夸的表示了一下害怕，趁机往肖童身边挪了挪。 不知道看没看到对方的动作，总之他没把林牧言推开。俩人凑活着总算把这部片子看完，肖童已经快钻到林牧言怀里了。 “咱们换一个文件夹吧。”林牧言翻了一下那几个文件夹，问肖童：“你看这个嘶吼怎么样？” “不行，我有点想吐。”肖童一脸生无可恋的道：“我觉得我什么也学不到，根本没用。” “要不，我来看，你别看了，到了有知识点的地方，我再叫你过来？”林牧言道。 “算了，还是一起看吧。”肖童硬着头皮道。 这回林牧言比较主动，电影一开场，肖童正准备打哆嗦的时候，他就凑过去把人揽在了怀里。肖童竟然丝毫没有拒绝，甚至还朝他怀里靠了靠。 每次一到关键的恐怖点，林牧言就会小声提醒他一下，帮他分析可能会出现的情节，好几次还真让他说对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壮胆的缘故，肖童这部电影看得没那么壮烈，但还是有点累的够呛。 林牧言等电影放完，就把电脑关了。 他觉得要是继续看，估计肖童能晕过去。 “困了，我回去睡了。”林牧言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也早点睡。” “……”肖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忍住没说，目光却一直盯着林牧言的背影。 林牧言走到门口，又倒回来道：“要不我今晚在你这屋睡？” “咳……”肖童移开目光，小声道：“你……随便。” 林牧言闻言顿时乐开了花，只觉得肖童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特别惹人疼。肖童难得身上没刺儿，还跟长了软毛似得，让人忍不住特别想摸一摸顺顺毛。不过林牧言不敢，能躺在一张床上，他已经很知足了，再动手动脚，可能就得睡沙发了。 “林牧言……”肖童突然开口道。 “我在呢，怎么了？”林牧言道。 “咱俩能换一下吗？我不想睡靠窗户这边。”肖童道。 “行啊。”林牧言说罢直接从被子里翻了个身，胳膊和膝盖一撑从肖童身上爬到了外侧。 两人的身体在交换的刹那有短暂的摩擦，肖童顿时便有些心猿意马，倒是把害怕的事儿忘了。他翻了个身，把脑袋扎到枕头上，顿时便闻到了林牧言刚才留下的发香。伴随着熟悉的淡淡香味，肖童心里渐渐踏实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窝在房间里看惊悚片看得有些蒙，林牧言怕肖童在屋里待久了难受，白天就带他去录音棚试了一下音。肖童以前也给自己的电影录过音，但是给自己配音和给别人配音，完全不一样。 “来，给我们的预告片试两句词。”导演拿着笔记本过来，将预告片的画面投影到幕布上。 “这就来吗？我有点紧张。”肖童道。 “没事儿，就是试试，不是来真的。”导演安慰道。 “我们家肖老师来真的也不怕。”林牧言在一边嘚瑟到。 肖童看了两遍预告片的画面，导演让他试的戏是一段重逢的戏。弟弟在幻境里和死去的哥哥再一次相见，两人都只有一句词。 弟弟说：“我很想你。” 哥哥答了一句：“我知道。” 很简单朴素的台词，但是这里头的情绪却非常复杂。肖童试了几次，效果倒是也不错，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反反复复试了几种情绪，最终都不太满意。 “没事儿，慢慢来。”导演宽慰道：“咱们时间很充足，只要您这边时间允许，我们可以磨一磨，找找状态。” 肖童面上答应着，心里却还是有些焦虑，总觉得配音这件事情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以前他拍戏虽然也有很多挑战，但那都是在他的专业范围内，就算他演不好的戏，也知道该怎么去使劲儿，可配音不一样。 他一身的力气，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使。 这回可算是明白了，配音一点也不必演戏轻松。 从录音棚出来，林牧言便开车载着肖童去了医院。 “你带我来这干嘛？”肖童不解的问道。 “约了个专家，给你复查一下。”林牧言道。 “查什么？”肖童问道。 林牧言看了他一眼见他有些紧张，便道：“你紧张什么，当然是查你的喉咙，上次你受伤的时候，医生说你的食管有病变。这段时间你吃的喝的我一直让阿姨留意着，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以前胃不好，老是吐，可能有些伤到了吧。”肖童道。 “以后别那么不知道心疼自己，该注意保养了。”林牧言道。 林牧言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见了面医生也没有过多询问，直接给肖童做了检查。在等结果的时候，肖童看上去倒是没太在意，只有林牧言紧张的一直搓手指。 “你吃东西的时候，是不是不太注意温度？”医生看着检查结果问肖童。 “呃……有点吧，好像是。”肖童道。 一旁的林牧言突然想起来，肖童好像经常吃很烫的东西。他不记得肖童原来有这个习惯，应该是出国后养成的。 “他最近是喜欢吃烫的东西。”林牧言道。 “是喜欢吃？”医生看着肖童问道：“还是……有些分不太清楚？” “什么意思？”林牧言问道。 医生看着肖童道：“你舌头的痛觉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林牧言闻言一怔，有些惊讶的看着肖童。 “是。”肖童道。 “还在服药吗？”医生问道。 “没有，已经停了。”肖童道。 “嗯。”医生道：“没什么大事，往后心里有数别吃太烫的东西，痛觉应该会慢慢恢复正常的。”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给肖童开了些药性温和的药，帮助他恢复。 两人从医院出来，林牧言一直也没问肖童服药的事儿，应该猜到了医生指的就是肖童之前吃的那瓶药。 “当时我受伤的时候，医生还说过什么吗？”肖童问他。 “说了很多。”林牧言道。 “你怎么一直没跟我提过？”肖童问。 “怕你紧张啊。”林牧言道：“再说，你自己的身体，你肯定清楚的很，也不需要我提醒你。” 肖童见他神色没有什么不对，便没继续追问。 几天后，两人正式进棚开始录音。 他们是按照故事的发展顺序开始录的，这样更能帮助他们带入故事的情绪。 “今天这一段戏大部分台词都是奔跑的状态，所以你们两个人要找到喘息的感觉。”配音指导给他们试了一段词儿。 肖童和林牧言原地跑了两圈想找找感觉，但是发觉真喘起来之后，气息就会失控，所以还不能用这种笨方法进入状态，只能找其中的巧劲儿。 “喘息感，你们仔细找找……”配音指导很耐心的道：“你们最开始不一定找到奔跑的喘息，做任何事情的喘息都可以。” 他这话一出，林牧言和肖童俩人惊讶的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把这个“任何事情”联想到了某件事情上。 “啧……你是在认真的吗老师？”林牧言忍不住问道。 “非常认真，我们经常做这种练习。”配音指导道：“因为人很多的声音是相通的，你找到一个您比较能控制的类似的发声方法，再去做一些调整，就能找到合适的效果了。” “比如你听这个……”配音指导一脸淡定的模仿了一个叫/床的声音：“啊……嗯~啊！” “我现在在这个基础上，把在这个声音的黏腻感减少一些，让他的声音变脆，遍短，它就会成为疲惫的喘息声。”配音指导说罢当场又表演了一段，果然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不着急，你们自己琢磨琢磨吧。”配音老师为了让他们放松，特意关掉了麦克风出去了。 林牧言一脸坏笑的盯着肖童道：“肖老师，喘一个试试呗。” 肖童瞥了他一眼：“我怕你当场硬了，丢人。” “我不怕丢人，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我喘硬了。”林牧言不知死活的道。 “你确定吗？”肖童抬眼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林牧言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脸“猥琐”。 肖童见状挑了挑眉，突然微微仰头，半张着嘴巴，发出了一个又粘腻又暧昧的音节。 “艹！”林牧言转了个身避开肖童的眼神，整个人立刻不淡定了。 “唔~”肖童继续道：“林牧言……” “停停停！！！”林牧言抱着剧本跑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求饶道：“我认输我认输，我不知天高地厚，我活该，我有罪……你停停停！！！” 林牧言坐在沙发上冷静了得有十分钟，然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肖童。 “祖宗，别闹了。”林牧言一看对方一脸笑意，顿时又忍不住求饶道：“给我个面子，万一一会儿人家一进来，看我下头杵着……那啥，不合适。”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肖童道。 “我错了，我承认错误。”林牧言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练习也行。” 肖童不想继续闹他，便在一旁照着台词开始找感觉。 配音这种工作，头几天本来也出不来戏，都是磨合和解放天性的阶段。 “你看这段戏应该是这样的。”林牧言放下台本比划道：“咱俩一起跑，中途看到一大群不明生物，停在原地发出惊叹。然后有石头滚下来，你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掉到陷阱里，我……一把拉住你，把你拖上来，俩人继续跑……” “嘶……啊！”肖童惊呼一声，后退了一步。 林牧言一把拽住他的手，念到：“抓住，一、二、起！” “然后我就拉着你往前跑，你的气息会比我更乱一些，因为你那个时候太害怕了。”林牧言道。 林牧言到底是导演出身，虽然对于配音他可能并不擅长，但是在调动情绪和揣摩戏剧节奏这上头，他还是很有见地的。这段戏，他拉着肖童走了几遍，虽然声音状态依旧没有达到预期，但是节奏和情绪点，基本上都顺的很清楚了。 俩人在排练室对了一天的词儿，回去的时候都累得够呛。 肖童晚上回去冲了个澡，不知道怎么回事，冲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反应。其实他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太会出现这方面的需要。但是回国之后，这种需要突然变得特别频繁，尤其是最近和林牧言走得比较近。 肖童真担心自己这么下去会肾虚。 他在浴室里打算自己解决一下，免得憋久了到不该有反应的场合，不知不觉就有了反应，那可就尴尬了。林牧言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敏感，八成也很久没解决过了。 一想到林牧言，肖童兴致更高了几分。 “砰砰砰！” 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肖童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一乱，竟趁乱收了个尾。 林牧言个王八蛋，什么时候来敲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肖童扯了浴巾裹在腰间，气急败坏的从浴室出来给林牧言开门。 “我来找你……”林牧言一句话噎在嗓子里，目光在肖童身上瞟了个来回，很不争气的吞了一下口水。肖童头发没擦干，水滴里搭拉的落在脖颈和锁骨上，他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带着一抹很重的红晕，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二十八章 “你……脸怎么那么红？”林牧言问道。 “关你什么事。”肖童道：“你要没事儿我关门了。” 肖童说罢打算关门, 却被林牧言挡住了。 “等一下……”林牧言笑嘻嘻的道：“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 “害怕你蒙着被子开着灯。”肖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那什么呢……”林牧言隔着门板问道。 “滚！”肖童有些羞恼的道。 林牧言那个胆子, 怎么可能害怕，肖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对方就是没事儿撩闲呢。不过他这会儿刚那什么完, 实在是不太想面对林牧言, 怕被对方发现了什么端倪，尴尬。 肖童吹干了头发穿上睡衣, 正打算睡呢, 那边林牧言的电话打了过来。他顺手按了挂断, 隔了几秒, 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就接了。 “救命啊, 我要死了。”林牧言在电话里道。 “林牧言你别闹了行吗？”肖童带着几分困意道。 “我没闹, 我洗澡的时候摔了。”林牧言哑声道, “摔哪儿了？”肖童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知道，感觉快死了。”林牧言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有些虚弱, 肖童顿时有些急了。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过来。”肖童挂了电话，下了床直奔林牧言的房间。 林牧言房间门半开着没有锁，肖童推门进去，发现林牧言没穿衣服, 腰间系了一条浴巾，这会儿正扶着腰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肖童。 “你这是……”肖童关上门，问道。 “我腰闪了。”林牧言道。 肖童凑近看了他一会儿, 本来以为他装的，一看他疼得那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肖童拿了衣服给他穿上，林牧言这会儿没法弯腰，也没法坐下，只能让肖童代劳。 “抬脚。”肖童蹲在地上给他把睡衣裤腿套进去，抬眼时目光瞥了一眼林牧言的关键部位，瞬间有些心烦意乱地。好在林牧言这回挺老实，也没作妖犯贱。 “你怎么不把脑袋闪了呢？”肖童帮他穿好了衣服，又拿了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闪了我就傻了，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是吧。”林牧言道。 “你还真不知羞耻。”肖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我只对你不知羞耻。”林牧言道。 林牧言这腰是真的闪了，而且坐立走动都十分别扭，处处都得肖童帮着他。林牧言自己也会顺杆爬，或许本来没那么严重，但肖童一来照顾他，他就忍不住变得十分娇气，动不动就喊疼，搞得肖童十分紧张。 “你有事儿叫我吧，我开着铃声。”肖童把他安顿好之后道。 “肖童……”林牧言顺势拉住他的手。 肖童转头看着他，却没有抽回来。若是往常，这个动作暗示的意味就很明显了，但显然目前来看，林牧言没有别的意思。或者说，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有别的意思。 “我都这样了，又不能干什么，你睡在这儿能怎么样？”林牧言可怜兮兮的道。 肖童想了想，道：“行吧。” 林牧言这回可算是找到机会了，连本带利的想讨关注。没睡着的时候，翻个身都哎哟哎哟的，搞得肖童随时都觉得他要疼死了。不过睡着了以后林牧言就踏实了，只是不时皱着眉头，想来应该是真的挺疼。 肖童睡得不太踏实，怕林牧言夜里有事儿叫他。一大早，他感觉到旁边有动静，立马就睁开了眼，正看到林牧言扶着腰一脸狰狞的想爬起来。 “你干嘛？”肖童伸手扶着他问道。 “我尿急！”林牧言道。 肖童只得将他扶起来，又很细心的帮他掀好了马桶盖。 “要不你帮我扶一下，我这腰……”林牧言又想蹬鼻子上脸。 “爱尿不尿！”肖童说罢关上门出去了。 俩人凑活着吃了点早餐，林牧言还想着去录音棚呢。 “今天别去了吧，你都这样了。”肖童道。 “去去去，别让人笑话。”林牧言一脸悲愤的道。 肖童只得帮他挑衣服，林牧言扶着腰站那儿看着，一脸的幸福。肖童在柜子里翻了半天，林牧言总是不满意，这件也不行那件也不行，倒像是故意想让肖童多挑一会儿。 “这件可以吗？”肖童拿出一套又问他。 “还行吧，你今天穿什么颜色？我想跟你搭配一下。”林牧言道。 “你扶着老腰是去走红毯吗？还搭配一下。”肖童道。 “那就这件吧。”林牧言见好就收。 肖童挑好了衣服还得帮他穿上，整个过程就跟伺候祖宗似得。林牧言动不动就哎呦哎哟地叫唤，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整个人娘出了天际。 “嘶……扶我一下呗。”上车的时候，林牧言特别心安理得的伸手给肖童。 肖童心里念叨着祖宗，手上还得稳着劲儿，生怕他又疼得叫唤。 他嘴上显得不耐烦，心却挺细。不仅帮林牧言拿了腰垫靠在后头，中途还顺路让司机去帮忙买了个护腰和几贴膏药。 “我帮你贴上一个。”肖童道。 “我不想贴这个，有味儿。”林牧言道。 “由不得你想不想。”肖童瞪着他道。 “哦。”林牧言自己主动掀起了衣服。 肖童帮他把膏药贴好，还伸手在他腰上暖了暖，让膏药更服帖一些。林牧言一脸惬意，盯着肖童的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倾慕。 “肖老师，你这个样子可真迷人。”林牧言道。 “你再嘴贱我手上可就没轻重了。”肖童道。 “我不说了，我在心里想想。”林牧言笑道。 “想也不行。”肖童瞥了他一眼。 这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倒是难为了开车的司机，一个本应该在车底的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坚强的坐在驾驶座上。 今天录了的是比较轻松的戏，兄弟俩找到了新的线索，所以整个情绪和氛围都很放松，也很积极。林牧言虽然“负伤”了，但是干劲儿十足，发挥的特别抢眼。 “这个感觉还是很对的，看来你们现在都很放得开了。”配音指导道。 “那是，我们特别放得开，哈哈哈哈。”林牧言哈哈大笑，一激动扯到了腰，疼得龇牙咧嘴，引来了录音指导十分暧昧的笑意。 “别瞎想，停止你的脑补，我这是洗澡摔得。”林牧言忙解释道。 “拍个片子吧，男人的腰可不能大意。”录音指导道。 “嘶……”林牧言皱着眉头：“我谢谢你。 肖童在一旁看他被人奚落，觉得特别舒服，嘴角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林牧言这人，平时都是他犯贱不饶人，偶尔被人奚落的样子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你今天玩儿的挺开心呀。”林牧言在回去的路上开口道。 “你不开心吗？”肖童反问。 “呵呵，你猜我开不开心？”林牧言道。 “我猜你后悔昨晚洗了澡。”肖童道。 林牧言这会儿已经一脸佛系了，大概是被奚落惯了，接受了这个命运。他们晚上回去之后，林牧言腰疼的似乎更厉害了，肖童想帮他揉一揉，又怕力道掌握不好适得其反。 “你确定不需要去医院？”肖童问道。 “去什么医院，不是骨头的事儿，就是闪了，去也没用，白折腾。”林牧言道。 “那你这……就这么靠着？”肖童道。 “要不你给我捏捏？”林牧言问他。 “你确定？”肖童道。 “我开玩笑的。”林牧言果断选择了求生欲。 林牧言自从闪了腰，就跟个废人无异了，最开始他嘴上还能占个便宜，后来大概是心力交瘁，连嘴上占便宜的想法都放弃了。毕竟，他上个厕所，都得让肖童帮着忙才能解决，整个人算是毫无自尊了。 “要不我在旁边……”肖童扶他坐在马桶上后，问道。 “别别别，你出去……”林牧言尴尬的道：“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肖童默默退出去，站在门口等着，觉得林牧言这样还挺可爱的，没那么烦人了。 最尴尬的事儿还不是上厕所，而是洗澡。林牧言弯不了腰，连涂个沐浴液都不方便，只能让肖童代劳。可浴室这个环境太尴尬，又十分暧昧，林牧言和肖童待在这个半大不小的空间里，总忍不住胡思乱想。 所以想着想着，他就无耻的有了反应。他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他这会儿没穿衣服呢，整个身体的反应一览无余，装作没发生是不可能的。 “你这一直这样，不会有问题吗？”肖童问他。 “别理它行吗，我都尴尬死了。”林牧言面无表情的道。 “你脸皮不是挺厚的吗？”肖童帮他抹好沐浴液，拿花洒冲干净。 “我的厚脸皮下班了。”林牧言红着脸道。 “要我帮你吗？”肖童问道。 “祖宗，你可别撩了。”林牧言一脸崩溃的道：“赶紧给我擦擦穿上衣服吧。” 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坏笑了一下。 “啊……肖童你……王八蛋……别闹~” …… 林牧言以为肖童是要逗他，没想到肖童竟然真的帮他了。 整个过程林牧言都是僵硬的，他觉得像做梦一样。 偏偏肖童还穿着衣服，但是衣服又湿了，粘在身上显得特别性/感，林牧言多看一眼都怕自己再忍不住有了反应，那可就更尴尬了。 “我也帮你弄吧？”林牧言试探的问道。 “看把你能的，你确定你可以吗？”肖童道。 林牧言顿时生无可恋，索性扭头不看肖童。 “要不你自己弄，当着我的面。”林牧言又突发奇想。 “滚。”肖童骂了他一句，扯过浴巾给他擦干身体。 肖童确实是有了反应的，尤其他衣服都湿了，整个轮廓无所遁形，林牧言看得一清二楚。偏偏肖童没有任何表情，一直淡定的帮林牧言吹干了头发，这才自己进才去洗澡。 林牧言在外头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一想到肖童可能正在干的事情，又无耻的硬了。 他觉得老天爷跟他开的这个玩笑充满了恶意，偏偏他还有点沾沾自喜。 觉得痛苦难耐的同时，又好像还挺满足的。 大概肖童说的是对的，林牧言觉得自己肯定是有病，还病的不轻。 他之前一直提醒自己，第一次和肖童的恋爱太过随意，两人的关系就是从肉/体开始，所以最后才会出现那么多的问题。他告诉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精/虫上脑，除非水到渠成，否则千万不能像上一次一样，稀里糊涂的就重新开始。 可计划永远容易被变化支配，林牧言觉得肖童一进一退的，简直把自己吃的死死的。 第二十九章 林牧言带伤逞能的行为, 只坚持了一天。 反正配音这事儿不急于一时，还是身体要紧, 所以导演那边联系了个度假村，安排肖童和林牧言去那边散心, 顺便让林牧言养养病。 度假村这个季节属于淡季, 再加上是工作日，所以几乎没什么人。肖童连口罩都不用带, 只带了个渔夫帽, 就可以在园子里来回走动, 特别惬意。 林牧言腰还伤着, 什么活动也没法进行, 只能晒太阳。好在肖童也不爱动, 来了以后就取了装备, 恨不得一整天都坐在人工湖边钓鱼。 “我记得咱们第一天见面的时候, 你就在湖边钓鱼。”林牧言倚在躺椅上看着他道。 “那你还记得，我那天钓了几条鱼吗？”肖童转头问他。 钓了几条鱼这种细节, 林牧言肯定不记得，他当时光顾着心猿意马了，恐怕除了肖童本人，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三条？”林牧言道。 “五条？”他又猜了一次。 肖童看着他笑了笑，开口道：“就钓了一条。” 就钓了一条？林牧言咂摸了一下这句话, 片刻后反应过来肖童口里的这“一条”说的是自己，当即有点乐了。他们家肖老师，好像变得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 “哎你说实话, 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也有点心动？”林牧言问他。 “是有点。”肖童道：“忍了好久才没动手揍你。” 林牧言也记得自己当时挺不要脸的，嘿嘿笑了笑。肖童如今坐在湖边，和当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景，不过此时的肖童已经褪去了青涩，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不少。 “我记得那会儿你特别敏感。”林牧言一脸温柔的道：“那时候你和曲溪刚进公司不久，张洋带你们来应酬，你心里肯定把我俩当成老流氓了，还以为要潜规则你们吧？”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肖童瞥了他一眼道。 林牧言陷入回忆，眼底带着浓烈的温柔。他的肖童那会儿是个刚刚长大的少年，一身稚气混合着满身的疏淡，整个人都透着禁/欲的诱人气质。反正那会儿的林牧言，只一眼就沦陷了。 “那天曲溪发烧昏倒了，你在他房门口一直守着，生怕张洋趁人之危。可是你又没法质问老板，所以就一脸严肃的守了大半个晚上。”林牧言带着笑意道。 当时他就觉肖童特别有意思，带着一种少年人才会有的傻气，但是又很讲义气，值得信任。他毫不怀疑，当晚如果曲溪陷入什么困境，肖童一定会不顾自己的前途，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什么都不怕，这就是当时的肖童。 实际上，现在肖童也没变，依旧挺豁的出去。 “后来人家曲溪还是跟张洋好上了。”林牧言感慨道。 “是啊。”肖童暗道，我们俩后来不是也好上了么。 只不过人家恩恩爱爱，他们俩却分分合合。 有时候，人跟人真的没法比，一对比难免就忍不住心酸。 度假村里养了几只猫，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溜溜达达过来，围着俩人转了一圈，然后一跃而起，跳到了林牧言腿上。林牧言其实不大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不过那猫显然不太在乎他的感受，在他腿上转了两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就那么打起了呼噜。 “它这是什么意思？”林牧言有些无措。 “看上你了吧。”肖童笑道。 “我应该摸它吗？”林牧言问。 “你最好别摸。”肖童道。 他说着不让林牧言摸，自己却把鱼竿放下，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把猫抱起来，然后又回去坐下，把猫放在了自己腿上。可惜那只猫不太给他面子，很快从他腿上跳下来，又回到了林牧言腿上。 “哈哈哈哈，它不喜欢你。”林牧言得意的道。 “它可能更喜欢没有自理能力的人形坐垫吧。”肖童道。 林牧言也不还嘴，伸手生硬的摸了摸猫。肖童还不死心，从鱼篓里拿了一只鱼，试图贿赂一下那只猫，可那猫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喵喵喵。”肖童挪到林牧言身边，继续逗它。 “……”猫看着肖童，毫无兴趣。 倒是林牧言听着肖童嘴里的喵喵喵，不由脑补出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肖童第一次见到猫不爱吃鱼的，当即有些挫败，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于是他回去换了一只鱼：“喵喵喵，来吃鱼啊。” “你看，它宁愿和人形坐垫待在一起，也不吃你的鱼。”林牧言幸灾乐祸道。 肖童逗了半天，猫依旧不理他。 他没办法，只得把鱼放了回去。 林牧言见肖童有些失落，当即动了想养只猫的念头。其实之前他和肖童住在一起的时候，肖童也动过养猫的念头，他们甚至去宠物店看过。但是后来，肖童俩人一直出去拍戏，没时间照顾，他们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看这猫好像怀孕了，你要是喜欢，等它下了崽，咱们要一只养着。”林牧言道。 “你确定它怀孕了？”肖童道。 林牧言摸了摸猫的肚子，觉得挺大的，于是将猫抱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这竟然是个公的。林牧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那猫抬头嫌弃的看了林牧言一眼，转而跑到了肖童身上趴着，不理林牧言了。 “不能自理的人形坐垫，失去了吸引力。”肖童朝林牧言道。 “只要我在你眼里不失去吸引力就行。”林牧言没脸没皮的道。 肖童撸着猫心情好，都懒得和他回嘴。 一整个下午，那只猫就粘着肖童，肖童都不怎么敢动，生怕把猫吓跑了。 天边出现夕阳的时候，肖童终于收了渔具，坐在林牧言边上撸猫。那猫大概是饿了，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只肖童喂的鱼，这会儿正坐在肖童膝盖上洗脸，肖童看得兴趣盎然，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大孩子。 林牧言在一边跟贺梓童聊视频，目光却一直落在肖童身上。 贺梓童的戏已经开机了，林牧言没有去帮他盯现场，但是请了自己合作过的执行导演和监制去帮忙，也算是给贺梓童安排的很稳妥了。不过贺梓童心里到底是不踏实，所以抽空总忍不住跟林牧言通话。 “哥你腰还行吗？”贺梓童问道。 “什么叫还行吗？”林牧言不悦道：“不会聊天你就闭嘴，男人能说不行吗？” “你们家不是肖老师那啥么？你行不行无所谓的。”贺梓童仗着林牧言打不着，有点飘。 “你闭嘴吧。”林牧言瞪了他一眼。 贺梓童见好就收，将话题转向了肖童。 “童童哥，你抱的是猫吗？”他问道。 “什么童童哥，叫哥就叫哥，别肉麻。”林牧言道。 肖童朝贺梓童道：“对，这猫可爱吧？” “哇，我回去也要养一只猫，好好摸的感觉。”贺梓童道。 肖童闻言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花式撸猫，搞得那猫抬头“喵”了一声，然后又把脑袋钻到肖童怀里继续打呼噜。 “你戏拍的怎么样了？”肖童问道。 “还行吧，我哥不来指导我，我死活反正他也不管。”贺梓童道。 林牧言不乐意了，道：“我不是给你找了执行导演和监制吗？你跟人家学，虚心点。” “我知道，你真不来探班啊？”贺梓童道。 “回头再去，你别惦记。”林牧言道。这戏肖童有角色，友情出演个男四号，只有不到一周的戏，排在月底。到时候肖童进组，他就跟着一起进组。 “陈亦墨怎么样？有没有老老实实拍戏？”林牧言又问道。 “不怎么样，和氏派来的经纪人倒是心里很有数，但是那个陈亦墨大概不知道我的后台，对我并不是很尊敬。”贺梓童道。 “你要点脸吗？还后台，你有个屁的后台，和氏跟你有一点关系吗？”林牧言道。 “有血缘关系啊。”贺梓童道。 “你稳一点，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别给我丢人。”林牧言看了一眼撸猫的肖童道：“回头我腰好了，录完音，和肖老师一起去探班。” 贺梓童这才放心，高兴的挂了视频。 “和氏和你们闹得那么僵，怎么还派人来演贺梓童的戏？”肖童问道。 “不要脸呗。”林牧言道：“什么事儿他们做不出来，一帮败类。” 天擦黑之后，肖童扶着林牧言去餐厅吃饭，一进去发现餐厅的氛围有些奇怪。里头没亮大灯，而是摆了蜡烛，桌上还插着玫瑰花，就差请乐师当场表演小提琴了。 更重要的是，餐厅里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他俩。 肖童转头看向林牧言，眼神带着询问。 林牧言笑了笑，看起来特别满意。 肖童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无语，以他的审美和习惯，不可能被这种场面打动。林牧言平时倒是挺机灵的，怎么今晚搞了这么一出？脑袋被门夹了吗？不觉得尴尬吗？ 但人家安排都安排了，他总不能当场撅了面子，所以只得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陪林牧言坐到了那个摆着玫瑰花的桌前。 “请问两位准备开始用餐了吗？”服务生上前问道。 肖童看向林牧言。 林牧言面上有点茫然，随后便朝服务生道：“来吧。” 接下来就是固定套路了，牛排、红酒、音乐、蛋糕…… 肖童很敷衍地的吃完了这顿饭，感觉林牧言好像也没怎么尽兴，吃饭的时候一直忍不住偷看他，却又什么都不说。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氛围特别奇怪。 吃完了东西，俩人就那么对坐着，都有些迷茫。 那只白猫跑了过来，在他俩周围晃悠了一会儿，跳上了餐桌，开始舔肖童剩下的蛋糕。肖童不知道猫能不能吃奶油，便想把它抱走，这时服务员过来连连道歉，将猫弄走了。 “你……”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都闭了嘴，等着对方说话。 “我……” “我……” 肖童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吃的很开心？”林牧言试探着回答道。 “没了？”肖童问道。 “呃……”林牧言小心翼翼的问道：“还应该有什么别的感想吗？” 肖童皱着眉看他，心道你整了这么大动静，又是玫瑰又是蛋糕的，最后连个屁都不放是闹哪样啊？但林牧言既然没打算说，他自然也不会继续追问，起身就要走。 “嘶……”林牧言起身要追他，起的太猛了，疼得龇牙咧嘴。 肖童只得返回来扶他起来。 这时服务员过来收拾东西，林牧言顺口道：“蛋糕做的不错，就是粉红的颜色太少女了。” “抱歉林先生。”服务员道：“我们赠送的烛光晚餐都是固定样式，下次如果有需要，您可以提前通知我们，我们可以帮您更换造型和颜色。” “哦。”林牧言终于恍然大悟道：“是你们赠的呀？” 他一脸懵逼的看向肖童，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道：“你不会以为是我搞的吧？我……我还以为是你弄得，我心想你这品位也太独特了，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一套了？” 肖童也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当即尴尬的要死。 因为吃了半块蛋糕，肖童胃有些不太舒服，便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林牧言还没过去那茬儿，想起来就嘿嘿的笑，觉得自己和肖童互相等着对方有所表示的行为特别傻，搞了半天是人家度假村赠送的固定项目。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向你表白？”林牧言问道。 “不想聊这个话题。”肖童道。 “我还以为你要向我求婚呢，吃着饭手心都冒汗。”林牧言道。 “你如果没别的话题，可以不说话。”肖童道。 林牧言见肖童依旧还尴尬着，更觉得有意思，一手捂着腰，还自顾自笑得特别开心。直到肖童转头瞪他，他才消停了一会儿。 转悠了一会儿，依旧没到犯困的点儿，肖童说要去游泳，林牧言便陪着他去了室内游泳馆。这会儿游泳池里也没人，倒是很清静。 肖童换了泳裤，一头扎进去游了个来回。 林牧言坐在旁边看他游泳，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目光有些贪婪，同时却又带着几分温柔。 肖童以前不爱游泳，尤其不喜欢去人多的游泳池，总觉得在别人面前穿着泳衣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林牧言知道他敏感，便特意找了没人的游泳池，亲自教会了他游泳。 当时林牧言的借口是，万一哪天出海掉水里，这个技术是可以保命的。 不过肖童技术一直不是很好，又疏于练习，所以没什么长进…… 方才正在游泳的肖童，这会儿突然没了动静。 林牧言眉头一皱，看着水里的肖童叫了一声。 不过肖童没什么反应，整个人都浸在水里，一动也不动。 “肖童？”林牧言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腰伤，起身有些狼狈的跑到泳池边。他正准备跃下去的时候，肖童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 “怎么了？”肖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他，然后慢慢的游了过来。 林牧言双目通红，喘着粗气跪在泳池边，整个人还没缓过劲儿来。 肖童一看他的神色，忙靠近池边，浮在水面上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以为你溺水了……”林牧言跪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肖童的脸。 肖童怔怔的看着他，表情十分无辜。 林牧言心下一动，骤然俯身吻住了肖童。 肖童没反应过来，出于本能回吻了他。 林牧言一激动，牵动了腰伤，整个人失去重心，一头栽到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小甜饼预收文：《影帝每天都想离婚》温润大叔受X年下小狼狗攻【先婚后爱】 推荐基友又萌又撩的游戏连载文：《陪玩主播了解一下》【PUBG】李末子 苏璃在游戏里遇到一个土豪，三番五次让土豪落地成盒，并穿上土豪的游戏人物衣服。 甚至嚣张开麦威胁：“叫声爸爸，再把衣服给我，我就不杀你！” 某天土豪找他当陪玩，苏璃：“爸爸，我叫你爸爸，我可以穿你身上的衣服吗？” 直到和老板面基，苏璃面红耳赤被老板压在电竞椅上，只听老板低声道：“你不是喜欢扒我衣服吗？现在给你机会。” 苏璃猛摇头，“不敢扒不敢扒！” 老板咬着他通红的耳朵，“那我可要报仇了，你扒过我多少次，我就扒你多少次！” 苏璃：“可是老板，我还在直播啊！” 第三十章 林牧言这些年, 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进去过游泳池，跪在地上摔进去还是头一遭。 而且他腰伤了, 使不上力气，还很丢脸的险些呛了水。 “没事儿, 不丢人。”肖童把他捞上来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纵使脸皮厚如城墙, 林牧言也还是忍不住尴尬不已。 肖童扶他回房冲了个澡，帮他贴了新的膏药, 吹干了头发, 整个过程看起来已经非常熟练了。林牧言一脸沮丧的坐在沙发上, 透过半开的门看着洗手间里的肖童。 “别吹了, 让它自己干吧。”林牧言冲肖童道。 “怎么了？”肖童关上吹风机出来, 半干的头发凌乱的垂在额前。 “如果我有一天不当导演了, 不拍戏了, 公司也没了, 你能不能养我啊？”林牧言认真的问道。 “我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养你？”肖童道。 林牧言想了想问道：“那你觉得什么关系才能养我, 咱们就建立一个那种关系不就行了？” “有道理。”肖童倒了杯水拿在手里道：“不过我没那么好心，你想寄我篱下，就得自力更生，好好伺候我，到时候我勉强可以赏你一口饭吃。” “凉一下再喝。”林牧言指了指他手里的水杯道。 肖童闻言便将杯子放下, 问道：“怎么，你想退休了？” “也不是，提前问问, 留个后路。”林牧言道：“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的腰还是得好好养养，不然怎伺候你？” “你也可以不用腰。”肖童道。 林牧言一听这话有点崩溃，肖童毕竟不是纯零，要真有一天翻脸要做一，那可如何是好？ “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肖童问他。 “你听说了什么？”林牧言道。 “那倒没有，我猜的。”肖童道。 之前肖童一直因为剧本的事儿耿耿于怀，但后来他渐渐意识到，林牧言没跟他提那部戏，可能并不是和他有关的细节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是戏本身出了问题。而林牧言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他。 “原本不想把这些糟心事儿告诉你，可是每回想瞒你，最后好像你也都会知道的。”林牧言苦笑道：“之前公司出了点问题，资金链断了，梓童用和氏的钱投了一笔给我。与此同时，我割让了一部分股权给他，不过这部分股权如今归和氏。” 肖童不太懂这些商业上的操作模式，所以一时之间有点茫然。 “通俗一点说，公司在我外公去世之后，就会正式归入和氏，和我就没关系了。”林牧言朝他解释道：“而公司里所有的人事关系，都会一并移交给和氏。” 虽然现在和家老爷子的遗嘱还没有生效，但是贺梓童和林牧言都迟早会和和氏划清界限。而他俩从内心深处，也不想在和氏这摊浑水里继续趟这下去，想来老爷子也是顾念这个，才没有将和氏的产业分给他们。 “原来是这样。”肖童突然想起在于非他们家庄子里那晚，和庆庭似乎说过一句话。 他说，原本他是不需要费这些周折的，只要林牧言那家伙老老实实的不插手，几个月后肖童就是他的艺人…… 当时肖童没明白这话的意思，现在却豁然开朗。 “所以，你让我回国履行合约，是为了……不让我跟公司一起转移到和氏？”肖童问道。 “和氏和我向来有旧怨，你之前又因为版权的事儿和他们也闹得不愉快，我怕他们对你不利。”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心里顿时有些复杂，他还以为林牧言找他回来是要和他重新开始，原来是为了这个。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起码说明林牧言是很在乎他的，不然几个月后可能肖童接到的就是和氏起诉他的通知了。 同样是起诉通知，这里头的差别可是不小。 “没有别的办法挽回了吗？”肖童问道。 这个公司，林牧言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就这么让和氏捡了便宜，太憋屈了。 “心疼我了？”林牧言笑道。 “怕你失业后饿死。”肖童道。 “没事儿，我可以寄你篱下。”林牧言坦然的道。 虽然林牧言表现的十分淡定，但肖童还是不免有些担心。和氏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黑的白的，什么招儿都不避讳，明明是上流的企业，却总是做下三滥的事儿。 “你不用担心，当初梓童拿钱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这一年多以来，我做了很多准备。”林牧言道：“跟你在一起那几年，别的没学会，不吃亏这点基本素养，还是从你身上学到了一些。” 肖童闻言不由想到了他们正在配音的这个动画电影，倒是放心了些。林牧言这个人，总是表面看起来很没溜，但实际上，暗地里总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肖童还是愿意相信，林牧言可以渡过这一关。 林牧言的腰伤过了头几天之后，便渐渐好了许多，没那么疼了，行动也自如了很多。不过他被肖童伺候惯了，总还想多撒撒娇，可肖童一见他好了，顿时就翻脸不认人，丝毫没有了之前的耐心和温柔。 几天后，他们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假期，回去继续录音。 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相处的多了，两人状态特别默契，工作进度进度很快。 今天他们要录的是电影后期很重要的一场戏，达成目标后的弟弟在幻境中和哥哥重逢。 不过肖童一直很不在状态，林牧言便借着休息的空档，一直给他讲戏。 “这段情绪其实不是很复杂，兄弟俩一起冒险，哥哥中途死了，弟弟伤心崩溃之余，不惜用自己一半灵魂，换取了和哥哥重新见一面的机会。”林牧言拿着剧本顺了一遍故事：“但是这里有一个双层的情绪，你得注意一下。弟弟的偏执不仅是因为伤心和想念，更关键的是，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失手放出了恶魔，间接导致了哥哥的死。” 肖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林牧言又道：“其实真的不复杂，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不用害怕。” “嗯，我争取吧。”肖童看起来还是有些紧张。 屏幕里的画面，原本已经死了的哥哥从幻境里出来，和弟弟相见。这段戏被放在了预告片里，肖童和林牧言之前试过几次，配的都不是很理想。 不过这一次，大概是经过了沉淀的缘故，两个人的情绪特别到位。 “我很想你。”弟弟压抑着情绪道。 “我知道。”哥哥则十分坦然。 这段戏前面的部分一共只有两句台词，他们一遍就过了。 接下来是兄弟俩互相剖白的一场戏，弟弟朝哥哥诉说自己的愧疚和痛苦，哥哥则十分平静的原谅了弟弟。弟弟终于解开心结，接受了哥哥死去的现实，也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都是因为我，否则事情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弟弟朝哥哥道：“我当时太害怕了，我怕你知道之后会不要我，所以我不敢说……” “傻瓜。”哥哥伸手揽过弟弟把他抱在怀里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怎么会觉得我舍得不要你？” 话音一落，录音指导朝两人点了点头，示意这一遍很成功。 林牧言伸手拍了拍肖童的肩膀道：“我就说了，不难，你还瞎紧张……” 肖童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他刚录完哭戏，眼睛还有些发红。 林牧言见他脸色不大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肖童带着些鼻音答道：“我……我一趟洗手间。” 他说罢匆匆去了洗手间，然后吐了。 林牧言急忙跟了过去，伸手替肖童拍了拍背。肖童吐完之后，冲了水，然后洗了把脸，整个人的脸色都透着一股苍白，看起来状态很差。 “还难受吗？”林牧言问道。 “没事。”肖童摇了摇头道。 林牧言看着肖童片刻，略一犹豫，从兜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肖童道：“你的药，我怕你老忘带，就随手带过来了。” 肖童看着那个药瓶半晌，却没有伸手去接。他迎着林牧言的目光看去，发觉林牧言眉头微微拧着，目光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沉和温柔。那一刻，肖童突然意识到，林牧言应该是知道了。 不过是一瓶并不罕见的药，林牧言要是好奇，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肖童顿时觉得有些慌了，他极力掩饰的秘密，原以为林牧言永远也不会触及，可今天却这么突然被揭穿了。 肖童心底的焦虑、恐惧、无措顿时变得清晰无比，他的情绪像是骤然打开了一个闸门一样，排山倒海的袭来，几乎将他冲垮。 “我……”肖童突然转身背对着林牧言，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你能不能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我想留下来陪着你。”林牧言开口，声音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肖童极力掩饰着自己抽泣的声音，可他的情绪在林牧言面前依旧无所遁形。方才电影中的情绪肖童本就未曾释放完，这会儿借着这个由头，顿时有些控制不住。 “你出去。”肖童依旧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失控。 林牧言却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 背后宽厚温暖的胸膛，让肖童生出了几分久违的安心。 “如果两年前，我就能分辨出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下来陪你，或许我们就不会走到那一步。”林牧言道：“我不出去，让我陪着你好吗？” 第三十一章 入夜后的城市, 灯火辉煌。 录音棚的露台上略有些冷意，林牧言给肖童拿了一杯热咖啡, 让他暖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肖童问道。 “你来上海之前，我找人去查了那个药。”林牧言。 单凭口服药很难断定肖童的病情, 但是结合肖童以往的情况和反应, 就不难判断了。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林牧言问道。 “分手前不久，我见了我妈一面, 她提醒我之后, 我去做了检查。”肖童道。 也就是说, 肖童确诊之后不久, 就和林牧言分手了。 而在那之前的大半年, 肖童其实就已经病了。 那年肖童用自己所有的积蓄投了景絮的那个片子, 大概是因为他太想证明自己, 所以那个时候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再加上那个片子命途多舛, 几经波折，最后还是出了事。 项目被和氏投资继而暂停之后, 肖童消沉了有一阵子。那时林牧言还特意抽空陪了他一阵儿。但肖童是个要强的人，即便在林牧言面前也很少示弱，所以林牧言并没有觉察到他有什么异样。 起初，是肖童的脾气变得有些起伏，和林牧言吵架的频率增加了。 而且时常是毫无预兆的, 偏偏俩人从前也经常拌嘴，几乎习以为常，所以都没往别处去想。 林牧言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属于床头打架床尾和的类型，也正因如此，他一次次放弃了去追究俩人吵架的前因后果，同时也错过了觉察到肖童病情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特别矛盾。”肖童道：“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以为是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我想和你好好聊一聊，可是每次的结果都是大吵一架，然后再……” 林牧言皱了皱眉，想起那段时间他俩的相处模式，顿时觉得心口揪得生疼。那会儿他每次和肖童吵架之后，都会以上床的方式和解，好像无论多大的矛盾，都能通过打一炮的行为得到解决。 这个方法简单直接，屡试不爽。 也让他们一次次失去了沟通的机会。 原本以为，他们可以这么继续下去，但是有一天，肖童发觉自己和林牧言亲热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变得不太强烈了。这让他特别茫然无措，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最早，林牧言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变化，因为那个时候肖童勉强还算“正常”。直到有一天，在和林牧言亲热的时候，肖童没有硬…… 林牧言那天崩溃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伴侣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那天大吵一架，最后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肖童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林牧言。 林牧言低头俯视着他，眼睛里装了满溢的温柔和疼惜。 “我反复的问我自己，我为什么就对你没有反应了呢？你是林牧言啊，我怎么可能对你毫无感觉？”肖童开口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肖童的无措和茫然，彼时也折磨着林牧言。 他为了不面对肖童，甚至躲着对方不回家，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肖童回了一趟家。 那会儿恰逢他父亲的忌日，他的母亲第一次朝他谈起了父亲的死因…… 那时肖童还小，他的父母生活原本还算不错，但是肖父突然下岗，将整个家庭推入了阴霾。那个时候小城市里的发展很有限，一直靠单位工作的人骤然失去饭碗，压力可想而知。 肖父那段时间天天酗酒，脾气变得极差，经常对老婆孩子打骂不休。 肖母带着孩子忍气吞声，渐渐对丈夫也失去了依赖和情感，不久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在肖母离开后的第三天，肖父在家里烧炭自尽了。 当时肖童太小，只知道父亲是生病过世，后来母亲也一直未曾朝他提过这件事。 “你爸爸是心理出了些问题，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肖母朝肖童道：“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出了问题要去看心理医生，病情就那么一直耽误着……” 肖母说起往事还忍不住内疚自责，后悔当初没有为生病的丈夫做过什么，甚至还一直埋怨责怪对方。但这事儿说起来又能怪得了谁呢？那个年代的小城镇里，能知道心里病了要去看“心理医生”的人又有多少？ 在大家的观念里，心理出了些问题统一叫“疯子”。 而“疯子”们的下场，不是杀了自己，就是杀了别人…… “从家里回来之后，我就去看了心理医生。”肖童朝林牧言道：“医生说这可能有遗传的因素，不好说具体的原因，但我确实病了，而且已经病得很厉害了……” 焦虑和抑郁让肖童的情绪起伏越来越大。而因为脑激素分泌的异常，他身体对于很多事情的欲望都变得越来越少，这才是他面对林牧言的时候硬不起来的原因。 确诊之后，肖童想了好几天。他很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让自己和林牧言变成父母那样，到头来只有怨恨和内疚，再也没有爱。 “所以那天晚上，我故意和你打了一架。”肖童道：“我设计了你，逼你说出了分手，又趁机同意了你分手的提议，在你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走了之。” 而以肖童对林牧言的了解，那种情况下林牧言不会去找他的。 因为此前，林牧言已经开始认为肖童不爱他了。 如果肖童已经不爱他了，他除了放手什么也不会做。 林牧言没有做声，他站在肖童旁边，帮对方挡住了身侧的夜风。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被风带起，将肖童裹在其中，带着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我太害怕了。”肖童道：“我不知道你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怕你会有负担，更怕你会逃避，怕你像对待一个病人一样对待我，怕我自己没办法好起来，怕你渐渐不再爱我，又怕你始终如一不肯放手……” 林牧言道：“所以你就跑了，把我扔下，不闻不问。” 肖童闻言鼻子一酸，顿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牧言。 “你怪我吗？”肖童问他。 “我当然怪你。”林牧言道：“但我更多的是感激，感激你虽然没有我，也撑了过来，感激你度过这一切之后，依旧愿意再次面对我，感激你如此珍惜你自己，如此努力的好起来……” 林牧言蹲下身，仰头看着肖童道：“你不知道我那天拿到结果的时候有多庆幸，又有多后怕。我庆幸你如今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也害怕万一你放弃了自己，就算是上天入地……我又该去哪里找你呢？” “对不起。”肖童哑声道。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的是另外一句。”林牧言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肖童微微一怔，却没有开口，但他俯身凑近林牧言，在林牧言唇上吻了一下。 林牧言就势拉住他的衣襟，回吻了他。 这个吻克制而慎重，几乎带着几分仪式感。但同时，又温柔缠绵，极尽刻骨的情意，却绝无半点欲/望。像是两人隔着两年的时光，在为彼此舔舐伤口。 片刻后，他们放开彼此。 林牧言动情的问道：“你一个人，得吃了多少苦啊？” 肖童笑了笑道：“没吃多少，医生不让喝咖啡，所以吃不到什么苦。” 林牧言闻言不由失笑，他静静看着肖童，像是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他原本以为肖童离开他，是因为不再爱他了。所以当初以起诉的名义让肖童回国之后，他有过太多的忐忑和不安。 他想知道，回国后的肖童，和他还有没有可能。 所以他不惜反复试探，一再触碰肖童的底线……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也不要再抛弃我。”林牧言道：“要实在觉得我烦人，哪怕揍我也行，但是别再这样了，下次我会记仇的。” 肖童笑了笑，眼底的温柔一点点荡开。 他伸手拿过桌上那瓶药，然后拧开瓶盖，将那药一股脑倒进了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里。 “你干什么？”林牧言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肖童道：“这药副作用很大，医生说我半年前早就可以停药了。我现在偶尔会吐，只是还没有克服掉的后遗症，往后我只要定期复查就可以。” 林牧言这才放心了些，将那加了料的咖啡端去倒了。 “那药的副作用，除了让你嘴巴里的痛觉受损，还有什么？”回酒店的路上，林牧言问道。 肖童想了想道：“掉头发，失眠，注意力不集中，不想吃东西，不想做/爱……” 林牧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用的着刻意强调最后那俩字吗？我腰都这样了，就算你想，我能干什么啊？” 肖童忍着笑意道：“就算你腰没事儿，我俩是啥关系啊？也没到做点什么的程度吧？” “刚才是谁主动亲的我？”林牧言道：“怎么那会儿你不想想咱俩啥关系呢？” 林牧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暗盘算着，要挑个好日子和肖童正式复合才行。不能这么将将就就、稀里糊涂的就和好了，起码得搞个订婚的规模和气势才行。 不过计划又一次被变化打败了。 他们俩还没到酒店呢，贺梓童打来了电话，让林牧言回北京一趟，说老爷子病危了。 老爷子病危，也就意味着遗嘱随时可能生效。 这么一来，林牧言和肖童势必要遭到波及…… 第三十二章 “怎么会这么突然？”肖童一边帮林牧言收拾行李一边道。 “不算突然, 外公上次找我们去宣读遗嘱，应该就是料到了这一天很快会来。”林牧言道。 “不用那么仔细, 回了北京缺什么东西我回家拿就是。”林牧言伸手拉住忙碌的肖童，忍不住抱着他亲了一会儿。 肖童推开他道：“别闹了, 一会儿赶不上飞机了。” 林牧言叹了口气, 觉得心里有点烦躁。今晚肖童刚把过去的事情朝他坦白了，两人本该好好温存一下, 可他们却连晚饭都没来得及一起吃, 就要被迫分开。 “梓童已经回去了, 我要是今晚不走, 他就得一个人面对那帮混蛋……”林牧言朝他解释道。 “我知道, 你去吧。”肖童把行李帮他打包好, 又道：“正好今天你这边的都录完了, 回头我把剩下的部分录完, 就回北京找你。” 林牧言闻言点了点头，又搂着肖童抱了一会儿, 这才拖着行李离开。 肖童怕他腰伤复发，坚持让保镖跟着林牧言一起走，林牧言拗不过只得答应。 第二天一早，工作室那边便派了人过来接肖童。 显然林牧言应该是知会过那边，生怕肖童没人照顾。 肖童剩下的录音工作不多了, 重头戏已经完成，所以很快就收尾了。他本打算直接回北京，可丁一却在他结束工作那天来了上海, 安排他直接进了贺梓童的剧组。 “贺梓童这个导演不在剧组，戏还能继续拍吗？”肖童不解道。 “组里原本就有执行导演和监制，牧言又找了人去代班，戏继续拍应该是没问题的。”丁一道：“主要是停拍的代价太大了，而且你后面的档期都给了杨老师那部戏，咱们只能紧着时间把戏拍了。” 肖童原本有些惦记林牧言那边，但听丁一的意思，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让他放心去剧组就行。肖童只得收拾行李，直接从上海奔赴影视城。 到了组里他才知道，林牧言找来代班的人是景絮。 “景老师说了您今天可以先休息，不着急。”磊子拿了通告单给肖童看，今天上头没有排他的戏，明天也只是排了一场而已。 肖童看了一眼丁一，问道：“一姐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在这儿待两天看看再走，不急。”丁一一边翻剧本一边道。 肖童闻言没多说什么，但是以往丁一很少在组里盯着他拍戏，这次这么坚决的要跟着一起，肖童总觉得有些不寻常。 磊子给他收拾完行李，就去找制片了，接下来他这边还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和剧组对接，包括肖童的衣食住行、服化等方面，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和安排。 夜里八点多，剧组收工后，肖童直接去了景絮的房间。 “哟，肖老师来了。”一屋子人见了肖童纷纷打招呼。 “这么多人？”肖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他没到这刚收工呢，导演组的人就几乎全员聚齐在景絮屋子里开小会。他原本想找景絮聊两句，一看这架势似乎是没法私聊了，看来只能客套几句再找借口离开。 “我们先散了吧，回去吃口饭再聊。”监制起身张罗道：“肖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去组里先适应一下，这么久没进组了，别到时候吃不消。” “好的，周老师。”肖童朝监制笑了笑。 屋子里的人纷纷撤了，只剩肖童和景絮。 “你说咱俩这是什么孽缘啊？回回这烫手的山芋都能落在咱们手里。”景絮苦笑道。 “我没想到林牧言会把你找过来。”肖童道。 景絮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却递了一瓶苏打水给肖童，然后开口道：“这整个圈子里，同和氏有梁子的人不少，但是同时和林导有交情，又能接的住这茬事儿的人，倒也真没几个。” 肖童听他又提起和氏，心里不由有些异样。 但景絮点到即止，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的意思。 “我来了这几天大概也摸清了组里的情况，陈亦墨这孩子，演技没法说，脾气架子倒是不小。”景絮道：“其他几个小年轻还不错，但是和陈亦墨不好配合，拍起来反正是挺费劲的。” “年轻，没办法。”肖童道：“作大发了，总有人会教他做人的。” 景絮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你这两年……过得还好吧？” “还不错。”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呢？这两年一直没有联系过你……没有人找过你麻烦吧？”肖童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犹豫，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景絮聊起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 毕竟两年前那个变故，对于景絮来说可不算是个好的回忆。 景絮表情略有些不再然的道：“没有。” 肖童看出他不想聊这个话题，便也就此打住了。 回房间之后，磊子给肖童准备了一些宵夜，不过肖童只尝了一点。他下个月要进杨老师那个剧组，因为角色的要求他需要减肥。虽然前段时间受伤已经瘦了很多，可这一段他又养回来不少，按照角色“暴瘦”的要求，还是有点小小的距离。 “实在不行就化妆化的瘦一点呗，您要是这么节食的话，回头林总那边又该念叨了。”磊子一边吃着宵夜一边劝道：“本来就够瘦了，再减对身体多不好啊。” 肖童一边翻着剧本一边道：“那你可以不告诉林总，化妆是可以瘦点，但是身形没法骗人啊。剧本里写的就是瘦到皮包骨头，我到不至于真瘦成那样，但现在有点太正常了，只能叫不胖。” 磊子知道劝不动，索性也不劝了，收拾了一下房间，拿着吃剩的宵夜走了。 肖童洗完了澡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他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林牧言发了个短信。 几分钟后，林牧言拨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你在哪儿呢？”肖童问道。 “在酒店。”林牧言道：“疗养院这边离家太远了。” 林牧言眼圈略有些发青，想来是没睡好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 “你到剧组了吗？”林牧言问道。 “已经安顿好了，明天开始拍。”肖童道。 “嗯，不着急，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了，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去探班。”林牧言道。 “我本来还想着能回去北京待几天呢。”肖童道。 “没事儿，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你就安心拍戏吧。”林牧言道：“老人家应该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儿了，我和梓童这边都做了一些安排。” “你还好吧？”肖童问道。 “我没事，这些年我都没在家里待过，和外公的感情本来也不太深。他老人家也不喜欢我的做派……”林牧言叹了口气道。 他要说一点都不难受也不可能，但是比起寻常人失去亲人的伤心来说，又肯定到不了那样的地步。他们一家人里里外外感情都不太浓厚，没有仇怨都是难得了，要说亲情真的是很淡薄。 肖童听林牧言这么说，不禁有些难过。 他自己的原生家庭就不太完满，所以更能体会那种亲情淡薄的凄凉。 “等事情都安稳了，咱们养一只猫吧。”林牧言道。 “怎么突然想养猫了？”肖童问道。 林牧言面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道：“那天看你逗猫的样子，觉得你挺喜欢的。” “好哇，也可以再养一条狗。”肖童道：“如果你喜欢的话。” 林牧言闻言面上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些，似乎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他们俩带着猫狗一起生活的样子。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以后，他变得特别渴望能有一个家，能让肖童不止以爱人的身份和他一起生活，而是以亲人、家人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他渴望那种安心而踏实的感觉，而且迫不及待。 俩人聊了一会儿，贺梓童来敲门，林牧言便挂断了通话。肖童能感觉到，林牧言不太想让他知道过多北京那边的细节，而他也大概能猜到林牧言这么做的用意。 换作是他，可能他也不愿将那些不太干净的手段和阴谋，一五一十的告诉林牧言。就像当年那部电影项目暂停一样，他至今也没有朝林牧言提起过那个变故的原因。 酒店里，林牧言挂断了电话，看向贺梓童。 “走了，就在两分钟之前。”贺梓童开口道。 “这么快？”林牧言一怔：“我还以为能撑到明天呢……” 贺梓童眼圈有些泛红，看起来有些难过。 林牧言伸手揽过他，抱了他一下。 “他自己都能坦然接受死亡，能在最后的时间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稳妥，咱们就别想不开了。”林牧言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贺梓童抹了一把眼睛，点了点头。 林牧言神色一敛，拿过西装外套穿好，又正了正领带，这才带着贺梓童离开房间。 “哥，你准备好了吗？”贺梓童跟在后头小声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呗。”林牧言道：“你怕了？” 贺梓童摇了摇头道：“不怕。” “放心吧，天塌了有人替你顶着。”林牧言道。 两人到了停车场，司机已经提前就位等着他们了。 “走吧，开稳点。”林牧言沉声道。 司机闻言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朝着疗养院驶去。 林牧言坐在车后座，看着外头的夜色，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丝笑意。 这一切，该有个结束了。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奋力一搏。 第三十三章 为了避免肖童突然进组工作强度吃不消, 今天通告单上只排了他的一场戏。 但肖童为了熟悉片场的环境，还是一早就吃完早餐出发去了片场。他到了地儿之后正准备下车呢, 车门突然被打开，丁一坐了进来。 “姐你怎么来得这么早？”磊子忍不住问道。 “闲着没事儿来看看。”丁一道。 肖童穿上外套准备下车, 却被丁一按住了。 “怎么？”肖童不解。 “你下去那么早干嘛？”丁一道：“陈亦墨那孙子又迟到了, 景絮黑着一张脸，正骂场工呢。” 肖童闻言有些无奈, 心里明白丁一这是对陈亦墨的行为有些不满, 但他就是来友情串个角色, 没必要争这些。摆这种谱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而且他也没有这样的习惯。 “我还是下去看看吧, 他迟到是他不守规矩, 咱们更该做个榜样不是？”肖童道。 丁一气结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佛系了？该生气的是你好吧！” 肖童从车上下来, 一路不断朝向他打招呼的人点头。 磊子和丁一沉着脸跟在他后头, 像两个忠诚而又凶巴巴的护卫。 “你怎么来这么早？戏不是排在下午了吗？”景絮一见他有些意外。 肖童笑道：“提前来候个场，怎么？咱们的男主角没来？” 在场的人闻言面色都不大好, 看来这个陈亦墨这段时间没少得罪人。不过众人都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人愿意出头惹他罢了。 “我看过剧本，今天的几场戏景儿都差不多，既然不用拆景重搭，不如调换一下场次先拍别人的呗。”肖童道：“省得大家都跟这儿等着浪费时间。” 他说了这话, 导演顿时点头称好。 众人看向景絮，景絮道：“来，把陈亦墨的戏放到最后, 先拍别的。” 景絮当场和执行导演一起商量重排了通告，几个部门顿时配合起来，没一会儿就备好了场。肖童站在一边看着，和同组的另外几名演员聊了几句，众人见他不像传说中那么高冷，不禁对他顿生好感。 陈亦墨虽然没溜，却也不敢迟到太久，拍到第二场戏的时候他就到了现场。不过景絮和执行导演都没理他，现场其他人索性也都装没看到，一个个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肖老师，您来得这么早？”陈亦墨上前朝肖童打招呼。 “早吗？我以前拍戏都是提前半个小时来候场，今天提前了十五分钟，已经有些过意不去了。”肖童轻描淡写的道，他说罢还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像是故意提醒陈亦墨对方迟到了。 陈亦墨被他奚落一番，臊得面红耳赤。 他原以为肖童午后才会过来，所以早晨才没赶着点来，没想到肖童上午没戏还跑过来盯场。 陈亦墨的助理走到景絮旁边，看那意思是想提醒景絮，陈亦墨来了，该拍他的戏了。没想到景絮没等他说话，突然朝肖童道：“肖老师，您的戏还得等半天儿呢，要不要提前给您挪前头来，拍完了您好休息。” “不用，就按您的顺序来吧，我可以等。”肖童道。 景絮闻言应了声，这才看向陈亦墨的助理问道：“怎么了？” 方才景絮与肖童这一唱一和的，分明就是想治一治陈亦墨。就算他再厚的脸皮，这个时候恐怕也不好意思说先拍自己的了。 陈亦墨的助理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灰溜溜的跑回了陈亦墨旁边。陈亦墨到底是沉不住气，也没经过什么场面，被肖童这么接连两番的奚落，顿时就挂了臭脸。 上午的戏拍完后，景絮也没理陈亦墨。 陈亦墨中途两次气的想走，他的助理硬是连哄带骗把人给留住了。 但他那脸色也是十分难看，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艺人能傻逼到这个不懂事儿的程度。这种场合，人家肖童一个影帝，上午还没戏呢，都提前十五分钟来候场，他一个小咖竟还迟到。 关键是被奚落了几句就要甩手走人，也不想想这么做的后果。电影拍了一半，能一走了之？今天走了明天还不是得乖乖回来，到时候人家不得笑话死他？ 午饭过后，便是肖童和陈亦墨的对手戏。陈亦墨那个助理大概是怕极了自家艺人丢人现眼，所以午饭的时候还在旁边给陈亦墨讲了半天的剧本。 没想到午饭过后，突然下起了雨。 这雨来的十分突然，连个预报都没有，偏偏下的还不小。 因为今天都是外景戏，下了雨场景不搭，所以今天的戏便只能作罢。剧组提前收工，陈亦墨跑了一趟一场戏都没拍，整个人的脸色变得比此时的天还阴沉。 肖童回酒店后给林牧言发了个信息，说了下雨的事儿。 林牧言隔了大概半个小时，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肖童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便没有询问老爷子的生死。他虽然知道林牧言和外公没什么感情，但是老人过世，林牧言应该还是有些伤心的。 “组里有什么新闻吗？跟我聊聊。”林牧言道。 肖童猜到林牧言大概是心里难受，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便把陈亦墨的事儿说了。 “这小子真是有人捧，没人教啊。”林牧言道：“别说他就是和氏的一个小喽啰，就算他是老爷子的亲儿子，我的亲舅舅，这么作也不可能落着好啊。” “要做戏先做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估计也没上过什么学。”肖童道。 “你没当面骂他吧？”林牧言突然道。 “没有。”肖童道。 “那就好，他毕竟是和氏的人，至少在现阶段，还是不要和他们撕破脸比较好。”林牧言道：“回头在组里，他若是再继续作妖，你尽量别管他，就算是管也让景絮他们去管，省得和氏到时候又把帐算到你的头上。” 肖童闻言心道，他估计早把人得罪完了，陈亦墨这会儿肯定正朝谁告状哭诉呢。 “我外公已经去世了，遗嘱会生效，也就是说这部戏的版权也会落到和氏手里”林牧言道：“当初之所以答应陈亦墨来演这个戏，也是想着到了这一天，有他们自己的人来演男一号，他们应该会通融一下，不至于对这部戏下死手。” 肖童闻言盯着林牧言看了一会儿，对方刚才说到外公去世的时候，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称得上冷静。但肖童隔着屏幕，还是觉得林牧言有些难过，看起来让人很想抱一下。 “林牧言……”肖童开口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林牧言道。 肖童摇了摇头道：“没事，挂了吧。” 林牧言闻言笑了笑，又盯着肖童看了一会儿，直到肖童催了他好几次，他才挂断。 原以为这雨下个半天也就停了，没想到第二天依旧淅淅沥沥的，虽然小了不少，可是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无奈之下，景絮只得将几场外景戏改成了雨戏，不然就这么耗下去，成本太大。 剧组外场这会儿人不多，大概是因为下雨，所以没人在外头逗留。 “要不要给您贴几个暖宝啊？”磊子朝肖童道：“这外头下了雨，还挺凉的。” “没事儿，这个温度还是能受得了的。”肖童伸手接了两滴雨试了试，只觉得雨水落在手心，冰凉冰凉的。 陈亦墨今天没有迟到，早早的就到了。 肖童今天的戏是和陈亦墨搭档，他一看陈亦墨那副表情，就知道今天这戏恐怕是不容易过了。 第三十四章 陈亦墨虽然傻逼, 但是也不是一点眼力价也没有。 之前他作妖归作妖，但是面对肖童他多少还是有所顾忌的。 大概是被自己的经纪人提前教育过, 今天来到片场之后他格外收敛。不过肖童一看他那副缺乏自信样子，心里大概就有了底——一个在片场没有自信的演员, 怎么可能把戏演好？ “肖老师, 我演戏没什么经验，还得跟您多学习。”陈亦墨朝肖童道。 “戏能不能演好, 经验并不是最重要的。”肖童说罢看了他一眼, 目光带着几分疏离。 陈亦墨倒也不傻, 听出肖童话里有话, 当即打消了套近乎的念头。但他无论再怎么做心理建设, 因为基本的表演素养不行, 在面对肖童的时候还是心虚的厉害。而这种心虚, 在开机之后表现的愈发不可收拾。 今天的外景戏是男主角带着随行, 在案发地点探查地形，还原案发情形的戏。 这场戏原本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有几句简单的对话而已，可陈亦墨因为面对肖童压力太大，几句词反反复复都说不顺，不是情绪不对，就是忘词, 一连几条都没有拍过。 “肖老师，要不要喝点热水？”磊子趁着导演给陈亦墨说戏的空档，过来给肖童送姜糖水。 肖童喝了几口, 捂着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下雨天本来气温就低，老这么淋着雨也不是个办法啊。”磊子朝执行导演抱怨道：“能不能把我们肖老师的单人镜头拍完，剩下的戏找个替身行吗？” “对对对。”执行导演忙道：“没道理让肖老师一直这么耗着。” 肖童却摆了摆手道：“都耗到现在了，不差这两条，来吧。” 执行导演那边不太敢做主，看了眼景絮算是征求意见，景絮没有说不，那就意味着同意了肖童的意思。 那边导演说完了戏，又组织各部门来了两条。陈亦墨词儿倒是说对了，但整场戏的表现在肖童看来只能说是平平无奇，勉强算及格分吧。 这段外景的戏因为要衔接，总戏量也不大，所以导演计划想在同一天拍完。陈亦墨被导演揪着，每一场戏每一句词都手把手的教，最后总算是完成了拍摄任务，但拍完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肖童被迫让陈亦墨拖累在雨里泡了大半天，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蒙的。这个季节雨水还很凉，虽然雨量不大，但淋久了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 尤其是肖童受了伤之后，身体还没有彻底养好，总归经不起大的折腾，收工的时候面色已经有些苍白了。 磊子一边给他把湿衣服换下来，一边满脸的担心，显然对今天的事儿极为不满。但他终归只是个助理，没法朝景絮抱怨什么。这事若是换了丁一，肯定要开口骂人了。 “今天这几场戏拍完，咱们进度也算赶上了一些，明天你在酒店休息吧，明天不安排你的戏了。”景絮拿过一条毛巾帮肖童擦雨水，肖童接过胡乱擦了擦头发，觉得脑袋有些沉。 磊子又给他倒了姜糖水，肖童勉强喝了几口，突然冲到旁边吐了。 众人一看吓了一跳，肖童不想兴师动众，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让磊子扶着上车走了。 回酒店后，肖童冲了个热水澡就睡了。磊子叨叨了好一会儿，总算是说动他在睡前量了量体温，好在并没有发烧。 磊子怕他身体不舒服，也没敢离开，就在他屋里守着。 晚上林牧言来了电话，肖童睡得很沉，磊子叫了几声没叫醒，就把电话接了。林牧言一听接电话的人不是肖童，而是磊子的声音，当即吓了一跳，又一问得知肖童睡了，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晚饭吃过了吗？”林牧言问。 “没呢，今天淋了点雨，应该是不太舒服。”磊子道。 林牧言一听急了，开口道：“这个季节怎么拍雨戏？景絮有事儿吗？” “没办法，这边下了好几天了。”磊子把这边的天气朝他说了，林牧言是拍过戏的，自然知道档期的紧要。 “淋了多久？”林牧言又问。 “好久呢，中间讲戏的时候倒是可以缓缓，但是拍了太多条，算起来也得几个小时吧。”磊子说起来还有些不忿的道：“都是陈亦墨，一条戏拍几十遍都过不了，肖老师只能陪着受罪。” 林牧言一听是陈亦墨，顿时声音就沉了几分。 尤其是听说肖童现场还吐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十五章 磊子最怕的事儿就是肖童淋了雨发烧,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半夜他又去试了试肖童的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肖老师,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磊子把人叫醒问道。 “我睡一会儿就好了，你也早点睡吧, 别耗着了。”肖童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接着又睡了过去。 肖童脾气不好，病了之后更加不愿说话, 磊子劝也劝不动, 急的团团转。最后没办法, 他只得弄了点姜糖水, 又冲了药哄着肖童喝了。肖童见他磨磨唧唧那样儿, 喝了药就把人撵走了。 肖童的身体其实并不算差, 以前也很少生病, 这次若非受了伤没养好抵抗力差, 也不至于淋个雨就发烧了。但他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大概就是着了凉, 所以不想再折腾着去医院。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疼，正想起来找点水喝的时候，一翻身发觉身边还睡了个人。屋里的窗帘是拉着的，只有廊灯微弱的黄光隐约可见, 肖童下意识的以为身边的人是磊子，于是顺脚踢了他一下。 他心道昨晚不是让磊子回去睡了吗？怎么会跑到他的床上！ 心里这么想着，他还有点不高兴, 暗暗责备磊子太放肆了。 “嘶……”对方翻了个身，突然一把将肖童抱住，然后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踹到我的腰了。” 这声音肖童再熟悉不过，一时之间还疑心自己是听错了，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是你？”肖童哑着嗓子问道，他怕自己在做梦呢，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确定抱着自己的人的确是林牧言。 林牧言将脑袋埋在他颈窝蹭了蹭，亲昵的道：“不是我还有谁敢/睡/你的床？” “什么时候回来的？”肖童也不挣扎，就任由对方这么抱着自己。 “连夜回来的。”林牧言听他声音哑的厉害，便依依不舍的放开他，起身帮他倒了杯水，又道：“我这才走了没几天，你就把自己弄病了，往后让我怎么放心？” 肖童接过水一口气喝光，然后打开了床头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一直看着林牧言。林牧言那张厚脸皮，也不知怎么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想看你。”肖童道。 “别瞎撩，你生着病呢。”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我就算没生着病，你那腰能干什么呀？” “啧，能干什么你要不试试看？”林牧言说罢凑近肖童，低声道：“能干的事儿多着呢。” 肖童一把推开他，起身去了洗手间。 林牧言叫了早餐，待他洗漱完陪他吃了些，又盯着他把药喝了。 “还好没继续发烧，不然就麻烦了。”林牧言道。 “继续发烧，还可以多休息休息呢。”肖童道。 林牧言翻着他的剧本看了看，又看了看通告单，表情有些凝重的道：“一共也没几天的戏，用不着这么赶，你要是累，就多歇几天。” “今天还下雨呢？”肖童拉开窗帘看了看，外头还是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虽然下雨这事儿，严格来说对肖童这边没有太多的影响，他的戏本来就不多，也不是都在室外。但是如果一直阴天，对于整个剧组的进度和拍摄状态来说，肯定都会有所影响，这毕竟是贺梓童的戏，肖童多少还是会有所担心。 “北京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肖童问道。 “佟烁在帮我盯着呢，放心吧。”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也没再多问，这些事儿他本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林牧言怕他烦恼，也不太想跟他说。但他对佟烁还是比较信任的，林牧言既然把事情交给他处理，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肖童吃了感冒药有些犯困，便又睡了一觉。 林牧言待他睡了之后，让磊子来看着他，自己开车去了剧组。 剧组好多人都认识林牧言，一见他都主动打招呼。但林牧言面色极差，带着几分怒气，一看就不是来探班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林导……”一个副导演上来搭话。 “景絮呢？”林牧言脚步未停，一边走一边问道。 “在棚里跟导演开会呢。”副导演道。 “我跟景絮有事儿要说，你让无关人员躲开点。”林牧言道。 副导演一听打了个激灵，但还是连忙应着，把周围看热闹的人支开了。 “牧言，你怎么来了？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景絮一见他便开口问道。 “不劳你费心，我有话要单独问你。”林牧言道。 景絮朝一旁的导演交流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了，屋里只剩他和林牧言。林牧言表情十分严肃，看起来是带着火气来的，景絮不问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这么大火气？谁招你了？”景絮佯装无辜的问道。 “这话你该问你自己。”林牧言道：“别在我面前装傻，我不想废话。” 景絮低头笑了笑，开口道：“是为了肖童淋雨的事儿？现场的人都知道，是他自己要求的。导演提了要给他用替身，他太敬业了，非要自己来……” “这话就别用来搪塞我了。”林牧言道：“他是个专业的演员，淋几场雨我还不至于为他抱不平，要说淋雨这场子里哪个不是一起陪着他，谁也没法说应该不应该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景絮道。 “你应该清楚。”林牧言道：“我看了剧本和通告单，昨天的戏是你刻意安排的。” 景絮闻言无奈的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还真很难觉察。剧组的拍摄进度如何安排，通常是导演组和制片人共同商讨决定，什么戏份安排在哪一天，这里头其实有很大的调整空间，但是这个空间换成不是很懂的人，很难察觉。 而按照专业的判断和习惯，大部分导演会在同样的天气状况下，选择最优的拍摄安排。只是这个安排到底是什么，做出判断的人可以做很多手脚。换句话说，在各种拍摄方案之下，按照昨天的天气状况，换成林牧言绝对不会给肖童安排一整天的室外淋雨戏。 一来，他知道肖童伤后未曾恢复，身体肯定吃不消。 二来，肖童在这个组里，是最大的咖，受到优待和照顾是惯例。就算没有特殊照顾，也不该刻意为难。 这些景絮不知道吗？ 景絮当然知道，而且林牧言还特意叮嘱了他，要好好照顾肖童。 “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交情，换成任何一个导演来安排，也不可能排这样的进度。”林牧言道：“肖童不懂这些，旁人或许也不懂，但是你我都知道这里头的规则。” “好吧，我没法否认。”景絮开口道。 林牧言目光一凛，开口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既然把剧组托付给了，应该相信我不会害你。”景絮道。 林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目光却一直盯着景絮。他对景絮还是很信任的，不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他，但景絮的做法确实触到了他的底线，无论是什么原因，拿肖童的身体来做赌注，他是不可能接受的。 “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景絮道：“肖童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害他的。” “景絮。”林牧言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我提醒你，不要把自己算计进去了。” 景絮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无奈。 外头副导演喊了一句，说场景已经布好了。 “林牧言。”景絮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笑意道：“这话我或许不该说，但是做人太有原则，有时候未必是好事。我听说，和老爷子的遗嘱里有附加条件，你若不适当妥协，最后可能会一无所有……” 林牧言眉头一紧，问道：“遗嘱并未对外公布，你怎么会知道细节？” “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原则。”景絮道：“你要想同和氏作对，总要有所取舍才行。”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林牧言冷冷的道。 景絮叹了口气，看着林牧言的背景，一时竟有些羡慕肖童。 林牧言和景絮的谈话虽然没有旁人听到，但他突然出现在剧组，且来去匆匆，神情颇为不满，这种种表现还是很容易引人联想的。于是没到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剧组几乎都传开了，说林牧言和景絮闹得很不愉快，甚至有人说俩人打了一架。 尤其是景絮，在剧组一整个下午都沉着脸，更印证了众人的猜测。 只是林牧言为什么和景絮吵架，众人不得而知。 有人猜测，这片子的正牌导演原是贺梓童，贺梓童突然“失踪”找来了景絮帮忙，说明贺梓童和景絮关系不错。而他们不知道贺梓童和林牧言的关系，只知道俩人是同一家公司，因此还有人猜测林牧言是为了贺梓童，和景絮争风吃醋。 只有陈亦墨的经纪人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正原因，林牧言是为了肖童来的…… “景絮倒是个会看风向的，知道林牧言不行了，还知道胳膊肘往和氏拐一拐。”经纪人道。 “我可没觉得他胳膊肘往咱们这边拐。”陈亦墨道。 经纪人也懒得跟他解释，若非陈亦墨在和氏高层那边得了青眼，她可没心思在这个蠢货身上浪费时间。但景絮既然和林牧言那边有了嫌隙，她自然要有所行动，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 第三十六章 林牧言回到酒店的时候, 肖童还在睡觉。 “怎么还在睡？”林牧言问道。 “起来吃了药，才睡下没多久。”磊子忙道。 林牧言摸了摸肖童的额头, 温度正常，这才放心。 “他起来有没有问过我去哪儿了？”林牧言低声问道。 “问了, 我说您出去买吃的了。”磊子道。 林牧言又道：“没说别的？” 磊子看了一眼床上的肖童, 林牧言便示意他去客厅，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卧室门带上了。 “肖老师问我, 您外公的后事办的怎么样, 他怕惹您伤心, 没当面问。”磊子道：“我就说, 您和家里关系一直不好, 没什么感情, 应该不会太难过, 让他放心。” 林牧言点了点头, 道：“对了，回头组里发通告单的话, 你别接，直接让他们发给我。丁一那边有事儿顾不上剧组，我暂时替她给肖童做经纪人，你记着这个说辞，对外就这么说。” “好嘞。”磊子利索的答应道。 林牧言又交待了他几句, 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肖童下午一直睡着，林牧言怕他睡多了晚上反而难受，就想把人叫起来。没想到肖童这会儿竟然有起床气, 被林牧言叫醒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郁闷，拉着脸坐在床上不肯下来。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不把你叫起来，晚上你还睡不睡了？”林牧言道。 “……”肖童皱着眉发呆，也不看他。 林牧言坐在床边，伸手顺了顺肖童乱糟糟的头发，又道：“听话，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 “不想洗脸，头晕……”肖童道。 林牧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知道他这头晕八成就是随口一说，不禁有些想笑。肖童这人平时很少耍赖，偶尔因为生病闹一闹小脾气，林牧言觉得还挺新鲜。 “那我帮你洗。”林牧言道。 “？”肖童总算是一脸疑问的看了他一眼。 林牧言掀了被子，一手勾住肖童的腿，另一手将人一揽，直接把肖童打横抱了起来。肖童吓了一跳，这会儿可算了醒了盹，他原本想下来，可突然想起林牧言腰伤还没好，怕自己一挣扎把对方弄伤，于是只得伸手勾住了林牧言的脖颈。 “来，坐在这儿。”林牧言把肖童放在洗手台边坐好，取了毛巾沾湿给肖童洗脸。 肖童一米八的个儿，坐在洗手台上，大长腿耷拉着，看起来像个特别乖的大孩子。 “洗完脸给你吃糖。”林牧言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肖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你的腰好了？” “你觉得呢？”林牧言嘴角带着笑意问道：“要不要试试？” “你也不怕作大发了落下残疾！”肖童甩开他的手，自己接过毛巾开始擦脸。 林牧言被他这样子勾得心里有些痒，便倾身上前搂着肖童亲了一下。肖童其实这段时间也很想他，被他这么一撩/拨便有些情/动，垂在洗手台边的双/腿就势勾住了林牧言的腰，而后主动吻住了林牧言。 “！”林牧言身体僵了一下，顿时便有了反应。 他原本没打算干什么，只是想亲一下对方而已，没想到向来克制的肖童，会这么主动。 肖童一边亲吻他，一边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下，确认林牧言的伤确实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林牧言一边回应他，一边快速的思考了一下眼下的局面，然后一把抓住肖童作乱的手，沉声道：“不行！！” “谁不行？”肖童茫然的问道。 “我不行……”林牧言喘着粗气道：“不是我……是……” 肖童一脸问号的看着他，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林牧言有了反应的那里，很显然林牧言“行”，而且看起来挺饥/渴的。 “是什么？”肖童问道。 “是……今天不行。”林牧言道。 肖童皱了皱眉：“你今天生理期？” 林牧言：“……” 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便从洗手池上下来，出了洗手间。林牧言没有跟着出来，而是在里头洗了把脸，冷静了好一会儿。 肖童一开始有点隐隐的失望，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林牧言这个人，向来挺管不住自己的，如今不知道是修了哪门子的法，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坐怀不乱”，真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若非上次他帮林牧言解决过一次，真要忍不住怀疑林牧言是得了什么隐疾。 片刻后，林牧言从洗手间里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肖童一眼。 肖童目光落在他身上，也不躲闪，想看看他怎么解释。 林牧言欲言又止，然后走到柜子旁把自己的行李箱取了出来，然后他打开箱子，在隔层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方盒。 肖童看到那小方盒，心中不由一动。 只见林牧言拿着小方盒走过来，有些局促的道：“上回……咳……” 林牧言抬手挠了挠额头，但依然掩饰不住紧张地开口道：“其实很久之前我就买好了，一直想找机会给你，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样的机会才算合适。你这个人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我也不喜欢，但我总想着，该有这么个东西……” 肖童目光柔和的看着林牧言，从对方的局促和紧张里，突然get到了林牧言的浪漫。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挺老土的，但是我想人家都这么弄的，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更有意思的东西。”林牧言打开那个小方盒，里头是两枚指环，样式非常简约，连花纹都没有。 “肖童。”林牧言突然半跪在肖童面前，近乎虔诚的开口道：“咱们正式和好吧。” 肖童轻咳了一声，故作失望的开口道：“铺垫的这么郑重，我以为你要求婚呢。” “不是求婚。”林牧言一本正经的道。 肖童：“……” 林牧言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歧义，忙补充道：“总得先和好啊，你不是老问我咱俩是什么关系吗？不和好，我每回抱你亲你都觉得特别心虚，跟偷情似的。” 他从前其实也不大在意这些虚礼，总是随性而为。但是经历过一次分手之后，他总想让肖童感觉到自己的认真和在意，所以他不想稀里糊涂的就和好。原本他也想弄一个正式的场合，再拿出这东西，最好还能有别人的见证，好表明他是理智思考和准备过的。 但他反复想了很久，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场合。 不是太刻意，就是不合适。 方才在洗手间里冷静的时候，他突然就想通了。他的认真和在意，只要肖童知道就好了，与其计划一个所谓的完美仪式，倒不如就这么直接往肖童面前一跪，将自己的心捧给他看。 “以前我经常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太草率了，没有等到把整件事情都想明白。”林牧言道：“那个时候，你说不谈恋爱，那就只上/床，我觉得也没太大区别。后来意识到有问题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纠正，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着日子……” “这次我想把话说清楚，肖童……”林牧言道：“咱们好好在一起谈恋爱吧。” 肖童盯着他看了片刻，伸出手道：“哪个是我的？” 林牧言面上一喜，忙道：“我帮你戴！” 他一手拿着盒子，一手去取指环，一激动险些将指环掉在地上。肖童伸手扶住他的手，开口道：“急什么，又没人催你。” 林牧言稳了稳心神，取出指环帮肖童戴上。 然后又让肖童帮他也戴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行了。”林牧言起身一把抱住肖童道。 “？”肖童一脸茫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林牧言说的是什么。 他稍稍推开林牧言，故作严肃的道：“你准备这么个东西，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和我睡觉？” “当然不是！我这是……”林牧言解释了一半，意识到肖童是在逗自己，顿时有些恼，一把将肖童圈在怀里，呼吸略有些急促的道：“我要真是为了这个，至于等这么久么……” 肖童笑了笑，突然在他耳朵上咬了一下，低声道：“我去洗个澡。” “我陪你一块洗……”林牧言腻腻歪歪的道。 俩人进了洗手间，澡洗到一半，林牧言突然想起来该用的东西没有提前买，非要现在出门去买。肖童被他撩得半上不下的，当即有些不乐意了，说没有就没有吧，忍忍就行了。 可林牧言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去买。他俩已经分开两年多了，和好后第一次做，万一给肖童弄伤了就不好了。况且，林牧言今天刚送了指环，今晚对他来说，就跟“新婚之夜”差不多，他可不想将将就就的做，他想畅快淋漓的做。 肖童看他那么认真，只得让他去。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肖童也觉察到林牧言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原来莽撞、不计后果的林牧言，现在凡事都谨慎了许多，懂得了克制和隐忍。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林牧言在五年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也挺克制的。虽然最后俩人是稀里糊涂开始了那段关系，但仔细追究起来，林牧言其实反复思量了很久，直到确认肖童是真的没有勉强，这才踏出了那一步。 林牧言头发都没吹，穿上衣服戴上口罩就出了门。他怕遇到熟人，特意避开了酒店楼下的便利店，跑到了近一公里之外的地方。然而没想到，还是在这里遇到了熟人。 他气喘吁吁进门的时候，正遇到景絮在收银台结账。 而收银员正往购物袋里放的东西，正是林牧言打算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推一下我即将开坑的预收文《影帝每天都想离婚》~【先婚后爱，年下，甜文】求收藏~么么哒~ 文案：颜行舟自出道起就特别稳，行事从不冲动盲目，唯独结婚这个决定，他做的特别草率…… 谁知道婚前在他面前乖顺的小奶狗，婚后突然成了霸道的小狼狗，这让颜行舟有点难以接受。所以他从婚后第一天就开始后悔，每天都想离婚⊙﹏⊙ 人设：温润冷清影帝受X腹黑年下小狼狗攻 第三十七章 林牧言下意识想转身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 景絮转头看到他，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随后他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购物袋，朝林牧言笑了笑道：“好巧啊, 跑了这么远买东西, 都能遇到老熟人。” “今天收工这么早？”林牧言问道。 “下雨天够辛苦了，总不能再让大伙熬夜吧。”景絮道。 他很淡定的付了款, 然后朝林牧言点了个头, 走出了便利店。 林牧言盯着景絮的背影看了一眼, 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和景絮认识也挺久了, 虽然私交算不得特别好, 但因着杨老师的关系, 还算是很亲厚的合作伙伴, 不然这次也不会找对方来救场。 但他从未听说过景絮的性/取向, 也没听说过景絮和圈内的什么人有过亲密的关系。今晚骤然见到景絮来买这些东西，他还是挺惊讶的。 林牧言快速的在脑海里把剧组的演员都过了一遍, 排除掉了他比较了解的几位，最后发觉剩下的没几个有可能的，而且还都是男的。难道景絮的性/取向也是男？还是说景絮找的人不是剧组的？ 林牧言心不在焉的买好了东西出来，发觉景絮正站在门口抽烟。 见他出来，景絮将手里的烟掐了。 “我想着顺路, 就自作主张等着林导一起回去。”景絮开口道。 林牧言没接茬，但总觉得景絮想跟他说点什么。 “今天下午剧组里都在传，说咱们两个打架了, 还有人说是为了贺梓童打起来的。”景絮笑道：“有时候，我真佩服这些人，脑子里想的东西让我编我都编不出来。” 林牧言开口道：“你这是在埋怨我，不该兴师动众的去找你那一趟？” “你去那一趟，本来有一半的用意就是做给人看的，只要该看的人看到了，别人怎么议论你也不会在乎。”景絮道：“既然知道你这个心思，我哪里还敢埋怨。” 林牧言闻言有些惊讶，没想到景絮竟然把他的心思猜的那么透彻。他今天去找景絮说的那番话，原本是可以私下说的，可他选在组里说，弄得人尽皆知，确实是有别的心思。 “让和氏知道你同我关系不好，这样电影受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景絮道：“你这个做哥哥的，对贺梓童倒真是不错。当然，也不排除你是为了肖童，毕竟这是他复出后第一部 客串的电影。” 林牧言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越发惊讶。他和贺梓童的关系，圈内知道的人很少，可景絮不但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可能还知道他们与和氏的恩怨。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牧言问道。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想把那部片子的版权从和氏手里抢回来，我挺惊讶的。”景絮道。 那部片子，不止对于肖童而言意义非凡，对于景絮而言也有着很特殊的意义。他倾注了很多心血在里头，自然也期望着有朝一日可以在大荧幕上看到那部作品。 “虽然有点困难，但是我会尽力的。”林牧言道。 “祝你成功。”景絮道。 林牧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景絮话里有话。 两人在酒店大厅分开，林牧言上了电梯，景絮去了酒吧。 林牧言回到房间的时候，肖童已经睡着了。他俯身在肖童唇上亲了亲，肖童无意识的蹭了蹭他，并没有醒。林牧言不舍得把他叫醒，便把买来的东西收好，小心翼翼地抱着肖童睡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制片组的人在门缝里塞了张明天的通告单。 林牧言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拿起来看了看，发觉明天排了一场肖童的戏。 他原本想着让肖童多休息几天，晾一下景絮，免得他又作妖。可想到今晚景絮的那番话，他又觉得没必要这么置气，显得自己有点过于小气了。而且肖童发烧已经好了，明天那场戏又是室内戏，也不算辛苦。 第二天林牧言以肖童代理经纪人的身份，陪他一起去了片场。 陈亦墨对林牧言还是有些畏惧的，所以一直挺收敛，也没敢作妖。但真到了和肖童对戏的时候，他依旧发挥的极其惨烈，林牧言在一边看得直搓火。 他家肖童这样的身份和演技，竟然要陪这种花瓶对戏，真是暴殄天物。 和氏那帮眼瞎的，竟然花这么多资源捧一个这样的玩意儿上位，真是傻X。 “行了，别试了。”在被迫NG第七次之后，林牧言终于忍不住打断了。 如果陈亦墨纯粹是因为演技的问题，他也不说什么了，关键是陈亦墨一直卡在台词上，很明显是私下里没有用功，不然不可能连那么简单的台词都记不住。 “景絮，你找人帮他把台词捋顺了再拍吧，别在这儿浪费机器的内存了。”林牧言道。 他这话一出口，陈亦墨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进组后，陈亦墨虽然听过许多明里暗里的讽刺，可像林牧言这么直接当面挖苦的，还真是头一个。 偏偏陈亦墨的经纪人今天没在场，只有小助理陪着。 而那个小助理在林牧言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陈亦墨拿着剧本去了化妆间，小助理跟在后头进去，很快被心情不好的陈亦墨骂了出来。小助理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几句，看起来也很不待见自家这个不成器的艺人。 景絮远远地走过来，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道：“去休息一会儿吧，我陪他对对台词。” “谢谢景老师。”小助理指了指拐角处的长椅道：“我去那边等着吧，免得一会儿他有事儿叫我。” 景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进了化妆间，反手合上了门。 “滚出去，我不是说了想一个人待一会吗！”陈亦墨烦躁的道。 景絮没有说话，走过去伸手抽出了对方手里的剧本，很认真的看了一眼。 “你……”陈亦墨抬头看到来人是景絮愣了一下，随即尽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景老师，我不知道是您，对不起。” 景絮随意的笑了笑，坐到陈亦墨对面，开口道：“你这剧本看着也不新，想来是翻过不少遍的，怎么台词就是背不下来呢？” “可能是我笨吧。”陈亦墨沮丧的道。 “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景絮笑道。 陈亦墨一怔，还以为对方在挖苦自己，但景絮脸上那笑容十分温和，丝毫看不出来嘲讽之意，甚至还带着点安慰的神色。他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经纪人之前朝他说过的话，景絮和林牧言闹得不太愉快…… 那景絮会向着自己吗？ 第三十八章 片场, 林牧言在和摄影指导聊天，旁边围了好几个摄影组和灯光组的人。 肖童坐在不远处休息, 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林牧言身上。 “林总在片场的样子真迷人。”磊子突然开口道。 “？？？”肖童转头看了他一眼，一脸问号。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磊子忙道。 “你说的倒也是。”肖童道。 林牧言在片场的时候, 确实挺有魅力的。他对这里一切的东西都充满着热忱, 而且他的能力很强，在和各个部门沟通的时候, 都十分的得心应手。要知道, 做导演的人除了创作才能之外, 沟通和凝聚能力尤为重要。 磊子又道：“这些人对导演和景老师都没这么上心, 今天林总一来, 都跟见了亲人似得。” 肖童嘴角带了几分笑意道：“他们都是和林牧言合作过很多次的人, 既有交情又有默契。” 磊子转头看肖童, 从他眼底捕捉到了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的仰慕。 肖童这个人平时很少在人前流露出太多情绪, 尤其是和林牧言有关的。 “要是林总能一直待在组里，估计拍摄起来会更顺利一些吧。”磊子道。 “这话不要再说了, 组里有代班导演和监制，他只是来探个班而已。”肖童道。 磊子闻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其实他能感觉到，林牧言今天来片场之后，并没有想要低调行事, 否则也不会直接打断拍摄，让景絮带着陈亦墨去对剧本。要知道，名义上景絮是剧组的制片人, 林牧言只是以肖童经纪人的身份来的。 “他们出来了。”磊子开口道。 肖童转头看去，见景絮和陈亦墨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导演见状连忙招呼人准备拍摄，摄影部门的人却没太积极，直到林牧言招呼他们就位，他们才开始准备。导演这边倒是没什么意见，但这个情况着实是有点小小的尴尬，在场的人都表情各异。 “走吧。”肖童起身道。 这时林牧言却走过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不急，等那小子试一遍戏没问题你再过去，没必要陪他在那儿戳着。” 肖童皱了皱眉，这不是他工作的风格，但最终他还是依了林牧言，没有过去。直到那边陈亦墨试了一遍台词，副导演过来请人，林牧言才让肖童过去。 景絮不知道是如何调/教的陈亦墨，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台词确实顺了很多。只不过真正实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一和肖童对词儿就打磕巴。 “啧！”NG两次之后，林牧言在一边又有些不耐烦了。 陈亦墨一听他“啧”的一声，顿时脸一红，忍不住去看景絮。 “没事儿，挺好的。”景絮安慰道：“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按照我刚才教你的节奏来。” 陈亦墨闻言点了点头，稍稍安心了些，便也没那么紧张了。 有了这么一番折腾，拍摄的进度和效果都提高了不少。 演员这个职业，在镜头前需要的就是自信心。陈亦墨此前毫无底气，即便是强撑着一口气，在肖童面前难免还是过于紧张，可经过景絮的调/教之后，他明显好了许多。而自信这种东西，本就是良性循环，一旦他开始相信自己，就只会越来越好。 再加上肖童有意在对戏的时候帮衬了他一下，陈亦墨的表现较之此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你还真是好心，费劲吧啦的托着他干嘛？”休息的时候，林牧言朝肖童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干嘛一直针对他？”肖童问道。 林牧言道：“我有吗？” 肖童道：“有没有你自己不清楚吗？你脸上就写着找碴俩字儿呢。” 林牧言伸手摸了一把脸，然后又凑近肖童拿着肖童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道：“我没摸到啊，你帮我指指在哪儿？” “你疯了吗？”肖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周围道：“这是在剧组，你没事吧你！” 林牧言见他那副样子，不禁失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大不了一起出柜呗。” “你是认真的吗？”肖童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今天跟吃错了药似的。” 林牧言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盯着肖童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但是肖童能感觉到，林牧言今天的表现很不正常。无论是在剧组里抢景絮的风头，还是教训一个没有什么经验的小演员，这事儿都不像是林牧言会做的。 他到底是怎么了？ 午饭的时候，景絮端着饭盒主动凑过来，似乎想和林牧言缓和一下关系。林牧言饭吃了几口，一直低着头在发信息，看起来有点烦躁。 “一会该凉了。”肖童拿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吃饱了。”林牧言将饭盒往前一推，随口道。 景絮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来回，欲言又止。这时陈亦墨拿了两盒水果过来，给了肖童一盒，给了景絮一盒。景絮朝他笑了笑，让他坐在自己旁边，陈亦墨犹豫了一下，便坐了过去。 “今天表现的不错。”景絮朝他开口道。 “谢谢景老师。”陈亦墨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今天特别懂事，还朝肖童也道了谢。 肖童目光一直瞥着林牧言的举动，便敷衍的笑了笑，顺口鼓励了他几句。 景絮见状开口道：“肖老师和你如今也勉强算是一个公司的人了，你还得叫他一声师哥呢。”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肖童说罢看了一眼林牧言。 “林总的公司，很快就归和氏名下了，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不过亦墨虽然是和氏力捧的新人，你去了肯定还是一哥，我想一时半会还真没人能及的过你。”景絮道。 肖童经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林牧言朝他提过这件事，不过当时林牧言的外公还在世，事情远远没到这个地步。如今林牧言的外公人一走，这件事自然就迫在眉睫了。 怪不得林牧言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难道是公司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一整个下午，林牧言都在处理事情，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发信息，几乎没顾上别的事儿。眼看肖童这边的拍摄要结束了，他却等不及收工，只说有点急事处理，交待了磊子几句就走了。 “林总没说什么事儿？”肖童问磊子。 “好像是北京那边的事情。”磊子道。 肖童拿过手机看了看，林牧言没有给他发消息。 “那个谁怎么坐景老师的车走了？”磊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嘀咕道。 肖童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陈亦墨上了景絮的车，也不由生出了一丝疑虑。 肖童对景絮算不上特别了解，虽然以前两人合作过几个月，但景絮这个人心思很深，再加上肖童也不是喜欢交心的人，所以他们并不算亲密。但即便如此，景絮和陈亦墨走得那么近，他还是有些意外。 回到酒店后，林牧言依然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肖童因为林牧言白天的反常，心里略有些不安。不过林牧言走之前交代过磊子，说他今晚会晚些回来，所以肖童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林牧言毕竟是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了，不至于照顾不好自己。 肖童随意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直到半夜，他听到屋里有动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应该是林牧言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肖童带着几分睡意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想我了？”林牧言突然凑过来，身上带着酒气。 肖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感觉略微有些发烫，便道：“你喝多了？” “只喝了一点点，清醒着呢。”林牧言说着就凑上前亲肖童，肖童正困着呢，推了他一下。 没想到他这一推，顿时激起了林牧言的斗志。 林牧言一把掀了肖童的被子，而后将人禁锢在了自己身/下。 肖童吓了一跳，登时清醒了许多，随即有些着恼的开口道：“林牧言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林牧言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像极了随时会发起攻击的野兽。 “你……你别闹了。”肖童试图挣脱他，又怕不慎把他弄伤，便出言哄道：“快睡觉。” “我不想睡觉，只想……”林牧言伏在他耳边耳语道：“睡/你！” 肖童闻言皱了皱眉，记忆突然有些恍惚，眼前的林牧言和两年前他们分手前的状态竟有些重合，他一时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回到了过去。那个时候，林牧言经常喝酒，晚归，然后和他上/床。 “你到底怎么回事？”肖童低声问道。 “没事……”林牧言显然并不想谈心，他有些急切的吻住肖童，牙齿不慎磕到了肖童的嘴唇上，顿时便磕出了血腥味儿。 肖童略一愣神，突然将他推开，伸手按亮了床头灯。屋子里的光线骤然变亮，肖童看清了林牧言脸上的表情，对方脸上并没有太深的醉意，也没有什么烦躁或不安，有的只是渴望、兴奋甚至还带着点喜悦。 “你……没事？”肖童问道。 “眼下这不算事儿吗？”林牧言仿佛带着温度的目光，在肖童穿着贴身丝质睡衣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笑道：“原来你现在喜欢开着灯？” 肖童怔了一下，伸手想去关灯，却被林牧言眼疾手快的按住了手腕。 “开着吧……我想好好看着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林牧言说罢又低头吻住了肖童。 俩人太久没有这般亲/热，林牧言一开始便有些失控，惹得肖童连连皱眉。 “嘶……”肖童低声道：“你轻点！” “我记得你喜欢重的……”林牧言道。 …… 肖童见他如此急切，兴奋得近乎失控，便也由着他去了。 没想到，林牧言喝了点酒，再加上过于激动，一个不小心便把肖童伤着了。 当时，虽然有些疼，但身体的快感掩盖住了疼痛的感觉，事后待身体冷静下来之后，肖童才觉出些难受。林牧言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失了轻重，事后检查了一下肖童的伤处，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到底是伤着了，顿时内疚的要死。 “疼吗？我给你吹吹吧……”林牧言道。 “滚！”肖童踹了他一脚，扯到了伤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童看起来十分气闷，话也不愿多说一句。林牧言又心疼，又担心，但他知道肖童向来不是个爱示弱的人，更何况伤的是那种地方，自然不乐意让他多问，再问估计就得动手打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加更~~ 第三十九章 俩人一大早是被林牧言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林牧言昨晚忘了调静音, 所以电话打进来之后那个铃声堪称惊天动地。 “你怎么定这么早的闹钟？”肖童皱着眉头道。 “不是闹钟，是电话。我去外头接, 你接着睡。”林牧言在肖童额头亲了一口，拿起手机去了客厅。 电话是贺梓童打过来的, 往常这个点, 贺梓童应该都没起呢，这会儿打电话给林牧言, 肯定是有事儿要说。 “你一大早把我吵醒, 最好是有重要的事儿。”林牧言朝电话里的贺梓童道。 “哥, 我昨晚都没睡。”贺梓童道：“要不是怕吵到你, 我三个小时前就给你电话了。我给你发个消息你先看看。” 贺梓童随即给林牧言发了个链接, 链接内容是陈亦墨的微博。 “这是什么玩意？”林牧言扫了一眼微博内容问道。 “陈亦墨经纪人发的小视频, 夸他家艺人敬业呢。”贺梓童道：“陈亦墨还不要脸的转发了, 搞得上了热搜。” 林牧言闻言又打开那微博仔细看了一眼, 原微博是陈亦墨经纪人发的，视频是陈亦墨在雨中拍戏的画面, 配文是【为了电影梦想，所有辛苦付出都值得】，陈亦墨转发了这条微博，配了两个加油的表情。 “他自己恨不得NG一百遍，连累肖哥陪他一起淋雨, 回头倒是有脸给自己艹敬业人设，怎么这么厚脸皮啊你说！”贺梓童不忿的道。 林牧言关了微博页面，表情带着几分冷意, 开口道：“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你总不能去微博上拆穿他吧，别忘了电影是你自己的。” 贺梓童闻言十分郁闷的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林牧言道：“没事儿就挂了吧，管好你自己别瞎掺和这事儿。” “别别别挂，哥。”贺梓童道：“这边出了点状况，你得回来一趟……” 林牧言闻言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应下了。 肖童被他吵醒后又睡了过去，这会儿正抱着被子趴在林牧言的枕头上呢。林牧言小心翼翼的过去，伸手把人揽在怀里，盯着肖童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肖童醒着的时候人比较严肃，睡着了却显得很乖。 “童童……”林牧言轻轻捏了捏他的耳朵，肖童皱着眉睁眼看他，眼神有些恍惚。 “我得再回北京一趟，可能会耽搁几天再过来。”林牧言道：“你今天上午没有戏，你多睡会，回头我让磊子叫你。” 肖童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的话，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林牧言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低声叮嘱道：“不管有什么事儿，千万别生气，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嗯……”肖童闭着眼睛应了一声，然后埋头又睡了过去。 林牧言简单收拾了行李，帮肖童关好门便走了。 肖童一觉睡到晌午，醒了之后见床上没人愣怔了好半天。昨晚那一通折腾，林牧言在他身上留下的伤这会儿还隐隐有些疼，肖童低头检查了一下脖颈，确认没什么痕迹这才放心了些。林牧言虽然闹起来挺没节制，但其实心里有数的很。 昨晚林牧言虽然闹腾的有些狠，但肖童其实心里并没有不高兴。他和林牧言分开的太久了，对彼此的身体都有着很深的渴/望，肖童在这方面不是个放不开的人，所以偶尔受点小伤对他来说倒也别有趣味。 只是……林牧言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让他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 “肖老师，您醒了是吗？”磊子从外头敲了敲门。 肖童应了一声，起身拿过睡衣穿上，给磊子开了门，随后去洗手间刷了个牙。 “林总一大早就走了，他说估计得在北京待几天，让您不要记挂。”磊子一边将备好的早餐摆上，一边朝肖童道。 肖童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迷迷糊糊那会儿，林牧言好像确实跟他说过些什么，只不过他那会儿不太清醒，没怎么听进去。但最近北京那边事儿比较复杂，林牧言在这个时候回去他倒也不意外。 吃饭的时候，磊子斟酌着把陈亦墨热搜的事儿跟他说了。 肖童不怎么在意这个，也没当回事。 “景老师工作室的微博号，点赞了陈亦墨那条微博。”磊子道。 “哦……”肖童想了想，问道：“景絮和陈亦墨走得有点近啊。” 磊子笑了笑，没做任何评价。要说演员和导演走得近，这个圈子里其实挺普遍的，别人不说，就说肖童和林牧言不也是这种关系么。只是细究起来，这里头有的确实是真的在谈恋爱，有的就没法明着说了。 这陈亦墨和景絮是哪一种，目前还不好说。 “和氏看来这次是要花大价钱捧陈亦墨的，这电影还没杀青呢，热搜就已经开始铺了。”磊子道：“我今天早晨特意去看了，有很多营销号口径一致，应该是拿了通稿发的。” 肖童道：“这也算好事，起码说明这部电影不会出什么问题。” 磊子闻言不由想起了肖童那部没能上映的电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天林牧言没跟着去片场，所以片场的氛围轻松了很多。肖童只有下午的一场戏，所以午饭过后才去片场。陈亦墨这次表现的不错，应该是提前被景絮指导过了，一场戏拍下来NG的次数创了历史新低。 陈亦墨不知道是因为景絮的原因，还是因为热搜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心情特别好。肖童能感觉到，他和刚进组那会儿的状态完全不同。那时他虽然表面上很逞强，可心虚和不自信十分明显，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积极勤奋，甚至面对肖童的时候都热情了许多。 下午收工之后，他甚至破天荒找肖童对了一下明天的戏。 “他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收工回去的路上磊子嘀咕到。 “也有可能是以前被人下了降/头，这会儿被人救了呢？”肖童道。 肖童是经历过少年人那种迷茫和无助的，所以他从陈亦墨身上，能看到很多小年轻入行后的影子。不是谁都有他那样的运气，一入行就遇到了林牧言，若他当初进的是和氏那样的公司，后来他会经历什么，他都不愿意去想。 肖童难得像今天这么轻松惬意，本打算晚上早点休息，好好补个觉。没想到晚饭后突然接到了丁一的电话，说肖童上了热搜，而把他送上热搜的“罪魁祸首”是贺梓童。 其实贺梓童只是转发了陈亦墨的微博，配了一句话【淋雨要注意身体哦，我哥那天都被淋发烧了@肖童】。但他这话隐藏的意思很值得推敲，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在关心陈亦墨，但实际上是侧面影射因为陈亦墨的缘故连累肖童淋雨发了烧。 原本陈亦墨那边想吹一下淋雨拍戏的敬业人设，可贺梓童这么一转，陈亦墨那边顿时就尴尬了。肖童一个友情出客串的影帝淋雨发烧了都没吱声，你一个后辈淋个雨还值得炫耀？ 贺梓童流量本来就挺大，这次还特意带了电影名和肖童的TAG，所以粉丝都当成是他在宣传新电影，参与率非常高。评论区除了关心肖童身体的温问候之外，很多人都在问新电影的事情。 “贺导干的漂亮！”磊子看着微博评论道。 肖童却有些严肃，似乎对贺梓童的行为不大赞同。 若是换了从前他这么怼人也就罢了，可如今正是和氏和林牧言这边闹得剑拔弩张的时候，这么公然同和氏叫板，显然时机有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周末打算加更的，但是临时加班，没有来得及码字~后面几天尽量抽空补上，么么哒~~ 第四十章 “肖老师, 您有什么可担心的？”磊子问道。 “贺梓童不懂事，你跟着他起什么哄。”肖童道。 磊子道：“我是觉得, 贺导应该跟林总在一块呢，他发这个微博, 说不定是林总授意的呢。” “不管是谁的主意, 在这个时候添乱都没这个必要。”肖童道。 公司那边被和氏吞并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肖童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他相信林牧言应该也做好了准备。目前他唯一担心的, 其实就是这部电影。 两年多以前, 他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因为两个合作方之间某些人的私人恩怨, 导致整个项目惨遭流产, 多少人的心血就那么搁浅了。如今这部剧, 虽然他只是友情客串, 但他于公于私都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肖童拿手机给林牧言发了个信息：【贺梓童和你在一块吗？】 信息发过去后，一直没有反应, 肖童等了几分钟，这才把手机放下。 当晚的热搜降得很快，显然是被人刻意压下的，只是不知道出手的人是敌是友。 肖童一整个晚上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林总一直没联系你吗？”肖童看了一眼手机后, 问磊子。 他今天晚上前后加起来给林牧言发了三条信息，林牧言都没有回复，这有点反常。 “没有, 林总走得时候说过，最近可能会比较忙，叫您别太担心。”磊子安慰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得出工。”肖童道。 磊子闻言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热搜的事儿一转脸就过去了，剧组里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叮嘱过了，并没有提起。也有可能大家不知道那些纠葛，不关心和氏与林牧言公司的矛盾，所以并不觉得之前的热搜有什么问题。 而当事人陈亦墨，一如既往，面对肖童没有丝毫的破绽，就跟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一样，肖童都要开始佩服陈亦墨的演技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很顺利，肖童的担心没有得到印证，但与此同时，林牧言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肖童打过两次林牧言的电话，提示关机，这让他有点焦虑。 磊子一直安慰他没事，倒像是吃了定心丸似得，这也算是有点安慰到了肖童。 天气突然转暖，几日的功夫一下子差了十几度，中午都有人穿短袖了。肖童心里烦躁，出外景又热，就让磊子带了些冰水搁在车里，时不时喝点。 “肖老师，您要的冰水。”磊子一路小跑过来，递了一瓶水给肖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肖童接过水问道。 “我顺道听了个八卦。”磊子小声道。 “什么八卦？”肖童问。 磊子左右看了看，特意凑近了肖童，免得被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他平时八卦也就罢了，总不让人说肖童一个堂堂影帝也八卦吧。 “我听化妆组的妹子说，有人看到景导昨晚在那个谁屋里过夜了。”磊子道。 “说不定是聊剧本呢，你没亲眼见到，不要瞎说。”肖童道。 剧组的八卦本来就是半真半假，有时候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最早开始说的人可能都认不出来，所以他向来不怎么信这些事儿。不过最近景絮和陈亦墨的确走得很近，而且俩人互动有点多，肖童早几天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 “化妆妹子还说，今天早晨给那个谁化妆的时候，看到他脖子里有吻痕，特别明显，而且不止一处。”磊子又小声补充道。 “这话你别瞎传。”肖童忙道。 话传到这个份儿上有了细节，恐怕是真事儿的几率不小。只是他心里不免疑惑，就算俩人真的睡了，可在脖子里留下吻痕这事儿有点过分。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在剧组人多眼杂，又要上镜，会很麻烦。 连林牧言都知道在拍戏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在明面留下痕迹，景絮能不知道？ 难道景絮是故意的？ 可景絮在肖童的印象里，又不像这么不靠谱的人啊。 思量再三，当夜肖童还是去了景絮的房间。 景絮看到肖童有些意外，但还是把人迎了进去。 “你明天就杀青了，恭喜啊。”景絮拿了一瓶饮料给他。 “你们还得继续辛苦。”肖童接过饮料放在一边没喝。 “你找我不是来道别吧？”景絮问道。 “是，我有事儿想问你。”肖童道。 “说罢，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要问什么。”景絮道：“我原以为你早该来了，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 肖童闻言看了他一眼，景絮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深不见底，肖童那一刻觉得对方的心思真的太深了，即便是面对面，他也看不透。 “你不是看上他这个人了吧？”肖童开门见山的问道。 “哦？我看起来像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景絮道。 “你不用跟我绕圈子，组里最近的传言你不可能不知道。”肖童道。 “我知道，但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捂着他们的嘴吧。”景絮道。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深想其实漏洞很大。 肖童能感觉到，景絮情绪有些波动。 “你明明可以避免流言，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肖童问道。 “我有生理需要啊，你和……林总都能那啥，我和陈亦墨为什么不行？”景絮道。 景絮避重就轻的态度，让肖童有些不高兴了。他和景絮旧日里原本是有些交情的，但他们不是一类人，没法做朋友。如今即便在一个组里，也基本上是形同陌路，他关心这件事儿，说到底也不是关心景絮，更不是关心陈亦墨。 他在乎的，只是这部电影罢了。 “陈亦墨要相貌算不得上等，要天赋只能算及格，和氏为什么捧他，你心里比我清楚。他后头的人在和氏必然是能说上话的，就算是闭着眼猜，但凡有可能性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里头有哪个是能轻易惹的？”肖童道。 景絮闻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肖童的话。 “这么大一个组，陈亦墨的金主能没有埋人盯着？”肖童道：“你这么明目张胆，搞得半个组都传的沸沸扬扬，你猜陈亦墨的金主知道你挖了他的墙角，会怎么样？难道会请你吃饭，给你打钱？” “法治社会，还能怎么样……”景絮苦笑道。 肖童看到他的表情顿时一怔，下意识感觉到景絮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没有想否认，没有想逃避……竟然很坦然。 知道自己可能大祸将至，还能这么坦然，说明什么？ “你……知道他后头的人是谁？”肖童突然问道。 景絮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眼底已经渐渐变冷，继而染上了一股恨意。 能让景絮有这种情绪，而且是和氏高层，又能办出捧陈亦墨这种荒唐事的人……只有一个。 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景絮执念还这么深，他这是打算鱼死网破吗？ 肖童记忆中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出现，他拧了拧眉头，只觉得恍惚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眼前的景絮突然变了副样子，从眼前成熟挺拔的男人，骤然变成了惊恐、怨恨、无助的模样…… 肖童想伸手拉他一把，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那个凄惨不堪的景絮骤然消失了。 “呕！”肖童突然干呕了一下，额头几乎是瞬间就出了冷汗。 “你没事吧？”景絮伸手想扶他，肖童却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夺门而出。 门被打开又摔上，景絮看着门口的方向，半天没回过神来。 片刻后，卧室的门打开，陈亦墨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景哥。”陈亦墨小声唤道。 景絮回头看他：“脸怎么这么白，吓到了？” 陈亦墨闻言低着头没有回答，看那副样子也知道是被吓到了。景絮心情很差，这会儿实在是没有心思哄他，便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表情有些冷淡。 “后悔跟着我了？”景絮开口问道。 “没有。”陈亦墨道：“就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景絮朝他招了招手，陈亦墨乖乖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眼神充满了期待和脆弱，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得。景絮却压根没有打算安慰他的意思，只叹了口气道：“不怎么办，等着想怎么办的人先着急，他们会来找我的。” 景絮顿了顿又道：“当然，也会来找你。” 陈亦墨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第四十一章 肖童把自己关在洗手间, 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试着想要吐出来, 但是最后失败了。那种生理上的恶心感，一直过了许久才渐渐消退。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和林牧言的消息记录, 对方一直未曾回复, 记录中只有他单方面发出的信息。 有那么一瞬，肖童几乎有些恼了, 他能理解对方这个时候肯定是有充分的理由和他断绝联系, 但这种不安和恐慌让他难以克服。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林牧言这个时候的状况, 他甚至不在乎所谓的输赢得失, 就算对方输的全都不剩, 大不了他养着对方好了。 第二天是肖童杀青的日子, 组里准备了鲜花和礼物, 在最后一场戏结束后, 由景絮送给他。 肖童疏离而客气的向众人表达了谢意，但婉拒了当晚的杀青宴。景絮也不是过分在意那些场面的人, 知道肖童无意敷衍，也就作罢了。 摄影组和美术组的组长，特意朝肖童告了别，虽然这些都是过场，但肖童知道他们和林牧言交情很深厚, 所以对待他们还算真诚，甚至在磊子的提议下，和众人合了影。 离开片场的时候, 天已经擦黑了，组里还有一场夜戏，所以肖童提前走了。 “肖老师，咱们是歇一天回去，还是今晚直接回北京？”回去路上，开车的保镖顺嘴问了一句。 磊子忙道：“组里给订好机票了，今晚就走，夜里就能到了。” 保镖闻言没再说什么，肖童却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和林总是不是这两天有联系？” “呃……”保镖看起来有些为难，支吾片刻后道“有点。” “什么叫有点？”肖童道“到底有还是没有？” “有。”保镖道。 肖童闻言什么也没说，但脸色显然不大好。林牧言一直不回他消息，电话也打不通，倒是跟保镖还有联系。 磊子看出来肖童有点不高兴，很想打圆场，忙道：“林总肯定是太忙了，可能有些顾不上吧。” “嗯，我知道。”肖童应道。林牧言顾不上和他联系，倒是顾得上跟保镖联系？说不定和磊子也有联系。 但他也不是个分不清形势的人，眼下和林牧言计较这些毫无意义，在外人面前闹脾气就更没必要了。 车子出了影视基地，在一处急弯和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擦肩而过，肖童无意往窗外瞥了一眼，皱了皱眉。 “这辆车是京牌啊。”保镖随口道。 “这辆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肖童低声道。 肖童来不及细想，但他凭直觉觉得那辆车有问题。 “掉头”肖童道。 “啊”保镖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掉头回去一趟，我有点事情忘了。”肖童道。 保镖当即调转车头，开回了片场。这个点很多剧组都收工了，车子大都是往外开，肖童他们的车一路逆流而行，十分显眼。到了停车场，肖童瞥了一眼那辆车，发现车里已经没人了。 他快步走向片场，远远地看到很多人围在他们搭的棚外，制片组的人在外头正交谈着什么。 “怎么了？景絮呢？”肖童拉住一个制片组的人问道。 “肖老师，您怎么又回来了？”制片主任一见他还挺热情，一脸笑意。 肖童面色一沉，又问了一遍：“景絮呢？” “景老师去休息区了，刚才有人来探班，他和陈老师一起过去了。”制片主任道。 “陈老师？哪个陈老师？”肖童愣了一下。 磊子忙提醒道：“就是陈亦墨。” 肖童面色一变，看了一眼身后的保镖，低声道：“你跟我来。” 保镖闻言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忙跟在肖童身后，两人朝着休息区走去。 然而肖童走了没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身朝着停车场奔去。 保镖和磊子不明所以，只能跟在他后头跑，还以为他怎么了，但又来不及问。直到他们到了停车场，看到此前那辆黑色商务车正在离开，这才反应过来了什么。 “需要追吗？”保镖快速地问肖童。 “追。”肖童道。 几人上了车，便追着那辆车一起出了影视城。车子拐了几个弯并没有驶向市区，而是直接去了郊区。 好在保镖很有经验，虽然一路尾随却没有被对方发现。 最后，黑色商务车停在了一家会所的门前。 “需要叫人吗？”磊子紧张的趴在车窗边问道。 “不能叫人，事情闹大了这部电影就完了。”肖童道。 景絮和陈亦墨都是公众人物，对方显然是掐准了这一点，所以去剧组带人的时候，景絮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跟着人就走了。 经过昨晚肖童的提醒，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面临着什么，这个时候这么轻易就范，要么就是豁出去了，要么就是另有打算。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肖童来说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景絮出了事儿，还是景絮惹了事儿，都势必会影响到整个项目的前途。 “那现在怎么办？”磊子问道。 保镖转头看着肖童，显然也在等他的指示，肖童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开口朝磊子道：“你在外头等着，给摄影组的头儿打电话，就说我被人扣了，让他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过来。” 磊子这会儿全然没有主意，只能点头。 保镖却看出了肖童的意思，问道：“您是想私了这个事儿？” 肖童道：“这事儿本就是个私事儿，没法公了。” 保镖闻言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点小装备，然后熟练的绑在了手上。 磊子见状忙道：“你这是要去跟他们硬干吗？” 肖童道：“我们俩进去，你就在这儿等着，手机随时开机，有事儿我会联络你。” 磊子和保镖闻言都是一怔，忙道：“您不能进去。” 肖童却随手扯过自己的包，从里头取出口罩和鸭舌帽戴上，然后不容反驳的朝保镖道：“打架这事儿，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磊子一愣，顿时想到了一些传闻，想要阻拦的话到了嘴边顿时咽了回去。 肖童下车看似整理衣服，目光却偷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状况。这家会所规模不大，属于小而精致的类型，很可能是会员制的。对方把人带过来，说明肯定是打过招呼，否则太冒险。既然如此，去找会所的工作人员或者保安肯定是没用的，所以这事儿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保镖也戴了一顶帽子，他立在肖童身后道：“进去后我会尽力，如果有危险，请您务必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景老师那边交给我。” 肖童没有看他，低声道：“这话也送你吧，保护好你自己。” 保镖一愣，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遭到了质疑。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会所，肖童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时候，他和曲溪曾在另一个城市的一家会所里打过一架，彼时的他年轻气盛，不顾一切，倒是比现在更为潇洒。 “一会儿我先去和前台寒暄一下，看看能不能套出他们在哪儿，咱们再想办法进去。”肖童朝保镖道。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三楼。”保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里头显示的是一个定位软件，定位软件能清楚的看到被跟踪所在的方位。 “你给景絮装了跟踪器？”肖童问道。 “不是景老师，是另外一位。”保镖小声道：“很久以前装的，不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用上。” 肖童愣了一下，快速想了几个可能，顿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林牧言派了这个人跟着自己，应该是做好了许多准备的，甚至把可能威胁到肖童的几个人，都做了相应的监控措施。 林牧言这是要把事情搞多大？为什么部署的这么缜密？肖童不及细想，但他敏感的意识到林牧言现在的处境应该十分被动，不然不会一连这么多天不和他联系。 但此时此刻他没有精力想林牧言的事，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等着他。 只希望对方别出手太快，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两人上了楼，上头大概是得了什么吩咐，也没有安排保安。 楼道里戳着两个男人，应该是对方带过来的，保镖一看这架势，便朝肖童道：“门口俩的话，屋里至少会有三个，加起来五个人，但是带头的肯定不能打，也就是还剩四个。到时候，我们一人两个。” 肖童“嗯”了一声，快步走在了保镖前头，径直朝门口的俩人走去。 门口守着的那俩人见他过来，还没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拦他，肖童直接握拳在其中一人的喉间一撞，那人立刻瘫倒。肖童顺势将人扯住推向另外一人，对方下意识伸手去接自己的同伴，肖童再次出手，将那人撂倒了。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熟练而准确，几乎就在顷刻间完成，别说那俩人没反应过来，就是身后的保镖都没看清。 其实肖童早就在心里盘算过，对方带人过来没在剧组直接动手，大概也是不太想闹的太大。既然如此不可能带那么多练家子，所以肖童猜测，门口这俩应该是司机助理之类的，估计能打的可能在屋里。 没想到呗他猜中了，轻易就解决掉了门口这俩。 保镖没想这么细，被肖童这一通操作吓了一跳，他一脸懵逼的走过来，用一种十分奇怪的表情看着肖童。 肖童朝他眨了一下眼，然后在门上敲了一下。 保镖迅速在两人后颈补了一个手刀，确保那俩人不会太快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有二更 第四十二章 肖童敲了两下门, 门内没有反应。保镖见状也上前，伸手堵着门上的猫眼, 又敲了两下，里头依旧很安静。 保镖抬手打算再次敲门的时候, 肖童突然往后一退, 抬脚在门上大力的踹了一下，不过那门很结实, 他这一脚虽然使了十成的力, 可门依旧没有要开的迹象。 保镖见状退开两步, 提了口气打算上前踹门, 可这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他一脚收的不及时, 整个人险些跌进了门里。气氛原本挺紧张的, 肖童一看他这个操作, 险些笑出来。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肖童快速扫了一眼屋里的状况，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屋里一共只有三个人, 一个站在门口一脸戒备的打手，一个是景絮，另外一个人是和庆庭。尽管肖童心里已有了建设，可确认这人是和庆庭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前不久和老爷子过世, 目前和氏正处在一个十分关键的时候，估计整个集团估计都忙着在这个时期能有所动作好帮自己立住脚，这个和庆庭竟然还能腾出手来收拾景絮。 景絮坐在沙发上, 整个人面色有些苍白，但是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而且根据时间推断，对方应该也没有太多的余暇做别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陈亦墨不在屋里。 难道是和庆庭根本没把陈亦墨抓过来？ 但不应该啊，和庆庭如果是陈亦墨背后的金主的话，这番过来要收拾的就是挖墙脚的景絮和背叛他的陈亦墨，怎么可能只把景絮拎过来，不管另一个人？ “这位兄弟，多管闲事也得自报个家门吧？”和庆庭朝肖童道。 肖童看了他一眼，意识到和庆庭这是没有认出自己，于是将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大半张脸。和庆庭认出肖童，整个人顿时像个被激怒的野兽，一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像随时准备拼命似的。 “你来干什么？”景絮一见到肖童，面色顿时变了。 “我来串门。”肖童说罢将目光落在了和庆庭身上。 此前在山庄里的恩怨，俩人都还记着呢，肖童那次丢了半条命，和庆庭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此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肖童倒不像是来救景絮的，反倒像是来寻仇的。 “你竟然敢来？”和庆庭道：“我知道你狠，但是今天你来了这里，能不能走出去，还真得看我的心情。” “上次的恩怨，咱们一来二去也算扯平了吧？我是不打算计较了，您若是还有什么不满，咱们也可以掰扯掰扯。”肖童道。今晚他不想提以前的事，只想把景絮和陈亦墨弄出去。 “扯平？”和庆庭道：“你觉得你我之间的事儿，能扯得平？” 肖童道：“那天晚上是你先对我下的手，才有了后来的事情，你要怨恨也该怪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怎么还把账记到我的头上了？” 和庆庭起身慢慢走向肖童，肖童身边的保镖下意识略挡在了肖童身前，肖童淡定的挥了挥手，让他不要紧张。 和庆庭目光带着几分怨毒，怒目看着肖童道：“咱们这账可不止庄子里那一笔。才过了两年多，你不会就忘了吧？” 肖童一怔，有些茫然的看了景絮一眼。 景絮开口道：“你当年打伤的人是谁，你都认不出来吗？” 肖童将目光转向和庆庭，脑海里那个模糊的人影突然清晰起来，那迷迷糊糊的轮廓渐渐变得切实，最后和眼前的和庆庭融为一体。 “当年在景絮……那个人是你？”肖童喃喃的道。 和庆庭一张脸涨的通红，看向肖童的目光几乎要把人杀死似的，肖童略一慌神，思绪回到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肖童投资的那部电影正在做后期，景絮约了他去工作室看半成片的效果，肖童去了景絮的工作室，却一直没有等到人。直到下午，景絮发了一个位置给他，说自己今天有事儿过不去，让他去家里看。 肖童因为很期待成片，所以即便和景絮不算太熟，但还是根据那个位置定位，直接去了景絮家里。他抬手敲门，才发觉景絮家的门没锁，所以他径直走了进去。客厅里没人，阳台上还开着窗户，肖童四处看了看都没有景絮的踪影。就在他打算给景絮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来自卧室的通呼，那声音不大不小，但落在耳朵里，能轻易判断出这发出声音的人应该在经历很痛苦的事情。 肖童快步走向卧室，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里头传出了一声惨叫。肖来不及思考，随手捞起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玻璃水壶，然后抬脚在卧室门上一踹，门应声而开。 当他看清里头的情形时，整个人不由怔住了。景絮不着寸缕的跪趴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后/庭似乎伤的很重，血迹流出已经浸湿了他身下的地毯。 而他身边有一个男人，手里拎着一个尺寸看起来有些骇人的道具，上头还沾着血迹。肖童怒从心起，抬手将水壶砸在了那人脑袋上，那人头上顿时往外冒血，一头栽在了地上。 肖童一脚踹过去将那人翻了个个儿，但对方脸上粘满了血，压根也看不清面目，他拿着手里已经碎的只剩一半的水壶，想砸下去，却又有些犹豫，于是砸在那人脑袋上的力道就弱了很多。但即便如此，那人还是昏了过去。 肖童这才放下手里的半截水壶，想去看看景絮的状况，没想到景絮双目一凛，直接捡起那水壶，朝着地上那那男人的胯/下，毫不犹豫的扎了下去。破碎的玻璃残渣，瞬间将那人下/体扎的血肉模糊，景絮却还不解气似的，连着扎了好几下。 肖童反应过来之后，夺下景絮手里的东西，发觉景絮的手已经粘满了血，甚至还有残留的肉碎。肖童看了一眼地上那人的伤口，只觉得胸口有些难受，一阵阵恶心的感觉不断翻涌，然后他便冲到洗手间吐了。 自那以后，那件事就成了肖童的噩梦，他自认这二十多年，打过的架，见过的血真是不少，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个场面刺激成这样。 后来他旁敲侧击的咨询过心理医生，但因为他隐瞒了太多细节，所以医生给出的解释很难说服他。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能真正过得去。 那天，景絮伤了人之后很冷静，甚至还帮对方叫了私人助理过来，自己则强撑着去了一家私人诊所。这件事儿，最后是怎么压下来的，肖童不得而知，景絮只告诉他不要再提，也不要再问，甚至肖童一直到前一刻，都不知道这人竟然就是和庆庭。 怪不得那日在山庄，和庆庭会无缘无故要搞/他，原来不是无缘无故，是有备而来。这么说来，他和和庆庭的关系，真的没法扯平了。 “肖童，我等了这么多年没动你，你该知足才是。如今是你自己找上来的，我要是就这么轻易过去了，对不起我自己。”和庆庭道。 肖童看了一眼景絮，景絮低着头，看不清情绪。 肖童朝和庆庭道：“那件事，你若真要追溯，起因也是你伤害景絮在先，他那么对你，也是你咎由自取。” 和庆庭一怔，问道：“什么叫景絮那么对我？” 肖童闻言心念急转，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景絮。 景絮苦笑一声，和庆庭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恶狠狠的道：“他什么意思？真的是你？” 景絮朝肖童道：“对不起，推了这么多年的锅给你。” 肖童闻言面色一冷，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那件事情后续是景絮处理的，他顾及景絮的隐私，一直没有过问且守口如瓶，连林牧言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可他没想到，景絮竟然把废掉和庆庭的锅，扣到了的身上。 如今仔细一想，那日去景絮家里撞见那个场面，恐怕也不是偶然，很可能是景絮设计好的…… “你可真行。”肖童一字一句的道。 和庆庭抓住景絮，泄愤似的打了几拳，景絮也不反抗，只一味的笑。 “我要杀了你。”和庆庭咬牙切齿的道。 景絮突然大吼一声，朝和庆庭道：“你有什么资格恨我，我毁了你，难道你没有毁了我吗？当初我百般拒绝，若非你使了下三流的手段给我下药，还录像威胁我，我能变成今天这样吗？” 两人互不相让，显然都很急了对方，但这种戏码在肖童看来就像是狗咬狗一般。 肖童上前一把将和庆庭拉开，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算，但是陈亦墨不能有事，电影还没有拍完。他这个人，你不能动。” 和庆庭冷哼一声，一旁的景絮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听他开口道：“只怕来不及了，你们来的太晚了，人在洗手间，你现在送他去医院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肖童闻言面色一边，朝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快步走向洗手间推开门，然后转头朝肖童点了点头。 肖童心底一沉，心顿时揪了起来。如果陈亦墨真的死了，这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压下去的，别说是和庆庭，就是景絮和自己，肯定都会卷进去。 说不定连贺梓童也会裹进来…… 那这部剧就彻底完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即便不考虑这些，他私心里也不希望陈亦墨出这种事。一个少年入圈就裹进这些肮脏里，已经是极为不幸了，没想到还接连遇到和庆庭个景絮这样的人。 第四十三章 和庆庭和景絮, 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狼狈而颓丧。 肖童这会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俩, 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陈亦墨趴在洗手间的地上, 但身体还能看到起伏, 说明还是有呼吸的。地上的白色瓷砖，沾着零星的血迹, 但血量并不大。 “怎么样？”肖童低声问保镖。 “人没事。”保镖低声道：“就是……脸被划了。” 肖童转头看了一眼和庆庭, 又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景絮，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保镖一直看着他, 似乎在等他的指示。眼下的局面, 他们带走陈亦墨应该是没什么难度, 因为和庆庭已经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了景絮的身上。 可他们带走了陈亦墨又能如何，事到如今, 电影已经不可能继续拍摄了。 “报警吧。”肖童朝保镖道。 “您确定吗？”保镖问他。 肖童低头看着地上的陈亦墨道：“报警, 故意伤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行！”和庆庭突然反应过来，开口道：“你疯了吗？这种事儿报警的话，到时候捅出去, 你以为你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吗？” “呵。”一旁的景絮开口道：“和总您是不是有点天真啊？您做了打算要来伤人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您这么做是违法的吗？” 和庆庭闻言怒目瞪向景絮, 景絮那张还算赏心悦目的脸上, 此刻带着几分嘲讽和幸灾乐祸，和庆庭一见之下冲过去就想打他。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肖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而后朝保镖使了个眼色，径直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和庆庭带的打手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肖童已经出去了。 门外的磊子一见他安然无恙，顿时松了口气。肖童朝磊子身后的摄影师说了句什么，又简单交待了一下屋里的情况，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警察过来，然后带着磊子走了。 “肖老师……咱们回酒店还是……”磊子坐在车里偷看他脸色，感觉有些紧张。 “哪儿都不去，在这儿等着警察。”肖童道。 磊子忙道：“这不太好吧？万一把您也卷进去了，不好收场。” 肖童道：“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收什么场？” 磊子能感觉到肖童这是在置气，可他一时又摸不准肖童这是跟谁置气。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肯定是闭嘴，什么都别问，这也是他跟着肖童这么久以来学会的最得心应手的技能。 不多会儿警察就来了，现场除了陈亦墨被送去医院之外，其他主要涉事的人都被带回去做了笔录。和庆庭和他带来的人，则因为故意伤人加非法扣留，直接被拘了。 景絮作为受害人，做完笔录后就被释放了。 肖童的车一直等在门口，见景絮出来便让磊子招呼他上了车。 车上，肖童一言不发，景絮便也不吱声。 保镖一路将车开到了江边，这才靠着路边停下。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江边没什么人，只有微黄的路灯照在地上。江心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有隐约的水声不时响起，伴随着凉风，令人十分不舒服。 “这就是你想要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对吗？”肖童面对着江心，站在护栏边，背对着景絮问道：“之前那件事也是，我竟然被你利用了两次！” “肖童。”景絮道：“我没想到你还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挺意外的。” “你想多了，我叫你来并非想听你的解释，而是想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肖童道：“回去后整个组里都会翻天，我只能在你回去前把事情搞清楚。” 景絮沉默了片刻，摸出烟点了一支，这才开口道：“和庆庭这个人虽然是和家老爷子生的，但脑子里装的就跟废水一样，做事像个三流的混混，无耻至极，你今天也看到了。我没办法摆脱他，可我受不了他的控制，所以我就利用了你。那个时候你和林牧言还在一起，除了你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因为他顾忌林牧言的面子，不敢轻易动你。” “你可真是个伪君子，连栽赃嫁祸都这么义正言辞。”肖童道。 “我承认，不过换了是你，你难道能有更好的办法吗？”景絮道。 肖童快被他气笑了，他自己怕得罪人却利用肖童的好心栽赃给肖童，导致和庆庭对肖童怀恨在心，上次险些害了肖童的命，转过脸就说自己无路可走，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愧疚之心。 “陈亦墨被你当成激怒和庆庭的那把枪，一张脸都花了，你这也是无路可走？”肖童问道。 “是他自己愿意的，当年和庆庭被我废了之后，越发会折磨人了。”景絮道：“我没怂恿他和和庆庭同归于尽，已经是仁慈了。” 肖童冷笑了一声，道：“你所谓的仁慈，就是毁了他的事业，同时毁掉整部戏几百号人的心血？就为了你和和庆庭那点恩怨？” “我不是为了恩怨，我要把我的电影，赎回来。”景絮道。 肖童闻言一怔，景絮又道：“你猜，林牧言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感谢我？他一直想把这部电影从和氏买回来，我和他也算是殊途同归。”最后电影不管落入谁的手里，只要能顺利上映，结果都是一样的。 “那部电影是我的初心，是我的梦想，我必须把它夺回来。”景絮道。 “林牧言不会牺牲别人的梦想来拯救自己的，再说那也不是他的。”肖童道：“景絮，你好自为之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和庆庭还了，你以为你不用付出代价吗？” 肖童说罢上了车，片刻后车子开走，直接将景絮扔在了河边。 回酒店的路上肖童一直拿着手机看，他给林牧言发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复。若是换做从前他倒也没什么，可今天的局面，他根本就应付不了。眼下的局面，剧组肯定会炸锅，景絮他是完全不会指望了，整个组里又没个能出来主事的人。 “你们俩麻烦给林总传个话，他要是再没个信儿，赶明儿我也玩儿失踪。”肖童下车后砰的一声摔上车门，磊子吓得一个哆嗦，忙小跑着跟上。 肖童上了电梯也一路不说话，到了房间门口才转身朝磊子道：“回你自己屋休息吧，省的我心情不好口不择言，记得给你们林总带话。”他说罢进屋，又是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肖童一进屋才发觉有点不对劲，屋里不止开着灯，客厅里茶几上的文件还被人翻乱了。他下意识伸手想摸点东西防身，这时却闻到一丝淡而熟悉的香味儿。 下一刻，洗手间的门突然打开，林牧言裹着一条浴巾站在了他面前。 肖童看着他，一肚子火气和负面情绪顿时消了大半，但还是冷着一张脸。 林牧言见状忙凑过来伸手就想抱他，肖童一手推着他的胸口迫使他和自己保持距离，一边开口道：“先生您走错房间了吧？” “童童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林牧言道。 “您可没错，错的是我。”肖童道：“不该上赶着来凑您表弟贺梓童这个项目的热闹。” 林牧言道：“贺梓童算个狗屁，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明天咱们就回北京，他和这个狗屁项目，爱咋地咋地。”肖童皱了皱眉，绕开林牧言进屋，显然不想多说话。 “我在北京出了点事。”林牧言道。 “我可没问，您可以不解释。”肖童道。 林牧言敛了笑意，走到肖童身边，伸手从背后抱住肖童道：“我那两个舅舅你是知道的，一个精的像猴儿，一个蠢得像丢了脑子的猴儿。我外公走后，虽然没有给我留和氏的股份，但是给了我很大一笔资产。他们两兄弟彼此制衡的很厉害，所以都想从我这边下手。” “这跟你联不联系我有什么关系？”肖童道。 “原来你是嫌我不粘你了才生气啊。”林牧言笑道。 肖童把他的手扒拉开，转身进了卧室，但门却没反锁。林牧言站在卧室门口，隔着门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和庆礼想制约和庆庭，所以想拉我入伙，作为条件和氏会把那部电影的所有相关权益直接赠送给我。” “那……你答应了？”肖童问道。 “没有，我不想和他们两个兄弟搅和。”林牧言道：“我直接用我外公的遗产和他做了交换。” 眼前的房门突然打开，肖童立在门后看着林牧言，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林牧言竟然放弃了继承遗产，只为了把那部电影换回来。 “是不是有点感动？”林牧言嬉皮笑脸的道。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肖童问道。 林牧言沉默了片刻，道：“我外公此前跟我立了规矩，说……我得生个孩子才能继承这笔钱。虽然他这规矩最后没写进遗嘱里，但我心里过不去。本来这钱也不该我拿，这样不是更好吗？” “如果……”肖童开口道。 “没有如果。”林牧言打断他道：“我自从认识你之后，就没有想过没遇见你会是什么样，所以不要做任何假设，我也不打算跟任何人生孩子。” “除非……”林牧言眉头一挑，带了几分笑意。 “滚！”肖童瞪了他一眼道：“科技发达男人能生了也是你去生。” 林牧言笑道：“那咱们要不现在就试试……” “试个屁啊。”肖童道：“剧组天都塌了，你能靠点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灼灼琉璃夏地雷+1；南瓜花地雷+3；你真漂亮地雷+2；今天的风儿甚是烫人地雷+3；猫和老狗地雷+1；俐俐安安地雷+1~~么么哒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俐俐安安”+1；“灼灼琉璃夏”+3；“南瓜花”+40；“叶子”+10；“糖糖”+3~~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没事，于非在呢, 不用咱们操心。”林牧言说着将浴巾一扯, 摆了个很浪的姿势。 “你……咳！”肖童吞了下口水，目光有些飘忽的道：“于非也来了？” 林牧言一边朝他跟前凑一边道：“他敢不来么？这烂摊子是贺梓童的, 又不是我的, 我可没工夫管他们的事儿。我来唯一的目的就是你, 什么剧组那些乱七八糟的, 跟我没关系……唔, 宝贝你好香啊……” “你能不能正经点？”肖童道。 “我跟你之间，这才是最正经的啊。”林牧言说罢又往前凑了凑。 “我澡都没洗呢……”肖童一把推开他, 然后进了浴室。 林牧言嘿嘿一笑, 大摇大摆的跟了进去…… 肖童和林牧言俩人关在屋子“惊天动地”, 外头整个组里也正“天翻地覆”着。 贺梓童这个正牌导演一回来，没能接手剧组不说, 还接了景絮闹下的一堆烂摊子。 组里几个能管事的都凑到了一块, 大家大眼瞪小眼的都等着贺梓童拿主意。 贺梓童一个初出茅庐二十出头的小子，他能拿什么主意？那些人也没几个真指望他的，如今不过是出了事儿，都不想出头, 盼着贺梓童大方点，赶紧把该结的账结了，最好剧组赶紧解散，免得往后拖出更多的幺蛾子。 “我今天也是刚过来，大家伙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贺梓童大概是受到了谁的指点, 如今面对着这帮子老油条，竟然没慌。 “事情闹得这么大，也算是丑闻了。”制片组的二把手道。 “男一号受了伤，要继续拍也得等他伤好吧。”一个执行导演道。 “这么大的组，耽搁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就怕回头排片也不好排，票房会受影响……”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贺梓童扫视了一圈众人，开口道：“哪位老师给总结一下发言呗。”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想出来把话说白，个个低着头装起了缩头乌龟。 倒是一直沉默的监制开口道：“及时止损，停工吧。” 众人闻言似乎都暗暗松了口气，贺梓童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便掩去了。 “如果只是演员出事，大不了我们费点功夫补拍，可现在牵扯进来的是出品方的人，和氏又正值敏感时期，拖下去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监制道。 贺梓童沉默了片刻，问众人：“各位觉得呢？” 众人互相看了看，开始纷纷附和监制的话。 “那就这么办吧，辛苦各位通知一下各组。”贺梓童道：“后续会有新的制片人介入善后。” 众人闻言算是彻底放了心，纷纷表示了一番惋惜和遗憾，这才散了。 贺梓童站在窗前，取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可是没找到火机。他叹了口气，将烟放回去，突然就有点难过。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表面上看其实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家里有钱有势，他自己又爱折腾，想干的几件事儿几乎都干成了。 可仔细一琢磨，贺梓童的生活，其实坎坷也挺多的。生在这种家庭，亲情稀薄自是不必说，从小到大无论他获得什么样的成绩，永远都会被归功于出身，他自己的努力和付出则没人看得见。 “哭了？”于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 “嘤嘤嘤……”贺梓童既做作又夸张的吸了吸鼻子。 于非被他逗笑了，递给他一个打火机道：“要抽吗？” “算了吧，室内不是早禁烟了么。”贺梓童转过身倚在窗边道。 于非看他神色还算平静，便开口道：“我虽然涉足你们这个行业不多，但是也知道每年立项的电影和最后能上映的电影比例还挺夸张的。你能以幕后人的身份，感受一下行业的艰辛和不易，对你演员的这个身份来说，也算是一堂意义非凡的课吧。” “你这是要我以后好好珍惜拍戏的机会吗？”贺梓童笑道。 “我不太会安慰人，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你不那么沮丧。”于非道。 贺梓童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个时候应该说，我养你呀。” “……”于非闻言怔了一下，盯着贺梓童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养你”这种话，不是该求婚的时候说的吗？贺梓童这话在于非听来，很容易多想。贺梓童一看于非的神情，便猜到对方可能认真了，他又见于非不接茬，便觉得有些尴尬。 也是，他俩真没到那个地步，这种玩笑大概于非接受不了吧。 “呃……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有压力。”贺梓童忙道：“总算是打发了这帮老狐狸，明天可以给自己放假了，想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吧……” 于非回过神来，问道：“你想去哪儿玩儿？” “都行，实在不行回家打游戏也可以。”贺梓童道。 于非想了想道：“我有个生意上的朋友，刚弄了个小岛，开发的度假项目还没有正式营业，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玩几天。” “那咱们可以叫着我哥和肖老师一起，他们估计心情也挺郁闷的，正好散散心。”贺梓童道。 于非心中略有些失望，原本想着带贺梓童两人世界，对方倒是想的周到。 “好哇，只要他们愿意去。”于非笑道。 “他们肯定愿意！”贺梓童道。 次日一大早，天刚亮，贺梓童就去敲了肖童的门。 林牧言披着睡衣，一脸暴躁，看样子想把人从楼上扔下去。 “去个屁，要去你自己去。”林牧言打着哈欠道。 “哥你是不是没睡好？”贺梓童嬉皮笑脸的问道。 林牧言道：“你也是谈恋爱的人了，懂事不懂？我睡没睡好这种话题，和你讨论合适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不是你和肖老师睡觉的事儿，我是说……”贺梓童还想解释，林牧言把人一推，就要关门。 “哥哥哥哥……”贺梓童伸脚挡住门，死皮赖脸的道：“于非朋友那个岛是专门开发了给新人度蜜月的，特别适合情侣，这会儿还没开放呢，咱们去的话就是第一批。” 林牧言表情略有些松动，问道：“这么好的事儿，你俩单独去多好？拉着我们干嘛？” “我这不是给你们创作机会么！”贺梓童笑道。 “少放屁，不说就滚。”林牧言道。 “我说我说。”贺梓童苦笑道：“于非和我还没到那个份上……单独去，我怕他尴尬。” 林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他是不是对你不太上心？” “没有没有。”贺梓童忙道：“他挺好的。” 林牧言看了他一眼，语气放软了些，开口道：“你先回去，我跟你肖老师商量一下，他下个戏半个月后差不多就得进组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心情。” “行，你好好商量，不行我帮你说说肖老师。”贺梓童忙道。 林牧言这才将他打发走，然后又进屋反锁了门。 肖童睡觉不重，林牧言一回卧室他立马就醒了，翻身抱着林牧言蹭了蹭，懒懒的问道：“怎么了？剧组出事了吗？” “没有，梓童说想请我们去于非一个朋友的岛上度假。”林牧言道。 “好啊……正好可以钓鱼……”肖童说罢伸腿压在林牧言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 林牧言搂着他，一只手无意识的在他后背上轻轻拍着，却有些睡不着。 肖童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事。”林牧言道。 “说。”肖童道。 林牧言道：“你觉得于非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成熟稳重。”肖童道。 “我总感觉梓童好像有事儿瞒着我，感觉他心事重重的，我怀疑于非可能……跟他有点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矛盾。”林牧言道：“梓童这孩子看着傻乎乎，其实心思挺细腻的，我就怕他受了委屈不说。” 肖童抱着他亲了亲，安慰道：“你整日对他拳脚相加的，心里还是这么惦记他。要真是不放心，就更该答应他，到时候看看呗，实在不行找于非聊聊。” 肖童虽然对于非不太了解，但印象还是不错的，在看人这件事上，他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既然林牧言不放心，借这个机会去度个假也不错，正好他们最近糟心事都多，也需要散散心。 “这倒是。”林牧言道：“那我这就跟他说。” “先睡吧，睡醒了再说。”肖童翻了个身压住他，林牧言只得抱着他老老实实的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叶子宝宝的地雷+1，么么哒~~ 第四十五章 贺梓童和林牧言回剧组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 各个部门有小算盘的人，都等着他俩出面, 想好好掰扯掰扯后头的事儿。毕竟项目中途叫停，看这样子继续推进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钱能不能结, 该怎么结，众人各自都有各自的担心和想法。 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着贺梓童和林牧言的面。 他们俩这会儿和肖童、于非正在太平洋畔的码头上，等着游艇来接。 于非和人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们四个还没等到人。林牧言和肖童大眼瞪小眼，也不好直接开口抱怨, 怕于非觉得尴尬。倒是贺梓童十分惬意, 一边玩着捕鱼达人, 一边喝着于非手里的奶茶, 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说是游艇出了点问题, 正在检修, 很快就派别的人过来接我们。”于非接了个电话后, 十分尴尬的解释道。 “没事儿, 咱们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要来的, 也没提前约好。”林牧言忙道。 于非不停的低头看表，又过了近十分钟, 接他们的人终于来了。 来人一见面就连声道歉，一边解释着一边朝于非鞠躬，于非忙道无妨。 “那个……打扰一下。”贺梓童收起手机看了一眼面前的敞篷快艇, 问道：“咱们要……坐这个去岛上吗？” 那人忙不迭又是一串道歉，“本来打算来接各位的游艇，不知道哪里出了状况，在检修。刘总怕各位等得太久，所以只能先委屈各位。”他那表情已经快哭出来了，于非反倒不好说什么，但终究是有点尴尬。 “童童？”林牧言带着几分询问看肖童，那意思你要是不想去咱们立马回去。 肖童忙道：“敞篷的也挺好，这边气温本来就高，正好吹吹风。” 这事儿本来就是于非一片好心张罗的，虽然出了些状况，但若他们就此转身走了，回头于非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再加上于非和贺梓童的关系目前比较微妙，无论如何这个面子他们不能驳了于非。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肖童穿上救生衣，坐在林牧言旁边。 “放心吧，我找来的都是老油条，能应付的来。”林牧言说着帮他扣上了安全带。 司机确认他们都系好了安全带，便发动了快艇。贺梓童正扒拉着手机，快艇一加速他手里的手机险些飞出去，好在于非手快将手里捞在了手里。 “怎么这么快！”贺梓童皱着眉，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 于非便伸手将他揽过来，让他把脑袋躲进自己怀里。 林牧言转头看着贺梓童那样，忍不住挖苦了他几句。贺梓童大概是有些晕船，连接茬的心思都没有，耷拉着眼皮瞥着林牧言，看起来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林牧言起初还有心思逗他，待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就蔫了。 他们原以为路程也就十几分钟，没想到这么远…… 更糟糕的是，路程的后半截，突然就开始下雨。 他们坐在敞篷快艇里，任由风吹雨淋，简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待到了岛上之后，于非的脸色已经比天气还阴沉了，也不知道是被雨淋得还是被气的。于非的朋友老刘亲自带人到了码头上接他们，一见众人被雨淋成这样，又是道歉又是赔罪，就差跪下了。 “没事，这么热的天淋淋雨挺凉快，还是刘总想的周到。”贺梓童在一边笑道。 他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但他这话说出来在外人听来就像是在故意讽刺。老刘闻言忙又朝众人连连道歉，于非夹在中间比老刘还尴尬，表情特别精彩。 肖童无奈的看了林牧言一眼，那意思是想赶紧找地方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林牧言便笑道：“刘总，我们订的情/趣/房准备好了吧？” “啊？”老刘一怔，意识到他在开玩笑，忙笑道：“那必须的，马上安排。” 众人这才被引着上了岛，又坐了一段岛上的观光车，到了岛中心的酒店。 岛上的天气无常，刚下了一场雨，没一会儿又放晴了。肖童冲了个澡，穿着花裤衩和T恤在露台上晒太阳，林牧言光着上身，蹲在肖童身边帮他涂防晒。 他说是替肖童抹防晒，可那动作怎么看都没法让人不多想。肖童作为当事人，直观的感受就是，这哪是抹防晒，分明就是前/戏。 “啧……”肖童抬脚踢了他一下，“你手老实点。” “是你的身体先动的手……”林牧言嬉皮笑脸的道。 肖童这会儿短衣短裤的，白皙匀称的长腿几乎都露在外头，T恤的领略低，尤其他倚在躺椅上时，锁骨那片都露在外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看起来十分养眼。 他平日里很少做这种打扮，即便夏天在家的时候也喜欢穿长袖的家居服，不像林牧言动不动就“袒/胸/露/乳”的，在家的时候只穿一条内/裤是标配。 “啧……真想咬一口。”林牧言手指在肖童脖颈上拂过，由衷的道。 “你消停点，我自己来吧。”肖童道。 肖童接过防晒，林牧言马上趴在他腿上道：“那你帮我抹。”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肖童将他扒拉开，他却又赖上去，两只手还特别不老实。 肖童被他闹得有了点反应，林牧言一见之下愈发变本加厉，伸手就要去扯肖童的花裤衩。 “你……不行。”肖童按住他的手，四处看了看。 “我不行？”林牧言道：“我要求现在就证明自己！” “你行你行！”肖童扒拉开他的手道：“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消停点，一会儿做到一半他们万一有来敲门怎么办？” “于非！”林牧言突然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片刻后隔壁露台上，于非走了出来，肖童和他一对视顿时有些尴尬，林牧言却不要脸的笑道：“下午没安排吧？我们睡个午觉。” “一个小时够吗？”于非问道。 “勉强够吧。”林牧言道。 于非闻言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肖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林牧言却不以为然，直接将肖童抱起来往肩上一抗就进了屋。肖童被他吓了一跳，忍不住笑道：“你小心闪了腰！” “要不今天换个新姿势？”林牧言把肖童放到床上，一脸期待的道。肖童盯着他看了几秒，一手扯掉自己的T恤，搂着林牧言在床上一翻，骑在了林牧言身上…… …… 隔壁套间里，于非正站在窗口抽烟，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焦虑。 片刻后，贺梓童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正擦头发。于非掐掉烟，走过去接过毛巾，让贺梓童坐在沙发上，然后一边帮他轻轻擦着头发一边说：“老刘约了一个和我共同的朋友过来，下午想找我过去聊一聊……” “没事儿，你去聊你的，不用陪我。”贺梓童忙道。 “咳。”于非轻咳了一声，又道：“我和老刘他俩认识将近十年了，也算是很重要的朋友。其实……你要是没事儿的话，也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你去吧，真的不用管我。”贺梓童道：“再说了，都是你的朋友，我去干嘛？” 于非手上的动作一滞，开口问道：“你不想认识我的朋友吗？” 贺梓童道：“我又不会做生意，跟他们说不到一块去。” 于非表情淡了些，道：“也是，你毕竟是公众人物，没必要跟他们应酬。” “我去看看我哥好了没，下午可以去游泳。”贺梓童起身找了T恤穿上便出了门，于非低头看着手里的毛巾，微微叹了口气。 片刻后，于非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出了房门。 他正想开口阻止，却见贺梓童已经砰砰砰在隔壁房门上敲了好几下。 屋内，俩人刚开始没多久，林牧言刚找着了点感觉，被贺梓童的敲门声一吓，顿时便射/了。 “……”林牧言一脸茫然的看着肖童。 “这么快……”肖童道。 林牧言一脸黑线，特别想把贺梓童揍一顿。 门外，贺梓童还不知道自己把亲哥气成了啥样。 “他们在……午睡。”于非飞快的跑过去，朝房内喊道：“没事儿了，你们继续……” 贺梓童一脸莫名其妙的被于非拉回了房间，于非挑了挑眉，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贺梓童拧着眉头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我哥和肖老师不会正在那啥吧？” “……也许吧。”于非道。 “真行。”贺梓童由衷的赞叹道。 说罢，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于非，脸突然红了。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贺梓童转头又看了于非一眼，于非也正在看他，两人对视片刻，同时移开了目光。 “你想不想午睡？”贺梓童突然问道。 “……”于非盯着贺梓童，表情有些惊讶。 贺梓童忙道：“我说的是真的午睡，不是他们……那什么……咳！” “我不太困。”于非道。 “那我自己去睡了。”贺梓童说罢也没看他，径直去了卧室，将于非留在了客厅。 卧室的窗帘半开着，屋里很明亮。贺梓童去将窗帘扯上，然后躺在床上，心里却一直忍不住胡思乱想。他进屋的时候，特意将卧室门开了个缝，但他偷瞄了半天，于非也没进来。 “到底是我魅力不够，还是你方面不行呢……”贺梓童趴在床上小声念叨着，“你如果一分钟之内进来，我就收回对你的怀疑！” 贺梓童看着门缝，果然见于非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不过紧接着，于非在门外将门拉上了。 贺梓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 第四十六章 看着关紧的门, 贺梓童心里不由便生出了点小情绪。 于非这个人对他来说, 哪儿都好，谦谦君子, 成熟稳重，但唯一让贺梓童觉得失落的，恰恰是对方太过于君子, 处处绅士礼貌，几乎没有逾距的地方。两人相处的时候，知道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梓童是于非公司的客户呢。 贺梓童也没什么恋爱的经历, 最初他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只觉得于非特别正，和外头那些妖艳的贱货不一样。可日子久了, 血气方刚的大男孩总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欲/望, 偏偏于非就像个禁欲的AI, 对贺梓童的暗示毫无回应。 搞了半天，倒像是贺梓童剃头挑子一头热。 越想越觉得委屈。 客厅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于非的脚步忽远忽近, 最后在卧室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似乎想要开门又忍住了。最后外头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彻底安静了。 于非出门了？ 贺梓童赤着脚出来，果然屋子里空无一人。 他坐在屋子里生了一会儿闷气，索性也出了门。走廊里立着的服务生, 大概是提前被人叮嘱过，一看贺梓童出来便很殷勤的询问需要，贺梓童没啥需要，就像一个人逛逛，服务生便远远的跟在后头，以防他迷路。 这会儿岛上已经很热了，雨后的阳光晒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贺梓童索性就沿着树边走。草坪里散养的孔雀也不怕人，贺梓童找了块石头坐下看孔雀，觉得心里有些酸。又见那孔雀孤零零的，倒是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你们这岛上怎么就一只孔雀？不给他配个母的吗？”贺梓童回身问那个服务生。 服务生忙道：“不止这一支的，可能它不太合群吧。” 话音刚落，灌木丛里又走出一只雄孔雀，两只孔雀绕着走了几圈，突然开始对着对方开屏。贺梓童一脸懵逼的问服务生：“开屏不是为了吸引母的吗？它俩公的互相开屏是什么意思？” “呃……”服务生显然也不懂孔雀的习性，便道：“可能是在互相攀比吧？我也不是很懂。” “呵！”贺梓童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那两只莫名其妙的雄孔雀，感觉心情更糟了。 贺梓童百无聊赖的往回走，撞见了肖童。 肖童一看他这幅表情，便觉察到了他的情绪不太好。 “怎么一个人闲逛？”肖童问道。 “别人在忙着见朋友，可不就只能一个人了……”贺梓童沮丧的道。 肖童朝那服务生点了个头，示意他可以不必跟着。贺梓童目光落在肖童身上，眼尖的瞥见了肖童脖颈上有一个淡淡的吻痕，心里酸的不行。 “你俩午睡完了？”贺梓童道。 “呃……”肖童挑了挑眉，转移话题道：“你和于非吵架了？” “也没有，他那么好的人，没脾气，不会吵架。”贺梓童道。 “那就是你单方面的不高兴了？”肖童问道。 贺梓童一直没太把肖童当外人，所以被他这么一问，当即便竹筒倒豆子似得把自己心里的别扭和不痛快都朝肖童说了。肖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无意间问出了这么大一个八卦，顿时也有点震惊。 他不是个爱管别人闲事的人，但看在林牧言的面子上，少说也得开导一下贺梓童。 “你是不是可以和于非稍微沟通一下你的想法？”肖童道：“你这么单方面的猜测，很可能会产生误解。” “我怎么跟他沟通啊，问他为什么不和我亲热吗？”贺梓童道：“显得我多饥/渴似得……” 这倒也是，肖童顿时觉得这事儿还真挺麻烦的。之前他判断于非这人靠谱，是觉得于非在人前绅士成熟，可如果在贺梓童面前于非也一直如此，时间长了总是不大正常的。 “你和我哥……你们是不是那什么挺频繁的？”贺梓童突然问道。 “呃……这个……”肖童含糊的道：“一般吧。” “一般是什么频率啊？”贺梓童一脸单纯无邪的表情：“一周一次？还是半个月一次？” “一周……呃……”肖童不想刺激他，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这个还是因人而异的，于非和你……这个……我觉得你们还是得沟通一下吧，你老这么胡思乱想，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贺梓童沉默片刻，看起来很低落。 肖童不会安慰人，这会儿特别希望林牧言在场。 “我哥呢？”贺梓童突然问道。 “去找于非的朋友聊天了，我不太想应酬，所以出来转转。”肖童松了口气，心道终于转移话题了。 没想到贺梓童开口又问：“你们做1的，是不是都不太喜欢对方粘着自己？” “啊？”肖童一怔，心道我怎么成了做1 的，做1 的不是你哥么？？？ “算了，我跟你讨论这钟问题挺奇怪的，被我哥知道又得吃醋了。”贺梓童道。 肖童苦笑不已，只觉得贺梓童这孩子缺心眼起来和林牧言倒是真像一家人。 俩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海边试摩托艇。不久后岛上就要正式开放，所有的辅助设施都要提前测试，免得到时候出了问题影响正常使用。 “你会开这个吗？”肖童突然问道。 “我还真有本子，不过好久没玩过了。”贺梓童道。 肖童当即上前和工作人员沟通了一番，打算和贺梓童开着摩托艇出去溜达一圈，也算是让对方散散心。工作人员对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迟疑，但他们显然知道肖童二人是重要的客人，所以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决定派人在后头跟着，以防出现安全问题。 俩人穿上救生衣，和工作人员再次确认了操作细节，而后一人开着一艘摩托艇，破浪而去。 贺梓童到底是年轻气盛，疯起来顿时也忘了烦恼，加足了马力就朝肖童前头闯，很快就把肖童甩下了。肖童无意与他争，但太落后显得有点敷衍，便假装追赶了一番，但终究还是落后了一些。 “于非王八蛋！”贺梓童一个漂移，将摩托艇停稳，然后对着海面狂吼了一通。 肖童慢慢靠过去，与他并肩停着。贺梓童却突然摘下护盔和救生衣，纵然跳了下去。 “贺梓童！”肖童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跳海自杀呢，贺梓童却从海里冒出个头，绕着肖童游了一圈。远处跟着工作人员也吓了一跳，忙靠过来查看情况。 贺梓童游了一圈，便老老实实的爬了上来，然后嘿嘿地冲着肖童笑道：“吓着了吧？我考过潜水证，在海里游泳经验挺足的，不会那么容易淹死的。” “下回不敢带你出来浪了，出了事儿你哥和于非那边我可没法交代。”肖童道。 “他们才不管我死活呢，尤其是于非那个王八蛋。”贺梓童爬上去，把T恤脱下来拧了拧水，然后就那么穿上，然后又老老实实穿上救生衣，戴上护盔。 工作人员靠过来沟通了一番，似乎也被贺梓童的操作吓得够呛，所以商量着让他俩坐救护艇回去，免得再出什么岔子。贺梓童正好不想回去，索性和肖童上了救护艇，趁机在海上晒晒太阳。 贺梓童平时也没个聊心事的人，林牧言又没什么耐心，所以他难得有这种机会，朝肖童说了很多心事。包括他少年时期如何对自己的性取向充满了茫然，后来如何得知自己喜欢男孩，又经历过怎样的自我怀疑和挣扎…… 无论怎么开朗自信的人，在得知自己的性取向与大多数人不一样时，都难免会经历这样的阶段。人总是在群体中获得安慰，尤其是少年时期，认同感几乎是他们安全感最大的来源，那个时候缺乏认同，对很多少年人来说都是会铭记一生的灰暗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少数性取向的人，也更容易成为朋友，因为在友谊之外，他们还能彼此提供群体的认同感。 “哥，你在国外的时候有参加那种同志群体吗？”贺梓童突然问道。 “没有。”肖童道：“我在国外很少有社交活动，朋友都没几个。” 贺梓童一本正经的道：“我听人说国外有的组织会有一些相关辅导，我觉得于非抗拒亲热，可能是心里有什么阴影，得去辅导一下。” “……”肖童道：“你确定他是抗拒亲热行为吗？” “这倒也不确定，我没试过。”贺梓童道。 肖童道：“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和你哥当初还不是闹到分手么。” “那你们现在还有问题吗？”贺梓童问道：“是不是和好之后，以前的问题就解决了？” 这个问题肖童倒是没有好好想过，不得不说他和林牧言之间的很多问题确实已经解决掉了，但是他俩的感情现在是不是真的铜墙铁壁，这就难说了。 毕竟，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总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这不正想呢，问题就来了。 “这是……来找咱们的？”贺梓童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快艇喃喃的道：“不知道是我哥还是于非……” “或许都不是。”肖童看着渐渐靠近的快艇道。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直觉，肖童看着远处快艇上的人，本能就觉得不会是林牧言，应当也不是于非。但若是其他人，在这个尚未开放的小岛上，大老远跑过来找他们好像也有点不正常。 果然，片刻后快艇靠近他们，上头的人既不是于非也不是林牧言。 “这人是谁啊？”贺梓童道：“长得挺帅呀！”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二更~~ 第四十七章 “怎么是你？”肖童皱眉看着来人道。 “怎么不能是我？”对方一脸笑意的道。 贺梓童看看肖童, 又看看对方, 一脸茫然的道：“你们认识啊？” “不熟。”肖童淡淡的道。 贺梓童敏锐的从这句不熟当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他再看向那个男人, 便见对方目光落在肖童身上，眼底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笑意，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觉得这个男的看肖童的眼神有点不正常呢？ “你好, 自我介绍一下，梁昕明，肖童在国外认识的朋友。”梁昕明朝贺梓童招了招手。 “你好, 贺梓童, 肖老师的……弟弟。”贺梓童朝梁昕明道。 梁昕明怔了一下, 似乎有点惊讶肖童还有个弟弟。 贺梓童便又道：“不是亲弟弟，他们家和我们家有亲戚。” 梁昕明闻言笑了笑, 看起来也不太想追究这个和肖童关系复杂的亲戚。 海上风大, 隔着船聊天本就怪怪的, 更何况肖童也没什么想和对方聊天的欲望。他和梁昕明寒暄了两句，就让返航了，梁昕明很自然的跟在了后头。 “哥, 他这是冲着你来的啊？咱们回来, 他也回来了。”贺梓童低声朝肖童道。 “你先回去吧, 我跟他聊几句。”肖童朝贺梓童道。 贺梓童闻言便上了岛, 肖童则站在码头上等着梁昕明。 不管梁昕明是为什么而来，他总躲着不是办法，须得和对方开诚布公的谈一次。 “辛苦了。”梁昕明从快艇上下来, 把救生衣还了，然后快步走向肖童，“没想到你会特意留下来等我，我还以为你一上导就会迫不及待的躲着我呢。” “你又不咬人，我躲着你干嘛。”肖童淡淡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咬人？”梁昕明笑问。 肖童一怔，继而意识到梁昕明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他没接茬，一边转身朝岛上走去，一边问道：“这个地方不是还没有开放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觉得呢？”梁昕明问他。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跟我有关系。”肖童道。 梁昕明闻言又笑了，仿佛肖童无论面对他是何种态度，无论说的是什么，都能让他发自内心的觉得愉快。可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愉快，却让肖童有些不自在。 “我确实是为了而来的。”梁昕明敛了笑意，郑重其事的道：“肖童，我要走了。” “又要出国吗？”肖童问道：“挺好的，你在那边生活的时间比在国内都长，这里的生活肯定让你觉得不习惯。” “就像你在国外会觉得不习惯一样。”梁昕明道。 “嗯。”肖童应了一声，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两人沿着海边走了一段，肖童顿住脚步，朝梁昕明道：“所以你来就是为了道别？” “算是吧。”梁昕明道：“这个岛的主人恰好也是我的朋友，离开之前过来一趟，也顺便看看他。”他说顺便看朋友，言外之意主要的目的是来朝肖童道别。 “那你……多保重吧。”肖童道。 梁昕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肖童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疏离而客套。 肖童背对着他缓步朝前走，略有些长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很凌乱。梁昕明就那么看着肖童的背影，记起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情景，恍若隔世。 那时肖童生着病，明明很年轻，却总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他记得，那时肖童虽然病恹恹的，但是依旧像个长满了刺的刺猬，和如今一样的冷淡、疏离，好像别人再怎么努力，都很难走近他心里。 “我有点怀疑，如果我不来找你，过不了多久你是不是就会忘了认识过我？”梁昕明道。 肖童转头看他，道：“那倒不至于，我记性没那么差。” 梁昕明快走几步追上他，道：“你放心，我这次来真的没有别的想法，既不想追求你，也不想破坏你现在的生活。所以，请你务必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躲着我，也不要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 “梁昕明。”肖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第一，从前我们只是认识，没有情分，你别道德绑架我。第二，你不管是为什么而来，我对你的态度都不会因为你的目的而有任何的改变。” “这么无情？”梁昕明道。 “我有男朋友，我只能对他有情。”肖童道。 梁昕明怔怔的看着肖童，终于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不得不承认，面对肖童这个人，什么招都不好使。 任凭你死缠烂打或是欲擒故纵，就算三十六计都使尽了，你只要不是他眼里心里的那个人，一切都是枉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不是林牧言。 贺梓童一路着急忙慌，终于找到了于非林牧言他们聊天的地方。 于非正和朋友们聊起贺梓童，有个年纪略长的前辈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玩，你这个性子这么无趣，可得改改，不然小贺该觉得你没意思了。” “对啊，这都一下午了，我看小贺也没露面，可见不怎么粘你。”旁边的老刘附和道。 “他……是挺爱玩的。”于非说着抬眼看到不远处贺梓童正跑过来，当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有的时候也粘我，一会儿不见人就得找，今天估计是路上太累了，所以多睡了一会儿。” 这时旁边的林牧言也看到了贺梓童，忙道：“这不，粘你来了。” 众人这时都看到了贺梓童，纷纷揶揄于非，于非一脸笑意，目光落在贺梓童身上，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亲昵。 “小贺休息好了？”老刘开口道。 “我没休息，下午和肖哥出海去了，刘老板你们这儿的摩托艇不错，很带劲！”贺梓童说着朝在座另外一位前辈也打了个招呼，却没入座。 不过他这话一出，于非顿时有些尴尬。 那前辈忙打圆场道：“小贺还会开摩托艇呢？” “对，以前学过，有本子，和潜水证一起考的。”贺梓童忙道。 于非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淡了，他都不知道贺梓童会开摩托艇，而且还有潜水证。 “坐吧。”于非掩住自己的情绪，起身帮贺梓童拉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贺梓童却看了一眼林牧言道：“我不坐了，我来是找我哥的。” 他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越发微妙。可惜贺梓童不知道自己来之前众人聊得什么话题，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对于非的忽略，为对方带来了怎样的尴尬。 “找我也不急，坐下聊会儿天。”林牧言试图打圆场。 可贺梓童心里惦记着肖童的事儿，生怕自己慢了一步，梁昕明就把人拐跑了，所以压根没注意到此时的气氛，坚持道：“不聊了，真有急事儿，哥你跟我来呀，我有话跟你说。” 林牧言若再坚持，只会让场面更尴尬，于是他忙起身朝众人寒暄了两句。 贺梓童也连连朝众人鞠躬，压根没留意到于非的面色，便匆匆拉着林牧言跑了。 “哎……”于非叹了口气，苦笑道：“让两位见笑了，他确实不怎么粘我。” “那老弟就该反思反思了。”那位前辈笑着朝于非打趣道：“你要是不把人哄好，只怕我们连一起吃个饭的荣幸都没有。” 气氛稍缓解了一些，于非忙笑道：“吃饭也没什么意思，改天一起赛个艇，潜个水也不错。”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倒是将方才的尴尬暂时掩饰了过去。 林牧言跟着贺梓童出来，贺梓童左右看了看没人，正想朝林牧言开口。 林牧言却抢先一步道：“你跟于非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俩不是在谈恋爱吗？”贺梓童道：“你是知道的啊。” “谁问你这个了？”林牧言道：“人家刚才椅子都给你拉了，你坐一下能怎么地？” 贺梓童恍惚了一下，开口道：“他给我拉椅子了？哦……我没注意。” “你到底怎么想的？没打算跟人好好处对象？”林牧言问道。 “什么呀？”贺梓童道：“我这不是急着找你吗？我找完了再去坐总行了吧？” 林牧言叹了口气道：“你呀，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我怎么惹你了？”贺梓童道：“我好心好意来跟你说，你老攻快被人抢走了好吧。” “谁老攻？”林牧言抬脚就要踹他，反应过来之后问道：“你肖老师怎么了？” 贺梓童这会儿倒是满肚子不痛快了，心里又开始惦记于非的事儿，便道：“肖老师，被人搭讪了，老熟人，长得还行，在海边散布呢。” “呵。”林牧言笑道：“就这也值得你着急火燎的来说？” “？？？”贺梓童对林牧言的反应有些茫然，按理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快速冲过去，免得肖童真被人拐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林牧言走到吧台边的高脚凳旁坐下，一脸自信的道：“两个人谈恋爱，这点信任和自信还是要有的。你肖老师是什么人我最了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稳得很。别说是长得帅，老熟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慌。” 贺梓童听到这话倒是有点惊讶，他茫然的坐到林牧言旁边，突然想起了于非，问道：“于非怎么了？” “他跟人吹牛说，你特别黏他，结果你这一出现，连正眼都没看他。”林牧言道。 “我不是……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们！”贺梓童起身踹了林牧言的凳子一脚，撒腿跑了。 林牧言一脸淡定的看着贺梓童走远，然后快速跳下高脚凳，一溜烟朝着海边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四十八章 伴侣之间要相互信任, 这话当然是没错。 可信任归信任, 不代表能面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至少对于林牧言来说，就算他笃定肖童不会正眼看任何人一眼, 他也忍不住得去看看，到底是个怎样长得还行的老熟人，在勾搭他家的肖老师。 可他刚跑了没几步, 便见不远处，肖童和一个男人并肩朝这边走了过来。林牧言犹豫了一秒钟，快速的退了回去, 跑到视野比较开阔的吧台坐下,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向渐渐靠近的两人。 梁昕明拿着手机在和什么人聊视频, 肖童走在旁边不时朝那边打个招呼，显然电话对面是两人共同认识的朋友。 “那边有吧台, 咱们过去喝一杯吧, 我请客。”梁昕明一边举着手机一边朝肖童道。 肖童一眼看过去, 看到了坐在吧台边上的林牧言，愣了一下。 他犹豫的时候，梁昕明误以为他答应了, 便举着电话走了过去, 要了两杯酒。肖童走过去正要朝林牧言打招呼的时候, 林牧言却端起面前的杯子忙喝了一口, 倒像是没看到肖童似得。 “两位先生，请慢用。”调酒小哥将两杯酒往梁昕明和肖童面前一推。 “哎……帅哥，帮我再加一杯。”林牧言朝调酒小哥道。 肖童原本看到林牧言, 还想找他解个围顺便脱身，没想到林牧言在这儿跟他演起了陌生人的戏码。也不知道他是戏精附体，还是吃饱了撑的。 “童童，Mark问你什么时候再回去？”梁昕明朝肖童身边凑了凑，以便电话里的人也能看到肖童，“Mark说你回国之后，他都没去过靶场了，就等你回去一起玩呢。” 大概电话那头的人和肖童有什么渊源，他不好太过冷淡，于是只得配合着答道：“看情况吧，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国内发展，暂时可能不会过去。您若是回国的话，倒是可以找一家靶场，我陪您练。” 那边的人笑了笑，又接连说了许多过去的事儿，肖童陪着聊了一会儿，倒也勾起了不少往事。不知道梁昕明之前跟对方说过什么，对方显然有些误会了肖童和梁昕明的关系，以为他俩是一对，所以问了句他们打不打算出国领证。 肖童刚要解释，梁昕明却道：“不着急，如果打算去的话，第一个通知你。” 那边的人闻言十分高兴，甚至说了好些祝福的话。 肖童皱了皱眉开口要解释，梁昕明却将话题一转，带去了别的方向。此时肖童若是硬把话题拉回来，未免太过生硬，而且对方询问这个话题显然并非出于关心，而只是寒暄之词。若肖童可以解释，反倒越描越黑。 但肖童明显已经要发飙了，梁昕明的做法触碰了他的底线。 “好了，回头再聊，童童约了人，一会儿要见面。”梁昕明朝那边的人道。 对方总算是打住了话头，挂断了电话。 梁昕明收了手机看向肖童，意识到自己玩的有点过火了。 另一边， 贺梓童经林牧言提醒，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忽略了于非的感受，所以打算回去找于非，想弥补一下。可他人到了的时候，那边已经散了，于非正独自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呢。 “你们聊完了？”贺梓童凑过去坐在于非旁边，表情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于非是个聪明人，一看他这幅表情，就知道定然是林牧言点拨了他。 但这样一来，贺梓童陪着小心过来找他的行为，在他看来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偏偏贺梓童情商低的要命，想哄人也不会哄，陪着小心不说，反倒把场面搞得更尴尬了。 “我能尝尝你的咖啡吗？”贺梓童问道。 “没加糖，怕你喝不惯。”于非道。 “没事儿。”贺梓童说罢端起于非的咖啡尝了一口，那表情十分精彩。 于非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苦吧？我就说了你喝不惯，没必要勉强。” 贺梓童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些懊恼，他端起那杯咖啡，赌气似得又喝了一口，强迫自己咽下去，开口道：“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什么勉强不勉强的，一杯咖啡而已。” 于非闻言转头看向贺梓童，便见对方略低着头，较劲似的抿着唇，既倔强又委屈的样子。他心下一软，顿时便有些自责，心道自己怎么还跟一个大孩子计较起来了呢。 “傻瓜。”于非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开口道：“那咖啡那么苦，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你想做什么，想怎么做，只要你能高兴，我自然都依着你。可若是你要为难自己，我就该心疼了。” 贺梓童抬眼看向于非，便见对方眼底尽是宠溺，丝毫没有什么不快。 “你不生气了吗？”贺梓童问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于非笑道。 贺梓童闻言非但没有放松，眉头倒是拧的越紧了些，他开口道：“可是你应该生气啊，我没顾忌你的感受，让你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连我哥都说我不懂事，不会看人眼色。” “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面子，丢就丢了。”于非道：“若是为了什么面子，要你勉强自己，我宁愿不要这面子。” 贺梓童听了这话，只皱眉低着头，丝毫没觉出高兴的感觉，反倒心里有些堵得慌。 于非一看他这样，倒是有些茫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不用这样。”贺梓童道。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呢？”于非耐心的问道。 贺梓童一看于非这幅宽厚、温柔的样子，心里越发烦躁。他原本是怕于非不高兴，生怕自己的疏忽无意间让于非不舒服了，可于非当真毫无责怪，回过头来安慰他的时候，他反倒更难受了。 这种矛盾的心思，大概到了恋爱的某个阶段都会经历到。 在恋爱初期的甜蜜悸动过后，想要进入下一阶段更为稳定的关系，总要经历些磨合与挣扎。 此时的恋爱双方或一方，既怕和对方发生争吵，可预期的争吵没有来的时候，又会担心这种“和平”是不可靠的，继而产生一种比争吵更为强烈的负面情绪，大概可以称作“不踏实感”。 “对不起。”贺梓童开口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于非道：“是我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贺梓童道。 “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调整好心态，不该在意别人的看法。”于非道。 “不是你的问题……”贺梓童又重复了一遍。 于非感觉到他有点钻牛角尖了，便止住了话头，但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 他二十出头就出来工作，这些年无论是上场谈判，还是和对手竞争，几乎没有他应付不来的场面。唯独到了谈恋爱这一关，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力不从心，似乎每次他的努力都会适得其反。 酒吧里。 梁昕明避开肖童的目光，十分心虚。 他自己也知道今天这票玩的有些大，当着肖童的面把肖童设计了不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肖童。尽管让对方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肖童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含混过去。 “童童……”梁昕明道。 肖童眉头一皱，对这个称呼十分不满，他正要发作的时候，瞥见了吧台另一端的林牧言。此时林牧言正和调酒小哥聊天，似乎聊得还挺开心。 “帅哥，我给你看看手相吧？你今年不是本命年么，我看你今年可能会遇见很重要的人……”林牧言跟着神棍似得，明明没喝多少酒，却一脸醉意。 调酒小哥大概也没把他的鬼话当真，却还是伸了只手过去，竟真打算让他看手相。林牧言扯着小哥的手，朝灯光下挪了挪，然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会，不时还摇摇头。那小哥本来就是消遣，一看他这样心里到真有些好奇了。 “怎么样？”小哥问道。 “啧！”林牧言连连摇头，却一言不发，把小哥急的团团转。 肖童目光一直往林牧言那边瞟，倒是忘了梁昕明这茬。 梁昕明顺着肖童的目光看去，失笑道：“你竟然对玄学的事儿感兴趣？” “那倒没有，想看他怎么往下扯。”肖童道。 “其实我也会看手相，要不我帮你看看？”梁昕明道。 肖童收回目光，将吧台上自己那杯酒端起来一口气喝光，又朝那调酒小哥道：“记在于非账上，这两杯……还有算命先生这一杯一并都让于非请了。” 肖童说罢转身离开了吧台，梁昕明忙跟了上去。 梁昕明笑道：“你至于么，连个请你喝酒的机会都不给我？” “至不至于不是你的标准。”肖童道：“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在这里打了你，岛上可能连帮你止血的医生都没有。” “肖童。”梁昕明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开口道：“我知道死缠烂打不太好看，但是这事儿也怨不得我。你每次见了我，都是这种态度，我难免不会想岔了。” “？？？”肖童一脸茫然，“岔到哪里去？” “我会以为，你躲着我，是怕爱上我。”梁昕明道。 肖童闻言险些被气笑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话。 “这样吧，明天你跟我比一场。”梁昕明道。 “梁昕明，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尊重，你适可而止吧。”肖童道。 梁昕明又后退了两步，道：“我输了我立刻走人，你输了，你陪我吃顿饭。” “你走不走是你的自由，我不怎么在乎。”肖童道。 “肖童。”梁昕明开口道：“你总得给我一个……画句号的机会吧？” 肖童闻言想了想，开口道：“比什么？” “射箭是没得比了，摩托艇我比不过你，潜水怎么样？”梁昕明道。 “行。”肖童这回倒是爽快。 倒不是他潜水有多厉害，而是他不在乎输赢。如果陪梁昕明吃顿饭，能让对方真的划上句号，他就当做了件好事吧。虽然，他始终都觉得梁昕明追求他这事儿挺可笑的，幼稚且荒唐，不像是个成年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肖童转身进了电梯间，刚进了电梯，身后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正是林牧言。肖童假装没看见他，伸手想按楼层的时候，林牧言却抢先一步按了。 “他就是梁昕明啊？”林牧言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道。 “你怎么当面问人家呢？”肖童淡淡的道。 林牧言道：“我在暗，他在明，这样我才有胜算啊。” “胜算？”肖童转头看他：“那请问林导，您这个输赢的标注是什么？筹码又是什么？” 完蛋，林牧言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肖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电梯铃响，肖童却没出电梯，而是按了顶层。 顶层有泳池，他既然应了人家要比潜水，先去练习一下，也算是尊重对手了。 林牧言一路上跟着他，几次想开口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肖童去取了泳衣和泳帽换上，一直也没搭理林牧言。 直到肖童进了深水区，林牧言才终于想出了措辞，解释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有点小心眼，之前就听你提过这个人，又想到你在国外的两年，这个人一直缠着你，我就有点嫉妒了……” “林牧言，你承认你那点好胜心，很难吗？”肖童道。 “不难，我承认！”林牧言忙道。 肖童看了他一眼，吸了口气潜入了泳池中。 林牧言隔着池水看向水底的肖童，一瞬间什么情绪也没有了，跟梁昕明比，他真不需要好胜心，因为在他和肖童之间，梁昕明连参与比赛的资格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加更~~ 第四十九章 肖童在泳池泡了近半个小时才上来。 林牧言殷勤地拿着浴巾帮他擦水, 嘴里还不住奉承对方潜水技术一流。 “你亏心不亏心？”肖童推了他一把道：“我在一个泳池里瞎溜达, 你都能看出我的潜水技术？你这张嘴能靠点谱么？糖衣炮弹哄人家小哥哥还行，在我这儿省省吧。” 林牧言也不辩解，忙道：“你说的对, 糖衣炮弹你不喜欢, 你只喜欢真刀真枪, 嘿嘿。” “啧！”肖童抬眼看着他, 被气笑了，开口道：“您还好意思提真刀真枪？今儿中午是谁的枪提前走了火？” 林牧言闻言顿时有些着恼道：“我连发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走个火你倒是一直惦记起来没完了？” “是你自己要提，我可没主动提。”肖童接过毛巾围在身上, 看也不看他。 两人回了房间, 肖童依旧不理他。 林牧言反锁了门, 将肖童往墙上一推，十分做作的来了个壁咚。 “美人, 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赢得你的芳心？”林牧言一口纯正的舞台腔。 肖童懒懒的靠在墙上道：“这位骑士，您出场太晚了，错过了属于您的戏份，滚下去吧。” 肖童还在气林牧言今天没有主动帮他解围的事情。他向来不爱应付死缠烂打的人, 唯一愿意理睬的也就是林牧言这一个，除了林牧言之外，但凡有人惹他不耐烦，他都没有任何耐心去周旋。 偏偏梁昕明仗着他念在昔日相识一场, 屡屡挑战他的禁区。 这也就罢了，林牧言竟然不出面替他解围，倒是装起了陌生人，还给人小哥哥看手相！ “别啊。”林牧言撒娇似得靠在肖童肩上：“我就是一时兴起，想听听别人怎么追求你的。” “你还有这个爱好呢？”肖童道：“那你是不是还想看看我跟他怎么亲热？” 林牧言忙摆手：“我没那么贱，他但凡敢动你一手指头，我当场给他开瓢。” “你还不一定打得过人家呢。”肖童把林牧言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径直进了浴室。 肖童开了花洒冲澡，林牧言见状也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凑过去。 肖童伸手一指，示意他靠边好自为之，免得自己动手伤了他。 “好好好，我承认，我就是小心眼，嫉妒狂。”林牧言道：“你回国后对你在国外的事情从来都不提，我想知道你在那边的生活，想知道你交过什么朋友，想知道什么人追过你，想知道你……” “出去！”肖童打断他道。 林牧言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出去了。 这会儿， 贺梓童还生着闷气，于非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关键在于，贺梓童没跟他生气，是在跟自己较劲。 “要不晚上我约着老刘他们一起吃个饭，你陪我一起怎么样？”于非开口问道。 “你安排这个是想让我心里舒服一点吗？”贺梓童问他。 “我当然想让你高兴。”于非说罢朝贺梓童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有点生意上的事情，想找刑哥帮忙，下午喝茶的时候我忘了提。他明天就离岛了，我正愁找不着借口跟他说呢。” “啊？刑哥就是今天坐你对面那个人吗？”贺梓童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于非道：“他虽然只比我大不到十岁，但他和我在商学院的老师是朋友，算是我的前辈了。” 贺梓童其实很喜欢听于非说过去的事儿，不过于非平时不大爱朝他说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贺梓童便也很少主动问。难得今天于非主动说起，他便趁机问了好多于非上学时候的事儿。 “那你成绩那么好，班里是不是有很多女孩追你？”贺梓童好奇的问道。 “也没有很多。”于非斟酌着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对女孩一向都很有分寸，时间长了也就没人爱搭理我了。” 贺梓童脑补了一下大学时期的禁欲系于非，顿时觉得很带感。 “你上大学的时候，也这么闷吗？”贺梓童问他。 “你觉得我很闷？”于非问道。 贺梓童朝他身边凑了凑，然后盘腿坐着，上半身则倚在于非身上，答道：“你又不爱玩，又不爱说话，还不闷吗？你看我哥，整天满嘴跑火车，花样多着呢。” 于非转头想看他表情，却因为贺梓童倚着他的姿势，而未能如愿。 “不过我不喜欢我哥那样的，我就喜欢你闷闷的。”贺梓童坦然的道。 于非闻言眼底带了几分笑意，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梓童又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都跟你在一起了，你还问我这种问题？”于非失笑道。 “那你……大学的时候喜欢什么样的人？你的初恋呢？”贺梓童问道。 于非笑容微微一滞，淡淡的道：“忘了，是个很普通的人。” “真的吗？”贺梓童抬头看他，那眼神带着几分探寻，“那你跟他有没有……” 他很想问于非跟初恋有没有上过床，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像是个直男癌才会问的蠢问题，尽管他的本意并非出于介意，而是出于好奇。 “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你。”贺梓童由衷的感叹道。 “那个时候的我，你不会喜欢的。”于非苦笑道。 贺梓童道：“那可不一定。” 于非勉强笑了笑，却不由有些恍神。 临近黄昏，贺梓童便回去冲了个澡，然后开始把行李箱中的衣服全都倒腾出来，想要挑一身得体的衣服，晚上陪于非的朋友吃饭。 可这岛上温度太高，总不能穿着正装去吃晚饭，贺梓童倒腾到最后，还是于非帮他选了一件薄款的浅粉色衬衣。实际上贺梓童长相和身材都占便宜，随便穿件什么衣服，都不至于太失礼，倒是他自己多虑了。 “你随便穿什么都好，不用太拘束的。”于非道。 “那怎么能行呢？”贺梓童道：“刑哥不是你的前辈么？总不好太随意了。” 于非闻言不由有些心虚，暗道还得提前想个由头跟刑哥聊聊合作的事儿，别到时候上了饭桌再把这事儿忘了。只是他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也没找出来自己的业务中，能和刑哥那边搭上关系的项目。 于非心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肖童从浴室出来之后，发觉屋里没人。 他找了件T恤穿上，到了露台，发觉林牧言正站在外头抽烟呢。 “喝酒抽烟，你倒是一样也不落下。”肖童走到藤椅上坐下，取过桌上的烟也点了一支。 “我这不是想着，这样显得沧桑一点么。”林牧言掐了自己的烟，又把肖童手里的烟也掐了，老老实实坐到了肖童旁边。 海边，夕阳西下，晚霞火红。 肖童伸手揪着林牧言的衣襟，将人往前一扯，凑过去亲了林牧言一下。 林牧言刚要回吻他，肖童就把人推开了。 “很久没看你抽烟了，尝尝你抽烟时候的味道。”肖童道。 “艹”林牧言被肖童撩得差点硬了，“你总有一天得死在你身上。” “会说人话吗？”肖童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我收回。”林牧言道：“我要跟你一起长命百岁。” 肖童伸手给林牧言，林牧言很默契的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林牧言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肖童似乎有些难过，便挪了挪椅子凑过去，从侧面抱住对方，让肖童半倚在他身上。 “我在国外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可说的。”肖童道：“我想着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是不知道你会在意。” “我倒也不是很……”林牧言低声道。 “继续装？”肖童打断他道。 林牧言只得老老实实的道：“那你说吧，我想听，事无巨细，你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我都想知道。你交过什么朋友，遇到过什么讨厌的人，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 “当时决定和你分手的时候，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最好换个环境接受治疗，所以我就联系了他推荐的新医生。”肖童道：“在国内我是个公众人物，又脱离不开这个圈子，所以才决定去一个没什么人认识我的地方。” 林牧言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肖童又道：“那时候我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后来还是医生推荐我去靶场做陪练，每天陪客人练练箭什么的，挣得不多，但是勉强也能养活自己。” “我当时租了靶场附近的单身公寓，那边住的都是不怎么有钱的人，所以街区有些乱。不过我功夫好，没被人欺负过，倒是教训过别人。”肖童道。 他三言两语看似轻松，但林牧言听来却觉得不是滋味。 肖童向来对生活环境挺在意的，他说有些乱，那应该就是极其乱。 “靶场很多客人，也有没事儿瞎撩的人，包括我之前的上司也对我有过隐晦的暗示。不过我一直挺冷淡的，人家也不是非我不可，再加上我又无趣又不合群，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有别的想法了。”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心里便有些堵得慌，他无法想象那个时候的肖童是如何面对这些的，彼时肖童还生着病呢。既要和疾病对抗，还要在乱七八糟的生活环境中，想办法养活自己，而这本不该让肖童独自承担。 “梁昕明是个例外。”肖童道：“他一直很克制，没有明确表示过，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欲/望。有一次，我在靶场跟人打架，对方吃了亏，去找法医验了伤要告我。虽然伤不重不至于坐牢，但是罚款可能会比较昂贵，梁昕明正好能说上话，就帮我解决了那个麻烦。” 这才是肖童一直没有对梁昕明太过绝情的原因，他欠梁昕明一个人情。 “后来我勉强和他成了朋友，虽然我明确表示过不会和他发展别的关系，但是他依旧一如既往。”肖童道：“有时候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在意我，他在意的或许只是这种难以征服的挑战欲吧。” 而且肖童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次梁昕明回国后，和在国外的时候有很大区别。 原本的梁昕明虽然执着，却还是充满绅士风度，不至于打扰到别人的生活。可这一次他的行为明显变得有些过分，肖童甚至能感觉到，梁昕明面对他的时候，带着点恶作剧的心态，似乎就是为了通过这些行动惹怒肖童，让肖童不痛快。 “他不怕你打他吗？”林牧言道。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想让我动手打他。”肖童道。 林牧言一怔，“他这是想碰瓷吗？” 肖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还有两更~ 第五十章 于非原本打算带着贺梓童, 约着老刘和刑哥一起吃晚饭。 没想到老刘为了尽地主之谊, 当晚搞了个小型宴会，而且打算把众人都请过去一块聚聚。 “那也行，人多倒是热闹一些。”于非朝电话里的人道。 “好, 那你问问小贺喜欢吃什么, 我让人提前备好。”电话那头的老刘道。 于非又和老刘寒暄了几句, 这才挂断电话。 贺梓童原本正在整理发型, 听到于非的电话后，便伸头问道：“怎么了？” “老刘想着组织大家一块聚聚。”于非道。 “哦。”贺梓童怔了一下，“这倒也是。” 于非走过去伸手帮贺梓童抓头发，语气温柔的道：“老刘这个人比较好客, 他朋友又多, 所以很喜欢热闹。不过他和刑哥明天就离岛了, 往后的几天岛上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咱们几个, 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你和刑哥的合作怎么办？”贺梓童倒还惦记着于非的话。 “没事儿，回头找机会再说呗。”于非忙道，这原本也是他随便找的借口，如今倒是省得再费心想细节演戏了。 贺梓童透过镜子盯着于非看，只觉得于非哪儿都顺眼,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和他亲近。于非与他略一对视，笑问：“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好看。”贺梓童道。 于非闻言笑了笑，没说话。 贺梓童突然心中一动，开口道：“我想亲你一下。” 于非一怔, 而后略微俯身，在贺梓童侧脸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又轻又郑重，当真半点也不带别的意味。贺梓童心里不由有些失落，回想他和于非以往的经历，于非好像从来没有过太失控的时候，即便和他亲吻也都是绅士而克制。 贺梓童虽然不是个保守之人，但到底是没什么恋爱经历，不大好意思太过主动。偏偏于非比他还要被动，“正人君子”的过了头，如今哪怕他主动撩对方，于非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那一刻，贺梓童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没有可能，于非对他并非克制，而是本身就没什么欲望？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贺梓童急忙暗暗说服自己，于非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身上又没什么可图的，于非没必要和他演什么恋爱的戏码。 于非帮他弄完了头发，洗了洗手。 “你帮我也洗洗手。”贺梓童耍赖般要求道。 于非闻言不由失笑，伸手抹了点洗手液涂到贺梓童手上。不过贺梓童站在洗手池前，而且刻意没有靠边，所以于非要帮他洗手，姿势便有些别扭。 “你可以从背后把手伸过来呀。”贺梓童从镜中望着于非道。 “你跟谁学的？”于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但还是站到贺梓童身后，将人圈在怀里，然后帮贺梓童搓手。 两人双手纠缠在一起，于非的身体从背后紧贴着贺梓童，这个姿势十分暧昧，很容易让人产生别的联想。贺梓童心脏一阵悸动，突然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非……”贺梓童轻唤道。 “嗯？”于非抬眼从镜中看他，瞥见了贺梓童瞳孔中泛起的一抹红意。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怀中的人突然转身，而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是有些横冲直撞的吻住了他的唇。于非吓了一跳，然而贺梓童的行动显然不止于此，于非感觉到对方带着热度的舌尖，毫无预兆的探进了自己的口腔中。 贺梓童就跟赌气似得，吻得毫无章法，却惊天动地。于非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是自己的还是贺梓童的。 两人呼吸交错，于非任凭他施为，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无措地虚扶在贺梓童腰间。而贺梓童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后退了一步，怔怔的看着于非。 于非略有些喘息的看着他，双唇被他嘬的略有些红肿，但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方才贺梓童“胡作非为”的时候，于非没有任何反抗，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贺梓童看着于非，突然就有些懊恼。 他觉得于非或许，真的不怎么喜欢他…… “打扰了。”贺梓童尴尬的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自己的嘴咬破了。 于非伸手想拉他的手，贺梓童却转身出去了，一步也没有停。 片刻后，外头传来一记摔门的声音，于非出去一看，屋里没有贺梓童的身影。这回肯定是生气了，于非心道。他伸手摸了一下嘴巴，也摸到了一丝血迹，他这才感觉到唇角传来一阵钝痛，那小子牙倒是挺快，真给他咬破了。 大厅里， 林牧言正拉着肖童的手给他看手相呢，肖童一脸嫌弃，却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这位先生，我看您这感情线有点波折，应当是会有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林牧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有点巧合，你猜怎么着？” 肖童白了他一眼，却还是配合的问道：“怎么？” “您这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是和同一个人。”林牧言道：“说明，你俩会相爱，但也会分手，分手后会再次相爱。这叫什么？破镜重圆，自此相守到白头。” “新词都学不会，就别丢人现眼了。”肖童抽回手道。 “请付费，您的费用是五分钟的舌/吻。”林牧言道。 肖童没理他，而是将目光移向吧台那位调酒小哥，问道：“那位小哥哥的手相如何？” “看不懂。”林牧言压低了声音道：“人家是直男，我只会看GAY的手相。” 肖童闻言被他气笑了，伸脚就要踹他。 林牧言轻咳一声，开口道：“打个赌，小兔崽子和于非吵架了。” “啊？”肖童一怔，这时也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贺梓童。 “哟，这是……”林牧言瞥了一眼贺梓童，瞬间从对方发红的嘴巴上寻到了蛛丝马迹，改口道：“你俩行不行，大白天的，不干正事，还下嘴那么重！” 肖童皱了皱眉，却没往林牧言那个方向想，因为贺梓童满脸都写着不愉快，可不像是经历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而且根据贺梓童之前的说法，他和于非之间还挺“克制”的，不至于这半天儿的功夫就发生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于非呢？”林牧言问道。 “一会儿就下来了。”贺梓童道。 肖童又看了贺梓童一眼，一时也有些判断不出来这俩人是怎么了。若是吵架了，贺梓童这会儿应该会发脾气才对吧，毕竟有亲哥哥撑腰，不至于委屈着不说。可若是没吵架，为什么不一起下楼，而且情绪还这么低落？ “啧啧啧，于非是属狗的吗？”林牧言倒是没想那么多，抽了张纸巾凑过去擦了擦贺梓童的嘴，发现并没有伤口，便改口道：“哦，于非不属狗，你属狗的！” 贺梓童沉这一张脸，不想理他，便挪到肖童那边坐下。 林牧言这下终于老实了。 没过一会儿，于非便下楼了。他起初神色还有些焦急，但看到贺梓童后，立马便松了口气的样子，走过来朝林牧言和肖童打了个招呼。 “走吧，就等你了。”林牧言道：“你的朋友请吃饭，你不来我们不好过去，省得尴尬。” “老刘很好相处的，我就没见过跟他处不成朋友的人。”于非道。 四人一同朝宴会厅走去，肖童故意走得慢了几步，林牧言自然也慢了下来等他。这样一来，贺梓童便和于非一起走在了前头。 “我让老刘特意备了些你爱吃的甜点。”于非道。 贺梓童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于非唇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伤痕，心里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众人到了宴会厅，老刘和刑哥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各自落座。 没想到片刻之后，梁昕明也来了，而且他很自然的坐到了肖童旁边的位子。 “？？？”林牧言转头看肖童，那意思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肖童挑了挑眉，意思是我怎么会知道，你问宴会的主人去。 “大家还有不认识的吧？”老刘主动介绍道：“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梁昕明，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昕明好像和肖童也认识吧？” “不熟。”肖童开口道。 “哈哈哈，能和肖童成为不熟的朋友，也是荣幸。”梁昕明笑道。 林牧言闻言笑了笑，朝梁昕明礼貌的点了个头。 肖童瞥了他一眼，生怕他当着众人的面作妖，那可就尴尬了。 老刘介绍完了之后，于非又把自己的朋友介绍了一番，这样一来桌上的众人也算是互相都认识了。只不过，众人都各怀心事，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却暗潮汹涌。 好在老刘和刑哥都很健谈，再加上林牧言和于非都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所以气氛一会儿就热络了起来。老邢很喜欢喝酒，拉着桌上的人轮流喝了一圈，轮到肖童的时候，梁昕明和林牧言同时开口要替他喝。 肖童：“……” 老邢：“……” 梁昕明和林牧言对视片刻，像两只要决斗的动物一般。 肖童有些头大，尴尬的朝刑哥笑了笑。 “肖哥之前受过伤还没好，不能喝酒。”贺梓童突然起身朝老邢道：“刑哥，我敬您一杯吧。”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齐齐望向贺梓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小贺还会喝酒？”刑哥笑道。 “不大会喝。”贺梓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您是于非的前辈，也就是我的前辈，这杯酒该喝。” 刑哥闻言顿时笑着看了一眼于非，开口道：“那这酒我就喝了。” 说罢，他和贺梓童一起喝了一杯。 于非转头看了一眼贺梓童，却见对方又倒了一杯，依旧朝刑哥道：“我再跟您喝一杯吧，今天下午本来应该过来打招呼的，是我太贪玩了。” 刑哥不明所以，但一看贺梓童都喝了，便又陪了一杯。 贺梓童喝完这杯，又跟老刘喝了一杯，用的还是同样的理由。 老刘和刑哥不明所以，又见贺梓童一脸笑意，便也没有多想。但于非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贺梓童出门前明明是不太高兴了，怎么到了酒桌上，竟然还顾及着要给自己面子？ 贺梓童还多敬了刑哥一杯酒，显然还记挂着于非编的那个借口，真以为于非要和刑哥谈什么合作呢。念及此，于非心口便有些揪得慌，只恨不得这顿饭赶紧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稍晚还有一更~~ 第五十一章 那边贺梓童跟人拼上了酒, 肖童这边倒是没有喝酒的压力了。 可梁昕明就跟吃错了药一样, 明明知道林牧言就坐在旁边，还一直献殷勤，给肖童夹菜。 “我记得在国外那会儿, 你特别吃不惯西餐, 整个人都很瘦。”梁昕明一边给肖童夹菜一边回忆往事：“没想到回来几个月, 倒是长了些肉, 看着没那么硌人了。” 肖童深吸了口气，心道咯不硌人不知道，但这饭吃的膈应人是真的。 “怎么不硌人啊？”林牧言凑过来朝梁昕明道：“还是硌人，硌的我身上经常出青。” 肖童闻言嘴里的果汁差点喷出来。 只见梁昕明闻言, 脸色一阵变幻, 当真比这海岛上的天气还精彩。林牧言很满意的挑了挑眉, 随手夹过肖童碗里那些没怎么动过的菜，一边吃还一边赞叹：“不错, 味道特别好，可惜肖老师不爱吃。” “林导没看过童童射箭吧？”梁昕明朝林牧言道：“童童工作的那家靶场，成立二十多年了，童童是有史以来颜值最高，射的最准的陪练。” 林牧言挑眉一笑, 忙道：“颜值肯定是高，但射的准不准，你恐怕没我了解的清楚。” “林牧言！”肖童手上的果汁往桌上一放，转头看向林牧言。 “……”林牧言伸手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而后还不忘朝梁昕明耸了耸肩，那意思不是我不陪你聊天，是有人管着我，没办法，失陪了。 这顿饭吃的一言难尽，肖童感觉自己仿佛坐到了两个争奇斗艳的野生动物中间。 好好的两个大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幼稚鬼，一个比一个能作妖。 有酒且超过三人以上的宴会，通常到了一定的时间以后，一定会分拨。 两三个人凑到一堆，各聊各的，而且还不亦乐乎。 肖童被迫掺和进林牧言和梁昕明的时候，贺梓童正和刑哥他们聊得火热。 刑哥和老刘都是不认生的性子，难得遇到贺梓童这样年轻又讨喜的小孩，再加上喝了点酒，拉着贺梓童就聊开了，也不管一旁的于非是什么心情。 当然，他们三个凑一块，更多的是刑哥在说话，贺梓童和老刘是听众的角色。 刑哥喝得不少，说着说着话题就扯到了于非身上。 “于非大学那会儿就是情种，他们那届，他属于是校草级的人物，追他的小姑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刑哥掰着手指头道：“当然……也有小伙子。” 老刘闻言哈哈大笑，贺梓童也陪着笑了两声。 于非在一旁听着，似乎想打断，但是刑哥正在兴头上，显然还没说够呢。 “那他有看上的吗？”贺梓童问道。 “哈哈哈，一开始是没有的，后来就有了。”刑哥道。 贺梓童闻言看了于非一眼，于非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记得于非宣布恋爱那会儿，好多小姑娘都伤心欲绝。他们老师是我哥们儿，我没事儿老爱过去玩儿，所以听了不少这位校草的八卦。”刑哥道：“那会儿于非可浪漫着呢，弹琴唱歌、送花写诗这种酸不拉几的事儿，都干过，哈哈哈哈。” “啧啧！”林牧言也加入了探听于非八卦的大军，还忍不住评价道：“看不出来于总年轻的时候这么风流啊？” “于非现在也年轻着呢，比你还小。”肖童道。 “你这意思是嫌我老？”林牧言道。 肖童盯着他看了几秒，林牧言秒怂，老老实实的不说话了。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刑哥倒是有分寸，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一概不提，还不忘将话题岔开道：“小贺，于非毕业这么些年，可是第一次谈朋友，你可得好好把握。” “是。”贺梓童笑道：“我好好把握。” 于非闻言看向贺梓童，一时也有些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看他这表现，一点也感觉不到之前生气了。 林牧言接茬道：“刑哥，您这话该跟于非说才是，我们家小兔崽子这可是人生中头一回跟人家谈朋友，该好好珍惜的是于总啊。” 今晚这情形，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他是清楚的。下午他刚提点过贺梓童，别只顾着自己玩，忽略了于非的感受。所以今晚贺梓童这么热情周到的陪着于非的朋友喝酒聊天，必然是为了于非面上好看。 否则，以贺梓童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周全。 在林牧言看来，那小兔崽子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超常发挥了。 “没错，于非必须得有点觉悟。”刑哥忙道。 于非闻言笑了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贺梓童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按照他的性子，受了委屈或者不高兴，是一定不会掩饰的。大多数时候，即便有心掩饰，也往往没什么作用，脾气和烦恼都写在脸上。 可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贺梓童从头到尾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于非几乎要怀疑，出门前在房间里那一出，是自己的幻觉…… 可他唇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提醒他贺梓童那个横冲直撞的吻，是真的。 众人又聊了一会便散了。 老刘张罗着大家去赌一把，肖童对赌/博的事儿不感兴趣，便说想去海边溜达溜达。 林牧言用眼神朝肖童做了个询问，得到允许后，便跟着老刘和刑哥去赌/场了，临走还不忘把梁昕明也生拉硬拽了过去，免得他又去骚扰肖童。 “于非来呀，快快快。”林牧言一手扯着梁昕明，另一手拉上了于非，一副赌/性大发的样子。于非犹豫了一下，见贺梓童跟着肖童走了，这才答应跟林牧言去赌/场。 赌场，虽然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场子里该有的都有。 除了人少点，其他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老刘安排人帮他们取了筹码，开口道：“随便玩，赢了算我了的，输了算你们的，哈哈哈。” “赢了算你的，输了算于非的。”林牧言搂着于非笑道。 林牧言把于非叫过来，显然不止是为了赌/博。 他这会儿倒是难得有了做哥哥的样子，今晚有点心疼他家小兔崽子了。 于非看了他一眼，拿开了他的手。 林牧言一脸问号，又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像是在挑衅。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个零吧？”于非开口道。 “？？？”林牧言一脸懵逼：“贺梓童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连谣言都不放过！” 一旁的梁昕明，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林牧言。 林牧言笑道：“你都听到了，我们家肖老师是纯一，跟你型号一样的。” 梁昕明不太想理林牧言，他的战斗力只有肖童在场的时候才会发挥出来，如今肖童不在，他连话都不想跟林牧言说，干脆躲开林牧言去朝刑哥和老刘了。 于非玩着手里的筹码，看起来心思并不在这里。 林牧言收敛了笑意，坐到于非旁边，开口道：“我们家小兔崽子今天吃错药了？” “你也感觉他今晚不正常？”于非开口道。 “废话，我是他哥，他在这世界上最亲的人。”林牧言道。 于非听了这话有些愣怔，原本他应该成为贺梓童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才对吧。 林牧言盯着于非看了一会，开口道：“你们俩感情的事儿，我原本不该多说什么，可那小兔崽子年纪小，不懂事，我心疼他。你也理解理解，真要是觉得不合适，不用勉强，要是觉得行，就好好处。”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肖童刚和好没几个月吧？”于非开口道。 林牧言一怔，顿时有些火起，于非这是什么意思？暗示他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少来掺和别人的事儿？ “于非？”林牧言摆出一副要干架的姿态。 于非却道：“我真怕我和童童也走到那一步。” “你别叫小兔崽子童童，怪别扭的。”林牧言道。 于非将面前的筹码往前一推，开口道：“来赌一把吧，我全压上。” 林牧言挠了挠头，觉得脑仁疼。 怎么今晚一个一个都跟有病似得，就没正常的！ 唯一的正常人肖童，此刻坐在沙滩边上，和贺梓童正抽烟呢。 不过连着抽了两根之后，他也有点上头了，最后一个正常人消失。 “这玩意又呛又苦，到底有什么吸引力，那么多人喜欢抽。”贺梓童一脸嫌弃的将手里的烟掐了，顺手揪过肖童那支也给掐了。 贺梓童今晚喝了不少，酒劲儿正大，整个人头昏脑涨的不太清醒。肖童过来的时候，又顺手拎了些啤酒，自顾自开了一瓶，也没理贺梓童。 根据他的经验，对付喝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 如果对方有心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找你倾诉。 果然，肖童一瓶啤酒喝了一半，贺梓童重重的叹了口气。 肖童挑眉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心道这是要开始了？ “我要和于非分手。”贺梓童道。 “！！！”肖童心道，怎么张嘴就来这么劲爆的？ 贺梓童说罢沉默了许久，一直没再说话。肖童等了半天，转头看他，却见贺梓童平静地看着远处，根本没打算继续说下去。 “怎么就……要分手呢？”肖童问道。 “就是……要分手。”贺梓童道。 肖童心道，怎么就这一句话，这小兔崽子不按套路出牌啊。一般喝醉的人倾诉，不都是竹筒倒豆子似得，不管你听不听先叭叭叭说痛快么？怎么到了这儿，这么干脆利索？ “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要分手。”贺梓童又说了一遍。 肖童转头看他，吓了一跳，以为他哭了。但贺梓童吸了吸鼻子，却没哭，只是喃喃地看着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海平面，小声道：“就是……要分手。” “是不喜欢于非了吗？”肖童试探地问道。 “喜欢着呢，可就是要分手。”贺梓童道。 也对，今晚在酒桌上对于非的朋友那么热情，不可能是不喜欢了。 那就只能是别的原因。 “那……是于非不喜欢你了？”肖童又问。 “……”贺梓童这次没有回答。 肖童找到了突破的方向，继续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愿和你亲热，所以你觉得他不够爱你？” “……”贺梓童吸了吸鼻子，依旧不说话。 肖童心道，那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不怪贺梓童。只是，人家怎么相处，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过问太多，总不能抓着于非问他，你为啥不跟贺梓童上床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稀罕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请夸我~ 第五十二章 夜深以后海风变大了许多, 带着些许凉意。 肖童怕贺梓童喝多了睡过去，万一再着了凉, 便收拾东西把人拉回去了。 “带房卡了吗？”肖童问他。 贺梓童带着几分醉意，伸手摸了摸衣兜，摇了摇头。 肖童打开房门道：“先去我们屋吧，洗个脸休息一会儿, 他们估计也快回来了。” “我在这儿等着吧。”贺梓童在自己的房门口席地而坐，倚在门上，一言不发。 好在酒店也是新装修的, 地毯都是新的，也不脏。 肖童见他那样，也没勉强, 索性坐到了他旁边。 “算了，要不然还是去你们房间吧。”贺梓童扭脸看肖童陪他坐着，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肖童是不放心自己待在外头。 “没事儿。”肖童伸手在他膝盖拍了一下，道：“地毯挺软和的。” 两人相视一笑, 贺梓童随即叹了口气。 肖童想了想, 还是觉得自己得劝他两句。 “你真的想好吗？”肖童问他：“还是一时冲动才说的那句话？” “不是一时冲动。”贺梓童道：“但我确实也有点舍不得。” 说到底, 他还是爱着于非的, 而且两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正处在热恋期。 肖童道：“两个人相识在一起，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是没有彼此参与的。所以你无法知道他的生命中曾经发生过什么, 同样他也没法知道你的人生有过什么。基于这样的前提，彼此对同一个行为的认知，势必会存在差异，而这种差异如果没有加以确认，就会造成误会。” 贺梓童转脸看他，似乎没想到他能说出听起来这么学术的话来。 “这是我以前的心理医生跟我说的，原话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吧。”肖童道。 “心理医生？”贺梓童闻言有点惊讶，他之前并不知道肖童看过心理医生的事儿，没想到为了安慰他，肖童会把这么隐私的事儿说出来。 肖童又道：“你要分手，我不拦着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慎重确认一下你的理由，万一是你误解了他呢？” 贺梓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肖童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心道这俩人能走到哪一步，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林牧言和于非过了近半个多小时才回来。 一见俩人在门口坐着，吓了一跳。 “你房卡丢了？”林牧言伸手把肖童拉起来道：“怎么不打电话？叫服务员给开个门也行啊，坐地上像怎么回事儿。” 肖童顺势牵着林牧言的手，瞥了一眼于非道：“梓童非要在门口等于非，我怕他一个人被大灰狼抓走，就陪他坐一会儿。”说罢朝两人摆了摆手，开门和林牧言进屋了。 于非扶着贺梓童也开门进屋，一直偷偷的观察对方。 贺梓童酒劲儿还没散，面上略有些发红，目光带着几分迷离，看起来很性感。 “你抽烟了？”于非扶着他坐到沙发上，皱眉问道。 “你不喜欢？”贺梓童不答反问。 于非忙道：“不是，就是有点意外，你平时不喜欢烟味儿。” “人是会变的呀……”贺梓童喃喃的道：“喜欢可以变得不喜欢，不喜欢也可以变得喜欢……” 于非听了他这话，总觉得话里有话，可是又不敢深想。 他倒了杯柠檬水递给贺梓童，贺梓童接过喝了一口，目光随后看向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今晚……往后不必应酬他们，喝酒的事儿你不擅长，也没必要勉强自己。”于非略微避开他的目光道：“不过你今晚这么替我着想，我还是很开心。” “不用谢。”贺梓童依旧看着他道。 于非眉头一直微微拧着，似乎有点紧张。 贺梓童起身进了浴室，片刻后浴室里传出水声。于非本能的感觉到，贺梓童的情绪已经累积到了顶点，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如何爆发。是吵一架，还是直至质问他，又或者……还有更糟的结果？ “于非……”一刻钟后，浴室的水声停了，贺梓童叫了他一声。 于非闻言开门进去，便见贺梓童没穿衣服，正站在镜子前擦头发。 于非脑袋顿时哄得一下，意识一瞬间几乎空白，目光略一躲闪，但很快又落到了贺梓童身上。贺梓童因为工作需要，所以经常健身，再加上本来就年轻，所以身材管理的很好。 于非无意识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强装镇定地拿过吹风机要帮贺梓童吹头发，贺梓童却从镜中看着他，问道：“你对我的身体，好像一点欲/望也没有，我想确认一下，这是我的错觉吗？” “我……”于非欲言又止，却没有解释。 “没事，我洗好了，先睡了。”贺梓童扯过浴巾裹在腰间，转身出去了。 肖童跟他说，让他做决定之前，务必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他的猜测就是，于非对他并不太感兴趣，尽管表面上体贴温柔，可身体和情感上，似乎都不太热情。 他自己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听说过渣GAY会为了隐瞒性取向骗婚，可没听说过有人会骗GAY谈恋爱，而且是不以上床为目的的恋爱。 难道于非出于什么理由，要装GAY？ 所以才找上他？ 贺梓童只觉得脑袋疼，他昏昏沉沉倒在床上，睡衣都没穿，就那么扯了被子盖上睡了。反正于非对他没什么想法，就算他不盖被子那么光/着，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卧室门被打开，于非走了进来。 贺梓童依旧没睡着，但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跟于非打招呼。 他能感觉到于非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片刻后于非掀开被子进来，从背后抱住了贺梓童。贺梓童一怔，身体顿时有些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此刻于非与他肌/肤相贴，身上的热度不断传来，他几乎立刻就硬/了。 而且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后，于非也硬/了，正顶着他。 “你……什么意思？”贺梓童紧张的问道。 “你猜……”于非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贺梓童被耳边温热的气息一撩，顿时便有些气血上涌，但他没什么经验，这会儿整个人都是蒙的。于非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随后突然低头，在黑暗中吻住了他…… …… 贺梓童没想到于非技术那么差，疼得他怀疑人生。 而且，技术差也就罢了，还挺持久，折腾得他骨头都快散了…… “你好像受伤了……”于非紧张的反复检查了好几次，“不行，我得找老刘问问，岛上有没有医生。” “你开什么玩笑？”贺梓童趴在枕头上扭头看他，伸手把被子扯过来盖上，怒道：“看什么医生？这种地方，怎么看医生？” 于非有些无措的坐在床边，看上去又沮丧又内疚。 贺梓童伸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搂着他亲了亲道：“没那么严重，就是一开始挺疼的，后来……也挺舒服的……” “现在还疼吗？”于非问。 “不疼了，真的。”贺梓童道。 于非看上去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但贺梓童实在是太累了，不想跟他扯皮，便强行拉着他睡了。 贺梓童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醒来的时候于非不在房间里，给他留了字条，说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贺梓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想起来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借着酒劲，再加上他情绪低落，稀里糊涂的就跟于非做了，也没多想。但这会儿醒来之后，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好像一切发生的都不太自然，并不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但仔细想想，于非昨晚技术虽然不太行，可别的方面挑不出什么毛病。贺梓童这方面的经验虽然不足，可两个人在床上，对方的一举一动，是否是出自情/欲，有没有爱意，其实都一览无余。 于非应该是爱他的吧？ 他们总算是走出了这一步…… 贺梓童扶着腰起床，稍微做了几个动作试了试，好在伤的不重，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起身、坐下的时候，还是要动作小点。 他正准备洗漱的时候，门铃响了。 贺梓童走过去开门，见门外是酒店的服务人员，不由一怔。 “先生，您要洗的衣服里有东西忘了取出来，都给你收在袋子里了。”服务人员递给贺梓童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头装着几样小物件，贺梓童随手扔在桌上，也没仔细看。 但他因为顾忌着怕扯到伤处，所以扔袋子的手劲儿不太足，那袋子沾到桌边，随即落到了地上。贺梓童只得走过去，弯腰将袋子拾起来，这时他目光不由落在了袋子里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贺梓童伸手取出一个金属的小方盒，自言自语道：“口香糖吗？” 他翻过小方盒，看清了上头的字样，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好不容易推翻的怀疑，如今卷土重来，而且变本加厉。 他还以为，做过了，就能证明于非对他是有爱和欲/望的，可如今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王八蛋！”贺梓童将那小方盒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时之间只觉得又气又恼。 贺梓童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渐渐缓过情绪。 随后，贺梓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小方盒，又将那袋子里其他的东西一并收起来，塞进了自己行李箱的夹层。 这一刻贺梓童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失恋了…… 第五十三章 肖童和林牧言在餐厅里吃早午饭。 不远处, 于非拿着餐盘, 正在选吃的。 “哎？”林牧言盯着于非看了一会儿, 朝肖童道：“这家伙气色看上去不错啊。” “人家没病没灾的, 气色好不是很正常么。”肖童开口道。 林牧言喝了口牛奶, 嘀咕道：“这牛奶味儿不行啊。” “怎么了？”肖童说着就要拿过来尝一尝。 林牧言却低声带着笑意道：“没你的浓，不够味儿。” 肖童反应过来之后白了他一眼, 这时于非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哟，于总。”林牧言贱兮兮的道：“你这是发生什么好事儿了？怎么一点也没有赌/博输了的自觉，气色太好了点吧, 看来输的还不够惨。” “托你的福。”于非笑了笑，却没有坐下来, 而是端着早餐走了。 “啧啧啧。”林牧言撇了撇嘴道：“小兔崽子这是下不了床了吧，饭都得人喂到嘴边。” “啊？不会吧, 他们……”肖童想了想, 又看了一眼于非的背影, 一时之间也有点摸不准状况。 俩人吃过饭去了海边，梁昕明刚游泳回来, 正在沙滩等着肖童。 林牧言一见梁昕明, 就变得有点幼稚, 故意和肖童搞小动作，仿佛在宣示主权的野生动物。 “你刚吃过饭，要不要先散个步？”梁昕明问道。 “不用，吃的不多。”肖童道：“说吧，怎么比？深潜还是浮潜？” “浮潜。”梁昕明道。 “浮潜怎么比？”肖童道：“比谁在水里泡得久？” 林牧言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梁昕明却没看他，而是很认真的道：“不戴装备，比时间。” “这叫比潜水吗？”林牧言笑道：“这不就是比憋气吗？你俩还不如去游泳池里憋。” 肖童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虽然肖童也觉得和梁昕明比潜水这事儿挺二的，像俩没长大的中二少年会干的事儿。但梁昕明这个人不按套路出牌，你总不能打他一顿，只能敷衍的答应他的要求，把人打发了再说。 “你能赢他吗？”林牧言一边帮肖童揉着肩膀一边问道。 “你以为都跟你好胜心那么强？”肖童小声道：“我憋气不行，一直是弱项。” 林牧言道：“那干脆憋十秒就上来。” “幼稚不幼稚啊你。”肖童推了他一把道。 因为不打算深潜，所以他们也没去深水区，只往里游了一段，水稍微清澈之后就停下了。工作人员原本是打算跟着的，但梁昕明说本来就是浮潜，也不会往深水区走，所以就让对方在岸边等着了。 “可以开始了吗？”肖童浮在海面上朝，朝梁昕明道。 梁昕明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可别怪我。” “我对输赢看得没那么重，放心吧。”肖童道。 梁昕明朝他做了个手势，随后两人一齐潜入了水里。 肖童很久没有潜过水了，这个技能还是几年前上大学那会儿学的，之后就一直没怎么玩过。他突然记起来，似乎在国外的时候，和梁昕明闲聊聊起过潜水的经历，没想到梁昕明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可惜，记着了又能如何呢。 感情这事儿，本来也没有道理可讲，不是你多上心，多努力就能有结果。严格意义上来说，大部分感情的结局都是被辜负，或者说得不到回应，真正能彼此心意相通的，还是少数。 “57……58……59……”肖童沉在水里默默数着，待到一分钟之后，便有些勉强了，左右他也不太想赢，所以就出了水。 他等了近半分钟，梁昕明依旧没有从水里出来。 肖童茫然的看了一眼岸边的方向，林牧言和旁边的工作人员一直在低头看表，应该是在计数。 很快，已经超过一分半了，肖童暗暗记着数，心想梁昕明在这方面也不是专业的，估计两分钟是极限。于是他又默默地数了三十下，两分钟的时候，梁昕明依旧没有上来。 肖童眉心一跳，突然想到了入水前梁昕明朝他说的那句话。 梁昕明说，让肖童不要怪他…… “艹！”肖童大骂一声，一头扎进了海里。 岸边的林牧言和另一个工作人员见状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跳进水里，往这边游。 与此同时，贺梓童吃完了早饭，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于非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会议，这会儿正在露台上开会。 不过贺梓童的心思并不在电视上。 他拿着手机，不断的点开微信的聊天框，似乎在等什么人的信息。 片刻后，手机震动，他等的人回信了。 【你在哪儿弄得这个？】对方打字问道。 聊天框上边，是贺梓童发过去的一张照片，照片内容是那个金属小方盒。 【你没吃吧？】对方又问。 贺梓童想了想，回复：【去夜店玩，朋友塞给我的，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所以没敢吃。想问问你，这到底是干嘛使得。】 【基本的你就别解释了，说点更有用的。】贺梓童补充了一句。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贺梓童有些紧张的吸了口气，目光不经意往露台上看了一眼。 外头，于非一边开着电话会议，目光却落在贺梓童身上。他见贺梓童在看自己，便笑了笑，朝贺梓童挥了挥手。贺梓童手机震动，对方的信息发过来了。 【这就是很纯粹的催/情药，但不是针对病理性的疾病，也就是说是给正常男人用的。】对方道。 【什么意思？这个正常是怎么个正常法？】贺梓童打字问道。 【这种催/情药，区别于壮/阳药，懂吧？】对方答道【比如你有病，没法硬，吃这个是没用的。但是如果你正常，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在某些特定的场合硬不起来，你就可以吃这个。】 贺梓童一怔，脑袋顿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虽然他一直以来，一直有这样的猜测，可如今得到证实，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这个药副作用小，但是挺不好弄的，又贵，一般没人吃。】对方又发来信息：【除非是特殊行业，比如需要在大庭广众XX，或者是一些骗婚的gay，只有对男的能硬，对女的没兴趣，需要的时候，也会用这种类型的药。】 贺梓童按灭了手机，看着玻璃窗外的于非，心里最后一点侥幸，终于破灭了。 他自认不是个懂爱情的人，可对于非而言，他能做的所有努力都做过了。他试图去理解，去确认，去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再也没法为于非想出新的理由了。 于非没有隐疾，只是不想和他做/爱而已。 他的第一次，竟然是和一个需要靠药物才能在他面前有反应的人做的。 贺梓童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可笑又可怜。 肖童在海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梁昕明的影子。 好在工作人员挺有经验，很快找到了人，并把人从水里拖上了岸，不过此时的梁昕明已经昏迷了。 “还有呼吸吗？”肖童疲惫的从水里上来，面色十分苍白。 林牧言轻轻拍了他一下，随即过去帮工作人员急救。 不知道是工作人员技术过硬，还是梁昕明运气好，片刻后梁昕明咳了些海水出来，醒了。 “你他么是不是有病啊！傻X！！！”肖童上前就要动手。 林牧言一把抱住他，低声道：“童童，冷静冷静冷静，别动手。” “我很冷静了！不冷静的是他！”肖童朝梁昕明怒道：“梁昕明你就是个属王八的，壳又臭又硬，骨子里头就是一个怂/逼/软/蛋，你跑人家没开业的岛上来自杀，人家生意做不做了？你发疯要搞死我，干嘛不抱着我的腿，把我一块淹死得了？” “童童，冷静冷静。”林牧言竭力把他抱在怀里，生怕梁昕明没淹死，让他给揍死了。 梁昕明坐在地上面色苍白，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我不是有意的，失误，失误。”梁昕明喝了海水，嗓子齁得沙哑。 “失误个X！”肖童隔空踹了他一脚，被林牧言抱着拖走了。 梁昕明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冲肖童挥了挥手道：“你输了，晚饭安排上哈！” 肖童一边被林牧言拖着走，一边回身大骂道：“你大/爷！你吃你的王八壳子去吧，傻X！” “你这都跟谁学的脏话，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林牧言失笑道。 肖童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现在只想把梁昕明揍死。 第五十四章 当晚, 肖童还是去和梁昕明吃了那顿饭。 出发前, 林牧言还叮嘱他, 动手的话打残就行, 别揍死了。 酒吧里, 贺梓童一个人趴在吧台上，盯着眼前的鸡尾酒。 林牧言远远的走过来, 端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坐到了他旁边。 “小伙子，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 哥哥陪你。”林牧言没正形的道。 “肖老师呢？”贺梓童问道。 “陪王八蛋吃王八壳子去了。”林牧言要了一杯酒，然后还不忘朝调酒小哥抛了个媚眼。贺梓童拧眉盯着他, 眼神带着些许鄙视，林牧言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忙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人家小哥哥是直男。” “呵。”贺梓童不再理他, 仰头把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又要了一杯。 “于非呢？”林牧言问道。 “又有个电话会议。”贺梓童道：“大概是工作那边比较忙吧。” 林牧言感觉贺梓童心情不太好，斟酌了片刻问道：“吵架了？” “没有。”贺梓童道：“明天回去吧, 那个姓梁的没完没了, 也挺烦的。于非工作上有事情, 总在这儿也不像那么回事，你不也得回北京处理电影版权的事吗？” 林牧言叹了口气道：“原本出来想好好放松一下，结果我看一个也没放松，反倒各个都绷得挺紧。” “哪有那么多轻松的事儿……”贺梓童道。 林牧言仿佛感觉到了他的沮丧，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哥……”贺梓童垂着头, 想说什么，最后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林牧言也不追问，伸手拉过他的手道：“小伙子，哥哥给你看看手相吧！” 一旁过来添酒的调酒小哥：“……” 这人怎么逮着谁就给人看手相？ “你呀……一生顺遂，没啥大坎坷，不过今年呢……水逆了，过了这两个月就好了。”林牧言煞有介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挺住啊，小伙子。” “你这看个手相怎么还扯上水逆了？”贺梓童吐槽道。 “中西结合嘛。”林牧言道。 贺梓童又喝了一杯，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似得，朝林牧言道：“哥，我不想混娱乐圈了，你让肖老师带着我拍拍戏吧，跑龙套也行，或者去剧组搬个东西当场工也行。” “玩儿够了？”林牧言问道。 “嗯，不想玩了。”贺梓童道。 林牧言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急流勇退，倒是看得开。回头我跟杨老师那边沟通一下，看看有没有小角色给你安排一个，再不行你去给你肖老师当助理也行。” 贺梓童走的原本是流量路线，没什么代表作，人气和流量基本靠商演和上综艺积累。林牧言本来也不怎么支持他走这条路，但当初是他自己想玩，所以也没拦着。 如今他玩够了，自己主动想退出，倒也是好事儿。 踏踏实实演个戏，也挺好。 餐厅里，服务生打算给两人倒红酒。 梁昕明伸手接过道：“我来吧，谢谢。” 服务生闻言便朝他点了个头离开了。 梁昕明给肖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红酒，开口道：“这批酒昨天刚到，是澳洲运过来……” “别绕弯子了，我耐心有限。”肖童道。 “不会想动手打我吧？”梁昕明道。 肖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静静地看着梁昕明。 梁昕明被他着，却也不慌不忙，一一介绍了菜品，甚至还要帮肖童切牛排。 肖童三两下把自己的牛排切好，一口气吃了近半块，然后擦了擦嘴往椅背上一靠，那意思我酒也喝了，牛排也吃了，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吧。 “非得这么不客气？”梁昕明笑道。 “你当着我的面想自杀的时候，想过那样做没礼貌吗？”肖童冷冷的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失误。”梁昕明道。 “随便你怎么认为，不重要。”肖童道。 梁昕明不疾不徐的将自己牛排切好，配着酒吃了一会儿，觉得查不到了才放下刀叉擦了擦嘴。 他朝肖童笑了笑，然后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将手机朝向肖童推了过去。肖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是一张诊断证明，患者一栏里写的是梁昕明的英文名。 “这是……”肖童抬头看他，面带疑问。 “翻译成中文挺复杂的，我也没记清楚，反正是一种恶性肿瘤。”梁昕明道，你走了之后不久确诊的。 肖童盯着那证明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息屏了，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第一反应，梁昕明是不是找了个图蒙他呢，但他随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而且有了这个证明之后，梁昕明所有疯狂的举动，仿佛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人是不是挺奇怪的。”梁昕明拿回自己的手机道：“最开始确诊的时候，我一心想要治好，可是后来突然就接受了，甚至想早点解脱。” “你……”肖童开口道：“医生怎么说？” “让我吃点好的，干点高兴的事儿。”梁昕明道。 肖童沉默地看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办？劝慰是最没有用的，他比谁都知道。 “昨天……我真不是预谋好的。”梁昕明道：“知道你在这里的时候，就想着得好好气气你，这样给你多留点印象，将来你也能记住我久一点。昨天在水底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想着，要是死在你面前，让你永远记住我，也挺好。” 肖童看着他，没有做声。 梁昕明昨天就是故意的，不然不会在入水前说那句，让肖童不要怪他的话。 “我承认，这个想法挺混蛋的。”梁昕明道。 “你跟我说这些，已经足够让我记住你了。”肖童道。 梁昕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我相信这一点，而且我知道，哪怕我明天就死了，你也不会为我做什么。” “那是因为，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肖童开口道：“我对你来说，顶多是个不大不小的遗憾而已。如果你没有生病，说不定这会儿你早就把我忘了。” 梁昕明一怔，有些意外，肖童竟然直接就将这话点破了。 他自己总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点什么，所以才来“骚扰”肖童，而非出于爱意。 “我挺为你高兴的，虽然在这之前还有点不甘心。”梁昕明道。 “很遗憾，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肖童道拿过红酒，替两人都倒上。 梁昕明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开口道：“一会儿陪我看看星星吧，保证这是最后一个请求。” 肖童将杯中的红酒饮尽，算是同意了这个请求。 其实，梁昕明对他而言，只能算是很普通的那类朋友。但不是说梁昕明这个人怎么不好，而是肖童的朋友本来就少，而恰好梁昕明不是能和他聊得来的那一种。 可即便是普通朋友，骤然得知对方身患绝症，感慨和难过也还是有的。那晚，肖童陪着梁昕明看了很久的星星，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听对方聊了许多自己的故事。 那一刻，肖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认识梁昕明一样。而他仔细一想，这世间许多人，或许到了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未必能被人认识。 多么残忍的真相…… 第二天梁昕明一早就离岛了，临走前他朝肖童告别，说自己打算再出去溜达溜达。在国外这么多年，还真挺想念祖国的大好河山。林牧言给了他一张名片，介绍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向导，免得他自己人生地不熟的不方便。 中午过后，肖童他们四人也离岛了。 于非一路上不停的接打电话，看得出公司的事情挺着急的。贺梓童在旁边也不说话，一路上几乎一直在睡觉，连东西都没怎么吃。 到了北京机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林牧言和肖童一起回去自己的住处。 于非那边正好有司机来接，所以他负责送贺梓童回去。 路上，于非又接了两个电话，他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贺梓童转头看他，心里有些难受，但并未表露出来。 车子开进小区，并没有进地下车场，而是停在一边等着。 于非则下了车送贺梓童回家。 “这两天我会比较忙，有些事儿堆在一起了，得尽快处理。”于非道：“不过用不了几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可以随时去公司找我，正好我也有事儿想告诉你。” 贺梓童走在他旁边，一直沉默。 待到了单元楼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分手吧，于非。” “啊？”于非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分手吧。”贺梓童又说了一遍。 于非转头看着他，面上原本挂着的淡淡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失措。贺梓童一路都闷声不语，他还以为是太累了，如今想来，竟是一直憋着这话，到了此时才说。 “为什么……这么突然？”于非问道：“为什么……” “你非要追问吗？”贺梓童道。 他一直忍着没说，就是不想在人前扫了于非的面子。虽然于非的行为让他失望至极，可这到底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他不想质问于非，也不想听他圆谎，他想为自己和于非的感情保留一丝体面。 于非怔怔地看着贺梓童，终于意识到他说的不是气话。 而且他此刻太平静了，平静地近乎残忍和决绝，这即意味着，在于非还一无所觉的时候，贺梓童已经自己提前消化了失恋的悲伤痛苦。 贺梓童根本没有给他留挽回的余地，只给了他一句通知而已。 第五十五章 肖童回京之后就躲在家里看剧本。 电影虽然延迟了些时日, 但筹备的已经差不多了, 很快就可以进组。 林牧言端了杯牛奶给肖童，随手拿起他的剧本翻了翻。 这部片暂定的名字叫《非我》, 源自佛教用语，故事讲述的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故事。 “对了, 这剧本里头有没有合适的角色, 给梓童安排一下？”林牧言随口道。 “这个你得问杨老师啊, 他是导演, 演员的事儿我说了可不算。”肖童道。 林牧言坐到他旁边腻腻歪歪的蹭了蹭他, 开口道：“我是先问问你, 文本上有没有比较贴近的, 然后再去看看定没定人, 没定的话让他去试个镜。” 万一演员已经定了，他也就不开这个口了。 总不能让贺梓童这个走后门的把人家给顶下来, 不厚道。 “那还真不太有……”肖童想了想道：“这剧本来人也不多，而且大部分有点戏份的角色, 都在性别和年龄上有要求，真没合适的。” 林牧言道：“那就算了，回头我再帮他留意吧。这小兔崽子如今转性了, 不想当明星了，说想跟着你好好演戏，就是不知道这回是不是来真的。” “反正他年轻，再玩几年也无妨。”肖童道。 林牧言笑道：“这点，他可比你差远了, 你跟他这么大的时候，都拿奖了。” “人跟人不是这么比的。”肖童道：“我奋斗了这么多年，不还是得靠你养活吗？连房子都得住你的。” 林牧言伸手把人搂在怀里，道：“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公司都让人撅了，身无分文，以后得靠你的片酬养活我了。” 肖童闻言心里突然一揪，有点难受。林牧言的公司经营了那么久，付出了多少心血，肖童是知道的。如今他玩笑似得这么一说，看似不介意，但暗地里肯定是很舍不得的。 “公司的事儿都处理清楚了吗？”肖童问道。 “佟烁打理的不错，你那部片子版权和所有相关的东西，都转到了于非那边，明天我会过去一趟，你跟我一块儿吧。”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点了点头。 提到于非，他突然就想到了贺梓童，也不知道他们俩的矛盾解决了没有。 正好今天也闲着没事，肖童就让林牧言约一下贺梓童，晚上一起吃个饭。 “小兔崽子不接电话呀！”林牧言打了两遍贺梓童的手机，没有打通。 “回北京之后，他一直没有联络你吧？”肖童问道。 林牧言想了想，道：“没有，我以为他顺道就跟于非走了，也没多问。” 肖童心里却有些不踏实，“要不，去他家里看看吧，一个人呆着别出了什么事儿。” 林牧言表面上对贺梓童挺嫌弃，但心里却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经肖童这么一提醒，他倒真有些担心贺梓童了。于是当晚，林牧言和肖童一起去了贺梓童的住处。 和肖童想象中不一样，贺梓童虽然独自在家，却没有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折腾自己，而是搞了一套文房四宝，放了点古风曲子，正在家练字呢。 “你没事儿吧？”林牧言翻了翻桌上地下那一堆练过的宣纸，摸了摸贺梓童的脑袋，问道：“是不是让海风吹傻了？还是被人穿越了，脑子坏了？” 贺梓童关了音乐，坐到茶海边给他们泡茶，看那架势倒真像是看破红尘了似得。 林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瘆得慌，仿佛贺梓童这皮囊下头已经不是那个小兔崽子了。 “哥，这是金骏眉，养胃的，你尝尝。”贺梓童给林牧言和肖童分别倒了一杯。 林牧言端起茶杯往嘴里送，烫的舌头一麻，忙用眼神示意肖童，那意思让他问问到底咋回事。肖童端起茶杯吹了吹才往嘴里送，他如今味觉已经渐渐恢复，倒是不大喝太烫的东西了。 “梓童啊……”肖童开口道。 “我跟于非分手了。”贺梓童道：“不过我没事儿，你们不用安慰我。” 林牧言：“？？？” 肖童：“！！！”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贺梓童又给他们添了茶。 林牧言怔怔的端起茶杯，又被烫了一次，当即将茶杯一扔，开口道：“有苏打水吗？” “你自己去冰箱里找。”肖童推了他一下，林牧言便起身去了厨房。 肖童看着贺梓童叹了口气，问道：“他同意了？没有挽回？” “他……”贺梓童一直佯装平静的表情，在提到于非的时候终于表现出了一丝失措，继而开口道：“他同不同意的，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我已经跟他说了分手！” 肖童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已经有数了。 这意思，于非没答应分手，是贺梓童单方面宣布的，那就意味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晚，俩人在贺梓童家里呆了一会儿，林牧言是在坐不住了，就拉着肖童走了。 回去的路上林牧言还在抱怨，说这小兔崽子肯定是受了刺激，精神都不正常了。 “我突然想到，《非我》那个戏里，还真有一个角色适合他。”肖童道。 “什么角色？”林牧言问道。 肖童道：“男主角。” 林牧言一脸惊讶，“什么意思？你不想拍这个戏了？那杨老师那边怎么交代？” “我当然拍。”肖童道：“你忘了，这个戏有两个男主角啊。” 林牧言有些茫然的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说，主角的另外一个人格？” 这种双重人格的电影，很大的一个看点就是主角一人驾驭两个角色，所以大部分情况都是由同一个人，来扮演两个不同的人格。除非是有性别转换，或者人格之间相差特别大，才会选用其他的演员。 可《非我》的剧本林牧言看过，两个人格除了性别之外，年龄很接近。 也就是说，按照常规的方法，两个分裂的人格，肯定都是由肖童来扮演更为合适。 “杨老师恐怕不会同意。”林牧言道：“而且这样一改，这个戏的感觉，会完全改变，太冒险了。” “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肖童道：“明天我去见一次杨老师，跟他聊一下这个想法。” “他不会同意的。”林牧言道：“戏都快开拍了，这个改动太大。” 肖童笑了笑没有反驳他，但是他对这个想法倒是比较乐观。 杨老师不是一个故步自封的创作者，这种反常规的操作，说不定真的会打动他。 晚上，肖童回去之后，又看了一遍剧本。 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剧本上做了标注，大概推演了一次。 虽然说有些戏份确实需要改动，但整体来说，他认为这个想法十分可行，接下来就要看杨老师是否认同了。只是，这样一来，拍摄进度可能又要延期，希望投资方别背地里骂他才好。 第二天一早，约好了时间，林牧言先把肖童送到了杨老师家。 杨老师一直挺喜欢肖童的，知道他今天来，还特意让做饭的阿姨，准备了肖童爱吃的菜。 林牧言约了于非，本打算和肖童一起去的，但肖童一门心思聊电影的事儿，显然是不可能陪他了。所以林牧言在杨老师家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直接去了于非公司。 于非这会儿正开着会，林牧言在他办公室等了近二十分钟，他才回来。 “于总这么忙啊，早知道我就不来打扰了。”林牧言笑道。 “别阴阳怪气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于非递了瓶水给他。 林牧言坐在沙发上，道：“对啊，知道你现在不是我们家亲戚了，特意来阴阳怪气一下。” “我可没答应分手，贺梓童一个人说了不算。”于非直接一句话扔给林牧言，显然没打算继续讨论这件事儿，而是拿了一叠文件给他。 “我这家子公司你是知道的，当初虽然挂了文化公司的牌子，但是做的内容和影视完全无关，对这方面的东西没有任何经验。”于非道：“好在你给我推荐的人都还用得上，这段时间倒是把事情料理的差不多了，你先看看吧。” “那可都是我手里带出来的。”林牧言拿过文件翻了翻。 于非道：“当初电影没有剪辑完，所以没有拿去终审，如今想要再上映，需要重新审查。目前手续都差不多了，只要拿到龙标，应该就没问题了。” 林牧言翻了翻资料，道：“龙标问题不大，不是敏感题材，应该好过。” “院线那边，你的人都去谈好了，宣发随时也可以跟上了。”于非道。 林牧言看完了资料，又确认了几个问题，十分满意。当初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于非的时候，他完全没想过于非一个圈外人，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如今看来倒是他低估了对方。 “于总不考虑来影视圈发展？”林牧言笑着打趣道。 “正有此意。”于非端着咖啡走到他旁边坐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 林牧言一怔，有点茫然。 于非开口道：“这家子公司闲着也是闲着，今年我打算投个电影什么的，林总帮忙引荐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本子。” “本子？”林牧言道：“你挑项目不看制作？看本子？” “对啊，就看本子。”于非一脸严肃的道。 按理说，投资电影的最大目的就是赚钱，所以大部分投资人看项目的时候会注重主创团队及演员阵容。剧本当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但没听说哪个投资人上来就问剧本的，除非…… 林牧言恍然大悟，问道：“你要给……小兔崽子投戏？” “昂……”于非笑了笑，问道：“今年有合适的吗？” “啧啧啧！”林牧言直摇头道：“都分手了还砸钱，你们有钱人可真会玩。” 于非嘴角泛着笑意，叹了口气道：“砸钱人家可未必看得上，你们家小兔崽子可不缺钱，毕竟手里有矿。” “那你还想砸什么呀？”林牧言道。 于非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口道：“到时候，给我在剧组安排一个名正言顺的职位，可以让我以工作的名义，跟组。” 林牧言闻言用一种看神经病似得眼神看着他，问道：“于总你脑子没事儿？你好好的生意不做了，跑去剧组打杂？” “生意当然要做，但我没那么忙。”于非道：“公司现在有我没我都行，谁手底下还没几个靠得住的得力干将呢，对吧？” 林牧言啧啧两声，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第五十六章 林牧言去接肖童的时候, 对方正陪杨老师下棋呢。 肖童棋艺不精, 输的一塌糊涂。 不过俩人下棋本也不是为了输赢，所以倒也不太在意棋艺的高低。 “聊得怎么样了？”林牧言问道。 “聊得……”肖童刚开口, 却被杨老师出言打断了。 “刚开始聊，且得等着呢, 你俩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杨老师开口道。 林牧言一看肖童的表情, 就知道事情肯定聊得挺顺利, 但杨老师借口留饭, 他又不能戳破, 便欣然同意了。 只是, 陪杨老师吃饭, 那肯定就得喝酒, 喝了酒，就没法开车, 最后俩人倒是和上一次一样，不得不在杨老师家里留宿了。 俩人知道老人家是寂寞了, 家里难得来人，不舍得放走，索性也没事儿, 就住下了。 时隔数月，两人再次睡到同一间客房，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宝贝儿……”林牧言喝得醉醺醺的，抱着肖童就不撒手，下巴在肖童脖颈上蹭来蹭去, “还记不记得上回来杨老师家里的时候，你老实跟我说，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肖童把他衣服扒/了，把人推到浴室，让他洗澡。 林牧言却拉着他不撒手，要求他必须一起洗。 “你喝醉了可真粘人。”肖童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他，林牧言见状愈发得寸进尺，黏在肖童身上像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全身上下只有那处硬/邦邦的。 “你不就喜欢我粘着你么？”林牧言赖在他身上道：“你就喜欢幼稚鬼，粘人鬼……我都知道……你快，回答我问题啊，上次来这里住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肖童给他涂了洗发膏，让他低头，一边帮他洗头一边道：“没怎么想。” “骗人……”林牧言道：“你肯定想了，快告诉我。” 肖童取下花洒在他脑袋上一浇，林牧言顿时闭着眼睛和嘴巴，可算老实了。 “对了，于非那边怎么样？”肖童问道。 “项目很顺利。”林牧言道：“他大概要追梓童，又要投钱又要跟组的，瞎折腾……” 肖童闻言不由失笑，但随即又觉得于非这举动虽然冲动了些，却也挺有意思。 “他肯上心这倒是好事儿。”肖童道：“我就觉得他对梓童挺认真的，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如今看来，倒是更放心了。” “哎，小兔崽子没吃过亏，这回本想着让他吃点苦头，也好成长成长。”林牧言道。 “成长到天天练书法，泡茶？”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盼着于非加把劲儿吧。” 虽然感情的事儿外人很难说清楚，但林牧言打心眼里喜欢于非，如果贺梓童这辈子不喜欢女人，就想跟男人过的话，于非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最后他俩能走到哪一步，只能看两人的造化了。 “宝贝儿，我这儿有点疼，你帮我揉揉呗。”林牧言拉着肖童的手瞎/摸。 肖童伸手给他捏了一把，他立马老实了不少，但还是哼哼唧唧的粘着肖童。 看他那德行，本来大概还是打算做些什么的，可到底顾忌着在别人家里，真折腾乱了也不大好，所以和肖童在浴室里腻歪了一会儿就罢休了。 肖童给了吹了吹头发，看着他睡下，眼底带着满满的情意。 林牧言长得真好看啊，肖童心想，不出来演戏可真浪费。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林牧言这张脸只给他自己看，好像也挺划算，赚到了。 “说呀。”林牧言迷迷瞪瞪地，还没忘了自己的问题呢。 “我那个时候……”肖童凑到林牧言耳边，低声道：“想睡/你……” 林牧言原本闭着眼睛呢，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睁开了，揽着肖童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了床/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那时候就……”林牧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呼吸略有些凌乱，但他很快恢复理智，在肖童唇角亲了一下，而后搂着肖童老老实实躺下了。 “明天早点回去吧。”林牧言道。 “多早？”肖童问道。 “越早越好……”林牧言道。 他快憋死了，必须赶紧和肖童回家办正事。 不过，第二天他们到底还是没能早走。杨老师叫来了《非我》的编剧，说要把剧情梳理一遍，看有没有可能接受肖童的这个建议。编剧是个四十多岁的业内老手，经验和能力都很出众，而且他对于这个改动特别兴奋，当场就提了好几个改编的思路。 林牧言原本不太看好这个改动，但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挺吸引人的。 类型片有很多固定模式，轻易打破必然面临着风险。但《非我》这部片子，虽然是带有惊悚和悬疑的元素，但本质上不算商业片，而是添加了许多文艺片的元素在里头，所以但是不用太顾及类型片的模式。 “不过，这样改动的话，一来需要延期一段时间，再加上场景的变动，投资可能得追加。”编剧算了算，不太乐观的开口道：“而且，不是一笔小数目。” “三分之一起吧。”杨老师道：“本来体量挺小，这么一改就算是中成本了。” “缺钱？”林牧言问道：“钱的事儿好办，这个是最不用怕的。” 肖童闻言看向他，问道：“林总还有私房钱可以投？” “我哪有私房钱。”林牧言忙道。 杨老师怕他们有顾虑，忙道：“钱的事情不必太担心，虽然是加了三分之一，但是应该不难。总成本在哪儿，再加上演员靠谱，问题不大。” “杨老师坐镇，加上肖童，投资肯定是不难拿。”编剧老师道：“而且小贺也算是个流量明星，号召力一点也不差，估计放出风去，得有人拿钱追着砸。”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倒都不太担心这个问题。 唯一的担心大概就是，资方需要可靠，而且时间还得尽快。 “我这倒是有一个愿意砸钱的。”林牧言突然开口道。 “谁呀？”肖童问他。 林牧言笑了笑，道：“于非。” 杨老师和编剧闻言都看向肖童，显然不知道于非是谁。 “于非就是……”肖童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道：“他们家亲戚，钱多，烧得慌，就想投个项目。” “对，而且还要求跟组。”林牧言道：“给他安排个场工干干就行。” 杨老师闻言忙道好说好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办公室里，于非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心道莫不是贺梓童想他了？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和电话。 以往，如果于非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主动联系贺梓童，对方一定会主动联系他的。 可这次，自从那天贺梓童提了分手之后，便一直没再联系过他。 于非纠结了一会儿，点开微信对话，又关上，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然而片刻之后，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于非赶紧拿起来一看，却是老刘打过来的。 “喂。”于非有些失望地接起电话。 “昨天你问我那个事儿，我帮你问过了。”老刘在电话那头道：“你衣服送去洗的时候，工作人员把你兜里的东西都取出来装好送回你房里了。” 于非又问：“那她送过去的时候，是搁到了什么地方，还是直接给了什么人？” “说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应该是小贺吧？”老刘道：“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要不你问问小贺？再不行，我给你调监控出来看看。” “别别别。”于非忙道：“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小贺收了，不是工作人员的问题。” “那就好。”老刘说罢又和他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于非放下电话，沉着一张脸好半天没说话。这事儿要说来，也只能怪他太大意了，那东西竟然随手装在衣兜里，拿去洗的时候还忘了取出来，结果阴差阳错被送到了贺梓童手里。 贺梓童看到那东西会怎么想？ 于非记得，就在那晚之前，贺梓童还问过他，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没有欲/望。 如果贺梓童有这样的怀疑，他俩刚睡过的第二天，就在于非衣兜里发现了这个，不用说也能猜到贺梓童会怎么想。 这事儿换了任何人，都没法不多想。 贺梓童没当面质问他，也没闹，而且听林牧言的口风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那就意味着，贺梓童都要跟他分手了，竟还想着他的颜面，替他隐瞒着这件事呢。 于非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可如今他冷静的想了想，自己和贺梓童能走到这一步，绝不单单是因为这一个误会。若非他一直以来的表现，给了贺梓童这样的感受，即便看到那东西，对方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归根结底，是他做的不够好，才会让贺梓童有了那样的怀疑。 这时，于非电话又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林牧言打来的电话。 “于总，昨天你提的事儿，还坚持吗？”林牧言在电话那头问道。 “坚持啊。”于非道。 林牧言笑了笑，道：“给你找了本子了，你准备好钱吧。” “这么快？”于非问道。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回头我把项目介绍发你看看，要是有意向的话，拿着钱来签合同。”林牧言笑道：“顺便告诉你一声，这戏我们家肖老师和小兔崽子一块儿演，你投了钱稳赚不赔，到时候别忘了我。” 于非笑了笑，开口道：“我参投的事儿，还有跟组的事儿，你别跟梓童说。” “哦？”林牧言啧啧道：“于总这是开窍了？懂浪漫了呀，行，替你保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叶子+1；八尾Octopus+2~~么么哒~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年年有瑜”+7；“无它。。。”+10；“~”+20“天苍苍”+5 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 《非我》进入最后的筹备期。 剧组搞了一个临时的“体验营”, 请了资深的精神科医生作为顾问, 给主要演员做相关培训。肖童和贺梓童需要在体验营封闭体验一周的时间，期间不可以与外界联络和接触。 而且在体验期间, 他们每天都带着面具，和体验营中请来的医生、群演一起生活, 模仿不同的精神状况, 以此来融入和体会精神病人的生活状态。 当然, 杨老师管这叫另类的解放天性。 除此之外, 他们早晚还要上课, 请专家来解析各种相关的常识, 以及观看各类影像资料。虽然没有正式进组, 但对于他们来说, 这种工作强度和压力，比正式开拍之后还要大。 中午, 肖童和一帮穿着病号服，戴着面具的“病友”, 一起在食堂吃饭。 他早晨六点就起了床，折腾到现在已经筋疲力竭了。 “啊！！！” 坐在他旁边的人突然大叫一声，手里的饭盒斜着飞出来, 里头的饭菜洒了肖童一身。 “！！！”肖童很想发火，但握了握拳却忍住了。 这帮群演特别卖力，按照医生的说法，他们演的比真正的病人“疯”多了。 肖童抽了纸巾擦自己身上的油渍，这时却感觉脖颈一热, 有人站在他背后，将呼出的气息喷在了他颈侧。肖童下意识抬手就想把人撂倒，转身的时候却闻到一股熟悉的淡香，他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穿着病号服的人，心中一跳，认出了对方。 “你怎么会在这儿？”肖童压低了声音道。 “唔……”那人像个变态一样，往前凑了凑，在肖童身上闻了闻。 肖童推了他一把，而后揪住他的衣服，把人揪到了门外。 对方一路上也不说话，黏在肖童身上像个没骨头的，肖童到了门口，把人一把按在墙上，怒道：“说话，别演了！” “五天没见你了，想你。”林牧言的声音从面具背后传来。 “你怎么混进来的？”肖童问道。 林牧言伸手想去摘肖童的半截面具，肖童打了他的手一下，阻止了他，“别闹，人家都演的那么卖力，尊重一下规则好不好？” “看一眼都不行啊。”林牧言抱怨道。 “不行。”肖童果断的拒绝了他。 林牧言看了一眼他的衣服，上头沾着菜汤和米粒，看起来十分狼狈。于是他皱着眉将肖童领口的扣子解开，然后从上头一扯，帮肖童把上衣扯了下来。随后不等肖童反应过来，他又把自己的上衣扯下来，套到了肖童身上。 “你还没说呢，怎么进来的？”肖童问道。 “这还不容易，走个后门就进来了。”林牧言道。 肖童四处看了看，开口道：“还有两天就完事儿了，放心吧，这里头没啥事儿，挺安全的。” “安全肯定安全，我可是……”林牧言欲言又止的道：“行了，你去吧，我走了。” 肖童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但又没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于是伸手在他手上捏了捏，这才转身又进了食堂。 想起林牧言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进去后便四处留意了一下，虽然众人都戴着面具分不清彼此，但相处时间长了，很多人的特点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了。 果然，不多时他便在人群里找到了两个比较熟悉的人。 林牧言竟然安排了之前的司机和磊子来当群演，陪他们一起演精神病人！ 当晚，主创观摩影像资料之后，杨老师亲自到了现场。他宣布接下来的两天，体验营结束，主创们将集中用剩下的两天时间，评价他们这几天在体验营中的表现。 “啊？”贺梓童凑到肖童身边，低声道：“原来那些监控，拍的是咱们啊？” “你以为呢，搞这么大场子，请这么多群演，可不能浪费。”肖童道。 原以为，也就是他们这几个人观看。 可第二天他们到了临时放映厅才发现，除了主创几个人之外，杨老师竟然还请了林牧言和于非过来，甚至连景絮也来了。之前在剧组出事之后，肖童还一直没见过景絮呢。 “他怎么也来了？”贺梓童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肖童小声道。 贺梓童看了肖童一眼，开口道：“我是说于非，他又不是剧组的人。” “他……完事儿你问问他呗。”肖童意味深长的道。 于非和林牧言坐在一旁，手里拿着资料翻看着，并没有朝肖童和贺梓童这边看。贺梓童抬眼看了好几次于非，发现对方一直和林牧言交流，一眼也没朝自己这边看，便松了口气，安心看录像了。 “这次请了几位朋友过来，主要是一起探讨一下片子的呈现方法，以及表演的模式。”杨老师朝众人道：“当然，只是探讨，大家各抒己见。” 他说罢，便有人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个近二十分钟的片段。 片段内容是，贺梓童和肖童按照命题分别扮演的狂躁、恐惧、呆滞等各种状态…… 肖童：“！！！” 贺梓童：“！！！” 这些表演状态，如果放在电影里可能看着还好，因为有了剪辑节奏的处理，各种景别的切换，及音效的配合，会显得比较自然。可如今是监控画面，一整段就是一个变形的大全景，看到一个人在那儿发疯或者打滚…… 真的特别尴尬！ “非常好，特别棒。”杨老师道：“各位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互相交流。” “我建议，再看一遍。”林牧言开口道。 于是大屏幕再次播放了一遍。 “有这个必要吗？”贺梓童朝肖童小声道：“我觉得好丢脸啊。” “慢慢就习惯了，你以为解放天性的本质是什么？”肖童道：“就是让你不怕丢脸。” 贺梓童一脸怀疑的看着，问道：“那你真不觉得丢脸？” “假。”肖童道。 他怎么可能不觉得丢脸，他觉得丢脸死了！！！ 关键是，林牧言他们看得一脸认真，竟然没有一个人笑场。 “两位主演的角色确定了吧？”林牧言看完录像之后问道。 “确定了，就按照原先聊的结果。”杨老师道：“我看这个效果，也觉得大家之前的思路是对的。” 《非我》中的男主角，有两个主要人格，一个是表面温文尔雅内心癫狂地“衣冠禽兽”——天明，由肖童扮演，一个是暴躁又懦弱地胆小鬼——小文，由贺梓童扮演。 两个人格各自都带着极大的反差，所以即便是两个人各自扮演一个人格，角色本身也都很饱满。 “肖童老师扮演这种文人变态，还是挺有看点的。”林牧言道：“这和他以往的角色反差感很大，如果服化做的极致一点，其实是可以摆脱以往角色的影子的。” 杨老师赞同的道：“我很认同。” “可惜，原来一人分饰两角的话，九成的把握是可以冲个影帝的，现在角色一分开，就没那么把稳了。”一旁的景絮突然开口道。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贺梓童便觉得有些尴尬。 肖童刚要开口，却闻坐在另一边的于非突然轻笑了一声。 众人都将视线转向于非，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也挺好奇他这声带着不屑的轻笑，到底是有心怼景絮，还是无意之举。 “于总您笑什么？”一旁的林牧言开口道。 “有点惊讶，还以为今儿来是聊电影来了，没想到是聊奖杯呢？”于非道。 贺梓童闻言看向于非，却见对方一直不抬头看他，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只是不知道于非这话是替自己分辨，还是单纯为了怼景絮。 林牧言接茬道：“可别给我们肖老师扣这种帽子，影帝奖杯家里都摆不下了，为了拿奖的话，谁来受这份罪啊。” 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损景絮，火/药味十分明显。 杨老师不知道景絮和众人之间的恩怨，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带过去了。顾问又针对肖童和贺梓童的表现，现场做了一些专业方面的分析，两人倒是收获很大，起码知道了自己该着力表演的点。 中午众人散了之后，景絮特意叫住了肖童。 肖童虽然不太待见他，但碍于杨老师的面子，到底是没直接怼他。 “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一声，陈亦墨已经没事儿了。”景絮道。 “哦。”肖童道：“那……挺好的。” 景絮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他本来也不适合这个圈子，借此退出也挺好，省得到头来，混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就像你一样吗？”肖童道。 景絮闻言苦笑了一下，没接茬，有些狼狈的快步离开了。 与此同时，贺梓童走到走廊拐角停住了脚步，发觉于非也站在那儿呢。 两人四目相对，于非坦然地看着贺梓童，贺梓童倒有些心虚，慌忙移开了视线。 “我……等我哥呢。”贺梓童主动解释道。 “哦，真巧。”于非开口道：“我也在等你哥。” “你……”贺梓童很想开口问问，他来干嘛，但转念一想俩人已经分手了，他好像问这话显得很不礼貌，而且容易让对方误会自己还没放下。 于非以为他要问自己好不好，便自作聪明的接茬道：“我挺好的。” “没想问你好不好。”贺梓童脱口而出。 于非一怔，快被他气笑了，开口道：“我主动想告诉你不行吗？” “行。”贺梓童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理他了。 于非拿出手机，对着他背影打算偷拍一张。 没想到快门声忘了关，“咔嚓”一声，特别响亮…… 贺梓童转头：“？？？” 于非举着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有存稿的人了，所以接下来都会固定这个时间日更哦~~么么~~ 第五十八章 电影如期开机。 开机仪式上, 主创团队一起烧香、拍照, 随后便是组里安排的开机宴会。 整个宴会上, 除了作为导演的杨老师之外，最抢眼的人便属肖童了。他虽然年轻，但业务过硬, 所以在圈子里还是颇有些地位的，组里的技术工种也都很尊重他。 不过贺梓童就不一样了, 虽然人气很高, 但在表演方面毫无建树, 所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偏偏今天来的演员不多，他们还和几个技术部门的骨干坐到了一个桌上。 “为什么我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贺梓童悄声问肖童。 “杨老师合作的团队，都是搞文艺电影的, 所以人普遍都比较清高。”肖童朝他道：“你不用在意这些，正式开拍以后, 你只要老老实实拍戏, 没人会为难你的。” 虽然听肖童这么说, 看贺梓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他一个流量明星跑来演电影，恐怕好多人都以为他是来玩票的。 酒过三巡, 众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尤其这帮人都和杨导交情很深，多年后再次合作难免高兴, 就比较放得开。 “小贺老师也是个导演吧？”摄像组一个叫王平的光头男人, 朝贺梓童举了举杯。 肖童记得这个人，介绍的时候说是摄像指导的助手，也就意味着他应该是摄像组的老/二。 “不敢当, 瞎玩的。”贺梓童有些尴尬的道。 他那部电影最后闹成那样，想必很多人都有所耳闻。只不过其中细节知道的人不多，大都只听闻男主角出了事儿，投资人还进了局/子，至于导演处在什么样的位置，事发的时候在不在场，则没人在意，总之传到最后，说什么的都有。 而且这帮人既然和杨导亲近，那说起来和景絮也算是嫡系。 出了事儿，他们自然会站在景絮那边，什么错处都往别人身上安。 “也对，拍电影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有吃这碗饭的缘分。”王平带着几分醉意道：“这几年啊，来找我说想拍戏的小年轻多着呢，一个个的人模狗样的，但玩儿几天就都消停了。” “哈哈哈，年轻人爱玩正常。”一旁有人附和道。 王平不屑的笑了笑，又道：“可惜啊，有钱有资源的小年轻，想玩就玩，咱们这帮人不一样的，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少不了就得陪跑。到时候人家花了钱，玩儿够了，拍拍屁/股走人，咱们呢？白干！” “你什么意思？”贺梓童不是个吃亏的主儿，当即就要翻脸。 桌上，杨导和肖童都沉默不语，也不发表意见，倒像是想看看他们还能怎么闹。 “小年轻吃你家大米了？合着你是年过半百才出来拍戏的？家里不穷的叮当响，就没资格入行还是怎么的？”贺梓童又道。 肖童原本一直低着头看手机，闻言放下手机，拉了贺梓童一把，面带责备的道：“少说两句，谁让你家有矿呢，忍忍。” 贺梓童一怔，以为肖童要让他忍气吞声，但仔细一琢磨肖童这话是向着自己讽刺对方呢，心里气便消了大半，果真老老实实坐着不说话了。 众人早就听说肖童这人不好相处，却没想到这刚开机，他就在开机宴上怼了技术部门的前辈，当即都有些不高兴，只觉得他太过狂傲，不懂礼数。 “肖老师……”王平的老大，摄影指导吴浩，原本一直沉默，这会儿倒是开口道：“平子心直口快，不会说话，您多包涵。” “小贺也是心直口快，不会说话，您也多包涵。”肖童笑道：“我就更不会说话了，这事儿您可以问杨老师，也可以问您的师兄景絮老师。不过……” 肖童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杨导，见他有意装傻，便笑道：“景絮老师和我算起来也合作了两次了，第一次那部戏，到现在还没上，上一部戏又中途流产，这其中的缘由，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不过大家都是前辈，真要觉得替景老师委屈，觉得是我们小年轻耽误他，那我还真得多说一句。” 贺梓童闻言一脸期待，心道这是要揭景絮老底吗？ 一旁的杨导也挑了挑眉，显然挺好奇这其中的内幕，他此前只知道那个剧组出了事儿，却不知道景絮到底做过什么。而且最近忙于筹备新片，他也没问其中的细节。 “景老师夺人所爱，致使人家寻仇找到了剧组，伤了主角不说，把整个组都搭进去了。”肖童道：“这种丢人事儿本不该我来说，但景老师似乎不太仗义，也不知道跟诸位是怎么说的，反倒传出来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贺梓童一脸震惊的看着肖童，没想到他竟然当众把这事儿抖了出来。 且不说在场都是景絮的同门，就算是顾着杨导的面子，这么说也有点太过了…… “肖老师，您这话……”吴浩一脸怀疑的道：“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 “离不离谱的，明儿各位看看新闻就知道了。”肖童起身道：“酒也喝完了，明天还开工呢，失陪了各位。”他说罢朝杨导点了个头，杨导朝他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让他随意，不用顾忌别的。 贺梓童当即起身跟着肖童一起走了，磊子知道肖童在这种场合待不久，提前备好了车，众人便先回了酒店。 酒桌上，有人随后便收到了新闻推送，内容是景絮和陈亦墨在剧组的“不正当关系”。 众人看得一脸震惊，当即都有些茫然，但这新闻正好印证了肖童说的话。 杨导也看了看那新闻，冷笑一声道：“丢人现眼。” “师父……”吴浩显然还没回过味来，朝杨导道：“这……这是……” “开机宴你们就会抱团给人下马威了，还是当着我的面。”杨导喝了一杯酒道：“丢人现眼，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他说罢也起身走了，吴浩忙起身跟着，一路连连赔不是。 回去的路上，贺梓童也看了那新闻，顿时觉得十分畅快。 圈内爆料一般很少会爆这种男/男潜规则的内容，毕竟国内的大环境在这儿，这种事儿一旦做实，双方在圈子里便很难混了，至少与影视相关的主流媒体是无缘了。 爆料的人这是打算一举让景絮和陈亦墨都无法翻身，而且是下了重手。 新闻内容不仅有陈亦墨在景絮房里过夜的照片，还有俩人亲/吻的照片，这算是实打实的硬锤了，根本不容辩驳！ “哥你是不是提前看了新闻，才那么说的？”贺梓童问肖童。 “我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和庆庭这么狠。”肖童道。 贺梓童道：“我哥之前不是说，佟律师找和庆庭那边沟通过，他跟咱们的恩怨暂时算是按下了，只要他不想鱼死网破的话，反正是不会跟咱们动手。只是没想到，他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景絮和陈亦墨身上了。” “作茧自缚，景絮早该料到有这一天。”肖童道。 此前被景絮算计的恩怨，肖童就算能忍了，和庆庭怎么可能轻易绕过对方。 贺梓童感慨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什么，抱怨道：“那个杨导之前感觉人挺好的，为什么他的徒弟这么挤兑人，他都不出来说句公道话啊？他是不是也有点看不上我？” “这你就不懂了。”肖童道：“这帮技术向来都不好对付，就算看着杨导的面子对咱们表面和气，内心肯定还是有偏见的。他们能在开机宴上这么明着表现出来，咱们借势过个招，互相心里有个底儿，是好事儿。” 贺梓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当即觉得这个圈子水可真深。 “演员和技术部门，本来工作性质就不同，相互有隔阂是很正常的。”肖童道：“经过这么一闹，他们自己也理亏，回头收敛一些，大家各自忌讳着相安无事的把活儿干完，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杨导当然也是知道这些规则，才没有多说什么。 若是他在开机宴上护着肖童他们，只会让那帮技术心里更不平衡。 “那你在我哥的剧组……也被这么针对过吗？”贺梓童好奇的问道。 “最早合作的那一次，我跟他的摄像指导还动过手呢。”肖童笑道：“他们虽然和你哥关系好，但你哥顾忌很多，在组里并没有给我什么特殊照顾，反倒更加严厉一些。” 不过好在肖童不是个软柿子，而且业务能力在那儿撑着，倒也没人能惹得了他。 直到后来合作的多了，那帮技术也就渐渐把肖童当成了自己人。 “明天他们不会为难我们吧？”贺梓童问道。 “怕什么，你手里可有矿呢，土豪。”肖童道。 贺梓童哈哈一笑，当即灵光一现，朝磊子道：“你明天帮我联系一下，定一些点心和饮料送到组里，让他们见识一下土豪的阔绰，哈哈哈哈。” “你倒是很上道。”肖童道：“在这种导演和技术部门凝聚力很高的组里，一定要记住，他们的目标就是把电影拍好，挤兑你都是业余项目。所以你只要态度端正，好好干活，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说不定最后还能成为朋友。” 贺梓童这回倒是踏实了不少，没那么焦虑了。 “对了，明天组里有个新的监制要过来，提前告诉你一声。”肖童道。 “监制？杨导需要监制吗？”贺梓童问道。 正常情况下，优秀的监制在组里的地位很高，甚至会高过导演的职权。不过这种监制只适用于导演比较稚嫩，或者业务水平不过关的剧组，像杨导这样的剧组，基本上找个挂名的监制也就行了。 可挂名的监制还来组里晃悠？ 这不是闲的么？ 第五十九章 陈亦墨和景絮的事情, 很快上了热搜。 之前陈亦墨受伤的事情一直都压着没爆, 如今除了他和景絮的事儿之外, 又接连被爆出受伤和被毁容的事儿，所以网络上出现了各种猜测的谣言。 作为和氏力捧的小生，陈亦墨虽然算不得当红, 可人一出事，关注度却出奇的高。 大概是娱乐圈里这种类型的石锤比较少, 所以粉丝和吃瓜群众都比较热情。 “竟然有大v发声, 撑他们哎。”贺梓童一边刷着微博一边道：“哇, 这个博主说的我都感动了，好像不支持他俩的绝世爱情，我都枉为人一样……” 贺梓童皱着眉头看完那篇微博长文, 纳闷道：“可是，他根本都不了解内情, 在这儿扯什么平权不平权的问题啊？这跟平权有一毛钱的关系啊？？？” “借着热点, 抓住关键词煽动情绪, 这是营销号吃饭的手段，有人买账他们自然乐此不疲。”肖童道：“你可别掺和这些事儿, 也不要用你的大号去随便评论或者点赞。” 贺梓童越看越气，索性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可事件的热度一涨再涨, 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与陈亦墨相关的好几个词条都上了热搜，倒是景絮因为是幕后人员，知名度不高, 所以反倒没有太多人关注他。 “【贺梓童导演】上了热搜……”磊子拿着手机道：“呃……双童的话题也上了，现在是47名，不过应该很快就会被刷上去了。” 肖童拿过手机看了看，话题首页没有出现营销号联动的场面，说明话题是被人手动刷上去的。他又点到了陈亦墨的话题广场，发觉有许多粉丝在讨论电影的问题，而贺梓童是那部电影的导演，所以很快被刷了上去。 至于双童的话题，也是因为有关联，所以被波及到了。 “什么意思啊？”贺梓童道：“怎么有人搞陈亦墨，还赠送咱俩的话题呢？” 肖童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一旦话题发散扯到了那部电影，最后不知道会延伸到什么程度，后果是好是坏现在还不好预料。” 磊子倒是比贺梓童懂得多，当即和肖童的经纪人丁一那边沟通了一下，确认现在有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丁一那边给了一些反馈，磊子都一一记下了。 “怎么样？”贺梓童问道。 “丁一姐、林总现在正和宣传那边的人开会呢。”磊子挂了电话道：“他们正在跟进，会想办法把话题撤掉，但是现在这个热度，估计撤掉了很快又会上来。” “我们也得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肖童有些焦虑的道。 他现在倒是不担心别的，最怕的就是事件被发散，最后话题扩展到了其他作品，无论是之前景絮担任制片人的那部，还是现在他们刚开机的这部……网络热点的风向，向来都比较难以预料，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无辜被牵连。 “丁一姐的意思，您和贺老师，千万不能表态，最好置身事外，等着公司出面解决。”磊子道。好在，林牧言的公司虽然归和氏所有了，但核心团队都没有跟过去，所以现在经纪人和宣传的人，都还能用得上。 “我看现在网友都挺同情景絮和陈亦墨的样子……”磊子刷着热门的评论道：“还有人为电影惋惜的呢，除了景絮和陈亦墨会被主流媒体封杀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吧？” 肖童却道：“如果搞景絮和陈亦墨的人是和庆庭，那放出来的料绝对不会只是这些。换句话说，现在网友有多惋惜他俩，等黑料出来的时候，就会将所有的同情转化为愤怒，开始攻击他们，甚至将剩余的愤怒发泄到周边的人身上……比如，梓童……还有我。” 三人拿着手机刷微博刷到凌晨，目前还没有第二波料放出来。 贺梓童和肖童相关的话题内，都是各种粉丝及吃瓜路人的慰问和心疼，还说那部剧要是能上，铁定三刷支持之类的…… “要不先睡吧，按照常规节奏，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才会出新料吧。”肖童道。 “放心吧，我和丁一姐那边保持联系，有事儿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磊子道。 明天早起还要开工，他们也不可能陪着熬一整夜，于是便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热门的风向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昨天的内容，只不过热度更高了一些。 肖童和贺梓童准时到了片场，各个技术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两位老师，杨导那边的意思，咱们今天先补拍一组定妆照。”杨导的助理过来和肖童两人沟通道：“原本咱们的片子不打算走商业片宣传的路子，所以没有提前拍定妆照，今天正好补一下，希望两位老师配合一下可以吗？” 肖童点头应下，助理连声道辛苦，这才跑回去又安排别的工作了。 “哥，昨天那帮人，不会给咱们使绊子吧？”贺梓童有些紧张的问道。 “酒都醒了，大家都是来干活的，没那个闲工夫搞宫斗。”肖童道。 磊子陪着俩人去化妆，化妆组的组长是个二十七八岁短头发的女孩，叫阳阳，她专门负责盯肖童的妆。另一个比较小巧漂亮的姑娘安迪，负责盯贺梓童的妆。 “肖老师，好久不见呀。”阳阳朝肖童打了个招呼，又朝贺梓童和磊子点了个头。 “好久不见。”肖童礼貌的笑了笑，阳阳是他第一部 戏时负责化妆的姑娘，没想到被这个剧组请了过来，倒是挺有缘分。 剧组给肖童和贺梓童安排的是同一间化妆间，所以俩人化妆的时候还可以互相聊天，倒是省得无聊。安迪给贺梓童化妆的间隙，总是忍不住偷瞄肖童，贺梓童眼尖，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有趣。 “安迪小姐姐是我哥的粉丝吗？”贺梓童笑着问道。 “啊……抱歉，我是不是影响到您了？”安迪脸一红，忙朝贺梓童道歉。 贺梓童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肖童瞪了贺梓童一眼道：“少说话，沉默是金。” 安迪大概被贺梓童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不再看肖童了。倒是阳阳，因为和肖童曾经合作过，没那么拘束，主动开口道：“安迪是《定风波》入坑的，追了肖老师好多年，这次是走了后门才进的组呢。” “啧啧。”贺梓童最贱道：“我肖哥走到哪儿都有人惦记，有人要吃醋了。” 安迪闻言目光在贺梓童和肖童之间逡巡了一圈，面上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却没说什么。 一旁的磊子却一脸了然，心道这妹子该不是磕过“双童”CP吧？ 毕竟，昨天双童刚上了热搜，今天又一起开工，CP粉估计都要磕爆了。 两人化完妆便去了影棚，棚里灯光都布好了，机位也试过了几遍。 现场和肖童预料的一样，大家都很专业，没什么人摆谱，也没人给他们不痛快。 今天因为是第一场戏，所以安排的戏份不重，是肖童和贺梓童所扮演的两个人格聊天的文戏，而且这场戏的内容很平静，几乎不太需要调动什么情绪，所以难度不大。 “先拍定妆照吧，拍完了再走戏。”杨导朝两人道。 贺梓童看了一眼现场，心道这不就是剧照么，叫那么洋气干嘛？ 两人先是分别拍了一组单人的，最后又拍了一组双人的。 肖童站在监视器前看最后那张双人照，随口道：“这张可以做海报了，挺有感觉的。” 贺梓童凑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中他俩并肩而立，肖童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略长的头发松散的垂着，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文质彬彬，十分优雅。而贺梓童则拧着眉头，面带紧张，与旁边肖童的气质截然相反。 “咱俩挺配的呀！”贺梓童随口道。 “！！！”肖童转头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警告他别胡乱说话。 可随即肖童突然感觉周围好几道看着他们的目光都怪怪的，肖童抬头看去的时候，却发觉众人都快速避开了他们的目光，倒是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好了，准备实拍了。”杨导开口道。 众人纷纷开始回到岗位，肖童则拿剧本拍了贺梓童一下，示意他不必紧张。 好在贺梓童不是个怯场的人，而且肖童提前和他走过戏，该教他提醒他的基本都点出来了，所以实拍的时候没出什么大的岔子。第一场戏只拍了四条就过了，贺梓童大受鼓励，所剩无几的紧张也差不多都抛到了脑后。 中场休息的时候，贺梓童订的甜品和饮料送了过来。 磊子提前打过招呼，制片组的人帮忙给各部门分了下去。 众人纷纷朝贺梓童道谢，甚至还有人朝肖童道谢的。 “关我什么事儿？”肖童背地里小声嘀咕道。 “大概……有人觉得你们不分彼此了吧……”磊子小声解释道。 “我们本来也不分彼此呀。”贺梓童道。 肖童拿着一杯果汁刚喝了一口，闻言看了磊子一眼，开口道：“放新料了？” “也不是新料……就是澄清的营销号，发了一些您和贺老师的……咳……那个亲密照片……试图模糊视线，说明大家在剧组比较亲热，是正常之举……”磊子艰难的斟酌道。 肖童接过磊子的手机看了一眼，双童话题已经热搜第三了，而且后头还有“沸”的字样，看来很快就可以上榜首。 第六十章 肖童点开话题, 飘在首页的第一条热帖, 文案写的是很暧昧, 带图中有一张是他和贺梓童拥抱的图，还有一张看起来像是贴脸的抓拍图，最后一张则是他回国那天, 贺梓童为了替他洗黑热搜而发的双人自拍，后面还带了那条微博的截图。 肖童顿时有些头大, 点进去看了一眼评论, 第一条是三个字母的缩写。 “SZD？”肖童抬头问磊子, “什么意思？” “是真的。”磊子道。 贺梓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评论区，当即有些崩溃的道：“卧槽！！！咱俩是真的？？？” “你不是说咱俩挺配的么？”肖童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走到旁边坐下一直皱着眉头，显然在想应对的办法。 贺梓童拿着手机翻了好一会儿, 发觉营销号的热门评论中, 有许多粉丝在拼命控评, 那澄清的姿态急切而猛烈，连他看了都觉得特别欲盖弥彰。但粉丝都是出于担心, 生怕自己爱豆惹上这种话题，对前途有影响。 不过也有可能, 粉丝真觉得他俩是真的, 所以才这么拼命掩饰？ “要不咱俩官宣吧。”贺梓童从磊子那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凑到肖童边上伸手打开了相机，拍了一张合照。照片定格的瞬间, 贺梓童朝肖童脸上亲了一下，而肖童则是一脸嫌弃和抗拒。 贺梓童给那张自拍修了修图，还一边感叹道：“这么抓拍都不崩，咱俩的颜值太能打了。” “你要干嘛？”肖童问道。 “官宣啊。”贺梓童道。 “消停点行吗？祖宗！”肖童拿过他的手机扔给磊子，顿时觉得特别头大。 过去林牧言总嫌弃贺梓童，他还觉得没什么缘由，如今他才体会到林牧言的不容易。贺梓童这孩子，机灵倒是机灵，但有时候太机灵了，还总爱抖，稍一不留神，他指不定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现场很快准备完毕，副导演过来叫人，俩人只能继续去拍戏。 下午，事情继续发酵。 陈亦墨和景絮那边又有了黑料。 大概是意识到陈亦墨和景絮那边的公关，把话题转移到了肖童和贺梓童的身上，所以这次的黑料，对方没有继续针对这个话题。毕竟，讨论到一定程度之后，话题的热度就会慢慢降低，所以持续性必须依靠新的方向来引导。 这次，对方放出的料是，景絮公司的税务问题。 这个话题涉及到法律相关，所以瞬间将事情从娱乐圈八卦的范畴，转移到了其他领域。 北京，林牧言的住处，丁一和两个宣传正在一起开会。 这事儿出了之后，他们已经连续盯着十几个小时了，丝毫不敢松懈。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陈亦墨，开始专注咬着景絮不放？”一个宣传开口问道。 “陈亦墨早就注定了死路一条，就算这次不出手整他，以他得罪了和庆庭的背景，再加上脸被弄伤的事情，不可能在娱乐圈继续混下去。”丁一道：“所以，这次搞陈亦墨只是个由头，先把眼球赚足了，关键时刻再转移视线。” “他们想搞死景絮。”林牧言沉声道。 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睡，这会儿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焦虑而暴躁。 丁一端着咖啡，问道：“你最担心的问题是什么？” “当然是景絮出事，影响到正在拿标的那部戏。”林牧言道：“这部戏不能出事儿！” “那我们就先不管其他的思路，直接对着这个诉求想解决的方案呗。”丁一道：“有什么方法能让景絮出事的前提下，不影响这部片子的上映？” 林牧言想了想，开口道：“法律上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不是演员，只是幕后参与者之一。但是我担心，舆论继续发酵下去，若有人刻意引导，很容易祸及无辜。” “那就想办法转移舆论的视线。”丁一道。 “有点难。”林牧言道。 这时宣传将手里的电脑转过去朝着两人，电脑屏幕上是一张打开的图片，正是今天肖童和贺梓童拍的《非我》定妆照。 “什么意思？”丁一问道。 “杨导助理发过来的，说是让我们随机应变。”宣传道。 林牧言盯着那张照片想了想，开口道：“《非我》的宣发现在还没启动，杨导的意思应该是……咱们可以发个定妆照，把视线转移过来。” 正好双童的话题热度还没下去，他俩只要官宣了这部戏，肯定能引发新一轮的讨论，景絮那边的压力就能得到缓解。只要热度降低，有关部门怎么查都无所谓，舆论很难再次关注回去。 “杨导这是还念着旧情，想替景絮解个围啊。”丁一道。 “也替咱们解了围。”林牧言道。 双童反正是假的，话题引过来也不怕。 顶多就是讨论几天，热度过去了，人们也就当做玩笑抛诸脑后了。 正好，也可以提前宣传一下电影，一举多得。 “找美工做图，下午三点发定妆照吧。”林牧言道。 宣传闻言便立即安排了，众人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午饭后，磊子那边得到了丁一的反馈，提前跟肖童他们打了个招呼。 贺梓童得意的道：“我就说嘛，官宣是唯一的法子……” 肖童一脸无奈，但不得不承认，贺梓童剑走偏锋的思路，往往真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 三点钟，丁一那边发了《非我》的定妆照。 微博文案带了“双童”的话题。 原本下午已经掉出前十的话题，瞬间飙到了榜首。话题首页偶尔有路人质疑此前的事情是制作方在炒作，但很快粉丝们的欢呼和期待，便将路人的质疑淹没了。 自从上次贺梓童发自拍cue“双童”以来，这是第二次官方主动cue，所以不仅双方的粉丝对于这次合作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和期待，CP粉们更是如同过年一般，开启了集体狂欢。 贺梓童自作主张，用自己的微博发了今天抓拍的那张自拍， 配文【非我，SZD，生图，无修 @肖童】。 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发过微博的贺梓童，因为这条微博，成功在沸腾的话题榜扔下了一记重磅炸/弹。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双童”、“肖童贺梓童非我”“电影非我”等话题纷纷登上了热搜榜。 景絮的话题热度终于慢慢开始降低，黄昏时已经掉到了40以外。 “哥，你不是有微博号吗？跟我互动一下啊。”贺梓童朝肖童道。 肖童道：“几年不用，密码早忘了。” “你看这些粉丝，还嘲笑我单箭头呢？说我得不到你的眼神，只能唱独角戏，你说气人不？”贺梓童一边刷微博一边道。 肖童拿了他的手机扔给磊子，“以后在片场不要刷手机，有事儿磊子会告诉你的。” 贺梓童闻言倒是没反抗，老老实实的抠起了手指头。 今天只安排了两场文戏，拍摄的都还挺顺利的。 贺梓童表现也不错，收工的时候，杨导甚至特意夸了他几句。 “晚上去我房间一趟，把明天的戏对一遍。”进了酒店之后，肖童朝贺梓童道。 “哥你不吃晚饭？”贺梓童问道。 肖童摆了摆手道：“胃不舒服，磊子扶我回去吧，你自己去吃。” “要不要去医院？我陪你……”贺梓童上前要扶肖童，被肖童一把推走了，只说让他吃过饭再去找他。 贺梓童见他气色还行，便也没再勉强，自己去了餐厅。 他们住的这间酒店，管理比较严格，餐厅和电梯都得刷房卡，所以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没有闲杂人等。所以肖童他们早晚饭便都在酒店餐厅里解决，倒也比较方便。 贺梓童刷卡进了餐厅，因为担心肖童那边的状况，所以比较匆忙，拿餐盘匆匆取了餐，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身上，手里的餐盘几乎整个飞了出去。好在对方眼疾手快，一把将餐盘捞住，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对不起对不起……”贺梓童接过自己餐盘，连连道歉。 然而他一抬眼就愣住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竟是于非。 “你……”贺梓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于非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在等贺梓童说话。 “我……不打扰了，你随意……”贺梓童反应过来后，有些狼狈的朝他点了个头，端着餐盘匆忙要走。却险些又撞到人，好在被于非拉了一把，这才堪堪避过。 “我来吧。”于非很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餐盘，走到角落的空桌子前放下，还顺手替贺梓童拉了椅子，待贺梓童坐下之后，他便去取餐了。 贺梓童坐下之后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怎么于非做这一切做的这么自然？ 而且刚才于非见到自己一点都不惊讶…… 好尴尬，前任见面，人家毫无波动，他却狼狈得要死！ 贺梓童有些置气的叉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结果刚嚼了两下还咬了舌头…… 于非取了餐，从容的坐到了贺梓童对面。贺梓童本想问他要干嘛？但又觉得先开口，显得自己不够淡定，所以整顿饭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一直等于非跟着他到了肖童的房间门口，贺梓童才觉得不说话不行了。 “我要去找肖老师对剧本，您是有事情吗？”贺梓童尽量控制着情绪，礼貌的问道。 “我看你们对剧本。”于非坦然的道。 贺梓童闻言眉头一拧，开口道：“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什么身份听我们对剧本？” 于非尚未答话，房门突然开了，磊子冒了个头朝于非道：“是监制老师吗？请进。” “谢谢。”于非朝磊子点了个头，进了房间。 “？？？？”贺梓童站在门口一脸懵逼。 第六十一章 两人进屋后, 肖童很淡定的朝于非打了个招呼, 于非很淡定的在沙发上坐下。 贺梓童很不淡定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总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 “对了，我好像前几天跟你提过监制要来的事情吧？”肖童看向贺梓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惊讶？” “你是跟我说过，可你没说监制是谁啊！”贺梓童有些崩溃的道。 磊子给贺梓童递了杯咖啡, 贺梓童当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忙若无其事在走到另一边坐下, 但目光却总忍不住去看于非。 “怎么样？”肖童坐到于非旁边, 问道：“第一次以监制的身份来剧组, 感觉还不错吧？” “有点期待，希望你们剧组的盒饭别太敷衍。”于非笑道。 贺梓童坐在旁边看俩人聊得挺嗨，心里莫名不太舒服。 可他又不想表现出来, 便闷着头在一边翻剧本，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对了, 别打扰你们对戏。”于非道：“你们忙你们的, 不用管我。” “好。”肖童拿起剧本招呼贺梓童过来, 把明天要拍的戏份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 贺梓童连连点头，却总忍不住走神。 肖童拿剧本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回过神来，瞥见于非正在看着自己, 不由尴尬万分。 “这场戏是小文这个人格, 第一次完整出场，所以特别重要。”肖童朝贺梓童道：“虽然剧本里写的状态是癫狂暴躁，但是杨导肯定会要求你尝试不同的情绪来演, 最终找一个比较合适的质感。如果你现在不做好准备，到了现场可能就会不断的NG，到时候你只会更紧张。” 贺梓童拿着剧本念台词，但是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 肖童跟他说了好几次，贺梓童反复尝试都不太得法，不由便有些烦躁。 于非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道：“肖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剧组见吧。” “好，有事儿随时电话，找磊子也行。”肖童说罢亲自把人送出去。 待门关上之后，贺梓童叹了口气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肖童挑眉问道。 “他一个商人，跟影视行业半点不沾，他投资电影什么意思啊？”贺梓童道：“我真是搞不懂，有钱人现在都这么玩儿吗？” 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现在这种懊恼、烦躁的情绪，挺对的，记住这个感觉。” 贺梓童：“？？？” 两人对戏对了近两个小时，接近凌晨的时候贺梓童才回房。 他正迷迷瞪瞪开门呢，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于非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你……干嘛？”贺梓童顿时清醒，下意识凶巴巴的问道。 “下楼买点东西。”于非冲他笑了笑，伸手拉上了房门。 贺梓童一脸茫然的看着于非，对方走到电梯间的时候突然回头，目光和贺梓童撞了个正着。贺梓童慌忙收回视线，开门进屋了。 神经病吧！贺梓童心道，大半夜穿着睡衣去买什么东西？？？ 不会是房间里有人，临时要去买安/全/套吧？？ 贺梓童烦躁不已，快速的冲了个澡，正打算要睡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门。 他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走过去打开房门，发现于非正站在门口。 于非一怔，目光在贺梓童身上逡巡了一圈，不由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贺梓童下意识往门后一躲，问道：“有事吗？” “我房里停水了，前台说维修工人明天才来，我没法洗澡，能借你的浴室用一下吗？”于非问道。 “你……”贺梓童刚想拒绝，但又觉得相识一场，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显得有点小气，便把人让进屋里道：“你洗吧，快点，我该睡觉了，明天得早起。” 于非朝他道了谢便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传来水声，贺梓童换上睡衣在屋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紧张。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浴室的水声停下了。 贺梓童越发紧张，不知道他还以为别人洗完澡要跟他干什么呢…… “那个……”于非突然开门伸了个头出来，贺梓童吓了一跳，慌张的看着他。 于非小声问道：“你介不介意……借一套睡衣给我，我刚才忘了带。” 贺梓童下意识想说，你没事儿吧？睡衣这种贴身的衣物能随便借吗？ 可于非就那么光/着身子探出头来眼巴巴的看着他，他又不忍拒绝，总不能让于非裹着浴巾回去吧？ “你等一下……”贺梓童去找了个身睡衣拿给他。 没一会儿，于非换上他的睡衣出来了。 于非：“？？？” 贺梓童：“！！！” 贺梓童给于非拿的是一套卡通睡衣，睡裤的关键部位很夸张的画着一根香蕉，睡衣的胸口位置，一边一只桃子可以说是非常形象了。 “我……晚安。”贺梓童尴尬的摆了摆手。 他真不是故意的，那睡衣原本叠在箱子里，根本看不见图案。 “晚安。”于非的淡定的摆了摆手，回房了。 贺梓童盯着他的背影，一脸石化！！！ 他差点忘了，这睡裤的后头，还有一朵大大的菊/花！！！ 回房后的于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十分丰富…… 第二天一早，肖童和磊子去餐厅吃早饭。 这个点儿起的人不多，所以餐厅里空空荡荡的。 林牧言今天起的也很早，趁着肖童吃早饭的功夫和他视频呢。肖童在剧组不拿手机，晚上又要对戏，林牧言怕他休息不好，所以只能抽着他吃饭的间隙聊一会儿。 “好在景絮那边的事情渐渐淡下来了，和庆庭那边，和氏的高层给他施压了，他应该不敢继续闹下去了。”林牧言道：“但是这边还是有很多琐事，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去看你。” 肖童一边吃东西一边道：“没让你来看，你把北京的事儿处理好就行。” “听你这么说，一点都不想我啊？”林牧言酸溜溜的道。 肖童笑道：“我在这边，有你们家小兔崽子和于非陪着，非常充实。” “他俩搞事情了？”林牧言一脸八卦的道：“于非不是昨天刚到吗？” “不知道进展怎么样，反正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肖童说罢切了一下摄像头，不远处贺梓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取餐，于非拿着自己的餐盘路过，很自然的接过贺梓童的餐盘，朝肖童这边走了过来。 肖童赶紧把摄像头切回来，便见贺梓童一脸茫然的看着于非，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坐到了旁边。于非倒是挺有心机，知道贺梓童未必肯跟他坐，所以直接奔着肖童来了。 “对了，那部戏的名字宣发这边讨论了很久，重新定了一个，叫《寻迹》你看行吗？”林牧言快速转移话题道。 肖童点头道：“挺好，你们定就行。” “那你们先吃吧，我再补个觉。”林牧言道。 两人随即结束了通话。 肖童抬眼看贺梓童和于非，感觉这他们之间的气场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 “你喝这个吧。”于非抬手拿走了贺梓童刚喝了一口的饮料，把自己餐盘里的粥放到了他面前。 贺梓童有些不高兴，心说自己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你管的着吗？可他一扭脸，就见于非很自然的拿着那杯饮料喝了一口，丝毫没有计较那是贺梓童喝过的。 “我吃饱了。”贺梓童吃了两口面包就要匆匆起身。 于非一把按住他，沉声道：“不要浪费，吃完了再走。” “不是……我……”贺梓童刚想拒绝他，可一想到昨晚那身睡衣，又觉得于非八成以为自己的故意的，还以为自己有心耍他呢，估计心里也憋着气。 念及此，他便老老实实坐下把饭吃完了。 “昨晚那个……”贺梓童轻咳了一声，朝于非道：“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放在箱子里，我自己也没注意是什么图案。” “那个图案有什么问题吗？”于非反问道。 “啊？”贺梓童茫然道：“不是那个鸡/鸡……它……” 肖童放下粥碗，起身收起餐盘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于非也随即起身，收起两人的餐盘道：“没事儿，别瞎想。” 贺梓童一脸崩溃，这是我瞎想吗？ 我是怕你瞎想好不好！！！ 贺梓童原本还担心于非到了片场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事实证明于非很安分，在片场几乎一直待在监视器旁边，几乎很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杨导似乎很喜欢和于非聊天，拍摄的间隙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这倒是让贺梓童放松了许多，如果于非在旁边盯着他的话，恐怕他发挥起来还真会受影响。 一连几天的拍摄都很顺利，于非这个监制的身份也渐渐得到认可，总之剧组里都知道有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但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知道的人却不多。 随着拍摄进度的推进，于非每天陪他们吃早饭、晚饭，好像也成了一种习惯。 “你俩和好了吗？”趁着于非取餐的间隙，肖童问贺梓童。 “没有。”贺梓童道：“他什么都没提，我看根本也没有要和好的意思。” 肖童失笑道：“他没那个意思，难不成这趟真是来投身电影事业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半路出家想做导演！”贺梓童道：“你没看整天和杨导聊得那么起劲么……” “你每天忙着拍戏，还那么关注我？”于非从他背后走过来坐下，开口道。 “用得着关注么？”贺梓童道：“剧组里谁不知道啊。” 肖童见状，打了个圆场道：“我之前的电影都定档了，你们俩还不赶紧和好？难不成要等这部电影定档？” “谁要和好？”贺梓童道。 “和什么好？”于非道。 俩人同时开口，贺梓童怔了一下，看向于非，顿时心里有些堵得慌。 他这话说出来纯属是一时口快，可听到于非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暗暗地失望。 尽管他也知道对于非不该再有过多的想法，可于非这一系列的操作，明里暗里各种细节和暗示，他没法不多想。又因为心里对于非确实还是存着爱意，难免就忍不住有所期待。 但于非这句话，无异于亲口宣布，自己这次来没打算和他和好。 是他想多了，自作多情了…… 肖童显然也吓了一跳，怔怔的看向于非，又看了一眼贺梓童。 于非却不慌不忙的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道：“我当初根本没同意分手。” 既然没分手，和什么好？ 第六十二章 于非那句话像是随口一说, 甚至没有任何赘述。 可他的态度却在那一句话里表达得清清楚楚, 毫不含糊。 贺梓童一整个早晨都心不在焉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于非的声音。 于非真的是为了他来的, 于非是要来跟他和好……不对, 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根本没分手，不需要和好。 “怎么样？小伙子。”去片场的车里, 肖童问贺梓童：“你要是不想答应, 就把他开了。” “人家投了钱的，能说开就开吗？”贺梓童忙道。 肖童忍着笑意道：“咱们又不缺钱, 你手里有矿啊。” “那又不是我的钱, 爷爷遗嘱里留的那些钱, 怕我一下败光了, 都安排了人打理。”贺梓童道：“而且写明了不可以投资影视行业。”和家老爷子大概不希望贺梓童走两个叔叔的老路，只希望他有点钱傍身，以后不愁吃穿就行。 车子到了片场, 肖童朝他道：“你要是还在犹豫, 就好好考察考察呗, 以前有什么质疑和误解, 总要彻底释怀了，才好再做决定。不着急……” “嗯。”贺梓童应了一声, 心里却乱糟糟的。 此前他决心要和于非分手，无非是觉得对方不喜欢自己，和他恋爱只是个表面功夫。而那个时候的于非又总是过于被动, 给不了他安全感和踏实感。 如今于非做了这些，应当也是想要以实际行动，向他表明态度。 可不知道为什么，于非进组已经这么多天了，除了每天陪他出工收工之外，私底下几乎没什么表示，若非他今天来了那么一句，贺梓童几乎要怀疑他另有目的了。 于非到底怎么想的？ 《寻迹》定档的消息很快在网上发布。 这部搁浅了将近三年之久的电影，得以再次上映，顿时引发了不少热议。 肖童已经好几年没有登过微博了，这次特意让磊子把号找回来，转发了那条定档官宣的微博。还配了个带着话题的文案，其他的一句话也没多说。 “哥你这也太惜字如金了吧？”贺梓童刷着微博道。 “说那么多有用吗？”肖童道：“不打算买票的人，就是写一千字小作文，照样不会去看。” 贺梓童闻言道：“做你的粉丝可真够倒霉的，好几年见不到活人。” “我又不想做偶像。”肖童道：“除了拍戏，我什么也不能给他们。” 演员这个职业，和偶像的定义本来就很容易模糊，尤其像肖童这种，年轻，颜值高，而且是一部戏爆红的演员，很容易吸引大批粉丝。而一旦粉圈成立，渐渐有了规则，很容易将演员变为流量。 这个时候，肖童的态度就极为重要。 只要他坚持不给粉丝任何互动的机会，天长日久，粉圈冷静下来，也就会接受他只是个演员的身份。虽然会有一大批粉丝依旧喜欢他，但方式和方法，则会相对温和一些。 “你不用替我宣传。”肖童道。 “来不及了，已经转发过了。”贺梓童心虚的耸了耸肩。 肖童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到了片场以后，手机都交给磊子保管吗？” “这就交。”贺梓童老老实实的交了手机，屁颠屁颠的跟在肖童后头。 磊子出于好奇，打开微博看了一眼贺梓童的微博，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支持我哥的电影，转发晒《寻迹》购票记录，首映次日抽一千人，每人赠送两章《寻迹》电影票。#肖童寻迹# #寻迹#】 贺梓童这条微博发出仅三分钟，转发就过了七千。 磊子刷新了一下，转发瞬间过万了。 杨导今天来的比较早，现场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他看到肖童后，便远远的走了过来。 “开拍这么久了，怎么没见牧言来探班？”杨导问道。 “他在北京比较忙，暂时还过不来。”肖童道。 杨导似乎有些遗憾，开口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挺想他的。” “那我跟他说，让他尽快抽空过来探班。”肖童道。 俩人正聊天呢，摄影组的老大吴浩过来朝肖童打了个招呼。开机宴上摄影组和两位主角之间的不愉快，虽然后续没有人再提过，可拍摄周期这么长，总得有点交流，不然太别扭了。 “肖老师的电影定档了，恭喜啊。”吴浩朝肖童道。 “谢谢。”肖童道。 杨导闻言一脸惊喜的道：“是……之前那部电影吗？名字最终确定了没？” “叫《寻迹》，宣发那边定的，我觉得还行。”肖童笑道。 “那可太好了，那是个好本子，想必拍的也不差。”杨导道。 肖童笑着点了点头，贺梓童凑热闹道：“到时候我出钱，包场请大家过去看。” 众人闻言纷纷表示一定会支持，吴浩忙道：“我提前订两个花篮，算是给两位老师赔不是了。之前因为景絮的事情，对两位多有误会，没想到……真是对不住了。” “吴老师客气了。”肖童道。 杨导听到景絮的名字，忍不住叹了口气。 景絮曾经是他最看重的学生，没想到最后会落到这一步。 吴浩他们觉察触动了杨导的伤心事，便将话题扯开了，没有继续聊。 这天收工之后，杨导说想和肖童聊一聊，贺梓童便先回去了。 之前于非一直和杨导坐同一台车，今天只能蹭贺梓童的车回去。 一路上，于非也不主动说话，贺梓童几次想开口，但都忍住了。 到了餐厅吃饭的时候，于非一如既往的给他拿餐，看起来完全是一个完美男友的典范。可是因为两人始终没有说开，所以贺梓童心里特别别扭，总想找机会问清楚于非到底怎么想的。 “今天我陪你对戏吧。”吃完饭后，于非把贺梓童送到房间门口。 贺梓童犹豫了一下，想着能单独跟他说说话也好，便没有拒绝。 “明天拍的是第二十七场吧？”于非拿着剧本，一本正经的翻看。 贺梓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他手里的剧本拿过来扔到茶几上。 “怎么了？”于非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演戏了？”贺梓童开口道。 于非闻言笑了笑，开口道：“你觉得我在演戏？” “不然你是在干嘛？”贺梓童道：“假装若无其事，当做我们之间还像从前一样吗？” 于非抬眼看着他，面上带着几分欣慰，好像一直在等着贺梓童质问他似得。 “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于非问道。 “你非要让我把话说明白吗？”贺梓童道：“你每次都是这样，好像只有我在无理取闹……” 贺梓童别开目光看着别处，眼圈有些发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得。于非伸手拉他，被他甩开了，于非也不在意，索性走过去贴着他的身体。贺梓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于非却步步紧逼，直到将贺梓童逼到了墙边。 “我只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做/爱了，因为我有点着急，你还受了伤。”于非道：“第二天，你就变得有些冷淡，回北京之后，突然就要跟我分手，也没有说任何的理由。” 两人靠的极近，贺梓童很想逃开，于非却伸手扶着墙壁，将他禁锢在了自己和墙壁之间。 贺梓童抬头瞪着他道：“你还装傻？因为什么理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于非道：“分手是你提的，理由当然该由你来说，我心里清楚不清楚，是另一码事。” “所以你这次来，就是想听我说理由，然后才肯分手？”贺梓童问道。 “你……”于非闻言面色顿时一沉，开口道：“我做的这一切，在你的理解中就是为了跟你分手？” 贺梓童当然不这么觉得，可于非的态度让他很委屈，他明明是顾忌着于非的颜面不想说明白，为何对方还非得逼着他把理由说清楚？这分明就是找碴！ “好，你想听理由，那我告诉你。”贺梓童道：“你送去洗的衣服里，装着催/情药，我问过我朋友，这种药最大的受众，是那些……骗/婚的gay，和做那种生意的人……只有在和没有情/欲的人做/爱的时候，才会用到这种药物。” “所以呢？”于非问道。 “所以呢？你还问我所以呢？”贺梓童怒从心起，大力的推了于非一把，于非没有抵抗，被他退的往后退了两步。贺梓童情绪几近失控，朝他吼道：“你根本就不想和我上/床，需要用药物才能……才能和我……做/爱！既然我对你连最基本的吸引力都没有，你跟我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你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还骗我，用吃药也要勉强自己和我在一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于非伸手抓住贺梓童的手，贺梓童想要挣开，但是失败了。 “你放开！”贺梓童挣了半天，奈何于非力气太大，最后他干脆拿脚去踹于非。 于非一手扶在他脑后，将人往墙上一推，俯身便吻住了贺梓童。 贺梓童愣了一下，继而奋力挣扎，在于非横冲直撞的舌头上咬了一口。 于非吃痛退开了些许，但随即又吻了下去。 贺梓童尝到满嘴的血腥味，顿时又急又气，再加上满腹委屈，终于哭了。 “童童……”于非一边亲吻着他，一边温柔的道：“你怎么会觉得我不爱你呢？”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已经知道理由了，现在可以分手了吧！”贺梓童道。 于非伸手帮他擦了擦眼泪，又擦掉他嘴角的血迹，而后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腿/间一引。贺梓童的手触到于非已经起了反应的那里，顿时缩了回来，怔怔的看着于非，连哭都忘了。 “你仅凭那盒药，就断定我不爱你，对你/硬/不起来？”于非拧着眉头道：“这么轻易就可以求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求证呢？” “我……我……问过你……”贺梓童满脑子都是于非硬/了的那家伙，心烦意乱的道：“我……侧面问过你……你……” “你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就自己得出了这个结论，然后单方面跟我分手？”于非道。 贺梓童被他这么一问，顿时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武断了，可事情会发展到分手那一步，于非难道就没有责任吗？他越想越委屈，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头望向于非道：“难道你就没有错了吗？那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我爱你，贺梓童。”于非道。 贺梓童一怔，于非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这句话。 第六十三章 过去的于非, 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温柔, 但他很少会对贺梓童有过于亲密的表现，即便是接吻也都是清清淡淡, 一触即分。 至于缱绻的情话, 说得就更少了。 如今骤然听他说这句话，贺梓童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梓童小声嘀咕着，脸红的十分彻底。 于非原本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见贺梓童这副模样, 顿时便生出了许多心思，倒是变得大胆了些。 “贺梓童, 你可真傻……”于非附在贺梓童耳边, 声音极小, 但带着他呼出的热气尽数喷在贺梓童耳边, 惹得贺梓童耳根的红意一直蔓延到脖颈，整个人变成了油爆虾一般。 “你到底要不要好好解释？！”贺梓童推了他一把，但力气倒不是很大。 于非笑了笑, 却没有放开他, 而是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低声道：“当然要好好解释, 不仅要好好解释，还要好好证明一下, 免得你又觉得我对你没什么想法……” 贺梓童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于非托住腿往身上一抱，他下意识搂住于非脖颈, 整个人便以一个羞/耻的姿势骑在了于非身上。于非抱着他大步走向桌边，将贺梓童放在了桌上。 “你……你要干什么？”贺梓童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反应，于非已经一把扯掉了自己的皮带。贺梓童目光下意识扫向于非的身体，见于非那处早已“生机勃勃”，忙不好意思的避开了视线。 “现在还怀疑吗？”于非低声问道。 “我……你……”贺梓童支支吾吾，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想法，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于非一把将人揽在怀里，而后倾身吻住了贺梓童…… …… …… 贺梓童和于非正这样那样的时候，肖童则陪着杨导喝酒呢。 按理说第二天一早还有戏，导演拉着主演喝酒有点不合规矩，但肖童知道杨老师八成是心情不大好，怕老人家难受，所以便陪着他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杨导叹了口气。 “你这部戏能顺利定档，我是真替你开心。”杨导朝肖童道：“当年你是古装戏出道，还不到二十岁就上了大荧幕，表现令人惊叹！当时我还跟他们说，你起点这么高，就怕往后的路不易走。若是你站在高处，没法脚踏实地，倒是白白浪费了老天爷赏得这口饭。” 肖童闻言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己和杨导尚且不认识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关注了自己。 “后来，你接了景絮的片子。”杨导道：“那部片子从制作到投资，都算不得是上品，但作为小众类型片，实际上是非常有意义的一次尝试。” 而肖童不仅接了那部片子，甚至还参投了。 只是没想到，那部片子命途多舛，耽搁了这么久，才获得上映的机会。 “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孩子，有眼光，很大气。”杨导道。 “那个剧本，我确实很喜欢。”肖童道。 杨导笑了笑，但那笑容带着些落寞，“如今像你这么年少成名的演员，能踏踏实实看剧本选戏的能有多少？别说是演员，就是景絮……哎……” “人各有志，杨老师也不要太介怀了。”肖童宽慰道。 “景絮是我带过的学生里，最有才华的一个。”杨导道：“我没有孩子，这你是知道的。所以前半生，都把心思放在了我这帮徒弟的身上，景絮人聪明，对电影又有梦想和眼光，我一直都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对待。” 肖童闻言想了想，自己最初认识景絮的时候，对方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充满了热情和期待。那个时候，肖童之所以会接那部戏，一方面是因为剧本和题材他感兴趣，想挑战一下，另一方面，他觉得景絮可以做好那部戏。 “景絮对自己的事业，的确是很投入的。”肖童道。 只不过，他太过偏执，很多事儿解决的方法都过于极端。 虽然肖童至今也不清楚景絮最初是怎么和和庆庭搅和到一起的，但仅凭后来景絮处理问题的方式，他就能想象的到，俩人能闹到互相仇恨的地步，和景絮处理问题的方法不无关系。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景絮或许也是有无奈的。 毕竟和庆庭这个人有多烂，他是见识过的。 “可惜他还是走岔了路……”杨导喝了一口闷酒，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父亲。 肖童总觉得杨导今天叫他来喝酒，应该不止是聊聊景絮那么简单，但杨导一直不提别的事儿，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询问。 “对了，牧言快来探班了吧？”杨导突然问道。 “快了……我晚上就跟他说，让他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尽快过来。”肖童道。 杨导今天在剧组就问起过林牧言，这会儿又问林牧言，难不成他找自己是要说林牧言的事？肖童暗道。 “牧言是个好孩子，才华较之景絮更胜一筹，但为人却很踏实。”杨导道：“他和景絮比，那可真是让人一万个放心。” “杨导谬赞了。”肖童忙道。 但景絮这人，别说是林牧言，就是换成随便什么人，也比他靠谱不知道多少倍。 一顿酒喝完，直到回去酒店，杨导也没再说别的事儿。 除了夸林牧言，就是唉声叹气，时不时骂景絮几句。 肖童只觉得今天这酒喝的莫名其妙，但他和杨导本来也不是特别熟悉，所以根本不了解他的作风，只当他是想到《寻迹》定档，所以很有感触，骂骂景絮解解气…… 回到酒店，肖童便给林牧言打了个视频电话，把今天杨导的表现朝他说了。 “找你喝酒？”林牧言一脸惊讶道：“杨导酒瘾虽然大，但是不太会在拍摄期间喝酒啊。而且他知道你不爱喝酒，找人陪也不该找你吧。” “对啊，他那么多徒弟在组里，哪儿轮得到我陪他喝酒。”肖童道。 况且肖童也没怎么喝，更多的是陪在旁听他聊天。 林牧言想了想道：“可能是想到景絮伤心了吧，没事儿，不用担心。” “那你什么时候过来？”肖童道：“杨导一天问了你两次，你要一直不来，他还以为我没传达到位呢。” 林牧言闻言笑了笑，朝摄像头前一凑，嬉皮笑脸的道：“说清楚了，是他想让我过去探班，还是你想让我过去探班？” “我忙着拍戏，可没空搭理你。”肖童道。 “那我可真不去了。”林牧言虚张声势的道。 肖童起身道：“你爱来不来。” 他说罢起身随手把T恤脱/了，去柜子里取了睡衣，准备要去洗澡。 林牧言眼瞅着他光/着半个身子走来走去的，当即有些口干舌燥，开口道：“宝贝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太想你了。” “没空理你，我得去洗澡了，明天早晨得早起。”肖童拿过手机就要挂断。 林牧言忙道：“等等宝贝，别挂，让我多看你一会儿……” 肖童盯着林牧言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打/飞/机？” “没有！”林牧言说着把镜头往下一摇，露/出了一/丝/不/挂地身体。 “别闹行吗？”肖童嘴上说着别闹，目光却一直盯着屏幕中的林牧言。 林牧言将镜头弄回来，笑道：“试一下呗，我都要憋出病了。” “不试！”肖童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却还是没有挂断视频，拿着手机去了浴室…… …… 隔壁房间，贺梓童趴在床上哼唧，于非拿着药膏要给他涂药，他却躲着不从。 “听话。”于非好言相劝。 “都跟你说了没事，你怎么不信呢？”贺梓童裹着被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于非这次的技术倒是比上次进步了不少，但贺梓童这个人比较娇贵，一点不舒服就哼哼唧唧。虽然他最后确实没受什么伤，但做的时候他哼唧的太大声，于非便以为又把他弄伤了，完事儿就要给他抹药。 “你要是不撒手，我可用强了。”于非下了最后通牒。 贺梓童满脸通红，瞪了于非半天，开口道：“我真没受伤！” “你都疼哭了。”于非道。 “我那是舒服的哭了……”贺梓童道。 于非一怔，表情顿时有些精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贺梓童一看他这幅表情，倒也不害羞了，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于非亲了一下。 “你不是说……要跟我解释的吗？”贺梓童道。 “当然要跟你解释。”于非把贺梓童抱起来，一边朝浴室走一边道。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于非把贺梓童放进去，然后自己也跨了进去。 水汽弥漫，两人依偎在一起，贺梓童觉得这一刻无比满足，回身和于非交换了一个吻。 “我以前谈过一次恋爱。”于非道。 贺梓童倚在于非身上静静听着，也不说话。 于非便不紧不慢的道：“我和他谈了一年多，只牵过手，连接吻都没有过。” “为什么？”贺梓童不解的回头问道。 “不许老是回头，我会忍不住想亲你。”于非道。 贺梓童一怔，继而笑着主动亲了他一下，又老老实实的转过了头。 于非又道：“和他在一起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恋爱的。和他在一起之后，每天一起上课，去图书馆，偶尔看电影，一起吃饭，感觉也很快乐。他不太热衷和我亲近，我觉得他可能比较保守，所以也没有勉强。” “谢谢他。”贺梓童突然开口道。 于非闻言不由失笑，伸手在贺梓童脑袋上揉了一把。 “后来呢？”贺梓童又问。 “后来……”于非叹了口气道：“有一次聚会，我喝了点酒，带他去开了房……” 贺梓童：“……” 突然不太想听下去了，有点酸。 “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和他接吻。”于非开口道：“他有些不自然，但是我没有觉察到，因为我喝了酒，不是特别清醒，也有点冲动……” “你们……”贺梓童小声问道：“做/爱了？” “我本来是有那个打算的……”于非道：“不过，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时候，他吐了……” 贺梓童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片刻后他小声问道：“他是不是喝多了，所以才吐了？我有时候，喝多了也会吐的。” “他没有喝酒。”于非道。 贺梓童：“！！！” “那天晚上我才知道……他一直在骗我……”于非声音淡淡的，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月底前就会完结啦，下周可能会有双更掉落~~么么哒~ 第六十四章 贺梓童伸手握住了于非的手, 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于非却挠了挠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非苦笑道：“那个时候我确实在学校里头有点出风头, 家里又有点背景，所以被渲染的有点夸张。但现在想一想，向我示好的那些人里，真正喜欢我的又有多少呢？大部分人喜欢的恐怕都是那个校草的光环吧……” “他也是其中一个？”贺梓童问道。 “嗯。”于非道：“我也是那天晚上才知道, 他根本就不是GAY。” “啊？”贺梓童惊讶道：“什么意思？” “他是直男。”于非苦笑道。 “是你把他……掰弯的？”贺梓童问出口又觉得这话有点词不达意, 那人如果不是GAY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不存在掰弯一说, 难道从头到尾, 对方都是直的？ 于非道：“我怎么可能去掰弯别人？是他追的我！” 贺梓童：“！！！” 于非当年在学校里确实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家世、才学、相貌、身材……无论哪一点，都很难遇到对手。而当时追求他的人又多，偏偏他一直没有接受, 所以把于非追到手, 对于当时的很多人来说，倒是成了一个执念。 又或者说, 更像是一个挑战。 这个挑战，关乎的是刺激和能力，甚至和爱无关。 于非那个所谓的初恋直男, 大概挑战欲望比较强烈，所以便夹在诸多追求于非的挑战者中，向于非表达了好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于非竟然答应了他。 “我想, 他大概觉得比较好玩，而且也没试过和男生恋爱，总之……出于好奇心或者好胜心，就和我在一起了。”于非无奈的道：“我和他之间倒是也没有太强烈的火花，无非是他人比较好相处，礼貌又体贴，所以我们便在一起了一年多。” 贺梓童听了顿时觉得有点生气，怎么好好一个直男，竟然假装GAY呢？ 一般不都是GAY怕别人介意，装成直男，到了这儿咋还反过来了？ 不过他随即一想，得亏那人是个直的，否则以于非这种性情，说不定就从一而终了，哪还有自己的事儿。这么一想，他倒是得感谢对方了。 “这一年多，我们与其说是在谈恋爱，但其实更像是普通的哥们。”于非道：“甚至比普通的哥们儿更疏远些，毕竟我们连勾肩搭背的举动都很少，平时相处起来客气得很。” 那初恋直男自从和于非在一起之后，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他自己大概也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竟然一直忍受和于非“恋爱”这件事带来的冲击力，愣是和于非谈了一年多。 不过，于非这人比较克制，再加上对他也并非特别有感觉，所以俩人没什么亲密的举动。也正因如此，对方才没怎么介意，若是那晚于非没有逾距，恐怕他俩能一直谈到大四毕业。 “那你们那晚就分手了吗？”贺梓童问道。 “嗯。”于非道：“他吐了以后，大概也比较崩溃吧，所以就向我坦白了。” 对方倒是如释重负，可这次的经历，却给于非留下了特别大的阴影。 这导致他此后许多年，一直没再谈过恋爱，甚至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直到他遇到贺梓童，一切突然就改变了。 “那你也怀疑过我的……性取向吗？”贺梓童问道。 “没有。”于非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弯的，而且知道你对我有意思。” 贺梓童听了这话觉得很受用，但仔细一想，却知道于非并不是在骗他。 两个人之间的感觉，有时候很微妙，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感应到彼此的心意。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和我亲热？”贺梓童问道。 “因为太在乎你了，所以很害怕，怕我的判断和感觉是错的，怕我一旦走出这一步，结局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于非道：“有好多次，我几乎已经忍不住要……可是我不敢，尽管好多次你已经主动暗示我了，但是我害怕，我怕我理解错了你的暗示……” 为此，于非甚至去做过心里咨询。 而咨询师给他的建议是，顺其自然，不要过于勉强，等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那个药是……什么意思？”贺梓童又问。 “因为我怕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会……让你失望，所以才准备了那个药。”于非道。 贺梓童闻言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有些生气。 气那个初恋直男，也气自己之前对于非的怀疑和猜测。 “其实……”贺梓童支吾了半天，欲言又止。 于非问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现在已经克服了这件事情，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不是那件事。”贺梓童道：“我是想跟你说，就算你……那个什么，我也不会失望的。我想和你亲近，又不是为了要跟你那个，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于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贺梓童便道：“就算你不能跟我做/爱，只有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就行……我不会失望。” “你的意思是，不介意我因为心里阴影而产生什么生理上的缺陷？”于非问道。 “对。”贺梓童认真的点头道：“所以你不用逼着自己吃药，那样……对身体不好……” 于非闻言皱了皱眉，突然把人往后一搂，在水里的那个顿时有了反应，半/硬地顶在贺梓童身后。贺梓童一动也不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不会以为我是吃了药才能/硬/吧？”于非沉声道。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贺梓童小声道。 “我没吃药，我也不需要吃药。”于非有些崩溃地道：“你那天捡到的那盒药都没有打开过，你自己都不知道检查一下药的数量吗？” 贺梓童：“……” 于非这是恼羞成怒了…… “水都凉了！”于非把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扯过浴巾擦了擦。 贺梓童有些紧张的道：“不能再做了……我明天还得拍戏呢！” 于非一脸无语的道：“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 “没有……”贺梓童小声道。 怎么做攻的人都这么敏感的吗？贺梓童暗自吐槽道。 不是怀疑别人影射他不行，就是怀疑别人影射他饥渴…… 第二天一早，贺梓童还有些不好意思。 特意和于非一前一后出的门。 餐厅里，肖童正和林牧言视频呢，一见到前后脚到餐厅的于非和贺梓童，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昨晚我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去找你对戏。”贺梓童欲盖弥彰的道：“不过我自己背过了，路上你在帮我看看就行。” “这么急着解释？怕我误会什么？”肖童看了一眼正取餐的于非道。 “不是……我没解释。”贺梓童低头吃着东西道。 肖童笑了笑没有继续揶揄他。 倒是电话那头的林牧言听出了些端倪，开口道：“小兔崽子把自己卖了吧？” “什么卖不卖的？听着怪怪的！”肖童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老挑我错呢？”林牧言道：“反正我是管不来了，山高皇帝远的，你们一个个的都长能耐了！” 贺梓童忙道：“哥，我可想你了，你来探班吧。” “少来，看你那样我没感觉你想我。”林牧言道。 肖童道：“行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别误了飞机。” “我哥去哪儿？”贺梓童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 “去找我老公。”林牧言道。 “啧！”肖童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贺梓童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心想你们俩私下这么骚吗？ 于非拿着餐盘过来，肖童便挂断了视频。 “我吃饱了。”贺梓童有些心虚的故意不看于非，起身朝肖童道：“哥，咱们该出发了吧？” “对。”肖童笑了笑，一脸了然的开口道：“咱们车上还有一个位置，于总要不要挤一挤？” 于非闻言看了一眼贺梓童，那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见。他知道贺梓童骤然跟他和好，还有点不大好意思，也不急着戳破，但是很喜欢看对方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 “好像确实……是有个位子。”贺梓童道，这意思是于非可以和他们坐一辆车。 于非闻言笑了笑，却没顺着他的话说，反倒开口道：“你们先走吧，晚上回来我再蹭你们的车，一会儿我还是坐杨导的车走吧。” 贺梓童闻言也没说什么，知道于非有别的考虑。而且他们如今虽然和好了，但在外人面前适当的保持距离反倒是好事。免得一不小心露出了马脚，反倒会惹来麻烦。 “你俩把话说清楚了？”上车后，肖童开口问道。 “嗯。”贺梓童道：“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脸上写着呢。”肖童道：“还写了昨晚不止一次！” 贺梓童：“……” 他伸手扯了扯衣领，看了看自己锁骨附近，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心中还有些纳闷。肖童见状，失笑道：“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看来于非体力不错……” “我哥体力不好吗？”贺梓童问道。 “啧？？？”肖童扭脸看他，有些吃惊，贺梓童竟然已经无法无天到跟他讨论林牧言体力行不行了？小兔崽子还有没有人管？ “你哥中午就到了，你问问他体力行不行。”肖童道。 “当我没说，我道歉。”贺梓童赶紧认怂。 车子到了剧组，两人先去化妆。 将近过了二十分钟后，制片主任匆匆过来，说让他们先不着急，今天拍摄可能会延迟。 肖童皱了皱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随后，磊子跑了过来，低声朝他说了句什么，肖童闻言面色顿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晚点更~或者后天加更~ 第六十五章 “怎么了？”贺梓童朝肖童问道。 肖童看了贺梓童一眼，又看了磊子一眼, 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贺梓童心中疑惑, 面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见磊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躲闪。 他心口骤然一滞, 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一趟, 先别化妆了。”肖童朝贺梓童道。 “哥，出什么事了？”贺梓童跟在他后头, 有点着急了。 肖童一直不说话, 直到上了保姆车，这才开口道：“杨导的车在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故。” “杨导的车……他人没事吧？”贺梓童略一愣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道：“于非也在他的车上。” 肖童点了点头, 表情有些凝重，他不等贺梓童询问, 直接吩咐了司机去医院。磊子打电话跟什么人正沟通着, 看来剧组的情况这会儿也有些混乱，各个部门陆续接到了消息，都在临时调整计划。 贺梓童一时之间有些发蒙，拿出手机给于非打了个电话，手机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但身体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抖，肖童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怎么说的？”贺梓童问道。 “没说细节, 只说人已经送去医院了。”肖童道。 贺梓童抬头看肖童，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奈何肖童自始至终都是一副表情，根本判断不出什么来。但肖童没有出言安慰他，这让贺梓童觉得十分不安，可他又不敢询问，只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自己不问，坏消息就不存在。 车子去了医院，磊子给肖童和贺梓童备了口罩，两人又戴上鸭舌帽这才从车里出来。 因为情况紧急，救护车把人拉到了最近的医院，这里条件不大好，人却不少，来往的病人和家属几乎到处都是，他们等了半天电梯一直上不去，干脆直接走了楼梯。 比他们先一步到场的制片主任，正在手术室门口徘徊。 他一见肖童和贺梓童吓了一跳，忙快步走来。 “肖老师，你们怎么过来了？”制片主任道：“这里人多眼杂，被拍到就麻烦了。” “情况怎么样？”肖童没理会他，直接问道。 “事故是意外，经过路口的时候，有一辆货车急转失控，侧翻压到了咱们的车。司机和副驾驶的助手当场就没了，杨导重伤还在抢救，监制老师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得等医生的反馈。”制片主任一脸生无可恋，大概职业生涯中从未遇到过这种突发情况。 贺梓童哑声道：“什么叫不知道情况？” “啊？”制片主任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于非，有点茫然。 肖童伸手按住贺梓童，朝制片主任道：“我们在这里等，组里早乱成一锅粥了，你最好沟通一下，别结果还没出来呢，人先搂不住了。” “你们……”制片主任还有些犹豫，似乎不大赞成肖童他们留下。 肖童给磊子使了个眼色，磊子直接拉着制片主任去一旁沟通去了。 贺梓童看着抢救室的方向，面色有些苍白，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肖童搂着他的肩膀去旁边坐下，低声道：“等结果出来再说吧，不要自己吓自己。” “哦。”贺梓童木讷的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盯着抢救室的方向。 肖童知道这个时候劝也没用，便静静坐在一旁等着，也不吱声。 不一会功夫，摄影指导王浩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显然也是一路狂奔。肖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朝他说了，他倒是很快冷静了下来，当即给自己手底下的人去了个电话，知会那边的人没事儿别往这边跑，省得兴师动众，容易节外生枝。 “重伤……”吴浩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一旁的磊子有些心虚的开口道。 他们虽然没有看过事故现场，但车子是被大货车侧翻压了，按照基本的规律判断，司机和副驾驶的人当场身亡，想必车子损毁会非常严重。也就是说，同在一辆车上的人，生还的几率很小。 但在座的人没人开口，也都不愿意往那个方向想。 贺梓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这会儿平静地有些过分。 肖童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发觉贺梓童手指冰凉，一点温度也没有。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位男医生走了出来。 几人的目光同时盯着那医生，贺梓童不自觉的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跃出胸口一般。他忍着心悸，突然有些耳鸣，几乎听不清那医生的话。 但医生那句“节哀顺变”还是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周围的一切，突然像是变成了无声电影，贺梓童茫然的看着众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看到肖童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眼睛发红，一旁的吴浩面对着墙壁，但肩膀却一抖一抖的，像是哭了。 制片主任红着眼睛在打电话，看起来有些难过。 磊子走过来扶住他的胳膊，朝着说着什么。 “？？？”贺梓童一脸茫然的看着磊子，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双脚都失去了切实感，仿佛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软绵的云彩一般。而他耳边只有嘈杂的类似虫鸣的声音，连近在咫尺的磊子的声音都无法听到。 “贺梓童！！！”肖童觉察到了他的异样，拉着他让他坐下，然后捧着他的脸道：“贺梓童，听见我说话了吗？于非还在抢救，医生说他暂时情况很稳定……” 贺梓童皱着眉头看着肖童，片刻后茫然的点了点头。 肖童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重复道：“于非还活着，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贺梓童的目光终于渐渐恢复焦点，长出了一口气，像个溺水后终于获救的人。他将目光再次看向抢救室，心跳渐渐恢复，耳边的声音也终于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制片主任挂断了电话，在跟吴浩商量着什么，似乎在讨论通知杨导家人的事情。 杨导……抢救无效，过世了。 “哥……”贺梓童抬头看向肖童，肖童伸手按在他的肩上。 “我害怕……”贺梓童又开口道。 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眼神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显然贺梓童害怕的事情，他也同样担心。肖童没法安慰贺梓童，他也知道再多的安慰在这个时候都是多余的，于是便在贺梓童身边坐下，伸手按在了贺梓童的膝盖上。 “如果我多陪他说几句话，车子晚走一分钟，就不会出意外……”贺梓童道。 “如果我没和他闹分手，他就不需要来跟组，这会儿还好好呆在北京……” “如果我当初不自作聪明，东想西想……” 肖童转头看他，开口道：“别自责了，不吉利。” 贺梓童闻言一怔，改口道：“等于非好了，我陪他去做生意，不拍戏了……” 他这话像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约定一般，说出口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于非的抢救持续了很久，其间有护士进出了许多次，但俱是一脸凝重，什么话也不愿说。 接近中午的时候，林牧言匆匆赶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陌生女人，以及两名助理。 林牧言揉了揉贺梓童的脑袋，示意磊子照看他，然后拉着肖童去了走廊的拐角处。 肖童等了几个小时，在见到林牧言的这一刻，才稍稍歇下了防备，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来的是于楠，于非的姐姐。”林牧言道：“我和她沟通了一下，不是很顺利。她应该不知道于非和梓童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节外生枝，一会儿我盯着这边，你想办法安抚住梓童，最好带他走。” “怎么可能？”肖童道：“人还生死未卜，你让梓童离开？如果是我躺在里面，你会因为怕我的家人发飙，就躲起来吗？” “你……”林牧言一听这话，眼睛都红了，差点就吼出来。 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口道：“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肖童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忙深吸了口气，等着林牧言开口。 “我们一起等着结果，确定于非脱离危险之后，就带梓童走。”林牧言道。 肖童还想说什么，但眼下的局面已经够乱了，若贺梓童和于非的姐姐再产生什么冲突，恐怕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为今之计，只能祈祷于非真的没事儿，否则贺梓童这边估计没人能控制的了。 林牧言跟肖童简单又交待了几句，而后便又去找制片人了。 肖童瞥见他眼角有些发红，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牧言和杨导感情很深，如今老人家骤然离世，林牧言甚至来不及伤心难过，便要去处理一堆善后的事情。肖童叹了口气，特别想抱着林牧言哭一场，可眼下的局面，他除了冷静地等着，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抢救室门口，一身正装的于楠一言不发，整个人的气场看起来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她比于非大了将近一轮，但保养得宜，整个人看起来优雅又干练，倒像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制片人走过去朝她说了几句什么，她疏离的应付了一句，显然很不待见对方。 于非好好的生意不做，跑来电影剧组跟组，这事儿她原本就不大赞成。 若于非好好的没事儿，她尚能置之不理，可如今于非在抢救室生死未卜，她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儿耽误了，这几天会加更，五一前会完结~~ 新文也会在五一前后开坑，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抢救室外的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在场所有人的心情都糟透了, 甚至没有精力去互相安慰。 近半个小时之后, 有医生走了出来。众人不约而同的上前, 但医生开口找家属的时候，除了于楠之外的人都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期，要看术后恢复的情况而定。还有，他眼部的手术目前可能没办法进行, 要持续观察之后才能决定, 我们的建议最好等病人脱离危险期之后再进行。”医生道。 于楠还算冷静, 闻言沉默了片刻, 问道：“生存几率大吗？” “不好说。”医生道：“但我们会尽全力, 主要还得看他的生存意志和身体的承受能力。” “谢谢医生。”于楠开口道。 医生闻言又简单交待了几句便离开了。 随后, 于非被转到了ICU。 因为现阶段无法探视, 众人只能在外头的走廊里等着。 林牧言走过去和于楠交谈了几句, 于楠对林牧言的态度还算客气, 但也直言不想看到剧组这帮人，未免产生冲突, 最好让他们都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 “人在ICU里, 看也看不到，只能等消息。大家都回去吧, 这边有任何消息，楠姐会跟我沟通，我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林牧言朝众人道。 制片人闻言也没坚持, 剧组里如今还有一堆事儿等着，杨导的后事也得料理，这边他也确实帮不上忙。更何况，即便是顾忌于楠那边的心情，他自认也是躲开比较好一些。 肖童看了一眼贺梓童，贺梓童蹲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自从于非转到icu之后，他就没说过话，不哭也不闹。 肖童看向林牧言，做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那意思是怎么办？ 林牧言眉头微微拧着，看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贺梓童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待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若是私人医院还好操作一些，可这里是公立医院，可控性很低，贺梓童一直待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梓童……”肖童走到他身边蹲下。 贺梓童头也不抬的道：“我不走。” “那你能向我保证，你会一直保持冷静吗？”肖童问道。 贺梓童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等于非脱离危险了，我就回去。” “那我让磊子留下来陪你，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都要听他话好不好？”肖童又问。 “好。”贺梓童点了点头。 林牧言皱着眉头似乎有话想说，肖童却给他使了个眼色，而后朝磊子吩咐了几句。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一直没有交谈，直到上了车之后，林牧言突然叹了口气。 “他不可能离开医院，我也说不出口劝他跟咱们走。”肖童道。 “我知道。”林牧言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于非没事儿，别的都好说。我就是有点担心他和楠姐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冲突。” 肖童道：“于非的姐姐恐同？” “那倒没听说。”林牧言道。 “那就别操心了，小兔崽子该长大了，迟早要过这一关。”肖童道。 “嗯。”林牧言应了一声，没再说别的话。 两人坐在车里各自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们之前甚至都没来得及慢慢接受，如今突然安静下来，倒是突然有点开始难过了。 这一场事故，剧组失去了三名同事。 于非还在ICU，生死未卜。 “制片组已经联系了……家属，后续的事情会有人跟进。”林牧言开口道。 “杨老师他的家人……”肖童道：“也联系到了吗？” 林牧言道：“他有个侄子在国外，说是会尽快回来。” “那就好。”肖童道：“那就好……” 两人说罢又是一阵沉默，肖童能听到林牧言的呼吸有点重，猜到他大概是哭了。但林牧言扭头看着窗外，很显然不想让他觉察到，所以他就假装看着另一边的窗外。 生离死别突然到来的时候，难免会让人措手不及。前一天肖童打电话的时候，还告诉林牧言杨导一直念叨他，可想而知，林牧言听闻噩耗时心情得有多糟糕。 可他现在甚至没有太多难过的时间，整个剧组都在等着安排。 杨导不在了，林牧言不可能置之不理。 到了酒店之后，林牧言让肖童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去了制片人的房间。出事后，组里临时通知全体休息一天，只等着商量出结果之后，再另行通知。 而《非我》这部电影，是继续拍摄，还是就此搁浅，则要看他们沟通的结果。 “傻X！”制片人给林牧言开门之后，刚挂断电话，朝林牧言道：“不是说你。” “这才几个小时？不会是出品方打电话来撤资的吧？”林牧言道。 制片人愤愤的道：“你说这帮人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杨老师在世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巴巴的送钱来，这才出事不到半天，一个个的翻脸就不认人了。” “在商言商，情理之中。”林牧言道：“都撤了？” “没有。”制片人道：“早期的两家资方，撤了一家，另一家倒是比较厚道，说只要能找到他们觉得满意的导演，继续拍下去，他们就不会撤。另外一家就是于老师的公司，他现在还在ICU……” 林牧言深吸了口气，问道：“撤的那家占多大份额？” “百分之四十。”制片人道。 短期之内要重新找人投资百分之四十的份额，显然难度很大。若是杨导还在世，还好说，如今突然出事儿，就算能继续拍摄也得换导演，之后电影会拍成什么样都是未知数。 风险太大，所以端起能融到资的可能就很小。 可剧组一旦停工，再次复拍的难度只会更大。 这么想来，《非我》这部电影，八成是要流产了。 医院里。 于楠瞥见蹲在墙角的贺梓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贺梓童蹲在那儿低着头，双手抱着膝盖，看上去又乖又可怜。 “你腿不麻么？”于楠走过去问道。 贺梓童听到声音抬头看她，不由一怔，脱口而出道：“你和于非长得真像。” “……”于楠闻言有些意外。 贺梓童又道：“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于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遍：“你腿不麻？” “有点。”贺梓童仰头看着她道。 “陪我去吃个午饭吧，饿了。”于楠道。 贺梓童闻言转头看向病房的方向，显然并不想去。 于楠伸手给他，开口道：“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哦，所以不能拒绝。” 贺梓童迟疑了一下，拉住他的手起身，而后扶着膝盖站了一会儿，等待双腿恢复知觉。 磊子朝贺梓童道：“去吧，我在这儿守着，有情况立刻给你打电话。” 贺梓童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确保手机畅通，这才跟着于楠走了。 于楠带了两个助手，其中有一个和磊子一起留在了医院，另一个则负责开车。贺梓童有些意外，于楠说出来吃饭，竟然不是填饱肚子那种“吃饭”，而是带他来了一家挺讲究的餐馆，而且订的还是包间。 贺梓童面无表情的跟着她进了包间坐下，一直忍不住看手机。 于楠也不和他聊天，一直等饭上来之后，便开始吃东西。 贺梓童实在没有心情，但出于礼貌，陪着她喝了两口汤。其间他忍不住抬头端详于楠，发觉对方和于非客观上其实并不是特别像，两人无论是脸型还是五官其实都不大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贺梓童就是觉得俩人十分神似。 大概那就是血缘的奇妙之处。 “你是不是想着，于非现在生死未卜呢，我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优哉游哉的吃东西？”于楠吃完东西之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这才朝贺梓童道。 “没有。”贺梓童道：“你是于非的姐姐，肯定很在意他。” “哦，既然在意不在意，关心不关心，和吃不吃东西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你为什么要饿肚子？”于楠道。 贺梓童闻言怔了一下，又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然后勉强吃了点东西。 待他吃完之后，于楠才笑了笑道：“于非为什么要来拍戏，你知道吗？” “我知道。”贺梓童开口道。 “那你觉得他来得值吗？”于楠道。 贺梓童闻言眼睛突然一红，却没哭。他想了好半天，就在于楠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开口道：“这有什么值不值的呢？他想做的事情，自然有他的坚持。但是如果能倒回去，我无论如何也会阻止他……” “如果让你跟他换呢？你愿意吗？”于楠道。 “愿意。”贺梓童道。 于楠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甚至带着点笑意。 良久，她开口道：“医生说他的眼睛受伤很严重，角膜受损了，如果他能活下来的话，失明的可能性比较大。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的角膜，捐献给他。” “我……”贺梓童认真地想了想，开口道：“我可以给他一只吗？这样，我还能看见他。而且，如果我两只都给他的话，那我就失明了，后半生他还得照顾我。” “你怎么知道他后半生就会跟你在一起？”于楠问道。 “我就是知道。”贺梓童道：“我要是瞎了，他更不可能抛弃我了。” 于楠看起来很认真的想了想，开口道：“好吧，那就一只。” “那……你怎么保证他……什么时候能醒？”贺梓童问道。 “这话你该问医生。”于楠道。 “可是你一点也不担心，你知道他能醒。”贺梓童道。 于楠轻笑了一下道：“对，我知道。” 贺梓童闻言突然松了口气，仿佛丢了魂突然回来了一半儿。 尽管知道于楠的话毫无根据，可他就是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也许那种笃定，是来自血缘关系的凝结，亦或是女人的第六感，但于楠说了是，他就觉得肯定是。 两人回到车上后，于楠朝助理道：“他答应了给我弟弟捐献眼角膜，回头你记得搞一下捐赠协议让他签了，免得他后悔。” 助理闻言吓了一跳，像是从自己老板嘴里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一脸疑惑的转头，刚想说什么，却听到贺梓童道：“我不会反悔的！” 于楠朝助理挑了挑眉，助理慢慢回过味儿来，到了嘴边的疑问顿时咽了回去。 他看了一眼“誓死如归”的贺梓童，又看了一眼自家老板，心道将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失败，明天努力~~ 第六十七章 入夜后, 林牧言一直没有回来, 只给肖童发了个信息让他早点休息。 肖童放心不下贺梓童, 给磊子去了个电话，得知于楠非但没有为难贺梓童, 还带他去吃饭。真想不到，于楠竟然能和弟弟的男朋友相处的如此融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夜里, 肖童睡到一半醒了, 发觉露台上亮着一盏不太明亮的夜灯。他起身出去, 便见林牧言坐在藤椅上正抽烟, 面前的烟灰缸里戳着好几个烟头, 显然林牧言待了有一会儿了。 “醒了？”林牧言看到肖童, 便掐灭了手里的烟。 肖童坐到他旁边, 伸手握住了林牧言的手, 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没事, 只是在想工作上的安排。”林牧言道。 “嗯。”肖童应了一声，也不戳穿他。 林牧言轻咳了一声, 像是强打精神一般开口道：“组里能说上话的人本来也没几个, 如今《非我》要不要继续拍, 大家都在犹豫。有一家资方撤资了，资金缺口有四成, 很棘手。” “那你是怎么想的？”肖童问道。 “我也不知道。”林牧言道：“但是就此解散剧组，肯定不是杨老师希望的结果。” 肖童道：“那就继续拍，资金的事情想办法就是。”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林牧言道。 虽然在同一批电影人中, 林牧言无论是才华还是成就都是佼佼者，可与杨导相比，他到底还是没有自信。这部电影是杨导的遗作，一旦由他来接手完成的话，压力和争议必然都不会少。 但林牧言最怕的并非压力或者争议，他害怕的是自己做不好，会辜负杨导。 但眼下，除了林牧言之外，没有人更合适来接过这个担子。 如果要找一个新导演过来，无论是熟悉剧本，还是和各个部门的沟通，都势必会需要时间成本。而林牧言从初期就关注这个项目，由他接手是损失最小，也是最优的选择。 “你的记不记得，你来之前我给你打电话，说杨导想让你来探班。”肖童道。 “嗯，记得。”林牧言道。 肖童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出事前那两天，杨老师一直反复跟我聊起你，甚至一直催促我，想让你早点过来。那个时候我都没来得及多想，可现在仔细回想，杨老师虽然爱亲近后辈，可依着常理也不该那么迫切的想要见你。” 林牧言抬眼看向肖童，目光带着几分茫然。 “这么说可能有点玄学，我现在甚至觉得，杨老师大概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想快点让你过来。因为所有的后辈中，你是他最信任，也最值得托付的一个。”肖童道：“我知道你有压力，可杨老师信任你，他觉得你能做好。” 林牧言闻言有些鼻酸，别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 肖童伸手拍着他的肩背，一下一下的，温柔且耐心。 片刻后，林牧言终于平复了心情，说话的时候带上了些许鼻音。 “如果我做不好呢？”林牧言道。 “是他选的你，我不知道答案。”肖童道。 林牧言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了。” “那要辛苦你去筹钱了。”肖童道。 林牧言失笑道：“还轮不到我，组里还有制片人呢，他们都是‘交际花’，搞钱的能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我在想，如果《寻迹》提档的话，万一票房还可以，说不定能帮上点忙。”肖童道。 “对啊！且不说票房的问题，如果势头好，应该对融资有一些帮助。”林牧言道。 《寻迹》是肖童主演，林牧言看过成片，在小众类型片中，算得上是品相不错的电影。再加上肖童的票房号召力还是在的，想必票房不会太难看。 而《非我》是肖童接档主演的新电影，再加上有贺梓童这个流量小生参与，融资原本并不难。虽然杨导骤然过世，的确给这部片子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但只要他们摆出积极的姿态，借势告诉外界，他们会不遗余力的把片子完成，想必是可以打动一部分资方的。 次日一早，林牧言便去找制片人张罗接下来复拍的事宜。 剧组遭遇这么大的变故，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所以复拍的日期定在了两天后。 但目前组里的流动资金限制很大，他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搞定新一轮的融资，才能保证剧组的正常拍摄不会受到影响。 “吴浩他们昨天已经表过态了，你愿意接手的话大家都会无条件配合。”制片人朝林牧言道：“这部片子耗费了杨导很大的心血，大家伙也都希望能顺利杀青上档。” 林牧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全力以赴。 当日，杨导的侄子杨峰从国外赶了回来。 杨峰和杨导已经多年未曾见过，对自己这个叔叔有些陌生，但血缘关系在那儿，再加上念及自己过世的父亲，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他对国内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后事还是依着林牧言他们的意思来办，自己则表示会全力配合。众人商议了一番，便将告别会定在了复工的前一天，也希望组里的众人能借此化悲痛为力量，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好好配合拍摄。 另外两名过世同事的后事，则配合家属的意见处理。 但告别会也会设置两名同事的遗像，一并追思。 处理这样的事情，总是很容易让人的情绪变得消极而沮丧。他们在开会讨论细节的时候，吴浩和杨峰就分别哭了两场，搞得场面一度十分悲情。 林牧言不是个喜欢在人前崩溃的人，一整天都强忍着情绪。 直到回去后，才能抱着肖童悄悄难受一会儿。 本以为一切都井然有序，可追思会前的晚上，突然出了意外。 肖童，再一次上了热搜。 不过这一次的热搜话题，显然十分不友好。 而且话题内容，还带上了杨导过世的新闻。 #影帝肖童毁电影体质# 登上了热搜第一。 #那些年肖童演过的夭折电影# #肖童接连三部戏夭折# 也纷纷在热搜实时榜居高不下。 话题点进去的前几条热门微博，都是营销号，而且文案内容都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家公司的营销号拿了通稿发的。 而文案内容，则以杨导意外过世为切入点，顺便盘点了肖童之前的两部电影，一部是正打算提档的《寻迹》，另外一部则是之前贺梓童导演的那部古装探案剧。 《寻迹》那部戏三年前临近定档突然被封，后来制片人景絮也出了事儿； 上一部片子，主演陈亦墨和景絮出了事儿，电影被迫停拍； 而这一部电影，出现事故，导演和另外两位工作人员过世，监制兼投资人之一还在ICU…… 几件事情接连被营销号拿来渲染，很多路人纷纷表示影帝体质确实挺丧的，怎么摊上的电影一部顺利的都没有，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莫不是被人下了降头吧！ 尽管有很多粉丝和理智路人，在评论区说这只是巧合，不该归罪于肖童，他也是无辜的，但看热闹的吃瓜路人和黑子还是乐此不疲的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甚至恶意嘲讽加揣测。 【XT之前不是隐退了两年吗？是不是去拜了什么X教，然后被反噬了啊？】 【说实话，他刚出道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丧里丧气的，印堂发黑】 【幸亏他和我爱豆没有合作，不然倒霉的就是我哥了】 【转发这个影帝，你讨厌的明星明天就跟他合作电影】 类似的恶意言论层出不穷，某些造谣甚至说的有鼻子有眼，连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地看到肖童和某大师会面之类的谎话都出来了，评论区还有人附和。 人们在遇到事不关己的热闹时，总是容易变成捧着瓜的一方。尤其对于肖童这种，低调且没什么黑点的明星，突然被爆出这种瓜，很容易引来“正义路人”的疯狂攻击。 毕竟，有一部分人骨子里就是乐意看到“好人”被践踏和侮辱。 若真是遇到有黑点的明星，他们倒要正义一番去申辩几句，但遇到肖童这样的，他们心底的恶意和践踏美好的快感，很快就会占据上风，彻底泯灭基本的判断力和善意。 “查，是谁买的热搜，通稿是哪里来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出来！”林牧言拿着电话在露台上走来走去，朝电话里的人道：“联系佟烁，让他准备律师函，同时着手收集证据。不止是营销号，所有借机造谣和诬陷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林牧言道：“剧组这边你放心，我会找人查是谁放出的消息。剧组有保密协议，任何相关问题的泄露都是违法的，到时候让佟烁一并处理，走法律途径。” 随后林牧言挂断了电话，这事儿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正一肚子邪火儿没地儿发，倒是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发泄发泄。 而这会儿在网络上“兴风作浪”的那些黑子，都将成为他泄愤的对象。 他从露台上回来，见肖童正拿着手机刷微博，便伸手将肖童的手机抽走了。 “都是一帮恶臭的傻X，有什么可看的。”林牧言道。 “我觉得他们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肖童道。 林牧言闻言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肖童。 肖童面色平静地道：“其实我之前也隐约想过这件事情，好像我确实有点那个……要不然怎么接连三部片子都出事了呢？他们说的是不好听，可……也不是全无道理，我可能真的体质有问题，不适合拍电影吧！要不《非我》还是换人吧，我可以找曲溪过来帮忙，他演技过硬，而且肯定不会拒绝我的……” “你在逗我吗？”林牧言怔怔地看着肖童。 “我是认真的。”肖童道。 林牧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外人不知道内情也就罢了，可肖童自己能不知道吗？前两部片子出事儿，责任全在景絮那个傻叉，如果不是他作妖，那两片子都不会有事儿。要说丧门星，那也是景絮，怎么还怪到肖童身上了？ 至于《非我》剧组的这次事故，车子走在大马路上被撞了，就是个意外。 这种意外竟然也能栽赃到肖童身上，这得是多没脑子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肖童竟然会认同这种傻叉言论！！！ 林牧言简直要被气死了！！！ “对不起，我没想惹你生气。”肖童开口道。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谁都没有对不起！”林牧言崩溃地吼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加更应该是没有悬念了~~ 第六十八章 肖童看着林牧言, 表情近乎平静。 林牧言吼完之后, 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肖童当然不会愚昧到去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 但被人这么摸黑指责，他内心不可能毫无波动。作为旁观者, 林牧言下意识的情绪是愤怒，可肖童是当事人，很容易产生内疚的情绪。 而他那些话, 不过是由内疚生出的自责罢了。 尽管, 他根本不需要内疚, 事情本就与他无关。 “童童……”林牧言上前抱住他, 放低了声音道：“我不该对你发火,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生气了, 我生气他们那样说你, 我恨不得弄死他们！” 肖童伸手拍了拍林牧言的背道：“好了, 会过去的。” “你别这样, 你太冷静了，我害怕。”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失笑道：“你是不是担心, 我会被气的犯病？” “不是。”林牧言道：“倒到觉得我刚才像是犯病了……” 肖童拍了他一下, 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 开口道：“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真的有点恍惚了, 可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我陷进那种情绪里，可能事情就真的被他们说中了。” “所以……你想通了？”林牧言问道。 “把手机给我。”肖童道：“想想有没有能利用的话题, 不如《寻迹》就提档到这几天吧，很多中伤过我的路人，说不定会出于内疚去贡献票房。” 林牧言当然没给他手机，但确实考虑了他的话，“这个思路倒是不错，我跟宣传团队沟通一下，等这波舆论发酵完之后，反向引导一下，说不定真能有效果。” 说罢林牧言又打了个电话，不过这次他没有去露台上，而是当着肖童的面。 对方听他说完之后，也觉得是个思路。现在的公关导向必须反常规，尤其遇到这种恶意中伤的时候，你越是解释反倒也没有用，只有换个新思路，才能找到好的突破点反败为胜。 “那就等一天，等话题发酵完了，讨论度渐渐下降的时候再说。”林牧言朝电话那头的人道：“不过有一点，不要拿这次的事故和杨老师说事儿，也不要卖惨，逝者为大。” 他说罢挂断了电话，总算是长出了口气，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肖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突然有一种预感。” “什么？”林牧言紧张的问道。 “去趟医院吧，于非可能要醒了。”肖童道。 林牧言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心道能不能不要这么玄学！！！ 但肖童已经起身换上了衣服，林牧言见状只得跟上。 两人到了医院，见到磊子，得知于非的情况果然已经稳定了。 虽然人还在ICU，但已经醒过了一次了，算是挺过了最大的坎儿。 “不是……”林牧言一脸纠结的看了看肖童，又看了看磊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沟通过？” “对啊，不然你以为真是玄学？”肖童道。 林牧言：“……” 磊子在这边熬了很久，这会儿既然于非醒了，也不需要继续陪在这儿了。 不过肖童四处看了看，却没见贺梓童的影子，不由有些奇怪。 “他陪于家姐姐去吃宵夜了。”磊子道。 肖童：？？？ 林牧言：！！！ “于家姐姐很凶的。”磊子小声道：“贺老师根本不敢反抗，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否则早被撵走了。我之前也没敢跟你说，怕你们担心。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是于家姐姐这么强势，贺老师这几天估计能饿死。” 林牧言道：“这样啊……那看来，小兔崽子的事儿咱们不用操心了。” 肖童道：“反正也不顾上，让他自生自灭吧。” 说罢他们去跟于楠的助理打了个招呼，带着磊子一起离开了医院。 于非虽然已经醒了，但估计在ICU还得住个几天，贺梓童既然有于楠管着，估计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车上，贺梓童手里拿着甜品，心不在焉的吃着。 于楠有些不满的道：“还没吃完？太慢了吧！” “姐姐，我吃不下了。”贺梓童生无可恋的道。 “没事儿不用勉强。”于楠不等贺梓童庆幸，又道：“我又不着急回去，咱们可以一直在车里等着，你吃完了再上去。” 贺梓童闻言誓死如归地吸了口气，把手里的甜品塞到了嘴里，噎得差点吐出来。于楠递了一瓶水给他，看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这才罢休。 “上去看一眼，回酒店睡觉吧。”于楠道。 “我……”他一个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于楠伸手堵住了嘴。 于楠道：“你去了也看不着人，没必要在外头守着。医生不是说了么，只要醒了就证明死不了了。再说了，你还得给我弟弟捐献眼角膜呢，你老不睡觉，回头影响了眼角膜质量可就不好了。” 贺梓童闻言觉得有些道理，倒是不好继续坚持了。 于楠便吩咐司机直接去了酒店，但是没有把贺梓童送回原来的酒店，而是另外在自己住的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贺梓童不敢挣扎，只能乖乖就范，虽然于楠不凶，可他骨子里还是有点怕这个女人，总觉得对方一不高兴，就会拆散自己和于非。 回酒店之后，贺梓童就老老实实回屋了。 于楠却叫了杯咖啡，开了个电话会议。 会议结束后，秘书顺带反馈了一些情况给他，其中就有《非我》剧组目前的现状，以及主演肖童上热搜被黑的事情。 “这个剧组怎么动不动就没钱啊？”于楠有些不耐烦的道。 “导演过世，有一家资方撤资了。”秘书道。 于楠喝了一口咖啡，没做评论，又问道：“热搜的事儿呢？自己人被黑成这样，林牧言那边没反应？” “暂时没有反应，但是估计有后手。”秘书道。 “那就静观其变吧，看看有什么契机，顺手帮一把也行。” 秘书那边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老板突然变得这么爱多管闲事了，连自己弟弟投资的电影主演的黑热搜都要插手。 “很奇怪吗？”于楠道：“那小子是林牧言的表弟，我们也算是亲家了吧？” “！！！”秘书显然受到了惊吓，但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坚持住了没表现出来。 于楠又交待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秘书发过来一条信息，信息内容是一张截图。 截图是贺梓童一分钟前发出的一条微博： 【傻X脑子进了水吗？按照这个思路，我参与的两部电影都不顺利，我是不是也被下了降头？？？老子要真被吓了降头，第一个诅咒傻x营销号一辈子上厕所没手纸！！！第二个诅咒不长脑子的黑子一辈子尿急找不到厕所！！！】 片刻后，秘书又发过来一张图，内容是贺梓童刚刚转发了上一条微博： 【为了打击无脑黑，无条件支持我哥新片，转发这条微博带话题#脑子是个好东西# #支持肖童《寻迹》# 再抽一千个宝宝，每人两张《寻迹》电影票！！！】 于楠翻着这两张图片，有点哭笑不得。 贺梓童之前是一直没心情刷微博吧？这会儿于非也醒了，他闲着没事突然刷到了肖童的黑热搜，脑子一热，怒气上头，就发了这么两条微博。 林牧言和肖童刚回到酒店，就接到了丁一电话，说贺梓童发微博回应了黑热搜。 林牧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拿出手机翻开了贺梓童的微博。 新发的那条微博，发出去不到二十分钟，转发量已经过了五万条，评论数也已经三万多了。林牧言点开评论区看了一眼，热门评论都是骂无脑黑子的言论，还有人晒出了《寻迹》预售的购票记录。 “这小子还真是歪打正着！”林牧言一边翻着评论一边道。 他当即和丁一那边开了个电话会议，讨论接下来的安排，原本定于明天的公关内容，恐怕得提前准备了。 贺梓童微博发出去半个小时之后，有几个明星相继转发了，其中有贺梓童的朋友，也有肖童的朋友。随后，事情的发展就像滚雪球一样，转发表态力挺的人越来越多，和肖童合作过的明星几乎都陆续转发了。 大概也有几个人不想掺和的，但是这种情境之下，过分避嫌反倒容易招人口舌。 大批明星的转发，瞬间扭转了舆论导向。 也有部分营销号依旧想搅混水，说这是《寻迹》的宣传公司炒作卖惨的营销手段，但路人这波都不站营销号了，开始纷纷骂营销号司马无良！明明把事情闹大泼脏水的是营销号，反咬一口说人家炒作的也是营销号，而且是同一批营销号。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寻迹》的预售票房累计已经过亿了。虽然此前预售成绩就不错，但这波舆论风波也助力不少，而且预计接下来的几天，预售成绩会一直持续走高。 林牧言和肖童原本还打算把《寻迹》提档，这么看来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预售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随后，佟烁的律师工作室在微博发布了律师函。 此次参与造谣和污蔑的营销号，以及搅混水、泼脏水的“路人”，一起被告了。 其中好几个比较识时务的号，很快就删除了微博，并置顶了道歉信。 还有一些嘴硬的营销号，则趁机说肖童开不起玩笑，恼羞成怒之类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波舆论危机最后收场收的很漂亮。 只是，这场胜利并没有带来多少喜悦，因为当天下午是杨导和另外两名同事的追思会。 追思会虽然准备的仓促，却并不敷衍。 杨导带过的徒弟，当天大部分都赶来了，他们还特意剪辑了一支以怀念和感恩为主题的短篇，在追思会上播放，用以回顾杨导这一生参与拍摄的影片。 许多合作过的明星也都特意赶来参加，众人提及合作往事，都感慨万千。杨导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所以人缘很好，大部分合作过的人都对他有着极好的印象。 “这大概就是电影人的浪漫吧。”看着屏幕上播放的短片，肖童朝林牧言道：“人走了，作品却能一直流传下去，怀念他的人，随时都能为自己的想念找到寄托。” 林牧言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做的所有决定都值得。 哪怕这部戏困难重重，哪怕会有质疑和揣测，他也会不遗余力的把这部戏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有三更哦~ 第六十九章 追思会后的第二天, 剧组便再次开工了。 林牧言进入状态很快, 几乎不需要太多的磨合期, 就已经接手了整个剧组。 因为之前的事故，整个组的人都像是憋着一口气似得, 各个部门都恨不得投入十二分的经历，反倒让拍摄进度很快便补齐了。 于非虽然还在加护病房，但贺梓童没法每天守在医院里了。 他的戏份本来就不少, 经不起太多的耽搁。 “于非怎么样了？”化妆的间隙, 肖童抽空问道。 “好多了, 每天能醒很多次, 可以说些话。”贺梓童道：“姐姐的意思是, 这家医院不太方便, 等他病情稳定之后, 就转院, 那样探视和照顾都更方便。” 肖童转头看他, 似笑非笑的道：“姐姐？都改口了？” “她比我大了快二十岁呢，我总不能叫名字啊, 她看起来又那么年轻, 叫阿姨也不合适吧？辈分也乱了不是。”贺梓童坦然的道。 肖童发觉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 贺梓童仿佛成熟了许多。 实际上，贺梓童看起来虽然冲动稚嫩, 内心并不是一个幼稚的人，只是偶尔会任性做一些幼稚的事情而已。而通常情况下，无论是林牧言还是于非, 都会纵容着他，所以他多少也有点有恃无恐。 可出事之后，于非躺在ICU里，林牧言眼前搁着一堆烂摊子，贺梓童想找人任性，也找不到人。再加上，这种情形下，他也实在是疲惫不堪，闹也懒得闹了。 “一直没来得及问你，这么些天了，你跟于楠姐相处的怎么样？”肖童问道。 “她老是不拿我当大人，喜欢耍我。”贺梓童有些郁闷的道。 肖童心道，人家比你大了十七八岁，可不得拿你当小孩么？ 不过，于楠会那么轻易的接受贺梓童，还是有点出乎肖童的意料。 不管怎么说，能轻易度过来自于非家庭的压力，这对于贺梓童和于非的关系来说，意义非凡。或许老天是可怜他俩经过了这么多磨难，所以偏心的开了上帝之手，让他们未来的路更平顺了一些。 于非很快转院了。 从这家医院的加护病房，转到了另一家医院的私人病房。 医院的环境和配套设施倒是好了许多，只是离剧组比较远，贺梓童来一趟路上就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今天眼睛好像恢复了许多，看起来不怎么红了。”于楠仔细的盯着于非的脸看了一会儿。 “对啊，不用手术了，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于非道。 他的眼睛之前由于受到了撞击，所以损伤比较严重，医生预计可能得手术，甚至切除一只眼球。可他伤后恢复的比较快，情况也一直在好转，最后倒是连手术都省了，医生都说他福大命大。 不过虽然不需要手术了，可贺梓童被于楠忽悠着要给他捐献□□的事情，于非还是知道了。于楠甚至还把所谓的捐献协议书拿给他看，那上头杂七杂八写着不知道从哪儿粘贴来的条款，只有开头结尾是认真编过的。 贺梓童大概是没耐心看完，估计也没心情看，所以傻了吧唧就在上头签了字。 于楠为这事儿笑了好几天，见着于非就揶揄，于非一方面觉得自己姐姐这么捉弄贺梓童有点过分，但看着那所谓的协议书上贺梓童的签名，心里又十分熨帖。 虽然这开始就是个玩笑，但他的小男朋友却是认真的做了承诺，要和他共用同一双眼睛。于非每次想象贺梓童做决定时的样子，心里都软的一塌糊涂，特别想穿越过去，抱着他的小男朋友好好的亲一亲。 “你还惦记着我逗他那事儿呢？”于楠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想试探一下他对你到底有多在乎，我哪儿知道他过了好几天，都还蒙在鼓里呢。” “他本来就够害怕的，你那个时候吧就不该捉弄他。”于非朝于楠道。 于楠无辜的道：“咱们国家根本不允许活人捐赠角膜，我以为这是常识呢……就算他不知道，他身边总该有个人知道会提醒他吧？没想到他倒是闷声干大事儿，自己把协议签了，谁都不提，连林牧言都是我说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件事。” “你就是趁我病了，欺负我的人。”于非道。 于楠笑了笑，也不反驳，她就是看贺梓童可爱，想欺负欺负。 “那你得补偿一下吧？”于非道。 “你要不要脸？”于楠道：“你这还没下病床呢，就想剥削我了？也不看这些天是谁为了你忙前忙后？” 于非道：“我又没让你补偿我，让你补偿你欺负的人呢。” “怎么补偿？”于楠道：“把我亲弟弟嫁给他算不算？” 于非闻言脸不由一红，开口道：“他们那个剧追加投资再不到位，这周末就得停拍了。” “让我出钱啊？”于楠道：“想得美！” 于非撑着身体想起来，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于楠就那么抱着胳膊看着他，显然并不吃这套苦肉计，一脸疼死你活该的表情。 “会挣回来的，我保证！”于非道。 “不缺钱，挣不挣不在意。”于楠道。 于非无奈，只得道：“那你提条件吧，只有不是伤天害理的我都答应。” “成交！”于楠一秒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随后也不等于非问是什么条件，她就美滋滋的离开了病房，留下助理照顾于非。 于非和助理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助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她不会逼我和女人结婚生孩子吧？”于非问道。 “小贺角膜捐献协议都签了，拆散你们太伤天害理，她不会那么做的。”助理道。 于非审视了助理一会儿，觉得此人和于楠多半是合谋。 没一个好东西！ 剧组一连三天的夜戏，每晚收工后都接近夜里十二点了。贺梓童和于非只能靠视频电话联系，眼看着视频里的于非都快好了，他却见不着人，急的抓心挠肝的。 偏偏肖童和林牧言俩人整日出双入对的，虽然在人前一直克制保持距离，可在贺梓童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男”，就连两人对视一下，贺梓童都觉得没眼看。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快得红眼病了。”林牧言趁着休息的时候凑到贺梓童跟前道：“小心我公报私仇，罚你收工后继续去我们房间对剧本，最好让你睡在那里，白天黑夜都和我俩形影不离。” “为什么每天都安排夜戏？”贺梓童生无可恋的问道。 “因为我们拍的是个精神世界混乱的人的电影，所以夜戏非常非常非常多！！！明白吗？”林牧言暴躁的道。 一连几天的夜戏，不止是贺梓童，包括林牧言在内的许多工作人员，也都被折磨得够呛。毕竟，早起晚睡的作息，对大部分正常人来说都不算是一种享受。 贺梓童原以为林牧言说夜戏非常非常非常多，是一种修辞手法。 直到接下来他们连着拍了半个多月的夜戏，他才知道林牧言那天完全说的就是一句陈述…… “明天全组休假一整天。”这晚收工后，林牧言突然宣布道。 众人都一脸懵逼，竟然没有人欢呼，大家都觉得这是个玩笑，连信一信的勇气都没有。 林牧言又道：“连续赶了二十天多天的夜戏，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彻底休息，大家随便吃喝……不能嫖赌，发现者举报有奖！” 直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林牧言说的不是玩笑话，似乎是真的。零星的喊叫声突然响起，随后众人嗷嗷的叫成了一团，隔壁赶夜戏的剧组有人跑过来问，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明天晚上，贺梓童花钱包场，请所有的工作人员看电影，想去的找制片报名。”林牧言道。 众人纷纷举手，很快把制片“淹没”了。 贺梓童愣了半天的神儿，突然想起来，自己一个月前就说过要请大家去看《寻迹》，如今寻迹都上档了，他竟一直也没顾上。不止是他，就连主演本人——肖童，以及肖童的家属林牧言，也没能抽空去电影院。 《寻迹》上映前的预售票房，累计约两亿，上映首日总票房就破了四。如今不到一周的票房，累计已经过了七亿，这对于小众类型的电影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傲人的成绩了。 再加上片子因为被压了两年多，再次上档，连基本的路演都没有安排，肖童人在剧组，只发了微博宣传，连热搜都没买，还是靠自然流量上的热搜。 按照这个势头，下档前票房冲到十四五应该是没有难度的。 这样的成绩，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得亏于楠提前给《非我》追加了投资，若是再晚个几天，追着《寻迹》的势头想要投《非我》的人可就一窝蜂涌上来了。 晚上回酒店后，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肖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林牧言缠着他做了两次，他还是精神的要命。 “是因为太紧张吗？”林牧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又紧张又兴奋吧。”肖童道。 林牧言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拍这部戏的时候特别辛苦，很多外景，而且都在深山老林里，经常很久都联系不到你。”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怀念深山老林里的感觉了，等得空了，咱们一起去野营吧？”肖童问道。 “野营好哇，我一直都幻想能和你在幕天席地的地方……”林牧言一句话没说完，被肖童打断了。 “能正经聊天吗？”肖童道：“你幕天席地也不怕卫星拍到你？” “拍不到你就行，你藏在我下边，我挡着你！”林牧言笑道。 “也行……”肖童翻了个身，用胳膊撑住脑袋，歪着头看林牧言，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林牧言笑道：“宝贝别这么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再来一次。” “你的腰还好吗？”肖童笑道。 林牧言拧着眉头，作势要威胁他，肖童却十分淡定，知道他就是说说而已。林牧言有些挫败，只得老老实实的道：“连续这么多天没休息好，我今天已经超常发挥了好不好？” “没说你不好，不用解释。”肖童道。 “快睡吧，你睁着眼睛，我也睡不着。”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伸手关了灯，两人在黑暗中抱在一起，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林牧言呼吸渐渐平稳，肖童忍不住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只觉得十分满足。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根本不敢想这一切。 无论是《寻迹》还是林牧言，对他来说都像是奢侈品。 而如今，他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无它。。。+2；立夏吧+2；猫和老狗+3~~么么哒~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临渊慕鱼”+5；“叶子”+3；false+12；“婉小兮_”+5~么么哒 第七十章 休假日前夜, 贺梓童订了早晨六点的闹钟, 打算天一亮就奔医院。 他太久没见于非了, 估摸着于非快出院了。 然而他实在太久没好好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有点实,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他定了闹钟的手机，不知道是闹钟响到半途没电了，还是没等到闹钟响就没电了, 反正贺梓童拿起来看得时候是关机状态。 他草草冲了个澡, 头发都没来得及吹, 拿了个充电宝就出了门。 等他快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 充电宝里也没电了。 贺梓童一边暗骂自己丢三落四, 一边小跑着进了于非病房, 可他到了病房之后才发觉里头没人。贺梓童退出来看了一眼门号, 没错, 的确是于非的病房, 可是人呢？ 屋里东西都没收，看起来不是退房的样子, 人应该是临时出去了。 再说, 于非这次伤的太重, 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还不能出院。 贺梓童对受伤恢复的周期并不了解, 这段时间又一直没有见过真人，单凭视频聊天，实在是没办法得知于非恢复的情况。 他在病房里等了一会儿, 拿充电器给手机充了点电开机。 片刻后，他收到了好几条信息，以及未接来电的提醒。 贺梓童打开信息一看，顿时有点怀疑人生，一把薅起手机飞奔着跑了！ 酒店里，肖童的套房内，于非坐在轮椅上，正接受林牧言和肖童的慰问。 于楠坐在沙发上，喝着并不太美味的咖啡，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小兔崽子手机关机，八成睡醒了就去医院了，没想到扑了个空！”林牧言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于非叹气道：“我猜到他睡醒了会去医院，特意给他发了信息，没敢打电话就怕打扰他休息，没想到竟然错过了。” “没缘分啊，啧啧。”于楠插话道。 肖童很识趣的去洗手间洗漱去了，不太想和于非这个姐姐搅和，听贺梓童说她不大好相处，爱捉弄人。万一她心血来潮捉弄自己，还不好意思翻脸，倒不如趁早躲开。 林牧言一边刷牙一边道：“放心吧，我在他门上贴了条，他一回来就能看到。” “嗯。”于非应了一声，问道：“我来这么早，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 林牧言忙道：“有点，要不您再回医院去？” “还是别了。”于楠又插嘴道：“他俩缘分这么稀薄，再回去也碰不上，放一天的假不用做别的，就这么来回倒，倒不了几次天也就黑了。” 于非瞪了于楠一眼，不太想和这个姐姐说话。 洗手间里，肖童闭着眼睛倚在墙上刷牙，看样子的确是没有睡饱。昨晚他们折腾了小半宿，睡着的时候都两三点了，再加上连日的睡眠不足，原本是打算睡到下午才起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于非。 实际上于非已经很有心了，过了十点才来。 只不过弄巧成拙，不但错过了贺梓童，还打扰了肖童和林牧言。 “哎你说……都坐轮椅了，还特意跑过来探班，有必要吗？”林牧言朝肖童道。 “腿长在别人身上，你管的着吗？”肖童瞪了他一眼，一脸的起床气。 林牧言挑眉道：“啧，现在的年轻人，净知道搞这些华而不实的，浮夸。” “你有事儿吗？”肖童道：“你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呀？” “没有，我绝对没有在为今天没安排任何浪漫约会而找借口！”林牧言道。 “多大人了，别幼稚行吗？”肖童道：“谁稀罕跟你浪漫约会啊？我只想吃完早餐继续睡一觉。” 他刚说完，转头便见于非自己转着轮椅过来，停在了洗手间门口。 于非那目光看起来无辜又纯良，总感觉是装出来要求人办事的样子。 林牧言从半开的门口伸出个脑袋，问道：“说话，别装可怜。” “中午，你们能不能陪我们的出品人之一，于楠小姐，一起吃午饭？”于非道。 “我就知道……”林牧言道：“不是……你俩……你和小兔崽子，你都这样了，你们能干什么呀？就算是两人世界，也就是拉拉小手，亲个嘴还怕伤着你呢，用得着还单独吗？” “将心比心好吗？林牧言！”于非道。 林牧言只得道：“好好好，祝你俩幸福！！！” 于非这才满意的推着轮椅走开了。 贺梓童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赶回来的时候都快十二点了。 于楠等不及，已经走了，也没给林牧言和肖童一起吃饭的机会。 “我手机没电了……我在医院充了点电，一看你发的信息，赶紧回来了，路上又没电了！”贺梓童气喘吁吁，对着于非摸摸这儿，摸摸那儿，像是在确认他恢复的情况，可又不敢下重手，只得小心翼翼的，“头发长了点，皮肤变白了，伤口还疼吗？这轮椅坐着舒服不舒服，要不要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于非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目光带着十足的温柔情意。 林牧言把门一开，做了请的手势道：“赶紧转移战/场吧，我真怕你俩当着我俩的面干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来！快快快，回屋关门，爱干嘛干嘛去！” 贺梓童闻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推着于非离开，临走前还啰嗦道：“晚上的电影定在……” “六点集合一起走，这次开着手机，别太投入了敲门听不见！”林牧言揶揄道。 贺梓童这才小心的推着于非回了自己的房间。 “哎，小兔崽子是个大人样了，我还怪难受的。”林牧言感慨道。 “那林导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大人？”肖童问道。 “我是不是大人不知道，但有时候会变大是真的，不信你摸摸……”林牧言说着就往肖童身边凑，肖童眉头一皱，朝他做了个保持距离的手势。 “我得补个觉，你老实点。”肖童道。 林牧言忙老老实实点了个头，等肖童一转身，便饿狼扑食般朝着肖童扑了上去。 隔壁房间。 贺梓童把于非推进屋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围着对方团团转，想抱抱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碰于非，万一伤刚有起色，再给碰坏了可怎么办？ “别转了，我脖子要扭伤了。”于非笑道。 “我就是太高兴了，我太想你了。”贺梓童道。 于非伸手给他，贺梓童立马把手伸过去握住，然后两人凑近交换了一个吻。贺梓童脸有些红，伸手摸着于非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对方一下。 “还疼不疼？”贺梓童问道。 “不疼了，有点难受。”于非道。 “啊？”贺梓童顿时紧张起来，问道：“哪里难受，要不要回医院？是不是还不能出院，你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于非握住他的手指轻轻安抚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那里有点难受，一见到你有点兴奋，怪憋得慌。” “哪里？”贺梓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是哪里，顿时面红耳赤起来。于非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待在医院，也算是借着住院的机会禁欲了一把，如今终于见到贺梓童，一不小心就有了冲动。 “可是你现在……”贺梓童问道：“能那个吗？” “理论上上来说，可能不行，但是我们可以小心一点。”于非道。 贺梓童吞了一下口水，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行，好不容易恢复成这样，我可不想冒险，万一出了事情，那这一辈子得有多大的阴影啊！” “我逗你的，我可不想死在你的床上，传出去咱俩都没脸见人了。”于非道。 贺梓童忙道：“什么死不死的，别乱说。” 于非见他皱着眉头，不由有些心疼，自己这次意外，着实给贺梓童吓得够呛。短短不到一月的时间，贺梓童便成长成了一个小大人一般，没那么无忧无虑了，开始操心别人了。 “幸亏我这次没事，不然你可怎么办啊。”于非望着他开口道。 贺梓童闻言也有些鼻酸，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于非腿上蹭了蹭，动作像个撒娇的小狗一般。 于非眉头一皱，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怎么了？”贺梓童抬头问道。 “你刚才把我蹭的……硬了！”于非道。 贺梓童低头看了一眼于非那里，表情十分精彩。 “要不我帮你那个一下吧。”贺梓童道。 “不用不用……我冷静一会儿就好了。”于非道。 贺梓童没想到他这么见外，顿时玩心大起，又蹭了蹭。 于非：“！！！” …… ……后，贺梓童帮于非擦了擦，然后自己去洗手间洗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顿时也有些纠结，于非就在外面，其实他也挺想让于非帮自己的，可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他和于非其实之前只做过两次，一次是在岛上的时候，一次是于非车祸之前那晚。因为对这种亲密还不是很轻车熟路，事到临头难免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俩人又这么久没见了。 虽然刚帮于非弄过，按理说不该不好意思才是。 可贺梓童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帮你吧！”于非的声音突然响起。 贺梓童转头看到门口的于非吓了一跳，忙道：“你怎么起来了？你的轮椅呢？你可以站起来？？” “我腿又没折，为什么不能站？”于非说着已经跨进了洗手间。 贺梓童一脸茫然：“你腿……可是你坐在轮椅上……” “因为卧床太久，体力跟不上，所以才坐轮椅。”于非走过去，将马桶盖盖上，然后往上头一坐，朝贺梓童伸手道：“过来吧，我体力有限，你再犹豫我该昏倒了。” 贺梓童闻言面红耳赤的走了过去…… 第七十一章 包场的《寻迹》放映, 定在七点半。 肖童他们六点就出发去了影院, 六点半到场, 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 虽然邀请来观影的都是《非我》剧组以及影视城隔壁剧组相熟的同行，但大家都是各自前来, 所以到场时间有早有晚。林牧言提前找人准备了电影周边作为伴手礼，众人到场后需要把这些礼品袋分别在各个座位放好，以便每位到场的朋友都可以获得一份。 肖童作为电影主演, 则由林牧言和贺梓童一起陪同, 站在放映厅的入口处, 和每一位前来观影的人打招呼。 剧组各个部门的人, 都送了花篮过来, 隔壁剧组也有人订了花篮, 一同摆放在影院大厅和入口的地方。不知道是哪个审美优秀的朋友, 还扯了一条横幅, 上书：恭贺《寻迹》大卖！ 而影院因为《寻迹》挣了不少票房, 经理特意在今天把所有的广告屏和能摆放易拉宝的地方，都换成了《寻迹》的宣传, 可以说是搞足了噱头。 “我怎么觉得这满地的花篮和满天的横幅, 看着特别像是开业酬宾啊！”林牧言小声道。 肖童转头瞪了他一眼道：“这都是人家的心意, 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林牧言一边冲进门的人打招呼，待人走远后小声道：“你说大家都是干影视的, 怎么审美这么令人捉急呢？送的花篮一个个的真的辣眼睛！那个配色……” “哥，你刚才说什么？”贺梓童问道。 “我说送的花篮一个个的辣眼睛啊！”林牧言道。 贺梓童道：“前一句。” “大家都是干影视的？”林牧言道。 “影视是谁？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干他？”贺梓童道。 肖童皱着眉头一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林牧言反应过来之后，抬脚踹了他一下, 道：“你跟谁学的，怎么玩儿这么老套的梗？作为奔三的人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俩要是说相声我建议一会儿电影演完了，你们去舞台上搭个台子，说不定还有人留下来给你们叫好呢。”肖童道。 贺梓童闻言倒是老实了，林牧言却跃跃欲试的，看起来并不想停下来。 这段时间，他忙东忙西的压力太大了，今天可以说是他这一个月以来最兴奋放松的一天。 而今晚，大家能一起看《寻迹》，这个机会他和肖童都等了将近三年。 虽然肖童表现的很淡定，但是林牧言知道，今晚最兴奋的人，肯定是他。 “肖老师，你今天好帅啊。”化妆组的小姐姐进来，伸手想抱肖童，林牧言忙凑过去伸手，被肖童一把拉开了。小姐姐朝林牧言做了个鬼脸，抱着肖童亲了一下，搞得肖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我这张嘴可以去拍卖了！嘻嘻。”小姐姐占了便宜，还回头问肖童：“肖老师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可以亲回来哦。” 肖童平时在剧组不苟言笑的，大家很少同他开玩笑，今天这个场合，小姐姐倒是找的很好，肖童不但没有不高兴，还真凑过去抱着小姐姐亲了一下额头。已经入场的好多人见状纷纷吹口哨尖叫，还有人喊“我也要”。 “没喝酒呢，一个个都上头了。”林牧言站在一旁无奈的道。 “怎么不亲我呢？”贺梓童站在旁边道：“难道我不够帅吗？” 肖童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位置的于非，朝贺梓童道：“你可以过去索个吻。” “我可不想抢你的热搜。”贺梓童道。 观众陆续入场，在电影开场前大概十五分钟的时候，人就来的差不多了。 肖童他们几个则回到第一排座位上坐下，等待电影开始。 剧组的制片人，这会儿充当了司仪的角色，开始站在台上热场，虽然不知道看个电影有啥可热场的，但是他拿着话筒说的很起劲，像个单口相声演员。 “这位漂亮的女士不是我们剧组的，请问您是肖老师的朋友吗？”制片人朝坐在于非旁边的于楠问道。 于楠道：“我不想说，我怕明天上热搜。” 众人闻言纷纷起哄，肖童无奈的看了一眼贺梓童，开口道：“她说话的语气为什么和你那么像？” “她刚跟我学的，因为我忽悠她花钱，给《寻迹》买了三个热搜，今晚一直到明天的。”贺梓童看起来很骄傲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肖童看了磊子一眼，旁边的磊子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果然看到第一个热搜已经上了，目前排在30位左右，内容是#贺梓童包场请剧组全体看《寻迹》#。 “你这是给你自己买的吧？”林牧言道。 “内容是楠姐写的，她写了十个让我挑，我挑的三个是比较能看得，其他的根本过不了审。”贺梓童一脸无辜的道。 好吧，于非这个姐姐倒是很会玩，外表看着冷冷淡淡的霸道御姐，内心却是个幼稚中二的霸道御姐，反正就是个霸道御姐就对了，一般人不敢惹。 “电影开场还有五分钟，不如请咱们的主演肖老师，还有今天包场的金主兼第二主演贺老师，两位一起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制片人不怀好意的道。 观众闻言纷纷叫好，大家虽然是来看电影，但今晚实际上的性质很像是一个大型团建现场，所以起哄和看热闹是必备的桥段，甚至看电影本身都可以再往后放一放。 “搞什么啊？”肖童小声道。 “他是不是吃了加药？”贺梓童道。 嘴上抱怨着，但观众都鼓掌叫好并吹了口哨了，他俩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 再说本来就是个高兴的场子，虽然制片人此举像是善意的恶搞他俩，但话茬还是得接的。 “要不……”贺梓童接过话筒，看了一眼肖童，肖童那眼神像是在说差不多得了，不要自己挖坑。于是贺梓童果断给自己和肖童挖了个坑，开口道：“我俩表演个双人脱/衣/舞吧！” 众人：“嗷嗷嗷！！！” 肖童：“XXX” 这个坑挖的，制片人都不知道该咋接。 肖童一脸假笑的看着贺梓童，很想揍他一顿。 “别脱了，不想看。”这时观众席上一个女孩的声音喊道。 肖童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特别想谢谢那位观众，没想到对方紧接着又喊道：“亲一个就行了！” 此话一出，现场又开始尖叫加欢呼。 肖童一脸假笑的看着贺梓童，那意思你高兴了吧？ “哈哈哈，说起来我也想看，哈哈哈。”制片人秉承了一个司仪的基本素养。 众人再次纷纷叫好，只有林牧言和于非一脸呆滞，心想电影怎么还不开始。 在这种热闹场合，大家开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本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平时组里聚餐，或者杀青宴的时候，大家经常起哄让导演亲演员。尤其在国内这种环境下，起哄让男士亲女士那算是耍流氓，但起哄让男士亲男士，则是很多人都能接受的玩笑。 实际上，很多剧组杀青的照片里，经常放导演或者主演合作的男演员亲亲的照片。 路人也不会觉得这是恶趣味，只会会心一笑，然后翻篇。 “行吧。”肖童把话筒递给制片人，然后不等贺梓童反映过来，一把揪过贺梓童，抬着对方的下巴就在他嘴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贺梓童一脸呆滞地看着他，看那表情好像被狗啃了。 观众则嗷嗷尖叫，不少人拿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林牧言和于非互相看了一眼，一脸假笑。 然后两人很默契的含着手指吹了个呼哨。 “可以发微博哈！”制片人拿着话筒道：“要求必须带着我们《寻迹》和《非我》的tag，文案可以胡乱编，哈哈哈哈哈哈。” “咱们的电影只能靠卖腐宣传了吗？”肖童苦笑道。 “什么卖腐，多感人的兄弟情啊，咱们直男高兴的时候就亲嘴，这不是常识吗？在座有不知道的吗？”制片人问道。 “没有！”众人齐声道。 “最后一句，发图记得给我们两位老师美颜，顺便给我打马赛克。”制片人道。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影院的灯渐渐变暗，屏幕亮了起来。 肖童转头看了林牧言一眼，很想握住他的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林牧言仿佛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椅子中间，两人的手在衣服下握在了一起，也不用担心被拍到或被看到。 电影正式开始…… 肖童静静看着荧幕中的自己，觉得陌生而神奇。 他坐在第一排，荧幕中他脸部的特写十分清晰，而他的呼吸声伴随着淡淡地环境音，充斥在影院的四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过去经历的这一切……无论是汗水、心血、失望、等待……都值了。 如果给他再选一次，他依旧会为此付出力所能及的一切。 电影后半程，主角经历蜕变前的那段戏，拍摄的十分动人，肖童能清晰的听到周围的抽泣声，还有邻座的贺梓童擤鼻涕的声音…… 一场一百一十分钟的电影，肖童感觉自己仿佛重活了一遍。 过去所有的点滴，快速的略过，而融合在那些记忆中的，出了剧中角色的挣扎和艰辛，还有他自己的茫然和坚持。 电影结束，影院里掌声经久不息。 一直到字幕走完，灯亮起来，肖童还看到有许多人在抹眼睛。 林牧言最后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放开他，站起来为他鼓掌。 肖童则不住地朝众人鞠躬致谢，隐隐也觉得有些鼻酸，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制片人再次上场，这次倒是收了玩笑的心思，正经了许多。 他朝在座的众人，简述了这部片子经历的坎坷和艰辛，甚至再次号召大家向所有台前幕后的人员鼓掌。大概同是电影人，比路人更多了几分感同身受，很多本来没哭的人，倒是被制片人煽情煽得红了眼眶。 “肖老师，《寻迹》剧组今天台前的演员，只有您一位在场。我知道在座的同行们，好像也有参与过《寻迹》拍摄的吧？”制片人朝众人问了一句，在场有六七个人站起来，众人又开始鼓掌。 片刻后，制片人朝肖童道：“肖老师做个代表，跟大家说几句吧。” 肖童上台接过话筒，难得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道：“怎么搞的跟获奖感言似得？奖杯呢？” “哥我这有，您要吗？”贺梓童起哄道。 众人有的反应过来这“奖杯”的内涵，哄笑不已。 肖童又道：“其实所有的电影，从立项，做剧本，到拍摄，后期，过审、上档……每一个环节都挺艰险的。我想在座的诸位，很多比我入行早十几年甚至更多的，参与的项目就更不用说了，这其中有多少电影顺利完成了以上每一个环节，又有多少电影在其中一个环节出了状况，就再也没有了下文，大家心里都有数。” “有的人比较幸运，每一部片子都很顺利，几乎没被卡住过。”肖童道：“我属于不太幸运的那种，接连三部电影都出了或大或小的问题，前段时间还上了热搜，有人说我被下了降头，拍什么什么就黄。” “他们放屁！”观众席突然有人插了一句。 众人失笑不已，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我觉得你说的对”肖童笑道，在众人会心一笑中，肖童继续道：“《非我》出事故的时候，对我打击很大，我自己甚至也有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放弃这个职业，是不是这些不顺利和事故，都是我带来的厄运。但是有人告诉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该放弃的不是我。” “在杨老师的追思会上，看着他生平作品的简介，我突然就想通了。”肖童道：“电影的迷人之处，不仅在于它播放的这一瞬间，还存在于它从无到有的时时刻刻，即便他下档了，或者根本没机会上档，作为创作者，我们的每一份努力都没有白费，这一切，就算没人知道，也值得被我们自己尊重。” 肖童眼眶发红的道：“就像杨老师，以及另外两位在事故中过世的同事，他们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在电影事业中奉献的所有，都会被电影铭记，谢谢他们，谢谢大家。” 林牧言看着台上的肖童，两人短暂对视，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肖童变了。 以前那个棱角分明、浑身带刺的小刺猬，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开始有了烟火气，棱角渐渐收起，刺渐渐隐藏，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更容易靠近的温度。 林牧言突然觉得十分感慨，他的大男孩，竟然不知觉中长成了一个大男人。不仅会说这么“正能量”的话激励剧组的同事，甚至还能顺带告诉所有担心或者关心自己的的人，他很好，他没事。 肖童的“获奖感言”被人录了视频，带着话题发到了微博。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获奖感言”和“双童亲吻照”就一起上了热搜。 于楠那份买热搜的钱算是白花了…… 散场后，于楠订了餐厅，说自己要离开了，非得强制要求众人陪她吃晚饭。 于非出来了一天，贺梓童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好在于非不是个逞能的人，一直坐在轮椅上没怎么活动，所以精神还不错。 席间，于楠喝了不少，说话越发没有顾忌。 搞得于非一脸哭笑不得，全场赔笑，加哄姐姐。 “对了，你们打算结婚吗？”于楠问林牧言和肖童。 两人闻言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倒真是没有仔细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国内现在不承认同性婚姻，他俩也都不是特别注重仪式感，所以一纸婚约有没有倒是不打紧。 可于楠这么问了，要是直接说没有，好像显得怪怪的。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道：“那当然了。” 话说出口后，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再问对方，我们什么时候打算过结婚？可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楠好奇，就对付一句得了，没必要较真。 “那太好了，你们四个的婚礼可以一起办了。”于楠道：“我订场地的时候，特意问过，第二对半价！” 林牧言：“……” 肖童：“……” 于非：“！！！” 贺梓童：“？？？” “我特意去考察过，那边人少，又安静，你们都是公众人物，不怕被拍到，很安全。”于楠兴致勃勃的道：“礼服我都提前订好了，幸亏帮你俩也定了，不然还怕来不及呢！”于楠朝林牧言和肖童道。 俩人对视一眼，一脸懵逼。 怎么随口一句敷衍，这还骑虎难下了呢？ 贺梓童则拧着眉头看向于非，那意思是再问对方，咱俩的婚礼咋都订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本连求婚都没有过吧？ 于非一脸无辜，朝旁边的于楠努了努嘴，那意思都是于楠一手安排的。 贺梓童倒是了解于楠的性格，知道这个时候挣扎是没有意义的，唯一最好的反应就是点头附和。 “时间你们有什么想法吗？”于楠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又是一脸懵逼。 于楠见状便道：“八月下旬怎么样？” “那个时候电影在做后期，可能走不开。”林牧言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那就圣诞节吧，以后结婚纪念日和圣诞节同一天，省得忘了。”于楠道。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继续一脸懵逼。 第七十二章 大概是于楠这婚礼的日期订的太遥远了, 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 这晚散席之后, 大家竟都不约而同的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当晚，贺梓童送于非去医院, 其他人则回酒店。 于楠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也没让人送。 接下来则是日复一日的拍戏，直到于非都出院了一段日子, 戏才杀青。 杀青宴这一天, 众人都喝多了, 吴浩和几个兄弟在宴会上崩溃大哭, 惹得贺梓童也跟着哭了一场。肖童是在座难得清醒的一个, 他一直很克制自律, 几乎很少喝酒, 无论是什么场合都不会放任自己过度饮酒。 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好处就是, 可以看到所有人失态的情况, 并且会记住。 当然，对肖童来说, 这压根不算是个好处, 他没有看人家笑话的爱好。 “接下来有接新戏的打算吗？”制片人趁着自己没有喝高, 先来找肖童谈正事了。 肖童一听这个开场白，就知道对方应该有项目要推给他, 当即便道：“想休息一段时间，下半年就等着后期做完，顺利过审、上档, 等一切顺利之后，再考虑别的戏。” “我都还没提呢，就这么急着拒绝我？”制片人道。 “不是拒绝，因为已经有一部想要接的戏了，不想让您浪费感情和口舌。”肖童道。 制片文一脸怀疑的道：“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谎的，是谁的戏这么大面子，能透露一下吗？” “是一个……很熟悉的导演，合作过几次，很有默契，所以……”肖童朝他笑了笑，那意思话说到这里，已经够明白了，就不要继续追问了吧。 和肖童合作过一次以上的导演，自然只有林牧言一人，制片人大概也知道两人关系不错，所以算是输的心服口服，当即不再继续纠缠，和肖童聊了几句就去招呼其他人了。 随后几个同事过来，请肖童合照、片名，肖童一一应允，耐心配合。 直到应酬了一大圈，最后林牧言才带着醉意过来，坐到了肖童身边。 “肖老师这部戏杀青了，有什么打算？”林牧言笑问道。 “没什么具体的打算，林导有什么建议吗？”肖童问道。 林牧言想了想，开口道：“有个朋友，有部戏，被你拒绝过一次，不好意思再来找你，托我带个话，问问您是否愿意再考虑一下？” “你这个朋友是男是女？长得怎么样？活好不好？”肖童问道。 “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器大活好粘人的很。”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笑了笑，道：“那让他来伺候伺候我，完事儿如果我满意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谢谢肖老师赏脸，我一定转达，让他好好表现。”林牧言一脸殷勤的道。 这晚众人闹到很晚，回酒店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肖童冲了个澡，发觉林牧言还在外头跟人寒暄呢，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他睡到中午快退房了才醒，起来后看到床边放着一个文件袋。 肖童打开文件袋，发现里头是一个剧本，剧本的下头还有一份合同，已经盖好了章，就差乙方签名了。这意思是，肖童如果答应接这部戏，在合同上签个字儿就算完事儿？ 肖童拿过剧本翻开第一页，导演那一栏写着林牧言的名字。 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合同，目光落在了甲方公司的名字上：牧童影视 “笔在桌上。”林牧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肖童转头看他，问道：“牧童？是你和贺梓童合伙开的新公司？” 林牧言：“……” “我明天……不对，我今天就让贺梓童改名，他们家于非开口闭口童童长童童短的，我早就听不管了，除了这个字儿，他爱叫啥叫啥！”林牧言一脸郁闷的道。 肖童一脸笑意，又问道：“什么时候注册的？” “背着你偷偷注册的，《寻迹》你不是投了一笔钱吗？票房最后很漂亮，我就把你挣得这一大笔……挪出来了一部分，注册了这家公司。我出个人做CEO，你呢是大股东，兼公司的一哥，你看行吗？” “那我投资剩下的盈利呢？”肖童问道。 “如果你打算在这上头签名，那我就帮你投资到下一部电影里。”林牧言道。 肖童闻言失笑道：“你算得挺清楚啊，那我岂不成了人财两空？” “不会，你会得到我这个英俊潇洒、器大活好的全职长工！”林牧言没脸没皮的笑道：“我反正现在也是个穷光蛋，只能靠吃软饭活着了，肖老师给个面子，捧捧场呗。” 肖童拿过笔，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林牧言递过来印泥，又让了按了手印，这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林牧言把合同收好，肖童则拿着剧本准备要好好看看。 林牧言这个剧本，他一直挺好奇的，如今终于拿在手里，还挺期待的。 “宝贝先别看了。”林牧言把他手里的剧本抽走，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支红玫瑰，走到床边单膝跪地，一本正经的道：“肖童先生，请问您愿意接受这位身无分文的无赖做您的终身伴侣，并且保证每次打架的时候都手下留情，无论这个人发胖还是秃头，您都会不离不弃……您愿意吗？” 肖童一脸懵逼道：“你这是结婚誓词？” “不是结婚，是求婚。”林牧言道：“快收下啊。” 肖童闻言便接过玫瑰道：“好吧，不过他得保证将来不能秃得太厉害。” 林牧言满意的起身，搂过肖童亲了亲，继而顺势把人压在了床上。 两人一番热吻，肖童刚找着点感觉，林牧言突然开口道：“忘了告诉你了，于非他姐突然发神经，说那个预定的婚礼提前到了下周，逼着我们必须去参加。” “？？？”肖童道：“所以你这是被逼着临时求婚？” “不是……”林牧言忙一脸殷勤的道：“咱们又不是这种注重形式的人，差不多得了！” 肖童想了想也有道理，林牧言要真是搞个特别隆重的场合，他还真得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么沙雕的求个婚，十分符合林牧言的风格，而且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于是，杀青后不到一周的时间，肖童、林牧言、贺梓童和于非，便被迫被于楠拉到了拉丁美洲的某个小岛，举行他们的婚礼。 于楠倒是很周到，让他们在婚礼前提前到了，有几天的时间可以熟悉环境，免得有人水土不服，在婚礼当天下不了床就麻烦了。 “不用水土不服，只要我们愿意，照样可以下不了床！”林牧言如实道。 “确实。”肖童道：“你随时可以下不了床。” 众人在岛上吃了个午饭，一直也没见到于楠的身影。 倒是好几个助理，围着他们忙东忙西，确认礼服的尺寸，还得问他们各种婚礼细节。 “我突然有点想问，为什么咱们这么容易被我姐摆布啊？”于非开口问道。 “怎么？你是不是不想结婚，想反悔来着？”林牧言道：“难道你俩真的感情稀薄？” 于非忙解释道：“你可积点口德吧，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贺梓童接茬道：“我们这么容易被摆布，大概是因为不排斥结婚这件事儿？而且，有人张罗，省了不少麻烦，什么心也不用操，这么好的事情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林牧言和于非闻言连连点头，都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好。 肖童却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于是三人都转头看他。 “最大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于非忽悠她给《非我》投资了吗？”肖童道。 众人一怔，继而纷纷点头，确实确实，无法反驳。 于楠这个超级金主，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婚礼的前夜，才大驾光临。 四人这几天在岛上就像度假一样，玩儿的不亦乐乎，婚礼不婚礼的早就不在乎了。 “几位新郎看起来气色都不错啊。”于楠朝四人打招呼道，“怎么感觉怪怪的？几位新郎，是不是不恰当？应该是几位新人？”于楠纠结了一会儿，索性把这个话题自动过滤掉了。 “姐，你今天真漂亮。”于非道。 “你也是，真漂亮。”于楠道。 于非耸了耸肩，并不想纠正什么，金主高兴就行，怎么称呼无所谓。 “姐姐。”贺梓童笑眯眯的道：“明天就是婚礼了，怎么礼服还没有送过来呢？我最近有点发胖，我怕尺寸不合适，能不能提前试一试？” “当然，你长得这么英俊，当然可以试一试啦。”于楠开口道。 她说罢朝助手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功夫，助手带人拎着四套礼服过来了。 四人看清了礼服之后，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茫然。 这四套礼服，有两套男装，两套女装。 “姐，你是在逗我们吗？”于非问道。 “你怎么知道？”于楠道：“两套女装是送的，我觉得不用可惜了，你们穿上让我和个影。” 四人两两对视，那目光里都写着，打死也不会穿女装。 于楠却不着急，笑道：“谁穿都可以，合个影就行，明天婚礼可以穿别的哦。” “我不穿！”四人不约而同的道。 半个小时后，林牧言和于非穿上婚纱出来了，手里挽着穿西装的肖童和贺梓童。 “骗人，不是说赠送的吗？尺寸怎么这么合适？”于非道。 “闭嘴吧，赶紧拍照，我脚都快折了。”林牧言道。 于楠打量着四人，当然目光主要是集中在穿着婚纱的林牧言和于非身上，由衷地赞叹道：“太美了，简直是人间角色，你俩……”她指了指肖童和贺梓童继续道：“你俩一定得好好珍惜这两位，爱护他们，保护他们，尊重他们，好不好？答应我。” “好。”贺梓童和肖童忙道。 于非和林牧言则连假笑都不会了。 等在一旁的摄影师，为众人拍了照片。于楠十分啰嗦，摆弄着他们摆了无数姿势，直到她尽兴了，才终于收手，于非和林牧言则一溜小跑回去换衣服。 贺梓童一路起哄跟着跑去看热闹，肖童则留了下来，一脸笑意的朝于楠道：“楠姐，有心了。” “啊？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玩。”于楠笑道。 “很有心，谢谢你做的这一切。”肖童一脸认真的道。 于楠闻言收敛了笑意，开口道：“于非以前老夸你，说你心思细腻玲珑，今天我算是见识了。那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有心了，好让我判断一下你猜的对不对。” 肖童道：“同性关系，在很多人，当然也包括很多我们这样的人的心里，往往也会有固定的思维模式。因为型号的缘故，有人会下意识的将做零的一方，带入传统两性关系中女性的角色。当然这里并没有任何歧视或者影射女性的意思，只是说对于很大一部分同志而言，即便是做零的一方，也未必乐意这样的带入，因为他们很认同自己男性的角色，并不想被带入任何其他的性别。” 因为这样的固定思维模式，当一对新人需要有一方穿婚纱的时候，可能下意识就会觉得这是做零那一方的事情。所以于楠这个玩笑，其实也是一个小小的测试，她想看看自己的弟弟和林牧言，会怎么表现。 “你大概是想通过这个玩笑，提醒或者教育一下某两位新人，在相处的余生里，要记得彼此的身份和地位，不要有任何下意识的带入或者误解，免得让另一方觉得不适。”肖童道：“但是没想到他们很绅士，可能比你想象的更绅士一些吧，或者只是怕挨揍，哈哈哈。” 于楠点了点头道：“年纪大的人，总是爱想东想西，多管闲事。” “谢谢，很暖心，也很有意义。”肖童道：“婚纱也很漂亮。” 不等几人换完衣服出来，于楠就提前告辞了，她可不想听某两位的抱怨。 随后，有人将第二天的礼服都送了过来，这次，是四套男装。 第二天的婚礼，很顺利。 四人原本都担心，以于楠的脑回路，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怪点子来，可于楠偏偏反其道而行，婚礼搞得特别中规中矩，甚至连结婚誓词都是特别常规的那几句。 可惜因为只有新郎，所以没有准备捧花。 于楠为此抱怨了几句，可一想到是自己筹备的婚礼，只得忍了。 婚后的宴会，特别简单，除了四位新人，只有于楠一个嘉宾。 四位新人纷纷致了辞，甚至被于楠逼着喝了交杯酒。 更夸张的是，他们睡觉的时候，发现婚床上竟然撒了栗子和干果。 林牧言一边磕着栗子，一边笑道：“楠姐可真逗，这婚礼搞得还中西结合呢，够洋气的。” “我想，我可能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准备了那么多新奇的玩意之后，在婚礼上却搞得这么传统。”肖童道。 林牧言剥了一个栗子塞到他嘴里，问道：“为什么？” “大概就是希望，咱们能和所有的伴侣一样吧，你不觉得这其实很浪漫吗？”肖童道。 林牧言一怔，继而觉得这个解读有些感动。 他们在一起，希望的可不就是普通情侣能过的生活吗？ 像普通情侣一样，恋爱、结婚…… 然后相伴过完一生，这已经是最浪漫的祝福了！ “我跟个普通的风吧。”林牧言道：“很多人结婚，不是都那啥么……其实，我之前在我的房本儿上，已经把你的名字加上了。” 肖童闻言顿时笑崩了，林牧言这个风跟的十分贴切。 这些原本肖童觉得毫不在意的形式主义，仿佛突然间都有了意义。 像是一种对未来的信任，也像是一种期待。 仿佛，通过这些形式，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炙热情感，突然都落到了实处…… 余生，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么么哒 推荐一下我连载的先婚后爱小甜文《影帝每天都想离婚》~ 文案：母胎单身的影帝颜行舟在三十岁时突然闪婚， 谁知道婚前在他面前乖顺的小奶狗，新婚当晚突然成了霸道的小狼狗！ 这让颜行舟有点难以接受，所以他婚后第一天就开始后悔，每天都想离婚！⊙﹏⊙ 人设：外冷内热大叔受X腹黑扮猪吃老虎年下攻 推荐存稿预收文：欢迎收藏~~ 《给中二少爷做陪读》——校园小甜饼，冷清陪读受X中二无赖攻~ 《影帝每天都想揍我》——双向暗恋，呆萌龙套受X霸道影帝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