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 作者:清水浊流 文案 有道是: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暖帐度春宵。 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子清(卿)祁珩 ┃ 配角:喻储溪(怀瑾帝)东方祭温瑾年林洛川 ┃ 其它:芙蓉暖帐度春宵 嵩宁篇 第1章 Chapter1 “死者喻子清,22岁,S大大二学生,照尸体的现状看,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夜的七点到八点之间,其余情况还得等家属来了才能再进一步进行解剖了解!” 法医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推推滑下的眼镜,抿了抿嘴唇,看着眼前一语不发的警官。 “你说,这人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啊?平白无故走在路上也能被雷劈?” 警官有些烦躁的深吸一口嘴上的烟,又长长的吐出一口,顿时面前烟雾缭绕,法医挥挥手,将漫过的烟雾丨弹开,视野又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可能是霉运缠身了吧!不过我刚刚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他左脚脚底板上居然有七颗黑痣!” 法医有些夸张的自言自语的比划着,警官则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以前算命的说过,脚踏六星乞丐命,脚踏七星皇帝命,这年纪轻轻的,别说皇帝命了,就连生活都没能好好享受几年呢!” 警官仍旧没有接话,整个检查室陷入一片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一步一咔嚓的转动声。喻子清安安静静的躺在解剖床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我说老陈,这遗体要怎么处理啊?” 法医耐不住寂寞,又只想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先处理完,可陈警官却一语不发的就坐那抽烟,真当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没家没室的吗? “先放你们法医处的停尸房,等家属来了再做决定吧!夜也深了,你也快回吧,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你呢!” 陈警官留下一句话,离开了检查室。 喻子清此刻正站在旁边看着两人对自己的遗体讨论半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辩解一下。 谁说脚踏七星就是帝王命了!我就是有帝王性也无帝王命啊!我只想好好的苟活于事,怎么就那么难。 自己就想好好混到大学毕业,找个工作,娶个媳妇,生个自己的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过日子,可如今这世道,真是惨绝人寰啊! 他空灵的身子胡乱漂浮在检查室里,他觉得他想出去,便朝窗边飘去,随即被一股巨大的撞击力冲回了室内。 随即喻子清发现了一个另他目瞪狗呆的画面。 方才离开的陈警官抬起的脚没再放下,法医伸去关好冰柜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墙上的钟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也就是说,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随后时针开始逆转,咔嚓咔嚓咔嚓,停在了傍晚六点半喻子清回到宿舍准备出门家教的时间。 喻子清感觉到自己被一阵强有力的气流裹挟着,随即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拿着一把伞,站在寝室门口,腋下还夹着一本厚厚的五三,是英语。 他有些好笑的拍拍自己脑袋,这是重生了还是又要遭一次雷劈不过管他呢,既然要再被劈一次,自己绕路走不就好了吗? 喻子清回到寝室先将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让父母来了之后好收拾赶紧离开这个让他们伤心的地方。 收拾好了所有之后他走到门口,又回望一眼,室友们今天都在图书馆奋斗,没人发现自己离开了寝室,也许知道自己被雷劈了之后还会笑两声,再嚎啕大哭。 毕竟自己潇洒不羁二十二年,却遭遇了这样的大祸。连自己都想笑自己。 他理好心情,今天去自己学生家一定要绕路走。不过这雷雨天气,走哪都不好啊! 空中电闪雷鸣,外面风雨交加。喻子清有些后悔自己出门前应该看看黄历,要是写着不宜出门自己死都不出寝室半步。 风从他的脖颈里灌了进去,一丝丝凉意从背后传来,他一边计算着自己被雷劈的时间一边朝着另外一条街道走去。 若是换成晴天,此时这条街上可就是人挤人,不过这样的天气,除了像自己一样为了赚钱攒钱的人,哪还会有什么跑出来找罪受。 各处商摊也不见踪影,顾客也都没了,商贩也不来了,来来往往的车辆带起一阵阵水花溅在了路边的盆景里,显得无比荒凉。 他带着侥幸的心理挪动着脚步,突然一辆出租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溅了他一身的泥水,他低低骂了一句,随即想到了一个事。 要是自己打车去不就没这事了吗? 随即他决定打量出租车去家教的地方。 他在路边站了一会,路过的车辆犹如没有他这个人一样,尽数掠过,无一辆停下来。 喻子清气结,这死到临头了还不允许小爷我搭个便车。 忽然脑后飘出一个声音,“灵车要不要搭一程?” “谁?!” 喻子清懵猛的转过身,背后却空无一人,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他喻子清虽然怕死,但也没怕到这个地步。 况且这大白天的也不可能见鬼。 他认命的放弃了打车的想法。本来还想跟阎王谈谈价钱,可不可以晚死几个小时之类的,起码让自己先给那个小朋友上完课啊! 那娃娃六月就要高考了,临近这样大的关卡突然换个老师对他可不是很好啊! 他记得那个娃娃叫祁陌。 一个很好听的姓。 果然阎王要你三更死就是三更死,自己还想活到五更呢!得,这下白搭,还是得三更死了去。五更的自己都死得透透的了。 他现在就抱着一丝幻想,能坚持到祁陌的家中。 突然一道惊雷乍现,把埋头沉思赶路的喻子清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前面被劈成了两半的梧桐树,这冲击有些大。 他抬手看看时间,18:45,离自己的死亡时间还有30分钟。 “看来我得在这半小时里做些什么啊!” 喻子清加快脚步,他活了二十二年,连小姑娘的手也没牵过,他倒是想在最后半小时内去找个小姑娘谈个恋爱,不过好像过于仓促了! 而习惯于多喝热水的喻子清,下一个转弯就进了一家糕点店。 他买了一堆泡芙。 有跟店员要了杯热水。坐在里面开始胡乱的往嘴里塞。 喻子清最爱吃这胖乎乎的泡芙。里面的奶油更是一绝。 可惜家里从小不让他吃这些被家里归属为不健康食品的东西。 想到这个他想起了他爸妈。 喻子清的爸爸是个大学教授,在榆林大学任教,教的也是应用心理学。他妈妈是个医生,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医院。回到家对待自己也就像对待病人一样。 这不能吃那不能碰的。 他抹抹掉落的眼泪,却是越抹越多,他干脆不理会了。前后都是要死的人了,死得难看些也不影响到阴曹地府找个媳妇。 只是爸妈估计还是会心痛得快要疯掉吧。 毕竟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周围的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那个哭得快要鼻青脸肿的帅哥一样各自忙碌着。没有谁的眼神在喻子清身上停留过两秒。 等到哭够了,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走到洗手间洗了洗脸,又恢复了那个360度无死角的帅气的自己。 他用手蘸了蘸水,给自己理了个大背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脸,“果然还是因为我太英俊了吗?不仅小姑娘怕我,就连阎王爷都嫉妒我!” 喻子清哼哼两声,撑开伞又走进了雨中。 此时的他没了方才得惊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笑那些小姑娘有眼无珠看不上自己。 总有人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他跟渣男有得一拼的不过就是这张脸罢了! 还有人觉得他是个gay! 这个他就不能忍了!他可是是个钢铁直男,那种比钢板还要直的男人。至于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前面说了,自己太像渣男了。他倒是想! 大一入学时一个学姐给他带路,学姐人美心善,喻子清想要认识认识,便找她加微信,怎知学姐一脸深不可测的望着他,“我以为你是个gay!” 喻子清没礼貌的落荒而逃。 他觉得那时的自己怂爆了!也忘记为了自己的直男尊严而去挣扎一下了!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学姐意味深长的姨母笑。 那次之后学姐似乎更加认定自己是个gay了!以至于每次远远的看到她自己就要绕路走。 也不是没有被妹子表白过。 每个高校都有一个叫表白墙的公众号。 喻子清入学后前三个月几乎就是霸榜的存在。 直到有一个叫“巴啦啦仙女”的id说了一句话:“yzq其实是个gay!” 那之后他喻子清就出名了。 这下跟他告白的不止软软的小女生,还有粗糙的汉子。 他很想辩解什么。 再到后来,那个“巴啦啦仙女”又冒了出来。在贴吧上发了一个帖子,标题是“长yzq那样的铁定是渣男,妹子们擦亮眼睛!” 都是些什么标题党!? 还好喻子清有三个三观正常还能交流的室友。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喻子清是渣男”和“喻子清是个gay”这两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学校里疯传。 他还得感谢这些人不外传。要是传回了榆林,老爹老妈不得气死。 这些网络谣言,盛极一时就会自动烟消云散,他也没去在意那么多了。安安静静学习,安安静静毕业,他是这么想的。 “轰”的一声,喻子清也“哦豁”了一声,随即灵魂出窍,看着自己的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了街上。 街上那偌大的广告牌上显示着19:15分整。 喻子清咧开嘴笑得很淡定。 老子终于还是死了。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在消散,变成了无数个碎片,散发着蓝晶晶的光芒四下飘散开了。 “这就是命啊!” 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刻,喻子清觉得自己像是掉落了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 大家好好啊!嘿嘿嘿嘿嘿嘿,控制不住寄几了。 务必请你 一而再 再而三 三而不竭 千次万次 毫不犹豫地 救我于这世间水火 ——喻子清 不记得出自哪里了,但是用在喻子清身上还挺合适。 我爱这世间万物,但我不爱黎民百姓,他们做作,自私,贪婪,凭什么他们的私欲,要以牺牲你我来实现? ——喻子清 第2章 Chapter2 几声柔和的琴音,忽然从溪边的竹林中传了出来,清亮悦耳。正踏上亭前残破石阶的两人一齐回头。 只见冷月挂在林梢,夜风暗送,竹影横斜,哪里见半丝人影,连空中,也只有流霜飞舞。 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手指却分别缓缓扣紧。 琴音方落,竹林中陡然传出一声清啸,如寒塘鹤唳,响彻九天。 “好功夫。”红衣公子抬手,仿佛是拂了拂鬓边被夜风吹散的发丝,“邀明月来相照,于幽篁中抚琴复长啸,阆肆王果然雅人。”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话音落的时候他放下了手,忽然,那一丛修竹仿佛被看不见的利刃齐齐拦腰截断,一路纷纷横倒开,现出坐在林中的一个白衣年轻人来。 ——高、瘦、白衣、披发、脸色却是一片苍白。 唇薄如剑,眉直如琴剑,目亮如剑,英挺如剑。白衣男子整个人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然而,剑一样锋利的男子,膝上却横着一张斑驳的古琴,冰弦在月光下微微流动,闪柔和的光芒。 白衣男子缓缓抬头,看着亭前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的眼光冷彻如冰雪,忽然说了一句话:“据江湖中传闻,路可遇好汉,以身相斗,则可知自身武功深浅,可当天下第一——是否有此一说?” “铮,铮”几声,不待对方回答,他又随手拨动了一下琴弦,瞬间,琴身底下有暗格弹出,一把苍绿色的短笛赫然在目! 闪电般,他抽出了短笛,长身而起,一掠而至。 短笛一出,一片寒芒。剑势仿佛还带动了周围的气流,搅得漫天流霜都改变了飘落的方向。 那一弧线凌厉而优美,直如流雪回风。 “好功法。”低低脱口的,是红衣公子的声音。 “叮。”一瞬间,一剑一笛相击,迸射出了灿烂的火花。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回荡。 随着一击之力,双方的身形都向相反的方向飘出,分别在一丈外站定了身形。红衣男子没有动,仍然站在长亭的石阶上。 而持剑上前迎击的,却是那个绯衣的女子,面纱后的眼睛里有锐利的杀气,手上的剑化做绯色,清光万千。 喻储溪怔了怔,忽然微微笑了:“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长安城内皆是绝世独立、倾国倾城得大美人…有幸得姑娘赐教了!” 绯衣在夜风中微微扬起,柳佩佩也不点头,淡淡道:“要想向阁主讨教,先问过我手中的噬血。”  “哦这人还是你主子,你要替他出头啊?哈哈哈,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要一个小小丫头来出头,真是不害臊,虽说我从不打女人,但我想与你打一架!” 白衣的喻储溪再度清笑一声,手中的短笛化为一道苍绿光芒,“我手中的皓月,也久未逢如此对手了!” 他的整齐的青丝已被柳佩佩的剑气震乱,长发稀嗦披散下来,在夜风中犹如黑色的流苏。他的眼色清冷而明澈,深处依稀居然还有柔和的笑意,不愧了琴笛双绝“笛试天下,琴挑佳人”的美称。 背上背着古琴,手中持着象牙短笛,白衣男子御风而来。 “琴胆笛心。”东方祭在一旁淡淡的道。 在他的印象里,喻储溪是一个温文尔雅充满书生卷气的翩翩公子,而如今一见,果然传言皆是虚妄。 带着浑身杀气的人,怎会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东方祭又站得离远了些,以免二人的剑气波及到自己。就喻储溪现在的功力,想要赢柳佩佩,还是有些螳臂当车了。 嗅觉灵敏的东方祭好像恍惚间闻到了一股酒味。 他看向打得正酣畅淋漓的两人,使劲吸了一下鼻子。随即确定这喻储溪是醉酒了。 “佩儿,停手,他喝醉了!” 混战中的柳佩佩心中有苦口难开。 “阁主,他这是要拼了命跟我打这一架啊!” 柳佩佩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不充好汉上前帮阁主挡下这一祸害了,现在自己想住手,可对面步步紧逼,怎么收手她还不想缺胳膊断腿的再毁个容貌。 “……” 东方祭只好加入二人混战,一时之间三道身影交缠在了一起,一白一红很是耀眼。 东方祭找到了个空隙,趁喻储溪不注意,伸手点住了他的睡穴。随即喻储溪便软绵绵的倒在了东方祭的怀里。 脸色绯红。 原本苍白的脸上已是一片红晕,原本已是喝醉了酒,再加上方才的一阵打斗,这人的脸给人一种快要滴出了血的感觉。 柳佩佩看着东方祭怀里的喻储溪,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感叹道:“这人,怎么生得比我还美上三分!” “佩儿,别妄自菲薄,他也就比你没上七分罢了,不止三分!”东方祭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将喻储溪抱起,又顺脚将长歌古琴掀到了柳佩佩怀里。 “阁主,你就这么对待你多年的部下的吗?这么多年我为你出的力还比不上你对这个人的一眼吗?” 柳佩佩嘴上说着不乐意,手上却已经将长歌收好,顺手还将布帛套了上去。 随后竹林青石阶上,红衣抱着白衣,绯衣抱着素帛。一前一后离开了。 喻储溪再醒来已是翌日正午时分。 火辣辣的骄阳炙烤着大地,一如以往炎热的夏季,不给人丝毫的凉意。整片大地都包裹在了炎热之下。 没有意料之中的头昏脑涨,却多了一丝舒适。 他坐起身,扶着床棂走了下来。既然被人好生安置在这,说明自己并未遇上贼人,倒是遇上了好心人。 至于昨夜自己喝醉之后如何出的明月阁又如何到的这里,已是毫无印象了。 “有没有吓到别人呢?又或者是被人认出身份呢?” 喻储溪走到桌边摸摸茶壶身,烫的,看来是刚刚换上,他倒了满满一盏,一饮而尽。 他细细观察着身边的所有,最后的视线又回到了茶壶和茶盏之上。他觉得这壶身上的纹样有些熟悉。 没待他想起来什么,房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身着红衣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裹在门外泻进金色的光芒里,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阆肆王爷,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东方祭笑看着一脸迷糊的喻储溪,他怎能知道自己年少时的惊鸿一瞥就将他印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 “你是谁?怎会认得本王”喻储溪有些心惊的往后退去,东方祭则是言笑晏晏的欺身上前。  “我是一个王爷的仰慕者!” 喻储溪闻言脸色顿时惊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东方祭,不知如何开口。 东方祭看着喻储溪如此模样心中一阵痒痒,很想捉弄他一番,却又怕他从此跑得无影无踪。如今好不容易再遇见了他,况且是他主动投怀送抱,何不好好珍惜如此天赐良机呢? 喻储溪并不知道明月阁楼主名为东方祭。他知道东方祭这个名字,东方祭是当今从三品官职,统领三军的飞骑将军。谁又能将飞骑将军和明月阁主联想到一起去呢? 就连东方祭自己都未曾意料到,自己居然会为了那个少年,从此走上一条无人能理解的道路。 “王爷为何如此惊慌呢?莫不是在下触到了王爷的痛处?”东方祭越过门槛走到桌边坐下,气定神闲的拿起方才喻储溪喝过的茶杯,又满上一盏,如他一般一饮而尽。 喻储溪的喉咙动了动,话哽在喉间,不知是吐还是吞。少倾,东方祭的声音又在他耳边炸开。 “阆肆王爷为何不回答在下的问题呢?” 喻储溪气结,他自己说出那般胡话来,还要反问自己为何如此真是活到现在第一次见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冷哼一声,拿过一旁的长歌和皓月就要离开,东方祭看穿他的意图,身形一晃便将门窗皆紧紧闭上。 “你……” 喻储溪进退两难,他本想作势从门口离开,待东方祭注意集中在门上时自己跳窗逃跑,可这厮居然把窗也落下了! 真是荒唐!堂堂阆肆王爷居然被一个江湖浪荡子给困在这方寸之地,若是传出去还不被别人笑掉大牙! 他旋身盘腿而坐,掀开帛袋将长歌横在双膝之上,手下一动,琴声随即而出。 东方祭并不以为意,以他的那功夫,想要对自己构成威胁恐怕还得再潜心修习十年八年的,而且还得是在自己的指导下。 他抽出腰间的折扇,迎着琴峰接下,二人的造诣相差太大,喻储溪气势汹汹的琴峰被东方祭随手化了个没影。 “王爷何必动怒呢?有话好好说啊,这样有损王爷温文尔雅的名声!”东方祭轻摇手中的苍绿折扇,笑意盈盈的道。 喻储溪生平第一次遇到瓶颈便是这东方祭无疑了。 他抱着长歌往后退了三尺,对东方祭敬而远之,“本王与阁下素昧平生,阁下为何如此为难于我若是昨夜是阁下救的本王,先在此谢过了,待本王回府,定会命人备些薄礼给阁下送来!” 东方祭斜靠在门上,嘴角噙着一摸深深的笑。如此气急败坏的喻储溪真的太惹人怜爱了。 念到此,他走前,伸手揉了揉喻储溪的脑袋。 喻储溪被他的动作吓得直直往后退去,随即靠到了阁壁,无路可退,他呵斥道:“阁下还请自重!” 东方祭笑得更深了! “真是可爱呢!像一只被惹急了的小野猫!” “你居然说本王是野猫” 喻储溪怒了,虽说自己爵位还行,但是被人与野猫相提并论,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抽出被自己系回了腰间的皓月朝着东方祭面门而去。 “王爷,生气可不好,别动怒,就当我嘴笨,给你陪个不是了!”东方祭一如方才轻易接下了喻储溪的攻势,喻储溪又倒霉催的被他摁在了怀里。 东方祭正欲开口,门外便来了个不速之客。 副cp先登场。 讲的是受穿越的那个王朝的开始。 攻受登场第八章。 笔嫌弃我,因为不讲副cp不好引出后面的事。 先有了副cp才有主cp后来的事。 今天也是想念祁珩的一天。 第3章 Chapter3 “阁主,好了没啊?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萧门主已经在雅间等你多时了,你不会又想放别人鸽子吧!” 柳佩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见屋里没反应,她开始上手狂敲着房门,但就是不推进去。 见怀中人可怜楚楚的模样,东方祭轻叹一声,“王爷大可在这休息够了再走!” “告辞!” 离开了束缚的喻储溪捞起地上的长歌,在柳佩佩终于不耐烦的推开门之后落荒而逃。 柳佩佩意味深长的看着意犹未尽的东方祭挑挑柳眉,“哟,阁主今儿怎么人家王爷了?风度翩翩如仙子一般的阆肆王爷居然如此狼狈不堪的跑了” 东方祭给了柳佩佩一记再话多扣你工钱的眼神,后者立马合手求饶,眼巴巴的看着东方祭 ,直到东方祭抬脚离开前去雅间会见夜沧澜门主萧颐恩。 萧颐恩见东方祭满面春光的前来忍不住揶揄道:“东方阁主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东方祭在他对面坐下,脸上的喜悦不减分毫,“遇着我家未来夫人了,怎么着,这萧门主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来找我可有何事” 萧颐恩也不多绕弯子,便将自己的人从各处得来的情报都告诉了东方祭,包括嵩宁帝喻储辛即将暗中下令处死文苑王喻储修的消息。 整个嵩宁王朝官场上下都知道嵩宁帝对文苑王的不满。况且这文苑王十四岁便被封为太子,若不是因为其母后为了救他而甍了,这帝位也轮不到他喻储辛来坐。 先帝独宠喻储修生母,却一朝失爱,将所有过错都加到了文苑王身上,再其母甍了半年之后,剥去了其太子之位,封为文苑王,封地远在迦南,离长安已是隔了万里。 迦南虽也是个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却因离长安太远,文苑王就算是想要劝谏辅佐他的弟弟也无从下手。况且嵩宁帝生性多疑,全然无法信任文苑王是尽心辅佐自己。 几日前,令中郎刘巩称有密报送入长安,连夜进宫与嵩宁王商讨对策,密报上称有人在迦南发现文苑王暗中养有私兵。 嵩宁王朝是不允许亲王有私兵的,除了广陵临汾侯府允许有私兵以外,其余亲王府均只可有圣上派发的几队侍卫。 嵩宁帝早就对文苑王积怨已久,此番抓到了他的把柄,更是除之而后快,又听信了朝中奸臣所言,更加确定了文苑王意图谋反之事。 东方祭常年在外带兵,此番回长安也不过半月余,朝中之事很少带往前线,再者除非事情关乎喻储溪的安危,否则他也懒得去理会。 倒是这文苑王之事,他也是首次听闻。虽说都知道嵩宁帝对文苑王的忌惮,但他迟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治文苑王的罪,近几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如今来这么一出,看来文苑王的处境是凶多吉少了。 “我听说这阆肆王和文苑王虽非一母所出,但比亲兄弟还要亲上三分,若是嵩宁帝对文苑王下手,这阆肆王也怕在劫难逃啊!” 萧颐恩接过柳佩佩递来的茶润润喉又继续说道。他与东方祭也算是老相识,从东方祭踏入朝廷这个大漩涡开始,他就有些察觉东方祭有所图,不过图什么,不好说。 若是论财,明月阁一年赚的银子抵得过他征战沙场十年所拿到的俸禄,若是为名,明月阁主声明远播,江湖之下谁人不识谁人不知,那他为的是人 东方祭在听到萧颐恩说出阆肆王之后眼神微变,眸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杀气,萧颐恩也感觉到周身的温度瞬间下降,他思绪一转,这东方祭莫不是为了阆肆王。 虽说阆肆王的确貌美如花仙风道骨娇艳欲滴美白细滑是个比柳佩佩还要美上七分的佳人,可人家阆肆王是个男子啊!而且货真价实。这东方祭不会是有什么特殊之癖吧? 想到此萧颐恩浑身一个哆嗦,他含混不清的嘟囔了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东方祭。 东方祭方才沉溺在周身的戾气之中,见萧颐恩如此表情,有些不明所以。 “你冷这青天白日的,你打什么哆嗦?还是昨夜芙蓉暖帐暖过了?” 萧颐恩差点被东方祭一句话逼得吐血,他翻了个白眼,“东方,你方才所说的未来夫人是……” 萧颐恩内心笃定东方祭所言之人绝对是阆肆王喻储溪。 “什么时候你萧颐恩也好打听别人的私事了?”东方祭笑道。 “夜沧澜就是靠打听别人私事活着的,若是堂堂门主都没法打听到些消息,那我可以退位让贤了,你说是不是” 萧颐恩对他的挖苦嘲讽不以为意,现在脸皮不重要,搞清楚他东方祭和阆肆王的关系才重要。 哪怕这人好龙阳,那如果对方是阆肆王,就另当别论了。阆肆王可是男女通吃的啊! “呵!与其打听我夫人,不如去打听打听这个昏君打算何时动手,若是被他来了个措手不及,那你我都回天乏术了!” 迦南与长安相隔千里,若是嵩宁帝想对文苑王下手,也需要些时日。而夜沧澜和明月阁在江湖之中人脉盛广,兴许可阻止惨剧的发生。 送走了萧颐恩,东方祭来到明月阁的一处花园中。空中的金色圆盘没有丝毫敛去其光辉的意思,依旧炙烤着整片大地。湖中荷花开得正盛,如同美人颜一般娇艳欲滴。 从第一眼见到了喻储溪,他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在知晓他贵为一国皇子之后,他从明月阁主,摇身变成了军中将士,只为保他一世平安。 东方祭与文苑王也是旧识,在遇到喻储溪之前二人便是好友,如今文苑王有难,他自是会出手相助,但他更希望是喻储溪开口。 喻储溪在狼狈离开明月阁之后匆匆回了王府。府中下人不多,只有一个管家,一个马夫,一个护卫,两个婢女,两个小厮。皇帝不把他当亲王,他也无所求。 护卫容楚见喻储溪仓惶而回有些担心。昨日傍晚王爷独自外出,也不允许自己跟在身后,可到半夜也不见人回来,自己在王爷能到之处都找了个遍也未找到,所幸王爷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管家宋允同容楚师出同门,虽说是王府管家,却也不过二十余,两人不仅负责管理王府,也负责王爷的安危。毕竟这嵩宁王朝上下,王爷能信任的,也不过自己。 宋允接过喻储溪手中的古琴,拿到偏院去做了保养。这长歌乃一把上好的古琴,和皓月一样是王爷母妃的嫁妆,自娘娘去世,长歌和皓月便到了王爷手中。 王爷生性喜欢弹琴弄墨,不喜你争我夺,却偏偏生于帝王之家,生来便注定要被卷入无尽的恩怨是非之中。 “王爷,你这一夜未归,可吓坏墨白墨菲了!”容楚快步跟紧了喻储溪,似乎生怕一个不留神王爷又不见了。 “容楚,本王又不是个三岁小儿,没必要如此担心,况且本王就是出去走走,会有何事” 喻储溪有些头疼,自己这个护卫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虽说嵩宁帝对自己和三哥很是不满,但在这长安城内,他还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王爷,不是属下说你!”容楚站住脚,顺势把喻储溪也拉停了下来,“其一,你过于善良,若是有图谋不轨之人使使苦肉计,王爷你二话不说就上钩了,你让我和师兄怎么放心” 喻储溪扶额,他嘴角抽了抽,自己有那么蠢 容楚也不管喻储溪什么表情,继续道:“其二,王爷你长得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容楚话还没说完,便被迎面跑来的墨白打断,“王爷比女子美上七分,何止三分!容楚你再乱说小心你的衣裳没人洗!” 容楚吐吐舌头,“哎呦我的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咱们的王爷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哪有人比得上他啊!” 墨白闻言心满意足的离开。喻储溪觉得自己养了一些弃主的属下。 见墨白走远,容止不怕死的继续道:“王爷比女子还要美上七分……” 话还没说完,又被人打断,喻储溪堪堪的道:“你可以不用重复这一句话的!” 容楚却不肯,依旧道:“王爷比女子还要美上七分,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安的什么心,要是丧尽天良的登徒子把王爷给掳走了,我要怎么向文苑王交代啊!” 喻储溪正欲争辩什么被容楚抬手打断,“王爷不要企图狡辩,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连墨菲都赢不了,更何况是有着虎狼之心的人。” 喻储溪彻底放弃了与容楚的争辩,所幸宋允从偏院回来了,把擒着喻储溪的容楚拖到了一边,“王爷,先去休息吧,别理会这个猢狲,真是不打几天老是上房揭瓦了!” 宋允提溜着容楚去了马厩去陪小厮刷马,过两天喻储溪准备前去迦南给文苑王贺生辰,二人届时也会一同前去,谨防不测。 喻储溪不知嵩宁帝的意图,自然不会想到求于东方祭,况且他也不知东方祭便是飞骑将军。随之便是东方祭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皇宫御书房中的嵩宁帝喻储辛看着面前跪拜着的两人道:“务必要干净利落,不可留下活口,也不许被人察觉是朕下的令!” 刘巩朝身边的死士递了一个眼神,死士得意,便朝嵩宁帝再三保证,随即退出了御书房,堙没在了皇宫之中。 喻储辛踱步到窗边,仰头看了看湛蓝的苍穹,“二哥,别怨朕,要怨,就怨你自己吧!” 现在出场的是第一对副cp。 狂狷不羁霸道护妻攻vs人美心善容易被拐傲娇受 第4章 Chapter4 萧颐恩正襟危坐的看着东方祭,心道这人莫不是又打算拿自己当枪使,把自己赶去迦南掺和帝王家的乱事,却不曾想听到了令自己觉得不可思议的话。 东方祭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文苑王爷生辰,照阆肆王与他的关系,阆肆王必然会去迦南,嵩宁帝必然也知道阆肆王会前去,若是他选择在那时候动手,还真是瞒天过海了!” 萧颐恩刚想接话,东方祭又继续道:“既然他要去,那我便也去,我倒要看看,嵩宁帝有没有这个胆子,敢动我明月阁的人!” 闻言萧颐恩心里一阵无语,这阆肆王与明月阁主向来无什么交情,二人既不是同窗也不是同僚,这阆肆王如何就变成了明月阁的人了?但他忍住内心的腹诽,夜沧澜还欠了明月阁巨债,要是惹恼了东方祭,这人让自己还债可就不好了。 “我说东方啊,你和阆肆王素来无来往,你这不明不白的去帮他,你觉得他会信任你不怀疑你另有所图” 东方祭冷哼一声,“哼,谁说我和他素无来往的昨夜他可是在我榻上睡了一夜呢!况且他本就是明月阁的女主人!” 东方祭特意在女主人三字上加重了声音。 萧颐恩一脸你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说什么都对的表情使劲点头,拿人手软,他哪敢忤逆了东方祭的意思。 “呵,萧颐恩,你这马屁精一般的模样什么时候能改改?”东方祭裨睨的看了一眼萧颐恩道。 萧颐恩又是一愣,脑中思绪万千,想要他不这么马屁精,也得等他东方祭把自己欠他的债一笔勾销了才行啊!可现在,只能顺着毛拍马屁,要是有点差池,夜沧澜老底都掏空了也还不上债啊! “不不不,东方你说的什么话,我那是信服的表情,怎么在你眼里就成了莫须溜的马屁精了呢?” 东方祭不再理会萧颐恩,他沉思半晌,在萧颐恩如坐针毡的表情下又幽幽开启金口:“你也随我去迦南!” 萧颐恩痛心疾首的扶额,该来的总要来,逃也逃不过,可谁叫自己穷,他万念俱灰的点点头。 “你怎么一副我虐待了你的样子若是你不肯去,我也不会为难你!”东方祭斜眼看看他低头理理自己衣袖面无表情的道。 萧颐恩见状立马站了起来,连声说着不为难不为难,为明月阁主做事儿是他萧颐恩的福气,在东方祭出声之前溜出了雅间,见东方祭未跟出来,他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别说东方祭那话说得自己心里毛毛的,只要他每次一理自己的衣袖,就表明这个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二人共事许久,他也算是了解东方祭的一二秉性。原本第一次见他以为是个温文尔雅谦卑有礼人俊心善的同窗,但在目睹他二话不说就亲手杀了一个惹急了他的人之后,所有的印象都开始有了改变。 东方祭就像一头静卧的雄狮。不动如温顺的羊,动则撼天动地。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回了夜沧澜,命心腹收拾好行囊,又将自己的良驹洗刷喂饱,又将一样能救命的东西带在了身上。 他用不到这个东西,但东方祭或许能用上。 柳佩佩在萧颐恩离开后径直坐到东方祭对面,她可没有萧颐恩那么怕他,虽说东方祭并不好惹,但关键是他不打女人。然而也不代表他不会苛待她! 比如,罚个一年半载的例钱。这是常有的事。当初柳佩佩一下没能把持住同一个风流才子厮混到了一起,东方祭知晓后劝说无果,用计让柳佩佩看穿了那人的真面目,事后东方祭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灭口了。 随即自己被他罚了半年的例钱,还禁足了两月。真是想想都有点心虚得慌,要是再发再关禁闭,自己这绝色佳人就要变成花甲老妪了。想到此柳佩佩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漂亮脸蛋。 “放心,我对你的脸不感兴趣!” 东方祭冷不丁一句话把柳佩佩吓了个哆嗦。“呵,我当然知道我们高高在上的阁主心里已有佳人,但这佳人心里恐怕还没有阁主的一席之地吧?” 柳佩佩口无遮拦的回顶了回去。话一出口万般后悔,这是自己给东方祭找罚自己的由头啊!柳佩佩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是吗?你也说了,不过是还没有,那我让他变成慢慢有,到最后只有我!你觉得可还行” 东方祭又开始玩弄着自己的象牙折扇,这把扇子总是让他想起那个超凡仙然的男子。 “行行行,当然行了,阁主是什么人啊!这长安城所有女子若是知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飞骑将军,可巴不得都往您府上蹿呢!想必到时候阆肆王也会对您青睐有加呢!” 柳佩佩立马干起了萧颐恩的老本行,这主子可真是一套一套的,防不胜防,不小心就被他坑了。 “要我说,萧颐恩芙蓉暖帐里的人,莫不是你”东方祭打心底里发出了疑问。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对,昨夜你明明同我与怀瑾在一起,怎么会跑萧颐恩的芙蓉暖帐里去了呢?” 柳佩佩一听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了,昨夜明明就是二人外出办事回来的道上遇见…捡到了醉酒的阆肆王,怎么现在好像变成了东方祭与阆肆王捡到了自己一样 “嗯?这跟萧门主有什么关系吗?” 东方祭见她如此,笑了笑,随即不再说话。少倾,耐不住寂寞的柳佩佩开口问道:“所以你打算帮阆肆王” “是啊,我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而已!若是保不住他,你说我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东方祭的脸上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辗转沙场多年,他听过无数的奉承,无数的赞美,无数的嘘寒问暖,无数的诋毁,而这些话里的任何一句,那人都未曾对自己说起过。 “也是,既然如此,那阁主你想怎么做?” 柳佩佩对阆肆王印象还不错,虽说未曾打过几次交道,但二人皆是名声在外,算是对彼此都略有耳闻。不然这阆肆王也不会在醉酒之时还能同自己干一架。 显然是看上自己……的武功了。她柳佩佩好歹也是嵩宁王朝杀手排行榜第八位。若不是如此,自己哪敢成天瞎混,尽管除了东方祭和萧颐恩知晓自己是个女子之外,其他知晓柳佩佩是个女人的人,好像都变成了死人了。 有一半是自己灭的口,还有一半的一半的东方祭,另外一半的一半,是自己的师兄。 想起这个师兄,柳佩佩不由得叹了口气。 东方祭看了她一眼,“如何做我还未想好,你先去收拾一下,明日随我与萧颐恩一同暗中随着阆肆王的车队前去迦南!” 柳佩佩倒是没多少惊讶的,从自己待在这个人身边做事开始,这人对阆肆王就格外的上心,若是说他无所图就太扯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阁主是想奸还是盗还是盗回了明月阁之后再奸?她也只敢在心里过过嘴瘾! “还有,送个密信给你师兄,让他带一队人马来迦南与我汇合,蓉城离迦南更近一些,要他先暗中盯紧了文苑王府,若有可疑之人或是对文苑王府的人不利,一个不留的都给我解决了!” 柳佩佩翻了个青天大白眼,还要麻烦远在蓉城的师兄,不过她一想到又能见到师兄心中却是欣喜万分,就差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东方祭见柳佩佩乐呵呵的出了门,便踱步来到窗边。 他想起了那年初见他时他如同仙境而来的仙子一般楚楚动人,尽管后来知晓他不但不是女子,还是当今皇子,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将他放在了心里。 从此心中再无空隙。 只是如今相见他却不识得他,自己也是冒进,就这样惊扰了这只小兔子,让他急红了眼。虽于心不忍,可这是,好像等得太久了。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没办法保住文苑王,但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下他阆肆王喻储溪。 他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此行需要带的物件。自己与文苑王交好多年,既是他的生辰,虽说不会大操大办,但也要与亲朋好友小酌几杯,如此便带些薄礼,借贺岁之名应不会惹嵩宁帝怀疑。 毕竟出了这明月阁自己就是朝廷的三品官员,若不是保持一个微微偏向于嵩宁帝的姿态,那文苑王和阆肆王的境遇应该会更难过了。 嵩宁帝虽知飞骑将军与文苑王交好,但知道的不过是二人彼时一道出征平定四方的战友之情,却不知二人在文苑王去了迦南之后还一直保有联系。 文苑王深知嵩宁帝对他的芥蒂,与东方祭的联系极致的小心翼翼,过了好些年倒也没让嵩宁帝察觉出什么端倪。 也许文苑王早就知道嵩宁帝留他不得,他一个枉死无所谓,可他府中的妻儿老小,无一不是被他连累祸害。 东方祭心里隐约感觉到,此番文苑王,定是在劫难逃了。  若是文苑王出事了,喻储溪会痛不欲生吧?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待自己真心好的兄长。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没少受委屈吧?不然怎么连发脾气都那么没脾气 东方祭不自觉的紧握双拳,眼中赫然爬出了几道血丝。 他恨不得将喻储溪藏在无人伤害得到他的地方。 自己心心念念而不得想要拼命保护的人,却被别人当做棋子最后变成弃子,于情于理,都该死。 最近被改革春风吹满地给洗脑了……完完全全变得鬼畜了 改革春风吹满地,东方祭你真争气,你有胆子直接把人给那啥了啊! 第5章 Chapter5 柳佩佩的师兄宋阳在夜半时分便接到柳佩佩送来的密信后便暗中抽调了一队经过自己秘密培训的刺杀小队在黑暗之中潜去了迦南。在隐匿的黑暗之中将文苑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东方祭的命令是要他保住文苑王府的每一个人,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将王爷的王府给围上了,然后再抽调几个闲人走动在外出的人身后,谨防不测。 阆肆王府内。 容楚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师兄和王爷有些脑袋疼。不是说好了明日再走的吗?这大清早的是要干什么啊? 宋允上了他一记爆栗,“你是主子还是王爷是主子?听命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再啰嗦我让墨白跟我们去了,你留在府中!” 打蛇打七寸,拿人捏软肋。 闻言容楚立马投降,匆匆跑到马厩牵过自己的白马,又匆匆跑回了前院,庄珏将三匹喂好的马从后门牵了出去。 容楚看到庄珏便朝他招招手,庄珏不明所以,还是走了过去。 “我说老庄啊,你不厚道,喂了师兄和王爷的马,就不能把我的也牵过去喂喂吗?” 庄珏慌忙摆手,“容楚小哥你误会我了,是宋管家吩咐我不要给你的马喂食,让你自己来,我这也是听命罢了!” 容楚闻言挑挑眉,又是宋允这厮在坑他。他偏偏庄珏的肩膀,“行吧,既然是宋管家的吩咐,你听这一次就好了,以后就别听了!” 庄珏闻言嗫嚅道:“容楚小哥,这府上除了王爷就是宋管家权利最大,我哪敢不听啊?” “那我是不是比你有权利?”容楚计划不成,有些心灰意冷,他也不指望庄珏能说什么出来。 “不,容楚小哥于我和墨白墨菲一样,我们都是王爷的仆人!” 果然还是这样。 容楚拍拍脑袋,牵过马,在大道上等着二人出府。 喻储溪本想带些厚礼去迦南,但喻储修在书信中说途中道不好走,还有盗贼出没,若是运气还好遇上盗贼拦路抢劫就麻烦了,况且只是个生辰,又不是大寿,人到便可,礼就不必。 但既然长路漫漫的去了一糟,不带点礼给文苑王也要给王妃和小侄子带点才是。 小王爷今年十一岁了,该送个什么也让喻储溪纠结了一天。最后在宋允的建议下给小王爷带了一柄匕首。 刀身、刀柄、刀鞘都是纯金,刀鞘上雕有复杂的野兽图案,刀柄上有珐琅装饰,极为精美,想必会合小王爷心意。 决定好了小王爷的礼,让人发愁的就是王妃的礼。 王妃为人文静贤淑,脾气温和蕙质兰心,是个难得的俏佳人。婚配与文苑王时也不过豆蔻之龄,如今也才花信之年,要如何选定送什么,也是让人无从下手。 阆肆王府只有墨白墨菲两个女子。而这两人偏偏又是不喜女红之事,成日里糙得跟老爷们一样。问及女子所爱为何物事只会说刀剑长鞭。 容楚见喻储溪与宋允二人皆很头大,问喻储溪当年身为皇子时起母后所爱为何,使二人茅塞顿开。随后喻储溪便回忆了一番当年母后所爱,发现除了冰肌玉骨膏而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可现在送王妃冰肌玉骨膏似乎还太早了!若是王妃再猜忌个一二,想成自己是嫌她美貌已衰,那可就有嘴也说不清楚了。 喻储溪想起自己书房有一幅字画。 文苑王妃自小精通琴棋书画,对这些墨宝也是深谙其道。若是将此画赠与王妃,倒是迎合了佳人的乐趣。 宋允将小王爷的匕首放在一个红木匣盒中别在了马背上,虽说有些粗糙,但这日夜兼程也要走几日的路途,再怎么装饰得精美也无用,届时还是粗糙得很。 喻储溪倒是好生将字画放入了竹筒之中,随即容楚便接过竹筒,挂在了肩上。 几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到府内传来几声叫喊,只得停下。 “王爷、王爷,等等!” 墨白拿着一副斗笠出来,四面遮了白纱,她牵住喻储溪的白马,将斗笠递给了喻储溪。 “王爷真是的,有不是少不经事的小孩子了,出个门怎么那么不让人省心” 墨白叉着腰气冲冲的教训到。 喻储溪闻言一愣,自己又干嘛了? 见喻储溪一脸茫然,墨白声音提高了几个调,“这日头这么晒,你就这样同他俩人出门,况且迦南离长安有多远,这一路风吹日晒的,你这小脸蛋能受得了吗?” 宋允和容楚有些难过,自己的脸蛋就不值钱了吗?容楚还煞有介事的摸摸自己英俊帅气的脸。 “额……既然如此谢谢你了墨白,先回去吧,我们要离开了,宋允不在的这几日,还要劳烦你好好打理府中的事了!” 墨白一脸嫌弃的目送几人离开便关上了府门。 一片寂静。 “王爷,等出了城我们便加快速度吧,若是到不了驿馆或是村庄内,你可要与我二人露宿荒野了!” 宋允双腿夹紧马腹,马儿受到威压加快了些速度。 “倒是无妨,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喻储溪不以为意。 容楚在一旁狂点头,但并不代表他是赞同喻储溪的观点,相反的,他是觉得喻储溪太有自知之明了。 弱不禁风,不就是王爷本来的样子吗? 三人绕过主街,从一侧偏僻的小道去城门处,在出示了阆肆王府令牌之后,守卫将三人放行。 在喻储溪几人出城后不久,皇宫里的嵩宁帝喻储辛便得到了喻储溪出城的消息。 他将手中的瓷杯摔了个稀碎,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猛虎,“朕待他不薄,也未曾想要对他赶尽杀绝,但他总是要与朕作对!” 喻储辛想起什么,召了内监赵括,在他耳边耳语一阵,赵括得令退下,跪在地上的探子还未抬头,便被喻储辛送去见了阎王爷。 接近午时,又一队行色匆匆的人马出了城。出城令是皇帝手谕,无人敢质疑半分。 易了容的东方祭与柳佩佩在城西一处胭脂坊等着萧颐恩,过了半个时辰姗姗来迟的萧颐恩终于出现在二人眼前。 在二人快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中他面不改色的朝老板要了碗水,连热茶都不要。他一路匆忙赶来,喉中干渴无比。 见萧颐恩顺了气后,东方祭拿起桌上的行囊抬脚便要走。萧颐恩慌忙将人拉住。 “东方,你先坐会,没看到我这上气不接下气了吗?好歹让我缓缓啊!” 东方祭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不悦道:“我已经给你缓的时间了,再说说好末时初在这相遇,你呢?硬生生拖到现在!” “你以为我愿意啊!要不是为了你心上人,老子才不想这么急匆匆的赶过去又赶过来!” 萧颐恩倔脾气也上来了,不管东方祭还是不是自己的债主,语气也开始横起来。 谁还不是个男人了! 东方祭一听事关喻储溪,站起来又坐下,神色担忧的问道:“怀瑾怎么了?” 萧颐恩见成功引起东方祭的注意,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吹吹,慢慢的喝着,也不着急说。 “萧颐恩,我记得夜沧澜好像还欠明月阁不少银两吧?” 东方祭也不恼,不慌不忙的打上萧颐恩的软肋。柳佩佩在一旁见两个男人掐来掐去没意思便跟着坊子老板去观赏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去了,隔间里就剩下他俩。 萧颐恩闻言立马乖觉的放下茶盏,一副投诚的样子,字正腔圆的道:“我听皇宫的密线说嵩宁帝派了一队人马,追阆肆王去了!” 东方祭闻言迅速抄起桌上的行囊和剑,喊过柳佩佩,柳佩佩应声款款而来,随即见东方祭神色慌张,便知出事,见萧颐恩还气定神闲的坐着喝茶,一把便将人提溜起来。 “什么破习惯,还在这搞什么雅兴,走了,若是阆肆王出事,老娘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柳佩佩杏眼圆睁怒剜了萧颐恩一眼,萧颐恩看着秉性一般的一主一仆有些担忧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安危。 不是被嵩宁帝搞死,而是被这俩人弄死。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两个人。 草草喝了口热茶,没来得及吹冷又烫了自己一嘴,只好暗忍暗受的跟了出去,要是再多嘴说两句,这俩人铁定把自己绑了,再往嘴里塞块破布,扔上马背,一路上就这么过去。 快到城门处时萧颐恩下马走上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又向守卫出示了大理寺卿的文书,守卫接过萧颐恩递上的银子之后并未打开文书盘查,随即将路障挪开,三人顺利出了长安城。 喻储溪三人在巳时便已离开了长安城,马儿撒开四蹄奔腾了半日余,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了一处驿馆。驿馆老板不识得喻储溪便是阆肆王,只将几人当做的路过的公子哥儿。 三人要了两间房,喻储溪在最里面的房间,紧挨着便是宋允和容楚的房间。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也是一同进了阆肆王府,自是不介怀一榻而眠这样亲密的举动。 三人沉沉睡下,过了几个时辰之后便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喻储溪本就和衣而眠,他起身正欲开门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今天也要元气满满鸭!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第6章 Chapter6 “王爷,是我们!” 是宋允的声音,喻储溪打开门,便发现宋允和容楚站在门口,“发生什么事了?现在应该已过了子时了,为何突然如此吵闹?” “王爷,似乎是有夜宿的客人来了,我与小楚听到声音便出去看了一眼,是两个男子和一名女子!并无多少可疑之处。” 喻储溪刚要接话,便被容楚打断,“师兄,我叫容楚,容楚,不要叫我小楚,我又不是狗!” “好的小楚,王爷,你先睡下吧,一天都在赶路你也累了!”宋允推开一旁瞎胡闹的容楚,让喻储溪回去歇下。 “好吧,多注意安全,明早一早,我们便走!” 宋允点点头,又替喻储溪将房门关上,又把容楚扯到了屋里,伸脚踢上了门。 “你在这待着好好保护好王爷,我出去外面转转,总感觉有事要发生,眼皮跳得厉害!” 容楚见宋允转身就要走,赶忙将人拉住,“不是只来了三个人吗?有必要草木皆兵吗?” 宋允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为什么你我同时被王爷带回了王府,而我变成了管家,你依旧只是你!” 容楚被宋允的话说得有些丈二和尚,只好嘱咐一句万事小心,随即宋允便从窗户翻出,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躺在榻上的喻储溪翻来覆去的无法再次入睡,他总觉得这段时间有事发生,但却又什么事都没发生。 喻储溪对权术权贵全然无感,他不喜朝廷中的一切,因而不像其他人一般在各处有自己的眼线。他阆肆王,不过是孑然一身之人。 朝中出了何事他无从知晓,就算有人想要害他,看在嵩宁帝的份上也该对他忌惮三分,况且身边还有宋允容楚和墨白墨菲,除非大队人马来围,否则也难拿他如何。 容楚小心翼翼的立在门后,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他听到几人上了楼,似乎有个人的房间在自己隔壁,他的一颗心有些提了起来。 外面的几声交谈开始淡了下来,随即整个驿馆又陷入了一片寂静,而各处的人却都未曾入眠。 喻储溪依旧在翻来覆去的思考着种种不对劲之处,容楚站在门后听着屋外的动静,谨防有人想要对喻储溪做什么。 东方祭在赶到驿馆进了房间之后则是坐在桌边静静地沉思着,喻储溪应该就在这处驿馆里,但是喻储修派出宫的那队人马,并不曾现身。 萧颐恩原本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快到驿馆时被柳佩佩装鬼给直接吓清醒了过来,正半卧在榻上思考为何会有柳佩佩这般的女子,将来铁定找不到夫婿。 柳佩佩则是因为萧颐恩的过度惊吓而乐得睡不着。见过怕死的,还没见过怕鬼的。 驿馆老板睡眼惺忪的替将几人的马儿带到后院喂了干草,又蹒跚的回了房间躺在榻上想着今夜怎么来了这么多客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外出的宋允则是摊上了个小麻烦。 他本只是想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出没,却不曾想遇上了一堆人。 是一堆,不是几个。大约十五余人。 一堆人与一个人,隔着一座小桥,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先出声。夜空中回荡这的只有溪水潺潺之声和不知名的虫鸣。 来人为首的先沉不住气了,阴森森的开口道:“不知阁下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宋允闻言笑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拦你们的道了?你们要过桥那过了便是,怎么,你们过桥还有征询别人意见的癖好?” 夜色之下看不见人的表情,但宋允感觉到为首的黑衣人明显一怔,似乎没料到宋允会如此回答。 “敢问阁下何名?” 宋允挑挑眉,有些来了兴致,“我的名字,你们也配知道?”此话一出一堆黑衣人都不淡定了,纷纷破口大骂,骂宋允无知鼠辈。 宋允倒也不怒,反笑。 “你笑什么!”后排一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冲上前,指着宋允鼻子气急败坏的骂到。 “笑你的无知!” “你……!” 为首的见宋允无意拦人,便给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避开宋允急急忙忙朝着驿馆的方向跑去。 就在最后一个人即将跑离宋允身边的时候,银光一闪,血流如注,人也随即倒地。 前面的人见此变故纷纷围住了已经下了桥的宋允,势有一种要手刃他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允有些不耐烦了,要打就打啊,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打架之前还要互报姓名,为的是死后到阴曹地府报仇吗?那太没意思了,要报仇,就得活着报啊! “你们是影卫阁的杀手吧?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啊,最讨厌的,就是影卫阁的人了!” 话音刚落,回了鞘的剑又瞬间出鞘,随即一道银光在浓墨般的夜色中亮起,黑衣人见状立马与宋允展开了生死搏斗。 宋允与容楚自小跟着因村庄连年旱灾而逃难的村民们各处辗转,在途经川然时被一位老翁带走,去了一个名为仙降的山上,拜在了虞察尊主的门下。 二人虽师出同门,却习了不同的招数。 容楚以守为主,招式柔劲,而宋允则是以攻为主,招招致命。 他出招极快及狠,剑锋凌厉,不出半柱香的时间,黑衣人已经倒了一片。方才与宋允搭话的为首之人,身上也被划开了数道口子。 “你究竟是何人?” 宋允轻嗤一声,“你的仇人!”说罢不再给黑衣人喘息的时间,几个来回之后,只剩了挂着半臂的话多黑衣人。 他无力的躺在地上,用那只还完好的手捂住断臂的血口,气若游丝的道:“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你怎说我们是你的仇人!” 宋允收剑回鞘,蹲到黑衣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即从他胸襟处拿出了一封密信。 “怎么皇帝派你们来之前没告诉过你,阆肆王身边还有两个人的吗?” 黑衣人闻言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加上伤势过重又失血过多,一时之间没能挺住晕厥了过去。 宋允起身踢踢如泥的身体,“反正也不可能活着回到长安城了,任你在这自生自灭吧!你除了话多一些,武功还是不错的!” 他冷眼环顾四周,确定再无他人之后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师兄,你怎么都是血啊!伤着哪里没啊?”在驿馆房间里等着宋允回来的容楚等了半天终于把人等回来后却发现来了几乎满身是血,就连衣裳都破烂不堪。 “无事,一些杂鱼而已,还能伤得了我!”宋允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开始解下自己沾满鲜血的外袍,“这里没什么异动吧?” 容楚拿了一块棉布正帮宋允擦拭剑身,闻言摇摇头,“那三人进了房间就没在出来,也无人再来投宿了!” “那便好了,等明日王爷醒来我们便离开这!” “师兄,你方才遇到什么人了?想必大干了一场吧?”容楚看着有些兴奋,他手中的刀已经许久不曾饮血了,早已饥渴难耐。 “瞧你那傻样,刚才若是你遇上那些人,必是苦战。”宋允将带血的衣裳收好,打算等明日经过哪处山崖将其扔弃,“先歇会吧,我也累了!” 二人和衣躺下。 翌日清晨,东方祭还在半梦半醒之中时,喻储溪三人已经悄然离开了驿馆。 昨夜那场大战就如同没发生一样。除了宋允,无一生还。 东方祭醒后便去叫醒了萧颐恩与柳佩佩,他下楼后朝后院看去,便发现昨夜还在的两匹黑马与一匹白马已不见了踪影。 “快,启程,他们已经离开了,这次不能落后他们太多!”东方祭也不管二人腹中空虚,拎起萧颐恩的衣襟便往外走去。 被粗暴对待的萧颐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好为自己被地主剥削的生活默哀片刻。 喻储溪三人快马加鞭的离开了驿馆,在正午时分赶到了一处名为清溪的小镇。 三人晨起之后滴水未进,宋允见有酒馆,便停了下来。他和容楚在外面漂泊流浪数年,这对他们而言并无什么。但王爷不一样。 “王爷,我们先去吃饭吧,吃过饭我们再赶路也不迟!” 喻储溪也有些饿,三人便进了酒馆。 酒菜上齐之后三人很快的吃着饭,宋允见喻储溪也如此,便道:“王爷,你慢些吃,不用急的,我和小楚是习惯了,这胃经得起糟贱,你不一样!” 喻储溪正欲回答,酒馆门口便进来了个小小的身影,直直的朝着喻储溪扑了过去。 “公子公子,给我口饭吧,我快要饿死了!” 来者是个七八岁般大的小男孩,抱着喻储溪的大腿哭喊着。 “你先起来说,也别哭了,若是饿得紧,先同我们吃些可好?待你吃完我再给你些银两!”喻储溪虽有些被吓到,但依旧温和。 人美心善。形容喻储溪再合适不过了。 小男孩闻言震惊的抬起投来满目诧异的看着喻储溪,他流落街头数月了,抱过无数人的大腿,哭求过无数人给点吃的,更多的却是唾骂,有的人甚至拳脚相加。 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公子。 他泪眼婆娑的点点头,宋允又叫小二拿了一副碗筷,小男孩感激的朝几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便怯生生的坐到桌边,看着桌上的饭菜直流口水。 “无事,你可放心大胆的吃,没人会对你怎样的!”喻储溪说罢给小男孩夹了一块剃了刺的鱼肉。 眼泪又开始噗苏噗苏的往下流。   年少时受尽冷眼旁观,遇到一个如三月暖阳般的人,足可令他铭记一生。 一直以为自己定时了……哭泣 第7章 Chapter7 喻储溪最见不得别人哭,他慌忙捋起衣袖帮男孩擦去眼泪,又有些嘴笨的道:“别哭,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哭呢?” 宋允被喻储溪的言论逗笑了。 “你叫什么名字?”容楚最喜欢小孩,以前在仙降时只要师傅收了新徒,这人必要凑上前,久而久之只要是有新徒入门,皆由容楚所带,直到文苑王到仙降带二人去了长安才止。 “我…以前,外祖母还在的时候,她叫我四娃子!”小男孩嗫嚅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名字也是着实搞笑,”容楚不禁乐得直拍桌子,他扭头对喻储溪道:“王爷……咳,公子你学识渊博,要不帮我们的四娃子起个有点内涵的名字吧!” 小男孩闻言一脸期待的看着喻储溪喻储溪不忍伤了孩子的心,他沉吟片刻,“那你就叫…杜蘅吧!” “咦,这不是一味药吗?不过看着你四娃子眉清目秀的,也勉勉强强配得上这个名字吧!”容楚乐呵呵的看着杜蘅,“小杜蘅,还不快谢谢我们家公子啊!” 杜蘅闻言立马跪下,喻储溪责备了看了一眼容楚,起身将杜蘅扶起,“无需客气,相遇一场即是缘分!” 几人吃过饭,又找店家续了水囊,出门便要离开清溪镇。杜蘅一路跟了出来。 “怎么了小杜蘅,嫌我们给你留的银两不够是不是?”容楚今天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弄这个小杜蘅。 杜蘅闻言涨红了脸,直摇头。 “杜蘅,说吧,你想什么呢?”宋允拍走容楚走到杜蘅身边,揉揉他的头。 “我…我想跟你们离开清溪,我、我会很听话的,我在清溪,没有任何亲人了。”杜蘅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啜泣。 “你不是说你还有外祖母的吗?” “外祖母她,她去世了。数月前就去世了,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才让人把她下葬了,我现在连去处都没了天天躲在义庄里。公子你看看能不能带我走,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恩情的!” 杜蘅急红了眼,生怕喻储溪他们就这样丢下他离开。 喻储溪闻言沉思片刻,便道:“宋允,你把杜蘅捎上吧,我看他与我小侄子年纪差不多,人又没有坏心眼,若是王兄答应,便让他留在述卿身边好了!” 宋允点点头,转头对杜蘅道:“喻子卿才是你以后要尽忠的人,知道了吗?” 杜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管是叫喻子卿还是喻子清还是什么人,只要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处,让自己不再受世人冷眼,他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随即三人加一小孩便飞快的离开了清溪镇。 东方祭三人又是晚到了一步。 喻储溪四人前脚刚出了清溪镇,东方祭三人就进了清溪镇。有时候巧合真的就是巧合,你说不清究竟是真的没缘分,还是上天故意在捉弄你。 想必玉皇大帝没那么无聊。 东方祭在萧颐恩与柳佩佩轮番抗议之下只好带着二人进了酒馆,小二正忙里忙外的招呼着客人,他朝小二摆摆手,小二见状一溜小跑到他面前,拿过东方祭递来的银两。 “客官有何事要打听呢?” 东方祭闻言心中一阵好笑,果然不愧是清溪镇,就连店小二都这么轻车熟路。 他靠近店小二,低声问道:“方才可曾见到一名面容姣好的男子与两个寻常公子打扮的客人?” 小二闻言乐了个开怀,今天真是太走运了,见到了难以一见的美人,还赚了不少银两。他立马回答道:“见过见过,那个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啊!” 东方祭剜了他一眼,小二立马感觉到了周身的凉气,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生怕眼前这人突然把自己撕成好几瓣。 “那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方才,半刻左右,现在应该已经出了清溪了!”小二指指喻储溪他们离开的方向嘟囔到。 “出了清溪!?”东方祭不相信的看着小二。小二心一横,“是啊,客官,您是外乡人吧!这清溪统共就那么大,骑匹快马半刻钟都不用你就横穿了!” 东方祭不再言语。他看了看正狼吞虎咽的二人,皱起了眉头,他也有些饿了。 “罢了罢了,他身边的两个护卫都是文苑王亲自挑选的人,怎么会比我差,有他们就足够了,我就是担心过度了!” 小二看着东方祭自言自语的走开,惊恐的顺了顺胸口,又跑回厨房开始忙活,将方才的惊悸都抛到了脑后。 “公子,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能去追夫人啊,你这样奴役我们是不对的!”柳佩佩嘴里塞着一嘴的牛肉含混不清的道。 萧颐恩也在一旁附和。 东方祭坐下如同嚼蜡的吃了一碗饭后便霍然站起,柳佩佩与萧颐恩同时被他吓了个抖激灵。 “你又要作什么妖啊?”萧颐恩满脸黑线的看着一脸阴沉的东方祭道。 “走,怀瑾可能出事了!” 此话一出柳佩佩与萧颐恩也无心继续吃东西了,萧颐恩将银子拍在桌上喊了一声小二,小二应声而来时已不见了几人踪影,只有几块碎银孤零零的躺在方才还有人的木桌上。 东方祭三人的马儿如同脚下生风的往喻储溪他们身后掠去。萧颐恩觉得自己被马儿巅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喻储溪四人在出了清溪之后依旧一路南下,越过前面的那座山,再走几十里路便是迦南了。 正当几人高兴之余,四面八方突然蹿出了好几个白衣人。而且个个带着面纱,手持弯刀。 宋允四下看了看,背贴近喻储溪,低声道:“王爷,这应该是梵香谷的人,这些人善用毒,还请小心些!” 喻储溪点点头,虽说不明白梵香谷为何会找上自己,但在这快要抵迦南的境地里遇上这些人,他开始怀疑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取下腰间的皓月,“安心应战便是,不必顾及我,我还能自保,但杜蘅,就麻烦你来保护了!” 宋允点点头,将杜蘅推到了容楚怀里,他的功法,并不能保杜蘅,而容楚可以。 “哎呦我的好弟弟,让哥哥来保护你吧!”容楚将杜蘅护在身后,随即陷入一片混乱。 东方祭三人匆忙赶到时梵香谷的人已经被三人放倒了大半,他瞥见喻储溪脸颊一出细微的刀口,随即怒上心头。 寒月出鞘,一刀一魂。 东方祭如同削泥一般将两人掀倒,又挑开一个意欲偷袭喻储溪的人,将喻储溪互到了身后。 喻储溪看着这个面生的男子有些愕然。 巧合吗?他竟觉得这人有些熟悉。可梵香谷的人出现后这人也出现了,圣上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吧?他就一个闲云野鹤胸无大志之人,圣上又何必如此忌惮自己。 东方祭此时脑中全是喻储溪身上还有没有受到其他的外伤,对喻储溪的迟疑没有半分的感觉。 在三人的帮助下,梵香谷的人节节败退,见已无胜算,便要撤退,宋允手起刀落就收了一魂,另一边的柳佩佩也将逃跑的人宰了个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无言又默契的牵起马往迦南的方向走去。 几人走到山脚时遇上了一条潺潺而流的小溪,便停下清洗身上脸上的血迹,很快几人清理干净之后,又开始一阵无言。 杜蘅先开了口。 “公子,刚刚那些人,是来杀我们的吗?” 小杜蘅身子还在抖个不停,容楚闻言将小杜蘅拉到怀里,“吓到小杜蘅了?哎呦,听哥哥说啊,以后你跟着我们啊,会遇到更多这样的危险呢,怕不怕?” 杜蘅点点头,“但我会学武功,宋允哥哥,你教我好不好?” 容楚砸吧砸吧嘴,眼看着杜蘅跑到了宋允面前去。 “为什么要跟我学呢?”宋允有些诧异,小杜蘅不是更喜欢和容楚在一起吗? “因为,容楚哥哥的招式和宋允哥哥的招式不一样!”杜蘅蹲到宋允旁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宋允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杜蘅。如此他都看得出来,虽说二人的功法的确不同,但在混战中也很少有人能看得出来,这一个七八岁般大的小孩,居然看出来了 “为何想要学我的呢?” “因为我想保护对我好的人!” 喻储溪看着对面三人,朝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多谢三位出手相助,还不知道三位如何称呼” “我姓萧名颐恩!”萧颐恩乐呵呵的道,许久未见这个赋雅高洁的阆肆王,如今再次得见,真真是个才子佳人。 东方祭斜视了一眼萧颐恩,后者在他的眼神中噤了声,柳佩佩倒是难得的没有开口。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想在这个当头给自己惹不痛快。 “萍水相逢,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东方祭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依旧违心的道:“既然几位已脱离了危险,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喻储溪还想说什么,东方祭却不给他机会,带着柳佩佩和萧颐恩匆匆离开。要是再与喻储溪说两句话,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在几人面前将喻储溪直接掳走。 宋允和杜蘅还在乐呵呵的交谈着,对喻储溪这边的事丝毫不上心,容楚因为被杜蘅嫌弃而在溪边伤心的玩着水。  白马与黑马皆在附近溜达着吃草,偶尔抬起头来看看主人是否还在。 喻储溪看着离开的东方祭,总觉得自己对这人莫名熟悉。这个身影,似乎见到过,但这声音,却从未听过。 东方祭觉得自己捏紧嗓子说出来的声音怪怪的,怪难听的! 第8章 Chapter8 两个月前,文苑王府,和风别院内。 仆人们熙熙攘攘的像无头苍蝇似的来来回回跑着,文苑王喻储修与王妃站在小王爷喻子卿房间门前焦灼的徘徊着。 “王爷,您和王妃先回堂上歇着吧,这日头这么大,晒坏了身子可不好啊!” 文苑王府管家钱庄有些心疼的看着顶着烈日的王爷和王妃,劝说二人先避避暑。 喻子卿今早去了书院之后带着下人绕道去了罗清河边,到了沿岸他让下人在一处等着,独自一人去了安和桥上。 斜风飒飒,阳光正好,柳绿水清,正是一片迦南好风景。不论是下人还是喻子卿,皆是沉迷。但就在一个瞬间,喻子卿从桥上跌落,掉进了碧波荡漾的罗清河中。 下人慌忙入水去救喻子卿,所幸罗清河水深不高,熟谙水性之人片刻便将喻子卿救了出来,但人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众人慌忙将喻子卿送回王府,又叫人去请了榫卯来。 文苑王府有自己的私家郎中,榫卯连拖带拽的被文苑王府的家将请到了和风院中,救治还在昏迷中的喻子卿。 过了半个时辰,房门终于打开,榫卯擦擦额头渗出的汗,他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快要软了,就差瘫到了地上。他扶着门,顺了顺还没有喘稳的气。 “榫卯,述卿怎么样了?” 喻储修见榫卯出来,一个箭步飞身上前抓住榫卯的肩膀紧张的问道。王妃也在一旁急红了眼。 榫卯心中暗道:我的好王爷,就不能让我先把气喘匀了吗?您刚刚没看到你的家将怎么把我拎来的吗? 喻储修见榫卯脸色涨红,便觉自己有些失态,随后便放开了抓住榫卯的双手,脸上却满是焦急。 他和王妃名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啊。 “王爷稍安勿躁,王妃也莫要过于伤心,小王爷只是呛了几口水,晕了过去,方才家将将小王爷救起时已经将他呛入的水逼了出来,我给他施了会针,再过片刻便可醒来了!” 喻储修闻言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王妃一直强忍着不流眼泪,听了榫卯的话,眼泪如同决堤的江水倾泻而下。 喻储修抱住王妃,低声安慰,“安儿,没事了,榫卯不是说了述卿一会便会醒来了吗?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待述卿醒了你再过来看他!” 王妃红着眼点点头,侍女们便簇拥着王妃回了主院。 “榫卯,述卿可还有其他的不适?” 待王妃走后,喻储修又不放心的问道。 “这…不好说,小王爷落水事出突然,我方才查看了他的身体,倒是无其他外伤,等小王爷醒了,若是有不适之处,我再给他开个方子,好好养养!” 榫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莫名落水,救起后又昏迷不醒,若是引发高热,那可就棘手了,最严重的,可能会烧坏脑子然后记忆便会缺失。兴许连王爷王妃都不曾识得了。 “也罢,只能这样了,你这几日便别回你府上了,留在别院,替我好生照顾好述卿和王妃,我要外出几日,府中的事,你得多帮钱庄留个心眼。” 榫卯应下喻储修的话,又回了喻子卿房内,等着榻上的人转醒。 白天和夜晚相互交换,榻上躺着的喻子卿,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榫卯便回了别院,让府中小丫鬟看着喻子卿。 喻子清迷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却好像又不是,声音很轻,但很温柔,是个女子的声音。 “子卿…子卿!” 喻子清试着睁眼,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眼皮就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随即他放弃了挣扎,他想,这不会是自己投胎路上的幻觉吧? 不过也好,死了便进了轮回,来世继续做个皮皮猪也是可以的,浪得几日是几日。 少倾,他感觉到嘴唇传来一阵湿热,随即喉头一甜。 是水,他好像真的有点渴了,既然有人可怜自己喂自己水喝,那就喝呗!黄泉路上可不能做第一个渴死鬼。他顺从的咽下了那甜滋滋的糖水。 听到了一声不大的惊呼。 “子卿,你醒了吗?”是刚刚那个人的声音,真的好温柔啊!要是自己老娘以前对自己也这么温柔就好了。 想到老娘,喻子清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老爹老娘现在有没有把自己的尸丨体给带回家了,是火葬还是土葬,还是化成灰之后就顺着风扬了不过无论如何,二老应该都挺伤心的,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又试着睁了一下眼,这次比刚刚顺利得多,喻子清有些激动,自己居然可以看到轮回路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接下来他看到的,让他有些失望,同时也很震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暗蓝床帐,他偏过头,便看见一名衣着华贵妆容有些花眼中带泪的女子。 真是个大美女啊! 这是喻子清见到这个世界里自己母亲时的第一印象。 云沐安见喻子清醒来,慌忙上前将喻子清抱在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子卿,你快吓死父亲和母亲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教我二人可如何是好啊!” 喻子清被云沐安抱得有些懵,这轮回路上还有人抱而且还是个大美女,入轮回这趟差事未免也太好了吧? 随后喻子清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背着一个药箱的年轻男子。 云沐安见榫卯进来,便放开喻子清,“榫公子,子卿醒了,你快看看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吧!” 榫卯将药箱放到桌上,将银针袋逐一排开,又点上了一盏油灯。 “我这就替小王爷查看身子,王妃要不先去院中等到吧!” 云沐安担忧的看了一眼榻上一动不动的喻子清,忧心忡忡的去了院里。 喻子清有些茫然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又想起自己死前的一系列怪异的现象,他试着动了一下手,却觉得沉重无比。   “小王爷莫要乱动,属下给你扎几针,等效力过了,你这手便能动了!” 榫卯拿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在喻子清面前比划着,喻子清顺着他的声音看去,便被那根细长的银针直接吓晕了过去。 榫卯也被喻子清吓了一跳。 还没见过哪个人好端端的见到银针说晕就晕的,难道这小王爷是因为落水而留下什么后遗症了?也没发热啊,不可能烧坏了脑袋吧? 就着满腹的疑问,榫卯在喻子清各处穴位上下其手,刺入最后一根银针之后,榫卯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晕了,不然没这么顺利。 小王爷从小怕疼,哪怕这种银针入肤的轻微之痛也是难以耐受。 榫卯收拾好了药箱,也来到了院里,本来自己施完针王妃便可进去与小王爷说话,怎奈这小王爷居然又晕了,这可不能怪他。 “王妃,那个,怎么说呢!您还是等会再进去看小王爷吧!”榫卯硬着头皮说道。 云沐安有些不解的看着榫卯,榫卯眼神闪躲的道:“我方才替小王爷施针时他一见到银针便晕了过去……不过无碍,小王爷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过会便会醒!” 榫卯拍拍胸脯保证道。 云沐安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榫卯有些心虚,便向云沐安辞别,“小王爷这边既然无事了,那属下便先去找钱管家了,王爷临走前吩咐我帮帮钱管家!” “知道了,你去吧,王爷不在,我又不是很了解府上的事,还得仰仗你们了!”云沐安微微一笑,真的很倾城。 榫卯别了云沐安便去找了钱庄,二人嘀嘀咕咕半天也没商量好如何分工。 昏厥过去的喻子清又醒了过来。 他开始捋直自己的思绪。 刚才自己见到的,是真的银针,那些人,也是真的人,而且刚刚那个男的叫自己小王爷,那个美女说了什么父亲母亲,难道自己真的福大命大,穿越了? 一想到此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叫什么事? 就在他摇头的时间里,云沐安已经打开房门进了房间。 “子卿,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要是有记得给母亲说!”云沐安上前将喻子清扶起,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喻子清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一时之间还没能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事实。他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一定是梦,对,是梦。 想到这里,他在云沐安不解的眼神之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他又扇了自己两巴掌,啧,很疼。 这不是梦。 云沐安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孩子劫难后醒来不是叫母亲也不是找父亲,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在榻上掐自己腿,又抽自己耳光,不会溺水之后伤了脑子吧? 云沐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是不盼着自己孩子好,净瞎想。 “子卿,你怎么了?” 喻子清闻言回过神,这旁边还有个人,自己这么抽自己,不会被当成神经病了吧? “你是?” 云沐安闻言心疼的揽过喻子清,“我是你母亲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记得母亲了?那你还记得你父亲是谁吗?” 喻子清本想回答她我父亲不就是你丈夫吗?这都要问我,却觉得有些不妥,大大的不妥,要是这么问了,接下来会怎样被扫地出门吗? 他可不想,既然穿都穿越了,那就认命呗。不是有句古话叫既来之则安之吗?自己好好在这待下就成了。 “我不记得了,抱歉,母亲,你能给我说说吗?”喻子清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说道。 云沐安见他这个样子,心又是蓦的一疼,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找榫卯,自己则是开始给喻子清讲起了过往。 攻下一章就会出现啦~ 第9章 Chapter9 丫鬟匆忙请来了还在于钱庄争论不休的榫卯,榫卯一见喻子清好端端的,开始埋汰丫鬟小题大做。 云沐安见榫卯来了,便将他叫到一边,“榫卯,子卿不记得我和王爷了,问他什么他也只说不知道,不记得,方才我与他讲了许多以往的事,他都没有印象!” 榫卯闻言暗自后悔自己干嘛说了那么一句话,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下好了,还没发高烧呢,脑子就先糊涂上了。 “王妃先别急,小王爷也许只是惊吓过度,好好调养几日兴许就记起来了呢?” 榫卯一边安抚云沐安一边吩咐小厮去城西药铺照自己开好的方子去抓药,他一时也摸不清喻子卿究竟是惊吓过度还是脑袋磕着了,但是他的头上明明没有任何磕痕。 榫卯觉得这是自己行医途中遇上的第一个瓶颈。 喻子清看着进来又出去的男人脑袋有些疼。 照云沐安所言,自己现在是穿越到了千百年前的一个王朝,而且还是文苑王的独子。不过巧的是自己叫喻子清,而这个贡献给了自己肉丨体的小王爷也叫喻子卿,卿如凡间游龙的卿,自己则是清水的清。 “这都什么事啊!”喻子清长叹一声,难道真的要留在这里做自己的小王爷虽说刚刚还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是就这么待在这个自己没有任何感情的地方,好像不是很合人心意。 “子卿,你先休息,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云沐安替喻子清掖好被角,喻子清点点头,他现在还没办法叫一个只相处了几个时辰的人为母亲。 云沐安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喻子清的房间。 云沐安一离开,喻子清屏退房里的仆人,立马从床上翻了下来。由于动作太猛,他整个人都砸向了地面。 “嘶,这副身板怎么这么弱!”喻子清趴在地上哀嚎。 刚落了水的身子能好到哪里去。 喻子清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走了走,发现了许多古玩字画,随即感叹这个喻子卿还是有做古董商的潜质。 他走到一面铜镜面前,细细观摩着自己现在的这张脸,发现了一个让人惊骇的事情。 这张脸居然跟自己有八分相似,换句话说,这人的模样完全就是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这小孩多少岁啊?不会才七八岁吧,差不多,我长这样那会也就八岁左右!” 感叹完他继续游荡在房间内。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一个小王爷的房间都这么奢华,不过小爷我可不想留在这做你们的小王爷啊!怎么说都是那个什么都有的时代更适合小爷我!” 看腻了房间里摆设的喻子清打开房门,屋外阳光正好,他光着脚踏上了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丫鬟见状就要进屋去替他那靴子,他连忙阻止,表示自己想光着脚待会。 和风院中有一个荷塘,是喻子卿跟喻储修请求建的。 喻子清光着脚站在荷塘边上,边上有一处凉亭,他沿着石阶走了过去。脚下传来丝丝的凉意,让他觉得颇为舒适。 身后的丫鬟小厮一个二个急得不得了。小王爷昨天才落了水,今日又跑这荷塘边上来,万一要是掉进去了,那自己也别想活着了。 喻子清倒是不知道丫鬟小厮心里想着什么,他也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再落次水就可以穿回自己原本的世界。 他只想被雷再劈一次,一劈把自己劈回自己的21世纪去。 现在的他只想感受这清凉之感,这里的天气真的太热了,要是还在床上躺着,他肯定要捂出痱子来。 看现在这天气,雷雨天是不太可能有了。那就先好生待一段时间吧,到有雷雨天时再去找劈,万一撞了狗丨屎运,就把自己劈回去了! 想罢,喻子清叫了一个最前面的小厮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思源,小王爷有何吩咐?” “王府上,有没有教我习武的师傅?” 思源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喻子清一眼,又随即低下了头,“小王爷你一向不喜欢舞刀弄枪的,所以王府没有教您武功的先生,只有教您文学史作的!” 喻子清咂舌,不是说古人都会什么水上飞葵花点穴手以及各种盖世神功的吗?这个小王爷就不动心? 他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要是我现在想习武了,我应该找谁说去?” 思源又是一个想不通的眼神,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要是小王爷想习武,可同王爷或者王妃说,也可以找钱庄钱管家,现在王爷不在家,王妃又因为小王爷昨日的事而有些疲累,要是小王爷急的话,可以去找钱管家说明此事!” 喻子清一听到钱庄这个名字有些绷不住笑,但还是将笑意往肚里憋去。好端端的叫什么钱庄,还不如叫钱多多。 “你带我去找钱管家吧!” 喻子清从石阶上跳了下来,小丫鬟见状立马将方才从喻子清房里拿出来的靴子拿上前,喻子清穿好靴子后还不忘感叹有人伺候真好。 喻子清到时钱庄正在后院核对账目,有些头晕目眩的钱庄在听到思源说小王爷想要寻个习武的师傅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他揉揉有些发花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喻子清,“小王爷,怎么突然想习武了?” 喻子清笑笑,“没怎么,就是突然想学了!怎么,父亲有说不许我习武吗?” 钱庄闻言立马摆手,“不不不,王爷可没这么说过,只是以往小王爷不喜舞刀弄枪的,有些诧异!”话虽这么说,但他心中却着实被喻子清吓到了,平常很少笑的小王爷今天居然对自己一个下人笑了! “小王爷这是中邪了吗?”钱庄趁喻子清不注意,悄悄附上思源的耳朵低声道。 思源摇摇头,“不知道啊,榫郎中说了可能是溺水后留下的症状,方才小王爷连王妃都不认识了!” “落个水而已,小王爷身体没那么差啊!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钱庄狐疑的打量着低头看账目的喻子清。 “你们在说什么呢?”喻子清突然抬头,钱庄吓得立马离思源三尺远。 “没、没说什么!” “钱管家在说给小王爷请哪个人来合适呢!” 二人随即面面相觑,喻子清倒也不放在心上,反正自己占了人家小王爷的身体,总不能过于登堂入室。 “那就多谢钱管家了!” 喻子清的道谢让钱庄受宠若惊,他忙说分内之事,便匆匆离开了王府,请来了榫卯的兄长榫寅。 榫卯看着出现在王府的兄长愣了一下。 “哥,你怎么来了!”榫卯走近榫寅问道。 正巧去找喻子清的钱庄跑了回来,“小王爷突然说要习武,我就去找了榫先生来教,怎么,你有意见?” 钱庄在有了榫寅撑腰之后开始埋汰榫卯。平日里这个人没少跟自己耍滑头,王爷吩咐的事几乎都要划到自己身上,真是一个不懂得体恤老人的猢狲。 “哪敢呐!钱管家您忙,我就先告辞了!”榫卯脚底抹油的溜出了王府。既然榫寅来了,那这王府里的事自己就不必管那么多了。 喻子清见到榫寅时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男子都是苦瓜,却不曾想来了一只西瓜。 长得还挺甜。就不知道凶不凶,会不会像自己当时公共课的老师一样说骂人就骂人!要真是那样,那就太好了。 自己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比如跟他打一架,或者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只要不无聊,都可以试一试。 榫寅在听钱庄说喻子清想习武后便带来了一把剑。名为白露,剑身布满虎狼图腾,十分壮观。 喻子清接过榫寅递来的剑,有模有样的行了个拜师礼。在榫寅微微震惊的表情下,二人成了师徒。 一个月过去,喻子清基本已经摸清了路数。从能扛榫寅五招,变成了能扛十几招。怎么说他也是个跆拳道黑带,而且还学过两年的武术。这还要感谢那个不怎么管自己的老娘。 21世纪医患关系紧张,老娘要他若是路上遇上一些不可言说的人起码有些自保的能力,自己从小便与各处的武术教练熟识。 现在榫寅教的,自己还能接受,也不难。攻守交替,运行得当便可。 二人休憩之余喻子清神秘兮兮的凑近榫寅,“师傅,您会不会水上飞或者是葵花点穴手” 榫寅被喻子清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水上飞!什么又是葵花点穴手” 见榫寅一脸迷茫,喻子清有些生气,看来这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啊。不过也对,有牛顿压阵,怎么可能水上飞,是人又不是鸭子! “师傅,除了我,您还收过徒弟吗?”还是问个比较实在的问题吧,万一自己真的有同门师兄弟呢! “不曾,小王爷你是第一个!”榫寅如实回答。 “是吗?那您会不会就只有我一个徒弟”喻子清继续问道。 榫寅有些头疼,平常屁都不放一个的小王爷最近一月里怎么跟长舌妇似的说个不停呢? “这倒不会,前个月长安城的祁珏将军给我来了一封书信,说要在下月借贺王爷生辰之机,将他府上的公子送来迦南同我习武!”榫寅并无要隐瞒的意思。 “长安城” “嗯,嵩宁王朝帝都!” “那他是我师弟” “嗯!” “师傅,您是不是还有一把叫蒹葭的剑” “小王爷你怎么知道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啊,我又不傻!” 榫寅脸色微红的挠挠头,“毕竟在钱管家来找我之前,我就接到祁将军的书信了,想着祁小公子不能做师兄,就把蒹葭给他!” 喻子清闻言一阵无语,随即又问道:“那个祁将军的儿子祁小公子,叫什么?” “祁珩!” 我亲爱的祁珩终于出来了! 不容易啊~ 第10章 Chapter10 “祁珩……” 喻子清反念叨了几遍,“于身为长物,于世为闲事,君子如珩,羽衣昱耀,真是个好名字!” 榫寅也点点头,表示附议。 到了傍晚,日头还有尺高时,思源便来喻子清与榫寅所在的校场来请喻子清回王府,说王爷已经回了府上,要喻子清前去问安。 正与榫寅对招的喻子清有些不大乐意,古时候都什么破规矩,还得大老远跑回去请安,但是现在自己既然占了别人儿子的身体,就该做点儿子该做的事情。 比如叫一声父亲母亲。 喻储修看着发丝凌乱满头是汗的喻子清微微皱起眉,他记得平日里喻子清纤尘不染,也从来不去校场,只会待在荷塘便与先生一起吟诗作画,现在居然跑去了校场。 “孩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喻子清规规矩矩的跪下,朝堂上坐着的两个人认认真真的磕了两个头。 “快些起来吧,地上凉。”云沐安见不得喻子清磕磕碰碰的,赶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喻储修在一旁蹙眉道:“安儿,你太溺爱他了!男子汉大丈夫磕磕碰碰没什么的!” “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我不疼他疼谁去!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那么狠心!”云沐安不乐意了。 喻子清看着拌嘴的两人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温暖。自己在原来的世界里,好像还没看到过老爸老妈拌嘴吵架。因为这两个人基本不着家,着家了也是你回来我出门。 他实在好奇这样的生活模式老爸老妈是怎么有自己的。 “我哪里心狠了,我待他……”喻储修争辩道,脸色微红,他每次面对云沐安,总是有些不安。 “母亲,父亲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磕磕碰碰没什么的,再说只是给父亲母亲请安罢了,又不会伤着孩儿!” 喻子清替二人倒了茶,又坐到云沐安身边撒娇道。 原先的自己没有尝到过多少父母围在身边的感觉,他还是有些庆幸自己穿到了一个孩子身上,还能感受到自己缺失了的感情与爱。 “别听你父亲瞎说!”云沐安娇嗔的看了一眼喻储修,伸手帮喻子清理好凌乱的头发,喻子清眼眶一红,连忙低下头,不让云沐安看见。 “安儿,在述卿面前还给我留点面子可好!”喻储修有些无奈的道。 这种感觉,真的,太让人放不开了。 喻子清在自己心里嚎啕大哭了一场。随即开始埋汰自己都二十几的人了还这么瞎矫情,再说这天高皇帝远的,还能感受很久啊,不急于这一时半会的。 “述卿,这次我的生辰长安城的祁珏将军会带他的小公子来,他比你小了快三岁,到时候可要好好照顾人家啊!”喻储修满眼慈爱的看着喻子清。 这样的眼神让喻子清严重怀疑那个世界里的自己是不是老爸老妈捡来的要是真的是捡来的,他们看到自己的尸体会不会伤心难过? “述卿” 喻储修推推发呆的喻子清,喻子清回过神,点点头。 他开始有些期待见到那个原本可以做自己师兄却被自己捷足先登只能做师弟的小祁珩了。 剑的话他可以不计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那有如何,反正自己是师兄。 时间在喻子清与榫寅的对招之间怅然流逝着。直到喻储修生辰前三天,他见到了各式各样的美男子和漂亮小姐姐。 东方祭三人先来到了迦南,但他并没有着急进文苑王府同喻储修打个招呼,而是联络了宋阳,又查看了宋阳设在各处的暗哨,确定无误之后又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 喻储溪四人到了迦南之后则是直奔文苑王府而去。听到消息的东方祭心里一阵烦躁,萧颐恩和柳佩佩倒也乐得看热闹,叽叽喳喳的啰嗦个没完没了。 “这小孩是?”喻储修指着站在容楚身后的杜蘅问道。 “杜、杜蘅见过王爷,王妃!”小杜蘅怯生生的给两人跪下,见不得小孩受苦的云沐安不顾尊卑上前将杜蘅扶了起来。 “杜蘅啊,几岁了?” “快要十二岁了!” “那与子卿同龄啊,真是有缘呢!” 喻子清在一旁默默地翻白眼。这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都一抓一大把,别说同年生的了,这叫劳什子缘分? 钱庄安排好了几人的房间之后容楚宋允带着杜蘅便去了客房,喻储修与喻储溪许久不见,二人便相约去了书房,云沐安则是见杜蘅衣裳有些破烂,便去找府里的嬷嬷要了一身替喻子清新裁的衣裳,命人送去了客房给杜蘅。 喻子清倒是落了个清闲。 拜见过喻储溪小叔之后他便提上白露又去了校场,此时校场上已经有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自己的师傅榫寅,另外一个身着淡紫色华袍,有些矮小的身躯却给人一种清冷如斯的感觉。 不用多少,那人应该就是祁珏将军之子祁珩,自己的小师弟。 他抓紧白露朝两人冲去,无奈十一二岁的腿实在有些短小,硬是跑了半天才冲到了两人面前。 祁珩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有些惊讶。 早在喻子清出现在校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他。校场门口慢慢转出的那袭淡紫色身影,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原本平淡无奇的紫袍,穿在他身上却是尽显飘逸。 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手中提着一把与自己的一模一样的剑,嘴角还带着一丝快意,他觉得这人有些不分性别的美丽,有着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 见二人正在切磋,喻子清又退开二人身边三尺远,静静观摩着二人的剑风,脑中却是思绪万千。 “嗯,个子有些矮了,不过偏瘦,还行,毕竟才八九岁,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色长袍,跟我的倒是有点像情侣装啊,这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里,脚上还穿着白鹿皮靴,应该是来时为了方便骑马而故意为之,不过他的头发可真是乌黑浓密啊,还用了个淡绿色丝质冠带,下额还系着一个流花结,真是骚气!” 所幸这些话小祁珩都听不到,否则二人极有可能在校场上打起来。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喻子清对祁珩重述了自己见他的第一印象,随后在床上待了三天三夜。 榫寅见喻子清来到,便叫停了祁珩,将二人正式引见一番。 “喻子清,文苑王府的小王爷!” 祁珩毕恭毕敬的朝喻子清一拜,“祁珩见过喻小王爷!” 榫寅又对喻子清道:“祁珏将军小公子祁珩,也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弟!” “我知道了!” 喻子清对自己这个以后的小跟班很是满意。清冷的性子,俊朗的面孔,这长大了还得了,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师弟,想必这迦南的小姑娘都能多瞧到自己两眼吧! 随即心中一滞,自己好歹也是文苑王独子,喻小王爷啊!怎么需要担心以后娶不到媳妇的问题呢? 就在喻子清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校场外来了个护卫模样的人,见祁珩在场中,便飞快走了上来。 “公子,将军要你回客栈,随他一起先去与王爷打个招呼!”护卫朝祁珩说道。 祁珩点点头,随即有些歉意的对喻子清和榫寅道:“小王爷,师傅,家父叫我回去,我先失陪了!” 喻子清满不在意的点点头,暗想还挺有礼貌。 祁珩匆匆离开了校场便回了几人落脚的客栈,祁珏正坐在客栈大堂等着他,见他进来便起身去了文苑王府。 钱庄见是祁珏父子二人登门之后便将二人引到主院中堂坐着,让丫鬟给二人上了茶,自个则是跑去了书房告诉喻储修祁珏来了。 钱庄一边跑一边低骂榫卯,明明说好二人管事,这人却天天偷懒,不会尊老爱幼的吗?简直就是猢狲转世! 喻储修闻祁珏到了府上,便同喻储溪一同去了中堂,在他见到一旁安静坐着的祁珩时有些惊讶。 自己离开长安城时述卿才三岁余,那时祁夫人也是快要临产,祁珏先是送了自己出了长安城,又急匆匆的赶回了府里等着孩子降生,所幸是赶上了,若是没赶上,自己可就对不住祁夫人了。 那个当时还未出生的孩子,如今就这般大了。 “王爷!”祁珏见喻储修与喻储溪一同前来,起身迎了出去。祁珩虽未见过喻储修,但喻储溪却是见了好几次。 看见这个与喻储溪有着四分相似的男子,他上前恭恭敬敬的给二人行礼,喻储溪笑着扶起祁珩,“起来吧,要是嫂嫂看到了,可又要心疼了!” 三人来到堂内坐下,从江湖秘闻谈到朝廷政事,果然志趣相投之人方可相交。 喻储修见祁珩一个人在一边喝着茶,静静听着几人高谈阔论,不免有些怜惜。 “远山,若是你觉得无聊,你可去和风院找述卿,他比你大三岁而已,你与他在一起应该比与我们在一起有趣得多!” 祁珩起身谢过喻储修,“多谢王爷怜爱,方才我在王府的校场上遇到小王爷了,他应该还在校场,而且多听一些这些秘闻轶事,能增长我的见识,也还算有趣!” 喻储修闻言笑了起来,这孩子与当年的祁珏可谓一模一样。祁珏年少时也是喜欢跟在老臣后面让人给他讲文理。 祁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喻储修一眼,“我听说东方也会来此,他可有来王府了?” “不曾,不过应该也快了,生辰在后日,他会赴约的!”喻储修满眼都是喜悦。 东方祭,喻储溪,祁珏,自己在长安城的羁绊好友,后日便会齐聚一堂了。 哦嚯嚯 小祁珩来了 第11章 Chapter11 喻子清又在校场上与榫寅过了会招,又觉没多少意思,便撇下榫寅又跑回了文苑王府。 他还未走近中堂,远远的便看见那抹坐得笔直的紫色身影。他暗笑一声,“真是一个端方雅正的小公子啊!小爷今后的桃花可就全指望你来帮我引引了啊!” 坐得笔直的祁珩余光也看见了飘然而来的那抹紫色身影。很巧的,两个居然穿了一个颜色的衣裳,连材质都是一样的。 他就那么看着那抹身影渐渐地飘向自己。 喻子清看着坐在堂上的三个男子,自己的父亲喻储修,小叔喻储溪,那另外一个便是小祁珩的的父亲祁珏了。 他走上前,“见过祁将军!” 祁珏乐呵呵的看着喻子清,起身围着他绕了足足三圈,让喻子清有一种祁珏这是在审视自己未来儿媳妇的错觉,正当他腹诽之际,祁珏的声音便在耳边炸开。 “八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述卿啊,还记得祁叔叔吗?” 喻子清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根本就不是那个曾经叫过他祁叔叔的喻子卿。 他想了想,只好先蒙混过去,“记得啊,祁叔叔这来迦南可要多待几日啊,述卿带您和祁珩师弟去看看迦南的山水美景!” 祁珏闻言更乐了,“哈哈哈,我听榫寅说了,明明是我先替远山托榫寅教他些功夫,倒是被你先占去了师兄的头衔,不过也罢,他本就就比你小,叫你师兄无可厚非!” 喻子清心中一边就是就是一边连连点头,“既然我是占了远山的名分,那我更得好好带您和远山好好逛逛迦南了呢!” 祁珩在一旁看着喻子清一口一个远山远山的说着,心里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说不上来。 喻储修见喻子清突然变得这般好说话还是愣了一下,知子莫若父,以前的喻子卿可是对谁都冷冷清清的啊!现在的喻子清倒是让自己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想起那日夜里同安儿说起述卿最近的脾性变了很多之后被安儿骂了个狗血淋头,安儿说他不希望自己儿子变好,废话,哪有父亲不希望自己儿子变得优秀! 祁珏乐够之后把还坐在一边喝茶的祁珩提溜起来,推到喻子清身边,“去跟你师兄一起玩去,这些道理你可以以后慢慢听,但是来迦南的机会可不多!” 喻子清本就想和自己师弟好好培养感情,好让他以后出去浪带上自己,可照祁珏的说法,祁珩并不会留在迦南!这要怎么解决求父亲将祁珩留在自己身边吗? “师兄,带我出去走走吧!”祁珩出声提醒发呆的喻子清该离开了。 喻子清回过神,“哦,好,你先到院子里等等我,我去一趟客房!” 刚才回府时钱管家要自己去见见住在别院客房里的杜蘅,本想说自己已经见过了不必再见,话还没出口,钱庄就跑了老远,他有点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半身入土的老人能跑出来的步伐。 喻子清来到杜蘅房间门口,清了清嗓子,“杜蘅,在吗?” 屋里正昏昏欲睡的杜蘅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噌的站起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起身来开门,发现是喻子清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就是自己以后要效忠的主人喻子清啊。 “小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杜蘅小心开口,怕开罪了这位小主子。 “也没什么事,现在我要带祁小公子出去街上转转,我想着以后你就要留在我身边了,带上你可能更为妥当一些。” 见杜蘅有些怯,他上前揽过杜蘅的肩膀,却感觉他明显的瑟缩了一下,“别这么紧张,我是你的主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可、可尊卑有别,该遵的礼还是要遵的!” 喻子清见他如此叹了口气,杜蘅则是以为喻子清生气了,便慌忙跪下。 “我说你这么怕我,以后怎么待在我的身边啊?”喻子清姜跪在地上的人捞了起来。 “可、可……”杜蘅还要说什么,却已经被喻子清拉着去往了后院的马房内。 思源正在喂马。前厅正无事,自己在那站着偷懒眯眯眼的时候被钱管家给提溜后院喂马来了。 “思源,父亲让我带祁将军的小公子与杜蘅出去走走,你也知道我最近不是很记事,怕把人给带丢了,你随我们一同去吧!” 喻子清将正在喂马的思源也拉入了队伍之中,思源正想说要是钱管家来了没见自己在这又要挨骂,话还没说就已经被喻子清拉出了马房。 就这样拉着两个人的喻子清又回到了小祁珩面前。 得了自由的思源开始说教,“小王爷,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要来马房,那里又脏又臭的要是污了你的身子那可怎么好!” 喻子清没什么反应,倒是祁珩闻言看喻子清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他有点不想和这个刚刚进了马房的小王爷一起出去了。 “行了行了,思源你就放过我吧,没看到人家小公子正等着吗?快带路!”喻子清踢了一脚思源的屁股,思源吃痛,闭上嘴将三人带出了王府。 祁珩并没有多少去街上闲逛的心情,照父亲的意思,他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自己并不能在场,恰好这小王爷回来了,自己给自己找了个道走罢了。 喻子清还是有些兴致的。醒来后的两个月里他除了校场就是王府,迦南的很多地方他都不曾去过,今日得了机会便出来熟悉熟悉,兴许这里可是自己要待到寿终正寝的地方。 杜蘅小心的跟着三人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他有些局促的揪着自己的袖口。这件衣服原本是小王爷的,王妃怜惜自己,就将其送与了自己,过后又接连送来几件,皆是小王爷的。 喻子清近两个月个子蹿高了不少,府里嬷嬷给他做的衣服已然不合身,杜蘅家境贫困,又流浪多时,身板自然比不上喻子清,却也捡了个便宜,哪家的随从有机会穿主子的衣服呢。 “祁珩师弟,我可以叫你远山吗?”喻子清凑近祁珩问道。 祁珩心中还念着喻子清刚刚去了马房,他不着痕迹的别开脸,“自然可以!” 小王爷可能忘了,方才是谁在王府前厅中堂上一口一个远山了。 “祁珩祁远山,祁将军真是好文采啊,这名字取得真好!”喻子清由衷的感叹。 “师兄错赞家父了,我的名和字都是大哥替我取的!”祁珩又离意欲蹭上来的喻子清远了些。 “你还有大哥?” “嗯!有的,我还有个妹妹!”祁珩说完觉得自己没事多嘴干什么,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交待了个底朝天。 “那你兄长叫什么啊?”喻子清不死心的又贴了上去。 祁珩依旧避开。 “兄长祁殊,舍妹祁墨!” 话一出口祁珩又被自己气得不轻。自己究竟想干嘛?还有这个小王爷也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喻子清听到祁殊还没什么,在听到祁墨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祁陌,那个不爱学习只爱拉着自己打游戏的高三学生。不过不知道现在他参加高考了没,有没有考上一个大学,哪怕三本都行,别辜负了自己半夜陪他上游戏的辛苦才好啊。 祁珩脸色微变的看着喻子清,以为他是在笑自己不打自招,还全招了。 “小王爷笑什么?” 喻子清闻言一个哆嗦,心中暗想我不就是笑一下你怎么就这么冷言冷语的对我嗯,笑还有错了,表明上却装得很理亏的样子。 “啊,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的一个故友罢了!” 祁珩满眼不信,不过比自己大了三岁,怎可能有所谓的故友。他开始怀疑这小王爷是不是对自己的妹妹有什么企图。 想到此,祁珩开口道:“舍妹今年方才四岁,小王爷还是别想着舍妹了……” 喻子清一听乐了,敢情这人是以为自己对他妹妹动了什么龌龊心思,他连忙摆摆手,正色道:“师弟把我当什么人了,所谓朋友妹不可欺,况且我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啊!” 祁珩闻言神色稍微缓和了些,喻子清心底暗道这人不仅性子冷清还是个妹控。照这样看这个禁欲系的美男子极有可能不会带自己玩。   “这还差不多!”祁珩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微乱的发丝继续朝前走去,喻子清连忙跟上。 “我说师弟啊,你们这次来打算留在这里多久啊?” 喻子清嘴巴闲不住,尤其是面对这个如玉雕琢一般的小男孩。他忍不住老是想要逗逗他,但他敢保证的是自己绝对没有所谓的恋童癖。 “家父来时曾说给文苑王爷贺完生辰便离开 。” 小祁珩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一般。这样的涵养让喻子清有些汗颜。自己第二次为人居然比一个小孩还差劲,真是太丢脸了。 “也就是说后日你们便要离开了!”喻子清掰掰指头,“那你根本没有同师傅学武的时间啊?” 小祁珩被话多的喻子清扰得有些烦乱,他本不想说,但是喻子清实在太烦人了。 他站住脚,眼神波澜不惊的看着喻子清,“原本家父写信是要师傅入住将军府,好生教导我,怎知后来师傅回信说无法入长安,是因为文苑王爷的孩子已经拜在了他的门下!” 祁珩没再说话,喻子清倒是明白了个大概。自己这是近水楼台抢了别人的师傅啊!不过也挺好,还平白捡了一个师弟。 “啊!是这样啊,要不这样吧,待你们回长安时把师傅也带走吧,反正这两个月里他也没什么可教我的了,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也是无聊心烦得很!” 祁珩复杂的看了喻子清一眼,不再说话。 第12章 Chapter12 喻子清对祁珩的沉默不以为意,兀自当他已经答应了。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救下了榫寅,却失了榫卯。 “思源,这里哪家酒馆的饭菜最佳?”喻子清叫住蒙头带路的思源问道。思源闻言转身想了想,随即将他们带去一个酒馆面前。 祁珩原先听到喻子清说酒馆时双眉都蹙到了了一起,又听见饭菜二字,紧蹙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思源带着三人走进了路旁的一家名为云水谣的酒肆,让小二上了一盏花茶,点了一盘让迦南众人久吃不厌的酱牛肉。 喻子清招呼着杜蘅与思源落座,惹得祁珩心中又是一阵不快。都说文苑王喻储修为人得体才学兼备,怎会养出一个不知礼仪尊卑的小王爷来? 杜蘅自是不敢落座,依旧在一旁站着,思源则是替二人点好招牌菜之后又找了一处酒桌坐下,顺便叫了一壶浊酒,毕竟他不同与小王爷和祁珩公子,自己如今也是到了可以饮酒的年纪了。 杜蘅一个人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思源看不下去,上前将杜蘅按到自己那桌的凳子上,“让小王爷和小公子坐一起,你,就同我坐这,小王爷才不会怪罪我们呢!” 杜蘅唯唯诺诺的坐下了。 祁珩耳边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市井流氓的调戏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有些坐不住。 “师弟,吃吃看,迦南酱牛肉可是一绝啊,我平常就爱吃这酱牛肉,但是王府的厨子做的哪有外面厨子做的香啊!” 喻子清夹起一块酱牛肉往嘴里边塞边叫祁珩也动手吃,却发现祁珩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食不言!”祁珩忍住内心的不适,咬着牙说了三个字。又忍了片刻,似乎真的忍不下去了,又开口道:“师兄可以慢些吃,我不会同你抢的!” 喻子清闻言差点被嘴里还没嚼碎的酱牛肉给噎个半死,合着这人是嫌弃自己话多而且吃相太难看了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自己,平常在王府里根父亲母亲一同吃饭时得规规矩矩的来,哪里能这般肆意妄为。脱了僵的野马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 他歉意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也避免了开口说话又被祁珩嫌弃。 在喻子清安静下来并规规矩矩的吃饭时祁珩才拿过自己的碗筷。 喻子清有些好笑的看着祁珩拿着碗筷就那么与其对峙着。 小公子嫌脏了吧!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学校小吃街与室友撸串的日子。哪管那么多啊,拼命撸就是了,这个祁祁珩真的就是瞎讲究。 洁癖。 “小师弟啊,你若是嫌不干净就别吃了!”喻子清拿着筷子指指祁珩手中的碗筷揶揄道。 “我、我没有,我只是不适应在外面吃饭而已!”祁珩被喻子清戳破心事,有些窘迫。 “哎呦,你就是说嫌脏我也不会说你什么的,只是小师弟你因为自己的洁癖而错过这酱牛肉可就真的很可惜了!” 喻子清继续往嘴里塞着酱牛肉,一边替祁珩感到可惜。此般美味的酱牛肉可只在迦南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那有什么的,我买回去吃不就行了!”祁珩犹豫再三还是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了。 “那你还真的是个小机灵!”喻子清闻言愣了愣,又点点头,表示对祁珩做法的赞同。 离开云水谣时祁珩真的让小二给自己称了十两的酱牛肉,喻子清看着思源提溜的着的酱牛肉有些后悔,当真不应该逗祁珩。 “但愿你今晚就能吃完它!”喻子清煞有介事的拍拍祁珩的肩膀,惹得祁珩又是一阵不适。 残暴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一张张淡泊惬意的笑容,混在人群中的四人在喻子清的提议下去了罗清河边。 他远远的看着安和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喻子卿的一个不小心,把身体贡献给了自己,变成了喻子清。倒也算得上是缘分。 比起杜蘅跟自己一样大,这真的就是缘分。 “思源,我落水那日你在不在旁边?” “在的,那时小王爷说要一个人去桥上站会,便将我们留在岸边了,就在那个位置!”思源指指离几人不远处的柳荫处回答道。 “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去桥上站会吗?” “这……小王爷的心思那是我们下人敢揣摩的,小王爷说要去,我们便只管等着,哪知就出事了!”思源不知道喻子清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都如实回答。 自落水后小王爷性情大变,以前可根本不会同自己讲超过三句的话,不过现在的小王爷挺好的,至少看得到一些人气。 “你们在这等我片刻,我去桥上看看!” 喻子清撇下祁珩三人自个朝安和桥走去,当时的喻子卿,真的就是突然之间跌到水里去了吗? 他在桥上走了几个来回,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正当他要离开时,瞥见对面竹林里闪过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一个,随即接近有十几个黑影断断续续的在竹林里消失了。 “这不会就是武侠小说里最爱写的哪个门派与哪个门派之间打架斗殴的场景吧,小爷我虽然想看,但还是保命要紧,而且小师弟也在,先溜为敬!” 喻子清赶忙从桥上下来,余光又看了一眼竹林,除了绿竹,再无其他。 “小师弟可还想逛逛,我记得过了这条街,再往南走个一里地,有个嵩圣庙,可求平安求财运也可求姻缘,可有兴趣?” 祁珩的眸色极淡,再加上他的脸上很少有什么表情,喻子清也一下子没有看出祁珩到底在想什么。他开始埋汰自己,亏得还是学心理学的,这都看不出来。 “方才思源说,这酱牛肉要热着吃才有味道!”祁珩平淡无奇的说道,话语里没有丝毫不悦,却让喻子清有些头皮发麻。 “是、是这样没错啊!怎么了吗?”喻子清装傻道。 “可师兄你明知道这酱牛肉要热着吃,却还要带我去所谓的嵩圣庙烧香祈福,敢问师兄,可否是真心实意要我尝尝这酱牛肉?”祁珩拿过思源手中的酱牛肉,放到了喻子清手中。 是有些凉了。这酱牛肉凉了可真的齁得很,自己本来就是想调戏一番这个没事瞎洁癖的小师弟,却没曾想被思源这个小崽子给卖了! 可他自然不能说“我知道,但我想齁死你!”要是真这么说了,这师兄弟的情分怕是到此为止了,而且这小公子怕是连王府的门都会进一步了,更别说带自己玩了! “啊,我这不是忘了你有买酱牛肉吗?自前次落水之后,我这记性时好时不好的,有的时候刚刚发生的事情我都能忘了,小师弟不要见怪啊,多跟我相处几次你就习惯了!” 祁珩见喻子清满嘴胡言,也是懒得跟他计较,心中却暗自想道,若是他日犯病,你可会就忘记了我? 喻子清见祁珩不追究,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怕祁珩突然改变主意,只好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时喻储修三人正在主院荷塘边饮酒,祁珏喝得有些醉,看见喻子清与祁珩进来,醉眼朦胧的道:“远山啊,带新媳妇给爹爹来看了?我来瞧瞧是哪家的大闺女!” 说罢便要上前抓住喻子清,喻子清满脸黑线的扶住祁珏,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祁珩从喻子清手中接过祁珏,温声道:“父亲,这是喻小王爷,您喝醉了,别说胡话,让人听了不好!” 祁珏哦了一声,又推开祁珩,扒上了喻子清,“原来是述卿啊!都长这么大了,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你才,才这么大!”他指指自己的腿,“还没我屁股高!” 祁珩撇下祁珏,上前朝两个还算清醒的人道:“文苑王爷,阆肆王爷,家父不胜酒力,让两位王爷见笑了!” 喻储修并未喝醉,他命思源去收拾间客房,又叫小丫鬟去煮了几碗醒酒汤,祁珩叫住思源,“王爷,我们就不在府上叨扰了,还是回客栈吧!” “回了客栈又无人伺候,你们来此只带了些家将,他们懂什么,就让祁将军先歇下,待喝了醒酒汤醒了酒再回客栈也不迟!” 祁珩见无法拒绝,只好应声道谢。 随即又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喻储修,喻储修见他有话要说,便道:“远山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祁珩看了一眼正在与祁珏斗智斗勇的喻子清,又看看一旁脸色绯红的喻储溪,点点头,“可否借一步说话?” 喻储修与祁珩绕到了荷塘的另一端,祁珩见四下无人,才开口道:“今日我与小王爷出门时,我曾在罗清河边的竹林里看到了一些黑衣人!看着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喻储修虽不敢确定来者何人,心中却也依稀有了个方向,他拍拍祁珩的肩膀,“此事不要告诉你父亲,你知我知便可,切勿要让第三个人知道,知道了吗?” 祁珩不解,他摇摇头,“王爷与父亲是多年好友,有何事不能让父亲知晓若是这些人是针对王爷而来,父亲与我皆可助王爷一臂之力!” 喻储修笑了笑,揉揉祁珩的头,“有些东西,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知道它的重要性,而你,会拼命去保全那些东西。” 祁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说并不能完全理解喻储修所说的话,但他感觉得到,王爷是不想拖累了父亲,他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 感谢支持。 比心 第13章 Chapter13 “好了,先同述卿待会吧,待你父亲醒了,在府中用过晚饭再回客栈吧!”喻储修伸手从摸摸祁珩的头,“若是他日述卿遇上了什么麻烦,还请小公子,照应一二。” 祁珩闻言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被祁珏缠身的喻子清,郑重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喻储修的请求。 他定会为了他,赴汤蹈火,所向披靡。 喻子清不知祁珩与喻储修讲了些什么,他满脑子的精力都用在对付祁珏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醉得厉害,祁珏说出了一件令喻子清目瞪口呆而祁珩无论如何也不愿提起的事情来。 当年喻储修还未封王时二人便是好友,自己征战归来后二人便会带上喻储溪去酒肆喝酒听曲,那时喻子清已经快满两周岁了,祁珏喜欢得紧。 过了两月,祁夫人有了身孕,祁珏便跑到喻储修家中要与喻储修结亲,说自己夫人肚中绝对是个女儿,要与喻子卿指腹为婚。 喻储修当时也不懂拒绝,只说这叫娃娃亲不叫指腹为婚,祁珏也不管,硬要喻储修与云沐安应下这门亲事。 过了六七月,临近祁夫人临产,喻储修封王后前往封地,他先是叮嘱了喻储修要谨记自己夫人肚中快要出生的孩儿与喻子卿的婚约,又将他们送出了城,急急忙忙的回了祁府。 所幸赶上了孩子出生。 随着婴儿的啼哭声,接生婆跑出来,直说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又添一个男丁,听到此话的祁珏差点没吐血。 自己跟喻储修打了包票绝对是个女娃,人家临走前自己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许给喻子卿许了别的婚事,哪怕是做小也不行,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如今来了个带把的,可要怎么跟喻储修交代! 喻储修到了迦南安顿好之后便来信问祁夫人与未来小王妃可否安好,祁珏抓总着那封书信忧愁了三天三夜,最终还是满怀激愤的控诉了自己的儿子祁珩祁远山,说那不不是自己的错! 当然,若是王爷不讲究,把祁远山送去给述卿做小也是可以的! 喻子清听到此差点没被祁珏如此开放的思想吓到吐血。他以为古代的人思想都无比迂腐,可没想到还有祁珏这种人在。 不过让祁远山给自己做小……还是算了吧,先不说自己是个真真钢铁直男,这人家小姑娘看起来身娇体软易推倒,而这祁远山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推倒的人啊! 万一日他不成反被日 那自己保存了二十年的直男贞操可就彻彻底底的毁了啊! 顾及到自己的直男贞操,喻子清义正言辞的将祁珏推开,“祁叔叔,远山他还小,况且不是我的菜!您还是替他寻个媚娘子吧!” 话才说完,祁珩便出现在他身后。 祁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师弟的终身大事就不劳烦师兄操心了!”说罢在思源的帮忙下,将祁珏带到了客房。 见祁珩离开,喻子清没由来的舒了一口长气。这小师弟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吓人不是说小孩子最可爱了吗?照他模样应该也不是熊孩子啊! “述卿,过来,为父有话要叮嘱你!”喻储修朝喻子清招招手,示意他上前。 “父亲,有什么事吗?” 喻储修满眼慈爱的看着他,像是离别前最深的凝视,让喻子清的心有些刺痛。谁都不知道,到了明天,或者再明天,世事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生辰后两天便是花灯节,那时候是迦南最热闹的时候,虽说这个地方穷山恶水的,但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却是异常的盛大,我看你与远山志趣相投,不如你去劝他留下两日,过完花灯节再走!” 喻子清闻言满眼我的老父亲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与祁珩志趣相投了?要知道自己今天差点就被这个小心眼的男娃娃给记恨上了! “父亲为何不与祁叔叔说呢?”喻子清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问道。 “因为远山说走祁叔叔就得走啊,远山脾性大着呢,若是他答应多留两日,祁叔叔势必会应允。” 喻储修有苦难言。 他知道喻储辛已经派人暗中来了迦南,也知道喻储辛势必留他不得但是他不想让一家老小随他陪葬,可喻储辛怎会如来他的愿 至于为何多留祁珏与祁珩在迦南两日,他确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情到深处,他可以慨然赴死,但他不想自己的妻儿也遭了连累。 必然会死,那就临死前,再多看看这些人几眼吧!也算是有了个念想,轮回路上有个依托,告诉自己下辈子切勿投身于帝王家。述卿才十一岁,还没来得及走遍世间的万千山水,不能就这么让他殒命。 喻储辛的人动手应该会待到祁珏与东方祭离开了迦南,那时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最好下手。若是怀瑾留在王府,如果机会允许,也会被灭口,届时不得不将其随东方祭他们一起撵走。 “好吧,我试试,其实师弟也不是很喜欢我,父亲也知道的!”喻子清只好应下,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总能感受到喻储修有事瞒着所有人。 喻储修知道喻子清说的是祁珏为两个人订下姻亲的事,脸上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只知你是男儿身,哪能料到远山也是男儿身,不过远山有个妹妹……” “不必不必,我还是比较喜欢一见钟情!”喻子清连忙打断喻储修的话,这话要是再被祁珩听了去,这妹控的脑袋里想的估计都是火星玩意,自己可不想玩火自焚。 “哈哈,看来述卿是有所想法了啊!”喻储修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他揉揉喻子清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过了春便是十二岁了,述卿长大了,父亲母亲也老了啊!” “父亲母亲永远年轻貌美!”喻子清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像见到别人结婚除了祝新婚快乐以外还要夹带一句早生贵子。 喻子清对这样的祝福一直保有待议的看法。为什么结婚就非得祝别人早生贵子呢?就像现在这样,说父母年轻,为什么要习惯性的加上貌美二字虽说云沐安与喻储修长得的确很优质。 “哈哈,你去看看远山吧,还有杜蘅,杜蘅以后就会待在你身边,他那么怕你,可不好啊,如此以后你们如何相互倚仗” 喻子清点点头,别了喻储修去找了杜蘅。他可不想在被祁珏抖露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小秘密之后还去招惹那个恨透了这个小秘密的小祖宗。现下还是杜蘅看着舒服,虽不及祁珩的一半。 两日后。 东方祭在客栈百无聊赖的过了两日之后终于有了出门的理由。他到了迦南之后并未告知过喻储修自己已经到了迦南。 喻储修见到他来自然是惊喜万分,连忙将自己身后正与祁珩交谈的喻储溪拉了上来,替二人介绍。 喻储溪一见是东方祭心下一惊,“怎么是你!”随即便觉失态,猛灌了一口酒缓了缓又恢复了常态。 东方祭一脸笑的看着不再言说的喻储溪,“怎么,王爷不欢迎我” 喻储修见二人认识,便道:“也是,东方与怀瑾都身处长安城,想必是见过的,我还说给你二人介绍一二,看来不必了,你们先自个招呼一下,我去与其他人说说话!” 喻储修离开之后喻储溪也准备离开,却被东方祭一把拉住拉到了客房的小院内。 “你做什么,放开我!”喻储溪挣脱东方祭的手,有些吃痛。 “多日不见王爷,还记得我吗?”东方祭欺身靠近喻储溪,喻储溪不安的往后退去,随即撞上了一颗梅树。 退无可退,再退已上架就会被划破。 “呵!本王每日见的人比茅厕里的苍蝇还多,怎么会记得你这样的人!” 东方祭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哦,是吗?我还不知道,那个超凡若仙的王爷,还会知道茅厕里有苍蝇呢!”说罢低低的笑了起来。 喻储溪自觉打错了比方,他推开东方祭,怒道:“本王还以为名扬八方的飞骑将军东方祭是如何高人,今日得见,不过就是个好龙阳的怪异之人!” “哎呀,这可真是让人不好意思呢,王爷怎么可以当面拆穿呢?好歹要回到家,再与言说啊!”东方祭不怀好意的握住喻储溪的手,轻轻的摩挲着。 “你,简直没有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喻储溪骂也骂了嘲讽也嘲讽了,就是赶不走像苍蝇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东方祭。 东方祭正欲开口说什么,背后却来了人,他立马放开喻储溪,站到了一遍,脸上又恢复了平常的清淡。 “王爷,东方将军,祁将军听闻东方将军也来了,正在前厅吵着要见您呢还请您过去一趟!”思源假装没有看见刚刚发生了何事,气息顺畅的说道。 “我知道了,过会便来,你先回去吧!” 思源知道这人是在说自己煞风景,但也没办法,找他的是祁将军,又不是自己愿意来打扰的,他朝二人喏了喏,随即跑似的回了前厅。 “祁珏这老小子,在长安城的时候不见他来找我一次,倒是来了迦南吵着要见我,莫不是中了邪!”东方祭这次并未上前对喻储溪做什么,他觉得需要循序渐进。 不能操之过急。就像柳佩佩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喻储溪不接话,他巴望着东方祭赶紧先离开,自己现在脸肯定红得不像样要是两人出现在二哥面前,二哥必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鞠躬。 第14章 Chapter14 东方祭与喻储修是多年好友,兄弟的秉性自然是一清二楚,东方祭和自己同时消失在他面前,而后自己又满脸通红的与东方祭一同出现,那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在喻储溪犯难的时候,东方祭一语不发的先走出了别院。喻储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心欢喜的绕道去了自己的房间,整好以暇之后又慢悠悠的去了前厅。 正当他进入前厅时,喻储修和祁珏稍许暧昧的眼神便飘了过来。脸上原本已经褪去的红潮又迅速燃了起来。 喻储修觉得把喻储溪托付给东方祭是他最放心的选择,就算自己死后喻储溪被剥去阆肆王的封号,东方祭也有保他一世周全的能力。 祁珏是觉得喻储溪这般俊美的男子,怎么就载在东方祭这颗破草上了,真替喻储溪感到不登对! “……”喻储溪不知道自己是该装作没看到还是没看到,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看来以后怀瑾也不是独个儿了啊!”祁珏端着一杯酒连声感叹,随即又凑近喻储溪,贼兮兮的问道:“那以后是你做将军夫人呢还是东方做王妃啊?” “……”喻储溪恨不得把祁珏拍扁然后扔大街上任人踩踏! 喻储修正欲出声制止祁珏再逗喻储溪却瞧见方才去与祁珩交谈几句的东方祭朝着几人走了过来,随即便住了嘴。这事,还是得东方祭自己来。 “自然是他是将军夫人了!”东方祭上前搂过喻储溪,“祁珏,你是巴不得我去做怀瑾的王妃吗?” 祁珏不自在的干咳一声,“那倒是喜闻乐见了,若是你成了阆肆王妃,我必然送上一份大礼!” 祁珩在接连见过几个大人之后独自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细细品尝着思源特意为自己沏好的花茶。 长安城极少有花茶的影子。若是想要喝,还得托人往外带回。而迦南以花闻名,花茶自然是比其他地方的温香可口。 他一边喝茶一边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依旧是一身紫色的外袍,里面穿着银白色的束袍,束腰是一条深紫色的绢带,发髻今天倒是梳得整齐,不过腰间的白露看起来有些憋屈,看来是匆忙之间别上去的。 得出以上结论之后,祁珩将杯中的花茶一饮而尽,又重新给自己满上了一杯,打算继续看着人群里的身影。 他再抬头时人群中已经不见了那抹紫色的身影,他有些失望的张望了两眼,又垂下眼眸,身边却突然发出了声音,把雅正端方的小祁珩吓了一跳。 “小师弟,你怎么躲这来了,害我一阵好找!”喻子清理理在人群中被扯松的束腰,毫不避讳的在祁珩面前扯紧,祁珩则是立马转过了头。 没人发现他的耳根子已经红了一大片。 “哎呦,小祁珩祁远山,我只是理理束腰而已,再说我又不是女孩子,你避讳什么!”喻子清理好坐到祁珩旁边的椅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一嘴下肚发出一阵由衷的感叹。 “大哥说过,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即便你不是女子,也该有所避讳!” 喻子清一边暗自感叹小祁珩懂的真多一边揣摩要如何开口让祁珩愿意在迦南待到花灯节之后。 “是吗?有机会要让大哥也给我上上一堂课,好好学学这些东西!”喻子清打马虎眼道。 小祁珩闻言略微沉思了一下道:“若是师兄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噗!”喻子清一口花茶变成了人体喷泉。 祁珩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他抽出袖中的手帕,递给喻子清。后者接过之后连忙道谢。 “师兄如此反应是不想远山教你吗?”祁珩打算弄清楚喻子清为什么是这样一个反应。 “哦,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惊讶你居然会这些!”开玩笑,要是让你祁珩来教,那还不如让榫寅教! 虽然榫寅也是个粗人! 在前厅与榫卯拼酒的榫寅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榫卯关心道是不是身体有些不适,榫寅摇摇头,二人又继续回到了酒桌之上。 “长安城的世家公子们从小便受这些教育,师兄不是还早长安城待过几年的吗?”祁珩话问出口又觉有些不对,三岁小儿除了会走路会哭会吃会睡之外,好像也不会什么! “哦,这个啊,你也知道我三岁就离开了长安城,两月前又落了水,搞得我记忆缺了一部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以前学过些什么,我哪里还记得啊!” 喻子清暗想自己说的的确是实话,自己穿到喻子卿体内之后只有自己的记忆,哪里还有半分喻子卿的记忆,自己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王府活到现在也是万幸了! “是吗?那师兄可还要学”祁珩不再深究,他怕再说下去喻子清又想起前日父亲醉酒时同喻子清说的娃娃亲。 喻子清也乐得祁珩不再揪住自己这些事情不放,又见祁珩再问了自己一遍,便顺水推舟,说出了自己一直酝酿的话。 “师弟,可曾听闻迦南有花灯节” 祁珩摇摇头,喻子清又继续道:“这迦南离长安城千里,属穷山恶水之境,但你也看到了,这的花卉,十分有名!” 见祁珩点头,喻子清继续忽悠,“迦南每年都有花灯节,与其他各地不同的是,迦南花灯节的花灯,是按照花的外形而做的!” 祁珩继续点头,喻子清继续忽悠:“每一中花代表着一种特有的寓意,像我们一般常见的牡丹花,牡丹在长安城应该更为多见,它象征着一种富贵与荣耀,所以牡丹特别受世人的喜爱,也就有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说!” 喻子清说到此,祁珩摇了摇头道:“牡丹和花意指女子,而不是富贵与荣耀!” “咳,这里你就暂且把富贵与荣耀当成是花与牡丹呗,世间哪个人不为了这两样东西而东奔西走呢?”喻子清又扯出一阵歪理,祁珩想了想也觉得不无道理,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被世人称作君子的兰花,它寓意着一种清新典雅与超凡脱俗,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君子如兰嘛?要我说小师弟,以后等你有了子嗣,起个字为如兰,还挺不错的!” 祁珩差点被花茶呛到,他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师兄操心这些还为时尚早,倒不如多给我讲讲其余的花,这些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 喻子清闻言心里直痛哭,你倒是给个准话愿不愿意留到花灯节以后啊?要是我倒完肚子里仅有的一些墨水你又说不愿意留下来,那我岂不是太亏了? 祁珩见喻子清半天不说话,只好道:“师兄,我与父亲留到花灯节以后便是,你倒是先与我讲讲啊!” 得了准信的喻子清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讲天讲地给祁珩将自己以前无聊去看的花语,讲完见祁珩一脸的满足,喻子清直道自己浑浑噩噩的二十年终究还是学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师兄,你方才所说的风信子,是什么样子的”祁珩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刚刚一晃神没听清楚喻子清说了什么。 “风信子啊,迦南这里种植的风信子有三种颜色,但风信子它本身,寓意是迟来的胜利,一种喜悦感,亦或是爱的表达,深情顽强的生命力和永恒的纪念,三种颜色又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寓意,白色的是恬静和优雅,红色的是热情和昂扬,蓝色的则代表了对爱坚贞和永恒。” 说完喻子清心里一阵没底,他可不知道迦南到底有没有风信子,他就纯粹随口瞎编来唬住祁珩留在迦南,况且要是祁珩提出想去看看风信子长什么样子,自己还可以和思源串通起来,说风信子的花期还未到,等花期将近再告诉他前来迦南赏花。 “蓝色的风信子……”祁珩低低的呢喃道。 喻子清没听清楚祁珩说了什么,“像白色的风信子就很符合师弟的气质啊,雅正,优雅,安静,这分明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啊!” 祁珩闻言抬眸看了喻子清一眼,笑了笑,嘴角浮现一个浅浅的梨涡,被祁珩的笑容有些迷晕的喻子清鬼使神差的戳了戳祁珩的梨涡。 二人同时愣了一下,喻子清连忙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咸猪手,祁珩则是有些不悦的转过了头。 “完蛋,好不容易答应了留两日,不会又反悔了吧!我手贱戳他干什么,还不如在自己脸上戳两个酒窝出来以后天天戳!”喻子清在心里不断地编排着自己,人家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自己是瞎来一出,满盘皆毁。 柳佩佩与萧颐恩也随东方祭一来了文苑王府,在与喻储修打过招呼之后二人便在府里转悠,顺便观察附近可有什么异动,虽说宋阳的人一直守在外面,但也无法防住有人混在了宾客之间。 “哎呦,这就是小王爷和祁小公子吧?”柳佩佩转悠到喻子清和祁珩对面之后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二人,随即婀娜多姿的走向两人。 “你是” 二人齐声问道! 柳佩佩嫣然一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姑娘我名为龙在天!”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祁珩则是憋住了笑,脸上看不出什么异状,喻子清本想忍住不笑,但是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被雷劈之前网络上很火的叶良辰和赵日天之后,破口大笑! 柳佩佩脸色忽明忽暗,龙在天而已,哪有那么好笑! 正要开口,肩膀便搭上来一只手,“龙在天姑娘,可否让在下瞻仰瞻仰你那绝伦的美貌吗?” 如果喜欢看通篇鬼扯文,移步专栏点个收藏。 当苦情男配穿成第一男主 第15章 Chapter15 听到声音柳佩佩胳膊肘一拐就往来人胸口撞去,来人来不及躲开,便被柳佩佩撞了个实在,吃痛放开了搭在柳佩佩肩膀上的咸猪手。 喻子清在一旁暗自庆幸,祁珩没有眼前这个美女那般野,要是刚才祁珩也给自己来那么一下,还真的有点受不了。喻子清感到自己的胸口在微微作痛。 萧颐恩捂着胸口装得像是被柳佩佩打成内伤,一个劲的在旁边哼哼,三人心照不宣的看着萧颐恩装样子,最后萧颐恩自己装不下去了。 他朝喻子清的方向挪了两步上去,上下打量着喻子清,“咦,你就是文苑王的独子喻子卿吧?” 喻子清点点头,顺便把祁珩也拉下水,“这是祁珏将军的二公子祁珩祁远山!” 祁珩闻言有些气结。虽说见到长辈要自报姓名以表尊敬,但这人没经自己同意连名带字的一股脑全告诉了别人,真是话多! 喻子清假装没有看到祁珩有些变色的脸,“不知叔叔怎么称呼?” “叫什么叔叔,叫哥哥!”萧颐恩一脸父爱泛滥的看着两个精致如瓷娃娃的后生。 “……”喻子清觉得这人应该是在说笑。 怎么看也像叔叔辈的了好吧?旁边这位美女倒是可以叫她姐姐,毕竟刚刚已经见识过龙在天的蛮力了,自己可不想叫一声阿姨挨一顿打。他微微转头看了看祁珩,祁珩朝他点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 “哥哥姐姐好!” 柳佩佩一听瞬间心情大好,这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男娃娃就是比那些臭男人好得多,瞧瞧这小嘴甜的,“哎呀小王爷小公子,初次见面也没什么东西好给你们的,我看啊,等以后你们要是想花前月下,尽管报我的名字就是,铁定给你们寻来顶好看的姑娘!” 喻子清暗道要是以后我和祁珩去□□之类的场所难道要跟人家老妈子说有一个叫龙在天的人让我们来的吗?你确定到时候我们不会被当做砸场子的人然后打我们一顿把我们扔马房里? 自己被扔马房倒是无所谓,就是我们的小祁珩祁远山可受不得啊!我是发现了,那天带他出门他不是嫌弃客栈里的碗筷,是嫌弃我去了马房! “那就多谢…龙姐姐了!”祁珩面不改色的道。他也知道龙在天就是这姑娘来搪塞两人的名字,不过这龙姐姐,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哈哈哈,不客气,你们看看我身边这位,可是天天芙蓉暖帐呢!”柳佩佩笑得花枝乱颤,顺便抹黑了一把萧颐恩。 祁珩到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柳佩佩所谓的芙蓉暖帐到底是什么。 喻子清倒是一听就知道了。 只是不好表现出来,毕竟这时候的十一岁的半大小屁孩懂个什么。好歹自己也是活了二十年的,虽说没有尝试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自己的硬盘里还是有些老师的。 “我说柳佩佩,这小王爷与小公子还这么小,你怎么可以荼毒人家”萧颐恩扯扯柳佩佩,“你当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 柳佩佩不以为意,“我这是教他们呢,怎么就成荼毒了?” “你教什么不好你教芙蓉暖帐,小心东方削你,教坏了阆肆王夜的小侄子!”萧颐恩见柳佩佩如此,只好搬出东方祭,压她一压。 “呵,你搬出阁主也没用,除了扣我钱,他还能拿我怎样?”柳佩佩抱起双手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斜看着萧颐恩。 萧颐恩无奈,自己打不过她,东方祭与她也勉强是个平手,这人就仗着自己使得一手好毒而对谁都不惧! “是吗?那我再把你明年的例钱扣扣可好?” 柳佩佩脸色一僵,转头看见东方祭与喻储修几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自己则是忙于与萧颐恩斗嘴而忽略了身后的来人。 喻子清和祁珩在柳佩佩说出东方祭只会扣她钱时便看到东方祭几人朝着自己这个角落走了过来,二人已经起身示意有人来了,无奈柳佩佩过于自信,忽略了一干人的动作。 “哎呀,阁主,我就开个玩笑,你看你已经扣完我今年的例钱了,明年的就放过我吧!”柳佩佩一脸谄媚的黏上了东方祭,东方祭也不推开她,“表现好了,自然不会扣!” “哦,阁主要我怎么表现呢?” 喻储溪在最后面听到两人的对话时气得耳根子发红,说好的仰慕我呢?说好的非我不可呢?明明方才还来撩拨自己,这会怎么就跟女子勾搭上了?不过也好,自己也讨厌他。 东方祭与柳佩佩交换了个眼神,见目的达到,东方祭沉声说道:“要是你能少吃点,我就不扣你明年的例钱,就连今年的,也可以还你一半!” 喻储溪闻言脑袋里嗡的一声,刚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像个弃妇一样? 喻子清与祁珩在见到东方祭时脑中闪过的想法都是:“这人也太年轻了吧?这么年轻怎么跟父亲成为好友的?” “述卿,远山,你二人随杜蘅与思源上街玩会吧,就别待在府内了,看你们实在很无聊啊!”喻储修上前拍拍喻子清的肩膀,又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喻子清总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 “师兄,我们走吧!”祁珩难得的没有拒绝,起身拉过喻子清便去人堆之中找出了思源与杜蘅出了文苑王府。 “师兄,你前天不是说,城南有一处嵩圣庙吗?今天可以带我过去吗?”祁珩这次离喻子清没上次站那么远。喻子清知晓了祁珩有洁癖之后,为了让他还带自己玩,每次见他之前都特意不去马房。 但是去了茅厕,还不洗手。要小小惩戒他才行,居然嫌弃自己的师兄。 “行,我带你去!” 喻子清带着祁珩,叫上了杜蘅与思源离开王府去了嵩圣庙。 路上偶遇一个老人在街边摆着小摊卖着花茶,祁珩无论如何也要坐下喝一碗再走,喻子清拗不过,只好坐下等祁珩喝完。 老人颤颤巍巍的替祁珩泡好了一壶花茶,又给他倒了满满的一碗,直乐呵道:“哎呀,除了小王爷,老朽还没在迦南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娃了啊!等喝完这壶,老朽再给你续上一壶,就不收你钱了!” “老伯这是哪里话,该给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给的!”祁珩开始慢悠悠的喝着无比醇香的花茶。 喻子清听闻老人说还要给祁珩续水时心里暗道这老头子不会是觉得祁珩长得好看所以想要多看两眼吧?转念想到老人又浪费了自己不少时间,瞬间有些怅然,他还想带祁珩去嵩圣庙祈福! “哈哈哈,小公子可真是懂礼数,但是今天老朽高兴,就不收你钱了!”老人捋捋胡须,摇头晃脑的道。 祁珩顿了顿,“老伯,您可曾知晓迦南有一种花,名为风信子?” 坐在一旁的喻子清心里一个咯噔,完嘞,要是老伯说不曾听闻那自己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的见识怎么可能比得过在迦南待到快要如土的老人! “风信子啊!不曾听闻!”老人想了想答道。他活了七十有余,的确不曾听闻迦南还有一种叫风信子的花! 祁珩闻言心中明白了三分,他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可有兰花?” 老人一听乐了,看来这小公子的确什么都不懂啊! “要是迦南没有兰花,可就说不过去了,都说梅兰竹菊为花中四君子,不是还有一首诗是这样写的吗?雪尽深林出异芬,枯松槁槲乱纷纷,此中恐是兰花处,未许行人着意闻!开在丛林深处却不张扬,这就是君子兰!” 喻子清见祁珩没在纠结于迦南到底有没有风信子的事情之后略微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心又提了上来。 只听见祁珩问道:“老伯,有人说给我以后得孩儿题字为如兰,寓意为君子如兰,您觉得如何?” “君子如兰,空谷幽香,也可谓谦谦君子,幽幽如兰,是谁给小公子出的主意,也可谓用情至深呐!”老伯说完眼神滴溜滴溜的转了转。 “哦,是晚辈的…一个朋友!”祁珩犹豫再三的答道。 喻子清见二人一唱一和有些好笑,什么君子如兰空谷幽香,谦谦君子幽幽如兰的都不过是自己七掰八扯随意糊弄祁珩罢了,要说还不如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再说自己哪有用情至深! 不过这小祁珩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吗?有机会得试试他的口风。这样以后往长安城大街上一站,连喊三声“我是祁珩祁远山的朋友!” 就朝祁姓的名头去是人也要对自己礼让三分,哪还用愁自己在长安城里的吃喝?! 祁珩不紧不慢的喝完一壶花茶,付了钱后与老人告别,四人慢悠悠的前往嵩圣庙。 喻子清觉得很不可思议,又不是在21世纪夜丨店里灌马尿,有出有进的膀胱才不会撑。这祁珩刚才在府上的时候就已经再喝花茶了,到了这还在喝,而且喝了一壶,他就不想尿尿吗? 还是那里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喻子清满脑的不可描述。 “师兄,你们这的花灯节,会猜灯谜吗?”走在前面的祁珩出声停下,喻子清只顾低头沉思,不小心整个人都撞到了祁珩身后,祁珩微微皱眉,往前走了两步,与喻子清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啊??啊,会啊,会吧”喻子清吃痛的回过神,胡乱回答两声,立马像思源求救,思源立马接过话:“祁小公子,迦南每年的灯会都有灯谜,有时候还会下赌注,这赌注可大可小,有时候也可赌人!” 第16章 Chapter16 喻子清和祁珩闻言皆是一愣。 “这玩这么大啊?刺激,不过赌的是美人还是美男啊?看着嵩宁王朝民风开放,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喻子清听了思源的话心中暗自吃惊却又有些跃跃欲试。 “赌人这成何体统!”祁珩声音微愠,但脸上却还是那副正正经经的表情。 “这就是小公子有所不知了!”思源走到祁珩身边解释道:“这赌人是迦南花灯节历来的习俗,可以是男子,也可以是女子,要是长得还说得过去,那就买回家做个小妾什么的,要是长得不合人心意,那边买回去做个丫鬟也划算!” 祁珩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的迹象,“那这被作为赌注之人,岂不是没了人权况且谁会愿意倍当做供人交易的物品!” “也不能这么说,迦南地处西南方,临近高山,又不靠水,若是遇上天灾人祸,谁会愿意做个路边冻死骨呢?倒不如让人买了去划算!”思源很耐心的替祁珩解释着。 喻子清倒是觉得这有点像21世纪的人丨贩子的勾当!该杀! “可即便是如此,这样与那些贩卖官奴之人有何区别”祁珩怒了,他曾在长安城见过那些贩卖官奴的人丨贩子是怎么对待那些年少的孩子们。 喻子清见祁珩为那些人打抱不平,心中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可怜。哪个时代都是金钱社会,没钱你就得卖力卖艺卖身。 “小公子误会了,我们这,可没有官奴这种人的存在,若是有,早就被王爷清理干净了!”思源见祁珩怒了,慌忙解释道:“这个习惯是王爷来了迦南时才兴起的,你说要真是与那些人别无二致,王爷怎会允许?” 祁珩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许多,他点点头,就算他不信思源所说,也相信文苑王也爷的为人。 思源见祁珩脸色稍缓,心安了许多,他可不想把人家小公子带出来还给带了满身火气回去,“我就是花灯节时王爷猜灯谜赢了之后带回的王府!” 见三人一脸疑问,思源咽了咽口水润润喉,继续说道:“我本是淮南人,那年家乡闹了旱灾,田里几乎都是颗粒无收,我父母妹妹都饿死了,我一个人往北走,实在饿了就啃树皮,喝溪水,就那么一路熬到了迦南!” “我来到迦南城门处时守卫见我快要饿死了,便给了我水喝,又给了我干粮,还有守卫告诉我,过两日就是花灯节,若是想谋个生活,就到栖凤渡去,去了那里自己或许还有活路!” “我就沿路打听栖凤渡在哪个位置!我到了之后跟管事的说明了来意,他让我写下了个卖身契,说这个卖身契将会跟着我到我的买主手里,上面写着银两四六分,我拿六,他们拿四!” 喻子清心中暗道还是个良心商家,四六分成,还拿少的。要是搁现在估计给你扒得内裤都不剩那些黑心商家才肯罢休。 只听思源继续说道,“她跟我道明了其中要害,说被谁买走,买了做什么,都要看造化,他们无权干涉买主买下我后做什么,我那时想只要能活下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兴许是真应了那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我经历了那般苦难之后,等来了王爷!” “那时的王爷比现在可年轻多了,毕竟都八年了,那时的我还没小王爷大呢,个头也没你高!王爷那时带着王妃,抱着小王爷,许是刚到迦南,想要感受感受风土人情吧,王爷来到了栖凤渡。” “那时我正在台上等着买主们叫价呢,王爷来了之后台下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些官员认出了王爷,在王爷提出了一次价格之后,也无人再往上加了!就这样,我就到了王府做了小厮,衣食无忧,偶尔还能偷偷懒,也能偷吃到小王爷的零嘴!” 思源说到这嘿嘿的笑了两声,喻子清觉得那个真正的喻子卿小时候没少被这个下人给忽悠。 “那这么说来,你所说的栖凤渡,倒是个好地方了?” 祁珩的脸色恢复如初,像是方才的愠怒全然没有过。喻子清不禁为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师弟感到有些累。 这脸变来变去的不累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小祁珩的心,莫不是海底的鱼? 还只有七秒的记忆。 “对我们这些身世浮沉的人来说倒真的是个好地方!毕竟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它给了我们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思源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别过脸,不让三人看到他眼中满盈的泪。 “是啊,人生在世,活着最重要,毕竟佛不渡众生苦!”喻子清接过话茬,心中生出一抹怅然若失之感。活着,真的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这个所谓的嵩宁王朝。 若是回不去,那就在这好生活着。才不枉白走那么一遭。 祁珩突然之间没有适应过来喻子清突然变得正经,“既是佛不渡众生苦,那便自渡!” “是啊,佛不渡我,我便自渡,反正,总得过去!”喻子清觉得这话题突然变得正经,便忙抬头看看天,指指还有一大截的太阳,“走吧师弟,别再这傻站着了,怪晒的!” 祁珩没听懂什么叫“怪晒的”,却见喻子清有意转移话题,便点点头,跟上了喻子清离开的步伐。 “杜蘅,小叔是怎么遇上你的?”喻子清冷不丁的开口问道,把默默跟在身后在脑海中梳理着宋允这几日教他的功法的杜蘅给吓得叫出了声。 喻子清掏掏耳朵,凑近杜蘅,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小叔都把你留在我身边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怕我啊?哦,不对,你说过,你不是怕,你是说你介意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尊卑有别!”祁珩在一旁默默地说道。 “对对对,就是尊卑有别!”喻子清装作恍然大悟之状,“我跟你说啊,什么尊什么卑,大家不都是吃喝拉撒睡的吗?神仙还有闹肚子的时候,何况是人,你啊,想那么多干什么!” 祁珩看着喻子清一脸“我既是真理”的样子微微有些头疼。不是说喻小王爷懂音律识大体为人谦和文雅的吗?这,哪里像了?除了是个人,还是个男人以外。 祁珩想起自己六岁那年文苑王来信问候家中之景时顺便提到了喻子卿,自己虽没看到书信的内容,却整日被父亲洗脑,满嘴都是在夸赞喻小王爷如何优秀,如今想来,莫不是父亲不识字? 还是喻子卿是故意的故意装疯卖傻可是又有何用再说这人看起来应该是真的傻才对。 刚刚舒展下去的眉头又紧凑到了一起。喻子清见祁珩的眉头变来变去的,心下生出调戏一二的心思,便蹭上前,勾过祁珩的小脸,满脸意味不明的笑, “怎么了我的小媳妇,给夫君说说?” 还没得意到半分,手便被祁珩狠狠的打开,喻子清看着手背上泛起的几道红痕,嘟囔道:“不让叫媳妇就不让叫嘛,打人做什么,粗鲁!不跟你玩了!” 说罢又蹭回了杜蘅身边,继续开导着杜蘅,原本还有些顾忌的杜蘅,在喻子清三番五次的歪理邪说灌输之下,渐渐地也开始不理会所谓的尊卑有别了。 祁珩被一个粗鲁蛮横之人倒打一耙说了粗鲁之后,觉得以前府中夫子教与自己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既做君子,则应顾及他人之感,不行无义之事,不做无礼之举……”这些条条框框,在喻子清面前,皆是浮云。 “小王爷,小公子,再不走,这日头可要落了,晚了回去可要被王妃责骂了!”思源催促还在路上磨蹭的人,几人应声快步朝嵩圣庙赶去。 王府里的喻储修将喻储溪与祁珏支开,将东方祭带到了书房的密室之中。 “东方,我有事相求,还望你能答应!”喻储修将密室的门关上,又从书架上拿下一册书卷,在桌上摊开,东方祭随之坐下。 “王爷知道了?” 喻储修点点头,他知道东方祭所言何事。“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要借着我的生辰之日将昔日好友都聚集到府上来!” 他将手中的书信摆到东方面前,东方祭拿起一看,脸色忽变。“这…王爷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那是先帝在世时给我的,说如有一日嵩宁对我赶尽杀绝,便拿出这份文书,兴许还可保我后代一命,你也知道,我只有述卿一个孩子!”喻储修将书卷夹着的文书抽出,将文书放到了东方祭手中。 “这个东西关乎嵩宁的命脉,若是他不肯放过述卿,那么,还麻烦你,将其取而代之!”喻储修几乎是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 “还有,怀瑾,也就拜托你了,他没有经历过兄弟之间的尔虞我诈,若是没了我,他,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如初的活着。” 东方祭将文书收入胸口衣襟处,“你就不想反了他吗?他既然对你如此,你又何必顾及兄弟情分,有我,还有祁珏,朝中还有些许与我交好的权臣老臣!” “东方,你不懂,我无心坐上那个帝王之位,若是我坐上去了,我只有述卿一个孩子,那述卿必然又要接下那个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之位,我不忍心,我宁愿他像个山林野夫一样好生快活的活着!” 喻储修嘴角撕开一抹苦笑,“让他投身于皇家本就是一桩孽缘,我不想为了自己活着,而将他送上一条他并不想走的路!” 可你们,也不是自己愿意投身于帝王家啊! 东方祭在心中长叹一声。 谢谢支持。 今天也是爱祁珩的一天。 第17章 Chapter17 “你这是在交代后事!为什么就不能自己留下来做这些事情?我说了,我们有胜算!”东方祭微微提高音量,他不解,很不解,为什么,要任人宰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要我死,我就得死,我说了,那条路,我不想走,述卿也不想走,只要我死了,嵩宁就能安心,他安了心,自然就不会再对述卿留有注意了!”喻储修摇摇头,满身都笼罩在一股寂寥之中。 “糊涂!活着不好吗?你偏一心想着死!怀瑾知道了得有多难过!自己兄长,把自己的后路都铺好了,自己安生的苟活在兄长留下的庇荫之下,他会怎么想?述卿会怎么想?” 东方祭有些忍无可忍,他豁然站起,失手将面前的木桌直接拍成了两半。喻储修依旧苦笑着,东方祭却觉得他此时的笑无比的刺眼! “我把柳佩佩和萧颐恩都带来了,宋阳此时也在迦南,如今祁珏也在,他喻储辛派来的窝囊废能对你做什么!” “我说了,东方,我不死,迦南,将会是嵩宁王朝的人间地狱,若是没了我一个,救迦南百姓与水火之中,那便死得其所!”喻储修站起身,面色平静的看着东方祭,仿佛接下来面对的,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你……”东方祭气急,他又失手拆了一个书架,喻储修有些心疼,他走过去拍拍檀木书架,“哎,可怜你了,被东方打成这样!” 东方祭见喻储修此时还能开玩笑,心里的火没有怒涨,倒是有些熄了下来。 “东方,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喻储修与东方祭走出密室,“我还记得,那时候你才比述卿大个五六岁吧,也就思源那个年纪,从那个时候起,你满眼都是怀瑾,我看得出来!” 东方祭正欲开口,却被喻储修打断,“对了,此事不要告诉祁珏,让他在花灯节之后平安返回长安城,我不想让他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有他的难处,不想因为我而让他难做!” “知道了,你确定就要这样被嵩宁帝……”东方祭隐去了接下来的话,双眼看向了书房门口。 云沐安端着一壶花茶与一碟小菜走了进来,见二人刚从密室出来,也不多问,只道:“见你二人不在了席上,想着应是来了书房,又喝了酒,便给你们带壶花茶来冲冲!”便离开了书房。 “这事,王妃知道吗?”东方祭看着云沐安落寞离开的背影问道。 “知道,她早就知道了,她太过聪明,我瞒不住她,也不想瞒她!”喻储修给二人倒上花茶,坐到桌边细细品着。 “那……” “若是我没了,想她也不会独活,只是苦了述卿,以后世事浮沉,皆要一个人去面对了!”喻储修虽于心不忍,但更不忍十一岁的孩子就此殒命,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多说了,你可以放心,怀瑾和述卿,我定会保全!” “那我就以茶代酒,谢过你了!” 云沐安神色恍惚的站在院中看着前厅熙熙攘攘的人群生出一种恍然若世之感。明明昨日还其乐融融的一家,再过几日,便会阴阳两相隔。 小丫鬟拿着披风走上前替她围住披风又系了个好看的结,“王妃,院里风大,要不回房间休息吧?” 云沐安揉揉小丫鬟的小脸,努力攒出一抹笑来,“沐晴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呢,打的结啊,一次比一次好看!” 沐晴脸红的低下头,“那是因为王妃花容月貌,我笨手笨脚的,还多亏了王妃不嫌弃!” “好了,送我回屋吧,站了一天有些累了!” 沐晴挽过云沐安的手,小心的将摇摇欲坠的云沐安扶回了房间。对镜卸妆时云沐安说了一句,“沐晴,你走吧!” 沐晴闻言立马跪倒在云沐安面前,“王妃这是要赶我出府了吗?沐晴犯了什么错沐晴会改正的,求求王妃不要赶沐晴走!” 云沐安神色微恙的扶起沐晴安抚道:“沐晴没犯错,我也不是要赶你出府,只是这一会天一会地,我是怕连累了你们!” 沐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一手抹开,一手又抹了上来,“我…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一会天一会地,我只知道王爷与王妃救我于水火之中,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又给了我糊口的差事,这莫大的恩情,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起!” 沐晴抽抽噎噎的讲完一段话,直接哭出了声,云沐安蹲下将她抱在怀里,细无声的安抚着。 “王妃现在让沐晴离开,沐晴死也不会离开王妃半步的!”此时的沐晴顾不得尊卑有别,她抱住云沐安有些削弱的肩膀放声大哭起来。 “好好好,那就留下,到了下面,我与王爷,也只能给你们赔个不是了!”云沐安脸色苍白眼神混沌,她脑中很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喻子清四人来到嵩圣庙之后特意避开了住持,若是住持见是喻子清,必然又要拉住几人叨叨半天,干脆避开,这样耳根子也能落个清净,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几位小少爷是来烧香祈福的吗?”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妪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竹篾,里面装着红香、纸钱、还有祈福带。 喻子清走上前左看看右看看,又挑挑捡捡半天,先是拿了四炷香,随后又嫌少,便拿了一把,再要了一堆纸钱,祁珩则是拿了一副祈福带,又去找了一个僧人借了笔,在上面写下了什么。 喻子清和拿着一把香进了庙堂,他无比虔诚的跪下,嘴里念念有词的道:“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在上,请受小爷…请受信徒喻子清一拜,自我被雷劈穿越之后这里便没个雷雨天气,还请二位行行好,让雷公电母来此劈劈雷下下雨什么的,好让信徒我再被劈一次,劈回我原本的世界吧!” 杜蘅和思源站在他身后皆是一脸奇怪的看着喻子清嘟嘟囔囔的,细听又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不听那声音却像是苍蝇的嗡嗡声一般不绝于耳。 不堪其扰的思源扭头就去找祁珩去了。杜蘅则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的主子多么的像一只苍蝇一样嗡嗡的乱叫,自己也会尽忠职守,好好的待在主子身边。 喻子清磕完头上完香,起身拍拍自己的衣角,叫上杜蘅去寻祁珩与思源。 喻子清和杜蘅在院里兜了一圈也没发现祁珩和思源的踪影,“杜蘅,你说远山师弟和饮水思源二人跑哪里去了?” “嗯?小王爷你说什么呢?”杜蘅一脸疑问的看着喻子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这个榆木脑袋!当然是祁珩和思源了!你我都找了一圈了还没找到,你说他们能跑哪去了?”喻子清扶额感叹自己这个随从的确需要多读点书了。 “小王爷,会不会是祁公子嫌你速度太慢,已经在外面等着你出来了?”杜蘅听明白喻子清的问题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喻子清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觉得自己和随从的脑袋还是蛮好使的,毕竟还挺了解自己的秉性。 祁珩与思源并排站在嵩圣庙门口等着喻子清和杜蘅出来,等了半天却也不见人出来。日头越来越低,天色很快便会暗下来了。 思源嘴巴闲不住,旁边偏偏站了个闷葫芦,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后悔撇下话多的小王爷而去找没话的祁小公子了。 “思源,可否请你去看看师兄他们还在不在里面!”祁珩有些等不下去了。 万一这人玩心大发又像上次一样坑自己一把。 思源求之不得,慌忙点头朝庙里跑去,见思源走的极快,祁珩心中微微起了快意,很快那人就要出来了,自己便可以回王府叫父亲回客栈了,或者是自己先回客栈也行。 思源进去找到喻子清时喻子清正在与方才遇上的老妪相谈甚欢。几经询问之下终于知晓这老妪与方才路边花茶小摊的老者是一对夫妻。 喻子清算了算两人结婚的时日,暗自感叹了一声,都金婚了感情好如此好,真是让人羡慕。 那个世界的爱情保鲜期哪有这里那么长。那是一个速热速食的时代,结婚离婚好似家常便饭一样,感情破了不是想着如何去修补,而是想着换下一个。 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说的,便是这样的爱情吧。 喻子清蹲坐在老妪旁边认真的听着她讲起以前老者仰慕她时的事情。 老妪是个大家闺秀,而老者不过是个穷书生,除了会读圣贤书无一技之长,又是个家徒四壁的穷鬼,老妪父母自然是不答应二人结亲。 那时的人家讲究门当户对,老妪父母又替老妪说了一门亲事,老者伤心难耐,奋起苦读,在老妪成亲之日,他远远的跟在老妪的花轿后面,送她送到了新郎官家门口。 他正欲伤心离去,转头便看见了远远地穿着丫鬟的衣服的老妪正在柳树荫下朝着他笑。 老者便带着老妪离开家乡来到了迦南。 管他什么前程锦绣什么荣华富贵,老者在重得所爱之后不再执着于考取功名,而是与老妪在迦南落下了脚,从此过上了二人最想要的日子。 第18章 chapter18 “这人活着啊,都会遇到一个为了你而奋不顾身的人,就像我为了他,不惜远走他乡,离开了父母,就像他为了我,放弃了自己一直追求的仕途,与我待在这迦南城里,安安稳稳的过了一辈子!”老妪还在侃侃而谈。 喻子清一动不动的坐着。 思源凑上前看了一眼,却发现喻子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还好沉浸在喜悦里的老妪并没有发现,才不至于让几个人都难堪。 思源一把推醒喻子清,后者惊醒过来,又毕恭毕敬的蹲坐好 ,一脸期待的看着老妪。 思源内心:真能装。 外头等着的祁珩已经没了耐心,提起衣摆便离开了嵩圣庙,沿着方才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路边花茶老者见到祁珩一个人回来便招呼他进来坐坐再走,祁珩看着日头有些犹豫。 老者却不管那么多,“哎呦,怕什么,我家老婆子到现都没从嵩圣庙回来了,你一个男子汉,还怕在外面多待两个时辰?” 他将祁珩按在凳子上,自己则是手脚麻利的泡了一壶花茶,端到桌边,拿出了两个碗,挨个满上。 “小公子这会就陪老朽喝会茶,待你的朋友来了,再一起回去便可!” 祁珩见到花茶之时便挪不开脚了,就算此时喻子清几人来了,他也要喝完这壶再走。 老者是个自来熟,又读了好几年的圣贤书,交谈起来很是对味。不知不觉间,他从天文讲到地理,又从为官之本讲到治国之策,祁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腔,心中暗想这壶花茶与方才的花茶应该是两个品种,不过都挺好喝。 “您是说您夫人还在嵩圣庙没回来吗?”祁珩适时打断老者的话,怕他再讲一些先生昔日讲过的东西,自己真的已经听了太多次,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 “哦,对啊,往常我与内人都是一同回家,不过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个时间她已经回来了,怎么今日却不见人影了?”老者起身探出头往嵩圣庙的方向看了看,又坐回祁珩对面。 “许是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我再等等便可,反正你那朋友也没来,你也别着急走,就当陪陪我老头子!” 祁珩边往嘴里灌花茶边点头,“看得出老伯对您内人十分的在意,可否说说您二人的往事呢!” 老者闻言来了劲,开始娓娓道来。他讲的与老妪告诉喻子清的差不多,但是又有着有些出入。 比如自己当时跟花轿后面转身看到老妪时老妪满脸的泪,哭着要让他带着她私奔,再比如自己想去官场打拼却被老妪阻止而留在了迦南,自己壮志未酬却已垂垂老矣。 他还特意嘱咐祁珩若是一会老妪来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自己同他提起过这些事,老妪脸皮薄,不喜欢提这些陈年往事。 祁珩不疑有他,乖乖点头。 老者甚是欣慰的看了一眼懂事的后生,起身又续上了一壶水。祁珩也不阻止,他还是想多喝一些。 毕竟等花灯节一过,自己便要回长安城,从此离这迦南千里,想要再来,恐已无多少机会,也无理由前来。 过了一会,他终于听到一阵吵闹声由远及近,老者也听到了老妪的声音,赶忙迎了出去。 祁珩也听到了喻子清的声音,但他没动。对于这种不守信用之人,出去迎他做什么。 “哎呦小远山,师兄在庙里与老奶奶话起了家常,这一下听入迷了,就把你给忘了!抱歉,抱歉啊!”喻子清来到小摊前发现祁珩坐在里面,慌忙将背上老妪的竹篓放下跑了进去。 “忘记了我倒是无妨,不过师兄,你这眼睛,莫不是有什么眼疾?”祁珩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看着喻子清的双眼问道。 这是祁珩第一次正对面的看到了喻子清的双眼。眸色很淡,眼角弯弯的,好似一直在笑着。 喻子清觉得祁珩的眼睛真好看。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有眼疾呢?要知道自己一不近视二不远视三不是红绿色盲四没有青光眼白内障,怎么就成有眼疾的了? 他走到祁珩旁边坐下,“小远山,你怎么看出来我有眼疾的?” 祁珩别扭的转过身,清了清嗓子,“若不是有眼疾,你怎会没发现天色已经暗了呢?” 喻子清闻言恍然大悟,这合着小远山是在抱怨自己误了时间啊!他假装委屈的道:“哎呀,装了这么久被你给发现了,我是有眼疾,而且还不轻呢,榫卯说,可能再过两月我这双眼可能就要彻底失明了呢!” 祁珩向思源投去询问的眼神,思源刚刚得了喻子清的指示,无论自己在祁珩面前瞎说什么都要一概点头,随即思源点了点头,祁珩就那么信了。 “那…要不要我求父亲或者大哥去帮你寻名医……”祁珩话说到一半,别喻子清快速打断,“要是能治好,你觉得我父亲会不会帮我去找吗?” 一句话问得祁珩有些哑口无言。他机械的点点头,“也对,但是看过的人多一些对你的病症也会有更多的了解……” “哎呀,我都说了我这眼疾没法治,再多的人看了也是无济于事,况且我也不想欠你人情,所以就不要操心这个了!”喻子清心中暗想你倒是给我转一个话题啊!要是你真把人带来了我不就穿帮了? 祁珩心中被骤然放大的却是喻子清那句“我也不想欠你人情”。他久久回味着这句话,在很久的将来喻子清天天欠他人情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被喻子清耍了好多年。 “也罢!”祁珩松了口。 喻子清长出一口气,暗中朝思源竖起了大拇指,思源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再看着二人,而是去了路边同杜蘅一起干站着。 “我都说了我是跟这几个小公子在那摆了会龙门阵,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正在收拾小摊的老妪突然骂出了声,老者连忙道歉要她小声一些,老妪不干,继续说道:“我都这样子了,糟糠之妻,还有谁能来跟我勾三搭四的?你个老不死的,成天疑神疑鬼的,我看你是舒服日子过多了!” 老妪又骂了两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拿出了一个鸡毛掸子,撒开手就往老者身上招呼,老者一边惨叫一边躲开。 喻子清支着下巴看着热闹,“感情真好啊,五六十年如一日,人生若是都能如此般只如初见,那该少了多少的伤心之人!” 祁珩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第一次觉得喻子清说了一句人话。 “老婆子,你就在这几个后生面前给我留点脸面吧!”老者低声哀求道。老妪看了看喻子清几人,拿着鸡毛掸子指向喻子清,“若是你们以后不听家里人的话 就该狠狠地打!” 说罢作势又要去打老者,老者慌忙跑开,与思源杜蘅站到了一起。三人排排站着。 “以后可别惹怒了你的房里人,不然要遭毒打的!”喻子清靠近祁珩的耳朵,悄声道。 祁珩耳垂微红的往另一边挪了挪,心想这人果然正经不过片刻,以为稍微正常了些,却又开始犯病了。自己的房里人自己自然会好好疼爱,哪里用得着他来教。 喻子清不知道祁珩心里在想什么,兀自开心的抖着腿,脑中想象着有朝一日祁珩被他的房里人拿着鸡毛掸子打得他抱头鼠窜的样子,想想都很好笑。像祁珩这样的小正经,怕是被打了也会闷不吭声的站那让人继续打。 “小王爷,小公子,再不回府王妃要担心了!”思源进来催促二人回去 ,此时日头已经下了山,天边只剩下一些残光,若是再耽搁,天色就要黑了。 祁珩闻言朝两位老人辞别之后便出了小摊,他倒是知道父亲压根不会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自己那个酒量极差的父亲喝醉酒,然后在宴席上大肆宣扬自己与喻子清曾有过婚约之事。 这也不是他杞人忧天,早在长安时只要父亲一喝醉酒,提起的必然就是此事。提多了自己居然也曾有些好奇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一见,不说也罢,说了伤身。 喻子清见祁珩起身也连忙追了出去,自己这几天坑这个小公子坑了太多次了,万一真把人家给惹急了,还保不齐他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小祁珩急了万一真打算嫁给自己那可怎么办? 祁珩走得极快,喻子清有些跟不上,更别说瘦弱的杜蘅了,杜蘅在后面跑的直喘气,后来实在追不上几人,只好停下追着几人的脚步,慢悠悠的往王府走去。 走到半道上又遇见了被二人撇下的思源,两人深情的对望一眼,又同时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二人下定决心,慢慢走回去好了。 喻子清可不敢把祁珩一个人放回王府去。这样要是被父亲或者母亲看到了,肯定会说自己瞎胡闹,不懂礼数,把客人一个人丢在一边。虽说父母都很温柔,但他也不想看到他们还为他费心。 “远山弟弟~远山弟弟~等等述卿哥哥啊~”喻子清在祁珩身后一边乱叫一边追着祁珩的步子,走在前面的人听了这话之后脚下的速度更快了,喻子清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同时暗骂自己嘴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王府。 王府的酒席宾客早已散去,只留下了几个喻储修的好友,还有那个自称龙在天的美女那个咸猪手大叔。 柳佩佩一见祁珩喝喻子清和祁珩回来,心下又生出些许调戏的意思,脸上随即展露出一抹坏笑,片刻见一抹绯色身影便飘到了二人面前。 明明放存稿箱了,又没发出去。。 第19章 Chapter19 祁珩头皮发麻的看着绯色身影,很自觉的躲到了喻子清身后,柳佩佩却也不怪,这个小正经的祁小公子,被他亲爹给卖了个连亵裤都不剩了,也是挺惨的。 “龙姐姐,找我二人有何事吗?”喻子清又露出小孩招牌式微笑,这样的笑脸很讨人喜欢。 果然,柳佩佩闻言乐得在他脸上掐了两把,笑道:“哎呦喂,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可爱的了,要是你再大个几岁,铁定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 “你就做梦吧你!都比人家大上两轮的人了,还那么春心荡漾,可真不负了你柳佩佩采花大盗的盛名!”萧颐恩又适时的冒了出来,语言之间满是酸酸的味道。 “什么叫大了两轮,萧颐恩,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娘今年也不过是花信少女,哪里比小王爷大了两轮了?你就不怕你先生掀开棺材板爬出坟墓来削你!” 萧颐恩被柳佩佩骂了一顿碰了一鼻子灰,他些许尴尬的摸摸鼻子,“行行行,你柳小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柳佩佩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白了萧颐恩一眼,萧颐恩连忙灰溜溜的走开,柳佩佩转身正欲同喻子清二人再说话时,人便不见了踪影。 “萧颐恩!老娘跟你没完!” 在院子里溜达着的萧颐恩顿时感觉自己后背渗出了滴滴冷汗。 喻子清在柳佩佩转头臭骂萧颐恩时抓着祁珩便往云沐安的房间跑去,听钱庄说她有事要跟自己交待,但是把祁珩一个人留在柳佩佩面前他有些担心。 到了云沐安房间门口,祁珩挣脱了喻子清的手,他握着微微泛红的手腕,“师兄,这是王妃的房间,我不便进去了!”   喻子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人拽到了门口,他看了看祁珩的手腕,“疼不疼?不好意思啊,刚刚太急了没注意!不小心弄疼你了……” “那我先走了!替我向王妃问个安!”祁珩点点头,有些冷漠疏离。 祁珩离开后,喻子清稳稳心神,敲了敲门,沐晴很快开了房门,“小王爷来了,王妃正在里面等您呢,快些进去吧!” 沐晴在喻子清进门之后便把门关上了,然后守在门口。王妃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母亲,听钱管家说你痛风又犯了?”喻子清走上前,替云沐安揉着头,动作很轻。 “许是今日宾客众多,又吹了些风,有些难受,也不是什么大事!”云沐安握住喻子清的手,将他引到旁边坐下。 她伸出手抚摸着喻子清的脸,极尽温柔,就像是在挂念担心即将远行的孩子一般,喻子清眼底起了一片雾气。 他在那个世界不曾得到的亲情,在这个世界里短短的两个月,他都得到了。 “子卿啊,若是以后父亲母亲都不在你身边了,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啊!”云沐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偏偏发红的眼眶让喻子清不想察觉有异都难。 “母亲……”喻子清喉头酸涩,艰难的开口。 “子卿,是父亲母亲对不起你……”云沐安情绪再也难以控制,哭出了声。喻子清起身将云沐安抱在怀里。 “母亲,父亲与您赐予了孩儿生命,教我做人,教我识字明理,又呵护我成长,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云沐安不再说话,无声的伏在喻子清怀里流着眼泪,喻子清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将会发生什么,心中的不安之感越来越浓烈起来。 过了半晌,云沐安似乎累了,她推开喻子清,“子卿,叫沐晴进来,你先走吧,不要告诉你父亲我今日同你说的这些,知道了吗?” 喻子清点点头,又宽慰了云沐安几句,随即出了房间,见他一出来,沐晴也顾不上与他行礼,而是直接从他与门的缝隙里蹿了进去,随即喻子清听到了云沐安痛彻心扉的恸哭声。 王府不会是摊上什么大事了吧?这电视剧里都那么拍,什么小王爷是皇帝的私生子,被太子知道了之后对王爷一家赶尽杀绝之类的。又或者是在江湖中有什么仇家,被仇家上门寻仇之类的! 但不是有东方祭祁珏他们吗?几人联手还赢不了吗?那对方得是什么来头? 喻子清浑浑噩噩的,思绪很混乱,恍然之间撞到了一个人。喻子清抬眸便发现自己好巧不巧的又撞祁珩身上来了。 祁珩见喻子清出来,正欲上前跟他道个别,等花灯节时再见,怎知这人心不在焉,连自己走到他面前了都不知道,真是一腔热情喂了狗! 自己本想兀自离开,可父亲说论礼数要同小王爷说一声方可离开,遭不住喝酒一杯倒的父亲的万般烦扰,他便来此等着喻子清出来。 “远山,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在那!”喻子清双眼满是迷离,祁珩本见到他胸襟处的水渍有些嫌弃,但他想起喻子清自己说还有思源作证之事时,心里却生出一丝心疼。 喻子清有眼疾,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还会失明。 到了那个时候,他撞到的人,会对他怎样! “无事,我就是来向小王爷说一声,我与父亲先回客栈了,待到花灯节时再来叨扰一二!”祁珩语气平淡的说完,浅色的眸中中倒映着喻子清失了血色的脸。 “是吗?那到时候我带你去逛逛吧!我现在有事要去找我父亲,就不送你了!”喻子清匆忙撇下还欲说什么的祁珩,匆匆朝前厅跑去。 他想问喻储修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云沐安会给自己道歉?为什么要把祁珩他们留到花灯节后,又为什么都拿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跑到前厅时喻储修正与东方祭几人交谈。见他匆忙赶来,喻储修起身朝他走去。 东方祭眯眼看了一眼喻子清,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喻储溪,后者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这几个人在瞒着自己做什么。但是又一个人都不告诉自己。 “述卿,你怎么来了?”声音如同以往,丝毫没有异处。但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怜惜与不舍。 “父亲,我有话想问您!”喻子清看看堂上坐着的人,靠近喻储修小声的道。 喻储修看着喻子清神情有些不对,心下便知应是云沐安同他说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述卿,为父知道你想问什么,若是你想要知道答案,就答应父亲,若是以后你变得孤身一人,也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就不能让我知道吗?您知道,母亲知道,就连沐晴也知道,你们为什么就瞒着我一个人”喻子清的声音开始哽咽,他不想失去啊。 得来不易的东西,为什么失去的那般容易。 “述卿,听话,这些事情,现在还不是让你知道的时候!”喻储修无奈道。 喻子清有些气急,当下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又觉得这样太没种了,就憋了回去,“父亲,既然孩儿已经知道会有事发生,这样告诉我与不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吗?” “对啊,告诉你与不告诉你没什么区别,既然你懂这个道理,就别再问了,知道了吗?”喻储修将喻子清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也堵死了喻子清接下来的话。 “王爷,小王爷,我们三人先离开了,花灯节时再来府上!”东方祭见喻储修半天不回来,便带着柳佩佩与萧颐恩出了中堂,到院中与喻储修辞别。 喻储修点点头,几人便离开了。喻储溪也从中堂跑到院里,就这样一高一矮两人看着喻储修,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 “哎,你们俩啊,回房间休息吧!”喻储修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喊道:“思源,杜蘅,把阆肆王爷和小王爷带回房间歇下!” 二人应声上前把各自要负责的主子生拉硬拽的带了下去。 “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杜蘅先是拉着喻子清走了一路,见喻储修已看不见二人,便放开了喻子清。 “杜蘅,你说这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会是什么?”喻子清呆呆的看着天空。月色如水,旁边还有点点星光闪烁。一切显得静谧甜美,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景色之下,会包藏多少亡魂。 “杜蘅愚钝,漂泊数月,食不果腹的日子真让人这辈子都不想再去想起体会,外祖母在我身边活活饿死,兴许就如思源哥哥所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 杜蘅站在喻子清身后,一人看着苍穹,一人望着背影。 “是吗?你与母亲说的一样,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过一次的人,是应该更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啊!”喻子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尽数吐了出来,如此往复几次,他内心的不安有了些许平息。 “小王爷你在说什么啊?”杜蘅被喻子清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活着不活着,什么死过一次。 “没什么,杜蘅,你会像宋允和容楚陪在小叔身边一样陪在我身边吧?”喻子清转身看着杜蘅,眼神之间满是坚毅。 杜蘅被喻子清这些话搞得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我跟王爷发过誓,也跟宋允哥哥发过誓,会一辈子保护小王爷,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哪怕为你而死,我也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喻子清闻言笑了,笑得很真诚,他点点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杜蘅的前额,“谁要你去替我死了,我只是想要你,跟我一直一条心,永远不背叛我,做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 “小王爷,我会的!” 年少的杜蘅在面对自己少主人时郑重的许下了忠其一生的诺言,却也终其一生的跟在了喻子清身边。 事变前两天~ 小剧场—— 祁珩:师兄,你能不能别在上面? 喻子清:为什么?我就要在上面待着怎么了? 祁珩: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待在上面挺冷的,风那么大,赶紧下来吧! 喻子清:哦,好,我跳下来了,你接着我点,别把我撂地上了! 第20章 Chapter20 花灯节当日。 祁珏带着祁珩一早就到了王府侯着几人出门游赏。喻子清有些浑噩的过了一日,此刻还在与周公下棋下得正酣畅淋漓。 喻储修见只有杜蘅一人出现在前厅,便让杜蘅带着祁珩一同前去把喻子清带来,祁珩本想拒绝,却又不想令喻储修难做,只好暗忍暗受的同杜蘅一起去了和风院叫喻子清起床。 “小公子,你这两天是不是很烦我家小王爷啊?”杜蘅乖乖的走在前面带着路,余光偷瞄见祁珩微青的脸色,慌忙问道。 “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并不是对你家小王爷不待见,你且带路便是!”祁珩缓缓脸色,声音放温柔了许多。 “小公子是初来迦南不适应吗?”杜蘅也不管祁珩有没有听进去,自说自话道:“我与小公子差不多前后几天到的迦南,刚到的时候我也有些不适应,但是我从小糙习惯了,小公子肯定受不了,毕竟长安不比这穷乡僻壤!” 祁珩倒是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心中只觉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在喻子清身边待了多久就变得跟他一样话多! 说话之间就到了喻子清门口,杜蘅停住脚步,让祁珩上前。祁珩狐疑的看了一眼杜蘅 ,后者只好开口解释。 “我这做下人的,不方便进小王爷屋里叫他起身,既然小公子一同来了,那便只好劳烦小公子代而为之了!”杜蘅替他将门打开,又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 大有一种你快进去我就在这等着的意思。 祁珩心中暗叹无数次,这贸然进入别人房间的事,他还是第一次做。虽然在长安时大哥若是在府中,也经常乱闯自己的房间。 “师兄—师兄!喻子清—喻述卿!”祁珩尝试换了几次称呼,而榻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甚至微微响起了呼噜声。 “真是站无站像睡无睡相,粗鲁!”祁珩一挥衣袖,便要离开。 “谁啊?谁大清早站我床边说我粗鲁?”喻子清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前面站着一个人影,有些飘忽,不过这身紫色衣袍,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在哪呢?想不起来了。 “王爷让我过来喊小王爷起身,如今小王爷既然醒了,那我便先离开了!”祁珩的声音尽数飘进了喻子清耳中,他一个抖激灵,使劲揉着眼睛。 眼睛被糊住了! 听到祁珩就要离开,喻子清慌忙爬起来,却因为视物不清,从榻上滚落了下来,吃痛的喻子清在哼哼唧唧的同时还不忘坑祁珩一把。 “师弟,师弟,先别走,我看不见了,你要是一会出去的时候见到杜蘅了,你让他来带我去前厅!” 喻子清蹲坐在地上揉着快被砸成了四瓣的屁股,祁珩看着喻子清稍显狼狈的模样心蓦的一软,还是上前将喻子清扶了起来。 “不用叫杜蘅了,他此刻就在外面!”祁珩将喻子清扶回榻上,“你的衣裳在哪?我替你拿来!” 喻子清揉了半天被糊住的双眼指了指自己的衣阁,“我要穿那套紫袍,再帮我把那个木匣子里的玉佩拿来,我要带着!” 祁珩照办。 “师弟,你说我这眼睛视物不清,不好穿衣裳啊,要不,你帮帮我?”喻子清没放过一丝一毫能坑祁珩玩的机会。 他觉得祁珩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开心果子。 不出所料,祁珩气得将衣裳扔在了屏风之上便离开了喻子清的房间,到了门口见杜蘅还傻不愣登的站在那,“小王爷无法自行换衣裳,你进去帮他一下!” 杜蘅狐疑的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喻子清正在从屏风上扯下自己的衣裳,又怕祁珩突然回头,他赶忙闪身进屋,“我这就去帮小王爷换衣裳,先失陪了小公子!” 门在祁珩身后以瞬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被杜蘅关上,祁珩往后看了一眼,便离开和风院,去了前厅。 “小王爷,您又忽悠小公子了?”杜蘅开始替喻子清穿好衣裳拉紧束腰,又将玉佩挂了上去,“刚刚小公子出去的时候,可是满脸的不悦啊!都写在脸上了!” 喻子清整好以暇之后抖抖肩膀,“我没有啊,是他自己不肯帮我穿衣裳的,又嫌弃我,自个就走了,我有什么办法!” 杜蘅点点头,“确实不是小王爷的错!” 喻子清看着这个跟自己越来越像的杜蘅有些失笑。 “杜蘅,去吧木匣里的另一个玉佩也拿上,等会送给远山吧!”喻子清拿过这两日一直被自己闲置在一边的白露擦了擦,“他来迦南这些时日,还没正式的送过他什么东西呢!怎么说也是师兄弟一场!” “小王爷,我看小公子挺烦你的!”杜蘅跟在喻子清身后出了房间又顺手关上了门,想起了刚刚祁珩的脸色便出声好心提醒着自己的主子不要去触了祁珩的逆鳞。 “这你就不懂了吧!”喻子清停下脚步,揽过身后的杜蘅,“越是烦你呢,越说明他心中有你!这人都这样,死傲娇!” 杜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小王爷要小公子把你放在心上有什么用啊?小公子又不是女子……” 喻子清闻言神色变得一言难尽。 是啊,他祁珩是个带把的,自己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带把的,让他把自己放在心上做什么 喻子清低头看了自己这一身基丨佬紫,有些慌张。 “小王爷,怎么了?”杜蘅见喻子清脸色刷的白了又刷的红了,以为喻子清被祁珩给吓出病来了。 “哦哦,没事,走吧,再晚点过去我怕又要被祁珩给记恨上了!”喻子清咬咬牙,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到了脑后。 祁珩不过一个十岁还不到的小鬼头,自己活了二十余载,难道还不是一个小娃娃的对手! 杜蘅点点头,表示很欣赏喻子清还有些自知之明,恍神之余见喻子清已经走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喻储修宽见到姗姗来迟的喻子清倒是并未生气,他招呼了几人之后便出了王府。 云沐安的神色变好了很多,喻储修则是满面的笑容,像是在进行一场最后的盛宴。 期间喻子清与祁珩分开了一会,喻子清这两天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惴惴不安,他饶有兴致的在各处商贩的小摊之间游走着,挑挑捡捡,不一会儿自己和杜蘅手里满满的都是干花茶和各种小玩意。 祁珩在一边不停地朝商贩询问着何为风信子,在他快要确信喻子清是在骗他的时候,终于在最南边的一个小贩嘴里,听到了所谓的风信子。 小贩告诉他风信子是从遥远的南端传入嵩宁王朝,早在好几年前,白色品种的风信子在迦南已经得到了培育,听传入的人说,有红有蓝,只是如今也未曾培育出一株两株来。 “看来他的确没骗我!”祁珩暗自言语,在小贩精明又有些迷惑的注视下他拿起包好的一束花,付了银两回去找祁珏。 自己从长安来时并未带什么东西前来,这把风信子是把干花,留给他也好做个纪念。 祁珩转身走出两条街之后发现一个令自己有些啼笑皆非的事情。 自己居然在这街上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方才与父亲散开,又没带个随从,这下只能靠自己瞎转回去了。 但愿运气好一些,别碰上喻子清。 往往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祁珩正站在街道中心寻思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身后便传来那个让人听了心烦没听到又有些想听到的声音。 “小祁珩~祁远山,你怎么在这里!”喻子清和杜蘅抱着满怀的东西正慢悠悠的往回晃悠时想着绕个道回去,好巧不巧的就看见祁珩一人拿着一束花站在街道中心,还站得笔直。 “我……”祁珩脸色微变,耳垂开始发红,“我来买花!” “哟,这是要送给心上人吗?”喻子清双手没空,嘴巴倒是空得很,他欺身上前用下巴指指祁珩手中的花,“这是什么花啊?” 祁珩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不识得这花叫什么名字吗?” “我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喻子清话音刚落便立马闭了嘴。 完了,自掘坟墓。 他努努嘴,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去,却被祁珩一把拉住! 祁珩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倒是说说,风信子长什么样子啊?” 喻子清脑袋里的齿轮飞速旋转起来,想必祁珩刚刚是挨着人家小摊问有没有风信子这种花,还遇上了个无良商家,这小子,又被骗了。 这风信子可是“西洋水仙”,你这王朝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花,闭关锁国还没到你们身上但也不可能那么超前连外境的花都引进了。自己当时就是胡扯给他听而已,哪知道这人对风信子这么执着! 要说你这束花是唐菖蒲我都信了。 喻子清连忙转移话题,“小祁珩,帮我拿点东西呗,我拿不动了!” “我看你挺有力气的,这束花,你也代劳一下吧!”祁珩重重的将花束拍到还剩一点空的喻子清腋下,大步朝前走去。 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等着喻子清和杜蘅往前走去。 “哎呦~我的小师弟,就帮师哥拿一下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这样可就是压死师兄的最后一束花了啊!”喻子清走近祁珩,用屁股顶了顶他。 祁珩脸色突变,瞬间离了喻子清三尺远,“不知自重,死有余辜!” “……小师弟,别这么狠嘛!再说你又不是小姑娘,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喻子清依旧不知死活的蹭上去,祁珩又离他远了两步。 “小公子,你要是再不帮小王爷拿两件东西,他能搁这跟你闹一天!”杜蘅看不下去,上前小声提醒祁珩。 祁珩:我就算迷了路,还是那个酷酷的正经祁珩! 喻子清:你长得好看你说什么都对! 第21章 Chapter21 看着祁珩一脸阴郁的拿过自己手中的东西,喻子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土地主在剥削良农!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明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相见。 “小祁珩,笑一笑嘛!你看看你这张俊俏的小脸,要是笑一下能迷倒多少小姑娘,别老绷着个脸,这样小姑娘都被你吓跑了!” “小远山,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小姑娘啊!这两天有没有看上一个我们迦南的小姑娘呢?要是看上了我求父亲去帮你说说,好不好啊?” 祁珩很想把喻子清拍死,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砰!”喻子清的脑袋挨了一下,有些疼,但更像挠痒痒。 他转过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祁珩,“小祁珩,你居然打你师兄!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祁珩将手中的花又扬了起来,喻子清赶忙往前跑去,顺便朝祁珩做了个鬼脸,“你打不着打不着!” “小公子,你就由着小王爷去吧!”杜蘅拿过祁珩手中的花,又理了理自己手中的东西,尽量找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这两天心里埋着的事情太多了,需要找个当口发泄一下,我们只是下人,不敢越界,就只有小公子你可以让小王爷安心一些了!” 祁珩闻言看了一眼在前面摇摇摆摆的喻子清,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只是嫌他话太多了,像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无端惹人心烦!” “小王爷憋久了,他把话说完了就好了,小公子心真好,小王爷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福气呢!”杜蘅看看前面欢脱得很的喻子清,又看看眉头紧锁的祁珩,心中甚是欣慰。 喻子清很想在这条大街上走出一个六亲不认的步伐。能有多摇摆就多摇摆!但他有些害怕被身后的祁珩蒙头又是一下子打下来! 他乐悠悠的走在前面,祁珩与杜蘅跟在后面,他觉得自己此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两天心中的事情越积越让他害怕,心慌,又不想让喻储修和云沐安过于担心自己,他一直没在二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喻储修和云沐安死。 自己死了一次,又多活了两个月,享受到了以前活着的时候没有感受过的感情,认识了很多好玩的人,还得到了一把好剑。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他不知道若是喻储修和云沐安就那么没了,自己要怎么办 本是无亲无故,毫无羁绊之人,在两个月的朝夕相处之下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感情。 七情六欲之中,最难灭的,便是骨肉之情。 他无法知晓这个看似平静的王朝暗中有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但伴君如伴虎,何况自己的父亲,还是当初的太子。 他也不懂何为权术,上个世界的他也不过是毫无心机的活着,相信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 “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这刚活了俩月,就这么收回去了吗?”喻子清长叹一声,放缓脚步,等身后二人追上自己。 祁珩见喻子清忽然放缓脚步,肩膀又一耸一耸的,他记得祁墨哭的时候小肩膀就会一耸一耸的,他以为喻子清哭了,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喻子清不是在哭,而是在笑。笑什么呢?笑天道不公,笑自己愚昧无知,笑世事浮沉。 祁珩又觉得自己一腔真情喂了喻子清。 “哎,小祁珩,你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喻子清见祁珩追上来,以为他又要说道自己,连忙挪到街边一户人家的石阶前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 杜蘅很是心累的道:“小王爷,木匣在我身上呢!”说罢放下东西也坐到喻子清身侧,伸手将胸襟处木匣拿出来给了喻子清。 见祁珩怀抱着东西依旧笔直的站在那,喻子清看了看日头,朝旁边的空地上拍拍,“祁珩,坐下来吧!这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了!再说这里是迦南,除了我和杜蘅,没人知道你姓祁名珩字远山!” 祁珩皱眉,没动,依旧站着。 “你不坐也行,那你先把东西放下,怪沉的!”喻子清将祁珩手中的东西放到石阶上,又拿出一把淡蓝色的油纸伞,扔给了祁珩,祁珩万万没想到自己抱的那些东西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把油纸伞。 “撑着吧,你看你脸上全是汗,你又不肯坐,要是晒晕过去了我怎么像祁叔叔和父亲交代!”喻子清没好气的看了祁珩一眼,打开了木匣子。 祁珩这次倒是没拒绝喻子清的好意,他打开了油纸伞,左手撑伞,右手则是拭去脸颊边流下的汗珠。 一个半大少年,如墨的长发,笔挺的身姿,一身紫色外袍,一把淡蓝的油纸伞,烈日之下,微风拂过,喻子清一时间不由得呆住了。同时呆住的还有路过的小姑娘们。 “祁珩……这个,给你!”喻子清觉得喉咙有些干,他咽了咽口水,起身将玉佩放到了祁珩手中。 祁珩认出这个玉佩是今早喻子清让自己从木匣中拿出的那枚的另一半。他低眸看了看喻子清腰间系着的那枚,鬼使神差的,把自己手中的玉佩放到了喻子清腰间的那枚玉佩旁边。 随即他发现一个真相,有些接受不了。 喻子清的玉佩上是一条腾云驾雾的龙,而他手中的那块上,是一只迎风展翅的凤凰。 龙凤呈祥。 寓意虽好,但为什么,自己会是凤凰 喻子清也看出了祁珩的疑问,他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今早我让你帮我拿玉佩时你帮我拿了龙佩,那自然留在木匣子里的便是凤佩,这要挂还是要怪你啊!” 祁珩听了之后也觉喻子清所说不无道理,他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眼睛又能看见了?” 喻子清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要怎么园过去,他求救的看了一眼杜蘅,杜蘅见喻子清的谎言快要被祁珩戳破,也不想喻子清在祁珩那里留下个坏印象,只好出声替喻子清解围。 “小公子有所不知,小王爷这眼疾一般都是卯时到巳时不可视物,等到了午时便会开始好转,稍微能看清楚脚下的路,你看看他,现在眼中也是一片蒙雾,兴许到了戊时之后小王爷才能真切的看见你的脸呢!” 说完这些话不止杜蘅自己,就连喻子清都对杜蘅另眼相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杜蘅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也不过几日,自己的功力倒是学到了不少啊! 祁珩一脸不相信! “哎呀,你就收下吧!我喻子清贵重东西没几个,可别等我后悔啊,就当是给师弟的见面礼呗!”喻子清闲不住手的拍拍祁珩的肩膀。 祁珩想了想点点头,将玉佩收入了袖中。 喻子清见他这个动作又不行了,他伸手截下祁珩往里送的手,拿过玉佩,弯腰系到了祁珩腰间,“都送给你了,还收起干什么,别着啊!你看看,多好看!” 祁珩有些无语。他走到石阶边拿起那束被小贩坑骗了的不知名的花,递到喻子清手中,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我此来迦南,也未带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就,把这束干花送于你吧!” 喻子清乐呵呵的接过花,闻了闻,“还带着些许香气呢,干了的花可以留很久,不像鲜花,不出三五日便枯萎,这花好似人心,有的永世不变,有的三五日便面目全非!” “我自是真心待人,人也以真心待我,若不交心,何来挚友之言”祁珩对喻子清的话不可置否,却也急忙表明真心,偏偏自己却慢了半拍,不曾听出喻子清的话外之音。 多年之后祁珩站在风沙万里的疆场之上,回想着今日喻子清所说的话,他终是明白了喻子清的用意。 “好了,回府吧,想必父亲母亲也回来了,你们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返回长安,今夜还有很多东西要打点呢!”喻子清逐一拿过石阶上的东西,三人齐身回了王府。 三人回到王府时钱庄已经替几人返程中需要的粮食水都整理好装进了马车,祁珩一一拜别几位长辈,与祁珏一同离开回了客栈。 喻子清目送祁珩与祁珏出门后将自己买来的东西都放回了房间内。再来到前厅时堂上已经只剩下喻储修与喻储溪二人。 “述卿,明日一早,祁将军与远山便要离开迦南了,你可要记得早些起身去送送他!”喻储修将喻子清招到身边叮嘱道。 “父亲,不送也罢!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我与祁珩,您与祁叔叔,都是一样的,若是不想让对方挂念自己,不辞不送,才是最好的别离之法!”喻子清坐到地上,靠着喻储修的双腿,道出了喻储修心底所想。 喻储溪有些茫然。 这几日东方祭与喻储修二人不知瞒着自己什么事,从他们各异的神色之中他也能感觉到什么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他的心思,连小小祁珩都比不上。 喻子清这番话,让他感到了愈发的不安。 喻子清抱住喻储修的膝盖,把头埋了上去,喻储修心中蓦的一疼,险些喘不过气,他抬手抚上喻子清的脸颊,温柔的摩挲着,像是离别前的箴言。 “述卿,你倒是给为父来了狠狠地一记啊!明知我不舍你不舍他们,还要鲜血淋漓的揭穿为父,你的激将法,还是太嫩了些,以后有地方在,你和怀瑾,倒也能平安了,若是能喜乐,便是我和安儿还有府里的人的福音!”喻储修心中暗叹,他还能陪着述卿几个时辰呢? 喻子清:祁珩,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的?(一边吃着花生一边抠脚问道) 祁珩:许是在你拿着白露出现在校场的时候,许是你一本正经诓骗我的时候,也许是再见你之时。 九岁初见时,少年在眼中。 十八岁再见时,少年已在了心尖之上。 第22章 Chapter22 片刻之后钱庄沏了一壶花茶,端到前厅,给三人每人都倒满了一杯,喻储溪方才心中有事,喉咙有些干渴,不疑有他的将整完花茶都尽数喝下。 喻子清虽留了个心眼,却见喻储修面不改色的喝了一碗,便觉无他,也将自己碗中的花茶一饮而尽。 三人在中堂相顾无言的坐了快一个时辰。 喻子清开始觉得有些困倦,喻储修见状叫了堂外的杜蘅让他将喻子清带回和风院休息,又命钱庄去别院客房里把宋允和容楚叫来。 宋允和容楚来到前厅时喻储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容楚看了一眼喻储溪,“王爷倒好,在这睡着了,要是着了风寒,回去墨白墨菲非打死我不可!” 喻储修喊了喊喻储溪,后者没有反应,他才安了心,把眼神转向在前面站着的宋允和容楚。 “宋允,容楚,你们应该知道我为何把你们叫来!” 宋允和容楚闻言齐齐跪下,齐声答道:“属下知晓王爷的意思,我们定当万死不辞!绝不让王爷和小王爷出事!” 喻储修闻言放心的点点头,“你们是我挑选出来放在怀瑾身边的,你们为人如何我很清楚,只是怀瑾生性过于纯良,以后的日子里风险难防,你们,多照顾他一些。”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喻储溪,“我已经同东方说过了,明日等祁珏他们一出城,你们就带上怀瑾和述卿离开迦南,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直接到南疆去,永生不再回长安一步!” “知道了,王爷!”二人将喻储溪带回了房间,又将其安顿好,回到房间时一时深夜。 “师兄,你说等王爷醒了,会不会失心疯啊!”两人和衣并排躺着,容楚出声问道。 “兴许会吧!若是换成你为了我做出文苑王爷一样的选择,我也会失心疯,更何况是王爷那般温柔的人了,但愿他能晚一些醒,又能早一些接受事实!”宋允翻了个身,打算眯会,明天,将会是一个不怎么平静的一天。 可容楚却不给他机会,他翻过身朝着宋允又继续说道:“小王爷醒来要是知道自己父母皆被自己的皇叔所害,这才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若是性情大变,可如何是好” “小王爷虽年纪尚小,但这些伤害随着时间的沉淀倒也会慢慢磨平一些,只是苦了他,小小年纪就要背负一些原本不用背负的孽债!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同你同我,皆是如此!” 容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夜色更浓重了,如糜烂的尸体上流出来的暗黑冰凉的血,蜿蜒的覆盖了天与地,月亮孤零零的盘在王府的上空,光线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泪。整个王府的房屋被黑暗模糊去了棱角,远远看去好似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打更的人敲着梆子窜走在大街小巷之内,远远的闪过几抹身影,路边高强上的野猫被吓得四下逃窜,短暂的吵闹之后,夜又陷入了该有的寂静与凄凉。 “远山,你在看什么呢?”祁珏瞅了瞅一直掀开帘子往后看去的祁珩问道。 这孩子自从客栈出来,便一直都是这个动作,像是在期待什么,又不想见到什么。 “我……没什么!”祁珩的耳朵瞬间红了个遍,重新坐好。 “你是在看小王爷有没有来送送你吧?”祁珏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底生出一抹怅然。 别说是小王爷了,就连喻储修都没来送自己。 祁珩被祁珏点破心事,“父亲,你说为何小王爷不来送送我?” 祁珏被祁珩问得哑口无言,这小王爷怎么不来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还想知道王爷为何不来送送自己呢? “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还有你不是说小王爷有眼疾吗?若是眼疾犯了无法相送也情有可原啊!” “许是如此吧!”祁珩从腰间解下喻子清送给自己的玉佩,细细的端详着。他觉得自己挺讨厌话多的喻子清的,但在离开的时候却还是有些不舍。 “这是述卿赠与你的吧!”祁珏看见祁珩手中的玉佩,想起这玉佩他曾在喻储修那里见过。 “嗯,他说是作为师兄给师弟的礼,我便收下了!”祁珩点点头,“我却没能留给他什么,若是再有机会,便好了!” “那是自然,虽说两地相隔甚远,但若是你二人有心,再可相见,又怎会仅此一次机会呢!” 二人不再言说,马车飞快的走着 很快便出了城,一路飞奔,似乎怕留下来会被什么东西牵连进去。 临近夜幕,东方祭与柳佩佩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到了王府门口。他从喻储修怀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喻子清将他放到马车上,宋允也将喻储溪抱上了马车。 “东方,他们,就拜托你了!”喻储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喻子清与喻储溪说道。“安儿,过来看看述卿吧,此后,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云沐安走上前,眼中的泪再也难以忍住,瞬间哭花了脸,她就那么站着,看着马车里的喻子清,却也不上前,生怕自己一碰到喻子清,就会情绪崩溃。 “子卿,以后,父亲母亲不在你身边,要记得不要与人为难,好好活着,好好听你小叔的话,听东方将军的话,要是可以,母亲好想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你开开心心的活着,而不是遭受这样的苦难!” 云沐安泣不成声,沐晴上前扶住她,她挥挥手,示意沐晴退开,她就扶着马车木橼而泣,一旁的柳佩佩在暗中流下了眼泪。 她不曾感受到过来自父母的温暖。自己在六岁时便被父母卖给了那些贩卖官奴的人,几经周折又被卖去了青楼,幸得东方祭救下,后又被东方祭带到了明月阁,自己漂泊的一生才算有了个安居之所。 “我说龙在天姑娘,王妃哭是因为人家骨肉至亲分离,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不解风情的萧颐恩话音还没落,就被柳佩佩一个拐子差点顶吐血,他不解的看着柳佩佩,“你干嘛?下手就不能轻点吗?小心我告你谋杀亲夫!” “闭嘴吧你!没看到王妃正伤心吗?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不知道孩子是母亲身上掉落的一块肉吗?十月怀胎有多辛苦你知道吗?” 萧颐恩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得好像你生过一样!” 柳佩佩气结,不再与萧颐恩这个没眼色的家伙掰扯,她上前将云沐安扶起,“王妃,起来吧,我们会照顾好小王爷的,放心吧!” “柳姑娘,子卿不懂事,若是以后他不听话了,还麻烦你好好教教他!”云沐安深深地抱住柳佩佩的细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会的,我柳佩佩发誓,今生今世必定会帮王妃好好照顾小王爷,若是有半字虚假,就诅咒我柳佩佩今生都不得所爱!” 一旁的萧颐恩点点头,发了这个毒誓,你柳佩佩倒是真的得对小王爷好,否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好了安儿,该让东方他们离开了,药力虽可持续七日,但是若是不提前喂下解药,对他们的身体也是很大的负荷!”喻储修从柳佩佩怀中将云沐安带到一边,又朝东方祭点点头。 “东方,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他伸手把云沐安半揽在怀里,“我和安儿,此生必是要亏欠述卿和怀瑾了,若是真有下辈子,还望不再遇见!” “王爷,你就真的不想……”东方祭话还没说完,就被匆匆而出的宋阳打断。 “王爷,将军,他们的人开始行动了!我们是要迎战吗?” 东方祭看了喻储修一眼,后者摇摇头,他无奈,只好道:“先把你的人撤走,去城外接应我们出来,若是遇上阻拦,全给我杀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宋阳领命而去。 “王爷,那我们,便离开了,你,当真,不后悔?”东方祭翻身上马,又走到喻储修面前问道。 “不悔!” “就算怀瑾和述卿恨你一生,你也不悔?” “等有朝一日,他们自会明白我的用心,到那时,也许就不恨我了吧!”喻储修苦笑一声,“东方,答应我,不要让述卿和怀瑾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不需要他们为我报仇!” “这不是我所能决定的,王爷,你应当知道,若是有人想对怀瑾不利,我不介意取而代之!”东方祭沉声道。 “将军,再不走的话他们的人很快就要到王府了!”宋允朝东方祭喊了一声,又将杜蘅捞到自己前面坐着,杜蘅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快些走吧!”喻储修挥挥手,开始催促几人离开。待东方祭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时,钱庄与沐晴把二人扶回了府内。 “思源,你过来!”喻储修把思源叫到身边,钱庄又从堂内拿了一本册子和一箱银票过来。 喻储修将册子和银票拿给思源,思源疑惑的接过,正需要问些什么,却被喻储修打断。 “思源,今夜之事,你就当你从未知晓,这是王府上下所有家丁丫鬟的名册,上面详细记录了家中还有谁,家住哪里,待你出了迦南,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就当帮帮我,去把这些银票,给他们的家人,就当是我的愧疚,害苦了他们的儿女!” 喻储修看了一眼跪在院子里的家丁丫鬟们,“你们,当真要留在这枉送性命,而不离开吗?我能做的,不过是给你们父母一些银票安度晚年,远不及你们陪在他们身边!” 一众下人齐齐磕头而下,“绝不后悔与王爷主仆一场,王爷与恩同再造,我们万死不辞。” 祁珩: 喻述卿,你枉为君子! 喻子清:我做什么了?(想半天也想不起来了!) 祁珩:明说要做将军夫人,却要昭告天下我是你的皇后!真是厚颜无耻! 喻子清:莫挨老子! 有没有看的小可爱啊 ,要是你们觉得还能看就留个爪,我继续更,没有的话我的断更了。 断更一时爽,一直断更一直爽。 第23章 Chapter23  “王爷,我不走,这个任务交给谁都一样,恳求王爷让思源留下吧!”思源抓住喻储修的衣角跪倒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喻储修别让自己离开。 钱庄上前将思源扶起,心疼的说道:“见过求着生的,还没见过求死的,你啊你,要是府中还有比你更适合做这件事情的人的话,还真轮不上你,可别在这磨蹭了,一会那些人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思源,若是他日你见到述卿,代我和王妃好好看看他!”喻储修把思源推上马,要他快些离开。 思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郑重的点点头,随即马儿从院中奔腾而起,笔直的朝着迦南城门掠去。 思源刚刚出了城门,王府内的所有生命都尽数陨落,喻储修僵硬的身子直直的跪着,未曾倒下,怀中抱着的,是没了鼻息的云沐安。 身下血河流过,身边尸身成堆。 昔日一派祥和的王府,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独留几抹无处可去的孤魂黯然神伤。 五天后。 喻子清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他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室友,同学,还见到了这个世界里他所见过的所有人。 他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快要裂开,他努力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他想翻个身,却如同遇上了梦魇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半晌,他感觉到自己喉头一阵甘苦,像是有人喂了他吃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眉头肯定都皱到一起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喻子清觉得自己身上的那种沉重之感开始退去,他试着翻了个身,觉得身子轻了很多。 “小王爷,你醒了?” 喻子清听出是杜蘅,他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蒙雾。他胡乱的伸出手,向前抓去,杜蘅走上前,任由喻子清抓着自己。 喻子清觉得自己是遭了现世报! 自己坑骗祁珩说自己有眼疾,现在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跟高度近视一样,绝对是遭了报应! “杜蘅,我的眼睛,是不是彻底看不见了?”喻子清有些紧张的问道,他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也不敢听的回答。 “小王爷瞎想什么呢?怎么会看不见呢,小王爷是因为喝了……”杜蘅急急忙忙开口安抚喻子清,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喻子清听出他话里的犹豫。 他抓住杜蘅的手,“父亲母亲呢?带我去见他们!” “小王爷,你先歇着,王爷和王妃正忙着呢,过会便会来看你了!”杜蘅心中隐隐作痛,却又不得不去尝试着欺骗喻子清。 喻子清太了解杜蘅的为人,也很了解云沐安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事而离开王府,他急忙起身准备下床,却一个眩晕差点摔下了床。 杜蘅赶忙将人接住,又轻放回了床上,替他盖好被褥,坐到他旁边,“小王爷,你先休息会,我去给你熬碗药,喝了就会舒服些!” 喻子清麻木的推开杜蘅的手,“我要见父亲母亲,见不到他们我死都不会喝药的!” 杜蘅正要跪下,门口却传来东方祭的声音。 “胡闹,死说得多么容易,写下来也不过就六笔罢了!但是喻述卿你要想清楚,你的命,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 东方祭身后跟着满脸呆滞的喻储溪,喻储溪身后站着柳佩佩与萧颐恩。 “你、你什么意思?”喻子清看不清楚来人在哪个位置,他只能通过声音传来的方向把头撇向那个方位,让人看起来自己并不是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害怕。 “述卿,从今往后,就只剩你我叔侄相依为命了!”喻储溪从东方祭身后走出,上前将喻子清抱在怀里,低低的道。 喻子清觉得喻储溪一定是在开玩笑。 他觉得这一定都是梦。 “是梦,这是梦,我醒了父亲母亲都会回来了!对不对,小叔,你说话啊?我是不是在做梦父亲母亲只是去街上了是不是。小叔你骗我,你骗我,父亲母亲会回来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喻子清不停的摇着头,他肯定这一定只是一个梦,自己醒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喻储修和云沐安都还会坐在前厅喝着花茶看着自己在前院舞剑,思源肯定还会暗地里教杜蘅要怎么照顾自己,钱管家肯定还会迈着他那并不稳健的步伐在前院和后院之间来回奔走! 还有沐晴,沐晴会帮自己把刮破的衣裳缝好,又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衣阁里,还会给自己绣香囊…… 这些人,自己醒了都能再看到了。 “述卿,小叔对不起你!”喻储溪抱着喻子清哭出了声,杜蘅也在一旁悄然抹着泪,东方祭不忍看到喻储溪如此让人心碎的模样,转过身看着窗外。 无良萧颐恩则是对此情此景丝毫没有感触,但碍于柳佩佩的暴力,他只好装作很忧伤的样子也看着窗外。 柳佩佩则是嘴硬心软的典型,她看着胡言乱语的喻子清心底一阵一阵的像是被针刺的一样疼。 现在的喻子清,比自己被父母抛弃时大了几岁,男孩子成熟晚,他的接受能力,怕是还不如当年的自己。 自己是被父母所抛弃,而喻子清则是他父母拼死留下来的珍宝,一天一地,永世都是主与仆。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梦,是梦,我的白露呢我的白露呢?”喻子清一把推开喻储溪,喻储溪身下不稳被喻子清一把推倒在了地上,东方祭忙上前将喻储溪护在怀中。 “小王爷,你要白露做什么?”杜蘅上前环住喻子清的肩膀问道。 喻子清一把抱住杜蘅的腰身开始嚎啕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彻心扉。 那个世界里的他死后再走了一遍生前路,在那个蛋糕店里哭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般。 钻心的疼。 疼的快要窒息。 两个月里他感受到了何谓亲情何谓友情,何谓人间真爱。偏偏一夕之间被剥夺了个干净。 “父亲,母亲……”喻子清嘴里一直喊着喻储修与云沐安,直到声音开始干哑,直到说不出话来。 太阳落了山,晚霞烧得通红,如同见到自己仰慕之人的女子脸蛋一般,远山上的云朵忽明忽灭,直到整片天地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喻子清哭累了之后便浑浑噩噩的睡着了。期间又醒了几次,却又昏睡了过去。 喻储溪心疼不已,便求东方祭让人给喻子清开副安神药,杜蘅拿过方子急急忙忙去南街抓了药,火急火燎的熬好之后喂了喻子清喝下。 喝了安神药之后的喻子清昏沉睡去。 喻子清在一片混沌之中醒了过来。 无边无际的荒野吹着萧索的寒风,他缩缩脖子,将领口收紧了些,寒风从他背后灌下时凉意也轻了许多。 他摸索着往前走去,片刻之后经过一片竹林,他看到了许许多多来来往往的人。 那些人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红色的灯笼,上面皆写着一个“奠”字,他走到人群之中,却无人看他一眼。随即他发现这些人看不见自己。 他又往前走了一些,穿过了竹林。 这时他来到一片开满了彼岸花的花林之中,还未挪动脚步继续往前,他便发现刚刚自己在竹林里遇到的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此时这些人手中的灯笼已经变成了白色,而灯笼上那个“奠”字也越来越清晰。 有人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他连忙道歉。那个人头发披散着,在听到喻子清的声音之后抬起他那毫无血色的脸,看了喻子清两眼低低的嘟囔了一声。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喻子清被他一推,推离了彼岸花林,回到了刚才自己经过的竹林。他正准备离开,却看见了好些个自己熟烂于心的身影。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红灯笼。与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些人不一样的是,他们的灯笼上没有那个“奠”字。 喻储修看到了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喻子清。 “述卿,你怎么在这?” 云沐安顺着喻储修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喻子清,她将手中的灯笼丢下,跑向喻子清,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喻子清轻轻的抚摸着云沐安的后背,哽咽道:“母亲,孩儿来了!” 云沐安闻言脸色大变,把喻子清推开了老远,喻子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他不解的看着云沐安,又看了看喻储修。 钱庄拿着他手中的灯笼走上前摸摸喻子清的头,声音里听不出悲伤的情绪,“小王爷,你是王爷和王妃拼死保下来的,可别想不开,要早早的随我们来,你看看,我们都有灯笼引路,你没有,你要是来了,就会迷了路,在这轮回路上要是没了方向,可就成孤魂野鬼咯!” “钱…钱伯伯,你这是在糊弄述卿吧!”喻子清朝钱庄开心的笑了笑。钱庄摇摇头,“小王爷,有些路,你还走的不是时候,乖乖听王爷和王妃的话,回去,好好活着。” “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留下来这是梦对不对?对不对啊钱伯伯!”喻子清摇晃着钱庄的肩膀不停地求证道。 “对,这是梦,等小王爷醒了,就好了,但是啊,你得先回去你该回去的地方!”钱庄稳住被喻子清晃得险些倒地的身子,揉了揉喻子清的小脸。 “我醒了,你们就都回来了是不是?” “小傻瓜,小王爷,我们该走了,那边,可不会侯着我们呢,若是错过了时辰,又得等那一碗汤等好多年咯!” 钱庄抱了抱喻子清,回到了队伍之中,等着云沐安过来,一同离开。 喻储修见喻子清不愿走,朝钱庄点点头,“你先带安儿和其他人过去,我叮嘱述卿几句就来!” 明明不虐,写着写着还是有点泪崩。 年纪大了容易玻璃心啊! 存稿已经完结了,下一篇可能写穿书,文笔太垃圾了,想多写一些练练,哦吼吼,这个坑不会坑⊙?⊙! 昨晚居然梦到张艺兴跟我在一起了,感觉会被打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下星期有榜日更,没榜就是隔日更。每天都快乐啊各位。 祁珩:述卿,若是我当日知道会发生什么,无论如何我也要带你走! 喻子清:我说祁远山,你也太笨了吧!我要是知道会发生什么,早就带着一家老小跑路了,还管你呢! 祁珩:(捏住喻子清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他一下)你再说一遍? 喻子清:哥哥在吗? 祁珩:哥哥在! 喻子清:嘤嘤嘤,大坏蛋! 祁珩:…… 第24章 Chapter24   云沐安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喻子清,生怕自己又吓到他,远远的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前面的彼岸花林走去。 喻子清就这么看着他们离开,在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之后,他跪下来,朝众人离去的身影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述卿,过来,让为父再看看你!”喻储修朝喻子清招招手,他跑上前,抱住喻储修。 “述卿,以后我们不在,要听东方和怀瑾的话,虽然我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但是还是要不厌其烦的告诉你啊,毕竟怀瑾和东方,是你在世上最后的几个亲人了,你要记住,切莫不可为了我们而去记恨任何人!” 喻子清闻言放开喻储修,二人之间拉开了约摸两尺的距离,他目光清冷的看着喻储修,“为何不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有何不对!” “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这事,也不能全怨他,若不是当年……”喻储修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喻子清打断。 “你们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若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世间那些枉死之人的怨气又如何平歇那些亡魂又如何得以轮回转世?我信人道,可人道负我,我为何还要信!” “啪”的一声,喻子清的脸上多了几道红痕,他捂着脸,愤愤的看着喻储修,一语不发。 喻储修慌乱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喻子清的脸,见起了红痕,连忙要上前看看,却被喻子清躲开了。 喻子清直挺挺的跪下,他捂着有些发疼的脸,朝中喻储修将头重重磕下,“第一下,敬父亲母亲养育之恩,第二下,敬父亲母亲救命之恩,第三下,愿父亲母亲往后平安喜乐,无疾无忧!” 他的前额开始渗血,喻储修将他扶起,从怀中拿出手帕替他细细擦去了血渍,“述卿,多加珍重,世间万物,皆逃不过轮回之数,我与你母亲,不过是比别人早些入了轮回而已!” “回去吧,回到你该待的世界里,忘了伤痛,好好活下去!”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带起了一阵狂沙,喻子清的眼睛里进了东西,眼泪开始控制不住的流出来,瞬间糊了双眼。他看着离开的喻储修放声大哭。 远去的喻储修听到喻子清的哭声,脚下顿了顿,又狠狠心,不再回头。 “父亲!”喻子清朝喻储修离开的方向追去,却一脚踏空,跌落进了深渊。 昏迷之中的喻子清腾的坐了起来,吓到了一旁守着自己昏昏欲睡的杜蘅。杜蘅见他醒来,有些喜极而泣。 “小王爷,你终于醒了!”杜蘅带着哭声上前观察着喻子清的神色,生怕他又从榻上跌落下来。 “杜蘅,我睡了多久了?”喻子清半起身靠在床棂上,杜蘅见他难受,便拿了枕头替他枕着。 “小王爷,自从喝下安神汤之后,你睡了三天了!”杜蘅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道。 “是吗?这不是梦啊……不是梦……真的不是……这是真的……是真的,杜蘅,我看到,我看到……” 喻子清惊恐的抱住头,嘴里胡乱的叫喊着。 “小王爷你怎么了?这不是梦啊!呸,小王爷,别乱想了,要不你再睡会?”杜蘅被喻子清突如其来的疯癫吓得手足无措慌不择言,刚进门的喻储溪见喻子清又开始疯魔立马将杜蘅提开。 “述卿,小叔在这呢,别怕,好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情绪崩溃的喻子清对所有人的声音都充耳不闻,他不停地说着胡话,甚至撞上了床棂。 杜蘅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喻子清的头与床棂之间,替喻子清承受了全部伤痛,喻储溪无奈,只好将喻子清紧紧的按在床上。 外面站着的宋允见如此场面,便也进来帮忙,见控制不住喻子清,说了句冒犯,便出手将喻子清打晕了过去。 被打晕的喻子清软绵绵的倒向床面,杜蘅将他接住又轻放下去,又替他将被褥盖好,拿了湿巾,帮喻子清擦去满脸的泪与汗。 “宋允 你让容楚去请大夫过来给述卿把把脉,我怕他忧心过度伤了心脉!你留在这看着他一会,我去找东方祭,杜蘅,你去给述卿再熬一碗安神汤来,顺便再熬碗粥!” 喻储溪打点好事情,便出门去找东方祭。 这些天里自己左右不过从萧颐恩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不论是东方祭还是宋允容楚还是柳佩佩,皆对王府之事闭口不谈。 自己知道兄长在劫难逃,但还是很想他能告诉自己真实情况。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到他亲自说出口了。 留下来看着喻子清的宋允发现喻子清身上的衣裳开始浸湿,他摸摸喻子清额头,烫的惊人。 “看来小王爷是忧伤过度而导致发热,这么烫,人会不会烧糊涂了?容楚这小子去请个大夫怎么半天也请不来?” 宋允急得满屋子团团转,瞥见物架上的水盆之后他拿了一块方巾,沾水拧干,盖到了喻子清额头,他摸摸喻子清的脸,还是烫得惊人。 容楚就差把大夫家的屋顶给掀了! 东方祭几人在离开迦南之后奔走四天四夜来到了嵩宁王朝的最南端,淮安。 淮安不过是一个小县城罢了,地处南端,气候恶劣,整个县城的人户也不过三五百,仅有的一个大夫,便要为整个淮安县的老百姓诊疾治病。 容楚到时那大夫家中还有三五人在待诊,容楚也不好直接将人带走,便在一旁耐心侯着。 这几日小王爷与王爷调养身体用的药方都是这位大夫所开,再到城南的药铺里去抓药,一个城北一个城南,容楚很想让他们搬到一处。这样方便了这个淮安的老百姓啊! 眼见天色将暗,宋允又让杜蘅前来催容楚将大夫赶紧带回去,说是小王爷现在高热不退,一直说着胡话,连喂下去的水都尽数吐了出来,容楚见那大夫还一字一句一桩一件的跟患者交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上前就将大夫的药箱扔给杜蘅,自己则是扛起大夫就跑出了门,留下一个没被诊完病的患者在那里不知所措。 容楚将大夫扛到喻子清房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喻子清高烧未退,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一行人刚来到淮安落脚,府中也无侍女,见一群大老爷们粗手粗脚的,柳佩佩看不下去,把杜蘅踢到一边,细细的帮喻子清擦拭着身子。 高热之中感受到些许凉意的喻子清哼了一声,柳佩佩差点激动得掉下了眼泪。她很喜欢喻子清这个眼里总是带着星光的孩子。就像天地间最自在爽朗的清风一般。 那个如明月一般的祁小公子,应当还不知道小王爷经历了什么吧?不过也好,一人扛伤,总比两个人都要难过的好。 大夫被容楚直接扔到了喻子清床前,被容楚吓到腿软的大夫哆哆嗦嗦的从杜蘅手中接过药箱,先是给喻子清扎了几针,又朝喻储溪讨了口水喝! 宋允连忙给大夫倒了一杯热茶,又给了他一个凳子坐下。半老的大夫坐在凳子上缓了缓气,稍稍喘过气之后问清了喻子清突发高热的缘由。 东方祭并未告诉大夫实情,而是说喻子清家中遭遇变故,双亲逝去,小小年纪遭此大祸过于忧心。 大夫起身开了个药方,递给容楚,告诉他务必要快些去将这些药材带回,若是晚了城南的慎德轩便会关门。 容楚暗骂一声,接过方子飞奔而去。 “这小公子应是伤心过度而急火攻心,导致心脉气息不畅,小公子期间可否是醒了又昏睡过去,如此往复?” 杜蘅连忙答是。 大夫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小公子年纪尚幼,身体各项发育也不像成年男子一般强壮,如今又遭此打击,若是小公子不能自己走出阴影,继续这样伤心下去,恐会有损心脉!” 喻储溪闻言脸色煞白,喻子清是喻储修唯一的血脉,若是出了差池,叫自己还有何颜面叫他一声兄长? 东方祭拍拍喻储溪的肩膀,沉声问道:“可有什么药能护住他的心脉?” 大夫摇摇头,长叹一声,“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所谓心药,就要看小公子能不能克服自己心中的梦魇了!能克服,那必然会慢慢痊愈,若是不能克服,心脉心性皆有可能俱损,是好是坏,都只能看小公子的造化了!” 大夫起身将喻子清身上的银针取下,又重新换了几个穴位扎上,“你我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过了片刻容楚拎着几包药冲了回来,大夫连忙将药材分开,又将两份药材分开放到了容楚和杜蘅手中,他指了指杜蘅手中的药材,“这一副是给小公子喝的,尽量熬久熬浓一些,让药劲出来。”  又转过身朝容楚说道:“这副药是做药浴用,熬上两个时辰便可,届时端到小公子房间来!” 容楚咂咂嘴,扯扯宋允,把他连拖带拽的带往厨房,他可不想一个人带着药发呆,得有个人陪着自己说说话。 他想起文苑王府遭遇的事心里就害怕。 后院厨房处杜蘅在里屋煎药,容楚和宋允在外面的大锅灶内熬着药浴。夜色凉如水,尽数披落在点点绿瓦红砖之上。 一抹新月静悄悄的挂在夜空之上,银色的光辉如同长蜡一般点装着夜色,萧索的寒风惊起树上的候鸟,微微的虫鸣不断地惊扰着别人的思绪。 萧索的秋季缓慢降临,寒冬腊月,也在蠢蠢欲动。 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突然灵异。 第25章 Chapter25 喻子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次的梦里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梦中的五官也真实的感受到了一切能感受到的情感。 欢乐,悲伤,心痛,忧愁,哀思。七情之个中滋味,他一一都尝遍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浴桶中,身边站着杜蘅,还有一个老头。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 他好像得到那个喻子卿原本的记忆了。 “小王爷,你醒了?哪里还不舒服吗?”杜蘅趴到浴桶边缘关切的看着喻子清焦急的问道。 “杜蘅,我……”喻子清开口便觉喉咙干哑得难受,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杜蘅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后喉中的不适之感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了。 “小王爷,你今日傍晚突发高热,差点把我们都吓个半死!”杜蘅将杯子放回桌上,想喻子清应该还想喝,随即又倒了一杯水拿在手中。 看来是自己经历了这番高热之后身体里残留的喻子卿的记忆统统都出现了啊! 喻子清把身子往下沉了沉,头靠在浴桶边上,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今自己不仅霸占了别人的身体,还拥有了他的回忆。若是真的喻子卿没死,在他经历这样的变故之后,会作何选择 “小王爷……” “我没事,放心吧,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喻子清费力的扯出一抹并不能称之为笑的笑,意图安慰焦急不安的杜蘅。 “小子,你先出去,我跟你家小公子聊两句!” 杜蘅出了房间,又担心的看了看浴桶里的喻子清,被大夫打了一下脑袋,“怎么,有我在还担心你家公子会出事不可” 杜蘅摇摇头,大夫心满意足的关上了房门。 他走到喻子清身边,又往浴桶里加了几勺药水,喻子清感觉温度明显上升了许多。这就是所谓的汗蒸吧?还是药浴汗蒸。 “小公子,可否告诉老朽实情?”大夫拉了个凳子坐到喻子清身边,帮他在后背的穴位上扎了几针,喻子清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刺痛。 “不知老前辈所言何事?” 大夫对喻子清的明知故问也不恼,但他不知道的是,整件事的始末喻子清也并不清楚。 “我听方才那小子叫你小王爷,想必你是哪个王爷的孩子,而放眼嵩宁上下,有了子嗣的也只有文苑王一个,方才他们说你双亲俱逝,还请小王爷告诉我实情!”大夫说着说着,竟直接跪倒在了喻子清面前。 喻子清也不扶他,任由他跪着。 “不是我不相告,而是这件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喻子清情绪有些失控,他声嘶力竭的喊道:“他们都瞒着我!我最后见到父亲母亲,是在花灯节的晚上,我再醒来,我就在这了!我也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我为什么会在这我也想有人告诉我啊!” 屋外的杜蘅听到喻子清歇斯底里的喊声,跑进来将大夫推了出去,又关上门,安抚着喻子清。 闻声而来的东方祭微怒的看着大夫,大夫慌忙跪下,“老朽名为沈鹤礼,原是前朝太医院的院丞,在嵩宁帝继位之后,他清整了先帝留下的老臣,连着太医院也要一并肃清,老朽昔日因一些小事与当今嵩宁帝有过嫌隙,是文苑王爷,替老朽保下的这条命!” 东方祭沉默的看着沈鹤礼,他的确有听人说起过喻储修保下了太医院院丞沈鹤礼,但没想到能在淮安遇上此人。 “小王爷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若是想知道原委,问我便可,莫要再刺激他了,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管你与文苑王什么交情,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东方祭心中余怒未消,又听见杜蘅在安抚喻子清的声音,一时间只想让沈鹤礼消失在自己眼前。 “您就是东方将军吧?”沈鹤礼像是没看到东方祭愠怒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说道:“我记得当时王爷保下我之后我去他府上谢他,他与我提起了你,说你骁勇善战,心肠极好,尤其对阆肆王爷一片真心,他说起这些事,我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们!” 沈鹤礼年岁大了,站不住,他走到石阶边坐下,又继续兀自说道:“那时王妃刚刚怀了小王爷,你也还没从军,那应该是你入军营前几天吧,王爷送我出了长安城,与我说借我手中的线人于你一用,我便答应了下来,王爷似乎从那时,就已经料到今日的结局了!” 东方祭听了沈鹤礼的话有些吃惊,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沈鹤礼,沈鹤礼朝他干巴巴的一笑,“明月阁主,别来无恙啊!” 东方祭也坐到了沈鹤礼的身边,沈鹤礼见他不再有抵触防备之意,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包括当年为何喻储修被立为太子之后又被先帝夺去太子封号重新封喻储辛为太子,而封了喻储修为文苑王爷,丢到了迦南那个穷山恶水之地。 “想必王爷临走前期,还说了不要让你们为他报仇吧?”东方祭点点头,沈鹤礼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王爷从小便是这样,心善,又不喜与人争斗,不爱权术,却偏偏生于帝王之家,就连阆肆王爷,与他都有几分相像,但是阆肆王爷幸运的是有他那么一个好兄长,还有你这么一个……如意郎君。” 东方祭听了又点点头,对沈鹤礼的话感到很满意。 “东方将军,小王爷说他想与这位大夫聊几句话……”杜蘅打开门看到坐在石阶上的东方祭和沈鹤礼有些踌躇的说道。 “东方,好好扶持阆肆王吧,这天下,本就不该是他喻储辛的!”沈鹤礼留下一句话,起身进了房间。 东方祭反复回味着沈鹤礼说的话,他也觉得与其等喻储辛找上门,不如先发制人,让他毫无还击之力。 “沈鹤礼,见过小王爷!”沈鹤礼又跪在了喻子清身后,喻子清刚才已经从浴桶中起身,在杜蘅的帮忙下换好了里衣,又因为高热未消,杜蘅又给他多添了一件衣裳。 他觉得有些热了。 “我已经不是小王爷了,您快点起来吧!论辈分,您可以算是我的爷爷辈了!”喻子清上前将人扶起,又开了个小玩笑,房间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不知道小王爷找我,要说何事?” 两人来到桌边坐下,喻子清的身子还有些轻飘飘的,杜蘅一直站在他旁边怕他随时会倒下。 “我记得五年前你曾来过一次王府,是不是?”这是喻子卿的记忆,喻子卿虽不知道沈鹤礼与喻储修的关系,但照自己方才听到的话,那时候的喻储修,已然对自己今时的境遇了然于胸。 “是!”沈鹤礼点点头。 “你来做什么?” “恕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小王爷,等他日时机成熟了,所有有关于王爷的事情,我必然会全部告知!” 沈鹤礼见喻子清有些不相信,随即拍拍胸脯保证道:“老朽这把身子骨还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就算是瘫了也要等看到他喻储辛下台了才能去见王爷,小王爷就别担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喻子清见自己心里的担忧被沈鹤礼戳破,有些尴尬。 “沈老前辈,若是你,你会怎么做难道真的要像父亲所说的,在这里闷声不响的待一辈子”喻子清将心中的想法全盘托出,他想从别人的诸多意见之中找到自己真正的想法。 “世间之事皆难用对错是非来衡量,若是错在己,则己为非,若错在他人,则己为是。我不犯人而人要犯我,为何我要选择忍气吞声世间千千万万人,谁不是第一次做人没道理谁要让着谁,也不必让着谁!” “多谢老前辈,我想,我心中应该有答案了!”喻子清起身朝沈鹤礼道谢,沈鹤礼见他如此,便也离开了房间,同还在外面的东方祭一起离开了小院。 “沈大人……你这样把小王爷往这个深坑里推,合适吗?”走到一半,东方祭突然停下脚步问道。 “东方,其实你心中所想与我别无二致,只是你狠不下心,既然这样,就由老夫来做这个恶人吧,小王爷之前,我们下刀的,还是阆肆王爷!” 东方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如今的喻子清也不过十一岁,无法立王,若是要拥一人为王将喻储修取而代之,那么就只有一个人选,喻储溪。 而喻储溪生性不爱权术,对帝王之位毫无念想,况且如今刚失去了最为敬重的兄长,要他此时再去抹去自己唯一剩下的一位兄长,实在有些过于残忍。 “他……性子过软,怕是不合适!”东方祭沉思片刻后道。 沈鹤礼点点头,东方祭的反应倒是情理之中,谁也不希望自己心爱之人受到磨累,“东方将军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官职名为摄政王。” “你的意思是要我做这个摄政王,扶持怀瑾登上帝位?” “老朽正是这个意思,喻储辛昏庸无道,天下之人皆可取而代之,何况是他的亲弟弟,大义灭亲还会让世人敬仰,而你又是一路扶持阆肆王登上帝位之人,朝中大臣几乎都在你的麾下,无人敢言说一二!” 东方祭心中一阵犹豫,他不想去胁迫喻储溪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不想自己坐上那个被天下人唾骂的位置,却也不想喻储修枉死,百姓徭役赋税繁重,不想让喻储辛在长安城逍遥快活。 他想要让喻储辛生不如死,好好尝尝这段时间喻子清和喻储溪所尝到的苦难。 “那就这么做吧,先不要让怀瑾知道,也瞒着小王爷,待时机成熟了,再把这两张王牌拿出来!” 是不是很久没有看到小祁珩祁远山了,没事,他还是不会出来的! 祁珩:喻述卿,我有点想你! 喻子清:怎么有点? 祁珩:就是有点! 喻子清:说人话! 祁珩:我想和你颠鸾倒凤。 喻子清:滚! 祁珩:好吧! 喻子清:回来!颠就颠,小爷怕你不成! 一个时辰之后,祁珩哥哥,远山哥哥,我怕你了还不成吗? 早上叫哥哥,晚上哥哥叫 第26章 Chapter26 “小王爷,那沈大夫,说的什么意思?”杜蘅替喻子清揉揉肩,对方才沈鹤礼的话还是有些不解,只好开口问道。 “杜蘅,若是前路荆棘遍布,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喻子清转头看着身后的杜蘅问道。 “杜蘅说过,也发过誓,此生只效忠小王爷一人,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我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杜蘅担忧的看了一眼喻子清,替喻子清铺好被褥,出了房间。 喻子清起身准备回到床上时突然倒地,他干脆趴在地上不再起身。地上传来的凉意让他有了些许清醒。 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沈鹤礼的话他信七分,东方祭的话他信八分,喻储溪的话他信九分,他现在百分之百信任的,也就只有杜蘅了。 心底生出一抹凄凉之感。 孤立无援吗? 自己身边还有很多人啊!可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呢? 如果自己身边能有一两个能真正交心的朋友,自己也许不用这样孤苦无依,无处可诉。 他想过要是自己再投一次湖,万一有幸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可这里的一切,就要这么丢下吗? 似海的深仇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像知道自己吃了一块过期的面包,吐了会饿,吃了会难受。 “我命由天不由我啊,我还回得去吗?在这个世界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又能做什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许是觉得地上凉透了,他挣扎着起身,爬回了床上,他就那么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可姓喻的也不止我一个,若是小叔愿意,东方祭自然不会不助他,劝他将喻储辛取而代之,才是更好的选择啊!” 喻子清翻了个身,觉得有些凉,他盖好被褥,闭上眼睛冥想起来。 若是喻储溪愿意接受东方祭与沈鹤礼的提议,做他们的第一张王牌,那么喻储辛被东方祭逼下台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关键的是,喻储溪愿不愿意去做东方祭他们手中的第一枚棋子。 想必是不会答应。 喻储溪与喻储修过于相似,兄弟二人皆对名利权贵全然没有欲望,那要如何说,才能激起喻储溪心中的恨意。 想到此喻子清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喻子卿上身了。一心想要报仇,将谁拉下水都无所谓,只要喻储辛生不如死,自己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会犹豫半分。 “父亲,孩儿对不起你,可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霸占了喻子卿身体的外人,谢谢你们救下我,也谢谢你们两个月以来用心的照顾,你们的仇,我无论如何,也会报的,只是要借别人的手来了!放心吧,我不会让喻子卿的手染上一丝仇人那肮脏的血。” 一夜无梦。 喻子清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杜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正站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来,神色有些慌张。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喻子清起身批过紫色外袍问道。 “王爷他…他知道了王爷和王妃的事,与东方将军大吵一架一架之后不见了……”杜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心中暗骂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点小事也藏不住!小王爷身体还没好,要是再吓到他可要怎么办? “是吗?小叔这脾气比我还大啊!放心吧,过几天他便会回来了,我还在这,他不可能真的离开的!”喻子清从昨天穿的那件紫袍上将玉佩解下来系到腰间。 他所有的衣裳都已被换成了紫色的。 也好,总比一身黑要好。 守孝三年,一身紫袍。此后一生,喻子清的衣裳再未出现过其他颜色。 果然如喻子清所说,喻储溪在离开后的第三天便回到了小院之中。东方祭被喻储溪短暂的出走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叹喻子清对喻储溪的七寸了如指掌。 喻子清这些天情绪已经安稳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气息不畅,胸口发闷,心前绞痛。沈鹤礼说这是大悲之后留下的症状,极有可能伤了心脉,导致气血运行不畅。 喻子清闻言只是淡然一笑,如今自己还活着已是万幸了,心脉受损算得了什么。 他还是想回迦南看一看昔日的王府如今成了什么样。 往后的几天喻子清试图逃过小院守卫的双眼,每次都还没摸到小院的门,就被容楚拦下。 “杜蘅,有没有办法让我出了这小院我想回迦南看一眼,就一眼,看完了我会回淮安的!” 喻子清抓住看着的自己防止自己再试图逃跑的杜蘅哀求道。杜蘅有些为难,却又不忍喻子清过于伤心。 “小王爷,两天之后的傍晚,我会与容楚哥哥一同去城北的沈大夫家,到时候会有马车一同前去,你就躲在马车下的暗格里,等容楚哥哥下了马,我便带你离开!” “杜蘅,你真是我的宝贝疙瘩!”喻子清狠狠的抱了抱杜蘅,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接下来的两天喻子清都很安分,他除了偶尔想想喻储修与云沐安,还有那个总是一副急匆匆样子的钱庄,还有那个也喜欢跟着自己瞎胡闹的思源,却从没想到祁珩。 东方祭原本以为喻子清逃跑失败之后便死了再走的心思,也就放松了对喻子清的监视,撤走了宋允和容楚,却没曾想其他的守卫被杜蘅一一放倒。 喻子清趴在暗格之中等着杜蘅的暗号。 夜里容楚与杜蘅要去给沈鹤礼送些东西去,待二人将货物卸下,容楚屁股还没坐上马车的橼木上,就被杜蘅很不厚道的踢远了! 随即杜蘅大喝一声,马儿应声掉头就跑,暗格里的喻子清听到杜蘅的声音后尽量稳住身形,免得自己本来就几近孱弱的身子再遭到什么重创,他还想活着去祭奠一下亡灵。 被杜蘅踢了一脚的容楚回过神便只看到了马车远去的影子,他急急忙忙追上前,二者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他终于发现自己跑不过马的事实,放弃了。 现在要紧的是先回去告诉王爷和东方将军!容楚立马掉转方向朝小院飞奔而去。 杜蘅见容楚没再追上来,心知他肯定回了小院告诉东方祭与喻储溪喻子清跑了的事情。他勒紧缰绳,马儿嘶声停下脚步。 “小王爷,快出来吧!容楚哥哥应该回去告诉王爷他们了,再不快走,恐怕是走不了了!” 杜蘅打开暗格,把喻子清扶了出来,闷久后又受到了剧烈摇晃的喻子清气息有些不稳,脸色青紫的点点头,将手中的出城令拿给杜蘅,示意他快些离开。 杜蘅拿过出城令,又给喻子清盖了条毯子,随即长鞭一挥,马儿吃痛,朝城门跑去。 这两天他一直在跟容楚和宋允旁敲侧击地打听要沿着哪个方向才能回到迦南,二人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将路线告知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张稍显粗糙的地图。 出了淮安城门,马车沿着三条分岔路中的一条疾驰而去。 估摸着喻子清与杜蘅已经出了城门的容楚,在树杈上休憩片刻,方回到了小院。 喻储溪在听到喻子清与杜蘅离开的消息之后人急得团团转,东方祭让宋允准备好马车,让喻储溪带着宋允和容楚去追喻子清二人。 喻储溪本想谢谢东方祭,却在说了谢谢之后听到东方祭所谓“小侄子有难,作为姑爷怎可不帮”之后,满脸通红的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阁主,阆肆王爷心中,总该有你了吧!”柳佩佩又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抱着双手看着东方祭,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你别忘了,把小王爷放走之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闻言柳佩佩拌了个鬼脸,“本来也就是你授意,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不过真的不用我与王爷他们一同去吗?” “有宋允和容楚那还有你柳佩佩什么事啊?你是嫌去的人还不够热闹巴望着那个昏君早日发现小王爷没死吗?”萧颐恩见柳佩佩还想去添乱,觉得这女人脑子有些不好使。 “你说谁瞎凑热闹呢?”二人又开始掐架,东方祭有些后悔不应该将萧颐恩也带到淮安来。 “萧颐恩!你过来!”东方祭朝萧颐恩招招手,夜色之中萧颐恩看不清东方祭的脸色,他还是有些怕东方祭一巴掌就把自己拍糊了。 “怎么了?”萧颐恩小心走上前,试探性的问道。 “我看你连日来在这里也是无事可做,如此你便先回长安,先去做好准备,等时机一到,我们便会回去,到时候若是出了叉子,长安城便再无夜沧澜!” 萧颐恩闻言背后渗出一阵冷汗,这下好了,自己无聊得太明显,被正主给逮着了,把自己赶回那个水深火热的长安城之中四面受敌,但自己除了点头答应,难道还敢摇头拒绝? 夜沧澜的命脉现在被明月阁控得死死的,自己,不敢,不敢。东方祭说一就是一,自己照办才是最重要的。 夹缝中艰难的求生存啊。 “王爷答应了?”柳佩佩见东方祭要萧颐恩回长安,以为他劝动了喻储溪。 “我还没同他说,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再告诉他吧,到时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想要拒绝也没机会了!” 萧颐恩与柳佩佩心中皆是一个想法:够狠。 “若是他到时候也拒不从呢?” “那就把他禁足到他愿意为止!”东方祭抬头望了望天,有似乎叹了叹气,“虽然答应过王爷不让怀瑾和述卿为他报仇,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恨意!我看重与王爷的情意,一如他看重与怀瑾的情意。” 其实祁珩都有出场啊! 喻子清上吐下泻好几天,祁珩看着脸色蜡黄的他连忙叫太医开了一副药,亲自熬好又亲手喂喻子清喝下。 喻子清喝完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却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他问道:“祁珩,这是什么药?怎么味道怪怪的?” 祁珩:安胎药! 喻子清:(差点没把喝下去的药都吐出来!)什么?安胎药?祁远山,你不知道男人是不会生小孩的吗?我这是肠胃不舒服,哪里像是怀孕的人了? 祁珩:可是,都这么久了,也该有了! 喻子清卒,享年24岁。 第27章 Chapter27 喻子清在马车无尽的颠簸之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他再醒来的时候马车停在一处密林之间。 溪水缓缓而流淌着,路边秋意盎然,枯黄的落叶飘进水中被裹挟而走,犹如世间的洪潮,裹挟着毫无反击之力的人往未知的未来流去。 坐在外面小憩的杜蘅听到马车上传来的动静立马睁开了双眼,见喻子清醒了将身边的竹筒递给喻子清,“小王爷,先喝口水吧!刚刚借你的白露用了一下,还挺顺手的!” 喻子清心疼的看了一眼躺在树边的白露,心里为它默哀了片刻。 “没人追上来吧?”喻子清看了看周围问道。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我都挑了马车能走的小路,尽量避开了沿路的村庄,应该没人能发现我们!”杜蘅接过竹筒,又打了一桶水,放到了马车上。 “启程吧!小叔他们肯定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他必然会追来,我可不想好不容易跑了出来还被他们带回去!”喻子清放下帘子坐回马车内,杜蘅拿过白露上了车橼,马儿转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淮安里迦南约有五六日的距离,杜蘅一直挑着捷径走着,二人期间干粮尽断,在经过一处县城时将自己的玉佩押到了当铺内,说好十日之后拿双倍的价钱赎回。 杜蘅提醒喻子清两人身上没那么多钱,喻子清告诉杜蘅这钱由东方祭来出,杜蘅才放心拿了典当来的银两去买了干粮。 终于在第五日落日之际,二人赶到了迦南城门。 守城的侍卫见杜蘅一个半大的小孩赶着一张马车,心底生疑,杜蘅解释说这是东家做好的马车,送进城给买家。守卫上前细细盘查,马车内的确空无一人,随即将杜蘅放了进去。 杜蘅怕又把暗格内的喻子清巅出什么毛病,进了城门之后便先找了一个隐蔽处将喻子清从暗格中扶到马车内,又快速的朝着王府赶去。 他们来到王府的后门,杜蘅费力的从后墙上爬了进去,把后门打开,随即将马车也牵入了后院。 “谁!” 喻子清先杜蘅一步进了前厅,便看见一抹黑影闪过,他立马抽出手中的白露,警惕的看着那抹声音。却不料那抹身影听到喻子清的声音后竟直直跪下。 “小王爷,是我!”思源泣不成声。 “思源,你怎么……”还活着喻子清心中狂喜,他跑上前紧紧抱住思源,“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王爷,思源无脸见你……”思源这些天一直奔走于往日王府的家将与下人的家中,按照名册上的人数将所有银票都放到了他们家人手中,每走出一户人家,都磕了三个响头,以表其儿女未曾尽到的孝道。 有的父母心善,给思源塞了些干粮,又替他换了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衣裳,有的父母在听闻思源说出孩子不在了以后生生哭晕过去,就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思源尝遍了世态炎凉与人情冷暖。 “思源,活着就好,等明晚上,你随我们一同离开!”喻子清轻轻摸了摸思源额头已经结痂的伤疤,胸口又感觉到钻心的疼,开始喘不上气,他捂着胸口跌坐到地面,杜蘅慌忙上前拿出袖中带的药瓶拿出药丸给他服下。 “小王爷,你先等等,我去井里打点水来!”杜蘅急匆匆往后院冲去,冲到半路又叫思源帮喻子清拍拍被,好让气更顺一些。 喻子清摆摆手,说不用。思源就那么看着他捂着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吃下药丸之后的喻子清觉得自己瞬间舒服了很多,他轻靠在杜蘅的肩膀上,脸上满是凄凉。 这个所谓的父亲,自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遇之中却还是念着家将和下人们家中留有的老人,心怀天下之人也不过如此。为何总是天妒善人。 果然不能做英雄,英雄善始不善终。 “思源,你到这第几天了?”喻子清闭上眼睛,却满眼都是自己昔日追着钱庄,却榫寅斗嘴,与下人一起捉蛐蛐玩,喻储修和云沐安则是满眼慈爱的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场景,他揉揉眼睛,一切又都涣散了,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 “第三天了。我是前天夜里到的迦南,好不容易混进了城门,后来一路躲藏着到了王府,我进王府时就已经这样了。”思源指指快要塌下来的房梁,有凄凉的道。 “我在昨天傍晚时分在城南的街边游荡着,路过上次祁小公子喝花茶的那个小摊,老伯见我时大惊失色的把我拽了进去,告诉了我那晚王府的惨状!”思源起身将快要塌下的房梁拽了下了,扔到一边,瞬间起了一阵浓灰。 杜蘅替喻子清挡住了扑鼻而来的烟火,“思源哥哥,轻点,小王爷身体还没好,受不得这些!” “老伯说那天晚上,在我们离开了王府之后,整个王府突然灯火通明,过了片刻又暗了下来。没有人听到一声惨叫,却在半夜时分看到了王府的熊熊大火!” 喻子清握紧拳头狠狠地打到了地上,他感觉不到痛,心里的痛早就超过了一切!他紧咬着牙关,拼命的忍住落泪的冲动,“我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衙门的人早就接到消息对前去报官的百姓避而不见,就这样过了两天,乡亲们草草的替王爷他们入了棺,所有的花费,都是老伯夫妻二人所出,可却再也没有财力去造一个还像样的祠堂。” 思源断断续续的说完,脸上的泪渍混着烟灰,显得无比的滑稽,而此时的每个人,却都笑不出来。 “他说他和老奶奶给王爷他们立了灵位,可没放在王府,说王府已经没了人 ,担心落了灰没人擦,就立在了他家,说要是哪日小王爷回来了,还可以去拜拜父母的在天之灵!” 喻子清听完思源的话,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吐了一口黑血,昏死了过去。 杜蘅忙叫思源带路,想要去老头家把喻子清先安顿下来。 文苑王爷一出事,各地官员都岌岌可危,如今最可靠的,还是这个纯真至善的老头子。 思源抱起喻子清,杜蘅提着白露,二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匆忙赶去老头子家求救。 老头子一见思源抱着昏迷不醒的喻子清来敲门慌忙将人带到了里屋,让思源把喻子清放到床上,又盖好被,叫老妪去给思源喝杜蘅做些吃的,再给喻子清烧些热水,洗洗身子。 “小王爷还是回来了啊!我就知道他会回来,可是这小小年纪就被折磨得出了心病,这昏君也太惨无人道了!”老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控诉着喻储辛的昏庸无道。 “老伯,还请您和老奶奶不要对外人说起小王爷曾回过迦南!”杜蘅直直跪下磕求老头守住这个秘密,他怕若是再有人知道喻子清回了迦南,会有更多的人来要喻子清的命。 他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小王爷和王爷留下的唯一血脉,小王爷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老头子颤颤巍巍的扶起杜蘅,“我说小子,老头子我也活了七八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小王爷也是我和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加害于他呢!” 他上前摸摸喻子清的额头,却被喻子清的温度吓了一跳。 “小王爷烧起来了!要不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吧!”老头子急得团团转,他还没见过哪家十一岁的小孩子能烧这么烫的! “不行,不能让外人看到小王爷!”杜蘅急急忙忙的道,若是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见到报了官,那他们便别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小王爷烧得那么厉害,万一出什么事 该怎么办啊!”老头子也无奈,自己又不懂医术,又不能去请郎中,一干人只能看着床上脸色愈发红的喻子清唉声叹气。 杜蘅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扑上前,却不小心被凳子绊倒,将他直接绊到了老头子脚下,他抱住老头的双腿问道:“老伯,您可识字?” 老头一听乐了,“那当然了,老朽当年怎么说也是读了好几年圣贤书的人!” 杜蘅听了老头的话眼泪直往下掉,老头见他如此心底有些急了,他把杜蘅扶起来,“小子,老朽就是读了几年圣贤书而已,你也不用激动得掉眼泪啊!” “老伯误会了,小王爷之前在我们落脚的地方便已经发过一次高热了,这次小王爷与我是瞒着阆肆王爷偷偷跑出来的,我怕万一小王爷在路上又出什么岔子,就把当时沈大夫开的药方带来了!” 老头子一听使劲拍了杜蘅一巴掌,“好小子,脑袋灵光啊,你救了你家小王爷一命快把方子拿来,趁药铺还没关门,我去抓药回来给小王爷喝下!” 杜蘅有些窘迫的挠挠头,“方子我放在马车上了,我怕放在身上会掉了!” “我去拿,你们在这等我!”思源慌忙起身跑了出去。过了片刻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中抓着在淮安时沈鹤礼替喻子清开的方子。 老头拿起方子就要往外去,却被杜蘅一把拉住杜蘅从所剩无几的钱袋里掏出一些碎银放到老头手中,“老伯,听思源哥哥说你们为了入葬王爷他们花光了自己的积蓄,这些钱是我和小王爷一路省下来的,您就拿这些去抓药吧!” 老头不再推辞,他接过杜蘅手中的碎银便出了门。杜蘅和思源搬过凳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喻子清的床边,偶尔起身帮喻子清换下额头上的湿巾。 昏厥了的喻子清,吐血的喻子清,从此不能再受刺激的喻子清,被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喻子清。 杜蘅小心翼翼的守护 ,思源尽心尽力的照顾,终于将千疮百孔的喻子清,送到了呵护他极致的祁珩手中。 祁珩:喻述卿,你在那般境遇之下,就不曾想到要向我求救吗? 喻子清:你说得好听,那会你才十岁 ,你能干什么! 祁珩:……虽然是这个理,可你为什么在再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要露出那样的笑容? 喻子清:因为看到了你,我看到了我往后所有的日子里都有点点星光。 第28章 Chapter28 喻子清再醒时已是翌日清晨,杜蘅见他醒来,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决堤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哭你可就连小姑娘都不如了啊!”喻子清伸手刮刮杜蘅的鼻尖,扯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见他如此,连一旁的思源都忍不住别过头抹起了眼泪。 这就是那个王爷的孩子,两个人得心性一样的纯善,却得不到上天的善待。 一个英年早逝,天妒英才,一个小小年纪便受尽了苦难,生生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真的没事了!”喻子清刚想同二人开个玩笑好缓解一些过于凝重的气氛,谁知话刚说完,又咳了一口黑血,杜蘅吓得哇哇乱叫,惊到了院中的老头与老妪。 “小王爷,你怎么了!”杜蘅眼泪鼻涕横流的把喻子清从床上抱起来抱在怀里,一手扶住喻子清的身子,一手拿出手帕替喻子清擦去嘴边的血迹。 喻子清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现在的自己这样,怕是离死不远了,不是有一种病叫广泛性前壁心肌梗死吗?自己恐怕就是这样的,心真的很疼啊!疼到自己想哭出声。 他把头靠在杜蘅的胸前,看着进来的老头和老妪说了声对不起,随即又昏死了过去。 他在看到老头和老妪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那个紫色衣袍神色清淡手持蒹葭的少年。 “老婆子,快去给小王爷把剩下的药熬了,熬浓一些,快去!”老头急急忙忙的把老妪往厨房推,自己则是又跑出了院子,思源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老头的影子。 杜蘅从随身带着行囊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手中静静地凝视着。沈大夫说过此药非特殊情况不能给喻子清服下,昨夜在王府给喻子清吃下这药丸是因为连日来车马劳顿,加上他身子本来还没完全恢复,不得已才给他吃了这药丸。 给他服下还是不服他看着那瓶药出神之际时被思源拿走。 “这是小王爷的药吗?”思源细细看了看瓶身问道。 杜蘅点点头,却被思源白了一眼,“既然有药,为何不给小王爷服下,没看到他那么痛苦吗?” “不不不,这药是我们在淮安时沈大夫给小王爷留下的,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给小王爷服下!”杜蘅抢回思源手中的瓷瓶焦急的辩解道。 “事到如今小王爷都这般模样了,还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我昨夜明明还看到你给小王爷吃了这种药,今日怎么就吃不得了!”思源几乎是吼着说完了这些话。 杜蘅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知道思源是为了小王爷好才这么激动,但是沈大夫千叮咛万嘱咐过此药不可乱用,这可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老头子回来了,他手中拿着一小块用麻纸折成的东西,到了喻子清面前将麻纸打开。 杜蘅未见过那是什么,思源见到时却是大惊失色。他上前夺下老头手中的东西,愤怒的道:“老伯,我当你是善人才求助于你,你却要害我们家小王爷你安的什么心?”  老头子方才急匆匆的赶路,又被思源劈头盖脸一骂显得有些苍凉,他凄恍的从思源手中拿回那小包药粉,“老朽也是没办法,可小王爷那般难受,我这么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但你也不能拿这东西来祸害小王爷啊!”思源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老头,他记得之前在王府时曾听榫卯说起过这东西的利害,自那次之后,自己见到这个东西便能躲多远躲多远,如今却要用在小王爷身上,自己能不焦躁吗? “可如今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啊!小王爷醒了又吐血,吐完了又昏厥过去,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老头子也知这东西用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会有很大的影响,可见着喻子清这般受苦,他也不过是想兵行险招,看看有没有效。 “要是实在不行,就给小王爷服这个吧!”杜蘅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喻子清服用沈鹤礼留给自己的药丸。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鹤礼留下的药丸与老头子带回来的东西,是同一种。 喻子清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到了后来,胸口那种闷胀的痛感消失了,就连喉咙里的撕裂感也消失了。 他的思绪很快又陷入了混沌之中,再没有这些痛苦的折磨之下,他睡了一个好觉。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屋内漆黑一片,除了有一些细碎的月光外,整个屋子显得一片寂寥。他试着动了动身,却觉得身体很沉重手脚也如同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他叹了口气,直直的看着一片漆黑的屋顶。犹如自己的人生,一片漆黑。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昏睡之前想到的祁珩。 离开迦南之后的他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跟随他们一起去了长安城的榫寅好好学武有没有被别人坑骗还记不记得这个只做了他几天师兄的自己。 他其实很怕祁珩会忘了自己。 毕竟祁珩自己以喻子清的身份去结交的第一个年纪相仿的好友。虽说喻子卿本人在前十一年也没交到几个朋友。 自己一来便有了祁珩,杜蘅,还有思源。 想必之前的喻子卿都没正眼看过思源。多么好的一个人,尽心尽责又忠心耿耿。 他缓慢的闭上眼睛,脑袋里浮现了祁珩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不禁笑出了声。 “祁远山啊祁远山,要是我还有命活着见到你,一定要再骗你一次!否则我就不信喻,而跟你改姓祁!”喻子清觉得有些累,随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喻储溪在喻子清和杜蘅到了迦南之后的两日也赶到了迦南,他先是去了王府,没找到喻子清和杜蘅,便找了一家偏僻的客栈住下,叫宋允和容楚二人暗中去查看喻子清如今身在何处。 傍晚街上行人逐渐退去时老头子出门去给喻子清抓药,半道上不小心撞到了容楚,被容楚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地上,却好巧不巧的,将袖中的药方给掉了出去。 容楚见自己撞了人,心下心虚,忙替他把麻纸捡起来,随意往上瞥了两眼,却发现这副药方似曾相识。 他拿在手中细细的看着,老头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慌忙从他手中将药方拿回,还不忘教训他两句,以后走路记得看路,免得撞了别人又伤和气! “老伯,我有事想问问您!”容楚上前拦住正要开溜的老头,“这副药方,是迦南城的哪位大夫给您开的?” 老头连忙将药方塞进胸口处,“恕老朽不便透露,老朽还忙着去抓药呢,小公子就别耽误老朽的时间了!”老头推开拦住自己容楚就要离开。 “老伯,若是您不说,就恕晚辈得罪了!”容楚上前打晕了老头,将人扛起带回了客栈。 寻了一圈无功而返的宋允和满心焦急却又不能露面的喻储溪看着容楚带了一个糟老头子回来有些面面相觑,他们不解的看着容楚将老人放下,又看着他拿了一杯冷茶将老人泼醒! 宋允来不及阻止,这老人身体不比年轻人,万一着了凉,可就罪过了啊! 老头子被容楚泼醒之后先是观望了三人一会,眼神在喻储溪身上停留下来,“敢问你是阆肆王爷?” “你认得我?”喻储溪见老头认得自己,慌忙上前,却被宋允护到了身后,“王爷,现在还不知是敌是友,你这样贸然上前……” “我是友,哪来那么多敌人!”老头子擦去被容楚泼的一脸水站起来,气鼓鼓的坐到桌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的小王爷正躺在我家等着我送救命的药回去!”老头子很生气,他指着容楚骂到:“这个小猢狲,半道上撞了我也就罢了,还要扯着我尽说些没用的,还把我打晕了带这来,小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全责!” 容楚被老头子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又因为事情的确由自己而起,只好瘪瘪嘴,任由老头骂自己。 喻储溪听闻喻子清在老头家,他瘫坐在地,眼神飘忽的道:“老人家,果真如你所言,述卿在你家中?”  “小王爷已经在寒舍睡了两日了,连着两日未曾下得了床,期间还吐了两次血,看着小王爷痛苦万分,我便自作主张的去给小王爷讨了些五石散,却被小王爷的随从给骂了一顿!”老头子说着给自己来了一嘴巴子。 “容楚,你快些拿着这方子去把药抓来,我们随老伯一同去找小王爷要紧!”宋允话音一落,几人才如梦初醒,此时什么都比不上喻子清的安危。 容楚火急火燎的去抓了药,又火急火燎的赶去了老头子家,看到床上躺着的面色苍白的喻子清,喻储溪心中蓦的一疼,他磕磕绊绊的来到喻子清身边,握住喻子清的手,哭道:“述卿,对不起,小叔来晚了!对不起,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回来的!” “小叔,是我对不起你,一个人偷跑出来,让你担心了!”喻子清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动,却让喻储溪觉得此时的喻子清无比的骇人。 “述卿,你先别说话,好好躺着,休息会,等宋允他们把药煎好,我们先喝药,喝完药你就好好睡一觉,等你身体好些了,小叔就带你回淮安!”喻储溪戳着喻子清青筋清晰可见可见的手急道。 他悔不该拦着喻子清,导致他一个人带着杜蘅便逃了出来一路上无人好生照料,原本就孱弱的身子,如今更加严重了。 “小叔,你别担心,在喻储辛没死之前,我依然会好好的活着!” 喻储溪闻言复杂的看了一眼喻子清。 喻子清看着他笑了笑,有些骇人。 喻子清:祁珩,你说说你看上我什么了? 祁珩: 看上了你的一无是处。 祁珩:喜欢你瞎胡闹却又很正经,喜欢你的情深义重,喜欢你的坚强,但是,述卿,其实你可以不要那么坚强,你回回头,我一直站在你身后等你回头说你不想一个人承受那么多,我想,我很乐意替你承受你受过的所有苦难。 第29章 Chapter29 喻子清的身子现在受不得任何的刺激 ,几人只好在迦南又多逗留了几日。待喻子清的身体好了些,喻储溪便带他回了淮安。 再来到那个自己典当了玉佩的县城,喻子清拉住喻储溪的衣袖,无力的道:“小叔,在这个小城里有一家当铺,我和杜蘅来时身上没有多少银两,我便将父亲留给我的玉佩给典当了,还请小叔帮帮我,帮我把玉佩赎回来吧!” 喻储溪见连日来一直赶路,喻子清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便先在那座小城落了脚。打算先让喻子清养几天身子,把玉佩赎回来之后再启程赶回淮安。 出来已有半月有余,路上的秋意渐浓,很快便会迎来冬日,若是得不到静养,喻子清的身体铁定落下病根。 喻储溪带了宋允和杜蘅去了当时杜蘅典当喻子清玉佩的当铺,掌柜见喻储溪一副贵公子打扮,不禁想要敲丨诈一番。 他客客气气的把三人引到堂内,还叫小厮给几人上了茶,却不着急开口提到玉佩之事。 杜蘅怕喻子清等太久,他比谁都知道喻子清有多宝贝那块玉佩,那可是王爷和王妃留给小王爷最后的东西了。 “掌柜的,我家公子前次在这里当了一块玉佩,说好十天后赎回,如今我们来了,还请你把玉佩拿出来吧!我们赎回玉佩就走!” 掌柜的长得贼眉鼠眼,说出的话与他的外表倒是出奇的里外一致,只见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既然是拿来典当的,价钱怕是不止原先的价了!” 杜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宋允则是攥紧了拳头。 鼠掌柜见杜蘅没了话 ,便好心的替他继续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小公子在我这当了那块玉佩的时候是那个价,可如今涨价了,你要买回去,不就得多出点了?” “多少?”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喻储溪闻言出声。 “两百两!” 鼠掌柜狮子大开口。 “什么?!两百两,我把玉佩当你这的时候你只给了我们三十两!真是厚颜无耻之人!”杜蘅也顾不得礼仪,指着鼠掌柜的鼻子骂到。 “小孩子哪来这么大的火气!”鼠掌柜也不怕,这不要脸久了之后一身轻松,对杜蘅这样的责骂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火气?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这样黑心的商家怎么在这待下去的!” 杜蘅恨不得上前给鼠掌柜几个嘴巴子,却被宋允紧紧的抓住,宋允朝他摇摇头,示意不可在此闹事,按照原先的计划,等赎回玉佩先将喻子清的身体养好一些,便离开这里,切不能生出枝节。 杜蘅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拿鼠掌柜没办法,他气冲冲的坐回去,又狠狠地捶了一把桌子,桌子应声而碎,没吓到别人,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居然就这么把桌子给劈了。 宋允气定神闲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丝毫不慌的鼠掌柜,戏谑的道:“看来鼠掌柜这张桌子,没少被人捶啊?” 鼠掌柜脸色自若的笑了一笑,“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不过这挨多了也就会碎了,它替老夫承受这么多,是时候让它去它该去的地方了!” 说罢叫小厮进来把碎了的桌子拿到厨房做了烧火棍。 杜蘅觉得自己活了十二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还不要脸得义正言辞的人。 他强忍住恶心之感,嫌恶的看了一眼鼠掌柜,鼠掌柜见他的眼神,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小朋友,内心的嫌恶过多表现在脸上可不行啊,方才我还想要二百两便让你们将玉佩赎回,可如今,我不想了!” 喻储溪脸色微变,他正准备拿出钱袋,却被宋允阻止,宋允悄声道:“王爷,我有办法!” 宋允上前将杜蘅护到身后,“如今鼠掌柜是想三十两还是五十两?” 鼠掌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贼兮兮的笑起来,“老夫姓陈不姓鼠,况且这赎金,还是得二百二十两,多一分老夫不收,少一分你们别想带走玉佩!” 宋允冷哼一声,“我看我们应该拿二百九十两给鼠掌柜!”宋允提起手中的剑,噌的一声剑身出鞘,搭在了鼠掌柜的项上,鼠掌柜顿时脸色便不好了。 “我看看,这二百九十两要怎么给鼠掌柜你!二百五十两,当做是买了你的人品,这三十八两,算是买了你的良心,这其余二两嘛?”宋允顿了顿,“其余二两,就当做是对你的施舍,多一两,你不配,少一两,不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鼠掌柜可还满意?” “既然是公子静心安排,老夫自然满意!”鼠掌柜低眉顺眼的点点头,稍微偏开了些宋允的剑柄,宋允又把剑往他脖子边送了三分。 “宋允,把剑放下,我们此行不能惹事!” 喻储溪起身从袖间拿出一块腰牌,递到鼠掌柜眼前,神色清列的道:“鼠掌柜,睁大你的鼠眼好好看看,这上面,是谁的名字?” 鼠掌柜心中暗道老夫姓陈,却又有些害怕宋云手中的剑他装模作样的眯着眼凑上前,他就不相信这边疆小城里能出现什么大佛! 他凑近看完后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飞骑将军东方祭。 他就是有十个鼠头也惹不起。 “小人不知大将军莅临,有失远迎,又、又为难于将军,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鼠掌柜恨不得直接把脸贴在地上。 喻储溪见目的达到,将腰牌收回袖中,心中还是感谢了一番东方祭,临走前将腰牌给了自己,若是没有这个腰牌,今日恐怕要让宋允把这个当铺掀了,然后连夜带喻子清离开。 “你别跪在地上了,先把玉佩拿来,五十两,这是本将最大的限度!别不识好歹!”喻储溪尽量压低声音,表现出自己很愤怒很凶残的样子。 宋允见喻储溪如此心底一阵腹诽,这样的王爷还真是……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不过对趴在地上的鼠掌柜倒是很受用。东方祭的腰牌就已经将他吓了个半死,那里还有心思去管喻储溪的声音有没有威慑力。 “回将军,那个玉佩,在昨日,已经被人买走了!”鼠掌柜慌忙拿头磕地,他要是知道那玉佩与飞骑大将军有关系,他死都不敢给卖了啊! “已经被人买走了?”喻储溪闻言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忍不住踢了鼠掌柜一脚,鼠掌柜有些跪麻了,被喻储溪一脚给直接踢倒在了地上,又慌忙爬起来跪好。 “是、是的,是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公子!”鼠掌柜抖着手指指依旧提着剑宋允 “那公子身穿一袭白衣,听口音不像是南方人!” “他可有说他的名字?”喻储溪追问道,他想要是知道了人名,兴许还有找得到的希望。 “这当铺的买卖就是看上了付钱带走罢了,怎会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呢?”鼠掌柜头也不敢抬的道。 “宋允,交给你了,我回去看看述卿怎样了,这块玉佩,不管怎样也要找到!”喻储溪将宋允留下解决鼠掌柜,自己则是带着杜蘅先回了客栈,一路上都在措辞如何将此事告诉喻子清。 留在当铺的宋允心里恨得痒痒,多少人护在心尖上的小王爷被这么个憨烂屎玩意给耍了,谁不想揍他一顿。 他拿剑身拍拍鼠掌柜的脸蹲下身,平视着鼠掌柜,“鼠掌柜,我真是好奇,要是方才王爷应下了你的二百两,你要拿什么给我们呢?你觉得那个玉佩,我们王爷是没见过吗?” “不敢不敢,要是给也要给一块相差无几的赝品才是!”鼠掌柜见喻子清离开 ,心下胆大了不少。 “哦,是吗?那要不我让你的这些下人见到一个赝品掌柜可还行?”宋允将剑尖指到了鼠掌柜的咽喉处,轻轻用力,便渗出了血丝。 “青天白日你还想草菅人命不成!”鼠掌柜吓到腿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硬气! “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刚才那个呢,是当今陛下的弟弟,阆肆王爷,他的相好的呢,是方才那块腰牌的主人,这两个的任何一个,你恐怕都得罪不起吧?”看着鼠掌柜越来越没了血色的脸,宋允嗤笑一声。 与此同时路上的喻储溪和留在淮安的东方祭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看吧,别说是他们了,连我你都惹不起,我十岁就杀人了,如今我这剑饮人血也有十二余年,它可不介意多饮一人脏血,当然,我也不介意多背负一条命!” 宋允看着一动不敢动的鼠掌柜继续说道:“毕竟每个主子背后,都有一个见不得光的奴才,我是杀了你,你猜主子会怎么说?他会说,做的好,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见鼠掌柜快要被吓得尿裤子,宋允适时停住了恐吓,虽说自己的确杀人无数,但要杀这么一个人,还是问问手中的剑答不答应吧! “我说,我说,那个公子说自己是长安人,在蓬莱阁主门下求学,如今学成归来,路过小店说要给家中弟弟带点礼,又看上了那个小公子之前来当的玉佩,开价又高,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便卖了!” 宋允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便踢了一脚鼠掌柜,“早说不就好了,非得吓到尿裤子才肯说,要说你贱都高看你了,今天我倒是真想为民除害,但王爷不许我闹出人命,就放过你一次,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 宋允出了当铺,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当铺上挂着的“救急不救穷”的牌匾劈成了两半,掉到地上之后又踩了两脚,又顺手拆了当铺的一扇门才觉心情舒畅,大步离开。 祁珩:述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喻子清:(从被子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忘了什么? 祁珩:(失望状)忘了就算了! 喻子清:快睡觉吧!困死了! 祁珩:好吧!(抱住喻子清想入非非) 第30章 Chapter30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鼠掌柜和小厮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宋允把自己的门面拆了个乱七八糟,却不敢上前阻止,一个自称是亡命之徒的人,谁活腻歪了去惹他! 自己真是倒霉!那个玉佩看来价值挺高,自己却一百两转手就卖了,要是留到现在,还可能卖个两百两。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蛮横无理!”鼠掌柜鼠头鼠脑的朝宋允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仿佛丧失了记忆一般。 喻储溪和杜蘅回到客栈时喻子清已经醒来,正坐在桌子边喝着思源亲自熬好的白粥。见到喻储溪回来,喻子清放下手中的碗,上前问道:“小叔,玉佩赎回来了吗?” 喻储溪被问道难处,他只好先安抚住喻子清的心,“述卿,你先坐下把白粥喝完,完了小叔再告诉你!” 喻子清见喻储溪一脸为难,便知铁定没能把玉佩赎回来,他凄恍的点点头,“小叔,等宋允回来,我们回淮安吧!” “可是你身子还这么弱,哪能经得住几日的车马劳顿!”喻储溪急道,他怕喻子清一时之间想不开非要回去,他的身体如今每况愈下,真不能冒险。 “小叔,我的身体我自己了解,我连父亲母亲的死都能接受,怎么会接受不了一个玉佩回不到我手中?”喻子清坐了回去,继续把没喝完的白粥尽数咽下肚去。 虽然如同嚼蜡,但还是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他还不想一路低血糖,又白白害喻储溪他们担心。 “可是……”喻储溪还想说什么,却被喻子清打断,“小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是父亲与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可是如今没了,又有什么办法呢?” “王爷,小王爷,我知道上哪去找玉佩了!”宋允急急忙忙的冲会客栈,告诉几人自己从鼠掌柜那里听到的消息。 “他说是一个长安的公子买走的,说是送于家中的弟弟,既然这样,等他日回了长安,再去寻哪户人家有两个男子为兄弟便节省更多时间!” “小叔,既然宋允已经知道买主去了长安,我们便先回淮安吧!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喻子清几近哀求,他觉得自己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哪怕是一小时,都想去宰了那个无良老板。 “可是……” “王爷,既然小王爷坚持,那便先离开吧,免得让小王爷徒惹哀伤!”容楚见喻子清脸色越来越不佳,也开始劝喻储溪尽早离开。 “那好吧!”喻储溪终于点头答应,让杜蘅去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思源打满了水,又带了些细软铺在喻子清的马车上,一行人在正午时分又离开了县城,朝着西南端的淮安奔去。 途中喻子清又犯了一次病,他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吐的血都让自己给吐完了,在吃下杜蘅手中的药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胸口还是自己的。就这样在马车上昏昏沉沉的过了五天,他们终于回到了淮安。 东方祭多天不见喻储溪心中别说有多想念,可喻储溪一回到淮安之后天□□不解带的照顾喻子清,连日来出现在东方祭面前不超过三次,随后东方祭忍无可忍,把喻储溪从喻子清房间里提溜回了自己卧房。 喻储溪满脸通红的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东方祭硬生生把自己顶在墙上,“你做什么?” 声音软软的,东方祭觉得自己就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 他捉住喻储溪的下巴,温声问道:“王爷这几日里,可曾想过我?” 喻储溪不解的看着他,“你我不都在一个院子里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为何要想你?” 东方祭气结,他低头轻轻在喻储溪稍微有些干的嘴唇上印下一吻,“从你离开到现在,你几乎整日整日的都在小王爷身边,就算与我共处一个小院,哪里是抬头见就能见到你的?” 喻储溪闻言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自己离了淮安又回了淮安,好像除了离开时见过他一次之外,好像再也没有见到过,一提起来心中居然有些遗憾! 遗憾??! 他想到了刚刚东方祭的动作! 他亲了他! 自己还没有反抗。 喻储溪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东方祭把他的所有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眉角眉梢都是笑。 “这……”喻储溪满脸通红的看着东方祭,好像不知不觉间,自己一直依靠着这个人,也习惯了他对自己出言不逊。偶尔没见了他,还真叫人挺思念的。 “好了,逗你的,好好照顾述卿吧!也许他要在这淮安县城,待到他成年了!”东方祭宠溺的揉揉喻储溪的头发,满满的都是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待到成年什么意思?”喻储溪听出东方祭的话外之音,却不知道东方祭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自从见到沈鹤礼之后,喻储溪一直都觉得芒刺在背。开始就不放心沈鹤礼与喻子清接触,一接触之后喻子清不顾病重的身子执意去了迦南,这如今好不容易将人带回了淮安,又要带他离开。 去哪?做什么? “你们离开的这段时日里,萧颐恩回到了长安又被给我来了信,信中说嵩宁帝几乎肃清了所有当年与文苑王爷有过交情的人,但独独未动祁珏,你可知其中利害。” 喻储溪摇摇头,他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太在意,朝中之事他基本没个概念。 “好吧,你坐下,我慢慢告诉你!”东方祭将喻储溪按到凳子上,又细心的替他捏着肩膀,俯下身子,对着喻储溪的耳边悄声问道:“力度怎样?” “还行…”喻储溪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你还记得,来迦南之前,你在明月阁喝了一天酒喝醉之后,在竹林中与佩佩打了一架的事吗?” 东方祭的声音缓缓倾泻而下,喻储溪有些晕头涨脑的,他恍惚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茫然的看了一眼东方祭。 “哈哈哈,看来你的酒品不过如此!”东方祭坐到喻储溪旁边,牵过他的手放在手中把玩着,“你喝醉了带着长歌和皓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晓我和柳佩佩会路过竹林,那气势,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是吗?我就觉得柳佩佩连日来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是怪怪的!”喻储溪不自在的撇过头,又被东方祭温柔掰正。 “不对,不要转移话题,先说为什么等述卿成年了你们就要把他带离长安还有,喻储辛他为什么不会动祁珏?”喻储溪发觉自己被东方祭带跑偏,立马将话题带了回来。 “好,我一桩一件的慢慢跟你说,但是呢,前提条件是,不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要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你和述卿!” “我相信你!”喻储溪想也没想便回答了东方祭。东方祭莞尔,又伸出大手揉揉喻储溪的额头。 喻储溪摸摸自己快被东方祭揉乱的发髻,有些郁结。这人都要二八的人了,怎么还是喜欢摸别人的头自己好歹也二十有二,怎么还被这人当成是个小孩子 自己只是没那么多心眼罢了,怎么就跟小孩没什么两样了。 “好,那我先告诉你为什么,嵩宁帝不会动祁珏!” “其一,祁家是将门之家,不论是祁珏还是祁珏的父亲,再往上的几代,几乎都是护国大将,有这一层,祁家在朝中的威望比得过任何大臣!” “其二,祁家长子祁殊,今年应有十九,虽未从军,但师承蓬莱阁学者云裳,世人当知云裳的才学,而祁殊是云裳的关门弟子,想必种种绝学都已尽数相传,有这么一个麒麟才子,你觉得喻储辛会动?” “还有,其三,当就祁珏而言,他先我八年从军,立下战功无数,如今周边太平得以回长安,百姓对他赞赏有加,若是拿我与他比,我都不一定有他得民心,若是喻储辛对他下手,万民之愤必然难平,民,亦可载舟,亦能覆舟!” 喻储溪点点头,示意东方祭继续说下去,东方祭却不干,他支着下巴,楚楚可怜的看着喻储溪,“王爷,人家渴了,给人家倒杯茶嘛~” 喻储溪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还是依言给他倒了一杯茶,某人却得寸进尺,“王爷,你亲自喂人家喝好不好!” 喻储溪直接将茶杯扔到东方祭面前,“爱喝不喝,矫情!” 东方祭人生第一次被人这般义正言辞的说矫情,一时之间没忍住,笑喷了。喻储溪不满的看着他,他立马止住笑。在自己的夫人面前,还是要注重一下的。 “再说为什么要在述卿成年之后带他离开淮安,这个问题还是有些严重了,等述卿身子好些了,我先去问他的意见,若是他答应了,再告诉你便是!” 喻储溪豁然起身,瞥了一眼东方祭,气冲冲的离开东方祭卧房回去照顾喻子清去了。 东方祭失笑,自己的将军夫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还是个暴脾气,要是能这样一直对着自己发脾气,那就真的太可爱了。 喻储溪觉得东方祭就是在糊弄自己,说了半天,也就只说了祁珏的厉害,半句没说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上。 “但愿不是什么坏事在等着述卿吧,若是真的是坏事,那我替他来受,他莫不可再受到任何伤害了!”他嘟嘟囔囔的走向喻子清的房间。 如今喻子清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叔叔,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喻子清,哪怕要自己去做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亦或是大义灭亲,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他还是会选择喻子清。 谁叫他是自己还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呢。 喻子清:老子想吃火锅,想撸串! 祁珩:那是什么? 喻子清:能让小爷我精力充沛的东西! 祁珩:是吗?难道我就不能让你精力充沛吗?(伸手抚上喻子清的小腹,慢慢的摩挲着) 喻子清:(脸色绯红,不好意思的往里挪了挪)那哪不能啊!你老人家可是…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祁珩ya住了! 熄灯环节,自行脑补。 第31章 Chapter31 喻子清觉得自己要在床上躺废了,可又没力气起身,只好就这么一直躺着,杜蘅时不时地进来同他讲讲外面的天气,后来实在招架不住杜蘅的弯弯绕绕,他干脆叫杜蘅把自己推到院中去晒晒太阳。 临近冬日,就立马正午的太阳都有些阴冷,杜蘅回屋拿了一块狐裘给喻子清披上,他才觉得有了些许暖意,他抱歉的拍拍自己的身子,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了个歉。 “喻子卿,对不起,糟蹋了你的身子!” 喻子清看了看高挂着的太阳,觉得有些刺眼,伸出手捂住脸了眼睛,杜蘅见他难受,便要去拿把伞给他遮住,他抬手拒绝了。 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阳光了。 “杜蘅,你也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喻子清把目光转向杜蘅问道。 “杜蘅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只是跟着小王爷之后学了点字,高深莫测的答案我给不了小王爷,但是杜蘅觉得,顺应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也要让你尝尝这样的痛苦,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礼尚往来吗?” 杜蘅将有些滑落的狐裘重新披回了喻子清身上,喻子清感到一阵寒风,打了个哆嗦。 “小王爷,你怎么了?”杜蘅脸色大变,忙抱住喻子清的肩膀。 喻子清缓过来后拍拍他的手,“没事,只是刚刚突然冷到了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别这么急好不好,我又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我身体好得很!” 此话一出二人相顾无言的对视了半晌,随即都露出一抹苦笑。 再明显不过的身体,在蹩脚不过的安慰。一时之间,杜蘅直想哭,喻子清也想为自己穿越后悲壮的三个月痛哭流涕。 先是落水后遗症,再然后是还没有和小师弟好好培养培养感情小师弟就走了,紧接而至的就是家破人亡,再来就是这副要死不死的身子折磨得自己犹如行尸走肉。 喻子清扪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空气的事情。21世纪的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蹦迪,早睡早起好养生,帮迷路的小朋友找妈妈,扶老奶奶过马路,做好事从不留名…… “兴许还真的是因为我从不留名玉皇大帝才不知道那些好事是我做的,让我来这遭天谴来了吧?对,没错,一定是这样!”喻子清开始后悔自己以前做好事从不留名的行径了。 “小王爷,你说什么呢?”杜蘅在一边听得喻子清嘟嘟囔囔的声音,却又听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又怕喻子清又憋出什么病来,试探性的问道。 “哦,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何同那个人礼尚往来罢了!”喻子清很想在这个时候来个邪魅一笑,却又怕吓到杜蘅,便不了了之。 “小王爷,我说好今日同宋允哥哥练习功法,我去叫思源哥哥来陪你会,我晚些再过来!”杜蘅想起自己还约了同宋允一起练功,又不放心喻子清一个人留在院中。 自打从迦南回了淮安之后,东方祭撤走了所有看着喻子清的守卫,转到了府门外围严加巡视,怕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意图做些什么。 “无事,你去吧,我一个人晒会太阳,等你回来了,再送我回房间便可!”喻子清挥挥手,“不必如此担心我!” 杜蘅还是不放心走,他跑回屋里端了茶壶出来,又跑去厨房倒了一壶清水,放在喻子清手边,“小王爷若是渴了便喝清水吧,你还生着病,不宜喝茶!” “杜蘅,我记得我们离开老伯家的时候他给了我一袋花茶,你帮我泡上一壶再离开吧!” 喻子清想起老伯给了他一些当时祁珩二次留在小摊喝了足足三壶的花茶,还叫自己留点,他日见到祁珩分他一些。杜蘅巴不得喻子清能多使唤自己,见他如此,便又去沏了一壶花茶留了下了。 喻子清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又坐回了藤椅上,手心传来的温度渐渐温暖了有些冰凉的内心。 杜蘅飞快跑出小院时差点与匆匆而来的喻储溪撞了个满怀,诋毁赶忙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小王爷睡下了?”喻储溪拉住杜蘅问道。 “回王爷,小王爷正在院里晒太阳呢,我现在要去跟宋允哥哥学武,小王爷说他可以一个人待着,我便离开了!” 喻储溪闻言点点头,放开杜蘅,杜蘅飞似的跑去找宋允,他想早些练完功回来看着喻子清,生怕又出什么事。 喻储溪走近喻子清时喻子清正在假寐,他听到脚步声也未睁眼,从空气中飘浮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来看,是喻储溪。 “述卿,怎么在这太阳底下晒着呢?”喻储溪走近之后坐到喻子清身边的石凳上,替他续上了花茶。 “屋里太阴冷了,来外面找点阳气,整日待在里面着实让人难过!”喻子清缓缓睁开眼睛,觉得不适,又闭上了。 “述卿,我有话想跟你说,但是,你听完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喻储溪询问的看着喻子清,他有些于心不忍。 “说吧,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接受的”喻子清苦笑一下,这笑紧紧揪住了喻储溪的心。 他艰难的说道:“我就是怕你这样,才不敢告诉你!” “说吧…我听着呢!”喻子清低下头,把不适的感觉尽数吞回肚中,尽感苦涩。 “东方说,待你成年之后,就要将你带离淮安,但具体细节,他说要与你先商量之后再说我怕他突然跟你说这些你会接受不了,所以提前过来问问看你的意见,若是真的带你回了长安你会怎么做” 喻子清闭眼沉思半晌,有些不想谈到这个问题,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杀意,“既是要回去,那就必然有人要离开,他既让我家破人亡,我便让他众叛亲离!” 喻储溪心惊,这样的表情与霸气,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居然能有如此魄力。 “也好,我也不想遵循兄长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既是有怨,那便报了再讲其他,何须顾及那么多!” 喻子清不再言语。 “述卿,祁家……” “祁珩怎么了?”喻子清猛然睁开眼睛,眼中血丝遍布,紧张的看着喻储溪,后者有些被吓到。 “祁珩没怎么,祁家的人,嵩宁帝一时半会也不敢动,我的意思是,若是祁家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兴许会简单得很多!” “不行,这件事与祁家毫无关系,不应该将他们牵扯进来!”喻子清听了喻储溪的话有些不悦,他愿意拉任何人下水,也不想拉祁珩进来,人就是这样,自己珍爱的东西,恨不得紧紧藏起来。 “但有了祁家这面旗……”喻储溪还想劝他什么,却被喻子清冷冷的打断:“小叔,我问你,如若不是父亲临走前将你我托付给了东方将军,你想复仇,那你会去求他吗相助吗?” “不会……”喻储溪小声回答。 “对啊,小叔也不会,祁珩是我交过的唯一一个朋友,我不想他为了我陷入不义之境,这就是父亲为什么宁愿自己赴死,也不要东方将军和祁叔叔帮他的原因!” 喻子清扶着藤椅站起,慢慢的走到池边坐下,看着一池的莲荷枯黄糜烂的残躯,“我是很想凭借一己之力,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但我不行,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所幸覆巢之下,还有你我,东方将军见不得你受苦,而你见不得我受苦,你们二人势必会帮我,既然东方将军有这个心,我有意,为何还要拒绝如此良机,怎么可以错过” 喻储溪嘴巴动了动,他太低估喻子清了。他从没想到喻子清如此嫉恶如仇,又这般厌恨喻储辛。如今想要他放下报仇的想法,已经不太可能了。 “是我思虑不周,反倒做了坏事,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离开了!”喻储溪好心做了坏事,有些难为情,便借口离开去找了东方祭。 东方祭依旧还在卧房里等着出去的喻储溪回来。他料定喻子清的想法和自己的一样,喻储溪过去只会碰一鼻子灰。 “我的好夫人,回来了?来,让为夫给你弹弹鼻子上的灰!”东方祭嘴角勾着一抹过于明显的笑,朝怒气冲冲进来的喻储溪勾勾手指,喻储溪更怒了。 他一把打开东方祭的手,“去你大爷的,谁是你的夫人了?少在那自作多情了!满嘴风言风语的登徒子!” “呀,夫人哪来这么大的火气”东方祭乐得被他骂,还很受用。 “你还有脸问”东方祭哪壶不提开哪壶,触了雷,喻储溪恨不得把这人给撕了,“你明知道述卿的意思,还要我去碰一鼻子灰你是存心挑拨我们叔侄的关系吗?” 见喻储溪怒不择言,东方祭怕他多想,只好开口解释点什么 ,“你与述卿最像的一点,就是心气高,述卿怎么可能会向祁家求助 ,我自不必说,只要有你在,喻子清究竟想做什么我不管,只要不会伤害到你,我必然是倾力相助!” “……话说得好听!”喻储溪冷哼一声,裨睨的看着东方祭。 “说得好听,也会做得漂亮,怀瑾,你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我和述卿,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去做,知道了吗?”东方祭起身拍拍喻储溪的肩膀,“我有些事 出去一趟,晚饭不必等我了!” “谁要等你来了?”喻储溪没好气的拍开东方祭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坐到了桌边,完全没想到自己还在东方祭的房中。 “怀瑾,你若是实在喜欢这间房,搬过来与我同住便是!”东方祭无奈的看了一眼还坐着的喻储溪有些期待的道。 真想变身码字机,但我是只废了的鸽子,只想咕咕咕咕咕咕。 祁远山——!哥哥爱你。 第32章 Chapter 32 “谁要搬过来和你同住,我这就离开!”喻储溪红着一张俊脸飞速离开了东方祭的卧房,东方祭见喻储溪离开,打开房间暗格拿出了一份文书。 一份原本是圣旨一部分的文书。 他收好文书,关上了房门,去了别院。 喻子清躺回了藤椅上,默默回想了自己短短的二十二年生活,发现不论在之前的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自己都是失败得要命。 正当他暗自伤神的时候,东方祭迈着稳健的步子来到了他面前。 “来了” “给我看看吧,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呢?”喻子清挣扎着起身,他确定喻子卿的记忆里没有这么一道圣旨,想来应该是先帝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便将圣旨早早写下,给了喻储修。 东方祭将手中的文书拿给了喻子清,喻子清扫了几眼,又细细的看起来。这古时的文字还真是不好看懂。他研究了,半天,终于研究明白了圣旨上的话。 “小叔知道这件事吗?” 喻子清将文书重新卷好,还给了东方祭。 “这份文书小王爷不留下?” “我留下也没用,我帮不上小叔任何忙,只有你才可完成这件事,小叔信任你,你替他做便是,我不行,我还太小,很多事情,不方便做。” 东方祭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病态心却无比坚硬的半大小孩有些吃惊。他知道喻子清的心性与别人不一样,他似乎在喻子清身上看到了昔日的喻储修。那个文韬武略才情至高的王爷。 “也罢,若是这道圣旨得以昭告天下,你所想要的,怀瑾都能替你做了,即便他不愿,也可借我之手,到时候你再无了执念,怀瑾心里也许能更好过一些!” 喻子清点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性命攸关的决定。他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既然有东方祭在,即便是错的,他也有能力保住喻储溪,也能保住自己。 “如此,还是要委屈了小叔啊!”喻子清惨笑一声,“东方将军,你我可真是狠心,往小叔身上下刀毫不手软!恐怕他这时还以为你是我扶我为王吧!” 东方祭不做声,似乎默许了喻子清的说法。 他也不想,但就这么看着大权在握的喻储辛肃清老臣,自己的几个眼线已经被革了职,而且这位帝王也越来越昏庸,整日在后宫歌舞升平,不理朝政。 先帝再时七日五朝,如今被这位昏君缩减到了七日一朝 ,各地灾难不断,却不拨款不赈灾,如此王朝根基早已腐朽不堪。 若是此时得了一阵大风,必然顺势而倒,再无崛起之日。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尽力去做吧!”喻子清无力的看了一眼东方祭,后者点点头,“自然会尽力,但哪日他若是想离开,这担子便到你身上了,到时候,你又当如何抉择?” “山高水远之事,做什么要这么早便考虑后路。” 东方祭闻言笑了笑,事后便离开了后院,出了门。 喻子清神色疲累的瘫回到藤椅上,今天与喻储溪和东方祭两人花了太多精力,现在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就没有什么神药能让我吃了就身体倍儿棒精神倍儿好的药吗?”喻子清长叹一声,“苍天啊 ,你让我死吧!不对,不行,要死也得等喻储辛死了再死,不然我白白遭了这么多罪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喻子清见日头开始往下落,阳光打在身上已经没了温度,他起身慢慢的走回屋里,刚沿着床边坐下,杜蘅便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见喻子清好好的坐在床边,松了一大口气。 “小王爷,你吓死我了!我回来见你没在,还以为……”杜蘅跑到院里把茶具都端到了房里,又关好房门。 “一惊一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媳妇快生了!”喻子清无奈的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属下,情不自禁的跟他开起了玩笑。 “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媳妇的,我要一直保护小王爷!”杜蘅脸红红的,看着喻子清信誓旦旦的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蘅,你要笑死我然后继承我的家产吗?”喻子清笑出了眼泪,随即又很遗憾的道:“抱歉啊,就算我死了也没什么家产给你继承了,我最值钱的玉佩已经让人给买走了,如今还有些值钱的,就剩下这白露了!” 喻子清把床角瑟缩着的白露提起来,“白露啊白露,人人都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不在,你可想它我倒是有些想念蒹葭的主人了!”  “小王爷是想念祁小公子了吗?” “我说杜蘅,我们还在讨论你继承我什么家产的问题,便不先讨论外人了!”喻子清正色道,他现在不想提到祁珩,一提到祁珩还怪想他的! 为了证明自己对祁珩没有想法,喻子清一整晚都在与自己做着思想斗争。 “小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王爷的家产还轮不到杜蘅来继承,等小王爷成年了,王爷和东方将军必然会为小王爷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娶妻生子,安安乐乐的过一辈子!” 见杜蘅一本正经的说着,喻子清又一时没忍住,大笑出声。 杜蘅不明所以。 “杜蘅啊杜蘅,你还指望东方将军和小叔替我操心终身大事你看看,我小叔多大的人了?东方将军多大年纪了少说已经二十七八了吧?早就过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他们自己都没解决呢,怎么可能有空管我的事!” 见喻子清还在笑,杜蘅觉得害臊,忙坐到桌边,不再看喻子清。 “所以说啊,小杜蘅,有没有想法继承我的白露?”喻子清乐呵呵的看着杜蘅,他已经好些天没有笑过了。 “……”杜蘅一脸为难的看着喻子清,喻子清无奈,只好罢了捉弄杜蘅的心思,将白露拿在手上细细的擦拭着剑身。 “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再用这把剑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勉勉强强能做个普通人,舞刀弄枪的日子,离我已经十万八千里了,与其让他待在我身边生出锈来,不如让你拿着它来保护我!” 杜蘅本不想接过喻子清手中的白露,却听到喻子清说拿着白露保护他时,他犹豫着,接过了喻子清手中的白露。自己说过,只要是为了喻子清,自己什么事都愿意去做。 “这就对了嘛,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呢!今日你收我一把剑,可能明日你就要为了我走在无眼的刀剑之上了!”喻子清无比欣慰的拍拍杜蘅的肩膀,一副倚老卖老的卖相。 “这是自然,杜蘅答应过王爷,毕生都会好好保护王爷!”小杜蘅手中拿着白露,坚毅的看着喻子清,郑重的又发了一遍誓。 喻子清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杜蘅以为他又不舒服,扔下白露就要上前被喻子清止住。 “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怎么那么爱发誓,要知道有一句名言名语,叫做男人一发誓,上帝就发笑!你们这些男人啊,还是少发点誓吧,免得上帝笑死了,没人保佑那些洋人!” 杜蘅被喻子清的话说得晕头转向,他只听到了最主要的一句话,男人一发誓,上帝就发笑。 自从这次之后,杜蘅再未发过任何誓,也从未许诺过什么,他一心一意只为了喻子清平安无事。 “杜蘅,你去叫上思源,去酒馆给我买点酒和酱牛肉来!”喻子清想吃点油腻的东西,却想不到这里还能有什么吃的! “小王爷,你这身子还这样,吃牛肉是不是不太合适。” “哦,也对,这来这么生猛的一记,保不齐我又要在床上瘫上好几天,还是注意点吧!”喻子清点点头,表示对自己身体能否承受如此生猛的酱牛肉感到怀疑。 “酒也不能喝,酒伤身,你身体还没……”杜蘅还要说下去,见喻子清捂住耳朵,以为喻子清嫌自己话多,立马闭上嘴,看着喻子清不说话,眼中满是哀求,哀求喻子清别糟践自己的身体。 “哎呀,我不是嫌你话多,我是在想,好不容易我想吃点什么,你们就这不能吃那不能喝的,能吃能喝的我又吃不下喝不下,那我这身子要怎样才会好起来?” 喻子清唬起人来这天下第一之位当仁不让。 “那吃卤猪蹄也可以啊!之前容楚哥哥带我去过一家酒馆,那家酒馆招牌菜就是卤猪蹄,那叫一个香,不过那时候小王爷你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我就没给你带回来……” 杜蘅看着喻子清两眼放光,声音越来越低。 “杜蘅,带我去!我要去吃卤猪蹄!再喝点小酒!”喻子清抓住杜蘅的手,满眼的小星星。 “可是,小王爷,这都傍晚了,太阳都没了现在都快入冬了,要是被风吹久了,我怎么向王爷交代啊!”杜蘅狠心拒绝。 “那我多穿两件衣裳 ,披个披风出去,自然不会受凉了!”喻子清蹭蹭杜蘅,软软的求道。他实在太想出门搓一顿了,许久不曾出门,都不知道外面的空气是什么样子的了。 虽然身体不尽人意,但只要自己足够精神,哪都能去。 “可是……”杜蘅还要劝他,却老远的听到了宋允的声音,“王爷说了,让我随你们去!既然小王爷想去酒馆,去就好了!” “那就太好了!走吧!”喻子清激动的搓搓手,正要起身往外走去,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杜蘅本就被喻子清吓得不轻,见他如此更是急得不行,“小王爷,怎么了,怎么了?” “我没事,坐久了有些头晕!”喻子清扶住杜蘅的,“杜蘅,把披风给我披上,我们走吧!” 三人在黄昏时分的红日之下去了酒馆,带了点人气的酒馆让喻子清觉得自己又重临了人间。 祁珩:作者你就不能让我的镜头多一些吗?副cp都比我有镜头? 作者:暂时还不行,没有这两对您和喻子清的事情讲不清楚! 祁珩:那你也要让我们早些见面培养感情啊!? 作者:谁说的九岁初见你在我眼里,十八岁回眸你在我心尖上? 祁珩:我!但那又怎样! 作者:祁大大,您先好好歇着,等我把喻子清洗干净了扔您床上? 祁珩:好羞耻,不过我喜欢。 作者:嘿嘿嘿 第33章 Chapter33 “客官,您的卤猪蹄,女儿红,还有花生米,慢用!”小二陆陆续续的将几人点的菜送了上来,三人照旧坐下,杜蘅则是细心的帮喻子清撕好细肉,宋允在一旁看得直瞪眼。 “杜蘅,你这也太溺爱你家小王爷了吧?”宋允很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表示对杜蘅的无微不至感到难以理解。 “小王爷大病刚有初愈的迹象,肯定更要好生照料着了,难道我要只顾自己吃喝不管小王爷吗?”杜蘅手中的动作顿都没顿一下,他继续说道:“是宋允哥哥你和容楚哥哥要我好好照料小王爷的,你忘记了” “……”宋允目瞪口呆的点点头,表示理解杜蘅的话,毕竟这杜蘅跟容楚待的更多,容楚会教他些什么,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喻子清看着杜蘅替自己撕的细肉想起了大明湖畔那个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小师弟祁远山。 他还记得祁珩天真无邪的提着酱牛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也记得知道酱牛肉冷了之后不好吃时脸上微怒的表情,也还记得离开前那晚他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现在的祁珩,没有他喻子清,过得也是一样的好,反而自己还会是他的拖累! 三人吃饱喝足喻子清又让宋允给院里几人也带回去一些,便打包了一大盒猪蹄。几人闲庭信步的游荡在街上,街上已经人来人往,过了片刻,街上很快便空无人烟。 宋允提着食盒走在前面,却冷不丁的冲出来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抓住他手中的食盒,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 杜蘅怕小孩冲撞了喻子清,便把喻子清护在身后,喻子清却见小孩满脸是灰,虽说有些可怜但更多的却是滑稽,想起了昔日的滑稽树下你和我,不觉轻笑出声。 “宋允,你就分给他一些吧,这次买的多,回去了小叔他们也不一定能吃完!” 小孩听见喻子清的话,两眼发光的盯着宋允手中的食盒,宋允无奈,只好拿出一盘,递到了小孩手里。小孩拿到手之后也不着急吃,而是怯生生的拿着盘子,朝几人深鞠一躬,才慌忙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看着的杜蘅别过头悄悄抹了抹眼泪,他在这个小孩身上看到了自己。若不是王爷好心将自己带去了迦南,自己说不一定还在哪里要饭,被人追打,还会被狗咬,这小孩子,看着受了不少的苦。 所幸他今天遇到的是小王爷,若是别人,说不一定还会挨一顿毒打,自己的主子就是心善,想到此杜蘅又慨叹自己的运气也是逆天。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喻子清坐到小孩身边,伸手替他理了理因为汗而粘到了一起的头发。 却不曾想小孩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你也不过是个小孩,说谁是小孩呢?” 喻子清闻言表情先是一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连宋允喝杜蘅也在一边跟着乐,敢这么跟自己的衣食父母说话的小乞儿,还是第一次见。 “你们笑什么?难道不是吗?他看着最多也就十岁,我都九岁了,他哪里能叫我小朋友”小孩端着一干二净的盘子一本正经的质问着还在笑个不停地三人。 “那你可真的猜错了!入了冬后不久,我便十二岁了,你在我面前,还只是个小朋友!”喻子清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脸,恍惚之间以为他是祁珩。 伸出的手被小孩打掉之后喻子清才如梦初醒,“哦……你不是远山!” “什么我不是远山,我叫徐洛川,家住在淮安县以南的一个小村庄里,前几日来了山匪,把村里的人都杀了,我侥幸逃了出来,便逃到这来了!方才实在是太饿了,有些失礼,还望几位哥哥不要往心里去!” “自然不会,那既然有山匪,官府不管的吗?况且这是一个村庄的命案,每人报官”宋允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里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官不管民,属于三不管地带,每没人关心我们的死活,今日我去淮安县衙报案,那些捕快二话不说就把我扔了出来,你说还有谁能做什么!” 徐洛川的眼睛有些红,喻子清看得出来,徐洛川一直在忍着,忍着不流眼泪,忍着自己的点点情绪用几乎满是戾气的语调控诉着自己内心的不甘。 “徐洛川,你说你们那里属于三不管地带?”喻子清的眼神开始阴冷下来,徐洛川看得一阵心惊。 “嗯,三不管!” “衙门不管,知府不管,朝廷不管?” “嗯。” “那是不是说明你们哪里都不属于并不需要向哪个朝廷纳税赋征徭役?” “不是的,每年我们都要像嵩宁王朝上交好多的税,每到征兵之时还会来村里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带走,要是交不出税还会被毒打一顿……” 徐洛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干脆放弃了抵抗,哇的一个声哭了起来。 喻子清轻轻抚着他的肩膀,徐洛川转身抱住喻子清有些过于瘦弱的肩膀。 “真是…一个小孩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撞得我肋骨都疼了!”喻子清被徐洛川惯性撞了一下,心中腹诽。 杜蘅见喻子清脸色不太好,便将徐洛川提溜起来,扔给宋允,“宋允哥哥,你带他,我扶小王爷,天色晚了,该回府了,不然小王爷若是受了凉,我没法向王爷交代!” 宋允提溜起徐洛川,杜蘅扶着喻子清,四人慢吞吞的回了小院,喻储溪见喻子清捡了个小孩回来,也并未多问,而是叫宋允将人带去客房 ,又拿了件喻子清的衣裳给了徐洛川换上。 徐洛川穿着那件喻子清早已不合身的紫袍沾沾自喜。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好的衣服穿了。 沦落至此,所幸碰上个贵人。 但徐洛川可没有像杜蘅那样想要留在喻子清身边。他感激喻子清,但还是想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离开。 他准备像喻储溪借一笔银子,然后去嵩宁王朝最有名望的书院研读,走上仕途,让这整个王朝都没有自己那样的三不管村庄,也没有那般穷凶极恶的山匪。 他想要这世间太平。 各为其主的时代,想要得到一样东西,就得背离一些什么人。 喻子清去找了一趟喻储溪和东方祭,让他们将徐洛川留下,二人见除了杜蘅也没人能跟喻子清说上几句话,便答应将徐洛川留在府中。喻储溪不许喻子清外出,他便无所事事,偶尔教教杜蘅和徐洛川读书写字。 冬日如约而至,到了深冬时节,南方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喻子清的身体已然调养得差不多了,却与原先的完好之躯差了百里。 徐洛川学习能力惊人,在短短时日内已经到了能与喻子清相辩十场能赢四场,迫使喻子清对古人的脑袋结构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总是想撬开看看他们的脑沟是不是很深。 一日落雪的清晨,喻子清与杜蘅正在屋里烤着碳火,雪花碳无烟,喻子清直觉身体舒服很多。 “小王爷,王爷和将军叫你去前厅一下!”宋允手中端了个暖炉,进门后递给了喻子清。 杜蘅替喻子清披上了厚厚的狐裘大衣,又替他打好结,喻子清一直觉得杜蘅就像自己的保姆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更像一个母亲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生怕磕着碰着。 雪稀稀点点的打在暗蓝色的油纸伞上,噗苏声间溅起了喻子清些许哀伤之感。 离出事也有了快半年,很多事情都已经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如自己的心境。从想要平平淡淡的了度此生,再到了想要报仇雪恨。 “述卿,这是你林叔叔,快叫人!”喻储溪见喻子清来到前厅,起身将他迎到最里面不会受风的地方坐着,又给他介绍了那个坐在对面稍显肥胖的男子。 “林叔叔好!”喻子清乖巧的朝林琛问了好,林琛无儿无女,见到喻子清如此乖巧便心生爱意,“这就是小王爷吧?令尊大人的事情实在是遗憾,若是他日有用得着我林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那述卿就谢过林叔叔了!”喻子清朝廷感激的点点头,“述卿身子多有不是,便不起来给林叔叔行礼了!” 林琛看着喻子清摇摇欲坠的身子连忙摆手,“贤侄说的哪里话,你我之间何须在意这么多礼数,倒是前几年我在岭南一呆听闻有个神医,医术高明,不知对小王爷有没有帮助。” 喻储溪闻言立马抓住林琛肥肥的手,两眼放光的问道:“快与我细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一丝希望,要是真的可行,那就太好了!” “王爷先别急,我也是几年前遇见的他老人家,那时他已是耄耋之年,到如今也隔了有五六年了,不知他老人家可否还健在!”林琛惶恐的缩回自己的胖手,“等我派人去打听打听,有了回信再告诉王爷吧!” “小叔,就依林叔叔所言吧,我这病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能治愈,也不是片刻就会与父母去地下团聚,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找寻天下的名医!”喻子清脸色有些蜡黄,杜蘅见状又往透风的一侧站了站,试图为他截下一丝寒风。 “述卿,叫你来还有件其他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喻储溪起身将面前的碳火往喻子清方向推了一些,拍拍手坐了回去,“林叔叔家中无儿无女,林伯母早就让林叔叔寻个懂事点的孩子回去好生培养着,以好给二老送终,这今日林叔叔见到洛川时便挪不开脚了……” “小叔的意思是,林叔叔想把洛川带走,作为养子,是吧?我虽愿意让洛川去一个更好的环境里接受教育培养,但是跟不跟林叔叔走,这还是要看洛川自己的想法!我不便为他做主!”喻子清摇摇头,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祁珩:作者,我有点想念喻子清,让我见见他。 作者:不可以,你不想。 祁珩:不,我想。 作者:不,你不想。 祁珩:我想的。 作者:但我不想。 祁珩卒,享年十岁。 我这封面绿绿的挺好看啊!为什么他们要嘲笑我!!护眼不好吗!! 第34章 chapter34 喻储溪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看了一眼喻子清,“我问过洛川,洛川说他是你捡回来的人,去或留他都听你的!” “那便让他去吧,留在我身边的杜蘅一个人就够了洛川该有他的生活!”喻子清觉得脚下忽然一阵阴冷,随即寒冷便侵袭了全身,他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杜蘅,快把小王爷送回房间,”喻储溪见状急得快疯了,“思源,快去多准备几盆碳火放到小王爷屋内,再去把沈大夫请来!” 思源闻言急急忙忙的跑去了厨房,杜蘅被吓得背起喻子清就往小别院冲去,东方祭披着一身落雪迎面而来,被杜蘅如同遇见瘟疫似的避开。 东方祭放下自己伸出的手有些尴尬。 “东方,述卿他好像又犯病了……!”喻储溪见到东方祭回来,撑了把伞冲到院中告诉东方祭喻子清现在的情况。 “叫人去请沈大夫了没?”东方祭接过喻储溪手中的伞,微微朝喻储溪方向倾斜过去,二人也不进屋,就在雪地里站着。 “我叫思源去了!这好端端的怎么说来就来了呢?”喻储溪急得团团转,把堂内坐着的林琛忘得一干二净。 “好了,先别急,等沈大夫来了他自有办法,倒是堂上那位,你怎么可以把人家一个人丢在那呢?”东方祭指指有些局促不安的林琛说道。 “坏了,我把林琛给忘记了!”喻储溪一拍脑门,也不管还飘着雪,便冲回了中堂。 东方祭失笑,这喻储溪,与当年传闻中的阆肆王爷越来越不一样了。 好像自己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琛哥,既然述卿和洛川都答应了,你把洛川带走便是,只是要代述卿好生待他才是!”喻储溪将几人商议的事情敲定下来,林琛心中的空洞也终于被人填满。 喻子清其实是装出来的。 他不怎么想和林琛打交道。肥头大耳的人总是很容易让他想起二师兄,一想到二师兄他就想笑,要是在别人谈论养老送终之事时自己笑出声……那也太失礼了。 思源和杜蘅急急忙忙把碳火端进屋,有给喻子清拿了两个手炉,屋内的温度瞬间窜高了不少。 “小王爷你要不先躺会思源哥哥去请沈大夫了,马上就回来了!”杜蘅将窗子关好,确认没有风灌进之后才停手站回喻子清身边。 “我没事,在这等着沈大夫来便可杜蘅,我有些饿,想吃些糕点杂粮 你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喻子清确实有些饿了,还有点想喝花茶。“对了顺便泡壶花茶来!” 杜蘅走后喻子清起来活动了两圈,觉得有些腿软,便又坐下,本想装装样子回屋休息,却还是吓到了喻储溪,还让人去请了沈大夫,既然如此,倒也省去自己去找他的时间了。 喻子卿的记忆中在五年前曾经见过沈鹤礼来过王府一次,上次问他他也只说时机未到不可告知,自己也没多问什么,但如今计划开始悄然的蔓延开了 ,有些事情自己必须知道,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片刻后杜蘅端着一碟糕点和花茶回来了,喻子清开始慢悠悠的过上了自己的中老年生活。人生难得几回这般闲适,能过几日是几日。 “杜蘅,你说这淮安的冬天有没有迦南的冬天冷啊?”喻子清见杜蘅一直傻不愣登的站着,尝试着找了个话题。 “杜蘅不知,去年冬天杜蘅还没到迦南呢!”杜蘅吸吸鼻子回答道。 “哦,对哦,你也是两月前才到的王府,怎么会知道之前的事呢?”喻子清见话题开启失败,有些尴尬。 “小王爷不是在迦南待了快八年了吗?怎么还问杜蘅呢?”杜蘅一脸单纯的看着喻子清疑问道。 “哦,哈哈,这个嘛,你知道的,感觉这种东西,过了一两年全忘了!”喻子清打了个哈哈,他哪知道迦南的冬天冷不冷,这喻子卿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迦南的冬天到底冷不冷的一部分啊! “是吗?”杜蘅闻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王爷,我带沈大夫来了!”思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即还有一道没喘匀的气进入俩人的耳朵里,想来也知道思源是怎么把人带来的。 “进来吧!” 思源推门放了沈鹤礼进屋,又麻利的关上了房门。 沈鹤礼看着思源迅速的完成一系列动作有些吃惊,要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被夹到屁股啊!他摸摸还带着些许凉意的屁股把药箱放到了桌上。 “杜蘅,你先出去一下,不要让人靠近我的房间,在沈大夫离开之前,你也不许靠近!”喻子清将杜蘅遣出了屋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沈鹤礼。 沈鹤礼被喻子清的表情搞得心里有些发毛。思源不是说小王爷突然病重吗?还火急火燎的把自己拉来,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小王爷,听思源说你身体突然不适……”沈鹤礼话讲到一半,被喻子清给断了个没影。 “沈大夫,我有事相求,还希望你能帮帮我!” “小王爷有何事?老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沈鹤礼装模作样的捋捋并不是很长的胡须。 “上次你给杜蘅的瓷瓶中装的药丸,是什么?”声音清冷得如同寒冬的坚冰,沈鹤礼没由来的打了个冷颤。 “还请小王爷恕罪!”沈鹤礼重重的跪下,“那几日小王爷病发频繁,又都是来势汹汹,老朽见小王爷疼痛难耐,也是无奈之举!” 沈鹤礼有些理亏,摸着良心说话,他的确是为了喻子清好,他的身体经不起那样的折腾,有些痛苦不止折磨人的身体还能磨损人的心性。 疼痛过久了会在人的心中产生一种暗示,会让这个人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走向毁灭。 他也是有苦难言。 “也罢,只是这五石散,具有成瘾性,沈大夫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是沈大夫觉得,我死了无所谓,反正还有人来接替我的位子” 喻子清起身坐到火盆旁边,伸出冰凉苍白的手试图得到点回暖,沈鹤礼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尽管屋内的热气很盛。 一个因为体质原因而发寒,一个因为被喻子清的话惊得心底微寒。 这件事除了王爷王妃还有自己以外,本应该再无第四人知晓的。如今这小王爷是怎么知晓的当时应该处理得天衣无缝才是,而且也绝不会是王爷和王妃告诉的他! 那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沈鹤礼艰难的别过头,脸色越来越不自然,他僵硬的抬抬手,又无力的放下。 “小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既然答应过王爷,也答应过东方将军和阆肆王爷会助你一臂之力,必然是言出必行,至于这五石散,还希望小王爷听我解释!” 喻子清点头示意他解释,沈鹤礼见喻子清没在纠结方才所说之事,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擦擦颊边流下的汗,长舒了一口气。他不想自己最后一张王牌过早的被翻出来。 “就如方才所说,小王爷那时病情反复,若这只是单纯的身体折磨那让小王爷忍耐一二还是可以的,但小王爷这病,是心病引发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可小王爷你自己也知道,你的心药,是找不到的!” “是啊,怎么可能还找得到呢!”喻子清呢喃细语,摆手示意沈鹤礼继续。 “这五石散虽说有成瘾的后遗症,但若是控制好入药的量和使用的频率,那是断不会成瘾的,是药三分毒,何况是五石散,我给小杜蘅那瓶药的时候就叮嘱过他,除非小王爷实在疼痛难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所以这五石散,对小王爷身体造成的负荷并不大!” 喻子清有些累,他叫沈鹤礼先离开,再把杜蘅叫进屋,在杜蘅的帮助下他成功的上了床,在温热的被褥之中陷入了沉睡。 他并不是有意为难沈鹤礼,如今的他只觉自己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他不敢就这么全心全意的去信任沈鹤礼。他和东方祭不一样,他除了喻储修的袒护之恩以外,跟自己毫无交集。 若是七岁的喻子卿无意间听到了那个消息,自己又在无意间想了起来,兴许所有人都要被已故的父母和沈鹤礼蒙在鼓中。 他日若不是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而是沈鹤礼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到明面上的那个人,自己真的没有把握还能保全远在长安的祁家,还有那个闷骚师弟祁珩。 喻子清心底苦笑一声,自己以前可没有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要知道当年除了要提防被一些无理的病人家属报复,其余的好像就只剩下防防扒手了。 而如今要防的却远比这些要多得多,而且棋差一招便会丧命,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我倒是有些想回去了,每天去上上课,下课了回宿舍打打游戏,除了挂科没什么好烦恼的,身体也倍儿棒,腰也倍儿好,还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 杜蘅站在一旁听着喻子清念念叨叨的,他听不懂,但也不问,他已经习惯了喻子清老是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但这样所有苦楚都往自己肚子里咽的小王爷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现在的小王爷笑都很少笑了,要是祁小公子在的话,小王爷会不会还会笑一笑 杜蘅很想自作主张的写封信给祁珩,让他得空来看看小王爷,可自己同小王爷学到的字还不够自己写出对王爷的怜惜,况且王爷和将军也吩咐过,不许像任何人透露喻子清的所在,也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祁小公子哪天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淮安。 今天的祁珩也依旧活在我的作话里。 祁珩: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出场? 作者:下一章 祁珩:真的? 作者:嗯,我考虑考虑! 祁珩:死扑街,活该你扑街,都不让老子出来给你撑场面! 作者: 小场面,不慌。 祁珩:慌你奶奶个腿你不慌! 作者:行行行,长风篇就是你和喻子清的天下了,你们爱怎么天天怎么天天。 祁珩:嵩宁篇还有多久完? 作者:大概也就这样吧!行行行,嵩宁篇两章了行吧?祁远山,给老子拉客去!不然你别想出来! 祁珩:各位姐妹小可爱们,走过路过机会不要错过,一本正经的祁远山你们可还喜欢~ 第35章 Chapter35 翌日清晨,徐洛川来向喻子清辞行,他就要跟着林琛离开淮安了。 “小王爷,如今我已更姓,若是他日再见,我已不是徐洛川,而是林洛川了!”林洛川跪在喻子清床边,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喻子清看着他红红的眼睛,揉揉他的头。 “他日再见,你我还是挚友,不必再称呼我为小王爷了,叫我述卿便可。” 林洛川抓过喻子清削瘦的手,又觉受凉,将手塞回了被褥之中,“林伯父说带我去广陵,广陵离长安更近,离淮安却是很远,若是他日哥哥去了长安城,记得给林府捎封书信,我好去看你!” 少年依依惜别,一去一留却早已都有了定数。各为其主的时代,谁也怨不得谁。 林洛川随林琛在下雪纷飞时离开了淮安,马不停蹄的回了广陵,前路漫漫,林洛川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在等着他,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理想与抱负,却在一个人的恶意毁坏之下,一腔抱负,终究喂了狗。 两年后。 深冬的严寒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很快淮安便是一片绿衣安然与春光和谐,春与冬交替了两轮之后,在一个草长莺飞二月天的日子里,喻子清很舒服的在藤椅上翻了个身。 喻储溪与东方祭初春便已经回了长安城,如今这府里留下的便只有自己,杜蘅,思源,还有一些侍卫。倒也乐得自在,没人管自己。 不过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沈鹤礼也跟着去了长安城,自己这病还是时不时地会发作,不过比之前倒是好了许多。 喻储溪是被东方祭和喻子清蒙在鼓里带回了长安城,不知道在剑拔弩张的那一刻来临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没人管的喻子清倒是乐得自在,他带着思源和杜蘅天天跑出去外面瞎转悠。淮安城虽小,人口却也居多。还有许多貌美的小娘子,可惜喻子清看在眼里想到的却只是那个一身紫袍的小男孩。 “我去,什么情况?我一个大好的钢铁直男看到这些小姑娘想到的居然是祁珩那家伙!逗我玩呢?穿越还能把性向穿弯了?还是这个喻子卿本来就是个断袖我艹了,我还是喜欢软软的女孩子啊!” 喻子清忽然坐地哀嚎,杜蘅和思源以为他突然犯病,急忙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杜蘅,你说,是那个抱着一束桃花的小姑娘美还是祁珩美?” 杜蘅被喻子清的话弄得丈二和尚一般,他犹豫许久,才珊珊开口,“公子,这祁公子是天生俊美丰朗无比,可不能与女子相提并论啊!跟公子你比比还情有可原……” 思源撞了一把杜蘅,心道这小子也太迟钝了。这公子分明就是想说自己喜欢上那个抱着桃花的小姑娘了。 “公子,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啊?要不要我去问问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都有什么人有没有意向嫁个女儿什么的……”思源被喻子清一脚踢开了好远。 喻子清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后边的灰,没好气的道:“我说思源,如今你也二十有余了,是该娶妻生子了,你就不要跟我回府了,你去问问那个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都有什么人有没有意向要个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是什么?”思源一头雾水。 “靠,就是倒插门,知道了吧?要不要我声情并茂的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倒插门?嗯?”喻子清恶狠狠的道。 “不用不用,思源不想娶妻生子,跟杜蘅凑合凑合过也是可以的!”思源被喻子清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躲到了杜蘅身后。 “但我不想跟你凑合过,你就听小王爷的话,去问问那个姑娘家里缺不缺个做苦力的吧!”杜蘅闪开身,把思源一个人独自晾在那。 “你们……”思源欲哭无泪,这明明不是公子自己先看上的吗?怎么就变成自己看上了,还要让自己倒插门。苍天可鉴啊! “好了,别闹了,我听说琉萃坊新来了几船画舫,正好闲来无事,我们去坐坐!”喻子清动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三人直喵喵的朝着琉萃坊走去。 琉萃坊的老板也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与柳佩佩不相上下,但是却比她少了几分韵味。 红衣见到喻子清模样俊秀,眉宇间带着些许病态,身上的衣裳却是最难得的布料,心底有些异样,她在淮安待了七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公子。 “小女红衣,几位公子是要来租借画舫吗?”红衣款款上前,尽量露出一个完美无瑕呲的笑。 “啊,是的,”喻子清见思源和杜蘅一个二个的都不出声,只好自己开口回答了面前这个笑得风情万种的女子。 “啧,还挺好看,不过与龙在天姐姐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行啊!”喻子清转过头并不低声的跟杜蘅和思源掐耳朵,红衣将他的话尽数都听了进去,也不恼,依旧好脾气的站在那等着喻子清再说话。 心底却是波涛汹涌。什么叫比龙在天姐姐逊色?几个没眼色的小屁孩,没见到琉萃坊正主亲自来招待你们了吗?不识好歹,真想叫人把你们的画舫给淹了…… 就在红衣心中思绪万千波涛汹涌之时,喻子清又说了一句让她想打人的话。 “这姐姐不是很适合穿红衣啊?虽然你叫红衣,但我觉得这红衣穿在你身上有点显老了?你不觉得吗?红衣姐姐?”喻子清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贼甜,说出的话却贼欠扁。 好久没有皮一次,今天心有些痒,喻子清决定好好皮一次不皮他就不是喻子清。 “是吗?我倒是觉得与我的名字很相称!”红衣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她还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坊主的气度。 “跟你的名字是搭,但是跟你的脸不搭啊!”喻子清本着不多皮一下会死的理念,指指红衣毫无瑕疵的脸,“你看看,这里,这么大一块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什么病了!” “你……!不懂别乱说,这是梅花妆,我特意化的,怎么成斑了?”红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喻子清耍了一道,脸都快气绿了,“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敢惹老娘!” 红衣撸起袖子走向喻子清,却被高出自己一头的杜蘅拦下,“姑娘,我见你是女子礼让你三分,但你若是对我家公子不利,我不介意对女子也大打出手,我并不是不打女人!” 红衣被杜蘅的气势吓得往后退了三分,又想起自己一坊之主,怎么可以怕这么几个鲁莽的后生! “阿娇,去把后院那些人给叫来,今天我要让这些小兔崽子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红衣叫了一个路过的小姑娘,小姑娘见红衣气得不轻,头也不回的跑去了后院。 “杜蘅,一不小心玩脱了,不如我们跑吧?”喻子清大声的朝杜蘅喊道。杜蘅虽不知喻子清的用意,但还是很配合的高声喊了回去。 “不怕,公子,这些人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公子尽管脱,我担着!” 思源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呼来喝去的两个人,暗自一旁捂耳反思。要是公子在这闹出什么事了,惊动了那些一直在查公子下落的人可就完了。 但他又阻止不了二人胡闹。 “思源哥哥,放心吧,我跟宋允哥哥和容楚哥哥在一起的两年里也不是天天浑水摸鱼的,我可是真才实学!”杜蘅扬扬手中的白露,朝思源得意一笑。 思源这会捂住了眼睛。真的没眼看这两人了。公子天天作天作地作妖也就算了,这会还有了个帮凶。他突然有些怀念公子躺在病榻上的日子,那时候的公子,才是真正的公子。 如今身子好得差不多了,老爱折腾别人。 “坊主,您找我们?”一群大汉每个人都拎着一把菜刀跑了出来,见红衣站在大堂连忙冲了上来。 “去,给我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敢戏弄我,我要灭了他们!”红衣很生气的叉腰跺脚,却有些俏皮可爱。 “坊主,您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就是些做饭的,拎个菜刀您就以为我们是打手了吗?您每次都这样,也不见真伤了哪个客人,也唬不住人啊!要是没事了就让我们回去吧,好几个画舫里的客人都等着上菜呢!” 为首的一个大汗拎着满是油的菜刀说道,自己在这琉萃坊待了也有三四年,这三四年时间里,无数次被这个坊主当做是打手来吓唬客人,如今这面前几个客人也就十来岁的模样,把人给吓坏了可就不好了。 “行了行了,你们都回去吧!”红衣见恐吓不成,只好把大汉们都赶回了后院厨房,一个人坐那生闷气。 “我的好姐姐,你划个画舫给我们吧!”喻子清恬不知耻的坐到红衣对面,软言软语的撒起娇来。 杜蘅和思源一脸懵。这转变的太快来不及好好接受。 “你羞辱我这么一番,还想来我这租画舫,你的脑袋莫非不是被驴给踢了?”红衣没好气的嗔怒道。 “哎呦,不打不相识嘛!我来这么一个开场,不就是为了红衣姐姐多年以后也对我记忆犹新嘛!怎么就成了对姐姐的羞辱呢?我赞美姐姐如天仙般的美貌还来不及呢!” 喻子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无比真诚的唬着红衣。虽说他喻子清活了二十多年,没哄过一个女孩子,但是某乎上的东西,倒是学到了不少。 往学现卖,效果还行。 红衣闻言脸色稍缓了许多,喻子清趁热打铁,“好姐姐,你看看我这么可爱,就把画舫租给我呗,租金给你两倍,要是可以,还请姐姐到画舫上与我们共渡这一天的美好时光!” “公子,麻烦你收敛一些!祁公子会不高兴的!”杜蘅把白露抱在怀中,适时的泼了盆冷水给喻子清。 祁珩:喻子清,你背着我撩拨人家小姑娘! 喻子清:祁远山,你眼睛瞎了么?跟龙在天一样年纪的女子还能叫小姑娘,你莫不是得了眼疾? 祁珩:那是你! 喻子清:不,不是我,我没有,你瞎说!你冤枉我!嘤嘤嘤,qaq,人家不高兴了,哭唧唧! 祁珩:滚! 长安篇 第36章 Chapter36 “杜蘅,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提祁远山?”喻子清想起祁珩那张正经的小脸心中一个哆嗦。 “还有,我调戏小姑娘与祁远山有何关系?”满脸问号的喻子清有些不解。 “小公子,还租不租画舫了?不租走人老娘忙得很,没工夫陪你们瞎闹!”红衣起身怒拍了一掌桌子,喻子清到也平静,“租租租,谁说不租了!”说罢将钱拍到了桌子上。 “小蝶,去把这几位公子带到远山号去,好生伺候着!”红衣收起银两,朝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姑娘喊道,还特意加重了伺候二字。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 历时一月之后,喻储溪与东方祭一行人回到了长安城。喻储溪回了阆肆王府,东方祭则回了明月阁,沈鹤礼去了祁家。几人分开行动,喻储溪在沈鹤礼离开之前特意叮嘱几次喻子清的意思,不允许拖祁家下水。 沈鹤礼满眼同情的看了看还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阆肆王爷,点点头,潇洒转身去祁府找上祁珏。 东方祭与柳佩佩回到明月阁时萧颐恩已经在那等着了,见二人一进门,连忙狗腿的迎了上去,“哎呦喂,东方,佩佩,你们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月余前就接到你们要回长安的消息,我可是足足等了一月多啊!” 柳佩佩杏眼圆睁瞪了萧颐恩一眼,“你当淮安离长安跟迦南离长安一样策马奔腾三五日便可到了真是谁给你惯的,天天瞎掰?” 萧颐恩见柳佩佩摩拳擦掌的就要动手,躲到东方祭身后,指指柳佩佩,“东方,好好管管你手下,天天对我暴力相向,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挚友盟友什么的,成天被她这么欺榨,成什么样子!” “自己打不赢我还怪我了?”柳佩佩除了怕东方祭扣自己例钱,其余一概不怕。 “行了,你们二人安静些,佩佩你去门口待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萧颐恩你来告诉我这几日焚香谷和朝廷那边的动静!”东方祭不耐烦的把柳佩佩赶出了房间,又把萧颐恩按到凳子上,让他先说正事。 “阁主,你先让我削他一顿,两年不见这人皮又痒了,我削他一顿的时间不耽误你们说正事的!”柳佩佩不肯出去,非要削萧颐恩一顿再走! 东方祭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柳佩佩,你要是再不出去,从今年开始到后面两年时间里,你所有的例钱都由萧颐恩替你保管!” 萧颐恩在一旁直点头,“佩佩,要是因为这件事你就赖上我,我也很乐意的,我夜沧澜的钱还是可以养你一辈子的!不差东方给你的这点例钱!” “呸,谁要你萧颐恩养了,你还是先把欠明月阁的还清再去算夜沧澜一年的盈利吧!”柳佩佩媚眼一横起身离开了房间,替二人关好房门,百无聊赖的靠在门上。 “梵香谷还是在不断地追着王爷的动向,自从你将王爷和小王爷带去淮安之后切断了一切线索之后,几度搜寻无果他们便缩减了许多,但还是没有放弃追查王爷的下落!” 东方祭闻言冷哼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茶杯,随意的哫了一口 “这梵香谷的人还真是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啊!” “我本想直接将他们的老巢端了,又怕嵩宁帝那边察觉异样,毕竟现在梵香谷在他手下当差,自己的手下被别人一夜之间端了老巢,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萧颐恩先几人两年有余回了长安,自己离开时的长安早已在短短一月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北疆生了战事,祁珏领兵北上平定,祁家小公子十岁便去了军营,如今战事平定,祁珏回了长安,小公子却留在了军中。 是人都知道这是嵩宁帝为了控制住祁珏这枚棋子。他不敢明面上对祁家下手,祁家大公子回了一趟长安之后便又离开,想要握住祁珏的命脉,便只剩下祁家还在家中的两个孩子。 二公子祁珩已十二足岁,而老三是个小姐,也不过五岁不足,只好挑祁珩下手。 将祁珩放在自己心腹军中,一是监视二是培养,一方面可以制衡祁珏不倒戈相向,一方面还可以为自己培养一个得力的干将,说不一定会是第二个东方祭。 第二个听话的东方祭。嵩宁帝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心中的刺却是始终保持中立的东方祭。他需要一个像东方祭一样有能力却又站自己这边听自己差遣的大将。 东方祭在这两年与萧颐恩和其他眼线的书信来往中对这些事情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对于祁珩入了军中之事,却一直对喻储溪和喻子清保密。 这件事除了自己和沈鹤礼,宋允三人以外,留下淮安的其他人无人知晓。 从知道喻子清不愿意将祁家拉下水后,东方祭明白祁珩的所有事也暂时不能让喻子清知道,也不能让喻储溪知道。喻储溪见不得喻子清难过,必然会告诉他。 这样一来喻子清必然会回长安,自己的计划会被喻子清全盘打乱。 自己也有私心。 “你的意思是祁殊回过长安?”东方祭理了理思绪,发现一个自己比较在意的细节。萧颐恩与线人在心中提及祁殊的话并不多他倒是对这个麒麟之才有些兴趣。 “大约在两年前了吧!那时你说小王爷逃回了迦南,差不多就是在那时后的半月,祁殊出现在了长安,不过说来也奇怪,久不回家,应当在家中多留几日才是 ,我安插在各处的人只看到他与祁珩小公子出去过两次 ,此后便是直接离了家。” 萧颐恩摸摸下巴 ,对祁殊的行为也感到不解。照祁殊的才学,不可能算不到嵩宁帝迟早会对祁家下手。可他为什么要在嵩宁帝还没动手之时便离开了长安,留下自己的父母与弟妹不管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你们之前所说,北疆战事发生之时是祁珏主动请求领兵,还带上了祁珩前去,是不是?”东方祭也觉得祁殊的举动有些奇怪,他顺着萧颐恩的话理了理发现事情并不像萧颐恩说的那么简单。 “对,当时我还纳闷,要我说他喻储辛手底下能领兵打战的将军也不止只有你和祁珏两人,当然,你不一样,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中立,喻储辛自然不会派你去,但祁珏不一样!祁家的立场,一直都是帝王一面,如此一来,祁珏若是不亲自请求这个机会,倒也显得过于没有诚意!” 萧颐恩摸摸嘴巴,觉得自己洞察了不得了的天机似的。 “嗯,但以祁珏那脑子,绝对想不到这样,喻储辛忌惮他已久,但碍于他手中兵权在握迟迟不能动手,想必想要借此战收回祁珏手中的兵权,祁珏却偏偏将祁珩留在了喻储辛心腹的军中!好打消喻储辛对祁家下手的念头!” 东方祭露出些许赞扬之色,如同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频频点头,“果然麒麟才子,只可惜无志于朝廷,若是得了这样的人相助,我便放心怀瑾了,起码不用那么辛苦的去管这些!” “你们真的就打算让阆肆王爷取代嵩宁帝的位子?我记得阆肆王爷好拥风雅,对这些可是毫无兴趣啊?”萧颐恩对东方祭的决定还是有些心存疑虑,他并不觉得那个性子过软的阆肆王爷能担此大任。 “祁珏知道文苑王爷遇害的消息,他是什么反应?”东方祭没有回答萧颐恩的问题,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个问题。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他总不能拎着刀子就冲上金銮殿把喻储辛一刀劈了吧?”萧颐恩没好气的道。 文苑王爷一死,各级官员自身难保,就算他祁珏与文苑王爷交好多年,除了多烧点纸钱和多骂几句喻储辛昏庸无道以外,还能做些什么。 “萧颐恩,说正事,你打什么岔!”东方祭不满地道。 “我哪里没说正事了?不是正说着的吗?”萧颐恩被东方祭些许指责的语气给激起了劲,“我说东方啊东方,你看我为了你和阆肆王爷我迦南长安两头跑,这两年就差跑去淮安了,要不是因为怕扰了你和阆肆王爷相亲相爱,我早去了!” “……”东方祭一阵无语,反过问萧颐恩是不是自己还得感谢他不来淮安打扰自己与喻储溪相亲相爱。萧颐恩搓搓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意思。 “既然没那个意思就说正事,现在没多少时间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耽搁时间了!”东方祭正色看了一眼萧颐恩,萧颐恩唯唯诺诺的点点头,向自己的债主低头。 “祁珏在知道文苑王爷的事情之后先是派人去了迦南打探小王爷的下落,但到了迦南之后发现整个王府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剩下的尸身也已被百姓下葬,什么都没打探到,便灰头土脸的回了长安!” 萧颐恩喝了口浓茶,提提神,又继续说道:“回了长安之后祁府的人消停了几日,祁珏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喻储辛做的,自然不能进宫与喻储辛交涉,他在府中呆了三月,不上朝不出门,也拒绝一切外人前来!就连我他也不见!” 萧颐恩想到祁珏怎么也不肯见他的事时有些难受。当时祁珏知道文苑王爷的事情之后派人去搜寻,搜寻无果之后闭门不出,自己在得了东方祭的授意之后想去告诉他喻子清已被安全带离迦南时却被祁珏给轰了!还是亲自来府门口轰自己离开!还扬言说与自己不熟! 真是幼稚! 萧颐恩越想越气,忍不住敲了一下桌子!又惹得东方祭一阵白眼。 祁珩:不要脸的兄长,把我丢进军营,自己倒跑去游山玩水。 祁殊:远山,兄长这是为了你好! 祁珩:你害得我不能去见喻述卿,问清楚这玉佩的事! 祁殊:那就别问了! 祁珩:单身狗,没朋友,活该找不到老婆! 祁殊:…… 第37章 Chapter37 “你做什么?”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我这也是被祁珏那傻子给气到了!想想他站在他府门口轰我离开时的样子,我就恨得牙痒痒!”萧颐恩连忙道歉,心中却还是埋汰着祁珏。 “也罢,沈鹤礼既然已经去了祁府,祁珏必然知道述卿和怀瑾无事,如此一来,他自己带祁家下水,可就怪不得我们了!”东方祭轻笑一声,这样小王爷就没法怪自己了,要怪就怪祁远山有一个不让自己省心的爹。 “你们啊,一群老狐狸,祁珏那块木头哪里是你们的对手!”萧颐恩由衷感叹东方祭的精明。表面上答应喻子清不拉祁家下水,暗地里却把橄榄枝抛到了祁珏手里。 就祁珏那种性格,祁殊不在府中,祁珩远在军中,没人在旁看着,这老小子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比如跟东方祭联手,将喻储辛拉下台。 反正也是他喻储辛先动的手,自己不过就是正当防卫罢了。 “这不能怪我们吧!”东方祭忍不住笑起来,他想到要是某天祁珏知道了自己挖坑自己跳了进去,还要自己给他把土填起来,恐怕会气到吐血。 “第一,他祁珏作为麒麟才子祁殊的父亲,却没有半点祁殊的聪明才智,第二,他祁殊既然能知道喻储辛准备对他们祁家下手,他不可能料不到他父亲会和我成为一个阵营!第三,他既然有意让自己的弟弟留在喻储辛手中,他就有把握祁珩肯定能闯出来!” 东方祭一一将各中利害替萧颐恩挑明。萧颐恩咂舌,果然当过将军的,都跟狐狸一样狡猾。 “也好,多了祁家这个强有力的帮手,阆肆王爷将嵩宁帝挤下台反而更加容易了!”萧颐恩鼓鼓掌,结束了话题。 “你先回夜沧澜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还有,你再去祁珏那里看一眼,看看沈鹤礼有没有什么异动,他可不知道我想让祁珏自己跳进来!” 东方祭把萧颐恩从窗子边赶走,萧颐恩本想从门出,想起还在外面的柳佩佩便放弃了这个念头。嘴上一边感谢东方祭的救命之恩一边还数落着柳佩佩想要谋杀亲夫。 “你什么时候成佩佩的亲夫了?”东方祭看着挂在窗边正要往下掠去的萧颐恩问道。他很好奇萧颐恩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拿下了柳佩佩这两年柳佩佩可一步也没离开过淮安,这要怎么搞才能变成亲夫 “东方祭啊东方祭,我说你这个男人真是只顾自己快活不管别人死活啊?”萧颐恩出去的身子又缩了回来,“佩佩都多大年纪了?今年少说二十有六了吧?换做平常家女子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嫁做人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的?” “这个倒是,佩佩今年居然已经二十六了?看不出来啊?她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十五六的小丫头啊!”东方祭听了萧颐恩的话有些惊讶,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你就装吧!这么多年我天天黏在佩佩身后,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瞅瞅,活生生给人等成一个老姑娘,要我说你就该负全责!”萧颐恩找了一个卡得更舒服一些的姿势挂在窗棂上朝着东方祭破口大骂。 “你赶紧下去吧,免得别人以为我这明月阁遭了贼了!”东方祭上前掰扯开萧颐恩的手,顺势将他往地上送去,落了地的萧颐恩止不住直骂娘。  “你骂吧,骂再多我老娘也听不见!”东方祭被街上萧颐恩有些滑稽的动作笑得直不起腰来,等笑够了,他才出门将柳佩佩叫了进来。 的确,也要为她的以后做做打算了。自己这都是什么命啊?自己的夫人还没拐上床,还要帮别人撮合姻缘,他东方祭怕是可以改名叫月老祭了。 另一边的喻储溪和宋允容楚一回到王府庄珏就开始告墨白墨菲的状。 “王爷,你们可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两年前刚接到文苑王的消息,墨白墨菲非要去迦南找你,说你肯定没事,我好不容易拦下来了,这俩姑娘就诚心报复我,不给我补衣裳也就算了,还大事小事都让我做了去,要不是后来接到你的信,这俩还要变本加厉不可!” 墨白墨菲本在喻储修出事之时便去迦南找喻储溪和宋允他们,却被庄珏拦了下来,此后的三个月里无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有关喻储溪的消息,直到后来喻储溪给庄珏写了封书信,说一切安好,两年后便会回长安,几人就在王府日日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三人回来。 如今终于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可出门时的王爷和回来时的王爷已经不一样了。 墨白墨菲也未多问,接过几人的行囊放回了房间,月前接到他们要回来的消息,早早的就已经把王府上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就静候几人归来,心中有万千的话想说。 但如今人就在眼前,却觉得心中的话无从说起。所有的嘘寒问暖各种关怀都抵不过一句回来就好。 喻储溪回到房间,房里一切摆设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却未积一丝灰尘,想来墨白墨菲每日都会细心打扫着王府的每一间房。 他走到长歌琴盘,盘膝而坐,将长歌琴覆于双膝之上,弹了一曲。许久未摸琴,技艺也有些许生疏,再无了当年的气势。 喻储溪自打踏上回长安的路途,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总是有着隐隐的不安。他想告诉东方祭,却又不想。他现在对东方祭的感情有些模糊,少了他不行,有了他也不行。 虽然他明确表示过对自己的想法,可终究都是男人,有悖于常理,若为世人所诟病,自己不过一个王爷,大可舍下这名与利禄一走了之,去世间再找一个自己的容身之所。 而他东方祭不一样。他手中握有兵权,那是他戎马数载而换来的成果,明月阁也是他苦心经营多年而成,若要让他因为自己而舍弃了这些,自己将会是一个罪人。 误人子弟,这是最好的说法了吧! “王爷,我进来了。”宋允出现在门口,喻储溪停下抚琴的手,将长歌放回了阁中。 宋允见喻储溪将长歌放回了阁中,脸上却一片黯然,“王爷,你莫不是担心小王爷了?” “是啊,虽说这两年述卿的身子好了许多,但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铁定不会在府里好生待着,我也不知道东方留给了他多少人,若是他想要暗中对嵩宁帝做什么,那就是去踢铁板,受伤的还是他!” 喻储溪心中甚苦。当时离开淮安时自己便不想随东方祭一起回长安,想要留在淮安照顾喻子清,虽说杜蘅和思源还有一干侍卫留在了他身边,但没有一个能管住他一些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 “王爷 ,小王爷如今也快十五岁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去做打算了,若是一直被你和东方将军代劳,那往后小王爷必定会没了自己的主张,有杜蘅在,小王爷的安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宋允敢保证,除非喻储辛派五六十个自己的亲卫前去,否则别想赢了杜蘅。 这两年喻子清的身体状况杜蘅都看在眼里。白露在手中就像喻子清的性命被自己握在手中似的,人家祖逖闻鸡起舞,他杜蘅鸡闻他起舞,每天除了照顾喻子清就是往后山抓着自己和容楚学武。 自己和容楚的功夫被他学了个一干二净,要说现在,容楚也不一定是杜蘅的对手,更别说喻储辛底下那些虾兵蟹将了! 再说他要能在东方祭的手下打听到喻子清在淮安,自己跟着容楚姓! “话虽如此,但你知道,兄长就这么一个孩子,若是出了差错,我怎有颜面去见他?” “我说王爷,这小王爷好端端的待在淮安呢,你能不能不要尽想一些有的没的你也看到了,小王爷那般精明,怎么可能吃别人的亏,他不把别人气死就不错了!” 宋云无奈,这喻子清这两年没少坑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哪怕他自己一个人待在淮安也没准是谁吃谁的亏呢!何况他还有个狗腿子杜蘅在身边,那更没有必要担心这些了。 “可是……”喻储溪还想说什么,却被宋允拦住,“好了,王爷,要是你实在担心小王爷,我让容楚回淮安帮杜蘅总行了吧?现在你要担心的不是小王爷,而是你自己!” “什么意思?” “东方祭将军隐瞒了自己的行踪,倒是把你的捅了个一干二净,你刚进了长安城的大门,宫里头那位就知道了,现在啊,怕是已经来府里请你入宫了!” 宋允靠在门上满脸不屑的说道。东方祭说的没错,文苑王爷出事之后阆肆王爷消失了两年余,嵩宁帝的眼线探查不到任何关于阆肆王的消息,却在两年之后风平浪静的一天突然回了长安城,估计此刻连杀了阆肆王爷的心都有了,只可惜碍于情面,还不能动手。 “呵,看来他势必是不会顾及一丝一毫的兄弟情谊了啊!?”喻储溪想起当年少年时几个兄弟一同猎场围猎时的场景,只觉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最是无情帝王家,恕属下多言,对于嵩宁帝来说,除了至高无上的实权以外,他心中哪有真正的骨肉情深,先是文苑王,再然后便是王爷你,若不是长公主是个女子,而且早已嫁作人妇,驸马也懂得收敛锋芒,否则都逃不过!” 喻储溪对宋允的话不可置否,喻储辛的为人,的确过于心狠手辣。任何人眼中都容不下一粒沙子,但喻储辛的胸襟,却只容得下属于他自己的皇权。 夺嫡开始了吗? 我的小祁珩现在正在军中历练呢!没有他我们的小述卿是不行的! 老友记 钱德勒给莫妮卡求婚 Chandler:我以为 开口的时间地点很重要 后来才发现 唯一重要的是你 你让我得到超乎想象的幸福 所以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用下半生 让你跟我一样幸福 第38章 Chapter38 不出宋允所料,二人话音刚落,庄珏便跑来告知喻储溪皇宫里来人了,还是带着圣旨来的,喻储溪看了一眼宋允,宋允点点头,二人随着庄珏去前院接旨。 来的是喻储辛的贴身内监赵伍,他见到喻储溪时并没有多少的惊讶,像是知道喻储溪无事一般,宣读了圣旨。 宋允余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内监,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一般的太监。赵伍走后他无意间跟容楚说了一声,却被容楚嘲笑了一番,喻储辛的贴身内监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太监!宋允不想和容楚这个草包争辩,自个去了马厩给自己的马儿刷毛去了! 容楚见宋允不理自己,思源和杜蘅又不在王府,觉得甚是无聊,也去了马厩看宋允刷马。 宋允看着面前那小片阴影有些哭笑不得。 “容楚,你去那树底下站着,别站在着挡我的视线!”宋允把马刷往容楚身上扣去,容楚立马闪开,离了两步,却还是挡在那 ,“师兄你去树底下刷吧,我站这,看得清楚!” “……”宋允一阵无语,起身给了容楚一梭子,容楚揉着被宋允打了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扭到树底下坐着,还是看着宋允刷马! “刷马有什么好看的?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帮墨白墨菲清洗衣裳!”宋允实在是忍无可忍,他第一次见过喜欢看人刷马的!还是一个大老爷们!这是个什么癖好? “我不去,我去了墨白墨菲肯定全要我洗,还要让我边洗边给她们讲这两年在淮安的事,想想我嘴皮子都发疼,嗓子发干,我宁可在这里看你刷马也不要去招惹那两个小巫婆!” 容楚三五下飞攀上了那颗高树,这树是早年间修建王府时便有了的,如今十几年过去,倒也是愈发的高壮。他找了一处稍微平坦些的枝丫,躺在上面,侧过身,继续看宋允刷马。 再也受不了的宋允把马刷一扔离开了后院,容楚见宋允离开连忙翻身下树,跟着宋允离开了后院。 “师兄,等等我,你去哪啊!?” 宋允加快脚步,他还没像今天似的烦过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从小便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合着现在都能为人父的年纪了还是跟着自己,受不了,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宋允,容楚,刚好你俩来了,陛下要我在明日清晨进宫见他,我想着要不要先去告诉东方一声,你们两个便陪我去明月阁吧!”喻储溪本想着去后院找宋允,刚出门便看到二人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走着。 “哦,好,现在便去吗?”宋允停下脚步,却被身后跟着的容楚撞了个趔趄,就要倒地的时候被容楚拉到了怀里,两人就那么一个不能言说的姿势对望着。 喻储溪:……    宋允:…… 容楚:师兄,没事吧?我撞到你了?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腿瘸了往我身上撞做什么!”宋允气结,站稳身子后把容楚推开,有些狼狈的走到喻储溪身边,不明所以的容楚拍拍衣袖也跟着真到了喻储溪身边。 宋允:…… 容楚:…… “走吧,现在便去,他那边应该也得到陛下命人来传旨的消息了,先与他商量一下对策,我怕回了长安之后枝节横生!” 喻储溪将皓月挂在腰间,拿了圣旨便带着二人去了明月阁。 明月阁雅间里东方祭正坐着等喻储溪自动送上门来。 方才萧颐恩离开后不久自己的人便送来消息,赵伍拿着圣旨去了阆肆王府,想来这嵩宁帝是要旁敲侧击的问问喻储溪这两年销声匿迹是怎么一回事了! 柳佩佩又被东方祭打发去了明月阁门口等着喻储溪,虽然满脸的不满,心中却是很欢喜,怎么说也是去迎接自己主子的夫人,主子的夫人就是自己的主子,要是自己伺候好了,主子夫人一高兴,给主子几口枕边风,自己还能多拿点例钱! 虽然这个主子一直没有把主子夫人落到实处。不过也快了,只要主子和主子夫人喜结良缘,自己以后的日子可谓顺风顺水,如龙在天啊! “也不知道小祁珩怎样了,那个小正经,哈哈,想想还是很可爱的,比起天天喊我龙在天的小王爷可爱多了,不过小王爷如今一人待在淮安,过得可好也不知啊!” 柳佩佩想到当年被自己带偏了的喻子清和祁珩就觉得心里甜甜的,她太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柳姑娘,这日头这么大你怎么站这了?” 喻储溪三人来到明月阁门口不远便发现柳佩佩百无聊赖的顶着骄阳,貌似在等什么人。 “阆肆王爷来了,阁主等你多时了,你快进去吧!”柳佩佩见救星出现,立马上去拉起喻储溪就往里拖,恨不得面前就是东方祭的雅间。 “柳姑娘,你们阁主这是让你在这样的太阳下来这等我?”喻储溪听到柳佩佩的话之后反而用力拉停了柳佩佩。 “是啊,阁主说王爷你一定会来明月阁,让我在此侯着,有什么问题吗?”柳佩佩疑惑转身,对喻储溪的问题有些不能理解,她在那等他,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挨千刀的东方祭,居然一个姑娘家来着大太阳底下等我,他自己怎么不来不行,我要找他说理去!”喻储溪放开柳佩佩,自己噌噌噌上楼去雅间找东方祭说道去了。 柳佩佩和宋允还有容楚三人留在门口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宋允出声打破有些微妙的气氛,“要不,我们也进去吧?太阳怪晒的,柳姑娘还是少晒为好!” 柳佩佩被喻储溪弄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稍微理清楚之后发现这阆肆王爷人不可貌相啊?这如今对自己这般好,那来日等做了自己的主子夫人,不得对自己更好了? “你们二位便到其他雅间先用些酒菜等着王爷和将军议完事吧?”柳佩佩把二人带到另外一个雅间,心中暗想阁主我可就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自己解决吧! 宋允再乐意不过,自己因为文苑王爷的命令贴身保护喻储溪,这几年里没少挨东方祭的白眼,如今人家二人独处一室,自己可没那么没眼色去打扰人家的好事,若是去了,东方祭完事之后第一个拿自己开刀那是迟早的事。 喻储溪气势汹汹的冲上去打算质问东方祭,到了门前却开始露怯,刚刚也是一时气急,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对待人家小女子的,让人去太阳底下晒着,她柳佩佩可忍自己喻储溪可不能忍。 但是到了门口想起两年前醉酒误事,被东方祭捡回这间房,还发生一些令自己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进还是不进? 从方才的想要质问东方祭,变成了到底进不进这间房。 喻储溪觉得自己越来越窝囊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载在了东方祭的手中。虽然东方祭一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偏偏就是那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无形之中把自己撞了个满怀。 “怀瑾,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东方祭一直坐在里面看着门口的身影微动,却一直不推门进来,有些想笑,又怕自己把喻储溪给吓走,只好出声。 “哦,我这就进来!”喻储溪红着脸推门而入。 却不曾想闷头扎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他正要挣脱,听到东方祭那醉人的声音滴滴都滴落进了他的耳中。 “怀瑾,别动,让我抱抱你!” 喻储溪这会是想挣脱也没力气挣脱了。他放弃了,他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彼此的未来。 酒后被捡,事后被救。自己早已欠下了无数的债。 从兄长事发,再到述卿重病,自己手足无措的时候身边站着的永远是这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男人。自己也在无意之中一直依靠着他,否则怎么会在接到圣旨之后便首当其冲想到要与他相商 虽说祁珏那人的确没什么脑子。 祁府里正在与沈鹤礼叙旧的祁珏冷不丁打了一个超大的喷嚏,惹的沈鹤礼就差要给他开药方了。 “东方祭,你轻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喻储溪推推东方祭的胸膛,鬼使神差的又把耳朵贴了上去,他清楚的听到了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怀瑾,你再这样,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啊……”东方祭有些无奈的用下巴轻轻抵着喻储溪的额头,话刚出口怀中的人立马抬头。 “哎呦……”东方祭的下巴被喻储溪撞了个措手不及。 “没事…没事吧?”喻储溪抽出手摸了摸东方祭的下巴,后者一时之间不想继续做君子了。 他半推半搡的把喻储溪抱在怀中,坐到了凳子上 喻储溪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迫坐在了东方祭的大腿上,看着这个暧昧得不能再暧昧的姿势,喻储溪更不敢随意乱动了。 东方祭挑起喻储溪的下巴,有些玩味的道:“怀瑾啊怀瑾,我等了你两年了,终于是肯让我抱一会了,如今是你自动送上门来,我要是不做什么,是不是特别对不起你呢?” “什么叫我自己主动送上门的?你明知道我会来,还让人家柳姑娘在那样的烈日之下等着我,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喻储溪毫无底气的质问着东方祭。 东方祭看着脸色娇艳欲滴的喻储溪满眼都是爱意,他把头埋进喻储溪的怀中,后者也乖乖的没乱动,“怎么,为了别的女人,居然质问起自己的夫君来,要不要让人教教王爷什么叫做三从四德?” “你……”喻储溪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东方祭突然抬头封住了双唇。 一吻缠绵而悱恻,直到喻储溪觉得快要窒息推开东方祭为止。 “怎样,有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想法呢?我的将军夫人。” 所以到底要不要进行下一步呢?全看你了啊我的将军阁下 消失已久的主角祁珩对坐作者很是不满,入了军中一年的他好歹也是个老兵了,操练新兵丝毫不手软。 众新兵:作者粑粑,能不能把祁珩领班带走?我们受不了了! 作者粑粑:不行啊!他的将军夫人还在淮安没回长安呢,他也不能回来! 众新兵:我们求您了,带他走吧!我们愿意用我们的性命来换! 作者粑粑:那也不行,他还没发现自己快要变成皇后呢!不能走! 众新兵:我们,我们自宫,去皇宫给他当太监,你带他走! 作者粑粑:等我考虑考虑! 众新兵: 卒! 第39章 Chapter39 “什么将军夫人,要嫁也是你嫁,你是王妃!”喻储溪伸手抱住东方祭的肩膀,不满的道。 凭什么自己就是将军夫人而他东方祭不是自己的王妃! 东方祭紧紧抱住自己的小夫人,心中感慨万千。追在他身后这么多年没有放弃真的是太好了,如今抱得美人归,也算是对自己多年以来的苦难有了个交代。 “好好好,我做你的王妃,你也是我的将军夫人,这样总行了吧?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多年,哪还管我是不是你的王妃呢!”东方祭蹭蹭喻储溪的脖颈,闷声说道。 “好多年你我认识统共也就两年半,怎么就变成好多年了?”喻储溪放开东方祭,满脸的疑问。 自己知道东方祭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喻储修经常会在书信中提及他的名字,昔日若是见过,自己应该有印象才是,毕竟东方祭这张脸,放在人群很是瞩目。 “你啊,见过我也肯定忘记了,那时你我都才多大!偏偏你已封王,我又不过是个混迹江湖的,哪有资格站在你身边啊,我就去求王爷,王爷说,要是你真觉得配不上怀瑾,你就去军营吧,若是有能力闯出一方天地,再站到他身边时你便再无了顾虑,于是我就去了军营。” 盛世长安街上,偶遇少年。小巷清幽配上皎皎明月,回想起佳人的一回眸。奈何明月终究有着圆缺,门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为了佳人的眸色常驻,自己只身闯入了深海,唯记心中那个带有一品方笺的少年。 “所以说你对我……那个,兄长早就知道了?”喻储溪惊讶万分,自己对是否见过东方祭真的没了印象,听他说起时心中还是多了几分意外,却又带着些许惊喜。 “是啊,他早就知道了,否则他怎么那么放心的就把你和述卿都交给我了呢?”东方祭捏捏喻储溪的小脸,宠溺的道。 “我说你怎么这么上心……”喻储溪从东方祭腿上下来,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坐到了东方祭伸手够不着的对面。 “为夫君排忧解难,是夫人的职责!”东方祭给喻储溪倒了杯茶,含笑道:“王爷,怎样,我这个王妃,当得还挺称职的吧?” 喻储溪刚缓和没几分的脸又统统红了个遍。 “好了,先说正事!别胡诌了!”喻储溪感觉自己要是再不说一些个严肃点的话题,这房间里的气氛可就真真微妙到了极点,好像真的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好,听夫人的!”东方祭装腔作势的坐正身子。 “你……!非要从字眼上占尽便宜吗?” “怎么,不喜欢那我不喊便是了。” “也不是,只是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好了,先说正事吧,你再这样,我真的不保证我不会做什么!”东方祭揉揉发涨的眉心,好心提醒了一句喻储溪。 喻储溪连忙将圣旨递给了东方祭,东方祭看了两眼,又扔到了桌面上。 “跟我猜的差不多,既是说与你许久未见,你去见他便是,去的时候把宋允带上,容楚就别带了,免得坏事,还有,他若是问起你这两年去了哪里,你便说你去了岭南云裳门下求学,嵩宁帝他再如何,也不敢拿云裳如何!” 喻储溪收好圣旨,又敲敲桌子,表示自己的一些不满,“为什么容楚会坏事他在我身边多年,他绝对靠得住!” 东方祭抬眸看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喻储溪,“你确定他靠得住?是谁在淮安的时候差一点就把整座府门给烧了?是谁把柳佩佩最喜欢的一个瓷瓶给砸了个稀碎?又是谁把述卿偷偷带出了府去山上打野鸡还差点把山头给烧了!容楚的桩桩劣迹还要我与你细说吗?” “这个……还真的是不能带他去,万一把宫门给点了,那就完了!”喻储溪听完东方祭的凤毛麟角的控诉之后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同意了东方祭的说法。 想起容楚当时带着病好的喻子清和杜蘅满山遍野的乱窜也就罢了,还要各处惹祸,要不是宋允兢兢业业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替他收拾烂摊子,还有一个无脑护犊子的主子护着,他早就被东方祭轰回长安回王府刷马了! 杜蘅也埋汰容楚浪费自己习武的时间。偏偏喻子清一被容楚带走,自己就得跟上,万一喻子清被容楚弄丢,那可真的就是罪过了。 容楚在淮安的时间劣迹斑斑,在长安也是一样劣迹斑斑。 “若是他问起有关文苑王爷的事情,你便一概说不知,当时花灯节结束之后,我派宋阳他们在祁珏他们之后装扮成我们的样子离开了迦南,沿路南下去了岭南,他虽察有异样,但始终找不到确切的线索,所以你不必忧心!” 宋阳他们在祁珏与祁珩的车马之后离开了迦南,沿路南下确实去了岭南,但他们的目的既不是求学也不是云裳,而是让云裳的弟子祁殊看到。 所以祁殊才会以学成之由回了长安,又有了之后的一系列举动。 听完东方祭的话之后,喻储溪有些回不过神。 “所以说祁殊知道你们的计划?” “他当然不知道,但他若是看到宋阳带着人出现在岭南,又找上了云裳,若是他再不知道长安会生事,那也就负了他麒麟才子的美称了!” 平心而论,东方祭很看好祁殊这个大才子。当今丞相都未必有他的三分才学,才以至于昏君当道,佞臣攀附。 祁殊果然没能让他失望,在宋阳他们离开岭南回了广陵之后不久,祁殊便出现在了长安。 “可万一他要是没见到宋阳他们呢?”喻储溪还是有些好奇若是祁殊没能见到宋阳他们,又如何能知道长安事发而赶回去。 “没有这个万一,宋阳临走时我特意叮嘱过他,见不到祁殊不可离开岭南,况且要见到云裳,还能见不到她的关门弟子吗?再怎么说这祁殊好歹也是她门下最出众的弟子,我派去的人,云裳会不让他见吗?” “你与云裳,很熟?”喻储溪问出了哽在喉咙里的问题,总觉得云裳与东方祭的关系不一般。 “熟啊,岂止很熟,她还是我外祖母呢!”东方祭得意的笑了一声,“我的好夫人,没想到吧?” “外祖母……这还真的没有想到!可是……”喻储溪咂咂嘴,他的确没能想到云裳会是东方祭母亲的母亲,但也没想到云裳这样才学极高的前辈会有东方祭这样有些不学无术的后人! “我看你是没想到我外祖母荣耀加身的背后却有我这么一会不学无术的孙儿吧?”东方祭一语道破喻储溪心中所想,后者尴尬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想。 “我没有,你别瞎说!” “我信了你的邪!” “阁主,你要是再不放王爷出来容楚小哥就要把你明月阁给拆了!” 喻储溪万分感谢此刻前来狂乱敲门地柳佩佩替自己解了围。 又听到容楚快要拆了明月阁,他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东方祭,果然,这人脸上阴云密布。 “东方,我去看看,你留在这,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不再惹事!”喻储溪连忙唬住东方祭,起身便要去找容楚,却被东方祭按在凳子上起不来。 “你在这坐着,我去收拾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东方祭恶狠狠的说道,喻储溪心肝颤了颤,看着东方祭的脸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方祭随柳佩佩去了。 “容楚,你自个保重,我帮不了你了!”喻储溪探出头看了一眼东方祭的背影,默默地替容楚祈祷了两句。 东方祭来到雅间时那个没眼色的容楚正在发酒疯。 手中拿着一壶酒正在往帘子上倒,嘴巴里哼哼着“让他东方祭把我王爷带走,我就把他的帘子都给烧了去,让他欺负我们家王爷!让他欺负……” 身后跟着试图阻止他的宋允,宋允急得满头大汗,倒也不是怕容楚真的把帘子给点着了,怕的是万一柳佩佩去叫王爷时撞破了两人的什么事,就东方祭那个脾气,还不得把容楚扔淮安去 “容楚,王爷在楼下等着你呢,快走吧!要是让东方将军看到了,你肯定要挨骂!”宋允的话完全被容楚弹开了三里开外,他依旧往帘子上倒酒,也不管还有没有。 “我看他这回不止要挨骂,还要挨打了!” 宋允见东方祭来后便让开来,跟柳佩佩一起站到一边开始看戏。 醉酒的容楚乍一听到东方祭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之后又开始继续手上的动作,嘴里还念叨着:“东方祭啊东方祭,枉你还是个大将军,欺压我们王爷也就罢了,你还要来吓唬我,谁怕谁啊?我容楚打得过宋允,也打得过你……” 柳佩佩:哟,以前还见师兄师兄的叫,这一醉酒就六亲不认叫宋允了? “将军,他就是酒品不好,喝醉了,在这胡言乱语呢,你别见怪,回去陪着王爷吧,这里就交给我好了!”宋允见东方祭一动不动的看着容楚继续发疯,心中有了一抹不详的预感。 “你和你们王爷一个护弟狂魔一个护犊狂魔,我能信你们?”东方祭还没从刚刚被打扰的愠怒中脱身,“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少祸!” 宋允依言点点头,又摇摇头。容楚犯的事是真的多,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但是将军亲自动手,容楚会不会被扒掉一层皮? “我喜欢紫色!给我紫色!”耳朵只接收到“颜色”二字的容楚拎着酒壶大喊。 宋允:没眼看了! 东方祭:行,我眼睛都给你打紫了! 柳佩佩:比我龙在天还厉害,佩服佩服。我们将军怕是要永远记得你了!容楚小哥,自求多福吧! 喻子清:祁珩,我小兄弟说他晚上想见见你! 祁珩:你家中不是只有你一人了吗?你哪里还有其他小兄弟? 喻子清:……晚上见。 第40章 Chapter40 喻储溪躲在门后看着屋里的动静,在容楚喊出那声“我要紫色”以后无语的扶额回了东方祭的雅间。这容楚是逃不过东方祭的一顿打了,要怎么打,还是不看了。 非礼勿视。 “将军,家丑不可外扬,还是我来吧!”宋允先东方祭一步把容楚放倒,从一旁拿过自己的配剑,狠狠地打在了容楚的屁股上。 容楚哎呦一声,酒醒了一些。 东方祭饶有兴致的看着哥哥打弟弟。 “我让你闯祸!”宋允应声又打了一下,容楚又哎呦一声,酒醒了一半。 宋允继续打,他也觉得这个弟弟欠收拾欠好久了,只是自己和王爷一直都下不了手罢了!如今自己就是骑虎难下,在东方将军面前,只好使力打了。 “哥,你打我干嘛呢!”容楚酒醒一半后神智稍微清醒了许多,却发现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宋允正拿什么抽着自己,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抽自己做什么! “教训教训你这个惹事精!”宋允本着绝不含糊的劲又抽了容楚一屁股。容楚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抬头四处瞧了瞧,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看戏的东方祭和柳佩佩。 “……这是怎么回事?”话问出口再难收回他看到了自己干的好事,记忆也瞬间找回,自己刚才好像还在大骂东方祭不是人,欺压王爷来着,这,人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和王爷在一起的吗? “容楚小哥,听说你喜欢紫色啊?不知道是想要哪里变成紫色呢?”东方祭一脸笑的走到容楚面前蹲下,顺便捏捏拳头,骨节分明的手咔嚓咔嚓作响,容楚被吓得心肝都在抖。 “啊,我比较喜欢小王爷穿的那身紫……”容楚推推坐在自己身上的宋允,被东方祭吓了个清醒的他现在只想站起来说话。 “我还以为容楚小哥喜欢全身青紫呢?正要叫佩佩帮帮你!”东方祭起身,脸上的笑却早已没了踪影。 “不用不用,师兄已经替了将军,就不劳烦柳姐姐动手了!”容楚连忙拒绝,他可无福消受柳佩佩的“恩宠”。 “别客气啊,你是王爷最疼爱的部下,那不也是我最疼爱的部下了吗?” 容楚头皮发麻的看着东方祭,“将军你何时和我们王爷成一家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佩佩扶额,这人怕是彻底没救了。 “改日本将军请你喝喜酒,今日丨你要做的,便是去后厨清洗碗筷,赶紧下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捶你一次!拿铁锤捶!”东方祭恶狠狠的吓唬容楚,后者连滚带爬的赶紧溜了。 “将军,我这弟弟就这猪脑子,还请你别放在心上!”宋允见容楚溜之大吉,只好又铁着头替他收拾烂摊子。 “我怎么会同一头猪计较呢?再说我要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计较的话,岂不是累得慌,今天是我心情好,来会会这头猪,要是这头猪还闯什么祸,下次直接让佩佩宰了炖汤喝!”东方祭心情的确很好,事情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能不开心吗? 宋允暗自松了一口气,合着刚才这人那脸上的怒气全是装的!和王爷八字都快要一撇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阁主,你确定你房里那位还等得住?”柳佩佩见东方祭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好心点拨了他一语。 “宋允,你先把房间给我收拾了!”东方祭出门后又跨了回来,指着被容楚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道:“我明月阁的人还没有闲到要来收拾一个酒品极差之人惹下的闹剧!” 宋允连连点头,他巴不得自己来收拾。要是让别人瞧见容楚那死样,不知道会怎么诟病王爷教导下人毫无规矩。 “怀瑾,你的属下可真是厉害啊!真让我长了见识!”东方祭回屋看到喻储溪还在那端端正正的坐着没跑,脸上又多了几丝笑意,他边说边走到喻储溪身后,把人拥进怀里。 “啊,是啊,是挺厉害的,而且我也第一次知道容楚居然喜欢紫色,他平常都只爱穿灰色外袍的!”正主一边点头一边坏事,丝毫没察觉自己在给自己的属下挖坑填土。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人,我倒是对宋允另眼相看啊,在你和容楚之间生活那么久还能有着一个比较清醒的头脑!”东方祭笑得腮帮子疼,他以前就知道自己怀中人可爱,却没想到这么的可爱。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啊!再说这么久了你也没见过容楚穿紫色的衣裳啊,别说衣裳了,他除了灰色还有其他色。”喻储溪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好好好,我不笑,你说得对,行了吧!”东方祭止住笑,依旧没放开抱着喻储溪的手。 “明早进宫,自己多加小心!”东方祭把下巴抵在喻储溪的头上晃悠着,“待会我让佩佩把东西给你,若是喻储辛还对你动手 你就发信号,我的人会去救你!” “那你会来吗?” 东方祭闻言眼神有些失焦。这么久了,他终于问自己这句话了。 “我会,我一定会去。” 喻储溪点点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怀瑾,等事情尘埃落定,我们成亲好不好?”东方祭满怀希望,又被喻储溪浇灭了希望。 “哪有两个男子成亲的!这违背常理了啊……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你为了我而去做这样的事,要是以后你飞骑将军东方祭都被世人扣上一顶断袖的帽子,你当如何是好?”喻储溪急了,他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坚定自己不能拖累东方祭的理念。 听完喻储溪的话,东方祭泯灭得差不多的希望又如烈火般熊熊燃起。 “我若想与你在一起,除了你,没人能阻止我。神阻杀神,佛挡杀佛,我自己的情感,为什么要因别人的眼光而去隐藏我爱的是你,不是世人,世人作何言说与你我何干?” 喻储溪点头又摇头。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东方祭推出了房间,“走吧,你再不走,我真的就不做君子了,一会去找佩佩拿东西,叫上宋允先回去,容楚那小子我让他去刷碗了,刷不完不许回去!” 说罢便关上了门。 喻储溪站在门口,逗留片刻便离开去找柳佩佩要东西,依东方祭所言带走了宋允,将含泪洗碗的容楚丢在了明月阁后厨。 翌日清晨喻储溪也只带了宋允进宫,到了皇宫门口宋允便被拦下,喻储溪问守卫为何不能带亲卫入宫,得到的回复却是所有亲王入宫均不许带亲卫面圣。 心下知喻储辛刻意防着自己。如今除了自己这个阆肆王爷,便只有远在泰安的大哥恭亲王爷喻储轩了。喻储轩封王时便已被先帝下旨此生不得踏出泰安半步,断然不可能入京面圣。 先帝如此也是为了护住恭亲王爷,此生不得参与夺嫡之争,也不得参与长安的所有纷争。这样也好保全了恭亲王爷。 刚进宫门迎面便遇上了前来迎自己的赵伍,赵伍径直将喻储溪带到了喻储辛的寝殿外。 “阆肆王爷,请你稍等片刻,陛下现下还未起身,待陛下起身老奴在替你通传!” 赵伍低眉顺眼的站到寝殿门口,喻储溪只好站到一从紫竹一侧静静等着喻储辛起身。 等了接近一个时辰,里面才有了动静。好似故意似的,里面的人一直未叫赵伍进去,也没说让阆肆王爷入内觐见。 一里一外就这么干耗着。 就在喻储溪觉得自己快要等晕过去的时候,里面的人终于把赵伍叫了进去。喻储溪往前走了几步,只听到里面传来的一些余声,听不清楚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赵伍出来叫喻储溪进去。 “臣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喻储溪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让喻储辛没处可挑,喻储辛好像也不想为难他,道了平身赐了座。 “老九,你这两年销声匿迹,要不是你府里还有人皇兄还以为你怎么了?这两年过得可还好啊?” 喻储辛一边喝着刚送来的燕窝一边跟喻储溪搭话,眼神却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燕窝,不曾移动过半分。 “承蒙陛下厚爱,前年臣弟偶闻岭南云裳先生才学甚高,便生出前去求学之心,哪知这云裳先生却已有了关门弟子,不再接收学生,又见我千里迢迢从长安去岭南一趟不易,便许我在一侧旁听,也算她的半个学生,云裳先生的才学实在令臣弟佩服,便在岭南多呆了一些时日!” 喻储溪云淡风轻的述说着自己昨晚编好的措辞,说完暗中舒了一口气,没出任何纰漏。 “是吗?朕记得这祁珏的大公子祁殊便是云裳先生的关门弟子,听说他被文人称作麒麟之才,老九可曾在岭南见过他啊?” 喻储溪明了喻储辛是在试探他两年里是否是真的待在岭南,他转念一想,“祁殊才学比臣弟优了许多,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既在臣弟前多年去岭南求学,自是臣弟的老师,臣弟自是从他那学到了不少知识!” “如此倒也是你们的缘分啊!”喻储辛喝完手中的燕窝,宫女迅速的撤走了桌上的碗筷,又迅速的沏好了热茶送上。 “老九,尝尝看,这是岭南进贡的茶叶,比以往迦南进贡的花茶香醇许多呢!”喻储辛接过宫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让喻储溪也尝尝看。 喻储溪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 ,顺着喻储辛的话又赞美了一阵,丝毫不提及迦南之事。 二人相顾无言的对着彼此喝了一杯茶之后喻储辛先打破了沉寂。 第41章 Chapter41 “你可知文苑王之事?” 喻储溪的心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沉到了谷底。该来的终于来了。 “略有耳闻。” “就只是略有耳闻吗?”喻储辛不相信的看着喻储溪,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却无果。 喻储溪的脸色稀松平常又带了哀痛之色。既不能让人疑心他并不知道文苑王之死,也不能让人疑心他对文苑王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给王兄贺完生辰之后,在王府待到了花灯节结束,祁珏将军与他的小公子离开之后我们也便离开了迦南,沿路南下去了岭南,途中也卫得到什么消息,我得知王兄噩耗时已是在岭南听学的第二月了!” 喻储溪尽量做出一个哀痛欲绝的姿态,他该痛的该哀伤的早已在两年前与喻子清一同尝了个遍。现如今再提起迦南之事,多的也不过就是对面前这人的憎恨。 “是吗?朕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出事之后的一个月了,本想亲自前去吊唁王兄,却被京中事务给绊住了脚,实在走不开!”喻储辛也是满脸的哀伤。 真实到有些让喻储溪觉得他是真的难过。 “皇兄事务繁多,这些事情本该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来替皇兄排忧解难,可我偏偏却跑去什么岭南,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了皇兄一人,实在有愧于父皇母后和皇兄的栽培!” 几个来回下来,二人不分伯仲。 喻储辛有些不耐烦,他不想再这么拖沓下去了。 “怀瑾,我听说你和东方是前后时间回的长安,你二人是有些交情?”喻储辛直奔主题,想要一个最合自己心意的答案,喻储溪偏偏不让他如愿。 “以往曾听说东方将军与王兄私交甚笃,我与东方将军不过一面之缘,何来有交情一说呢?”喻储溪摇头否决了喻储辛所谓自己与东方祭交情甚好的说法。 “王兄与你从小交好,在京时你几乎都在他身边,他既识得东方祭 ,你又怎会与他不想熟”喻储辛已经完全没了耐心,他急于知道东方祭到底站在哪个阵营。若是事与愿违,他不介意把喻储溪和东方祭一起除掉。 “皇兄应当知晓臣弟无心于这些,跟在王兄身边也不过是长些见识罢了,又怎会认识东方将军这样的能人” “罢了,你既不承认,朕便有办法让你承认,铁证如山的事情是不会有半分变化的!”喻储辛下了逐客令,喻储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起身离开。 出了寝殿门后,他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摸摸袖中柳佩佩给自己的东西,暗叹所幸没有用到。若是到了那般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能不能活着等到东方祭前来还是个问题。 若是自己真遭遇不幸,述卿一个人,应当如何? 他不敢再去想,喻子清的身体不能再遭受一次重创,为了王兄,为了述卿,也为了自己,得惜命才是。 三月后,皇宫金銮殿上。 喻储辛坐在鎏金的龙椅上享受着群臣的跪拜 ,连日来他不断地派人去彻查东方祭与喻储溪的关系,却一次次的石沉大海,这样的结果让他开始心慌。 越是查不出猫腻越说明其中一定有猫腻。 什么事情都不会严密到滴水不漏,除非是有人刻意隐瞒。 群臣之首的宰相谢城朝堂上的喻储辛点头示意,喻储辛便开始朝一干老臣发难。 刑部侍郎陈安崎免职。 大理寺卿周羽免职。 几乎只要是与东方祭有过交情的老臣新官,皆在这一天全部被罢免。金銮殿上的东方祭笑而不语,他倒是想看看他喻储辛会不会把自己的三品官级也给收回去。 但喻储辛似乎并不想这么做。他罢免完一干文武大臣之后,直接下令退朝,留下了丞相谢城。 东方祭大步朝宫门走去,被免了官职的大臣们也亦步亦趋的跟上。东方祭早就告诉过他们迟早会有这一天,所有人都做足了准备,与喻储辛来一个鱼死网破。 “将军,接下来应当如何?” 陈安崎追上东方祭的脚步,想要问清楚接下来的路子要如何走。现今与喻储辛算是撕破脸皮,也不必再把他当做天子看待了。如若不反,那等着自己一干人的便是文苑王爷的下场。 “静观其变,等他的下一个动作!”东方祭留下一句话,满心欢喜的回了明月阁。 长安的冬天比淮安的冬天冷上三分,为了喻子清的身体着想,喻储溪决定等春节一过再让宋允和容楚去淮安将喻子清接回长安。 祁珏最近经常来明月阁。 其一是有些烦家中坐着的沈鹤礼,再者就是他想探探东方祭和喻储溪的口风。 他对喻储辛已经是失望至极,若不是祁珩还被喻储辛握在手中,他祁珏早就明面上与他喻储辛反了! 喻储溪和东方祭“谨记”喻子清的要求,本着不拉祁家下水的理念,给祁珏灌输了诸多自己主动下水的理念。 沈鹤礼和祁珏也算得上是老相识,当年同朝为官时沈鹤礼没少给祁珏使绊子,如今看在喻储修的面子上让他在府中住下,祁珏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胸襟广阔之人。 虽不知究竟是心胸广阔还是没那心眼。 时间很快流逝,开春之后喻储溪便让宋允和容楚去接了喻子清回京。快一年不见,喻子清已经跟容楚差不多高了而杜蘅却比每个人都要高上三分。 清晨喻子清还在梦中与周公下棋时杜蘅便急急忙忙跑进屋叫醒他,很激动的告诉他外面来人了。 喻子清原本以为是红衣寻仇来了,却没想到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宋允和容楚。 容楚见到喻子清后震惊了。 “小王爷,这一年里杜蘅是喂你吃什么了?这都快要比我高了!”容楚一边比划着一边哀叹自己不会再长的个子。 喻子清听了容楚的话心里有些好笑,要知道他喻小爷在21世纪怎么说也是个身高一百八第三条腿十八的好男儿,如今这个子撑死也就一米七五,怎么就高了古代的男子都这样吗? 喻子清想到了东方祭。 “这早睡早起身体好,容楚,多学学,不然你这辈子就这么高了!”喻子清语重心长的拍拍容楚的肩膀,向他传授自己长高的绝学。 “容楚哥哥,别听小王爷瞎说!”杜蘅揭穿了喻子清的老底,“小王爷这一年里闯下的祸比你两年闯的还多,成天担心仇家会不会找上门来,他哪有早睡早起!明明每次都是酉时息,午时起!有的时候还一整天不合眼!” “杜蘅,给我留点面子成不?这都要随宋允他们回京了,你还揭我老底!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回长安了?信不信我把你一个人扔在淮安天天让红衣来找你寻仇” 喻子清咂咂嘴,对自己的小杜蘅经常泼自己冷水的举动早已免疫。要不是有杜蘅陪着,自己这几年的日子可真就乏味许多了啊! 如今喻储溪派人接自己回去,那么说明东方祭那便很快就要动手了,一旦动手自己留在淮安便不安全,得趁动手之前回到长安,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欺骗红衣姑娘的是你,惹恼了她的也是你,可偏偏每次你惹了她,倒霉的却总是我和思源哥哥,小王爷,咱能要点脸面吗?”杜蘅把喻子清的说话方式学得有模有样。 喻子清有时甚至觉得杜蘅是另一个爱说骚话的自己。 “小王爷,我和容楚此番前来一是为了把你安全带回长安,二是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是东方将军特意吩咐的,他要小王爷不必太过在意,他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宋允来时东方祭特意叮嘱了他一件事,见到喻子清后务必告诉他,哪怕喻子清自己不想听也要让他知晓此事。 “什么事?既要让我知道又要让我不必太过在意?”喻子清笑着问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回那个对它记忆很模糊的长安,他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祁远山少将军,在两月前的一场战事之中负伤了,从边关送回祁府时人几乎快要不行了,是被长丨枪贯穿了肩部,太医说失血过多,少将军能不能醒,只能看命运做何抉择了!” 宋允说完之后细细的看着喻子清的脸色变化,所幸喻子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哀伤。 “祁珩什么时候入的军营?小叔和东方将军怎么没告诉过我?”喻子清并不纠结祁珩受伤的事情,而是转而问了祁珩从军之事。 “将军让我告诉小王爷,祁珩从军是祁府自保的唯一方式,虽说嵩宁帝一时半会拿祁家没办法,但迟早会拔去这个眼中钉,前年战乱,祁珏将军带了祁珩少将军一同前往平定,战事结束之后祁珩少将军便留在了军营,这是祁殊的决定,也是少将军自己的决定!” 宋允又简短的将近一年来长安之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喻子清,在得知祁珩从军的原因再到祁珏自己主动加入了东方祭一派之后喻子清的脸色已经让人不忍直视。 “我还是小看了东方祭啊,明知他这人比狐狸还要狡猾上三分,祁叔叔那个脑袋怎么可能比得上东方祭,祁殊不在他身边,祁珩又在军中 ,这个结果,我早该料到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喻子清苦笑一声。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够好不拉祁家下水,不让祁叔叔和祁珩参与到这些纷争之中。这是帝王家自己的内部矛盾,与他外姓祁家又有何干系。 而如今喻储辛断断留不得祁家,祁家也只好自寻后路。无论如何,与东方祭合作 ,才是一个实现共赢的最好办法。 很快就要见到祁珩了,喻子清心里暗搓搓的高兴,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弯了。 都是基佬紫惹的祸 第42章 Chapter42 “那他怎样了?”喻子清问出此话时喉头有些涩,突然干咳起来,杜蘅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小王爷是说少将军吗?”宋允明知故问,找小王爷这个反应,东方将军说的确实没错。 “不然我问的的喻储辛怎样了?”喻子清的声音不禁冷下三分,宋允倒是不以为意,他不过是照了东方祭的命令行事罢了,要是小王爷内心郁结,源头还是东方祭。 “少将军真是福大命大,本来太医都说只能看命,可偏偏少将军醒了,小王爷你是不知道,少将军刚醒的时候,脸上那是一点血色都没有,跟小王爷当年那是一模一样!” 喻子清觉得今天的宋允有点欠扁。 不止喻子清这么觉得,杜蘅和容楚也觉得今天的宋允脑袋像是被驴踢过了!容楚很纳闷这来时还好好的人,也没见他的马踢他,怎么就变得这么欠打了呢? “醒了就好。”喻子清淡淡的道,他好像看出点什么来了。东方祭要宋允试探他对祁珩的感情。 我们就是很普通的兄弟情啊?哪来那么多劳什子试探?喻子清内心有些崩溃,自己是个不能再直的直男,怎么在这里被一个基佬误以为是基佬了呢? “小王爷可否想知道少将军醒来第一句话是什么?”宋允依旧头铁的往上赶着。 杜蘅和容楚在心里默默地替宋允祈祷了两句,随即二人跑去厨房帮思源弄早饭,不再参与这让人背冒冷汗的事情。宋允见二人离开,背上的汗涔涔的冒了下来。 “什么?” “少将军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述卿有没有回了长安!” 喻子清哑然,自己也没欠祁珩钱啊!怎么一醒来就要找自己,再说自己诓骗他的事他也不可能知道啊,他上哪去找风信子来? “他问我做什么,我不在长安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喻子清讪笑两声,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蒙了祁珩的事。 “祁珏将军说,少将军自从知道小王爷出事之后,一直都闷闷不乐,苦寻无果后干脆放弃了,天捣腾着自己府里的花,后来祁谨瑜回了祁府之后,少将军便随祁将军去了边关,要说少将军心里没有小王爷,换做谁也不会相信吧?” 喻子清再度哑然。他怎么知道祁珩心里有没有自己,自己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况且自己与祁珩待在一起的时间连半个月都没有,哪来那么多时间培养感情。 人人都说日久生情,还没见过一见钟情的。 一见钟情…喻子清打了个寒颤,难道说当年的小祁珩对自己一见钟情了? 喻子清猜的并没有错,那时的小祁珩,对他确实是一见钟情了。 九岁初见时,少年的眼中有了他。 那个年纪的小祁珩哪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想和喻子清做朋友,偏偏一个远在迦南一个远在长安,短暂的认识之后又各奔东西,在听闻王府的噩耗之后,小祁珩整整四天四夜滴水未进,也未曾合眼。 满脑子都是若当时自己与父亲多留几日,又或者是自己死乞白赖的把喻子清带走,是不是就不会再没了他的音讯。 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又遇上边关事发,大哥回京,自己也便随父亲去了军营。算是去做一件都能护住大家的事情。 既然他喻子清还活着,自己就有必要去为他做点什么。小小祁珩便带着这样的心思,顺着大哥的意思,去了军营。 在得知东方祭就要将喻子清接回长安后的他,又恰逢了一场不大的骚乱,轻了敌分了心,肩膀被敌军头目用长丨□□穿,险些丧命,醒来第一句,却还是喻述卿。 喻子清没法想象那个温文尔雅端方雅正的小正经提着刀扛着长丨枪在战场上有人拼死相战。鲜血淋漓的战场不是那个干净得纤尘不染的祁远山应该待的地方。 “宋允,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的话多?”喻子清皱眉,有些不悦,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说道说道宋允,他是小叔的手下,不是东方祭的手下。 “小王爷息怒,宋允不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要是小王爷想骂人还是回了长安再骂吧!”宋允连忙把自己与这件事情划清界限,自己可不想无辜受牵连。 “……你不是小叔的贴身护卫吗?不应该只听命于小叔一人,怎么,换主子了?”喻子清见宋允忙于撇清关系,不禁有些好奇这一年里东方祭是不是取得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他东方祭是个断袖,但自己不是啊!想到这个喻子清又有些头疼。 祁珩受伤严重,自己回了长安小叔肯定要让自己去看看祁珩,虽然自己也想去。但如今被东方祭这么一搅和,自己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和感情去看待祁珩。 兄弟情吗? 他怕自己把祁珩当兄弟,祁珩却把他当老婆。 不对,为什么他祁珩是上上面而自己是下面喻子清摇摇头,企图将这个想法消灭掉。 “东方将军与王爷……那什么,小王爷应该知道了,就不用我多说了!”宋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拿人手短,自己也不好违抗东方祭的命令啊。 喻子清看着宋允一脸“你懂的”的表情讪讪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懂了。 还能怎么样,小叔也变成了别人的,自己除了还有一个小杜蘅以外,还有谁呢!要是哪天杜蘅也带了个人回来,自己不得变成孤家寡人一个了吗? 喻子清生平第一次担心杜蘅离开自己。自己不想做一条高高在上的狗,要狗也要大家一起狗! “小王爷,宋允哥哥,可以吃饭了!”杜蘅跑来叫二人去厨房吃饭。几人吃饱喝足之后又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只有杜蘅一人依旧兢兢业业的练剑。 喻子清看着满身是汗的杜蘅感叹一声,“杜蘅啊杜蘅你说你练什么不好你偏偏练剑呢?” 容楚耳尖的听到喻子清的话,好奇地问道:“小王爷,你这是想让杜蘅用刀” 喻子清一下子没绷住,笑出声来。想起那句上剑不好练下剑,下剑不好偏练银剑,更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这些人啊,学什么不好,偏偏练剑!”喻子清特意咬重了剑字。宋允先反应过来,也跟着喻子清笑了起来。 容楚还是满头雾水的看着二人笑。没人告诉他他们在笑什么。 “何时启程?”宋允笑过后开始讨论正事。很多事情一触即发,拖沓不得。 “午时便走吧!”喻子清舒服的翻了个身把另一边也给太阳烤烤,“本想着去琉萃坊跟红衣姑娘道个别,只是这人现在一见我就要跟杜蘅打架,实在是不敢轻易去招惹她啊!” 宋允不知喻子清口中的红衣是何人,但找方才杜蘅所言,喻子清一年闯下的祸可比容楚两年闯出的祸,可想而知,铁定是他先去招惹的那个红衣姑娘。 “也好,那我去准备路上吃的干粮,叫思源和杜蘅收拾一下行囊,待我回来我们便出发回长安!”宋允起身拿过一旁的佩剑便离开了小院。 也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还机缘巧合,宋允在出门后七拐八拐的到了琉萃坊,叫人弄些干粮,自己则靠在台前等着。 红衣见宋允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便上前与他攀谈起来。宋允见过柳佩佩那样的女子后,见到红衣并无多少惊艳之色。这让红衣心里有些略微不爽,碍于姑娘家的矜持,她并未表现在脸上。 “听口音公子不是本地人吧?”红衣走到宋允对面,姣好的身段软软的靠在台上,假装不经意的将自己的手绢掉落到了地上。 宋允一心想着要如何提防着容楚和喻子清在途中惹是生非,对红衣的话充耳不闻,自然也没看见掉落地上的手绢。 “公子问你话呢,稍微有点礼貌行不行?”红衣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这般反应的宋允让她很是生气。 “啊?姑娘问我什么了?”宋允回过神,很歉意的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外乡人!”红衣气结,这人果真没把她放在眼里。 “哦,是的,我的来此接我们的小公子回府的!”宋允点点头,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接自己家的小公子回府?”红衣嘟囔一句,又想了想外地哪家人的公子安置在淮安城。她忽然想到了那个说自己没有龙在天好看的喻子清。 “是那个叫什么叶良辰的小公子吗?” “啊?”宋允被红衣问得有些懵,他想起今早在小院里杜蘅说过的话,喻子清他们得罪了一个叫红衣的女子,是琉萃坊的坊主,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在琉萃坊内,面前这个女子一身红衣,不会就是……宋允头皮有些微微的麻! “是不是叫叶良辰?”红衣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她想如若真是那混小子,自己定要让这个部下赔钱! “是是是,是叫叶良辰!”宋允暗中擦去额角渗出的细汗,心中埋汰杜蘅为什么不好好管住喻子清,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那刚好,他前些日子弄坏了我画舫上的一幅画,还没赔钱人就跑了,你既然是他的部下,就理应替他陪钱!”红衣说完朝宋允伸手,要钱! “姑娘,你这空口无凭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蒙我呢?若如这画的确是我家公子损毁,我自然会赔,但我若是成了你手中的冤大头,那可不就是真的没脑子了吗?”宋允心中虽九分肯定红衣口中的叶良辰必然就是喻子清,但他为了自己的钱袋着想,打算挣扎一二。 红衣却不给他机会,“我堂堂琉萃坊坊主会冤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吗?况且我也不差那些钱!” 此言一出,红衣看到了宋允有些放光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妙。 xswl 第43章 Chapter43 红衣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正好,既然红衣坊主不缺钱,为何要我赔钱?”宋允据理力争,以求保住钱财。 “这不是我缺不缺钱的问题,这是你家公子确实毁了我的画,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做了不敢认呢?”红衣气结,暗恨自己给了宋允可乘之机。 这边的宋允还在因为画舫中画的事和红衣争论不休,小院里的几人却开始胡诌这人到底上哪鬼混去了。 容楚:“我猜师哥一定是看到淮安的大美女然后就挪不动脚了!” 杜蘅:“宋允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喻子清:“我怀疑宋允被良家少女给拐跑了!” 思源:“我同意小王爷的说法!” 众侍卫:“……” 琉萃坊的小丫鬟拿着替宋允打包好的干粮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宋允坚持自己不会赔钱,红衣坚持要他赔钱。 “二十两!” “算你狠!” 宋允拍下二十两,拿过丫鬟手中的食盒便离开了琉萃坊,红衣先是很满意这人赔了自己钱,随后才反应过来宋允没付干粮的钱,追到门口时宋允的身影在几个起落之间便没了踪影。 红衣气结,怒气冲冲的将二十两银子拍进了木盒中! 宋允回到小院时已经过了午时。 正赶上几人轮流说他坏话的时候。 宋允站在容楚身后,当头就是一记爆栗。容楚吃痛回头,“师哥,你再不回来,我们都以为你要留在淮安做上门女婿了!” “什么叫上门女婿?”宋允放下食盒坐到几人身边,思源又拿起食盒将其放到了门外的马车上 还不忘埋汰宋允,既然都经过马车了怎么就没脑子想想把食盒直接放马车上 “小王爷说的,说你入赘人家小姑娘家做女婿叫上门女婿!”容楚一本正经的给宋允解释着。 “也叫倒插门!”喻子清幽幽的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宋允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刚刚被红衣闹了半晌已经是把自己搞得头痛万分,回来再遇上几个巴望着自己倒插门的人,这头不知道该疼哪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好了的话都上马吧!已经过了午时了,我们来时便耽搁了几日,若是再耽搁下去,少将军的伤都要好了!”宋允起身催促几人上马启程,容楚嫌弃的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谁过了午时才回来!” “让你话多!”宋允作势要打容楚,后者鬼喊乱叫的起身往外跑去。 喻子清嘴角带着笑,终于要走了。 —————— 几人在途中颠簸了将近两月才回到了长安城。 两辆青橼马车在巍峨高耸的长安城门口停下,前面的马车里跳下一个身着青衫身材修长的少年,将马车中的另一个少年人扶下。 紫色外袍的少年站在城门面前仰起头,细细打量着城门上鎏金的三个大字:长安城。 终于还是来了。 走在前面骑着马的两个男子见身后的车马停下,勒过缰绳掉转方向,朝着紫袍少年问道:“小王爷,怎么了?” 喻子清神情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城门,心中已是感慨万千。他没想过自己会遭遇这么多的事情。若是自己始终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参与在这个世界的生活里,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悲痛欲绝。 “无事,进城吧!”喻子清摇摇头,把脑中的杂念都抛到一边,回了马车上。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东西,开始会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喻子清头靠在窗帷上,杜蘅细心的给他垫了一块方巾,避免马车走动时磕碰到。这长途跋涉下来,喻子清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 “小王爷,若是一会见了王爷,你可别直接问他少将军的事啊!”杜蘅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小杜蘅,变聪明了啊!”喻子清睁开眼睛又闭上,笑了一下,他明白杜蘅的言下之意。即便杜蘅不提醒自己,自己也断不会问喻储溪有关于祁珩的所有事情。 “跟在小王爷身边这么久,我学到的可不止闯祸和耍嘴皮子!”杜蘅略显憨厚的笑着,却被喻子清捏了一把。 “我说小杜蘅,人长得这么俊俏,为什么要露出这么老实的笑呢?”喻子清恨铁不成钢的戳戳杜蘅的胸口,“要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这样子久了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杜蘅点点头,拿出了手中的白露,朝喻子清晃了晃,“我有白露在手,谁惹小王爷不高兴了我剁谁!” 喻子清连忙将他拿剑的手按下,“你在小叔面前可别这么说啊!要是说了也别说是跟我学的!知道不?” 杜蘅把白露收好,又点点头,过了半晌又摇摇头,“小王爷,这些话的确都是你教我的啊?怎么就不能说是你教我的了?” “莫挨老子!”喻子清气结拿起白露就往杜蘅身上招呼。 骑着马走在前面的容楚听到马车里传来杜蘅的哀嚎,便慢下来掀开小帘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掀开便看到喻子清拿着白露敲打着杜蘅,乐得他差点一个不稳从马上摔了下去。 前面的宋允感叹自己和思源还有那些侍卫一路带这三个人回来真的很不容易。 庄珏正站在主街往城门方向望啊望,就在快要望穿秋水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骑着马远远的走在前面的宋允。 “宋管家!你们终于回来了!”庄珏连忙上前拉过马儿的缰绳,宋允则翻身下马,等着后面的车马上前来。 “你怎么来这了?” “前几日收到你们的来信,说已经到了广陵,王爷知道之后跟墨白墨菲说你们二人带着小王爷回京了,那俩傻姑娘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接连几天都把我赶这来等你们!” 说起自己为什么在这望穿秋水时庄珏内心也是苦楚满满,墨白墨菲没有见过小王爷,自己也未曾见过。但那俩丫头高兴得对素未谋面的小王爷日思夜想的,都已经在考虑每天要给小王爷做什么吃才能把他的身体养好。 王爷说过小王爷的身子不好,等到了王府要好生照顾。庄珏就这么看着墨白墨菲一人拎了两只山鸡回来,还是自个跑去城外的山上打来的。 还特意抓了活的回来,先养着,等小王爷回来了慢慢杀,一天一只,绝不中断。他不禁替城外山上的山鸡的未来生活感到担忧。不能安心的漫步于草场之上,而是要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被人抓住拎回家。 “小王爷就在后面的马车上,先回王府吧,这段时间除了在广陵休息了几天,其余时间几乎都在赶路,大家都累得慌!”宋允走到后面牵过喻子清他们那辆马车马儿的缰绳,一行人直直的朝着王府而去。 两辆马车依次在王府门口停下,墨白墨菲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了府门,俩人翘首以盼盼着自己念叨了好些天的小王爷下来。 先是杜蘅下来,墨白墨菲见了眼中一阵惊艳,但也看得出来这人不是小王爷,继续盼着。 喻子清有些惨白的手在太阳下伸出来,显得有些骇人。下了马车后的他沐浴在烈日之下,整个人就像清风明月一般,墨白墨菲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直到庄珏上前推了推她们二人,二人才如梦初醒,很快的把喻子清和杜蘅带进了王府。 “宋公子,既然小王爷已经安全抵达王府,我们便先回将军处复命了!”侍卫统领上前向宋允请辞。 “怎么不歇下喝口水吃个便饭再走呢?”宋允也不好意思就让人饿着肚子回东方祭那里复命,被王爷知晓了又要被念说待客不周。 “不了,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现在还是先回将军那里要紧,告辞!”侍卫统领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王府,转头去了东方祭的将军府,未去东方祭的另一个容身之所。 喻子清站在前院里细细的观摩着喻储溪的王府。 宋允和容楚春出夏归,把远在万里之外的自己带到了长安城,自己如今身处的也是王府,只是不是文苑王府。 “小王爷可是累了?”墨白见喻子清有些倦色,关切的问道。 “无事,有些触景伤情罢了,小叔呢?没在王府吗?”喻子清摇摇头,比嗾使自己没什么事,又里里外外看了几眼,却没看到喻储溪的身影。 墨白听喻子清说自己没事,便放心了些,她拿过手中的喻储溪的披风,艰难的披到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喻子清身上,喻子清见她如此,自己打了个无比难看的结。 “王爷被祁将军叫走了,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量,今天一早叫的人来王府请王爷过去呢!”墨菲搭腔道。 今早太阳估计也刚醒,王府的门就被祁将军府里的人敲得震天响,匆匆起身的王爷就那么被火急火燎的请走了。 想到这个墨菲就来气! “那我便先休息会吧,等小叔回来再见他,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还真是有些累了!”喻子清揉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他有些害怕祁府的人那么急着把喻储溪请过去,是祁珩又出什么事了吗? 离他受伤也有大半年了,这人伤筋动骨也才一百天,虽然是被长矛给刺了个对穿,有些失血过多,但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不见好!除非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祁珏没法解决,才火急火燎的把喻储溪给请了去。 “小王爷这边请,王府除了王爷的房间在主院外其他客房都在别院,这两个小哥的房间就在小王爷的隔壁!”墨白带着三人到了别院,分别告知他们接下来要住的房间。 第44章 Chapter44 杜蘅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见中间隔了思源,非要和思源换,后者拗不过他,只好换了房间。之后他也不回自己房间,而是跟着喻子清进了喻子清的房间。 喻子清头疼的看着跟着自己进来的杜蘅,有些无语。“杜蘅,你这样跟着我,让我很为难啊?要是他日我娶了媳妇,你还这样跟着我进我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杜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小王爷别误会,我就是担心小王爷一个人会出什么事 想着看你歇下我再离开,要是他日有了小王妃,杜蘅一定会离小王爷远远的,我,我发誓!”磕磕巴巴说完一段话后,杜蘅还一本正经的比了个四。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看看,两个小姐姐在门外看着呢,就别在这丢脸了,我又不是小孩子,睡个觉能出什么事?你也快去休息吧!”喻子清把杜蘅推出房间,关好房门之后衣带不解的便躺到了床上。 他抓过墨白在烈日下暴晒了三日的被子,深深的吸了一口阳光的气息,“啊,真的是太想念床的感觉了!”喻子清嘟囔两句,在温热的被褥之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他看到祁珩冷着脸站在床头看着自己,肩上还渗着夺目嫣红的血,瞬间醒了过来。 他艰难的爬起来,觉得这一个蛙式睡觉真是累人腰,扭扭有些酸疼的腰,他打开了房间的窗户,门外的杜蘅瞬间跳起,喻子清被吓了一跳。 梦里有个满是血的祁珩吓自己,大白天的来个一惊一乍的杜蘅吓自己,喻子清觉得自己两年的阳寿就这么被两人各吓掉了一年。 “你不好好休息在这吓人做什么?”喻子清捂着快要被心脏撞破的胸口咽了咽口水,语调都有些发颤。 “我醒了之后就过来了,见小王爷还没醒,我便坐在这等着了!”杜蘅一脸无辜的辩解道。 “念在你是护我心切,我便饶了你这一次,要是还有下次,我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无根!”喻子清恶狠狠的比了一个剪刀手,却没能吓到杜蘅。 “什么叫无根?”一脸天真的天真杜蘅问道。 “……”喻子清不知道该怎么跟杜蘅解释所谓无根攻略,只好转移话题,“小叔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前厅等着呢!刚刚思源来过一次,被我给赶走了!” 喻子清闻喻储溪回了王府,便去了前厅。 喻储溪不见喻子清也有一年多,他上前抱住已跟自己一样高的喻子清,有些热泪盈眶。终究还是平安长大了,自己没辜负兄长的一片苦心。 “述卿,长高了,好久不见了!”喻储溪放开喻子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初成长起来的少年。 “让小叔担心了,这段时间还是多亏了宋允和容楚照顾着,我才能平安来到长安!” 喻储溪方才让墨白去做了一些桂花糕给喻子清留着,正巧此时墨白见喻子清来了前厅,便去厨房将桂花糕拿了来,喻子清闻到那股香甜的味道直流口水。 他在迦南时只吃过沐晴给自己做的桂花糕,自从离开了迦南,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现在在王府又吃到了自己记忆中的桂花糕,但世事早已更迭,这给自己做桂花糕的人,已经不是云沐安身边的沐晴了。 “容楚那小子会照顾人可就奇怪了,他这一路上没惹麻烦就不错了!”喻储溪想起容楚在明月阁醉酒之事,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醉酒被东方祭捡回了明月阁,自己的部下又在明月阁耍了一次酒疯。果然酒品不好还是勿要喝酒的好。 “事倒是没惹,不过嘛,容楚什么样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喻子清笑笑,毕竟自己也老爱惹事,就大哥不笑二哥了!想想自己用叶良辰之名欺骗了多少淮安纯良的老百姓! 落日时分几人用过晚饭喻储溪见喻子清一人烦闷便带上他出府到街上去转悠,杜蘅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喻子清身后。 长安城不愧是帝都,比南方边境的淮安城要繁华上了数十倍甚至百倍,喻子清敢保证,长安城的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最多的。 街道两边各种商铺林立,喻子清数了数,当自己路过半条街时他就看到了三家药铺不像淮安似的只有城北有一家。 夜晚的街上也是一样的热闹。淮安的夜街上行人至多二三,而这里却是人满为患,果然不同的风土养出不同的人。 “喻子清!”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喻子清身体一僵,随即慢慢的回过头,便看到了昔日校场上身穿紫色外袍的祁珩。 喻子清自然而然的朝他笑了一下。笑得如沐春风,笑得如同自己六年前并未遭遇过什么事情一样,笑得让祁珩钻心的疼。 “哟,小远山,好久不见啊,长高许多了呢?” 祁珩很想质问喻子清,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的明媚。可就是这样的喻子清,让他觉得自己的心如同万蚁啃噬一般的疼。 “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还是没变!”祁珩身形未动,远远的看着喻子清那双带着星星点点的眼睛不自主的发愣。 多少年了,他终于还是见到了印刻在自己眼中的少年。 昔日初见你时,你带着无比爽朗的笑,如清风明月般出现在我的眼前。今日再得见你时,你回眸时的星光,犹如夜空中的星辰点点都撒进了我心中那一隅。 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爱的你。 十六岁的时候,我又遇见了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爱他。 “祁珩,我很想你!”喻子清心中的高筑起的石墙在听到祁珩那句“你还是没变”之后轰然倒塌,这些年来一直隐藏的哀痛又尽数都浮现在了眼前,他觉得好累,他想找个人,让他把肩膀借给自己靠一靠。 祁珩闻言眸子一紧,喻子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祁珩敲晕,软绵绵的倒在了他的怀里,喻子清意识消失之前,看到了那张满是歉意的脸,却感到万分的安心。他终于找到自己想要靠的肩膀了。 自己再也不想坚持自己是个“钢铁直男”的理念了。 喻子清醒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他爬起来,看着房内的摆设,想起自己被祁珩敲晕,应该是被带回了他的房间。 “他不会霸王硬上弓吧?他才十六岁不到,哪懂这些啊?”喻子清抓住自己的衣领矫揉造作的在床上臆想着。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同样一身紫袍的祁珩走了进来,见喻子清醒了却也无话,只是过去在香炉里又添了一些香。 他走到床边,替喻子清重新盖好被褥,声音有些清冷,喻子清却觉得异常的好听,甚至想听更久,“这是安神香,对噩梦有缓解的功效,刚刚见你做了噩梦,我便燃上了一些,你气色不是很好,再休息会吧!” 喻子清在看到祁时脸便不自觉的红了,他有些不安的缩进被子里,用被子捂住了头。 祁珩坐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把喻子清的头露了出来。他轻轻在喻子清额头上画着圈圈,“这不闷吗?你看你脸都红了!” 喻子清觉得自己心里的感觉更奇怪了,自己对祁珩的感情开始有了苗头,若是祁珩只将自己当成是朋友,亦或是师兄,那自己的一腔热情岂不是喂了狗? 他并不是说祁珩是狗!只是觉得自己若是会错了意,交错了心,往后要是再见到,会不会很尴尬? “不闷!”喻子清瓮声瓮气的道,“你怎么把我带你家来了?” 祁珩的脸上浮现一丝笑,他理了理喻子清鬓边散落的发丝,“不知道,出于本能,我见到你,就想把你藏起来,藏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就供我一个人好好的看着!” 喻子清背脊一凉,他慌忙解释道:“祁珩,别这样,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做占有欲吗?你对小姑娘有这样的想法没人觉得奇怪,可你要是对我有了占有欲不觉得很奇怪吗?我可是男的啊!真真正正的男人!” 祁珩失笑,却没接话,他揽过喻子清的头,轻轻在他额头印下一个浅浅的吻。“我知道,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了什么,喻述卿,我祁远山的心里,只会有你一人!” 喻子清脑袋空空的,他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祁珩生生掰弯了。 他不知道是自己先动情还是祁珩先动情,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很喜欢眼前这个依旧清冷如斯的少年。 很多人都以为,这样清冷如斯的祁珩断不会为了谁而动情,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那个清冷的少年心中,早已有了另外一个少年。 喻子清扶额,自己短短二十几年的直男人生,被祁珩划上了句号。他低眸瞅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心中哀叹,一身基佬紫。原来很多事情早已就有了因,有因必有果,这果,不知是甜还是苦。 “你早些休息吧,刚刚回来肯定很累了,我已经跟王爷说了,你今夜就在我这住下了,王爷也答应了,他们早已回去了,你就别想离开了!” 祁珩宠溺的揉揉喻子清头喻子清感觉眼前这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偏偏还是自己心中的小人儿!下面就下面吧,此生得这样一个小正经,值了。 被雷劈了也值得了!  “祁珩,你的伤……”喻子清拉住离开的祁珩,祁珩看着自己被撕裂了的衣袖,眸子深处漾起了一丝涟漪。 “怎么,想看看吗?”祁珩抓住喻子清惨白的手,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有时做者无意看者有心,喻子清觉得祁珩像是在跟自己求婚。 第45章 Chapter45 喻子清缩回手,有些尴尬的看着祁珩破烂的衣袖,心中暗骂衣服的质量太差,让自己陷入这么一个无比暧昧的氛围。 “不是,我听宋允说你受伤了,还挺严重的,我就问问,好了就好了,不必看了!”喻子清脸上的热度怎么也退不下去,他有企图缩回被窝里时,却被祁珩拉住。 “述卿,你还真是,很不乖呢!” “祁珩,我困了,你走吧,我,我要睡了!”喻子清翻过身不再看祁珩,祁珩就像一处深渊,如若再看几眼,自己便会被吸进去,心甘情愿的跌落深渊。 祁珩替喻子清盖好被子,熄了房里的烛火,又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通些风,又不至于让喻子清受凉。他在谁面前都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唯独在面对喻子清的时候,他的心总像是被针刺着,很疼,所以想要对他很好。 喻储溪和宋允正在前厅同祁珏和沈鹤礼在说着什么,见祁珩过来,喻储溪也不着急问他喻子清怎么样了,倒是有些期待他能把喻子清怎么样了。 “述卿啊,不是小叔坑你,是远山这孩子,对你真的一往情深,小叔自己误入歧途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你也带偏了呢?真是愧对王兄了,罪过啊!”喻储溪在心中暗叹,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着对什么都毫不在意的祁珩,那么的在意喻子清。 “王爷,今日述卿,便留在我这吧!他还没醒,应该是一路过来累了,还是别叫醒他了!”祁珩又恢复了往常那张冷冰冰的脸,碍于面前这人是喻子清的叔叔,他刻意放暖了声调。 但在喻储溪和宋允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二人在听到祁珩的声音时心里都是一个咯噔,杜蘅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对祁珩的话充耳不闻。 他很生气,为什么小王爷说打晕就被打晕,说带在就被带走,自己还不能反抗,不能把小王爷抢回来! “也好,也好,虽说这几年述卿的身体好了许多,但久病在床,还是落了些病根,连日赶路也是早已精疲力尽,既然未醒,那就让他睡着吧,就是院子里那个,有点难解决!”喻储溪对祁珩的举动不感丝毫意外,让他头疼的事是院子里生闷气吹风的杜蘅。 “他?”祁珩看了一眼杜蘅,他现在是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还行,不过跟自己比起来,差得有些远 ,不配和喻子清在一起。“他就是这些年一直跟在述卿身边的杜蘅?” “正是他,这些年来也多亏了他,处处小心照顾着述卿,对述卿可谓忠心耿耿!”喻储溪忙帮杜蘅说好话,他看得出来祁珩有些不悦。 果不其然。 “此后便不必让他待在述卿身边了,碍眼!”祁珩冷眼看着杜蘅,“述卿身边,有我就足够了!” 喻储溪:“……” 宋允:“……” 祁珏:“我儿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当年的婚约,只是小王爷成了我儿媳妇!” 沈鹤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院中的杜蘅越想越气,他抓起白露就跑进前厅,刚好对上了祁珩的冷眸。 两个身高差不多,气场却差了很多的人相互看着!杜蘅先怂了,他有些底气不足的质问祁珩把喻子清藏哪了! 祁珩也不回答,就那么看着他看得杜蘅心里更毛了。 “这白露,怎么会在你手上”祁珩皱眉抢过了杜蘅手中的白露。 他在五年前从兄长手中得到了原本属于喻子清的龙佩,再之后喻子清音信全无,如今回来了,自己明明很想质问他玉佩的事,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却只有对他无尽的爱,舍不得对他发一点火更舍不得去质问他。 可现在,就连白露,他都送于了别人!自己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父亲友人的孩子同一个师傅的师弟还是在无聊之余捉弄的对象他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自己那刚刚他的反应,全都是装的吗? 祁珩不敢继续往下想,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祁少将军,你难道觉得,小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允许他拔剑吗?”杜蘅很反感祁珩现在的脸色,祁珩在看到白露在自己手上的第一眼 ,眼中满是反感他看得出来,那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喻子清。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小王爷有偏见,祁珩也不行。 “哦?我倒是真有兴趣知道呢!” 喻储溪见院中的祁珩和杜蘅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生怕二人一言不合打起来,这杜蘅早就被喻子清给带歪了,护主的心比容楚和宋允还要厉害万分,尽管他有些怕祁珩,但也敢平地一声吼。 “远山啊,既然述卿歇下了,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我就先带杜蘅离开了,等明日一早我再让宋允来接述卿回王府!” “不行,我要带小王爷走!” “不必,让他在府上多留几日!” 二人异口同声。 喻储溪嘴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这走还是留,明天看述卿自己的决定吧!”喻储溪拉过杜蘅,小声的道:“你啊,消停点吧,先跟我回去,明天你再来,别给我瞎惹事了,看不出来少将军憋着一肚子火吗?” 杜蘅很不情愿的随喻储溪回了王府。 祁珩自己去厨房,泡了一壶花茶。自从迦南回来之后,祁珩便开始有了喝花茶的习惯,他觉得这样能感觉到那个人依旧在自己的身边。府里的人每年都会去迦南买好花茶放着,大家也心照不宣,这花茶,是独属于祁珩一人的。 除了祁珩自己,谁也不会去动最里层的花茶。 “述卿,我有好多话想问你,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你的脸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呢?”祁珩看了一眼自己躺在地上的影子,苦笑了一声。 房间里的喻子清本来想坚持睁眼等到天亮,对于祁珩刚刚的反应,他有些害怕祁珩会进来对他做什么。但终究抵不过困意的袭击,昏昏沉沉得还是睡死了过去。 祁珩回屋时喻子清睡得正香,还磨牙。祁珩替他盖好被他踢到一边的被子,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觉得哪里不对,便回去,轻轻在喻子清的唇上印下一吻。 喻子清的嘴唇有些干,祁珩便喝了口水,嘴对嘴的,喂了喻子清。 睡梦中的喻子清感到喉头一阵甘甜,随即一股清凉之意袭来,睡得正香的他翻了一个身,祁珩被吓了一跳,就那么僵硬的保持着喂喻子清水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喻子清睡得正香,不过就是梦中翻个身罢了,祁珩见他没醒,长出一口气,准备起身,却听到了喻子清的呓语声。 好奇心使他不得不低下头去听喻子清到底在说什么。 “猪肘子,猪大腿,小龙虾……啊,好想吃……”喻子清一边嘟囔还一边砸吧嘴。 祁珩满脸黑线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翌日清晨,祁府上下除了守门的伙计以外还都沉浸在梦想里,却被一个人扰了清梦。 “我说小公子,这府里大家都还在休息呢!你这么早来叫门实在是让我们难做啊!” 守门的伙计拦住急匆匆往里去的杜蘅,很为难的解释着。杜蘅却不管那么多,他已经有一个晚上没有见到完整的喻子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定祁珩有没有把喻子清怎么样,毕竟喻子清诓骗祁珩时自己也在场。 “不行,我要去找我家小王爷,你们把门给我打开!” 伙计们面面相觑,把人放进去吧,府里的一干人都要被他吵醒,不放他进去吧,这在门口这么瞎胡闹,天色越来越亮了,路过的行人也渐渐多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祁府欠别人外债,遇上讨债的来了! 伙计们正语重心长的劝着杜蘅先回去,少将军不会把喻子清怎么样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即祁珩那张万年冰山脸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伙计们见祁珩出来,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少将军,便退到一旁,看着面前的二人对峙着。 “你又来做什么?”祁珩冷冷的开口,旁边众伙计听到这声音连大气也不敢出了,随即站得更笔直了,让祁珩在自己身上挑不到什么毛病。 “当然是来接小王爷回王府了!”杜蘅理直气壮的道。他被祁珩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紧张,虽说他自恃武功还行,但若真要与这个在战场上待了三四年之久的祁珩动手,他还是有点怕。 “你耳朵让蚯蚓给堵了吗?”祁珩看着他手中的白露一眼,冷哼一声,“大清早的你赶着去上坟?”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伙计们想不通这端方雅正的少将军怎么会突然骂人,杜蘅想不通祁珩为什么要说自己的耳朵被蚯蚓给堵了,再说蚯蚓应该堵不住才是! “昨晚我已经与阆肆王爷说过,述卿这几日就留在祁府,怎么,他现在待在哪,还是你一个下人说了算不成?”祁珩没觉得自己突然骂人有些奇怪,也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骂错了,天天黏着喻子清的人就该骂! 奶珩就是这么心胸狭窄。 “自然轮不到我做主……”杜蘅声音越来越低,他从没想过要越俎代庖,他只是担心喻子清的安危罢了。毕竟喻子清坑祁珩在前,祁珩打晕喻子清带走在后,于情于理,杜蘅觉得祁珩会对喻子清不利,那不过是正常想法罢了! “既然知道轮不到你做主,那就回你的王府!”祁珩甩下一句话,转身便进了院里,杜蘅忙要跟着进去,却被伙计们拦下。 “我的小祖宗,你也看到少将军心情不好了,可别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了,小王爷在府里待的好好的,你就赶紧回去吧!” 杜蘅不肯,依旧要进去,伙计只好上手拦他。 就在几人推推嚷嚷之间,一阵声音从院里传了出来。 第46章 Chapter46 “祁远山,你什么意思?”祁珩刚进到院子,迎面便对上了喻子清有些不悦的脸。 “字面意思,怎么,他听不懂,你也听不懂吗?”祁珩停下脚步 ,二人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荷花池,两人就这么站着,相互对望着。 门外的杜蘅听到喻子清声音,便奋力拉开几个伙计们,“是小王爷的声音,放开我,我要进去!” 伙计们没能拦住杜蘅破门而入的杜蘅就这么冲破了二人之间有些紧张的气氛。 “我听不懂吗?我倒是觉得,你祁远山很是刻意要让我听懂啊,我怎么好意思拒绝了你的美意呢!”喻子清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喻子清,你别无理取闹!”祁珩对喻子清没由来的怒气搞得心慌,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烦人的杜蘅,难道不该骂 “我无理取闹?”喻子清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随意嘲弄我的护卫,我出言维护,就成无理取闹了?合着你祁远山的部下,也可任人嘲弄” “我没有这意思,我只是,他…他!”祁珩有些急,可又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喻子清看着祁珩的样子心中又心疼又好笑,可为了杜蘅,只得压住。怎么说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多年的人是杜蘅而不是他人。 “他怎么了?他来找我有错吗?你不做任何解释就把我打晕带了回来,就算小叔点头答应了,他杜蘅有点头吗?”喻子清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他指着祁珩,一字一句的道:“祁远山,跟我同生共死的是他,救我于危难之中的是他,不论多么危险陪在我身边的是他,我躺在床上病得不省人事时照顾我的也是他,你说,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祁珩闻言眸中泛起一丝雾气,他错过喻子清的太多太多了,从那时的两个方向开始,就注定他的过去之中就不会有自己的存在。自己在他心里,不过就是那个一本正经的祁珩,根本没有其他的意义。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祁珩瞥了一眼傻站在一旁的杜蘅,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喻子清见祁珩脸色不是很好,以为他被自己气的旧疾复发,他本想关怀几句,却被祁珩的眼神吓得连退三尺。 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祁珩眼中的冰冻三尺,居然只需要一个杜蘅就够了。 喻子清连忙拉着杜蘅溜出了祁府,生怕祁珩一后悔把两人都扔到柴房里关起来。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喻子清和杜蘅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祁珩就那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两个人离去,一语不发。身边的伙计们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少将军生过这样的气。 喻子清根本不认得回王府的路,在杜蘅七拐八蹿的带领在,几经折腾,二人终于回到了王府。 墨白墨菲见喻子清完好无损的回来,便一直围着他叽叽喳喳个不停 喻子清总算领教到什么叫做三个女人一台戏了,别说三个了,墨白墨菲俩人就能演一部电影。 二人先生是抓着喻子清问他是不是和祁珩有仇,喻子清说没有之后二人又把话题转移到喻子清是不是曾经欠过祁珩钱而迟迟没还,所以祁珩还要绑人然后跟王爷要赎金,喻子清干笑着否认后二人便把势头转到了祁珩的癖好之上。 “不可能,少将军那么端方雅正清冷如斯的人,心中之人一定是个花容月貌才貌双全的姑娘,怎么会是小王爷这样的男子!”墨白对墨菲的话予以否定,喻子清听了点点头,确实是,祁珩该喜欢的,应该不是自己这样的人。 那他昨晚的那个吻,是真情实意的吗?还是为了报复自己当年对他的捉弄而已遐想之间手指轻轻划过昨晚被祁珩亲过的额头。 墨菲见状立马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遮住了双眼,墨白则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小王爷,你骗人的吧?”墨白张大的嘴已经足够塞一个鸭蛋进去了,喻子清慌忙帮她合上嘴,“我的好姐姐,你们都瞎想什么呢?软糯的小姑娘不可爱吗?” 墨菲遗憾的摇摇头,指指墨白,“小王爷,你觉得墨白软糯吗?”喻子清很实在的摇摇头,随即二人便笑开了,墨白一脸的悲愤。 “杜蘅,你可别被小王爷带坏了啊!”墨白瞅了笑成一团的两人一眼 戳戳一旁站着的杜蘅叮嘱道。她可不想看到根正苗红的杜蘅也走上王爷和小王爷的道路。 “我这些年一直都有跟小王爷好好学的!”还沉浸在祁珩的惊吓中的杜蘅并未发觉方才三人所讨论的话题是什么,此言一出,三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笑成一片就连路过的庄珏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你,姐姐们是救不了你了,等哪天看到一个对眼的,记得给姐姐们带回来瞧瞧,帮你把把关,可不能让你受欺负了!”墨菲意有所指的拍拍杜蘅的肩膀,像是叮嘱出嫁前的女儿一般。 杜蘅脸上满是疑问,却没人替他答疑。他正要问干嘛像是嫁女儿一样叮嘱他时,喻子清借口早起困了,想睡个回笼觉便回了房间,墨白借口还有衣裳没补便跑去了后院,墨菲想了想说早饭还没有做好,便去了厨房。就连路过的庄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留下杜蘅一个人说什么也不是。这都这个时辰了还有人吃早饭况且这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哪里来那么多衣裳需要补的? 他掂掂手中的白露,看了看升起的日头,便往外走去。 既然小王爷已经回了王府,还有墨白墨菲两个姐姐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回来时曾见到城外有一条大河,想来应该会有鱼,去给小王爷抓几条来补补身子。 想罢杜蘅便直直的朝着城门走去。 毫无阻拦的出了城门,杜蘅照着来时的记忆,顺利的找到了那条大河。 “白露啊白露,真是对不住你了,自从你到了我手中,要么被我拿来削竹筒,要么被我拿来切豆腐,如今还要拿你来弄鱼叉,你我都是为了小王爷着想,就别介意那么多了!”杜蘅拍拍白露的身子,开始削鱼叉。 正当他越削越兴奋的时候,背后冒出的一个声音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这么好的剑,被你乱用也是糟践了,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一个穿着蓝衣青衫的男子出现在身后,背上背着一把大刀,嘴中痞里痞气的叼着一根野草,手中还提着一个酒囊,靠在一旁的树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忙活的杜蘅。 “你这人走路没声音的吗?”杜蘅看清楚来人之后缓了缓被吓得支离破碎的精神,“不知道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身后出声吓别人很不礼貌吗?” 青衫男子对杜蘅的质问毫不在意,他吐掉嘴里的野草,抽出背上的宽刀,三两下就替杜蘅削好了鱼叉。 “这是把好剑,若是这样暴殄天物,可是会遭报应的!”男子将鱼叉递给杜蘅,又收好自己刀,拿上酒囊便要离开,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朝杜蘅说道:“小子,我看你与我有缘,听我一句,若是在遇到像我这样不认识的人,可别把后背交出来了,如今的嵩宁,早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多加保重!” 杜蘅见男子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心中急躁。他自然知道嵩宁朝野上下动荡不安,还卷入了一些江湖门派,但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敌是友,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情急之下,他上前拦下了男子,“还请阁下留个姓名,若是他日再遇,也好不伤及无辜!” 男子看着他一脸的纯真样,情不自禁的揉揉他的头,“你我本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也是管太宽停下来与你说两句,怎么,他日相遇,若是敌人,你还会对我手下留情不成?” 杜蘅摇摇头,“若是他日相遇你我成了敌人,我们各为其主,自然不会对彼此手下留情,我只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罢了!” “哈哈哈,如此纯真至善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也罢,鄙姓沈,单名一个念字,你呢?”男子笑起来右边的脸上映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来,为他有些麦色的脸多增了一分俏皮与可爱。 “我叫杜蘅!” “好了,小杜蘅,捉你的鱼去吧,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沈念朝杜蘅身后的大河努努嘴,很快消失在了杜蘅面前。 过了片刻,专心抓鱼的杜蘅便忘了这个小插曲。 也多亏了在淮安时成天跟在喻子清屁股后面抓鱼摸虾打山鸡,折腾了接近一个时辰之后,杜蘅来了粮食大丰收。 他捉到了四条大鱼。还有一条活鱼。但苦于没有竹篓,他只好又出动白露,找到了一颗粗一些的竹子,砍了下来,把活鱼装了进去,又拎起其余三条往回赶去。 路过城门时他还送了城门守卫一条。 当杜蘅挂着两条死鱼一条活鱼回到王府时容楚已经被宋允先赶了回来。 容楚一见到他拎着的鱼就要在院中生火将鱼给烤了吃,杜蘅死活不肯,这可是他千辛万苦捉来给喻子清补身子用的,怎么可以让活蹦乱跳的容楚给吃了! 杜蘅把竹筒里的活鱼倒进了池中,拿起另外两条起了厨房,让墨菲看看要怎么做才好吃一些,完全忽略了那个盯着池中的鱼的容楚。 杜蘅一失足成千古恨,好端端的一条鱼,就那么葬送在了容楚的肚中。发现鱼不见了的杜蘅,用白露抵着容楚的脖子,勒令他去城外的大河捉两条活鱼回来。 只要活的! 粮食大丰收,洪水被赶跑! 火辣辣的小辣椒他透着心里红,火辣辣的毕老师请你多批评! 祁珩对喻子清的无理取闹有些迷茫,他生无可恋的看着泡好的花茶,却难以喝下,只要拿起杯子,就想到喻子清维护杜蘅的样子,他恨不得掐死杜蘅。 看不出来自己很多余吗?祁珩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杜蘅从喻子清身边扒拉开! 祁珩:述卿,你想不想要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来保护你? 喻子清:不需要,我有杜蘅保护就行! 祁珩卒,享年十八岁。 第47章 Chapter47 喻子清离开后祁珩回到了他的房间。他悉数将窗子都打开,又关上,他舍不得风吹散喻子清留在房间里的气息,他褪去鞋物,和衣躺到了床上,轻嗅着喻子清留下的味道,感受着残留的余温。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参与到他的过去,却要在自己的心头剜上一刀。自己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只有喻子清一人能填补那些空缺,可如今这人,叫自己不敢靠近。 “二哥!二哥,你在里面吗?刚刚外面怎么回事?你带回来的那个好看的哥哥回去了吗?你说话啊!”门外一个半大的身影正敲着祁珩房间的门,不堪其扰的祁珩恋恋不舍的放下被褥,光着脚去开了房门。 小身影进来后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也没见到喻子清的身影,随即有些失望的说道:“二哥,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去哪了?被你气走了吗?”见祁珩不回答,她满脸的嫌弃。 “我就知道肯定是二哥你把人家给气走了,既然是好朋友,那就应该好好待他才是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张脸跟全天下的人都是你弑父仇人似的,谁见了谁都怕!” 祁珩闻言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一眼正在数落自己的身影,无奈的道:“墨儿,二哥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他那个随从他太烦人了,成天跟在他身后……” 祁墨撇撇嘴,她从小便喜欢跟祁珩待在一起,对祁珩的小性子也是了如指掌,见祁珩这副模样,心中了然这人铁定是心眼太小了。 “二哥,既然你都说了那是他的随从,你更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了,你对那个小哥哥的感情不一般,小哥哥若也如此,那区区一个随从,你犯不着为了他而跟小哥哥置气啊!” “你不懂,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你还小,别管那么多了!”祁珩长叹一声,揉揉祁墨有些乱的头发。 祁墨生平最恨别人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看待,怎么说自己也已经十一岁了,都要十二了,她不耐烦的拍开祁珩的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那就三句四句,你们以为你们是皇帝金口玉言啊?多说几句会要了你们的命吗?” “……倒是不会,只是没机会罢了!” “没机会那就去创造机会啊,比如暗中观察小哥哥一会要去哪里,你就跟着去,来个偶遇,或者找人假扮流氓混混,去为难他,你来一出英雄救美,接下来两个人并肩走一段路那是顺理成章啊!”祁墨痛心疾首的教育着自己的哥哥。 祁珩揉揉被祁墨吵得发涨的脑袋,他倒想问问祁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办法都是从哪学来的看来平时要多注意祁墨读的书和结交的朋友了。 “好了,哥哥知道了,你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好去学堂吧,哥哥的事情哥哥自己会解决的!”他推推不愿挪动半步的祁墨,抬脚就往房里走去。 “哥,你好自为之吧!妹妹我就只能帮你到这了!”祁墨无奈的叹叹气,背着手离开了。祁珩看着假装老成的祁墨哭笑不得。自己是该和喻子清好好谈谈了。 昨晚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在喻子清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人带来了府中,又不小心当着他的面教训了杜蘅。果然打狗还要看主人,祁珩觉得自己以后要为难杜蘅时得避开一些喻子清。 自己绝不会因为杜蘅是喻子清的护卫而手下留情,也绝不会因为杜蘅与喻子清同甘共苦那么多年而对他有一些感激。他心里多的只是对杜蘅的妒忌与羡慕,他很希望陪在喻子清身边的人是自己。 他躺在床上,脑袋里想的都是喻子清。他又起身来到衣阁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木匣子,与当时自己在文苑王府见到的红木匣子很像,却不是同一个。  七年前回长安的路上,父亲告诉自己喻子清根本没有什么眼疾,自己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早就觉得喻子清就是在骗自己,就连所谓的风信子,也不过是喻子清坑蒙自己罢了! 他摩挲的手中的玉佩,上面的每一个棱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么些年来,他只有这么一个属于喻子清的东西,一个带着喻子清的印记的玉佩,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直到受伤被送回了家,送自己回来的是一个在军中认识的友人。他知这个玉佩对自己的重要,在众人忙着把昏迷的祁珩送上马车时,他特地跑到了祁珩的营帐中拿了这块玉佩,放到了祁珩的胸口处。 也许自己能醒来,也多亏了这块玉佩的保佑。 “我究竟该怎么做啊……”祁珩的眼眸深不见底。 喻储溪一大清早的还没吃过早饭便被萧颐恩请到了东方祭的府里。这是真真正正的将军府。比祁珏的将军府还要大上一些,更气派一些。沈鹤礼在祁珏家中待了良久,最后终于招架不住祁珏的攻势,在喻子清回到长安前几日,便搬到了东方祭府中。 此后几人商议事情的地点,便改成了将军府,鲜少会到明月阁去,除非东方祭要求喻储溪来。 萧颐恩来到东方祭府上没见着柳佩佩,有些心不在焉,被东方祭骂了几句之后缩着脖子把注意力家中回了几人所谈论的事情之上。 如今朝野上下只要是喻储辛想换的官员都被他换了一遍,大到侍中侍郎尚书,小到十里长亭亭长,只要是他疑心之人,皆无不下台之人。 可即便如此,东方祭他们还是能准确的探听到喻储辛的心思。喻储辛防来防去,却没能防住东方祭他们的那样一手。 那些当日被免官与东方祭一起出了皇宫的人此刻都聚集在了东方祭府上,都说人多口杂,几众人却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东方祭的调遣。毕竟此事若是出了一丝差错 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虽说这嵩宁帝要是株连阆肆王爷九族,就得把自己也给抹脖子了!但帝王说什么就是什么除非他不再是帝王。 东方祭先是让陈安崎带领几队人马围住长安城,事发时不允许任何人出了长安城,不管是黎民百姓还是宫中禁军,统统不许出城,拿下城门这道首要关卡之后,城中其他人马行动便会方便轻松许多。 周羽带领一队人马去各条主街上设好暗哨,一旦发现有不是自己的人侵入,杀无赦。 宋阳带领明月阁的精英暗中剿灭靠向喻储辛一方的官员和贵族,尤其是要先抓住谢城那个老贼,那人掌握着诸多迷信,宋阳被下令一定要抓住活的谢城,其余人死了比活着有用。 其余剩下的人和喻储溪必须随他进宫,沈鹤礼则留在明月阁,不许出门半步。 东方祭吩咐好所有的事情之后遣散了众人,前厅便只留下了喻储溪,萧颐恩,沈鹤礼,和他自己四人。 萧颐恩见东方祭眼神明里暗里的示意自己赶紧滚,自己也想去明月阁找柳佩佩,便马不停蹄的滚了。 沈鹤礼则没有萧颐恩的觉悟 ,他依旧坐在前厅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对东方祭的干咳声充耳不闻。最后东方祭咳到连自己豆浆觉得尴尬,只好出声赶人。 “沈大夫,你不觉得你应该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吗?” 沈鹤礼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有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老朽还不是很饿,况且喝了这么几杯水,早就喝饱了,哈哈哈哈哈哈!” 宋允在一旁替沈鹤礼接下来的伙食质量感到担心。 “怀瑾,走,我们去明月阁,请你吃龙肝凤胆去!”东方祭见赶不走厚脸皮的沈鹤礼,便起身牵过喻储溪的手,把他带出了前厅。 沈鹤礼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捋捋胡须,“真是不懂礼数的后生,把老夫一个人丢在府里,自己跑出去花天酒地!” 萧颐恩先东方祭和喻储溪一步到了明月阁,正与柳佩佩胡诌东方祭如何残暴的对待他时,东方祭出现在他身后。 正说得兴起的萧颐恩完全没有意识到东方祭出现在自己身后。 “萧颐恩,你是觉得夜沧澜还得起明月阁的债了吗?”东方祭揪住萧颐恩的耳朵把人揪到一边,柳佩佩见状叫后厨备了些酒菜送上来,几人边吃边聊,气氛难得得在萧颐恩这个人的存在下变得很融洽。 “王爷,听说小王爷回了王府了,怎么不见你把他带来啊?”萧颐恩捻起一大块鱼肉砸吧砸吧的吃着,还不忘讲两句话,以表明自己的存在。 “是啊,昨日早上到的长安城!”喻储溪一直秉承的食不言寝不语在遇到东方祭几人之后早就被几人剥夺了个没影! “那小妖精怎么不和你一起来?”柳佩佩接过话茬,“几年不见,我还怪想他的,还有那个小正经!也不知道小妖精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小正经模样倒是越长越俊俏,哎呀呀,希望小妖精不会长残了!” 萧颐恩不屑的嗤了一声,随即被柳佩佩在桌下踢了一脚。萧颐恩捂着脚哀嚎半晌,在东方祭不耐烦的眼神之下噤了声。 “述卿昨晚在与我上街时被少将军带走了!”喻储溪想到这件事情就头疼,要知道自己还没出门的时候杜蘅就已经出门去人家府上要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了! “是吗?被小正经带走了,我早就说过小正经对小妖精的感情不一般了吧!”柳佩佩听到喻子清被祁珩带走的消息笑得花枝乱颤,她早在见到二人缩在角落里喝茶的时候便感觉这二人一脸的夫妻相。 就像东方祭和喻储溪一样。就连身份,都有着相似的痕迹。 “述卿那孩子,命也苦,有少将军护着,倒也算是幸运了!”萧颐恩放下碗筷,终于说出了一句人话。 喻子清的味道,祁珩知道! 感谢看到这章地小可爱! 除了我自己,看到这章的一定是真爱! mua 祁珩都睡过喻子清了,咱就不开车了! 第48章 Chapter48 喻储溪又在东方祭那里多逗留了一会才借不放心杜蘅去了祁珩那要人便离开了明月阁,东方祭目送自己手中的软玉温香就这样为了喻子清而把自己抛下了。 “喻子清啊喻子清,我真是该把你捆在祁珩身边,你这小叔才肯好好待在我身边!” 听到东方祭的低语,柳佩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沉醉在爱情里的男人真是可怕。 正想不通喻子清为何会突然发火的祁珩又对上了前来向他要人的喻储溪。奶珩很耐心的跟喻储溪解释杜蘅已经带着喻子清回了王府,在喻储溪的惊讶之下,面不改色的回了房间。 被留在院里的喻储溪不禁替杜蘅感到担心。看祁珩这样子,是注定要和杜蘅一直过不去了!除非杜蘅那小子看得懂别人的眼色! 是时候让宋允教教他怎么看懂别人的眼色了! “王爷,既然少将军说小王爷已经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容楚见喻储溪还站在别人的院里不走,开口催促道。 喻储溪一听到容楚的声音,对宋允有些失望,他还是不寄希望于宋允了。 宋允对喻储溪的表情心领神会,他踢了一脚容楚把他先赶回了王府。 祁墨在训了祁珩一顿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听到有人找上门,便跑了出来,见是喻储溪,随即人就跑上前去了。 “王爷,我跟您说个事,还请您帮个忙!” 祁墨踮起脚尖使劲够着喻储溪的耳朵,无奈腿太短够不着,喻储溪很温柔的蹲下,示意她说便是。 祁墨早就看自己畏首畏尾的老哥不顺眼了,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给带回来了,又让他给气走了,便求喻储溪想想法子,带喻子清去潋滟湖画舫中小聚,到时自己也求祁珩带自己去,好给二人制造点机会。 喻储溪闻言连连点头,自己也正有此意,只是苦于没人帮自己罢了!东方祭现在都没把自己骗上床,更不可能会去帮祁珩把述卿骗回家,若是要他来帮忙,恐怕得把自己双手奉上。 他还不想这么早的就被东方祭吃得死死的。偶尔拉拉小手,亲亲小嘴,也就够了,其他的,等所有事情都稳定下来再说。 二人回到王府便看到鸡飞狗跳的一幕。 杜蘅死活要容楚去城外大河抓两条活鱼还给自己,容楚则是一边躲一边喊一会就去,两人在院子里闹得风生水起,喻储溪脑袋不由得疼了疼。 “你们别闹了,一会述卿该被你们烦死了!”喻储溪拉住还要去追容楚的杜蘅,他把丢给了宋允,宋允把人拉住只后就勒令容楚赶紧滚去摸鱼! 被师哥吼了的容楚耷拉着脑袋,摸上杜蘅带回来的鱼叉,慢悠悠的往门挪去!临出门之际幽幽的丢下一句话给杜蘅,“说好的一直都是你的容楚哥哥呢?怎么现在心里全是小王爷,我恨!” 夜渐渐深了,空气中弥漫着如同腐尸的气息,枯黄的树枝张牙舞爪的在风中摇晃着身姿,城楼上的沙漏片刻不停,已到三更。 浓重的夜色之下 ,隐约有一抹红色。 仔细一看,原是位貌美的红衣女子,徘徊在城楼下。 天际一弯新月,点点疏星。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在暗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那是老鼠在灯下,寻找食物。 女子愁眉不展,还带点惊悸之色,她喃喃自语道:他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说好三更时分在这碰面,他应该会来! 几句话音回荡,接着,是更加绝望的安静。 等了这么久,没有人来,只有几次微风吹响护花铃,独自等待的孤独身影,徒增悲戚,显得更加凄凉恐怖。 女子不知道的是,她所等的人,在梦中,悄无声息的命丧黄泉了。 “你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城西的袁家让人给一锅端了,连那个刚出生几天的小孩都没放过呢!” 酒馆里客人络绎不绝,坐下来又走,却都在谈论同一件事情。 “听说了,我方才还特意绕道去看了一眼呢,那叫一个惨啊,从门缝里望进去都能看到满地的血啊!”那个客人惋惜的摇摇头,对袁家遭遇的不幸感到惋惜。 “也不知道这袁家是招惹谁了,惹上如此大祸……”话还没说完,就被同行的友人捂住了嘴,“别乱说话,小心引火烧身!” 客人会意的点点头,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别处,不再提起昨晚袁家之事。 皇宫,御书房。 喻储辛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有些怒不可遏,好端端的生了变故,他不得不怀疑女子是东方祭他们那头的。 两年来东方祭的动作越来越大,从开始的暗中调兵遣将已经发展到了一夜之间血洗自己心腹的地步,喻储辛明白二人决一死战的一天不远了。 “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喻储辛沉声问道,赵括见他脸色阴沉,便退了出去,独留女子一人。 女子将自己与袁家少爷约好在城楼下见面,从他手中拿过各大当铺的银票凭据之后便离宫去往广陵临汾候府,怎知等到黎明也不见人来,随后便听到百姓都在传袁家一夜之间被人血洗,这才进宫。 喻储辛现在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他觉得女子就是在诓骗他,临汾候温阙巴不得自己和东方祭死斗,自己好来坐收渔利,怎会真心实意的帮助自己除去东方祭。 温阙的确是想坐收渔利,不过一个外姓皇亲贵族,是无法名正言顺的将皇位收入囊中的,除非起兵造反,但嵩宁王朝兵权散落在各大将军手中,东方祭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祁珏与东方祭交好,两大兵权在握之人都站在自己对立面,若是直接起兵,难度太大。 他想到的是稳住喻储辛,再一步一步的把所有权利都揽到自己手中,喻储辛膝下虽已有子嗣,但自己若是能借他手除掉东方祭,那么喻储辛那些个不成器的孩子又有何惧! 温阙不仅自己想做皇帝,还想让自己儿子入主东宫。 起码在除掉东方祭和祁珏这件事情上,温阙和喻储辛还算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偏偏此时袁家出了事,女子又是在事发之后良久才入了宫。喻储辛不得不怀疑温阙与自己合作的诚意。 他觉得温阙就是把自己当做冤大头,让自己与东方祭斗个你死我活。他隔山观望两虎相斗! “赵伍,把她拖下去,乱棍打死!”喻储辛心里越来越急躁,他觉得所有人都在同自己作对,他后悔没有斩草除根,把喻子清和喻储溪二人留了下来。 女子突遭横祸,被侍卫拖下,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御书房内,她眼角眉梢开始渗血,侍卫被她抓得血条横生,“喻储辛,你这个狗皇帝,你不得好死!” 喻储辛闻言飞快上前抽出侍卫腰间的剑,一剑刺向女子的小腹,女子双手握住剑身,眼神凄厉的凝视着喻储辛,嘴中还在说着“不得好死”,喻储辛又刺了一刀,女子气绝,被侍卫拖了下去。 “陛下,大臣们都在金銮殿等着了,老奴伺候陛下快些过去吧?”赵伍进门提醒喻储辛今日还有早朝,而且他已经晚去了,喻储辛本就在气头上,一听还有早朝便对赵伍破口大骂起来。 赵伍满点头承认着自己莫须有的不是,尽力去安抚喻储辛的情绪,怎知喻储辛却反手一个巴掌甩了上来,赵伍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上顿时映上了红红的五条印记。 “狗贱的奴才,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对朕指手画脚了?”喻储辛一边骂一边穿过龙袍,准备去上朝。赵伍压低身子唯唯诺诺的跟在他身后,再过几天,自己便可不再被这人颐气指使。 金銮殿上喻储辛看着底下几乎焕然一新的大臣们很是满意,尖嘴猴腮的谢城此时在他眼里也显得不那么难以入目了。 一朝结束,朝臣四下散去,谢城又随喻储辛去了御书房,昨夜袁家之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出几日便会传到广陵临汾候温阙耳朵里,一旦温阙倒戈相向,喻储辛便会腹背受敌。 “陛下,临汾候得罪不得,他手中的兵,比得上祁珏手中的兵,若是他与东方祭站到了一处,对陛下可实在不利啊!” 谢城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喻储辛先不要得罪温阙,给温阙许下最大的且是他最想要的利益,等温阙收拾了东方祭和祁珏他们,在把温阙悄无声息的解决,这样才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赢家。 可他们都不曾记得的是,这场战争,晚来了好几年,便会比以往的每一场战争都要来得凶猛无比。 接下来的几日当中,宋阳与夜沧澜的人联手又端了几个喻储辛同党的老巢,皇宫中的喻储辛再也坐不住了,他命谢城派人去广陵,要临汾候温阙带兵前来长安,驻扎在离长安城十里开外的山脚,随时听候调遣。 这边的喻储辛不断有着动作,东方祭也没闲着,他接连断掉喻储辛与他人的外部联系,在派出了明月阁的人在一夜之间剿灭了整个梵香谷的弟子,让线人将消息带去皇宫,务必要让喻储辛知晓。 被隔绝了与外部联系的喻储辛整日惶恐不安,他现在就连谢城在哪都无从知晓,温阙的大军驻扎在长安城外三十多里处,势必坐山观虎斗,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谢城被东方祭关在了明月阁的暗牢之中,在不见天日的折磨与恐吓之下,谢城将喻储辛安插在祁珏身边和东方祭身边的眼线抖了个底,东方祭悉数将所有隐患连根拔起。 五日后的清晨,东方祭到了王府将喻储溪带上,袖中还藏了那封从喻储修哪里得来的文书,沈鹤礼迈着矫健的步子也跟着进了宫。 温阙此时依旧按兵不动。 第49章 Chapter49 喻子清并不想管这些,反正他早已与东方祭有约在先,除非东方祭毁约,不然在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自己便可离开长安,从此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虽说这个世界不像以前那个世界一样,个中趣味,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悠然自得的看着喻储溪在王府里进进出出,有时候看见满头大汗的喻储溪他也觉得心有不忍,但除了喻储溪,没人能做这件事。 自己不过是名义上的小王爷,皇族的后代子孙,自己实质上不过就是个捡了别人身体的平民百姓罢了,对这些皇权霸业什么的都不感兴趣。要是自己离开时还能把祁珩带走,那就太好了! 喻储溪连日来忙得就像是个陀螺,一直在三个地方之间来回转悠,还时不时的被东方祭揩油!他实在不明白东方祭既然想要扶持喻子清为王,为什么非得拉着自己去见那些被罢免的官员。 就这样,被蒙在鼓里的喻储溪被东方祭带到了金銮殿之上。 喻储辛身着龙袍,脸上却是毫无血色,比一旁的赵括还要苍白上三分。他坐在龙椅上看着殿前的东方祭和喻储溪,所有的怒气却都变成了吐出的鲜血。 往日里对他百依百顺百般照顾的赵伍却不再上前替他擦拭鲜血,他怒目看着赵括,“狗贱的奴才,连擦血都不会了吗?你究竟是做什么吃的?果然没根就是没根,赶紧给朕滚过来!” 赵伍冷眼看了一眼喻储辛,将手中的拂尘放下,朝喻储辛磕了一个头,“陛下如羞辱老奴都无关紧要,但揪着别人的痛处这样侮辱人,实在有失君王的风范,陛下,老奴得告诉你的是,温阙带着他的人马,已经回了广陵了,你就别妄想还有人会进宫来救你了!” 喻储辛闻言面如死灰,最近自己几乎就是被软禁在宫中,谢城不知所踪,温阙如今不肯带兵入长安,就代表着自己已经没了一切后路。在东方祭与喻储溪回到长安的那一天,自己就应该料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大胆东方祭,竟敢在朝堂之上携带兵器,来人,快给我拿下!”喻储辛心里害怕极,偏偏却没有救命稻草可以抓。东方祭在逼宫之前就做足了准备,自己根本既是猝不及防。 整个朝堂上跪着的都是喻储辛新换上的大臣,却无人敢站出来替他说一句话,每个人都耷拉着脑袋,只想东方祭能够放过自己。 “喻储辛,早在你对文苑王下如此狠手时你就应该知道迟早会遭报应!”东方祭看了一眼精神涣散的喻储辛,冷哼一声,“文苑王一生为了你退让了多少,封王后自请去了迦南,从此离长安天高路远,你却还不肯放过他,非要赶尽杀绝,如今这番下场,皆是你自找的!” 喻储辛从龙椅上跌坐下来,嘴里开始胡言乱语,他手脚并用从高台上爬下来,在来到喻储溪面前时会轰然站起,眼看就要扑倒喻储溪,却被东方祭拦下。 东方祭将他踢出三尺远,声音冷得如同寒冬的坚冰,“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动我最珍贵的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碰他?” “东方......”喻储溪拉拉东方祭的衣袖,摇摇头,示意他下手不要太狠!东方祭语调瞬间温柔下来,他轻抚喻储溪的脸颊,“怀瑾,他下手出掉文苑王一家时可曾想过下手不要太狠,若不是我在,你觉得述卿能活下来吗?” 喻储溪被闻得哑口无言。的确,照喻储辛的心性来说,他断不会留下喻子清这样的千年祸害,但东方祭插手了此事,他不得不忌惮东方祭手中的兵权。 要说嵩宁帝喻储辛是个软弱无能的帝王也不为过。 见喻储溪不再说话,东方祭又将矛头直指不远处正在擦嘴边血迹的喻储辛。 他走上前,从手中拿出那封文书,拿到喻储辛眼前,居高临下的道:“敢问陛下可还知道这是谁的字迹?”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喻储辛见到那封文书之后大惊失色,整个人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看来陛下是知道这个东西的意义了,那就不必我多说什么了,陛下是打算自己退位让贤还是让我逼你退位?”东方祭收起手中的文书,冷冷的扫了一遍群臣。大臣们感受到东方祭身上森森的杀意,都腿软的跪了下去。 “东方祭、你、你这样是忤逆犯上!”喻储辛抓住东方祭的双脚,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东方祭没料到喻储辛会来这么一出,脚上硬生生被喻储辛咬出了血。他粗暴的踢开喻储辛,将手中的文书递给赵伍,让赵伍将文书上的内容宣读出来。 “怀瑾吾儿,意念亲亲,朕之恨将恨发泄到无辜的老二之上,夺去了他的太子之位,立了嵩宁为太子,嵩宁生性心眼毒辣,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继位之后断是留不得你二人,朕今日留下此书,为的便是将来他若为难与你时将你保全下来!”赵伍大声的读完了文书前页的内容,朝堂之上除了东方祭和赵伍以外的人,心中皆是一惊。 “接下来老奴要宣读的便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圣旨,还请各位跪下接旨才是!”赵伍转身上了高台,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先帝遗旨。 “朕在此说明,若是他日嵩宁不顾手足之情对文苑王下以死手,其弟阆肆王可大义灭亲,登上帝位!” 赵伍面无表情的合上文书,下了高台,恭恭敬敬地将文书递到了还处在震惊中的喻储溪手里。喻储溪浑浑噩噩的接过圣旨,甚至忘了要谢先帝遗恩。 喻储辛瞪大双眼,嘴里满喊着先帝偏心,就算将帝位传给了自己,死后还是要算计于自己,满朝文武大臣在面对东方祭这样一个手中兵权在握的人时胆子比麻雀还小,自己败在他的手下,实在有辱帝王之名! 当着所有人的面,喻储辛抢过喻储溪手中的文书,转头便撞向了堂中的圆柱。 瞬时血流成注。鲜血溅到了喻储溪的脸上,他呆呆的站着,东方祭心疼的替他将其擦去。 “所有人听命,嵩宁帝喻储辛突然恶疾,于今日救治无效身亡,择日厚葬!”东方祭简短的下了命令,又让陈安崎和宋阳将喻储辛各宫妃嫔都带去黄陵守陵,将皇子公主都送去了岭南。 但愿他们能学好。 皇宫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紧接着就是新帝登基,喻储溪虽百般不愿,却还是只能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从此嵩宁王朝便划上了句号。飞骑将军东方祭被封为摄政王,辅佐新王怀瑾帝,嵩宁王朝正式更名为长风王朝。 喻子清乐得自在,他每天带着杜衡在长安城各处乱转,偶尔遇到祁珩便远远的绕开,不想让彼此都尴尬。 祁墨在于喻储溪约好替祁珩与喻子清二人制造机会后却始终见不到喻储溪,从祁珏嘴里得知东方祭逼宫喻储溪登基的事情之后,她很懊恼的拍了一下大腿,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时近冬日,天气开始转凉,喻储溪已经搬去了皇宫,随之而去的还有东方祭、宋允和容楚,墨白墨菲和庄珏依旧留在王府照顾喻子清。 阳光正好的一个下午,喻子清带着杜衡闲庭信步的走在街上,喻子清很想走出街霸的步伐,却又怕被人诟病,怎么说自己也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 喻子清一度很想吃原来世界的美食,只可惜那只是个遥远的梦。他觉得古代的人能活下来真是太不容易了! “哎哟!”喻子清一个没注意,怀里就撞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慌忙抱住怀中的小孩,问他有没有被撞伤!小孩扬起小脸看着喻子清甜甜一笑,喻子清觉得自己得心都要化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小哥哥,你这样心不在焉的走路,是会惹上麻烦的!”祁墨看着正在满眼母爱的看着自己的喻子清,笑呵呵的道。 喻子清闻言心里一阵好笑,这碰瓷不会在古时候就盛极一时了吧?都说弘扬传统美德,这碰瓷行业还能这么被传承下来的吗? “小屁孩,说说会惹上什么麻烦?”喻子清面对天真可爱的祁墨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救命啊!救命啊!抢劫啦,快来帮帮我!”祁墨狡黠一笑抱住喻子清的大腿便哭了起来。 喻子清没想到这孩子给自己来这么一出,这不就是经常在新闻上看到的人贩子偷抱了别人的孩子还要反咬别人一口的场景吗?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喻子清是怀瑾帝侄子的看两眼也就离开了,一些不知情却满腔正义的百姓停下脚步开始指责喻子清。 “你看看,这青天白日世风日下的,抢一个小姑娘的钱财,亏得看着还是个贵公子的打扮!” “是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 喻子清觉得自己此时就算是满身的嘴也解释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听到百姓说小姑娘,他上下打量好几番抱住自己双腿还在不肯放开的小孩,实在没看出来这是个小姑娘! “小妹妹,你要不要先起来跟大伙解释解释,我虽然差钱,但是也不至于抢你的啊!”喻子清弯下腰试图将祁墨抱起来,祁墨却不干,她依旧抱着喻子清的双腿不肯起来,她在等一个人出现,只有那个人来了自己才可以放手! 刚刚自己在看到喻子清的时候就派人回了府里,去请家里坐着的那座万年冰山,说自己在外头惹了祸,需要他来解决,他一定会来! 少倾,她终于听到了那个好听的声音。 长风篇 第50章 Chapter50 祁墨听到声音之后心底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可以放手了,不用再这么没皮没脸的抱着小嫂子的腿了! 祁珩被急匆匆回府的丫鬟直接带到了喻子清几人面前,他原本以为祁墨又和谁打架,把人家孩子打伤了,便急着来,到了却发现自己的妹妹抱着自己的心上人。旁边还站着个烦人精杜衡。 “篱落,你这是做什么?”祁珩不再走近,远远地看着两人,祁墨心中感叹一声,自己都给他制造机会了,他怎么就不知道往前走两步呢? “兄长,他抢了我银子!”祁墨心一横,索性一泼脏水泼到底。 喻子清看着满脸黑线的祁珩也是满脸的黑线。自从在祁府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今天还是第一次就这么相互看着。平日里哪怕遇到也是远远地绕开,两个人就像都忘记了那个意味深长的吻。 “篱落,你别闹了,跟我回去!”祁珩本打算上前将祁墨拉起来离开,却在喻子清似笑非笑又有些期待的眼神之下动弹不得。他明知自己的心意,却如此若即若离当真让人难受! 喻子清知道自己对祁珩的心思,但他不确定祁珩对自己的心思,虽然他好像吻过自己,可他那样对待杜蘅,不是有一句话叫□□屋及乌吗?如果他真的爱自己,那是不是应该也爱杜蘅? 人不能那么心胸狭窄啊! “哥,他抢了我银子,我要让他还我,不然我不回去!”祁墨依旧抱着喻子清的腿不肯撒手,杜蘅一见祁珩浑身开始冒虚汗,他戳戳喻子清,用眼神问他能不能先溜为敬 喻子清无声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杜蘅:…… “你就是祁远山的妹妹祁篱落啊?”喻子清不再看一脸无奈的祁珩,蹲下去捏起祁墨的小脸蛋乐呵呵的问道。 围观的百姓看到祁珩之后便有人认出那小姑娘是祁府三小姐,便纷纷离开,街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几个行人之外就只剩下他们四人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你是谁?”祁墨抬起小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喻子清的脸。皮肤太白了,得多吃点好吃的补补,长得还挺好看,配得上二哥,就是感觉太瘦了些,万一以后被二哥欺负怎么办 “我啊,我叫叶良辰,叫我叶哥哥就行!”喻子清揉揉祁墨婴儿肥的小脸,眉梢全是笑意,祁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祁珩,看见祁珩的脸色之后她在心底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切,骗人!”祁墨放开喻子清的脚,朝他做了个鬼脸,跑到祁珩身后,半推半搡的把祁珩推到喻子清面前,“我知道你是王府的小王爷,还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我这傻哥哥每天都对着一张画像看啊看的,就像是那个人会从画中出来一样!小王爷,你帮我看看我哥哥是得了什么病吧!” 祁墨说完便带上自己的丫鬟强行拉走了杜蘅,杜蘅虽说不是不打女人,但他也不敢打祁墨。万一祁珏祁殊祁珩要是找自己拼命,自己可能还得真的拼命,还不一定拼得过。 见祁珩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边,喻子清只好先开口打破二人之间无比尴尬的沉默。 “祁远山,你不累吗?” “嗯?” “我看你在我脑海里跑了好久了,就不能停下来休息一会吗?”喻子清有些艰难的说完这句从贴吧上学来的土味情话,静静等待着祁珩的宣判。 “去哪休息?” “我心里啊!”喻子清硬着头皮接了下去。 “好!” 喻子清不可置信的看向祁珩,“嗯?” 祁珩抓过喻子清的手,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把他带回了祁府。于是喻子清在离开祁府一个月多之后又去了祁府。 跟他上次来时没多大的不一样。不过喻子清却发现祁珩的床位置发生了变化。他还在墙上看到了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紫袍少年手中提着一把剑,正朝自己走来,喻子清知道那个画中人时十二岁时初遇祁珩时的自己。 “在想什么呢?”祁珩从他身后环住他,温热的气息瞬间将他湮没。 喻子清转身抱住祁珩瓮声瓮气地道:“祁远山,我们之间的误会就用我一句土味情话就解决了吗?” 祁珩闻言愣了一下,“什么是土味情话?” “啊,那个啊,就是土生土长的情话咯,”喻子清见祁珩不懂,便开始瞎解释,“土生土长的情话说给心里的人听,就叫做土味情话!” 祁珩一脸的不相信,喻子清坑他多次,他觉得自己应该留个心眼。 “述卿,你确定有一种花叫做风信子吗?”祁珩想了想,决定还是向喻子清问清楚这件事。 喻子清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怎么也逃不过。他收起脸上的尴尬,“那个啊,有啊,我记得我在迦南的时候看见过多次啊,不过那花是在你走后才开的,所以你没来得及看到!” 喻子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哪知道这个时候风信子有没有传入中国! “述卿,你莫不是忘了,我离开迦南还没回到长安的时候,王府就遭了难,你还要骗我?”祁珩推开喻子清,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 “啊!啊,对哦,那就是在你来迦南之前见过,反正我肯定见过,你肯定没见过!”喻子清尴尬的撇过脸,试图遮掩。 “你真是……”祁珩有些哭笑不得。他把喻子清带到床边让他坐下,从红木匣子中拿出了当初喻子清在鼠掌柜那里当掉的龙佩。 喻子清见龙佩在他手中,本想开口问为何会出现在他手里,却又觉得自己这样问祁珩肯定不高兴,为了以后能一起去玩,自己还是乖乖的等他自己说吧! “述卿,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祁珩并未将玉佩递给喻子清,而是顺手又解下了他系在腰间的凤佩,将两块玉佩拿在手中。 “记得啊,这不是我给你的嘛?算是师兄弟一场的礼物!”喻子清指指祁珩手中的凤佩,他很想忽视了祁珩手中的龙佩。 “那这块呢?”祁珩拿起龙佩,放到喻子清的手中。 “啊,这块啊,这不是我的那块吗?”喻子清心虚的拎起玉佩拿在手中假装心疼的摩挲着。 “你不想知道它是怎么到了我手里的吗?”祁珩顺着喻子清身边坐下,将凤佩系回了腰间。 “不知道,但愿闻其详!” 祁珩看了喻子清一眼,眼中的受伤之感让喻子清觉得微微有点心疼。 “是几年前兄长回来时给我的,他说他回长安的途中经过一个小城里,遇上了一家当铺,正愁没什么可带给我的,便瞧见了这块玉佩便买了下来,就这样到了我手中!” 祁珩脸色平静的述说着曾经另自己快要发狂的事情。他在祁殊手中得到那块玉佩的时候他感觉到他的心一度不再跳动。说好了玉佩不离身如今却辗转到了自己的手里。 他知道喻子清活着,却不知道他以怎样的方式活着。所以他很讨厌杜蘅,又很羡慕杜蘅。 “是吗?这么巧的吗?”喻子清将龙佩系回腰间,“当时我醒了之后便想逃回迦南祭奠父亲母亲,半路上我和杜蘅带的银子不够,便把它留在了当铺,说几日之后赎回,怎知小叔找到我接我回去再到那家当铺时,掌柜的便说已经卖给他人了没想到是你兄长!” 喻子清有些感叹,兜兜转转不过都是命中注定。 “也是你的兄长。”祁珩掰过喻子清的脸,“喻述卿,我祁远山的,就是你的,往后余生,至死不渝!” 喻子清被祁珩突然的发誓弄得有些害羞!生平第一次被人告白,也是有点小羞涩的咯。 “祁远山,你突然这么煽情,我有点不适应!”喻子清离了祁珩一些,怕自己突遭珩祸。 “述卿,你知道吗,自从我遇见你那天开始,我就很烦你,你话太多了,又喜欢骗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天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回到长安后父亲才接到东方将军传来的消息,说王府遭遇横祸全家上下悉数被杀,就连你也没能逃得过!” 祁珩一想到东方祭的书信中提及王府上下没人逃过此难便心如刀割,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对喻子清的感情,他以为那不过是对友人的惋惜,他求父亲派人去迦南查喻子清到底有没有死,却皆是无功而返。 东方祭封锁了所有有关喻子清的消息。直到喻子清身体变好情绪稳定之后才开始着手京中之事。 “我都不知道,像你这样一个头脑虚空一无是处的人,为什么就会在无形之中把我的心都占了个遍,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我心里不停地跑着,我也很想问问你,就不能为我停下来吗?” 喻子清哑然,那时的他情绪低落,又远在淮安,很多事情东方祭和喻储溪都不会让他知晓,就连逃回迦南,若不是宋允暗中帮忙,自己都不可能逃得出去,他知道东方祭是为他好,只是苦了那个远在长安的祁珩。 一度以为与自己阴阳两隔。 不过祁珩所谓的头脑虚空一无是处,说的真的是自己虽然自己的确好像什么都没做成,但是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啊!十一岁了以前的喻子卿也是个满腹经纶的小神童,到他嘴里怎么变成了头脑虚空了! “哎,我说祁珩,我怎么就头脑虚空了?怎么说我脑袋里也是有你的,怎么就虚空了!啊,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祁珩看着喻子清,笑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最真实的笑。喻子清看着祁珩,不由得看呆了。 第51章 Chapter51 “好了,我送你回王府吧!”祁珩见喻子清将玉佩系回了身上,便打算先将人送回王府。喻子清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不用遭珩祸了。毕竟一点准备都没有! 躲在窗边听墙角的祁墨一听祁珩要把喻子清送回王府便在外面一阵捶胸顿足,她豁出老脸才把喻子清坑进了府里,这榆木脑袋的兄长怎么又要把小嫂子往外推去! “也好,杜蘅见你把我带走,肯定又要急得上火了!”喻子清这边刚把杜蘅说出口那边的祁珩的脸便冷了一大半。 “祁远山,你对杜蘅究竟有什么不满的?”喻子清对祁珩这样的表情有些不悦,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祁珩拉住,他脚下一个没站稳,又被祁珩拉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你想知道我对杜蘅有什么不满吗?”祁珩抱住喻子清不撒手。 “你说说看,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再也不来你这了!”喻子清双手叉到了祁珩的腰上,挠着他,让他说说到底对杜蘅有什么不满! “我生平最羡慕的,便是杜蘅这人了!”祁珩把头埋进喻子清的胸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羡慕他能比我早遇到你,羡慕他有理由陪在你身边,羡慕他陪你经历了那么多,只要是陪在你身边的人,我都羡慕!” 喻子清心中暗笑,合着这人左看杜蘅不爽右看杜蘅不顺是因为这个,心眼也太小了点吧! “远山,有一句话说得好,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会奉陪到底,我也没能参与到你的过去,那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我都会留在彼此身边,这还不够吗?” 祁珩蹭蹭他的肩膀,情绪有些低落,“不够,我恨不得替你受那些苦,天知道我有多后悔那么早离开了迦南!” 听墙角的祁墨在听到祁珩埋怨杜蘅之后,心中暗自又有了一个法子。能不能帮二哥把小嫂子带回府上,可就看他了! “好啦,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吗?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喻子清戳戳祁珩的脑袋问道。 “你!” “噗~”听墙角的祁墨不甚笑出了声,好在喻子清也没憋住笑了出来,一心都在喻子清身上的祁珩也没发觉逐渐跑远的身影。 “你倒是很会现学现卖!”喻子清从祁珩怀中挣脱出来,再用这个姿势这么待下去迟早要完。怎么说自己也活了三十多年了,怎么可能做得了柳下惠。 况且祁珩又不是无颜女。他那颜值简直可以让自己跪舔好不好!就目前祁珩的年纪而言,他可以跟他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但进一步的还是等他成年吧! 喻子清意味陈杂的看了一眼祁珩,心中暗道:“祁珩啊祁珩,你就是我的童养媳啊,你看看我对你多好,还不忍心辣手摧花!” 祁珩并不知道喻子清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只想把喻子清留在身边,好好的保护起来,至于飞来珩祸,他还没有想过。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吧!”祁珩起身牵过喻子清的手,二人往外走去,府里的下人见到祁珩就那么明晃晃的牵着喻子清走了出来,脸上却毫无惊讶之色。 只是所有下人在一夕之间全都明白了,这位公子就是自家少将军日思夜想的画中人。没想到长得这么俊 ,就是太瘦了,不好生养! “远山,放开,被外人看见了多不好!”喻子清从祁珩手中抽回手,示意让他先走前。 祁珩以为喻子清害怕落人口实,也没为难他,把背影留给喻子清,自己大步超前走去。 还没走一半,祁珩便停了下来,走在后面忙着的低头的喻子清没能刹住脚步,撞到了祁珩笔直的后背之上,好巧不巧的,还是祁珩受伤的地方。 喻子清听到了前面的人传来的一声闷哼。他慌忙上前问祁珩有没有事,自己忘了,祁珩因为这伤差点就再也见不到自己了。 祁珩捂着伤处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忽而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这不是小妖精和小正经吗?都长这么大了啊!”柳佩佩正好替东方祭去广陵做事回到了长安,准备进宫去便遇上了喻子清和祁珩在这里你侬我侬的。 “龙在天姐姐,你怎么来了?”喻子清见到柳佩佩后一阵亲切感涌上心头,她在淮安的时候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给了那时候的他很大的慰藉,虽说他从柳佩佩那体会到了母爱,但他不敢说。 “哎呦我的小王爷,别叫我龙在天了,叫我佩佩姐就行!”柳佩佩把喻子清拉到一旁,悄悄问道:“小王爷,你告诉我实话,少将军没对你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吧?” 喻子清闻言脸腾的红了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么红,都怪他方才想了一些不该想的! “佩佩姐,你想多了……”喻子清心虚的看了一眼祁珩,连忙否认! 柳佩佩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了一眼祁珩,祁珩被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 “小王爷,你要知道,这该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可别像宫里头那位,让我家将军苦等这么久了还没开过荤!”柳佩佩毫无顾忌的埋汰东方祭没用,不敢用强的。 正在御书房与喻储溪一起批阅奏折的东方祭没由来的打了个喷嚏,喻储溪连忙上前问他是不是他染了风寒。东方祭抓住喻储溪的手,“我的好夫人,今晚就让我开开荤行吗?等了这么多年,柳佩佩都要怀疑我不行了,我得重振夫纲!” 喻储溪脸红彤彤的,他看了一眼房外的宋允与容楚,小声的道:“你是朕的皇后,要振夫纲的是朕,不是你!” “所以夫人是答应了吗?” “朕都说了你是朕的皇后!”喻储溪凑近东方祭的耳边很生气的喊道。外面的宋允听到之后拉着容楚离开,顺便还关上了房门,躲得远远的,非礼勿视,容楚还小,不能被带坏! 喻储溪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表情凝固了。 东方祭则放声大笑。宋允真是太给面了,就这样把自己的主子拱手放到了觊觎主子已久的大灰狼手中。 “那,我的皇帝陛下,要不要臣妾,伺候伺候您呢?”东方祭放下手中的奏折,欺身上前,把喻储溪压在了身下。喻储溪被东方祭死死扣在身下,背后又是堆成山的奏折,上面的推不开,下面的不能推,他就那样被禁锢着。 “现在还不到就寝的时候,东方祭,你给老子下去,大白天的发什么疯!”喻储溪察觉来自东方祭的异样,咬咬牙把人使劲的推开!  东方祭被喻储溪奋力一推,柔柔弱弱的倒在了地上。嘴里还煞有介事的哎哟一声,没在起来。 喻储溪以为自己用力过猛真的把东方祭给推倒了,连忙上去准备把人扶起来,却不曾想被地上躺着装柔弱的人拉进了怀里,他还没来得及骂人,便被一温软的触感堵住了嘴。 一个吻缠绵悱恻,喻储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了,他脸颊泛着红,在东方祭眼里,却满是其他的意味。 东方祭起身将他打横抱起,抱进了书房内阁的床上,他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和某处传来的疼痛,郑重的将喻储溪的衣物褪去,喻储溪闭上了眼,东方祭觉得自己没办法做个君子了。 他粗暴的扯去喻储溪最后的隐藏,伸手挑下了床帐。再严实的芙蓉暖帐也遮挡不住满屋的春光。 天色渐暗,整片大地都笼罩上了一层淡薄的光,初冬的夜晚来得比以往都要快一些,烛火渐明,东方祭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轻轻将他放下,自己则是穿好衣裳来到了外面。 外头躲得远远的的宋允见到东方祭出来,便提溜起一旁瞌睡的容楚走了过去。 “宋允,你去太医院拿些药膏来,治创伤的,越多越好,还有,叫宫女太监烧些水,送到这,一会等陛下醒了要沐浴!容楚去御膳房叫厨子做些吃的送到寝宫,等陛下沐浴更衣之后我便会带他过去!” 二人领命退下,东方祭见二人走远,便又回了房间,继续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宝。 喻储溪今年也已是而立之年,脸上却还是如初见时一样的绝代风姿 ,自己放在心上多年的人儿,如今真成了自己的,东方祭心里一阵一阵的不真实。 他俯下身在喻储溪额头印下一吻,坐在旁边等着喻储溪醒过来。继任皇位之后的喻储溪先是抵制,再到接受,期间内心的煎熬和折磨只有他自己能懂,没人能感同身受,他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既然睡着了,那就让他多睡一会。 宋允匆忙拿过太医给的创伤药,又趁太医不注意偷拿了一盒清凉膏,假装不经意的将其混到了药中。东方祭拿过药之后又回房里守着喻储溪,也没多看几眼里面的东西。 过了良久喻储溪才醒了过来,他见到东方祭坐在一旁看着自己,忙要起身,却被某处传来的疼痛瞬间惊醒! “嘶……”喻储溪疼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怀瑾,没事吧?”东方祭慌忙抱住喻储溪,忧心忡忡的问道。 喻储溪捶一拳他的胸口,怒道:“没看到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吗?要不是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哭,朕早就哭了!” 东方祭被喻储溪的嗔怒搞得想笑又不敢笑,他憋住笑意,把喻储溪按回床上,容楚带着宫女和太监将浴桶搬进了里屋,几人退下之后,东方祭小心轻放地将喻储溪抱进了浴桶里。 “要不要我帮你?” “给朕滚出去!” 第52章 Chapter52 喻子清听了柳佩佩义正言辞的控诉也觉得东方祭有些不行!都不敢对小叔用强的,自己肯定要对祁珩欲迎还拒,这样才能让祁珩用强的,应该挺刺激的! “佩佩姐,你这是要进宫吗?”喻子清假装没有听到柳佩佩等我话,转移了话题,他可不想在这样的青天白日对祁珩有了什么反应。 “对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得进宫去,晚了又要被阁主…啊呸,要被皇后娘娘骂了!”柳佩佩一拍脑门,想起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去先向东方祭汇报广陵之行而不是在这对喻子清加以教育! “小王爷,别忘了我说的啊!”柳佩佩丢下一句话,风一样的离开,喻子清眨眨眼,“这就是所谓风一般的女子吗?” 见柳佩佩离开,祁珩走到喻子清跟前,“走吧,我送你回去,我暂时不想见到杜蘅又打到我府上来!” 喻子清点点头,他也不想因为杜蘅而跟祁珩吵架。 进宫的柳佩佩很不巧的赶上了东方祭的好事。她来到御书房外时便遇上了坐在青石板上的宋允和容楚。见宋允一脸非礼勿视的样子,柳佩佩心中有些雀跃,雀跃之余她便叮嘱宋允和容楚,不要跟东方祭提起自己已经回了长安,还进了宫。 容楚平日里没少从柳佩佩那里得到好处,见她有求,连连点头,柳佩佩心情大好的离开皇宫回了明月阁。 “她说了什么?”祁珩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出来。喻子清不禁为祁珩的小心眼感到累得慌。 “她说她就要成亲了,叫你我备好贺礼前去,否则要把自己腹中的孩子许配给你我其中一个做妻子!”喻子清又开始胡扯,祁珩的脸色微变,他想起了自己与喻子清的婚约。虽说不过是两个父亲之间不成文的约定,却也叫父亲与自己念叨了好多年。 “哎我说远山啊,祁叔叔当年是不是将还在伯母腹中的你许给我做妻子了啊?”喻子清也想起祁珏醉酒时抓着自己说的婚约之事。 “是你做我的妻子!”祁珩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是,祁远山,这不是重点!”喻子清对祁珩的“妻子”二字很是不满。自己硬生生莫名其妙地被掰弯,闷声不响的还要做别人的身下受? 是可忍他喻子清也能忍。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你我之间有婚约!我们可以名正言顺的成婚!”喻子清戳戳祁珩,“可是,你见过哪对男子成过亲吗?伯母会不会提刀砍我?” 祁珩哑然,自己母亲断然知道自己孩子的心思,且不会过多干涉自己的生活,对于喻子清,祁家上下早已心知肚明,这会是祁家未来的少夫人,没人会多说半句不该说的话。 “母亲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最近她去了普陀山上的观音庙祈福还未回来,你刚回长安时她还没做好见你的准备,便一直耽搁下来了!” 喻子清听完祁珩的话心里有些微微的不安,他有一种儿媳妇见婆婆的感觉。想到这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自己怎么就把自己定位成儿媳妇了呢?难道真的就要献出自己灌养多年的小雏菊了吗? 看着一脸沉痛的喻子清,祁珩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述卿,我母亲很温柔的,你不用害怕!” 喻子清觉得祁珩这样的安慰还不如不安慰。自己见识过祁大小姐的威力之后对祁母也隐约有了一个大概的设想,人不凶,但也绝对不温柔,想来应该和柳佩佩那样的女子差不多! 杜衡被祁墨身边的丫鬟强行带回王府之后便被墨白墨菲关在了王府不允许他去打扰小王爷和少将军“叙旧”,杜衡打不过两个姑娘,只好生无可恋的坐在池边看着容楚抓回来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他也好久没见到宋允和容楚了。自从他们进了宫,便很少有机会能出来。 杜衡一开始以为宋允和容楚进宫都要被净身,还暗中为他们准备好了保存命根子的瓷瓶,两个瓷瓶花了他不少积蓄,到后来知道并不用净身后,杜衡含泪拿两个瓷瓶插了花。 喻储溪后宫只有东方祭一个嫔妃,还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娘娘,自然身边的侍卫无一人需要净身,除非他们有胆子对前飞骑将军现今长风王朝摄政王兼怀瑾帝唯一妃嫔兼长风王后下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杜衡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喻子清的声音,他正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时,又听到了祁珩的声音,他犹豫了。 今天不止一人警告过他若是喻子清身边有个祁珩时自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他咽了咽口水,决定死就死,还是要出去,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 墨白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目光凌厉。杜衡怂了,只好朝墨白干笑一声,又坐回了原位。 “算你识相,给我好好的待着,看看什么叫做识时务!”墨白踢踢又瘫下去的杜衡,前去给喻子清开门。 “哎呀,少将军来啦?进去坐坐吧,墨菲已经做好晚膳了,少将军用过晚膳在离开也不迟!”墨白热情地招呼祁珩,这样让瘫着的杜衡更瘫了。就没人发现少将军对小王爷有企图吗?怎么都上赶着把小王爷往火坑里推? “不了,府里今日就只有舍妹一人,我得回去,就谢过姑娘的好意了!”祁珩看了一眼喻子清,转身离开,喻子清朝他挥挥手,“慢走不送!”   太阳渐渐落下,紫袍少年走在街上吸引了多半人的目光,他感觉到有一个身影正暗中跟着自己,却没有任何敌意,相反的让他很熟悉。 祁珩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小巷,少倾,便有一个青衫男子出现在他身后。 “属下沈念,见过少将军!” 祁珩见是沈念,心里松了口气,气还没松完,却听到了一件让他忧心的事情。 边关战事突生,又恰逢东方祭逼宫,自己到了长安之后不久喻储辛便身死金銮殿之上,军营的将领几乎都是喻储辛的人,他们还不知道喻储辛身死的消息。沈念留在长安数日,暗地里打听着喻储辛身死的消息,却只得到突然恶疾的说法! 也不知此时边关战事如何了,对方死死咬住不放,想必是一场拉锯战,双方迟迟不可能战出结果。现在所有将士群人无首,其余副将也不敢随意调遣,沈念只得自己前来长安求助。 喻储溪登基不久,很多历史遗留的问题需要逐一解决,自己如今仍身为前朝罪臣,也不敢随意进宫面圣,况且一路赶来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也不知丢失在了何处! 如此若是进了宫,还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你那时便到了长安,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祁珩的脸色开始变得很差。 “少将军见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新帝是怎样一个人边关所有的将士都不曾知晓,他们与我如同亲兄弟,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做赌注,贸然的去求救!” “荒唐!”祁珩怒了,他虽深知沈念的顾忌,但就因此而延误了最佳救援时间,那么边关的将士还是逃不过死字。“你来长安花了多少时间,你又在长安逗留了多少时间,这一去又需要多少时间,边关的弟兄们能坚持这么久吗?” “少将军,以往都是你教我们练兵打战,你对自己带出来的人还不信任吗?”沈念突然跪下,“少将军,将士们说了,要我此番进京切不可连累了你,只需搬救兵即可,可若要不连累你,我不得不让他们多死守一些时日!” “罢了,你先随我回府吧,怀瑾帝深明大义,绝不会因为你我此前是嵩宁帝的旧臣而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依旧是少将军,你依旧是我的副将!” 沈念听了祁珩的话心里便放心了大半,边关贼寇粮草与兵力都远不及自己的军队,撑上三五月根本不费力,但是若要临近的部队前去增援,还是得有出自皇帝的手令才行! 祁墨见祁珩把喻子清送了回去,却带了另一个男的回来,心里有些不高兴,埋怨自己哥哥的见异思迁,看沈念的眼神多了几丝敌意。 沈念在见到祁墨的第一眼觉得不愧是少将军的妹妹,生得如此貌美,在祁墨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注视之下,他心里开始发怵! “少将军,我觉得我还是去外面的客栈住吧,等明日再随你一同进宫!”饭桌上的沈念实在有些害怕祁墨的眼神,只好开口请辞! “好端端的,为何要走?”祁珩抬眸看了沈念一眼,又继续吃自己的饭。 沈念有苦难言,在祁墨更加严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不知其味的扒完了一碗饭。 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沈念的祁墨就差把筷子折成两半了!这个糟心的哥哥,小王爷离开的时候没挽留过一次,倒是对这个长得还可以就是有点黑配不上哥哥的男子出言挽留! “我想起我还有东西放在我原先住的客栈里呢,得回去带上!”沈念只好编个理由,祈祷祁珩让自己离开! “罢了,你去吧,明日一早你便来此,随我一同进宫!”祁珩已经吃好了饭,他拿过手帕擦了擦嘴,看也没看沈念和祁墨一眼,便回了房间! 沈念见祁珩离开,又见祁墨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无限苦楚翻江倒海地袭来。 “你是什么人?” 祁墨很客气的问道,客气之中不乏威胁的味道。 “回大小姐的话,我是少将军的副将,沈念!”沈念本想离开,却碍于礼数,不好不理会祁墨直接离开! 听了他回答的祁墨顿时如临大敌! 我们的摄政王东方祭终于吃到皇帝陛下了! 携一家老小给东方祭发去贺电! 第53章 Chapter53 沈念看着脸上表情变幻莫测的祁墨背脊微微有些发凉! “你是兄长的副将那你应该知道兄长有心上人吧?”祁墨起身走到沈念身后,“你就别妄想了,你没机会的!小嫂子已经来过了,你做小也不行!” “……”沈念脑袋有些懵,他并不能理解祁墨话中的意思,“在下不懂大小姐说什么” “哎你不是喜欢二哥吗?”祁墨看着一脸无辜的沈念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沈念觉得自己应该跟祁墨解释清楚,什么叫做喜欢少将军,他哪里有那个胆子! 沈念将自己是谁到自己来自哪里家中有谁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长大了做了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都一一跟祁墨说了一遍。了解事实真相之后的祁墨特地叫沈念多吃两口饭再走。 沈念哪敢多待,见误会解除,连忙跑了!趁着天还未全黑,找了一家客栈歇下,明日便要去面见怀瑾帝了,虽说祁珩说过怀瑾帝为人纯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忌惮,兴许这份恐惧来自于怀瑾帝身边的摄政王东方祭。 喻子清在祁珩走了以后吃过饭便早早歇下,他打算过两天把自己手中一些能卖的东西拿去卖了,攒些路费,找一个钟灵毓秀的山谷隐居起来,体味一把过去文人骚客隐居于世外的感觉。 只可惜他的计划没能如愿。 翌日清晨沈念早早的候在祁府门口等着祁珩出来一同进宫面圣,由于后宫无妃子,比起以往,此次进宫要方便许多。 由于战伤,自从怀瑾帝登基后祁珩也未曾进宫面过圣,况且以他现在的爵位是无法位列班朝的,此番进宫,他拿了祁珏的腰牌。 祁珏原本也在府中好生待着,却见自己的夫人祈福之后一直不回便着急去寻人了,整个起附近就扔给了祁珩。祁珏不在,他的东西自然就是祁珩的东西。 宫门守卫有人见过祁珩,也没看他手中的腰牌,就将宫门打开,祁珩走进去之后发现身后的人没了,转身一看却是被守卫给拦下,正在搜身,祁珩好脾气的站到一旁等着。 “少将军,这进宫还真是不容易,我里里外外都让他们给摸了个遍!”沈念快步跟上等在前面的祁珩,整整自己被守卫弄乱的衣裳埋怨道。 “先去见皇上吧!”祁珩不再说话,长腿一迈就像喻储溪的寝宫走去。 原本喻储辛在位时皇帝的寝宫位于椒房殿,是历代帝王居住的寝殿,喻储溪继位之后则是命人重新打扫了当年盈妃(喻储溪生母)住的寝宫凤乾殿,将凤乾殿设成了自己的寝宫。当然,还有东方祭的。 祁珩带着沈念兜兜转转之后迷了路。祁珩的脸上却是一丝变化也没有,身后的沈念却急得团团转。 “少将军,你说我俩会不会在这被当做刺客给抓了啊?我还想活着出宫去救兄弟们呢!” 二人又在群宫中转了一圈,终于遇上了一个小太监,祁珩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小太监突然脸的祁珩拎着,一脸的惊恐。 “公公,问你个事……”祁珩心中很是怀疑自己的表情究竟有多吓人,否则这个小太监怎么会连腿都在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太监立马哭求,倒是祁珩脸色一僵,把人放了。 “陛下所住的奉乾殿在何处?” 小太监见祁珩一脸的冷若冰霜,又见他眉清目秀秀色可餐,鬼使神差的也没怀疑祁珩究竟来宫里做什么,“小的正要赶出奉乾殿伺候陛下呢,二位跟着我去便可!” 沈念并不知道怀瑾帝的皇后就是东方祭,他一直以为东方祭做了摄政王之后不久,这江山就会落入他姓,自然也就不知道宫中侍卫再无人需要净身。 “小公公,我心中有一个疑问,可是说了又怕你伤心,你琢磨看看,我能不能说?”祁珩有些别扭的开口,他居然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好玩,想回去说给喻子清听,也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干嘛? 此时的喻子清正和周公下棋。 小太监闻言脸整个涨红了,他知道祁珩要问什么,干脆自己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就别开金口了,我直接告诉你吧!” 小太监走在前面引路,一边解答着祁珩心中的疑惑,他原本是嵩宁帝喻储辛在时就被送进宫净了身做了太监,嵩宁帝身死后怀瑾帝见自己可怜,家中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便将自己留在了宫中。像自己这样情况的小太监还有好几个,老些的太监则是拿着怀瑾帝赐予的银两回了老家颐养天年了。 沈念听完小太监的话心里安稳了许多,既然对一个前朝太监都这么好,那么对于那些还在边关抵御敌人的将士必然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三人来到奉乾殿外时宋允和容楚正站在宫墙之外,宋允见到祁珩便上前喊了一声少将军。小太监闻言立马夺门而逃,合着自己带了一路的好汉是那位鲜衣怒马少年祁珩少将军。 “怎么,陛下还没起身吗?”祁珩朝里看了看,发现寝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的,里面传来几声微不可闻的人声。 “是的,昨夜皇后娘娘侍寝,二人这下应该刚醒,先让小十三进去伺候二人起身,皇后娘娘脾气不好,我想少将军和这位将军还是在此等候吧!”宋允看了几眼祁珩身后的沈念说道。 沈念倒是被宋允的眼力惊到了。但他更好奇的是这怀瑾帝身边还坐着一个摄政王,怎么就那么安心的封了皇后还要春宵几刻,况且也没听哪个人说有过皇后的册封大典啊!什么时候母仪天下之位变得这么随便了? 小十三进去之后见到东方祭不大喜悦的脸色有些手抖,他今天遭受到的伤害有点多了。先是有眼无珠没看出来那是少将军祁珩,再然后就是被少将军扒出了自己命根子的事情,再然后就是还要顶着被皇后娘娘眼神杀死的风险伺候陛下起身更衣上朝。 “陛下,祁珩少将军进宫了,此时正在外面候着呢,奴才先伺候您起身更衣吧,一会还要上朝呢!”小十三尽量在东方祭杀死人的眼神中控制着自己声音不至于太抖。 床上的喻储溪听到祁珩进宫之后就要挣扎着起来,却又因为东方祭做的好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东方祭听到声音进了里屋,“怀瑾,今日别见祁珩也别去上朝了,你身体要紧!” 喻储溪瞪了他一眼,脸上满是怒气,可话语里却只听得到一种甜蜜的埋怨,“都说红颜祸水,你见过哪家皇帝的皇后要求皇上荒废朝政的,快扶朕起来,既然祁珩进了宫,想必是有事发生,否则他怎么会来此!?” 言下之意就是喻子清又没在宫里住下,祁珩若是无事,绝对不会进宫。 东方祭只好将小十三赶了出去,自己亲自替喻储溪更衣,他看着喻储溪肩头各处留下的吻痕和红印,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昨晚有些过火,居然将好好的人折磨成这样! “别看了,祁珩还在外面等着呢!”喻储溪推开东方祭,缓了缓身下传来的痛感,“小十三,叫祁珩进来吧!” 得了令的小十三慌忙跑去将祁珩叫了进去,自己则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她可不想再看到皇后娘娘,那眼神,就像是自己会占陛下便宜似的。 好可怕,我得走! “属下祁珩{沈念}参见陛下!” 二人进了殿之后齐齐跪下,外殿只有喻储溪一人,东方祭不知为何,并没有跟着喻储溪出来,也许是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出来刺激祁珩! “是出什么事了吗?让你们在还没到早朝时间就进了宫?”喻储溪换了个稍微舒适一些的姿势问道。 祁珩起身将沈念往前推了几步,沈念在心中把祁珩感谢了个遍,哪有这样子直接把人给推出去的不是说皇后娘娘还在的吗?万一自己没站稳冲进了里屋,那不就是大不敬之罪了吗? 就在沈念无尽的腹诽之余,他听到祁珩万年不变的冰山声,“回禀陛下,这人是我在雁门关时的副将沈念,不日前刚来到长安。” 喻储溪点点头,示意沈念自己说明来意。沈念见怀瑾帝不过有过风姿卓越的娇小美男子,心下也大胆许多,他退后两步,快速说完了雁门关的战士以及将士们的顾虑,他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感觉有一股充满杀气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后脖颈有些微微发凉。 “既然如此,那朕就写一封手令,再将兵符给你,你先去陵城将陵城的将士调至雁门关,等破了敌军,再让剩余将士回陵城,开春之后便会开始招收新兵,届时叫你们雁门关的将领挑一个营的新兵去训练,扩充军营吧!” 喻储溪权衡再三后决定调遣距离雁门关最近的驻扎在陵城的虎啸营前去帮忙,又叫小十三端来了纸砚,写下了调兵令,又叫里面的东方祭将兵符取出来给沈念! 沈念一直好奇何等姿色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这位容貌姣好的帝王,在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应之后实在无法苟同怀瑾帝的口味,只能说自古帝王所爱皆与旁人不同! 少倾,令沈念绝望的皇后娘娘终于出来了! “......”沈念想哭,但是没有肩膀可以给他靠,他只能忍着,他余光瞄了瞄祁珩,见祁珩神色如常,像是早就知道所谓的皇后娘娘就是前飞骑将军现摄政王。 祁珩见到东方祭时心里的确很不爽,但他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暗中嗤笑两声,向自己炫耀战果来了吗这是?自己的述卿与面前这个帝王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念,你就带着这份手谕和兵符前去陵城调兵吧,过两日朕会派人多运一些粮草和甲胄到雁门关,这些年来固守边疆,将士们都辛苦了!”喻储溪由衷的感谢这些为了家国平安而付出青春年少甚至生命的将士们。 若是没有他们的鲜血淋漓,就没有百姓和自己的安康享乐。 “属下代雁门关所有将士们谢过陛下!”沈念一听便激动地跪了下来,心中满是兄弟们又有新的甲胄可以穿了,将东方祭是皇后娘娘的事情瞬间忘记了! 第54章 Chapter54 “既然两位将军已经无事了便请回吧,陛下上朝的时辰要到了!”东方祭见祁珩和沈念耽搁了喻储溪太长时间,开始准备赶人。 喻储溪正要说什么,却见祁珩跪下说道:“还请陛下恩准,恢复我雁门关少将军的职位,此番我便随沈念一同回雁门关!” 沈念和喻储溪二人听了祁珩的话都急了!沈念急的是他怕祁珩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此时回雁门关,若是出了差错自己没法跟祁珏交代;喻储溪急的是祁珩一走喻子清恐怕也不会乖乖留在长安,就算留在长安,也是留住人留不住心,他不想让喻子清再受苦! 东方祭倒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最好是喻子清自己开口要求自己要和祁珩一起去雁门关,这样就没有人来烦自己和怀瑾了。但是有一个坏处就是若是喻子清随祁珩去了雁门关,那怀瑾估计就想把皇宫搬到雁门关了,那可是一个大工程,所以还是劝劝祁珩好了! “朕记得朕说过,只要还愿意效忠长风王朝,便可依旧在其原本的职位上,况且你一直就是少将军,几时不是了?”喻储溪急忙忙的道,“雁门关所有将士的职位都不变,原本的统帅既已不在,便由营中最高将领顶替带兵便可,你伤还未痊愈,怎能又回军中!” 沈念在一旁狂点头,祁珩的眉头越皱越深,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喻储溪,“陛下,我这伤好了快大半年了,而且您所谓的最高将领,就是我!” “这......”喻储溪一时语塞。 “怀瑾,你便让他去吧!”东方祭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让祁珩先回雁门关,照自己心里的考量,若是他日立了喻子清为太子,身边没有一个值得依仗的人,也不是件好事! “那述卿怎么办!”喻储溪小声吼了东方祭一句话,声音虽不大,却被祁珩和沈念都听了进去。祁珩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几人早就习惯了祁珩面对任何事情都一个表情,倒是沈念心里直犯嘀咕。 这少将军回雁门关怎么还关乎到别人怎么办他狐疑的看了一眼祁珩,又在对方冰冷的眼神中讪讪的收回了目光。 不敢惹不敢惹,也惹不起! “怀瑾,你想想,若是他日述卿继位,他身边没个辅佐他的人,你怎么放心将这江山交给他?”东方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着喻储溪,希望他能明白一个全心全意为喻子清着想的人的重要性。 此话一出,抬头的看他的不止喻储溪一人。 原本低眸沉思要怎么说服喻储溪让自己回雁门关的祁珩闻言抬起了头,眼神依旧冰冷,冰冷中带了点嘲弄。 “东方祭,你早就打好如意算盘了是不是?”喻储溪先是一愣,后又将几年来陆续发生的事情前后串起来细细想了一遍,发现所有事情都沿着东方祭设计好的路线走着。 先是喂自己和述卿吃下了假死药,将二人安全转移到了淮安,后又让萧颐恩回了长安,开始联络暗中各处的眼线和势力,喻子清身体好转之后又带自己回长安,开始着手对付喻储辛,明明跟自己说好等喻储辛下位便立述卿为王,却又借口述卿年幼,把自己扶持上了帝位。如今却又要立述卿为太子,他究竟想做什么? 喻储溪没想到的是,拥他为帝是喻子清的意思。喻子清知道那道圣旨,其中最后一页便是立文苑王长子为太子,只是他出于私心,将其藏了起来,顺便烧了,他不想涉足朝廷,他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 东方祭也点头答应了喻子清的请求。按照二人的计划拥立喻储溪为帝,但谁没有私心。他明白喻子清不喜帝位,难道就不明白喻储溪也同样对朝廷厌恶至极吗?他只想在喻子清及冠之后,便将长风王朝放到喻子清手中,自己带着喻储溪,远走他乡,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怀瑾,原谅我的私心…”东方祭见喻储溪知道了所有事,心中有着无尽的苦衷,事到如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呵,摄政王打得一手好算盘,”祁珩的眼里满是嘲弄,“看来这是早就算好了在哪挖个陷阱,就等着述卿往里跳呢?” 沈念尴尬在一旁不知所措,眼看前殿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他甚至从祁珩身上感到了战场上的杀戮之气。 “祁珩,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东方祭沉声呵斥道。 “哦?摄政王是觉得我说错了?”祁珩反唇相讥道。 “你……”东方祭开始词穷毕竟自己理不直气也不壮,面前这两人都把喻子清当心头宝,自己来这么一出,势必与两人站到了对立面。 “祁远山,你自己考虑清楚,怀瑾一旦退位,述卿必然会称帝,长公主之子早已成家,如今又已皈依佛门,你觉得他能回来继任大统?他的孩子也不过三岁,你觉得当如何?”东方祭有些怒了,他不是没想过二人与自己对立的场面,但除了喻子清,谁又能名正言顺接下皇位? 恭亲王远在封地,且被先帝勒令永生不得回长安,其子袭了爵位之后也是不得进京,又当如何?要立喻储辛留下的皇子?绝无可能,没对他们斩尽杀绝已是自己仁慈,若要将这皇位拱手再让回喻储辛的人手里,还不如自己代了这位置。 祁珩所想与东方祭所想相差无几,他也能理解东方祭的难处但他心里不忍,不甘,为什么,要把述卿推上那个九五之尊却毫无自由而言的位置?述卿向来最喜自由,真不知道把他放到皇宫里,他会不会直接闷死被那些朝臣烦死?又会惹出多少祸事来! 想到此他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沈念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第一次在冷若冰霜的祁珩脸上看到一抹笑,还是在与摄政王剑拔弩张的时候。 “我理解,但我不想,就像你有私心一样,我也有我的私心,我不想让述卿受苦,就像你不愿陛下受苦一般!”祁珩定定地看着东方祭,一字一句地道。 东方祭正想说什么,却被喻储溪打断,“东方,远山,你们别争了,这件事情,让述卿自己决定,还有,朕允许你随沈念回雁门关,但前提是你要亲自去跟述卿道别,否则别想出长安城半步!” 喻储溪压住心中的不适,给祁珩下了一道死命令。 祁珩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接下来他要为难的是,要怎么开口告诉喻子清自己要随沈念回雁门关之事。他会不会很生气,让自己滚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去见他还是会说边关要紧,要他不必忧心自己,他会等自己回来 前殿里四个人心中各有所思。直到小十三又跑回来,说朝臣已经在金銮殿等着了,喻储溪和东方祭才如梦初醒,祁珩和沈念也退了出去。东方祭跟在喻储溪后面,不语地跟着。 喻储溪面无表情的听完各路朝臣的说辞,又悉数做出了指示,之后就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东方祭看得出来他是在生闷气,生自己的气,怨自己瞒着他,把述卿也拉进了这个漩涡之中。 可朝代更迭,皇位也要交替,除了交到喻子清手里,放眼朝野,还有谁能? 底下的大臣们见皇帝和摄政王一个板着脸一个板着眼,自觉二人是有了矛盾,一个个的也怕触了二人的眉头,在听完喻储溪的话之后再也无人头铁站出来了。 喻储溪走神半晌之后发现再无人启奏,却个个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和东方祭,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各位爱卿还有何事?” 诸臣连忙摇头,小十三见机宣布退朝,群臣乌泱泱地离开了大殿,瞬时间整个大殿变得空荡荡地,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陛下 ,下朝了,这天气越来越凉了,要不奴才先带你回凤乾殿吧?”小十三见两人就一边一个那么不出生气的坐着,只觉空荡荡的大殿犹如阎王爷的阎王殿似的,让人瘆得慌。 “也好,先回吧!”喻储溪霍然起身,顿时一阵酸疼遍布全身又想起了昨夜与东方祭的缠丨绵,脸上顿时如火烧,将方才还生着的气都抛到了脑后。 喻子清要是知道,肯定又要骂两句喻储溪见了皇后忘侄子了! 东方祭见喻储溪脸色突变,便知这人又扯到了伤口,没能按捺住心中的担忧,上前就把人打横抱起,将碍事的冕旒丢给了小十三,外头侯着的宋允和容楚见状一下大惊失色,还以为皇上和皇后打了起来,皇上没能打赢,被皇后娘娘给打到站不起来了! “小十三,陛下和摄政王吵起来了?”宋允顿下脚步拉住小十三的衣领悄声问道。 “没有啊!就在凤乾殿里当着两位将军的面吵了几句,上朝时也没拌嘴,也没互相为难,怎么了宋统领?”小十三疑惑的问道。方才陛下与摄政王在凤乾殿前殿吵架之事这宋统领和容楚小哥应该知道的比自己多才是!怎么会反过来问自己呢? “哦,是吗,你快跟上去!”宋允点点头,拍拍小十三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跟上前面抱着喻储溪大步离开的东方祭。小十三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慌忙跟了上去。 “师兄,你说这少将军怎么想的啊?”容楚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宋允低头往前走便和他撞了个满怀,“这伤虽已有大半年了,但那么重的伤,居然没给他留下阴影,还敢往战场上蹿。”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吗?”宋允白了容楚一眼,“他可是祁珩祁远山啊!” 第55章 Chapter55 他愿意为了喻子清,付出生命,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自愿。宋允在心中暗暗想到,他并不想告诉容楚,反正说了容楚也不懂,自己懂少将军就行了。 喻子清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杜蘅叫了起来,他看着自己衣阁里样式不一却都是紫色的衣服微微皱起了眉。要说自己从笔直笔直变得歪歪扭扭还真有衣服的成分吧? “小王爷,刚刚墨菲姐把后院里养的山鸡炖上了,一会你就可以喝了!”杜杜蘅飞快帮喻子清穿好衣服,又将龙佩系到腰间,喻子清往铜镜里看了看自己,摸着自己的下巴感叹道:“果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啊!” “那当然了,除了陛下,这整个长风王朝就属小王爷你长得最好看了!”杜蘅听了喻子清的话忍不住说道。 “你就可劲顺着拍吧!”喻子清啧啧两声,“冬天就要来了,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啊!” 杜蘅虽不明白喻子清为何突然这么一说,却也跟着点了点头,喻子清见状又开始嘲笑杜蘅。 “小王爷,这冬天来了跟春天不远了有什么关联吗?”杜蘅很好学的问道。 “倒也不是有什么关联,这不是冬天一过春节来了,然后就是上元节了,我就想过个节罢了!”喻子清笑笑,不再说话,事情过去已有六七年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提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是吗?这冬天还有冬至节呢,小王爷若是想过节,冬天不就有了吗?”杜蘅还是不解喻子清话里的话。 “好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等开春了我便向陛下请辞,回迦南一趟,到时候你陪我去!”喻子清拍拍杜蘅的肩膀,有些头疼。这杜蘅怎么说也跟自己一般大了,半年不到就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好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草药。 “嗯,小王爷去哪,杜蘅就去哪!”杜蘅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你们两个,到底还要不要出来吃饭的再不出来我连骨头都不给你们留了,全给大黄了!”墨菲在院里嘶吼两声,屋里的俩人受到惊吓,慌忙跑了出来。 大黄正乖巧的做在墨菲脚边哈赤哈赤的盯着喻子清的房门,像是在祈祷这人千万不要出来,见喻子清和杜蘅接连冲出来,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大黄是前段时间墨白在一个小巷子里捡到的。捡到时还伤着腿,墨白见到楚楚可怜的大黄后母爱成灾,便将它带回了王府,从此杜蘅和思源的地位一落千丈,王府就以喻子清和大黄为尊。 “来了来了,我的好姐姐,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河东狮吼,我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喻子清看着正叉腰的墨菲小心翼翼地抗议道。谁说王府以自己和大黄为尊的,明明就是以大黄为尊,自己跟思源和杜蘅一样没有地位可言。 “思源呢?”喻子清同墨菲和杜蘅走向厨房时左瞧右看也没看见思源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他啊?”墨菲一听喻子清提起思源,胸口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噌噌噌的往上涨,“思源那死小子,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做事还毛手毛脚的,把我放在大堂里的瓷瓶给打碎了,我正让他一块一块捡起来重新拼呢!” 喻子清想象了一下满地的碎片,还扎手,思源跪在地上小心翼翼一片一片捡起来重新粘好的画面。太美,不忍心看! “好姐姐,这都碎满地了还能拼起来吗?”喻子清试探性地问道,他还真想知道思源要拿什么东西来粘。 “当然拼不起来了啊!”墨菲不满地道,“你以为我还指望他能粘好吗?我就是想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没事做去摔我的瓷瓶!” 喻子清干笑两声,果然什么都能惹就是不能惹女人!尤其是墨白墨菲这样长期缺少男朋友关爱的女子,火气太大了,招架不住啊! 几人吃过午饭之后喻子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待着杜衡去了前厅看思源如何流着血泪将摔碎的瓷瓶拼好。 “小王爷,杜蘅,你们两个真是闲情逸致啊,还得空来看我的笑话!”思源没好气地看了两人一眼,手上却还是捡着地上的碎片。喻子清本以为也就那么大一个瓷瓶,思源一会就能捡好,在看到满地的碎瓷片和听到思源的话时喻子清很不厚道地爆发出笑声,就连杜蘅也不小心笑了出来。 “你们就笑吧!”思源不再理会疯笑地两人,自顾捡着地上的碎瓷片。 “墨菲,思源太可怜了,你就放过他吧,我替他陪你盒胭脂可好?”喻子清走近墨菲,蹭蹭她的肩膀,好生替思源讨好着墨菲。 “胭脂照收不误,碎片照捡不误!”墨菲挑眉看了一眼喻子清,觉得好像还没说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墨白的一份,别忘记了啊!” 喻子清看着远去的墨菲抽了抽自己的嘴!真是嘴贱,这下破财不仅不能消灾,还要辛苦自己跑腿去买胭脂给这两个祖宗。 他开始怀念自己刚刚进府里时的日子。那时候的待遇可叫一个好,墨白墨菲和庄珏那叫一个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自己哪磕着了碰着了,现如今就差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罢了罢了,谁内心还不是个小公主了,既然想要,给买就是,想买什么给买什么,才是好男人嘛!” 杜蘅点点头,喻子清也点点头,杜蘅继续点头! “杜蘅,看看池边那棵草,他正发出一个很美妙的声音!”喻子清指指荷池边上枯草,杜蘅闻言乖乖扭头看了过去! “小王爷,那就是棵枯草,再说草怎么会发出声音呢?”杜蘅一本正经地看了一眼,觉得喻子清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反正你也不懂我在说什么,小杜蘅,还是陪我去给墨白墨菲买胭脂吧!”喻子清无奈的摇摇头,“我不能教坏你!” 杜蘅依旧一脸的莫名其妙,“小王爷,这胭脂水粉是女子的物件,你去买,合适吗?再说了你也不知道墨白墨菲喜欢什么样子的啊?”杜蘅一语惊醒梦中的喻子清,他喻子清活在21世纪也没给哪个小姑娘买过杨树林阿玛尼的,在这个时代里,自然也不会买了! “是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喻子清转身又挪到墨菲身边,“好姐姐,要不你和墨白一同去,我负责付钱,你们负责挑,可好?” 墨菲闻言喜笑颜开,她朝厨房收拾的墨白喊了一声,墨白便也来到了院里。 庄珏说自己还有事,便不随几人出门上街了,况且府里总要有人守着才行,墨菲指指还跪在地上捡碎瓷片的思源,“我说老庄啊,这府里还有思源那个废物草包呢,你怕什么,还怕王府长脚跑了不成?” 最终庄珏还是没出王府,称去帮思源兄弟一把,便去了前厅看思源笑话。 墨白告诉喻子清城南辅街上有一家专门卖胭脂水粉的店家,名为染萃坊,这让喻子清想起了自己在淮安时常去的那家琉萃坊,也不知道红衣现在有没有嫁人了,不过照她那个脾气,也没人敢要,动不动就提刀,哪个男的见了他不是避而不急? “那染萃坊是专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很多达官贵人的小姐都会去她家买呢,”墨白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稍微有些夸张的比划着,“我和墨菲虽不常买也不常用,但是今日既然是小王爷做东,那我们就要要求高一些,也体味一下高高在上的小姐们的感受!” 喻子清笑笑,他当然不觉得肉疼了!反正花的是喻储溪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既然墨白墨菲想要,买就成,就当是多年来在王府的辛劳的回报吧! 几人穿过主街之后拐进了辅街,三五步之后便进了染萃坊,却不曾想见到了那抹熟悉的红衣。 红衣正靠在前柜上与人说话,见门口来了客人,便反射性地说了一句“客官有什么需要吗?”,再定睛一看便认出了那个经常穿一身紫袍的少年喻子清。 “叶良辰?” “红衣姐姐!”喻子清也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上红衣,他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见到还能算是故人的故人,心中难免也是有些感慨。 “你怎么到这了?”红衣走到喻子清身边,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原来那日那人说要带你回家,回的是长安的家啊!” “我本就是长安人,回长安的家,不奇怪!”喻子清眼角挂满笑,让红衣很想去把它抠下来,“倒是红衣姐姐怎么不远万里跑长安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少贫,我是来看我姐姐的,怎么就成想你这个混小子了!”红衣笑着打了喻子清一下,转头看向坐在前柜里的蓝衣女子,“那是我姐姐,蓝衣!” “蓝衣姐姐好!”喻子清乖巧的朝蓝衣打招呼! 就在喻子清很滑皮地逗红衣时,墨白墨菲对杜蘅发出了灵魂一问,“小王爷不是姓喻吗?怎么变成叶良辰了”杜蘅看了一眼还在嘿嘿笑着的喻子清,低头悄声说道:“我们在淮安时认识的这个红衣姐姐,当时小王爷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不然会被人拿去名头乱用,便告诉红衣姐姐他叫叶良辰,我叫赵日天,思源叫龙傲天!” “这都什么名字?”墨白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依旧嘿嘿笑着的喻子清,开始怀疑喻子清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接下来喻子清所做的事情让墨白觉得小王爷眼神最正常的一次,就是看上了少将军! 第56章 Chapter56 蓝衣的容貌与红衣有七分相像,但姐妹二人的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红衣跟龙在天一样,一点就炸,但蓝衣就不一样,无论喻子清说的话有多欠,她依旧笑着,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红衣姐姐,你就不能像蓝衣姐姐一样恬静优雅吗?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骂人,你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喻子清话音未落,红衣一掌就扫了过来,杜蘅见状就要抓住红衣的手,却被喻子清一个眼神给瞪了下去。 “小兔崽子,真是长大了皮糙肉厚不怕挨打了啊!”红衣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杜蘅,“要不是赵日天在,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墨白墨菲在一旁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就在喻子清觉得自己真的要挨揍时蓝衣走了出来,她把喻子清护到身后,“红衣,别怠慢了客人,两个小姑娘都等着呢!”红衣转身看了一眼墨白墨菲,立马换了个脸贴了上去,“两位妹妹要什么样子的胭脂水粉啊?要不要姐姐给你们介绍介绍?” 红衣带着墨白墨菲去看胭脂水粉,喻子清又开始觉得无聊。蓝衣和红衣不一样,红衣这样的人你很轻易就能知道与她开玩笑的底线在哪,而蓝衣就不同了,表面上看着柔情似水,但你不知道它的深度是多少,你要吹多大的风才能不至于掀起一场海啸! 杜蘅自然也不会参与进红衣他们的活动,就这样和喻子清并排站着。 喻子清突然想起什么,就往红衣身后走去。 “红衣姐姐,这十几岁的小姑娘能用这些东西吗?”喻子清指指满目琳琅的瓶瓶罐罐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你要送人吗?”红衣闻言来了兴致,“你有心上人了?” 喻子清刚要否认,门口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心上人自然是没有,但我要送的确实是女孩子!”喻子清并未发现门口的身影,他继续说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见过一次,觉得作为她兄长的朋友,是该给她送件礼才对!” 见红衣不说话,眼里满是惊艳之色,被忽略的喻子清如鲠在喉的转过头沿着红衣的视线看去,便看见了一个沉着脸的俊秀男子。 除了祁珩还能有谁! 喻子清顿时脸色都不好了。他不确定祁珩有没有听到他所说的全部话,比如那句没心上人之类的。 很巧的是,祁珩全听到了。 “小王爷这是要送哪个朋友的妹妹?”祁珩脚下未动,声音有些冷,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身后还站着个沈念。 杜蘅一见祁珩来便要上前,却被墨白墨菲眼尖的拦下,几个人就站在旁边看喻子清怎么收场。 “啊,远山来啦?快来快来,我正愁没人帮我出主意呢!”喻子清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跑上前抓住祁珩的手把他往里拉,祁珩冷着脸,却还是跟着喻子清的脚步进去了,沈念一脸懵地跟上。 “哎,你不是我在城外大河旁帮我削鱼叉的沈念吗?”杜蘅见祁珩身后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自己去城外大河给喻子清捉鱼时遇上的青衫男子。 “原来是小杜蘅啊,这是?”沈念悄咪咪拉过杜蘅来到二人远处,指了指喻子清,“这小公子和少将军很熟吗?” 杜蘅警惕地看了一眼祁珩,生怕他突然对喻子清做什么,“这是我家小王爷,少将军十岁便识得他,只是那时小王爷在迦南罢了!” “看来应该是老朋友了,怪不得刚刚少将军眼神怪怪的,原来是这样……”沈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祁珩刚才一些怪异地行为表示理解,又有点难以理解。 喻子清将祁珩拉过来时背对着祁珩朝红衣使了个眼色,红衣本不想帮他,但被蓝衣推了一下,在姐姐威逼的眼神之下只好充当起和事佬来。 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红衣蓝衣虽未婚配,但也懂得情为何物,就朝那温润如玉的小公子看喻子清的眼神,也能觉察出于那位公子而言,喻子清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见祁珩被喻子清拉了过去,蓝衣适时起身,朝祁珩一个揖:“民女见过祁珩少将军!” 红衣刚到长安不久,虽曾听闻祁珩少将军重伤回了长安,却一直未曾见过,听蓝衣喊出祁珩二字时,红衣眼神都直了。 面前这个一身淡紫外袍温润如玉端方雅正丰神俊朗的小公子便是那个传言中的鲜衣怒马少年祁珩祁远山。 “蓝衣姐姐多礼了,今日我来,是来替母亲拿东西的!”祁珩并未将手从喻子清那里挣脱出来,而是就那么站着,喻子清又怕自己扯到他的伤口,便也停下,两个人就那么手拉着手的站在众人之间。 “祁夫人也是,我命人给她送到府上就行了,怎的还麻烦少将军亲自来了!”蓝衣一边笑着一边款款朝物架走去,从上面拿下了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到了桌上,“这是祁夫人的,那就有劳少将军带回了!” “今日父亲母亲刚从庙里祈福回来,我刚好从宫里出来便在外头碰上了,她说我既闲着无事,便来染萃坊帮她拿同蓝衣姐姐说好的东西,所以我不过是顺路,何来劳烦之说!”祁珩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依旧没有从喻子清那里挣脱出来。 直到喻子清觉得墨白墨菲的眼神太过炽热,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便急急忙忙的撒开了手,在撒手的那一瞬间,喻子清在祁珩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地受伤。 他一眨眼,祁珩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这样的变化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说吧,你要我帮你什么?”祁珩抬眸看向喻子清,声音里的温度却陡然提升不少,在场的人纷纷傻眼,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啊?啊,是这样,我今天不是带两个姐姐来染萃坊挑一些胭脂水粉嘛,正巧我上次见过你妹妹祁墨,而且又屡次进了你家的门,不给她带点东西好像不太合理啊!”喻子清不自在的挠挠后脑勺,他也不迟钝,也感觉到了祁珩语调的变化,真是祁珩心海底针。 “篱落不喜欢用这些东西的,”祁珩扫了一眼物架上的胭脂水粉,又看向了喻子清,“她更喜欢你送她一把匕首之类的物件,还有,你就去了我府上两次,什么时候有的屡次?” “祁远山,别跟小爷我玩弄字眼!”喻子清努努嘴,“匕首我倒是有一把,那年父亲生辰小叔给带来的,反正我也不用,留在我身边也是浪费,等哪日我送去你府上给祁墨吧!” 一旁的墨白墨菲不禁捂起了双眼,没眼看。 “墨白,你看见我的耳朵在哪了吗?”墨菲捂着耳朵问道。 “没有,我耳朵看不见了,你眼睛还听得到吗?”墨白捂着眼睛回答道。 “……”杜蘅和沈念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蓝衣又适时地跑出来解围了,喻子清觉得这蓝衣真是自己的贵人,“少将军,既然叶公子有心,你就陪他看看呗,万一买回去了大小姐喜欢呢?” 喻子清立马推翻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叶公子?”祁珩狐疑地看了一眼蓝衣,又看了一眼喻子清,在喻子清眨啊眨地眼神中他忽然明白了过来,这喻子清铁定又耍人家了。 “嗯少将军和叶良辰公子不是认识的吗?”蓝衣不确定地问道,照刚刚那样子来看,应该的确是认识的才对啊,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叶良辰……”祁珩喃喃自语道,“喻述卿,你可真是厉害啊!”他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墨白墨菲也觉得丢脸,齐齐捂住了眼睛。随即墨菲拿开手,小声提醒祁珩,“少将军,这个叫赵日天,家里那个叫龙傲天!” 祁珩的脸色变得有些滑稽,有些想笑,又觉得自己不能笑,他抬手捏捏脸,低眸又抬眸 ,“是吗?我还认识一个叫龙在天的呢!” “噗~哈哈哈哈哈!”喻子清一听到龙在天没能绷住,不禁大笑出声,一时之间祁珩也憋不住了嘴角弧度上扬,转头轻笑起来。 “祁珩,你笑了!”喻子清一溜跑到祁珩脸旁边,指着祁珩上扬的嘴角喊道。 “没有!”祁珩摇头否认,笑意却还留在脸上。 “你笑了!” “没有!” “好啊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欺骗老娘说自己叫叶良辰!”红衣听到祁珩喊自己眼中的叶良辰叫喻述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 “红衣,住手,那是喻小王爷,不得无礼!”蓝衣拉住就要冲上前的红衣,告诉她喻子清的身份。 如今这长安城里的人,姓喻的除了当今皇上喻储溪和长公主喻芮雪就只剩下文苑王喻储修遗孤喻子清了。 “哎呦我的姐姐们,这么见外做什么,当皇帝的是我叔叔又不是我!”喻子清对这俩人的反应感到有些头疼。 在这个有奶便是娘的时代里,顶着一个皇亲国戚的名头也是太影响自己行走江湖了。 “小王爷说笑了,这君就是君,民就是民,君臣亦有别,何况是君与民!”蓝衣朝他笑笑,不再言语。 “好了好了,红衣姐,我错了!”喻子清朝红衣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不叫叶良辰,他也不叫赵日天家里那位也不叫龙傲天……” 喻子清话还没完,胳膊便一紧,只听到祁珩的声音鱼贯而下,“家里哪位?” “祁珩,你发什么神经,思源啊,还能有谁!”喻子清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他一吼完,祁珩有些窘迫的放开手,墨白墨菲则是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 “别笑了!”喻子清试图阻止! “小王爷,少将军,原谅我,我现在只想笑个够!”墨菲笑得肚子有些疼,她觉得祁珩少将军的一世英名迟早毁在小王爷手里。 第57章 Chapter57 喻子清无奈,只好就那么站着看着几人捧腹大笑。等几人笑够了,他清清嗓子,“好了,都笑够了吧?笑够了就挑自己喜欢的去!”他指指杜蘅,“杜蘅,你留在这陪着墨白墨菲,我带祁珩回王府拿我把匕首!” 杜蘅本想拒绝,却被沈念拉住,“小杜蘅,你没看到少将军快要吃了你的眼神吗?你还上赶着去,找死啊!”杜蘅挣扎无果,只好就这么看着喻子清拉着祁珩离开了染萃坊。 走到半路,被喻子清拉扯着往前走的祁珩突然停下了脚步,喻子清感到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些困难,终于回头看了一眼祁珩。 “怎么停下了?” 祁珩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喻子清,“我就是想问你,你真没心上人吗?那我算什么?师弟?还是多年前认识的人?” 喻子清心中一个咯噔,这祁珩的爆点都是什么啊?虽然自己那么说确实是有些伤祁珩的心了,但自己本意不是那样,谁让他那时候突然来了,自己断然不能告诉红衣和蓝衣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男子自己心上人就是长安城女子都觊觎的祁珩少将军啊! “这个……是个意外,祁珩,你听我解释!”喻子清有些汗,他放开抓住祁珩的手,祁珩脸上地失望之色更甚了,却没有喻子清料想的那样“不听不听我不听”。 “好,我听你解释,你解释吧!”祁珩缓和了脸色,变回了原本的祁珩。 “……”这会轮到喻子清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说自己害怕被红衣和蓝衣嘲笑,还是说自己不敢承认?说什么都好像很伤人的样子。 “怎么,解释不了了吗?”祁珩的眼中蓦的多了几分嘲弄。 “……”喻子清脑袋一阵疼,“祁珩,你能不能收收你眼中那种嘲弄?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 “……”祁珩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喻子清见祁珩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得心肝疼。他重新抓起祁珩的手,祁珩先是一僵,随即任由着喻子清拉着自己。“祁珩,我觉得有时候你这个人还真的是很可爱啊!” “喻子清,你这个人可真是爱捉弄人啊!”祁珩很配合的回了一句。喻子清闻言笑得腰直不起腰,好久才止住了笑。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在说我可爱呢?”喻子清没皮没脸的道。喻子清觉得自己人生两大喜事就是捉弄祁珩和捉弄祁珩。 “也可以……”祁珩笑了笑,喻子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好了好了,先回府,把匕首给祁墨带回去!”喻子清揉揉自己的脑袋,控制住自己有些天马行空的思绪,他可不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看着祁珩就有什么想法。 祁珩不再说话,就任由喻子清拉着自己往王府的方向走去。他并不在意所谓给祁墨带匕首,他不过就是想和喻子清多待一会,顺便好好想想如何告诉喻子清自己过两天便要随沈念一同回雁门关。 路上的行人看着手牵手走着的两人,眼下却是一片羡慕,祁珩少将军风姿绰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喻子清又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侄子,气质家世都与祁珩不相上下,这样卓越的两个人走在一起,竟无比的养眼。 二人回到王府时庄珏和思源正背靠背在院子里晒太阳,身边还放着一个酒囊,思源明显喝多了两口,嘴巴开始打结。 “王、王爷回来了,”思源脚下飘飘走向喻子清,啪的拉开二人牵着的手,还使劲搓了搓喻子清的手背,“不许碰王爷,王爷是我们的心头宝,不能让你碰,尤其是少将军,嗝~” 喻子清憋着笑,祁珩则是满脸的不高兴,庄珏拿起酒喝了一口,依旧坐在一旁看着思源出丑,顺便替他捏了一把汗。在小王爷面前撒酒疯倒是无所谓,现在少将军也一起来了,关键是他还大着胆子在正主面前说不许碰小王爷!啧,自作孽,不可活啊! “思源,你看看你面前这个人是谁?”喻子清拍拍思源的脸,指了指脸上五颜六色的祁珩问道。 “我看看啊!”思源迷糊地凑近祁珩,祁珩被他满身的酒气熏得后退了一步,思源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祁珩的手,“哎,这么俊俏的小姑娘,别走啊~” “……”祁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喻子清觉得今天是自己来到长安之后过得最开心最惬意的一天。 庄珏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我说老庄,你这就不对了,你是不是可劲灌他酒来着?”喻子清笑得肚子疼,他干脆坐到庄珏旁边,俩手撑地接着笑。 “小王爷,你这就冤枉我了啊!”庄珏意味深长地拍拍酒囊,“这可是思源这小子自己跑出去买的,买回来一个人就坐这喝呢,我就是过来蹭喝两口,哪知道他酒量那么差!” 这边的思源还拉着祁珩不放。 “咦,小姑娘还不说话,害羞了吧?小王爷带回来的那就是小王妃了?”思源戳戳祁珩的胸口,喻子清和庄珏顿时没眼看,这还要带回来的是祁珩,要是真是个小姑娘,那还不得把思源拉去浸猪笼 “怎么这么硬啊?”思源摸摸头,脚下不稳的转了个身,“小王爷说过小姑娘都是软软的啊?这么小王妃这么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祁珩忍无可忍的将思源踢到一边,庄珏怕思源又上前捣腾祁珩,直接坐到了思源身上,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喻子清还在乐呵呵地看着思源在庄珏底下挣扎,随即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他抬起头,便看到了祁珩那张让人想忘忘不掉的脸。 他正要开口,却被祁珩周身的冷气给冷到不知道开口说点什么了。 “喻述卿,他说的,是怎么回事?”祁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问道。 “啊?他说什么了?”喻子清有些懵,他并没有听到思源究竟跟祁珩说了什么,但看祁珩这表情,绝对没说什么好话!喻子清痛心疾首,自己这几个随从怎么就那么喜欢卖主子! 不给主子拉皮条就算了还要把自己拉好的皮条扯崩了的意思吗? “他说……他…”祁珩一时之间也没了话,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向喻子清描述小姑娘软。 “思源这混小子说小王妃硬,小王爷说过小姑娘都是软软的!”庄珏在一旁好心提醒喻子清刚刚思源做了什么卖主的事。 “靠……”喻子清一拍脑门,觉得自己应该再砸墨菲一个瓷瓶,祸水东引到思源身上,让他再去捡一早上的碎瓷片,还要粘回原样!这人闲的跑去买酒喝,酒品不好还要喝那么多,喝多了就算了还要像大黄一样敞开肚皮在院子里晒太阳,你好好晒你的太阳不好吗?非要去戳祁珩戳也就算了你还嫌弃手感不好真是你思源飘了还是我喻子清提不动刀了? 虽然真的提不动刀了,但是墨菲提得动啊!怎么说自己在墨菲心里的地位比他思源要高一些的吧? 虽然也不一定。 “这……我就随口一说,思源那混小子也就那么随口一说,祁珩,你别瞎想啊!我真不知道女孩子到底软不软……我连女孩子手都没摸过……”喻子清觉得自己越解释越乱,干脆呸一声闭嘴了! “你还想牵女孩子的手?”祁珩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喻子清头疼更加严重了,“祁远山,我虽然没解释多少,但是二三十个字里你就记得女孩子的手吗?”他实在不明白祁珩抓重点的方式。 “我还记得软字。”祁珩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喻子清郁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干脆俩眼一翻白假装晕了过去就那么直挺挺地准备倒下,倒到半路也不见祁珩来接自己,就在快要与大地来一个零距离接触时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果然还是不舍得自己与大地相亲相爱啊,喻子清如是想到。 祁珩哪是舍不得,当然,也是舍不得,他更见不到喻子清去亲吻大地,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和大地相亲相爱祁珩如是想。 庄珏一边乐呵呵地看着喻子清有些蹩脚但能唬住祁珩的举动一边给了思源一巴掌,打得震天响,连假装昏迷的喻子清都觉得自己的脸上生生的疼。 庄珏真狠啊!喝别人的酒,坐别人的屁股,到头来还要打别人的屁股。 思源被庄珏一巴掌抽蒙了,庄珏老早就想抽一次容楚了,那厮进了宫之后就很少回王府了,酒品比思源还差酒后比思源还疯,思源现在这样十有八丨九就是容楚那小子带坏的! “嘶~谁打小爷我?找抽呢是吧?”思源在庄珏屁股底下挣扎着,庄珏低下头,“思源,小王爷晕到了,杜蘅要是见着了,你猜你会怎样?” 思源一听就醒了大半,推开坐在自己屁股上的庄珏,起身便看到祁珩抱着喻子清站在那,一动不动地。 “小王爷怎么了!”思源还没醒的一半被祁珩吓醒了。他飞快蹭到祁珩身边,打算把喻子清抱进房间,却在祁珩杀死人的眼神中败退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二十四五的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会怕一个刚刚成年不过乳臭未干的小伙子! 虽然他是少将军,但是为什么要怕啊!那是自家小王爷又不是他少将军的小王爷! “他房间在哪?”祁珩见思源不再打算上前动喻子清,脸色缓和几分,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 “哦,我这就带少将军过去!”思源想了想,反正不用自己出力抱,带个路就成,也乐得自在。便跑前面带路去了。 喻子清被祁珩那么抱着,也不敢有半分其他动作,要是被发现是装的,那就完蛋了。 第58章 Chapter58 思源把祁珩带到喻子清房间之后脚底抹油溜开了,虽然他的确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祁珩,但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还是离远点好。少将军一直一副自己要是敢碰一下小王爷就削自己的表情真是让人不寒而栗,虽然冬天快来了。 祁珩一脚将房门踢开,喻子清心中笑到停不下来,没想到人前一本正经的祁珩居然会做出用脚踢门这样的举动,不知道那些芳心暗许祁珩的女孩子们知道后会怎么想? 喻子清不敢睁眼,哪怕是一个缝,因为他感觉到祁珩正看着他的脸,而且还是目不转睛的那种。 “述卿,述卿。”祁珩将喻子清放到床上,小声地喊道。 喻子清当然只能继续装死,要是喊两声就醒那太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演技了! 祁珩喊了两声之后见喻子清没反应,便扯过被子盖到了喻子清身上,顺手将他的鞋脱去。喻子清脑子想到的先是祁珩怎么上手了随即又想到自己会不会臭到祁珩,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脚气,就算有,也是他祁珩多管闲事。 喻子清闭着眼睛直挺挺地躺着,祁珩先是坐在旁边看了一会,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离开了床边,喻子清得了空,飞快的翻了个身。 祁珩看着那束干花有些出神。 他想起当日那个小贩告诉自己,买鲜花不如买干花,干花可以留很久,而鲜花的生命却最多四五天,虽然被他骗了,但是今日再见到那人还把这束花带在身边,他突然有些感谢那个骗了自己的小贩。 这束花不仅是自己留给他的唯一东西,还是能证明自己在他心中地位的东西。他能确定,喻子清心中,一定有自己的位置。 但他还是改不了疑神疑鬼的通病。也许是在战场上待了太久,他不得不多考虑一些。 喻子清在床上装晕半天也不见祁珩再喊自己,要是祁珩再喊一声自己就“悠悠转醒”了,偏偏这人不仅不喊自己起来,还站那发呆! 等等,喻子清脑子灵光一闪,悄咪咪地在祁珩身后睁开了眼睛,发现祁珩正对着那束干花发呆,他心中暗自祈祷祁珩别拿风信子说事! 终于在他觉得需要自己争取一个醒来的机会的同时,祁珩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醒了?” 喻子清装出一副我好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哎,祁珩,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啊?杜蘅呢?你看见他了吗?” “喻述卿,你就继续装吧!”祁珩不禁笑了起来,方才也是自己过于担心喻子清了,因为之前怀瑾帝总是告诉自己述卿身子如何如何不好,方才争论之间一下子人就朝自己倒了下来,没发现喻子清蹩脚的演技,不去戏班子里可真是可惜了! “你看出来了啊!”喻子清见谎言被戳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脸上地笑端也端不住,“看出来就早说,害得我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久,躺得我腰都酸了!” “你啊你,是你骗我还是我骗你,怎么这会倒是怪起我来了。”祁珩小心地戳戳喻子清的额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想不想喝点水?” 喻子清点点头,这干着嗓子嚎了一天早就渴的不行了,祁珩给他倒了一杯白水,他咕咚两下就入了肚,眼巴巴地望着祁珩,“还要!” “这水有些凉,喝多了会闹肚子的,”祁珩摇头拒绝再来一杯,“听话,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先睡会,我过会再去染萃坊拿母亲的东西和沈念!” 喻子清这会算是抓到重点了,“跟在你身后那个人叫沈念?”他见到沈念之后就很好奇了,能站在祁珩旁边两分钟以上还不被吓跑的人除了自己,祁墨,祁殊,祁叔叔和祁伯母以外沈念还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 “嗯,是我在雁门关时的一个同伴,后来我升了少将军之后,他就是我的副将!”祁珩玩弄着喻子清的墨发,顺便伸到喻子清脸上挠他痒痒。 “出生入死的兄弟吗?”喻子清别过脸,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蹬鼻子上脸地拿别人的头发挠别人痒痒的,也许有,但敢这么挠自己的,祁珩还是第一个。 “嗯,差不多,都为彼此当过刀挨过剑吧!”祁珩说起这话时喻子清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的惊惧之色,都说战场如坟场,一不留神就是坟中人刀下魂剑下鬼,祁珩和沈念,一起经历的还真的…… 等等,喻子清拍拍自己的嘴,自己这是柠檬上身了?怎么就突然酸起来了? “你怎么了?”祁珩看了一眼正抽自己嘴巴的喻子清,不解地问道。 “啊啊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居然也有一起出生入死地兄弟,为你感到高兴罢了!”喻子清虽然有些酸,但由衷地替祁珩感到开心。原来愿意为他挡刀挡箭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他高兴得吹起来口哨,毕竟真情流露,祁珩也看出来他是真的替自己高兴。 “你不休息吗?”祁珩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虽然还有一截,但是自己要是再不把母亲的东西带回去,回家恐怕就要挨打了!祁墨的脾性完全就是跟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啊,为什么要休息,我本来就是装的!”喻子清说得理直气壮地,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祁珩一时语塞,他笑着点点头,“你自己穿鞋吧,我去外面等你!” 喻子清见祁珩出去,嗦嗦两下从床下跳下来,立马把鞋穿好,又从衣阁底下把当年喻储溪送给自己的匕首拿了出来,“这么酷炫的匕首,就要送人了,我还没用过一次呢!” 他有些肉疼的摸摸刀鞘,“我的乖乖,希望小祁墨对你好一些!”拿好匕首之后他正要往外跑便看见了那束干花,“假风信,你看小爷对你多好,这么多年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喻子清,别磨蹭了,沈念还在等着!”喻子清还想跟那束干花唠嗑两句,被祁珩的声音吓得立马滚出了房间,手忙脚乱地关好房门之后跑到祁珩身边,“走吧!” 二人再回到染萃坊时杜蘅和沈念被坊里的四个女的给赶了出来。 沈念正绘声绘色地给杜蘅讲这几年自己一直跟在祁珩身后披荆斩棘鲜衣怒马的英雄事迹,杜蘅听得津津有味,沈念讲得津津有味,二人一时之间都没发现祁珩和喻子清回来了。 祁珩指指沈念,靠近喻子清,低下头,贴近喻子清耳朵,轻声说道:“沈念记错了,那年他和我去巡山,我被蛇咬是因为他把蛇甩到了我脚上,我没来得及把它挑开,并不是我踩到了蛇身上!” 喻子清耳朵被祁珩呼出地热气弄得痒痒的,又听到祁珩无情揭穿沈念的谎言,不小心笑了出来。 “啊,小王爷,少将军你们什么时候来了!”沈念和杜蘅听到喻子清的笑声齐齐回头,沈念把一跃而起地杜蘅又按回了地上,自己一个人跑了过去。 “沈念你刚刚说什么呢?”喻子清戳戳沈念的肩膀,在祁珩凌厉如刀锋的眼神里讪讪地缩回了手,“这八字还没一撇就管我这么严,妻管严啊!” 喻子清的声音并不大,但祁珩和沈念却全都听了进去。沈念立马转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祁珩则是皱起了眉头,“喻子清,你是妻,我才是夫。” “怎么会,祁叔叔都说了,是把你指给我做媳妇,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随意更改!”喻子清觉得自己需要据理力争,不能就这么诚服于祁珩底下。 沈念立马掉头走到杜蘅旁边坐下 他觉得自己需要缓冲一下。虽然自己并不是不能接受小王爷和少将军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毕竟两个男子相亲相爱的场面自己在军中不是没见过,但这万年冰山脸没对一件东西有过很大的关注的少将军居然对这小王爷这么……啧,占有欲特强,对了,还有一件东西,那块纂刻着凤凰的玉佩,少将军无论如何也要带着的东西。 “述卿,明日午巳时,我有事跟你说,我们在明月阁见一面吧!”祁珩摸摸喻子清鼓起的腮帮子宠溺的笑了笑,喻子清快要醉死在祁珩的笑容之中了,他傻呆呆的点了点头。 “蓝衣姐,我先走了,麻烦你了!”祁珩同蓝衣告了别,带着沈念离开了染萃坊,沈念临走时朝杜蘅喊道:“杜蘅,别待在你们小王爷身边了,随我去军营吧,那里才是男子真正该待的地方!” 喻子清闻言瞪了一眼沈念,“沈念,你要点脸啊!当着我的面背地里却要蛊惑我的人跟你离开,小心我报官!” 杜蘅以为喻子清真要报官,飞快抱住喻子清:“小王爷,沈念开玩笑的,我哪都不去,小王爷去哪我去哪!” “杜蘅,撒开,小心少将军削你啊!”沈念远远地喊道,祁珩闻言站住脚转身,在接触到祁珩眼神的下一秒,杜蘅惜命地放开了抱住喻子清的手,站到一米开外的地方向喻子清做着保证。 “沈念,快滚,下次再见到你,我替你们少将军削你!”喻子清笑骂道。 “走吧,再不回去母亲又要说我一顿了!”祁珩叫上还欲说什么的沈念,二人齐步朝祁府的方向走去。 “杜蘅,墨白墨菲呢?”喻子清几人在染萃坊门口折腾了这么久,却也不见墨白墨菲和红衣出来捣乱,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们啊,在里面呢!”蓝衣指指里面的隔间,“红衣正巧学了一套梅花妆,正巧没人给她练手,墨白墨菲两位姑娘打了头阵,正比红衣拿来练手呢!” 第59章 Chapter59 喻子清嗯了一声带着杜蘅就往里走去,他趴到门上 “红衣姐姐,墨白墨菲我进来啦!”一边喊一边还狂拍门。 随即几声尖叫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喻子清和杜蘅很有默契地遮住了双耳,“小王爷,别进来!”尾音拉长,喻子清捂着双耳都听得出来是墨菲撕心裂肺地吼声。 “小王爷,不如我们去和蓝衣姐姐待着吧!”杜蘅朝外面努努嘴,喻子清却摇头,他不怎么想和蓝衣待在一起,蓝衣看他和祁珩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每次对上她的眼神时,自己总能从中感觉到一种嫌恶之感。 果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与祁珩这样的禁忌之恋。可感情这种东西又不受人控制,你爱一个人就是爱这个人,并不会因为别人的意志而转移,你不爱就是不爱,无论那人如何优秀! 你爱一个人,你不会在乎他是乞丐还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不会在乎他是男是女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你若不爱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把整个江山都拱手让你,你也不会心动半分。这就是毫不讲理的爱情。 喻子清一直都很讨厌那种口是心非之人,人前一套人后一说,但他能感觉到,蓝衣会碍于自己与红衣的关系,并不会将这种嫌恶之感表现得过于明显,也不会讲以他人,但他就是不舒服,就是不喜欢蓝衣。 两人在门前站了半晌,喻子清又贴到门上,“你们再不出来思源可能要把厨房给点了,还有,墨菲你那另一个瓷瓶可能也要碎了!” 此话一出比狂拍门还要有用墨菲尖叫着来开门,随即喻子清和杜蘅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独属女人的视觉盛宴。 墨菲不是墨菲,墨白不是墨白。 “咦,这还是天天撵在思源和杜蘅身后的墨白墨菲吗?”喻子清啧啧两声,绕过墨菲看了一眼墨白由衷的感叹道。原来化妆就是整容这件事情在古时候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叶良辰,怎么说话呢!!”红衣怒喝一声指着喻子清骂到:“有你这样的吗?啊,人家小姑娘多水灵的一个个,硬是被你使唤成糙姑娘,你提鞋谢罪都来不及,还在这瞎嘚瑟!你嘚瑟什么呢!” 喻子清觉得自己再不溜就要被红衣抽一顿了,他立马拉过杜蘅冲到外面,抓出袖中的钱袋急匆匆丢到了桌上,蓝衣听到声音的时候喻子清和杜蘅已经跑到了外面,“蓝衣姐姐,今天的所有花销就拿它抵了,要是不够派人来王府拿就行!” 蓝衣起身拿过钱袋放进了钱柜里,眼神中的嫌恶之感却未减分毫,红衣能接受,并不代表自己能接受。万物有灵,都遵循着正确的齿轮转动,这样标新立异,让人侧目。 见喻子清和杜蘅离开,三人又关好房门开始自己的伟大计划,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这三个一人一台戏的女人凑到了一起。 直到天完全黑透,墨白墨菲才带着几盒胭脂水粉回来,喻子清今晚吃了思源做的饭菜肚子有些疼,一晚上跑了还几次听雨轩,当他第五次从听雨轩出来时,杜蘅终于带着熬好的药来了。 喻子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咕咚咕咚两下就把苦得要死的药给喝完了,正要埋汰思源的手艺,前院便传来墨菲的声音,“杜蘅,思源是不是又被墨菲骂了。” 杜蘅点点头,递给了喻子清一块蜜饯,“嗯,墨菲姐说既然不会做就不要瞎做,害得小王爷拉肚子,要是少将军来找他们麻烦要思源一个人把锅给顶了!”末了还补上了一句,“为什么是少将军找思源哥哥麻烦而不是小王爷找?” 喻子清拍拍杜蘅脑门,“杜蘅啊,你看不出来我和少将军的关系吗?” “看得出来啊,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兄弟。”杜蘅如是回答。 喻子清笑骂一声,“去他妈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我们那是爱情,懂吗?爱情!”他强调两遍之后也觉得杜蘅可能理解不了,便换了另外一种说法,“你知道陛下与摄政王的关系吗?” 这回杜蘅倒是真的知道了,“知道,摄政王是长风皇后!” 喻子清满意的点点头,“我和少将军的关系,差不多就是陛下和摄政王的关系!” 这会轮到杜蘅想不明白了。这少将军每次见到小王爷都是一脸的冷若冰霜,这什么时候变成了陛下和摄政王一般的关系了 “算了,现在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再过两年你就知道了!”喻子清语重心长地拍拍杜蘅的肩膀,忍住肚子传来的不适,打算去救救思源,免得他还没抱得美人归反而被美人一巴掌拍死。 “我的好姐姐,你就别扯他耳朵了!”喻子清和杜蘅赶到前厅时正碰上墨菲揪着思源的耳朵骂,他连忙从墨菲的手中救下思源,“是我吃错东西了,不怪思源!” 墨菲闻言更怒了,“还不怪他,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听雨轩都成你家了!” “可是,庄珏和杜蘅都吃了啊,他们也没事,”喻子清无力地替思源辩解道:“再说这听雨轩本来就是我家的!” “……”原本还满腔怒气的墨菲听到喻子清这么说也笑了出来,“算了,今天放过你,也是因为我和墨白太贪玩没来得及回来做晚饭,错不在你,赶紧滚回房去,不想见到你!” 思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看着墨菲有没有追上来灭口。 “小王爷,喝了药好些了吧?”墨菲小心翼翼地问道。喻子清翻了个白眼,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上一秒气得要打人,下一秒就这么柔弱了? “还不知道,我刚喝了药呢,哪有立竿见影的药,除非是老鼠药!”喻子清不满地道,“不对,老鼠药也有假的,不一定立马有效!” 墨菲嘿嘿两声,立马溜了。 喻子清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庭院,不禁生出许多感慨来。喻储溪还在时宋允容楚也在,那时还真没感觉王府有这么空,容楚老爱和杜蘅闹,也显得更有一些生气。 “哎,老了老了,过了冬至就要十八了,又过了一年十八岁!”喻子清收回思绪咂咂嘴,“小爷我年年十八岁!” “对啊,冬至节后一天就是小王爷的生辰了,”杜蘅提到这个就有些兴奋,“我得好好想想给小王爷送什么!” “啧,亏你有心了!”喻子清咂咂嘴,这几年来,杜蘅送自己的礼物总是叫人不忍直视,要么送个插花的瓷瓶,要么送个风车……他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提溜着一个风车走在大街上的场景! 兴许会被路过的孩子抢了吧!还好自己从来不把杜蘅送给自己的风车示于他人。 “小王爷,这次想要什么?”杜蘅难得的征询了喻子清的想法。 “只要不是风车瓷瓶其他都行!”喻子清连忙提出个要求,“你那几个瓷瓶我都拿来插花了!” “……我给宋允哥哥和容楚哥哥送的瓷瓶也留在前厅插花用了!”杜蘅想到这个就很受伤!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叔后宫只有东方祭一人,你觉得宋允容楚有胆子动他一下?”喻子清幸灾乐祸地看了杜蘅一眼,“我觉得容楚没跟你大干三百回合已经算不错了!” “没有,差点打起来了,只是被宋允哥哥拦下了!”杜蘅想想之后如实说了。 “那可真是……很幸运啊!”喻子清摸摸下巴,他是很想看看容楚和杜蘅打架的样子,好久没见过二人打急眼了,一想想还有点小怀念。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明日还要去明月阁见祁珩,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力气爬起来!”喻子清有气无力地挂在杜蘅身上,一步一顿地回了房间。在药力的作用下喻子清很快便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照进屋子里才醒了过来。 思源一早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墨菲骂了一顿,人也不见,只有杜蘅和大黄坐在院子里敞开肚皮晒着太阳。“大黄,过来!”喻子清喊了一声,大黄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哈赤哈赤地跑到喻子清脚边使劲地蹭着他,“好了,别蹭了,你蹭我一脚的狗毛要我怎么去见少将军呢?” 杜蘅见喻子清出来,也随着大黄的脚步走了过来,看着大黄同喻子清撒娇,“小王爷,先用过早膳再去明月阁吧?” 喻子清想了想,摇摇头,“直接过去吧,现在明月阁的主人是佩佩姐,她总不至于让我饿着肚子等祁珩来吧?”自从在街上遇到柳佩佩那次之后自己已经许久未再见到她了,还真有点想她,也不知道那个老姐姐有没有把自己嫁出去的打算,虽然未必有人敢要。 二人同后院里的墨白墨菲打过招呼之后便径直出了王府直朝明月阁而去,喻子清本以为自己已经提前太久了,却不曾想刚走到明月阁拐角处便看见另一个方向走来的祁珩,身后还跟着沈念,喻子清提醒自己,那是替祁珩挡过刀的人,自己态度要好一些。 随即他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哎呀,这不是沈念沈副将吗?这么早就跟着少将军出来啦?累不累啊?”杜蘅在一旁暗自乐,他在沈念身上看到了几天前老被少将军骂的自己,他好像开始明白少将军和小王爷之间的关系了! 沈念有些害怕的往后躲了两步,“小王爷哪里话,我在军中之时可比在这辛苦多了,若是不信,小王爷大可想向少将军求证!”祁珩就那么站着,看着喻子清千方百计地为难沈念,虽然有些对不起自己的部下,但他见到这样的述卿心里却莫名觉得很爽! 想到这祁珩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还欲辩解的沈念直接噤了声,他可不敢在这样的当口去触摸祁珩的逆鳞。今日少将军必然是来与小王爷道别,心中自然千般万般不舍,自己要是还在这浪费他俩的时间,回了雁门关自己可就不好过了! 第60章 Chapter60 “小远山,不是说好巳时在这相见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喻子清见祁珩发话,便停下捉弄沈念的脚步,转而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你不是也来了吗?”祁珩反而将问题丢给了他,喻子清也不掩饰,“我和杜蘅来这吃早饭啊,昨夜里吃了思源做的饭菜,差点把小爷拉死在听雨轩,今儿个肯定要吃点好的了!” 祁珩闻言低眸不语,他早该料到喻子清肯定不会说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自己,而自己却是真的很想早点见到他。就是因为想早点见到他以至于自己昨晚一夜没睡就等着天亮,天刚蒙蒙亮时自己就将还睡着的沈念拉了起来,其实刚刚自己先是去了王府的,还没到王府就听到王府传来的动静,不知道是墨白墨菲中的谁在骂人,不好上前,就在那个旮沓里,等到了喻子清从王府里出来。 就这样一路跟着,快要到明月阁时自己和沈念才加快脚步绕道而来。自己真的很想好好看看喻述卿,想把他的样子深深地印刻在自己的脑袋里,在空无一人的时候去反复回味,笑的他,生气的他,捉弄别人的他,只要是他,无论是什么样子的,自己都想放进脑袋深处。 “是吗,那便进去吧,正好我和沈念也没吃!”祁珩不给沈念和杜蘅拒绝的机会,就把两个人关在了外面,自己带着喻子清直接进了雅间里,柳佩佩正好凑过来,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杜衡道:“小杜蘅,你家小王爷长大了,你就不要跟着了!” 杜蘅和沈念作为天涯沦落人,在柳佩佩的开导之下接受了主子不要自己的事实,进了另外一个雅间里开始好吃好喝,期间沈念还不忘动员杜蘅随自己去雁门关,杜蘅又一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生是小王爷的人,死是小王爷的鬼!”杜蘅如是说! 喻子清看着坐在对面一语不发眉头紧皱地祁珩又些无语。自己刚刚明明说了自己这么早来是为了吃早饭的,这祁珩直接把自己拉进雅间也就算了,好歹叫佩佩姐弄些吃的来,就这么话也不说屁也不放的坐着,真当自己是金刚葫芦娃吗? 喻子清实在饿得受不了,他扭扭屁股,哼哼道:“小远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回过神的祁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饿了,我的五脏庙已经抗议好久了!”喻子清站起身指着祁珩的鼻子骂道:“你个丧尽天良的男人,把我拉到这你又不给我吃饭,你是不是想饿死我?然后好找另一个人来代替我?” 祁珩被喻子清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些懵,随即便反应过来,起身来到外面叫了下人备些酒菜送上来,又回了房间,呆呆的看着喻子清。喻子清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虽然知道心中有彼此,但祁珩这样子□□裸地眼神让自己有些不寒而栗啊! “祁珩,你今天找我来这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啊!”喻子清在祁珩要了酒菜之后心情大好,突然想起祁珩昨天叫自己来明月阁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便开口问道。 “先吃饭,等吃了饭我再告诉你!”祁珩起身将房门打开,下人陆陆续续地将饭菜送了进来,喻子清还看到了一壶酒,他心里啧了一声,两个未成年人公然酗酒,这可是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啊! 但肚子的抗议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法律意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始狂吃,相比喻子清的狼吞虎咽饿死鬼转世之吃相,祁珩则是一脸沉静,他端庄尔雅的细嚼慢咽着,还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见喻子清抬头看自己,顺手给喻子清也满上了一杯。 “未成年人,不喝酒!”喻子清表示拒绝,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 祁珩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喻子清,也没坚持,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吃足饭饱之后的喻子清毫无形象的抹抹嘴,心思终于回到了祁珩身上。他终于看出了祁珩不对劲的地方,平时见到自己恨不得一直同自己呆在一起的人,这会居然坐在自己的对面,还要喝酒,他在多大就喝酒,十六有了吧?但也不行啊,还没成年!自己就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自己也不敢喝酒啊,这祁珩心里肯定藏了事。 “哎,祁珩啊,你要和我说什么呢?”喻子清走到祁珩身边将他手中的酒杯放下,祁珩虽没喝过酒,酒品却比思源好得多,两杯酒下肚也只是脸色微红,意识却好很清醒,见喻子清过来,空出的手就抱住了喻子清有些纤细的腰身,两只手还不安分的揉搓着喻子清腰上的痒痒肉。 喻子清心底叹息无数下,要不是见你还未成年,不然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他掰过祁珩的脸,朝着他有些苍白的嘴唇亲了下去,祁珩的瞳孔瞬间紧缩,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环得更紧了! 良久,两片唇瓣才艰难的分开。 “远山,你要说什么?”喻子清贴近祁珩的耳边,轻声吹着气,他本不想捉弄祁珩,身体却很诚实的动了。 “述卿,你先坐下,我难受!”祁珩答非所问的把喻子清推开,极力忍住某个地方传来的不适,他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将喻子清占为己有。 喻子清见祁珩脸色绯红,自己的身体也有些燥热,怕飞来珩祸,便怪=乖乖听话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祁珩的脸看。“别看我,转过去!”祁珩吼道。 喻子清乖乖转身,过了半晌,喻子清才听到祁珩有些别扭的声音,“你可以转身了!”喻子清才小心翼翼地转过身! 祁珩脸上的红晕还在继续蔓延,丝毫没有消退之色,喻子清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生气,自己真是有病,干嘛要挑逗祁珩这个纯情小男生,这古代也没什么老师能给他教学,虽然自己看的都是空井苍老师的,但男女不都一样嘛,况且那时候自己也只以为自己会喜欢软软的女孩子,却没想到断送在了一个硬邦邦的男孩子手里。 “述卿,若是接下来两年时间里,你都见不到我,你会不会有些想我?”祁珩敛去脸上的尴尬,温声开口。 闻言喻子清先是一愣,随即答道:“怎么会见不到你呢?祁府和王府不就是两刻钟的距离,我要是想见你,跑过去见你就是!” 听了喻子清的话,祁珩苦笑了一下,“述卿,我,明天就要随沈念回雁门关了!”喻子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向祁珩求证了一遍,祁珩也耐着性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是小叔还是东方祭让你回去的?”喻子清急了,他不是不允许祁珩回雁门关,可如今祁珩旧伤初愈也不过小半年,怎么就要回去了呢?喻储溪怎么可以将人放回去呢?难道长风王朝上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去吗,非要祁珩去! “不是陛下和摄政王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沈念此番进长安就是来求援的,以我们还在雁门关将士的实力,与敌军周旋几月尚且有能力,但若要一举攻下,却是难上加难,敌军营地与我们而言太难攻下,再者军中许多将领早就丢盔弃甲地逃了,我再不回去,恐怕会军心不稳!” 喻子清点点头,他能理解祁珩想要回去的心。他没有理由阻止祁珩回去,也没有资格阻止祁珩。雁门关留守的将士是与祁珩出生入死数哉的战友,祁珩是他们的统帅,他们的定海神针,若是自己出于私心将祁珩留在身边,那就真的枉费将士们拼死护住祁珩的心了! 祁珩见喻子清不再说话,以为喻子清生气了,急忙要解释,却见喻子清嫣然一笑,“小远山,你就回去吧,我你不用担心,别说两年了,就算是二十年我也等你回来,就是那时候你我都快要比东方祭还要老了,就不好看了,所以答应我,两年后一定要回来见我!” “好,可一个月后便是你的生辰,我又不能待到那个时候,我...对不起...”祁珩抬眸又低下,声音里都是无尽的遗憾,喻子清又站起身将祁珩抱进腰间,祁珩顺势环住他的腰,“小远山,有一句话叫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我心中都有彼此,何须在意一次生辰,往后余生,你一次一次替我全部补齐不就好了吗?” 祁珩用力抱住喻子清,把头埋了进去,“嗯!”简短一个字,却饱含了万千的思绪,喻子清听到了那个字之后的鼻音,没由来的叹口气,轻轻拍了拍祁珩的背,“远山可思,述卿可留,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相比之下,沈念和杜蘅之间的气氛则要更好一些,杜蘅不会喝酒,便看着沈念喝,沈念一下子没人管,有些喝高了,大着舌头,“杜蘅啊,你真的不想跟我去雁门关吗?那里可好玩了,就是风有些大,有些干燥,要是你家小王爷在雁门关待上几日,保证少将军都认不出他来!哈哈哈哈哈!” 杜蘅觉得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他怕自己不笑的话沈念又会凑上来让自己喝酒,所以还是跟着沈念笑了起来,正在笑时,门口传来祁珩很不高兴的声音,“他喻述卿化成灰我都认识!” 大舌头的沈念和清醒的杜蘅都被吓了个抖激灵。齐齐地朝门口看去,只见祁珩抓着一脸沉痛的喻子清的手,正准备进门。 喻子清甩开祁珩的手,“什么叫小爷我化成灰你都认识?祁珩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刚刚打我脑袋的是你不是驴啊!”祁珩很无辜的辩解道。 “懒得理你!”喻子清哼哼一声,朝杜蘅使了个眼神,转身就走,杜蘅连忙拿上白露追了出去。 第61章 Chapter61 祁珩见喻子清和杜蘅离开,脸上瞬间恢复了原本的寒霜,坐到了沈念对面,大舌沈念被祁珩一连串的转变给吓得更加大舌了! “少将军,小王爷怎么说?”大舌念开口问道,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讲话肯定会被屋里的气氛压死! “他愿意等我回来!”祁珩眼神中多了几丝柔情,却又转瞬即逝,大舌念猛点头,“那就好啊,若是我们明日启程,绕道去陵城,还会经过广陵,也需要花费三到五天,收复雁门关至多一个月,到时候再练练新兵,少将军便可回京与小王爷团聚了!” 祁珩点点头,不再说话。他在想,要留什么东西给祁墨让她帮自己在喻子清生辰之时送去。 “沈念,若是你生辰到了,你会想要什么?”两人沉默半晌之后祁珩突然开口,把还在发呆的沈念给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祁珩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我又那么吓人吗?” 沈念连忙摇头,“少将军哪里的话,是我想事情想得入神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你是在和我说话!”他可不敢告诉祁珩自己还真的就是被他吓到的。 “怎么,少将军想送小王爷礼物吗?”沈念刚刚对杜蘅旁敲侧击了一番,得知冬至之后便是喻子清十八岁的生辰,这少将军突然这么问,一定是在考量要给小王爷买什么。既然不能留下来陪他,那就留样东西,算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嗯,但我一直想不出来述卿喜欢什么…所以,问问你。”祁珩点点头,语气有些迟疑,他还是第一次给人买礼物…不对,算是第二次第一次也是给喻子清,不过那是无奈之举罢了。 “像小王爷那样温文尔雅又超凡脱俗的人怎么能我这般粗糙的人相提并论呢?”沈念的舌头终于正常回来,他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再祁珩的眼神下又默默将酒杯放回了桌上,“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小王爷不是不能舞刀弄枪的了吗?少将军何不送他一支长笛呢?” 祁珩闻言眼神一亮,他好像记得皇帝陛下也有一支短笛,名为皓月,他精通音律,这么多年来喻子清恐怕也是已耳濡目染了,既然如此,那就送他一支长笛好了。 “走,去景德轩,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长笛!”祁珩猛一拍桌子,起身便往外冲了出去。沈念一边捞过自己的剑一边将桌上那杯酒一饮而尽,匆匆追上已经离开了明月阁的祁珩。 柳佩佩坐在大厅前柜旁先是看着喻子清和杜蘅慢悠悠的离开,让自己把账算在祁珩头上,现在又看到祁珩和一个不知名男子匆匆离开,还没来得及开口要酒菜钱,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些小孩,吃了不给钱,真是把我这当赈灾地了啊?”柳佩佩一脸沉痛,自打东方祭将这明月阁交给自己之后那萧颐恩三天两头跑来吃霸王餐,这如今怎么还多了一只小狐狸和一个小正经呢! “佩佩~佩儿~我来啦~”萧颐恩欠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柳佩佩正因为被人吃了霸王餐心里有些膈应,不过因为那人是喻子清和祁珩,也没大放心上,却偏偏听到了另一个吃霸王餐的人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萧颐恩,你还有脸来我这!”柳佩佩照着进来的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萧颐恩也不恼,这几年他早就习惯柳佩佩要么骂自己要么揍自己,反而没听到她骂自己有些不适应,这不是耳根子太清净了才来明月阁找骂呢! “哎呀我的好佩佩,这几天不见,又漂亮了啊!”萧颐恩没皮没脸的走近柳佩佩,“快让爷瞧瞧!”柳佩佩一巴掌打开萧颐恩伸出来的咸猪手,“给老娘滚!” 萧颐恩摸摸鼻子,坐到柳佩佩对面,“佩佩啊,这如今东方已经抱得美人归,是时候考虑考虑我们两个的事情了!”柳佩佩瞪了一眼萧颐恩,“老娘跟你什么事?” “你先别急,”萧颐恩见柳佩佩就要掀凳子,连忙起身阻止,“佩佩,你看看啊,现在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呢也早就过了娶妻的年纪了,再说我追在你身后那么多年,你总该给我个机会吧?” 柳佩佩突然噤了声。萧颐恩疑惑的沿着柳佩佩的眼神看去,却什么也看见。 “萧颐恩,你说的是真的吗?”柳佩佩突然出声。 “当然是真的啊,难道我逗你玩不成?”萧颐恩站起身,走到柳佩佩身后,“佩儿,这么多年,你早就想要找一个肩膀好好靠着了吧!一个女子,为了报恩,在刀尖上行走那么久,也是时候放下这些了,答应我,给我个机会吧!” 柳佩佩心头摹地一疼,她真的强势太久了,强到不需要任何人来窥视自己的伤口,哪怕伤得再深,也只需要自己一个人在暗处悄悄舔舐伤口,无人说,也无从说起。如今这个跟在自己后面的男子将肩膀放到了自己面前,靠与不靠,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还是要和阁主商量之后再说!”柳佩佩理好思绪,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此间已是无父无母,东方祭救下自己,给了自己第二次活着的机会,无论如何,嫁娶之事,还是要经过东方祭同意才行! 萧颐恩见柳佩佩情绪有些不对,便也不再烦她,留下一句明日再来便离开了明月阁。 时近晌午,烈日炎炎之下,一道浅紫色和青色的身影正急匆匆地飞驰在街上。沈念自然是不知道所谓景德轩位于何处,只好跟在祁珩的身后,怎知祁珩越走越快,直到他不得不用跑的脚步去跟上祁珩走路的节奏! 景德轩是个古董店,也有些类似于当铺之类的,既可典当古董也可购买。店里存放着许多古玩字画琴瑟长笛。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景德轩,景德轩的掌柜正坐在藤椅上昏昏欲睡,被祁珩二人的脚步声生生吓得从藤椅上跌坐到了地上,看清来人是祁珩之后慌忙起身! “少将军是要典当呢还是买古玩呢?”掌柜的凑近祁珩问道,又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瞧我说的什么话,少将军自然是来买古玩的了!少将军想要买什么呢?我也好推荐推荐!” 祁珩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仗着自己是少将军这个头衔,就算这个人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蒙骗自己,只有喻子清一人敢在知道自己是少将军还不厌其烦不知死活的捉弄自己。 “是这样,我一个朋友,是很好的朋友,就很好的那种.....”祁珩试图给掌柜的描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好,掌柜的听半天也只听出这是一个跟少将军关系很好的人,至于是男是女,他还没听出来! “嗯,少将军,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掌柜的一脸深不可测地捋捋胡须,“就是你一个朋友!” “对,没错!”祁珩眼睛一亮! 沈念在一旁觉得自己应该多向这个掌柜的学习,若是换成自己,少将军这么解释半天,就连是朋友这层意思自己都会被少将军的很好的朋友给绕没了! “那少将军的朋友是男子还是女子啊!”掌柜的问出了直击祁珩灵魂的一问。祁珩脸上的表情停滞两秒,他有些不能理解掌柜的为什么知道是自己的好朋友了还要问自己是男是女!就在祁珩阴沉着脸要开口时,沈念连忙接过话,“男的,文苑王爷的独子!” “哦,原来就是那个一世风流的小王爷啊!”掌柜的恍然大悟,“前几天他还来过我这,买了几幅字画,说是要带回府里挂着,这样会有一些文人气质!”掌柜的笑呵呵地道,那天喻子清来景德轩时并未说自己是谁,要不是那个随从说漏了嘴,自己还不知道小王爷来光顾自己的小店了! “一世风流?”祁珩又一次抓住重点,这太符合喻子清了! “是啊,小王爷自己说的,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这可是那日小王爷留下的话呢,我还特意叫小王爷给我写来了!”掌柜的叫过小二将那份宣纸拿来,小二很快的将其呈了上来,祁珩看了两眼,还真的是那几个字,也是喻子清那看不懂的字。 “他来做什么?”祁珩将宣纸收进自己袖中,掌柜的本想开口说句话,却被祁珩的眼神给吓到不敢再将宣纸要回来,只好叫小二先下去,自己照料祁珩这尊大佛。 “哎呀,少将军,就不要为难老身了,这是客人的隐私,再说你二人不是好友吗,你直接问他呗!”掌柜的笑了笑,“少将军,你今天是准备给小王爷买东西吧!前次小王爷看了一支象牙长笛看了许久,但并未买下,少将军可以去看看呢!” 祁珩心想沈念还是有点用,让自己给述卿送长笛,正好景德轩有,正好述卿自己也来过,正好看上了那支象牙长笛! “是吗?带我去看看?”祁珩急忙道。一旁的沈念咂咂嘴,自己跟在祁珩身边难么多年,还没见过祁珩着急的模样。况且这只是给小王爷送一只小王爷心仪已久的长笛,要是小王爷出什么事,少将军不得把长安城直接掀了?那上次少将军受伤,是不是就和小王爷有关? 沈念看了一眼正与掌柜喋喋不休地祁珩,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少将军在军中那几年,说过的话估计也就只有和这个掌柜的说的话那么多。 人生处处是惊喜啊,谁都说少将军清冷如斯,定不会因为谁而动情,偏偏这少将军不仅动了情,还将一腔的温柔,倾注在了那个人之上。 第62章 Chapter62 “小王爷,你就真的就这样让少将军回军营吗?”杜蘅跟在喻子清身后有些生气的问道。明明二人好不容易才再相见,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为什么却要分分隔两地,爱而不能相守?他气喻子清为什么不开口挽留,如果少将军愿意留下,自己愿意替少将军奔赴战场! 喻子清闻言停下脚步,戏谑地看着杜蘅道:“怎么,现在不怕祁珩了?”喻子清心里好受不到哪去,都说异地恋劈腿的几率太大,他相信自己能等祁珩回来,但要是有人在自己见不到的地方勾引祁珩,自己要怎么办?虽然也有人说结婚之前先谈一次异地恋会更加珍惜彼此! “我不是怕,我只是替少将军和小王爷感到不甘!”杜蘅干脆坐到一边的青石板上,双手抱在胸前,以表示自己的不满,“陛下和摄政王麾下不是没有得力的干将,为什么非要少将军前去才行?难道长风王朝没了少将军就不行了吗?” 喻子清连忙捂住杜蘅的嘴,小声地道:“杜蘅,你说话先过过脑子!”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到自己之后道:“虽然嵩宁王朝灭亡已经快两年了,但是现在依旧是谈虎色变,东方祭和小叔逼宫之事依旧是众人饭后谈资,如今他们一个贵为帝王一个贵为摄政王,很多事情都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处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杜蘅生平第一次和喻子清唱起了反调,“杜蘅知道小王爷的意思,也能理解陛下和摄政王的难处,但是杜蘅就是见不得小王爷受苦,这几天杜蘅看得出来,小王爷对少将军的喜欢一点也不比少将军对小王爷的喜欢少!就是因为如此,杜蘅才希望小王爷能将少将军留在长安!” 喻子清意味陈杂地看了杜蘅一眼,叹了口气。“小杜蘅,难为你不仅看明白了我和远山的关系还为我们思虑这么多,但是呢,再回雁门关的事情,是祁珩自己的决定,既不是小叔也不是摄政王的命令,雁门关其余将领在喻储辛身死之后不久便都丢盔弃甲地逃了,你要是雁门关的士兵,你会怎么想?” “士兵无首,自然不能打战,想必会军心涣散,溃不成军吧!”杜蘅想了想,回答道。 “对,没错,但你应该也有听说,雁门关几乎一半的将士,和祁珩几乎是同一时间入的军营,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年,将领虽逃了,但他们还有他们的少将军,只要少将军一日效忠于长风王朝,他们就会始终效忠于祁珩!”喻子清简明扼要的给杜蘅理清祁珩回雁门关的要害! “即便如此,只要少将军一封手信,将士们还是会效忠于他!”杜蘅辩解道,他真的不想因为万民而让两个人受苦! “祁珩就是雁门关将士们的定心丸,自从他受伤回京之后将士们的锐气大减,加上那些将领的逃离,若不是祁珩亲自回去,势必不可稳定军心,届时雁门关便会被破,接下来就是陵城,之后便是广陵,敌军若是长驱直下,长安落入贼人之手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喻子清能理解祁珩为什么会突然要求回雁门关。将士们需要他,自己一个人,比不上雁门关成千上万的将士,况且要是自己想念祁珩了,也可以去雁门关看他啊,那些将士,不能说丢就丢!棋差一招,往往都会满盘皆输,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若想长风长存于世,必须防患于未然。 杜蘅点点头,他好像也能理解祁珩为何要亲自回去带兵了! “小王爷要是少将军走了之后你想见他了,我就护送你去,就像你当年回迦南一样,但这次我会带好银两的,不会再让小王爷把龙佩拿去典当了!” 喻子清揉揉杜蘅的头,“走吧,回去吧,他们明天一早出城,我让墨菲做些糕点和干粮,给他们带在路上吃!”随即二人便加快脚步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时思源也回来了,却不见墨白墨菲,一问才知道二人在后院给大黄沐浴!喻子清嘴角一阵抽,这俩姐姐什么时候也喜欢上给狗洗澡了!他使坏的朝后院喊了声大黄,大黄闻声跑出,身上满是水,它一边哈赤哈赤一边抖着身上的水冲向喻子清,身后还跟着墨白墨菲。 “小王爷回来啦?”墨白拍拍被大黄溅到身上的水跑了过来,“大黄,你个死鬼,脏死了,给你洗洗你还不乐意了!快搁一边玩去,别拿你那脏兮兮的身子蹭小王爷了!”大黄在墨白的叫喊声中撒欢地跑开了! “好姐姐,明天一早祁珩就要回雁门关了,我寻思着求求你和墨菲做些糕点和干粮给他,好在路上吃!”喻子清试探性的开口,平日里要是在这个时候跟墨白墨菲提什么要求都会被骂一顿,俗称屁炸! “好啊,我这就去叫墨菲到厨房和面,既然是给少将军的,那小王爷也一起来吧!”墨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喻子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就连杜蘅都敢和自己唱反调,自己这个主子已经是越来越没地位了,本来想着墨会骂自己两句,现在这答应的速度让自己有些猝不及防。 “可我不会啊!”喻子清开口拒绝,自己连饭都不会做,更别说做糕点了,他怕祁珩和沈念还没到雁门关时就被自己的黑暗料理给毒死在路上了! “我教你就是了!怕什么,这可是给心上人献殷勤的好机会,别浪费了!”墨白头也不抬地喊了声墨菲。拉着喻子清就往厨房走去,喻子清很能确定墨白只听到自己求她帮忙做糕点根本就没听到祁珩要去雁门关之事。 喻子清站在一旁看着墨白墨菲来来往往的和面生火放蒸锅,过了会墨白便招呼他过来学!在历经艰难之后,喻子清满脸都是面粉,他揉揉鼻子,看着蒸锅里的成品,满意地笑了起来。 “做得不错,就是丑了点,应该能吃!”墨白加了火,站到喻子清身边,说是安慰,在喻子清看来,却是赤丨裸裸地嘲笑。 “好姐姐,怎么说也要表扬一下我这个初学者,哪有你这样毫不掩饰地嘲笑的!”喻子清假装不开心的道。 “哈哈哈,小王爷,你自己看就你做的那样,我就是想表扬,也没处挑你的好啊!”墨白闻言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墨菲见状掐了一把墨白的腰,“小王爷,别听她瞎说,就冲你亲自为少将军做这个,我墨菲打心眼里赞美你!就差歌颂你两句了!” “别别别,要是被你歌颂两次,怕是以后我还得学下厨!”喻子清连忙拒绝,他可不想去做那些自己最不拿手也不想做的事情。厨房于他而言,除了吃饭,否则绝对不会往里走一步!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才有了成果,杜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厨房外面睡着了,夕阳西下,点点光辉笼罩在整个长安城之上,喻子清看着天边的红霞不禁长叹出声,还是要分开了。 再见之时本以为你我不过原先的关系,却被一个吻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矛盾、冲突亦可当做一种促进剂,爱人之间的矛盾往往可以用一句情话来解决,一句不行那就两句,所幸祁珩这人虽傲娇,却是异常的好哄! “小王爷,做好了吗?”杜蘅听到身边的叹气声醒了过来,揉揉有些黏在一起的眼皮,含混不清地问道。 “应该快了吧,已经入锅了,墨白墨菲正看着呢,也没我什么事,我就出来了!”喻子清伸直腿靠到门上,伸了个懒腰。 另一边的祁珩正抓着掌柜的看着那支静静躺在长木匣子里的象牙长笛出神。 长笛周身通透,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冷的气息,让人看了有一种直击心灵的美感,很难想象当喻子清长笛在手低奏一曲会是怎样一幅精美绝伦地场景。 “掌柜的,就要它了,今日我所带银两怕是不足以买下它,等一会你派个人,跟我回府上拿!”祁珩有些迫不及待地把木匣抱在了怀里。 掌柜的笑眯眯地捋着那搓山羊胡须,“既然少将军喜欢,拿走便是,身上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多了我可不退啊!少了也不用少将军补!” 祁珩闻言立马把身上所带的银两全都放到了掌柜的手里,转身从沈念身上搜出一个瘪瘪的钱袋,也放了进去,沈念万念俱灰地看着自己的银两就这么不翼而飞了。却又不敢反抗。 祁珩拿着长笛走后掌柜了捶了一掌给站在一旁的小二,“真是死要面子,这下可亏大发了!哎,算了算了,就当是卖个人情给少将军和小王爷咯!” 小二被他一掌捶得有些蒙,揉揉被捶疼了的脑袋,“老爷,这明明是少将军买的长笛,关小王爷什么事啊?” “搁一边擦你的东西去!”掌柜的推开小二,笑道:“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只是这小王爷和少将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啊!” 小二还想问什么,却被掌柜一个眼神杀给生生杀得闭上了嘴。言多必失,有些事情,能理解的人知道就好了。 祁珩和沈念一路狂奔的回了府上。准确地说是沈念跟在祁珩身后狂奔了一路,他实在搞不懂少将军干嘛这么急躁,明天一早出城,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好好的和大小姐交待,有必要这么急吗? 失神的瞬间祁珩已经消失在了沈念眼前,沈念低笑一声,这儿女情长还真是太妨碍人行走江湖了,看来自己以后是要避免被哪个女子夺魂摄魄了,当然,也要防男子! 第63章 Chpter63 祁墨正在院里同祁母聊天,正说起祁珩要随沈念一起回雁门关之事,便看见祁珩火急火燎地冲向自己! “远山,这般火急火燎是干什么?”祁母起身拦住冲向祁墨的祁珩,“你妹妹又做什么让你如此气愤的事情了?说了多少遍,不能动手!” 祁珩脚下一顿,立马在几尺开外站住了脚,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祁母,“母亲,我不是来找篱落兴师问罪的,我找她有事!” 祁母一听祁珩的话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了一眼祁墨,“篱落你又把你二哥的什么东西给弄坏了” 祁墨不明就里的看了一眼祁母,“我可没做什么,再说这两天我做的都是为他好的事,不信你问他!” “篱落,你过来,我有事想拜托你!”祁珩朝祁墨勾勾手,祁墨起身便跟着祁珩去了祁珩房间里。 祁珩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放到桌上,见祁墨进来之后叫沈念守在门口,不许他人过来,就连夫人也不行,沈念只好站门外充当起大黄。祁墨看着有些兴奋得反常的兄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哥,你要拜托我什么事都快要吃饭了,别磨蹭了!”祁墨看了一眼桌上的木匣子,正要上前打开,却被祁珩制止了,“这是什么” “这是一支长笛,冬至节后便是述卿的生辰,可我明日就要离开长安,我想让你在他生辰之日把这支长笛送到他手里!”祁珩话刚说完便看见了祁墨一脸的笑,突然有些尴尬。 “二哥啊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小嫂子了!”祁墨嘿嘿地笑两声,坐到桌边手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 ,“你此去要两三年才能再回来,你要小嫂子一人留在这长安城,你就不怕他跑了吗?” 祁珩眼神复杂的看了祁墨一眼,他自然害怕,但是他相信喻子清会等自己回来,他说过,远山可思,述卿可留,那就一定会等自己回来。 “你若是这般得空,还是先好好学学兄长给你留下来的书吧,免得你成天闲着没事做!” 祁墨见祁珩揭自己痛处,立马回话:“二哥,你再这样我就不把长笛带给小嫂子了啊!” “你若是如此,我便告诉母亲你做的好事!”祁珩眼里多了几丝笑意,想起那天被祁墨赖上的喻子清手足无措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罢了罢了,好女不跟男斗,吃饭去了!”祁墨一拍桌子起身往外走去,要是自己在大街上抱住喻小王爷不撒手的事被母亲知道了,她肯定能不停下的追着自己绕长安城跑上三圈都不带喘的! 饭桌上祁墨闷头扒饭,祁夫人和祁珏则是问了祁珩一些回雁门关之后的准备,多叮嘱了两句之后便回房歇下。如今的祁珏依然卸下了将军之责,现在的他不过是祁母面前的丈夫,祁珩面前的父亲。没了机会同祁珩一起上阵杀敌,只能让他注意安全,回家要紧。 王府内。 喻子清和杜蘅就那么在厨房门边坐了一下午,直到墨白墨菲做好了饭,出来将杜蘅踢醒,要他去叫思源和庄珏来厨房吃饭才惊觉已是黄昏时分。 墨白墨菲已经将做好的糕点放到了食盒中,又收拾了几袋干粮,还很贴心的将喻子清亲手做的糕点放到了一个食盒中。喻子清有些汗颜,再看看她们准备的东西,觉得实在有些多了,祁珩他们又不是不会带,准备那么多做什么 “小王爷,明日一早,我和墨白随你去城门送少将军出城!你就别心不在焉的了,要是他日你想见少将军了,我俩陪你去雁门关便可!”墨菲将饭菜都端上桌,见喻子清在发呆,往他眼前挥挥手说道。 “……我知道了,先吃饭吧!”喻子清生出些被人识破心事的尴尬,正好见杜蘅三人来了,便借口掩饰了自己脸上的些许不自在。 梦里全是满身是血的祁珩,鲜红的血染透了他淡紫色的衣裳一滴滴滴落到地上,脸上狰狞的血口横生,就那么在前面走着,地上出现一条污秽的血道,伴着旷野里风声的呜咽,喻子清猛然惊醒过来。 他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又掐了自己一下,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发现是梦之后,他长出一口气,“都多久没做过噩梦了怎么在他离开之前突然又回来了呢!”他又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就一直那么睁眼到了天亮。 外面刚有了动静,喻子清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草草穿过衣裳提着鞋来到屋外,便被出现在面前的杜蘅和如刀的寒风给推回了房内。喻子清愠怒地看着杜蘅,“推我干什么!” “外面风冷,小王爷穿好衣裳再出去吧!”杜蘅把喻子清按到凳子上坐好,又去衣阁了找出一件样式精巧喻子清从未穿过的紫袍来,“小王爷,墨菲姐说了,一会要去见少将军,得穿新衣裳去!” 喻子清扶额,这都什么歪理,难不成等祁珩再回来时自己也要穿新衣裳去等他回来不成 “小王爷,好了没啊?我们在门口等着你啊!”墨菲的声音传了进来,杜蘅嗯了一声之后墨菲的脚步声便远去了他飞快的帮喻子清换好衣裳,两人便急匆匆地出了王府上了马车。 祁珩和沈念二人出门时只有祁墨一个人和守门的伙计相送,祁母借口祁珩都要成年的男子汉了,不过是回自己待了多年的军营罢了,何须相送便未曾出来,祁珩知道她是舍不得眼睁睁见到自己的儿子又回了鬼门关。 “二哥 ,我便不送你出城了,反正小王爷现在肯定在城门口等你来呢,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还有,多保重,活着回来!”祁墨抱了抱祁珩,转身喊道:“走吧,别让小王爷等你太久了!” 祁珩看了一眼祁墨微微抖动的肩膀,“定会活着回京!” 沈念和祁珩一人一匹快马匆匆离开祁府往城门的方向的疾驰而去。 远远的,喻子清便看见了祁珩和沈念,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鲜衣怒马少年千姿百媚生。 祁珩也看见了抱着食盒站在马车一侧的喻子清,他勒住缰绳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齐齐下了马的沈念,快步朝喻子清走去。 “来,述卿哥哥抱抱!”喻子清见祁珩快步走来,将食盒给了杜蘅 ,朝着走来的祁珩张开了怀抱! 祁珩也顾不得喻子清口头上的便宜,直直扑进了喻子清的怀中良久才放开。 “述卿,我要走了。”祁珩的声音有些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策马而来时风太大,还得因为眼前这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这里送你走!”喻子清笑了。 “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 “你走,我送你,你回,我接你,风里雨里,喻子清,等你。” 其他闲杂人等越来越多,墨白见很多行人的眼神都往喻子清和祁珩身上瞟,便睁大双眼瞪了回去,墨菲掐了她一把,转头对喻子清道:“小王爷,你和少将军进马车里吧你身体不好不要在这吹风了!” 喻子清点点头,和祁珩一起上了马车。 因为祁珩的加入,原本并不宽敞的马车显得更加的逼仄,喻子清想伸伸腿,但没条件可以伸,他的腿在往前两公分,就顶上了祁珩的双腿他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对祁珩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述卿,我……”祁珩看着喻子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把喻子清揽入怀中喻子清也不挣扎,任由祁珩抱着自己良久之后,他开口道:“远山,若是以后我想你了,可以去找你吗?” 祁珩身子僵了僵,雁门关不比长安,气候环境恶劣,他不想喻子清到那受苦,更不想伤喻子清的心,他抱紧喻子清,把下巴抵在喻子清的额头,低低地回答:“好啊,等你来了,我就让全部将士都知道你是我祁珩的妻子。” 喻子清被祁珩一本正经地语气给逗笑了,“没看出来,你还这么小心眼啊!” 祁珩哼了一声,虽然很小声,但喻子清还是听到了,“小远山,述卿哥哥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述卿哥哥,小远山真的真的好想把你娶回家啊!” “……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人爆发出一阵笑声。沈念听到属于祁珩的笑声之后脑子开始混沌,这还是当年的少将军吗?果然有了夫人就是不一样! “哎,杜蘅,要是你家小王爷想来雁门关了,你会不会也来”沈念蹭蹭一旁站着的杜蘅小声问道,生怕打扰到了马车里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人,若是不小心触了少将军的逆鳞,这一路上自己就如履薄冰了,还是小心为上。 “会啊,我说过,小王爷去哪我就去哪,既然他想去见少将军,那我必然会陪他去!”杜蘅扬扬手中的白露,朝沈念得意一笑,“我武功可是很高的!” 沈念摸摸鼻子,讪笑两声,“这把剑,跟少将军的一样,它原本是小王爷的吧?” “对啊,但小王爷的身体你也看到了,所以白露现在在我手里,我要拿它护小王爷一世周全!”杜蘅点点头,无比庄重的说道。 “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你可别让我看到哪天小王爷身上带了点伤啊,要是有,我替少将军削你!”沈念朝杜蘅摆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之中还带了点威胁! 杜蘅还欲说什么,马车的帘子便掀开了,祁珩先跳了下来随即喻子清稳稳当当地被祁珩抱了下来。 喻子清拿过杜蘅手中的食盒,放到祁珩手中,“这是我跟墨白学做的,没多少卖相,但墨白说了,可以吃,没毒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 第64章 Chapter64 祁珩不动声色地接过喻子清手中的食盒,试探性地“述卿,还有没有另外一份?” “有有有,我这呢!”墨菲连忙拿过自己脚边的另一个食盒递到沈念手中,“就知道少将军不会把小王爷做的分人,特意做了两份给你们带在路上吃呢!” 祁珩微微点点头,沈念则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墨菲没准备另外一份,自己也没胆子跟少将军要吃小王爷亲手做的虽然没有卖相的糕点,那不是诚心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吗? “好了,快走吧,别耽误了!”喻子清拍拍祁珩的肩膀,“晚了就不好了,将士们都在等你回去呢!” 祁珩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凑近喻子清的耳边说道:“小心东方祭。”喻子清点点头,离了他几步,挥挥手,“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可能过不了一年,我就来找你了!” 二人将食盒固定在马鞍上之后便翻身上马,祁珩有些不舍地看了看喻子清,喻子清朝他笑了笑,“走吧祁珩,我会好好的!”祁珩闻言不再犹豫,城门守卫早就见了祁珩,路障早已挪开,看着前方毫无障碍的路,祁珩一咬牙,双腿夹紧马腹,马儿便撒开蹄子飞驰而去。 “祁珩,我等你回来!”喻子清朝着远去的紫衣身影喊道。 直到视线之中再也看不见祁珩和沈念,就连空气中扬起的尘土都纷纷落回了地面,喻子清才收回视线,“回去吧!”杜蘅将他扶上马车,回了王府。 祁珩不在的日子过得异常的快,转眼便是冬至,当墨白墨菲端出几大碗饺子来时喻子清才反应过来今天已是冬至,等到明日,自己就成年了。 祁珩到雁门关时曾来了一封信,信中只说已平安抵达,勿念,就再无其他。喻子清突然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在理,以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现代社会却是企鹅崽子绿色微信一手陌陌一手探探全是照骗。 “小王爷,明儿就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我送你啊!”墨白坐到喻子清旁边,笑呵呵地问道。前日宋允来了一趟王府,特意瞒着小王爷,说明日陛下和摄政王会来王府给小王爷贺生辰,毕竟小王爷已然成年,况且这是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小王爷过的第一个安稳的生辰,唯一的遗憾就是少将军离开了长安。 “我想要祁珩回来,你能送我一个祁珩吗?”喻子清有气无力地道,墨白杏眼圆睁的看着喻子清,“小王爷,你是不是没吃到饺子,傻了?早知道今天应该教你怎么包饺子的,这样等少将军回来你就可以做给他吃了!” 喻子清朝墨白翻了个白眼,意思很明显,让他来伺候小爷我还差不多。 墨菲见喻子清这个表情在一旁笑出声,随即两人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六人一狗围着饭桌坐下,尽管每天都是这样齐聚的场面,喻子清却感觉到一阵心酸。快七年过去了,自己遭遇死劫死而复生,再后来失去双亲,再到现在,所幸还有人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也不知道原本世界里的父母怎么样了!喻子清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王爷,怎么了?”不愧是王爷牌杜蘅,在喻子清发出感叹之后立马放下筷子中的饺子关切地问道,墨白在一旁和稀泥,说喻子清肯定是想祁珩了,其他几人纷纷附和,喻子清眼睛有些看不见了,他知道他们是故意把话题往祁珩身上引,不想在这样团圆的日子让自己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往来。 “是啊,我可真是想念奶珩了呢!”喻子清做势抹眼,把眼底的泪擦去,换上一副轻松自在的表情,几人再度哄堂大笑。 夜幕开始笼罩着大地,缺胳膊少腿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夜空之上,散发着周身的冷气,风轻抚着枯树的枝丫,留下无尽的寒冷,喻子清早早的爬回了床上,墨白在他的被子里放了一个汤婆子,他心满意足地把脚伸了过去,果然有人疼有人爱就是好! 窗外寒风还在呜咽,窗内的人儿却也毫无睡意。他在想祁珩,长安的天气越来越凉,要是没有小叔和东方祭,自己早就冷死在王府了。沈鹤礼在小叔继位之后便回了淮安,留下了几瓶药丸,特意叮嘱自己非要紧时刻不能服用,自己自然也知道那药不能随便吃,但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别说一颗,一瓶他都可能会吃掉。 他翻了个身,继续舒服的躺着。要是这个时代有手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跟祁珩视屏了,真想知道祁珩那张脸出现在手机上会有多养眼。天然无滤镜的祁珩,想着想着喻子清砸吧砸吧嘴,拢了拢被角,翻身睡了过去。 梦里的他梦见了祁珩。他觉得自己的视野里一片红,但不是鲜血的颜色,这让他有些心安。随即他便看见一双修长的腿,朝他的方向走来,随即眼前变得明亮起来,原来是祁珩挑起了遮在他眼前的红布。面前的祁珩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艳丽的红色趁得他更加的温润儒雅。 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发现自己也身穿红色,反应过来这是成亲了!祁珩就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一语不发。他掀开还挂在头上的红布,抱住了祁珩的腰,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祁珩的身子僵了僵。他就那么抱着他,直到祁珩将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祁珩褪去衣物,将帷帐解了下来,喻子清虽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还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祁珩欺身上前将他的衣裳褪去,很快二人便坦诚相见,祁珩抱住他,顺着他的鼻梁,一路吻了下去。这个时候美男在手还坐怀不乱那就真的那方面有问题了,喻子清兴奋的回应着。 直到外面响起了墨白能杀死人的声音和杜蘅小声地阻止时喻子清才从这场美梦中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穿着白色里衣的时候,喻子清迟疑着把手往下伸去,随即发出了荷池边枯草的声音,“□□大爷的祁远山,老子居然在梦中被你给破了!” “小王爷,起来了没,再不起来陛下和摄政王就要到了,宋允哥哥已经到王府了!”杜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墨白哄走了,小声地趴在门缝上问道。 “什么!?小叔和东方祭要来?”还在床上意味尤存的喻子清一听到喻储溪和东方祭要来连忙从床上站了起来,脑袋却没由来的一阵眩晕,随即倒在了床上,门外的杜衡听到喻子清一声闷哼便撞开门跑了进来!“小王爷,你怎么了!” 杜衡见喻子清倒在床上立马奔过去把人扶起来,将被子盖了回去,“小王爷,你先等会,我去请大夫来!”说罢便要往外跑去,喻子清连忙拉住他,“别去,我只是晕了一下,没事的!”说罢开始干咳起来,他用衣袖捂住嘴巴,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在雪白的衣袖上,染上了一抹刺眼的嫣红。 杜蘅见状立马就要往外跑去,喻子清大喝一声站住,杜蘅才堪堪停下脚步,走了回来!“小王爷,你看你都咳血了,再不叫大夫过来瞧瞧,加重了怎么办?” “今日是我生辰,你也听到了,一会小叔和东方祭就要来了,现在小叔日理万机,不能让他为我担心,”喻子清顺顺堵在胸口的闷气,“去,把抽屉里沈鹤礼留下的药丸给我拿一颗出来!”杜蘅没动,喻子清暗骂一声,自己挣扎着就要起来,杜蘅连忙将他按回床上,将药瓶拿了过来,又给喻子清倒了杯水。 喻子清吃下药丸之后闭目养了会神,知道墨白再过来催人,他才叫杜蘅帮自己将衣裳穿好,还要穿那件送祁珩离开长安时穿的那件。杜蘅乖乖照做,他怕喻子清一下子生气之后又气出什么毛病来! 杜蘅本要扶着喻子清去前院,但喻子清怕别人看出来什么,便推开了杜蘅,杜蘅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喻子清身后,谨防喻子清一个不留神就倒下。所幸沈鹤礼的药对喻子清的身体还算有用,服下之后便没了多少不适,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不少! 宋允见喻子清出来便迎了上去,说陛下和摄政王应该就快到了,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了交谈声,喻储溪和东方祭还有容楚和柳佩佩外加一个跟屁虫萧颐恩前后进了王府,喻子清连忙迎过去,正要下跪请安,却被柳佩佩拉住往下去的身子。 “地上凉,就别跪了,再说他俩又不缺你这个跪!”喻储溪在一旁点点头,“述卿,就别那么多礼数了,你我在王府便是叔侄,无需如此见外!” 喻子清便乖乖站了起来,自己也不想跪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自己虽然没有黄金,但是那地面是真的冷啊,自己的身体可经不起糟践了!这宽松雀跃了几年之后又要开始进入最原始的轮回之中了! “小叔,你们要来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也没能好好准备准备,睡到刚刚才醒,也没能出去迎你们一段路!”喻子清有些抱歉地说道,心底却暗骂杜蘅,干嘛不早点叫醒自己,随即杜蘅在旁边很突兀的打了三个喷嚏,灰溜溜地离喻子清远了些。 “我们本就是瞒着你来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没能回王府一趟,对你实在多有亏欠,今天给你带了些补品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捣腾捣腾!”喻储溪话音刚落,门口便熙熙攘攘的堆了一堆人。 第65章 Chapter65 清一色的都是皇宫中的守卫们,还有几个小太监,小十三跑前跑后的招呼着大伙小心轻放,将东西陆陆续续地往府里搬去,自打赵伍告老还乡,自己就接下了赵伍的职责,成了掌事太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哪里碰到陛下,被摄政王灭口。 “小心点,都小心点,磕坏了可赔不起啊!”小十三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还要维持秩序,他觉得自己和这些人一起当差真的有些累! “那是?”喻子清指指门口乌泱泱的人艰难的开口道。 “就是小叔给你带来的东西啊!”喻储溪叫过小十三,吩咐了几句,小十三便又跑了下去,招呼着众人,“这里就交给小十三和庄珏吧,我们去前厅吧,别在这傻站着了,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喻储溪拉过喻子清的手,喻子清觉得很暖,很让人贪恋。东方祭果然是觊觎小叔的温暖,没了对象在身边的喻子清如是想道。 几人刚在前厅坐下,庄珏又急急忙忙进来告诉喻子清祁珏和祁墨还有祁母来了,喻子清听了有些心惊,这怎么突然都来了,也容不得他多想,祁珏的嗓已经开始嚎了! “述卿啊,今日是你十八岁生辰之日,祁珩那小子不厚道,也不回来,不过战事吃紧,想必你能理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祁珏的声音声声入耳,却半天才见到他从一堆侍卫中挤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祁墨和祁母。 “述卿不知祁叔叔和祁伯母还有祁墨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喻子清将三人也引到了前厅,三人一见喻储溪和东方祭便要跪下请安,又被柳佩佩在一旁阻止了,“陛下说了,今日他就是小王爷的小叔,不必拘礼!” 祁珏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喻储溪,喻储溪朝他点点头,他才若有所思的坐到了一边,“陛下舐犊情深,自然应该来,摄政王既是当今皇后...也是应该随陛下来,柳小姐是摄政王亲卫,也该来,可是这夜沧澜的怎么也来了?!”他指指坐在柳佩佩旁边的萧颐恩问道。 萧颐恩一脸的不可思议,“祁珏你个老不死的,说我来干什么?你说老子来干什么!” “混吃混喝!”柳佩佩给出了一个贴切的答案,众人开始笑个不停。有些僵硬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喻子清在长安也只有祁珩这么一个朋友,世家公子集会他也不曾去过,府上便再也无人来扰。小十三带着侍卫们将礼品放好之后便等在了门口,墨白墨菲和思源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原本东方祭提议几人去明月阁小聚,却被喻子清拒绝了。他很想这样吃一顿饭,所有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人都在,除了心上人没在,这样的机会少有,他想好好珍惜。墨白墨菲也懂他的心情,便一早去买了菜,杜蘅还特意去城外的山上打了野鸡回来。 “小王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祁墨抱着祁珩留给她让她给喻子清的木匣子凑近喻子清说道。 “当然可以!”喻子清带着祁墨到了院子里,虽然这是在自己家,家中长辈也都在,却不能就这么将祁墨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若是换成祁珩就不一样了! “小王爷,这是二哥临走前留给我,要我在你生辰之日必定要亲手给你!”祁墨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喻子清,顺便补充了一句,“二哥给我这个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了,谢谢小姨子!” “不谢,小嫂子!” 喻子清谢过祁墨之后转身回了房间,他打开木匣子之后发现这支长笛就是数日前自己看上却奈何价钱太高没舍得买的象牙长笛!他无比幸福的抱住长笛,又亲了两嘴! “祁珩啊祁珩,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懂我呢?”喻子清拍拍手中的宝贝,“要知道小爷我当年也是学过一段时间的乐器的,虽然是十项全不能,但起码这笛子吧,爷还是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呢!” 祁墨见喻子清拿了长笛就离开,也不问问自己二哥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他,朝着喻子清的背影叹息两声回了前厅! 夜幕开始降临,饭菜一一端上了桌,主仆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此间不再是尊卑有别! 酒足饭饱之后喻子清与杜蘅送了祁珏三人出了王府,墨白墨菲早已准备好了东方祭几人的房间,各自回房之后,只有喻子清一人站在前院凝视着空中的半壁月亮。 杜蘅回屋拿过一件狐裘披到喻子清身上,又递给了他一个汤婆子,“小王爷,外面风大,还是先回屋吧!” 喻子清摇摇头,“杜蘅,去把我屋里桌子上放着的长笛给我拿出来!”杜蘅闻言点点头,飞快了跑去将长笛拿来。喻子清将手中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的石桌上,拿过杜蘅手中的长笛坐了下来。他将长笛举到嘴边,声音顿时倾泻出来。 犹如一道利刃撕裂了漫无边际的黑暗。笛声清冽,寒风呜咽。 喻储溪正和东方祭坐在桌边就着烛火商量如何处置临汾候温阙一事,听到外面传来的笛声,留下东方祭一人独守空房,自己则是去了前院。 他走到喻子清身边时杜蘅才发现他,杜蘅正要行礼,就被他阻止了!喻储溪指指沉醉吹笛的喻子清,示意杜蘅不要出声打扰。 一曲罢了,喻子清才从有些低落的笛声中抽出了思绪,抬眸便看见喻储溪和杜蘅站在一旁看着自己。 “小叔怎么来了也不喊我呢?”他收好长笛站起身来,又被喻储溪按回了石凳之上,“喊你做什么,你正投入呢!” “述卿,你是不是怪我和东方,让祁珩回了雁门关?”喻储溪坐到喻子清对面。他们二人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着聊天了,见喻储溪这样说,杜蘅便走远了几步,站在一旁等着。容楚难得的没有来找自己打架,自己还是好好看着小王爷好了,现在回房间,怕是不好! “小叔言重了,祁珩为何要回雁门关的理由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决定!”喻子清无力地笑道,“他告诉我时我就想到了,小叔怎会觉得述卿是那般不讲理的人呢?今日我就已年满十八了,不再是小孩了,很多事情,你们不必过多的考虑我的感受。” 喻储溪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解下身上的皓月,与喻子清的长笛碰了碰,“这长笛可有名?” 喻子清抬眸看了一眼周身剔透的长笛,“就叫它……嗣音吧。”  纵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你我二人合奏一曲吧,如何?”喻储溪将皓月送到嘴边问道。 “小叔想奏何曲?述卿并不像小叔一样精通音律,很多曲目甚至都不知道从何下嘴!”喻子清挠挠头,觉得喻储溪就是来为难自己的,自己虽然练得炉火纯青了,但那都是那个世界的了,这里的乐章,自己还真没看过多少。 “无妨,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那遍奏那曲高山仰止好了!”喻储溪想起以往喻子清梦中还会吟起的句子,正好自己也曾习过那首因诗而生的曲子。 “梦见在我旁,忽觉在他乡……”喻子清呢喃道:“辗转终能见,远山亦可思,那便来吧!” 一曲终后,杜蘅感觉到自己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两行清泪,他有些狼狈的擦去,随即便看到喻子清脚下有些不稳,他本想冲过去,但想起了喻子清的再三叮嘱,便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扶住了喻子清。 “小王爷,夜深露重,还是先回房休息吧!陛下和摄政王明日中午才走,待日头出来了,再合奏也不迟!” 喻子清点点头,自己头有些晕,脚下也开始站不稳,只好把自己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到了杜蘅身上,杜蘅也感觉到喻子清的动作,便稳住脚,二人尽量不让喻储溪看出喻子清的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房休息吧!”喻储溪也怕喻子清的身体突生变故,“明日何时醒就何时起身,若是不想起,也可赖着,不用因为我和东方在此便要早早起身!” 喻子清点点头,便让杜蘅扶着回了房间。刚走到房门口,喻子清脚下不稳,差点带得杜蘅也跌落到了地上,所幸自己抓住了门,才不至于跌倒,随即喻子清剧烈的咳了起来。 杜蘅也顾不得祁珩会不会找自己麻烦,将喻子清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将鞋子脱下,替他盖好被褥。墨白早先就已经放了汤婆子进去,喻子清脚底便传来了丝丝暖意。 杜蘅七手八脚的将所有窗户都关好,又将屏风挪到了喻子清床前,转身跑去了厨房,烧了一盆碳火端回了屋内,房里的冷空气不一会儿便消散了。 躺在床上的喻子清还在咳着,他很想叫杜蘅把自己扶起来,让自己坐在床上咳,这么躺着咳真是累人得很。 “杜蘅,你把我扶起来,我难过!”他压住想继续咳的冲动,叫杜蘅扶自己起来,杜蘅闻言拿了个枕头过来,把喻子清扶起来,将枕头塞到了喻子清背后,这会喻子清才觉得自己的顺了不少。 “小王爷,我记得我那还有当年在淮安时沈大夫开的药方,我去给你抓药去!你先歇着,我过会便回来!”杜蘅说完抓起白露便要往外跑去。 喻子清有气无力地说道:“杜蘅,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哪家药铺还开门啊!别折腾了,去烧壶水来,再拿颗沈鹤礼留下的药丸给我,吃了我便休息了,我折腾不动了,我只想好好休息。” 真的,好累啊。喻子清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连药也没服。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引用的,忘记是来自辣里的了。 今天也是爱祁珩的一天呢。 第66章 Chapter66 好似老天爷垂怜一般,第二天喻子清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胸口处闷胀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大半,嗓子的干渴也减轻了许多。他试图坐起来,却始终没有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杜蘅昨晚一晚上都守在喻子清的床边,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杜蘅立马睁开了双眼,从地上跳了起来。 “小王爷,慢点,”他将喻子清扶了起来,担忧的站在一边。 “杜蘅,你昨晚一晚上都在这了,铁定没睡好,先回房休息吧!”喻子清看见了杜蘅满是血丝的双眼,这个陪着自己再长大了一次的少年,此时已然是能替自己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了。 “小王爷,我不累,我昨晚睡得好着呢,要不是小王爷中间喊了几声少将军,我都不可能形过来呢!”杜蘅摸摸鼻尖,决定还是告诉喻子清昨晚他说梦话的内容。 “祁珩你是说我昨晚说梦话了?”喻子清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殷红。尽管度杜蘅知道自己和祁珩的关系,但自己就连做梦都在想着祁珩,真是太丢人了。 “嗯。小王爷喊了两声远山,说两年之约,你一定会遵守你要他活着回来见你。”杜蘅乖乖回答道。 “是吗?不止祁珩要活着回来,我也要活着等他回来才好啊!”喻子清闭上双眼,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的身体自己感觉得到,比在淮安之时要弱了更多,兴许是长安的天气不比淮安,兴许是自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 “小王爷说的什么话,必然会好好活着,”杜蘅听了喻子清的话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喻子清伸手握住杜蘅微微发抖的手,“你看你,比我早成年两月,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爱哭,你看看我,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残破之躯,还活得这般快活!” “小王爷,你先歇会,我去给你抓药,等药抓回来了,我们就内服外用一起来,那样会好得快些!”杜蘅帮喻子清掖好被角便跑了出去。叫墨菲给喻子清换上热的汤婆子,又叫思源备好大锅,给小王爷煮药汤用。 墨白听杜蘅说喻子清又犯病后直苗苗冲到了客房,把宋允和容楚打了起来,二人惊魂未定的看着突然闯入的墨白,齐齐说道:“墨白,你来催命吗?” “小王爷身体出了点状况,杜蘅去药铺抓药了,你俩快些起来去帮忙看着小王爷,免得出什么问题,我这边还忙着去烧水呢,快点,不然就要惊动陛下和摄政王了!”墨白把二人房间的门大开着转身便去了厨房烧水。 宋允跳下床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裳,容楚则是依旧趴在床上不肯下来,宋允掀开了容楚的被子,容楚光溜溜的身子便暴露在了寒冷的雾气之下,他连忙套过一旁的衣裳,“宋狗,你干什么!” “容狗,去照顾小王爷了,还睡还睡!”宋允往容楚的屁股上扇了两巴掌,跑到厨房借了点墨白的热水随意洗了个脸,便跑去了喻子清的房里。 “小王爷,我是宋允,我进来了!”宋允来到门前,朝里面喊道。 “进来吧。” 宋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便看到喻子清身着里衣披着狐裘手里拿着个汤婆子站在窗边,看着院中的红梅树。 “小王爷,这地上凉,外面也冷,你怎就下来了?”宋允走过去准备将窗子关上,却被喻子清阻止,“这外面的太阳再过几日就变得稀有了,你就让我多看几眼吧!” 宋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小王爷,这次来得很严重吗?”喻子清见瞒不过宋允,只好点点头,“来的有些猛烈,前几年一到冬日也会有些症状,但都不像今年一样气势汹汹,就连沈鹤礼留下的药丸都控制不住。” 喻子清贪恋地看了一眼院中撒在红梅身上的阳光,走到了床边坐下,宋允立即将窗子合上。 “这件事情,还请瞒着小叔,我不想他为我而担心!”喻子清看着一旁的宋允说道。 “我知道,只要事情还在小王爷能控制的范围之内,我不会乱说的。陛下我也不会向他透露半句的,”宋允保证道,“小王爷,陛下和摄政王午时便要回宫,我想要不我跟陛下请求留下来,待开春我再回宫吧?” 喻子清抬眸看了宋允一眼,“不必如此麻烦了,这府里有墨白墨菲他们便足够了,再不济还有祁墨那小妮子在呢,我可以将她叫来,她的作用可比你的大多了!” 见喻子清如此明显的嫌弃自己,宋允只好干笑两声,摸摸自己的鼻尖。 期间有了一瞬间的尴尬。 “宋允,你可知雁门关的战事如何了?”喻子清打破了二人之间突如其来的尴尬。 “不曾知晓,祁珩少将军回了雁门关之后也并未修书回京,雁门关如今战事如何除了雁门关的将士以外,无人能知啊?”宋允如实回答道,“我知道小王爷是担心少将军的安危,玄铁营的将士虽不是身经百战,但却也是精英中的精英,小王爷不必如此担心。” 喻子清闻言笑了笑,他踢掉鞋子,重新躺回了床上,宋允上前替他将被子盖好,又摆正了地上的鞋子,喻子清心中暗笑,原来宋允是个强迫症。 “与其说担心,倒不如说是愧疚。” “小王爷为何如此说” “你想啊,当初祁珩离开时与我说好,若是我想念他了,便可去雁门关找他,你再看看我现在这样,连出门都有困难了,别说是出长安城了,我想可能半条街都没走完,我就去阎王殿上做客去了!” 二人正交谈着,门就被人使力的打开了,随即容楚那张狗脸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喻子清递给宋允一个眼神,宋允意会的点点头。 “小王爷,宋狗怎么跑你这了!害得我好找。”容楚一进门,屋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容狗,在小王爷面前说话注意点啊!”宋允上前捂住容楚的嘴,顺手打了他的屁股一下。 “刚刚墨白不是说小王爷不舒服吗?你还在这让小王爷糟心!”容楚愠怒的骂道。 “你们两个这样吵吵嚷嚷才让我糟心啊!”喻子清无奈的说道。 二人见喻子清发话,连忙住嘴,齐齐走到桌边坐下,“小王爷,我就不走了,宫里头待得我发慌,我要跟陛下求求情,让我在王府待到开春再回去!”容楚起身倒了杯热水,递到了喻子清手中。 “……我看你是想和杜蘅打架吧?”喻子清笑着说。 “也有这个原因吧。但总之我就是不想回皇宫,让宋狗一个人保护陛下就好了,再说还有个摄政王在,而且柳姑娘也会去皇宫,我待在那没用啊!要是留在王府,还能帮墨白墨菲做点事,你说是不是啊,小王爷。”容楚就给喻子清跪下了,他眼神滴溜滴溜的看着喻子清。 喻子清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暗示,撇过头,“别说帮墨白墨菲了,我看啊,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多了一双惹祸的手,还多了一个事儿精!” 容楚耷拉着脑袋,努努嘴,“我保证不惹祸!” “行吧那你留下好了,只要你能保证自己不变成大黄的饭后小菜,你就留下吧!”喻子清好笑的别过脸,止住笑之后又转头 ,“宋允,你去门口等等杜蘅,告诉他等小叔他们离开,他知道我什么意思。” 宋允正要走,却被容楚拉住,“你们在说什么?杜蘅去哪了?他又懂了什么?” “容楚,你看看你,现在就在为成为大黄饭后小菜的事而迫不及待地开始努力了,”喻子清叹了口气,“容楚啊容楚,墨白墨菲对大黄可好了,你自己想清楚,还要不要问” “当然问,男子汉大丈夫我会怕一条狗墨白墨菲那俩男人婆怕他们做什么,小爷我今时不同往日了!”容楚闻言顿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拍拍胸脯开始吹牛。 喻子清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快六岁的男子摇摇头,怎么就这样呢?长不大还是缺心眼不过这样的人活着才更加的安逸吧?他能理解世间疾苦,却不会把这些疾苦之感强加到自己身上,不会去纠结于这样的情感之中,亦活得自在。 “你可闭嘴吧!”宋允一把拎起容楚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往门口扔去,“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我刚刚跟小王爷说我留下来他都没答应,偏让你留下来了,还在这贫嘴,看墨白墨菲不把你打得我都认不出来!” 宋允关好了房门,二人拌嘴的声音渐渐走远,喻子清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满是倦色。 “小爷我不会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吧?死了会怎样会不会回到我以前的世界里去我要是回去了,祁珩怎么办?他会不会疯掉呢?哎,要是真穿回去了,我要怎么办啊?” 喻子清头一次开始害怕自己出现意外而很“幸运”地穿回了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 他觉得眼皮突然变得很重,便睡了过去,外面阳光正好,屋内却是一片寂寥。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过了晌午。宋允随喻储溪和东方祭早已离开回了皇宫,容楚则是留在了王府。 喻子清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那种凄恍的寂寥和孤独,正当他准备缩回被子里时,杜蘅小心翼翼地打开房本门进来,又迅速地关上了门,他以为喻子清还在睡着,生怕吵到他。 “杜蘅,我已经醒了。”喻子清露出一个头,笑着看着蹑手蹑脚的杜蘅说道。 杜蘅被吓了一跳,立马跑到喻子清床头,“小王爷,药已经熬上了,过会便会好,墨白说让我带你去院中晒晒太阳,在服药之前喝碗粥,垫垫肚子。” “好啊。走吧。” 喻子清看着身披日光的杜蘅,心里突然暖暖的。 双开的我今天头发依旧很多呢 第67章 Chapter67 杜蘅扶着喻子清来到院中,在藤椅上铺了毯子,保证不会硌到喻子清的身子,喻子清舒服的躺下,晒着日光浴。 “过两天可就没这样的太阳了,又要到满城皆是一色白的时候了,到那时候,我能不能迈出那道门都不知道了呢!”喻子清苦笑两声,将身子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到时候我在小王爷房里生好几盆碳火,再去抓几只山鸡几条鱼,就直接在这给你烤了吃,这样小王爷就不会惦记外面的景色了。”杜蘅拿过火钳挑了挑开始化灰的碳火重新接触了空气的火苗又开始变得通红起来。 “哈哈哈,这个主意好啊,我都多久没吃上烧烤了,这个可以,我喜欢。”喻子清确实有些想吃烧烤了,不止烧烤,就连啤酒都想喝,可惜没那个条件。今天杜蘅说给自己烤山鸡,真是合了自己的心意。 “烧烤?”杜蘅一脸疑问。 “对啊,像这样烤鱼烤山鸡什么的统一称为烧烤还可以烤猪肉烤牛肉烤鸽子肉!”喻子清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快要流口水了,他擦擦并没有口水的嘴角,“别说了,说得我都饿了!” 杜蘅乖乖闭上了嘴,喻子清闭上了眼睛安静地享受着阳光的洗礼。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墨菲来叫杜蘅将煎好的药拿来给喻子清服下,杜蘅便很快过去了。 容楚在哪都闲不住。在宫里头有东方祭在,他不敢太放肆,如今这陛下答应把自己留在小王爷身边了,自己可就真没人管了,念及此,他本准备出门游荡,却被墨白揪着耳朵去了厨房,在墨白的暴力恐吓之下,容楚只好乖乖待在厨房给喻子清熬沐浴的药汤。 “我的天,你确定这是沈鹤礼当时开的药方?”喻子清端着比酱油还要黑上三分的药皱起了眉头,他不可置信地道:“杜蘅,你确定你没往里面给我加锅灰?” 杜蘅跟他说起过杜蘅小时候染了风寒或是怎么了外祖母便会放些锅灰在药水里让他喝下,第二天保准生龙活虎,喻子清觉得杜蘅很有可能给自己放了锅灰,不然怎么会这么黑! “没…没有,我怎么会给小王爷放锅灰呢?”杜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外祖母说了,我命贱,那些糙东西喝下去不会有什么,但小王爷不一样,小王爷命金贵着呢,怎么能喝那些糙东西。没放,这是按着沈大夫的方子开的,就是那个郎中说得加一味药,许是因为加了那味药,才变得这般…这般没有卖相吧。” “去给我拿些蜜饯过来,不然我可能要苦死在你面前了!”喻子清龇牙咧嘴地道。杜蘅见状连忙跑回房间拿了桌上的蜜饯出来递给喻子清。喻子清顺手就吃了一个。 “小王爷,你还没喝药,怎么就吃上了……”杜蘅来不及阻止,喻子清早已将蜜饯消灭了。 “药前来点糖,快活赛神仙!你懂什么。”喻子清又准备扔一个蜜饯到嘴里,却被杜蘅拿走了蜜饯,喻子清砸吧砸吧嘴,佯装失落地道:“哎,我家杜蘅长大了啊,还学会管我了。” “……小王爷。”杜蘅挠挠头,犹豫了一下,又把果盘递给了喻子清,喻子清拍拍手,“不吃了先喝药,免得小杜蘅又跟我较真,还真的长不大了!都能嫁人的年纪了,哎……” 杜蘅因喻子清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小王爷瞎说什么呢?杜蘅这辈子心中都只有小王爷一人,怎会去求娶他人,再说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成嫁人了。” 喻子清正喝药,听了杜蘅的话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此时喻子清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小爷我这般被病魔摧残都没死,总不能因为喝口药笑了一下而被呛死吧?天道有毒啊!” 喻子清这一声咳,直接把墨白墨菲和思源都引了过来,墨菲揪起思源的耳朵就是一顿骂,把思源玛德摸不着头脑,自己好好的在厨房煎药,想出来溜达会,就撞上小王爷咳得厉害,这,自己又有什么错啊? 杜蘅拍着喻子清的背,一边忧心一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任何事情,在喻子清面前,都显得很微不足道,何况就是笑两下,又不急于一时。 “杜蘅,你再这么拍下去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喻子清止住咳之后笑着一巴掌把杜蘅拍开,“我只是被药给呛了两下,你这么使劲拍,就不怕把我拍死了吗?” 杜蘅连忙摆手摇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哪敢…若是少将军知道了,我不得掉几层皮?我就这一层皮,不经掉!” 众人笑作一团,就连刚刚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的思源也捂着被揪红的耳朵嘿嘿的笑着。 寒风乍起,喻子清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角落里都涌进了凌冽的寒风,他浑身开始忍不住地打起了哆嗦,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征一样,抖啊抖啊抖啊抖! 杜蘅见喻子清开始打摆子,连忙连人带毯子的将他抱进了屋里,思源匆匆忙忙跑去厨房又端了几盆碳火过来,墨白则是去催容楚加些火,趁太阳还未落,先让小王爷泡药浴,墨菲则去了客房,将客房里的暖被都抱了出来,给喻子清垫在了身下。 少倾,被催促了无数次的容楚终于拎着一同药汤出现在了喻子清房内,庄珏抱着喻子清常用来泡药浴的木桶跟着出现在后面,杜蘅连忙上前就要将门关上。 “等会,还有呢,这么着急干什么!”容楚揉揉有些发酸的腰,指着杜蘅道:“现在外面没风,吹不到小王爷,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杜蘅没理会容楚依旧倔强的关好了门,一句话也不说的站在门边等着容楚拿上木桶离开,容楚见状只好无奈的比了个“小心老子揍你”的手势,拎上木桶,飞快的闪了出去,杜蘅立马关好了门。 喻子清觉得这些人有点小题大做了。自己又不是在坐月子,虽然坐月子的姐姐们未必有自己这么虚弱,但是小心谨慎成那样,好像自己真的给祁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一样! 想到这喻子清扣了扣自己的脑袋,好端端一个大男人怎么净想一些女孩子家家的事情呢?这插科打诨的事情自己在行,这生孩子,自己就不瞎掺和了。 屋里的温度瞬间飙升,喻子清觉得自己的衣服都粘到身上去了,他不舒服的揉揉自己有些痒的大腿,喊过杜蘅,“杜蘅,你让他们几个下去,你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杜蘅依言将其余几个傻站在一旁的人都赶了下去,又挪过屏风,尽量的去挡住一些凉意,他把喻子清从床上扶了下来,便走到一旁,等喻子清宽衣解带。 “以前都是你帮我脱衣裳,今儿个怎么了?”喻子清见杜蘅转过身去,心下又生出想要捉弄杜蘅的心思,别说是杜蘅了,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在这样几乎病入膏肓的状态下,为什么还能这么皮? 不皮真的会死吗? 答案是会。毕竟人生在世头一遭,得须尽欢也得浪个够!尽管浪不够,也得回个本才行。 “……”杜蘅闻言沉默了半晌,随即悻悻地开口道:“以前是我太担心小王爷了,当然,现在也很担心,但是……现在小王爷有了祁珩少将军,我若是再像以前一样,少将军说他会把我拿去浸猪笼的。”杜蘅一本正经地道。 喻子清暗笑,看来祁珩没少暗中拐弯抹角的暗示杜蘅不要管自己管太宽,也是,要是祁珩的身子被沈念看去了,自己估计也会拐弯抹角地嘲讽挖苦沈念,上次自己不就是那么做的吗? 不过这浸猪笼到底怎么浸的?他记得以前读高中的时候班里的女生经常说考不及格小心回家被老妈浸猪笼,但是都是嘴上说说罢了,没见过哪家家长真把自己孩子给浸猪笼里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答案是还真的没见过。你猪肉都没吃过,怎么可能看得到猪跑?这浸猪笼,没见过它跑也没亲自体验过,还真有点好奇。 “哎,杜蘅,你知道浸猪笼是怎浸吗?”喻子清脱光后立马钻进了宽大的浴桶之中,药水没过肩膀,他感觉到药力正在慢慢渗入自己的皮肤,很像……在腌腊肉。 虽然他还是个小鲜肉! 见喻子清进了浴桶,非礼勿视的环节过了之后,杜蘅搬过板凳坐到喻子清旁边,伸脚将火盆往浴桶边踢了两步过去,撒开腿坐着。 “没见过。以前在清溪的时候,我偷了个卖包子大叔的包子,他骂了我一顿,没打我,说要把我拿去浸猪笼,我当时就哭了,把大叔给哭蒙了,可能他家也有小孩吧,他见我哭了之后就说是骗我的,不拿我浸猪笼,还给了我两个肉包子吃,那是我第一次听说浸猪笼,但没被拿去浸!”杜蘅说这话时脸上满是遗憾,他想要是自己那时被包子大叔拿去浸猪笼了的话,现在就可以给小王爷说说浸猪笼怎么浸了!  “要我说也是那大叔好心,要是我啊,就真把你拿去浸猪笼了!”喻子清嘴角上扬,乐道:“那时候的你多嫩啊,那小脸掐掐还能掐出水来!” “……小王爷,你这都什么话?”杜蘅撇过脸,不再看喻子清。 “赞美你的话咯,还能是什么话,再说我又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就是瞎掰而已你脸红什么!”喻子清咂咂嘴,对杜蘅的反应有些难以理解。 他不知道的是,那天他和祁珩离开之后,也有人说过杜蘅的脸嫩得能掐出水来。 可为什么,小王爷说出来和那人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成年杜蘅如是想到。 第68章 Chapter68 很快房间里便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还飘荡在空气当中。泡在药水里的喻子清睡了过去。杜蘅见他睡着,便一边小心翼翼地添着热水,一边试着药水的温度如何。 等到温度开始逐渐下降的时候,杜蘅叫醒了喻子清,怕他再待在里面会染上风寒。 “咦,杜蘅,这可是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我起床呢!”喻子清醒来第一句话并不是我怎么睡着了,而是念念不忘无论如何也从来不会叫醒自己的杜蘅居然破天荒的叫醒了自己。 真是让人吃惊。 “这水开始凉了,我怕小王爷再泡下去会染风寒!”杜蘅拿过一旁的小毯子,披到光溜溜站起身的喻子清的肩膀上,又替他拿来了里衣,喻子清被带起的风吹了一下,顿时感觉周身的温度将至冰点。 他里衣也不穿的爬上了床,将被水打湿了的毯子丢给杜蘅,把自己裹进了层层的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 “杜蘅,这些你就收拾一下吧,别叫思源来了,否则他一来墨菲又要骂他了,也不知道这位姐姐吃了什么药,这么炸!” 杜蘅点点头,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显得很逼仄的屋子,喻子清露出的眼睛在杜蘅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他在想要是自己这副身体哪天坚持不住一命呜呼了这杜蘅要怎么办? 托付给祁珩?那可能,自己要是没了祁珩估计也够呛,哪还会管杜蘅! 喻子清忽然一阵耳鸣,他不适的摇摇头,耳中的轰鸣声小了不少,片刻时间里,杜蘅就已经把屋子收拾得一干二净了,喻子清突然有些舍不得杜蘅这孩子已经嫁人了。 会武功,还听话,又懂事,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小公子,给谁谁不是抢着争着要啊! “杜蘅,若是哪天我这身子坚持不住了,你要怎么办?”喻子清本不想问杜蘅这样的问题,尽管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抱太大的期待了。 “是吗?小王爷觉得自己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是吗?”杜蘅没有像往常一样要喻子清多往好处想想,而是像祁珩附身一样,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既然小王爷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那为何要在少将军走前说会等他回来?你们的两年之约,极速你随口一说的吗?我虽然笨,也没喜欢过什么人,但我知道,失去一个真心待你的人有多么的痛苦,这段时间以来,我也看出来了,少将军很在意小王爷,就像我当初在意外祖母一样,若是小王爷丢下少将军一人,你觉得他能像我一样幸运,再遇到一个像小王爷一样的人吗?” 喻子清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杜蘅说得对,自己与祁珩的两年之约。所谓远山可思,述卿可待。可若是时不待我,我怎待远山回来? “杜蘅,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定数,我命由天,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所谓命运。”他艰涩的开口,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就像自己莫名其妙被雷劈,抢占了别人的身体,冠上了别人的名位,也替他承受了痛苦,这些不论是自己还是喻子卿,都逃不过,命运的齿轮早就刻画好了,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小王爷,你真的就相信命运吗?”杜蘅决定今天要翻身农奴把小王爷怼到体无完肤,“若我命真的由天,那么当年那包假死药就不会出现在文苑王府,你和陛下就不会被摄政王带走,你也不用留下来受那么多苦。” 不给喻子清反驳的机会,杜蘅气也不喘地继续道:“若是萧门主不曾带上那包假死药,摄政王就没办法把你和陛下带到淮安,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嵩宁帝身死金銮殿,所有叛党全被剿灭的后果。喻储辛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还觉得那不是人为,而是天意吗?” 一切的开始,都系在了萧颐恩带着去了迦南的那包假死药。 是啊,这些人都知道当年的文苑王府会遭遇怎样的不幸。他喻子清没有资格要求东方祭他们去帮喻储修渡过此劫,那时候的喻储辛势力遍布各处,若不是几年下来东方祭各处周旋,也很难在一夕之间将喻储辛拉下台来。 “杜蘅,行了,我知道了,以后得每个冬天,你都这么骂我一顿吧!”喻子清嘿嘿笑了两声,“兴许你这么骂着,我还有几分撑咦撑,接下来的日子会很美好的希冀,否则真的,很难说呢!” 杜蘅白了一眼还在笑的喻子清,觉得这人真是…皮糙肉厚油盐不进。“我哪敢啊,等以后少将军回来了,让他亲自逮着骂,那效果才是立竿见影,我这拿到少将军面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再说我要是骂你一句,少将军给我准备十个猪笼,我得不偿失啊!” “……”喻子清闭上了眼,“杜蘅,我累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好很多了,不用你看着了!” 杜蘅上前扒开喻子清脸上的被子,摸摸他的额头,“行,等明日我搬几块木板进来,在门口处弄个小铺,这个冬天就这么守着你好了,免得少将军回来削我!” “……”得嘞您,赶紧滚莫挨老子。喻子清费力地伸出手 ,朝杜蘅挥了挥,又立马缩了回去,杜蘅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二天喻子清一醒来,便瞧见杜蘅已经开始捣腾着准备搬进来了。就这样,喻子清开始了背着祁珩与杜蘅同丨居的日子。 时间总是在人的不经意间开始飞快的流逝。喻子清的身体在经过严冬的折磨春风的洗礼之后,又逐渐好了很多。冬天要死要活,春夏秋快活无比,这就是最贴切于喻子清现在的生活状况的描述。 祁珩离开后的第二年秋,此时距离二人的两年之约,再有两个月便要到期了。喻子清收到了一封来自广陵的书信。 庄珏从驿使手中接过信之后转身就递到了喻子清的手中,接过信得那一刹那喻子清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诈丨骗团伙了,这个年代还兴写信诈丨骗的吗? 他狐疑的打开信匆匆扫了一眼,见内容繁多,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信的末尾,落款名为林洛川。 喻子清想起来那年冬天捡到的那个小孩。好像跟祁珩一个年纪,又好像不是,他挠挠脑袋,果然年纪大了就记不住事了啊! “没想到洛川这小子,居然去了岭南,还是祁殊的小徒弟呢!”喻子清朝杜蘅扬扬手中的信,“是洛川送来的,说他已经回了广陵,信中有提及他是祁殊的学生。” 祁殊在回了长安一次之后,又入世游历,最后还是回到了吗岭南接手了云裳的职责。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祁殊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知道。但他却能洞察别人的心思,窥探别人的心灵。喻子清最害怕的,就是跟这些过于聪明的人打交道,他甚至暗自祈祷,千万不要遇到这个未来的兄长,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他可能会对弟媳妇手下留情 “他还说了什么?”杜蘅急忙问道,尽管与林洛川相处时间不长,但人若有过相同的遭遇,难免也会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他问我是否有时间到广陵游玩一趟,他做东,还说这长安城佳酿无几广陵一片锦绣山水,适合我去养养身子!”喻子清又重新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林洛川除了抱怨几句喻子清回了长安却从未给他写过信,还提及了一个人。 尽管那个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喻子清却记忆深刻。 温瑾年。温阙独子,临汾候爵位的唯一继承人。 喻子清觉得古代的一些制度是真的奇怪,尽管也要怪他历史学得不好。 临汾候温阙先前与喻储辛有过勾结,尽管领兵进京却又在十几里开外按兵不动,既不住喻储辛对抗东方祭,也不帮东方祭拉下喻储辛。许是觉得喻储辛获胜无望,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撤军而走,回了广陵。 广陵临汾候是世袭爵位,且只要江山还掌握在喻姓帝王手中,任何人也无权剥夺去临汾候的爵位,就算皇帝也不行。临汾候还有一项特殊的权利,就是可以有私兵。 私兵的上限是不许超过一个营的人数。 祁珩所在的玄铁营一共两千人,是长风王朝士兵最少的一个,但临汾候的私兵,却远不止两千。明里暗里的,温阙手下的私兵,接近三个玄铁营的人数。 如今临汾候与长风帝王,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对立关系。怀瑾帝不能动临汾候,临汾候羽翼还没丰满到可以取代怀瑾帝。二者如同两座山头上的两只猛虎,相互对望着,谁也没有试图打破现在的平衡。 信中便是提到了温瑾年已年满二十,世袭了温阙的爵位,如今的临汾候,已然变成了温瑾年。 喻子清有些奇怪,这温瑾年袭了爵位,与他何干想必这人应该比温阙聪明点,不会有企图谋反的心思。这喻家的江山,不是他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去的。 “洛川这小子 ,摆明了就是想小王爷了,自己来长安城不就好了,还要小王爷亲自去广陵!”思源在一旁嚷嚷到,还没等喻子清回话 思源便捂着自己的耳朵跑了,原来是墨菲又伸出了罪恶的爪子。 “也罢,去便是了,我听说广陵离雁门关也就两三天的路程,若是身体允许,我还能去见见祁珩呢!”喻子清将信塞回了信封内拿好,这一年来自己与祁珩每月都会写一封信,信中有时诉说思念之情,有时诉说身边好玩之事,只要是与喜欢的人,做什么,都是最大的幸福。 听了喻子清的话,杜蘅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小王爷,真是不会吸取教训,正当他准备开口,喻子清便脚底抹油,溜去了大街上,杜蘅叹了口气,认命的跟了出去。   多谢支持。 第69章 Chapter69 喻子清如今已生得面冠如玉,眉目如星就这样洒脱随性的走在街上,已是博尽了路人的眼球。杜蘅跟在喻子清身后也被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路人不断发出赞叹之声。这喻小王爷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生得这般精致。 “杜蘅,我们去驿馆找驿使,我回封信给洛川,告诉他我何时去广陵。”喻子清站住脚,转身对后面的杜蘅说道。 杜蘅正欲回答,侧边却冲出来了个姑娘。姑娘羞红着脸将一束秋日雏菊塞进了喻子清手中,随即跑开,二人顿时一脸懵,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杜蘅,我这是被送花了吗?还是菊花!”喻子清最近见到菊花莫名感觉屁股凉嗖嗖的,暗自想到这还好是古代,要是搁自己以前的社会,你要是大街上给人一束菊花还是黄丨色的,信不信人家逮着你捶你狗头? 他惋惜地看了一眼姑娘跑开的方向,看来是没机会做一次喻老师了。 “嗯,应该是的……”杜蘅也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毕竟那束菊花出现在喻子清手中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他连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喻子清刚想说话,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飘然而至。 “哟,哪个小姑娘这么大胆,敢给我小嫂子送花啊!”祁墨走近喻子清,伸手戳戳花心,“还是菊花…虽说这个时节确实没多少好花,但送这个颜色的菊花,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毒舌的女人。喻子清如是想到。 “小姨子,说话留点口德行不行啊!”喻子清将那束菊花放到祁墨身后的丫鬟青芸手中,他本想用丢的,又怕人家小姑娘远远地偷看着伤了人家的心,还是用了比较温柔的放的姿势。 “本姑娘已经给足脸面了好吧!”祁墨眉梢一挑,“小嫂子不在府里好好待着,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怕被二哥知道啊?” 喻子清咂咂嘴,摆摆手,“你二哥最近都不得空管我,再说离他回来还有俩月此时不瞎浪,更待何时浪啊!”说得好像他经常浪一样。 “时间可真快,很快两年就过去了,我都十四了!”祁墨点点头,双手抱到胸前看着喻子清,“小嫂子,尚书府的小公子来我家提亲,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喻子清有些怀疑人生。十四岁,就要嫁人了?还是那个素有风流浪子之称的尚书府小公子凤鸣,这祁殊祁珩都不在长安,老丈人就胡来了啊? “那你自己怎么想?这成亲是人生大事,你们女子又不像男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一封休书之后男人依旧是完璧之身,可你们女人,外面的人会怎么添油加醋的贬低人!” 女人的第一次和男人的第一次,真的就那么重要吗?答案是:因人而异。 不止祁珩见不得自己的妹妹受委屈,他喻子清也见不得。这两年来与祁墨的相处模式是真的很让人喜欢。他暗地里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天下第一好小姨子。这样的小姨子,怎么可以嫁给凤鸣那小子!尽管要是打起来,凤鸣绝不会是祁墨的对手,况且祁墨还有个比自己还厉害的娘。 “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他人见我如何,我见他们便如何,何须在意那么多人的眼光,若是要在意,活着不就很累了吗?”祁墨笑了笑,这些事情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少了一个能让自己下决定的建议。 “你倒是想得开,你们这些小姑娘……”喻子清话说一半,就被祁墨打断了,“小姑娘怎么了?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哪个不是女子了?巾帼英雄不让须眉!” “……行吧,我错了!”喻子清乖乖认错,谁说不是呢,女子也能顶半边天。他越来越觉得这个祁墨和那个祁陌除了性别不像,性格还是蛮像的,都挺暴躁的,想起当年两人开黑输了一把游戏,那孩子就开始骂自己坑了! 喻子清觉得憋屈,自己一个辅助能做什么……说多了都是累,现在想玩游戏也没那个条件,只能斗蛐蛐玩杜蘅了。 “小嫂子准备去哪?”祁墨问道。 “不去哪,府里闷得慌,出来走走。”喻子清回答道。 要是自己告诉她自己要去驿馆找驿使,这人铁定会跟着自己去。 “哦,你那晃吧,我去明月阁。”祁墨与喻子清告别,继续往前走去,青芸思附片刻,还是将手中的菊花塞到了杜蘅手中,连忙跟着祁墨离开。 “……”杜蘅看了一眼开始焉了下来的菊花,“小王爷,这要怎么办?” “你那俩瓷瓶那是在前厅拿来插花了吗?插回去!”喻子清回答道。 “……”一提到当初自己准备送给宋允和容楚的瓷瓶,杜蘅一脸的窘迫。 “走吧,先去驿馆,免得一会驿使离开了。”喻子清重新背好双手,摇摇晃晃地朝驿馆走去。 驿使正按地区理好信件,将木箱扔到了马上,正准备翻身上马,却被杜蘅硬生生地给扯了下来。 “……”驿使正想骂人,却见喻子清堆着一脸笑站在旁边,瞬间有脾气也不敢发了,连忙行礼,“小的不知是小王爷来此,还请勿见怪。” “大哥这是要走了?” “是的,今日要送的信有些多,不过好在都是往雁门关的方向而去,小王爷是不是要给少将军带信,我放在身上带去便可,不会丢的!”驿使朝喻子清伸出手,半天不见喻子清将信递上来。 “那啥,大哥,你先等等,我还没写呢,而且也不是送去雁门关的,送广陵而已。”喻子清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驿使哑然,他理了理思绪,“行吧,小王爷麻烦快些,我得在落日之前赶到下一个驿馆。” 喻子清点点头,进门朝驿馆都使借了笔墨,飞快的写了一封信,又觉自己应该也给祁珩写一封信,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写下一句“从此无心爱良夜,只想与你朝朝暮暮。” 他略微尴尬的将两封信递到了驿使手中,驿使看了一眼信上的姓名,会心一笑 ,“小的就知道小王爷与少将军关系好,怎么会不给少将军呢!” 喻子清一副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快走吧大哥,不然太阳要落山了!”他指指还有两尺高的日头,企图蒙混过关。 “行,小王爷多保重,我一定会将信送到少将军手中的!”驿使翻身上马,马儿嘶鸣着往前冲去。 七日后,正在巡山的祁珩拿到了喻子清的信。看着信纸上一如既往丑得要死的字,祁珩心中满是思念。只想与你朝朝暮暮,君心似我心。 “沈念,你带一队人马,往营地后方去,沿着那帮胡人的老巢右侧往上,去看看他们现在的粮草还剩多少。”祁珩将信收进了胸口处。 沈念看着一天看这封信七次的祁珩有些想笑。许是思念到了极致,才会这般吧。那信里,有着两个人的真情。 “是,将军。”沈念得令之后带上人,匆匆而去。 “但愿他们粮库早已亏空,否则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祁珩站在城门之上,往远方看去。 两年以来两军打过无数次小战,却也不过是你推我搡,对方始终不肯正面出击,只会在暗处放冷枪偶尔夜间偷袭,却让祁珩觉得这些胡人如同跗骨之蛆。怎么也剔除不掉。 雁门关地形不占优势,胡人行踪难测,也无从知晓他们后军还有多少兵马,祁珩不敢冒险,眼看与喻子清的两年之约就要到期,不禁开始急躁起来。 活着回去,是自己与喻子清和父亲母亲祁墨之间的约定。 也不知道述卿现在如何了?祁珩收回目光,下了城墙,回到了营帐之内,将胸口的信放进了装满喻子清写给自己的信的匣子之中。 就在祁珩接到喻子清信的第二天,喻子清带着杜蘅和容楚以及祁墨青芸去了广陵。祁珏本不答应祁墨跟着去,却被喻子清三两句话就迷了心窍,便让祁墨跟着去了。祁母倒是开明,觉得女子也该出去走走看看,况且他也放心祁墨的身手,还能帮助杜蘅和容楚保护小王爷! 经过三天的路程,在落日之前,几人赶到了广陵。 林洛川和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等在城门口,林洛川一见前面骑马的杜蘅便跑了上来,杜蘅见林洛川直直冲来,连忙勒住缰绳,生怕撞到林洛川。 “述卿,终于等到你了!”容楚将马车停下之后,林洛川一个箭步就蹿到了跟前,喻子清掀开帘子,正准备下马车,林洛川便挤了上去,本想与喻子清好好说说话,迎头就撞上了祁墨玩味的眼神,尴尬的收住声,往一旁挪了过去。 “我还说就述卿一个人怎么用这么宽敞的马车,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啊!” 喻子清正弓着身子准备回马车上,忽然听到林洛川的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了林洛川身上,祁墨依旧一脸的笑,也没着急辩解,喻子清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嚷着,祁墨要发大招了! 生怕祁墨对林洛川做什么,喻子清只好在她做坏事之前将火熄灭,“什么金屋藏娇,这是我的小姨子!”林洛川闻言脸上除了惊讶还有失望,“小姨子?你都成亲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写信给你,你是不是把我林洛川这号人物都给忘记了?” 喻子清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对象是个男的,现在两人正在异地恋,别说成亲了,两个人这么久以来也只拉过小手亲个小嘴,要是真的成亲了,指不定能干点什么!可惜没有,等祁珩回来,也许就可以做点什么事了! 第70章 Chapter70 “他还没成亲呢,跟他成亲的人现在还在军.....”祁墨话说一半,就被喻子清捂住了嘴,咿咿呀呀的喊着,林洛川也听不出来她究竟在说些什么,青芸在一旁暗自捂嘴偷笑,心想小王爷这是害羞了! “我还没成亲呢,这是摄政王的远亲,我就认了做小姨子罢了!”喻子清企图蒙混过关,林洛川一脸的不相信,直到祁墨掰开了喻子清的手,点头承认自己是摄政王的远亲,此番随喻子清来广陵游玩,林洛川才将信将疑的过了这个话题。 “也罢,先回府吧,父亲母亲不在家,府上就只有我和一干下人在,也是无聊!”林洛川靠在喻子清的肩上,伸手拿起喻子清腰间的龙佩,看了几眼,“这玉佩可真是好看!你一直都带在身上啊!” 祁墨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小嫂子也是他能随便靠的吗?喻子清当做没看到祁墨的眼神,这两兄妹怎么就一个德行,占有欲一个比一个强。 说话之间便已到了林府门口,下人将马车引进了后院,几人便簇拥着进了门。 相比于王府之下,林府显得有些逼仄,但比寻常人家又大了许多毕竟林琛长年经商,家底也是殷厚十足。进门便是一片假山,山底流淌着一湾泉,泉水叮咚,假山上还放了一座木雕的小凉亭,喻子清手痒,就把凉亭摘了下来! 林洛川没来得及阻止,只好眼睁睁看着喻子清将凉亭抓在手中。 “少爷,临汾候来了,没见到你,正在前厅坐着发脾气呢!”一个面容姣好的丫鬟凑到林洛川耳边悄声说道,闻言林洛川眉宇间多了几分快意,却也多了几分担忧。 温阙当年之事谁人不知,如今温瑾年袭了王位,长安那边也一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这当今小王爷和当今临汾候相遇,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坐在前厅生闷气的温瑾年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便跑了出来,看见喻子清后显然愣住了,这人与多年前已经亡故的文苑王实在太像了! 年幼时随父亲去迦南时曾见过文苑王一面,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但还是有个大概,如今再见到这人,温瑾年以为文苑王回光返照了! “烬枫,你怎么来了!”林洛川跑上前截住朝几人走来的温瑾年,“你不是说今日有事不能来吗?” 温瑾年并没有回答林洛川的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喻子清。 “他是谁?”半晌之后,温瑾年冷冷的问道。 林洛川不知温瑾年哪里来的敌意,只好解释道:“这是喻子清,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把我捡回家的恩人!” “哦,那他要来,你为何不告诉我?”脸色还是颇为不快! “我说了,你没在听,你那时候估计都在想你的心上人了!”林洛川有些怒了。两个人在一起少说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里他身边的男人换了无数个自己也从未说什么,怎的如今自己与昔日好友相见他也要用这般语气来约束自己! “林洛川,别忘了你的身份!”温瑾年咬牙切齿的道。 “温瑾年,你回去吧,我不想同你吵架,今日述卿远道而来,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我的关系!”林洛川忍住心中的苦楚,好声好气地求温瑾年回去!温瑾年见林洛川无意再同自己讲话,愠怒地甩甩衣袖便抬腿离开,路过喻子清身边时还恶狠狠地瞪了喻子清一眼,被祁墨凶狠一倍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冲这个架势,喻子清也摸清楚了二人的关系,但林洛川想隐瞒,自己也不便揭穿,等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林洛川见温瑾年离开,缓缓脸上的表情,堆起笑,小跑到喻子清身边,“这是就是袭爵不久的临汾候温瑾年,字烬枫,别管他了,先进屋。” 天色越来越暗,几人用过晚饭之后便被带回了各自的客房里,杜蘅依旧要求住在喻子清隔壁,祁墨只好和他换了房间,容楚自然也要跟着杜蘅睡一间房,青芸则是跟着林府的丫鬟一起住下。 喻子清觉得祁墨太不厚道了,就这样把青芸丢到一边了。 广陵的气候比长安好上许多,风中都带了些许湿润的气息,不像长安,只顾刮风。 在广陵待的第七日,林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少爷,小王爷,门口来了个男子,说来找祁家的大小姐,这会正在门口叫得欢着呢,要怎么办啊!”喻子清准备中午吃过饭后开始启程回长安,这时正与林洛川聊天,见家丁来报,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是不是一个身穿红衣,还带着一把红扇的”坐在一旁的祁墨闻言问道。 “确实是穿红衣,有没有红扇就没看见了!”家丁摇摇头答道。 “小姨子,你认识?”林洛川这几天也开始叫祁墨小姨子,尽管祁墨不大乐意,但见他好吃好喝的招待自己,还带自己把广陵游了个遍,就不与他计较了。 “她何止认识,还是我亲家呢!”喻子清抓过桌上的花生,掰开,红色的东西往空中抛去,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嘴里,开始嚼起来,游顺手喝了口茶。 “……”祁墨满脸黑线的看了一眼喻子清,“谁认识他!” 喻子清起身拍拍手,“杜蘅容楚,我们去会会那张狗皮膏药,在长安追着小姨子不放也就算了,如今还追到广陵来,今天不把他撕下来小爷就不姓喻!” “那你姓祁。”跟着出来的杜蘅悠悠补了一刀。 喻子清转身捂住胸口,“啊——杜蘅,你这样太伤我心了,我死了。” 林洛川在前厅笑得直拍大腿。 三人来到门口,在门口阻拦的下人见喻子清出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男子见杜蘅和容楚都带着见,喉头一动,往后退了三步,昂首挺胸的看着并排而站的三人。 “我说凤鸣啊,你家是卖狗皮膏药的吗?”喻子清问道。 凤鸣不知道喻子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往后退了一步,“小王爷,别来无恙啊,我只是来接篱落回长安的,还请小王爷别太为难我!” 喻子清笑了笑,从杜蘅腰间抽出了白露,凤鸣见状又退了一步。 “接篱落回去怎么没见你送她来啊?这么乐享其成,良心不会痛吗?”喻子清弹弹白露的身子,发出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叹。 “她不肯见我,我怎么送她来!”凤鸣据理力争。 “哦?那她之前不肯见你,现在就肯见你了吗?”喻子清将白露送回刀鞘里,“噌”的一声,凤鸣肩膀一抖,又往后退了一步。 “那就要问篱落她自己了,小王爷,当我凤鸣求你,别为难我了!”凤鸣整个人都不好了。 “人人都是曹植七步成诗,而你凤鸣七步成什么了?快抵上别人的后墙了!”喻子清指指离凤鸣近在咫尺的绿墙道。 凤鸣不信,一转头,头便收力不及撞上了绿墙,随即人便往后倒下,容楚飞身上前将人接下,略显粗暴的把他扔到了地上。 “这就是传说中风流成性的尚书府小公子?”喻子清咂舌,他以为照自己听过的风声和祁墨的说法,这凤鸣应该是个采花大盗,阅女无数经验老到,现在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一个初生牛犊啊!他懂个屁啊! 喻子清开始怀疑人生。 “容楚,杜蘅,你俩把他抬进去,放到院子里,让祁墨自己解决吧!我越来越不懂了!”喻子清挠挠脑袋,转身回了前厅。杜蘅和容楚把凤鸣抬进来之后扔在了院里,等祁墨自己过去。 祁墨闻言只好起身前去,喻子清拉住她,递给了她一杯茶,她意会接过,摸摸杯身,还挺烫。 “啪——”一杯子热水浇到了凤鸣的脸上,茶水混着凤鸣的鼻血沿着他的脸流下,场面一度不堪,祁墨觉得实在过于碍眼,只好拿出手帕替凤鸣将脸上的残局擦去,怎知这时,凤鸣睁开了眼睛。 不仅睁开了眼睛,还抓住了祁墨的手,祁墨“啊——”的一声,当头给了凤鸣一拳,于是乎,凤鸣又晕了过去,祁墨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等着凤鸣自己醒来。 凤鸣先是撞墙,又被祁墨当头一拳,脑袋有些晕,他见到祁墨拿着手帕给自己擦汗,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半晌之后,喻子清见祁墨还没进来,便直接带上茶壶去了院子里,另外四人也跟着出来,便看见拿着手帕的祁墨站在一旁,昏厥的凤鸣依旧昏厥,茶杯里却已是空空如也。 “还没醒?”喻子清端着茶壶上前踢踢凤鸣的臀部问道。 “……醒了,又被我打晕了……”祁墨说道。 “你怎么打人啊?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这个傻丨逼玩意,敢动我小姨子,看祁珩回来怎么收拾他!”喻子清骂道,但他只敢把祸水往祁珩身上引。 “小王爷,你说什么呢?”杜蘅悄悄喻子清的肩膀问道。 “我骂他呢,小孩子别学坏!”喻子清摸摸鼻子,打开茶壶就往凤鸣的脸上灌了下去,所幸水不是很烫,否则凤鸣好好的一张脸,就要被喻子清和祁墨一人一下给毁了。 喻子清正准备蹲下去看看凤鸣的脸,怎知凤鸣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二人的头来了个行星碰撞,喻子清觉得自己被凤鸣的铁头给撞成了个脑震荡。 杜蘅见喻子清被撞得脚下不稳,连忙过去扶住他,顺便踢了凤鸣一脚,“傻逼玩意,撞我家小王爷作甚撞坏了你陪得起吗?” 喻子清捂着被撞晕的脑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杜蘅,自己明明说过小孩子不能学的,“杜蘅,我都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蘅打断了,“小王爷莫不是忘了,杜蘅比你还大上三四月呢!” 行吧,你比我大你说了算。 第71章 Chapter71 凤鸣揉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额头重新站了起来,见喻子清被杜蘅扶着又捂着下巴,连忙道歉:“小王爷,我不是有意的,谁让你蹲下来的,我那是无心的。” “那你的意思是小嫂子的错了?”祁墨恶狠狠地道。 “我的错我的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还请大小姐给我个机会献献殷勤可好?”凤鸣连忙话锋一转,将所有过错往自个身上揽,喻子清觉得有必要让祁珩回来之后教训教训这个不懂得尊敬长辈的瓜娃子! 一旁的林洛瞪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 小嫂子,不是说是摄政王远亲吗? 喻子清余光瞄见林洛川的反应,“洛川,有没有什么药酒之类的东西这人的头太铁了,撞得我下巴疼,我想揉揉!” 林洛川连声应有,让一旁的丫鬟去找了药酒,杜蘅拿过之后给喻子清揉了揉,喻子清才觉得下巴的疼痛稍微缓解了些。 “凤鸣,跪下!”喻子清大喝一声,凤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乍听一声吼,脚下一软,跪在了祁墨面前,慌乱之中抓住了祁墨的手,祁墨条件反射地伸脚就要踢。 “小姨子,脚下留蛋!”喻子清心痛的看着祁墨脚的方向,伸出了手,还好祁墨反应快,脚下留了凤鸣的蛋。 “哎呦我的小姨子,你这是要他断子绝孙啊!”喻子清揉着发疼的下巴走到祁墨身边,附耳道:“小姨子,我看这人傻呆傻呆的怎么也不像传言中的样子啊!” 祁墨点点头,“小嫂子,他是真的傻,尚书府有两个小公子,是双生,凤鸣是弟弟,凤啸是哥哥,风流成性的,是哥哥不是弟弟。” 喻子清又一次咂舌。 这都什么事啊?既然如此祁墨干嘛要告诉自己凤鸣风流成性,自己听说过尚书府小公子,没听过小公子是双生啊!难道自己真的孤陋寡闻了? “那你为何要那般告诉我?” “那我要是不那么告诉你,你又怎会为难于他?指不定就像父亲一样催着我嫁过去!我才不要那么轻易就嫁别人做媳妇,怎么说也要等到二哥和小嫂子成亲以后!”祁墨狡黠地笑道。 “……怎么不是你大哥先成亲呢?”喻子清问道。 “大哥?你饶了我吧,大哥要是肯成亲,我祁墨跟你姓……算了,皇家的姓可不是随便就能跟的,我,我就跟他姓凤!”祁墨指指还跪在地上的凤鸣道。 “你跟他成亲以后自然就是跟他姓,凤少奶奶!”喻子清摸摸鼻子,暗自感叹祁墨也会给自己挖坑。 “……”祁墨的脸难得的红了一片。喻子清看在眼里,踢踢还跪着的凤鸣,“凤老弟,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又转身朝杜蘅道:“杜蘅,回去收拾一下,过会便走,祁珩快回来了,我想回去了。” 一个想字里,饱含了两年以来的所有思念与爱。 临走前,喻子清还是没忍住打听了一下林洛川与温瑾年的关系,林洛川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是温瑾年的智者,算是幕僚,也谈得上是朋友,见林洛川如此,喻子清也没继续多问,只说了一句话。 若是他朝温瑾年意图对皇族不利,还请林洛川在温瑾年手下保住祁珩一条命。 从那天温瑾年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洛川本想为温瑾年辩解几句,说他并未有如此谋逆之心,喻子清却摇头,只说若是他朝有这样一天,务必记得自己的请求,林洛川只得应下,心中暗自苦笑,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自己真的能在温瑾年面前说上话吗? 用过午饭,几人辞别林洛川,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此时已是冬日,路旁的树叶早已枯黄掉落,地上的草也干枯着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寒风呜咽之下,喻子清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回到了长安城。 离开接近一月,长安城却还是老样子,该热闹的热闹,该落魄的落魄。回到长安时值正午,凤鸣为了感谢喻子清,想邀请几人前去明月阁小聚,喻子清欣然应允,带上了有些不大情愿的祁墨,毕竟助攻这种事情,就向做好人一样,得做到底。 街道中央的马车正准备掉转方向,城门方向却传来一阵喊声随即便是漫天飞扬的尘土,“雁门关军情急报,速速让开!”来人是个身穿甲胄的士兵,尽管带着头盔,又骑着烈马,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接近精疲力尽了。 容楚连忙将路让了出来,马儿朝皇宫疾驰而去,等飞扬的尘土在落下时,喻子清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雁门关紧急军情。 说好的要回京呢? 玄铁营怎么了?祁珩怎么样了?这些问题,犹如千吨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向了喻子清的心,撞了个支离破碎。 急报抵宫,喻储溪下令临近的军队前去支援,东方祭请命出征,因为这个急报里,还带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 将军祁珩和副将沈念在深入敌营之后不知所踪。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玄铁营已经陷入了群龙无首之境,必须有人出面主持大局。喻储溪只好应允,东方祭叫人去夜沧澜叫上萧颐恩去明月阁带上柳佩佩,又拿上兵符,三人兵分三路,南下去了雁门关。 没人敢告诉喻子清祁珩失踪的消息。 此时的喻子清受不起这样的消息。 等喻子清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东方祭几人前去雁门关之后的第五日,他就这样昏了醒醒了昏之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个时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一旁趴着的杜蘅被惊醒,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雁门关那边,怎样了?”喻子清气若游丝的问道。 “摄政王已经领兵过去支援了,想必今时已经大破敌军了呢!”杜蘅有些刻意的不提起祁珩,却没能逃过喻子清自己问起。 “远山呢?有没有他的什么消息,他没事吧?”喻子清抓住杜蘅的手有些焦急的问道。他总觉得心里很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将军他……他在雁门关等着摄政王过去呢,想必没什么事,小王爷,你得先担心自己的身体,陛下派了宫里的太医来给你诊治了,这会正熬药呢!我先去帮你拿些蜜饯过来!”杜蘅轻轻掰开喻子清抓住自己的手,狠下心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言多必失,还是逃避一会的好。 “去你大爷的,小爷我这会想回家了!”喻子清有气无力地捶捶被子,心中五味陈杂,从来到这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惨痛的事情,自己依旧活着,也算是个奇迹,说明老天爷还是会眷顾自己,可是既然要留自己一条命,那就少折腾自己啊!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虽说是这么个理,但是自己真的有些开始身心俱乏了。若不是还有祁珩,自己早在两年前那次就一命呜呼了。说不定还穿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看得出来,自己问杜蘅祁珩如何的时候,杜蘅的眼神明显有闪躲,回答也有停顿,若是祁珩安全,他大可只用下意识回答将军无事,偏偏沉吟半晌才回答,那半晌之间,够他想无数个答案来搪塞自己了。 “祁珩啊祁珩,你可真是让我魂牵梦绕呢,你究竟如何了,我还等着我为你凤冠霞帔的那一天呢!”忽然间喻子清感到头痛欲裂,他紧紧抱住头,嘴里反复念叨着祁珩,随即又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屋里灯火通明,几个太医围着喻子清暗自擦汗,这小王爷一定是自己行医多年以来遇上的最棘手的病人。几位太医如是想道。 杜蘅一见喻子清睁眼,连忙将人扶起,又火速将准备的碳火端了上来,如同每年的冬天一样,喻子清喝了药之后,杜蘅将太医们赶到了屏风之外,帮喻子清褪下里衣,闭着眼睛把喻子清抱进了浴桶里。 喻子清很想赞美一下杜蘅的准头,但他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可以用来说句话,只能哼了一声,“小王爷,水烫吗?”杜蘅听到喻子清的哼哼,以为他嫌水太烫。 摇头。不行,连摇头的力气也没了。喻子清闭上眼,乖乖的缩在浴桶之中。杜蘅无法想象,要是将军活着回来,见到这样的小王爷,心得有多疼。 “陶太医,可以施针了!”杜蘅来到屏风外面,恭恭敬敬地朝几个太医拜了拜,“小王爷怕银针,更怕疼,还请几位施针的时候把小王爷的眼睛蒙上,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就是,我就在这!” 陶太医和另外三个太医朝他点点头,拿过自己身边的药箱,围着喻子清站开,陶然拿过一块白沙,蒙住了喻子清的双眼,“小王爷,可否往前挪一些,臣等要施针了!” 喻子清闻言费力的挪了挪,却没什么用,陶然只好喊杜蘅进来,“小公子,还请你抱着小王爷一下,可能需两个时辰左右,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一下” “不用,我来便可!”杜蘅拿过一块小毯子,放在了浴桶边缘上,把喻子清揽到了怀中。 喻子清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便是舒适,他又哼哼了两声,杜蘅拍拍他的头,“小王爷,没事,我在呢!” 深夜的王府静谧得瘆人。思源和墨菲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换水,两人再也没吵架心中满是担忧。容楚和墨白在厨房猛添火烧水,庄珏一个人挂在门口的石狮像上守着门。 夜,静悄悄的,思念的人儿,千万愁。 狗作者要考研了。 这本存稿已经完结了,放心,不会坑。 第72章 Chapter72 喻子清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而且死透了,不然怎么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呢?自己明明痛得要死了啊。 “小嫂子,小嫂子,怎么样,还难受吗?”是祁墨的声音,随即他也听到了祁母和祁珏的声音,“儿媳妇,怎么样了,老丈人来看你来了!” 祁珏凑近喻子清,“述卿,再不醒来远山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哦,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啦!” 喻子清适时睁开了眼睛,他可不想祁珏说话越来越没调。也不知道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祁珏几人伪装得太好,他始终没能从几人身上看出不对劲来,直到见到了凤鸣那小子。 “老丈人……”凤鸣冲进门喊道。 “谁是你老丈人,滚犊子!”祁珏骂道。 “我听说二哥失踪了,我去你们府上,下人说你们来小王爷这了,我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凤鸣话音一落,随即感觉到了满屋子的杀气。 “凤鸣,老娘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老娘跟你姓!”祁墨拎起一旁杜蘅放在喻子清床脚的白露,朝着凤鸣杀了过去,凤鸣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只得先逃命。 喻子清没有很大的惊讶,他这两天已经感觉到众人的不对劲了,只是自己没能确定,如今凤鸣这么一闹,算是知道了实情。 “述卿……别听凤鸣那个小崽子胡说八道,远山说了,他很好。”祁珏坐到喻子清旁边瞪了一眼院里求饶的凤鸣,小声宽慰着喻子清,生怕喻子清急火攻心,又伤了他的身体。 “祁叔叔,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你放心吧,我很好,我会活到祁珩安全回来的,”喻子清笑了笑,笑容尽显苦涩,祁珏不由得心一疼,这孩子这些年遭受的苦难实在太多了,若是可以,自己甘愿替他受了这些磨难,偏偏天不遂人愿。 “我知道你坚强,若是想哭,你就哭吧,远山不在,老丈人的肩膀也可给你靠,”说完拍拍自己的肩膀,笑了。 喻子清满腔的哭意,被祁珏这一下完全给化了个没影。他伸手握住祁珏的手,“谢谢祁叔叔,谢谢你们过来看我,也谢谢你们,有一个叫祁珩的孩子。” “述卿啊,这你要感谢你丈母娘我,不是他!”祁母也坐到喻子清旁边,抓住了他另一只手,“你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一点肉也没有,等远山回来见着了,肯定会心疼坏了的。” 喻子清看着一左一右的长辈心中暖流阵阵。他很感谢祁珏和祁母能接受自己和祁珩那样的禁忌之恋,自己也许还是被上天所眷顾着,毕竟遇上了祁珩,还遇上了这样的公婆。 “那我就多吃些,长点肉,等祁珩回来好了!”喻子清笑得很真诚,他真的好想念祁珩。但愿他无事。 东方祭从邻城调了兵,与柳佩佩和萧颐恩调集的兵马至马嵬坡汇合后,迅速逼至了雁门关。守城的将士们见到长风的军旗,五一不欢呼雀跃。 东方祭看着眼前仅剩一百人不到的玄铁营士兵,心中升起一丝寂寥。这一场战,玄铁营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丢了一个将军一个四个副将,士兵以千计。 被胡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以往胡人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的兵力和粮草,很难想象在双方僵持了两年之久后大举进犯,玄铁营将士虽全为精英,但由于地形的复杂,加上胡人的连番偷袭,却只能守住这道城门,不让胡人踏入长风王朝的王土半步。 “佩佩,萧颐恩,过来,我有事交代!”东方祭打开雁门关的布防图,认真分析着周围地势地貌,准备让萧颐恩和柳佩佩分头去找祁珩和副将沈念。他相信祁珩没死。 “东方,为什么叫她佩佩却要叫我全名?”萧颐恩走近后不满地道。 “先说正事,你这次要是不把祁珩找回来,就别想让怀瑾给你和佩佩赐婚!”东方祭扫了一眼萧颐恩,“这里,这里都有两处断崖,稍有不慎便会坠落山崖,我想祁珩应该没那么粗心大意,这边有一处陡坡,陡坡下面有一个山洞……” “你怎么知道,这上面没画出来啊!”萧颐恩看着东方祭指的位置说道。 “你以为我在雁门关带兵的三年是混日子的吗?”东方祭很想把萧颐恩的嘴堵上。要是祁珩出了是,述卿就不好过,述卿不好过,那么怀瑾就不会好过,怀瑾不好过,自己也别想好过,芙蓉暖帐就变成冷冰冰的地板了。 “那个山洞是当年我和我的副将去查探胡人底细时被胡人发现,随即派兵追了我们一路,我和副将慌不择路,便掉进了洞里,那些胡人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山洞,我和副将才逃了出来,佩佩,到时候你去看看山洞里,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在里面,山洞的出口比较难找,若是找到了便派人回来找我。” 柳佩佩得命带上几个明月阁的人便往地图上的点掠去,萧颐恩则是去了与柳佩佩相反的方向。 “宋阳,出来吧。”东方祭朝外喊道。宋阳闻声而出,“阁主,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清楚了。” 东方祭示意宋阳继续说下去,宋阳转身关上了门,“胡人此番攻势如此猛烈,是因为得到了临汾候的帮助,还有邻国的助力。”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 “好了,知道了。你去广陵,盯着临汾候温瑾年和他爹温阙,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回来告诉我,不要惊动陛下,我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不肯将述卿推上王位。”东方祭思附片刻,下了命令,宋阳领命退下,片刻之间人已不见了踪影。 陡坡下,山洞中。 沈念找到了一处泉眼,淅淅沥沥的淌着水,他蹲下身用手舀起一捧水慌里慌张的赶回了原先在的地方。 这个山洞里暗黑潮湿,连点光都不曾透进来过。自己和将军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久到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这里没有日出日落,只有无边的黑暗,早已不知时间。 他小心的喂了祁珩些水,祁珩的喉结动了动,眼睛却没睁开,沉默半晌之后,祁珩问道:“沈念,你怕死吗?” 沈念摇摇头,又想起祁珩看不见,“不怕,但我怕将军也会死。” 祁珩无力地笑笑,“沈念,我怕死,真的怕,我怕万一我死在了这,那留在长安苦等我回去的述卿该怎么办?当初就不该冒险,我真是后悔,玄铁营的将士们,都白白牺牲了。” “将军,这不关你的事,胡人来势汹汹,若不是你出此下策,玄铁营就会被全灭,此时的雁门关,早就被破了。”沈念在黑暗之中抱住了祁珩。 祁珩在摔下来时不幸被树枝挂伤,又扭到了脚,这两天一直在发热,沈念也很怕,他怕自己不能活着把喻子清带回去,这样小王爷估计会恨死自己。 “但愿他们等到救兵来了。”祁珩不再说话,两人又陷进了一片寂静之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山洞上方传来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就是柳佩佩的声音。 “小正经,小正经,你在里面吗?”喊了两声便停住了,只听到她问身边的人,“将军身边那个副将叫什么” “沈念。”旁边的人回答道。 “沈念,沈念,沈副将,你们在里面吗?听到回话啊,我是摄政王派来的柳佩佩啊,小正经,你不会忘了我龙在天了吧?”柳佩佩着急喊着。 “我们在这。”沈念闻言急忙喊道。 柳佩佩听到沈念的声音之后立马派了一人回去叫东方祭过来,又叫一人前去找萧颐恩,让他们不必再继续往下搜寻下去,一个时辰之后东方祭赶到,留下的几个明月阁的人终于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听柳阁主的废话了。 东方祭带着他们从一处隐秘的断崖上掠下,又沿着一条小路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找到了那个狭小隐蔽的入口。 “别点火把,留下两个人守在这,其余人跟我进去救人!”东方祭阻止了正要点火的士兵,留了两个人在洞口,其余的皆猫下身钻进了洞里。 “一个萝卜,两个萝卜,三个萝卜……”柳佩佩站在队末,数着进去了几个萝卜。 暗中的祁珩动了动身子,脚上传来的剧痛和伤口的拉扯让他不禁哼出声来。 “将军,有人来救我们了,援军肯定已经到了!”沈念抓住祁珩的手,感觉到一片冰凉。 “来了,就好。”说完便昏了过去,沈念只得将他先平放好,摸索着捡来两块石头,不停地敲打着。 东方祭带着人沿着记忆中的路摸索着前进,在一岔口处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几人循着声音快速的往前跑去。 沈念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他站起身,紧紧抓住手中的石头,问道:“龙在天姑娘?” “沈副将,是我。”东方祭开口道。 “摄政王殿下,将军在这,他受伤了!”黑暗之中东方祭将祁珩背到了身上,几人又沿着原路匆匆出了山洞。 几人回到营地时萧颐恩带着的人也回到了军营,祁珩依旧昏迷不醒,东方祭连忙叫军医来替祁珩诊治,其余人则是回营帐继续看着布防图。 少倾,士兵来报将军醒了,东方祭叫过萧颐恩,“萧颐恩,回长安,务必要亲自告诉述卿和祁珏,祁珩平安无事。” 萧颐恩虽老大不情愿,但碍于东方祭的威压,只好作别柳佩佩带上自己的人回了长安。 “远山,感觉如何?”东方祭来到祁珩的营帐里凑近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祁珩的身子,确定除了脚和树枝的挂伤以外再无大碍之后松了一口气。 自己叫萧颐恩回去说的是已经找到了祁珩,并未说起祁珩无事。 所幸如此。 完结气氛渐浓啊! 第73章 Chapter73 “没什么大碍,还能撑得住!”祁珩闭着眼睛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长安城里苦等自己的喻子清,他失约了,说好的两年,却被自己生生拖长了一月,自己不幸失踪的消息和雁门关差点被破的消息肯定传回了长安,述卿肯定也知道了! 他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你先在这休养几日,待身体好些了,我命人送你回长安,雁门关之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我要让这些人知道,长风的王土,不是他们能随意涉足的!”东方祭知道祁珩心系远在长安的喻子清,况且他现在受了伤,继续留在军中也不过是空等罢了! “这里的地形你们没我清楚,在他们全军覆没之前我不会离开的!”祁珩坚持道。若是自己就这样离开,跟逃兵又有什么两样。 “我在雁门关待了三年,地形地貌知道的不比你少,而且我有更多带兵的经验,再说此番与你一起的还有沈副将,有他为士兵们指点,你还怕什么呢?比起这些将士,长安城里的那位,更需要你!我们离开长安时,他正卧病在床呢,你应该回去!” “什么!述卿怎么了?”祁珩闻言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东方祭一把按了回去,“你自己现在也浑身都是伤,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才能养好伤,不让述卿担心吧!” 祁珩闻言不再说话,他心中愧对死去的弟兄,更愧于喻子清。沈念知晓他心里难过,东方祭也同样知道失去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是个怎样的感受,见他缄默,二人便退出了营帐,来到外面。 “将军就是这样,摄政王还请勿见怪,若是他坚持不肯回去,那就用蛮力将他带回长安吧!他要做的事,我来替他做!”沈念以为东方祭在怪祁珩,便主动请缨将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东方祭没有问祁珩玄铁营将士为何会走那条路,也没问他和沈念为何会掉入山洞,就像当年自己和副将掉入山洞被祁珏就出之后,祁珏只说了一句活着就好,再无其他。 在战场上,只有生和死,输和赢,没有为什么,更没有如果这么做。 祁珩没再坚持,也省去了沈念用暴力将他送回长安,东方祭为防不测,叫柳佩佩随着一同回去,几人便在第二日清晨回了长安,东方祭特意叫柳佩佩途中一定要经过广陵,且势必要让临汾候和宋阳都知道祁珩重伤,被送回了长安。柳佩佩依言照办。 这几天里祁府里住着的三个人外加一个凤鸣,每天都到喻子清跟前报道,直到接到了萧颐恩送来的消息,祁珏和祁母才停下了往王府跑的脚步。 长公主喻芮雪也来过一次,带着自己的小孙子一起来的。喻子清记得那个孩子叫喻晚澄,长得很水灵,理论上而言长公主已然外嫁,所出子嗣应随夫姓,但这个孩子出生时正巧是喻储辛的三皇子出生之时,喻储辛一高兴,连着喻晚澄也赐了名。 喻子卿本人对长公主的印象早已模糊得不行,就算自己得到了他十一岁之前的所有记忆,也想不起来自己与这个长公主有过交集。所幸长公主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叫喻晚澄拜见了叔叔,又关怀几句,;留下一些补品及一些照顾不周的客套话,便带着小孙子离开。 长公主一走,祁墨便从一边溜了进来。 “小嫂子,二哥傍晚便可抵达,你可随我去城门迎他?”祁墨走到他床边,将他手中的茶杯接下。喻子清暗笑,果然长公主就是长公主,派头还是十足的,哪怕是在自己这样一个病秧子面前,手中的茶杯在她进来之后便空了,也不曾见她有意帮自己将其放好。 “杜蘅呢?你帮我把他叫进来,换衣服我们就去!”祁墨将杜蘅喊了进来,杜蘅一听喻子清要出门,顿时来了气,“小王爷,这外面就快要下雪了,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可以出去受风?你也听到了,将军无事,何须你跑去城门等他!” 喻子清笑笑,“杜蘅,你这样是找不到媳妇的!”杜蘅不以为意,他看了眼祁墨,“就连凤三公子那样的人都能找到大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虽然杜蘅出身比不上凤三公子,但这脑子嘛,就不一定了!” 祁墨不怒反笑。凤鸣的脑子,的确不及一般人。这会肯定又跑家里找自己了,还没把小嫂子带出门,这人肯定也就找到这了。 她还没想完,凤鸣的声音便出现了! “小嫂子!我来看你了!”凤鸣一溜烟的跑进屋,凑到喻子清面前喊道,瞬间又被杜蘅拎了下去,杜蘅板着脸,学着祁珩的样子冷冰冰的道:“别把寒气带给小王爷,还有,小嫂子也是你能叫的吗?” 几人顿时哄笑成一片。 “杜蘅,去将衣裳拿来,我定要去!多穿些就好了,实在不行把火盆也带上,这样就不会冷到了!”见喻子清坚持,杜蘅只好将裘衣拿来给他披上,又端了一盆炭火到马车上,墨白拿来灌好的汤婆子塞在喻子清手里,“大小姐,王爷受不得风,还麻烦你不要让他下马车了!” 祁墨点点头,扶着喻子清便出了门。 喻子清觉得自己暗无天日的日子就快要到头了!但他无法预知未来,除非到了那一天,否则他永远不知道自己将经历什么。 马车来到城门口便停了下来,杜蘅将马儿拴好之后靠在车辕上,喻子清生怕他冻出病来,就叫他进了马车里,四人围着那盆炭火坐着,喻子清觉得心里暖暖的。 “小嫂子,你和二舅子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凤鸣见祁墨不理会自己,有觉得有些无聊,便开始好奇小嫂子和二舅子的过往。 “我们啊....很小就认识了呢!”喻子清往后靠去,便靠进了杜蘅的手掌中,他闭上眼,“我快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了远山,十七岁时再相见,十八岁时又分离,如今二十出头才再次相见,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在我心上,我的爱情,整个人生,都是祁珩。” 凤鸣听了之后点点头,看着祁墨:“篱落,我凤鸣的爱情,整个人生,也都是你,所以,嫁给我吧!”漆面膜闻言踢了他一脚,“你倒是很会现学现卖啊!但我和小嫂子说过,在二哥和他成亲之前,我是不会嫁人的!二哥嘴笨,我怕他说错话把小嫂子气跑了自己在那伤心,我得先帮他把小嫂子娶回家!” “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我了?只是得等二舅子和小嫂子成亲之后?”凤鸣听了祁墨的话两眼放光,就像看到了一只煮熟了的鸭子一样,就差流口水了。 “滚!”祁墨言简意赅的道,实在不想与这个人废话了! “不滚,不滚就不滚!” 喻子清睁开眼看了两人一眼,“你俩合着在我和杜蘅面前打情骂俏呢?还不如不和我出来呢!”就在说话间,城门的守卫就来报,说护送祁将军的车马已经抵达了,喻子清正准备下马车,就被祁墨和杜蘅一人一边按了回去。 “弱不禁风的人就不要下去了!”祁墨道。杜蘅点点头,凤鸣也出声附和,喻子清无奈的看了三人几眼,只好点点头,示意三人赶紧滚下去,莫要挨老子。 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柳佩佩的声音,随即眼前便多了一抹绯色身影,“小狐狸,小正经知道你来了,虽然脸上吧,还是万年不变的表情,但看得出来,他很高兴,你也一样,眼里冒星光了!” “谢谢佩佩姐把远山送回来,等你和萧大哥成亲,我一定送好多上好的东西给你!”喻子清说这话时心里完全没底,这样子是不是要把王府搬空了? “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柳佩佩摆摆手,“小正经伤得有些重,加上途中颠簸数日,得先送回府里去了,小狐狸后面跟上啊!” 喻子清点点头,出去的两人也进了马车,杜蘅驱车跟在了柳佩佩他们的马车之后。 到了府门口,祁珏和祁母以及一干下人已在门前等候,见马车一到,下人迅速出动,配合着马车上的人将祁珩接回了房间,祁墨和凤鸣先下了马车,喻子清则是被杜蘅扣在了马车上。 他无奈的看着杜蘅,“杜蘅,远山就在跟前呢,你还忍心不让我下去看看他吗?” 杜蘅摇摇头,“小王爷,我没那个意思,现在人那么多,谁也没空管你,要是把你撂在一边吹冷风,可怎么行。” 喻子清一脸的你长得好看你说的都对的表情。 终于外面的嘈杂开始消失,杜蘅才将喻子清从马车上扶了下来,祁墨和凤鸣站在门口等着二人上前。 “凤鸣,过两日你再来吧,现在二哥那样,小嫂子身体又不好,我无暇顾及你了。”祁墨对旁边站着的凤鸣说道。 凤鸣心中感慨,说得好像这些日子里祁墨顾及自己了一样,但追妻之路,吃得苦中苦,才能抱得美人归。他拍拍胸脯,“篱落,你就让我待在这,我也能照顾二舅子和小嫂子的!” “……”祁墨左手抓住右手,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动粗,“凤鸣,二哥和小嫂子两年多未见,你怎的还要在这里瞎掺和吗?” 凤鸣听后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尴尬的挠挠头,“哎,对啊,是我考虑不周,那我跟祁伯父说一声,免得他以为我没去找你呢!” “你当父亲瞎了吗?刚刚你那么大个人站那他会没看到?”祁墨一忍再忍,喻子清甚至看见祁墨右手上开始有了红印。 “好了,你小子赶紧走,小心祁墨忍不住削你啊!”喻子清经过凤鸣身边的时候好心提醒道。 第74章 Chpater74 “小嫂子,你不厚道啊,自己跟二舅子卿卿我我的就不管小弟我的死活了吗?”凤鸣不放弃的道。 “姓凤的,你自己滚还是我帮你一把”祁墨终于忍无可忍了。“得嘞,咱自个滚就着,不劳烦小娘子费心啦!”凤鸣见祁墨真的怒了,连忙嬉皮笑脸的麻溜滚了。 “小姨子,对他温柔点,这男孩子吧,也是要哄的,知道不!”喻子清朝祁墨眨眨眼,“小嫂子,你要是嫌二哥等你还等的不够久的话还能跟我在这唠嗑几个时辰。” “得,你还别说,这等的人是我吧?他还失约了呢,害得我差点一口气吊死,现在回来了,让他多等会,我才不吃亏啊!”喻子清咂咂嘴,搂住汤婆子往祁珩的屋里走去。 祁珩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刚刚来来回回的人早已退下,就连祁珏和祁母,见到喻子清进来,也停下了去往祁珩屋里的脚步,祁母上前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杜蘅,“述卿,麻烦你给远山送进去吧。” 喻子清点点头,到了门口他将手中的东西给了杜蘅,又从杜蘅手中接过了药碗,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了” “来了。” “对不起。” “我很想你。” “我也是。” “好了,先将药喝了吧,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好自己。”喻子清端着药碗坐到祁珩旁边,拿着勺子一嘴一嘴的喂祁珩。 “你又瘦了。”祁珩摸摸喻子清的脸颊,顺着往下,手停留在了喻子清的下巴上,“两年来,你受苦了。” 喻子清抓住祁珩的手,脸蹭了上去,“祁珩,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喜欢过一个人,以前不懂什么叫做思念到极致,但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那种感觉,这辈子,尝一次就够了。” 祁珩把喻子清手中的碗放到床上,伸手将喻子清拥入怀中,良久无语。 情到深处的时候,任何话语都是多余且浪费的。 “我祁远山,从今往后,定不让喻述卿再受苦,也不许他离开我我半步。”祁珩加了几分力度,让喻子清觉得有些勒得慌,尽管他知道若是自己开口让祁珩轻一点是有点煞风景,但他真想喘口气。 “远山,你松开些,我喘不上气了。”喻子清戳戳祁珩腰际,附在他耳边说道。 祁珩闻言有些窘迫的放开了手,忙问喻子清还有哪不舒服,他可不想刚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亲手断送了自己的性福生活。 “你今晚,还回王府吗?”祁珩迟疑的开口问道。 “回啊,怎么了?”喻子清答道,他并未听出祁珩语气里的挽留之意。 “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祁珩将喻子清的手抓在手中,两人的温度相互交融,喻子清一瞬间有些走神,他渴望这个温度渴望了很久,久到他已经记不清了祁珩嘴唇的触感。 在一种魔力的驱使下,喻子清覆上了祁珩的嘴唇。突如其来的吻让祁珩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回过神,轻柔的抓住喻子清的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四片红肿的唇瓣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喻子清擦了擦嘴角的液体,又亲了一下祁珩的脸颊,他觉得自己无论在祁珩身上索取多少,都不足以填满这两年来等我思念与煎熬。 所以他又亲了上去。 场面一度非常不堪。 药碗地盘被喻子清侵占,只好委屈的掉落在地面,与地面同归于尽,一声如此清脆的声音也没法让两个已经纠缠到一起的人分开,喻子清几乎整个人都覆在了祁珩身上。 情况愈演愈烈,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祁珩推开了喻子清。 因为他发现喻子清开始解下了他的衣裳。 他颤抖着一把抓住喻子清的手,声音有些不稳地道:“述卿,你做什么” 喻子清此时正穿着鞋趴在祁珩身上,他抬头看了祁珩一眼,“摘蘑菇。” “嗯”祁珩喘着粗气,“述卿,别闹,下来,乖乖听话。” 喻子清闻言坐直了身体,不小心压到了祁珩受伤的地方,祁珩闷哼了一声,喻子清连忙挪开,“我压倒你的伤了吗?” “你乖乖下来我就没事了!”祁珩一脸无奈的道。 “我不!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你吃干抹净!”喻子清坚持不下去。 “……述卿,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不想……弄疼你。”祁珩叹了口气,把喻子清拥入怀中,“你以为我就不想吗?我恨不得……哎,述卿,你叫我说什么好呢。” 喻子清乖乖趴在祁珩怀里,手里绞弄着祁珩的头发,头一点一点的往上缩去,“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办法。” 祁珩低眸,“嗯” 喻子清朝祁珩伸出了罪恶的小手。祁珩低呼一声,“述卿你真是……你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你身体真的……” “我爽到就行了!”祁珩话还没说完,喻子清便道。 祁珩扶额,避开自己伤到的腿,勒令喻子清脱鞋,喻子清见奸计快要得逞,便愉快的脱掉了鞋子除去了裘衣,刚抬头就被祁珩拉进了被子里,一股暖意遍布全身。 祁珩将他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述卿,等过了这个冬天,你的身子再好一些,我们再来做这件事情,好吗?现在我真的不敢拿你的身子去冒险,所以先好好睡一觉,一会该吃饭的时候篱落会送来给我们的。” 喻子清被祁珩固定在了怀里,动弹不得,只好认命的点点头,随即手暗戳戳的便伸到了祁珩某处,祁珩身子一僵,打了喻子清一下,“别乱摸,以后让你摸个够,行不行” 怀中人闻言乐了,他忙不迭地点头,能让祁珩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气,尽管被雷劈了,还捞了个病恹恹的身子,但都值了。 原来只羡鸳鸯不羡仙是真的存在的。 “哎,真是一回来就给我出难题!”祁珩侧过身,看着喻子清,伸手挑起他的下巴,印下一吻,“睡会吧,我好累,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不敢睡,现在你在我怀里待着了,我有点想睡了。” 喻子清咂舌,合着自己变成催眠曲了,见到自己就想睡,那以后颠鸾倒凤的时候可怎么办?祁珩一见到自己就想睡觉,自己唱独角戏吗? “好了,睡吧,”喻子清伸手抱住祁珩,祁珩把被子往他那侧拉了些,将他后背严严实实的裹住,喻子清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暖意,亲亲祁珩,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便睡了过去。果然心中牵挂的人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身边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梦里的祁珩身穿大红喜服,正与自己喝着交杯酒,今天的祁珩异常的好看,许是因为做了新郎,房间里燃烧着红色的蜡烛,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他上前挑挑烛芯,火苗又很高的蹿了起来。 他来到床边掀开绣着金黄色双喜字的大红被子,里面掉出来一堆枣子花生还有桂圆,他低笑一声,两个男人怎么可能早生贵子,回过头看祁珩的时候,人已经不在了新房里。 他跑到院子里,寒风呜咽着,整个院子显得一片寂寥,几只乌鸦从枯树上腾飞而起,叫嚣着远去,仿佛在嘲笑人的愚昧无知。 随即一阵狂沙,喻子清发现祁珩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但身上原本大红的喜袍,却变成了耀眼的纯白。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喻子清喊了一声祁珩,远处的白衣开始消散,直到变成了一片混沌。 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湿润,伸手擦了一把,却发现满手都是血,他大喊一声“祁珩”,便惊醒了过来。 眼前还是祁珩的房间,旁边的人正安静地睡着,没被自己吵醒,他擦擦脑门上渗出的汗,叹了口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祁珩在听到他的叹息的下一秒钟,睁开了眼睛。 “嗯,梦见你不要我了,对我冷冰冰的,把我吓死了,我就醒了。”喻子清有些模棱两可地道。他记得以前有人说过,梦见白色的东西和乌鸦,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封建迷信不可取,还是放在心里便好了。 “别胡思乱想了,我的心里除了你,再无他人,除非你自己离开,当然,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祁珩摸摸喻子清有些发红的脸,“今晚,别回去了。让杜蘅自己回去吧。” “你让他自己回去”喻子清不可置信地道:“远山,你莫不是忘了两年前他来你府上要人的事情了吧?” “我记得,为此你还与我置气,良久不跟我说话,见到我还要绕道而行,要不是篱落,你我估计现在都还僵着,也许我早已死在了战场上了。”祁珩点点头,对杜蘅上门要人导致自己和喻子清闹僵这件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别瞎说,祁珩珩可以长命百岁,与子清清厮守到老。”喻子清拍拍祁珩的嘴纠正道。 祁珩抓住喻子清肆意妄为的手,“好,拉勾,不许说谎。”喻子清伸出手,“我还是第一次与人拉勾呢,说好了啊,谁不遵守承诺谁就孤独终老!” 就在二人嬉闹的同时,门外响起了祁墨的声音,“二歌,小嫂子醒了吗?” 祁墨端着饭菜推门而入,喻子清本想下床,却被祁珩拉住,只好厚着脸皮待在床上,尽管和祁墨相熟,而且自己也已经是老皮老脸了,但还是有一丢丢的小害羞。 就像是……偷人没偷成功有些不好意思的害羞。 “篱落,去叫杜蘅回王府,去把述卿的要拿来府里熬上,一会饭后让他喝药,今晚他就留在这里了。”祁珩有些瘸的下了床走到桌边,又拿了碗筷给喻子清递了过去。 第75章 Chapter75 喻子清接过碗筷之后愣在了床上,这他妈是个什么待遇,在床上吃饭,这种操作自己在寝室里都不曾有过。 祁墨应了祁珩的话,出门时侧过脸朝喻子清使了个眼色,喻子清看出来,祁墨明显是在叫自己把祁珩这样那样了,他的确很想这样那样对祁珩,但祁珩以他身体不好为由不肯与他这样那样,但他能肯定祁珩不与自己这样那样的确是因为祁珩担心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对自己没有性趣。 刚刚撩他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某处的硬度了。真正的坐怀不乱,说的恐怕就是祁珩这样的人吧。 都说柳下惠坐怀不乱,但人家怀中坐的那是无颜女,想想自己这样一张倾城倾国倾祁珩的小脸蛋,加上有些柔弱易推倒的身子,亏得他还能坐怀不乱。喻子清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尽管大学没人追,还被人定义为gay,但自己现在的确是……被祁珩给掰弯了,但是自己颜值还是数一数二的啊,合着到祁珩面前没有吸引力 “述卿述卿,烫洒了!”喻子清思绪还在天马行空,连手中的碗拿歪了也没有发现,直到祁珩喊他,手上传来油腻的触感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 “卧槽…什么情况!”喻子清低呼,连忙将碗递给了一旁的祁珩,拿起自己刚刚脱掉的衣裳就要往油上擦,祁珩连忙截住他的手,“述卿,这被褥可以换,你这裘衣,要换得等好久呢,别操心了,我叫下人来弄便是,你先吃饭。” 祁珩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喊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小丫鬟红着一张小脸迅速收拾好了床上的残局,大气不敢出的一溜烟跑出了房间,喻子清看着逃得这般如此的小丫鬟叹了口气。 “祁珩,你们府里等我下人是不是特别怕我啊?”话一问出口喻子清也觉得不对。这两年自己没少来找祁墨,祁府里的下人几乎都认识自己怎么会怕自己呢? 想着想着他摸了摸下巴,随后摸了摸脸,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他算是知道小丫鬟为何溜那么快了。自己的脸上分明都写满了不可言说的事,但他喻子清心里委屈,自己明明都没被祁珩怎么样! 飞来珩祸,他现在特别的期待。 祁珩听到他的话狐疑的抬头,见他一脸的不可思议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直到喻子清吃完手中的饭,祁珩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他手里的碗接过,放回了桌上,方才的小丫鬟又匆匆跑进来抱着盘子又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喻子清很想解释一下。 “祁珩,你说说这进来俩人怎么都那个眼神看我我觉得我很冤枉啊!”喻子清坐在床上声情并茂地控诉着祁墨和小丫鬟。 祁珩上前揉揉喻子清鼓起的腮帮子,“你可消停会吧,你要知道人的自制力是有限度的,别瞎点火了,听话。”说罢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喻子清心中暗道:“小爷我就希望你控制不住呢!我身体倍儿棒,哪里写着小爷受不了了?嗯”表面上却装得很乖巧的样子,“好吧,那等我好好养身体再说吧。” 祁珩听着喻子清有些挫败的语气,坐到了喻子清的身边,“我听龙姐姐说你去了广陵,能说说见到了些什么吗?” 尽管知道柳佩佩真名,但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他们依旧叫她龙姐姐。 “我去见了洛川,林洛川,之前在淮安的时候救下的小孩,与你差不多年纪,好像和临汾候温瑾年是熟识,他不肯说,我也没问。”喻子清并不知道温瑾年与此次雁门关之事的纠葛,便挑了最简洁的方式告诉祁珩此事。 “温瑾年,林洛川。”祁珩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你和陛下倒是真的挺像,他捡了杜蘅,你捡了这个林洛川,但陛下给你捡了一个忠诚的护卫,你却给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祁珩揉揉喻子清的头,有些怜惜的道。 “大麻烦何出此言。”喻子清坐直身体,在坚持两秒之后立马放弃,软绵绵地靠在了祁珩的肩上,下面很小心的避开了祁珩的伤。 “四年前林洛川便学成回了广陵,你与他有过接触,想必比我更了解他,他学什么都是极快的,天赋可能都快与大哥比肩了,回了广陵之后,他做了温瑾年的幕僚。”祁珩伸手将喻子清揽在了怀里,喻子清往后缩了缩,把头靠在了祁珩腿上。 屋内的碳火散发着周身的热气将热量传递给了屋里的人儿,窗外寒风阵阵,屋内暖意盈盈。 “与其说是幕僚,倒不如说林洛川是温瑾年所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喻子清翻了个身,“为何如此如今洛川家世和地位都不低,怎会甘愿做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呢?” “是啊,当时探子回报我也不信,以对林洛川之前的监视和我对温瑾年的了解,二人都不必如此,但世间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祁珩轻轻戳戳喻子清的脸,笑着道:“我也一样,难逃你这关。” “你知道温瑾年的字叫什么吗?”祁珩问道。 “我听洛川喊他忘尘。” “嗯,忘却尘缘,方得自在。但他温瑾年,被权数富贵蒙蔽了双眼,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早已满足不了他了。当他遇到林洛川的时候,他陷进去了,甚至想要林洛川助他夺取这片江山。” 温瑾年的野心如同祁珩所言,在遇到林洛川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把他纳为了幕僚,此后二人互生情愫,但林洛川一直以为是自己情有独钟,温瑾年则是以为自己对林洛川不过就是想要利用他的智谋而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些年的严密监视之下,按照探子的回报,祁珩看得出来,这俩人之间的羁绊,如同自己与喻子清之间的羁绊。 “你的意思是,临汾候想反”喻子清又翻了个身,拉过被子往里面塞了一些,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趴在祁珩腿上,喻子清觉得自己这辈子一定只能有这么一次盖了被子之后纯聊天的操作。 “准确的来说,他正在等待时机反,现在陛下和摄政王正全力将所有朝臣都换成自己人,但有人心易变,三年五年就会面目全非,初心不改的又能有多少,当帝王更迭,有些人的心思就开始多了起来。” 祁珩隐约感觉到,将来的某天,喻子清和林洛川会兵戎相见。 “你觉得,晚澄怎么样?”喻子清迟疑片刻后问道。 “你是说长公主的孙子喻晚澄吗?”祁珩说道。 “嗯,就是他,前些日子长公主来探望过我,带着他来了,赶紧人挺机灵的,不知道小叔…陛下是否会愿意。”喻子清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只要喻储溪愿意立喻晚澄为太子,那么自己就真的可以带着祁珩远走高飞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就算以后继位的是喻晚澄,他若对你无半分歹念,我便将兵权交回,带你离开长安,若是他意图对你怎样,那我与他势不两立。” 喻子清满意的笑了笑,“小叔断不至于不答应,毕竟我和东方祭说好了,等朝纲稳定,我可以离开了。” 祁珩的手不禁握紧了三分,两年前自己与东方祭的对话还历历在目,东方祭是想等朝纲稳定之后,带着喻储溪远走高飞,把江山留给喻子清。 他知道喻子清对这些权术不感兴趣,但皇命一下,世人难违,就连喻子清也只能乖乖接旨走上那个令人艳羡的宝座之上。 他不忍心见到喻子清如此,可若不如此,他日江山落入温瑾年之手,那时的自己和述卿,又会面临怎样的一个局面。每个朝代的交替都伴随着无数人的鲜血,新王上位,旧臣就得让位,温瑾年心狠手辣,势必不会给那些老臣留下活路。 “远山,睡觉吧,我好困。”喻子清坐起身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在祁珩让开身之后往里挪去,一夜无梦,再醒来时自己正枕着祁珩的手臂,就像一条蔓藤一样挂在祁珩身上,祁珩却始终一动不动。 “远山,太阳晒屁股了,再不起来你媳妇就要跟别人跑了!”喻子清戳戳祁珩的下巴,靠近他耳边吹着气道。祁珩成功的被喻子清闹醒,他抓住喻子清在自己胸口摸索的手,亲了一下。 “跟谁昨天那个红衣服的男子”祁珩眯着眼,语气却不自觉的放缓了好几分。 “……我的将军阁下,你想什么呢?昨天那可是妹夫,你要我□□吗?”喻子清没好气的道。 “他就是凤鸣啊?篱落信中提起过,只可惜一直没能见到,”祁珩起身靠到床边,喻子清顺势粘了上去,肌肤紧贴着肌肤,二人心中各自生起了一团火。“只可惜没我长得俊秀。” 祁珩话一出口喻子清便爆笑了起来。他没想到一贯清冷如斯除了自己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祁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尽管还是一句非常自夸的话,但不得不承认,若是祁珩认长安世家公子排行榜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除了自己。 喻子清摸摸自己的小脸,咂咂嘴,“要我说小爷生得也是贼鸡儿俊俏,怎么就排不进前五了,偏偏让那凤家两个小兔崽子给挤了进去!” “你就别想了,凤鸣凤啸二人长了同一张脸,你如何比”祁珩宠溺的摸摸喻子清等我头,“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相公给你撑着第一的场面,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喻子清闻言想了想,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一说出去,祁珩是我男人,真的倍儿有面。 第76章 Chapter76 当你在苦等一个人的时候,或者是心里有什么事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非常的慢,一天过成了好几天。但当你所等的人此刻就坐在你的身边,温柔的笑着听你插科打诨,时而点点头,时而插上两句话,一天就过成了一小时。 喻子清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转眼祁珩回到长安已经四个月了,送走了冬天,过完了春天,如今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夏季。 祁珩的脚上和挂伤早已好得透透的了,每天都很殷勤的祁府王府两头跑,红衣期间来王府看过一次喻子清,说自己要回淮安了,让喻子清若是他日有几乎便回淮安找她喻子清有些不舍的送别了红衣,惹得祁珩一阵不快。 红衣是除了柳佩佩和祁墨以外与喻子清最为相熟的女子。长安城中官宦之家不缺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原本还有几家意欲与喻子清喜结连理,旁敲侧击的带过多次话,甚至有的直接进了门,都被祁墨一一挡了回去。 对外宣称喻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且终其一生只爱王妃一人,久而久之,众人也渐渐将祁墨当成了喻王妃,偏偏凤鸣那小子天天跟在祁墨身后,于是又传出了另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够写几本小话本了。 祁墨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喻子清这段时间过得特别舒适,早晨睁眼的时候,祁珩已经在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祁珩也已经在了,他很怀疑祁珩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回过祁府,但照杜蘅所言,祁珩在自己入睡之后离开王府,在自己醒来之前回到王府,无一日中断。 喻子清不免觉得有些开心,也很幸福。这像极每个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爱情,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拎着奶茶出现在了你面前,你睡觉的时候,他细心的帮你盖好被子再悄悄离开,爱情的模样,终究也是润物细无声。 追妻追了快十年的萧颐恩终于抱得了美人归。东方祭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横扫了雁门关以南的胡人旧堡,将胡人的百姓和俘虏都纳入了长风民籍,又设立了直属大理寺的的督察寮,派了陈安崎前去任职寮主,雁门关从此一片太平。 东方祭回长安之后前脚刚进了宫,见到三月不见得夫人很想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被小十三打断,小十三硬着脖颈敲门通传夜沧澜阁主萧颐恩求见陛下和摄政王的时候,摄政王正脱去了陛下的衣裳。 说好的朕与将军解战袍呢?变成了将军与朕戏龙床。 喻储溪推开东方祭,红着脸要小十三让萧颐恩前去御书房侯着,自己穿好衣裳便来,小十三也是个明白人,今日早朝才帮陛下穿好了龙袍,怎的这会又要换衣裳了呢? 妙哉妙哉。 小十三把萧颐恩带去了御书房,从此凤乾殿除了两人纠缠的声音,再无其他。 萧颐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十三,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要等多长时间。 小十三朝他比了个“二”,萧颐恩抱头,这个东方祭真的是憋了太久了啊!再说领兵打仗数月腰还这么好看来是保养有方,自己得学学,免得被佩佩嫌弃。 终于见到姗姗来迟脸色潮红的帝王,萧颐恩说明来意,喻储溪当即拟了圣旨叫小十三随萧颐恩出宫,去明月阁宣读了圣旨,至此萧颐恩的心愿算是了了。 喻子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眼看萧颐恩和柳佩佩的婚期就要到了,他还没个主意要拿什么东西去送给柳佩佩,恭喜她这么多年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无奈之下,只好请祁墨帮忙。祁墨最近老被凤鸣缠着,本想向祁珩求助,怎知祁珩回来之后心里就只有喻子清一人,哪里还不有闲心管别人的事情。 祁墨很头疼,比喻子清还头疼。 但接到喻子清的请求之后,她还是二话不说应了下来,这股子的仗义倒是和原本世界里的那个祁陌很像。 祁珩一如既往地到了王府,但今天令他有些挫败的是,当他到王府的时候喻子清已经整好以瑕,看来是准备出门了。喻子清见祁珩来了,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走,说好佩佩姐成亲时送她一份大礼,你也帮忙挑挑去。” 说罢糊里糊涂的祁珩就被喻子清糊里糊涂的拽了出去。半道上去遇了与喻子清相约的祁墨,几人浩浩荡荡的就往染萃坊走去,喻子清本意是送一些古玩字画,但祁墨说女儿家不喜那些东西,便将他带来了染萃坊。 红衣早已离开了长安此时染萃坊除了几个丫鬟以外就只有蓝衣一人在了。蓝衣见到喻子清和祁珩一同进来,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万分。 喻子清看在眼里,也懒得跟她计较,反正自己和祁珩光明正大的谈恋爱关她什么事情,若是羡慕嫉妒恨,自己也去找一个像祁珩这样独宠一人的去呗。 加上上次带墨白墨菲来了染萃坊之后喻子清这是第二次进染萃坊的门。以前红衣没少叫墨白墨菲带喻子清来染萃坊找她,但喻子清觉得女儿家家的谈话自己不便参与,便次次婉拒,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见到蓝衣那股怪异的眼神,让人看了莫名想扁她。 但他喻子清……不打女人,对,不打。 女红之事三个大男人连个屁也不懂,只好坐在一旁等着祁墨和青芸挑选,蓝衣还是保持了应有的待客之道,给三人上了壶茶,喻子清喝了两口,发现这是迦南独有的花茶。 “蓝衣姐姐,可否请问一下,这茶,是迦南那边带来的吧?” 蓝衣闻言点点头,“是我托人从迦南带回来的,早就听闻小王爷以前住在迦南,怪不得对这茶这般熟悉。” 祁珩闻言不禁握紧了双拳,喻子清此前的遭遇让他心痛,却又无从弥补,只能尽自己所能,将万千宠爱给予他一生。 喻子清听了倒是没生出什么怨气来,他能理解蓝衣为何会这样同自己说话,尽管一个是陛下嫡亲王爷,一个是驰聘疆场的将军,但厌恶就是厌恶,不分尊与卑。 “哈哈哈,是啊,不过那都是旧事了,早就模糊得记不清了,这茶的味道,倒是让我记忆犹新啊!”喻子清端起茶一饮而尽,顺便用脚调戏了一下冷冰冰的祁珩,杜蘅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这么些天来王爷明里暗里调戏过将军无数次,也该习惯了。 调戏的人调习惯了,被调戏的人被调戏惯了,看着别人被调戏的人也看习惯了。 蓝衣见喻子清如此便不再接话,把眼神转向了别处,喻子清摸摸鼻子,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不惯蓝衣的做法,喻子清捡起面前的一粒花生,用脚踢踢祁珩,祁珩转过头来,一脸的疑问。 “远远山,张嘴,啊~”还特意拉长了尾音,杜蘅见喻子清如此,转头憋笑,祁珩则是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喻子清的意思,很配合的张嘴吃掉了喻子清手中的花生。 “乖哦~远远山,述卿哥哥对你好不好啊~”喻子清继续作妖,杜蘅开始捶自己的腮帮子,祁珩脸色陡然变得有些五彩斑斓,最难看的,当属蓝衣了。 她铁青着脸,满眼嫌恶的看着喻子清和祁珩在自己面前“打情骂俏”,若不是碍于身份,她早就起来暴打这一对狗男男了。 “快点答应,小爷我要恶心死她!”喻子清凑近祁珩耳边小声的道,祁珩犹豫片刻,“述卿哥哥最好了。”还带了点颤音,喻子清听罢心中一阵苏爽,大喊要祁珩再来一次。 蓝衣对二人的互动终于忍无可忍,她霍然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王爷,将军,我想起我还有点事要去办,一会结账的时候琉璃会安排,我先失陪了!” 喻子清带着胜利的微笑目送蓝衣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琉萃坊,杜蘅终于憋不住笑,走到门外释放了自己体内积压的笑意,祁珩则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配合喻子清了。 “跟小爷我比你还嫩了点,回幼儿园好好学学怎么气死人吧!”喻子清朝蓝衣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的喊道。 良久之后祁墨和青芸带着一堆琳琅满目的木匣出来了,喻子清眼睛都看直了,这单单从外表来看就值不少钱,这盒子要是拿到现代社会去拍卖,还能卖个好价钱,要是全拿去卖了,自己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哎,蓝衣姐姐呢?”祁墨出来不见了蓝衣,开口问道。 “许是家里着火了,走了。”喻子清朝她耸耸肩,“她说让一个叫琉璃的给我们结账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马路你家的,你管那么宽!” 叫琉璃的丫鬟听到此话便走了上来,拿过祁墨和青芸手中的东西,一一清点起来,最后又整齐放进了红木大箱子里里,杜蘅远远的扫了一眼,心中暗自庆幸,还好不是很大,自己还能扛回去。 “小嫂子,你怎么了?说话这么冲,我又没惹你!”祁墨重重的坐到喻子清旁边,拍了拍桌子,“我辛辛苦苦帮你挑礼物,你坐这跟二哥打情骂俏不怜惜我一些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篱落,注意你的用词。”祁珩皱眉道。 “得得得,你们夫妻俩唱双簧,我一人独奏拼不过你们!我错了就是了!”祁墨懒得理会莫名其妙的两人,转头看向了门外。 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她长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跟到哪,这要是真嫁了过去,这人还不得天天像苍蝇一样烦自己 琉璃算好了价钱,喻子清正欲付钱,却被祁珩抢了先,喻子清抬手摸摸后脑勺,感叹道:“我操,整争着付钱的男人怎么这么帅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只是没争赢他!” 第77章 Chapter77 柳佩佩与萧颐恩的喜宴设在了萧府。这么多年来,喻子清第一次知道萧颐恩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府邸。 喻子清先到了萧府v跟萧颐恩打了招呼,又带着杜蘅绕道去了明月阁,柳佩佩早就在明月阁安了家,如今明月阁上下满是红绸红花,每个窗户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墨白墨菲在前夜就去了明月阁替柳佩佩换衣梳妆,用出了这两年来同红衣学到的毕生绝学,把柳佩佩绝美的容颜打扮成了一个……美女。 柳佩佩坐在铜镜面前带着凤冠,东方祭抱着双手一脸父爱地站在她身后,喻子清到时东方祭正给柳佩佩梳头。于柳佩佩而言,让东方祭送自己出嫁,是最好也最无可厚非的选择。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东方祭生出了一种嫁女儿的感觉,真不知道若是哪天怀瑾真给自己生了一个闺女,当她嫁人的时候,自己该多么伤心,怀瑾应该会更男是吧。 此时没有当过新郎的怀瑾正在萧府替萧颐恩指点着“江山”。 “萧颐恩,这里不对,要这样写!”喻储溪抢过萧颐恩手中的狼毫,亲自示范起来,最后见萧颐恩写出来的字实在过于不堪入目,他直接代笔了。祁珩在一旁沉默的看着两人争来真争去,心想若是哪天自己和述卿成亲,述卿和陛下会不会也争个没完没了 但摄政王和陛下也没有一个隆重的婚礼,尽管所有人都默认摄政王便是长风王后。那自己和述卿,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给述卿一个无憾的婚礼。 一会小十三抓着拂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陛下,萧门主,吉时就要到了,迎亲的队伍得去了!” 一旁的宋允听到之后立马拎起了一边坐着的容楚赶了出去,安排好所有人马之后,萧颐恩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在喻储溪的催促之下,他潇洒的翻身上马,心想要是刚刚自己的英姿佩佩看到就好了,指不定会有多爱。 红衣大队吹着唢呐抬着花轿有序的朝明月阁的方向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萧颐恩别说有多自在和安逸了。 “佩佩,以后对萧颐恩好一些,别动不动就打人,变成你夫婿了,打坏了后果还是得自己来承担!”东方祭双手按在柳佩佩的香肩上叮嘱道。 “那是他咎由自取,本姑娘又没求着他来娶我!大不了换一个就是,你说是吧小狐狸!”柳佩佩转头朝喻子清抛了个媚眼。喻子清有一种恋爱了的感觉,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就一直在和祁珩谈恋爱啊。 讲真,要是柳佩佩再年轻十岁,此时的长安城无人能及她的美貌,就连蓝衣那样的女子在她面前也要逊色七分,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却落入了萧颐恩之手,果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喻子清听了柳佩佩的话先是点点头,又看见了东方祭警告的眼神,连忙摇摇头,正色道:“摄政王说得有理,你看看现在的女儿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还要相夫教什么的,遇上一个不作为的丈夫这往后余生都泡没了,像萧大哥这样的男子能有多少呢?打坏了你不得找不着这样的下家了?” 柳佩佩不以为然的道:“谁说这世间男子除了他萧颐恩是人还没别的是人来吗?三条腿的蛤丨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到处都是,我怕什么,打坏一个换一个!” 东方祭弹了弹柳佩佩的脑门,“都什么歪理迎亲的应该已经到了,快做好嫁人的准备吧!” 喻子清和柳佩佩两人狐疑的看着东方祭,表示疑问,东方祭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听到唢呐声吗?罢了罢了一个是本就没这个耳力,一个是因为要嫁人了什么也听不见了述卿,让墨白墨菲帮佩佩盖头巾吧,我们去门口迎他们。” “佩佩姐,新婚快乐,祝你们早生贵子啊,等生了孩子,我要做你孩子干爹!”喻子清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玉手镯戴到了柳佩佩手上,亲了她手背一下,随东方祭下去迎接前来迎亲的队伍。 祁珩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东方祭身边一身紫衣的喻子清,除了面容有些苍白,喻子清那张脸,放在人群中也是一样的醒目。喻子清也看见了马上的祁珩,二人昨晚并未通过气,却穿了一模一样的衣服。 祁墨特地叫绣娘给两人裁制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裳,喻子清很欣赏祁墨小小年纪就知道何为情侣装。 八分之一的概率,让两人撞上了。 迎亲的队伍在明月阁门口停下,祁珩下马之后走到喻子清身边,碍于众目睽睽,喻子清没好意思牵住祁珩的手,两人就那么肩膀贴肩膀的站着,如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喻储溪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这对璧人,心中的想法更笃定了几分。 随着喧天鞭炮齐鸣,在众人期待之中,墨白墨菲扶着柳佩佩从楼上下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口,东方祭接过柳佩佩的手,郑重的放到了萧颐恩手中,“我就把佩佩,交给你了。” 萧颐恩点头称是,喻子清站在柳佩佩身侧,清晰的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有的人终究只能陪你走那么一程。 送了新娘子上了花轿,喻子清就被杜蘅扶上了马车,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萧府而去,祁珏和祁夫人作为莫须有的长辈,早就在前厅等候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到来。 萧颐恩父母早亡,柳佩佩则是身世曲折,这二拜高堂,也不能拜东方祭,因此便求了祁珏祁夫人来主持这场婚事。 新娘新郎共同扶着红绳进了前厅,祁夫人和祁珏看了看跟在新娘新郎身后身穿同一件衣服的喻子清和祁珩,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随着“一拜天地”的声音响起,喻子清的脑袋里全是祁珩身穿大红喜服的样子,鬼使神差的他也拜了拜,祁珩握住他的手,他才清醒了过来。 高堂上坐着的就是自己和祁珩的长辈,若是二人没那个命彼此凤冠霞帔,那如今与他们一道拜堂成亲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 目送墨白墨菲将柳佩佩扶入了喜房,所有宾客都开始大吃大喝了起来,许多世家公子王侯将相都纷纷上前祝贺萧颐恩喜得娇娘,几轮下来,萧颐恩已经喝得烂醉,东方祭看不过去,摆手就让宋允和容楚将他丢进了喜房内 。 喻子清不能沾酒,便在一旁喝着柳佩佩特意叫人去迦南带回的花茶,他寻思着既然今天已经拜过祁珩的父母了,那等到今年中秋之时便带他回迦南,去祭拜王府上上下下的所有孤魂,再去看看老伯伯和老奶奶还在不在人世。 下定决心之后,他把祁珩叫到了一边,祁珩被凤鸣捣蹿着喝了接近一壶的酒,脸色有些红,但祁珩酒品极好,比不得一杯就倒的容楚,就因为容楚一杯倒,此刻正被宋允拉着不许喝酒。 “远山过来,我有事跟你说。”喻子清朝祁珩勾勾手,带着祁珩走到了萧府别院,别院里有一个大池子池边还有假山和凉亭,让喻子清想起了广陵林府里的摆设。祁珩乖乖的跟在喻子清身后借着酒意,他把杜蘅踢开了,勒令他不许跟上来。 杜蘅见二人红光满面,也懒得跟上去,拿了一壶酒就去找了宋允,一杯倒的容楚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二人行酒令拼酒。 喻子清走到假山旁边,这里抠抠那里敲敲,也没发现可以让自己抠下来的凉亭,只得作罢。祁珩就那么站在他身后看他左抠抠右敲敲。 良久之后,喻子清终于转过身,扑进了祁珩怀里,祁珩将他紧紧的抱住。 “述卿,怎么了?”祁珩问道。 “远山,我想在今年中秋之前带你回一趟迦南。”喻子清把头埋在祁珩怀里,低低的道。祁珩听出他的鼻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好,我随你回去。”是该去见见早已与自己阴阳两隔的岳父岳母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罪自己没好好照顾述卿,让他无端受了那么多苦难。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想要回去了吗?”喻子清从祁珩怀里探出了个头问道。 祁珩哑然,头一次见到在这样沉重的话题之下还能不正经的人。但他依旧点点头,“为什么想要回去了?” “你看看啊!”喻子清从祁珩怀里挣脱出来,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掰开手指数到:“第一,佩佩姐成亲了,怎么说迦南也是我们两个初识她的地方……” “也是你我初识的地方。”祁珩补充道。 “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急,”喻子清打了祁珩一下,“第二,父亲母亲离开这么久了,我只回去过一次,那次还是杜蘅陪我回去的,我想要你陪我回去,他们见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祁珩继续点头,等着喻子清的第三甚至第四。 “这第三嘛,今天佩佩姐和萧大哥拜堂的时候高堂上坐的是祁叔叔和祁伯母,我俩站在新郎新娘身后,算是拜了你的父母,所以我要求你回去跟我拜见我的父母,不过分吧?”喻子清勾过祁珩的脸,贴近他,柔声细语的问道。 “不过分,但你这么做,就过分了。”祁珩抓住喻子清的手,顺势把他拉到了怀里,随即双唇便交融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喻子清实在喘不上气,才将祁珩推开。 “祁珩,小心小爷我……”喻子清话还没说完,祁珩再度吻了上来,这次的吻来得攻城略地,喻子清脚下几度站不稳,所幸祁珩托着他。 “回家。”祁珩打横抱起喻子清,从后门出去,将他抱进马车 随即一架不起眼的马车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78章 Chaoter78 当杜蘅还在满府的找喻子清的时候喻子清已经被祁珩抱进了祁府,当杜蘅来到祁珏面前问可否看见了祁珩和王爷的时候,喻子清已经脱掉了祁珩的裤子。 “远山,我……”喻子清抱住祁珩,不想让他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我难受。” “那我停下来。”祁珩止住了动作,吻了吻喻子清的耳垂,喘着粗气。 “别,不许停,你都进来了,你还想怎样!”喻子清带着哭腔喊道,真是的,自己怎么知道会这么疼,只要祁珩动一下,自己就开始哼哼唧唧的疼,但还是舍不得他出去。 “那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一会就不疼了。”祁珩瞎几把扯淡的哄着喻子清,喻子清也知道祁珩就是瞎几把扯淡的哄自己,他咬咬下嘴唇 ,“小爷我豁出去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来吧小远山,述卿哥哥接纳你!” 祁珩抬手解下了帷帐,帐内人影婆娑浮动,帐外烛光摇曳,除了没有一身红色喜服和他人的祝福,今天,就是他们融为一体的日子。 祁珏四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既然是两个人同时不见的,那就没有必要去深究了,他拍拍杜蘅的肩膀,“小杜蘅,先回带着墨白墨菲回王府吧,今晚摄政王和陛下应该要去王府歇下,早些收拾了才是,至于述卿嘛!有远山在,你大可放心,明日一早,我亲自把述卿送回王府,你可安心了?” 杜蘅见祁珏如此笃定,不再坚持,随墨白墨菲回了王府,心中暗自祈祷祁珩不要对喻子清做些什么才好。 喻子清这次是彻彻底底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飞来珩祸”,他猫着腰蜷缩在祁珩的怀里,背部传来的痛感一下一下的撕扯着他早已崩坏的神经。 “好点了吗?”祁珩低眸看着喻子清绯红的脸问道。喻子清不好意思的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了祁珩的腋窝底下,使劲闻了闻,也没闻到汗臭味,倒是闻到了一股独属于祁珩的清香。 “你还好意思问,我让你停下你干嘛不停下,害得小爷我现在动一下都……”话还没说完,喻子清就自己作死挪了一下,随即疼痛蔓延至全身。 “我……”祁珩有些无语,明明自己已经停下了,是他自己要接着的,真是谁在下面谁有理了。他捏捏喻子清的脸,“好了,下次我一定轻点,不行你打我几下,解解恨!” 喻子清白了他一眼,“滚蛋,要是真想弥补我受伤的心灵,下次就让我在上面!” 祁珩闻言翻身就把他压在了身下,手探向下面的某处凸起,一边玩弄着一边坏笑的问道:“是吗?你很想试试吗?”喻子清咂舌,这祁珩还有这样老流氓的一面,不过他很喜欢啊!就算这么流氓,还真他娘的帅呆了。 很快底下传来的反应让他止不住的想骂娘。 “远山,住手……”喻子清声音开始打结,双腿开始发颤。祁珩却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祁珩的坏,体现的淋漓尽致。 终于精疲力尽的喻子清躺尸在床上,回想起自己寥寥数十年的直男贞操在今晚毁于一旦,不禁扼腕叹息,不过对象是祁珩这样一个高颜值面瘫独宠一人外表冷淡内心火热的美男子,那倒也不亏,稳赚不赔。 此时的喻子清压根没想到被自己留下萧府的杜蘅怎样了。 翌日清晨,祁珩和喻子清一同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对上了祁墨和祁珏二人,祁墨意味深长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祁珏见祁墨离开,也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匆匆溜走。喻子清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一头雾水。 祁珩上前拉拉他的衣襟,将他脖子上的吻痕遮去了,喻子清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俩人为什么会是那样对我表情。尽管自己在祁珩面前不要脸,但在岳父大人和小姨子面前还是需要要点脸面的,万幸的是没有被祁伯母看到,否则就真的丢脸丢到婆家了。 杜蘅早早地就醒了过来,端坐在床上等着门口有声音响起,直到思源来叫自己起身,也未听到祁珏的声音,便翻身下床跟思源庄珏打了个招呼便跑去了祁府。容楚起来后不见杜蘅,一听说杜蘅去了祁府,开始编排杜蘅,说杜蘅意图破坏王爷和将军的感情。 几人闻言大笑,直到喻储溪和东方祭起身才止住了笑。柳佩佩没有娘家,二人便省去了回门这档子事儿,快快活活的过着二人世界,柳佩佩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萧颐恩却已是个宠妻狂魔。 在喻子清同喻储溪说自己意欲回迦南祭拜父亲的事情之后,喻储溪便让他在中元节之前抵达迦南,带上宋允和容楚一起前去,给文苑王府的亡魂修缮一座陵园,直到中秋节之后再回长安。 喻子清觉得此方法可行,便答应了下来。王府上下开始准备带往迦南的东西。文苑王府早就已经毁得一干二净,此番前去几人只能住驿馆或者客栈。 来到迦南之后先是找了落脚之地,在安顿好了之后几人又出了门。客栈老板见几人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且不是本地人口音,便觉这应该是哪儿来的王侯将相之子,好生招待着。 思源带着几人在各处巷子里兜兜转转着,在出了最后一个巷口之后终于找到了老者和老妪的家。 八十多岁的两个老人此时一人躺在一张藤椅上在院中晒着太阳,老者手中还拿着一把蒲扇,正给老妪纳凉,喻子清觉得时分好笑,你说你都晒太阳了干嘛还要吹点凉风呢? 两位老人尽管年事已高,耳力和眼力却比寻常的老人家要好上了几倍,二人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齐齐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时,喻子清差点哭了出来。 两位老人的脸变得如同枯树枝一般,皱巴巴的长着,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却是清亮的光,老者丢掉手中的蒲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抓住喻子清的手,上下看了看,转头朝老妪喊道:“老婆子,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小王爷回来看我们啦!” 老妪闻言连忙跟着跑了过来,对着喻子清的脸就是一通摸,喻子清低下头,让老妪摸了个够,尽管他们手上的老茧刺得自己的脸生疼,但这样的感觉,他很是怀念,以至于两位老人去世后的很长时间里,喻子清都会时不时地想起那日痛得让人恋恋不舍的触感。 “是小王爷,真的是小王爷,没想到我老婆子还能活着再见到小王爷呢。”老妪笑着看向了祁珩,“你不是那个当年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崇圣庙的那个小公子吗?” 祁珩点点头,温声道:“是的,老奶奶,我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老妪和老伯笑作一团,故人再见时,秋分叶落日。庭院中还未落满黄叶,秋意就在人们的心尖上蔓延开来。 宋允和杜蘅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几人围着院中的石桌坐下,吃了久别重逢的第一顿团圆饭。饭后容楚和思源去收拾碗筷,宋允和思源则是帮两位老人劈柴挑水,忙得不亦乐乎。 喻子清和祁珩则是与两位老人坐在院里闲聊。凭借着女人天生敏锐的直觉,老妪看出了二人的关系,老者则是有些迟钝,在老妪几次三番的暗示下,才看出了一点眉目。 “你们两个可曾想过以后会面临怎样的问题”老妪正色道:“没有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也无为人父母的喜悦,这些,若是你们过了不惑之年,定然会想要索取,但你们给不了对方。” 祁珩点点头,接过话来,“奶奶您说的这些我都懂,甚至曾经有想过若是他日丨我内人为我诞下一子或一女我会有多开心。但我当我再次遇见述卿的时候,这些东西在我脑海里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我心里想的念的在意的都只有述卿,他受了太多的苦,我就算用我往后的余生与弥补,也弥补不了多少。” 喻子清别过脸,不想让祁珩看到自己眼中满盈的泪水,长这么大除了祁珩,没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杜蘅不算,第一次从祁珩嘴里听到了这样的话,他真的很感动。 老妪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老者一把扯住 :“老婆子,如今你我都已是耄耋之年,这小年轻们的思想早已与我们不一样了,况且祁公子都如此说了,你还不放心他吗?” “我只是给他二人提个醒,前路漫漫,人生浮沉,天地为炉,谁不是在艰难的度日,唯有小王爷,我不想见到他被这些伤了心。” 老者摇摇头,对老妪的话表示否定,“此间少年,唯有祁公子一人能将小王爷捧在手心,也唯有他能护小王爷一世周全,既然如此,你又何须多费这心思。况且你我还能活几年担心这些,倒不如用这些时间好好和小王爷和祁公子叙叙旧呢。” 喻子清将眼泪尽数逼了回去,天色越来越暗,他担心两位老人的身体,便将他们送回了房间,思源和容楚正帮杜蘅和宋允劈柴,见四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喻子清便和祁珩先回了客栈。 迦南的夜不同于长安的夜。长安城繁华,夜晚街上行人依旧纷纷,而迦南则是人烟稀少,到了晚上街上行人只不过二三,两人手牵手走在街道上,也无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述卿,想哭就哭吧。”祁珩抓紧喻子清的手道。 喻子清停下脚步,双手叉腰,“祁远山你有毛病啊?喜欢看人哭,老子很坚强不需要抱抱,你懂不懂?” 祁珩摇摇头,“不懂,但我不想你难过还要憋在心里就像你说的,你我已经拜了高堂,我是你夫君,有义务让你过得开心。” 第79章 Chapter79 喻子清被祁珩的言论搞得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犹豫了,两秒之后他决定不笑也不哭。 “凭什么你是夫君小爷我也是个带把的,你才是媳妇!”喻子清话一出口路过的行人被他吓了个激灵,连忙快步走开,喻子清见到那人的反应一下子没绷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祁珩上前抓起喻子清等我手,两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喻子清突然站住脚,“祁珩,我想去王府旧址看看。” 闻言祁珩带着他掉转方向,二人来到了文苑王府的残垣断壁面前驻足凝视着前方。 昔日欢声笑语的王府,如今已然荒凉得如同北大荒中的一片荒芜之地。 文苑王府枉死亡魂无数,外人断不敢在此遗址上修缮新居,这些孤零零的残垣断壁便一直那样存到了如今。喻子清走上前,坐到了一处裸露的青石板上去,祁珩站到了他旁边。 “祁珩,这里是马房的位置,”喻子清开口道:“你还记得那年我去马房叫思源,你听了我去了马房之后始终要站得离我三尺远吗?” “记得,那时候你身上真的有味道。”祁珩毫不客气的道。他当然记得,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端方雅正多了,虽然现在他也如此。 “切,还不是因为你祁珩洁癖!”喻子清看着满目疮痍,心下已经生不出悲凉之感来了,该痛的都已经尝过了,那种蚀骨般的感觉,真真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祁珩不再言他,将喻子清轻轻拥入怀中,“自从遇见你之后,我所有的怪癖,都变成了只爱你一个人。” 夜色笼罩着大地,月明星稀,月光皎洁,虫鸣伴着远处的丝竹管弦之声,显得更加的寂寥无比。喻子清起身亲了祁珩一下,随即大步离开了这残垣断壁。 过往云烟成雨,再如何介怀,都抵不过变成一捧黄土,洒了便是,时间往前走,流水往海流,人,终究也要走向未来,哪怕遍体鳞伤。 二人回到客栈时容楚四人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客栈大厅内行酒令,也就是宋允和思源在拼,容楚被禁止喝酒,杜蘅则是为了喻子清的安全滴酒不沾。 喻子清见状无奈的扶额,容楚一杯倒,思源也差不多。当年思源戳祁珩胸口说小王妃怎么硬邦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祁珩在一旁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考虑自己要不要避开思源,免得再说一次王妃硬邦邦的。 抬脚就要上楼,偏偏容楚这个事儿精又开始出来搅局。“公子公子,这,这,快来一起喝酒啊!”他端着手中的花茶如是说道。 喻子清好笑的撞撞祁珩,朝四人努努嘴,便走了过去,“宋允,你可真是心大,居然敢跟思源拼酒!你不知道他酒品贼差吗?” 宋允摇摇头,“他自己要拉着容楚喝的,就容楚那样,我怕他还没喝完一杯就把人家的客栈给点了,我就替他来跟思源拼了,反正我也许久未曾喝酒了!平日里陛下公务繁忙,我哪有机会。” 喻子清翻了个白眼,合着这趟出来哥您是来度假来了,说好的保护我呢?宋允像是看出来喻子清的心思,举着酒杯到:“王爷身边有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还有一个我和容楚教出来的护卫,就不差哥几个的保护了!” 喻子清啧啧两声,推推还在喝的思源,“思源,是宋允输了,他喝,不是你喝!” “什么?王妃来了?王妃太硬了,跟个男人似的,王爷换一个吧!”思源打了个酒嗝,熏了旁边的杜蘅一脸。 “……”祁珩觉得还是先回房吧,免得被思源洗脑,总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杜蘅,把他拎回房间去,别让他在这丢人现眼了!”喻子清拍拍杜蘅的肩膀,可怜的娃,又要收拾残局了,苦了你了。 说罢拍拍屁股跟着祁珩回了房间,杜蘅无奈,只好架起思源回了房间。发酒疯的人那肯消停,思源就在地上滚了一夜,杜蘅实在没办法,找了两坨棉花,堵住了万恶之源,终于睡了个还可以不用抱怨的觉。 隔壁房间的喻子清和祁珩却是受尽荼毒,本想做点什么时候思源突然喊叫,缓两分钟,正准备伸手脱点什么的时候思源猛的打开了房门,又只能停下来,如此往复多次,喻子清高涨的情绪早就被带到了九霄云外,再也石更不起来了。 喻子清觉得自己狗生估计就葬送在这了,自己跟个泰迪似的急不可耐,偏偏被思源那个搅局扛把子给搅和了。 祁珩见喻子清恨不得把思源扔去喂狗,把人搂进怀里,“怎样,领教到你身边人的厉害了吧?”喻子清撇撇嘴,“我今天算是领教到了王妃不仅硬邦邦的还硬不起来。” 小正经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受得了严重的挑战,他翻身把喻子清压在身下,堵住了他还在嘤嘤嘤的嘴,随即喻子清感觉到了某处的变化,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心底暗骂:“原来你他妈唬老子!” 见过浪的,第一次见喻子清这样瞎浪之后被压倒的。 他就决定要反攻,在二人结束一场酣战之后,喻子清爬到了祁珩的身上,祁珩也任由他对自己上下其手。 离中元节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这些天里几人除了帮两位老人做些家务以外还准备了祭祀时用的东西,喻子清选择了中元节半夜前往王府旧址。 夜半时分的风总是有些渗人,就像一个女子的呜咽生,凄惨至极,加上鬼节的气氛渲染,整片大地都笼罩在一中凄恍苍凉又恐怖的氛围之下。 摆好贡品,上了香,烧了纸钱,二人跪伏在地,齐齐叩头,“父亲,母亲,孩儿回来看你们了,听你们的话,孩儿好好的活着,没放弃活着,如今我也有了一个为了我奋不顾身的人,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祁珩抓住喻子清的手,“王爷,王妃,我祁珩在此发誓,从今往后,愿意承担他所有的苦痛,我不会说什么海誓山盟之词,因为所有海誓山盟终不及命运的一夕转变,繁华尽头皆是残缺,我想要给他最好的的爱情,那就是永生永世都陪在他的身侧,你们可安心的将他交付与我。”说罢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喻子清见状也跟着磕了三个。 他揽过祁珩的肩膀,“远山,这会你我可是两边的高堂都拜了啊,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啊!”祁珩看了他一眼 点点头,“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 “是夫夫。” “好,夫夫就夫夫,但我是夫,你是夫。”祁珩纠正道。喻子清闻言乐了,这人还说自己非得逞口舌之快,自己还不是一样的。 “玩弄字眼!”喻子清哼哼道。 “我这是据理力争。”祁珩看了一眼喻子清,“岳父岳母在上,小婿祁珩在下,愿今生今世,与喻子清永不分离。” “好了,回去吧,离中秋还有一月余,我想回长安了,明日一早,辞别老伯夫妻,我们便启程回去吧!”喻子清深深的看了面前萧条的景色一眼,两道修长的紫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踏上了回程。老者和老妪将他们送到了迦南城门外,目送他们远去,直到再也望不见的时候二人才互相搀扶着回了家。 “这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见小王爷了,那时的他才多大,如今早已成年,时间可真是不等人长大啊!”老者感慨道。 “是啊,当年他遭遇那样的事情,老婆子我都心疼坏了,真怕王爷一家没了,小王爷也难逃厄运了,谁知道他还活着回来了呢,要说这天妒红颜,还真的是。”老妪接过话,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走向与喻子清相反的方向。 从此阴阳两相隔,再也无见时。 再回到长安之时,喻子清和祁珩都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柳佩佩怀了身孕。二人得了消息便直接去了萧府,宋允和容楚则是辞别喻子清回皇宫向喻储溪交差,喻子清怕思源去萧府被萧颐恩忽悠喝酒,便让他先回了王府,思源求之不得,立马回了王府,只有杜蘅依旧兢兢业业的跟在他身后。 二人进门之时柳佩佩正在骂萧颐恩,见到二人进来,柳佩佩立马换上了一张脸,“小狐狸,小正经,你们来啦!” 喻子清点点头,上前扶住朝自己冲来的柳佩佩,“佩佩姐,小心些,这怀孕可不是儿戏,得好生注意些,不能这样咋咋呼呼的了!” 萧颐恩在柳佩佩身后狂点头,柳佩佩小嘴一撅,“谁让他给我带来的饭菜不够辣的,全是清汤寡水的,叫我怎么吃得下,我出不下,怎么好好养胎!” “先进去再说,站在这风怪大的,两个特殊的人就不要站在这吹风了!”萧颐恩连忙将几人带进了前厅。 桌上摆放着几道菜肴,喻子清上前看了看,被它的颜色给惊艳到了。这红成这样,得放多少辣椒才够!偏偏柳佩佩说那是清汤寡水,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个什么小祖宗。 “佩佩姐,人人都说酸男辣女,你这是要生个干女儿给我啊!”喻子清心中感叹,这怀孕的女人可真难伺候,自己真是给祁珩省事了,“不对,应该是两个!”突然觉得一个女娃娃不至于这么想吃辣! “两个!?双生吗?”柳佩佩一把抓住喻子清的手腕,“你怎么知道”语气间满是惊喜,喻子清有些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被抓红了,柳佩佩也反应过来连忙放开。 “拭目以待吧,我猜的。”喻子清如是说。 第80章 Chpater80 “猜的!”柳佩佩不激动了,她本想着要是真是双生,那就喻子清一个,祁珩一个,完美啊! “我又没有火眼金睛,隔着你的肚皮怎么可能看得到嘛!”喻子清觉得自己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别说两个了一个都可能又要搬空一次自己的小金库了,来两个那可……对哦,可以分祁珩一个。 喻子清的想法和柳佩佩不谋而合,秋去冬来,春逝夏至,肚子比寻常怀孕妇女大上许多的柳佩佩已到了临产之日。 萧颐恩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大老爷们,交给稳婆他又不放心便去祁府找了祁夫人来,毕竟只有祁夫人有生孩子的经验,其余人就只会像自己一样在院里转圈圈。 “萧大哥,这是佩佩姐生孩子还是你生孩子啊?你都要把这地给走穿了!”站在一边的喻子清看着来来回回不停歇让人觉得脑袋晕得慌的萧颐恩有些头疼。 “述卿,你听到了吗?佩佩在哭啊!她在哭,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见过她哭,这生孩子究竟多疼啊,居然把她疼哭了!”萧颐恩见迟迟听不到婴儿的啼哭声心里越来越急。 喻子清翻翻白眼,男人可真是记忆力不行明明佩佩姐在出嫁那天才哭了的,如今却说人家是第一次哭。干站着也累喻子清拉拉一旁的祁珩,二人走到石桌边坐下。 他靠在祁珩的肩膀上,设想着若今天是自己生孩子,虽然自己没那个功能,但祁珩会不会像萧颐恩一样急得不行,或许会比这个更急,压根不肯在外面等吧! “若是你,我一定会冲进去在旁边的。”祁珩说道。 喻子清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拍了拍祁珩,“可以啊祁远山,现在连我在想什么都能猜到了!” 祁珩摇摇头,“你脸上写着呢,不用猜。” 喻子清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抖抖脸皮,“这回还能看得出来吗?”祁珩摇摇头,喻子清满意的笑了。 一旁的萧颐恩却不干了,快步走近两人,“你们两个,没看到我这焦心吗?还在我面前卿卿我我的,有没有点同情心啊!” 喻子清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靠墙站着的杜蘅,“萧大哥,要是我和远山没有同情心,你觉得此时在院里的会是四个人还是一个人!” 萧颐恩一时语塞,正当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 “出来了,出来了!”萧颐恩激动得跳脚,祁夫人打开房门的下一秒,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连祁夫人和稳婆手中的婴儿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扑到了柳佩佩面前。 柳佩佩此时已然筋疲力尽,虚弱的躺在床上,见到萧颐恩进来,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恭喜你终于做父亲了。”萧颐恩闻言抱着柳佩佩的手大哭起来。 “述卿,远山,萧夫人说了,双生儿让你们一个起一个名,字就不必了,她说她嫌烦,姐姐让述卿来,妹妹让远山来。”祁夫人把坐着的两个人喊了过来,喻子清偷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皱巴巴的,完全没有半点柳佩佩的影子。 “诗经里有一句话,叫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那姐姐就叫做萧子衿吧。”喻子清想了想,也没想出更富有寓意的名字来,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接下来的祁珩身上。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妹妹便叫萧采薇,如何?”祁珩想了想道。 “那便这样,姐姐萧子衿,妹妹萧采薇,我先进去了,你二人若是便回府吧,也可以去明月阁找祁墨,这两天凤鸣那小子来得是愈发的勤快的,我都琢磨着哪天跟凤鸣说说,让尚书府的人来提亲了!”祁夫人嫌弃的挥挥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 自己则是抱着孩子回了屋里,不一会儿满脸是泪的萧颐恩被赶了出来。 长风王朝愈渐平稳,就连之前一直蠢蠢欲动的临汾候也安静了下来,东方祭和喻储溪拿他没办法,只好在陵城布了重兵把手,守城大将是沈念。 回到王府喻子清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不知不觉间这两年来,自己和祁珩跟着柳佩佩和萧颐恩拜了堂成了亲,又经历了柳佩佩生子,两个人还给孩子取了个名,就像是在借他们二人之手,完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遗憾一样。 孩子满月之后,柳佩佩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萧颐恩从宠一个人变成了宠三个人,但他家底十足,宠得起。如今明月阁主已是自己萧府的女主人,这明月阁和夜沧澜还养不起三个女孩了吗? 寒冬腊月之时,依旧是喻子清去往鬼门关之时,所幸每次都有惊无险的过了难关。 春风拂面,柳枝抽新之时,祁珩带着喻子清去城外的山上打猎,喻子清没力气拉开弓箭,就一旁帮祁珩拿箭,有时候还能去捡捡兔子什么的。 祁珩和杜蘅说好了未时在今早分开的山脚下汇合,比比看两人谁打来的猎物多,但因为喻子清的搅和,祁珩什么都没打到。 草丛里发出一阵声响,一团毛茸茸等我东西正在那摸脸,祁珩慢慢靠近,搭箭,准备放箭的时候,喻子清扑了上来,“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兔兔?” 祁珩放弃了兔子,喻子清眼疾手快的冲上前抓住了兔子的尾巴,抱在怀里,煞有介事的哄着。 远处一对犄角正在上下的晃动,后脚时不时的蹬蹬自己身上的苍蝇和牛虻,短小的尾巴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飞扬,祁珩再次慢慢走近,搭箭,拉弓,准备放箭,喻子清又扑了上来,“梅花鹿可是国家级保护动物,杀了要坐牢的!” 祁珩放弃了梅花鹿,喻子清朝梅花鹿挥挥手,“哥们走好,慢走,不送!” 祁珩觉得自己以后打猎绝对不能带喻子清出来!这样真的太让人抓狂了。这不能打那不能杀,打猎还有什么意义呢? 正当他皱眉之时,喻子清蹿到他跟前,“你是不是在心里埋汰我?”指着祁珩,晃了晃自己修长的食指。 “没有。我觉得夫人你很有爱心,很不错。”祁珩如是说。 “滚!”喻子清抱着小白兔丢下祁珩一人去了与杜蘅说好的地方,见他一离开,祁珩搭箭拉弓射得不亦乐乎。就算没有杜蘅多,也不能比他少太多,否则就太丢脸了! 但他什么都没射到,并不是他学艺不精射不中,而是喻子清拿着他的箭一起走了,刚刚自己拿得不亦乐乎的,是喻子清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树枝。 令祁珩还算有些安慰的是杜蘅也只抱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出来,像是被猎人的陷阱给伤到了。 三人打道回府,喻子清抱着兔子,杜蘅抱着狐狸,祁珩抱着……那把树枝。 翌日清晨,喻子清接到了他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消息。 消息是宋允带来的,目前知道的人除了宋允容楚东方祭和喻子清以外无人知晓,喻储溪昨夜无端消失于皇宫之中,仅留下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便是由文苑王之子喻子清继承大统,择日登基。 喻子清蒙了。不止他蒙了,就连宋允容楚也是懵的,祁珩前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对此事心里也有了个七七八八,其实喻储溪这么多年来把长风扛在肩上,也会累,祁珩有那么一瞬间很能体谅喻储溪的做法,但又无从体谅他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放到了喻子清的手中。 喻子清和祁珩随容楚一同进了宫。 东方祭的脸上满是担忧,祁珩不禁怀疑喻储溪出走之事东方祭压根就不知内情,几人商量之后,东方祭决定先按照喻储溪留下的圣旨来行事。 就这样,在三日后的一个吉日里,喻子清身穿龙袍头带帝冕,走上了那个万众敬仰的位子。 东方祭依旧是摄政王,他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帮喻子清处理了政事,又将手底下的人都交到了喻子清手里,告诉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祁珩坐上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但身份依旧是玄铁营将军,兼皇宫禁军统领,祁珩将长风的兵权都集于了一身。 四个月后,长风在喻子清和祁珩手中重新走向了正轨。喻子清没有问过东方祭喻储溪为什么会突然留下一道圣旨就不辞而别,也没问过如今喻储溪身在何处,更没问过过得可还好。 人都是自私的。喻子清心里明白,他不怨喻储溪,这么多年来一直受他保护,他很感激他。原本超凡脱俗的喻储溪为了自己,接下了这万千的江山,如今将江山放到自己手里,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他生怕若是自己问出了口,喻储溪听到自己的话,心里会自责。他不想他难过。 东方祭背弃了与自己的约定,他也恨不起来。东方祭为了长风所做的牺牲比每一个人都大,这些牺牲的背后全然只因他心系喻储溪,没有人有必要做到这样的份上。 喻子清由衷的感谢喻储溪和东方祭,却又由衷的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坐上了那个抄了自己满门的人曾经坐的位置。 东方祭临走前将事情处理得很好。喻储辛的子女早就被退了皇籍,与寻常百姓无异,喻子清不必担心遭到他们的报复,喻晚澄早被送去了祁殊底下,说若是他日有必要,让喻晚澄回长安也是可行。 送走了东方祭,喻子清站在皇宫门口,不禁陷入了沉思。宋允和容楚二人依旧留在了皇宫,喻子清问过他们是不是知道喻储溪的下落,二人皆是闭口不谈,宋允不说他想的通,但连容楚都不曾提起,喻子清决定放弃。 杜蘅跟着进了宫,沾了祁珩的光,他也用不上思源送给自己的瓷瓶,小十三对此很是羡慕。 第81章 Chapter81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各路群臣的尽心辅佐之下,喻子清的皇位坐得是顺风顺水,他寻思着哪天要是朝臣来逼自己娶个皇后什么的要怎么办,但群臣眼尖,有有东方祭叮嘱在先,便对立后之事都不上心。 长风的第二个皇后 ,不正站在皇上身边的嘛?瞎掺和什么。 “祁珩,我想吃墨菲做的桂花糕!”清晨喻子清一睁开眼睛便开始在龙床上嚎叫道,祁珩不堪其扰的翻过身准备继续睡会,昨晚有点过火,让人觉得有些疲累。 但喻子清不一样,他没怎么出力,自然精力充沛。见祁珩翻身不理会自己,他立马贴了上去,“小远山,我数三下,你不转过来,我就……”说罢伸出了罪恶的小手。 祁珩抓过喻子清伸进来的手,无奈的道:“我的皇帝陛下,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就一会,起来之后我就出宫回王府让墨菲给你做行不行” “那可不行我的将军阁下,我要现在,立刻、马上起来出宫把墨菲给我带进宫。”喻子清抽回自己的手,靠在床棂上不肯起身,直到小十三和杜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才惺惺起身。 小十三一脸骄傲的看着杜蘅,戳戳他的胸膛,“看吧,杜统领,你还别说,这没根有没根的好处,我可以进去帮陛下更衣,但你不行,怕是踏进去半步,都会被将军给赶出来吧?保不齐还会缺胳膊少腿的。” 杜蘅对小十三的话嗤之以鼻,自己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但你小十三不行,碍于怕小十三哭泣,杜蘅没把内心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他点点头,“对啊,将军从来都嫉妒我,如今更是了,待在陛下身边两个时辰都要挨他一顿骂。”说得很是心酸。 小十三一脸“我懂你的感受”拍拍杜蘅的肩膀,“想当年摄政王和先帝也是这般难舍难分,我没少挨摄政王的白眼,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谁叫我们是奴才!” 两人站在门口以为自己不过是窃窃私语,但这些话都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进了祁珩的耳中,喻子清看着突然满脸笑的的祁珩感到全身鸡皮疙瘩,他抬脚给了祁珩一下,立马翻下了床。 “陛下,起来了吗?奴才要进来替你更衣了。”小十三听见里面的动静,便先问了问,免得自己进去了打扰别人的好事,那样可真就造孽了。 “进来吧。”喻子清瞪了一眼还在床上的祁珩,兀自走到了屏风之后小十三进门后目不斜视的替喻子清穿好了衣裳又很迅速的送上了早膳,一阵忙碌之后,喻子清戴着有些歪了的帝冕去了金銮殿。 陈安崎等东方祭留下的官员依旧忠心于喻子清,做事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前几日送来陵城的战报和关于广陵一些事情的密信,今日便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同来的还有依旧留守雁门关的沈念。 沈念身披甲胄,手持朝板,身姿笔挺的站着,文武百官见喻子清前来,连忙行礼。 喻子清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日子,他有些不自在的挪挪屁股,细细听了朝臣的奏辞,又下达了该有的指令,所有事情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之后,陈安崎和沈念随喻子清去了御书房,杜蘅则是回芷阳殿请祁珩来御书房商议。 喻子清与陈安崎的交情并不如祁珩与他那般,两人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况且祁珩的文韬武略比在座任何人都要强上几倍,请他来在合适不过。 沈念再见到祁珩时心情有些激动,见到比自己高了一截的杜蘅之后他对皇宫的伙食产生了怀疑。但国事为重,叙旧的话也只能等到事情商议结束之后再说。 陈安崎拿出一封原本还想送到喻子清手中的密信,放到了小十三手里,小十三猫着腰接过递给了喻子清,他打开细看,发现信中所说全是有关于林洛川的消息。 岭南祁殊之徒,天才智者,十一岁去岭南,十六岁回广陵之后便是临汾候温瑾年的幕僚,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可言说,喻子清看得头大,林洛川和温瑾年的关系自己在那次去广陵之时便有所察觉,只是林洛川不肯承认,自己也不好多问。 想来自己去了广陵之后回到长安便得到了雁门关被突袭的消息,祁珩失踪,若不是东方祭去的早,兴许这人此刻就不在自己身边了,祁珩也有说过当年雁门关突然遭袭,就是温瑾年一手造成的。 “林洛川,现在是温瑾年的军师了吗?”喻子清自嘲的笑了笑,各为其主各司其职,谁也怨不得谁。 “算是吧。”陈安崎点点头,“单凭温瑾年和他手下那些草包,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但有了林洛川,那可就不一样了。” 喻子清有些不解,自己去广陵那几天林洛川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就连祁墨杜蘅都在,他根本没有时间让温瑾年去做这样的事情,况且第一天见过温瑾年一面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过林府,如此,要么就是温瑾年突发奇想想去帮胡人攻打雁门关,要么就是林洛川演技太好,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雁门关以南的剩下的胡人都已经归顺了长风,但邻近的乌苏国,却对长风的王土虎视眈眈,加上温瑾年和温阙这些年来心思浮动,恐怕早已与他国的人有了勾结。陛下,不得不防啊!”陈安崎也觉得有些糟心。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朝纲不稳,遭殃等我还是举国上下的黎民百姓啊。 “擒贼先擒王,最主要的是林洛川。”祁珩听了两人的话后沉声开口,“雁门关遭突袭之日,我和沈念并不在玄铁营,而是外出勘察胡人和温瑾年私兵汇合之地去了,我告诉副将若是胡人不来犯,便只需守城等我回去,那时陵城的兵力早就撤回了陵城,雁门关就只有玄铁营的两千精兵胡人和温家私兵来得气势汹汹,玄铁营将士抵挡不及,我和沈念回头又遭了温瑾年私兵的围追堵截,掉进了山洞才幸免于难,可温瑾年私兵活不见我们人,死不见我们尸,却没搜山,直接回了广陵,那也就是为什么东方祭带人到了之后便势如破竹的原因之一。” 毫无疑问,若那次温家军助胡人破雁门关之事是由林洛川亲自指挥,玄铁营估计一个人都不会剩下,就连祁珩和沈念也难逃一死,但恰恰就是因为不是林洛川,温家军才会在最后的关头离开了雁门关,若是林洛川,绝对不就放虎归山。 温瑾年虽心狠手辣,却有勇无谋。这对于长风王朝而言,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坏就坏在他身边有个林洛川,而林洛川,与喻子清是旧识,不怕林洛川不念旧情,怕的是喻子清会念旧情。 喻子清见祁珩如此,有些艰涩的开口,“各为其主,我不会念旧情而心软的。”他心中有些不安,也有些愧疚,自己明明请求过林洛川若是他朝互相对立,让他留祁珩一命,看来如今,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臣此番回京为的便是临汾候之事。”陈安崎起身作揖,跪下,“臣斗胆恳请陛下,收回温家军,充入长风的各处军营之中,收回温家世代世袭临汾候爵位的成命吧,临汾候一日不除长风上下一日难宁啊!” 喻子清见陈安崎忽然跪下,连忙从书桌后翻出,也顾不得帝王之仪,将陈安崎扶了起来,“陈爱卿,并不是朕不愿意动他,而是先帝留下的遗命如此,朕不得违抗,若是违了,那便是抗旨不遵,这是要株九族的啊!” 喻子清想也没想的道话一出口自己把自己给乐得手脚麻痹,皇帝要株自己的九族,那是不是就要把那些已经入土为安了的先帝们都刨出来再杀一遍 陈安崎几人也听出喻子清话中的笑点,却还是忍住不笑,殿前失仪不可取。 “那什么,临汾候之事等我再与几位大臣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毕竟撤爵这样的大事还是需要礼部的意见 只有统一了所有大臣的想法,才能更好的去执行不是吗?”喻子清想了想,也只有这样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温水煮青蛙之法用于温瑾年应该不会太难,难就难在林洛川身上。但喻子清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也好,那明日臣便回陵城了,等陛下要动手之时可给臣来密信,臣自会赶去广陵相助。”陈安崎又给喻子清磕了个头,喻子清心中大愧,一是愧于自己等我身份,二是愧于自己的来路不正,三是愧于陈安崎比自己大了那么多还要给自己跪下。 “那就有劳陈爱卿费心了,到时若是要动手了,我让杜蘅去告知你便可,若是送信,我放心不下别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喻子清扶起陈安崎,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杜蘅道。杜蘅闻言点点头,表示可行。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们这些做大臣的分内之事,何来有劳之说,倒是陛下要注意自己的龙体啊,原先您就体弱,可不能因为这些事而过于伤神了。”陈安崎拜别后径直出了宫,回了落脚的客栈。 自己一家老小早就在迁官之时就随自己去了陵城,如今的长安,除了喻子清,也无他的任何牵挂了。为人臣子,就是要尽忠职守,这是东方祭告诉自己的至理名言。起码自己这么认为。 陈安崎离开之后,沈念挺直的身板才有了些许松动。陈安崎治人极严,虽不在一处共事,但沈念还是有些害怕这个雷厉风行的大臣,总觉得自己站不直会挨削。 第82章 Chapter82 “好了,沈念,别杵着了,朕知道你早就想坐下了!”喻子清指指一旁的凳子,“陈大人不在了,朕允许你坐下,刚刚不让你坐下是因为陈大人太严格了,你也知道,朕可不敢惹他。” 沈念连连点头,原来不光是底下等我人怕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怕,还真是不负了他陈大人铁面书生的美名。 沈念来京其实也无多少事 自己要说的事早就被陈安崎给代劳了,他此番回来要说的便是乌苏国之事。 乌苏国地处雁门关以南,中间与长风隔了个胡人部族,胡人被破后入了长风,此后长风国境便于乌苏国毗邻,近段时间以来乌苏国的士兵借口士兵操练,经常入长风国境线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却是打雷无雨,烧的是山,抢的是柴,杀的是牲畜,掠的是粮食。 玄铁营如今已经编了两个营,人数超过六千,两千人留守雁门关,四千人驻扎在国境线以北十里开外之地,一般都是等玄铁营的士兵赶到时,乌苏国的士兵便已撤走,如此往复两次之后,玄铁营便进了十里直接驻扎在了国境线上。 原本以为乌苏国的人会就此消停。但他们不厌其烦的入侵着,今天这明日那,玄铁营士兵也被他们此举弄得心力交瘁。他们侵入毫无逻辑晚上也来白天也来,沈念无法,只好回京,商议下一步该怎么走。 直接挥兵南下,还是按兵不动这样的决策,只有祁珩能下,他人虽在皇宫,却是长风各处军营的最高统帅。没他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调遣兵马。 但陈安崎是个例外,陈安崎手中也有东方祭留下的兵权。祁珩知道,东方祭是为了防止自己反水对喻子清不利。他能理解但他这辈子不会做的事情,就是令喻子清难过。 “乌苏国之事,朕打算同临汾候一起处理,远山,你觉得如何”喻子清看向祁珩问道。 “不妥,温家军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清楚,宋阳在广陵盯了那么久也没摸清楚温家军的底细,这说明温阙给温瑾年留下的,不止温家军,若是选择一同铲除,恐怕到时候会腹背受敌。” 祁珩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祁殊回来指点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两全其美。祁殊,不可能回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若把祁殊比作鸿鹄,自己在他面前,连燕雀都算不上。 喻子清闻言想了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凑近祁珩问道:“远山,你知道哪里狗多吗?”祁珩对喻子清这个有些突然的问题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你说什么?狗”他确认了一下。 “对啊,那种狗,小一点的最好。”喻子清点点头,想起了王府里的大黄来,大黄正值壮年,应该可以拿来充公。于是他连忙叫容楚出宫把大黄带进宫,养在了一处别院。 沈念得命之后随着陈安崎的脚步也离开了长安,此后的喻子清除了上朝,每天都在狗堆里打滚。 每天早上打着哈欠去了别院,傍晚时分满身狗毛回了芷阳殿,祁珩每天负责帮他洗澡端茶递水,喻子清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每天早上醒了喊祁珩,祁珩便替自己穿好衣裳洗好脸端来了早饭。晚上睡觉之前喊祁珩,祁珩便替自己解了衣裳把自己抱进了浴桶内,洗完喊祁珩,祁珩便替自己穿好里衣,饭菜已经端上了桌。  冬日悄然来临,喻子清的旧疾又开始复发,祁珩以喻子清的名义下了命令,朝臣若是有事请奏,皆可将奏折送到芷阳殿,陛下身体好转之时会看予以指示,朝臣也体恤喻子清,便乖乖照办。 送到芷阳殿的奏折哪用喻子清亲自批,祁珩每天除了看着喻子清好好吃药以外,就是披着喻子清在王府时常披的那件裘衣,坐在龙床上,一边替身边的帝王暖床,一边替他批阅。 凤鸣父亲凤山是长风户部尚书,经不住儿子从软磨硬泡到软硬兼施再到以死相逼,只好铁着头,请奏皇帝给自己儿子凤鸣和祁将军妹妹祁墨赐婚。 祁珩批到这份奏折的时候,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这两年来凤鸣依旧追着祁墨的屁股不放,不管祁墨如何说自己要等到二哥和陛下成亲之后才愿意嫁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后。 喻子清瘫在床上眯着眼看着祁珩替自己批阅奏折,看着他好看的让人垂涎三尺的侧脸不要脸的流下了口水,他抬手准备擦去的时候却瞥见了祁珩的笑。 这人这些天批奏折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虽然也顶好看,但还是笑的时候更加绚丽夺目,今天这是看到什么奏折了居然还会笑 想罢喻子清蹭蹭蹭的挪到祁珩顺便,挂在他的手上,把头凑了过去,随意扫了一眼奏折也没看出个大概,立马掉头看向了祁珩的笑脸,“你在笑什么?” 祁珩推开喻子清,正要给他讲凤山的奏折之事,却听喻子清赌气道:“好啊你个祁远山,睡完不认人,居然推开小爷,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 “嗯!”祁珩一脸不可思议,外面有狗的是他喻子清吧?是谁天天跑去跟狗作伴晚上还带着一身狗毛回来,害得自己那段时间身上一直起红点,却也为了他忍了下来,这人怎么倒打一耙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奏折上说的什么?你这么开心!说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呗!”喻子清掰开祁珩的手,在他盘起的双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祁珩的腿上,所幸这龙床龙被都够大,否则还真是难为了两人。 祁珩叹了口气,这喻子清最近怎么跟柳佩佩有喜的时候一样,一会天一会地一会高兴一会伤心的,突然,祁珩想到了什么。他拍拍喻子清的脸,“述卿,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某人有些不耐烦的道。 “有身孕了?”某珩试探性的问道。 “有你大爷啊!我说了我那是肠胃不舒服,肠胃不舒服知道吗?怎么可能是怀孕,你活了二十几年你见过男的怀孕吗?”喻子清气得跳脚,前两天自己不知道吃了什么拉肚子,天天往听雨轩跑,这人居然以为自己怀孕了? “那你为何脾气如此阴晴不定”祁珩对喻子清过激的反应有些奇怪。 “……”喻子清焉了,继续躺在祁珩腿上,转移了话题,“哎,奏折上到底了写了什么啊?” 祁珩拿起放下等我奏折,“我给你念 ,你听着,若是你看,你断然是看不懂的。” 喻子清觉得自己受到了祁珩的侮辱,他起身拿过奏折,细细端详,沉吟半晌,“我觉得明天我应该让杜蘅出宫叫凤山再去学几年如何写好毛笔字!”说罢将奏折丢回了祁珩手里,自己很自觉的躺了回去。 “凤大人的字向来如此,你看不懂很正常有时他自己写的字他自己都看不懂,平日里户部的奏折都是由方侍郎书写,这是他的家事,他怎可能让方侍郎代笔。”祁珩好笑的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道。 “念吧,反正只要不是逼我立后的都行!”喻子清瓮声瓮气的道。 “尊敬可亲又可爱的陛下,老臣为官数十载,从未向陛下请求过什么,但如今老臣不得不厚着脸皮,向陛下请个赏赐。犬子今年二十有四,已到了娶妻之龄,但犬子心系祁珏将军之女祁墨,对老臣先是软磨硬泡再到软硬兼施,现在直接以死相逼,要老臣前去祁府提亲下聘,老臣不是没去过,但祁墨大小姐说了,陛下与祁将军一日不结连理,自己便一日不嫁人,老臣也是无奈,但老臣就这么一个贴心窝的儿子,凤啸那小子浪得没个正形,凤桀如今在外带兵,老臣抱孙子的希望可全寄托在凤鸣这小子身上了,还请陛下成全了老臣与犬子,给凤鸣和祁小姐赐婚吧。——户部尚书,凤山敬上。” 喻子清听完放声大笑起来,什么叫尊敬可亲又可爱的陛下,这凤山不会是做煎饼果子的吧,“笑死我了,这凤山真是为了凤鸣操碎心了。” 祁珩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嗯,为人父母可能都这样,等以后子衿和采薇长大成人了,萧大哥恐怕是不会让任何一个男子上门提亲了。” 提起如今已经能小跑两步的萧子衿和萧采薇,喻子清满脸都是笑,“是啊,父亲说夜沧澜门主,母亲是明月阁阁主,两个义父一个当今天子,一个是当朝王后,想想都倍儿有面,再说了哪家公子那么有胆子敢上门说亲啊!” 多年后的萧颐恩带着百分之两百的审视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点头答应了亲事。 “但终要嫁做人妇啊,萧大哥不可能把她们一直攥在手里,到一定的时间,她们会遇上那个像萧大哥一样把她们捧在手心的良人。”祁珩捏捏喻子清脸上仅有的一点肉,笑得很自在。 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无论世事变迁时代更迭,终究会与你相遇。 喻子清起身环住祁珩的脖子,再他唇上印下一吻,“谢谢你把我捧在手心里但是,我现在还要的是……” 他的话还在半路,就被祁珩堵了回去。 忍了快三个月,在这春回大地之前,也该让自己尝尝味道了。 暖帐之下,一片迷离的景象。喻子清的低吟伴着祁珩的低喘,两人就这样相互交融。 凤山的奏折被二人遗忘在床边,随着位置的改变,它终于孤零零的掉到了地上,哀怨地看着龙床上两个相互纠缠不放的身影。 第83章 Chapter83  天气回暖,笼罩在春意之下的皇城一片祥和,喻子清早早的起来,在没有能吵醒祁珩的情况下下了早朝,又回到芷阳殿等着祁珩醒来。 祁珩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之后睁开了双眼,喻子清放大版的脸便出现在他眼前,他有些被吓到,又怕喻子清埋汰自己,只好强装镇定,“你怎么起那么早” 喻子清见他醒来,起身离开了龙床,指指外面尺高的太阳,“我都下了早朝回来了,还早吗?祁懒虫,快起来换衣裳吧,祁墨和凤鸣在宫门口等我们呢!” 祁珩坐起身,发现喻子清已经换下了龙袍,穿着那件自己与他在柳佩佩成亲之时穿的紫色衣裳,他迅速爬下床,翻出了自己的那件穿上,捣腾好了之后,喻子清将皇宫留给了宋允和容楚还有小十三,自己带着祁珩和杜蘅出宫快活去了。 容楚一定要喻子清给自己带只片鸭回来,喻子清大笑,就是头牛今天也得给你带回来啊。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大红灯笼挂满了长安城各处。 喻子清几人来到宫门便看见了祁府马车,祁墨正和一旁的凤鸣说着什么,见到二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正要跪下的时候被喻子清一把拉住,“小姨子,今天我不是皇上,只是你的小嫂子,你就别这么多礼数了!”祁墨只好起身。 一旁的凤鸣凑上前,“小嫂子,那我也不用了吧!” “大胆凤鸣,见到朕还不跪下!”喻子清板着脸道,凤鸣心中一个趔趄,只好跪下请安,“草民凤鸣,拜见皇帝陛下!” “凤草民平身。” “谢陛下。”凤鸣正要起身,喻子清又是一阵喝,“大胆凤鸣,还不谢恩” 凤鸣哭泣,谢什么恩啊?突然想起赐婚一事,立马磕头,就差五体投地了,“感谢陛下圣恩,陛下的大恩大德小民没齿难忘……” “行了行了,要是朕知道你对祁墨有一点点不好,朕就让你进宫给小十三作伴!”喻子清抬手叫停 顺便给了个警告。今天就算是给凤鸣这小子一个下马威,省得他不知道祁墨的小嫂子有多厉害。 凤鸣起身拍拍衣袂上的灰,一脸乖巧的站到了祁墨身边,几人上了马车,朝祁府而去。 祁珏和祁夫人正忙里忙外的收拾祁珩的房间,久不住人,屋里开始有了一股霉味,本想着让下人去做,但祁夫人觉得这是喻子清继任之后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回到祁府,这些事情理应由自己这个准婆婆来做。 于是她抓上祁珏小心的清扫着祁珩的房间。后者不敢多言,他可不想在儿媳妇正式登门的那天被自己媳妇赶出房间。 喻子清几人回到祁府的时候祁珏夫妇正站在门口等着,两人一见他们到了,便兴冲冲的跑来,亲自接喻子清进了府门。喻子清认为这是祁珏夫妇给了自己莫大的荣耀。他们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子之后没有百般阻扰,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自己,他真的很感激。 祁府什么都没变,不过就是几个年老的下人被送回了老家,又添了几个陌生又稚嫩的面孔进来了,见到喻子清和祁珩之后也是恭恭敬敬地问安,看不出任何鄙夷的眼神来。喻子清对这一届的下人很是满意。 几人用过午饭之后结伴去了萧府,又捎上了萧家五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帝王来民间体味风土人情已是常事,况且喻子清在王府多年,很多人百姓都已见过他,便没有百姓成群围观下跪的场面,大家都是各玩各的。 天子脚下的长安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繁华上数倍,与迦南的花灯节有些相似的是,长安上元节也有灯谜。一到戊时,满城尽是红妆,大红的灯笼挂满各处,淅淅沥沥的发出了红色的光芒。烛火摇曳,风姿绰约,好一派南国风光。 喻子清和祁珩与他人分道而走,几人四下散开,约好亥时到王府碰面,墨白墨菲和思源还有庄珏四人正紧张的筹备晚宴,柳佩佩身怀有孕,但依旧嗜辣如命,墨白墨菲不得已,加了许多辣椒进去,也不知道其他人该何去何从。 喻子清与祁珩手牵着手走在街道上,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灯笼,烛火点点,人影绰绰,喻子清有一种自己还在迦南逛花灯节的感觉。 如今已是十五年过去,该忘得,还是没能忘记分毫。 “老伯夫妻,就是在前年花灯节去世的。”喻子清站住脚,突然说道,祁珩抓紧了喻子清等我手,示意他不要多想,“老伯夫妇此刻也许在哪处树荫下喝着小酒对着诗呢,可别忘了,两位老人可都是才子。” “是啊,老伯伯老奶奶,你们还好吗?”喻子清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暗道:“你们可否能告诉我,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述卿,那里有猜灯谜的,我们过去看看吧。”祁珩扯扯喻子清的手,把他拉进了人群之中,二人奋力挤了过去,来到一片灯笼面前驻足。 “二位公子可是要猜灯谜”一位蓄着长须的老大爷从架子后面蹒跚的走了出来,脸上除了笑,还带了点寂寥。 祁珩与喻子清点点头,老大爷笑着道:“若是猜对了,我便不收你们银子,若是猜错了,就罚——三倍价钱,如何?”喻子清闻言乐了,这老大爷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来了些兴致,点点头。 猜到最后,喻子清赔了老大爷九两银子,尽管被他嘲笑了一番,喻子清却是心情大好,揪着祁珩的胳膊在人群中穿梭着,祁珩见他兴致勃勃,也不催他回王府,就那样跟在他身后任由他揪着自己来来回回。 直到喻子清累了走不动了,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回了王府。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喻子清淡淡地道,他停下脚步,转头往身后热闹的人群看去,每一年的上元节都是如此这般热闹。 快乐的人一直再变,所以无论你遭受了什么,快乐依旧在,并不是你觉得世界黑暗了,它就真的黑暗了。 祁珩明白喻子清所言的去年人,他抱了抱喻子清,“述卿,十五年了,该忘记了。” 喻子清点点头,“我努力努力,你别丢下我就好。” “不会的,回去吧,父亲母亲应该都回去了,我们再不回去,佩佩姐可能要把萧大哥骂死了。”祁珩牵过喻子清的手,将他从无尽的落寞之中抽出了身,来到了广阔无垠的景色之中。 二人刚到王府门口便听到了柳佩佩的声音,萧颐恩小声赔着不是,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进门,问清缘由,不过是因为萧颐恩带着采薇去了别处买了一个玩具,忘记给子衿也带一个,偏偏人家子衿没哭没闹,倒是柳佩佩在那说萧颐恩偏心。 三岁大的小孩也懂了些理,萧子衿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袂,摇摇晃晃的安慰着柳佩佩说自己不要,萧采薇则是把自己的玩具塞到了萧子衿怀里,说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喻子清看到这场面瞬间泪目。 原本的他也是家里的独子,见到别人兄友弟恭姐妹和睦时也会心生羡慕,到了这个时代,还是形单影只,所幸有了杜蘅再有了祁珩,他也很想体验一次这样的感情,只可惜这要等到下辈子再过一次忘川河了。 他飞快擦去脸上的泪走到萧子衿身边拿出方才从老爷子那里赢来的一个小玩具,“子衿,看看义父给你带了什么。”萧子衿见到喻子清手中木雕的小人乐开了怀,祁珩见状也把萧采薇喊道身边,给了她一个一模一样的木雕小人。 两个孩子拿着自己的木雕跑到了院子里,萧府的下人上前看着,几人便回了前厅。过了片刻之后墨白墨菲上齐了饭菜,萧颐恩一手一个把萧子衿和萧采薇抱了进来,一家人围着桌子谈笑风生。 就在大家把酒迎欢时祁珏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不知怀瑾和东方祭现在在哪逍遥”,一时之间欢快的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两个小女孩还在吧唧吧唧的吃着东西。 祁珏见状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有些想他们了嘛,离开也要两三年了,连个音信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做长辈的!哎呦——你掐我干嘛!”祁夫人见他还要说,作势就要打,祁珏连忙讨饶,桌上的气氛又开始扭转来了过来。 虽说酒过三巡人憔悴,这桌上的人酒过了三巡还是精神百倍,毕竟这样团聚的日子将来也是少有,凤鸣已经被祁珩灌得七七八八了,估计一会直接丢王府客房了事,祁墨也不阻拦,就那么任由兄长灌凤鸣。 饭席散去之后,喻子清和祁珩随祁珏他们回了祁府,杜蘅留在了王府,外加一个醉得七荤八素的凤鸣,萧颐恩柳佩佩吵吵闹闹的带着萧子衿和萧采薇回了萧府,当人尽数散去的时候,空中的圆月早已不见了踪影。 二人回到祁府之后和衣躺下,喻子清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再做点什么的力气,他翻身抱住祁珩:“远山,你说大黄现在怎样了,是不是特勇猛,沈念说大黄是由他带的,我超想再见见它!” 祁珩腾出手给喻子清当枕头,轻轻玩弄着他鬓角间的墨发,“大黄肯定骁勇善战以一敌百,你就等着它功成身退,再让沈念给你送回来吧。” “大黄战无不胜!”喻子清嚎了一声,沉沉睡去。 第84章 Chapter84 翌日清晨天色刚亮,杜蘅又准时出现在了祁府门口,这次守门的伙计没在拦他了,堂堂皇宫禁军统领,哪敢随意拦下来。杜蘅到时喻子清和祁珩还在做梦,随后出现在杜蘅身后的还有宿醉了的凤鸣。 凤鸣揉着有些发涨等我脑袋,来到杜蘅身边,碰碰杜蘅的肩膀,“杜统领,你说你这一不求娶二不求财,这么积极的跟在小嫂子身边,就不怕二舅子一剑劈了你吗?” 杜蘅抬起手中的白露看了一眼,“将军手中的蒹葭许久未见血,但我的白露不一样,怎么,凤公子想试试吗?我觉得白露应该会很想尝尝童子之血是什么味道。” 凤鸣脸上一阵绯红,他瞪了杜蘅一眼,在看了看某个地方,“说得好像你不是童子一样。”杜蘅点点头,“我是,但白露为我所有,我为什么要让它饮我的血” 凤鸣举手投降,实在理论不赢满嘴骚话的人。杜蘅见他认输,又将白露抱回了手中,笔直的站着等着喻子清起身回宫。若是只留宋允一个人在皇宫还好,加了个容楚就不是很好了。 喻子清三人回了皇宫之后,下午凤山和凤啸以及一众下人就带着聘礼跑祁府来下聘了。提亲之事都直接省去了,反正陛下已经亲自赐婚了,祁墨怎么说也得嫁入凤家了。 被蒙在鼓里的凤鸣一见到父亲和兄长出现,肠子都吓青了半截,这岳父大人还好说,搁岳母大人面前略去提亲的环节,不是找骂吗? 不出他所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以及一众抬着聘礼的下人被祁夫人无情的轰出了祁府,几人站在祁府门口捶胸顿足,凤山后悔自己过于心急,凤啸则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陪着父亲来替自己那个傻弟弟来下聘,这下搞得颜面差点扫地,要他以后怎么在万花丛中混。 于是乎第二天,凤山又带着原班人马去了祁府,聘礼什么的算什么,他就差把家底搬空了去提亲了。 祁夫人和颜悦色的接待了凤府的所有人,包括凤鸣自己,他有一种就要抱得美人归的错觉。 当亲事议成之后,祁夫人又让凤山带着原封不动的聘礼回了凤家,站在祁府门口的凤山擦擦额头渗出的汗,这将军夫人就是将军夫人,不按常理出牌,这两天真是把自己折腾得都呛,不过好在亲事已经定下了,接下来就要看祁墨愿意何时晚婚了。 她那个年纪的女子,早就拎着小孩玩了。 两月之后沈念传信回京,乌苏国作乱的士兵再也不敢接近国境线,安生了许多,很快就会把他心心念念的大黄带回长安了,接下一批狗士兵前往国境线。 喻子清捧着沈念的信乐得不行,要说这军犬可是好东西,厉害得很,还有很多军犬有功勋呢!这要不是因为时间太仓促,自己还能让大黄再厉害些! 祁珩看了一眼傻乐的喻子清,“怎么,沈念说送大黄回来了吗?”喻子清摇摇头,依旧乐呵呵的不说话。 “宋允,你去别院看看新的军犬们怎样了,沈念过几天回长安,在离开时要带一些走,喂好一点,不然到了国境没啥好吃的了!”喻子清朝门口站着的宋允喊道,宋允点点头,转身离开。 “宋阳那边有消息了吗?”喻子清转头看向祁珩,如今国境线上的乌苏国不敢随意造次,就要集中精力开始对付广陵的温瑾年了。 如陈安崎所言,规矩都是人定等我,就一定能改。只是在于谁先去下手改写罢了,很多该消散的东西还是得消散,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就应该着手解决,而不是把它当做沿袭下来的制度与信仰。 喻子清这边开始着手布置,温瑾年那边也不曾闲着,暗中联络了乌苏国国王,与其达成了协议,只要将长风从胡人手中夺下的地盘即雁门关以南的地界都归属到乌苏国之下,便助温瑾年取得长风王位。 温瑾年与乌苏国国王阿如温查几乎是一拍即合。原先温瑾年不过是想借雁门关之事给喻子清提个醒,让他不要离林洛川太近,尽管自己身边诸多男丨宠,但他仍旧见不得林洛川身边有其他男子的出现。 这么多年来出现在林洛川身边的男人还活着的只有喻子清一人,如今那人还是长风帝王,现在还要夺去自己的爵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谁会在这任你宰割 林洛川亦得知喻子清要对温瑾年下手之事,他心里也是两头难,一边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喻子清,一边是自己深爱多年的温瑾年。情字误人终生,尽管温瑾年只将他规划在一众男丨宠中的一个,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幻想,觉得自己在温瑾年那里,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祁珩亲自去了,将喻子清留在了长安,身边留下了杜蘅和容楚,宋允则是随祁珩一起去了陵城,长安出发的人到了陵城之后,留在广陵的明月阁和夜沧澜的人也来到了陵城。 深夜寂静之时,陈府密室之中,灯火通明,随处可见人,却安静如鸡。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祁珩进来。…少倾之后,祁珩和陈安崎赶到,宋允和沈念以及宋阳跟在身后也进了密室。 陈夫人见所有人进去,关好了密室的门,又带上了房间门走了出去,吩咐府里内外的士兵加强巡逻,有可疑之人靠近立马来报,她抬头看了一眼有些发红的月光,心底暗自祈祷,长风可不能倒下,如果倒下了,那么必将万劫不复。 长安城,芷阳殿。 喻子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起身披过裘衣来到窗边,看向了夜空中的月亮,猩红之月,一梦三生,生似尘华,九重宫闱咫尺天涯。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杜蘅还守在门外。自从祁珩一离开,杜蘅和容楚夜里都会轮番守在芷阳殿外,喻子清每次见到杜蘅手中的白露便会想起祁珩,冰冷铁甲之下,他还好吗? “陛下,还没歇下吗?”杜蘅见喻子清走了出来,见他只披了一件裘衣,皱起了眉头,准备进门再拿个披风给他披上,喻子清夜没阻止。 杜蘅里里外外的把喻子清裹了个严实,喻子清露出个头,“杜蘅,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睡不着。”杜蘅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御花园走去。 皇宫里的宫人们把御花园打理得很好,喻子清走近一片花林,发现哪里种植的,的确是那年自己哄骗祁珩的风信子,也不知道从哪引进的,他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自己儿时一个坑人的玩笑,居然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再往前走,种植着一片紫金竹,王府里最多的就是紫金竹,一是好打理,而是喻子清觉得对紫金竹看得格外顺眼,自己那小点心思,也被祁珩摸透了。 他笑笑,继续往前走去。 他仿佛看到了昔日与自己坐在石桌边商讨国事的祁珩,有时愁眉不展,有时喜笑颜开,他这些日子里,心中总是有些惴惴不安,应该说在祁珩去了陵城的第一天起,那种不安的感觉就涌上来了。 与十五年前那天的不安很像,所以他才害怕。 “杜蘅,你说,祁珩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喻子清走到桌边坐下,好像对面坐了个祁珩一样。 “祁将军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陵城了吧,应该是去了陈大人府里了,不出三日便会动手了,我们在此安心等消息便好了,莫要过于担心了。”杜蘅站到喻子清身后,帮他挡住后方吹来的冷风。 “朕心里,很不安。你知道吗,这种不安,我只有在父亲生辰那日有过,不得不担心。”喻子清摇摇头,脸上的血色尽褪,变得苍白无力。 杜蘅见状连忙将喻子清带回了芷阳殿,二人回到芷阳殿时容楚正在门口张望,见到杜蘅和喻子清一同回来,提到了胸口的心终于回去了。 “陛下,这么晚了,天还凉,瞎跑什么!”见容楚有些怨气,喻子清笑笑安抚道:“别急啊,朕只是和杜蘅出去遛了个弯,这可是皇宫,再说有杜蘅在,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容楚见喻子清一脸的无所谓心里更急了,“陛下,祁将军和师兄现在远在陵城,阁主和先帝也不知所踪,如今你身边就剩下我和小杜蘅,虽说这是皇宫,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见容楚又要念经,喻子清忙不迭地点头,“朕知道了,朕现在就回房间睡觉。你们两个也回去吧,这天都要亮了,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容楚抬头看看天,发现启明星正亮,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他推推杜蘅,“你回去睡会吧,我留在这,一会小十三也会过来了。” 杜蘅实在有些困,看了看喻子清,又看了看容楚,拜别喻子清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容楚把喻子清赶回了房间,告诉他尽管祁将军外出征战了,早朝依旧要上,还是先睡会补充点精神想些措辞怎么去度那些老臣的嘴。 一腔热血唤起,凭肝胆相照。 金銮殿之上。   喻子清头疼的听着底下朝臣的奏疏,脑袋里各路元神都在混战。底下的人分成两派,一派是支持喻子清削去临汾候爵位的,一派是反对喻子清此举,说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不可改。 就连个中立的人都没有,那自己还可以让他们举手表决一下,票高者得。但也就是随意说说,削去临汾候爵位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这些朝臣这时来叫板,也就是说东方祭留下来的这些人里,已经有四成的人有了异心。 群臣还在争论不休,文官斗嘴斗得面红耳赤,武官就差撸起袖子在金銮殿上大打出手,喻子清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忘恩负义。” 第85章 Chapter85 喻子清起身冷笑一声,看着底下乱作一团的朝臣从高堂上走了下来,众人闭嘴的闭嘴,住手的住手,无人敢大声喘气,此时这位年轻的帝王脸上,戾气十足。 “吵啊各位爱卿,继续,朕看得很舒服,金銮殿之上可互相大骂,也可大打出手,若是各位爱卿觉得金銮殿不够宽敞,那我们就移步殿外,那儿就足够你们一展风采了。各位爱卿觉得如何?”喻子清背着手看着面前皆已是不惑之年的朝臣。 他很想给长风换换水,换成一些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儿郎,无欲无求的人想必更适合官职。那样他们就会尽忠职守各司其职兢兢业业。 朝臣齐齐跪下,依旧不敢出声。 喻子清在众人之间走了几个来回,“怎么,你们以为上阵杀敌的人是你们?一个个都只会躲在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爱国将士们的身后,享受着争夺着糟践着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与安定,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啊?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指点点的?” 支持喻子清削爵的一干臣子纷纷叩头,“陛下恕罪。” “恕罪?你们何罪之有?你们起来,今日朕倒要看看,那些阻止朕削爵之人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是觉得一旦朕将温瑾年拉下了马,你们就无法从温阙那里得到好处了吗?” 喻子清转身看向另外一边的朝臣,指了指跪在自己脚边的大臣,蹲下身,“你是工部楚怀天楚大人吧,朕记得你家世代与温家交好,到你父亲一辈时与温阙决裂,怎么到你这时,又和温阙沆瀣一气了,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不惜卖主求荣?” 楚怀天猛地磕头,嘴里不断喊着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喻子清只觉这人教人心烦,“来人,把楚怀天拖下去,他若是再敢言说半字,直接拖去别院喂狗,现在闭嘴杖责五十,削去官职,只要是楚怀天的直系亲属,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喻子清嫌恶的推开楚怀天,走回了高堂之上,俯视群臣,“还有谁,对朕此举有异议?大可提出来,自断后路。朕说过,不养无用无德之人,今日卖主明日求荣,可有过良心?” 殿外传来楚怀天的嚎叫,喻子清还未说话,杜蘅便掠下高堂冲了出去,随即嚎叫声便消失了,杜蘅再回来时,衣袂带了点点血迹,反派朝臣面如死灰,个个只好装聋作哑,像是听不到喻子清的任何话语一般。 “臣等对陛下的决定毫无异议。”持赞成票的大臣们纷纷高呼,其余人为了保住项上人头也只得伏地。 “很好,若是他朝朕再听得一些人的胡言乱语,那楚怀天,就是你们的下场!”喻子清长袖一挥走出了金銮殿,生气之余心中暗爽,装逼装到这个份上也是够高逼格的了,不知道祁珩看见自己这样意气风发的样子会如何呢! 小十三见喻子清和杜蘅离开 高喊一声“退朝”便急急忙忙的跟了出去,朝臣擦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各怀心事的出了大殿殿外御林军遍布,朝臣并不知喻子清心此举,又不敢质疑,只好匆匆而走。 “陛下此举必定会乱了朝纲这朝纲不稳,长风难立啊!”一个对喻子清削爵之事耿耿于怀的大臣与旁边的大臣窃窃私语道,怎知一道银光闪过,大臣便首级落地,一旁还未搭腔的人脸上满是血迹,他惊恐的擦擦脸,不敢言语。 容楚站在一旁将剑收入剑鞘,冷冷地扫了一眼还在往外走的群臣,“陛下说过,任何人不许再胡言乱语,你们当真觉得陛下不敢动你们?” 凤山走在最末,见群臣匆匆离开,他才走到容楚身边,悄悄问道:“容楚长使,老臣有事要禀告陛下,可否麻烦长使带我老臣去御书房找找陛下!” 见容楚脸色有些不耐烦,凤山连忙解释,“长使莫怪,这陛下方才大动肝火,老臣怕自己贸然前去又惹得陛下不痛快,所以才想着要是长使陪着去,陛下兴许就不会怪罪老臣了。” “尚书大人多虑了,容楚这就带您过去,”容楚闻言敛去脸上的寒意,“只是祁将军临行前吩咐过,不要将广陵之事的消息带入皇宫,无论是成是败,将军都不想让陛下忧心,尚书可记得了?”容楚转身吩咐了身后的士兵几句,随即那个士兵带着一队人离开了大殿外,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喻子清和杜蘅还有小十三又来到了御花园中,喻子清刚刚装完逼就跑,心里还有些不过瘾,但是想想还是有些难过,毕竟自己让杜蘅杀了楚怀天的时候的确是一丝犹豫也不曾有的,他突然对喻储辛的作为有些感同身受。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己也不例外。 他不贪恋这个王朝的权术与富贵,他也不喜欢现在的这个位置。喻储溪失踪之前他有想过,和喻储溪辞别,带着祁珩去江南,找一个适合人居住的地方生活下来,如果杜蘅愿意跟着去那就跟着一起去,每天洗米耕地种菜,偶尔打打猎偶尔养养鸡。 那样的小日子才叫一个快活。 “杜蘅,你去祁府一趟,让祁墨和凤鸣进宫来见朕,还有,叫萧颐恩也一同前来,朕有事与他们说。”喻子清脑袋里如同塞了柳絮一般乱的很,广陵离得太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除了将长安城中的暗涌一一拔去,再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杜蘅离开片刻之后,容楚带着凤山到了御花园,二人行过礼赐了座之后容楚又离开了,喻子清要他在萧颐恩和祁墨三人进宫之后来御书房。 “凤爱卿可是有事要跟朕说?”喻子清用手支着下巴靠在石桌上看着对面有些拘束的凤山笑眯眯地道。 凤山见喻子清变脸跟唱戏的似的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喻子清说了第二遍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点头,喻子清莞尔,他朝小十三努努嘴,小十三会意上前扶起了凤山。 “说吧,找朕有何事?” “啊??是这样,昨日夜里老臣心中甚是不安,睡不着觉,便出府去走了走,走到一处偏僻的小巷时发现了几个可疑的身影便跟了上去,他们集中在一处房子里,老臣不敢靠太近,远远的只听到了说什么调虎离山,老臣怕祁将军不在皇宫,陛下会有难啊!”凤山忧心忡忡的道。他想若他再年轻个十来岁便好了,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但人老了,终究油尽灯枯,哪里还是别人的对手。 喻子清闻言眉头紧锁,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陵城的消息迟迟不送进宫,朝里一刚老臣又与自己唱反调,尽管已经杀了楚怀天以示警告,但终究有人心不足,并不会因为自己一朝杀鸡儆猴而有所忌惮。 “等杜蘅回来,朕让他去陵城看看,”喻子清道:“若是温瑾年的主力已经抵了长安,得让祁珩他们立马回长安,否则长安失守,长风就会落入温瑾年之手。” 凤山沉吟片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万万不可让杜统领离开,陛下现在独自一人留在宫里,虽说诸多大臣也留在了长安,但他们除了一些家将,全然无多少兵力,若是杜统领离开,陛下的安全,恐怕无法保证。” 容楚正好回来听到了喻子清想要派杜蘅前去陵城的话,也连忙阻止,“陛下,臣的武功虽不在杜蘅之下,但我们现在无法知晓温瑾年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和乌苏国的勾结到底有多深,若是盲目行事,恐酿成大错。” 小十三在一旁狂点头,他也想劝喻子清两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喻子清思附片刻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少倾直接放弃,说难听一些其实这些并不关自己的事,自己于这个王朝的百姓而言,不过是外人罢了,他不过就是占了喻子卿的身体而已,他没有必要去承担这些。 但偏偏有个祁珩在。为了祁珩,他不能撒手不管。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等杜蘅带萧颐恩他们进宫之后再讨论这件事情吧!”喻子清摆摆手,“小十三,朕有些饿了,你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桂花糕,给朕垫垫肚子。” 小十三闻言连忙跑去了御膳房,见没有桂花糕,立马让厨子连忙赶做,自己则是带着一些做好的糕点和蜜饯跑回了御花园。喻子清常年需要喝药,而药味太苦,杜蘅便让御书房每日都准备蜜饯,这会正好派上了用场。 喻子清捡了一个蜜饯扔进了嘴里,看着凤山上下滑动的喉结笑了笑,“凤爱卿,这是杜蘅给朕准备的蜜饯你常一个看看说不定你也会喜欢。” 凤山连忙摆手惶恐拒绝,“这是杜统领给陛下准备的,老臣哪敢造次,再说了人老了,这些甜滋滋的东西吃了牙疼。” 喻子清很赞同的点点头,“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老命,凤爱卿,这牙疼就要少吃一些,但看你那肚子,没少吃吧”说完还意犹未尽的指了指凤山往外凸起的肚子。 凤山有些尴尬的把凸起往里推了推,“陛下莫要嘲笑老臣了,这平日里除了坐着就没站着,也很少出去走两步年轻的时候天天与人打架斗殴,这会子以前跟老臣打架的人都改成跟老臣喝酒了,这肚子,让他们给灌的!” 不提广陵之事后,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喻子清现在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凤山的大油肚上面。他在想,若是等祁珩到了凤山这个年纪的时候会不会像他一样有这么大个肚子!那可真是叫人没眼看了。 不过祁珩那么好看,就算有了这么一个大油肚,应该还是很养眼。看脸就行,看肚子做什么。 第86章 Chapter86 就在两人还在讨论凤山的肚子是从何而来的时候,杜蘅带着祁墨三人来到了御花园,将人留下之后他转身去了芷阳殿,拿来了喻子清的裘衣给他披上,喻子清就是喜欢杜蘅的这一点,十五年来从未变过。 什么叫做贴心的小棉袄,就是杜蘅这样的人。 几人围着桌子坐开,凤鸣坐在了凤山身边,凤山凑近凤鸣悄声道:“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在府里待着跑这瞎凑什么热闹?” 凤鸣有些莫名其妙,陛下召自己进宫父亲不知道的吗? “凤爱卿,是朕让凤鸣进宫的,没异议了吧?”喻子清笑了笑,转向身边的祁墨,“篱落,你可决定了何日完婚?” 祁墨一脸的不可思议,“小嫂子说什么?” “问你和凤鸣打算何日完婚?”喻子清笑着重复了一遍。 “篱落说过,若是二哥和小嫂子一日不完婚篱落就一日不嫁!”祁墨别过脸,倔强的语气与祁珩如出一辙。 喻子清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不知道两个男子成亲会给人带来多大冲击尽管天下人都默认祁珩是如今长风的“王后”但终究不曾有过册封之举,传言依旧只是传言。 “胡闹,婚姻大事怎能是儿戏,况且如今朕与远山事务繁多,怎可能有那时间!”喻子清低声呵斥道。祁墨却不是那种随意一吼便吓到的女子,尽管吼自己的是当今皇帝。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时间,是不是?”祁墨朝凤鸣吼道,凤鸣见祁墨如此说,也只好顺着她的意,“草民支持篱落的决定,情在长时,不急于一时,草民愿意等。” 喻子清无奈的看了一眼两个统一战线的人,心中暗叹无数次,他想着先把祁墨安定下来,再让凤鸣带着祁家的人离开长安,离得越远越好,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涉足长安半步。 可如今祁墨这样子,是不太可能了,除非采取非一般手段,否则这人断然不会离开,届时自己想要保住他们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陵城消息一日不来他一日不能安心,若是来的是好消息,那他的担心便是多余的,但若来的是坏消息,那么所有事情都来不及好好筹备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先稳住祁墨,从凤鸣下手。 “萧大哥,你先留下,”喻子清起身拍拍萧颐恩的肩膀,萧颐恩顺势点点头,看了祁墨一眼,喻子清走到凤山身边,“凤爱卿,麻烦你把你儿媳妇好生送回祁府待着,不出明年,朕保准让你抱上孙子。” 凤山听后忙不迭地点头,祁墨则是一脸的愠怒,但喻子清现在管不得她的情绪了,“杜蘅,把二人送出宫,送走了立马回来。”杜蘅上前朝祁墨摆了一个请的姿势,祁墨见喻子清不打算再与自己说什么生气的甩甩衣袖,随凤山一起离开了御花园。 喻子清见祁墨远去,转身朝着还坐在石桌边的萧颐恩和凤鸣道:“萧大哥,佩佩姐下个月就要生老三了吧?”萧颐恩点点头,眉宇间却没表现出心中的欢喜。 “既然是下月,那就好办了,朕命令你们,将所有家产撤出长安,去江南,永生永世 ,都别再回长安了。”喻子清看着两人一字一顿的道。 萧颐恩闻言心中了然,他起身来到喻子清身边站定 ,“陛下,现在做这些决定是不是过早了” 喻子清苦笑一下,“萧大哥,你觉得朕会没想过这些决定是不是真的下得过早了呢?”他走回桌边坐下,小十三终于端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桂花糕,他吃了一块,却如同嚼蜡。果然,心里有事的时候,连味蕾都会变得迟钝。 “你应该知道,东方祭留下的人有一半以上已经有了异心,甚至已经投在了温瑾年的麾下,尽管祁珩兵权在握,却也防不住自己的人临阵倒戈,到时各路兵马一旦出现异变,这长风,必然会落入温瑾年之手。到时若是你们还留在长安,他不会放过你们。尤其是曾经与朕交好的人。” 平日里看起来靓丽光鲜的王位,却是无比的煎熬。 “可若是我们走了,陛下你怎么办”萧颐恩急了,这喻子清势必是要让自己带着柳佩佩离开,但一旦离开了长安,或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若是祁珩回来,朕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他不回来,朕便与他同在。”喻子清看了看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带着怒气的云朵开始相互聚拢,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喻子清,不一会儿便开始起了雷鸣。 从无声地控诉,变成了惊天的哀鸣。 雨点开始啪啪打落在几人的肩上,杜蘅上前护住喻子清,“几位先去芷阳殿吧,陛下受不得凉,我带他先去换件衣裳。” 几人匆匆进了芷阳殿,喻子清换好衣裳之后出来便对上了凤鸣那张苦瓜脸,他上前拍拍凤鸣的肩膀,“凤鸣,朕说过明年就让你父亲抱孙子,你可要争点气啊!”凤鸣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喻子清看着他纯情的模样心里笑了无数下。 尽管前路荆棘密布,浪还是要浪,毕竟阴曹地府里浪可没这么好玩的人在身边。 “杜蘅,给我准备笔墨,我写封信给祁叔叔。”他朝一旁的杜蘅靠了靠,少倾杜蘅便拿了来,他大手刷刷几下龙飞凤舞的写好了书信放进了信封内。 “帮我转交给祁叔叔,要他务必按朕说的去做否则就是抗旨不遵,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你可不想还没把娇妻娶回家就眼看娇妻飞了吧!”喻子清将信塞到凤鸣手中叮嘱道。 凤鸣脸色微恙的点点头,“陛下,你这是……” 喻子清摆手让他住嘴别说话,“想什么办法把祁墨和祁伯母带出长安是你和祁叔叔的事情了,如何蒙骗佩佩姐那是萧大哥的事情,凤家的人不必担心,你大哥在军中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你只要帮朕照顾好祁墨和祁叔叔还有祁伯母就行了,如若不然,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凤鸣点点头,将信收入袖中,跪在喻子清面前,“承蒙陛下厚爱,时至今日,草民唯有好生照顾祁墨一家,才得以回报陛下圣恩。” 喻子清将他扶起来,“无论以后朕和祁珩发生什么事,就算不幸殒命你也不许让祁墨和祁伯母踏出江南地界一步。”他转身走到矮几边,从抽屉里拿出了皇帝专有的玉玺,放在了萧颐恩手中。 “萧大哥,你应该知道朕的王叔恭亲王也在江南,朕继位后与他来往也是繁多,他说过若是他日朕若有求于他,去信江南便是,如今朕不仅有求于他,恐怕是要将一家老小都送往他的地界上去了,你离开时把这个玉玺带上,交由他保管,若是他日还是喻家后人登上这帝位,让他在传与后人吧。” 喻子清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就是在交代后事。 以前还想着离开,在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没放弃过活下来的希望,如今这仗还没开始打,自己就先认怂了。 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所能,保住自己还有能力保下的人。自己死了或是活着现如今已经都无所谓了,况且自己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于自己而言又有何惧,但他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去。 萧颐恩接过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玉玺,心中有些埋怨将长风撒手扔到喻子清手中的东方祭和喻储溪,喻储溪一走了之,东方祭草草稳定朝纲之后也不知所踪,现在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他们身在何处。 那他们可否知道了现在陛下面临的困境 金陵,正乙灵山。 雾气缭绕的山河显得无比纯净,泉水叮咚伴着声声鹤呖,茂密的竹林间有着一处炊烟袅袅的精致小屋。 喻储溪盘膝而坐,膝上摆着长歌琴,琴声随着他手指的舞动蜂拥而出,一时之间山林里的鸟儿都争相离开。东方祭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便是一副喻储溪笼罩在万千戾气之中的景象。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上前止住了喻储溪有些狂乱的节奏,“怀瑾,再如此,长歌就要先你而去了。”喻储溪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东方,你说,长安会不会被破?述卿和林洛川,终究要兵戎相见了吗?” 东方祭坐到他身侧,将他揽入怀中,“怀瑾,如今你我都已是不惑之年,这朝中的纷尘扬土,便由他们自己来做决定吧,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当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心中无悔,那便谁也无从谴责了。” “但坐上那个位置不是述卿自己的选择,是我,是我太自私了,我居然私自离开了皇宫,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述卿的身上!我这样,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王兄?”喻储溪伏道东方祭怀里,情绪有些失控。 “怀瑾,我说过,这不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错,要说是谁错了,那罪魁祸首,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再然后就是文苑王喻储修。”东方祭抬起喻储溪的脸,“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不是神,你没有那个能力,凡事都有定数,再来多少个如果也改变不了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喻储溪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如今的他除了垂泪,对喻子清的现状也是爱莫能助。事后的每一年,他好几次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离开,先着手除掉临汾候,在位等到喻晚澄成年可以继任大统,那每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 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有如果,但没有如果。如果这两个字,不过是人们用来逃避现实而采用的词和手段罢了。 喻储溪就那么待在东方祭的怀里,坐到了半夜。 月明风清,寂静的大地之上,一场杀伐正悄然的拉开了帷幕。 第87章 Chapter87 陵城,陈宅。 在经过一晚上的商议之后,祁珩决定先按兵不动,暂且观察几天温瑾年的动静,殊不知这些日子里温瑾年就跟断了气的兔子一样一动不动,祁珩想要藉由举兵广陵也就耽搁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一批不下十人的队伍从临汾候府离开,祁珩叫宋阳带人截下这些人,却没能抓到活口,祁珩心觉不能再耽搁下去,便带领手下的将士连夜前往广陵。 行军到半夜,离广陵约摸还有二十里地时,祁珩命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整,在此安营先留休一夜。 沈念与祁珩并肩站在一个山丘之上,祁珩远远望向长安的方向,纵然无一可见,但也可解心中的想念。 没人把这场仗看成是平日里的战事,人心的叵测加上调兵的难度,这场仗比以往的每一场战争都要可怕。 静谧的夜色之下火光点点,祁珩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帐,“沈念,你说这次,能成功吗?”沈念闻言想也没想的道:“将军亲自带兵指挥,怎会以输结束了此仗?” 祁珩摇摇头,语言间透着一股落寞之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长安,心中便一直不安,这比那次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之前还要严重,我总觉得,削爵这件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单从温瑾年一人来说不足为惧,但他身边还有一个林洛川和温阙,若是没有林洛川,我倒还有几分把握,但他在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赢一次。” “将军,如今箭在弦上,瞻前顾后反而更容易动摇军心,这些顾虑我们知道就好了,可不能让身后的将士们知晓,朝中大臣几乎有一半已经反水了,如果广陵之事不成功的话,那皇宫里的陛下也就岌岌可危了,容楚和杜蘅保不住陛下,况且还有祁将军他们 ,所以此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沈念理解祁珩的顾虑,也知道林洛川的可怕程度。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内心深处却是魔王化身,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亡魂。 “你说得对,述卿此时恐怕内心也是难安,明日找个机会,给他写封信,让一个可靠的人乔装打扮一下送去,免得被人发现。”祁珩转身回了营帐,沈念也跟着回去,见到宋允正在等着祁珩,他正准备离开,宋允开口叫住了他。 “沈将军,留下来吧,正巧这件事你也应该知晓。”宋允朝沈念摆摆手,沈念只好跟着祁珩和宋允进了营帐之中。 三人围着矮几坐下,宋允倒了杯茶给自己,见另外二人也看着他,又给两人每人倒了一杯,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闷。 半夜时分除了巡逻的士兵和鸣叫的虫子和夜空的明月之外都陷入了宁静的睡梦之中。各处营帐中传出士兵的磨牙声呼噜声,显得一片祥和,谁也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场面会是如何。 宋允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擦擦嘴边留下的水渍,“这是迦南的花茶吧?没想到将军居然会随身带着。”祁珩闻言抬眸看了宋允一眼,又低眸继续喝自己的茶水,少倾后抬头:“你若不想喝,没人逼你喝。” “将军哪里话,我随王爷…陛下…先帝…怀瑾帝去迦南时曾喝过一次这种花茶,味道很奇特,喝了一次足以铭记,这如今再喝到,有点怀旧罢了,怎会不喝!”说罢又给自己续上了一杯。 茶过三巡,祁珩见宋允还没有开口的打算,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宋允问道:“宋长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宋允放下茶杯,点点头,“是有事要告诉将军,但不急,等天亮再说也不迟。”祁珩不知宋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管心中有些不耐烦,还是忍了下来。 这两天精神过于紧绷,不一定都是坏事,还是松弛一下更好一些,祁珩安慰了自己一番,把宋允的话都从脑子里抹去。 天开始蒙蒙亮,宋允见天拂晓,便切入了正题。 宋阳截下的那批人马原先既定的目标是长安城既然目标在长安城,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目标是长安城皇宫里的喻子清。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这些人被宋阳截下,又暴露了消息,温瑾年是否还会派人前往长安行刺喻子清答案不言而喻,他一定会派人再次前往长安。 既然第一次派人被发现,第二次派人那他便会更加小心才是。但温瑾年并未这么做,第二次派出的人是光明正大的走出了临汾候府,又招摇过市的离开了广陵,在半道被宋阳底下的人截杀。 第三次的时候,与第二次其实差不了多少。但宋阳的人没在他们离开广陵便下手,而是尾随他们一路,在行至一处偏僻之地才杀人灭口。 宋阳回报时祁珩和沈念皆不在军中,便告诉了宋允此事,宋允便来找祁珩告知此事。 至于为何要等到天明,是因为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若是自己说了,祁珩肯定连夜回了长安,祁珩一旦离开,玄铁营和其他数千将士便会失去了章法,那样一来温瑾年便势如破竹,先是陵城再到金陵一路北上,最后便是长安。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 如今最主要的,就是把祁珩留在广陵。先破了温家,再守住乌苏国的入侵,这样一来去往长安的那些杂鱼便好处理了。 不出宋允所料,祁珩一听温瑾年派人去长安刺杀喻子清便一下子慌了神,昔日里那个沉着冷静的祁珩不见了踪影,沈念和宋允二人合力才将他控制住,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祁珩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宋允见祁珩能继续议事,便将宋阳告知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祁珩和沈念。 温瑾年派出的所谓去刺杀喻子清的人不过是个幌子。第一次派出的人没出广陵的城门,第二次和第三次的人虽是出了广陵才下的手,但他们所走的方向却不是前往长安城的方向。 也就是说,温瑾年几次三番派出所谓前往长安的人不过就是用来唬骗人的,他真正的目的在于想要知道祁珩究竟布下了多少兵马,分别位于何处。 广陵与陵城相隔百里,双方都无法准确探清彼此的底细,但宋阳蛰伏广陵多年,对温家一些暗中的势力有所了解,祁珩在雁门关时也一直盯着温家军,各路消息整合之后也不至于祁珩的军队犹如抓瞎。 但此事依旧棘手。 搅屎棍乌苏国依旧躲在暗处等候着随时出来搅和一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温瑾年这把明显等我□□好躲,但暗中极有可能在背后放冷箭的乌苏国却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说温瑾年没派人去长安?”祁珩此时已经急得失了方向,人一旦有了后顾之忧就会变得举步维艰。 “不,说不一定他已经派人去了长安,但长安还有凤尚书和其他老臣在 ,陛下身边还有杜蘅和容楚,暂时无需担心,我们大可先处理了这边的事情在打马回京。”宋允尽力稳住祁珩的心神,他不想让祁珩这么多天以来的所有谋划变得功亏一篑。 “罢了,先将临汾候之事解决了我再回长安吧!”祁珩起身来到营帐外,漫天山色空蒙,在他眼里却都化作了那个人弯弯的眉眼,似在笑,似在垂泪,他朝幻影伸出手,还没碰到就碎了。 “将军,温家军出现在离我们大营十里处的地方,探子说那些人里还夹杂着一队乌苏国的士兵!”玄铁营副将叶瑾从前方来到祁珩面前,“广陵地势对我军不利,将军可否要先转移” “不必。”祁珩淡淡开口,他看了叶瑾一眼,将宋允和沈念叫了过来,又对叶瑾说道:“叫个见过温瑾年和林洛川伶俐点的探子过去看看,主军里有没有他们二人,若是探到了立马回来,片刻都不要耽搁。” 叶瑾得令退下,找到了一个在广陵土生土长的士兵,交代了几句之后士兵点点头,换了一身轻巧的衣裳消失在了密林之中,祁珩目送他远去,心中暗自祈祷林洛川能在温家军的军中。 沈念和宋允静默在祁珩身后,三人一语不发的样子让叶瑾看了有些心惊,他决定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了,三个首将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三人就这么静默着,直到探子回来。 “回禀将军,林洛川的确在温家军中,但不见温瑾年。”探子跪在三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他是一路跑着回来的,气还没喘匀,沈念递给了他水囊,探子感激的接下,吨吨吨的喝了一阵,方才觉喉中的干涩减了几分。 几人就那么看着祁珩,等着他做进一步的指示。 “宋允,宋阳现在人在哪?” “宋阳此时应该在广陵盯着温阙,怎了吗?要叫他回来吗?”宋允不解的道。 “想办法送信给他,让他带着他的人先回长安,温瑾年不在广陵,那他势必去了长安,林洛川留在这对付我,他必然是冲着述卿去了!”祁珩握紧双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传令三军,分成三路,一路正面进宫,另外两路从侧翼进攻,一定要林洛川死在此地,否则所有人,军法处置,连我也不例外!”  “是!”沈念和宋允得令,开始着手排兵布阵,少倾之后,沈念和宋允各带一路人马从主营兵分两路往温家军和乌苏国国士兵安扎的侧翼进发,祁珩带领剩下的人马随时等着侧翼的人准备好后发起进攻。 祁珩从胸口处摸出那块算得上是自己与喻子清定情信物的凤佩,轻轻地印上了一吻,“述卿,等我回来。” “天子布德,致太平,则麟凤龟龙先为之呈祥。” 战火燃烧,鲜衣怒马,烈焰繁花。 第88章 Chapter88 这边祁珩下令三军直取林洛川性命的同时,喻子清正交代后事。先前让凤鸣送信给了祁珏,原本以为祁珏会照自己说的,瞒着祁伯母和祁墨暗中将祁家的人都转移到江南,没想到他确实是瞒着祁墨和祁夫人进了皇宫。 喻子清看着站在眼前好说歹说都劝不动的祁珏有些头疼。果然这基因突变的事情不会发生在祁珩身上,祁家人的那股倔劲就是遗传的。 “陛下,若是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远山回来了定会怪我们把你一人丢下!”祁珏几乎要给喻子清跪下了,但喻子清也不为所动,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祁叔叔,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成功的概率越来越低,祁珩那边一日没有消息朕这心一日难安,朕死了不要紧,但你们若是没了,那你又要朕如何向远山交代他是你和伯母的孩子,篱落的兄长,该以你们为重,而不是朕。”喻子清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实在有些累了,好想祁珩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累了还可以借他的肩膀靠靠,可如今只能强打精神,让自己不至于倒下,他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但没有等到祁珩的消息,他不能倒下。 “陛下,你若是不在了,那远山一个人独活又有何意义!”祁珏抓住喻子清的手 ,“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了,如今还想要经历第二次吗?” 喻子清笑着扶开祁珏的手坐到桌边,杜蘅见他神色有异,悄然的站在了他身后,他微微歪头,靠在了杜蘅身上,“就是因为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所有才不想经历第二次,与朕而言,你们早已是家人,所以朕才要尽力将你们保下来,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蚀骨的痛。” “陛下,你如此做,远山会痛心的!”祁珏还是不放弃劝说喻子清,他并不怕死,他怕的是喻子清会死,不想喻子清再受一次伤害,更不想祁珩没了一喻子清。 “祁叔叔,朕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朕已经从阎王那多拿了十五年了,已经心满意足了,就算远山怪我我也无悔,你们才是他最重要的人。”喻子清只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处也传来一阵闷胀之感,他有些担心自己会在祁珏面前吐血,他扶着杜蘅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尽失。 “祁珏将军,朕以皇帝的身份命令你,服从朕的旨意,否则将军法处置,你别忘了,你前身也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冷着脸,眼神看向别处,不敢让祁珏看见自己眼中的不舍。自己虽不过是阴差阳错而误入了这个时代,如今这样的事情压在自己身上,也是叫自己左右为难。 他想救这长风的每一个人,但事实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能做的,只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祁珏见他意已决,只好长叹口气,将那封被自己揉皱了的信塞回了袖笼中,直挺挺的跪下,“陛下,臣必定不负陛下所托,但请陛下照顾好自己,如非必要,切不可以身犯险。” 喻子清挥挥手,两人只好退下,出宫的路上二人之间异常的安静,这样的气氛就像是在等待一场血雨腥风一般,寂静无声,却又波浪滔天,让人不寒而栗。 杜蘅见祁珏二人离开,便将虚弱得像一张薄纸的喻子清打横抱起放到了龙床上,“陛下,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就不要过于在意了,将军那边应该很快就会送来消息的,你先养好身子要紧!” 喻子清笑了笑,觉得杜蘅的话在理,他点点头,“杜蘅,去熬些药来,我头疼的厉害,胸口也闷得很,太难受了,这么下去祁珩还没回来我就先去见阎王爷爷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虽然好像已经早逝过一次了,这次好像也不远了!” 杜蘅眼神复杂的看了喻子清一眼,摇摇头,“陛下胡说些什么,还没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忧患于心,很多事的发生有着它自己的定数,何必如此!” “是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这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生死也由天,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七更,该来的总要来,人,是不可能胜天的!”喻子清裹紧被子缩了缩身子,催促杜蘅赶紧去给自己煎药,别瞎灌自己鸡汤,杜蘅一脸疑惑的被赶了出去,还在想自己何时喂喻子清喝鸡汤了? 萧颐恩动作很快,在第二天正午时分便带着柳佩佩和萧子衿和萧采薇来到了祁府门口等着祁珏带人一起离开长安。祁珏这边倒也还算顺利,在凤鸣的帮助下成功迷晕了府里最泼辣的两个女子,家丁昨夜里就被祁珏遣散各自回了老家,就带着几个贴身的小厮和丫鬟,装车准备离开。 三人站在祁府门口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也无人知晓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沉寂,就像是一场永世的诀别一般,寂静无声。 良久,凤鸣艰涩的开口道:“祁伯父,再不离开,伯母和篱落恐怕就要醒了,这药效最多只能坚持两天,不然我们还没出长安的地界,她二人就醒了,那样的话陛下的苦心就白费了!” 祁珏回望了一眼祁府大门上高高悬挂着的“祁宅”二字,深深叹了口气,“述卿啊述卿,你叫篱落醒来之后该如何自处啊!” 一行车马在一片寂寥之中黯然离开了长安城,所有百姓都以为是哪个达官贵人拖家带口的出门做生意去了,对成群的车马津津乐道,没人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样的明天。 广陵,两军交战之处。 祁珩带着士兵在温家军附近蛰伏下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不敢贸然动手,悄声叫自己身后的士兵一字排开,准备放箭。 直到见到两边的侧翼处传来已经就位的暗号,祁珩来到一处小坡,这里看得到温家军整个军营的情况,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温家军的人加上乌苏国的人,绝对不止面前这个军营里的人数,那么另外的人出了哪里温瑾年不在军中,那他如今身在何处? 但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温瑾年想来个翁中捉祁珩,自己现如今也只好莽一把了!究竟鹿死谁手,此战之后即可见分晓。 等到所有士兵准备就绪,祁珩舒了口气,“传令三军,放箭!” 刹那间战鼓擂响,号角冲天,带着火星的利箭呼啸着飞进了温家军的大营,温家军尽管训练有素,却也被玄铁营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主营地火光冲天! “凡是见过林洛川的,给我瞄准了他!若是能让他死在此处最好!”祁珩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蒹葭,“走!” 士兵们收好手中的弓箭,纷纷抽出腰间的大刀、长丨枪,随着祁珩的脚步冲向了混乱中的温家军之中。 林洛川没预料到祁珩会如此莽的就发起了进攻,都说算计好的敌不过瞎搞的,林洛川算好了温瑾年抵达长安的时间,也算准了长风大部分兵力都调集在了陵城,但他没算到祁珩就这么冲自己脑门面前来了! 他苦笑着看了一眼祁珩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剑,“祁远山啊祁远山,我机关算尽,却没能算到你居然会兵行险招,朝着我的面门就提刀冲了上来,我曾答应过述卿他日若是兵戎相见可留你一命,如今看来那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祁珩冷眼看着他,收起了蒹葭,“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就当你今日从未出现在此处,也不认识述卿,更不曾爱过一个叫温瑾年的人!” 林洛川闻言满眼都是惊讶之色,“你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一些,但我清楚知道的是,他温瑾年心中并没有你林洛川的位置,若不是如此,你觉得他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温家军中,他明知道带兵的是我。没错,论才智你比我优上几分,但论带兵,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祁珩看了一眼还在厮杀的将士们,“不许留一个活口!” 林洛川忍住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笑了笑,传言中的祁珩和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祁珩完全就是两个人,那个冷冰冰的祁将军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活久见! “祁将军,谢谢你的美意,但我心里鼬他就够了,爱情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是要求回报!” “荒唐,你简直无药可救,枉我离开长安之时述卿还要我好生劝你两句,如今看来完全就是一腔热血喂了狗!”祁珩脸色微青的道。 “祁将军,你给我个痛快吧!”林洛川闭上了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无药可救!”祁珩又骂了一次,今天已经用完了他毕生骂人的词汇! “祁将军,你若再不动手,温瑾年不出一天便会抵达长安,温家军八成的兵力在他手中,还有乌苏国一半的人马随他进了长安,你觉得你留在长安的兵马足够保下述卿吗?”林洛川脸上展开一抹笑,笑容尽显苦涩与疏离。 为了这江山,终究兵戎相见。 祁珩闻言脸上顿时一片惨白,身体开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脚下有些不稳,便跌坐在地,随即脸上传来一阵黏糊的湿热感,他再抬头之时,只见林洛川胸口被一杆长丨枪贯通了。 手持长丨枪的是一个温家军的士兵,混战之中无人将注意力放在一边的祁珩和林洛川的身上,他见祁珩背对自己,蓄意偷袭,祁珩比林洛川高了一头,视线被挡住,无法看到祁珩的背后,在祁珩跌落在地的一瞬间,士兵掷出了长丨枪。 到死,林洛川终是不负喻子清所托,用自己的命,换了祁珩的命,也算是报了喻子清当年的救命之恩。 第89章 Chapter89 温家士兵脸上满是惊骇,林洛川脸上却是一片轻松,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双手捂住长丨枪,“祁将军,告诉述卿,我林洛川此生不悔遇见他!” 说罢,身子便软软倒地,祁珩大怒,抽出腰间的蒹葭就将士兵送上了黄泉路,他走到林洛川身边,蹲下,“林洛川,我不知你与温瑾年之间究竟如何,但我作为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呢?” “祁将军,我都是将死之人了,你还要拿这样的话来伤害我吗?还是说祁将军心系于我,不忍心我死呢?”林洛川就着最后一口气试图与祁珩开个玩笑。 祁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别做梦了,若不是你与述卿相识,那么手刃你的便会是我,你不也是临死之前还不忘恶心我一句吗?” 许久未闻回音,祁珩再看向林洛川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生气。他蹲下身替林洛川合上了双眼,“何必如此,愿你下辈子,不再遇见温瑾年,也不遇见我,更不会遇见述卿!” 首将已死,温家军开始溃不成军,不出片刻便都被降服祁珩看了一眼身后的大营,“来人,厚葬林洛川,留下一队人马清理战场,宋允和沈念先随我赶回长安,其余人皆随后返回长安!记住,要快!” 当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祁珩牵过宋允递来的缰绳,三人上马离开了广陵,直朝着长安进发。 就在祁珏和萧颐恩离开的那晚,温瑾年就带着人悄然接近了长安城城门,夜半时分,城门悄然被打开,温家军和乌苏国士兵鱼贯而入。 喻子清今晨下旨所有百姓即日起不许出门半步,过了戊时便不许任何一处还有灯光,当温家军徒步于长街上时,周遭除了几声猫叫,只剩下一片寂寥。 祁珩不敢耽搁,中间除了在驿站换马就一刻都不曾停歇,终于在温瑾年带着温家军入了长安城门后片刻赶了回来。 三人在离城门还有几里地时便将马儿丢下,躲藏着来到了长安城门口,在见到大开的城门那时起,祁珩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就在三人打算抄近道去往皇宫时,前方传来一阵异常嘈杂的声音。 温瑾年带着温家军冲进长安城门时便觉有些不对劲,就算现在是深夜,整个长安城不可能一片黑暗,现在的长安城就犹如铜炉一般黑暗得令人窒息,他本想叫停还在往前冲去的士兵,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士兵就倒下了一片。 随即哀嚎声一阵接着一阵蔓延开来,后方的士兵开始往后退,温家军的人不熟悉长安城地形,如今突然出现变故,谁也不敢往前走去! “原地待命!我上去看看!”温瑾年抽出腰间的刀往前走去,便看见倒下的士兵身上歪歪斜斜的插满了箭,他伸手拔出了一个人身上的箭,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箭上有毒,大家小心!”温瑾年沉声道:“算是便宜你了,这箭有毒,横竖你都逃不过死,不如安静的死!” 温家军和乌苏国士兵听到箭上有毒之后开始缩成一圈,就在这时,侧边各处小巷里开始冒出了许多烈犬,吼叫着往他们身上扑去,几个士兵猝不及防,被烈犬咬去了半边脸! “不好,先撤,有陷阱,有人在我们身上动了手脚!”温瑾年大喊一声,随即一众士兵往城门方向跑去,当他们折返城门之时,城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的了。顿时陷入一个前有陷阱后无退路的困境。 “快,把那些卸了,出城,明日再进攻!”温瑾年扫了一眼城门,随即士兵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拆卸门栓,片刻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门。 温家军和乌苏国士兵离开之后喻子清披着裘衣出现在长安城城门之上,身边站着杜蘅,脚下却跪着三个人。 “朕念今日你们有功,便不追究你们过去的错,你们脱去这身衣裳,离开长安城吧!想必你们已经没脸再在长安待着了,也没命到温瑾年哪里了!”喻子清看着三人淡淡的道,语气中没有责备,却有着深深的疲惫。他真的不善于应付这些,不过好在祁珩终于回来了! “谢陛下不杀之恩!”三人齐齐叩首之后离开了长安城,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杜蘅望着消失的身影,有些不满地道:“陛下,那种卖主求荣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活路?” 喻子清摇摇头,“杜蘅,他们三人的人生已经算是毁了,出卖主人的人到哪都不会好的,朕不杀他们,是因为念在他们家中还有需要赡养的父母,朕不能救这天下,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佛不渡我,我渡众生,渡不了众生,便自渡。 “你来了?”喻子清头也没回的问道。 “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祁珩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来情绪。宋允容楚沈念三人站在祁珩身后朝杜蘅使眼色,杜蘅见状只好离开,留下喻子清和祁珩两人留在城墙的回廊之上。 “不晚,一点都不晚,这不是正巧赶上了吗?”喻子清转身紧紧抱住祁珩,声音几近哽咽,“我还以为我等不到你回来了!昨天我让杜蘅他们布置这些机关的时候压根不敢想象真的有用!” “没事了,我回来了,有我在呢,别怕!”祁珩轻轻拍着喻子清的被,小声地安慰着,良久之后他感觉到喻子清传来的重量,才发现喻子清就这么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排排站的四人见祁珩抱着喻子清下来便围了上去,担心喻子清发生了什么事,发现只是睡着了之后杜蘅便牵来了马车,五个人挤在马车之间回了皇宫,祁珩本想去王府,但杜蘅说王府现在已是人去楼空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况且禁军如今都在皇宫,那里依旧还是最安全的地方。 来到皇宫门口,便看见了一边打着哈欠却还是强打精神的小十三,小十三一见杜蘅赶着从皇宫离开的马车便扑了上来,眼看就要撞上,杜蘅只好使力勒住缰绳,所幸马儿见有人,也顿下了脚步,容楚从马车里下来,朝着小十三的头就是一记暴栗,“你是嫌命长了吗?赶紧回去给陛下准备热水,一会要沐浴!” 小十三摸着被敲疼的头连忙跑回了宫,几人下了马车之后尽数去了芷阳殿,随即发现不对劲,便站在院中等着祁珩再出来。 片刻之后祁珩便出来了,看着院中站着看着自己的四人祁珩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抱歉还是说感谢? “先给陛下沐浴吧!”杜蘅看见小十三和宫女端着热水过来,出声打断几人的沉思。另外几人如梦初醒,祁珩接过小十三手中的热水,转身回了殿内,小十三也跟着进去,忙活好了之后又带着木桶滚蛋了,御膳房里还煎着药,这会宫女们都忙着给陛下烧热水提热水,还是自己去守着安心。 祁珩小心的把喻子清抱进了浴桶中,触及一片温热之后喻子清睁开了双眼,祁珩正要离开,喻子清双手环住了祁珩的脖子,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喻子清亲了亲祁珩的鼻尖,“远山,我爱你。” 后者闻言脸上一片红晕,“我也是。” “你怕死吗?” “不怕,但我怕你死。” “行了,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最近这些事都太他妈让人心烦了,我想乐乐!”喻子清放开祁珩往后靠去,浴桶边缘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禁往底下缩了缩。 “注意你的用词,粗鲁!”祁珩搬了一个板凳过来坐下,“沈念他们在外面等着呢,不能说太多了!”喻子清听罢挥挥手,“你把他们都叫进来便是了,干嘛要让他们在外面吹冷风呢!” “不行!”祁珩严厉的拒绝。“好吧,那你说!”喻子清掏掏耳朵,满不在乎的道。 祁珩没回来之前自己连睡觉都睡不踏实,如今这人就在自己身边,哪怕早已兵临城下,内心却还是一片从容,大有一种临危不惧的姿态。 但喻子清想说自己内心其实慌得一批,挡得住温瑾年一时,但挡不住二时,明日一早,不知道会不会大举进攻,希望不要伤及无辜才好。 在喻子清觉得自己开心够了之后便心满意足的豁然起身,突然觉得有点凉,又坐了回去,看着祁珩哀求道:“远山弟弟,给述卿哥哥擦擦,来!”说完又豁的站了起来,还朝着祁珩甩了甩那里,祁珩脸色微红,动作轻柔的擦去了喻子清身上的水,又将人抱到了床上,期间喻子清还亲了他无数下。 见祁珩出来,小十三连忙撤下了殿里的家伙,当一切回归原本之时祁珩把站在外面吹冷风的四人喊了进去,杜蘅先迈开教走了进去,其余三人跟上。 喻子清把自己包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看着面前排排站的四人有些好笑,“都坐下吧,别那么拘谨,他日可没机会在这芷阳殿坐着了!” “玄铁营和其他兵马,都在往回赶的途中,若是禁军能撑过明日,温瑾年便不足为惧!”祁珩坐到喻子清身边,喻子清很自觉的将头靠在了祁珩的大腿上,底下四人此时已经眼瞎。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什么眼瞎,杜蘅如是想到。 “若是他们回不来呢?”宋允问道。 “那我们只能与他决一死战了,别无选择!”沈念道。 杜蘅和容楚一旁点头。 事实说明往往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真是抱歉,要你们给我陪葬了!”喻子清挪挪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 “无怨无悔。”杜蘅道。 “无怨无悔。”其余四人道。 喻子清点点头,“都回去睡一觉吧,温瑾年古今明天还会来,我可不想看着你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杀人!”喻子清坐起身,被子从肩膀上滑落,为了避免被祁珩杀人灭口,四人连忙捂眼离开,跟着小十三去了各自休息的房间。 这将是最后一次好梦。 第90章 Chapter90 见四人离开,喻子清就像一只章鱼似的缠住了祁珩。对着祁珩开始上下其手,祁珩被他撩拨得心底有些痒,顺势抓住喻子清就要摸上来的手将他压在了身下。 喻子清喘着粗气,“人之将死,其性也旺,小爷我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尝尝你的味道怎么可以死?来吧小远山,哥哥爱你。”说罢就猴急的撕扯着祁珩的衣裳。 祁珩被喻子清的言论给逗笑了,他掰过喻子清的脸,“若是明日玄铁营的将士们赶不到长安,你可害怕?” “小爷我怕个屁!”喻子清打开祁珩的手,又搂住他,“要是怕我现在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了,哪还会像只泰迪似的抓住你就不放了?小爷我长这么大,被患者家属追过三条街,被人堵在小巷子里要保护费,还他妈被雷劈过,怎么说都是被吓大的,区区一个温瑾年,我会怕他虽然可能打不过。” 祁珩闻言亲了亲喻子清的脸,极尽温柔地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祁珩在此发誓,若是有下辈子,我还缠着喻子清不放,永生永世都跟在他身边,做他唯一的男人。” 喻子清听罢满意的点点头,人究竟有没有下辈子谁也不知道。 他抱住祁珩,将自己的双唇献了上去,祁珩抬手解下帷帐,屋内烛火摇曳,帐内人影交缠,随着一声声呻丨吟,二人皆是到了无边的旷野之中。 喻子清睡在祁珩怀里,伸手戳戳祁珩的下巴,见他没反应,又吹了吹,还是没反应 ,只好挫败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撤军而走的温瑾年在返回营地的时候撞上了一个匆匆而来的身影。他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是自己的家将,但他记得这人应该是自己留在林洛川身边了才对,怎会出现在长安城外? 带着满腹的疑问,温瑾年带着家将进了营帐,家将立马跪地求饶,温瑾年按捺住烦躁的情绪,示意他起来说话,家将支支吾吾地依旧不肯起来温瑾年大喝一声“有屁快放”,家将吓得差点当场殒命。 “侯、侯爷,林谋士他、他……”家将哆嗦得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温瑾年耐心全无,他起身踢了家将一脚,家将本就惊悸,被他一脚踹翻到了地上。 “快说,他怎么了?”温瑾年站在一旁不耐烦的道。 “他、他被玄铁营的首将祁珩给杀了!”家将爬起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 “什么!!”温瑾年愣住了,一下子没能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良久之后,他走到家将面前,右手捏住他的下巴,恶狠狠得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遍!” 家将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温瑾年捏碎了,为了获得自由他忍着疼痛又出来了一遍刚刚的话,温瑾年甩手起身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顺势落下,家将便永远的自由了。 “废物,连一个温柔一点的书生都保不住,老子要你们何用?”温瑾年暴怒,叫人进来将面前的死人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扔了喂野狗,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传令下去,所有人明日一早都全部集合,不管后面的人到没到,先给我直冲皇宫拿了喻子清的狗命,老子要让祁珩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温瑾年大喝道。 底下有个士兵抬眸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侯爷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林洛川只不过他府上一众男宠中的一个,如今怎么变成爱人了?温瑾年见到士兵的眼神,二话不说砍了喂狗,就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又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他们看着突然戾气十足的温瑾年皆不敢再在他身边做任何停留,所有人都加紧尾巴逃了下去。 皇宫里的喻子清正打了个喷嚏,就把祁珩给吵醒了,祁珩揉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述卿,着凉了?”喻子清摸摸鼻子,“没有,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正在说我坏话呢,不然小爷我有你的加持怎么会着凉?” 祁珩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他托过喻子清的脸,印下一个吻,“述卿,该起来了,不然你我还在这龙床上时温瑾年就逼宫来了!” 喻子清咧嘴大笑,掀开被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尽管有些冷,但他还想在临死之前让祁珩饱饱眼福,“远山,看,我家弟弟多喜欢你!” 祁珩脸上的笑更甚了,他伸手弹了弹喻子清的弟弟,“你的弟弟说他很喜欢我。”喻子清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你的弟弟可有说过我很温暖?” 两人笑做一团,直到小十三敲响了门,二人才分开,喻子清亲了祁珩一下,便穿了里衣跳了下去,祁珩在后面急忙喊道:“轻一些!” 喻子清回头看了祁珩一眼,“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都不疼了,你要是真心疼我,那就让我在上面一次呗?”祁珩立马拒绝,“为夫在上,天经地义。” “得嘞您,还为夫呢,那我是不是得来一句为妻在下,理所应当?”喻子清撇撇嘴,从衣柜里掏出了两身衣裳,一身丢给了床上的祁珩,一身留在手中,祁珩看着身边的衣裳陷入了沉思,当小十三抱着另外一套衣裳进来的时候,祁珩的脸色便开始一言难尽。 “述卿,这是要当如何?”祁珩掂掂手中的衣裳,又朝小十三看了一眼问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穿上便是!”喻子清一边飞速给自己穿着衣裳一边同祁珩说道:“你以前带兵打仗那穿的都是甲胄,今日让你穿两身衣裳怎么就那么话多?我看你已经不是祁珩了,变成喻珩了!” 祁珩苦笑,动手将床边的衣裳穿上,又接过小十三递来的衣裳,在小十三视死如归的眼神下娴熟的穿好了另外一身衣裳,又披上了喻子清递来的披风,喻子清身形削弱,就算穿了两身衣裳也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再围上披风之后便已经看不见他外面穿了一件什么样子的衣裳。 “小十三,你先出去,我有话跟陛下说!”祁珩朝小十三说道,小十三颔首而出,门外还站了昨晚上被晾在一旁吹风的杜衡四人,个个焦急的往里看着,偏偏什么都看不见,只看见了喻子清的后脑勺! 喻子清转身等着祁珩跟他说什么,祁珩却只是一把将他拉到了怀里,亲了亲他的眉梢,“如果此番你我活了下来,我定许你千里红妆。”喻子清将双唇送了上去,“凤冠霞帔,你会是长风的皇后,但如果玄铁营没能回来,你我就是亡命鸳鸯!” “你怕吗?”祁珩托着他的脸问道。喻子清头一扭,“你可闭嘴吧!这话你就在这段时间里问了多少遍了!烦不烦!” 喻子清推开祁珩拿过久未拿起过的嗣音别在了腰间,长笛与玉佩清脆的碰撞声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祁珩的心。 杜蘅四人跟在喻子清和祁珩身后一道离开了芷阳殿,喻子清对这个皇宫并没有什么不舍,在他看来这也许只是累赘,若是自己当初不回长安一直留在淮安,不能再次遇上祁珩,但也不用让祁珩为了自己面对这样一场波涛汹涌的酣战。 “报-----”宫门守卫飞速前来高喊着! 祁珩心中暗自祈祷来报为玄铁营已经赶到,可他心中的祈祷还没落下,守卫的话就让他的心如同掉入了冰窟,玄铁营进长安的路上被温阙拦下,如今距离长安城还有约摸五十里路。玄铁营将士连夜赶路,而温阙底下的人却是好吃好喝的埋伏在半路,玄铁营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陈安崎带领的兵马位于玄铁营之后,不知道玄铁营在温阙的强攻之下能不能撑到陈安崎的兵马赶到,如果撑不到,那么皇宫此时就已经离沦陷不远了! “宋允,容楚,你们二人带一半的禁军前往宫门口迎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破了宫门,杜蘅,你守在述卿身边,就算你死,也不能让述卿有何闪失,听明白了吗?”祁珩沉默片刻之后立即下了命令,宋允二人应声离开,谁都做好了和温瑾年决一死战的准备。 “远山,你这是要做什么?”喻子清抓住带着沈念就要离开的祁珩问道。 祁珩看了一眼喻子清,转过眼眸,语言之中满是哀痛,他不敢给喻子清任何关于生的保证,他只能尽他所能为后续援兵的到来争取一些时间,“述卿,别问了,玄铁营既然不能来了,那我就只能和温瑾年玉石俱焚了,你要好好活着!” “我去你大爷的!”喻子清一听直接怒了,他抬脚踢了祁珩一下,很用力,祁珩闷哼出声,“老子十二岁那年,父亲母亲离我而去,留下的话也是要我好好活着,你们可真自私,一个一个争相离我而去,却要我一个人带着那些伤痛苟活于世,你们可曾想过,我究竟有没有想过要活着?” 祁珩闻言眼中满是怜惜,他抱了抱喻子清,“述卿,答应我,你先和杜蘅去御花园,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等着我,知道了吗?”也不等喻子清回答,便转身朝杜蘅道:“若是两个时辰之后我和沈念一个人都没有回来,你无论如何也要带着述卿离开皇宫,离开长安,走得越远越好!” 说罢深深地看了喻子清一眼,转身决绝离开!喻子清看着祁珩和沈念离开的背影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他真的不怕死,为什么总有人要让自己活下去,总要给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他不想,真的不想! 杜蘅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小王爷,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件衣裳,风大,别着凉了!” 第91章 Chapter91 温瑾年几乎出动了所有兵马,原本寂静无声的长安主街上顿时人山人海,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大刀长丨枪,脸上戾气十足,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正前方巍峨耸立的长风皇宫,那里住着他们的主子的宿敌!今天势必要破了皇宫。 每个人心中所想皆是如此! 祁珩抓紧手中的蒹葭静待温瑾年的大军来到宫门处,当温瑾年的部下离宫门还有几百米时祁珩一声令下,宫门打开,禁军冲了出去,温家军有一瞬间被冲散,紧接着开始排兵布阵,发起了第一轮的进攻! 双方酣战之时,宋允和容楚带着另一半禁军杀了出来,阵容一时之间十分庞大十分混乱,长安城的百姓们虽闭门不出,但仍然听得到皇宫里传来的厮杀声,他们终是明白了喻子清的良苦用心,喻子清大可丢下所有离开,但他没有,百姓们朝着皇宫的位置暗自下跪,他不欠他们,他们,欠了他。 渐渐地禁军开始不敌温家军,温家军见状犹如打了鸡血,劲头越来越足,在几经拼杀之后,满脸是血的沈念在人群中找到了还在与人酣战的祁珩,拉住杀红了眼的祁珩,“将军,两个时辰就要到了,你该回去赴陛下的约了!” 祁珩摇摇头,“你速带一队兵马,陪杜蘅护送陛下出宫,从另一道宫门离开,能直达后山,到时候迅速离开,不要做任何停留!快!”他推了沈念一把,一剑砍死正准备偷袭沈念的温家军,他冷笑一声,“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广陵出来的就之会暗地里阴人吗?” 沈念扇了祁珩一巴掌,吼道:“那是你的人,不是老子的,要保护你自己保护去别把责任推到老子身上,老子无牵无挂,死了也无所谓,但你呢,你死了,你要他怎么办,你们都要他活着,但你有想过他想和谁一起活着吗?”尽管情绪有些激动,但沈念内心还是稍微得意了一阵,自己居然都胆子扇了祁珩一巴掌! “我.....”祁珩摸着被沈念打得生疼的脸有些懵!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想要喻子清活着这件事! 就在沈念还有说什么的时候,温瑾年提着染血的弯刀出现在二人面前,他抬起弯刀指向祁珩,刀尖的血应声滴落,显得惊骇无比,“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们都要给林洛川陪葬!” “是吗?你倒是真有脸面提起林洛川这个名字?就你这样的人,也配提?”祁珩朝温瑾年哫了一口,语气尽是嘲讽,这里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林洛川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念将祁珩护到身后,趁温瑾年盛怒不注意之际将祁珩推出去老远,一边与温瑾年纠缠一边朝祁珩喊道:“你若不想让陛下看到这样的场面便自己带人送陛下离开,就算是死,你们也要死在一起!” 温瑾年闻言冷笑,“死,对,没错,他喻子清和祁珩肯定会死,但现在要死的人是你!”随即声音落下,两人开始酣战!沈念不敌温瑾年,在祁珩和杜蘅将喻子清从后山带离皇宫时,他口吐鲜血倒在青石台阶上,眼眸中映出第一次见杜蘅的模样,“小杜蘅,对不起了,哥哥先走一步了!” 宋允和容楚受伤被俘,禁军无一生还,一场血雨腥风过后,温家军和乌苏国士兵开始在各宫寻找喻子清和祁珩的踪迹,温瑾年则是带着一队人马来到了皇宫后山处的宫门。 祁珩甩开温家军后来到御花园带走了喻子清,杜蘅原本跟在二人身后,在出了城门后却停下了脚步,“将军,你先送小王爷离开,我先拖住他们一会!” “自己小心,还有,多谢这么多年来你对述卿的照顾!”祁珩道。 “若是要论谢,还得谢将军不杀之恩!”杜蘅笑了笑,“快走吧,不然温瑾年追上来就不可能离开了!”他拔出白露,就那么站在路中间,等着温瑾年带人追上来! 祁珩紧紧抓住喻子清的手在山林间穿梭,身后传来温家军的高喝声,顾不了那么多,二人只要见路就走,全然不知走上了绝路。 杜蘅负剑而立,白衣飘飘,风拂动他掉落几缕青丝,犹如画中走出的璧人,就那么清冷的站着。看着追上来的温瑾年,不是风动,人随即闪到了温瑾年面前! 杜蘅目标在于温瑾年,对于一旁的温家军看也没看,温瑾年本就不是杜蘅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开始有些体力不支,趁着空隙开溜的温家军却追上了祁珩和喻子清的脚步! 就在杜蘅一个不注意的空隙里,他被乌苏国士兵投掷出来的不知名的□□迷了双眼,随即腹间一痛,头上传来一阵剧痛,人便没了知觉! 温瑾年见杜蘅倒地,“来人,把他给绑了,去追祁珩和喻子清!”温家军士兵眼疾手快的绑好了杜蘅,又匆匆朝着祁珩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就在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悄悄的留了下来。 他将杜蘅眼中的粉末擦拭干净,又滴了几滴不知名的液体进去,解开了杜蘅身上的绳子,掐了掐杜蘅的人中,杜蘅便醒了过来,一见此人穿着温家军的战甲杜蘅就要朝着他的面门而去,他一把抓住杜蘅的手,“杜公子,我是来救你的!现在皇宫里全是温瑾年的人,陛下和将军已经没了生还的可能,这是陛下常年带在身上的嗣音,你带上它,离开长安,去江南找篱...祁墨大小姐吧!” 杜蘅接过他递来的嗣音有些想哭! “公子快些走吧,否则一个人都活不下来!”士兵拍拍他的肩膀,“陛下和将军这是命中自带的劫数,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对陛下来说是一种解脱,对将军而言却是新生,你若是真心为了陛下和将军,就好好替他们守护萧子衿和萧采薇吧,况且柳佩佩快要临产了,你要记得,陛下和将军,从不曾离开过你们!” 杜蘅满脸的惊愕,这人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的内情?没等他多问,士兵便抬脚离开。尽管心中再多的不甘和煎熬,但他一想到那人知道祁墨他们在江南,心里又是一阵惊惧,他不想没能保住小王爷,又把他仅剩下的亲人都弄丢了! 他朝喻子清和祁珩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拿着嗣音和白露便离开了后山,翻出了后城门离开了长安。 祁珩和喻子清被尾随而来的温家军逼到了一处断崖之上,再往前走两步便是无间深渊,喻子清往山崖看了看,还挺深! 渐渐地追来的温家军越来越多,直到温瑾年出现。 温瑾年指着无间深渊之上相拥而立的两个人怒道:“你们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本候推你们下去?” 喻子清瞅了温瑾年一眼,“哟,就不劳烦您临汾候大人了,这我和远山身上现在可都是恋爱的酸臭味,临汾候就不怕牙被酸倒了吗?” “你-----”温瑾年气结,“死到临头还嘴硬!” “我又不是属鸭子的,怎么嘴硬了!再说了,我们就算是死,也死在了一起,你呢,把林洛川一个人扔在那样的地方,还让自己的人给杀了,怪我?怪祁珩?”喻子清继续道,随即他伸手解开了自己和祁珩身上的披风,自己身上的白衣显得无比耀眼,而祁珩身上的白衣却是染了无数道鲜血,显得触目惊心。 温瑾年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喻子清手中的一系列动作,谨防他死前还要做什么手脚! 但喻子清只是真心实意想秀一把恩爱,当着温瑾年的面。 他继续帮祁珩脱去染了血的白衣,“祁珩,这身丧服,算是你我死前,为我父亲母亲尽的孝,也算是为你我今日必死的结局的祭奠!” 闻言温瑾年在一旁冷笑一声,“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喻子清不理会温瑾年的阴阳怪气,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丧服脱去之后,便是一身红绸。两人身上的大红喜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腰间挂着的玉佩在此时也显得熠熠生辉!喻子清靠在祁珩的肩膀上,“你我都欠彼此一次婚礼,现如今已是不得不拜堂了呢,不然就真的好遗憾了!” 温瑾年和身后的温家军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感觉却是各有味道。 “来,就在这,你我以天地为媒,拜堂成亲吧!”喻子清拉拉祁珩,祁珩此时眼中满是爱意,原本担忧的神色早已消失殆尽,他搂住喻子清的腰,“遵命,我的皇帝陛下!” “我的将军阁下,下辈子,千万别放开我的手哦!”喻子清亲了亲祁珩的鼻尖,身边一众被他二人当成了空气,两人朝着无间深渊跪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拜天地”,随即二人的额头便触到了地面。 在一拜天地的呓语声中,二人俯首扣入尘埃,从此走完了这一生。 两道鲜红夺目的身影站在断崖之上,手紧紧的牵着,喻子清看着祁珩,“祁珩,祝你来生心意澄明,祝你盛世太平,祝你心底有天地,祝你仍天真如少年,祝你仍执拗如赤子,江河湖海,日月星辰,祝你往后,自由自在。” 祁珩点点头,抱住喻子清,“害怕吗?” “不怕!”喻子清把头埋进祁珩的胸前坚定的回答道。 随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融为一体的那抹红,纵身掉下了无间深渊。 在红影离开的地方,悄然盛开着一株彼岸花。 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 佛说:那是引魂之花——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 彼岸花开只一团火红,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第92章 完结撒花。 两年后,长风王朝正式更名风华王朝,有长公主喻芮雪长孙喻晚澄继任王位,史称绥宁帝。 温瑾年在没了林洛川之后,无心坐上帝王之位,东方祭和喻储溪得知喻子清和祁珩的死讯之后回了长安城,在多方努力之下,将喻晚澄推上了帝位,随即二人又不知所踪。宋允和容楚回了仙降,宋阳则是去了江南。从此,与喻子清有关的所有人,皆不在了长安。 只剩下无间深渊里两具久不腐烂的尸丨体。 夏日雨水繁多,尤其是江南那般雨水充足的小镇。雨淅淅沥沥争先恐后的掉落在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吸引力一般,在地上敲开了涟漪。 祁墨挺着大肚子站在凉亭之中,伸出手去够亭外倾泻而下的雨滴,望着阴阴沉沉得天空,“二哥,小嫂子,你们还好吗?我的江南有雨,却落不到你的长安,两年了,小嫂子,你答应公公的事情,可是失约了呢!”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大夫说可能是双生呢,就像子衿和采薇一样,只可惜你二人不能再见,也不能替我给他们取名,所以我打算让杜蘅来代替,凤鸣那厮肯定起不了什么好名字!” “娘子,这天还下着雨,你怎么跑凉亭里吹风来了?”凤鸣撑着一把蓝色的油纸伞出现在凉亭之中,他拍去肩膀上的雨水将祁墨拥入怀中,“听你的,就让杜蘅给两个孩子起名吧!” 半月后,祁墨的孩子顺利降生,一男一女,是龙凤胎,祁珏和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心中却皆是在想若是喻子清和祁珩还在,那便太好了! 只可惜若字,终究只是若字。 男孩叫凤汐辰,女孩叫祁嗣音。 广陵私人陵园。 温瑾年提着一壶酒,来到一处坟墓面前。这座坟墓装饰极为华美,走近一看,墓碑上刻着“吾爱林洛川之墓”,这是林洛川的坟墓。 喻子清和祁珩跳落无间深渊之后温瑾年跌落在地,他温瑾年若是真爱林洛川,为什么就不能陪他一起死?而是要追着所谓“仇人”的脚步来到了长安,争这莫须有的天下。 朱颜老去,这世间没了林洛川,他温瑾年就算是有着这宏图霸业又有何用?倒不如阵前黄沙,随风消逝殆尽。 喻晚澄接任之后,温阙被处死,温瑾年也被夺去了临汾候的爵位,但喻储溪要喻晚澄留他一命,喻晚澄照做了,留了温瑾年一命。 温瑾年离开长安之后将林洛川的尸身挖了出来,又带回了广陵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将林洛川下葬,自己做了林洛川的守墓人。 就算不能与你相守到老,我也要陪你走到时间的尽头。 ----------------------- “滴滴滴滴滴滴-----” 喻子清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吵醒,他感觉自己脑袋疼得快要裂开,努力睁眼之后将手伸向了声音的源头,他感受到了一阵冰凉的触感。 拿到眼前一看,手机,来电显示“父亲大人!”喻子清脑袋有些混乱的接过电话,“喂--” “喻子清,你妈休了两天假,说去看你,我也请了两天假,陪陪你妈,也去看看你!”喻珏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喻子清听到这十五年没听过的声音哭出了声。 “喂,清清,你还在吗?在的话给爸爸说句话,爸爸想你了啊!”喻珏半天没听到喻子清的回话,心里有些急,反复喊着喻子清让他回答自己! 喻子清止住哭声,“爸,我听着呢!你们要明天来吗?还是什么时候来?” “我们坐的火车,大概今晚九点到,你就在学校呆着吧,明天一早我和你妈来你学校找你!”喻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回答道。 “不行,我去接你们,我现在就去!”喻子清就要挂断电话,却听到喻珏的笑声,“喻子清,你是不是逃课在宿舍睡觉了?现在才下午五点,你们学校离火车站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距离,你有必要来这么早吗?” 喻子清回过神,摁亮了手机屏幕,定睛一看,这是自己被雷劈的那天,但时间却是17时03分,距离他死的时间还有接近两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喻子清?”喻珏疑问道。 “好了,爸,我知道了,我八点去车站等你们,一会我先给你们订房间,等到了直接过去就行,我一会还有个家教要去做,先不跟你说了啊!” 两人挂了电话,喻子清将手机丢到床上,起身来到窗子旁边拉开了窗帘,阳光软软的撒了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却又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他坐到桌边看着那本英语教辅,又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那天离开时的模样,除了自己的内心,其他什么都没变。 来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他打开水冲了冲脸,清醒了几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伸出手,轻轻摸向镜子中的自己,“祁珩,你说,这十五年,真的只是我的黄粱一梦吗?可如果那只是梦,为什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 就在他沉思的下一秒,宿舍门被打开,其余三个室友都进了门,见到喻子清一人在卫生间发呆,其中一个叫温思的室友走上前揽过喻子清的肩膀,“喻才子,一会浩哥脱单请吃饭,你可要赏个脸一起去啊?” 喻子清愣了愣,才想起所谓浩哥是自己的另一个室友,陈浩,是个同性恋,“一会去吗?七点以前能不能结束,我还有家教呢!” “当然能了,他们已经订好包间了,我们过去就是了,你把教辅带上,毕竟人家高三,不能耽误了!”温思拍拍喻子清的肩膀走了出去,随即传来一阵哄笑声,喻子清总觉得哪里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几人准备出门之前,喻子清接到了祁陌的电话,喻子清看着这个相熟的名字心中一阵感慨。不知道梦里的祁墨有没有如约为凤山添了孙子了! 他接过电话,祁陌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喻老师,今天你不用来了!”声音有些大,喻子清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祁墨给震破了! “怎么,打游戏被你妈抓到了吗?”喻子清笑着问道。 “啊啊啊----不是,喻老师,就这样,你别来了,我们一家今晚要飞北京,你来了没人,就浪费你的时间了,好好好---我来了,我跟喻老师打电话呢!别催了!”听筒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喻子清听出来那是祁陌妈妈的声音,祁陌回了她两句之后就跟喻子清说了再见挂了电话。 喻子清将教辅往桌子上一放,温思又蹭了过来,“怎么,今晚要旷工?” “不是,刚刚那小孩打来电话说他们一家今晚飞北京,让我不用去他家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喻子清朝温思笑笑,几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寝室。 吃饭吃到一半喻子清又接到了祁陌的电话,“喻老师,你能不能去我家帮我喂喂大黄,我忘记给他放狗粮了!反正你有我家的钥匙!” 喻子清翻了个白眼,正准备答应,听筒中传来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转瞬即逝,自己“嗯”字还未出口,祁陌便挂了电话,喻子清只好作罢! 吃过饭后差不多已经七点了,喻子清走出包间的房门来到街上,搭了一辆出租车,“文苑小区二单元二幢。”司机记住地址之后车子飞驰而去。 十分钟之后便来到了文苑小区,喻子清提前下了车,走了几步,来到了祁陌家门口。 大黄是一只大金毛,很听话,也很喜欢喻子清,喻子清打开房门走进去之后大黄便从狗窝里爬了出来,扑到喻子清身上,使劲的舔着他。 喻子清摸摸大黄的狗头,“大黄乖啊,去那里等着!”他指指大黄的狗碗,大黄乖乖的跑了过去坐等开饭。喻子清找出祁陌私藏的狗粮一勺一勺的喂着大黄,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消磨会也是好事。 就在喻子清看着大黄大快朵颐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心不在焉的他被吓了一跳,埋头吃的大黄被喻子清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狗叫,喻子清摸摸大黄的狗头,“大黄乖啊,别怕,是你爹打来的,我先接!” “喂----”喻子清话还没说出口,听筒那边便传来了一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声音。 “喻子清---” “祁珩???” “嗯,是我。” 喻子清啪的挂了电话,他掐掐大黄的狗脸,大黄腾得抬手挠他,他又掐掐自己的大腿,“嘶---真疼!看来我不是在做梦啊?但是之前也疼啊,但那是梦啊!是吗,是吗?难道不是?” 下一秒喻子清抱头,“卧槽,这什么情况啊?” 就在喻子清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手机又再一次响了起来,是条信息,祁陌发来的。 ---喻老师,你和表哥认识? 喻子清看着这个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 难道要说我跟那个祁珩认识跟这个祁珩不认识,还被那个祁珩给日了!祁陌会怎么想,觉得自己疯了吧? 随即祁陌又打来了电话。 喻子清有些手抖的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依旧是那道自己牵挂得要死的声音。 “喻子清,等着我,赶跑你就死定了。” “不跑不跑,我等你来。” 一场芳华,采两片相思,留三缕回忆。蘸幽梦几许,不问月醒夕来,求得一世飞扬。 第93章 小番外。 五年后,江南,凤府。 凤汐辰很喜欢自己这个软软糯糯的妹妹,更喜欢她糯糯的喊自己哥哥,撅着个小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着自己的样子。 父亲说自己长得很像大舅舅祁珩,他还说自己的大娘是个男子,跟大舅舅一样,是个俊美无双的男子,可惜二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祁嗣音的小胖手在凤汐辰面前晃了晃,凤汐辰握住祁嗣音的手,把矮自己一头的小娃娃拽到了怀里。 “嗣音啊,你想不想见见大伯啊?” “哎,是那个母亲和父亲经常提起来的那个大伯祁珩吗?” 祁嗣音奶声奶气的说着,手也没闲着,扯着凤汐辰还带点婴儿肥的笑脸,凤汐辰被揪得疼了,把怀里的小人给扔了出去。 下一秒钟,祁墨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便是祁嗣音撅着个小屁股趴在地上嚎,始作俑者捂着嘴,惊讶的看着地上的人哭。 “凤汐辰,一天不打你你皮痒了是吗?” 见祁墨生气,凤汐辰连滚带爬的从矮几后方冲出来,抱起地上的祁嗣音,“嗣音乖啊,哥哥不是故意的……” 祁嗣音哭得更厉害了。 凤汐辰有些六神无主,祁墨只得上前抱过祁嗣音。 “父亲说了,母亲肚肚里有小弟弟了,不能做重活的,你看看祁嗣音那么胖,还是让我来抱吧!” 一听说自己胖的祁嗣音嚎得更厉害了。 然后成功把凤鸣嚎了过来,凤鸣从凤汐辰手中接过了祁嗣音,偏头亲了亲祁墨的脸颊。 “咦,羞羞,父亲居然亲母亲。” 凤汐辰拍着手指着凤鸣和祁墨,祁墨红了脸,凤吟不由得看得有些呆。 自己历经了许多磨难,才将祁墨变成了凤夫人,如今几年过去,祁墨一就去是自己心头的白月光。 “父亲心底深爱母亲啊,所以要亲她,等修辰有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要记得好好待人啊。” 祁嗣音还在哭,凤汐辰点点头,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以后妹妹会嫁人吗?” “当然会啊。” “这样啊,那我一定要好好替妹妹把关,找一个像父亲一样的好男儿让她托付终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蠢作者终于凑够三十万字了。 不能说凑,原本稿子里就是三十万,复制粘贴之后,少了735个字。 以后每一本都要有个规律的整数 第一本是我年少无知。 反正没有人能看到最后,就当是我自己碎碎念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