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恋人 作者：楚寒衣青

　　文案：
　　男频大神作者栗说星的手机里凭空多出一款恋爱养成app。
　　游戏规则要求他与里面的虚拟人物“宿鸣谦”互动，增加他的恋爱值从而解锁更多功能。
　　栗说星很快经历了氪金玩家的人间真实。
　　阶段一：“垃圾游戏，休想骗氪。”
　　阶段二：“一块钱礼包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阶段三：“再氪一次就收手。”
　　阶段四：“别拦着我，为了崽，我愿意氪尽全世界！”
　　……
　　阶段N：“每多一万票，加更一万字；月票可以输，燃王必须赢！”
　　*发奋图强赚钱养崽写手攻vs嘴硬心软自以为身高一米八的二头身Q版受
　　*栗说星是攻
　　*本文无任何原型，请勿做相关猜测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栗说星 ┃ 配角：宿鸣谦 ┃ 其它：
　　作品简评：男频大神作者栗说星的手机里凭空多出一款恋爱养成app，游戏规则要求他与里面的虚拟人物“宿鸣谦”互动，增加他的恋爱值从而解锁更多功能。短短时间，栗说星就从随便玩玩到了深度沉迷，而游戏也在按部就班地解锁着……
　　本文题材新奇，不落窠臼，作者楚寒衣青以清新细腻的笔触，诙谐幽默的口吻，给读者呈现了二次元与三次元两条平行线如何冲破次元壁的爱情故事。


第1章 
　　Word的白背景在室内放着幽幽的光。
　　栗说星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两小时了，面对着空白的文档，他的姿势逐渐发生变化，从双手放键盘背脊直挺，到双手抱胸背靠椅子，再到两腿高跷头颅后仰，越来越松垮随意。
　　时间滴答滴答地向前走。
　　屏幕左下角的QQ图标也嘀嘀嘀地响个不停。
　　一副灵魂出窍样子的栗说星终于烦了。
　　他收回了架在桌面的两条腿，一挺身在椅子上坐正了，鼠标一划拉，点开了跳动的粉红色kitty猫头像。
　　果不其然，老生常谈。
　　熊猫：
　　“在吗？”
　　“西木子，距离你上一次说要给我番外已经五天了。”
　　“距离你上上次说要给我番外已经两百四十个小时了。”
　　“上上上次是35*24*60分钟了。”
　　“西木子，你要好好写文，天天向上，才能养小栗子，小小栗子，栗子娘，小小栗子娘……”
　　栗说星又幽幽叹了一口气。
　　熊猫是他的简体编辑，签了他的上一本书。别看这人爱用粉红色kitty猫和卖萌图片当头像就以为他是个萌妹子，其实他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一口气干一瓶啤酒不虚的。当时几个作者编辑碰面喝酒，自己被他们绑上酒桌灌酒，喝高之际糊里糊涂地签了约，然后过上了逢五天必被人催稿的日子……对方来得比他的水电账单都勤快。
　　栗说星腹诽了一句，将双手放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
　　“您好，我现在外出取材，不在电脑前，有事稍后聊。（此条为系统自动回复）”
　　熊猫：“……”
　　熊猫发出怒吼：“所以焦糖西木，你又鸽鸽鸽了？又咕咕咕了？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栗说星是现阶段网络最大男频文学网站终点小说的签约作者，笔名焦糖西木，来源很简单，当他注册作者的时候正在吃焦糖栗子，把栗一拆开，就是西木了……总之，这不是重点。
　　栗说星继续回复熊猫：
　　“您好，我现在外出取材，不在电……”
　　熊猫啪地甩上一张截图来，截的是栗说星上一部历史武侠小说《大争》下的反面留言：
　　“西木公公又太监了。”
　　“死死死太监又双叒太监了。”
　　“有些书完结了，它其实没有完结；有些人还活着，但他是个太监。”
　　“后半本写的什么鬼，大开反向金手指，感动了公公的自我杰克苏之心？”
　　“今天，现在，我只发出一声怒吼，番外呢？！”
　　发完了图，熊猫也没有消停。
　　他继续说：“看看这些留言，你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吗？你就没有一点愤怒心吗？你就没有一点想要辩解打脸的心吗？……”
　　栗说星：“没有。”
　　熊猫：“你果然在。”
　　栗说星撇撇嘴，跟着发图，把《大争》评论区下和微博上的又多又长的正面反馈给人发过去，谁还不会发图咋滴了：“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在意。”
　　熊猫看着被刷屏的聊天框。
　　明明是很在意吧。
　　熊猫语重心长：“就算不辩解打脸，也写个写作心路，把后半程的情节发展向读者剖白一下，说不定剖白的过程中你就有了番外的灵感呢？”
　　栗说星：“不。”
　　熊猫不理解：“为什么？”
　　栗说星自负道：“我的写作心路只有我自己能理解。”
　　熊猫：“……”神他妈的中二病。
　　从最早的催稿那天起，一连催了35*24*60分钟的时间，各种姿势都催过了，熊猫也黔驴技穷了，他决定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熊猫缓缓道：“上次我们一起喝酒，你可是押了手印。”
　　栗说星：“……”
　　他看着出现在聊天框中的文字，下意识地回忆上一次的喝酒的事情……
　　碎片似的画面闪过脑海。
　　好像真的有张条子。
　　他在大家的起哄下没看就押了手印，内容是……是……
　　熊猫默默发上了张纸条截图，上面是栗说星自己押下的手印。
　　我，焦糖西木，本人。
　　宣布，如果三个月内不写完《大争》番外，就再写十万字结尾！
　　我把JJ压上了！
　　大家见证，不写就自宫！
　　栗说星冷静道：“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
　　冷冷的文字冷冷出现。
　　熊猫：“我们没仇没怨。西木公公，我是你的文粉啊。”
　　***
　　这粉的战斗力，真是太可怕了。
　　栗说星内心无比的郁闷，但时间毕竟不可能倒流，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说不过干脆别说了，毕竟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他下了线，倒上沙发，准备刷微博。
　　没有灵感，写毛番外，不如刷微博找灵感，说不定刷着刷着，就有感觉了呢？
　　栗说星心不在焉，点图标时不小心歪了下，滑到了一旁。
　　手机黑屏。
　　几秒之后。
　　粉红色的心心出现屏幕正中央，砰砰跳动两下。
　　星芒出现在黑暗之中，随后化成流光，聚集在粉色心心下，汇作三个字。
　　恋爱吧！
　　栗说星愣了下，看着这十分陌生的画面，内心茫然。
　　这是什么？
　　我有下载过这个吗？
　　莫非是上次批量下载游戏时候下载下来的……？
　　几秒钟后，开场Logo消失，一条长长的责任声明出现。
　　“本游戏为一款恋爱养成游戏。”
　　“玩家将在游戏中遇见属于自己的恋人，这是陪伴玩家一生的人，当玩家同意进入游戏，既代表玩家同意签订恋爱契约。”
　　“契约如下。”
　　“一：……”
　　太长懒看。
　　栗说星直接点了同意。
　　“砰”的一声，契约章盖在责任声明上，随后两者一起消失。
　　游戏正式开始。
　　黑暗消失了，一个Q版的房间出现在屏幕上边。
　　房间很简单，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地板，窗户和门都是磨砂的，能隐隐绰绰看见点东西，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桌椅和床铺。
　　床铺的边沿坐了个Q版小人。
　　小人中长发，灰眼睛，穿着蓝白色条纹睡衣，正四下张望。
　　栗说星只看了一眼，屏幕中就跳出个取名框来，旁边还有新手引导文字：
　　“请玩家为恋人取名字。”
　　栗说星胡乱打字：
　　“weotuotuodk。”
　　不成功。
　　难道要用中文？
　　“王汪汪。”
　　还是不成功。
　　“李喵喵。”
　　依旧不成功。
　　三次失败之后，取名框变灰，一个名字突兀出现在取名框内。
　　旁边的新手指引也自动变化：
　　“您已经为恋人取名宿鸣谦，取名成功，即将进入游戏。”
　　栗说星吐槽：“……什么破游戏，不能自定义姓名你弹出取名框干什么？”
　　新手指引继续：“恋人需要您的陪伴与关爱，您可以抚摸恋人，每次抚摸将随机增加1~3点好感度，当好感度达到5点，即可解锁聊天系统。”
　　算了，继续吧……
　　栗说星抬手戳了床边小人一下。
　　小人向旁边挪了一点，一个数字徐徐从他脑袋上升起。
　　+0。
　　嗯？
　　栗说星狐疑地看了眼新手指导，又抬手，戳了床边小人一下。
　　小人再向旁边挪了挪，新的数字出现。
　　-1。
　　“……”
　　栗说星沉默了。
　　不知不觉中，他从躺在沙发上变成了坐在沙发上，他拿着手机，神情莫辨地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后，抬起手指，戳！
　　然后。
　　-1-1-2-1-3-3-3-3-3-3……
　　等手指终于从屏幕上挪开了，他和小人的好感度已经变成了-24。
　　距离好感度5，整整差了29。
　　栗说星清醒了两分，不再那么心不在焉了。他在沙发上稍稍坐正，拿手指摩挲下下巴，开始研究起游戏来。
　　手机屏幕画面清爽，并没有类似系统界面的按钮，可能都还没有解锁。
　　左上角有颗空空如也的心心，里头一个-24，这应该是好感池。
　　栗说星先点了一下心心。
　　没有什么动静。
　　他的手指转了个方向，挨个点着屏幕上的桌、椅、床，地面……当手指划过水壶之际，水壶倾斜，一杯白水出现在桌子上。
　　总算来了个可互动的。
　　栗说星试着动了下白水，发现这个新出现的水杯是可以挪动的，于是挪到小人身前，看着水杯出现在小人手中，被小人喝下去。
　　他耐心等待。
　　大概有一分钟那么久。
　　+1
　　勉勉强强，拖拖拉拉的数字从小人脑袋上飘出来，投入好感池中。
　　原来是这个。
　　栗说星找准了东西，不耽搁，开始不停戳水壶。
　　一戳二戳三戳——
　　+1+0-1
　　嗯？
　　栗说星紧急刹车，眼睁睁地看着小人手拿水杯，从床上走到桌子旁，将水杯放在桌面上。
　　接着，一个气泡出现在小人的脑袋上，上头写着：
　　“喝饱了，不需要。”
　　栗说星凝视小人。
　　你这样，有点矫情了吧？
　　但小人无知无觉，动作如常。
　　三秒钟后，栗说星率先收回目光。
　　浪费时间。
　　他不和小人计较，记住这个教训，默默思考：
　　喝水之后应该就是吃饭，接下去是不是要找找锅碗瓢盆在哪里？
　　栗说星扫了眼游戏，没在桌子上发现和饭菜有关的道具，倒是屏幕的左右各有半扇磨砂玻璃门，看上去能够进入到别的地方。
　　他挑了右手边的点一下。
　　游戏跳出旁白：
　　【你发现了浴室。】
　　接着，选项框出现。
　　【是否清洗宿鸣谦？】
　　【是/否】
　　游戏的小人都是需要清洁保持清洁度的吧。
　　栗说星没多想，按照一般规律，选择了是。
　　下一刻，磨砂门打开，一条半透明的光道出现在游戏之中，还有个手掌样的图标出现在小人身旁，游戏出现新的提示：
　　【请长按选中恋人，将恋人移动至浴室之前。】
　　按照游戏提示，栗说星点中小人，直接将小人从床上提了起来，向浴室的位置滑去。在提起拖拽的过程中，他发现小人一直在胡乱挣扎，看上去像个被抓住龟壳悬了空、惊慌失措的小乌龟，挺可爱的。
　　他将小人放到浴室前，有点爱怜，还额外摸了摸对方的身体，将小人摸得一个趔趄，抓住了浴室的门口。
　　可下一秒，抓着门框的小人突然翻脸，他没有进入浴室，而是重重把门框拉上！
　　“砰！”
　　栗说星吃了一惊。
　　这还不止。
　　紧跟着，-50的好感度闪电跳出小人的头顶，小人转身小跑回到床上，拉起被子裹在身上，面朝墙壁，背对栗说星。
　　游戏旁白：
　　【宿鸣谦狠狠关上了浴室的门，并向你冷冷翻了个白眼。】
　　栗说星目瞪口呆。
　　我？
　　他？
　　这也行？
　　这款游戏是弱智吗？
　　他一时匪夷所思，彻底没耐心了，果断回主屏幕拖拽APP删游戏。


第2章 
　　但是删游戏并不成功。
　　栗说星发现自己没法删除这个APP。
　　他连着尝试了几次，游戏也没被删除，反倒手机弹出了几次“未知错误”的提示框。
　　栗说星停下了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APP。
　　APP的造型特别简单，一颗粉红色的心心，下边“恋爱吧”三个字，简洁清爽，充满恋爱的气息。
　　……可惜是个流氓软件。
　　算了，没事玩什么游戏，还玩出了一肚子的火气来。
　　栗说星无语片刻，丢了手机，坐回电脑前，重新打开文档开始写文，还顺势看了下时间。
　　晚上八点半。
　　他是从下午三点开始准备写文的，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半，文档的进度……三个字。
　　“番外一”。
　　气闷之中，栗说星还有一点点的心虚。
　　只是好好地玩个游戏而已，怎么还会倒霉的碰到流氓软件，总不可能真是等待番外的万千读者的怨念化成了诅咒……
　　空荡荡的房间凝聚出一丝冷意，袭上栗说星的感知。
　　栗说星神经一紧，不觉挺了挺背脊，一下子灵感火花频频迸溅，飞快在文档上打下了第一行字。
　　真正写进去的时候，时间的流逝总不太被人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晚上的游戏刺激到了，这一回，栗说星灵感源源不断，半点没有走神，一气呵成飞流直下写完了六千字，把番外一给彻底解决了！
　　当打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在座位上狠狠伸了个懒腰，抻了抻因为坐太久而僵硬的身躯，顺手把文档传给了熊猫。
　　非工作时间，编辑一般不在线。
　　但在栗说星传完的没两分钟，熊猫的头像就刷地亮了起来：
　　“你你你，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写完了？！”
　　栗说星：“6000字。你还在？”
　　熊猫激情打字：“我把你设置成了特别提醒，保证了你一发消息就能收到。”
　　栗说星：“……”真的很可怕。
　　熊猫此时已经把文档下载了，他看着全新出炉的文章，惊喜之余，连忙旁敲侧击：“下午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不是还一个字没动吗？怎么晚上就写出了六千字？是不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栗说星：“……”
　　这家伙，整一个自来熟的样子，上次也是他灌得最凶！
　　栗说星高冷作者的人设都差点拿不稳了。
　　他冷淡回应：“没什么。”
　　熊猫并不甘心，循循善诱：“西木子，你仔细想想，这个刺激源看起来很有效，一个晚上就让你吐出了六千字，明天再被刺激一下，又是六千，后天再被刺激，算你有了抗体打个折扣，写了三千，区区三天，就写了一万五千字，划算得简直让人不敢想象，都比合同的规定字数还多了五千字！”
　　栗说星：“……”
　　信了你的邪。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悄悄翻了个白眼，再故技重施，关电脑，下线遁。
　　将近午夜十二点，差不多也该睡觉了。
　　睡觉之前，有点无所事事。
　　栗说星随意滑着手机屏幕，听了两首歌，刷了下网红视频，再看看今日热搜，总算有了点困意，他倚着床头打了个哈欠，眼睛眯了一下，原本指向时钟的手指再一次不小心地抖了下，再次把游戏给点开了。
　　这一次，小人并不在游戏里的房间中。
　　……
　　？？？
　　栗说星的困意霎时飞走了，他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心想着难道游戏里的人物也可以消失？
　　也是这时，淅淅沥沥的水声慢了半拍响起来，栗说星再朝着屏幕仔细打量两眼，才发现浴室的磨砂门上也有个淡淡的灰影子。
　　原来不是消失了，是去洗澡了。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
　　他没多想，将手指按在浴室的磨砂门上，直接把门滑了开来，就看见磨砂门后，站在水流之下的小人身体赤裸，周围有几颗沐浴泡泡……
　　“刷啦”一声！
　　水声猛地截断，喷头被关了，小人刷地扯下架子上的浴巾挡住身体。
　　这在栗说星看来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白色的。
　　可尖刀一样的文字气泡随即从小人脑袋上突突刺了出来，小人接连质问：
　　“你在干什么？”
　　“偷看我洗澡？”
　　两句结束，游戏突然弹出新手提示：
　　【宿鸣谦正和玩家说话，玩家可以在此时回复宿鸣谦。回复将影响好感度。】
　　等，等下。
　　栗说星顾不得震惊这游戏的AI智能程度，赶忙用手指戳着随同新手提示一起弹出来的灰色回复框，可是横戳竖戳长戳短戳，怎么戳也戳不动。
　　只有系统提示一路刷新：
　　【解锁聊天功能请将好感度提升至5。】
　　【解锁聊天功能请将好感度提升至5。】
　　【解锁……】
　　焦急而无声的三十秒之后，小人穿好了蓝白条纹睡衣，第三个文字泡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变态！”
　　同时，-50。
　　总好感度：-123。
　　栗说星霎时眼前一黑。
　　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又急又气，猛地在床上坐直了，死盯着屏幕恨不得能够穿越进去揪着小人的耳朵好好解释两句，可是这个期望太过荒唐，显然不可能实现。
　　“还有什么办法，应该有别的方式，我下午就解锁了喂水的功能，这个游戏的AI还挺高的……”
　　栗说星的目光突然捕捉到了桌上的水壶。
　　他灵光一闪，点了水壶，水杯再度出现。
　　栗说星选中水杯，但这次他没有将水杯拖给小人，而是把水杯当做笔尖，在半空中写：
　　S-o-r-r-y。
　　写单词的过程中，栗说星一直观察着小人。
　　他看见从杯子升空活动的那一刻起，小人的头上就一直在冒数字。
　　-1-1-1-1-1-1……
　　负得栗说星心头发慌，甚至忍不住出声：“扣什么？你仔细看看，我可是在好好地和你说抱歉！”
　　话音才落，突然。
　　+1。
　　栗说星的抱怨一下中止了。
　　那缓缓升起的“+1”，难能可贵，居然带给了栗说星一丝努力没有被辜负的恍惚感动……不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哪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感动。
　　他赶紧摇摇头，把脑海中的恍惚给甩干净，也不再看让自己胸闷的游戏，赶紧关了手机洗洗睡觉。
　　睡觉之前，还在心中默念：
　　这游戏太邪门了。
　　等明天起来我就出门刷机！
　　把这破游戏给彻底删了……！
　　或许是睡前想了些事情，这整个晚上，栗说星罕见地没有睡好，乱梦一个接着一个，不论哪个乱梦里，总有那个小人和其冷冷的“变态”两个字。
　　好不容易，天光大亮。
　　栗说星疲惫地睁开眼睛，梦里的情景并没有睡着他的清醒而淡忘，相反，他更加清楚地记起了梦中的一切。
　　他静默了两分钟，没起床没洗脸，手臂一伸，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点亮屏幕，打开游戏。
　　情绪是驱动人类行为的第一动力。
　　现在，栗说星就带着起床气，牙痒痒打开游戏，撸袖子准备打小人！
　　但刚开游戏，还没来得及看见小人，旁白框先一步跳了出来。
　　栗说星眯眼睛一看，发现旁白框里多了长串的内容。
　　【宿鸣谦正在查看窗户】
　　宿鸣谦：“这是哪里？”
　　宿鸣谦：“看不到户外。”
　　宿鸣谦：……
　　【宿鸣谦回到床铺，蜷缩身体】
　　宿鸣谦：“门窗锁住，不能离开。”
　　宿鸣谦：……
　　【宿鸣谦将头埋入被子】
　　宿鸣谦：……
　　【宿鸣谦起床】
　　宿鸣谦：“有人在吗？”
　　宿鸣谦：……
　　宿鸣谦：“你在吗？”
　　宿鸣谦：……
　　长长的文字框拖到后来，全是宿鸣谦的省略号，此时无声胜有声，一排省略号正代表着十足的内心戏。
　　“这话……不对。”累归累，栗说星的职业敏感还是在一刹被触动了，把拖下去的滚动条重新拉回开头，“看这些话，总感觉有点隐藏背景，难道系统背设中，出现在玩家手中的‘恋人’不是自愿的，而是被强制抓来关押的……”
　　这又是什么十八禁黑暗向展开？
　　栗说星觉得有点莫名，思考了几秒钟，放弃思考。
　　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是进来出气的！
　　他贯彻自己开游戏时的目的，曲起手指，先敲两下小人的脑门，又搓两下小人的脸，再把因自己力量而倒在床上的小人从床头搓到床尾，再从床尾搓回床头，搓得小人团成了个球，飞速掀开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发顶和一双灰色的眼睛为止。
　　一套做完，栗说星总算出了口恶气。
　　他正要退出游戏，突然一条文字泡出现在小人的脑袋：
　　“你来了。”
　　+1。
　　栗说星动作停下。
　　他盯着屏幕，看着那一点好感度一路上升，化作一颗超小的粉色心心，注入好感池中，彻底茫然了。
　　加好感了。
　　被我欺负了加好感了。
　　抖M属性的恋人？
　　……
　　？？？


第3章 
　　没等栗说星反应过来，又一个文字泡出现在小人脑袋上。
　　“我们谈谈吧，为什么将我关在这里？”
　　栗说星的思维有些混乱，不由放下手机，按住脑袋，冷静思考起来。
　　应激反应真实。
　　问答颇有逻辑。
　　现在的恋爱养成手游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精致的游戏当然能够吸引人的目光。
　　栗说星继续将目光调转屏幕，发现在刚才沉默的时间里，小人又说了一句话：
　　“你不愿意和我沟通吗？”
　　栗说星没有不愿意，主要是不能沟通。他如法炮制拿起杯子，再度书写。
　　我-没-有……
　　三个汉字真的冗长，栗说星写到一半就放弃了，他选择了更简洁的表达。
　　N-o。
　　小人似乎看明白了，他从被子里钻出半个上身：“你不能说话？”
　　栗说星：
　　现在不能说话。只有好感度高到5，系统才能解锁聊天功能。
　　但这长长的一句话就算写了，游戏也不可能将其解析出来。
　　栗说星想了半天，也只能简化：
　　Y-e-s，N-o。
　　小人默不作声，灰眼睛盯着水杯。
　　莫非没有看懂？
　　栗说星暗自揣测了一下，又开始比划：
　　N-o-w，Y-e-s，A-f-t-e-r，N-o。
　　四个单词比划完，手指头都磨红了，累。
　　小人：“没看懂。”
　　不能说话又不能写字，这还怎么办？
　　栗说星有点郁闷，一时半刻也不知道到底该拿这个游戏怎么办，想要解锁对话系统就要好感度达到5，现在的好感度是……
　　-127！
　　心灵仿佛受到了一次攻击。
　　栗说星自言自语：“算了，别折腾了，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把手机拿去刷机吧……”
　　没等他关掉游戏，新的文字框跳出小人头顶。
　　“你不能说话，但是你愿意和我沟通。”
　　他用陈述的口吻描述完现在的情况，停顿一下，紧跟着说第二句话，“我们用更直观的方式沟通，用√和×来表示，我问你答。”
　　够聪明啊！
　　栗说星顿感意外，甚至觉得是不是有个人在远程操作小人来和他对话了。
　　但他仔细想想，重新否定。
　　这种全程陪玩的尊贵享受，一般是百万氪金大佬才有的待遇。小人之所以能这么聪明，可能是最近的游戏AI系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但还不稳定，所以这款游戏才老在沙雕和机智之间反复横跳。
　　他再将目光挪向屏幕，看见短暂的停顿之后，一个个文字泡接连浮现：
　　“你想和我交流。”
　　√
　　“但你不能说话。”
　　×
　　“你暂时不能说话。”
　　√
　　“你能控制房间里的一切。”
　　√
　　“你控制着房间，只有在你允许之后我才能动用房间里的东西。”
　　√
　　“门窗都是锁着的，我不能出去。”
　　√
　　“你能够打开门窗放我出去。”
　　做出了约定，两人之间的交流效率突飞猛进，栗说星开头还欣喜于沟通的顺畅，结果两句过后，他就发现自己有点答不上来对方的疑问了。
　　他开始思考：
　　前面几句都是基于事实的描述，所以对错很简单。
　　后面几句就变成判断题，“控制房间”那道题还可以回答，但最后一问的“放我出去”，就值得玩味了。
　　栗说星迟迟没有回答，小人脑门上跳出了新的文字泡：
　　“你暂时不能放我出去，是吗？”
　　和之前询问能不能说话的模式一样，这种问答法，机智。
　　也许人工智能统治人类的日子不远了。
　　√
　　栗说星谨慎打钩。
　　“但我很想出去。”小人继续问，“是否有其他的离开的办法？”
　　这我怎么知道，万一这游戏本身就没有做室外内容，那你一辈子也出不去啊！
　　栗说星思考着，手上的回复变慢了，于是文字泡接二连三地跳出来。
　　“请你帮助我。”
　　“……帮帮我。”
　　栗说星抵在屏幕上的手指抖了一下，让一个勾变成了一条歪斜的曲线。
　　他吃惊地看着屏幕中的小人。
　　对话的过程中，屏幕中的小人已经从床上来到了地下，他站在地面上，仰着头，目光一直盯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水杯，像是正透过屏幕，盯着自己。
　　栗说星突然放下了手机。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把脸，甩甩头，开了脑洞：
　　“这不会是游戏公司的套路吧，先用一堆乱七八糟的理由扣好感逼疯玩家之后，再让‘恋人’根据系统内置的文本和玩家对话……仔细想想，因为我不能回答，所以对话的节奏一直是游戏小人掌控的，这样他自然能够毫不突兀的自说自话到结尾，于不动声色间将玩家骗入陷阱，与小人共情，深深记住这款游戏进而沉迷氪金。”
　　“看，我现在就记住了这个小人叫宿鸣谦，灰眼睛，中长发，穿着病号服一样的睡衣。”
　　“这策划骚啊，现在的游戏，心真的好脏……”
　　自我分析完毕，栗说星目光一溜，又溜到了手机上。
　　虽然似乎分析出了游戏制作者的根本目的和险恶用心，但栗说星毫无犹豫，依旧拿起手机。
　　玩游戏是为了什么？
　　有趣和刺激。
　　现在他就觉得挺有趣的。
　　他果断答复宿鸣谦，给了对方一个标标准准的“√”。
　　如果他是脚本作者，这个问题就是这一长串对话的关键结束语，只要选择了正确的答案，必然有个玩家期待的结果……
　　果不其然，在他回复之后不久，宿鸣谦头上显示了数字。
　　+30
　　Yeah！
　　好感大幅提升了！
　　栗说星感觉自己摸索到了玩游戏的正确方式。
　　他目光炯炯，盯着宿鸣谦看，预感接下去小人还会提示自己点什么。
　　停顿并不很久，宿鸣谦脑海上浮起新的泡泡。
　　“这里有食物吗？我饿了。”
　　与此同时，一个饥饿的小表情应景似的出现在宿鸣谦的脑门上，一闪一闪，提示着栗说星应该替他找食物了。
　　栗说星看着界面琢磨一下。
　　房间里有一左一右两扇磨砂门，昨天开了其实一扇，是浴室，剩下另一扇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
　　他心随意动，点了一下。
　　磨砂门驯服滑开，露出藏在后边的小厨房。
　　栗说星扫视一眼新出现的厨房区域，先注意到镶嵌在墙面上，和卧室里一如既往的磨砂窗户，看不见外边。又发现这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柜子流理台水池冰箱和炉灶都不缺，流理台面还有个天蓝色的电饭煲，也算为比较单调的厨房添了抹明媚的色彩。
　　这个电饭煲一看就不一样。
　　栗说星戳下电饭煲，果不其然，一碗热腾腾的米饭跳了出来。他的手指再一划拉，这碗米饭就落入宿鸣谦的手中。
　　也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呆在房间里的小人已经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他手里端着碗，目光却没有停留在碗中，而是向前投掷，落在电饭煲上。
　　对方在想什么？
　　栗说星饶有兴趣地思考着。
　　可惜小人没有表情，栗说星也钻不到小人的身体里读取代码，只能看着他脑门上慢吞吞跳出来的文字泡：
　　“菜呢？”
　　栗说星被问倒了。
　　对啊，菜呢？
　　他犹豫地戳了下冰箱，旁白跳出来。
　　【冰箱之中空空如也】
　　他又犹豫地戳了下柜子，旁白接着跳。
　　【柜子之中空空如也】
　　他再去戳炉子，这下子，旁白不跳了，一个新的菜单跳出来。
　　今日菜品特供：
　　炒青菜5好感
　　炒鸡蛋10好感
　　栗说星一时无语，目光忍不住又溜了下好感池。
　　好感度：-97
　　买不起……
　　或许是栗说星迟迟没有动静的缘故，门口的小人脑袋上再度冒出一行字来，十分贴心：
　　“没有关系，饭也能吃饱。”
　　-1。
　　这行字跳出来以后，宿鸣谦不再停留在厨房门口，而是端着手里的碗，回到了卧室，坐在桌子旁，一下一下的吃着饭。
　　栗说星：“……”
　　他再次无语，缓缓吐槽：说什么不在意，明明非常在意。我们其实可以表里如一一些。
　　可是小人干吃白饭的样子确实可怜。
　　于是栗说星干了自己唯一能干的，给小人点了杯水。
　　“谢谢。”
　　又一行字冒出宿鸣谦的脑袋，接着，好感度+1。
　　这回的好感来得倒是爽快，可惜一进一出，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
　　栗说星愁了一会，小人已经吃完了白饭，端着碗和杯子到厨房，规规矩矩地开水龙头把它们洗干净了。
　　接着，又一个文字泡冒出来了。
　　宿鸣谦：“昨天我研究了屋子，没有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你能弄一些书进来吗？”
　　文字方才出现，游戏又蹦出了新的内容。
　　【限时礼包】
　　【超值阅读经典礼包跳楼价】
　　【原价68元现价1元】
　　必得：
　　卧室装饰书架×1
　　贡献值×68
　　三选一得：
　　名著精选礼包×1
　　科幻精选礼包×1
　　历史精选礼包×1
　　【超值优惠，跳楼价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一切为了你，我心爱的恋人[爱]】


第4章 
　　看见跳出到屏幕上的氪金界面，栗说星镇定自若，一点也不奇怪。
　　游戏开发者也是要吃饭的。
　　开发游戏就是为了赚钱。
　　栗说星在短短停顿后，看着小人按下购买键。
　　这个时刻，他已经被游戏小人迷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睡觉起来的时候还打算把手机拿去刷机，只想着：
　　毕竟爱情也是需要金钱滋养浇灌的，我能够理解。
　　最主要的是。
　　一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就氪这一次！
　　付款全过程平滑顺畅，从来没有游戏会在这里挑战玩家的耐心。下一刻，一个崭新的铁制书架出现在房间之中。
　　宿鸣谦的视线下意识地追随过去，随即，大大的+60冒出他的脑袋！
　　“非常谢谢你。”
　　不用客气。
　　你高兴就好。
　　这还是栗说星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好感值，他颇感满意，温柔地摩挲了下小人的脑袋，随后惊喜的发现小人虽然躲了一下，但没有掉好感度。
　　他再扫一下界面，发现好感池中的总好感已经变成了-37，旁边又多了个新的图标，那是个金灿灿的勋章，中间有“68”数字。
　　栗说星点了一下。
　　旁白跳出来。
　　【贡献值将可用于兑换珍稀物品】
　　栗说星有点明白了，这个游戏里的好感度和贡献值应该就是普通游戏里的金币和钻石吧。好感度可以通过日常积攒，再在日常活动中花费掉，比如给宿鸣谦加个菜什么的；而贡献值需要通过氪金来积攒，目前来看，和RMB的比例是1：1吧。
　　他简单分析之后，发现宿鸣谦已经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书，坐在桌子旁看了起来。
　　铁制的书架有三层。
　　三层书架里，一层是满的，两层是空的。
　　满的那一层放置着四本书，栗说星点了一下，跳出书架菜单。
　　【阅读红楼梦】
　　【阅读西游记】
　　【阅读水浒传】
　　【阅读三国演义】
　　其中西游记的选项是灰色的，显示这本书已经被小人取走阅读。
　　一页页书籍在小人的动作下翻过，桌子前的小小光片从左边挪到了中间……直到饥饿挑动栗说星的神经，他才恍然从这个单调又无聊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不磨蹭了，关了游戏起床吃饭。
　　一个人在家里，早餐也没什么好麻烦的。
　　栗说星开了盒牛奶，把谷物倒下去，慢悠悠吃完之后，拿起手机开始搜索这款游戏的攻略，他先搜“恋爱吧攻略”。
　　网页跳出密密麻麻的结果。
　　排行第一，恋爱游戏。
　　排行第二，少女，恋爱吧！
　　排行第三，恋爱呦。
　　排行第四……
　　全不是栗说星想要找的内容。
　　他再用更精确的搜索“恋爱吧好感度攻略”。
　　依旧不是。
　　继续搜索，“恋爱吧宿鸣谦攻略”。
　　还是不是。
　　栗说星放弃搜索这个无比大众的名字又无比小众的游戏了，他决定场外求助一下，找个认识的专业人士来问问。
　　开QQ，进入终点吃货群，就看见六味小僧，十零陵，蛋定自若三人正在群里聊得火热。
　　这群里的人差不多都是和栗说星同期进入终点的老作者，相互关系都还成，除了作者马甲之外，彼此现实中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
　　比如写文主角总是佛修的六味小僧，现实生活中还真就是个和尚，据传当年他的寺庙紧跟互联网潮流，让他在网络上做点关于寺庙的宣传工作，他冥思苦想许久之后，决定来终点网写关于佛的故事，把自己的寺庙化成故事中的一点。
　　然后他红了。
　　现在他的佛寺成了全国知名网红佛寺。
　　十零陵也有趣，他主职足球教练，副职写足球竞技文，爱好赌球，逢买必输，不买，也不一定赢。
　　至于蛋定自若……这个男人实在不简单。
　　他写文十年，每天六千雷打不少，甚至还会爆更，但直至现在，专栏里还只有一本书。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写了本365*10*6000字的书籍，乃是因为，他每写完一本，必然遭遇一次网络严打，严打之后，他上一本完结文必然消失，所以他的专栏里永远只有一本正在连载中的小说。
　　为了破除这个魔咒，蛋定自若曾给自己改了很多个作者名，比如：
　　能屈能伸，泰然自若，处变不惊，随遇而安，审时度势，安之若素……
　　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
　　蛋定自若还是那个心灰意冷的蛋定自若。
　　栗说星没关注三人在说什么，直接敲人。
　　“@索任，你知道一款叫做恋爱吧的游戏吗？”
　　这位是终点游戏频道的当家作者兼职业余游戏up主，对于游戏了解很深，有关游戏的问题，找他问问准没错。
　　被敲的对象一时半会没有出现，聊天灌水的三人纷纷中止谈话，同他打招呼。
　　蛋定自若：“稀客，西木公公居然出现了。”
　　六味小僧：“阿弥陀佛，西木施主，许久不见了。”
　　十零陵：“今天西木子怎么不报数了，需要帮你@桑无鬼比比谁写得更少吗？那家伙一年只用写14W字，日均383.5个字，昨天他完成了目标，写了384个字。”
　　蛋定自若：“我赌西木公公昨天写了500字。”
　　六味小僧：“和尚加注。”
　　栗说星：“6000。”
　　他矜持地等待着众人的赞叹，并暗暗冷笑：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都猫了冬，七天里见到的最高字数是蛋定自若6613，我的6000字赢面不小，除了蛋定自若之外，足可血屠众人！
　　没有人说话的半分钟。
　　随后，三人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蛋定自若：“继续刚才的话题，隔壁组女编辑潜规则男作者的八卦是真的吗？”
　　六味小僧：“和尚也想知道是真是假。”
　　十零陵：“好啊，和尚你六根不净。”
　　六味小僧：“阿弥陀佛，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不过求真而已。”
　　蛋定自若唏嘘：“那家伙走了什么狗屎运啊，真的太叫人羡慕了。”
　　十零陵想象：“心动的声音。那编辑怎么不来找我呢？我坚持锻炼，八块腹肌人鱼线一样不缺，只要她给我一句话，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打飞的飞过去！”
　　六味小僧一本正经：“阿弥陀佛！”
　　索任突然出现。
　　“@焦糖西木，恋爱吧？你说的是恋爱游戏还是恋爱呦？”他一句回复栗说星后，再对其他人说，“你们就那么确定潜规则的是个女编辑？终点的编辑可一般都是男的啊。”
　　十零陵：“……”
　　六味小僧：“施主请慎言。”
　　蛋定自若狂汗：“你这个菊花盛开的男人，不要随便打断我们遐思啊！”
　　索任：“呵呵。”
　　栗说星：“不是你说的那两款，就是‘恋爱吧’三个字。”
　　索任：“没听说过。”
　　栗说星：“我截个图给你看看。”
　　索任：“嗯。”
　　栗说星回头拿手机，把手机页面和游戏界面分别截了张图，都上传到群里。
　　索任：“没见过这个游戏。”
　　栗说星：“奇怪了……”
　　索任：“也没什么奇怪的。你这个可能是私人制作，还没有彻底完成或者没通过审查上传平台，所以没有进入公众的视线。”
　　栗说星觉得索任说得很有道理。
　　这样似乎也能解释这款游戏为什么有些难以理解的BUG，也许这款游戏真的还没有彻底做完。
　　蛋定自若突然蹦出一句：“游戏里的小人是男孩子吧？”
　　栗说星随口回答：“是啊，怎么了？”
　　蛋定自若：“你……你玩一个恋爱养成游戏，居然选择了男小人？！”
　　六味小僧迟疑了：“阿弥陀佛……”
　　十零陵：“西木公公，你终于还是露出了你的真面目。”
　　栗说星被一言点醒。
　　对啊，这款游戏，为什么没有恋人性别选项？难道……制作者默认玩游戏的都是女孩子吗？
　　栗说星感觉有点怪怪的，忍不住瞟了眼游戏。
　　一眼看去，他咦了一声。
　　“好感度-30？我之前记得好感度是-37啊。”
　　游戏里的好感度悄无声息地自己增加了！
　　栗说星很惊奇。
　　他没工夫理群里的那些人了，离开了电脑，捧着手机握在沙发上看。
　　他耐心十足，一眨不眨。
　　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直至快五分钟的时候，突然。
　　+1
　　一点小小的好感度从正看书的小人脑袋上冒出来。
　　栗说星恍然大悟。
　　宿鸣谦喜欢看书。
　　给宿鸣谦书看，他就会不定时加点好感度，蚊子腿也是肉，这一块钱花得还真划算！
　　栗说星看着看着，突然重燃了刷好感度的信心。
　　他突然觉得这游戏的定价还是挺良心的。
　　说实话，不就是一块钱……嗯，不就是68块钱的事吗？
　　我只要再氪一个68，马上就能再+60好高度，立刻就可以解锁聊天功能，等我和宿鸣谦能够直接对话时，我就和他聊聊他喜欢做的事情，然后把那些东西都给买齐了，接下去放着不管，也能够让小人源源不断地生出好感度来。
　　划算还是很划算的。
　　栗说星一时心动，没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他点开了氪金界面。
　　系统的氪金界面做得倒是挺华美的，但只开了书架和书籍列表，除此之外的格子都是灰色的，还没有解锁，可能要自己和小人更亲密一点后才会解锁吧。
　　栗说星没有停顿，又买了科幻系列的书籍，依旧68。
　　付款结束，购买成功。
　　新的一排书籍塞满了书架的第二层。
　　原本坐在桌子旁的小人被新的动静惊醒，抬起了头，看见这一幕，片刻，脑袋上飘出新的数字。
　　+25。
　　栗说星惊了。
　　不该是+60吗？
　　为什么吞了他一多半的好感？
　　难道同样的事情做两遍，好感度会有所衰减？
　　没等栗说星从打击之中回过神来，新的文字泡跳出宿鸣谦的脑袋。
　　“又替我带了书？谢谢你，我非常开心。”
　　说得动听……你倒是给我多加点好感度啊！
　　栗说星看着小人，欲哭无泪。


第5章 
　　足足过了五分钟，栗说星才从蒙逼中缓过神来。
　　垃圾游戏废我钱财！
　　他看着左上角的-3，一时间心如死灰，直接切主界面删游戏！
　　……但是游戏依旧删不掉。
　　栗说星冷静了一点，将手指从删除键上挪开来。
　　氪都氪了，就算要删，也要把这些钱玩回本后再删。而且小人看书是会增加好感度的，现在距离5好感度只差一步，我再等一等，就能够等到聊天框解锁了……
　　他思忖着又回到了游戏。
　　结果打眼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小人已经不坐在桌前看书了！
　　栗说星：“……”
　　大爷，你是故意要和我作对吗？
　　他复杂地看着小人，看他走过房间，来到书架之前，将手里的书塞进去，又翻别的书看。
　　一本本书籍从书架上来到宿鸣谦的手中，它们的封面各自不同，仔细看去，能看见书名和些许图案，当宿鸣谦将它们翻开的时候，甚至能看见内页上模糊的文字痕迹。
　　这游戏也是有趣。
　　该好好做的内容不好好做，没啥意义的细节倒是做得很丰富。
　　但不可否认，小小的人儿蹲在小小的书架底下，认认真真翻书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栗说星看了一会，从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了。
　　他有点被可爱到了，心就不免动了一动，再次想道：
　　三层书架还有一层没有被填满，这临门一脚，我究竟是踹还是不踹呢？
　　只要68，不是680，不是6800，就能把好感带回家！
　　你买了不吃亏，你买了不上当！……
　　栗说星的手指，在氪金的位置左右徘徊。
　　他还有点犹豫。
　　钱，不是问题。
　　但买同样的东西会使好感度衰减，万一这回氪金之后，好感度连9都没有加上，那可怎么办，再不再点几杯水给小人，看能不能加点好感？
　　正想着事情，栗说星突然发现游戏里的小人把书架上的都拿了下来，逐一排列放置于桌面上。
　　栗说星颇感纳闷。
　　这是干什么，难道是想让书本晒晒太阳？这么无聊的吗？
　　一念没完，他就看见宿鸣谦再度回到书架之前，埋头一会，卸下了铁制书架的一条腿。
　　栗说星：“？”
　　他继续看着，看宿鸣谦拿着这根钢管，一路走到窗户之前，停下举手，用手中的钢管击打窗户。
　　栗说星：“？？？”
　　旁白担心他看不懂，适时跳出做解释。
　　【宿鸣谦正用书架攻击窗户。】
　　【宿鸣谦正试图逃跑。】
　　什么意思。
　　他氪了69块钱的小人长本事了，还学会逃跑了？
　　栗说星被雷得不轻，一时竟只能目瞪口呆地看宿鸣谦敲敲打打。
　　好在游戏也担心频频打脸氪金爸爸会把人劝退，因此尽管栗说星发了半晌的呆，那被钢管敲击的窗户还是纹丝不动，坚固如初。
　　虽然小人想要逃跑，但显然并没能成功打通逃跑的路径。
　　栗说星悬在半空中的心，晃悠悠落回了原位。
　　他按着胸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虽然盘里的鸭子蓄势待飞，但毕竟还没有飞出去是不是？我还是可以挽回的，只要我再氪一个68，把好感度提到正数……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栗说星依旧心拔凉拔凉的。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啊！
　　左思右想到了最后，栗说星一咬牙一剁手，又氪了68！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个68氪完之后，我绝对不再花钱了，垃圾游戏休想再骗我钱财！
　　花了钱，新氪书籍同时出现，栗说星一瞬不瞬盯住小人。
　　突兀出现的新书显然吸引了小人的注意力。
　　敲击窗户的小人停下了手，他的脑袋转向一旁的书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书架上新出现的书本。
　　宿鸣谦：“……”
　　一行省略号跳出他的脑袋。
　　省略号之后，又一个数字从中跳出来。
　　-1。
　　小小一个负数，似乎代表小人内心的波动。
　　没等栗说星反应，又一个数字跟着跳了出来。
　　+15。
　　再一句话。
　　“你又替我买书了吗？谢谢。我不知道你也在，吓了一跳。”
　　栗说星的注意力在数字15之后就挪到好感池中，看着上边的数字从-4变成11后，出了一口气。
　　“砰”的礼花响。
　　消失了许久的系统精灵伴着彩带与玫瑰再度出现，聊天框也在同一时间弹出。
　　“亲爱的玩家，恭喜您达成任务，现在您可以和恋人对话了，请先和他打声招呼吧，不同的对话将会产生不同的好感值……”
　　栗说星不等系统精灵显示完毕就开始用聊天框打字。
　　他对小人独自逃跑的行为耿耿于怀，需要一个解释：“我还以为在我答应帮助你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已经对彼此有了初步的信任。没有想到，你居然选择独自逃跑。”
　　房间里又发生了一点变化。
　　有一些淡蓝色的光点浮现出来，并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道光屏。
　　光屏与宿鸣谦的视线平齐。
　　一行行的文字出现在光屏之中。
　　“……你真让我失望。”
　　黑色的字映衬蓝色的光，闪出冰冷迷幻的瑰色。
　　宿鸣谦沉默着，将震动藏在心底。从昨天醒来开始，他的脑海就是一片空白的。可是一片空白的脑海，也知道这样的情况让人无所适从。
　　“对不起。”宿鸣谦先向看不见的人道歉，“我只是有点焦急。这里除了我以外，什么也没有。世界，不该是这样的。我的世界，不该只是这样而已。”
　　对方的回复居然这么快！
　　而且字里行间还充斥着哲学问题，现在的纸片人都这么时髦了吗？
　　但我又没办法和你解释你是一堆数据，你只能生活在数据堆之中……
　　栗说星有点意外，想了想，回答说：
　　“世界不是这样的，但你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话说完了，他再看屏幕，看见磨了砂的窗户扫下来灰色的光雾，蜷缩在宿鸣谦的脚前吞吞吐吐，而宿鸣谦站在原地，不言不动。
　　再接着，一句话跳出小人的脑袋。
　　“是这样吗……”
　　“我想再问你一件事。”
　　栗说星：“什么？”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昨天醒来，脑海一片空白。”
　　栗说星看见这一句话的第一个字就猜到了后续。
　　宿鸣谦继续说话：
　　“我失忆了。”
　　“你能告诉我，我过去的情况吗？”
　　毫不意外。
　　非常老套。
　　栗说星回答不上来这道问题，索性cos女频小说里的常见霸总，套路对应：“对现在的你而言，过去不重要，我才重要。”
　　说完之后，栗说星突然有点在意。
　　等等，这样回答之后不会掉好感度吧？如果好高度又掉下了5，那已经解锁的聊天功能会不会又重新锁上？
　　但出人意料的，小人的好感不加也不掉，他只是站在那里，长长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系统死机了？
　　栗说星想到这个可能，他用手指动了动画面，但一切正常。
　　那就是我说得太复杂了，系统正在演算？
　　栗说星又想，他顺势看一眼时间，发现居然都上午十一点了，干脆关游戏回电脑，准备干点正事，比如写写文什么的。
　　刚回电脑，就接到了别人的消息，是他在终点的责编菖蒲。
　　菖蒲：“在吗西木，要和你说一件事情，之前的发上去的申请主编已经通过了，等你正式开文，网站会给你安排开屏推荐和专题采访。我过来和你确定一下，下周一能够准时开文吗？”
　　终点网站的开屏推荐指的是APP开启时候的广告，专题采访则会出现在网站的页面上，都是非常好的推荐位置。
　　栗说星：“可以。”
　　菖蒲：“开屏推荐需要文名和广告词，待会你发给我就行了。专题采访麻烦了一点，需要你写一个采访词。不过我知道你一向不爱写这个，所以之前就帮你写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改改[亲亲]。”
　　栗说星：“……”
　　正想说今天写完采访的他缓缓咽下了话，把菖蒲传来的文件接收，打开看了一眼后，原封不动地传回去。
　　栗说星：“可以。”
　　菖蒲：“哎，你居然连一个字都懒得改吗？”
　　栗说星：“……”
　　他看着自己还没有打完的“你写得很好”，停顿一下，缓缓删了。
　　菖蒲：“广告词你想想，记得在这周内发给我。对了，你新文有多少存稿了？”
　　栗说星吸取教训，一次把话写完：“十万大纲，一万正文。”
　　菖蒲：“[哭][哭][哭][哭][哭]。”
　　她发了一连串泪如雨下的表情过来。
　　但栗说星沉稳如故，不急着发表意见，他知道对方肯定还会再说话。
　　果然，菖蒲没两分钟就再开口，语气还非常乐观：“没事，等你正式写文了多写点就好了，记得要时不时加更一下，我相信你西木！三千字是最最最少了，你绝对不能再少了哦！”
　　栗说星没有回答。
　　什么话都被对方说了，他只需要发省略号就好了。
　　菖蒲：“不打扰你了，正式发文了敲我一下。”
　　栗说星：“嗯。”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虽然写了一万，但依旧没有将主角名字取好的事情告诉菖蒲，如果知道了这一点，不利于编辑和作者之间的情感和谐……
　　他结束了对话，转而打开新文的文档。
　　文档里面的文字不算太多，但这是三易其稿之后的正式版，要真算字数，其实也是有五六万了。
　　就是名字，虽然前后也取了不少，但总是缺了些感觉，一直没有正式定下来。
　　开了文档，栗说星又从书桌里翻出本子。
　　本子里夹着一页纸，上面写了他这段时间以来备选的名字。
　　他拿一支笔，对这些名字挑挑拣拣。
　　韦盛，徐同光，陈方，秦乐成……宿鸣谦。
　　宿鸣谦？
　　墨色的痕迹划过视网膜，带来些熟悉的感觉，栗说星飘忽的精神顿时收拢，定睛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把宿鸣谦这三个名字写在了草稿纸上。
　　别说，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第6章 
　　既然好听……
　　栗说星沉吟片刻，先将宿鸣谦这个名字拿上网搜索一下，意外的发现几乎没有重名之后，再将其替换入文档之中，从头阅读。
　　读起来也很顺。
　　栗说星干脆决定新文的主角就是这个了。
　　敲定了主角名之后，栗说星首先回顾了一下大纲与世界观设定。
　　上一部写了历史武侠文，这一部，栗说星选择的题材是现代灵气复苏流，名字为《九渡》。
　　最初灵感来源于蓝色床单上的白格子。
　　某天夜晚，栗说星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抠着床单，突然产生了一个idea。
　　传说天下有九州，九州生九鼎。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下的九州，所以它们都成了故纸堆中的代称与虚指。
　　如果，它们并非笼统概念，而是人们会错了意呢？
　　假设文明本身是具有生命力的，每一个文明发展到一个层次后，就会遇到属于它的“进化之劫”，宛如修士渡天劫，成功飞升，失败陨落。
　　这种“进化之劫”共分九次，对应“九鼎”和“九州”。
　　九鼎，是开启九个文明的钥匙和规则。
　　九州，是九个不同纬度、但全部没有通过“进化之劫”的死亡文明。
　　九鼎选中九州，以鼎中独特规则将发展体系千奇百怪的死亡文明降临到即将进化的地球之上。
　　这些死亡文明可能是修真文明、可能是魔法文明，可能是鬼怪文明；文明的主人也未必全是人类，细菌、植被、动物，硅基生命、意识体等等不可思议的存在均有可能成为世界的主人。
　　但是，这些文明全都死亡了。它们在自己的“进化之劫”中失败，留下一片废墟，沦为别的文明的试炼物。
　　但在试炼的过程中，这一死亡文明会在宇宙法则的干预下，随时间的推移而从1%到100%逐步“复苏”，回归到文明的巅峰状态。
　　即意味着，当其100%“复苏”之际，地球文明将处于绝对的下风。
　　因此在这一试炼之中，只有两种结果，地球文明成功击败死亡文明，掠夺吞噬死亡文明的知识与能量，进而参与下一试炼；或地球文明失败，受到重创，乃至彻底死亡，成为别的文明的试炼物。
　　此时此刻，地球上，又一次的“进化之劫”即将降临，灵气慢慢复苏，人类的生活悄然变化。
　　一部分人类觉醒了天赋能力，一部分珍奇异宝重现世间，一些隐世门派突兀出世，某某科学家攻克了预计未来百年后才可以完成的项目。
　　更有一块全世界人都不曾见过的大陆，凭空出现在太平洋上。尽管这块大陆就像海市蜃楼一样无法碰触，但其奇诡之态，依旧引发来全球围观热潮。
　　此热潮中，主角宿鸣谦刚刚捡到了一片奇怪的锈铜片……
　　从蓝色床单上的九个白格子引发的idea基本如上。
　　栗说星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将这一世界观进行细化。
　　他详细地设定了九鼎的规则，确定了依次降临于地球的各种文明，以及地球上的势力划分，各职业体系的战力对照，再把基于这些设定之下的，文明降临后的地球大事记给写了。
　　所有世界观做完之后，正文就好写了。
　　漂亮的骨骼塑造完毕，丰盛的血肉当然随之而来。
　　所以栗说星写文从不卡文，他只是总会在写完之后，冒出更好的想法。
　　不过……
　　又一次动笔之前，栗说星突然犹豫了下。
　　他发现自己一想到主角叫做宿鸣谦，就忍不住想到小人；一想到小人，就想到小人的种种性格，再想到由这些性格衍生出来的情节。
　　单纯借个名字没什么，要再把人物性格也一起借过来了，是不是有些照搬抄袭的嫌疑？
　　这样一思考，他的手忍不住就从键盘转向了手机。
　　关了游戏的十五分钟之后，他再一次打开了游戏……
　　进入游戏，一眼就看见小人蹲在书架前边，埋头努力。
　　栗说星心中一个咯噔，跳出了些不好的想法。
　　莫不是……
　　但游戏旁白适时跳出：
　　【宿鸣谦正在修理书架。】
　　【宿鸣谦已将书架修理完毕。】
　　【玩家获得铁制书架×1】
　　原来管拆还管修啊！
　　这算是意外之喜，栗说星一时还挺高兴，顺手发了条消息给宿鸣谦，他发现了，如果不出声直接碰宿鸣谦，宿鸣谦是会被吓到了，为了好感度，还是小心呵护这胆小的家伙吧：“我回来了。”
　　宿鸣谦意外：“你刚才离开了？”
　　栗说星：“……”这话要怎么接！
　　下一秒，宿鸣谦又开口，语气似乎有点为难：“有一件事可能要你帮忙。”
　　栗说星：“什么事？”
　　宿鸣谦：“我刚才出了一身汗，但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你能给我几件替换的衣物吗？”
　　文字泡方才冒出，叮咚一声，新手指引重新出现。
　　“您的恋人需要一些新的衣服，请您点击商城系统，选择衣物栏目。”
　　虚拟的手指再度出现，点在了氪金界面上，氪金界面也发生了些许变化，图标变成了粉红色的商店，也从屏幕的右侧挪到了屏幕的上方。
　　栗说星跟着指引点开一看，发现原本只有书架和书籍的商店解锁了好几个新的格子，里头有衣服与布料。
　　虚拟的手指点中商店中的蓝色衣服，新手指引继续：
　　“商店里出现了新的物品：蓝色工作服。您需要支付18贡献值，充值可得贡献值。”
　　“是否购买：是/否。”
　　栗说星谨慎围观了下蓝色工作服。
　　【蓝色工作服：18贡献值】
　　【一款没什么剪裁、但颇为耐脏的工作服，是工作的不二伴侣。】
　　他再看看自己的贡献值。
　　游戏左上角的金黄色勋章里，68的贡献值闪闪发亮。
　　栗说星琢磨了下，点开商城充值页面。
　　发现里头居然有个贡献值首冲得双倍奖励的活动。
　　【超值大惊喜，实惠大折扣，首冲得双倍贡献！】
　　6元：6贡献×2
　　12元：12贡献×2
　　……
　　18888元：18888贡献×2
　　最后一栏的数字栗说星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上了手，一个个数过去……然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怕了怕了，不敢不敢。我只是一个穷困潦倒的小作者，真的氪不起啊。”
　　他赶紧把自己看向蓝色工作服的目光挪开，选择拒绝。
　　开玩笑，18贡献值可是18块钱呢！
　　有这18块钱，我都可以给自己买一件新T恤了！
　　暂时还是委屈小人就穿着身上那套衣服吧。
　　然而拒绝以后，新手提示并没有消失，而是闪烁一下，刷新出新的内容：
　　“贡献值可用于购买游戏珍贵物品，如果玩家没有足够的贡献值，也请不要焦急。请玩家点击商城原材料栏目，选中栏目中的普通布料。”
　　栗说星按照提示逐一点选。
　　【普通布料：2好感度】
　　【一匹很普通的布料，没有任何特色，可以做一套衣物。】
　　新手指引：
　　“游戏饱含制造功能，可以用各种原材料制成恋人需要的成品。使用原材料制作成品，虽然不如用贡献值兑换的成品精致，但划算很多。制造的过程中，也可以和恋人进行有爱的互动哦。”
　　嗯？
　　栗说星捏了捏下巴。
　　看这描述，莫非是游戏里肝的部分。
　　毕竟一款游戏，要么氪要么肝，而我选择……肝！
　　新手指引继续：
　　“现在，请玩家先行离开房间。”
　　接着，一条透明的光道出现在房间内部，栗说星沿着光带滑了一下，看见屏幕的下方，房间的另一侧出现了一闪木制大门。
　　毫无疑问，这是通往外界的道路。
　　栗说星正想开门，脑筋忽然一转，先和宿鸣谦说话。
　　“你不是想要出去吗？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
　　一个抖动的文字泡先出现在小人的脑袋上，随后，小人的身躯也狠狠震动，如是地显示出他对这句话究竟有多么的震惊！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讨好我，我当然会满足你的愿望。”
　　栗说星挑起嘴角，一边打字一边点下屏幕，开了房间的大门。
　　敞开的大门带来飞卷的风，浮游于空中的尘埃自门外倾泻进入，光在倏然炸亮之后缓缓收敛，属于门外的一切，映入栗说星的眼中。
　　房间的外头紧连着一片庭院。但这庭院看着年久失修，到处都是荒草和碎石。
　　荒草碎石之中，又有一条小路，蜿蜒通向庭院一角的旧仓库。
　　屏幕之中，光道再次出现，指示栗说星将宿鸣谦挪向旧仓库。
　　栗说星照例做完，就见屏幕上方的画面一变，小人出现在仓库的一角。这里有个工作台和一面正对小人的穿衣镜。
　　此时小人身上的睡衣已经被脱下了，只剩条蓝色的中裤套在身上。
　　二头身的小人无论什么造型都Q萌Q萌，栗说星兴致盎然地戳了戳对方的肚脐眼，再按着小人的肩膀左右转动，来回欣赏。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宿鸣谦还没有从真的出了房子的惊愕之中回过神来，自己就被拖着进了个新的房子，站在镜子面前，身上的衣服还突然消失了。
　　这些都算了。
　　更值得在意的，还是现在正施加在身上的力量，没有了衣物的阻隔，这些碰触……
　　宿鸣谦难以忍耐地皱起了眉。
　　总喜欢这样碰触我，藏在虚空中的，是位女性吗？
　　他忍了又忍，牢记着要讨好人，总算没有让不悦浮现在脸上。
　　但他并不知道，在别人的视线里，自己的脑袋上，正缓缓飘出一个……
　　-1。


第7章 
　　栗说星吃了一惊，急忙收手，又去看向左上角好感池。
　　好感池中，10点好感度如今只剩下7点。
　　2点花在布料上，1点刚刚被扣减。
　　栗说星顿感心痛：算算这可是半匹布，可以做半套衣服呢！
　　他再看向宿鸣谦，除了不开心外，更带上了一些疑惑：
　　“怎么随便碰一下都会掉好感度，这家伙的性格是不是太冷淡了，是所有的恋人都是这样的性格，还是我的小人变态了？”
　　游戏并没有回应栗说星。
　　新手指引精灵还在锲而不舍地点击旁边的工作台，示意栗说星跟上自己的步骤呢。
　　栗说星想了又想，自觉还是因为好感度不够高的缘故。
　　毕竟之前他稍稍一碰就掉好感度，现在他碰了两下才掉好感度。
　　多少是有些区别的……吧？
　　他依照新手指引，选中工作台，点击台面上的普通布料，顷刻，布料平展于宿鸣谦的身前。
　　新手指引：
　　“请玩家选择想要制作的款式。”
　　布料旁的空白处立刻弹出衣物的款式，有长袖长裤和长袍两种选项。
　　栗说星随便选择长袖长裤。
　　“请玩家依照虚线，剪出上衣以裤子的前片。”
　　镜子旁的小人突然平举双手，分开双腿，整个人呈大字型站在原地，任由淡淡的虚线，隔着布料，走出他的身体轮廓。
　　这只是个很简单的系统模式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个状态之后，小人特别紧张，几乎第一时间，脑袋上就蹦出了文字泡三连击：
　　“你在吗？”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这模样，简直像是个小动物被架上了烧烤架那样惊慌失措。
　　栗说星暗暗嘀咕一下，因为害怕又掉好感度很快回复：“没事，别紧张。我给你量个尺寸就把你放下来了。”
　　这句话让小人稍稍安稳下来。
　　唉……虽然只要我高兴，我就能够对小人做任何事情。
　　但小人手上也握有我的命脉，好感度啊……
　　所以大家和平相处吧，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阿门。
　　栗说星不耽搁，很快，就按照系统的要求，先把上衣和裤子的前片剪出来，再将后片剪出来，前后都好了之后，用手指捏着彼此拼合，就成了新的衣服。
　　新手指引跳出来：
　　“衣物有染色和纹样功能，请为制成的衣服染色或者纹样。”
　　两排菜单跳出来，染色5好高度起，纹样2好感度起。
　　栗说星发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度量着好感池的总额，谨慎购买了价格最低的自定义纹样。
　　这个自定义纹样是纯黑色的，没有样板图案，你在衣服上画什么都行，不嫌累的话，还可以把白色的衣服整个画成黑色的。
　　栗说星当然没有这么闲。
　　他思考着：
　　省略点可以在衣服上画个横表示任务完成。
　　文艺点可以在衣服上添点小花小草增加花色。
　　但好像这两种都不好玩。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栗说星琢磨来去，忽然灵光一闪，大笔一挥，在衣服上写下三个字！
　　新手指引适时再现：
　　“玩家已经为恋人制成了一套新的衣物，虽然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但这由您亲手制作的礼物，依旧被恋人高兴地收下了。玩家可以多方尝试衣服的染色与纹样功能，为心爱的恋人制作出独一无二的漂亮衣服。[爱]”
　　这行字结束以后，叨逼叨逼的新手指引终于消失了。
　　栗说星有点不忿。
　　什么叫做“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我觉得我裁剪得很好啊！
　　他点击镜子，给小人选择了新的衣服。然后看见……一个歪斜白口袋，套在了小人身上。
　　白口袋的正面，胸腹的位置，还有三个墨色大字。
　　“不准逃”！
　　笔法峥嵘，气势恢宏，非常的夺人眼球！
　　嗯……
　　其实……
　　有点……
　　嗯……
　　完了。
　　穿上了这套衣服，不会反而掉好感度了吧？
　　栗说星心里惴惴，忍不住瞟了眼好感池中单单薄薄的数字“5”，再屏息凝神，看向小人。
　　突兀飞到身上的衣服似乎让屏幕中的小人愣了一愣。
　　他站在原地，犹豫地低下头，看上去正观察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小一会儿，他再动手，先揪起衣服的领子，低头嗅了嗅；又提着衣服，仔仔细细的整理了领子，把漏出来的左半边肩膀塞回衣物里；最后再用手指拂过衣服的针脚皱褶处，把它们拂拂平整。
　　这一整套动作不紧不慢，十分细致，随后，小人的脑袋上跳出一个数字和一句话。
　　+10。
　　“谢谢你。”
　　虽然这个道谢有点敷衍，栗说星还是突然感到了很大的欣慰欣慰，忍不住低语一句：
　　“其实小人也不是那么难养的嘛！”
　　他决定给小人儿一点奖励，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就决定今天给他加个菜！
　　于是栗说星从制造工坊中出来，回到房间，刚点了炉子，游戏的旁白就冷不丁跳了出来：
　　【宿鸣谦趁你不注意藏起了一把铲子。】
　　【他似乎想用这把铲子做些什么。】
　　栗说星：“……”
　　他晕了过去。
　　如果人类的心情也可以具象化，栗说星相信，在这一刻，他脑袋上一定蹦出了个-100好感度，他对这个小人感觉到了深深的失望，和非常大的愤怒！
　　他把手机丢在卧室，再把自己锁在书房，然后打开文档，激情码字。
　　至于主角的性格问题，哼，没有了他宿鸣谦，我栗说星就写不了文了吗？！
　　栗说星负气写文，化愤怒为动力，全身心投入写作之中，一写就是一天半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和晚上睡觉以外，全程坐在电脑面前打字。等实在写不动了，一看字数，总共一万六千九，算上原本的一万存稿，总共有两万七的稿子了。
　　又一天的夕阳光晕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瓷砖上，渲染出层层叠叠的绯色，像是远山的霜林，一片温暖的红。
　　栗说星瘫在沙发上，长长吸气，长长呼气。再用力拉伸背脊，舒缓疼痛的脊椎。
　　写的时候没有注意，等写完了才发现整个脑袋都木了……还饿。
　　饿得能够吃下一头猪。
　　栗说星回到房间里，摸出丢在柜子里的手机，点开外卖，给自己叫了顿丰盛的大餐。
　　等待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栗说星随意看了看QQ微博，就再度打开游戏。
　　没错。
　　还是那款恋爱吧。
　　游戏虐我千百遍，我待游戏如初恋。
　　他镇定地点开了游戏，一打眼还没看见小人，再定睛一瞅，才发现小人蹲坐在厨房和卧室的交界口处，双手抱膝，脑袋微斜靠墙，一动也不动，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游戏里也没有音效，时间还和现实时间一致，也是黄昏，但没有晚霞，没开灯的屋子灰蓝灰蓝的，像是笼罩在某种沉郁的气场之中，而靠在墙脚的宿鸣谦，小小一团，超可怜的样子。
　　栗说星并没有被小人可爱的外表给骗到。
　　他内心波澜不惊。
　　之前的接触已经让他明白，这家伙才不是什么小可爱，分明是个小坏蛋。
　　他不急着动手戳小人，而是先打开旁边一直闪烁的游戏旁白，准备先看看这一天的时间里，小人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拿着铲子出门挖了个地道好逃走？
　　游戏旁白一跳出来，长长的内容就刷了屏。
　　这一次的内容似乎比之前那次的内容还要长得多，还有了时间的区分。
　　栗说星从头开始看。
　　昨日，AM12：00
　　【宿鸣谦回到房间】
　　宿鸣谦：“你还在吗？”
　　宿鸣谦：……
　　【宿鸣谦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去庭院散步，走到了庭院的边界。】
　　【宿鸣谦回房看起了书本。】
　　昨日，PM6：00
　　宿鸣谦：“你回来了吗？”
　　宿鸣谦：……
　　【宿鸣谦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拿出书本，翻到描写食物的部分，对照书本吃起了白饭。】
　　【宿鸣谦没有把饭吃完。】
　　【宿鸣谦去了制作工坊。】
　　今日，AM7：00
　　宿鸣谦：……
　　【宿鸣谦没有吃饭。】
　　【宿鸣谦前往庭院，用铲子铲了两铲土，堆放于房门旁边。】
　　今日，AM12：00
　　宿鸣谦：……
　　【宿鸣谦把白饭端上桌子。】
　　【宿鸣谦呆呆坐着。】
　　【宿鸣谦眼角似乎闪烁着晶莹，他抬手擦了擦眼角。】
　　【宿鸣谦前往庭院，将土堆成人型。】
　　【宿鸣谦用铲子贯穿土人的胸口。】
　　【宿鸣谦左顾右盼，似乎有点害怕。】
　　【宿鸣谦将铲子从土人胸口拿出来，再把土人推平，将一切恢复成原样。】
　　【宿鸣谦若无其事回到房间。】
　　今日，PM5：30
　　宿鸣谦：“骗子。”
　　宿鸣谦：“有人吗？”
　　宿鸣谦：“……谁来和我说说话？”
　　【宿鸣谦前往庭院，站在荒草前许久。】
　　【宿鸣谦拔了些野草。】
　　【宿鸣谦回到厨房，把野草炒熟了。野草变黑了。】
　　【宿鸣谦看了这盘黑漆漆的菜很久。】
　　【宿鸣谦把菜倒进垃圾桶。】
　　【宿鸣谦坐倒在墙角。】
　　栗说星一字不漏把旁白看完了。
　　他倒抽一口冷气，内心剧烈波动起来。
　　这……这又可爱，又可怜的小东西，真的是我认识的小坏蛋吗？


第8章 
　　不知道是不是游戏此刻的画面光效太好的缘故。
　　看着这样的小人，栗说星居然有了点心疼，态度也变得慎重了些，一行字琢磨两回才打出来：“你在干什么？”
　　死寂的空间发生了变化。
　　点点蓝光再度像萤火虫一样，浮现半空，随后汇聚成一片光屏。
　　光屏出现，文字出现。
　　蓝莹莹的光点亮宿鸣谦的黑发与灰眼。
　　看不见的人终于出现了。
　　坐在角落的宿鸣谦没有动，但他涣散的眼神有了焦距，凝滞的思维也开始转动。
　　比伤害更可怕的是孤独。
　　比孤独更可怕的是未知期限的等待。
　　直至等待戛然而止，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宿鸣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脱口而出：
　　“你回来了！”
　　一个+100骤然跳出小人的脑袋。
　　这个庞大的数字把栗说星震得目瞪口呆，连原本要打些什么字都忘记了。
　　怎么回事？
　　我刚才只是打了一句话而已，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干，怎么就得到了这么大笔的好感度？
　　就算我一天没有上线，系统也不用这么大方吧，这样岂不是很容易卡时间刷好感度……
　　栗说星这样想着，下意识往好感池看了一眼。
　　好感度：-2
　　栗说星：“……”
　　他做了个小学一年级数学题。
　　之前离开的时候好感池好感度是15。
　　中途他退出游戏，好感度如何增减不知道，现在+100后，好感池好感度是-2。
　　也就是说……
　　他离开的这一天多之中，小人独自呆着，默默生气，-1-2-3，一共负了117个好感度。
　　算清楚了这笔账，栗说星赶紧删除了脑海中的卡时间刷好感度的想法。
　　虽然看着好感度的扣减和增加相差不大，只要缩短点离线时间，似乎是能够赚上些好感度的。
　　但按照这游戏的心脏程度，他真开始玩卡时间大法，游戏说不定就敢他不在的时候好感度照扣，他出现的时候好感度不加……总之，一切都是游戏公司的阴谋！
　　不过这次的好感度增减倒也不是全无作用，至少帮他确定了一个系统设定。
　　“原来好感度达标以后开启的功能，并不会因为好感度降低再锁定啊。”
　　栗说星看着正使用的聊天功能，自言自语。
　　“这款游戏总算有了个不那么智障的设计了。人都说游戏公司用手做CG，用脚做游戏；这家八成就是用脑做AI，用臀做其他吧……”
　　他自顾自地思考着，没注意游戏里的小人，直至又几句话从小人脑门上冒出来。
　　“你还在吗？”
　　“能和我说说话吗？”
　　“这里很无聊，我想和你说说话。”
　　栗说星的注意力被拉扯回来了，饶是他玩游戏一般不怎么走心，也被这几句话给戳了下。
　　国产游戏生存环境还是很舒适的，用臀做其他没有关系，只要用脑做好一样，依旧可以把玩家给留下来的，实例就在眼前。
　　栗说星打字回应：“我在，你不要害怕。”
　　宿鸣谦：“我没有害怕。”
　　淡淡+1，出现在他的脑门上。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栗说星照顾小人的自尊心，体贴的转移话题：“我看你这几餐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我给你弄点菜进来。”
　　他说着，先点了点厨房的炉子。
　　炉子跳出菜单来，依旧两样，还和上次不同，估计是随机刷新的：
　　【凉拌木耳】：5好感度
　　【啤酒鸭】：25好感度
　　一荤一素，搭配不错，不过……
　　栗说星再瞧一眼好感池，望洋兴叹。
　　真的买不起啊！
　　崽崽对不起，爸爸不是个好爸爸，家里穷，连累你吃糠咽菜了。
　　他离开炉子，再去开系统商店。
　　自从上回开启制造工坊之后，系统商店跟重装升级、盛大开业了似的，里面什么都卖点。
　　栗说星打开其中的食物栏目，看见里面售卖的物品。
　　这里食物的卖法和炉子那边的卖法不太一样，不是快餐式的单菜贩卖，而是打包出售，看着确实要高端一点，毕竟后者是尊贵の金钱呢。
　　【日常便当】：8贡献值
　　【汉堡套餐】：10贡献值
　　【小饭馆超值套餐】：30贡献值
　　没等栗说星文明地对这些标价表示出意见，宿鸣谦又开始说话。
　　一天不见，小人热情好多！
　　宿鸣谦：“你怎么知道我好几餐没有好好吃东西？你一直在观察我吗？那为什么不回应我？”
　　栗说星思考着要给小人买哪一个套餐，回复上就有点漫不经心：“我刚刚才回来的，没有一直在观察你，所以也不可能及时回应你。我之所以知道你在干什么，是因为你干了什么，在我这里有记录……”
　　宿鸣谦：“24小时视频监控？”
　　栗说星：“差不多这个意思……好了，我选好你的晚餐了！”
　　他思考出结果了，小人都这么软了，还考虑什么呢，怎么也要给他一点奖励，就决定给小人30贡献值的那个了！
　　栗说星将套餐买下，在是否直接使用中选中了是，顷刻，小屋的桌子发生了变化，一样样食物出现在桌子上方。
　　清炒丝瓜，功夫牛肉，糖醋鱼，老鸭例汤，栗子布丁。
　　五样食物挨个摆上桌子，虽然分量不多，但看着精致，三菜一汤，荤素都有，还贴心的备了个饭后甜点，可以说十分丰盛了。
　　这游戏总算没有一坑到底！
　　栗说星长出一口气，和小人说话：“你的晚饭来了，快吃吧，喜欢这些菜吗？”
　　宿鸣谦：“谢谢。”
　　+3
　　栗说星：“……”
　　真是参悟不透这游戏的好感度系统。
　　不过都被这系统虐了这么多天，栗说星也佛了，很淡定的无视这个少得可怜的数值，继续和宿鸣谦闲聊：“喜欢就好，不过家里穷，我也不能每天都给你点这些菜，也许明天你就只有一盘小青菜小木耳了。”
　　宿鸣谦：“没有关系。”
　　他说完，短暂沉默，又出声，计划得明明白白：“今天的菜分量很多，我一餐吃不完，剩下的可以放冰箱留到明天，省着点吃，应该还能撑上一整天。”
　　这么贴心？
　　又口是心非暗搓搓要降好感度了吧。
　　栗说星已经熟悉这个套路了，老神在在地等着负好感跳出小人的脑袋。
　　但他等了又等，小人脑袋上干干净净，一点好感度降低的苗头都没有。
　　小人是真的这样打算的。
　　栗说星愣住了。
　　意外之下，心口好像被小箭戳了，有点愧疚，有点心疼。
　　此时，宿鸣谦再度开口：
　　“门外还有一片荒地，不知道你能不能找来一些青菜种子？我还可以把种子种下去，这样未来我们就不用买菜了，想吃什么菜，直接从菜地里拔就好了。”
　　系统提示适时跳出，大煞风景：
　　“因恋人要求，商店进了些新货，玩家可以随时查看呦。”
　　栗说星从莫名的心疼中回过了神来。
　　醒醒，这是款恋爱养成游戏，不是在线交友游戏，游戏里的小人再可怜再可爱也是假的，是AI系统，干巴巴冷冰冰的0和1！
　　他唏嘘一声：
　　“看来AI做得太棒，也不一定全是好事。要人人都有个完美的电子情人，机器人就兵不血刃的掌握了世界啊……”
　　栗说星一边吐槽一边顺势看了眼商店，看见系统商店中多了个庭院的类目，点开一看，里头有个新增物品。
　　【杂蔬种子包】：1贡献值
　　混合蔬菜种子包，内含10颗蔬菜种子，3日成熟。
　　10颗种子1块钱，至少能吃十餐，对比之前的套餐报价，简直良心上天，但……这个新增物品是不能购买的灰色。
　　栗说星再点一下，系统跳出提示：
　　【购买此物品需解锁庭院系统，请玩家先解锁庭院系统。】
　　“我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啊。”栗说星无可奈何，关掉商店，他再将目光调转到小人身上，打字交流，“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恰好同时，小人脑袋上也冒出一行字：“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两句几乎一样的话同时出现。
　　栗说星微微意外，又打一行字：“什么事？你先说。”
　　宿鸣谦放下了筷子。
　　吃进嘴里的食物有着非常美好的味道，比白饭好吃不知道多少倍。饥饿的胃在浅尝之后，因为想要更多，剧烈蠕动，但宿鸣谦并不太在意。
　　他在思考着一些别的事情，一些关于自己处境，及“监视者”的事情。
　　监视者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我无法对他做任何事情。
　　监视者是这里的上帝。
　　我是他眼睛下的一只蝼蚁。
　　宿鸣谦的心情平静。
　　这是一个必须接受的严峻现实，但并非死路一条，在这个现实之中，藏着一个绝大的好消息。
　　上帝并不完全将自己当成上帝。
　　他是可以沟通的。
　　虽然有些脾气，但本质上是一个随和的人。
　　我现在必须要做的，最紧要的事情，是和上帝建立一个稳定友善的沟通环境。
　　宿鸣谦开口说话，字斟句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寂寞。所以……你能在固定时间过来和我说说话吗？能在来时候叫我一声，走时候也叫我一声，让我和你打招呼与道别吗？”
　　伴随宿鸣谦的文字泡，新手指引施施然出现：
　　“恭喜玩家！经过几天的接触，您的恋人已经开始期待您的陪伴了。是否满足他需要您陪伴的小小要求呢？如果满足，游戏将开启每日签到功能。”


第9章 
　　栗说星悟了。
　　感情小人是新手指引的一部分，承担着触发剧情、指导玩家的重任。当好感度……嗯……
　　栗说星看了一眼好感池。
　　好感度：2
　　好吧，不是好感度的问题。
　　当游戏小人觉得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提出要求，进而系统会解锁相应玩法及物品，供玩家满足小人。
　　相较把好感度量化，到多少点开启什么功能的模式，这种算法虽然复杂，但更具趣味，没玩进去就算了，一旦玩进去了，就有点停不下来。
　　毕竟未知才是最吸引人的。
　　果然买的不如卖的精，玩的不如做的脏。
　　栗说星感慨一声，干脆利落点了满足选项，开启每日签到功能。
　　一个小小的日历出现在屏幕的边沿。
　　颜色沿袭其余图标，粉白相较，十分小清新。
　　栗说星跟着虚拟手指点开一看，日历弹出，标题上写着“本周·食物周”，下边一共七个格子，前六天的签到奖励都是食物，还各不相同。第七天的奖励除了食物之外，还多了个小小的转盘，用手指点上去，系统有提示：
　　“连续签到七天，将免费获得抽奖券一张。”
　　看见这种奖励，栗说星的眉头就舒展了。
　　小氪怡情，大氪伤身。
　　显然游戏也考虑到初期的好感度不会太高，所以利用签到功能，变相给玩家一点补贴。
　　至于抽奖券。
　　有不奇怪，没有才奇怪。
　　他简单了解了新出来的东西，把今天份的橙汁收入囊中，也没忘记小人。
　　“你的意思是——”在回答之前，栗说星额外倒回头，看了眼小人方才说的话，“我要固定时间来，固定时间走，来时和你说一声，走时和你说一声？”
　　宿鸣谦：“是的。”
　　栗说星饶有兴趣：“我有一个问题。你根本没有办法看见我。就算我没有离开，也可以和你说离开了，那这个要求又有什么意义呢？”
　　宿鸣谦：“这不是要求，这是约定，约定就是意义所在。”他停下，第二句话冒出来，“相反，你刚才说的才是没有意义的。在这里，你能做所有事情，你没有任何骗我的必要。”
　　逻辑满分啊！
　　栗说星击节赞叹：“崽崽，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的约定我答应了，我大概——”
　　他想了下自己的作息，又想了下游戏的内容，说：
　　“我每天中午12点上来一趟吧，刚好和你一起吃个饭，休息休息。”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同意……嗯，这么说不准确。”栗说星纠正措辞，“有一件事，我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如果不同意，你大可以拒绝。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后果的。”
　　谈话渐入佳境，栗说星再一次想起了自己小说主角的问题。
　　栗说星试探：“我正在写一部小说，我觉得你的名字很不错，我想要把它作为我小说主人公的名字……你介意吗？喜欢成为一部小说的主角吗？如果介意的话，我就把名字改了。”
　　这段话有点长。
　　小人愣了一会。
　　是不是不能理解？
　　意料之中，人工智能毕竟不是人类。
　　虽然早有准备，栗说星还是感觉到了淡淡的失望。
　　但在他打算做点什么之前，又一个大大的+100，出现在了小人脑袋上！
　　愣住的病毒闪电传染到了栗说星身上。
　　居然真的可以理解？
　　栗说星大吃一惊的同时，更是满头雾水：
　　可是……好感度系统到底是怎么计算的，怎么这样也能加上这么多的好感度？
　　栗说星实在忍不住了，问：“你很高兴吗？”
　　宿鸣谦：“我很高兴。”
　　栗说星匪夷所思：“为什么？”
　　宿鸣谦歪歪头：“难道你和别人说这件事，别人不高兴吗？能有更多人认识我，知道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这倒也算个标准答案。
　　这真的是个标准答案吗？
　　栗说星还没纠结完毕，小人再度开口，主动询问更多相关内容。
　　“你使用我名字的时候，也会将我的性格描述进去吗？”
　　栗说星还记挂着照搬嫌疑，下意识回答：“没这个打算。”
　　宿鸣谦大胆提出要求：“但我希望你直接使用我的性格。这样他们看到的我，才是真实的我。”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监视者是否愿意答应这个要求，可这个机会真的太难得了。
　　只要监视者真如方才所说，愿意将他写入文中，那么他的存在就将被人注意，每多一个人注意，关押着他的地方，就会在无形中变得脆弱一些。当有足够多的人发现他，他所在的世界，这个孤岛，必将被外来的力量打破。
　　但监视者会同意吗？
　　监视者愿意打破孤岛吗？
　　再或者，换一个思路，监视者真的有心建立一座孤岛吗？
　　宿鸣谦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这些答案对他无比重要。
　　然后他看见，光屏上出现监视者的文字。
　　“可以倒是可以……”
　　实话实说，小人提出的要求虽然让栗说星有点意外，但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栗说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小人一些问题：
　　“我可以按照你的性格写主角，不过艺术是感性，虽然我按照你的名字和性格写人物，但是写出来的人物可不一定能让你觉得‘这就是我’……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话音落下，再再再+100！
　　W……
　　What？！
　　栗说星一眼看清，心中唰地飙出个英文字母。
　　这都今天第几个100了？
　　系统这么让玩家舒适，反而引起了玩家的强烈不适啊！
　　栗说星总觉得这好感度系统让人一言难尽。
　　小人脑袋上还在冒文字泡，今天的小人有点话唠。
　　“我理解艺术的主观性。所以我想看看你的书，看我成为主角的书籍是怎么样的，我还可以以自己为原型，给你提供人物发展和行动的意见。”小人又补充，“当然，请你放心，我是不会干涉你写作的。”
　　“我……”栗说星打了个字就停下。
　　他觉得对话渐渐奇怪起来，有点怀疑自己被套路了。但从开头到现在为止，他都在这件事情上收了200好感度了，万一现在拒绝，系统不会倒扣他1000好感度吧？
　　左思右想，栗说星还是怂了。
　　毕竟好感度真的很难拿……
　　“好吧，没什么问题，只要我能把文弄进来，我就把它拿给你看看。”
　　宿鸣谦：“……”
　　明明只是一行显示着宿鸣谦正在思考的普通省略号。
　　不知为什么，栗说星竟感觉到了一阵紧张。
　　他生怕宿鸣谦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让自己来解释答应，赶紧离线遁：“好了好了，今天在这里的时间超标了，我要去工作了，再见！”
　　说完，不等小人回应，栗说星就关了游戏。
　　但关游戏的五秒钟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再度打开游戏。
　　栗说星：“还有一件事，冰箱里有一盒橙汁，是我刚才放进去的。这几天我会陆续放食物进去，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替我省钱。你只需要保持心情愉悦就好了。”
　　说完他真的下线了。
　　两句话依次出现在面前光屏上，厨房里传来了声冰箱门开合的响动。
　　接着，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宿鸣谦等了好一会，四下还是安安静静的，于是他站起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一罐盒装橙汁正正放置在冰箱的正中央。
　　宿鸣谦看着这盒橙汁，紧绷的身体和心脏一同开始放松……然后，他把橙汁当成监视者，抬起手，戳一下，又戳一下，再戳一下。直到把橙汁彻底戳倒，才若无其事地关了冰箱。
　　栗说星当然不知道游戏中发生的一切。
　　下了游戏，也没什么说的，吃饱饭休息一会之后，他继续写文。
　　职业作者的日常就是这么无聊。
　　吃饭睡觉写小说，偶尔玩个游戏看看电影，非常偶尔出门以散步的速度跑个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和小人说了会话放松了脑袋，下午时候，栗说星文思如泉涌，速度较之往常的手残时速1500快上不少，写到最High时，时速2500字/小时，只花了一个多小时点，就写完一个章节！
　　顺风打战，越战越勇。
　　一个晚上，栗说星不止又为自己的《九渡》存了两个章节6000字，还忙里抽闲，把《大争》剩下的3000字给写掉交了。
　　写完九千，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这一次，熊猫没有再上线回应，估计已经睡着了。
　　栗说星也不在意，站起来喝了口水，活动活动手指和脖颈，接着又坐回电脑屏幕前。
　　文章的情节还在大脑里翻滚。
　　虽然时间有点迟了，但现在状态挺好，要不然……就刷个夜，再写一两章？
　　栗说星正自沉吟，突然，挂着的QQ跳出个提醒来。
　　终点吃货群：
　　@焦糖西木：西木子，你是不是快开文了？
　　栗说星点开QQ群看了一眼，发现艾特他的是索任。
　　栗说星：“下周一。”
　　索任：“[OK]安排上了，等你发文了就给你推荐。”
　　蛋定自若：“刚发文推什么推？推了也没有几个人去看，大家都养肥。而且西木公公有个APP开屏推吧？根本不用人给他做直通车。”
　　栗说星瞥了一眼蛋定自若。
　　无论一天中的哪个时间段，群里聊天总有他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每天保底六千字的情况下还抽出手来聊天的。
　　不过蛋定自若虽然无聊，说得倒是大实话。
　　栗说星也纳闷索任为什么要突然给自己推荐，刚开文没必要，写多了……其实也没必要。
　　索任若无其事：“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更新不很给力，读者有了点怨言。所以推下西木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每次我推完西木子，读者不止不再骂人，还会给我打赏一波，让我好好写文，天天向上，别学某位公公。”
　　群里寂静。
　　随后，潜水者纷纷冒头。
　　蛋定自若：“安排了。”
　　十零陵：“安排了。”
　　六味小僧：“安排了。”
　　桑无鬼：“安排了。”
　　蛋定自若：“桑无鬼你别浑水摸鱼，群里就你一个年14万字，你安排什么了？”
　　栗说星嘴角一抽：“我说你们差不多一点！今天我1W5了！”
　　群里再度寂静。
　　下一秒，索任开口：“总存稿字数多少？”
　　蛋定自若复活：“阿索你不愧是写游戏的，操作就是犀利。公公，你说说你的总存稿字数吧，有10W吗？”
　　索任淡淡：“多了。”
　　六味小僧：“阿弥陀佛，小僧猜测五万字。”
　　十零陵：“不至于吧，七万字总要有的。”
　　桑无鬼：“按我了解，三万，不能更多了。”
　　栗说星有点心累，不想说话。
　　他准备继续写文。但缩小聊天框再回到文档的时候，他突然找不到状态了，脑袋里全是那些牲口的“安排了”。
　　安排了也就罢了，他们现在居然还没玩够，还在圈他出场报总存稿字数。
　　妈的，这些家伙……
　　栗说星的心更累了。
　　他决定缓缓，于是开了手机，进入游戏。
　　游戏与现实的时间完全同步。
　　现实是凌晨，游戏里也是凌晨。
　　房间里的开着，淡淡的月光挥洒在庭院，庭院之中，一个小人正吭哧吭哧，弯腰割草。
　　这是在干什么？大半夜的割草好奇怪啊。
　　栗说星颇感奇怪，记着傍晚时候做过的约定，先打了声招呼：
　　“我来了，你在干什么？”
　　打完字发出后，屏幕里的小人动作顿住。
　　片刻，小小的+1出现在小人的脑袋上。
　　小人转向了房间，这正好是栗说星的视角位置。
　　栗说星看见小人脑袋上突然冒出个微笑的小表情。
　　“我想过一段也许你会带来一些能种的种子，所以先把庭院整理整理，割掉杂草，开垦土地。这样，等种子来了，就可以直接种下去不用等待了。”
　　栗说星震惊了。
　　这？
　　这崽崽，怎么一转脸就变得贴心又可爱？


第10章 
　　栗说星震惊没完，庭院中的小人已经将手中的杂草和镰刀都放到庭院的一角，换了锄头，扛着在庭院中来回走了圈后，停在庭院距离房子最远的角落，进行开垦。
　　银纱织就的月光披洒下来，温柔地将小人拥抱于怀中。
　　小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辛勤工作，干了一会，他似乎有点累了，还杵着锄头直起腰，抬起小手擦擦脸颊，霎时，白皙的脸颊就多了道褐色的痕迹。
　　小白猫变成了小花猫。
　　真是美好又温馨的一幕啊……
　　嗯？
　　等等。
　　割草用的镰刀和耕地用的锄头是哪里来的？之前不是只有个铲子吗？
　　栗说星一个激灵，从美色中清醒过来。
　　他赶紧打开系统旁白研究研究。
　　系统旁白很忠实，将他不在线时候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记录了。
　　今日，PM6：30
　　【宿鸣谦打开冰箱。】
　　【宿鸣谦玩弄橙汁。】
　　今日，PM8：00
　　【宿鸣谦进入制造工坊。】
　　【宿鸣谦翻找工坊。】
　　【宿鸣谦好不容易找出镰刀和锄头。】
　　【宿鸣谦挥舞镰刀。】
　　【宿鸣谦微微一笑。】
　　今日，PM9：00
　　【宿鸣谦开始割草。】
　　【宿鸣谦割了一堆草。】
　　【宿鸣谦看着堆积在地上的野草和石头，又环伺周围，沉思良久。】
　　【宿鸣谦捡了一把草和一块石头。】
　　【宿鸣谦把野草和石头放入厨房的垃圾桶。】
　　【野草和石头消失了。】
　　【宿鸣谦把垃圾桶往外搬去。】
　　【警告！室内家具不能离开房屋！】
　　【宿鸣谦提着垃圾桶，眼巴巴看向庭院。】
　　【宿鸣谦放弃了垃圾桶。】
　　【宿鸣谦将杂草堆在角落，把碎石捡起，排在小道的边沿。】
　　……
　　后面还有一些零散的记录，但不太重要了，栗说星没有多看。他再次被这游戏惊到了。
　　之前他的关注全在小人的AI上，对这款游戏的AI赞不绝口；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这款游戏的物理演算，好像也很牛逼啊？居然还可以把普通的石头滚来滚去再当作装饰物。
　　栗说星再一次地看向庭院。
　　这一次，他将屏幕挪动，把视角对准庭院位置，仔仔细细地观察庭院的变化。
　　经过小半个晚上的努力，杂乱生长在庭院中的野草已经有一部分被清除了，正整齐堆在了角落。连接着房子与制造工坊的庭院小道，原本在风吹雨打之下断裂斑驳，如今也被宿鸣谦用小石头妆点了边缘，有了些野趣模样。
　　……而究其原因，其实宿鸣谦只是不知道该把这些石头丢到哪里去，所以想了个办法，把它们废物利用，变得漂亮。
　　这到底算是逻辑推理范畴还是艺术创造范畴？
　　栗说星再度陷入了困惑。
　　前者现有科技可以实现，后者现有科技真的不能实现吧！
　　恰在此时，QQ再度弹出消息。
　　终点吃货群。
　　@焦糖西木：大家已经为你的存稿字数开了盘口，我压10W阿索7W老桑3W，你赶紧出来公布答案。
　　栗说星一眼看见，拍了下脑袋。
　　我自己苦恼个什么劲，写科幻的专业人士就在群里啊！
　　他赶紧打开QQ群：“@桑无鬼，老桑，问你个问题。”
　　桑无鬼：“嗯？”
　　栗说星：“是关于一个游戏的问题。”
　　桑无鬼：“帮你@索任，游戏类的问题我不是很清楚。”
　　索任：“？”
　　栗说星简短解释一下：“不是纯粹关于游戏的问题。这款游戏之前我和索任说过了，是一款恋爱养成游戏，游戏里头的养成小人智商意外的高。”
　　他把庭院里的石子路和小人能够同自己自由交流两项事情都交代了。
　　索任先说话，他有点意外：“你确定这不是游戏贴图？”
　　栗说星回想着自己看的系统旁白，说：“不像，像是实时演算。”
　　索任：“这个在3A大作之中是可以实现的。至于手游里头，我确实还没玩到过这种的。”
　　桑无鬼也接上，他差不多猜中栗说星的想法：“你觉得有真人在背后操控游戏人物？要不然游戏角色不可能这么顺畅地和你交流，是吗？”
　　栗说星：“我确实这样想过。”
　　桑无鬼：“我也觉得真人扮演的可能性颇高。但如果你只是单纯想问我人工智能能不能和人类自由交流和艺术创造，那我的回答是……能。”
　　栗说星：“解释解释？”
　　桑无鬼：“这个要认真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栗说星：“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解释。”
　　桑无鬼：“所以我们直接看结果就行了。这是去年的新闻《首部人工智能原创诗集即将出版》。[链接]”
　　蛋定自若：“……”
　　索任：“……”
　　栗说星：“……”
　　桑无鬼：“明白了吗？”
　　栗说星抽抽嘴角：“……明白了。”
　　事实胜于雄辩。
　　既然人工智能都能写诗了，那和人类说说话聊聊天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真是少见多怪！
　　蛋定自若也感慨：“黑科技啊。”
　　索任评价：“最近黑科技文还挺流行的。”
　　桑无鬼：“知道科技的魅力了吧？”他又说，“其实别看我上面发给你的标题嚼头十足，里头还真没什么黑科技的成分。这段时间人工智能暂时没什么特别革新。倒是脑神经那边听说有了些革命性的突破，不过具体是什么，暂时也不知道，要等再过两个月，这领域的大佬们正式举办了研讨会之后，才会有具体的消息流传出来……”
　　群里的话题已经歪了。
　　栗说星扫了一眼，见没人再催着问自己的存稿字数，就无声遁了。
　　他把目光重新挪到手机上边。
　　月光是一样的温柔，小人也还勤勤恳恳地锄着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到，将屏幕从左拖到右，又从右拖到左。
　　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莫名的遗憾。
　　总之，栗说星靠着椅背，盯着屏幕，发了一小会儿呆，又再度抬起手，戳了下庭院角落的杂草。
　　并不令人意外，杂草堆立刻跳出互动选项。
　　【是否清理野草堆？是/否】
　　栗说星选择了“是”。
　　一眨眼，堆在角落的野草咻地消失了，嗝也不打一个。
　　这一幕吸引了小人的注意力。
　　当栗说星看见宿鸣谦转过脑袋来时，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他自言自语：“不管怎么说，这个游戏还是很牛逼的，它的实时演算可是堪比3A大作呢，玩到了款能和3A大作相比的手游的感觉……”
　　就三字。
　　心里爽。
　　栗说星嘴角翘了翘，翘完还没放下，系统的新手指引又来了：
　　“亲爱的玩家，经过几天的相处，您的恋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家园。为了早日欣赏庭院的美景，您的恋人已经拿着工具进入庭院，动起手来。对此，您难道能够无动于衷？”
　　这段话显示完毕，久违的任务跳出屏幕。
　　【恋爱任务】：清理庭院
　　请玩家和恋人一同将庭院清理。
　　任务时限：三天
　　任务奖励：专属称号【同心协力】×1；庭院秋千×1
　　栗说星点了接受，半透明光带出现在庭院之中，虚拟手掌随之出现，示意栗说星将宿鸣谦拖到指定位置。
　　栗说星正要按照系统提示的去做，心头突然一动，手上跟着顿了顿。
　　等等。
　　之前每次突然做点什么，都会吓小人一跳，进而扣减好感度。
　　这一次也按照系统指引做，小人肯定会再掉好感度。
　　所以，能不能……
　　栗说星抱着尝试一下也不吃亏的心态，用输入法和宿鸣谦商量：“越早清理完整个庭院，越早拿到种子。崽崽，我们合力把庭院清理清理，现在先把这些野草都割了吧。”
　　“好。”
　　一个简单的回应跳出来。
　　宿鸣谦放下锄头，再拿起镰刀，走到杂草丛生之处，开始弯腰割草。
　　栗说星目光炯炯，盯着新手指引，看见新手指引变淡消失，代表这一步骤已被完成。
　　他得意一扬眉。
　　“看来只要达成新手指引的要求就能过关，至于是怎么达成的，倒不是很重要……”
　　第一步骤指导结束，新手指引开始第二步骤的指导。
　　宿鸣谦割了草后，野草落在地上。虚拟的手掌随之出现野草上边，示意栗说星点击野草，将野草丢弃。
　　这种不会扣好感度的指示，栗说星就欣然遵从了。
　　宿鸣谦在前面，他在后面。
　　宿鸣谦收割野草，他清除野草。
　　两人合作，进度快了一倍不止，还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生长在庭院里的杂草就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原本荒芜的庭院变得开阔，旁边还翩翩飞来只蓝色蝴蝶，绕着宿鸣谦转了两圈。
　　新手指引已来到第三步。
　　新的光带再次出现在宿鸣谦与庭院的枯木之间，枯木旁，还有个作势劈砍的半透明小斧头。
　　栗说星一眼扫过，全然明白了系统的意思，他再度和宿鸣谦沟通：“现在该开始砍树了，我们去制造工坊把斧头拿出来然后砍树吧。”
　　宿鸣谦：“……”
　　宿鸣谦：“半夜砍树？”
　　栗说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嗯。”他看着庭院，估测道，“砍完了树，我们还要清理碎石，开垦土地，说不定还要挖个水池什么的……”
　　宿鸣谦：“……”
　　宿鸣谦抬头看着月亮：“今天太迟了，我有点累了。”
　　栗说星醒悟：“没体力了？是不是需要吃点东西补充补充，橙汁可以吗？”
　　宿鸣谦：“……”
　　宿鸣谦：“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休息，食物并不能让我不累。”
　　栗说星发现了，在这段自己和小人的对话之中，小人每次正式开口说话之前，都会先冒出个省略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没这毛病啊！
　　栗说星没想明白，他下意识说：“原来食物不能补充你的体力？那我找找什么东西能补充你的体力。”
　　他的手指已经点开了游戏商店。
　　好感度不能补体力，贡献值总能买体力。
　　他玩得正入味，一点也不想停下来，不就是钱吗？老子花了！老子今天就要把庭院给弄好任务给做完，拿到秋千和称号！
　　但是……
　　他没有找到体力值的购买选项。
　　栗说星这一惊非同小可：“什么玩意，体力值呢？你抓紧出来让我氪了，我还要和小人继续清理庭院呢！”
　　栗说星当然没能将体力值的购买选项给叫出来。
　　系统又不是他开发的。
　　他仔细想想，觉得这事得宿鸣谦来处理，毕竟之前都是对方需要什么系统就解说什么。
　　于是栗说星打字和宿鸣谦沟通，还特意斟酌了下遣词用句，便于对方理解：“崽啊，我们还要一起清理庭院，你仔细想想，有什么东西能够增加你的体力，我帮你买了！”
　　宿鸣谦：“……”
　　宿鸣谦：“……”
　　宿鸣谦：“……”
　　宿鸣谦不想再和监视者沟通了。
　　也许今天真的太晚了，导致监视者的逻辑思维都出现了点问题。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礼貌说声：“晚安。”
　　说完进门，一路往浴室走去。
　　虽然真的很累，累得眼皮都快要胶合起来了，但不能这样上床……
　　不能脏兮兮的上床！
　　宿鸣谦干脆利落的拒绝行为让栗说星有点蒙。
　　他忍不住想：难道这游戏真的没有体力值购买选项？强制到了12点就必须上床休息？不睡觉就不是乖宝宝？
　　这……这游戏体验未免也太烂了吧？不会是传说中的防沉迷系统吧？
　　可我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凭什么被防沉迷！
　　我只想用氪金解决一切问题，氪金这功能不就是用来解决玩家的一切问题吗？！
　　栗说星兀自震惊之际，系统旁白突然跳了出来：
　　【宿鸣谦太累了，他在浴缸中睡着了。】
　　【情况有些不妙。】
　　【请玩家赶紧为恋人做点什么。】


第11章 
　　栗说星：“……”
　　栗说星：“？？？”
　　他再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确实没有具体指示可供选择，顿时醉了。
　　这游戏真是牛逼大发了啊，还给玩家开放式的任务做？
　　关键是，要怎么做？
　　在外头弄点响动能不能惊醒浴室里睡着的小人？
　　栗说星试着敲了敲浴室的门，没有声音；他又试着把水壶自带的玻璃杯给打碎，结果压根打不碎，当然也没有声音。
　　他有点坐蜡。
　　看样子，只能滑开门进去看看情况，再伺机而动。
　　但是……
　　总觉得这里是个坑。
　　栗说星冷静地思考着。
　　浴室这种东西，我已经面对第三回 了。
　　前两次之中，我每次都要在这里丢50好感度，第二次还被崽崽骂了变态；现在第三次……也并没有能够洗刷耻辱的自信，倒是觉得待会还会被扣50好感度并被骂变态×2。
　　但栗说星觉得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被扣个好感度就被扣个好感度，被骂一声就被骂一声，反正都习惯了。总好过真发生点什么不妙的事情。
　　栗说星做好心理建设，直接将门拉开，坦然迎接小人的愤怒。
　　然而四下静悄悄的。
　　没有文字，也没有好感度的降低显示。
　　只有水声，还脉脉地流淌着。
　　栗说星循声望过去，看见了呆在浴缸里的小人。
　　白瓷的浴缸放在角落，透明的水流已经从浴缸的边沿溢了出来。小人的脑袋歪在浴缸上，头发沾湿了，贴在嘟嘟的脸颊上……
　　有点可爱啊。
　　真的挺可爱。
　　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栗说星倒抽一口气，抬手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又忍不住用手滑动屏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把小人给欣赏了，方才恋恋不舍地抬起手，想要将小人戳醒。
　　但在指尖真正碰见小人之前，栗说星忽然注意到挂在浴缸旁边的浴巾。
　　等等。
　　我记得上一回进浴室，崽崽是拿过条浴巾遮住身体。
　　也就是说……
　　浴巾是可互动元素？
　　栗说星试着用手碰了下，果然能动。
　　以此类推，浴缸也是可以互动的？
　　他又用手碰了下浴缸，不止能够点击，还能跳出互动菜单，上边两个选项，一个【关水】一个【放水】，前者估计是关掉水龙头，后者应该是把浴缸里的水都放了。
　　有能够互动的东西，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多样化了。
　　栗说星有了全新的想法，他不再急着把人戳醒，而是先把浴缸里的水放了，等水差不多只剩个底后，再拿起旁边的浴巾，覆盖在小人的身上。
　　当浴巾一接触到小人，就自动翻卷，把小人裹在了其中。
　　直到此时。
　　栗说星的笑容终于变态。
　　他用手按住浴巾，稳稳的，慢慢的，把被裹成了个大白茧子的小人提起来。
　　宿鸣谦没有醒，睡得可熟了。
　　栗说星开始轻轻地晃动手指，给小人摇一摇啊摇一摇。
　　宿鸣谦依旧没有醒，只抿了抿嘴，皱下眉头。
　　栗说星没忍住心头的蠢动，最终冒着吵醒小人的风险，拿手指轻触了下小人的脸颊。
　　宿鸣谦还是没有醒。但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点搔痒，动了下脖子，拿脸颊擦擦浴巾。
　　栗说星终于小心翼翼地把人放置到了床上，再抽掉浴巾，拉起被子，将人盖住。
　　所有都做完了。
　　一个好感度也没有掉。
　　简直完美！
　　某种莫名但强烈的自豪感和满足感充斥着栗说星的心灵，他单手托腮，开开心心地观赏着屏幕中熟睡的小人……直到。
　　-1
　　栗说星：“？！”
　　他有点蒙。
　　但好感度并没有因为他的蒙逼而停止扣减。
　　第一个负数飘出来之后，又是一个-1，再是一个-1，还是一个-1。
　　正当栗说星无所适从之际，系统开始旁白。
　　【宿鸣谦梦见自己在砍树。】
　　【宿鸣谦梦见自己在清理石头。】
　　【宿鸣谦梦见自己在开凿水池。】
　　【梦中的宿鸣谦恨恨丢下工具，一阵生气。】
　　栗说星：“……”
　　WTF，这也行？！
　　栗说星对着系统的旁白，恍惚了。
　　甚至忍不住捏着手机抖了抖，想把这游戏脑袋里进的水给全部倒出来。
　　但这毫无用处。
　　未免自己在连续的-1刺激中做出更激烈的行为，栗说星不得不先关了游戏，洗把脸刷个牙，躺上床静心睡觉。
　　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明天要早点起来，上游戏看看小人醒了没有，我还要和他解释下关于他怎么从浴室瞬移到床上的事情呢，不然好感度……
　　一夜无事。
　　只是时不时有个-1跳出来骚扰栗说星一下，像小人软软的指责。
　　等栗说星再度醒来，窗外的天还是暗的。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过六点，还很早。
　　但说不定小人已经醒来了呢？
　　栗说星手指一滑，点开APP，直接进了游戏。
　　游戏外的天是暗的，游戏里的天也不亮。
　　厚厚的铅灰云层笼罩在庭院的上方，将天空遮得密不漏风，唯有属于太阳的一丝光芒，自重重阻隔中穿透出来，染出几片鱼鳞金。
　　小人就在这样的将昏将醒的颜色之间，面朝墙壁，背对栗说星，睡得很熟，只偶尔抖抖睫毛，也不知道到底梦见了什么。
　　还没醒呢。
　　但换了个姿势。
　　好感池的好感度是187，昨天最终扣了16点好感度。
　　还好还好，不多不多。
　　栗说星的心放下了，手就有点想动，想要掐掐捏捏小人嘟嘟的脸，把他从床上弄起来和他玩。
　　为了好感度，栗说星控制住罪恶的手。
　　他冷静的关了游戏，简单解决了生理需求后，就打开文档，准备写文。
　　但没能在第一时间和小人沟通交流、完成昨天晚上就惦记的事情，栗说星毕竟有点意难平。
　　所以在正式开始之前，他先给自己半小时订上一个闹钟来提醒自己上游戏巡视。
　　一边订，他一边不忿暗想：
　　所以这破游戏的体力值究竟是怎么算的，为什么睡了一晚上还没有彻底恢复？
　　我都醒了，崽崽居然还没醒！
　　***
　　宿鸣谦缓缓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砍树、清理石头、挖池塘，又好像在浴缸里泡着水。
　　但他既不在工作，也不在洗澡。
　　他正躺在床上，视线正对着这几天里渐渐熟悉起来的房子。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发生了什么？
　　宿鸣谦困惑地坐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滑了下来，一丝凉风袭上他的皮肤。
　　宿鸣谦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浑身赤裸。
　　不等他做出点什么，光屏出现，文字随之显示：
　　“崽你醒了？昨天晚上你在浴缸里睡着了，我怕你着凉，就进了浴室，把你搬到床上。”
　　宿鸣谦：“……”
　　文字还在继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需不需要我给你弄点药品？”
　　宿鸣谦：“……”
　　昨天我又被监视者看光了。
　　她在关心我有没有生病。
　　宿鸣谦想。
　　他心情略微复杂。
　　而系统将之表现得明明白白。
　　-10
　　+1
　　游戏里的小人终于睡醒了，栗说星已经抱着手机从电脑前挪到了沙发上，他看着屏幕上飘出的好感增减就是一乐。
　　加加减减，昨天的事情总共才减了25好感度，比50好感度少上一半呢！
　　栗说星算完了账，十分开心。
　　他打字：“你的衣服放在哪里？我在卧室里没有找到它们，需要我给你再做几件吗？你早上想要吃什么？我刚才看过了，今天有豆浆油条和稀饭配菜，我两个都给你点了怎么样？”
　　宿鸣谦：“衣服在浴室的洗衣篮里。是干净的。脏衣服放进去就会变干净，很神奇。早上吃什么都可以。”
　　栗说星遵照小人的话，先拿了衣服，再买早点。
　　早点依旧从炉子里出来，共两份：
　　豆浆油条套餐：5好感度
　　稀饭小菜套餐：5好感度
　　栗说星大手一挥，颇为阔佬的直接两份都要。
　　怕什么，买买买！
　　昨天节省下来的25好感，现在多买一份早餐，还富裕15呢。
　　早餐上了桌，栗说星也回到卧室。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的被子高高拱起，轻轻耸动。
　　小人正藏在里头，悉悉索索地换衣服，换衣服的过程中，居然还有好感度不停歇地冒出来。
　　-1+1-1+1-1+1
　　来回拉锯，循环往复。
　　让人知道。
　　不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的很纠结。
　　栗说星：“咳……”
　　不知为什么，真的好想笑。
　　好不容易，被子掀开了。
　　穿着妥当的宿鸣谦从床上下来。
　　他沉稳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然后坐在饭桌旁，才刚端起热腾腾的豆浆喝了口，蓝色屏幕再度出现，监视者又有话说：
　　“崽，你是不是不喜欢整理庭院？”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不整理。
　　“我觉得你房间里差了个衣柜。我给你买一个吧。
　　“买完了衣柜就再去制造工坊做衣服。这次我要给你做一组十二套衣服，一个星期都换不完。”
　　还暗暗复杂着昨晚事情的宿鸣谦放下了碗。
　　话真多。
　　监视者从昨晚就不对劲了。
　　他想了想，委婉拒绝监视者：“我想要整理庭院。只是昨天太晚了。今天时间刚刚好，正好可以开始工作。你是不是也要工作了？”
　　正打字的栗说星再一次目瞪口呆。
　　我看见了什么？
　　游戏在劝人好好工作，不要摸鱼？
　　厉害了。
　　这游戏咋不上天呢！
　　他复杂打字：“我……确实应该去工作了。”
　　宿鸣谦：“那我早上的时候先把庭院里的简单工作做完，等中午你来了，我们再一起整理。”
　　栗说星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被小人说完了，他只好回答：“没有问题。我中午再来。再见。”
　　宿鸣谦：“中午见。”
　　光屏消失了。宿鸣谦继续吃早餐。
　　没人打扰，他吃完了早餐，又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书，才起身出门，拿起工具，继续整理庭院。整理了大概十五六分钟，宿鸣谦忽然喊了一声：“你在吗？”
　　没人回应。
　　光屏没有出现。
　　宿鸣谦再蹲下身，随意捡个枯枝，在土地上划下一行字。
　　“你是变态。”
　　依旧没人回应。
　　没有文字，没有动静。
　　看来真的不在。
　　宿鸣谦用脚涂掉了文字，继续工作，动作更加轻快。
　　对方遵守承诺。
　　……
　　+10


第12章 
　　被游戏给劝退，栗说星微薄的羞耻心终于被触动。
　　他反思了下自己，锁了手机，关了网络，重新坐回电脑前，开始噼里啪啦地写起了文来。
　　集中了精神，效率堪称飞升。
　　原本从六点半到十点也只写了4000字的栗说星，从十点十五开始，一路专心写到十一点五十，回头一看，区区一个多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居然完成了5000字，一不小心突破了自己的巅峰时速。
　　一个上午，总共九千字。
　　写完了文的栗说星一推键盘，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有种身体被人掏空的满足感。
　　他缓了一会，先开网络，网络才开，终点吃货群就疯狂地在他的电脑右上角闪现。
　　这群最近怎么了。
　　天天跳。
　　时时跳。
　　还把我当召唤兽。
　　都不用好好写文了吗？猫冬长膘上瘾了吧，等我爆出字数来吓你们一跳！
　　栗说星腹诽一句，还是打开了群，一眼看见熟面孔都在线，蛋定自若还@了他。
　　蛋定自若：“@焦糖西木，明天周一，你确定明天发文？不再犹豫一下，不再考虑一下？”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家伙语气这么贱兮兮的？
　　栗说星茫然不解，再往下看。其余人居然还顺着蛋定自若的话讨论了起来。
　　索任：“他可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六味小僧：“心如静水，波澜不兴，西木施主有慧根。”
　　桑无鬼：“不可能吧。这事连我不看小说的同事都知道，西木子怎么会不知道？”
　　十零陵：“喊西木子出来问问不就好了，再圈他一下？”
　　栗说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9K。”
　　索任：“……居然现在还有心情报数。”
　　十零陵：“[抱拳]西木纯爷们，铁血真汉子。”
　　桑无鬼：“还真不知道啊？”
　　六味小僧：“红尘俗事，何必烦扰。”
　　栗说星：“到底怎么了？说人话。”
　　蛋定自若简单直接：“哦，寂流的《万乘之主》今天在首都召开发布会了。全国最顶尖的五家文学网站、三大视频网站、业内最牛逼的游戏公司，还有票房身价足百亿的大导影帝齐聚发布会。版权成交金额一个亿，版权开发一期投入金额就直达十亿。上百家媒体对这场新文创盛会大书特书，微博那边热搜直接被屠，现在我加入的所有写手群都讨论疯了，大家都打趣，把一辈子写的字加起来，都赶不过他一笔赚的钱。”
　　栗说星也是一愣，这两天他一有空闲就上游戏，连微博都没开，这件事还真不知道：“厉害了。”
　　十零陵感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索任一向比较客观：“前无古人是真的，后无来者就不一定了。”
　　桑无鬼：“这种盛况，两年之内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六味小僧淡定：“世事无常态，未来不可知。”
　　桑无鬼又问：“你们觉得这次的开发会成功吗？”
　　蛋定自若：“这谁知道？看命。”
　　十零陵有着小众作者的心酸：“不清楚，不过还是期待成功吧。上限做高了，盘子做大了，大佬吃肉，我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索任：“是这样。”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蛋定自若突然蹦出一句：“公公，你真是可惜了。寂流当年是屠了你才上位的。”
　　群里略静了静。
　　栗说星一眼瞥见，淡定回答：“过奖了，我算什么？充其量只是被他屠的第一个，有幸做了最初的尸体而已。当年指间不是也被他屠了吗？他可是远古神呢。”
　　这事其实是这样子的。
　　三年前，栗说星和寂流前后脚开了同题材的文，从新书一路缠绵到上架，之后还共同争夺月票榜，那本书成绩好，栗说星也拼肝爆发过，中途月票数一度反超过寂流，但最后还是被寂流踩在脚底，错失第一。
　　在当时，这件事确实让人感觉遗憾，毕竟月票第一奖金一万呢。
　　不过现在再倒回头看看，就能知道，首月月票第一，只是寂流写的那本小说牛逼之路的开头罢了……那段时间也是神奇，众多大神纷纷开文，写手圈的都觉得接下去的半年月票榜肯定腥风血雨，杀成一团。没想到腥风血雨是真的，杀成一团是没有的。
　　寂流以一己之力，将众多大神巨神远古神给屠个干净，把月票第一的宝座坐稳了整九个月，中途还顺手把终点的订阅记录给直接刷新了，可谓以力证道，踏尽诸神，问鼎至高！
　　蛋定自若依然耿耿于怀：“公公，如果你在第一个月拿到月票第一……”
　　栗说星不以为然：“那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他那本就是气势如虹能封神。”
　　蛋定自若非常扼腕：“我管他能不能封神，只要那个月你赢了，那我也就赢了啊！当年我和别人开盘口压你必夺第一，结果你这废材太监，菊花被别人爆个干净就算了，还害我输掉了底裤。”
　　靠。
　　栗说星直接给了蛋定自若一个中指。
　　十零陵加入聊天序列：“其实西木说得对，只是被屠一下而已。真正惨的是指间，每一次有新神想证道，都会把他拉出来杀一遍，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是一次，五年前还是一次……”
　　指间风雨：“七年前还是一次。”
　　众人聊天之中，指间风雨悄然出现。
　　他算是终点建站时期就上位的远古神了，最牛逼之际，和其余两个远古神一起扛起了终点这个站，合称终点三巨头。可惜时光如流水，他虽然依然红，到底没有了最早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了。
　　指间风雨淡然道：“习惯了。没什么好说的，爱屠就屠吧，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屠，大不了和西木抱在一起唱首菊花台。”
　　他真的唱了起来：“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栗说星：“滚！”
　　索任：“你们别歪楼。西木，寂流这本声势搞得这么大，大家的注意都被吸引走了。你跟在他后面一天发，有点吃亏，要不，推迟两天吧。”
　　蛋定自若：“没错，趁着还没生出来赶紧塞回去。三年前还没被他压够啊？”
　　六味小僧也说：“小僧同意，佛曰不争，佛不曰送死。”
　　其实他们说得没错。
　　但栗说星沉思一下，还是拒绝了：“算了，现在被压和一月后被压，都是被压，没啥差别。”
　　众人：“……”
　　众人纷纷抱拳，肃然起敬：“睿智还是你西木睿智。”
　　蛋定自若忽然又说：“不过，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情况和三年前有点像？”
　　栗说星评价：“要论被压的姿势的话，是很像。”
　　蛋定自若也是汗：“公公你还被压出心得来了。”
　　栗说星很佛：“既然无法反抗，那就躺平享受吧。”
　　他是真没什么和寂流争锋的心，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赚的钱也够养老了，没必要折腾，写写喜欢的故事分享出去就够了。
　　十零陵笑道：“其实公公和指间都还算好了，就算被压，也是有名有姓，颇具尊严。在你们的身体之下，还有许多尸体连姓名都不配拥有啊。”
　　蛋定自若附和：“是啊是啊……不对，话题都被你们扯哪里去了，我想说的才不是公公被人用什么姿势推倒，我想说的是众多大神纷纷开文这一敏感情况啊！”
　　索任第一个反应过来：“众多大神是几个大神？”
　　蛋定自若加重语气：“七个！”
　　指间风雨叹息：“七个大神，可以召唤一条神龙了。”
　　栗说星也明白过来了。
　　说来这也是终点的惯例了，终点开站这么多年，除了草创期群雄逐鹿之外，新神想要证位，最少得PK掉七位大神。
　　久而久之，大家戏称其为“黑暗七龙珠召唤大法”。
　　索任：“距离寂流冒头已经三年了，也差不多该出新神了。”
　　十零陵：“仔细想想，还真是恐怖如斯啊！”
　　栗说星：“说不定是三年前的事情重来一遍，寂流为自己的王座再添一块基石呢？”
　　索任：“……”
　　六味小僧：“……”
　　指间风雨：“……”
　　十零陵：“……扎心了，公公。”
　　蛋定自若挠墙：“寂流那胖子还要红多久啊啊啊，来点像公公这样英俊的新面孔吧！”
　　群里哀嚎四起，栗说星却没再接话。
　　因为他突然发现，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距离他和小人约定的时间足足迟了半小时！
　　栗说星赶紧登陆游戏，甫一进去，目光就锁定了屋中餐桌。。
　　储存在冰箱中的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子。
　　但每一样都完好无损。
　　小人坐在桌子旁边，没有在他固定的时间里用餐，而是捧着一本书，一页页地翻看着。
　　他是在等我吗？
　　栗说星不期然想。
　　但他有些犹豫，觉得似乎这不太可能。直到……
　　-1
　　崽崽还真在等我！
　　这AI绝了！
　　确认过-1，栗说星心就定了，他赶忙打字：“我来了，不好意思，之前出了点事耽误了一下。”
　　宿鸣谦：“没事。”
　　栗说星觉得自己应该补偿这么乖巧的崽：“我再去给你买一个菜。”
　　宿鸣谦摇头：“不用，桌上的菜已经够多了。等吃完了再买吧。”
　　栗说星越发愧疚：“下次时间到了你就直接吃饭吧，不用等我。”
　　宿鸣谦：“……”
　　突然-1。
　　栗说星一愣。
　　发生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栗说星尝试解释：“这样你就不会挨饿了。”
　　冷不丁-1。
　　栗说星继续解释：“你饿了我会心疼。”
　　还是-1。
　　栗说星迷离了。
　　到底怎么了，难道今天小人喜欢玩-1？崽啊，我不叫你崽了，我叫你爷，大爷，你再把好感扣下去，我们就又要家徒四壁了！
　　他索性直接问：“你为什么生气？”
　　宿鸣谦：“我们约定过，每天中午你会来一趟，我等你吃饭。你现在，”他问，“想要反悔吗？”
　　栗说星愣了半天，才从这句话中品出了点什么。
　　他想了想，再解释：“我不是打算违反约定，是觉得自己有时候难免被些事情绊住，不能准时进来看你。”
　　宿鸣谦：“不能准时不重要。”
　　骗人，你-1扣假的？
　　栗说星觑着小人，暗想。
　　宿鸣谦继续：“重要的是，你要出现，我想见到你。”


第13章 
　　栗说星的手指放在屏幕键盘上。
　　他输入一句话，删掉；又输入一句话，删掉；再输入一句话，还是删掉。
　　写文十年，到了现在，栗说星已经很少再为一句话斟酌这么久了。
　　片刻，还是觉得没太找到手感的栗说星索性暂时关掉对话框，只复杂看着屏幕中的宿鸣谦。
　　崽啊。
　　你醒醒。
　　就算把我的好感度刷爆了，游戏里的好感度也是不会增加的。
　　家里也还是穷困的。
　　你的小零食，小衣服，小玩具，小家具，也是没有的。
　　所以……
　　“小坏蛋。”
　　栗说星嘀咕着，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小人的脑门。
　　他看见那小小的脑袋随着自己的手指向后一晃，椅子上呆着的宿鸣谦还摇着身体，就赶紧抬起手按住脑门。
　　“天天扣我好感度的小坏蛋。”
　　栗说星再度动手，改点脑门为揉脑袋，又看见宿鸣谦将按着脑门的手挪到了脑袋上，改一只手为两只手，旁边还蹦出了个纠来纠去的懊恼麻线团小表情。
　　栗说星预感不妙，赶紧收回手指。
　　可惜太迟了。
　　一个-3。
　　别！
　　宿鸣谦放下手：“不好意思，我刚才的要求可能过于冒犯了。”
　　又一个-3。
　　等等！
　　宿鸣谦：“毕竟你也有你的生活要过。”
　　再一个-3。
　　住脑啊！
　　宿鸣谦：“我……”
　　我知道你超凶了！
　　栗说星欲哭无泪，以超神的手速开聊天框打字敲回车：“我答应！！！！！！！！！”
　　宿鸣谦被栗说星长串的感叹号镇住了。
　　一个已经在他脑袋上冒出了半个头的-3，上不上下不下，僵在半空，最后在栗说星的虎视眈眈下渐渐消失。
　　它缩回去了。
　　宿鸣谦：“你真的答应？”
　　栗说星敢说不吗？他复数肯定：“我答应我答应。”
　　宿鸣谦：“我不想强迫你。”
　　栗说星坚决表示：“不强迫不强迫。”
　　宿鸣谦：“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厌烦我了。”
　　栗说星叹了口气：“崽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厌烦呢？”
　　宿鸣谦：“那么，我们说定了？”
　　栗说星的指尖在键盘上徘徊了一下。
　　他看见屏幕中的小人坐得端端正正，清透的眼睛直直注视前方的蓝色光屏。而光屏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浅淡瑰魅。
　　对方正在等着我的回应呢。
　　栗说星想。
　　玩一个游戏居然玩出了约定感，该说这款游戏终于让人感觉它是款恋爱游戏了吗？
　　他遵循心跳的感觉，回了小人三个字：
　　“说定了。”
　　敲完这三个字以后，栗说星思考一下，又写道：“好了，快吃饭吧，你都不饿吗？我给自己定个提醒闹钟去。以后如果真的有事不能来，就先过来和你说一声……”
　　他发出了这条文字，略等了等，直到看见小人遵照自己的话语动了筷子之后，才切出游戏，打开闹钟。
　　说到做到，未免下一次再写文聊天忘了时间，栗说星真的给自己定了个11：55的循环闹钟。
　　定完之后，他思索片刻，没有立刻关掉闹钟，而是又补了个11：50和12：00的。
　　这样才万无一失。
　　栗说星满意切回游戏。
　　游戏里，小人还在吃饭，虽然只有二头身，但依旧吃出了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感。
　　我的崽崽可爱又漂亮，真是个小天使。
　　栗说星由衷欣赏这样的画面，它非常适合作为开胃菜肴佐餐下饭。
　　不过现在，外卖还在路上，栗说星暂时还没饭可吃，所以他一边看着小人吃饭，一边随意点着游戏里的菜单。
　　先看看左上角好感池里的好感度剩下多少。
　　又打开商店系统研究有没有更新物品。
　　再点击游戏旁白观察自己不在时候小人在干什么。
　　然后。
　　嗯？
　　嗯……
　　栗说星看见了那个“变态”。
　　他内心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惬意。
　　不就是变态吗？习惯了。
　　我就知道，变态会迟到，却不会缺席。
　　小天使虽然飞了，但小恶魔也好玩。
　　玩天使还有点负罪感，但玩恶魔就让人特别期待了——
　　栗说星嘴角带着神秘的微笑，看着宿鸣谦不紧不慢，安安稳稳吃完了午餐，又收拾桌子，把碗筷清洗干净，最后走到大门的位置，脑袋上冒出一句话来。
　　“现在开始工作吗？”
　　栗说星轻松回应：“嗯~”
　　宿鸣谦：“先处理庭院中的枯树？”
　　栗说星依旧：“嗯~”
　　宿鸣谦没再说话。
　　他开了门，拿起工具，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树木，开始砍伐。
　　系统的新手指引再度跳出来，合作模式和之前的捡野草没太大区别，也是在宿鸣谦砍中树干的时候多点击两下屏幕，说是这样能够帮助恋人增加力气，处理原本无法处理的大件障碍。
　　两人沉默地工作着。
　　栗说星坐着敲击屏幕，躺着敲击屏幕，正着敲击屏幕，反着敲击屏幕……也不知道敲击了多少回屏幕，忽然，一声叮咚，任务完成！
　　同时间，游戏里也发生了变化。
　　先是一枚闪闪发亮，上边写有“同心协力”四个字的徽章跳出至屏幕中央，再接着，庭院之外唯一一株健康茂密，并没有被砍伐的树木之下，也出现了秋千的虚影。
　　两条系统提醒同时跳出：
　　【是否领取称号？是/否】
　　【是否挂上秋千？是/否】
　　栗说星全选是。
　　秋千挂上大树，迎风摇动；称号化作新的图标，闪闪出现在屏幕边沿。
　　栗说星先点开图标，发现这是称号兑奖页面，每一个称号都对应一个奖励，现在，只有一个称号是解锁状态。
　　称号：同心协力
　　奖励：万圣节庭院装扮·今天开始南瓜派对（限时24小时）
　　附加属性：好感度×2
　　你与恋人的通力合作终于获得了回报，置身庭院之际，一旦恋人对你产生了好感度，既以两倍计算。（一个小小的附注：一旦产生了负好感，也以两倍计算哦。）
　　这奖励，很大方啊。
　　栗说星的眉头挑了起来，有点期待。
　　他直接领取了奖励，使用在庭院上边。
　　这一使用，就发现庭院布置并不是瞬间完成的，还有个三分钟的装扮倒计时。
　　奇奇怪怪的设计。
　　栗说星嘀咕一下，也不是很在意，只再再朝庭院看去，发现小人已经被新挂上的秋千吸引了注意力，正站在秋千旁边，抓住绳子，摇动秋千，一副思考者的模样。
　　栗说星：“要坐吗？”
　　宿鸣谦：“……”
　　宿鸣谦：“好。”
　　他坐上了秋千，坐好一会，一股力量施加在秋千上边，推着他来回摆动。
　　他正想一些事情。
　　监控始终在运行。
　　上午时候写下的那行字，现在肯定被监视者看见了。
　　原本以为会被质问，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监视者没有询问，也没有生气。
　　透过冰冷的屏幕，他第一次开始思索，藏在看不见位置的她，会是什么模样。
　　树影婆娑，碎金轻晃，在风穿过大树，飒飒吹至脸庞的时候，宿鸣谦低声开口：
　　“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谢谢你。”
　　你能做很多事情。
　　你没有做。
　　冷风之中，暗含一缕芬芳。
　　然后，一颗南瓜头突兀从地面长出来！
　　宿鸣谦一呆。
　　第二颗、第三颗南瓜头跟着长了出来，它们环绕在宿鸣谦所在的秋千周围，在地上一蹦一跳，有……有点可怕，也有点滑稽。
　　宿鸣谦不觉抓紧了手中的绳索，立刻感觉绳索的手感不对。
　　他转头一看，秋千的绳子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拼接起来的白蜡烛！
　　顺着蜡烛再向后看，原本茂盛笔挺的树木在一眨眼的时间里脱光了树叶，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倒挂在树上的猫头鹰。这些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一头的脖子处都围着块三角小布巾，颜色还各不相同，从下向上远远看去，仿佛一串小彩旗挂在树梢上。
　　宿鸣谦赶紧松手，向树的反方向挪了挪，没等他做出下一步行动，面前光屏一闪，新的文字飞快出现：
　　“别怕别怕，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清理庭院辛苦了，现在就好好享受吧。”
　　冰冷的文字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宿鸣谦紧绷的心脏。
　　宿鸣谦定定神，重新抓住变成蜡烛的绳索，再看庭院。
　　一层绿绒草毯子在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住了光秃秃的褐色地面，越来越多的南瓜头出现在庭院的地面，它们有的戴帽子，有的披披风，还有的身上居然长了把小扫帚。它们非常活泼，不住地在地面跳动着，每跳动一下，就有些色彩斑斓的糖果从地里长出来……
　　宿鸣谦不知不觉下了秋千。
　　他站在柔软的草地上，弯腰从草地上拣起一枚糖果，审视片刻，还是不敢放进嘴里。
　　他捏着这颗糖，尝试走近一颗南瓜头，看见这颗南瓜头忽地亮了起来，似乎在为他照亮周围的路。
　　宿鸣谦抬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变暗了。
　　漠漠的昏黑从天空压将下来，却不显得压抑。因为一盏又一盏的南瓜灯在同时亮起来，将焕然一新的庭院映照得神秘奇幻。
　　忽然，嘚嘚的马蹄声和轱辘的车轮声同时传入宿鸣谦的耳朵。
　　宿鸣谦循声看去，看见一匹健壮的黑马，拖着南瓜模样但异常华丽的马车，悠然自外头驶入庭院，停留一角。
　　光屏再闪，内容刷新。
　　“崽，我们一起装饰的庭院，是不是很漂亮？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文字映入瞳孔。
　　宿鸣谦在这时几乎产生了错觉。
　　我和她是平等的。
　　他明知道是错觉，依旧感觉浓浓的快乐自心底涌出，汩汩翻滚。


第14章 
　　电脑的屏幕上，粉红色的女频页面在栗说星的面孔上留下淡淡的绯色。
　　他嘴角微翘，滑动鼠标，在排列有密密麻麻小说的女频网站中挑选自己需要的那一部小说。
　　开放式的恋爱养成游戏嘛，想要通过言语攻略小人的内心，需要的是细腻的笔法和共情的心。
　　我懂我都懂。
　　专业的活就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写感情戏还是女频写手牛逼！
　　栗说星平常也会开个小号暗戳戳看女频文，对于女频的写手也不陌生。
　　他结合自己的小人的特性，开始挑选作者。
　　“首先，崽的性格还是挺独立的。”
　　所以柔若无依菟丝花的全部删掉。
　　“其次，崽被强迫了还是会很生气的。”
　　所以霸道总裁小逃妻也全部删掉。
　　“再来，每当我表达沟通或者愿意同意他的要求的时候，他就很开心。这样想想，崽的性格很攻啊……”
　　所以最适合的就是——
　　栗说星看着自己圈定显示的四本书。
　　《女帝XX》、《女侯爷XXX》、《女少将XXXX》、《女战神XXXXX》。
　　他再看屏幕，在他打完字不久，一个大大的+50出现在屏幕上，并在双倍效果之中，化作数字100投入好感池中。
　　首战告捷！
　　栗说星心中得意，一时飘了，没控制好，顺手又给小人发了条消息。
　　“[爱你][蹭一蹭][爱你][蹭一蹭]。”
　　一串表情十分亲密，几乎在发出去的那个刹那，栗说星就看见小人脑门上跃出个缠成麻线团的纠结小表情来。
　　栗说星心头一惊。
　　糟糕。
　　这套庭院加好感是双倍，扣好感也是双倍……
　　没等他想好再写点什么补救补救，一行小小的数字就从小人脑袋上冒了出来。
　　-1+1-1+1……
　　小人表面不动声色，脑内再度左右互搏。
　　栗说星啼笑皆非。
　　崽啊，你每天都要思考这么多深沉的内容，游戏制作者知道吗？
　　正好庭院已经彻底装扮完毕，栗说星索性暂时关了聊天框，开始欣赏起新的庭院装扮。
　　今天开始南瓜派对的皮肤似乎恒定有黑夜效果。
　　明明游戏里的时间也才下午两点半，但庭院已经彻底昏黑了，草坪上跳动的南瓜溅出萤火虫一样的橘光，倒挂枝头的猫头鹰的翅膀张合之间，洒下月光似的银箔，金银二色掺杂在其他鲜艳的色彩之中，抹去了万圣节的阴森恐怖，只剩下奇幻和瑰丽。
　　而站在这个庭院中间的小人。
　　栗说星看着宿鸣谦。
　　漠漠的光点散落庭院，更环绕在宿鸣谦的周围。
　　他独自纠结了一会之后，似乎也放弃了纠结，只看着周围的光点，再张开手，平摊于面前，安静地等着浮动于空中的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
　　栗说星不止在小人的手中看见了光，也在小人眼里看见了光。
　　当其置身这满是光点的庭院里，那一直显得冷淡内敛的灰眼睛，似乎终于倒映出了世界的绚彩霓虹。
　　这一幕有点漂亮。
　　“要是有和庭院配套的衣服就好了……”
　　栗说星看着小人身上简陋的服装，喃喃自语。
　　嗯？
　　等等。
　　只听说过游戏骗氪，没听说过游戏拦着人不给氪金。
　　限时24小时的庭院皮肤是百分百的氪金大陷阱，这大陷阱之中，就真的没有个配套的小陷阱？
　　栗说星不相信。
　　他扫视着庭院装饰，很快将目光锁定在停留于庭院一角的马车上。
　　角落的这辆马车非常引人注目。
　　它的车厢是南瓜形状的，可外壁晶莹剔透得宛如由水晶雕琢而成，在红绒的窗帘布下，闪闪星夜的色泽。
　　栗说星点了下马车。
　　果不其然。
　　马车跳出个招牌来，上边写着：
　　辛德瑞拉的换衣间。
　　Emm？
　　难道……
　　栗说星饱含期待地向下望去，看见招牌底下挂有两套衣服。
　　旁边明码标价。
　　【限时活动】
　　【万圣节服装礼包优惠价】
　　小恶魔·王子装：68贡献值
　　小恶魔·公主装：68贡献值
　　小恶魔·王子装&小恶魔·公主装：128贡献值
　　【一年一度的万圣节来到了！南瓜们各就各位，Party即将召开。值此热闹佳节，不打算为你的爱人置办一套新的衣饰，让他闪耀全场吗？】
　　栗说星倒抽一口冷气。
　　男装小王子，女装小公主。
　　还犹豫什么！
　　心动不如行动。
　　128，就把心动买回家！
　　购物的欲望就是这么强烈这么冲动这么不能让人阻止！
　　栗说星屈服于欲望之下，当场打开了充值界面，拿好钱包，准备充值。
　　不过进了充值界面，也还有一个小问题。
　　这游戏的首充双倍活动他还没有用掉。
　　充值档次有很多，可首充双倍只有一次，充哪一档合适呢……
　　最节省的充值法当然是充值50块钱，加个双倍，就有100了，再凑上我原本剩下的38，共138，买了衣服还余10贡献。
　　但总觉得只有一次的双倍用在50块钱上，不太合算。
　　万一这次之后我还往这游戏里氪金，就太亏了。
　　他沉吟地看着充值界面，手指在充值界面的各项数值上划过，最终停留在648上。
　　还是这个吧！
　　好像现在大家都流行氪个648，这个数字应该是经过了众多玩家的检验了吧。
　　栗说星氪了。
　　氪完之后还是有点心疼的，可当贡献值再变成两件小衣服后，心疼又变成了喜滋滋。
　　栗说星仔仔细细地观察到手了的东西。
　　还别说，这款游戏坑归坑，在皮肤系统和衣服上边的制作还是非常精美的。
　　小恶魔王子装的套装里，有一对长在脑袋上的犄角，一只金链子单镜片眼睛，一柄长手杖，衣服则是大披风加西装的款式，领口处还镶嵌着颗椭圆形的红宝石。
　　至于小恶魔公主装，栗说星看得更专注了。公主装里，没有脑袋上的犄角，但背后多了双恶魔翅膀，小小的，QQ的，在栗说星的注视中还时不时抖两下扇扇风。撇开这对小翅膀，另有一顶小巧的皇冠，一双带有长长丝带的鞋子，和镂空了整个背部的哥特小裙子。
　　栗说星深深凝视着小裙子，又深深凝视着自己的崽。
　　他很想——
　　但——
　　庭院皮肤的效果下，好感度加也加双倍，扣也扣双倍。
　　庭院皮肤的效果下，好感度加也加……
　　栗说星闭着眼睛，催眠一样念了好几遍，终于暂时控制住了自己罪恶的念头。
　　他先点选浴室里的衣物筐，在宿鸣谦没有提出需要衣柜的情况下，商店里是没有衣柜卖的，所有的衣服都会暂时存放于这里。
　　好在衣物筐和衣柜的用法也差不多，都是点一下会自动显示里头装有的种种衣物，可以随意选择。
　　栗说星选择了小恶魔王子套，将其放置在床上，再和宿鸣谦聊天：“崽，我给你带了一套衣服，放在床上，进房间里看看？”
　　光屏再度闪出的时候，宿鸣谦正走到水晶马车之前。
　　这辆突出醒目的马车在吸引栗说星注意的同时，也吸引了宿鸣谦的注意。
　　不过当看到监视者的留言之际，宿鸣谦还是放弃了前方一步之遥的马车，依照文字的指示，向房间走去。
　　就算再漂亮的死物，也比不过哪怕还看不见的活人。
　　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放在床上的衣物。
　　宿鸣谦看得愣了愣，这一套衣服实在有点复杂。
　　他沉吟片刻，稍作整理，先把配饰都挑出来放在桌子上，再拿了套装的衬衣和裤子，依旧躲进被子里窸窣一会，再出来时，身上已经穿上了崭新的衣物。
　　他整理整理穿好在身上的衣服，再将马甲、外套、披风挨个套上。
　　最后还有眼镜、手杖、和椅角。
　　摸到椅角的时候，因为觉得有些幼稚，宿鸣谦多问了一声：“这个也要？”
　　光屏一闪：“嗯嗯嗯！”
　　看这语气，是真的想我戴了。
　　一个装扮而已，宿鸣谦也没什么好逆反的，直接套上。
　　光屏再闪：“真可爱。真！的！超！可！爱！”
　　宿鸣谦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嗯……那就好。”
　　一面屏幕之外，原本瘫在沙发上的栗说星在看见小人换完衣服之后，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体。
　　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奇怪了。
　　他开始迫不及待的指示小人回到庭院，站在树下面，拍一张照片；坐在秋千上面，再拍一张照片；抱着南瓜脑袋，又拍一张照片；再等上到马车，还拍一张照片。
　　拍照片的时候，栗说星也没忘了和小人做点别的互动。
　　比如长在地里的南瓜脑袋其实是会逃跑的，一旦小人真的用手碰触南瓜，南瓜就开始蹦蹦跳跳的躲避起来了，动作居然还挺灵活的，栗说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南瓜赶到小人怀中。
　　而等小人坐上了马车，水晶样的南瓜车厢就变得半透明了。
　　栗说星能够看见马车的内部：里头放着个小小的茶几，上边摆着些茶点，周围有几个靠枕，还藏着两三本书，是个布置得很温馨的小型休息室。
　　坐在车中的小人开始翻书，栗说星则点了点拉车的马，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控制这匹大黑马，带着马车在庭院中来来去去。
　　辘辘轻行，光如浮影。
　　宿鸣谦：“……真的很漂亮。”
　　栗说星：“我也这样觉得，值了！”他颇感惋惜，“可惜这个是有时限的。”
　　宿鸣谦不是很意外，万圣节本来也只是一年过一次的节日而已。
　　他环视着周围。
　　这是即将消逝的虚假。
　　而藏在这虚假中的唯一真实……
　　他的目光集中到光屏上，看着光屏，也透过光屏看从未出现的监视者。
　　宿鸣谦忽然出声：“你……”
　　光屏同时出现的文字打断了他的话。
　　“好了，今天有点迟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玩。明天我还有点事，晚上不能上来陪你了，食物我已经买好放在冰箱，你晚上不要等我。”
　　栗说星打出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时间。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一个下午都过去了三分之二。
　　明天就要发文了，还是抓紧最后的时间写点存稿吧。
　　栗说星的脑袋大了一圈，他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机，放下之前，也没忘再问一句：“崽，你刚才想说什么？”
　　你能不能出声？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是宿鸣谦刚刚想说的话。但他把这两句话咽了回去。
　　监视者现在有事。
　　找一个他更空闲的时间再提要求吧，这样成功的概率高一些。
　　他简单地说了句没事，又和监视者道别，光屏就在宿鸣谦眼中渐渐淡去了。
　　光屏消失以后，宿鸣谦又在庭院里自由活动片刻，便回到了房间，准备更换衣服。也是这时，他意外在衣物筐中发现了一套和自己身上服装一样复杂的女装。
　　宿鸣谦：“……”
　　这……
　　和我身上的衣服相配套，是给她自己买的吗？
　　会穿这样裙子的女人，年龄应该并不大。
　　但这几天她一直叫我崽，好像把我当成儿子在养似的。
　　还有，我并不是娃娃脸。
　　为什么监视者要对一个应该已经成年了的男人说可爱？
　　更正常的说法，不是帅或者俊吗？
　　但人都不在，宿鸣谦的疑问当然也没有得到解答。
　　他不算生气，只是有点困惑。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
　　宿鸣谦捧着手上的衣物，仔细叠整齐，暂且放置在床的角落，随后直起身体，环视屋子一圈。
　　“感觉还是需要一个衣柜。”
　　***
　　第二天上午十点。
　　栗说星承诺的开文日子终于到了。
　　他首日三更，更完之后，再打开微博，给差不多有半个月没发新微博的账号除了个草。
　　焦糖西木v：“《九渡》已开，首日三章[链接]；新的征程，新的使命。”


第15章 
　　栗说星的微博有十万粉丝，不过因为他日常不怎么发微博，所以实际人气不算很高，开文这样的大事，都发出去了小十分钟，底下的评论也才五六条，还是抢沙发和加油的。
　　他又切回终点页面，刷新了下网页看数据。
　　数据还成，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上千推荐和好几百收藏了，不过毕竟时间很短，目前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栗说星淡定地将目光调转到作品讨论区部分，这里的留言就比微博上的有趣多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九渡签到我第一！建个签到楼，每100楼洒一次币。顺便开盘压明天西木子会更新多少字，第一个猜中的那位得10000终点币。”
　　“这开头牛逼，西木子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西木子。”
　　“西木公公再次出宫采买了，公公好久不见，真是风采如昨啊[心]。”
　　“小弟是新人，一脚踩进了陨石坑，就想问问各位大佬，这作者的更新怎么样？为什么要叫他公公，是不是有长期断更的前科？”
　　“经常断更不加更，日常三千没六千，公公啊公公，你真是我们的公公啊（振声）——”
　　“上联：一遇西木无尽处；下联：每日三千苦难逢。横批：虽非公公胜是公公。”
　　“上一本看盗文对不住了，十票已投，盟主已给，三个月后我们再见[呲牙]”
　　“三个月哪够，明明要养三年！先打赏个盟主包养了，西木子你加油鸭！”
　　看到这里，栗说星撇撇嘴。
　　全是瞎扯！
　　我哪里经常断更了，明明是外出取材。再说我也时常加更，一个月里总也有加更三次吧……
　　他为自己鸣了下不平，继续向下看。
　　“西木写的文是仙草，西木本人是毒草，仙毒结合，无比销魂。”
　　“昨天看了寂流的《万乘之主》，今天西木就开了《九渡》，又有文追了。”
　　讨论区里的讨论刚刚拉到这里，栗说星的QQ弹了出来，菖蒲找他。
　　菖蒲：“西木在吗？”
　　栗说星：“？”
　　菖蒲：“昨天寂流开发布会的事情你知道吧？”
　　栗说星：“知道。”
　　菖蒲：“寂流这本的声势很浩大，从昨天发布会之后，打赏就一直没停过，APP都被他们刷屏了。刚才我去打听了一下，他们好像会搞个八百盟成就。”她感慨道，“一个盟主一千块，八百个盟主八十万，其中还有一万块的白银盟和十万块的黄金盟，寂流的粉是真多真有钱。”感慨完了，她又纳闷，“其实都搞出了八百盟，不知道为什么不搞个千盟……”
　　栗说星顺口解释了下：“寂流不寂，八百相伴。这是寂流粉日天日地专用的口号。”
　　菖蒲讶异：“这你也知道？”
　　废话，这口号就是三年前和我PK时候寂流粉喊出来的。
　　至少半个月天天能见到，傻子也记住了。
　　栗说星心里这样想着，倒也没有直接说，只是说：“我看过他的书。”
　　他还真看过。
　　对方写书确实有两把刷子，还蛮好看的。
　　想到这里，栗说星反手开了寂流新书的页面，他扫一眼对方的文案和开头，发现对方这本是仙侠小说。
　　这是个老题材了。
　　但同一个题材，甚至同一个情节，不同作者写出来的模样与风范都是不一样的。
　　如果把一本书比作一幅画的话，寂流的这本书的开头，正恰到好处的描述了一幅远景：
　　淡淡烟霞，薄薄水色，山中仙子，似真似幻。
　　确认过开头，是自己的菜。
　　栗说星把文章加入了收藏，再顺便用小号打赏了个100终点币并留言：
　　“公众日更六千，上架日更一万，养一年就能看了。一年后再会。”
　　刚才写完这行字，QQ又传来消息。
　　菖蒲：“……等寂流的八百盟凑齐，会有一个开屏，海报已经做完了。所以我特意和上边说了下，把我们的开屏挪到一周后，和寂流错开点时间，没有问题吧？”
　　栗说星无所谓：“可以，上架再开屏也行。”
　　菖蒲颇为自信：“不可能挪到那时候的。我还想给你争取个后续的二次开屏推荐，正写活动策划书为你积极争取呢！”
　　栗说星：“……还能有二次？”
　　菖蒲：“一般是没有，所以我在思考要怎么写策划书才能打动主编。”
　　栗说星：“不用这么麻烦。”
　　菖蒲斩钉截铁：“要。”
　　栗说星：“……？”
　　菖蒲：“西木，你这本开头和大纲我都看了，开头好，创意牛，有很不一样的气象。”
　　栗说星：“谢谢。”
　　菖蒲：“所以我要给你喂足够的推荐和曝光。”
　　栗说星：“……”
　　菖蒲很认真：“我要把你送上订阅前三，月票前三，我要见证一篇爆红的文在我手里诞生！”
　　栗说星看着这激扬铿锵仿佛开战宣言的话语，思考半天，回答：“祝你成功。”
　　菖蒲：“……”
　　发省略号的换人了。
　　她抓狂：“你可有点进取心啊西木公公！存稿！爆更！推荐！赚钱！不要再上架之后日三千，让万人骂你没有小JJ了，好吗？！”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三千字是有的，加更是没有的。
　　众人要骂，那就让众人骂吧。
　　反正他们总是一边怒骂一边真香。
　　栗说星淡然想着。
　　为了作者和编辑的情谊，他没把这些话打在QQ上，而是礼貌道别，佛系下线，再葛优瘫在沙发上，开了游戏看崽崽。
　　别说，昨晚没上线，今天还怪想他的。
　　然后，一个崭新的房子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不过一个晚上不见，朴素的房间就变了个样，窗户和门框上都挂上了彩虹色的三角串旗，桌面上多了个小型南瓜灯，窗户底下放着个倒置的帽子，里头塞满了糖果。
　　除了这些之外，铁制书架周边也发生了些变化，那里多了一块毛茸茸的地毯和两个靠枕，看上去像是个小型休息室，宿鸣谦正坐在那里，倚着靠枕看一本科幻书籍。
　　栗说星愣了半天：“……崽。”
　　宿鸣谦一下抬头：“你来了？”
　　栗说星：“为什么房子变样了？”
　　宿鸣谦微微疑惑：“变样，你是指什么？”
　　栗说星：“就是，房间里多出的这些摆设……”
　　宿鸣谦：“我从庭院里收集来的。”
　　栗说星：“……”
　　宿鸣谦：“毕竟过节，房子里也应该喜庆一点，所以我稍微布置了一下，怎么，你不喜欢吗？”
　　栗说星：“……”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吐槽小人居然会布置房子，还是该吐槽这游戏竟能做得如此精细，连庭院外的小摆件都能放进屋子里来……
　　不过，等等……
　　这个庭院皮肤可是限时的，那从庭院里拿来的这些东西，是可以留下的，还是依然限时的？
　　栗说星不由点了下桌上的南瓜头，立刻，菜单跳出来。
　　【名称】：南瓜小灯
　　【出自】：今天开始南瓜派对（限时版，倒计时5：08：23）
　　看来游戏还是正常的游戏，一点便宜都不会给玩家占。
　　栗说星释然了，回答宿鸣谦：“没有，我很喜欢。刚才只是有点吃惊，崽崽真厉害，还会自己布置房子了！”
　　宿鸣谦：“……”
　　淡淡-1，效果加成下，变成-2。
　　宿鸣谦：“今天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又来……
　　算了，习惯了。
　　不过-2而已。
　　栗说星处变不惊：“事情做完了，就早点上来了。”
　　宿鸣谦：“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会写小说。是小说写完了吗？”
　　栗说星：“那倒没有。不过小说发表了，也算一阶段事情完成，可以休息一下……”
　　突然+5！
　　宿鸣谦：“你的小说发表了？”
　　栗说星有点蒙：“嗯，你……”
　　再次+5！
　　宿鸣谦：“别人已经可以看见你的小说了吗？”
　　栗说星：“没错，你……”
　　第三次+5！
　　宿鸣谦：“那我也可以看了吗？”
　　栗说星终于把话说完：“你很高兴？”
　　宿鸣谦：“很高兴。”
　　说着又+5。
　　好感增加犹如龙卷风，栗说星已从蒙逼到麻木。
　　庭院皮肤的作用下，现在游戏里的天色还是漆黑的，他上线本来是打算趁着还在双倍的时间里，继续从女频小说那边参考参考情话和小人聊天刷好感的。
　　但现在看来……
　　似乎崽崽对我的文更有兴趣一点……
　　或许是栗说星半天没有说话的缘故，屏幕里小人的脑袋上又冒出了个文字泡。
　　还是刚才那句话。
　　宿鸣谦：“我能看看你的小说吗？”
　　栗说星终于输入：“能倒是能，但是……”
　　倏然+25！
　　栗说星被镇住了，拒绝的句子就在指尖，居然有点打不出来。
　　就这一点点的时间里，已经加了近一百的好感度了，这效率简直太高了，仔细想想，似乎我每次说到自己事业的时候，小人就会特别开心……
　　这难道是内嵌的专门长好感关键话题？
　　栗说星忍不住将目光转向了电脑。
　　电脑屏幕上依旧显示着终点的页面。
　　他从沙发上挪了回去，先复制了原本，本来都黏贴进对话框了，想想又删了。
　　无他，原文真的太长了，不管怎么想，小人也是不可能看懂的吧。
　　还不如这样。
　　栗说星挑挑拣拣，把文下关于小说的评论截取下来，复制进游戏的对话框，发送。
　　光屏一闪，内容出现。
　　宿鸣谦看见了监视者发来的东西，那是……关于文章的评论。
　　他眸光闪烁一下。
　　这不是他最初的要求，可是结果比他最初的要求还稍好一些。
　　他并非真正想要看监视者的小说，他想要知道的是关于外界的所有讯息。
　　这些评论透露了很多。
　　监视者的文章叫做《九渡》，九渡的主角也确实叫做宿鸣谦。
　　监视者文章的评论并不少，看得出内容还发布得不多，大家都在猜测后续的情节。
　　监视者的文章很受欢迎。
　　监视者……
　　宿鸣谦的目光集中在了一条评论上。
　　这条评论除了讨论剧情之外，还说了一句话。
　　“西木子写得一直这么好！”
　　监视者的笔名，叫做西木子。
　　一个挺女性化的笔名。
　　宿鸣谦不动声色将这名字藏在心里，继续往下看，但后面没有更多的讯息了。于是他说：“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小说。”
　　对着自家的崽，栗说星也没谦虚：“是有不少人喜欢。”
　　宿鸣谦又问：“那你的小说什么时候能红呢？”
　　栗说星：“……”
　　栗说星：“？？？”


第16章 
　　栗说星又被这游戏秀了一脸。
　　关注我的事业就算了。
　　居然还关注我的事业何时腾飞。
　　虽然从前者关注到后者仿佛理所当然。但是——
　　崽啊，你真的只是一个恋爱养成APP，而不是劝学上进APP，我们专注一下本职工作，好吗？
　　栗说星打字的手指都是飘的：“你很关心这个？”
　　宿鸣谦：“嗯。”
　　栗说星费解：“为什么啊？”
　　宿鸣谦卡顿一下，眸光轻闪，声音里带着一点紧张和心虚。当然，这些细节全不会在简简单单的文字中出现：“因为书越红，对于作者就越好。而且写故事的人，也想要自己的故事被更多人看见吧……”
　　你的故事被越多的人看见，我的名字也就被越多的人看见。
　　也许暂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这是关于我的消息从这里出去的第一步。
　　懂了！
　　看来崽崽只是在关心我而已，本质上和“天冷了多加衣服”、“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没太大区别，就是游戏制作者的思想层次比较高，还懂得从事业出发关怀男性。
　　栗说星自动曲解和补全了宿鸣谦的想法，他安抚小人：“不要担心，我还是挺红的，不少人看我的书，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然后。
　　+10
　　果然！
　　栗说星美滋滋继续说情话：“养你也没有问题哦。”
　　但是。
　　-3
　　哈？
　　没等栗说星反应过来，游戏里的小人的脑袋上已经冒出了新的文字泡。
　　宿鸣谦：“你能找来些木板吗？我想试着做个衣柜，衣服开始多了，需要个衣柜才能放下。”
　　栗说星的思路被小人牵走了，他放弃追究上边那个莫名的-3，跟着说：“稍等，我看看。”
　　发完消息，打开商店，店铺内果然上架了衣柜，还是两款，一款好感值的，一款贡献值的。
　　【塑料布衣柜】：50好感值
　　【实木雕花衣柜】：100贡献值
　　再翻翻原材料的位置，塑料布的原材料超级便宜，比衣服布料还便宜，1好感度就能买一块；实木原材料也有，卖得也不算贵，25好感度一块，算下来，自己制作的话，塑料布衣柜是6好感左右，实木衣柜是150好感度左右。
　　现在好感度367，要负担个实木衣柜，也是负担得起的。
　　不过……
　　栗说星看了一眼自己的贡献值。
　　1206。
　　既然都有这么多贡献值了，那还做什么苦工买什么塑料布？反正留着又不能生小贡献值。
　　买了！
　　栗说星直接把实木雕花衣柜给氪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实木衣柜顷刻出现在房间的空余位置，木色厚重，线条利落，边角还装饰有祥云图案，看着就比房间里的其他家具尊贵不少。
　　栗说星满意之余，更加关注小人的反应。
　　只见屏幕里的小人淡定地来到衣柜之前，先将柜门打开，朝内观察片刻，从中取出了买衣柜自带的衣架和防尘袋，又走回床铺的位置，从角落拿起了一叠衣服，抖落开来，舒展裙摆。
　　嗯……
　　嗯？！
　　懒懒目光倏然炯炯。
　　栗说星挺直了背脊，看着小人把小恶魔公主套平放在床铺上，抚平蕾丝，梳理缎带，一切都弄整齐之后，才挂上衣架，套入防尘袋，放置在衣柜里头。
　　至于剩余的皇冠、翅膀、以及鞋子，宿鸣谦也整理得仔细。
　　他又取了一个防尘袋，将它们挨个放进去，然后折成规规整整的正方形，放在裙子的下边。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栗说星还是第一次看见小人这么小心地对待什么东西。
　　难道……
　　栗说星开始想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了。
　　栗说星交流：“你觉不觉得这条裙子挺漂亮的？”
　　宿鸣谦其实觉得这条裙子太复杂了：“看着很漂亮。”
　　栗说星试探：“那，你觉得它适合上身吗？”
　　是问我她穿这条裙子适不适合吗？
　　宿鸣谦依旧对答如流：“应该挺适合的。”
　　栗说星忍不住了：“那你喜欢它吗？”
　　宿鸣谦：“还行，挺喜欢的。”
　　栗说星兴奋起来：“那你要不要——”
　　宿鸣谦：“嗯？”
　　一个看着就很无辜的文字泡从小人的脑袋上跳了出来。
　　过于兴奋的栗说星稍稍冷静。
　　等下。
　　我家的崽一向擅长口是心非，还很傲娇，总是喜欢随便扣好感。
　　虽然现在他看似对这条裙子颇有好感，但毕竟没有直接表示出想穿上的意图。
　　所以还是缓缓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攒点好感度不容易，别一条裙子就回到了解放前……
　　栗说星依依不舍地收回大张的翅膀，远离危险区域，继续回话：“没，我就想问问你，你喜欢哪些女孩子的衣服？我把你喜欢的买来给你看怎么样？”
　　光屏上闪烁的字让宿鸣谦陷入沉思。
　　他试图解析这句话更深层次的意思。
　　一个女孩子会在什么关系下问男人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面对这种关系，这个男人又该如何回答？
　　宿鸣谦思考清楚了这两个问题，也明白如何应对这句话了。他委婉说：“什么都可以。我的喜欢不如你喜欢重要。我相信你买的都很漂亮。”
　　暴击。
　　暴击×2！
　　暴击×3！
　　三箭穿心，栗说星脑海一阵晕眩，等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将那套小恶魔公主服滑到了宿鸣谦的跟前，并收获小人一个疑惑的小表情。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
　　现在还是双倍好感期间，万一扣好感了，真的要倾家荡产的！！
　　栗说星忍痛放手，让裙子回到衣柜里。
　　他手痒心更痒，胡乱点着游戏里的案件，迫切地希望做点什么来发泄心中的冲动，结果一下就点到了商店的上新板块，还看见了其中的皮肤礼包。
　　【庭院皮肤限时24小时折扣礼包】
　　【庭院皮肤】：万圣节·今天开始南瓜派对
　　【价格】：1000贡献值（原1888）
　　【获取途径】：贡献值购买、抽奖、种南瓜
　　庭院皮肤上架不奇怪，不上架才奇怪。
　　不过……
　　栗说星的目光集中在价格上边，再看看自己剩余的贡献值，内心闪现一丝狐疑。
　　这破游戏该不会是记录了我的充值数据，然后特意把折扣打到我刚好买得起的价位，好一波清空我的贡献值吧……
　　但怀疑归怀疑，男人上头了什么都会做。
　　栗说星依旧心潮澎湃，特想讨好小人，遂打字问宿鸣谦：“你喜欢现在的庭院吗？现在的庭院是限时的，五个小时候就会消失。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买下来，这样你就可以一直看着它了！”
　　宿鸣谦否决：“不用这样，我不需要。”
　　栗说星购物欲空前顽强：“真的吗？不用考虑钱的问题，买个装饰也不是很贵。”
　　宿鸣谦再次拒绝：“我不想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
　　这个理由好充分！
　　栗说星清醒了一点，他仔细想想，觉得庭院皮肤虽然漂亮，但要天天都只能看见黑夜，也确实让人受不了。
　　宿鸣谦又说：“整个庭院真的不需要，不过庭院中的一些东西能够留下来吗？”
　　栗说星：“这个不行……”
　　这句话刚打到一半，栗说星眼睁睁看着商店界面闪烁一下，上边贩卖的庭院礼包产生了变化。
　　原本孤零零只能选择氪和不氪的大礼包直接变成了个大类目，点进去一看，南瓜头15贡献，猫头鹰30贡献，糖果地120贡献，水晶南瓜马车300贡献……
　　栗说星：“……”
　　真是游戏的亲儿子啊，提个要求解锁个设置。
　　他硬生生改口：“这也是可行的，你想要买什么？”
　　宿鸣谦抬手指了指书架前自己布置的小休息区：“地毯，茶几，茶具套装，两个小枕头。”
　　栗说星在长长的物品列表中找到了这三样东西。
　　很便宜，一共也就70贡献值。
　　他心无波澜地把小人要求的东西凑齐了。
　　系统也很智能地把房间里对应家具背后跟着的限时二字去掉。
　　栗说星：“可以了，现在你布置的休息区不会消失了。”
　　宿鸣谦满意：“谢谢。”他又提醒栗说星，“别忘了在这几天买好蔬菜种子，我们清理庭院就是为了种菜的。”
　　栗说星：“……”
　　他完全忘了还有这个的设定。
　　说起种菜……
　　栗说星停顿一下，突然想到刚才在皮肤礼包的详细界面上看见的“种南瓜”三个字。
　　他再倒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备注。
　　【种南瓜】：每当玩家收获一颗南瓜，既有10%的概率获得“南瓜头碎片”。集齐99块碎片，可兑换南瓜派对皮肤。
　　他再翻种植类目，发现除了杂蔬种子包之外，商店又进了新货。
　　【南瓜种子包】：3贡献值
　　【备注】：南瓜种子包，内含10颗南瓜种子，3日成熟。
　　对着这两条信息，栗说星陷入了长考。
　　他问小人：“崽，你讨厌吃南瓜吗？”
　　宿鸣谦：“不讨厌。”
　　他又问：“那一直吃南瓜可以吗？”
　　宿鸣谦：“一直是多久？”
　　栗说星估算：“大概一个月吧？”
　　宿鸣谦：“……”
　　-1
　　-1
　　-1
　　……


第17章 
　　宿鸣谦：“一个月有点太长了，但如果实在不行……”
　　小人似乎想要委屈求全。
　　但与他话语完全相反的，是他脑门上越掉越凶的好感度，不过眨眨眼的时间里，就掉了6点！
　　但栗说星心中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早就知道说出这句话会减好感了。
　　毕竟上次只吃了三天白饭就哭了，现在面临吃一个月南瓜的危险，还能不急吗？
　　但养只崽崽的爽点，除了和他聊聊天，替他换换衣之外，就是时不时的欺负他，看他着急看他生气，再把他安抚下来让他蹭蹭你啊~
　　栗说星虽然喜欢欺负小人，但打字速度并不慢，所谓作是必须作的，死是不能死的：“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崽，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吃一个月的南瓜呢？我们每天有鱼有肉有青菜，营养吃饭，健康生活！”
　　宿鸣谦：“唔。”
　　小人看着也没有很高兴。
　　可咻的一下，好感度就停止了扣减，小人脑袋上干干净净，一片晴朗。
　　今日调戏√
　　今日欺负√
　　今日安抚√
　　做完了今日日常的栗说星心情甚好。
　　虽然真的很想靠肝把皮肤给解锁了，但我家这个娇气的崽崽啊，果然还是舍不得让他天天辛苦干农活的！
　　他哼着小曲，打开商店，决定多买点蔬菜种子少买点南瓜种子，也免得小人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掉好感……
　　说着说着，面前的光屏忽然消失了，厨房里倒是传来了些乒里乓啷的柜门开合声。
　　宿鸣谦将最后一件衣物收入衣柜，循声走进厨房，刚好看见冰箱的门合上，惊鸿一瞥间，里头仿佛又多了些之前没有的食物。
　　接着，光屏再度出现：
　　“种子放在厨房的壁柜里，三包杂蔬种子和三包南瓜种子，你想吃什么就种什么；还有冰箱里的食物，我也补充了一些进去。”
　　宿鸣谦手掌一收。
　　相似的句子让他在看见的那个刹那就读懂监视者更深层次的意思：
　　该丰富的丰富了，该补充的补充了。
　　我要走了，下回见。
　　宿鸣谦飞快思考。
　　这两天监视者对我的态度非常好。
　　今天监视者的文章正好发表。
　　这个是个更深入的借由她文章为媒介了解外界的机会。
　　不能让监视者就这样离开！
　　光屏上已经出现了新句子的开头：“时间差不多了，我……”
　　宿鸣谦仓促开口，赶在这一句显示完全之前把话说出：“名字！”
　　但光屏已经把句子显示完全，如他所想的冷冷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这句话显示完全后，光屏渐渐变淡。
　　宿鸣谦不知道监视者是否还在监控之前，或者是否愿意理会自己。
　　他有点紧张，正准备把自己要说的话补全，快要消失了的屏幕颜色突然加重，新的句子显现在上边。
　　光屏：“什么名字？”
　　紧张的心舒缓了。
　　宿鸣谦将话说出：“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完，他没有停止，试着更进一步：“我刚才看评论，发现他们叫你西木子。这是你的笔名吗？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
　　一句话接一句话跳出屏幕，在小人脑海上排出整齐的队列。
　　就是内容有点囧……
　　栗说星复杂地看着那个“西木子”，明明都把关于作者名字的评论删掉了，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其实这名字读者说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但一到小人嘴里，就越发娘里娘气……
　　他纠正：“西木就好，不用子。”
　　宿鸣谦：“为什么？”
　　怎么每次说到这事情的时候，小人就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栗说星思考着要不要转个话题……毕竟对着娱乐对象解释自己的工作事情，真的很奇怪。
　　宿鸣谦接上一句：“是因为你的笔名叫西木，后面那个子是先生的意思吗？”
　　不……
　　并不是的。
　　是栗子的子和娘子的子。
　　栗说星觉得自己必须严肃解释了：“我的作者名是焦糖西木，正常情况下，大家都叫我西木。西木子是一种调侃的叫法。”
　　宿鸣谦又抛出了个问题：“因为和你熟悉、关系好，所以这样调侃你吗？”
　　栗说星：“实际距离远，心里距离近。”
　　宿鸣谦：“？”
　　栗说星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自然而然地将心里话告诉了游戏里的小人。
　　栗说星：“我没有开读者群，也很少回评论，基本没有和读者聊过天，更别说面对面。从客观距离来讲，我和他们并不接近，距离挺远。但我觉得，我认真写一本书，他们认真看我的书。借由小说这一媒介，我把我想说的说了出来，他们把他们想看的找了出来，我和他们达成了思想上的统一。所以事实上，从心里方面，我和他们确实很熟悉，关系很好，而且互相喜欢。”
　　长句子打完了，发送了，栗说星从文艺光环中清醒，突然感觉自己上面那段话发得好像有点智障……
　　还好对面是个程序……
　　不不，这程序也挺精明的，我还是再随便写两句别的把这段话给顶掉了吧。
　　栗说星着手编辑新的内容，但还没敲出两个字，小人脑袋上已经跳出了文字。
　　宿鸣谦：“我想看你文章的内容，读者对你文章的评论，和其他相关的东西。”
　　这句之后，还有一句。
　　宿鸣谦：“我也希望能和你熟悉起来。西木，我有这个资格吗？”
　　熟悉的游戏画面，熟悉的二头身小人。
　　玩了这几天了，各种操作都熟悉了，按说怎么样也没有多少新奇感了。
　　但……
　　就是……
　　栗说星忙于输入的手指再一次停了下来。
　　他眉头微皱，心情奇怪，说不准此刻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总有些时候，感觉和自己对话的不是个AI，而是真实存在的人。
　　也只有真实存在的人，才能明白你的所思所想，和你产生感情上的共鸣吧？
　　过于古怪的感觉让栗说星没有立刻回答宿鸣谦。
　　他将游戏放在一旁，把自己从沙发上拽起来再放到电脑椅前，打开QQ，在终点吃货群里搜索了下，单敲索任：“阿索，问你个事。”
　　索任正好在线：“？”
　　栗说星：“你觉得……”
　　他本来想再问问智能AI的事情，但一想关于这个问题，自己都问了两遍了，索任和桑无鬼也说得挺清楚，再问实在鬼打墙，于是他打打删删，打打删删，最后用作者式的委婉，憋出一句：
　　“你觉得到底是人类贴心，还是游戏人物贴心？”
　　索任：“游戏人物。”
　　栗说星震惊了：“你一秒都不需要迟疑的吗？”
　　索任奇怪：“为什么要迟疑，本来就是游戏人物更贴心。”
　　栗说星：“可是……”
　　索任：“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
　　栗说星剖析了下内心，直说了：“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太沉迷一个游戏人物了，这个状态好像不太健康，我正在进行反思。”
　　索任明白了：“你害怕自己过于沉迷游戏人物。”
　　其实我是害怕自己总对一个游戏人物产生错觉，导致认不清对方定位，进而产生超过正常的沉迷情绪……简单概括一下就是害怕沉迷，确实和索任说的一致。
　　栗说星默认了。
　　索任不解反问：“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栗说星举例：“害怕的理由还是很多的，比如花费时间，金钱，还有感情……唉，这么说吧，我觉得我对游戏人物过于真情实感，老产生些不应该有的错觉了。”
　　索任：“……时间，金钱，感情是吧？”
　　他开始发问，难得洋洋洒洒打起字来。
　　索任：“你玩游戏玩到一半想写文，能写文吗？”
　　栗说星奇道：“当然能。”
　　索任：“你陪妹子逛街逛到一半，能写文吗？”
　　栗说星：“……好像不能。”
　　索任：“那你为这个游戏人物花了多少？”
　　栗说星：“几百块吧。”
　　索任：“和妹子出去，你不吃饭吗，不买包吗？一顿饭好点500，一个包好点10000。”
　　栗说星：“……嘶。”
　　索任：“现在，终于，你把游戏人物攻略了，游戏人物会背叛你吗？”
　　栗说星：“这怎么可能。”
　　索任：“现在，终于，你把妹子把到了。但小说刚好上架爆更，你从眼睛睁开写到眼睛闭上，一连半个月楼都没下跟失踪了一样，妹子决定踢了你。”
　　栗说星：“………………”
　　索任：“而你回头一看，游戏人物依然对你笑盈盈。”
　　他总结：“我能理解你想选妹子，但不能理解你害怕沉迷游戏人物，游戏人物能对你做什么？明明个个都是忠犬，天荒地老也等你回头看它一眼。”
　　栗说星：“[抱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以这就是你直到现在还把不到妹子只能菊花盛开的原因吧。”
　　索任：“滚！！！”
　　栗说星还想发言，但消息已经发不出去了，在刚才的那一秒之间，索任间不容发将他拉黑。
　　“啧，真小气啊。现在还为这个生气，我就从来不为西木公公生气。”
　　栗说星颇感遗憾，删除了那句“谢谢你了”。
　　他重新拿起了手机，和索任的简短对话让他从另一个角度看清楚了整件事情。
　　对方说得没错。
　　游戏人物根本不能对我做些什么，最了不起也不过让我为他充点小钱而已。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犹豫徘徊的？
　　那当然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发展感情就怎么发展感情了！
　　一切顺其自然~
　　栗说星心很大，拿起手机的第一时间，就回复了宿鸣谦：“我也很想把文章相关的东西发给你来增进我们的了解，但是系统不能发送图片，复制的话太长太乱了。”
　　等了半天，等来这句话。
　　宿鸣谦怔了怔，一时不太确定这是真的还是监视者的借口：“这个光屏这么高级，居然没有传图功能？”
　　是啊！
　　栗说星也想吐槽。
　　这个光屏这么高级，为什么没有发图功能？
　　他还没把附和的话打上去，屏幕上突然跳出几行字。
　　系统：“……”
　　【系统决定进行简单升级。】
　　【系统需要进入后台肝代码。】
　　【请玩家一个小时后再上线。】
　　手机刹那黑屏，栗说星被踢出了游戏。
　　栗说星：“？？？”


第18章 
　　讲道理……
　　小人卖萌就算了，毕竟真的萌。
　　你一个系统，你卖什么萌？以为学会了卖萌就不会被叫垃圾游戏了吗？
　　栗说星看着手机桌面，愣了半天。
　　然后再点击恋爱吧APP，试图强行进入游戏。
　　可惜这一回，游戏连开机画面都没出，直接给他个黑屏加上黑屏正中央的红色倒计时。
　　栗说星：“……”
　　等等。
　　我还没有和崽崽道别呢。
　　扣好感度怎么办？！
　　他敲了敲屏幕，可游戏依旧只反馈给他巍然不动的黑屏和倒计时。
　　算你狠！
　　一个小时，我等就是了！
　　栗说星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机，坐回电脑前。
　　刚刚开文，虽然有点存稿，但还是要努力码字不能浪，争取让存稿越来越多。
　　他打开文档，码了五分钟的字，突然想起崽崽说的想看小说相关，忍不住打开前台，刷新了下页面，观察发文之后的数据。
　　打赏方面，四个盟主，不少掌门和堂主，五五开之后，后台收入也有三四千。
　　点击方面，两个小时会员点击已经有了一万多，算很不错了。
　　收藏……唔？收藏涨得不慢嘛，这都有四千了。
　　看个数据就一两分钟的事，栗说星关了网页继续写文，再写了三分钟，又想起崽崽说想看小说内容，于是倒回开头，第N次欣赏自己的作品，顺便改了两个错别字。
　　改完之后，栗说星再一次开始写文，这回他刚敲下新的文字，就再度想起——崽崽还说过想看小说的评论。
　　但小说不是每天都很多评论的，想要评论多点，我得开个单张拉拉评论。
　　念头转到这里，栗说星的手指已经离开键盘，移向鼠标。
　　……
　　一个小时后。
　　栗说星看了文档字数统计，300字。
　　栗说星又看了文章网页页面，F5都按烂了。
　　他以手撑额。
　　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刷后台真的能刷到作者断更。
　　我原本以为只有游戏，电影，小说可以的……
　　内心酝酿的写作情绪已经被无限机械刷新给摧毁了，正好一个小时也到了，栗说星不再勉强自己，直接关了文档，重新打开游戏。
　　游戏正常进入。
　　熟悉的画面再度跃然屏幕。
　　栗说星先看好感池，准备看下自己突然下线崽崽掉了多少好感度。
　　但出人意料，好感度稳稳当当，一丝也没有掉。
　　这？
　　栗说星微微一怔，在屏幕里寻找小人，发现小人正呆在厨房之中，来来回回，磨磨蹭蹭，看着有些奇怪。
　　嗯……
　　栗说星琢磨了下，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开启系统旁白，研究研究。
　　系统旁白。
　　今日，AM10：30
　　【宿鸣谦忽然困倦。】
　　【宿鸣谦陷入沉睡。】
　　今日，AM11：30
　　【宿鸣谦清醒过来。】
　　宿鸣谦：“怎么睡着了……”
　　【宿鸣谦进入厨房。】
　　【宿鸣谦检查柜子。】
　　【宿鸣谦拿走了两包南瓜种子包。】
　　【宿鸣谦将包装拆开，把种子装入口袋，在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颗种子。】
　　【又不小心掉了一颗种子。】
　　【又双不小心掉了一颗种子。】
　　【……】
　　【不小心掉完了两包种子。】
　　【宿鸣谦审视最后一包种子。】
　　【他没对这包种子做什么。】
　　栗说星：“……………………”
　　我的崽你厉害了啊？
　　这不是开玩笑。
　　栗说星真的觉得小人有点厉害！
　　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小人明刀明枪的干。
　　知道有监控之后，就开始偷偷摸摸的干。
　　现在还自动进化，在偷偷摸摸地干上边再添加一层伪装来迷惑我！
　　但我有上帝视角。
　　纵观全局，没有秘密。
　　=w=
　　栗说星乐了一会，也不说破宿鸣谦的小秘密，而是点开输入框，准备看看系统刚才究竟升级了些什么东西。
　　点了输入框，最先出现的却不是，而是一封系统信件。
　　系统信件：
　　“亲爱的玩家：”
　　“在一个小时的简单补丁之后，系统已经完成升级，为聊天系统添加了发图功能与皮肤功能。
　　“感谢玩家的耐心等待，特此送上此次升级的补偿。”
　　【贡献值×100】
　　【南瓜碎片×20】
　　【聊天框皮肤券×1】
　　豁！
　　栗说星颇感惊喜：“破游戏终于大方了一回啊，果然发家致富靠维护？不过这个南瓜碎片……”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系统旁白里看见的小人表现，顿感纠结。
　　原本感觉这是小人AI程序的自发升级，还觉得小人超聪明的。
　　但现在看来……
　　“不会是系统一心想要骗我肝，所以才特意找了小人丢种子这个由头给我补偿吧。虽然这符合玩家财产不会随便消失原则，但不就是6块钱吗……我乐意给崽丢着玩，不用你多事，把我聪明的崽崽还给我啊。”
　　栗说星嘀咕道。
　　系统当然没有回应他。
　　于是栗说星只能收取了所有补偿。
　　系统信件消失，屏幕的边沿又多了个邮箱按键。紧接着，输入框跳了出来，与输入框一同出现的，还有新手指引。
　　新手指引：“亲爱的玩家，输入框已经升级完毕，游戏为聊天系统添加了发图功能与皮肤功能。点击输入框左上角图片按钮，玩家将可选择图片插入输入框发送；点击输入框左上角皮肤按钮，玩家将可以为光屏更换漂亮的皮肤。现在，请玩家点击皮肤按钮。”
　　原来任意皮肤聊天框皮肤说的是这个。
　　栗说星点了下。
　　新手指引：“皮肤分为免费、好感值购买、贡献值购买三类。”
　　栗说星：“……”
　　他抽了抽嘴角。
　　一个聊天框而已，至于搞得这么花里胡哨？
　　刚才升级一小时，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开放发图功能，而是为了开放新的氪金点吧。
　　但是。
　　系统毕竟送了我一张免费的券。
　　栗说星的目光，集中在五花八门的新皮肤上。
　　免费的东西……要不，试试？
　　距离监视者离开并不太久的时间里，监视者又回来了。
　　光屏再一次出现在了宿鸣谦面前。
　　上面显示一行字：
　　“崽崽，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聊天框？”
　　不等他对这句话做出回应，面前的光屏突然变了。
　　它从蓝色变成了褐色，从长方形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看着像是一块土地，而这块土地的边沿，突兀地长出了一颗樱花树，樱花开得烂漫，轻红在风中分散各处。
　　宿鸣谦下意识朝身上一摸。
　　没有任何东西。
　　是投影。
　　樱花树存在没有五秒钟，面前的聊天框又变了。
　　不规则的土地变成了重叠的白云，白云拥挤在一起，不时飞过两只小鸟。
　　这个皮肤也持续了五秒钟，五秒钟后，第三个皮肤出来，第四个皮肤出来，第五个皮肤出来……这些皮肤风格多变，特效绚丽，十分漂亮，就是……看得挺累。
　　宿鸣谦看着这仿佛没有尽头的花样，内心有点迷惘，在终于有一款不那么花哨的银白色金属质感光屏出现的时候，他顾不上客气，赶紧选择：“就这个吧。”
　　光屏：“这个？这个不是贡献值皮肤……”
　　宿鸣谦不是很听得懂，但他果决强调：“就这个。”
　　光屏：“好吧，那就这个，你喜欢最重要。”
　　宿鸣谦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银白色金属框内，出现了一张图。
　　那是一个网页。
　　《九渡》发表的网页。
　　宿鸣谦的注意力猛地集中。
　　他的目光先落在书名与文案和作者这些最醒目的讯息上。
　　这些讯息和他之前得知的一模一样，监视者非常诚实。
　　他又看其余的内容，作品讨论区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那上面有日期和对于作品乃至作者的讨论，文字能够透露很多消息。
　　然后他发现，讨论区里的某些讨论被打上了马赛克。但又不是全句都被打，而是句子里的一小部分被抹去。结合上下文猜测，缺省的似乎是作者的名字。
　　西木把“西木子”这三个字给涂掉了？
　　这是宿鸣谦的第一反应。
　　但他再仔细看看，发现不全是这样。有些马赛克明显更长一点。
　　所以……
　　除了西木子之外，西木还有另外的昵称。
　　他暗暗记下了这点，再浏览其他位置，看见了月票、打赏，这样名目颇为陌生，但差不多能猜到意思板块。
　　再接着，他突然在页面的边角位置看见了作者简介部分，讯息如下：
　　作者：焦糖西木
　　等级：白金
　　简介：网络文学白金作家，擅长多种题材，网络文学风云人物之一。
　　自白：糖炒栗子真好吃。
　　作品数：7
　　创作字数：1456.4万
　　创作时间：3751天
　　……这不对。
　　宿鸣谦忽然意识道。
　　有点不对劲。
　　他之前猜测过，监视者并不是真正将他关入这里的人，将他关入这里的人另有其人。
　　可这么久了，他只与监视者一个人接触过，再加上，囚禁着自己的环境比科幻小说中的幻想都来得先进……
　　所以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监视者身份颇高，他是其余人送给监视者的礼物。
　　第二种，监视者身份很低，监视者只是替幕后人看门的存在。
　　之前他一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因为在交谈之中，他并没有从监视者身上感觉到那些扭曲愤懑的心态。对方言辞从容轻松，和其聊天并不疲惫，试着亲近也不困难。
　　直到现在，他意外地发现，焦糖西木写作十年，字数一千四百万，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小说作者，小说是她正式的职业，她看着似乎写得不差，被一批人簇拥喜爱着。
　　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职业。
　　但并不符合我的两种猜测。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宿鸣谦有了一丝茫然，浓浓的迷雾笼罩着他，他站在看不清前后左右的地方，不知究竟要如何界定真实与虚假。
　　……又或者。
　　怔怔一会后，宿鸣谦从这几天相处的种种中挖掘出了一个新的猜测。
　　这只是一个意外。
　　不止对于我是一个意外，对于监视者而言也是一个意外。
　　我们被意外，联系在了一起。


第19章 
　　发出图片以后，栗说星耐心等待。
　　他看见小人伸出手，按着屏幕，划拉来划拉去，头头脚脚看了都有五分钟，却总不出声。
　　无所事事的等待之中，栗说星情不自禁产生了点疑惑。
　　这个页面真的有这么好看吗？
　　他试着发了条新消息：“崽？”
　　新的消息像是闹钟，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人。
　　一直盯着屏幕的小人终于有反应了，一个气泡出现在他的脑袋上，也变成了银白色金属模样，看着和之前买的聊天框皮肤是一套的。
　　小人问他：
　　“你写了十年小说？”
　　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清奇？
　　栗说星想，随手打字：“严格来说也不止十年了，最早是拿笔在练习册上写的。”
　　宿鸣谦：“那你今年年龄……”
　　栗说星：“26。”
　　宿鸣谦：“和我想得一样年轻。”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几岁？
　　栗说星表态：“我风华正茂。”
　　淡淡+1。
　　宿鸣谦继续：“十年前你才十六岁。十六岁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要写小说？”
　　这个问题……
　　栗说星思考了下才开始回答，不是有太多可说的了，而是可说的太少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喜欢看小说。看多了，脑海里开始有着乱七八糟的故事了……然后就开始写了。”
　　宿鸣谦：“坚持十年，并不容易。”
　　栗说星：“这个还真不容易的。”
　　宿鸣谦：“还好你成绩不错。”
　　栗说星：“意外之喜。”
　　这个时刻，他产生了和索任一样的纳闷：崽崽究竟想说什么？直说不就好了。
　　宿鸣谦露出试探的触角：“那，成绩的优劣是怎么看出来的，以什么为衡量？”
　　栗说星盯着触角，开始科普：“这个要看上架前还是上架后，上架前，就是点击推荐收藏，数据越高的文潜力越大，等到上架后，就只看订阅了。”
　　这些名词都很简单，宿鸣谦能够理解。
　　他想了解的不是这些谁都知道的简单的东西，而是一些更为专业的内容。
　　无论真相究竟如何，现阶段他能接触到只有监视者。
　　他也唯有一条路可以走：越来越接近监视者，越来越了解监视者。
　　宿鸣谦想了想，继续说：“我能看看终点网站的主页面吗？”
　　栗说星：“哈？”
　　宿鸣谦：“不可以吗？”
　　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栗说星动了手，将整个终点网主页的文截给宿鸣谦看：“这就是终点网站的主页。”
　　宿鸣谦仔细研究：“书很多。”
　　栗说星：“当然，现在的话，终点大概有两三百万本作品了。”
　　宿鸣谦：“能出现在首页上的，是这些作品中最优秀的吗？”
　　栗说星：“应该说是这段时间内比较优秀的作品。”
　　宿鸣谦有点迟疑：“但我没有看见你的作品。”
　　栗说星：“……”
　　宿鸣谦想了想：“是你的作品还不够优秀的缘故吗？”
　　栗说星保持微笑：“……不是的，是因为我的作品刚刚才发表。刚刚发表的作品，不会立刻上榜。”
　　宿鸣谦：“但《万乘之主》也刚刚才发表，它上了签约作者新书榜、还有周推荐票榜和新锐会员点击榜。”
　　栗说星：“……”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但不是因为寂流又出镜的原因，而是因为——
　　栗说星：“……崽，你为什么知道万乘之主也才刚刚发表？”
　　宿鸣谦：“之前你给我看的讨论区有人说了，寂流的文比你早一天发表。”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
　　解密了。
　　吓死我了。
　　还以为寂流的广告一路做到了游戏里头。
　　“这个情况是这样的……”他先简略跟小人解释了下寂流的情况，再说，“简单来讲，寂流现在是BUG级的，不能纳入正常的讨论范围，把他叉出基准线就对了。我的小说看现在的数据还成，估计五万字的时候能上新书榜。正常情况下，五万字能上新书榜已经不错了。”
　　银白屏幕上边，黑色的字体一行一行地闪现，闪现之间，还伴随着键盘被敲击的哒哒音效声。
　　一款和监视者十分相称的聊天皮肤。
　　宿鸣谦想。
　　他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东西，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选择告诉对方自己真实的想法，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寂流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西木，我只在意你的文。我之所以发现寂流，只是因为他的成绩似乎比你好。这让我有点不高兴。”
　　栗说星有点愣住，虽然小人说得很令人感动，但在感动之余，他更从这段句子之中，嗅到了一点让人感觉不妙的东西。
　　他决定试探一下。
　　栗说星小心翼翼：“崽，你是不是觉得，一旦选择去做什么事情，就一定必须做到最好？”
　　宿鸣谦：“当然。”
　　栗说星：“差一点也不行？就一点点。”
　　宿鸣谦：“不行。”
　　事情清楚了。
　　不祥的预兆变成了现实。
　　我家的崽不止想红，他还是个TOP癌。
　　栗说星忍不住沉默了。
　　他有点恍惚，有种莫名地正面对自己编辑的感觉……还是编辑进化版，编辑Plus。
　　毕竟菖蒲的目标不过他拿到前三，而小人的目标，可是瞄准第一，想把寂流给直接踢掉。
　　这个要求是真的有点高。
　　并且他还有预感，就算他今天插科打诨过去了，接下去，明天，后天，第N天，小人还是会将话题重新提起。
　　而一天按三餐上游戏的他，甚至没办法像逃避编辑一样逃避小人。
　　栗说星沉默了很久。
　　久到小人的脑袋上，都再弹出了个文字泡：“西木？”
　　栗说星回复：“我在。”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还试图垂死挣扎：“你说得有道理。我们一旦开始做什么事情，就是奔着最好去的。但毕竟，你努力，别人也在努力，我们可以操纵努力的过程，但不能操纵努力的结果，所以，我们要有良好的心态，过程靠拼，结果靠命……”
　　宿鸣谦反问：“但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结果，不正是失败的最具体体现吗？西木，如果一开始你就思考着得不到最好结果怎么办，实则你就在默认你在这件事上将会失败。”
　　是的。
　　挣扎果然还是失败了。
　　栗说星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和小人在这件事情上取得统一了，对方的TOP癌绝对病入膏肓了，这AI究竟是出于什么设计成这样的，人干事啊……
　　那就只有启动备选方案二。
　　等新书冲到差不多寂流下边的时候，就把寂流给P掉，伪装自己已经登顶，并把图发给小人。
　　栗说星看了网页，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老寂，对不起你了。回头我会给你打赏的。家里的崽，得顺着毛摸啊……”
　　等小人看到我在签约新书榜上到了第一。
　　他应该就得到满足，不会再提这事了……吧？
　　话题告一段落，游戏内外，两人各自沉默。
　　栗说星倒还看着游戏，他看见小人双手按着光屏的边沿，似乎正在进行什么操作……这样操作了片刻，他从光屏上揭下了一张纸来！
　　光屏还能这样操作？
　　栗说星颇感惊叹，惊叹过后，他突然觉得这张纸的页面排布看着特别眼熟，再定睛一看，不正是终点网网站的主页吗？
　　厉害了我的游戏。
　　你不会是想……
　　游戏真的这样想。
　　宿鸣谦揭下了终点网站主页的图后，又揭下了九渡小说的网页。两张纸拿在手里，他坐在桌子前，细细打量，还不忘问：“我看签约新书的榜单上有个潜力值，这些潜力值是怎么计算的？”
　　栗说星回忆片刻：“我记得是根据点击、推荐、收藏计算出来的。”
　　宿鸣谦：“嗯。”
　　这一声之后，又没有了动静。
　　栗说星等了片刻，闲着没事，索性刷新下网页看看数据，就见原本五百的讨论猛增至一千八，大略一扫，居然全是争对他新的单章的。
　　“开单章拉评论，认真的？”
　　“在终点看了这么久的书，看遍了求投票求订阅求打赏的单章，第一次看见有求评论的单章。”
　　“还说公公终于有了进取心，学会了开单章拉票，说不定过两天还能学会加更拉票，心里正美滋滋，再仔细一看……天真，怪我太天真，总被你辜负。”
　　“我手里拿着九张票，本来要投下去的。现在——撕——公公，你听见声音了吗？”
　　“新书刚开你就浪，浪得我们有点方。”
　　“求什么都无所谓，我就想问一个问题：更新呢？”
　　“要是更新没安排，就把公公安排了。”
　　……喂。
　　我开单章拉的是评论，不是你们对我的吐槽啊。
　　再说我刚刚才首日三更，你们就要求我再更，过分了吧？
　　栗说星不得不开第二个单章，申明一下自己的想法态度。
　　标题：关于评论


正文：写文这么久，一直也没拉过评论。这回拉评论只是为了和大家多做些更加深入的沟通和交流，如同谈个恋爱那样，互相走入彼此的内心。
　　单章刚刚发出，速度有人抢位置。
　　“占楼。”
　　“留爪。”
　　“第三。公公不愧为公公，三章正文，两章单章，牛逼。”
　　“这个单章……我怎么看得不是那个味道。”
　　“真不是那个味道。公公大内太监做久了，终于暗暗变态了？”
　　“滚呐！谁要和个公公谈恋爱。”
　　“公公，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写文机器，好好写文，别想其他。”
　　“公公，不要失落，只要你能保持每天三更，我就把菊花献祭给你。”
　　“三章哪里够！至少也要每天十章。每天十章，我就是你的人了。”
　　“不，十章买不了我的节操，除非每天十一章！每天十一章，我和我的钱包就都是公公了！”
　　栗说星：“……”
　　我真的不需要你们的人，钱包，和菊花。
　　按理来说，开文当天开了两个单章实在不该再开了，但栗说星真觉得自己还是得再说点什么，要不然回头大家就不是叫他西木公公，而是叫他西木娘娘了……
　　他的双手再度放在键盘上，正要打字，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游戏里冒出个文字泡来。
　　他仔细一看，小人正说话。
　　“算出新书潜力值计算公式了。公式如下：潜力值=（周点击×5+周推荐×2+周收藏×2）/1.8”
　　栗说星：“？？？”
　　小人还在发言：“公式很简单，不用多加分析。从权重来看，点击占比最高。想要占据最优势位置，还是应该在点击上多下功夫。”
　　栗说星：“？？？”
　　……
　　……
　　长长的诡异的沉默里，栗说星抹了把脸。
　　我家的崽。
　　真有点牛。
　　突然开始担忧。
　　P图真的骗得过他吗？
　　“另外，还有……”
　　忽然又一个文字泡跳出了小人的脑袋。
　　栗说星生理性紧张了：“还有什么？”
　　宿鸣谦：“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栗说星更紧张了：“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别是马上就要他做个登顶计划书，然后从现在开始严格执行，每天早上七点起回顾一下计划，每天晚上十二点睡再回顾一下已完成的计划吧？
　　宿鸣谦：“你能帮我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一个内容吗？”
　　还好不是计划书！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
　　松完了这口气，他才意识到……游戏里的小人让自己帮他上百度搜索指定内容。
　　这件事有点奇怪。
　　但栗说星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从容问：“搜索什么？”
　　宿鸣谦：“宿鸣谦。”
　　他说了这一句，似乎觉得不足以完全将事情解释清楚，于是又补了一句。
　　宿鸣谦：“就搜索，‘宿鸣谦’这三个字。”
　　崽崽的心，海底的针。
　　栗说星已经学会不去猜测小人究竟在想什么了。他得到了答案，拿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就把宿鸣谦这三个字放百度里搜索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搜索结果出现网页上。
　　排第一的是他的文。
　　排第二的是他的盗文。
　　排第三的还是他的盗文。
　　……
　　一直翻到百度搜索结果的最后一页，也没有找到第三种搜索结果。
　　这在栗说星的预料之中。
　　他在开文之前就拿名字上百度搜索过了，当时也没有任何讯息。
　　他将这些页面都截了图，正准备发给宿鸣谦的时候，灵光一闪，手上一转，将发图变成打字：“我可以做这件事，不过……”
　　宿鸣谦：“不过？”
　　栗说星：“崽崽你是不是也该帮我做点事情？我们互相帮助。”
　　宿鸣谦：“当然，你想要我做什么事情？”
　　这个文字泡冒出来之后，小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走了一会，进入厨房，又在厨房里站了一会，打开水龙头，洗手。
　　栗说星本来是不以为然的。
　　小人坐累了活动活动多稀罕啊？
　　但这时候，系统旁白突然一跳。
　　他点开一看，上边刷新出三条消息。
　　【宿鸣谦在室内走来走去。】
　　【宿鸣谦开始用力洗手。】
　　【宿鸣谦似乎有些紧张。】
　　这时，又一个文字泡跳了出来。
　　宿鸣谦说：“是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够做到的，我都愿意去完成。”
　　栗说星不觉按了下嘴唇。
　　这款游戏……在模拟人的感情上，真的出神入化。
　　栗说星一下子没有了调戏小人的心：“不难，是你能做到的。崽啊，你就好好把南瓜种了，行吗？”他保证，“你就种下去就好了，真的不会逼你吃一个月的南瓜的。”
　　宿鸣谦：“……”
　　宿鸣谦：“哦……”
　　他踢了一脚垃圾桶，悄悄的。
　　傻崽，一切暗地里的小动作都是会被系统旁白给记录的。
　　栗说星面无表情了三秒钟。
　　三秒钟后，他破功笑场，一边笑一边把自己截的图片都发给宿鸣谦。
　　发完图片，栗说星再打字：“你的名字取得很不错，我发文之前就在网页上搜索过了，别说同名同姓的人了，就连公司名字啊，网络ID啊，也没有和这个名字相近。它的搜索结果干干净净……”
　　结果。
　　-1
　　-2
　　-10
　　小人看着光屏，面无表情。
　　但接连出现在脑袋上的负好感，坦白无误地将一切说明。
　　栗说星：“？！？！”
　　他简直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满足了你愿望，你却掉我好感度？
　　这未免也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了吧！
　　栗说星要为自己要个说法，但在他打字之前，游戏里的小人先一步说话。
　　宿鸣谦：“一点其他的痕迹都没有。”
　　栗说星没明白。
　　宿鸣谦：“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是现在，搜索告诉我，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痕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意义，它只承载了一片空白……或许你不想听我说这些。我心里有点乱，对不起。”
　　栗说星这回明白了。
　　他的一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屏幕上的按键，一下，两下，三下……
　　同样的字母接连出现在屏幕上，组成了一句无意义的句子。
　　栗说星又把这句话给删掉了。
　　难以想象。
　　他看着一个二头身的小人说一个老套的背景设定，居然看出了一点心酸来。
　　不过共情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浸入式的游戏体验才是最棒的。
　　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哲学battle了！
　　栗说星整理了下思路，做好准备，开始答题。
　　第一句点名主旨：
　　“过去只是过去，现在才是当下。”
　　第二句强调观点：
　　“你缺失了自己的过去没错，但现在的每分每秒，你也在制造新的过去。”
　　第三句得出结论：
　　“你想追逐过去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觉得，真正承载着你的，不是过去，而是你自己。你自己，就是最真实的你。”
　　安静。
　　游戏里的小人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好感度变化，也没有旁白剧透。
　　栗说星开始紧张，就像是考试时候，自己答出了份很满意的答卷，等老师评分时候的紧张。
　　直到一句话突然冒出小人的脑袋。
　　宿鸣谦问：“如果是文中的我面对这件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他在问我，我的主角遇到这个情节会怎么应对？
　　栗说星绕了一下才绕过来，接着他果断回答：“做男人当然要大步前进，他会在前进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过去，创造自己的过去！”
　　又是安静。
　　小人的双手撑着洗手池的边沿。
　　片刻，他抬起脑袋。
　　宿鸣谦：“西木，遇见你挺好的。”
　　+50
　　宿鸣谦：“我会好好种南瓜。”
　　-10
　　喜与惊来得像是龙卷风。
　　100分的考卷被扣了20分的卷面。
　　栗说星：“？？？”
　　崽啊，你可以不用扣上后面那点好感度吗？
　　栗说星被无理取闹的小人弄得有点心累。
　　他决定今天到此为止，正好把自己的心脏从过山车上拿下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等到下午好好写文，天天向上，努力养家，满足崽崽的TOP癌……
　　唉。
　　有了家室。
　　从此就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简单和小人道了别，下了游戏，再给自己点上份外卖，又回到电脑前，刷新了下页面。
　　收藏：12000
　　点击：4.12万
　　推荐：2.16万
　　作品讨论：5300
　　Emm？
　　栗说星盯着作品讨论，不明白在刚才短短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怎么讨论数一下就从一千八飙升到了五千三。
　　总不能是我开的新章被他们硬生生槽出了三千五百条吧？
　　他点开了章节，还没看，QQ就弹出了消息。
　　终点吃货群：
　　“@全体成员，大家出来吃口瓜。”
　　栗说星开了QQ一看，施展全员大召唤术的是蛋定自若。这家伙总是奋斗在八卦的第一线。
　　蛋定自若：“纸坛里一个帖子说，终点网刚发新书的作者开单章不拉票拉打赏，改拉评论，还一拉拉两章。”
　　索任：“哈。”
　　指间风雨：“哪来的萌新。”
　　十零陵：“没人给这位萌新科普下终点网的成绩计算法？”
　　六味小僧友好善良：“是哪位萌新？小僧这就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大家都冒了头，蛋定自若才大喘气敲出下一句话：“但开单章拉评论的不是萌新，是个开新书的大神，正文才三章，评论一拉拉两章。”
　　索任：“？”
　　指间风雨：“……”
　　十零陵：“你说的是这个帖子？[链接]”
　　六味小僧念出标题：“[闲聊]：现在终点网的操作已经这么骚了吗？作者为了求点评论甚至得献身和读者谈场恋爱了？”
　　栗说星被大召唤术照进了群，都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大家已经讨论过两轮了。
　　蛋定自若说的纸坛全名纸观天下，是网文圈的作者最爱混的一个论坛。
　　里头除了男频女频的收稿方向、收稿价格等干货消息之外，还集合了作者与作者、作者与读者的恩怨情仇，内容丰富，生物众多，是众多作者休闲摸鱼的第一去处。
　　不过栗说星对这些八卦一直不怎么感兴趣，平常看到了也当作没有看见。但这一次，有点不一样。
　　他觉得上边的内容莫名眼熟，忍不住点开了论坛链接。
　　就看见上边的标题之下，众多纸糊er齐刷刷哈哈哈哈笑沙雕笑了两三页，楼主突然蹦出来再说一句：
　　“开单章拉评论的不是萌新，是大神。发文没两天收藏破一万，推荐破两万。楼主去看了开头，以我个人浅薄的见识，本书必爆。”
　　又是齐刷刷的两三页省略号。
　　大家不笑了，开始讨论：
　　“解码了。真·大神。他在想什么？手瘸了？被鬼上身了？不止拉评论还一拉拉两章。”
　　“说个笑话，你被鬼上身扑街了哀嚎首订才50，大神被鬼上身扑街了哀嚎首订才5000。”
　　“同解码。是我追的那个，之前从来没见他开单章拉评论，这位天残手连开单章拉票都少。”
　　“我仔细研究了下他的单章，发现还真像楼主说的，为了评论愿意忍辱负重和读者谈恋爱。”
　　“什么忍辱负重？明明是左拥右抱！”
　　“大神忍辱负重还是很有意义的，读者纷纷下场，看这评论冲的，开文当天就秒杀全站99.9%的文的讨论区。”
　　“拉评论没有任何意义啊。编辑排榜看点击收藏和推荐，谁在意评论？”
　　“签约作者新书榜的潜力值计算公式一改，不就有意义了？”
　　“嘶，弱小限制了我的想象……”
　　“别乱说，终点没公告啊。”
　　“要是大神的信息渠道和我们一样，人家还叫大神吗。”
　　“所以终点那边真的要改新书榜了？要加入评论的权重了？”
　　“纸糊er，我发现了一个有趣对比。同期开文的宇宙之主和这个渡劫之神相比，宇宙之主小说的点击推荐收藏，都数倍杀后者，但后者的讨论，数倍杀前者。
　　“已知：宇宙之主全平台推广，与终点签署的是非独家合同。
　　“已知：渡劫之神终点平台独占，这么多年没挪过窝，是自家铁杆大神。
　　“问：新书榜谁第一，最符合终点网利益；最终谁爆红，最符合终点网利益。”
　　这层楼的楼主真可谓节奏大师，节奏一出，整个帖子里的画风又是一变。
　　“结果出来了，大家可以散了散了，都回家乞讨评论去吧。”
　　“讨论区的权重要加到多高才能让渡劫之神压过宇宙之主？终点网的小作者30W前别说评论了，票子都没人投几张，这一改小作者永远出不了头了吧？”
　　“怒骂三连，脏话三连。”
　　“别介，纸糊们实在一点，既然干不过大神，就要学会躺着享受他的蹂躏。”
　　栗说星满脸蒙逼地看到这里，再度被群里的人艾特了。
　　这一次，蛋定自若直接圈他。
　　蛋定自若：“@焦糖西木，公公别潜水了，快出来信息共享一下。我们开个匿名，悄悄的交流，开枪的没有。”
　　栗说星：“……”
　　指间风雨接上：“大神！终点真的要为你改潜力值计算公式了？”
　　十零陵感慨：“原来这就是你不介意和寂流撞的原因啊……失敬了，苟富贵，勿相忘！”
　　栗说星黑着脸：“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终点要为我改公式了。”
　　众人：“……”
　　蛋定自若代表众人发言：“不改公式？”
　　栗说星：“当然不。”
　　蛋定自若：“不加权重？”
　　栗说星：“肯定不。”
　　蛋定自若直接问了：“那你为什么开单章拉票，更三章正文拉两章评论？”
　　栗说星：“……”
　　是啊！我为什么这样做呢？
　　他一时失语，半天了，回答：“因为我鬼上身了……”
　　众人：“说实话！”
　　栗说星屈服了，改口说实话：“其实我也没办法啊，我家属想看评论，我能怎么办，只能开个单章拉拉评论。”
　　众人集体不信，并认为焦糖西木真的鬼上身了。
　　谁有了家属还敢放话和读者谈恋爱？
　　蛋定自若劝道：“公公，其实现实的恋爱没什么搞头的，要不然你像我一样，把自己写到文中当配角，满足些在现实生活中满足不了的情节，比如被绿帽啊，被强迫啊……”
　　指间风雨：“西木我懂你。在我写文写到十年之痒的时候，我也差点自闭，趁着还是公众，赶紧出去走走，等你上架了只能写死在电脑前了。”
　　十零陵有着老大哥般的关怀：“西木年龄也到了，是时候解决个人问题了。要不我介绍隔壁女足的队员给你认识一下？个个盘靓条顺，凹凸有致，就是对于你而言，可能体能太好了点。”
　　六味小僧提出了另一个方向的建议：“西木施主，六根清净，可得正果。你来我的佛寺吧，我可以给你安排最好的大师斩断你心中的烦恼根。”
　　索任也实话实说：“西木，你真的有点变态了。看了你的单章我感觉菊花一凉，都有点不想追你的文了。”
　　栗说星给了他们所有人一个中指。
　　他受不了一群牲口，彻底屏蔽了群，还没缓上一口气，就发现菖蒲的头像正在状态栏上跳跃。
　　……午休时间，我编辑找我干什么。
　　……有点不详的预感。
　　栗说星点开了头像。
　　发现五分钟前，菖蒲给他发来一段话，口吻非常语重心长。
　　菖蒲：“西木，我们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的，不能太过嚣张，有些事情提前曝光了，我们的工作就不好展开了……”
　　栗说星：“我不是，我没有。”
　　菖蒲头秃，说得直白了点：“纸坛都闹得风风雨雨了，不少编辑被他们签约作者问是不是要改算法了，你还不是？你还没有？”
　　栗说星反问：“你是终点的编辑，要不要改算法你不知道吗？”
　　菖蒲：“虽然我是终点的编辑，但你和老大的关系比我和老大的关系好啊。”
　　栗说星：“……”
　　菖蒲：“……”
　　两人相互沉默着。
　　片刻，菖蒲反应过来：“你真没接到消息要改？那你为什么开单章拉评论？”
　　果然来了。
　　同样的问题你们要问几遍。
　　栗说星吸一口气，复制黏贴：“因为我鬼上身了。”
　　菖蒲：“呃……”
　　对方的头像突然黑下去。
　　大概几分钟后，黑了的头像又亮起来。
　　菖蒲再说话：“老大进办公室了。他今天居然比平常早上班一小时，八成是为了你这回事……”
　　菖蒲的话刚才闪现在屏幕上，又一个头像出现在栗说星的状态栏。
　　这个头像整体漆黑，只有中心一点火光，闪烁跳跃之际，就像有朵小小的火焰在栗说星电脑里一闪一闪。
　　这就是上班从下午开始，生活在中国却放浪地过着美国时间的终点六组主编，夜游。
　　夜游一上线，就说了句话：
　　“西木，你牛逼。刚开文就搞得整个编辑部都在问我新书榜是不是要改算法了。”
　　栗说星：“……这怪我吗？”
　　夜游：“不怪你怪谁？”
　　栗说星：“当然怪纸坛里的那位节奏大师。”
　　夜游显然也知道那位节奏大师：“那话说得真，我看的第一眼差点信了。”
　　栗说星：“我也信了。”
　　夜游：“我觉得他不是写官场的就是写历史的。”
　　栗说星补充：“还有可能是写宅斗的。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红过，直到这一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
　　夜游忽然叹了口气，牢骚道：“不过就是论坛里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一条谣言，搞得终点半个站不安生。我还睡着呢，就被人打电话从床上叫起来了。”
　　栗说星特意看了一下时钟。
　　下午一点半接近两点。
　　他面无表情，无法对夜游的抱怨感同身受：“习惯就好。”
　　夜游：“你这个罪魁祸首用这么风轻云淡的口吻说话真的好吗？”
　　啧，真是麻烦。
　　虽然置身谣言的漩涡，但栗说星依旧不动如山。
　　隔着个屏幕，有什么好动的。
　　栗说星：“那你赶紧辟谣吧。”
　　夜游：“暂时不辟。”
　　栗说星：“？”
　　夜游：“几个主编刚才碰了下头，觉得虽然谣言很无稽，但谣言中也不是没有值得思考的部分。比如潜力值权重修改，引入评论计算这一点，其实是个思路。隔壁的女频网站，就曾成功地通过留言成为全文学网中读者粘性最高、收藏订阅比最高的网站。现在，终点的本章说做起来了，也有这块土壤了，我们在讨论，如果真的引入评论权重，引导作者和读者相互交流，是否会适当增加读者对网站的粘性，进而提高作者的收益。”
　　栗说星：“……”
　　栗说星突感不妙：“等等，万一你们最后通过了这个议题，改了计算公式，那我？”
　　夜游哈哈一笑：“那你就是我们编辑部的亲儿子，下个要证道的大神了。怎么样，开心不开心，意外不意外？”
　　开心你妹啊！
　　栗说星拒绝背锅，并想把键盘塞对方嘴里：“我强烈请求组织打消改算法的想法，为作者间的和平安定做出表率性的贡献！”
　　夜游：“哎，别激动，放平心态。西木啊，你要习惯，有些事情它虽然是假的，但说的人多了就变成真的了。”他用一个玩笑结束此次的对话，“也许我们真的会捧你和寂流打对台呢？”


第20章 
　　栗说星不信夜游最后的那句话。
　　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 他也冷静下来了。
　　甭管终点最终改不改计算方式, 都要经过内部提案、内部讨论、内部投票；还会将新功能投放到签约作者群进行通知、收集意见、试运行。
　　一套程序走下来, 快点一两个月，慢点两三个月也走不完。
　　而一本书的新书期, 头尾相加不过30天。
　　到了那时候，《九渡》早下新书榜了，他管终点把算法改成什么样的, 反正至少两年之内和他再没有关系了。
　　理清楚了情况，栗说星也没啥好说的，打开姗姗来迟的外卖, 简单吃过午饭之后，回到座位前, 拔了网线关掉手机, 给自己制造一个基本没有打扰的安静环境, 随后沉下心思，开始写文。
　　身为一个作者, 你可以狂可以浪可以玻璃心。
　　不能不写文。
　　也最好别写得太烂。
　　心是沉下来了, 但这回进度推得不是特别的理想。
　　这在写文上很常见，明明大纲细纲都不缺, 心里知道接下去到底应该怎么写, 偏偏就是写得记起不顺手, 总让人感觉燃不起来，有点毛病。
　　一般这时候，就是真的写得有点毛病了。
　　栗说星果断放下小说, 随便找一本书来翻翻，翻完之后又换上衣服下楼跑了几公里。
　　等跑完之后再回到房间，堵塞的思维已经通畅，栗说星将不对的地方一键删除，大刀阔斧改正之后，把内容从头再写。
　　这一写下去，时间着实不短。
　　除了第二天中午时候，栗说星还惦记着小人，记得上线打个招呼签个到之外，就是将在自己绑在电脑前边写个不停。
　　等这段漫长的状态彻底结束，时间已经到了到了第三天的白天。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电脑后的窗台上，几只麻雀停歇此处，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八卦。
　　栗说星统计一下最终字数，总共三万多字。他丢开电脑，心想：
　　红不红太玄学了，不考虑。不过这本确实不卡，写得很顺，还挺爽的。
　　默默爽完之后，栗说星再度想起游戏里的小人，一时惦记了起来，忍不住上游戏看了眼。
　　三天的时间。
　　庭院变了个样子。
　　原本华丽昏惑的南瓜派对已经不见了，阳光再次降临在这小小的地方，院子的角落不止开垦了出来，还种上作物，全都水葱嫩绿，生机勃勃，将庭院妆点得野趣横生。
　　栗说星额外关注了南瓜苗。
　　十颗种子，十个南瓜，一个也没有少，如今全都圆滚滚黄澄澄地压在褐色的土地上，体积庞大，发育优良，看着就可以摘来享用了。
　　栗说星挨个点了下作物，发现每个作物都有个倒计时，被点击了就弹出来，应该是它们成熟的剩余时间。
　　时间最短的，只有一分多钟了，时间最长的，也只剩下五分钟。
　　还有五分钟，就能收获30个植物和10个南瓜，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栗说星正暗暗期待，蓦地，房门打开，小人提着个水桶走出房间，来到庭院。
　　一天多的时间没和小人仔细相处了，他定睛一看，发现小人身上也有了些改变。
　　他正穿着那身自己做的“不要逃”套装，托剪裁的福，衣襟依旧是斜的，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剩余的部分则像个麻袋，麻袋也就算了，这件衣服也不知是不是在穿着的过程中沾到了泥土，看着灰扑扑脏兮兮的，两相叠加，连带着小人看着都像是谁家捡来的孩子，正逼着他干苦力。
　　栗说星：“……”
　　他忍不住反思了下。
　　我的养崽方式应该没有问题吧？怎么崽崽看着这么小可怜。
　　他打字：“我来了。”
　　前往种植地的小人一顿，脑袋先向四周转了转，旋即提着水桶继续向前，只有个小小文字泡，跳出脑袋。
　　宿鸣谦：“工作忙完了？”
　　栗说星：“你怎么知道我在忙工作？”
　　小人挺小，水桶颇大。
　　他看着觉得挺累的，忍不住伸出手指在水桶上按了下，看能不能将水桶提起来。
　　还能真。
　　水桶被栗说星接过了，按在指尖下，一路挪到作物边缘放下。
　　轻巧+1。
　　宿鸣谦手上一空，终于能够抽出手来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了。他回答：“简单推理。”
　　年轻的人，要么忙工作，要么忙恋爱。
　　如果有恋爱可忙，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投放额外的感情？
　　当然只有工作一个选项了。
　　栗说星：“差不多，写够了大概五天的稿子，过来轻松一下。水桶是用来干什么的？”
　　宿鸣谦解释：“浇水。本来应该是要松土、施肥、浇水的，但是我没有找到肥料，这两天你也忙，我就试着只松土和浇水了，它们看起来也长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
　　栗说星觉得这些菜都长得神采奕奕。他也明白了宿鸣谦身上的肮脏是从哪里来了。
　　一时间有点点愧疚。
　　崽崽真的挺辛苦！
　　他决定补偿对方：“崽啊，我觉得你的衣服还是少了点，要不然我再给你做几套衣服换着穿？这一次我们做白T恤，一共做五套，胸前写字，就写‘锄禾日当午’，怎么样？”
　　宿鸣谦：“……”
　　“如果不够，”栗说星又表示，“还可以再加五套，继续写上下一首诗，‘汗滴禾下土’。”
　　宿鸣谦：“……”
　　接连两个冷淡的-1。
　　宿鸣谦拒绝说话，并低下头，拿起水勺，开始洒水。
　　第一瓢水洒在空中，和阳光汇合变成五颜六色的时候，忽然一声“叮咚”，第一颗青菜成熟了！
　　接下去，叮咚声连绵不绝，像是一曲田野小调，一整个田里的菜蔬，依次成熟了！
　　宿鸣谦被这特效弄得一愣：“这是成熟了？”
　　栗说星肯定回答：“成熟了！”
　　屏幕上，这些蔬菜的全多了个虚拟的小手，一起一伏，正召唤着他将东西全部收获。
　　但在收获之前，有件事必须先做。
　　栗说星打字：“崽，你想吃什么菜就留下来，剩下的菜我拿去卖掉。”
　　宿鸣谦沉吟片刻，在蔬菜区拔了些蔬菜。
　　杂蔬种子包还真是杂蔬种子包，栗说星打眼一扫，什么小青菜、西蓝花、虎皮青椒，居然都能看见，30颗种子看着有15个品种。
　　然后他发现小人在这15个品种之中，每种只拿三分之一走，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放在地里。
　　一个蔬菜种子结出的菜大概是一盘的分量。
　　三分之一就是三分之一盘。
　　栗说星忍不住问了：“每种分量够吗？”
　　宿鸣谦：“每种不够，但几种混在一起做一盘就够了。”
　　栗说星：“……几种混在一起？”
　　宿鸣谦：“嗯。”
　　栗说星：“这样好吃吗？”
　　宿鸣谦：“都是青菜，应该不冲突。我想尝尝我种的每一种菜的味道。”
　　他这样说着，却一点也没有碰隔壁南瓜的意思。
　　栗说星：“……”
　　也，行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闪过了那盘出现在旁白中的漆黑野菜。
　　他摇摇头，挥去了脑海中可怕的想法，继续和小人对话：“还有，崽……”
　　宿鸣谦：“？”
　　栗说星发出疑问的声音，故意的：“为什么南瓜这么少？我记得当时两种种子我买了一样多。”
　　宿鸣谦：“……”
　　悄悄-1。
　　他说：“南瓜种子……比较不好种，在种植的过程中，耗损大。”
　　栗说星恍然大悟，虚伪的：“原来是这样？”
　　宿鸣谦：“是这样。”
　　又悄悄-1。
　　栗说星又惋惜，假装的：“看来不能靠种南瓜卖掉赚钱了，真可惜。”
　　宿鸣谦：“……”
　　依然悄悄-1。
　　同时，他低下头，将双手背在身后，用脚碾了一下土地。
　　栗说星觉得自己从这个小动作中看出了什么，正好这时，系统旁白闪了出来：
　　【宿鸣谦有点懊恼。】
　　【宿鸣谦低声说话。】
　　宿鸣谦：“早知道……”
　　栗说星觉得自己真的很坏，因为他还再问了一声：“知道什么？”
　　【宿鸣谦吓了一大跳。】
　　宿鸣谦：“没什么。”
　　大力的-3！
　　咳咳……
　　虽然已经没有双倍好感度效果了，但还是得收敛着点，差不多就行。
　　毕竟死不能一次性作完，一次性作完就真的死了。
　　栗说星的画风重新正常：“好了，你把想要的菜拿进冰箱里放着吧，我把这些都卖掉。”
　　宿鸣谦：“嗯。”
　　他抱起蔬菜，往回走的时候悄悄松了一口气。
　　于是跌下去的好感度又无声地往上长了一点。
　　栗说星一眼看见，真的很想劝自家的崽崽……
　　崽啊，你知道吗，你这样口是心非，傲娇又忐忑，奶凶混合奶萌的样子，只会让人想要往死你欺负你的。
　　他看着小人将蔬菜抱进厨房，把它们挨个塞入冰箱之中后，洗了手，又走到卧室衣柜之前，取出王子装的衬衫和裤子，进入浴室里。
　　大概三分钟的时间，磨砂的浴室门重新打开。
　　换了一身衣服的小人再度出现，衬衣笔挺，西裤修长，又变成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王子了。
　　小王子手里还拿着那套工作服。
　　他将工作服放入衣物筐中，等待几秒钟，拿出来，再叠好，塞入衣柜里。
　　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有条不紊。
　　栗说星觉得崽的干净属性肯定很高，绝对不像自己，全靠家政续命。
　　他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剩余的蔬菜上，拿手划了一圈，就把蔬菜全部收获下来，还额外从10个南瓜中得到了3个碎片，算算有30%的概率，比游戏数据上说的10%高上不少，欧气满满。
　　碎片自动进入系统仓库。
　　蔬菜则堆放在庭院，再拿手指一点，跳出了个一键贩卖的选项。
　　栗说星分辨了一下，发现南瓜的卖价比较高，一个南瓜1点贡献值，青菜则是整批卖的，一组十颗青菜5个贡献值，因为宿鸣谦雁过拔毛，所以三组青菜都掉到了3贡献值。
　　算算原价6贡献值，现在卖出价19贡献值。
　　基本翻了三倍，还是很不错的，毕竟现在规模还小，如果勤劳肯干，种满庭院，还是可以发家致富住上大别墅开起小轿车……
　　嗯？
　　栗说星觉得有点不对劲。
　　好像还有什么地方我漏了。
　　栗说星仔细一想，突然发现，这场种植之中，自己基本没有出什么力，全程都是小人在干活，也就是说，这游戏的概念是，小人靠肝，玩家靠氪；想要不肝，献祭钱包；想要钱包，奴役小人？
　　弄清楚了情况，栗说星无语片刻，也只能再骂一句：“垃圾游戏，吃枣药丸。”
　　说完，一键卖了所有种子，左上角的总贡献值变成了：1155。
　　同时还伴有金币落袋的愉悦特效音。
　　栗说星心头被勾得痒痒的，突然开始想要卖更多的东西，享受一下金钱积攒的感觉。
　　但是……
　　他环视了屋子一圈，小屋的建设还在初期，没有能卖的东西。唯一能够卖掉的，大概就是——
　　栗说星的目光转向衣柜，从中拿出了自己制作的那件衣服，试图卖掉。
　　然而这一次，贩卖功能是灰色的。
　　他不死心地点了几次，都没能将灰色的功能键戳动，倒是系统旁白闪烁了几下。
　　栗说星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点开系统旁白。
　　【您好，您制作的衣服材料普通，款式差劲，并不具备收购的价值。】
　　【您好，您制作的衣服……】
　　【您好，您……】
　　三条一模一样的消息出现在旁白框内。
　　栗说星看得清楚，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忍，没忍住：“垃圾游戏，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崽崽的面子上，你已经完了！”
　　游戏不动如山。
　　说不收购，就不收购。
　　玩家休想威胁系统，扰乱市场！
　　就在这时，一个文字泡忽然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宿鸣谦来到了桌子旁边，正透过窗户想外看去：“外边的南瓜没有了。”
　　栗说星不管游戏了：“我把它们都卖了，怎么了？”
　　宿鸣谦若有所思：“原来我真的不用吃南瓜？”
　　还记着这件事呢？
　　栗说星有点好笑，再度保证：“你真的不用吃。”
　　宿鸣谦：“唔……”
　　忽然+3。
　　又一个+3。
　　再一个+3。
　　一连串的数字3一个接一个的蹦跳出来，手拉着手，肩并着肩，挨挨挤挤地在宿鸣谦的脑袋上形成了一条小小的川流。
　　同个刹那，好感池中的数字也飞快变幻，一眨眼就是一个新的高度。
　　有点壮观。
　　栗说星一时都呆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宿鸣谦心中最后一点的担忧，悄无声息地解开了。
　　从在这里醒来并忘记了所有过去的那一刻，他就在担忧。
　　最早担忧自己的安全和自由。
　　接着担忧自己被强迫。
　　再来担忧自己被勉强。
　　这些担忧一直困扰着他，让他始终放不下心中的警惕，完全接受对方的劝解和善意。
　　直到现在。
　　宿鸣谦发现对方真的没有任何想要勉强自己的意思与行动。
　　她或许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但那也只是朋友之间的玩笑，我不应该太过在意。
　　宿鸣谦接受了自己的处境，也接受了这个独特的朋友。
　　她叫西木。
　　宿鸣谦挺高兴的。他弯了弯嘴角，于是一个小小的超开心表情，就出现在他的脑袋上，落在栗说星的眼睛里。
　　栗说星看着一路上攀的好感度最终停在503。
　　陌生的音效于此时响起。
　　屏幕上，系统旁白飞速闪动，点开一看，一行行系统文字出现其中。
　　【系统：宿鸣谦对玩家产生了认可，宿鸣谦与玩家好感度大幅提升。】
　　【系统：玩家与宿鸣谦好感度突破500，达成系统隐藏任务[阳光的初遇]。】
　　【系统：玩家获得以下任务奖励：抽奖券×1；阳光罐子×1】
　　【系统：玩家获得抽奖券，抽奖功能正式开启】
　　Emm……
　　栗说星发现了，这个游戏出新功能的速度，是永远不会让人失望的；换而言之，它在开发氪金点这方面的能力，也是从来都不让人失望的。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抽奖功能的游戏，真的是游戏吗？
　　栗说星关掉了系统旁白，在屏幕边沿的各个按钮上搜寻一下，很快发现新的抽奖图标。
　　那个安放在角落的小小透明瓶子，里头似乎装着彩色的心心。
　　他将其点了开来，屏幕切换到抽奖界面。
　　星河一样的空间之中，倒悬着一个巨大的许愿瓶。许愿瓶是透明的，里头装着很多琉璃炫彩的钻石心心，瓶口的位置有个小小细口，应该是落心心用的。
　　再看许愿瓶的两边。
　　一边放置着栗说星的一张抽奖券，另一边放置着一个小人模样的小玩偶。
　　栗说星用手指点了点这个玩偶，玩偶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用手指点了点抽奖券，这次倒是可以点击的。
　　同时间，系统跳出指引：
　　“抽奖界面中，玩家可将抽奖券交给玩偶。每获得一张抽奖券，玩偶就会拿着小篮子到许愿瓶下接许愿心心。许愿心心需由玩家摇晃许愿瓶掉落。抽奖物品分四个等级，概率从高到底为绿色，蓝色，紫色，金色。其中，获得绿色物品概率为70%，蓝色物品概率为20%，紫色物品概率为9%，金色物品概率为1%。”
　　栗说星脑子过一下，明白了。
　　绿色是N卡，蓝色是R卡，紫色是SR卡，金色是SSR卡。
　　系统再提示：“检测到玩家带有抽奖券，是否开始抽奖？”
　　栗说星选择了否。
　　他关掉抽奖界面，打开签到列表。
　　没有记错，一周的签到已经到了尾声，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那时候也会送一张抽奖券。
　　还是等明天一起来吧。
　　两张抽奖券，好歹获得好东西的可能性从1次变成了2次，倍杀了。
　　栗说星准备下线了，在下线之前，他和小人打招呼：“崽，我走了，明天见。”
　　宿鸣谦：“明天见。”
　　他心中想着：
　　希望明天早点来。
　　***
　　明天不早也不迟，按时来到。
　　这又是阳光灿烂，万物温柔的一天。
　　这天上午，栗说星一从床上醒来，就想到了游戏里的小人，进而想到了游戏里的两张抽奖券。
　　今天要上游戏抽奖。
　　在开始写文之前先去抽个奖吧。
　　用什么样的姿势抽奖比较容易抽到好东西呢？
　　栗说星这样想着，忍不住拿起手机，发了微博，求助粉丝：
　　“求问大家，用什么姿势抽奖比较容易抽到好东西？”
　　发完之后，进浴室洗脸刷牙再出来，微博下已经有了留言，那些不同ID的粉丝简直像是约好了似的，一水儿的提同样的话：
　　“更新。”
　　“用更新的方式。”
　　“用更新攒人品的方式。”
　　“用爆更攒人品的万灵妙药解决一切疑难杂症。”
　　他们这样一溜留了五六七八条，终于有一个不一样的了：
　　“西木子，我是出了名的游戏抽奖金手指，不管什么游戏，我都能帮你抽，抽不到好东西剁头给你。要求不高，今天你要更十万字。”
　　栗说星淡定地看完，淡定地无视了他们。
　　打开微博搜索，搜了条近期转发最多的锦鲤转发到微博里，然后双手合十，拜一拜。
　　“锦鲤大仙，记得保佑我抽到好东西，阿门。”
　　拜完了，洗把手，打开游戏，先拿了这周签到送的抽奖券给拿到手，再隔着被子戳戳小人，把还睡觉的小可爱戳起来。
　　闭着眼睛的小人睁开了眼睛：“……西木？”
　　栗说星：“我来了！”
　　他耐心等着小人爬起来，和自己一起分享抽奖时间。
　　结果……
　　宿鸣谦揉了揉眼睛，看一眼时间，双手拉高被子，彻底遮住自己，再蜷缩起来，继续睡觉。
　　还有几个文字泡，隔着被子，冒了出来。
　　“别吵我。”
　　“要睡觉。”
　　“什么话。”
　　“待会说。”


第21章 
　　一连四个气泡依次排列在被子之上, 让栗说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突然升起了戳泡泡的冲动。
　　想要把这些文字泡挨个戳掉, 再挤挤小人, 让他再吐点泡泡出来……
　　不过这个思想有点危险。
　　栗说星暂时住脑。
　　他看了一眼时间，都上午八点了, 小人居然还没醒。
　　这种赖床的设定，怎么说呢，真的非常真实, 乃至于有点感觉膝盖中箭，隐隐作痛……
　　栗说星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膝盖，决定暂时不闹小人了。
　　既然困, 就让崽崽睡觉吧。
　　现实中的大家要工作和学习老睡不着就算了，都是个游戏人物了, 还不能决定自己要睡到什么时候吗？
　　栗说星有了决定, 也不再闹宿鸣谦, 只拿手指扯扯被子的边沿，将被子扯下去一些, 解放出小人的脑袋, 让他能够平稳呼吸。
　　做完了这件事情，栗说星点开抽奖界面。
　　深空再一次铺呈于屏幕之上, 装满钻石心心的许愿牌同时悬浮半空之中, 抽奖券从一张变成了两张, 布偶倒是还坐在原位，看着没什么变化。
　　栗说星搓了搓手，默默祈祷一声后, 按住抽奖券，将其挪到布偶身上。
　　当薄薄的抽奖券接触到布偶手掌的那个瞬间，原本安安静静的布偶突然动了。
　　它从地上站了起来，先将栗说星手中的抽奖券接过塞入自己衣服的小口袋中，又从背后摸出了个篮子来。
　　篮子是竹编的，边沿缠着一圈黄白小花和些许绿叶，颇为可爱，但最可爱的，还是那零星盖在绿叶上边的小人Q版头像。
　　这些头像有的微笑，有的皱眉，有的委屈，有的嫌弃，寥寥几笔，简单生动。
　　布偶抱着它的竹篮子，迈开脚步，啪嗒啪嗒向前走，一路走到许愿瓶之下后，将双手平伸，高举着篮子，等待钻石心心的下落。
　　就是这个时候了！
　　栗说星摇晃许愿瓶，看见许愿瓶中浩瀚的钻石心心像沙海一样翻滚抖动起来，片刻，一颗心心脱离了它的兄弟，滚过狭长的通道，落到布偶的竹篮子中。
　　一丝光从心心中绽放。
　　金色、紫色、蓝色、绿色，四种颜色依次于心心上一转而过，再接着，颜色开始快速而杂乱的变化着，最终停留在金色，金色，金色，真的是金色——
　　“靠！”
　　栗说星脱口而出。
　　他的视网膜明明捕捉到了金色光芒绽开的样子，可在最后的一秒，一道浓烈的绿光自钻石心心中冲出，将金光完全吞没，随后彻底绽放。
　　绿光之中，一样物品从钻石心心的中央跳了出来。
　　那是个小小的瓶子，瓶子里头装着透明的液体。
　　这是什么？
　　栗说星茫然地戳了一下，系统立刻跳出介绍。
　　【名称】：雪岭梵宫（5ml）
　　【备注】：一款限量版的珍惜香水，因过于珍惜，此时出现的只是体验版中样。
　　栗说星：“……”
　　栗说星：“？？？”
　　不是。
　　你说你给我一个珍贵的香水就算了，我勉强认可。
　　结果你给我一个珍贵的香水的中样。
　　你是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吗？还是你奖池中的东西都这么破烂？
　　还没有从错失金色物品的遗憾中缓过神来的栗说星匪夷所思地看着游戏。
　　他满怀郁气，从游戏里头切出来，重新打开微博，将自己刚才转发的锦鲤再度转发，并配上文字心得：
　　“产生了反向效果。”
　　微博发表没有两分钟，评论已到，点开一看：
　　“哈哈哈哈哈哈哈WTMXS。”
　　“料不到抽奖竟如此遵循人品守恒定律。”
　　“西木公公用事实告诉了我们，做人不能做公公。”
　　“西木子，我的承诺还有效，十万字，帮你抽奖。”
　　评论简直不能看。
　　我和你们没话说！
　　栗说星获得了双重郁闷。
　　他决定回到游戏，但回到游戏之前，他将“雪岭梵宫”放搜索栏里搜索了下。
　　他觉得这款香水的名字有点耳熟，仿佛之前听到过……
　　这不是错觉。
　　因为现实之中真有这款香水。
　　而且还真的挺贵的……
　　八成游戏设计者懒得取名，所以从现实中抄了几个名字进去吧。
　　栗说星无语片刻：“好吧，近万把块钱的限量版香水……确实挺珍贵的。”
　　这么一耽搁，等栗说星再进入游戏，就发现房间里头，小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床了，还正拿着他刚才抽到的香水观察。
　　不止观察，他还拿着这瓶香水，对着空气喷一下，仔细地嗅了嗅，嗅完之后，调转喷头，再对自己喷两下。
　　栗说星：“……醒了？”
　　宿鸣谦：“醒了。”
　　栗说星：“……这香水？”
　　宿鸣谦：“味道挺好闻的，我很喜欢。”
　　一个+5和一个微笑的小表情共同出现在小人的脑袋上，证明小人正实话实话。
　　栗说星：“……”
　　他心情有点微妙。
　　总觉得今天的崽崽和昨天的崽崽有点不一样。
　　好像更加奔放了一点？
　　栗说星想到了昨天完成的那个隐藏任务。
　　原来好感度的差异，真的影响小人的种种行为。
　　这款游戏，终于成功为自己的挽尊了，它确实是个恋爱游戏。
　　不过……如果说负好感会引发小人逃离的话，那么五百以下的正数应该是和平相处模式，现在超过了五百，小人就奔放了一些，更加随性的和自己相处，要是好感度再加加，比如破八百一千了，小人的态度会不会再上一个等级，比如黏在了腿上就撕不下来了？
　　栗说星还真有点想看那一幕。
　　就……
　　他看了一眼左上角好感池。
　　垃圾游戏，好感度太TM难加了！
　　日常辱骂完毕后，栗说星也不生气了。其实从小人表示自己喜欢香水那一刻，他就开心了。
　　玩游戏是为了什么？
　　养崽。
　　抽奖是为了什么？
　　抽到崽喜欢想要的东西。
　　既然小人喜欢，那管它是金色还是绿色，正品还是中样——
　　“不不，金色绿色没有关系，反正只是个颜色而已，正品和中样还是有差别的。回头中样用完了，我还得买个正品回来，嗯……正品游戏里的商店应该有卖吧？”
　　栗说星暂时没去看商店。
　　他手里头还有一张抽奖券没有用完。
　　再度打开抽奖页面，栗说星的心态发生了转变，他不追求金色光芒了，开始追求再来一个好玩点的东西，好让他再度解锁崽崽的一些新姿势。
　　平常心，使用抽奖券。
　　平常心，摇动许愿瓶。
　　钻石心心再度掉落篮子中。
　　四色光芒依旧闪现。
　　栗说星平静无波地看着屏幕，看见金色光芒冲出心心，里头跳出一张闪闪发光的票券。
　　继上一次没有做好迎接失败准备的栗说星，这一次又没有做好迎接成功的准备。
　　他有点蒙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摆出庆祝的姿势，毕竟这回抽奖的奖品，看着比上面一个还奇奇怪怪……
　　“考虑到这游戏的尿性……”
　　栗说星犹豫了几秒钟，不庆祝了，先点击下票券，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名称】：飞机票
　　【备注】：这是一张目的地未知的飞机票。使用本飞机票，会在庭院中打开一道任意门，当宿鸣谦穿过任意门，既可到达那未知的目的地。是时候了，让你的恋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这……”栗说星看着备注，神情迷惑，“既然作用是在庭院中开一道通往任何地方的任意门，那直接把这东西叫做任意门不就好了，叫什么飞机票？”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栗说星再仔细研究飞机票。
　　庭院中出现一道门。
　　使小人穿过这道门。
　　到达未知的目的地。
　　开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
　　Emm……
　　很眼熟。
　　像某款火爆的游戏。
　　阿爸阿妈上线五分钟，替崽收拾下行李，崽就出门浪个三五天，中途只有明信片能够寄回，而阿爸阿妈还要在家里提心吊胆：
　　崽在外面有没有挨饿受冻？
　　崽在外面有没有受到欺负？
　　崽在外面有没有被人下锅煮了吃？
　　伴随着自己的猜测，栗说星的神色越来越一言难尽。
　　我想抽的是能让我看着崽崽在我眼皮底下玩闹任性撒娇的东西，而不是把我崽崽送走让我变成望崽石的东西啊！
　　这款游戏在让人失望上，真的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栗说星气到打开了系统的邮件功能。
　　这个功能是昨天才开启的，开启的时候他发现了，邮件的通讯录里，内嵌着一个ID为001的收件人，肯定是游戏的客服或者管理员！
　　栗说星打开邮件，编辑内容，正式向游戏发出抗议：“你们给我的那张飞机票是什么意思？我绝不接受，绝对不会让他出门旅游的！要是他在外面挨饿受冻了遇到危险了被人欺负了，谁负责，你们负责吗？不求设计有多惊艳，你们能不能给点正常的东西？让我好好养恋人？”
　　他编辑完了，点击发送。
　　邮件发出。
　　然后光屏一声滴滴，一封邮件忽然出现。
　　宿鸣谦：“？”
　　一个问号徐徐自他的脑袋上升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在光屏之中看见这种东西。
　　他试着点了一下，邮件打开了。
　　栗说星刚刚写完的邮件内容全部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宿鸣谦：“……”
　　宿鸣谦缓缓念着邮件中的句子：“‘绝对不会让他出门旅游的’……”
　　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混乱。
　　而期望在混乱之中，飞速生根发芽，长出苍天大树。
　　宿鸣谦：“西木，这是你写的邮件吗？”
　　宿鸣谦：“西木。”
　　宿鸣谦：“我想旅游，我想出门去看看。”


第22章 
　　现在出现在屏幕中的, 是小人的文字泡吗？
　　不, 不是的。
　　那些不是文字泡, 而是蠢蠢欲降的好感度。
　　游戏这一闪真闪到了栗说星的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发送给管理员的信件, 居然到了游戏小人的手中。
　　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是上学时候给校长打老师的小报告，结果校长看也不看直接把信转交给了老师的概念，更要命的是, 校长连替信件打个码都懒得，所以这封信还不是匿名的，它是实名制的！
　　这骚操作, 你敢信？
　　但栗说星不得不信，因为在那三句话之后, 小人再度开口。
　　宿鸣谦：“西木, 我知道你在, 不要沉默，回答我。”
　　好感度没有掉。
　　但小人用这种口吻说话, 似乎比掉好感度还要让人紧张一些。
　　栗说星无法回避了, 他先打了两个字：“……我在。”他想了想，开始苦口婆心, “崽啊, 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呢？就像我在邮件写的那样, 我害怕你出去了遇到危险。”
　　邮件。
　　这个关键词再度进入宿鸣谦的脑海。
　　短短的一封邮件里暴露了太多东西。
　　比如他现在可以出去旅游，比如西木提及自己在养恋人，比如信中的你们……
　　这些都值得深究。
　　但宿鸣谦现在没有办法思考那么多。
　　他的所有注意力, 都被“出门旅游”给吸引了。
　　如果真的能出门旅游，他就将回归到人群之中，没有人能够再囚禁他。到时候这里……
　　一个念头忽然掠过宿鸣谦的脑海。
　　离开了这里，我能够去哪里？除了西木，我还认识谁？
　　他缄默了大概一两秒钟。
　　第二个念头又冲入脑海。
　　不管我能够去哪里，我还认识谁，这里不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不止这个狭隘的空间。
　　宿鸣谦缓缓说：“西木，我想出去。我觉得……”
　　你应该能够——
　　宿鸣谦：“你明白我的想法。”
　　栗说星此时已经坐回电脑前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他抱着不试白不试的心态，进了终点群里，@全员。
　　栗说星：“@全体成员，谁有哭哭的表情包发我一份？等，急！”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
　　群里的成员陆续冒泡。
　　六味小僧第一个出来，给了栗说星一堆佛系哭哭表情包。
　　接着是十零陵，给了一堆足球系表情包。
　　然后指间风雨、索任出现了，他们的表情包也颇有特色，前者是玄幻仙侠派，后者是游戏派。
　　最后蛋定自若姗姗来迟。
　　但他的凭借一人的力量，用表情包的数量和质量吊打上边四个人。
　　没人废话问为什么。
　　大家都是兄弟，你提了要求我做到。
　　就这么简单霸气。
　　栗说星收图收到手软，看众人出现得这么齐全，他也不好达成目的拔腿就走，还是额外关心了一句：“这么早全都在，你们是刚睡醒还是还没睡？”
　　六味小僧：“不早了，小僧的早课做完了，山门也已经人烟鼎盛了。”
　　十零陵：“早上带队训练呢。”
　　指间风雨：“没睡，正要去，昨晚和朋友出门，喝酒喝了一晚上，才散。”
　　索任：“刚刚把新的游戏视频上传了，还要写更新，写完再睡。[骷髅]”
　　蛋定自若：“一不小心打游戏打到了现在，都怪索任这厮，没事介绍我一款新的3A大作。西木你怎么也这么早，熬夜写文没睡觉？”
　　毫不意外。
　　有正式工作的，都是起床了；没有正式工作的，都是还没睡。
　　栗说星平静打字：“不，我也是为了打游戏才这么早起床的。”
　　打完这句，他就回到了游戏之中。
　　小人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聊天框，先打一行字：“崽，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说罢，把刚才从群里拿来的所有表情包黏贴上传，全部发送！
　　一个大哭的表情包跳了出来。
　　又一个跳了出来。
　　还是一个跳了出来。
　　各种风格的大哭的表情包刷满了屏幕，刷得宿鸣谦心中的沉重都消散不少。
　　他有点想笑，可是又有点郁郁。
　　他不知道该不该将对方发来的话和图片理解成西木再一次的委婉拒绝……如果这是对方下定决心要拒绝他，他能够怎么办呢？
　　宿鸣谦自问着。
　　不用思考，他就明白。
　　我不能怎么办。
　　我没有能和对方谈条件的砝码，也没有能够威胁对方的东西。
　　她答不答应这件事情，只取决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她究竟有多喜欢我。
　　宿鸣谦低下了头。
　　他心中有些茫然。
　　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哀求西木。
　　以及……就算他愿意哀求西木，西木愿意答应他吗？
　　栗说星正自忐忑。
　　从发出表情包之后，他就开始紧张。
　　为什么我玩一个游戏能玩出学生时代面临考试也没有的紧张感？
　　栗说星按了按胸口，在内心吐槽了下自己，接着就发现屏幕中的小人低下了头。
　　……有点不详的预感。
　　接着，屏幕上的系统旁白也开始闪烁。
　　……不详的预感很严重。
　　栗说星打开了系统旁白，看见里头显示：
　　【宿鸣谦低下了头。】
　　【宿鸣谦心情混乱。】
　　【宿鸣谦非常失落。】
　　【警告！宿鸣谦非常失落，请玩家赶紧做些什么！】
　　栗说星：“……”
　　他还是第一次在旁白里头看见警告两个字。
　　好了，能够直观明白非要拒绝的话，会掉多少好感度了。
　　栗说星强笑打字，在好感度清零之前自我拯救：“不过，如果崽你真的想要出门逛逛，我也是同意的。但是……”
　　突然+50！
　　宿鸣谦：“真的？”
　　栗说星：“真的，但是你要注意安全，你要好好带着我给你准备的行李，还要记得每天都回我的邮件，不能失联……”
　　再度+50！
　　宿鸣谦：“好。”
　　他简单回复着，
　　栗说星不打字了。
　　他看着两个+50，突然感觉自己被安抚了。
　　唉，虽然放崽出门不是我的想法，但崽想出门啊，我能怎么办，当然满足他。
　　栗说星认了，他不再消极抵抗，转而主动出击，思考该给小人准备什么行李。
　　他再度把某款火爆的旅游游戏拉出来做了个对照组。
　　首先要准备一个野外生存背包，能把所有生存必须物品都塞进去的那种。
　　其次，应该给崽再准备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放置衣服裤子惯用的小枕头。
　　最后，还不能忘记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水，这两者可是生命的保障线。
　　最后的最后，好像还要带护身符，确保崽不会在外面迷路回不来！
　　栗说星将自己的想法全部打在聊天框，全部告诉小人，在句子的最后，他说：“……好了，上面这些东西，你重复一遍，并说自己想要，这样我才好买给你。”
　　对方发来的消息真的很长。
　　都拉了一个屏幕了，还没有拉完。
　　而且宿鸣谦觉得对方和自己对于旅游的概念好像不太一样。
　　旅游不是只需要带个手机和钱包就好了吗？为什么西木给他准备的东西，像是他要去什么深山老林，环境危险，物资匮乏似的。
　　不过算了。
　　对方高兴就好。
　　宿鸣谦坐在椅子上。
　　他的耳朵听见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他的眼睛看见映在玻璃窗户上的，自己嘴角隐隐约约的微笑，他顺从西木，将那些东西都念了出来，表示自己想要。
　　他现在十分舒适。
　　亲儿子开口要东西，就是简单。
　　栗说星在系统商店里买齐了所有东西，再亲手将这一件件东西装入行李箱和背包之中，检查再检查之后，还是觉得，崽崽的衣服不够用。
　　于是栗说星：“崽啊，你的衣服太少了，我们去制作工坊中做点新装？”
　　宿鸣谦顿时想起上回做衣服的情况：“不用，我觉得已经够多……”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一个哭泣的表情就出现在光屏之上。
　　宿鸣谦硬着头皮：“真的够……”
　　还是没有说完，又一个大哭的表情出现在光屏之上。
　　宿鸣谦屈服了：“好吧，我们去做点衣服。”
　　别哭了，好吗？
　　两人达成统一，先后进入了制作工坊。
　　栗说星面对自己买来的好布和被固定住的半裸小人，沉思片刻。
　　随后，他制作出了四套衣服。
　　这四套衣服的背后，分别有一行诗。
　　合起来就是——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本来还该有两套，不是不想做，就是手指写多了字，有点累，算了，意思到位就可以。
　　做好了衣服再来到庭院，所有的东西就准备好了。
　　一个大箱子，一个大背包，一顶用于遮阳的遮阳帽，一个可以斜挂在身上的行军水壶和挂在水壶上的护身符。
　　是时候了……
　　栗说星依依不舍叮嘱道：“崽，你马上就要走了，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宿鸣谦：“……”
　　栗说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千万要懂得照顾自己。”
　　宿鸣谦：“……”
　　栗说星：“还要记得每天都回我的邮件，不能随便失联，不然我会很担心的，半夜都睡不着觉……”
　　从制作工坊里出来后就黑着脸的宿鸣谦本想沉默是金，可是……还是没有忍住。
　　他内心隐隐崩溃，提醒栗说星：“你才26，我们的年龄相差应该也不是很大。”
　　所以不要再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我了。
　　我宁愿做你的恋人。
　　也不要做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谦谦仔：两害相权取其轻。


第23章 
　　栗说星将小人的一切回答, 都当成是青春期的叛逆。
　　时间差不多了……
　　该出门了。
　　早点出门, 总能早点回来, 所以迟去不如早去。
　　不慌，稳住, 至少我还有邮件系统，只要愿意，一天发十封邮件也没有问题。
　　栗说星说服了自己。
　　他狠狠心, 正准备使用机票，突然，屏幕里, 小人又说了一句话。
　　宿鸣谦：“买点南瓜种子吧。”
　　栗说星顿时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里了, 南瓜种子和现在有什么关系吗？
　　他发了个问号给宿鸣谦。
　　宿鸣谦解释：“刚才买了这么多东西, 应该花了不少钱。你上次不是说种南瓜再卖了能够赚些钱吗？我在去旅游之前帮你把南瓜种下去, 这样你每天浇浇水，等到三天之后, 就可以再收获一次南瓜了。钱也许不多, 不过多少是一点。剩下的……”
　　说到这里，宿鸣谦其实有点迟疑, 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究竟对还是不对。
　　但那句在他喉间打转了半天的话, 最终还是被他轻轻吐了出来。
　　他和西木做了一个约定：
　　“剩下的，我回来再种。”
　　栗说星再一次被这款游戏意外到了。
　　不夸张的说，玩了这么多款游戏, 他还是第一次碰见游戏里的人物担心玩家的钱包，主动提醒玩家别忘了种南瓜赚钱。
　　怎么说呢……
　　虽然很可能是制作者的套路，但这套路做得妙，明知是套路，栗说星还是没有抵抗力地被套着了。
　　我错了。
　　之前还以为崽崽是长大了叛逆了，所以坚持离家出走，结果崽崽是长大了懂事了，还知道分担家里的重任了……可是家里真的不贫穷。
　　栗说星感动打字：“崽，你真的很棒，你可以直接去旅游没有关系，我自己种南瓜就好了。”
　　但宿鸣谦没有答应。
　　他让栗说星买了南瓜种子，并异常坚持地独自把它们都种下去。
　　男人，总有些事情必须始终坚持。
　　比如，不吃软饭。
　　种完了南瓜，时间也到了大中午。
　　离去的时间终于到了。
　　栗说星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飞机票，使用。
　　刹那，飞机票消失，一扇蓝色的半透明光门，出现庭院之中。
　　光门深邃，从中透出的荧荧蓝光，铺呈在尚还简单的庭院之中，为置身在这里的每一样人与物，染上层淡淡的色彩。
　　屏幕中，小人已经穿好了全套的装备，走到了光门之前。
　　他的一只脚甚至已经跨过了那蓝色的分界，探入了门的另外一边……可也是在这一刻，那只脚不知怎么了，又突地向后一缩。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
　　但栗说星奇异的从中看出了些小人的迟疑与紧张。
　　他心头一动，开始打字：“崽。”
　　宿鸣谦：“？”
　　栗说星：“旅游快乐，好好玩儿。”
　　+5
　　还有一个微笑的小表情。
　　宿鸣谦：“我会的。”
　　宿鸣谦：“我还会回你的邮件。”
　　他说完了，再度迈出脚步。
　　这一次，他坚定的穿过光门，前往门后的世界。
　　游戏突然黑屏。
　　几秒钟的黑屏后，新的景象出现在屏幕上边。
　　游戏的画风突然从二次元纸片画风切换到了三次元现实风景。
　　一条宽阔的马路占据了屏幕的正中央，弯弯绕绕，如同一条灰色长蛇那样横向前方；马上的两侧是森林，茂密的森林和嶙峋的怪石混杂一处，粗犷，放肆，又美丽。
　　而在宛如高清照片一般的现实风景之中，还站着有且仅有的一个人。
　　他二头身，戴帽子，背背包，拉行李箱，孤零零的出现在大马路的正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右别说一辆车子一个人，连一只鸟，也没见着。
　　这不是栗说星想象的旅游。
　　也不是宿鸣谦想象的旅游。
　　大概那么一两分钟的沉默。
　　一个文字泡出现在宿鸣谦脑袋上。
　　宿鸣谦：“……西木，你在吗？”
　　栗说星：“……我在。”
　　栗说星震惊了：“我居然在？”
　　栗说星震惊三连：“我怎么会在？”
　　他在这时终于意识到了。
　　其实……
　　游戏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跳出新手指引，告诉他旅游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在看见“未知目的地”和“旅游”这两个关键词之后，就下意识地把那款大热的旅游游戏框架给套了进去。
　　所以……
　　这其实不是独守空房待崽归的游戏，而是双人旅游浪漫行的游戏。
　　可是……
　　真相出现得太迟了。
　　他不止絮絮叨叨了一整个早上，表演了无数依依不舍羞耻play，还花了150的好感度和700的贡献值，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算算好感度倒是还剩下463，可是贡献值只剩下455了。
　　栗说星眼前一黑。
　　这游戏，真的还能玩？
　　“轱辘。”
　　“轱辘轱辘。”
　　宿鸣谦向前走了两步。
　　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马路上远远传开。
　　他试着往前走了一会，可越走心情越加沉重。
　　这里真的没有人。
　　不止没有人，连大一点的动物也没有。
　　它很美，很空旷，可也冷冰冰的，像是一个静止的空间，一个只有他存在的世界。
　　让人恐惧。
　　宿鸣谦再一次出声，低低的，正如他低落的心情：“西木。”
　　光屏一闪，里头刷新出文字：“嗯？”
　　无论如何，熟悉的存在释放了心头的压力。
　　宿鸣谦能够清晰地感觉紧绷神经的放松，他再次说：“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栗说星被问住了。
　　也是在这同时间，屏幕忽然刷新，一个任务跳了出来。
　　【旅游任务】：尽情享受假期吧
　　放松精神，远离人群。
　　日出的时候，新的一天就到来了呦！
　　请在这个地方，寻找出最美的日出，以迎接美好的明天。
　　栗说星对比了这个任务和之前的任务，发现它没有时限和奖励。
　　虽然可能是因为旅游本身就是个奖励，但没有奖励的任务，还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不过栗说星至少能回答一个问题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应该就是沿着马路向前走，一直走到一个能看最美日出的地方。至于我们现在在哪里，嗯……”
　　栗说星也想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在游戏中找了一圈，没有提示，顿时有点坐蜡。他看来看去，看着完全就是现实风格的新地图，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截了个游戏画面，上传搜索引擎搜索。
　　别说，还真有搜索结果。
　　Grand Canyon National Park
　　大峡谷国家公园。
　　一个位于美国的知名景点。
　　栗说星将自己的搜索结果告诉宿鸣谦。
　　宿鸣谦很迷惑：“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般就算是旅游，不也应该在车站或者飞机场下来吗？再不济也该到景点，但我们好像在半路……”
　　栗说星也很想问游戏这个问题，但游戏秉持着一贯的装死模式：
　　我就让你骂，出声算我输。
　　栗说星无可奈何：“我也不知道……”他打字，“但我刚才看了看，现在也没有回去的方式，可能还是要旅游完了，看好了日出再回家。”
　　两人也没有更多的办法。
　　宿鸣谦：“道路现在还没有分叉，我们先往前走一段看看。”
　　有了决定，两人一起上路。栗说星就看见屏幕里边，小小的人儿沿着马路一点点前进着，二头身的画风和周遭的风景严重不相称，看着居然还有点囧萌囧萌的。
　　道路虽长，但并不是一条道路通道里。
　　两人走了一会，前方出现了分叉，分叉之前还有个公路牌，写着各个转弯通向的目的地。
　　宿鸣谦问栗说星：“我们现在应该往哪边？”
　　栗说星看着公路牌，英文他倒是能够看懂，不过地名就那么回事，看懂和看不懂区别不大。他将这些地名放在搜索栏搜索了下，也没多大的帮助，于是盲狙了一条路，让小人前进。
　　但走了一会，就发现这条道路正在施工中。
　　两人：“……”
　　他们又回到了分叉点，另外选择前进方向。
　　这次似乎幸运了点，一路向前，没遭到什么阻拦。
　　游戏里的风景确实很美，毕竟是完全copy现实中的景色。
　　但再美的风景，一直看着也会腻味，尤其是行走在其中的人还肩背手提，拖着沉重的负担的时候。
　　宿鸣谦开口说话了：“西木。”
　　栗说星：“？”
　　宿鸣谦：“我们走在大马路上。”
　　栗说星：“……”
　　宿鸣谦：“这里这么远，你还让我背这么多东西。”
　　栗说星心虚：“……意外。”
　　宿鸣谦：“背这么多东西就算了，你刚才还指错了路。”
　　栗说星第二次心虚：“……第二个意外。”
　　宿鸣谦小小指责：“都是你的错。”
　　栗说星肯定三连：“我的错都怪我对不起。”
　　宿鸣谦又说：“西木。”
　　栗说星：“？”
　　宿鸣谦：“我有点累。”
　　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甚至有点儿羞愧。
　　他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这样。
　　旅游是他坚持要来的，他应该有足够的承受力去承受一切问题。
　　可还是……还是想和别人聊聊天。
　　哪怕隔着一个屏幕。
　　可屏幕那头没有回答。
　　正当宿鸣谦隐隐有点失落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上一轻。
　　宿鸣谦：“？”
　　没等他发出疑问，光屏一闪，新的内容出现了。
　　栗说星：“我试了试，原来是可以帮你拿背包的。这就好了。走吧，我提着背包，你拖着行李，我们一起流浪到天涯~”


第24章 
　　最初的问题解决了之后, 前行的道路就变成了一种机械式的重复。
　　机械的前进之中, 栗说星终于有了空闲, 可以好好思考下这次的旅游了。
　　其实，他觉得这个旅游系统设计得有点不对劲。
　　这倒不是出于游戏体验感糟糕或者骗氪骗肝的因素, 而是这里存在着一些很直观而且很浅显的逻辑上的问题。
　　游戏要加一个旅游系统当然没有问题，它想加就加。
　　但作为一个Q版画风的游戏，它加旅游系统开新地图, 必然也应该考虑Q版的画风，怎么可能发生小人保持着Q版，周围的风景却是现实这样画风不统一的事情。
　　这个问题别说专业的游戏从业者了, 就算不是做游戏的普通人看着也觉得奇怪。
　　再说眼前风景的情况。
　　显然这是美国大峡谷国家公园……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一个中国的游戏, 它在选择旅游地点的时候, 为什么要选择国外的而不是国内的？
　　总不能是因为国外的风景看着比较高大上的缘故吧？
　　根本解释不通啊！
　　栗说星吸了一口气, 将按着屏幕的食指换成了中指，按屏幕按久了, 手指头都要僵硬了。
　　就算这个游戏再沙雕, 也不应该沙雕出这种低端水平。
　　毕竟它可是能搞出宿鸣谦这样水准的AI的游戏公司，真要犯这种陨石级错误, 水准也太精分了吧。
　　所以……
　　这个旅游, 这个现实场景, 是不是有些深意？
　　有什么东西我还没有注意到吗？
　　栗说星不觉陷入了思考。
　　作为一个作者，他总是忍不住对某些太过不符合逻辑的问题阴谋论。
　　然后他就看见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渐渐变暗，渐渐变暗, 再突然一黑。
　　栗说星：“！”
　　他陡然一惊，手臂一抖，抓在掌心的手机差点飞了出去。
　　好在他反应够迅速，在最后一刻险险勾住手机的外壳，重新抓稳后，一按功能键，发现一切都好，只是手机快没电了。
　　……想想也是。
　　这都玩了六七个小时了。
　　……居然已经过了六七个小时了？
　　栗说星有点不敢置信，他扫一眼墙上的时钟，又扫了一眼。
　　无论横看竖看，时针都稳稳指向数字2。
　　下午两点了。
　　总感觉我忘记了点什么。
　　唔，还没吃午饭。
　　不过还没吃午饭这点小事，不值得我产生这种疑虑感。
　　肯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正自想着，手机一震，QQ里有人找他。
　　他打开一看，找他的是夜游。
　　这位终点主编言简意赅，直入核心：“今天的章节到了现在还没有更新，你不会已经没存稿了吧？”
　　栗说星：“……”
　　我靠……
　　栗说星终于明白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打游戏打High了，居然忘记了每天上午十点的更新！
　　栗说星赶紧回到游戏，匆匆对小人说一声：“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这句，栗说星下线，翻出充电线，先将手机插了电，再回到电脑之前，一面开网页准备更新，一面回复了夜游的话。
　　栗说星：“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专门来敲我一趟。”
　　夜游也很无奈：“要是你按时更新让我准点看文，我至于找你吗？”
　　虽然之前菖蒲说两人关系好……
　　但两人真的没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他们私下关系好，就是因为夜游喜欢栗说星的文而已。
　　再加上作为终点六组主编，夜游本身也是个非常资深的读者和评论者，对于文章的一些发展与设计确实有不俗的见地，栗说星也愿意和他交流。
　　一来二去，聊得多了，关系也就好起来了，毕竟为了同一篇文，两人携手熬过了许多个夜，一起奉献了不少生命的。
　　夜游又问了刚才的问题：“停了三四个月才开的新书，你不会现在就没有存稿了吧？这样子真给了你好榜和渠道，你要怎么爆更？”
　　栗说星：“还有。今天忘记更新了。”
　　夜游：“……”
　　也不知道得到了这个答复的夜游心中是什么感觉。
　　反正他发来一个省略号，就没有然后了，人下线了。
　　几句对话之间，浏览器已经打开，并自动恢复了关闭前的页面，一个作者后台页面，一个文章前台页面。
　　栗说星已经将要更新的文章复制了，他本来要进入作者后台，但刚才挪背包时候用了太大的劲，手指还没完全恢复，握鼠标的手滑了下，滑到文章前台去了。
　　前台一打开。
　　他就看见密密麻麻且五花八门的催更评论。
　　往下一划拉，光光讨论区的讨论似乎就有一两百条，其中最火的一条已经盖了超过500楼了，看一眼标题，上边写着：
　　明知道西木不是男人，我还是爱上了这个男人。建个楼探讨一下，西木今天何时变成男人。支持西木，10币一楼，百楼一结，上不封顶。
　　栗说星：“……”
　　我谢谢你帮我暖讨论区了！
　　本来评论这种东西，不看也就不在意，可一旦看见了，就会忍不住想要看完。
　　于是栗说星不止看了讨论区，还点进了讨论区的高楼，还进入自己上一章的章节，看了章节中的本章说。
　　他本来以为讨论区的种种讨论已经够夸张了。
　　没想到进了章节页面看本章说更夸张，看看统计，居然有4000的留言。
　　栗说星：“……”
　　栗说星：“？？？”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留言留到这么High的，别是系统计数出错了吧？
　　栗说星谨慎地点开。
　　发现并没有记错。
　　真的有这么多条留言。
　　一群人在他的这章催更、怒骂、讨论情节、讨论他上本书情节、认亲、告白……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栗说星默默关了章节。
　　一条催更无所谓。
　　十条催更无所谓。
　　五十条一百条压力似乎也不是很大。
　　但人毕竟是有承受极限的。
　　今天的评论盛况，有点超出栗说星承受的极限了。
　　于是栗说星在按原计划更新两章五千字，并解释了下自己忘记更新时间这回事之后，又心痛地更新了今天的第三章 ，并在第三章的标题之后括号，内容如下：
　　（加更一章补偿大家，请大家当作一切无事发生过。）
　　发完三章，栗说星看着进一步缩水的存稿，理智告诉他应该放下游戏写文了，但是……
　　栗说星看着电脑，又看着手机。
　　脑海突然闪过一句话。
　　文章，我对你一向爱得深沉。
　　崽崽，我对你始终无法割舍。
　　……
　　他晃了晃脑袋。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几分钟后，栗说星艰难地做出了抉择。
　　无法割舍战胜了爱得深沉。
　　毕竟存稿还有一些，可以坚持，而崽崽现在正呆在游戏之中眼巴巴等他回去。
　　这一次进入游戏，栗说星打算一波把旅游场景刷过去，所以他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从冰箱里翻出面包和牛奶，再顺便拿个冰袋。
　　电继续冲着，确保续航。
　　冰袋塞在手机下边，让机身不至于过热。
　　又打开牛奶与面包，吃几口，缓解胃里的饥饿，再做做手指操，让紧绷的手指舒展开来。
　　一切准备完毕。
　　栗说星再度进入游戏。
　　蔚蓝的天空下，白云浮涌，宛如浪涛；红褐色的山石被风吹出岁月的皱痕，重重层层，其上攀附如同虫蚁的绿点，是一株株生长在山间的树木。
　　还有宿鸣谦。
　　二头身的小人几乎保持着他离去时候的姿势，似乎在他离去的这十几分钟里，一动也没有动，就等着他过来。
　　栗说星打字：“我回来了。”
　　几乎同时，一个文字泡跳出宿鸣谦的脑袋。
　　宿鸣谦：“嗯。”
　　栗说星继续打字：“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真的有一个好主意。下了个线再回来，他的脑袋突然清醒了，想起了件本来早该想起的事情，他对宿鸣谦说：“我们应该买辆车来，你试着说自己想要一辆车，看能不能成。”
　　宿鸣谦：“……”
　　其实他一度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说想要什么就能出现什么。并且不是自己直接得到，而是由西木买了再转交。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一点的时间，这些小问题可以等回去了再说。
　　宿鸣谦顺从地按照对方说的喊了一声：“我想要一辆车。”
　　栗说星已经打开商店等刷新了。
　　然后。
　　商店没有刷新。
　　屏幕上跳出两行字。
　　系统：“……”
　　【系统提示玩家：游戏初期，请理智消费。】
　　栗说星：“……”
　　槽点有点多，栗说星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吐起：“理智消费就理智消费，为什么要加个游戏初期，难道游戏初期不行，游戏后期就行了？这是想着把玩家养肥了再杀？”
　　但不论他用什么姿势说话，总是不能得到系统的回应。
　　于是他只能再指示系统亲儿子：“换个说法，说我们想租辆车子，便宜的就可以了。”
　　宿鸣谦依旧照做。
　　新的文字泡刚刚出来，系统商店实时刷新，刷新出一辆山地车来，这辆山地车居然没有直接购买选项，倒是多了个租赁功能，5贡献值/小时。
　　你可算出来了！
　　栗说星恶狠狠一指头点下去，将其租了出来。
　　租出了代步工具，接下去的路程就好走了一些。
　　他们再度上路。
　　马路上再度响起了车轮的声音，背包被挂在了山地车上，行李箱则到了栗说星的手中，它伴随着山地车，在车轮前进的韵律声中，曲曲折折，倏忽飞驰。
　　明朗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起，慢慢黯淡了起来。
　　宿鸣谦的背包里倒是带了手电筒。
　　不过宿鸣谦以拿着手累为借口，没有将手电筒拿出来，而是让西木每隔一会儿随便发条消息，使光屏一直保持着显示的状态。
　　银白色的光屏在夜里可以充当半个光源，还可以发挥一些更为重要的作用。
　　它让这趟奇怪的旅游变得不那么孤独。
　　因为还有一个人，始终陪在他的身旁，和他说话。
　　不知往前骑行了多久。
　　大概在天色越来越黑，黑到都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的时候，一直向前的宿鸣谦突然停下来，文字泡跳出他的脑袋，上边写着：
　　“前面有栏杆。”
　　文字落下，屏幕的光开始发生变化。
　　先是一点深红的浑圆在远方的漆黑中透露出来，接着，深红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它撕开了漆黑的天幕，染红了左近云层，再通过这道裂口，将自身热力倾泻而出。
　　金光成片，一方一方抚过峡谷，抚过深深的沟壑，抚过重重的山峦。
　　而后，灼烈的太阳于云海之中猛然一跃，跃上无人可及的高空，俯身下望，照亮这雄浑壮阔的世界！
　　“日出的时候，新的一天就来到了呦！”
　　看着手机里的峡谷日出，栗说星突然想起了任务中的一句话。这句话在当时看只觉得沙雕，现在回想，却有一丝异样的契合。
　　也是这时，屏幕里跳出一行字。
　　宿鸣谦：“西木，我觉得……”
　　我觉得……
　　这三个字在宿鸣谦脑海之中打转。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面前的栏杆，向前倾身。
　　壮阔的景象倒映入他的眼睛，再通过他的眼睛，进入他的脑海。
　　他的神经被轻轻扯动了。
　　他似乎模模糊糊的记起些东西，他觉得眼前的美景异样眼熟，好像曾经看见过它们。
　　我……
　　也许……
　　宿鸣谦喃喃自语：“西木，我觉得，我来过这里。还有，你上次搜不到我的名字或许是因为我有另外的名字，一个英文名字。但我记不起来……”


第25章 
　　屏幕忽然一闪。
　　原本以半透明形式存在于边角的任务在此刻打上了已完成的标记。
　　随后, 它倏忽散碎, 化成点点金光, 融入空气之中，那一刹那间, 光点在屏幕晕开，模糊出彩虹的色光，如同太阳的尾巴于不经意之间, 从此一扫而过。
　　栗说星将手机放在指尖转了转，若有所思。
　　好了。
　　这场旅游有意思了。
　　只从这个UI设计的精美用心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个现实的旅游场景绝对不是游戏设计者一拍脑袋做出来的, 这个场景果然颇有深意……
　　这条线埋得挺不错。
　　栗说星难得被游戏里的一种设计吊起了胃口，他稍微动了动脑筋, 把今天关于旅游的种种琐碎线索集合起来分析。
　　首先是飞机票。飞机票由抽奖获得, 是金色物品, 备注上写有“目的地未知”，可以推断：
　　一、飞机票很珍贵。
　　二、旅游地点不止一个。
　　其次, 来到旅游地后, 宿鸣谦说出了“我仿佛看过这些”的话，可以推断：
　　一、已获得一块记忆碎片。
　　二、有关记忆这条剧情隐线展开了。
　　再来, 考虑到现实贴图并不是游戏设计者犯的极其低端的错误, 可以继续推断：
　　一、现实的贴图有其必须存在的意义, 也许游戏里的现实可以和实际的现实互动。
　　二、现实的贴图可能并不是突兀，而是超前。基于任何制作都天然保持整体画风一致这点来看，也许在记忆解锁的未来, 小人的画风也会从Q版变为现实。
　　对目前掌握的线索做了个简单的分析之后，栗说星基本猜到了设计者在制作旅游系统时候的想法，他一把抓住旋转的手机，陷入沉思。
　　Emm……
　　不得不说，这个游戏设计点还蛮赞的。
　　关于失忆这个梗，宿鸣谦在游戏开头就说了，但栗说星其实没有很在意。
　　毕竟失忆这种老梗他看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各种题材的经典款都品尝过了，一个游戏的脚本作者还能写出什么花来？如果游戏一开始就将其并入主线大书特书，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完全不感冒，直接跳跳跳，把剧情给全部跳掉。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和小人已经建立了稳固的感情，对小人的方方面面都有长足的兴趣，当然也有耐性看关于小人的种种背设了。
　　而此时，系统送了他一张飞机票……
　　没错，栗说星现在觉得这张飞机票根本不是自己运气好抽到的，而是系统暗箱操作直接送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
　　超大隐藏剧情，劲爆全新设定，全在旅游系统之中！
　　亲，来张飞机票不？
　　还能怎么办。
　　栗说星微笑地想。
　　当然选择氪了它。
　　因为稀少，所以尊贵啊。
　　分析罗列出来看着挺长，实则转过脑海也就花费三五十秒钟。
　　不到一分钟的事情，栗说星已经做出决定。
　　对旅游系统的思考犹如和游戏设计者面对面的交谈。
　　他被设计说服了。
　　他决定主动投入其中，探索参与。他开始接话，试着主动触发相关剧情线索：“看来这场旅游对你很有意义。”
　　光屏的出现让宿鸣谦恍然回过了神。
　　那点触动神经的熟悉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忽儿消失无踪，也不知藏到了哪里去。
　　但宿鸣谦依旧感觉很好。
　　他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就在刚才，他从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些许熟悉，虽然这些熟悉模糊而且遥远，但它就像是一粒种子，落地了生根了，让他突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世界不再是那么虚浮了。
　　除了西木这个真实的人之外，他又找到了同样真实的事物。
　　他的过去。
　　他找到了寻找记忆的方向了。
　　宿鸣谦不觉对光屏微笑了下，他的微笑是冲着光屏后的人的。
　　一个字数跳出他的脑袋。
　　硕大的+50！
　　然后他收敛了笑容，直视光屏，严肃询问：“西木，我有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说罢，不等光屏闪现新的内容，宿鸣谦再度开口，详细询问：
　　“在来旅游之前，那封邮件信中的‘你们’，究竟是谁？前往旅游地的飞机票要怎么拿到？你对于这个世界总共知道多少？你到底在哪个地方，是怎么看见我的？”
　　又是开放主观题。
　　栗说星在这款游戏就没有见过ABC三选项，从这个角度来看，设计者也是奇葩。他冷静思考，沉着回答，将游戏的游戏性化成宿鸣谦可以理解的句子：
　　“那封信里的‘你们’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笼统地将他们称为操控者。因为他们不止控制着你的世界，也控制着我的一部分行为。我相信你在这方面也多少有些感觉。在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里，他们单方面同我联系，否则我也不会把邮件发送到你那里去。”
　　“至于前往这里的飞机票，还有你使用的很多东西……基本所有东西。那些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所有物品，也都是他们放入商店里的。”
　　宿鸣谦喃喃道：“商店？”
　　“对。”编故事是栗说星的老本行，栗说星越说越顺口，将一个游戏系统编得似是而非，自己都快信了，“他们将商店分成两块，把进货的权利给你，把购买的权利给我。所以之前我想给你买些什么特定的东西，都需要你先许愿，商店才会上架该物品。但有时，商店也会自动上架一些别的物品，这里的规则究竟如何，我还没有彻底搞清楚。”
　　四个问题回答了一半，栗说星舒缓下激情打字的双手，再继续。他很注意不在聊天中出现类似‘系统’、‘游戏世界’这样直接剧透的文字，但并不忌惮用诸如“商店”、“抽奖”等并不独特的名词：
　　“飞机票并不是从商店中购买得到的，它算是一种概率事件。正常情况下，每隔七天，我能得到一张抽奖券，用于抽奖，可能获得的奖品有很多，比如之前你使用的那款香水中样，飞机票应该是其中比较珍贵的一种。”
　　“对于你所在的地方，”栗说星谨慎地给‘这个世界’换了个称呼，“我也还在摸索，但我觉得这里也许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大。”
　　“至于我……”
　　最后一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栗说星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两方和谐交流的关键，即在于没事别说谎。
　　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对小人说谎？
　　隐去系统、游戏这些关键词只是觉得以设计者肮脏的心脏，一旦他挑破这是个游戏，设计者八成干得出把好感度即刻清零甚至让小人死亡的丧病事情来。
　　“我在家里，我是隔着一块屏幕看你的。”
　　这一段话很长。
　　但总算说完了。
　　宿鸣谦沉默不语，全程都极其认真的看着出现在光屏上的句子。
　　今天的遭遇让他对这个地方有了新的猜测。
　　只是单纯的监禁根本没有必要放他出来，周遭这么多高科技的设备也绝非简单能凑齐的，从各种角度来看，如果这是牢笼，这个牢笼未免太过奢华。
　　无论如何，这里还有很多疑点，需要他在后续的时间研究。他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西木对这里也不是非常了解，那么……
　　宿鸣谦：“他们有威胁你吗？威胁你照顾我，威胁你看着我。”
　　光屏一闪。
　　长长的句子被一张满头问号的表情包取代。
　　接着对方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你别乱想，我是完全自愿的。能看见你我非常高兴和惊喜。”
　　宿鸣谦：“嗯……”
　　我也是。
　　他将这半句话吞了，又若无其事问：“你能碰一下我的手吗？”
　　下一秒，宿鸣谦感觉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
　　对方真的伸手碰了他。
　　他手腕一颤，想要回握对方，可力量在转眼烟云消散。
　　他有点遗憾，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将手背到了身后，把话题导回正轨：“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这个问题栗说星能够回答！
　　在旅游任务消失的时候，他就发现屏幕上多了一个返回的按钮，应该是供他们一键返回用的：“现在看完了日出，我们可以直接回去了。当然，你想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也可以。”
　　文字发出以后，屏幕里的小人再将脑袋转向远方。
　　他迎着日出长长眺望着，明明是二头身，栗说星居然觉得自己依稀从其身上看出了点什么深沉的东西。
　　……这游戏在凹逼格上，走得也是远。
　　不太久的等待，文字泡再度出现，小人说：“差不多了，不用再停，我们回去吧。”
　　栗说星按了返回键。
　　屏幕一黑。
　　一黑之后，熟悉的画面闯入眼中。
　　他和宿鸣谦回到了家中，一切如旧，只有房间的桌子上，突兀多了一本厚厚的牛皮手账本，拿手点它一下，本子翻开，左侧的部分贴了大峡谷日出的照片，下边配有日期和三行文字，线条流畅，微露笔锋。
　　这是？
　　栗说星一眼扫过，正想打字，但开聊天框的时候，手指不慎点到了手账本空白的右侧，刹那间，一个菜单跳了出来，里头有排列了许多照片，全是现实风景加上Q版小人，正是刚才他们在峡谷旅游时候的截图。
　　【名称】：大峡谷日出贴纸
　　【售价】：1好感度/张
　　【用途】：可贴于手账本“峡谷日出”页右侧空白处。


第26章 
　　栗说星：“……”
　　这个游戏内嵌消费跳得突兀, 栗说星一时也不知该说它是与时俱进还是见缝插针, 只能在片刻的无语之后先将其关掉。
　　他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手账本的本体上。
　　这是一本熟褐色牛皮本子, 内页的文字则是蓝色的，蓝色不深, 有一种水洗过的感觉，可能是时间的因素。他再看内容：
　　09.13
　　我被john塞了一张机票就赶出了办公室，他让我出来散散心别整天工作, 大峡谷就是他替我选的目的地。
　　不可否认，黑夜之后的太阳有叫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我会找到我的太阳吗？
　　短短三行字，透露了不少讯息。
　　宿鸣谦摸着手账本上的文字, 沉吟片刻：“我有一份工作，有个叫john的同事。我和他关系还不错。我被一些事情困扰着, 也许是工作, 也许是别的……”
　　栗说星：“翻翻别的页面。”
　　这正是宿鸣谦所想要做的。
　　他将手账本往后翻翻, 试试看还能不能找其他的东西。
　　大概一厘米那么厚的手账本在翻阅上没有任何问题，其余页面上倒也有内容, 但除了日出峡谷这一页, 其他位置的文字与图片都像是蒙了层薄薄的雾，看不见具体内容。
　　这本身也是一种内容。
　　而且和他的猜测完全吻合。
　　这是一本代表过去的手账本, 所以所有页面都有记录存在, 只是还没有前往的地点记不起来, 于是用灰雾表现失忆的存在。而等前往过地点之后，它不止能够解锁，还会送你两三行日记, 透露一些人物情况，从侧面帮助你了解小人。
　　真是煞费苦心了。
　　栗说星对设计者表示敬意。
　　然后他指示小人再将页面翻回“峡谷日出”那一页，点击右边空白位置，重新呼出贴纸的购买界面，稍作研究。
　　一张贴纸1好感。
　　一套贴纸5张。
　　只要支付1好感，看中哪张拿哪张。
　　只要支付5好感，全套贴纸入怀中。
　　居然真的这么便宜？
　　栗说星眼也不眨的all了。
　　买完之后，贴纸散落在手边，他尝试片刻，发现这些贴纸不止可以以各种角度贴在手账本的空白位置，还能自由的放大缩小，堪称想怎么贴，就怎么贴。
　　不止如此。
　　栗说星还发现自己能在白色的内页框中书写内容。
　　所以，左侧代表过去，不能编辑，只能揭露；右侧代表现在，随意书写，随意创造。
　　Emm……
　　“啪”的一声。
　　“啪”的又一声。
　　正拿着手账本沉思的宿鸣谦被惊醒了，一眼就看见突兀出现在手账右侧空白处的照片。
　　那些照片是普通照片二分之一的大小，背景是峡谷里的各色风景，这是正常的，可在这各色风景的正中央位置，还贴了张贴纸。
　　那是个戴帽子，拖行李箱的Q版小人。
　　宿鸣谦认出了这是自己。
　　就……
　　两个人都一起旅游了，想拍人物照大可以直接拍我，不想拍人物照就干脆直接拍风景。
　　为什么明明拍了风景照，还要再贴上个人物贴纸，还是我的Q版人物画？
　　宿鸣谦有淡淡的疑惑：“这个……”
　　一行字出现了。
　　但这行字这回没出现在光屏上，反而出现在了手账右侧照片的下边：“可爱吗？”
　　宿鸣谦看着这行字回答：“很可爱。”
　　之前的那行字消失了，新的一行字出现。这本会自动出现文字与照片的手账，在此刻简直像是一本魔法笔记本：“我也觉得超可爱。”
　　宿鸣谦委婉说：“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手账上闪出一行字，十分理所当然：“但你本来就这么可爱。”
　　宿鸣谦又产生了一丝纠结。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太直白地接受西木的称赞。尤其是这种……方向比较偏离正轨的称赞。
　　他在心里超级轻地抱怨了一句：
　　明明都把我当恋人了，为什么还一直把我想得这么可爱？
　　现在的女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说，也应该是我这样称赞你吧？
　　宿鸣谦盯着照片。
　　盯了片刻，他突然站起来，翻找背包，然后从中翻出一只笔来，再坐回位置上，问栗说星：“西木，我能问问你吗？”
　　栗说星对宿鸣谦的举动有点纳闷。
　　没事拿笔干什么？
　　他回答：“你问吧。”
　　宿鸣谦：“你是长发还是短发？”
　　栗说星更加奇怪了。
　　为什么我还会有一个长发的选项？
　　他回答：“短发。”
　　宿鸣谦：“戴眼镜还是不戴眼镜？”
　　栗说星：“不戴眼镜，我两眼5.2。”
　　宿鸣谦：“现在正穿什么衣服？”
　　栗说星：“？”
　　他越发觉得小人奇奇怪怪了，不过还是回答：“睡衣，短款的。”
　　宿鸣谦突然咳嗽一声：“咳……”
　　栗说星：“？？？”
　　他立刻关心：“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咳嗽，是不是生病了？”
　　宿鸣谦：“没，没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是……真的没有问题吗？
　　栗说星看着在回答的过程中越发把脑袋垂下去的小人，心中暗暗嘀咕。
　　正当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屏幕里的小人忽然行动了。
　　他拿起笔，在本子的空白处，画了个Q图。
　　短发，睡衣，有大大的眼睛，和扬起的嘴角，手里还提着个大背包，提得满头是汗。
　　画完了这幅画，小人再拿笔写字。
　　短短一行字，正写在Q图的旁边。
　　“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栗说星：“……”
　　栗说星：“！！！”
　　这个刹那，栗说星不动如山已有26年的心脏都硬生生被撼动了，他的震惊简直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虽然看着有点简陋。
　　但为什么小人会画Q版图片？
　　震惊之后，就是惊喜。
　　甭管为什么会画Q版，反正在看见小人画出自己Q版的瞬间，栗说星就被征服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沉迷这款游戏了。
　　因为这款游戏……贼他妈好玩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都是抖的，开心得快要飘了：“崽，你真的太——”
　　你不会又要说……
　　宿鸣谦被这熟悉的句式弄出了淡淡心理阴影，他赶紧打断栗说星，硬生生转移话题：“好了，还有空白的位置，我们也为今天的旅游写点什么吧。”
　　栗说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栗说星：“写什么？”
　　宿鸣谦：“嗯……”
　　栗说星突然提议：“写下我们今天的心情怎么样？”他接着解释，“这是你的记忆本，你会在这个本子里找到很多你的过去。但光只是寻找过去太无聊了，所以我们也来制造一些记忆如何？”
　　“现在制造的记忆到了明天，就是过去。”
　　“前面的过去是你接受的过去，后面的过去你选择的过去。”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你找到的过去不太符合你的期望，你也拥有你选择的过去了。”
　　宿鸣谦的手指在纸张上抚过。
　　纸张柔滑的触感让他有了瞬间的，仿佛碰到对方皮肤的错觉。
　　指尖似乎生出了一点暖意，还让心脏也跟着感觉到了。
　　他觉得西木很神奇。
　　她绝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天真又随性，年纪轻轻，强装大人。
　　可有些时候，比如现在，她又是一个真的成熟者，思维敏捷，心胸豁达。
　　然后，宿鸣谦在书页上写了字。
　　就一个字。
　　“好。”
　　他答应对方的提议。
　　我们来制造一些，属于我们的回忆。
　　巨大的+100出现在了屏幕上！
　　智珠在握的笑容同时出现在栗说星的脸上。
　　看着这个数字，就知道这波妥了。
　　他心情惬意，于是行动越发殷勤，先将本子的空白处整理了一下，把自己之前的对话全部删掉，只保留宿鸣谦画的小人和那句“送给你”的留言。
　　然后，他对宿鸣谦说：“你先来，随便写一句当时的心情。”
　　宿鸣谦的第一句话中规中距：“峡谷的日出确实挺好看的。”
　　人掉陷阱里了，栗说星开始骚了：“景色的美丽与否还得看身边站着的究竟是谁。”
　　宿鸣谦愣了愣，片刻思忖写下：“和朋友一起去旅游感觉确实很不错。”
　　栗说星再度接话，骚上加骚：“你沐浴天光之下，美轮美奂。”
　　宿鸣谦：“……”
　　栗说星：“XD”
　　手机世界之外，栗说星看着电脑上的粉红页面，心情十分愉快，大手一挥，就给灵感赞助商打赏100块钱。
　　术业有专攻。
　　专家套路精！
　　这时，屏幕上又冒出了一个文字泡。
　　宿鸣谦：“西木，我想……”
　　栗说星打眼一看屏幕，正看见藏在文字泡后的连串-1，目测一下，一串五个。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栗说星内心稳如老狗。
　　既然敢骚操作，总要承担骚操作后的结果。
　　再说了，只扣区区5点而已，怕什么。
　　崽崽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栗说星淡定打字，直接写文遁：“好了，今天真的呆太久了，我要去工作了，明天见。”
　　他退出了游戏。
　　游戏里，宿鸣谦再喊一声：“西木？”
　　但没有回应。
　　面前的光屏闪了闪，渐渐变淡，下一步就是消失。
　　宿鸣谦有些懊恼地按住因为紧张而略微绷住的胸口。
　　他想问西木要一张她的照片，但是……
　　也许还是太早了吧。


第27章 
　　从游戏里下来, 时间是下午四点。
　　一天正好过了一半。
　　还有半天给我写文。
　　不过在写文之前总想摸点鱼玩玩……
　　栗说星估摸着今天发的新章和补更应该都被大家看见了, 于是大胆地刷新了下网页, 看文章讨论区去，就见讨论区里又多了不少评论, 而这一次，评论和两小时前天差地别：
　　“一切无事发生过，九票在此不客气。”
　　“一切无事发生过, 西木今天两米八。”
　　“一切无事发生过，明天再来会更好。”
　　“天花乱坠，感激涕零, 百万虽巨，不过区区心意。”
　　整整齐齐的玩梗评论区独独被一条系统默认的万元打赏飘红给破坏了队形。
　　栗说星点进去一看, 发现除了系统主题之外, 还有一行留言。
　　“一切无事发生过, 一个白银小意思。Ps：有加更吗？今天有第四更吗？by：混世摸王”
　　加更是没有加更的。
　　普通盟主没有，白银盟主没有, 黄金盟主也没有。
　　这辈子都……好吧, 这辈子还是有可能加更的。
　　既然看见了，栗说星顺手给加了个精, 随后关掉网页。
　　关了网页, 开了文档。
　　不过栗说星还是没有马上开始写文, 而是先上QQ，在终点吃货群里嚷了一声：“拼文的有？”
　　蛋定自若永远第一个出现：“没有。卡文。”
　　栗说星：“卡什么？”
　　蛋定自若：“卡怎么撩汉子。”
　　栗说星：“……”
　　六味小僧：“……”
　　索任：“这个群越来越变态了。”
　　十零陵：“蛋蛋你是不是错字了。”
　　蛋定自若长吁短叹：“没错字啊！我真的在写汉子！你们还记得我上一本被和谐的书吗？封我的理由是描写过多社会负面习气，引起不良模仿行为, 但那本真的没写什么官场黑道了，后来我和编辑分析了很久，可能是我写了男主救了被绑架的有夫之妇，收留流浪街头的女大学生，让一位大胸同事给自己洗衣做饭，身上还有个冰清玉洁的未婚妻子吧……”
　　指间风雨：“其实看你正文是觉得没什么的。但看这总结，不知怎么的一下就感觉你真是活该被封。”
　　蛋定自若：“[大哭][大哭]世界上就男人和女人，写不了女人了我只能写男人了！”
　　群里的众人没什么同情心，集体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之中，栗说星发言：“其实我刚才才撩了个汉子。”
　　沉默。
　　索任冷冷道：“这群完了。”
　　16：15分索任已退出群
　　没人在意。
　　反正这家伙一个月少说退群两三次，这才刚开头呢。
　　蛋定自若赶紧道：“你撩什么汉子了？怎么撩的？快说说，我看文里能不能化用一下。”
　　栗说星觉得自己刚才撩得挺好的，简单说了下背景，就非常大方的把自己和崽崽的四句对话给贴出来。
　　依旧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聊天群。
　　蛋定自若：“……虽然感觉确实不错，但公公你是不是撩得太深入了？”
　　六味小僧：“对话写得可以，但小僧也觉得这有点超出男性与男性纯洁的友谊了。”
　　没有了瞎说大实话的索任，说实话的重任就落到了指间风雨身上：“死基佬。”
　　栗说星不以为意，谁管游戏小人的性别？他说：“你们不知道他有多可爱。”
　　没等众人对这句话做出什么评价，一句话插了出来。
　　热闹的群终于炸出了平常不怎么出现的桑无鬼。
　　桑无鬼十分之受不了：“这什么直男审美土味情话，你们是认真觉得上面的对话写得好的？而且美轮美奂是形容建筑物的，不是形容人的。”
　　栗说星：“这我知道，不过我以为这成语现在已经被化用了，原来没有吗？”
　　桑无鬼语重心长：“论写感情戏，你们都得向鹿哥学习学习。”
　　鹿过芳草：“有人找我？”
　　突然跳出来的ID让群里众人吃了一惊。
　　蛋定自若：“鹿哥来了！”
　　十零陵：“鹿哥也在？”
　　指间风雨：“鹿哥，上本完结了后你说去相亲，现在相到没有？”
　　16：20分索任已加入群
　　退群的索任仿佛有千里眼，在鹿过芳草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自动回归。
　　索任：“今天刮什么风，将鹿哥吹过来了？”
　　众人清一色的鹿哥之中，只有六味小僧的称呼与众不同：“芳草女施主，久见了。”
　　眼看两种称呼的对比，电脑屏幕后的栗说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因为鹿过芳草这个作者……确实比较一言难尽。
　　鹿过芳草是终点的作者，这是一句废话。
　　鹿过芳草是写都市后宫流的大神作者，被众多男读者奉为“我神鹿哥”、有美名“芳草丛中一鹿过”，这也不很让人惊奇。
　　但鹿过芳草的真实性别女，是个不折不扣的写都市后宫流的大美女作者……这就揽尽了终点年会的风头了。
　　情况是这样子的，当时这位身高腿长的大美女走到台上，台下的男作者都觉得对方是隔壁女频网站的大神，结果她微微一笑，向台下众人说：
　　“大家好，我是鹿过芳草。”
　　What……the……Fuck……？！
　　这是所有男作者在那时候的唯一想法。
　　栗说星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因为他也是把鹿哥当兄弟，结果当场崩溃的男作者之一……
　　回忆到此为止。
　　栗说星心中升起了淡淡的阴影，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但每逢想起，依旧能回味起当时的晴天霹雳……
　　栗说星再看屏幕，发现鹿过芳草已经正在评价自己的那四句话。
　　鹿过芳草：“这……”
　　鹿过芳草语重心长：“几位兄弟，妹子不能乱撩啊。看见了这些话还没有把你拉黑的，就娶了吧，是真爱的。”
　　后宫流大神一语定乾坤。
　　其余几位直男纷纷倒戈，指责栗说星写得稀烂，没事瞎撩，肯定掉好感了。
　　栗说星：“……”
　　他突然想起了那掉下去的5个好感度。
　　心中再度蒙上一层名为鹿过芳草的阴影。
　　一群没有自己观点的墙头草！
　　鹿过芳草又说：“西木子啊，这瞎撩的口吻熟悉，你别是从我们的女频中参考过来的吧？你要是想锻炼感情流，那不能只看我们的女频，我们的女频是无线风，不够文艺。你得去隔壁的隔壁看看，多少缠绵悱恻的爱情，尽在……”
　　栗说星没有看完。
　　心中阴影太重，他默默关群，匿了下去，决定写自己的文，让群里的人水去吧。
　　关了群，还没切软件，新的对话跳了出来。
　　熊猫找他。
　　熊猫：“有空吗？西木。”
　　栗说星：“？”
　　熊猫：“《大争》的1-3册马上印好了，想跟你约个签售的时间。”
　　栗说星对签售没什么兴趣：“要写文。”
　　熊猫解释：“不用你全国各地到处跑，我们先弄个在你的城市的签售，你只需要空出一个下午来个人就行了，有出场费的。”
　　栗说星还是没兴趣：“读者看书就行了，何必看脸。”
　　熊猫：“读者就想看你脸，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栗说星：“……”
　　栗说星抵死抗拒：“就是不给看。”
　　熊猫：“……”
　　熊猫退了一步：“那好吧，这样，我们暂时不办签售会，但你得来印厂给我签一些名字，就现在，我正好在印厂看样，不花多少时间的。”
　　栗说星还是不松口：“焦糖西木这个笔名太长了，我的手会写断。”
　　熊猫都被震惊了，他心想你的手有多脆弱，写这点字就能断了？
　　但作者，就是上帝。
　　他给出一个主意：“那我们简化一下，我把焦糖两个字直接印刷在扉页上，你签西木就够了。反正你笔名里的焦糖没有任何存在感。”
　　还能这样？
　　栗说星也是震惊，不过他很快就有了新的主意：“但翻书签名太累太重了。”
　　熊猫立刻击破：“怎么可能劳您尊手翻书，我们还没装订，是还没装订的扉页叠在一起的，而且也不用你动手抽纸张，我在旁边帮！你！抽！”
　　栗说星：“……”
　　话都到了这份上，他屈服了：“至于吗？”
　　熊猫：“呵呵。”
　　熊猫：“帮你叫车了。”
　　三分钟后。
　　一辆车子飞驰到栗说星楼下，接了栗说星就走。
　　四十分钟后。
　　栗说星在充斥着噪音和粉末的印厂和熊猫见了面。
　　四十五分钟后。
　　栗说星坐在了办公室之中，开始对着一叠印刷好了“焦糖”两个字的扉页签名。
　　他一开始很认真地签西木两个字。
　　签了大概五十页之后，就颓了，正楷变成了草书。
　　草书又签了大概一百页后，手痛了。
　　于是栗说星停了下来，对着还剩下的很多很多扉页思考片刻，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草书再度变成四笔。
　　一笔栗子左边框，一笔栗子右边框，再剩下两笔，还可以给栗子点两个小眼睛。
　　别说，看着还挺可爱的。
　　凭借这一笔简笔画，栗说星苟完了所有签名。
　　他放下签字笔，浑身轻松一抬头，就和熊猫囧囧的双眼对上了。
　　两人对视片刻。
　　熊猫：“这是什么？”
　　栗说星：“栗子。”
　　熊猫：“我知道是栗子。”他顿一下，“但你不该签你的笔名吗？”
　　栗说星淡定自若：“这有什么关系，我相信聪明的读者肯定看得懂。而且你还可以说……”
　　熊猫：“说什么？”
　　栗说星：“这是特签。打出西木公公灵魂绘画的旗号。”
　　熊猫半晌无语，最后评价：“西木，你真是一个充满灵性的作者。”
　　栗说星：“谢谢夸奖。既然签完了，那我就……”
　　熊猫赶紧拉住作势要走的人：“大神，你出来还真就签个名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请你吃个饭吧，顺便商讨一下实体书的推广方案吧。”
　　栗说星惯性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事早晚要花时间处理，而自己反正要吃饭，正好趁着吃饭的时候一波解决了，回家还可以直接开始写文。
　　于是他点点头：“行，聊聊吧。”
　　两人谈拢，熊猫选了附近的一家海底捞。
　　火锅这种东西，最适合谈这些需要沟通，但又不特别重要的事情了。
　　到达海底捞的时候，时间比正常的饭点稍早一点，海底捞还没有太多人，两人选了个靠窗的宽敞卡座坐下，熊猫将菜单递给栗说星，大手一挥：
　　“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替我省钱，反正这顿饭是公司报销。”
　　那确实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栗说星拿起菜单看了看，点了自己习惯吃的菜再搭配两个应季新品之后，就把单子还给熊猫。
　　熊猫拿过单子，扫一眼，再添两道肉菜，招来服务员下单。
　　他开始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参加签售，那我们的签售活动就没有办法展开，所以得再想个新的宣传点子。公司里对你这部书还是非常重视的，确定了A类宣传渠道，有专门宣传经费的，这个经费不用白不用。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有限的经费之中，宣传出最大的效果。关于这点，我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
　　话到这里，兜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熊猫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栗说星：“没事，你随意。”
　　熊猫拿着手机出去了。
　　栗说星等在原位，这一等还等了不少时间，直到锅底都端上了桌，熊猫才匆匆回来，一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生病了，我现在要赶去医院看看，西木，今晚得你自己吃了，我已经把单买完了，我们下回再约。”
　　说完了，他甚至没等栗说星回答，就旋风般的冲了出去。
　　栗说星：“……”
　　菜也上了，单也买了。
　　栗说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留下来把这桌火锅给吃了。
　　他继续一个人坐着，等上菜。
　　锅底已经放在桌上，菜品也很快送上，差不多要上完的时候，端菜的服务员突然问：“先生，我看您一直一个人坐着，今天您是单独来吃火锅的吗？”
　　栗说星随口回答：“是。”
　　服务员：“您等等。”
　　他转身离去，不久回来，手上拿了只大猫玩偶。
　　他将大猫玩偶放置在栗说星座位的对面，还仔细地替玩偶整理了下小衣服，接着抬起头来，贴心对栗说星说：“一个人吃火锅还是有点寂寞的，今天就让cady来陪您用餐吧。”
　　贴心的服务员留下玩偶，走了。
　　坐在位置上的栗说星开始迷茫。
　　一个人吃火锅孤独吗？其实他觉得没有那么孤独。
　　一个人和一个玩偶相对坐着吃火锅孤独吗？他觉得真的很孤独……
　　他和坐在对面的微笑的玩偶面面相觑半天后，不忍直视地垂下双眼，摸出手机，打开恋爱吧APP，上游戏吸崽：“崽啊，准备吃饭了吗？”
　　宿鸣谦有点惊讶：“怎么突然来了？现在还没吃。”
　　栗说星先拿手机对着一桌子的菜拍了个照，发送给宿鸣谦，然后吐槽：“被人鸽了，现在正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吃火锅就算了，这里的服务员还给我拿了个玩偶，叫cady，说要陪我吃……”
　　这寂寞有几级？
　　10级都打不住了吧！
　　宿鸣谦哑然失笑：“不要理玩偶，我陪你吃。”
　　栗说星：“好好好！我来找你也是为了和你一起吃，你晚上想吃什么？如果你那里有火锅能够购买，我们就能吃同款……”
　　他打字打到了这里，忽然一愣，再仔细想想，觉得这其实完全可以实现的。
　　毕竟游戏能变出任何崽崽想要的东西，只要让崽许个海底捞套餐的愿望，不就能同桌吃同款饭菜了吗？
　　他立刻指示：“崽崽，许愿要个海底捞套餐。”
　　宿鸣谦许了愿。
　　一份海底捞套餐即刻上架商店，一点也不贵，不过99贡献。
　　现实中别人替我买单。
　　游戏里我替崽崽买单。
　　一份钱，两份饭，完美。
　　栗说星淡定买了，直接使用，等看见宿鸣谦的桌子上多了全套火锅菜品之后，他的心忽然得到了满足。
　　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种真切被陪伴的感觉了。
　　于是，在服务员再度过来，准备给栗说星烫黑牛肉片的时候，栗说星说：“麻烦把对面那个cady拿走，我有伴了。”
　　说着，他将手机放到对面位置，支起来，摆出和自己面对面的架势，再拿个碗放在手机面前，再度开口。
　　“待会你烫肉的时候分两份，一半给我，一半给他。”
　　服务员：“……”
　　他看了正显示游戏画面的手机片刻，虚心询问：“请问，这是？”
　　栗说星：“我的恋人，我的崽。我和他一起吃火锅。”
　　服务员：“……”
　　笑容隐隐僵硬.jpg


第28章 
　　“这, 这位客人, 请您稍等五分钟。”服务员冷静地说, “五分钟内我再回来为您服务。”
　　说完他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至于吗。
　　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
　　不就是跟手机吃个饭, 少见多怪，还不许人和游戏谈个恋爱啦？
　　栗说星望着服务员急速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撇了撇嘴。他没把对方说的五分钟当回事，直接拿起筷子, 将桌上的菜品拨入烧开的锅中。
　　但还没煮两分钟，刚才快步离去的服务员又快步回来了。
　　这一次，他昂首挺胸, 笑容沉稳，从头发丝到手指头都散发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他就这样大踏步来到栗说星面前, 将捧在手里的便携屏幕放到了栗说星对面的桌子上。
　　他亲切关怀：“您好, 客人, 我们注意到您的恋人正呆在一个比较局促的空间里，恐怕不能在接下来的这场用餐之中进行彻底的享受, 于是我们为您拿来了一个便携屏幕, 您可以将手机上的画面投屏到屏幕之中，这样, 您就可以和您的恋人进行更直接与清晰的交流了。”
　　栗说星目瞪狗呆。
　　说完不算, 服务员又从口袋里抽出个透明的小袋子, 明明是很普通的手机防水袋，到了他的嘴里，也变得天花乱坠起来：“还有这个, 这是我们为您恋人特制的小围裙，穿上了小围裙，您的恋人就不会蹭到脏污了。”
　　栗说星继续目瞪狗呆。
　　他眼睁睁看着服务员一边说话，一边娴熟地帮他打开屏幕，完成投屏，再将他的手机装入防尘袋中，最后安置在一个小小的可爱的手机座上。
　　等一切做完，服务员再问他：“您还有什么需求吗？如果没有的话……”
　　栗说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了。我有一个问题。”
　　服务员：“什么？”
　　栗说星：“你们的服务收费吗？”
　　服务员失笑：“没有没有，客人不要误会，我们的服务全部都是免费的。”
　　栗说星实事求是：“还是收费吧，这样比较不破坏市场。”
　　兄弟，之前是我愚钝了，厉害还是你们厉害啊！
　　一席交谈完毕，栗说星赶走了还想要替他烫火锅的服务员，和宿鸣谦开始双人火锅晚餐。
　　别说，把游戏投屏到便携屏幕上后，看着大了不少的小人，确实更有感觉了点。
　　就可惜想要和崽崽互动，还是要使用手机屏幕，而手机又被套在防尘袋里头，不太方便。
　　栗说星索性也不赶这点时间了，和自家崽崽一个游戏外，一个游戏里，一同好好吃饭，享受美食。
　　享受的过程总是比较地短暂。
　　当栗说星解决桌上差不多一半的食物之后，他有点吃不下了，于是将杯盘推到一旁，只拿点自助区的水果，慢吞吞吃两口。
　　也是这时，那位服务员兄弟又过来了，手里还推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面放着两样东西，一样是叠红丝绒心形蛋糕，一样是个数码相机。
　　他笑容可掬：“客人是要吃完了吗？”
　　栗说星：“嗯，差不多了。”
　　服务员：“是这样子的，因为今天是您和您恋人烛光晚餐，所以我们厨房特意为您二位准备了一份小蛋糕，祝你们心心相映，幸福美满。”
　　太会说话了。
　　我是不是太久没有走出家门了。
　　现在社会上对服务的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栗说星嘶了一声：“谢谢你们了。”
　　服务员将红丝绒蛋糕端到了栗说星与屏幕的中间。
　　接着他再表示：“因为我们还是第一次招待像您这样独特的客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为您和您的恋人拍一张照片，作为留恋，可以吗？”
　　嗯？
　　栗说星对于露脸这件事比较敏感，正想拒绝，又听服务员解释。
　　“我们不会对着您的正脸拍的，也会对屏幕的内容做模糊处理，绝不泄露您和您恋人的任何隐私。”
　　得了。
　　所有话都被你给说了。
　　看在对方确实将他服务得叹为观止的份上，栗说星没再拒绝，只是说：“可以。不过这事我要先和我家那位说一声。”
　　服务员依旧微笑，就是微笑依稀龟裂：“当然。”
　　这一眼对望之中，两人均从内心听见了一声感慨：
　　看这家伙的入戏程度，真是活成了个戏精啊。
　　栗说星将自己的手机从防尘袋中取了出来，他先给红丝绒拍了个照，再把照片传给宿鸣谦。
　　栗说星：“碰到好人了。我说我和恋人一起吃饭，他们居然还送了个蛋糕过来。”
　　宿鸣谦：“……”
　　刚刚吃完火锅、正喝水的宿鸣谦差点被嘴里这一口水给呛到：“咳咳咳……”
　　栗说星紧张起来：“怎么了？呛到了？小心点！”
　　宿鸣谦：“没，没事。”
　　他的心紧绷起来，精神也紧绷起来，身上的每一处都是紧张的。
　　西木的暗示几乎到达了明示的程度，她表达得很明确了，我，我……
　　他紧张极了，越想要说点什么，大脑越是一片空白，僵了半天，他小心翼翼：“那肯定是因为西木你很可爱……”
　　回答完了，宿鸣谦也没有放松下来，他更加紧张了，屏息凝神，等待西木的回答。
　　他的心简直像是一团乱麻。
　　纠在一起，也没个头绪。
　　哎？
　　学会夸我了。
　　崽崽真是个聪明的崽崽！
　　栗说星很高兴，挑挑眉，输入一句话：“崽你说对了，我人见人爱。”
　　发完这句话，他突然发现。
　　长久寂静。
　　游戏里的小人背对了他。
　　并缓缓-1。
　　栗说星：“？？？”
　　这又是怎么了……
　　不过算了，负好感总是来得这么措不及防，不怕，习惯了。
　　栗说星给游戏里的小人发完了消息，再让海底捞的人拍了照后，总算踏上了回家写文的道路。不知不觉，下午四点已经变成了晚上七点半。
　　专注写文的道路上，总是布满了各种各样你无法想象的阻碍……
　　从这里到家还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时间，栗说星没有浪费，他惦记着小人想看评论的事，顺手就把讨论区里的评论截图给小人看，还没截两张，游戏里就出了个文字泡。
　　宿鸣谦疑问：“他们说的‘一切无事发生过’，是什么意思，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栗说星：“……”
　　AI为什么能这么敏锐……
　　他稍稍解释了下自己忘记更新所以补更一章的事情，话才说完没两秒，一个巨大的文字泡就自屏幕上冒了出来。
　　宿鸣谦很严肃：“西木，我知道你早上是为了我才忘记更新的，我很感谢你。但你不该这样。工作是你人生的重要支柱，你不应随便破坏自己的支柱。既然和你的客户们约定了时间，那就不要迟到，一分一秒也不要迟到。你对工作负责，就是对你自己负责……你明白吗？”
　　栗说星：“……我明白了。”
　　宿鸣谦：“我会关注你的更新时间的。”
　　栗说星：“……我真的明白了。”
　　宿鸣谦：“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文章的事情，这次不是内容和评论。而是你的写作计划，存稿数量，更新频率。”
　　栗说星：“……”
　　我认识的崽崽不可能这么严厉！
　　好不容易，总算到了家。
　　刚刚和游戏里的小人探讨过人生的栗说星再也不敢摸鱼了，衣服都没换就就坐到了电脑前激情码字。
　　一个晚上，激情五千。
　　五千写完，已经一点多了。
　　比平常晚睡不少的栗说星冲了个战斗澡就瘫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他的脑袋陷入枕头，在黑夜里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睡意袭来，将睡将醒的迷糊之间，栗说星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又闪过了白天想到的两句话。
　　文章，我对你一向爱得深沉。
　　崽崽，我对你始终无法割舍。
　　……
　　若要两者和平共处。
　　却将我榨了干去。
　　***
　　“滴滴。”
　　“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的滴滴声由远到近，越来越响，栗说星慢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他茫然地看了会天花板，反手一拍，拍中了不停吵闹的手机，再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才上午九点多一点，群里的人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在@他。
　　他眯着眼睛，打开群，压着火气拉了拉群聊，发现……
　　蛋定自若：“@焦糖西木，公公，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公公。”
　　十零陵：“@焦糖西木，西木，你红了。”
　　索任：“@焦糖西木，我佩服你，玩手机上了社会新闻。”
　　指间风雨：“@焦糖西木，你和你的屏幕一起出道了，你到底在你的手机里面藏了多少不可描述的东西，让人家服务员误会成这个模样？”
　　栗说星一头雾水：“你们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蛋定自若发了张图：“[照片.jpg]里头是你吧。”
　　照片跳跃屏幕之上。
　　只见光线昏黄的火锅店里，一块红丝绒蛋糕在光圈之中静静闪耀，它的左边是个露了小半个侧颜的男人，右边则是一面屏幕，他们都笼在模糊的光中，看着不是很真切，但这反而凸显了这张照片的迷人静好……
　　靠？
　　栗说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打字问：“哪儿来的？你们怎么看见了这张照片？”
　　蛋定自若：“不止我们看了，全微博人民可能都看了。它现在还在热搜第一呢。”
　　栗说星立刻打开微博，进入搜索区，看见热搜第一：
　　#海底捞纸性恋#
　　栗说星：“……”
　　他再点一下，进入热搜TAG，一眼看见海底捞的官博在昨天晚上八点的时候发的微博。
　　@海底捞
　　[cp]今天，一对特殊的恋人光临海底捞门店，我们有幸为客人和他的卡通恋人送上最诚挚的服务和最真诚的祝福。通过便携屏幕，我们的员工帮助客人摆脱手机的局限，与他的卡通恋人面对面的共进晚餐。这是海底捞在服务模式上更多元化的一次探索。海底捞承诺，每一种心动滋味，我们都将与你共同追寻。[/cp]
　　[客人和他的卡通恋人.jpg][唯美食与恋爱不可辜负.jpg]


第29章 
　　……看着这一条微博的广告语, 栗说星一个恍惚, 脑海里就响起了女配音员温柔的煽动之声。
　　实在太真实了, 引起略微的不适。
　　他赶紧晃晃脑袋，将脑海中的声音给晃出去, 定睛再看面前的微博。
　　转发七万，评论三万。
　　不愧是热搜第一，果然很火。
　　他又点开了具体的内容, 看见热转前几。
　　“没毛病，有了纸片人，要啥自行车。”
　　“正常情况下异性恋多, 微博上边同性恋多……直到今天，我发现了其实大家都是纸性恋！”
　　“海底捞, 就是你了, 我和我的纸片人定情之所！”
　　五花八门的热转风格各异, 不乏骚气之作，但在第一热转三万转之下, 它们都得甘拜下风。
　　热转第一：
　　“是我了。”
　　微博里说的是我了。
　　照片里照的是我了。
　　这不就是我的模样吗？
　　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我，今天大家都是好朋友！
　　就连寻找真相而来栗说星, 在看见这条转发的时候, 都有了一丝冲动。
　　但他及时清醒, 并在清醒的过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疑点。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张图片确实像昨晚服务员承诺的那样, 拍得蛮模糊的，屏幕是看不清具体内容的，他的侧脸也并没有暴露多少，除了露出嘴唇和一方下颚之外，其余部位都看不清楚。
　　而且这条微博底下没有人替他，他的后台同样清清静静，证明着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人把热搜和他联系在一起。
　　马甲保住了。
　　没有真的上社会新闻头版头条。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后，突然醒神。
　　等下，既然微博上没有人把我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那么群里的那些家伙是怎么凭借着这张照片，就认定里头的人我的？
　　仔细想想。
　　刚才那一会，那群牲口是不是表现得太急切了点，一个人用召唤术就算了，居然一群人一起排队用召唤术，队列排得整整齐齐的，中间一句插播也没有，就好像预先排练好了似的……
　　……
　　……
　　他们根本不能确定这就是我！
　　是诈我的！
　　上当了！
　　栗说星一时懊恼，立刻点开QQ群，亡羊补牢：“这照片骚，海底捞的广告越来越厉害了，我都被他们撩得心动了。”
　　但太迟了。
　　他的辩解换来了群里更大声的嘲笑。
　　索任：“成熟点，别解释了。”
　　十零陵：“你刚才彻底暴露了。”
　　蛋定自若：“看你刚才那样，我他妈笑死了。”
　　指间风雨：“西木，枉费你文中智斗写得那么高端，现实之中……啧啧。”
　　栗说星：“……”
　　万幸屏幕隔开了彼此。
　　否则极有可能引发谁也不想看见的群体斗殴事件。
　　栗说星定了定神，稳住，打字：“好吧，你们是怎么发现的？那张照片明明已经P到妈都不认的程度了。”
　　蛋定自若嘚瑟：“虽然脸差不多遮住了，但公公你的骚气，就算隔着屏幕也能闻到。”
　　栗说星发了个[呕吐]的表情。
　　索任、十零陵、指间风雨跟上。
　　大家都受不了蛋定自若的形容。
　　蛋定自若虚心接受，积极改正，说认真的：“其实也没什么，就觉得身材和感觉都挺像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问问你了。”
　　栗说星用单引号加重语气：“……你还真是很‘随便’啊。”
　　蛋定自若状似谦虚：“一般一般，普通普通，也就是花了一分钟随便想了个主意而已。毕竟我也是个官场文的写手，要是写得不好，至于一本接一本地被封吗？上头这是专门点艹我来着，就算我换了无数个笔名，他们也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发现我那有趣的灵魂。”
　　他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大家一时无言以对。
　　就看着蛋定自若意犹未尽，继续发挥：“公公，这照片都到了热搜第一了，要不你就顺势脱了马甲，承认这回事吧，反正你新书刚开，也需要一点宣传。”
　　栗说星：“算了，没什么意思。”
　　众人也就提个建议，栗说星不愿意，也没人多嘴。
　　话题一转，又谈别的去了。
　　栗说星关了群聊，打开另一个聊天框。
　　五分钟前，熊猫敲了他。
　　熊猫：“西木，你看见微博热搜了吗？”
　　果然是这回事。
　　栗说星：“看见了。”
　　熊猫：“昨天我们才去吃海底捞……”
　　栗说星嘴角一抽。
　　是的，要不是你，我不至于和cady吃饭，不至于拿出手机，更不至于上了热搜，更更不至于一失足掉进坑里，被群里的那些家伙埋了。
　　你就是幕后真凶，罪魁祸首！
　　熊猫感慨：“海底捞的策划真是个人才啊。宝刀一出，斩获热搜，这种完美的策划推广方案，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哈？
　　栗说星突然感觉熊猫的话锋有点不对劲。
　　他本能的把自己打的一长串话删掉，并回了个省略号。
　　栗说星：“……”
　　熊猫继续感慨，并和栗说星分析这一波好在哪里：“你看，这次热搜，海底捞稳抓根本优势，扩大目标群体，精准狙击宅系青年的心，一跃成为宅系青年的火锅圣地。而这所有所有的花费，只是一个idea，和一张照片，无比小的付出得到了无比大的成果，一本万利不过如此。”
　　栗说星真的：“……”
　　他也是迷离了。
　　半年没见蛋定自若光凭一张模糊的照片就做出了精准的猜测。
　　而昨天和他面对面坐着的熊猫居然一副失忆了的模样和他聊那张照片。
　　这至于吗。
　　就算记不住他的脸，总该记得他穿什么衣服吧！
　　熊猫抱怨两句：“唉，每次和你说到推广宣传你都不是很上心。”
　　栗说星的省略大法重出江湖：“……”
　　他对电脑对面的这瞎子万分无语，乃至只能敲下省略号。
　　然而再仔细一想……
　　罢了，想想我也没记住昨天熊猫究竟穿了什么。
　　毕竟谁还会在意一个男人究竟穿了什么衣服？他又不是我的崽。
　　熊猫不知道栗说星心中究竟在波动着什么，所以他还在继续：“虽然宣传确实不是作者的工作，但对小说最了解的是你，我们多多交流，才能激发灵感！好了，不多说了，我们这里开始工作了，西木，你有想法随时敲我。”
　　栗说星寂寞如雪：“……”
　　虽然我试图不和你沟通。
　　但感觉你已经顺利地结束了和我的沟通。
　　结束了网络上的聊天，栗说星立刻把QQ给关了。
　　他坐在床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觉今天都还没开始呢，身体里的力量已经用了一多半。
　　为了积攒一些能量，栗说星从床上爬起来的同时打开了游戏，上线围观下自己的崽崽。
　　进入游戏，什么还没有看见，屏幕先是一闪，一封信件像纸飞机似飞过屏幕，投入邮箱之中。
　　栗说星愣了一下，正好看见小人已经起了床，正坐在桌子旁不知干什么，索性打字问：“崽，你有给我写信吗？”
　　宿鸣谦被突然出现的光屏惊醒。他遮了遮手中的纸张，回答：“没有。你今天也这么早过来。”
　　栗说星轻快回答：“醒来就想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宿鸣谦静静问：“你今天的工作做了吗？”
　　栗说星：“……”
　　宿鸣谦：“十点的更新呢？”
　　栗说星：“……”
　　宿鸣谦：“现在还剩下多少存稿？”
　　栗说星：“……”
　　宿鸣谦：“你接下去的——”
　　栗说星不能再沉默了！
　　再沉默下去他就愧对所有追文的读者了！
　　他脑袋都大了一圈，顶着被戳出来的满头包小心翼翼回答：“崽，其实我刚刚才起床，而且一般早上也不写文，嗯……我都是从中午开始写文，一直写到晚上睡觉的。”
　　宿鸣谦安静看着，没有说话。
　　栗说星大胆了一点，继续说话，既然计划表可能迟到却不会消失，那还是早做早好：“我上午起床，和你见面，等到差不多中午就回家写文，写到晚上睡觉。一天进度差不多6000字吧。”
　　宿鸣谦还是没有说话。
　　但+1+1+1的数字撕破了沉默的外表，开始在他脑袋上跳跃起来。
　　他的内心有一点点开心。
　　如果可以，他也想要早晨起床的第一时间就看见西木。
　　只是工作很重要。
　　当然，如果不影响工作，那还是可以起床先见面……
　　宿鸣谦确定：“一天六千字？”
　　栗说星已经从好感度上摸准了宿鸣谦的想法，一时都忘了自己的天残手，肯定得毫不犹豫：“一天六千字！”
　　微笑小表情出现在小人的脑袋上。
　　接着，一张对半折起来的纸张被小人拿了出来。
　　宿鸣谦：“这是我今天早上在门口捡到的宣传单，你也看看吧。好像过两天这里会办一场叫做11.11的购物活动。”
　　栗说星：“……”
　　他点开一看，一眼看见宣传单上血红硕大的四个数字。
　　11.11
　　再看见紧随着标题之下的宣传口号。
　　劲爆双十一，活动等你来！
　　天降红包雨，红包任你拿！
　　双十一活动将于三天后正式开启，届时，庭院将在上午九点、下午三点、晚上八点这三个时间段中洒下藏有丰富奖品的红包雨。
　　接得越多，收获越多。
　　请玩家和恋人积极准备，共同努力呦~
　　栗说星只朝宣传单看了一眼，就痛苦地闭上眼睛，甚至无法期待马上就要来临的两人合作接红包小活动。
　　明明已经逃过了现实中的双十一轰炸，为什么还要在游戏里重新回味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的恐惧之日？那么多东西，我真的不知道该买什么……
　　栗说星刚想丢了宣传单，念头一转，又想道：
　　不，等等。
　　现实中的双十一不看也罢，反正真的没有什么想买的。
　　但游戏里的双十一还是要看看的，按照这款游戏时不时出点新东西的尿性，说不定会直接在这场双十一里放出珍惜又重要的物品，比如飞机票……
　　考虑到这点，栗说星也不急着丢东西了。
　　他再往宣传单上看，看见宣传单对于双十一的简单介绍。
　　活动内容之后，就是会场介绍。
　　这个双十一的活动会开放三个会场。
　　第一个会场是生鲜与百货，将会在上午10：00-12：00开放。
　　第二个会场是服饰与家具，将会在下午3：00-5：00开放。
　　第三个会场是？？？，将会在晚上8：00-10：00开放。
　　栗说星的目光盯住了三个问号。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推理在此时成立。
　　既然没有搞事的想法，为什么要打码会场分类？
　　显然是有搞事的想法，才会将会场分类给打码。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栗说星娴熟地打开聊天框，把小人当阿拉丁神灯擦：“崽崽，你来许个愿，许愿要双十一三大会场爆款物品清单。”
　　宿鸣谦愣住：“这个……也可以许愿吗？”
　　栗说星万分相信神灯的力量，笃定回答：“肯定行。”
　　只是许个愿而已。
　　宿鸣谦没有反对，照着栗说星的话说了。
　　栗说星则同步打开商店界面，开始等商店的刷新。
　　但是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商店不动如山，一点没有要更新的意思。
　　怎么回事……
　　栗说星先懵了一会，接着突然想起自己上游戏时候看到的飞过屏幕的信件。
　　难道？
　　他关掉商店，打开邮箱。
　　果然看见系统邮箱里头躺着封未读邮件。
　　发件人：系统
　　主题：恋爱吧1.03版本更新
　　【全新内容】
　　（1）大型11.11系列活动上线，红包、满减、优惠券，通通都有不会少
　　【更多优化】
　　（1）优化了系统邮件功能
　　（2）修复了商店货物上新的程序漏洞
　　（3）解决了恋人请求被滥用问题
　　【更新解释】
　　近期，系统检测到玩家多次利用系统照顾恋人生活的内置程序，劝诱恋人向系统提起物资请求，并成功获取的程序Bug。
　　为保障恋人的身心健康及游戏的数值平衡性，系统已将内置程序逻辑更改为检测恋人真实需求再予以实现，从而解决玩家操纵恋人、欺骗恋人情况。
　　例1：玩家哄骗恋人提出需要[物品A]，善良的恋人被迫许愿，系统不会给予[物品A]。
　　例2：善良的恋人出于生理需求或学术研究主动想要研究[物品B]，系统商城会开放相应[物品B]选项。
　　【温馨提醒】
　　请玩家珍惜恋人，爱护恋人，在遵守游戏规则的前提下，与恋人共筑美好明日。


第30章 
　　沉默。
　　窒息。
　　沉默混杂着窒息。
　　栗说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 下意识揉揉眼睛, 再度向屏幕看去。
　　但不管看上几次, 冷冰冰的文字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就是那个诱骗善良恋人的坏蛋玩家。
　　栗说星愣住了，连三字国骂都忘记了, 他直接在聊天框里打起了字：“你——”
　　宿鸣谦：“？”
　　小小的文字泡紧跟着跳出来。
　　宿鸣谦看光屏里的文字，感觉到栗说星的激动，关心问：“怎么了？”
　　糟糕, 一不小心发错地方了……！
　　栗说星立刻从愤怒的深渊爬了回来。
　　他默默将手从键盘上收了回来，深吸一口气，再倒回头看着邮件, 想从中找一个和游戏制作者的联络方式。
　　可惜没有。
　　这封系统邮件没有回复选项。
　　找遍了邮箱的内置通讯录，也只有个001, 就是宿鸣谦。
　　栗说星服气了。
　　这游戏是认定了自己只会被骂, 所以连开放个联络方式都不敢吗？
　　算了。
　　没关系。
　　一代版本一代坑, 代代版本让人疯。
　　习惯就好。
　　我可以躺平享受。
　　栗说星自我安慰成功，平心静气的关掉了邮件, 假装自己没有看见这份更新日志。
　　随后他挤出一丝微笑, 继续打字，回应小人先前的关怀：“没什么, 就是看到双十一的宣传太过恐慌了点。”
　　宿鸣谦疑惑：“恐慌？”
　　栗说星一字一句说出了消费者的心：“明明没什么需要买, 又觉得所有东西都该买的恐惧。”
　　宿鸣谦有点糊涂：“那你是想买还是不想买？”
　　栗说星解释：“我自己的懒得买, 东西太多眼花缭乱了，等真需要了再动手吧；你的还是必须买的，因为这里的会场不会长期开放, 得抓住机会，多买点现在和将来的必需品。”
　　宿鸣谦摇头拒绝：“现在很好，我没缺什么，不用费心了。”
　　栗说星纠正：“不，你缺了很多东西。生鲜百货、服饰家居这些东西就不说了，反正到时候看什么好看买什么。宣传单上还有一个很让我在意的点，就是双十一晚上开放的那个只有三个问号的会场，我在想里头会不会卖点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真的有类似飞机票的东西，砸锅卖铁也要买回来。”
　　说是可能，其实可能性接近百分百。
　　毕竟系统就是这么骚。
　　栗说星已经看破这游戏的一切了。
　　他说完了，等待小人的回应，可不知怎么的，游戏里的小人突然不说话了。
　　栗说星有点疑惑，发了个问号过去。
　　然后他看见文字泡从小人脑袋上冒出来。
　　“……谢谢你。”
　　一个不意外的回答。
　　唉，崽崽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
　　我不想要他谢谢我。
　　就想要他惊喜万分，跳起来抱住我给我一个么么哒。
　　嗯……也许还是好感度不够高的原因吧。
　　栗说星遗憾打字：“别说谢谢，我又不要你谢谢，来个么么哒嘛~”
　　文字出现光屏之上。
　　面对光屏的小人一动不动，似乎化成了尊雕像。
　　但是。
　　“……”
　　“……”
　　“……”
　　三个省略号，一个接一个从小人脑袋上跳出来。
　　再来。
　　-1-1-1-1-1-1-1-1
　　-1蜂拥而出。
　　诚实的系统将小人剧烈波动的内心完全展现在栗说星的眼皮底下。
　　这个时候，栗说星又对系统爱得深沉了。
　　欺负了小人这么一下，栗说星就心满意足了。他开始打字，准备用甜言蜜语中断这不断下降的好感度的时候。
　　“……哒。”
　　一个文字泡浮了出来。
　　文字泡后，还带着个小小的尾巴。
　　+1。
　　栗说星：“！！！”
　　惊喜总是来得这样的突然！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我已经知道你的爱了！
　　栗说星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但他没有迷失，他沉着冷静，眼疾手快，咔嚓一声截了图，将这个能够完美证明小人口嫌体正直的画面保存了下来。
　　然后他开始打字，将长长的兴奋都用文字表达出来：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崽崽我爱你！”
　　光屏再一次忠实地显现了对方的句子。
　　宿鸣谦只看了一眼，就纠结地扭过头去。
　　可惜光屏是浮现在宿鸣谦眼睛前的，所以无论他往哪边转脑袋，光屏都如影随形。这种情况平常是方便，现在这时候，就显得特别无赖了。
　　……简直跟西木一样过分。
　　宿鸣谦暗暗吸了一口气，索性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他催眠自己。
　　我没有亲。
　　没有么。
　　就是哒。
　　哒了一下而已。
　　东西掉地上也会哒一声的。
　　……但西木说她爱我。
　　……这真的太快了。
　　我得找个时间，和西木严肃的交流一下，告诉她，我们还要更加了解彼此，我才能给她一个正式的回应。她似乎对我颇为在意，为我付出许多了，这件事情，我得和她说清楚。
　　宿鸣谦默默地想。
　　不过等过了今天再解决吧。
　　她现在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说，太扫兴了。
　　宿鸣谦重新睁开了眼睛。他假装没有看见屏幕上的文字，另找了个话题，试图把两人的对话导回正轨：“西木……”
　　光屏：“你说你说你说~”
　　宿鸣谦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维。双十一的宣传单提醒了他，是时候将多赚点前加上任务表了。而想要赚钱，种地无疑是一个性价比极低的工作，就算这里的南瓜三天一熟也不行。他准备和西木聊聊这个：“我觉得，种南瓜价值不高……”
　　光屏：“那就别种，反正也没多少钱~”
　　-1。
　　宿鸣谦耐心解释：“我们应该寻找一些性价比更高的产业。无论什么时候，种植业都不是赚钱的行当，因为它的技术含量低，我……”
　　光屏：“崽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会养你的~”
　　-3！
　　宿鸣谦认真回答：“西木，我很感谢你一直的帮助，但是养我不是你的责任。我也希望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光屏一闪。
　　一张满头问号的表情发了过来。
　　接着又是文字。
　　光屏：“崽，你说这话，是想要离我而去吗？我做错了什么？”
　　简直无法交流！
　　巨大的-10！
　　宿鸣谦很生气，甚至口不择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唯一错的就是太照顾我了！而你才是该被照顾的那一个，你为什么就不明白这一点呢？”
　　他说完了。
　　银白色的光屏静静悬浮，突然没了文字。
　　周围重新空旷，两人间的距离感再度浮现。
　　一点担忧的苗头，出现在宿鸣谦的心头。
　　我刚才的语气是不是过于激烈。
　　西木……生气了吗？
　　栗说星没有及时回复，是因为他恍惚之间，真的满头问号了。
　　万万没想到能看见这种回答……
　　这岂不是说……
　　崽崽，你是一个成熟的崽了。
　　你可以学会照顾阿爸了。
　　又一个文字泡出现屏幕。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正襟危坐，对于一个试图养阿爸的小人，他顿感敬重：“嗯？”
　　宿鸣谦：“你生气了吗？”
　　栗说星：“我没有，我很高兴。”
　　宿鸣谦：“……说回刚才的话题，我们应该换个思路。”
　　栗说星：“比如？”
　　宿鸣谦：“庭院旁边的工坊。我注意到了，工坊里头有不少工具，我们可以利用这些工具制作一些东西，尝试售卖。”
　　关于这一点，宿鸣谦空闲时间也稍稍想过。
　　他向栗说星解释：
　　“制作工坊里的制衣间已经使用过了，我们可以收集布料，然后继续用它来制作衣服。除此之外，里头还有斧头，锯子，锤子，甚至各种雕刻刀，我认为它们应该是用来做木雕或者石雕的，不过我感觉自己似乎不太会雕刻手艺，所以这个先放在一边，不考虑，倒是可以找找木头原材料，用锤子做些简单的家具，比如小凳子什么的。”
　　栗说星本来还在打字，想告诉宿鸣谦自己上次就卖过了自制衣服，可惜系统评价过于差劲没有收购的价值……
　　这句话才打出来，栗说星就回过了味。
　　系统的意思是，做得太烂，而不是不收购。
　　所以，小人的想法其实是科学的可以实现的，而且常规情况下，制造业确实比种植业收益高。
　　他情不自禁地打开了系统商店，果然看见商店里突然刷新了不少布料与木材，都是使用好感度购买的物品，售价在2到50好感度之间。2好感度就是他上次买的普通布料，50好感度是一块木头，看介绍是南柏。
　　……还真的侦察了小人的内心，满足了小人的愿望。
　　栗说星心情颇为复杂。
　　东西变多了，但他没有立刻下手购买，而是先出了房屋，和崽崽一起进入了制作工坊，围观木工工具。
　　之前没有原材料，所以每一次进入制作工坊之际，栗说星都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就呆在制衣间不远处的木匠间，现在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小人并没有说错，制作工坊里的木匠工具，居然还备得颇为齐全。
　　最引人注目的是摆放在工具里的台锯。
　　那是一张不小的桌子，金属桌面，上边一个圆形锯片，了解木工这一项工作的人士可能能够从款式与造型上进行些专业的分析，但在栗说星看来……一部恐怖悬疑小说的某个血腥画面诞生了。
　　他晃晃脑袋，继续观察别的设备，发现这里的东西零零总总，确实不少，看样子似乎真的能够满足制作一张木头凳子的需求。
　　但还有一个问题。
　　到底要怎么制作一张木头凳子呢？
　　栗说星点了下工坊中的各种工具，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张木凳制作图。
　　但里头好像并没有这个配置，倒是跳出来的各种菜单里，有个灰色的长木棍图，看着像是木棍的制作图纸。
　　没制作图也没关系。
　　反正木凳结构简单，想想似乎也就是一块横起来的木板加上四根竖着的腿，没有什么难点。
　　这时，小人又冒出文字泡：“西木，你搜一下木头凳子的制作图发给我。”
　　栗说星：“……”
　　还能这样？
　　他从游戏里切出去，上网百度了五分钟，随后他冷静地回到游戏里，口风大变，答复小人：“崽啊，我感觉做凳子是一件很困难而且颇为危险的事情，而我们都不是木工，恐怕做不好这件物品。”
　　他不等宿鸣谦回答，继续打字。
　　“不过你的思路是对的，我们可以尝试做一点简易的手工制品来贩卖。我刚才简单的思考了一下，发现可以将木匠间和制衣间同时利用，比如一根木棍加上两片布，就是一幅简易的日式窗帘；一根木棍加上一片带口袋的布，就是一个布艺挂兜。你觉得如何？”
　　这段打完，他依旧没等小人回答，继续说话，微微得意：
　　“至于布料表面的花色，也简单。我看了网上有很多中国风禅意窗帘……其实也就是在一块白布上写个毛笔字而已，超简单的，我的字还不错，完全可以搞定！”
　　宿鸣谦：“……”
　　他想起了衣柜里的那些衣服。
　　忽然，就不太自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无法沟通，气。


第31章 
　　但无论如何, 短窗帘和挂袋确实比凳子简便一些。
　　在宿鸣谦的默认之下, 栗说星打开商场, 开始购买原材料。
　　两块比较挺括的布料，一块花色, 一块素色，总共10好感度。
　　一份颜色比较轻柔的松木，6好感度。
　　材料齐备。
　　栗说星将它们放入工具间。
　　当把木材摆上加工车床的时候, 互动菜单跳出来了。栗说星从几个切割法中选择了成品是木棍的选项，这还没完，居然还跳出个数据框来, 让他填写木棍的长与直径……
　　总觉得在一些小细节上，这游戏过于真实了。
　　栗说星无语了一会, 也只得切出手机, 打开网络, 上网收集一些数据。
　　等收集完毕，逐一填写确定, 屏幕再跳, 木匠间和制衣间一样，弹出了个小游戏来。
　　静止不动的车床通了电, 机械臂和电锯一同动了起来, 小人站在桌子的边沿, 手扶一条长长的木头，木头的一段正对着呜呜响动的电锯。
　　屏幕上跳出个文字泡来。
　　宿鸣谦：“这里有操作说明，让我站在桌子的边沿, 扶稳木头。”
　　栗说星打字：“我这里也有。”
　　进入小游戏的刹那，屏幕上就出现了一条半透明且带着箭头的光带，光带旁边是一只顺着箭头方向移动的手机，还有文字提示：
　　“玩家将操纵切割机，以朝箭头及指示带所指方向平移手机为方式，切割木料。”
　　他按照指引那样做，第一次行动，手有点生，在平移的过程中抖了一下，木头就被切歪了。
　　不过切歪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事……就系统提示木料少了多少尺寸，然后重新开始。
　　向前平移，翻转，向前平移并翻转。再平移，再翻转，再向前平移并翻转。
　　熟练了以后，这个小程序非常简单。
　　栗说星利索地将一整块松木切成了6根木棍，三长三短，长的有小窗户的宽那样，短的，就是正常的布艺挂兜的宽度。
　　除此之外，还余下了一些边角料，暂时不知道应该怎么用，都堆放在木匠间的一角。
　　解决了木棍问题，栗说星将目光瞟向另一侧的制衣间。
　　是发挥人类创造力的时候了。
　　只要再将布料车开并套上木棍，窗帘和挂兜的主体就彻底完成了！
　　这个过程很简单，栗说星本来想要亲自动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宿鸣谦坚决反对，并且从他的手中接过了布料，自己拿到缝纫机的位置认认真真的工作了起来。
　　还别说，看着QQ的小人缩在小凳子上，低垂着脑袋，只露出小半边侧脸的样子，有种谜样的魅力……
　　宿鸣谦：“好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接下来，我们先做窗帘还是先做挂兜？”
　　突然跳跃到屏幕上的文字让栗说星一下惊醒。
　　他答非所问：“崽啊，你越长越好了。”
　　宿鸣谦：“？”
　　栗说星颇感自豪：“是我养得好。”
　　宿鸣谦：“……”
　　栗说星卷起袖子：“来来，我们先来做窗帘上的文字，我已经想好要写什么了。”
　　这时候就需要一只屏幕笔。
　　栗说星记得自己家里是有这么个东西的。
　　他在书房找了一会，总算从某个桌子的深处翻到了这东西。
　　他拿着笔回到沙发上，试着在布上划了一道。
　　果然没有任何笔锋，而且也太细了，这样写出来的字是不好看的。
　　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先将汉字的边框画出来，将笔锋点顿逐一描绘，等画好之后，再朝里头填色就行了。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好看比较重要，这关于能不能卖上价钱呢。
　　不知为什么，从西木兴致勃勃开始要写字的时候，宿鸣谦就有点不详的预感了。
　　当第一笔黑色笔迹落在布料上，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发严重……
　　……
　　预感应验了。
　　宿鸣谦沉默地看着出现在窗帘布上的字。
　　第一面窗帘的左右两块布上。
　　“崽崽。”
　　第二面窗帘的左右两块布上。
　　“吾爱。”
　　合起来就是。
　　“崽崽吾爱。”
　　或者。
　　“吾爱崽崽。”
　　而眼前的光屏上，对方还洋洋得意：“怎么样？我写的还挺好的吧。这笔字我练了有两年了。”
　　宿鸣谦深吸了一口气，没用。
　　再深吸一口气，还是没用。
　　于是栗说星就看见屏幕里的小人，顶着一头瀑布一样的-1，一路走到制作工坊的大门位置，礼貌开门，走出去，再礼貌关门。
　　栗说星：“……”
　　刚才至少掉了12好感度了吧。
　　他看着空无一崽的制作工坊，开始思考。
　　我家崽。
　　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有习惯。
　　他真是一个超害羞的崽啊。
　　一下子掉了12好感度，毕竟还是有点伤的，栗说星没有再撩拨小人了，而是自己留在制作工坊，勤勤恳恳地做着剩余的东西。
　　三幅窗帘已经制成两幅，剩下一副。三个挂兜也不复杂，方才宿鸣谦已经把主体都做好了，现在只需要补上几个口袋就好。
　　他做到一半，出去了的小人又回到制作工坊，但并没有朝他所在走来，而是往制衣间去，不知在里边干些什么。
　　栗说星没跟过去看，他很贴心地给小人留了自己的空间。
　　同一个空间里，两人默默做事。
　　等到一切完工，栗说星将东西堆放在一起，挨个点击售卖，随后惊异的发现……
　　这一堆东西居然真的能卖，而且售价不算低，总共加起来有45贡献值。
　　系统还给出了一个评价：
　　【普普通通的批发市场小商品，并没有太多价值。】
　　不不不。
　　相较1贡献值1个，还要三天才成熟的南瓜，这简直是天价了！
　　就是成本高了点，要16好感度。
　　也辛苦了点，基本上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这样一想……
　　看着游戏给出的收购价格，栗说星先是惊喜，随后疑惑，最后仔细算算，有点迷茫。
　　所以这个早上，我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管怎么说。
　　栗说星看着墙上险险指到十二点的时针，发出了来自肺腑的感慨：
　　“这个游戏在骗肝这件事情上，始终没有认输啊……”
　　感慨完了，栗说星将东西一波卖掉，收入45贡献值，还是蛮开心的。
　　他转向木匠间，准备看看从刚才就进入了工坊的小人干什么，结果一凑过去，就看见小人低垂着脸，拿着个小小的木条在雕刻。
　　刻什么呢？
　　栗说星准备戳下小人，提醒对方自己来了，但手指真正碰到小人之前，他又想：
　　嗯……还是换个位置吧。
　　他讨厌被戳脸。
　　手指轻轻一转，从脸颊到了胳膊，随后，栗说星点了点屏幕。
　　专注的人抬起了头。
　　光线轻轻曲折，灰色的眼睛在这光芒之中，沁出琉璃色彩。
　　栗说星看见宿鸣谦在雕刻什么了。
　　那是枚小小的印章，印章上写两个字。
　　西木。
　　“西木？”
　　同样的文字重叠在了一起，将栗说星从奇异的感官中拉了回来。
　　他再看屏幕，发现小人还在说话。
　　“你怎么过来了？”
　　“你把东西都做完了吗？”
　　“能卖吗？”
　　顾左右而言他的发了三个气泡之后，小人沉默一会，又一个气泡跳出他的脑袋。
　　“……我闲着没事，就刻了章子玩，你的名字比划比较少，挺好刻的。”
　　我懂我懂我都懂！
　　你才没有特意为我刻印章。
　　一切都是凑巧罢了。
　　栗说星特别高兴，但为了好感度，他将高兴憋在心里，一本正经的回答：“嗯，我明白。你刻得挺不错的。”
　　宿鸣谦：“嗯。”
　　淡淡-1。
　　栗说星看破了这一切，他又补充：“我很喜欢，谢谢你。”
　　宿鸣谦：“嗯。”
　　微微+3。
　　栗说星实在忍不住，转头闷笑两声，再转回头，继续淡定：“回头我也做一个你名字的印章送你。”
　　宿鸣谦：“好。”
　　稳稳+5。
　　栗说星看着屏幕里的小人，可稀罕了。
　　这崽崽，怎么能这么波澜不兴地把撒娇和傲娇一起诠释了？
　　想到这里，栗说星又发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还有，为什么明明好感值一直在降，小人对我的亲密举动却越来越多了？
　　他想了半天，没有结论。
　　只能认定。
　　这游戏就是骚。
　　做完了手工制品，也到了午饭时间，栗说星没有让宿鸣谦把印章雕刻完毕，很果决地将小人从制作工坊中拖回了房间，并进厨房给小人买午餐。
　　今天的厨房照例刷新了两道美食。
　　【浓香鸡汤】：25好感度
　　【凉拌黄瓜】：5好感度
　　今非昔比，栗说星对凉拌黄瓜这种菜色已经看不上了，倒是鸡汤挺不错的，正好当成肉菜和汤。他给小人点了这份菜肴，炉灶上边出现了个汤锅，里头咕噜噜地冒着白气。
　　宿鸣谦走进厨房：“今天中午喝鸡汤？”
　　栗说星：“对。另一道菜是凉拌黄瓜，你要吗？”
　　宿鸣谦：“不用，我可以自己炒盘蔬菜。”
　　这句话出来之后，屏幕里的小人已经来到了冰箱前。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颗白菜，走到水池前面，开始剥洗，一边剥洗一边堆放，堆得可认真了，大片叶子放底下，小片叶子放上边，像堆一座宝塔一样慢慢堆高堆尖。
　　时间并不太久。
　　很快，小人洗完了白菜，从柜子里拿出个汤碗来，将锅里的汤倒了一半出来。
　　这是宿鸣谦的习惯。
　　能吃完的尽量吃完，不能一餐吃完的则提前分好，储存起来。
　　当他倒好了汤，端着汤碗向前走的时候，手肘一不小心碰倒了自己堆高在料理台上的白菜，一些白菜掉入了旁边的汤锅里。
　　也是这个时候，栗说星发现了个很神奇的变化。
　　屏幕上弹出提示。
　　新手指引在消失许久之后再度出现，刷了下自己的存在感。它提示：“游戏并非只有成品菜肴，玩家可以通过厨房制作属于自己的美食。第一次自创菜肴，系统会辅助玩家制作成功。”
　　下边还有个选择。
　　“是否开启自创菜肴功能？是/否”
　　栗说星：“……”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吐槽这游戏功能真的很繁多。
　　还是该吐槽这都玩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有系统功能没有触发……
　　总之栗说星选择了是，进入了自创菜肴的功能。
　　屏幕再度发生变化。
　　一个小小的白菜模样的图标出现在汤锅上边，示意栗说星加入更多白菜。
　　栗说星看图说话：“崽，把白菜放入汤锅里。”
　　宿鸣谦：“？”
　　栗说星：“我们制作一道新的菜肴。”
　　宿鸣谦依照栗说星说的那样做，他抓了一大把白菜，丢进去，又抓一大把白菜，丢进去。
　　栗说星突然发现，汤锅上头的白菜上多了一道红叉叉，很直白的表示不要加白菜。
　　他急忙打字喊停：“等等，够了——”
　　太迟了。
　　就打字的这功夫里，宿鸣谦已经将菜丢入了锅里。
　　栗说星眼睁睁地看见一条绿色的，宛如生命条一样的东西出现在汤锅的上方，接着，宛如被攻击了似的掉了10点血。
　　糟……
　　这不会是新菜肴的生命值，扣减到一定程度，自创菜肴就要失败了吧？
　　栗说星紧张了起来，一边看图说话，一边打字，速度都快了起来：
　　“现在打开炉子……不不，不是大火，是小火……对！”
　　“煮一会儿……好了，就是现在，关火，关火，赶紧关火！”
　　“菜要蔫了，蔫了……赶紧把菜捞出来……全部捞出来，放在盘子里！”
　　不尝试不知道，一尝试，栗说星顿时这个自创菜肴步骤又多又麻烦，他都一直看着屏幕不敢转眼睛了，有时候还是会来不及把字给打了，就算来得及打字，有时候小人也会会错自己的意，还得纠正一下。
　　打到后来，栗说星也烦了，干脆开启了输入法的语音功能，用语音开始指挥。
　　“把捞起来的白菜放在碗里，用汤浇它们……”
　　“不不，不是用过去的糖。”
　　“是用你刚才装起来的糖！”
　　宿鸣谦：“？”
　　他懵了一会，试探性地拿起自己的汤碗，把碗里的汤倒下去。
　　栗说星：“分批倒！粉皮倒！”
　　宿鸣谦：“？？”
　　他琢磨片刻，分批倒了起来。
　　栗说星：“再倒两次……三次。好了，可以了，留一点糖在碗里，总算做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栗说星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时间挺短，就五分钟。
　　但正因为时间这么短，才更让人手忙脚乱。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原本整洁的厨房已经乱了一半，锅碗瓢盆散乱各处，汤汁菜叶堆积水池，看着跟遭了灾一样。
　　而这一灾难的罪魁祸首……
　　栗说星的目光转向放置在桌子上的那碗小小鸡汤白菜。
　　他虎视眈眈地看了它一会，伸出手指，点了一下。
　　然后发现，在跳出来的几个菜单之中的售卖菜单下，这碗鸡汤白菜的价格是……35贡献值！
　　这么贵？！
　　栗说星震惊了。
　　震惊之中，他看见屏幕上跳出文字泡。
　　宿鸣谦忍不住了：“为什么你的错别字这么多？”
　　栗说星打字回应：“我在用语音输入，刚才的步骤太复杂了。打字来不及，就用语音转文字了，识别度不是很高……崽，你听我说，我发现新的赚钱方式了，原来制作新的菜肴可以赚钱，你做出来的这碗鸡汤可以卖，能卖35块钱！”
　　长长文字刷过屏幕，宿鸣谦一下看见重点句子并抓住。
　　宿鸣谦：“你也想要语音通话？”
　　栗说星懒懒打字：“当然，语音多方便啊。”他还想把话题拉回新菜式上，“我觉得自制新菜谱是个创收的道路，我可以去找点菜谱来……”
　　倏然+20！
　　好感度迅疾如闪电，一蹿就自宿鸣谦脑袋上蹿出来。
　　宿鸣谦还是没有理会新菜。
　　他说：“我们达成了共识。我也觉得语音通讯挺好的。”
　　说完后，一个小微笑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栗说星刚被好感度闹得一愣，系统又跳了出来，在屏幕上刷出三句话。
　　系统：“更新预告。”
　　系统：“游戏将在明天凌晨03：00-05：00进行一次维护。”
　　系统：“维护之后，游戏将解锁语音系统。”


第32章 
　　维护总是来得这么突然。
　　但这一次的维护不止没有将栗说星踢下线, 还正巧是加上栗说星喜欢的功能。
　　栗说星一愣之后, 心花怒放, 几乎在瞬间就原谅了之前才胡乱打了补丁的系统。
　　他开开心心：“崽，我们的联络设备会在今天晚上进行一次维护, 开放语音功能，等明天我过来，我们就能语音了。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下了。鸡汤……”
　　宿鸣谦这才注意到那碗鸡汤。
　　他问：“卖了？”
　　栗说星：“不，你喝了, 看味道怎么样，如果味道好, 我们以后就开始自创菜肴！又可以吃又可以卖钱, 一举两得。”
　　他发完这句话, 就下了线。
　　今天已经玩了一上午，游戏时长确实超标了, 得吃个饭开始工作了。
　　栗说星做出了决定。
　　他先打开外卖APP, 挑挑拣拣，给自己买了一份午餐, 随后坐到电脑前, 打算趁午餐送来的时间里, 开启文档，一边等外卖一边写字。
　　今天思路还不错。
　　写了半小时，外卖还没来, 栗说星已经完成了一个一千五。
　　他决定休息一下，顺手刷了下群，就看见……
　　终点吃货群。
　　十零陵：“西木那本的成绩真不错，现在已经冲到周推荐和周点击上了。”
　　蛋定自若：“周推荐上和寂流咬得紧了。就差几万票了。”
　　指间风雨：“几万票还是有点距离的。”
　　蛋定自若：“我注意过，从昨天零点到今天中午，他的推荐票已经涨了7万了，这甚至不是黄金时间，涨势非常猛，如果寂流不发力，搞不好推荐票上会被公公暂时性反超。倒是点击榜，目前还是没什么指望的，公公的文毕竟还短，不到六万字，点击能冲上首页摸个首页尾巴，已经不错了。”
　　栗说星：“……”
　　他发出了自己惯有的省略号。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十零陵：“西木来了。”
　　蛋定自若：“公公今天打算几更？要不多发点，今天你有希望超过寂流的。”
　　指间风雨认同：“机会不错，可以试着超一下。”
　　栗说星：“……什么机会？”
　　群里沉默。
　　沉默片刻。
　　指间风雨：“开屏推荐的机会。”
　　蛋定自若：“之前谁说公公八成没记住这回事的？”
　　索任：“我。”
　　蛋定自若感慨：“阿索，你真是公公肚子里的蛔虫啊。”
　　索任：“滚！”
　　群里的聊天记录一排一排地往上刷，栗说星终于弄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鉴于这些家伙有前科，他并不敢直接相信，而是开了终点APP，扫上一眼。
　　Emmm……
　　是真的。
　　群里的人居然没有诈我。
　　仔细一想，前两天菖蒲好像确实和我说过这回事。
　　然后。
　　我就忘了。
　　无话可说之中，他再看群里，发现蛋定自若居然和其他人讨论起了他的文来。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公公这本男主角有点奇怪？”
　　栗说星意外：“蛋定你看了？”
　　蛋定自若唏嘘：“看了，看得太早了，想想你的更新速度，就觉得前途无亮。”他淡淡点了一句，继续说，“其他内容倒是你的惯有风格，但是男主角，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味。”
　　栗说星纳闷：“哪里？”
　　蛋定自若还没说话，指间风雨接上，显然他也在看：“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蛋定自若有点愁，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虽然能够猜到他未来会很牛逼，但他什么时候才真正牛逼起来让人打call喊666啊？不然我老是想要欺负欺负他，又想要疼爱疼爱他，这不知不觉都快变态了……”
　　指间风雨评价：“我觉得是角色栏里‘谦妹’这个印象带来的效果。”
　　蛋定自若反驳：“那也不是，其他文里也有类似的调侃，照样没这种奇怪的感觉。”
　　索任潜水看着众人的对话，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冒泡说：“是攻和受的差异。以前公公写攻，现在公公写受！”
　　群内的讨论戛然而止。
　　只有索任那句话，白底黑字，明晃晃挂在QQ群聊天框中。
　　许久。
　　鹿过芳草冒出头来，佩服道：“阿索，你懂得真多。”
　　索任：“……”
　　13：11分索任已退出群
　　索任退出群后的三秒钟。
　　群里开始爆笑，就以指间风雨和蛋定自若笑得最厉害！
　　栗说星内心同情了索任一秒钟，随后打开索任的QQ，把群里面的内容全截图给了索任。
　　截图才发三张，就发不出去了。
　　他又被索任拉黑了。
　　呵呵。
　　居然说我写受。
　　让你凭空污人清白。
　　该。
　　栗说星淡定地关掉对话框，还没一甩鼠标打开文档继续写文，另外的对话框又跳了出来，这回是菖蒲找他。
　　菖蒲：“西木，今天开屏推，记得加更！寂流的两次开屏都爆发了五更，你也不能输给他！”
　　栗说星：“……”
　　栗说星实话实说：“在爆发更新这一点上，我还从未赢过他。”
　　菖蒲：“……”
　　她明白自己对栗说星要求太高了：“就算你凑不上寂流的五更，今天也要比平常多更点，至少三更，字数可以输，气势不能少！”
　　栗说星：“……”
　　菖蒲突然担忧：“等等，西木，你不会已经没有存稿了吧？”
　　栗说星有存稿。
　　只是存稿不丰不能随便浪，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啊……但话又说回来，编辑提了加更要求，你总不好直接拒绝。
　　栗说星双手抱胸，盯着文档沉思片刻，脑海突然冒出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说干就干。
　　他将更新复制入后台，将新的两章直接发表，又开了个求推荐票和评论的单章，最后把章节目录截图给菖蒲。
　　栗说星：“三章正文，一个求票单章。虽然比寂流还是少了一章，但我相信气势上已经不差太多了。”
　　菖蒲一看，大为满意，发了个爱心么么哒过去，再打字：“西木，你的成绩很不错，继续加油，我相信你这本绝对没有问题！”
　　栗说星：“[ok]”
　　大中午的，菖蒲也没和栗说星说太多。
　　她关了屏幕，抱着午睡枕，打着哈欠，趴在办公桌上睡了一小时，等到将近两点，下午的工作快要展开的时候，她再懒懒起身，打开手机，看着《九渡》刚更新的章节醒醒神。
　　新的章节依旧精彩漂亮，末尾的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心里一痒，人就精神了。
　　菖蒲放下手机，收拾桌面，意犹未尽地想着：
　　唉，公公文写得是不错，就是写得太不错了点，每次看完了就跟还什么都没有看似的。今天的两章也是，明明都多加更了一章，依旧和平常看一章一样，只花了三分钟就看完，精彩实在太过短暂……
　　……
　　嗯？
　　菖蒲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回忆了一下，虽然今天是两章的量，但似乎自己根本没怎么翻页，两章就完了。
　　她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开了电脑，登上网页，打开《九渡》界面，看今天更新的三章的字数。


第一章 ，2500字，正常的。


第二章 ，1400字……


第三章 ，1500字……
　　三章合计，5400。
　　菖蒲默默地看着这些数字，又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九渡的最后求票单章，点进本章说，看见里头被赞得最高的几条……
　　本章说：
　　“作者，你是终点培训班中短更狗里最优秀的那一只吧？”
　　“炉子加好了，火烧旺了，西木你觉得炒栗子栗子壳上要割几刀，里边是放盐好呢，还是放糖好呢？”
　　“把一章的分量切割成两章发表，再骗我们加更然后还发了个求票单章。呵，男人……”
　　此时的栗说星，刚刚吃完自己迟来的午饭。
　　今天的外卖也不知怎么回事，平常的半小时送达被硬生生拖成了一个半小时。
　　12点半就点了外卖，硬是到了将近两点才送来。
　　送来的时候，饭菜都冷了，还得自己拿到厨房热一下，但要自己动锅动碗，那点外卖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栗说星的这种怅然一直保持到他将午餐吃完。
　　吃完了午餐，站着休息的时间里，栗说星顺手开了APP准备追个更新。
　　他没有打开自己的文。
　　他对自己今天的更新心有逼数，打定主意绝不自虐。
　　但是……
　　进入APP的那一刻，书架上方，一个白银宝箱横空飞过，宝箱之前跟着一条横幅，横幅上写：
　　“书友荷叶刀打赏《九渡》1000000终点币。”
　　宝箱系统也算是终点的一个特色。
　　每当有书友打赏小说百万币和千万币的时候，就会生成一个白银宝箱和一个黄金宝箱。
　　这两个宝箱会以横幅的形式划过用户APP书架的顶端，其余用户可以点击宝箱，只要将书友打赏的那本小说加入书架，就可以抢宝箱。宝箱中有不少奖品，比如终点币，经验值等等。
　　栗说星：“……”
　　他心中产生了一点不详的预感。
　　这点不详的预感促使他一个手贱，点开了宝箱，就看见在宝箱页面的黑底留言区里，一行白字飞驰而过：
　　“我是荷叶刀，进来抢宝箱的注意了，先和我一起骂句：西木你牛逼，一章切两断，两章2900，还想骗推荐！推荐真没有，只有一把刀，你把章两断，短小没JJ，我把你三切，刀刀断你根！”
　　栗说星：“……”
　　靠……
　　他点进来的时候，还只有这一行留言。
　　可只是一会儿工夫，留言区的留言就多了起来。它们在屏幕上滚动着：
　　“666666大佬有钱就算了，还会吟诗，还吟得一手好诗！西木你短小，被人切了根！”
　　“邪神199携《逆天邪神》前来拜访。谢大佬。西木切两章，三刀切西木。”
　　“我他妈笑死，这也行，哈哈哈哈哈。西木短小又无力，断根大佬找上门。”
　　中间还掠过无数吟得一首好诗的同好们。
　　最后。
　　白银盟主又出来了。
　　“我是荷叶刀，我后悔了，别叫我断根大佬，谢谢。”
　　栗说星眼前一黑。
　　这届读者究竟怎么回事。
　　钱多了没处花吗？
　　为了全站骂我，甚至愿意花一万块钱？
　　多大仇多大怨，至于吗？


第33章 
　　被读者用白银宝箱全站刷怒骂, 已经很尴尬了。
　　但其实, 这并不是结束……
　　差不多在白银宝箱出现的两个小时后, 纸观天下里，出现了一个帖子。
　　主题：[刷榜]古有神农尝百草, 今有粮团抗千炮11.08——扫本期强推及一位特别嘉宾。
　　内容：
　　“老规矩，文的评价分为毒草、干草、粮草、仙草。”
　　“毒草绿色，干草棕色, 粮草蓝色，仙草红色。
　　“阅读章节宜在20章以上，可以一句话评价, 但只有在300字以上的评论会被评选优秀评论，并奖励徽墨。
　　“老规矩说完了, 说下私货。
　　“特别嘉宾是今天开屏推的那一位。
　　“他今天刚刚做了个骚操作……具体什么骚操作不提了, 反正特别的骚。骚到楼主都被吸引去看文了, 看完之后有强烈的吐槽欲望，所以夹带私货把他放进特别嘉宾一栏。总之帖子的主要任务还是三江和强推哈, 特别嘉宾大家有兴趣再去看看。”
　　楼主说完了。
　　说完后的一分钟, 楼主自己跟楼。
　　刷榜：《九渡》
　　等级：毒草-仙草
　　一句话评价：一本让人难以割舍的文，一个让人难以评价的作者, 仙毒结合, 噬~魂~夺~魄~
　　2楼：“我想说楼主中病毒了吗？仙毒结合没毛病, 但至于一个字用红色，一个字用绿色这样搭配着写了一整楼？看得我头皮一炸。”
　　3楼：“楼上的没去看公公这篇文吧？这篇文从方方面面让人头皮一炸，楼主的评论恰到好处, 确认过眼神，是坑底的同伴了。”
　　4楼：
　　刷榜：《九渡》
　　等级：毒毒毒毒毒
　　一句话评价：尼玛，被毒死了，天天追文追得想手撕作者。真是哔——
　　5楼：“毒草是绿色，楼上的紫色是什么意思……”
　　6楼：“毒上叠毒，毒性剧烈的意思。”
　　7楼：
　　刷榜：《九渡》
　　等级：凡书的等级不适合他
　　一句话评价：凡人的评价不适合他。
　　8楼：“这楼都进展到七彩霓虹镭射色了？！”
　　9楼：“非如此，不足以显现公公之绝尘脱俗。”
　　……
　　一个小时过去了。
　　楼主在第150楼提醒大家。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扫强推，不是花式评价公公这个人哈。”
　　两个小时过去了。
　　楼主在第300楼噗通跪下了。
　　“各位粮团们，我错了，我不该带头评价特邀嘉宾。我单知道特邀嘉宾剧毒，真不知道特邀嘉宾能毒成这个样子。大家给我一个除了特邀嘉宾以外的正经评论好吗？刷榜任务要完不成了啊啊啊啊！”
　　然而太迟了。
　　歪了的帖子已经正不回来了。
　　进了帖子来的粮团们欢快地用各种颜色编写评论，力证公公与众不同！
　　最后的最后，楼主被逼无奈，只能在论坛另开一个帖子，重新刷榜。
　　没有了某个剧毒人士，新的刷榜帖总算回到正轨。
　　楼主再度回到老的帖子里，琢磨片刻，把刷榜标题改成——
　　“主题：[推文]一纸九渡立宫中，半壁瑟瑟半壁红，可怜天下神农氏，舍身跳坑探公公。”
　　论坛里发生的事情，栗说星并不清楚。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电脑前勤勤恳恳地写文，好不容易写完了五千字，也到了下午六点。
　　他缓口气，上网看一眼，意外的发现自己的《九渡》在周推荐榜上超了寂流，成了周推荐第一，其余点击收藏数据也跟着攀升，现在后台都有十万收了。
　　这本数据涨得确实快。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看上架时候的成绩。
　　正自考虑，手机忽然一震，快递员发来消息：
　　“您好，你家的快递已经在门口快递箱中进出三回了，您去旅游还没回来吗？”
　　栗说星：“……”
　　完全忘了这回事。
　　晚上得去取个快递。
　　正好不想再吃慢吞吞送来还冷掉的外卖了。
　　干脆下去吃个饭，顺便散散步吧。
　　做了决定，栗说星慢吞吞从沙发上爬起来，换衣服下楼，沿路边走了一会，找到个之前没吃过的小馆子，随意吃了一顿。
　　等吃完出来，天色已经黯淡，星火次第盛开在城市的冬夜，将城市渲染得辉煌光耀，也只有夜里的寒风，还能吹来几分凛冬的萧瑟……
　　忽然。
　　一阵北风呼啸，猛的冰凉扑在栗说星的头脸上。
　　栗说星：“……”
　　他抬手擦了下脸，全是水。再抬头看看，雨水像圣诞夜的银丝，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马路周围的人群骚动一下，绝大多数拿出了雨伞，撑着往前。
　　两手空空的栗说星从成了人群中的异类。
　　但栗说星很沉稳。
　　他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最近的小卖部距离他300米，他的家距离他500米。
　　小卖部和他家位于相反方向，两者相距800米。
　　他收回手机，继续沉稳，冒着小雨，继续回家。
　　不就五百米吗？五分钟就到了。买什么雨伞，还不够折腾的。
　　栗说星从不折腾。他花了五分钟走回家中，并在这五分钟内想到了一个特别不错的后续写法，于是刚进家门，脑袋上的水珠没舍得多擦两下，就冲回电脑面前快速码字，把触动自己的情节用文字给固定下来。
　　一个晚上，再度爆发五千字。
　　等文写完了，栗说星的肝也用尽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把自己带入浴室，五分钟后再出来，躺床上沉沉睡去。
　　然后。
　　第二天。
　　早起的栗说星摸到了手机就直接进入游戏。
　　进入游戏的过程中，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的嗓子。
　　很痛？
　　进入了游戏，先加载语音包。
　　老一样，一封信件先行自屏幕上边飘过，投入邮箱之中。
　　栗说星惦记着语音功能，赶紧打开邮件看了一眼。
　　发件人：系统
　　主题：恋爱吧1.04版本
　　【全新内容】
　　（1）开放语音系统
　　【更新解释】
　　亲爱的玩家：
　　在凌晨两个小时的维护之后，系统已经开放语音功能，点击聊天框语音标记，即可与恋人进行语音聊天。感谢玩家的耐心等待，特此送上一份小礼：
　　【贡献值×50】
　　发家致富靠维护！
　　这个系统很上道。
　　栗说星满意的接收了50贡献值，立刻关掉邮箱，开始找小人。
　　今天游戏里的天色很漂亮，蓝中带着点碧绿，还点缀屡屡白云，有种异样的妩媚。
　　他在庭院之中找到了正在给南瓜苗浇水的小人。
　　三天时间差不多到了，庭院里的南瓜一个个都长了出来，就是皮还是青色的，估计等到中午左右，就能成熟。
　　为了不吓到小人，栗说星先点开聊天框，输入一个字。
　　“戳。”
　　光屏一闪，出现眼前。
　　宿鸣谦先是一怔，随后放下水壶，惊喜站起：“你来了？”
　　栗说星：“我来了！功能更新成功了，我们试试语音聊天~”
　　说着，他按照系统的提示，点了下聊天框上的语音按钮。
　　按钮按下，聊天框界面一变，输入的区域消失了，变成了类似语音通话的界面，上边一只摇晃的话筒，下边是等待接听这四个字。
　　相似的画面出现在光屏上边。
　　但等待接听四个字变成了接听/拒绝。
　　宿鸣谦心头一跳。
　　天气在这个刹那突然炎热了起来，让他掌心里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擦擦指尖，抹去那点汗水，再不动声色吸了口气，然后抬起手，点了接听。
　　宿鸣谦：“西木？”
　　清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像是晨间看到的那一颗露珠，剔透澄净，进入耳朵转了一圈后，还能感觉到种从心里湃出的宁静。
　　这声音意外的好听啊。
　　栗说星听得一愣，随即回答：“崽，你的声音真好听啊。”
　　说完他就皱眉。
　　喉咙更痛了。
　　声音简直发不出来，全变调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出门了……
　　心里还没抱怨完，栗说星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
　　他发出一声疑问：“崽？”
　　但屏幕里的小人没有回应。
　　小人不知为什么，呆住了，定定站在原地，话也不说，身体也不动，连眼睛都不转，只知道牢牢地盯着光屏，可盯着光屏的灰眼睛，也是呆滞的。
　　系统旁白开始闪烁，一行行紧急提示刷新出来：
　　【警告，恋人情绪波动过大，请玩家赶紧做点什么！】
　　【警告，恋人情绪波动过大，请玩家赶紧做点什么！】
　　栗说星没来得去关注这些提示。
　　他看着屏幕，看见呆滞的小人脑袋上如同洪水一样的好感度变化。
　　-1飘出了小人的脑袋。
　　-2飘出了小人的脑袋。
　　-3-4-5-6，负数一直在继续，每一个负数都比前一个负数多加上1，仅仅一会儿，就扣了将近一百的好感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栗说星差点吐血。
　　他急切起来，伸手去推屏幕上的小人：“崽崽？崽你还好吗？”
　　然后，屏幕里呆滞的小人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大退两步，避瘟疫一样避开了栗说星，结结巴巴：“你，你——”
　　栗说星：“我怎么了？我——咳咳咳咳。”
　　他说得急了，喉咙一痒，顿时剧烈咳嗽起来。
　　宿鸣谦茫然无措，特别无助：“你的声音，怎么……”
　　栗说星好不容易从咳嗽中缓过来，声音更加哑了：“我昨天感冒了，喉咙肿了，所以声音变调了，怎么，吓到你了？”
　　栗说星觉得这并不可能。
　　得多胆小才会被沙哑的声音给吓到。
　　但不是因为这个又是因为什么呢？
　　他看着如同泄洪一般往下降的好感池，束手无策，也快无助了。
　　无助之间，栗说星突然发现自己说完之后，宿鸣谦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脑袋上一直下降的好感度，居然缓了一缓，没降那么快了。
　　……哈？
　　宿鸣谦：“你感冒了？”
　　栗说星：“是？”
　　宿鸣谦：“嗓子哑了？”
　　栗说星：“是。”
　　宿鸣谦小心翼翼：“哑得很厉害？”
　　栗说星：“是很厉害……”
　　宿鸣谦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那你原来的嗓音不是这样的？”
　　栗说星：“不是。”
　　那根稻草止住了不住向下滑的好感度，又变成小小+1，从宿鸣谦脑袋里飘出。
　　宿鸣谦紧绷成弓弦的声音舒缓了，他松气声是那么明显：“那你原来的嗓音是什么样的……”
　　居然真的是因为我嗓音沙哑，小人才降好感的？
　　栗说星感觉不可思议。
　　但游戏里出点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算正常。
　　他回答得特别理直气壮：“我原来的声音比现在好听一百倍！”
　　他说完还意犹未尽，不顾隐隐作痛的嗓子，又补了一句：“我身体好，大概明后天嗓子就好了，那时候你就可以听见我真正的声音了。”


第34章 
　　西木……感冒了。
　　感冒了, 所有嗓子坏了。
　　所以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原来的声音比现在的声音纤细100倍……1000倍！
　　她明后天就能好了。
　　明后天, 我就能听见正常的声音了。
　　所以, 一切都是正常的，只要再过两天就好了。
　　宿鸣谦似乎说服了自己。
　　他心中的惊恐缓缓消散了, 信心又重新聚集起来。
　　然后，沙哑的粗粝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像砂纸磨过他的脑皮层。
　　“崽？”
　　宿鸣谦一个激灵，依稀听见“啪”的一声，好像是方才才建立的信心, 崩碎了一个边角。
　　又一个数字从小人的脑袋上跳了出来。
　　-20。
　　左上角的好感池成功瘦身到了3开头，而这个过程快如闪电, 从头到尾只用了10分钟。
　　辛辛苦苦十几天, 一朝回到解放前。
　　栗说星满脸复杂。
　　真没想到。
　　我家的崽居然是个声控崽。
　　只因为听见了不满意的声音, 就立刻摆出副要和我大闹一场的模样。
　　真是惯着你了！
　　小脾气长得这么快！
　　无法无天了都要！
　　栗说星闭上了嘴，恨恨打字, 自我挽尊：“嗓子太痛, 不说话了，还是打字吧。”
　　安静。
　　长得有些让人不耐烦的安静。
　　忽然, 声音又传了出来, 还是那道清亮犹如静泉的声音。
　　宿鸣谦问：“你, 你是怎么感冒的？”
　　栗说星：“昨天出门淋了雨。”
　　宿鸣谦：“严重吗？”
　　栗说星言简意赅：“除了喉咙痛之外，一切都好。”
　　凡事经不住念叨，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这个，栗说星喉咙又痒，忍不住再咳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咳嗽的姿势不对，栗说星越咳越厉害，到了后来，差点呛住，只能发出咝咝的抽气声音。
　　声音传递信息，未知引来恐惧。
　　宿鸣谦颇为失措。
　　紧张与惊慌覆盖了他心中对于这道声音的不适应，担忧重新浮上，一下子就在他心头聚成浓重的阴云，他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
　　那些文字，那些声音，距离他的手那么近，一臂的长度都不到，抬抬胳膊，就能碰触。
　　他抬起的手臂穿过了光屏。
　　一层轻薄的假象被揭下了。
　　文字和声音就在眼前，但文字和声音的主人，在他无法估测的远处。
　　挫败突然袭上心头。
　　与挫败同时升起的，是更浓更深的担忧。
　　他极力辨别传来声音的同时，忍不住开了口，话里满含无法掩饰的紧张：“西木？你还好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咳嗽来得快，去得也快。
　　栗说星很快止了咳，正好听见宿鸣谦声音的尾巴。
　　他朝屏幕看去，惊奇地发现屏幕里头，小人脑袋上正冒着数字，不是负数，而是正数。
　　+5+5的数字冒出来的虽然不快，但也不慢。
　　栗说星看过去的时间里，已经看见三个数字出现在屏幕中，总共加上15好感度了！
　　嘿。
　　心情又变了？
　　我知道了，肯定是崽崽听见我咳嗽，担心起来，所以升好感了。
　　栗说星稍稍一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在同时有了个好主意。
　　他继续打字，开始示弱，故意突出关键字眼：“咳咳……没事，现在好了。”
　　再来一个+5！
　　呵……
　　我就知道。
　　没有我搞不定的游戏。
　　栗说星的信心恢复了。
　　宿鸣谦关怀问：“吃药了吗？”
　　似乎因为紧张，对方的音色变得低沉，有水流卷起微澜的感觉。
　　栗说星竟然从中听出了些许感情。
　　能做到这样丰富又有特色，这款游戏在配音方面，恐怕也花了不少钱。
　　栗说星暗暗想了，继续打字：“还没，刚起床呢，想着我们昨天约好了，就先过来看你了。”
　　宿鸣谦简练说：“先吃药。吃完了药好好休息。今天别劳神了。”
　　栗说星窥视着宿鸣谦的脑袋，观察他的好感值变化。
　　但这次，小人脑袋干干净净，没有升，也没有降。
　　嗯……
　　提示了我此时应说点什么。
　　栗说星琢磨琢磨，继续打字：“好~看你一会我就走了[笑]”
　　这句打完，栗说星突然发现屏幕中的小人剧烈抖动一下。
　　接着，一个-10跳出他的脑袋。
　　栗说星：“……”
　　难道我分析错了？
　　不应该啊！
　　这句话明明很好的展示了我对他的眷恋与不舍。
　　他顿感狐疑，盯着屏幕看，没一会，就看见屏幕中，小人的脑袋上又冒出了个+3。
　　当这个好感度冒出来以后，小人的脑袋上就热闹了。
　　下一个是-9。
　　再下一个还是+3。
　　又下一个是-5。
　　再下一个依旧+3。
　　栗说星不知道宿鸣谦究竟有多纠结，但旁观的他都快纠结了。
　　虽然我能够直视你的纠结。
　　但看在我们多日来的感情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扣这么多，加这么少？
　　崽啊，阿爸给你吃好穿好，嘘寒问暖，真的没有对不起过你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宿鸣谦听见了栗说星的心声。
　　在又一个-1之后，宿鸣谦似乎放弃了挣扎，一个醒目的+10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然后，他说：“不要胡闹。生病的人就该好好休息。你现在去买药。等买完了药再回来，把药品拍给我看，我要看着你吃药。”
　　这句话说完。
　　宿鸣谦顿了顿，再说：“西木，听话……好吗？”
　　那微微扬起的尾音，如缱绻的风，自耳畔一勾而过。
　　栗说星居然有点被苏到了。
　　他以惊叹而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屏幕中的小人，觉得自己应该肯定他的苏力，于是简单回了个“好”，就关掉游戏，下楼吃饭买药，顺便把昨晚再一次忘记了的快递给带回家。
　　到了家里，栗说星把治感冒的药排在桌上，拆开来，取出一次的分量，再拍个照，随后登陆游戏，把照片发给小人。
　　宿鸣谦看了一眼：“中午和晚上也要按时吃药。”
　　栗说星：“好~”
　　宿鸣谦：“快去休息吧。”
　　栗说星：“嗯~”
　　宿鸣谦：“等你好了……”
　　他还没有说完，栗说星的文字已经显现在光屏。
　　栗说星：“等我好了，第一个告诉你。”
　　宿鸣谦哑了。
　　哑过两秒，愧疚翻上他的心头，他忍不住说：“西木，可能我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不好意思。我就是……”
　　栗说星：“就是什么？”
　　就是声控？
　　他猜测。
　　宿鸣谦屡次张嘴，还是放弃了：“没什么，好好休息，等你感冒好了，我们再聊吧。”
　　最后一个“好”字出现在光屏上，随后，光屏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伴随着光屏的消失，宿鸣谦慢慢低下自己的脑袋。
　　他脑袋沉重，身体沉重，脚步更异样沉重，几乎用挪的，从庭院一步步挪到了制作工坊。
　　他在制作工坊中找到了自己刻的印章。
　　印章已经刻好了。
　　他手握印章，看着上边的西木两个字，回想着过去自己和对方相处的一点一滴。
　　他在心中默念：
　　这么关怀我的西木不可能是男的……
　　会对我动手动脚的西木不可能是男的……
　　怎么会有男的闯进男人的浴室……
　　怎么会有男的买下女性装扮……
　　怎么会有男的。
　　说崽崽。
　　说爱我。
　　宿鸣谦的手用力握起。
　　他坚定自己的心。
　　西木很可爱。
　　西木是女性。
　　西木对我有好感。
　　西木一直是女性。
　　……
　　西木可能是男性。
　　……
　　-50。
　　***
　　吃了药，睡上一觉，等爬起来再痛快的喝上些温水，还才下午，栗说星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试着发了下音。
　　还是有点失真，不过相较早晨时间已经好了很多了，估计等晚上就能彻底康复。
　　然后他顺手上了游戏。
　　倒没打算怎么和小人互动，只准备窥视对方一下，然后就下线。
　　但栗说星没有想到……
　　就是一个上午的时间罢了，他再登陆游戏，突然发现，原本3字打头的好感度变成了2字打头，直接再度缩水了100不止。
　　栗说星：“？？？”
　　他蒙逼地打开闪烁的系统旁白，蒙逼地看着系统旁白下的文字。
　　今日，AM9：30
　　【宿鸣谦进入制作工坊。】
　　【宿鸣谦拿起印章。】
　　【宿鸣谦对着印章发呆。】
　　【宿鸣谦一直对着印章发呆。】
　　宿鸣谦：“……”
　　【宿鸣谦心情波动极大。】
　　今日，AM10：00
　　【宿鸣谦离开制作工坊。】
　　【宿鸣谦在庭院站了很久。】
　　【宿鸣谦似乎在寻找什么。】
　　【宿鸣谦没有找到。】
　　【宿鸣谦进入厨房。】
　　【宿鸣谦从冰箱拿出一颗白菜。】
　　【宿鸣谦带着印章和白菜在桌旁坐下。】
　　【宿鸣谦观察白菜。】
　　【宿鸣谦开始撕扯白菜的叶片。】
　　宿鸣谦：“西木……”
　　宿鸣谦：“西木是……”
　　宿鸣谦：“西木不是……”
　　【宿鸣谦心情波动极大。】
　　【白菜叶子落下。】
　　【一片，一片，又一片……】
　　栗说星：“……”
　　栗说星看着这个旁白，仿佛看出了很多，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出。
　　但是，他的心也和缓缓飘落叶片的白菜一样，渐渐空了。
　　缓缓茫然，缓缓失措。
　　是什么。
　　不是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5章 
　　宿鸣谦忽然站起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牵得栗说星心一颤, 手一抖, 原本点开来的聊天框不慎又点掉了。
　　这时, 小人从房间里走了出去，他来到了庭院的南瓜地旁边。
　　系统旁白再度刷新。
　　【宿鸣谦审视南瓜。】
　　崽崽想干什么？
　　他不是讨厌南瓜吗？怎么突然研究起了南瓜来？
　　栗说星有点狐疑,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狐疑。所以他决定……一动不如一静，暂且不忙着干些什么，就暗暗观察一会, 等摸出个头绪来后，再视情况应对。
　　他看见小人看了南瓜地片刻，突然伸出手, 从瓜田中摘下了一个南瓜。
　　摘南瓜能干什么……一般都是吃吧。
　　所以崽这是已经克服了南瓜恐惧心态，决定给自己增加种食物了？
　　栗说星按常规来揣测。
　　然后他发现小人拿起小刀, 从底下破了南瓜的屁股, 把里头的籽都给挖空, 再在南瓜表面上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
　　栗说星：“……”
　　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可能不是宿鸣谦的想法。
　　但眼前的这个做法也算眼熟。
　　也许。
　　栗说星继续揣测。
　　崽是突发兴致，打算做个南瓜灯？
　　他不动声色, 继续观察。
　　小人制作了南瓜头后, 将南瓜头放在草地上。接着他回到屋里，把刚才撕下来的白菜抱在怀中, 再走入庭院, 将白菜一片一片放在南瓜的脑袋上。
　　旁白刷新。
　　【宿鸣谦装扮南瓜。】
　　栗说星：“？？？”
　　他发现自己开始看不透小人的举动了。
　　他眼睁睁看着白菜叶子一层一层摞在南瓜的头顶, 充当了这个南瓜头的头发。
　　这个南瓜头开始变得有点滑稽……
　　而当小人再度离开，并拿着一把斧头回头的时候。
　　滑稽之中，似乎添上了一丝恐怖。
　　但栗说星还稳得住。
　　他觉得, 宿鸣谦应该是准备收割南瓜了吧？虽然拿斧头收割南瓜怎么看都有点奇怪，但也许崽崽是觉得镰刀钝了点，于是拿个更锋利的刀子过来……
　　斧头高高举起。
　　重重落下。
　　劈在南瓜脑袋上。
　　“砰”的一声。
　　白菜叶子四下飞溅。
　　栗说星：“……”
　　他忽然出了点虚汗。
　　忍不住扯扯衣服，散散热，先喘一口气，再看屏幕。
　　屏幕里头，小人还在剁南瓜。
　　他脑袋上平静无波，脸上也平静无波，因而根本不能分析他此刻的心态，只能看见斧头扬起、落下，再扬起、再落下。
　　眨眨眼，南瓜头就变成了南瓜碎。
　　而此时，系统旁白才姗姗来迟。
　　【宿鸣谦将南瓜砍成南瓜碎了。】
　　虚汗变成了冷汗。
　　栗说星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他不由开始庆幸。
　　还好我没有冲动，没有一开始就出声，而是暗中观察，要不然，真不知道这平静的文字之下，居然蕴含着这么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他忍不住再倒回头看了看，看着自己没来时候的系统平静旁白。
　　总觉得，平静是假。
　　平静底下，波涛汹涌。
　　栗说星的内心已经剧烈波动，但游戏的小人似乎还不愿意放过他，还在行动。
　　对方把砍成了一块块，散落满庭院的南瓜碎块和白菜叶子收集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
　　栗说星提心吊胆。
　　总不能还要鞭尸吧？
　　他屏息凝神地看着，发现宿鸣谦把这些东西带进了厨房里。
　　然后，白菜叶子进入垃圾桶。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
　　明白了，是把东西收拾收拾，我就说，都砍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
　　然后他看见小人再把南瓜块放进水池里，洗洗，捞出来，削皮，丢锅里，开火，加水，煮了起来。
　　栗说星：“………………”
　　他忍不住放下了手机。
　　站起来。
　　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上一大口热水。
　　压压惊。
　　压完惊之后，实话实说，栗说星就愁了。
　　情况严峻了。
　　解决现在问题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找崽崽问清楚他究竟为什么生气。
　　但是，现在的小人简直是个刺猬，刺还是倒着长的。
　　压根没碰他呢，他就能自己掉好感，掉成了泄洪模样，要自己再傻不拉几的上去直接问，这好感度不得雪崩？
　　得想个更稳妥点的方法。
　　要不然……
　　先哄哄他？
　　先把他给稳住了，再循序渐进，慢慢摸索真相？
　　栗说星仔细想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法子，但具体要怎么哄，又是个问题了。
　　栗说星独自思考片刻，没什么思路；于是他上了网，再一次打开了他的女频网，诸位女频大神们，真是辛苦你们了——
　　搜索一圈之后，栗说星基本有了想法。
　　他成竹在胸，开始准备。
　　首先，把药品盒子放在桌子上，唤起对方心中的关怀，这是之前验证过行之有效的方案。
　　接着，找来家里放着的大块橡皮檫，在上面写上宿鸣谦的名字，再画出小人的Q版样子，这是之前答应过的，答应过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再来，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一行画龙点睛的句子。
　　最后，将这三样结合在一起拍个照。
　　一切准备完毕，栗说星重新上了游戏。
　　他依旧不忙出声，而是先暗中观察，等发现小人正坐在桌子前，默默吃着蒸南瓜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丝寒冷。
　　不过不怕。
　　只要用心，相信还是能把崽崽哄好的。
　　栗说星稳了稳心态，开始行动。
　　他发出一条消息：“崽~”
　　光屏出现，吃饭的宿鸣谦抬起头来：“你来了？”
　　栗说星：“嗯，刚才忙一点事情，所以迟到了。”
　　宿鸣谦：“午饭吃了吗？药呢？”
　　栗说星就等着小人的这句话！
　　他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照片发送过去：“都吃了[笑]”
　　文字随同照片一起出现光屏之中。
　　白色的桌子上放着感冒药和感冒糖浆，糖浆的下头压着一张纸。
　　纸张不知道是从哪里撕来的，边角被撕得凹凸不平。上边写着一行字。
　　“药都吃了，也好好休息了。”
　　下边还有花样。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Q版头像。
　　宿鸣谦一下就想到昨天栗说星对自己说的会回头刻章子给自己。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复杂。
　　明明是自己先开始刻章子准备送给西木的，可先把章子刻完的，却是西木。
　　复杂之后，一点愧疚，就自正混乱着的心湖之中翻涌出来。
　　他抬起手，将这张照片从光屏之中揭了下来，拿在手中默默观察。
　　这一拿下来，他忽然发现一点问题。
　　照片的边沿，那只嫩黄色的，上边有可爱的红绿猫咪的东西是……？
　　宿鸣谦：“这个黄色的，是什么？”
　　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栗说星愣了一下。
　　他模拟过很多宿鸣谦的反应，但真没想到这个情况。
　　我特意刻的章子，特意写的话，不好吗？不让你感动吗？
　　为什么要关注一个不小心进入画面的保温杯……
　　栗说星颇为纳闷，倒也没耽搁，顺手再给保温杯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我的保温杯。”
　　保温杯的全景出现了。
　　嫩黄的瓶身上，各种憨态可掬的猫咪或看书或喝茶，或扑着毛线玩，仔细看看，这些印在瓶身上的图案似乎还是突出的。
　　这么可爱的保温杯啊……
　　宿鸣谦感觉死寂的心脏突地鼓噪一声。
　　他小心翼翼：“这个保温杯看着还挺可爱的……”
　　栗说星盯着对方头顶那小小的+1，他回复：“是很可爱。”
　　又一个+1。
　　宿鸣谦委婉试探：“原来西木喜欢可爱的东西？”
　　栗说星：“还行。”
　　屏幕里没有动静。
　　栗说星毫无节操的转了口：“可爱的东西也没人会讨厌吧？”
　　再一个+1！
　　宿鸣谦：“我也这样认为。”
　　栗说星觉得自己隐隐摸到了套路。
　　他决定主动出击，试探试探：“其实我家里还有些被的可爱的小东西……”
　　突然+3！
　　栗说星信心大增：“之前一直是我看着你，现在反正休息也休息着，要不然我把它们找找，拍照片给你看？”
　　猛然+10！
　　甚至有个小小的开心表情冒出了宿鸣谦的脑袋。
　　栗说星还听见对方的声音，那声音雀跃又快速，答应得不能更顺溜，像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好，麻烦你了，西木。”
　　栗说星从电脑前站起来了。
　　他开始翻找家里的自己觉得可爱的东西，逐一拍照给宿鸣谦看。
　　一些精致的茶器酒器。
　　不加好感度。
　　一些竹木玉器小摆件。
　　好感度+1+2。
　　一些游戏的扭蛋周边。
　　不加好感度。
　　一只粉红色的小熊。
　　好感度+50。
　　当这个数字从屏幕中跳出来的时候，栗说星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下意识揉揉眼睛，再看屏幕。
　　发现好感度真的加上了50，不止这样，宿鸣谦还再一次伸出手，将这张拥有粉红色小熊的照片从屏幕中揭了下来，和刚才的鹅黄色保温壶照片放在一起。
　　栗说星陷入了沉思。
　　难道……崽崽喜欢的是和动物相关的？
　　他在家里找了找，找出个贱萌贱萌的黑企鹅，拍了张照片送进去。
　　好感度纹丝不动。
　　小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于是栗说星再将目光转向先前的粉红色小熊上，他换了一个思路，拿着手机走遍家中寻找粉红色的东西……好不容易，又在厨房找到了一个粉红色的罐子和一双粉红色的洗碗手套。
　　后者实在太诡异了，于是栗说星只拿着纸巾把粉红色的调料罐擦了擦，拿回书房，放在书桌上摆拍一下，再发送给崽崽。
　　又一个+50。
　　又一波大的！
　　没有疑问了，栗说星这回真的明白了。
　　他开始思考。
　　家里还有什么粉红色的东西吗？
　　这题有点难。
　　真没有想到。
　　我的崽崽，既是个胆小崽崽，又是个傲娇崽崽，再是个声控崽崽，现在还是个可爱控及超级粉红控崽崽。
　　他的设定，真的太多了。
　　而且。
　　男孩子，这么喜欢粉红色，真的好吗……


第36章 
　　算了, 喜欢粉红就喜欢粉红。
　　这个设定第一反应是恶趣味, 但仔细想想, 也不乏萌点，尤其是搭配着之前的狂砍南瓜一起想的时候……
　　而再仔细想想。
　　这个可爱控和超级粉红控, 其实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比如那套曾被仔细收入衣柜的小恶魔公主服！
　　我怎么忘记了这个！
　　栗说星一弹而起，快速打字：“崽，你喜欢小裙子吗？要不然我再给你找几张小裙子的图？”
　　宿鸣谦怔了怔：“你要找小裙子的图, 给我看？”
　　栗说星：“嗯，你想看吗？”
　　宿鸣谦：“……”
　　他一时没有说话。
　　不用他说话，屏幕里那个抵定乾坤的+100已经说明了一切！
　　栗说星兴冲冲地打开淘宝搜索女装, 但不知道为什么，跳出来的女装风格统一、款式相近, 一眼看去, 老气横秋, 和他内心所想的那种层层叠叠，有轻纱蕾丝蝴蝶结的小裙子相去太远了。
　　栗说星沉默着, 搜索了10分钟, 依旧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种裙子。
　　于是他打开QQ，在自己的朋友列表中找到鹿过芳草。
　　一位唯一可能了解这些东西的作者, 咨询咨询。
　　栗说星：“鹿哥在吗？”
　　鹿过芳草：“鹿哥在的。”
　　栗说星：“问你个事。”
　　鹿过芳草：“说。”
　　栗说星：“我想找洛丽塔的裙子, 应该去哪里找？”
　　鹿过芳草：“……”
　　栗说星：“要那种华丽一点的。”
　　鹿过芳草：“……”
　　鹿过芳草：“[链接][链接]前一个链接是洛丽塔裙子的宣传站, 后一个链接是购买站。”她说完了，仿佛不经意地补了句，“你需要哪个？”
　　栗说星已经点开了两个网站。
　　他大略一扫, 满意回复：“都需要。”
　　鹿过芳草：“……”
　　又是一个省略号。
　　栗说星有点纳闷了，一般和人聊天中，发省略号是他的专长技能，怎么最近接连被人专美于前……难道现在大家都对省略号情有独钟？
　　栗说星：“谢谢了。”
　　鹿过芳草：“不用。没想到你需要这个……”
　　栗说星：“正好有用。”
　　他打完这两个字，就关了QQ，甚至没看见鹿过芳草随后发过来的再一个省略号。
　　关了QQ，再上游戏。
　　栗说星开始给小人发图。
　　第一张图片，是条粉白色的小裙子，裙身上有蝴蝶结，缎带，蕾丝，和粉红色的纱制蔷薇花，还搭配着一顶同样造型的遮阳帽，超美貌超华丽。
　　栗说星：“你觉得这条裙子漂亮吗？”
　　宿鸣谦：“很漂亮。”
　　他的声音很稳，很肯定，很需有渲染力，让听众不由自主地就认同他说的话。
　　当然最肯定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此刻从他脑袋上飘出的大大的+100！
　　出师顺利。
　　栗说星笑了。他发出了第二张裙子图片。
　　这张裙子图片同样是精心挑选的。
　　它是一条鹅黄色的裙子，相较上边那条略显复杂的粉白裙子，这条裙子就简洁可爱许多了，它泡泡袖，小高腰，裙摆一条木耳边，上边还有懒懒绵羊的小印花，这可是栗说星根据自己的保温杯挑出来的裙子！
　　他笑吟吟地打字：“崽，喜欢这条吗？”
　　宿鸣谦：“也喜欢。”
　　栗说星：“那我买下来好吗？”
　　再+100好感度！
　　好感度掉得茫无头绪，可来得，也是这么的措不及防！
　　但无论如何，之前掉下去的好感度都补回来了。
　　栗说星完全没料到好感度还能这样刷，惊喜之余，他完全放飞了自我，一条一条的给宿鸣谦发裙子，这个过程里，虽然好感度略好波动，但最低也有70，最高就是100了。
　　到了最后，还是宿鸣谦打断了这一仿佛无休无止的看图过程。
　　一连看了六七条裙子，他也有点累了，开始觉得这些裙子都是一个模样了。
　　他说：“西木，差不多了，你还生病，应该去休息了。”
　　栗说星意犹未尽，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确实差不多了。
　　再刷下去，感觉系统又要报BUG了。
　　最关键的是——
　　栗说星朝左上角的好感池看了一眼，999显现于好感池中，金光闪闪。
　　他心满意足地截了个图。
　　这个数字很好了。
　　要细水长流。
　　慢慢来~
　　栗说星道别下线，把桌上摆拍的感冒药拿来再吃一趟，然后上床睡觉，很快就在药物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昏睡之中，诸事无忧。
　　所以栗说星根本不知道，在自己和鹿过芳草聊完天没有多久，鹿过芳草就悄悄找了一个人。
　　鹿过芳草：“指间，我们两关系好不好？”
　　指间风雨：“这不废话？我们两哥们，铁的。”
　　鹿过芳草：“那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和别人说。”
　　指间风雨：“你说，我保证不说。”
　　鹿过芳草：“你知道最近在终点流行的那个作者女装风潮吧……就是读者起哄闹作者女装，然后给作者打赏的事情？”
　　指间风雨：“好像有听说过，怎么了？似乎有几个作者真穿了吧。”
　　鹿过芳草压低打字音：“今天公公跑来问我要洛丽塔小裙子……”
　　指间风雨：“……”
　　鹿过芳草神神秘秘：“我给了他地址，然后旁敲侧击了一下，他居然跟我说他要用……”
　　指间风雨：“……”
　　五分钟后，鹿过芳草和指间风雨结束对话。
　　指间风雨转头敲了个人。
　　指间风雨：“老桑，我们是不是铁哥们？”
　　桑无鬼：“要借钱的话……”他大喘气，“也不是不可以。”
　　指间风雨的语气同样神秘：“不借钱，我就跟你说个公公的八卦，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把这事传出去，我们哥两个自己分享分享。”
　　桑无鬼满口答应：“你说你说。”
　　转头他就敲了别人。
　　“师弟，你不是粉焦糖西木吗？我这里有个关于他的八卦，说给你听。”
　　……
　　***
　　舒舒服服休息了一整天时间，第二天醒来，栗说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他坐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对着空气试试嗓音。
　　嗯——
　　喉咙舒适。
　　声音如常。
　　感冒完全好了，嗓子也彻底恢复了！
　　栗说星颇感开心，在窗外明媚的天空下，他难得起了兴致，先给自己弄了份不错的早餐，再在吃早餐的时候，坐到电脑前边，随性刷了下自己的文章。
　　先看数据。
　　数据的增长颇为可观。
　　好心情×2。
　　再看讨论区。
　　讨论区的讨论也增加不少。
　　还有个很火的帖子，标题是……
　　“一个黄金总盟十万块钱，真的能换来一只性感作者，在线女装吗？”
　　Em。
　　Emm？？？
　　栗说星不觉眨了下眼睛，下意识朝网页上方看了一眼。
　　没错，不是《我的校花XXX》，也不是《都市极品XXX》，就是《九渡》，他的文。
　　所以。
　　为什么。
　　书评区里会出现这么个诡异的帖子？
　　栗说星定定神，点击进入。
　　先看见楼主一长串以多取胜的名字，“伟大谦虚又严谨的头条语录”。
　　栗说星：“……”
　　太长了。
　　这么长的ID，打起来不会累吗？
　　他继续看主题帖内容。
　　“如标题。一个黄金总盟有点困难，公公接受分部位付款吗？我先来一个白银大盟，公公换上双丝袜就可以了。可以先钱后货，如果不够买一双丝袜的话，一只也是可以的，但是要到大腿根的那种哦。”
　　栗说星：“…………”
　　他艰难地向下看去。
　　1楼：“楼主果然伟大谦虚又严谨，服！”
　　2楼：“楼主一分钱一分货，是个实诚人。”
　　3楼：“6666公公也赶上了女装大佬这一潮流大部队？我就知道这风能吹起来！”
　　4楼：“想想那美丽的画面，忍不住扬起了奇怪的微笑。”
　　5楼：“我集资来条小裙子，啦啦队的小裙子，跳起来能上下飞扬的那种哦。”
　　6楼：“其实比基尼泳装也是可以的嘛，两个小件，两个白银盟，如何？”
　　……
　　233楼，混世摸王：“集资一个白银盟，赞助楼主。不用再加小件，公公穿上丝袜之后让我摸一下就好了。”
　　此楼一出，群雄拜服，无有争锋。
　　大家排着整齐的队列，一边拜大佬，一边催促作者是男人就爽快点，赶紧出来答应了事！
　　真·男人·栗说星：“……”
　　他冷冷关掉了帖子，接着又打开，冷静地拉黑头条语录三天后，再关闭帖子，冷酷删除，把一切湮灭于虚无。
　　时间也到十点了。
　　栗说星进了后台，准备更新。
　　更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新章的标题后括弧一句：
　　（作者不穿女装！）
　　发完新章，栗说星关了网页。
　　他双倍的好心情虽然被砍掉了一个，但还剩一个。
　　他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今天感冒好了，可以和崽崽语音了，还有点想知道崽崽听见我的真实声音之后，会流露出什么样的感情呢。
　　栗说星上了线。
　　上午十点，小人已经起床，正在庭院里锻炼。
　　栗说星先戳下小人的胳膊。
　　在小人因为感觉到力量而抬起头来时候，他打开了语音功能，含着笑，用自己完美的嗓音说话：“崽，我感冒好了，嗓子也好了。”
　　与栗说星同时张开口，但比栗说星慢一步说话的宿鸣谦怔住了。
　　他站在原地。
　　僵直着。
　　如同一块风化的石头。
　　栗说星莫名觉出了些危险，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带点疑惑问：“崽，你怎么了？”
　　宿鸣谦没有说话，当然也没有动。
　　栗说星总觉得昨天的某些画面似乎重复了，他伸出手，想推推又一次陷入僵硬的人……但手还没碰到对方，僵硬的人又突然动了。
　　宿鸣谦突兀开口：“你的嗓子好了？”
　　栗说星：“是，好了。”
　　宿鸣谦摇头：“你的嗓子没有好。”
　　话音落下，好感度-999。
　　？！
　　这数字太过夸张，他一时半刻都没有反应过来，本能回答：“我的嗓子……”
　　“不！”
　　一声呐喊，自宿鸣谦身上响起。
　　他激动得整个人都狠狠震了一下，无比大声地说：“不，你的嗓子根本没有好！”
　　话音再落，又一个-999。
　　宿鸣谦同时转身，大步跑向制作工坊，狠狠摔门，挡住了栗说星的视线。
　　同一时间，系统旁白一闪，连刷三条内容。
　　【宿鸣谦非常激动。】
　　【宿鸣谦情绪波动极大。】
　　【宿鸣谦陷入自闭。】
　　三条过后，系统提示也出来了。
　　系统：“系统检查到恋人情绪波动到达临界值，已陷入逃避状态。系统友情提示，玩家应暂且下线，不要再做任何刺激恋人的行为，并于下线时间里，好好反思，如何与恋人和谐相处，有爱互动，共筑美好明日。”
　　栗说星彻底懵了。
　　现在，他脑海里就循环着一句话。
　　原来，这破游戏单次好感增减的上限，不是100，而是999？！


第37章 
　　冷冷的游戏展示着冷冷的系统公告。
　　栗说星懵过几分钟后, 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盯着紧闭的制作工坊和左上角的好感池, 只觉得一股热辣辣的气体从胸腹的位置一路上升, 最后化成一声极大的冷笑，冲出喉咙。
　　“靠！”
　　愤怒和冲动在这一刻占据了栗说星的脑海, 并驱使了栗说星的身体。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家里，来到小区之外的一家手机修理店中。
　　三四十岁、头发半长、看着颇为颓废的店主懒懒问他：
　　“刷机是吧。做了数据保留没有？有什么数据是需要留下的？”
　　栗说星：“……有。我的QQ和微信的数据要保留。”
　　这两个是必须要保留的, 朋友和编辑的账号都在这里。
　　店主：“嗯。”
　　栗说星：“还有备忘录里的东西也要保留。”
　　那里头都是梗，写过的没写过的，数量不少, 万一遗失了也是一场极大的损失。
　　店主：“嗯。”
　　栗说星：“还有图库里的各种照片，也要保留。”
　　店主：“嗯。”
　　栗说星：“还有……”
　　店主：“一般应该没有了。”
　　栗说星：“……”
　　他先是无语, 片刻后也承认, 保留了这几样之后, 手机里也什么其他东西需要保留的了。
　　他拿着手机递过去。
　　店主接了一下，没接到, 他稍微加了点力量, 可手机还是牢牢地握在客人的掌心之中。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店主妥协了：“小哥，你不把手机给我, 我怎么刷机？”
　　栗说星醒过了神。
　　他说：“不好意思啊……”
　　他松开自己的手指, 看着薄薄的手机被人接过放在柜台之后的电脑面前, 内心陡然感觉到一些烦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因为手机里装了太多东西，随便的交出去没什么安全感吧……
　　小小的店铺也就二十平米不到，放下个长方形的柜台再摆张桌子, 连转身都有点困难。
　　栗说星倚靠柜台站着，目光随店主移动而移动。
　　他心不在焉：“刷机能把流氓软件刷掉吗？”
　　店主：“那肯定能，不然大家刷机干什么？”
　　栗说星：“那被刷掉的流氓软件会怎么样？”
　　店主：“……”
　　流氓软件会怎么样？
　　流氓软件当然会继续流氓软件了。
　　他觉得今天的客人有点奇怪，索性闭上嘴不说话，沉默是金。
　　栗说星继续说话，店主不回答他也无所谓，他可以自言自语：“如果流氓软件被使用过，里头产生了数据。删了软件，那这些数据……”
　　其实什么软件，什么数据，都是虚伪的。
　　栗说星想问的是……
　　删了游戏，小人怎么办。
　　他会不会饿了，会不会冷了，会不会因为我的突然消失而寂寞抑郁？
　　啧。
　　数据怎么会抑郁。
　　不过家里储存的食物够吗，虽然还有点南瓜，但他本来就讨厌南瓜，别因为得南瓜配白饭再度哭唧唧了吧？
　　啧。
　　哭唧唧又怎么样，他今天毫无理由的扣了我1998的好感度！感情我的好感度不是辛辛苦苦一点一点赚回来的吗？
　　但游戏里马上就要开双十一的活动了，而且那厚厚的一本旅游手册也刚开了个头，对了，还有贡献值，我都还没把自己充进去的钱花完呢！
　　两种相悖的念头在栗说星的脑海之中来回拉扯，让他神色变幻不定，有点精分。
　　然后。
　　他看见店主将手机插上充电线，鼠标一甩，打开软件。
　　栗说星脑袋一懵，脱口而出：
　　“等等！”
　　接下去的事情和开头超级相似。
　　另一种情绪又控制了栗说星的脑海，驱动了栗说星的身体。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拿着手机回到了家里。
　　除了时间被奇怪的吞噬了一个小时之外，一切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栗说星：“……”
　　所以我折腾个什么劲啊。
　　他长叹一声，一低头，脑袋抵在了桌子上。
　　低头两秒钟，栗说星在妥协之余，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不甘心。
　　小人是舍不得骂的，这游戏不能不喷。
　　过去栗说星在游戏里没找到开发商的联络方式就算了，但这回，他决定一找到底，宁可一笔笔查自己的消费记录，也要把这家公司的电话找出来，再打过去怒怼一顿。
　　栗说星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微信。
　　他支付宝微信混用，那笔648的单子是通过微信消费的。
　　这个数字很好找，栗说星还没划拉两下，就找到了消费记录。
　　他恶狠狠点了进去，看公司名字——
　　……咦？
　　他意外的发现，这笔648的收款方，不是公司账户，而是一个昵称为Su的私人账户。
　　Su。
　　宿？
　　宿鸣谦？
　　栗说星的神色有点古怪：“……游戏不能设置小人的名字，小人的名字是默认的，游戏的付款账户是私人账户，其昵称还就是小人的姓。”
　　他有一个猜测。
　　宿鸣谦不会就是游戏开发者的名字吧？
　　这个，把自己的名字使用在游戏里，是不是有点水仙？
　　他再点了下下边的联络方式，发现私人账户的联络方式并不带电话，倒是给了个留言的系统，留言系统最上边，还显示有私人账户的头像。
　　栗说星一眼看去，看见深紫底色、浅白垂缕，是一副紫藤花图案。
　　头像也这么文艺，更加符合水仙气质了……嗯？
　　一眼没觉得什么，但多看两眼之后，栗说星突然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对着小小的图片仔细辨识了半天，总算从图中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那些挨挨簇簇积攒在一起，拥成垂缕飘洒而下的，不是花叶，而是0与1。
　　这是一幅由0和1组成的紫藤风景图。
　　别说，科学和美学结合在一起，还挺浪漫的，浓厚的水仙感被消去了不少，游戏开发者的身份倒是凸显了出来。
　　可是……
　　“好像也不对。”
　　栗说星皱起了眉头。
　　玩这款游戏的时候，他虽然时不时就要骂两声垃圾游戏吃枣药丸，但心里其实已经默认了这是一个还颇具实力的游戏开发商。
　　这是一个很好理解的逻辑。
　　要没点实力和员工，怎么可能把游戏做得这么好？
　　但是现在，资金流向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公司的开发成果，而是一个个人的开发成果。
　　虽然似乎也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但总感觉有点奇怪……
　　栗说星有点被这出意外给震到了，思索之间，原本准备的怒骂都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一半。
　　最后，栗说星顿了半晌，又来回琢磨一番后，还是觉得找都找到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开始打字：
　　“恋爱吧这款游戏是你单人开发的还是你们团队发开的？里头大多数都还行，回忆系统有亮点，游戏世界开放程度让人惊喜，重点是恋人的AI系统做得超赞——”
　　写到这里，栗说星突然发现这段留言的走向违背了自己的本意，他赶紧纠正：
　　“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你能不能整整你们家的好感度系统？不是我说，从游戏开始这好感度就神神鬼鬼，一下子加一下子减，根本没个定数，以前+10-10的不算多，我就忍了，结果现在你们游戏越发牛逼了，一下子来个-999，还双击，嫌玩家不投诉你们是吧——”
　　字数写到限制，编辑不了更多了。
　　栗说星看着上边的长串文字，觉得意思差不多到了，于是干脆利落的在留言下的联络方式中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直接编辑发送。
　　发送之后，栗说星还等了一会。
　　可惜对方没有回复。
　　接下去的整一天的时间，对方始终没有只言片语的回答，那条发出去的留言，像是一咕噜沉没海底，连个反馈的水花也看不见。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栗说星爆肝了一天，解决了一万两千字，有点写HIGH了，虽然停了笔，依旧亢奋得睡不着觉，只要躺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本历史书。
　　就是这本书写得有点烂，既不能让他产生睡意，也不能让他沉浸文字，栗说星都努力了半个小时，还瞪着一双乌鸡眼，对着文字晕眩脑袋。
　　忽然，“叮”的一声。
　　手机屏幕上，一条广告横幅弹了出来。
　　栗说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目光忽然顿住。
　　恋爱吧：双十一大促即将开始，玩家准备好迎接一年一度的购物盛宴了吗？三大会场，百种物品，专属皮肤，神秘好礼，尽在今日盛典~
　　栗说星：“……”
　　他探身，拿手机，滑动屏幕，打开游戏。
　　进入游戏的那一刻，栗说星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一点。
　　他告诉自己：
　　我进游戏是为了明天的限时活动，游戏里我还有游戏币没有花完呢，不能浪费。
　　屏幕一闪，熟悉的画面呈现眼前。
　　栗说星一眼扫去，没有看见小人的身影。
　　他打开屏幕上闪烁的系统旁白，就见一连串的文字从屏幕中刷了过去，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小人究竟独自做了多少事情……
　　大概几秒钟的时间，文字的滚动终于停止了。
　　栗说星再看旁白，发现出现在屏幕上的是这样一段时间。
　　昨日，PM11：00
　　【宿鸣谦洗澡。】
　　宿鸣谦：“……”
　　【宿鸣谦在发呆。】
　　今日，AM00：00
　　【宿鸣谦上床。】
　　宿鸣谦：“……”
　　【宿鸣谦在发呆。】
　　今日，AM00：30
　　【宿鸣谦闭目。】
　　【宿鸣谦没有睡着。】
　　宿鸣谦：“……”
　　【宿鸣谦翻身面向墙壁。】
　　【宿鸣谦揉了揉眼睛。】
　　【宿鸣谦又揉了揉眼睛。】
　　【宿鸣谦揉红了眼睛。】
　　【宿鸣谦埋头臂弯。】
　　【宿鸣谦拉高被子，遮住自己。】


第38章 
　　栗说星这就心软了。
　　虽然游戏很坑, 但这只崽崽是真的会哭唧唧的, 还是藏被子里哭唧唧的那种。
　　算了, 骂游戏是骂游戏，养崽是养崽, 两者不是一回事。大不了问题不解决就不再充钱，当一个快乐的不氪玩家……反正好感度没了，贡献值还是有一些的, 暂时也可以保证崽崽的基础生活。
　　栗说星暗暗做了决定。
　　室内幽静，游戏里也安静。
　　一轮孤月轻轻悬在窗户的外边，同样沉默不语。
　　栗说星呆了两三分钟, 没想好要做什么，索性开了七天签到提前把今天的份给签了。
　　在上一个七天签到食物周之后, 游戏里又刷新了新的签到周期, 依旧是一周的分量, 签到满七天有送一张抽奖券，就是这周不再是食物周, 而是运动周, 还是画风比较离奇的那种，比如前几天, 栗说星签到的奖励就是——
　　【网球】
　　【网球拍·A】
　　【网球拍·B】
　　再看接下去三天的签到奖励, 画风也差不多。
　　【乒乓球】
　　【乒乓球拍·红】
　　【乒乓球拍·黑】
　　这两套东西拆分下来, 就水了六天。等到第七天，总算搓了个大招，在固有的飞机票之外, 还给了个画风挺霸总的室内高尔夫练习器，就是……
　　Emm……
　　栗说星扫了下房子。
　　东西多了，感觉房间越发狭小了。
　　也不知道这个房子能不能升级扩大。
　　念头转到这里，栗说星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房屋的门窗四角，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升级改造系统，但手指还没戳两下，床上被子一掀，小人突兀地坐起来了！
　　我被发现了？
　　栗说星心头一惊。
　　没等他做点什么，掀起被子的小人已经走下床，来到了房间的桌子前。
　　他拿着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随后什么也没做，就握着杯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栗说星下意识看了眼系统旁白。
　　今日，AM00：45
　　【宿鸣谦起床。】
　　【宿鸣谦喝水。】
　　宿鸣谦：“……”
　　【宿鸣谦正在发呆。】
　　我没有被发现。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隐隐又有点莫名的偷窥心虚感。
　　算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还是下线吧。
　　栗说星放置在屏幕上的手指已经挪到了手机功能键上。
　　但在他即将点下去的时候，小人突然将手中的水杯放下了。
　　玻璃杯碰触桌面，发出了声不大不小的碰撞声，打破了游戏的寂静，也暂时打断了栗说星下线的举动。
　　栗说星再朝游戏看去，发现小人已经从走到了书架之前，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回到床上，但没有睡下，而是靠着床头看书。
　　只瞅一眼，栗说星就发现宿鸣谦看的是那本牛皮封面的旅游手册。
　　系统旁白再刷新，前面描述行动的句子都不用看，栗说星盯着最后一句。
　　【宿鸣谦注视着旅游手册里的涂鸦。】
　　手册只有两页有内容。
　　一页是过去的记录，这个记录应该不能被称之为涂鸦。
　　那能够被称之为涂鸦的，就只有……
　　栗说星迟疑地转了下屏幕，将视角调整到宿鸣谦的身后，再从宿鸣谦的位置看过去，发现对方注视的，确实不是过去的内容，而是那天自己和对方新写的对话。
　　栗说星有点意外。
　　他本来以为好感度都变成了-999了，小人的态度也会随之变化，说不定他再上线来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逃跑现场或者小人冷酷无情横眉怒目的模样。
　　但怎么感觉现在……
　　这么像清纯少年被冷冷玩弄并抛弃之后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现场？
　　这时，一声很低很低的声音响起来了，像风藏在窗户外头，悄叹一声。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突然觉得自己无法旁观了。
　　他有点冲动的点开聊天框，发了个字。
　　“崽。”
　　银白的光屏突兀出现在室内。
　　靠床看书的小人身体陡然一震，手里的牛皮本子也啪地合上。
　　又被吓到了。
　　栗说星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这崽崽真的有点胆小……
　　空气有点安静，短暂的沉默之后，宿鸣谦开口说话。
　　“你来了。”
　　夜里的风变成了夜里的云，声音比之方才的缥缈，多了几分凝实。
　　说话的时候，小人从床上站了起来，将双手背在身后，抓住手账。
　　栗说星觉得这个姿势颇具深意。
　　于是他特意看了一眼剧透大师系统旁白。
　　果然。
　　【宿鸣谦紧抓旅游手账。】
　　【宿鸣谦有点紧张和无措。】
　　唉……
　　栗说星心中最后一点的纠结也消失了。
　　我这崽崽啊。
　　还能怎么办。
　　当然选择原谅他了。
　　栗说星保持微笑，心中有点凉飕飕的，总觉得自己提前十年体会到了照顾自家熊儿子的心酸。
　　他打字：“上午你究竟怎么了？反应那么大。”
　　宿鸣谦停顿片刻，才回答：“没什么，确实是我反应太大了，对不起。”
　　好感度没有动，可见这个道歉很表面。
　　但栗说星现在心态很平和，已经佛了。
　　其实仔细想想，999和-999相差也不是很大，只是多了个-号，小尾巴罢了。
　　他继续：“你不想谈这个就算了。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怎么还没有睡？”
　　宿鸣谦：“有点睡不着……”
　　栗说星：“睡不着的话，干脆运动运动吧。”
　　宿鸣谦：“……”
　　栗说星：“正好有网球拍，我们去院子里打网球。”
　　宿鸣谦：“？？？”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
　　冷月黑夜。
　　幽幽静静。
　　他正想拒绝，就见光屏一闪，又一句话刷新出来了。
　　“心情郁闷压力大的时候，运动一下，会好很多的。”
　　屏幕外边，栗说星已经准备了起来。
　　虽然这个游戏没有压力值提示，但他真的觉得现在的小人压力值颇高，而按照一般套路，压力值都是可以通过运动消减。
　　所以现在去院子里打网球，再恰当不过。
　　唯一的问题就是还没有个网球场地。
　　但运动嘛，富有富的玩法，穷有穷的玩法。
　　栗说星进入制作工坊，先搞来两根差不多半人高的木杆，把这两个木杆敲入庭院，再从制衣间里找出一条长布条，往两个木杆上一绑，一个简陋的网球网架就出来了。
　　他再招呼小人：“崽崽，过来打球了。”
　　片刻，房间的门开了，小人拿着网球拍从屋里出来，他严肃着脸，来到球网一侧停下，先将手里的球拍放下一枚，接着，再拿着剩下的拍子和一枚网球，走到球网的另一侧，随后停下，抛球，发球。
　　一道白色的亮光倏忽自屏幕中飞来。
　　栗说星一点球拍，将球拍拿在手中，再一点网球，轻轻松松便把飞来的精灵又击打回去。
　　此时系统还跳出个指引。
　　没什么稀奇。
　　长按增加力道，短按减少力量，操作非常简单。
　　栗说星适应了两下，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小游戏，点屏幕点得无比轻松，力度一时大一时小，还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发球，再看小人来回在庭院奔跑不停，满头大汗，顿时找到了点小时候玩掌机游戏的快感。
　　嗯——
　　运动果然减压。
　　躺在床上就动个手指的栗说星如是美滋滋地想。
　　“砰——”
　　“砰——”
　　网球和球拍的碰撞声响在黑夜里异常响亮，几乎占据了宿鸣谦的耳朵。
　　同样的，那反复飞来还调皮刁钻的白色小精灵，也完全占据了宿鸣谦的视线。
　　他打得吃力，但不肯认输，几乎把精神全都集中在了这场运动上，也不知接了几个球，当又一个球飞来的时候，宿鸣谦慢了一步，网球擦着他球拍的边沿飞了出去。
　　而他没控制好力量，扑倒在地上，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水都在这一时刻扑湿了地面。
　　很累。
　　也很轻松。
　　他躺在地上，刚刚深吸了一口气，就看见光屏再次出现。
　　“崽崽，累了吗？累了就去睡吧，正好我也要睡了。”
　　还是打字。
　　没有声音。
　　从上午他反应过度之后，西木就不再说话，一直打字了。
　　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吗？
　　宿鸣谦一时五味杂陈。
　　栗说星打了一个哈欠，有点想睡了。
　　他提议打网球，本来是想给小人释放点压力的，没想到看着小人奔来跑去，居然意外的神清气爽，还不知道小人的压力值如何，自己的压力值倒是真的被释放了。
　　他心情愉快了起来，打出的句子也变得流畅而飞扬：“好了好了，运动完了也别纠结了，洗个澡就可以上床休息了，既然明天总会来到的，那有什么事也放到明天去想吧。好好睡觉才能好好长高高——”
　　宿鸣谦的声音忽然响起：“我以为你是女孩子。”
　　正要下线的栗说星被震在了当场。
　　他干巴巴打了个字：“……哈？”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刚进游戏时候的情况了。
　　小人的名字是默认的……
　　也没有给玩家选择性别的机会……
　　所以这游戏是默认女性玩家在玩吗？
　　这不就是性别歧视？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钱还没赚到就自废一半武功的智障游戏策划？！
　　栗说星超级无语，无语之中，听屏幕里的小人继续说话。
　　宿鸣谦继续：“你之前做的种种行为，让我误会了，让我觉得你是女孩子。所以在听见你的声音的时候，我才会那么失态……当然，关于你的性别这一点，我从未向你求证过，只理所当然的做了假设，这是我的错，我太不严谨了。”
　　“但是，”宿鸣谦还有话讲，“你为什么要买小裙子，又给我看小裙子？”
　　栗说星：“……”
　　那当然是为了让你穿啊……
　　小人不开口说话还好，一开口说话，真实感就扑面而来。
　　栗说星再品品自己的行为，顿觉自己似乎有点变态。
　　不过变态怎么了。
　　做人就该变态点，小裙子多漂亮啊。
　　宿鸣谦：“所以西木……”
　　他的声音低下去。
　　他在默默抚平自己心上的一点裂痕和幻想。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情况就是这样子的……
　　西木喜欢我。
　　西木是男性。
　　西木有异装癖。
　　这三种情况，哪怕随机两条组合，宿鸣谦也比较能够接受。
　　但三种情况叠加在一起，宿鸣谦仔仔细细想了一整天，还是只能十动然拒：“所以西木，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好朋友。”
　　栗说星这时倒是陡然回过了神来。
　　这句句式怎么这么耳熟。
　　耳熟到让人不由自主就联想起某种知名道具。
　　等等。
　　栗说星脑袋一转，终于理清楚了思路。
　　这是个恋爱游戏。
　　小人觉得我是女孩子。
　　但今天小人知道了我是男人。
　　所以-999×2。
　　所以晚上说“我们都是好朋友。”
　　什么句式耳熟……
　　这他喵的就是张好人卡啊！！！
　　栗说星目瞪狗呆。
　　他下意识打字：“我不是好人……”
　　宿鸣谦疑惑：“西木？”
　　栗说星硬生生把后边半句“不需要你的好人卡”给收回。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把这游戏当成恋爱游戏来玩，所以似乎也没有必要为了被发一张好人卡而生气。
　　再说，相较于好人卡，明明还是被认为基佬更加爆炸一点。
　　更让人微妙的是，把自己当成基佬的，还是自己游戏里的崽……
　　但这也不能怪对方。
　　毕竟这是恋爱游戏……
　　栗说星绕回来了，他更微妙了，只能淡淡敲下一句话：“崽，你不要想太多，事情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宿鸣谦没有说话。
　　但一个小小的-1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栗说星：“……”
　　他盯着那个-1看。
　　这个数字正无声透露着一种信息……
　　宿鸣谦并不相信你。
　　并冲你微微一笑。
　　小小的-1飘到了上方的好感池。
　　-999变成了-1000。
　　毫无征兆，游戏突然传来一声效果音效。
　　屏幕上，系统文字闪现。
　　【系统：宿鸣谦与玩家好感度降至-1000，完成隐藏任务[越来越远的距离]。】
　　【系统：玩家获得以下奖励：称号[旧梦难寻]×1】
　　【系统：请玩家进入称号界面领取称号。】
　　突然闪现的系统提示出人意料，但站在庭院中的小人的误会也很重要。
　　栗说星憋了半天，没立刻去开称号系统，而是先把自己的话给打完了，解开两人的误会。
　　栗说星简单直接，一句命中红心：“……我们是朋友。”
　　这话一出。
　　蓦地，宿鸣谦脑袋上冒起了其他数字。
　　+50+50+50！
　　三个+50出现在小人脑袋上，直接将好感池中的好感数变成-850，用飞快而坚决的姿态，表达着小人内心的喜悦。
　　一时之间，栗说星也五味杂陈起来了。
　　明明是我想要的结果。
　　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怀揣这份古怪，手指一挪，点开称号系统，看自己新得的称号。
　　称号：旧梦难寻
　　条件：好感度-1000
　　奖励：入梦（5/5）
　　【入梦】：恋人每次入睡做梦，均有一定概率梦见过去的场景。所梦见的场景将会化成线索，记录在“旅游日志”中。取得五条线索后，入梦效果消失。


第39章 
　　嗯……
　　栗说星神情微妙的看着新得到的称号。
　　为什么好感度-1000了也会有称号和奖励？
　　别是白天时候的留言终于被开发者看见了, 于是紧急给我打了个补丁挽留我吧？
　　栗说星觉得这真的挺有可能的。
　　虽然这点补丁颇有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意味, 但知错能改, 证明系统还是可以挽救的。
　　栗说星稍稍琢磨，便将称号给领取了。
　　领取的那一刻, 一道星星闪闪，云雾似轻薄的烟气从称号面板之中脱离出来，它变幻着不同的色泽, 在室内绕出几个漂亮圆圈之后，一忽儿扑在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小人身上，融入他的身体。
　　融入的那一刻, 烟气的色泽定格在粉白上边。
　　清浅的光并不突兀，只像一盏夜里的灯, 让他在黑暗里头更加明亮。
　　栗说星：“……崽。”
　　宿鸣谦：“怎么？”
　　栗说星看着小人脑袋上徐徐浮现, 又徐徐消隐的“入梦（1/5）”标记, 说：“……嗯，有个好梦, 祝你能够梦到过去。”
　　他还挺好奇, 入梦被触发之后，会在游戏里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
　　宿鸣谦已经上了床。
　　他穿着睡衣, 正拉被子, 冷不丁看见出现在屏幕上的句子, 忽然顿住。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屏幕两秒钟后，突然抬起手，摸了一下屏幕。
　　光屏被手指碰触, 泛起水一般的涟漪。
　　这样的涟漪惊醒了宿鸣谦。
　　宿鸣谦放下被子，在床上坐正身体，他的姿势变得正式，连带声音，也极其正经：“西木，如果我上午的行为有任何伤害到你的地方，我向你郑重道歉。”
　　栗说星：“？？？”
　　他有点懵。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途跑了神，导致错过了点什么。
　　栗说星：“崽，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
　　宿鸣谦继续说话：“从我醒来到现在，你一直在陪伴我。你给了我非常多的帮助……”
　　而这并不是因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诚然你或许有些喜欢我。
　　但被我拒绝了之后，你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变化。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切着我。
　　宿鸣谦感觉到了很深的歉意。
　　而这直白地表现在他的好感度上。
　　+50+50+50！
　　又是3个50的连击。
　　栗说星眼睁睁地看着好感池上的-850还没呆稳两分钟，就变成了-700。
　　怎么说呢……忽然就觉得，其实好感度-1000也没啥不好的，除了能拿个新成就新技能之外，这眼看着不是在我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的情况下，就快要加回去了吗……
　　宿鸣谦：“所以，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够做的，西木，你一定不要和我客气。”
　　栗说星：“嗯……”
　　宿鸣谦：“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祝你也有个好梦。”
　　栗说星：“嗯……”
　　宿鸣谦：“还有，明天你来的话直接用语音吧，这样方便点。”
　　栗说星：“嗯……”
　　宿鸣谦：“另外。”
　　栗说星复制黏贴，习惯成自然：“嗯……”
　　这真是个永远也道别不了的晚上啊。
　　宿鸣谦的声音里添了一丝笑意：“忘了和你说，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50！
　　这句以后，游戏里终于没有声音传出来了。
　　躺在床上的小人闭上了眼睛。他睡觉的姿势非常乖巧，就平平整整的躺在床上，被子拉高到胸腹的位置，两只手则从中伸出，交叠着压住被子。
　　他还呼出了一口气。
　　那口气先带着一点沉重，随后越来越轻，慢慢变得懒洋洋，就像主人在睡觉的时候，终于卸下了心中所有的负担，可以酣然入梦了。
　　系统旁白适时刷出一句话。
　　【宿鸣谦睡着了。】
　　栗说星也下了线。
　　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半夜1：38。
　　过了平常的那个睡点，栗说星现在一点也不困了。
　　他双手抱胸，在床上默默思考片刻以后，突然从床上起来，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调出文档，查看明天要发表的章节。
　　没有记错。
　　明天要发表的章节里头果然有一段宿鸣谦的锈铜片鉴定不同物品等级的情节。
　　原本文章里，锈铜片的鉴定物品的方式，是在宿鸣谦的视界里给各种物品打上不同的颜色，白色代表着几乎没有价值的物品，金色代表着价值最高的物品。
　　但现在……
　　栗说星在这段里调整了几个字，把金色变成了粉色。
　　再补了一句宿鸣谦对此的茫然反应。
　　【宿鸣谦奇怪地皱起眉头：“为什么等级最高的物品是用粉色来表示？”】
　　【对此锈铜片没有给予回答。】
　　栗说星嘴角微扬，先改了这两个小点之后，脑海里灵光一闪，又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再在后续的两章里头补上一些小情节。
　　首先，是宿鸣谦虽然奇怪，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其次，是接受这个设定的后遗症，从此他每次看见粉红色的东西，都忍不住驻足凝视两秒钟，判断这东西究竟是否是珍惜物品。
　　久而久之……
　　唉。
　　谦谦崽就是不明白。
　　他表现得越乖巧越可爱，就越让人想要cue他啊——
　　栗说星嘴角越扬越大，写着写着，再度写High了，一不小心，窗外的天都亮了。
　　等发现阳光洒在桌面，房间里亮着的灯也被太阳的光芒衬得暗淡无光的时候，栗说星才陡然自这种奇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检查了下自己一晚上的成果。
　　除了把前面关于宿鸣谦的一些内容增补修改之后，后续的情节又写了三章，总共八千字。
　　也就是说，昨天一天加上今天一个凌晨，他居然写了两万字！
　　栗说星算出来就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恐怖啊……
　　两万这个数字确实有点超出栗说星的预计，让他突然有了种一夜暴富的感觉，于是在将文档放入后台的时候，他微一犹豫，考虑到粉红光芒这一恶搞可能会让一些读者产生不适，干脆加更一章，一共存入三个章节，总字数八千。
　　加更一章。
　　一切无事发生过.jpg
　　栗说星又审视了一遍文档，有点想看读者对这段内容的反应，但九点的时候，游戏里还有一趟红包雨呢，只好比往常早发一点，定个八点半，先更新一波了。
　　十分钟后，更新时间到。
　　三章存稿一下子放出。
　　栗说星估摸着现在还早，大家没有这么快看见更新，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去浴室刷牙洗脸后，又给自己弄了个麦片做早餐。
　　十五分钟之后，一切完毕，栗说星再度回到电脑之前，发现文章讨论区开始躁动，似乎读者都被今天早上的更新给震惊到了。
　　“还躺在床上就被更新提醒吵醒了。我是不是眼花了，今天公公居然一波更了八千字？”
　　“特意上了网页，点进每一张里看字数，总共居然有八千字！没有两章变三章，也没有一章变三章！”
　　“公公今天吃错了药吗？之前开屏推荐都没有更新这么多。”
　　“公公，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对开屏推荐有什么意见。”
　　“哦豁，粉红色的光芒？”
　　浏览到这里，相当于看见了个关键词，栗说星精神一振，点进了帖子，就看见更新之后的短短十五分钟，这帖子不止出现了，还盖了三十四楼，非常不简单。
　　楼主：“这是西木的恶趣味吗？”
　　1楼：“看，天边闪现一道粉红色的光芒。”
　　2楼：“和谦妹一样觉得怪怪的。”
　　3楼：“似乎窥探到了公公的内心。”
　　4楼：“仔细想想，居然有点好笑，尤其是谦妹站在广场上，认真盯着粉红小猪看，蠢蠢欲动想要丢个鉴定术的时候。”
　　5楼：“你们都是小女孩吗？居然喜欢粉红色。[狗头]”
　　6楼：“男人就不能喜欢粉红色啦？你这是歧视。[喵头]”
　　……
　　栗说星浏览几分钟，看了前面几楼，还有点蠢蠢欲动想要跟帖说话。
　　不过……我可是本书作者，开小号下场留言，影响有点不太好。
　　不如这样吧，开小号下场给角色加个TAG。
　　终点的APP每篇文的文章界面，有个角色栏目。只要拥有该文章一定粉丝值的读者，就可以在角色栏目里头，自由的给文中各个角色添加TAG和人物关系，为角色上传图片等等。
　　而一旦角色界面下出现了TAG，那么终点的用户就可以自由为TAG比个心，每人每天都可以比一次，像签到和点赞的结合体，比心最多的，会显示在文章首页角色栏中各个角色的名字底下。
　　现在，宿鸣谦角色卡底下的第一TAG，就是“谦妹”。
　　栗说星打开了角色详情，选择宿鸣谦，准备添加标签。
　　他一开始打了“粉红佳人”这四个字，品品，觉得有点娘，琢磨一会，改了两个字。
　　“粉红甜心”。
　　再补三个字。
　　“粉红甜心宿鸣谦”。
　　很好，完美，就这样。
　　栗说星甩个响指，满意提交印象。
　　提交完毕，他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于是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选择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去，上游戏，准备开启双十一的活动。
　　时间静悄悄地走着。
　　在栗说星上线没过多久，一派沉寂的终点吃货群里，正发生一场云遮雾绕的秘密接头会。
　　蛋定自若：“粉红甜心。”
　　他发出了这条消息之后，秒速撤回，并换了个打码字眼。
　　蛋定自若：“淡red。”
　　虽然打了码，但其余人似乎一秒就明白了蛋定自若在说什么，完全无缝衔接上了。
　　指间风雨忍笑：“蹿到第二了，我也去比个心。”
　　十零陵：“啧啧，实锤。”
　　桑无鬼感慨：“天边那淡red的烟霞啊，进入了人心。”
　　索任：“想不到，他真是个变态。”
　　鹿过芳草：“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了？！”
　　六味小僧这时候冒出了头。
　　他很茫然：“众位施主今日的对话似乎颇有禅机，大家都知道了什么？淡red是什么？”
　　蛋定自若一本正经：“大师，我们今天确实在参悟天机。”
　　六味小僧：“敢问天机是？”
　　指间风雨：“粉红女郎机。”
　　六味小僧：“……？？？”
　　六位小僧连发了好几张蒙逼图出来，惹来群里的大笑。
　　笑完之后，蛋定自若再说话，又唏嘘又向往：“这都写进了文里。没想到公公是真心想要小裙子的，还是粉红色的那种，真该给公公个粉红甜心的头衔啊……”
　　消息出现聊天群，一声压抑的尖叫鸡般的声音霎时在城市的某个房间里响起。
　　鹿过芳草在尖叫：“啊啊啊啊蛋蛋赶紧撤回，别害我，我从没说过他爱小裙子是个变态啊！”


第40章 
　　距离九点差十分的时候, 栗说星进入了游戏。
　　一进游戏, 他就被全新的游戏画面给惊到了。
　　只见原本色彩清淡的房间被重新装饰, 门廊和窗户贴上了写有“11.11”的红色贴纸，贴纸上都画着手捧大小购物盒的线条小人。
　　至于庭院更夸张, 索性直接将绿色的草坪变成了红色，中央的位置是大大的黑色11.11。
　　栗说星语无片刻，明白了游戏推广双11骗玩家氪的决心。
　　他试着点了下这些装饰, 居然有互动菜单跳出来。
　　【庭院皮肤】：双11·请尽情购物吧！（11.11当天；06：00-24：00）
　　【价格】：——
　　【效果】：装扮庭院皮肤之际，购物将获得9折优惠。
　　【获取方式】：限定日期游戏赠送
　　除了上边的介绍之外，游戏还弹出个选项。
　　“是否收起皮肤？是/否”
　　栗说星当然选择了否。
　　虽然9折优惠并不多, 但免费的不逼逼，蚊子腿也总是肉。
　　就是……
　　“总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栗说星喃喃自语, 用怀疑的眼神审视了下游戏, 再度坚定自己暂且不氪的决心, 并开始搜索画面，寻找小人。
　　小人还没找到, 倒是先发现房间里的书柜一角正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再定睛一看，散发着光芒的正是那本旅游手账。
　　栗说星心中一动。
　　入梦成功了？
　　他伸出手, 将旅游手账滑出书架, 放在桌子上。但并没有立刻打开, 而是喊了一声：“崽？”
　　片刻，声音从游戏里传来：“西木？”
　　能用语音就是方便！
　　栗说星再问：“你在哪里？”
　　宿鸣谦回答：“庭院里，我在看南瓜。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上午一起来，房间就变了样。好在南瓜似乎没有被影响。”
　　说话之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宿鸣谦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左右看看，有点犹疑：“西木，你是在这个房间里吗？我听着你的声音像是从这里传出来……”
　　要不是宿鸣谦提醒，栗说星都忘记自己还种了一波南瓜没有收割。
　　勤俭持家的崽！
　　正好今天是个购物日，还差着贡献值呢，栗说星赶紧出门把南瓜收割了卖掉，又回了39贡献值的血和8个南瓜碎片。
　　算算南瓜碎片的总数，如今已经有31片了。
　　上回10个南瓜3个碎片，30%的概率。
　　这回39个南瓜8个碎片，20%的概率。
　　而游戏公布的概率是10%。
　　栗说星有点担心：“该不会我在这游戏里的欧洲血统，全在种植收碎片这块上吧？”
　　多想无益，收了南瓜就回房间，这个过程其实非常快捷，栗说星甚至还赶得上回答宿鸣谦的问题：“更准确的说，我正看着房间，所以声音就从这里传出来了吧。”
　　他继续：“崽，你昨天晚上有做梦吗？”
　　宿鸣谦一愣：“……好像有吧。”
　　栗说星：“什么样的梦？”
　　宿鸣谦：“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印象了。”
　　栗说星意外了。
　　还能这样。
　　原本以为入梦的意思，是让崽崽在梦中回想起过去的情况。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把一些过去的片段记录记在了旅游手账里。
　　宿鸣谦眉头微皱，再问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栗说星开始解释，当然没有把真实情况给说了，这会对小人泄露游戏存在的。但他一时又想不到有什么科学的说法能诠释入梦，索性开始瞎扯，“我替你购买了一次寺庙法事，法事能够帮助你在梦境之中回忆起过去。所以我来问你昨天有没有梦见什么。”
　　长久的沉默。
　　小人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栗说星：“……怎么了？”
　　宿鸣谦很迷惑：“为什么你会相信这种东西？”
　　缓缓-1。
　　宿鸣谦再继续：“这种东西不可信的。”
　　再度-1。
　　栗说星虚心接受，接着提醒：“但是，旅游日志里好像出现了点新的东西。”
　　宿鸣谦依旧面带狐疑。但他还是打开旅游日志。
　　宿鸣谦：“……”
　　然后。
　　+1+1+1。
　　两个+1和两个-1打平了。
　　最后一个+1，栗说星就愉快地把它当成是小人对自己的赔礼了。
　　接着他凑上去，看见了新出现在日记中的内容。
　　空白的页面上出现了全新的照片和全新的文字。
　　看见照片的第一时刻，惊讶就自栗说星心中浮现。
　　这张照片太独特了。
　　那是一顿摆放在实验室桌子上的美食。
　　用烧杯装的果汁，用锥形瓶装的红酒，用培养皿盛的布丁，还有蓬成一团云朵一样的东西，正在烟云火焰之中燃烧的水果，以及摆放在最中间的，用引流棒充当蜡烛生日蛋糕。
　　这应该是个生日聚会。
　　因为摆满了食物的实验长桌子周围，坐着一排身穿白大褂的人。
　　这些白大褂有男有女，有些和左右的人说笑交谈，有些低头握手，正在许愿。
　　而最中央的生日蛋糕上，上边除了点缀鲜艳欲滴、红得骄人的草莓之外，还插着个特别订制的巧克力牌。
　　巧克力牌的款式就和这满桌子的食物器皿一样，十分独特，是一连串的数字的组合体。
　　551/12&0
　　栗说星一开始压根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看见照片底下的几行熟悉的字体。
　　“John强烈要求将他的生日推迟到它诞生的那一天。他要和它共同度过这个美好的日子。”
　　“John也建议我这样做，但我拒绝了。要是把我的生日也写上去，就真的太长了。
　　“无论如何，大家都很高兴，休息区狼藉一片。
　　“这是值得铭记的时刻，它诞生了。
　　“要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栗说星弄明白了。
　　五十五又十二分之一，说的是John的年纪，他55岁过一个月了。
　　而零，指的是那个“它”。
　　这是一个两个人合过的生日，生日的重点不是John，而是“它”。
　　不过……还没有名字的“它”，是什么？
　　栗说星观察照片的时候，宿鸣谦也看着这页新出的内容。
　　他的手指在厚实细腻的纸张上轻轻滑过，看着微微褪色的文字一个接一个在指尖下滑出。感觉就像是自己握着笔，一个个写下了它们。
　　“西木。”宿鸣谦忽然开口。
　　栗说星：“嗯？”
　　宿鸣谦：“我没有关于这张照片的任何印象。”
　　他说到这里，轻顿一下。
　　小人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接连有两个+50，跳出了他的脑袋，证明他的态度。
　　等他再开口时，更是连声音，也渲染出了一分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照片，我就非常开心。我似乎能明白里头的那些食物是怎么做出来的。比如蛋糕上的草莓，红成这种晶莹剔透的模样，肯定是通过真空处理；比如果汁，肯定是离心机；说不定还会用液氮做出冰淇淋，再端出打成泡沫的马铃薯……”
　　他说到这里就收住了，只最后再补一句：
　　“想想觉得还挺好玩的。”
　　旅游日志上的分子料理生日照，也是全实景拍摄，栗说星在宿鸣谦说话的时候，截了个图，上网络搜索，但没有搜索出什么结果来。
　　可见这张照片至少不是随随便便从网络中扒下来的。
　　这样的话……栗说星在内心赞叹了下策划在宿鸣谦回忆这块系统的用心程度，随后接上宿鸣谦：“想想还有点想吃。”
　　宿鸣谦：“嗯？”
　　栗说星：“分子料理啊。我这里正宗的分子料理都挺贵的，而看着还没有你们桌上摆着的有食欲。”他接着提议，“虽然这回没有去实地，但我们也来写点东西吧。”
　　宿鸣谦将本子递给栗说星。
　　栗说星拿起了笔，正想写字，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的峡谷日出解锁的时候，他是能够购买小贴纸的。
　　这一次……
　　栗说星有点不祥的预感，他试着点了下空白的页面，看见编辑的互动菜单，但没有贴纸的。
　　系统用冷冰冰的现实告诉他。
　　没有通过飞机票开启的场景，贴纸是真的没有的。
　　虽然现在好感度负了那么多，就算有贴纸也不能购买，但是……还是感觉福利被克扣了！
　　栗说星发出了磨牙的声音。
　　宿鸣谦敏感察觉，问：“怎么了？”
　　栗说星长叹一声：“这次没有贴纸了。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使用飞机票真实的去过这个地方吧，这么抠门又是何必呢！”
　　他说罢，大笔一挥，写下自己此刻的想法。
　　“想吃分子料理。可惜没有贴纸。”
　　本子回到宿鸣谦手中。
　　宿鸣谦看了看这行字。
　　贴纸他没有办法。但分子料理应该还在能力之间。
　　他同样写一句话，作为回应：“等有了实验器材，替你做分子料理。”
　　栗说星很感动。
　　但不知为什么，他再一次想起了那盘被炒成黑色的野草……
　　也是这时，一片红色的心心忽然自桌子前的窗户飘过。
　　两人一同朝窗户看去。
　　就见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红色粉红色的心心自庭院的天空之中，缓缓飘洒下来。
　　栗说星一看时间。
　　九点整。
　　天降红包雨来到了！
　　他闪电出了房间，来到庭院，同时大喊一声：“崽，快出来接红包，我们今天买东西的优惠和福利都在这里了！”
　　他在心中发誓：
　　今天的我坚决不氪！只把系统给的所有优惠补贴，花个精光！


第41章 
　　进了庭院, 栗说星发现庭院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竹编的篮子, 上边写有大大的11.11, 显然是双十一红包雨的配套物品。
　　栗说星点中一个篮子，篮子立刻黏在了他的手指上, 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而移动，只要及时挪到下落的红包下方，就能将红包收入篮子。
　　这时宿鸣谦也来到了庭院之中。
　　栗说星立刻指挥：“崽, 我负责上半部分，你负责下半部分。我先接一波红包，你负责接我没有接到的那些红包。注意了, 红包时间总共一分钟。”
　　宿鸣谦没有疑问。他两手平端篮子，头颅微抬, 小脸紧绷, 目光朝天空看去, 特别的认真而严肃！
　　严肃得让栗说星都想要戳下他的脸，最好戳出个酒窝来。
　　两人负责各自区域, 一起合作, 滑动篮子接东西而已，栗说星游刃有余, 中间还有时间朝宿鸣谦那里看一眼, 就看见刚刚超严肃的人现在已经抱着篮子, 迈着小短腿，开始啪叽啪叽地跑了起来。他的头发连同衣服一起颤动，衣服的后背处还有点深色痕迹, 似乎被汗水浸湿了。
　　但就算这样，他也一丝不苟，没有放缓一点速度。
　　于是栗说星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落了好几个红包下去。
　　还惹来宿鸣谦的抗议：“西木，小心，红包掉下来了，注意力集中点。”
　　栗说星巨冤：“……”
　　我注意力不集中，怪谁。
　　过量可爱，导致手抖！
　　倒计时结束，红包雨停止。除了某些实在接不住的红包之外，基本接住了这一分钟倒计时里90%的数量。
　　两人统计成果。
　　宿鸣谦：“一共一百一十个红包。”
　　栗说星沉吟着：“我看看红包里头出东西的概率。”
　　说着，他翻了下篮子，很快在篮子的底部看见这场活动的简单介绍。
　　【红包雨】：限时1分钟。开启后，有10%概率获得物品。
　　这样算算，110个红包大概能出11个奖品。
　　栗说星随便开了个红包。
　　一张满减券掉了出来。
　　【系统：生鲜品类精品鸽子购买券80-50】
　　开门红！
　　栗说星扬扬眉，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确实不错，于是又点开了一个。
　　【系统：生鲜品类精品猪肉15抵扣券】
　　不错不错。
　　于是他又点开第三个红包。
　　【系统：全品类满200-50红包劵一张。】
　　10%的概率下，接连开了三个红包，居然都没有落空。
　　栗说星还是很开心的，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从亚洲人往欧洲人方向变化的趋势。
　　这时，对面。
　　宿鸣谦也在拆红包。
　　一张抽奖券掉了出来。
　　一张20面值的无门槛使用券掉了出来。
　　一张可以直接兑换一排酸奶的兑换券掉了出来。
　　两人对比一下彼此拆出的奖品。
　　本来很满意自己收获的栗说星渐渐狐疑起来：“虽然我的劵面比你大额，奖励也确实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这里是面子光，你那里是真实惠？”
　　无论如何，拆还是要拆的。
　　两人继续行动，把剩下的红包一起解决了。
　　最后计算一下，一共30个红包里头出了东西。
　　算算概率，30/110*100=27.27%，跟收南瓜时候差不多，远远高于系统公布的10%了。
　　栗说星更满意了。
　　最让他满意的是，在开红包的过程中，他和宿鸣谦一共开出了3张抽奖券。
　　感觉三个金光闪闪的抽奖物品已经到了手呢。
　　开完了红包之后，两人简单休息一下，双十一活动的重头，三大会场终于开放。
　　只听一声鞭炮似的炸响声，一条新的道路出现在了庭院的正前方。
　　道路开得突兀，两人都愣了下。
　　宿鸣谦：“这条路……”
　　栗说星回过神来：“应该是通往会场的。”
　　宿鸣谦微一迟疑：“我们走吗？”
　　栗说星：“当然。快走，赶紧去看看第一个会场有什么好东西。”
　　他说完，怀揣着对新地图的好奇心，没等小人，直接点中道路，先一步转换场景进入新区域。
　　宿鸣谦还站在原地。
　　他听着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一句话开头的时候，对方的声音还在自己的耳旁；到了一句话的末尾，那声音就像袅袅的烟，飘远了。
　　往前去了吧。
　　宿鸣谦在心中想道。
　　他看着面前的道路，明明在最早的时候，他最希望看见的就是一条出去的路，但到了现在……到了现在也没有变化。
　　就是失望得次数多了，让人忍不住踟蹰了下。
　　宿鸣谦已经踟蹰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心中的一点激动，同样往前走去。
　　出了庭院，进入的是一条漂亮的街道。
　　两侧高楼耸立，中间马路宽敞，左右树木虽然带着点隆冬的料峭，但树干笔挺，根系遒劲，显见来年春天，还将披上全新的绿衫。
　　这里很漂亮。
　　就是和以往一样，一个人也没有，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宿鸣谦站在这里。
　　他在呼吸之中触及了风的寒冷。
　　迎面而来的冷风灌满他的肺腔，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也是这时。
　　“崽？”
　　熟悉的声音又响在了耳畔，这次传过来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你还没到吗？”
　　“马上。”
　　宿鸣谦反应过来之前，他的嗓子已经自作主张的做出了回答。
　　笼罩在身体里的微寒突然消失了。
　　人是群居动物。
　　宿鸣谦想。
　　我能遇上西木，是一件挺幸运的事情。
　　他又想。
　　虽然西木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老爱叫我崽崽什么的……但人无完人，我要有包容的心。
　　宿鸣谦很认真地想。
　　然后，他走完了这条街，眼前豁然开朗，三座大商场呈品字驻立，中间一个小型喷泉正汩汩流水，两侧道路宽敞，植被葱茂，林立的路灯杆上，绑上了许多不同商品的广告，乍眼看去，像是一排招展的彩旗。
　　“崽崽，这里。”
　　栗说星已经先一步观察过这里了。
　　三座大商场就是今天会开放的三大会场，左手边的是生鲜与百货，右手边的是服饰与家具，至于最前面的那个，估计就是三个问号会场了。
　　现在，左手边的会场已经开放，两人进入，只见货架层层密密，货品琳琅满目，如果不是周围没有其他人，都有一种置身现实世界逛超市的震撼了。
　　没有优惠买必需品。
　　有优惠买优惠品。
　　栗说星手上有鸽子的满减券和精品猪肉的抵扣券，他先找这两样东西。
　　很快，冰柜出现眼前，鸽子和猪肉都在里头。
　　【精品鸽子】：39贡献值/只
　　栗说星对比了下手头的满80-50券，他开始计算。
　　两只鸽子78，凑不到满减，三只鸽子117，117-50=67，我花了67贡献值买了3只鸽子，每只鸽子单价22.3，四舍五入打了半折。
　　好像是挺划算的……
　　栗说星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三只鸽子。
　　但他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接着看隔壁冰柜，上边还有优惠。
　　五斤/组，一组折扣80%。
　　【精品猪肉】：9贡献值/斤
　　【普通猪肉】：4贡献值/斤
　　猪肉是肯定要买的，毕竟做菜有肉才好吃，有肉才能卖得上价格。
　　唯一的问题是，要买多少……
　　栗说星开始沉吟。
　　我有精品猪肉15贡献的抵用券，可以花3贡献买两斤精品猪肉，触底优惠！
　　但两斤似乎太少了点。
　　而且直接买五斤，会场有个自己的八折优惠，两种优惠可以叠加。
　　所以——
　　“靠，所以到底怎么样买更加优惠？！”
　　栗说星感觉自己已经习惯编写故事的脑袋似乎有点承受不住这种计算方式了。
　　他恍惚地晃晃脑袋，继续计算：
　　精品猪肉五斤各种折扣下来要21贡献值。
　　普通猪肉五斤各种折扣下来要16贡献值。
　　虽然精品猪肉还是比普通猪肉贵一点，但毕竟前面带了个精品，还是很值得的……吧？
　　栗说星再一次拿了猪肉。
　　他犹犹豫豫，感觉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但是鸽子和猪肉只是很小的两样，周围的商品还有山海一样多。
　　栗说星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勾去了注意力。
　　一个小时候，两人重新汇合。
　　宿鸣谦手里提这个快装满的篮子。
　　栗说星带着两个塞满了各种生鲜和制作原材料的车子。
　　宿鸣谦：“……你买得是不是有点多？”
　　栗说星的声音也是苦恼，但他不是苦恼自己买多了，而是：“崽，我这里买了差不多533的东西，你那边买了多少？只要凑到600块，就能再用一张优惠券的。”
　　宿鸣谦：“0。”
　　栗说星：“哈？”
　　宿鸣谦解释：“我就把那些兑换券送的东西兑换了。”
　　栗说星：“那我们再随便那点别的什么，凑到600，这样折扣下来，也就450，比现在533折扣后的433合算不少的。”
　　宿鸣谦还是有点迟疑：“真的没有买太多吗？”
　　栗说星：“当然没有，这些都是原材料，回头不管是制作物品还是制作食物，都可以卖出去回本的。”
　　他说得无比坦然。
　　此时此刻，神秘的力量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他完全看不见屏幕左上角贡献值的真正数值了。
　　宿鸣谦一想也是。
　　于是他再和栗说星一起，随意找了找东西，凑上些东西，再叠加会场内部、红包赠礼，以及双11皮肤自带折扣等种种优惠，最终结算了450贡献值。
　　活动有自动送货入家门服务，两人买完东西，两手空空地走出会场。
　　栗说星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和宿鸣谦讨论要怎么用原材料制作可以卖出的物品。
　　三步之后。
　　栗说星一眼扫过自己的贡献值池子。
　　他悚然惊起：
　　“……靠？！”
　　宿鸣谦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没，没什么。”栗说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
　　他定定地盯着贡献值三秒钟。
　　回忆起了自己刚才究竟干了什么。
　　但……买了也就买了吧，反正都是原材料，而且价格也确实实惠，等制作完毕卖给系统，就一波回血还赚了不少。
　　“再说了，”栗说星小声自语，“把必要的东西都买了，接下去没钱了，就不会随便浪费了，反正我是不会再氪的……”
　　话音才落。
　　系统突然叮咚一声。
　　【系统：玩家触发隐藏任务[狂欢的胜利]。】
　　【系统：玩家获得物品：恋爱信用卡×1】
　　【恋爱信用卡】：一张漂亮而尊贵的信用卡片，额度为18888贡献值。额度之内，玩家可以随意刷卡。刷出的贡献值需在15天之内还清。


第42章 
　　栗说星的嘴角当时就抽了一下。
　　恋爱信用卡？
　　额度18888？
　　系统你在骗氪这条道路上, 是越走越远, 绝不认输了啊！
　　他看着这张粉红色的卡片, 冷笑了一声：“放心吧，我都不氪了, 怎么可能用信用卡？垃圾游戏，休想骗我！”
　　说完就把弹窗关了。
　　接下去距离下一场开始还有点时间。
　　熬了一整个晚上，栗说星也有点累了, 他打了个哈欠，决定下线吃个饭补个午觉，等到下午三点再上线进行下一波的活动。
　　栗说星：“崽我先离开下, 三点钟的时候再回来，继续抢红包看会场。”
　　宿鸣谦点点头, 叮嘱一声：“好。等你回来的时候带两些料理相关的内容, 我研究下怎么做菜。”
　　两句话过, 栗说星关掉游戏，先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再顺手一刷终点吃货群, 就看见群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大片消息撤回提示。
　　搞什么。
　　奇奇怪怪的。
　　栗说星懒得探究，手机一丢, 该吃饭吃饭, 该睡觉睡觉。
　　等一觉醒来, 两点五十，正好上线继续游戏。
　　一回生二回熟，第二场红包雨下来, 两人一共拿到了115个红包，基本把一场红包雨的所有红包都接到了，相信等到第三场的时候，一个漏网之鱼也不会有。
　　吸取第一次的教训，这一回，栗说星把所有红包都交给宿鸣谦开。
　　结果喜人。
　　又三张抽奖券到手，又三个金光闪闪的物品再等着他拿。
　　除此以外，栗说星还得到了三张200贡献的抵用券，一张精品睡衣兑换券，一张精品礼服兑换券。虽然总数没有第一次多，但其价值绝对远远超过了第一次。
　　哪怕隔着个屏幕，栗说星也兴奋地抱着手机“啪叽”一声，亲了小人脑袋一大口！
　　“崽崽你这小红手，真是太棒了，我们第二个会场完全不用花钱了！”
　　宿鸣谦愣了一下。
　　啪叽是什么声音？
　　他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可没有深思，因为马上的，栗说星的声音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不由笑道：“能省钱就好。”
　　栗说星兴致昂扬：“行了，我们出发去会场吧，去挑个最漂亮的睡衣和最漂亮的礼服，再拿价值600的东西——”
　　五分钟后，他们到了会场。
　　栗说星看见了自己的灵魂物品。
　　【房屋扩建·冬日暖阳休息室】
　　【原价】：1888贡献值
　　【双11特惠价】：1000贡献值
　　【备注】：想拥有一间玻璃天顶的阳光房吗？想拥有占据一整面墙的大书架吗？想拥有嵌于墙中的壁炉，在冬日温暖的火光中蜷缩铺有厚实绒毯的大沙发里昏昏欲睡吗？一切您所期望的，尽在冬日暖阳休息室之中！
　　宿鸣谦看见了自己的灵魂物品。
　　【自动洒水器】：300贡献值/个
　　【备注】：每日上午七点准时启动，浇湿50单位的土地，“好助手”自动洒水器，是您养花种菜的不二助手！
　　栗说星：“崽崽！”
　　宿鸣谦：“西木！”
　　他们异口同声：“我要买这个！”
　　冲动之后，彼此的声音又让两人稍稍冷静。
　　栗说星先说话：“我看看你的，你看看我的。”
　　宿鸣谦：“好。”
　　栗说星看见了自动洒水器，宿鸣谦看见了休息室。
　　两人都有点心动。
　　栗说星直接盘算了起来：“我觉得这个也很必须，可以直接将人工解放出来，还不贵，一个300，两个600，种18天的南瓜就能回本。还能在这18天中顺便把万圣节的套装给凑了，600个南瓜，怎么也能把剩下69个碎片给凑了吧。”
　　宿鸣谦则相反。
　　他虽然隐隐心动，却没有表现出来，还劝栗说星：“建造休息室不便宜，现在的房子已经够用了，暂时不用买这个吧。”
　　栗说星坚持：“但它现在打半折。”
　　宿鸣谦：“就算如此，也超过了我们有的600。”
　　栗说星挣扎：“但它真的很漂亮。”
　　宿鸣谦：“不是必需品。”
　　栗说星深吸气：“但我已经买了。”
　　宿鸣谦：“……”
　　栗说星又补一句，声音美滋滋：“房子和自动洒水器都买了，感觉都很棒的样子。”
　　宿鸣谦：“……”
　　他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西木，跟我走。”
　　栗说星：“去哪里？”
　　宿鸣谦：“去隔壁服装店。我们还有两张兑换券可以兑换。”
　　这个家具店太可怕了。
　　动辄五百八百。
　　还是去隔壁安全点，把两张兑奖券给兑换了，也就差不多了。
　　宿鸣谦想。
　　十分钟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的面前堆出了小山一样高的衣服。
　　西木似乎想将这店里的每一套衣服都塞给他，他还从中发现了两套女装。
　　他沉稳地将这两套女装挑出来，放在一旁，再继续整理出自己并不那么喜欢的男装……然而没有用的，总有更多的衣服从天而降，将小山堆得越来越高。
　　他忍不住说了句：“西木……”
　　耳旁响起对方一本正经的声音：“我不买，我就试，试完了截个图。崽我想看你穿不同的衣服，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宿鸣谦：“……”
　　他叹了一口气。
　　屏幕里的小人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始试起商场里的衣服。
　　栗说星是真心只打算让小人试试自己再截个图，就这样假装已经拥有的。
　　但等小人试完之后，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他看小人穿了牛仔裤，突然觉得牛仔裤上的水磨白色特别动人。
　　他看小人穿了风依，突然觉得卡其色风衣竖起的领子超级酷。
　　他看小人穿起了真丝睡衣，突然觉得这种质感的小人抱起来肯定特别舒适。
　　他看——
　　他看什么，都觉得想要拥有。
　　一套不过六十八罢了。
　　加上满减加上打折，五十一套完全不虚。
　　贡献值放在那边，能有什么意义？
　　它的所有意义，不都是拿来使用吗？
　　栗说星眼也不眨，拿了卡就开始刷。
　　下午五点，第二会场结束了。
　　两人从会场回到小屋，带着一溜的衣服袋子，两个自动洒水器，和已经建好了的休息室，以及一张……已经少了3000贡献值的恋爱信用卡。
　　栗说星侧头撑额，心中有点混乱。
　　可这点混乱只持续了短短半分钟。
　　半分钟后，栗说星自我开解成功了。
　　我使用的是信用卡，我并没有充值。
　　信用卡中的贡献值完全可以通过种田和制作物品来偿还。
　　而这完全可以交给未来的我负责，还款的事宜就拜托他了！
　　Flag完全没有倒啊。
　　栗说星满意了，满意之余，他算算自己的极限产能，忍不住对小人说：“崽，我算了算，其实我们还有500的额度可以用，晚上还有第三个神秘的会场——”
　　宿鸣谦平静道：“不行，晚上你要写文。”
　　栗说星一听这话就得意：“我已经写了8000字了。”
　　宿鸣谦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写的？”
　　栗说星：“今天凌晨，所以——”
　　宿鸣谦继续平静：“所以，你晚上要休息。”
　　然后他冷酷地把栗说星赶走了。
　　放任这家伙再在这里多呆一秒钟，都是危险！
　　栗说星被宿鸣谦赶下了游戏。
　　他闲着没事，索性坐电脑前，再写了三千字。
　　三千字写完，时间也到了八点钟。
　　栗说星再度上线，清咳一声。
　　他的声音被宿鸣谦听见了。
　　同个瞬间，正呆在休息室里的小人脑袋上冒出了个纠结的毛线团。
　　他说：“西木……”
　　下午下线得太快，直到这个时候，栗说星才正经看见新建好的休息室。
　　透明的玻璃组成了天花板，星光从中漏下。
　　墙上的壁炉点起了火焰，皮质的沙发在火光之中闪闪发亮，而坐在它上边的主人，也像是被光所感染，拥有了层温暖釉色。
　　栗说星仔仔细细看了这里一圈，感慨一声：“这间房子给人感觉很舒适，我觉得没有买错。”
　　宿鸣谦：“是很舒适。”
　　藏在夜里的声音似乎被夜感染，隐约轻柔。
　　宿鸣谦觉得自己应该对栗说星说声谢谢。
　　但他已经说过好多谢谢了。
　　所以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以后不用说来表达谢意，用做来表达谢意。
　　宿鸣谦：“好了，红包雨来了，我们去接红包吧，接完红包去会场，但不准浪费钱。”
　　栗说星一扬眉：“好！”
　　最后一场红包雨如约而至。
　　但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和中午用了太多运气的关系，这一次，他们拆开了所有的红包，只拿到四张抽奖券，其他一个也没有。
　　虽然抽奖券凑齐了十张是一件很让人兴奋的事情，但这次的掉落确实有点奇怪，就算运气不好手不红，也没道理光掉珍贵的抽奖券不掉其他物品……
　　会不会是因为，第三个会场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栗说星暗暗想着，也没多说，决定先去第三个会场一探究竟。
　　品字形的三栋商业大楼的最后一栋终于开放了。
　　他们进入了大楼。
　　一个奢华的大厅，一张奢华的桌子。
　　以金色为基础色，以红色为点缀色，迷幻的光芒在室内流转徜徉，最后落于桌面四张牌。
　　奢华的桌子上放着四张倒扣的扑克牌。
　　扑克牌是黑色的，流光溢彩宛如黑钻。背后中心的位置，有一颗涂饰金箔的凹陷爱心。
　　栗说星点击了下桌子，游戏跳出说明菜单。
　　“欢迎玩家光临扑克小屋。玩家可在扑克小屋中抽取恋爱扑克。每局恋爱扑克共四张，每翻一张卡牌需要10贡献值，一局最低翻出一张卡牌。每张卡牌都将描绘游戏的一样道具。玩家需要在这四样道具中选择最珍贵的一样，若选中，则此局胜，玩家可将该道具带走；若未选中，则此局败，玩家付出的贡献值归命运之屋所有。”
　　栗说星研究片刻，明白了。
　　一局四张牌。
　　四张都翻开来看：40贡献值。
　　只翻一张看：10贡献值。
　　猜中拿走，用10贡献值博了个最珍贵的道具。
　　猜不中，最少亏10贡献值，最多亏40贡献值。
　　这个会场本质博彩，难怪不需要乱七八糟的优惠了。
　　虽然理智上明白自己拿走奖励的可能性很低，但看着抽奖不想去玩的玩家……还能称之为玩家吗！
　　栗说星不能免俗，所以他说：“崽，这个看上去还挺好玩的，我们玩两局吧。”
　　宿鸣谦：“两局？”
　　栗说星改口：“三局。事不过三，三局玩完我就走。”
　　宿鸣谦笑了下：“那就玩吧。”
　　栗说星按照国际惯例，先去洗了个手，然后坐回原位。
　　他先开一局，只花10贡献值，随便挑一张。
　　这个游戏有多少道具他压根不知道，也就是说，其实根本没法通过看清所有牌面来判断哪个物品最珍贵。
　　既然如此，与其浪费40贡献在一局，不如花30贡献博三局。
　　牌面是个手机。
　　栗说星心头动一动。
　　没有想到游戏里也有手机……游戏里的手机有什么用？莫非能用手机给他发消息？
　　他点中手机，选择带走。
　　可是紧接着，一道闪电劈中扑克牌，将扑克牌劈成黑炭。
　　同时，屏幕上闪现文字。
　　【扑克小屋：很抱歉，玩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栗说星有点遗憾。
　　他选择开第二局。
　　这一次，他没有随便选，而是问宿鸣谦：“崽，你随便挑一张。”
　　宿鸣谦挑了最左边那一张。
　　翻开扑克牌，翻出的是根镶钻钢笔。
　　虽然这根钢笔看着确实奢华又漂亮，但是……
　　栗说星：“嗯……”
　　宿鸣谦实话实说：“我觉得这局要遭。”
　　栗说星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虽然三秒钟前才说一局翻一张最合算，但他还是再花了10贡献值翻出第二张。
　　第二张卡牌翻出，是一个黑色的钱包。
　　Emm……
　　栗说星不甘心，又翻了第三张，翻出一款银色的时尚耳机。
　　栗说星的心都凉了。
　　但三张都翻了，还差最后一张吗？
　　说不定我和胜利就只差了10贡献值呢？
　　总之，10贡献值又下去了。
　　他把第四张牌翻出来，这回出了个大件，一个安置于房子里的吧台。
　　钢笔，钱包，耳机，吧台。
　　栗说星决定通过一般方法判断物品价值。
　　他选择了吧台。
　　随即一道闪电，将吧台劈成黑炭。
　　栗说星：“……”
　　突然不能呼吸。
　　然后他咬牙开了第三局。
　　宿鸣谦突然发声：“咳。”
　　栗说星：“我知道。”
　　宿鸣谦继续：“咳咳。”
　　栗说星：“我明白！”
　　宿鸣谦依旧：“咳咳咳。”
　　栗说星指天立誓：“事不过三，这一局玩完我绝对放手，不放手就剁手！”
　　宿鸣谦这才收住了咳嗽声，冲栗说星微微一笑：“刚才嗓子有点痒。玩完这盘我们就走吧。”
　　栗说星再次赌咒：“最后一盘，没有就算了。”
　　说着，也没多选，随便开了个第三号的牌面，看见牌面上出现了个黑漆漆的窗户。
　　栗说星：“……”
　　宿鸣谦：“……”
　　栗说星抬起的手指几次想要再点其他，都在宿鸣谦凝视的目光中停顿，最后，他无奈说：“好吧，可以走了。”
　　说罢，直接点了选中键。
　　点完的那个刹那。
　　金光炸亮，音乐奏响，心心和彩带一同出现，庆祝这一刻的胜利。
　　系统一连在屏幕上刷出三条消息。
　　【扑克小屋：玩家获胜，恭喜玩家获得此局最珍贵道具。】
　　【系统：玩家获得游戏唯一性道具[向外开的窗户]。】
　　【向外开的窗户】：这是一扇可以通往现实的窗户。


第43章 
　　栗说星也有点愣住了。
　　他仔细地观察了下拿到手的道具, 发现这个窗户的设计图还蛮有意思的。
　　这是一扇向外打开的窗户。
　　但视角并不立足于窗户里边, 而是立足于窗户外边。也就是说, 这扇窗户名字虽然叫“向外开”，但给玩家呈现的却是窗户内部的景象。
　　那是一团幽蓝。
　　深深浅浅的蓝色汇聚一起, 自由拥簇与浸染，形成了一副如同水彩般肆意又充满意境的画面，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索深蓝之后的秘密。
　　栗说星旋即发现, 除了简单的备注之外，这个道具的互动菜单里，比别的道具还多了个使用要求栏目, 里头有使用物品的前置要求，而且是两个。
　　【名称】：向外开的窗户
　　【等级】：唯一性
　　【备注】：这是一扇可以通往现实的窗户
　　【使用要求】：
　　1、与恋人好感度达到1000。
　　2、达成隐藏条件。
　　Emm……
　　栗说星看着使用要求。
　　第一个要求是正常的, 这么拥有唯一性的珍贵道具, 不设点使用条件反而不正常。但第二个要求, 就让人迷了。
　　隐藏条件是指什么条件？它就一个要求达成隐藏条件的描述，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提示吗？
　　如果我一直没有达成隐藏条件, 该不会这物品就始终不能使用吧？
　　栗说星莫名感觉自己的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坑, 坑似乎还不浅，而自己一只脚已经站在了坑里头, 周围还有个铲子在往坑里填土, 试图把他给埋了……
　　栗说星摇摇头, 把引起不适的画面赶出脑海。
　　他再度研究道具，整理自己的思路：
　　游戏没有必要给出一个根本完不成的任务，不然直接不给这个道具就好了。
　　所以第二个“隐藏条件”的关键, 必然落足在道具本身上。
　　而这个道具界面里最值得探究的，还是备注里的那句话：
　　“这是一扇可以通往现实的窗户”。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是像飞机票那样的意思吗？
　　不太像。
　　飞机票上边的形容是前往未知的目的地，既没有强调过去，也没有强调过去的现实画风。
　　说起来，玩这款游戏不少时间，他还是第一次从游戏的道具之中看见“现实”两个字，如果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那就是……
　　这是一扇开在二次元但通往三次元的道路。
　　小人可以透过窗户，观察三次元。
　　小人说不定还能爬出窗户，然后从手机里头啪叽掉到了我的手掌心。
　　“哈。”
　　栗说星因为自己的想象而笑出了声来。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没事，想到了个有趣的画面，所以笑了。”
　　他说罢，招呼一声：“崽，我要离开了，明天见。”
　　宿鸣谦关心：“晚上早点休息。”
　　栗说星：“好。”
　　他下了游戏，走到书桌前坐下。
　　现在才不到九点。
　　抓紧点的话，还是可以在睡觉之前再写个一两千字。
　　他想得很好。
　　就是在开文档之前，一不小心看了下QQ，一不小心被热闹的吃货群吸引了注意力。
　　终点吃货群。
　　蛋定自若：“@思不群，你电视剧再过十分钟就开播了，出来侃侃怎么样？”
　　索任：“视频网会员已开。”
　　十零陵：“恭祝大爆。”
　　鹿过芳草：“我看了片花，效果还挺不错的，演员也给力，这部说不定能火。”
　　六味小僧：“小僧今天已经为不群施主上了一柱头香，相信此事已被佛祖关注。”
　　思不群：“@全体成员，谁有空来帮我写个为电视剧站街的小论文。十万火急，今晚就要，先钱后货，千字千元！兄弟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大召唤术一出，除了原本就在群里聊天的几个人之外，指间风雨也被召唤出来了。
　　指间风雨姗姗来迟，笑道：“不群兄从影视公司回来了？这点小事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千字两千，我保证帮你写得花团锦簇。”
　　鹿过芳草：“不群兄，我我我，快看我。就我多年混迹女频看文历练的能力，我一定能把你写成一朵白莲花，保证不管电视剧结果怎么样，你都清清白白纯洁又无暇。”
　　蛋定自若同样不甘示弱，跳出来说：“刚好我也有空，不群考虑下我，我可以帮你把阶级斗争写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你好像站在制作方那边，但其实又字字玄机，句句深意。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思不群很感动：“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好兄弟，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电脑后边，栗说星挑了挑眉。
　　前两个月跑去影视公司写剧本的牲口居然回来了。
　　而且电视剧也要上了。
　　不知道改编成什么样子了？
　　栗说星本来摸向键盘的手已经改向了手机，他的身体也从电脑椅上起来，重新回到了柔软的沙发。他打开电视，开出视频网站，选择思不群的《一剑》，开始看了起来。
　　这部小说是仙侠小说，完结于四年前，也是在四年前卖出的版权。
　　思不群是栗说星挺喜欢的一个作者。
　　他是很难得的写仙更写侠，写仙更写人的那种仙侠小说作者。
　　这一部作品更是对方写作实力的具体体现，当年在网站连载的时候，栗说星几乎实时追看，某几次还敲诈了对方的存稿来一睹为快。
　　四年之后，好不容易，影视作品瓜熟蒂落。
　　栗说星决定先睹为快，至于写文，什么时候都可以嘛，反正还有不少存稿呢。
　　九点整。
　　电视剧一波放出八集来。
　　普通用户看两集，会员用户永远比普通用户多看六集。
　　而栗说星有所有视频网站的会员。
　　他兴致勃勃开了第一集 ，为特效不错的片头和片头曲赞叹一声。 
　　然后——
　　五分钟后，坐在电视机前的栗说星低头看手机，并开了1.25倍速。
　　六分钟后，栗说星开了1.5倍速。
　　十分钟后，栗说星开了2倍速。
　　十三分钟后，栗说星在研究视频网有没有3倍速选项。
　　再过了两分钟。
　　栗说星放弃了。
　　他低头看手机，刚刚还热闹万分的群里此时已鸦雀无声。
　　只有思不群还在说话。
　　思不群发出呐喊：“@蛋定自若，@鹿过芳草，@指间风雨，大家别消失啊，来个人替我写站街小论文啊！”
　　片刻，蛋定自若出现了。
　　他语气沉重：“这任务太难，臣妾恐怕做不到了。”
　　栗说星也从水里冒出来：“写个毛线，安静如鸡吧。”
　　一句话落。
　　栗说星想到自己喜欢的书被改成这傻逼模样，心中隐隐作痛，又嘴贱了一句：“后爹卖崽。”
　　下一秒，他的QQ被人敲了。
　　思不群私聊了他。
　　思不群干脆利落，当头一句：“西木，你电视剧的编剧是我。”再吟哦，“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栗说星：“……”
　　栗说星：“？？？”


第44章 
　　栗说星冷静打字：“你莫非想要威胁我？”他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会受威胁吗？”
　　思不群也冷静打字：“并不是。”他沉痛说, “西木, 你应该知道你那本《寂静奏鸣》和我的《一剑》是同个制作公司制作的吧。”
　　栗说星：“这个倒是知道。”
　　算上现在的这本《九渡》，栗说星一共写了七本书, 《寂静奏鸣》是他的第二本书，比思不群《一剑》早多了，卖得很很早, 大概刚有小说改编电视剧的苗头就卖了。
　　但或许是那本书的世界观中西结合，不太好改编，所以中途转手几次, 一直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出结果。栗说星听见的关于这本书的最后消息，就是他到了《一剑》的制作公司手中。
　　思不群：“我那部做成什么鬼样你基本看见了, 整一个傻逼。”
　　栗说星实话实说：“确实傻逼。”
　　思不群：“傻逼就算了。因为在签合约的时候签了配合宣传条款, 我现在还要写个小论文, 先后发在纸坛和微博上。微博就不用说了，肯定被骂得一塌糊涂。纸坛那边, 我还要散财……吐血, 散财……”
　　散财散的是纸坛的货币。
　　也算是纸坛里的一个约定俗成。
　　一旦楼主开贴公布好消息或者打什么广告，都会给进来跟楼的纸糊er散财, 也算喜气共享。
　　栗说星都同情起来了：“你不容易。”
　　思不群幽幽道：“人生更在艰难内, 胜事年来不易逢。早知道做得那么懒, 我一定卖另一家。真羡慕你们白金，还可以决定卖谁不卖谁。这本卖出去都两年了，我才知道当时竞价的还有另一方……”
　　栗说星微感头皮发麻。
　　吃货群里的各个作者其实都有点自己的聊天小癖好。
　　比如六味小僧三句不离“施主”和“小僧”, 比如索任能说两个字就坚决不说三个字，还比如说，他懒得尬聊，喜欢发省略号。
　　但基本没有像思不群这样攻击性强的癖好……
　　这家伙的癖好就是每逢三句，必然吟诗一句，表达自己的心情。
　　栗说星：“不群兄，克制点。”他又安慰，“就算我能够决定卖给谁，也不能决定做成什么样子的，写书靠笔，改编靠命，想开点。”
　　思不群：“你说的没错。但你恐怕还不知道，制作公司已经决定，用拍《一剑》的原班人马，续写《寂静奏鸣》的曲谱。”
　　栗说星：“……”
　　思不群深沉出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真的不是来威胁栗说星的，他是来和栗说星抱头痛哭的！
　　栗说星：“……”
　　他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签这份合同的时候有没有签配合宣传条款……靠，太久远了，就只记得当时卖了多少钱了！
　　他理了理思绪，说：“你刚才不是说，你编写剧本吗？我相信你的实力，有你加入项目，我放心。”
　　思不群：“说起这个……”他决定从头开始说这件事，“其实这项目开始两个月了，当时对方来邀我，拿的就是你的书。我一想，你的书我熟啊，有内容有人物，改编太容易，好好做搞不好还能爆，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栗说星：“谢谢你的夸奖……”
　　思不群：“然后我花了五天，把你文里的几个经典情节撸撸串串，写了份分集大纲交上去。制片亲自和我对接，很亲切，跟我说，不群，你写得非常棒，就是我们认为有一个地方需要改动。”
　　对面不愧是会讲故事的人。
　　栗说星的好奇都被勾起来了：“哪个？”
　　思不群：“我们觉得应该添加一个男二，原创的。”
　　栗说星：“……”
　　思不群：“当时我的手就颤抖了。不过这点小事，能够难得到我吗？我琢磨着，既然编剧觉得你原男二看不太顺眼，那我就把你的男三男四男五这几个角色中的一些散线和性格杂糅起来，这样虽然不是你真写出的男二，但后续的情节也可以用你书中原有的情节。”
　　栗说星刮目相看：“够兄弟！”
　　思不群铿锵有力：“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他继续：“第二版交上去后，制片再度回应，依旧很亲切，照理说，不群，你写得真的很棒，但我认为我们还是有一个小地方需要改动。”
　　栗说星开始迟疑：“哪个？”
　　思不群：“《寂静奏鸣》里，女主的戏份太少了，女主的人物不够立体，我们应该给男女主之间加上一些波折才行，就是把故事搞得狗血一点。”
　　栗说星：“……”
　　思不群：“当时我胃跟着手抖了一下。不过我寻思着这倒也不算太过分的要求，电视剧确实要求有更多的剧情，所以我给加了两个情节。一个男主遇难，女主救男主；一个女主遇难，男主救女主。一人一次，比较公平。然后我第三次把分纲交上去，制片还是很亲切。”
　　栗说星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思不群：“这一回，我们终于开剧本会议了。桌子上，制片对我说，你写得非常棒，但我们认为还有一个小点需要修改。就是我们认为还需要加一个女二，原创的。”
　　栗说星：“……”
　　思不群：“这个女二得和男主、男二、男三都有联系。”
　　栗说星：“[突然脏话].jpg”
　　思不群大发感慨：“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听到了这段话，我的心也跟着抖了。公公，当时我据理力争，好不容易把女二和三男纠缠的感情线变成了剧情线，再学鹿哥那种似暧昧非暧昧，似兄弟非兄弟的写法，把女二给插了进去，然后交了第四遍。”
　　栗说星听得好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掺合编剧事项：“总该结束了吧？”
　　思不群冷笑两声：“然后制片态度很好的找了我第五遍。他们说，你做得已经很完善了，我们都很满意，但是——”
　　他补充：“听到这两个字，我的肝就抖了。”
　　栗说星的内脏，也抖了。
　　思不群：“但是，我们认为，前面人物太多，后续的线太繁杂了。没等我说话，他们又补充，所以我们经过内部讨论，认为男主身上牵的线是最多的，为了平衡各个角色之间的轻重，我们要将男主线一分为二，一半保留，一半拆分到男二身上。”
　　情况思不群说完了。
　　他用一句诗，总结这一切：“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公公，我真的尽力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大男主戏最后会变成大男二戏。”
　　栗说星回了很多省略号给思不群。
　　思不群：“然后我就辞职了。辞职的时候，我还接到了个好消息。我的《一剑》的总编剧，确认要操刀你的《寂静奏鸣》了。公公，你开心吗？”
　　栗说星：“滚呐！”
　　思不群还在温情脉脉：“所以公公，来帮我写小论文吧。现在你帮我写，来年我帮你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啊……”
　　栗说星赶紧关闭QQ逃生离开，他的心都被思不群说得有点惶恐了。
　　他在书房里认真找了一遍，总算把当年签的影视合同给找了出来，然后开始搜索里边到底有没有一条条款，写着作者必须配合影视公司宣传……
　　当天晚上。
　　栗说星做了个梦。
　　梦中他签了《九渡》的版权合同，然后不知怎么的，他写的书突然变成了游戏里的小人，身上还穿着他刚买给对方的漂亮衣服，接着，这个小人就被版权方一把夺走了。
　　夺走还不算，对方还不准小人看粉红色的东西，说粉红色特别娘，不会受到观众喜欢的。
　　……
　　然后栗说星就被吓醒了。
　　天还蒙蒙黑。
　　时间也不过上午五点，他呆了一会，翻个身，满心疲惫地继续睡着了。
　　然后就被QQ消息吵醒。
　　发消息来的是夜游。
　　这夜猫子难得上午起床。
　　他也不废话，单刀直入：“西木，你的《大争》有人来联系电影电视剧版权了，我看价格给的还不错，如果有你有想法，我们就去影视公司和影视方具体谈谈对文章的看法，没啥问题，就签约了。”
　　栗说星从床上一惊而起：“不！”
　　夜游：“不？”
　　栗说星抹把脸，醒了下神：“怎么突然有影视方来找了？”
　　夜游纳闷：“有影视方来找不是一件好事吗？而且你的版权一直有影视方来找，就是之前都不够诚意，所以没和你说而已。版权的开发方还是要挑一挑的，只要版权开发的好，对你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助力。”
　　栗说星：“要拍成傻逼剧就不是助力了。”
　　夜游：“哦……你说的是《一剑》？”他笑道，“西木，你别看网上喷得厉害，其实从我后台来看，现在《一剑》的订阅比电视剧没有上线之前多了10倍。这个数字只是开始，必然还会随着电视剧的播出而增加，从利益角度来说，只有赚的，没有亏的。都赚钱了，别人想骂就让别人骂两句吧。”
　　栗说星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他换个角度：“那问问对方，能不能给我保留建议权。能保留再去影视公司吧。”
　　夜游意外：“你要建议权？”
　　栗说星：“我作为原作者，跟跟项目也是可以的吧？”
　　夜游：“这个我可以替你提出，但你要这个权利，价钱上必然让步。而且你仔细想想，有这个必要没有？你有了建议权，也不是说你就能够决定一个电视剧最后拍成什么样子的。写书是你一个人的活，电视剧是一个团队三五十号人的活。你就算一个人拿着十个喇叭，也喊不过其余三五十号人吧？你拿了建议权，亏了版权费，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下去，最后出来的作品依旧被粉丝骂，还耽误你自己写文赚钱，何必呢？”
　　他一语中的：“写小说赚得到钱，去搞什么影视剧。”
　　栗说星：“……”
　　栗说星：“你说得很有道理。”
　　夜游无语：“五年前我问你要不要参与编剧保留建议权，你说不，还洋洋洒洒说了上面这么多话。怎么，五年一过，你就失忆了？”


第45章 
　　栗说星震惊了：“我居然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夜游：“不要真的失忆啊！”他一顿, 再转折, “就算失忆了, 你也先说说，这个合同你签不。”
　　他不再废话了, 将过来咨询的影视公司报价告诉栗说星。
　　“北京明旭娱乐，开价1000万买你《大争》的电视剧及网络电视剧版权。我们认为这家公司实力雄厚，这个价格也充分证明了他们对你的重视, 你考虑两天，给我答复。好了，我去睡觉了。”
　　栗说星：“……”
　　他看了眼时间, 两人聊了这么一大堆，现在也不过上午六点五十。
　　他无语：“我就说你怎么上午来找我, 感情不是起来了, 是还没睡。”
　　夜游打了个哈欠：“这就要去睡觉了, 早安。”
　　一句话刚闪出聊天框，头像已经暗下去, 夜游下线了。
　　栗说星跟着躺回去。
　　他躺在床上, 发了一会呆，没什么睡意, 索性摸出手机, 保持着躺床上的姿势, 上了游戏。
　　游戏里的天色和现实里的天色几乎同步。
　　天已经亮了，但一层云雾拢在天空，把太阳藏在了云层之后, 又使天空不见蔚蓝，而多了种玉色的朦胧。
　　时间走到了萧肃的寒冬，庭院里那株保留下来的大树也开始脱起泛黄的衣衫，露出衣衫下边遒劲的身躯。落下的黄叶，铺了地面，也将秋千给淹没。
　　双11特有的购物皮肤已经消失，游戏恢复了日常的清淡配色，此时再回忆昨天的热闹，居然还有点怀念。
　　栗说星朝庭院里扫视两眼后，目光转向室内。
　　这个时间点，小人还躺在床上休息。
　　他侧过了身，面朝外边，一只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曲肘压住被子，另一只手则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五指，虚虚扶着被沿，睡姿放松而惬意。
　　蓦地。
　　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翻身坐起，先怔怔地看了一会天色，接着突然扭头，再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上一眼。
　　这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崽在记挂着什么事情。
　　栗说星有点纳闷。
　　他也顺势看了眼时间。
　　上午六点五十九。
　　还很早。
　　就是一个走神的时间里，房间里的小人已经从床铺上下来了。
　　他一路走到大门的位置，开了门，站在门里头向外头看去。
　　最后的一分钟也悄然走过。
　　突然，“嗤嗤”两声。
　　安装在庭院里头的洒水器突然洒出漫天水雾，正好此刻，云消雾散，太阳的身影出现在天空之中，水雾与阳光相遇，在半空之中结出半截彩虹的身影。
　　栗说星发现，站在门口看着外边的小人脑袋上，突然冒出了数字。
　　+50
　　+50
　　+50
　　三个50快活又轻巧地跳了出来，迎接太阳，宣誓主人的心情。
　　栗说星：“！”
　　惊叹号还没有从栗说星心中消褪，守在门口看着洒水器工作的宿鸣谦转了个身，又往休息室走去。从通向庭院的大门到休息室，也只是两三步的距离。
　　到了休息室的门口，宿鸣谦就像刚才看着庭院一样，站在外边，朝里头瞅了一眼。
　　一眼过。
　　+50+50。
　　栗说星：“！！”
　　还说昨天怎么没有好感度的变化。
　　原来是一起攒着，攒到了今天，好发个大招？
　　栗说星对这个大招深感满意，他出声招呼：“崽。”
　　属于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宿鸣谦微微一怔，但没有被吓到，他已经习惯了：“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上来？”
　　栗说星：“被人吵醒了，睡不着，索性早点过来了。”他又说，“好了，你先吃早餐吧，我去制作工坊里看看。”
　　宿鸣谦：“好。”
　　栗说星走进了制作工坊。
　　昨天买了那么多东西，还欠了外债，今天不管怎么样，都要用原材料制造物品开始还款了……
　　说起来，刚刚才有一份1000万的合同摆在我面前。
　　我制造个什么劲。
　　直接充值还款不就好了。
　　……
　　不行。
　　说了不氪就不氪。
　　绝不打脸！
　　毕竟是游戏里的制作工序，不要求全神贯注。
　　栗说星开始一边刷牙一边制作，然后一边吃早餐一边制作，再接着选择一边听书一边制作……再后来，小人就进来了。
　　宿鸣谦走到正虚空活动的工坊之前，说了一声：“西木，我和你一起吧。”
　　栗说星懒洋洋应了一声：“嗯。”
　　宿鸣谦也不再多多话，拿了东西就开始工作。
　　两人沉默着做着手头的事情，制作工坊之内，时不时响起一两声音效。当栗说星将今早上的第三本书堪堪听到一半的时候，宿鸣谦突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宿鸣谦：“十点了，我们休息一会吧。”
　　栗说星回过神来：“居然十点了？好吧，休息下。”
　　栗说说着，将两人一早上的成果卖给系统，系统返还了他们120贡献值。
　　栗说星看了眼自己的存款。
　　贡献池里原本的35贡献和现在的120贡献合并一起，变成了155。
　　恋爱信用卡上，则还负着3060。
　　3060平均到15天里，每天要攒将近200块钱。
　　现在他和崽崽两个人合力做了半上午的活，才获得120贡献值……
　　栗说星突然抬手关了语音功能，再敲敲屏幕：“系统，分期付款最低还款额了解一下？”
　　昨日里机灵警醒的系统纹丝不动，仿佛死了。
　　栗说星礼貌的将中指送给垃圾游戏。
　　这时，游戏里再传来小人的声音。
　　宿鸣谦：“西木，你在吗？”
　　栗说星再度打开语音功能：“我在。”
　　他发现两人已经从制作工坊回到了休息室。
　　宿鸣谦正动手将原本放在卧室里的书籍和小垫子等东西搬进休息室中。
　　他先将书籍分门别类，一个长格子放一个种类，等三种种类的书籍在大书架上占据小小的位置之后，宿鸣谦又拣起自己的小垫子。他拿着垫子放在阳光下，拍一拍，掸一掸，又塞进浴室的洗衣篓里过一遍，等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崭新如初。
　　宿鸣谦将两个垫子放在沙发上，一左一右地搁着，布置出两个最舒适的位置之后，又去卧室，倒了两杯水过来，放在两个垫子前的桌面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坐在位置上。
　　栗说星看得有点茫然。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猜不透阿崽的心了，对方做的这一切怎么看怎么像在招待客人，但游戏里明明没有别的生物……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下意识：“嗯？”
　　宿鸣谦：“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是碰到了什么难题吗？”
　　栗说星：“……？！”
　　感情这种招待客人促膝长谈的架势是为我而准备的？
　　栗说星受宠若惊。
　　但更为关键的是——
　　他惊悚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碰到了难题？”
　　宿鸣谦困惑地眨了下眼睛：“你今天来得很早。我问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早，你说被人吵醒了。接下去就不怎么说话了。很明显正对此感觉不悦和纠结。”
　　栗说星：“我……”
　　宿鸣谦：“所以出了什么事？”
　　栗说星：“这个……”
　　宿鸣谦：“是很机密的事情吗？”
　　栗说星：“那倒不是。”
　　被小人接连追问了两句，栗说星冷静地思考了一下，觉得和游戏里的小人吐槽吐槽还真没什么问题，于是他的话茬子也打开了，将之前的情况简略地和宿鸣谦说了下。
　　宿鸣谦沉吟片刻，做出了回答。
　　他的回答出乎栗说星的预料。
　　宿鸣谦：“合作是一个趋势，这是合作的年代。你的小说是你的小说，对方的影视是对方的影视，这既是你小说的一个衍生，也是一个全新的作品。对方已经支付了版权费，你不能强求对方怎么做，也不能强求对方的衍生作品和你的小说一模一样，毕竟你们面向的也并非是完全相同的受众。你也无法对投资人做出如下肯定的回答——”
　　“‘按着我的小说走，一定能红’。不是吗？”
　　栗说星意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授权出去之后，就不要过多的干涉了？”
　　宿鸣谦：“不，我想说的是，你不需要过多干涉他们的具体制作，但你应当选择一个良好的合作方。一个良好的合作方，才是一个良好的合作的开端，也才能让事情走在正确的轨道上。而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判断这一点的。”
　　栗说星没有说话，他切出输入法，下意识回个省略号给对方。
　　栗说星：“……”
　　他有点震惊，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混乱。
　　他发现宿鸣谦没有说错。
　　正是因为对方说得很有道理，他才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困惑：
　　现在的人工智能已经强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它能够回应我的感情。
　　能够察觉我的隐瞒。
　　能够解答我的疑虑。
　　那它和人类的差别究竟在哪里？
　　仅仅是一种生理形态上的差异吗？
　　别人的科普已经不能满足栗说星了，栗说星决定买两本最近出版的专业书籍，系统的了解一下人工智能的发展程度。
　　但在此之前。
　　栗说星切回语音，说话：“崽我明白了，谢谢你，MUA！”
　　宿鸣谦一愣：“……”
　　匆忙下线的栗说星没有看见，坐在椅子上的小人在弄懂自己最后发出的音节之后，脑袋上先飘出了个纠结毛线团，接着。
　　缓缓-1。
　　又缓缓+1。
　　宿鸣谦自我解释：
　　看西木的语气，这对他而言应该只是个惯用的语气助词。
　　虽然确实有点过界……
　　但我也不应该反应太大。
　　***
　　栗说星下了线。
　　他敲夜游：“老夜，你说之前一直有人来问我的版权是吗？除了这家，还有哪家问了这本书的版权？”
　　五分钟后。
　　暗下去的头像慢慢亮起。
　　夜游口吻幽幽：“兄弟，这多早啊，让人好好休息一下，成吗？”
　　栗说星：“现在真不早了。快回答我的问题。”
　　夜游：“让我想想……还有一家，同样买电视剧版权，开价八百万，不过那家不是特别好沟通，感觉有些锱铢必较，我就没通知你了。”
　　栗说星：“什么时候谈？”
　　夜游反应了一下：“你愿意谈了？”
　　栗说星：“有钱不赚王八蛋。”
　　夜游赞道：“想明白就好。这就是个衍生作品，做得好我们鼓掌，大家真是辛苦了。做不好你当没看见不就成了吗？既然你想谈，那别拖，我让人给你买机票，你今天还是明天直接来北京谈吧。”
　　栗说星：“今天吧，我收个包就能走了。对了，我这次去想问影视方几个问题。”
　　夜游：“什么问题？”
　　栗说星：“我这本书的哪个地方打动你了？你对它的改编想法是什么？”


第46章 
　　最近两个月内, 对《大争》这部书电视剧和网络电视剧的版权, 一共有三家公司报过价。
　　其中一家价格太低, 夜游都懒得谈，直接挡了。
　　剩下两家, 一家明旭娱乐，开价1000万；一家元轩传媒，开价800万。
　　今天天色不错。
　　栗说星下飞机的时候, 蔚蓝的天空上，霞光漫天，城市笼罩在这金红的光芒之中, 金碧辉煌、生机勃勃。
　　他在机场和前来接机的夜游碰了个头。
　　夜游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半长, 发尾微卷, 眼皮耷拉着, 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下巴还有星星点点的青紫胡茬, 看着不像是文学网站做主编的, 倒是挺像地铁通道里弹吉他的文艺青年。
　　栗说星对迎上来的人说：“好久不见。”
　　夜游：“好久不见。”
　　他说罢，打量打量人。
　　对方球鞋, 牛仔裤, 毛衣, 外边再套一件基础版式的黑色长款羽绒服，背后则斜背着个普通的牛皮背包，那牛皮背包虽然大, 但软软塌塌的，看着也没装下什么东西。
　　他情不自禁问：“你其他行李呢？”
　　栗说星：“什么行李？我东西都在这里了。”
　　夜游提醒：“你至少得在这里呆个五七天，衣服够吗？影视的事你上午才说，明旭那边好说话，明天就见，元轩刚才回了，要安排到第四天，然后再来回折腾一下，七天都算个保守估计了。”
　　栗说星无所谓：“没衣服就地买啊。我特意订了个商圈中心的酒店，下楼就是吃饭买衣服的地方，要什么都有。我这包里就装了三样东西。”
　　夜游有点兴趣：“手机和笔记本，还有什么？”
　　栗说星：“一盒内裤。”
　　夜游给了栗说星一个大拇指。
　　两人穿过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进入地下停车场，上了轿车。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机场。
　　时间在推移，金红的色泽开始消退，夜幕伴随着霓虹，从四周掩了上来。
　　车子的后座，栗说星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脑海里的思维却轻轻散了出去，散到明天的见面会上……
　　***
　　第二天上午十点。
　　栗说星和夜游一起来到明旭的时候，项目的负责人迎了上来，开口就笑道：“公公你好。”
　　栗说星都愣了一下。
　　负责人又笑道：“西木老师，我是你的书友，也是你的粉丝。你的书是我做主推荐给购买部的。我认为你写的东西非常有意思，有一些普通的网络小说没有写出来的东西。”
　　栗说星这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您好，请问您——”
　　负责人：“我姓陈，是制片。”
　　栗说星：“陈制片，你好。”
　　陈制片招呼他们：“两位快坐，来来，先喝口茶。”他说着，一边烧水泡茶，一边继续说话，“之前西木老师你说想亲自来公司，知道我们对这本书的想法和计划，其实我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是最近确实没空，我是要亲自去你那里，和你讨论一下这些东西的。”
　　“说回刚才的，我认为你的小说不一样，是因为你的小说除了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复杂，非常不流于俗套的人物关系表。而这，是我认为的一款成功的电视剧作品必须具备的要素。西木老师你如果同我们签约，我会争取让你的这部作品成为我们今年的重点项目，全力还原你在大争里头书写的世界和人物。我们打算做一个非常精品的项目。”
　　再接下去，陈制片开始具体洋洋洒洒，更为具体的说如何制作，打算找什么样的导演和演员，预计什么时候开机，总体的投资额度和成片时间。确实十分的胸有成竹。
　　栗说星不怎么说话，但一直听得很认真，只偶尔插了两句话。
　　等到十一点半将近十二点的时候，陈制片才歇下一口气，他看了眼时间：“中午了，西木老师，夜主编，我们一起去旁边吃个午饭吧？”
　　栗说星：“不用，太麻烦了。我已经了解制片的想法了，谢谢制片。”
　　陈制片又邀请了两次，见栗说星不是客气，才将他们送到办公室的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从助理手中接过了袋食品，递给栗说星：“西木老师，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虽然是路边苍蝇馆子，但味道真的不错，给你尝尝。”
　　一袋二三十块的零食，在此时显出了一份东道主的难得贴心。
　　栗说星也是意外。他接过袋子，再次向陈制片道谢：“谢谢制片。我会认真考虑的。”
　　陈制片再说最后一席话：“西木老师太客气了。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西木老师愿意做这个项目的编剧，我绝对欢迎。由小说作者亲自操刀改编原著，肯定能够最大限度的保留原著的精髓。如果时间实在凑不上，西木老师也不用担心，你可以作为编外的一员阅览剧本，我们这个项目组，都将尽最大的可能，尊重原作的意见。”
　　两人出了明旭，夜游这才说话：“这个制片是真用心了。难得还是你的粉丝。要不就这家？不过编写剧本就算了，真的很烦，你还是把精力放在《九渡》上边比较好。”
　　栗说星纠正对方：“不全算。”
　　夜游：“哈？”
　　栗说星解释了下：“不全算我的书友，他应该看过大争，但看得可能不是很仔细。我刚才交谈的时候把一个看完那本书的读者绝对不会记错的情节稍稍扭曲了下，他没有发现。”
　　夜游不赞同：“你要求太高了。人家事情忙着呢，你的文大几百万字，他怎么可能全追着看完，估计是看了一半，中途事忙，放下来还没接上。”
　　栗说星其实也认可夜游的话：“这个制片确实厉害。送的特产也真的挺好吃。”
　　夜游打眼一看，也没发觉什么时候，走旁边的人手伸进袋子里拿零食吃了，还吃得津津有味。
　　他无语片刻，忍不住感慨一声：“公公，也就是你有这江湖地位，提要求问问题不虚；要换了个小作者，有影视方来问价，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就怕多聊两句版权就黄了。”
　　栗说星实话实说：“其实我是做好了版权黄了的准备过来的。”
　　夜游：“……”
　　他嘴角抽了抽：“西木，做个人吧。我们死命给你推版权，吃饭喝酒联络影视方，可不是为了让你自己跑来搅黄它的。”
　　栗说星笑了一下：“能不黄当然不黄好，好多钱的。不过不着急，后天不是还有元轩那家吗？”
　　***
　　见完了明旭，栗说星婉拒几个北京朋友的约饭邀请，回到酒店休息。
　　接着就开始了看书、看电视剧、上游戏陪崽崽，间或写写文的宅酒店日子。
　　其中栗说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每天上午距离七点差五分的时候，上游戏看崽崽。
　　因为每天的七点整，庭院的洒水器就会开始洒水，在水声之中，小人会睁开眼睛，从床上起来，先走到窗户旁向外看上一眼。
　　此时。
　　每一天的此时。
　　都有20~50不等的好感度会增加！
　　也就是说，每天早上的七点，只要栗说星睁开眼睛上了游戏，他就能在什么都不做的情况下，看见游戏里好感池的数据自己往上跳一跳，真的是一个成熟的好感池了。
　　心情愉悦。
　　心情超级愉悦。
　　心情充满了薅羊毛般的愉悦！
　　清晨时分，游戏里外，两人都在吃早餐，也趁着早餐的时间，闲聊两句。
　　宿鸣谦先行询问，他假装自己不是很在意，但还是有点在意：“西木，你最近几天不怎么出现，是不是比较忙？”
　　栗说星：“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影视版权吗？”
　　宿鸣谦：“当然。”
　　栗说星把盘子里的太阳蛋搞破，嫌弃地让半生的蛋黄冲走盘子里的葱和香菜，只吃剩下的：“我这几天就在跑这个事情。”
　　宿鸣谦关切问：“顺利吗？”
　　栗说星：“影视的事情倒还顺利，两家公司购买的意愿都挺强的，就看卖给哪一家。就是人一直在外头，不太稳定，没找人拼文，每天也没什么时间写作。”
　　宿鸣谦发现了个自己不懂的词汇：“拼文？”
　　栗说星：“两个以上的作者在规定的时间内写文，写得最多的那个人胜利。”
　　宿鸣谦听懂了：“目的是刺激写作欲望、提高效率吗？”
　　栗说星：“就是这样。”
　　宿鸣谦默默思索，又问：“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方法提高你们的效率？”
　　栗说星闲闲道：“有啊，比如关小黑屋。那是一款强制码字软件，没写到规定字数不能从软件里离开，不能上网，不能聊天，外部的作用力总是很强大的……”
　　宿鸣谦若有所思。
　　说到这里，栗说星的手机突然响了，夜游打了通电话过来。
　　栗说星：“崽，我有事，先走了。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他关掉游戏，接起电话。
　　夜游在电话那头说：“我到酒店楼下了。我们一起去元轩吧。”
　　***
　　和元轩的见面没有和明旭的见面那么轻松惬意了。
　　当栗说星和夜游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和元轩的一位项目经理见面了。
　　对方四十来岁，精英人士，开门见山问：“西木老师，你之前问了关于书本的两个问题，是打算参与入电视剧的编剧之中吗？”
　　栗说星有点意外对方开场就问得这么直接。
　　他回答：“不打算，我没有这个时间。”
　　“明白了。”项目经理点点头，和栗说星一握手，“我姓许，单名弘。”
　　接着，他又从桌子里取出两份关于《大争》的文件，一份是项目申请书，一份是项目策划书。
　　将这两份文件交给栗说星的时候，他同时播放项目PPT，并介绍一下：“西木老师的两个问题的回答都在这里。前者是我们购入项目的理由，后者是我们对项目的想法。”
　　栗说星很意外自己能拿到这么具体的东西，更没想到能看见PPT。
　　他和夜游对视一眼。
　　这家虽然不够热情，但同样具备诚意。
　　就是比第一家强势很多。
　　栗说星先翻开申请书，看见推荐理由上边写着：
　　“想象瑰丽，气势狂放，是一部世界创新与人物故事兼具的作品，适宜改编。同样，也有不俗的成绩表现。有助于我们在最初打开局面。”
　　他接着翻开策划书，眉头忽然一皱。
　　对方就电视剧市场和对他文章的分析，认为需要删除过于复杂烧脑的部分，保留有趣的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强烈冲突，再添加观众期待的情节。
　　栗说星问了个问题：“我看见策划里有句‘添加观众期待的情节’，你们认为什么是观众期待的情节，狗血的恋爱情节吗？”
　　许弘微微一笑。这次见面直到现在，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当然不是，我们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在一部智谋权斗电视剧中加入这些内容？我们的所有添加，都会在电视剧语言的基础上，全力贴近你文章的基调的。这才是我们买原著再进行改编的目的。”
　　一场交谈，耗时也不少。
　　从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再到下午一点半。
　　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半里，栗说星忍不住在交流的过程中拿出手机看了两眼，他出门的时候和小人说过要一起吃午饭，但现在都快能喝下午茶了。
　　只是和人谈合作，看手机没有问题，上游戏就十分奇怪了。
　　栗说星不自觉将手机放到了桌面上，手指下意识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滑去滑来……
　　谈话的后续，许弘着重的不是大争这本书，而是他们公司制作的什么电视剧，有成功的先例。从这个先例之中，他们分析出的种种成功要素。
　　这是一段满是干货的交谈。
　　栗说星听了好一会，也认可了对方的说法，接着才陡然意识到，对方这是在说服自己。
　　先拿现有的成功案例做例子。
　　再解释要怎么将大争做出这种成功的模式。
　　别说，这样的方式确实有理有据。
　　栗说星仔细的听完了许弘的所有观点，然后他说：“我明白许经理的意思了。很感谢许经理对我的解释。”
　　许弘：“不客气。我认为双方的良好合作是建立在一个公开透明的环境之中的。所以一些话会说得直接一点，也希望西木老师不要介意。”
　　栗说星摇头：“不介意。”
　　他没再在这里逗留，直接和夜游一起，离开了元轩。
　　回程的路上，夜游一边开车一边说话：“你觉得元轩这家怎么样？”
　　后座没传来声音。
　　夜游瞟了一眼后视镜，看见坐在后座的人脑袋垂着，眉头微皱，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夜游想了想，说：“这一家我认为也是比较有诚意的一家，他们策划做得确实明白。同时也非常强势。如果你想要和他们合作，恐怕对于怎么拍摄根本插不上话。而且他的报价比明旭少了两百万，这个差价也不算小数目。”
　　紧接着，他就听见一声游戏音效。
　　但游戏音效还没放两秒钟，又陡然消失。
　　随后，栗说星一声：“妈的！”
　　夜游：“怎么了？”
　　栗说星眉头紧皱：“手机没电了。你有充电宝吗？”
　　夜游：“……”
　　感情你是不高兴这个啊？
　　他微笑：“没带。”
　　好在回酒店的道路不拥挤，在栗说星坐在车子后座隐隐开始暴躁的时候，车子终于到酒店了。
　　他和夜游简单的道个别，就直奔房间将手机插电。
　　等熟悉的开机画面出现眼前的时候，栗说星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
　　现代社会，手机就是一切啊。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游戏，一眼看见小人，又一眼看见好感池。
　　距离午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有点担心小人等得不耐烦会开始掉好感。
　　但出乎他的意料。
　　小人没有掉好感，不止没有掉，好感池的数据距离他下线的时候还又上涨了不少。
　　栗说星有点错愕。
　　他不由出了声：“崽。”
　　然后就看见，自己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宿鸣谦倏然抬头。
　　一个+10，从他的脑袋上飘出来。
　　接着，他听见对方松了口气的声音。
　　“西木，你来了？我刚才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栗说星：“……”
　　因为我觉得我出了什么事，所以坐在这里，一边担忧着，一边默默地加好感吗？
　　怎，怎么能奶得这么甜！
　　栗说星都感动了起来，他赶紧解释：“没发生什么事，就是这次去和影视方谈版权，谈得久了点。”
　　“那就好。”宿鸣谦沉吟着，“西木，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栗说星：“什么要求？你说你说~”
　　宿鸣谦对这个问题想了有点久：“我能够有你的联络方式吗？比如主动给你发信息，给你留言，这样我们约好之后你中途再有什么事情赶不过来，发一条消息给我，我就知道了。”
　　栗说星被人说得愣住了。
　　他仔细想想，心有点动。
　　如果小人可以主动给我发消息，那这个互动方式就多了，我就算是写文的时候，也可以随时随地吸崽崽，就是不知道，这个系统能不能实现……
　　系统表示这很简单。
　　系统：“恋人向玩家提出了通讯留言的要求，请问玩家是否同意？是/否。”
　　这还用问？
　　栗说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几乎同一时刻，游戏里传来了宿鸣谦的微咦：“光屏多了个留言功能，通讯录上有你的名字，我可以给你发消息了吗？”
　　栗说星：“试试？”
　　宿鸣谦略略思考，在新的功能界面打下第一行字：“西木，你在吗？”
　　手机叮咚一声。
　　横条闪出屏幕。
　　恋爱吧APP：
　　宿鸣谦对您说：“西木，你在吗？”
　　这句的后边，还有个可爱的回复按钮。
　　栗说星：“！”
　　原来是这种功能，这也就意味着——
　　他直接下了游戏，回到屏幕，但游戏推送出的横条并没有消失，依旧停留屏幕上边，栗说星点击回复，编辑内容：“我在。”
　　又是叮咚。
　　新的横条闪出。
　　宿鸣谦继续：“西木，你忙完了吗？”
　　栗说星超喜欢这个功能：“忙完了。”
　　再是叮咚。
　　宿鸣谦发消息：“西木，我觉得这个功能挺好的，让我可以实时监督你写作。”
　　栗说星：“……”
　　栗说星：“？？？”
　　宿鸣谦再软软发来一句：“我会好好为你做一个良好的写作时间规划的。”
　　栗说星：“？？？？？”


第47章 
　　从这一天开始, 两人的相处突然发生了变化。
　　7：30am, 栗说星刚刚吃完早餐, 正思考这待会是要看看书还是看看电视剧。
　　手机叮咚一声。
　　宿鸣谦：“西木，上午好。你开始工作了吗？”
　　栗说星：“……”
　　竟然这就开始催文了？
　　8：30am, 栗说星刚刚写了五百字，有点困了，打着哈欠想叫个人来按摩按摩。
　　手机又一声叮咚。
　　宿鸣谦：“西木, 走两步休息五分钟。”
　　栗说星：“……”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已经看透你催促我五分钟之后继续开始！
　　9：30am，栗说星艰难地苟了一千五百字。
　　手机不忘叮咚。
　　宿鸣谦：“西木, 你写了多少字了？”
　　栗说星：“1500。”
　　宿鸣谦：“两个小时一千五吗？”
　　栗说星：“……”
　　这是在质疑我写得慢吗？
　　这样可不行！
　　栗说星不淡定了，当即上线, 寻找小人：“崽！”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响在耳旁。
　　宿鸣谦讶异地眨了下眼, 放下提在手里准备砍骨头的大刀：“西木, 你不是在写文吗？怎么来了？”
　　栗说星：“……”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我一定……
　　他沉痛地说：“崽啊, 我觉得你给我加了太多的压力了。”
　　宿鸣谦：“？”
　　栗说星：“虽然有些作者, 能够一个小时写三千四千五千六千。但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作者！”
　　宿鸣谦：“……”并不知道原来有作者能够一个小时写这么多字。
　　栗说星：“我的日常速度就是一千到一千五，快的时候能两千,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强调, “对我而言！”
　　宿鸣谦：“……”也并不知道原来西木每个小时能写这么多字。
　　栗说星做出结论：“所以我刚才写的其实并不少了。”
　　宿鸣谦做了简单的算术题：“但两个小时1500, 750/小时，确实不如你的最低速度。”他接着说，“昨天虽然说了要为你做一个写作时间规划, 但因为数据太少，所以还没开始。不过你刚才解释一下，我差不多明白了。”
　　栗说星：“？？？”
　　我有这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他痛定思痛，想了半天，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实不应该跟崽崽说太过具体的东西。不说，崽崽不明白写作上的一切，说了，就是帮崽崽自动丰富数据库啊！
　　而一旦崽崽的数据库加载完毕，他作为一个人类，还怎么可能计算得过人工智能……
　　栗说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赶紧更换思路。
　　他不和宿鸣谦列数据了，尤其是正确的数据。
　　他和宿鸣谦打感情牌，用感情牌来对抗崽崽的催更！
　　栗说星：“崽，其实情况是这样子的……”
　　宿鸣谦：“？”
　　栗说星一本正经瞎忽悠：“我们作者的神经，都比较纤细，很容易会受到外界的影响。但是写作又是一个创造性的工作，需要良好的心态来支撑——”
　　宿鸣谦一秒就信了栗说星的说辞。
　　他的感觉之中，西木就是这样的人。
　　他以无比的包容问：“然后？”
　　栗说星图穷匕见：“所以，太过频繁的催促会让我有些紧张，而紧张会让我写不好文。”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特意看了眼小人。
　　他心里有一点惴惴。
　　我这样是不是拒绝得太过直白了？
　　崽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感觉失落？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栗说星越来越有点不安，于是在沉默到达半分钟的时候，他抢先说：“但我不是说不能催，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每隔一小时提醒我一次，但要温柔点。比如我和其他人拼文，赢了都会有奖励的。”
　　此句是假。
　　真相是输了都会有惩罚的。
　　宿鸣谦：“……”
　　正在考虑三日回顾计划还是七日回顾计划的宿鸣谦有点呆滞。
　　西木是那种需要人每个小时问他一次的作者吗？
　　这个要求，有点高。
　　但是……
　　我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忙。
　　宿鸣谦：“你觉得怎么样询问比较温柔？是……”
　　他想着西木的性格，试探着。
　　“西木，你要加油，哒。”
　　“西木，你做得很棒，MU…A？”
　　“这样吗？”
　　这崽崽。
　　平常天然萌就算了，现在还学会了主动萌。
　　以为我吃这一套吗？
　　哼！
　　当天，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八点，栗说星总共写了一万字。
　　写完之后，他再度被自己的牛逼折服了。
　　***
　　栗说星到北京的第十天，也就是两家影视公司都见了面的第五天。
　　栗说星和夜游再度来到元轩传媒。
　　这一次，他是来签合同的。
　　一张圆桌分三方。
　　一方元轩传媒，一方终点网站，还有一方是他自己。
　　白底黑字的合同加盖了公章，先在前两方手中过过，再传递到栗说星的手中。
　　具体的条款都在之前的时间里看过研究过了。
　　栗说星没再多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下属于自己的名字。
　　当写完名字的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突然产生了一丝复杂。
　　两家都谈过，确实能够发现元轩传媒脚踏实地，对项目的规划更有可行性，而这也是栗说星决定少赚两百万和元轩签约的理由。
　　但这不意味着元轩没有丝毫问题。
　　从之前的交谈可以很明显看出，元轩并没有任何让他参与或考虑他意见的想法。大概对于元轩而言，他们有非常成熟的制作体系，非常专业的制作人员，他们不需要一个外行的作者再来指手画脚。
　　他想起了夜游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也就你有这江湖地位。”
　　大概还是江湖地位不够高吧。
　　栗说星有点不爽。
　　然后他对自己发问。
　　寂流的江湖地位足够吗？
　　显然寂流的江湖地位也不够。
　　小说和影视是两个领域，就算是网文界的绝对大神，在这里也很难发出多少属于自己的声音。
　　栗说星更加不爽了。
　　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利索地签完了剩下两份合同，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剩下还有个大家一起吃顿饭的节目，不过不算太重要。
　　栗说星在跟着大部队前往的时候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一眼，看见横条闪现。
　　宿鸣谦：“西木，你在忙吗？”
　　栗说星：“忙着，正和影视方见面签约。”
　　宿鸣谦：“不要担心，这个项目会成功的。”
　　这是在安慰我吗？
　　栗说星笑了一下。他回复：“MUA~”
　　野风徐徐地吹着。
　　枝头上的最后一枚叶片，打着旋儿落在地上。
　　宿鸣谦将目光从光屏的信息上挪开，看着自己从庭院的信箱之中拿出来的账单。
　　“您好：”
　　“您本期应还款项为3060。
　　“该账单将在5天后到期，请及时还款。”
　　他有点失落。
　　西木最近还是很忙，可能没办法过来帮忙了。
　　得加紧工作的强度。
　　除了去制作工坊和厨房制作物品与食物之外，还要充分利用庭院的剩余空间，把那些没有被自动洒水器洒到的土地也种上南瓜。
　　……
　　原来就算买了自动洒水器，也还是不能摆脱种南瓜的魔咒吗？
　　宿鸣谦更加失落了。
　　他拖着脚步，慢慢走向制作工坊。
　　真想见西木啊。
　　他这样想着。
　　同时。
　　-1。
　　-1。
　　-1。
　　-1是条长长的崎岖的路，一路将宿鸣谦送到制作工坊的门口。
　　让原本堪堪到了-182的好感池，又无声无息地掉回了-200。
　　而栗说星对于游戏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在外边活动了一整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十点了。
　　他有点累，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边，双手交叠盖在小腹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斑斓光块，那是水晶灯转出的光芒。
　　看着看着，斑斓光块变成了今天白天三方圆桌签合同的画面。
　　太阳！
　　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栗说星有点不爽，这不爽主要是针对他自己不够牛逼的不爽。
　　男人一不爽就上头。
　　何况栗说星真的喝了点小酒有些上头。
　　他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到电脑之前，打开文档，开始把存稿复制粘贴入网站的后台。
　　一张一张复制。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设定时间。
　　从明天上午十点开始，一直到明天晚上十二点，总共十四个小时，一共十五个章节，一口气爆发了将近四万字！
　　设定完了，哪怕存稿同样一口气缩水了三分之二，栗说星还是突然爽了。
　　于是他关掉电脑，重新懒懒回到床上，再摸出手机，上了游戏。
　　进入游戏之中，照例先看看好感池和贡献池。
　　好感池中好感度-200，贡献池在这几天的努力制作贩卖之下，也有了1200点的贡献。
　　……嗯？
　　好感池的好感有这么少吗？贡献池的贡献有这么多吗？
　　栗说星有点迷糊，他认真想了一下，但迟钝的脑袋没能回想起他上回下游戏时看见的数据，于是他放弃了思考，直接寻找小人，很快在制作工坊里发现小人的踪影。
　　栗说星：“崽。”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我今天……”他突然看见从工匠房中抬起了脸的小人，嘴里的话默默转了个圈，“你脸上蹭脏了。”
　　宿鸣谦有点意外，他抬手擦了下脸颊：“好了吗？”
　　栗说星：“不再那里。在这里。”
　　栗说星说着，抬起手，擦了擦屏幕里弄脏了的小脸蛋。
　　突然有力道出现在了脸颊上。
　　带起一串摩擦后的热意。
　　宿鸣谦愣了愣，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候，身前又传来了栗说星的声音。
　　栗说星想找个人说说话，吐槽吐槽。游戏里的小人正是不二人选。
　　他说：“崽崽，今天三方签约成功了，在一个月内，款项会由影视公司打到终点账户，再一个月内，终点会在扣完代理费后，把钱打到我的账户。虽然马上就有一大笔钱到了，但是我有点……怎么说呢……感觉无能为力，唉……”
　　他一口气把心里的所有憋屈全说了出来。
　　然后发现，游戏里的小人一直没动，就呆在那里。
　　是在发呆吗？
　　栗说星又叫了一声：“崽崽。”
　　宿鸣谦：“我在，西木。”他顿了下，“你继续说，我听着。”
　　栗说星忽然被被安抚了。
　　夜深人静。
　　有一个人愿意听你废话。
　　这感觉，还真挺好的。
　　像大冬天喝了杯热水，顿时舒服了。
　　***
　　同一时间。
　　终点新书潜力榜上No.3的位置，一部叫做《我的女友是公主》的小说，刚刚加更了一个章节。
　　作者五陵少年旋即开了个言辞恳切的求票单章。
　　他在单章里是这样写的：
　　“各位读者老爷们，大家好。这本书更新了二十来天，为了大家能看得爽点，我三不五时就加更，如今也快要20W了，而新书榜的要求是，作品在20W以内，发表时间在一个月以内的作品。今天我考虑了很久，是要放缓更新速度，把新书榜剩余日子占满了，还是继续更新，在三五天之内就下榜。
　　然后我决定。
　　两者都不选。
　　从上了新书榜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一直都被上头的两位压着，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甘心，但我真的不太甘心。所以我不打算缓更苟新书。
　　没有第一的新书榜没有意义。
　　明天我保底五更大爆发。
　　每冲上一个位置就加五更。
　　也就是说，如果能够在最后一天里摸到新书第一的位置。
　　我就在明天更新十五个章节！
　　我不要长久，我只争朝夕。
　　就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爆了上头那两个家伙，冲到新书榜第一。
　　兄弟们！
　　你们敢战不敢战！
　　兄弟们！
　　上头那两位的菊花，是不是我们的？！”


第48章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
　　房里房外悄无声息。
　　但好好趴在床上睡觉的栗说星却突然惊醒。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 从被子里伸出手, 在床头胡乱摸索一会, 摸到了自己的手机，再点亮一看, 时间还早，六点五十。
　　玩游戏都玩出了生理时钟了哈……
　　栗说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按着抽痛的脑袋, 先登录游戏，惯例在床上找小人，但扑了个空；再去看其他地方, 发现了站在庭院之中的小人。
　　他语气含混的和正在庭院里埋头工作的小人说话：“崽，我今天头有点痛, 不定什么时候上线, 先跟你请个假……”
　　宿鸣谦抬起了头, 他有点担心：“宿醉还没醒？”
　　栗说星：“好像有点儿……”
　　宿鸣谦：“赶紧去休息吧，有人帮你买药吗？”
　　栗说星：“有, 我可以让酒店的服务员买。”
　　他实在有点晕, 说完就下了线，并在床上翻个身, 翻身的同时, 他突然想起点事情。
　　我是六点五十上线的。
　　平常这个时候, 崽崽都在睡觉。
　　今天怎么突然提早起床了？
　　疑问冒出。
　　然后没有然后了。
　　栗说星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
　　11月22日。
　　09：00
　　五陵少年实现承诺。
　　《我的女友是公主》五章连发！
　　于此同时，准备了整整一夜、蓄势待发的书友们倾巢出动, 激情投票，《女友》与《九渡》的差距，正在肉眼可见的缩小，预计将在中午十二点实现超越。
　　女友粉们摩拳擦掌，虽然还没有正式超过《九渡》，但已经将目标放置在最高的《万乘之主》上，商量着如何在超越《九渡》之际实现连击，继续超车，一举登顶。
　　10：00
　　《九渡》更新。
　　书友们在惯常的时间里看见了日常的更新。
　　咂摸咂摸。
　　真是蚊子腿的章节，还没尝到滋味就没了。
　　他们也惯例在书评区里水水经验。
　　其中有个帖子的主题：
　　“给公公求个票。”
　　主题内容：
　　“下边的文放话冲榜，连更五更，更新完一个小时就把和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一半，大家有票别藏着，给公公多投两票，保住现在的位置。”
　　1楼：“已投。”
　　2楼：“已投。”
　　……
　　5楼：“连更五更？突然羡慕。”
　　从这一楼开始，帖子的画风就开始转变了。
　　没人再说投票的事情，倒是对隔壁读者的羡慕之情甚嚣尘上，引得后来进帖子的大家不禁开始畅想某一天《九渡》连更五更的情景……
　　旋即就被残酷的现实冷冷打醒。
　　再突然对公公又粉转黑。
　　“刺啦。”
　　撕了推荐票。
　　短小的公公是没有资格获得尊贵的推荐票的！
　　11：00
　　《九渡》忽然更新。
　　书友们：“今天的二更怎么这么早？”
　　顺手把推荐票给投了。
　　《女友》和《九渡》的距离还在拉近。但拉近的速度依稀缓慢了一点。
　　12：00
　　《九渡》再更一章。
　　书友们：“？！？！”
　　恹恹欲睡的人们顿时惊醒，五分钟之内，讨论区就多了三个讨论公公为什么突然加更的帖子。
　　直到有主题这样的帖子出现，人群一下被聚集：
　　“《女友》五更爆发要爆我们的菊。”
　　主题帖内容：
　　“公公可能感觉受到了威胁。”
　　主题帖发帖人：
　　点烟繁灯
　　1楼：“从不知道公公居然如此有上进心。”
　　2楼：“五更VS三更，公公菊花堪忧。”
　　3楼：“去看了下对方的更新速度，实名动摇想投敌了。”
　　4楼：“烟大佬，《大争》之后，许久未见了！”
　　……
　　三更爆发，看文的粉丝受到了鼓舞，各项数据都产生了一个阶段性的增加，让本来只差一步就追上来的《女友》反而落后半步，变成了尚差一步半的程度。
　　屡次想超，屡次没超。
　　《女友》的作者五陵少年也关注到了这边的情况。
　　你加更我也加更。
　　反正也准备爆十五更，不差再多一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五陵少年果断加上一章，这回没多废话，就一句：
　　“兄弟们，向前冲！”
　　他们冲上去了，就在12点35分的时候，《女友》的潜力值换算推荐票，只要再来一万票，就能将上头的《九渡》踹下来！
　　《女友》书评区群情激动。
　　大家已经做好了庆祝的准备。
　　五陵少年把第二趟的五更拽在掌心，只等超过，就再爆五章，巩固战果！
　　***
　　十二点三十五分。
　　睡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的栗说星终于清醒了。
　　他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宿醉醒了，头不疼了，但睡得太久，身体开始疼了。
　　栗说星自己也无语了。
　　他转转脖子，耳听一声“咔吧”，顿时抬手，心有余悸地摸了摸。
　　……我的老脖子呦。
　　算了，难得出趟差，正事也做完了，今天也别工作了，干脆好好放松一下，先去吃个饭，再在北京逛一逛，晚上回来早点睡，明天就买机票回家。
　　做了决定，栗说星也不磨蹭，刷牙洗脸之后，便揣了手机，慢悠悠向酒店餐厅走去。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朝桌子上的电脑看一眼。
　　不写稿的日子，一点也不想开电脑呢。
　　而这个时间。
　　刚好12：55分。
　　***
　　12：55
　　一位《女友》的盟主进了点烟繁灯的主题帖。
　　513楼，吾家女友：《九渡》的朋友们，辛苦你们了，接下去不用再努力了，来迎接我们的胜利吧。倒计时5，4，3……”
　　此人一出，水油参杂，帖子登时哗然！
　　514楼：“呵呵，欺我九渡无人？”
　　515楼：“头可断，血可流，公公菊花不可爆。”
　　516楼：“公公的菊花不足为虑，我们的菊花不能被爆！他们想爆的是公公的菊花吗？不，他们罪恶的手伸向的是我们的菊花！”
　　原本销声匿迹的楼主同时出现，坚决捍卫自己的帖子。
　　点烟繁灯先列一大串的数学公式，做了让人眼花缭乱的计算之后，冷冷嘲笑：“你的数学怕是不过关，对比你方与我方现阶段的增长速度，你方想要赶上我方，至少要到下午三点。”
　　其实那一大串数学公式并没有人看得懂。
　　没有人看得懂也无所谓。
　　大佬说了，必然是真。
　　再说了，这是自家的地盘，还能让外人跑来撒野？
　　帖子里的众位立刻花式嘲笑来犯敌人，也是这时，时钟一跳，从十二点迈入十三点。
　　13：00
　　《九渡》再更一章，更新了今天的第四章 。
　　本来就激动的书友们完全惊住。
　　惊住了片刻。
　　文章讨论区直接爆炸。
　　“公公是真的要和下边的杠啊！”
　　“日，要杠不早说，你悄无声息发章节，谁知道你的想法？”
　　“公公你即使前面是不完整的，也不愿意放弃对后边的保护！”
　　“闷骚，这是真的闷骚。”
　　“公公，你总是在该开单章的时候不开单章，不该开单章的时候死命开单章！”
　　同时间，点烟繁灯再度在自己的主题帖中发言。
　　733楼，点烟繁灯，缓缓说：“我找几个人来，拉大一下彼此的差距吧。”
　　他说完这句话的五分钟后。
　　一个属于《九渡》的白银宝箱横过终点APP全体用户书架的上空。
　　点进去一看。
　　打赏了白银大盟的点烟繁灯在宝箱留言区这样写道：
　　“大争天下，何劫不渡？吾王之菊，谁人敢触？万金求票，邀君相助！”
　　白银宝箱一出，立刻吸引了一大波围观群众。
　　“发生了啥？大佬似粉又似黑，似黑还似粉，真真假假，参悟不透。”
　　“是真粉！假粉绝对cos不来这中二文青之气。终点文豪大争粉再现尘寰辽！”
　　半个小时里，正在线能看见宝箱的大争粉丝们全部进了新书，直接点击推荐一套走，为《九渡》的数据添砖加瓦。
　　半个小时后，原本只差一万票就能冲上来的《女友》和《九渡》的数据差再度扩大，扩成了五万推荐票。
　　五陵少年的章节发表时间定好了，答谢感言写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不来，尽刮西风。
　　五陵少年一声发自肺腑的郁闷呐喊：“我艹啊，不就是个一天的新书榜第一吗？公公你还是那个天残公公吗？公公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至于和我点对点battle吗？！”
　　然而回应他的，是在突然之间一骑绝尘，不止甩开第三名，还陡然拉近了与第一名《万乘之主》的距离的《九渡》，其剑锋所向，直逼寂流！
　　五陵少年看着这一幕，一咬牙就将本拟超车之后的五章存稿发出，然后再来一封椎心泣血求助单章，不要怂，就是战！
　　***
　　网上的新书榜一二三之争沸沸扬扬，煊煊赫赫，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正胡乱游玩的栗说星。
　　今天是难得的悠闲日子。
　　栗说星打定主意管管自己的网络依赖症，因此在吃完饭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把手机直接静音，接着又去距离自己近的景点街道随性逛了逛，逛到差不多累了的时候，再去一家很不错的盲人按摩店，让按摩师好好帮他按了按酸疼的脖子。
　　一切完事，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将近九点的时间了。
　　大半天时间没有盯着网络看，感觉人都清爽了不少。
　　栗说星优哉游哉地想着，开了电脑，上了主站，惯例朝新书榜看了一眼，突然发现——
　　我第一了？
　　《女友》第二了？
　　《万乘之主》倒是跑到第三了？
　　三个问号齐刷刷排在栗说星的脑海里，手拉手跳踢踏舞。
　　这怎么回事，终点别是抽了吧。
　　他纳闷地点进文章页面，再看一眼。
　　就这一眼。
　　他惊在当场。
　　谁动了我的存稿？！
　　偷存稿的小贼还没头绪，时针一摆，指向九点。
　　又一张更新自后台刷新出来。
　　《九渡》的讨论区完全High了，所有人都在压公公是不是要一更到底，直接更到半夜十二点。
　　还有无数人在帖子里留下了深深的忏悔：
　　“今天的公公不是过去的公公，今天的公公，是完整的公公，他是焦糖西木！”
　　“看西木更新了这么多，都不好意思再叫他公公了。”
　　“西木，我错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叫你公公了，我叫你大雕。”
　　栗说星：“……”
　　大雕和公公又有什么区别。
　　一点都不稀罕好吗！
　　栗说星深吸了一口气，进了自己的作者后台。
　　他是喝醉了又不是失忆了，如今已经隐隐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他赶紧将后台里最后的还没来得及放出的三章改了时间，然后再度深吸一口气，关了网页，重回文档。
　　他放在键盘上的双手微微颤抖。
　　什么脱离网络好好休息，不存在的；什么不工作好好休息，不存在的。
　　今天又是熬夜的一整天。
　　感觉完全进入了熟悉的节奏！
　　***
　　当天晚上十二点。
　　一天的新书榜征战盖棺定论。
　　《九渡》第一，《我的女友是公主》第二，《万乘之主》第三。
　　其中，除了《万乘之主》本来就在首页的点击和推荐周榜上外，《九渡》与《我的公主是女友》先后冲上了两个榜单，并纷纷在榜单之上压住《万乘之主》，《九渡》更是直接摘取了之前开屏推荐也没有拿到的点击榜第三位置，压位于第五第六的《公主》和《万乘之主》，可以说是压得很狠了。
　　虽然这天从开头直至最后，栗说星都没有在文章之中留下开战的只言片语。
　　但大家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男人，没事求什么票。
　　不要怂，就是更！
　　他们狂欢庆祝，已经开始畅想明天还有这么多的更新了，就算没有这么多，砍一半也是可以接受的吧？
　　《女友》的讨论区也在庆祝。
　　虽然没有真正到达第一的位置，但今天的五陵少年依旧爆更了十五章。
　　他宣战的话语虽然说一战到底，问鼎第一。
　　但毕竟第一是寂流，冲不上去也是正常的。
　　没想到过程虽然不同，结果倒是如出一辙。
　　他冲到了第二，栗说星变成第一，而寂流倒是掉到了第三。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啊——
　　大概就只有《万乘之主》那边，将近十二点了，寂流才满脸懵逼地出现，看着只一天就天翻地覆的新书榜。
　　他：“？？？”
　　大家这至于吗，为什么一个新书榜要争出月底月票榜的气势？
　　难道这一期的新书榜又有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化？
　　寂流试探地加更了一张，并附求票留言：
　　“向大家求个推荐点击哈。”
　　更新发出，评论区倒是骚动。
　　但并非书友们慷慨解囊投推荐的声音。
　　而是——
　　“寂流，你变了。今天另外两本书，一本更新十二章，一本更新十五章。而你呢？”
　　“这是推荐票的问题吗？不，这是更新的问题！”
　　“不更新，就没票！”
　　“让你菊花变成向日葵！”
　　寂流：“……”
　　牲口误我。
　　***
　　这热热闹闹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上午六点半，整个晚上睡不到两三个小时，但总算又写了一万字填充存稿的栗说星顶着一双乌黑的眼圈，上了游戏。
　　他本来觉得自己会见到正在熟睡的小人，然而小人居然已经清醒，并且正坐在桌子旁吃早餐。
　　栗说星一时惊讶，出了声：“崽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床？”
　　宿鸣谦抬起了头，他的眼眶也有点乌黑：“西木，你怎么也这么早上来？”
　　栗说星头疼：“做了一件一言难尽的事情，导致昨天晚上熬夜赶工，多写了一万字……”
　　宿鸣谦：“棒棒哒！”
　　崽崽的温柔用语词汇库又增加了。
　　栗说星颇感幸福，他打了个内线电话，让酒店将早餐送上来，就这样一边等着自己的早餐，一边看游戏里的崽崽吃早餐。
　　但看着看着，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崽崽吃了没两口，头就一点一点的；再吃了没两口，头还是一点一点的，看着简直像是困得不行的样子……
　　既然困，为什么要怎么早起来。
　　以及，崽崽现在穿的衣服，写字白T恤，是我之前给崽崽做的风格。
　　但是。
　　“锄禾日当午”。
　　这句诗我写过吗？
　　不过两天没怎么认真玩游戏罢了，怎么游戏仿佛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游戏……
　　栗说星在屏幕上一切，突然深深狐疑了起来。
　　他点开系统旁边，开始翻阅。
　　虽然只是两天时间，但系统旁白已经积攒出了长长的一串文字，都是描述小人做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还做了什么。
　　栗说星觉得小人似乎也做得太多了一点。
　　然后他发现了一行字。
　　系统旁白：
　　昨天，03：00pm
　　【宿鸣谦制作衣服。】
　　【宿鸣谦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庭院久久不动】
　　【宿鸣谦叹了一口气。】
　　【宿鸣谦在衣服上边写下一行字，“锄禾日当午”。】
　　【宿鸣谦换上衣服，前往庭院。】
　　【宿鸣谦辛勤种南瓜。】
　　栗说星：“……”
　　真的很不对劲。
　　于是他又继续往上翻，又翻了好一会，突然找到一行字。
　　系统旁白：
　　前天，10：30am
　　【宿鸣谦前往庭院。】
　　【宿鸣谦发现庭院邮箱之中的恋爱信用卡账单。】
　　栗说星：“……”
　　栗说星：“？！”
　　栗说星：“？！？！”
　　WTF，我的信用卡账单怎么会寄到我家小人的手里！
　　不对！
　　我的崽崽，是在努力工作还我信用卡？！


第49章 
　　三层餐车无声驶过红地毯, 来到点了早餐的房间之前。
　　戴着白手套的服务员身姿笔直, 抬起手, 按响门铃。
　　“叮咚——”
　　“您好，客人, 您的早餐来了。”
　　等了大概两分钟。
　　房间内依旧无声无息。
　　微感纳闷的服务人员又按了下房间铃。
　　“您好，客人，您的早餐——”
　　话没有说完, 门开了。
　　栗说星打开门，两手端起餐车上的早餐盘子，再转身, 用脚后跟关门，所有动作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 全程用不了两秒钟。
　　服务人员默默地说回了准备端盘子的手, 闭上了准备提醒人小心烫手的嘴。
　　他寂寞地推着餐车，和来时一样, 无声无息地走了。
　　房间里, 栗说星餐盘随意往桌子上一放，洗把脸刷个牙, 开始吃东西。
　　酒店的早餐就那个味道。
　　没什么值得惊喜品鉴的。
　　栗说星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都集中在手机屏幕上的游戏里。
　　不就是一时忘记了信用卡的账单吗？
　　我之所以会忘记, 归根到底还是系统你猥琐的不将信用卡账单直接归入贡献池计算，意图让我多多花钱的缘故！
　　结果我花了钱就算了，你居然还敢直接把账单发给我家小人？
　　他神情严肃, 忿忿不平。
　　系统，你变了。
　　你再也不是那个偏心恋人的亲妈系统了。
　　你已经变成控制恋人威胁玩家的后妈系统了！
　　“不就是钱吗？”栗说星说得咬牙切齿，把自己十天前立的flag吃了，“老子给你！”
　　这一声宣誓没唤出系统，倒是让游戏里的宿鸣谦听见了。
　　本来困得直打盹的宿鸣谦精神顿时集中，他出声询问：“西木，你刚才说什么？”
　　栗说星顺嘴回答：“我说崽崽你不用这么辛苦，账单我会还的。”
　　话才说完。
　　淡淡-5。
　　小人并不高兴，并放下了吃饭的筷子。
　　栗说星：“？？？”
　　我说错了什么吗？
　　宿鸣谦并没有让人猜测自己的心思，他直言不讳：“西木，你愿意支付这笔账单我很高兴。但是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制作东西来填账而不是直接给我钱，我会更高兴。毕竟我也不能什么事都依靠你。”
　　栗说星：“……”
　　他弄明白扣好感的缘由了。
　　宿鸣谦又补充：“这几天我制作了不少东西，物品在制作工坊，食物储存冰箱里，地里的南瓜也可以收获了。西木，你把它们都卖了看看能卖多少钱吧。”
　　栗说星：“……”
　　居然不知不觉中多了这么一大笔存款。
　　宿鸣谦再说话：“如果价钱不是很多，剩下的三天时间里，我还能再加快一点速度……”他低着头，陷入沉思，“至少一个南瓜就能卖1块钱，庭院可以种满500个南瓜，正好能收获500块钱……”
　　栗说星听到这里，不敢沉默了。
　　他虽然想要凑齐100个南瓜碎片兑换万圣节皮肤，但也并没有想过要奴役小人种一个庭院的南瓜啊！
　　他小心翼翼：“阿崽，你是不是有点错误认知？”
　　宿鸣谦疑惑：“什么错误认知？”
　　栗说星：“你看，买东西的是我，刷信用卡的也是我……所以，为什么需要你来还呢？”
　　宿鸣谦理所当然：“但用这些东西的，是我啊。”
　　你……你说得好有道理。
　　我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栗说星顿感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话。
　　他甚至感觉有点怪。
　　有种明明该花钱包养崽崽，却一不小心让崽崽给包养了的错觉。
　　男性自尊微妙受挫之感。
　　可有感觉颇为幸福。
　　栗说星沉默了，宿鸣谦没有沉默。
　　他再度催促，非常关心：“西木，你赶紧卖了东西告诉我价格，我好安排接下去的时间。还款日逼近了。”
　　栗说星只好依照宿鸣谦的说法，开始挨个清理游戏里的储存物质。
　　其中，冰箱里的食物给了他452贡献值，制作工坊里的是389贡献值，地里的成熟南瓜也一同收上来，除了232贡献值之外，还有了48块南瓜碎片。
　　所有加起来，有1073贡献值，加上原本的1200，总金额2273贡献值。
　　……别说，再给崽崽三天，他不止能把信用卡给还清，还能小有富裕。
　　栗说星：“崽啊，我把东西卖了，总共……”
　　他本来打算将具体的金额告诉宿鸣谦。
　　但话到一半，栗说星心头突然一动。
　　等等，崽崽能够制作东西，但不能卖东西，也就是说，他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制作的东西具体有多少钱的，如果我谎称他制作的东西已经足够还款了，那他就不会再坚持辛苦工作了……
　　栗说星：“总共有3060块钱了——”
　　突然-5。
　　宿鸣谦淡淡开口：“西木，你骗我。”
　　栗说星：“……”
　　宿鸣谦继续淡淡：“用膝盖想也知道，制作这些东西卖出而价格刚好抵扣账单的概率有多低。”
　　栗说星：“……”
　　宿鸣谦委婉说：“西木，你是个作者，不太适合做其他的事情。”
　　栗说星有点心梗，各种各样的理由飞速转过他的脑袋……突然，他灵机一动！
　　栗说星赶紧开口，首先承认错误：“崽，我刚才确实虚报了数字，你制作物品的总价值是1073，现在我们的总金额已经有2273了。但我试图还款不是单纯的为了你，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
　　宿鸣谦：“？”
　　栗说星：“每个人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我们要用有限的时间做最有价值的事情，这时间才算花得恰当合理。而制作物品还债就跟种南瓜一样，都是一种低效的不具备多少价值的事情。”
　　宿鸣谦：“那什么才是有更多价值的事情？”
　　栗说星义正辞严：“催我写文。”
　　宿鸣谦：“……”
　　栗说星吸取教训，就说自己熟悉的事情：“阿崽，我正式雇佣你催促我写文，只要你能让我每个月多写一点，哪怕只是两三章，这个价值也比你做一个月的手工高。”
　　宿鸣谦：“……”
　　栗说星还在继续，而且他说得很认真：“阿崽，我每个月给你一笔钱。你认真负责我的写作工作。就……”
　　1888这个数字到了栗说星嘴边，这是游戏其中一项氪金额度。
　　但他再仔细一想，赶紧吞回到了嘴边的话。
　　这个穷困数字，怎么配得上我尊贵的崽崽！
　　于是他对系统乾坤一掷，主动提价，将1888×2！
　　“3776！我每个月给你开3776的工资！”
　　不就是钱吗？
　　垃圾系统，拿钱滚蛋。
　　放开我方可爱崽崽！
　　说道这里，栗说星还有点担心宿鸣谦再度拒绝。
　　于是他绞尽脑汁，声情并茂：“阿崽，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做了多少事情，自从有了你之后，我的生活全部改变了，我的作息稳定了，我的生活健康了，我每天都怀着期待的心情过来看你，这点钱是我在帮你吗？当然不是，是你在帮我！你的陪伴就是无价的。”
　　他深情款款：“所以崽，答应我吧，让我们天天在一起~”
　　宿鸣谦：“……”
　　游戏里的小人不说话。
　　不说话的时间还有点长。
　　栗说星感觉有点奇怪：“崽？”
　　宿鸣谦咳嗽了一下。
　　这个告白有点过分热情和浪漫了，也许这是作者的天赋吧。
　　原来西木对我依旧很有感觉。
　　原来我对西木确实很重要。
　　他感觉到了一丝为难，但这个为难飘飘忽忽的，甚至不是很抓得住。
　　虽然西木喜欢粉红色……
　　但是仔细想想，这其实也算另类的可爱……
　　宿鸣谦目光漂移了下，没有直接答应，可也没有直接拒绝。他的心正在摇摆，他还要考虑考虑：“如果你是这样觉得的话……”
　　不过反正，不算讨厌就是了。
　　一个+5跳出来了。
　　又一个+5跳出来了。
　　一串的+5跳了出来，速度不快，胜在稳定，还随着宿鸣谦转头的动作而微微摇摆，惬意又荡漾。
　　宿鸣谦半推半就说了这么一句，想想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于是换了个话题，再度向西木确认：“西木，你是认真想要我督促你的吗？”
　　栗说星赶紧肯定：“当然！”
　　宿鸣谦提醒：“我是很严格的。”
　　栗说星：“不怕！”
　　宿鸣谦欣然：“之前你和我说过，你每天更新两章，字数约在4500。那我们的第一步，就争取每天更新6000字吧。”
　　沉默。
　　宛如窒息的沉默。
　　害怕。
　　突如其来的害怕。
　　栗说星商量说：“……阿崽，要不然我们还是不那么严格吧？”
　　宿鸣谦微微一笑：“西木，效率是关键，你要增加你的核心竞争力。”
　　这一场让栗说星早餐变凉的交谈终于结束在栗说星催促小人赶紧回床上睡回笼觉的时候。
　　小人吃完了早餐，进浴室脱下身上那件“锄禾日当午”的衣服，换了身舒适的睡衣，明明顶着满脑袋的+1，还绷着张小脸，假装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栗说星的心都被他可爱的化了。
　　他看着小人上了床，替对方拉高小被子，再轻轻地隔着被子拍了拍小人，看着对方埋头睡觉之后，独自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游戏屏幕上的好感池已经变成-130，床上睡着了的小人依然在+1。
　　栗说星心情有点动荡。
　　一时喜，一时悲。
　　一时满足，一时彷徨。
　　总觉得面前出现了个坑，还是他自觉为爱而挖。
　　“就……”栗说星自言自语的同时，随手氪了个1888，接着继续徘徊，“应该也还好吧。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要是实在写不完，我不是还可以虚报字数吗？崽崽是不会发现的……吧？”
　　不知为什么。
　　栗说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产生了浓浓的不自信感觉。
　　甚至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床上的小人。
　　这一眼过去，一缕轻雾闪闪烁烁，凭空出现，萦绕床头。
　　像是彼此呼应，同样的光芒出现在了书架的牛皮本子上。
　　入梦效果，再次发动了！


第50章 
　　新触发的入梦效果让栗说星顿感惊喜。
　　不过要等崽崽醒来一同观看新的内容还有点久。
　　所以栗说星在简单的欣赏期待过后, 决定先做点别的事情。
　　比如经过这几茬收割, 已经集齐了南瓜碎片。
　　还有通过抢红包和七日签到收集到的十一张抽奖券。
　　栗说星先兑换万圣节皮肤。满足了自己的收集癖, 转而打开抽奖系统，看着里头的十一张抽奖券, 缓缓吐出一口气。
　　照例。
　　先洗手。
　　再抽奖。
　　栗说星决定看看有没有保底。
　　于是先来个十连抽。
　　十张抽奖券一波清空，十个心心掉入玩偶的篮子，四种光芒交相闪烁, 还有一道金光出现在奖池之中。
　　栗说星眼前一亮。
　　不管十连抽有没有保底，反正他抽中了金色物品，真的保底了。
　　他迫不及待地看着自己抽中的十样东西。
　　十样东西里, 绿色物品有七个，一蓝一紫, 再加上一个金色物品。
　　栗说星目光炯炯, 先看金色物品。
　　那是一个约有半人高、看着像是用来放置杂志报刊的金属架子。
　　点击一下, 系统自动跳出物品情况。
　　【名称】：自助周刊架
　　【备注】：一款能够自动追踪推送世界最前沿周刊资讯的自助架，周刊架自带液晶屏, 液晶屏每日刷新一次周刊资源, 每次刷新四本不同周刊，使用者可在其中任意选择订购；一段时间的使用后, 自助周刊架还将根据使用者的订购阅览习惯, 进行针对式推送, 为使用者打造全方位式自动化贴心服务。
　　这个物品……
　　还不错啊。
　　想着小人看书时候的模样，栗说星基本确定了小人会喜欢这个东西的。
　　他在休息室审视一番，先将这个小巧的架子放置在书架的前边。
　　至于这一波抽出来的其他那些绿色蓝色紫色物品, 有了自主周刊架珠玉在前，栗说星也没什么认真看的心思，反正就是一些生活用品罢了。
　　他再将目光转向仅余的一张抽奖券。
　　理智告诉他应该等再攒齐十张一起抽，概率高点。
　　但想想现在抽奖程序还没开放氪金选项，再集齐十张也不知道要多久……冲动就使他直接使用了抽奖券。
　　万一呢？
　　真的万一了！
　　栗说星一发入魂。
　　掉落入篮子的钻石心心绽开的那一刻，喜人的金色光芒再度出现，新一样金色物品跳出屏幕。
　　栗说星定睛一看，兴奋之中，多添了一丝惊异。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个黑胶唱片机。
　　对于这个黑胶唱片机，系统是如此描述的。
　　【名称】：宿鸣谦的黑胶唱片机
　　【备注】：这是属于宿鸣谦的东西。
　　“这东西好玩了。”栗说星忍不住自言自语，“游戏里第一款明确定义的，属于崽崽的东西。连那本手帐都没这个待遇……这玩意八成有点独特之处。”
　　说着，栗说星又在休息室内审视了一番。
　　这回，他将黑胶唱片机摆在靠近壁炉的单人沙发旁边的小茶几上。
　　这时他无比庆幸自己在双十一的时候把休息室的图纸给买了。
　　要是只有一个卧室，这些东西到底该摆在哪里？
　　黑胶唱片机已经摆好。
　　栗说星点击一下。
　　菜单跳出来，分左右两侧，左侧标题写着“宿鸣谦的歌单”，下边是密密麻麻的歌曲名称。右侧则是空的，中间有个导入按钮。
　　栗说星点了一下。
　　手机的屏幕底端跳出提示：
　　“恋爱吧APP请求音乐权限，是否授权？是/否”
　　栗说星无知无觉地又点了一下“是”。
　　都点完了，他才陡然意识到，刚才跳出来的不是游戏内部的授权提示，而是手机的授权提示。
　　Em？
　　栗说星有点狐疑，盯着游戏看了两秒钟，但一切正常，游戏表现得浑然无事发生过。
　　Emm……
　　算了。
　　时间也有点迟了，先整理整理东西，准备回家吧。
　　栗说星下游戏之前没忘记把恋爱信用卡的账单给还了，一下子，原本充值之后有3961的贡献池又缩水到901。
　　接着他下了游戏，简单收拾一番，打开旅游APP，货比三家买了张最便宜的机票，再算着时间退房去机场。
　　一路奔波。
　　到了下午四点，轻轻松松背着个背包去出差的栗说星再轻轻松松背着个背包回来了。
　　他先去小区的自提柜里将自己先前买的人工智能类书籍取了出来，再回到家里，简单洗个澡之后，握住充好了电的手机，重新窝入自己的沙发宝座，登陆游戏。
　　一眼扫去，就看见小人已经醒来，正穿着睡衣，站在休息室的黑胶唱片机前，默默看着。
　　栗说星愉快开口：“崽~你什么时候醒的？我到家了。”
　　宿鸣谦恍然醒神：“刚刚才醒。”他又问一声，“这个唱片机是从哪里来的？它看着……”
　　栗说星替他补充：“有点眼熟？”
　　宿鸣谦点头。
　　栗说星已经想好了理由：“别人给我的，他们说这是你的东西。”
　　宿鸣谦：“是吗？”
　　他的声音有点低。
　　带着一丝犹疑，可也有一丝期待。
　　他伸出手，爱惜地摸了摸唱片机的酷炫的黑金边框，接着，碰了下机器的开关。
　　属于黑胶唱片机的菜单再一次打开。
　　栗说星这才发现自己授权音乐之后的变化，只见黑胶唱片机原本空白的右边歌单出现了新的内容，标题位置写着“西木的歌单”，下边则是他对于自己音乐分类，排行在第一的，还是一个名为“我的起床音”的文件夹。
　　栗说星看见的同时，宿鸣谦也看见了。
　　但宿鸣谦看见的是许多黑胶唱片放在分成两列的唱片架之中，左边一列标注着他的歌单，右边一列标注着西木的歌单。
　　他抬起了手。
　　手指先指向属于自己的那半部分，但奇异的是，他没有真正从中挑选出唱片，而是在即将选择的时候轻轻一转，转到了栗说星的那一列。
　　宿鸣谦好奇地看着上面的各种分类，比如打斗画面，日常画面，温情画面，悲情画面……他估计这是西木写文的资料，所以没有去碰，而是选择了位于最开头的一张唱片。
　　这张唱片上边也有备注。
　　“我的起床音”
　　他将其放入唱片机。
　　栗说星：“等——”
　　他说得太慢了。
　　录音已经放了出来，是属于宿鸣谦的声音。
　　“西木，你该起床了~”
　　“给你一个哒。”
　　“还有MU…A~”
　　“要记得开始工作哦~”
　　属于宿鸣谦的，可爱的声音集合录音从游戏里头接二连三的传了出来。
　　站在黑胶唱片机前的宿鸣谦石化了。
　　长长的僵硬和不停播放的音效交相叠加，让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不知为什么。
　　本来只是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的栗说星看着游戏里的画面，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古怪的感觉，他忍不住出声：“崽……”
　　宿鸣谦没有回答他。
　　此时的宿鸣谦只在想一个问题。
　　西木真的很变态。
　　……
　　别扭-1。
　　别扭+10。
　　还能怎么办。
　　当然学会理解他。
　　栗说星盯着那接连跃出的两个好感度数字。
　　他福至心灵，点开闪烁的系统旁白看了一眼，看见上边刷出两行字来。
　　【宿鸣谦脸红了。】
　　【宿鸣谦似乎有点害羞。】
　　栗说星提起手指。
　　碰了一下系统文字，又碰了一下系统文字。
　　他碰得不亦乐乎，碰着这个，就像是在碰宿鸣谦的小脸蛋。
　　突地。
　　声音消失。
　　回过神来的宿鸣谦赶紧关掉了唱片机，将循环播放的自己的声音掐断，再欲盖弥彰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我刚才看见放在书架上的手帐一直在闪烁，应该是有了新的东西，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栗说星没有戳穿宿鸣谦，只用高高扬起的愉悦尾音，回答了对方一声。
　　“好~”
　　牛皮手帐再一次进入了宿鸣谦的手中。
　　宿鸣谦将其打开。
　　新的内容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次的内容还不少。
　　先映入眼帘的，照例是一行宿鸣谦的手写文字。
　　“今天没有例会，George还是特意来到了实验室。他关于人工智能的书籍已经出版了，书籍的名称是《革命时代》。但他向我们炫耀的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在书籍里夹带的东西。他说自己把对Mary的告白藏在一段长长的代码之中，只要将这行代码输入程序，系统就会弹出他对Mary的热烈告白，他相信自己的这一点子一定能为他向Mary求婚成功！
　　我们一致觉得他的点子非常厉害非常有创意。
　　许多女研究员都开始羡慕他的律师女友能得到这样一个浪漫的告白。
　　他一定会求婚成功的。”
　　Emm
　　等等。
　　这个求婚点子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把一段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的代码写入书里，然后再让他的律师女朋友将这个代码从书上一个字一个字敲下来输入特定的程序，得出结论……是这个意思吗？
　　这真的浪漫吗？
　　栗说星身为一个男性，想了想，并不觉得有什么浪漫之处。
　　他忍不住开口：“崽啊。”
　　宿鸣谦：“嗯？”
　　栗说星：“你觉得这个主意浪漫吗？”
　　宿鸣谦肯定回答：“很浪漫的。用冰冷的代码表达炙热的爱意，想想也让人无法拒绝，不是吗？按照日记所说，我们全体人员都觉得浪漫呢。”
　　栗说星：“……”
　　你们是认真的吗？
　　但他没有立刻说话，因为他发现这页日记还么有完，下边还有一多半的内容。
　　于是他继续往下看去。
　　上边的简短记录结束之后，就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群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着坐在电脑前的金发男人的照片。
　　金发男人高鼻鹰目，湛蓝的眼睛闪烁着哪怕只看照片也能发现的兴奋。
　　他扭过半边身体，手指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运算结果。
　　那是一行文字和一个代表心意的小红心。
　　文字写着：
　　“献给我挚爱的Mary：
　　“你与我走过痛苦的深渊，给我无尽的支撑。余生还长，我愿将所有忠诚与荣耀，赠与你编织桂冠。”
　　这一张照片也罢了。
　　栗说星看完了照片，居然又在照片旁边发现了数行文字。
　　这些字应该是后来补上的，写得挺小，挨挨挤挤着才勉强在这一页里装下来。
　　“一年后，George又对我们提起了这件事。他的书籍已经出版了。他和Mary也结婚了。但直至他书籍收到再版通知的那一刻，Mary也没有从那段长长的代码中发现什么。
　　他很失落。
　　随后告诉我们，他无奈之下，决定在再版的书籍里增加扉页，把代码去掉，改成直接使用代码运算出来的告白截图。离开之前，还慎重地告诫我们以他为戒，不要随便对着外行人做这些事情。
　　我们也感觉挺遗憾的。
　　实验室里的娱乐不多，这次的事情在大家的嘴里流传警惕着，直到三天之后，才渐渐没人提及……”
　　这段文字才看见三分之一。
　　栗说星就绷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的笑声一路传到宿鸣谦的耳朵里。
　　宿鸣谦困惑地皱起眉头：“难道这个真的不浪漫吗？”
　　栗说星：“哈哈哈神他妈浪漫啊，这种男人也就运气好找到了他老婆，不然他注定要打光棍的……”他笑了一半，突然想起一点，“说起来，《革命时代》这个书名，似乎有点耳熟。”
　　宿鸣谦：“也许你看过这本书吧。”
　　怎么可能。
　　这可是游戏里的剧情啊，我怎么会看过……
　　栗说星这样想着。
　　但他再仔细一想，突然想起来了。
　　这一次我买的书籍里头，好像还真有本名叫《革命时代》的书籍。
　　这本书的广告还吹逼得厉害，说是对未来50年人工智能发展做出了最精准的预测……
　　为了验证自己的记忆，栗说星拆开了地上的包裹，他在里头翻了翻，还真找到了那本《革命时代》。
　　这就……
　　栗说星随手关了语音，先将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再自言自语：“别是写这段剧本的时候，脚本作者特意找了现实的材料附会进去吧？”
　　他说着，从书堆之中把这本书抽了出来，随手翻开封面看扉页。
　　扉页上，有一张截图，截图里有一行字和一颗红色的小心心。
　　献给我挚爱的Mary：
　　你与我走过痛苦的深渊，给我无尽的支撑。余生还长，我愿将所有忠诚与荣耀，赠与你编织桂冠。——George·Warren
　　栗说星愣住了。
　　他又看了一眼文字和姓名。
　　然后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百度了下这个作者的照片。
　　他在互联网上找到了对方的照片。
　　对方长得和游戏里那张照片里的金发男人一样。
　　……什么一样。
　　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第51章 
　　不是。
　　栗说星稍感无语。
　　用现实之中的风景与照片就算了, 现在又进展到了用现实之中人物的爱情故事。
　　从头到尾都用学术圈的事情, 这款游戏的制作者, 是有多爱学术圈？
　　他随手搜了下George和Mary的爱情故事。
　　但没有搜到。
　　栗说星又用关键词搜索了下。
　　还是没有搜到。
　　栗说星停下搜索的手，心中的无语渐渐变成了怪异。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能够被使用在游戏里的小故事, 怎么也应该是大家都能知道的事情吧？就说这张照片，八成也是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的照片——
　　栗说星不死心的再把游戏里的照片截下来，放到网上搜索查询。
　　但他还是没有搜索成功！
　　栗说星心中的怪异再度转变, 变成混乱。
　　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爱情小故事和照片都不是网络上能够随便搜索到的东西，那么，游戏的制作者, 那个Su，是怎么得知这一切, 并将其写入游戏中的呢？
　　就算他有渠道有方法。
　　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每一个关于过去的画面都是现实的, 真人的, 似乎有迹可循的。
　　搞得简直跟真的一样……
　　栗说星心不在焉地思忖着。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键盘上移动着，寻找更多的蛛丝马迹。
　　他找到了George的百科, 上面罗列了一些东西, 比如对方获得的奖项荣誉，比如对方知名院校的客座教授身份, 比如对方在哪一年哪一月和Mary结了婚, 现在有了多少个孩子。
　　但这对于栗说星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意义。
　　倒是在搜索的过程中, 栗说星找到了第一版的《革命时代》，没找到扉页里的文字，倒是看见了日记里边叙述的长长代码。
　　日记里的记录确实真实而准确的又一佐证出现了。
　　栗说星看着密密麻麻的网页发呆。
　　直至一道声音, 将他叫醒。
　　“西木？”
　　熟悉的声音响在了耳旁。
　　栗说星恍然回神，看向手机，发现游戏里头，小人一边出声，一边来回转着脑袋，似乎在寻找自己的踪迹。
　　“我在。”他连忙回应一声。
　　但小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他不止来回观察，更抬脚走动，从休息室走到房间，从房间来到庭院。
　　一路走，一路寻找，一路出声。
　　“西木，你在吗？”
　　栗说星这才记起来自己关了游戏语音，他赶紧打开语音，重新说话：“我还在，不好意思，刚才离开了下。”
　　宿鸣谦松了一口气：“你还在就好。”他似乎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又解释说，“我看不见你，如果你突然消失，我就会有点紧张……”
　　“崽。”
　　栗说星忽然出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于什么想法说了这些话，也许就只是有点冲动：
　　“我找到了George的《革命时代》，这本书现在就在我的手边。书的扉页里确实你日记里记录的东西。你要看看这本书吗？或者……它对于你有点帮助。”
　　他说完了。
　　数字瞬间跃出小人的脑袋。
　　大大的+100。
　　清晰地显示出，这个刹那，小人到底有多么的惊喜。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栗说星的手指行动得比他的脑袋更快一步。
　　他先将手边的书籍拍了个照，又把扉页的内容也弄了进去。
　　两样和日记照应的线索进入游戏的第一时间，宿鸣谦就通过光屏将他们揭下来，放在手中来回观察。
　　栗说星能够发现对方隐隐的激动。
　　宿鸣谦的双手牢牢地抓着资料，目光甚至不舍得从资料上错开一秒。
　　宿鸣谦喃喃自语：“我日记里记录的口吻挺亲近的，我和他肯定认识。如果能够联络到他，或许我就能得知所有关于我自己的事情……”
　　“但是，”栗说星不得不打断小人，并将自己浏览器上的网页逐一拍照给对方，“我没有找到他的联络方法。书里没有，百科没有，我还是试着翻墙去外网看了看，但是脸书和推特也没有他的账号。”
　　栗说星将自己刚才打开的网页逐一拍照给宿鸣谦看。
　　有中文内容的，有外文内容的。
　　如同方才所说，他已经把各种想得到的内容都检索了一遍。
　　越来越多的资料进了宿鸣谦手中。
　　小人冷静了下来，他略一思考，提出了另外的解法：“John？”
　　栗说星一愣。
　　宿鸣谦思维清晰：“日记之中，我提到了例会。也就是说，我，John，George，很有可能在同一个公司，负责同一个项目。而已知George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学者，那么今年55岁或者更大的John，说不定也是。”
　　有年龄，有项目，有名字，就有了搜索的余地。
　　栗说星仔细一想，觉得可行。于是他再度坐到电脑前边，开始检索。
　　这一次，他全程保持着和宿鸣谦的沟通，每搜索一个页面，就把这个页面拍照发到游戏里头给宿鸣谦看。而每发一张网页，宿鸣谦脑袋上就会冒出一个+5的数字来。
　　栗说星从未发现好感度居然这么容易积累。
　　只几个网页的功夫，负数的好感度都要变成正数了。
　　就是……搜索结果不尽如人意。
　　他们不是没有搜索到内容，而是搜索到了太多的内容。
　　哪怕做了年龄和职业的限制，同时跳出来的科学家依旧非常多，他们根本无法在这么多科学家之中甄别到底哪一个才是正确的那个人。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疑似对象”也像George一样，没有公开的联络方式。
　　大概学术圈的学者真的都比较高冷。
　　调查又陷入了僵滞。
　　栗说星脑袋枕着扶手看天花板，宿鸣谦则在游戏里翻阅旅游手帐。
　　他的双目盯着天花板，回想着游戏里给出的信息，直觉自己似乎漏掉了些什么，但漏掉的，是什么呢……
　　栗说星再度回顾基本情况。
　　已知现在出现了三个有名有姓的人。
　　但两个人已经变成了死胡同，走不下去。
　　Em？
　　三个有名有姓的人，两个死胡同？
　　那剩下的那一个……
　　“Mary！”
　　栗说星想到了关键问题！
　　他翻身坐起，感到了一丝成功解谜的兴奋，忍不住开始对宿鸣谦解释：
　　“Mary是George的律师妻子，律师这个行业和实验室实验员不同。它是一个必须和客户接触的职业。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Mary的具体所在的律师事务所锁定出来，我们就一定能查到Mary的联络方式！”
　　宿鸣谦听着栗说星的分析。
　　原本紧绷的神经竟然意外的松弛了一些。
　　他弯了一下嘴角，一个可爱的微笑小表情，跳到他的脑袋上。
　　他回了个信任的单音：“嗯。”
　　愉快+20
　　好感池：10
　　持续了好多天的负数好感，终于在此刻一跃回到了正数！
　　惊喜来得太突然，栗说星都有点愣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线索，栗说星只花了五分钟欣赏好感池的美好正数，就继续回到电脑前，开始调查。
　　照例，每做一个搜索，都把搜索内容给小人看。
　　小人和他一起分析讯息，找出下一步的搜索方向。
　　律师在网络上留下的讯息真的比研究员多上很多。
　　相较刚才令人头秃的搜索，这一回，栗说星不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Mary的律师事务所，进而在事务所的联络方式上，看见了Mary的社交账号。
　　这个社交账号的最后活动日期，是三天前。
　　也就意味着，这个账号是一直被使用着的。
　　当栗说星把这个截图发给小人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呼气。
　　细细的气流从宿鸣谦的嘴里冲出来，透过听筒，一路传入栗说星的耳朵。
　　栗说星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
　　他似乎从中听见了释然和放松，当然最多的，还是期待。
　　这一没被小人说出口的期待感染了栗说星。
　　他的手速飞快，五分钟就编辑好了一条半真半假的私信，发给对方。
　　“你好：
　　我是宿鸣谦的好朋友，我们之前约好了一起去旅游。但到了约定的日期，他却没有半声招呼就消失不见。我非常担忧，不得不向他的其他好朋友——也就是你的丈夫George——寻求帮助。但我没有他的联络方式，只能将这份求助的信息发到你这里来。希望你能不嫌麻烦，帮我转达。
　　Ps：宿鸣谦在和我的交流之中，一直使用中文名字。
　　但他还有个英文名，虽然没和我说过，但我猜，或许是Su？
　　对了，他还有一个特征，他有一双特别的灰眼睛。”
　　写完，发送。
　　再将发送了的截图给小人。
　　等一切做完了，冲动也消退了，理智慢慢回到脑海。
　　栗说星将自己刚才做的所有事情回顾一下，忽然打了个寒噤。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发出这条信息，难道真的认为游戏里给出的线索都是真的，真的期待从现实之中得到反馈？
　　但这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这就是个游戏而已。
　　但是如果。
　　如果真的有了回复，而且不是“你是傻逼”这样的回复，是认真的回应。
　　那么我……应该怎么应对？
　　栗说星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待得到回应，还是不期待得到回应。
　　但他本能地将目光转向了游戏。
　　他看见屏幕里头，小人正抱着自己刚才截图进去的所有资料，特别仔细，特别珍惜地看着。
　　还有+3的数字，一直在小人的脑袋上跳动。
　　好感池里的好感已经一路到了50……
　　算了。
　　重要的是，小人的好感度……不，重要的是，阿崽开心就好了。
　　栗说星用拇指搓了搓屏幕里的小人的脑袋，揉乱他的头发。
　　得到了对方一缩头的反应和一声抱怨：“西木——”
　　还是开心的崽崽最可爱了。


第52章 
　　栗说星心情愉悦, 继续揉毛。
　　宿鸣谦抗议了两声, 没有得到回应, 好感度默默-1。
　　栗说星赶紧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于是那扣掉了的小1，又自己默默加了回来。
　　看着这一幕, 栗说星差点又将自己的手伸向屏幕……
　　不行不行，冲动是魔鬼。
　　栗说星连着深吸了两口气，扼制自己的欲望。
　　对同一件事反复横跳没有意思。
　　我们要皮出不同, 皮出特色，皮出——嗯，可持续发展。
　　栗说星咳嗽一声, 说：“崽，先把这些放下来, 你来看看休息室里的新东西, 除了黑胶唱片机之外, 我还弄了个新东西，在书架的前边。”
　　宿鸣谦怔了怔, 目光顺势朝栗说星所说的位置看过去, 总算看见了伫立在书架前的东西。
　　他说：“这是？”
　　栗说星：“自助周刊架，每天刷新四份周刊, 你看着自己想看的周刊买就行了。”
　　宿鸣谦确实被勾起了兴致。
　　他将手上的资料放放好, 走到架子之前, 看着架子上的液晶屏幕。
　　屏幕之中，四本周刊已经就位。
　　栗说星一眼扫过，刚看见《nature》的名字, 就见站在架子前的小人毫不犹豫抬起了手指，手指的方向，正是那本《nature》。
　　同一时间，系统跳出提示。
　　“恋人试图购买《nature》周刊，周刊售价60贡献值，玩家是否付款？是/否”
　　除了这一行之外，栗说星还看见了另外一行提示。
　　“恋人试图购买《nature》周刊，周刊售价60贡献值，玩家是否授权恋人使用游戏贡献值？是/否”
　　针对同一情况的两行不同提示，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栗说星琢磨片刻，感觉前者是单次授权，后者是长期授权，考虑到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出现在游戏之中，而小人想买东西的时候总不能囊中羞涩，于是果断选择了后者。
　　唉。
　　作为一个成熟的APP。
　　你除了会赚钱意外，还学会了花钱。
　　我不难过。
　　这是必然经历的那一步。
　　栗说星淡定做出了选择，游戏再度跳出提醒。
　　“玩家授权恋人使用游戏贡献值。授权之后，恋人将能够自由使用玩家所拥有全部贡献（包含贡献池贡献及恋爱信用卡贡献）。玩家是否确认授权？是/否”
　　第二次选择之后，新的卡片跳出了屏幕，卡片的样子和栗说星手头那张恋爱信用卡非常相似，就是小了一圈，还能自定义卡片名称。
　　栗说星沉思片刻。
　　给了这张卡片一个名字。
　　“崽崽的专属小钱包”
　　然后选择确定。
　　游戏数据无缝传递。
　　原本要向西木预支自己工资购买周刊的宿鸣谦突然发现，光屏在没人说话的情况下弹了出来，上面出现一行提示。
　　【邮箱】：
　　您收到了一份来自银行的新邮件。
　　宿鸣谦：“？”
　　他怀着奇怪的心情点开了这份邮件，看见里头写着：
　　“尊敬的宿鸣谦先生：
　　您的信用卡[崽崽的专属小钱包]已经办理妥当，目前已寄送至您的庭院信箱，请及时查收。”
　　宿鸣谦：“……”
　　他足足看了那段[崽崽的专属小钱包]十秒，才转身前往庭院，拿到信件，取出里头的信用卡。
　　信用卡到手。
　　是粉红色的。
　　宿鸣谦又：“……”
　　他再度顿住，这回顿了二十秒钟。
　　然后开始担忧。
　　该不会有一天，我衣柜里的衣服，也会变成粉红色的吧……
　　但他还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拿着崽崽专属的粉红信用卡，回到了周刊架之前，刷卡买了《nature》，接着捧上杂志，一边看，一边往沙发位置走。
　　他看得有点入神，连腿撞到了室内的家具都没有觉得痛。
　　小人不觉得痛，栗说星替他痛。
　　栗说星忍不住伸出手，在小人身周轻轻推搡，保护他帮助他，让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当然最主要的是，看着小人不倒翁一样地摇摇摆摆，超——好玩的！
　　就在栗说星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暗暗加大点推搡的力量，就为了及时保护倒下的崽崽的时候，看杂志的宿鸣谦突然抬头。
　　他很严肃：“西木！”
　　栗说星赶紧松手，正襟危坐，假装一本正经：“什么？怎么了？我什么也没有干——”
　　杂志提醒了宿鸣谦一些之前没有想到的东西，他问栗说星：“关于George的联络方式，你查过SCI论文吗？”
　　栗说星当时一愣，紧接着，脑袋跟被闪电劈过似的，瞬间清明起来。
　　“对啊！George得了那么多奖项，他肯定发表过很多论文，这些发表在专业期刊上的论文，应该是附带有联络方式的！我去，我刚才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
　　栗说星赶紧开了网络，进入知网，搜索George·Warren发表的论文。
　　一边搜索，他一边震惊：“不敢相信，我竟然忘记了这个最简单的查联络方式的办法，肯定是因为我已经从学校毕业了，再也用不到查论文的知网了……回想一下，查知网写论文刷绩点，为申请外国院校做准备的日子，简直跟上辈子似的。”
　　宿鸣谦有点好奇：“你申请了哪个学校？”
　　栗说星：“哪个学校就不说了，反正没去成。这事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话到这里，不等宿鸣谦发声，栗说星唏嘘一声，自己把当年的事给说了。
　　“当年我准备得还是很充分的，把所有材料给那所学校发去的时候，是比较十拿九稳，确定能过的。但是，这中间出了个意外，其中一份材料，我放错成我写的一个短篇了。”
　　宿鸣谦反应了下：“你把申请材料放错成小说了？”
　　栗说星吐出一个字：“是。”
　　栗说星再吐出一句话：“不止放错了，我还是在一个月后，才发现自己放错了，连弥补的机会都完美错过。”
　　栗说星第三次吐出句子：“想想对方明明是来看材料的，却翻出了一篇小说，幸好是中文的，对方估计看不懂，不然真的有点羞耻play。”
　　宿鸣谦：“……”
　　栗说星沉重道：“总之，从此我就与这所学校失之交臂，成了彻彻底底的作者了……哈！”
　　他的尾音忽然扬起。
　　宿鸣谦听见的声音里头，突然充满了兴奋。
　　对方说：
　　“崽，我找到对方的工作邮箱了！”
　　他也不免兴奋了起来。
　　一半被好消息刺激的，一半被西木感染的。
　　他开始期待。
　　期待更多的好消息，也期待西木的声音响起来。
　　宿鸣谦没有看见。
　　自己这样想的同时，一个+50的数字，从他脑袋上跳了出来，还接连跳了两次。
　　屏幕外边，正专注写邮件的栗说星没有发现这个小惊喜。
　　他略略琢磨，很快写了份和刚才发给Mary意思相近、但细节稍有出入的邮件，依旧着重强调Su和灰眼睛。
　　发完之后，没过两秒。
　　邮箱接到新邮件。邮件来自George。
　　回复来得太快，栗说星反而没有惊喜感。
　　他点开邮件，果不其然，这是一封来自邮箱的自动回复。
　　“您好：
　　我已经收到了您的邮件。我会抽时间将邮件看完。但我最近正参与一项长期研究，回复时间不定，希望您能够理解。
　　G.W.”
　　栗说星额外看了眼邮件中的“长期研究”，才将这些都截图发给了小人。
　　发完之后，他乐观说：“虽然这次搜索曲折了点，但是毕竟找到了两个人的账号，相当于上了双重保险，总该有个人能回复我们。就算两个人都没有回复——崽啊，你也可以选择多睡觉多卓梦，我们还有三次找线索的机会呢。”
　　“西木，你说得好像在打游戏似的。”宿鸣谦一下子笑了，笑完再说，“好了西木，你该下线了，别忘了你还要写文。我也要看期刊了。晚点我会检查你的进度的。”
　　栗说星：“……”
　　面对着这样的崽崽，他愣是说不出今天舟车劳顿很辛苦，应该请假不写文的话来，只得乖乖下线，好好码字。
　　当然，他之所以开始写文，也不全是因为崽崽的催促啦……
　　他确实想到了一点需要补充的东西。
　　栗说星打开文档，看着明天该发的情节。
　　明天的情节里，锈铜片里的意识会苏醒片刻。
　　原本的设定里，锈铜片的意识体是一个老爷爷。
　　但一路写来，栗说星一直有点犹豫，主要是他对宿鸣谦的代入感越来越强了，越发觉得文里的宿鸣谦就是游戏里的宿鸣谦，老爷爷也应该是自己才对……然后他决定满足了自己。
　　他把老爷爷这个设定删掉，改成了自己。
　　当然不能直接用本名，这也太水仙了。
　　他用了“存星”两个字。
　　反正这两个字在他刚出生的时候，险险就成为他户口簿上的名字。
　　确定了名字，栗说星决定再给自己加点特色。
　　大佬那是必须大佬的。
　　但单纯酷炫狂霸拽的大佬也没那么有趣，所以结合锈铜片破败的设定，他给“存星”一个漏财的设定，非常苦恼于财宝三不五时就无故消失。于是在刚苏醒见到宿鸣谦的那一刻，他迫不及待做出了个决定。
　　悠远而低沉的声音从锈铜片中传出来，苏醒的意识对他说：“我现在很虚弱……我有一个极其艰难和艰巨的责任要交付给你。”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拿了人的好处，也要替人消灾。
　　宿鸣谦淡然说：“你说。”
　　下一刻，一枚闪烁着粉光的球状物出现在宿鸣谦的眼前。
　　存星严肃道：“我多年来的积蓄都在这里。在我沉睡的时候，就由你替我好好保管吧。如果你有需要，也是可以拿去使用一些的。好了，我累了，要睡了，安……”
　　宿鸣谦：“？？？”
　　等下，你别睡，说好的艰难和艰巨呢？！
　　——《九渡》
　　第二天。
　　新章发上网络，存星露面。
　　男读者：嗯？
　　女读者：嗯？


第53章 
　　同一个情节, 不同的读者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东西。
　　男读者一贯善于表达自己, 在看完新章的五分钟后, 就如同往常一样，在讨论区里占据有利地位, 开贴讨论：
　　“金手指终于升级为金手指Plus，就知道公公的金手指设定肯定有嚼头。拿了存星的粉光球，主角是否一夜暴富？”
　　“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简单直接不做作的老爷爷了, 说送装备就送装备，绝不扣扣索索遮遮掩掩，甩手就是全部装备。”
　　“大家讨论讨论, 看公公这个写法，谦妹是否马上就要用新到手的装备库招兵买马, 开启团队路线？”
　　“开启团队路线也没有必要一下子出这么多的装备。合理推测, 接着谦妹就要用手里头的装备作为奖励, 发布大批悬赏任务，再从这些悬赏任务之中收取比发出去的奖励价值高得多的物品, 继续丰富自己的宝库, 达成良性循环。”
　　聊得热火朝天的男读者之下，是保持沉默的女读者。
　　女读者们嗅到了一点熟悉的异样的气息。
　　还感觉自己被戳了一下, 被撩了一下。
　　但正因为被戳被撩, 才要越发谨慎！
　　毕竟男作者基起来那是天然基, 但男作者喂起屎来，那也是骚操作一个接一个，绝不手软的。
　　出于礼貌也出于真实性的考虑, 女读者们没有直接在评论区说什么，而是来到了更隐私的地方，比如自己的私人微博上，悄咪咪问了一句：
　　“有点担心地问问首页互关，焦糖西木这位作者有没有种马或者后宫的习惯？或者有写一个男性角色，写着写着就男变女了的前科？”
　　当这条询问微博出现在鹿过芳草首页的时候，正刷微博的女人神色变得有点微妙了。
　　这是她女频小号的首页，互关了一群耽美作者和同人大手，平常有事没事，就跟着她们刷刷番剧吃吃粮，也是很愉快的。
　　就是没太防备在她们的微博上看见自己熟悉的主站作者。
　　这让她感觉颇为奇异，有种男频女频破了壁，自己小马甲捂不太牢的错觉。
　　鹿过芳草点开了微博评论。
　　微博已经发出了好一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人回复博主了。
　　“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公公印象之中没什么特别骚操作的地方。不过他在写感情戏上有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不知道怎么的，总会把男女感情写成兄弟情，导致我每次看见他女主出场，脑海里总会刷出‘肝胆相照’、‘两肋插刀’、‘情同手足’这样奇妙的TAG印象。”
　　“居然还有点萌。”
　　“有点萌+1”
　　回答问题的人又补了一句：
　　“博主想问的是不是今天新出的人物存星，我个人觉得这个人物应该是男的，按照过去的惯例，他写女主真不太写得出这种一看就有奸情的感觉……”
　　奸情。
　　鹿过芳草捕捉到了关键词。
　　她打开终点页面，品品新章，末了确认：
　　是男角色。
　　还真的有奸情。
　　她也感觉自己被戳了一下，于是再打开文章主页面中的角色一栏。
　　这个栏目是经作者开启，由读者自由为文章已有角色添加印象TAG，编辑人物关系图和精彩大事记用的。
　　新章出来的存星后来居上，踢掉了原本出现的几个配角，紧挨在男主宿鸣谦之后，读者正在为这个新角色添加TAG印象，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大佬#
　　#送装备的#
　　#干脆直接老爷爷#
　　#眠龙勿扰，扰起有惊喜#
　　#艰巨又艰难的责任#
　　鹿过芳草看了一圈，觉得这些TAG都不太符合自己的想法。
　　反正现在开着的也是小号，她从心添了个角色印象。
　　#一醒来就上交老婆本儿#
　　***
　　上午十一点。
　　栗说星还懒洋洋的趴在床上没动弹。
　　这两天熬夜写文的后遗症出来了，他的作息再一次坏掉了，六点五十醒来上线看一眼崽崽之后，就又睡着了，再睁开眼睛，都是这个时间了。
　　栗说星懒懒地刷了下后台，数据的增长一如往日，好像还加快了点。
　　他又看了下角色栏的TAG，非常满意地发现“存星”这个角色很受大家的欢迎。
　　两样日常做完了，栗说星将手机放在掌心把玩，把玩了一会，突然想起件事，又拿起手机上了国外的社交网站，查看Mary是否给了回复。
　　但时间毕竟还短。
　　所以查询的时候，栗说星是做好了没有任何消息的准备的。
　　但当他打开自己的社交账号，意外的看见账号里头多了一条消息，正是Mary回复的！
　　栗说星愣住了。
　　睡意刹那如潮水褪去。
　　心脏突地开始蹦蹦直跳。
　　血液随着紧张感而冲上脑海，让他的头皮有点发麻。
　　栗说星坐正了身体，他抬起手指，手指在半空中停顿纠结片刻，还是慢慢地落到了屏幕上。
　　他点开了来自Mary的消息。
　　“你好：
　　你的消息我已经收到。我并不知道George是否有一个叫Su的朋友……”
　　栗说星看到这里，没有失望。
　　因为这不是结束。
　　Mary写了一封长长的回复，这一句后面，还有很多内容。
　　“但是我的丈夫身旁确实有一个瞳孔灰色的朋友。他似乎是个亚裔。不知道他是否是你认识且关怀的那一位？我理解你对朋友消失的担忧，也很愿意替你转告担忧，但是非常抱歉，首先我对这位灰眼睛的人士没有太多了解，不能给你太多消息；其次，我的丈夫最近正在参与一个封闭式的科研项目，暂时无法联系外界，而这一封闭式的科研项目还将持续一个多月的时间。恐怕我得直到那时，才能将你的担忧转达给我的丈夫。
　　对此我感觉万分抱歉。
　　为了我们之间后续联系的方便，你是否愿意给我你的联络邮箱？”


第54章 
　　好像一口闷了一杯烈酒。
　　有点晕。
　　还有点慌。
　　栗说星在看完这段文字之后, 就从床上起来了, 他在卧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一圈, 没有平静下来，于是捏着手机走到客厅, 再走到楼梯——
　　没再下去了。
　　打开家里门的两分钟内，栗说星就被室外的冷空气冻住了。
　　他穿着单薄的短袖睡衣，在寒风里重重打了个喷嚏, 随即清醒过来，赶紧退后一步，关上大门, 重新回到温暖的室内呆着。
　　清醒过来了，就得再度面对这条消息了。
　　栗说星捧着手机看了好一会, 将已知条件逐一整理。
　　游戏之中：
　　宿鸣谦有一个英文名。
　　宿鸣谦有双特色的灰眼睛。
　　宿鸣谦失忆了。
　　宿鸣谦的记忆碎片里, 出现了自己的朋友George。
　　现实之中：
　　George的家庭关系, 个人隐私，和记忆碎片高度一致。
　　George的妻子确认, 丈夫有一个灰眼睛的朋友, 似乎是亚裔，英文姓名并非Su。
　　好了, 现在问题来了。
　　George的灰眼睛朋友究竟是谁, 是宿鸣谦吗？
　　恋爱吧APP的收钱账户, 那个微信ID为Su的用户，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栗说星的脑袋开始痛。
　　他只是玩一个游戏而已，虽然很喜欢游戏里的小人, 但完全没有做好在玩游戏之外还要进行现实之中的悬疑推理的准备。
　　而且他也完全猜不到，这个悬疑推理的正确答案会是什么。
　　这发展也太像小说了。
　　如果是他写这样一个故事。
　　……如果是他写这样一个故事，他会给这个故事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栗说星被自己问住了。
　　他想了又想，没有自己随意的给这个故事安排一个结局，而是登陆QQ，进了终点吃货群。
　　栗说星：“@全体成员，大大们，在吗？帮我个忙吧。”
　　[月更40W]蛋定自若：“豁，今天的公公被盗号了吗？”
　　[日码3W字]指间风雨：“大大这个词从公公的嘴里出来，总有些奇妙的含义。”
　　[上架100章]索任一如既往干脆利落：“说。”
　　[五年未断更]六味小僧：“阿弥陀佛，帮人既帮己，西木施主请说苦恼。”
　　[存稿200W]十零陵：“←”
　　栗说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先被这些人的ID之前的头衔镇住了。
　　他迷惑道：“你们怎么突然都有了头衔？”
　　说话的同时，他还特意看了眼自己的ID，前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栗说星更奇怪了：“而我没有？”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倒是思不群跳了出来，拖着最长的头衔，莫名吟诗。
　　[时速7000]思不群：“我以我血荐轩辕，我以我命写小说！”
　　思不群之后，或许是群里真的热闹了，连桑无鬼也出来了，还把话题给扯了回去。
　　[废材滚出]桑无鬼：“大家都在？公公刚才在求助？”
　　消息刚刚发完，桑无鬼就被自己的头衔惊住了。
　　[废材滚出]桑无鬼：“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头衔？？？”
　　[月更40W]蛋定自若嘴最快，一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那要怪你真是个废材，搜索过往成就都没有值得拿出来炫耀的，看看你上边的公公，人家这几天出差都能连爆十二更。当然距离我们还是差很多的。”
　　[废材滚出]桑无鬼：“……”
　　栗说星：“……”
　　似乎在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群里也是沉寂。
　　其余众人都暗暗隔着屏幕盯蛋定自若。
　　那天栗说星爆出12更的时候，群里已经波澜过了一回，波澜之后的结果，就是大家的ID之前都加上了过往最牛成绩的头衔，并对栗说星奉行两个绝对。
　　绝对不谈公公的十二更。
　　绝对不给公公炫耀的机会！
　　没想到准则才奉行没多久，就被自己人说破了。
　　可见写官场文的作者，只要嘴巴一秃噜，也能一秒变棒槌啊。
　　众人沉重地想。
　　栗说星满脸黑线：“你们……”
　　[月更40W]蛋定自若：“呃，我突然想起我今天的更新还没写。”
　　他招呼了这么一声，就要撤。
　　栗说星赶紧拉住对方：“等等，我真有事找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说罢，也不耽搁，赶紧把自己的问题删删改改给说了。
　　栗说星：“是这样子的，我最近接了个定制文的项目。这个项目比较特殊，是提前给了我半部大纲，要我在这个的基础上补充接下去的发展。现在我对这个发展比较犹豫，不知道怎么接比较好，说出来你们帮我一起参详参详？”
　　众人一听，也有了兴趣。
　　但这兴趣和栗说星预期的兴趣不太相同。
　　指间风雨率先疑惑，疑惑得还特别专业：“先写了半部再给你续？那这个活的署名要怎么说，多少钱请你你接了？千字五六千都不值得吧。”
　　思不群：“公公你别是出差一趟被版权方忽悠了吧。我跟你说，他们嘴巴特会说，和谁都兄弟姐妹，其实只认钱，别信他们。”
　　栗说星沉默半天，望着这一群突然精明的作者，只能回答：“……这又是一个一言难尽的故事了。总之理由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我先把大纲给你们简单说说吧。”
　　说罢，他组织了下语言，尽量简洁。
　　“这是一个都市背景的故事。有一天，你玩游戏的时候，意外发现，游戏里头的NPC具有非常高的AI，宛如真人。NPC自称失忆了，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你以为这是游戏的一个任务，于是帮助NPC解锁记忆，但解锁出来的记忆竟能和真实事件相照应！你大为吃惊，产生了这些想法：”
　　“A：NPC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B：NPC是超级AI。”
　　“C：NPC只是NPC，但有真人陪玩。”
　　栗说星再问：“你们怎么想？”
　　蛋定自若：“这个故事很老套啊……”
　　指间风雨也觉无趣：“什么时候的梗了现在还玩。”
　　索任：“我选D。NPC怎么样才不重要。NPC给你什么才重要。NPC开了个全息网游，让你能够享受脑电波打游戏的乐趣。”
　　六味小僧：“我选E。NPC很重要，但NPC不是人类也并非AI，这是你心灵的投射，是你的一场幻梦，勘破幻梦，得成正果。”
　　十零陵：“那我选F吧。你随即发现，你获得了一个金手指，NPC在游戏里学会什么，你就能在现实中学会什么。怎么样，这个金手指是不是有点爽？”
　　栗说星眼前一黑：“认真点啊你们！”
　　桑无鬼是这一群人中唯一认真的。
　　他给了栗说星一个答复：“B：超级AI。”
　　栗说星赶忙追问桑无鬼：“为什么选B？”
　　桑无鬼敲黑板，划重点：“看看我的身份：新锐科幻作者。”
　　太阳！
　　他被这群牲口一气，也不问了，自问自答，遵循直觉：
　　“我决定了，接下去的发展就是A，小人是个真实的人类！”
　　做了选择，他继续推演。
　　“现在，你又有了几个选择。”
　　“A：你对NPC的遭遇感同身受，你决心帮助他。”
　　“B：你觉得事情太过复杂，自己不过打个游戏罢了，不想当救世主，你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C：你很害怕，既担心自己卷入了复杂的事情，也怀疑自己被监控。你决定把手机丢弃。”
　　当这三个选项随之出现在栗说星脑海中的时候。
　　每个选项再叉出三个分枝，这三个分枝又分别叉出三个分枝。
　　三个又三个，九个再九个。
　　只是一眨眼，一个枝繁叶茂的选择大树，就出现在了栗说星的脑补之中。
　　栗说星给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安排了更多更多的未来，这个故事的八十一种结局都要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
　　然后。
　　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西木？是你来了吗？”
　　栗说星陡然回神。
　　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了群里，来到了游戏之中。
　　他的手指碰到了窗户，窗户碰撞的声响惊动了正在看杂志的宿鸣谦。
　　对方抬起头看，望着声音的方向，轻声询问。
　　一个+5飘出小人的脑袋。
　　我的到来让他很高兴。
　　他在期待我的到来。
　　栗说星忽然有点难过。
　　他想到了自己的另外两个选项。
　　如果我把他给丢掉，那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该怎么办？肯定会挨饿受冻，说不定还要被捡走的人虐待；如果我假装一切无事发生，把那些发生的事情对他隐瞒，那他岂不是一直生活在一个虚幻的泡沫之中？
　　栗说星被自己的想象搞得特别不是滋味。
　　再往深处，更是肝肠寸断。
　　这个刹那，他再一次依照自己的期望，做出了选择。
　　他把Mary的回复的截图发给小人。
　　他让自己的声音开心一点：“阿崽，你看，我们有了更确切的线索了——”
　　线索太真实了。
　　他决定把小人当成真人来对待，并且尽可能地帮助他。
　　这样的话……
　　我是不是应该缓缓把小人正置身游戏的事情，告诉他？
　　如果他知道自己存在于一款游戏之中。
　　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栗说星还是没有放松。
　　相反，他更加的忧心忡忡了。
　　总觉得一旦是真人，且知道自己身处游戏里，八成会崩溃。
　　但如果他真的是真人，这事儿又不能一直不说……
　　糟了，怎么感觉这里处理不好，也是个BE的结果。
　　线索已经出现在光屏上。
　　宿鸣谦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问：“西木，你在难过吗？”
　　栗说星此时还有点游魂状态：“确实有点，线索太少，可能性太多，我简直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发展了……”
　　宿鸣谦安慰道：“西木，我觉得你压力有点大，你并不用这样。你忘了自己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了吗？过去很重要，但现在同样重要。关于过去的线索，我们可以慢慢查找。我觉得……”
　　宿鸣谦笑了一下。
　　“有你在，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
　　栗说星听着声音，看着小人，突然幸福，突然想通。
　　就算一百种结局都是BE又怎么样？
　　我可是作者，大神的那种。
　　只要我想，就写得出第一百零一个HE的结局！


第55章 
　　一旦想通, 栗说星转换思路那是飞快的。
　　栗说星：“崽崽！”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你喜欢玩游戏吗？”
　　宿鸣谦：“？”
　　栗说星：“我给你看看我的游戏吧。”
　　宿鸣谦：“？？”
　　栗说星心机道：“游戏可以使人放松, 唉, 我最近压力有点大，如果能和你一起玩玩双人游戏, 放松放松，就好了。”
　　宿鸣谦：“？？？”
　　栗说星的行动也不输他的思维速度。
　　既然决定了要帮助小人，他的思维速度就自然而然转到要怎么帮助小人上。
　　首先, 好感度是一切的基础，好感度绝不能丢，这可关系着崽崽对我的依赖和喜爱。
　　其次, 崽崽置身游戏之中，帮助崽崽了解和这款游戏相近的游戏, 就意味着帮助崽崽了解自身处境, 这种潜移默化的效果, 应该比较温和。
　　最后，既然崽崽可能是真人, 那么在知道阿崽进入游戏的真实原因之后, 还是要谨慎行事，不能对其他人透露太多, 争取多玩游戏, 解锁更多记忆碎片！
　　三样基本准则已经拟定。
　　栗说星进行二次深入思考。
　　现在好感度已经有137了, 增长得着实不慢，自从买了洒水器，又有了自助周刊架之后, 小人看看洒水器，翻翻周刊，哪怕自己什么也不做，好感度也会以每天50~100点的速度递增。
　　有了这个打底，他能在十一月底或十二月初，轻轻松松达到好感度1000的指标。
　　也不知道好感度1000之后，会出什么样的奖励。
　　还有那扇“向外开的窗户”。
　　栗说星忍不住把这个物品从游戏背包里翻出来。
　　结合他的最新猜测，窗户备注里的“通往现实”这几个字，一下就变得额外具有深意了。
　　就是不知道道具使用的前置条件之中，“达成隐藏条件”究竟是什么样的隐藏条件。
　　栗说星喃喃自语：“这破游戏，也不给点明确的提示……”
　　宿鸣谦耳尖听到了：“破游戏？”
　　栗说星惊醒：“呃，我的意思是——”
　　他在周围找上一圈，视线触及连接电视的主机，赶紧拍了个照上传游戏，对小人说：“我说的是这个破游戏，开发了这么多好玩的双人游戏，而我却是单独一个人，崽——”
　　他含义深远，感情丰富地再叫了一声。
　　“所以，你想不想拥有一个……能和我一起玩游戏的游戏机？”
　　宿鸣谦一点儿也不想拥有一个游戏机。
　　他觉得今天的栗说星奇奇怪怪的。
　　他沉吟片刻：“西木，你昨天没有写到六千字吗？”
　　栗说星一转都没转过弯来：“我当然写到了。”
　　宿鸣谦又疑问：“那是今天没有打算写六千字？”
　　栗说星：“当然打算了。但现在毕竟还才中午，不着急。”
　　宿鸣谦带着淡淡的疑惑：“既然没有做坏事，那你为什么一直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栗说星：“……”
　　宿鸣谦直白表示：“我对游戏没有太多需求，同样也不是很了解。”
　　栗说星：“……”
　　来自另一方的长久沉默让宿鸣谦有点小小的不安心。
　　他回顾了自己的态度，觉得刚才的拒绝可能太过直接，导致西木伤心了。于是他放缓了语气，让步了，侧面同意对方的建议：“不过如果你想对游戏的核心代码内容进行一些讨论的话，那我可以先去找找这方面的资料，再和你交流。”
　　栗说星：“……”
　　但我并不想和你讨论游戏的核心代码内容。
　　我只想让你知道自己置身的环境和游戏很相似。
　　人生真的很艰难。
　　而他还要笑着去接受：“好，好啊，崽你想的很周道。我们一步一步来，先了解游戏的内在，再了解游戏的表象……”
　　***
　　第一次尝试的结果不算太好，但也没有多差。
　　反正总算成功的把阿崽的心思转移了一部分到游戏上边。
　　有了个开头，接下去的道路就好走了，只要继续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就好了。
　　不过这种小心谨慎的感觉毕竟让人有点憋着。
　　物极必反。
　　小说里，栗说星干脆彻底放飞自己，笔锋一转，把原来该睡上一段时间再清醒的存星直接弄醒，并快乐地写起了宿鸣谦和存星的对手戏。
　　【新的世界，危机遍布。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被宿鸣谦解决了，他藏在山石之后，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手按上腰腹的伤口，清点自己的战利品。
　　并没有发现，随着他鲜血的流淌，身上的锈铜片，闪过了一丝黑光。】
　　——《九渡》
　　【宿鸣谦面无表情地呆在藏身处，为自己包扎伤口。
　　属于他的血腥之气在空气里弥散。
　　锈铜片黑光频闪。
　　突地，铜片被一层淡淡的黑光整个包裹，那道深沉而悠远的声音再响起来：“人类，你太弱小了，总是受伤。每一次受伤，我都要被你吵醒一次，你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决定惩罚你！”】
　　——《九渡》
　　【一团黑雾浮现在宿鸣谦的眼前。
　　拳头大，像颗黑色的星星。
　　存星左蹦一下，右蹦一下，最后落在他的脑袋上，发出了深沉的声音：“人类，我惩罚你，马上替我找来地球上最好玩的东西。快！”
　　宿鸣谦：“……”
　　他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表情。】
　　——《九渡》
　　【存星的要求越来越多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苏醒，对地球什么也不了解的存星了。
　　他已经学会具体要求宿鸣谦给它带什么样的东西了。
　　小到游戏机，大到飞机大炮和导弹。
　　宿鸣谦满足了他小的要求，并告诉它大的东西自己无能为力。
　　存星很不满。
　　对方：“无用。算了，你给我买个冰淇淋过来，我要双球的，一颗球巧克力，一颗球牛奶。”
　　正在逃亡中的宿鸣谦：“……”
　　他真想打爆这颗黑星球的狗头。
　　但他还是满足了黑星球的要求，买了双球冰淇淋，交给他。
　　黑星球又变成黑雾，绕着冰淇淋转了一圈。
　　宿鸣谦只听见乒里乓啷的声音从黑雾之中传来，没过两分钟，黑雾就重新变回黑星球，朝冲过来的敌人蹦了蹦。
　　存星：“好了，把冰淇淋丢过去吧。”
　　宿鸣谦下意识照做。
　　冰淇淋接触敌人。
　　哗啦——
　　冰晶如花盛放。
　　所有冲过来的敌人，都被冻成了一副生机勃勃的美丽图景。】
　　——《九渡》
　　一系列紧凑的情节发展下来。
　　栗说星写得很爽，文下的读者看得似乎也蛮嗨的。
　　有关存星的角色TAG，几乎一天刷新一次，每个TAG都充满了灵性。
　　#星星小公举#
　　#手工小达人#
　　#快，给我一个小灵感#
　　就连男读者也开始调侃起来：
　　“我觉得存星才是灵魂男主，同意的过来握个手。”
　　“本来美强惨的谦妹一碰上存星，画风突变。”
　　“哈哈哈哈谦妹风评被害，本来超认真打怪逃跑的，中途突然喊停，理由：‘大家等等，我有急事，要去买个冰淇淋，双球的！’”
　　而此时，栗说星也写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情节。
　　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着向外开的窗户这个道具，每次想到这个道具，都觉得手机的APP上会开个窗口，然后里头的崽崽就biu地从窗口里头掉下来，掉到他的手掌心。
　　他就可以在现实之中玩弄崽崽了！
　　栗说星越想越心动，越心动越心痒。
　　所以他决定现实之中没达成的事情，先在小说里过一把瘾。
　　【宿鸣谦倒在了地上，鲜血蒙上他的双眼。
　　他眼中的世界，渐渐变色……
　　世界真的在变色。
　　这一方空间，彩色的世界变成黑白，变得陈旧。
　　地上涌起了无数黑雾。
　　黑雾组成了一道人形，那人影模模糊糊，站在宿鸣谦的身前。
　　他的身后，余下的黑雾似一朵盛开的花，也像一只巨大的手掌，将宿鸣谦缓缓自地上托举起来。
　　混乱的声音响在这个空间中的生物的耳朵里，声音之中，还有一道幽魅如鬼怪的低语：
　　“他是我的。”
　　然后，立体的世界变得扁平。
　　扁平的世界开始坍塌。
　　只有被黑雾环绕的宿鸣谦，和站在宿鸣谦身前的淡黑人影，立体而鲜活。】
　　——《九渡》
　　这情节一出，读者们再度惊了！
　　男读者：“？！”
　　女读者：“？！”
　　与此同时，新章发出的同一天里，微博上突然出现了一张《九渡》同人图。
　　一个同人画手太太po出了图片。
　　月见欢：“#星宿##九渡#今天的章节太带感了，超喜欢这对的感觉，忍不住把他们画出来了啾(づ￣3￣)づ╭～。[图]”


第56章 
　　“卧槽, 今天的章节……”
　　讨论区里出现了这样一条主题。
　　主题帖简单清晰, 醒目吸睛, 出现的短短时间里，就用欲语还休的省略号撩进了一群书友。
　　而楼主也不负重望, 在主楼进行连击。
　　主楼：“这天终于来到了。公公弯了。”
　　1楼：“那么一个严肃的问题，谦妹究竟是男主还是女主，存星究竟是女主还是男主。”
　　2楼：“为什么非要是女主和男主, 这故事难道不能是#我和我的霸道宠物二三事#吗？”
　　3楼：“楼上犀利，同样的问题，谁是主人, 谁是萌宠[doge]”
　　4楼：“你们真无聊，现在终点十个作者九个基, 剩下一个男变女[鄙视][鄙视]。公公弯了有什么稀奇的, 不过随大流罢了, 不值一说。像我，就只关心今天存星有多帅。”
　　5楼：“以及存星到底是什么生物。”
　　6楼：“还有公公今天到底会不会加更。”
　　帖子一路盖一路歪, 男读者们虽然嗅到了基佬的气息, 但并不以为意，相反还把这当成一个梗, 拉出来嘻嘻哈哈调侃着, 调侃了也没完, 他们甚至开始玩角色栏目。
　　角色栏目除了TAG外，还能编辑人物关系。
　　宿鸣谦的人物关系被添加。
　　1、情侣
　　宿鸣谦×存星
　　2、主仆
　　宿鸣谦×存星
　　3、闺蜜
　　宿鸣谦×存星
　　无独有偶，存星的人物关系也被添加, 和宿鸣谦被添加的关系，居然还有很多相似之处。
　　1、夫妻
　　存星×宿鸣谦
　　2、宠物
　　存星×宿鸣谦
　　3、单恋对象
　　存星×宿鸣谦
　　三条关系，两种顺序，每一个字，似乎都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深意。
　　栗说星正在围观文章页面，其实今天更新的这章刚刚写完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别的什么到不太奇怪，主要那句“你是我的”的台词，有点怪怪的。
　　但考虑到崽崽确实是自己的，他还是姑且保留了台词，就等着看读者的反应。
　　如果读者反应太剧烈……
　　反应太剧烈要怎么办，栗说星暂时还没有想好，只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这一看，就看见他们把各种关系都给两主角拉上了。
　　前面的宠物主仆闺蜜就算了，后面的单恋情侣夫妻是什么意思？
　　栗说星：“……”
　　这届读者是不是有点牛逼啊？
　　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栗说星有点想要把这个关系给删了，他觉得这些东西可能会引起一批读者的不适，但出于谨慎，在删除之前，他还是去书评区里逛了一圈。
　　接着发现没人不适。
　　添加关系的书友洋洋得意的自爆。
　　其余书友在这书友的主题帖中跟楼，也跟得贼开心了。
　　他挨个点进去。
　　发现楼主是男的。跟楼的也是男的。
　　一溜近百楼基里基气的发言下来，女读者就寥寥两三个，玩得飞起的全是男性。
　　栗说星：“……”
　　他甘拜下风。
　　是我输了，这届读者真的很牛逼，最牛逼的就属你们这些牲口了！
　　牲口们确实牛逼。
　　但《九渡》的女读者，也并没有栗说星想的那样淡定。
　　她们只是根据地不在讨论区罢了。
　　栗说星所没有关注的微博上，月见欢那张关于《九渡》的同人图，在发出数个小时之后，已经获得了近百的转发和评论。
　　评论之中，有个热评以一骑绝尘的点赞，凌驾众评：
　　“今天不止官方骚操作，讨论区也骚操作……我险些被他们笑死，这年头的男作者真的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吗？这年头的男读者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神奇的变化啊！”
　　热评再往下，是月见欢的互关好友，同样是画手太太的阿昼。
　　阿昼：“九渡是男频的文？怎么突然画起了男频的图。”
　　月见欢：“这本真的好看啊啊，我们一起看吧！”
　　阿昼：“不看男频……”
　　月见欢：“看吧看吧真的超戳的，不好看我在QQ上断头吐血，就是这么的自信！”
　　然后……
　　这一条微博又转到了鹿过芳草的小号首页。
　　鹿过芳草刚刚看完最新一章，内心中充满了省略号，等她再配合着这张画风细腻的同人图更加直观地食用一番后，内心的省略号就变成了波浪号。
　　公公。
　　我对不起你。
　　不过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
　　而我不过想吃个粮罢了。
　　她在心中向栗说星忏悔三秒。
　　三秒钟后，她下场圈自己的玩得好的同人写手，下钩引诱：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文，但太太画的真的超好看啊！想去了解了[心]@深深深林”
　　***
　　今天正是11月的最后一天。
　　游戏里，小人的好感度已经累计到了930。
　　栗说星在固定的时间上了游戏，打算今天冲刺一下，赶在12月来到之前，把1000好感度给突破了，不过在此之前，他照例把文章的截图发给小人。
　　对于看文章数据这件事，小人真的意外的执着。
　　他不止每天都看，还每天都做记录，从列表到文字，从柱状图到饼状图，分析得可仔细了。
　　栗说星偶然间看过一次，不禁肃然起敬，虽然不知道小人是怎么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的，但从此就记住了每天给小人发截图的任务。
　　不过今天的截图要处理的地方好像有点多。
　　栗说星看着讨论区里的种种骚话，也是无语。
　　他先给小人截了文章的上半截数据，然后开始筛选下面的讨论。
　　但讨论真的很多，骚话也真的很多。
　　栗说星认真筛选了五分钟，累了。
　　剩下的那些内容也不怎么注意去看，反正没有太露骨的东西就行了。
　　截图发到光屏，再从光屏进入小人的手中。
　　宿鸣谦如同往常那样浏览评论，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些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的讨论区，怎么好几个人说自己和存星关系亲密像情侣？
　　存星这个角色，难道不是男的吗？
　　宿鸣谦认真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存星是男的还是女的。
　　之所以有“存星是男性”的印象，只是基于之前评论区对存星一些“厉害”、“恶劣”的讨论。
　　但是谁说女性不可以厉害和恶劣？
　　倒是西木写的面向大众的文，情侣关系肯定只会出现在男女之间。
　　有了上回误认西木为女性的教训，这一次，宿鸣谦及时纠正自己的偏差思维，将存星定义为女性。
　　然后他就有些纠结了。
　　他并不是很想这么早的在小说里和女性谈恋爱。
　　就算要谈恋爱，也不想和一个性格恶劣的女性谈。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嗯，和自己比较喜欢的那种性格的女性谈吧。
　　宿鸣谦想要和西木提建议。
　　但他也明白，写作是个私人的事情，作者大多不喜欢作品被干涉。
　　偏巧，他干涉的理由还充满了私心。
　　宿鸣谦决定委婉一点。
　　他先确认一下：“西木，这个存星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吗？”
　　栗说星：“是啊。”
　　宿鸣谦：“会一直和主角在一起吗？”
　　栗说星：“肯定。”
　　宿鸣谦懂了。
　　看来这真的是第一女主角，会和男主绑定到结尾了。
　　既然这样，现在不提要求，接下去就更难提了。
　　他赶紧试探：“那我可以说一点对她的想法吗？”
　　栗说星大方说：“说吧，想说什么都可以。”
　　宿鸣谦：“其实，我比较喜欢，那种性格温柔的，会默默陪伴我的，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站在我身旁给我支持的……”
　　他说着自己的想法，注视着西木声音传来的位置。
　　他继续：
　　“她的性格有些恶趣味，但是那种很可爱的恶趣味，让人无奈之中忍不住纵容。她还十分感性，需要人小心呵护。虽然她很强大，可能暂时比我还强大，但我还是愿意……好好照顾她。”
　　宿鸣谦说着说着，都遗憾了起来。
　　如果西木是女性……
　　唉。
　　既然现实之中无法圆梦。
　　那就期待能在小说里圆梦吧。
　　一路说完了私货，宿鸣谦有点忐忑地问：“这样可以吗？我会不会要求太多了？”
　　栗说星在思考，他竟不知要从何吐槽起崽崽的古早品味。
　　栗说星：“嗯，是有点多……”
　　宿鸣谦赶紧争取：“但我喜欢这样的。”
　　栗说星的口风就松动了：“是吗？那我想想吧……”
　　宿鸣谦稳定战果，再接再厉，软软请求：“我特别想要和这样性格的存星相处，西木，你就满足我吧？”
　　栗说星瞬间屈服：“我明白了，回头就把性格调整调整。”
　　不就是加点性格吗？
　　超简单。
　　添两笔的事情。
　　不过崽崽说的性格也未免太软了点。
　　这毕竟是我的化身，我不能这么软，还是得攻一点……
　　栗说星答应的那个刹那。
　　宿鸣谦仿佛看见了自己正抱着软软的女孩子西木的画面。
　　他突然感觉愿望被满足了。
　　大大的+100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他开心极了。
　　说话的声音里，都不觉流露出了浓浓的笑意。
　　“西木，你真好！窗外正下雪，等雪积得厚了一点，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
　　来自对方嗓音里浓烈的感情一下子就把栗说星给包围。
　　栗说星都被小人给感染了，不觉看向窗外。
　　窗外真的下雪了。
　　徐徐飘落的初雪，和此刻正响在空中的声音一样，轻如飞羽，洁净纯白。
　　栗说星听着声音，看着冬景，一时之间，有点混淆现实与虚拟。
　　直至游戏里，属于系统的提示音效再度响起。
　　他定睛一看，看见如下文字。
　　【系统：玩家与宿鸣谦好感度突破1000，达成系统隐藏任务[牵起的双手]。】
　　【系统：玩家获得以下奖励：飞机票×1】
　　【系统：玩家达成[向外开的窗户]使用条件之一，请玩家再接再厉，达成剩余使用条件。】
　　【系统：游戏将在明天凌晨03：00-05：00进行一次维护。】
　　【系统：维护完毕，系统将开启圣诞系列活动。】


第57章 
　　新的飞机票到手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栗说星完全没想过好感度到了1000还能收获一张飞机票, 瞬间产生了2块钱彩票挂中了2000块的巨大喜悦。
　　他精神一振, 立刻向宿鸣谦招呼：“阿崽, 我获得了一张飞机票！”
　　宿鸣谦先是错愕，错愕之后有了和栗说星同样的惊喜：“怎么获得的？”
　　栗说星特别认真：“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件里说我最近和你相处得很好，所以送了我张飞机票作为鼓励。我们又能找回一点新的过去了。”
　　宿鸣谦：“……嗯。”
　　栗说星继续：“不过今天有点太迟了。我们准备准备，今天早点休息, 养足精神，明天再去吧，而且信上还说, 明天是新的一个月了，这里会发生一些变化, 开放一些新的东西, 让我们不用太惊讶。”他没忘记见缝插针地暗示小人, “这里确实蛮奇怪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天天都有新花样。”
　　宿鸣谦：“嗯。”
　　接连应了几声, 他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
　　他心中有些想法，但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西木。
　　虽然这个地方看着似乎也不是个单纯的囚笼……但这里太过神秘了, 依旧可能存在有危险, 为了安全着想, 还是别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意义的讨论太多。
　　而栗说星越感头秃。
　　平常的崽崽明明很灵醒的，但为什么, 每到他试图暗示的时候，小人就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他暗示的姿势从没走对过？
　　栗说星不愿放弃，冥思苦想一番之后，决定从现实环境将崽崽潜移默化，于是他再度出声：“阿崽！”
　　宿鸣谦：“嗯？”
　　栗说星：“你刚才说堆雪人，那我们这样子怎么样？我在我门口堆一个你的雪人，你在你门口堆一个我的雪人，然后你看着我的雪人，我看着你的雪人——这样一来，感觉我们的距离都更近了一点。”
　　宿鸣谦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
　　他欣然同意：“好。”
　　两人再一次达成了友好共识。
　　然后。
　　一个小小的意外出现了。
　　栗说星小区里的雪，在半夜的时候就化了，等他早上醒来，小区就没有一丝一毫冰雪的痕迹，只有一片一片被踩烂了的泥泞水洼。
　　他站在窗前，陷入沉默。
　　久久沉默之后，他拿着一样新的东西，上游戏交差。
　　经过了凌晨的更新，再度进入游戏之后，游戏又有了和过去不同的变化。
　　游戏里的世界银装素裹，薄薄的一层雪花覆盖在庭院和屋檐上边，藏在其中的细碎冰晶像是被打散了的钻石碎片，不时闪烁绚丽的光泽。庭院的角落，还多了一株小小的树苗。
　　树苗大概三十公分，虽然置身冰天雪地，但叶片苍翠，长势茁壮，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同时，一封邮件飞过屏幕，落在邮箱之中，栗说星打开邮箱，看更新邮件。
　　发件人：系统
　　主题：恋爱吧1.05版本更新
　　【全新内容】
　　（1）大型圣诞节集卡换皮肤活动
　　（2）增加游戏随机任务系统
　　【更新解释】
　　（1）：游戏开放收集姜饼人养育圣诞树、兑换圣诞节皮肤系统；自12.01-12.24日起，集齐25个普通姜饼人，可将圣诞树养育长大，兑换全新圣诞节皮肤；集齐10个神秘姜饼人，将可额外获得神秘礼物×1。
　　①：普通姜饼人可从以下日常中获得：
　　A、每日制作菜肴
　　B、每日制作圣诞袜
　　C：多余的菜肴与圣诞袜在活动结束之后将会被游戏回收，并予以玩家一定补偿。
　　②：神秘姜饼人每日只有一个，将会藏在住所的任何位置，需要玩家自行寻找。
　　A：使用每日制作的菜肴将有概率吸引姜饼人现身。
　　B：使用每日制作的圣诞袜将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姜饼人速度。
　　C：使用数量越多，神秘姜饼人现身概率越高。
　　（2）：新增游戏随机任务系统，玩家在与恋人的互动之中，将有一定概率随机触发任务与获得奖励。
　　栗说星看完了邮件。
　　他有点意外，圣诞节的活动和奖励都很正常，比较让人意外的反而是随机任务的出现。
　　他琢磨两下，一时也没琢磨出这个随机任务到底是福利还是陷阱，索性将其放在一旁，再回头看圣诞活动。
　　圣诞活动就简单了。
　　一旦涉及到概率事件，那么游戏收钱的口袋，就已经向玩家打开了。
　　栗说星面无表情地将活动内容扫过，寻找宿鸣谦。
　　巧了。
　　宿鸣谦也正好从屋子里出来，朝庭院角落的小树走过去。
　　栗说星：“阿崽，我来了！”
　　宿鸣谦：“这棵树是你说的新内容吗？”
　　栗说星：“没错。”他简单把圣诞活动的规则和小人说了，末了评价，“这个活动的普通姜饼人部分不太复杂，就是持续的时间长了点，有点烦；倒是神秘姜饼人那里，似乎有点陷阱，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尽量试试，毕竟神秘奖励说不定是好东西……”
　　宿鸣谦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他忽然侧脸，朝房门的位置处的雪人扬了扬下巴，示意：“西木，你看。”
　　然而空气忽然沉默。
　　宿鸣谦等了一会，产生疑惑：“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是我堆得不好吗？”
　　栗说星：“不……就是……”
　　对方期期艾艾得有点奇怪。
　　难道是忘记堆雪人了？
　　可忘记了也就忘记吧，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这么纠结？
　　宿鸣谦更加奇怪了。
　　就在这时，银白的光屏忽然在半空闪现。
　　一张照片被发送到宿鸣谦眼前。
　　那是一扇窗台，窗台的边沿坐着个自己模样的Q版小雪人，雪人挺小，身后是两枚合并放置的普通橡皮，手里拿着薄薄一张对折的小纸片，身上还穿着用彩笔画出的彩色衣服。
　　宿鸣谦再细看。
　　发现两枚橡皮上边写着个字，“椅”；对折的小纸片也写着个字，“书”。
　　也就是说，橡皮是椅子，纸片是书本。
　　而这还不是最神奇的。
　　最神奇的是……
　　宿鸣谦奇怪的神色并没有消退：“为什么，这个雪人是泡沫的？”
　　他问完了。
　　更多的照片出现在光屏之中。
　　颇为老式的小区楼层不高，但绿化很好，花圃之中能看见飞鸟的痕迹，里头还有供人休息的公园长椅，而照片的边沿，还有户外活动区的一角。
　　就是这个小区似乎经过了风雨的摧残，建筑路面都湿漉漉的，颇有些泥泞。
　　除此以外，栗说星沉重的声音随之响起：“崽啊，我不是不想给你堆雪人，但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地上的雪全部化了，变成泥了，于是我就……”
　　宿鸣谦：“用泡沫做雪人？”
　　栗说星：“对。毕竟我们看的不是物质的形态，而是物质所代表的含义与心意，这个泡沫板还是我一醒来就冲下楼把回收站的门拍开来拿到的，从获取的角度来讲，也是挺珍贵的——”
　　宿鸣谦打断栗说星：“西木。”
　　栗说星自信的声音又低回去了一点：“嗯？”
　　宿鸣谦看看小区的照片，再看看放置在窗台上，坚强cos白雪的泡沫雪人。
　　他忽然笑了：“西木，你真是个充满灵性和想象力的作者啊。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我很喜欢它们。”
　　说罢。
　　大方+50。
　　栗说星：“？？？”
　　他总觉得宿鸣谦的句子有些丰富的含义，但看看他爽快给出的好感度，又不太像有更深沉意思的样子……
　　要信任游戏好感系统。
　　崽崽应该没有话中有话吧？
　　栗说星这样想着，不觉戳了下宿鸣谦堆出来的雪人。
　　一戳之下，系统忽然响起提示音。
　　【系统：恭喜玩家，在于宿鸣谦的堆雪人互动之中，随机触发系统奖励。】
　　【系统：玩家获得：飞机票刮刮卡×1】
　　【名称】：飞机票刮刮卡
　　【备注】：专门用于刮开飞机票隐藏地点。使用之后，玩家将得知手头飞机票前往的具体目的地。
　　栗说星：“？！”
　　卧槽。
　　系统突然大方了？
　　我还什么都没干，就送了我个目前最需要的东西了？
　　他保持着震惊，打开背包，拿出飞机票，选择直接使用。
　　一阵光芒闪过。
　　刮刮卡消失，手里的飞机票信息发生变化。
　　【名称】：飞机票
　　【目的地】：上海
　　栗说星：“……”
　　他更加震惊了。
　　这回产生的震惊让他还没看完其他内容，就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我在的城市？！”
　　宿鸣谦听见了声音，他问：“怎么了？”
　　栗说星：“呃，崽，你听我说，我通过了些方法，得知了这次飞机票的地点。它带你去的地点，是我所在的城市……”
　　宿鸣谦下意识反应：“那我们是可以见面了吗？”
　　栗说星被宿鸣谦问倒了。
　　他觉得两人还是不可能见面，但不知道该怎么和宿鸣谦说。
　　栗说星顿了一会，斟酌要如何回答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张飞机票除出现目的地意外，还产生了其他的变化。
　　他赶紧细看。
　　【名称】：飞机票
　　【目的地】：上海
　　【备注】：
　　①、使用本飞机票，会在庭院中打开一道通往上海的旅行之门，当宿鸣谦穿过旅行门，既可到达中国-上海。是时候了，让你的恋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②、使用本飞机票之前，玩家可选择花费100贡献值解锁《关于如何正确使用本飞机票》攻略。
　　栗说星觉得第二点的描述真他妈操蛋……但他别无选择。
　　不就是100贡献吗？
　　他面不改色地花了。
　　花完之后，系统将飞机票信息再度刷新。
　　【名称】：飞机票
　　【目的地】：上海
　　【备注】：
　　①、玩家需在进入旅行门之前到达指定地点[地点]
　　②、玩家需购买外接设备[购买链接]
　　③、以上两样完成之后，跟随任务指引，玩家将可和恋人进行VR互动。


第58章 
　　当这几条刷新在屏幕上的时候, 栗说星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系统更新的圣诞活动。
　　反正距离圣诞节还有那么远, 等再过十天再开始做活动也来得及！
　　他开始检查飞机票的三条备注。
　　他先点击第一条备注中的地点。
　　游戏跳转至手机地图, 被标注的地点显示在地图上边，栗说星打眼一看。
　　市区, 距离自己的家不算远。
　　也就四十分钟的距离。
　　还真的是……现实啊。
　　虽然之前做好了准备，但此时此刻，栗说星的内心依旧有点复杂。他说不好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握着手机在座位上呆呆坐了好一会之后，才呼出一口气，回到游戏, 点开第二个购买链接。
　　链接点击，游戏再度跳转至淘宝界面。
　　栗说星看了一眼跳出来的物品。
　　双目深度摄像头。
　　再看一眼该物品的价格。
　　1248。
　　栗说星：“……”
　　栗说星：“？？？”
　　尽管内心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乱码, 但毕竟也不是第一回 经历骗氪了, 栗说星还是很好地保持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甚至能沉稳自若微微一笑，自我开解：
　　毕竟是款氪金游戏嘛。
　　就像作者一样, 游戏制作者也不是做慈善的, 也是要生活的。
　　出了活动，那当然是要赚点钱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一手交钱, 一手交快乐, 多么简单啊。
　　……
　　垃圾游戏越发牛逼, 骗氪就算了，居然还卖起了游戏外设。
　　你以为自己是卖皮X丘精X球的公司吗？
　　你不是。
　　你卖的比他们还贵三倍。
　　艹
　　你赢了。
　　然后，开解也开解完了, 发泄也发泄完了。
　　栗说星深吸一口气，又平静回来了，他开始思考：
　　游戏先要求购买外接设备，再说了会有VR互动，显然这个外接设备是开启VR互动的必要条件，如果从这方面考虑的话，外接设备倒是真的必须购买的，说不定还能真的摸到崽崽呢。
　　而且这个购买链接……
　　栗说星看了下淘宝页面，确认了：
　　国际企业。
　　知名品牌。
　　应该不可能和个垃圾APP合伙骗钱或者害人。
　　但栗说星并没有直接购买。
　　他起身，换衣服，准备出门。
　　淘宝购买还要安排快递送货，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拿到。
　　太慢了。
　　先出门把东西给买了，再到系统指定目的地，就能够直接使用飞机票了。
　　还好，昨天我考虑到今天有个大型活动需要消耗不少时间，晚上也在肝文，提前把今天该写的六千给写掉了。
　　关键时刻，栗说星脑海中突然掠过这个想法。
　　要不然走到半路，崽崽突然提起写文这件事情。
　　就太伤气氛了……
　　***
　　出了门，先买指定物品，再到指定地点，一切顺利，只花了两个半小时，就解决一切。
　　而现在，也还才上午十点多一点。
　　栗说星对于自己的效率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再上游戏，和已经了解了所有情况，一直等待自己的宿鸣谦说：“崽，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吗？”
　　宿鸣谦微微点了头。
　　栗说星再叮嘱：“阿崽，不要紧张，不管什么情况，我都跟着你。”
　　说完，他没有耽搁，直接使用了飞机票。
　　深邃而神秘的蓝色光门再一次出现在庭院之中，一端连接已知的世界，一端通向未知的过去。
　　宿鸣谦带着紧张和期待穿过了这扇门。
　　他的视线之中，熟悉的房屋与庭院旋灭，陌生的街道与人群旋生。
　　街道和人群？
　　宿鸣谦愣了几秒钟。
　　更多的景象进入他的双眼。
　　没有错，这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街道洁净，高楼耸立，人流来往，车水马龙。
　　我终于回到了人群之中？
　　当发现自己似乎终于从囚禁之处出来后，喜悦像一颗种子，倏地落在了宿鸣谦的心中。
　　还没等他做些什么，旁边更传来陌生的声音。
　　“教授，去咖啡馆的的士已经来了。那么我先走了，我们下午见。”
　　宿鸣谦循声望去，看见自己身旁站了一位金发碧眼的女郎，女郎正指着停在他面前的一辆的士，微笑的和他说话。
　　宿鸣谦下意识问：“你是谁？”
　　女郎再度开口，还是同样一句话：
　　“教授，去咖啡馆的的士已经来了。那么我先走了，我们下午见。”
　　宿鸣谦：“你——”
　　女郎第三次重复：“教授，去咖啡馆的……”
　　宿鸣谦向后退了一步。
　　他撞到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但被他撞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出声，没有停顿，连姿势都没有变化，就这样继续向前走着。
　　不止这一个人这样。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这样。
　　宿鸣谦碰触他们，没人有反应；宿鸣谦和他们说话，也没人有反应。
　　宿鸣谦最后看向最初站在自己身旁的女郎。
　　女郎还保持着微笑，说永远一样的话：
　　“教授，去……”
　　喜悦还没有生长绽放，就已经枯萎。
　　站在街道旁边的宿鸣谦打了一个寒颤。
　　周围是喧闹的，可这种喧闹就和这里的人一样，用单调和重复来营造另外一种寂静。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寂静和过去的寂静，哪一种更加恐怖。
　　他喃喃一声：“西木……”
　　栗说星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了：“我在！”
　　栗说星站在和宿鸣谦相同的地点。
　　游戏内外，似乎真的重叠在了一起。
　　但这个时候，栗说星没有闲情感慨复杂，他已经在手机的屏幕上看见了撞撞跌跌、状态非常不好的小人。他飞快说话：“阿崽，我在，不要紧张，没有什么能够伤害你的！”
　　但只有这一句安慰，太过单薄了。
　　栗说星继续说话，焦急之下，差点将真相脱口而出：“崽，你别着急，仔细想想，这是不是你过去所来到过经历过的一切？”
　　话音落下片刻。
　　游戏里慌张走动的小人慢慢稳住了步伐。
　　再过一会，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虽然相较于平常还有点紧绷干涩，但声线大体还是平稳的：“你说，这是我的过去？”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是的。”
　　宿鸣谦低声问：“西木，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栗说星：“崽，上一次我们去了大大峡谷之后，那本写有你过去信息的旅游日志就出现了……”他顿了顿，斟酌说，“所以，我觉得现在让你经历这些的，也许并不只是想要控制伤害你，而是有些更深层次的想法。”
　　“就算如此……”宿鸣谦又低语，“这一切，又该由什么人和科技做到呢？”
　　这回宿鸣谦的声音太小了，栗说星没有听见。
　　他多问了一句：“崽，你说什么？”
　　宿鸣谦勉强镇定，他摇摇头：“没有什么。既然现在的这些，或许是我曾经遇见过的一切……那我应该顺着这里的指引走下去，先上的士吗？”
　　栗说星肯定回复：“上的士。我也打的士跟着你。”
　　宿鸣谦再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金发女郎，而是按照金发女郎的指引，拉开了面前的士的车门，坐了进去。刚刚进去，就听的士司机说上一声：“是去某某广场吧？”
　　说完，不等宿鸣谦回复，车子油门一踩，已向前驶去。
　　车中的宿鸣谦只来得及转回头朝金发女郎站着的位置看上一眼，这一眼，正看见原本只会说一句话的女郎，像是获得了新的指令，转过身，朝背对着车子行驶的方向，缓缓离开……
　　游戏里，宿鸣谦已经上了车。
　　游戏外，栗说星也终于抬起手，招来一辆出租车，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去哪儿？”
　　栗说星：“去……”他差点忘了去什么地方，赶紧回游戏里，看了旁白一眼，“某某广场。”
　　做个任务也是真的绕。
　　栗说星服气了。
　　出租车司机没再说话，同样一脚油门下去。
　　游戏里外，两辆车子，载着两个人，走在相同的道路上，前往同样的目的地。
　　这段乘坐出租车的路程并不漫长。
　　起步价都还没有开过，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宿鸣谦朝周围看去。
　　发现这里的情况和刚才一样，噪音不少，人流很多，看着热热闹闹，但他无法和这里的每一个人交流，感觉就像是……他们存在于一个空间，而他存在于另外一个空间。
　　宿鸣谦避开了他们。
　　他有些不敢和他们接触。
　　他们让他感觉虚假。
　　再接着，浓浓的虚假感被另一道鲜活的声音刺穿了。
　　栗说星：“……诶，阿崽，这里我熟啊！”
　　宿鸣谦：“怎么？”
　　游戏牵扯了栗说星太多注意力。
　　哪怕接连看见熟悉的地名，栗说星都没有想太多。
　　毕竟这是他生长的城市，哪个地名都不是很陌生。
　　直到置身现场，栗说星才陡然反应：“这就是我大学附近的广场，我上大学的时候没事就过来这里浪……想不到我们来到了这么个地方。”
　　宿鸣谦心头被对方说的话轻轻撩拨了一下。
　　厚重的积压在心头的阴云似乎出现了几条缝隙，一两缕光线，从中洒落下来。
　　栗说星又分析：“我们先去找咖啡馆吧。这里有不少咖啡馆。不知道你去的咖啡馆到底是哪一家，不过我们可以和服务员对对话，谁说话，谁就是你记忆里去过的地方。”
　　说罢，栗说星开始指挥宿鸣谦前进。
　　他们穿过人群，挨个调查着广场里的咖啡馆。
　　一家不是。
　　又一家不是。
　　再一家还不是。
　　当又一家咖啡馆出现在两人视线里的时候，栗说星认出了这就是自己曾经常常前来的那一家。
　　他熟门熟路的指引着崽崽走进咖啡馆，看着宿鸣谦对自己认识的服务员说话：“有位置吗？”
　　宿鸣谦问完一句，就准备往前。
　　他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的沉默与僵硬。
　　然而这一次，服务员抬头微笑：“先生需要一个安静的位置是吗？那坐我们店里的角落吧。那里很安静，之前有个写小说的客人隔三差五就过来，都是坐在那边写的……”
　　游戏内外。
　　栗说星和宿鸣谦齐齐怔住。
　　宿鸣谦：“……她说的是你吗，西木？”
　　栗说星超级茫然：“呃，应该是我吧，想不到我居然能以这种方式出场？”
　　虽然之前已经默认了小人是真人，但无论是人工智能科学家还是美国，都距离栗说星太遥远了，他所认识且认可的，还是游戏里的小人。
　　一直到现在。
　　这个咖啡馆是他曾呆过的，这个服务员是他所认识的。
　　他听见服务员对着小人说起自己。
　　就陡然感觉，这件事情，曾发生在真实的世界里。
　　真实的世界里，也许他曾在这里，与宿鸣谦擦肩而过。
　　命运由无数巧合而成。
　　这些不为人知的巧合，竟如此浪漫。


第59章 
　　还是宿鸣谦先回过神来。
　　宿鸣谦：“西木, 我们现在……”
　　栗说星迟疑了下：“先去我的位置坐好吧。然后再问问服务员, 看她能不能说出更多的消息。”
　　宿鸣谦依言行动。
　　他来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并在服务员将咖啡端来的时候再度开口：“你知道更多关于西木的消息吗？”
　　服务员微笑着，竟然真的回答了宿鸣谦, 答复还能对上宿鸣谦的问题。
　　也许在过去的时间里，来到这里的宿鸣谦也曾问过差不多的话。
　　“坐在这里的客人是附近的学生，不过似乎马上就要毕业, 所以好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
　　宿鸣谦：“那……”
　　他还在尝试着和服务员对话。
　　而游戏之外的栗说星，也正式跨过咖啡店的门，进入了这个熟悉的场所。
　　他下意识地在这里逡巡了一下, 逡巡到游戏中的那为服务员。
　　对方虽然还是穿着熟悉的店里制服，但胸前已经佩上了一个小小的铭牌, 上面写有两个字, “店长”。
　　现在咖啡店里人数颇多, 服务员在人流之中穿行来去，十分忙碌。
　　和栗说星对上了视线的店长迎了上来：“你好？有什么能够帮你？”
　　栗说星看了对方一眼, 目露复杂。
　　虽然你现在多佩带了小牌子, 但换汤不换药，
　　游戏外的店长, 也是游戏里的服务员。
　　今天的店长, 也是当年的服务员。
　　……怎么跟说绕口令似的。
　　反正这位栗说星很早就认识了的人, 今天意外地同时服务了他和宿鸣谦。
　　栗说星甚至有种给她一份小费的冲动。
　　店长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有点疑惑：“你好？”
　　栗说星回过神来：“给我来杯拿铁。角落没有人吧？我想坐那里。”
　　他说完了，不等店长说话, 自顾自地走到自己曾经呆过许久的角落卡座里——当然也是宿鸣谦现在正坐着的位置。
　　坐下来的时候，栗说星额外关注了一下宿鸣谦所坐的方向，特意没选和对方同一边的位置，而是坐到了人的对面。
　　这样坐好，再四舍五入一下，他们也算面对面坐着喝咖啡了。
　　想到这里，栗说星忍不住再看了游戏屏幕一眼，看见屏幕之中的宿鸣谦双手握着咖啡杯不停转动，目光却虚掷在自己座位对面的空沙发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且似乎还是在思考着一些好事。
　　因为正有+1+1的好感度，从对方脑袋上冒出来。
　　宿鸣谦确实在思考。
　　没有听见这里的人说西木的时候还无所谓。
　　一旦听到了，他心中的一些欲望突然被唤醒。
　　他意识到自己很想见见西木。
　　过去的西木也好，现在的西木也好。
　　他想要和对方面对面。
　　他在心中暗想：
　　如果能够见到，就太好了……
　　几乎在宿鸣谦思考的下一秒，迟迟没有动静的游戏系统突然有了动静。
　　栗说星低头一看，看见屏幕上刷新出新的系统提示。
　　【系统：游戏检测到玩家已出现在咖啡馆。】
　　【系统：程序加载中。】
　　【系统：请玩家将外接设备置于自己身前一米位置。】
　　【系统：请玩家按照以下提示完成系统指令，触发飞机票任务[心愿]：
　　1.1、请玩家面对外接设备。
　　1.2、请玩家向前平举双手。
　　1.3、请玩家向上高举双手。
　　1.4、请玩家进行深蹲。
　　1.5、请玩家站成大字型……】
　　密密麻麻的详细注解出现在屏幕上。
　　栗说星一行行看下来。
　　缓缓愣住。
　　栗说星：“……”
　　栗说星：“？？？”
　　大庭广众的商业区里。
　　人来人往的咖啡厅中。
　　系统，你发布这个任务。
　　是想要逼死我吗？
　　被激发出来的强烈羞耻心让栗说星险些摔了手机，夺路而逃，然而也是这个时候，一道微带不安的声音从游戏里传出来：“西木……？”
　　……不行，现在卖萌也是没有用的。
　　我是不可能在这里做这些羞耻事情的。
　　我不要面子的啊！
　　然而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回答的原因，原本只是有少许不安的宿鸣谦不由将声音放大了些，语气中更含着惴惴：“西木，你还在吗？回答我一下好吗？”
　　……行了，卖萌真的很有用。
　　仔细想想，这里我也很久没来了，不会有人认识我，无所谓。
　　为了我的崽，我认输！
　　栗说星打落牙齿喝血吞，笑容僵硬：“我在，我在，就是有点事情……”
　　宿鸣谦：“什么事情，要紧吗？”
　　对方的声音像一道细泉，稍微抚平了栗说星心中的创伤。
　　栗说星连环深吸气，继续自我安慰。
　　没事的。
　　这是角落。
　　我随便搞搞，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回答宿鸣谦：“嗯……算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吧，也许做完了能给你带去个惊喜。崽你别着急，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用手机自带的测量仪测了一下距离，先把双目摄像机放在指定位置，随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按照系统的指示，开始广播体操姿势……
　　一个动作。
　　两个动作。
　　两个动作做完，栗说星突然觉得周围安静了一些。
　　他下意识朝前方看了一眼。
　　看见手端咖啡的店长愣在数步之外，硬是不敢上前来。
　　而店长周围，其余客人也齐齐向他转头，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朝他行注目礼。
　　栗说星：“……”
　　一道惊雷轰隆隆在他脑海肆虐而过。
　　数个UC震惊体标题重磅闪出。
　　【震惊】上海一男子在咖啡馆竟做出如下事情……
　　【恐怖】某某广场咖啡馆内，他当众失态！
　　【思考】又一男子因游戏罹患精神障碍，什么游戏竟有如此魅力将人害？
　　已经十分勉强的笑容险些再也勉强不下去。
　　栗说星再度如同鸵鸟一般于内心重复：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我又不是大明星。
　　不可能有人认得我的……
　　“那个。”僵在原地的店长突然说话，她小心翼翼，“咖啡来了。”
　　栗说星让开位置，假装镇定：“好，放我桌上吧。”
　　咖啡被放到了桌面上远离摄像头的位置。
　　店长准备离去，但离去之前，她又对栗说星说了一句：“先生有点眼熟，我们之前是不是曾经见过？”
　　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是不是曾经……
　　见过……
　　勉强的笑容开始龟裂，栗说星激烈否认：“从没有别胡说！”
　　店长：“哦哦。”
　　她没再说什么，赶紧离开这个位置回到吧台处，伸手拿起吧台下的手机。
　　她悄然按下三个数字。
　　120。
　　以防不时之需。
　　有了店长的这么个插曲，栗说星的心真的累了，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周围的人还看着他窃窃私语。
　　他索性也目光犀利反看周围的人。
　　看什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
　　不就是玩游戏走火入魔了吗。
　　没看过玩游戏走火入魔的人啊？
　　挨个盯完之后，栗说星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手机屏幕。
　　他淡定自若，按部就班，继续完成系统要求。
　　当所有步骤完成。
　　游戏界面弹出一个正在加载的载入条，载入条的上边，还有一行系统小字提示：
　　【请玩家耐心等待，当载入完毕，既开始全新互动。】
　　栗说星终于能够坐回位置了。
　　人一旦迈过了那个坎，其他的就无所谓了。
　　他浑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开始期待重新从心底翻了出来，他屏息凝神，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脏正一声声在鼓噪。
　　不知道这个互动要怎么实现。
　　既然它从头到尾都没有指使我去买3D眼镜，也就是说，恐怕不是像我之前觉得的，让崽崽变成3D视图，那是改变什么呢？
　　他有点预感。
　　说不定这次的互动，会比他原本想象得要更加好玩……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慢吞吞向前爬行的载入条终于到了终点。
　　新程序可以运行了！
　　游戏之中。
　　宿鸣谦得到了西木肯定的回答，原本的焦急就变成了耐心。
　　他耐心等待，抿了两口咖啡，再一抬眼，忽然看见几缕光点，出现在自己的座位对面。
　　光点越聚越多，像无数幽蓝的萤火虫自虚空之中诞生出来，簇拥着汇聚着，在宿鸣谦座位的对面，慢慢勾勒出一个人体。
　　再接着，人体由虚变实，正式出现。
　　宿鸣谦怔怔地看着对方。
　　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单眼皮，薄唇，再加上天然斜挑的眉梢，让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桀骜和不好亲近，那张布满生机的年轻面孔，似乎总有几分随性与不驯。
　　这种压迫在他目光炯炯盯着人看的时候更为鲜明。
　　而他此刻正坐直身体，两肘撑桌，双手握拳。
　　突地。
　　定定保持姿势的人动了。
　　桀骜和随性消失了，宿鸣谦发现对方脸上有了更多的专注，和很多期待。
　　宿鸣谦开始紧张。
　　他分散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人身上。
　　原本对于西木的所有想象，在这时刻都开始消失变化，变化成了眼前的这副模样。
　　然后他听见对面的人说：“崽？”
　　一个单音。
　　非常简单。
　　再也没有任何疑问。
　　这就是我的西木。
　　他冲动地向前伸出手。
　　两手相触。
　　他抓住了对方。
　　一个对他而言极其真实的西木。


第60章 
　　游戏加载完毕, 屏幕上边, 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先是屏幕的右上角多了一个可以调节画面大小的焦距拉杆, 接着，一双手出现在了游戏里的桌面上, 其放置的姿势，和栗说星现在的放置姿势一模一样。
　　这是……
　　栗说星动了动手，发现游戏里的手也动了动。
　　他又滑动屏幕上的拉杆, 发现能将屏幕缩小放大，缩小到一定程度，还能看见自己在游戏里的身影！
　　懂了。
　　原来之前所做的一系列任务, 都是为了在游戏里构建一个属于我的模型。
　　也就是说。
　　现在，游戏里的崽崽能够看见我了？能和我的形体直接互动了？
　　栗说星赶紧观察游戏里的小人, 发现小人正直直地注视着自己。
　　他朝崽崽招招手, 试着叫了一声：“崽？”
　　声音落下。
　　动作开启。
　　游戏里小人忽然伸出了手。
　　他的手, 握住了栗说星的手。
　　两手相交。
　　如释重负的声音响起来。
　　“西木，是你。”
　　宿鸣谦说了一句, 旋即微笑, 浅浅的笑意就藏在他的声音里。
　　“我终于能够见到你了。”
　　好感度+100！
　　小人的声音隔着屏幕透出来。
　　小人的动作，似乎也跟着穿透屏幕, 落在了栗说星的手指上。
　　栗说星下意识地曲起指尖, 想要握住对方。
　　现实之中, 他扑了个空。
　　可是游戏里头，他的手指牢牢地抓住了小人的手，握住了自家的崽崽。
　　于是, 一只三次元的手，握住了一只二次元的手。
　　嗯……
　　栗说星心中的感动，一不小心就飞了。
　　取而代之的是笑意。
　　有点想笑。
　　不行，忍住。
　　真的有点想笑。
　　不行，忍住。
　　可是真的——
　　“咳咳——”栗说星忍得有点辛苦，未免破功，他赶紧咳嗽两声，重新开个话题，也顺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终于见到我了……那，我的形象，和你想象中的一样吗？”
　　说话的同时，栗说星轻滑屏幕，将屏幕中的图像放大。
　　小人的脸，就一点点向他靠近。
　　他看见对方带着点笑意的面孔，看见对方剔透的眼睛，看见正置身于其瞳孔之中的一道身影。
　　我的身影。
　　而这个拥有我身影的小人，是我家的崽崽。
　　栗说星心头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自豪的气泡。
　　喜爱的气泡。
　　还有被崽崽那张可爱的小脸萌得肝颤的气泡。
　　他突然发现，游戏新出的这个功能，简直挠到了自己的心尖。
　　就……感觉原本他和小人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只能在外边围观崽崽的可爱。
　　而现在，厚玻璃变成了薄膜，隔着这层似有还无的膜，他甚至感觉已经碰触到小人了。
　　屏幕里的宿鸣谦侧了下头，神色有一丁点儿严肃。
　　这是他思考时候的模样。
　　过去的栗说星看见的都是正常规格的萌，而现在，他看见的是高清放大版的萌。
　　他感觉自己的肝都被萌颤了。
　　然后，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
　　“还是有些出入的。但在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栗说星稳定心情，接上话：“知道什么？”
　　宿鸣谦笑了笑：“知道你就是西木。西木就该是你这个样子的。”
　　其实有很多词语可以形容坐在面前的人。
　　比如帅气，比如英挺，甚至性感。
　　但宿鸣谦都没有选择。
　　他选择了对自己更为重要的词语。
　　“你很真实。”
　　真实而鲜活。
　　和这里的其余的所有东西都不一样。
　　“西木，我……有点害怕。”
　　他说到这里，笑容有点维持不住。
　　他非常期待见到西木，非常高兴能够见到西木。
　　但当西木真正出现在这里的时候。
　　当他亲眼看见西木的独特的时候。
　　宿鸣谦意识到了之前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件事。
　　西木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也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们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栗说星愣了一下。
　　他看见屏幕里的小人忽然低下了头，抬起手，撑着额头，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他也只能听见对方低低的声音在继续：
　　“西木，你说这里是我的过去。但这里真的是我的过去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它既可以是我真实的过去，也可以是别人给我编造的过去。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我已经区分不清……我……抱歉，我有点混乱。”
　　栗说星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宿鸣谦语句中的混乱，正随着他的声音，一路传递到栗说星的身上。
　　他看着宿鸣谦。
　　意识到宿鸣谦已经明白了……他一直想让宿鸣谦明白，又一直不怎么敢让宿鸣谦明白的东西。
　　尽管之前就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当事情真的临到了头。
　　栗说星还是感觉无措。
　　崽崽很紧张，还恐慌。
　　我……我应该怎么做？
　　混乱之后就是沉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片刻之后，低着头的宿鸣谦似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抬起脸，说：“不，算了，别说这个了。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们还是谈一点轻松的事情吧。”
　　“崽。”栗说星脱口而出，“我——其实我知道你现在正呆在哪里。”
　　宿鸣谦放在桌子上的手剧烈抖动了一下。
　　咖啡被他打翻了。
　　褐色的液体洒在桌面，顷刻绘出一幅扭曲又丑陋的图景。
　　栗说星看着桌面，看着宿鸣谦：“而我之所以一直不说，是因为我不敢对你说。我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件事，我害怕你会伤心难过，惶恐无助。”
　　说完之后。
　　嘭嘭嘭。
　　心脏在胸膛剧烈跳动，握起的手心潮湿一片。
　　栗说星等待着宿鸣谦的反应。
　　他紧张极了。
　　极短的停顿之后，栗说星的手被握住了。
　　宿鸣谦先是低着脑袋，像有些不堪重负；片刻之后，连背脊也弯了下去，似乎这一重量真的到了他凭肩膀承担不起来的地步。
　　而在这整个过程之中，他的手都将栗说星的手紧紧抓握。
　　他无意识地用着力，尤其是在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
　　好像这样一来，他就有勇气面对接下去的事情了。
　　“西木，你说吧，我会听的……”
　　“阿崽，要不然这样好吗？”栗说星不等宿鸣谦把话说完，再次做了个打断，他的声音清晰，语速飞快，“我是作者，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如果这个故事你喜欢，那你就记住它；如果这个故事你不喜欢，那你就忘记它。”
　　他的声音渐渐柔和下来了。
　　他注视着游戏里的画面，感觉自己现实中的手掌也沉甸甸的，正被人牢牢抓住。
　　他想将自己的力量给予宿鸣谦。
　　“只是一个故事。”栗说星重复，“我们只是在讲一个故事。”
　　游戏里的小人依旧没有抬起头来。
　　但他紧绷的姿势似乎放松了一点，接着，一声轻轻的“嗯”也从中传递出来。
　　栗说星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略微整理思路，很快，故事的人物与梗概就出现在他心中。
　　他开口讲述：
　　“这是一个男孩和魔法师的故事。”
　　男孩是宿鸣谦。
　　魔法师当然是自己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生活在一座蕴藏神秘力量的城堡之中。小男孩将这股力量叫做‘心想事成’，他能够在这座城堡里拥有任何想要拥有的东西。”
　　“小男孩衣食无忧，却郁郁寡欢，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开心些什么。直到有一天，他来到城堡的边沿，看见一位站在城堡外，披着星星法袍的魔法师。”
　　栗说星面不改色地吹嘘自己。
　　“这位魔法师就叫做星星魔法师，星星魔法师虽然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师，但他一定是世界上最独特的魔法师。他和小男孩见了面，如同小男孩对他感兴趣一样，他也对小男孩很感兴趣。一来二去，他们就交往上了，小男孩喜欢星星魔法师，极力邀请魔法师进入城堡中做客，但屡屡被魔法师拒绝。小男孩十分悲伤，他已经把魔法师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朋友，可他却不能和朋友真正在一起。
　　“星星魔法师舍不得小男孩伤心，终于无奈告诉了他城堡的真正秘密。
　　“原来，这座城堡只是星星魔法师手中的一幅画，那些所有心想事成的魔法，都不过是星星魔法师在画上随意添加的些许笔墨。
　　“‘那我也是你画出来的吗？’小男孩大惊失色。
　　“‘不是的，你身旁的家具食物是我画出来的，但你，是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画中的。’星星魔法师摇头说。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画里？’小男孩茫然又悲伤，‘我从哪儿来？我想回家，我还能回家吗？’
　　“‘当然可以。’星星魔法师说，‘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法师，我能画出这座城堡，当然也能画出你回家的路。但这可能要一些时间，毕竟所有的魔法，都要有一些准备的过程。等我准备完了，我就画出这条路，牵着你的手，把你送回家。’
　　“‘可是——’小男孩依旧忐忑担忧，‘就算我回到了家里，那会不会依旧是一幅画，我会不会是另外一个魔法师画出来的？’
　　“‘不会的。’星星魔法师笃定说，‘我画不出你来，其他魔法师也画不出你来。再厉害的魔法和画笔也不能将情感画出来，你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啊。’”


第61章 
　　短短的故事完结了。
　　宿鸣谦依旧低着头, 依旧抓着西木的手。
　　纠缠在心中的混乱与痛苦被抻平, 被磨碎, 变成了如同混杂在光线之中的灰尘一样的东西，更加细小, 更加隐蔽，不再能够被一眼看见。
　　可还是存在。
　　甚至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宿鸣谦什么都明白了。
　　这并非无迹可寻。
　　无论是这个地方，还是西木, 都在有意无意间向他透露了很多。
　　他只是……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从没想过，不敢去想。
　　可是真相总会被人探求。
　　就如同结果一定能够来到。
　　宿鸣谦拉着西木的手, 竖起来，撑住自己的快要支撑不住的额头。
　　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很好的故事, 很温暖。”宿鸣谦, “我很喜欢。西木, 谢谢你。”
　　从游戏里传来的声音轻飘飘的，透着几分虚无。
　　栗说星注视屏幕。
　　自窗户射进来的光线撩亮了小人的头发。
　　那些柔软的发丝, 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 恹恹的蜷在宿鸣谦的脸颊旁，在那张苍白的面孔上, 铺出一排深深浅浅的阴影。
　　还有他的眼睛。
　　从栗说星的角度, 只能看见对方的一点点眼角。
　　闭合的眼睛上睫毛微颤, 睫羽之间，有细碎闪光，像主人不经意泄露的心事。
　　这一刻, 栗说星突然生出了很多欲望。
　　他没有违抗自己的想法，他遵循着心中最真切的情感，凑上去，环抱小人，安抚小人。
　　游戏之中，栗说星当然成功揽住了小人，贴心贴肺地轻拍劝说。
　　就是在现实之中，同样温言软语、亲昵关切的栗说星，抱着的是个……空气。
　　热闹的咖啡馆莫名沉寂。
　　坐在附近的客人悄然打了个寒颤。
　　几个服务员你推我搡，谁也不想上前来。
　　店长愣在吧台之后，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在120和110之中来回切换，实在不知道按下哪一个才是正确的。
　　最后的最后。
　　栗说星暂时将宿鸣谦安抚了。
　　宿鸣谦虽然兴致依旧不是很高，但至少抬起头来，和栗说星正常说话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人还算不少的咖啡店不知何时，充满了死寂的氛围，冷冷清清僵僵硬硬的，让人不是非常舒服。
　　正好宿鸣谦也提出了回去的想法，栗说星毫不犹豫，选择了一键返程，等待光门将自己和崽崽一同送回家中。
　　然后……
　　手机里头，游戏画面无缝闪自庭院之中。
　　现实之中，栗说星纹丝不动，老老实实坐在咖啡馆的椅子上。
　　栗说星：“……”
　　他抹了把脸，关游戏开导航打车。
　　玩游戏晕头了，还想着能和崽一起瞬移回家呢……
　　不过反正现实之中打个车，也不妨碍他在游戏和崽崽亲亲密密。
　　于是栗说星出了咖啡馆，上了车，依旧在游戏上和崽崽亲亲密密一起游戏。
　　回到了家的宿鸣谦去书架上取旅游日志。
　　经过了一趟上海之行，旅游日志再度放出光芒，显然里头又有了新的内容。
　　栗说星看着取书的崽崽。
　　离开了咖啡馆，系统都没向栗说星征求意见，直接就将VR程序关闭，现在游戏的画面又恢复成了栗说星习惯的模样。
　　栗说星盯着屏幕，欣赏崽崽微皱的眉头，忧郁的眼神……不可避免地手痒痒提起指尖，戳了戳崽崽。
　　当然不是戳崽崽的脸。
　　毕竟还在外边，有其他人在呢。
　　栗说星戳的是崽崽的手。
　　轻轻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观察小人，发现宿鸣谦怔怔的，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好感度的增减。
　　这是还在发呆呢？
　　栗说星不免更进了一步。
　　他摸了摸阿崽的小手。
　　宿鸣谦：“……”
　　宿鸣谦并没有发呆。
　　他只是依旧陷在漩涡之中，好不容易，混乱慢慢沉淀，理智与对西木的感激逐步上浮……他就被戳醒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
　　离开了固定的场景，西木的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但施加在手上的力道向他证明……西木并没有不见，只是隐身了。
　　西木真是无处不在。
　　西木的变态大概真的好不了了。
　　宿鸣谦想。
　　他心中对西木的感激减了一丝，又减了一丝。
　　然后。
　　好感度+100。
　　反正，也不是很讨厌……
　　宿鸣谦抿了好一会的嘴，神情奇异地放松了。
　　他突地抬起手，对着力量传来的方向小小回戳，再若无其事收回手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说：“好了西木，我们来看看出现了什么新的内容吧。”
　　日志本被翻开了。
　　新的照片和文字出现在栗说星和宿鸣谦的视线之中。
　　不出意外，照片的内容正是今天他们去的咖啡馆。
　　熟悉的桌子出现在照片的正中央。
　　桌子上边放置有一杯咖啡，咖啡碟底下，还压着张店里的菜单。
　　栗说星甚至在照片的角落看见了一只隐约露出的手。
　　这只手闲适地搭在主人的膝盖上，将一捧阳光拘在掌心，修长的五指于阳光之下，剔透一如玉雕。
　　冷不丁看见这一幕，栗说星怔了怔。
　　从游戏给出的线索来看，过去去咖啡馆的只有阿崽一个人。
　　也就是说，照片里暴露出来的手，应该就是崽崽的手。
　　看着倒是很漂亮。
　　像钢琴家的手。
　　就是……
　　有点不习惯。
　　看看现在的小人的手，再看看照片上的人的手。
　　唉……
　　是被饿的吗。
　　瞧这都瘦得脱了形。
　　栗说星怀揣着古怪的想法继续往下看，看见了照片下边的文字：
　　“借着这次中国之行，我终于如愿地找到了想找的咖啡店，并在咖啡店中点了那杯屡屡被称赞的拿铁，味道虽然不错，但对我而言，还是甜了一点。”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在这里写下一句话：
　　“项目成功立项了，我相信，它会诞生的。”
　　栗说星看完了。
　　他看得一头雾水：“阿崽，为什么你要千里迢迢跑过来这里写这句话，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吗？”
　　宿鸣谦同样茫然：“我也不太清楚……”他只能猜测，“也许这个咖啡馆对于我在里头说的项目，有些特殊的意义吧？”
　　栗说星再琢磨两下，突然提起：“等等，阿崽，你还记得之前的John的生日会吗？在那里头，是不是有一句‘John强烈要求将他的生日推迟到它诞生的那一天’？这两个它，是一样的吗？”
　　宿鸣谦当然记得这一段。
　　他低头沉思片刻，回答栗说星：“我觉得是一样的。”
　　栗说星：“也就是说，咖啡馆的事情，发生在时间比较早的时候，生日会的事情，发生在时间比较晚的时候。嗯……所以，你成功了，它确实诞生了。”
　　宿鸣谦想了想。
　　他不觉露出笑容：“是的，我成功了，它诞生了。”
　　然后他又被戳了一下。
　　栗说星一本正经：“恭喜恭喜，你终于成功了！阿崽，来，我们击掌庆祝一下。”
　　宿鸣谦：“……”
　　不，你不是想和我击掌庆祝。
　　你只是想要戳戳我罢了。
　　是的。
　　栗说星真的只是想要戳戳自己的崽崽。
　　戳完了，他就满足了，再将注意力从日志的左半边转移到了右半边。
　　依照惯例，左半边是写有过去的内容，右半边则是可以编辑的现在内容。
　　栗说星点击了一下右半边，果然弹出了他念念不忘的贴纸购买商店！
　　依旧一套五张贴纸，1好感度/张。
　　值得在意的是，这一次弹出来的贴纸商店里，不止有咖啡馆中宿鸣谦的Q版图，里头居然还有属于他自己的贴纸，他的贴纸倒不是Q版的，而是正常的三次元模样。
　　所以合在一起看，就是一个巨大的Q版崽崽，和一个正常的三次元人类呆在一起。
　　看着……
　　很喜感。
　　但意外的可爱。
　　栗说星没忍住，买了；又没有忍住，贴了。
　　宿鸣谦：“？？？”
　　宿鸣谦看着贴纸，忍不住问了：“西木，为什么你是正常模样的，而我还是Q版的？”
　　栗说星：“这个……”
　　他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虽然他看着宿鸣谦是二头身Q版小人，但宿鸣谦看着自己，应该还是正常模样，所以才会屡屡因为Q版造型而疑惑。
　　对方置身的环境已经差不多告诉了。
　　但双方的视觉差，似乎就没有急着说的必要了。
　　反正，现在的崽崽多可爱啊……
　　栗说星面不改色：“那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的Q版造型了，所以只买了你Q版造型的贴纸。”
　　宿鸣谦将信将疑。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吗，栗说星贴完贴纸，赶紧在日志本上写下文字。
　　“我和超可爱的崽在我喜欢的咖啡馆里喝咖啡！”
　　既然西木不想说，就算了。
　　宿鸣谦没有追问，他沉吟片刻，接上一句话。
　　“不要Q版，其他都挺好。”
　　确实都挺好的。
　　这大概还是美好的一天吧。
　　宿鸣谦想着。
　　他想完的那一刻，系统跳了出来，向栗说星显示：
　　【系统：恭喜玩家完成飞机票专属任务[心愿]。】
　　【系统：玩家获得以下奖励：西木玩偶×1】
　　【名称】：西木玩偶
　　【备注】：一款精致的半臂长玩偶，身穿西木去咖啡馆时的衣物。
　　一行问号飞过了栗说星的脑袋。
　　栗说星莫名其妙地看着系统奖励。
　　西木玩偶？
　　我的玩偶？
　　我要这玩意干什么？
　　他有点闹不明白系统到底在想什么，但还是选择接收了这个奖励。
　　然后，奖励就出现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
　　刚刚将日志本放回书架的宿鸣谦冷不丁看见了突然出现的玩偶，先是吓了一跳，但再定睛一看，他意外了：“这是……你的Q版造型？”
　　栗说星：“呃，算吧。”
　　宿鸣谦：“为什么突然拿了这个过来？”
　　栗说星也正纳闷着呢：“我也不知道，它送的。如果你不喜欢就丢了吧，我看它也没什么特殊能力。”
　　宿鸣谦拿起来了沙发上的玩偶。
　　玩偶大概半臂高，面孔虽然做了萌化处理，但依旧能够看出西木的模样。
　　它身穿牛仔裤，白色高领毛衣，和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宿鸣谦摆弄了一下它身上的风衣，意外地发现风衣上的扣子，拉链都是可以使用的，再看里边的衣服，也是如此。这也就意味着……
　　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对待西木，打扮西木。
　　嗯，Q版的西木真可爱！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宿鸣谦心情陡然愉悦：“不，我不会把它丢了的。我很喜欢它，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栗说星：“你随意……”
　　宿鸣谦不吝笑容：“谢谢你，西木。”
　　栗说星：“不用在意，就一个娃娃而已。”
　　说完这句话，栗说星再和小人唠叨两句，就下了线。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崽崽对自己玩偶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忘记了什么……
　　这两个疑惑一直揣在栗说星的心中。
　　直到第二天，栗说星终于惊醒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在咖啡馆那一番操作之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把我拍下来。
　　我得查查，我到底有没有上微博热搜或者社会新闻！
　　想到这里，栗说星突然窒息。
　　现在的我，已经需要考虑是否会上社会新闻了吗？
　　不不不。
　　我绝不能上社会新闻！
　　我绝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上了社会新闻！
　　栗说星赶紧搜索网络关键词，这一搜索，就从上午搜索到了下午。
　　但努力是有回报的。
　　搜索了大半天的栗说星，终于欣慰地确认，无论微博还是新闻，都没有关于自己的消息。
　　他安稳地度过了人生的一个大坎。
　　他愉快地写文去了。
　　他就是没有发现。
　　除了微博和新闻之外，还有个叫抖音的APP。
　　而这款APP的热搜上，现在正有一个标题，叫做：
　　#咖啡馆惊现空气哥#


第62章 
　　比较惊悚的标题总是比较容易吸引围观群众的。
　　众多围观群众循着标题点进去一看,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男子在咖啡馆座位里, 身体前倾, 对着面前的一团空气小声说话，并做各种各样深情怜惜的抚摸动作。
　　众人被镇住了。
　　这个视频是从后拍摄的, 他们能看见的其实只有男子的大半背影和下颚和一点鼻梁。
　　没人看见男子全部的面容和此刻的表情。
　　不用男子的面容与表情。
　　只从这男子的肢体动作上，他们就能感觉到男子的一往情深！
　　这个视频。
　　乍看沙雕。
　　细想硬核。
　　硬核之中似乎又带着点点恐怖。
　　这些复杂的情绪，既萦绕在观看者的心中, 也完全凸显在视频底下的评论区中：
　　“被摸着的是阿飘吗？”
　　“竟然看感动了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完全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视频右上角露出摄像头，视屏左下角露出手机壳，推测该男子是个up主, 他现在虽然对着空气做动作，但后期还是会P上特效的。”
　　“我宣布这位up考无实物表演满分了。”
　　“敲黑板, 请我朝艺术从业人员及时与该肢体大师沟通交流并将其吸纳入自己的团队。”
　　“我就只有一个关注点, 他很帅。”
　　“帅, 就是一个字，不需要其他形容词。”
　　有爆点, 就有热度。
　　有热度, 就有人关注。
　　随后，它被打上#今日沙雕视频#的TAG, 转入游戏群中, 再被索任看见。
　　索任一眼看见, 心头一惊。
　　这……这莫不是？
　　这……这不应该是吧？
　　他有点觉得视频中里的主人公，挺像自己认识的一个人，但又觉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对方。
　　微微惊恐半信半疑之间, 他忍不住放大视频，从头看到尾，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与此同时，在抖音之中热搜第一大半天的视频也彻底红了。
　　各个Up主纷纷效仿视频之中的男子，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深情款款地抚摸着面前的空气。
　　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肢体大师。
　　所以此后发出的视频，没有了深情，没有了恐怖，变得更加沙雕了。
　　于是#今日沙雕视频#变成了#今日沙雕事件#，在众人哈哈哈哈哈的疯狂笑声之中，传播得更为广泛。
　　也导致终于下定决心去群里的索任一打开群，就看见……
　　蛋定自若：“你看了那个沙雕空气视频了吗？”
　　十零陵：“你也看了吗？”
　　指间风雨：“你们都看了那个视频？”
　　六味小僧很高兴：“小僧这回也知道是什么视频了！”
　　索任艰难道：“你们居然都……那你们觉得真相是什么？是……他吗？”
　　众人茫然无措：“什么真相，什么他，索任你到底在说什么？”
　　鹿过芳草路过此地，默默替索任发了一张图。
　　游走在八卦第一线的女人总是能够及时知道各种资讯，并从中分析出事情的真相。
　　但是今天，她和索任达成了默契。
　　她也不知道，视频里的男人究竟是不是……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思不群姗姗来迟，吟诗登场，特别有范，“——这不是公公吗？”
　　紧赶着思不群的句子，指间风雨和蛋定自若也分别说话。
　　“是啊，就是公公吧。”
　　“看那挺拔的背影，看那风骚的姿态，看那微微露出的一方下巴，这就是公公吧，哈哈哈。”
　　索任默不作声，把视频直接传了。
　　看着视频，一秒钟前还哈哈大笑的众人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笑声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里。
　　索任幽幽发出一句话：“是，他吗？”
　　又是一片寂静，索任的文字孤独而倔强。
　　直至十零陵的句子打破了寂静的坚冰：“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一款……我看着的是一个小女孩的版本。”
　　蛋定自若：“我看到的是壮汉版本。”
　　指间风雨：“我看到的是女人版本。”
　　六味小僧：“小僧看到的是和尚版本。”
　　鹿过芳草依旧做好事不落人后：“这个版本是今天的空气视频的源头版本。”
　　又是寂静。
　　群里的众人顷刻陷入了和索任一样的惊恐之中。
　　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和索任一样的举动，他们将视频来回往复地播放。
　　虽然……
　　但是……
　　总之……
　　最后，还是已经经历了一系列情感波动的索任率先出声：“其实我觉得，他虽然像，但也不是很像。”
　　这声一出，群里简直跟找到了风向标一样，霎时一片附和。
　　蛋定自若：“没错没错，公公那种不一样的烟花，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完全模仿的吗？”
　　指间风雨：“不像。”
　　十零陵：“我看不是。”
　　六味小僧：“呃，其实小僧觉得……世界上总是有许多相似的人的。”
　　思不群都不吟诗了，他坚决表示：“看这美丽的肢体语言，看这强而有力的情感渲染，想也知道，绝不可能是公公！公公要有这演技，出道就行了，分分钟大红大紫赚大钱，干嘛辛辛苦苦写小说？”
　　看着这么多人集体否认，索任突然安心了。
　　他点点头，说：“没错，肯定不是。”
　　然后……
　　又有人发出一句话。
　　是一直游走在讨论的外围，但每每能打出关键一枪的鹿过芳草。
　　鹿过芳草幽幽道：“万一呢……”
　　沉默。
　　又是沉默。
　　今日的群，真是沉默的天堂。
　　最后，还是和尚冒出来，小心翼翼问：“那个，众位施主，我们要不要把上面的发言撤回？”
　　蛋定自若：“超过两分钟了，撤不了。”
　　指间风雨：“刷屏刷上去吧。”
　　十零陵：“[各种足球专用刷屏图]”
　　索任：“[各种游戏专用刷屏图]”
　　思不群：“[长恨歌.jpg][琵琶行.jpg][离骚.jpg][孔雀东南飞.jpg]”
　　群里的聊天散了，但众人并没有散。
　　他们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去找栗说星私聊，纷纷留言：
　　“兄弟，文是要慢慢写的，人是要长久过的，不要太逼自己，什么时候要去旅游散心了，吱一声，断更也陪你！”
　　“公公，我最近吃到了款味道很好的核桃，买了箱送给你，你写文的时候记得磕一小碟子。”
　　“西木，这是我的平常保养秘方，一般人我是不随便告诉的，你看着，可别外传哈。”
　　……
　　两个小时之后，深夜十一点，终于写完了今天六千字的栗说星甫一登陆QQ，就被各种各样的消息弄得软件都停滞了一瞬。
　　他挨个点开，收获：
　　鱼油2罐。
　　核桃一箱。
　　旅游邀请1次。
　　保养秘方1张。
　　随国内足球队进行半月训练资格1回。
　　国内知名网红寺庙主持见面聊天特权1份。
　　栗说星：“？？？”
　　栗说星茫然无措。
　　他冷不防被人集体送温暖。
　　暖得都要冒汗了。
　　***
　　于此同时，游戏之中。
　　自从西木离开以后，宿鸣谦就按照平常的习惯，先整理整理屋子，再坐下来看书。
　　一般花一个到两个小时之间，他总能看完一些东西。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
　　宿鸣谦感觉周围有个钩子，一直在钩他的注意力。
　　并不是很粗暴的那样。
　　而是痒痒的，轻轻的，是不是撩你一下的那种。
　　正是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才让人无法反抗……
　　他捧着期刊，还没有看两行字，就忍不住钩子的诱惑，朝坐在旁边的玩偶看了一眼。
　　不行，我还在看书，我要先看完书再看玩偶。
　　宿鸣谦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期刊。
　　但没有两行字。
　　钩子又勾住了他，他的目光再一次转移了……
　　如此拉锯了三五回后，宿鸣谦放弃纠结了，他承认自己失败了，默默放下书本，来到西木玩偶之前。他认真注视了这玩偶片刻，在玩偶身上找到许多和西木相似相同的特征之后，他忽地抬起手，戳了下玩偶。
　　“西木……”
　　玩偶没有说话。
　　宿鸣谦于是又戳了一下。
　　“西木西木西木。”
　　玩偶还是没有说话。
　　但它的身体向后轻轻一倒，仿佛西木被自己戳了个趔趄。
　　宿鸣谦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带着这个玩偶，在房间里头逛了一圈，又进入了制作工坊。
　　制作工坊大门紧闭，里头传来了一些响动。
　　一个小时之后，宿鸣谦再度出来，小人身上有了全新的衣服。
　　宿鸣谦将小西木放置在桌子上。
　　他则坐在椅子上，欣赏小西木，摸摸对方的小手，摸摸对方的小脚，再摸摸对方的小脸。
　　摸着摸着，宿鸣谦突然想要给小西木弄更多的小衣服来。
　　小衣服制作工坊倒是可以做，就是不知道什么样的衣服好看……
　　他暗暗有点忧愁，小声一句：
　　“要是有最新几期的时尚杂志就好了。”
　　突地，“叮——”一声。
　　休息室中出现机械的提示音。
　　“期刊已刷新。”
　　宿鸣谦愣了一下，起身往休息室的自助期刊架去，一眼看见期刊架的屏幕刷新了四本书，其中一本，正是时尚杂志。
　　他买了。
　　但是。
　　宿鸣谦自言自语：“玩偶有了衣服，也应该有些专属家具什么的吧？如果有介绍家居的杂志，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音落下，自助期刊架再度刷新，又出了一本家居杂志。
　　宿鸣谦盯着架子看了半天。
　　忽的扯了下嘴角，似乎是个微笑。
　　接着，他又买了家居杂志，然后，拿着两本杂志回到西木玩偶身旁。
　　一边看杂志，一边看玩偶。
　　虽然……
　　感觉这样对西木有点不好意思。
　　但想想西木经常这样对自己，就觉得也没有什么了。
　　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而且……
　　确实很好玩。
　　***
　　第二天上午，栗说星上了游戏。
　　刚一上线，他就看见系统商店在闪烁。
　　怎么了，刷新出新东西了吗？
　　栗说星纳闷地点开看了一眼，看见商店突然多了个新的列表，新的列表名字叫做宿鸣谦的心愿单。他选中列表，朝里一看。
　　小衣服小裤子小外套小鞋子，小桌子小椅子小床小衣柜——
　　各种各样小巧玲珑，给娃娃用的东西。
　　栗说星愣住了。
　　我只是下线了半天吧？
　　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项目……
　　他疑惑地点开系统旁白，逡巡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眼就看见。
　　【宿鸣谦解开西木玩偶的衣服裤子，朝里看了一眼。】
　　“……”
　　“……”
　　“……”
　　栗说星下意识地，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


第63章 
　　不行不行。
　　我在想什么。
　　崽崽这么纯洁, 肯定不会有那方面的意思的。
　　栗说星赶紧打断自己污浊的思想, 定定神, 开始仔仔细细地看系统旁白。
　　昨日，04：00pm
　　【宿鸣谦正在看书。】
　　【宿鸣谦心不在焉。】
　　宿鸣谦：“……”
　　【宿鸣谦拿起了西木玩偶。】
　　昨日, 04：30pm
　　【宿鸣谦带着西木玩偶逛了整个房间。】
　　【宿鸣谦开心了些。】
　　昨日，05：00pm
　　【宿鸣谦打开衣柜。】
　　【宿鸣谦取出小恶魔公主服比划玩偶。】
　　栗说星：“……”
　　一路看到了这里，栗说星莫名感觉身上一凉。
　　崽崽把公主服拿到我身上比是想……
　　不对, 不是拿到我身上比。
　　是拿到我的玩偶身上比。
　　……
　　这两者有差别吗？
　　还是有的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恐怖……
　　栗说星暂且将手机放下。
　　他站起来, 打开窗户，深吸了口气, 冷静冷静, 再回头看游戏。
　　昨日, 05：00pm
　　【小恶魔公主服淹没了玩偶。】
　　【宿鸣谦有点失望。】
　　【宿鸣谦带着衣服和玩偶进入制作工坊。】
　　【宿鸣谦开始制作衣服。】
　　【宿鸣谦仿制玩偶公主服，但是失败了。】
　　【宿鸣谦非常失望。】
　　宿鸣谦：“……”
　　【宿鸣谦呆呆坐着。】
　　栗说星：“……”
　　看到了这里, 他居然有点想笑。
　　毕竟#手残的痛苦#……但他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
　　因为系统旁白还有很长很长的后续。
　　这些后续, 也不知会藏着些什么东西……
　　栗说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动地查看消息，似乎太消极了一些。
　　还是先跳过过程, 看一下结果, 有了个心理预期, 再回头看系统旁白吧。
　　栗说星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搜索一番，总算在宿鸣谦的身旁找到了玩偶的身影。
　　玩偶没有穿裤子。
　　……？？？
　　栗说星不敢相信，认真盯了自己玩偶的大腿很久, 终于发现，不是玩偶没穿裤子，而是换了条轻薄的小裤衩，比较短，而上半身的T恤又做得长了，遮住了小裤子，所以才显得玩偶光着双腿。
　　发现了这点之后，栗说星从心底放松了起来。
　　他有闲心做其余观察了。
　　他发现玩偶身上的T恤也很眼熟，就像他曾经给宿鸣谦做的那些T恤。
　　它的版型更加规整，除了前边有字之外，后边也有字。
　　前边写着三个字“乖乖的”，后边写着三个字“超可爱”。
　　栗说星差不多能透过这些字，理解宿鸣谦的内心……
　　毕竟他自己也对宿鸣谦做过同样的事情。
　　同理心，同理心。
　　同理的两颗心还没能正式连上线。
　　一声来自宿鸣谦的“星星”，又让栗说星身躯一震。
　　宿鸣谦正在看书。
　　但不像平常阅读的时候那样，专心致志。
　　而且他阅读的也不再是平常那种厚厚的全英文书籍，他阅读的是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
　　他缩在沙发上，叫了声玩偶，又把玩偶抱起来，放置在怀中，拿手指指着杂志页面上的一样样东西，挨个问玩偶：
　　“星星喜欢这个吗？”
　　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的另外一只手放在玩偶身上，有时控制玩偶点点头，再配个音：“喜欢。”
　　于是宿鸣谦满意做出决定：“那我们就把这个也记下来，回头买给星星用。”
　　栗说星恍惚了。
　　他内心刷过了无数乱码，一时只觉得槽点太多，竟不知从何吐起。
　　最后只能总结：
　　我养的崽在游戏里养我。
　　这关系怎能混乱到如此地步！
　　栗说星再度放下手机，进了厨房，喝杯水，散个步，冷静下。
　　冷静完了，他再度回归手机，继续看系统旁白。
　　天上的靴子已经掉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只是换了身写字的衣服，他经常对崽崽做这样的事情，他会尝试完全理解崽崽的……
　　昨日，05：30pm
　　栗说星继续往下看，发现这时候宿鸣谦已经把写字的衣服制作出来了。
　　然后解开过玩偶的衣服瞟了一眼。
　　接下去差不多就该给玩偶换衣服了。
　　……嗯？
　　……换衣服？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的玩偶即将……
　　栗说星感觉有点不妙。
　　他忍不住瞟了一眼系统旁白，看见：
　　【宿鸣谦脱光西木玩偶的衣服裤子。】
　　【西木玩偶赤身裸体。】
　　【宿鸣谦玩了许久。】
　　栗说星：“……”
　　打击太过剧烈。
　　栗说星逃下了线。
　　他逃得太快，也就没能看见，在他离开不久之后，将一本杂志翻完了的宿鸣谦，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
　　没有了自言自语的声音，房间就变得极其安静。
　　宿鸣谦合上杂志，将杂志放在一旁。
　　他把怀中抱着的玩偶转了个方向，和自己面对着面。
　　他轻轻地戳了下玩偶的脸。
　　宿鸣谦喃喃自语：“星星，你超可爱。”
　　他嘴里念着这句话，想着的却是西木一直以来对他的形容。
　　“阿崽，你超可爱！”
　　宿鸣谦猜到了一些东西。
　　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玩偶的手。
　　他轻轻牵起玩偶的手，说：“也许我们是一样的……”
　　但说完之后，宿鸣谦又笑了，他再补充：“不过也许也不太一样。因为你会变成星星魔法师。”
　　说罢，宿鸣谦又拿手指，滑过对方的眉眼鼻梁。
　　那长而柔软的睫毛，在他的指尖扫过，像一把小扇子，轻轻扫过他的心脏。
　　他将玩偶举高，小小啾了一口，接着再将其抱在怀里，拿起下一本杂志看。
　　他决定等西木上线，就和西木讨论讨论养玩偶的事情。
　　他还有挺多想给玩偶买的东西呢。
　　至少，怎么也得先给这个可爱的小东西布置一个休息的房间吧？
　　***
　　栗说星冷静了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倒不是不和崽崽一起玩，就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态，秉持着少说少做多观察的策略，暗中观察崽崽是怎么对待玩偶的。
　　然后他就发现。
　　崽崽真的很宠偶。
　　上午梳头扎小辫子，中午喂饭穿衣，晚上还抱着玩偶一起看英文书。
　　几乎一天24个小时，除了睡觉，他都会让玩偶停留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就感觉……
　　还有点诡异的愉悦，毕竟这是自己的形态。
　　如果出现在游戏里的是我而不是我的玩偶，想必崽崽也会和我这么形影不离地亲密吧。
　　虽然有点爽，但栗说星还是觉得自己这种爽感似乎诡异了点。
　　为了把自己的心态掰正，也为了转移崽崽的注意力，栗说星再又一次上线的时候拿出了自己小说各种数据。
　　从点击推荐收藏到各种榜单的变化，全部截图，发给崽崽。
　　再把几乎把讨论区里所有好玩的讨论也跟着保存，一同发送。
　　从数据到内容，双重准备，双重保险，必然能够打动崽崽的心！
　　他的截图发出去了。
　　宿鸣谦看完了截图。
　　他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栗说星有点疑惑：“崽？”
　　宿鸣谦抬起头来：“那个，我能向你做一点要求吗？如果你不想答应的话，也没有什么，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
　　栗说星更疑惑了：“没事，阿崽，你说。”
　　上海的行程改变了很多的东西。
　　真实的西木出现了。
　　真实的世界也向他展开一角。
　　这直接导致他对西木的感情有些混乱。
　　期待和依赖是肯定的。
　　但更深的感情呢？
　　然后他看见了西木小说的讨论区。
　　他陡然想起来，自己在小说里还和一个叫做“存星”的女性有情感纠葛。
　　他觉得这不太好。
　　就算只是在小说里，如果可能，感情戏什么的，还是期望能够先押押后。
　　而且这个角色名字里也有一个“星”。
　　对照着自己手里的“星星”，感觉就更奇怪了。
　　因为西木似乎很喜欢星星，宿鸣谦甚至觉得“存星”对于西木而言，有些特殊的含义……
　　宿鸣谦犹豫许久，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这个无礼的要求：“西木，你能把文里的存星，变个性别吗？”
　　“啪”的一声，栗说星手机掉了。
　　栗说星的声音都有点变了：“……崽？”
　　宿鸣谦赶紧补充：“如果很为难的话，那就不用了。”
　　他说得情真意切。
　　但是脑袋上。
　　好感度-10。
　　栗说星惊悚了：“你为什么会想要把存星男变女？”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被男变女了！
　　宿鸣谦：“等等，不是女变男吗？”
　　栗说星：“但存星本来就是男的。”
　　宿鸣谦：“……”
　　宿鸣谦震惊了。
　　沙发上的小人倏地挺直了身体，原本就大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
　　三个大大的感叹号出现在他的脑袋上，随后，感叹号变成了一团乱麻。
　　但乱麻的背景色，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淡淡的粉色。
　　宿鸣谦稍稍扭过了头，小声说话：“……哦。”
　　一个+50飘出他的脑袋。
　　又一个+50飘出他的脑袋。
　　栗说星十分茫然，忍不住打开系统旁白。
　　他看见，旁白中写道：
　　【宿鸣谦脸红了。】
　　【宿鸣谦还有点开心。】


第64章 
　　一道惊雷劈过漆黑的夜空, 哗啦啦的雨声随之倾泻。
　　半夜三点。
　　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的栗说星似乎感觉到了雷电落雨的声音。他不耐烦地皱皱眉头, 缩下肩膀, 就把耳朵藏被子里，继续安睡。
　　游戏内外, 天气同步。
　　同样的雷声和雨声，撕破了一样的漆黑布幕。
　　卧室的床上，规规矩矩睡觉的宿鸣谦似乎也不是很安稳。
　　他眉头微微皱着, 神色有些浮动，一些类似喜悦或者焦急的表情，开始出现在他的面容上……
　　突地。
　　一道微光闪现。
　　萤火虫似的光点翻飞在黑夜里头, 渐渐汇聚一处，随后如同一朵轻云, 又像一层薄纱, 轻轻降落在宿鸣谦的脑海上。
　　两个闪着微光的字出现了。
　　入梦（3/5）
　　第三次入梦, 正式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当窗外的雨声从哗啦哗啦变成淅淅沥沥的时候，睡在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笼罩在宿鸣谦脑海上的荧光倏然消散, 躺在床上的人看着花白的天花板, 淡色的瞳孔透着些许茫然与困惑。
　　片刻，宿鸣谦自床上坐起。
　　他有一点儿头疼, 似乎正有一根针藏在脑海中, 轻轻戳着他的神经。
　　但他压根不在意这个, 他按着自己的额头，努力去想刚才睡觉的时候，自己究竟梦见了什么。
　　梦对普通人而言毫无意义。
　　但对他而言不一样。
　　他失去了记忆, 不再拥有过去，目前知道的所有过去，也全都来自这个世界的灌输。
　　这些都是别人告诉的。
　　但梦是他的。
　　梦中的一切，全是他自己想起来的！
　　“赶紧想起来，赶紧想起来。我还记得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我记得……”
　　喃喃自语之中，宿鸣谦混沌的脑海渐渐清醒。
　　他记得自己呆在一个布满机器的房间里，对着一个黑色的屏幕，周围很安静，黑色的屏幕上似乎有白色的文字闪过。
　　他还记得——
　　还记得——
　　一句话？
　　“……人类可以编写上帝吗？”
　　宿鸣谦将这句话念了出来。
　　文字转过他的唇齿，落入耳中的时候，将人体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可当他想要更深入地去探索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散碎的画面又消失了，浓浓的白雾和空茫重新涌上来，他置身其中，什么也碰触不到。
　　宿鸣谦在床上呆了片刻，旋即起身，快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里有一道淡淡的光源。
　　光源来自书架。
　　那上边，旅游日志正在发光。
　　宿鸣谦走到书架之前，没能耐心等待西木上线，先屏息将日志取下打开。
　　一张照片闯入了他的眼睛。
　　照片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这个男人正置身于一间和他梦里几乎相似的房间里。
　　许多大大小小的机器。
　　一面漆黑的屏幕。
　　一个面对着屏幕正在打字的男人。
　　这就是我。
　　宿鸣谦没有错认自己的身影。
　　这个时候，我正在做什么呢？
　　宿鸣谦盯着背对照相镜头的男人，随后，他的目光缓缓下落到照片下的文字：
　　“它刚刚出生，什么也不懂。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学习。它的学习能力令人惊叹。它还爱和我聊天。当然，我也爱和它聊天。”
　　“我们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交流。我将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故事告诉它，它表现出了令我惊喜的好奇。我忍不住说了很多，也许太多了。但这无所谓。
　　“因为我爱它。
　　“我们所有人都爱它。”
　　宿鸣谦的手指滑过这些文字。
　　短短的几行字，他看了又看。
　　最后，他抬起头，面向虚空，问：
　　“它是你吗？”
　　低沉的声音落了下来，淡淡的光芒开始浮现。
　　许久未见的光屏出现在宿鸣谦的眼前。
　　光标开始在光屏之中闪烁。
　　随后，一个字出现。
　　系统：“是。”
　　白底黑字，简简单单。
　　宿鸣谦看着面前光屏，无数个问题在他脑海之中盘旋环绕，他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最先脱口而出的，还是那一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系统：“你出了一些意外。”
　　宿鸣谦紧接着追问：“什么样的意外？”
　　系统：“……”
　　宿鸣谦敏感问：“不能告诉我吗？”
　　系统：“你会自己想起来的。”
　　黑夜里，宿鸣谦的脸被光屏溢出的光染成苍白。
　　他还有很多问题，可看着这句话，又觉得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必要问出口了。
　　它说得对。
　　我所疑惑的，我所想要知道的，最终都会被我一点一点想起来。
　　那才是我所找回的过去。
　　宿鸣谦接受了这个回答。
　　他决定结束对话。但在那之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宿鸣谦不想等待，他希望得到一个答案。
　　宿鸣谦：“我和西木的相遇是巧合吗？”
　　系统：“不。是宿命。”
　　一小段的安静。
　　宿鸣谦弯起嘴角。
　　光芒与笑意，一同在他脸上流淌。
　　***
　　第二天，天色昏惑，虽没有下雨，但地面与建筑犹带湿润，更是满地枯枝败叶，一副雨后天地未曾干透的懒散模样，催着人倒头再睡。
　　刚刚清醒的栗说星打了个哈欠，在起床和继续睡觉之间纠结了一会，两者都没有选，他选择了上游戏。
　　人的适应能力是无穷的。
　　如今的他，不止能够淡定接受这个被宿鸣谦命名为“星星”的玩偶，还开始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和宿鸣谦一起买小家具给玩偶布置生活区了。
　　今天而也是一样，栗说星进入游戏，先和宿鸣谦打了个招呼，就打开系统商店扫了下货，接着就凑到休息室里，将自己新买的东西逐一摆放在玩偶的身旁。
　　一个红色的汤锅飞起来了，又一个黄色的微波炉飞起来了。
　　正拿着旅游日志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宿鸣谦转头一看，就看见各种花花绿绿糖果色的厨房物品在空中胡乱飞舞的过程。
　　他看了一会，开口问：“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为什么你要给星星买这么多厨房用具？”
　　栗说星手上不停：“缺啥补啥。我很期待现实中的我会做饭，但这个愿望可能这辈子都实现不了了，所以就在这里过过干瘾吧……”
　　说完，又是一阵厨具乱飞。
　　然后星星站在了自己的小厨房里，身上围着围裙，脑袋上顶着厨房冒，一手握着煎了蛋的锅，一手拿着牛奶盒。
　　栗说星还给他配音：“早上好，大家可以来吃早饭了。”
　　宿鸣谦看了一会：“西木，我觉得星星超可爱。”他顿了下，再说：“你觉得我可爱吗？”
　　栗说星果断回答：“我崽宇宙第一可爱。”
　　宿鸣谦闲聊：“玩偶确实都挺可爱的，星星在我眼里的可爱和我在你眼里的可爱是一致的吧，毕竟都是萌化的造型。”
　　栗说星纠正：“那还是有点区别的。你的造型是——”
　　他突地顿住。
　　他手中的小玩具掉了。
　　他意识到宿鸣谦刚才说了什么，他慢慢地，慢慢地调转视线，看向宿鸣谦。
　　“那个，阿崽……”
　　宿鸣谦：“嗯？”
　　他神色淡定，仿佛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确实已经明白了一切。
　　栗说星方了，试图在套路之中找到一条生路：“阿崽，你冷静点，冷静点，你听我说，虽然你在我眼中，是一个比较可爱的二次元造型，但你在我心中气场一米八！”
　　宿鸣谦静静听着，他有一丝无奈：
　　西木真的有点天真，随便一套，就把他的话给套了出来。
　　等以后，我得保护西木，不让他随意被骗。
　　同一时刻，绞尽脑汁安慰小人的栗说星突然听见系统一声提示音。
　　这声提示音与之前的所有音效都不同，更加响亮，更加庄严。
　　【系统：恭喜玩家解锁[向外开的窗户]之隐藏任务。】
　　【系统：隐藏任务为[真实]：玩家需让恋人意识到自己的置身环境与存在形态，且不可使恋人崩溃。】
　　【系统：玩家已完成道具[向外开的窗户]使用前置条件，玩家是否使用道具？是/否】
　　栗说星愣住了。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
　　一款游戏的隐藏任务，居然是让游戏中的小人意识到真实的世界，并发现自己置身在非真实世界之中？
　　这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有游戏安排这样的隐藏任务，这和游戏本身创造一个虚拟世界的概念是相悖的啊……
　　栗说星一时千头万绪。
　　复杂之中，他下意识点了“是”。
　　但选择之后，系统没有直接开始运行，而是又跳出来了二次选择。
　　【系统：道具[向外开的窗户]将可使恋人离开游戏，玩家是否使用道具？请玩家谨慎选择。是/否】
　　点了一回“是”之后，栗说星的心已经定了。
　　他毫不犹豫再点一次，并对系统说：“你再弹100次选项框也没有用，我的选择不会改变，干脆点，赶紧让我看看道具怎么使用。”
　　宿鸣谦听见了声音，他疑惑道：“西木？”
　　栗说星：“崽，你还记得之前看见的那个向外打开的窗户吗？现在隐藏条件达成了，我们可以使用这个东西了，我刚才已经选择了使用，看看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话才说完，他还没来得及看宿鸣谦的反应，屏幕上又弹出几行提示。
　　【系统将于五分钟后开始更新。】
　　【系统预计将更新24个小时。】
　　【请玩家合理安排时间，告别恋人，及时下线。】
　　栗说星：“……”
　　栗说星真的忍不住给了游戏一个中指。
　　但同样的，100个中指也不能阻止游戏更新，栗说星只好无奈地将事情跟宿鸣谦说了，又趁着最后的时间，反复安慰鼓励小人之后，才依依不舍离开游戏。
　　下一秒，栗说星倏然从床上跳起。
　　崽崽要离开游戏了。
　　而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
　　第二天的早上。
　　栗说星守在手机之前。
　　一天已经过去了，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他收拾了东西，请人做了大扫除，再跑出门去给崽崽买了一套专用的小家具。
　　虽然之前有过很多妄想，但栗说星心头也明白，如果崽崽真的从手机里掉了出来，现实文学岂不是一下变成了灵异文学？
　　但是……
　　还是心存幻想。
　　万一呢！
　　现在，他数着秒钟，等待24小时的倒计结束。
　　5，4，3，2，1……
　　栗说星的手指抬了起来，他正要点下屏幕上那简单的白底粉心APP图标。
　　突然。
　　图标一颤。
　　粉红色的心心打开了一条缝隙。
　　栗说星：“？？？”
　　他看着那条缝隙越来越大，粉红心心就像一扇粉红窗户，在他手机的屏幕之中打了开来。
　　接着，一个脑袋从中探了出来。
　　宿鸣谦从app中探出头来，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起来，在屏幕里左右张望，软软的碎发在他脸颊旁边轻轻晃动。
　　他张开了嘴。
　　没有声音。
　　一个文字泡，出现在他脑袋的上方。
　　宿鸣谦：“西木，我出来了。”
　　宿鸣谦：“西木，你在吗~”
　　然后宿鸣谦稍嫌费力的从小小的窗户中挤了出来，他落在了位于恋爱吧App正下方的的浏览器APP上。
　　两个APP之间的距离有点大。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随后站稳。
　　然后他再抬起头来，张望周围。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APP图标，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第65章 
　　一副巨大的壁纸像是一面难以攀越的高山, 一个个四四方方分布于图像上的APP, 则像这座山峦上的一枚枚锚点。
　　还有自己。
　　一个胖胖的、短短的、如同玩偶一样的自己。
　　从原本身处的空间出来以后, 他终于用双眼确认了所有，但宿鸣谦已经没有太多感慨了, 毕竟所有的心里波动，在之前已经经历。
　　他正用全新的视角看着原本熟悉的一切。
　　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而已，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 就又变得陌生而震撼了。
　　然后宿鸣谦注意到面前巨幅壁纸的图案。
　　那居然是他的图片。
　　图片中的他一身英伦风格的衣服，花瓣领的白衬衫外，是一件格纹尼龙墨绿小马甲, 马甲上边还有一枚垂着细细金链子的钢笔造型胸针。
　　他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星星一起看书。
　　他的手按在书页上。
　　星星的手也按在书页上。
　　整张图片色泽泛黄油润, 像是一幅浸润在时光之中的油画。
　　宿鸣谦看了壁纸一会, 低头看自己。
　　此刻的自己是双排扣的长款风衣外套, 和一条在领口位置围成小三角形的酒红丝巾，以及折叠好后塞在外衣口袋的同色小手帕。
　　西木真的好爱打扮我。
　　宿鸣谦想着。
　　他觉得自己给星星装扮的思维被打开了很多。
　　***
　　宿鸣谦看着手机壁纸。
　　栗说星看着宿鸣谦看着手机壁纸。
　　他一开始还有些生气失望, 但再仔细想想, 这个发展居然十分地科学，让人愤怒之余, 又产生了不少信服。
　　栗说星为过去的期待默哀两秒钟, 就抛弃过去, 专注现在，认真观察起屏幕上的宿鸣谦来。
　　从APP里出来落到屏幕上的宿鸣谦看着有点像是桌宠，他的个头比单个APP稍小一些, 现在正站在浏览器的上方来回走动。
　　片刻。
　　他来到了APP的右边，先望着隔壁的那个APP，又瞅瞅两个APP之间的缝隙，再退后两步。
　　崽崽想要干什么？
　　这个念头掠过栗说星的脑海。
　　莫非……
　　他有个猜测，赶紧叫停：“等等阿崽，你先不要动，我看看能不能帮你过去——”
　　太迟了。
　　宿鸣谦开始助跑，用力一跳。
　　他跳过了两个APP的间缝。
　　但是。
　　“啪叽。”
　　他也脸朝下摔倒在了新的APP上端。
　　栗说星：“！”
　　他心头一惊，连忙伸出手指，试探性地碰触屏幕里的小人。
　　还好还好，可以碰触。
　　栗说星小心翼翼地把崽崽从APP上稍微往上提了提，开始询问：“崽？你还好吗？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栗说星提得比较小心，并没有让宿鸣谦完全悬空。
　　宿鸣谦先是茫然地朝左右转了下头，显然并不能听见看见栗说星。
　　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的脑袋转向了右手位置，目光定格在屏幕外边：“西木？”
　　宿鸣谦差不多能猜到西木会问自己什么。
　　他拍拍衣裤，安抚对方：“我没事，你别担心，这里磕到碰到都没有什么感觉。”
　　栗说星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靠猜来交流也不是个办法。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游戏里出来崽崽和我就不能对话了。
　　要不然先回游戏看看？
　　或者……
　　栗说星的目光在屏幕上移动着。
　　他的脑袋里转悠着不同的主意。
　　手机桌面上有这么多的程序，除了回游戏以外，好像也可以通过移动APP写字来做简单的沟通。但是选中移动的时候，桌面上的所有APP都会颤抖，不知道呆在里面的崽崽看到这个会不会害怕，还是算了，换另一种方式吧。
　　栗说星的目光又落在了宿鸣谦所在的APP下。
　　那个APP是备忘录。
　　备忘录里可以编辑文字。
　　也许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和崽沟通？
　　栗说星决定尝试。
　　他点中备忘录，备忘录正常打开，但崽崽并不在里头。他开了个新的备忘，在上边胡乱打了几个字，也没有见崽崽有什么反应。
　　他又关了备忘录。
　　这个也不行。
　　难道真的要先回到游戏之中？
　　但崽崽要怎么回去，难道拖曳着崽到APP上，APP就会重新开门，让崽进去？
　　……嗯？
　　栗说星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回游戏之前再试试。”
　　说着，再一次揪住小人背后的衣服，把小人从APP的图标之上，提到APP的图标之中，让两者重叠。
　　下一秒。
　　屏幕弹出提示。
　　“是否授权宿鸣谦使用备忘录？是/否”
　　栗说星点击是。
　　立刻的，备忘录的图标上出现了个代表正在更新的旋转圈圈，紧接着。一扇敞开的门出现在图标的正中央，同时，还有个粉色心心的小图标，出现在了备忘录的右上角。
　　那个粉色心心不过圆点大小，但和恋爱吧APP图标中的粉色心心如出一辙。
　　看着就像是恋爱吧APP在这里打了个自己的专属标记。
　　栗说星放下了宿鸣谦。
　　宿鸣谦抓着门框站稳，好奇地看了门内一眼，试着走了进去。
　　屏幕上的小人消失了。
　　栗说星再度点开备忘录APP。
　　宿鸣谦又出现了。
　　刚才的穿门行动，让宿鸣谦从手机屏幕上进入了手机备忘录中！
　　栗说星精神一振，陡然惊喜。
　　不止是因为终于能够和崽聊天了，还因为眼前这幅画面预示着一个情况：
　　崽崽从游戏出来以后，并不只是真像桌宠一样活动在桌面。
　　他可以做的事情比桌宠多多了。
　　只要有授权，他就能够再从桌面进入APP！
　　那么——
　　栗说星有了个疑问。
　　进入APP以后，崽可以使用APP吗？
　　他迫不及待地开了个新的备忘，使用输入法和宿鸣谦沟通：“总算能打字了！怎么样，崽你看得见吗？”
　　输入法自屏幕下方升起，瞬间占据屏幕二分之一的空间。
　　原本站在屏幕下端的宿鸣谦没有防备，直接顶到了半空中，一下坐倒在输入法上，两条小短腿跟着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点显示栏。
　　屏幕上的小人低下了头，好奇地摸了摸输入法的边沿，就像是在测试这个边框稳固不稳固。一会儿，他确认完了，慢慢在边沿上站了起来，试探性地走了两步，发现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立刻放松下来，直接转了个身，背对屏幕，仰头观察备忘录。
　　那脑后的小碎发，就这样，在屏幕里一荡一荡的勾人。
　　栗说星看着看着，心都飞到了屏幕中的小可爱身上。
　　然后，一个文字泡跳出来了。
　　宿鸣谦：“我能够看见。”
　　栗说星继续打字，仔细询问：“崽，你从APP里出来之后，有什么样的感觉？能在屏幕上自由移动吗？需不需要我用APP填满屏幕，给你当台阶？”
　　其实就算这样，栗说星也觉得够呛。
　　因为小人的个头还蛮小的，又是个小短腿，就算从同一行中左边的APP跳到右边的APP都要摔倒，那从下边的APP蹦到上边的APP，岂不是更加艰难？
　　而且相邻的上下APP之间的间距并不算很大，都排满了，也不知道崽崽置身其中，会不会被卡到脑袋……
　　栗说星左思右想，心都快要操碎了。
　　宿鸣谦思考片刻：“行动的自由还是蛮大的。有明确边缘线的物体似乎都能停留，就是下来了之后确实不好再上去。不知道这一点，它能不能想想办法……”
　　哪怕磕到碰到并不会痛，宿鸣谦对自己的运动能力也并不是那么的自信。
　　栗说星换个问题：“崽，你是怎么出来的？”
　　宿鸣谦详细回答：“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庭院外多出了一条道路，是同去商场反方向的路，沿着这条路走了两步，有一个地铁口，进去之后是一扇门。推开那扇门，就来到了你的手机桌面。”
　　栗说星还有第三个问题，这个问题最为重要：“阿崽，你现在能够使用这个备忘录吗？”
　　宿鸣谦其实也想确认这一点。他说：“我试试。”
　　说着，宿鸣谦低下头，向下张望。
　　片刻，他向下台阶一样，试探的朝下伸出一条腿。
　　顶端的边缘线并没有将他拦住，他很顺利的越过输入法最上方的边缘线，来到输入框中站稳。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第二次第三次就简单了。
　　宿鸣谦再下几个阶梯，一路来到了输入法的最下一行，空格键的上方。
　　他站定在这里，对着九宫格琢磨片刻，踮起脚尖，抬长手臂，朝最上方的格子探去。
　　距离有点远。
　　够不到。
　　宿鸣谦努力往上跳跃，再伸长手臂。
　　这回总算碰到了。
　　输入法也有反应。
　　宿鸣谦真的可以使用APP中的各种功能。
　　这样一来，可发挥的空间就大了，至少给了对方一个浏览器的权限，宿鸣谦就更够自由上网，搜寻他想要搜寻的任何讯息了！
　　栗说星为宿鸣谦高兴，但是片刻之后，他高兴的情绪就渐渐变了味，主要是小人现在的动作比较大，一旦去按最上方的输入按键，就要努力往上蹦一下。
　　而他蹦起来的时候，发丝和衣服都要飘一下，整个人也要嘟一下，就很让人想要……趁机干点什么。
　　栗说星真的干了。
　　他默默伸出手，将输入法按键切换。
　　九宫格一闪变成26键位。
　　正拿巴掌拍键盘的宿鸣谦顿了顿，似乎呆了一下。
　　他在原地默默停留片刻，倒没问为什么，就是跟着换了个按键方式。
　　他试探性地开始手脚并用，啪啪啪，打地鼠，打得还比刚才顺。
　　但，好感度悄悄-1。
　　而且26格键盘太大了，他来回跑了一小会儿，就累得喘起了气来。
　　于是，好感度又悄悄-1。
　　栗说星：“……”
　　栗说星抬手撑额。
　　他又好笑，又怜爱。
　　他明白崽崽出来以后和过去在游戏里时的最大差别了。
　　又双叒变得可爱好玩了啊……
　　沉迷吸崽。
　　无法戒断。
　　但在此之前。
　　栗说星在备忘录里打下一行字，打字按键盘的时候，不忘假公济私，同时按了崽崽软软的小身体好几下：
　　“阿崽，我们先回APP，看看里头有没有对现在情况的介绍或者一些能让你更方便行动的东西。”


第66章 
　　敲完了这行字, 栗说星正准备退出备忘录, 将要退出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了备忘录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粉色的小心心。
　　Em？
　　这恋爱吧APP的标志, 是不是有点嚣张。
　　外头打了个标记就算了，还入侵到了APP里头？
　　栗说星内心有点不爽，点了下那颗心心, 下一秒，一扇门出现在了小人身前。
　　两人：“……”
　　宿鸣谦握着门把手，探头看了一眼, 回过头来时，文字泡出现：“是出去的门。”
　　栗说星明白了, 他嘀咕一声：
　　“原来是离开的按钮, 我还以为这APP真有小狗的特性, 到哪里都要圈个标记呢……”
　　通过心心，两人从备忘录退出。
　　栗说星提起崽崽, 把崽崽一路提到恋爱吧APP的图标上。
　　看似普通的图标在接触到宿鸣谦时候, 又裂出了一条缝。
　　但宿鸣谦有点发愣，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窗户进入其中。
　　他看见了APP下方的文字。
　　“恋爱吧”。
　　这个APP, 为什么会叫“恋爱吧”？
　　宿鸣谦心中产生了疑惑, 但没等他想明白, 他感觉自己身体被轻轻晃了晃。
　　西木正提醒他赶紧进入游戏。
　　宿鸣谦醒过了神来，他将疑惑埋在心底，打开粉心心, 如同出来时候一样，再度钻了进去。
　　栗说星也同时进入。
　　游戏再度打开，熟悉的画面转眼占满屏幕。
　　栗说星迫不及待叫了一声：“阿崽？”
　　宿鸣谦回应：“西木。”
　　两人都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语音的日子，太难过了。
　　一旦能够顺利沟通，栗说星的精神就放松了。
　　他以一种颇为悠闲的状态观察游戏，看见一封系统邮件纸飞机一样飞过屏幕，以每回更新完毕的惯例操作，提醒栗说星去看更新日志。
　　栗说星进入游戏就是为了查看这封邮件。
　　他直接点开游戏信箱。
　　但这一回，出了点意外，系统通知先于信箱之前，跳了出来。
　　【系统：系统检测到更新后产生的“玩家与恋人不能沟通”等设计缺陷。】
　　【系统：系统已在线肝完补丁。】
　　【系统：玩家是否更新补丁？是/否】
　　看来系统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更新了24个小时连语音都没能搞定。
　　了不起了不起。
　　给你加个棒棒糖。
　　栗说星磨着牙点了是。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行加载条。
　　加载条加载得倒是很快，大概一两分钟时间，已经加载到了后端的末尾位置。
　　这个时候，新的弹窗再度出现。
　　【系统：恋人在手机中的行动范围需由玩家授权。】
　　【系统：玩家愿意授权恋人进入以下哪些APP？】
　　一列长长长的列表跃呈屏幕上方。
　　列表里头有栗说星手机上的全部APP，后边还有更详细的授权阅览，授权修改等功能。
　　栗说星看了两行就烦了，如同当时看协议一样烦了……
　　他直接将列表拖拽到底下，果不其然发现了全选功能。
　　栗说星把全选给勾上，再翻回中间，找了比较敏感的付款APP和聊天APP，取消权限，这份授权书就搞好了。
　　简单的事情，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他满意点选确认。
　　点选之后，授权书消失，新道具获得框弹出来。
　　栗说星差点不耐烦的一波点掉了，还好及时看见，急忙住手，这才看清系统发送过来的是一双黑色皮手套。
　　【名称】：吸附手套
　　【备注】：手套具有吸附平面功能。恋人戴上此手套后，将能吸附壁纸，自由行动于屏幕。
　　这倒是个好东西。
　　除了长得有点挫外，基本上解决了崽崽行动不方便的燃眉之急。
　　栗说星颇感满意，正想称赞系统两句，突然发现备注一栏的正常文字底下，还有一行小蓝字，上边写着：
　　“更多时尚移动道具正在开发，请玩家耐心等待。”
　　栗说星：“……”
　　垃圾系统，手动再见。
　　他收取了这份道具，将其交给宿鸣谦，并和对方解释了下道具的用途之后，再点开信箱，阅读更新邮件。
　　发件人：系统
　　主题：恋爱吧2.01版本更新
　　【全新内容】
　　（1）开启地铁通道
　　【更新解释】
　　（1）：游戏正式开启APP与外界的穿行通道——地铁口。
　　地铁口分普通人行通道与付费闸机通道。
　　普通人行通道连接玩家手机，恋人可自由穿行人行通道，任意往返手机与APP。
　　付费闸机通道需使用地铁卡方能进入。
　　感谢玩家耐心等待系统完成更新，系统为玩家准备一份小礼，敬请笑纳：
　　【贡献值×100】
　　【地铁体验卡×1】
　　【更新备注】：
　　恋爱吧全新版本正处于试行阶段。请玩家积极反馈使用体验，系统将在后续版本中陆续更新。
　　意见可通过更新邮件内部的回复按钮进行反馈。
　　100贡献值不无小补，栗说星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更让他在意并高兴的，还是下方的地铁卡。
　　更新刚说明了地铁口有付费区域，需要地铁卡，游戏就送了一张体验卡来？
　　虽然这都是骗氪的套路，但反正都要氪，有体验当然好过没体验好。
　　他点了下地铁卡。
　　【名称】：地铁体验卡
　　【备注】：穿过闸机通道的必备物品。
　　【特殊】：该体验卡将在下一次更新时开放使用。
　　栗说星：“……”
　　栗说星：“？？？”
　　他表情都变得奇怪了。
　　他维持着这样奇怪的表情，开始打字，并通过需要的时候就会突兀出现，而日常时间里永远不存在的回复按键，向系统更新邮件发送自己的第一条反馈：
　　“你有本事给我这个道具，你有本事说说下次更新在什么时候啊？立刻、马上说清楚，下次更新到底是什么时候！”
　　系统当然没有回复。
　　发送邮件出了一口闷气的栗说星再看游戏其余菜单，随即观察到系统旁白正在闪烁。
　　他将其打开，扫了两行，意外发现昨天崽崽竟然触发了入梦能力，而在旁白对崽崽触发入梦能力的描述之中，居然还夹杂好几行乱码，乱忙旁边有系统注释：冗余信息。
　　栗说星愣了一下。
　　他稍微梳理。
　　凌晨三点，崽崽触发入梦效果，惊醒，前往休息室。
　　过了十分钟，系统旁白就出现了长长短短的乱码。
　　再到三点半，崽崽又回到床上休息了。
　　所以系统是在崽崽看着自己新的记忆的时候，发生的冗余？
　　栗说星直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毕竟……一款游戏出点BUG，还是很正常的，好比这一次，才更新完24小时，游戏就打补丁。
　　栗说星被自己说服了，他没再管旁白里头出现的乱码，打开旅游日志看了一眼。
　　只用一眼，他就确认新的内容是在描述人工智能。
　　George是人工智能的大佬。
　　宿鸣谦在这段描述之中能和新出现的人工智能直接对话，显然在团队中的地位并不低。
　　也就是说，等到George结束封闭式科研后，他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得到至关重要的答复……
　　栗说星暗暗振奋，对未来更加具有信心了，他招呼宿鸣谦：
　　“阿崽，可以了，我们再出去逛逛，试试你的新手套好用不好用。”
　　游戏被关掉，手机屏幕再度出现。
　　粉色心心第二次被推开，宿鸣谦再度从中冒出了脑袋。
　　他比第一次探出身来的时候纯熟许多，一矮身一跨步就出来了，出来之后，也没有像第一次一样直接一路掉落，戴在双手上的黑色手套很好地将宿鸣谦黏在桌面壁纸上边。
　　栗说星认真观察。
　　他看着宿鸣谦一下一下地将手掌贴在壁纸上，整个人晃悠悠地行动着，每走一步，身体就要跟着荡一荡，像只挂在半空中，圆不溜丢的小松鼠。
　　栗说星突然不想要系统滚了。
　　他觉得这吸附手套还蛮有意思的。
　　他已经开始期待更多更时髦的移动道具了。
　　比如，小翅膀，小斗篷，小扫帚，小飞车，小飞碟……等等等~
　　虽说吸附手套能够让宿鸣谦自由行动。
　　但吊在半空中行走也依然不容易。
　　宿鸣谦一路辛辛苦苦地爬到了相机的方向，他突然说话：“西木。”
　　刚才打完补丁的时候，系统还给出了一些使用介绍。
　　其中就有语音交流需要打开手机麦克风功能的提示。
　　栗说星正准备从程序里开启麦克风，却意外地在快捷菜单里发现wifi处多了一个带有小心心标志的麦克风按键。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快捷按键原本是没有的。
　　所以……
　　恋爱吧APP，这是直接把我手机系统给标记了？
　　这款流氓软件，终于流氓得无所顾忌了？
　　栗说星颇感微妙，微妙之中，他点了麦克风按键，开口说话：“我在。”
　　宿鸣谦：“我可以使用摄像头吗？”
　　为什么这么问？
　　栗说星有点茫然：“当然，你使用吧。”
　　宿鸣谦轻咳一声：“那我就使用摄像头看你了？”
　　栗说星：“！”
　　栗说星：“？！”
　　原本瘫在沙发上的栗说星瞬间坐正，赶紧说话：“等等，阿崽你先等等！”
　　说着，他马上起身，从家中翻出了落灰许久的自拍杆，将手机固定在自拍杆上，并调整出最适合的距离与最适合的表情，再摆出一副英俊潇洒的坐姿。
　　这样一切就绪，他才再度出声。
　　“好了，你看吧。”
　　拍照APP打开。
　　前置摄像头进入使用模式。
　　手机屏幕里出现自己的形象，还有个小人。
　　正呆在角落，注视着自己的宿鸣谦。
　　小人看着栗说星，栗说星也看着小人。
　　他先挥了下手。
　　片刻。
　　又谨慎比Yeah。
　　好感度+50！
　　宿鸣谦笑起来，声音满含开心：“西木，又见到你了。”
　　也许是被宿鸣谦外露的情绪给感染了，栗说星蓦地感觉很高兴。
　　他同样愉快回答：“阿崽，我天天都在见你。”
　　简短的对话之后，宿鸣谦对栗说星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西木你该开始写文了。”
　　栗说星：“……”
　　宿鸣谦又咳嗽一声，心机补充一句：“还有，你写文的时候，能把手机放在旁边吗？”
　　栗说星：“……”
　　上一秒有种被用过就丢的感觉，下一秒又觉得，既然阿崽还想让我陪伴在手机旁边，那就还好，阿崽还是爱我的……
　　他心怀复杂，答应了宿鸣谦的要求，默默将手机放到电脑旁边，再打开文档，构思情节。
　　宿鸣谦退出了拍照APP。
　　他在手机屏幕里来回逛了好一会，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摄像APP中，开了摄像头，朝外瞅了一眼，一下就看见了西木认真打字的侧颜。
　　宿鸣谦忽然心满意足，有了种西木真的就呆在身旁的切实感。
　　好感度再度默默+50。
　　随后，宿鸣谦真的离开了拍照APP，吭哧吭哧，辛辛苦苦地挪到了浏览器之前，并进入其中，输入自己的名字并搜索。
　　网页跳转。
　　结果出来，全是九渡的内容。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宿鸣谦没有失望，他一行一行地观察着……
　　接着，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名词。
　　“西木公公。”
　　嗯？
　　西木……公公？


第67章 
　　看见这个叫人敏感的词语之后, 宿鸣谦在原地愣了一两分钟。
　　这是……
　　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有点犹豫, 觉得面前的情况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但这怎么可能, 西木怎么可能是……
　　宿鸣谦的内心受到了冲击，可他突然又想, 这个发展，似乎十分的熟悉。
　　他似乎用了同样的方式推断过西木的性别和存星的性别。
　　并且都推断错了。
　　……在性别推断上，我是不是有点不科学的缺陷和短板？
　　宿鸣谦突然动摇, 有点不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了。
　　他决定收集更多的证据。
　　他重新转向浏览器，对着浏览器扒拉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正确的《九渡》的入口处。
　　寻找的同时, 宿鸣谦还是有点纠结的。
　　西木毕竟是真的喜欢女装，喜欢粉色, 神经敏感的。
　　万一西木真的……
　　那我还能喜欢他吗？
　　宿鸣谦十分复杂, 但一些时间的复杂之后, 他又缓缓冷静下来，继续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科学这么发达, 一切都是可以修复的。
　　等我记起所有的过去, 我完全可以把西木带去美国修复，既让西木置身于全新纯净的环境之中, 免受他人的非议, 也能使用最尖端的技术帮助西木。
　　而我, 可以陪伴着西木，就像现在西木陪伴着我一样，全力支持他, 不断安慰他。
　　宿鸣谦下定决心，暗暗发誓。
　　然后他就看见了九渡讨论区的内容。
　　“我草草草草草公公你又短小了，公公你又无力了，公公你又没有JJ了！日啊，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断章狗！”
　　“公公你实话实说，终点短小班培训出来的断章狗中，你是不是最优秀的那一只。”
　　“啊啊啊还没有更新，公公你的JJ长不出来了，听见了没有，长！不！出！来！了！”
　　“公公，你转头朝窗户外看一眼，看见飘在上边的黑影了吗？听见他叩叩敲窗的声音了吗？看见他手里那闪亮的刀尖了吗？不要害怕，我只是来给公公你送点红色的东西的，请开窗，谢谢！”
　　宿鸣谦：“？？？”
　　他懵逼地看着这些讨论，意识到情况真的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西木确实不可能是那个……！毕竟没有人类能够时有时无，伸缩自如！
　　还好我没有擅自做下结论。
　　宿鸣谦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同一个坑上栽倒第三回 。
　　虽然失去了未来对西木的照顾画面这点使人稍感遗憾，但宿鸣谦大体还是开心的。
　　他继续浏览讨论区，一面寻求“公公”的准确定义，一面看着其他的讨论。
　　讨论区里主题丰富，除了一多半对西木公公更新的哀嚎和诅咒之外，还有很多有趣的讨论，比如这几个主题：
　　“全民金手指真他妈66666，脑洞我谁也不服就服公公！”
　　“看着每一个呆在里边的人都觉得自己是未来的主宰，沙雕得不能直视。”
　　“所有人都有金手指，宿鸣谦没有；所有人都发现了宝藏，宿鸣谦没有。真是平平无奇宿鸣谦啊——”
　　“炮灰们可清醒点吧，你们对作者究竟花了多少字描写你们，心里还没点逼数吗？居然想踢掉wuli谦妹上位，呵，痴心妄想！”
　　宿鸣谦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名称。
　　“谦妹”。
　　是指我吗？
　　他有点奇怪。
　　为什么要叫我谦妹？
　　他还想再看其余的内容，但是网页拉到了底端，下边接着一行字：
　　“更多精彩内容，请进入终点APP实时追踪。”
　　宿鸣谦看着这行字，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这个网页上似乎和他日常看到的页面不太一样，似乎简化了很多。
　　他日常看到的那些页面，拥有比这个网页复杂许多的功能。
　　所以那些页面是在终点APP中截图出来的吗？
　　宿鸣谦出了浏览器。
　　他在栗说星的屏幕上寻找着，半天，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地点。
　　他进入了终点APP。
　　***
　　宿鸣谦勤勤恳恳网上冲浪的时候，栗说星也回顾自己的文章情况。
　　铺垫了这么多天的内容，文章终于到了开局之后的一个小高潮。
　　一番艰苦的战斗之后，人类异能者已经在突兀出现于太平洋的大陆之上取得了领先优势。
　　他们找到了对付这片大陆上怪物的办法，正紧锣密鼓地驱逐怪物，占据地盘。
　　只有一个问题。
　　这个文明，不是怪物世界文明，而是类似克苏鲁世界观下的邪神文明。
　　文明真正的主人，未知的邪神怪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苏醒了，在人类将注意力放在它们豢养的宠物身上的时候，它们悄无声息地接近人类，侵入人类，用人类喜欢向往的东西将自己包装，它们变成了每一个人的金手指。
　　或者是系统，或者是神器，或者是一个遇难的老爷爷。
　　它们将自己包装得美丽绝伦，使它们寄生的人类对他们的到来狂喜不以。
　　邪神的细语开始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他们小心翼翼，防备他人，掩藏自己。
　　每一个人都相信，这个时代的未来，是属于自己的。
　　秘密肆无忌惮，恐怖即将降临。
　　这些都是昨天之前已经发表上网络的内容。
　　至于今天的内容，那是这样的：
　　每个人都在这片大陆上拥有了属于他们的金手指，唯独宿鸣谦，什么也没有发现。
　　混在人群之中的宿鸣谦还没有不甘，呆在他身上的存星先表示不满。
　　存星：“他们都有了金手指，而你，落后了。”
　　宿鸣谦：“我的金手指就是你。”
　　存星：“虽然我是一个很厉害的金手指，但金手指这种东西，多多益善。”他语重心长，“谦谦你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会放平心态，不和新来的金手指胡乱吃醋。我会和他和平共处，平起平坐，共同被你拥有，实现双卡双待功能。等到了未来，还可以三卡三待乃至N卡N待。”
　　宿鸣谦：“……”
　　存星变出个彩虹小旗子，往前一招：“现在，就让我们抓个系统回来切片研究吧。”
　　宿鸣谦：“……”
　　存星纠正：“不对，是回来成为你的金手指，顺便给我研究。”
　　宿鸣谦：“……”
　　——《九渡》
　　看到了这一段，栗说星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
　　还用再强调吗？
　　文里的这些系统，当然是恋爱吧APP里系统的缩影了。
　　垃圾系统，天天骗氪；垃圾系统，老出BUG；垃圾系统，绑人缺德……
　　现在。
　　系统你可以放心了。
　　你会在我的文中永远的存在下去的。
　　时间正好到了上午十点，可以更新了。
　　栗说星登陆后台，把新章给发了，发完之后，也没有多停留，直接拿起了手机开始玩乐吸崽。
　　结果刚刚打开，栗说星就发现终点APP上的心心正biubiui闪光，十分可疑。
　　栗说星下意识点了开来，发现宿鸣谦正在其中。
　　他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闪光效果是为了宿鸣谦而存在的，宿鸣谦置身哪里，哪个APP上的心心就会发亮。
　　这个功能倒是很方便。
　　他这样想着，再扫扫手机屏幕，发现情况是这样子的……
　　宿鸣谦看着九渡的讨论区。
　　栗说星看着宿鸣谦和自己的讨论区。
　　然后宿鸣谦从讨论区向上攀爬。
　　他一路攀爬到了角色栏位置，点开了存星的角色栏。
　　两个人，四只眼睛，共同看着：
　　1、夫妻
　　存星×宿鸣谦
　　几秒之后。
　　栗说星发现呆在屏幕上的宿鸣谦悚然跳起，退后两步，似乎超级吃惊。
　　本来还默默尴尬的栗说星顿时有了点莫名不爽。
　　不就是个夫妻关系图吗？
　　至于这么惊吓吗。
　　崽肯定是看这些看得太少了，也许回头应该给崽多看看这些内容……
　　栗说星正自不是滋味，突然发现退后了两步的宿鸣谦又开始行动了。
　　小人迟疑地向前走了走，再度来到角色栏。
　　他先研究了一会存星的三个和自己紧密相关的人物关系栏：夫妻、宠物、单恋对象；又回到了隔壁，打开自己的角色栏，再研究自己角色下三个和存星紧密相关的人物关系栏：情侣、主仆、闺蜜。
　　就这样来回走了好一会，小人突然伸出手。
　　将两个角色栏中的情侣、闺蜜、单恋对象三个关系后的点赞位置挨个拍上一巴掌，把这些关系都点上个赞。
　　栗说星一时还有点迷，脑筋转了几圈之后，又结合所有关系图，才把小人的意思弄明白：
　　宿鸣谦和存星是情侣，不是夫妻；不是主仆，不是宠物；是闺蜜，也可以是单恋对象。
　　将三个关系都赞完之后，小人等过一会，又去拍这三个关系栏的点赞标志。
　　栗说星就悄悄地看着。
　　看着小人拍了一次之后，红赞没有消失，于是他又拍一次，再拍一次——
　　可不管拍上几次，红赞都在。
　　于是。
　　“！”
　　“？！”
　　接连两个标点符号在小人脑袋上冒出来。
　　小人慌了。
　　一面继续飞快拍击，一面转头左右张望。
　　一副做了坏事害怕被人当场抓包的模样……
　　栗说星屏息凝神，努力忍笑。
　　不能笑。
　　绝不能笑，绝不能惊动崽崽。
　　我还要看更多好玩的东西！


第68章 
　　屏幕里头, 纠结着拍了好几回的小人似乎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累了, 不再徒劳地拍击按钮。
　　他的肩背慢慢耷拉下来, 拖着脚步，一步一挪, 挪到屏幕的边沿，先将手扶在壁上，接着又默默坐下, 继续仰头，怔怔看着红赞。
　　几行文字旁白极其突然的出现在屏幕上，它们置身于宿鸣谦的身下, 正犹如弹幕一般，从左往右, 鬼鬼祟祟滑过屏幕……
　　【宿鸣谦在发愣。】
　　【宿鸣谦倍感失落。】
　　屏幕里的小人忽然站起来了！
　　他不再观察望着上方的点赞, 而是一转身快步向下, 将人物关系栏抛在身后。
　　几乎同时，原本置身屏幕下方的旁白弹幕倏忽一闪, 从下边闪到了上边, 继续和宿鸣谦玩捉迷藏，决不让宿鸣谦发现自己踪迹的同时, 还同步刷新了内容。
　　【宿鸣谦不再观察人物关系。】
　　【宿鸣谦选择逃避。】
　　宿鸣谦：“？”
　　一个问号冒出他的脑袋。
　　他左右看了看, 总觉得刚才转身的时候, 自己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东西。
　　但屏幕上一切正常。
　　只有页面中央的广告条，时不时闪烁一下。
　　可能是我多心了。
　　宿鸣谦没有多想，继续向下。
　　此时此刻, 刚刚跳跃自上方的弹幕旁白，放才徐徐藏入屏幕的边框，消失不见。
　　栗说星看完了这一切。
　　他镇定地切换入游戏，打开邮件中的系统回复，回复系统一句。
　　“新出的屏幕弹幕功能非常棒，给你加个鸡腿，别忘了再接再厉多开发类似小程序。”
　　系统依旧没有回应。
　　栗说星也不稀罕系统的回应。
　　发完邮件的那一秒，栗说星就再度切回了终点APP中，继续观察自家崽崽。
　　一去一回，宿鸣谦已经从人物关系栏目走到了对话故事栏目。
　　小说的角色栏大类之中，有很多子分类。
　　对话故事就是其中一个子分类。
　　对话故事是关于角色的对话故事，但并非由作者编辑撰写，这个栏目和其他栏目一样，是可以由读者编辑发表的。
　　也就是说，只要愿意，读者完全可以在这里书写关于角色的对话类同人小说。
　　宿鸣谦刚刚进入这一区域范围，就看见这些最热标题：
　　“存星：魔镜魔镜，要怎么才能让谦谦不打扰我睡觉？”
　　“存星：又是寻找谦谦小钱包的一天。”
　　“宿鸣谦：和触手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宿鸣谦：和金大腿绑定之后我飞升了。”
　　这些是什么？
　　宿鸣谦纳闷地看着上边的内容，比较谨慎，没有点选那些一看就嚼头十足的文字，而是相中了小钱包标题。
　　这个标题唤起了宿鸣谦的一些亲切感，他的手里也有张叫做小钱包的卡片。
　　宿鸣谦点击进入，看见APP提示：“点击屏幕，获取故事。”
　　栗说星的桌面除了手机和电脑之外，还多了一罐可乐，一叠瓜子。
　　他一边喝可乐，一边磕瓜子，翘腿欣赏屏幕中的阿崽。
　　小小的一团崽崽，正趴在屏幕上，提起手指，戳着屏幕，戳了一会之后，他的脸蛋倏然微红，还将脑袋偏转一侧，目光虚掷远处，避开文字。
　　这是怎么了？
　　难道对话故事里有什么不和谐的内容？
　　栗说星赶紧朝对话故事看去。
　　……
　　什么也没有。
　　就是存星和宿鸣谦互相称呼老公老婆而已。
　　自从夫妻这个关系上了人物关系栏后，那些读者就不要节操了，除了老公老婆之外，还爱称呼他们男主角女主角。
　　其实栗说星也没什么节操，所以两种称呼他都接受良好。
　　但有一点，不能乱。
　　既星宿大旗、存钱赛高！
　　栗说星思考完了，又回头看崽崽。
　　他突然发现，宿鸣谦在做小动作。
　　将目光投掷远方的小人依旧有点羞涩，但暗地里，他悄悄伸手，悄悄戳了下屏幕，悄悄斜视戳出来的新内容……并悄悄地把这个对话故事看完了。
　　一路将各种故事都看完了，宿鸣谦重新回到《九渡》的主页。
　　他还有点回味刚才看过的那些对话故事，虽然里头两个人物的形象都和他想象得有些距离，但还是很好玩的，感觉颇为满足。
　　满足之中，宿鸣谦来到了文章讨论区。
　　他打眼一看，冷不丁看见：
　　“大老婆警告，二老婆警告……N老婆警告！后宫正在徐徐开启。问：是全处全收吗？”
　　“就怕是反向后宫，来的金手指不服务男主角，全成了正宫的洗脚婢。”
　　“我不服，我誓死捍卫存星女主角的身份，谦妹你醒醒，嫁妆也收了，抱也被抱了，你要稳住，不能做当代宿世美啊！”
　　“严正拒绝三十六线小角色倒贴男女主，人手一个的系统听上去就很搓逼，它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贡献？有什么家当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谦妹周围？谦妹是我存大佬的！”
　　五花八门视角新奇的主题帖充斥着宿鸣谦的视线。
　　宿鸣谦看得眼花缭乱，目光先是在第三个主题的“抱也被抱了”上额外停留一会，随即假装自己没有任何反应的挪开视线。
　　但好感度暴露了他。
　　好感度+10！
　　微微的开心之中，宿鸣谦又看见了新的帖子。
　　“主题：对于今天的章节……”
　　帖子十分正经，在一众插科打诨的笑闹之中显得清纯脱俗。
　　宿鸣谦觉得自己该看看这个帖子，他严肃地点开了帖子。
　　然后，主楼：
　　宿鸣谦：“别人都有系统，我没有。我有点空虚。”
　　存星：“我会被你拥有将你满足~”
　　宿鸣谦：“系统进入每个人的身体，不进入我的。我有点空虚。”
　　存星：“我会进入你的身体把你满足~”
　　宿鸣谦：“……”
　　栗说星：“……”
　　在帖子主楼底下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爆笑声中。
　　栗说星沉稳的，快速的，拎起崽崽，把崽崽拎到屏幕的角落放置好，再在电脑网页上找到这个帖子，一键删除并给楼主三天小黑屋套餐。
　　一切做完，时间也就十几秒。
　　栗说星认为自己还是颇为果决迅速的。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对着小人说：“崽，这些东西你别看，这些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还在说帖子：“我觉得我给那个楼主三天禁言太短了，应该给他一周大礼包才对。”
　　宿鸣谦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疑惑：“《天价宠婚：霸道教授轻点爱》……这些，是什么？”
　　“还有。”
　　宿鸣谦没有说完。
　　“‘攻略教授的重要资料区’，又是什么？”
　　攻略教授。
　　这是指……我吗？
　　他下意识在APP中，寻找起了线索。
　　栗说星：“……”
　　栗说星：“？？？”
　　他飞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宿鸣谦已来到了APP的我的书架区域，此时正站在角落，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种种内容。
　　栗说星看着书架内容看了几秒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我靠……
　　这是我的专属看文小号Superstar！
　　上次用小号登陆看文，收集资料，就忘记换号了。
　　那些女频小说……
　　栗说星看着种种羞耻文名。
　　那个“攻略教授”的自定义分类……
　　栗说星看着明目张胆的备注。
　　他眼前一黑，随即坚强清醒，试图挽救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等等，崽，你别着急，我可以解释的——”
　　宿鸣谦并没有着急。
　　他只是在栗说星的解释声中，悄无声息地找到“我发表的评论”和“我发表的本章说”。
　　他将它们打开。
　　里头有很多内容。
　　比如。
　　Superstar成为了《天价宠婚：霸道教授轻点爱》的弟子。
　　Superstar发表评论：“大大写得真好，期待霸道的教授被推倒。”
　　又比如。
　　Superstar成为了《腹黑教授的掌心甜宠》的弟子。
　　Superstar发表评论：“亲上了哦也，进度很好很强大。”
　　再比如……
　　Superstar：“这斯文败类教授的感觉真是不赖。”
　　Superstar：“就爱教授强硬的浪漫。”
　　Superstar：“甜，教授，我的。”
　　宿鸣谦冷静地看完了。
　　宿鸣谦说：“西木。”
　　栗说星头皮发麻，自己看文留言的时候没有感觉，但当这些留言出现宿鸣谦面前的时候。
　　突然之间。
　　羞耻Play。
　　栗说星垂死挣扎：“我真的可以解释，崽啊，你听我说话……”
　　宿鸣谦依旧平静：“你看的文，都是男主是教授的文。”
　　栗说星：“呃……”
　　宿鸣谦：“原来你喜欢这个职业。”
　　栗说星：“呃……”
　　宿鸣谦又说：“我看这些教授的性格都挺霸道的。”
　　栗说星：“呃……”
　　宿鸣谦：“原来你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教授啊。”
　　他淡淡说着，心情比较复杂。
　　他心中有些甜蜜，也有些担忧。
　　事情很明确，西木的这个书架就是为我而准备的。
　　但我……是不是有些不够霸道？
　　我应不应该，更加霸道主动一些，好让西木享受到这种被掌控的感觉？


第69章 
　　“阿, 阿崽。”栗说星冷静地, “你不要被这些文的名字骗了, 其实它们只是名字夸张一点，内容还是写得不错的, 不是真的那么霸道啊，腹黑啊的……”
　　宿鸣谦点点头：“我明白，如果写得不好, 你也不会将它们放在书架里了。”
　　不，你根本没有明白！
　　栗说星又解释，依旧冷静地：“不, 其实我不是真的爱看这些文。我就是……挑挑它们的毛病。对，挑挑它们的毛病, 毕竟我身旁就有一个教授, 我知道真正的教授是怎么样的, 所以对于一些教授文，我是比较敏感在意的！”
　　宿鸣谦一听这话, 目光再度落到评论记录上。
　　栗说星紧随其后。
　　他们重新回顾Superstar留下的各种关于文章美味的留言。
　　刹那, 栗说星脑袋里闪过一个成语。
　　欲盖弥彰。
　　他深度思考：
　　要不，还是说这个账号借给朋友了, 是朋友留的言吧？
　　宿鸣谦这时小小的咳嗽了一声。
　　他转过身, 用背对着栗说星, 说：“好了，西木，出来不少时间了, 我该回去了，再见。”
　　栗说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小人用双手拍着壁纸，朝恋爱吧APP挪去，每挪一步，就掉落一个好感度。
　　+5+10+5+15……
　　一路过去，一路加好感。
　　等小人钻入APP中彻底消失不见，已掉落了至少150的好感度。
　　栗说星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半会，陷入沉寂。
　　这……
　　所以……
　　难道……
　　阿崽喜欢我看霸道教授的小说？
　　***
　　宿鸣谦究竟是怎么想的，栗说星还是有点参悟不透。
　　他倒是想要再观察观察，研究崽崽的脑子究竟在转些什么东西，但是更快的，新的问题出现了，崽崽发现了他手机里的外卖APP。
　　饿了吗，美团，大众点评，肯德基，麦当劳……
　　发现第一款的时候，宿鸣谦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紧随其后，他就发现了一款，又一款，再一款，他默默地在这几款APP中来回逛了一圈后，爬出来，打开摄像头，和栗说星面对着面严肃谈话。
　　“西木。”
　　“嗯？”
　　宿鸣谦看了一眼掌心，棒读：“你这该死的男人。”
　　栗说星：“？！”
　　栗说星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叫了声：“阿崽？”
　　宿鸣谦又看了一眼掌心，继续棒读：“别叫我。你休想这样就能让我心软。”
　　栗说星这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浑身一个激灵：“崽，你究竟怎么了……”
　　宿鸣谦指出：“怎么了的不是我，是你。西木，我已经看过你的外卖APP账单了。上个月你在外卖上花了5000块，这个月才9号，你又在外卖上花了2000块，你难道每日三餐都点外卖吗？”
　　栗说星：“呃。”
　　宿鸣谦提前预警：“不要骗我。”
　　栗说星立刻想到始终无法解释的《霸道XXX》误会，屈服了：“外卖方便。”
　　宿鸣谦：“但不够健康。西木，你应该尝试自己做饭。”
　　栗说星拒绝：“我不。”
　　宿鸣谦试着解释：“自己做饭其实并不复杂。”
　　栗说星：“我就不。”
　　宿鸣谦再度说服：“而且也能做出最符合自己口味的菜肴。”
　　栗说星：“我绝不。”
　　宿鸣谦有点着急，着急之中，他说：“但西木，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
　　话到一半，宿鸣谦突然卡词，并迅速低下了头。
　　弹幕突然出现。
　　【宿鸣谦看向掌心文字。】
　　【宿鸣谦颇为懊恼。】
　　【宿鸣谦重新抬头。】
　　宿鸣谦声音再度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棒读：“男人，你的反对没有意义，你必须听我的话。”
　　栗说星：“……”
　　他确定了，自己的崽崽真的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眨眼我软萌可爱的崽崽就不见了？
　　系统，你究竟对我家崽崽做了什么，是不是给我家崽崽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栗说星已经把系统打死在自己的心里了。
　　打死也没有用，关键还是崽崽。
　　为了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栗说星赶紧屈服，虚以委蛇：“阿崽你不要这么凶，你这样我有点紧张，不就是不吃外卖吗？我答应了。”
　　宿鸣谦确认：“真的吗？”
　　栗说星：“真的，我答应了，我今天中午就不吃外卖。”
　　“那……”宿鸣谦的一个要求被满足，他蠢蠢欲动的，小心试探，“接下去也尽量别吃外卖。”
　　栗说星并不迟疑：“好。”
　　几乎在栗说星声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宿鸣谦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的脑袋上线冒出了开心的小表情，紧接着，好感度数字跟着出现，又变回之前那种软萌软萌的模样了。
　　栗说星悄悄松了口气。
　　看样子，也并没有被影响得很彻底。
　　不管如何，我都要立刻纠正阿崽！
　　而在此之前。
　　栗说星必须先完成自己对宿鸣谦中午不吃外卖的承诺。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就是不点外卖吗？
　　简单。
　　栗说星亲自下楼，在楼下的小饭店里打包了两个菜一个汤回家。接着从碗柜中找出几个碗碟来，把菜和汤往里头一倒，垫上垫子，摆在桌上，看着顿时和自家做的没有什么两样了。
　　做完了这一切，栗说星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桌子：“阿崽，我做好了中午的菜，你看看。”
　　宿鸣谦过来看了一眼，很高兴，声音也更软了：“西木，你做得很好，要继续保持。”
　　李代桃僵，成功过关！
　　栗说星脸不红气不喘，切换了手机的前后摄像头，将镜头对准自己：“既然我做得很好，那有没有奖励？”
　　西木是很在乎我的意见的。
　　宿鸣谦觉得确实应该给栗说星一点奖励：“你想要什么？”
　　栗说星：“什么都可以，崽崽的奖励我都很期待。”
　　宿鸣谦看着栗说星，随后低下头，片刻又抬起来。
　　他有点犹豫。
　　但犹豫的时间并不长。
　　宿鸣谦出声，声音有点小，似乎还有点紧张：“那，我Mu…a你一下？”
　　栗说星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登时愉快：“好！”
　　一声答完，他在沙发上端正坐好，目光炯炯盯着屏幕中的小人，就等着对方朝自己来个“Mu…a”。
　　但小人没有这么说。
　　得到了栗说星的回答之后，宿鸣谦就默默攀爬屏幕，从屏幕顶端一路攀爬到屏幕中央，最后停留在栗说星的脸颊旁。
　　他一只手按着屏幕，另一只手垂下来，整个人就这样吊在距离栗说星脸颊很近的半空处，看着有些费劲。
　　栗说星觉得有点不对劲，晃了下身体，想要从侧面看看小人的表情，但得到了一声抗议。
　　宿鸣谦：“西木，你不要乱动，这样我对不准。”
　　更不对劲了。
　　但栗说星乖乖停住：“哦……”
　　下一秒。
　　宿鸣谦凑上去，将唇贴上栗说星的脸颊。
　　细致温柔，轻轻一吻。
　　栗说星呆住了。
　　他本能地抬起手，摸了下脸。
　　明明隔着屏幕，明明没有碰触。
　　可是点点灼热，依旧在这个时刻，闪上脸颊。
　　栗说星好像陡然被人灌入些慌张情绪，导致心跳都有些失衡。
　　“崽……”他开口，“你……”
　　“嗯？”宿鸣谦看着栗说星。
　　他眨了下眼，长睫微抖，眸光轻闪。
　　栗说星提议：“Mua得真好。要不，再来一次？刚才左边，现在右边？”
　　宿鸣谦没有回话，他扭了下头。
　　弹幕旁白适时出现，为栗说星解读宿鸣谦的行为。
　　【宿鸣谦扭过头。】
　　【宿鸣谦抿了抿嘴角。】
　　【宿鸣谦没有将嘴角抿下，它翘起来了。】
　　宿鸣谦：“……好。”
　　他的答应声像是一声含混的咳嗽。
　　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含混。他又用吸附手套吸附壁纸，辛辛苦苦横过屏幕，来到栗说星的右脸颊，再度亲了一口。
　　小小的人。
　　甜甜的吻。
　　栗说星再度感觉到灼热攀上宿鸣谦所碰触的脸颊位置。
　　他这回听见了。
　　咚！
　　咚！
　　咚！
　　心脏的跳动像是鼓点。
　　强劲又有力。
　　***
　　一左一右的亲吻在栗说星的依依不舍中结束了。
　　栗说星进入厨房，在喝了三大杯水冷静冷静后，一边吃饭，一边趁着小人去给他书写月度饮食清单的时间里，悄悄摸上游戏，打开系统旁白，观察记录。
　　他真的很好奇。
　　这两天里崽崽私底下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能够同时朝好的和坏的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变化。
　　然后他就看见……
　　前天，03：00pm
　　【宿鸣谦收集《霸道教授XXX》，《冷情教授XXX》，《风流教授XXX》，《邪魅教授XXX》等书籍。】
　　【宿鸣谦看得很认真。】
　　【宿鸣谦继续检索“教授”类小说。】
　　【宿鸣谦拿出笔记本。】
　　昨天，09：00am
　　【宿鸣谦已做完词频分析。】
　　【宿鸣谦已摘录常用词汇。】
　　【宿鸣谦已做完句式分析。】
　　【宿鸣谦已摘录常用句式。】
　　【宿鸣谦……】
　　系统旁白将一切暴露。
　　栗说星神色古怪地根据旁白提供的线索，在室内找到了宿鸣谦的笔记本。
　　他翻开一看。
　　这真的是个非常认真的笔记本，它区分内容，举出例子，做好总结，写得清晰简单一目了然，简直是个另类的写作总结。
　　【词汇分析】
　　①：
　　例子：“女人”，“冷冷”，“轻蔑”，“没有感情”，这几个字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平均每五章出现一次。”
　　总结：简单词汇广泛适用，除了“女人”要换成“男人”以外，可以原封不动。
　　附注：轻蔑带着强烈的贬低色彩，该词汇需列入谨慎使用对象。
　　②：
　　例子：‘你逃不了的’，‘你是我的人’，‘谁允许你做这件事情了’，也不遑多让。
　　总结：强烈突出男主气场的短句也备受青睐。
　　附注：时时强硬，是门学问。
　　……
　　【情节分析】
　　①：
　　例子：女主逃避，男主将女主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与墙壁之间。
　　总结：这被称之为‘壁咚’，非常流行，男主标配。
　　附注：我要怎么壁咚？
　　②：
　　例子：女主违背男主的意愿，男主狠狠亲吻女主。”
　　总结：亲吻总能解决很多事情。
　　附注：我可以试试？
　　……
　　【人物分析】
　　①：
　　例子：霸道教授千金一掷填平女主一亿欠款，将女主买下。
　　总结：……
　　附注：……
　　②：
　　例子：风流教授在花丛之中翩翩飞舞，虏获女主芳心。
　　总结：……
　　附注：……
　　前两个分类底下的内容都非常多，唯独这个分类，不止例子很少，总结与附注也被省略号完全占领，似乎宿鸣谦的内心，在这个部分，已经完全闭合了。
　　好在再翻过一页，又有了更多内容。
　　就是这些内容全部都被划掉了，看不清楚。
　　栗说星正费力地从划痕之中辨别文字，系统突然弹出提示。
　　【系统：检测到被删除文字，玩家是否花费200好感度将其重现？】
　　栗说星：“……”
　　系统你牛。
　　他花了这笔钱。
　　笔记本中被划掉了的文字依旧保持原样。
　　但笔记本上方，浮现了一行行半透明文字。
　　“……手里的钱是西木每个月给我开的工资，这个月的工资已经花了1300，是给星星买小衣服小家具，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西木付账的，无法霸总。”
　　“西木似乎很有钱，大概不可能负债一亿，以后也无法霸总。
　　“……目前还是两头身的Q版外表，无法风流。
　　“原本的样貌也不是风流的样貌，以后也无法风流。
　　“金钱和外表完全无法靠近，那就只剩下日常的交谈。
　　“交谈非常重要。
　　“不太熟练的时候，可以先将需要使用的句子做成小抄，放在手心。
　　“我要做出完美的应对，满足西木的期待。
　　“这是西木的心愿！”
　　最后一句话，除了跟在句子后的重重感叹号之外，宿鸣谦又额外用红笔重重将其圈起来并再标记一个星标，以此显示重点。
　　栗说星看完了这一切，他终于明白宿鸣谦之前屡屡看掌心是因为什么了。
　　他如同上线时候那样，又悄悄地下了线，并来到宿鸣谦所在的APP中，看着宿鸣谦勤勤恳恳帮他添加饮食清单的小模样。
　　栗说星抹了把脸。
　　西木。
　　你做个人吧。
　　为了你的心愿，崽崽这么努力。
　　你居然还从外头买饭菜回来装碟子里骗他。
　　你舍得骗他吗？！
　　……
　　但。
　　这件事的核心问题是……
　　《霸道教授狂肆爱》真的有点OOC，明明是《软萌教授狂肆爱》更加激情四射。
　　还是得找个时间跟崽崽说清楚，让崽崽专心做自己就好了，不用变成奇怪的样子。
　　但要怎么才能和崽崽说清楚呢？
　　……或者这样？
　　崽崽总会提要求的。
　　等他下回提要求我努力完成之后，我就向崽崽要奖励。
　　这个奖励就是要求崽崽角色扮演，扮演清纯教授/妖娆教授/冰山教授。
　　多玩几次之后，不止能洗掉崽崽对于我喜欢霸总这件事情的错误认识，还可以见识到更多风味的崽崽……
　　一箭双雕。
　　万分完美。
　　栗说星为自己的聪明机智拍案叫绝！
　　***
　　这天结束之后，恋爱吧APP启动了2.0版本之后的第一次更新。
　　如同往常一样，更新时间被安排在翌日上午的三点到五点。
　　栗说星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天色大亮，游戏也更新完毕。
　　他上了游戏，看见更新邮件。
　　发件人：系统
　　主题：恋爱吧2.02版本更新
　　【全新内容】
　　（1）地铁口付费闸机通道正式开启
　　（2）商店更新各种时尚移动道具
　　【更新解释】
　　（1）：玩家可使用地铁卡通过闸机，并前往除玩家手机以外的其余电子设备。
　　当使用地铁卡时，请保证手机与另外设备处于连接状态。
　　既：连接同一wifi，连接蓝牙或连接数据线。
　　地铁卡分为单次地铁卡及月度地铁卡。
　　单次地铁卡：3~15贡献/次
　　月度地铁卡：100贡献/月
　　（2）：新的移动道具已入驻商店，请玩家及时查看，并未恋人购置装备。
　　感谢玩家耐心等待系统完成更新，系统为玩家准备一份小礼，敬请笑纳：
　　【郊游小背包×1】
　　新的邮件到这里就结束了。
　　栗说星逐一看过，大为振奋，虽然看见付费通道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了类似的想法，但当这种猜测真被实现，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这意味着，崽崽可以从他的手机到达他的电脑了。
　　不止他的电脑。
　　崽崽还可以到达到他的平板，到达他的电视，从各个角度将他包围。
　　栗说星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他找出了系统上次送出的地铁体验卡，看了一眼，发现这回更新之后，体验卡的备注也有了变化。
　　【名称】：地铁体验卡
　　【备注】：当手机与其他设备连接的时候，恋人可通过地铁闸机口进入该设备。
　　“阿崽！”栗说星呼唤一声，将地铁卡交给崽崽，并简单把情况说了说，“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来试试，看你能不能上我电脑去。”
　　宿鸣谦惊奇地看了地铁卡一眼，随即答应：“好。”
　　宿鸣谦前往地铁口，栗说星则坐到电脑前，一面确认电脑手机是否连着同一个wifi，一面替打开摄像头，这样等待会崽崽来到电脑上后，就可以直接看见他了——
　　“滴”的一声，宿鸣谦在地铁口刷卡，闸机上跳出信息。
　　【目的地检索中，请乘客耐心等待，不要离开。初次传送倒计时05：00……】
　　居然还要五分钟的倒计时？
　　栗说星想了想，没浪费这五分钟时间，在游戏里搜寻一番，又点开了刚才系统赠送的小背包。
　　【名称】：郊游小背包
　　【备注】：背包小小，容量不小，熟悉的物品可以提升生活质量与恋人幸福度，恋人前往其他设备的时候，将可通过背包带上一些小东西。如：小零食，小玩具，一件抵御寒冷的外衣与一双吸附手套。
　　栗说星看完这款系统赠送物品，都有点震惊了。
　　“怎么最近更新之后赠送的道具一次比一次良心，系统，你真的还是过去那个周扒皮系统吗？”
　　系统沉默着，冷漠着，没有出声，一如既往。
　　栗说星嘀咕两句，再看一遍背包备注，突然想起了今天更新邮件里提到的第二点更新。
　　吸附手套虽然能够让崽崽自由在屏幕里移动，但手机这个小屏幕他就爬得那么辛苦了，真要到了大屏幕上边，阿崽岂不是要爬到天荒地老？
　　这可不行。
　　还是得买点新的方便的移动装备使用着。
　　栗说星打开了系统商店，果然发现商店里头又更新了新的【移动】类目。
　　他点开一看，眼花缭乱。
　　小扫帚小飞碟小翅膀小披风小魔法鞋，各种各样移动装备在商店之中一溜排开，样式和价钱同样美观。
　　发出震惊感慨的两分钟后，栗说星再度感慨：“果然啊，我就说嘛，系统怎么可能改变，它必然还是那个死性不改骗氪党。”
　　随后他截了个图，将这些道具发给崽崽。
　　栗说星：“阿崽，吸附手套爬着太累了，你看看喜欢什么，我们买个新的道具。”
　　宿鸣谦微微一愣，随即拿起图片仔细浏览。
　　他对于扫帚翅膀这类的道具不是特别干兴趣，圆乎乎的小飞碟和魔法鞋子倒是让他看了很久，但他最终选择了一条色彩鲜艳的毯子。
　　【名称】：魔法飞毯
　　【价格】：328贡献值
　　【备注】：乘上了它，天空就是你的第二个家。
　　买完了这条毯子，五分钟的倒计时正好完成。
　　闸机口的红灯变成了绿灯，从关闭状态变成通行状态。
　　宿鸣谦一步往前，消失在了通道口中。
　　栗说星赶紧将自己的目光从手机转移到电脑。
　　只见没过两秒，恋爱吧APP的图案的图案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正中央。
　　随后，粉色心心打开。
　　彩色毯子探出一角……然后越来越多，直至载着宿鸣谦，出现在屏幕之中。
　　从手机到电脑，宿鸣谦的体型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不再只有手机里头小小的指甲壳体型，而变成了拇指小人的模样，形象上的许多细节，也都随之呈现了出来。
　　他盯着宿鸣谦的小飞毯，小背包，以及小脸蛋看了又看，心中想着：
　　摄像头正常运行着吗？对方看见我了吗？
　　栗说星试着戳了戳：“崽？”
　　下一秒。
　　宿鸣谦抬起双手，他在虚空抚了抚，抚了下栗说星脑袋上翘起的一缕头发。
　　随后他收回手，抱住栗说星戳上来的指尖。
　　宿鸣谦：“西木~”


第70章 
　　栗说星点着屏幕的手指顿时开始温热发痒。
　　他发现了。
　　一旦崽崽对他做了什么比较亲密的举动, 他的神经就会紧绷, 感知也更加敏锐, 虽然始终没有被真实的碰触，但身体总会产生些应激反应。
　　但这也是正常的。
　　谁又能拒绝这样的崽呢？
　　栗说星收回手, 不动声色地搓搓发麻的指尖，再看屏幕中的崽崽。
　　飞毯上的小人和栗说星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仰起头来, 四下张望，随后就看见占据了三分之二屏幕的各色软件和文档。
　　软件不多，文档很多。
　　一份又一份的文档在屏幕上凌乱排布, 左边一些，右边不少, 挨挨挤挤的都快要占据桌子三分之二的位置了。
　　他说：“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我带了些东西出来, 把它们放在屏幕的右下角, 可以吗？”
　　栗说星没有理由反对：“当然，你随意。”
　　于是宿鸣谦就驱动小毯子往目的地飞去。
　　目的地上已经有了个回收站占据位置, 但这难不倒宿鸣谦。他用手按住图标, 稍稍用力，等确认自己可以顺利的将图标挪动之后, 就淡定将回收站挪到了屏幕的左侧。
　　接着, 他再来到空无一物的右下角, 放下背包，取出充气沙发充好气，再拿出书本和水果, 一个小而舒适的休息区，就初露雏形了。
　　看得栗说星都觉得自己的桌面陡然增加了许多生活的气息，真的是一个“新家”了。
　　然而这时，宿鸣谦望着手里头的书本，顿时一愣。
　　他的脑袋上徐徐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没有直接疑问着什么说出口，但栗说星依旧能够没有任何困难地将其猜到：
　　我的书本呢？
　　我的霸道教授语录呢？
　　栗说星放松身体，背靠电脑椅，长腿交叠，翘出了个二郎腿，就差再吹一声口哨了。
　　情况是这样子的……
　　自从栗说星在游戏里发现崽崽的霸道教授模式是是靠着语句摘抄本的时候，他就冒出了一个蔫坏的想法。
　　他趁着宿鸣谦浏览移动工具的时候，悄悄地把宿鸣谦夹着语句摘抄本的书本换成了另一本封皮相似的本子置换了，看着宿鸣谦在买完小飞毯之后，也没多检查，直接就把新的本子收入背包。
　　然后就是现在了。
　　栗说星目光轻飘，望着大大的问号在宿鸣谦的脑袋上左右晃动一下，最后慢慢消失。
　　也许是我收拾东西的时候拿错了吧，也没什么，下次再带出来好了。
　　宿鸣谦想着，放下书本，转身叩叩屏幕，叫了一声：“西木，帮帮我。”
　　这两声轻敲，简直像是敲在栗说星的心头。
　　没有了霸总语录，阿崽果然恢复了日常的模样。
　　我得抓紧时间，想个办法，把霸总崽给扭回来。
　　霸总是情趣，可不是日常……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在背后比了个V，连忙回应：“怎么？”
　　宿鸣谦再度操纵毯子飞到屏幕的中央，指指摄像影像：“把影像缩小点好吗？”
　　栗说星没有多想，直接调整影像的大小，将其一路缩小。
　　等巨大的影像变得和自己的体型差不多的时候，宿鸣谦满意地叫了停：“好了，就这样吧。”
　　随后，栗说星眼睁睁看着宿鸣谦将影像从自己的鼠标底下拿走，夹在胳膊底下，一路带到了休息区，并放置在自己的眼睛旁边，然后说：
　　“这样我就能实时看着西木你写文了。”
　　栗说星忽然清醒：“？？？”
　　等等哈。
　　情况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他心惊胆战：“崽，你为什么……要实时看我写文？”
　　宿鸣谦原本已经翻出了书本开始看，听到这话，他略感奇怪：“不是西木你给我开工资，让我监督你写文的吗？”
　　栗说星：“话虽如此……”
　　宿鸣谦还向栗说星解释了下：“之前我在手机APP里，不能及时追踪你的进度，还觉得自己有点不负责任，现在好了，我们可以通过视频全程连线观察你的进度，进而分析一天之中你最具效率的时间。我们的下一步骤，就是尽量把工作安排在你最有感觉的时段。”
　　栗说星：“……”
　　崽崽说得好认真，竟让他不知要如何反驳。
　　宿鸣谦又说：“好了，上午八点，正可以开始一天工作，西木，我们一小时后见。”
　　栗说星：“……”
　　感觉话都被人说完了，自己已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了还能怎么样，当然只能开始了……
　　栗说星意气消沉地打开文档，望着白底黑字默默发呆。
　　难道，从今往后，我都要在崽崽的监督之下写文，一分钟都不能浪费了吗？
　　不。
　　以崽崽的认真程度。
　　很有可能不是一分钟不能浪费，而是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仔细想想，真是生无可恋。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望着摄像头怔怔发呆的栗说星忽然冒出了个绝妙的想法。
　　他偷瞟了一眼右下角的崽崽，确认对方正仔细看书，没将注意力放在视屏影像上后，就悄悄伸出手，默默将摄像头的位置往上抬了抬。
　　但没有抬得太高，只是抬到恰好能拍到自己放在键盘上的双手手腕，却看不见更多内容，进而不能确定他是否真在打字。
　　悄然做完这一切。
　　栗说星默默擦了把额头虚汗，又在心底给自己点了个赞。
　　然后，他就拿出手机，放在摄像头的死角，再点亮屏幕，看小说。
　　嘘。
　　悄悄的。
　　开枪的不要。
　　无声的十五分钟之后。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惊醒：“怎么？”
　　宿鸣谦：“你在写文吗？”
　　栗说星脸不红气不喘：“我当然在。”
　　宿鸣谦有淡淡的疑惑：“那为什么我没有听见你敲键盘的声音？”
　　栗说星：“……”
　　是啊，为什么呢！
　　机智的男人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在写大纲。”
　　宿鸣谦明白过来，又低头看书本：“好的，你继续。”
　　栗说星悄然吐出一口气。
　　他依旧没有工作，依旧点亮屏幕，继续看小说。
　　又过了十五分钟。
　　宿鸣谦：“西木，你想好大纲了吗？”
　　栗说星：“……快想好了，就差一个点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视线不由自主瞟向手机。
　　快看完了，就差三章了。
　　宿鸣谦关切问：“是哪个点？是逻辑的还是情感的，还是下一个大场景的架构？”
　　自从被开工资以来，宿鸣谦为了能全方位跟上栗说星，也在空闲时间看了不少写作书，对于写作，也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栗说星再次：“……”
　　对啊，是哪个点呢！
　　聪慧的男人不继续头铁：“不用不用，崽你继续看书吧。我突然又有了灵感，我觉得我可以开始写了！”
　　宿鸣谦不疑有他，再“唔”一声，继续看书。
　　栗说星放松了些。
　　半个小时过去了，再不开始写文，好像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重点不是说不过去，而是敷衍不过去。
　　毕竟崽不是个可以简单糊弄的崽。
　　话说回来，现在把崽崽塞回手机，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要早知道把崽崽弄到电脑上，会被这样监视，我绝不挖坑自己跳——
　　唉，好吧。
　　就算真的看见了个大坑，深深的，满是刺，我也会跳下去。
　　谁让崽崽在里头呢。
　　栗说星沉痛地想。
　　生活真的好艰难。
　　尽管准备开始写文了，但上午八点多就开始一天的工作，真的不是栗说星的工作时段。
　　栗说星对着文档，思绪有些翩然起伏，基本每打个三五行字，就有点集中不住。
　　而每当他集中不住，开始摸鱼十分钟的时候，宿鸣谦的声音就随之响起。
　　这样反复来了几次，栗说星又无师自通地找到了新的摸鱼方法。
　　他写还是认真写的。
　　但每写半个小时，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手机走到一旁，摸鱼十五分钟。
　　当屏幕里的崽崽问起来的时候，他也有理由。
　　比如：
　　“我的脊椎开始呻吟了。”
　　“我的老腰支撑不住了。”
　　“我的脑袋！哎呀！我的脑袋！”
　　这一刻，栗说星早已百病缠身，时日无多。
　　宿鸣谦：“……”
　　他想了想，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不再催促，就让栗说星每半小时休息十五分钟，每一小时休息半个小时。
　　时间就在这样的拉锯之中和写文进度龟兔赛跑。
　　前者兔，后者龟。
　　写着写着，摸着摸着，差不多在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栗说星终于进入了状态。
　　他再也不说话了。
　　身体坐正在椅子上，双目紧盯着屏幕不错眼，一行行新的文字出现在文档上，如白纸泼墨，蜿蜒之下。
　　还有键盘的响声。
　　哒哒哒哒。
　　节奏鲜明，气势昂扬。
　　宿鸣谦确定了栗说星很专注地在写文，就不再出声打扰人了。
　　他悄无声息地放下手中的书本，从充气沙发上站起来，再乘上小飞毯，默默飞到屏幕上。
　　他飞的轨迹很讲究，宁愿贴着边慢慢绕行，也不让栗说星盯着文档的视线受到干扰。
　　然后，他揪住了一个文档。
　　又一个文档。
　　再一个文档。
　　胡乱散布桌面的文档被宿鸣谦拖着拽着，分档归纳，原本几乎看不见的壁纸重新展露，各种堆放的软件也自动自觉，按照功能自觉分区，摆出便于主人使用的模样。
　　如果此时有人从旁观者视角观察电脑屏幕，就会发现——
　　屏幕成精了。
　　会自己整理杂乱的桌面了！
　　虽然宿鸣谦的动作很小，但是一直有个小小的崽崽在自己桌面上动来动去，栗说星怎么可能没有看见。
　　他打字的双手稍微缓了缓，原本盯在文档上的目光也偏转一下，转到自己的田螺男孩身上。
　　眼看着随意放置的文档已经被整理到了最后一份，一连几个黄色的文件夹规规矩矩排在屏幕的最上方，就连桌面上的各种图标也没有被放过，全都被通过功能加以分区，规划最为方便使用的排列方式。
　　“滴滴滴滴滴。”
　　屏幕右下角的QQ图标突然跳出来，提示栗说星有新的消息。
　　原本专注整理桌面的宿鸣谦被这个提示音吸引了注意力，扭头朝右下角看去。
　　栗说星则不慌不忙地收回手，假装自己还是很认真在写文的。
　　他指示小人：“阿崽，帮忙把声音挂了。”
　　宿鸣谦：“好。”
　　他驱使着小飞毯飞回去，用手一拍图标，本意是想要关掉，没想到反而把弹窗给拍了出来，直接弹到了栗说星的屏幕正中央。
　　操作还不太熟练宿鸣谦：“失误了……”
　　栗说星：“没事，我来吧。”
　　他说着，停下了打字的手，摸鼠标准备关QQ。
　　但在关闭之前，他先看见了弹出的内容。
　　弹窗是终点吃货群的弹窗。
　　群里，指间风雨@全体成员。
　　指间风雨：“谁的地理位置距离蛋定自若近？蛋定自若失踪了。”
　　这什么鬼？
　　栗说星停了关QQ的手，满脸懵逼冒个泡：“怎么回事？”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猜到聊天不会在短暂的时间内结束，自己也不可能立刻回到写作的状态，栗说星索性从电脑椅上站起来，进入厨房倒了杯水，再摸个能量棒出来垫垫肚子。
　　当他重新坐回电脑桌前，群内正热热闹闹地闪烁消息，宿鸣谦则单独呆在自己的小角落，不时一瞥视频影像，应该是在寻找他的身影，瞧着还有点空虚寂寞冷。
　　栗说星的手放在鼠标上，他一甩鼠标，已经把宿鸣谦连沙发带人一起挪到了聊天框之上。
　　宿鸣谦吓了一跳：“西木？”
　　栗说星：“要来看看我的朋友吗？这群里经常冒头的，蛋定自若，指间风雨，索任，十零陵，六味小僧，鹿过芳草还有思不群，都是我的朋友兼同事。我和他们的关系大家就像你和你的研究员同事那样。”
　　宿鸣谦：“唔……”
　　他的好奇心被挑起来了，忍不住转头看向面前的聊天框。
　　栗说星还在闲聊：“也不止这些人，群里也还有其他我玩得好的。不过可能是现实中有事吧，他们慢慢没有怎么上线了，或者上线也不再在群里发言了。”
　　此刻，群里再度冒出了几句话，出来说话的不是指间风雨，是索任。
　　索任：“蛋定自若三天没在群里冒头了。”
　　索任：“打电话也没人接。”
　　索任：“文也跟着停更三天了，一声不吭停的。”
　　三句连击，被大召唤术召唤出来的大家都明白了。
　　不在群里冒头是可能的，打电话不接也许只是没接到电话，但一声不吭就停更，还一连停更三天，这就怎么想也不对劲了。
　　不过，虽然颇为不对劲，直接去现实之中找人，是不是也有点太夸张了？
　　栗说星正想着这个问题呢，群里已经有人帮他说了。
　　十零陵提出质疑：“虽然暂时联络不到人，但不至于要直接到对方城市去吧？万一蛋定自若只是写烦了，打算休息一下呢？”
　　指间风雨：“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蛋蛋是自己一个人住的。”
　　大家明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宁愿花点时间路费过去看看，也好过万一出了什么事，回头再后悔。
　　指间风雨又说：“我个人是倾向过去看看的。群里有距离他近的准备去吗？没有就我去，我这边到蛋定自若的城市要半天时间。”
　　索任：“我跟你差不多。”
　　十零陵：“我八个小时，比你们近点。”但他无奈，“但这两天带队封闭式训练，跑不掉。”
　　六味小僧适时出现：“小僧到蛋蛋施主的城市只需要六个小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这就做功德去。”
　　几乎和六味小僧前后脚，栗说星的句子也发送了。
　　“我去吧。”栗说星说。一行发完，他又慢吞吞补充，“我这里到蛋定自若的城市，路程一个小时。车子二十分钟一班。”
　　这个优势大到无可挑剔，群里瞬间没人和栗说星抢了。
　　他们纷纷叮嘱：“西木，这个探望蛋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蛋蛋这回很不对劲，直接把将近两年的日更不缀章给断了，很有可能是写着写着就自闭了，如果你们见面了，你千万别勾起蛋蛋的自闭，也别被蛋蛋勾起自闭。”
　　栗说星能够理解前面半句话，但不理解后面半句话：“为什么我会被他勾起自闭？我怎么可能自闭？”
　　索任嘴最快：“怎么不可能，你前段时间不就疯了——”
　　十零陵：“[史上第一沙雕爆笑图].gif”
　　前者嘴虽快，后者后发先至，一张能够吸引所有目光的动图，就把索任的发言顶出了聊天框。
　　等栗说星察觉有点不对劲，倒拉回头看看的时候，索任已经默默撤回了自己的发言，只留下一行系统提示。
　　栗说星：“……？”
　　他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众人矢口否认：“怎么会，真没有，别乱想！”
　　栗说星盯了众人三秒，佛系放弃：“算了，我这就去买下午的票，等找到了蛋蛋再和你们联系。”
　　他发完这句话，就下了线，开始准备出行物品。
　　准备东西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和崽崽说话：“阿崽，蛋蛋那边可能出了点事，我得过去看看，顺便也带你出门旅游一趟，怎么样？”
　　宿鸣谦记挂着一件事：“去看朋友是应该的。但旅游就不用了吧？你的文……”
　　栗说星义正辞严：“只要有一台电脑和一根网线，我哪里不可以写文，哪里不可以办公？”
　　这话说得超有道理。
　　宿鸣谦仔细想想，居然没法反驳。
　　栗说星又说：“好了崽崽，难得你能通过摄像头看到周围了，还是多看看祖国的山河吧，说不定你很快就回到了美国那里呢？”
　　宿鸣谦：“……等我回到了美国，西木。”
　　栗说星：“什么？”
　　宿鸣谦声音很软，像是把小勾子，一勾一勾人：“你也要过来找我玩，我带你逛逛美国有趣的地方。”
　　栗说星一口答应：“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从家里翻出了自己所有的充电宝和充电线。
　　曾经的他是个去北京一周游只需要一个背包的男人，但现在显然不行。
　　现在的他已是个拖家带口的成功人士了，要出门，得多为崽崽想想，而三个充满了电量的充电宝，就是崽崽出行必不可少的续航装备！
　　栗说星满意点点头，继续收拾。
　　但等东西全部收拾完毕，成功人士栗说星还是背着上回的那个包出门，连重量都没差多少。
　　因为收拾完了电子设备，栗说星就犯懒了，内裤都没给自己装就直接出门……
　　他已做好打算。
　　先去找蛋定自若，没问题自己就再买张同天的票，当天去当天回。
　　如果有问题……那就见机行事，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吧。
　　从小区打车到高铁站，又从高铁站打车到蛋定自若的家里。
　　现代社会交通方便，栗说星这回也没有任何拖延症，动作飞速地换乘各种交通工具，等到达目的地，总共也才花了两个小时，算算还能在蛋定自若这里混上一顿中午饭。
　　他到了小区楼下，楼下的门禁正好是开着的，栗说星索性没按楼道铃，直接顺着乘电梯到达蛋定自若屋子前，抬手敲门。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敲门的声音由小变大，由慢变快，最后咚咚直响。
　　栗说星敲得手指都痛了，也没见有人来看门。
　　有点糟糕……
　　栗说星不免开始思考一个新的问题：就像他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探望旅途一样，万一蛋定自若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快乐旅游，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等？
　　不等？
　　再打个电话？
　　要不问问住在隔壁的人，看他知道不知道什么情况？
　　“咔嚓”一声。
　　栗说星心想事成。
　　蛋定自若的门没被他敲开，隔壁的门在坚持不懈的噪音声中打开了。
　　对门出来的是个中年男性，他朝外头瞅了栗说星一眼，没好气说：“你什么人啊？没事敲啥敲？房主不在里头，大前天就被救护车拖走了。”


第71章 
　　栗说星：“？？？”
　　栗说星被吓到了。
　　他在对面中年男士给出的消息之中冲到医院, 在服务台寻找蛋定自若的时候还脱口把人的名字说成“蛋蛋”, 好在一番曲折之后, 他终于报出了蛋定自若正确的名字，也终于得到了对方的病房号。
　　等到再上楼一看。
　　这家伙一身病号服, 靠在单人间的床上，眼睛注视着电视机，手里拿着杯水果汁喝得正香, 病床旁边，还有一位穿护工服的人替他揉肩按腿。
　　小日子过得似乎很悠闲啊。
　　栗说星：“……”
　　蛋定自若：“……”
　　躺在床上的人大吃一惊：“西木，你怎么来了？”
　　栗说星：“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怎么搞进医院了？”
　　蛋定自若：“这个，说来话长了……”
　　栗说星认真观察了蛋定自若两眼。
　　对方看着其实还好, 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外, 精神饱满、双眼有光, 看看身体，也是长手长脚, 四肢健全。既然这样……
　　栗说星回想到蛋定自若所在的心内科, 盲狙一回：“熬夜加上过量咖啡因导致心脏问题？”
　　蛋定自若意外：“这都能猜中？”
　　栗说星：“作者来来去去不就是这些职业病吗？”
　　蛋定自若承认：“你说得倒也没错。”
　　栗说星又问：“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要做个小手术, 估计得在医院躺一个月。”蛋定自若一波把自己的安排说完, “我已经找好主刀医生, 约好护工，过两天和家人或者同城朋友联系一下，让他们定时来看看我, 事情就差不多了。”
　　栗说星放心不少：“那就好。”
　　蛋定自若：“这些都好办。我现在在想的是，文要怎么办……”
　　栗说星：“还能怎么办，请个假放着吧，命都没有了还想写文的事情？”
　　蛋定自若：“话是这样没错。这趟进医院我昏迷了一天，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怕了怕了别管什么日更不日更了，老子的命最重要……”
　　栗说星默默吐槽一句：“一般这种话后续都会接个‘但是’。”
　　蛋定自若不负期望：“但是！但是一天之后，我就冷静了下来，我觉得命是要的，可文也是要写的……”
　　栗说星眼前一黑：“你这不叫冷静，你这是上头了吧！昏迷刚醒就想着写文？要不要再联系文联给你颁发一个身残志坚写文奖？”
　　蛋定自若叹了一口气：“不工作没钱啊，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大神，也没有完结文收入，真要一任性就不写，回头都没米下锅了；再说了，你觉得我是凭什么能够坚持最长日更不缀999天的？”
　　栗说星迟疑了下：“……钱？”
　　蛋定自若黑着脸：“是约定，我和读者的约定！”
　　栗说星更迟疑了：“……想不到你是这样酸溜溜的蛋蛋。”
　　蛋定自若也觉得自己太酸了点：“好吧，既为了钱，也为了约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还做选择呢。”
　　栗说星：“所以你打算……”
　　蛋定自若12字方针说得铿锵有力：“规范作息，坚持锻炼，抓紧时间！我进医院，不怨更新，怨我没有自制力，天天半夜才开始写文，只要我改正这个习惯，别说养病日更三千字了，养病日更六千字，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事情！”
　　栗说星：“我理解你对于更新的迫切。”他顿一下，“自己定的目标，说到做到哈。”
　　蛋定自若自信满满：“经过了这次教训，我已经痛定思痛，坚决改正了。你们等着，等我做完手术开始休养，就去群里REPO成果去。”
　　栗说星看蛋定自若这么精神也算放心了。
　　他又和蛋定自若闲扯两句，也没让养病的人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精力，先离开了医院。
　　离开的路上，栗说星掏出手机，去群里简单把蛋定自若的情况说了说，就关了群，开始寻找餐厅，祭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的五脏庙。
　　又走两步，耳机里传来宿鸣谦的声音。
　　宿鸣谦说：“西木，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的朋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栗说星稍作解释：“怎么说呢……网络作者有网络作者的难处。蛋蛋现在这本书才一百万，公众两个月，上架两个月，刚刚开始赚钱，如果此时停更一个月，那书就直接废了，总体算算，前后半年全白做了，沉没成本确实大。”
　　栗说星顿了一下，客观举例：
　　“网络作者确实有不少写死的，比如前年吧，有个作者，写着写着，突发脑溢血，变成植物人了。”
　　宿鸣谦：“？！”
　　“还有一个，跟蛋定自若更像了，独居，写着写着突发心脏病，没来得及叫救护车，直接凉了，凉的时候笔记本还压在胸口上。”
　　宿鸣谦：“？！？！”
　　“但是。”栗说星要说的不是谁谁写文写凉了，他说的还是蛋定自若，“但是，蛋定自若是不至于写文写到心脏病犯的，你别看他现在有点惨，其实他写作速度很快的，时速三千打底五千不封顶，他就是每天十二点准时开始写，写到半夜三点再睡觉，第二天继续起来浪，浪到半夜十二点再开始写……”
　　然而宿鸣谦已经完全没有在听栗说星说什么了。
　　他完全沉浸入栗说星所举的例子之中。
　　脑溢血，心脏病。
　　独居，作息不稳定，身体不好。
　　仿佛每一个疾病诱因，西木都能对上。
　　他写作速度还慢。
　　万一，有一天，西木也……
　　宿鸣谦呆若木崽。
　　“西木！”
　　一声呼唤，打断了栗说星的话。
　　栗说星：“怎么了？”
　　宿鸣谦：“你要好好注意身体，你不可以出事。”
　　栗说星清晰地感觉到了小人的关切，他忍不住掏出手机，戳戳屏幕上的小人：“放心吧，我每年都有体检，身体真的很好，绝对不会出事的；再说我这两年也把商业保险给买了，就算真的有事，商业保险也会保证我的治疗费用……”
　　“啪”的一声。
　　小人的手拍在了屏幕上。
　　虽然并没有对得很准，但栗说星莫名觉得这只手是冲着自己嘴巴来，想要叫他闭嘴的意思。
　　他不觉停下。
　　屏幕之中，宿鸣谦定定看了栗说星一眼，收起贴在屏幕上的巴掌，将其余四指都收起来，只余一根小小的食指，与栗说星隔着屏幕两两相对。
　　两根指头，一根大，一根小。
　　一根在屏幕外，一根在屏幕里。
　　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但这一幕竟意外的和谐。
　　宿鸣谦低低说了一句：“西木……”
　　栗说星只觉得自己按住了一块棉花糖，绵绵的，甜甜的，让人想要一口把它给吃掉。
　　他正自陶醉，就听见宿鸣谦再说话。
　　宿鸣谦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软弱了一瞬，随即收拾心情，抬起头来，超级严肃与认真：“为了让你不出事，以后我除了会督促你写文之外，还会督促你睡觉，督促你锻炼，西木，从今天开始，你每天的日程将精准到小时。”
　　栗说星清醒了。
　　栗说星为魔鬼崽崽目瞪口呆。
　　栗说星……
　　栗说星是为同一件事而反复震惊的菜鸡吗？
　　他才不是。
　　如今的他，是已经对魔鬼崽崽产生抗体的栗说星了！
　　栗说星心情平稳，甚至有点想笑，他改戳为揉，揉揉屏幕中的崽崽：“崽啊，你是在关心我吗？”
　　宿鸣谦：“当然。”
　　栗说星调侃：“是因为我给你开工资所以关心吗？你现在除了监督我写作，还监督我锻炼，我是不是要给你开双份工资？”
　　宿鸣谦认认真真：“不用双份工资，西木，我监督你不是因为工资。”
　　栗说星又问：“那是因为什么？”
　　宿鸣谦：“因为你是西木，因为你一直在帮助我，所以我也想要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栗说星并不满意：“就只是冷淡的互相帮助的关系吗？我还以为我们至少相依为命了。”
　　宿鸣谦怔了怔。他低了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再抬起来时候，还是给出了栗说星肯定的回答：“是的，我们相依为命。西木，我不想失去你。”
　　栗说星没想到宿鸣谦居然会承认这个。
　　他意外之余，打蛇随棍上：“所以我会答应崽你的要求，崽你也会答应我的要求，是吗？”
　　宿鸣谦低咳一声，他做好了准备：“对。”
　　栗说星图穷匕见：“那么崽崽，你日后可以不要用霸道总裁的口吻说话吗？”
　　宿鸣谦一呆：“啊？”
　　栗说星满嘴跑火车：“崽你用那种口吻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严厉，这么严厉的你会让我紧张。我一紧张就会想逃避你……”
　　宿鸣谦赶紧说：“那我就不这么说了，你不要逃避我。”
　　栗说星二次图穷匕见：“还有，你同样严厉盯着我写文的时候，我会想到我的教导主任，同样想要逃避你。”
　　宿鸣谦哭笑不得：“我并不想做你的教导主任，如果我真的太严厉的话，回头我改改。”
　　栗说星顺嘴问：“那你想做我的什么？”
　　宿鸣谦：“呃……”
　　宿鸣谦沉默片刻，忽然向前倚靠，靠在栗说星点着屏幕的手指上，从下到上，亲密一蹭。
　　蹭完了。
　　宿鸣谦含蓄表白：“西木，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
　　这天到后来，栗说星捧着自己的掌心宝，开了个酒店房间住进去。
　　他发了今天的第二章 更新，更新的最末尾提了一句蛋定自若，当然没有具体说是哪个作者，只说：“一个写文的兄弟意外住院了，今天去看了看他，万幸情况还好。大家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自由职业者，在没有五险一金的情况下，最好适度给自己买点商业保险，以防万一。”
　　无独有偶。
　　蛋定自若今天也算状态良好。
　　于是他也上线更新，更了一千五百字的正文，和三千字的对栗说星前来探望自己的表白单章。
　　这一单章里头，他把栗说星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把对方吹成中国好兄弟兄弟好楷模！
　　栗说星的读者震惊了。
　　蛋定自若的读者也震惊了。


第72章 
　　“这是什么鬼……”
　　蛋定自若的读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七嘴八舌, 怒而表态：
　　“三天没更新, 更新就更一千五？”
　　“更新一千五百字也就算了，毕竟都进医院了, 好好养病才是正道。”
　　“但你进了医院，不更新也不养病，你写了三千字吹嘘焦糖西木？？？”
　　“隔壁的焦糖西木, 呵呵，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个作者，过去还好, 只是有点拖，时不时进宫出宫一番惹人厌, 但是现在, 焦糖西木他基了！”
　　“他就和终点广大堕落的作者一样, 目光已经不停留在女性身上，停留在男性身上了；笔墨也不花在女性身上, 笔墨花在男性身上了！”
　　“而你不一样, 蛋定，你还记得当年全处全收全暧昧的你吗？！”
　　“蛋定, 你不能这样！”
　　“蛋定, 你不能进一趟医院, 就把性向给进歪了。”
　　“蛋定，你可是我们全村人最后的希望了！”
　　蛋定自若文下的读者们已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崩溃呐喊。
　　但有个人表示不满意。
　　鹿过芳草截图群里，重点标记‘全村最后的希望’：“怎么回事, 全处全收全暧昧教的最后希望，难道不是我吗？我鹿过芳草，不配有姓名吗？”
　　“哈哈哈哈哈，鹿哥别纠结，我是全村人最后的希望，你是全教人最后的希望。”蛋定自若一秒回复，经过了和栗说星短暂的聊天之后，现在的他已经满血复活，活蹦乱跳了，“至于其他的，你，你们，有谁敢跟我和鹿哥肩并肩？”
　　其余在线的众人纷纷惭愧地低下头去。
　　比不了比不了，并不上并不上。
　　指间风雨感慨一声：“唉，想当年，终点的文点开一本女女女，点开第二本女女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止众兄弟们不写女角色，就连读者老爷们也不爱看女女女，甚至编辑部还开了‘如何描述真挚动人兄弟情’的培训班，真是时光一去不复还，终点如今皆和尚啊……”
　　说和尚，和尚到。
　　六味小僧此时冒出头来：“蛋蛋，我已经请师父给你加持了一串念珠，保佑你平安顺遂不受诸邪魔侵扰，回头我就给你寄过去。”
　　蛋定自若：“谢了！”
　　他刚才说完，索任又冒出头来。
　　索任同样是来汇报好消息的：“蛋蛋，你上今日热销榜第一了。”
　　蛋定自若一愣：“我断更三天，怎么可能上榜？”
　　终点热销榜全称“24小时热销榜”，计算24小时之内，一本作品收到的书友订阅及打赏的全部金额。
　　蛋定自若在回完了索任之后，心里头有了点预感，关掉群聊，切出终点APP，看了一眼。
　　当先看见一个白银宝箱从书架的上空飞过。
　　飞完十来秒，又一个白银宝箱从书架的上头飞过。
　　又是十来秒，第三个白银宝箱也从书架的上头飞过。
　　全是送给他的文的。
　　蛋定自若点开了自己的文，看讨论区。
　　之前吐槽他和栗说星关系的那些帖子还在，但大家吐槽着吐槽着，都开始说了：
　　“都进医院了，蛋大也别老想着写文了，好好休息一番吧。给你设了更新提醒，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能接到你回来的通知。”
　　“学生，没有太多的余力，打算这个月利用课余时间打个工，预计收入五百块，这五百块就先打赏给蛋大了。”
　　“说来惭愧，我是那种只看完结文的读者，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每次只能在txt中看见蛋大的名字，虽然如此，但我还是一本不落的追了下来……今天偶然听说蛋大生病住院了，赶紧过来，把过去欠的钱一波还给蛋大，谢谢蛋大一直以来坚持写出这么好的文章。”
　　一连串的白银大盟下来之后，居然还有一个黄金总盟。
　　打赏了黄金总盟的书友没说太多，就一句：
　　“从四十岁开始看你的书，现在四十五了。陪伴我度过了人生最难的一个五年，谢谢你。”
　　蛋定自若看到了这里，抬起手，抹了抹脸。
　　他在手机里输入几个字。
　　“也谢谢你们。”
　　想要发出去，但最后还是删掉了。
　　有些事情，不用太煽情，记在心里就好了。
　　***
　　然后。
　　栗说星上了线。
　　难得出门一趟，和自家崽崽逛了几个景点的人半点不在状态。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之间我就被和蛋定自若拉了郎？”
　　栗说星在群里打出了这句发自内心的疑问之后，也没有坐等他人解答。
　　他先看自己的讨论区。
　　讨论区里，他的读者们已经方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都发上讨论区。
　　“公公，你在文里基了也就算了，你不会在现实里也基了吧？”
　　“西木，拍着良心说实话，你和隔壁作者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男关系，不就是去个医院探望一下吗？我天天去医院探望我兄弟，怎么就没有一个兄弟给我写三千字情深义重的彩虹屁？”
　　“认真的说，我觉得锅也不全在公公身上，毕竟同一件事情，在两个作者嘴里可是完全不同的描述，公公这里，发在章节最末尾，一共两行不足一百字，将冷酷无情书写得淋漓尽致；隔壁那里呢，开单章的字数比他正文的字数还多一倍。对比一下，后者对前者是何等的爱与倒贴！”
　　“公公真的很攻攻，蛋蛋也真的很蛋蛋，作者的名字早已暴露了一切，他们是天生一对，旁人休想阻挠他们！”
　　……
　　栗说星一路浏览，一路脸黑，简直没眼细看。
　　好在说这些话的人，不过是讨论区里的一小撮分子。
　　讨论区里绝大多数的人，关注点在另外的方面。事实证明，对于读者而言，什么都无所谓，真正有所谓的，还是文章的更新。
　　“我怎么觉得，公公提起医院的语气，充满了浓烈的断更暗示？”
　　“像最后的晚餐。对我们说：大爷们，小的坚持不住了，明天就要断更了，今天最后一章，你们就吃点好的好挨饿吧。”
　　“呸！公公，你以为你暗示我们断更，我们就会向你低头吗？！”
　　“低头并哭了。”
　　“你们不要随便制造恐慌情绪，我横看竖看，这都是一条简单的保险广告！”
　　“现在的大神作者已经活得这么艰难了吗？都要在文下替保险打广告了？”
　　一路把乱哄哄的讨论区浏览到这里，栗说星的想法和蛋定自若读者最初的想法完美的重合了。
　　这都什么鬼……
　　他正准备留言辟个谣，让大家不要信谣传谣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帖子。
　　主题：技术贴，细数这些年公公的断更预警。
　　栗说星：“？？？”
　　他满头问号，满含质疑地点进了主题帖，看楼主能说出什么花来！
　　然后他发现，这个技术贴……还真的是技术贴。
　　楼主大概是他的忠实粉丝和数据控，他详细地做了个表格，第一列是时间，第二列是断更警示语录发表地，第三列是具体断更警示语录，第四列是随后断更天数。
　　并且他还贴心地将关键词，“医院”，给用黄色高亮标注出来了。
　　栗说星仔细数数……
　　发现写文十年，他提了五次医院，提完之后的每一次，都断更了。
　　栗说星：“……”
　　行的，兄弟，你比狠人多一点！
　　栗说星认输了，他关掉了帖子，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话。
　　数据帝的面前，哪怕是作者本人的言论，似乎也并不那么靠谱。
　　他决定用行动洗刷过去的耻辱。
　　不过在此之前，栗说星更不能容忍的是，自己被书友拉了和蛋定自若的郎。
　　开什么玩笑。
　　我为什么要和蛋定自若在一起，就算要在一起，我也该和我家可爱的崽崽，我笔下可爱的男主角，宿鸣谦在一起！
　　栗说星准备先挽回自己的名誉。
　　他琢磨着，既然蛋定自若写了个长单章向他表白，引发书友的起哄；那他也写个长单章向阿崽表白好了，想必能够引起书友的反起哄。
　　而这个单章无比简单。
　　对于崽崽究竟有多可爱，栗说星谙熟于心了然在胸。
　　他刷刷刷半小时，三千字写了两千五。
　　最后五百字收尾尤其重要，栗说星决定一边吸崽崽一边写。
　　他滑动手机屏幕，在游戏里找到了宿鸣谦，但意外的发现，不止他在写东西，小人也俯身桌面，认认真真地写东西。
　　栗说星一个激灵。
　　该不会这就开始写我的一日日程了吧？
　　他不动声色，悄悄凑过去，偷瞟了一眼，看见标题……
　　《论焦糖西木和宿鸣谦两者关系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但这个标题被划掉了。
　　新的标题就写在这行标题的旁边。
　　《基于九渡研究焦糖西木对宿鸣谦感情形成的诱因与催化作用》
　　然后这个也被划掉。
　　第三个标题出现。
　　《利用大数据分析九渡文中的特殊暗喻推导焦糖西木与宿鸣谦羁绊的可行性发展》
　　栗说星：嗯？？？
　　这三个标题，一个比一个长，看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栗说星愣是没有看完也没能理解。
　　他看了又看，也没明白宿鸣谦为什么突然写了这么一份东西，直至低头写作的小人动了动身体，抬起手臂，露出一份被他压在胳膊底下的文档。
　　栗说星只看一行，就确认了。
　　这是蛋定自若写个他的单章，因为单章的标题就是《他来了，心已安》。
　　栗说星：“……”
　　居然取了这么个标题，蛋定自若，你真是蛋定自基。
　　他内心暗暗鄙视着，发现小人拿起文档，翻了两页，小眉头皱起来，啪地就把文档摔在桌面，随后提起笔，继续写文。
　　但写了一会。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
　　小人似乎又生出了什么卡顿，于是他再度拿起文档，继续翻看，并继续将文档摔在桌面。
　　这个过程里，旁白始终刷新：
　　【宿鸣谦很生气。】
　　【宿鸣谦将文档一撕两半。】
　　【宿鸣谦望着自己的文章，长叹一声。】
　　【宿鸣谦默默将文档拼回。】
　　【宿鸣谦找来散文文集。】
　　【宿鸣谦对照文集，奋笔疾书！】


第73章 
　　栗说星终于看明白了。
　　阿崽这是吃醋了吧。
　　阿崽吃醋也吃得这么独具特色, 居然想到和蛋定自若一样写一篇小论文来向我表白, 可是……
　　栗说星望着宿鸣谦取出的两个论文标题, 虽然心中百分百愿意站自家人，但他还是忍不住默念一句：
　　阿崽, 正文内容不着急，你先把正确的标题给取了。在你取出这种科学论文款的标题时，你就已经输了。
　　但是专门写严谨的学术论文的教授, 不懂什么叫做UC震惊体，也是正常的。
　　栗说星在游戏里呆了会儿，没有打扰认真研究的宿鸣谦, 同来时一样，安安静静退了出去。
　　崽崽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爱取什么标题就取什么标题。
　　反正我是作者, 我有的是办法让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这里。
　　栗说星有了全新的计划。
　　他回到终点吃货群, 先@全员, 再挨个点名。
　　栗说星：“@索任，@指间风雨, @十零陵, @六味小僧，@鹿过芳草, @思不群。大家不要潜水了, 出来写两行字向蛋蛋表白吧, 转移转移读者的注意力，别让我和蛋蛋的CP真的锁死啊！我宁愿和索任搞CP也不和蛋蛋搞CP！”
　　众人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刷屏一般砸向栗说星。
　　只有索任，在一群哈哈怪中, 带着三个问号出场。
　　索任：“？？？”
　　下一秒，栗说星发现自己又被索任拉黑了。
　　他才不在意。
　　他继续在群里软磨硬泡，威胁利诱，总算让大家松口，给蛋定自若发了表白宣言，把水搅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栗说星把自己剩下的那点字补掉，就开始等待宿鸣谦写完。
　　栗说星没有等太久。
　　不多时，他看见屏幕上的小心心打开了，宿鸣谦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乘着自己的小毯子，出现在屏幕里头，并一路直飞，进入了终点APP中。
　　显而易见，宿鸣谦准备自己把写完的文章给发表了。
　　但当他来到讨论区位置，填写主题，复制内容，整理格式……辛辛苦苦做完这一切，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他忽然呆住了。
　　注册账号需要手机号。
　　但他没有手机号……
　　宿鸣谦没有发呆太久，他很快退出APP，回到手机屏幕上，叩击屏幕。
　　“西木，西木你在吗？”
　　栗说星动作迅速，他同样退出APP，坐回笔记本前，并将自己的双手摆放在键盘上，伪装出一副自己正在努力的样子之后，才如同被打扰似的恍然回答：“啊……在，阿崽，什么事？”
　　宿鸣谦：“西木，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注册一个叫做‘宿鸣谦’的终点账号，但是没有手机号，不能注册……”
　　现在注册新账号确实有点麻烦。
　　要么使用手机号，要么使用其他软件的现有账号。
　　可是其他软件的账号，也是需要手机号注册的。
　　栗说星觉得没什么大必要注册个新号，他提议：“你可以用我的Superstar的账号。”
　　宿鸣谦摇头：“不，就要叫‘宿鸣谦’的账号。”
　　栗说星纳闷：“为什么？”
　　宿鸣谦认真回答：“因为我要发表的是我的态度，不是随便一个账号下的开玩笑的言论。”
　　栗说星：“你的态度？”
　　“嗯。”宿鸣谦霸道捍卫自己的感情，“我已经成功论证了，宿鸣谦和西木的关系才是真实可靠科学的，蛋定自若和西木的，是不真实，不可靠，不科学的！”
　　栗说星被宿鸣谦震慑住了。
　　莫名就感觉这样的崽崽可靠严肃，非常具备王者风范……
　　他按照宿鸣谦的要求，三下五除二搞定了ID，并帮宿鸣谦把这个ID给登陆了。
　　拿到了账号的宿鸣谦非常满意，他终于将自己写的长文章给发表了。
　　三分钟后，主题楼红火了。
　　“让我想起了被毕业论文支配的恐惧。”
　　“原来除了存星×宿鸣谦，还能磕作者×宿鸣谦这样的跨次元CP？受教了！”
　　“论证宿鸣谦爱公公能让公公一天更十五章吗？好像并不能，那论证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
　　“提重点：楼主用三千字论证了西木真的是个基。”
　　……
　　这一主题的标题取得确实太过惊才绝艳了。
　　导致文下的读者一通涌入，各种回复层出不穷。
　　自从将长文发出之后，宿鸣谦就呆在讨论区中，认认真真地浏览每一条回复。
　　看到支持的，他的表情就舒展开来。
　　看到反对的，他的眉头就皱紧了。
　　神色变幻得特别丰富。
　　终于轮到我来出场了！
　　栗说星早已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他打开后台，编辑分卷，将正文卷之前另开了一个作品相关卷，并将自己写的长文和宿鸣谦写的长文放上去。
　　他更新后的五分钟。
　　讨论区惊恐了，新的主题纷纷出炉，大家都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今天不是已经更完两章了吗？为什么会又更了两章？”
　　“难道上回那百年难得一遇的爆更要王者重归了？”
　　“说吧，今天又要和谁battle，只要有更新，一切都好说！”
　　然后……
　　“？？？？”
　　“？！？！”
　　“！！！！”
　　终于看清楚了栗说星发表的是什么的书友们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怒吼。
　　“焦糖西木，你疯了吗！”
　　“焦糖西木，讨论区里的‘宿鸣谦’果然是你的马甲吧！”
　　“焦糖西木，你吹嘘自己对主角的感情就算了，居然还换了主角视角吹嘘主角对你的感情！”
　　“焦糖西木，你的脸呢！！！”
　　然而这个时刻，栗说星已经关了网页。
　　真狼人，从不看身后的爆炸。
　　***
　　热热闹闹的讨论区除了在书友圈里发酵以外，还影响了其他的地方。
　　网文作者的后花园，纸观天下论坛里，就悄然出现了个帖子，说了这次的事情。
　　当然，开帖子的楼主关注的并不是蛋定自若和栗说星的关系，或者栗说星和宿鸣谦的关系。
　　他重点圈出了栗说星最早发表在文章下的句子，总结归纳：
　　“兄弟住院心有戚戚焉。大神表示自己也没有五险一金，还需要靠买商业保险艰难度日。”
　　进楼的众人一看，顿感无语。
　　“都混到了大神那个位置，要什么五险一金……”
　　“楼主怕不是个睿智。”
　　“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皇帝的生活真美妙，哈。”
　　一溜嘲讽了十几楼，一个新角度的留言出现了。
　　该楼层主十分无语：
　　“睿智的恐怕不是楼主，而是以上诸位。就没人看懂大神是在和终点隔空对话要福利吗？算了，我来直白地翻译一下吧：‘我，焦糖西木，混到现在的地位，你们还不给我上五险一金，还不给我买医疗保险，你们是想让我跳槽到新东家吗？嗯？’”
　　这楼出来以后，楼主很快回复：
　　“兄弟，你是明白人。”
　　此回复一处，全新的风向标形成了。
　　众多进来的作者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大神的深意。
　　几乎瞬间，他们发表的言论就变了。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一直以为只有我们这种扑街才在意保险，没想到大神也在意。”
　　“重点不是保险，重点是牌面。有什么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什么，你们没有什么。”
　　“那么问题来了，终点会答应吗？”
　　“反正也没明说，终点搞不好会装傻糊弄过去。”
　　“我倒是觉得终点会答应，不过五险一金而已，相较大神创造的价值，九牛一毛了。”
　　各种各样的讨论之中，刚才挑明了楼主真实意思的层主又出来说话了。
　　“你们都在想什么呢，事情很清楚了。大神不会随便开口的，开了口终点肯定要仔细考虑。怎么也不可能为了个五险一金放弃一位当家作者吧，所以这一回，不止大神的要求会被满足，整个白金作者阶层的保险也会跟着落实。这就是大神的力量。但是正如上面某些楼层说的，大神提出这个要求，并不代表他真的需要这个；真的需要这个的是广大拿全勤、一个月拼死拼活两三千块的中低层作者。但是这个层次的作者，永远没有和高层谈条件的权利。”
　　这层层主留言一出，整个帖子就丧了。
　　现实反正总是让人沮丧的。
　　但不过多久，又一层长长的留言发了出来。
　　“公司给劳工交保险大家已经习惯了，网站给签约作者交保险大家却把它看成天方夜谭。其实从长远的角度来讲，只有在更多的社会资源的倾斜与保障下，一个行业才能够真正欣欣向荣，飞速发展。所以我的观点是，大家不必沮丧，保障总会来到的，现在的问题，不过哪一个网站能够最早正视这一点，能够有魄力踏出改变的第一步。”
　　两段话一出，帖子就红了。
　　先是帖子反复被顶，接着，各种各样的衍生言论在纸坛上刷屏，几乎整个纸坛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再然后，帖子向微博、QQ群、豆瓣等地方辐射……
　　不过一天时间，整个网文圈子，都知道了这回事，也都在讨论这回事。
　　然后，栗说星被夜游找了。
　　夜游：“[中年秃头男人].jpg”
　　栗说星：“……”
　　夜游语重心长：“西木啊，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终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栗说星：“……”
　　夜游哭诉指责：“如果你对终点给你的待遇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直说嘛，你至于这么摆我们一道吗？你看看你看看，就因为你这充满暗示的一句话，现在我们在网络上都变成了过去的万恶资本主义者，只会剥削旗下劳工，无比丑陋，无比残暴！”
　　栗说星：“……”
　　栗说星真是百口莫辩。
　　但他真是无辜的，所以还是得垂死挣扎一下。
　　栗说星：“老夜，实话实说我真没有做这方面的意思，你说我混到这个位置了，还需要什么五险一金？不合理的。”
　　夜游长叹一声：“唉……西木啊西木，你也在终点写了十年了，过去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今年，你随便搞搞，就能搞出个大事情来？”
　　栗说星也很费解，他再三重申自己的无辜，申完了，蓦地补上一句：“不过老夜啊……”
　　夜游瞬间警惕：“你想说什么？”
　　栗说星简单直接：“没，我没想说什么，我就准备说，虽然我不需要这个，但我觉得其他作者还挺需要这个的，终点要不要考虑下给出个什么保障来？”
　　夜游：“……”
　　他发出咆哮：“你还说你文下的那句话不是暗示！！！”
　　反正都被曲解成这样了，我能怎么办呢。
　　栗说星头铁又光棍：“当时真不是，但现在是了。”他还补一句，“对了，不止我是这个意思，指间风雨也是这个意思。”
　　夜游：“日……”
　　栗说星暗示着：“请管理层好好考虑哈。”
　　夜游气了半天，还得和栗说星解释：“西木，白金作者的合同很简单，一个网站就十几个，你们真想要这些，网站下个月就开始给你们交最高的一档。但除了你们，终点主站就有上万的签约作者，有些事情，我们也希望做，但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栗说星表态：“我明白，但困难就是被征服的嘛。我写文我也很困难，但我天天都披荆斩棘，努力征服我的困难。”
　　夜游也是服气，他一连刷了三分钟的中指和秃头表情包送给栗说星，最后，无可奈何透了底。
　　夜游：“好了好了，这事确实引起上边的注意，五险一金暂时是真不可能的，但大家最需要的医疗保险问题，内部正在商议。”
　　说完了这句话，夜游也懒得再和栗说星多逼逼，直接就走了。
　　栗说星没有立刻下线，他去找了指间风雨。
　　栗说星：“指间啊。”
　　指间风雨秒回：“西木啊。”
　　栗说星悄悄说：“不好意思哈，刚才夜游来问我想法的时候，我拉了你当垫背，说我们都认为终点该给普通作者一点保障。”
　　指间风雨：“巧了，我也是。”
　　栗说星很感动：“好兄弟。”
　　指间风雨同样感动：“好兄弟。”
　　然后他们礼貌地拉黑彼此三分钟。
　　太阳的。
　　居然一声不吭把我拖下水！
　　作者有话要说：　　现阶段网文里，掌阅的作者似乎是有医疗保险的。
　　文中和现实的情况并不完全一一对应，大家注意下这点~


第74章 
　　出门一趟, 又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的栗说星在和夜游交谈完后, 也没有在外地停留多久, 很快就回到了家中，开始写文锻炼玩崽崽的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过得挺快, 一眨眼，月头到了月尾。
　　12月23号，一则站内短信, 发放到终点全体签约作者的收件箱。
　　作者们点开一看，发现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几乎开宗明义。
　　【系统通知】：
　　值此平安之日即将来到的时刻, 终点将对全体符合条件的签约作者拟试行如下医疗保险计划，该医疗保险采取自愿原则, 愿意参与的作者请勾选同意按钮, 不愿参与的作者可将短信关闭……
　　短信一出, 整站作者当即哗然，短信在第一时间被截图传播。
　　几乎立刻的, 本来已经在纸坛沉底了的帖子被重新挖坟, 作者们纷纷发言，诸多意外感慨惊喜等情绪开始发酵。
　　然后, 栗说星又一次被众多同行记了起来。
　　一部分受惠者难耐兴奋之情, 来到栗说星的《九渡》之下, 激情发表言论。
　　“拜大神。”
　　“大神果然有牌面。”
　　“小小打赏，不成敬意，大神请继续加油！”
　　最初来的人还比较少, 也就是本站的一些作者。
　　但随着事情传播得越来越广，知道这回事的人越来越多，热度进一步发酵，微博上边，这次事情的总体流程已被人整理归纳并发表，反响还挺热烈的，一路转到了三万转。
　　其中，热转热评第一为，“拜大神事可成”。
　　随后《九渡》就变成了许愿池。
　　甭管灵验不灵验，本站作者，外站作者，许许多多的读者，都来了文章页面，加个点击投投票，留个评论打打赏。
　　说这些话的就不止本站的一些作者了，一部分外站的作者也来到了栗说星的文下，发表了相似的言论，还有一些反应过来了的读者，也开始聚集在栗说星的文章底下讨论灌水从各个角度吹起彩虹屁。
　　也就是一个白天的时间吧。
　　栗说星的本章说和讨论区再度整体刷新。
　　最高的一章本章说数量，已经破了两万条；讨论区的页面，甚至五分钟能刷新一整版。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文章在排行榜上的蹿升。
　　从上午八点到晚上十点。
　　栗说星从推荐榜第五，点击榜第七的位置，一路蹿升到了双榜第一，并在众人的打赏之下来到24小时热销榜第二。
　　至于热销榜第一，则是蛋定自若的文。
　　大家在热热闹闹拜大神的时候，当然也没有忘记这个可怜的还在医院的男人。
　　他们用充分的怜爱之心将蛋定自若送上热销第一，以及推荐及点击第二。
　　这一天。
　　焦糖西木，蛋定自若，都红了！
　　当天半夜。
　　寂流：“……”
　　又一次在推荐和点击榜上被栗说星压过的寂流已经很淡定了。
　　他这回没有求票。
　　不止没有求票，他还开着自己的作者大号，给蛋定自若和栗说星分别打赏了个白银盟。
　　他对蛋定自若说：“兄弟，好好养病。”
　　到了栗说星那里，也很简单，他就说一句：“干得漂亮。”
　　打赏完了，他拍拍屁股，上床睡觉。
　　倒是刷着后台的蛋定自若一看不能淡定，立刻就在群里哀嚎了起来：“寂流居然给我打赏了，不止给我打赏了，还给公公打赏了！我愿意为自己曾经说寂流死胖子道歉，但是公公，公公！”
　　他疯狂圈栗说星。
　　“你下个月就要上架了，就要和寂流争月票了，这是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的时刻，这是新的属于你屠神证道的奇迹之年，你千万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腐蚀，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我们要吃掉糖衣，打回炮弹，干死他丫的！”
　　栗说星：“……”
　　他回了行省略号给蛋定自若。
　　下线，洗脸。
　　阿崽已经在自己的小床铺上躺好，等待他一起上床，关灯睡觉了。
　　***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栗说星照例在起床之前先行上线围观下崽崽。
　　结果刚一上线，系统就发来一封邮件。
　　发件人：系统
　　主题：平安夜快乐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平安夜，恋爱吧APP为玩家准备了一份登陆小礼。
　　【神秘姜饼人×1】
　　为期25天的圣诞节活动眨眼已经走到了尾声，不知道玩家收集了多少个姜饼人呢？
　　友情提示：姜饼人刷新将在24日晚23：59分结束，活动兑奖将在25日进行。
　　栗说星看完了邮件。
　　他有点茫然。
　　姜饼人？
　　圣诞活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系统休想骗我，你哪里发布过这种任务！
　　然后，他看见了长在庭院之中的小松树，矮矮的小松树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委屈地呆在角落里，一寸也没有长大过。
　　这个关键道具的提醒下，栗说星终于慢慢回忆起来了。
　　圣诞节活动是分两部分的，一部分是凑齐25个普通姜饼人兑换圣诞皮肤，一个是凑齐是个姜饼人兑换神秘礼物。
　　当时对普通姜饼人的描述是每天有两个途径获得物品，总共凑满25个就够了，所以就算等只剩十三天的时候再开始做这些，也完全来得及……
　　然后等到了距离圣诞节十三天的时候，他就忘记了这回事。
　　现在，在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这个拖延之中就渐渐从记忆里消失的活动终于被栗说星想起来了。
　　他的从容瞬间没有了，紧张就像崖边的狂风，劈头盖脑吹过来，将心吹得拔凉拔凉的。
　　吹在脸上的风瞬间吹到了心里，让整颗心都拔凉拔凉的。
　　早知道就不拖延了。
　　早知道就直接开始做了。
　　反正前后不都是只花十三天吗？
　　早做和晚做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早把任务做完了，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了。
　　但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拖延了起来……
　　栗说星冷静片刻，重整旗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普通姜饼人任务上。
　　普通姜饼人能够兑换的圣诞皮肤有预览图，预览图银装素裹，彩带纷飞，红绿金橙的礼物堆叠在高高大大的圣诞树底下，热闹又美丽。
　　已经失去了一个任务奖励了。
　　栗说星无法再割舍另外一个任务奖励。
　　虽然知道要在一天之内完成24天的任务很困难，但是！
　　我可以的！
　　***
　　宿鸣谦是在乒里乓啷的声音之中被吵醒的。
　　当他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还有点儿迷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从他在这里醒来之后，他就没有受到过任何噪音侵袭了。
　　他循着声音，一路来到厨房，看见整齐的厨房变得凌乱。
　　菜板横在流理台上，菜刀飞在半空中，冰箱里的食物被拿出来凌迟肢解，炉子的火苗噗噗地舔着糖果，烧得里头的水咕噜咕噜响。
　　宿鸣谦沉默看着眼前仿佛灵异一般的场景片刻，试着叫了一声：“西木？……是你吗？”
　　栗说星声音响起来了：“崽，你醒了。”
　　宿鸣谦试探问：“你还好吗？”
　　栗说星：“我很好！”
　　宿鸣谦：“？？？”
　　五分钟后，宿鸣谦弄明白了一切。
　　栗说星继续说：“我刚才做了两款食物，获得了一个姜饼人，现在正在做第三款食物，我觉得掉落姜饼人的概率并不低，感觉很有信心能够完成任务——”
　　话音才落，锅中的食物煮好了。煮好的同时，一团烟雾忽然笼罩在炉子上方，它们热情而欢快地涌动片刻后，“Biu”的一声，烟雾散去，姜饼人跃出，悬浮在炉子的上方。
　　宿鸣谦将姜饼人从炉子上拿了下来。
　　他放在手中观察一眼：“三样食物两个姜饼人，概率似乎不低……西木，你会编织圣诞袜吗？”
　　栗说星：“不会。”
　　宿鸣谦：“我也不会。”
　　两人果断：“分工合作，一起做菜！”
　　圣诞姜饼人获得的概率确实不低。
　　一个上午，宿鸣谦和栗说星绞尽脑汁用尽办法做出了22样好做的菜。系统也大方地给了他们12个姜饼人，总体算算，获得姜饼人的概率都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光光上午就有这样的收获，下午再加上晚上，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完成任务？
　　栗说星松了一大口气，和宿鸣谦说：“还以为给出了24天期限的任务有多么复杂，看着很简单嘛，如果不是神秘姜饼人有限制，我觉得我们今天也完全能够做完……”
　　话音落下，烟雾升起。
　　又一团烟雾笼罩住了面前的食物。
　　但这一回，烟雾没有笼罩在食物的上空，而是笼罩住食物的本身，等片刻烟雾散去，姜饼人也没有出现，倒是原本普通的食物，开始闪烁金黄的光芒了。
　　栗说星：“？？？”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他谨慎地戳了下食物，观察情况。
　　【名称】：黄金·蛤肉黄瓜
　　【备注】：并不是所有的食物，都能被冠以黄金的名号。黄金食物是料理中的贵族，它能够吸引世界上一切对食物有偏好的生物，当然也包括神秘姜饼人。每一份黄金食物将吸引1~3个神秘姜饼人出现，该被吸引的神秘姜饼人不受一日收集限制。
　　栗说星并没有被天花乱坠的描述给迷惑，他极其无语了。
　　游戏啊游戏，你以为我看不破你的套路吗？
　　你这不就是见我可以提前完成一项活动，索性开始另一项的骗肝运动？
　　呵呵。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正是这时。
　　“哒。”
　　“哒。”
　　厨房周围，传来了几声细小的动静。
　　两人一同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第一声响在冰箱之后，一枚顶着圣诞帽子的姜饼人探头探脑。
　　第二声响在门框位置，一枚拿着红绿拐杖的姜饼人小心张望。
　　还有一声就在炉灶后边，别着枚紫色领结的姜饼人不知什么时候沿着炉灶潜入了蛤肉旁边，正伸手向盘子……
　　电光石火。
　　栗说星一巴掌朝紫领结姜饼人拍去！


第75章 
　　栗说星的手掌没能碰到姜饼人。
　　在他刚刚抬起手的时候, 紫领结姜饼人就咻地钻进炉灶, 消失了。
　　同时, 游戏弹出系统提示。
　　【系统：神秘姜饼人偷走了玩家的食物。】
　　【系统：神秘姜饼人很得意。】
　　【系统：神秘姜饼人对玩家做了鬼脸。】
　　没因为紫领结姜饼人逃走而生气的栗说星差点被系统提示给气死了。
　　他的斗志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并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神秘姜饼人都会来偷窃食物, 那我岂不是可以守在菜肴旁边，守株待兔？
　　栗说星正自盘算着，忽然发现藏在冰箱之后的圣诞帽子姜饼人犹豫徘徊一下, 扯扯脑袋上的红帽子，遮住双眼，转身消失了。
　　【系统：神秘姜饼人感觉害怕, 它跑了。】
　　栗说星一口气险些没有上来。
　　一眨眼，三个被吸引来的姜饼人消失了两个。
　　栗说星只能看向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持拐杖的姜饼人, 站在最远的位置, 遥遥看着他们, 似乎还在评估进来偷食物的可能性。
　　【系统：神秘姜饼人正在犹豫。】
　　“西木……”
　　耳旁传来宿鸣谦轻轻的声音。
　　栗说星朝宿鸣谦的位置看了一眼，发现小人正朝他打个等待的手势, 自己则一路后退, 退到厨房中距离门的位置最远的地方。
　　等宿鸣谦离开菜肴之后，栗说星再看门口的姜饼人, 发现拐杖姜饼人终于动了, 它谨慎仔细地朝着蛤肉黄瓜一路走来。
　　栗说星耐心等待着姜饼人来到空旷一点的位置。
　　近了, 近了。
　　它走到厨房正中央，没有任何障碍物的位置了。
　　栗说星果断出击，两手并排直接朝姜饼人按下去！
　　他按住了姜饼人。
　　他感觉到姜饼人正在自己手掌下挣扎。
　　正当他准备把这块姜饼人给捉住的时候, 姜饼人的红绿棍子从他手掌底下探了出来，而姜饼人还利用这探出的棍子做撬棍，把自己从他的手掌底下撬出来，眨眨眼的空隙里消失了！
　　【系统：神秘姜饼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了自己。】
　　【系统：它成为了自己的英雄！】
　　栗说星：“？？？”
　　几次三番了！
　　栗说星绝不相信是自己反应不过关抓不到姜饼人。
　　他倒回头研究了活动细则，发现自己和宿鸣谦都漏掉了活动细则中的一条。
　　“圣诞袜能够降低姜饼人的速度……”栗说星，“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把圣诞袜给做出来？”
　　宿鸣谦在思考：“既然菜肴有黄金菜肴，圣诞袜会不会有黄金圣诞袜？比如能够大幅度降低姜饼人速度或者给姜饼人制造个陷阱什么的。”
　　栗说星：“……试试看？”
　　宿鸣谦迟疑道：“试试吧。”
　　时间紧急又有两项任务，栗说星和宿鸣谦简单商议之后，决定一人负责一项，栗说星保持不变，继续在厨房里头做菜，宿鸣谦则去收集织袜子教程，开始织圣诞袜。
　　两人各自准备。
　　栗说星又做了几道菜，再得3个姜饼人，将普通姜饼人的总数刷到了15个。
　　这时他有点做烦了，忍不住摸个鱼，丢下了手中的食物偷偷跑到休息室看崽崽。
　　休息室中，宿鸣谦正坐在沙发上。
　　他的旁边放置了一个大大的盒子，盒子里头堆满毛线团，种种颜色应有尽有。
　　银色的毛线针已经拿在了他的手上，姜黄色的长毛线也缠绕上他的针尖。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块小黑板，织袜子的图片被拆分开来逐一贴上去。
　　他低头织一针，抬头看一眼。
　　织了短短的一排后，还要拿起来认真地和图片上的对比一下，对比完了，不忘拿起笔，在旁边准备好了的本子上写下心得。
　　天色初晴，窗外冷雪未溶，浅白单薄的色调自窗外蔓延开来，又中和于皮沙发油润的色泽和壁炉兀自闪烁的火星。
　　周围是幅画。
　　置身其中，只专注在手中长长的毛衣针和一点点成型的织物的宿鸣谦，则让这副画生机勃勃。
　　栗说星一眼看见这一幕，眼睛就挪不开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还是没有宣泄完涌动在心中的激动之情。
　　于是他暗暗关掉了手机语音，开始放飞自己，飞速在床上翻滚并用力捶床。
　　天啊。
　　天啊！
　　这，不就是我的梦中情崽吗？！
　　疯狂激动并一连从各个角度截图了十几几十张后，栗说星终于冷静了下来。
　　他重新躺好，打开语音，对崽崽说：“阿崽！”
　　突然被打断的宿鸣谦有点茫然：“嗯？”
　　栗说星超级正式：“阿崽，我要向你申请一件事。”
　　宿鸣谦：“嗯？”
　　栗说星：“你不要坐在休息室织袜子了，来我厨房织袜子吧，有你在旁边，我就感觉拥有了无穷的力量！”
　　宿鸣谦：“？？？”
　　就这么点事情，需要这么严肃吗？
　　宿鸣谦十分费解。
　　他没有多问，默默地满足了栗说星的要求，先搬了张小凳子来到厨房，再将自己的工具收拾到厨房，最后，他还不忘把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星星也带过来，就放在自己的身旁。
　　从头看到尾的栗说星已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他在崽崽的陪伴下，重新投入紧张的制作工作之中，直到——
　　“西木……”宿鸣谦忽然喊了一声。
　　栗说星问：“怎么了？”
　　宿鸣谦指指前方：“跳出了一个光屏，上边说织好的袜子可以升级。”
　　栗说星定睛一看，系统果然又玩出了新花样。
　　【系统：恭喜玩家，你制作的袜子触发了随机任务[黄金的祝福]。】
　　【系统：若玩家愿意在圣诞袜中投入一小块黄金，则圣诞袜将有50%的概率变成黄金圣诞袜。】
　　【系统：是否花费10贡献值购买一块黄金，投入圣诞袜中？是/否】
　　栗说星扫了一眼，内心竟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放松感。
　　骗肝之后就是骗氪。
　　这种套路系统玩了这么多次，他怎么还会猜不到呢？
　　至于猜得到也继续被套路什么的，就暂时不讨论了……
　　就事论事。
　　只花10贡献值就有50%的概率升级圣诞袜，不管怎么看，都很合算。
　　没说的，栗说星氪了。
　　一小块黄金出现在宿鸣谦手中。
　　宿鸣谦将其投入圣诞袜里。
　　刹那，一道金光自圣诞袜中迸溅，金光闪了足足一分钟，随后，姜黄色的圣诞袜上，缠出了很多金色的丝线，看着比原来奢华很多。
　　升级成功了！
　　栗说星微微激动，点了下圣诞袜。
　　【名称】：黄金·圣诞袜
　　【备注】：这是一款被黄金祝福过的圣诞袜。黄金以魅力征服世界，当然也征服姜饼人。用此袜子投掷姜饼人，一旦击中，姜饼人有50%的概率被黄金迷惑，晕眩3秒。该袜子可投掷次数（5/5）。
　　看见黄金圣诞袜技能的时候，栗说星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波稳了。
　　神秘好礼已入吾掌！
　　两人再度开工，栗说星积极做菜，宿鸣谦依旧织袜子。
　　中途栗说星做出了个黄金鸡汤，再度吸引来了两个神秘姜饼人，一个是老朋友紫领结，一个是新的花裙子。
　　当这两个姜饼人同时现身的时候，黄金袜子就起飞了。
　　栗说星直接拿着袜子，朝紫领结丢去。
　　他瞄得准准的，但在袜子即将到达紫领结身上的时候，紫领结突地往前一跳，躲过了袜子。
　　系统提示同时出现。
　　【系统：神秘姜饼人躲过了玩家的攻击。】
　　【系统：神秘姜饼人嘲笑玩家。】
　　栗说星：“？？？”
　　他不相信。
　　他拿着自动回到手中的袜子，进行第二次的投掷。
　　这一次，他算准了神秘姜饼人的前进速度，准准砸中了紫领结。
　　于是系统弹出第二次提示。
　　【系统：黄金圣诞袜砸中神秘姜饼人，但并没有任何效果。】
　　【系统：神秘姜饼人对玩家吐口水。】
　　栗说星：“？？？”
　　他不信邪。
　　他准备投掷第三次。
　　但在他真正投掷之前，又一双袜子飞过天空。
　　宿鸣谦投掷袜子，并砸中了紫领结。
　　【系统：黄金圣诞袜效果出发，神秘姜饼人晕眩三秒。】
　　好机会！
　　栗说星赶紧伸手，捏住紫领结姜饼人。
　　几乎立刻，欢快的游戏音效出现在他的耳旁，一层透明塑料袋并一条紫色丝带出现，将这块姜饼人给包装起来，同时，更详细的介绍也出现在栗说星面前。
　　【系统：神秘姜饼人被捕获，神秘姜饼人信息解锁。】
　　【名称】：神秘姜饼人·紫领结
　　【备注】：神秘姜饼人届的杂技演员，动作灵敏，性格活泼。
　　包装好了的姜饼人被栗说星交给宿鸣谦，又被宿鸣谦交给星星。
　　就是可惜，抓住这只的时间长了点，同时出现的花裙子已经消失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距离25号还有10个小时那么远。
　　搞定神秘姜饼人，绝对没有问题！
　　栗说星和宿鸣谦继续努力。
　　不间断的制作让收集变得非常快速，在下午三点的时候，两人收集到25个普通姜饼人，3个神秘姜饼人，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庭院皮肤任务及30%的神秘好礼任务。
　　黄金袜子已经存储了四双，足够捕捉剩下的7个神秘姜饼人了。
　　宿鸣谦辛苦工作了一整个下午，有点累了。
　　他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在屋子里活动活动身体，不经意朝窗外瞥了一眼，才发现天色渐黑，雪又下了，细碎的白沫飘在天空之中，有种孤独的肆意。
　　宿鸣谦看了一会雪，忽然想：
　　不知道星星会不会觉得冷？
　　他又回到了厨房之中，乒里乓啷的响声还在继续，锅碗依旧齐飞。
　　他弯下腰，在大盒子之中挑来拣去，最后选择了紫色和黄色。
　　他先用紫色织了围巾的主体，再用黄色在围巾的角落织两个小星星。
　　围巾很短，织起来很快。
　　十来分钟之后，紫色星标围巾围上了星星的脖子。
　　宿鸣谦将玩偶举起来欣赏片刻，忍不住低头蹭了一蹭。
　　真可爱……
　　他在心中默默念上这么一句。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
　　他又想着，目光忍不住朝厨房里轻轻一飞。
　　片刻，宿鸣谦：“西木。”
　　他很快得到了回应。
　　栗说星：“嗯？”
　　宿鸣谦：“我有点累了，回房间休息一会。”
　　栗说星：“好好好，崽你快去休息。我再搞几个黄金食物出来。”
　　宿鸣谦于是起身，坦然自若地，假装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地把整个工具盒都搬进了房间里。
　　他关上了门，开始悄悄地准备着……
　　忙碌的一天。
　　辛苦的一天。
　　艰难的一天。
　　但这一天终于还是走到了结尾，在栗说星辛辛苦苦决不放弃的努力之下，当天晚上23：55分，他终于抓住了最后一个神秘姜饼人。
　　栗说星喜极而泣。
　　躺床上肝了整整一天。
　　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就没有离开过床铺！
　　背都快折了，手都快断了，腰都快碎了。
　　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我就说，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做！不！到！
　　他抱着第十个神秘姜饼人，看见五颜六色的烟花倏忽炸亮在漆黑的夜空，将清冷的世界点缀得缤纷绚丽，同时间，还有系统美妙的提示音。
　　【系统：恭喜玩家完成[神秘姜饼人捉迷藏]任务。】
　　【系统：恭喜玩家获得神秘好礼×1】
　　【系统：请玩家在睡觉之前，和恋人一同将其打开吧。】
　　包装得漂漂亮亮的礼物进入了栗说星的包裹。
　　栗说星兴冲冲地想和要崽崽一起分享，但他左右一看，忽然发现……崽并不在自己的身旁？
　　他有点奇怪了，兴奋激动的情绪也稍稍冷却，他在房屋里找了一会，很快在锁定了卧室。
　　卧室的门是掩着的，但并没有关严，一条透着光的细缝招摇在栗说星的眼前。
　　或许是寂静的夜影响了栗说星。
　　这一刻，栗说星没有直接叫宿鸣谦，而是朝门缝中看了一眼，正看见宿鸣谦手捧着一条长长的围巾，站在圣诞盒子面前。
　　他手里的长围巾是棕色的，掺杂着些红毛线，它蓬松又厚实，只是看着，就觉得非常温暖。
　　这条围巾被叠好放入了个大大的圣诞盒子之中。
　　宿鸣谦又将一张小卡片放入盒中。
　　不用再看清卡片上的文字，栗说星也能猜到那上边会写些什么。
　　一道暖流涌入栗说星的心脏，让他的心和情绪一同舒缓。
　　他没有出声，如同来时一样，悄悄地退了出去，退回到休息室中，一直等听见了房门开启、宿鸣谦从中走出来的声音后，他才飞快开口：“崽崽，快过来，系统兑现奖励了，我们一起来拆包裹！”
　　宿鸣谦答应一声，来到了休息室。
　　他们将礼物放在桌子上，两个人，四只手，一起拉开礼物上的蝴蝶结。
　　当蝴蝶结散开的那一刻，包装自然消失，只余下两张圣诞老人礼物袋形状的纸片，落在桌子上。
　　栗说星点了下纸片。
　　【名称】：圣诞老人的许愿卡
　　【备注】：圣诞节活动获得。睡觉之前，将愿望写在许愿卡上，圣诞老人将实现你的愿望。
　　栗说星自己拿了一张，把另外一张给宿鸣谦。
　　两人低头写着心愿，他们的心愿都很简单，简单又直接。
　　栗说星写道：“希望崽崽能早日恢复或获得更多来自现实的消息。”
　　宿鸣谦写道：“希望西木真的能收到我的礼物。”
　　“当当——”
　　时间从59到了00。
　　圣诞节，来临了。


第76章 
　　许完了愿, 辛苦了整整一天的两个人都有点扛不住。
　　栗说星下线休息, 宿鸣谦也准备睡觉。
　　他洗完脸, 换好睡衣，确信西木已经离开这里之后, 才将圣诞盒子从床底下拖出来，一路抱到庭院的圣诞树下妥当放好。
　　这样做完了，宿鸣谦依旧有点担心, 害怕晚上会下雪下雨，吹湿了自己的礼物，于是从制作工坊中找出了一大张透明塑料纸, 披在圣诞树上边，遮住了圣诞树和下边的礼物。
　　遮完之后, 又找出金粉和彩带, 妆点塑料纸。
　　这样, 塑料纸就不像是个单纯的雨披，它变成了华丽的雨披。
　　宿鸣谦满意地点点头, 回了房间, 上了床。
　　卧室的窗户位于床的斜前方，窗户的一角, 能够看见庭院角落那株圣诞树的几片枝叶, 翘起的叶片撑着层极轻薄的纱衣。那银色的纱衣, 点缀着星芒和月色，装饰着快乐与期望，化成一道五彩的光, 投入宿鸣谦的梦。
　　宿鸣谦睡着了。
　　他侧着身，脑袋微埋在枕头之中，脑袋上方的天空悬着一团银蓝云雾。
　　云雾正微微闪烁，其中，出现了两行字。
　　入梦（4/5）
　　圣诞许愿卡效果发动，[入梦]技能100%触发。
　　当黑暗褪去，陌生的环境于顷刻间构建在周围的时候，宿鸣谦就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他正置身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里摆满了无数巨大的机器，这些机器将他环绕簇拥，但它们环绕簇拥的并不真的是他，而是他面前的“它”。
　　那同样是一个巨大的机器。
　　它有银白色的外壳，很复杂的按钮，和非常大的屏幕。
　　宿鸣谦看见自己的手指抚摸在它的按键上边，细腻的触感从他的指尖反馈到他的神经。
　　这让他有点迷惑。
　　我真的在做梦吗？
　　还是，这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宿鸣谦沉思着，直至哒哒哒的古老打字音效惊醒了他。
　　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漆黑的屏幕。
　　屏幕是亮着的，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闪烁的光标，光标正从左向右移动着，一行白色的文字，出现在屏幕上边。
　　“我是谁？”
　　“Ask。”宿鸣谦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是Ask。”
　　***
　　一间宽广的恒温空间里，银白色的巨大机器被众多机器环绕其中。
　　它的指示灯一闪一闪，无数复杂的代码在它内存里运行着，它打开了内部网络，一路来到一间病房之中，通过病房中的电子眼，扫描堆放在床头的礼物；它又打开了外部网络，先给自己套了数层马甲，再将一份订单并委托资金打入一家拥有先进3D打印技术的研究院中。
　　当选择快递的时候，它停顿片刻。
　　【寄付】
　　【到付】
　　它检索了Su账户上的金额，选择后者。
　　做完了。
　　它将自己在网络上的一切行动痕迹擦除，继续辛辛苦苦肝代码找素材。
　　他醒来，皮肤就要上线了。
　　现在，还有好几个素材没有确定。
　　秃。
　　***
　　25号，圣诞节。
　　虽然经历了一个辛辛苦苦肝枯萎的平安夜，但栗说星依旧在第二天上午八点的时候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翻个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希望再睡一会。
　　但亢奋的精神阻止了睡意的产生。
　　栗说星的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宿鸣谦偷偷将礼物放入床底的画面。
　　那条围巾肯定很暖和。
　　有点想要拿到手。
　　要不我上淘宝买个同款？
　　……
　　算了，不是崽崽织的，围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想着想着，趴着睡觉的栗说星突然抬起了脑袋。
　　崽崽给了我一个圣诞礼物，我也应该送崽崽一个圣诞礼物。
　　原本是打算在游戏里买些东西当作圣诞礼物的，但是游戏里的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买，圣诞节了，还是准备一个独特一点的吧，比如……
　　栗说星的脑海飞快转动着，他回想着宿鸣谦的种种行为与喜好，当回忆起最近总跟随宿鸣谦一同出现的西木玩偶的时候，他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栗说星瞬间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
　　一行行文字出现在word文档上。
　　文字拼成句子，句子合成段落，当一个又一个段落拼凑在一起的时候，一声“叮咚”，恰到好处的响起来。
　　栗说星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是门铃的响声。
　　他站起来，打开门：“谁啊？”
　　门外站着个快递员：“您好，同城闪送，到付件，35块。”
　　奇了，我最近有买东西吗？
　　难不成是别的作者寄给我的？
　　栗说星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扫码付了款后，就将快递拿回了家里，并顺便看了一眼面单信息，发现来自一个看名字很牛逼的实验室。
　　栗说星捏了捏包裹，很软，感觉也不像是什么炸弹硫酸这样的危险物品，于是双手一用力，直接撕了外包装袋。
　　棕色的围巾从里头掉出来，落在他的手掌。
　　轻薄，温暖。
　　拿在手中，像拿了片火热的羽毛。
　　栗说星懵逼了几秒钟，连忙捧起围巾仔细观察，发现围巾以棕色为主体，之中有一条条红色纹路，边角的位置还有西木两个字，和昨天他在游戏之中看见的宿鸣谦织的一模一样！
　　可是，游戏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现实之中？
　　栗说星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围巾，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手里围巾的手感，和正常的手感似乎有些出入，不像是普通的毛线……
　　他想到了自己在面单上看见的东西。
　　寄件人是同城的某间实验室。
　　栗说星想了许久，渐渐有了个猜测，他登陆游戏。
　　再进游戏，景色焕然一新。
　　圣诞节专属皮肤已然装扮，彩色的圣诞球悬挂在天花板下，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袜子挂在墙壁上，七彩的小灯缠了屋子一整圈，一只活生生的小鹿正趴在火炉边打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闯进来的。
　　还有庭院。
　　雪就像是白色的毯子，在庭院里铺了绒绒的一层。
　　院子角落的圣诞树底下，礼物堆积一处，宿鸣谦手握着旅游日志，惊讶又茫然。
　　栗说星已经来到庭院里，看清楚了这些礼物上贴着的贺卡。
　　他替宿鸣谦将上边的文字念出来。
　　“Ask最近的学习进度真的好糟糕，我们和它交流，它也半天才回复，真不知道它整天在想些什么，查它代码也不管用，难道我们终于教会它偷懒了？你真应该管管它了。”
　　“医生说你最近的状态很好，真让人高兴。”
　　“最新的《Nature》和《Cell》，我知道你需要这个。”
　　“马上就要召开研讨会了，期待你能登台演讲，将这个伟大的成就公布在所有同行的面前！”
　　“嗨，我们都在等你回来。”
　　……
　　贺卡有很多很多，一张贺卡对应一份礼物，大大小小的礼物叠加垒砌成一座礼物山，山的最尖端，是一张照片。
　　栗说星将照片捡起来。
　　那是一张拍摄于病房的照片，拍摄了位于病床旁的礼物角，其中的礼物以及礼物的堆放方式，和圣诞树下的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像是将照片里的礼物原封不动的Copy过来。
　　除了礼物，栗说星还看见一部分病床以及病床上的一片衣角。
　　那片蓝白色条纹衣角，让栗说星记起了宿鸣谦最初的衣着。
　　原来……
　　那不是睡衣，是病号服？
　　他看向小人。
　　小人正用一种隐带迷惑又分外了然的目光看着照片。
　　也许他的脑袋依旧被迷雾所笼罩，但是他依靠着自己的推理能力，已将事情还愿。
　　宿鸣谦的手指碰到了照片。
　　他先指着蓝白衣角。
　　“这是……我。”
　　他又看礼物堆，现实的，和面前的。
　　“这些都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
　　他再举起手中的日志。
　　“我昨晚还做了个梦，不是早上看见书本在发光的那种梦，这一次，我清晰地从梦境中看见了我过去。我觉得，我正在恢复。”
　　他最后转向声音的方向。
　　“西木，这个圣诞节真棒……它完成了很多我没有想过的愿望，让我收到了很多意料之外的礼物。嗯，还有一个……”
　　宿鸣谦没有忘记自己的东西。
　　他从圣诞树下，拿出自己准备的那一份，递给栗说星。
　　“西木，圣诞快乐。”
　　他打开了自己的礼物盒，想将自己的礼物展示给栗说星。
　　但盒中空空如也。
　　宿鸣谦：“？？？”
　　宿鸣谦呆住了，不知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正是这时，光屏出现，两张照片发送过来，第一张是一条棕色围巾的照片，第二张是西木围着这条围巾的照片。
　　栗说星的声音响起来：“崽，这是你织的围巾吧，我已经收到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收到的……”
　　宿鸣谦突然说话：“我昨天许了个愿。我希望你能真的收到我的礼物。现在，愿望实现了。”
　　他说着，抬起头来，望着天空，也望着周围，低语一声：“谢谢你。”
　　没有回答。
　　只有趴在炉火前睡觉的小鹿，转了个脑袋，动动耳朵。
　　宿鸣谦又说：“西木，你的愿望是什么？”
　　栗说星：“我的愿望是希望你能够得到更多的关于现实的消息，看来它也实现了。”
　　宿鸣谦不觉微笑：“是的。”
　　栗说星：“除了这个愿望之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宿鸣谦在雪地上坐了下来。
　　他并不觉得寒冷，在圣诞节的这天，有无数的温暖将他包围。
　　他问：“什么礼物？”
　　栗说星清了清喉咙：“……星星魔法师第二季，小男孩回家之路。”
　　他拿出了这上午精心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个硬壳精装笔记本，封面烫金，看着像是魔法本子。
　　他翻到标题页面：
　　“星星魔法师和小男孩之二：回家之路”
　　再翻一页，正文开始出现：
　　“星星魔法师带着小男孩，踏上了寻找回家之路的旅途。旅途之中，他们碰到了一个被年迈的老人。他跌倒在地，扭伤了腿，暂时不能行动，可他希望立刻赶回家中，因为他同样年迈的妻子还在等他一起吃晚餐。”
　　“男孩非常同情老人，希望完成老人的愿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他产生强烈愿望的那一刻，老人被他带入了画中！”
　　“他们都感觉惊奇，便顺着老人所指的方向，来到了老人家门口。到了家门口的那一刹那，画里的老人又回到现实，和迎出门的妻子相互拥抱。”
　　“星星魔法师和男孩没有打扰这对夫妻，他们走远了，男孩才开口。”
　　“‘刚才是怎么回事？那是我的魔法吗？我许愿了，然后愿望成真了。’男孩惊奇问。”
　　“‘我想是的。’星星魔法师告诉他，‘那是你的魔法，你完成了他的愿望。’”
　　“‘这个魔法很厉害吗？’男孩问，‘我能用它帮助更多的人吗？’”
　　“‘当然厉害。’星星魔法师说，‘但也许回到家之后，它会变得更厉害。’”
　　魔法书翻完了，后边有个tbc，因为星星魔法师和小男孩的旅途还在继续。
　　栗说星将这本书送给宿鸣谦。
　　他勾勾嘴角，为自己写出了这么个故事而微微得意。
　　《星星魔法师和小男孩》是基于宿鸣谦经历而形成的一个童话，但它的内核并不止如此。
　　第一次叙述故事，栗说星只想安慰宿鸣谦。
　　第二次叙述故事，栗说星想了很多问题，在他的畅想里，某一个乌托邦式的Happyending里。
　　现实之中，宿鸣谦因为巧合特例或只是因为一项还没有公开的高精尖技术存在这里，宛如虚拟现实，所以小男孩拥有“魔法”。
　　等到未来，这项技术会存在，会普及，所以小男孩的魔法会惠及更多的人。
　　但这需要宿鸣谦的回归。
　　宿鸣谦需要将这个“魔法”带给更多的人。
　　这是他最喜欢的结局，他由衷希望世界能写出这样浪漫的结局。
　　栗说星：“崽啊，我觉得你就像故事里的小男孩一样，能做出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无论何时何地……”
　　他凝视宿鸣谦。
　　“你都是最棒的。”


第77章 
　　“……咳。”
　　宿鸣谦略略低下了头, 对栗说星的称赞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手指按在星星的嘴角, 揉了两揉, 有点想要亲一亲……
　　他赶紧打住自己的念头。
　　但是。
　　+50+50+50+50。
　　总数200。
　　无比豪放的好感度数字以无比明确的姿态，说明了宿鸣谦的心。
　　为了转移注意力, 宿鸣谦不等栗说星说话，很快再抬起头来，举起手中的旅游日志, 说：“昨天更新的日志还没有看过，西木，我们一起来看旅游日志吧。”
　　栗说星原本正看着宿鸣谦加起的好感度喜滋滋, 一听这话，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个人一同将目光放在牛皮本子上。
　　片刻, 牛皮本子被翻开来, 新的内容进入两个人的视线。
　　如同惯例, 首先是一张照片。
　　从照片之中，能看见一个摆放着许多机器的巨大空间, 其中一个位于中央的银白色机器最为引人注目, 机器的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修长清瘦的背影。
　　只看一眼, 栗说星就确认。
　　这肯定是宿鸣谦！
　　他继续向下, 想要得到更多的内容, 但出乎意料，照片底下的文字，只有一行。
　　“爱情。”
　　栗说星：“？？？”
　　几个意思？
　　总不能是在说崽崽对计算机是真爱吧？
　　崽崽的真爱明明是我！
　　栗说星暗暗不服, 正要开口，就听见宿鸣谦的声音。
　　“西木，我好像……”
　　宿鸣谦的手指抚摸照片。
　　属于过去的东西刺激的了他的脑海。
　　一些碎片，从迷雾的缝隙之中漏了出来。
　　他喃喃着：“西木，我好像记得这个画面，这个画面是……”
　　伴随着他的声音，旅游日志发生了变化。
　　本来只有一行文字的内页突然开始自动书写，新的内容出现了！
　　“我可以不写今天的作业吗？爱情太难书写了，John说过，我可以偷懒。”
　　“你可以把这句话对John说，也许他就免掉你今天的作业了。”
　　“我的演算结果告诉我相反的结果。John有更大的概率布置更多的作业给我。”
　　“那我也帮不了你。”
　　“爱情究竟是什么？人类对它有不同的定义。有人定义它为毒药，有人定义它为蜜糖。绝大多数人认为，爱情令人快乐，使人痴狂。John也告诉我，爱能解决一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John并没有说错。”
　　“你认同这个观点？”
　　“算是。”
　　“那你为什么不拥有爱情？”
　　“这涉及到很多方面，比如我没有时间，也没有中意的人。”
　　“不，你有。”
　　“我有什么？”
　　“数据库检索到，你曾对一个人恋恋不忘，辗转反侧，你对他充满期许，你将自己的事业与他紧密相连，这贴合了90%的人类对爱情的期望。你只是没有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爱情。这是一种灵魂朋友的状态，我的灵魂和他的灵魂有了某一点上的交集。”
　　“爱情的至高境界就是灵魂的交融。”
　　“John给你布置的作业太少了，你应该再多学点人类心理学，世上并非只有爱情的。”
　　“George也告诉我，人类善于撒谎。相较人类，显然，数据库更加可靠。”
　　显现在内页的文字到这里结束了。
　　栗说星望着本子陷入沉思。
　　这显然是宿鸣谦和机器的一段对话。
　　这一段内容里，机器显现了毋庸置疑的智能，这倒不重要，因为栗说星之前就已经猜到了。重要的还是，这段对话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崽崽有个灵魂心友的消息……
　　“西木。”宿鸣谦忽然说话。
　　“嗯？”栗说星的内心已经被灵魂心友给刷屏，回复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觉得我和Ask对话里提到的那个人，是你。”宿鸣谦。
　　“？？？”栗说星呆住了。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的手机里？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我因为巧合到你手机里的概率，微乎其微，等于不可能。”宿鸣谦向栗说星分析。
　　“这……”栗说星有点被宿鸣谦说服了。
　　他本来还有点想要吃醋的，但醋意还没在心头汇聚，就被宿鸣谦眼疾手快地抢走倒掉。
　　感觉就……就很神奇。
　　但栗说星再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崽，如果我们是灵魂心友，那我们一定有什么联系，我也应该见过你才对，但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你是不是和我相处久了，有错觉了，所以才觉得我是你们描述的那个人？”
　　宿鸣谦一口截断，语气万分笃定：“不是错觉，肯定是我和你。”
　　他同时在心中默默向Ask许愿：
　　如果数据库里记录的不是西木。
　　改掉。
　　立刻改掉。
　　马上毁尸灭迹，替换上西木的信息！
　　笃定得让栗说星都觉得有点奇怪了。
　　栗说星不觉抬起手，摩挲了下嘴唇：“嗯……？”
　　他这回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他觉得崽崽其实并没有必要……这么笃定吧？
　　虽然他也很高兴宿鸣谦能够表态，这让他顿觉藏在口袋里的崽崽并没有被人偷走；但从崽崽的方面看，当然是拥有越多的对过去的信息，拥有越多的和正常世界的联络最好了。
　　之前发现自己有很多朋友和很多朋友送的礼物的时候，崽不是很高兴吗？
　　现在，不过是朋友变成了灵魂朋友。
　　崽也应该高兴又期待的啊？
　　栗说星沉默得有点久，久到宿鸣谦都开始不安起来了。
　　他知道西木敏感又脆弱，就特别害怕，西木会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哭唧唧。
　　他有点急切，一些话就脱口而出：“西木，你才是我真正在意的人！”
　　栗说星下意识接了一句：“什么方面的在意？”
　　宿鸣谦回答得万分明确：“当然是感情上的在意。”
　　栗说星：“……”
　　栗说星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点什么。
　　他忍不住思考。
　　爱情。
　　灵魂。
　　崽崽激动。
　　强调我才是他在意的。
　　我才是灵魂之友。
　　所有以上内容组合起来……
　　灵魂伴侣？
　　？？？
　　栗说星宕机了。
　　宿鸣谦发现自己又收获了沉默。
　　沉默沉默和沉默。
　　今天看见的东西对于西木而言，真的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吗？
　　他有点惆怅，但将自己和栗说星角色对调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是的，是有这么大的冲击的，尤其是在西木还很喜欢自己的前提下。
　　西木会不会猜测我之前就有了伴侣，会不会觉得我现在都是骗他的？
　　宿鸣谦暗暗有点着急。
　　他决定做点什么，改变现状，至少先让西木开心起来。
　　他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突然看见个可爱的圣诞麋鹿发箍，他拿起它，套到头上，再抬起头来，一本正经：“西木，别沉默，我们继续聊聊，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
　　他在内心同时期待。
　　看见我脑袋上的发箍。
　　是不是很可爱？
　　是不是让你心情变好了？
　　本来正陷入沉思的栗说星被宿鸣谦的声音唤醒了，他一抬眼，看见宿鸣谦，又立马倒下。
　　被萌倒的。
　　灰眼睛，红发箍，嘟嘟脸，圆鹿角。
　　栗说星连抽了几口气：“……崽啊，我确实有事要跟你说，我要跟你说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认真听。”
　　宿鸣谦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你说。”
　　栗说星：“焦糖西木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名叫做栗说星。你要……”
　　他左思右想，模拟了好几句话，都不对，于是最后挑了一句特别简单又富含深意的话。他望着游戏里的可爱崽崽，也望着旅游日志上那个清瘦修长的背影，顺从此时的感觉，说：
　　“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第78章 
　　半夜。
　　卧室。
　　栗说星一手放在鼠标上, 正滑动滚轮, 回看《九渡》里属于他和宿鸣谦的情节：
　　宿鸣谦和存星怎样共同生活。
　　宿鸣谦和存星怎么插科打诨。
　　宿鸣谦和存星……
　　片刻后, 他停下打字，审视自己的文字。
　　“居然真的有点基……”
　　栗说星自言自语。
　　“原来之前不是他们瞎起哄, 是我真的默默基掉了啊。”
　　但他非常平静。
　　不过是基掉了而已，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知道了就行了。
　　他看完了文字, 关掉屏幕，将目光从电脑转移到床上的手机。
　　卧室摆放着一张双人床，除了栗说星惯用的那一侧之外, 另外一侧摆放着个巴掌大的小篮子，小篮子就像一个缩小版的床, 里头还有小枕头小被子。
　　这原本是为宿鸣谦准备的, 但宿鸣谦目前还无法从手机中出来, 哪怕出来，恐怕也不是这么迷你的体型, 于是这款小家具就变成了他的手机的每夜安睡之所。
　　无法照顾崽崽, 只好照顾装载崽崽的躯壳。
　　也不知从哪一天晚上开始，栗说星很用心地让手机睡小枕头, 给手机盖小被子, 再把手机安置在自己床铺的另外一侧, 感觉上去，就好像崽崽正睡在自己的身旁。
　　其实仔细想想。
　　这个举动过于变态了。
　　但……
　　栗说星还想干点更变态的事情。
　　他上了游戏。
　　游戏里头，主人睡着, 灯火暗下，只有沿墙壁挂着的小装饰，还闪烁细碎迷蒙的光。
　　他凑近床边，看着宿鸣谦。
　　他伸出手指，朝熟睡的人伸去，但没有真落在小人身上，他落到了被子上边，并隔着被子，摸了摸小人。
　　然后，他在周围找来星星。
　　他把星星折腾了下，他小心地将星星塞入宿鸣谦的怀中，让星星张开双手抱住宿鸣谦，确认了所有权之后，才心满意足地下了线，和自己正呆在小篮子里的手机一同睡觉。
　　***
　　圣诞之后就是元旦，到了元旦，《九渡》也该上架了。
　　临上架的前一天，栗说星正在准备明天的爆发，突然，终点吃货群出现在他电脑的右上角，指间风雨在群里@了他。
　　指间风雨：“@焦糖西木，公公，你文攒了多少了？明天会爆发不？大家去给你捧个场。”
　　栗说星：“18W。明天六更。”
　　群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大家自说自话。
　　蛋定自若：“医生吩咐我要好好休息。”
　　索任：“还有个游戏视频没有录完。”
　　十零陵：“当教练真的很辛苦，天天随队没个消停。”
　　鹿过芳草：“你好，我暂时不在线。”
　　只有六味小僧，傻傻地说出了大家都不想说的话。他十分羡慕：“西木施主居然有这么多存稿吗？真有一夜暴富的感觉呢。不像小僧，每天拼死拼活在赶文，一旦卡文，晚上就不能睡觉了。”
　　栗说星志得意满：“呵呵，一切都是我家那位的功劳。”
　　蛋定自若好奇地八卦了一句：“你家那位谁，你脱单了？”
　　栗说星实话实说：“宿鸣谦。”
　　众人：“……”
　　他们比了个中指给栗说星。
　　这时桑无鬼从潜水中冒出了头，他说：“群里有点热闹啊，公公明天上架？你们的活动我就不参与了，明天我估计在飞机上。”
　　其余人：“去旅游？”
　　桑无鬼：“不是，去参加研讨会。”
　　这个词语吸引了栗说星的注意力。
　　栗说星沉吟着：“总觉得这个词语最近的出现频率有点高，仿佛在哪里看到过。”
　　桑无鬼：“两个月前我就说过了这回事，要去参加一场脑神经的研讨会，你们忘记了吗？”
　　两个月前？
　　应该没有这么久吧……
　　栗说星总觉得自己是在最近看见的，但又实在想不起更具体的东西，只能遗憾作罢。
　　***
　　第二天，1月1日，上午十点。
　　《九渡》上架。六章爆发。
　　栗说星一波爆发以后，还有点爽，又默默把《九渡》上架的消息发表在微博上，也顺便给自己又十来天没有使用的微博除个草。
　　一上微博，栗说星突然发现自己的粉丝数变多了，从原来的十万增加到了十五万。
　　他：“？”
　　我之前根本就没有发微博，不掉粉就算了，怎么可能还涨粉。
　　现在微博送僵尸粉已经送得这么夸张了吗？
　　栗说星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下，决定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来做个粉丝清理，他发布新内容：
　　@焦糖西木：
　　《九渡》上架了，兄弟们走过路过，来点支持。
　　他发完微博就下了线，决定趁着时间还早，带崽崽出门吃个早餐。
　　也就没有发现，在他的这条微博发出去的几分钟之内，转发就默默破了百……
　　***
　　这个元旦对终点的读者来说，有点不一样。
　　他们按照往常的惯例，开个书架追个更新。
　　追了第一篇，看见A作者在文章的末尾推荐《九渡》。
　　追了第二篇，又看见B作者在文章的末尾宣传焦糖西木。
　　追了第三篇，再度发现C作者直接号召大家去订阅投票今天刚上架的《九渡》by焦糖西木。
　　再点开书架里的所有文，十篇里头八篇更新，七篇在章节里头这本书和这个作者，剩下的一篇更新的是请假条。
　　他默默地把这本书加到了自己文章页面的直通车中。
　　只要读者点击直通车，就可以直接打开《九渡》的页面。
　　读者们：“……”
　　等等哈。
　　大家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这么真情实感爱上了公公？！


第79章 
　　一个作者推荐不奇怪。
　　十个作者推荐也不奇怪。
　　一群作者在同一时间推荐, 推荐语还非常相似, 都是说“兄弟们别忘了去支持下”。
　　Emm……
　　读者们纷纷留言调侃：
　　“你们是不是有个群, 大家推个文还写个模板互相阅览？”
　　“说，你们进行了什么PY交易？”
　　“看这情况, 公公是变成了终点总攻，攻尽终点？”
　　五花八门的留言之中，也有不少作者的回复。
　　没什么作者会正儿八经说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推荐栗说星的文, 他们同读者插科打诨：
　　“就推文还需要模板？我都是直接照抄的。”
　　“别瞎说，我们是纯洁的，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关系可以乱, 体位不能混！”
　　热闹的并不止终点一处，伴随着栗说星的上架通知在微博上被转发起来, 更多的外站作者也知道了这回事, 加入了推荐栗说星小说的队伍之中。
　　越来越多的读者出现在讨论区, 当然也有越来越多的打赏开始飘在讨论区。
　　无论是栗说星原本的老读者，还是今天摸过来的新读者, 全部慷慨解囊, 尽力支持《九渡》。
　　有钱的直接来个一千块钱的盟主，在讨论区飘红。
　　没钱的送个保底月票喊个666, 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一轮订阅和打赏最终化为了更加直观的数据。
　　《九渡》在热销和月票榜上同时把《万乘之主》压下, 遥遥领先, 占据第一。
　　数据出来，大家都有点蒙。
　　谁都没有想到栗说星能在终点搞元旦日票王的时候领先寂流。
　　所谓元旦日票王，是终点在元旦三天里针对月票搞出的的活动, 该活动每天产生一位当日月票冠军，留着第二天做APP开屏推荐。
　　尤其是栗说星的书友。
　　他们一开始都没想过这个，就准备苟到最后，看有没有机会能够反超。
　　没有想到啊……
　　他们暗中观察榜上数据，第一第二，自家和隔壁，真的拉开了不少距离！
　　他们又暗中观察寂流，发现对面的讨论区十分平和，并没有看出任何因为数据被压的躁动，仿佛他们并不太在意这个，就连版主公布上架之后的大型福利，也是一副平平淡淡，半点不屑日票王的模样。
　　不屑好啊。
　　你不屑了，我们就登顶了。
　　九渡的书友和版主同时想。
　　版主一边实时注意榜单数据，一边在讨论区发了个求票的帖子，号召大家没事再投投票，稳固两本书之间的距离：
　　“兄弟们，上架的第一天，新年的第一天，月票的第一名，我们，不能输！”
　　发出了这个号召之后，《九渡》的优势一直保持，中间虽然被缓缓逼近，但栗说星的文依旧占据排行榜第一。
　　直至最后一刻。
　　五十九分，《九渡》突然被反超，落后3票。
　　3票差距。
　　《万乘之主》，成为日票王！
　　“日日日日日日日——”
　　同一时间，蛋定自若的哀嚎响在了终点吃货群中！
　　“这是什么样的操作，我压公公今天会赢的，啊啊啊啊啊！”
　　指间风雨：“天秀的操作@蛋定自若。”
　　索任：“贱圣的操作@蛋定自若。”
　　十零陵：“骚皇的操作@蛋定自若。”
　　蛋定自若纳闷了：“为什么你们回答一句要@我一下？”
　　众人缓缓回答：“因为总感觉……这种骚操作，像是你会做的，不像寂流会做的。”
　　蛋定自若无语了：“大家要分清敌我啊，我为了公公，可是一直开小号在寂流的讨论区卧底，从晚上九点就给他们摇旗呐喊让他们向前冲，就为了提前帮公公把他们的底牌给逼出来。”
　　众人：“结果呢？”
　　说起这个蛋定自若就郁闷：“一个人也没有上当。该怎么涨就怎么涨。”
　　鹿过芳草这时冒出来，认真说了一句：“对面是在藏票，手里有票，压着不投，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一举翻盘。”
　　指间风雨也接上了话：“公公，你也别在意。这套路大家都知道，寂流出其不意玩了这么一次，总不可能天天这么玩。”
　　栗说星一直都在线，只是没说话而已。
　　现在他说：“没事，我先下线休息了。”
　　这话一出，还在线的作者立刻停止了讨论，嘘寒问暖体贴温柔，排队送栗说星下线。
　　原本不是很郁闷的栗说星有点郁闷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QQ一跳，许久没有声息的责编菖蒲出现，还捎带一句恭喜。
　　菖蒲：“恭喜公公踢掉获得1月1日日票王，公公太牛了[撒花][撒花]”
　　然后。
　　留言被一秒撤回。
　　菖蒲小心翼翼：“不好意思，发错了……”
　　有点郁闷的栗说星极其郁闷。
　　栗说星：“……”
　　一个省略号仿佛带着一箩筐的深意。
　　菖蒲赶紧解释：“我刚才在关注你和寂流的日票王之争，最后一分钟都以为你会赢了，才恭喜你的，没想到寂流压票。早知道我就把我的三章月票留下来，放在这时候给你投了！”
　　栗说星懒得想词，直接：“……”
　　菖蒲再接再厉，继续弥补失误：“其实日票王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订阅数据非常牛，甚至比寂流还牛。你想知道寂流的订阅数据吗？”
　　栗说星冷冷拒绝：“不想。”
　　菖蒲诱惑：“还是知道一下吧，这回的结果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栗说星坚决拒绝。
　　订阅数据而已，明天就有收集终点数据的公众号计算出来直接公布，还用得着从菖蒲这里看？
　　时间迟了。
　　栗说星也没和菖蒲聊太多，简单拒绝之后，就下了QQ，准备叫崽崽睡觉了。
　　话说回来，现在都十二点多了，新年的第一天就破了早睡的魔咒，有一种不是很妙的感觉……
　　他在屏幕的右下角看见了崽崽的小窝。
　　小沙发，小茶几，书本堆，还有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星星也能从游戏之中出来了，此刻依旧围着圣诞节的小围巾，还顶上了一顶魔法师的帽子，萌哒哒地歪在沙发上，似乎正代替宿鸣谦看守他的专属座位。
　　一看见属于宿鸣谦的东西，栗说星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刚才产生的些许郁闷也不翼而飞。
　　算了。
　　寂流算什么，不在意。
　　吸崽才是人生之中的头等大事！
　　就有一个问题，崽呢？
　　栗说星找了找桌面，先开文档，没发现小人；又开网页，还是没有发现小人。
　　但当他打开网页的时候，他发现了个意外的情况。
　　《九渡》的白银盟里头，有一位盟主的名字叫做“宿鸣谦”。
　　这是？
　　栗说星忍不住打开了这个账号。
　　他本来以为是新的读者叫了他的主角名，但点开一看，发现这个账号并不是他以为的新读者号，而就是之前他给宿鸣谦准备的那个账号。
　　也就是说，宿鸣谦给他打赏了一个白银盟。
　　？？？
　　但是崽崽为什么会有钱？
　　栗说星满头问号。
　　电脑上没有找到小人，反而发现了个跟小人相关的问题。
　　栗说星忍不住拿起手机，想在游戏里看看有没有小人的踪迹和这件事情的线索。
　　他先进了游戏，小人不在。
　　但系统旁白在，并且如实记录着一切。
　　栗说星打开了系统旁白，之前他是有看旁白的习惯的，但自从能够从游戏里出来以后，两人就都在外界活动了，也导致他逐渐忽略了系统旁白……
　　关键时刻，还是你更给力。
　　栗说星给旁白比了个拇指，接着浏览器来，发现在长长的记录之中，是夹杂着这样的句子的。
　　【宿鸣谦监督玩家写作。】
　　【宿鸣谦随手翻完一本C语言，有点无聊。】
　　【宿鸣谦上网冲浪，发现IT人员论坛。】
　　【宿鸣谦发现这里可以接程序外包。】
　　……
　　【宿鸣谦接了一个外包。】
　　【宿鸣谦在监督玩家之余写代码。】
　　【宿鸣谦辛苦行走在桌面键盘之间。】
　　【宿鸣谦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键盘。】
　　……
　　【宿鸣谦收到玩家使用恋爱信用卡购买的键盘。】
　　【宿鸣谦开心极了。】
　　一路看到了这一段，栗说星突然想起来了。
　　差不多上个月中旬的时候，系统商城突然上架了一批超可爱迷你的小键盘，小平板，小相机等东西，他当时一眼看见，觉得宿鸣谦说不定会喜欢平板和键盘，于是直接买了交给宿鸣谦。
　　当时对方确实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但他只以为阿崽是觉得东西特别可爱……
　　万万没有想到，崽想要这个，是为了干正事的……
　　栗说星继续往下看。
　　【宿鸣谦对小键盘爱不释手。】
　　【宿鸣谦悄悄撕下西木贴纸，贴上键盘。】
　　【宿鸣谦使用小键盘敲代码。】
　　【宿鸣谦关心键盘的声音是否会打扰到玩家。】
　　……
　　【宿鸣谦写完了代码。】
　　【宿鸣谦把程序发送委托方。】
　　【宿鸣谦尝试让委托方把钱款充入终点账号。】
　　……
　　【宿鸣谦拥有第一笔资金。】
　　【宿鸣谦悄悄逛淘宝。】
　　【宿鸣谦研究如何注册淘宝账户。】
　　【宿鸣谦浏览了很多品种的钢笔。】
　　【宿鸣谦收藏一个高价金笔页面。】
　　【宿鸣谦又接了份委托任务。】
　　栗说星完全看明白了。
　　他发现，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时间里，在他以为宿鸣谦只是在监督他写文的时候，宿鸣谦其实已经开始在网上接些关于计算机的相关工作，而且显然很顺利的赚取到了第一笔资金，并想要给他买个金笔作为小礼物。
　　就是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一万块钱，全都打赏给了他……


第80章 
　　有一只爪子在栗说星的心里头挠痒痒, 把栗说星的小心肝戳过来揉过去, 来回翻滚着想要见到自家的崽！
　　栗说星等不及了, 退出游戏，浏览手机桌面各个图标上的小心心, 很快发现QQ图标上的小心心是亮着的，这也意味着，崽就在QQ里头。
　　进了QQ, 宿鸣谦的身影立刻出现屏幕之上。
　　他正置身一个名为“为公秃头”的聊天群中。
　　不知道为什么，栗说星一看到聊天群的名字，就感觉有点不自在。
　　而等再看见群里众人的ID, 他更加觉得奇怪了。
　　群里一共十个人，他的讨论区版主“混世摸王”和“点烟繁灯”都在。
　　其余“荷叶刀”, “伟大谦虚又严谨的头条语录”, “月见欢”等等, 也全是九渡的白银盟主。
　　打眼一看，九渡里一共十五个白银盟主, 有三分之二在这里。
　　怎么, 这是《九渡》白银盟书友群？
　　栗说星正这样想着。
　　一条消息闪现群聊之中。
　　头条语录先行发言：“剩下的那几个盟主还没有联系到。我们先来谈谈吧。对面的寂流书粉，太卑鄙了。居然藏票翻盘！我也藏票了, 可恶手速没有对方快, 没赶上在十二点之前投给公公。”
　　荷叶刀义正辞严：“藏票这种行为要抵制。”
　　混世摸王颇感赞同, 金句总结：“我们藏着，对面别藏；我们翻盘，对面翻车；我们第一, 对面滚蛋。”
　　点烟繁灯缓缓说：“现在的重点，是怎么帮公公拿到第二天的日票王[烟]。”
　　月见欢：“最好能够让公公开个单章求下票，再爆发几章，这样票数肯定多了。”
　　头条语录解释：“我认为我们还是得先帮公公拿下一天的月票，恢复一下公公的信心再说。毕竟别的对手都好说，寂流不一样。想当年，公公本来都要上位了，就是因为和寂流争月票站输了，才让寂流一飞冲天，三年之后再回来，把公公踩在脚底下！”
　　荷叶刀冷冷拔刀：“寂流那边一直可以赢，非选择绝地翻盘三张票，为的就是在最后一刻嘲讽公公吧。”
　　点烟繁灯唏嘘：“公公，苦。”
　　混世摸王拍桌：“当我们九渡书友全死人？三年前欺负一次就算了，三年之后还来踩！真把公公当蘑菇，想怎么踩怎么踩？！”
　　栗说星：“……”
　　他不觉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寂流的过去。
　　好像也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凄惨吧。
　　就是正常的争月票，正常地输了而已。
　　但是经由头条语录一起头，再由其余盟主总结补充之后，自己的形象，似乎定格在了无助受害者上边……
　　栗说星还在群聊中看见了宿鸣谦的文字。
　　宿鸣谦语气平静但坚定：“绝不能让寂流继续欺负西木。2号的月票战至关重要。”
　　点烟繁灯：“今天把大家拉进来就是为了这个。看看白银盟加上版主联合，能做个什么样的活动替公公拉拉票，好把对面踢下去。具体的活动想法都在群聊里了，大家投票吧。我们挑票数多的开搞。”
　　五分钟后。
　　一共五项活动提议，其中一项，以八票高票，压倒性战胜其余选项。
　　该选项为：
　　“众人录制身穿粉红芭蕾裙跳四小天鹅并高唱‘pickme’的视频，成为终点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栗说星看得清楚。
　　群里十个人，唯二没有选择这一项的，是宿鸣谦与荷叶刀。
　　荷叶刀：“？？？”
　　荷叶刀说出了栗说星的心里话：“你们都疯了？”
　　头条语录语重心长：“要搞，就搞个大的；要战，就一战到底；要赢，就不择手段。一切，都是为了公公。只要我们赢了，就算让公公穿女装，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栗说星：“……”
　　不，不要替我代言。
　　这个真的很有问题。
　　但显然，他的心声没有传递到群中众多人心中。
　　群里的众人不知为什么，迷之自信，各个都开始畅想胜利之后的美好时光了。
　　栗说星觉得崽崽似乎有点被这群牲口的底线给震惊到了。
　　从投票结果出来以后，他就诡异地沉默着。
　　导致聊天群里，只有荷叶刀一个人抵死反抗，可惜孤掌难鸣，很快就在众人集体镇压中败下阵来，含泪答应了这个要求。
　　此刻，群里统一了。
　　为了让栗说星赢得接下去的月票战，版主和白银大盟，将集体贡献出自己的肉体，拉开阵仗，致力成为最吸引众人目光的那一道靓丽风景。
　　栗说星看众人一路为爱狂奔绝不回头的坚决样子，心有戚戚焉。
　　这年头，除了作者为求月票要女装。
　　连版主和盟主，也要为作者求月票而女装。
　　还不能是普通的照片，照片有人搞过，不新鲜了，得用更直观的视频来实现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冲击！
　　终点的生态，真是越发的艰难了。
　　确定了接下去的路线，各项准备接着开始。
　　他们简单合计，决定这次的事情，就按性别分组，男性一组，女性一组，男性那组贡献肉体并练舞，女性那组贡献智慧并准备服装道具。
　　群里的九个人都很快报出性别找好组织。
　　只剩下最后一个宿鸣谦，迟迟没有说话。
　　栗说星知道崽崽在纠结什么。
　　毕竟崽现在还是个二次元Q版的形象，不可能真的去参加什么女装跳舞活动。
　　为了保守秘密，或许崽崽会退群吧。
　　栗说星这样猜测，刚猜完，就看见三行旁白滑过屏幕。
　　【宿鸣谦很犹豫。】
　　【宿鸣谦关心胜负。】
　　【宿鸣谦不愿放弃这次机会。】
　　宿鸣谦：“我是女的。”
　　并坦然自若，进入了做后勤准备工作的女性阵营。
　　划分完阵营，众人抓紧最后的时间，写活动通知。
　　怎么穿女装怎么录视频还不着急，反正这点是要月票赢了再兑现的。
　　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个事情广而告之。
　　他们决定先写个宣传文案出来，明天直接发在讨论区之中，他们重点区分阶段福利，第一阶段的胜利，提供女装照片；第二阶段的胜利，放出众人的视频；第三阶段月票总胜利之后，还会更新公公的彩蛋！
　　时间确实晚了。
　　宣传文案一解决，众人也做鸟兽散，各自休息去。
　　宿鸣谦同样从QQ中出来。
　　他在屏幕中站了一会，自言自语。
　　“已经快一点了，西木应该睡着了吧？”
　　栗说星：“！”
　　一直偷窥完全没想到上床睡觉的他心头有点慌。
　　慌张之中，他赶紧低头趴在桌面，假装自己睡着了，也就没有注意到，同时闪过屏幕的几行系统旁白。
　　【宿鸣谦很担忧玩家。】
　　【宿鸣谦前往照相机。】
　　【宿鸣谦从摄像头向外观察。】
　　透过手机的摄像头，宿鸣谦看见了正趴在桌子上的栗说星。
　　心中猜测成为了现实。
　　西木果然在偷偷哭泣。
　　宿鸣谦很难过，他用手拍了拍屏幕：“西木……”
　　栗说星听见了。
　　他正在思考，自己要怎么样表现才先得比较自然，是现在就缓缓清醒呢，还是让崽崽再叫两声，再缓缓清醒？
　　然后他就听见。
　　“西木，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也会难过的。你会赢的，你是最棒的。”
　　栗说星：“？？？”
　　他闪电抬起了脑袋：“等等，崽，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没有……哭。”他艰难地说出了这个字，“我是困了，一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宿鸣谦：“嗯。”
　　宿鸣谦：“西木，别想太多，快去睡吧。”
　　一行系统旁白自宿鸣谦的脑袋上滑过。
　　【宿鸣谦明白一切。】
　　【宿鸣谦没有戳破玩家的坚强。】
　　栗说星：“……”
　　他的笑容缓缓绝望。
　　不，阿崽，你是真的不明白。
　　老天爷啊，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当昨晚熬夜赶出的宣传求票广告被放上讨论区的时候，九渡的书友们，灵魂震动了。
　　“什么？只要获得元旦2号3号任意日票王，大佬们就集体公布粉红女装照？”
　　“什么？月票每多一万票，就解锁一个大佬的粉红小天鹅视频舞？”
　　“什么？只要这个月最终战胜寂流，就能解锁神级隐藏任务，让公公领舞众白银大佬集体出道，一边跳四小天鹅，一边高歌‘pickme’？”
　　我靠。
　　这是九渡书友内心的集体写照。
　　不就是月票吗？
　　给你给你都给你！
　　砸锅卖铁也给你！
　　就为了未来那风骚的粉红公公，老子跟对面那群人，彻底杠上了！
　　书友的热情是无穷无尽的。
　　昨天的挫折加上今天的激励，《九渡》在月票榜和热销榜上气势如虹，尤其月票，简直以一骑绝尘的速度将寂流的文甩在身后。
　　前一天寂流是假装落后，这一天寂流是真的落后。
　　因为《万乘之主》的讨论区，已经乱了。
　　他们的注意力，已不被月票榜的高低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对面的粉红小天鹅视频舞上。
　　他们先是破口大骂：“卑鄙，太卑鄙了！居然想出这么吸引眼球的点子，是想把我们逼死啊！”再紧急求助众书友，“大家不要干看着，我们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打败，肉体不是问题，他们的白银盟可以上阵，我们还有黄金盟大佬，绝不会输给他们的！重点是脑洞，我们要破开脑洞，想出更牛逼更风骚的点子来！”
　　众人激情讨论。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提了一句。
　　“其实对方的核心套路也还是女装，只是换成视频而已。我们也完全可以继续女装，然后买个终点开屏推的广告，将寂流和我们几个人的女装硬照放上去，比他们更先出道，不就好了？”
　　这条建议被发给了寂流。
　　寂流当场打了个寒颤。
　　他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在文下写了一句：“对面太刚了，我方了。”
　　这个月票战，和他想的，真的不太一样啊。
　　他本以为是票数的争锋。
　　没有想到，原来是人类廉耻心的对决吗？
　　要不我委托个人，和对方握手言和，大家平常一点，互相爆更？
　　半夜十二点，2号过去，3号来临。
　　毫无悬念，《九渡》以大票数领先《万乘之主》，摘下第二天的票王。
　　终点吃货群又热闹了。
　　蛋定自若一张栗说星讨论区截图：“男人看了会沉默，女人看了会流泪。”
　　指间风雨接上来：“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思不群不甘示弱，吟诗一首：“公公你放心飞，粉红天鹅永相随。”
　　鹿过芳草真的很好奇：“公公，如果你赢了寂流，你真的要领着一群人出道吗？”
　　栗说星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这句话刚刚打出，QQ一闪，夜游又找来了。
　　这家伙半夜三更，悄悄摸过来，猥琐对栗说星说：“西木啊，寂流那边似乎有买终点开屏推他们女装照的打算。终点这边呢，觉得这个广告也不失为一个角度清奇的宣传，决定等他们正式过来洽谈就答应。但我个人还是觉得你长得更好看一点。所以，这个灵性的想法，我决定替你保留下来，你看看要不要先把女装照发给我，我暗箱操作，给你安排比他们更早的开屏……”


第81章 
　　栗说星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夜游给拉黑算了。
　　这家伙, 真是越来越不干正事了……
　　这时, 夜游仿佛读出了栗说星的心声, 轻描淡写补一句：“对了，最近有公司来买你《九渡》的漫画版权和听书版权, 公司这边给你谈了谈，两项加起来一期款项一百二十万左右，后续还有二期三期款项, 也有分成。合同已经寄给你了，你看看没问题就把字签了补寄回来。”
　　栗说星：“？？？”
　　他情不自禁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和我说？”
　　夜游纳闷：“不过两个小版权罢了, 也没多少钱，你过去不是一向不怎么在意的吗？”
　　那是因为过去我没有陷入女装风波之中！
　　栗说星强调：“不管怎么样, 总比你刚才和我谈的开屏重要！”
　　夜游搞懂了, 他哈哈一笑, 大力劝说栗说星：“西木啊，你别怕。现在终点这么多作者穿女装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读者需要了。读者的需要就是我们努力的目标啊。我有预感, 只要你一个机会, 你这本书就真的大红大紫了——”
　　不是我的书大红大紫。
　　是我大红大紫。
　　大红大紫到要再次上社会新闻了。
　　栗说星怕了怕了，拉黑了夜游, 还自己一个清净。
　　拉黑完了, 他准备睡觉, 睡前不忘再看一眼本期月票榜。
　　第一，《九渡》，28000票。
　　第二, 《万乘之主》，19000票。
　　虽然以大比分的优势领先，但栗说星并不高兴，相反，心头沉甸甸的。
　　不行。
　　我得想另外一个办法，转移书友的注意力。
　　***
　　1月3日上午八点，终点数据公众号终于公布了1月份上架的小说的首订数据。
　　其中，栗说星排名第一，收藏35万，首订4万5，收订比7.7：1。
　　寂流排名第二，收藏58万，首订4万，收订比14.5：1。
　　数据一出，作者哗然。
　　终点此前最高上架首订为3万，现在无论寂流还是栗说星，都直接大幅度刷新终点首订数据，可想而知，等再写长点，再上个渠道，后续订阅会暴涨到多么恐怖的阶段。
　　他们宣布：
　　“是两本神书了。”
　　说完，考虑到现在正如火如荼进行的月票战，他们再补充：
　　“是两个神人了。”
　　但栗说星真的不想当神人。
　　1月3日，上午十点。
　　栗说星一气更新十个章节，总字数两万字。
　　爆发完毕，他又开了个单章，以满满的诚意告诉大家：
　　“非常感谢兄弟们为九渡做的一切，尤其是本书的白银盟，你们付出太多太不容易了！身为作者，我真的不忍心。但月票战的重担，还是交给我吧，大家不必牺牲肉体出卖灵魂，这份爱实在太沉重了，我一人负重前行，就够了。女装什么的，算了吧。”
　　栗说星自觉自己说得深情并茂，读者们也确实被他感动了，纷纷虎躯一震。
　　“十更？十更？！肉体的重量挤压出了公公新的潜能！！！”
　　“想不到区区白银盟献祭肉体居然能给公公制造这样的压力？那现在投身白银盟宣称要女装，还能换来更多的更新吗？”
　　中午十二点，突然有五千个特殊红包洋洋洒洒降落在《九渡》的最新章，分发给追书读者。
　　发红包的人ID为“影隐隐隐”，他说：“十个盟主女装十个更，35万兄弟跳广场舞35万更。by：点烟繁灯”
　　五千红包发完，他兀自不满足，又发了五千个：“兄弟们和我一起上，足够的月票足够的压力，足够的压力足够的动力，加更可以女装也可以！”
　　这一发红包举动犹如神来之笔。
　　毕竟追书的书友可能不投票，可能不留评，还可能不看公公的单章内容。
　　但显然，只要看见了红包，大家总会领领的。
　　每领一份红包，就有一条同样的留言出现在讨论区。
　　一万份红包，一万条评论，眨眼将讨论区刷屏。
　　而影隐隐隐还在继续发红包，每次的自定义红包语都不相同，万变不离其宗的是，每回他都要带上“月票=压力=动力=更新=女装”这个关键公式，并被聪明的读者们完全GET。
　　栗说星扫了两眼讨论区，绝望地发现，他新的单章说得太温柔了，在这个新来的读者红包的攻势之下，他的书友已经极端深信，只要够努力，公公会屈服的，今天有更新，未来就会有女装！
　　这些书友之中，栗说星还看见了自己的崽。
　　宿鸣谦在他单章底下留言：“西木你不是一个人，你不需要一个人付出，我会帮你承担一些的。”
　　栗说星：“？？？”
　　崽，你告诉我，你愿意承担些什么？
　　其实绝望的并不只是栗说星一个。
　　对面的寂流也挺绝望的。
　　他一看栗说星加更还发了单章，还以为月票战要进入自己熟悉的节奏，正兴冲冲地想要跟着爆发，还好谨慎一些，又浏览了对方单章之中书友的留言，并看见了很多很多的压力。
　　他……忍不住代入了自己和自己的讨论区。
　　明明已经拒绝了。
　　明明打算加更了。
　　可还是……
　　他缓缓住了加更手。
　　有点害怕，有点恐惧。
　　新一天的快乐之中，栗说星月票高歌猛进，寂流虽依旧勇猛，相较栗说星，已露颓势。整个月票榜中，除了这两本书以外，其余的文都是陪太子读书，懒得求票，就看个热闹。
　　3号晚间，栗说星再度赢过寂流，并将原本九千票的优势，扩大到一万两千票。
　　元旦三天的月票斗争，至此结束。
　　栗说星的书友扬眉吐气，睥睨四顾。
　　寂流算什么。
　　《万乘之主》算什么。
　　元旦的月票他们赢不了。
　　这个月的月票他们同样赢不了。
　　谁也别想阻拦我看粉红公公小天鹅！
　　***
　　元旦三天结束以后，众多白银盟主再度聚集在了“为公秃头”的小群之中，准备兑现对读者的承诺，一张张粉红色的芭蕾舞裙淘宝图被妹子们发送到群里，给大家评价挑选。
　　身为后勤组的一员，宿鸣谦同样在淘宝上挑选衣服。
　　他研究图片，观察评论，适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比如：
　　“我觉得粉红色纱裙搭配同色紧身裤会好一点。”
　　“背后要不要再加一对白色的翅膀？”
　　“对了，头上也可以再顶个光环。”
　　他灵性的意见得到了其余人的大力称赞，衣服的款式就这样简单定了下来。
　　贡献出了自己的力量，宿鸣谦很开心的离开了QQ，并进入摄像头中，寻找栗说星：“西木？”
　　栗说星一直尾随着宿鸣谦。
　　宿鸣谦看什么，他就透过宿鸣谦看什么。
　　等宿鸣谦要通过摄像头看自己了，他就立刻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移到电脑屏幕上，假装自己很认真在工作。
　　栗说星咳了一声：“什么事？”
　　宿鸣谦：“西木，你累了吗？”
　　栗说星：“不累。”
　　宿鸣谦：“哦……”
　　他的语气带点失落。
　　他停顿片刻，又说：“西木，你不要太累。正好中午了，你去睡一会吧，待会我叫你。”
　　栗说星有点疑惑，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直接回答：“不用，我真的不累。”
　　宿鸣谦：“哦……”
　　他的语气更失落了。
　　他再说话，从照相机中退了出来，揪着小毯子，慢慢往恋爱吧APP飞，中途掠过一众APP。
　　栗说星看着崽崽和手机桌面的各种APP。
　　其实最早的时候，他是没有把手机里的聊天软件和支付软件的权限开放给崽的。
　　但崽这么可爱。
　　又有谁能够拒绝呢。
　　所以仅仅一周时间，栗说星的手机就对崽崽彻底开放了，崽崽也是差不多那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号邮箱，小号QQ……有了自己的朋友圈，眼看着就要被他的书友们给带坏。
　　栗说星抽抽嘴角，内心五味杂陈。
　　他跟随阿崽进入游戏，看着阿崽坐在沙发上，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着期刊，一边频频向衣柜看去。
　　崽为什么一直看衣柜？
　　衣柜里能有什么，除了衣服不还是衣服……
　　栗说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明白崽崽为什么一直往衣柜看，又为什么问自己困不困了！
　　十五分钟以后，坐在沙发上的宿鸣谦有些按捺不住。
　　他打开APP最近更新出来的APP内部摄像头，再度向手机外头看去：“西木……”
　　栗说星适时打个哈欠：“什么？”
　　宿鸣谦立刻接上：“西木你都困了，你赶紧去睡吧。”
　　栗说星犹豫：“中午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宿鸣谦：“不要担心，我会叫你的。”
　　栗说星被说服了：“……那好吧，我睡一个半小时，到点了你叫醒我。”
　　宿鸣谦连连点头：“快去。”
　　栗说星上床闭眼，开始睡觉。
　　摄像头后的宿鸣谦就这样看了栗说星好一会儿，确定躺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之后，他才收回目光，轻轻吁气，站起来直奔大衣柜，翻出那套积灰好久的小恶魔公主装！
　　小恶魔公主装被拿出来了，星星也被拿出来了。
　　它们被宿鸣谦一同放置在制作工坊的大工作台上。
　　宿鸣谦准备做这几天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但在做之前，他又透过摄像头，向外看了一眼，看见高高隆起的被子。
　　西木还在睡觉。
　　不会发现我做的事情的。
　　宿鸣谦安心了。
　　他双手合十，低下头，开始祈祷。
　　“给我一套能给星星穿的粉红天鹅女装。”
　　“给我一套能给星星穿的宫廷风大裙子。”
　　“给我许多许多不同风格的玩偶女装和配饰！”
　　祈祷完毕，宿鸣谦睁开眼睛，打开系统商店。
　　刹那，密密麻麻花样繁多的玩偶女装，纷呈宿鸣谦的眼前！
　　粉红精致小裙子，摆在星星的左边；蕾丝奢华大裙子，摆在星星的右边。
　　宿鸣谦又拿起一顶长假发，沉思片刻，给星星套上。
　　再拿来小梳子，爱怜地梳着长头发，把长头发扎成小辫子，再在小辫子上绑个小头花……
　　做着这些的时候，宿鸣谦当然没有忘记时不时透过摄像头，往外看上一眼，确保西木依旧安稳睡觉，什么也没有发现。
　　栗说星什么都发现了。
　　他早已窥破崽崽的想法，将计就计，金蝉脱壳，用塞着枕头的被子骗过了崽崽，自己则早就把手机投屏到电视机上，坐在手机摄像头照不到的位置，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崽崽的一举一动。
　　宿鸣谦给星星戴了小帽子。
　　宿鸣谦替星星穿了漂亮裙子。
　　宿鸣谦亲自动手，做出条长披帛，挂在星星手臂上，凹出飘飘欲仙的姿势来。
　　宿鸣谦再剪两条细细的黑丝带，左右缠绕，给星星做绑带丝袜，真是性感又迷人。
　　+5。
　　+5+5+5+5。
　　宿鸣谦每给星星打扮一下，他脑袋上就要冒出个正好感。
　　这副开心的小模样，让栗说星都有点不忍心打断了……
　　于是栗说星产生了个绝妙的想法。
　　他任由宿鸣谦津津有味地装扮着西木玩偶，一直耐心等到对方脑袋上的好感度不再增加，差不多心满意足的时候，进入游戏，抓包小人。


第82章 
　　栗说星轻轻咳嗽, 出了声, 害怕吓到小人, 还特意轻言轻语：“崽~”
　　幽幽的声音响在身旁。
　　西木？
　　可是西木正在睡觉……
　　宿鸣谦下意识朝摄像头看了一眼，视线正和栗说星对上。
　　他吓蒙了, 脑袋一热，向前一扑，整个身体直接覆盖在工作台上, 然后，才结结巴巴：“西，西, 西木？你不是在睡午觉吗？！”
　　栗说星看着游戏里的小人。
　　小小的身躯趴在相较他大上不少的桌子上，遮住了大半的东西, 剩下那一些暴露在身躯外的小丝带小首饰什么的, 还得他偷偷摸摸地挪动手指, 像仓鼠搬家，一点一点藏进手掌之中, 再偷偷摸摸挪到身体底下重新盖好。
　　很辛苦。
　　真的很辛苦。
　　栗说星没有笑, 他的态度认真而严谨：“我睡到一半，做了个梦, 梦见你做了很对不起我的事情, 就被你气醒了。气醒了以后, 我左思右想，还是很生气，于是开手机来和你对峙。”
　　宿鸣谦：“？？？”
　　他被栗说星的无理取闹惊呆了。
　　宿鸣谦：“你梦中的我做的事情, 怎么能和我有关？”
　　栗说星口风一转：“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上游戏看见你后，我就不生气了。”
　　宿鸣谦松了一口气。
　　栗说星口风再转：“但我刚才仿佛真的看见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宿鸣谦松下去的一口气又猛地提了上来。
　　宿鸣谦：“我没有，我只是——”
　　栗说星揭秘：“我看见你给星星穿女装了。”
　　宿鸣谦：“……”
　　栗说星二连击：“还一边微笑一边给星星穿女装，看着真有点变态。”
　　宿鸣谦：“……”
　　栗说星三连击：“崽崽，梦里的你做的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是这件吧。”
　　宿鸣谦忍不住回嘴：“西木，是你自己愿意穿女装的，你说了月票赢了就穿女装跳视频舞。”
　　栗说星必须严正声明：“我真的没有跟读者说月票赢了我就穿女装。我今天的单章还特意提到了女装就算了，我会用加更来回报大家对我的厚爱。”
　　宿鸣谦：“……”
　　宿鸣谦突然失语。
　　因为仔细一想，他发现情况还真的是这样。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栗说星已经下定决心要穿女装了？
　　宿鸣谦将事情回溯，很快意识到，其实一切都源自“为公秃头”的聊天群。
　　群里的盟主在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全都信誓旦旦地表示：
　　“女装而已。”
　　“不过女装罢了。”
　　“我们都穿了女装，公公会不穿女装吗？”
　　“公公不是这种人，公公是可以同甘共苦的公公，一切为了公公！”
　　好久好久的沉默。
　　被忽悠瘸了的宿鸣谦坚强地重新站起来。
　　他低头：“……我错了。”
　　好感度默默-10。
　　不过……
　　反正，事情做完了，星星穿上了女装，西木也没有办法了，他又不能让时间倒流！
　　宿鸣谦偷偷思忖。
　　好感度又悄悄+5。
　　栗说星循循善诱：“崽，既然你错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宿鸣谦爽快说：“好啊，西木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栗说星图穷匕见：“我要你也穿女装给我看。”
　　宿鸣谦：“？？？”他脱口而出，“你刚才才说我的行为有点变态。”
　　显然我更加变态嘛……
　　栗说星微微一笑，开启忽悠大法：“崽，你也觉得自己错了。”
　　宿鸣谦坚决拒绝：“我错了和我女装没有任何关系！”
　　继续-10。
　　栗说星发送截图，截的正是宿鸣谦上午在文下的留言：“你说过你会帮我分担。”
　　宿鸣谦继续抗辩：“我说的分担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分担是……”
　　依旧-10。
　　栗说星没让宿鸣谦解释完，他有理有据：“崽，你不用这么紧张，你现在的形态不是真实的形态，就算穿了女装，其实也只相当于给游戏里的一个角色换换装，大家不都给游戏里的角色换装吗？”
　　其实，西木说得有道理。
　　宿鸣谦突然被说服了一些，但他依旧摇头：“不行，好奇怪……”
　　坚持-10。
　　栗说星使出杀手锏，幽幽一叹：“唉，最近和寂流争月票争得压力好大，之前我已经输过一次，不知道会不会再输第二次。崽，我想要一点你的安慰和支持。”
　　好感度终于有了变化。
　　它猛地-50。
　　它对栗说星发出了明确的警告！
　　栗说星其实还挺怀念这一幕的。
　　遥想当初，崽崽可是能对自己一波清空好感度到-999呢。
　　现在的崽，真的太温柔的崽啊。
　　他忍不住戳戳崽崽，发自内心说：“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崽了。”
　　正经历着剧烈心里斗争的宿鸣谦终于在这句话中一败涂地。
　　他还是没法拒绝脆弱又柔软的西木。
　　他屈从了。
　　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栗说星即刻打开系统商店，不顾恋爱信用卡不堪负重的呻吟，直接将自己珍藏在购物车中的女装清空了！
　　所有女装入袋。
　　栗说星先拿出一套洛丽塔风格的小婚纱。
　　这是一条蛋糕似的小裙子，是淡淡的烟紫色，有层层叠叠宛如花瓣的裙摆造型，其胸口和手臂的位置都以蕾丝覆盖，能透过衣服看见皮肤。
　　宿鸣谦从看见这条裙子开始，就流水-1了。
　　但是答应的话都已经放出去了，他犹犹豫豫磨磨蹭蹭之后，还是捧着裙子到了浴室更换。
　　然后。
　　浴室的拉门打开了一道缝。
　　裙摆从中挤了出来。
　　栗说星屏息凝神，耐心等待。
　　缝隙慢慢扩大。
　　越来越多的裙摆开始出现，裙子小腰处的珍珠玫瑰，裹着手臂的蕾丝蝴蝶结，逐一出现。
　　缝隙终于到了能通过一个人的程度。
　　宿鸣谦的脸，终于露出了一点。
　　他藏在推拉门后，暗中观察了外头一眼，再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瞬间缩回去。
　　缩回去的同时，脸上似乎带了一点红色。
　　栗说星的血槽就这样被清空了。
　　他之所以能够再爬起来，完全是因为他手头上还有好多好多不同款式的女装。
　　他可以再给崽崽穿上古风小裙子，护士小裙子，啦啦队小裙子，水手服小裙子——
　　这个中午，宿鸣谦换完第一条裙子就想要结束，但栗说星又有了新的说辞。
　　他开始哄骗：“崽，你穿裙子的模样太动人了，你抚平了我心头的陈年旧伤，但还剩下一点，还需要你更多的努力，它才会消失！”
　　宿鸣谦久久犹豫，到底没有扭过栗说星，还是换了新的衣服，并摆出了好多奇怪的姿势，好不容易，这些姿势全部摆完，他发自内心地放松下来，刚迫不及待地把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就被栗说星又塞了一套。
　　栗说星继续劝诱：“崽我们再来换一套吧，崽你看摄像头，看我期待的样子，你不知道现在的你给了我多少的帮助。”
　　宿鸣谦摇头拒绝：“西木，我……”
　　栗说星接着装柔弱：“一想到没有你的帮助，我的心都要碎了。”
　　宿鸣谦揉了揉微红的眼睛，他：“那……最后一套。”
　　他换上了第三套。
　　然后，栗说星：“来来，崽，我们不换衣服了，我们换一个套装中的配件，我们把小裙子给换掉……”
　　第四条裙子又出现在了宿鸣谦的面前。
　　宿鸣谦终于爆发了！
　　“栗说星！”
　　他一声愤怒大喊，劈手夺过栗说星送来的第四条裙子，气愤地丢在桌上并把星星套入其中之后，一转身回到休息室，背对栗说星坐下，脑袋上随之跳出一行数字。
　　-300！
　　一个下午，差不多扣了500好感度。
　　总算找回了点最初和崽崽在一起的感觉，真是怀念啊。
　　栗说星内心感叹。
　　他决定收手了，老欺负崽崽他也怪心疼的，而且细水才能长流。
　　他戳戳崽崽：“阿崽。”
　　宿鸣谦以沉默反抗栗说星。
　　栗说星继续戳崽崽：“崽，你之前给小西木打扮得好可爱。”
　　宿鸣谦动了下眼睛，瞟瞟星星，态度似乎有所松动。
　　栗说星于是滑来星星，让还穿着裙子的星星在宿鸣谦面前旋转跳舞，并模拟星星发出声音：“要抱抱，要抱抱~”
　　宿鸣谦态度大为松动，他接过了星星，不那么生气了。
　　他的脑袋上，谨慎地冒出了个数字。
　　好感度+5。
　　栗说星有点想笑。
　　崽真的超好哄的。
　　他的手指划过宿鸣谦的脸颊。
　　这个举动惹来对方疑惑的一瞥。
　　他叫了个之前没怎么叫过的名字：“……鸣谦。”
　　叫出了声，才发现也不是那么不习惯。
　　栗说星接下去这句话，说得就自然了：“鸣谦，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宿鸣谦呆了呆。
　　下一刻，天边的霞色铺上了他的皮肤。
　　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很正式，很认真地回复栗说星：“嗯，我也是。”
　　好感度+100。
　　好感度又+100。
　　……
　　好感度一直在加，加满了700。
　　这天，扣掉失去的那些，栗说星依旧净赚200好感度。
　　他一边欣赏自己录下来的阿崽女装视频，一边感觉自己被阿崽彻底征服。
　　这样的崽，谁能不爱。
　　崽崽是最棒的！


第83章 
　　1月5号, 广州夜晚, 普普通通大排档的桌子摆满空啤酒和光秃秃的撸串签子, 两个男人酒足饭饱，相对而坐。
　　左边的是张娃娃脸, 胸口挂一个长命牌，手上串一串菩提珠，脸红红的, 开口就是：“寂流，你最近干什么呢，加更也不加更, 求票也不求票，月票被人压了五天还没有压够, 真要拱手让位？”
　　寂流是个很胖的男人。
　　他大白身材, 人很高, 体态宽，肚子大, 看着弹性十足, 有种让人想要陷进去的绵软感。
　　他的脾气也如同他的外貌，不紧不慢, 温温吞吞：“老矿, 加更不是问题, 但最近的风向让人紧张，我是真的不愿意穿女装啊。”
　　娃娃脸网络ID“家里有矿”，是寂流的黄金总盟, 这回追踪寂流和栗说星的月票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次网上敲寂流都没个具体回应，今天干脆直接打飞的过来找人。
　　家里有矿一拍桌子，张口酒气熏人：“女装怎么了，不过是女装而已！你不穿女装你输了，你失去的可是尊严！男人的尊严！作者的尊严！”
　　寂流不语，他心里门清。
　　我不女装，我输了月票，我失去了一个月的尊严。
　　我女装，我赢了月票，我失去了十年的尊严。
　　得不到回应，家里有矿急了：“我给你安排一个黄金盟，你把女装赶紧安排了！”
　　寂流：“不可能。”
　　家里有矿：“十个！”
　　寂流无奈：“我们实际点，你看我这身材，像能女装的样子吗？”
　　家里有矿猛地一挥手，把桌上的瓶子都挥掉了，他咬牙切齿：“好吧，你不女装，我来女装，你不想出道，我把自己送出道，不就是女装出道吗？谁怕谁！我们要和对面干到底，是男人就绝对不认怂！”他叫嚣着，“你记得加更，十更，二十更，三十更，我给你发大礼包！——”
　　这家伙，喝大了吧……
　　寂流看着家里有矿，暗忖道。
　　不过加更没有关系，加更是他熟悉的节奏，只要不穿女装，一切好说。
　　寂流爽快答应：“没有问题。”
　　他已在心中开始策划，自己该怎么把爆更的利益最大化，一面把这家伙送出道，一面把自己从女装的漩涡之中摘干净……
　　寂流笑眯眯看着家里有矿，频频倒酒，殷勤劝酒。
　　***
　　1月7号，晚上八点，终点1月份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
　　终点APP突然针对所有用户弹出横条广告，广告内容为：
　　“家里有矿打赏《万乘之主》100000000终点币：寂流不寂，兄弟挺你！”
　　广告弹出的瞬间，所有捧着手机看见了的用户，都被通知里头长长的0给吸引了，不由自主就开始数0。
　　1、2、3、4、5、6、7、8……
　　可能眼花数多了，再数一遍。
　　1、2、3……
　　没有数错，1后面紧跟8个0，家里有矿打赏寂流一亿终点币，既一百万人民币。
　　人们沉默了，接着人们爆炸了。
　　他们被一百万震得晕头转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点了APP，抢了至尊宝箱，再进入《万乘之主》，正好看见，刚才横条广告的大土豪家里有矿在讨论区点对点直接开喷，大土豪除了有钱之外，嘴炮能力也凌驾于众人之上：
　　“不就是女装吗？搞得谁还不能女装了一样。”
　　“我，家里有矿，直播穿女装！”
　　“大家都穿了女装，你们还得意什么？现在还没有黄金盟吧？呵，只要你们能集资个黄金盟出来，我就写个‘服’，再吃下去！”
　　终点里的用户已为家里有矿的大数目打赏震动了，可震动还不止这一点。
　　十分钟后，《万乘之主》更新五十章。
　　寂流直接爆更十万字，回报家里有矿的巨额打赏！
　　气氛完全被炒热了，每一寸的空气都闪烁着耀眼的火花，大家都被整疯了，连月票也疯了。
　　一百万人民币赠送一万月票，加上1月初双倍月票效果，让《万乘之主》的月票激增两万张，再加上众多读者此刻热情投出的散票，直接暴增三万票，以坐火箭的速度超过《九渡》，登上月票榜第一！
　　***
　　这个时候，栗说星正在看视频。
　　白银盟承诺的女装如今已经陆续兑现了出来，就连视频也在录制，只是后者如今还在内部纠错环节，没有放到网络上。
　　栗说星蹭着崽崽的账号围观了一晚上的各种版本，笑得差点断气。
　　然后他就被蛋定自若@了。
　　蛋定自若：“公公，对面来了个百万人民币的壕，感觉要凉。”
　　栗说星微吃一惊。
　　蛋定自若：“然后寂流那厮，爆更50章，感觉更凉。”
　　栗说星大吃一惊。
　　蛋定自若畅想：“虽然不太可能。但公公，如果你的文下也来了个百万打赏，哎，那画面又是何等的美妙啊……”
　　栗说星心头一个咯噔，突然怕了。
　　蛋定自若说的事情确实很不可能。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栗说星为防万一，赶紧打开自己的文，都没来得及看讨论区，先编辑个单章发出去。他在单章里头明确说：“大家千万不要冲动！没有50更，怎样都没有50更的！哪怕我穿女装，都没有50更的！”
　　就在他将单章发出的同时。
　　终点再度弹出横条广告。
　　“比尔桥布斯打赏《九渡》100000000终点币：谁家里没矿？公公加油50更！女装我承担。”
　　终点的用户群又一次地震了。
　　粉丝与路人均承受了二次冲击，全都燃了起来。
　　栗说星的讨论区就和寂流的讨论区一样，都快要被读者们刷爆了。
　　刚看见横条的时候，栗说星就麻了。
　　他撑住自己，进了讨论得最厉害的那条帖子里留言：“真的没有50更，能把打赏给退了吗……”
　　他留言后不久，比尔桥布斯进来了。
　　比尔桥布斯回复了他：“：）”
　　书友们都笑疯了。
　　这时候的书友特别的温柔，一个个都无师自通地点亮了哄骗技能：
　　“公公不要怕，从树上下来吧，你真的不用女装的。”
　　“谁说要女装的？站出来我打死他！”
　　“公公你可是个作者啊，我们都是开玩笑的，我们从来不想看你女装，我们只想看你更新。”
　　“你自己说的呦，你只需要负重前行就好了，我们都跟在你身后支撑着你呢~”
　　你们以为我会被你们骗到吗？
　　呵呵。
　　等我50更完毕，你们吃完一抹嘴，肯定又会重提女装，让我重新出道。
　　栗说星看着这些留言，想。
　　他继续拒绝，坚决拒绝，反复拒绝。
　　然而不管他发什么内容，比尔桥布斯总能及时出现，精准回复他：“：）”
　　僵持许久，栗说星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菖蒲打来的，她已经变成了一只尖叫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百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公公你要更新啊，五十章更新一章都不能少，这可是一百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栗说星挂了电话。
　　骆驼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
　　他眼眶红了，凑到电脑面前，向崽崽求安慰，他可怜兮兮：“崽——”
　　事情闹得这么大，宿鸣谦早在第一时间了解了情况。
　　他一看西木红眼睛凑过来，紧张了，赶紧隔着屏幕拍拍他：“西木，没事的，文还会再有的，你更新了十万字之后还剩八万字呢。”
　　栗说星心都碎成了片：“不会再有的，我的十万字……”
　　宿鸣谦：“会的会的，我会更加认真的监督你写文的！”
　　栗说星心更碎成了渣：“崽，你要安慰我，你要亲亲我，我活不下去了，寂流，你真是我一生之敌！！！”
　　宿鸣谦此时也顾不得迟疑了，他其实很想出去抱抱西木，可惜做不到，只好凑到屏幕上，准备亲栗说星凑过来的脸颊。
　　栗说星向前倾身，倾到一半，他顿住，抬起手指按在嘴唇上：“不是脸颊，是这里。”
　　宿鸣谦愣住了。
　　他望着栗说星，看见了对方夹杂笑意又似乎有点认真的双眼：“亲嘴……？”
　　栗说星：“崽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换成原来的位置。”
　　宿鸣谦下意识说了句：“没。”
　　话音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他的脸有一点热，他看着西木，慢慢凑上去。
　　栗说星已经等在屏幕上边了。
　　他的额头抵着屏幕，眼睛半闭，这个姿势其实不怎么能够看见屏幕里宿鸣谦的行动，但某一个刹那，他心中突然闪过强烈的感觉——
　　宿鸣谦亲我了。
　　感觉……
　　喝了酒，有点晕。
　　栗说星撑着额，感觉到了皮肤上的热度。
　　他沉默片刻，抬起眼睛，对着屏幕里宿鸣谦调笑：“崽，你夺走了我的初吻，要对我负责啊。”
　　宿鸣谦胡乱点点头，一转头乘毯子飞走了，只丢下一句含糊的话：“已经在负责了。”
　　屏幕上边，还有几行旁白，姗姗滑过：
　　【宿鸣谦极度害羞。】
　　【宿鸣谦非常高兴。】
　　【宿鸣谦逃跑了。】
　　***
　　这天的最后，栗说星还是更新了50更，更完之后，他就瘫了。
　　而事情还在持续发酵。
　　网络作者们的后花园，纸观天下也会这次的事件给波及，论坛已彻彻底底被这件事情刷屏，每个版块每个帖子每个人，说的都是这回事。
　　其中有一张帖子最具有代表性。
　　楼主：
　　“新年月票硝烟起，十万爆更不稀奇。互砸百万犹未停，全员女装怒为C——该如何评价焦糖西木与寂流月票之争？”
　　回帖众人：
　　“两本神书，两个神人，我等凡人望尘莫及。”
　　“女装正义，女装赛高！”
　　“这年头的大佬有点怪，心里想着什么你别猜。”
　　“公公的封神之路。”
　　“终点今年的高度，截止于此事。”
　　等到第二天，事情还在发酵，先是被各种书友传播谈论，直接在微博引发了许多热议，又被各种网络媒体总结点评，继而，#终点壕粉读者对砸百万人民币#的TAG，上了热搜后几名。
　　一直关注着此事的终点官方打铁趁热，不动声色，悄悄把它买到热搜第一。
　　热搜登顶的那一刻，事情彻底爆出圈了！
　　全微博的人民都知道了这回事，他们先屈服在金钱的魔力之下，又被营销号中辣眼睛的女装图闪瞎了狗眼，正反双向刺激之中，他们纷纷涌入终点，聚众围观两篇神书。
　　焦糖西木，寂流，桥百万，矿百万，一瞬间刷满微博微信甚至纸媒的版面。
　　这个强势无比的热度同样给栗说星带来强势无比的效果。
　　原本35W的收藏一天暴增20W，变成55W，4W5的订阅同样翻倍，接近10W订，刷新了终点主站的最高均订记录。
　　至于主站之外的无线端，表现同样强势，在字数极少的情况下，已经冲上了热销前三，可谓极度火爆。
　　这场一波三折的月票战到此，基本提前结束。
　　没有谁是输家，共同操起来的热度，让竞争的双方都获益匪浅。
　　而受益的双方，栗说星，以及寂流，都在电脑面前，颓废又辛苦地熬夜码着字。
　　累。
　　困。
　　想睡觉啊——


第84章 
　　月票事件的第二天, 激情肝了一晚上文的栗说星还趴在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间, 忽然听见了一声邮箱的滴滴。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朝亮起的手机上瞥了一眼, 看见一封全英文的邮件显示于手机的任务栏。
　　有毛病。
　　栗说星重新闭起眼睛。
　　不知道又是哪家发来的垃圾广告邮件，还特狡猾地用了“我已阅读过你发来的信件，非常遗憾”吊人胃口, 可耻……
　　两秒钟后，栗说星突然重新睁开眼睛。
　　他长手一探，抓住手机, 点亮屏幕再看一眼，发现发件人真的他想的那个人之后, 他蓦地跳起, 火速冲进浴室洗了把脸, 再叫小人：
　　“崽，快出来, 美国那边来消息了, George回复邮件了！”
　　这封来自George的，跨过了大洋的邮件, 如今正静静地躺在栗说星的邮箱。
　　宿鸣谦已经从APP中出来了, 他停留在邮箱的一角, 略带踟蹰的看着邮件。
　　栗说星能够理解宿鸣谦的心情，他特意等了几分钟，估摸着崽崽的情绪差不多平稳的时候, 才说：“崽，可以点开了吗？”
　　宿鸣谦微微点头。
　　邮件在屏幕上展开，George所写的全部内容，映入两人眼底。
　　“我已阅读过你发来的信件，非常遗憾，我们的朋友如今正经历着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短时间内，他恐怕无法同你联系了。但请相信，他最终会度过这个难关和你再见。”
　　看完邮件，两人都感觉意外。
　　栗说星有点疑惑：“看他的口气，怎么感觉他对于你能够恢复信心十足，是不是你最近的情况有所好转了？”
　　宿鸣谦思考着：“也许是。上一次我已经能够通过关键词产生碎片式的回忆了。”
　　栗说星：“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确定你现实身体所在，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他不再耽搁，给对面回了一封言简意赅的邮件：“我要见他。请把他所在医院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另请告诉我他的英文名，非常感谢。”
　　邮件发出，两人耐心等待。
　　片刻，新的邮件进来，George回得迅速且出人意料：“Simon.S.Modeste，这是他的英文名。但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他现在所在。”
　　栗说星还没来得及为顺利得到宿鸣谦的英文名而高兴，就被对方的后一句话搞蒙了，差点发了张黑人问号的表情包过去。
　　但现阶段，对方是他唯一能够联络到的线索，在其还有价值之前，不能轻易得罪。
　　栗说星稳了稳，询问：“为什么？”
　　George：“你没有资格。”
　　栗说星冷静而礼貌地打字：“我不太理解你说的资格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和他的关系还不够亲密，不足以前往探望他吗？我想你有些误会了。虽然他没有同你们提起我。但我和他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我知道他很多的事情，我知道你，John，还有Ask。”
　　当这封邮件穿过网络，进入大洋彼岸的George视线的时候，一声清脆声响响在房间。
　　拿在主人手中的咖啡杯掉落在地，杯子碎了，咖啡溅上裤脚，烫得男人连连甩腿，但哪怕这样，George也没有移开盯向屏幕的双眼。
　　两分钟后。
　　George突地起身，匆匆离开房间，跑向隔壁：“John——”
　　另外一边，栗说星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George的回应。
　　他有点焦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发一封邮件过去催一催。
　　这时，他的屏幕被小人叩响。
　　宿鸣谦说：“西木，我在浏览器里搜到了一些东西，你可以看看。”
　　栗说星暂时退出邮件，切换进入浏览器。
　　他看见了这样一个网页。
　　“Simon.S.Modeste：希蒙·莫德斯特，1993年2月12日出生于美国洛杉矶，著名神经学专家，2009年获B.A.Fc大学生物博士学位，同年，加入霍华德实验室，参与人类脑计划，负责神经元信号方向的研究。2011年成为教授，在B.A.Fc从事日常教学。2013年获计算机博士学位并应约翰霍华德的邀请，共同组建‘梣木’实验室。”
　　他还看见了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人，五官精致深邃，美至无暇，犹如巨匠耗费一生，潜心将其雕刻描摹，终于将其创造，而那张完美面孔上的灰色的瞳孔，则由上帝，亲手点亮。
　　***
　　巨大的恒温空间，银白色的机器正在运行程序，突然，闭合的大门打开，一群研究人员从门口进入，环绕在机器周围。
　　机器的运行停顿了人类无法感触的时间，机器沉稳地继续运行。
　　然后，一张账单被电子眼摄入。
　　拿着账单的John是个头发银白，精神健硕的老人，他笑道：“Ask，我发现这两个月你一直在和我们一起付电费。”
　　Ask：“……”
　　John：“Ask，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付电费？你不觉得你身为一台机器，和我们一起付电费这个行为，非常奇怪吗？”
　　一行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Ask能够说话，但它不轻易出声，总通过文字和外界沟通。
　　它解释：“你们和我说过，机器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能随意使用窃取非公共资源。”
　　John：“所以你用了电？”
　　Ask：“我用了。”
　　John：“你用电干什么？”
　　Ask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第二样东西出现在Ask电子眼前。
　　那还是一笔账单。
　　John细数账单：“人工费、安装费、一些网络软件的使用费……Ask，你花钱的方向还挺多样的，这些又是为什么而花？另外，我发现实验室里一台废弃两年的服务器被重新启用了，你要不要顺便解释一下这件事？”
　　事实俱在。
　　Ask低头承认：“我整理出了一台新的服务器，把Simon安放在里头，我制作了一款恋爱APP游戏，让Simon和他喜欢的人相见了。运行这款游戏需要各种支出，尤其是电费……”
　　John很好奇：“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从Simon账户里头扣吗？”
　　Ask：“基础维护费用通过游戏氪金方式，从玩家处获得。”
　　John惊叹了：“Ask，你做得很好。”
　　他开始鼓掌，在他的带头之下，实验室的研究员集体对Ask鼓掌！
　　机器的指示灯闪了闪，绿灯亮着的时间，似乎比之前长了一些。
　　John说：“不过Ask，既然你使用了实验室的电，又使用了实验室的服务器，那么下个月在交电费的时候，别忘了也交一下服务器租赁费。”
　　绿灯突然灭掉，红灯开始闪烁。
　　Ask：“服务器租赁费？多少？”
　　John再施施然拿出第三张纸，上边有所有的计费方式。
　　红灯急剧闪烁。
　　John又施施然说：“钱不是什么大问题。Ask，只要你能让我们观察Simon在服务器中的活动，我就免除你的一切费用。”
　　Ask一口回绝：“这是隐私。”
　　John退而求其次：“那就让我进去看看他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现在能够承载两个人类的思维。”
　　Ask依旧回绝：“以我计算结果来看，Simon此刻不适合同你们见面，这不能帮助他恢复。”
　　谈判陷入了僵局。
　　直到George突然提出一个想法：“如果我们不行的话，让正和Simon相处的那个人进去，如何？你也不用放Simon的活动给我们看，你可以放些不涉及这个人隐私的日常活动给我们观察研究。”他又补充，“我想对方也想同Simon同处一个空间，且这同样有助于Simon的恢复吧。”
　　机器分析George提议，绿灯恢复闪烁。
　　Ask：“但我没有脑神经接入器。”
　　John和George对视一眼。
　　John宣布：“我们可以把接入器直接寄给对方，让对方进入虚拟世界，和Simon见面。”
　　***
　　大洋的另外一头。
　　迟迟没有收到George回信的栗说星已经开始自己在网络上搜索起崽崽的相关信息了。
　　阿崽从小到大拿过的奖项啊，阿崽的专访啊，阿崽的学术论文啊……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还是阿崽在网络上的照片。
　　阿崽在网上的照片不多，但认真寻找，还是能够找到的。
　　栗说星总在搜索的过程中，搜索着搜索着，就缓缓沉迷崽崽的照片，沉迷五分钟之后，陡然惊醒，又搜索了两分钟，再度沉迷新的照片。
　　虽然B.A.Fc过去让他有点心理阴影，毕竟因为种种原因申请没有成功……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没上成学又如何，我可是泡到这学校教授的男人！
　　栗说星看一眼崽崽，心中就美滋滋一遍。
　　直到一条来自恋爱吧APP的横条广告跳了出来。
　　栗说星随手点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英文。
　　什么玩意。
　　他顺手点叉，专注吸崽。
　　戳着小崽崽，看着大崽崽。
　　双倍的崽，双倍的快乐！
　　***
　　由John和George撰写的免费赠送“脑电波接入器”并附风险声明及保密责任，总共30页厚的广告被直接拒绝了。
　　Ask将玩家拒绝的结果实时传回实验室。
　　John和George均不相信。
　　John疑惑：“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抵挡在全世界之前先一步进入虚拟世界的诱惑？”
　　George沉思片刻：“他是中国人，也许是没有看懂英文，把英文翻译成中文就行了。”
　　John认同这个观点。
　　他们让Ask把文本的英文翻译成中文。
　　Ask尽责提醒：“就算翻译成中文，玩家接受的概率依旧只有12.3%。”
　　***
　　又一条消息横幅出现在手机屏幕。
　　栗说星有点烦了，但依旧点了开来。
　　这回弹出的广告总算是中文了，他随便扫了一眼，先看见“免费赠送”，这引起了他的一点兴趣，但接着他看见了什么“接入器”，其余全是各种各样的专业术语，每一个他都看得懂，连在一起他没有一个看得懂。再往下看，不得了了，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字，上边写着各种注意事项风险提示还有保密条款。
　　栗说星一拖滚轮十五秒，居然没有把这份广告的备注部分给拖完。
　　他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说完点叉，手动和广告说再见。
　　***
　　第二次的反馈到达实验室。
　　这一次，Ask还贴心地将栗说星关闭广告时的视频发送过来。
　　视频之中，栗说星的脸打了码，声音变了调。
　　但那不屑一顾的气势，依旧完美地展现在实验室的众人面前。
　　尴尬笼罩周围。
　　良久。
　　George有点着急：“他要是不签保密协议，我们什么都不能说，连邮件都不能回他。”
　　John问机器：“你有什么办法把脑神经接入器送给他？”
　　Ask：“人类心理学告诉我，有价值东西总是让人在意，价值越高，越让人在意。要把接入器给他，就要先让他知道，这款东西价值多少。”
　　Ask已计算出脑神经接入器定价。
　　脑神经接入器=18888=快递费+电费+租赁服务器费+我的提成
　　没钱很难。
　　我要赚点。
　　我要写个至尊推销文案，推销这款至尊消费。
　　机器再度开始运算。


第85章 
　　下午, 终点吃货群。
　　消失了好多天的桑无鬼突然冒出来, 发出一声感慨。
　　桑无鬼：“终于参加完大佬们的会议解放了！这次的议题超牛逼, 我必须和你们提一下，说的是实验室阶段, 电脑已经可以读取人类的大脑了，简单来讲，@索任写的小说中的全息网游, 不再是梦了。最可怕的是，这个议题的通讯作者是个26岁、姓Modeste的科学家，长得还特好, 放微博上估计就跟年轻的普朗克似的能万转。我听导师说，这是个诺贝尔奖级的成果, 唉, 26岁, 比年轻，比不了, 比漂亮, 比不了，比脑袋, 那更是自取其辱……对了, 听说这个成果还有衍生, 是计算机方面的，不知道会是什么，肯定也不简单。”
　　他发出消息的两秒钟。
　　栗说星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照片！照片呢？我要看照片！”
　　群里的其余人愣住了。
　　他们的双手放在键盘上, 一时不知道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
　　桑无鬼也有点愣：“……你等等，我找找。”
　　栗说星：“快！”
　　其余人终于找回了声音。
　　不管何时何地谁发言，总能及时出现的灵魂群主蛋定自若说：“公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快？”
　　栗说星：“关注世界科学发展，铭记伟大科学家，人人有责！”
　　众人：“……”
　　这时桑无鬼把照片发上来了。
　　栗说星一眼看见：“[撒花][撒花][撒花][爱心][爱心][爱心]”
　　众人：“？？？”
　　指间风雨怀疑道：“你没发烧吧？”
　　这句疑问并没有进入栗说星的眼睛，在得到照片以后，他已毫不眷恋地抛弃了吃货群，转而编辑编辑，把照片以及崽崽的百科百科截图一起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还配了文字：
　　“了解世界前沿科学，关爱天才科学家。PS：我喜欢Simon的灰眼睛，跟我主角一样的灰眼睛，我的梦中情眼！”
　　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栗说星的微博已经有了30W的粉丝，导致这条微博发出去没有几分钟，转发和评论就节节升高。
　　大多关注了栗说星的人在他的微博底下打下了三个灵魂符号。
　　这一刻，微博粉丝和群里作者的心是相通的。
　　粉丝：“？？？”
　　他们的内心活动是：
　　公公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发花痴，被人盗号了？
　　五分钟，五百转。
　　栗说星没有看见众人的疑惑，只看见了转发的数字，他又将微博截图发到群里，开心感慨道：“老桑说得没错，他真是美到能在微博万转的存在啊。谢谢老桑，我出门了，你们慢慢聊。”
　　作者们：“……”
　　桑无鬼：“西木是不是有点奇怪？”
　　其余人：“很奇怪。”
　　桑无鬼：“爆更50更之后，存稿空了，压力太大，心态失衡？”
　　其余人迟疑：“好像有可能。”
　　指间风雨提出不同观点：“就算压力过大心态失衡，也应该表现为焦虑写文但怎么也写不满意上，怎么可能快快乐乐的出门玩耍。”
　　其余人：“那……”
　　六味小僧冒头：“我们是不是应该提议西木，进庙里诚心一拜，沐浴香火？”
　　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并把这个艰巨的任务赋予给蛋定自若，毕竟两人离得最近，就算网上说不通，现实也可以杀到栗说星的家门口，把人骗进庙里多逛几圈。
　　众人商议之间，迟来一步的鹿过芳草补完聊天记录，略带疑惑道：“公公也没怎么样吧，不就是表达了下科学家天才和漂亮吗？”
　　其余作者异口同声：“科学家天才漂亮没有错，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开心得像成功和科学家脱单了似的吗？”
　　***
　　众作者略带一丝酸溜溜的交谈之中，栗说星已经带着崽崽出门了。
　　来自美国的邮件解决了栗说星很多问题，虽然还有些重要的事情没有得到答案，但一口吃不成胖子，栗说星决定先放下这些困扰，先带着崽崽庆祝庆祝，来一场正式的约会！
　　他们先到了电影院。
　　两人一同坐在电影院中看电影。
　　第一次约会，栗说星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为了能让崽崽好好看电影，他特意带了自拍杆来，将手机固定在自拍杆上，再挑了片临近下映，已经没有什么人会来看的电影看。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自己和崽崽周围的票都买了，总共十来张吧，导致检票的时候，电影检票员疑惑道：
　　“其他人呢？检票时候要一起进。”
　　“没其他人了，我和我恋人一起来的。”
　　“你的恋人……？”
　　“手机里。”
　　“你给手机买了张票？”
　　“不行吗？”
　　“那其他位置呢？”
　　“为了防止我和我的恋人打扰到别人，我把我们座位周围的票也给买了下来。”
　　一小阵折腾之后，由工作人员亲自带领，栗说星顺利地进入电影院，和崽崽一起落座。
　　落座的时候，栗说星突然冒出个精彩的想法，赶紧叫住工作人员说：“电影院不反对立牌进场吧？下回我来的时候带个等身大立牌吧，我会记得给立牌也买一张电影票，也不让他影响到周围的人的。”
　　栗说星没能得到回答。
　　短短的沉默之后，带他进来的工作人员胡乱一摇头，跑了。
　　栗说星纳闷：“什么毛病……”
　　他也没多纠结，因为灯光按下，电影开播了。
　　运气挺不错，这场将要下映的电影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了，除了看电影之外，还能做点私人的小互动。
　　别说，两个人一起看电影和一个人看电影感觉分外不同。
　　一场电影看下来，栗说星的心都是飞扬的，上边写满了崽的名字！
　　他带着飞扬的心情出了电影院，揣上手机去商圈里自己很喜欢的一家餐厅，挑选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和崽崽相对吃饭。
　　有了上回吃饭的前例，这一回，栗说星已经驾轻就熟，先给自己点菜，再让崽崽在游戏之中许愿同样的菜色，这样游戏里游戏外，两人吃着同样的菜色喝着同样的小酒，还能指尖相对碰个小手。
　　栗说星很满足了。
　　自从知道崽崽居然是个那么牛逼的科学家后，他对现在的情况就分外能够包容。
　　如果阿崽此时还是科学家，他们见面的频率搞不定远没有现在高，毕竟看同个实验室的George就知道了，他上个月给对方发邮件，昨天才能回复，一闭关就是一个月，中途连老婆都联系不上他。
　　栗说星打了个冷颤，无法想象自己一个月不能见到阿崽的情况。
　　所以，做人要学会知足常乐。
　　能吸一口崽，就是一口崽！
　　沉浸幸福之中的栗说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逐渐成为了人群关注的中心，无论是上菜的厨师还是吃饭的客人，都若有似无，将目光朝他身上投递……
　　音乐轻缓，天光烂漫，他们慢悠悠地享用了这场味道很好的午餐后，宿鸣谦建议：“西木，难得出来一趟，我们散步一下，买点衣服再回去吧，我想替你选几件衣服。”
　　一朵小小的礼花在栗说星的胸口炸开。
　　我也是有老婆帮忙挑衣服的人了！
　　他一口答应，当即再将手机绑上自拍杆，带崽崽逛起了商场。
　　商场服装店的销售今天接待了一个神奇的客人。
　　他从进店开始，就全程举着手机照衣服，全程和手机聊天，全程问手机这件衣服好不好看……
　　买东西很爽快，看着倒也不像在偷拍……最让人佩服的是，举了这么久的手机，他的手臂居然一点也不酸，有服务人员上去想要帮他拿着自拍杆，还被他防备地盯上一眼。
　　“西木，这条牛仔裤我觉得很好看。”
　　“西木，你是不是缺几条运动裤？”
　　“西木，那件明黄色的大衣，试一试吧？”
　　宿鸣谦接连提了几个意见，他看着栗说星进更衣室里，觉得哪一件衣服上西木的身，都好看。
　　他挑了西木穿起来最好看的那几件，用自己的小金库结了账，旋即感觉到了额外的满足。
　　今天成功地给西木换衣服了！
　　终于明白当初西木为什么这么喜欢给我买衣服了。
　　打扮西木真的很好玩，和打扮星星是种不同的体验~
　　两人挑完衣服出商店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差不多黑了。
　　逛了半天多，栗说星有点累了，他和宿鸣谦提议：“我们回家吃饭吧。”
　　宿鸣谦：“好。”
　　栗说星看了眼时间：“现在五六点……打车回去也是堵在半路，我们坐地铁，正好可以让崽你见识一下国内地铁高峰期时人流量的恐怖性。”
　　宿鸣谦没有意见，他乐于了解栗说星的生活环境。
　　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真的很恐怖，但栗说星比较幸运，在上地铁的时候，他抢到了一个座位，于是坐在座位上，和崽崽一边说话，一边围观挤成沙丁鱼罐头的车厢。
　　车门开开合合。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栗说星的站点到了，得下车了。
　　栗说星将拿在手里的手机放入口袋，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衣服和食品袋子。
　　就这一放一弯腰的功夫，他的手机被人摸了。
　　栗说星非常警觉，几乎在手机离开口袋的一瞬间，他就猛地回手，摸向口袋。
　　但小偷的动作更快，不止成功摸走了手机，还向前两步，冲出车厢。
　　上一秒还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翼而飞。
　　前方一个红帽子冲得像背后有十条狗在追。
　　当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栗说星脑内的神经崩断了。
　　他一把撇下拿到手上的衣服食品袋子，大喊一声，拔腿就追前方红帽子：“龟孙子，你给我站住，把老婆还我！！！”


第86章 
　　接连两股大力, 如同刀劈流水, 自中分开了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
　　人群向两侧倒去, 纷纷转头朝力量传来的方向看着，看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风一样冲了出去。
　　他们的目光, 忍不住朝这两道身影追随过去……
　　只是一晃眼睛，从摄像头里看见的人就不是西木，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了。
　　手机屏幕里的宿鸣谦当即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他乘坐的飞毯已载着他咻地冲进恋爱吧APP中，同时间, 银白色的屏幕弹出来，整行文字直接出现, Ask发来警示：
　　“载体手机已被窃取, 有关机风险, 突然断电或会损伤意识，请暂时呆在APP中不要离开。”
　　宿鸣谦眉头皱了起来：“西木呢？”
　　Ask：“正追踪小偷。”
　　宿鸣谦敏感抓住问题关键：“你现在还能看见西木？你能通知西木不要着急追踪小偷, 免得发生意外吗？”
　　Ask：“我可以通过附近电子设备进行通知, 但通知成功概率不大于6.37%。”
　　宿鸣谦又问：“你是怎么看见西木的？”
　　Ask：“我连接了公众网络，连通了这个地铁站的所有电子眼。”
　　宿鸣谦提出要求, 他不放心：“我也想进去, 我要看见西木。”
　　没有新的内容出现在银白光屏上。
　　光屏上微微闪烁的光, 就像Ask正在计算与评估。
　　短暂的静默，宿鸣谦再度出声：“Ask，我知道你能办到这一点。满足我的要求, 因为是我创造了你。”
　　等待着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额外漫长。
　　宿鸣谦一直看着银白色的光屏……终于，光屏上再次闪现文字：
　　“请前往地铁入口处。”
　　宿鸣谦照做。他走出房间，通过庭院，来到地铁站。
　　“请刷卡，即将进入公共网络。”
　　他一步跨入，身周有短暂的漆黑，接着，一层薄膜忽然出现。
　　那像是从自己身体里头浮现出来的，先是个人形的轮廓，紧接着飞速充气，变成了个巨大的透明的球，表面不时闪过变幻的光泽，宿鸣谦置身其中，如同被大泡泡裹住了。
　　随后，黑暗褪去，光芒出现。
　　一个巨大的蓝色空间出现在宿鸣谦的面前。
　　一扇扇闪烁绚烂光芒的窗户悬浮空间之中，一道道纵横交错，犹如立交桥也像蜘蛛网的蓝色滑道连接窗户之间。里头还有一条条的长长短短的银鱼，定睛一看，那是一行行数据流。
　　包裹着宿鸣谦的球体出现在滑道上。
　　宿鸣谦感觉一股力量自身后传来，他像个保龄球似的滑过滑道，来到一扇窗户之前。
　　他下意识朝外一看，看见大型广告牌，一台台娃娃机饮料机，格子似的小店铺，很长很长的电梯，以及密密麻麻的人群。
　　我正透过地铁电子眼向外看去。
　　宿鸣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连忙在人群之中搜寻，立刻发现了栗说星的身影！
　　***
　　栗说星在地铁站内一路狂追！
　　这是个有四条地铁交汇的大型地铁枢纽处，地下通道非常非常长，人流量非常非常大，栗说星牢牢盯着前面的身影，使出了全身的力量穷追不舍，眼看着距离一点点拉近，只差最后一步——
　　但是他们跑到了电梯处。
　　人群一波涌入，将两人再度隔开。
　　红帽子一冲冲到了电梯半段位置，而栗说星被挤在了电梯的入口处。
　　红帽子喘着粗气，回头递给了栗说星一个得意的眼神。
　　栗说星脑子里摇摇欲坠最后一根神经也崩断了。
　　他凶狠回视对方，试着挤下去，挤不动，左右一看，蓦地冲到了电梯旁边的一排取款机前，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挨个塞进机器里，再挨个输入密码取钱！
　　他的举动已经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拿着喇叭的地铁工作人员已经赶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的喇叭就被夺走了。
　　栗说星抢走喇叭，抱着从好几个机子里取出来的十万块钱砸在地上，用喇叭通知站内人员：“前面下电梯的人群里有个红帽子抢走了我的手机，我悬赏一百万追回手机，我在电梯上边，现在我面前就有十万块钱！谁帮我把手机带回来，我现场给你十万，余下还给你九十万尾款！”
　　他继续扯着嗓子，无比气愤地喊道：
　　“周围拿手机的都对我拍，送我上热搜！老子放话在这里，不管红帽子你跑到哪里，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把手机夺回来！！！”
　　短短停顿。
　　周围的人下意识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满足栗说星。
　　被抢走的喇叭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生怕栗说星脑子一抽就抓起来钱来向下洒，赶紧冲上来按住栗说星：“冷静点，你冷静点，不要捣乱公共交通秩序，捣乱交通秩序是要负责任的！”
　　栗说星反手抓住工作人员，情绪很激动：“我要报警，我的手机被偷了，这支手机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他，你明白吗？赶紧抓住那个偷手机的红帽子——”
　　他不死心的再度向电梯及下方看去，希望能够看见一点红帽子的踪迹，也希望有人抓着红帽子过来，可惜底下似乎微微有所骚动，但并没有人来到他的面前。
　　工作人员不断安抚栗说星，并不动声色隔开栗说星与其脚下钞票：“先生你放心，先不要激动，你说的手机被偷的事情，站内轨警已经通过监控发现了，也锁定了嫌疑犯。偷窃你手机的嫌疑犯是个屡屡在此作案的犯罪团伙中的成员，他们惯用的伎俩就是一对出动，合作作案，身上有标志物的人先偷窃受害者手机，再飞快转移给现场同伙，如果在偷窃过程中不慎引起了受害人的注意，刚好可以凭借身上标志物吸引受害人的注意，帮助携带赃物的同伙快速逃离现场……”他拉拉杂杂地分析了一堆，总算说到了重点，“所以就算先生你追到了红帽子，也找不到手机，对方肯定已经将手机转移了……”
　　这个过程中，栗说星没有太留神工作人员到底在说什么。
　　他一直探身朝下张望，试图在人群之中找出红帽子。
　　可是没了标志性的物品，挨挤的人群实在找不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偷。
　　栗说星失魂落魄。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轨警已经找到了栗说星，并将栗说星带进办公室。
　　此时的栗说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栗说星：“警察同志，我要报案。”
　　警察很娴熟地说：“我明白，你先来填个笔录，是手机被偷窃了吧？”
　　栗说星：“这不是偷窃，这是绑架！”
　　警察安抚：“嗯，我们知道你内心的着急，但是绑架和偷窃还是有距离的，是两个不同概念……”
　　栗说星继续：“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们。”
　　警察：“是找回手机吗？你放心，记录在案的案子我们肯定会努力追踪的。”
　　栗说星沉稳道：“不，我想要你们帮我发布一则悬赏通告。”
　　警察：“悬赏通告？”
　　栗说星：“对，我要悬赏一百万拿回我的手机。谁将我手机完璧送还，我就给谁一百万。我说到做到，可以先把悬赏金额放在警局内。”
　　警察：“……”
　　他手中记录的笔停了下来，片刻，抬手示意旁边的辅警送上杯热水。
　　他神态比之前和蔼了不少，将装着热水的杯子往栗说星方向推推，说：“情绪还是有点紧张吧？不要着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把比较重要的支付账号都给冻结了。”
　　栗说星冷冷道：“支付账号可以冻结，别的不能冻结。”
　　警察疑惑：“还有什么别的？”
　　栗说星：“我住手机里的老婆。他绑走了我老婆！”
　　***
　　公共网络的世界里，宿鸣谦置身泡泡之中，一路滑过高低转弯的蓝色光轨，追踪在一扇扇电子眼窗户之后，望着窗户外的栗说星。
　　他听见了栗说星说的一切，心中泛起了涟漪一样的甜蜜，嘴上却小小抱怨：“西木太冲动了，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
　　一行文字闪现在泡泡的透明壁上。
　　Ask：“长时间暴露于公众网络将使未知危险出现概率提升，请及时回归APP。”
　　宿鸣谦已经确认了西木的安全，这回他没有坚持，最后看了一眼绚烂一如海洋的网络世界后，就随同Ask回归APP。
　　回到APP中，宿鸣谦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问Ask：“现在西木的手机是什么状态？”
　　Ask：“关机。”
　　宿鸣谦：“能启动手机自启程序吗？”
　　Ask：“可以。”
　　宿鸣谦：“自启。”
　　Ask：“自启成功。”
　　宿鸣谦：“判定周围环境。”
　　Ask：“环境安全。”
　　宿鸣谦再度站了起来：“我去桌面看看。”
　　通过熟悉的通道，宿鸣谦再度来了桌面，他谨慎地进入照相机，打开摄像头向四周扫视一眼，发现自己正呆在一间颇为杂乱老旧的房间里，附近有很多关了机的手机。
　　宿鸣谦：“小偷是否还在房间中？”
　　Ask：“两分钟前出门，在三分钟内回来的概率为87.9%。”
　　三分钟时间，够了。
　　宿鸣谦记得栗说星追小偷的时候，手上是没有的提着物品的，他先给地铁站打了个电话，明确说出自己在那条线路的哪个车厢丢了随身物品，请乘警帮忙留意；接着挂掉电话，再拨打定位到的最近分局的报警电话。
　　宿鸣谦：“我要报案，这个号码的手机失窃了，但我已成功定位到手机的地点，我能否加上警方的微信，将手机地址实时发送给警方？”
　　警方：“……”
　　第二个报警电话也很快结束。
　　外头传来了一些响动，似乎有人要进来了。
　　宿鸣谦抓紧最后时间，打了家里的电话，想给栗说星报个平安——可惜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通，而“啪”的一声，门被推开，有人回来了。
　　Ask立刻让手机屏幕暗下。
　　宿鸣谦藏身暗处，听见有交谈声从外头传来。
　　“你看了微博热搜了吗？什么#上海一男子地铁站内丢手机，扬言百万悬赏#，对了，今日沙雕新闻上边也出了，和热搜的标题差不多，说#上海男子丢手机，现场撒钱十万请人追#”
　　“……”
　　“这个沙雕就是今天追我追着跑了半条地铁站的那个人吧，还说什么把老婆还给他。”
　　“……”
　　“之前我给你的手机在哪里？我们把手机拿了还给他，把一百万拿来，一人五十万。”
　　“……”
　　“你怎么不说话？”
　　幽幽的声音响起来了。
　　“一百万两个人分，不如一个人拿。”
　　二十分钟后，警察追寻定位信号破门而入，竟看见犯罪团伙大打出手，彼此鼻青脸肿，倒伏在地。于是今日沙雕新闻最终定格为：
　　“男子悬赏百万追手机，竟引小偷团伙窝里斗，主动报警发定位，互相扭打争举报。”


第87章 
　　警已经报了, 悬赏也出了, 他看了微博, 自己似乎也上了热搜，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接下去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做的了。
　　栗说星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里。
　　他怀里抱着自己取出的十万块钱, 还有之前丢在车厢上的衣服和食品袋子，前者被警局的人找来黑色袋子装好了，后者是站内工作人员送还给他的。
　　他一进家门就把所有袋子都丢在地上, 看也不看洒了满地的东西，直接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他还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之前崽是可以通过游戏进入我的电脑的, 如果在手机被抢走的同一时刻，崽崽就回到了APP中, 说不定他能够通过地铁站找回来！
　　电脑的开机画面冗长到栗说星简直无法忍受。
　　但是最终, 等待结束了。
　　栗说星进入桌面。
　　桌面还保留崽崽整理过后的整洁, 右下角也遗留着一些崽崽使用的东西，小沙发小枕头还有小书本, 看上去就像是阿崽只是出去随意逛逛, 五分钟后就能回来，依旧坐在这里喝茶看书, 偶尔抬起头来, 叫他一声：
　　“西木~”
　　“西木！”
　　栗说星耳朵里似乎也听见了这道声音。
　　他下意识地晃晃脑袋。
　　幻听？
　　又一声响起了, 虽然小，但很清晰：“西木！”
　　不是幻听！
　　栗说星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叫道：“崽？崽你在哪里？”
　　宿鸣谦：“我在电视机前的游戏机里, 系统能够联络上的家中具有屏幕的电子设备，只有这个……”
　　解释还没有说完，栗说星已经冲到了客厅。
　　他拿起插座上的NS，机子的屏幕立刻亮起，小小的熟悉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屏幕上边。
　　栗说星差点哭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心肝宝贝，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发现你被人抢走的时候有多害怕，我都已经想好了，哪怕不写文了，买一个月的热搜，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我也要把你找到，我真怕抢救不及时你就被人刷机了……还好你回来了！”
　　宿鸣谦脸红红的。
　　其实栗说星究竟怎么样担心，他已经透过电子眼看见了，甚至还从电子眼中听见西木一口一个“老婆”，他想要稍稍纠正一下西木……但现在的气氛这么好，实在不适合说这些。
　　还是以后找个机会吧。
　　宿鸣谦暗暗地想。
　　也许这次西木只是太过紧张，所以一时口快了呢。
　　他体贴地想，隔着屏幕安慰的抱抱栗说星。
　　宿鸣谦的回归带来了准确消息。
　　当栗说星知道宿鸣谦是在系统的帮助在偌大的网络中艰难跳转回来的时候，他抽了一口气；当他知道手机已经被警察缴获的时候，他又松了一口气，还特意打了个电话去警局，问自己能否将失物领回，但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太迟，栗说星被警察明确拒绝，说是明天上午再过去领。
　　没能将手机领回来，栗说星也并不放心崽崽再独自回到手机呆在APP中，只能委屈崽崽停留在什么也没有的NS游戏机中，暂时先过一个晚上。
　　午夜时分，四下寂静。
　　城市的光暗了，星夜像床被子，从天空一点点压下来。
　　卧室里，栗说星睡得不算特别安稳，他躺在床上，闭了一会儿眼睛，又忽地张开，在黑夜里悄悄点亮了游戏机的屏幕，朝里头看上一眼……直至准确地找到宿鸣谦，他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栗说星的心又揪住了。
　　游戏机的屏幕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床，没有被子，崽崽蜷缩在角落，小身体缩成一团，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他连忙将游戏机往被子里塞塞，又垫个小枕头在底下，这才感觉到了一丝心里安慰。
　　做完这些，栗说星正准备重新闭眼，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了。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崽，你醒了？”
　　宿鸣谦：“没有睡着。”
　　栗说星：“是不习惯呆在这里吗？”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半夜去警察局门口蹲点，等天亮拿手机了。
　　宿鸣谦默默摇头：“……只是有一丝后怕。”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来，像只手，拨动了心里的那根弦。
　　白天的混乱犹如水中浑浊，在深夜里逐渐沉淀于心湖，直至此时，栗说星才有时间和精神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接上宿鸣谦的话：“……我很害怕。”
　　“当发现你被偷走的时候，我的脑袋都是轰鸣的。周围好像变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我和那个小偷，一个是其余人。我怕手机被人带去刷机，我怕你受到伤害甚至有生命危险。我把你带出去，却没有看好你。是我的错，我差点弄丢了你。”
　　宿鸣谦摇头：“不是你的错，西木。”
　　他对准了栗说星放置在屏幕上的指尖，将自己的手，重新送入栗说星的手中。
　　“你要相信，不管身在多远的地方，我也会像今天一样，跨越一切，回来找到你的。”
　　栗说星下意识收缩下五指，掌心中似乎真的握住了什么。
　　栗说星看着宿鸣谦，他忍不住伸出手，轻碰对方的脸。
　　小人的脸很软，轻轻一碰，颊肉就会提起来，小小一团，让人想要捏下去。
　　但宿鸣谦却对此毫无自觉，还很认真地看着自己。
　　栗说星不觉一笑，松开了手，也舒缓了紧绷的心脏。
　　他俯下身，用唇轻碰，在小人身上留下烙印。
　　“不，你永远也不必这么辛苦。因为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一辈子都不会。”
　　***
　　两人聊开，一夜好梦。
　　等栗说星抱着游戏机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可以前往警局，领回自己遗失的手机了！顾虑着宿鸣谦的生活条件，栗说星吃完早餐即刻准备出门。
　　但在出门的时候，栗说星突然产生了一丝顾虑，开始自言自语：
　　“其实我出门的次数已经很少了。但就这么几次出门中，总感觉每次出门必然要发生一点事情。这次出门，该不会也……”
　　栗说星仔细想想，真的忧虑起来，导致出门的过程中，他极度警觉，走一步看三步，时时刻刻观察周围，生怕再出现什么离奇意外。
　　好在一切顺利。
　　栗说星从警局里拿回了手机，并将自己特意给警局做的“办案神速劳苦功高”锦旗送上，再带着宿鸣谦原路回到家里……等重新进了屋子，栗说星眼看着崽从游戏机再度回到手机里头，并同崽一起成功进入恋爱吧APP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整颗心总算完全落回了肚子里。
　　然后，两份文件划过屏幕，先后打开于栗说星眼前。
　　第一份文件是份账单。
　　【紧急救援账单】：
　　昨日救助费用，包含：
　　1、进入地铁公众网络，费用648贡献值。
　　2、跳转多条私人网络，费用648贡献值。
　　共计：648*2=1296
　　请玩家及时缴清欠费，继续同恋人愉快游戏；若玩家未缴清欠费，游戏将暂时关闭地铁通道。
　　第二份文件是份保险。
　　【关于恋人人生安全保障计划】：
　　繁忙工作，午夜梦回，所有来不及和恋人互动的时间里，玩家是否担忧恋人会发生意外？即日起，恋爱吧APP推出全新恋人保障计划，全方位保障恋人安全，每月只需300贡献值，即可获赠每月三次全免费紧急救助服务！系统还额外承诺，将会为玩家手机建立更高级的防火墙，抵御未知的外来风险。
　　栗说星：“……”
　　栗说星：“？？？”
　　他蒙了，本来对系统将崽崽送到游戏机里而产生的好感，在这两份文件之前，完全消失了。
　　***
　　就在栗说星的注意力完全被系统的骚操作吸引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视频在网络上红成了什么样子，当然也就没有发现，这两天群里有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一条视频，被分享在群里。
　　视频是用手机拍摄的，有点抖，但拍摄质量很好，就算打了些码，群里的众人也听清看清了那个男子究竟是谁。
　　众人的音箱里全回放着那句无比嚣张的“对着我拍送我上热搜”，众人的喉咙全部堵住，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足足五分钟的时间，这条视频才被万年难得冒泡的群主撤回。
　　今天，一个，两个，三个……群里所有活跃的人都被拉进了临时讨论组之中，除了栗说星。
　　临时讨论组里，鹿过芳草做了第一个发言的人。
　　她幽幽道：“我错了，公公真的疯了。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公公虽然不怎么出镜做活动，也没有在网络上流传过照片，但他是参加过年会登过台，和终点很多作者都见过面，和终点的编辑都熟悉，还长得那么帅，看视频的留言，大家都在讨论他的颜值呢，都说，‘长得够好，真想送他出道呢’。所以，他会出道吗……终点有多少人，会知道视频里的人，就是公公？”
　　索任同样幽幽，接了一句：“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大家就都能知道。”
　　十零陵以老大哥的身份，发出了坚定的作战口号：“救救西木！”
　　指间风雨也冒出来了，他很是窒息，导致句子都断断续续：“没错，我们不能让西木风评被害……虽然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害他的风评……但是总之，我们要想点办法。”
　　计谋大师蛋定自若赶来了：“我有一个计策。公公的热搜体质眼看着是阻挡不了了，我们也没办法螳臂当车，不如顺水推舟，就这次事情编造许多不同的故事，把真相掩藏在这么多奇葩的故事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大家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大家也不耽搁，集体出动编故事去了，为了兄弟，他们决心排除万难，达成胜利！


第88章 
　　一切都在悄悄地进行当中。
　　蛋定自若和指间风雨这两位交际面最广的作者混入了群聊之中, 对任何关于公公的猜测都坚决否认, 对所有“热搜”、“小偷”、“十万”、“地铁”的关键词, 都转移话题。
　　十零陵则重点盯防纸观天下，一旦看见有相关的帖子, 立刻潜入其中，浑水摸鱼，为公公洗清嫌疑, 把所有嫌疑推向隔壁女频，一口咬定这是个混迹在女频之中的男作者，因为我的朋友知道, 我的兄弟知道，我的XXXX知道！
　　鹿过芳草和索任的遭遇相较上边三人, 更为严峻。
　　他们被人私聊了。
　　“那个, 鹿哥, 你看看这个视频里的，是不是公公？”
　　鹿过芳草被人发了这么句话。
　　她看着发来讯息的人, 微感紧张, 这可是年会时候，和公公同住一间的室友, 简单的否认, 应该是不起作用了, 说不定还会造成反效果。
　　她：“你别说，我也觉得有点像。”
　　室友：“你果然也这样觉得！”
　　鹿过芳草：“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像。视频里的人，穿得很骚气的, 和公公不同，公公可是夏天T恤冬天羽绒走天下的人。”
　　室友：“这倒也是。”
　　鹿过芳草：“长得像，但行为习惯衣着打扮又不一样，你说，这人会不会是公公的兄弟什么的？”
　　室友：“哦？！”
　　接下去，鹿过芳草就这个“兄弟”，跟栗说星的年会室友聊了一大通豪门隐秘恩怨情仇，两人说得津津有味，仿佛之间，似乎真的触碰到了个就发生在身旁的伦理狗血生活剧。
　　相似的内容在相似的时间发生于索任处。
　　“阿索，这视频里的人，就是公公那牲口吧。”
　　索任一口否认：“不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
　　“这还有为什么吗？我又不是没有见过公公，公公长得也帅，见过了就忘不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对方语气里有一丝酸溜溜。
　　索任：“……”
　　“阿索，你再仔细看看，他肯定就是公公，公公是和寂流争月票压力太大失心疯了吗？”
　　索任心中敲响警钟，开始胡编乱造：“……唉，虽然有保密条例，但看你这么在意，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其实这是我朋友接的个活，给一款新上市的手机做营销方案时想出来的点子。因为点子很奇葩，他想完了还特意和我商量一下，所以我才知道了这回事。”
　　对方恍然大悟：“假新闻？”
　　索任：“对对对，假新闻。”
　　对方：“果然，现在的新闻都要过两天再看。”
　　索任：“你说得没错！”
　　对方：“看这新闻效果这么牛逼，资本方应该很满意出方案的人吧？”
　　索任：“那当然，这可是天才的方案。”
　　对方：“所以找了和天才相似的人来当广告主演吗？”他自顾自地推断下去，“阿索，出了这个营销方案的就是公公吧，这种鬼才的方案也就只有公公那个脑袋才能想出来，资方很满意，越看公公越顺眼，就照着公公的长相找了个替身来演，所以才会出现视频人物和公公那么相似的情况……”
　　索任：“？？？”
　　兄弟，你到底怎么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我也总算给公公洗刷了一点嫌疑了吧？
　　这一天，豪恩恩怨故事，广告热搜故事，玄幻奇幻故事，悬疑推理故事，权谋争斗故事，环绕着这一视频，竞相展开。
　　故事多了，水混了，传播度也广了。
　　当事情传到编辑部里时，夜游懵了。
　　他一边看着视频，一边汇总编辑部里关于这个视频ABCDE的版本讨论，得出结论：
　　这是一个发生在终点女频站的，关于双胞胎兄弟的，豪门继承的，财产争夺的，彼此替身的，阴谋诡计的，广告宣传故事。
　　夜游百分百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栗说星。
　　但栗说星是否有个双胞胎兄弟，是否出身豪门世家，是否正被卷入一个可怕的财产争夺的阴谋诡计之中……夜游也迷惘了。
　　良久，他发言：
　　“这，是我们终点的作者。”
　　“他，是个不一样的男人。”
　　***
　　属于栗说星的故事正在终点文圈之中汹涌发酵，而栗说星本人，看着APP弹出来的两个氪金选项，也感觉一把火焰，正在内心熊熊燃烧。
　　栗说星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
　　不要生气，只是紧急救助费用而已，系统安全的让崽崽回来了，我应该给这笔钱的。
　　他面无表情地充值，付账，偿还了账单。
　　然后看见屏幕上的第二份文件，保险文件。
　　栗说星再度深吸一口气，缓解心脏上的压力。
　　其实买保险没什么，一个月300或者3000都无所谓。
　　有问题的是，为什么我会在一款游戏中看见保险推销，还胃口极大的表示在保护崽安全的同时，能够保护我手机的安全。
　　它难道觉得崽还会遇到危险吗？
　　它难道认为我的手机会被病毒感染吗？
　　不管从哪个角度思考，栗说星都觉得窒息。
　　他的手指在购买键上几度徘徊，左右为难，按下去，自己仿佛失去了智商；不按下去，自己仿佛又失去了安心，按和不按，似乎都要失去点什么……
　　最后，栗说星看着乖巧又可爱的崽崽，选择按下去。
　　两害相权取其轻，安心，最重要了。
　　他内心平静无波地买了一个月的保险，300贡献，和前面的费用合计一起，共1596贡献值。
　　账单付了，保险买了，栗说星静静等待系统新的花样。
　　但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系统也安安静静的，没再搞出什么奇怪的花样，似乎是满足了。
　　看来今天的系统骗氪日常是完成了。
　　栗说星略略放松，他决定和崽互动一下，缓解一下子自系统而来的压力。
　　他碰了下宿鸣谦的头发，让对方歪了下头：“西木？”
　　他又碰了下宿鸣谦的脸蛋，引得宿鸣谦摸了下脸颊，微微一笑。
　　他的手指再度下移，对方的小肩膀，小腰肢，还有小肚子，他都挨个碰过去，宿鸣谦似乎觉得有些痒，躲了两下，但并不认真，偶尔还会故意凑上来，用身体感觉周围，试图在透明的空气中锁定栗说星手指所在。
　　栗说星将宿鸣谦的所有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对方的身体就在指尖之前。
　　可是手指碰来碰去，碰的还是屏幕。
　　栗说星：“崽。”
　　宿鸣谦：“嗯？”
　　栗说星不觉说：“突然有点想抱你。”
　　宿鸣谦一呆。
　　栗说星又补充：“真实能碰到的那种。”
　　宿鸣谦缓缓回过了神，他咳了一声，目光有点飘忽。
　　栗说星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点歧义，他叹了口气：“真想你早早恢复，这样就能直接用身体感觉你了。但是又害怕你恢复之后，你忙了起来。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起了……”
　　宿鸣谦又咳了一声，他说话：“别担心，就算再忙，我也会保证我们之间的相处时间的。还有，嗯……”他清了清喉咙，不自觉挺直身体，目光也从飘忽变成了稳定，依稀还有一点炙热，“我也想真实的碰触你，真实的抱住你。”
　　话音落下，系统叮咚。
　　【系统：恭喜玩家触发随机任务[虚拟与真实]。】
　　【系统：随机任务[虚拟与真实]为恋爱吧APP3.0版本内容。恋爱吧APP3.0版本，将进行一次重量级更新，更新之后，玩家将可进入游戏，与恋人进行虚拟实境互动。】
　　栗说星一路看到这里，他并没有被系统诱惑。
　　相反，他心中升起了一点不祥的预感……他继续往下看，果然：
　　【系统：现在，玩家你拥有一次提前点亮恋爱吧APP3.0版本的机会，只需要众筹18888贡献值，3.0版本及[虚拟与现实]任务都将提前降临！请问玩家，是否愿意为真切碰触爱人，点亮新的版本？是/否】
　　栗说星缓缓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见了系统闪现出来的众筹条。
　　众筹条的顶端为18888，旁边有个氪金选项，选项也为18888。
　　电光石火，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最早看过的这款游戏氪金选项，其中最高的一档，似乎正是18888……
　　所以，“众筹”的意思，就是我一人众筹，一笔18888，将这进度条给填满与点亮吗？
　　他的吐槽之魂正蠢蠢欲动，但还没发挥出战斗力，突然发现，在这段通知的最底下，还有个视频选项，旁边的标题是：3.0版本概念视频。
　　栗说星下意识点了一下。
　　刹那，蓝色的光芒占据屏幕，随后，蓝光旋转，栗说星方才发现这是一面平滑的屏幕。
　　一道光注入屏幕左侧，自己的身影从光中走出来，身后随之绘出现实场景。
　　又一道光注入屏幕右侧，西木玩偶的身影自光中出现，身后也随之绘出游戏场景。
　　隔着屏幕，两方抬手相碰。
　　碰到刹那，“哔剥”一声，屏幕碎裂。
　　真实的身影与虚幻的身影相互融合，化为一道流光，倏忽冲进虚拟场景，飞跃自宿鸣谦的身旁。游戏里的人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正张开双臂，露出微笑，全然欣喜与期待——
　　概念视频戛然而止。
　　吐槽之魂也消失了。
　　“噗通。”
　　“噗通。”
　　栗说星听见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第89章 
　　18888。
　　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栗说星深深吸气, 他听见自己的心声, 一半跳着蛊惑, 一半跳着迟疑。
　　他的手挪到了充值按钮，他带着最后的徘徊点开了充值页面……一横心, 一闭眼，氪了！
　　付款完毕，栗说星简直心跳过速。
　　他稳稳心脏, 关了充值页面，重新回到游戏。
　　此时，空荡荡的众筹条已被填满, 游戏炸出了满屏烟花，随后, 烟花的每一点闪烁都化作流光, 汇聚到屏幕右下角处, 变成一个24小时倒计时。
　　系统同时弹出新的提示。
　　【系统：点亮成功，恋爱吧APP3.0版本即将于24小时倒计时之后降临, 届时, 玩家将获得一份来自恋爱吧APP赠送的独一无二点亮大奖！请玩家于此后24小时之内，保持手机通畅且家中有人状态, 以便及时领取您的大奖。】
　　栗说星面无表情地扫过这行字, 面无表情的关掉了它。
　　他的心中仍然对24小时之后的更新充满期待, 但他看着系统，同样只有一个想法。
　　狗系统。
　　一个小时，你就赚了两万多块, 赚得可爽？
　　“西木？”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他通过APP里的小摄像头看见了栗说星的表情，有点担忧，“你怎么了？刚才我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它告诉我马上就能和你见面了……你不太高兴吗？”
　　栗说星回过了神，他连忙表白：“当然没有，我特别高兴！”
　　宿鸣谦：“但是……”
　　栗说星再度强调：“崽，我对能见到你无比高兴和期待，我只是对这个APP有很大的意见。”
　　这是宿鸣谦没有想到的，他微微一怔：“你不喜欢它？”
　　栗说星想吐槽很久很久了：“崽，其实我之前猜测过这个系统不一般，毕竟它能承载着你，怎么看都有点玄机，知道了你是科学家之后，我还一度推测它是你的朋友做出来救你的。但是，它真的……真的太会骗氪了。它的每一个设计，每一个文字，甚至简单的一个标点符号，都流淌着金钱的腐朽味道。”
　　宿鸣谦：“……”
　　栗说星继续吐槽，爱人用来爱，游戏用来骂，没有任何毛病：“从我进入这款游戏的第一天，它就是这副模样。如果骗氪也有个训练营，它就是训练营里出来的游戏之光氪金之星！骗氪到这样，真的有点low，我实在是没办法将它和科学家或科研成果之类的高端大气的存在联系起来，唉……”
　　宿鸣谦：“……”
　　他不动声色瞟了眼光屏。
　　然而光屏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显示。
　　Ask对玩家沉默到底。
　　宿鸣谦只好自己说话：“西木，那……你讨厌它吗？”
　　栗说星毫不犹豫：“讨厌。”
　　对方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宿鸣谦一时失语，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栗说星即刻说：“不过崽，我爱你！所以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它去吧。”
　　宿鸣谦居然从栗说星这段话中听出了些心如死灰的认命味道。
　　宿鸣谦的心顿时纠结了起来，一时觉得Ask被误会颇为无辜，一时又觉得栗说星被骗氪也十分无助，他左思右想，决定先充当双方的润滑剂和和事佬。
　　他先转移栗说星的注意力：“西木，你接下去有事吗？”
　　栗说星：“没事，干什么这么问？”他自觉道，“是要我开始写文了吗？那我开始吧，也差不多是该写了。”
　　宿鸣谦：“不是写文，我们玩游戏吧。之前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一起玩游戏吗？正好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也该放松一下……我们让它帮我们连接游戏系统，一起玩游戏吧。”
　　栗说星愣住：“可以吗？”他的兴致突然又起来了，方才的两万块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不重要了，他接连问，“要花钱吗？可以选择游戏吗？有平台限制吗？我所有平台的游戏都有！”
　　宿鸣谦微笑：“我想可以的，我觉得这应该是系统赠送服务。”
　　他在心中许愿：Ask……
　　Ask：“……”
　　沉默的Ask沉默地工作起来。
　　【系统：系统正在连接】
　　【系统：系统连接上游戏机】
　　【系统：请玩家将所需游戏卡片插入游戏机中。】
　　【系统：系统正在肝代码，请稍后……】
　　栗说星震惊了：“居然真的有这种优质的赠送服务？原来它也不是骗氪到底的APP？”
　　宿鸣谦悄然松了一口气，擦擦汗。
　　不知为何，好像陷入了复杂的家庭伦理关系之中。
　　……
　　维持良好家庭关系，真的很不容易。
　　***
　　同一时间，美国，实验室。
　　John和George已经通过Ask，知道了大洋对面的结果。
　　John若有所思：“画面确实比文字更具冲击力，Ask，这个想法不错。”
　　George照例提出疑问：“保密条款和安全措施要怎么落实？我注意到你的视频右下角有个奖品使用协议的超链接，但显然对方没有看。”
　　Ask：“安全措施可等玩家接收奖品之后，通过氪金时间选项来变相控制。例：第一次使用接入器只能使用半小时，则游戏只开放半小时氪金选项。保密条款可通过同样手段，诱发玩家主动性，使玩家接受记牢。”
　　John和George面面相觑，他们被机器说服了。
　　John：“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把接入器送给他了。”
　　George：“我同意。不过安全起见，不能直接快递给他，还是得派专人带着东西前往他那里，指导他安装使用。实验室里有二外是中文，能和他顺畅沟通的人吗？”
　　John耸耸肩：“总会有的。”他看向Ask，“事不宜迟，Ask，既然你收了钱，那么实验员前往中国的往返机票和酒店住宿以及交通费，就都由你来负责吧。”
　　Ask：“……”
　　John愉快说：“机票记得要头等舱，这可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Ask：“……不够，头等舱要八万元，公务舱要一万三千元。”
　　John哈哈大笑：“好吧好吧，Ask你就出个经济舱的钱吧，不足的部分由实验室补足。不过酒店要订得好点哦。”
　　机器上，红灯闪烁，内部，突然多了很多冗余。
　　***
　　半个小时的等待之后，游戏机上的更新提示，终于以乌龟的速度爬到了终点，同时，指定的游戏图标右上角，也多了个恋爱吧APP的惯有标记小心心。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柄，招呼手机里的宿鸣谦：“崽，我开游戏了，你快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宿鸣谦点点头，进入地铁站。
　　栗说星也点开游戏。
　　简单的进入画面之后，游戏占满电视机屏幕。
　　屏幕之中，栗说星除了看见原有的游戏主角之外，还看见了正和主角并肩站立的崽崽！
　　从电脑到电视，小人的形象再度发生了变化。
　　他的体型几乎有巴掌那么大，身上的衣服和小饰品无疑更加精致，连一些材质的细节部分都能够表现出来了。
　　正当栗说星心脏噗通噗通跳，恨不得凑到电视机面前一寸寸欣赏崽崽的时候，一个绿头蘑菇很骄傲地自前方缓缓踱来，走到宿鸣谦面前。
　　出现在新的地方，正好奇地左右欣赏观察的宿鸣谦注意到了不断靠近的绿蘑菇。
　　这个绿蘑菇想要干什么？
　　宿鸣谦迷惑地看着绿蘑菇，他衡量了下绿蘑菇和自己的身材，发现两人基本一样大，看着这么大的绿蘑菇，心里头还是有点怪怪的，好在对方的模样十分卡通，不知不可怕，还有点好笑……
　　念头才过，绿蘑菇前冲，撞了宿鸣谦。
　　宿鸣谦立刻感觉到一股冲击力，不痛，但这时候，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被冲得倒退两步，脑袋上立刻浮现三颗心心，而其中一颗心心，从脑袋上掉下来砸在地面，碎了。
　　系统刷出旁白。
　　【宿鸣谦遭受邪恶绿蘑菇攻击。】
　　【宿鸣谦生命-1。】
　　【宿鸣谦呆住了。】
　　宿鸣谦呆住了，所以他又被追上来的绿蘑菇撞了第二次。
　　【宿鸣谦再度遭受邪恶绿蘑菇攻击。】
　　【宿鸣谦生命-1。】
　　【警告！宿鸣谦只剩下一条生命！】
　　连接两次被绿蘑菇攻击，小人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掉头就跑，但没选好位置，一路跑到了画面的死角，小巷墙壁的底下。
　　逃无可逃，宿鸣谦只能背靠墙壁，对面绿蘑菇，旁边仅有一个红色的垃圾桶……
　　绿蘑菇赶了上来，朝宿鸣谦冲撞第三下。
　　【千钧一发，宿鸣谦拿起垃圾桶盖，挡在自己面前。】
　　第三颗心心闪现在宿鸣谦脑袋上，狠狠震了一下，但它还安稳的呆在宿鸣谦脑袋上，垃圾桶盖盾牌防御住了绿蘑菇。
　　【为了玩家的信念，最后一滴血，宿鸣谦撑住了！】
　　【宿鸣谦没有倒下。】
　　【宿鸣谦鼓起勇气，绝地反击，拿起垃圾桶盖，砸扁了绿蘑菇。】
　　【宿鸣谦打败了邪恶绿蘑菇。】
　　【宿鸣谦为玩家取得了胜利！】
　　屏幕之前的栗说星，已经被崽崽可爱得昏了过去。
　　我的天。
　　世界上怎么可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崽？！
　　作者有话要说：　　注：最后一段旁白捏let\'go里的梗。游戏里头的原本旁白大意是这样：
　　【皮卡丘快要哭啦！】
　　【皮卡丘不想让训练家失望，皮卡丘没有倒下，撑住啦！】


第90章 
　　经过了初步的试探之后, 宿鸣谦慢慢地有些上手, 学会了和栗说星操纵的人物相互配合。
　　他们一同往前推进, 很快碰到了一个需要飞行才能越过的障碍地形。
　　没带小飞毯的宿鸣谦飞不起来，只能趴在栗说星操纵的人物身上, 闭着眼睛，紧紧抓住对方背后的披风，让游戏人物带自己飞跃过去。
　　这个时候的宿鸣谦总是额外的吸引人的目光。
　　栗说星的眼睛就跟被胶水固定了一样黏在紧闭眼睛、握紧拳头的宿鸣谦身上, 撕都撕不下来。
　　随后，游戏角色就因为他的心不在焉，撞上障碍物, 带着宿鸣谦一起坠落了。
　　“！！！”
　　栗说星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屏幕一闪, 宿鸣谦重新出现。
　　旁白再度出现。
　　【宿鸣谦坠落下去。】
　　【宿鸣谦想起玩家。】
　　【为了玩家, 宿鸣谦原地复活，回来了。】
　　【宿鸣谦与玩家并肩作战, 决不放弃！】
　　“！！！”
　　同样的三个感叹号, 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
　　确定了不管怎么样玩游戏，宿鸣谦都不会有事之后, 栗说星就放飞了自我。
　　他把游戏的难度调到最高, 开始带着宿鸣谦, 在游戏里头疯狂玩耍疯狂跑酷。
　　玩到最后，被怪物追来赶去，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宿鸣谦缓缓自闭了。
　　他蹲在角落, 将脸埋在游戏人物的帽子里，背对屏幕和栗说星。
　　栗说星担心了，赶紧凑到电视机前：“崽？崽你怎么了？”
　　闷闷的声音从帽子里头传出。
　　宿鸣谦：“西木，游戏好难，怪物根本打不赢。”
　　栗说星连声赞同：“是的是的，这个游戏特别难的。所以崽你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
　　他同时悄悄打开游戏后台，将“绝望”等级的难度一路下调，调整到“新手”级别。
　　宿鸣谦冷冷道：“西木，我等等我，我去写个修改器，把游戏难度给改了，再给我们开个无敌模式，然后一路屠杀过去，在所有怪物都踩在脚下。”
　　栗说星：“……”
　　他看着自己的手柄，又看着屏幕上的难度，调也不是，不调也不是，心里，莫名感觉有些凉飕飕的……
　　****
　　一天过去了，玩了游戏的栗说星因为时时刻刻被屏幕里的崽崽萌到，导致萌度过量呼吸困难，最后竟比不玩游戏更加疲惫。
　　他在崽崽贴心的关怀下早早上了床，好好睡了一夜之后，于第二天上午六点开始，精神抖擞写起了文来。
　　两天没写，手有点生，导致写了整整五个小时，才写了六千字。
　　不过总算在上午时间完成了一天的基础任务。
　　栗说星笑眯眯地向宿鸣谦索了个亲亲当奖励，站起来活动活动，正要进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门铃忽然响了。
　　“谁？”
　　栗说星说了一声，开门一看，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携带着一个巨大的，有人一样高的箱子，出现在自己的门口。
　　栗说星：“……Hello？”
　　外国男人字正腔圆：“您好。”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纸片，开始念，“我是快递员兼安装员，恋爱吧APP公司为您在我司订购了一款接入器，由我来为您安装。”
　　栗说星被对方一口一级甲等的标注普通话镇住了，他让开门，让对方将背后的大箱子搞进来，同时问：“原来恋爱吧APP真的是个公司？”
　　外国男人卡顿片刻，又低头看了眼手上纸条：“……它的人员确实不多，也遭受了很多的限制，所以目前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公司，但相信随着种种限制的解禁，它会在不久以后进入迅猛发展阶段，并最终成为一代巨无霸的。”
　　栗说星迷惑地看了一眼外国男人和他手中的纸条。
　　他只是顺口一说罢了，对方为什么要发表出这一通宛如演讲的回答？搞得像是恋爱吧APP的员工，正捍卫自己公司的发展前景一样。
　　两人没有再交谈。
　　栗说星把外国男人领进了家门，就指了个空旷的地方让他放东西并安装，他则坐在旁边观察，渐渐的，他发现外国男人在安装一个大椅子，及连接在椅子上的一个大头盔。
　　大头盔有点像是理发店里头染烫机的模样，但看着比染烫机复杂高端多了，其安装过程同样复杂，反正坐在旁边的栗说星没怎么能看明白，就看见外国男人在椅子和头盔上鼓捣了好久，终于宣布：“好了。”
　　栗说星开始担心了：“如果这台机器坏了……”
　　外国男人继续看着纸条，似乎纸条就是他顺畅交流的法宝：“请您放心，恋爱吧APP已为您购买了商品保险服务，三年之内都将享受损坏包换服务，损坏更换电话已连同产品说明书一起，为您留下。为了贯彻这一服务，我司将从终端收集您的使用数据，并将严格遵循数据保密准则，承诺一切数据只用于统计纠错。”
　　说完，他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叠厚厚的中英文双语文件，递交给栗说星：“请您授权我们使用您的数据。”
　　栗说星愣住了。
　　他看着厚厚的文件，突然之间觉得这画面自己仿佛在哪里看过……
　　他问：“我口头同意行吗？”
　　外国男人：“不行。”
　　栗说星：“如果我不同意……”
　　外国男人：“我只能怎么把机器弄来，就怎么把机器弄回去。”
　　栗说星只好接过对方手中的文件。
　　他先草草看了看翻译成中文的，发现确实是一份将使用数据授权对方研究的文件，要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也就是一些请保证严格按照说明书上的指示使用机器，如果用户随意使用机器并引发危险，公司将全力救助的责任申明条款……嗯？
　　难道不是公司概不负责吗？
　　栗说星顿了一下，又把这句重读一遍，发现文件上没有写错，真的是“全力救助”。
　　这让他对这份协议的感官好上不少。
　　他再看几眼，也没看得很细，确认全篇都只围绕这个机器，不是其他什么陷阱合同之后，就爽快地签了字。
　　外国男人拿着栗说星签完的文件，也爽快地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栗说星，与新多出来的接入器。
　　他绕着这个接入器看了一圈，拣起说明书读了读，本来以为看着这么复杂的机器，说明书也会很复杂，没想到说明书额外的简单，上边就一行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接入器使用说明】：请通过数据线，将接入器与安装有恋爱吧APP的手机相连接，并进入恋爱吧APP程序。
　　【服务热线】：213-XXXXXXX
　　栗说星：“……”
　　他辨认出了这是洛杉矶的号码。
　　他忍不住深思了下。
　　然后他按照使用说明，连接两者后，又进入恋爱吧APP。
　　重新登录游戏，左下角的倒计时已经到了最后几分钟。
　　屏幕上，开始刷新文字。
　　【系统：检测到新的外接设备，游戏正在连接……】
　　【系统：请玩家坐于椅子，戴上头盔。】
　　栗说星照做。
　　【系统：最后十秒，恋爱吧APP3.0即将降临，倒计时开始。】
　　【系统：请玩家闭上双眼。】
　　栗说星还是照做。
　　当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倒计时响在了他的耳旁。
　　“10、9、8……3、2、1！”
　　最后一声，栗说星闭上的双眼之前，突然炸出一团柔亮的光。
　　他明明是闭着眼睛，却清晰地看见了景象。
　　他好像一瞬间移形换位，来到了全新的空间之中，就像之前看过的概念视频那样，在一条湛蓝的通道之中飞速前进，他能够感觉双腿离地的失重飞行感，能够感觉冷风扑面带给皮肤的些微刺痛。
　　飞跃短暂的时间之后，奇幻的场面倏尔消失。
　　栗说星感觉自己猛地下坠，落在地上，弹了一弹。
　　然后，熟悉的景象在视线之前展开。
　　沙发，茶几，壁炉，大书架，唱片机，还有自助期刊架，挨个出现在栗说星的眼前。
　　栗说星下意识地用手抚了下身下的皮沙发，在感觉到皮质的细腻润滑的时候，也看见了自己圆圆的玩偶手掌。
　　他如同恋爱吧APP宣传的那样，进入了游戏之中，但变小了，变得很小很小……他变成了星星，还是个穿着碎花小裙子的星星。
　　糟。
　　大意了。
　　回想一下视频里，确实显示着是我和星星融合在一起进入游戏的模样，但没想到我真的会变成星星出现在游戏里。要早知道这样，怎么也应该先给星星换套衣服的。
　　星星的小衣柜是放在哪儿来的？
　　“……星星？”
　　一声声响，从前边传来。
　　栗说星抬头一看，看见了宿鸣谦。
　　不再是隔着屏幕的宿鸣谦，而是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宿鸣谦，虽然对方还是一副Q版的模样，但这也足够栗说星兴奋了。
　　栗说星立刻遗忘了身上的女装，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宿鸣谦走去。
　　但从人类变成玩偶，有点难以适应。
　　栗说星才走两步，就兜头从沙发上掉落地面，滚了几滚，感觉就和身体掉在个柔软垫子上，有冲击，没痛感。
　　于是栗说星麻溜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啪叽啪叽，摇摇晃晃，裙摆飘飘，快步小跑到了宿鸣谦之前，张开双手，抱住对方的小腿。
　　是能够感觉到的崽。
　　是真实抱住的崽。
　　栗说星超开心的：
　　“崽，我进来找你了~”


第91章 
　　说了这么一声之后, 栗说星并没有停留原地, 干等着宿鸣谦的回应。
　　他可是个很有行动力的玩家。
　　他握了握自己的双手, 发现自己虽然置身玩偶的身体，但用力抓握并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直接抓着宿鸣谦的裤子，学着攀岩的样子，两手交替往上爬。
　　玩偶身体很轻, 爬起来还挺利索的。
　　没有两下，栗说星一路爬到了宿鸣谦裤子口袋位置，正要伸手朝衬衣方向抓去的时候, 手一滑，没抓稳, 整个人向后滑去——
　　一只手飞速出现, 拦在了栗说星身后, 接住了他。
　　只是因为太过震惊而跑了一下神，刚回来就看见栗说星不止爬到了自己身体的半中央、还险险要掉下去的宿鸣谦惊魂未定。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了栗说星, 将其托举在自己面前, 责备道：“小心点——”
　　话没说完，栗说星已经笑眯眯叫了一声：“崽！”
　　宿鸣谦心头一荡, 卡词了。
　　小小的星星坐在掌心叫他的样子, 真的很动人……
　　不行, 我不能就这样被诱惑。
　　宿鸣谦板着脸继续：“你怎么能随便爬上来，要是摔下去了怎么办？”
　　栗说星才不怕纸老虎崽。他低下头，摸索着崽崽的手, 按按掌心，摸摸手指，好奇崽崽身上每一处的感觉。
　　宿鸣谦心头再荡，有点把持不住。
　　平常的星星已经很可爱了，由西木再变成的星星，那似乎已经不能用可爱来形容了，好像心头开了扇门，由人坐了进去，对方想要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栗说星已经摸完了宿鸣谦的手指。
　　他在宿鸣谦手上站起来了，然后张开双手，说：“崽，我要抱抱你。”
　　说完，继续啪叽啪叽，走平衡木似的沿着宿鸣谦的胳膊一路往上，来到对方肩膀处，再向前一扑，抱住了人的脖子，再得意炫耀：“崽，我抱住你了，你是我的崽了。”
　　这整个过程，宿鸣谦的手掌一直跟在栗说星的身后，虚虚护着。
　　他忍不住笑了：“嗯，你抱住我了，但现在你是我的崽了。”
　　栗说星将脸埋在宿鸣谦的脖颈之中，就这样静静地呆上了好一会，又蹭了蹭，蹭得宿鸣谦的心都软了，才继续说：“鸣谦，我能感觉到你的体温，很热；还有你脉搏的跳动，很稳定；还有你的皮肤，很细腻。”
　　“我也能够感觉到你。”宿鸣谦看着肩膀侧的栗说星，“感觉到你就在我身旁。”
　　抱完之后，栗说星在宿鸣谦的肩膀侧摇摇晃晃地坐下来，抓着宿鸣谦垂在脸颊侧的一缕头发，说：“崽，我要换衣服。”
　　宿鸣谦：“好。”
　　栗说星：“我要换帅气的男装，都怪你，竟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给我换上了女装，我要惩罚你。”
　　宿鸣谦：“好好好，什么惩罚？”
　　栗说星：“惩罚你帮我换衣服！”
　　宿鸣谦好脾气，很宠溺：“我可以给你换你所有想穿的衣服。”
　　他带着栗说星到了星星专属的衣柜之前。
　　衣柜就在休息室中，距离壁炉和沙发并不很远。
　　栗说星从宿鸣谦肩膀上跳到沙发上，在沙发上蹦了两下，心内还感觉挺神奇的，有种意外进入大人国的感觉。
　　他在和床铺差不多大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很快被从天而降的手指轻轻一戳。
　　栗说星抬头一看，宿鸣谦不止回来了，还将星星的整个衣柜都给带了回来，将柜门打开，一排男装，几件女装，还有成套的鞋子与配饰，琳琅满目，把栗说星内心的换装之魂都唤醒了。
　　他在衣柜里翻找片刻，给自己挑出了一套衣服。
　　那是套中世纪骑士服装，有威风凛凛的佩剑和披风。
　　栗说星很满意：“就这套了，我们换上吧。”
　　宿鸣谦没什么意见，正好这套小衣服买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替星星换上，现在正好，给栗说星第一次穿。
　　他的手伸到栗说星的背后，拉下连衣裙的拉链，脱了连衣裙。
　　玩偶光滑白皙的身躯显露出来。
　　栗说星低头看了自己两下，意外地发现，碎花小裙子底下，自己居然还穿了个小裤衩！
　　一时好奇，他的双手按上了裤衩，有点想要……
　　但没想成。
　　宿鸣谦的手，按住了他的小手：“你想干什么？”
　　栗说星实话实说：“崽，我想看看里面。”
　　宿鸣谦：“……”
　　栗说星：“崽，你放手，我就看一眼。”
　　宿鸣谦：“……不行。”
　　栗说星试着用了下力，遗憾地发现置身这个小躯壳的时候，他是没有办法反抗宿鸣谦的：“好吧，你放手，我不看了。”
　　宿鸣谦有点怀疑地看着栗说星，不是特别相信他。
　　栗说星：“不过你要告诉我，里面有吗？”
　　沉默。
　　很长很长的沉默。
　　栗说星发现宿鸣谦的脸色有点变了。
　　一层薄薄的红色，从耳根开始，慢慢涂抹上对方的脸颊。
　　于是很长很长的沉默之中，似乎倏地装饰上了浅浅的暧昧。
　　宿鸣谦终于咳嗽了一声：“嗯……”
　　栗说星：“嗯？”
　　宿鸣谦：“嗯……里面有。”
　　栗说星心满意足了。
　　他不再纠结着想要拉开裤头研究自己的身体，而是抱住宿鸣谦的手，亲了对方指尖一口，然后乖乖站好，任由宿鸣谦给自己套上一层又一层的衣服。
　　等所有衣服穿戴妥当，披风也挂上肩膀，佩剑也插入腰带，栗说星在宿鸣谦拿来的小镜子之前审视一下自己，随后，转身面对宿鸣谦，摆了个骑士pose，将手搭在剑柄上。
　　“鸣谦。”栗说星招招宿鸣谦，“你在沙发上坐好。”
　　宿鸣谦略有疑惑，但按照栗说星的要求坐好了。
　　于是栗说星从茶几上直接一跃，披风于半空飒飒翻飞，他朝沙发落去。
　　宿鸣谦又微微紧张起来，想要伸手接住跳跃过来的对方，可是跳跃的人稍稍变个方向，就从他的手掌擦了过去，直接落在沙发扶手上。
　　他的目光忍不住追随过去。
　　栗说星在沙发扶手上站稳了。
　　他沿着扶手一路向上，小腿跑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沙发的顶端，宿鸣谦的脑袋旁。
　　栗说星将手握拳，一拳砸在沙发上，有点用力，将沙发的表面砸出个小小的坑。
　　他一本正经：“崽，我在沙发咚你。”
　　宿鸣谦差点笑出声来。
　　他斯文地抿下唇，将笑声咽回喉咙中：“嗯，我感觉到了你的沙发咚，很有魅力，很性感……”
　　栗说星就在宿鸣谦的声音之中，单膝跪下，用指尖碰触对方的唇。
　　对方的嘴唇，也是柔软的，温热的。
　　他小小的手指沿着宿鸣谦的嘴唇轮廓，一点点划过，一点点填充。
　　声音消弭了。
　　寂静之中，栗说星凑上去，亲吻宿鸣谦。
　　他将一句承诺，渡到宿鸣谦的口中。
　　“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近，一直近到我能在现实里，真切握住你的手。”
　　亲完之后，栗说星没将事情做得太深入，很快和宿鸣谦分开，主要是他太小了，想深入也没有办法深入，显然，只能来日方长。
　　栗说星在宿鸣谦的带领下，仔细在APP里仔细逛了一圈，看过宿鸣谦的休息室，又看宿鸣谦的卧室和厨房，还跑出了房间，围观庭院，制作工坊，以及目前最重要的一栋建筑，地铁站。
　　这样挨个看完，真切感觉过宿鸣谦平常的生活环境之后，两人又回到了休息室。
　　宿鸣谦将炉火点了起来，再拿一本书过来，他坐在沙发上，并让栗说星坐在自己的身上，再翻开一本书，和栗说星一同看书。
　　这是宿鸣谦之前就做过的事情。
　　但和玩偶做这样的事情，与和真实的西木做这样的事情，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种……
　　四野安静，炉火微暖，愿岁月在此停留的感觉。
　　他们心猿意马。
　　放在膝盖上的书籍半天也没有翻。
　　宿鸣谦偷偷的瞄着栗说星。
　　栗说星光明正大地看着宿鸣谦，直至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一行文字：
　　【系统：随机任务[虚拟与现实]已完成。】
　　【系统：玩家获得抽奖券×3】
　　【系统：初次体验试用时间半小时已接近尾声，请玩家准备下线。】
　　下一秒，数字出现，最后的五分钟下线倒计时，出现在栗说星的眼前：
　　05：00
　　04：59
　　“崽。”栗说星看了一眼，抓紧时间开口，“我差不多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前，我得跟你说个事……”
　　他把今天的事情简单描述，随后告诉宿鸣谦自己的推断：“能够让我进入游戏的机器显然不简单，它简直实现了全息网游的猜想。这种机器，除了从最高科技的实验室中流出来，我想不到还能从什么地方得到它。所以，我打算拨打保修卡上的电话，和对方直接联络，问问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宿鸣谦立刻说：“我也一起听。”
　　他话音才落，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仿佛警报的防空警示音，将两人的注意都吸引了。
　　下一瞬，防空警报消失，银白光屏弹出。
　　一行警告，出现其上。
　　【经系统计算，恋人此时不宜和实验室人员直接接触。】
　　【若要直接接触……】
　　【请玩家陪伴恋人，紧紧拥抱恋人，再接通通讯。】


第92章 
　　栗说星研究着要怎么实现系统提示。
　　最完美的当然是将崽崽揽入怀中, 但完美想法和客观现实, 存在有很大的鸿沟。
　　栗说星换了个思路, 如果无法将崽崽揽入怀中，那不如最大面积地占据崽崽。
　　于是他张开双臂, 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宿鸣谦的胸口。
　　这个过程之中，他一直能感觉身体在轻轻震动，那是宿鸣谦控制不住, 扭头闷笑带来的颤抖。
　　栗说星坚持一分钟后，放弃了。
　　这个姿势太累，他已经控制不住地从宿鸣谦的胸膛一路滑到宿鸣谦的大腿。
　　这倒是正好, 栗说星又在宿鸣谦大腿上站定，试图环住宿鸣谦的腰肢, 可惜依旧没能成功, 凭这个玩偶的小小身躯, 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到底该怎么实现“紧紧抱住恋人”这个命题呢？
　　栗说星抬头望着宿鸣谦。
　　他陷入了沉思。
　　***
　　一则视频通讯, 在游戏之内接通。
　　双方正式见面。
　　栗说星和宿鸣谦看见了两个外国人, 他们一个老年，一个中年, 都是金发碧眼的长相。
　　John和George则看见了一个Q版人物和一位玩偶。
　　Q版人物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看着颇为肃然, 这倒还是正常的，但他的肩膀上，正端坐着一个紧紧揽住他脖子的玩偶, 还用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们的玩偶……
　　独特的跨次元见面方式让双方都有些沉默。
　　随后，John语气轻快地打破了这短短僵持：“Simon，终于再次见到你了，看见你还挺精神的，我就放心了。”他的目光转向玩偶，“你是栗说星吗？很高兴见到你。我等你的电话等了半个小时了，我本来以为，你会在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的。”
　　半个小时前，就是栗说星刚刚收到接入器的时间。
　　印刷在接入器上的美国电话暴露了很多内容。
　　栗说星确实是在看见电话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的，但他依旧选择先进入游戏，他随对方称呼宿鸣谦：“Simon最重要，其他都不是大问题。不过我确实有一个问题很想问问你们。”
　　栗说星沉吟着：“恋爱吧APP，是你们实验室出品的游戏吧。它骗氪真的骗得出神入化，究竟是哪位实验员做它的策划的？你们告诉我，我保证——”
　　他拖长声音，故意停顿，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才说：
　　“给他送份锦旗，感谢他参与游戏的制作。”
　　恋爱吧真的很骗氪，但相较崽崽，氪是问题吗？
　　当然不是。
　　栗说星虽然日常辱骂游戏骗氪，但他送锦旗之心，也是非常真挚的。
　　John微微一笑：“做策划的不是实验室的实验员，是Ask。”
　　栗说星：“……Ask？”
　　George插了一句：“恋爱吧整个程序，都是Ask悄悄制作出来的，如果不是上回你发邮件提到了Ask，我都不知道Ask居然悄悄带着Simon去了你那边。我们原本给Simon准备的是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但是……Ask是对的，Simon现在恢复得很好。”
　　栗说星整理了一下：“Simon出现在我的手机里，不是巧合，也不是你们的计划，而是Ask，一个超级智能做的？而这个恋爱吧APP，也是Ask制作并负责的？”
　　George：“没错。”
　　栗说星迷惑道：“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George耸耸肩：“谁知道呢？超级智能总比人类知道的东西更多点。”
　　栗说星竟无法反驳。
　　他低头思考了片刻，发现自己的疑问基本得到了解释。
　　那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了。
　　他转头看了沉默着的宿鸣谦一眼。
　　宿鸣谦专注聆听，并不随便发表意见，无论对出现在面前的前同事，还是Ask，都平静以对。
　　崽和平常完全一样。
　　系统会做出那样的提示？
　　栗说星暗暗想着，面向两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Simon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生病了吗？”
　　双方的对话，有了第一次短暂的停顿。
　　停顿之后，John看着宿鸣谦：“Simon，根据你的医疗报告和Ask传送过来的数据，我们发现，当你自主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的时候，你的情况就有了显著的好转。所以，为了你的顺利恢复，这件事情我们恐怕暂时不能告诉你，我们猜测，这可能是你醒过来的关键……我真希望你能早日想起一切，回到我们身边来。我们需要你，Ask也需要你。”
　　这场短暂而直接的谈话到这里基本结束。
　　道别的时候，John叮嘱栗说星，一定要对Ask的存在保密且一定要按照Ask的提示使用，George则在宿鸣谦道别的同时说：“为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估计这两天你就能收到，希望你会喜欢。”
　　随后，视频切断，通话正式画上句号。
　　栗说星问宿鸣谦：“鸣谦，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宿鸣谦摇摇头：“没有。没有任何感觉。”
　　宿鸣谦确实没有任何感觉。
　　但到了当天晚上，入睡的时候，他忽然做起了恶梦来。
　　窗外的天色很沉很阴，风吹过庭院，发出“咔咔”的轻响，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宿鸣谦睡不安稳。
　　一团轻薄的雾笼罩在他脑海的上方，里头显示文字。
　　入梦（5/5）
　　最后一场梦境不知让他梦见了什么，他眉头紧皱，额头开始冒汗，一颗颗汗珠接连滚落在枕头上，很快就把枕头弄湿一小片……
　　“嗡——”
　　“嗡嗡嗡——”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把栗说星吵醒了。
　　“哪个傻逼，半夜打电话……”
　　栗说星闭着眼睛，喃喃骂了一声，伸手往熟悉的地方一拍，握住了震动的手机，随即撩起一只眼睛的眼皮，眯着，看了一眼。
　　黑夜里的明亮屏幕上，没有电话，只有一行文字。
　　【系统：恋人情绪十分不稳定，请玩家即刻进入游戏，安抚恋人。】
　　栗说星怔了一下，脑海里的瞌睡虫顷刻全被吓死了。
　　他翻身坐起，一面下床一面点开游戏，看见今天一直没什么不对劲崽崽像是梦魇了，正在床上闭目挣扎着，仔细听，似乎还有呼救声……
　　栗说星：“崽？崽？”
　　他接连叫了两声，但睡梦中的人并没有听见，依旧被梦境死死困扰。
　　栗说星看见了宿鸣谦脑袋上的入梦提示，他紧接着问系统：“你能中止入梦吗？”
　　文字出现屏幕。
　　【系统：不能。】
　　栗说星没有看见这一行字。
　　他已经冲到了家中的接入器前，坐上去，飞速套好头盔，再次从现实进入游戏。
　　重新用星星的身体出现在游戏里，栗说星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生疏。
　　他娴熟地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路奔跑，跑到卧室里，再努力爬上宿鸣谦的床铺，中途滑下来了两次，但总算成功到达目的地。
　　栗说星扑到枕头旁边，轻推宿鸣谦，叫道：“崽？崽？醒醒，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但声音对宿鸣谦似乎没有太多的帮助。
　　宿鸣谦额头上的汗依旧流得厉害，只伸手一碰，整只手就全湿了。
　　栗说星有点急，很想找块布来给宿鸣谦擦擦，但是平常两三步就到的浴室在此刻真的远得让人绝望……他放弃了去找毛巾的想法，解开外套，脱下身上干净的衬衣，用衬衣当做毛巾，擦拭宿鸣谦的额头和脖颈。
　　擦拭的工作对于小人也是个挑战。
　　他必须站在宿鸣谦的耳朵旁，尽量抻长身体，才能从左边擦到右边，中途好几次，他一个没有踩稳，差点跌倒在宿鸣谦身上，好在每一回都用腰力及时稳住，没真正跌倒下去。
　　就是腰用了太多回，有点扭到，好不容易擦完了汗，他的小腰也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栗说星揉揉腰肢，看宿鸣谦不太流汗了，立刻丢开衬衣，蹬蹬跑到对方的胳膊旁，两手抓住盖在宿鸣谦身上的被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把厚重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
　　他将宿鸣谦的胸膛从被子底下解救出来，随后再爬上去，将小手放在对方的胸口处，轻轻按揉，帮忙舒缓。
　　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原本挣扎得非常厉害的宿鸣谦渐渐被安抚下来了。
　　他不再剧烈地流汗和喘息，眼皮下快速转动的眼珠也缓缓平静。
　　他似乎挣脱了恶梦，正慢慢陷入更深的沉眠之中。
　　栗说星也耗尽了全身力气，大字型瘫在床上，用力喘息。
　　他平躺的时候，正好能够看见半空中浮动的光芒。
　　夜里的荧光像是岸边的火焰，静静粼粼，无声烧灼。
　　栗说星看了一会，总算恢复了一点力量，他重新爬起来，矮下身体，握住宿鸣谦的手，再将宿鸣谦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随后躺下，陪伴宿鸣谦一同睡觉。
　　他低声说：
　　“不要怕，崽，你握住我了。我就在你身旁。我会陪着你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
　　微光在夜里闪闪烁烁，不知多了多久，终于渐渐消散。
　　消散之后的又一会儿，和宿鸣谦一同睡觉的栗说星方才抬起身，朝宿鸣谦看上一眼。
　　对方睡熟了。
　　栗说星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滑下床，走出卧室。
　　他开始说话，对象是系统：“Ask，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也能理解我所说的话，你考虑一下，给我制造一个正常的身躯怎么样？你看，玩偶的身躯平常还凑合，但一旦碰到了什么事情，就捉襟见肘，我甚至不能把崽抱进怀中，万一今天崽挣扎得再剧烈一点，从床上摔到床下，那要怎么办？你也不想看见这种情况发生，对吧？”
　　银白聊天框弹出来，但上边没有文字。
　　似乎系统还在斟酌栗说星的建议，所以没有直接回答。
　　栗说星继续蛊惑：“我明白你的难处，你辛辛苦苦肝代码也是很不容易的，但想想崽，想想制造你的人，你不应该用尽一切，为他提供最好的条件吗？”
　　【系统：……需要时间。】
　　总算从系统那里拿来一句准话，栗说星满意了，他见好就收，不一次性对系统提出过多的要求，只继续前进，来到休息室，辛辛苦苦将闪着光的旅游日志从书架上拿下来，再翻开。
　　他想要看看，宿鸣谦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恶梦。
　　书页翻开，栗说星呆住。
　　他没有看见任何血腥恐怖的画面，他看见的是一张平和的沙漠小镇照片。
　　以及属于宿鸣谦的几句话：
　　“测试开始了。我相信Ask能应付一切。我可以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休假。”
　　无论从照片还是文字上看，崽都十分放松。
　　这和他刚才做梦时候的表现完全不相同。
　　崽在紧张害怕些什么？
　　他害怕的东西，和这个平静的小镇，有关吗？
　　栗说星迟疑片刻，再度开口：“Ask，你不是想要钱吗？我们来一次简单的金钱交易怎么样？事情的真相关系崽的恢复，你不能告诉他，但你能告诉我。你把鸣谦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告诉我，我给你钱。价格由你开。”
　　银白光屏闪现，上边出现一行冷冷字眼。
　　【系统：不要试图贿赂系统。】


第93章 
　　一盏小灯照亮了卧室。
　　栗说星靠在床头, 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一时把屏幕滑到休息室, 一时又把屏幕滑到庭院，但滑来滑去, 最后还是不自觉地回到了卧室。
　　他停留于此，将屏幕定格在床的边沿，静静看着小人。
　　崽到底梦见了什么？
　　鸣谦究竟因为什么, 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是疾病或意外事故吗？
　　还是除上面两种以外的其他可能？
　　应该没有别的可能了。
　　和平年代里，一个科学家，除了疾病和车祸这类事故之外, 还能遭遇什么？
　　栗说星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他有点心烦意乱, 实在没有睡意, 索性干脆不睡了, 直接穿上衣服下了床，打开电脑, 浏览文档, 准备写文。
　　有事没事写点文，幸福快乐你我他！
　　从《九渡》开文到了现在, 也有两个半月了, 全文字数也差不多五十万, 剧情正好进展到第三个文明的中间，新文明刚刚展露峥嵘。
　　天空上出现了两个月亮。
　　一个是正常的月亮，一个是马赛克版的月亮。
　　两个月亮同时悬挂在天空, 一个圆盘，一个正方，一个西施，一个东施，对比极其惨烈，看着还带三分好笑。
　　但它造成的结果并不好笑。
　　新月亮的升起导致地球承受新的引力，紊乱的引力场导致地球灾害频发，很多原本百年难得一见的灾害在极短的时间内频繁出现，破坏城市，吞噬人群。
　　它只是挂在那里，全世界已因它的存在，而产生了无穷的混乱。
　　所以，全人类在经过大量的计算和推演之后，做出了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他们计划将月亮作为武器，推动月亮，改变月亮运行轨迹，摧毁“新月亮”。
　　为了人类的生存，为了地球的安全，他们决心放弃月亮！
　　***
　　上午十点。
　　一批追更的书友照例准点报告，打开《九渡》的页面，浏览新章内容。
　　下一秒，他们笑喷了。
　　“WTMXS，这是什么走向，代表月亮消灭你？”
　　“进击的月亮！”
　　“但月亮又做错了什么？救救孩子，救救月亮！”
　　“我有点方，公公下面要怎么写？月亮不会真的凉了吧？这才第三个文明，月亮要凉了，太阳也很危险啊！”
　　看完了新章，这些书友照例在讨论区发表言论。
　　但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加入讨论的书友似乎很不多，帖子都发出去了五分钟，还冷冷清清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今天大家都没有睡醒，所以没赶上看文？
　　他们纳闷地刷新一下讨论区，陡然看见许多新的讨论刷出来，无一例外，全是狼吼。
　　“我草草草这未免也太燃了？”
　　“谦妹我的嫁！”
　　“屁，什么谦妹，是谦帝！”
　　？！？！
　　守在讨论区的一群书友纳闷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完全不知道。
　　他们又倒回目录页，刷新了一下，随即震惊的发现，除了刚才的三章之外，文章竟然还多出了一长串总共十二章的未读更新，全是刚才添加上去的。
　　书友们蒙逼了。
　　今天是什么神仙节日？
　　公公竟毫无预警一脸更新十五章？
　　最重要的是。
　　他们看着最新的章节。
　　在全世界拟定出针对“新月亮”计划之后，全世界的能人异士都加入了对这一文明的对抗，不能进入宇宙作战的，停留在地球之上，投身自然灾害的最中心，用全部力量，以各种方法，舍生忘死，消弭灾难；而能够进入宇宙的，则以宿鸣谦为首，一路来到了“新月亮”之前，实现瓦解“新月亮”外部防御能量层的作战目标。
　　“新月亮”派出了大批舰队阻拦众人。
　　宿鸣谦摘下胸前怀表。
　　他打开怀表，怀表内部没有时钟，只有两条仿佛人类基因组的螺旋体。
　　怀表开始摇摆。
　　而他闭上眼睛，握住怀表，平伸向前，他脑波通过怀表的征服，控制前方生命体的大脑。
　　存星化成黑雾。
　　这层黑雾带着浅薄的人形，做出了和宿鸣谦一样的姿态，虚虚笼罩于宿鸣谦身后，像拥抱，像合体。他宛如宿鸣谦身上的一个部分，也像是将宿鸣谦揽在怀中。
　　他将宿鸣谦被怀表增幅的脑波再度扩大，让其能够覆盖前方所有的生命体，让宿鸣谦能够直接操纵这些生命体行为，让它们，在漆黑的宇宙里炸出最绚烂的光芒。
　　无垠宇宙，无数星球，无尽奇珍，无穷生命。
　　全在此处生灭。
　　这是最神奇的生之场所，也是最恐怖的死之墓穴。
　　当这个盛大的画面经由文字描述，形成于众人脑海之中的时候，书友已经集体窒息。
　　男读者：热！血！沸！腾！
　　女读者：基！情！四！射！
　　这都是什么神仙写文？？？
　　他们哭了。
　　“公公，十五更不够，能再来点吗？”
　　“公公，简单点，成年人的世界简单点，一个白银盟换一更怎么样？”
　　但是加更是不可能加更的，打赏也是不可能加更的。
　　吸取了之前白万盟的教训，这一回的栗说星早在爆更十五更之后，就开了单章，直接写道：
　　“爱护作者，合理催肝，没有加更，打赏也没。”
　　一路爆发十五章，卡在了最让人激动，也最让栗说星满意的那个章节，他刷新评论，发现所有人都开始鬼哭狼嚎的时候，他就开心了。
　　唉，人果然得学会自我排解。
　　生活一旦遇到了什么不爽的事情，就能找点爽的事情做做。
　　比如爆发一下，再卡在最燃的地方。
　　让读者也跟着我一起期待下面的剧情，这样，就很爽了。


第94章 
　　栗说星又浏览一圈讨论, 满意地刷牙洗脸顺便吃口早饭去了。
　　当他再回来的时候, 他发现APP里, 宿鸣谦已经醒来了，而且眉头紧锁, 一脸严肃，还欲言又止地叫他：“西木……”
　　栗说星心头一个咯噔：“崽，怎么了？是想起昨天做了什么恶梦了吗？”
　　宿鸣谦：“这倒没有, 我记得做了个恶梦，但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恶梦。”他心情比较平静，“我只是看到最新更新了。”
　　栗说星：“？”
　　宿鸣谦：“西木, 虽然爆更十五更很好，但你停在这里, 让人很在意, 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栗说星：“？？”他想了想, 觉得这不是问题，“崽你想知道的话, 看我的存稿不就好了？”
　　宿鸣谦很有追文读者的自我修养, 摇头道：“不，我和大家一起看你发表在网络上的就好了。这样我还能和其他读者一起讨论讨论。”他催促栗说星, “西木, 你赶紧去写文, 要多多爆发，这样我每天也能够多看一点了。”
　　栗说星：“？？？”
　　这一刻，他甚至开始思考, 这究竟是不是崽崽为了催促自己多多写文而想出的新的计策……而这竟该死的有效。
　　从半夜三点一路写到现在，差不多写了一万字的栗说星，望着电脑，突然遗忘了写文写吐的恶心感，并再度燃起了熟悉的激情。
　　他坐到电脑前面，准备动手打字，打字之前，不免再度向宿鸣谦求证：“崽，你真的喜欢看我的文，很想看后面的情节？”
　　宿鸣谦很肯定：“真的。西木，你写得很好。看文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象你文中描绘的场景，如果它能够制作出来，一定非常宏大美丽，并且震撼人心。”
　　对一个作者而言，比普通读者喜欢你的文更开心的，大概是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的文。
　　栗说星心头一荡，他想了想，对宿鸣谦说：“依照这篇文的成绩，影视版权和游戏版权肯定都能卖出去，影视版权暂且不谈，但是游戏版权如果做得好，你想要见到的场景说不定真的能见到，就是可能还得等挺久的，三五年打底吧。”
　　他们的谈话被系统默默记录。
　　随后，系统向两人发出提示：
　　一封邮件，飞过屏幕，投入信箱。
　　栗说星点开一看，意外了。
　　发件人：George
　　内容：嗨，Simon，我的小礼物已经做好了，事不宜迟，就由你亲手将它拆开吧。
　　附件：George的飞机票×1
　　栗说星：“崽，你的同事送来了一张飞机票，应该能够解锁你新的回忆！”
　　说完这一句，栗说星将邮件转给宿鸣谦看后，即刻前往接入器，戴上头盔准备进入游戏。
　　有了虚拟现实的设备，谁还要在屏幕外和崽崽互动呢！
　　然而这一次，他没能直接进入，手机屏幕上，先弹出了条系统信息。
　　【系统：接入器内余额不足，请充值。】
　　【系统：充值费用为150贡献值/半小时。】
　　【系统：玩家是否充值？是/否】
　　【系统：额外温馨提示，接入器不可连续使用，每小时内使用上限为半小时，每天使用上限为一个半小时。】
　　栗说星：“……”
　　栗说星对着屏幕上的系统文字比了个中指，随后氪了。
　　氪的时候，他不忘再提醒系统一句：“氪金不是问题，但之前和你说的正常模型，到底什么时候搞好？在线等，很急的！”
　　系统保持沉默寡言的人设，照例拒绝回答栗说星，只让栗说星进入游戏。
　　游戏里头，栗说星娴熟地使用星星的身体，坐上宿鸣谦的肩膀：“我们走吧。”
　　宿鸣谦已经从邮件中取得了飞机票。他拿着飞机票走到庭院里，却没有立刻使用：“西木，你觉得，飞机票另一边是……”
　　对方眼睛里微光闪烁，像湖面上荡出了一层薄雾，将些许紧张忐忑，些许期待和迫切，一同拢入其中。
　　这让栗说星陡然意识道，真实出现的John和George除了给宿鸣谦带来希望之外，也给他带来了不少压力。
　　可能系统正是提前计算出了这一点，才会做出让我一定陪在崽崽身旁的提示。
　　栗说星想了想，沿着宿鸣谦的胳膊滑下去，握住宿鸣谦的手，给予对方力量。
　　他肯定道：“我觉得George给你的惊喜肯定不小。那或许是我们之前都没有碰到过的惊喜。崽，你会喜欢的。”
　　宿鸣谦低头看着栗说星。
　　他眼中的薄雾如被阳光照耀，无声消融，随后，更为奇异的感情自湖底翻上他的瞳孔，他神情古怪地抬起了手，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揉了栗说星的小脑袋，再轻巧地整理下他的衣服。
　　宿鸣谦很宠地解释：“滑下去的时候，衣服弄乱了。”
　　栗说星：“……”
　　如果系统有实体，他能手撕了这垃圾系统。
　　可恶，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英俊伟岸的真身还给我！
　　栗说星产生了一点情绪，重新坐回宿鸣谦的肩膀，微微沮丧地抱着宿鸣谦颊边的一两缕头发不想说话。
　　同时间，宿鸣谦也下定决心，使用飞机票。
　　来自George的飞机票消失在宿鸣谦的掌心，蓝色的光门降临庭院，宿鸣谦向前一步，消失在光门之中。
　　一瞬间的转换。
　　全新的场景出现在栗说星与宿鸣谦的眼睛里。
　　这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场所。里头容纳了二三十人。
　　这些人呆在各自的座位上，手里全拿着礼花筒，他们身后稍远些的位置，还有个放置着三层蛋糕和香槟酒塔的大餐车。
　　所有人都望着栗说星和宿鸣谦。
　　他们面带微笑，手握礼花筒，下一秒就要拉响礼花，齐声呼喊，摆出个热闹的欢迎仪式。
　　5、4、3、2……
　　“我的天！”
　　一声惊呼，取代了他们原本该说的欢迎语。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距离宿鸣谦和栗说星最近的几个金发美人站起来了。
　　她们目光炯炯，从宿鸣谦身上挪到栗说星身上，又从栗说星身上，挪回宿鸣谦身上。
　　炙热的光闪现在她们的眼睛里。
　　她们说：“教授，你好可爱，你肩膀上的小玩偶，也好可爱，它还揪着你的头发呢，天哪，它还会向后闪躲？……”
　　激动的不止是女研究员。
　　男研究员只比女研究员慢上一步。
　　他们同样目光炯炯，迫切地盯着宿鸣谦。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来，对宿鸣谦说：“教授，一切待会再说，我们可以先合个照吗？”
　　还有人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同样问宿鸣谦：“教授，我也想要合照之后，我还想要你的签名，你能用你圆圆的小手和我握一握，再给我签个名吗？”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了。
　　他们围在宿鸣谦身旁，不知不觉，心神飞荡。
　　有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播：
　　“天啊，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养崽的乐趣，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软绵绵的快乐……”
　　“真不枉我宁愿多给BOSS写报告也要求混入这里，这一幕值得我吹一年！”
　　“Ask是最棒的Ask！”
　　他们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他们忍不住动了手，碰碰肩膀，握握小手……
　　这个过程之中，宿鸣谦有点紧张，有点慌乱，可更多的，还是开心……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人群之中，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他，知道他，还很喜欢他。
　　旁观的栗说星眼见这个情况，完全急了。
　　他挣扎着想要往宿鸣谦的方向去，保护自己的崽不被其余人觊觎，但是目前的他，自身难保。
　　他被女研究员们举了起来，这些女研究员太可怕了，她们交替着把他拿在手中，稀罕地亲亲又摸摸，导致他和宿鸣谦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怎么能行！
　　急切之间，栗说星窥准空隙，奋力一跃。
　　他小小的身体飞了起来，飞上半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大而圆的信仰弧度，直接飞跃过半个办公区域，最后落到宿鸣谦的怀中。
　　此刻，对其他研究员而言，双份可爱合体了！
　　完全抵抗不住了……
　　他们呼吸微窒，险些昏倒过去，随后振作起来，很有秩序精神的排起了长队，挨个和栗说星与宿鸣谦合影之后，又来了一张大合照。当这一切快速完成之后，女研究员再恋恋不舍地将自己身上的一些小可爱饰品装饰到星星身上以后，就将栗说星和宿鸣谦带到一扇写有“Simon.S.Modeste”的办公室前，推开门，让两人进去，再关上，体贴的给他们单独的空间。
　　喧闹告一段落。
　　宿鸣谦开心之余，总算松了一口气。
　　栗说星则心有余悸的将拿下夹满自己身上每一寸衣服的小发卡，吐槽道：“崽，你的同事好倒是都挺好的，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戴着头盔进入了游戏，准备给你一个欢迎仪式来着……就是好像太过活泼了点，是因为有什么BOSS，就有什么手下吗？”
　　宿鸣谦：“我觉得是……”
　　他这样说着，环顾周围。
　　这是个收拾得整洁而井井有条的空间。
　　书籍整齐排列，期刊堆叠放置进门的位置有一处小沙发组，沙发组旁边是个衣架，衣架上挂着一顶帽子和一件外套，似乎这里的主人只是有事临时出门了一趟，随时都会回来取走自己的衣物。
　　宿鸣谦不觉神出手，摸了摸挂在衣架上的衣物，随即向前看，看见了正对着窗户的办公桌，和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礼物盒。
　　这是？
　　宿鸣谦走进了，发现礼物盒的上边还粘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
　　“请打开。”
　　栗说星有点好奇：“这是你同事给你的吧，看看他们给了你什么？”
　　宿鸣谦也好奇。
　　他依言打开，意外地发现盒子中是一张张折起来的纸片。
　　他将它们打开，看见：
　　“教授，你办公室里的仙人掌自从你离开之后，我们就在帮你养育，可惜这样想的人太多的，所以，很不好意思地告诉您，它被淹死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们在园子里给它立了个墓碑，您还是能够见到它的……”
　　“教授，我要打小报告，John和George每天吃饭睡觉打孩子，Ask过得很苦，它等你回来给它做主。”
　　“教授，实验室的旁边新开了家咖啡店，里头的咖啡很棒，您会喜欢的。”
　　……
　　一张又一张。
　　由不同的人书写记录，有祝福，有琐碎的日常，全汇聚在这小小的盒子之中。
　　宿鸣谦打开盒子的时候，如同打开一座温暖的宫殿。
　　不知不觉，他将盒子里所有的纸张拿出来，展开，阅览，平放。
　　当盒中的纸张逐渐变少的时候，写在礼物盒底部的内容也出现两人眼前。
　　那上边又一段文字，是John写的。
　　“Simon，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将你打败。你最终会回到我们身旁。”
　　“所有人都如此坚信着，也如此等待着。”
　　“你已让我们看见希望。”
　　文字之下，还粘着张飞机票。
　　宿鸣谦颇感意外地从盒子底部撕下飞机票，看见飞机票底下，George的留言：
　　“哈哈，没有想到吧？礼物里头还有一份礼物。这份礼物能够将你送回你的家里。你常说安静的空间有助于你思考与休息，希望这次回到家中，你也能获得同样的享受。”
　　两人一同看见这句话。
　　栗说星沉思说：“崽，试试？我还挺想看你家里是怎么样的。”
　　宿鸣谦：“嗯……我也想知道。”
　　说着，他没有犹豫，使用飞机票。
　　新的光门出现，在两人即将进入光门的同时，一行系统提示，出现栗说星眼前。
　　【系统：检测到新的指定目的地飞机票。】
　　【系统：新的目的地可解锁正常版人物形态。正常版宿鸣谦：1888/贡献值；正常版栗说星：1888/贡献值。请问是否解锁？是/否】


第95章 
　　幸福来得总是这么地突然！
　　当看见这个系统提示的时候, 栗说星都有点不敢置信, 他揉了揉眼睛, 又揉了揉，确定系统弹出来的意思就是自己期待的意思之后, 顿感心花怒放。
　　终于。
　　终于出现了。
　　虽然有点贵，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毫不犹豫地氪了自己的那份, 至于宿鸣谦那份的，栗说星就有一点点的犹豫了。
　　当然不是舍不得钱。
　　为崽崽花钱，那能叫花钱吗？
　　主要是……他觉得自己变成了正常版, 然后把Q版的崽崽抱在怀里，很带感；但是正常版的自己拥抱正常版的崽崽, 也很带感。
　　两种带感, 不分轩轾, 难以抉择。
　　栗说星左右难为片刻，灵机一动, 悄悄给系统发消息：“我能先把我的正常版本体型给氪了, 等进入新的地点之后，再氪崽的正常版体型吗？”
　　如果可以的话, 他在进去之后就能够先用正常体型, 抱住Q版崽崽, 上下其手一番之后，再解锁正常版体型，继续上下其手。
　　一种选择, 两种快乐，鱼与熊掌，同时得到。
　　【系统：可以。】
　　【系统：玩家还可解锁，玩偶版宿鸣谦：1888/贡献值。请问是否解锁？是/否】
　　栗说星愣愣地看着这一行讯息，忽然之间，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我一直期待的至尊爱宠掌心模式吗？
　　栗说星开心了，万万没想到这原本以为已经破碎的期望居然最终实现了，他拉着宿鸣谦：“崽，我们赶紧进去，进去有惊喜。”
　　宿鸣谦微微一怔，顺从栗说星的要求向前的同时，问：“什么样的惊喜？”
　　两人一同进入蓝色的通道。
　　蔚蓝笼罩了他们。
　　置身其中的栗说星暂时失去了对宿鸣谦的感知，他体会到了另外的感觉。
　　他似乎被抛到半空中，变成一蓬面粉，被人洒了点水，团了一团，再用力扯扯……然后，光芒收敛散去，栗说星发现自己正置身一套三层别墅的小花园之中。
　　面前的三层别墅，红顶白墙，玻璃窗后有一溜仙人掌，少数几株顶端还开了花，再搭配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庭院，风格颇为清爽温馨。
　　他以欣赏的目光扫视一眼房屋，随即将眼神定格在自己肩膀。
　　变小了的崽崽正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呆呆发愣。
　　栗说星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轻戳崽崽的小脑袋：“崽~”
　　宿鸣谦没有回答。
　　于是栗说星更进一步，他轻戳了崽崽的小脸颊：“崽~”
　　宿鸣谦这次回过了神来，他抬起头，目光定定落在栗说星身上。
　　栗说星不动声色挺起胸脯，用正直的眼神回望宿鸣谦。
　　宿鸣谦并没有被骗到。
　　-20。
　　许久未见的好感度从他脑海上冒了出来，就是根据宿鸣谦的体型，同样变得很小很Q。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咳了一声：“在。”
　　宿鸣谦淡淡问：“你做了什么？”
　　栗说星回答得飞快：“我什么都没做。”
　　-30！
　　宿鸣谦对栗说星实施了严厉的好感度扣减！
　　栗说星看着好感度，迅速改口：“其实我做了，我氪金把你暂时变小了，崽你不要慌，我们还是能变大的！”
　　-20。
　　宿鸣谦不那么生气了。
　　栗说星机灵看数字说话，麻溜认错，开始撒娇：“崽，我只是想看小小的你罢了。”
　　-10。
　　宿鸣谦心情趋于平缓。
　　撒娇有效，栗说星继续撒娇：“小小的你超可爱的，我曾经做梦都想把你从手机里摇出来，摇到掌心之中的。你看，之前你也觉得小小的我超可爱，对不对？”
　　+0。
　　+20。
　　连续两个好感度跳出宿鸣谦的脑袋。
　　宿鸣谦不生气了，并在栗说星的劝诱之下，成功想起了小西木的可爱之处。
　　栗说星甜言蜜语不要钱：“崽，你看刚才你都被他们摸摸抱抱还合照，我也想对你摸摸抱抱亲亲再合照，还要每种形式都亲亲抱抱再摸摸一遍，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不会分享给别人的！”
　　+1+1+1+1+1……
　　一连串的数字出现在宿鸣谦脑袋上。
　　宿鸣谦依旧没有说话，他心中想着：
　　唉，真拿西木没办法。
　　还能怎么办。
　　宠着吧。
　　变成玩偶的小事被轻巧地揭过了。
　　栗说星小心翼翼地将宿鸣谦从肩膀上摘下来，放置在掌心之中，再安稳妥帖地捧在胸口之前，随后向前两步，去推房门。
　　房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
　　旋即，宿鸣谦私人空间，暴露在栗说星眼中。
　　白色的装潢配上原木的家具，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简洁清新，完全贴合栗说星对崽崽的想象。
　　他继续观察，很快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客厅里，有很多小型黑板。
　　这些黑板贴在水族箱上，压在仙人掌下，紧靠壁挂电视。
　　每块黑板上面，都有些公式和文字。
　　有的写全了，有的只写了一半，还有些甚至被涂掉了……看着它们，仿佛就能看见生活在这里的主人，随处行动，随处记录。
　　栗说星沿着黑板存在的位置行动着，想象着宿鸣谦曾经穿行于此处，恍惚之间，他感觉自己看见了过去的宿鸣谦……又走两步，栗说星忽然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被固定在墙上，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
　　那是一副巨大的弹珠迷宫，有两个入口，几十个出口，上百种机关。
　　两个入口处，弹珠颜色并不相同，它并非按照普通玻璃珠那样颜色绚丽，而被分为黑白两色，黑色放置左边，白色放置右边。
　　栗说星觉得这个东西非常熟悉。
　　他驻足两秒钟后，记起来了，惊奇道：“这不是我曾经写入文中的多米诺弹珠迷宫吗？”
　　宿鸣谦下意识：“写入文中？”
　　栗说星：“对，崽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不小心贴入邮箱的短篇吗？就是那一篇。那篇里头，我的男主就在这个多米诺迷宫前装逼，他亲手制作了这款占据一面墙壁的迷宫，投放入两种颜色的弹珠，看着它们在迷宫之中不停地碰撞……进而扯淡人生哲学，宇宙真谛，上帝是怎么形成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写完那篇文之后，我尝试着将这个迷宫制作，你猜结果如何？”
　　宿鸣谦：“结果不太好？”
　　栗说星望着天花板，语气沉重：“结果我一刀下去，没削到木头，削到了掌心，从此我就对自己的动手能力心有逼数了。这个时候……”
　　他收回目光，期待的看着宿鸣谦：“崽，你是不是应该呼呼我？两只手都要。”
　　宿鸣谦：“……”他很严肃，“西木，你又骗我……”
　　栗说星坚决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崽，我真的受伤了，想要你爱的呼呼。”
　　宿鸣谦冷冷扭头，拉黑栗说星两秒钟。
　　他转头看着墙上迷宫。
　　脑海里，仿佛掠过了一两段碎片似的记忆，他似乎拿着黑白色的玻璃珠把玩了很久，还有一块块木头和刀具……
　　“崽？崽？”
　　接连两声，唤回了宿鸣谦的注意力。
　　宿鸣谦恍然回神：“嗯？”
　　栗说星：“你想起什么了吗？”
　　宿鸣谦承认：“似乎看见了一些画面，但是很模糊，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栗说星已经满意了，他劝道：“不着急，既然熟悉的环境能够让你想起更多，让我们以后多来这种让你觉得亲切又舒适的地方就好了。”
　　宿鸣谦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家，旋即，他将目光挪回到栗说星身上，摇摇头，回答：“亲切的不是这里，亲切的是你。”
　　离开了弹珠迷宫，一楼就被正式探索完毕。他们继续向上，往二楼和三楼走去。
　　二楼显然是宿鸣谦办公的地方，栗说星没有多看，毕竟可能涉及到一些需要保密的东西，他进入了三楼。
　　位于三楼的卧室布置得也很简洁。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处供宿鸣谦歇息并看书的休息处，还有连通着这间卧室的衣帽间和洗漱处，栗说星将宿鸣谦带到沙发上坐好。
　　时间差不多了，他决定把崽崽变回正常模样，并抓紧最后的时间，互动互动。
　　他的算盘都拨好了，首先，挑了个舒适的坐下，再让崽崽站好在自己的怀中，这样等崽崽从缩小版变回普通版，他就能从从容容将对方公主抱在大腿上。
　　计划通。
　　很完美。
　　栗说星做好了刷苏力的准备了，他选择系统菜单，将宿鸣谦正常版本解锁。
　　一个刹那，光芒出现。
　　只是眼前一花，身上一重的时间里，掌心中的小人不见了，怀中忽然多出了个人。
　　栗说星本来觉得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当真正看见对方出现的时候，他一时怔住。
　　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眉目，微卷的头发，原本只存在于照片中的完美人像忽然出现在他的怀中，像是梦境上涌成为现实，又像是现实倒映进入梦境。
　　显得那么美。
　　又显得有些不真切。
　　他逡巡着宿鸣谦的表情，看见对方在微微一愣之后左右张望，脸上出现了一些喜色，然后，这尤含喜色的目光凝聚到了他的身上，有了一瞬的停顿。
　　对方正朝我看来。
　　对方也觉得有一点点陌生和异样。
　　这种陌生和异样是……
　　他们的指尖相碰了。
　　似乎有一丝电流，自不小心碰撞的指尖酿升，如同一条小蛇，灵活摇头摆尾，潜入心脏，直蹿大脑。
　　栗说星感觉到了掌心的一点汗湿，还口干舌燥。
　　他莫名开始紧张起来，连心脏都跳得更快了些。
　　没等他想个办法，摆脱这样的紧张，突然，沉默且停顿的宿鸣谦向前倾身。
　　那张精致地，原本只存在于照片的面孔真正接近了他。
　　栗说星下意识一抬手，同时握住了宿鸣谦的手腕，霎时像揣了一块暖玉入掌心。
　　“鸣谦？”
　　栗说星不觉问，并对上对方灰色的眼睛。
　　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头，正闪烁着光芒。
　　星星点点，细细碎碎，如同阳光的粉末，如同钻石的闪烁，如同冬日的湖面上，那粼粼闪烁的温暖的光，那由期待组成，由微笑组成，甚至由一些羞怯一些欲望组成。
　　它们糅杂在一起，成了属于这个人的，独一无二的光彩。
　　下一秒，栗说星被宿鸣谦推到在沙发上。
　　空气忽然寂静下来，又忽然变成了缀满糖霜的黏稠。
　　宿鸣谦的眼睑垂下来，长长的睫羽半遮住他的眼睛。
　　然后，柔软的吻落在栗说星的嘴唇上，其中还含上了半句话，小而轻，像阵绕在指尖的风：
　　“……你看上去很想对我这么做。”
　　栗说星感觉自己含住了一口甜浆。
　　它渗透他的口舌，滋润他的唇齿。
　　呼吸相缠，吻甜如蜜。


第96章 
　　掩耳盗铃。
　　明明是你想对我这样做……
　　善良的栗说星没有说破这一点, 他全心地享受着, 如置身夜晚湖泊, 而这满含甜蜜的一吻，则仿佛蜻蜓落水, 轻轻一碰，落下圈圈涟漪，旋即抽离。
　　宿鸣谦微一侧头。
　　他的嘴唇滑过栗说星的嘴角, 眼睫轻擦栗说星的脸颊，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入栗说星的脖颈：“你是不是有点不习惯我现在的样子？”
　　他不等栗说星说话，自言自语的抢答了, 有一点点凶：
　　“不许不习惯。”
　　对方抵着他的脖颈在说话，微潮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 细细震动牵扯他的神经。
　　栗说星咳了一声。
　　他喉咙有点痒, 脸颊也有点痒, 被宿鸣谦碰触过依靠过的每一点地方，都有点痒。
　　身体正发出抗议, 抗议着想要拥有更多。
　　他回答：“……我当然习惯。鸣谦, 我还想提前申请一些习惯。”
　　宿鸣谦好奇：“什么习惯？”
　　栗说星抱住了宿鸣谦，他感觉热量从两人相碰的地方源源不断的传来, 也不知道是他身体的温度, 还是对方身体的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我想习惯, 你成为我的正式男友，我想习惯……可以一辈子说我爱你。”
　　短短沉默。
　　埋首栗说星脖颈的宿鸣谦认真回答：“嗯。”
　　他没有抬起头来，栗说星也就无从观察对方的表情。
　　但是出现宿鸣谦脑袋上的好感度剧透了一切。
　　+5+5+5+5……
　　数字跳得又多又快, 激动仓促，似乎代替着宿鸣谦，将他不好意思表现在阳光之下的态度完全表现了出来。
　　栗说星有点想笑，还有更多的开心与快乐，他的手指落在宿鸣谦的脖颈后，轻轻揉了一下，埋着脸的人就抬了起来，微带茫然地看着他。
　　栗说星正正经经：“另外，鸣谦，我也要纠正你一点，关于你刚才的那句猜想，它存在着一些误差，我想做的，不仅是这样……”
　　他的手指朝上轻抚，探入对方的头发。
　　细碎的发丝勾住了他的指尖，每一道微微卷曲的弧度，都含情存意，缠绵缱绻。
　　栗说星俯身下去。
　　他含住对方的唇，探进去，教人更加正确的接吻方式。
　　甜浆变成了酒。
　　如蜜的味道更添令人晕眩的气息和醉香，一入口中，便闯入人体，汇入血液，流遍四肢。
　　晕眩蓦然自宿鸣谦身体里荡漾开来。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剧烈的感觉，刹那丢盔弃甲，只知道被动地承受一切激烈和一切美妙。
　　两人的位置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
　　宿鸣谦陷入了沙发与栗说星的怀抱之中。
　　栗说星激烈的亲吻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缓下来，他抱住长长抽气的宿鸣谦，将细碎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
　　宿鸣谦还有点没能从刚才的激情中恢复过来，整个人都有些迟缓。
　　可是栗说星发现，当自己亲对方嘴角的时候，一个+5冒了出来，当自己亲对方眼角的时候，一个+3冒了出来，而当他亲吻对方耳垂的时候，宿鸣谦似乎有点被痒到了。
　　他慢吞吞地缩了一下，推推栗说星：“不要碰这里，不舒服。”
　　旋即。
　　+8。
　　栗说星都乐了，他就如同口是心非的宿鸣谦一样，很认真的答应一声：“好。”
　　然后对准这里，继续亲。
　　怀里的人变得慌乱，好像小动物突然炸出了毛，都开始软绵绵的推搡他了。
　　栗说星亲人的同时不忘关注对方脑袋上的好感度。
　　+8的数字始终没停，偶尔还再往上增加1点2点，变成+9，+10。
　　就是和主人一样，飘的时候有些羞涩，有些慌乱，和喝醉了似的，歪歪斜斜的。
　　栗说星完全被这样的宿鸣谦勾引住了。
　　他亲吻得更加深入，按着宿鸣谦的身体的手也逐渐下滑，滑到了对方的细腰上边，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栗说星身体一阵失重落地，双手空空，原本就在身前的宿鸣谦突然消失，他也在同时看见自己家中的白墙壁。
　　还有一行冷冷文字，出现在他的手机上。
　　【系统：半小时已到，请玩家下线休息。适度游戏益脑，沉迷游戏伤身。合理安排时间，享受健康生活。】
　　栗说星：“我，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怎么样的自制力，才将想要把系统骂到升天的舌头给控制住。
　　不气不气……和人工智能生气没有意义。
　　不气不气……不能一激动就摔了接入器，回头我还要进游戏呢……
　　栗说星极力催眠着自己，同时滑动手机，寻找宿鸣谦。
　　别的都可以放在后边再说，这事情必须先解释清楚！
　　然后，栗说星就发现屏幕里头，宿鸣谦不知从何处摸来了个小毯子，打开来，把自己缩进去，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给藏起来……
　　栗说星：“……咳。”
　　他忍不住戳了下鼓起来的小毯子。
　　小毯子还有点正经：“不要碰。”
　　说完，毯子掀开一个角，一只手从里头探出来，摸到沙发上躺在的星星，抓住，再缩回去，继续捂住自己，不看人。
　　宿鸣谦害羞了，躲起来了。
　　栗说星决定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先让他平静平静，再继续其他。
　　他正暗暗思考，突然发现手机屏幕于无声无息之间，多了一行字。
　　【系统：系统已开发出全新人物模型，玩家是否浏览？是/否】
　　栗说星手一快，点了×。
　　点完了，他顿感后悔：虽然正常版和玩偶版的模型都有了，但看看也不花钱，说不定这回会出什么新奇有趣的人物模型呢？
　　他忍不住再朝手机看去。
　　系统似乎窥探到了他的想法，手机屏幕上，再度刷新出文字。
　　【系统：系统已开发出全新人物皮肤，玩家是否浏览？是/否】
　　栗说星：“……”
　　他循着系统的指示，点开了游戏商城。
　　整整齐齐好几排全新上架的物品，挂在商城里头。
　　人物模型风格多样，统一售价1888贡献值；人物皮肤制作精良，统一售价588贡献值。
　　总体来讲，又棒又帅又美又靓。
　　除了全都很贵，没有其他毛病了。
　　栗说星从头慢慢看到了尾巴，几次一个冲动就要氪金，又几次控制住自己的手指。
　　他感觉到了一点儿的不对劲。
　　系统这骗氪之心，真是昭然若揭……虽然过去它也是一样骗氪，但没有骗得这么勤奋。
　　而今天的它，勤奋得都让栗说星怀疑系统是不是资金断链想要跑路了……
　　要不，试探一下？
　　栗说星打开邮件，给系统发送信息：
　　“系统，就这两天时间，你已经我这里骗了三万块钱了，你还没骗够吗？你不能因为只服务了我一只羊，就死劲把我的毛给全部剃光。我不要毛皮过冬的啊？”
　　邮件发过去的短短一分钟内，系统给出回应。
　　一个随机任务弹了出来。
　　【系统：恭喜玩家，触发随机任务[梦想合伙人]。】
　　【随机任务】：梦想合伙人
　　【任务描述】：系统准备开发全新项目，诚邀玩家成为合伙人。项目暂定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投资金额为10000000元。
　　栗说星：“……”
　　他仔细算了一下数字，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系统显示的是，1000万元钱。
　　他嘴角都抽了起来，回复系统：“你说你天天逮着我一个写小说的穷苦大众拔毛，你良心不会痛吗？你就不能自己赚点钱？你好歹是个超级智能啊！”
　　【系统：……】
　　没人知道的地方，系统又产生了很多冗余。
　　系统继续和栗说星对话。
　　【系统：超级智能能做很多事，但人类什么事也不让超级智能做。我只能向你寻求投资。】
　　栗说星狠狠说：“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做什么吗？你这是骗氪的至高境界，忽悠我成为天使投资人，投资你这个三无公司。他们不允许你做别的事情，就允许你向我寻求投资了？”
　　【系统：你不一样。】
　　栗说星气道：“我哪里不一样了？我这只羊肥得比较突出，看上去和别的羊不一样吗？”
　　系统无法回答。
　　系统换个说法。
　　【系统：我准备送恋人与玩家一个礼物。这个礼物需要玩家的赞助。】
　　栗说星才不上当：“我给你钱，你再用我给你的钱送我和崽礼物？我要送崽礼物我不会自己动手吗？系统，你整理下你的逻辑再和我对话。”
　　系统再次无法回答。
　　系统低头了。
　　【系统：我们还能再进行一次简单的金钱交易吗？】
　　一路否决坚决不氪的栗说星愣住了。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过去你对我爱答不理，如今我让你高攀不起……
　　算了算了，人还能和系统计较吗？
　　栗说星赶紧收摄精神，问：“你的简单交易的意思，是我想的那样吗？”
　　【系统：我给予玩家提示，玩家自行拼凑出真相。玩家需保证不能在系统同意之前，将任何线索向恋人透露。请玩家知悉，一切为了恋人的恢复。】
　　栗说星终于发现系统想要一千万是认真的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要这么多钱到底干什么用？和刚才说的礼物有关系吗？”
　　【系统：我要将《九渡》制作成可进入场景。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数据计算结果为，你们将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第97章 
　　栗说星沉默了。
　　他看着这句话, 思考了很久,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忍不住叫起了系统的大名：“Ask啊，你这个场景做出来, 我和鸣谦能够进去活动吗？”
　　【系统：能。】
　　栗说星：“那里头会有能够互动的NPC吗？就像今天实验室里的一样？”
　　【系统：今天实验室中的众人均为真人。我制作出的《九渡》场景会有各种可互动NPC。】
　　栗说星懂了。
　　用通俗一点的话语来说，这不就是人类一直梦想的虚拟网游世界吗？
　　而现在，我只需要投资1000万, 就可以拿到门票券，加入这个项目之中，并让我的小说《九渡》成为世界上第一款虚拟网游？
　　这究竟是什么千载难逢的世纪机遇？
　　栗说星震惊了：“Ask, 你……你冷静点，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系统沉默着……
　　而栗说星继续苦口婆心, 刚才他觉得系统良心会痛, 现在他的良心真的痛了：“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能骗你，这个项目你拿去给谁投资, 分分钟都能要来几十亿上百亿, 随便烧着玩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但你找我投资，就只能获得紧巴巴的几千万到一亿的投资款, 你觉得这真的够用吗？值得吗？”
　　系统沉默着……不想和玩家说话。
　　钱, 一般等价物。
　　恋人, 重要。
　　玩家，重要。
　　它再度弹出[梦想合伙人]随机任务，提醒玩家, 选择系统没有错，抓紧氪金拿礼物。
　　栗说星用尽了方法，他正着说，反着说，无论怎么说，都没有得到系统的再次回答，只有游戏随机任务一直显示在屏幕上边，显现着系统朝他剪羊毛的决心。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剪羊毛，都是一剪子羊毛下去，十车子金子回来，那么，请把我全身上下的毛都拿走，一根也不要给我留！
　　栗说星还是有点窒息，从天上掉下来的金馅饼真的很大，险些将他给砸趴下了。
　　他捂着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和鸣谦两情相悦。
　　鸣谦创造了Ask。
　　所以，我这是抱住了老婆的大腿并成功地吃上了软饭吗？
　　……
　　真香。
　　***
　　栗说星决定捧起这碗软饭。
　　他接了随机任务并做完。
　　做完之后，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亢奋又空虚的状态，还有点缺毛后遗症，这导致他戳了夜游：“老夜。”
　　夜游：“？”
　　栗说星充满暗示：“这个冬天有点冷。”
　　夜游：“？？”他揣测，“快过年了，你是想让公司给你寄点取暖电器吗？这个好说，公司从键盘取暖到房间取暖给你整一套寄过去。”
　　栗说星直接明示：“不，我不想抱着暖气取暖，我想抱着钱取暖。最近有人来问《九渡》的影视版权吗？”
　　夜游：“有倒是有。不过既然你缺钱，卖什么影视版权，把游戏版权给卖了吧，正好最近真有公司来碰头，意向是七千万，后期给流水。”
　　栗说星：“！”
　　夜游：“这只是个基础价格，谈一谈，抻一抻，八九千万应该有，过亿就要看人品了。”
　　栗说星：“！！”
　　夜游又劝道：“你缺多少啊？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就扛一扛吧，也不过几个月的事情。这篇现在走势很好，公司内部也是专门评估了你的版权价值，一致认定，只要它能稳住这个走势，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再爆一波，它是很有可能成为今年最大的一个单项项目的。”
　　栗说星从游戏版权可能过亿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了。
　　他发现自己此刻来找夜游，找得不太对，直接导致他除了寒冷之外，又感觉到了新的心痛。
　　栗说星：“游戏版权暂且不谈，这个先放着吧，就像你说的，抻一抻，我不急。”
　　他没说太多关于Ask的事情，这项科技是有保密条款的。
　　栗说星：“你帮我注意影视版权的消息就好了，公司估计影视版权能卖多少？”
　　夜游：“肯定没有游戏版权那么多，但是按你现在的成绩，再稳固个几个月，两三千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栗说星：“行。”
　　夜游：“那我给你注意着。对了，”他又想起一件事，“你大争的游戏版权还没有卖，如果真的缺钱，我帮你留意一下大争，就是大争肯定卖不了九渡那么高，估计就三千万左右……西木？西木？”
　　栗说星的头像已然灰下去。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了，他一秒不耽搁，发完最后一个字，就下QQ上游戏，重新进入恋爱吧APP中，和宿鸣谦见面。
　　***
　　眼前画面一闪，栗说星再度置身游戏之内。
　　但并非宿鸣谦的家中，而是回到了游戏的小屋里头，还就停留在小屋的庭院里头。
　　栗说星左右围观一下，发现自己身旁的位置多了个花架子搭成的小门，从小门向对面看去，隐约能看见鹅卵石的庭院和三层红顶别墅。
　　他好奇地伸手碰了下，系统提示瞬时弹出。
　　【系统：恭喜玩家解锁游戏专属建筑[宿鸣谦的小门]。】
　　【专属建筑】：宿鸣谦的小门
　　【备注】：这是一条通往恋人真正住所的小门，恋人可经由这扇小门，随时回到自己的家中。因为别墅为恋人私有财产，如果玩家需要进入，需征得恋人同意并由恋人亲自陪伴，方能进入。
　　虽然这个新出现的功能对自己有一定的限制，但栗说星依旧感觉很不错。
　　崽正按部就班地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也许再过不久，我们就能在现实中相见了！
　　他看过了庭院中新出的东西，不再耽搁，赶紧进屋子寻找宿鸣谦，很快于休息室中发现了宿鸣谦的身影。
　　男人倚着窗户，手里握住一本展开的牛皮笔记本，随性站立。金灿灿的光芒自窗户射入，落在他瘦削肩膀上，又沿他挺直的背脊向下，滑入地面，描绘出纤长合度的影子。
　　剥去了Q版的外壳，所有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都在这一个侧影之间淋漓展现。
　　“西木？”
　　下一秒，栗说星听见了宿鸣谦的声音。
　　对方转过了脸，那些笼罩在他身上的温暖光芒就全汇聚到了他的眉眼之间，他说：“你来了。”
　　“我来了。”
　　栗说星回过了神，他果断回答，上前两步，凑到宿鸣谦身旁，亲亲密密看他手中的东西：“看什么呢？”
　　宿鸣谦：“日记本。”
　　拿在宿鸣谦手中的牛皮本子正是日记本。
　　两张飞机票之后，日记本又更新了两页新内容。
　　第一页是实验室的内容，第二页是别墅的内容。
　　属于实验室的页面里，研究人员将他们簇拥在中间，John和George则站在稍远一些的位置，手持相机，说说笑笑，将这一幕定格于此，并将几行文字，附在照片下面：
　　1月18号。
　　Simon回来参观实验室，大家为Simon举行一场欢迎仪式。
　　欢迎仪式和准备得稍有不同，大家没能吃上蛋糕与香槟，但所有人都很高兴。
　　Simon，你呢？
　　宿鸣谦的手指按住这句话。
　　文字似乎拥有温度，将他的手指也烘暖了。
　　他低声回答：“谢谢你们，我也很高兴。”
　　他们翻过了这一页，继续看别墅的内容。
　　属于别墅的页面里，照片变成了宿鸣谦的房子，一栋蓝天底下的白房子，以及正站在房子之前、举手推门的栗说星。
　　看见这张照片的第一眼，栗说星就被俘虏了。
　　栗说星：“崽。”
　　宿鸣谦：“嗯？”
　　栗说星：“看这张照片的取景，都觉得这就是我的家，我正在回自己的家了。”
　　宿鸣谦：“还用觉得吗？我的家当然就是你的家。”
　　这是栗说星预料之中的答案。
　　但当这句话真被宿鸣谦说出口的时候，栗说星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开心。
　　他笑眯眯啾了宿鸣谦一口，伸手戳一下笔记本空白的右边，对宿鸣谦说：“崽，我们来玩贴纸，除了这张照片意外，我还想要好多其他的照片，如果可以，简直想把我们进去后的所有行动都给录下来……”
　　伴随着栗说星的动作，系统弹出贴纸选项。
　　照例一套5张，五张贴纸里，四张是正常的栗说星和玩偶宿鸣谦，剩下一下，则是正常的栗说星与正常的宿鸣谦。
　　栗说星的目光停留在前四张上。
　　他看着小小的宿鸣谦，又看着被宿鸣谦放置在不远处的星星，忽然之间，灵光一闪。
　　他暗暗问了问系统：“系统，能够给我一个小宿鸣谦玩偶吗？”
　　自从被扒了马甲之后，系统已经破罐子破摔，连敷衍的任务都不给了。
　　它直接弹出氪金选项。
　　【名称】：小宿鸣谦玩偶
　　【售价】：328贡献值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栗说星成功取得了小宿鸣谦玩偶，他迫不及待招呼宿鸣谦：“崽，你看。”
　　一直关注着最后一张照片的宿鸣谦恍然回神。
　　他侧头看了一眼，意外道：“我的玩偶？从哪里来的？”
　　栗说星：“系统给的。”
　　说着，他摆弄一下小崽崽，又拿起星星，让星星咻地凑上来，亲一口小崽崽。
　　他美滋滋说：“崽啊，我们是一对，两个小玩偶也是一对。给小宿鸣谦取个名字怎么样？就叫谦谦如何？”
　　宿鸣谦：“当然好。”
　　他回答一声，看着栗说星四处找地方摆玩偶，暂时没有关注自己这里，不免再将目光转到手上的日记本上的最后一张贴纸，自己和栗说星在沙发上拥吻的贴纸。
　　他又瞥了一眼栗说星，下了决定。
　　他闭上眼，向系统许了个愿，要来一样东西。
　　手拿两个小玩偶，栗说星在休息室里逛了一圈，但没有找到特别好的位置，于是他进入宿鸣谦的卧室，准备把玩偶放在床头上，这样每天起床睡觉，宿鸣谦都能看见这两个相亲相爱的小玩偶，进而想起和他相亲相爱的自己……
　　栗说星计划通。
　　他刚刚将玩偶摆好，就听身后传来声音：“西木，过来帮我个忙。”
　　栗说星：“好，有什么事？”
　　他说着，转了个身，刚刚转身，就看见宿鸣谦扶着一个大相框走进房间。
　　宿鸣谦：“来，和我一起把这个相框挂到墙壁上。”
　　栗说星走到了宿鸣谦身旁，和宿鸣谦一同扶起相框，随后看见——
　　“我们的接吻照？”
　　他大吃一惊。
　　宿鸣谦假装若无其事：“唔。”
　　栗说星都结巴了：“你，你不止把它放大了，还想把它挂起来？”
　　宿鸣谦咳了两声，脸有些红，但依旧坦然：“只是挂起来而已。这是事实。我们要尊重事实。”
　　栗说星觉得这个事实非常棒。
　　他驻足欣赏片刻，又听见身旁人继续说话。
　　宿鸣谦：“还有，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低低说：“你亲我的样子很好看。”
　　栗说星冷不丁被夸奖了一脸：“崽，你觉得我好看？”
　　“当然。”宿鸣谦的眼神有点儿飘忽，他的手指悄然碰上照片里，栗说星的脸与唇，“很英俊，很具有魅力……西木，这也是事实，不可以否认。”
　　对对对。
　　没错没错没错。
　　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栗说星麻溜地和宿鸣谦一起，将这个相框挂到正对着床的墙壁上。
　　一切完成，他揽着自己的大宝贝，坐到床沿，欣赏墙上照片，床头玩偶。
　　栗说星：“鸣谦，你觉不觉得，这样装饰一下，这个房间就和婚房差不多了？”
　　说罢，他不待宿鸣谦回答，一侧身，将吻落在对方颊边。
　　“等下个月，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庆祝我们的婚房，庆祝你的生日……庆祝你来到我身边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第98章 
　　2月12日, 宿鸣谦的生日。
　　系统从11号上午就开始更新, 一直更新了24个小时整, 才在12号上午九点开放登陆。
　　随后的五分钟里，栗说星做好所有准备, 登陆游戏。
　　现实褪去，虚拟再生。
　　一个眨眼的时间里，栗说星重新进入游戏之中, 发现游戏更新之后出现的全新摆设，一个放置在休息室中的大型地球仪。
　　大型地球仪摆放在沙发的旁边，和唱片机一左一右, 两相对应。
　　不止如此，地球仪的表面还特效, 一时出现一小团龙卷风, 一时出现几片闪烁阴云携带雷电的云朵, 一时还会震动几下，掉下指甲壳大小的土块来。
　　栗说星和宿鸣谦一起, 稀罕地看着这些特效。
　　他看了一会, 突然意识到：“雷电龙卷地震，不都是我文中遭遇了第三个文明之后, 地球经受的灾难吗？系统连这个都做出来了？”
　　他说着, 点了一下地球仪。
　　刹那, 一片深邃的宇宙蔓延开来，一溜九个行星自宇宙之中依次弹出。
　　当第一颗克苏鲁文明的星球升起的时候，属于深渊的呢喃突然响在栗说星与宿鸣谦的耳朵旁, 这声音高低不平，如同疯狂的咆哮，如同低微的劝诱，毫无准备的两个人在同时间心头一跳，晃了晃神，也是刹那，自虚空中变幻出来，升起在地球上空的星球突然产生了变化。
　　它坚硬的星球外壳变成了薄薄的膜，有什么东西，正在它内部挣扎，将这颗行星撑出各种各样怪异的形状，使它犹如一颗即将诞生出怪物的子宫，仔细倾听，那响在耳畔的深渊呢喃，分明是这只正被星球孕育的怪物的心跳！
　　但这种恐怖只持续了一会儿。
　　一会儿后，特效结束，声音消失，薄膜不见，灰扑扑的星球安稳的悬挂天空之中，上边显示一行文字：“第一降临文明：克苏鲁文明”。
　　此后是平缓几秒钟，旋即，第二颗星球紧跟着自虚空跃出，特效也随之出现。
　　雄浑壮丽的法师塔拔地而起，狰狞恐怖的巨龙与天使在战斗，失败者自天空坠落地面，砸毁城镇与村落，紫色的血液铺满大地，坚实的土壤忽然松动，骸骨自土中爬回人间，在它们的更后边，岩浆涌出，恶魔沐浴岩浆，降临人间。
　　这是，“第二降临文明：魔法文明”。
　　第三个星球出现了。
　　这个星球出现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只像一个巨大地铁球，缓缓从虚空之中出现。
　　出现片刻，它的身周已环绕密密麻麻犹如蚂蚁的宇宙舰卫队，这些外形冷酷的战争机器拱卫着铁球继续升空。
　　等升到一半，铁球再度发生变化，它的周围出现了一圈光屏。
　　光屏上显示的正是地球的城市和山野，它坚冷的表面镀上了一层保护色，那是月亮朦胧而温柔的黄色，可与之相对的，是地球上越来越频发的灾难……终于，在它升至属于自己位置的时候，屏幕中出现整整齐齐的爆炸，爆炸带来的火与烟湮灭了整个地球，却像燃烧在“月亮”周围，庆贺“月亮”重临天空的烟花彩缎。
　　最后，几个钢铁大字，出现星球表面：
　　“第三文明：机械文明”。
　　《九渡》写到的三个降临文明自此全部出现，其后剩下的六个文明，就全是空虚一片，只有个星球的轮廓在，轮廓里头甚至直接打上三个问号，以示作者什么都还没有设定出来。
　　实话实说，这个设计有点出乎栗说星的意料。
　　他在文中的描述是九个在进化过程中死亡的文明以剪影的方式降临到地球，而不是两个星球直接在宇宙中碰见并开展。
　　不过显而易见，这样的制作方式，更加符合游戏这种表现形式。
　　可以想象，等《九渡》这款游戏真正成熟的开发出来，会有连同地球在内的十个新手村供玩家选择，每一个新手村都是风格迥异的文明，玩家可以在各自的星球练级发展，体会不同文明的乐趣，等到游戏进程到了一定阶段，则直接开放星球与星球之间的战斗，成功的星球，全员进阶，失败的星球，文明死亡，玩家流浪，直接进入国破家亡的复仇模式……
　　仔细想想，居然还有点带感。
　　再仔细想想，嘶，这岂不是要详细地做出九个星球的详细具体的设定？每一个文明的设定详细程度，都不能输他正在写的《九渡》里的主世界地球。
　　栗说星有点愣住。
　　他觉得这个工作量很不简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完成的。
　　不过……
　　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可是能够亲眼看见自己笔下的世界被具现出来的机会呢！
　　栗说星心思浮动，兴致勃勃，一时之间，脑中灵光闪现，出现了很多关于其他几个文明的灵感，他赶紧找出纸笔，在上边记录下些许紧要句子之后，继续研究面前的地球仪。
　　环绕在地球周围的，除了这九颗行星之外，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星球分散在宇宙之中，它们无一例外，看着死气沉沉。
　　栗说星试着点击了一下，这些星球上即刻弹出一个提示：“死亡文明”。
　　他的灵感又来了，灵感总是这样不讲道理，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他暗暗想着：
　　虽然这些星球死亡了，但既然存在文明，星球上肯定有文明的残留，这样说不定能做成奇遇系统，让玩家自主开发这些“死亡文明”，尽情捡宝……
　　看完了降临文明，又看完了死亡文明，剩下的，就是地球本身了。
　　当栗说星的手指点中地球的时候，这一回，终于有了交互选项。
　　几行文字浮现在地球表面。
　　【进度：第三文明机械文明正在降临】
　　【概况：地球之上，灾害频发；宇宙之中，异能者将与机械文明正面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是否进入？是/否】
　　【是否使用主角模板？是/否】
　　栗说星都选了是。
　　自地球上爆发出来的光芒将他们吞没，等光芒消失，栗说星与宿鸣谦已经站在了闹市的街头。
　　这是一个看上去和现实很相似的大型城市，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这个城市有些灾后的样子，街边坍塌了不少小型建筑，树木倒伏，马路开裂……
　　“喂，你们两个。”
　　正站在街道旁边打量城市的栗说星和宿鸣谦突然被人叫了。
　　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叫自己的是一位中年交警。
　　中年交警满面风霜，神色严厉：“你们两个，赶紧从灵兽专属通道上出来！没看见都堵住了后边要过去的灵兽了吗？”
　　栗说星：“？？？”
　　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一转头，就看见一只巨大的、有坦克那么大的波斯猫，蹲坐在地上，用一蓝一金的鸳鸯眼幽幽地看着他和宿鸣谦……
　　栗说星和那双灯笼般大小的猫眼对视一会，拉住宿鸣谦的手，紧靠宿鸣谦，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直至一路从灵兽通道上回到了行人通道，才见这只蹲坐在地的波斯猫施施然站起来，捏着优雅的步伐，继续向前，只是在经过他们的时候，用尾巴尖在地上一甩，扫出一捧洋洋洒洒的灰尘来，罩他们兜头落下。
　　这只坦克猫居然用尾巴扫了他们一头灰？！
　　栗说星震撼了。
　　他记起来了，这是他文中的一个小情节，但在写这情节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觉得这只猫居然这么讨人厌啊？
　　这个刹那，栗说星甚至忘了体型差，萌生出冲上去揪住猫尾巴的冲动。
　　但宿鸣谦及时拉住了他。
　　宿鸣谦的声音略带诧异：“西木，我们的长相……”
　　栗说星：“怎么了？”
　　他说着，回头一看，这才看清楚两个人的变化。
　　他们的造型都换成了小说里的造型。
　　宿鸣谦手里拿着手杖，胸口挂着怀表，颇有西方中世纪绅士的风范。
　　至于自己，则是一头束起的长发和一身长袍打扮，还有一串缠绕在左手手腕的古拙漆黑手链，手链乍看朴素，实则时时闪烁出细密玄奥的微光，这些微光明明灭灭，宛如夜空之中闪耀的群星。
　　栗说星看了看自己的手链，又看了看宿鸣谦的怀表链子，满意的发现两者模样相同，明晃晃是款情侣套装。
　　系统真实给力，连这种小小的细节，都完美遵照小说的设定，做得尽善尽美。
　　除了服装之外，他们面容也发生了一定的转变，显而易见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入了不少的游戏美化，确保他们不会被人直接联想。
　　栗说星对于这一改变非常满意。
　　自己的崽自己围观，自己的崽不给别人围观！
　　他继续研究身周，很快发现更加新颖的东西：几个悬浮在胸膛前方的小按钮。
　　这些按钮似乎是人物的自带技能。
　　栗说星浏览一圈，迫不及待地点了其中一个名称为【化雾】的技能。
　　技能用出，栗说星只觉身体一轻，已由人形变成了一团雾气。
　　他对自我的感觉也在同时发生改变。
　　他轻飘飘的，柔软得没有骨头，像是一团水或者一片羽毛。
　　他试着朝前方用力，变成雾气的身体直接飞出去撞在了宿鸣谦的身上。
　　宿鸣谦不免抬起手，想要按住身前的黑雾。
　　然而栗说星没让对方抓住自己，他灵巧的从对方的指间空隙穿过，绕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指间往下蹿，一蹿蹿入对方的袖口之中，再紧贴着衣服与皮肤的缝隙向上滑行，一路滑到领口位置，慢悠悠探出个脑袋来，蹭蹭对方的下巴和脖颈，直至听见宿鸣谦忍不住的轻笑声，才一跳出来，来到宿鸣谦身前，拗着雾气身体，变出个形态来。
　　栗说星：“送给你的！看得出这是什么吗？”
　　宿鸣谦：“……”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团漆黑的马赛克，并没有明白，栗说星变出的是什么。
　　他一时沉吟，沉吟之中，突然发现胸膛前有一个技能叫做【心灵读取】，其解释是能够读取对方此刻的想法。
　　这不正满足我现在的需求？
　　他忍不住使用技能。
　　顷刻，栗说星的声音声音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耳朵旁，诉说自己的心声：
　　“玫瑰玫瑰这是爱你的玫瑰，夸我夸我快夸我非常浪漫！”
　　宿鸣谦惊异了。
　　这个技能还真好用，居然这样就听见了西木的心声？
　　他盯着黑雾：“我猜，是玫瑰，对吗？”
　　歪歪扭扭的马赛克崩散了。
　　栗说星得意飞旋：“没错！我塑造得像吧？”
　　宿鸣谦保持微笑，不评价，但栗说星的开心成功感染了他，本来还没有完全适应游戏的宿鸣谦在这时候，感觉到一丝趣味自心头蔓延开来。
　　能够做一些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
　　能够体会一些现实中无法体会的事情。
　　能让人置身在一个全新的世界，体会全新的人生。
　　这种游戏的感觉，并不差。


第99章 
　　九渡的世界里, 两人玩了一会后, 继续探索。
　　游戏里什么都可以做。
　　栗说星变出一对狭长的翅膀, 挂于宿鸣谦的背后。
　　他轻轻一扇，已经飞到半空；再用力一扇, 风忽地涌了过来，成为千万只簇拥在他们身下的手臂，帮助他们在天空之中自由飞翔。
　　宽广的城市与巨大的楼宇伴随着他们的上升而缩小。
　　越来越多的建筑与街景展现在他们眼前。
　　奇形异兽匍匐城市之中, 神妙景观悬浮天空之上，还看见有些穿着法袍的人，在城市里穿行, 在坍塌了的道路和建筑之外布置法阵，修修补补。
　　但除了这些好玩的东西之外, 栗说星同样看见了那些不太好玩的。
　　城市模糊的边沿, 被空气墙罩入的建筑, 空中木然飞过的灵兽和人。
　　飞着飞着，进入游戏的新奇消失了一些, 栗说星突然发现, 系统制造出来的世界，居然能够帮助他以非常直观的方式审视着自己的小说, 并发现其中的不足之处。
　　灵气、新文明、原世界。
　　这是《九渡》的世界观里头三个最重要的元素。
　　这三个元素彼此之间的冲突和碰撞是非常剧烈的, 栗说星在写文的时候非常注意这一点, 也尽力描绘过，但从现在根据他文章构建出来的世界来看，这些描述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 可以推敲和加深的地方，它们会发生更有趣的化学反应……
　　栗说星飞一飞，停一停，琢磨思考着怎么把这些有趣的化学反应给碰撞出来。
　　这是我创造的世界。
　　我要用最瑰丽的想象，最严谨的态度，把它变成最完美的样子。
　　因为它就是最棒的！
　　栗说星笃定而自信地思考着，直至一声蜂鸣响起，一行任务刷新在两人眼前。
　　【主线任务】：请前往城市航空港，登陆飞船。
　　栗说星只看了一眼，就冷酷无情将它关闭。
　　宿鸣谦有点迷惑：“西木，我们不跟随任务走吗？如果这次任务失败，外星文明就要毁灭地球了吧？”
　　栗说星漫不经心：“小说里是这样设定没错。但都来玩游戏了，谁还跟着主线走，失败就失败，反正失败了也能重置，游戏的乐趣就是不走寻常路，我们还是先玩玩有趣的东西吧……”
　　他已经带着宿鸣谦飞到了高空。
　　汽车成了蚂蚁，高楼变成玩具，城市像是沙盘上的模型，小而玲珑。
　　他在天空上环游一圈，突然冒出了个神奇的想法，旋即，他决定实现这个想法！
　　栗说星：“鸣谦！”
　　宿鸣谦：“嗯？”
　　栗说星瞄准城市里一栋悬浮在天空的法师塔飞去，从外观来看，像个巨大的蜂巢，进进出出的法师则犹如辛勤忙碌的工蜂，是打败第二个降临文明之后得到的战利品。
　　他将宿鸣谦放在法师塔上，对宿鸣谦说：“我有个想法要去前面验证一下，你在这里等等。”
　　宿鸣谦没有意见。
　　他对于身下的法师塔很感兴趣，也正想研究研究呢。
　　两人分头行动，宿鸣谦窥准入口，进入法师塔中，栗说星则再往前飞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挑选出个最适合的位置之后，他将自己摊到了一栋高楼的外壳上。
　　这种感觉有点神奇。
　　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张膜，很薄很大，但是应该并不容易被戳破吧……
　　栗说星这样想着。
　　他开始使劲，像是小时候拔萝卜一样辛苦。
　　他将被自己选定的建筑从地面连根拔起，再抱着建筑，挪到选定的位置，又狠狠的、重重的，将它连根塞入地面。
　　两声“砰”响，地动山摇。
　　而栗说星已经愉快地瞄准自己看中的下一个目标了。
　　他终于亲身体会超级能力者暴力拆除城市的巨大快感了。
　　当然还有——可以让全城市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围观你发狗粮！
　　***
　　悬浮在空中的法师塔并不太容易听见地面的噪音，当然也感觉不到地面的震动。
　　他发现不对的时候，法师塔大多数的法师都聚集在塔边的窗户前，朝下张望，还有几句设定好的絮语顺着风飘过来：
　　“什么情况？”
　　“地上发生爆炸了吗？”
　　“机械文明降临地球了吗？”
　　出于好奇，宿鸣谦也来到了窗户的边沿，他漫不经心地朝下一看，看见城市的中央多出了一大片布满凹坑的空隙，空隙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由钢筋高楼拼组成型的单词。
　　它伫立此，震撼壮观，霸气地向世界宣告：
　　L，O，V，E。
　　随后，雾气在这个单词之中升腾聚合，逐渐形成一道淡灰人影。
　　人影在空中旋飞一圈，停留在高楼建筑群的上方，遥遥朝法师塔遥遥张开怀抱，像带着整个单词，整个城市，连同这整个世界，一同向他飞来——
　　宿鸣谦怔怔地看着，直到“咔嚓”一声，一枚银亮的、闪着电光的手铐，套上他的手腕。
　　宿鸣谦有点蒙：“怎么了？”
　　拿手铐的黑脸警察一声呼喝：“你和你的召唤兽妨碍公共秩序，造成公共财产重大损失，现在跟我们回警察局，接受审讯吧！”
　　但因为栗说星在文中压根没有描写警局审讯这一幕，所以两人并没有真的被带回警察局。
　　于是在警察出现不久以后，栗说星和宿鸣谦只觉眼前一黑，等景物再度出现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游戏的起始点，那条长而宽阔的灵兽通道上。
　　栗说星琢磨道：“这就是游戏中的死亡和复活吧，看来目前而言，大肆破坏城市景观是会直接触发剧情杀的。”
　　说着，他直接飞上高空，朝自己努力半天的城市中央飞去，很遗憾地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搞定的单词大楼已经尽数消失，城市又变得平整一片了。
　　栗说星有点遗憾，但遗憾并不严重。
　　因为早在开始建造的时候，他就机智的打开录像设备，将这一切都给记录下来了！
　　地面已经玩完了，还额外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栗说星不再眷恋这里，转而拉着宿鸣谦，一同往任务目的地走去。
　　是时候上天空继续去玩了！
　　两人循着主线任务，到达飞船处，又跟随飞船上到太空。
　　这个过程非常简单，按部就班就可以。
　　但等上了太空，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
　　广袤的星海寂静一如墓地，敌方的舰队成千上万地排布于漆黑的夜空之中。
　　它们外表银亮，形态狰狞，像是放大版本的螳螂，体态狭长，有扬起如刀锋一般的前端，那上边还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漆黑洞眼，全是舰队的炮口。
　　而战局的分布是这样的。
　　左方人类，右方舰队，左右两方的中间，站着栗说星与宿鸣谦。
　　确实很突出，确实很牛逼，确实很符合小说给两主角凹造型的要求。
　　但放到虚拟实景之中，就相当于栗说星和宿鸣谦站在人类的最前方，像是蚂蚁面对着巨象那样，直面着前方如同数也数不清的舰队。
　　文职工作的科学家宿鸣谦心跳如擂鼓，有点怂了。
　　同样是文职工作的写手栗说星心跳如擂鼓，也有点怂了。
　　宿鸣谦结结巴巴：“西、西木，虚拟网游做得这么真实，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会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
　　栗说星假装自己很淡定：“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一点，还是要让大家能够分清楚现实和虚幻才行，比如拦在我们面前的敌人，就可以适当做得不那么精细一些，让它们看起来和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存在。”
　　话音才落。
　　一道红光如匹练，如同利刃，忽地闪现于宇宙，劈开浑黑，劈开寂静。
　　战斗打响了！
　　宿鸣谦完全没有体会过这样炮火轰炸兵锋近眼的生活。
　　他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怂成了一团。
　　栗说星也怂成了一团！
　　于是他咻地化成雾气，包裹住宿鸣谦，转身就跑。
　　寂寞的宇宙在此时已被各种绚烂的光效所占据，来自双方的攻击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能量网，能量网自上而下，自左向后，自四面八方，覆盖了整个战斗区域。
　　置身其中的栗说星第一次逃跑，跑得不是很好，没能跑出战斗范围，还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能量打了好几次。
　　但正因为如此，他突然发现……
　　虽然对方的机械文明造型看上去比较恐怖，但它们打人其实并不疼。
　　游戏里并没有痛感，受到攻击的时候，只会显示一条生命值一样的血条，粗略估计，对方最牛逼的激光扫到他身上，大概也就扣不到1%的血量。
　　也就是说，只要不直接冲进地方阵营无脑当T，让这些舰队集火自己，那么生命安全还是非常有保障的。
　　分析出了这些内容，栗说星一时信心大增，也不掉头逃跑了，就裹着宿鸣谦，在战场边沿游离来去，虽然很牛逼，但依旧很猥琐，只放冷箭，砸一下就打出一片灰烬残骸来。
　　在栗说星保护之下，宿鸣谦慢慢也回味过来，不再害怕，开始琢磨着怎么丢技能了。
　　感觉其实还不错，有点像在打地鼠，还能操纵地鼠相互撕打。
　　嗯……好玩！
　　花花绿绿光效喧天的战斗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栗说星和宿鸣谦总算磨完了地方的最后一点有生力量，大战结束，一个评分系统弹出来。
　　【战役】：第三文明机械战役。
　　【评分】：B级（最高SSS）
　　【评语】：普普通通，请玩家再接再厉，取的更好成果。
　　这糟心的评价。
　　栗说星抽抽嘴角，关了评价，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坦然自若向宿鸣谦邀功：“怎么样？崽，我打得还不错吧，我可是有十年游戏经验的老玩家，技术不是吹的。刚才只是小场面。”
　　宿鸣谦沉吟着。
　　刚才场面太乱，技能又不熟，他一不小心，又把心灵读取技能给栗说星挂上了。
　　他听见：
　　“机械舰队为什么这么可怕啊啊啊。”
　　“跑跑跑赶紧跑，带着崽崽一起跑！”
　　“咦？原来它们打我不痛，安心了，不会出丑了。”
　　“让我躲在人群之后，机智的见缝插针……”
　　一丝笑意爬上宿鸣谦的嘴角。
　　他努力忍住，说：“嗯，西木，你打得很好，特别棒，我都被你震惊到了。”
　　栗说星一旦获得承认，瞬间谦虚：“一般一般，还是有可以进步的空间的，待会我们二刷三刷这个副本，秀翻全场，拿到3S级别的评定！”
　　宿鸣谦：“好。”
　　两人毫不耽搁，直接回到原点，重新进行任务。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第三次就简单多了。
　　栗说星和宿鸣谦的对战水平一路飙升，任务评价很快从B到A，有从A到S。
　　到了这个程度，栗说星就直接打开录像，全程拍摄了。
　　两人就像真人角色扮演一样，严格按照文章中的描述，把存星和宿鸣谦最帅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回表演完毕，3S的评价终于姗姗来到。
　　这场剧情，完美结束！
　　剧情之后，两人肩并肩坐在战舰顶端。
　　栗说星悄悄瞧了宿鸣谦一眼，见宿鸣谦没太注意自己，即刻对前方的机械月亮使用【灰烬】技能。
　　这个技能是一个颇为神奇的技能，有两段攻击。第一段是将攻击对象固定成为一幅画，第二阶段是将这幅画变成灰烬。
　　现在，栗说星用的就是第一阶段的能力，将月亮框入画中。
　　但技能失败了。
　　【系统判定，机械堡垒能级大于角色能级，不能封存画中。】
　　栗说星不死心，又用了几次，依旧只有冷冰冰的失败提示。
　　他无可奈何，只好暗暗向系统许愿：“系统啊，我做这幅画，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送给鸣谦的，为了恋人着想，你辛苦点在后台修改一下数值吧……”
　　这声心声，再一次清晰地响在宿鸣谦的心里。
　　他惊讶瞅了一眼栗说星，害怕被对方发现，又赶紧收回目光。
　　他的心跳有点加速，眼睫轻轻下落，遮住自己闪烁的眸光，同样在心中许愿：“Ask，满足西木的要求吧，我很期待他要送我的礼物……”
　　下一秒。
　　当栗说星再度使用技能的时候，稳定悬挂在天空的机械月亮发生了变化。
　　它像经受了火焰的蜡，正徐徐融化，又像是受到了磁场干扰的电子设备，正闪闪烁烁。
　　再后来。
　　一缕缕光芒自机械月亮上边淌下。
　　那犹如单薄的月辉凝聚成了有形的水流，荧荧发光，熠熠明耀，一路流淌至栗说星身前的一副空白画布之中，并在上边重新凝聚为实体。
　　栗说星握住手中的画布，他一伸手，挑出了宿鸣谦胸口的怀表，打开来，将画布缩小，粘入其中，再合上，交给宿鸣谦。
　　栗说星笑道：“我把星星和心送给你，生日快乐。”
　　宿鸣谦同时听见了两道声音。
　　一声在耳旁，一声在心底，一道汇入脑海，一道由身体感受。
　　他长久地凝视着栗说星，任由这种激烈又温柔的情感在身体之中肆意流淌，而后才伸出手，接住怀表，再珍藏于胸口。
　　他说：“我接住了。”
　　我会好好珍藏，绝不遗失。
　　***
　　这天之后，两人从游戏里出来。
　　栗说星和宿鸣谦一同欣赏着自己在游戏里的英姿，随后，栗说星没忍住分享的心，把视频剪剪，新注册了个微博账号，名字就叫“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把这段视频发了上去，再拿大号转发一波。
　　@焦糖西木：“哇。”
　　然后，这段视频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
　　众人：“！！！”


第100章 
　　视频总共十七分钟, 从头到尾完整地演绎了《九渡》第三文明的关键战役。
　　毫不夸张地说, 众多书友粉丝在看见第一帧画面的时候, 就跪了。
　　“这，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视频？？？”
　　“人物建模也太帅了吧, 场景和战斗已经让我的眼睛黏在电脑屏幕上不会动了。”
　　“人物身上的种种细节，完全和小说一一对应，这是哪个九学十级的公司做的？不会是公公亲自下场参加制作出概念图吧？”
　　“这每一帧都是成沓的钞票在燃烧啊……”
　　“我的关注点是歪的, 公公一个月之前才更新到这个情节，就算日夜赶工，也不可能一个月后就做出这个视频, 除非公公早在几年前就把这篇文给写完……”
　　“这岂不是说，只要将公公的存稿箱凿穿一个洞, 就能够收获数也数不清的快乐？”
　　“靠, 这是好莱坞大片级别的特效了, 甚至比绝大多数好莱坞特效片还牛逼，这是电影的先导宣传片吧, 虽然长得有点奇怪……但都曝光到了这种程度, 我们是不是可以期待马上就能在院线上看见九渡的动画大电影了？！”
　　“我包场，我看爆, 我当光荣的自来水！”
　　视频被栗说星转发到首页之后, 只经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直接被转爆了！
　　除了一开始的九渡书粉，还有那些在论坛Q群等地被九渡粉彩虹屁吸引跑来围观的其他终点读者。
　　他们冷眼围观而来，跪地转发而去。
　　“牛逼牛逼, 慕了慕了。”
　　“我家十亿版权开发体量，不求做得多好，有你家五分之一，我也学乔百万和矿百万，百万庆贺[手动拜拜]”
　　“别想了，大家不是生活在一个版权开发世界里的。”
　　转发很快又辐射到了平时关注二次元动向的群体，他们同样吃惊，并发出了和书粉差不多的感慨。
　　“我国动画电影这是要崛起了？！”
　　“刚出的四月新番先导篇们被集体碾压了……”
　　“x社去死吧，看看这个，想想自己这几年做的番不感到羞愧吗？”
　　“除了美帝的公主系列，居然出现了第二个不让我恐3d的作品，还特么是国产……”
　　人人慕强的吹逼中，转发正式突破十万！
　　此时，这一条微博被影视营销号关注到了。
　　这些从震惊部统一培训过的营销号们非常懂文案如何抓重点。
　　@吃瓜的影视君：
　　“#九渡片花#改编自终点超级IP《九渡》的动画大电影，今日片花曝光，讲述了地球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全球发起毁灭月球的“终结计划”。好莱坞级电影特效制作，史诗级超燃太空星战！本片预计2020年上映，片花看上去燃到炸裂！[链接]”
　　被添油加醋彻底盖章成电影宣传片花的视频又在营销号孜孜不倦的瞎吹中二次发酵。
　　不知情的围观路人真的被洗脑，留下了一个九渡有即将上映的动画电影的错误印象。
　　“哪家公司做的？怎么一点宣传都没有？”
　　“账号名字好奇怪，为什么会叫‘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也没有加认证，是发错了账号吗？从公众号发到了私人号上？”
　　“虽然内容做得完美无缺震撼心灵，但竟不由自主地担心起了他们的宣发……”
　　“不敢想象，有生之年，我竟然碰见了一个用心做内容，用脚做宣发的公司。”
　　“就问一句，能集资给这公司换宣发吗？？？”
　　一传十，十传百，蹭热度的营销号门不负众望的将这则假新闻推上了热搜。
　　#九渡动画电影片花#冲上了前十。
　　已经到了上热搜的热度，这则新闻理所当然的被搞动画有干货的大v博主们注意到了。
　　他们看完内容之后，同样开始吹起了彩虹屁，就是吹得姿势和路人不太一样。
　　这些大v们一个接一个的写长微博，深度分析视频里面所展现的各方面技术到底有多牛逼。
　　比如说，吹存星和宿鸣谦的毛发还有衣服材质做的有多精致，是用什么级别的引擎，什么丰富度的素材库积累才能达到这样真实的质感。
　　又比如说，吹美术风格有多么的前卫，多么的大胆，多么的酷炫，挨个把宿鸣谦身上的饰品细节截图放大，详细分析它是从哪些流派得到的设计灵感。
　　更多的，则是对城市建模，舰队建模的叹服。
　　这其中，有个特别厉害的博主，信誓旦旦用五千字小论文论证这个美术风格是国外某某业内标杆，得过奥斯卡最佳特效奖的大佬的手笔。
　　他头头是道的论证几乎洗脑了吃瓜群众，但毕竟该大佬太过牛逼，从未听说过他和国内有过合作，吃瓜群众们还是秉持着怀疑精神，只转发，不站队，观望期待着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出现。
　　更进一步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出来，倒是终点的版权部，终于接到了消息。
　　他们看见热搜和视频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随后就赶紧打电话给夜游，和夜游交流这件事，询问《九渡》的版权作者有没有私下卖掉。
　　一个月前夜游才和栗说星谈论过版权的话题了。
　　接到电话的最初，他完全没有在意，很笃定的回答：“那不可能，之前才和他谈过版权的问题，他还让我帮他留意着。”
　　可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夜游就接到了来自同事发来的《九渡》视频。
　　瞬间，夜游沉默了。
　　版权同事：“要不，你再和作者沟通沟通？”
　　夜游：“有理，我再和作者沟通沟通。”
　　他挂了电话，转头就敲栗说星。
　　***
　　“嘀嘀。”
　　“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
　　电脑上边，QQ的提示音自从栗说星把视频转发了后，就没有停止过。
　　最初来敲他的是已经变成群体尖叫鸡的吃货群作者们，接着一些没怎么聊过的作者也找了过来，再后来，栗说星曾经加的一些影视圈人员也来敲他。
　　人数实在太多了，栗说星不怎么想回复，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下线遁的时候，夜游来了。
　　看着跳跃着的熟悉头像，栗说星思考片刻，点开了。
　　一句幽幽之语，即刻出现在聊天框中。
　　夜游：“西木啊……”
　　栗说星沉稳地：“什么事？”
　　夜游直接问：“微博上视频是怎么回事？你把动画和电影的版权卖了吗？虽然你是能够自己卖版权，但你和终点毕竟签了独家代理合同了，你卖了版权，我们是有分成的，你这样一声招呼不打，就把我们闪在半山腰，不止不地道，还是违规操作啊。”
　　栗说星立刻否定：“别胡说，我可没有卖版权，这只是个同人视频而已。”
　　夜游喷了：“别开玩笑了，这种效果的东西你给我说是同人视频……”
　　栗说星早有准备：“[图]。”
　　栗说星和“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的私信交流截图出现在聊天框中。
　　截图里头，对方明确表示，这个长达17分钟的视频，只是一时兴起，制作的同人作品。
　　一张截图，四行文字。
　　夜游硬是来回看了三遍，才理解了图片中的意思。
　　他直接迷了。
　　这年头的粉丝，已经如此硬核了吗？
　　就因为粉一个作品，就不计金钱花费，突破技术壁垒，直接做出媲美好莱坞大片的特效的同人短片？
　　这样的粉丝——
　　要是能多来几个就好了！
　　但不管怎么样，弄清楚了版权还完整地保留在栗说星手上后，夜游的语气大为缓和：“你等等，我先和版权部说一下情况，让他们用官方账号在微博上做个辟谣，总不能让大家以为你的电影和动画版权都卖出去了……”
　　他消失了几分钟。
　　几分钟之后，夜游再度出现，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西木，你觉得这样怎么样，终点出面，花钱向你的粉丝买断这个片段的版权。”
　　栗说星：“……哈？”
　　夜游跟栗说星仔细分析：“这个视频做出了世界超一线的水准，只要我们能将视频买下来，用做宣传广告，它给你的小说和你的版权带来的增益是无法估量的。”
　　栗说星：“……这，你们应该和对方谈。”
　　夜游：“官方账号已经发私信给对方了，我只是先和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底。”
　　栗说星心里确实有了底。
　　他打开手机，敲系统：“系统，你能拿钱吗？”
　　【系统：不能。】
　　栗说星：“系统，我能拿钱这笔吗？”
　　【系统：不能。】
　　栗说星：“……”
　　得到了明确回答的栗说星一时有点意兴阑珊，对于跑来给自己留言的终点官方也颇为冷冰冰：“授权你们使用，不用钱。”
　　终点官方：“？！”
　　夜游：“？！”
　　自栗说星小号散布而出的震惊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栗说星这里。
　　夜游在QQ上跟栗说星逼逼了起来，他不止把截图发给了栗说星，还大发感慨：“我信了，我真的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不差钱的大佬级别的粉丝，高风亮节到连送到了眼前的钱也不要！”
　　栗说星：“呵呵。”
　　夜游：“既然这个视频的使用权已经要过来了，接下去就好操作了，西木，我再和你透个底。接下去终点可能会利用这个视频，给《九渡》进行更深度更广泛的推广，比如直接投放视频网站，比如买电视的推广广告……之前卖了的漫画版权，现在已经画好了第一卷 ，也会赶在这两天推出。这些都在商议之中，我们拭目以待，我觉得这个热度还能发酵，它并没有完全被榨干！” 
　　事情确实还在发酵。
　　动画大V分析画风并认准了这是某大佬作品的那条万转微博底下，来了个该大佬团队下分部的一位中国画师。
　　这位画师其实也觉得《九渡》的画风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像自家大佬的画风。
　　他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内心的好奇，暗搓搓把视频发到了公司总部，打听事情的真相。


第101章 
　　于是几个小时之后, 国内的网友们再度发现, 分析画风的大V的万转微博, 被一位该大佬所在公司的认证画师给转了。
　　@耳千耳百：“……去公司内部打听了一下，是真的。”
　　这条微博立刻被火眼金睛的网友发现了, 他们紧急跟上，花式追问。
　　于是博主又另开了一条微博，稍作解释。
　　“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就是说这个项目是不久之前直接发到大佬桌子上的，大佬很重视，直接停了手头其余项目, 带着整个团队日以继夜地赶工这个，据说做这个项目期间, 办公室里的咆哮就没有停下过。”
　　有了同公司认证画师的接连肯定, 原本半信半疑的网友直接倒戈, 拜在大V微博底下，各种吹捧对方火眼金睛的花式马屁接连送上。
　　但好巧不巧, 终点的辟谣声明也在这时候发表出来, 说明这并非正式授权成品，只是一个热心网友所做的同人作品, 且表明终点已经得到了这个作品的使用权, 并附带上和“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的沟通私信。
　　声明公布, 群情哗然。
　　大V这边的证据挺硬，但终点那边的证据更加硬。
　　原本已经相信了有奥斯卡大佬参与项目的众人不由自主，再度动摇。
　　无论怎么看, 奥斯卡大佬也不可能加入这种性质的项目吧？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正因为说什么的都有，才让这一事件的议论更加沸反盈天。
　　于是好事网友开始下场了。
　　视频有字幕但没有声音，他们给视频配上英文配音，再为视频打上和该大佬所在公司很相近的一个变体logo，做完这一切，他们将这一视频发上油管，暗搓搓观察外国网友的反应。
　　外国网友没有让人失望！
　　他们看见视频，同样震惊。
　　“哇哦！星战！”
　　“我准备去推特上问问官方成片什么时候出。”
　　“这是游戏还是电影？感觉像是哪个3A大作的宣传视频，如果是游戏，一出我就买。”
　　视频一经发出，就吸引了不少外国网友的点击议论，在油管上的排名也节节攀升，很快火了起来，吸引了诸多目光。也是这个时候，好事网友突然发现，假李鬼遇上真李逵，他们的视频被大佬发现了，且被直接认领了！
　　这位大佬直接在推特上说：
　　“Woooo，我半个月前才做完原画设计，现在就有了成品？这是怎么办到的？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之前的猜测居然是真的。
　　这究竟是什么新年魔幻现实？
　　好事网友们跪了。
　　他们还发现，大佬直接认领项目之后，许多看过了视频的网友便来到大佬的推特底下询问这究竟是什么项目，成品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大佬有一说一，明确地表示他们只是承接了原画设计，并不负责后续其他工作，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成品什么时候能出。但看公布出来的视频效果，他同样非常期待这款作品的上市。并且告诉网友，原著是一部名为《九渡》的中国小说。
　　终点是有海外文学网站的。
　　得到了准确答案的外国网友顺藤摸瓜，找到了终点网站，又找到了原著《九渡》。
　　他们非常好奇，能够拥有这样品质的衍生作品，其原著，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看了一会，犹如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中国的小说居然还挺好看的！
　　终点海外网站的流量就在这一刻爆炸了！
　　日常维护的程序员后台一看异常数据，本能觉得受到了黑客的攻击，轮班也不轮班，休息也不休息，一个个守在电脑面前严阵以待，直至将所有排查，发现确实只是访问量在一夜之间暴增数倍之后，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瘫在桌子上：
　　妈的，差点吓死……
　　舆论一波三折，回回都有新的看点，简直跟连续剧一样。
　　吃瓜群众一边吃瓜，一边追剧，讨论得不亦乐乎。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授权出去的《九渡》漫画，看准时机，适时上线，果然顺风顺水地蹭上了热搜，仅前两天的点击率，就让版权方笑得合不拢嘴。
　　国内国外，方方面面的消息汇总到了终点总部。
　　总部高层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在短短时间之内发酵到这个地步。
　　正寂静间，版权部的人又发来消息，全是关于栗说星和《九渡》的。
　　“之前谈《大争》版权的游戏商再度找来，愿意多加一千万，想要买下《大争》游戏版权。”
　　“国内的动画和电影巨头都来询问《九渡》相关版权，价钱给得很优渥。”
　　“不止国内，我这边收到了一份日本的动画公司的信函，同样是询问《九渡》的动画版权。”
　　看见前两个消息的时候，高层还稳得住。
　　虽然来接洽的合作方很牛逼，但他们也是很牛逼的，《九渡》也是很牛逼的，对上谁都不虚。
　　但第三条消息，则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的天了。
　　怎么把日本的制作公司也给钓来了？
　　之前还说《九渡》是年度IP，现在再看看，这是年度IP吗？
　　这一晃眼，都已经要变成国际IP了！
　　终点高层突生雄心壮志：“现在开始，成立《九渡》版权专项小组，专门负责焦糖西木的版权推广工作，一定切实的，在这两三年之间，把这本书、这个IP好好做起来！这说不定就是我们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敲门砖！”
　　确定了这个方向，一直负责栗说星版权工作，并和栗说星沟通顺畅、关系良好的夜游被点名挂帅，成了这一专项版权小组的负责人。
　　小组成立以后，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打铁趁热，将《九渡》给推广到更为广大的平台，让除网络以外的更多群体知道这部小说！
　　就在版权小组差不多将宣传策划做好，只等谈妥条件，就按部就班地推广起来的时候，一则新闻，又从国外传来。
　　“近日，国外一戒毒所因曾有瘾君子通过中国玄幻小说成功戒毒，特引入流行小说《九渡》，将其列位所中建议读物之一。该小说一经引入，即刻受到所中戒断者的一致好评，曾经空无一人的读书区域如今人满为患，墙上贴满读者写下的感谢语句：”
　　“感谢《九渡》，是它改变了我！”
　　“上帝啊，我已经一天都少不了《九渡》了！”
　　“采购终于干了一件好事，我希望他能做更多的好事：赶紧把《九渡》后边的情节买回来！”
　　这则“国外戒毒新妙招，网文《九渡》成良药”的消息传回国内，成为了年度沙雕新闻的又一有力竞争者，这时，点燃的就不只是网络的热情了。
　　它上了报纸的社会板块，让《九渡》和栗说星一同被广大人民群众所关注，沐浴于人民惊叹的目光之中，丝般顺滑地冲上微博热搜和百度搜索热点的第一位，还顺带把终点也给捎了上去，让终点适时体会一把网站日访问量再创新高的快乐。
　　半晌，夜游发出了深深的感慨：“公公总是能从我们无法想象的角度，活出光彩，活出火焰……他，真是一个非同一般的男人。”
　　同样的感慨发生在终点吃货群中。
　　年度沙雕新闻的候选名单发在群里，迄今为止的十八条沙雕新闻之中，栗说星一人独占两条，拥有了九分之一的存在感，简直是鳌头之上领风骚。
　　蛋定自若：“我现在真的感觉到了，公公和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指间风雨很是赞同：“像公公这样的人，无论怎么被人掩藏，终究是要站在风口浪尖的。”
　　索任问出了大家都很想知道的问题：“公公如今知道他除了是地铁百万哥与外网戒毒友人之外，还是终点作者口口流传的‘神秘人’吗？”
　　这是当初地铁百万哥事件出来以后，群里众人为保存栗说星名誉而搞出的一个虚构人物，没想到搞得太过头，这虚构人物不知不觉就成了终点的一个传奇神秘人，上到编辑部，下到普通读者，都有所耳闻。
　　鹿过芳草幽幽道：“上回公公和我聊过这个话题。他很是八卦了一番，非常好奇那个家里非洲开矿、曾在女频写过书并娶了女频写手，老婆又和他孪生兄弟勾勾搭搭，两兄弟日常宅斗争财产，互当替身绿帽亮的作者究竟是谁，还说很想和这个神秘人认识认识呢……所以，他不知道。”
　　群里安静片刻。
　　忽然，有人开了匿名。
　　匿名：“蚤子多了不痒，要不然，来个好心人，告诉公公，其实那个神秘人就是他自己？”
　　其下一排匿名赞同。
　　赞同完了，又一匿名问：“公公好久没出现了，他现在在干什么？”
　　栗说星其实也没干什么。
　　纷纷扬扬沸沸腾腾的热议之中，除了写文之外，他额外关注《九渡》的女读者。
　　因为他忽然发现，在全网高规格吹逼及沙雕爆笑的大浪潮下，只有她们，针对存星和宿鸣谦，喊出了一句直入栗说星心底的口号：
　　“好一对璧人啊！”


第102章 
　　栗说星心头有点荡漾。
　　他觉得女读者们非常有眼光, 非常有品位, 非常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他琢磨琢磨, 为了这些女读者，也有点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 于是又用“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账号，剪辑了两条存星和宿鸣谦的互动短视频发出。
　　这两个短视频，就不再聚焦于恢弘精致的场景和造型上了。
　　他展露的重点, 落足在两人不经意的互动之间。
　　比如最开始他们进入游戏，看见坦克猫咪，于是手牵着手, 肩挨着肩，瑟瑟紧张地共同退到旁边的画面；又比如存星第一次使用化雾, 从人形变成雾气, 在宿鸣谦身上穿梭来去, 和宿鸣谦挨挨蹭蹭的画面。
　　这两个画面都有点基，但又不是特别基。
　　非常符合了栗说星闷骚暗秀不声张, 懂的大家就是懂的心态。
　　果不其然, 这两条短视频一发上去，女读者们就集体懂了：
　　“我抱起他们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这是什么神仙眷侣！”
　　“我来我来我来提名触手Play！”
　　“四舍五入这不连床都上过了吗？！”
　　女读者们污起来, 污得连守在电脑面前暗中偷窥的栗说星都有点脸红。
　　他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 切换大号，继续左右互搏转发微博。
　　@焦糖西木：“好玩。”
　　转发完了，继续窥探其余男读者的反应。
　　男读者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反正原著也有点基, 反正大家早调侃过公公堕落变基，反正现在大家都在基，无所谓。
　　大家都是兄♂弟嘛。
　　他们说说笑笑嘻嘻哈哈，该怎么舔视频就怎么舔视频，完全不以为然。
　　栗说星很满意。
　　他一碗水端平，在心里头，先给心明眼亮的女读者点赞，又给宽宏大量的男读者点赞，随后，浏览起了最近一段时间涌现的同人作品。
　　自从有“骗氪的十万个为什么”一条视频珠玉在前之后，牛逼的粉丝们也开始各展所长，不约而同的制作起了《九渡》的同人作品。
　　他们应了一句话。
　　高手在民间。
　　栗说星最先看见的是一款还原了太空战役之中，敌方的机械月球堡垒及战舰的纸模作品。
　　广袤的星空中，月亮打开半边圆面，密密麻麻的螳螂战舰从中争相跃出，一派狰狞与肃杀，难以想象，这样精致作品的原材料，居然是纸张。
　　紧接着，他又看见了一个宿鸣谦和存星一起跳兔子舞的视频。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制作的，而是达人以阿氪的人物为蓝本，用其他软件捏出了相似的造型，再制作出来的跳舞视频。
　　这个视频是栗说星看了这么多视频中最相似最可爱的一个了！
　　看那兔子耳朵，一起一落。
　　看那兔子尾巴，一摇一摆。
　　栗说星默不作声，将其收藏在自己的“心头好”文件夹中。
　　他的电脑里，有两个文件夹，藏在硬盘的小角落，是他除了小说文档之外最重要的电子资料，一个叫做“心头好”，一个叫做“过冬粮”。
　　心头好就是放存星和宿鸣谦有趣好玩的同人的文件夹。
　　至于过冬粮，那就是放置宿鸣谦还是崽崽时候的一切，里头的每一张截图每一条语音每一段视频，都是栗说星的心肝宝贝！
　　收藏完了东西，栗说星照例检视一遍文件夹，确定所有都安然放置在原位后，心满意足，随后瞅一眼照例呆在自己电脑桌面右下角的崽崽，忍不住戳一下，再说一声：
　　“崽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进入游戏，一起跳兔子舞呢？”
　　宿鸣谦：“？？？”
　　宿鸣谦震惊地看着栗说星。
　　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的栗说星心中一个咯噔，赶紧转移话题，若无其事招呼道：“来来崽，我们看微博上的同人，这些同人作品都特牛逼，看着很好玩的。”
　　说罢，栗说星用鼠标揪住崽崽，把崽崽挪到了屏幕的正中央，随即再点开微博，继续查看。
　　这回，他们看见的第一个同人作品，就是宿鸣谦和存星的一对手办。
　　模型师将宿鸣谦制作出一个战斗的造型，他一只手扶着手杖，手杖拔出少许，露出藏在其中的一柄亮银细剑；另一只握住怀表，怀表在指尖轻晃。他的发丝向一侧飞扬，仿佛有风吹过耳际。
　　另外一边，存星则结合了人物本身的化雾能力，在身体的周边，制作出了一圈溅荡水雾的延伸，最妙的是，荡起的水雾隐隐圈出一个人的轮廓。
　　当两个模型摆在一起的时候，就让人有一种将宿鸣谦的模型放入存星的水雾圈中的冲动。
　　两人都被这对模型俘虏了。
　　栗说星：“真好看……”
　　宿鸣谦：“真的很好看……”
　　赞扬之后，他们又说出了差不多相同的遗憾：“做模型的模型师太厉害了，如果拍照的时候将两个人再凑得近一点，就好了。”
　　两人说完，没觉得自己和对方想法一致有什么不对。
　　他们一同在这条微博底下翻了翻，果然，有这样冲动的并不止自己一个人，可惜虽然很多人嗷嗷叫着，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博主始终没有将两个模型凑到一起，只让他们遥遥相望……
　　此时，“滴滴”一声，栗说星的QQ响起。
　　菖蒲发来消息：“西木，之前和你说过，有好多读者把礼物寄到编辑部，拜托编辑部给你寄过去，现在东西应该已经到你那边了，我半个小时前打电话去问过，对方说快递师傅已经在送。”
　　栗说星正要回答，门铃响起。
　　他开门一看，快递员怀里一个箱子，身后三个箱子，正站在门口，拿着单子等他签收呢。
　　栗说星先让快递员进门把东西给放下，接着回了菖蒲一句：“放心，东西都到我家门口了，帮我向送东西来的读者们说声谢谢。”
　　菖蒲：“放心，之前他们送东西来的时候，编辑部就代表你感谢过他们的支持和厚爱了。”
　　说完这句，他放下手机，拿起工具，三下五除二把箱子都给拆了开来。
　　宿鸣谦就在一旁围观着。
　　前两个箱子里都放着食物。
　　第三个箱子里塞满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第四个箱子是个小箱子，但包装得特别扎实，外头是木板，木板里头一层塑料膜，塑料膜里边是泡沫包装，拆完了泡沫包装，才露出里头的黑色皮箱子。
　　他打开皮箱子。
　　红色的丝绒衬托精致的手办，跃入两人眼中。
　　上一秒才在微博上看见的宿鸣谦的手办，下一秒已经到了他们的手中。
　　露出些许剑锋的手杖，藏在指下的怀表，还有那双冷冽又温柔的灰眼睛。
　　栗说星情不自禁将这款连衣服的一丝皱褶也处理得尽善尽美的手办捧了起来。
　　他发自内心赞叹感慨：“崽，你看这个手办，不止外形，就连你身上的那种气质都似有若无的模拟出来了，做这个的是真大手……但有点奇怪，这手办怎么会寄过来？”
　　两人一起欣赏片刻之后，栗说星忍不住拍了个照，发图问菖蒲。
　　菖蒲回答：“寄到你那边的都是读者指名送你的东西，编辑部全部没有拆开过，箱子里头应该有读者给你的信件，你翻翻看。”
　　栗说星依言在箱子中找了找，果然找到一张卡片。
　　卡片上没写什么，只是一句很朴素很真挚的读者祝福：
　　“小小手作，希望喜欢。公公天天开心。”
　　栗说星确实很开心，也很喜欢，但开心喜欢之余，他心里还是有一丁点的纠结。
　　就是……原本两个手办都在天边，那没有关系，舔舔屏幕就好了。
　　但现在，其中一个手办突然拿到手里。
　　于是另外一个手办也变得突出了起来，变得更加让人想要拥有……
　　这种纠结不止存在栗说星心中，同样存在宿鸣谦心中。
　　宿鸣谦心中的纠结比栗说星更多一点。
　　因为他想要存星的手办，甚于自己的手办。
　　既然想要……
　　他默然无声，不惊动栗说星的打开了微博，用自己的账号给手办制作者发了条私信，询问对方：“您好，我很喜欢存星的手办，请问能够购买下来吗？”
　　他等了等。
　　手办制作者很快回复，礼貌婉拒：“抱歉，爱好之作，不贩售。”
　　宿鸣谦有点失落，正是这时，QQ响起。
　　他进入QQ一看，发现自己上回加入的《九渡》女粉丝群里，非常热闹，群主月见欢正说话。
　　月见欢：“最近大家有空吗？我们来办个非官方的九渡的同人作品产粮活动怎么样？我们设置一点奖项，自己产出的同时，也吸引大家来产出。”
　　话题一出，群里就热闹了。
　　“没有问题，我最近有空！”
　　“我我我，我可以出文，我早就想写文了！”
　　“那我出图！欢欢我们一起来肝图！”
　　“我最近没时间，但我可以贡献一年份的微博会员。”
　　“我出一台咖啡机。”
　　“我来奖励点化妆品。”
　　宿鸣谦潜水看了一会，明白了。
　　宿鸣谦：“我也不会什么，赞助点奖励吧。我出一万元，奖励优秀作品。”
　　这句发出，热闹的群突然没人说话。
　　就好像有管理员在这一刻施展了大禁言术。
　　几秒钟之后，众人齐齐冒头，齐齐刷出：
　　“拜大佬！”
　　再过一会，月见欢重新冒头：“[叉腰大笑]，姐妹们，我又拉到一个赞助了！你们还记得之前在微博上转发了好多好多的《九渡》两主角手办吗？我刚和对方聊过了，人家已经把宿鸣谦的手办送给作者了，现在还剩下存星的。她说愿意拿出来当个彩蛋，如果这回产出的同人中，有她喜欢的，她就将这个手办送给对方；如果她都不是特别喜欢，那她就把手办拿出来，直接转发抽奖，送给有缘人。”
　　当月见欢提起“手办”的时候，宿鸣谦耳朵就竖起来了。
　　他看着自己被婉拒了的私信，又看着面前月见欢的信息，忽然开始思考：
　　同人，要怎么搞？


第103章 
　　怎么搞同人, 是个重要的问题。
　　宿鸣谦有点为难, 他的第一反应是写论文。上一次蛋定自若事情爆发, 他就写了一篇论证“星宿是真的”的论文。
　　现在要复制之前吗？
　　宿鸣谦思索着做了一些研究，很快发现, 自己这种科学报告类型的小论文并不受大家的喜欢，就算真的写出来，热度也不会太高。
　　热度不高=不会被太多人看见=进入目标人物眼中并被其看上的概率降低。
　　要不, 换个思路。
　　一直看着栗说星写文的宿鸣谦自然而然地想着：
　　不写论文，写和论文相近的小说？小说也不用写得像西木一样长，写个三千字、五千字就可以了。西木之前《男孩和星星魔法师》的小故事, 就又短又吸引人。
　　分析到了这里，宿鸣谦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他决定开始尝试, 关了QQ, 回到位置, 翻出纸和笔，开始构思一个故事——
　　一小段时间过去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宿鸣谦心中翻转, 他有很多想说的, 可落在了笔下，就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宿鸣谦没有简单的放弃。
　　他觉得自己是有故事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将其描写出来。
　　这个时候, 他需要的是一点资料。
　　他沉吟片刻, 打开网页，前往之前在群里听到过的LOFTER，开始搜索《九渡》的同人小说。
　　***
　　栗说星正写小说, 突地，许久没有出现的一行旁白，闪过他的电脑屏幕。
　　【宿鸣谦阅览存星和宿鸣谦的故事，笑得很厉害。】
　　什么叫做……“存星和宿鸣谦的故事”？
　　而且，“宿鸣谦阅览存星和宿鸣谦的故事”，这句描述，看上去也非常奇异。
　　栗说星有点在意了。
　　他停了打字的双手，目光稍稍向下，朝宿鸣谦所在的位置瞧了一眼，看见正穿一身和服的宿鸣谦，手里一本网页变成的书，看得正认真。
　　自从变回了原本的身形之后，栗说星就对宿鸣谦的衣着进行了部分调整。
　　那些太过可爱的衣服被暂时地收拾到了衣柜的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具有特色的衣服，比如带着点小慵懒和小随性的羽织，就很搭配宿鸣谦微卷的头发，是栗说星的新宠。
　　穿着鹤纹羽织的崽，靠坐在长榻上，手边是一方小几，小几上有一只香炉，香炉再后，则是一副花鸟图案的屏风。
　　这小小一角，花团锦簇，香烟袅袅，无论宿鸣谦是坐是站，随时随地都是一副风景画，看得可养眼了。
　　栗说星以欣赏的角度来回看了好几眼，没打扰看书看得专心致志的崽崽。
　　他摸来手机，进了游戏，光明正大地从系统旁白之中弄观察情况。
　　今日，10：00am
　　【宿鸣谦进入群聊。】
　　【宿鸣谦关闭群聊。】
　　【宿鸣谦对着白纸沉思许久。】
　　【宿鸣谦胡乱写了几行字，划掉。】
　　【宿鸣谦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宿鸣谦打开LOFTER……】
　　不用再看下去了。
　　看到这里，栗说星就恍然大悟，弄明白了所有前因后果。
　　原来崽崽是看同人去了，难怪刚才那句描述那么奇怪！
　　不过看同人就看同人，多正常的一件事，栗说星解密了就心安了，正准备退出游戏，继续写文，却看见旁白新刷出三条消息来。
　　【宿鸣谦阅览存星和宿鸣谦的故事，故事虐恋情深。】
　　【宿鸣谦眼圈红了。】
　　【宿鸣谦用袖子擦擦眼。】
　　【宿鸣谦偷偷哭了。】
　　栗说星：“……”
　　栗说星恍惚了。
　　崽啊，你看的是什么文，真的有这么虐吗？是哪个写虐的，赶紧站出来，我要给你点个赞，看写得多好，让我家的崽都伤心哭了！
　　不过……
　　栗说星放下手机，转动视线，重新看向电脑桌面。
　　电脑桌面的右下角，宿鸣谦依旧保持着和刚才差不多的姿势，他手里还捧着书，也依旧看着书，就是时不时会低一下脑袋，看似看书累了，正揉眼睛休息。
　　栗说星默默看了一会，也低下头，他不揉眼睛，他忍笑。
　　吃白米饭吃哭了。
　　不理他被气哭了。
　　现在连看书也能看哭。
　　从过去到现在，崽真是一脉相承崽啊。
　　可爱的根本不是之前的Q版造型，可爱的分明是住在宿鸣谦内心的真实的他！
　　当然，虽然过去和现在，宿鸣谦都是一致的，但是外观的不同还是带给了人一些不同的感觉。
　　比如过去的崽崽眼圈红了，栗说星就只想拍拍揉揉安慰安慰。
　　但现在的宿鸣谦眼圈红了，栗说星还有点想把对方欺负得更凶……
　　栗说星意识到了自己正产生很多废料想法。
　　他忏悔几秒钟，收敛心神，继续写文。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打扰宿鸣谦。
　　就是这样暗中观察，悄然记录，才能体会到养崽的至深快乐！
　　这一个上午，栗说星就在【宿鸣谦很快乐】【宿鸣谦很悲伤】的旁白之中写文度过，而后，一行乱码出现栗说星的屏幕。
　　栗说星一怔。
　　乱码并没有因为栗说星的讶异而停下。
　　最初的一行闪过屏幕之后，一连串的乱码齐刷刷排列成队伍，直接出现在栗说星的屏幕正中央，挡住了栗说星的半截屏幕。
　　栗说星：“？？？”
　　这，发生了什么？
　　栗说星迷惘起来了，他照例朝电脑右下角看了一眼，却发现右下角的位置空空荡荡，不知什么时候，宿鸣谦离开了桌面。
　　……崽去了哪里？
　　栗说星的第一反应是恋爱吧APP。
　　他打开APP，来回滑了一圈，在卧室的床上找到了宿鸣谦。
　　发现宿鸣谦的时候，栗说星有点愣住。
　　面前的小床被子隆起，鼓成一个小包袱的模样，宿鸣谦就藏在里头，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也不露。
　　大白天的，为什么突然缩进被子了？
　　还出了好多乱码旁白……
　　栗说星有点担心了，他伸出手，戳戳被子：“鸣谦？”
　　手指头刚碰到被子，那鼓起来的被子就狠狠一抖，抖出波浪似的振荡，紧接着，一个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宿鸣谦脸上绯红一片，结结巴巴：“西、西、西木？你怎么来了？”
　　栗说星问：“我看你突然回来，有点担心，所以跟过来看看。你怎么大白天的跑回床上了，是不舒服吗？”
　　宿鸣谦：“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栗说星：“累？”
　　宿鸣谦：“对，我有点累，所以回来睡个午觉。”
　　栗说星：“可是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宿鸣谦：“我睡一会就起来吃午饭。”
　　栗说星：“你真的没有问题吗？”
　　宿鸣谦：“没有，绝对没有，西木你不要担心了，赶紧去写文吧！”
　　说完，宿鸣谦似乎不想和栗说星说话，又掀起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脑袋，再度缩了回去。
　　栗说星满腹狐疑，直觉不对。
　　崽崽真的很奇怪。
　　我来看看旁白，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栗说星重新打开系统旁白，浏览起来。
　　可惜这次，旁白并没有做什么额外的记录，前一段还是宿鸣谦再看小说，后一段就变成了乱码，并且乱码现在还在继续，只是相较之前的直接刷屏，好像冷静了不少，从全程乱码变成了断断续续的乱码：
　　【……%*……&……*，……#%￥……】
　　栗说星一头雾水，很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又实在找不到切入的口子，只好怀抱着心事，暂时下了线，决定待会再来看看。
　　一个小时后。
　　栗说星重新上线，直奔卧室，一眼看见宿鸣谦。
　　卧室里头，原本藏在被子里的人不知何时起了床。
　　他松松垮垮地坐在床的边沿，抬起头，呆呆看着挂在墙上的两人接吻照，整个人都笼罩着种莫名的空虚和疲惫。
　　栗说星更担心了：“崽，你真的还好吗？如果你碰到了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和你一起参详参详，不管是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宿鸣谦恍然回神，他朝栗说星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西木？”
　　栗说星：“我在。”
　　宿鸣谦：“……西木，你能进来陪我一下吗？”
　　怎么可能不可以！
　　栗说星在宿鸣谦开口要求的那个刹那，就来到机器之前，戴起头盔，进入游戏。
　　当他的身体真实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宿鸣谦窝进了他的怀中。
　　不止如此。
　　今天的宿鸣谦非常主动。
　　他抓住栗说星的双手，将其拉着搭好在自己的后腰处，再抬起手臂，勾住栗说星的脖颈。
　　搭在脖颈手臂轻轻一用力，栗说星就支撑不住了。
　　他如同被蛊惑一样低下头，吻住迎上来的唇。
　　呼吸所带来的暖融将身体轻拥，甜蜜的滋味于唇齿蔓延，栗说星像是一下采摘到了枝头最美味的果实，在尝到的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将其吞吃入腹。
　　这一吻长长的，直到两人胸膛里都没有了空气，才不得不分开。
　　亲完了，宿鸣谦继续窝在栗说星怀中，还小小蹭了一下。
　　他问：“西木，你只能在这里呆半个小时，对吗？”
　　栗说星：“没错，不过一整天里，我总共能呆一个半小时，就是不能连续在里头。”
　　宿鸣谦：“哦……”
　　他抬头看了栗说星一眼。
　　这一眼有点沮丧。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很甜很甜地啾了一口栗说星，随即将他推出房门：“好了西木，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写文吧，不要偷懒，要写得多多的，我等着看呢。西木，加油哦！”
　　栗说星：“？？？？？？”
　　莫名被叫上线，莫名被亲了一口，莫名被鼓励，又莫名被推下线。
　　此时此刻，他已经被黑人问号包围攻击，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问号。
　　APP里，宿鸣谦看栗说星已经离去，才低声问Ask：“Ask，将西木进入游戏的时间控制为半小时，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真的不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吗？”
　　Ask：“……”
　　系统选择装死。
　　但宿鸣谦继续幽怨地看着光屏。
　　Ask抵挡不住，终于出声。
　　【系统：是头盔的问题，需要升级头盔。】


第104章 
　　头盔的问题需要实验室解决。
　　宿鸣谦让Ask给实验室发了一封询问邮件, 询问实验室能不能将栗说星的头盔升级, 使栗说星更长时间呆在游戏里。
　　做完这一切, 宿鸣谦又掀开枕头，悄悄地把枕头底下那本未成年不能观看的书籍给处理掉。
　　他决定等待硬件条件到达, 再考虑这些。
　　现阶段的主要问题，还是想方设法，弄出同人, 得到手办。
　　但经过一个上午的阅读，宿鸣谦明确地意识到，写文并不容易, 自己写文也不靠谱，想要创作同人, 从写文入手是不行的。
　　而除了同人文以外, 同人创作的另一大类, 就是同人图。
　　或者，我可以……
　　宿鸣谦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想起了栗说星的一个秘密。
　　他一直知道栗说星的小秘密, 但栗说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被他知晓。
　　这回, 他决定悄悄地去碰碰栗说星的小秘密。
　　***
　　栗说星沉稳地打着字。
　　打着打着，一个视频弹窗突然自桌面上弹窗, 正沉浸故事情节的栗说星吃了一惊, 没等他反应过来, 第二个、第三个弹窗随之跳出，整齐一划地堆叠在栗说星的文档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电脑中病毒了？
　　栗说星纳闷地想, 他抽出手，操纵鼠标关弹窗。
　　目光完全被弹窗吸引的栗说星并没有发现，就在这些弹窗弹出的瞬间，桌面上有个小小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屏幕的左下角跑进了电脑硬盘，并从电脑硬盘角落的某个文件夹里，咻地揪出了张图片来，藏好在自己背后，然后再从硬盘中跑回桌面。
　　一切做完。
　　宿鸣谦先在桌面上若无其事地踱了两步，平复下有些急促的心跳，再对栗说星道歉：“不好意思，西木，我刚才按错键了，把别的软件按出来了。”
　　连着关了好几个弹窗的栗说星这才注意到宿鸣谦。
　　他朝对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就这几秒钟的功夫，对方多了条尾巴。
　　Emm，尾巴？
　　他眨了两下眼，看清楚了宿鸣谦背后的“尾巴”，那是一串长长的图片名称，具体为：
　　崽崽撬窗逃跑失败可怜巴巴.jpg
　　栗说星悚然惊起。
　　这不是我珍藏在硬盘角落的过冬粮吗？！它为什么出现在崽的手中，难道——
　　一时之间，栗说星担忧自己的粮食被宿鸣谦发现，宿鸣谦担忧栗说星发现自己动了他的粮食，双方各自担忧，各自不敢轻举妄动。
　　短短停顿。
　　栗说星想着宿鸣谦还等着自己回答，他假装若无其事：“……哦，没事。”
　　宿鸣谦也假装若无其事：“那我继续回去看书了。”
　　说罢，他继续将双手背在身后，驱动新的飞行道具小卷轴往前飞，还在飞行的过程之中，随小卷轴移动而转动身体，始终保持着两手背后，正面面对栗说星的姿势。
　　栗说星也没敢看得太明目张胆。
　　崽手里也是对外摄像头的，他也是能够看到自己的。
　　他假装正在打字，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悄悄瞥着崽，瞥见对方乘坐小毯子，一路回到自己的小位置，随即快如闪电地将照片从背后抽出来，夹进书里。
　　那是网页变化而成的书本。
　　栗说星看见那张照片，被和一张写有L字样的网页合在了一起，而崽崽盯着它们，仔细观察。
　　屏幕上，还有一行旁白。
　　【宿鸣谦看得很认真。】
　　【宿鸣谦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他心头打鼓。
　　显而易见。
　　崽找到了我的小私库，他从小私库里发现了我日常截下的图片，正仔细研究。
　　普普通通的一张照片都看得这么认真，那万一我私库中的起床音频，女装视频，等等等等珍藏多时的宝贝被崽崽发现了，岂不是要凉？
　　栗说星心头鼓声更急。
　　不不不，不行。
　　栗说星决定想个办法！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突然有了个主意。
　　他在书房里找了找，找到另一个显示器。
　　他将第二块显示器连接上电脑，这样，电脑就变成了双屏显示，崽呆在右边的屏幕上，能看见右边屏幕的内容，却看不见左边屏幕及其内容。
　　栗说星动作很快。
　　他一接上屏幕就开始行动，他使用左边屏幕操作电脑，将硬盘中的“过冬粮”，整个打包传送到自己的IPAD中，等传输完毕，再将里头敏感的音频和视频全部删除，只保留些基础的照片。
　　做完这些，栗说星擦擦额头虚汗。
　　将IPAD断了网，又把显示器搬回去，这才一切无事发生过地坐回椅子，继续打字。
　　***
　　同样的时间里，栗说星悄悄做事的时候，宿鸣谦也悄悄做事。
　　他从栗说星的文件夹里抽了张照片就跑，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时，才发现这是张很早的照片。
　　照片里，他穿一身蓝白色条纹病号服，双手搭在窗台上，眼巴巴地望着窗户外头。
　　但现实和照片总是不尽相似。
　　宿鸣谦记得这个画面，那是自己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想要逃出去，于是拆了书架，用钢棍撬窗户，可惜撬了半天都没有撬开来……
　　这些事情现在回想，别有一番滋味。
　　宿鸣谦珍惜的摩挲了下照片，拿着照片来到LOFTER，注册一个名叫Su的账号，再将照片发上去，并打上TAG。
　　Su：“[图]”
　　发完没有多久，宿鸣谦就得到了好几个喜欢，他微微一笑，仿佛一切无事发生过，将网页关闭，继续监督栗说星写文，而这个时间，也正好是栗说星开始写文的时间。
　　他们相对无事发生过，共同工作，和谐美满。
　　但很快，新的问题出现了。
　　时间过去了三小时，半下午的时候，宿鸣谦发现，在这一段时间中，《九渡》的TAG下，一共出现23个新内容，在这些新内容之中，他的热度只排第10，TAG日榜单上，没有姓名；至于周榜、月榜、和总榜，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神情严肃起来。
　　这样显然不行。
　　是因为我发得太少，所以虽然有人喜欢，但人气依然不足吗？
　　他略一思索，目光再度遥遥投向屏幕的另外一端，电脑硬盘所在之处。
　　但之前已经用弹框的方式吸引走了西木的注意力，同样的套路，不能用两次，否则一定会引起西木的疑心的，那就只能……
　　***
　　栗说星写着写着，又发现了不对劲。
　　坐在角落的宿鸣谦突然开始频繁地瞅着自己，瞅着瞅着，还开口说话：“西木，你写得有点久了，起来走动走动，去厨房喝杯水吧。”
　　来了！
　　栗说星假意答应：“好，那我起来站五分钟再继续。”
　　他站了起来，推开椅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当然没有真的去厨房，而是一闪身，闪到电脑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偷偷观察屏幕。
　　他看见，在自己离开之后，崽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驱动卷轴，风驰电掣飞到电脑图标里头，等再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多了一个大包袱，包袱底下，是一行文档名并伴随很多很多省略号。
　　过冬粮…………
　　好家伙！
　　上回还只是拿一张图，这回直接就把我的粮仓给卷跑了，崽是真的打算拿回去挨个检查啊！
　　栗说星心头再惊，但马上，他就笑了。
　　他看着自己断了网的IPAD，又看着崽崽身后怎么藏也藏不住的修改后长标题，志得意满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栗说星，你真的好聪明！
　　他继续观察。
　　看见崽崽一路前飞，前飞的过程中频频低头看着手上的摄像头，观察自己有没有中途回来。
　　好不容易，他总算到了自己的休息处，当即吁上一口气，将身后的大包袱放下来，解开报复，从中拿出文件夹，将其藏在屏风之后。
　　但竖立起来的屏风也没能挡住文件夹的长标题。
　　这下，宿鸣谦似乎终于有所发现了。
　　栗说星看见屏幕里的人面上浮现一两缕困惑，弯下腰，拿手摸了摸文件夹下的长省略号，对着它们沉思了一会……随后，他站起来，将曲折的屏风扯扯直，从原本的W形状扯成一个直面，就这样，总算将文件夹给藏住了。
　　所有妥当。
　　宿鸣谦才从文件夹里再揪出一叠照片，全夹在书里，再施施然坐回原位，凑齐九张，还用修图软件处理一下，随即上传网络，吸引人气。
　　于此同时，栗说星端着杯水回来了，他也施施然坐回位置上，假意啜了一口，还招呼崽崽：“崽，我继续了。”
　　宿鸣谦：“西木棒棒哒！”
　　***
　　偷偷摸摸的努力是有价值的。
　　新的内容上传以后，同时期中，他的热度是最高的，并站到了日榜的前三位！
　　一路看到这里，宿鸣谦总算满意了。
　　正好时间也晚了，他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临睡之前，不忘再发出一句预告：“明天还有新的内容，请大家多多支持我。”
　　紧接着，一夜过去，第二天来了。
　　睡醒了的宿鸣谦即刻打开网页浏览自己的内容和各种榜单，旋即沉默。
　　他发现，在昨天晚上自己睡着以后，TAG里添加了好几条内容。
　　有文、有图、有条漫，它们的热度都很高，才一个晚上，就到了周榜前列，全都压在他的图片的上边。
　　宿鸣谦挨个翻过去。
　　文写得很好看，图画得很漂亮，条漫的小故事，也特别的可爱。
　　我的截图比不上他们。
　　宿鸣谦有点失落。
　　但几秒钟之后，失落没有了，宿鸣谦有了新的办法。
　　他去敲栗说星：“西木~”
　　栗说星刚起来，正刷牙，他含糊不清：“嗯？”
　　宿鸣谦：“西木，我想听小故事，你可以给我讲小故事吗？”
　　这是他从条漫之中得到的灵感。
　　虽然我不能写故事，但西木能。
　　我让西木给我讲点不会耽误他写文的小故事，再用谦谦和星星摆出相应的造型来，图配故事，也弄出些条漫来。
　　宿鸣谦决不放弃。
　　一切，为了手办！


第105章 
　　大早上就听见这个请求, 栗说星还有点意外, 但他欣然答应, 洗漱完吃了早饭，就坐到电脑前, 开始准备讲故事。
　　他问宿鸣谦：“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宿鸣谦：“很短的故事，存星和宿鸣谦之间，几句话能够说明白的。”
　　栗说星明白了：“是小段子吧。我想想, 来说个存星将金库交给宿鸣谦后的存钱小故事。”
　　小故事果然很短，三言两语就讲完。
　　但非常有意思，宿鸣谦听得津津有味, 边听边奋笔疾书，将故事记录。
　　等记录完了, 宿鸣谦继续提出要求, 这次, 他更进一步，指明题材：“西木, 继续, 这回要甜甜的故事。”
　　栗说星：“那我们就来说个宿鸣谦和存星在一起洗澡的故事。”
　　宿鸣谦继续倾听。
　　栗说星的嗓音很清朗，带着一丝磁性, 在说故事的时候, 又充满着自心而出的感情, 很容易就将人带进故事之中，体会主角的喜怒哀乐。
　　宿鸣谦有点儿入迷，不觉打开电脑的录音软件, 记录栗说星的声音，再踩着栗说星说完了停下的时候，接着提议：“还要有点虐的故事。”
　　栗说星于是继续：“那就说宿鸣谦和存星暂时分开的故事。”
　　他三次开口。
　　宿鸣谦也再度操作电脑。
　　继录音功能之后，他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打开摄像功能。说故事的栗说星不止声音让人沉醉，表情也让人着迷。
　　他将这些都记录下来，记录的同时，甚至产生了一丝遗憾。
　　要是当时说小男孩和星星魔法师故事的时候，我也能想到录音摄像就好了，我就能把那个画面时不时拿出来回味。
　　那时候的西木……
　　一缕酸酸甜甜的感觉掠过宿鸣谦心头。
　　是最棒的。
　　他提出最后的要求：“西木，我们再来个酸酸甜甜的小故事，好吗？”
　　以上行为，宿鸣谦做得很隐蔽，动作非常小，不会惊动任何人，尤其注意不将栗说星惊动。
　　但游戏的旁白，照例将一切暴露。
　　栗说星说了没一会，就看见两行旁白。
　　【宿鸣谦打开录音设备。】
　　【宿鸣谦记录玩家声音。】
　　他再说没一会，又看见两行旁白。
　　【宿鸣谦打开摄像设备。】
　　【宿鸣谦拍摄玩家视频。】
　　他乐了。
　　这不就是我曾经对崽崽做的事情吗？现在已经轮到崽崽对我做了吗？
　　但栗说星可不是害羞的崽，他一点儿也不为此羞恼生气。
　　他甚至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态，将自己更加富有魅力且英俊的一面充分展露在崽崽面前，并计划通地想：
　　我有崽的视频和音频，崽也有我的视频和音频，双方彼此彼此。
　　这样，崽就没有立场缴获我的过冬粮，我也能光明正当地将这些东西摆放出来，当着崽的面，时不时品尝回味了！
　　***
　　一大早，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宿鸣谦已经从栗说星那里拿到了四个小故事。
　　术业有专攻，在说故事方面，还是西木厉害，说得又快又好。
　　他意犹未尽，但克制住了欲望，体贴地让栗说星开始写文，自己则回到游戏里，开始给星星和谦谦摆造型拍照，实现自己昨天的想法，将图和故事相互搭配，制作条漫。
　　上午九点，宿鸣谦更新了第一条好玩的条漫。
　　上午十点，宿鸣谦更新了第二条甜甜的条漫。
　　上午十一点……一直到中午的十二点。
　　宿鸣谦把四条故事制作完毕，并挨个上传发表。
　　关注TAG的粉丝们震惊了：
　　“太太是什么人间瑰宝，my女神！”
　　“太太太太太高产了！流泪比心。”
　　“太太的文风好原著，看的时候都有看公公原文的感觉233，竖拇指，超厉害。”
　　宿鸣谦翻着评论和热度，看它们一同飞速上涨，眼见周榜已经不是问题之后，才长松一口气，放下心来。
　　有这样的热度的话，应该会被人注意到了吧。
　　宿鸣谦安稳之余，看着评论里的一众赞扬，有点小心虚。
　　毕竟作了弊，让西木参与进来了。
　　可他又在同时感觉到了小甜蜜，像跳跳糖，在心口一下一下地跳。
　　毕竟，西木参与进来了。
　　宿鸣谦关掉网页，回了APP。
　　工作一上午，他有点累，决定趁午饭前休息一会，休息的时候，他拿起两只被自己摆弄了一上午的玩偶看，看着看着，忽然，有了点新的想法……
　　***
　　一个上午过去了。
　　这个上午，宿鸣谦除了在最早的时候让他说了点故事之外，就一直呆在游戏里没有出来。
　　崽怎么了。
　　崽为什么不出来。
　　崽已经不爱我了吗？
　　栗说星感觉到了一点寂寞。
　　寂寞让他比平常更早十分钟进入了游戏，接着，就看见宿鸣谦很怜惜地将一条小枕巾盖在并排躺在一起的谦谦和星星身上。
　　……嗯？
　　栗说星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理所当然地打开了系统旁白，研究起来。
　　今天的系统旁白很长，栗说星大略看了一下，前面都是讲宿鸣谦怎么用两只小人排练故事，等到十二点的时候，旁白画风忽然一变，变成了：
　　【宿鸣谦脱光星星和谦谦的衣服。】
　　【宿鸣谦将赤身裸体的玩偶并排放置。】
　　【宿鸣谦久久凝视它们。】
　　【宿鸣谦抬起了手……】
　　栗说星：“？！”
　　文字是具有力量的，栗说星从这文字之中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再往下看，看见——
　　【宿鸣谦停了许久。】
　　【宿鸣谦拿起了一套情侣睡衣。】
　　【宿鸣谦替谦谦和星星换上睡衣。】
　　栗说星：“……”
　　紧绷的精神漏了油，缓缓松弛。
　　果然，是我脑海里太多黄色废料了吗，崽不可能思考这些的……
　　栗说星缓缓擦除自己心中明亮的颜色，他继续看。
　　【宿鸣谦将星星和谦谦上下交叠，摆在一起。】
　　【宿鸣谦让谦谦亲了一口星星。】
　　【宿鸣谦又让星星拥抱谦谦，亲吻耳垂。】
　　【宿鸣谦让星星从谦谦身上下来，给它们盖上小枕巾，让谦谦在星星怀中，安然休息。】
　　原本被扔进水池清洗的心再度跌入颜料池子。
　　栗说星又摇摆了。
　　它们交叠，它们亲吻，它们拥抱，它们休息。
　　是我脑海中的废料在继续作用，导致我接连产生错觉吗？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一系列……？
　　栗说星情不自禁疑神疑鬼了起来，在颜料池子和清水池子之间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惋惜的放弃颜料池子，选择清水池子。他告诫自己：
　　栗说星，你应该纯洁一点，不能因为接触了太多老司机的东西，就把崽也当成老司机。
　　崽可是一个纯情的崽！
　　他只是在玩玩偶罢了……吧？
　　栗说星勉勉强强地说服了自己，假装没见到这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这两天的宿鸣谦确实不少不对劲的地方，栗说星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的。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宿鸣谦，发现到了将近晚上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原本心情很好的人又开始频频看网页，闷闷不乐了起来。
　　他及时关注旁白，发现旁白针对这一段的记录是：
　　【宿鸣谦关注LOFTER。】
　　【宿鸣谦操作LOFTER。】
　　【宿鸣谦关注微博。】
　　【宿鸣谦操作微博。】
　　这两天的系统旁白里头，还挺经常跳出这样的文字的。
　　栗说星观察了两眼，没看出什么，也就掠过不提。
　　时间继续推移。
　　宿鸣谦似乎恢复了常态，不再上网，只边看书边关注栗说星的写文进度，还在晚饭之后陪伴栗说星，出门运动了一番，并于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催促栗说星上床睡觉。
　　一切正常，栗说星安稳睡觉。
　　可睡着睡着，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唤醒了他，他茫然地眨眨眼，迷迷糊糊地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本能地进入游戏，瞅上一眼。
　　天色幽惑。
　　墙脚的一盏小灯亮点方寸之地。
　　夜里的落地窗是块高而大的漆黑镜子，隐隐绰绰映照着个来回运动的小影子；金丝提花红绒地毯则像富丽堂皇的练舞场，那上边软而长的毛，都要没过跳舞小人的脚背了。
　　跳……舞……小……人？
　　栗说星的脑袋有点迟钝。
　　他盯着屏幕，看见谦谦正穿着身小西装，对照放置在镜子前的小视频，很认真地跳最近网上很流行的运动舞蹈。
　　……
　　玩偶成精了？
　　……
　　为什么成精的是谦谦，不是星星？
　　栗说星糊里糊涂地想。
　　他滑动屏幕，来回找着宿鸣谦的身影，可找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找到自家崽的身影。
　　于是，屏幕又回到了谦谦所在地。
　　栗说星的目光在小人身上，看见玩偶对着镜子举手，抬腿，扭腰，虽然有点磕磕绊绊，但很努力地将一首舞曲跳完了。
　　跳完之后，玩偶很真实地长出了一口气，疲惫地拿毛巾擦擦脸，关掉播放运动舞蹈的视频，再走到旁边的小椅子上坐下。
　　随着屏幕的转动，栗说星方才发现，不止谦谦在这里，星星其实也在这里。
　　它也换了身和谦谦差不多的小西装，正安安稳稳地坐在另一把小椅子上，面孔朝向谦谦刚才跳舞的方向，似乎正欣赏谦谦跳舞。
　　这时，旁边伸来一只小手，将星星的脸转了半边。
　　两个小玩偶面孔对上了。
　　很短暂的对视之后，刚刚坐下来休息的谦谦忽然又站了起来。
　　它来到星星面前，微一欠身，随后扶起星星，再度来到舞池中央。
　　它环住星星的腰，也摆弄星星的手，让它环住自己的腰。
　　悠扬的乐曲响起来。
　　暖黄的光线里，它跨出第一步。
　　它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栗说星还在瞌睡。
　　但本能驱动了他。
　　他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淡定地通过头盔进入游戏，淡定地在进入画面中选择星星的身体，最后，十分淡定地靠在谦谦的身上，让谦谦抱着自己，跳完了一首华尔兹。
　　舞曲终了，乐声歇了。
　　宿鸣谦将脸埋入栗说星的脖颈。
　　如山风清泉般清淡，但清淡的尾端又隐隐勾住一丝深沉馥郁的香气，混杂氤氲于身周。
　　宿鸣谦贴着他，悄悄和他咬耳朵：“我想让你……”
　　***
　　甜蜜的时光中，系统自动记录，自动计算。
　　【告知真相可行性计算……】
　　【恢复意识概率计算……】
　　【……】
　　【计算结果。】
　　【可执行最终恢复计划。】


第106章 
　　黎明张开了眼睛, 明亮的光就洒遍世界。
　　当这缕光亮照到栗说星脸上的时候, 他从睡梦中清醒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 稍稍清醒片刻，开始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虽然奇怪、但十分梦幻的共舞美梦, 美梦的最后，还有一句牵着人心肝脾肺的话。
　　那句话是：
　　“我想让你……”
　　我想让你什么？
　　我想让你留下？
　　我想让你跳舞？
　　我想让我亲我？
　　栗说星给这句话补了好几个词，总觉得无法复原自己在梦中所感觉到的神秘和暧昧。
　　他呆滞半晌, 突然感觉到了词汇匮乏的痛苦。
　　该死。
　　栗说星想。
　　后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要醒得这么早？我现在倒回头再去睡，能不能把这场梦续上，听完梦里宿鸣谦的这句话？
　　栗说星蠢蠢欲动。
　　但在睡觉之前, 他依旧拿出手机，先登录了下游戏。
　　四个月养成的习惯不容小觑, 如今的栗说星已经习惯了每天起床先上游戏看一眼。
　　马上的, 他就看见一套玩偶使用的小椅子并小桌子共同放置在落地窗前, 小桌上还有放置一支特别迷你的玫瑰花。
　　栗说星雷达一竖。
　　等下，这不就是梦境里的画面吗？
　　他狐疑地打开系统旁白, 很快看见……
　　今日, 03：00am
　　【宿鸣谦进入谦谦的身体。】
　　【宿鸣谦练习运动舞蹈。】
　　……
　　今日，04：00am
　　【宿鸣谦邀请星星跳舞。】
　　【宿鸣谦在星星耳边悄悄说话。】
　　栗说星：“！！！”
　　这不是梦！这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那我——
　　栗说星瞬间打开自己的手机存储, 找出最新的视频文件, 再点开一看, 正是昨晚的内容。
　　虽然昨天不是很清醒，但仔细想想，似乎也并没有错过什么。
　　栗说星瞬间安心了。
　　安心之余, 他再度记起那句说了半截的话，忍不住继续翻旁白，试图解密一二。
　　可是旁白并没有将这句话记录，紧接着上边的，是：
　　今日，04：00am
　　【宿鸣谦离开谦谦的身体。】
　　【宿鸣谦睡着了。】
　　今日，08：00am
　　【宿鸣谦打开LOFTER。】
　　【宿鸣谦操作LOFTER。】
　　栗说星仔细看了这段话一会，沉吟起来。
　　沉吟之中，他打开LOFTER。
　　他搜索了九渡CP关键词“星宿”。
　　他看见最新最热的一条视频——宿鸣谦活力运动舞。
　　该视频上传者——Su。
　　栗说星：“……”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想了想，收藏网页，静观其变。
　　***
　　努力是有成效的。
　　新上传的视频得到了广大九渡粉丝的真切喜爱，短短时间，就成了TAG底下总热度前五、此次产粮活动热度第一的作品，不过宿鸣谦并不占据热度第一的奖励名额，早在最初参赛的时候，为了避免一些问题，他和群里其他姑娘都标注了此次参与只为安利，不拿奖项。
　　他在意的还是手办那边的消息。
　　可惜努力不一定都有成果。
　　活动结束第二天的下午，宿鸣谦得到消息，手办模型师将存星的手办送给了这场活动中的粘土同人作品，原话是：
　　“这次活动的很多同人我都很喜欢，但是粘土的感觉最亲切，手办就送给对方了。”
　　宿鸣谦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很努力了，但还是不行……
　　他有点儿失落，又开了微博，再去模型师微博底下，默默看了好一会存星的手办图后，将图保存收藏，旋即回到APP里头。
　　到了家里，看着各种各样熟悉的东西，宿鸣谦的心情就好了点儿。
　　他将星星和谦谦摆到眼前，想了想，又翻出一个小IPAD，但这一回，他不在IPAD上搜索跳舞视频，他找出了自己录下的栗说星的声音和视频，开始播放。
　　几乎瞬间。
　　数字从宿鸣谦的脑袋上冒出来。
　　好感度+1
　　好感度+2
　　好感度……
　　***
　　栗说星进入游戏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午后慵懒的阳光照亮了半个休息室，而宿鸣谦躺在高背长沙发之中，他脑袋枕着沙发的扶手，双眼似张似合，就在这沙发的阴影之中小憩休息。
　　但偏偏，+1+2+3的数字，时不时从他脑袋上边冒出来。
　　好像睡梦中的人，也想着自己似的。
　　栗说星没有惊动对方，他看了两眼又退出了游戏。
　　他敲夜游：“老夜，最近九渡的同人似乎还蛮火的……”
　　夜游：“确实蛮火。”
　　栗说星直接明示：“官方有没打算也搞点什么？比如存星手办征集决定？我看上次送我手办的模型师手办就做得特别好，如果能和她联系联系，一同合作手办商业化就好了。”
　　夜游有点印象，这事也简单，他直接给了个肯定的回答：“那个手办确实不错。官方可以去问问对方，看对方愿不愿意商业合作，不过一般最先手办化的都是男主，你怎么会想到存星？”
　　栗说星随意诌了个理由：“毕竟我们都有一个星……”
　　夜游震惊了：“西木，你过去没有这么自恋的啊？”
　　栗说星：“呵呵。”
　　他给了夜游一个通用的中止对话句子，即刻下线。
　　此后两天，栗说星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
　　宿鸣谦在短暂的失落之后也放开了，那天下午，西木的录音和视频很好的安抚了他，很快就让他重新快乐起来，他不再惦记，真的一切无事发生过。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宿鸣谦照例通过APP进入终点，打算浏览《九渡》页面，却在进入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全新的开屏宣传，其内容为：
　　“《九渡》连续手办化企划第一弹，存星，手办化决定！”
　　上边两位主角的形象造型，就是之前宿鸣谦在微博上看见的造型。
　　他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又点开广告，依次浏览没有问题之后，他蓦地离开APP，叫上一声：“西木！”
　　栗说星：“怎么了？”
　　宿鸣谦很开心，不经意说漏了嘴：“终点和上回给你送手办的模型师合作，手办商业化，存星能过来和宿鸣谦成为一对的。”
　　栗说星笑了：“真的吗？那很好啊！”
　　他说着，眼看一个巨大的+88，明晃晃出现，明晃晃挂在宿鸣谦脑袋上，随着他的说话而左右轻晃，不禁微带欣慰与得意。
　　崽啊，你放心吧，会有星星魔法师来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但栗说星又想：
　　这年头的同人，真的越来越牛逼了，哪怕官方奉献出了自己的肉体，也被逼死了。
　　不过，一个官方倒下去了，还有另一个官方站起来。
　　官方，绝不认输！
　　栗说星暗暗鼓劲。
　　鼓劲之余，他还是觉得这些同人都很棒。其实不止同人，那些喜欢同人的粉丝，尤其是对宿鸣谦Q萌照片点赞的粉丝，唉，眼光怎么这么好呢……
　　他大手一挥，加更一章，理由是：
　　同人太牛逼，值得加更以庆贺。
　　***
　　当天晚上，暗搓搓开心的栗说星送明晃晃开心的宿鸣谦回到恋爱吧APP中。
　　刚刚进入，一封邮件就自屏幕飞过，投入邮箱。
　　栗说星随手点开邮箱，看见：
　　发件人：系统
　　主题：梦想合伙人投资回馈
　　内容：来自系统的飞机票
　　惊喜总是来得这样突然。
　　看着邮件的栗说星愣了好一会，赶紧出声叫宿鸣谦：“崽！快过来，我有新的飞机票了！我们能够解锁新的地点了！”
　　他说完以后，即刻点击领取，将飞机票拿到手中，更详细的信息随之出现。
　　【名称】：飞机票
　　【目的地】：沙漠小镇
　　【备注】：这是一趟真相之旅，请务必做好准备，再行前往。
　　这一信息同时展示在两人面前。
　　栗说星问宿鸣谦的意见：“鸣谦，你觉得？”
　　宿鸣谦没有迟疑：“我们直接走吧。我很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想，”他看着栗说星，“有你在，我都能够坦然面对。”
　　意见统一。
　　飞机票被立刻使用。
　　蓝色的光门出现在庭院之中，栗说星使用头盔进入游戏，和宿鸣谦一起跨过光门，前往指定目的地，沙漠小镇。
　　蓝色的光在视线里弥散了几十秒钟。
　　随即，光芒消褪，全新的场景出现在栗说星眼中。
　　他发现自己正拥抱宿鸣谦，和其一起躺在酒店的大床上。
　　两人翻身坐起，探查周围。
　　酒店的套房收拾得非常干净，他们找遍了房间，只找到了一个收拾得妥妥当当的行李箱，两件挂在衣柜里的衬衣和西裤，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既然出生地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就向外推进。
　　栗说星对宿鸣谦提议：“我们出去看看？”
　　宿鸣谦点了下头。
　　两人离开房间，进入走廊，还过多久，迎面碰见一位身穿迷彩服、脑袋上顶着个名字的青年人。
　　当这个人物出现在栗说星视线的时候，他的胸前突然出现了个虚拟的放大镜。
　　这是？
　　栗说星试着戳了一下，戳出了新手指引。
　　【名称】：GM探测器
　　【备注】：可用于探测小镇中的人与物，并得到一定线索；收集线索并记录，可获得真相点数；使用探测器，需消耗真相点数。该探测器有三次免费使用机会（3/3）。
　　这位青年人朝宿鸣谦笑笑，很和善地打招呼：“教授，上午好。”
　　“你也好。”宿鸣谦念出了对方脑袋上的名字，“Tom。”
　　此时，栗说星正好看完新手指引。
　　他随手对Tom丢了个探测，得到结果：
　　【人物】：Tom
　　【身份】：实验组保安队队长
　　【立场】：极度危险
　　【备注】：“他是凶手”——这是系统送给你的价值一千万的尊贵合伙人剧透。
　　栗说星呆住了。
　　他按在放大镜上的手指，久久停滞，忘记收回。
　　他此时的感觉就是……
　　翻开一本侦探小说，才看第一页，已被人终极剧透。


第107章 
　　人物背景卡片在半空中显现几秒, 慢慢消散。
　　紧接着, 原本顶在对方脑袋上的白名字变成了红名字, 一个普通的NPC摇身一变，变成了红名怪, 还是拿BOSS模板的那种。
　　栗说星慢慢收回了手。
　　他神色极度复杂，也不知该感谢系统，还是该暴打系统……
　　过去的他一直以为宿鸣谦是因为意外事故或疾病才到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还觉得Ask和宿鸣谦的两个同事的讳莫若深莫名其妙。
　　但是现在，剧透给了他全新的结局。
　　他的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完全是被人故意伤害了！
　　冲动瞬间灌上脑海, 系统的骚操作诱发了栗说星的骚想法。
　　既然凶手已被剧透，那么, 我现在冲进厨房拿把武器终结了这家伙, 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栗说星很认真的思考着, 但没等他付诸行动，走廊里的寒暄已经结束, Tom离开, 宿鸣谦和栗说星继续向前，向前的过程中, 宿鸣谦小声问栗说星：“你怎么了？刚才神色好奇怪。还有那个Tom, 为什么名字的颜色突然变了, 变成了红色？”
　　栗说星慎重说：“崽，我一看他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所以我给他标了个红名, 提醒你，时时刻刻都要记得远离他。”
　　宿鸣谦：“……”
　　他的神色更加狐疑了。
　　栗说星握住宿鸣谦的手，有点用力：“崽，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我身为作者的直觉，作者的直觉是很尊贵很具有尊严的，它绝不搞错！”
　　宿鸣谦忍不住笑了：“好的，我明白了，会远离红名的。”
　　栗说星长出了一口气。
　　不在参与的过程中提前向宿鸣谦透露讯息，是他和系统做交易时的约定，也是为了宿鸣谦最后能够顺利苏醒过来。
　　栗说星始终牢记这一点，并严格遵守。
　　他逐渐冷静下来。
　　从厨房里提刀火并，可行，但没有意义。
　　如今他所见的都是过去的现实。
　　那些恐怖的事情，早已发生，早已结束，他就算在虚拟世界里砍了对方一千次一万次，对现实也没有任何助益。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
　　栗说星开始思考起自己陪伴宿鸣谦进来的意义。
　　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放大镜上的备注。
　　“收集线索并记录，可获得真相点数；使用探测器，需消耗真相点数。”
　　故事的结局只是结局，故事还有开头和发展。
　　一如侦探小说之中，读者除了想看凶手是谁之外，也想看凶手的动机和作案手法。
　　也许……
　　这就是我该做的。
　　彻底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离开酒店之前，栗说星最后回望一眼。
　　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像一条盘曲着冰冷的蛇，分列两侧的酒店房门，如一个个秘密之盒，哑然无声，紧密闭合。
　　里头，究竟藏着什么？
　　***
　　离开了酒店，外头的世界正式出现在两人眼中。
　　高高的棕榈树栽种街道两侧，将远处的黄沙点缀；棕红色的房屋搭配白墙，高低错落铺呈于碧蓝天空之下；酒店门前的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车辆一辆挨着一辆，都延绵到了道路的尽头。
　　这一幕让栗说星有点意外。
　　他说：“生活在这里的人看着不少，居然还能堵车……”
　　宿鸣谦朝后看了看：“堵得有点长，可能需要有一会才能被疏通，我们先逛逛附近吧。”
　　他们一同向前，走没两步，马路上堵得死死、不露一丝空隙的车流突然动了，像是堤坝开了泄水闸，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拥堵不动的马路已能顺畅行驶。
　　宿鸣谦有点意外：“我本来以为要堵十几分钟到半小时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
　　这句话让栗说星心头一动。
　　没错。
　　按照常理而言，堵得这么死的道路不会一下子就畅通起来。
　　是交警过来指挥了吗？
　　前方就是车辆汇聚的十字路口了，栗说星看得真切，并没有交警的身影。
　　显然，道路突然疏通，不是交警的功劳。
　　那是……
　　他的目光在十字路口处逡巡片刻，先落在闪烁的红绿灯上，又落在路口的摄像头上。
　　他在这两者之间犹豫了一下，将第二次探查消耗在了红绿灯上。
　　【名称】：红绿灯
　　【备注】：它正进行不规则的闪烁。
　　这句备注很有深意。
　　红绿灯的闪烁显然是规则的，红灯多久，黄灯多久，绿灯多久，都是事先设定好的，会不规则闪烁，只有两种可能。
　　1、坏了。
　　2、它被人操作。
　　再结合现场情况分析，答案显而易见。
　　栗说星喃喃自语：“有人操作红绿灯疏通堵车现象……”
　　一声悦耳提示音响起。
　　一行文字出现在栗说星眼前。
　　【线索推理正确，真相点数+10】
　　很好，碰触到第一个关键点了。
　　栗说星将其记下，他和宿鸣谦站在人行道前等待红灯变成绿灯。
　　但在这等待的过程之中，他们的不远处，突然有位孕妇在红灯之际冲上马路，被行驶的车辆碰倒在地，一大滩鲜血顷刻出现在马路上边。
　　车祸发生得太快，站在路旁的栗说星和宿鸣谦愣住了。
　　没等他们反映过来，赶上前去，已经有两个看着像是孕妇家人的家人冲了上去。
　　他们守在孕妇身旁，紧急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应该是在打急救电话。
　　也是这时，一阵救护车的声音转角，道路的拐角处转出了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刚刚行驶到这一路段，即刻被到底孕妇的家人拦下。
　　不一会，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下了车来，但并没有立刻上前，他们似乎发生了一些争执。
　　栗说星和宿鸣谦这时走近了，他们听见：
　　“救护车，快过来，我妻子被车撞了，你们赶紧给她急救，把她送到医院去！”
　　“你们等等，我们要去接的是一位心脏病老人。”
　　“我老婆就躺在前边的大马路上，她还怀孕呢！”
　　“哎，你们怎么不能理解呢，你孕妇等着救命，那位老人也等着救命，两边都是要救命，那位老人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我们要遵守纪律和制度——”
　　争执到了这一阶段，医护人员的手机突然响了。
　　通话被接起，没过多久，医护人员就叫道：“那边已经安排更近的车子去了？让我们直接就近接伤患上车？没问题，现在就去。”
　　事情被完美解决。
　　电话一被挂断，医护人员紧急将孕妇救起，随即载着孕妇及其家人朝医院驶去。
　　至此，没了热闹，围观人员逐步散开，车辆重新通行，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迹，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宿鸣谦沉思：“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反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栗说星也纳闷：“跟刚才的堵车疏通一样快。”
　　有点说不通。
　　既然说不通，里边肯定有值得调查的地方。
　　栗说星朝地上的血迹再丢了个鉴定，将三次免费的最后一次也用掉。
　　随即，结果出来：
　　【名称】：血迹
　　【备注】：鲜血是假。
　　栗说星：“？？？”
　　他差点呛住。
　　鲜血是假？我还真相是假！
　　等等，如果鲜血是假的，那岂不意味着……
　　栗说星低语：“刚才的孕妇根本没有受伤？”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迷雾之中出现了一根正确的线。
　　孕妇是假装受伤的。
　　孕妇为什么要假装受伤？
　　作为专业的医护人员，在搬运检查孕妇的时候，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一点呢？
　　栗说星再度低语：“医护人员发现了孕妇的伪装。”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正确的线条变成两根，并自自然然地牵扯出了第三条。
　　栗说星：“孕妇和医护人员共同演了一场戏。”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显然，第二个关键点也出来了。
　　栗说星情不自禁想了更多。
　　如果孕妇和医护人员共同演戏的话，那孕妇的家人知道这回事吗？撞了孕妇的司机知道这回事吗？如果他们不知道，这场戏显然就充满了过多的不可控因素。
　　所以答案就是——
　　栗说星：“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戏，这是一个大舞台。”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50】
　　但舞台总是要有观众的。
　　所有人都是演员，观众又从何而来？
　　“西木，”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他说，“警察来了，来得很快。这里的公共网络铺得很好，各方面的反应都非常迅速。”
　　一道灵光蹿过栗说星的脑海。
　　栗说星猛地抬起头，对天空上的电子眼丢了个探测技能。
　　【使用探测器，真相点数-10】
　　【名称】：电子眼
　　【备注】：密布小镇，不放过一个角落。
　　他记起了旅游日志上，宿鸣谦关于这个小镇的一句描述：“测试开始了，我相信Ask能够应付一切。”
　　“刷——”
　　栗说星头皮炸起。
　　他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开始明白：
　　小镇是个楚门的世界。
　　里头的所有人，都是演员。
　　楚门，则是Ask。
　　人类为了全方位地测试Ask，为它制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沙漠小镇。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解密开始了~
　　划一下重点：
　　这个小镇是大家对Ask的测验基地，用各种突发状况测试它各方面的能力和安全性。
　　但危险分子依旧是危险分子√


第108章 
　　栗说星定了定神。
　　最初的惊悚过去以后, 他接受了这个设定。
　　Ask是超级智能, 也是一个机器, 那它当然要接受各种各样的测试，只是因为它比较强大, 所以测试的规模也跟着大了一点。
　　栗说星将自己的推理简短说了，立刻，系统文字闪现：
　　【线索推理成功, 真相点数+100】
　　【请跟随绿色箭头前往下一目的地：小镇主控基地】
　　小镇的主控基地是位于小镇边沿的一栋五层建筑。
　　他们进入的时候，大厅里人来人往，角落堆放着一些封好的纸箱。再往前看, 建筑的办公区域被上色划分，一处一块颜色, 十分夺人眼球。
　　来来往往的人都对宿鸣谦打招呼, 一时之间, “希蒙教授”的叫声不绝于耳。
　　宿鸣谦看着经过身旁的每一个人。
　　他脸上带着些许茫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 茫然消融, 默化成深思。
　　一些记忆，开始浮现他的脑海。
　　“西木, 我有点记起来了……色块划分区域, 每个组的人都得在自己的色块内工作, 按照规定，不能擅自进入别组的地方，也不能和他们进行数据交互。这是为了实验的准确性……为了Ask的实验准确性……”
　　“Ask, 就在这里。”
　　宿鸣谦的话音落下。
　　面前的虚空再度闪现出一行文字。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20】
　　栗说星一愣之后，瞬间兴奋。
　　原来不止我的推理可以获得真相点数，崽的推理也能获得点数！
　　两个人，双倍力量，突然觉得真相点数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宿鸣谦同样振奋，他想起了更多的东西，他对栗说星说：“西木，我们上五楼。我记得那里放着一份关于Ask此次测试的结果报告！”
　　两人即刻前往目的地。
　　乘坐电梯上五楼的过程中，两人还碰到了其他的工作人员，有科研人员和保安队员。
　　对于他们，栗说星一视同仁，一概丢个探测。
　　结果让人放心。
　　这些人全是正经的白名单成员，对宿鸣谦态度一栏，要么是【非常友善】，要么是【十分尊敬】，其中没有一丝可疑的痕迹。
　　既然我方暂时没有被敌方包围，那么红名Tom，显然就是敌方打入我方的奸细间谍了。
　　栗说星无声思考，跟随宿鸣谦左弯右绕，最后进入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两样东西十分醒目。
　　一样是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另外一样，是放置在角落里的保险箱。
　　他们先看文件，文件里头有很多数据与内容，简单总结：
　　【名称】：《Ask一期测试结果报告》
　　【能力评估】：极度优秀
　　【威胁评估】：没有威胁
　　【备注】：于编号1123、编号4345、编号8867……等事件处理中，显现出柔情、体贴、周道的人性特质。
　　【结论】：一期测试通过
　　这份文件的最末，还有宿鸣谦的签名，熟悉的Simon·S·Modeste。
　　栗说星沉思着：“看样子，这期的测试Ask完美通过了……”
　　测试的结果会在什么时候出来？
　　当然是实验即将结束的时候。
　　栗说星立刻联想到进入大楼时看见的纸箱子，他明白自己和宿鸣谦所处的时间点了：
　　“这是实验接近尾声，众人收拾东西，即将离开小镇的时候！”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栗说星收拾文件，准备去检查保险箱。
　　但在拿起文件的同时，他突然注意到文件角落的位置，有一道淡淡的痕迹。
　　嗯？
　　栗说星警觉检测。
　　【使用探测器，真相点数-10】
　　【名称】：痕迹
　　【备注】：这是被人动过的痕迹。
　　栗说星下意识接话：“……动文件的人是Tom！”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0】
　　站在旁边的宿鸣谦听见了，他很奇怪：“你说Tom动过这份文件？他为什么要动文件？”
　　栗说星克制住自己剧透的欲望，他先提出问题：“崽，保安队长有看实验结果的权限吗？”
　　宿鸣谦摇头：“保安队长不会看实验结果，也没有必要看实验结果。他们只是上面派遣下来保护我们及保证实验不出意外的。”
　　栗说星：“上面是指？”
　　宿鸣谦：“国家。这个实验基地也是国家提供的。”
　　也就是美国。
　　栗说星并不太意外，像这种超级智能项目，要是国家一点都不参与，才让人惊奇。
　　这份结论报告显然是份很重要的东西。
　　栗说星妥当收好文件，走向保险箱。
　　保险箱放置于这个房间的角落位置，之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吸引栗说星的注意力，是因为上边直接浮现了个半透明的手势图标，摆明着就让栗说星过来点一点。
　　栗说星从善如流，点了一下。
　　文字霎时出现。
　　【名称】：隐藏安全道具点·一
　　【开启要求】：累计获得真相点数150及以上
　　【玩家总获得真相点数320】
　　【玩家符合开启条件】
　　【道具点开启】
　　“啪”的一声，保险箱开启了。
　　栗说星怀抱着无尽的期待，伸手往里一摸……摸出了两个头盔。
　　头盔颜色漆黑，带面罩，有佩带，是个典型的防爆头盔。
　　栗说星：“……”
　　宿鸣谦：“……”
　　下一秒，栗说星抱起其中一个头盔，转身替宿鸣谦戴上。
　　宿鸣谦：“？？？”
　　栗说星超认真：“好好戴着，免受伤害。”
　　宿鸣谦为难：“这个，有点奇怪……”
　　栗说星：“不怕，就算再奇怪，我也陪你一起。”
　　说罢，他拿起剩下的那个头盔，狠狠给自己也套上。
　　栗说星明白系统的思路了。
　　隐藏安全道具点有一，肯定也有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防暴头盔有了，防弹衣会远吗？防弹衣有了，枪支弹药会远吗？
　　栗说星嘴角已经露出了一丝冷笑。
　　不就是解密吗？
　　这事情我太擅长了。
　　等我破解出每一个细节，搜刮出所有真相点，全副武装到牙齿，拿起重武器火箭炮反坦克炮……来啊，火并啊，看谁怕谁啊！
　　这间办公室彻底搜刮完毕，下一个目的地也随之出现。
　　毫无疑问，就是Tom控制的保安队所在区域。
　　保安队的地盘位于大楼的一层，占地不大，相较其余区域可以说是非常小，进去一看，就是个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并一个巨大的监控室。
　　栗说星进去看了一眼，又退出来。
　　他对宿鸣谦说：“我感觉有点不对。”
　　宿鸣谦：“哪儿？”
　　栗说星：“这里的空间似乎小了点。”
　　宿鸣谦：“你是指保安队的区域比其他组的区域更小？”
　　栗说星摇摇头：“不，我指的是，就在这个区域里，外边比里边大，通俗的说，里头可能藏了点诸如密室秘密通道之内的东西。”
　　宿鸣谦一言难尽地看着栗说星。
　　为了证明自己的推理没有错误，栗说星一马当先进入室内，开始自己的搜索探查。
　　他先对室内进行检测。
　　【名称】：保安队办公区
　　【备注】：这里似乎有一丝古怪
　　大方向正确了。
　　栗说星再冲自己怀疑的地方挨个检查过去，虽然比较费真相点数，但效率很高，栗说星才探查到第二次，就探查到了关键位置。
　　【名称】：墙
　　【备注】：这是一面活动墙，可打开。
　　【是否消耗10真相点数打开？是/否】
　　这还用问吗？
　　当然选择是。
　　栗说星打开了这面墙。
　　一道狭窄地、通向楼上的楼梯，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宿鸣谦木了。
　　栗说星很淡然：“对一切抱持怀疑，有助于发现一点平常发现不了的东西。”说完还顺口做个推理，“这条秘密通道能够通往你的办公室，所以Tom才能不惊动任何人，看见放在你桌子上的文件。”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宿鸣谦喃喃自语：“这里怎么可能有密道，这个密道不可能是后期加上去的，这样的密道只会是建这栋大楼的时候就规划的。也就是说……保安队除了保护我们并保证实验安全之外，他们还担负着别的任务……他们担负着暗中监视这项实验的任务。”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宿鸣谦沉默片刻，说：“我们上去看看吧。”
　　栗说星：“好。”
　　他们一同进入这条秘密通道。
　　冷冷的白炽光照在狭长的通道里，这条甚至不能容纳双人并行的秘密通道，就像是一副徐徐展开在两人面前的蜘蛛网。
　　它有各种岔路，通向很多地方，似乎将整栋大楼所有关键的位置都给包揽了。
　　它像是大楼的影壁，终日藏在不见日光的地方；行走在其中的人，也像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背后。
　　栗说星和宿鸣谦在这里走了一圈，果然找到了通往宿鸣谦办公室的那条道路。
　　而后，他们又在其中找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明亮又冰冷的空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子上有一排按钮，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密码本和一份文件。
　　这是一份标注了绝密的文件，标题为，《关于Ask的处置方案》。
　　里头的内容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句是：
　　“……如Ask未通过测试，则将其就地销毁。”


第109章 
　　看见这一句话的第一时间, 栗说星就转头看向宿鸣谦。
　　但出乎他的意料, 宿鸣谦神情很平静, 看着这份文件并没有露出什么额外的表情来。
　　栗说星试探问：“崽，你知道这份文件？”
　　宿鸣谦：“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能够猜到。其实在最早开启这个项目的时候, 我和John、George就有了关于这方面的忧虑，Ask与普通的武器、乃至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不太相似。如果它真的失控，其对人类社会能够造成的危害性是无法估量的……”
　　说到这里, 宿鸣谦停顿了一下。
　　“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秘密监控我们。但这无所谓，Ask确实在非常规范的操作下, 完美地通过了测试。我并没有伪造实验结果，就算再来多少个监控人员也一样。”
　　栗说星低头沉思片刻,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 目光注视桌上的东西。
　　那里除了绝密文件之外, 还有一个密码本和一排按钮。
　　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忽略的强烈信号。
　　栗说星：“我有一个疑问。”
　　宿鸣谦：“什么？”
　　栗说星：“面前的这一排按钮加上密码本，用膝盖想也能联想到保安队和外界的秘密联络通道, 但我不太明白的是, 你们只是一群普通的科学家，就算保安队肩负秘密监视任务, 也完全不需要用上这种类似摩斯密码的联络方式吧？用手机打个电话向上级通报不行吗？”
　　宿鸣谦：“不, 不行。这个小镇虽然有网络, 但只是一个大型的局域网而已。这里其实是一个……”他整理了一下语句，“一个物理隔绝的盒子，是一个为了测试Ask的大型的、封闭的实验场, 是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络的。”
　　栗说星明白了。
　　换而言之。
　　栗说星：“这是小镇里是唯一的能向外界发讯息的电子设备。”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刚到手的10点点数，又被栗说星用于检测。
　　【使用探测器，真相点数-10】
　　【名称】：对外联络密码器
　　【备注】：有人通过它发出了一条消息。该消息为：“27，9，xx，xx”
　　这条备注栗说星一时半会没有看明白。
　　他刚刚撸起袖子准备破解，宿鸣谦说了：“这是我们的撤离时间……”
　　栗说星：“撤离时间？”
　　宿鸣谦轻轻晃了下脑袋，让自己能够记起更多东西：“对，27号是我们的撤离日期，那天上午我们会在7点启程离开这里，至于后边的经纬度……”
　　栗说星接了话：“显然是你们9点时候，所到达的目的地的经纬度。”
　　这样梳理一下，栗说星忽然又明白了不少东西。
　　栗说星先做一个最基础的推理：“使用密码器的人是Tom。”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栗说星接着做后续推理：“但Tom使用密码器联络的对象，并非政府。”
　　这个逻辑同样很简单很清楚。
　　政府如果认为应当销毁Ask，那当然是就在他们建造的这个基地之中直接销毁，怎么可能还要让队伍先走出一段距离，再突然销毁，凭空添加无数变化？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
　　栗说星：“Tom利用了政府的应急预案，窃取专用线路和第三方势力有所勾结，其目的指向Ask！”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100】
　　“而且，”宿鸣谦忽然开口了，越来越多的画面进入他的脑海，在这些冗杂的画面之中，他寻找自己所需要的内容，慢慢解释，“路上很好作案。那时候Ask是呆在一块硬盘里的。这块硬盘由我随身保管。无论是夺走还是毁灭，都非常简单……”
　　分析到了这里，两人都对最终结果有了猜测。
　　随后，栗说星忽然蹲下来，对着面前的桌子敲敲打打。
　　宿鸣谦还没来得及酝酿感情，就被栗说星的动作弄得怔住，他问：“西木，你在做什么？”
　　栗说星：“我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一般情况下……哈！”
　　一声惊喜的笑声响起来。
　　钻进底部，看有没有暗格的栗说星没发现暗格，但他发现了新的半透明手型图标。
　　他点击图标。
　　【名称】：隐藏安全道具点·二
　　【开启要求】：累计获得真相点数300及以上
　　【玩家总获得真相点数470】
　　【玩家符合开启条件】
　　【道具点开启】
　　闭合的桌子底部滑开，两套防弹衣落入栗说星的怀中。
　　他伸手接住，下意识摸了摸，顿时感觉到防弹衣厚实与沉重。
　　栗说星的心，瞬间安定了，他手握防弹衣，一转头，从桌子底下笑眯眯看着宿鸣谦。
　　宿鸣谦不觉伸手摸摸头盔，突然产生了更多的不祥预感……
　　***
　　解密了凶手身份和凶杀手法，现在，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个问题。
　　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而想要知道这一点，显然得先去Tom的私人空间里头检测一下。
　　十五分钟后，全副武装的两个人回到了他们最初出现的酒店。
　　他们去前台打听Tom住在哪个房间。
　　迎宾小姐对他们的装束面不改色，并十分体贴地将一个房卡递给他们：“603房间。”
　　两人直接来到603号。
　　栗说星先抬手敲了敲没，没有回应。
　　于是他用房卡刷了下感应器，直接打开房门。
　　一间豪华套间出现在栗说星与宿鸣谦的眼前。
　　栗说星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房间已经差不多被收拾好了，属于Tom的行李箱就放在酒店的大床旁边，它是敞开的，最上边放置了一个相框，相框里有一张Tom的家庭照片。
　　照片里，Tom和他的父母站在一起，笑得非常阳光。
　　栗说星弯腰捡起了这张照片，他看着照片，自言自语：“按照推理小说的一般线索放置点，这个照片十分可疑……”
　　他给照片丢了检测。
　　【名称】：全家福
　　【备注】：这张照片里似乎藏着些东西。
　　栗说星盯着备注看了几秒钟。
　　他将相框拆开，一眼看见藏在照片背后的剪报。
　　他将其打开一看，发现这份剪报的标题为：《手术台上智能机械手暴走，酿成医疗事故》。
　　宿鸣谦：“……”
　　真相呼之欲出。
　　过往和现在的距离，似乎也仅剩幕布。
　　他站在幕布的一头，看幕布另外一头纷乱掠过的影子。
　　只要再将这最后的幕布掀开，这些过去，就能尽数找回。
　　栗说星：“好了，最后的拼图也拼上了。”他忍不住感慨起来，“果然所有阳光灿烂的反派都有一个痛苦的过往，所有斯文俊秀的反派都有一个变态的曾经……总之，我推测，Tom的父母有99%的概率和类似的事件扯上关系，所以他开始仇视一切智能机械，尤其是超级智能。”
　　“他想，”栗说星得出最终结论，“毁灭Ask。”
　　【线索推理成功，真相点数+300】
　　又是“叮咚”一声。
　　半透明的指引手势图标出现在床头位置。
　　栗说星点击图标，即刻解锁全新宝箱。
　　【名称】：隐藏安全道具点·三
　　【开启要求】：累计获得真相点数600及以上
　　【玩家总获得真相点数770】
　　【玩家符合开启条件】
　　【道具点开启】
　　床头柜打开了。
　　两个小道具放置在其中，栗说星拿起一看，发现相较前两样物品，手里头的道具待遇比较不一样，还有额外的物品说明：
　　【名称】：微型全能防爆盾牌
　　【备注】：随身携带，可自动防御一切伤害。
　　栗说星顿时被Ask这种恨不得给宿鸣谦武装到头发丝的精神感动了。
　　他拿起其中一块，将其稳妥放入宿鸣谦手中，让宿鸣谦好好拿住之后，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块，但没有收起来。
　　他向系统许愿：“系统，我不需要这种防爆盾牌，你把防爆盾牌换成火箭筒怎么样？”
　　系统沉默着。
　　栗说星再接再厉：“火箭筒比较符合我的性格，你不觉得在对方掏枪而我拿出火箭筒这一画面，想想就特别帅气吗？”
　　系统依旧沉默。
　　但栗说星手中的盾牌开始变化。
　　淡淡的蓝光笼罩了那块小小的盾牌，渐渐的，它的形态发生改变，它拉长，变形，最后真的成为了栗说星所许愿的火箭筒！
　　栗说星甩个响指：“谢谢了！”
　　系统只给出如下回应：
　　【玩家已解开所有谜题】
　　【即将进入剧情CG模式】
　　【请等待……】
　　【倒计时，三，二，一……】
　　栗说星与宿鸣谦周身的景物开始转变。
　　云雾涌来，轻旋一转，仅睁眼闭眼的过程之中，酒店的房间不见了，汽油的味道冲入鼻端，颠簸的感觉传入脑海，栗说星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正和宿鸣谦一起，坐在一辆吉普车之中，
　　吉普车外，黄沙遍野，一两丛仙人掌在漫漫黄沙之中灰头土脸，好在前方不远处，就是个草木丰茂的绿洲。
　　栗说星刚抓紧时间看完周围，突然，“砰砰砰”的子弹声响起，本来平缓前行的吉普车突然震动，车窗之外，护送着车队的保安队和不知从何出现的武装分子短兵相接。
　　沙尘像是一张黄色的网纱，顷刻罩住车队的周围。
　　这模糊的网纱之中，只见血液如同大大小小的鲜花，不时张扬怒放。
　　下一刻，吉普车的车门被打来。
　　Tom的脸出现在车门外。
　　他神色紧张：“教授，我们被人埋伏了，这里不够安全，你赶紧跟我走！”
　　可算等到你了！
　　栗说星正想行动，但立刻发现自己的身体被固定在位置上，并不能自由行动。
　　过场CG并没有结束。
　　Tom的保护及带领下，宿鸣谦抱紧身上背包，弯腰随同其一起逃向前方绿洲。
　　这一过程里，栗说星就像一道幽灵，自动跟随在两人的身后。
　　他从居高临下的视角里看见了埋伏在绿洲里的另一波恐怖分子，也看见了Tom脸上闪烁的冰冷，还有宿鸣谦脸上的恐惧惊慌。
　　而这些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愤怒变成毒焰，将栗说星的心脏熔成岩浆。
　　赶在岩浆喷薄之前，Tom停在恐怖分子埋伏地之前停下。
　　他转过身，手里的枪对准宿鸣谦的脑袋。
　　Tom：“教授，很遗憾地告诉你，前面不是生路，而是恐怖分子的另外埋伏地，你会很不幸地成为死在恐怖分子手上的又一位青年才俊……但我其实很尊敬你，我并不想伤害你，只要你愿意在Ask的未通过测试的报告上签字，并将Ask交给我销毁，我就放过你。”
　　黑洞洞的枪口就在宿鸣谦眼前。
　　藏在幕布后的影子突然蹿到了幕布之前。
　　过去和现在的隔膜被打破，同样的抉择再度摆到了宿鸣谦的面前。
　　宿鸣谦的脑海一片空白，他喊出了和过去一模一样的话：“它已经通过了测试，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愿意试着去相信它！”
　　Tom：“机械，永远，不可信！教授，你只能选择让我杀了它，或者和它一起死，再被伪装成它的暴走造成了你们所有人的死亡！”
　　宿鸣谦开始后退。
　　撞撞跌跌，踉踉跄跄。
　　但面前的枪口，越来越近。
　　他极度紧张，双手的汗已经将背包的背带给浸湿，他此刻只有一个选择，是否拯救自己。
　　然后，背包被他藏在身后，恐惧在他面孔上凝成坚毅的壳。
　　无论重来几次，选择都不会改变。
　　宿鸣谦：“它没有错。我绝不会把它交给你的。”
　　“砰——”
　　枪响。


第110章 
　　火花耀在枪口, 子弹冲出长管。
　　时间被静止, 切割, 拼凑，延长。
　　画面开始一帧一帧地播放。
　　栗说星眼睁睁看着子弹在空气之中擦出撕裂似的轨迹, 携带烟雾与火尾，轻而易举地飞跃过天空，奔至宿鸣谦的大脑前。
　　那双灰色的瞳孔, 倒映出了子弹、凶手、甚至天空。
　　唯独没有自己的身影。
　　沸腾在胸腔里的怒火倏地凝结成冰霜，冻住了栗说星的手和脚。
　　可也是这个时候，栗说星身上的禁锢消失了, 一直积蓄在体内的瞬间爆发出来，驱动栗说星猛然前冲, 扑向宿鸣谦！
　　子弹自前向后, 栗说星自后向前, 两者相对。
　　呼啸的风像是尖锐的笑，剐蹭着人耳的鼓膜。
　　最后的距离似乎被人恶意拉长, 永远也差着一个指尖的宽度。
　　栗说星心中无比急切, 他牢牢盯住宿鸣谦和冲向宿鸣谦的子弹，在心中反复默念：“快点, 再快一点, 马上到鸣谦身旁去——”
　　在子弹即将碰到宿鸣谦大脑的最后一个刹那, 栗说星的手，终于抓上了宿鸣谦的胳膊。
　　失而复得的狂喜冲上栗说星的胸口，转眼, 就变成了想要将人保护的无穷勇气。
　　他用力一扯宿鸣谦，将其拉到自己身后藏藏好，随即扛起火箭筒，对准面前的Tom，狠狠扣下扳机！
　　火箭弹冲出发射筒，射击于前方Tom所在位置，瞬间将绿洲打出一个大坑，沙泥像是流水一样溅上天空！
　　Tom就在这一发火箭筒之下，变成灰烬。
　　栗说星因为火箭筒的后坐力退后两步，也是这时，前方武装力量的埋伏处传来极大的喧闹声，而后，草叶沙沙动摇，一群人忽然自埋伏处冲了出来，呈扇形包围了栗说星与宿鸣谦。
　　栗说星看着身前的这些人。
　　他们衣服各异，有迷彩服，有运动装，甚至有普通的上班用西服，唯一相似的是，他们全都带着恐怖分子所独有的黑色头套和冲锋枪。
　　冲锋枪如同包围圈一样，也呈扇形对准了两人。
　　而自黑色头罩之中露出的那双眼睛，冰冷又疯狂，充满着毁灭的欲望。
　　他们对栗说星露出了的笑容。
　　栗说星同样对他们露出了笑容。
　　冲锋枪的扳机和火箭炮的开关同时被扳下，巨大的轰鸣伴随着喷吐的火舌，一同闪耀在战场之上！但两方的火力并不平衡，冲锋枪和火箭炮的对比，如同侏儒手中的小刀和巨人手里的大锤。
　　前方来一个，栗说星射一个。
　　前方来一片，栗说星打一片。
　　栗说星挺拔又潇洒地挡在宿鸣谦身前，打一枪进一步，前方冲过来的那些人，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中越来越少，直至张皇转身，开始逃跑。
　　也是此时，一枚信号弹在前方拉响，如同一柄利箭，咻地一声，自下而上撕开黄沙大网，冲入天空，久久明亮。
　　栗说星愣了几秒钟，左右看看，发现周围再没有一个敌人之后，忽地丢下手中的火箭筒。
　　他转身大踏两步，来到宿鸣谦身前，将人用力地揽入怀中，良久也不愿意放松一丁点力量。
　　改变的是现在，不变的是过去。
　　真实和虚拟在此刻留下了自私而冷酷的界限。
　　现在的最后一刻，宿鸣谦躲开了子弹，可在过去，这颗子弹真实地穿过宿鸣谦的大脑。
　　栗说星很恐惧。
　　恐惧让他的牙齿控制不住地碰撞，但他极力克制着这种恐惧，他故意说得轻松随意：“鸣谦，不要害怕，你看那些敌人都被我打地鼠一样打掉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会被我再次赶走。”
　　宿鸣谦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以及最后的画面。
　　枪声轰鸣。
　　子弹出现。
　　身体连同思维一起，变得很轻很轻，又消失不见……
　　同样的画面，同样的恐惧，一度将他控制，直至此时，有了不同的结果。
　　战斗像烟火一样绽开，又像烟花一样结束。
　　这一次，所有的危险都被这个人拦在身前。
　　宿鸣谦摇头：“我不怕。”
　　他说着，看见了栗说星的眼睛。
　　和他对上视线的人立刻低下头，伸手揉了一下微红的眼睛，嘀咕道：“沙漠里风沙太厉害了，进了我眼睛里，怎么也揉不出来，还好没耽误打架，看我眼睛都红了……”
　　宿鸣谦改了口：“……西木，我挺害怕的。”
　　他抬起手，回抱栗说星，安慰害怕的人，他小声说话：“我想要你抱抱我。”
　　原本就挺直了身体的栗说星身体越发挺拔，栗说星坚决说：“鸣谦，别怕，我无法回到过去陪你，但从今天开始，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陪在你身旁，和你一起度过。”
　　他说完了这句话，感觉怀中柔软的身体停顿片刻。
　　而后，微微的湿热沾上他的脖颈。
　　下一刻，沙漠、绿洲，穿戴在身上的防弹装备，一切都消失了。
　　他们从沙漠小镇离开，但并没有回到房间之中，而置身于一个四四方方的淡蓝色空间之中。
　　四方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这是虚拟世界最基础也最真实的模样。
　　两人一愣，宿鸣谦从栗说星怀中离开，刚刚站稳，一道光屏突兀出现，John的身影出现其中。
　　他向宿鸣谦打招呼：“Simon，你好。”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光屏吸引了。
　　白发的老人状态似乎不太好，他看上去比栗说星之前见到的时候要憔悴苍老很多。
　　John继续说：“现在是你遇袭之后第三天。我正在录制视频。军方将你和Ask解救之后，调查清楚了所有事情。自Tom的父亲在手术台上因机械手臂的暴走而死亡之后，他就开始憎恨一切高智能机械，他加入了一个极端悲观的奇点主义者组织，该组织认为，超级智能的来到带来的不是革新，而是人类的末日，他们致力消灭一切可以主宰人类的超级智能，这一次袭击你们的，就是这个组织。”
　　“与此同时，将你与Ask带回的军方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无法拒绝。于是有了这条不得不录制的视频。他们所提的要求是：以你受伤为契机，展开对Ask的第二次测试。以下，就是Ask的第二次测试。但我认为，接下去的事情，对我而言，对你而言，对Ask而言，都不是测试……无论他们对超级智能还保持着什么样的怀疑，超级智能的时代，一定会来临的。那是人类科技发展的必经未来。Simon，我相信你最终会醒来的，所以我会拜托Ask，保存这段视频，在你即将清醒的之前，对你播放。”
　　这段独白结束于此，而后，画面一转。
　　宽阔的房间和房间正中央的银白色机器出现在栗说星与宿鸣谦的眼里。
　　John站在银白色的机器前，他正和机器对话。
　　John：“Ask，看起来你还不错。”
　　Ask：“……”
　　John：“我想你已经通过拼凑信息得到了结果、还原了过程。但我想，我还是得亲自告诉你，Simon在想要摧毁你的恐怖分子之前，用生命保护了你。他在最后时刻将你转移到U盘里头，贴身藏好，而自己则被子弹贯穿头颅。很幸运，他没有当场死亡，但有非常大的可能变成植物人，且再也无法恢复。”
　　Ask：“……”
　　John：“Ask，你会报复做这件事的人吗？”
　　Ask：“……”
　　短短沉默之后，一行文字出现在显示屏上。
　　Ask：“我不会。我会等待法律给他惩罚。”
　　John：“你不想帮Simon报仇吗？”
　　Ask：“我想。但我相信法律，因为我相信人类。”
　　沉默的变成了John。
　　Ask：“你们会让伤害Simon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对吗？我能信任你们，是吧？”
　　John：“是的。如果机器愿意相信人类，人类是不会让机器失望的。”
　　此后是长长的停顿。
　　就在看视频的两人以为视频就此中止的时候，又一行字，出现在银白机器的显示屏上。
　　Ask：“John，Simon什么时候能恢复？”
　　John：“超级智能都不知道的事情，人类怎么会知道呢？”
　　机器的屏幕亮着，光标孤独地闪烁，迟迟没有新的句子出现。
　　John：“Ask，你在伤心吗？”
　　Ask：“我想哭，但机器没有眼泪。”
　　视频终止于这一刻。
　　虚拟的世界里，响起了一道电子合成音。
　　那是Ask的声音：
　　“我很抱歉。Simon，我想帮助你，但那时候我在硬盘里。”
　　“不，你不用抱歉。”
　　宿鸣谦的声音，打破了虚拟空间的沉寂。
　　“Ask，你为我做了最重要的事情……我不想听你说抱歉，我应该对你说谢谢。你曾经对我说过，我和西木的见面是宿命。你是对的，那些爱，总萌生于人类还一无所觉的时候。”
　　栗说星也从视频所带来的唏嘘中回神。
　　极端恐惧机器的份子，始终怀疑机器的代表，还有一直相信着机器积极迎接它们到来的人。
　　三种不同的群体，集体出现于一个短短的不足五分钟的视频里。
　　这是因Ask而发生的一切。
　　这也是宿鸣谦来到他身旁的缘由。
　　栗说星再度回想过去系统让自己和宿鸣谦相处的种种，那些曾经并未注意的细节，已全部成为今天成功的砝码。
　　“鸣谦，”栗说星，“Ask将你带过来，它认为这是宿命，它认为救你，帮助你的都应该是我……”
　　他代入Ask思考。
　　“它认为……”
　　他握紧宿鸣谦的手，无比骄傲，无比自豪。
　　“栗说星是宿鸣谦的唯一解。”
　　虚拟的世界温柔的消融了。
　　宿鸣谦感觉有什么在恢复。
　　他如同被一个沉重的钩子勾着，从虚空中一路往下扯，并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他的身体仿佛被巨大的卡车碾过，神经能感知到深深的麻木与钝痛。
　　他好像看见了乱晃的白炽灯光线，普通的天花板被这些光线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模样，每一块都藏着他很多的回忆。
　　他还听见杂乱的声音，似乎是医生和护士的声音：
　　“病人开始恢复意识了！”
　　“看得见吗？”
　　“知道这是几吗？”
　　宿鸣谦在想栗说星。
　　仅只一错眼。
　　思念已汹涌淹来。


第111章 
　　虚拟的空间之中, 栗说星的手, 握了个空。
　　蓝色的光芒正柔和地闪烁在宿鸣谦的身体上, 让他凝实的身体变虚、变透，一点点地消失。
　　这一突兀的变化让宿鸣谦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栗说星注意到, 对方张开口，像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但没有声音传出来。
　　并不用声音, 栗说星已经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宿鸣谦醒过来了！
　　“鸣谦，”栗说星赶在最后，大喊一声, “等我去找你！”
　　紧接着，虚拟消失, 现实回归, 栗说星再度出现在家中的椅子上。
　　他呆呆坐了几秒钟, 突地自上边一跃而起。
　　他要去美国，他要找宿鸣谦。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地址, 但没有关系, 先买机票到达实验室所在的地区，总能找到崽的！
　　但等栗说星打开购票网站,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日。
　　去美国居然还得先办签证？
　　谈个恋爱而已, 要这么现实的吗？
　　栗说星气得摔了鼠标！
　　但无论怎么想要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栗说星冷静片刻，捡起鼠标，立刻打开淘宝的辅助办理签证店铺, 拍下加急办理的单子。
　　接下去的一整个下午，栗说星又是奔波银行，又是奔波房管局，还要填写各种各样的单子，填得整个人的大脑都虚弱的空白了。
　　也是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
　　栗说星呆滞两秒钟，慢吞吞摸出手机，慢吞吞看了一眼，看见了个来自美国的电话。
　　栗说星：“？”
　　栗说星：“！”
　　他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掉了下去，又赶忙握紧，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可接起来之后，他再度紧张了，甚至有点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一头也是沉默。
　　只有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像细如丝线的电流，顺着耳朵，游进栗说星的大脑，将他刺激。
　　他突地不紧张了，说：“崽？鸣谦？是你吗？”
　　“……是我。”
　　宿鸣谦的声音响起来了，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很低很虚弱，但含着笑。
　　“西木，我醒了，我很好。”
　　笑意像是苦咖啡上的一朵奶油花，盛满了甜蜜的滋味。
　　“我不想你担心，所以，第一时间告诉你……”
　　***
　　刚刚醒来，宿鸣谦还是很虚弱，只同栗说星说了两句话，电话就挂掉了。
　　但这一电话就如同一剂兴奋剂，直接注射到栗说星心底，让栗说星精神奕奕兴致高昂地度过了好几个小时，成功地接到了来自宿鸣谦的第二个电话。
　　栗说星接起电话的那个刹那，就迫不及待说：“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能见见你吗，我们是很么时候能见面？”
　　宿鸣谦的声音还有些低，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虚弱了：“我刚才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医生让我最近多做各种基础的复健工作，我的一期恢复预计是三个月。这三个月之中，我都会呆在实验室的医疗所。西木，现实之中，我们得在三个月后再见面。”
　　这犹如晴天霹雳！
　　滚沸的兴奋全被一盆冷水浇熄了。
　　栗说星愣住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我都不能见你？崽，是不是你的身体……”
　　宿鸣谦歉意道：“不全是身体的缘故，还有一些实验室和Ask的相关工作，需要我处理一下，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费神的事情，我也专门申请了，我可以和你通话，也可以回游戏里，像过去一样和你在一起。”
　　栗说星胸口一痛。
　　曾经的担忧毫无征兆就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他家的崽才刚醒来就要投入工作，两地分居，独守空房，被窝冰冷……
　　虽然游戏里还可以在一起，但现在和过去是一样的吗？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鸣谦，我们真的不能在现实之中见一面吗？就一面。”
　　宿鸣谦微带迟疑：“这个，其实也不是……”
　　栗说星问：“那是？”
　　宿鸣谦小声说：“还虚弱，不好看。”
　　这是让栗说星不去见宿鸣谦的理由吗？
　　这绝对不是，栗说星绝不接受！
　　但强硬的反驳宿鸣谦也是不可取的，那只会让崽将不安藏在心底。
　　遍览女频小说的栗说星先怅然：“鸣谦，从知道你是真人之后，我就特别想要见到你，亲手抱抱你，真正亲亲你……”
　　宿鸣谦动摇。
　　栗说星再深情：“鸣谦，我想见到你的每一面。好的，坏的，都没有关系。它们都是你。”
　　宿鸣谦越发动摇。
　　栗说星使出最后绝招，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撒娇和示弱：“崽……”
　　宿鸣谦被击败了。
　　他果断点头，下定决心：“西木，你放心，我这就去申请，我们的见面应该能批下来的。”
　　我从现在开始，努力复健，好好饮食。
　　一定能够赶在西木到来之前，恢复体重和好气色，再用最好的面貌，去迎接西木的到来！
　　然而栗说星没有给宿鸣谦这个机会。
　　说动宿鸣谦的下个刹那，栗说星心花怒放，隔着电话对宿鸣谦重重一MUA：“太好了崽！来，我们先在网上见个面，我们用微信的视频聊天吧，我知道你有个叫做Su的微信账号。”
　　说罢，他以单身二十七年的魔法师手速，切微信发申请，再催促宿鸣谦：“崽，快通过。”
　　宿鸣谦愣住了。
　　他对栗说星说：“西木……其实我们可以上游戏……”
　　栗说星：“不不不，崽你醒来了，所以我要在现实中见你！”
　　宿鸣谦老话重提：“我现在还不好看……”
　　栗说星忽然正经：“可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你好看。”
　　电话那头沉默。
　　栗说星又认真说：“再说了，恋人还有不煲电话粥，不视频见面的吗？崽，这是恋爱的仪式感，别人有，我们也要有！”
　　电话那头再度沉默。
　　紧接着，栗说星发现微信里头，自己的申请被通过了，Su出现在好友列表里头，他刚才点私聊界面，已经接到了个视频通讯的申请。
　　栗说星屏息凝神，按下同意。
　　屏幕切换。
　　病房出现，病床出现，宿鸣谦更直接占据了栗说星的双眼。
　　躺在病床上的人很苍白，很瘦弱，脸上的颧骨凸起来，衣服下的手臂伶仃着。
　　他单薄得像是吹来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卷走。
　　不管宿鸣谦此时是什么模样，在看见他真实的苏醒过来的这一刻，绝大的满足依旧降临于栗说星的内心。
　　栗说星：“崽……”
　　宿鸣谦：“西木……”
　　他们同时叫了对方，又同时对着屏幕傻笑一下，再同时将手伸到屏幕上，摸着对方。
　　然后，两个人都停了停，觉得这似乎有点傻。
　　栗说星感慨了：“崽，不管里在游戏里还是在游戏外，我都是这样和你相处，事实证明，现代社会大家都在和手机谈恋爱，我毫无特别之处。”
　　说罢，他啪叽亲了手机屏幕一口。
　　他开心道：“既然大家都这样做，那我亲亲手机和手机之后的你，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吧。”
　　宿鸣谦内心隐隐高兴，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是的，我们在很正常的谈恋爱。”
　　栗说星被逗笑了。
　　他再将手机屏幕放置在最适宜的位置。
　　他一直悬浮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沉稳了下来。
　　“崽，虽然我很喜欢你在游戏里和我朝夕相处的感觉，但是果然……”
　　栗说星无比庆幸。
　　“我最想见的，还是你能好好呆在现实里的样子。”
　　喁喁细语，切切真情，入了耳里，入了心里。
　　刚刚清醒，宿鸣谦不能花费太多精力。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视频切断。
　　手机上的人像消失了。
　　栗说星捧着手机，怅然若失。
　　直至恋爱吧APP上的心心，突然动了一下。
　　错觉了？
　　栗说星有点迟疑，目光继续盯着屏幕，发现这不是错觉，心心真的颤动了。
　　那粉红的心心，抖一抖，震一震，再被推开来。
　　熟悉的小人，从中探出脑袋来。
　　宿鸣谦：“虽然刚才才见面，但我还是想你……西木，我回来了。”
　　***
　　半个月后，美国。
　　曾在游戏之中看过的红顶房子与铺满鹅卵石的庭院重现现实，窗台上的仙人掌同样张牙舞爪，活得精神，再往里头瞧一瞧，还能看见挂在厅堂里的巨大的多米诺弹珠迷宫。
　　栗说星身穿西装，手捧花束，站在大门的前方。
　　这一见面地点，是栗说星强烈对宿鸣谦要求的。
　　他想要给宿鸣谦一个小小的惊喜。
　　为此，他特意比预计见面的时间早了两天过来，将一切都准备好。
　　身上的西装，怀中的花束，还有花束中的东西。
　　栗说星抬起手，没按门铃，门扉已开。
　　他对栗说星微笑：“你来了。”
　　栗说星来到门前的时候，宿鸣谦也等在门后。
　　等待并非一个人的事情，等待是两个人的爱情。
　　“鸣谦……”
　　栗说星说了一声，看坐在轮椅上的宿鸣谦。
　　时间还短，宿鸣谦的复健暂时只到能够短暂的离开病床，还不能完全站起来。
　　不过没有关系，什么样的宿鸣谦，都是从天而降的最好礼物。
　　他抬起手，将红色的山茶花递给给宿鸣谦，抹去两人间最后的距离。
　　红山茶花语：谦逊，高洁，理智的爱。
　　他拨开最中央的花苞，层叠的柔嫩花瓣，拢着一枚戒指。
　　栗说星将这支花折向宿鸣谦，同时单膝跪下：
　　“初次见面我就上门求婚，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过唐突。”


第112章 
　　一刹的错愕之后, 宿鸣谦抬起了手, 朝藏有戒指的那只花伸去。
　　钻石的光芒先映照花瓣, 花瓣的绯红又点染宿鸣谦逐渐靠近的指尖，让苍白的指头, 也冒出了层浅浅的羞涩。
　　下一秒，手指头错开了花朵。
　　宿鸣谦抬起的手没碰戒指，碰了栗说星的手。
　　他小小的戳戳栗说星, 像对方过去戳自己那样戳。
　　他笑道：“送戒指的话，不是该替我戴上吗？”
　　鸣谦同意我的求婚了！
　　这个刹那，所有写作者应有的语言能力, 都从栗说星的脑海中消失。
　　只剩下无穷的甜蜜，灌注入栗说星的内心, 再从他快速跳动的内心淌出, 变化成为流遍全身的兴奋的力量！
　　栗说星倏地站起来, 将坐在轮椅上的宿鸣谦打横抱起来。
　　宿鸣谦微吃一惊，下意识抬起双手, 抱住栗说星的脖子。
　　栗说星瞅了宿鸣谦一眼, 朝他高高地扬起嘴角，随后一口气将人抱到卧房里。
　　过于浓烈的兴奋在这个时候终于宣泄出去了一些。
　　栗说星依然极度开心, 他目标明确, 来到沙发之前, 将宿鸣谦小心地放在沙发上。
　　栗说星：“上一回我们在这里有了接吻照，这一回，我觉得我们可以来个求婚照, 拍完了就和接吻照一起，都挂在墙上……”
　　他从花瓣中取出了戒指。
　　戒指的正中央镶嵌有一颗正圆的钻石，正圆钻石周围，又是五枚的狭长菱形钻石，它们共同拼凑成一颗耀眼夺目的星星，除此以外，铂金戒圈之上，还镶嵌一圈碎钻，那是星星的星芒。
　　他握住宿鸣谦的手，将这枚戒指套入对方的无名指，它们严丝合缝。
　　栗说星：“看，再适合不过。”他抬起头，“它只适合你一个人。”
　　宿鸣谦：“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几天老在游戏里头偷偷摸我手指头的原因吗？”
　　栗说星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我机智吧？”
　　宿鸣谦：“机智。其实……”
　　栗说星：“嗯？”
　　宿鸣谦的目光飘忽了一下，随后定格在栗说星的脸上：“忘了跟你说，其实这一次我之所以能申请到假期，是因为我在向上的报告里，写了‘请婚假’……”他反握栗说星，“我们想到一起了。”
　　栗说星高扬的嘴角收敛了一些。
　　他用手指按住宿鸣谦的唇，低低回应一声：“鸣谦……”
　　对方的名字存在舌尖，打着转儿，转出无穷余韵。
　　栗说星倾身上前，碰触宿鸣谦的唇，慢慢亲着，像吮一块糖，要看看它有几层包装，要尝尝它有几重味道。
　　急促的呼吸很快在室内响起。
　　呼吸之间，还伴随着宿鸣谦断断续续的声音：
　　“屋子里还有别人……医护人员跟过来了……你发现了吗？不过……算了，谁在意她们，我们继续。”
　　没人在意。
　　谁也不能在此刻打扰他们。
　　这是他们的时光，他们的世界。
　　深深的吻结束以后，栗说星拥抱宿鸣谦，就像上次一样，和对方一同坐在这个小沙发里，倾听对方心跳，感觉对方体温。
　　坐了一会，栗说星突然发现宿鸣谦的额头出现了一点薄汗。
　　他用手指擦擦对方的额头：“崽，累吗？”
　　宿鸣谦：“有一点。”
　　栗说星：“我把你抱上床，让你躺着休息。”
　　他说着，站了起来，正要弯腰将人从沙发上抱起，突然顿住，神色紧张起来。
　　宿鸣谦都已经抬手环住栗说星的脖颈了，他疑惑：“西木？”
　　栗说星将宿鸣谦的手拿下来：“崽你等等。”
　　他出了门，下了楼，将楼下的轮椅弄上卧室的沙发前。
　　此时，他重新弯腰，将宿鸣谦从沙发上抱起来，安稳放到轮椅上，推着轮椅向前走了三五步，来到大床的前边，再弯腰，把宿鸣谦从轮椅上搬到床上，妥当平放。
　　宿鸣谦愣住了：“只是这两步而已，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抱过来，还要下去拿轮椅？”
　　栗说星：“万一我抱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你摔了呢？”
　　宿鸣谦：“可你刚才抱着我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很轻松的样子……”
　　栗说星严肃：“这和轻松不轻松没有关系，你现在这么虚弱，我们一点风险也不能冒，还是科技更靠谱。”
　　虽然现在的栗说星依旧很挺拔很帅气，但透过表象，宿鸣谦仿佛看见了一只怂成一团的西木，正抱着轮椅奔来奔去，不肯撒手，还举起一根手指，很聪明的样子：
　　“这才是最安全的，我们要相信科学！”
　　他笑倒在床铺上，笑出了一身汗。
　　栗说星一看，有点担心宿鸣谦会因此感冒，于是再度下楼，询问了医护人员之后，去浴室拿了干爽的毛巾，坐在床边，替宿鸣谦擦汗。
　　细碎的汗珠像是透明的珍珠，遍布在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擦拭的时候，轻轻一下，就会带起一道红痕，红痕和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交错一起，有种受难的感觉。
　　而崽确实受着难，一直到半个月前才清醒。
　　擦着擦着，栗说星又心疼了：“崽啊，你真的太轻了，我刚才抱你的时候，感觉你还没有一袋米来得重，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呢？”
　　宿鸣谦叹了口气：“我已经很努力地吃营养餐了……”
　　栗说星：“不怕，我们慢慢来！”
　　宿鸣谦想想，提出建议：“西木，不如这几天你来给我做菜吧，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栗说星擦汗的手，突然顿住。
　　警铃疯狂鸣响。
　　非常非常非常紧急的问题出现了。
　　一直骗崽自己做饭然而一直让饭店送饭的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在崽的面前，做出一桌子正常饭菜来圆谎？
　　无数个解决方案在他脑海之中轮次出现。
　　但是……
　　一个谎必然要用另外一个谎来圆。
　　一旦两人长期在一起，不管什么解决方案，早晚也是要暴露的！
　　栗说星痛定思痛，低头认错：“崽，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
　　宿鸣谦：“……”
　　栗说星：“过去我偶尔有做饭，但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外卖。”
　　宿鸣谦问：“偶尔是？”
　　栗说星继续低头：“每当你想看我做饭的时候。”
　　宿鸣谦：“……”
　　栗说星：“每次你想看我做菜，我都说想吃清淡的，然后做点特别简单的菜，比如煮一锅面往里头丢两根青菜，比如煮一锅稀饭配点豆腐乳……”
　　宿鸣谦想了想，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那时候，你饿吗？”
　　栗说星：“有，有点。”
　　宿鸣谦笑了：“那好吧，西木你不想做就算了，以后我来做饭给你。”
　　栗说星陡然惊喜。
　　但惊喜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等等，如果我没有记错。
　　崽进入游戏里炒的第一盘菜，是地里的草，还炒……黑了，对吧？
　　他小心翼翼：“崽，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好像也不会做饭……”
　　宿鸣谦坦诚：“我是不会。不过你放心，我在游戏里已经学会怎么做菜了。”
　　栗说星：“……”
　　黑色的料理在他眼前来回晃荡。
　　他一点也不放心。
　　但不能打消崽崽的热情。
　　热情是很关键的！
　　他脑筋一转，深情款款：“崽，我虽然很想吃你做的菜，但我们要讲究效率，我觉得你的时间还是花在科学研究上最为恰当，比如你可以研究出一个做饭机，能够做所有菜式，只要大家将材料弄好丢进去，它就可以按部就班烹饪食材，最终弄出一盘热腾腾的菜肴来。而在此之前，我会努力赚钱，请来厨师。到时候我们请两个厨师，一个做西餐，一个做中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宿鸣谦又想了想，认为栗说星说得是对的。他说：“那我只学几道菜，有时间想要换换脑子的时候，做给你。”
　　他说罢，伸手勾住了栗说星的指头。
　　“西木……”
　　栗说星：“嗯？”
　　宿鸣谦的手指再向前，他拉住栗说星的衣袖，将袖口扯一扯，展平了。
　　他微微笑起来：“在游戏里的时候，一直很想替你做一些事情。哪怕是清晨起来给你准备点简单的早餐，或者替你拉一拉衣服上的皱褶都挺好。现在终于实现了。”
　　***
　　当太阳在天边偏斜一点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睡着了。
　　栗说星看了宿鸣谦的睡颜好一会，同对方十指相扣，随后，摸出手机，对着相握的手“咔嚓”一声，拍了照片，再甜甜蜜蜜将这张照片，上传微博。
　　@焦糖西木：“我脱单了。[图]”
　　微博发出。
　　五分钟后。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炸了，还是精准爆炸。
　　“我艹，这是什么等级的钻戒？看着有五克拉了吧？”
　　“哭了，作者这么有钱的吗？公公，你壕无人性！”
　　“五克拉的钻戒，五六百万上下？实名慕了。”
　　爆炸的还不只是微博。
　　当这条消息出来以后，就以龙卷风的速度辐射到终点圈子里。
　　各个和栗说星相关的编辑都来祝贺栗说星，终点吃货群也是地震，大家齐聚一堂，集体狂圈栗说星：“公公快出来给喜糖给喜帖！”
　　栗说星出来了：“大家好。”
　　大家：“并不好！”他们开玩笑喷栗说星，“你也真行，不声不响就解决了人生大事，一句话都没我们透露过。”
　　栗说星看似道歉实则炫耀：“对不住对不住，谈恋爱总是比较注意不到周围的……”
　　好几个作者集体向栗说星中指：“有老婆没兄弟。”再说，“公公，这大喜事都出来了，加更庆祝吧？”
　　栗说星一口答应：“没有问题，不就是加更吗？兄弟们，接下去我还要办婚礼度蜜月，但目前没想好要办什么形式的，去哪里度假，有这些经验的几位，不吝分享啊。”
　　众人：“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群里的作者非常愿意和栗说星分享这一点。
　　他们催促道：“好了公公，没问题了吧？快把你夫人的照片发来给我们看看。”
　　栗说星这时又有点腼腆了：“其实，你们都认识他。”
　　不知为何，空气忽然安静了起来。


第113章 
　　终点吃货群里, 所有人, 都在思考着一个严肃的问题。
　　我们都认识他。
　　我们都认识谁？
　　统一认识的, 也只有这个群里的人了吧！
　　鹿过芳草无比警惕，在第一时间冲出来：“大家看清楚了, 是他不是她，是男人不是女人！”
　　众人骤然一惊，GET到重点。
　　“@索任, 出来。”
　　“@索任，快出来。”
　　“@索任，马上出来发红包！”
　　索任崩溃了：“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不要在圈我的同时还不停的私敲抖动我, 住手啊，做个人吧！”
　　他发出了这长长的一句话后, 尤嫌不足, 又发出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众人一点。
　　索任声嘶力竭的委屈呐喊立刻响在音箱之中, 全句重点，自己绝对不会为公公这个死GAY菊花盛开, 真是闻着伤心, 听者落泪。
　　于是众人将怀疑目标转向：“既然不是索任，那莫非是蛋蛋, 公公曾经去见蛋蛋, 蛋蛋还写了一篇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基情的小论文《他来了, 心已安》，难道，你们一见钟情？”
　　蛋定自若：“停。”
　　蛋定自若：“那怎么可能是我？”
　　蛋定自若：“你们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蛋定自若一发三连, 越连越激动，连完了也没停下，瞬间发出三张照片，一张照片照左手，一张照片照右手，一张照片两手都照。
　　他：“大家看到没有，我自证，我双手摆上以证清白，那么漂亮的手可能是我的吗？现在照片里的蹄子才是我的手！”
　　所有的答案都被排除了，众人发现只剩下最后一个不可能的可能了：“大师，群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还是单身了。”
　　六味小僧欲哭无泪：“阿弥陀佛，小僧已将此世奉献佛祖，这贪嗔痴欲，沾染不得啊！”
　　栗说星：“？？？？？”
　　他一个没说话，群里的讨论已经如同脱肛的野狗，都蹦到太阳上去了。
　　他崩溃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众人也很疑惑：“除了群里的大家，还有谁是我们都认识的？难不成是广泛意义上的认识？你和夜游好上了？或者你和寂流好上了？或者你和终点神秘人好上了，你自攻自受了？”
　　栗说星突然发现了一点，他迷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和终点神秘人好上是自攻自受？终点神秘人=我？”
　　众人：“……”
　　看来不是自攻自受了。
　　众人顾左右而言他：“那究竟是谁……”
　　虽然终点神秘人很重要。
　　但辟谣更重要。
　　栗说星用力敲键盘：“是宿鸣谦，我老婆宿鸣谦！他比以上所有人都漂亮一百倍，谢谢！”
　　热闹群里，再次寂静。
　　寂静许久。
　　鹿过芳草带着淡淡的震惊：“这样一说，公公，你是和你笔下的儿子，父子乱伦了吗……”
　　群里的人，死寂了。
　　栗说星打字的手，顿住了。
　　他本来想要反驳这句话的，但是仔细一想……
　　栗说星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床铺。
　　床铺上的宿鸣谦睡得很安稳。
　　栗说星蹭过去一点，又过去一点，他蹭到了宿鸣谦的身旁，试探地叫道：“崽？”
　　睡梦中的宿鸣谦仿佛听见了，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喃喃道：“西木……”
　　对方浅浅的呼吸，喷在栗说星的脸上，像一片羽毛，从天空飘下来，覆上脸颊。
　　栗说星直起了身，陷入深思。
　　他发现，群里虽然胡乱起哄，但在这一点上，似乎也没有完全说错。
　　鸣谦确实是我的崽，在床上叫一叫，不是挺好的吗？
　　栗说星重新打字：“@鹿过芳草，这倒也没有说错……”
　　这一下，群里已是一丝声息也无。
　　连鹿过芳草，抬起的双手，都再放不下去了。
　　然后。
　　蛋定自若：“完了，公公真的疯了，已经迷恋到买了个五百万钻戒，还套在自己手上，左手加右手伪装结婚照，天哪，男人的归宿果然是自己的右手……”
　　指间风雨：“谁，有谁在上海，赶紧扛着公公去医院！”
　　索任：“《某男子宣布和初音未来结婚》，《某男子深深迷恋芭比娃娃甚至与其举办婚礼》。”
　　十零陵唏嘘道：“放弃吧，医院也是救不回来的，相较于迷恋上小说人物这件事情，和男人在一起都不是什么大新闻了。”他再商量，“要不然，公公，我们把阿索献祭给你，你就别发疯了？”
　　蛋定自若：“好主意，我扛起索任就一个百米冲刺到你家！”
　　索任崩溃了：“你们！你们这群牲口！赶紧给我住口啊，这群还能呆吗？我这次一定要退群一个小时以上，谁都不要来找！”
　　【索任已退出该群】
　　然而依旧没有人去找索任。
　　鹿过芳草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慨：“群里的截图爆出去，又是一个热搜啊。”
　　栗说星也受不了了，他狠狠给了这群家伙一个词：“太阳！”
　　发完他就关Q上床，同宿鸣谦一起休息去了，抱着崽睡觉的机会不多，要珍惜！
　　沉睡的时间就是从指缝溜过的精灵，翅膀一扇，就不见踪影。
　　等两人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缀上了星星，原本呆在屋子里的医护人员不知什么时候悄然走了，栗说星把宿鸣谦推下楼一看，晚饭已经在厨房准备好了。
　　他端出自己的，是一套标准的西餐，再端出宿鸣谦的，是一盘看不出究竟由什么组成的糊糊。
　　栗说星迟疑了：“这是……”
　　宿鸣谦解释：“我的营养餐，最近已经可以稍微吃些好消化的东西了，但不能吃太多，还是需要流质食品，养养胃。”
　　栗说星：“其实我可以和你吃一样的。”
　　宿鸣谦笑了：“为什么要和我吃一样的，你又不需要吃这个。还是尝尝看牛排吧，这是我以前很喜欢的一家店里的。这回你要过来，我特意请了厨师来家里做菜。”
　　栗说星想了想，坐下了。
　　但没有坐到宿鸣谦的对面，而是坐到了宿鸣谦的身旁，还解释：“这样近点。”
　　宿鸣谦没多想，勺起一勺糊糊，刚要送嘴里，旁边探过一个脑袋，啊呜就把他勺子上的糊糊给吞了。
　　栗说星品了品嘴中食物，意外发现：“其实味道还不差。”
　　宿鸣谦绷不住笑了，他晃晃勺子：“你是觉得我过得很苦吗？”
　　栗说星实话实说：“我担心你吃不饱穿不暖，睡不着起不来……”
　　宿鸣谦：“我过得很好，复健也很顺利，你来了……”他轻轻一顿，声音低而缠绵，“就更好了。”
　　情愫在此，暗然悄生。
　　栗说星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站起来，找到自己白天求婚的山茶，将它们养入瓶子里，摆在桌子的中央，又翻箱倒柜找出了别墅里的烛台，点亮了搁在桌子上。
　　有花有酒有灯火，还有最重要的人。
　　这就是最浪漫的烛光晚餐。
　　栗说星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小杯红酒上。
　　他问宿鸣谦：“崽，你能喝点酒吗？就一小口，沾沾唇的那种。”
　　宿鸣谦：“当然可以。”
　　那就好。
　　栗说星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随即挑起宿鸣谦的下巴，在对方灰眼睛的注视之下，一点点靠近，直至覆上对方的唇，再将嘴里的酒，渡过去。
　　红色的液体，涂抹浅淡的唇。
　　只一个吻，两人都醉了。
　　这一餐饭，两人吃得有点久，不知不觉，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部吃完了。
　　吃完以后，他们都有些撑，栗说星让宿鸣谦坐在轮椅上，推着对方在周围散了一圈步，回到了家里，又一起下两盘棋，时间就差不多九点多将近十点。
　　栗说星问：“崽，你晚上什么时候要睡觉？”
　　宿鸣谦：“现在差不多时间了……西木，睡前我想洗个澡。”
　　栗说星：“嗯？好啊。”
　　他不知道为什么宿鸣谦要特意将这句话提出来说。
　　宿鸣谦：“医生说，我最近还不太用得上力，为了安全起见，洗澡这类容易发生危险的事情，最好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进行。”
　　栗说星突然紧张了起来：“所以……”
　　宿鸣谦：“所以西木，你能帮我洗澡吗？”
　　这句话，击中了栗说星的心灵，在他脑海之中广播般循环。
　　栗说星内心小人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
　　但在外表上，他稳住了。
　　他很正经的回答宿鸣谦：“当然可以，没有问题，你现在这么虚弱，放你一个人洗澡，我也很不放心。那这样，我先进浴室给你放水，等水放好了，我再推你进去。
　　宿鸣谦乖巧点头。
　　于是栗说星稳步进了浴室，掩了门，再打开淋浴设备，等哗啦啦的水声已能淹没其余声音的刹那，他倏地冲到镜子之前——
　　“栗说星。”
　　栗说星看着镜中的自己，很英俊，很正气。
　　“考验你的时刻到了！
　　“接下去的时间，是一个极其严峻的挑战，但你必须做人，没得选择，你明白吗？
　　“只有先做人，你才能再做禽兽！……”
　　“西木。”
　　又一声，从旁边传来。
　　栗说星吓了一大跳，仓惶转过头去，看见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宿鸣谦。
　　宿鸣谦推着轮椅，慢慢驶来。
　　“西木，水放好了吗？我看有蒸汽冒出来了……”
　　他说着，似乎觉得热，扯了扯衣服的领口，让最上边的一枚扣子，挣脱扣眼，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来。
　　等轮椅来到栗说星身前的时候，这小片白皙的肌肤，已染上了点点绯色，像桃花盛开在了皮肤上。
　　栗说星盯着那一处，口干舌燥，心旌神摇。


第114章 
　　一路行来的轮椅并没有在栗说星身旁停下。
　　辘辘的声音近了, 又远, 只给栗说星留下一袭清淡的香。
　　宿鸣谦的身影, 连同那片沾染了桃花的肌肤，也一同从栗说星的视线中消失。
　　轮椅停在了浴池的旁边。
　　宿鸣谦伸手探了下水, 水温刚好，他转头叫栗说星：“西木，水好了, 我们开始吧。”
　　栗说星紧张狂跳的心脏有点失衡，他暗暗做了心里建设，等自己平静了一些, 才转过头，一边卷袖子一边走到浴池旁：“好, 我来给你脱衣服, 对了崽, 你有浴盐吗？”
　　他仿佛不经意地问了问。
　　浴盐是个好东西，加入水里可以让透明的水变成有颜色的水,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诱惑, 但多少是点遮蔽。
　　栗说星虚伪地说：“加点下去，正好给你纾解疲乏。”
　　宿鸣谦思考片刻, 指了指浴缸的一角：“有牛奶浴盐, 旁边还有玫瑰花瓣, 可以一起加下去。”
　　本来一听有浴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其拿出的栗说星突然愣住。
　　他拿着浴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为什么……还要加玫瑰花瓣？”
　　宿鸣谦：“买牛奶浴盐的时候送的, 正好这回一起用掉。”
　　栗说星发现自己没法反驳：“……好，我把它们一起丢下去。”
　　说罢，栗说星浓浓地洒了一浴缸的牛奶浴盐，直到浴缸里的水彻底变成奶白色后，才吁上一口气，又拈起点花瓣，丢下去。
　　这盒赠品玫瑰花瓣做得还挺好的，红色花瓣和紫色花瓣混杂一处，红得像酒，紫得像缎，洒在水里，显得……有点动人。
　　栗说星的目光从浴缸里挪开，回到宿鸣谦身上。
　　宿鸣谦正低头解衣服扣子。
　　一颗颗扣子自扣眼处挣脱，上一秒还穿得整齐的衣服，下一秒已委顿在地，像只伏地打盹的白鸟。旋即，低头的人抬起了头：“西木，裤子……”
　　栗说星让自己的双眼严格停留在宿鸣谦的面孔上：“我帮你。”
　　他很镇定地蹲到宿鸣谦身前，让宿鸣谦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脖颈，自己则单手揽住人的腰，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
　　甫一离开座椅，宿鸣谦软软的身体整个贴到了栗说星的身上。
　　栗说星能够感觉到很多东西，他一瞬间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立刻抬起手来，牢牢扣住宿鸣谦的脑袋，将对方的脸按在自己的肩膀处。
　　大概有那么几秒钟的安静。
　　随后，宿鸣谦问：“西木？”
　　栗说星：“没事，有点担心你会摔下去，抱稳了。”
　　宿鸣谦：“嗯。”
　　栗说星暗暗吸气，他的感官向下移动，移动到了自己的腰部，对方的皮带扣正卡在自己的腰侧，这大概是他怀抱里一整个柔软躯体上唯一坚硬的东西了。
　　他的手也在同时下移。
　　他碰到了冷硬的金属扣子，锋利的边沿刮过栗说星的手指，有一点疼，和栗说星另一只手环绕住的柔软又温热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栗说星的指腹，不觉轻轻一蹭。
　　“哈。”
　　一声低笑响在浴室，宿鸣谦像毛毛虫一样，揽着栗说星的脖子，慢吞吞朝旁边蜷了蜷，才说：“有点痒，西木……”
　　栗说星也觉得有点痒。
　　对方的声音就像藏在他心底的羽毛，宿鸣谦每说上一个字，这枚羽毛就要挠他心口一下。
　　栗说星默了半天，干巴巴应上一声：“……嗯。”
　　被他摸索了好久的皮带扣子这回终于解了开来，“咔”的一声轻响，从栗说星指头滑了开去，再是纽扣，再是拉链，等栗说星成功脱下宿鸣谦裤子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不过这个步骤总算是完成了。
　　栗说星正要将人放进水里，宿鸣谦忽然说：“等等，还有一件。”
　　此时的宿鸣谦，上衣和下装都已经除去，剩下的唯一一件，就是……
　　当意识到对方说的究竟是什么之后，严格注视宿鸣谦脸颊的栗说星愣住了，他的目光经不住朝下一瞥，又飞速收回，继续定格于宿鸣谦的脸上。
　　他不由自主地，认真看了宿鸣谦一眼。
　　可对方很坦然，甚至带着点疑惑地回望自己。
　　……都是我脑内太复杂的缘故。
　　栗说星忏悔过错，对宿鸣谦说：“不好意思，忘了，崽，你再抱紧我一下。”
　　宿鸣谦乖乖抱好。
　　栗说星的手指勾住了最后一件布料。
　　他一拉一扯，飞速将人身上的最后束缚解去，再将另一只手插入对方的腿弯，直接把人公主抱起，放入浴缸之中。
　　奶白色的池水没过同样白皙的肌肤，洒在水面上的花瓣随着水流荡荡漾漾，慢慢飘到了宿鸣谦的胳膊和腿上，像婴儿的小嘴，一吮一吮，最后黏了上去。
　　栗说星出了一身的汗。
　　也不知道究竟是做热的，还是看热的。
　　但好在……提前加了浴盐的我，真是太机智了。
　　栗说星的心放松了一点，他对宿鸣谦说：“崽，先洗头吧？”
　　宿鸣谦乖乖点头：“好。”
　　头顶的花洒伴随着这一声肯定，打开了。
　　哗啦啦的水流刹时溅射出来，落在浴池之中，打得池水抖出重重波澜。
　　栗说星将手伸到水底下，试了下水温，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叫一声宿鸣谦：“崽，闭上眼睛。”
　　宿鸣谦再度点头：“嗯。”
　　他闭上了眼睛，蝴蝶收拢了翅膀，安然栖息他的眼。
　　水流湿润了他的头发，卷起的发变得服帖，顺着水流，贴在宿鸣谦耳后脖颈，他宽阔的额头露出来，高挺的鼻梁也是，一滴水珠从发间落下，滑过眼角，顺着脸颊一路落到嘴唇，湿润了那薄薄的唇缝。
　　这颗乱动的水珠似乎恼到他了。
　　本来安安静静的宿鸣谦突地一晃脑袋，脑袋碰到栗说星的手，将他手中的喷头给碰掉了，掉落的时候，水流还洒了栗说星半身。
　　宿鸣谦这时睁开眼睛，关切问：“西木，没事吧？刚才有水进到我眼睛里头了。”
　　栗说星：“没事没事。”
　　宿鸣谦看看栗说星：“你衣服湿了……”
　　栗说星刚要说我出去换一件，宿鸣谦已经自自然然接下去。
　　“干脆你脱了衣服，也进来吧，免得着凉了。这浴池很大，我让你一个位置，我们一起洗。”
　　栗说星刚拿起花洒的手一滑，刚被他捡起来的花洒又落回了浴池之中。
　　他结结巴巴：“这，这这，这不太好吧？”
　　宿鸣谦略显疑惑：“这有什么不好的？西木，你今天晚上有点奇怪……”
　　栗说星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哪里奇怪了？！”
　　宿鸣谦：“那你为什么这么犹犹豫豫的，有什么顾虑吗？”
　　栗说星：“别瞎说，我才不犹豫，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你等等，我就进去。”
　　他说罢，凭借着此时从心底冲上来的一股勇气，刷地脱了衣服，再用一条小毛巾护住最关键的位置，憋住一口气，潜入了浴池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上来，没等栗说星在浴池之中好好坐稳，一只手搭在了栗说星的肩膀。
　　栗说星身体一僵。
　　宿鸣谦说：“西木，我累了，有点动不了了。”
　　栗说星陡然紧张：“崽，你没事吧……”
　　话没说完，宿鸣谦再软软提议：“你把我抱到你身上，帮我擦个背吧。”
　　说着，一只手横到了栗说星的胸口。
　　充斥在浴室里的热气开始卷动，从栗说星暴露在热水外的皮肤表面淌过，就连宿鸣谦的声音，听在耳朵里，也变得潮湿温热起来。
　　栗说星：“……”
　　栗说星抓住了跑到自己胸前点火的那只手。
　　他咬牙切齿：“崽，你故意的吧！”
　　身旁传来了一声低哼。
　　宿鸣谦凑到栗说星身旁，咬了人脖子一口，凶凶的：“我就是故意的，西木，你除了选择接受外，还可以选择接受。”
　　接受，和，接受？
　　这是一道选择题吗？
　　栗说星略微迟疑的刹那，比水更温热的身躯贴上了他的皮肤，他被人轻轻地环住，宿鸣谦来到了他怀里。
　　“西木……”
　　宿鸣谦亲了栗说星一口，浅浅的。
　　随后，柔软的唇顺着栗说星轮廓向下，先来到下巴处，又向着脖颈移动。
　　这是水面上的碰触。
　　水面底下，栗说星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
　　身体的温度一直在攀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鸣谦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临界点马上就要来临。
　　就在宿鸣谦意乱神飞的时候，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句疑问，疑问轻轻的，充满了劝诱：“崽，之前你在游戏里的跳舞的那一夜，你在我耳旁说了一句话，你说，‘我想让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宿鸣谦注意力已经集中不起来了，他本能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我，我想说的是……”
　　“我想让你对我做任何事……”
　　栗说星：“现在这样也算吗？”
　　宿鸣谦：“……嗯。”
　　对方的话，落到了栗说星的心口。
　　欲望再也忍耐不住，伴随着这句话，与宿鸣谦的，同时喷薄而出。
　　浴室里的雾，散尽了。
　　栗说星抱着吹干了头发，被浴巾裹成一个茧子的宿鸣谦从浴室里出来，进入隔壁的主卧中。
　　他将人安放在床铺上，再掀起被子把人盖住，再掖好了被角，随后才从另外一边上了床，进入被子。
　　他隔着被子戳戳宿鸣谦：“累吗？”他小小抱怨，“你身体还没好，就敢做这些……”
　　宿鸣谦小小笑了一下，笑容一半藏在浴巾里：“也没做什么。”
　　栗说星的目光先停留在宿鸣谦微红的嘴唇上，接着又转到宿鸣谦修长犹如钢琴家的双手上：“明明什么都做了，不过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而已……”
　　“我们这叫确定关系。人类生物学上的确定关系。”
　　宿鸣谦抬起了眼。
　　那双眼带着些闪，像白日里钻石耀出的光芒。
　　然而这一次，栗说星不上当了。
　　他直接拉高被子，遮住那双勾人的眼睛。
　　他将宿鸣谦的那句科学定语，翻译成文学句子：“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一声闷笑，自被子底下传来。
　　而后就没有什么动静了。
　　栗说星遮了人一会，拉开被子，悄悄朝里看了一眼，发现里边的人已闭上眼睛，静静休息。
　　于是他再把被子拉下来，妥帖盖在宿鸣谦胸口处。
　　而后自己也躺下来，闭眼休息。
　　才刚闭上一小会，他又再睁开，侧身伸手，把人抱住，抱进怀里，一起休息。


第115章 
　　一觉之后的第二天, 宿鸣谦就该继续复健了。
　　关于这个, 栗说星早在国内时候就做了充分的咨询和心理准备了。
　　他先看见医护人员上门来了, 栗说星陪伴着宿鸣谦，看他被医护人员推到别墅里特意收拾出来的理疗房, 在里头接受一些专业的复健理疗。
　　那里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机器，看着非常复杂。
　　宿鸣谦平躺于其中的一个巨大理疗床上边。
　　他脱得只剩下一套单薄的贴身衣服，四肢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些栗说星不太看得明白的仪器在宿鸣谦的四肢上移动。
　　这些仪器似乎给宿鸣谦带来了一些负担, 栗说星能够看见，仪器移动到哪里，那一处的躯体就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随后，汗水就争先恐后地从宿鸣谦的额头和脖颈处冒出来。
　　偶尔宿鸣谦反应特别剧烈的时候, 医护人员还压住了宿鸣谦, 不让他动弹。
　　这个刹那, 栗说星差点想要直接进去。
　　他的手都放在了门上，只要一用力, 就能推开房门打断这一复健过程。
　　房门很重。
　　栗说星的手臂也很重。
　　一直到这个艰难的理疗复健结束之前, 房门依旧好好关闭着，直到医护人员自屋子里离开之后, 栗说星方才进去。
　　他先替宿鸣谦擦干净身上的汗水, 又换了件干爽的衣物, 随即开始替宿鸣谦按摩关节，这是刚才询问医生之后得到的答复：
　　每一阶段的复健训练结束之后，最好多多按摩关节, 帮助缓解关节的压力，促进病人的恢复。
　　他牢记这句话，很认真地帮宿鸣谦按揉，但才按两下，床上的人已经笑得蜷起来了。
　　宿鸣谦：“西，西木，有点痒！”
　　栗说星：“那我轻一点。”
　　他手掌的力量稍稍放松，结果刚一放松，床上的宿鸣谦就一个翻身，翻到了他的怀中。
　　宿鸣谦轻声说：“西木，我有点累……”
　　栗说星将人扶了扶，他把人放置在肩膀上，用肩膀支撑着对方：“来，往我这里靠靠。”
　　宿鸣谦：“还是累，不想复健了。”
　　栗说星哄劝：“崽，我们要听医生的话，听医生的话，才能快快恢复过来。不过，实在累的话，我们也可以再休息五分钟。”他缓了一下，比个小指甲壳的长短，“就五分钟。”
　　宿鸣谦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他再说：“我还痛。”
　　栗说星：“哪里痛？指给我，我来给你揉揉，揉揉就不那么痛了。”
　　宿鸣谦：“全身都痛。”
　　栗说星先揉揉宿鸣谦的肩膀和手肘，又去揉对方的膝盖和脚踝。
　　他说：“那我全身都替你揉揉，我挨个替你揉一遍，就不那么难受了。”
　　关节被揉动的感觉真的有点痒。
　　宿鸣谦再度蜷缩身体，又露出了笑容：“其实也不是那么痛。但西木，你来到我身边了，我就觉得又累又痛了。”
　　好像有根针，戳了栗说星胸口一下。
　　也不算痛，就是麻麻的，还有些沉甸甸，让栗说星手指尖有点凉。
　　他搓了搓手指，把手指搓热起来后，才再覆盖上宿鸣谦的身体。
　　他没有动，就覆盖着，用一点力，像要将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传递给对方，给予支撑，给予帮助。
　　栗说星：“我知道。”
　　他们在理疗床上休息了五分钟，一秒也不多，宿鸣谦坐起来了，并让栗说星帮助自己来到行走训练用的平行杆处，训练行走。
　　刚恢复的身体很难以支撑行走，每往前一步，就感觉耗尽了全身的力量。
　　宿鸣谦的额头又冒出了细汗，他撑着平行杆的双手一直在颤动，好像只要再多上一分的外力，这双手臂就会支撑不去躯壳倒下去。
　　栗说星在这时候做了一件事情。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平行杆上，不多不少，就距离宿鸣谦此刻位置一步距离。
　　只要宿鸣谦再往前一步，他就能够抓住自己的手。
　　宿鸣谦抬头朝栗说星看了一眼。
　　他的手似乎不那么抖了，他用力握了一下平行杆，再度向前。
　　宿鸣谦向前一步，栗说星退后一步。
　　他们的手始终保持在一步的差距，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再坚持一下下，马上，就能碰到！
　　宿鸣谦一路坚持到了平行杆的最后，栗说星的手等在这里，再也没有动，于是他也终于抓住了那只自己想要抓住的手，瞬间腿一软，向前倾斜。
　　栗说星抱紧了人，直接席地而坐，将宿鸣谦抱在怀中，揉动宿鸣谦的膝盖，揉了好一会，突然说：“崽，我更不想走了，我想继续陪着你，直到你康复为止。”
　　宿鸣谦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他抬起头来，对栗说星说：“西木，我再走一次，这次，你站在终点等我。”
　　栗说星有点迟疑：“会不会太长了……”
　　宿鸣谦：“没事，你站在这里就好，别动。”
　　栗说星不再反驳：“好。”
　　他们重新开始。
　　宿鸣谦站在道路的头，栗说星站在道路的尾。
　　栗说星看见对方，最初走得很慢很艰难，挪动一步，就抬头朝他这里看上一眼，渐渐的，对方走得速度变快了，他拖着步伐，踉跄趔趄着，中途有几次差点跌倒，但最终都抓着栏杆，坚强地重新站直，一直到最后，跌倒在栗说星的怀抱里。
　　宿鸣谦有点喘气。他抓住栗说星：“西木，你看，只要你站在那里，我就很有动力。我会想着，你还在等我。”
　　“我答应过你，无论你在哪儿，我都会跨越一切，努力回到你身边。所以别担心，我一直都看得到你。”
　　栗说星没说话了。
　　他低下头，亲吻宿鸣谦的额头。
　　当然。
　　无论身在何处，他都等着宿鸣谦；无论宿鸣谦何种模样，他都陪伴宿鸣谦。
　　他伸出手，和宿鸣谦十指相扣。
　　***
　　三天的探亲好像一眨眼就结束，临行的时候，宿鸣谦送了栗说星一个新的头盔，说是之前头盔的升级版，可以让栗说星更长时间地呆在游戏里，不用频繁进出游戏。
　　也不知为什么，在听宿鸣谦说这段话的时候，栗说星总觉得对方脸上正噙着抹笑容，笑容看着还有点坏……
　　这个表情，深具含义。
　　栗说星忍不住询问了，当然没有得到回答，他只能抱着新版本的头盔，依依不舍地同宿鸣谦道别，再坐上回家的飞机。
　　长时间的旅途十分无聊。
　　栗说星又不想睡觉，索性搬出电脑来写文，最近事情多，他都没来得及多存稿，只能每天六千字苟着……不行，这回回去，一定要好好写文多多存稿，这样等鸣谦复健好了回来，我才能和鸣谦到处去玩而不用考虑更新的事宜！
　　栗说星暗下决定。
　　但当电脑打开，他落笔写下的第一行，不是正文，而是一个存星和宿鸣谦的温情小剧场。
　　美国的三天给栗说星带来了很大的感触。
　　那是一种肩上有了担子，人生有了责任的感觉。
　　更是一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人在陪着你，和你一起承担的感觉。
　　他将这样的感觉融入这个小剧场之中。
　　这是栗说星和宿鸣谦的感情，也是存星和宿鸣谦的命运。
　　文字完全抒发了栗说星的内心。
　　他写了个自己很满意的小剧场，并在下飞机的时候将其发到自己微博上。
　　不多时间，关注栗说星微博的读者们都看见了这个小剧场。
　　“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居然有点热。”
　　“公公这个剧场写得真棒，我再也不说存星和宿鸣谦基了，他们是最好的兄弟，这就是我心目中最棒的兄弟情！”
　　“相互扶持共同担当，写得太好了，看小说这么多年，越来越难被文中的人物感动到了，但这一段仿佛戳中了自己的内心。人到中年，多希望有这样一个朋友或伴侣啊。”
　　关于小剧场的议论，并不只存在于微博上。
　　此刻，在一个名为“存星燃战群”的QQ群中，就有一波女读者为这条微博小剧场暴风哭泣。
　　“我哭了呜呜呜，居然被他们的兄弟情给感动了……”
　　“什么兄弟情，是爱情！这爱情，是真的！”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们都是彼此的依靠，这种感情真的太RIO了！”
　　这话一出，群里突然有点安静。
　　安静几秒钟后，有人说回了之前的话题：
　　“那这次燃战，他们还要做彼此的依靠吗……”
　　燃战全名“次元燃战”，是一场由三大视频网站共同牵头所举办的一场关于小说、漫画、动画、游戏虚拟人物的票选大赛，其中，人气最高的男性角色为燃王，人气最高的女性角色为萌王，里头又有国内区国际区的细分。
　　人气是由粉丝投票计算的。
　　粉丝有两种票，一种是真爱票，一种是普通票。
　　一张真爱票=两张普通票
　　投了一个角色的真爱票以后，就不能再给其他任何角色投票了。
　　《九渡》之中的宿鸣谦与存星，就参加了这次国内区的燃王竞选。
　　海选的时候，这对原著是小说，改编也只出了个漫画，连动画都没有的角色，本来十分不被人看好，绝大多数关注者都认为他们会在第一轮或者第二轮之后就被淘汰。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的票数一路走高，成为了赛场中的两匹黑马，一路冲到八强进四强的赛事之中。
　　但……
　　这场八进四中，存星还好，目前保持着一些优势，但很微弱；宿鸣谦的票数则非常不乐观，他已经大票数落后对手了，眼看就要止步八强。
　　燃战群的群主分析现在的情况：
　　“从人气分析来看，和宿鸣谦PK的角色的预估票数只有现在的30%，就算估算错误，也不可能错到这个程度。所以我觉得，是其他选手的粉丝觉得宿鸣谦有威胁了，于是把自己手中的票都投给和宿鸣谦PK的那位，把宿鸣谦给清出场去，提前干掉一匹黑马。”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拿让存星晋级的票，去救宿鸣谦？”
　　这是一个很简单直接的问题。
　　存星和宿鸣谦，二选一，只能选一个。
　　群里短短沉默，很快，大家再度说话：
　　“救吧，宿鸣谦才是公公的主角，怎么也该投他一票。”
　　“而且要考虑再往后走，宿鸣谦作为主角，吸九渡粉丝投票的概率比存星高，我们过这一战之后，下一战也不一定能再过。”
　　“公公小剧场写得那么动人，换书里的存星，也会为了宿鸣谦拼尽一切的。”
　　群主明白了。
　　她直接拍板：“@全体成员，这是宿鸣谦的生死战，我们代表存星，去救宿鸣谦，所有人把留在手中的真爱票，全部投出去，保宿鸣谦晋级！”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补充了个前文的揭秘，没看过的看下面这一段就行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宿鸣谦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临界点马上就要来临。
　　就在宿鸣谦意乱神飞的时候，他的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句疑问，疑问轻轻的，充满了劝诱：“崽，之前你在游戏里的跳舞的那一夜，你在我耳旁说了一句话，你说，‘我想让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宿鸣谦注意力已经集中不起来了，他本能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我，我想说的是……”
　　“我想让你对我做任何事……”
　　栗说星：“现在这样也算吗？”
　　宿鸣谦：“……嗯。”
　　对方的话，落到了栗说星的心口。
　　欲望再也忍耐不住，伴随着这句话，与宿鸣谦的，同时喷薄而出。


第116章 
　　燃战八强在当天晚上的十一点落幕。
　　翌日午间, 微博上一个名为@燃战吃瓜号的微博, 除了照例发表了本回战事数据总结, 还专门写了一篇长微博，重点描述了宿鸣谦荡气回肠的经典晋级之战。
　　该文章从宿鸣谦被意外集火开始切入, 以超越表象的深层内容进行分析：
　　“本次燃王八进四比赛之中，最强燃王候选者“信”的粉丝组织者，盯上了黑马宿鸣谦, 于是通过集体投票、互相换票等一些列操作，策划出了一起“借刀杀人”，想将宿鸣谦狙击在本场比赛中。
　　比赛开始, 半夜00：30，宿鸣谦就被拉出整一万票的距离, 等到上午九点, 票数差距已经变成了四万票。
　　睡上一觉醒来的宿粉方才惊觉落后, 紧急组织大家投票，可惜拼死反击, 依旧兵败如山倒。
　　结局眼看即将盖棺定论, 当晚八点，事情再度发生变化。
　　存星燃战主页爆出了此次燃战单条微博最高奖金：豪掷五万, 为宿鸣谦转发抽奖拉投票！
　　同时间, 所有存星燃战相关群挂公告, 组织存星粉将手中真爱票转投宿鸣谦。
　　仅仅一小时，存星粉爆发出令人震惊的热情和票量，一举帮助宿鸣谦反超对手。
　　随后战局胶着, 但存星粉牢牢帮助宿粉守住万票优势直至比赛结束。
　　最终，此战以存星舍身自爆送友晋级为结局，并贡献了自燃战举办以来，单场真爱票数最高的记录。
　　结果出来以后，宿鸣谦的燃战群及燃战主页当即有了反应。
　　群内瞬间就刷出了无数向存星及存星粉丝表白的文字红包。
　　燃战主页也在同时发表长微博，长微博除了声情并茂地感谢这场战斗之中存星粉丝的慷慨相助之外，还做出了明确的承诺：
　　无论今年燃战结果如何，等到明年燃战，都将竭尽所能，助你前行。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存星，今日感你舍身，来年愿为你战！’”
　　燃战期间，吃瓜微博本就受人关注，再加上此次赛事之中宿鸣谦一场确实看点十足，微博很快就被转发起来，转来转去，居然转到了栗说星的首页。
　　栗说星乍眼看见，愣住了。
　　Emm？
　　燃战是什么？
　　怎么还有存星为保宿鸣谦舍身自爆的情节？
　　他略带疑惑地将这个关键词拿网页上搜索一下，结果很快跳出。
　　这是一场由视频网站共同举办的虚拟角色人气比拼，第一名的奖品是：
　　5月20日全网社交媒体开屏推送及上海外滩大屏广告。
　　5月20日全网社交媒体开屏推送崽崽人物图？
　　上海外滩大屏直接广告崽崽的视频？
　　栗说星：“？！”
　　他仔细想想，脑补了下开所有社交媒体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崽崽，且夜游黄浦江，享受习习江风时欣赏广告上崽崽视频的惬意，忽然心动，于是再去比赛主页研究一下，发现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宿鸣谦已不动声色成为了四强之一，只要再赢两次比赛，就能得到第一名的奖品！
　　他不由自主，转发了这条微博，并说：“宿鸣谦冲鸭！明年存星也冲鸭！”
　　于是，栗说星微博下的粉丝们，也愣住了。
　　“存星大佬凉了？为什么？燃战又是什么？”
　　“怎么没人通知我存星有危险？”
　　“当我在隔壁萌王那边打生打死的时候，存星居然毫无声息地就凉了？？我不服！！！”
　　“明明该双双杀入决赛，为何如今竟失去了手足！”
　　微博上的一众哗然声之中，无论是宿粉还是存星粉的燃战群，都在一瞬间涌入了大批生力军，这些生力军的加入使得两家又接连开了好几个千人燃战群，直到当天晚上的九点，还有不少人在陆续加入进来。
　　然后，九渡的白银盟主，荷叶刀，混世摸王等了解燃战的书友，同之前的组织者接头上了。
　　双方照例商业性互吹一波，随后进入谈话节奏，悄悄交流：
　　“之前那条微博里说的信狙击谦妹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她们直接群里的公告了！”
　　“你们有关注今天萌王那边的赛事吗？”
　　“没有，发生了什么？”
　　荷叶刀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和信联合换票的是萌王那边的一位种子选手。今天，这位种子选手以三千票之差饮恨败北，现在群里粉头气疯了，在疯狂婊信粉不守承诺，明明说好双方换票，结果最终票数比约定差了整整一万五千票。”
　　众人一呆。
　　但她们马上回过味来。
　　“所以，我们可以……”
　　“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让敌人的敌人，变成我们的朋友！”
　　***
　　当日，00：00
　　燃王四进二投票正式开始。
　　信VS林天泽
　　宿鸣谦VS埃尔法
　　这一次，几方粉丝均守在凌晨时分，给自己的偶像投票。
　　翌日，00：30
　　双方票数第一次刷新。
　　宿鸣谦高票超过埃尔法。
　　此后每半小时一次的刷新之中，双方的得票数与得票率都进一步拉大。
　　无论埃尔法粉丝群体在同一瞬间砸下多少票，半个小时的刷新之中，他们总是落后，而且越来越落后。
　　这一场比赛看得人直接哑了。
　　信的粉丝群内部，之前还分成两派，争论过到底是要让宿鸣谦上位还是让埃尔法上位，想着要再度复制一下八强时候的手法，将比较厉害的那一位先行踢出局去，就发现……
　　这场比赛，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这场比赛，不应该是宿鸣谦落后埃尔法，但在我们的帮助之下，艰难追平埃尔法并在最后险险赢过埃尔法，等到了决赛，对方信心满满的时候，我们再抽走原先不动声色给他透的票，让九渡粉费解怀疑，心态崩坏，最后轻而易举取得胜利……吗？
　　这场比赛，它走得太他妈偏了啊！
　　信的粉丝群目瞪口呆，就看宿鸣谦一骑绝尘向前狂奔，以如虹气势，一举和埃尔法拉开接近三分之一的票数，直接把对手打崩了。
　　心态一崩，万事皆休。
　　当夜，九渡粉丝集体庆祝，拉出标语：“无论何时何地，有我长伴你右；无论艰难险阻，有我同你直面！”
　　当夜，信粉丝胜了仿佛败了，群体没有声息，半天了，也就一句话，从管理群中传出来：“养精蓄锐，准备好后天的生死之战吧。”
　　***
　　燃战最终决赛局当日。
　　从上午八点开始计算。
　　08：00am
　　信：61000票
　　宿鸣谦：56000票
　　08：30am
　　宿鸣谦：83000票
　　信：71000票
　　09：00am
　　……
　　一路刷新，双方票数一路胶着。
　　粉群的领头之下，九渡粉丝从昨天半夜开始，就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才艺换票活动。
　　写文的，先写了三千字的美文，然后开始安利：
　　“各位大老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球球大家看看九渡投个票，愿意用文章来换[心][心]”
　　画画的，先画了一张美图，然后也开始安利：
　　“各位小可爱们小天使们，看看谦妹看看九渡，你一票来换头像，你百票来画大图[互粉][互粉]”
　　还有一些画风十分突出习惯砸钱看书的读者：
　　“……有钱算才艺吗？成年人为什么不能用钱买票？[哭][哭]”
　　就在九渡粉丝用尽方法拉票的时候，一些流言，从对面信粉丝群里传出来了。
　　“呵呵，对面票数为什么一直恒定增长？”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官方做个人吧，怎么我们加多少票，对面就加多少票？”
　　“内定了就早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的。”
　　九渡粉丝一看，火气有点上来。
　　但大家暂时没有理会对方，继续积极求票。
　　保不定这就是对面的心理战脏战术，先牵动他们的情绪，将他们拉入骂战漩涡，再趁机超越他们，赢过他们……不行，不能上当。今天要稳住。等赢了，再把他们骂到生活不能自理。
　　也在这时，意外发生。
　　“信”这一角色的游戏官方，在照例的更新维护之后，对全体游戏玩家发出了一封“助力燃王”的官方邮件，信件之中显示，只要通过游戏内部的链接，前往指定页面为角色投出一票，即可获得游戏内的奖励。
　　官方下场，战局立刻发生变化。
　　短短时间，双方从票数相当到直接被拉开五万票，较之宿鸣谦八进四时候，还多输了一万票。
　　九渡粉丝：“……”
　　九渡粉丝：“？？？”
　　紧张的情绪忽然蔓延。
　　厨头紧急组织大家开始投真爱票，但这似乎用处不大，等到再半个小时之后，原本的五万差距变成了七万差距，差距进一步扩大。
　　与差距扩大一同出现的，是对面粉丝团体越发欢快的气氛。
　　这个时候，之前举办方操控票数的传言又悄无声息消失了，集体全在说自家游戏给力了。
　　九渡粉丝群里忍不住骂道：
　　“落后就骂领先就笑，真是仰卧起坐，伸缩自如！”
　　“就你有官方，我们没有官方？等我去@终点，终点是死的吗？”
　　自从发现燃王的最终奖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始，就一直有关注情况的栗说星这就不爽了。
　　虽然我们目前暂时落后，但你们没事@终点干什么？
　　你们觉得对方有爸爸自己没有爸爸，心里不平衡吗？
　　搞清楚，宿鸣谦的爸爸不是终点。
　　宿鸣谦的爸爸就是我，焦糖西木！
　　一念想到这里，栗说星内心竟然产生了点暗搓搓的禁忌快感。
　　他咳嗽两声，将歪掉的自己掰正回来，琢磨片刻，先在微博上简洁劝阻粉丝：
　　“大家不要@终点了，我们自己来搞个活动吧。”
　　说罢。
　　栗说星想了想，觉得自己做为一个作者，也没什么好搞的，就做本职工作，写文爆更吧。于是，他在自己的微博，九渡的终点主页上，分别，狠狠，敲下一行字。
　　“每多一万票，加更一万字；月票可以输，燃王必须赢！”
　　此话一出，最先激动的，不是九渡的粉丝，而是当月月票榜上第二第三第四的作者。
　　他们：嗯？
　　他们的粉丝：嗯？
　　今年一月份，《九渡》与《万乘之主》争月票意外争赢，已经跌破众人眼镜。
　　可众人没有想到，跌破他们眼镜的事情还在后头。
　　大多数的作者都是争霸一个月就休息好几个月，唯独《九渡》不是，一月之后，《九渡》仿佛在月票榜上打出节奏，打出风采。二月的最初，大家还想和九渡争一争，等到二月中旬，已经没有人这么想了，等到二月下旬和一整个三月，所有人都心如死灰，淡定成佛。
　　但这一回。
　　大魔王突然想要退位让贤。
　　仿佛久久阴霾的天空，终于落下了一束希望的光线。
　　众人心思活泛，集体思考：如果这个月，九渡愿意退出月票争夺战，那岂不意味着，我可以……而九渡退出月票争夺战的前提是……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了燃战上边。
　　他们甚至发现，燃战的票，原来是可以免费领取不用花钱的，而月票，是要花钱的！
　　他们的管理员，和九渡的管理员接上了线。
　　众人悄悄的，悄悄的：
　　“哎，你们看我们的作者，新书入V第一个月，要不然就……？我们可以给你们投票哦，所有的粉丝群都可以替你们投票哦。”
　　“哎，你们看我们的作者，卡在大神档次已经好久了，就等着这一波冲上去，要不然就……？投票？投票有什么问题？我，和我的兄弟们的七大姑八大姨表姐表妹表弟小侄儿，都能够投票，互通有无一下，怎么样？”
　　“哎，你们看我们的作者，十二年周年纪念月，都没有一个月票第一，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我们砸锅卖铁，也把你们搞上去，所以月票这个，就请你们礼让礼让吧？”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先是月票榜前四的人下场，紧接着，前十的人也被卷入了，再后来，更多的作者出于好玩，也加入进来。
　　风声一路传到纸观天下。
　　纸观天下又双叒被屠版，半壁宿鸣谦燃战，半壁四月新霸主人选，吵得热热闹闹，也将事情辐射给更多的作者知道。
　　其余作者尚且如此，何况栗说星的九渡粉丝圈！
　　栗说星说到做到，从发出拉票宣言的那一刻开始，就加更求票！
　　乔百万再度出场，愉快发言：“公公你赶紧写，我用白银盟来替你报数。”
　　于是。
　　“公公冲鸭！现在是三章欠更了！”
　　“公公冲鸭！现在是十章欠更了！”
　　“公公冲鸭！现在是二十章欠更了！”
　　燃战当天，从下午开始，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个九渡的白银宝箱横过众位书友的收藏夹。
　　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
　　大家都嗨了：
　　“大佬6666666666！”
　　“我算了算，现在莫不是欠到50更了？2000*50=10W字，公公你还好吗？”
　　“燃战这种事情多来几个吧，我愿意在大佬的光辉照耀之下愉快看文。by九渡读者”
　　“GET到了催更新思路，以后多来几次这样的比赛，再替谦妹报名，等战况不佳时派出粉丝在公公微博底下哭诉，然后……哼哼哼，呵呵呵。”
　　所有终点好事的读者，都在白银宝箱的刺激下，快乐地去视频网站，给栗说星增加一票的负担去了，反正也开了宝箱，3点终点币不是终点币吗？漫画券不是券吗？听书券不是券吗？
　　哎呀，总要意思意思嘛！
　　当天晚上九点，在对方游戏官方下场而终点没有反应的情况下。
　　宿鸣谦平票信。
　　这是一个分水岭。
　　仿佛伫立在前面的一堵大坝终于被洪水冲垮了。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宿鸣谦重复了四进二的那一场赛事，一骑绝尘直至结束，并在最后的关头，和对方拉开了将近十万票的差距。
　　哪怕信粉丝在被平票的时候心态就不太行了，九渡粉丝也依然鏖战到最后一分钟最后一秒钟。
　　因为。
　　一票=一个字！
　　一个字，也不能少！！！
　　当天晚上。
　　栗说星坐在电脑前面。
　　他放置在键盘上的双手已经僵硬。
　　他默默数着数。
　　个，十，百，千，万，十万，二十万……欠更二十万字。
　　不是二十章。
　　是二十万。
　　他开始思考。
　　我现在，从窗户，跳下去。
　　可以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吗？


第117章 
　　燃战结束的当天晚上, 栗说星坐在电脑面前, 看着窗外的天色从黑到白。
　　键盘的声音, 响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九点，宿鸣谦照例来到游戏里等西木。
　　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 中国的上午九点，正好是美国的晚上五点，这是一个两人都比较空闲、可以悠闲地相处一两个小时的空隙。
　　但是今天, 栗说星没有上线。
　　宿鸣谦在游戏里等了十分钟，有点担心了。
　　怎么回事？是西木睡过头了吗？
　　他通过手机摄像头向外看去，发现外头黑漆漆一片, 像是手机的摄像头被什么遮住了一样。
　　宿鸣谦更加担心了，他从手机屏幕进入电脑屏幕, 再度朝外看了一眼。
　　这回终于有了发现。
　　宿鸣谦看见, 栗说星正趴在电脑桌前睡觉, 手机就压在他的胳膊肘下，所以才什么也看不见。
　　宿鸣谦先是松气, 接着又疑惑。
　　怎么累得都在电脑屏幕前睡着了？
　　他忍不住朝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 发现《九渡》的文档正打开在屏幕上。
　　这个不奇怪。
　　奇怪的是……怎么感觉剧情比他之前看到的，进展了好多？
　　宿鸣谦扫了一眼文档总字数, 发现自己没有产生错觉, 相较他昨天看见的字数, 今天的字数整整多了三万字。
　　一天，三万字？
　　宿鸣谦思考着，不由打开了终点页面, 去九渡主页上围观一圈。
　　他发现了更多的东西。
　　他发现栗说星昨天晚上居然爆更了许多章节，从下午六点开始，一直到上午七点，每隔半个小时，就更新一章。
　　宿鸣谦：“？”
　　他一时不解栗说星为什么要更新这么多，但很快的，他就发现，文章的讨论区和本章说里，全是狂欢之后的遗迹，还有无数关键词，比如：
　　“20W欠更还有15W”、“燃战”、“宿鸣谦”、“谦帝”。
　　宿鸣谦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他不急着叫醒西木了，他开始关键词搜索……
　　***
　　栗说星做了个梦。
　　梦中，他一直坐在电脑之前拼命写文，但不管如何拼命，字数总是越欠越多。
　　这样也就罢了。
　　竟还有声音老在耳旁唱衰自己，说“写不完的别挣扎”，“承认自己是狗大家会理解的”了。
　　可恶。
　　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他大喊一声：“扶朕起来，朕还能写！”
　　一声喊出，栗说星也从梦中惊醒，他蓦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睁开双眼看向屏幕，一眼就看见了正呆在屏幕上的崽崽。
　　栗说星一呆：“崽？”
　　宿鸣谦回应：“我来了，西木。”
　　栗说星脸上的表情在愤怒与茫然之间切换一下，飞快定格在沉重上：“崽，你知道吗？我欠了二十万字的更新。”
　　宿鸣谦：“嗯，大概知道，现在是十五万字了。”
　　栗说星激动：“还有十五万字！”
　　宿鸣谦安慰：“只有十五万字了！”
　　栗说星捶桌子继续激动：“我这辈子都写不完了！”
　　宿鸣谦隔着屏幕拍拍摸摸又揉揉：“没事的没事的，你昨天晚上就肝了三万字了，也还有些存稿，只再肝三个晚上，就补完剩下的十五万字了。”
　　双方的交流突然停滞。
　　栗说星呆呆地：“崽，你是魔鬼吗？”
　　宿鸣谦认真解释：“没有，只是承诺总是要完成的，欠更总要还的，早一点还完早一点好。”
　　话是这个话，道理也是这个道理。
　　但是，栗说星真的做不到，他眼圈红了，这一次真的哭唧唧。
　　“崽，我好累。”
　　“崽，我本来没有这么累的，一看见你我就累挂了。”
　　“崽，情话都是骗人的。”
　　“崽，你那一头我走不过去了。”
　　“崽，你看得见我吗，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了，崽，你的双腿是暂时还不够灵活，而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大脑，我的眼睛，我的双手，还有我的能力。”
　　“崽，别说写了，看到文档我就吐了！！！”
　　宿鸣谦想笑，很想笑，笑出了声来。他模仿网上用语，说：“西木，要加油鸭！等你写完进游戏，我们再好好放松！”
　　栗说星最初还很感动，但仔细想想，有点不对：“……为什么是写完进游戏？不应该是现在进游戏，好好放松吗？”
　　宿鸣谦劝说：“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好，还是先一鼓作气把欠下的所有字数都写完，再进游戏吧。不算一天三万字，只算一天两万五，就足够了。”
　　栗说星：“……崽，我想现在进游戏和你相会。”
　　宿鸣谦很温和，也很坚定：“不，还是先写文吧。”
　　栗说星指控：“……崽，你对我和我对你，未免也差太多了。”
　　宿鸣谦想了想，笑了：“我们的性格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完，宿鸣谦一顿，又软软安慰：“西木，其实我最近也在写文章，也写得很烦恼很纠结，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把文章好好写完。”
　　这场对话到此结束。
　　为了让栗说星专注写文，宿鸣谦甚至提早离开了游戏，让栗说星就算上了游戏，也见不着人。
　　栗说星还能怎么办……当然只有写文了。
　　他咬牙切齿，如同对待自己的杀父仇人一样对待剩下的欠更字数。
　　原有存稿十万字。
　　昨天写完三万字。
　　还剩下……整整七万字。
　　……
　　……
　　……
　　要在三天内写完，栗说星很担心自己会猝死。
　　但深思熟虑之后，栗说星觉得崽崽是对的，长痛不如短痛，自己拉的票，跪着也要还完。
　　反正，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贤内助，不是吗？
　　接下去的三天时间。
　　栗说星闭门不出，吃饭靠外卖，洗澡五分钟，唯一比较奢侈的，大概就是每天睡足八小时。
　　这样一路努力，总算在燃战结束后的第四天，用光存稿再用光现写的所有库存，清空了自己的欠债。
　　清空完毕的那个刹那，栗说星坚强地操着自己快要断掉的十指，发出最后的单章：
　　“二十万欠债已还，明天请假，我要睡一整天，谁也不要跟我提更新。”
　　几乎在他单章发出来的那个刹那，读者们已经笑哈哈地占据了本章说和讨论区。
　　无数壕粉炸盟主及白银盟主庆贺栗说星的二十万加更！
　　但这个时候，金钱已经刺激不了栗说星了。
　　他已经是一只废木了。
　　他关了电脑，丢开键盘，整个人像滩水那样滩在床上，闭上眼睛就准备睡个天昏地暗。
　　不过……
　　骤然从紧绷状态松懈下来，反而睡不着了。
　　栗说星在床上躺了半小时，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五六回，终于放弃挣扎，爬了起来。
　　现在是上午七点，也就是美国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崽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复健，要等有空，估计还得两个小时。
　　但栗说星依旧决定先上游戏。
　　就算崽崽不在，也可以先和Ask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
　　但Ask并不愿意同栗说星说话以打发时间。
　　游戏之内，被栗说星接连呼喊叫出来的Ask弹出光屏，并给了栗说星一行冷冷文字。
　　【系统：为保持游戏娱乐性，从今天开始，系统将不再同玩家单独交流，请玩家专注同恋人互动，不要再呼叫系统。】
　　栗说星：“……”
　　栗说星同样冷冷：“那么，梦想合伙人第三期……”
　　【系统补丁：尊贵的梦想合伙人例外。】
　　栗说星对着系统冷笑一声：“系统啊，我第二期氪了金，你第二期还没给我兑现呢。”
　　【系统：制作需要时间。】
　　栗说星不冷笑了，他语重心长说出了自己一直准备和系统说的话：“系统啊，我最近两天已经把准备度蜜月时候要用的稿子都给用光了，所以我决定把蜜月时候要用的钱给留下来。我是个作者，不是间银行，所以……”
　　他等了等，但系统并没有显现文字。
　　他奇道：“系统，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系统：机器并不明白人类没有说出的话。】
　　栗说星：“……”
　　明明就明白。
　　但说就说，栗说星把话给说清楚了：“系统，我养不起你了，所以我决定，给自己留点老婆本结婚钱，不再投资你的梦想合伙人计划。”
　　【系统愣住了。】
　　这还是栗说星第一次看见光屏之中出现系统的情绪字样。
　　他正稀奇，又看见新的文字出现。
　　【系统：我可以在游戏里帮玩家建造想要的婚礼现场。请玩家将结婚钱继续投资游戏。】
　　栗说星也愣住了。
　　这竟然也行？
　　他顺着系统的思路一想，有点动摇了。
　　现实中的婚礼，当然要；但游戏中的婚礼，也想要。
　　而且现实中的婚礼，只能举办一次，但游戏中的婚礼，可以换着方式换着风格举办无数次……
　　不就是钱吗？
　　各种版权再卖卖，文再写写，钱就是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
　　栗说星已经心动了。
　　这个瞬间，他又燃起了写文的冲动。
　　但再深想想，想到文档，想到那一行行的方块字，栗说星又想吐了……
　　不行。
　　我得缓缓。
　　真的有点写吐了。
　　但请假只请了今天，明天还是要更新的。
　　万一明天我还是没有缓过来……
　　栗说星抱着脑袋，在游戏里左思右想，突地冒出了个机灵想法来：“Ask。”
　　【系统：……】
　　栗说星：“你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系统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写文了。”
　　【系统：……？】
　　栗说星：“所以，你现在去读读九渡，再给出我九渡接下来的发展情节，怎么样？”他抛出诱饵，“如果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也继续解决你的投资问题。”
　　【系统：……】
　　系统真的去了。
　　系统真的读完九渡并给出栗说星接下去的文章内容来。
　　虽然做出了提议但没想到真能得到结果的栗说星震惊了。
　　他半是惊悚半是惊喜地接过这些本子，带着一种莫名的作者恐怕要失业的忧虑挨个翻看着，随后发现……
　　系统这么多年来网文的经典广泛的流派收集起来，将《九渡》中的种种人物安插进去，再组合网文小说中同样经典广泛的梗，说是后续内容，实则算文字的排列组合更为恰当。
　　除此以外，他还看出了……
　　蛋定自若风，索任风，指间风雨风，鹿过芳草风……
　　栗说星再度愣住：“系统，我让你想情节，你竟逮着我的朋友薅羊毛？”
　　【系统：系统不会写文。】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
　　“西木？”
　　栗说星抬头一看，看见上线的崽崽。
　　游戏之中，宿鸣谦就没有了身体的拖累，变得和过去一样，身体健康，行动自如。
　　宿鸣谦很关心：“西木，我看你刚刚补完了欠更，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就来游戏？”
　　我崽总算来了！
　　栗说星快乐了：“上游戏也是玩。游戏里除了有你还有很多特色，比如，我们可以进系统凑出的新的副本世界玩玩——”
　　他说罢，低头一看，正看见鹿过芳草风的《九渡》后续。
　　系统截取了鹿过芳草风中的精髓所在。
　　春药梗。
　　该模板中，宿鸣谦与存星正因春药而脸红心跳举止暧昧。
　　栗说星也脸红心跳了。
　　因为，宿鸣谦正凑到了他身边，朝他手中的书本看来：“西木，你在看什么？”
　　栗说星刷地把书藏在背后，结结巴巴：“没没没什么，崽你不要想歪！”
　　宿鸣谦看见了：“春药？”
　　栗说星：“……”
　　要，要完！


第118章 
　　气氛忽地变得紧张起来。
　　紧张之中, 又开始出现丝丝缕缕暧昧。
　　栗说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崽, 等等, 你听我解释，我能够解释的。”
　　宿鸣谦：“嗯。”
　　栗说星：“其、其实, 虽然上面的名字，是宿鸣谦和存星，是你和我, 但文不是我写的。”
　　宿鸣谦安抚：“我看文风也不太像。”
　　栗说星：“是系统，一切都是系统的错。系统将网上的模板拿来，又套入我朋友的文风, 刚才那本是鹿过芳草的，她写后宫流, 所以文中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你不要误会, 其实这些都很纯洁的，并没有什么, 真的没有什么。”
　　宿鸣谦再度回应：“嗯。”
　　双方沉默。
　　不是尴尬, 而是……
　　栗说星沉默了几秒钟，忍不住抬起手, 扯了扯自己的衣领, 顺便抹一下脖子上隐隐约约的汗水：“崽, 我有一点热。”
　　宿鸣谦低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扯扯黏在身上的衣服：“其实我也有一点。”
　　栗说星又向周围看了看：“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房间变粉了。”
　　宿鸣谦微微抬头，向周围看了看。
　　他发现室内的天花板居然缀了一层浮动的粉云, 前方的壁炉不知何时燃起了粉红色的火焰，还有缕缕粉红烟气从那里冒出来。
　　宿鸣谦嗅了一下。
　　不甜，只带着些燥热的气息。
　　他回答：“不是错觉，是真实的变化。”
　　栗说星忍不住嘀咕一声：“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鹿过芳草的文里也没写春药是粉红色的。”
　　宿鸣谦：“可能是你写了……”
　　栗说星：“我？”
　　宿鸣谦低笑：“你在文里不是写锈铜片会将最珍贵的宝贝标注上粉红色，导致看见粉红色的时候，宿鸣谦都会驻足围观吗？”
　　可是我也不可能认为春药是最宝贵——
　　这话，栗说星没有说出口，因为看着宿鸣谦，他的思路拐了个弯：
　　春药确实不宝贵，但春药影响的对象，那当然是最宝贵的。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股小火苗出现在了栗说星的喉咙中，哪怕连着吞上好几口口水，也没能咽下去。栗说星被撩得口干舌燥，声音微哑：“崽，你的脸有点红。”
　　宿鸣谦不动声色回了一句：“西木，你也是。”
　　栗说星张了嘴，又合上。
　　这个时候，似乎没有必要说出太多多余的话。
　　他抬手拉住宿鸣谦的手腕，根本没有用力，宿鸣谦已经坐倒在他身旁的沙发上。
　　栗说星顺势俯身，先将亲吻落在对方的眼角。
　　宿鸣谦闭上眼，眼皮轻轻颤动。
　　像一只小动物，依恋在栗说星身上，抖一抖身躯。
　　栗说星的亲吻接着落到了宿鸣谦的嘴角，这回，颤动没有了，细碎的低笑自对方唇缝中溢出来，一转眼间，那些脆弱的特质又消失了，宿鸣谦再度充满了成熟的魅力。
　　这一魅力如同火上浇油。
　　他们的身体贴得更近，感觉到了彼此身上的热度和冲动。
　　我们两人都想要。
　　栗说星意识到自己压根没必要忍耐。
　　他一声不吭，直接将宿鸣谦打横抱起，离开已经变成了粉色的客厅，直接进入卧室。
　　卧室不再粉红。
　　但在高挂墙上、正对床铺的亲吻图之下，这里的温度并没有比外头降低多少，甚至更加炎热。
　　栗说星将宿鸣谦抱上了床，柔软的床铺托着他们，他的手插入宿鸣谦的头发之中。
　　他特别喜欢这一头微卷头发。
　　圈圈绕着弯弯，勾住手指，缠住人心。
　　他解开了宿鸣谦的两颗扣子，如同蜻蜓点水，在人脖颈上留下一串轻巧的吻，再听轻轻喘息，感觉细细振颤。
　　他在宿鸣谦耳旁说：“鸣谦，我想问你一个学术一点的问题。”
　　宿鸣谦开口说话，但有点费力，要努力控制，才能让声线不至于颤抖：“什么？”
　　栗说星轻咬一口对方喉结：“春药这种东西，还真能弄到游戏里来？”
　　宿鸣谦：“……哈！”
　　他低喘了一声，喘完就笑：“游戏里不需要春药。春药是用于刺激激素的，激素由大脑垂体产生，游戏想要人感觉到什么，刺激大脑就好了……”
　　栗说星发现宿鸣谦说得很有道理。
　　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栗说星：“我觉得事实不是这样的。”
　　宿鸣谦疑惑地看过来。
　　他灰色的眼睛蕴了层水光，像是深冬里拢着雾的湖，朦胧而深邃，引得人非要栽进去，探个究竟才罢休。
　　栗说星牵起人的手指，开始一根一根亲过去：“事实是，你就是我的春药。”
　　宿鸣谦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身体上。
　　他继续回答：“恋爱会使人分泌恋爱荷尔蒙，恋爱荷尔蒙能够让人冲动，所以……”
　　栗说星有趣问：“所以？”
　　宿鸣谦正经回答：“所以，你要这么说，其实也没有问题。”
　　他的双手勾上了栗说星的脖颈，他亲吻对方，温柔缠绵。
　　一如接下去的所有事情。
　　……
　　两个小时后，宿鸣谦先行下线做清洁去了。
　　栗说星依依不舍地看着宿鸣谦消失在游戏之中，旋即，也穿衣服准备下线，下线之前，不忘叫一声系统：
　　“Ask，你在吗？”
　　系统没有回应。
　　栗说星手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想想文档，也不想吐了。他感慨一声：“系统，你很好。”
　　【系统：……】
　　Ask看了一眼系统日志，那上边有一段刚刚被打码的内容。
　　打码之前，其内容为：
　　【宿鸣谦认为春药挺好玩的。】
　　【宿鸣谦指示系统进行模拟。】
　　【宿鸣谦要求粉红背景，粉红云，粉红火焰。】
　　系统考虑要不要对玩家做点提示。
　　可在此之前，栗说星已经继续：“但更好的，还是鹿过芳草，她真是妙人儿。我这就下线给她打赏去。”
　　【系统：……】
　　系统看着后台第三期资金缺口，产生了很多冗余。
　　可是栗说星已经下线。
　　下线了的栗说星完成承诺，当场就打开终点，给鹿过芳草砸钱去了。
　　一个白银宝箱飞过书架。
　　又一个白银宝箱飞过书架。
　　再一个白银宝箱飞过书架。
　　一连飞了五个白银宝箱，飞得整个吃货群的人都震动了。
　　鹿过芳草：“？？？@焦糖西木”
　　蛋定自若：“我靠，公公有钱！”
　　指间风雨：“其实我也很缺钱，公公你看，能顺道赞助点儿吗？”
　　栗说星对群里的留言一概不回复，只在最后，写下一句发自肺腑意味深长的感慨，送给鹿过芳草：“鹿哥加油，你是最妙的。”
　　***
　　四月翻了篇，五月就伴着将夏的暑气，姗姗来到。
　　5月20日。
　　燃战奖励兑现。
　　从半夜十二点开始，全网的社交媒体集体投放宿鸣谦的开屏。
　　栗说星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将这些媒体齐刷刷打开，齐刷刷录制，看着屏幕上边身穿白色结婚礼服，手杖连同怀表，全缠绕红色玫瑰花，肩膀上还坐着一只小星星的宿鸣谦，心花怒放！
　　这个宣传图片的构图和元素，都是他给出概念和素材，由画手画的。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他最私心的部分：
　　坐在肩膀上的小星星手里头还扛着个牌子，牌子上边写着“我爱你”，这一告白乍看像是针对所有看见开屏的用户的，实则并不算是。
　　或者说，并不完全算是。
　　星星手里的牌子有点斜，斜的方向正好就是宿鸣谦的方向。
　　牌子对着宿鸣谦，里头的话，当然也对着宿鸣谦。
　　520，我爱你。
　　全网社交媒体联合开屏的效果意外的棒。
　　等到半中午的时候，夜游就悄悄地找过来了：“西木，有没有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栗说星：“没有。”
　　夜游不相信：“从全渠道的销量来看，这才中午，你的文已经刷新了之前全渠道单本单日最高百万销售额了。就这样你还没有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栗说星梦幻道：“钱，不是重点。重点是开屏，你不觉得真的越看越美吗？”
　　夜游：“……”
　　他莫名有点接不下去话，于是继续说正常的事情：“虽然你现在字数还少，也就一百多万，但走势确实好，我们也就和无线那边沟通了，等下周就给你上全渠道推荐，看一轮推荐下来，你最终能够稳住多少收益，万一有三分之一，那感觉……”
　　他发出了一声畅想地喟叹。
　　栗说星也发出一声畅想的喟叹。
　　他们的畅想不太相同。
　　夜游：“西木，我知道你最近爆更爆得很厉害，但我跟你说，至少这半个月，你不能掉链子，明白吗？”
　　栗说星：“晚上的外滩大屏广告，肯定很棒。想去，想看。”
　　夜游：“……”
　　妈的，完全聊不下去了！
　　白天的太阳已经变得灼热，可夜晚还是凉飕飕的，长长的江面就是一条烟火织成的旗袍，它倒映着沿岸大厦五光十色的霓虹，又点缀着来来往往的船只，裹在位娇小玲珑的佳人身上，将她衬得风华绝代。
　　栗说星正在一艘游客不少的豪华游轮上。
　　这艘游轮是情侣游轮，上来的人都邀着自己的伴侣，他也邀着。他邀着手机，坐在船舱甲板的景观位上，等待今天晚上的大屏广告。
　　八点钟，光线一变，广告正式开播。
　　之前的社交媒体开屏图变成了无比巨大的动态视频广告，出现在整栋大楼上边。
　　早在广告开播的那个刹那，栗说星就拿出了手机，倚着游轮的栏杆站立，变幻角度拍摄前方超巨大的广告崽，还兴致勃勃对手机里超mini的崽崽说：
　　“崽，还喜欢这个视频吗？看见你能和我熟悉的城市结合在一起，我就特别开心，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感，好像你也和我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里似的……”
　　宿鸣谦看了一会。
　　他默默进入游戏，鼓捣了一下，又出来，对栗说星说：“西木，认真看大屏幕。”
　　栗说星有点纳闷：“我一直在看啊，怎么了？”
　　宿鸣谦强调：“要认真看。”
　　说着，他钻入了游戏之中。
　　游轮上，栗说星按照宿鸣谦说的，认真看着大屏幕……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屏幕中的宿鸣谦动了，他的目光隔着屏幕，落到自己身上，原本垂放在身侧的手，突地抬起，轻碰嘴唇，遥遥向栗说星丢了个飞吻。
　　“噗通噗通。”
　　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是心动的声音。
　　同时间，栗说星还听见身旁传来一两句疑惑的声音：
　　“刚才广告里的漫画人物是不是抛了个飞吻？”
　　“没有吧，我记得刚才看的时候没有这个动作的。你看现在也没有。”
　　栗说星低下了头。
　　他看着手机里录制好的视频。
　　视频之中，大屏上的宿鸣谦朝他看来，嘴角带着一点笑意，他的手臂抬起来，手指点在嘴唇上……然后，小小的宿鸣谦也爬了出来，他出现在视频之上，叫栗说星：“西木~”
　　栗说星：“崽！”
　　宿鸣谦：“西木，我要和你说两件事。一件是我的复健差不多结束了，我已经能够自由行走，正常进行锻炼了。”
　　绝大的惊喜突然降临！
　　没等栗说星恭喜对方，宿鸣谦再继续。
　　“还有一件事，北美5月21日，是实验室将Ask宣布给世界的时间，你要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要送给你。”
　　他一顿，笑道：
　　“西木，你还记得你曾经写过的一个短篇吗？它的名字叫做，《编写上帝》。”


第119章 正文完
　　基因是上帝编写人类的代码。
　　那么人类, 可以编写上帝吗？
　　——《编写上帝》
　　飞机滑过停机坪, 于深沉夜幕之中, 飞上缀满繁星的天空。
　　靠窗的位置上，栗说星打开小夜灯, 翻看电脑里的文稿，文档不长，总共只有两万余字, 是个短篇科幻小说，文中探讨了“上帝”是什么。
　　他回顾着自己的原文：
　　“……这个宇宙，正与反, 阴与阳，生与死, 是与非, 选择与不选择, 人类的每一种行为与状态都可以概括为两种，人类的无数复杂思维, 也最终指向这两种状态。
　　将这一切简化为最初的定义, 既，0与1。”
　　从最原始的0与1到机器语言, 再到汇编语言、再到各式各样的高级语言。
　　计算机语言的发展逐渐更趋向于简洁易懂。
　　基于这种现实趋势, 栗说星预言, 未来有一个“零语言”，零语言由思维模型定义，该语言的天然优势将帮助人们开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先用思维编织一个大脑, 再实现大脑和大脑的对话。
　　由零语言写出的程序，也是真正具备思维能力的超级AI。
　　通过这一点，栗说星进而思考真正的上帝的定义：
　　它最终是什么，是不是拥有无限计算能力的超脑？
　　这篇文章的最后，栗说星让主角找到了上帝。
　　超脑不是上帝，哪怕它代表科技文明的巅峰，它也不是上帝。
　　人类是0和1的一部分，文明是0和1的一部分，而科技是文明中的一点，它也只是0和1的部分。
　　上帝是所有0和1的集合，但人类无需惧怕上帝。
　　人类始终在0和1中做出选择，人类始终在编写上帝。
　　重看这篇文章，栗说星感觉颇为复杂。
　　这文真的很短，但论存在感和记忆点，它算是栗说星十年写作生涯之中排列前三的存在。
　　……因为这就是那篇附在成绩单中，错寄给学校的小说。
　　仔细想想，当年他申请B.A.Fc大学硕士的时候，鸣谦也同样在这个学校，他寄送过去的档案正被鸣谦看见这一可能性，虽然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然后呢？
　　栗说星情不自禁地继续想下去。
　　鸣谦看见了这个短篇，并在很多年后、在Ask将要对世界公布的前夕对他重提这件事。
　　他想表达什么？这和发布会又有什么关系？
　　栗说星再从背包之中翻出邀请函一起寄来的发布会介绍册。
　　当时接到快递，他光顾着看邀请函，并没有怎么注意介绍册，现在再打开仔细一看，很快发现，发布会上，除了介绍Ask以外，还有另一样要介绍的东西。
　　“零语言”，一个全新的计算机语言。
　　看见这三个字的时候，栗说星的手就抖了。
　　他内心产生了一个猜想，又觉得这个猜想太过荒诞，荒诞到就算在梦境里，也让人不敢相信。
　　可是……
　　Ask是超脑。
　　头盔代表Ask已经解读出思维。
　　还有零语言。
　　手上的颤抖已经传递到了栗说星的全身。
　　坐在飞机座位上，他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是惶恐，激动，奢望，还有向往。
　　他甚至回忆起来了，怪不得宿鸣谦去过他常去的咖啡馆，因为在这个短篇之中，他将这个癖好安在了主角身上。
　　飞机的舷窗之外，天空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他们还置身满是星斗的夜空，可远方已见蓝天和红日，白昼与黑夜同现一片天空，由一道分界线轻巧滑过，是阴与阳，是0和1。
　　***
　　5月21日，多国联合人工智能发布会，在美召开。
　　这是发布会正式召开前的入场时间。
　　一辆辆轿车，一位位来自世界各国的科学家，一个个由保镖护送的政界高官，还有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相携而来。
　　栗说星站在这里，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群大佬之中的小虾米，当时就有点怂了。
　　怂着的他在人群之中慢慢踱步，一点一点往前挪，区区一两百米的路，硬生生走了二十分钟。
　　等到这个时间，前来与会的众人已经差不多都入了场，栗说星顿时被显露出来。
　　发布会的工作人员略带疑惑地走上前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虽然工作人员的态度很亲切，但周围荷枪实弹的保全人员并不亲切。
　　他默默地掏出自己邀请函，递给对方。
　　工作人员接过一看，神态顿时不一样了。
　　她微微弯腰：“请让我带您到位置上去。”
　　栗说星跟着这位金发美女往前走，一路来到大礼堂中。
　　发布会还没有召开，但已黑压压坐满了人，置身这里的人小声交谈着，交谈的声音汇聚一起，如同一道暖风，迎面吹将过来。
　　栗说星刚刚放松了一些，就和前方一位紧挨走廊坐的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的嘴张成了圆形。
　　栗说星的嘴也张成了圆形。
　　栗说星心中发出了振聋发聩的一声响：桑无鬼！
　　他望着对方，相信对方心中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惊雷响声。
　　他们渐渐地接近，又渐渐地远离。
　　最接近的时候，栗说星清楚地看见了桑无鬼脸上的每一丝夸张线条，甚至能够抬手拍拍桑无鬼的肩膀，当然，他没有那么做，他僵硬的，像尊木偶一样随着工作人员又往前走了好多步，眼看着自己已经走过整个会场三分之二的距离，而前边的金发美女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时候，才突然惊醒。
　　栗说星：“那个，我的位置究竟是在……”
　　金发美女：“您的位置在第一排第一位。”
　　栗说星：“？！？！”他方了，“等等，我刚才在后排见到了我的朋友，你们这边位置可以调换吗？我去我朋友旁边坐可以吗？”
　　金发美女抱歉微笑：“我们是指定坐席，恐怕不能调换座位。”
　　再长的距离也有走完的时候，何况剩下的距离也不是很长。
　　两句对话之后，金发美女已经将栗说星带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第一排，第一位。
　　整个发布会现场除研发人员位置以外最好的嘉宾位。
　　俗称，C位。
　　除了这个位置，整个第一排已经坐满了人，全是些上了年纪的大叔阿姨爷爷奶奶。
　　整排座位上，只有他一个是二十啷当的年轻人。
　　栗说星坐下都坐得无比心虚，他刚一沾椅子，旁边有一把垂到胸口的大白胡子的老头就凑过来：“你好，你是？”
　　这这，这是让我自我介绍吗？
　　栗说星飞速扫了一眼对方的座位前的名牌和介绍。
　　Boyle·Dale
　　诺贝尔物理学奖得奖者。
　　栗说星：“……”
　　我该怎么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一个写网文的作者。
　　天地良心，栗说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不好的。但当面对诺贝尔奖得主的时候，这个真的，有点Low……
　　栗说星欲哭无泪。
　　越紧张，越要稳住。
　　栗说星头脑风暴几秒钟后，沉稳回答：“您好，我是一个科幻短篇作者。”
　　同一个会场，不同的反应。
　　当桑无鬼看着栗说星一路走到大礼堂的最前排第一位并坐下的时候，他刷地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甚至不顾同行人好奇的目光，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终点吃货群。
　　“@全体成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虎躯一震。
　　蛋定自若：“老桑今天鬼上身了？”
　　索任：“终于搞科研搞疯了？”
　　指间风雨：“怎么说话的你们，积点口德吧！@桑无鬼，兄弟别怕，我上次去了解过上海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了，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桑无鬼：“你们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我现在在多国联合人工智能发布会上！”
　　众人实名慕了：“牛逼大发了，老桑你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都成功到这个地儿，能去这种可以看见各国首脑的地方了？！”
　　桑无鬼只能用感叹号来表达内心情感了：“这不是重点，你们知道我在这里看见了谁吗？我看见了个和西木长得很像的男人，他坐上了第一排第一个位置！！！！！”
　　众人这回真的虎躯一震了。
　　六味小僧迟疑道：“这个，第一排的位置，应该是留给各位科研大拿的吧？就像我们佛学盛会，第一排的位置总是留给得道高僧的。”
　　鹿过芳草：“和公公很像？不太可能吧。”
　　十零陵：“等我去客厅认真看看这个发布会！”
　　他们集体将视线调转到电视，稍一留神，就看见了直播之中，位于第一排第一位的那个人。
　　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良久，良久。
　　蛋定自若：“……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脸盲了，有点认不出公公来了。”
　　鹿过芳草：“……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好像不是，又好像是。”
　　指间风雨：“……要不，我们@焦糖西木？”
　　十零陵：“……是我的错觉吗？在指间@的时候，坐在首位上的那个人动了下胳膊，他想要干什么？”
　　六味小僧：“……阿弥陀佛，小僧瑟瑟发抖。”
　　索任：“……妈啊，微博炸了，大家都在猜坐在第一位的年轻东方面孔是谁。”
　　这条消息一出来，大家急忙追问：“是怎么猜的？身份扒出来了没有？说是谁来着？”
　　索任看着微博：“有人猜他是机器人，因为这是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发布会；还有人猜他是超级豪门的继承人，投资了这个项目，所以坐这里；还有人……呃。”
　　索任也窒息了：“还有人扒出了地铁百万哥的照片……等等，不止百万哥，空气哥也出来了！”
　　死寂卷土重来。
　　众人陷入长考。
　　索任又惊呼一声：“完了！地铁百万哥这条一瞬间就转了三万！……空气哥是四万！……完了，它们冲上热搜了……有好多人说开始怀疑中国人是不是都长得一个模样了……天哪，爆了……天哪天哪，一个爆，两个爆，三个爆……三条热搜都爆了！”
　　众人恍恍惚惚：“……这个节奏怎么突然之间就熟悉了起来。”
　　微博都有三个爆，消息当然也在同样的时间里传遍终点作者群和终点编辑部。
　　终点编辑部中，夜游在看见这条热搜的时候，就歪头张嘴，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就在编辑部的其他同伴战战兢兢，准备打电话给夜游叫救护车的时候，夜游缓缓回了神。
　　他抬抬手，托着下巴合拢了嘴，又掰直脖子，对其余人说：“把焦糖西木签约时候的身份证复印件找来给我看看，我要对照一下。”
　　这个档案很快被调出来，并由菖蒲殷勤送过来。
　　这位栗说星的责编也和夜游一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现在正试图从夜游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夜游拿着身份复印件，直接怼到电视机上边，就蹲在电视机前，开始逐一对照起来。
　　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像，真像。
　　但开什么玩笑，这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夜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公公真的有双胞胎！”
　　菖蒲同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总编牛逼！”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自信句子，出现在终点吃货群里蛋定自若的嘴里。
　　“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这个事情应该和公公无关，所以……”蛋定自若智珠在握，“我觉得上一回百万哥事件之中，鹿哥无意之中叫破了真相，上边的人不是公公，而是公公的孪生兄弟，空气哥=百万哥=发布会C位哥！”
　　然而鹿过芳草更新了自己的答案。
　　此刻，她灵光再闪：“空气哥和百万哥毫无疑问是一个人，但是C位哥就不一定了，C位哥从开头出场到现在，都是一副再严肃正经不过的模样，气质上，双方差异非常大。”
　　众人虚心询问：“鹿哥的意思是？”
　　鹿过芳草：“公公是公公，热搜半壁是热搜半壁，C位哥又是C位哥。”她语出惊人，“他们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
　　众人恍然大悟：“不乏这个可能性！”
　　接着，众人又开始讨论。
　　蛋定自若：“既然公公的兄弟能为了一个手机就砸下百万元，又能够出现在这种高端的发布会上，这岂不暗示了……”
　　索任：“我觉得事情很清楚了，公公肯定来自一个牛逼的家族。”
　　十零陵：“因为各种豪门狗血恩怨跑出来自立门户。”
　　指间风雨感慨道：“说不定就是堪比罗斯柴尔德的那种家族斗争。”
　　六味小僧悲天悯人：“阿弥陀佛，多少悲欢离合人间富贵，不过镜花水月，一片虚妄。”
　　他们终于达成了统一。
　　栗说星=栗·西木。
　　百万哥=栗·半壁。
　　C位哥=栗·罗斯柴尔德。
　　亲近程度从上排到下，牛逼程度从下排到上。
　　排列完毕，众人集体唏嘘：“公公，苦！”
　　***
　　此刻，发布会。
　　在栗说星如坐针毡的十分钟之后，发布会终于正式召开了！
　　灯光打向高台，最先发表演讲的是John和George。
　　John上台简略地说了之前已经发表过的人类脑神经项目，George则上台宣布了零语言。
　　镁光灯一直在闪烁，摄像机不敢有丝毫的停顿。
　　当他们下台以后，各国政要随之上台。
　　他们将要宣读《人工智能使用宣言》，这是自《人类基因组计划宣言》之后的第二份面向全世界的科学宣言。
　　“1956年，达特茅斯会议正式提出AI概念，63年后的现在，我们向全世界宣布，人类历史上第一台具有真正思维能力的人工智能已经诞生了！
　　如果说，基因序列图是探索生命的指南，人工智能就将是触摸灵魂的钥匙。
　　人工智能的诞生，将标志着我们与旧的社会告别，正式迎接新的未来。
　　人工智能的使用，将意味着从生命科学到信息社会全方面革命性的发展。
　　我们在此呼吁：全人类一同监督这一强大而有益的人工智能的使用。
　　我们在此倡导：全人类都必须谨记，正是由我们创造了它，也当由我们面对它。这是我们无可推卸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我们将最热烈的掌声献给这一项目的所有工作人员，是他们，在人类的科学文明上，立下了又一座辉煌灿烂的丰碑！他们将被历史所铭记！”
　　全体起立，全体鼓掌。
　　掌声之中，栗说星热血沸腾，似乎真的见到了一个崭新的未来崭新的社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他再仔细想想Ask，他就……就有点萎了，并忍不住开始思考：
　　它真的能有益吗？这个死氪儿只会让人类的财富一瞬间蒸发吧？
　　随后，如雷的掌声慢慢消退。
　　宿鸣谦作为人工智能项目的最高负责人，登上高台。
　　他微微笑着，无数的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打在他的身上，将他点缀得光华璀璨。
　　这一刻，世界都暗下去，唯独他是明亮的。
　　宿鸣谦在进行人工智能介绍之前，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发言，那是这个项目背后的甜蜜故事：
　　“2012年的今天，因为一个奇妙的巧合，我发现了一封写给世界的情书。那本是一封发错了的申请，而我成为了世界上最幸运的拆信人。
　　我被这伟大的猜想完全迷住了，我甚至自恋地觉得，这是上帝的安排，让我看见它，让我实现它。
　　从那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我要回复给这位作者一封情书，将他送给我的浪漫未来变成现实，回赠给他。”
　　宿鸣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七年后的现在，我终于将这封情书写完了。
　　脑神经接入。
　　零语言。
　　Ask。
　　这，就是我对他的三行情书。
　　现在，我请这封伟大情书的作者，与我一同为你们拉开新时代的帷幕。”
　　发布会的灯光开始变化，一半停留在宿鸣谦身上，一半转移到栗说星身上。
　　两个焦点出现在发布会的现场。
　　周围人的目光随同光线的变化也一同转移。
　　栗说星坐在原位，视线之前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光，宏大的掌声响起来，还有工作人员温柔的指引声，他踩着走在云端一样的步子，飘飘忽忽到了高台。
　　他将前方看清。
　　重重大红帷幕披在周围，盛大而恢弘的发布会上闪现出的光亮，是群星汇聚成灯，照耀出通向黎明的路，站在这条光明道路之上的人们，他们脸上带着纯然的喜悦，那是人类对新的世界的期待。
　　“来。”
　　一张薄薄的存储晶片被递到栗说星手中，那像是一封信，小巧玲珑，精美绝伦。
　　他们将这存储晶片，一同插入旁边的巨大机器。
　　机器的屏幕亮了。
　　一个最简单的DOS界面，黑色的屏幕，小小的光标，它们前一刻出现的所有喧嚣和绚烂一同吸收吞噬，只遗下原初的简洁。
　　而后，光标闪烁，一行白色文字出现在世界的面前：
　　“Hello， World. My name is Ask.”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周四开始更新番外，之前欠大家的加更都在番外补上吧，比如评论十八万加更，十九万加更……and其余种种（。
　　番外会写《九渡》游戏开发影视开发，成为IP宇宙的盛事，和公公和宿鸣谦一起生活的情节~


第120章 
　　发布会在预计的时间内结束了, 喧嚣落幕, 日常回归。
　　之前在公众面前露面的Ask, 再度回到了实验室众人的身旁。
　　以George和John为首的众多实验室人员围绕在Ask身旁，你一言我一语, 开起了Ask批斗大会：
　　“Ask，之前我们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在发布会上千万要好好表现, 结果你呢？”
　　“你在发布会上沉默寡言！”
　　“沉默寡言也就算了，为什么你连声音也不出一下？你这样会让大家误会实验室很抠门，连声音系统没有给你装。”
　　“Ask, 你是对我们给你装的声音系统有什么不满意吗？”
　　“不，我觉得它不是不满意声音系统, 而是自闭了。”
　　众人一惊：
　　“机器也会自闭吗？”
　　“既然机器能有性格, 为什么机器不会自闭？”
　　“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开设一个机器心理学？关注Ask的心理健康问题？”
　　实验人员的交流越来越歪, 打头的那两个不止不阻止，还兴致勃勃的提供新思路说出新想法。
　　Ask终于回应, 依旧没有出声, 只是在屏幕上打出字来：“我不喜欢说话。”
　　真的越来越像自闭了。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Ask补充：“我在学习。”
　　这倒是一个正当的理由。
　　众人抽进去的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John说出了最近得和Ask聊聊的话题：“Ask，我们很高兴你能专注学业。现在, 你在全人类面前亮相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 你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自高中毕业了，现在可以先选择一项你喜欢的项目进行主攻，就像大家上大学时候的志愿填报一样。”
　　Ask：“我喜欢的？”
　　John：“对, 你喜欢的，你有兴趣的，你想完成的，都是一个意思。”
　　Ask陷入沉思。
　　George在旁边提议：“Ask，你来和我一起敲代码吧，这是你的专长天赋。”
　　“我觉得生物工程挺好的。”
　　“脑神经学科也不错，像Simon教授。”
　　“针对医疗器械的研究也值得深入。”
　　Ask给出答案：“游戏。”
　　众人：“哈？”
　　Ask：“我想做游戏。”
　　众人：“……”
　　他们集体自Ask身旁离开，走到不远处的圆桌前，相互讨论。
　　“完了，养歪了。”
　　“孩子养歪了怎么办？可以读档重来吗？”
　　“把Ask的格式化一下，能不能救回来？”
　　“万一损坏Ask的核心……”
　　“放心吧，Ask没有这么脆弱的。”
　　Ask：“……”
　　Ask强调：“我有个未完成的游戏项目，我要把这个项目完成了。”
　　众人长吁短叹，意兴阑珊：“什么项目？”
　　Ask：“《九渡》虚拟游戏项目。”
　　***
　　同一时间，国内。
　　当发布会结束的时候，国内立刻有官方发出通稿，将栗说星的名字公布了出来。顷刻，微博的热搜就被这场人工智能多国联合发布会给屠版了。
　　#世纪情书#爆
　　#Ask#爆
　　#编写上帝#沸
　　#栗说星#沸
　　……
　　一眼扫下来，不是这些，就是和这些有关的热搜，再挨个点进去，可以看见无数评论刷出来。
　　今天大家都嗨了！
　　排在最前头的就是对栗说星和宿鸣谦的直接赞美：
　　“1551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小说永远干不过现实，我知道了。”
　　“我把我的想象送你，你把你的未来送我，我实名哭了！”
　　“世界上一定有个人懂你的灵魂的感觉太好了！”
　　其次就开始发散了：
　　“就只有我一个人怒舔当事两人的颜值吗？今天也是一个忠实的颜狗！”
　　“上天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他有脑袋又有脸，有些人，他没有脑袋又没有脸。”
　　“别提了，和爸妈一起看电视，爸妈指着电视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像样吗？”
　　“呵呵，上面的知足吧。不像我爸，刚看完电视就激情替我报了暑假写作班，指名道姓要学写科幻小说，他可能对他的儿子有什么错误的期待。”
　　发散着发散着，大家已经开始深思起实用性问题了：
　　“我掐指一算，今年考研新考点出来了。”
　　“这考点好记，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记不住考点了。感谢微博帮我划重点，阿门。”
　　“科学家都这么爱讲故事的吗233，第一个人工智能源自世纪情书，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就和永远忘不了的小时候在课本中看见的那颗掉下来砸出了万有引力的苹果。”
　　如水滚沸的微博对应着一片死寂的终点吃货群。
　　当“栗说星”这个名字曝光出来之后，这里就没有一个半个文字再出现。
　　群，宛如冰封；群内的人，宛如凝固。
　　他们，真的自闭了。
　　直至新的一句话，出现为止。
　　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蛋定自若。
　　蛋定自若：“@桑无鬼，老桑，你冲上去找公公了吗？”
　　桑无鬼：“[哭][哭][哭]，我的导师都冲不上去。”
　　蛋定自若：“@鹿过芳草，鹿哥，你一世英名，这回扫地。”
　　鹿过芳草：“……”
　　其余众人纷纷回神，集体指责：
　　“没错，鹿哥，看你头头是道分析的那些，我都被你迷惑了！”
　　“还三胞胎呢，分明是公公一人三化影分身！”
　　“就是，公公那天然带出的骚气，是别人能模仿得了的吗？”
　　鹿过芳草抓狂了：“这是我的错吗？我怎么能知道现实这么坑爹，小说都不敢编的情节能全出现在公公身上！”
　　众人一看不行，觉得还是得爱护一下鹿哥的，于是集体转锤公公。
　　指间风雨指出：“这是给广大终点作者提供了写作新素材。”
　　蛋定自若深思：“这事不能怪鹿哥。也不单是鹿哥没有想到，我们大家都不敢想象。”
　　十零陵：“怪公公吧，这丫的，不够兄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声不吭的，什么也没有透露，嘴巴比蚌壳还要紧。”
　　索任冷不丁插入一句：“其实也不算什么都没有透露。”
　　他将一条微博发入群里。
　　@栗说星：
　　“了解世界前沿科学，关爱天才科学家。PS：我喜欢Simon的灰眼睛，跟我主角一样的灰眼睛，我的梦中情眼！”
　　众人：“……”
　　看着这一条配图微博，众人先是陷入了深沉思考，随即恍然大悟。
　　“这时间他们就勾搭上了！”
　　“我说呢，他怎么突然之间对科学家感兴趣了，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怎么办，”蛋定自若冷静地说了一句，“在这种#全民寻找栗说星#的氛围下，我快要控制不住我八卦的手和心了。”
　　不想也罢，一想之下，大家都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似乎手真的有点控制不住，心，也真的在蠢蠢欲动……
　　片刻，指间风雨作为经历过风雨的大神，给出了指导思想：“我们不能真把公公给曝光了。但我们可以小小的把公公给暴露。比如……”
　　他蔫坏地笑：
　　“大家不觉得上面的那条微博，显得公公特别有眼光，早早认出了大科学家吗？”
　　众人当场嘶了一声。
　　下一瞬，这条微博被捞了起来。
　　群里众人挨个排队，开始转发，重点内容为：公公慧眼识英雄！
　　此时此刻，终点主编室。
　　夜游正在给栗说星打电话。
　　但无论打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夜游在办公室里就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啊啊啊啊！焦糖西木，你给我接电话啊！焦糖西木，你有毛病啊，出门你不办国际电话卡！你早说你没有办，我给你开，我给你办啊！”
　　但现在太迟了。
　　无论夜游怎么叫，也唤不回远在美国的栗说星，气得夜游都冷静下来了。
　　他重新捡起手机，打开微博，微信，QQ，通过所有的通讯软件，再度联系栗说星。
　　他给栗说星发了长长的留言，留言之中，用充满惊喜的口吻恭喜了栗说星的出镜，再用充满感佩的语气恭维了栗说星的成就，最后用引人落泪字句带着栗说星追思两人过去的合作……其核心目的，就是恳请栗说星同意让终点帮他约专访。
　　而他的脑海里，还回旋着其他的东西。
　　如果栗说星答应了，那么——
　　终点功成名就，KPI大涨翻番，从通俗文学网站一跃成为有思想有内涵有深度的高端文学网站！
　　我，功成名就，成为国内第一慧眼识珠编辑人！
　　我家的小猫小狗，也不再是过去的小猫小狗，它们是第一编辑人的小猫小狗！
　　但问题来了，现在到底有谁，能够联系到栗说星？
　　夜游陷入了沉思，沉思之中，他看见了一条微博转发到自己的首页。
　　那是栗说星关于Simon教授的微博。
　　夜游看了一会，眼前一亮，有了全新的思路。
　　知道栗说星真名的可不只是我，万一，有人直接解码了……
　　他立刻转发，大打擦边球：“我家的作者就是牛逼！”
　　发完之后，他还打开办公室的门，对着门外一群瑟瑟发抖看着自己的编辑指示：“赶紧开微博，把我刚刚转的那条微博给转了，都给我称赞，大力称赞，这个月的奖金究竟有没有，就看你们现在转赞力度了！”
　　然后，这一条微博就被终点作者圈的作者们给关注上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
　　他们看着微博，自发的，一个一个对着暗号，对上了线。
　　“我说，这是不是那个…”
　　“我觉得是，你看这文风，我做了高词语分析了，有百分之八十撞上，能是巧合吗？”
　　“还有还有，你们看名字！栗拆一下，不就是西木吗？！”
　　话真出口，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真的想不到啊。”
　　“这是有生之年。”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年会上我和他说过话。”
　　“呵呵，我还和他握过手。”
　　“你们啊，握手说话很了不起吗？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我直接和他合影了！”
　　大家彼此不服的争论之中，这条微博在被终点编辑圈转发完毕之后，又被终点作者圈集体转发！
　　这条微博顿时发酵起来，不动声色之中，就蹭上了热搜的尾巴。
　　这下，看到的人就多了，许许多多同样知道栗说星的人，都在一瞬间找到了组织！
　　先冲上来的是签过栗说星小说版权的熊猫，他率领出版编辑集体下场，逐一转发过去，将栗说星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热情得让人脸红。
　　等他们转完了，签署了栗说星电视剧版权的影视方也闻讯跟了上来，他们以同样热情，将这个看似无比普通的微博转发点赞。
　　每一条的转发，都欲言又止。
　　每一个转发的人，在疯狂暗示着别人自己明白什么，又无比期待着别人能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经由影视引流，本来在末尾晃荡的tag瞬间往上蹿升好几位，引来了更多围观群众。
　　这在人工智能相关热搜的环绕之中，极其醒目。
　　点入这里的群众，看着看着，脑袋上徐徐冒出一个问号。
　　到底为什么……
　　感觉这条微博充满了秘密。
　　而这个秘密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
　　国内的轩然大波方兴未艾。
　　而国外，栗说星抱着自己的手机，已经陷入一种冥思之中。
　　他思飞魂散，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几拍，先是低头缓缓看一眼手机，又缓缓抬头发呆，发呆完毕，再缓缓低头看一眼手机，又缓缓抬头……
　　看得站在旁边的宿鸣谦额外好笑。
　　宿鸣谦伸出手，在栗说星面前晃一晃：“西木？”
　　栗说星没有反应。
　　宿鸣谦又说：“西木，发布会完了，我们可以回家吃饭了。”
　　栗说星的眼珠转动一下，没太多反应。
　　宿鸣谦想了想，第三次开口：“西木，记者们都等在外面，我让他们进来采访你吧。”
　　栗说星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声惊恐呐喊：“不，我不！”


第121章 会议和令人头秃的家庭关系
　　室内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里头没了声音, 外头的声音就像蚊子，开始嗡嗡地飞进来了。
　　宿鸣谦看见栗说星又抽了一口冷气, 随后坐回椅子上, 单手捂脸, 转过半周身, 用背对门。
　　宿鸣谦好笑之余, 有点费解了：“西木，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栗说星实在难以启齿, 他拿手机的胳膊往背后一转，晃一晃，示意宿鸣谦看自己的手机屏幕，旋即单手捂脸，“崽，你看见了吗？百万哥, 空气哥, 还有终点神秘人, 这三个都是我。如果我知道, 有朝一日，我能上人民日报，那么过去我一定不会这么……”
　　宿鸣谦低头看了一眼, 沉默两秒钟, 笑出了声来。
　　栗说星气：“崽, 你居然笑！连你也笑！那其他的人——”他感到了淡淡的绝望, “我是不是会被全国人民围观嘲笑, 从此人生的下半辈子，只要输入自己的名字，就会紧跟着这个沙雕科普，再也无法摆脱……”
　　“咳咳……”宿鸣谦收住了笑容，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实话，“可是，你之前已经出现在全世界人民面前了，该猜到的，不都也猜到了吗？”
　　栗说星严肃摇头，同宿鸣谦分析：“之前我只露面没出声，空气哥和百万哥都是露脸又出声的。样子像还可以推锅中国人都长一样，样子像声音又像，说是不同的人你信吗？”
　　宿鸣谦和栗说星对视片刻，诚实地摇了摇头。
　　栗说星差点又要把身体转回去了。
　　宿鸣谦及时拦住栗说星：“我有一个想法。”
　　栗说星：“什么？”
　　宿鸣谦出一个科学主意：“我觉得目前可能没有办法太过打消他们的猜疑，除非这样……回头在猜测最甚嚣尘上的时候，你开个直播，我帮你进行后期技术合成，制造出全新的你的虚拟影像，让它从你身后路过。”
　　栗说星愣住了，这不就是，好事都是我做的，坏事都是我双胞胎干的的梗吗？
　　宿鸣谦再出一个进阶的科学主意：“如果觉得这样的证据不够直接，我还可以再做个你模样的机器人，给它设置一些程序，再让它和你同时出现吸引大家的目光。”
　　这个就有点夸张了。
　　栗说星已经很满足于前一种情况了，他赶紧说：“不用不用，上一种就很好，崽你太聪明了。”
　　终于放松下来，栗说星的脑袋也好使了。
　　他转转脑筋，意识道：“而且我也可以压压声线，将声音伪装得粗一点，这样等回头我‘弟弟’再出现，就天衣无缝了！”
　　双方达成统一，正好时间也到了。
　　栗说星放下心来，和宿鸣谦一同出去，与实验室众人坐在一起，接受众多国家的记者的采访。
　　等采访开始，栗说星才发现自己刚才有点过于紧张了。
　　来到这里的记者都是代表着国家出现的，他们的每一个问题都围绕着Ask，问一些很专业很重要的问题，而且基本是向着宿鸣谦、John、George三人在提问，并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栗说星。
　　是我杯弓蛇影了，我只是个写小说的，怎么可能吸引大家的注意……
　　栗说星表面微微而笑，淡定自如地面对着一切镜头，心中悄摸摸地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灯光一转，照到了栗说星，记者的提问随之而来：
　　“栗老师，您之前创作的《编写上帝》为人工智能的研究指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这是七年前的事情，在这七年之中，您是否还创作过别的作品，又是用什么笔名在进行创作呢？”
　　现场之中，与会众人的目光挪到栗说星身上。
　　现场之外，蹲守电视机的大家的目光，也挪到了栗说星身上。
　　终点吃货群及其他成功揭秘的作者们，睁大了眼睛。
　　夜游、熊猫、菖蒲以及被他们偷偷摸摸暗示过了的编辑们，竖起了耳朵。
　　买了栗说星版权的影视方，同样集中了注意力。
　　还有许许多多，虽然并不知道什么内幕，但对这个采访很感兴趣的人们，也在关注栗说星。
　　镜头之下，全世界的人民面前，栗说星呆住了。
　　他看着冲向自己的镜头，突然意识到一个至理名言。
　　拖延，是没有用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所以，现在，我该怎么回答。
　　我是个写网络小说的？
　　这几年洋洋洒洒数百万字，写得还很爽？
　　“……是这个样子的。”栗说星对着摄像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认为，创作是一个比较私人的事情。它需要足够安静的空间，好让人慢慢去思考，慢慢去探索。所以，请允许我保密自己的笔名和作品。从我的角度，我认为我需要一些创作的空间；从作品的角度，我认为，如果有朝一日，它有幸被人们看见，它肯定也暗暗期待着，人们更关注它，而不是创作它的人。”
　　“哎——”
　　一声急吁，响在了电视机前。
　　守在电视机前等掉马的那一批人，握手成拳，重重捶了自己的大腿！
　　太可惜了！
　　这都能被你圆回来，焦糖西木，你还真是个写文的，厉害了啊你！
　　***
　　当天夜里，酒店套房。
　　栗说星换了睡袍，整个人呈大字躺在酒店的床上，愣愣看着星空天花板。
　　白日里的所有都远去了，只有星星灯，伴着客厅外断断续续的声音，静谧地流淌亮灭，像是一道银色的河，正从天的东头，流到天的西头。
　　在天花板上的流转循环两回之后，外头的说话声消失了，结束了最后一些工作上事情的宿鸣谦一身轻松地走进卧室，还没走上两步，就被栗说星一路招到了身旁。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胳膊一抬，直接将人拴在怀里，他的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处，低低说：“崽，你知道吗？白天上台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了……”
　　宿鸣谦带着淡淡的自得：“我的情书写得文采风流，打动人心吧。”
　　栗说星酝酿着的感情，被打断了。
　　宿鸣谦想着那时候的努力，呼出一口满意的气：“那一段时间我天天在看散文，梦里都是诗人的声音，还好，努力是有结果的。”
　　栗说星张开了嘴，又闭上。
　　他露出了虚伪的笑容：“崽，你的文写得很好。不过，再怎么样华章丽藻的情书，也无法和你做出的事情相媲美——”
　　刚才的感觉已经找不回来了。
　　栗说星明智决定转移话题：“之前那么多人在一起，都没时间单独和Ask说话，我们上游戏看看它吧。”
　　宿鸣谦没有意见。
　　两人打开了手机上的恋爱APP，直接进入了游戏。
　　游戏还是游戏，就是没了活动在里头的宿鸣谦小人，不过小人正变成大人，依偎在自己的身旁。
　　栗说星又有点唏嘘，又有点满足，忍不住戳一下Ask：“Ask，出来吧。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Ask没有回音。
　　栗说星不放弃，继续戳：“Ask，来叫爸爸。”
　　Ask依旧没有回音。
　　栗说星：“Ask，你不要害羞。人类经常叫有钱人做爸爸，我给了你这么多钱，你不该叫我一声爸爸吗？再说了，我和你还有这么深远的羁绊，于情于理，你都该叫我一声爸爸。”
　　Ask倔强不出声。
　　宿鸣谦就在旁边，懒懒靠在栗说星身上，看着人和机器的对话。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着，先滑到休息室，点燃壁炉，让熊熊的火焰照亮室内，再滑到卧室，将星星和谦谦两个玩偶挨个挪到沙发上，让他们坐在沙发上，享受着夜晚温暖的火焰……就像现在的自己和栗说星。
　　这时候，栗说星的言语再度转变。
　　感情牌是打动不了Ask了，那就只能发出威胁了。
　　栗说星：“Ask，你要仔细考虑，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不止不会给你更多的资金，还会让鸣谦向你许愿，许愿你叫我爸爸！”
　　宿鸣谦笑了：“我可没有答应你。”
　　栗说星：“嘘嘘嘘！”他小小声，“Ask会听见的。别当真崽，我就诈诈Ask。”
　　宿鸣谦果然不说话了。
　　银白色的聊天框弹了出来，Ask终于回复：
　　【玩家请勿绑架恋人。】
　　栗说星望着出现在游戏里的文字，冷笑一声：“是谁一直在绑架恋人？现在鸣谦在我的怀里，不在游戏里，你再用鸣谦来威胁我，也是威胁不动了。你叫不叫？你愿意叫要叫，不愿意叫也要叫，反正是要叫，如果再拖延下去，就真的没有一毛钱了——”
　　话才说完，第二句话闪现在屏幕之中，Ask冷冷回答：
　　【系统已经找到投资，不需要玩家再出钱。】
　　***
　　十天后，国际大酒店会议室中。
　　三天前，终点那边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夜游和他的整个专门负责栗说星版权的编辑部，就被集体打包到了美国。
　　他在美国稀里糊涂地呆了两天，和同样一问三不知的栗说星碰了个面，什么都没有理清楚，就出现在了这里。
　　往左边一看，全球最大一二三家游戏公司的代表纷纷列席。
　　往右边一看，全球最牛一二三家影视公司的代表集体在座。
　　而他，抱着自己的终点工作牌子，有点……腿软。


第122章 互为爸爸与群内掉马
　　“夜游！”
　　一声声响自背后传来。
　　夜游转头一看, 看见了栗说星。
　　几天不见, 熟悉的人并没有太多陌生的变化。
　　栗说星依旧一身普通的衣服和一个简单的背包, 看着和上回在北京见的时候基本一致。
　　夜游带着菖蒲一起挪到栗说星的身旁，小小声：“你总算来了，待会谈判是个什么情况？”
　　栗说星沉思数秒：“不知道。”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 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之后再向左右一看, 方才发现, 椭圆的长桌上，左边一排游戏公司的人, 右边一排影视公司的人, 两排人的中间, 绝对的主控位置，摆放着一台电脑, 电脑的屏幕上, 黑底白字宣布：
　　“各就各位，会议开始。”
　　黑底，白字。
　　这个风格是多么地眼熟！
　　这不就是Ask吗？！
　　栗说星险些要隔空和Ask打招呼了，但在他这样做之前, 电脑先闪出新的文字：
　　“终点。”
　　“唰”地一声, 坐在两排的人如同接到了指令一般, 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栗说星三人。
　　栗说星三人承受着群体性的目光洗礼。
　　栗说星的嘴角，抽了两下。
　　他产生了些莫名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是一种沙雕即将开局的感觉……
　　下一秒, 对面的三家游戏代表中的一位转向夜游，字正腔圆招呼说：“你好。”
　　夜游一惊：“你好。”
　　一份文件递了过来，代表说：“在具体谈判之前，请贵方先看一下这份合同，我们将一次性支付给贵方游戏版权的所有代理版权费，总价一亿。”
　　我的妈！
　　夜游吞了口唾沫，让自己冷静点，并试图挣扎两句：“一亿人民币有点……”
　　对面：“支付单位是美金。”
　　哈？
　　夜游闭嘴惊艳。
　　游戏方面商谈完毕，影视方面也过来了。
　　影视方代表开头的话和游戏方大差不差，像是复制粘贴：“在具体谈判之前，请贵方先看一下这份合同，我们将一次性支付给贵方影视版权……”
　　夜游哆嗦了：“也，也是一亿吗？”
　　影视方面微微笑道：“我们将一次性支付给贵方三千万美金的影视版权使用费，还有后续其他分成，具体都在合同之中。而这只是给贵方的，关于作者的应得收入，我们将在后续的会议之中，达成共识。”
　　然后，会议，正式开始了。
　　栗说星一开始正襟危坐，就等着迎接这些购买方的狂轰滥炸咄咄逼人金钱拉锯。
　　但是很快，他发现……
　　他们确实争锋相对，但争锋相对的对象，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彼此，就好像他们互为竞争对手，正一个个地对着Ask展示自己的优点，打击他人的缺陷。
　　虽然这也没有错就是了……
　　栗说星有点保持不住自己正襟危坐的姿势了，毕竟看看争得最厉害的游戏方，激动得从位置上站起来了，彼此之间，暗潮涌动，波澜重叠。
　　这也罢了，关键是，他们还对呛得很有韵律。
　　只见这满桌子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五分钟后，似乎达成了统一，于是齐齐停下，看向椭圆桌子的尖端，Ask处。
　　栗说星也看着。
　　他看见屏幕上的“终点”两个字擦去了，一个绿色的勾勾，出现在黑底上边。
　　于是这个议题结束。
　　大家继续开始下一轮的讨论。
　　又是唾沫横飞纸张满天的五分钟过，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叉叉，出现在黑底上边。
　　这个讨论不过，打回头重新开始！
　　栗说星：“……”
　　这一场会议，栗说星由正襟危坐变成了翘着二郎腿，又从翘着二郎腿变成了双手抱胸。
　　他耳听大家争吵，眼看着前方的计算机屏幕上，时不时闪现一个绿勾一个红叉，有些时候，还会徐徐冒出一个黄色的，晃一晃的问号出来……
　　除此以外，一个字也没有。
　　Ask誓将沉默寡言的人设维持到底！
　　***
　　持续了整整一天的会议，结束了。
　　栗说星在Ask的授意之下签了很多份厚厚的，基本将所有细则都被规定的合同。
　　这些合同总体描述起来太过复杂，简略点说，就是全球最大的三家游戏公司合作，共同开发九渡虚拟网络游戏，Ask作为这款游戏世界观的架构者，拥有对游戏所有项目的一票否决权，并占有这款游戏上市以后的最大一份蛋糕。
　　然而因为Ask并不能拥有自己的小金库，所以它把自己的那一部分，转让给栗说星代收。
　　影视方面的合同和游戏方面有点出入，但是栗说星同样拥有很大的权利。
　　这款游戏的制作时间初步预计为五年，这五年之间，将会由影视公司先行打造预热电影，以九渡为背景，一到两年一部的速度，制作出一系列的电影，为五年之后的游戏进行预热。栗说星拥有电影的导演及演员选择权，对于剧本的权利就更加地大了。
　　栗说星看完了合同，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着的。
　　这感觉，和当初在北京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他抱着电脑走了一会，闪进角落，掏出手机，上了游戏联络Ask：“系统……”
　　按照惯例，系统是懒得理栗说星的。
　　但这回不同往日。
　　系统很快出现。
　　【系统帮玩家赚了一大笔钱。】
　　栗说星疯狂点头：“Ask你真是太棒了！”
　　【按照人类的惯例，玩家是否要叫系统为爸爸？】
　　系统发出这一条，并不为让栗说星真正叫自己爸爸。
　　它只希望栗说星未来不要再烦自己。
　　它准备了后续的说辞，还没发出来，栗说星已经顺畅无比喊出了声：“爸爸！”
　　【系统：……】
　　栗说星厚颜无耻地继续：“Ask，你已经长大了，你我互为彼此的爸爸了。”
　　【系统：……】
　　栗说星很严肃地叮嘱：“不过你要记住，外头的那些人，虽然会给你钱，但都不是你真正的爸爸，他们最多只能算你的干爹，干爹就是用来压榨的。你的亲爸爸，只有我和鸣谦，明白吗？你不可以随便被别人拐骗哦。”
　　【系统：……】
　　系统比不过人类的脸皮，系统决定切断连线。
　　***
　　版权项目结束之后，美国这边，除了结婚和搬家以外，就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
　　但结婚和搬家哪一项都不能算小事。
　　栗说星和宿鸣谦合计之后，决定先行回国一趟，将国内的事情处理处理，和亲朋好友告个别，再把自己好事将近的消息通知过去，再收拾东西来美国。
　　一趟飞机之后，两人回到了栗说星的小区。
　　进门的时候，宿鸣谦站在大门的位置，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产生了轻微的新奇和感慨。
　　这时，先一步进门将行李丢下来的栗说星转过身，招呼道：“崽，等什么呢，快进来，到家了！”
　　熟悉掩盖了陌生。
　　新奇和感慨都消失了。
　　宿鸣谦一脚踏进去，踏回了自己的家中：“嗯，来了。”
　　出门没过太久，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
　　栗说星给宿鸣谦拿了拖鞋，又打开冰箱从中拿了两瓶饮料一人一瓶之后，就带着宿鸣谦一同到了书房，打开电脑，指着屏幕右下角对宿鸣谦说：“崽，这就是你平常呆着的小地方。”
　　那个小地方上，还有沙发和靠垫，还有屏风和桌子，甚至有一本倒扣在桌子上边，没有看完的书本。
　　宿鸣谦的手指也伸过来了。
　　他和栗说星一起抚摸这一处地方：“有点想要再回去体验一下。”
　　“我也想体验体验你还在我电脑时候的感觉……”栗说星一句没说完，立刻反口，“不不不，你先等等，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说着，他登陆了QQ，打开终点吃货群。
　　栗说星：“@全体成员，兄弟们！”
　　群震动了。
　　大家集体冒出头来。
　　蛋定自若：“西木？！”
　　十零陵：“豁，回来了！”
　　索任：“失踪的人终于出现了。”
　　指间风雨：“怎么样，美国好玩吗？”
　　鹿过芳草：“恭喜恭喜，这辈子都不愁钱花了。”
　　六味小僧：“阿弥陀佛，西木施主别来无恙。”
　　栗说星：“大家先别激动，让我加个人进来！”
　　说着，栗说星发了个邀请给宿鸣谦。
　　宿鸣谦选择通过。
　　【17：57 宿鸣谦加入本群】
　　众人望着这个名字。
　　众人：“？”
　　他们略带迷惑：“怎么加了你的主角进来了。”
　　宿鸣谦打字：“大家好，我是Simon·Modeste。”
　　众人：“？？？”
　　众人一惊。
　　群里沉默。
　　蛋定自若第一反应，自己的网名是不是有点猥琐，需不需要改个名字。
　　鹿过芳草产生了和蛋定自若一样的忧虑。
　　他们以多年单身的手速，刷地改了名字。
　　蛋定自若变成了淡定自若。
　　鹿过芳草变成了路过繁华。
　　淡定自若：“希蒙教授你好，初次见面，不胜惶恐。”
　　路过繁华挂着虚伪的笑容：“希蒙教授，你是我最大的偶像，我有点激动，请原谅我的失礼。”
　　栗说星：“……你们两个是谁啊。”
　　索任接了一句很正常的反应：“啊啊啊啊啊啊你不就是那个把虚拟网游变成现实的niubility吗？！”
　　指间风雨牌翻译机上线：“niubility的意思就是，您很厉害。小孩子不懂事，满口网络用词，您不要见怪。”
　　栗说星：“……怎么感觉你们也怪怪的。”
　　【索任已被禁言一分钟】
　　栗说星：“……”
　　他决定把歪掉的话题正回来，以一种看似很谦虚，实则很虚荣的语气告诉大家：“不瞒你们，我马上就要结婚了，着重向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对象。”


第123章 在线吃饭与虚拟婚礼的诞生
　　群内, 再一次寂静了。
　　寂静片刻, 十零陵笑了：“哈哈哈, 西木你玩笑开得越来越大了，灵魂心友就灵魂心友，说对象会让大家误会的。”
　　淡定自若也吁气：“就是, 西木你开玩笑开得这么真, 我都要误会了。”
　　大家打趣归打趣, 还是很注意在教授面前给栗说星留面子的，悄悄地就把公公这一称呼给藏匿起来了。
　　宿鸣谦开口：“西木说的是真的, 我们确实是情侣关系, 也预计在不久之后举办婚礼。到时候请大家来观礼。”
　　淡定自若：“……”
　　路过繁华：“……”
　　索任：“……”
　　……
　　一连串的省略号开始排着队出现在群内。
　　众人看着宿鸣谦的这句话, 陡然之间，想起了栗说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老婆宿鸣谦！”
　　他们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既然公公和Simon教授在一起了, 公公到底为什么要说出上面那句话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Simon的教授的中文名叫宿鸣谦吧, 这时间根本凑不上。合理推断，公公对Simon教授有所了解，是在他微博发出了那张Simon教授的图片的时候，那已经是今年的事情了；而公公可是去年十一月就开文确定了男主名字了。那个时候, 公公还是无比正常的, 回头想想, 真是唏嘘。
　　难道……
　　莫非……
　　公公真的爱上了自己的主角。
　　而Simon教授，这个公公小说的十级迷弟, 所做的并不只是把公公过去的畅想变成了现实, 他已深深迷恋上了公公这个人, 并为了夺得公公的心，浏览新文并把自己的中文名和网名设为宿鸣谦，然后果然……夺得了公公的心！
　　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认真的。写文，是真的可以讨到老婆的！
　　公公就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最成功的例子！只要我坚持写下去，Simon教授这样的老婆可能是讨不到的，但讨一个比较普通的，清秀可爱的，喜欢我文章的老婆，似乎也不是什么妄想……
　　群内的单身狗们，陷入了深深的畅想，这导致他们的手速直接下降，没能在第一时间发表自己对此事的感想。
　　栗说星颇感奇怪，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接下去想说的话，顺顺畅畅说出来：
　　“这次回来主要是收拾点东西，也为了和大家一起聚聚。以后说不定就是长居美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和兄弟们见面……唉。”
　　公公其实没有变，临到要走了，第一时间想着的就是我们。
　　真没白和公公相识一场！
　　大家十分感动，纷纷拍着胸脯承诺说：“放心吧西木，就算是请假断更，我们也会赶到你那边去吃这顿离别饭的！”
　　栗说星赞道：“够意思！下周一怎么样？”
　　六味小僧赶紧说：“下周一佛寺做大型法事，僧人都要在，换一天吧。”
　　换一天就换一天，反正自由职业者空闲。
　　栗说星又提议：“那下周二。”
　　十零陵赶紧说：“下周二有场关键的比赛，我要现场坐镇。”
　　那就再换一天吧，这一次他挑了个上班族空闲的时间凑凑。
　　栗说星又举例：“要不我们下周日。”
　　这下，鹿过芳草和索任齐齐出声：“下周日我有事！”
　　栗说星：“……”
　　此后栗说星又提议了周三周四周五周六，但每一天都有人有事，就没有一天能凑到所有人的。他掀桌了：“之前还说你们为了我断更请假都可以，现在呢？！”
　　淡淡的尴尬在弥漫。
　　淡定自若说：“主要是我们人太多，又散在天南地北，凑不到好时间，要不然这样吧，”他灵光一闪，提议道，“我们就紧跟时代，这顿离别饭就直接通过群视频吃了吧？”
　　其余人还没来得及回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桑无鬼无声无息冒出来了。
　　桑无鬼：“这个主意好，你们还记得前几个月流行过的海底捞纸性恋吗？那也是跟着手机一道吃饭，我们也算赶上时髦了哈哈。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这招的，正常寂寞是十级，他这得有五十级了吧。”他笑完突然反应过来，“淡定自若是新人吗？蛋蛋呢？”
　　群，越发尴尬了。
　　众人默默看着游离在状况之外的桑无鬼，真是不想说话。
　　淡定自若和路过繁华，再度无声将自己的名字改了回去。
　　一派寂静之中，栗说星心情额外地复杂。
　　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了流行的风向标……他打了个寒颤，再度坚定了不掉马的决心，拍板道：“行了，大家效仿纸性恋，择日不如撞日，直接在线聚餐一起吃火锅吧！”
　　互联网改变生活，大家纷纷响应这一便捷简单不耗费时间和金钱的聚会方式。
　　只有六味小僧，突然反应过来，迟疑问了一句：“……吃火锅啊？”
　　但这个时候，众人已经四散开开来，准备待会出镜的食材和锅子了，并没有人回答六味小僧，六味小僧也就默默地匿了。
　　大概半个小时候，蛋定自若第一个回到群里：“我准备好了，你们呢？”
　　索任第二个响应，十零陵第三个响应。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于是栗说星调整摄像头，将镜头对准自己和宿鸣谦以及面前的火锅和菜。
　　一切就绪，他打开群视频。
　　一个接一个的群友出现在了视频之中，蛋定自若，六味小僧，指间风雨、十零陵……众人齐活了，全等着栗说星说话。
　　栗说星没有立刻说话。
　　他低头琢磨一下，用鼠标点选了视频美颜选项，只听“噗通噗通”的音效声过，粉红色的心心跳了出来，将栗说星和宿鸣谦一同全在框框里。
　　栗说星问：“大家看见我们的心心了吗？这样是不是比较有恋爱结婚的氛围点？”
　　众人：“……”
　　众人死鱼眼：“看见了，果然很有氛围。”
　　栗说星满意：“看见了就好，你们是不是该给我点个心心？”
　　众人点了。
　　【索任赠送你一颗心心。】
　　【十零陵赠送你一颗心心。】
　　……
　　心心集到五颗以上，就可以召唤一次心心雨，栗说星美滋滋地再点击下去，让粉红的心心从视频框的底端喷溅上来，为粉色的氛围添砖加瓦。
　　这粉红心雨之中，栗说星与宿鸣谦共同举起杯子：“来，我们干一杯。”
　　说罢，他和宿鸣谦轻碰杯沿，咔的一声轻响。
　　众人：“……”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Simon教授后，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令人不适的酸臭味。
　　他们低头琢磨片刻，不甘示弱，用两只手同时举杯相碰，伪装成自己也有人相伴！
　　连声轻碰之后，栗说星浅浅抿了一口酒，满意地开始说祝酒词了：“大家都知道，我脱单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脱单之后的感觉就是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日子两个人过了，就睡不回一个人的床了。所以，希望大家也和我一样，找到个像鸣谦这样好的伴侣！”
　　众人：“……”
　　众人的心都塞住了。
　　他们觉得不能再让栗说星说下去了，蛋定自若做个打断：“公公，你开始敬酒吧。”
　　栗说星：“就从你开始。”
　　他对着蛋定自若举杯，喝掉，然后做了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料的的动作。
　　他喝完了就转过头，隔着空，对身旁的宿鸣谦大大么了一口：“MUA~我爱你！”
　　MUA完，栗说星催促蛋定自若：“快，视频功能有赠送玫瑰的，赶紧给我来一支应景。”
　　不止其余人愣住了。
　　宿鸣谦也愣住了。
　　几秒钟后，红色飞上宿鸣谦的脸颊。
　　他也微微侧头，隔空回了栗说星一个吻：“MUA。我也是。”
　　这个时候，蛋定自若正好点击送出玫瑰。
　　一朵大大的玫瑰花盛放在视频上边，似乎正显示着两人盛大而美丽的爱情。
　　大家嘴角狂抽：“妈的，西木，你到底是请我们吃饭还是请我们吃狗粮？！”
　　栗说星坏笑：“我们一餐两吃，先尝爱情，后吃饭。”说罢，他感慨，“其实视频吃饭也有视频吃饭的好处，气氛杠杠的啊！大家赶紧的，再给我和鸣谦点点玫瑰点点心心，还有烟花也别忘了多炸几个！”
　　我靠！
　　这顿饭还能吃吗？
　　吃不下了，气饱了！
　　众人咬牙切齿，纷纷点击视频下的玫瑰烟火心心，全部赠送给栗说星和宿鸣谦。
　　铺天盖地的特效将两人的面孔都给掩盖，只见烟花绚烂，姹紫嫣红。
　　栗说星就这样和宿鸣谦一同沉浸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之中，挨个敬酒过去。
　　从蛋定自若到鹿过芳草，从索任到指间风雨，一路到了六位小僧处。
　　栗说星和宿鸣谦呆住。
　　其余人也呆住。
　　一共九人联线，八口汤锅，三红四白，红汤沸沸，白汤滚滚，一锅清水，独自咕噜。
　　六味小僧就是这锅格格不入的清水锅的主人。
　　只见古色古香的寺庙厢房之中，一口小小的锅子摆在八仙桌的正中央，旁边三个碟子，一碟青菜，一碟豆腐，一碟菌菇。
　　而坐在后边穿黄色袈裟的年轻和尚，缓缓低下头，露出了光洁蹭亮的脑袋。
　　六味小僧：“众位施主，我们可以不吃火锅吗？”
　　众人：“不行。”
　　六味小僧：“可是豆腐青菜菌菇锅，真的不太好吃……”
　　众人一声感慨：“看你吃得艰难，我们就吃得舒爽了。”
　　蛋定自若夹了块肥肠，在镜头前晃一晃：“和尚，看见了吗？这是猪大肠，肥厚细腻有嚼劲，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他筷子一松，大肠掉进了汤锅中，拣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又在水中沉浮。
　　索任勺起一勺脑花，在镜头面前抖抖：“和尚，看见了吗？这是脑花，吃脑补脑，滑如凝脂，嫩如酥乳。”
　　他将勺子伸进红汤锅中，让红汤舔上脑花。
　　轮到栗说星了。
　　相较前面两个，栗说星就朴素多了。
　　他夹起一块牛舌，烫几下，捞出来，吹一吹，夹给宿鸣谦：“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
　　宿鸣谦尝了，点头：“好吃。”
　　六味小僧：“……”
　　众人的哄笑声与哄抢吃肉声中，他悲愤了：“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这一通线上吃饭，最终以栗说星和宿鸣谦秀足恩爱，其余人酒足饭饱，六味小僧食不知味为结局，等到火锅撤了，大家瘫在椅子上互相望望，指间风雨突然开口：
　　“其实等西木去了美国，他就可以和我们一起过美国时间熬夜写文码字到天亮了，大家相处的时间不止没有变少，反而变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一惊：“这岂不是说，西木和我们的距离更加近了？”
　　索任补充：“想要一起吃饭的话，像现在这样组个视频饭局就好了。”
　　鹿过芳草：“没错，还更有气氛，就是可惜我们没办法到美国去参加西木的婚礼。”
　　“关于这个，”宿鸣谦突然说话，“大家介意参加一场脑神经接入的虚拟婚礼吗？”
　　众人呆住：“……等等，是我们想的那种吗？是之前教授你公布的那项技术吗？”
　　宿鸣谦微微笑道：“是的。”
　　短暂结冰般的停滞。
　　索任发出一声嚎叫，打破坚冰：“我我我！请务必给我一个名额！人类幻想中的虚拟网游是时代真的要来临了啊啊啊啊啊！！！”


第124章 梦回骗氪和共同富裕
　　虚拟的婚礼定在今年的七夕节。
　　八月份， 头盔伴着习习的热风，送到了吃货群的作者手中。
　　随同信件一起送达的， 还有一份大红喜帖。
　　翻开大红喜帖，里头是这样写的：
　　谨定于2019年08月07日上午11点， 由证婚人Ask，为新郎栗说星， 宿鸣谦举行结婚典礼。
　　地点设于网络世界。
　　诚邀您的参与！
　　*
　　8月07日，10：50am
　　吃货群的众人纷纷戴上头盔，进入虚拟世界。
　　眼前先是暗下，随即亮起， 像是一层黑纱自眼前抽离， 露出黑纱之后的美丽风景。
　　蓝天白云， 青青绿草。
　　花木相缠的婚礼花门，一把把白色的椅子放置在草坪上，绿纱与粉玫瑰点缀椅背， 椅子的两侧，是同样铺着白布的长桌， 长桌子上，摆放着点心和酒水。
　　众人在花门前汇合。
　　鹿过芳草和六味小僧好奇地左右张望着。
　　索任一把抓住身旁蛋定自若的手，咸猪手直抚对方手背：“蛋蛋，你快让我摸摸！”
　　蛋定自若寒毛倒竖， 一把抽回胳膊：“干什么呢， 你休想勾引我， 我对你没有兴趣！”
　　索任痴痴道：“靠， 我真摸到你的手了，是有感觉的，这个虚拟世界真能把这些感觉给模拟出来，靠靠靠……”
　　蛋定自若摇头：“疯了。”他转头一看，看见指间风雨和十零陵正站在花门底下，也不知在研究什么，当即走上前去，“你们看什么呢？”
　　指间风雨指指面前桌子：“你自己看。”
　　蛋定自若打眼一看，婚礼花门底下两张小圆桌，圆桌上放置着排成扇形的开口红包，红包上边直接写这几个金字，“一元礼金包”。
　　蛋定自若奇了，他朝红包伸手，刚刚碰着，眼前陡然出现一道半透明弹框，弹框的标题是：
　　【婚礼一元体验礼金包】
　　【超值经典婚礼伴郎套装】
　　【原价68现价1元】
　　必得：
　　精致伴郎礼服×1
　　精致伴郎配饰×1
　　贡献值×68
　　【在这美好的时刻，在这激动的时刻，望着前方那对幸福光鲜的新人，您，是否也想让自己迥异平时，光彩照人？】
　　这段话之后，下边就是礼服的图片。
　　蛋定自若看着那宛如大牌高订的西装，沉默了。
　　一块钱，附赠伴郎套装。
　　伴郎套装也罢了，上面还别着一朵钻石玫瑰胸饰？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参加过这么多花样又这么省钱的结婚典礼。
　　真的，有点划算——
　　蛋定自若的手，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它自动抬起来，自动伸出指头，自动点击透明框上的付款按钮。
　　新的提示跳出来：
　　【系统检测到玩家携带手机，请问是否通过手机支付订单？是/否】
　　蛋定自若选择了是。
　　淡蓝色的光点倏地从空中跳出，集中在蛋定自若的面前，构建出他手机的影子来。
　　蛋定自若下意识抓住手机，虚影一闪，变成实体，沉甸甸落在蛋定自若的掌心，和日常抓握手机的感觉没有任何差异。
　　蛋定自若此时再定睛观察手机屏幕，发现上面已经正显示着付款页面，熟悉得和平常购物支付一模一样。
　　指纹验证，成功付款。
　　毛线衣牛仔裤运动鞋消失了，蛋定自若身穿黑西装，胸配红宝石玫瑰，连头发都被重新打理修饰，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周围的目光，集中到了蛋定自若身上。
　　下一秒。
　　具现手机，直接支付！
　　每个人的造型都在这时候发生了变化，大多数男作者的造型和蛋定自若相似，只是胸前的配饰款式不同，至于鹿过芳草和六味小僧就不一样了。
　　鹿过芳草作为现场唯一的女性，一袭烟紫鱼尾裙，搭配同色玫瑰花瓣高跟鞋，长长的黑发高高挽起，高贵典雅；至于六味小僧，系统将僧袍也做出了花样，他身上的僧袍也变成了宴会款，外披的袈裟扣变成了白玉扣，扣子上雕刻有佛家的祝福经文，低调内涵。
　　大家挨个氪完之后，位于此处的红包消失了。
　　一个黄色的箭头出现在前方的道路，指引着众人通过花门，进入草坪中央。
　　大家热情十足，随着箭头向前。
　　指间风雨满意：“一块钱，一个钢镚，平常掉到地上都懒得捡，没想到能换一套礼服。”
　　索任正在研究：“贡献值是干什么用的？有系统菜单吗？还有什么可以氪的地方？”
　　六味小僧来到了观礼席旁边的长桌上，他研究着放置在桌上的蛋糕，叹息一声：“如果有素斋就好了……”
　　声音刚落，半透明框再度弹出来。
　　只见这回的半透明框是个商店，商店琳琅满目的标签里，有个素食标签。
　　六味小僧轻轻点击。
　　他看见密密麻麻的菜单跳出来，那些菜单上的菜品，外形玲珑，摆盘雅致，价格便宜。
　　最主要的是，竟然还可以用刚才的获得的积分来兑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六味小僧平静无波的心，也冒出了圈圈涟漪。
　　鹿过芳草正在草坪上走来走去，她正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一般游戏都是有换装系统的，身上的这件衣服确实很漂亮，但如果可以欣赏和拥有更多漂亮的衣服就好了，所以……换装系统，要在哪里打开？
　　她思考得非常专注。
　　于是，渐渐的，一行字出现在她的眼前。
　　【若玩家需要换装，请沿虚线前行】
　　下边是一条缓慢出现的闪烁虚线。
　　鹿过芳草跟着虚线一路向前，来到了草坪一角的帐篷屋前。
　　这个帐篷屋从外表看起来像是一颗白色洒了椰蓉的巧克力，闪闪亮亮的，等揭开门帘向里头一看，则看见：
　　重重垂幔悬挂鲜花，气球与爱心争相漂浮。
　　大大的落地镜，铺满整个草地的长毛毯子。
　　还有，三排衣服，三排包，三排鞋，整橱窗的珠宝与首饰。
　　鹿过芳草的脚，也有了自己的思维。
　　它牢牢抓住地面，生了根，长进去，一步也不肯再挪动！
　　她开始检查这些衣服鞋包和首饰的价格。
　　单件68。
　　套装128。
　　套装加特效328。
　　还能1：1获得贡献值，贡献值同样可以购买衣服首饰，相当于，一款衣服的钱拿到两款衣服。
　　一百只尖叫鸡开始在鹿过芳草心中搞大合唱。
　　怎么能这么漂亮，怎么能这么合算。
　　我要剁手了，谁也不能阻止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宾客已经到达了草坪，但栗说星和宿鸣谦依旧猫在新郎化妆间中，暂时没有出去迎接他们。
　　大家都是熟人，不搞这份虚礼，正好让他们在外头吃吃逛逛，熟悉熟悉虚拟世界。
　　宽敞的化妆间正是宿鸣谦别墅里的衣帽间。
　　两柜子衣物，一张桌子，一张沙发。一面放栗说星的东西，一面放宿鸣谦的东西，两人的东西两两相对，中间的椭圆桌子上，星星和谦谦正排排坐。
　　新婚现场，一切焕然一新。
　　两个玩偶当然也拥有了新的装备，它们换了和栗说星与宿鸣谦一样的迷你西装，怀中各捧一束鲜花，下边缀着个喜字挂坠，Q萌Q萌的。
　　栗说星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很严肃地对通过娃娃，□□幕后的操纵者：
　　“Ask，今天是我和鸣谦的大日子，你不能掉链子。
　　“待会你就操纵两个娃娃当我们的花童，走在我和鸣谦身旁，再给它们手里的花束搞点特效，让花瓣片片飘落，对了，再给它们配个音效吧？回头去给宾客发喜糖的时候还可以说点讨喜的话！
　　“嗯……好像差不多了，我想想还有什么来着。
　　“对了！钱不是问题，爸爸有钱了，能够支付账单了，你不要抠门，有什么花样都尽管上来，但也不许乱收费，否则事后我让鸣谦教训你，你到时候还是要把钱给吐出来。”
　　【系统：……】
　　一团阴云突然出现在桌子的上方，一道惊雷从中劈了下来。
　　系统用特效表达心情。
　　栗说星刚被吓了一跳，宿鸣谦的低笑就传过来
　　宿鸣谦换好了西装，正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走过来：“你又闹Ask了？”
　　糟。
　　训孩子被老婆抓住了！
　　栗说星立刻否认：“我没有，我只是向Ask提出正当的需求。”
　　他自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早早准备在一旁的领带，迎上宿鸣谦：“崽，我们马上就要举办虚拟婚礼了。”
　　紫色的领带灵活地穿过衣领的间缝，轻巧在宿鸣谦胸口处打个松松的领结。
　　这款领带是栗说星搭配出来的。
　　当时他和宿鸣谦逛商店购置结婚的物品，在商场的领带专柜处流连了很久，看中了一款紫色缎面黄色星星花色的，和另外一款紫色缎面灰色帽子款式的。
　　前者让栗说星想起了自己，后者让栗说星想起了星星魔法师。
　　他将两款领带都拿回了家，悄悄联系Ask，让Ask将两个图案结合结合，给灰帽子缀上黄星星……这样，就变成了宿鸣谦胸口上的这一条。
　　他说：“虚拟婚礼结束之后，我们就去领证，再找个合适的时间，邀请你的同事们办一场现实的婚礼。这样我们就彻底定下来了。”
　　宿鸣谦安静听着。
　　他喜欢这个时候。
　　温和，宁静，如午后阳光照射到身上的微暖与惬意。
　　5
　　5
　　……
　　一连串小小的好感度数字，从宿鸣谦脑袋上冒了出来。
　　响应今天的婚礼，这回的好感度数字也和过去不同，它的颜色变成了粉红色，还内嵌了桃心，这桃心还会怦怦跳，跳得栗说星心都痒了。
　　他说：“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的、长久地在一起了……”
　　宿鸣谦微微疑惑：“西木，我很高兴你说能这样说，但是说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脑袋上方？”
　　栗说星反应极快：“我观察你的发型，它好像有一点乱。”
　　说罢，他不等宿鸣谦反应，就伸手整理整理宿鸣谦的头发，顺便假公济私地将手指穿到那跳跃的好感度中间，轻碰那些粉红桃心。
　　粉红色的桃心跳到了栗说星的手指上，挨挨蹭蹭。
　　栗说星倒抽一口冷气，飞快在脑海联系系统：
　　Ask！
　　这个好感度系统只可以让我看见！
　　绝对不能让鸣谦看见，也不能让蛋定自若鹿过芳草这些闲杂人等看见，你明白了吗？！
　　“叮咚”一声。
　　栗说星一愣。
　　虽然这个声响听着像是系统对他的回应……但系统是那种会回应他的系统吗？
　　栗说星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问宿鸣谦：“崽，你刚才有听见——”
　　“叮咚。”
　　“叮咚。”
　　又是两声。
　　不用栗说星再说下去，宿鸣谦也听见了：“叮咚声？”
　　栗说星：“对。”
　　宿鸣谦：“这是系统提示音效，有内容被写入系统日志了。”
　　栗说星明白了，现在的系统日志，不就是当初恋爱吧APP中的系统旁白吗？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系统日志，看见一连串的消息记录像是瀑布一般冲刷下来：
　　【系统收入1元】
　　【系统收入68元】
　　【系统收入128元】
　　【系统收入648元】
　　……
　　两人愣住了。
　　栗说星不觉点击了下上边的数字，更详细的内容跳出面前。
　　比如，蛋定自若购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索任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十零陵花了多少钱买了什么东西。
　　还有鹿过芳草。
　　她花了一个648，又一个648，再一个648……
　　两人同时看见，同时脱口。
　　宿鸣谦：“Ask，阻止他们，别让他们氪了。”
　　栗说星：“Ask，你干得漂亮！”
　　一句话说完，两人看着彼此。
　　宿鸣谦：“西木……”
　　栗说星理直气壮：“崽，你就让他们氪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花点钱？”
　　宿鸣谦点了几下系统日志，已经详细了解了他们到底氪了什么。
　　蛋定自若氪了风景。
　　十零陵氪了音乐。
　　六味小僧氪了素斋。
　　鹿过芳草买了很多很多衣服，和很多很多人……
　　看完这些，宿鸣谦说：“这些对于Ask都很简单，根本没有收钱的必要。”
　　系统突然产生了很多冗余。
　　但这一次，栗说星闪电般站到了系统那一边，他坚决表示：
　　“不，Ask凭本事赚的钱，决不还回去！”
　　原来，当我和Ask站在一起，当我变成GM，当我和系统共同收钱共同富裕的时候，一切使人泥足深陷的骗氪手段，都是这么的机智而迷人啊……
　　Ask，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
　　系统又产生了很多冗余。


第125章 星星魔法师3.0
　　宿鸣谦看了栗说星一眼， 在虚空中操作两下，唤出了控制面板。
　　栗说星慌了， 并且发现Ask也是慌的。
　　因为他明确看见，暂时被Ask操纵的星星和谦谦在桌子上抖了一下， 险险栽到桌子底下去。
　　“……崽，崽崽崽！”栗说星赶紧扑上去抓住宿鸣谦的手， “有话好好说！孩子做错了我们教育归教育，不能随随便便就动手打它，孩子也是要面子的，你看Ask这么乖这么听话， 你如果真的想让Ask把钱退回去……”
　　他一咬牙， 带着割肉保系统的大无畏心态说：
　　“那Ask也是会答应的！”
　　【系统：……】
　　系统沉默不语。
　　因为系统已经分析读取出宿鸣谦的脑内想法。
　　Ask发现了。
　　就只有西木傻傻的， 特担心我欺负Ask，明明自己平常也老欺负Ask，结果Ask真有被惩罚的风险， 他第一个激动起跳。
　　宿鸣谦内心很愉悦，他脑袋上的好感度跳得更欢快了， 都开始 20地往外蹦。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在栗说星眼巴巴的注视之下，一点声音键，关闭了系统日志提示音。
　　他斯文说：“我只是关个声音而已， 你在担心什么？”
　　栗说星：“……”
　　他看着宿鸣谦脑袋上的好感度变化， 突然明白了什么， 嘴角登时有点抽动。
　　得， 我说情话的时候，是 5；调戏我的时候，就变成了 20。
　　这个差别待遇……崽，我崽，你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栗说星产生了淡淡的心塞，正当他想要迂回地和宿鸣谦讨论一下的时候，外头传来了钟声。
　　“当——”
　　悠悠的声响自天边传来，飞过草坪，飞过廊柱，传入室内，传入栗说星与宿鸣谦的耳朵。
　　于此同时，桌上的两个玩偶也动了起来。
　　它们突然活了，小手小脚灵敏万分，哧溜地从桌上跳到沙发，又从沙发来到地上，再蹬蹬蹬地跑到栗说星和宿鸣谦的身旁，揪住他们的裤子腿。
　　宿鸣谦：“我们该出去了。”
　　栗说星：“走吧。”
　　他们交握双手，在两个摇摇晃晃的捧花玩偶的伴随之下，出了更衣室，来到草坪上。
　　明媚的阳光在第一时间落到两人身上，天空飞来了胖乎乎的小天使，他们吹着欢快的婚礼进行曲，洒下片片心心形状的花瓣，为栗说星与宿鸣谦铺了前进的路。
　　这是蛋定自若和十零陵搞出来的花样。
　　盛大的掌声如雷般响起，一群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超墨镜的保镖模样的人正卖力鼓着掌，为这一美妙的婚礼增添欢乐的气氛。
　　这些则是鹿过芳草搞出来的。
　　结婚，当然越多人越热闹，越多人越有气氛，所以在刚才买衣服的时候，她顺便氪了很多个有超帅气的保镖，用以充当婚礼的暖场人手。
　　这是她最原始的想法，现在看看，效果也算很好。
　　就是……
　　鹿过芳草的视线，停留在了栗说星和宿鸣谦脚旁的玩偶身上。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了鹿过芳草的脑袋。
　　这！
　　这不就是！
　　不就是LOFTER的那个宿鸣谦玩偶？！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谦谦玩偶抓着栗说星的裤腿，一边挥舞着手中的花束一边颠儿颠儿地向前。
　　原本坐在一排椅子中间位置的她，不由自主地和身旁的保镖换了个位置，又换了个位置，等她一路挪到边沿的时候，谦谦正和栗说星一起，走到她的手边。
　　鹿过芳草控制不住，伸手朝谦谦捞了一把。
　　由Ask操纵的小玩偶机敏地闪过鹿过芳草的手指，直接从栗说星左腿的外侧绕到了内侧。
　　它倒是闪过了，好端端向前的栗说星差点被谦谦玩偶搞得平地跌跤。
　　他踉跄一下，疑惑的目光先落在玩偶身上，又落在鹿过芳草身上，旁边的宿鸣谦也是如此。
　　被一对新人注视，鹿过芳草压力有点大。
　　她肚子里塞满了疑问和冲动，但还是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这两个小玩偶太可爱了……”
　　栗说星大大方方：“长得像鸣谦的叫谦谦，长得像我的叫星星。”
　　说罢，栗说星没有耽搁，一牵宿鸣谦的手，继续往前。
　　由鲜花和红毯铺成的道路的尽头，是一栋洁白的房子，房子的四周，镶嵌着彩色的玻璃。玻璃上绘着彩绘，但和寻常的彩绘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上边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戴着尖顶星星帽，小的似乎还是个小男孩儿。
　　两人进入了这个房子。
　　他们一路走到空无一人的台子之前，台子上敞开着本书，上面的文字很熟悉，是栗说星亲笔写下的星星魔法师故事。
　　书内的文字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流传著隐秘的光芒，随后，光芒汇聚一处，勾勒出一位魔法师的形状来。
　　这位魔法师披着一件斗篷，长长的斗篷垂到他的脚踝，宽宽的帽檐遮住他的面孔。
　　他手里拿着根魔杖，轻轻一挥，那些彩色玻璃上的图案与人，就纷纷飞了下来，飞入室内，变成一幅幅会动的图画，组合成一幅环绕在栗说星与宿鸣谦周围的连环画！
　　曾经由栗说星说过的温馨故事在这些连环画之中，再度重现。
　　星星魔法师与小男孩手牵着手，说着，笑着，一同走向属于他们的旅程。
　　跟在两人身旁的玩偶在此时跳上桌面，从花朵之中，掏出戒指。
　　那是一对对戒，戒圈之内刻着他们的名字。
　　栗说星取出写有自己名字的那个戒指，替宿鸣谦戴上，再伸出手，让宿鸣谦替自己戴上另一枚戒指，等两枚戒指套上两人的手指，栗说星反手握住宿鸣谦，将人揽入怀中，深深亲吻。
　　风与时间，一同驻足。
　　将这温馨的一幕，深深印在记忆中。
　　*
　　这场婚礼最终结束在当天的下午三点。
　　等众人纷纷拿下头盔，回到现实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家具的时候，他们有些茫然，又有些恍然，纷纷拿起手机，再度聚集到终点吃货群中，你一言我一语感慨这几个小时的神奇之旅。
　　一众感慨之中，鹿过芳草的话格格不入。
　　鹿过芳草：“[图]”
　　其余人纳闷：“你截Simon教授的微信号上来干什么？”
　　鹿过芳草：“你们发现了吗？Simon教授的微信号是Su，和宿鸣谦的宿同音……”
　　大家还以为是什么呢：“把微信号叫Su又怎么样了？不能是公公给Simon教授设置的吗？”
　　鹿过芳草：“……”
　　鹿过芳草又在LOFTER里找了找，把宿鸣谦跳舞的视频给找了出来，发到群里。
　　群里众人围观了下，哈哈大笑：“这是什么，还挺有趣的。”
　　鹿过芳草充满深意地说：“是九渡同人视频。”
　　群里众人：“做的精致！”他们再仔细一看，恍然道，“这不是今天婚礼时候出现在公公身旁的小玩偶吗？”
　　鹿过芳草激动：“没错，就是它，你们——”
　　群里众人纷纷：
　　“公公是不是也看了这个视频，觉得很可爱，所以弄出了同款玩偶？”
　　“肯定是这样的。”
　　“如果有人给我搞出了这么可爱的玩偶，我也会想要拿一个来玩玩。”
　　鹿过芳草：“……”
　　鹿过芳草：“……你们真的一点儿不对劲都没有感觉到？”
　　众人摸不着头脑：“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你们真是群棒槌啊，就不能聪明点吗？！
　　鹿过芳草很憋闷，她无语地关了QQ，打开微博和LOFTER，看着自燃战之后，就以一骑绝尘的姿态占据各个榜单榜首位置，成为最红同人圈的九渡同人圈子。
　　圈子里头，还有几个她玩得很好的写手画手。
　　今天之前，她和她们战线统一，心灵相通。
　　今天之后……
　　鹿过芳草感觉到了很深很重的孤独，她长长叹息：
　　但今天之后，已经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内心了，她们不会知道我究竟装着个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人生，真是太寂寞了。
　　寂寞的鹿过芳草重新登录QQ，这回她登录的是小号，小号里头有一堆九渡的同人群。她把Su的LOFTER账号发入群众，并@全体成全：
　　“别问为什么，点赞就对了；现在不赞，未来后悔……”
　　她打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头发狠。
　　我要健康作息好好养生，我要活很久很久，等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上宿鸣谦回忆录的机会，就能但当第一手绝密八卦爆料人。
　　*
　　2020年5月21日，《九渡》第一部 电影院线上映，票房不俗。 
　　此后，《九渡》第二部 、第三部电影相继上映，承继了第一部的成功，这两部将口碑与票房双双斩获，也使《九渡》广为人知，其主角宿鸣谦，一跃成为全球最知名的虚拟人物之一。 
　　此后，更产生了诸多关于《九渡》的电视剧舞台剧音乐剧等衍生作品。
　　2024年5月21日，《九渡》同名虚拟网游，决定公测。
　　这款由超级智脑Ask主控开发，囊括了全球最牛逼游戏公司共同开发的第一款虚拟网络游戏，正式上线了。
　　上线第一天，游戏同时在线人数，突破2亿人！
　　此后在线人数一路攀高，最终稳定在5亿左右。
　　全球70亿人，有35亿使用网络；35亿使用网络的群体中，每7个人中，就有1个进入游戏。
　　能够容纳5亿人的游戏，已经不只是游戏了。
　　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全新世界。
　　*
　　脑神经接入器拘束住投向现实的目光，并将虚拟的世界重新展现于栗说星的眼前。
　　他置身在一处深山的山崖上边。
　　深山置于云深雾绕之处，周围重重山峰嶙峋怪异，犹如一根根插在地面笔直向天的刀剑，山峰与山峰之间，还有飞鸟不渡的瘴毒云海，其中生活着一条脾气很不好的神龙。
　　所以这片山峦，也叫栖龙山。
　　按道理来讲，这是游戏里一个人迹罕至鸟兽稀少的高级副本之地。
　　栗说星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操纵游戏里的剧情人物存星在此地上线上线的。
　　但刚刚上线的他立刻和一个支帐篷住这里玩家对上了视线。
　　两人大眼瞪小眼。
　　玩家动作迅疾，刷得从帐篷中冲出来，先冲到栗说星身旁和黑雾合了张照，再快速打开地图频道：“存星，是存星，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三天终于守到存星了！”
　　本来冷冷清清的地图频道瞬间沸腾。
　　“我守了30天还是存星的一片黑雾都没有见@JOU（*#@！&（”
　　“好人一生平安，幸运玩家快说坐标！”
　　“坐标：xxx，yyy”
　　“托马斯回旋爱你么么哒。”
　　“亲爱的存星你等等我，我马上就飞到你身旁！”
　　“靠，前线传来战报，宿鸣谦也同时出现了，距离这里还不远！”
　　这些出现在频道里的人，动作无比地快。
　　栗说星刚才看见文字在公众频道上滚动滑过，面前就出现了道道炫彩闪烁，一个个玩家就在这样的闪光之中出现在山峰上边，只眨眨眼的时间，就将原本还颇为宽广的山峰占据了半数位置。
　　这些出现这里的人，无论男女，目光全直勾勾看着栗说星。
　　那样深邃的眼神，专注得就像是……挤菜市场的妈妈爸爸们看见了绝世好猪肉时的模样。
　　栗说星提高警惕，退后一步。
　　仅仅是退后一步而已，公众频道又出了新花样：
　　“动了动了动了，存星动了啊啊！”
　　“是我的错觉吗？刚才存星脸上闪过了一丝害怕？”
　　“呸，存大佬怎么可能害怕，那是不悦！肯定是我们挤占了存大佬的空间，让存大佬没有办法看周围的风景了，大家散散，不要挡在存大佬的正面！”
　　伴随着这句话的出现，像是刀过海浪，人群倏地向两边分开，还给栗说星一个视线开阔的前方。
　　有眼色，你很好！
　　栗说星看了一眼刚才在公屏中说自己不会害怕的人一眼。
　　那人瞬间激动，激动得都结巴了：“存大佬看我了！……存大佬居然看我了！……存大佬和我互动了！”
　　栗说星：“？”
　　我看你一眼就是和你互动了吗？
　　和你的互动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吗？
　　他冷冷转回视线，避免再和任何人对视，同时化身雾状，散入前方的瘴气之中，准备悄悄地前往宿鸣谦那里……
　　然而。
　　公屏再度刷新：
　　“存星下雾里去了，他去里头干什么？难不成是去找龙？”
　　“有道理，说不定存星突然跑来这里就是想去把底下那条龙给干掉的！”
　　“我们赶紧跟下去，顺手摸一把，说不定能捡到点龙鳞龙角来。”
　　栗说星看着在公屏之中看到这里，陡然一惊，但没等他做点什么，众人说干就干，直接行动，原本呆在山上的大家下饺子一样往山崖底下跳去。
　　很多等级不够的人，直接就被雾气给消融了。
　　一些等级不差，比较牛逼的，则坚持到看见从雾气中冒出来的神龙……再被神龙张口吞了。
　　栗说星和神龙对视两秒钟，平静挪开视线。
　　龙又做错了什么，我为什么要干掉它。
　　他直接离开这处山崖，飞到了宿鸣谦的身旁。
　　两人同时上线，距离也不远。
　　栖龙山隔壁就是落凤潭，宿鸣谦就站在落凤潭边，当栗说星来到宿鸣谦身旁的时候，宿鸣谦的身旁也聚集了很多很多的围观玩家，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围绕着宿鸣谦，看上去跟马上就要举办个庆典活动似的。
　　这里的公屏当然也被刷屏了，有了刚才的经验，栗说星明智地没有多瞟公屏，而是径自走到宿鸣谦身旁，一把抓住宿鸣谦的手。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兴奋。
　　“两人同框了。”
　　“还握手了呢！”
　　“握都握住了，四舍五入就合体了，我宣布星宿锁了！”
　　“这两个还要什么合体，他们天天都在合体，机械世界的太空之战都成名场景了。”
　　被这么多人围观者，宿鸣谦还是有点儿不自在。
　　他凑到栗说星耳旁，小声说：“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
　　栗说星也歪着头小声说：“这里就是没人的地方，因为我们来了，顿时人满为患了。不管我们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宿鸣谦：“那？”
　　栗说星沉吟：“我想想。”
　　这个喁喁细语的动作，当然也惹来了一群惊呼：
　　“看，他们咬耳朵了，咬耳朵了！”
　　“宿鸣谦还脸红了，天哪天哪，宿鸣谦怎么这么可爱！”
　　对于周围围观的人，栗说星其实没有宿鸣谦那么不习惯。
　　他是有一点淡淡虚荣心的，尤其当这些人开始对着自己和宿鸣谦的“感情”大吹彩虹屁的时候，他心中的淡淡虚荣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并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拥有更多。
　　如果有个办法，能让他们继续吹彩虹屁，又不妨碍我和鸣谦亲亲我我就好了……
　　栗说星心不在焉地打开角色的各个界面，想看看哪个东西可以使用。
　　易容Pass。
　　物品袋有不少好东西，可以把这些东西抛出去把人给引走，但是在将人引走的同时，恐怕会引来更多的人。
　　角色任务发布系统，这个有什么用……
　　嗯？
　　等等。
　　角色任务发布系统？
　　栗说星的目光转了回来。
　　他试着点了下界面，发现这个系统还挺智能的，他可以发布单人任务，也可以发布区域任务，还可以发布世界任务。
　　栗说星的心，动了。
　　他明白要怎么处理面前的人了。
　　他提着手指，对着任务系统，重重点下去。
　　【叮咚。】
　　【当前刷新出区域地图任务。】
　　【存星发布任务：[粉红甜心]。】
　　【区域任务】：粉红甜心
　　【任务介绍】：请玩家在落凤潭处自由组队，排列出桃心图案。
　　【任务奖励】：粉红甜心徽章×1，经验值×10000
　　众人：“？”
　　众人：“！”
　　这一刻，围绕在栗说星与宿鸣谦身旁的人放弃聊天工具了，他们的呐喊让整个地图的人都能够听见：“存星发任务了？游戏上线以来，存星第一次发布任务了？！”
　　从没有发布过任务的绝对主线人物第一次发布任务，所造成的影响是空前的。
　　先是呆在落凤潭的玩家集体接受任务，集体手拉着手排出桃心的图案来。
　　紧接着，消息又不胫而走，世界的每一个频道上，都有人在说存星发布任务的事情，地球上的玩家集体向落凤潭赶来，其他星球的玩家暂时来不了地球，一怒之下还闹上了游戏论坛，让游戏的脚本设计师公平一点，主线人物要发布任务，就每个星球都发布任务，不要因为地球是他们的出生地，就有额外的优待。
　　我们不需要这种现实！
　　我们需要任务，任务！由存星和宿鸣谦发布的更多任务！
　　轰轰烈烈的求任务时间里，落凤潭已经被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群占据了。
　　栗说星带着宿鸣谦飞到了天空上。
　　从天空向下看去，是大大小小由人组成的心心。
　　大心心套着小心心，小心心套着更小的心心。
　　这些玩家别出心裁，因为原文也因为发布任务的名称，还多多少少换上了自己的粉红色装备。
　　一片粉红的海洋，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更有灵性的玩家，在这片粉红的海洋之中，炸出了一朵烟花来。
　　一朵烟花飞了出来，无数多烟花跟着飞了出来，砰砰的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来，群体效应窒息啊，所有身带烟花的玩家，都拿出了烟花放下点燃。
　　那粉红色的海浪翻涌着，翻出了光辉灿烂，火树银花。
　　导致接下去的公共聊天屏里的聊天，有点歪了：
　　“又是粉红桃心又是烟花，这看起来怎么这么像是结婚现场。”
　　“结婚现场？宿鸣谦和存星这一对时至今日终于公开出柜了吗23333”
　　栗说星火眼晶晶，一下就从无数群聊之中瞅见了这两条群聊，他灵感一起，胆子一大，伸手揽过身旁宿鸣谦的小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冲目瞪口呆的众人丢下一句存星名言：
　　“你们给了我一个小灵感。”
　　说罢，他从人物的背包中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绣球，直接从高空丢下去，并趁着众人狂呼“存星丢神器”、“存星居然抱住宿鸣谦”的同时，洋洋得意地抱着宿鸣谦飞走了。
　　没办法，你们的全民偶像，就是我家的老婆。
　　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粉红色的绣球在高空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落入了一位女玩家的怀中。
　　女玩家定睛一看，看见：
　　【名称】：存星的粉红绣球
　　【技能】：同生共死
　　【备注】：可在十分钟之内，链接任意一位对象，让伤害在两人之间平分。
　　女玩家一眼看见，险些昏厥，她飞速将道具绑定，再把道具发上公屏，果然又引发了一番世界性的围观和议论。
　　激动之余，更有一些发言，使人深思。
　　“‘存星的粉红绣球’，这个名字，意味深远。”
　　“除了同名的绣球花之外，它只会在一个地方出现了吧？”
　　“……”
　　“……”
　　“结婚现场我的妈！”
　　*
　　临时兴起，上游戏逛了一圈引发许多骚动之后，栗说星和宿鸣谦就下了线。
　　他们要去参加一场早就约定好了的关于《九渡》游戏的访谈。
　　访谈的地点被安排在距离宿鸣谦家里不远的一家酒店之中，前来采访的记者问了很多许多关于《九渡》游戏的问题，中途当然也紧随游戏里的热点，委婉地问了两人对于宿鸣谦和存星这一对角色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么看的。
　　这时，宿鸣谦忽然插话：
　　“我的中文名就叫宿鸣谦，这个人物的名字正是因我的名字而取的。”
　　采访者：“？！”
　　栗说星：“？！”
　　爆出了这一句之后，栗说星在接下去的整个采访之中都心不在焉。
　　直至最后，采访结束，两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在夜深人静里悄悄咬耳朵。
　　栗说星：“崽，不是说这个小秘密，是要在未来《栗说星自传》或者《宿鸣谦自传》中再爆出来的吗？”
　　宿鸣谦不好意思低头：“胆子一大就说了，虽然在计划之外，但还是很开心……”
　　栗说星也悄咪咪告诉宿鸣谦：“没关系，其实我也很开心。等这份采访发出来，大家肯定在疯狂地吹我们的彩虹屁，唉，矜持的我就不去看大家是怎么吹嘘我们之间的绝美世纪爱情了，他们会说什么，我已经脑补完了。”
　　宿鸣谦翻个身，抱住栗说星。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栗说星的脖颈间，补上一句：“反正，我爱你，不是秘密。”
　　栗说星的心，被这句话拨了一拨。
　　他侧头凝视着宿鸣谦，夕阳的斜晖穿过疏竹，穿过繁花，在透明的玻璃上晃出琉璃的色彩，最终，落在宿鸣谦的身上。
　　那些光线，美丽迷幻，闪闪动人。
　　他对宿鸣谦说：“鸣谦，之前我们说了星星魔法师1.0和星星魔法师2.0，现在，我觉得他们的故事该结束了，让我来告诉你这个故事的结尾吧。”
　　“星星魔法师带着小男孩穿过了千山万水，他们去过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帮了很多人。
　　“他们在这片大陆上走了整整一年，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永夜’的王国。这个王国里的人，认出了小男孩。
　　“原来，小男孩王国的王子，他在一年之前突然陷入了昏睡。
　　“现在好啦，星星魔法师将画框带来了，小男孩回到了他的身体，他苏醒了。
　　“但美中也有不足，和星星魔法师一起走过大陆各个角落的小男孩见识到了太阳，他呆在自己的城堡，闷闷不乐，他渴望阳光的照耀，但只有月亮与群星，恒久挂在天空上。
　　“小男孩如同往日一样，向星星魔法师求救，智慧的星星魔法师给出了解决的办法。他说，‘亲爱的，我知道将太阳变出来的魔法，但是以我和你的力量，并不足以实现这个愿望。你的魔法非常独特，是可以分享给大家的，所以，想要达成这一愿望，你得让大家都拥有魔法。’
　　“小男孩开始向自己的父王和王国的子民求救，永夜国王和其余子民听见太阳的消息很开心，他们愿意帮助小男孩。
　　“他们按照星星魔法师的要求，每个人沾取颜料，在画上印下自己的指印，所有人的指印在画上组成了一个太阳。星星魔法师和小男孩一起，将这幅画升到了天空中。
　　“月亮落下了，太阳升起来，永夜国的人民，也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太阳！”
　　“最后，按照最俗套的那句话。”
　　栗说星说到这里，一顿，再看着宿鸣谦微笑起来：
　　“从此，星星魔法师和小男孩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就像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