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捡垃圾 作者:一点一尤 文案 丧尸病毒狂潮席卷全球,幸存下来的人只能屈居高墙之内残喘而生。 余歌,一个末日拾荒者,每天的日常就是捡垃圾、卖钱、捡垃圾、再卖钱…… 他,莫得抱负,莫得感情,莫得钱! 因为……他是个向导,一个为了自由只能翻垃圾的向导。 直到某天,他捡到了一个比他更莫得抱负,莫得感情,莫得钱的男人。 一个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身为哨兵的男人。 莫得感情任务机器哨兵攻X隐忍干练口是心非向导受 末日丧尸文,哨兵向导设定,有微量二设。 内容标签: 强强 末世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歌,编号1029 ┃ 配角: ┃ 其它:哨向、末世、丧尸 第1章 第一章 风还是和往常一样。 风中夹杂着湿冷泥土的臭味和机油浸泡的铁锈味,睡袋里阵阵散发出来的潮热的湿气,时梦时醒,若有若无还飘过一阵令人恶心的恶臭,这些交杂的味道沉积在战壕中分分钟能让人吐得肝肠寸断,但他们却早已适应,遗忘异味,贪婪的呼吸着,因为每一次呼吸的都可能是最后一口空气。 “喂,小子,别睡了,快起来。” 余歌睁开眼睛,揉动惺忪的睡眼从睡袋中爬了出来。旁边一脸胡子拉碴的大叔正趴在战壕里,用着高倍的军用望远镜瞭望着远方的一切。其他的人也全部从疲惫的睡眠中苏醒,迅速进入准备状态。 “出什么事?” 余歌蜷身弯在战壕里,脸上睡意迷茫,似乎还没法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但手上的动作驾轻就熟,非常流利。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余歌趴在战壕上,小心翼翼的露出一双明眸望着远处。 远处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影,他们赤手空拳,没有任何武器装备,浩荡的人群望不见边界,步行大军所过之处扬起一阵阵黄沙。只是他们行进的速度实在是过于缓慢,缓慢到连刚学会爬行的婴儿都比他们快,尽管如此,那使人闻风丧胆的名声却不减分毫。 那是丧尸。 一群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末日丧尸。 余歌缩回脑袋,趴在战壕的土坑里不住发抖:“那,那就是丧尸吗?!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多!” “切,小子,你是第一次上战场吧。” 身旁的大叔拍了拍余歌的肩膀,淡定的放下了望远镜,从干扁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旧得发黄的烟,点上之后抽了一口,呼出的烟味一点不比丧尸散发的恶臭好闻。 “别怕,那些不过是些死不掉的尸体,你看他们身上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剥皮见骨的无非看着吓人,除了一天到晚无意识的游荡,发出点吓人的声音外什么都干不了。” “可是他们会吃人,数量还那么多,”余歌咽了口唾沫,小声呢喃,“而且被赶到高墙之内存活的……不是我们吗。” “是啊......” 大叔抽着烟,望着越来越近的僵尸群,掸了掸掉在身上的烟灰:“就是为了能从高墙内出来,为了夺回我们人类的领土,我们才出现在这里。” 余歌抬起头望着大叔,他的双眼布满血丝,手指手掌被土壤染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称得上干净的地方。 “你在这呆多久了?” “我啊,”大叔的指尖敲击着战壕里湿冷的黑土,想了会儿,说:“差不多三年吧,也不知道家里那不争气的小子又长高了多少?” “你还有妻子和儿子?” “对呀!” 大叔笑了笑,一谈到自己的妻儿,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就住在高墙内,虽说我不在他们日子过的苦了点,但是好歹是安全的。毕竟有哨兵驻扎的军营在,我就可以放心的守着这为数不多的安全区了。” 大叔吸了口烟,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渐进的丧尸群,随后小心翼翼的将烟头掐灭,把剩下的半根未抽完的香烟捋平放回了口袋里。 “好啦,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赶紧准备,他们马上就进入攻击范围了。” “哦,好。” 余歌搬起壕沟里面的木箱子,用发黑生锈的撬棍撬开钉死盖板,里面是整整齐齐码放好的填充弹药,其他的人也纷纷准备好了各种火器□□,全神贯注紧盯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 “全员注意!”大叔微微举起手,另一只手夹着望远镜,死死的盯着前方,“听我指令不要着急!” 丧尸群逐渐逼近,空气中腐败的恶臭越发浓烈,掩盖了所有的味道。 大叔的手还在空中僵持着,余歌死死盯着丧尸潮,手边的土壤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们身处一片旷野高地,除了壕沟,唯一的保障就是一层单薄的铁丝网和零散的弹药。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极度的疲惫,蜡黄的脸庞,凹陷的眼窝,明明困顿饥饿得不行却又不得不在丧尸潮不断逼近的境地下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种安全区,到底安全在哪? 眼看着丧尸潮就要逼近安全区外的铁丝网,丧尸哀嚎喊叫如山般袭来,呼吸在空气中凝结,高度的紧张是保持理智不被恶臭腐化的最后一道屏障。 “大家准备!” 丧尸靠近铁丝网的瞬间,平地突然崩塌,一道深邃的沟壑猛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将丧尸潮一口吞没。 “点火!” 随着大叔一声令下,几个人飞速按下了引爆器,沟壑里面顿时迸发火光,丧尸被炸得血肉横飞,哀嚎和嘶喊充斥在耳边,碎尸肉块四处都是,黏腻发愁的血渍四溅将大地染上一片污浊。 “□□!汽油桶!准备!放!!!” 燃烧的□□从战壕里飞跃而出砸向掉进沟壑里的丧尸,从高低里滚落的汽油桶一路跌落进深壑之中,熊熊烈火沿着整条沟壑燃烧而起,吞没丧尸,形成一道炙热的防护线。 但丧尸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火焰的烧灼。 他们嘶喊着前仆后继的不断往沟壑中直扑进去,一批接一批,如同送死一般,一股股烧灼的汽油味和焦土味弥漫,还有浓烈的燃烧着的丧尸恶臭。黑烟污染了原本灰蒙蒙一片的天空,倾刻之间有如黑夜降临,不见一丝阳光。 余歌望着燃烧的沟壑,心有余悸的开口:“这,这样就行了吗?” “如果真是这么容易就能解决的东西,人类也不用与之对抗近百年了,你看。” 不知何时,深壑被丧尸群填满,燃烧的火焰也逐渐熄灭,后方的丧尸群踩着被填满的沟壑轻而易举挣开了铁丝网,疯一般朝它们奔涌而来。 “怎,怎么会这样!” “别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大叔架起重机枪,对着身后的兄弟们大喊:“打!瞄准这群怪物都给我狠狠地打!” 枪炮轰鸣在安全区响起,余歌不停帮大叔更换着填充弹药,枪管不断喷射火舌,弹壳‘哗哗’如下雨,子弹一颗一颗钻进丧尸体内将他们的身体击穿打碎,残肢四分五裂。 枪林弹雨不止却不伤丧尸潮的攻势分毫,丧尸接踵袭来,没有腿就用爬的,没用手就用身体在地上蹭的,只要不死就一直朝高地袭来 “妈的!一群狗日的!这都打不死!”大叔暗骂一声,哑着嗓子朝着身后喊,“打头!都给老子瞄准头部打!” 此时,深邃的沟壑已彻底被填满,燃烧的火焰也被密密麻麻的丧尸群熄灭,丧尸群的损失还不到最初的一半! 再多的枪林弹雨也是徒劳,他们已深陷死局。 “大,大叔怎么办?弹药快打完了!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 “没事,不要慌!再坚持一会儿!只要等高墙里面的那些人,等哨兵们过来就行了!” “可,可他们什么时候到?已经没时间了!” “不许说这些丧气话!男子汉大丈夫,勇敢一点!丧尸还没上来!拼死也要给我守住!” “……守不住的,已经结束了。” 余歌望着已经奔上高地的丧尸,迷茫不谙世事的脸换成了一副冷漠无情的面容。 “他们不会来的,他们保护的从来就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我们的生死也不碍他们分毫,他们那群耳尖爪利的黑皮狗只会听他们主人的命令而已。” “小子,你在胡说些什么?”大叔看着突然变样的余歌,眼里满是惊异。 “没什么,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余歌收拾好自己的睡袋背包,漫不经心的从战壕里面爬起来,准备离开:“节省一点子弹吧,如果不想比死还难受,不想让家人看到自己变成丧尸的场面,就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着自己。” “回来!危险!” 大叔放下枪去拉余歌,此时丧尸已经爬上了战壕,坏死萎缩的牙齿狠狠咬进了一名幸存者的手臂。 “啊!!!” “不好!” 余歌看见那人手里的火箭筒脱落,浑身汗毛顿时树立,身体下意识扑向大叔,大喊:“小心!都趴下!” 击发的弹头在战壕里炸开,突如其来的冲击将最后的战壕炸的四散纷飞,不少幸存者陷入昏迷,有的甚至已经死在了战友的这枚火箭炮之下。 “小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大叔急忙翻身,拍了拍余歌的脸,却不得不重新架起机枪击杀战壕里的丧尸:“小子!你怎么样!回句话啊!” 余歌没有受伤,但爆炸时巨大的冲击震得他大脑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不断闪烁却无法分辨看到的是什么。 “守住!大家守住!千万不能让丧尸跨过安全区!” 耳边大叔的声音格外迷幻,忽重忽浅,仿佛隔着一层厚实的玻璃。 他的话没有丝毫作用,弹药阻止不了丧尸,人类绝望的悲鸣一声声响起又被瞬间淹没,枪声渐小,耳边处处是丧尸张狂的嚎叫。 刚才,要是不傻乎乎的救他就好了…… 原本可以脱身的, 原本可以安全离开, 现在,连这条命都要搭上了…… 余歌微微动了动嘴角,忽然觉得眼前好像有一道炫目的光芒。 在光芒的照耀下,他第一次觉得轻松了,不用忍饥挨饿,不用殚精竭虑,不用在这看不见希望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这样,或许也挺好的。 只是, 不甘心啊…… 突然,眼前的光芒消散,一道黑影如闪电划过。 下一秒,战壕里传来一声声刀刃切割尸体的声音,丧尸的嘶喊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人类兴奋的高呼:“来了!他们来了!停火!快停火!” 来了? 他们来了! 紧接着那道黑影,又是几道黑影迅速划过卷起狂风,挥舞的利刃顷刻间将汹涌的丧尸潮席卷殆尽。 余歌扶着脑袋,靠着被染黑的焦土从战壕里爬起。 短短数秒,丧尸群濒临瓦解,无一不是身首异处沿着高地滚落,没有任何一只丧尸能踏上高地半步。放眼望去,丧尸堆积成尸海覆盖大地,如席卷的浪潮汹涌退去。 这就是哨兵。 丧尸战争中最锋利无情的杀戮机器。 余歌惨笑一声,抬头的瞬间意外对上了一个哨兵的目光。 那人矗立在尸海之上,一身黑色的军装,眼中是孤冷的杀意,手上的两把军刀散发着凛冽的寒光,身处人间地狱却不沾污浊。 风中夹杂着焦土和丧尸的味道比之前还要猛烈,可余歌闻到了恶臭和腐烂以外的气息。 划破一切,宛若重生。 却又比丧尸还危险,一旦靠近,便会腐骨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更新(~ ̄▽ ̄)~ 哨兵向导设定,不懂可以自行百度,本文也会对设定进行一定程度的说明,可以放心食用哦ヽ( ̄▽ ̄)? 第2章 第二章 “队长,丧尸已经全部肃清完毕,没有漏网之鱼。” “好,辛苦了,凌香。” 队长克劳斯摘下防护眼镜,看了眼自己的精神体—一只金毛雄狮,随后清点小队的其他队员。 小队成员一个个身着黑色的紧身战斗服,没有多余的饰物,装备是清一色的冷兵器,简洁而极度讲究效率。 “幸存者呢?” “看过了,无人生还。” 凌香擦掉□□上的污血,解开发带,取下防护镜,露出姣好的面容,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舞动,隐约可见盘踞在她肩上一条鳞光闪动的黑色长蛇。 “好,知道了,”克劳斯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大剑绑回背上,“任务完成,全员返回都城,后续工作交由后勤部队就行了。” 克劳斯说完,队员们陆续返回作战车,他身旁的狮子抖动了一下鬃毛,站在较高的焦土上往下方望去,没有离开的迹象。 “队长,你的精神体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应该又是1029。” 克劳斯朝狮子注视的方向望去,尸横遍野的战壕上站着一个跟他们衣着相同的高大男人,他身边的黑色豹子围绕在战壕四周徘徊踱步,有些异常,却不像发现敌人的样子。 这个编号1029的男人是三个月前空降调入他们小队的。 在此之前,没人事先知道这个消息,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名字是什么,原本隶属于什么部队,在哪接受培训,有没有上过战场,执行过什么样的任务。 在丧尸席卷全球的末日环境下,士兵之间讲究的不多,个人私事也没有非说不可的要求,依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自己的小队能多一个人手绝对是件好事,何况他还是哨兵。 之后的事情却没能按克劳斯所想的发展。 这个男人在军营中看似与大家和谐,实际跟他们根本没有交流,他训练跟他们分开,饮食跟他们分开,住所也跟他们分开,好像他只是一个挂名在队里的编外人员。 他每次行动虽然是跟小队成员一起进行,但任务指令是单独下发,身为队长的自己都无权过问。在战场上,他也不受任何一个人的指挥,完全以自我意识行动,唯一能让大家容忍他存在的理由,就是他执行任务的效率极高,即便同样是拥有以一敌百实力的哨兵,在他们当中,这个男人也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 可在一个团队中,擅自单独行动是绝对致命的行为,尤其是丧尸遍地的世界,胡乱的个人行动迟早是死路一条,何况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向导。 为了顾全大局,克劳斯只能想方设法让他和队员们能多沟通交流,达成更好的默契,他也和上级沟通过,希望能了解他的背景资料,但这些通通无效,上级以自己也没有过问权为由驳回了调取档案的请求,也间接造成了这番尴尬的境地。 无疑是成倍增加自己肩上的压力。 “切,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他。”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一头棕色卷发的男人架着重锤站在克劳斯身边,他的精神体是一只棕毛的大猩猩。 “我看他是在房间里关的太久了,一出来就不想回去了吧。” “大卫,不许胡说,他是我们的队友。” “我可不觉得他有把我们当做队友看待。” 凌香重新绑好头发,她肩上的黑色长蛇缠绕住她的胳膊,朝那个男人的方向不断吐着蛇信。 “刚才你还没下令他就一个人冲了出去,打乱了整体计划,这完全就是在拿我们全队人的生命开玩笑。” “他只是快我们一步而已,”克劳斯辩解道,“别忘了,他一个人的实力足以抵上我们一整支小队。” “那以后有什么任务让他一个人去好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大卫冷冷的嗤笑一声,收回自己的精神体,头也不回的回到了作战车上。 凌香扫了眼手上的腕表,黑蛇自觉退回到她的脑中:“队长,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我们的精神力量恐怕撑不了多久。” “知道了,你先上车吧。” 克劳斯看了眼身后车上自己的队员们,翻过战壕来到男人身边:“1029,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男人没有回头,视野注视着远方的地平线:“没有。” “作战完毕,我们该回都城了。”克劳斯说。 “是。” 男人只回答了一个字,随后如同接收指令的机器一般转过身,他的黑豹在原地徘徊了两圈后回到男人的体内,登上作战车启程返航。 作战车缓缓驶离了战场,原本喧嚣的战场只剩呼呼吹啸的寒风。空气中是荒凉和死寂的气息,丧尸燃烧后刺鼻的恶臭经久不散盘绕在这受诅咒之地。 余歌扒开自己身上的尸体,直到彻底听不到发动机的动静才慢慢从战壕里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和土,长长舒了口气,却险些被残留的恶臭呛到。 妈的,刚才那个哨兵是怎么回事儿,他的精神体一直在这附近转悠,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余歌咳了咳,适应了恶臭的空气后便摊开手掌,从脑中将自己精神体召唤出来,转瞬间,他手掌上出现了一只巴掌大的红松鼠,它翘着蓬松的大尾巴,耳朵上的绒毛分成三道小小的分叉,机警又灵动的模样。 “去吧,上校,看看这次我们能发现什么好东西。” 上校动了动鼻子,在他手掌上转了两圈,飞速的跳下手心,在战壕上下飞跃,转眼没了踪影。 余歌笑了笑,把睡袋从背包里抽出来放在一边,把背包朝前背着,在那些死人身上翻找着还有价值的东西。 他不是士兵,也不是什么刚上战场的新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拾荒者。 拾荒者在末日中并不少见,丧尸病毒的爆发导致世界的人口骤降,如今只剩下一成左右,无数的城市荒废失守,水电断绝,大量文明一夜间化作余灰,剩下的人类聚集在一起拼死才守住最后几座城池,又花费近十年的光阴在城池的四周建起高墙,让人类生活在高墙之内,免受丧尸侵扰,而这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可用的资源。 之后,人类一边抗击丧尸,一边尝试复兴文明、发展科技,想找出解决丧尸病毒的方法却迟迟没有进展。一晃百年光阴已过,人类举步维艰,正当幸存者们以为上帝已抛弃他们之时,新的希望却诞生孕育而生。 那就是哨兵和向导。 哨兵也是人类,但是他们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五感、耐力以及爆发力,一人就足以赤手空拳对抗100个普通士兵,可以以动物为原型将自己的精神力具象化成为精神体,而且与常人所不同的是他们感染丧尸病毒后不会发作,不会变异成丧尸,天生自带免疫抗体。 这样的存在顺理成章成了拯救人类的最后希望,无论是在战场厮杀还是研发病毒疫苗都是极度可靠的存在。 然而哨兵并非万能,过于强大的五感使他们的精神力承受不了日常的生活事物,正常的声音、气味、衣着他们都难以承受,活在人间却如同身处地狱般煎熬,这就需要向导的辅助。 向导和正常人类无异,他们能具象化精神体,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可以靠精神力安抚哨兵的情绪,可以让他们在保持五感的情况下过正常人类的生活,同时不会丧失原本作为哨兵的战斗力。 只是向导的数量实在太少,一个哨兵又只能和一个向导结合,无法做到一个向导照应多名哨兵的情况。 没有向导的哨兵不得不使用药物对自己的症状进行缓解,居住生活的地方更是特别建造的,作息规律也严格受到管理和约束,消耗的成本巨大又不得不不断的投资,因为他们是这个末日世界的最后希望。 所以为了尽可能的节约成本和资源,在末日环境中寻找向导成了一项格外重要的工作,每一座城池中最主流的声音和宣传语统一的可怕,旨在逼迫向导投身军营,变样的剥夺他们为人的权利,成为一种资源。 因此对向导的搜索十分严苛,甚至不择手段。 向导进入军营与合适的哨兵配对结合,之后会迅速适应彼此的存在,无法分离,所有的排斥和抵触情绪会自然消失,一心投入战斗。 看似完美却毫无人道。 人道? 在末日世界谈人道,就好比让丧尸们乖乖听话,原地自爆一样。 纯属无稽之谈。 余歌是拾荒者,同时也是向导。 他不愿意为哨兵服务,更不愿意为指挥哨兵的阶级服务。 他在末日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哨兵不会保护普通人,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饥寒。 所以他选择拾荒为生,选择自在的奔驰在丧尸遍地的世间,原始,危险,风餐露宿,甚至茹毛饮血,选择感受血淋淋的生命。 余歌耐心的一个个翻动着尸体,翻了半天也只从尸堆里翻出了几块开封的饼干。 余歌毫不客气的往嘴里塞着饼干,然后翻找着下一具尸体。 末日资源匮乏,流通的货币也重新回归到金属钱币,不再是刻上价值符号的废纸。作为拾荒者不指望每次都能找到物资,空手而归稀松平常,不调整心态就无法在末日下生存,看开点反而会遇到惊喜。 “呦,运气还不错,翻到俩铜币。” 余歌笑着铜币收进内侧的口袋,未等他翻找下一具尸体,脑中忽然传来的急促‘吱吱’两声。 余歌惊觉直起身,不远处的战壕里一条蓬松的大尾巴不停摇晃。 余歌皱了皱眉,拉上背包,朝上校的方向飞奔过去。 那是一堆垒在一起尸体,有丧尸也有人类,身首异处,残肢断节,黑色的焦土混杂着黏腻的血污,只用眼睛都能感觉到强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上校用他的小爪子奋力挖掘着最下层的土壤,‘吱吱’叫个不停,余歌立刻掀开上面的尸体,霎时瞪大了双眼。 这不是刚才的大叔吗! 上校踩在大叔的脸上嗅着气味,余歌警觉的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两指轻轻触碰大叔的颈部,微弱的温度和脉搏沿着指尖传来,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 他, 他竟然还活着! 更新,明天继续(~ ̄▽ ̄)~ 第3章 第三章 “喂喂,大叔,听得见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余歌收起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 大叔的脸上还有余温,气息微弱,应该还活着,只是不能确定他是否有意识。 余歌掏出水壶,接了一小杯盖沿着唇缝倒了进去。 “咳咳咳……” 大叔咳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恍惚的在凹陷的眼眶里转了几圈才聚焦到余歌的脸上。 “你,我,这是怎么了?丧尸呢?” “丧尸都已经消灭了,黑皮狗们也回去了,”余歌弯下身,把大叔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怎么样,还站的起来吗?” “你不用扶我。” 大叔一把推开余歌,接着猛地咳了起来,满嘴都是咳出来的血沫:“呵,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刚上战场的小屁孩,没想到你竟然是拾荒者,还是专翻死人堆的拾荒者。” 拾荒者在末日不少见,同是拾荒却也分为几种。 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捡垃圾,在各种废墟残骸里面寻找可以生存的资源,但这样效率实在太低,很有可能还没拾到荒就已经饿死或者遇到丧尸袭击,搭上性命, 还有一种是跟随战事,等后勤部队清扫完战场后,在焚烧的残骸中寻找可生存的资源。这种拾荒者要比上一种能收获到好东西的几率大很多,因为后勤部队的工作是焚烧战场上的一切尸体,确保不会有丧尸病毒进行二次感染。 战场上剩下的残余物资大部分会随着火焰一并消失,但就算是这一小部分也比这漫无目的的四处拾荒要强太多。只是,以此为生的拾荒者数量众多,经常因拾荒发生纠纷,甚至产生混斗或者引发又一场厮杀。 而最后一种,就是余歌这类混迹在士兵和幸存者中,利用作战部队返回和后勤部队到达的空息时间,迅速对战场上的资源进行搜刮,可以在第一时间的回收大量可用资源。 有风险,但高效高收益,一次的收获至少能维持一周左右,但这种拾荒者是最令人嗤之以鼻。 包括作战的士兵幸存者、处理战场的后勤部队,就连其他拾荒者也极度反感这一类做法。 因为想最大程度的收获资源就必须等到战事结束,让战场上的双方形成两败俱伤的局势,自己才好从中渔翁得利。 看似简单,实际上却并非次次如意。 如果人类取得胜利,他作为拾荒者就不可能收获到物资,甚至在战后清点人员时暴露身份;如果丧尸取得胜利,那拾荒者不免也会沦为丧尸口中的猎物,被丧尸同化成他们的一员。 为了让收益最大化,在战场上这类拾荒者不会起到任何积极作用,他们不会主动的去抵御丧尸,而是时刻确保自己的退路,甚至帮倒忙,背后下手残害浴血奋战的士兵和幸存者,做的就是死人的生意。 这种行为无疑触及人类的底线,只是在如今朝不保夕的末日之中底线没有意义,所有的一切都回归最原始的生存法则。 为了生存,不择手段。 余歌不会做出残害自己同胞的行为,但是冷眼旁观已成了他的习惯。 他没有满腔热血去对抗丧尸,也不愿以向导之身屈从去协助哨兵们作战,他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最大化的获得生存资源,好在这个末日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听起来残忍无情,可是那个充满柔情和人道的世界早已被丧尸病毒吞噬殆尽,一同被吞噬掉的远不止如此。 所有的美好、所有的善良、所有的文明、所有的道德,一概都被吞噬殆尽,活下去才是唯一的意义。 如果这点都做不到,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妄想和虚假。 “这不是还有你这么个活人吗?” 余歌不在乎的坐在大叔身边:“除了你,你的那些兄弟们都已经成了丧尸口中的亡魂,你呢是想留在这里陪他们,还是回去见你那不争气的儿子都随你,反正我资源搜刮的差不多了,顺路送你回去一趟也无碍。” “呵,你走吧,我要留在这里陪他们。” 大叔没有丝毫犹豫,环视了一眼四周的惨状,无声的笑了:“三年的兄弟,要我一个人苟活着回去,对得起三年的兄弟情吗。”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还能包饺子吃吗?” 余歌不屑的哼了一声:“你的兄弟们是被丧尸咬死的,最快的那个人会在六小时内完全变成丧尸,你是想死在自己兄弟手里也变成丧尸吗?哦,不,不会,我差点忘了……” 余歌看了看自己那块手表,表盘的玻璃碎得如同蛛网,指针却倔强的还在转动:“大概还有一刻钟后勤部队就会来打扫战场的,他们不会拯救半死不活的你,到时候一把火,眼前的一切都会变成焦炭,就算你想变成丧尸恐怕都没那个机会了。” 余歌悠闲的打了个哈欠:“你现在回去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至少在你妻儿眼里,你还是个英雄。” “英雄?” 大叔默默闭上了眼睛,缓缓舒了口气:“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无能的丈夫,无能的父亲。” “啊呀,人类的自尊心呐,即便到了这末日也依旧没有放弃折磨你啊。”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挪动着他的身子,从堆积的尸体堆下抽出了自己另一条手臂。 “你……!” “你也看到了吧。” 余歌看着大叔的手臂不觉的瞪大了眼睛。 他手上的肌肉被撕下了一大块,露出了里面白森森的骨头,鲜红的血液已经流干,伤口周边的皮肉发黑溃烂,撕开的边缘已经长出了黄色的脓泡。 “你,你已经被丧尸……” “是啊,所以,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大叔用自己的左手从干瘪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半只还未抽完的烟叼在嘴上:“咳咳,小子,还有火吗么?” “有。” 余歌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替大叔点上。 大叔叼着烟吸了两口,指尖夹着烟头,扭动身子靠在一边的土堆上。 “我知道在这末日下所有人早忘记了什么叫原则,早忘了我们生为人该有的模样。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觉得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不择手段,用尽一切方法,杀人、放火、出卖朋友,只要能够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干,可是……” 大叔吸了口烟颤,颤抖着嘴唇几乎夹不住烟头:“可是直到我那没出息的小子出生后,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或许我们看不到丧尸结束的那一天,但他们可以看到,如果他们也看不到,那至少我儿子的儿子,我儿子的儿子的儿子说不定就能看到了。在此之前,我只希望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丈夫能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至少希望能够保护他们。哪怕现在的生活已经很艰辛了也不要放弃活下去的希望,你也是……” 大叔看着余歌,疲惫倦怠的脸上还在尝试挤出笑容:“我觉得你比我儿子也就大个五六岁,在我看来你也是个孩子,就算你已经是个老练的拾荒者了。” 余歌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听着。 “小子,看在这几天相处的份上,能帮我个忙吗?” 没等余歌答复,大叔又说:“放心,我知道你们拾荒者眼里资源是唯一的标准,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 大叔从他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发黄的信封,然后又掏出两块银币连同自己脖子上的编号牌一起交给了余歌。 “你会回到高墙之内吧?咳咳,麻烦你把这个交给我儿子,这两块银币,咳咳,算是给你的跑路费,多了我也实在拿不出了……” 大叔突然一阵咳嗽,嘴里的鲜血涌出来,烟头掉落在地上沾满了他鲜红的血液。 当最后一声咳嗽停下来的时候,大叔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战壕里一动不动的,脸上却还挂着一抹模糊的笑意。 余歌蹲下身子,把上校围绕着的那个烟头捡起来重新放在大叔的嘴边,然后缓缓的起身,背上了自己的背包。 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发动机轰鸣,预示后勤部队马上该到了。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上校爬上了余歌的肩头,他踮起两只小脚尖亲昵着余歌的侧脸,余歌紧握着手中的信封和金属的编号牌,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我有说过……我会帮你送信吗?” 余歌仰起头,长叹一声。 丧尸的残骸堆积如海,一眼望去似乎连接着无垠的地平线。 而地平线上风声簌簌,尘埃飞扬。 “上校,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风……好像变了。” 第4章 第四章 “停车,通行证出示一下。” 余歌停下他的改装过的皮卡车,摇下黑色的车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朝守门的小哥一勾嘴角。 “是我。” “呦,这不是余歌吗?这趟出门可够久的呀,我还以为你小子回不来的呢。” “那能呢,老子可是从死人堆里长大的,命硬着呢。” 余歌说着,从副驾驶的背包里翻出一包还未拆封的军用口粮扔了出去:“小心藏好了啊,这可是特地给你留的。” “谢啦!哥们儿。” 守门的小哥格外珍惜的把军用口粮藏进衣兜里,随后打开了城门。 这座城池是少数几个可供人类生存的封闭要塞之一。要赛的周围建立着高大的围墙,高度大约有四五层楼左右。围墙不是完整的圆形,其中的一面依山而建,将天然的山峰作为屏障。这样既节约资源,又能利用天然优势观察四周动向,同时也是哨兵们驻扎的基地。 余歌开着他的皮卡车在要塞里穿行,眼中看到的景象不过是一个被高大围墙所防护的难民营罢了。 黄昏的街头巷尾、墙根角落或者垃圾桶边上都是简易的碎纸壳子搭建的临时住所,上面能盖着一快半大的铁片就属于非常好的安身之地了。 人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不是少了裤腿儿就是没了袖子,一两个补丁都不叫事。洗干净的衣服根本不敢挂着室外,前一秒挂出去,后一秒可能就只剩一跟孤零零的绳子,说不准连晒衣服的绳子都一起消失不见,更别指望一日三餐都能准点吃上一顿饭。 在只有夕阳光临的街道上晃荡了十多分钟,余歌终于看到了一栋貌似还不错的四层小楼。他把车子停进了房子背后的巷子里,下车,拉开锈迹斑斑的卷闸门,倒车入库,下车时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将卷闸门合上,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宝贝车子的车况,随后拎上背包推开木门,来到一间酒馆。 这酒馆里只有零星几张桌子高低不齐的摆在,桌面处处是细碎木板打起来的补丁,没有一张是没动作手术的。椅子不是用碎布条就是用铁丝固定绑好的,椅面上的海绵不知道被谁挖走了,只剩下磨得发亮的骨架。 吧台后,陈旧橱窗里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空酒瓶,积灰安静的待在各个角落,轻轻一扫就是厚厚的一层。 第一次来的人,不会认为这是一家酒馆,而是一座在废弃里靠着那一丝幸运还没有倒下的危楼,随处可见的流浪汉都不敢轻易推门进来,生怕动静大一点就被他活埋。 余歌把背包扔在柜台上,随手拉过边上的一把烂椅子坐在上面。 “给我拿杯水。” “呦,余歌回来啦,”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笑嘻嘻的看着余歌,打开水龙头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这回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呀?” “好东西谈不上,但至少还值两个钱。” 余歌看着胖子不知道从哪拿来的豁了个口的玻璃杯,杯中的水还是浑浊反黄的。 “你水龙头多放两秒不行吗?非要给我水里面加这些没用的铁屑,你是觉得我有多营养不良?” “知足吧,有口水喝就不错了。” 吧台后面,一个老男人躺在一个破旧的沙发里。沙发上的海绵垫都凹陷了下去,里面的海绵沿着边角的破洞全露了出来,沙发的一只扶手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孤零零发黑的木头,另一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经管如此,这也是视线范围内唯一坐得最舒服的椅子了。 “别太抠门,为富不仁的家伙。” “为父不仁?” 那个老男人从沙发上起身,四肢尽力张开伸了个懒腰,摘下旧式的绅士帽,用疲懒倦怠笑容看着余歌 “不好意思,我可没你这么个可爱白眼狼儿子,千万别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我为人还是很厚道的。” “老霍克,不要脸。” “呵呵,小余歌,咱们彼此彼此吧。” 余歌朝霍克翻了个白眼,等杯中的铁屑终于沉下去了一点,才拿起来喝了一口,旁边的胖子出了吧台,靠在边上偷笑。 “东西都在车上,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 霍克朝胖子使了个眼色,胖子立刻推门出去,没一会儿抱着一挺重机枪回到酒馆。 “小子可以呀,这玩意儿都能被你弄来。” “马马虎虎吧,”余歌扫了眼霍克的表情,伸出指节在吧台上敲了敲,“货到了,钱呐?” 霍克勾了勾嘴角,从吧台下面掏出一个碎布口袋扔在桌子上,‘嗵’的一声,震得整个吧台都在颤动。 余歌捞起口袋颠了颠,随后往里瞅了一眼:“怎么才这么点? “已经不少了,”霍克斜靠着吧台,浑身跟没长骨头似的,“你光带回来枪却没有子弹,就好比你带回来一口锅却没带米,带回来一盒烟却没带火柴,带回来一个女人却发现是个人妖,根本没法用。” 余歌冷哼一声:“我要真带回来一个人妖,你会不要吗?” “呵呵,我还不知道我儿子的口味这么重啊。” “滚你妈的!”余歌气得一拳锤在吧台上,“你还会缺子弹吗?” “怎么不缺?” 霍克不怒,慢悠悠的掏出一个铁皮盒,打开,从里面夹出一根雪茄,剪开口子慢慢点上,吸了一口:“现在这种环境什么都缺,别说食物弹药,就连一滴水、一点空气都是宝贵的资源,你忘了……这还是我教给你的?” “切,”余歌作罢,闷闷的开口,“听你这个奸商说教,还不如抓只丧尸回来听他咆哮。” “你要真有这本事,我们也不需要待在要塞里受那些黑皮狗保护了。” “余歌回来啦!” 从楼上忽然有人喊道,接着便是一串‘噔噔噔’的欢快脚步声,震得整个屋顶都在打颤,吊顶的灰尘落了一地。 余歌看着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水上飘着得的余灰,狠不得直接把这破玻璃杯砸碎算了。 “余歌,我可想死你了!” 从二楼跑下来的一个金色短发的男孩,他兴高采烈的扑在余歌身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肩上。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回不来呢。” “放心吧,小伊森,”霍克看着两人,悠悠的吐着烟圈,“就算他人回不来,尸体也会变成丧尸跑回来找你的。” “啊?真的吗?”伊森还挺高兴的望着余歌,眼神放光的问道。 “是真的,”余歌沉着脸,将那个口袋收好准备离开,“变成丧尸,然后回来把你们挨个都咬一口,一个都别想跑!” “不跑不跑,我们绝对不跑,”伊森笑得天真,扒在余歌身上,好像丧尸在他眼里是十分可爱的东西,“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谁跟你一家人,”余歌掐住伊森的手腕,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呀,我摸摸看你瘦了没?” “那这是什么?” 余歌摁住他的手,从他的手心里挖出了一枚银币。 “诶?奇怪?这是什么?好神奇啊!我都不知道它怎么跑到我手上来的。” “少跟我来这套,”余歌把银币抢回来,装进口袋里:“你还真指望靠这点小把戏活一辈子啊?” “那不然我有什么办法?”伊森丧着脸,双手枕着后脑勺,“要恰饭的嘛。” 胖子一掌拍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你吃饭付过钱吗?这些年你轮番在我们三个身上蹭吃蹭喝的还少嘛。” “别这么说吗~~~” 伊森揉着肩膀,舔着脸笑,丝毫不在意三道想要把他杀死的目光。 “我不是也帮你们干过不少活抵债嘛。你看,霍克老爹的店是我打扫的,胖子你的枪是我帮忙擦的,还有余歌的车,那不也是我帮忙改装的吗?” “拉倒吧,”胖子听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上次帮我擦枪,差点没走火一枪崩了我。还有这店,看到没,那块儿塌陷下去的木板就是你这家伙捅出来的杰作,还有余歌的皮卡车,你差点没把人后面那个翻斗直接给拆了,你还好意思管那叫改装?单纯是破坏还差不多!” “嘿嘿嘿,你再这样夸我,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你的小脸皮都快比城墙还厚了。” “咦,痛痛痛……” 霍克掐着伊森的脸,最后无力笑笑,叹了口气:“行了,时间不早啦,你们两个小崽子回去休息吧,待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吃什么呀?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伊森兴致勃勃的趴在吧台上问道。 “你想吃什么呀?烤乳猪还是烤全羊?” “都行啊,”伊森流着口水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烤只鸡就可以了。” “你阉了你自己,然后烤着吃吧,一天到晚,你小子还没睡醒吧,”霍克对着伊森的脑袋就是一个响亮的脑瓜崩儿,“今天晚上吃煮豆子配黑麦面包,如果运气好的话,你可以在豆子汤里发现一两条蟑螂腿。” “啊~~~又吃这个,我都快吃腻了,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嘛?” “那里面不是有蟑螂腿吗?”余歌忍不住发笑,“蟑螂腿你也吃腻了呀。” 霍克看着蔫在吧台上的伊森,想了会儿:“行吧,我找找看。” “找什么找,烤鸡吗?”伊森的双眼顿时重获光芒。 “烤鸡是没有的,你要实在想吃……今晚给你搞两只烤蚊子凑合一下。” “啊~~~” 伊森叹了口气,整个人彻底蔫在了吧台上。 “哦,对了。” 霍克转身进厨房,忽然停下脚步朝三人打了个响指:“今天的晚餐费,一人一个银币。” “一个银币?!你可真敢开口!” 胖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银币弹给了霍克。 伊森没有钱,他眨着眼睛,楚楚可怜的朝着三人发射卖萌光线! 霍克和胖子早先一步避开了他那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比畜生还无耻的目光,余歌在外面呆了几天,忘了他这茬不幸中招,只能一边忍着抽死自己的冲动,一边从原本就不多的口袋里面掏出两枚银币扔给霍克。 “算我倒霉,今晚这餐有让你蹭到了。” 伊森笑得乐开了花,搂着余歌不停的摇:“别这么说嘛,咱们可是好兄弟。” “切,谢了,好兄弟。” “哦,对了,提醒你们一句,”霍克打断道,“今天几号了?” “几号?”胖子摸了摸脑袋,“今天19号,怎么啦?” “19号!”话音刚落,伊森猛地一拍吧台,“操!今天可以洗热水澡!余歌,你别跟我抢……” 伊森一回头,余歌早就没了踪影。 “可恶!又被他抢先一步!” “渍渍,塑料兄弟情啊~~~” 第5章 第五章 吃完晚饭,余歌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锁上门,打开了桌前的一盏昏暗的小台灯。 他的房间很小条件也很差,除了一张床,就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和一个没有柜门的衣柜,唯一一把椅子还是余歌从战场上捡回来的破铜烂铁拼起来的。 房间里插头只有一个,电压低还隔三差五的停电,卫生间和浴室是公共的,又挤又小,还没有装灯泡,扣到极致。 余歌坐在床边,从背包里翻出几块饼干塞进嘴里。 晚上的晚餐基本等于没吃。 所谓的豆子汤,不过是一碗浑浊的汤里飘着不到一勺的豆渣,黑麦面包也只有薄薄的两片,加起来的厚度还没有一根手指宽,又黑又硬,仿佛在嚼钢板,硬着头皮吃完了反而更饿。 倒是伊森那家伙,嘴上说吃腻了,可吃的时候属他吃得最开心。 太阳已经落山了,要塞的大门彻底封闭,窗外亮起昏黄的灯火预示着夜晚的来临。 如果用荒凉来形容白天的要塞,那夜晚的要塞就是腐烂。 深陷泥沼,明知下一秒可能丧生还依旧放纵的腐烂。 “来来来!开了,开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老板,再来一杯!什么意思?怕我给不起钱是吧!” “大爷,来玩嘛,很便宜的呀~~~” “站住!哪家的小鬼!又跑来偷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余歌望了眼窗外的景象,狠很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尽管窗帘烂得只剩几缕布条,也聊胜于无。 余歌做到桌前,拿着破衣服改成的毛巾蹭着未干的头发。 现今资源紧缺,洗澡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更不用提洗热水澡。 霍克既是酒馆的老板也是这的房东。每个月只有三天有水洗澡,这三天还不是全天供水,而是坑爹的限时段限量的有水,每次洗澡的时候水管里只流得出一丝丝小小的水柱,总有种洗澡一半就大喊‘包租婆,怎么没水了’的既视感。 这颇为宝贵的三天中,只有19号这一天才破天荒的有热水。虽说热水的温度只比正常水温稍微高那么一点,水流也同样小得可怜,但这也算得上除了睡觉以外最舒服最享受的一件事。 余歌擦完头发,随手把毛巾一丢,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大叔临死前交给他的信,还有那块编号牌。 这个金属的牌子上面刻着每一位士兵的编号,战场上没有人在乎你叫什么名字,生生死死偶尔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兴许上一秒人家刚记住你的名字,下一秒你就已经丧生在丧尸的口中、死在自己同胞的枪下或者被后勤部队的大火一把烧掉,唯独这个金属牌子能代表你的身份。 只是,这玩意儿在他们拾荒者的眼中还有一个更形象的称号。 狗牌。 余歌站起身,轻轻的推动衣柜露出一个胶布粘好的墙洞,余歌撕下胶布,从墙洞里掏出一个大的铁皮盒,借着灯光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十几个狗牌。 这些都是曾经在战场上奋战、死前请求他带给亲人的遗物,可几年的光阴已过,送出去的远没有收回来的多。那些士兵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战场上与丧尸搏斗,为人类争夺生存区时,他们的亲人可能已经死了。 或许,外出拾荒死在丧尸的口中; 或许,死在饥寒的肆虐; 或许,死在匪徒的枪下; 或许,死在那些哨兵的手上。 总之,能送到的,余歌会想办法把狗牌送给死者的亲人,而送不到的他就通通留在这个大铁皮盒子里,一留就留了这么多。 余歌叹了口气,把今天从霍克那里拿来为数不多的银币发放了进去,合上盖子放回墙洞里,将衣柜归回原处,然后瘫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脑电波正常,例行检查结束。” 广播音结束,随着一阵排气声,水箱框体的封盖打开,框体中都是刚从战场上执行任务归来的哨兵们。 凌香迫不及待的从水中出来,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我真是受不了混合剂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这也是为了我们的身体考虑。” 克劳斯从水箱里出来,接过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没有向导之前,我们每次出任务回来必须在水箱框体中稳定自己的精神力,否则一旦精神压力过大,我们迟早会精神崩溃。” “我知道,我只是单纯受不了这种味道,”凌香擦干脸上的水,接着擦拭自己的长发,“真希望早一点得到自己专属的向导。” 克劳斯忍不住叹了口气:“向导,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向导,确实没容易得到。 哨兵与人类的数量比例大约为一百比一,也就是说一百个人类当中只有一个哨兵,而哨兵与向导的比例是五比一,足以想象这是一个多么稀缺的存在,并非每一个哨兵都可以得到自己的向导,终其一生都没有向导的哨兵大有所在。 没有向导的哨兵在训练后或者战后需要浸泡在这种混合剂中稳定精神力,日常要依靠人工调制的向导素‘小白片’来维持精神力的稳定性。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军营内的哨兵必须随时释放出精神体。 精神体的行为状态反映哨兵本人的状态,虽然普通人看不到精神体,精神体也无法受到物理伤害,但军营内的医疗向导可以实时通过对精神体的观察确认哨兵的状态,确保其生命体征和精神方面的正常。 “想开点吧,凌香,”大卫也水箱框体中出来,照着他的一头卷发胡乱抓了抓,“我觉得这调和剂的味道还是挺好闻的。” 凌香冷着脸,转过身穿上浴袍:“你嗅觉有问题,没人要求你发表言论。” “你说什么!” “好了,不要吵了,”克劳斯打断道,“刚执勤任务回来大家都很疲惫了,先去用餐,然后回房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有任务,都不许迟到。” 凌香应了声,系好睡袍已经离开了医疗室,大卫捞起自己的浴袍挂在肩上也离开了。 克劳斯揉了揉鬓角,无意间看到二楼的楼梯口隐约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蓝绿色光线。 那上面还有一个水槽框体,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听得很清楚。 1029的例行检查还未结束。 二楼是他一个人专属医疗区,他从不跟小队的人在一起进行调试,每一次都是在他们小队人的注视下独自上到二楼,然后理所应当的享受的专属服务。 克劳斯不清楚这人为什么拥有如此特别的待遇,对一个普通哨兵而言实在太过了。 按照这种待遇级别,他至少应该去更高级的部队,至少也是都城驻军的级别,根本不可能划分到他手下来执行日常的围剿任务。 然而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军令如山,克劳斯没有权利过问,只能默默的观察一切,尽可能避免和化解小队中隔阂与矛盾,却常常适得其反。 在末日里生存,每一天都格外艰辛,就算对他们吃穿不愁、一应俱全的哨兵来说,日子也并没有好过到哪去,更何况还平添了这么个不知名的人物。 克劳斯叹了口气,穿上自己的浴泡,朝楼梯口望了几眼也离开了。 “心率正常,呼吸正常,身体各项指数没问题。不过,血压偏高,精神力在正常数值内波动,没有替他异常,例行检查结束,框体可以开启。” 袁博士操作控制台开启水箱框体,1029双手撑着框体的边缘一跃而出,他浑身只有一条黑色的内裤,晶莹的水珠挂在他健硕的躯体上,短发湿漉漉的散落额前,着实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只是,他英俊的面庞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情感的流动,仿佛骨子里深深刻着‘冷漠’二字。. “1029,你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你个人有没有其他异常感觉?” “没有。” 1029冷冷的回了两个字,拿起毛巾擦拭着头发,接着自顾自的穿上浴袍,随手系好,精神体黑豹安静的蹲坐在一旁,如同雕像。 “没有就好。” 袁博士扶了扶自己的眼眶,将记录好数据的文件夹合上,随后略带笑意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你先回去用餐,然后在房间内待命。根据近段时间的检查数据来看,你已经有产生结合热的前兆了,近期应该不会再给你下达任务,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1029看了袁博士一样,尽管只是稀松平常的一样,袁博士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对了,忘了提醒你,将军今晚为你安排了相性测试,只要相性测试顺利通过你就能得到专属向导,很快就可以回到都城中心直属部队,恢复以前的工作了。” 袁博士兴致勃勃的说完,1029的脸上却依旧没有一丝回应,瞳孔也没有聚焦,似乎没有听到她刚才的话。 “1029?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1029定了定神,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最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例行检查工作都结束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袁博士遣散了其他工作人员,等医疗室的门关上后,说:“1029,你应该知道我的职责就是对你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进行全方面的监控,由其是在这段特殊时期,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任何事情的进行隐瞒。” 袁博士是女性,同时也是向导。 在她精神力的安抚作用下,1029缓缓的开口:“在战场上,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什么异样?身体还是精神方面的?还是这次碰到的丧尸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袁博士敏锐的察觉到他话中可能隐藏的信息,急忙翻开文件夹准备记录。 “不,不是这方面的异常。” 1029回忆起战场上的感觉,他的黑豹随着回忆的开始忽然甩动起尾巴。 “在战场上,有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心跳紊乱,精神力出现异动,难以控制。” “持续时间多久?有没产生其他不适?”袁博士急切的追问。 “不到半分钟,没有产生其他不适。”1029的回答言简意赅。 袁博士想了会儿,问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异常?” “没有,”1029皱了起眉,很快又说道,“我闻到一股味道。” “味道?什么样的味道?”袁博士问。 “说不清楚,”1029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一股,让人很不安、很慌乱的味道。” 袁博士的笔尖狠狠在文件夹上顿了一下,眼神惊异却极力的在克制:“你,确定吗?” “确定。”1029没有一丝迟疑。 “好,我知道了。” 博士合上文件夹,透过镜框看着1029:“你先去回去吧,一个小时后相性测试开始,记得提前十分钟到结合区准备。” 1029点头,下楼离开医疗室,他的黑豹望了眼袁博士的背影,跟着也离开了。 更新,今天晚了点,面壁思过( ? ^ ? ) 明天继续(~ ̄▽ ̄)~ 第6章 第六章 袁博士将所有人的身体数据收进文件夹中,出了医疗室,走到楼道尽头按下电梯。 “请确认您要前往的楼层。” 袁博士按下了灰色的电梯钮,随后掏出自己的工作证贴了上去。 “身份已核实,楼层确认,电梯门即将关闭,请注意安全。” 电梯门合上,跳动的指示牌缓缓上升,袁博士靠着电梯的一角,顶部亮着的白炽灯反射在金属的电梯内透出一层灰蓝色的光芒。 沉寂又阴郁。 很快电梯门打开,门外两个全副武装的守卫朝袁博士敬了个军,袁博士颔首,穿过被金属覆盖的走廊,站在一扇门前。 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如果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这是一扇门。 “叩叩叩……” “进来。” 透过门禁,屋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声音。 金属门自动开启,正对着的那一面墙被无数的监控屏幕所覆盖,一人身着军装的男人坐在桌前,直视着整面监控墙壁。 “你来了。” “是的,将军,”袁博士进入屋内,身后的金属门自动合上,“所有哨兵的例行检查都已完毕,身体和精神状况一切正常,已经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1029的状况如何。” “他的各项身体指标正常,不过,精神上在正常范围内存在小幅的波动,应该是产生结合热的前兆,其他的没有问题。” “好,很好。” 将军扭开酒瓶,往杯中倒入些许透亮的酒液,酒液搅动着冰块发出‘哗哗’的脆响,随后靠近唇边轻抿一口,“事先准备的向导都到位了吗?” “都到位了,”袁博士说,“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培训,他们已经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之后,只要1029与他们之中的一员顺利完成结合,在经过半个月的观察期……最快,这个月月底,我们就能返回都城了。” 将军放下杯子转过身,他背着光,双手交叉放在嘴前。 袁博士看不清这个男人的眼神,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的方框眼睛永远都是那样陈旧却一尘不染,将他与世间的一切隔绝,不食人间烟火,好像他早已不是人类。而他两鬓的发梢渐渐攀上白丝,又确确实实证明他还有身为人的痕迹。 “你要记住,1029对我们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一定要让他时刻保持最佳状态。只要他与向导顺利完成结合就第一时间申请返回都城,一切大小事宜都必须以他为重。” “是,将军。” 袁博士知道将军在看她,可她低着头,不敢对上男人的目光。 印象里,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笑过,他周身总是散发着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竭尽全力的小心和尊敬,没有理由,完全出自于本能。 “行了,你下去吧,这件事交由你与亚伦博士完成,后续进展直接向我汇报。” 袁博士缓缓后退,转身要离开时,却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不,没有什么大事,”博士犹豫了一会儿,见将军在等她开口,便说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汇报一下。” “说。” 博士咽了口唾沫,紧紧搂着怀中的文件夹,她想抬头看着将军,可后颈上却像始终压着一块巨石,让她无法抬头,只能臣服一般的撇过视线,依旧低着头。 “刚才对1029进行例行检查后,他说他在战场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我怀疑他那是可能遇到了流浪的向导。” “流浪向导?”将军听到这话眼角微微抬起,开口追问,“人呢?” “不,这只是我的怀疑,”袁博士有些慌忙的解释道,“从前线返回的其他哨兵们并没有感觉到向导出现过的迹象,而且安全区内的幸存者们无一生还,就算有向导,恐怕也已经……” “哼,这种没有结果的事就不需要向我汇报了。”将军冷冷的打断了博士的话。 “是,将军……” 博士抿着双唇,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的退出门外:“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这就离开。” 将军没有丝毫动容,冷冰冰的金属门重重合上。 袁博士站在门前,好一会儿也没有离开的迹象,手中的文件夹印着被汗水打湿的指纹,安静的走廊里隐隐能听见一阵哀叹。 明明刻意强调了月底这个时间点,可他终究没有任何回应…… 袁博士低下头,在眼眶被打湿前紧紧的闭住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父亲,你最后还是忘了我的生日吗? 袁博士深深吸了下鼻子,用力一眨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乘坐电梯离开,通过天桥来到实验区。 实验区是军营里的核心地带,主要负责对军营内哨兵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进行实时监控,同时着力于哨兵专属药品的开发以及对丧尸病毒的研究,属于军营中最精密细致的场所,处处都安装着监控摄像头,并且有士兵二十四小时把守。 这里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和他们的助手们几乎不分昼夜的忙碌着,旨在为上前线的哨兵们提供最好的物质资源,将它们的身体状况调整并保持在最佳状态,也为了尽早结束这场全球浩劫。 袁博士来到实验区最里面的房间,门禁刷卡后,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实验室。 实验室被一块巨大的钢化玻璃分割成两半,一边安装着各类仪器设备,并一边则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对哨兵和向导的身体状态进行检测并衡量他们之间相性的场所,同时,也是抑制陷入疯狂状态的哨兵的隔离区。 这的钢化玻璃经过特殊的固化处理,强度胜过任何一面墙壁,即便是哨兵也无法击碎,隔离区内装有许多的气雾喷头,这些喷头会喷洒混有向导素的镇静气雾剂,能让陷入狂躁的哨兵稳定下来。 隔离区内里做了精细的隔音处理,外界声音无法进入隔离区,只有轻微的白噪音,对哨兵而言是极度舒适的地方。 “亚伦博士,待会儿的相性测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早准备好了。” 亚伦博士回过头,他中长的头发相当飘逸且杂乱,隐藏在发丝后的目光和笑意中都带着谜之自信和自恋,甚至有些癫狂。 “我一直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嘻嘻嘻,传说中的编号1029,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向导才能征服我们这只禁/欲野兽呢?” “亚伦博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呵呵呵,我当然没忘,”亚伦博士抽笑两声,目光紧盯仪器屏幕做着调试工作,“为我们的勇士挑选出适合他的向导自然是头等大事,但观察哨兵与向导的结合反应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不是吗?毕竟现在的向导数量实在少得可怜,如果能发明出替代品的话,嘻嘻嘻……那不就更方便了吗?” “替代品我们已经尝试过了,不是吗?” 袁博士皱着眉,来到另一台仪器前进行准备工作:“我们研发的各类药剂都试过了,但效果都不尽人意,最多只能缓和哨兵的五感,让他们的精神力能够趋于稳定数值内。而且,从最近的药剂使用反馈率来看,各类药剂的作用力都在逐渐衰退。在没有都城进一步的经费物资支援下,我们有可能制作出更好的代替药剂吗?” “不不不,我说的可不是药剂,而是真正的完美替代品。” “你说什么?” “嘻嘻嘻,袁博士,你应该也知道,哨兵极度依赖向导,向导却并非如此,”亚伦博士笑得阴森,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恶寒:“哨兵一旦与向导结合后,他的第一使命就不再是执行任务,而是拼上一切去保护向导,这是刻在基因里本能,很难改写,所以降低了哨兵的作战能力,那我们的初衷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说,哨兵与向导的结合反而使得我们宝贵的战斗力要去照顾一个拖油瓶,太没有效率了。” “存在即合理,竟然哨兵和向导是成对绑定的存在,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质疑它的合理性,”袁博士语气强硬的说,“而且,根据前线投入战斗的哨兵和向导的反馈来看,他们的结合并没有产生亚伦博士所说的负面效果,还请你不要妄下推论。” “呵呵呵,你这女人还真是死板。” 亚伦博士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愤怒,而是耐着性子慢慢解释:“如果只依赖于眼前所存在的事物,人类有怎么能发展?我们的职责就是不断地探索这世界上未知的事物,然后将它们变成已知,发明并控制在我们手中,继而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也只有这样,我们脆弱又渺小的同胞们才能在这混沌的世界生存下去,不是吗?” 亚伦博士站在她身后,拈起一缕她的发丝细细闻着:“而且,每年我们在哨兵身上所投入的资源已经够多了,哨兵与向导结合后虽然免去了对于哨兵的辅助经费,但反而增加了用来维系向导的生存经费,两者一换算不但没有节约资源,反而增加了都城来的开销,你不觉得这没有必要吗?只要我们能研发出适合哨兵们的完美替代品,那么以上问题就都不存在了,我们可以运用大量的经费和物资去研发更多更好的东西,说不定哪天……能发明出操控丧失的仪器也不一定呢,嘻嘻嘻。” “那就,祝您早日如愿以偿吧。” 袁博士眯缝着眼睛将手中的文件夹放下,转身离开,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这个叫亚伦的男人,从在都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袁博士就很清楚这人是个几近癫狂的疯子。 比丧尸还要危险的疯子。 第7章 第七章 “相性测试马上开始,1029,请你做好准备。” 1029脱下了他的作战服,换上简单的白色医疗服。 医疗服的面料十分宽松顺滑,上衣是七分袖,裤子是七分裤,尽管衣着宽松但他身上的肌肉线条却依然隐约可见,与他冷漠平淡的表情相衬更显禁/欲。 亚伦博士看着监控器,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这就是传说中的1029?好一副高冷矜持的模样,不知道他见到我们可爱的向导之后还能不能保持这不受烟火的态度,呵呵呵,真是令人期待呀。” 袁博士无视这个男人的恶趣味,站在监控前,透过麦克风说道:“最后的调试完毕,下面开始第一次相性测试。” 袁博士按下操控盘上绿色的按钮,1029面前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他身旁的黑豹依附在他的脚边,如同它的主人一样默然的注视眼前的一切。 1029赤脚进入了隔离区,而他眼前站着精心为他挑选的向导们。 向导一共有五人,两男三女,每人都穿着与1029相同的医疗服,他们的身边也分别是各自的精神体。 “隔离区即将关闭,相性测试正式开始。” 两位博士紧盯着屏幕上六条跳动的电子数据,分别对应处在隔离区里六人的精神波动。一旦哨兵和向导之间产生吸引,他们对应的电子数据就会渐渐趋于同步,同步率越高证明两人的相性越好。 当然还有更直观的方法,就是借由精神体之间的相处模式来鉴别哨兵和向导之间相性。 不过,在相性测试中,哨兵和向导往往在他们精神体产生交流之前,双方就极有可能因彼此的气息和味道而互相吸引,甚至进入痴迷状态。而这种状态并不需要维持太久就能提前引发哨兵产生结合热,促使二者尽快完成结合。 举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个过程好比自然界中的雄性动物在闻到雌性动物散发出来的气味时,通过散发出来的味道搜寻雌性并与之繁衍后代。 这种气味信息素对于雄性来说具有绝对的吸引力,被吸引的雄性们会因为这种味道产生竞争,甚至大打出手。 所以,相性测试才要求在隔离区内进行,防备的不是正在进行测试的哨兵和向导,而是避免其他哨兵因为闻到了向导的气味信息素后进入狂躁状态。 “来吧来吧,看看我们这只禁/欲的野兽会选择哪一个向导呢,嘻嘻嘻?” 隔离区内,1029站得笔直,从头到脚完全是一名哨兵的严肃,没有丝毫动容,对面五个向导虽说也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监控仪器上清楚显示这些向导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定的精神波动,可1029的那条电子数据却始终处在正常水平,甚至连先前例行检查时的精神起伏状态都达不到。 “怎么回事?监控坏了吗?”袁博士反复检查的设施选项和监控端口,“身为哨兵,面对这么多向导时不可能没有反应啊。” “要不……”亚伦博士看着玻璃后面1029不为所动的侧脸,轻轻哼了声,“我们给你加点助燃剂吧。” 说着,亚伦博士扭开了墙边的一个按钮,隔离区内通风口的风扇纷纷开始倒转,微弱的气流经过向导们的身体后不断吹响1029。 “来吧,这样应该就会有反应了吧。” 1029没有反应,但他身边的精神体黑豹慢慢站了起来,尾巴低垂弯曲着像一柄尖锐的钩子,修长的身形在五个向导前来回游走,瞳仁收缩成极细的尖针,带刺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向导。 “行动了,行动了,让我看看到底是花落谁家呢,呵呵呵……” 亚伦博士磨搓着手掌,几乎贴着隔离区的玻璃注视后面的动态。 那只黑豹只是在向导的面前来回踱步,没有靠近任何一名向导或者他们的精神体,也没有丝毫想要靠近的征兆。 来回四五次后,1029始终没有动静,精神波动更是正常的不行。 倒是这些向导的数据中,有一名女性向导的数据在尝试着与1029进行同步,隔离区里,她的精神体——一只白头翁正不停地扑扇着翅膀,似乎急切的想要落在黑豹的身上。 黑豹却熟视无睹,悠哉的继续慢步。 见黑豹没有反应,白头翁扑扇翅膀的频率渐渐加快,甚至开始啼鸣,那名向导似乎也起了反应,微微不稳的身形似乎想更主动一些接近1029。 这时,黑豹的视线一扫,低垂倒钩的尾巴拍在地板上,没有声音,但瞬间袭来的压迫感使得监控上五个向导的电子数据都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彻底归于平静。 女性向导的反应停止,她的白头翁也老老实实落在她肩上,不在动作。 亚伦博士没料到这一幕的发生,稍稍愣了一会儿,随后止不住癫狂的大笑:“哈哈哈!我真没想到啊!这些精心挑选的向导们看来都无法征服我们这只禁/欲的野兽啊!” 袁博士无视身旁这个男人的狂笑,详细记录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隔离区里,黑豹回到了1029身边,端端正正的蹲坐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1029,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金属大门开启,1029和他的黑豹全然不在乎测试的失败,径直退出了隔离区,离开了实验室。那五名向导也纷纷离开,原定的相性测试只能提前结束。 “啊呀呀,相性测试竟然失败了,看来我们只能重新寻找可以配对的向导了,是吧,亲爱的袁博士。” 亚伦博士阴阳怪气的看着袁博士:“不过,我虽然料到这次的相性测试不会那么顺利,但他面对这么多向导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倒确确实实出乎了我的意料,该说他是禁/欲呢还是无能呢?呵呵呵,该不会……他没法与向导结合吧。” “请你不要胡说,”袁博士关掉了监控器,吩咐属下将向导们安全送回住所后,说,“1029本身就是个极度特殊且优秀的存在,能对他产生吸引力的向导自然是少之又少,单纯的相性问题而已。” “渍渍渍,瞧你说的,我怎么总感觉你对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私心呢。” 亚伦博士勾着唇角笑笑,笑中带着几分讥讽和轻蔑。 “哦,对了,袁博士,我记得你也拥有作为向导的能力吧?只可惜,你的这份能力并不完全,没能让你成为真正的向导。如果你要是个向导的话,估计这会儿跟他配对的……就是你吧。” 袁博士抬起头,冰冷的视线只穿镜片而出,狠狠盯着亚伦。 “哎呀,不小心惹你生气了吗?” 袁博士冷哼一声:“博士,我只希望你记住身为一个科研人员最起码的严谨和对同事的尊重,我们允许基于一定数据基础上的猜测,但如果是恶意的八卦和造谣,我想对你、对研究成果都不会有好的帮助。” “呵呵呵,是是,袁博士说得有理,我知道了。” 亚伦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脸上暗藏的笑意久久无法散去。 “渍渍渍,真是可惜呢,看来你们父女俩暂时是回不了都城了呢,呵呵呵。” 第二天,天还刚蒙蒙亮,窗外的街道被清冷的死寂包裹,如同被丧尸席卷过一样。 余歌换上一件勉强能看的皮衣,揣着信封和狗牌早早离开了住所,朝要塞的另一边走去。 整个要塞其实被分成三个区域:他所居住的贫民窟,普通幸存者生活的居民区,以及戒备森严的军营。 每个区域都有直接通往要塞外的独立大门,而这些大门的戒备程度也完全不一样。 余歌所居住的贫民窟只要一张身份证件或者车辆通行证就可以进入,守门的士兵有时都不会看,更没人管你持有的证件是真是假。 居民区的大门就比较严格,每一名居民进出城门时都需要严格的审核证件;军营的大门则只有他们部队内部的人员才可通行,一般人别说通行,就连靠近都会遭到鸣枪示警。 但最严的,要属贫民窟和居民区之间相通的大门。 这里的审核是极其严格,不光对证件要进行识别,还会被询问一大堆有的没的问题,甚至搜身检查并交纳一定的通行费,明摆着就是不让贫民窟的人通过。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贫民窟的人都是活得还不如丧尸的恶心蛆虫。 “喂,你在干嘛,快滚开,不能越界。” “我,我只想过去看看我生病的大姨,这是我的证件。” 余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件,装作又胆小又虚弱的模样,浑身微微发颤的看着门卫。 余歌并没有可以进入居民区的证件,这张证件是伊森这个小子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上面除了照片是余歌本人,其他的名字信息全都是假的,不过这冒牌货似乎是有效证件,至少一板一眼放进系统里核查的话不存在问题。 门卫核查完证件,上下打量了余歌一番,又问了些问题便把证件还给了余歌。 余歌在接过证件的那一刻,借助证件的掩护将一枚银币塞给了门卫。 门卫咳了两声,悄悄收好银币,接着瞄了眼大门上摄像头,打开了铁门:“行,快进去吧,不准耽误,办完事立刻出来。” “是是,我马上就出来。” 余歌立刻跨过大门,眼角轻蔑的撇过摩挲着银币的门卫,理了理衣襟,大步走进了居民区。 第8章 第八章 与余歌所居住的贫民窟不同。 居民区的建筑基本沿袭着正常的建筑构造和设计风格,普遍为低矮的楼房,外边看上去没有多绚丽和豪华,但基本的完善和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居住在的人生活相对稳定,不说人人都有工作,但起码还有维持生计的手段,活得清苦倒不至于朝不保夕。每个人的衣着或多或少打着补丁的,但看起来干净整洁,算是完整。面容说不上红润,但也都基本健康,街头巷尾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小孩子的追逐打闹和邻里间的闲话八卦。 若不是四周耸立的高大围墙,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已经被丧尸占领。尽管如此,在这的适应和平稳的生活中,并非一点问题都没有。 余歌穿过街道来到居民区中心的小广场。广场整个是圆形的构造,向四周笔直的伸出一条条道路,每个路口都立着一根石柱,一共十二根,对应着十二个小时。广场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大花坛,花坛的中央是一个雕像,雕刻着的是一个矗立在丧尸群中奋勇杀敌的哨兵。 据说,那是第一个哨兵。 在那位哨兵死后,每座要塞的中心都立着这样一尊雕像,以此纪念人类希望的开始,希望能在他所带来的奇迹中尽快解决这场浩劫。 只可惜,近百年的光阴已过,丧尸群依然健在,而人类即便有骁勇善战的哨兵也依然屈居在高墙之下,过着看似安稳,实则提心吊胆的日子。 此时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余歌赶早出门都算来得晚了,只能呆在人群的最外围。 他并不想过于靠近,因为广场中心有一队维持秩序的士兵,领头的是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哨兵。 当他们顶着精神被折磨的压力出现在这里时,就意味着这一天…… 是发放讣告的日子。 丧尸病毒爆发后,人类所建立的许多基础设施都遭到破坏或是废弃,其中之一便是通讯系统。 如今,通讯系统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但高额的使用成本使之成为了军方和上层阶级独占的资源,普通人若想了解实时讯息就必须关注广场中心的公告栏,至于想捎个口信或者联系远在他方的亲人基本不可能实现,一旦分别可能就是阴阳两隔。 昨天,哨兵击退丧尸潮,从安全区返回的消息早已在要塞内传播开来,同时安全区内无人生还的消息也一并传到了住在城内的居民耳中,今天来广场上聚集的人都是来确认消息,领取自己亲人的遗物和抚恤金的。 余歌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在一棵树下观望着那些围在讣告前的人们,他们仔仔细细的在讣告上寻找着亲人的名字。 找到之后,有人失声痛哭,有人在哭泣的掩饰下带着笑意,有人却根本没有流泪,而是如同中了彩票一般的欢呼。 这些人不论他们的目的为何,也不论他们与讣告上的人是何种关系,只要能拿出与讣告上的人有任何血缘或配偶关系的证明,就可以领到死者生前的遗物和抚恤金。 然而,同是生活在末日下的普通人,若真有值得了几个钱的遗物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家人奔赴前线,沦为丧尸口中的孤魂野鬼。所以为了能得到每个月为数不多的军饷,以及死后能给亲人们留下一点积蓄,才会有那么多人明知有去无回还执意固守在安全区,与亲人分离。 “下一个。” 凌香一边核对死者名单,一边将装有死者遗物和抚恤金的布袋子交给他们的亲人,接着呼叫下一个人。 大卫翘着脚坐在凌香身边,无聊又烦闷的抖着腿:“妈的,这种事还要我们来?又不是没人干活,非要我们哨兵来干这种事,不知道我们的精神力受不了吗?!” “有意见你跟上头反应去,不要在这里说些让人听着就讨厌的闲话。” “哼。”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她只有十三四岁的孩子来到了他们面前,凌香叹了口气,眼神在一大串名单上来回扫视:“证件,再说一下死者的编号。” 女人颤抖着把一个揉皱的小红本放在桌前,抑制着哭腔,说:“证件在这,编号410277,我是他妻子。” 凌香看都没看证件,冷冷的开口:“没有这个编号,下一个。” 女人听闻,原本就难看的面色‘唰’得一下全白了:“怎么会呢!我,我丈夫明明在战场上牺牲了,怎么会没有他的编号!” 凌香本想叫人赶走这个女人,可一抬头却对上她崩溃又绝望的目光,于心不忍又扫了遍名单。 “对不起,没有这个编号,请你们现在就离开。” 死者的编号没有出现在讣告上的情况不是没出现过,有些是因为查无对证或者打扫战场时出了一些纰漏,而有些则的的确确是无赖,想要骗取抚恤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非得让哨兵来执行这项工作的理由。 “不会的,不会的!我爸爸明明就在安全区里,他说过他是我的英雄!他拼死也会守在安全区保护我们的家!现在安全区没了,他不可能不在名单上!姐姐,我求你再仔细的看看吧!” “听着,小弟弟,你父亲的编号并不在这个名单上,我再说一次,请你们现在就离开,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凌香看着眼前的母子俩,她并不觉得他们红肿的双眼疲惫的神情是在骗人,或者她不愿意相信这对母子是骗子,但是他们是不是,跟自己无关。 高墙之外,丧尸依旧四处游荡。 一日不解决危机,一日就有人丧生荒野。 他们不可能在这些死者的身上浪费功夫,更不会去在意来领抚恤金的人到底是不是骗子。 证明,编号,讣告上的名单。 一一对应,抚恤金给你;少了一项,请你离开。 凌香耐着性子解释,尽管她的精神力已经开始躁动也拼命忍着:“那边的讣告上清清楚楚写着每一位守在安全区内的人员编号,上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明白了吗?下一位。” “不!不会的,是不是你们漏掉了呀!求求你,能不能再核对一下名单,我老公不在了,如果没有抚恤金的话,我们母子俩以后该……” “烦死了,老太婆!” 大卫一脚架在桌子,脚跟落下的巨大响声吓得母亲紧紧把孩子抱在怀内。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还要强调几次!赶紧滚,别以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凑到一起冒充母子就能骗得抚恤金,你们这种骗子我见多了。” “你才是骗子!” 男孩听到这话,瞪着双眼愤怒的大喊:“我爸爸在战场上牺牲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拿到抚恤金!为什么不能拿到我爸爸的遗物!” “切,名单上都没有叫什么牺牲?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当逃兵跑了吧。” “大卫,闭嘴。” 凌香想阻止他说下去,但他却沉浸在这对母子震惊的表情中:“说到底,你爸爸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贪生怕死也好,当逃兵也好,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定这会儿你的那位英雄爸爸正在家里躺着,等着你们骗来的抚恤金生活呢。” “你,你放屁!我爸爸是英雄!他才不是逃兵!不是逃兵!”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吧。” 母亲含着泪水想拉着儿子走,可儿子紧盯着大卫,咬紧牙根,双鬓爆起的青筋如同一只愤怒的小野兽。 “怎么?区区的小鬼头,还敢跟本大爷横?你那是什么眼神,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大卫起身,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扬手正要落下,却被母亲紧紧拽住:“别,求你不要伤害他,他还只是个孩子,说这些都是有口无心的。我丈夫死了,我就只剩下这个孩子了。”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我!给我滚开!” 大卫抬手一挥,那个母亲如同残破的枯叶一般被扔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在一旁的柱子上。 “妈!” 男孩大叫一声,急忙扑向母亲身边:“妈,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没事,没事,”母亲擦着眼泪,支起身子紧紧的搂着男孩,“没事,妈妈没事,走吧,我们回去。” 男孩含着泪,将自己的母亲慢慢扶起来,相依着离开广场。 大卫看着离开的母子俩,狠狠啐了口痰,重新坐回椅子上,脚架回桌子上发出惊人的‘哐哐’两声。 “切,又是骗子,真他妈让人火大。” “安静点。” 凌香用笔戳着名单,发出轻微却有力的哒哒声:“待着这里已经是种煎熬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不要没事找事。” “啊?什么叫我没事找事,”大卫撇了眼凌香,讥讽她故作冷漠的态度,“你们女人家家的都是妇人之仁,一看到女人和小孩心肠就软了。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出手,那两个骗子会乖乖离开吗?” “感谢你?感谢你这个懦夫吗?” 凌香攥着笔,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只敢对女人和孩子下手,也没见你在战场上杀丧尸的时候有这么卖力啊。” “呵?我没听错吧?”大卫拧着眉毛,斜眼瞪着凌香,“我不卖力,难道你就卖力了吗?哦,还是说你整天队长长队长短的,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拍两下马屁就是莫大的功劳了?” 凌香没说话,但她手中的笔被硬生生被掰成了两段。 “给你个机会,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哟,怎么啦?戳中你大小姐的痛处了?” 大卫嗤笑着,字字往凌香心坎上戳:“还是你觉得没人提醒,自己就不是一个大花瓶了?呵呵,明明是个女人,别以为是哨兵就了不起。女人就应该老实待着高墙里,老老实实等着男人回来才是你的本分。” 话音刚落,凌香的精神体猛地一跃而出,黑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尾部颤抖发出‘沙沙’的渗人响动,大卫的精神体也夺然而出,大猩猩不断敲击着自己的胸膛,声声高呼来得更具威慑。 两人冷眼对视,杀意浓重的气场顿时逼散了附近的士兵和居民,生怕自己成为引爆炸药的最后一丝火星,将广场演变成无差别厮杀的墓地。 “切,到底是群无脑的野蛮人,哨兵?呵呵,不过如此。” 余歌靠在大树,叼着草根,惬意的欣赏眼前的一切,直到目睹那对母子离开了广场,才起身缓缓跟了上去。 “诶,你们等一下。” “嗯?”男孩回头,警觉的看着余歌,“你,你有什么事吗?” “别害怕,我不是来找麻烦的,”余歌从怀里拿出了封信和狗牌交到这对母子手中,“这些……有人托我转交给你们。” 母亲看到这两样东西,眼中的泪水不觉流了下来。 男孩瞪大了眼睛,反反复复看着那块满是刮痕的狗牌:“这,这是我爸爸的东西!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余歌弯下身子,看着男孩:“这是你爸爸托我转交给你们的。” “我,我老公他……” 余歌看着母子俩,默默地摇了摇头。 母亲已再也忍不住悲伤掩面痛哭起来,男孩紧紧攥着狗牌,哀伤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却无法抹去他的愤怒。 余歌轻叹一声,半蹲着,双手扶在孩子的肩上,直视他的双眼:“记住,你爸爸是个英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想着你们,想着如何保护你们,让你们平安地生活着。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忘了他,听到没有。” 男孩吸了吸鼻子,抹掉了眼里的泪水,倔强的点了点头。 余歌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从皮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两枚金币交到母亲的手中,让她紧紧攥着。 “这个你们拿着。” “不!我不能收,你能帮我们送回这些,我们已经很满足了,不能再收这个。” “嘘……” 余歌轻轻比着手指,牢牢按住母亲的手:“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 安抚完悲伤的母亲,余歌最后看着男孩,叮嘱道:“你爸爸不在了,以后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听到了没?” “嗯,谢谢哥哥。” “好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这些东西你们收好。” 在母子俩连连道谢中,余歌目送着他们离开,然后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个声音。 “余歌,以后的日子你要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 “记住,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永远会在天堂保佑着你……” 第9章 第九章 “抚恤金发放的怎么样了?” “报告队长,凌香和大卫老早就带了一队士兵去广场上组织发放抚恤金的各项事宜,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好,我们过去看看,刚接到上头的通知,有新任务了,等他们发完抚恤金就立刻准备动身。” 克劳斯带着手下的两名队员来到广场上,此时广场上乱作一团却不像是因为抚恤金的发放工作。最外围的人群不断在往内挤,里面的又像在拼命往外逃,呼喊哭叫此起彼伏,甚至能听到隐藏在混乱之下的小声讥讽和鄙夷嘲笑。 这些嘈杂的声音毫无阻碍的涌入克劳斯耳内,精神力顿时叫嚣疼痛,使他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凌香和大卫呢?!不是让他们俩发放抚恤金吗?怎么广场上这么乱!他们人呢!” “队,队长!” 维持讣告栏围边秩序的一个士兵看见克劳斯来了,如同盼到救星一般急忙跑到他跟前:“队长,你快去看看吧,凌香和大卫好像要打起来了!” “什么?” 克劳斯眉头一紧,吩咐广场上所有队员立刻将人群分开。人群之后,他看到了气势汹汹地凌香和大卫,他们的精神体也召了出来在他们的身边跃跃欲试。 大卫架着他的重锤,凌香紧紧地握着腰间的□□,两人眼中满是猩红的杀意,全然不把对方视为并肩多年的战友,一心搜寻对方身上的弱点,只为在第一击就夺下对方的性命。 “妈的!发个抚恤金而已,这么简单的工作都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力,几年的训练都是干什么吃的!” 克劳斯不容分说的唤出自己的精神体,威武的雄狮抖擞着金色的鬃毛扬天怒吼,惊人的震慑力顿时将两人的杀意碾碎,两人这才从愤怒的情绪中回过神,望着稳步走向他们的雄狮。 “你们在干什么!” “队,队长。” 两人立刻放下武装,笔挺的站好,他们的精神体老老实实回到了主人的身边,广场上也彻底安静了下来,风吹过树叶轻微的‘沙沙’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普通人看不见精神体的存在,但刚才那一声狮吼所蕴含的精神上的冲击力却依旧可以对普通人造成一定的影响。 “说了多少次,要打就去战场上!外面丧尸遍地,随便你们怎么杀都行,但绝对不能跟自己的队友刀剑相向!这是纪律!是军规!是我们进入军营上的第一课!” 大卫偏过脸,低头不语。 凌香微微弯下身,鞠躬致歉:“是,队长,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差点酿成大祸。” 克劳斯瞪了两人一眼,转身环视一周。 广场上的环境确实嘈杂,在这种刺激下很容易使得哨兵的情绪产生剧烈变化,精神上出现波动,但也不应该这么没有克制力,他俩的行为一点也不像久经战场的哨兵。 “知道自己情绪不稳定,精神力出现波动,为什么不食用小白片?你们贴身的应急包里都没有带吗!” 两人见闻,忽然愣住了,彼此对视一眼,眼中竟是惊讶和不解。 对呀,明明身上就带着缓和精神力的小白片,为什么不记得服用? 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对哨兵来说是基本常识,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是绝对不会遗忘的事。 两人感觉到了不对劲,静下心来,在脑中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怎么?哑巴了!刚才的神气都去哪了?!” “克劳斯,不,队长,”凌香瞪着克劳斯,眼中即是懊恼又是惊喜,“我们被算计了。” “你是不是刚才把脑子烧坏了?”克劳斯不解的看着凌香,“被算计了还这么开心?!” “是向导,”大卫暗骂一声,“刚才有个向导在这。” “什么?那还不快追!” “队长!你们要去哪!将军还等着你们回去复命呢!” “不用管我们,你们继续组织抚恤金的发放工作,我们去去就回!” 话没说完,三人的精神体早已冲出人群,三人紧随其后,将自己的感官能力调至最大,再混杂的人群中搜索向导的踪迹。 疏忽,这是极大的疏忽! 他们原本带着满心的不耐烦和抵触情绪来执行这项任务,再加上嘈杂的人群使他们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感官能力调至最低,没想到这反而让一个宝贵的向导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还被他进一步挑唆,差点引发冲突。 这简直是一种羞辱! 令人愉悦的羞辱! 街道上的人并不多,大量的人群基本还拥挤在广场上,三人拼尽全力搜寻向导残留下来的痕迹,很快便在广场正对着贫民窟的方向捕获到了一丝令人心里发痒的气息。 归属于部队管理的哨兵可以向上级申请配对的向导,但申请流程严苛,还会根据哨兵的个人军衔战功履历来逐级筛选。 对他们三人而言,虽说不是没有希望,但实在过于渺茫。 游荡的向导就不一样了。 按照部队里的相关规定,如果发现了没有被标记也没有结合的游荡向导,那么谁抓住了这名向导,这名向导就必定会成为那人的所有物,无论捕获人与向导是否存在相性,能不能与之结合。即便不能结合,也可以获得军方的一笔巨额奖励。 无论哪种情况,对哨兵而言都是稳赚的。 何况,这个是能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溜走的向导,论能力,或许比军方培养的向导更具价值,绝对不能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三人沿着一路残留的体味信息奋力直追,同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精神力,想借此逼迫那名向导产生回应,这样就能更准确的确定他的位置。 “老板,这个罐头怎么卖?” “二十个铜板一个,谢绝还价啊。” 余歌掂量着手中圆圆扁扁的豆子罐头,很大方的直接装了一袋。 贫民窟与居民区的物价水平差距就是这么大。 同样的一个罐头,居民区只要二十个铜币,在贫民窟就可能要五十个铜币甚至一个银币,完全是坐地起价,无情的剥削。 可尽管要价这么高,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得到的。 贫民窟极度物资匮乏,在这里生活的人不能随意进入居民区。有些在平民窟出生的小孩,一辈子就只能在贫民窟里长大,到死都没见过只有一门之隔的居民区到底长什么样。 余歌装好罐头正打算付钱,突然,上校不受控制的自己跳了出来,踩在他的肩膀上不安的乱跳,两只小爪子不停拍打着他的脸。 妈的!被发现了! 余歌二话不说,扔下罐头掉头就跑。 身后的老板还在冲着他大喊:“喂,这罐头你还要不要啦!” “你帮我包好,我一会儿来拿!” “待会儿可就没了!” 余歌没时间理会老板,一边拼命逃跑,一边释放出精神屏障,阻止哨兵对自己进行精神搜索。 操! 本想稍稍挑拨起他们的情绪,让那两个哨兵狗咬狗的自相残杀,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不,不对! 追过来的是三个哨兵,一定是最后这个哨兵的突然介入才导致他们俩反应过来! 妈的!太大意了! 余歌一边跑一边思索着逃跑路线,还要维持精神屏障,即消耗体力又消耗脑力,他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身后的三个哨兵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了。 “味道很清晰了!是个男向导!在前面!快点!抓住他!” 克劳斯朝着自己的精神体大喊,雄狮卯足了劲沿着余歌逃跑的路线一路狂追。 “操!咬得真他妈的紧!” 余歌闪身进了一条小巷,专往又窄又挤的巷子里跑。 “上校!快点!快去前面探路!” 上校立刻从余歌的肩膀上一跃而出,尾巴钩住一根挂着的晾衣绳翻上屋檐,‘嗖嗖’两下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下个路口往右,知道了!” 余歌咬着牙,加快速度冲出路口,右手扒住墙壁往右一拐。 突然,屋檐蹿出一道细长的黑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余歌来不及分辨那是什么,下意识伸手一抓,抡圆胳膊转了两圈直接扔了出去,这才感觉到一阵又滑又细密,类似于鳞片的手感。 “卧槽!刚才那什么玩意儿!” “喂喂喂,看路,看路啊!” “操!” 余歌一抬头,迎面朝自己开过来一辆三轮车。他刹住脚步往旁边一滚,随后一翻身从地上冲起来接着跑。 “不好意思啊!我有急事!” “急事也要看路啊!妈的,不要命了!” “恩,嘶……” 克劳斯还在追赶向导的踪迹,凌香却突然扶着墙壁,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啦?” “我没事,”凌香捂着胸口,不断调节自己的气息“我的精神体好像受了点伤,不要管我,你快去追!” “你确定……” “我没事!” 凌香大喊一声,大卫已经消失在巷子口。 “快!你快去!让谁都不能让大卫那个混蛋抓到向导!” 克劳斯应了一声,朝着巷子口冲了出去。 第10章 第十章 “不好意思,借过有急事!” “让让让让!赶快!” “救命呐!要死人了!” “快点!都给我让开!” 余歌边嚷嚷边跑,此时他被上校带进了一条集市街。 这里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贩卖蔬菜鱼肉、日用品的商贩大声吆喝着,几乎称得上是人挤人,正常走路都困难,而他却要像疯子一样拼命狂奔。 “喂!看路啊!” “我的菜啊,不要踩呀!” “妈的!你有毛病啊!付没付钱啊!就拿人家东西啊!” “这小子有病吧!大白天跑什么啊!” “小偷吧?估计是偷东西被发现了。” “嘶,也没听到有人喊抓贼啊?” “不清楚,不是小偷,估计就是精神病。” 余歌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奋力地穿梭在各个高低不一的摊位和拥挤的人群间,嘴里还使劲喊着些有的没的。 “啊!让开!快点让开!” “快快快!我老婆要生啦!” “啊!小偷!有小偷啊!快点抓住他!” “哎呀,这是谁的钱包?谁钱包掉地上啦!” “我操,这什么情况!” 克劳斯赶到集市口时,整条集市街跟炸了似的,到处都是人声喧哗,有哭的有骂的,有喊的有叫的,别说穿过去追,连靠近都不敢靠近。 这一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妈的!没想到这个向导这么狡猾!” 克劳斯咒骂一声,抬头看着俩边的墙壁,一个冲刺踩着墙面用力一蹬,徒手抓住屋檐,双臂一弯跃上了屋顶,踩着破砖碎瓦极速飞驰。 “让让!快让让!再不让,就要死全家啦!” 余歌能感觉到身后还有一个哨兵,虽然甩开了一段距离,但那人释放的精神力告诉他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可自己已经是用生命在奔跑了! “喂,上校!你能不能选条正常的路啊!再这么下去,我没逃掉就要先跪在这啦!” 话音刚落,余歌就瞟见上校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窜了出来,‘嗖’的一下又消失了。 “操!你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去呀!” 说时迟那时快,刚跨过一个蔬菜摊,余歌猛地发现前方竟然站着一只高大的棕毛猩猩,那只猩猩敲打着胸膛,朝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我操!大猩猩?!它的主人是野人吧!” 余歌忍不住吐槽,脚下的步子不减反增,在猩猩挥拳的一瞬顿时压低身子一个滑铲,直接从猩猩的□□溜了过去。 “呼,好险……” 余歌松了口气,胳膊撑地正要爬起来,突然感觉身边就有一个哨兵! 他急忙往一旁滚动两圈,就听‘砰’的一声,原本趴着的地方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呦,这是哪来的小老鼠啊?” 余歌没有回头,只用余光扫到了一眼那个哨兵的头发,跟大猩猩一样的卷毛棕色…… “我劝你还是放弃抵抗乖乖跟我回去,我保证会好好疼爱你的。” 余歌下意识对这个哨兵感到反胃,他随手从一旁的摊子上抽了块破布蒙住自己的脸,翻身越过窝棚,撒丫子又冲了出去。 “渍渍渍,看来这只小老鼠还真是有够调皮的。” 大卫哼笑一声,自信满满的在身后追着:“你想玩,那我就陪你慢慢玩会儿,看你能撑多久!” “不好意思,让让,都让让!” 不论是爆发力还是耐力,向导与普通人类的差别无异,跟哨兵完全没有可比性。 从广场一路狂奔到集市街,余歌的体力耗得所剩无几,浑身大汗不止,嗓子又干又糙。最关键的是即便借助集市上的各种味道掩盖自己的气味,身上的汗味却越发清晰的出卖自己的位置,再这么下去,玩完的迟早是自己。 “操,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余歌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这种时候不能指望上校,而且它跑得越远越好。万一上校被抓了,它可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回去! 赶紧想想办法! “来来来!买鸡了,买鸡了,一个银币一只鸡哦!” 有了! 余歌冲到摊位前,从口袋里摸出十来枚银币拍在桌上:“老板,这些我全要了!” “诶,等会儿,你……” 没等老板反应过来,余歌已经拉开了鸡笼,揪着鸡的翅膀把他们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一边倒一边喊:“诶!谁家的鸡呀!快点!快来抓啊!免费不要钱的鸡呀!” “有鸡?!哪呢?哪呢!” “哇!真的鸡啊!快抓!快抓!” “别抢!别抢!那是我的!” “哎呀!这鸡还叨我!” “诶诶!别抢!都回来!这是要卖钱的啊!” 顷刻间,十几只鸡在集市街上上蹿下跳,到处乱飞,身上的鸡毛扑哧扑哧漫天纷飞,鸡屎遍地! “我操,什么鬼!” 上一秒大卫还洋洋得意,下一秒就见一只公鸡扑扑的从窝棚上落了下来,鸡爪子在他脸上哗啦啦乱抓一气,又对着他一头卷毛一顿好啄,然后叫着飞走了。 “滚开!都他妈给我滚开!” 大卫狂吼,此时他的精神力彻底乱做一堆,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别说锁定向导的位置。 “喂!快去!快去把那个该死的向导给我抓回来!” 大卫冲着精神体大喊,而精神体早被堵在了集市的另一头,被一群鸡围攻的狼狈不堪。 “操!没用的东西,老子自己追!” 余歌成功甩掉大卫,关了精神屏障,躲在集市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不停地喘气。 “妈的!这群黑皮狗!这他妈是要跑死老子!” 余歌扶着墙壁,平复了一下心跳准备继续跑。 忽然,他感觉背后一凉,想都来不及想,刚蹲下身就见一个身影从头顶上方一跃而过落在自己的面前,粗实的尾巴一甩,两只标准的猫科类动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 “操!刚才是猩猩现在又是狮子!怎么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儿!” 余歌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吐糟归吐槽,余歌苦着一张老脸急忙往小巷子里一拐,可这只狮子敏捷太多,余歌刚拐过巷子口背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精神体的攻击无法对哨兵或是向导的肉体造成伤害,甚至连一丝伤痕都不会出现,但这种攻击会直接作用于神经上,感觉就如同真的被狮子抓了一样。 余歌顿时脚下一软,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直冲大脑,额前的青筋暴起,冷汗夹杂着热汗混杂在一起,强烈的痛楚几乎让他昏厥。 余歌暗骂一声,扶着墙壁执着的往前挪动,那只狮子却从他身后一个猛扑,死死的把他按在身上。 “很好,抓到了!” 克劳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已经控制住了那名向导,心里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能感觉到这名向导的气味十分好闻,即便隔了这么远,自己已经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反应,不由加快脚步。 狮子踩在余歌的背上,它没有像对待猎物般撕咬他,利爪也收了回去,只是低下头轻轻的在他身上摩挲,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余歌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狮子摆弄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克劳斯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的目的是捕获而不是伤害向导,万一向导受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一切就全白费了。 狮子也注意到了余歌的异常,他从余歌背上跳下来,用鼻子拱着余歌想让他翻身。 突然,余歌睁开眼睛,狮子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迎面朝自己扑了过来,脑袋上鼻子上到处都有被啄的感觉。 “Surprise Motherfxxker!” 余歌冷哼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眼前那一只公鸡正不停的在狮子脸上又啄又挠。 精神体是精神力具象化的存在,除了哨兵和向导,他们无法对其他的生物造成任何伤害。所以,尽管那只狮子和公鸡缠斗在一起,实际上的效果却类似于对着空气互打王八拳,谁也伤不了谁。 不过,牵制效果还是很有效的。 眼看着自己就要追上向导,克劳斯忽然觉得脸上传来一起剧痛,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一空,直接顺着房檐一路滚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实打实的痛。 除了痛,还有吃了屎一样的憋屈和愤怒。 克劳斯一拳锤在地上,愤怒地大吼。 “队长,你怎么样了!” “妈的,我没事……”克劳斯咬着牙,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凌香,“看见大卫了吗?” “他被困在集市街,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好!你快去追!不然真让他跑了!” “是!” 第11章 第十一章 “妈的,这群人有完没完!” 余歌忍着背后传来的阵痛,扶着墙吃力地蹒跚在巷子里,身后却又传来了哨兵逐渐逼近的反应。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面前的一堵围墙也彻底封死了他的去路。 “喂,上校,前面没路了。” 余歌背靠墙面,一边喘着一边艰难的跟上校对话,此时他脑子里传来了‘吱吱’两声,令他忍不住掩面流汗。 “靠,不是吧,你要老子跳墙?” 余歌叹了口气,现在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只要能摆脱三只黑皮狗的追捕,别说跳墙,跳火坑他都愿意。 余歌深吸两口气,活动脚踝。 面前的这堵围墙不算太高,估摸着应该两米左右。 余歌两步踩着墙上凹陷的坑洞,双手扒住墙檐使劲一撑,接着双脚用力一瞪,然后瞪大了双眼…… “上校,我□□大爷!” 就听‘扑通’一声,余歌连人带味道一同消失在了泥泞的臭水沟里。 “人呢?人跑哪儿去了?” 三人在小巷子里汇合,各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精神力波动得厉害,早就没了军人的风范,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狼狈。而且,那名向导的气味也忽然追踪不到了。 大卫狠狠朝地上啐了口痰:“妈的!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跑了!” “别急,这里隐约还能闻到残留的体味,说明他并没有走远。” 克劳斯抬头望了望两边的楼房,从贴身的应急包里取出小白片服下,然后说道:“上楼,去屋顶看看。” 凌香和大卫也服用了小白片,先后收回自己的精神体,翻上屋顶,搜寻着余歌的痕迹。 “我看到了,在那边!” 凌香立刻喊了一声,克劳斯和大卫朝她所指的方向往去。 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污浊的臭水沟下游爬了出来,踉跄的钻进了一条小路里。 “走!快追!” “我,我□□大爷,你他妈都带得是什么路啊?” 余歌一把扯掉脸上的破布,边喘边骂,身上全是臭水沟里发酵腐烂的淤泥,黏腻的触感紧紧裹缚在身上怎么都甩不掉,更恶心的是那股味道,简直能让他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你丫的是存心在整我吧!” 余歌忍住作呕的冲动,强行建立起精神屏障。 这是他的极限了,浑身又痛又酸,还臭气熏天,疲惫不堪,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跑下去了。 精神屏障建立完毕,他很快又感觉到了那三个哨兵释放出的精神力,此时的他真的是被逼入绝境,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没有搞错啊,还来,这群黑皮狗都是疯子!” 余歌欲哭无泪,撑起身子硬着头皮准备跑,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叽叽叽叽’。 他偏过头一看,上校正踩在一辆没有人的货车上不停的乱蹦。 余歌看着货车,顿时灵机一动,邪笑着朝那辆货车走去。 “你们三个把老子整得这么惨,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三人奔向余歌爬上岸的地方,还未靠近,一股恶劣刺鼻的臭味迎面袭来,差点让他们跪下。 对本身感官就十分灵敏的哨兵来说,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尽管在小白片的辅助下也难坚持太久,他们的精神力都产生了强烈的排斥。 “妈的,这小子还真倔强!宁可跳进这么臭的水沟里都不肯跟我们走!非要这么拼死反抗!” 凌香掩着鼻息,面露苦色:“你这么玩儿命的追人家,人家能不跑吗?” 大卫瞟了她一样,不客气的回怼:“哼!说得你不想要向导一样!” “你……” “够了,不要吵了。” 克劳斯打断二人的争吵,忍着强烈的不适追踪着这股臭味的去向。 “这边的气味非常重,地上还有残留的脚印,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没有错,都保持安静,憋着呼吸仔细听,他受了伤,筋疲力尽的绝对跑不远。” 三人屏住呼吸,轻声探进小路,沿着墙体仔细搜寻着任何一丝最轻微的动静。 很快,他们注意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货车,车门的位置有明显的脚印和污浊的淤泥,越靠近越能看到车内隐隐出发的一些响声。 三人的脚步更轻了,压低身形缓缓靠近,慢慢包围住货车。 大卫守着副驾驶的车门,克劳斯和凌香则守着驾驶室的位置。 此时,他们已经十分确定车子里的人就是那个他们穷追不舍的向导,甚至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 克劳斯握住驾驶室的门把手,手心兴奋得全是汗。他伸出另一只手,透过车头与车厢间的缝隙朝大卫笔划手势。 三, 二, 一!” 猛地一瞬,两人同时拉开车门,车子却突然像爆炸似的传来一声巨响! 三人被杀得措手不及,卡车的喇叭声本来就很大,在高度灵敏的听觉加成下,如同在他们耳边炸开的炮火,顿时将他们都炸蒙了。 三人来不及捂住耳朵,大脑瞬间发白,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胸口闷得发慌,胃里翻起一股难以克制的呕吐感。 痛苦,脱力。 三人跪倒在地上,别说抓住向导,连站都已经站不起来,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之后的事,三人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觉得自己被一个臭烘烘的东西拖着,彻底失去了知觉。 余歌把三个人捆在一起牢牢的打了个死结,然后沿着小路一直拖到臭水沟旁,几乎也要累趴下了。 “妈的,总算搞定了!你们把老子整的这么惨,这回就轮到你们自己尝尝这滋味儿吧!” 余歌看着昏迷的三个吸了吸鼻子,把他们的应急包统统摘了下来倒空,还意外的让他搜出了三枚金币。 “呦,这波不亏呀,总算没白辛苦这么一趟。” 余歌心满意足的笑笑,本来想把他们三个都踢进臭水沟里,不过自己实在太累了,加上金币到手,他也懒得再补一刀。于是,招呼上校回来,拍拍屁股溜了。 军营,哨兵休息室,门牌编号1029。 1029的房间特别简单,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空荡荡的衣柜和磨掉了点漆的单杠。 四面的墙壁都是雪白的,屋里很安静,头顶上方的排风扇呼扇呼扇送着凉风,动静却是尽可能降到最低甚至没有,对哨兵来说是十分舒适的场所。 1029倒挂单杠上做着仰卧起坐,它的精神体黑豹守在窗前不停的徘徊,时不时扒着上半身往窗外望,它的爪子全部伸了出来,抓挠墙面的声音在他灵敏的耳朵里显得格外尖锐。 “坐好。” 1029低声命令,豹子立刻安静的蹲坐在地上,可没一会儿,它又焦躁的起身来回来去的围着窗子转悠,似乎窗外有什么让它特别在意的东西。 1029从单杠上下来,取过毛巾擦拭额头上的汗,拿起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着,望向窗外。 这里能俯瞰整座要塞。 军营,居民区,广场,居民区,贫民窟,围墙,然后是一望无际的荒凉大地。 “你发现了什么,是吗?” 豹子在1029的脚边转了两圈,嗓子里传出一声低吼,然后没了动静。 1029目光凝重,眉头轻拧,两道锋利的剑眉更显深邃。 从刚才起,自己的精神力就有些异常,心绪躁动不安,隐约能嗅到一丝奇异的气息,可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推开窗户,任山上的风涌入屋内。 1029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嗅觉感官调至最大。 一时间,各种千奇百怪的味道顷刻涌入脑内,可他最在意的气息却始终无法捕获,飘忽不定,抓不住也无从确认来源。 烦躁。 莫名的烦躁。 “这就是让你不安的原因吗?” 1029睁开眼睛,蹲下身,一只手抚在豹子的头上:“你到底感应到了什么?” 1029捏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此时他的豹子彻底平静了下来,他心里的异样也消失殆尽,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1029,请到作战室报道,有新的任务下达;1029,请到作战报道,有新的任务下达……” 1029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扩音器,随手一丢,空瓶子入篓,然后穿上作战服,背上自己的两把军刀,跟精神体一起离开了房间。 “恩?哎,胖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好臭啊。” “臭有什么稀奇的,”胖子坐在吧台后,翻着一本过期长达五年的破杂志,“这里一年四季都有股说不上来的臭味,你明明在这长大的,还没习惯?” “渍,我不是说那种臭,”伊森从凳子上起来,动着鼻翼使劲闻,“就,就一种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的臭味。恩?越来越浓了,好像是下水道的味道。” “下水道?”胖子跟着闻了闻,“该不会我们厕所又堵了吧?” “啊,不会吧?”伊森一脸便秘的表情,“三天两头的堵,还能不能好好拉屎啦。” “哎哎哎,有客人呢,麻烦你说话注意点言辞行不?” “哪有客人?总共不就我们两个人吗?” “谁说没有,”余歌推开后门进来,翻着白眼盯着两人,“我不是人啊……” “卧槽!我说是什么味道?原来是你身上发出来的!” 伊森靠近余歌闻了闻,顿时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躲开了:“一大清早你跑哪儿去了!掉茅坑里了是吧!这么臭,连僵尸都比你好闻!” “切,你要闻不惯就出去闻僵尸呗。估计他们听到了,指不定兴高采烈地扑上来亲你几口。” “哈哈哈,那就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贫,”余歌叹了口气,随手拉过一把椅子,“胖子,给我来杯水。” “你还喝什么水呀,赶紧先去洗澡,整个酒馆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余歌还没来得及坐下,伊森闪电般的抽走了椅子,指着余歌开始教育:“诶!我警告你啊,这可不能做啊!你一屁股下去我们得洗好几遍,不知道现在水资源宝贵,不能浪费嘛!” “这就是你几年不擦桌子,不拖地的理由吗?” “嘿,你这叫什么话!” 伊森抬手想收拾他,可人家‘霸气’护体,只能分分钟认怂。 “哎呀,臭死了!你还杵在这干嘛!去去去!赶快去洗澡!” “渍,我倒是想洗,今天没有水啊!” 此话一出,伊森彻底绝望了。 余歌一路从居民区回来,那臭得是人见人躲,车见车逃,守门的门卫都不敢靠近,巴不得他赶快滚进贫民窟。 现在身上的淤泥都开始结块了,他正盘算着等淤泥彻底变硬,一块块往下剥拉倒,反正自己已经习惯这味道了。 胖子捏着鼻子,朝一旁猛吸了两口气,然后憋着一张涨红的脸,说:“霍克不在,我帮你偷偷放点水,你快去洗,别让他发现了。” “谢了,胖哥。” “谢什么,我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伊森用见到上帝一般的目光目送胖子离开,然后又开始对余歌疯狂进攻:“行了,行了,还杵在这干嘛,赶紧去洗澡!你身上这件衣服也赶紧给我扔了!真当臭死人不偿命啊!” “丢了我穿什么呀,总共也没几身衣服。” “我管你呀!”伊森气得咆哮,“总之,你下次要再敢这么一身臭味的回来,我就把后门给你锁了,让你睡大街去!省得里里外外熏人!” “切,事儿逼。”余歌懒得计较,翻着白眼往楼上走。 “哎,我跟你说啊,扶手也不许碰啊!” “知道啦……”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作战时内所有人都已到齐,袁博士着急忙慌地推门进来,只有她的位子孤零零的空在那里。 “你在磨磨蹭蹭些什么?集合广播十分钟之前就已经下达了,为什么迟到!” “对不起,参谋长,我……” “对不起有用吗?别忘了这里是军营,是部队,部队有部队的规矩!耽误了正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是……” 袁博士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坐回原位,不敢辩解。 “呵呵,参谋长,你也别对袁博士太苛刻了。” 亚伦扶了下眼角的镜框,似笑非笑的喝了口咖啡:“袁博士的首要职责是监控军营内哨兵的健康状况,迟到了必定是医疗室那边出了万不得已的急事。既然是职责在身,又何来有违军纪这一说,参谋长可真是言重了。” 参谋长冷哼一声,鄙夷的摇头:“这里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份吗?” “哟,看来参谋长是对我们这些搞科研的有意见了?” “这里是作战室,不是给你们闲聊的地方。” 将军打断他们多余的话,挥手令下属分发作战计划书。 “袁柠,你来介绍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袁博士拉开椅子起身,用几步路的时间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关灯,打开了作战室的全息地图。 “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清楚,近段时间,我军的情报部门时常会探测到一个无名的通讯信号,但我们一直无法破译其中的信息,也无法确定信号的发送地。经过与都城和其他要塞的确认,初步排除了自己人的可能性,但这到底是何人所为,至今也没能查到头绪。” “这件事,好像是我们来之前就有了吧。” 亚伦博士抬头瞟了眼作战参谋长,参谋长拉着张脸,对此并无言语。 “恩,我记得除了信号发射地无从查证意外,情报部门所截取到的信息也十分不完整,信号出现的频率也无法确定,最关键的是,好像都城一直没有收到相关的情况汇报,莫不是有人刻意听之任之,视而不见吧?” 参谋长把手中的计划书一甩,瞪着亚伦:“博士,你说这话最好有证据。” “渍渍渍,别生气嘛,开个小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 将军的视线在参谋长和亚伦博士之间扫了一眼,随后翻了翻作战计划书:“袁柠,你继续说。” 袁博士站在全息地图前,在地图右上角的位置标出了一个小红点:“这个未知信号的事大家都清楚,我就不过多赘述了。直至今天上午,根据情报部门的最新反馈,我们已经成功搜索到了信号的发射区域,大致在这一带。” 袁博士双手伸进全息地图中,两臂一张,将小红点所标注的位置进一步放大。 在座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地图上放大的区域,一时间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开始私下议论。 “安静。” 将军厉声呵斥,作战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可以确定吗?”将军问。 “虽然具体坐标无法确定,但大致位置没有错。” 参谋长看着全息地图,问道:“你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吗?” “阿尔玛涅克山区。” 袁博士自然调查过那里的情报,有恃无恐的说:“那里坐落着可供人类生存的高墙要塞之一。只不过,当地的降水量偏少,土地贫瘠,并不是适应人类生存的最佳地带。而且,那里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因为丧尸潮的袭击而荒废了。” “你既然知道,那还对这个‘信号发送地’深信不疑吗?” “呵呵,参谋长,就是因为我们知道,所以才深信不疑嘛。” 亚伦起身,抬手将全息地图缩小,然后调出了一个满是照片的文件夹,点击,放大。 “根据军方记录显示,最开始都城并没有在这建立要塞的计划,而迫使都城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一座军方的实验室,我说得没错吧。” “对,不是错,”参谋长说,“结合实验室的存在,这里确实有条件发送信号。但你也应该清楚,那座实验室连同高墙要塞一起早在十多年前就荒废了,军方撤离时带走了所有的设备和研究资料,军用卫星也对那进行过全方位的扫描,证实那已成了一片荒漠,即便如此你们也想说你们的情报是准确无误的吗?” “怎么,你就不允许哪里还有幸存者吗?” “幸存者?呵呵,笑话。” 作战参谋长放声大笑:“你个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小眼镜知不知道被丧尸潮席卷的后果?别说是幸存者,就连地上的一草一木都不可能存活。若真要有幸存者,恐怕也早与丧尸为伍,发送信号?哼,痴人说梦。” “原来的幸存者没有,就不允许有之后迁徙过来的吗?” 亚伦博士说:“好歹也是人类曾经生活过的要塞之一,你们知道已是废墟,又不代表所有人都知道。兴许在丧尸潮的洗礼过后,有从其他地方迁徙来的幸存者在这建立了一座新城呢?” “呵,博士,我们做假设也应该遵照基本法吧?” 参谋长指着全息屏幕上的照片说:“你也看到了,照片上的要塞高墙已毁,被丧尸血污染的地方又寸草不生,没有基本的生存条件和安全保障人类怎么生存?更别说建立新的要塞。呵呵,亚伦博士,你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研究者就不要在这妄下定论了。” “嘻嘻嘻,对,参谋长说得有理,不过……” 亚伦博士扶了扶眼镜,撑着下巴,露出孩童一般的天真笑容看着他:“我亲爱的参谋长,你是不是对人类的求生本能有什么误解呀?还是说,在军方的铜墙铁壁下,你早就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求生欲呢?” “够了,不要吵!这是在召开作战会议,要吵给我出去吵!” 将军一拍桌子,威严的气场顿时震得整个作战室里鸦雀无声。 参谋长冷着脸不在说话,亚伦博士隐隐笑着,事不关己的品尝着咖啡。 “袁柠。” 将军合上作战书,厉声问道:“对无名信号的搜索你也参与了,说说你的看法。” “是 ,我个人比较赞同亚伦博士的观点。” 尽管看不惯亚伦的行事风格和思想理念,但在这一点上,他所说的结论并非没有道理。 “单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信号竟然是从阿尔玛涅克山区传来的,那就说明那里有人类生存的迹象。” 袁柠看着参谋长越来越阴沉的脸和亚伦笑意深邃的桃花眼,感觉两边都难以忍受,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且不论那里有没有新建的要塞或是其他隐匿场所,信号既然断断续续发出了好几年,就足以证明那里确实有人类生存。我认为,我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是——那里生活的是幸存者,还是反抗军。” “恩。” 将军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作战室最远的一角,说:“听到了吧,1029。” 1029无声无息的从角落里出来,犹如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幽灵,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 “这次的任务就是对阿尔玛涅克山区一带进行侦查,一旦发现反抗军,就地消灭。” “是,保证完成任务。” “将军,”参谋长突然开口问道,“您是想让他一个人去执行这项任务?” “一个人,有何不妥?”将军说道。 参谋长叹了口气,说:“是,1029是很强,但假设真的有反抗军存在……还是多派些人为妥,我已经通知了克劳斯小队,让他们一行也……” “那帮废物,别要再提了。” “恩?”参谋长不解的皱了皱眉。 “呵呵,亲爱的参谋长大人还不知道吧,您那几个可爱的部下正在水箱框体中休息呢。” 将军没有理会参谋长的惊讶,说:“作战会议到此结束,具体事宜袁柠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三十分钟后出发,不得有误。” 目送着将军一行离开,偌大的作战室里只剩下袁柠和1029两人,显得有些冷清。 袁柠松了口气,关掉全息屏幕,打开灯,朝1029微微一笑:“走吧,我带你去准备一下。” 离开了作战室,两人乘坐电梯下楼:“不好意思,本来这段时间不应该给你下达任务,但是突然出了些意外,希望你能谅解。” “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执行任务,无论有没有意外。” 袁柠不会对1029的话感到意外。 她监控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有两年了。 这两年里,只要下达了任务,他就绝对会完成。 至于任务的内容是什么,他从不提出异议也不判断对错。 在他脑海里只有执行、完成,然后接下一个任务,周而复始,仅此而已。 两人出了电梯,通过走廊时正好经过医疗室。 医疗室大门紧闭,门上亮着刺眼的红灯,一股说不出来的凝重感顿时引起1029的不适。 “里面是克劳斯他们三个。” 袁柠能感觉到1029的不适,开口解释道:“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知觉了。目前还在水箱框体里接受检查,初步诊断并不乐观。” “他们出什么事了?” 1029少有的开口说了关于任务以外的事,让袁柠有些惊喜和意外。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袁柠马上跟他解释道,“据说是因为一个向导。” 听到这,他的精神体黑豹忽然动了下耳朵。 “向导?” “是,”袁柠说,“今天上午,他们奉命去发放抚恤金,中途好像是遇到了一个游荡的向导,在抓捕的过程中反被算计陷入了昏迷。不仅如此,他们随身的应急包也被洗劫一空,所以这次的任务只能让你一个人去了。”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军营的车库,为他的准备作战车和专属医疗人员早已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对了,这个你拿着。” 袁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环交给1029:“这是将军给你配备的通信器,遇到特殊情况可以直接与跟要塞内部取得联系。” “是,我知道了。” 1029收好手环准备上车,袁柠却忽然叫住了他。 “博士,还有什么事吗?” “恩,还有一件事。” 袁柠看了眼发动的作战车,悄悄往1029手中塞了样东西:“这次行动,将军还给你下达了其他任务。” 第13章 第十三章 “操,累死老子了。” 余歌洗完澡回到房间,光着身子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把洗干净的衣服挂在室内,从破衣橱里翻了身的衣服穿上,然后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的事,不免还有些心有余悸。 这次能从三个哨兵手下逃出来实在是万幸,如果遇到的是专门抓捕向导的作战小队,那这会儿自己恐怕是早已被囚禁在军营之中了。 哨兵固然很强,但他们的弱点也十分明显。 过于灵敏的感觉器官、容易产生波动的精神力,以及高度依赖向导的辅助。 这些弱点凡是生活在末世之中的人都一清二楚,但真正能将这些弱点发挥到极致,用来对付哨兵的人却少之又少。 军队很清楚哨兵的弱点,所以将哨兵投入作战时会极力避免暴露他们的弱点,包括参与抓捕向导的哨兵也是如此。 抓捕向导虽说是一切任务的重中之重,但单独让哨兵去追捕向导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哨兵对向导的依赖性和独占欲是刻在骨子里的,在追捕过程中很容易因此与同小队的哨兵产生冲突,甚至彼此厮杀。 所以,任何军方组织的抓捕行动都是由特别的作战小队负责执行,而且小组中一定会有一对已经完成结合的哨兵向导牵头,防止小队内部成员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军方只注意到了这一点,却疏忽了更重要的一点。 向导的能力。 通常,向导在感受到有哨兵追捕时,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只有在逼入绝境的情况下,向导才会使用自己的能力进行一定层面的反抗。 但是,这种反抗大多数时间只是象征性的,越没有章法越歇斯底里的反抗只会伤到自己,或是提前引发哨兵的结合热,迫使哨兵出于本能强行与向导结合,彻底断送自己最后的自由。 未结合的向导虽然会对哨兵存在的产生反应,但并不存在依赖性,即便一生不与哨兵也不会产生任何的负担和不适。因此,除了军方内部定向培养出来的向导和自愿参军的向导,绝大多数的向导都处在一种游荡状态。 有些甚至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所以,很大一部分游荡的向导是因为无意中使用了能力,导致自己的位置暴露,然后被军方发现,迅速捕获。 在那之后,他们就只能乖乖接受部队的训练,按部就班的被安排一次次的相性测试,与适应的哨兵结合,终其一生再也无法摆脱囚禁般的命运,注定要为军方奉献自己的一生。 余歌却不一样。 他是一个拾荒者,从小就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 当他被丧尸咬过,发现自己不会变异时,他就知道自己必定是一个向导。 在那之后,他有意无意的从普通士兵的口中打探出军方是如何训练向导,如何让他们掌握身为向导的能力。 正是在无数此训练和磨砺下,余歌才能隐藏向导的身份,在哨兵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只是,今天这场追捕完完全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同时制服三名哨兵,让他们失去意识,还把他们洗劫一空,这势必会引起军方的高度重视。 说不定,他们已经派出了专门的作战小队在全城搜索自己的踪迹,再在这里躺着,那跟束手就擒有什么差别! “不行,我得马上离开,趁要塞还没戒严,赶紧出去避避风头才行。” 余歌二话不说,一个鹞子从床上起身,急忙收拾好背包,开车跑路。 不过,出去之后要去哪儿避风头呢? 余歌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在脑中搜寻可以去的地点。 他可不想没头没脑的在丧尸遍地的荒野中四处游荡,他油箱里面的油也不允许他这么做,必须得找到一个目的地才行。 之前在安全区里并没有得到汽油上的补给,油箱里的油也不是很多了,得找个地方尽快补充。 “哟,余歌,你昨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又出去啊?” “唉,没办法最近收成不好,再不多跑跑还不得饿死啊。” 余歌摇下车窗,探出身子朝守门的小哥扔了枚银币:“诶,兄弟,有什么好去处吗?” 守门的小哥接过银币,放进嘴里咬了咬,然后笑嘻嘻的收好,凑到余歌耳边小声说到:“你小子运气不错,刚刚有辆作战车从军营里出发了。你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说不定能捞一票大的。” “作战车?不会又是围剿丧尸的任务吧?”余歌垂头丧气的趴在车窗上,“我难得洗个澡,现在还不想往死人堆里钻。” “不是围剿丧尸。” “那是什么?”余歌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守门小哥耸耸肩,“我只是个看门的小兵,具体的军方行动我哪有权知道啊。” “也是,”余歌想了想,问,“那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儿吗?” “不知道,”守门小哥说,“不过,他们一路往东去了,你现在跟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谢了,兄弟。” “瞧你说的,跟我还这么客气。” “呵呵,”余歌笑笑,戴上了自己拾荒来的一副苍蝇绿的墨镜,“等着,我要是能大捞一笔回来,一定分你些好东西。” “得嘞!慢走啊,路上小心。” 余歌一脚油门,疾驰在无人的荒地上留下一路扬尘。 刚离开要塞,上校就从他体内跳了出来,兴奋的在车子里四处乱窜。 “安静点,宝贝儿,我们是去干活儿的。” 余歌扶了下墨镜,打开破旧的音响,脸上是难以抑制的笑容。 “呵呵,行吧,能逃过一劫,就全当是去郊游了。” “1029,你要喝点水吗?” “不用了。” “好的。” 医疗兵拧紧水壶挂在腰边,再次叮嘱道:“袁博士特意交代我了,如果有任何的不适,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将您的精神状态维持在最佳水平。” 1029点了点头,靠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医疗兵见他要休息了便不再打扰,弯腰来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别急,这才哪到哪啊,”驾驶员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说,“我们从要塞出来还不到两小时,最快也得傍晚才能到目的地。” “啊?这么远呐?”医疗兵小哥忍不住嘟囔着,“没想到第一次离开要塞执行任务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了,”驾驶员说,“时间还早,你也去后面休息会儿吧。” “不了,我睡不着。” 医疗兵叹了口气,神色不安的望着窗外。 离开要塞就是一片开阔的荒地,放眼望去没有一栋人类建筑,四周都是裸露的黄土和砾石,只有稀少的灌木植被能在这里生存,视野范围内再无其他生物。 荒凉、寂静、孤立无援。 “你说,阿尔玛涅克那一带真的藏着反抗军吗?” “不知道,”驾驶员注视着前方的路,大胆的疾驰在荒地上,“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就把他们一锅全端了。” “就靠我们三个,”医疗兵回头扫了眼略显空荡的作战车,“能行吗?” “放心,绝对没问题的。” 驾驶员小哥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膛:“有1029在,再强的敌人也难逃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嗯,希望如此吧。” 医疗兵小哥点点头,觉得有些担心,又问到:“你应该上过战场吧?那你碰到过反抗军吗?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切,他们不过是群忘恩负义的鼠辈而已。” 驾驶员小哥说着,言语里满是鄙夷和愤怒:“明明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击杀丧尸的是我们,他们却妖言惑众,说我们不作为,不在乎高墙之内人民的生死。要是真不在乎,我们还上战场干嘛!每年军营和安全区里要死多少士兵!那些士兵死了又要发放多少抚恤金!这不都是我们在干的事吗!再看看他们,动不动就偷袭安全区,要么就是潜入要塞中散布谣言,弄得到处人心惶惶!这帮败类,就是该死光了才好!” 医疗兵停了驾驶员小哥的话并不像他那么愤怒,反而感到几分哀伤:“哎,本来在末日下活着就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他们还非要火上浇油跟同胞窝里斗?就不能太平一点吗?” “切,谁知道,”驾驶员冷哼一声,“我估计啊,那都是一群被丧尸吓得早就没了理智的疯子。” 1029坐在后排休息,他们俩的话清清楚楚传进了他耳朵里。 只是,他根本不在意那些,而是想着袁博士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这次的行动,将军还有另一个任务交给你:找到废弃的实验室,进入系统,然后将那里可能残存的数据统统销毁。” 1029的手紧紧踹在口袋里,那里面放着袁博士塞给他的一个黑色的U盘,U盘里装着专门用于销毁数据的程序。 他所要做的,只是找到实验室主机的端口,插入并点击运行程序就可以了。 至于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为什么不在作战室内公布这项任务,他不会询问也不会质疑,只会按照指示完成任务。 1029将U盘放进贴身的应急包里,刚拉上拉链,精神体却突然从他体内蹿了出来扑在一旁的座位上,两只眼睛警觉的盯着作战车的车顶。 1029立刻从位置上起身,开始探查四周的情况。 “怎么了,1029?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1029没有回话,只是伸出一只手,示意医疗兵不要出声。 “出什么事了?” 驾驶员跟着发问,医疗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这时,黑豹突然低吼一声,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1029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急忙喊道:“停车。” “快停车!” 驾驶员并没有多问,立马踩下刹车。 医疗兵小哥没坐稳,一个急刹直接撞在了车窗玻璃上。 “嘶,干嘛突然停车?有哪里不对劲吗?” “有埋伏!我们被埋伏了!”1029大喊着将两人护在身下。 下一秒,剧烈的冲击直接掀翻了整辆作战车,三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意识就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14章 第十四章 1029费力的睁开眼睛,他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眼睛里只能感觉到大片的黑色和从车窗缝隙里漏进来的斑驳光线。 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精神力在崩溃的边缘线上徘徊,无法思考,也无法判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生物本能在一片冰冷潮湿的钢板上垂死挣扎,浓烈的□□和金属烧灼后的异味涌入鼻腔,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感狠狠掐在他的心口。 “不,不行……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就这么……” 光亮渐渐退去,1029的思绪被深邃的黑暗淹没,力量一点点从身体里消失,他已经连一毫米的距离都无法再挪动了,只是他的耳边还能清晰的听见一个声音。 拍动着翅膀,从天空划过的声音。 “妈的!黑皮狗的东西真是耐/操!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动静也只是把那辆车子炸翻了而已。” “不,这样就足够了。” 距离几百米以外的孤立的高大岩体上,一个戴着绅士帽的男人正用着高倍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一切。 “虽说没能想计划中的将黑皮狗的作战车炸成碎块,但车上那个哨兵应该是活不了了。” “大哥,要不我们过去确认一下吧,要是没死,咱们就再给他补一刀。” “不用了,这点小事用不着我们冒险去做。” 男人放下望远镜,把岩体上的支架拆卸收好:“之前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放心吧,大哥,都办妥了,”男人身边的小弟自信满满的炫耀着,“我已经把丧尸群往这边引过来了,再加上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估计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嗯,好,那我们撤。” “可是,老大,我们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小弟跟在男人身后,刚才看见作战车被炸飞时的激动和兴奋此刻却变得十分忧心重重。 “我们虽然成功埋伏了前往阿尔马涅克山区的黑皮狗,可他们要是又派出新的黑皮狗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男人点上一支未抽完的雪茄,吸了口,说道,“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他们拖延时间,车上的人炸昏也好、炸死了也罢,只要丧尸一来,他们就只有被分尸碎骨的命,等要塞里的人发现也得是两三天之后的事了。到时候,我们的人都已经转移完毕,留下个空壳让他们慢慢查去吧。” 男人带着他的小弟爬下岩体,坐上了一辆藏在岩体后的改装越野车。 上车前,天空中猛地俯下一个影子,一只白头白尾、羽翼丰满的老鹰稳稳的落在男人肩上,随后进入了他的体内。 “大哥,怎么了?” “不,没事。” 男人朝作战车的方向望了眼,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摇了摇头,压低帽檐弯身钻进了车里。 “我们走。” “哼哼哼……” 余歌把车子里的音乐声放到最大,时不时跟着里面传来的音乐哼唱两下。上校扒在他的肩上,仔仔细细打理着自己的胡须和蓬松的大尾巴。 在一望无际的荒野里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可到现在也没发现作战车的痕迹,余歌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部队的作战车上装有军用的导航仪,他们从要塞里出来时虽说是一路向东,可这又不代表他们往东开了之后就不会转弯或者调整方向。 而余歌认路靠的是一张翻破了的地图和残存在荒野里摇摇欲垂的几块指示牌,要么就是让上校探路,跟着哨兵移动的痕迹一路追上去。 可这次,自己根本不知道作战车的目的地在哪,上校也迟迟没有给他新的反馈,弄得他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是烦躁。 余歌看着趴在肩上整个头都埋进尾巴里的上校,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小屁股:“哎哎哎,咱能专心探探路吗?本来就没几根毛,再薅下去迟早被你薅秃了。” 上校扭头瞪了他一眼,接着一尾巴扫在他脸上。 “渍,你真确定是往这个方向吗?”余歌吸了吸鼻子,重新看着四下无人的荒野,“我们都开多久了,到现在连根毛都没看到。再这么开下去呀,恐怕是真的有去无回啦。” 余歌塌着腰,关了音乐,下巴靠在方向盘上叹了口气。 突然,前方飘来一阵若隐若显的黑烟,顿时让他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 有烟就意味着有人,有人就意味着有资源。 有资源的话,嘿嘿嘿…… 余歌心里的小九九转得飞快,脚下加重了油门朝着黑烟的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他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辆四脚朝天被掀翻在地上的军用作战车。 “我操,这是什么情况!” 余歌一脚踩下刹车,停在作战车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打开车门,扒住车顶朝周围迅速环视了一圈。 然而,除了面前这辆一命呜呼的作战车外,再也没看到任何东西。 “渍渍渍,牛/逼呀!竟然敢埋伏黑皮狗,我看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吧?” 余歌从车上下来,关好车门,然后蹲下身子对肩上的上校说:“小心点,你去看看附近是不是还埋着地雷。” 上校立刻从他的肩上跳了下来朝作战车的方向跑去,余歌就看见一个娇小鲜亮的身子在荒地上跑跑停停,时不时贴近地面嗅着上面的味道。 就这样绕着作战车附近转了两圈,上校窜上了作战车,在瘪掉的车轮上摇了两下尾巴,然后跳下车,通过一块碎了的车窗玻璃‘嗖’得一下钻了进去。 “不是地雷吗?” 余歌拧着头,大步跑向翻倒的作战车, 突然,一股寒意直窜自己的脊梁骨,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钻进作战车里的上校也从刚才钻进去的地方窜了出来,‘嗖嗖嗖’的跑向余歌,扒着他的裤脚衣角钻进了衣服的内口袋瑟瑟发抖。 “怎么了,上校?那里面有什么?” 余歌能感觉上校的恐惧,却无法知道他究竟在作战车里看见了什么。 是尸体吗? 还是丧尸? 余歌摇了摇头,很快就排除了这两个选项。 拾荒这么多年,不论是尸体还是丧尸他早就见怪不怪,不可能还会对这两样东西感到恐惧。 那会是什么呢? 宇哥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靠近作战车。 作战车已经彻底报废了,黑色的金属车筐扭曲变形,传动轴也断了,彻底冒着缕缕黑烟,整个一边的车门深深凹陷了进去,随处可见四散纷飞的金属碎屑。 “卧槽!真他妈的凶残!” 余歌伸手轻轻在凹陷的车体上划了一下,黑色的污渍夹杂着烧灼后的恶臭顿时在他的手指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越擦越脏。 “我还以为用的是地雷,他妈的竟然直接拿火箭炮轰!这怕是奔着要把这辆作战车炸成碎渣子去的吧?” 这时,他忽然听到作战车里传来了一丝轻微的动静。 里面还有幸存者? 亦或是车子里零件掉落的声音? 还是……让上校害怕的东西? 余歌咽了咽口水,从绑腿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绕到车子的另外一侧握住了车把手。 车子里有什么让上校感到害怕的东西,他应该尽快离开,但身为一个拾荒者的职业习惯告诉他,面前这辆报废的作战车就是一座宝藏。 有对宝藏说不的拾荒者吗? 当然没有! 余歌紧紧的握住车门把手,轻轻一拉,就听到‘咔啦’一声。 车锁解开了。 余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屏住了呼吸,额前冒出了点点汗珠。 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能捡到军用装备或是资源补给,随随便便都能卖个好价钱,最不绩的也能拆两个可用的零件带走,保养保养自己的车子。 紧张的就是这个作战车里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余歌的手牢牢固定在车把手上,手心和指缝都已经被汗水打湿,脑子里有两个声音激烈的争吵。 一个声音在鼓动他:打开!赶快打开!只要打开车门就发了! 另一个声音在警告他:不要开!千万不要开!天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说不定一开车门你就没命了! 两个声音一直在余歌脑子里激烈对峙。 最后,还是那个开门的声音获胜了。 余歌暗暗咬牙,低头看着藏在自己口袋里的上校。 它虽然害怕,但并没有对自己即将打开车门的行动发出进一步警告。 或许,车子里的东西对上校而言是恐怖的,但对身为人类的自己并不会产生威胁呢? 余歌这么想着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他深呼吸一口,下了决心一把拉开车门。 开门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扑了过来。 余歌没有丝毫防备,被黑影直接扑倒在地上,浑身吃痛,匕首从手心里脱落滚到一旁。 “操,什么玩意儿!” 余歌顾不上疼痛翻身去抓匕首,他的肩膀却被一股惊人的力量牢牢按在地上,尖锐的刺痛感狠狠钻进体内,一张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正对着自己厉声咆哮。 豹子! 竟然是一只通体乌黑的豹子! 这作战车里他妈的哪来的豹子! 余歌又惊又恼,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作战车里竟然藏着一只豹子! 这就是上校害怕的东西吗? 可是,作战车被火箭炮轰成了这个样子,这只豹子怎么还没死?! 从外面钻进去的吗? 不,不对。 这光秃秃的荒野里哪来的野生豹子?! 难不成…… 余歌猛地瞪大了双眼,正好对上了那只豹子的目光。 这,这家伙该不会是精神体吧! 上校os:伦家不是害怕,是害羞⁄(⁄ ⁄•⁄ω⁄•⁄ ⁄)⁄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叫你手贱! 叫你贪财! 叫你他妈的没事乱开门! 这回好了吧! 本来想作死人的买卖,没想到自己倒成了送上门的买卖! 余歌躺在地上不敢动,心跳直奔一百五,他的身体被精神体死死压着,这只豹子离自己的距离还不到十公分,让他动都不敢动。哪怕自己的呼吸稍微重一点,豹子的獠牙都可能直接贯穿自己的颈部,到那时可就真要变成死人了。 余歌强压着呼吸,脑子里飞快的思考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处境。 要想直接从精神体手下逃脱是不可能的,他也没这个自信徒手擒豹,但如果能碰到它的主人哨兵,或许自己还有抽身的余地。 但现在,自己还是乖乖不要动弹比较好。 余歌心里盘算着,视线不由的瞟向打开的车门,里面却并没有人出来的迹象。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 还非得自己声泪俱下哭着喊着求他出来? 什么毛病啊? 人都到手了还这么磨磨唧唧的,有这么傲娇的哨兵嘛? 余歌有些想不通,当他收回视线时无意间扫了眼身上的黑豹。 他看见黑豹腹部的左侧有一处格外乌黑浓密的地方,即便对于毛色原本就漆黑的豹子而言也黑得极度不自然,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凝固郁结在那里一样。 余歌收回视线抬头看着面前的豹子,他忽然发现这只豹子几乎是用它全身的力量压在自己的身上,它的呼吸很重也很急促,面部的肌肉在不自然的抽动,嗓子里时不时发出低沉警示的吼叫,似乎是在勉强自己摆出这么一副威慑的姿态。 豹子也发现余歌在看自己,它压低了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对着余歌奋力嘶吼一声。 余歌好不容易慢下来的心跳又蹿了上去,马上就能跳出剧烈起伏的胸口,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他闭着眼睛侧脸紧贴地面,恨不得能就这么直接钻进地底下。 可这一声之后,豹子便再没了动作,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频率却渐渐缓了下来,按在肩上的两只爪子也有些颤抖。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你,你的主人还在作战车里,对吗……” 豹子没有做声,但余歌能感觉到他爪子还在一点点没入自己的身体,尖锐的刺痛感几乎要废了他的肩膀,嘴里的獠牙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头。 “你,你的主人,他是不是也受伤了……” 余歌克制住慌乱的呼吸,尽力让自己保持住最后的理智,一边试着展开精神力继续与这只受伤的豹子交流。 “你,你看,我只是一个普通过路的,我的车子就在那边,我不是刚才袭击你们的人,也不认识袭击你们的人……” 豹子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但它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力道减轻了,利爪也有慢慢收回去的迹象。 余歌转头,看着已经与他拉开距离的豹子,急忙调节了下呼吸,说:“你的主人受伤了对不对?你,你放开我……也许,我可以帮他……” 余歌小心的咽着口水,保持躺着不动的姿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触怒了这只受伤的豹子,命丧于它的血盆大口之下。 “你,你也不希望你的主人有事,对吧……如果你杀了我,那么,你主人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他死了,你也会消失……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豹子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余歌甚至怀疑自己还未命丧在它的血盆大口之下,它可能就先一步昏倒在他的身上。 或许,他可以就这么耗下去。 只要自己不动,这只豹子应该不会对自己做出任何致命行为。估计再过一小会儿,这只豹子应该连按住自己的力量都没有了,到那时,他就可以轻松摆脱危机。 余歌忽然开始窃喜,看来老天爷还是给了他一条生路的。 就在余歌做好跟豹子打持久战的准备后,那只豹子却忽然收起獠牙合上嘴巴,从他身上下来,缓缓的离开了。 徐哥有些始料未及,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豹子。 他长舒一口气,微微抬起身子,瞥视着离去的黑豹。 那只黑豹一瘸一拐拖着迟缓的身躯独自返回了作战车里,借着阳光,他隐约能看到车门边上有一只朝外伸出的手。 豹子钻进车里,他的身躯已经跟黑暗化为一体,只剩下一个低垂着耳朵的圆脑袋。 它趴在地上,低头在那支手上蹭了蹭,随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接着费力的移动脑袋看着余歌。 豹子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琥珀色的瞳仁里不再流露杀意,而是面对死亡时的淡淡忧伤。 “你,你是想让我救他吗?” 豹子最后哀嚎了一声,默默的低下头靠着那只手,随后消失在了那个哨兵的体内。 余歌支起身子,收好掉在边上的匕首,两步跑到作战车旁,蹲下身子打量车子里的状况。 车子里转来一股明显的血腥味,正对着车门外的方向,一个男人侧卧着昏倒在他的脚边。 余歌掩着鼻息靠近,上校从他衣服的内口袋里探出了头,动着自己的鼻子,两边的胡须随着鼻子上下抖动。 它抓着余歌的衣服从口袋里爬到地上站在那只手的旁边,俯下身子轻轻闻了闻,然后如同受了惊吓般猛地跳开了两步,随后又探着身子,两只前爪也扒在地上一点一点的靠近。 “别怕,他还有脉搏,应该是昏过去了。” 上校又靠近了一点,贴着他食指闻了闻,随后通过他食指和拇指间的缝隙钻了进去,在他手心里转了两圈,然后跳了出来,抬头看着余歌。 “你想让我救他?” 上校绕着那只手的周围跳了两圈,然后爬到手背上,站直身子瞅着他。 “不行!救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救哨兵!” 余歌一把抓住上校想让他回到体内,上校却并不想回去,在他手里又抓又挠,两条后腿死死抵住他的胸口,‘吱吱吱’得乱叫个不停。 “说了不救就是不救!没得商量!我们走!” 余歌抓着上校往回走,上校扒着他的手又是啃又是咬,尽管没有伤口,但被啃食的痛感却格外清晰。 不像是在啃食他的手,而是在啃食他的心。 余歌咬牙回到车上,一把甩上车门,锁死车窗,然后把上校放了下来,指着它的鼻子。 “你搞清楚!那可是哨兵!如果倒在那的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我二话不说立马就会救他。可他是哨兵!你知道救一个哨兵对我们来说会有什么后果吗!” 上校的两只后脚扒在方向盘上,‘吱吱吱’的厉声抗议。 “是,我知道,哨兵也是人,也是一条性命,但是我们要是救活了他,他反过来抓我们怎么办?” 上校从方向盘上跳了下来,抓着他的衣服两三下爬上了他的头顶。 “切,别说什么不会,不可能的!” 余歌冷哼一声:“哨兵遇到向导就像是狗遇到了骨头,咬在嘴里就绝对不会松口。你以为我们救了他,他就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别做梦了!还是说,你想一辈子被困在军营,永远跟自由say goodbye?” 上校立刻从他的头上跳了下来,站在仪表盘前,竖着尾巴,两只漆黑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余歌。 “不行,我说不救就不救,没得商量!” 说完,一大一小,一人一鼠就这么直直的对视着。 谁也不动,谁也不能说服谁。 一分钟之后…… 余歌跟在上校后面,重新出现在作战车的门前。 “说好了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余歌长长叹了口气,弯下身子,勾住男人的腋下,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妈的!死沉死沉的!这家伙不会已经死了吧!” 余歌成功的把男人拖出了车外,扶着他的脑袋帮他翻了个身。 这个男人还活着,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半边脸沾满了血渍,胳膊上腿上处处都是划痕。 这些都是轻的,最触目惊心的还是他的上半身。 他的作战服已经被血液浸透,腹部左侧更是红得发黑,隐隐还有鲜血流出,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余歌忍不住作呕。 “我操,这他妈是流了多少血呀?这家伙还救得活吗?” 余歌托着这个男人的头让他躺平。 即便他的脸上满是伤痕和污渍,但他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微扬的两道剑眉,无一不在述说这个男人的英俊。 只是,余歌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余歌皱着眉,抽出这个男人脖子上的狗牌。 1029。 这个编号挺奇特的。 普通士兵的编号都是六位,怎么他只有四位? 还是说,哨兵的编号都只有四位? 余歌紧盯着男人的五官,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见过他。 不过,有一点能肯定。 他们绝对没有打过照面。 在向导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哨兵仅凭五官也并不容易从人群中揪出他们。 当然,某些感官极度灵敏的哨兵除外。 余歌一向很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平常见到普通士兵都绕着走,必然不会跟哨兵正面相遇。 既然如此,那他到底在哪见过这个男人呢? 余歌低头,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又想起了刚才消失在他体内的黑豹。 黑豹? ……! 余歌瞪大双眼,猛地一拍大腿。 这,这不就是在战场上那个差点发现自己的哨兵吗! 第16章 第十六章 “吱吱吱吱!” “好了好了,别催啦,我这就救他!” 余歌看着上校,最后确认到:“你想好了,这家伙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我们躲在死人堆里他都能察觉到,要是真把他救醒了,我们全身而退的概率有多少?” 上校踩在1029的胸口上,很淡定的看着余歌。 “哎,这倒霉催的。” 余歌叹了口气,抽出匕首割开了1029的作战服,露出里面的背心。 他背心也早已被鲜血染黑,腹部那块儿紧紧粘着他的伤口,血在往外渗,可他还是看不清伤口到底有多大多深。 “妈的,真是棘手!” 在外拾荒的时候,自己也免不了会受伤,摔一跤或者哪里划个口子都可以随便包扎一下应付过去。但自己车上带的那些破烂玩意儿根本无法处理他这种情况,弄不好只会提前送他去地底报道。 余歌看了眼身后的作战车,车里应该有应急的医疗箱,再不济也比自己带的东西强。 余歌弯下身子,急忙钻进了车内,马上发现了昏倒在车头位置的另外两个人。 “喂喂喂,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余歌艰难的在车内爬行,手上身上沾满了血渍也顾不上了,急忙赶去检查那两个人的气息和脉搏…… 余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没时间感伤,转身返回作战车内找到了医疗箱,随后爬出车外半跪在昏倒的1029身边。 医疗箱不大,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上只有几道划痕,里面的东西虽然不多但该有的都有,也没有因为翻车而导致医疗器具和药品的损坏,用作应急的话足够了。 余歌立刻取出里面的纱布,将1029托了起来,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随后把绷带从他身下穿过牢牢在他腰上缠绕了数圈,最后勒紧,接着打开了一剂向导素注射到他体内。 此时已是正午,阳光直射在身上热得直冒汗,血迹混着汗液的味道着实难闻,可一番忙碌下来却不见哨兵有任何好转,他脉搏和气息还在逐渐削弱,恐怕已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线上了。 “喏,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救啊,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是他伤得太重,单凭我们俩估计是没戏了。待会儿挖个坑把他埋了,没让他暴尸荒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上校看着余歌,忽然纵身一跃跳到他脸上,对着他就是一通乱抓。 “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怕了你行了吧!” 余歌深深叹了口气,脱了身上的外套,一把抹掉额头的汗,跪坐在1029身边,把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双手伏在他的前额,闭上眼睛慢慢释放精神力。 哨兵与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在受到致命伤而晕厥的时候,只要对身体进行急救,保证身体机能的稳定且不受到二次伤害,那么醒过来就只是时间问题。 可哨兵一旦受到致命伤或者进入濒死状态下,他们的精神力会瓦解消散,意识会先身体一步堕入死亡的深渊。 对他们而言,仅仅身体上的治疗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救回来也很容易进入脑死亡的状态,保住性命但变成植物人。 所以,他们在接受救助的同时还需要向导进入他们的精神领域,将他们的精神力重新唤回并梳理,把意识从混乱的深渊里拉回来。 余歌释放出的精神力畅通无阻的进入了1029的脑中。 他感觉到了一片黑暗。 空虚而无垠的黑暗。 那里没有丝毫的精神回应和情绪波动,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激不起涟漪,泛不起波纹,无论自己怎么呼喊,都无法得到一丝回应。 “操!他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余歌将自己的精神力从他脑中撤回,随后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用自己的额头紧紧贴着1029的额头,一咬牙让精神力潜入更深的层次搜寻他的意识。 余歌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中不断下潜,尽可能释放自己的精神力,终于在一个黑暗深处得到了一丝微弱的回应。 然而,每下潜一寸,余歌也等同于将自己往危险的边缘移动一寸。 在未完成结合的情况下,向导的精神力在哨兵的精神领域潜入得越深就越容易深陷其中难以撤回。一旦哨兵死亡,向导又不能及时撤回精神力的话就会迷失在哨兵的精神领域中,跟他陪葬。 只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余歌追随着那个小小的回应,立刻让自己的精神力下潜,在它下沉到更深的黑暗中时死死的勾住那一缕孱弱的精神力。 两个精神力碰触到的瞬间,余歌猛的感受到了1029残存在心中的情绪。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有一股虚弱的无力感。 这,这家伙还是人吗? 为什么连基本的恐惧和害怕都感觉不到? 他明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呀! 余歌张开自己的精神力,死死缠住那一缕微弱的精神力慢慢把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回来。 ‘不,不行……’ ‘任务还没有完成……’ ‘不能就这么……’ 这个男人的声音通过精神力的接触源源不断传入自己脑中。 有没有搞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任务? 作为一个生物,你就不能害怕一下,不能好好的喊一声‘救命’吗? 不能竭尽全力最后在挣扎一下吗? 余歌又气又心疼。 到底是接受了什么样的训练才能让面前这个男人把任务看得那么重! 比自己的生命还重! 余歌拉着他的精神力缓缓上浮,如同拖着昏迷在水中的溺水者。 很快,这个男人的精神力渐渐复苏了起来,他精神领域中的黑暗逐渐退去,越来越多的精神力从黑暗中上浮,朝自己涌来。 “很好,就是这样!再努力一点,马上就没事了!” 余歌毫不介意的释放出更多精神力,让1029唤醒的精神力攀附在上面。 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精神力越来越多,无垠的黑暗正在快速退去,他的精神领域里虽说不上有多光明,但已经看不见黑暗。 余歌终于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剩下的只要他渐渐苏醒就行了。 余歌松了口气,功成身退,让自己的精神力从他脑海中慢慢撤回。 1029还未苏醒,他脑中的精神力无法阻止余歌离开,可就在他即将完全撤离时,1029最后也是最初的那一缕精神力却忽然紧紧勾住自己不放,任凭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哼,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余歌丝毫不对1029的行为感到意外,或者说,当他进入到这个男人的精神领域时就料到一定会发生这种事。 被勾住的精神力如果不快点撤回,那么被缠绕住的精神力只会越来越多。 一旦1029在自己离开前苏醒,只要他不愿意,自己就无法脱离他的精神领域。强行脱离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并且极有可能在脱离前就引发哨兵的结合热,迫使两者直接开始结合,那自己就会被这个男人打上他专属的烙印,一辈子吊在他的身上,直至死亡。 若是平常,向导的精神力与哨兵的纠缠在一起,哪怕只是单纯的进入到对方的精神领域也是绝对的回天乏术。只能乖乖看着自己的精神力与哨兵越缠越紧,然后顺利成章的结合。 但1029实在是太虚弱了,他还没醒,缠绕住自己的精神力只有那么孱弱的一缕,想要挣开实在轻松。 “呵呵,所以都说了,哨兵都是一群大猪蹄子!” 余歌迅速建起精神屏障,直接沿着两人紧贴的额头传入1029的脑内,很快那一缕勾住他的精神力被弹开了,当它还想纠缠住余歌时却被建立好的精神屏障挡在了外面,无法靠近。 余歌看着还在试图突破屏障的精神力,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安全的从他的脑海中退出。 只是撤回来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得揪了一下,就好像心头上被剜去了一个小洞。 余歌深呼吸的两口,擦掉额头上的汗,然后在自己的心口上狠狠揉了揉。 “看到没,这就是你执意去救一个哨兵的下场!” 上校没有理会他,连蹦带跳的踩在1029的脸上,鼻子轻轻的在他眼前嗅着味道。 “不好,他快醒过来了,上校,赶紧回来!” 上校没有耽误,很快钻进了余歌体内。 此时,1029正好睁开眼睛,对上了余歌有些慌张的目光。 余歌忙清了清嗓子,伸出中指在他眼前晃悠:“醒了?这是几?” 1029没有会话,但余歌能看见他的瞳孔随着自己手指的移动有明显的收缩。 “喂!你死了没啊?没死就知一声。” 1029还是没有回他的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这挡着自己的眼睛。 “阳光太刺眼了吗?等一下,我帮你挡......” 话还没说完,这个男人的手突然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原本无神的眼中顿时染上了杀意。 “你有病啊!” 余歌当场就火了! 尽管这个哨兵正扼着自己的咽喉,但他只是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他虚弱的根本无法拿他怎么样。 余歌当场挣开哨兵的手,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去你妈的!老子费心巴力的救你!你就这样对老子!刚才就该看着你流血死掉算了!” 1029没有还手,眼睛里杀意退去,只剩下空洞洞的迷茫。 “你是谁?” 你他妈的就不能先道歉,然后再表示一下感激吗! 余歌心里吐槽着,没好气的拍拍屁股起身。 “只是一名普通游客,吃饱了没事干把你从车子里拖出来,准备把你开膛破肚拿去喂丧尸!” 1029尝试着起身,可他只觉得浑身痛得要散架了一样,使不上力气,心里更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就好像自己被人带回医疗室的水箱框体中接受治疗,却在快要治愈时突然被拔掉了电源插头,自己被困在了漆黑又冰冷的水中。 1029转头看着身边这个莫名其妙扇自己一巴掌的人。 他身上沾着血迹,被血液染红的汗水沿着他的侧脸划过,结实的小臂上全是尘土和细碎的砂砾。 一阵微风吹过,1029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却又十分特别的味道。 他觉得很放松,却又莫名的开始烦躁。 “别看啦,那两个人已经凉透了。” 余歌以为他在看作战车里与自己同行的士兵,解释完后收好医疗箱,准备回到车里好好搜刮一番,脑中却突然传来了上校的警告。 他急忙起身往四周望去,眯着眼睛,隐约能看见地平线那端有一团黑压压的身影正往这边靠近。 “喂,是来找你的人吗?”余歌看着1029问。 “不是,”1029握着拳头,还在尝试从地上起身,“是丧尸。” “丧……操!这么快就引来了丧尸吗!” 余歌又望了眼地平线,急忙钻进作战车里简单搜刮了一番,然后看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1029。 “喂!站的起来吗?” 1029没有理他,他的手艰难的撑着地面,轻轻一动,腹部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转眼已是一片浓浓的黑色。 妈的! 余歌,你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 余歌狠狠骂着自己,把搜刮来的物资和医疗箱一同扔上车,然后把车开过来,架起1029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坐好!” 余歌顾不上擦汗,低头帮他系上安全带。 “碰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新年快乐( ̄▽ ̄)~* 明天继续喔(~ ̄▽ ̄)~ 第17章 第十七章 “我们去哪?” 1029捂着自己的伤口看着疾驰在荒野里的余歌问。 “还能去哪?当然是返回要塞呀!” 余歌觉得这人问得好笑。 自己半死不活身受重伤,后面还有一大群丧尸在追,不回要塞还能去哪?难不成还要跟丧尸见面打个招呼再走? 搞笑! “调头。” “什么?!” “我说调头。” 余歌舔了舔差点被咬到的舌头,猛地一脚刹车,怒火中烧的瞪着1029:“你刚才撞到脑子了吧?调头,调头去哪啊?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回去接受治疗?干嘛啊?回去喂丧尸啊?” 1029仰面靠在座椅上,他的手已经被鲜血浸湿,红到发黑的血液沿着他的伤口缓缓流到座椅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操……这么重的味道,丧尸一会儿就能追过来。” 余歌暗骂一声,急忙摇上窗户,重新发动车子:“坐好了,不许乱动,再敢乱动我就一脚把你踢下去。” 话音刚落,余歌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浑身的汗毛炸开似的颤栗,一把军用匕首正架在自己脖子上,而握着刀的手已是猩红一片。 余歌急忙举起双手慢慢的往后靠,整个人僵在椅背上。 “你,你这是要干嘛?” 余歌倒吸一口凉气,瞟着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这匕首跟自己的那把完全不一样,他的匕首上有一个明显的倒刺,只要轻轻一划鲜血便会立刻喷涌而出,无论怎样都止不住的,只有死路一条。 “行,行,你说……你说的算,你想怎么样都行。” 余歌不敢动弹,他看着那个男人握着匕首,一边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似乎是一个便携式的通信器。 ‘咯噔’。 余歌的心顿时狠狠沉了一下。 完了…… 便捷式通信器,那他岂不是要叫人过来? 那自己不就是插翅也难飞! 余歌啊余歌! 叫你脑残! 你去救这个人干嘛! 这不是找死吗! 余歌欲哭无泪,心里又急又恼,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才能脱身。 不该救他,真不该救他,要是不给他包扎…… 等等,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如果在其他人赶到之前他就因失血而昏迷的话,那自己不就能…… 话音刚落,余歌看见1029深深的呼了口气,通信器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在了车里。 怎么? 联系不上,还是设备故障? 余歌琢磨着。 也是哦,被一发火箭筒轰过来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通信器这种东西指不定就是刚才撞坏了。 坏了更好!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自己能脱身的几率就更大一点。 余歌松了口气,想了想,说道:“那,那个,你现在还很虚弱,最好还是别乱动多休息一会儿,这把刀你举着应该也很累吧,不如……” “调头。”1029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好好,调头,你把刀子挪开一点,我这就调头。” 1029手里握着的匕首没有挪开,余歌生怕他被血浸湿的手不小心手滑割到自己,只能保持这种僵硬的高难度姿势尝试调转车身。 “我……我们调头是要去哪儿啊?” “去阿尔玛涅克山区。” “啊?你知道那离这有多远吗?” 余歌脱口而出,可他想起脖子上架着的匕首时,语气强压着硬是温和了下来。 他不确定身边这个哨兵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向导的身份,他不敢冒用自己的精神力去调节他的情绪,生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意外,断送自己的退路。 “那……那个你是要去阿尔玛涅克山区对吧?可......可是你现在都这样了,不应该先回去接受治疗吗?万一死在路上……” “这不管你的事,只要把我送过去就行了。” “你脑子是不是……哦,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呃,咱们能不能稍微动一下脑筋?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先接受治疗才对吧,你那么执意要去那干嘛啊?” “这跟你无关。” 哎呦,跟这个哨兵交流怎么感觉比救他还累! “不是我说,你……” “我知道你是向导。” 此话一出,余歌顿时感觉背上涔涔涔冒冷汗。 他知道自己是向导,那他打算怎么办? 标记自己吗? 还是先入侵自己的精神领域? 余歌咽了咽口水,紧盯着架在脖子上的刀。 拼一把! 他这么虚弱,自己不见得没有胜算。 “只要你把我送过去,我不会揭穿你的身份,也不会对你做出你想的事。” 啊?真的假的? 余歌如获大赦,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心里反抗的意图开始动摇。 “我凭什么相信你?” 占有向导是哨兵的本能。 既然这个哨兵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向导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只要你把我送过去,我可以当做从来没见过你。” “这,这是你说的!” 于哥眼前一亮,转而又警觉起来:“如果你出尔反尔怎么办?” 1029虚弱的轻喘着,缓缓举起三只手指:“我以对军方的忠诚发誓,绝不违约,你要是不放心,在送达目的地之前你可以用绳子捆住我,或者……” 1029调转匕首,将手柄的那端递向余歌:“我一旦违约,你可以用这个了结我的性命。” 余歌看着匕首,最后一次确认到:“我凭什么信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1029痛苦的闭上眼睛,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匕首:“……我也没有。” “好,一言为定!” 余歌收下了1029的匕首,低头时发现他腰间的纱布已经全部被鲜血浸湿,血液沿着他的裤子缓缓蔓延到车座底下,车子里除了血腥味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余歌掩着鼻息,忍住作呕的冲动拉起手刹:“不行,我送你去那没问题,但你的伤必须处理一下。” “不用……我忍得住……” “忍到你身体里最后一滴血都流光了为止吗?” “你只管开车,不到终点不许停,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杀了我吗?” 余歌冷笑一声,从后座拎回医疗箱:“你连刀都拿不稳了,还能怎么杀我?” 话音刚落,余歌忽然后悔了。 如果哨兵正的想杀他根本不需要武器,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他唤出精神体,自己也是必死无疑。 “咳咳……” 余歌立刻清了清嗓子,放缓语气说:“那个,咱们讲点道理行吧,你刚说了我们都没有选择,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非弄得个鱼死网破,对吧。再说,治不治疗跟我也没关系,受伤的也不是我,但你要是半途中就嗝屁了怎么办,你这么执意要到那去应该是有任务在身,还是说,完不完成任务对你根本没有影响?” 1029不说话了,他只是闭着眼睛,捂着自己的伤口轻轻喘息。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 余歌顾不上再跟1029斗嘴皮子,他扶着1029将座椅打下来让他躺平,然后用匕首划开了他的背心。 这个男人的身材实在完美,健硕的胸膛,层次分明的鲨鱼肌,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下是两条完美的人鱼线,一看就是在厮杀和训练中磨砺出来的。 只是,他左边腹部的淤血凝结成浓郁的一大块,黑色的伤口着实渗人,看着都忍不住打颤。 “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清洗伤口。” 余歌打开酒精,用棉花蘸着不断擦拭他身上的血雾,棉花一块块的被鲜血染红又渐渐变黑。堆积在车里的棉花也越来越多,伤口也渐渐清理干净。 1029的伤口并不大,只是伤口处有一块扎进去的异物,似乎是一块碎铁片,这也是他为什么血流不止的原因。 余歌弯下身子仔细检查他受伤的地方,然后托住他的下巴,把一小卷纱布送到他嘴边。 “咬着,省得一会儿咬到舌头。” 1029微微的偏过头:“没事,你来吧……” 痛死你算了! 余歌把纱布一摔,看着虚弱的已经不像样的1029想气又气不起来,只能从他贴身的应急包里取出一个药瓶。 “你先吃两粒小白片,不然待会儿精神力撑不住的话会变得更麻烦。” “恩……” 余歌扶着1029吃了药,随后立刻用酒精擦拭自己的匕首,又用打火机燎过,慢慢贴着1029的腹部划开一道小小的口子。 “嘶……” “别动,马上就好。” 余歌屏住呼吸,极力克制颤抖的手,用镊子将铁片取了出来,迅速用纱布捂上,抓着1029的手按在上面。 “忍住,千万别松手。” 1029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额前、脖子上、胸口全是汗,但气息还有,精神力也算稳定。 余歌没有耽误急忙取出缝合针,简单消毒过后立刻缝合住伤口,再用纱布盖住,绷带缠捞,成功处理好伤口。 “呼,好了,没事了,你……喂喂?!” 1029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但他的关节已经被他拧得发青,额前和手臂爆起的青筋还未消下去,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座椅上,苍白的如同一个死人。 宇哥急忙检查他的情况,他没有意识,但气息和脉搏还有,精神力孱弱却没有没有消失,应该只是单纯的昏过去了而已。 “妈的!老子迟早要被你吓死!” 余歌松了口气,替他把其他小伤口也处理好了,然后重新发动车子。 虽说自己对哨兵没有一丝好感,但他确实很佩服1029。 这种处理伤口的方式是很粗暴的。在未打麻药的状况下,普通人都难以忍受这种痛楚,这个哨兵竟然能够硬生生的抗住还没有崩溃。 真不知道该说他可敬还是可怕。 眼下他的伤口是处理好了,但浓浓一车的血腥味绝对逃不过丧尸的鼻子,必须得先绕道把他们引开才行。 余歌打开车窗,沿着相反的路线开了一段,然后把车里浸血的棉花一个个扔出窗外。 车子里的血腥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只能先关死窗户,等走远了再打开。 “渍,都是你,害得老子非要跑那么远,还不知道这油箱里的油能不能坚持住。” 余歌嗅着车里血腥味,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打量着虚弱的1029,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忽然,余歌觉得车里的血腥味有些奇怪,似乎有一种暗藏在血腥味里十分好闻却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味道不重但很清晰,好像就是身边什么东西散发的味道。 余歌追着这味道闻着,越闻越觉得吸引人,然而等他找到这气味的主人时,看到的却是1029昏睡的侧脸,而此时的他几乎已经完全贴上去了。 余歌猛地拉开了距离,拼命摇了摇头,打开车窗深吸了两口气。 “我,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恢复更新,明天继续(~ ̄▽ ̄)~ 第18章 第十八章 “诶诶,你闻闻看,现在味道是不是好一点啦?” “恩,好像是没那么臭了。” 胖子拱着鼻子,仔仔细细绕着吧台闻了一圈:“不过还是有点味道。” “哎……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错了。” 伊森坐在只有铁架子的椅子上,拿着本旧杂志扇风:“该死的余歌,把这里弄得一团臭不说,自己还一声不吭的跑了,真要把老子累死了。” “你也没干嘛啊,”胖子无奈的摇摇头,撑着拖把看着伊森,“不就是开个门开个窗,有那么累吗?” “怎么没有!”伊森窜了起来,扯着嗓子嚎,“你没看到我刚才一直在屋子里走动想让空气流通得更快一点吗?” “切,那你怎么不用跑的?说不定跑快一点还能刮起一阵龙卷风,这样就没臭味了。” “你是不是傻?” 伊森朝胖子翻了个白眼:“龙卷风一来咱们部全得玩完,就这破房子三两下给他吹成一地残渣。” “渍,你要吐槽的只有这个?” “那不然还有什么啊?” 胖子彻底无语了,把脏水拎到后院倒了。 伊森又扇了会儿,没了耐性,一甩手趴在吧台上, “啊,不管了,不管了,让他臭去。” “你还是在坚持一下吧,回头让霍克发现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诶,你不说我还忘了问,霍克老爹去哪了?这中午都过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他这人神神秘秘的,去哪从来不细说。” 胖子把拖水桶藏进车库,然后打扫落灰的柜子:“我只知道他跟余歌先后脚出门,出门的时候挺着急的,没留纸条也没打招呼,我猜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八成跟黑皮狗有关。” 伊森摸着自己没几根胡子的下巴,突然一拍桌子吓胖子一跳。 “不行,我要去他房间看看。” “站住。” 胖子往吧台口一站,堵在霍克的房前:“他交代过,谁都不准进他的房间。” “渍,我这不是担心他吗。” 伊森双手环在胸前,夸张的拧着眉头直勾勾的盯着胖子只有一条缝大的眼睛。 “你想想这都几点了,黑皮狗的作战车都不知道跑多远了,别回头老爹没给他们使上绊子,反倒把自己坑进去了。” “我坑进去,对你们俩有什么好处啊?” “老爹!” “霍克!” 霍克摘下绅士帽,刚进门就拧着一张脸,忍不住掩住鼻息:“什么味?我才离开不到半天你们俩就准备翻天了?!门窗还都开着,生怕黑皮狗不知道你们猫在酒馆里弄生化武器?!” “冤枉,大大的冤枉啊!” 伊森哭着一张脸,趴在地上抱紧霍克的大腿,浑身上下都是戏,演得真真的:“都是余歌那小子干的,我们还被逼给他擦屁股。” “滚蛋。” 霍克一脚踢开伊森,把手里拎着的麻布袋子扔在吧台上:“余歌那小子又捅什么娄子了。”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胖子说,“他今天一早好像去了趟居民区,不小心被三个哨兵盯上了。逃回来的时候掉进臭水沟里惹了一身臭味。那三个哨兵似乎是被他制服了,还整的挺惨的,现在外面一群黑皮狗在到处找他呢。” “我说怎么一回要塞到处都鸡飞狗跳的,吵死了。” 霍克让他俩关上门窗,然后问:“余歌人呢?” “早溜了呗,他鬼精鬼精的,还能待在这里束手就擒啊?”伊森说。 “哼,算那小子跑得快。” 霍克靠着吧台,点上雪茄慢悠悠的吸了一口:“不过,余歌是怎么回事?他不一向很小心的吗?怎么会突然被三个哨兵同时盯上?” “这我也不清楚,”胖子说,“他早上天刚亮就从后门溜出去了,摆明了不想让我们知道。” “所以啊,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蠢,他还能去干嘛啊,无非是去送狗牌呗。” 伊森叹了口气,满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口吻,说:“明明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一天到晚惦记别人,还总以为我们不知道他是向导。自己成天风餐露宿,那辆破车修了开、开了修,他又不是没能力淘辆好点的车子,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光靠那一点慈悲心能在这末世下生存下来吗?嘶,哎呦,你干嘛……” 霍克对着伊森后脑就是一个脑瓜崩儿,然后越过吧台坐回自己的专属沙发上:“自己做不到就算了,不要随意揣测人家的善意,那小子跟你不一样,别在人家背后嚼舌头根。” “哦~” 伊森闷闷的应了一声:“我不也是为他着想吗?” “你要真为他着想就少去惹他,省得他回来就心烦。” “是,是~~~” 伊森敷衍了事的答应了,注意力转到霍克扔在吧台上的麻布袋子:“诶,老爹,这里面装是啥?” 霍克吐着烟卷一笑:“你猜。” “渍渍,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伊森摇摇头,靠近麻布袋子闻了闻,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动物身上独有的腥臭味。 “是吃的!你去打猎啦!” 霍克勾着嘴角,指尖一抖弹了弹烟灰:“某人昨天不是想吃烤鸡吗?” 伊森眼睛都发光了,亮得直逼八百瓦大灯泡:“是野鸡!” “大白天的说梦话!” 霍克把杂志卷成一个纸筒,狠狠的敲在伊森头上:“这附近哪有野鸡?就算有,那也是人圈在笼子里养的。” “应该是鸟吧。”胖子说。 “十分,回答正确。” “啊!老爹你太好了!我都多少年没吃过肉了!” 伊森留着口水,却眼睁睁看着霍克把麻布袋子藏回吧台底下。 “谁说这是给你吃的。” “啊?” 伊森傻了,八百瓦大灯泡顿时瞎了:“不给我吃,那这……这是要干嘛啊?” 霍克优哉游哉的翘这二郎腿:“这啊,是让你俩看着我吃的。” “啥?!” 伊森瞪得眼珠子都快炸了,下一秒能直接哭出来:“老爹,你不能这样啊!” “就是啊,”胖子也绷不住了,“霍克,我知道你禽兽,但你不能这么禽兽吧!你一个人吃着让我俩在边上看着,你不怕吃了烂舌头下地狱吗?” “切,这早就是人间地狱了,还下什么地狱?” 霍克轻蔑的一笑,抬手就一人赏了个脑瓜崩儿:“你俩偷偷背着我干的好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干,干什么了?”伊森装傻,“我,我们可一直老老实实帮你看店,什么事都没干啊。” “就,就是嘛。”胖子心虚嘟囔着。 “行,还挺能装的。” 霍克灭了雪茄,从车库里翻出拖把和水桶扔在地上:“余歌那小子一身臭烘烘的回来,如果他直接开车溜了怎么可能楼上楼下、屋里屋外哪哪都是臭的,别以为开着窗开着门我就闻不到。说,你们俩谁给他放的水。” “他!” “嘿!胖子!明明是你放的水!干嘛推到我身上!” 胖子没说话,从后腰掏出一把扳手递给伊森。 “干嘛?” “别问,让你拿就拿着。” 伊森狐疑的接过扳手,想不通胖子给他这个干嘛。 难道是要他敲昏霍克? 不能啊, 他可没自信能偷袭成功。 “霍克,你看!凶器都在他手上了,就是他放的水!” “操!胖子!我去尼玛的……” “行了,都给我消停会儿,想在我面前演戏还是多修炼个二十年吧。” 霍克看着逗比二人组,揉了揉发痛的神经,把麻布袋子丢给胖子:“赶紧的,洗干净拿去烤了,忙了一上午,我快饿死了。” “得嘞。” 胖子拎着麻布袋子立刻去了后院,伊森朝霍克舔着脸笑笑,抱起地上的拖把水桶一溜烟跟着跑了。 霍克摇了摇头,瘫在沙发里不自觉抬头望了眼楼梯口。 余歌,你小子打算躲哪去啊? 恩? 还是好臭…… 晴空无云,湛蓝的天际一直蔓延到地平线与一望无际的戈壁荒野相连,尘土飞扬,砂砾漫布,没有水,更看不到生命,连丧尸也不愿轻易踏足此地。 余歌的车子横穿荒漠,一路直奔阿尔玛涅克山区而去。 他知道1029所说的地方,可从来没去过。 那里实在太远了,根本不在自己的活动范围之内。而且,即便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余歌也不会贸然离开自己熟悉的范围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去。 未知即危险。 末日求生不是野外郊游,一个电话能叫到救援的情况只会在梦里出现。 何况,他根本没有电话。 只可惜,他没得选,谁叫身旁还睡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哨兵呢。 哎,这该死的同情心啊!!! 余歌闷闷开着车,终于在黄昏前驶离了荒野,开进了宽阔的高山峡谷。 这里随处都是高耸裸/露的沉积岩,山体崖壁上的纹路整齐又清晰,一层层都能看出明显的差异,两边的山上少有植被,山顶和山脚下倒是长着成片成片的树林,绿意浓浓,总算有点生机。 开了将近一天的车,余歌没有进过食,水也只是匆匆喝了两口,早上还上演了一场生死追逐,现在的他又累又饿,浑身酸痛僵硬得要死。 余歌把车停在了一处树林旁,下车伸了个懒腰,深深呼吸着山谷里的空气,。 虽说是丧尸遍地的末日,但随着人类数量的极具下降和活动范围的大幅削减,自然的自我修复功能愈发明显,很多无人之地都恢复成了原始的模样。 山谷的空气有些干燥但很干净,树林郁郁葱葱,隐隐还能听到飞流而下的清脆水声。 余歌寻着声音来到一处崖壁下,双手接过流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带着微甜的触感直达心肠,顿时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余歌又喝了两口,接了两瓢水狠狠的撒在自己脸上用力搓了搓,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啊,总算是活过来了。” 余歌拿车上的水瓶装水灌进车子里当冷却液,合上车盖的时候,他透过车窗看到了1029。 他还靠在椅背上睡着。 缝合完伤口后,1029就这么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余歌有些担心,拉开车门看了看1029。 他的呼吸很平稳,也有脉搏,脸上虽然苍白,但多少能感觉到一丝血色。 余歌用手指沾了点水涂在他的嘴唇上,动作很轻,生怕弄醒他。 上校忽然从他体内窜了出来,直接踩在1029的头上,轻轻嗅着他的眼窝,两边的胡须有节奏的一抖一抖,似乎对这个哨兵很感兴趣。 “嘘!” 余歌朝上校比了个禁言的手势:“回来,别吵醒他,让他就这么睡着。” 上校支起身子,回头望了余歌一眼,随后埋头梳理着胡须,忽然又盯着地上,‘噌’的一下跳到1029的肩上,然后‘唰唰’两下钻到了车座下面。 “底下有什么东西吗?” 余歌蹲下身子,在1029的脚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手环,上校靠在那个手环边上细细嗅着味道。 “这个,好像是他的通信器吧。” 余歌捡起手环,擦掉上面的血迹细细揣摩。 手环的做工很精致,材质是只有军方才能用的高分子材料,手感很好,应该是为了应对哨兵的敏感触觉专门做出的设计。 不过,这个手环的操作按键已经完全摔开了,轻轻一拨就能看到里面的电路板。 摔成这样肯定是没法用了,不过,就怕这里面装了定位系统,要是把要塞里其他哨兵引来,那之前辛辛苦苦做得一切统统白费了。 余歌瞄了眼1029,确定他还没醒,然后偷偷打开医疗箱,用镊子把手环内的电池拔了,再把操作按键重新装了回去,顺手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反正坏了也是坏了,不如给我拿去了卖了,全当是辛苦费了。 余歌关上车门,心满意足的看着肩上的上校。 “走,我们找吃的去。” 第19章 第十九章 余歌在树林里走着,上校蹿上枝头,在斑驳的阴影间窜梭。 树林间的空气稍微湿润一些,昏黄的阳光从树影间落下,谷风吹拂带着凉意,不觉有几分孤寂。 树林里草木茂盛但不算浓密,一眼可以望见树林边缘停着的皮卡车,不会迷失方向,也不会有太多危险。 只是,现在还面临另外一个问题。 到底能找到什么吃的? 山谷下绵延着树林,其中必然有生命栖息于此,但这也并不代表随处可见都是食物。 出发前,余歌准备了罐头和干粮,从作战车上也搜刮了一些,但这些东西都是应急用的,有条件的话自然不会去动。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目的地,随意食用罐头只会断送自己的退路。 而且,1029的情况不算好,比起冰冷乏味的罐头,他更应该吃些新鲜热乎的食物。 余歌一边琢磨着,一边挥着匕首开路。 这树林好像安静了点,来了好一会儿也没怎么听见鸟声,鸟窝也没看到,看来是掏不成鸟蛋了,只能找点别的吃。 比起余歌的忧心忡忡,上校只顾着在树上窜上窜下,它跳在一棵树的枝头上,用爪子拨弄着枝头的野果。 只可惜身为精神体的他能碰头野果却根本无法摘下来,跟没法吃下去,上校只能不停的用爪子挠着,焦躁的绕着野果上下打圈,时不时急促的吱吱叫两声。 “行了,放弃吧,明知自己无福消受,何必那么执着。” 余歌勾着嘴角,收好匕首起身一跃,一把扯下了一串野果,还不忘朝上校抛个媚眼。 这些野果只有拇指大,但果肉饱满,红得十分艳丽,一颗颗结在枝头有点像枣子,不过要比枣子通透,表皮上还有些密密麻麻的小毛刺。 余歌扯下一个野果在衣服上蹭了蹭扔进嘴里,牙齿一咬,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味在口中散开,舌头都快酸掉了,整张脸扭曲到变形。 “呕,呸呸呸,这是什么玩意儿,八百年的浓硫酸都没这么酸。” 余歌看着手中的一串野果,眼泪都酸出来了,上校扒在枝头左右来回的跳,欢快得要死,似乎在嘲笑余歌一般。 “嘿,你个小东西,待会儿再收拾你。” 余歌狠狠的擦了擦嘴,灌了一口水,谁想还未散去的酸味又在口中炸开,那感觉跟直接喝醋没差别。 “呸呸呸!这酸得还没完没了了,真他妈难吃。” 余歌连漱了好几口水才将味道消去了一些,但还有些顽固分子盘踞在舌苔上散不去,只是慢慢回味起来隐约能感觉到一丝甘甜,可这甘甜味来得实在太迟,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被这股酸涩的味道给呛死了。 余歌拎着这一串殷红的野果,这玩意儿弃之可惜、食之可怕,莫名恼火。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味道却这么差,你这不是存心勾引别人肚子里的馋虫吗?” 余歌无奈的叹了口气,象征性的挑了些野果放进口袋里,随后发现这附近的树干枝杈上有些臃肿的树瘤,用匕首轻轻敲击能听到‘通通’的响声,似乎是中空的。 上校抓着树干爬到余歌手边,凑到他刚才敲击过的地方嗅了嗅,随后用爪子挠着树瘤。 “看来这里面还真藏了宝贝。” 余歌握住匕首,朝树瘤上狠狠扎了进去,然后一点点撬开树皮,里面是一个被蛀空的树洞。 余歌沿着树洞往下敲了敲,把匕首横向插进树洞把树瘤整个扒开,盘踞在里面的赫然是两条又白又胖的柴虫。 余歌迫不及待地用匕首把它们挑出来,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屑香气。 “渍渍渍,宝贝儿们,你们养得这么白白胖胖的,不吃你们天理难容啊。” 余歌舔着嘴唇笑了笑,把两条柴虫装进了腰间的布口袋里,然后继续撬树挖虫的伟大事业。 来来回回忙碌了近一个小时,腰间的布口袋装了个半满,鼓鼓的也能算上一顿大餐。 就不知道1029醒没醒,会不会吃这些…… 渍,不对,我那么在意他干嘛啊! 就这么点东西他爱吃不吃! 不吃更好,我还省得分他一杯羹。 余歌擦了擦鼻子,趁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开始往外走。 上校爬上了余歌的腰间,探头闻了闻布口袋里的味道,闻着闻着甚至直接把头钻了进去。 “诶诶,快出来,”余歌拎着上校的后颈脖把它放在自己肩上,“这可是我的晚餐,你又吃不了,在一边看着就行了,嘿,你妈的……” 上校用他的小爪子在余歌脸上狠狠抓了两下,然后‘蹭’得勾住边上的树枝,沿着树干窜到地上发泄似的扒拉地落叶。 “小崽子,差点被你毁容。” 余歌摸了摸自己的脸,伸手勾住一截比较结实的树枝,用匕首砍了几下,折了下来。 “瞧你小心眼儿的样子,我跟你有差别吗?我吃了不就等于你吃了吗?” 余歌夹着树枝,边走边刨干净树皮:“一会儿啊咱削几支木签子出来,把这些虫子串起来,火一架柴一烧全给他烤了,嘶,那香味……妈的,想想都流口水。” 余歌吸了吸口水,止不住的吧唧嘴。 一天没吃饭,刚才的野果又酸得齁人,这会儿想到烤好的虫肉串子肚子开始拼命的叫唤,越发觉得饥饿难忍。 “诶,上校,听见没,上校,上校?嘿,这小玩意儿又跑哪去了?” 余歌收好匕首,架着树枝往回走,上校还在刚才的地方扒拉树叶。 “诶诶,干嘛呢,还在生气啊。” 余歌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晃到上校身后:“你说你长得个这么小,脾气还挺大。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吗?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余歌还未靠近,上校突然惊觉的猛退了两步,四只爪子趴在地上,嘴角的胡须冲着树根的方向一动一动,大红的尾巴高高竖起,尾巴上的毛几乎要炸开了,就像一把狼牙棒。 “那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树根那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有一层薄薄的落叶,几颗杂草参差而生,没有一点可疑的动静。 但上校突然变得这么反常,那下面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余歌不敢随意靠近,他拿着刚剥去树皮的树枝,反过来用y字形的那头捅着薄薄的落叶,刚捅下去明显能感到插中了什么东西,随即整个一层落叶从底下被掀开,有东西在剧烈的逃窜挣扎。 “卧槽!这下面还真有东西!” 上校蹿到了树上,朝余歌叫着,余歌急忙加大力量抵住树枝。 忽然,他看到落叶下甩出了一条修长的身影,黑黄相间的稀碎斑点附着其上,扫动落叶 ‘哗哗’响声听得人不觉毛骨悚然。 是蛇! 竟然是一条蛇! 余歌不敢懈怠,拼尽全力将蛇死死的按下地上,直到这条蛇折抵无法挣扎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这条蛇大概有五公分粗,长有一米多,显然是一条成年蛇,蛇头即便被死死按住还能听见‘嘶嘶’的凶狠声响。 余歌刚一靠近,蛇尾便一甩,紧紧缠住他的小臂,然而它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余歌淡定的蹲着任由尾部缠绕,自己却盯着被死死按住的舌头和它那条收不回去的暗红色的性子。 “难怪没听到鸟的动静,这么个大家伙儿藏着,谁敢出声不就等于送死。” 余歌笑了笑,掏出匕首抵着蛇的脊骨狠狠刺了进去,接着用力一割:“不过呢,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送上门,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收下了,今晚就拿你炖汤,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余歌割掉了蛇头,一刀开膛破肚,然后将这条可怜的蛇挂在树枝上,任由它残存的神经反应在树枝上刮蹭着。 你最后的倔强,我最好的晚餐。 呵呵,看来今晚很丰富嘛。 “将军,这次的任务……你打算让他一个人去吗……” “三十分钟后出发,不得有误……” “临行前,将军还有另一个任务要你去完成……” “这个通讯器是我……是将军特地为你配备的,遇到特殊情况可以直接与要塞内部联系……” “你的目标就是完成任务,除此之外,所有的都不要想……” 是。 我存在的意义是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 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1029身处一片死寂的黑暗。 好像漂浮空中,又好像沉浸水中。 游荡飘摇,无根驻足。 他生来便是如此。 不断在要塞间转移,不断在丧尸群中杀戮。 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没有停歇,也没有尽头。 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可到最后,他是什么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源源不断的声音灌进耳中。 任务, 任务…… 除了任务还是任务。 他从出生开始便被塑造成一台机器。 一台为完成而生的杀戮机器。 只是现在,他转不动了. 生锈,腐坏,零件损毁…… 既然是机器,那迟早有坏掉报废的那一天。 是现在吗? 如果是, 那就接受吧…… “很好,就是这样……” “在努力一点,马上就没事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闯入这片黑暗。 如同一滴水落进平静的湖面,波纹一点点在水面化开。 一层,两层…… 突然,散去的波纹惊起一阵巨浪,滔天的浪潮翻涌将死寂碾碎,翻天覆地,黑暗缓缓消散,一切都在变得光亮,而那陌生的声音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每一处角落。 “你醒了……” “靠!你是不是有病啊……” “老子费心巴力的就你,你就这么对老子……” “别别,咱有话好好说……” “操,我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 “别动,马上就好……” 最后,1029的眼睛只剩下一片耀眼的白色,白色的正中间站着一个身影。 他缓缓站住了身子,一只手遮挡着眼睛,不断朝那个身影靠近。 谁…… 谁在那里…… 忽然,那个身影朝他挥了挥手,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入他的心房。 “喂!你死了没啊!” 1029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轻喘的看着陌生的车顶,一只手正搭在额前,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耳边能听到噼哩啪啦树枝燃烧的声音。 1029闭上眼睛,靠着椅背长长呼了口气。 我, 我,还活着…… 情人节快乐(~ ̄▽ ̄)~ ps.跟我一样单身狗的话就点个收藏吧,至少还能每天看更新嘛(~ ̄▽ ̄)~ 第20章 第二十章 1029长舒一口气,慢慢从梦中回到现实,整理自己的精神力。 他还活着。 他被一个向导救了。 一个四处游荡的向导。 一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会无缘无故骂人打人的向导。 1029在脸上搓了一把,刚一动,腰部的痛感沿着神经散布全身,痛得麻痹。他身手摸着腰间,腰上紧紧缠着一圈绷带,血早已止住了,伤口处的血迹干涸结痂,已无大碍。 只是,他现在非常的虚弱,肉体上、精神上皆是如此。 1029扫视四周,他身处在一辆车子里,车门大开,车里只有他一个,四周黑漆漆的但能分辨出这是一处宽阔的山谷,夜晚谷风带着凉意灌进车内,顿时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离车子不远的石滩上生着一团火,火上坐着一口烧到发黑的豁口石瓮,雪白的蒸汽透过豁口拼命往外涌,诱人的肉香迎面而来。 1029咽了咽口水,肠胃跟着发出异响。 他的嘴唇很干,嗓子里犹如开裂干枯的树皮,又痛又痒,肚子里空空如也,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东西。 本能驱使他追随着香味而去,可现在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轻微的一点挪动,哪怕只是动一下脖子都是抽筋断骨的痛。 这是哨兵的弱点之一,一旦受伤,没有接受专门的医疗,身体就如同被分尸一般的痛。 1029只能靠在椅背上,等着身体的不适渐渐褪去。 1029借着微弱火光继续打量四周,顺着火光望去,一处流水的山体下面有一个人,那人好像没穿衣服,蹲在地上两只手不停的来回搓着,似乎在洗衣服。 那就是救他的向导。 尽管距离有些远,但凭借敏锐的感官,他十分确定那就是救他的向导。 他望那个身影,尽管石瓮里的香气浓郁四溢,他依旧能闻到属于向导的独特味道。 这种味道十分奇特,不是食物那种令人食指大动饥肠辘辘的香味,也不是花草那样清新舒适滋润心腹的香味。 那种香味很朦胧、很暧昧,像酷热夏日吹来的一阵凉风,像严寒隆冬升起的一丝暖意,令人舒适的能忘却一切痛楚不适,却又因为他的忽隐忽现而感到不安和烦躁。 他在飘动的风中追寻呼吸着这个味道,每呼吸一次他的心跳都在缓缓加速,每一次心跳都变得格外沉重有力,胸膛拼尽全力的起伏,像过度呼吸那般渴求能闻到更多的气味,却反而连空气都无法进入肺腔,只能再次加重呼吸。 不停的呼吸,不停的追逐,最后却什么都抓不到。 只剩下一股迷幻的空虚和阵阵恍惚的眩晕。 “呼……终于洗完了。” 余歌站在水流下好好冲了冲身子,然后把洗干净的衣服用力拧干,抖开来甩平。 “早知道应该先把衣服洗了,血渍一干就是难洗,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么黄了一大块,恩?怎么洗了这么久还能闻到血腥味,操,真是倒霉。” 短短一天,他就洗了两个澡,洗了两次衣服。 早上是掉进臭水沟里染了一身臭味,中午救那个半死不活的木头哨兵沾了一身血迹沙土,真不知道今天是出门踩狗屎了还是放屁砸到脚后跟了,这出门也没听见乌鸦叫唤,怎么能这么倒霉? 是不是晚上还得再粘点什么东西才行啊? 余歌长叹了一气,踩着石滩回到火堆旁。 把石瓮坐上火堆之后,余歌又去树林里砍了些树枝扯了些藤蔓,绑在一起搭了个简易的晾衣架,上面挂着衣服,下面有火能让衣服干得快点。 在外拾荒风餐露宿是家常便饭,车上会备一些常用工具,锅碗瓢盆虽然不全但七七八八也凑得差不多,睡袋也是自己缝缝补补拼起来的,但衣服是不可能带的。 想在外面换一身衣服不太现实,往往前一秒换上去,下一秒就脏了,不如不换。 像今天这样能找到水源洗澡洗衣服基本是不可能的,平常在外拾荒,几天不洗澡也没得衣服换,只能回到要塞后在霍克扣扣搜搜的压榨下才能洗个澡换身衣服。 每次都是拖着一身泥回去,洗完澡出来顿时轻了三四斤。 一身轻松,身心愉悦,然后再昏天黑地的睡上一觉,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在外面就不要想太多了…… 余歌把衣服晾好,往火堆里丢了些枯枝残木,让火能更旺一点。 夜间的山谷气温偏低,一阵风吹在余歌挂着水珠的身上,扑面而来的凉意跟故意要捉弄他似的,害得他喷嚏一串接一串。 余歌吸了吸鼻子,坐在火堆旁搓了搓身子:“快点吧,再不干……阿嚏……我都快冷死了。” 余歌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烤火,一旁的石瓮里‘咕嘟嘟’冒着蒸汽,边上摆好的木签虫肉串也散发出阵阵香味。 “啊呀,差点把这些好东西给忘了。” 余歌吸溜口水,一步跨到石瓮边上,狠狠吸了口香味,然后把在烤的虫肉串翻个面,小心翼翼的掰下半块饼干,用力碾碎后撒在虫肉串上,一股带着盐味的肉香顿时扑面而来。 余歌凑上去闻了闻,口水差点没兜住滴了下来。 “卧槽!香死人啊!这一天总算没有白饿,嘿嘿……” 余歌拿起一串虫肉串,也顾不得烫手吹了吹就往嘴里送,却瞟见了停在一旁的车子。 天都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那家伙醒没醒。 余歌强忍着把口水咽了回去,起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弯下身刚探进车子里,就看见1029捂着腰间,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操,你吓死人呐!” 余歌摸着胸口,扶着车筐长喘:“醒了不能吱一声吗?这黑灯瞎火的容易把人吓出心脏病知道吗?” 余歌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1029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余歌浑身上下就只穿着一条内裤一双鞋,他不像1029那样健壮,身上的肌肉线条算不上分明,但这种隐隐的朦胧感却使得他精实的身材多了一□□惑。 他的胳膊上、胸口上、还有腰腹大腿都能看到一些伤疤,数量上一点不比出入战场的士兵少。 “水,要不要?我看你的嘴唇都快干裂了。” 余歌拿出水壶倒了一杯水,托着1029的脑袋慢慢放到他嘴边:“慢点喝,这是温水,有点烫。” 1029的嘴唇贴着杯沿无意间碰到了余哥的指尖,那股迷离的气味顺着温热的水一直流入他的肠胃,流入他的心房,如同浇晒在干涸的大地上零星雨滴。 不够…… 远远不够…… “慢点喝,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余歌又给他倒了杯水,抹去了流到他下巴的水渍,拧紧瓶盖看着他。 “诶,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舒服赶快说啊,要是半途中死在我车上,我可不负责收尸。” 1029靠在椅背上轻喘着,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我的通讯器在哪?” 余歌看见1029动了嘴唇,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他说话时的呼吸间隔。 1029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通讯器在哪?” “不知道,我没看见。”余歌把水壶放回后座,轻描淡写的说。 “把通讯器交出来,那是军方的东西。”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自己的东西不见了跑来找我?说出去怕是丢你们哨兵自己的脸。” 余歌没好气的瞪着1029。 这人什么玩意儿! 明明自己救了他,又替他缝合伤口,又帮他找吃的,还给他喂水,倒头来一句‘谢谢’没有不说,反而跟自己欠了他似的。 什么通讯器? 老子就是藏起来不给你,怎么样! “把通讯器交出来,”1029长长的呼了口气,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痛苦,“不然,我答应你的事……作废……” 行! 算你狠! “给给给,还你。” 余歌气得咬牙,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1029的通讯器扔到他身上。 “瞧你抠门的样子,命都快没了还惦记通讯器,就该把你丢在作战车里喂丧尸!真是白浪费那么多纱布棉花!” 1029没有说话,只是尝试着启动通讯器,试了两下见没反应就收进了口袋里。 哼,有反应才有鬼了,幸好老子有先见之明把电池给你拔了。 要是没点后手,老子怎么敢在你们这群黑皮狗的眼皮子底下晃悠这么多年?! 哈哈哈,傻眼了吧! 余歌靠在一旁欣赏1029无助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爽了。 “通讯器,你动了手脚……” 余歌轻笑一声:“呵,你这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无所谓,我知道你车上也装了通讯器。” “通讯器?我怎么不知道?” 余歌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1029在说什么? 通讯器这么高级的设备,他这寒酸的改装车上不可能装,即便自己有办法搞到一台那也早卖给霍克了,不可能留着自己用,毕竟他没什么要联系的人,装了还容易暴露行踪。 “下次说谎前记得先把东西藏好……” “喂,那个别按!” 余歌还没说完,眼看着1029强撑起身子按下了车上的一个按钮,这辆车顿时跟炸了似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冲出音箱,差点没把山谷给震塌了。 1029痛苦的偏过头,面部异样的扭曲着,仿佛坐在老虎凳上受刑一样。 “这倒霉玩意儿,你说你手怎么这么欠呢。” 余歌叹了口气,急忙调小音量,然后给他换了首歌。 “喏,听这个吧,刚才那首估计没听完你的头皮就得被炸得外焦里嫩,裹上鸡蛋液面包糠,隔壁丧尸都馋哭了。” 1029没明白余歌说得是什么意思,看着眼前嵌在车身里小黑匣子,听着有些嘈杂的音乐。 音乐很轻、很缓,朴素而悠扬。 犹如月光散落静谧的丛林,万籁俱寂,四下无声,洁白清凉的冷光驱散黑暗,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只有绵延无尽的孤寂和怀念。 一如身旁这人的味道。 “这是什么?”1029问。 “这叫播放器,这只是拿来放放音乐的,并不是什么通讯器,”余歌说,“那种高端玩意儿,我们这种四处逃亡求生的底层人类是不会有的。” “放音乐?” 1029沉浸在静谧和音乐和怡人的气味中有些不可自拔,他偏过头看着余歌,他也是一脸惬意表情,轻轻晃着脑袋。 “这种声音就是音乐吗?” “是啊。”余歌说。 “之前那个也是音乐?”1029问。 “呃……对,也是。” 余歌尴尬的笑笑,挠了挠下巴,说:“不过,刚才那个比较激烈,一般都是我开车的时候怕自己睡着才听的。” 1029把手放在掉漆松动的音箱上,口中有些迷惑的喃喃:“无论哪种,我都没听过。” “嗯,我猜也是,连播放器都不认识的人怎么可能听过音乐。” 余歌靠着车门,轻笑一声,问道:“好听吗?” 1029看着余歌,缓缓的点了点头。 “嗯,好听……”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咕噜噜……” 两人相安无事的欣赏音乐,一声饥肠辘辘的哀鸣忽然打破了这美好的意境。 余歌吞着口水,回头发现1029正盯着自己,只好尴尬地笑笑:“那什么,毕竟一天没进食了,嘿嘿嘿……你应该也饿了吧?” 1029深呼吸了一口,说:“还好。” 还好你个蛋呐! 饿就直说! 一句实话,能要你命还是怎样? 余歌阴沉着脸,语气好不到哪去:“诶,要不要下来吃一点啊。” 1029轻不可闻的应了声,右腿从座椅上缓缓挪开直接踩在了地上。 “呦,你可轻着点吧,受了这么重的伤,急着去投胎吗?” 余歌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架在肩上,伸手搭住他的腋下,将他的重量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1029想推开他,可胳膊被余歌抓住的那一刻,他便无法在将他推开,他的手被余歌安放在他的肩上,余歌的肌肤很有弹性也很结实,微凉的体温伴着向导特有的气味,着实让1029迷离晕眩,心里有一丝渐渐苏醒的异动。 “慢点,这边走。” 余歌架着1029缓缓走在在石滩上,他没有察觉到1029的异样,只觉得是他的伤势过重不便行动,他觉得1029很重很虚弱,越发依靠在他身上,好在他步履虽然蹒跚但勉强能站稳,他的呼吸沉重却不算紊乱,应该是个比较好的迹象。 “来,坐这边。” 余歌把1029扶到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坐下,尽量减少他活动的幅度,不要碰到腰间的伤。可刚坐下,1029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余歌能感觉到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胸口剧烈起伏,体温也有升高的迹象。 “你,你怎么了?” “没,没事,”1029粗喘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余歌推开,“车上,包里,药……” “小白片?我马上去拿!” 余歌立刻返回车上拿来了1029的随身应急包,找到药瓶急忙倒出几粒小白片:“来,药来了。” 1029立刻吞下药剂,异样的反应缓缓平复了下来。 “怎么样,好点没?” 1029接过余歌给他倒的水,缓缓饮下:“没事了。” “呼,吓死人了,”余歌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瞟着1029. 现在的他穿着一件从中间破开的背心,小麦色的肌肉在摇曳的火光映衬下尤为养眼,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材,轮廓分明的肌肉匀称的分布在身上,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结实、安全、暗藏着惊人的力量。 渍,这家伙身材这么好,长得也英俊,就是脾气太坏了,跟他说话总是爱答不理,没有一点人情味,要是脾气能好一点的话…… 操!不对! 老子对着这个哨兵在瞎想什么啊! “你在看什么?” “没,没看什么,”余歌猛地咳了两声,“我在看你的伤口。” 1029的伤口没有再往外渗血,但是暗红发黑的血迹凝结在他伤口处的纱布上,还有他的裤子,从腰间往下全是干结的血迹,即便同为黑色的作战裤也十分显眼。 “差不多该换药了,你坐着别乱动,我去拿医疗箱。” 余歌回到车子里翻出医疗箱,整个人钻进车身狠狠的摇了摇头。 余歌你在干什么! 为什么对着一个哨兵的身体都能胡思乱想! 别忘了你是向导! 绝对不能被哨兵迷惑了! 淡定! 要淡定! 余歌不停的给自己施加心理暗示,直到感觉心理建设完毕才拎着医疗箱回去。 “你在吃两粒小白片,一会儿换药可能有点疼,忍忍啊。” 余歌看着1029吃下小白片,随后掏出匕首划开他腰间的纱布,小心翼翼的沿着伤口撕下来。 “嘶……呼……” 余歌能听到1029沉闷急促的呼吸,他按在石头上的手在颤抖,脸上也不时抽搐两下,起伏的胸膛几乎能听到他夺然而出的心跳。 “你再忍忍,马上就好。” 余歌按在1029的小腹,抿着嘴唇,缓缓用力把纱布从他伤口上撕了下来,随后轻轻吹着他的伤口,简单的把伤口周围擦拭了一边,然后重新上药,用新的纱布缠好。 “你的伤口正在恢复,没有感染化脓的迹象,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徐哥收好医疗箱,准备把换下来的纱布扔进火里烧了,却闻到一股烤糊的味道。 “操!我的晚餐!” 余歌急忙拿起冒烟的虫肉串,木签子烫得发烧余歌也舍不得松手,只能跟个猴子似的一边哈气,一边吹着肉串上的黑烟。 “呼呼……还好,还好,只糊了一点。” 余歌凑过去闻了闻,把烤好的肉串递到1029面前:“要不要尝尝?” “这是什么?” “虫子啊。” 余歌说:“你别看它长得恶心,吃起来特别好吃,来,尝一个试试。” “不用了,”1029看都没看,单手挡住了余歌,“作战车上的行军罐头你拿了吧。” “行,我给你拿。” 余歌冲他翻了个白眼,拎着肉串走了。 哼! 有热乎乎香喷喷的东西你不吃,非要吃那凉飕飕的玩意儿! 1029看着余歌揣着两个罐头回来,另一支手上还拎着一个泛黄的小箱子,似乎挺沉的。 余歌把罐头打开,里面装的竟是些浓稠黏腻的糊状物,闻起来味道虽然不算差,但是一看卖相就觉得反胃。 “哎,要不要帮你热一热?” “不用。” “行~那你就这么吃吧~” 哨兵的五感极其灵敏,包括味觉也是。 所以,他们只能吃去流食或者加工成膏状胶状的食物,虽然营养和能量能保证哨兵的生理需求,但味道十分寡淡,对常人而言味如嚼蜡,连清汤白水的米粥都比不上,绝对算不上美味,只能说能吃而已。 余歌罐头交到他手上,1029拿起罐头二话没说直接往嘴里罐,如同流水线上的机器,没有丝毫在进食的感觉。 余歌坐在火堆旁,欲言又止的看着1029。 他不爱说话,对身为向导的自己也爱答不理,给人的感觉冰冷、难以靠近,他身下坐着的大石头都要比他温暖,可余歌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个哨兵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笑,什么是沟通,什么是温暖,什么是生命。 明明占据着末日世界稀缺的资源,享受着最精心的医疗服务和待遇,却没有活成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情绪,感觉不到身为人的焦虑和求生欲,在他眼前的似乎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冰冷机器。 还是说,他们哨兵都是这样活着? 余歌看着1029,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干脆放弃了,他找了块平滑的石头坐下,抄起一根虫肉串就往嘴里塞。 肉串有些凉了,还有些糊味,但吃起来还算不错。 在末日世界中,盐还是比较好获得的,但其他的调味品基本不可能落入平民手中,更不可能随身携带。 所以,余歌也只能用饼干的碎渣代替调料撒在肉串上,尽管口感有些奇怪,但味道还算凑活,对风餐露宿、荒野求生的人而言算得上一顿大餐了。 1029的罐头很快就空了,饥饿感被压了下去,可余歌在一旁又是嚼又是咬,吃剩的木签子到处乱丢,嘴里还嘟囔着‘好吃,太好吃了’,吃完还不忘舔舔嘴角,吸吸手指,意犹未尽模样看得1029的肠胃又起了反应。 “哦,对了,差点把大菜给忘了。” 余歌故意把手中的木签子乱丢,借机偷瞄1029的反应,然后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走到石瓮旁,轻轻摸了摸石瓮的盖子,然后猛地一把掀开。 热气腾腾的白烟喷涌而出,灼人的肉汤香气中带着清新的酸甜味弥漫在山谷的空气中,随处一闻都是一股浓浓的幸福感。 “我的天啊,好香啊!” 余歌吸溜着口水,迫不及待的用杯盖舀了一点汤汁往嘴里送。 “嘶,烫,好烫……” 余歌急忙咬了咬烫麻的舌头,用力吹了吹,然后细细品味着汤汁:“嗯~~~真好吃啊~~~” 余歌把1029换下来的纱布包着手,把石瓮从火堆上移开放在石滩上,烫得他不住揉耳朵,然后故意朝1029的方向吹气。 “哎呀,好香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香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完就埋头一口一口的吸溜汤汁,还不忘手边的虫肉串,那样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活活能把人馋死。 1029看着手里的空罐头,饥饿感越发强烈。 即便军营里现场烹饪的食物,打到他们哨兵的餐盘里也跟罐头里装得没什么差别。 没有香味,没有咸味,也没有温度。 无论哪座要塞皆是如此。 久而久之,他觉得这就是食物的味道。 不值得期待,也不值得回味。 进食,只是完成一项保养身体的任务。 没有疑义,没有喜恶,把面前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吃进肚子里,仅此而已。 可当他看见余歌吃的食物,闻到异常鲜美的香气,看着眼前这个向导享受的大快朵颐时,他……动摇了。 “恩~~~好吃,真好吃~~~” 余歌一边吃一边吧唧嘴,眼底却时刻注意着1029的动静。 他在等。 等1029动摇,等1029那根绷住的神经崩断。 切,我就不信你真是钢筋铁打石头做的! 可是,这个男人似乎比他料想的要顽强多了。 自己这么卖力的表演,吹气吹得肺都快炸了,1029愣是坐在那巍然不动,手里握着凉飕飕的罐头。 难不成演得一点也不诱人? 不能啊,自己的演技可是战火里真刀实枪磨练出来的,不可能不像啊! 还是说这家伙对自己煮的东西根本没兴趣? 不不不,好不容易吃顿饭,想那么多干嘛!本来吃的东西就不多,分给他干嘛! 去他的榆木脑袋! 管他吃不吃,饿死最好! 余歌气得咬牙,正要端起石瓮喝个底朝天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空罐头递了过来。 “你,干嘛?” 1029又把空罐头递过来了一点。 呦? 刚才不是不吃吗?不是挺有骨气的吗?不是吃罐头就可以了吗? 现在后悔了? 晚了! 1029见余歌迟迟没有动静,开口说道:“这个,不是你为我做的吗?” “切,不要太自恋,” 余歌眉稍一翘,下巴扬得老高,“这是我做给自己吃的,什么时候成了做给你吃的?” “你刚才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我,不是在确认我的反应吗?”1029说。 “你,你别瞎说啊,”余歌硬着头皮说,“我,我那是看风景呢,谁看你呀,真当自己长得帅就有向导哭着喊着往你身上扑吗?幼稚~~~” “是我误会了,你继续。” 1029没再说别的,收回了空罐头。 多求两下会死啊! 余歌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空罐头往火堆里一堆。 “你干嘛?”1029茫然的看着他。 “不干嘛。” 余歌掏出了水壶,往里面灌了大半瓶汤递给1029。 “看你可怜,爷赏你的。”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1029接过余歌递过来的水壶,靠近一闻,肉汤的香气就没有那么浓郁,反倒变得有些寡淡,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酸甜。借着火光隐隐能看见水壶里淡白色的汤汁和几块碎肉,汤汁上还飘着一两颗红红的东西。 1029拿着水壶,犹豫了两秒,然后灌进嘴里。 余歌看着1029上下起伏的喉结,兴冲冲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1029放下水壶,拧着眉头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你吐出来的是野果,喝的是蛇汤,不然你以为这荒山野岭哪来的肉。” 余歌捡起树枝挑动火堆:“这玩意儿啊我炖了好久了就怕炖不烂,而且光是炖一条蛇的话太腥还没味道,所以我就试着把豆子罐头和野果都倒进去煮。豆子罐头里面有点咸味,野果不好吃但意外的可以去腥味,诶,那个别吃……” 余歌还没来得说完,1029已经把吐出来的野果放进嘴里咬开了。 “这个不能吃吗?” “不,也不是不能吃……” 余歌的表情微妙的看着1029:“呃,你不觉得这果子有点酸吗?” 1029嚼了两下,舔了舔嘴唇:“不觉得。” “恩?” 余歌将信将疑的也捞出一颗野果放进嘴里,小心翼翼的咬开。 确实没那么酸。 煮过之后的野果酸涩味少了很多,咬开来几乎没什么野果原本的味道,里面满满是微烫的蛇汤,清甜汤汁在口中散开味道特别好。 “渍,没想到这果子要这么吃,真是皮厚欠炖。” “没说你,吃你的。” 余歌又喝了两口汤,开着边上仅剩的两支虫肉串,纠结的咬了咬嘴唇,还是递到1029面前。 “最后两串了,要不要?” 1029这次没拒绝,爽快的接过虫肉串,凑近闻了闻,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送进嘴里。 说实话,这白白胖胖的虫子虽然好吃,但余歌第一次吃的时候别提有多扣心挠肺了。 一想到这玩意儿白白软软的身子在树洞里挪动的模样,那一排短小的密密麻麻的触手,身上一颗一颗的黑色斑点,还有细小棕黑色的三瓣嘴,光是看到就浑身发抖头皮发麻,别说吃进肚子,余歌恨不得全部一脚踩死。 但在饥饿和别人有滋有味品尝的内忧外患下,余歌硬是咬牙吃了一个…… 真香! 再看1029的模样,余歌都怀疑这人淡定得是不是以前就吃过。 “怎么样,吃得惯吗?” “嗯。”1029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余歌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他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摸了摸一旁架子上烘烤的衣服。 “衣服干得差不多了,再也不穿上我可要冷死了。” 余歌脱下鞋子踩在石滩上,取下烘干的衣服换上。 火光摇曳,淡淡的橙色微光勾勒着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怡人的温度将他的气味毫无保留地送入1029的鼻腔,让他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蠢蠢欲动。 他不禁望着余歌套上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泛黄的长袖,牛仔裤的裤腰缓缓上移包裹住他微翘的臀部却露出了一点黑色的内裤边,长袖卷着袖口,半截肌肉精实的光滑小臂映衬着火光,这种昏暗的朦胧感几乎令他的精神力沉沦塌陷。 1029急忙倒出几粒小白片咽下,就着蛇汤强压下自己想要失控的欲望。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不,”1029喘了两下,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 “哦。” 余歌耸了耸肩,把自己的外套放在1029身旁:“作战服我早给你扔了,里面的背心你脱不脱随意,待会儿呢你穿我的外套,到达目的地之前先凑合一下,喂,你听到我说话没?” 1029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专注地喝汤。 “那行,你慢慢吃,我去把车上清理一下,那么重的血腥味走到哪儿都容易吸引丧尸,哦,对了,还有这个……” 余歌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拿来的小箱子,接上电线又把播放器从车上拆下来连上。 “我把车上的蓄电池拆下来了,音乐给你开着,转这里是调节音量大小,你慢慢吃吧。” 余歌调试好播放器就转身离开,回到一片黑暗的车子里。 他离开后,1029心中的躁动渐渐沉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安逸感。 在军营里,自己不缺吃喝,不缺照顾自己的医疗人员,即便受了伤也不会狼狈的衣衫不整、露宿野外。可这里虽是高山谷间,却没有军营里无形的禁锢和约束,还有被金属硬生生隔开的冰凉。 夜晚的风吹动着火光,月光越过山顶落在平坦的石滩上,耳边回荡着悠扬静谧的音乐,手里是温暖的汤汁,还有那个在黑暗中忙碌的身影和手边破旧的外套。 1029捞起余歌的外套,把脸埋进去深深呼吸着衣服上的味道。 有水流的凉意、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余歌的味道。 1029闭上眼睛,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 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之后,1029觉得他的世界开始变化。 原来黑白一片的冰冷世界渐渐有了色彩、有了温度,如火一般明亮的光芒突如其然的闯入了他的世界,击碎了过往的一切,然后留下来一团烧灼过后的余烬和深深的空洞。 1029的精神体忽然从他身体里跳了出来,它左腹部的浓郁黑色已经淡了许多,只是行动上仍有不便。 豹子扫了眼外套,有看了眼捧着外套如痴如醉的1029,随后绕着火堆转了一圈,找了个平坦的位置侧着身子躺下了。 “你也觉得很舒服,是吗?” 豹子轻轻甩了下尾巴,靠在火堆旁,嗓子里传出轻微的噜噜声,是猫科动物感觉到放松和舒适时才会发出来的懒散声音。 1029放下余歌的外套,捧着手里已经见底的水壶,长长叹了口气,可心里如虫蛀般的感觉却怎么都无法消散。 “哎,终于清理干净了,你吃完了没……操!什么东西!” 余歌把洗好的碎布放在架子上烘干,滴落的水渍掉进燃烧的火堆中,火苗‘窜’的一下升起,趴在地上的豹子嗖得起身,着实吓了余歌一跳。 “你!你把精神体放出来怎么也不吱一声,这黑漆漆的一团,万一一脚踩上去了怎么办?” 这豹子也是,看着自己过来不知道先起身吗? 真跟他的主人一个德行! 余歌对着1029一通抱怨,也没指望他回话,蹲下身子朝盯着他的黑豹招了招手。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豹子回头看了眼1029。 1029没吱声,只是仰头喝汤。 豹子便不再看他,扭头慢慢拖着身子走到余歌身边然后躺下。 哨兵受伤,精神体也会受都到相应的伤害,通过对精神体的观察可以更直观反映哨兵的状态,生理上和精神上都是如此。 余歌轻轻拨弄着它腰间的黑□□域,仔细检查:“嗯,伤口恢复得不错,虽然它行动不便,但呼吸和心跳都正常,精神状态……也不错。” 看来老子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 余歌检查完,伸手抚摸着豹子的皮毛。 它的毛有些粗糙,毛色没有第一次在战壕里遇到时的乌黑有神,但摸起来的手感却很舒服,它身上没有动物的腥臭味,而是一种清冷的味道,像是洗过澡后刚吹干毛发时带着水汽的味道,很好闻,有种让人钻进去就不想出来的感觉。 “你这豹子有名字吗?” 1029瞟了眼豹子,淡淡的说道:“没有。” “渍渍,真可怜。” 余歌小声凑到豹子耳边,用手遮着说:“诶,你的主人是不是从来不把你当人看啊?” 豹子动了动耳朵,然后甩了下尾巴。 “是吧,我就知道,看那家伙冷血的样子我就猜到了。” 1029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做声,只是闷头喝汤。 余歌一开始蹲着,见豹子似乎不反感自己的抚摸也就放开胆子坐在它边上,从身子摸到后颈,然后摸到头。 豹子始终闭着眼睛,尾巴时不时动两下,躺在地上慢慢跟融化了似的,偶尔动动爪子,或者睁开眼睛四处望望,要么就懒洋洋的打个哈欠,然后继续闭眼享受。 余歌越摸越来兴致,完全沉浸在撸猫的快感中不可自拔,直到听见1029的轻咳才回过劲,石瓮也已经空了。 “吃完了?把水壶给我吧,趁火没灭还能烧点热水喝。” 余歌接过水壶,1029突然站了起来,豹子也扭过头,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紧紧盯着山谷入口处的黑暗。 “怎么了,突然就……” 余歌刚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1029,脑中也传来了上校的警报,即可也警觉起来。 “有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 “是丧尸,一小群丧尸过来了。” “操,我们都走这么远了,他们还是追过来了吗?我明明把他们引开了啊。” “不,不是中午那些,应该是原本就徘徊在这附近的丧尸,”1029穿上余歌的外套,拉紧拉链,“作战车上的双刀我看见你也拿了。” “你,你不会是想……” “他们数量不多。”1029说。 “是,他们数量不多也架不住你脑子有坑,”余歌浇灭火堆,飞速把周边清理干净,“别忘了你身上有伤,好战也得看时机吧,回头你冲进去出不来可别指望我救你啊。” “不会,”1029执意伸出手,“我的刀。” “你的大猪脑!” 余歌抓住1029的手,硬是把他拽回车上:“所以说哨兵都是些白痴木头,没事别总练肌肉,多练练脑子吧。” 黑豹窜上了车后座,弓着身子看着余歌把蓄电池装了回去,然后回到车上。 “你想怎么样?”1029问。 “废话,”余歌系好安全带,钥匙一扭发动引擎,“当然是跑啊!” “向导都这么胆小吗?” “你!” 余歌气得想打人,他松开安全带,下车从车斗里翻出1029的双刀扔给他。 “三秒钟,带着你的精神体从我车上滚下去,一,二……” 还未数到三,余歌就看见1029把双刀放在脚边,伸手去够安全带。 “有病。” 余歌冷哼一声,帮1029系上安全带,然后重新发动车子。 “坐稳了啊,咱们得连夜赶路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他们三个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了,博士,”医疗兵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说,“他们三个的精神力由专门的向导进行梳理,但他们耳部鼓膜上有不同程度的裂痕,需要隔离静养一段时间,等鼓膜自信修复就行了。” “好的,你们辛苦了,等完成他们的治疗工作就去休息吧。” “好的,博士。” 袁柠松了口气,对手下的医疗兵又交代了几句然后离开了医疗室,来到了指挥室。 已是午夜,指挥室里仍是一团忙碌,各种呼叫和通讯声没得停,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袁博士,没什么大事,还是因为向导的抓捕工作。” “哪个向导还没有抓到吗?” “没有,”一个通讯兵说到,“我们现在已经派出了好几支抓捕小队,挨家挨户的也搜了,贫民窟那边也组织人去了,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发现这名向导的迹象,参谋长猜测会不会那个向导已经早一步离开了要塞。” “离开了……” 这个向导的价值从忙碌的指挥室现状就看出来,势必一定要把他抓回来。可是派出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却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到底是他隐藏的太好了,还是他真的离开了要塞? 如果离开的话,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如果能抓到这个向导,或许能让他与1029进行相性测试,这样也不用等着都城那边再送来新的向导,1029的结合期快到了,他没时间再等下去。 而且,这个向导能一个人放到三名训练有素的哨兵,单论价值,就算1029也无法与他结合,但凭借这个说不定能申请1029调回都城,那里有更多的向导,总能为他找到一个合适的。 只是,现在这个希望很渺茫了…… “将军呢,将军是什么意思?”袁柠想了想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尽全力抓到向导,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也不放过,现在抓捕队还在要塞里搜索,一有消息不管城里城外都要把他抓回来。” 希望能赶紧抓到这名向导,这样的话1029也能…… 对了,已经过去一天了,不知道1029现在到哪了。 “怎么,袁博士还有事吗?” “哦,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上午派出去的作战小队现在到哪了?” “好的,您稍等。” 通讯兵操作着控制台,一点开页面,脸上的神情突然变了:“没,没有……” “作,作战车的信号消失了……” “你确定吗!” “确,确定,”通讯兵用力眨了眨眼睛,反复查询着数据,“记录显示,中午过后作战车的信号就消失了。” “怎么可能!中午?这都什么点了!外派的作战车不应该有专人盯控吗?” “这,我……”通讯兵语塞,低下头不跟说话了。 失职! 绝对的失职! 可是,指挥室里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这个向导的事,几乎称得上倾巢出动,自己又在忙碌克劳斯他们的治疗工作。 如果要追责,责任只能怪到自己这个负责人头上。 “你试着呼叫1029看看。” 通讯兵打开通讯系统,朝麦克风喊道:“这里是要塞指挥室,哨兵1029听到请回答,哨兵1029听到请回答……” 通讯兵连呼了三遍,可作战车那头没有传来一丝回应,连杂音都没有。 “不行,没有回应,我查一下卫星定位。” 通讯兵调出卫星全息图,淡蓝色的地图上也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他们去哪儿了?” 袁柠觉察大事不妙,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通讯兵慌得满头是汗,还在控制台上不停操作:“卫星显示,他们最后出现的地点是距离要塞一百五十公里左右的荒野,我现在试着调出卫星监控。” “那就是说他们没有走远?” 是遇到什么情况吗? 袁柠急忙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可喊了半天也没有的回应。 “你在这继续操作,我立刻去向将军汇报。” “嘟嘟嘟!!!” “怎么,又出什么事了?” 袁柠还未离开,指挥室里突然警报齐鸣,鲜红色的警报灯不停闪烁,整间房子仿佛被鲜血浸染,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慌什么!立刻给我汇报情况!” “是,参谋长!” 参谋长带着下属匆匆进入指挥室,所有人立刻恢复忙碌,不到几秒有人高声大喊:“报告参谋长!丧尸!是丧尸!距离要塞十公里外有一大群丧尸!” “丧尸?!” “竟然是丧尸!” “丧,丧尸……丧尸会往这边过来吗?” “啊!不要!不要啊!” “都给我安静,”参谋长一声大喝,“立刻分析丧尸的行进轨迹!” “是,”有人回复到,“参谋长,丧尸的行进轨迹已经分析出来了,我现在就打在大屏幕上。” 大屏幕里电脑模拟的行进图,鲜红跳动的箭头直指他们所处的高墙要塞。指挥室里所有人看着那箭头不住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表情的上都是恐惧和慌乱,宛如世界末日。 照这个行进速度,正面遇敌不到一个小时,他们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 参谋长脸色阴沉的坐在正中心的指挥台上,思量片刻,随后立即下令:“通知下去,全员一级戒备!召回抓捕队,让要塞内所有的哨兵集合,准备应敌!” “袁柠,你去组织医疗队,让他们做好万全的准备……” 袁柠望着大屏幕上的行进图,完全没听到参谋长的指令。 沿着丧尸的行进图反方向退回去,正好就是1029他们出发的路线! 以丧尸的行进速度计算,1029正面碰上丧尸群大概很高,该不会…… “袁柠!袁柠!袁博士!” “啊?是!参谋长,您说。” “你是怎么回事!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还称得上是为军方服务的科研人员吗!” “是,是我的疏忽!” 参谋长勃然大怒:“疏忽!一句疏忽就完事了吗!” “参谋长不满意的话,下令军法处置不就行了,呵呵,我想袁博士也不会有异议的,对吧?” “亚伦博士。”参谋长的下属见来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亚伦博士眯缝着眼睛,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如同一把极细的手术刀:“免了,免了,现在没时间搞那套装模作样的虚招子。” 参谋长扭头冷哼一声:“亚伦,你来干什么?这是指挥室,不是你的实验室。” “呵呵,袁博士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亚伦博士扶了下镜框,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我是怕袁博士瘦小的肩膀扛不起参谋长您嘱托的重任,这不,将军怕她误了事,特意过来让我过来帮忙,看看有什么力所能及的地方。” 参谋长抽动嘴角,脸上挂着冷笑:“这里没有需要你的地方,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哦,是吗?既然参谋长忙得过来,那我也省得在这碍事了。” 亚伦微微抬起头,眼神轻佻的看着袁柠:“袁博士,顺道一起走吗?” “参谋长,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参谋长的命令一个接一个的传达下去,完全不管他们两人。 袁柠微微鞠躬,然后跟着亚伦离开了指挥室,急忙往医疗室赶去。 “等等,你去哪?”亚伦叫住了袁柠。 袁柠头也不回的说:“去做我该做的事。” “噢,该做的事是指集结医疗兵,还是寻找某人的下落呢?” 袁柠握着拳头,忍着心里的怒气:“亚伦博士,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请你自重。” “呵呵,我一直很自重,”亚伦博士双手插兜,闲庭信步的在走廊里晃悠,“将军为什么让我过来,你很清楚不是吗?” 袁柠转身,试探的观察着亚伦的眼神:“你……” “怎么,你是想亲自去跟将军确认一下吗?” 亚伦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交到袁柠手上。 “这,这是将军直属护卫队的调令卡,你……” “现在,还在怀疑吗?” 亚伦看着袁柠,脸上露出少有的温和笑容:“医疗室那边我去,你的话,去干你该干的事就行了。” 袁柠收好卡片,轻轻点头,立刻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亚伦博士取下自己的眼镜,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金属边框,脸上的笑意莫名加深,如同蛇蝎鬼魅。 “1029,看来,我好像低估了你的来头啊……” 一晃便是一夜。 余歌的车子在山谷间的石滩上开了整整一宿。 夜间的山谷伸手不见五指,车灯再亮也成了没用的摆设,即便有1029的豹子在前方探路,开起来也是十分的缓慢,何况它还没坚持多久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害得余歌还要下车把那只大家伙搬上车,然后一路颠簸的走走停停,终于在天亮时分彻底甩开了尾行的丧尸。 余歌下了车,呼吸着黎明山谷干冷的空气,长长的打了个哈欠,又冷得打了个哆嗦。 车子开了一宿他们也没走出山谷,只是这一带的植被明显少了很多,只能在山崖顶上和陡峭的崖壁上能看到零零散散生长的稀疏灌木,没有水源,石滩上随处可见干裂崩坍的巨大碎石,原本还算平摊的路变成了烦人的山路十八弯,干燥又荒凉。 余歌简单的活动了下僵麻的身子,重新坐回车上。 1029还在睡,隐约还能听到后座上黑豹传来的轻声呼噜。 “唉,你们俩是睡得真舒服啊,老子可就遭罪了。” 余歌打开水壶喝了一口,靠在车上准备稍微休息一下,1029却忽然动了一下,慢慢挣开眼睛,后座上的黑豹也支起身子打了个哈欠。 “醒了?要不要来点水?” 1029摇了摇头,看了眼窗外:“到哪了?” “不知道,开了一晚的车,我的现在脑子可不够用了。” “我们一晚上都没开出山谷?” “好像是的,要么是这山谷太深,要么就是我们迷路了。” 余歌淡定的摇下车窗,给车子里通通风:“没事,一会儿让你的精神体再去探探路,很快就能找回方向。” “为什么不让你的精神体去?”1029问。 余歌冲他翻了个白眼:“替你治疗的是我,开车的是我,找吃的是我,生火做饭的是我,洗衣打扫的是我,请问您付过工钱吗?还是说我是您的战俘奴隶?您老吃饱了喝足了就不能稍微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吗?” “向导都跟你一样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行,你牛X。” 余歌被1029气得肠子打结脑梗发作,不想再跟他多少一句话。 他让1029的精神体去探路不仅仅因为这个。 余歌发现上校对1029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虽然他们平时也会小打小闹,但上校第一次剧烈反抗偏偏是为了眼前这个气人的木头。 余歌担心一旦让上校出来,可能就难以再让它乖乖听话,所以坚决不能让它现身。 “行了,我先睡会儿,你的豹子探完路之后在叫我啊。” “等会儿。” “干嘛,你睡了一宿,我睡两分钟你都有意见?过分了啊。” “不,前面有人。”1029说道。 余歌立刻清醒了:“人?你确定?” “气味很淡但没有错,”1029动了动鼻子,说,“前面三百米,拐过这个弯道应该就能看见。” “走,过去看看。”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救命啊,救救我!爸爸!爸爸!” “小孩?是一个小孩!你听见了吗?” 车子刚拐过弯道就清晰地听到一个女孩的哭喊声,不等1029的答复,余歌直接停车开门冲了出去:“你在车上等着,我过去看看。” “等等,你……” 1029本能的去拦,可余歌已经跑远了,他想追过去却一时起得过猛,腰间又传来阵阵痛楚。 黑豹趴在后座上,透过碎成蜘蛛网似的后视镜,1029能看见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我,我没事,你去跟着他。” 黑豹没有片刻迟疑,穿过车门拖着修长的身子追了过去。 “救命!谁来救救我!” 余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拼命跑去,很快他看见一个在山谷里奔跑的小女孩,她身后不远处是两匹紧追不舍棕灰毛色的野狼。 “我操!这山里为什么会有狼!” 余歌没时间多想,急忙往小女孩的方向跑去:“这边!往这边跑!” “哥哥,哥哥救我!” 小女孩也发现了余歌,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般尖声大喊:“哥哥!哥哥救我!啊!” “小心!” 余歌看着小女孩被一块凸起的砾石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她忘了求救,只是一味地看着余歌拼命地哭,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女孩的哭声,她身后的野狼越来越近。 “起来!站起来!继续跑啊!” “哥哥!哥哥救我!啊!救命!别咬我!别咬我!” 余歌卯足了吃奶的劲全力狂奔,抬起一脚狠狠踢在一匹撕咬小女孩的狼的侧颈,直接将它踢了出去,另一匹狼见状立刻退开两步,利爪磨砺着砾石,獠牙外露发出阵阵凶狠的嘶吼。 “怎么样?疼不疼?哪里受伤了?” 小女孩拼命缩进余歌的怀里,紧紧搂着他放声哭喊:“疼!好疼!哥哥,我害怕!” “乖,不哭不哭,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余歌抱紧小女孩,警觉的盯着重新围上来的狼,那匹被踢的狼毫发无伤,饥饿的本能驱使和到手猎物被抢走的愤怒使它紧盯着余歌,恨不得撕开他的胸膛,用他的血肉填满饥肠。 余歌抱着小女孩与狼对峙,论武力,自己没有把握能从两匹恶狼的獠牙下逃脱,何况现在还有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 但是,只要能多僵持一秒,或许1029能…… 不! 不对! 为什么自己会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冷血的哨兵身上?! 余歌猛地摇了摇头,大脑飞速运转搜寻退路。 忽然,那两匹狼先后开始仰天长啸,山谷里狼嚎回荡,一声、两声,然后渐渐衰退,却又从远处传来回音。 “这狗东西居然还叫同伴!” 余歌浑身的血液猛地涌上头顶,大脑停止了思考,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此时的他只想着一个字…… 跑! 玩命的跑! 余歌死死搂着小女孩掉头就跑,应声而来的野狼却已经赶到,在食物的诱惑下野狼支援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至少有四五匹。 “妈的,这一个个都是饿死鬼投胎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狼!” 余歌奋力的往回跑,可他现在脚下无力,犹如灌了千斤铅石。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天一夜未合眼已经累得不行,先是被哨兵追,被丧尸追,如今又被狼追,还抱着一个小女孩,速度能有多快可想而知。 余歌实在跑不动了,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猛地喘气呼吸,额前背后全是爆出来的汗。 “我,我是招谁惹谁了啊?为什么都来追我?” 余歌一边吐槽,一边安抚着怀里的小女孩:“小妹妹不怕,有哥哥在呢。” “哥哥,我怕!” 小女孩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勒得余歌生疼。 “没事没事,不怕,我们回到车里就安全了。” 余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根本没底。 明明车子离他们不远,可跑起来为什么总觉得没有尽头! 没事,没事……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余歌一咬牙,重新搂住小女孩往回跑,一抬头却发现他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 “靠!这会儿有好戏看了!” 余歌耻笑一声,将怀里的小女孩放下:“小妹妹,你听好了,一会儿不要害怕,听到我叫你跑你就拼命往前面跑,前面有辆车子,车上还有一个哥哥,他会保护你的。” “可,可是……我怕。” “不怕,没事的。” 余歌紧紧搂着小女孩,眼神紧盯狼群寻找突破口:“你只要闭着眼睛跑就行了,哥哥不会让它们碰到你一根寒毛。” 小女孩尽管害怕但还是缩在余歌怀里努力点了点头。 余歌微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背,缓缓起身眼前是越围越紧的狼群,他们的尾巴竖着,尖锐的獠牙和利爪摩擦,全身而退…… 呵呵,怕是不可能了。 “吼!!!” 突然,一声嘶吼爆发! 一只通体乌黑的豹子站在一处崩塌的硕石上,它的利爪狠狠嵌进硕石中,胡须颤抖,眯成刀锋般的瞳孔中满是凶光。 狼群们立刻警觉起来,紧盯着黑豹丝毫没有退意,可下一秒,它们的目光又齐刷刷的挪到了石滩上。 有一个更具压迫力、更加危险的气场正在不断靠近。 ……1029。 是1029! 即便他有伤在身行进的步履缓慢,可每走一步,余歌都觉得大地在往下塌陷一寸,他周身的杀气四溢,足以逼迫狼群渐渐退却。 “过来。” “快过来!” 余歌抱起小女孩朝1029的方向跑去,狼群们眼睁睁看着猎物离开却敢怒不敢言,直到他们逃到了这个男人身后,就好像躲进了一道无形的安全线之后,狼群们这才纷纷醒悟,急忙动身急追。 “走啊,它们追上来了,你还愣在这里干嘛?” “你们上车。” “喂,你想干嘛!要寻死咱们能换个死法吗?” 1029没有回头,反而迎着狼群继续往前。 “你大爷!” 余歌叹了口气,放下小女孩,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子:“小妹妹你上车躲好,关好车门,千万不要过来啊。” “可是,哥哥,你们……” “没事,不用担心我们,我们马上就回去。” 余歌看着小女孩跑上车,随后深吸一口气,抽出匕首去追1029。 狼群已经冲到了1029身前,张开獠牙直扑而来! 下一秒,只见1029身形下沉,随后一只手牢牢扼住野狼的咽喉,不等它挣扎,只听‘咔嚓’一声,野狼的咽喉被他硬生生拧断,头劲断开,脑袋反常规的垂下,舌头外吐,彻底瘫软在他手中。 这一下,别说是狼,连余歌都震惊了。 如果他昨天是用这个力气掐住自己的脖子,恐怕现在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接下来的局势完全是一边倒,1029徒手战群狼不费吹灰之力,根本不需要帮忙。 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们逐一倒下,剩下几只野狼夹着尾巴落荒而逃,杀机四伏的山谷重归一片寂静。 “安全了,它们不会再靠近了。” 1029回头看着于哥,可余歌已经没影了,只剩下一只从硕石上爬下来的豹子,它斜着眼睛看着1029,然后钻进了他的体内。 “怎么样,哪里受伤了?疼不疼?快让哥哥看看。” 余歌仔细检查着小女孩的伤口。 还好她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膝盖被划破了,手上脖子上脸上有几道划痕,没有伤筋动骨,算是有惊无险。 “没事了,哥哥。” “好,没事就好,来,哥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余歌抱着小女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医疗箱,蘸着酒精一点一点替她清洗伤口。 “嘶,疼,哥哥,疼……” “不疼,不疼。” 余歌一边吹着伤口,一边更小心的给伤口消毒:“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余歌耐心的帮小女孩清洗完伤口,又帮她简单包扎,等弄完了一切1029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回来了?诶,我看你刚才动作那么大,有没有碰到伤口啊?” “我没事。”1029冷冷的开口,拉开车门坐回车上。 余歌轻轻皱眉。 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觉得这家伙有点人情味了,怎么突然又变得冷冰冰的? 吃错药了? 还是刚刚被狼踢到脑袋了? 余歌也懒得他客气,直接揪着他的衣领,一把拉开他的外套。 “别动,我看看。” 余歌撩起他的衣角,他的伤口处的纱布微微泛红,隐隐飘出淡淡的腥味。 “渍,果然,伤口裂开了。” 余歌叹了口气,抬头看见1029着急忙慌倒了几粒小白片塞进嘴里咽下。 “很难过吗?” 1029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即便屏着呼吸却还是能感觉到余歌的味道。 “你等会儿,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哥哥,你也受伤了吗?裹着这么厚的纱布,是不是很痛啊?” 1029冷冷的盯着小女孩,吓得她害怕地往余歌怀里钻。 “你又犯病了?人家一小女孩关心你,你凶她干嘛。” 余歌瞪了眼1029,然后抱着小女孩说:“没事,哥哥他的伤不严重,一会儿帮他换个药就行了。” “换药的话不如去我家吧?” “你家?” 小女孩点点头:“嗯,我家离这不远,前面出了这个山谷就到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啊,村子里都找遍了,都没有看到啊。” 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大汗淋漓的跑到山谷口,山谷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神色慌乱,不停的在山谷口打转。 “小花,小花,她不会真的跑到山谷里去了吧。” “不,别自己吓自己了,”另一个有些干瘦的中年人安慰道,“她那么小一孩子,跑到那里面去干嘛?应该还是躲在村子里,你们再赶快回去仔细找找。” “可是副村长,我们都已经找过了呀,”一个男人说,“现在村子里还有人在找,不过我们到处都找遍了,羊圈、地窖、连储粮的山洞都去看过来,都没看到小花啊。” “那,那找这么说的话,小花不会真的跑到山谷里面去了吧。” “不行!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我的女儿!” “村长,村长!” 一群人一拥而上拉住村长,可村长却在极力挣扎不断的往山谷的方向冲去:“放开!你们都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女儿!” “村长,你冷静点!”副村长拉住他说,“你别忘了,今天是定期交粮的日子,如果我们不赶快回去的话,全村人都要完蛋!” “完蛋就完蛋!要是没了女儿,我也不想活着了!” “哎呀,村长!”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合力拉住村长,忙劝到:“现在是早上,山谷里面到处都是狼,你一个人进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此话一出,旁边几个人立刻朝那个小伙子瞪了一眼,示意他闭嘴。 小伙子也意识到了,急忙掩住自己的嘴,改口说:“对,对不起啊村长,我,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就这么赤手空拳的进去。” “是啊,村长,要不这样吧,我叫大家伙儿几个都拿好工具,我们陪你一起去山谷里面找女儿。” “不行,那怎么行!”副村长立刻阻止到,“那边的人马上就要过来了,我们没多少时间和人力了,如果再准备不好上交的粮食,还不知道那群败类会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 “这,哎……” 几个小伙子连声叹气,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这样,愿意跟我去的留下,剩下的人赶紧回去准备粮食。” “村长,我跟你去!” “我去!” “我也去!” “你们这是在胡闹!”副村长说,“村长!他们要是发现你不在,发现村子里少了人,那等你回来……村长,村子里那么多人都指着你,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你给我让开,我现在只要我的女儿,赶紧给我让开!” “村长!”副村长死死拦着,“听天由命吧!你不能让村子里的几十号人跟着小花一起陪葬啊!” “你要是不让开,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两人针锋相对都急红了眼,一旁的众人也只能低头不语。 小女孩的性命,还是……自己的性命。 哪边,更重要? 副村长扑通一声跪在村长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村长,算我求你,赶紧回去吧,只要他们一走,他们一走我们立刻跟你进山找女儿行吗!” “村长,回去吧……” “村长,我也求你。” “回去吧,村长。” “你,你们……” 村长咬着泪水,望着宽阔的山谷口,如同望着一座无声的坟墓。 “我,我答应孩子他妈一定要照顾好小花。” 村长喘了口气,看着跪下的众人,狠狠的握紧拳头。 “你们都回去吧了,我一个人去找她!” “村长,哎……” 副村长咬着牙起身,正想说什么,山谷里却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你,你们听,山谷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众人齐刷刷望向山谷,忽然看见山谷里缓缓开过来一辆破旧的皮卡车。 “人?!有人!” “村长!是人!有人来了!山谷那边竟然有人过来了!”几个小年轻兴奋的喊道。 “不,怎么可能,应该没有人能穿过山谷走过来才对,”副村长警觉起来,“你们几个赶快回会通知村里人,让大家都注意。” “是,副村长!” 两个年轻人接到命令后火速跑了,剩下几个人守在山谷口,看着那辆皮卡车离他们越来越近,随后在他们面前停下。 村长打量着车子,车窗上贴着黑色的膜,从外面看不见车子里的情况。 一个年轻人靠近村长,小声建议:“村长,我们可以问问他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小花。” “村长,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副村长退了几步,小声提醒,“贸然和外人接触要是被那些人发现的话,那我们可就……” “我心里有分寸,”村长悄悄打了个手势,说,“这里有我在,留下两个人,剩下的人赶紧回去准备粮食。” “恩,那你们两留下,剩下的跟我走。” 副村长拍了拍留下的两个小兄弟的肩,然后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村长走到车边,轻轻敲着车窗想打探一下情况。 谁想车门却先一步打开,一个小女孩从车上跳了下来。 “爸爸!” 村长顿时惊了,急忙蹲下身抱住小女孩,随后看着她抬手就是一巴掌。 “村长,村长,你这是干什么呀!” 两个小伙子急忙拉住村长,却被他一把甩开,指着小女孩的鼻子大喊:“你死哪去了!知不知道爸爸会担心啊!全村上下所有人都在找你!你是嫌我命长,要吓死我吗!” 小女孩‘哇’得一声哭了,边哭边擦着眼泪:“爸,爸爸,对不起,我只是想去山谷里面找妈妈。” “村,村长……” 村长蹲下身子抱起自己的女儿,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忍不住也落下了泪:“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该打你,不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妈妈出去给我们找更安全的住所去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啊。” “可是,可是妈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好想她。” “等你长大了,等你长大了……她一定会回来的。” 村长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发现她身上缠着的绷带和处理好的伤口,问:“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受得伤?” “她在山谷里被野狼袭击,我们刚好路过救了她。” 余歌推门下车,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余歌,只是一个路过的幸存者。” “你好,你好……” 村长握着余歌的手,眼神一扫看到了坐在车上的1029。 “哦,他啊……” 余歌回头朝1029挤了下眉,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说到:“他是我朋友,在路上不小心受了点伤,现在有点不太方便,不好意思啊。” “哦,没事,没事,”村长抱着女儿,感激涕零的说道,“来吧,到村子里来吧,既然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必须要好好感谢你们才行。” “客气了。” 余歌所有人都载上车,在村长的指引下缓缓开进了他们的村子。 说是村子,实际上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一个靠着山体崖壁而建的高墙要塞。 这座要塞比余歌所住的要塞小许多,相比之下还没有那三分之一大。 高墙呈一个半圆形紧贴着垂直的山壁,只是高墙的一半彻底垮塌了,另外一半也残破不堪,基本只是一些随意堆积在一起摇摇欲垂的残垣断壁,象征性的用许多枯枝朽木拼接起来的栅栏挡着缺口而已。如果丧尸真的来了,基本起不到一点防护作用。 不过,山壁上有些开凿出来的石洞,每一个石洞前都有人在注视着他们,那应该是他们现在的住所,至少比住在地上的屋子里安全。 村长下令搬开栅栏网,余歌开着车子进入了村子里,在角落的一间小屋前停下了。 “来,先扶你的朋友车子进去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 于哥扶着1029下车,后座的两个小伙子也跟着下来了:“那村长我们先回去了。” “快去吧,帮大伙儿一起去准备好粮食,那伙人应该已经出发往这边来了,我马上也过去。” “是,村长。” 余歌架着1029进了屋,扶他躺在一块铺着干草的地上躺下:“来,小心点。” 随后又帮他倒出两粒小白片让他服下。 “喝点水吧。” “好,谢谢。” 余歌接过村长倒的水,托着1029的头为他喝下,然后自己也喝了一口,打量着小屋。 屋子是石料加泥浆垒砌拼接而成,屋顶只有几根粗一些的木头,剩下的是一层层叠加的干草。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席地而坐,墙边能靠,倒下是睡。 纯天然,无公害,无污染,就是硌得慌。 “你朋友是怎么受的伤啊?” “他,呃,他……” 余歌想了想,一拍脑门说:“啊,他是摘果子的时候没站稳,摔下来的时候被一截树枝戳伤了,我也只能给他简单的缝合一下伤口。” “哦?是吗?我看看。” 余歌帮1029脱下了外套,一点点解开他腰间的纱布。 村长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伤口:“嘶,被树枝戳伤?这伤口有点深呐。” 余歌抓了抓脑袋,只能强行敷衍着尬笑:“啊,是啊,他,他比较倒霉嘛,哈,哈哈……” “不过,既然你已经缝合了伤口那应该没什么大事了,只不过我看伤口好像有点裂开了,你们在这等会儿啊,我去弄点药。” 村长打开一个摆在墙边的罐子,揭开上面的土,从里面倒出了一些干草。 余歌看着他把草药和水一起倒进地上的一个光滑的小凹槽里,用一块平整的石头用力碾碎捣烂,枯死的灰黄色干草渐渐变成了墨绿色的药泥。 “这个药能给伤口消炎,敷上去的话会好得快些,就是药效强,敷上去的话……你得忍着点。” 痛! 痛死这家伙最好! 余歌忍住不笑,看着1029沉默的点了点头。 村长蘸着药泥,轻轻的抹在1029的伤口上。 1029顿时喊了一声,但很快忍了回去,只是他身子在剧烈的抽动,额前开始冒汗,脸部痛苦的抽搐着。 “噗……” 余歌没憋住,从嘴角里露出了点笑意,还没等他咽下去,就觉得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握住,下一秒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卧槽你……” “嘶,你朋友他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有伤?我看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靠! 真正痛苦的是被他抓住的我好吗!!! 余歌一边忍着痛,一边强颜欢笑:“哦,没事没事,他,他天生缺爱、长大缺钙,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怕疼,村长,你继续,继续。” 余歌痛得想哭,却还是咬牙硬忍,把手放在1029的额头,将自己的精神屏障注入到他的精神领域,削弱他敏锐的五感。 1029渐渐放松了,余歌也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力量减轻了,他急忙抽出了自己的手,但那上面已经留下了五道鲜明的指印。 你大爷的! 赶紧把这狗/操/的玩意儿送走! 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好啦,这样敷着就行了,让你朋友睡一会儿吧。” “恩,好的,好的。” 余歌揉了揉自己痛得发麻的手腕,帮1029的伤口盖上一层纱布,然后将外套盖在他身上,转头问到:“对了,村长,请问您知道这离阿尔玛涅克山区还有多远吗?” 村长看着余歌,把手中的药泥放下,说:“这里就是阿尔玛涅克山啊。”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这就是阿尔玛涅克山?” “对啊,怎么了?” “不,没什么……” 余歌朝村长笑笑,可笑容却渐渐凝固在脸上。 到了…… 开了一天一夜,原来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呵呵,太好了,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哨兵重回自由身了! 可是…… 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呢? 不,是因为累了。 一定是因为自己太累了! 对,一定是自己累得没力气高兴了! 余歌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1029, 1029也正看着他。 他,又在想什么呢? “你们在屋子里休息一会儿,我得先去忙了,小花,你好好待着,不准捣乱啊。” “哦,知道了,爸爸。” 村长掀开门帘出去了,小花抱着药罐,一个人蹲在地上学着村长的样子捣药渣。 “诶,你的伤口还疼不疼?” 余歌坐在地上,心不在焉的说:“这里就是阿尔玛涅克山,我已经平安把你送到了啊,那……那我们说好的事你不许反悔。” “恩,”1029闭上眼睛,侧过头面对灰黄的墙面,“说到做到,我们俩从没见过。” “哦,那药我给你放在这了,你的东西我也会帮你拿下来。” 余歌看着手里小白片的药品,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扣着瓶盖的边缘:“待会儿我会跟村长多交代两句,你记得对人说话客气点,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你这臭脾气,诶,跟你说话呢。” “你走吧,剩下的事……跟你无关。” 好,你有种! 从昨天到现在,老子端屎端尿的伺候你,你他妈就这态度?养只白眼狼它还会假模假样摇两下尾巴,你倒好,一句屁话都没有!老子真是上辈子了欠你的! “行,再见,不,再也不见!” 余歌哼了一声,掀开门帘出去了。 1029听着屋外余歌的脚步渐行渐远,自己才睁开眼睛,整个人陷在干草里,浑身脱力,动都动不了。 他要走了。 这个暴脾气啰嗦烦人的向导要走了。 呵…… 走吧,本来就约定好的。 一个四处游荡的向导他现在拦不下来,也没有能力、没有理由拦他下来。 从一开始就会有这一刻。 无所谓, 除了任务,其他的统统无所谓。 无所谓…… “大哥哥,你是不是好疼啊?” 小花忽然跑到干草边,两只小眼睛好奇的盯着1029。 1029闭上眼睛,缓缓叹了口气。 “大哥哥,哥哥他为什么走了?他是不是不要你了?” 1029闭口不语,小花眨着两只小眼睛继续说到:“哥哥他真坏,为什么不等你伤好了再一起走?我妈妈说过,不能对任何人见死不救,更不能丢下朋友自己一个人逃跑。” 童言无忌,但小女孩每说一句话,1029狠狠地疼一下。 这种痛比刚刚敷药时还痛,从心里一直痛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神经,每一个细胞。 “大哥哥,你很疼啊?我看你流眼泪了。” “不是眼泪。”1029说道。 “嗯?我不信。” “别碰我,你手上的药,辣眼睛。” “哦……” 小花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然后不管不顾的在1029的眼角划了一下:“呕,咸的,还说不是眼泪。” “……” 小花擦了擦手指,双手撑着地从干草上爬了起来:“大哥哥,我去跟哥哥说你不舒服,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一定会留下的!我现在就去!” “回来,你别去。” 小花已经钻出门帘跑走了。 他只能看见透过破旧门帘落在地上一个个随着微风缓缓移动的光点,好像门帘随时都会被掀开,那个身影随时都会出现。 怎么可能…… 他不会回来的。 他会马不停蹄的离开,去到别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方。 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要是, 真的从来没见过就好了…… 1029收回追着光点的视线,缓缓闭上眼睛。 去他妈的哨兵! 什么玩意儿! 余歌一脚踢在车胎上,车胎没事,自己倒是痛得直叫唤。 操!连你都气我! 余歌抱着脚气呼呼的坐在驾驶座上。 该死的哨兵,昨天就不应该救他,让他的血流干,被丧尸咬得身首异处,四分五裂,千刀万剐! 下次,要是下次再碰到这种事绝对不救! 打死都不救! 余歌气得直冒烟,加个烟囱估计都能直接行云布雨,被当成活神仙拜。 算了算了,不值当,犯不着为一个哨兵生气。 不值当,不值当! 余歌揉了揉脚,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从昨天到现在一点正事没干,再这么下去他都觉得给‘拾荒者’这三个字丢人。 “哥哥,你等等。” 余歌消了气,笑着蹲下身子抱起磕磕绊绊跑出来的小花:“小妹妹,还有什么事啊?” “哥哥,你是要走了吗?” “对啊,我要走了,”余歌说,“你要好好听话,以后不许让爸爸担心,知道吗?” “小花,你在干嘛,不是说了不准调皮捣蛋嘛。” 村长朝余歌点点头,然后从余歌怀里抱过小花。 “我没有捣蛋,是哥哥要走了,我不想他走。” “走?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接下里该去哪儿,随缘吧,走到哪算哪。” 小花急忙拉住余歌的衣袖,拽着不放:“你真的要走吗?你不要房间里的那个大哥哥了吗?” 要他干嘛? 他有多远滚多远,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他。 “他,他呀……” 余歌看着小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大哥哥受了伤行动不方便,等他伤好了,他会来找我的。” 说着,余歌拉开了后座车门,把车上的医疗箱和一些罐头交给了村长。 “村长,这些急救药品和器具你们拿去用吧,还有一些罐头,虽然不多但我也只有这些能给你们的了,还麻烦你们多费心,帮我照顾一下他,你放心,他不会多打扰你们,等伤一好他马上就会离开的。” “这,这恐怕不行啊……” 余歌没想到居然会被拒绝,他也没打算强人所难,反正1029的伤也没事了,应该也不需要别人照顾了。 “啊,没事,是我太唐突,对不起。”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村长!村长!粮食都已经准备齐了,您过来点点吧!” “好,我马上过去。” 这时,余歌看见村子里的人赶羊的赶羊,搬桶的搬桶,挑扁担的挑扁担,全部都集中在村子的空地上,垒起来的粮食足足有一座小山高。 余歌不免有些困惑。 明明有这么多粮食,可是这里的每个人却都是面黄肌瘦,虽说没有到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地步,但他们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疲惫无神,瘦得眼窝凹陷、颧骨凸出,完全就是包着一层皮的骨架。 “村长,你们这是干什么?举族迁徙吗?” “哎,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是真想离开这呀。” 村长无奈的叹了口气,肩上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硬是压弯了他的腰:“这里往东二十公里有一群劫匪,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的。” “什么!” 末日里的劫匪不在少数,余歌跟这类人也多少打过交道。 不少人是因为生活所迫才被逼无奈,有些则是纯粹的坏心烂肠、胡作非为,实力强一些的劫匪甚至能攻下小一些高墙要塞,也有些偏远地区的要塞直接占地为王、落草为寇,都城无意派军收复,他们就越发得意张狂,无法无天,他们与丧尸的差别无非是吃人吐不吐骨头。 当然,也有极少数例外。 不过,剥削幸存者的绝对是人渣败类! “村长,你们就不试着反抗吗?” 村长摇了摇头,放下怀中的小花,对她说:“去,去帮爸爸数数有几只羊。” “好哦,好哦,数羊去喽!” 见自己的女儿一路欢呼的小跑走了,村长才开口说到:“反抗,怎么反抗啊?他们有武器有,我们什么都没有,种地砍柴的铁锹斧子都是用碎石磨出来的,哪什么反抗啊?” “逃呢?他们离着这么远,为什么不逃?” “哎,往哪逃啊。” 村长说:“你也看到了,这的人不多但算下来也有几十个兄弟,我们不知道该去哪,即便硬着头皮走了,不是饿死就是死在丧尸嘴里。这里有山为天险,丧尸们一进来就会被山谷困住直到腐烂消亡,我们去哪找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啊。” “可,可是,至少让大家吃饱一些吧,只要保证上交的粮食,你们多吃一点也不行吗?” “不行,我们根本不敢吃啊!” 村长连声哀叹,似乎早已被逼上了无法回头的绝路。 “因为,他们当中有一个哨兵啊。” “哨兵?!” 听到这个词,余歌的双眼瞬间瞪大, 这,这里竟然也有哨兵?! 如果真有哨兵,余歌必须马上离开,马上……带着1029离开。 有哨兵在,无论他和1029藏在哪都会被发现。自己就不用说了,像这种离经叛道的哨兵一旦发现效力军方的1029,绝对会置他于死地。 1029没受伤的话或许还能一战,但现在……碰上了基本就等于任人宰割。 “村长,你确定他们之中有哨兵吗?” “确定,当然确定了,”村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你也知道哨兵吧,他们的感官特别敏锐,别说是村子里有几个人,就连谁、什么时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甚至羊圈里有几只羊,母羊新下了几只小羊他一闻都能知道。所以,你们还是在他们赶来之前赶紧走吧!” 走,必须得走! 马上就得走! “我们要是走了,那你们……” “你们走了他们才不会拿我们怎么样,赶紧走吧,他们应该再过一个小时就来了。” “好。” 余歌发动车子,刚要挂挡调头却看见仪表盘上油箱的指针……已经沉底了。 “操!没油了!” “这,那,你们……” “等下,村长,你先别急。” 余歌深吸了两口气,看着急得一头是汗的村长,自己也慌了手脚。 哨兵,哨兵……怎么走到哪都是哨兵! 等等,如果说是哨兵的话? “村长,你跟我来一下。” 余歌急忙下车,叫上村长一起回屋,刚撩开门帘,余歌看着1029猛地愣住了。 “你,你还没走?” “哟,你这是怎么了?哭了?怎么眼角都哭绿了?” “没,没有,”1029急忙偏过头,“是药,眼睛被熏的。” 噗,哈哈哈,熏得? 什么药能熏得你两只眼睛跟灌了水似的? 怕不是洋葱拌辣椒吧!哈哈哈! 余歌半笑不笑的走在干草边坐下,捏着1029的下巴看着他:“我不知道这药还能让人上瘾啊,用来擦眼角?你怎么不直接怼眼睛里啊?那多刺激啊。” “好笑吗?” “好笑,不仅好笑,我还要哈哈大笑!哈哈哈!” 余歌丝毫不再掩饰自己的笑意,对着他笑到抽筋。 “幼稚。” 1029阴着脸转回去,却又被余歌扳了回来:“别动,我帮你擦擦。” “嘘,别说话,”余歌借着帮他擦眼角的功夫,悄悄附在他耳边耳语,“我有几件事跟你确认一下。” 这个距离太近了,两人的侧脸几乎都要贴在一起。 1029闻着余歌身上的味道,感觉自己的心跳和血压在急速升高,所有的感官迅速失灵,只剩下嗅觉,剩下令人欲罢不能的体味。 “怎么样?我说的对吗?” 余哥抬起头看着1029,他却双眼涣散的看着自己。 余歌轻轻弹了下他的太阳穴:“诶,问你话呢。” 1029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吗……”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哦,不,没什么,”余歌站起身,朝屋外望了一眼,说,“村长,下面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告诉第四个人。” 看着突然严肃的余歌,村长也不由慎重起来。 “什么事,你说。”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帮你们摆脱那群劫匪。” “就,就凭你们?”村长难以置信的看着余歌。 “对。” 余歌认真的点点头,坚毅的目光使村长不得不重新看待眼前这个小伙儿。 “可,可是你们只有两个人,而且你朋友还受了伤。” “正因为他受了伤,所以才有可能。”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余歌笑了笑:“其实,我和他是……” 突然,副村长带着几个人冲了进来,一个个急得面红耳赤不停的喘:“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赶紧说啊!是不是小花又……!” “不,不是小花,”一个小伙子说,“他,他们已经来了!” 更新(~ ̄▽ ̄)~ 明天请假一天,后天继续......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什么?他们怎么……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吗!” “我,我不知道啊,村长,”副村长说,“守在村口的人看见他们已经来了,现在怎么办啊!” 余歌咬了咬唇,果断说道:“村长,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时间犹豫了,要不要赌一把?” “赌?赌什么?” “村长,你们在商量什么事啊?” 其他的人被余歌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副村长隐约猜到了他们的意图,神色惊恐的看着两人,脸上的汗分不清是急出来的还是吓出来。 “村长,你可要三思啊,村子里还有那么多兄弟们呢!” “村长,难道你们就甘心永远被奴隶下去?甘心让这么多兄弟们忍饥挨饿?” “村长,你不能做傻事啊,就算不为大家,你也得为小花考虑考虑!万一她有什么不测……” 余歌没有放弃,据理力争:“村长,你不想看着小花自由自在的长大吗?” 村长被两人夹在中间摇摆不定,可现在没时间再犹豫。一旦那群人来了,他和1029注定死路一条,甚至全村的人都会被牵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赌一把! “村长,请你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能救你们脱离困境!” “村长,千万别冲动啊!小花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啊!村长!” “够了,不要再说了!” 村长厉声打断两人的争执,抬手一挥对其他人说:“来人,把他捆起来。” “你!你们……” 余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围上来的村里人缓缓后退,直到退到墙边无路可退,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被村里人牢牢捆住,温和带人的村长瞬间换上了另一副无情冷漠的面孔。 “村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余歌拼命挣扎,却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被按在地上:“放开!你们放开我!” “对不起,我不能拿兄弟们的命陪你冒险!你们早点走就好了,我也不想这么做。” “住手,不许动他。” 1029捂着伤口起身,可还未站稳,整个人突然硬生生倒在地上,如死人般动弹不得。 “喂!喂!你怎么了?!你,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了,给他涂的药,药效是很强的。” 村长走到1029身边,取下他脖子上的狗牌扔在余歌面前:“在那伙人眼里,受伤的人跟死人无异,我们会安葬你的朋友,这个……你留个念想吧。” 余歌眼睁睁看着他们把1029抬走,自己只能徒劳的挣扎大喊:“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是他!他才是救了你女儿的人啊!” “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救了我女儿的份上,我是不会让你们进来的,我已经担了很大的风险,至少我们还能保住你朋友的全尸。” “你!你们怎么做跟那群劫匪有什么差别!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跟他们的走狗有什么不一样!” “不论是走狗,还是奴隶,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村长冷冷的说到,“动做快点!在他们进到村子之前把人处理好。” “那,那这个人怎么办?”副村长问。 “副村长,你带人把他看好了,如果他要反抗或者逃跑……你知道该怎么做。” “剩下的人都到空地上集合,你们两个帮我看住小花,别让她乱跑。” “无耻!卑鄙!你们这么活着跟死人有什么两样!” 村长冷漠的扫了眼余歌,冷哼一声跟其他人一起离开屋子,屋子里只剩下副村长和两个看着余歌的青年。 余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舍命去救他的女儿,煞费苦心想帮他们、想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到头来却误入贼窝,害得1029也…… 不能放弃! 还有,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唉,想开点吧。” 副村长坐在余歌身边,轻声叹了口气,把1029的狗牌放进了他的口袋里:“你救了村长的女儿,他会想办法保你一命的,至于你的朋友……想开一点吧,有他在,你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小啊。” 余歌瞪着眼睛,眼中满是怨恨的怒火:“你们这么做,迟早会有报应的!” 黄沙滚滚,扬尘漫漫,阳光直射大地,却照不进人心险恶。 三辆全副武装的越野车肆无忌惮的冲进了村子,车身一甩整整齐齐停在村口的空地上。 一个穿着红色皮夹克戴着墨镜的魁梧男人坐在车上,他掏出一盒烟草,用烟纸卷上点燃吸了一口,随后大摇大摆的下车。 “菲恩老大,这是按照你们的要求准备好的粮食,都在这呢,请您过来点点。” “不必了。” 菲恩吐掉嘴里的烟卷,一笑便露出一排黑黄的烂牙:“这里两百斤土豆,四桶果酒,还有二十只羊,亏你们能一天时间内就准备出来,是不是还藏了存货啊?” “这,这是我们全部的粮食了,再说有您在我们也藏不住啊。” 菲恩轻蔑的笑笑,一只手搭在村长的肩上用力按了按:“可我怎么觉得今天村子有点异常啊。” 村长咽了口唾沫,胡乱擦了擦额前的汗说:“对,对,我正想跟你汇报,副村长,把人带上来。” “哦?” 菲恩摘下墨镜,似笑非笑的看着从小屋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扔在他的脚下。 “还有一个呢?村长,你现在都会藏人啦?” “不,不是的,”副村长低下头,唯唯诺诺的说,“另一个是这家伙的朋友,不过那人受了伤刚咽气,村长他们带人埋了,就埋在后头,不信我带您去看。” 菲恩没有理他,而是走到余歌面前,用脚尖抬起余歌的下巴:“他们说的是真的?” 余歌被摔在地上,从头到脚沾满了尘土,半边身子完全成了灰黄一片,可眼睛里的愤怒却无法被尘土掩盖。 “呵呵,这小子挺犟的,有野性,”菲恩蹲下身子,一把揪起余歌,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我问你,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副村长先一步替余歌开口:“车子,他们有车,是吧村长?” “对,”村长跟着说道,“车子就在前面,上面还有不少东西。” “是吗,纽曼,你快去看看。” “是,老大。” 一个小弟从车上翻了下来,急忙爬到于哥车上仔细检查了一番:“老大,真的,他车上有好多物资。” “哦?”菲恩轻哼一声,“小子,你是什么人?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我,我只是个四处流浪的幸存者。”余歌咬着牙忍痛开口。 1029被活埋,但他不至于那么快丧命。 想办法! 自己必须想办法救他! 余歌看着眼前令人作呕的男人,他应该就是村长说的哨兵。 只是没看到精神体前,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贸然使用向导的能力。 这是最后的底牌,也许可以用它换回1029的一条性命。 可是……真的能做到吗? 菲恩轻哼一声,站起身子来到余歌的车边,简单的扫了眼车上:“不错,东西是挺多的,一会儿走的时候一起开回去。” “不行呐,老大,”纽曼说道,“这车没油了,开不走啊。” “这么巧?” 菲恩轻轻拧着眉头,拍了拍车身:“算了,反正这车也烂得不像样,你们几个下来,把车上的东西都搬走。” 菲恩回到余歌身边,重新蹲下身子看着他:“幸存者?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拾荒者呢?” 余歌轻轻喘着,小心的观察着眼前人的一举一动:“幸存者跟拾荒者有什么差别吗?” “呵呵,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 菲恩猛地一揪余歌的头发,痛得他几乎要掉一层头皮:“渍,不过你小子长得倒是不错,味道……好像也挺好闻的?” 余歌憋着呼吸,极力控制住自己慌乱的气息。 好在这个人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向导的气味,而是在他耳边闻了闻就撤开了。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怎么样?你要是把我伺候好了,兴许我一高兴还能赏你两块肉吃呢。” 余歌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菲恩,强压下心里的厌恶:“真,真的吗?” “宝贝儿,当然是真的,”菲恩说,“毕竟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你口袋里是什么?!” 糟了! 是1029的狗牌! “没,没什么……” 菲恩已经伸手把狗牌掏了出来,只看了一眼,反手一拳砸在余歌脸上。 余歌被打翻在地,一股淡淡的腥味顿时溢出嘴角,瞬间扩散到整个口腔。 “你是军人!” “什,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余歌身上,菲恩掏出枪死死抵在村长头上,身后的小弟们纷纷举起了枪对准其他人。 “行啊,我让你当了一村之长,你现在还会求救外援了!是不是不想活了啊!” 村长连忙跪下,不断的磕头哀求:“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说他是幸存者,所以我才……” “去你妈的!”菲恩一脚踢在村长身上,顿时将他踢翻在地。 “爸爸!不要伤害我爸爸!” “小花!别过来!” “呵呵!” 菲恩一把抓住小花,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不要,不要杀我女儿!老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他!都是他!他还想扇动我们谋反!你杀了他吧!我求求你放了我女儿!” “爸爸,救我……” 菲恩根本不理他,枪口在她柔嫩的太阳穴上游走:“孩子,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没用的爸爸吧。” “住手……冲我来,别伤害孩子。” 菲恩过回头,看着余歌竟然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咳咳咳……碰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你男人吗?不,我忘了,你不是人,你连畜生都不如……” “呵呵,哈哈哈!” 菲恩突然放声大笑,他手下的小弟跟着他笑了,村子里所有人却都沉默的偏过了头。 “不愧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你小子有骨气,这点我不讨厌。行,就依了你。” 菲恩一扬下巴,纽曼立刻掏出腰间的匕首递到村长手上。 “杀了他!” 村长的脸瞬间白了,脸上的灰尘被汗水划过,留下一道道惨不忍睹的污痕。 “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了你的女儿,”菲恩说,“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女儿的命!” “爸爸,爸爸,救我,我不想死……”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村长死死握着匕首,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到余歌面前,颤抖的刀尖直抵他的胸口,他煞白的脸上全是汗,手心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你不要怪我,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铛铛铛铛!” 就在刀尖要刺进余歌胸膛的那一刻,山崖上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 那是每座要塞必备的大钟,一旦钟声响起就意味着大难来临! “怎么了!出什么事!!”菲恩大喊。 所有人都望着山头,只听见守钟人高声大喊。 “丧尸!丧尸来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快跑啊!丧尸来了!” “救命!丧尸!丧尸啊!” 村子里全乱了,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堆积起来的粮食被人群弄得到处都是,羊群也受到惊吓四处乱跑,劫匪们也慌了,想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镇静!都镇静!丧尸怎么可能顺利通过山谷!” 菲恩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村外的山谷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嚎叫、行走、推搡,还有丧尸独特的低沉□□。 菲恩也慌了,豆大的汗珠瞬间从他额前滚落:“怎么会!怎么会有丧尸过来!是你!丧尸一定是跟着你过来的!” 菲恩勃然大怒,用枪死死抵着余歌的额头。 余歌淡定的笑了,他嘴里的血染在唇上,阳光落下带着一丝别样绚丽的鲜红:“知道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妈的!你找死!嘶……你!” 菲恩正要扣动扳机,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右臂一阵剧痛,一把匕首正插在自己的手臂上! 菲恩吃痛,手一松,村长立刻抱住小花安抚着她说道:“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这呢,爸爸在这呢。” “爸爸,爸爸我怕!” “不怕,不怕,小花乖,已经没事了。” “操!你竟然敢伤老子!” 菲恩看了眼手上的上,抬□□口直指村长父女,余歌起身一个猛撞,反手解开身上的活结,抽出脚边的匕首对着菲恩的左手就是一刀。 菲恩顿时鲜血涌出,□□落地。 余歌捞起□□扣动扳机,谁想菲恩先他一步,一脚踹中余歌的腹部,余歌瞬间脱力,胃里翻腾,整个人被狠狠踢开。 “开枪!快给老子开枪!” “跑!快跑!” 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枪林弹雨横扫而来,余歌咬牙大喊,只听‘啪’得一声闷响,村长应声倒地,鲜血从他身下缓缓涌出。 “我操!” 余歌立刻开枪反击,一边拖着他们父女俩奋力逃进一旁的破屋,重重的摔在地上。 “开枪!都给老子开枪!给我把他们打成筛子不可!” “老大,老大,算了吧!” “滚开!” 菲恩按着流血的伤口一脚踢开纽曼,纽曼却依旧坚持劝说:“老大,快走吧!一会儿丧尸来了,我们就真走不了啦!” “操!!!” 菲恩大骂一声,坐上车子冲出村子。 枪林弹雨骤止,发动机的声音也疾驰消失。 余歌躺在地上浑身都疼,直到听见车声离开才彻底松了口气,躺在地上拼命的咳。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对了!村长! 余歌急忙起身,胳膊上突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鲜血染红了一截长袖。 他无暇顾及,爬起身子把小花抱起来:“乖,不哭不哭,让我看看你爸爸。” 余歌托着村长的后颈帮他翻身,他的肩上已经被鲜血染黑,肉眼可见一个被子弹钻出来的洞,鲜血还在拼命的流。 “村长!村长!你怎么样了!” 村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涌进来的村民,苍白的嘴唇轻轻动着:“没,我没事……” “你们村长没事,没伤到要害。” 余歌撕开村长的上衣,随后咬下自己的一只袖子在村长的肩上牢牢绑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快!过来帮忙!按住他的伤口!” “好,好的。” “没事,我不要紧,”村长缓缓抬起另一支没有受伤的手,忙说道,“快,快去看看其他人。” 一个小伙儿说:“村长,大家都没事,开枪之前大家就已经四散逃开了,那伙人也走了,可是,可是丧尸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余歌和村长相互对视一眼,随后都瘫倒在地上笑了起来。 “村,村长,你们笑什么呀?” “该,该不会是已经被吓傻了吧?” “不不,不是……”余歌笑到肚子痛,躺在地上摇了摇手,“哪来的丧尸啊,都是骗那群家伙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有丧尸过来!都是那个小子的诡计!” 人群后面,一个身影着急忙慌离开,登上山壁的石阶钻进了一处石洞。 “不行!我必须马上通知他们!通知他们把他杀了!” 他弯下身,刚翻开一处虚掩的石堆正往里面掏出东西时,一柄军刀突然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许动,举起双手。” 那人缓缓举起双手,一回头顿时惊得满头冷汗:“你,你不是被活埋了吗!” “哼,没想到他真的说对了。” 1029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人干瘦的中年人:“内奸……副村长。” “喂,你在这儿呢?我说怎么一早上都看不到你。” 伊森爬上屋顶,在空旷的天台上找到了独自靠在房檐上抽雪茄的霍克。 “你怎么上来了?胖子呢?” “胖子他体重超标不敢上楼,怕自己一上楼,楼就塌了。” 霍克放下雪茄,轻笑两声:“呵呵,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哎,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儿?大中午的坐在这里晒太阳,不嫌热得慌吗?” “还好。” 霍克耸了耸肩,拿起手边的酒瓶喝了一口:“老是坐在屋子里也不行,出来晒晒太阳,我这把年纪可是很容易骨质酥松的。” “切,你不是骨头松了,你是皮松了,”伊森抢过霍克手里的酒瓶,对着他一顿数落,“骨质酥松还喝酒,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吧。” 伊森看着酒瓶摇了摇,随后凑近一闻,仰头对瓶灌了一大口:“啊,好爽!要不是我聪明上来找你,还不知道你又藏私货。” 霍克仰头一勾唇角:“刚才那一口,十个银币。” “啊?!” 伊森惊了,差点把酒直接从胃里吐出来:“我,我只喝了一小口,你要我十个银币?你怎么不去抢啊!” “哈哈哈,你说对了,”霍克架起先前的雪茄,重新点上缓缓吸了一口,“这酒本来就是抢来的。” “切!竟然还不要脸的承认了。” 伊森把酒瓶还给霍克,忽然注意到他有些凹陷发黑的眼圈:“诶,你该不会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睡吧?” “能没心没肺睡着的人,整座要塞也只有你吧。” 他们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高墙外发生的事,但是从远处飘来的阵阵黑烟和刺鼻的气味都在诉说着要塞外所发生的一切。 从昨晚午夜开始,要塞内的钟声就没有断过。 昨天三名哨兵被制服,一个哨兵被派遣执行任务离开要塞,可这区区四个人却撑起了要塞的主要战斗力。 这里并非都城,只是一座离都城很远的高墙要塞,哨兵数量多也不代表每一座高墙要塞里都会安放那么多哨兵,条件不允许,资金和设备也不允许。 一下子失去四名战斗力,要塞里只有两个久经沙场的哨兵和几个没什么战场经验的新哨兵,剩下的都是些普通士兵。 漫漫长夜无人安眠,家家户户都不安的守在窗前,人心惶惶,四面楚歌,有一些大胆的聚集在城门口,想要透过城门看看战事如何,有的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拖家带口准备逃亡。 对所有人而言都难熬的一夜鏖战过去,终于在中午前结束了这场恶战。 “睡呀,为什么睡不着?” 伊森优哉游哉的打了个哈欠,坐在霍克边上拨弄他万年不离身的绅士帽:“反正有黑皮狗在要塞外面守着,还怕丧尸杀进来不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群黑皮狗都阵亡了,丧尸真的杀进来了,这不还有你吗?” 霍克两指夹住帽檐,一用力就把帽子捏回来盖在脸上:“说话就说话,别没大没小的乱动。” “渍,这不是显得跟你亲近吗?” 伊森揉了揉鼻子,就地躺下靠在霍克腿上,从帽子的缝隙里看着霍克:“哎,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收拾你才解气。” 霍克吸了口雪茄,大腿一抬,伊森顿时在地上磕了一下。 “嘶,很痛诶……” “你有闲聊的功夫,不如下去帮胖子看店,省得有人趁火打劫。” 伊森揉着脑袋,一脸不满的盯着他:“趁火打劫也不会打你呀,谁吃饱了撑着不要命啊。” 霍克抬手对着他磕到的地方就是一巴掌:“叫你去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啊,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伊森捂着脑袋开溜,下楼时忽然转身看着霍克:“哎,心里憋着事的话……算了,你想说我还懒得听,走了走了。” “切,这小子。” 霍克无声的笑笑,随后靠着屋檐看着一缕缕飘过的黑烟,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黑夜,大火,丧尸,无数逃难的人群…… 还有,深陷大火中的自己。 霍克抽了口雪茄,接着猛灌了口酒,长长地叹了口气。 昨天,他让人把丧尸引去收拾那辆作战车,晚上丧尸潮就袭击了要塞。 虽然不排除是自己导致的,但有几点实在说不通。 丧尸的行进路线是完全随机的,但可以用血液的气味来吸引丧尸,影响他们的行进速度和方向。可自己只是把丧尸往作战车的方向引,没道理他们忽然调头朝这边来。 或许丧尸在解决哨兵后开始成群行动,又或者他们是追着自己离开时留下的气味过来的。 可那也不合理。 单凭人类的气味不足以成倍成倍的招来丧尸群,唯一可以做到的就只能用人类的血液。 难道有人刻意把丧尸往这个方向引? 可到底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人把丧尸引过来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霍克在心里盘算着,而他所有的想法和猜测都落到了一个人身上。 ……余歌。 如果昨天的感应没错的话,他们离开时确实有辆车子往那边驶来,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可他又会怎么做? 应该不会傻不拉几的去救人吧。 渍……也不好说啊。 以余歌的性格,他怎么选霍克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是,如果他真的救了,那他们现在在哪? 霍克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想联系一下阿尔玛涅克山区的兄弟,但他不能。 废弃的实验室已经暴露,这个时候再发送讯息很可能把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 现在,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至于余歌…… 希望这小子机灵一点,千万别作死啊。 更新,不好意思今天晚了点,认真忏悔ing...... 明天继续啊(~ ̄▽ ̄)~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怎么样?村长的伤没事吧?” “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余歌撩开门帘从屋子里出来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你们村长的伤不要紧,让他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行啦。” “谢谢,实在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 余歌收敛笑容,走过缓缓散开的人群来到空地。 空地上副村长被五花大绑的捆着,他身上满是淤青,额头和嘴角流着鲜血,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遭受着众人怨恨的目光。 如果不是1029看着,恐怕他现在已经皮开肉绽五马分尸。 余歌蹲下身,掏出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你说我是该砍下你的耳朵,挖出你的眼睛,还是把你这条出卖同伴的舌头割下来?” 副村长惊恐的看着刀锋,拼命扭动着身子后挪,嘴里还振振有词:“我,我没错!你,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没错!” “没错?” 余歌盯着他,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一丝悔意?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村子!为了让大家保住一条命!” 一个青年气得怒火中烧,冲过来揪起副村长的衣领大喊:“放屁!你这个内奸还有脸说这种话!” 1029抓住青年的手腕,他挥下来的拳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任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落下一寸。 “我说了,不准动手。” 青年怒气冲冲瞪着1029,见他仍不为所动只能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甩手离开了。 余歌朝1029轻轻点了点头,1029无言的站在他身旁,周身的气场如同一道无形屏障将余歌与众人隔开。 “你没错?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错在呢!” 余歌把匕首狠狠扎进地里,一把揪住副村长的衣领,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第一,你愧对于村子,愧对于你副村长的身份,愧对于你守护兄弟们的职责,这是错!第二,你对生命毫无怜悯,视人命如草菅,与劫匪狼狈为奸,这是错!第三,你出于一己私利出卖兄弟,卑鄙不知廉耻,这是错!第四,事到如今依旧不知悔改,没有人性,没有悔意,这是错!这一条条一件件都是你副村长干出来的,你还觉得你没错?!” “活下来是错吗?我只是想活下来有错吗!” 副村长瞪红了眼睛,一头的鲜血混杂着汗水和尘土着实狼狈,可怜却更加可恨! “只要他们听话!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会有这么多人死吗!我警告过他们了,可他们是不听,这能怪我吗!你说我错!我错就错在这么多年白白照顾了你们这群白眼狼!” 副村长扫视着每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撕心裂肺疯狂大喊,好像他不是内奸,他才是这个村子里最无私最伟大的人! 殊不知他这番模样极尽卑微无耻,活得不如一只阴沟里的蛆虫。 “妈的!我受够了!” 刚刚那个青年抄起把石斧,任旁人怎么劝说制止都没有。 副村长看着他手上的石斧,一边扭动身子后退一边挣扎继续大喊:“我没错!我没错!是你们!都是你们自己找死!” “放手!都放开!老子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住手!” 一个虚弱低沉的声音制止了混乱的人群,众人缓缓退去,人群后面是缠着绷带面色苍白的村长。 “村长,你怎么起来了,你现在不能动,快回去躺着休息。” “我没事……” 村长轻轻咳了咳,抬眼看着刚才冲动的青年:“把斧子放下。” “村长。” “放下!” 青年咬着牙,石斧一扔冲出人群走了。 村长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依偎在脚边的小花,然后对扶着自己的人说:“你帮我照看一下小花。” “好的,村长。” 小花紧紧拉着村长的裤腿,仰头问道:“爸爸,你要去哪儿啊?” 村长微微弯着他苍白又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声说着:“小花听话,乖乖跟大叔待会儿,爸爸马上就回来。” “哦,好吧。” “小花乖,走,跟大叔一起把羊赶回羊圈。” 村长目送着女儿离开,回头对众人说:“留两个人下来,剩下的人别聚在这了,该干嘛干嘛去,都散了吧。” 大家伙儿都散了,余歌收起匕首也准备找个角落休息一下,却被村长叫住了:“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们俩也来一下吗?” “好的,可是我们要去哪儿啊?”余歌问。 “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余歌和1029跟着村长一行人进了山谷,随后通过谷口附近一处陡峭简易的石阶缓缓上山。 山上空无一物,山体犹如被刀切开一样不带一丝弧度,石阶上砾石漫布长,每走几步就有一处坍塌和破损,明明有一人宽的山道却仿佛是在钢丝上行走。 余歌紧贴山壁,望着缓缓升起高度心里越发恐慌,真的,刚才被枪指着的时候没有这么害怕。再看前面,村长他们一行早走远了,就连被绑着的副村长走得都比他利索。 “妈的,他们一个个都是睡在绳子上的吧,这平衡感也太好了。” “不是平衡感,你要是跟他们一样在这里生活几年,你也行。” 1029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余歌脚一软差点踩空,好在1029拉住了他,不然余歌真的英勇就义了。 “呼呼呼,妈的,你,你要吓死我啊。” 余歌捂着胸口猛喘,心跳直奔两百四,血压直奔四百八,肉眼可见他膝盖正在不停的颤抖。 “我不知道你恐高。” “不是我恐高,是你太吓人!” 余歌对着1029炸毛咆哮:“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吗!” 1029眨了眨眼:“不知道。” “你……你牛!你真牛!” 余歌气冲冲的往上走了,1029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他不明白余歌怎么又突然大脑短路了,但他已经见怪不怪,早就适应了余歌一惊一乍的模样,或者说他对此有种喜闻乐见的感觉。 费了好大的劲,余歌终于爬上了山顶。 山顶很空旷,漫长蜿蜒的地平线一览无余,呼啸的山风横扫,满眼都是一片荒凉的大地和飞扬的尘埃。 山顶上稀疏的长着几颗不高的树,摇晃的树荫下有一堆堆垒起来的石块,粗略一数至少在三十堆以上。 余歌望着那成排成排的石堆,浑身的热汗顿时凉了半截,冰冷的寒意沿着后脊梁直窜脑海。 “这,这不会是……” “这里是埋葬我们死去的兄弟姐妹们的地方。” 村长让人把副村长过来跪下,自己蹲在最前面的一处石堆前清理零碎的杂草,等清理干净了自己坐在副村长边上轻声喘气。 “哎,我们认识不说十年至少也有□□年了,你还记得第一个被我们埋葬在这里的兄弟临终前说过什么吗?” 副村长硬着脖子,艰难的挺起腰背说:“他说活下去,无论怎么样也要坚持活下去,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是的。” 村长缓缓叹了口气,轻笑一声说道:“我们活下来了,即使这几年活得很辛苦、活得很疲惫,即使过着奴隶般的生活我们也努力活下来了。可是,可是你看看这里,三年了,三年我们就死了三十多个兄弟姐妹!这就是你说的为了村子!为了大家能好好的活着吗!” “要是没有我!村子里死的人会更多!” “对!没错!如果不是你,我们全会死在荒野山谷中,死在丧尸野兽的牙下,死在那群畜生的手中!而不是不明不白死于自己同胞的荼毒!” 村长站起身缓步走在一个个石堆中,哀伤的目光就像看着兄弟姐妹们临死前的模样。 “记得他吗?他是为了保护曾经那个有骨气有血性的你而死的。还有他,他不小心惊到了羊群,就因为几只羊没有找回来就被活活打死!她只因为想让自己的女儿多吃一口土豆,现在女儿被埋在这冰冷的石堆下,自己被那群人抓走受尽□□而死!还有他们,费尽心思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想方设法为我们争取机会反抗却被你出卖受尽折磨,还害得我们全村人口粮减半!还有,还有小花他妈妈……” 村长早已泣不成声却依旧大声呵斥:“他们拼尽全力活下去,可在你眼里就只是一句‘不听话,自己找死’吗!” 副村长偏过头,面对控诉和质问死咬牙根低头不语,脸上的表情冷漠,好像村长说得与他无关。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不知悔改……” 村长叹了口气,抹掉眼泪,抬手一挥:“那就以死谢罪吧。” 副村长一听这话,整个人忽然嚎啕大哭,跪倒在地上拼命磕头:“不,不要杀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不该出卖自己的兄弟!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什么都愿意干!” “这话……你跟死去的兄弟姐妹们说吧!把他扔下去!” 两个青年立刻架起副村长来到山崖边,副村长又哭又嚎,山下的村民聚集,一个个都在高声大喊! “把他扔下来!扔下来!” “偿命!要他偿命!” “杀了他!这种人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杀了他!杀了他!” 副村长望着山下,这一刻,他看着村子里的人就像看着无数成群袭来的丧尸,他们呼喊着,叫嚣着,一个个张牙舞爪想要啃食他的骨肉,吸食他的鲜血,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 “晚了!动手!” “等等!” 余歌突然拦在村长面前,1029也扣住了那两个青年的手腕,一拧就让他们松了手。 副村长顿时摔在地上,惊魂未定的跪在地上对着他们磕头,磕得满脑袋鲜血不止:“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村长,你先冷静点,”余歌看着村长说到,“你要杀他我们不会拦着,说实话我都恨不得亲手要了这家伙的狗命!” 余歌狠狠地瞪了副村长一眼,长叹一口气,重新理好情绪说:“我们刚刚只是把那群家伙吓跑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留着副村长或许还有用。” “难不成你想拿他谈条件?” 村长摇头说:“不可能的,一旦他们知道了一定会直接屠城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余歌走到副村长面前,蹲下声拍了拍他:“诶诶诶,别磕了,我有点事问你。” “你说,你说,只要不杀我,我什么事都告诉你。” “好,我问你,”余歌坐在地上,“今天他们提前过来是不是因为你通风报信?” “对,对,是我,”副村长一口答应,“我看见你们平安无事的从山谷里出来所以立刻通知了他们,是我该死,我不是人……” “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余歌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问:“刚才我跟村子里的人打听过了,他们按月按量找你们征收粮食,可这次的量却接近以往的三倍,他们突然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 “这个,这个我也不清楚,”副村长说,“昨天,不不,是前天,前天他们来过村子一次,说这个月上交的粮食增加一倍。我私下问他们,他们也没有说,只是给我们两天的时间准备,说今天上午过来拿,真的,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余歌站起身,想了想说道:“村长,我有一个提议,我能帮你们彻底逃出他们的魔掌,但是风险很大,必须要你点头同意才行。” “没问题,只要你说,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不,不需要你们做任何事,”余歌回过头,别有深意的看着1029,“只要我和他就够了。” “不!绝对不行!”村长说,“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武器,我绝对不能让你们白白送死。” “并不止我们。” 余歌忽然笑了笑说:“我们的帮手很快就来了。” 第30章 第三十章 二十公里外,废弃的军方实验室。 实验室的院子里全是穿戴整齐的劫匪,围墙边上一排停着的越野车上满载武器弹药,补给装备一应俱全,只等首领菲恩收缴粮食回来就能撤离。 中午的阳光直射大地,高温炙烤着一地金属使得原本很高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度。 奥里森拿起水壶猛灌了一口,将剩下的水一股脑倒在脸上淋了个爽,然后朝着围墙上的守卫小弟喊:“喂!他们回来没!” “还没有!”守卫小弟放下望远镜,“连根车毛都没看到!” “操!他们磨磨唧唧在干什么呢?都他妈去多久了!” “老大他们不会有事吧?” 奥里森摘下头巾擦了把脸,他的脸上有一道沿着太阳穴直到下巴的伤痕,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触目惊心。 “能有什么事,不就突然来了两个人!就算真是霍克说的军方来的人,他们也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受了伤!有什么好怕的!” “我不是怕,就是担心……” “担心个屁,有担心的功夫不如滚过去看看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已经耽误了两天!今天必须出发!” “大哥!大哥!他们回来了!” 守卫小弟一声大喊,所有人顿时都为之振奋。 “切,菲恩这家伙干什么事都这么磨叽的!娘们干活儿都比他利索!去!快开门!” 实验室外的大铁门缓缓打开,三辆全副武装的越野车卷着黄沙一路冲进院子,停在众人面前。 奥里森系好头巾,真要让手下上车卸货,却看见菲恩两臂都包着绑带从车上下来。 “卧槽!你怎么了?!” “滚开!少烦老子!” 菲恩气冲冲撞开人群,任凭旁人怎么喊也不应,抬起一脚踹开实验室的大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奥里森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回头望了眼三辆空荡荡的越野车,粮食半点没有,空弹壳倒是落了一车。 “出什么事了?”奥里森看着纽曼问。 “上午副村长说的那两人是军方的人。” “真是军方的人?” “是啊,”纽曼说,“老大正打算处决其中一个的时候丧尸突然来了,村长借机和那人一起偷袭老大然后趁乱跑了,我们只能赶紧撤退,两手空空的回来了。” 军方,丧尸…… 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们几个快去检查下车子补充弹药,剩下的人全给我打起精神看好了!但凡有丧尸或者可疑人靠近一律格杀勿论!”、 奥里森交代完,带着纽曼来到实验室。 实验室的大门后是实验室的外区大厅,菲恩一人坐在盖着羊皮的箱子堆上,他手里拿着一瓶酒,洒出来的暗红色酒液沾满了他的手臂,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酒。 “够了,别喝了。” “我叫你别喝了!” “□□大爷!” 奥里森一把抢过酒瓶往地上一摔,菲恩二话不说直接掏出匕首架在奥里森的脖子上。 奥里森盯着他,紧紧按住菲恩的手腕,让他的匕首一点点没入自己的皮肤:“来!动手!不动手你就是我孙子!” 菲恩怒目瞪着奥里森,看着他脖子上一点点流出来血,最后咬牙一甩,手臂立刻飞了出去,钉在墙对面垒起来的箱子上。 “滚!都给老子滚!” 纽曼看着奥里森的脖子,声音有些发抖的说道:“大哥,你的脖子……” “你先出去。” 纽曼的灰溜溜跑了,奥里森取下头巾系在脖子上,然后踢掉溅在羊毛上的玻璃渣坐下,掏出腰间的对讲机按下了开关。 “副村长,是我。” 对讲机那端没有回应。 奥里森又对着机器喊了一声:“副村长,没死就说句话!” 忽然,对讲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紧接着是无数人的尖叫和丧尸的嘶吼。 “救命!救命啊!” “快跑!快跑啊!” “喂!喂!是我!快!你们快来救我啊!丧尸!好多丧尸!啊!!!” “呵,你自己听听。” 奥里森轻声一笑,把对讲器丢给菲恩:“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丧尸咬得肠穿肚烂四分五裂,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气!老子当然气!” 菲恩随手把对讲器一丢,一拳锤在边上的木箱上:“村长那老东西竟然造反!我早说了他留不得,当初第一个就该杀了他!” “杀了他,然后呢?” 奥里森冷哼一声,靠着箱子说:“几年前,我们合谋弄死了里欧成为这里的首领,又杀了他不少兄弟才稳定了外面群小崽子,那个时候你要是连村长也杀了,内忧外患只怕我们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哼,从我们决定搞死里欧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走上了绝路,要不是霍克这几年没发现,我们还能这么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照这么说,你是怪我喽?” 菲恩叹了口气,扭头瘫在羊皮毯上:“本来,我是想着从村子缴来足够的粮食然后带着兄弟们离开,只要我们能在别的地方落稳脚跟,管他是霍克还是谁,我们都不用怕!可现在……” “现在,我们更不用怕。” “你什么意思?”菲恩问。 奥里森笑了笑,说:“之前霍克不是通知我们赶快撤离吗?这不正好,我们就说撤离的时候遇上了军方的人,在一番混战下里欧为了掩护兄弟们牺牲了,这不正符合他的一贯作风吗?” “这,这行吗?”菲恩犹豫了,“要是霍克发现了……” “你不说,我不说,还会有谁知道?”奥里森说,“外面那些兄弟们跟我们是一条心,就算霍克是哨兵又怎么样?他能闻出味道,可他能闻出人心吗?” 菲恩转头看着奥里森,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疑惑:“你不会是想连他也……” “本来没这么想过,说实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跟他打交道,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去找他的话,最多是被军方追杀;不去找他的话,呵呵,你我所干的事完全是不打自招……” 奥里森摸着下巴,想了会儿说:“霍克不是让我们彻底毁掉实验室之前先备份里面所有的数据吗?东西呢?” “我让纽曼保管着。” “恩,这就行了,”奥里森说,“我们按照霍克的安排先去找他,回头再跟兄弟们说一声,让他们都收敛着点,等时机一到……” 奥里森微微弯起嘴角,左手一弯,靠近脖子轻轻一划。 菲恩跟着他笑了,只是笑着笑着突然一拳砸在墙上:“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老子必须要看着那群人的死样才罢休!”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问题问你,伤了你的除了村长另一个是谁?” “他说他是个流浪的幸存者,但实际上是个从军营里出来的小子。” 菲恩回想着余歌的长相,不由的狠狠咬牙:“他长得倒是挺好看,细皮嫩肉,可心肠那他妈的叫一个歹毒!一定是他扇动村长那群老东西造反的!” “军营……你怎么这么确定?”奥里森问。 “我看到了他的狗牌。” “狗牌还在你身上吗?” “不,在纽曼身上,”菲恩朝着门外大喊,“纽曼!纽曼!给老子滚进来!” 不到一秒,纽曼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老大,您叫我?” “快,把那小子的狗牌拿给奥里森看看。” “哦哦,在这呢,您看。” 纽曼把1029的狗牌掏出来递到奥里森手上,奥里森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狗牌,跟1029的放在一起。 “你看,这是里欧的狗牌,这是今天那小子的狗牌,两块狗牌虽然一样但这块的编号却少了两位,而且既没有标刻发放时间也没有所属的部队名称,你不觉奇怪吗?” “你是说那小子是假的?” “那倒不至于,”奥里森说,“这狗牌的材质和做工明显是出自军方手笔,只是刻在上面的内容太过随意……你有看见他另一个同伴吗?” “没有,”菲恩说,“我到之前,他就已经被村长他们活埋了。” “活埋?哈哈哈!他们要是真把那小子的同伴活埋了,他还会帮忙扇动他们谋反吗?” 奥里森一句话顿时让菲恩醍醐灌顶,心中憋着怒火烧得更旺:“操!合着他们算计好了整老子!你!通知下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我们这就杀回去!” “慢着。” “干嘛?难不成你看老子被他们耍了。” 奥里森站起身,把两块狗牌一起扔给了纽曼。 “你别忘了,他们有办法耍你可没办法耍丧尸,这会儿他们已经成了丧尸们的下酒菜,你现在过去不是找死!” “那要是没丧尸呢!”菲恩说。 “没有丧尸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也跑不了。纽曼,你先去联系霍克,就说我们撤退时遇到了意外,会晚点到,具体情况等见面时我亲自告诉他。” 奥里森自信满满笑了:“等天一黑我们悄悄杀回去,有丧尸的话调头离开也来得及,如果没有丧尸,呵呵,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他们都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 菲恩一拍大腿,大笑道:“好!那就按你说的!等天一黑就杀回去!” 更新,明天撒糖预警(~ ̄▽ ̄)~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余歌关掉播放器,把从副村长那收来的对讲机也放在边上。 “你刚才就是用这个模拟丧尸的声音?” “不是模拟,这叫录音,”余歌说,“幸亏我留了一手,不然那群家伙儿还没那么好糊弄。” 余歌坐在地上,抄起村长派人送来的酒灌了一大口:“嘶……爽啊!这酒的味道真带劲儿,你要不要来点?” 1029接过酒瓶随手放在身旁:“你嘴里破了,不能喝酒。” “嘿,你管的真宽,知道什么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嘛!赶紧的,不喝就拿过来,你不喝别人不要喝吗?” 1029坐在他边上,夹在余歌和酒瓶之间,看着他没说话。 “渍……” 余歌舔了舔嘴角的伤懒得跟1029废话,他一只手撑在地上,半个身子贴着1029去够酒瓶。 1029有点愣住了,余歌的发梢撩过他的鼻尖,即便再轻的呼吸闻到的也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尤其是在经历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出后,他觉得余歌身上的味道变得更加好闻,更加令人心痒难耐。 余歌够到了酒瓶,他正准备豪饮一番,胳膊上却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自己的胳膊被牢牢束缚。 余歌顿吃痛,回头盯着1029:“嘶,你放开。” 1029没有理他,他抓着余歌的胳膊,轻轻一扯撕下了他的袖子。 余歌慌了,连酒瓶都顾不上急忙扯着胳膊后退:“操!你,你想对我干嘛!” 1029依旧没有做声,抓住余歌的手反手一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拧断。 “操!你干嘛!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对老子做什么奇怪的事,我一定会……” “你受伤了。” 1029缓缓开口:“你明知道自己的胳膊也受伤了,为什么不处理一下。” “你!你管的着嘛!” 余歌挣开了1029的束缚,起身就走:“这点伤算什么,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1029抓住余歌,轻轻一拽他就立刻倒地。 “操!你他妈到底……嘶!痛啊!” 1029把酒全部倒在了余歌的胳膊上,那种毫无预告的刺激痛得余歌头皮发麻四肢无力,疼得他只想满地打滚。 “操操操!你这是要帮我还是整我!放开,我自己来!” “别动!再动就把你胳膊拧下来!” 1029冷冷的盯了余歌一眼,余歌噘着嘴,只好乖乖的咬牙忍着。 1029把余歌的袖子撕成两半,帮他擦拭着伤口处未干的血迹和沿着他的小臂缓缓滑下的酒液。 酒的味道很香,香味来自于酿酒的野果本身,在单纯的经过破皮、压榨和发酵后,一股清爽微酸的果香带着这里土壤矿物的独特气味缓缓飘散,混杂着余歌自身的气味,有种微醺的错觉。 1029仔细的擦拭着余歌皮肤,指尖有意无意的滑过,他的手臂弹性又结实的触感简直令人着迷,犹如一只只爬上他心头的蚂蚁,可以感觉到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他忽然有种想法。 他想亲吻他的手臂,他想舔舐他伤口的血液和酒,沿着胳膊一路往下,然后含住他的指尖,接住每一滴在他肌肤上留下痕迹的酒液。 “喂,你弄好了没有?老盯着我胳膊看什么?” 余歌的声音打断了1029脑中的画面,他收回思维,把剩下的半边袖子绑在余歌的胳膊上,自己还未放手,余歌就已经抽走了手臂。 1029往边上退了一些,鬼使神差的偷偷把刚才的半只袖子藏了起来。 “先这么处理,一会儿再找村长拿药给你敷上。” 余歌没注意到1029的小动作,只是看着自己两天光溜溜的胳膊不住叹息。 好好的两只袖子,一只袖子给村长包扎了,另一只袖子被1029扯下来了,一件长袖硬生生被改成了无袖,风一吹凉飕飕的,真算得上是两袖清风。 余歌无奈的咂嘴,捡起酒瓶子摇了摇。 还好,还剩一点。 余歌喝着酒,回头看了眼愣着那出神的1029给他扔了颗烤土豆:“诶,吃点吧,这都中午了,我估计你也该饿了。” 1029攥着土豆,上面余温未散,可余歌碰过之后他却觉得如火一般烫手。 “我,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余歌盘腿坐好,挑了个大的土豆就往嘴里塞:“有啥事说呗。” “他们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帮他们,这对你有好处吗?” “没好处的事就不做了?” 余歌一脸嫌弃的看着1029:“再说,你怎么确定我不能从中捞到好处呢?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贪生怕死的人当不了拾荒者。” “拾荒者都这么喜欢以身犯险吗?”1029问。 “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从小就是在死人堆里长大的,这些东西早就不在乎了。” 余歌已经吃完了一颗土豆,往嘴里灌了点酒继续挑大的吃:“我只是不忍心看他们迟早有一天会荼毒小花,我只想让他们父女俩能平安地活下去。” 1029看着狼吞虎咽的余歌,他平淡得好像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 “就为了这个,值得吗?” “值,当然值,”余歌想也不想的说,“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脑子坏了,不过我脑子要是不坏,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救你了。” 余歌确实很傻。 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不会救自己,或者一开始就不会靠近自己乘坐的作战车。可是他还是救了自己,还是选择冒着生命危险上演一出无法ng的戏码。 他傻,但他也聪明。 令人想要占为己有的聪明。 “而且,我选在留下还有一个原因,”余歌忽然抬头看着1029,“因为你。” 1029对视余歌的眼神,那一刻他只觉得心脏猛地揪了一下,烤好的土豆从他手中脱落滚了一地的土。 “我?” “对啊,你啊,渍,真浪费……” 余歌捡起掉在地上的土豆,用手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任务十有八九跟那伙人有关。从你贴身应急包里黑色的U盘来看,他们的据点不是军营就是什么临时基地。” 1029不意外余歌能猜到,或者说他认为余歌从一早就已经猜到了。 1029沉默不语,余歌也不指望他会回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跟我一外人解释任务,我也没兴趣,但你这种人吧,执行任务起来一定不会顾及其他人的生死,所以我有必要在这看着你,至少不能让你乱杀无辜。” “呵,不在任务范围内的人,我不会碰。” 1029说着忽然笑了。 余歌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隐约露出洁白的牙齿,他笑得弧度很浅,余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只是看见他笑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浑身的血液不停往头顶直冲。 他没想到1029会笑,更没想到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好像跟平常的他完全不是一个人。 “接下来,我们就在这一直等吗?” “啊,对,对啊……” 余歌偏过头,轻声咳了咳。 老子又对着这块大木头瞎想什么呢!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1029问。 “应该不会吧,我捆得时候可是拦腰捆的,又不是把他直接吊起来,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余歌想了想,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出去,只听见很轻的‘铛’的一声,接着就有人在喊:“别松手!别松手!我求求你们千万别松开绳子!” “喏,你听这不还生龙活虎的吗?” 余歌和1029坐在山谷口一处往外突出的半山腰上,这里比山顶平坦不少,面对谷口方便瞭望,背有山壁可以遮阳,谷风还在不停吹,绝对合适的休闲好地方。 “你确定这样真的有用吗?” “不确定,但也只能试一试了,如果黄昏之前还没能引来丧尸的话……我们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余歌忽然发现脚边还有一瓶未开封的酒,顿时乐坏了,好不容易有点了悲壮的气氛现在全毁了。 “哎……” 1029靠着山壁,忽然叹了口气。 余歌咬开瓶盖,看着1029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诶,你是不是怕了?” 1029摇头。 余歌也觉得自己问了废话。 这人临死前都只惦记着自己的任务,还会怕这个吗? “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你会觉得他们中没有哨兵?” “很简单呐。” 余歌喝着酒,酒精碰到嘴里的伤口让他痛并快乐着:“你们哨兵的五感灵敏,通过气味分辨进出的人员不难,可羊圈的味道在你们的承受范围之外,逃都来不及,更不用说分辨里面有几只羊,母羊能下几只小羊,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羊圈的腥臭味我们确实受不了,但也不是完全无法忍受,你这说不通。” 余歌立刻朝他翻了个白眼,气得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哎!你是不是杠精投胎啊!我说什么你都要怼我?” 1029摸着余歌刚才碰到他的地方,轻轻抓了抓,问:“杠精?什么是杠精?” “杠精就是存心跟人过不去,别人说什么都要抬杠!抬杠懂吗?抬杠抬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成杠精了。” 1029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余歌:“这么说的话,你才是杠精。” “我……?” 余歌盯着1029,差点一口酒喷他脸上。 1029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 “我问你,哪个哨兵会闲得没事干给自己找不自在去闻羊的气味儿?而且,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后脚就来了,虽说不能排除他们有什么临时变动,但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余歌把酒瓶子放在地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嗝:“当副村长把你的狗牌塞进我口袋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绝对有问题。” “那如果你猜错了呢?”1029追着问,“如果他们之中真有哨兵呢?” 余歌说:“哨兵很难在这种环境下独自存活,要么是他们有特殊手段可以拿到小白片或者是向导素,要么就是他运气太好碰巧跟一个向导结合了。不论哪种情况,身为向导的我还是有一定价值的,至少他们不会杀了我,而且可以的话……” 余歌看着1029,勾起唇角一笑:“说不定,还能保你一条命。” 1029看着余歌的笑容,他没想到余歌竟然会思考到这一步…… 明明两人水火不容,可他却还能笑得如此置身事外,如此平静的为自己考虑…… 这样的向导,为什么在军营里就遇不到呢? 1029强忍自己的臆想,继续问到:“如果,村长才是内奸呢?” “第一,我不认为村长会是内奸,至少为了小花,我不认为他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余歌感觉自己已经吃不下了,可还是忍不住往嘴里塞土豆:“第二,如果村长就是内奸,那你现在已经埋在土里了,而我呢脑袋开花。” “我在问你正经的。” “我就是说正经的,”余歌舔着脸笑笑,“我们要是一起上路,路上还能有个伴,我不用担心你是哨兵,你也不用惦记你的任务,兴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呢?” 1029摇了摇头,靠在山壁上轻轻一笑:“傻瓜。” “没什么。” 1029看着余歌肿胀破皮的唇角,还有他吃得满嘴的土豆渣,指尖缓缓从他唇边擦过。 余歌感受着他有些粗糙的指尖,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彻底放下了戒心,他不怕死的挪动身子往1029边上靠了靠。 “诶,你是不是感动了?心疼了?是不是终于觉得该跟我道谢了?” 1029还没来得及点头,余歌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晚啦!你现在就算想谢我,老子也不接受了,让你后悔去吧!” 1029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冰冷的目光为他渐渐染上了一丝色彩:“从第一次听到你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有种冲动。” 余歌配合的在他肩上拍了拍:“理解理解,凡是遇到向导的哨兵都会有这种冲动。不过我们可说好了啊,你要是敢动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不是那种冲动。” 1029抓着余歌的手放回他自己的大腿上:“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就有种一耳光扇下去的冲动,只是被别人抢先一步了。” “操!去你妈的!” 合着说了半天,你从一开始就想扇老子来着!亏我临死还想着换回你一条命! 妈的!什么玩意儿啊!就该让他去死! 就算没有内奸,也该趁机让村长把他活埋了! 1029看着闹别扭的余歌,抽出了自己背上的军刀:“如果再遇到那个人,我会把他打你的那只手砍下来。” 更新,明天继续哦(~ ̄▽ ̄)~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余歌对着酒瓶猛吹了一大口,然后看着1029笑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你要我盯着谷口,看丧尸来了没有。” “聪明。” 余歌打了个响指,说:“谁叫你们哨兵的五感特别灵敏呢,这对你来说只是小事一件吧。” 1029收好军刀,随即唤出自己的精神体。 1029的黑豹出现时跟余歌前两次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次黑豹的双眼变得异常炯炯有神,身上的毛色乌黑发亮如同镜面般反射着阳光,脸颊两侧的胡须微微上扬,既威风又帅气。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余歌朝黑豹招了招手,这一次黑豹并未征求1029的意见,而是走到了余歌身边,横跨在他身前露出自己腹部的伤口。 余歌放下酒瓶,弯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开它伤口附近的皮毛,原本盘踞在它腹部的一团漆黑已经消失不见,细密的兽毛下只有一道略长的伤疤。 “嗯,很好,恢复的不错,再过个一两天应该就能正常行动了。” 余歌揉了揉黑豹的脑袋,它的嗓子里发出了‘噜噜’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余歌摸它的手心,然后围着余歌转了一圈,在他脚边枕着他的大腿躺下,半耷拉着眼皮,安静的注视着谷口的方向。 余歌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这只豹子,看着它躺在自己腿上彻底安静下的模样越发让人喜欢,忍不住继续抚摸它的皮毛,就像是在摸一个抱枕。 “诶,上次不是说你没有名字吗,要不要我给你取个名字啊?” 黑豹靠在余歌的腿上轻轻转了下头,它那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余歌,两只前腿委曲缩在胸前,后脖子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 “嗯,那好,就给你取个简单点的名字……” 余歌撸着豹子,想了会儿说:“你看你全身上下都是黑的,要不就叫你小黑怎么样?” 豹子在余歌腿上打了个滚,随后前腿一伸支起身子,摇着尾巴缓缓回到1029身边。 “怎么,他不喜欢?”余歌看着1029问。 1029伸手在黑豹头上揉了揉,笑着说道:“没有,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是吗?它喜欢就好。” 余歌拿着酒瓶,一边喝酒,一边逗弄着小黑的尾巴。 它的尾巴又黑又粗,一只手都有些握不住,整条尾巴总是弯着的,像一把拖在地上镰刀,捋直的时候才发现它的尾巴很长,几乎比它半个身子还长,捏起来软软的,却又能感觉到它所蕴含的惊人的力量。 余歌去抓小黑的尾巴,小黑看都不看一下闪开了,然后在左边晃晃,余歌又去抓,小黑又闪开了,接着在右边晃晃。 或许是酒精上头的缘故,余歌不厌其烦的追着小黑的尾巴,边追边笑,还是那种歪着头的傻笑,又蠢又呆。 可在1029眼里,那种笑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天真,可爱,不带一丝污浊。 “你的精神体呢?”1029忽然问道。 “哈哈,终于抓到了,”余歌看着1029打了个酒嗝,小黑的尾巴从他手里溜走了,“你说什么?” “遇见你这么久,始终都没有见过你的精神体。” “它,它有什么好看的,那小东西平时闹腾得很,特难□□,我快嫌死他了。” 话音刚落,余歌就感觉到上校在他脑中不断的抗议,叽叽喳喳乱叫弄得他脑瓜疼。 “好好好,行了行了,我现在放你出来,行了吧。” 余歌叹了口气,没辙的让上校从自己体内出来。 1029紧盯着余歌,他觉得以余歌这种话痨加心机加贪吃的性格,精神体没准是狐狸鹦鹉臭鼬之类的动物,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只巴掌大的红松鼠。 这,这也太娇小、太可爱了吧…… 上校跳在地上,很警觉的盯着1029。 1029咽了口唾沫,缓缓伸出一只手在离上校还有一点距离的位置停下了,上校四只小爪子都扒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凑上去闻了闻,然后伸出它小小粉嫩的舌头在他的指尖轻轻舔了舔。 一种柔软酥麻的感觉顿时沿着指尖窜上他的心头,1029痒得忍不住想缩回手,却又不忍心缩回来。 接着,就看上校似乎一下子放开了胆子,它抓着1029的手沿着他的胳膊三两下直接窜上了他的肩头,两只后腿牢牢地踩在他的肩上,随后整个身子钻进了他的肩窝,一条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来回晃悠,不停的在1029的脸上蹭着。 “喂,上校快下来,你这样特别没礼貌知道吗?” “他的名字叫上校?”1029问,“为什么?” “我第一次带它去拾荒的时候,它让我费了半天的劲结果挖出的是一个上校的军衔,所以从那次以后我就叫他上校了。” “原来如此。” 1029用手在上校背上抓了抓,他能感觉到它炽热的体温和心跳,它鲜亮的红色皮毛下几乎都什么脂肪和肉,一摸过去满满的都是骨头,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碎了一样。 上校丝毫不在意1029怎么抓它,依旧自在的蹲在他肩上梳理毛发。 “它这么做,应该是代表跟人很亲近吧。”1029问。 “是啊,”余歌点了点头说,“这小东西从一开始就挺喜欢你的样子,要不是它我也不会救你。” “是吗?”1029笑了笑,用手指戳了戳它的小脑门,“所以说,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上校听到这个话顿时尾巴翘得老高老高的,面朝着余歌吱吱叫了两声。 “是是是,你最聪明。” 余歌无奈的笑笑,随后又开始抓小黑的尾巴。 上校看着余歌的举动,显得才注意到眼前这只乌黑帅气的豹子,它从1029的肩上跳了下来,尝试着一点点靠近小黑。 小黑也注意到了渐渐靠近的上校,它缓缓的低下头,整个身子趴在地上,鼻尖轻轻的凑过去闻着上校的味道,上校还是有点胆怯,面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十倍的家伙儿上校的后腿始终没有上前,只是上身拼命的往前够,两只精神体怎么也碰不到一块儿去。 “切,怂货……” 余歌前一秒还在嘲笑上校胆小,下一秒就看小黑突然伸出他的大爪子一巴掌拍在上校的尾巴上,接着张开了血盆大口……伸出舌头舔舐上校身上的毛。 这一惊一乍的差点给余歌吓出心脏病:“靠,刚才真的吓死我了。” “你怕它把你的精神体给吃了?”1029问。 “废话,”余歌说,“上校就那么一丁点大,要真喂给你的小黑估计连塞牙缝都不够,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敢把它放出来。” 小黑按着上校舔了会儿就放开了爪子,然后斜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小憩,上校似乎刚刚从被吃掉的惊吓中醒过来,它急忙跑远了,抖了抖身子重新梳理了一番毛发才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又大着胆子靠了过去,在小黑脑袋前蹦了两圈,随后在他后颈脖的位置上缩成一团也闭上了眼睛。 余歌看着一大一小两只和谐相处的精神体,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上校跟其他的精神体相处得这么好,以前这家伙要是碰到了其他的精神体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接近,更不敢趴在别的精神体身上睡觉。” “我的豹子,不,我是说小黑也这样……” 余歌有些惊讶看着1029:“你的精神体碰到别人的精神体也会逃跑吗?” “不是逃跑,”1029说,“它从来不让别的精神体靠近,无论是同队的哨兵还是跟我配对的向导都不行,甚至有些主动接近它的精神体都会被它吓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被吓走才是正常反应好吗。 你看看你的样子,别说你是哨兵,就算你不是哨兵,人家看到你这生人勿进的死样子也容易被吓跑好吗。 难怪说精神体都随它的主人,真是一点都没错。 午后太阳越发毒辣,余歌和1029所在的地方依旧有阴影遮挡十分凉爽,只是徐徐吹过的谷风带着丝丝的炎热和干燥,不禁让人犯困。 村长派人送来的烤土豆和酒都吃完了,两只精神体也呼呼地睡着了,余歌摸了摸自己填饱的肚子,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1029伸手接住从小黑背上渐渐滑下来的上校,找了个平坦的位置重新放回去,看着睡眼朦胧的余歌:“你之前不让上校出来……真的只是怕小黑把它吃了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余歌说,“主要还是因为你是哨兵。” 1029轻轻摸着上校柔软的皮毛,眼中的光彩明显淡了下去:“是不是我会让你觉到害怕?” “你觉得呢?”余歌问。 1029收回了手,望着远处的一片荒漠,说:“我知道哨兵和向导很难像普通人一样相处,不是你追我逃视如天敌,就是形影不离毫无自由,我也听过一些抓捕向导时发生的事情,你知道的或许比我还清楚。可是,至少你们待在军营里会很安全,不用风餐露宿,不会朝不保夕,有钱有物资,至少……” 至少有个人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后面半句话1029想说,可是他硬是咽回去了。 他不是那个会拼尽全力保护余歌的人。 等这件事过去,自己会重新回到要塞,也会有新的向导与自己进行相性测试,他也答应过余歌他们俩要当做彼此从没见过,互不认识对方。 那他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余歌去了军营,作为向导他势必会和其他哨兵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相性测试,跟其中的某一个合适的哨兵结合,然后投身战场…… 想到这,1029忽然有种燃烧的愤怒感涌上心头。 他愤怒的并不是余歌深陷危机,而是一想到他可能跟其他哨兵结合,或者说只要有其他哨兵靠近他,他就觉得愤怒,觉得火大,恨不得将那个人五马分尸。他宁可余歌继续当个拾荒者,离哨兵越远越好,离军营越远越好…… “其实,你说的话我不是没想过。” 余歌扭头看着1029,只是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陌生和冷漠,即便是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都不曾看着他这样的眼神。 “我曾经想过投身军营,可真正让我心灰意冷的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群黑皮狗。” 更新,今天脑袋发晕,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写完的(ㄒoㄒ) 明天继续,某人......或许......要......作大死预警(~ ̄▽ ̄)~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所以,你恨哨兵,恨军营并不是因为你是向导?” “当然,我开始很你们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向导。” 余歌耻笑一声,眼中冷漠的笑意看着令1029心里发寒。 “我还记得我爸爸戴着副眼镜,为人善良,待人友好,妈妈却是个彪悍的泼妇,说话用喊的,走路用跑的,好像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困难什么是害怕。说实话,我现在都想不明白爸爸他是怎么看上我妈妈的。” 1029安静的听着,他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余歌在说起他父母时眼神中满是柔情和怀念,而这种感觉越深就代表他的恨也越深。 “我很小的时候跟我的爸妈生活在一座高墙要塞里,那座高墙要塞不大,围墙也不算高却很安全。我爸说要塞里的钟声从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起就没响过,居住在要塞里的人几乎忘了丧尸潮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再是抵御丧尸,而是怎么样能够更好的在一片荒芜中生存。但是,有一天丧尸潮还是来了……” “丧尸!是丧尸潮来啦!” “啊,救命啊!” “跑!大家!快跑啊!” “快!快拉警报!快点快点!” “大家都赶紧准备逃离!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带了!先让小孩和女人上车!都不要乱,不要挤!哨兵们马上就到了!” 丧尸潮突如其来的那一夜,整座要塞四处弥漫着大火和浓烟,要塞的大门被沙袋和木头死死堵着,可丧尸越来越多,直接爬上了高墙涌入要塞,四下再无安全之地。随着第一声‘丧尸来了’的呼叫响起的那一刻,这座要塞就已经被判了死刑,即刻便将作为人间地狱。 “爸爸,我怕……” 幼年的余哥蜷缩在父亲的怀里,他埋着头,紧紧拽着父亲的衣领轻声啜泣。 父亲揉着余歌的头发,在他额头上落下深深一吻:“乖,别怕,小余歌一直最勇敢了是不是?” 余歌努力的点了点头,随后被父亲送上了逃亡的卡车,自己却站在车下再次亲吻着余歌的手心:“余歌乖,你马上就安全了,不要怕,丧尸绝对伤害不了你的。” 余歌察觉到不对劲,他稚嫩的手紧紧抓着父亲的食指不停追问:“爸,爸爸,妈妈呢?你呢?你不走吗?” “余歌,我和你妈妈……” “好!人都上齐了!快开车!快!” “爸爸!上车!你也上车!” “余歌乖!听话!以后的日子你要一个人坚强的活下去!要努力的活下去!” “爸爸!不要!不要丢下我!” 卡车发动了,父子之间的距离在发动机响起的那一刻被硬生生拉开,余歌稚嫩的手根本抓不住父亲,而父亲也没有追上去的意图。 “余歌!记住!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永远在天堂保佑着你!” “爸爸!!!” 父亲看着余歌幼小的身躯渐渐消失,听着余歌哀求变成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可是他别无他法。他知道自己命运,但在那之前,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余歌,保住他的孩子。 “那之后,你还见过你的父母吗?”1029问。 “没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们,”余歌长长的叹了口气,失神的靠着山壁,“被送走之后我不知道在车上颠簸了几天,等到了一座新的更大的高墙要塞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谁都不认识,没有亲人也没有能去的地方,只能流浪街头靠别人的施舍度日,有时候饿极了就这里偷一点那里摸一点,这么过了几个月我实在活不下去了,上天可能看我可怜让我遇到了我现在的房东。” “他,收养了你吗?” “怎么可能,”余歌说,“他当时是那座高墙要塞里的地头蛇,连军营里的人都得给他三分面子,他把我捡回来的时候说注意了我很久,看到我无父无母而且在小偷小摸这方面有点天赋,所以就把我捡回来当小弟使。” “你那是多大?”1029问。 “四岁,五岁……我记不清了。” 余歌说:“他把我捡回来之后就教我怎么样小偷小摸,怎么无声无息的出现消失,可是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把戏,只想每天能吃饱然后去打听我父母的消息。他就以此为由说会找人帮我打听,但我每个月都必须为他偷到足够多的钱或者等价的东西。我答应了,我开始努力练习他教给我的东西成了一个小偷,每个月都想方设法的偷到他的标准线,被抓过也被打过,一晃就到了我十三岁那年……” “这个月的东西,拿去。” 余歌推门而入,随手把一个布袋子丢在桌上。 这时的余歌还不足一米五,跟同龄人都矮了一截,可神态和表情都已经被磨砺的十分老练成熟,完全就是一个小大人。 胖子给余歌倒了杯水,不由的弯下身子检查着余歌那张介于孩童和少年间满是淤青淤紫的脸:“余歌,你这脸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余歌拉低了他头上破旧的鸭舌帽,抓着水杯偏过了头:“没事,用不着你管。” “又被人揍了吧,看来你小子有点退步啦,”霍克半笑着叼着烟,伸手颠了颠扔在桌上的布袋子,“才这么点?你是不是又手脚不干净偷偷藏钱了?” 余歌一口气把水闷进肚子,然后瞪着霍克:“我尽力了,这座要塞就这么大,能偷的我基本都偷遍了,难不成你让我溜进军营里偷?” 霍克放下袋子,一口烟吐在余歌脸上:“呦?翅膀还没长硬就先学会顶嘴了?” “这么多年了,我帮你偷了不少东西,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父母的下落。” “你急什么,打听消息不得花时间嘛,”霍克敷衍的笑笑,捏着余歌的帽檐帮他戴正,“要真那么容易就能打听到消息,你也不会什么方法都试过一遍之后还是选择回来求我了。” “行,算你狠!” 余歌瞪了霍克一眼,扭身推门离开。 胖子看着余歌瘦小的背影,忍不住问霍克:“诶,你还打算骗他多久啊?” “能多骗一天是一天,我想等到他哪天死心了再告诉他。” “那他要是一辈子都不死心呢?” “那就等他翅膀真正硬起来的时候再告诉他,”霍克看着他拿回来的那个破旧的布袋子,“至少在这之前,他还有个能活下去的目标。” “可你这么骗他,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 “发现了再说吧,我能替他父亲做到的也只有这种程度了。” “那你知道他一直在骗你吗?” “不知道,”余歌说,“我只是觉得自己被耍了,感觉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有什么都不说,存心吊着我,所以那天我趁着天黑打包好东西翻窗跑了。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也不想再以偷盗为生,所以……” “所以,你第一次想到了投身军营?”1029说。 “对,一来只有在军营他才没办法把我抓回去,二来我可以靠军方的资源打听我父母的消息,三来,我也恨透了让我家破人亡的丧尸,”余歌说,“可是,军营不可能收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所以我混上了一辆前往安全区的卡车,那里不限年龄,只要我能在那待三年,待到十六岁就可以拿到属于我的狗牌,可是……那只是想象罢了。” “开抢!快开抢!绝对不能让丧尸上来!” “打!都给我狠狠地打!瞄准头部打!” “喂!那是谁!趴在那里干嘛?!赶紧!快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弹药!” “哦,好好……” 余歌瑟瑟发抖的蹲在战壕里,他的双手双脚完全不听实话,耳边炮火轰鸣,子弹□□纷飞,熊熊的烈火燃烧,丧尸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却一群接一群的涌上来,血污肉浆横飞,恶臭异味四溢。 余歌以为他见到丧尸时能义愤填膺的端起枪炮大喊着厮杀,可真正面对丧尸的那一刻,看到他们令人作呕的腐烂模样,看着子弹一次次贯穿他们软烂的身体却无法致他们于死地,深深的恐惧立刻吞噬了他的愤怒。 他感受到了害怕,感受到了绝望。 他想逃跑,想离开这个地方,却无路可逃。 “没,没有了,什么弹药都没有了。” “说什么?你说什么!”领头的队长放下扳机,大声问道。 “没了!”余歌抱着空荡荡的木箱子,哭着发抖,“没有,队长,什么子弹都没了!” “操,怎么会,你……” 队长看着哭花脸的余歌,这是才注意到他分明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队长暗骂一声,掏出自己的匕首交给余歌,然后把他埋在一堆木箱下面:“你在这躲好等哨兵来,只要他们来了一定会把你救出去。” “队长,你……” “你别管我了!” 队长把余歌按了回去,在他头顶上压了块有缝隙的木板,然后又撒了层焦土掩盖气味。 “记住,躲在里面千万不要出声!等哨兵!一定要等哨兵来!” 之后,余歌躲在黑漆漆的箱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只能听见枪炮声渐渐消散,丧尸们接二连三的冲进了安全区,然后就是一声声惨叫还有啃骨食肉、饮血嚼皮的声音。 余歌紧紧的握着匕首,拼命憋着哭泣和作呕的冲动,他正身处地狱,身边尽是食人的恶鬼,而他随时都可能是下一个被分食的活饵。 他在祈祷,祈祷哨兵能快点到,快点把他救出吃人的地狱。 但是,哨兵没来。 一个都没来…… 余歌就这样在焦灼狭小的空间里,在一次次希望和失望的反复折磨中渐渐陷入昏迷。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有人吗?咳咳……还有没有人!” 战火烧了整整一夜,等余歌苏醒从木箱子里爬出来时什么都没了,只剩下满眼黑白交杂的狼藉。 大地是黑的、尸体是黑的、死掉的丧尸也是黑的、一切他所能碰到的东西都是黑的,而笼罩着黑色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是清晨的水雾,是大火燃烧之后的烟雾,是一片荒芜的迷雾。 余歌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行走在战壕里,他的声音在一片荒芜中回荡,回答他的也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余歌又饿又累在战壕里寻摸了半天才在一层浮土下看到了一点动静。他急忙跑了过去,用手扒开浮土终于看到了一个还有呼吸的人。 “喂,你怎么样?还活着吗?喂!” 余歌拼命摇晃着那人,那人也渐渐醒了过来,他紧紧抓着余歌的手,缓缓抬头,然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你!你干什么?!” 余歌惊恐的看着那人,可他看到的却是一双逐渐发黄溃烂的双眼。 丧尸…… 这人已经变成了丧尸! 余歌心里燃起的希望熄灭,他没觉得胳膊上有多疼,他只觉得愤怒,恐惧和疲惫到极度的愤怒,他握着队长临死前给他的匕首狠狠插进了那人的脑中。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颗头颅被他插烂,直到自己累得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才松了手,浑身疲软在瘫在漆黑恶臭的焦土上。 “那个时候哨兵就已经有非常多的□□,有说哨兵见死不救的,有说哨兵只是遵从上级的指令,像条狗样叫你们往东就往东、要你们往西就往西,从来不在乎普通人生死的。所以在很多人眼里,即便你们是对抗末日丧尸的主力军也总会把你们与丧尸放在同一个战壕里。”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1029问 “我去到安全区之前还只是半信半疑,当我亲眼所见之后……” 余歌耻笑一声,随后缓缓抬起头看着蓝天:“我当时就躺在漆黑的焦土上,身边到处都是丧尸和人类的尸体,有完整的也有不完整的,我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迷烟,然后听着天上传来两声雷鸣,接着就下雨了。” 1029看着天空,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那时的余歌。 无助、弱小,一个人精疲力竭孤立无援的躺在被雨浸湿的枯朽大地上,如同无垠尸海中的一叶残破孤舟。 “我太累了,累得实在动不了任凭雨水四溢的打在我身上。我还记得那天的雨特别冷也特别的难闻,被雨打过的地方不仅冷得刺骨还带着轻微的灼烧感,就好像那天下的是场硫酸雨。” “你,就这么昏过去了吗?” “不,没有,”余歌说:“我虽然动不了,但脑子却特别清醒,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我明白普通人面对丧尸的袭击根本没有生存下来的可能,我也明白我的父母早就死了,只是一直不肯接受事实而已,想到这我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可偏偏这个时后,它出现了……” 余歌低头抓了抓趴在小黑身上睡着了的上校,哀伤的目光中不免露出一丝欣慰:“它出现的时候我不知道它是精神体,只以为是从哪跑来觅食的野松鼠。” 余歌收回了手,靠着山壁缓缓滑下身子:“它当时就跳在我的脸上,不停舔着我的脸颊和鼻子,好像在叫我赶快起来。可我真的动不了也不想动,而且那时我已经被丧尸咬了,想着死了算了,死了变成丧尸一了百了。” “可是,你没有变成丧尸。”1029说。 “对,”余歌苦笑道,“我躺了会儿恢复了点力气,然后才发现我的伤口虽然在流血但是没有任何化脓和腐烂的迹象,意识也很清楚。我很惊讶,觉得是不是时效还没到,可看见上校钻进我体内时我就明白了,我是一名向导,我竟然是一名被哨兵错过的向导,被哨兵抛弃的向导。呵呵,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战场和军营是哨兵这一生中不断往返的两个场所,在这里出现的向导竟然无人发现,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所以,那次以后我就想开了,我成了一个拾荒者,一个混迹在战场和安全区里的拾荒者,随风漂泊,随性而活,无拘无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余歌的故事说完了,他支起身子擦了擦鼻尖,捡起脚边的酒瓶往嘴里倒了倒,结果只倒出了一两滴酒。 余歌骂了一声扔了酒瓶,面前却递过来一个杯子。 余歌看了眼杯子里的水,又看了看握着杯子的手的主人,他歪着头笑了,然后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其实我不怎么恨你们,只是对你们没有好感也不想被你们抓走。而且,如果不是你们也没有现在的我,呵呵,也许我还要感谢你们才是。” 1029看着似笑非笑一脸苦涩的余歌。 短短的几十分钟,他觉得自己所要处理的信息比这些年所有接受的任务信息量相加都要大。他的大脑在飞快的分析着余歌所说的故事当中的逻辑性和条理性,可一涉及到感情和情绪这方面的内容他觉得自己仿佛瘫痪了。 从理性的角度上而言,哨兵们接受军营的医疗服务和各项保障自然就要听从来自军营的命令,去和不去不是一个人能拍板的事,这势必有各方条件限制和轻重缓急,否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又将大乱,至于见死不救…… 更准确的说……是没法救。 面对一个被丧尸咬过的人,唯一办法就是将它抹杀。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成功研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所以,一旦有人被感染就只能将其抹杀,就算把人救回来第一时间截肢也无济于事,被咬了就是死路一条。 从更多人的安全角度考虑,这一点,哨兵们的做法并没有错。 但如果站在余歌的角度、站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却说不通。 只要有丧尸潮出现,哨兵就必须赶赴前线进行围剿,你可以迟到可以延误但你不能不出现,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们拼死守卫的安全区一个个沦陷在丧尸的腐爪烂牙之下,你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们被丧尸们分食成碎块,不能看着受伤的同胞们视而不见,即便是死也得让人死得有尊严,要善待他们的亲属。 一个是军方给出的答案,一个是普通人想要的答案。 两个答案在1029的脑中针锋相对可谁也无法说服对方,因为……谁都没错。 “所以,你现在还想劝我回军营吗?即使在知道我所经历过的这一切之后?你能体会到我当时绝望又无助的心情吗?” 1029看着余歌,他知道他应该点头,这是余歌想看到的也是他应该给出的唯一答案,可他做不到,他不想骗他。 1029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不知道那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想说,站在军方的角度我们很多时候并没有错,他们只是从最实际最可控的角度去……唔……” 忽然1029说不出话了。 他的嘴被堵住了,一股混杂着浓烈酒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硬生生闯进了他的口中,那一瞬自己被一股奇特又熟悉的味道所包围。 是余歌的味道。 1029猛地瞪大了眼睛,余歌骑坐在他身上,他双手正揪着自己的衣领,双唇死死吻着自己的唇上。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余歌柔软的双唇摩挲着自己有些微干的双唇,他温热湿滑的舌头有些笨拙的勾动着自己的舌头,酒意浓浓的朦胧气息一路畅行无阻的涌进了自己的心海。 1029的意识彻底卡壳了,他停止了思考,可身体和精神力却自己开始回应。 他死死搂着余歌,与他毫无保留的深吻,吻得很干涩却很用力,原本只是淡淡的血腥味渐渐变得浓郁。他拼命呼吸他的气味,感受他的体温和心跳。 1029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发烫,意识在消退,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缓缓溢出,他的精神力从未有过的高度集中,他想要扩张,想要攻城略地,想要将眼前这个人吞噬殆尽,可精神力集结完毕准备进攻时却被牢牢树在两人精神领域之间的精神屏障挡住了。 1029只觉得自己舌尖上微微一疼,随后揪着衣领的手松了,骑在他身上的人也狠狠的推开了他。 1029撞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整个人还陷在刚才的那个吻中难以自拔,他不想余歌离开,他希望这个吻还能继续,能更长更久。 他抬头看着余歌,看到的却是他带着醉意、不屑又嘲笑的目光。 “所以说,嗝,我当初为什么要救你这块大木头!你们黑皮狗都是一群,嗝,一群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你们根本不懂,嗝,不懂对于生活在末日的普通人来说到底有多辛苦!有多绝望!” 余歌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退到了山崖边。 1029看着余歌摇晃的身影,跟着他站起身:“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呵呵呵,哈哈哈!” 余歌放声大笑,他面对着1029站在山崖边,然后朝他竖了一根中指:“今天,我就来教你……什么叫做绝望!” 更新,今天晚了点......(T▽T)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1029还没想明白余歌想干什么,只看见他双臂一张,整个人面对着他慢慢退后,背对大地纵身越下。 1029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刻他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忘了自己是谁,他没有感受到时间的流动,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余歌还在动,他的身影正一点一点的从他视线里消失。 接下来的瞬间,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裂碎开,又有一个新的东西冲破牢笼正在萌芽。 1029冲到山崖边,在余歌完全消失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拎了上来,死死的盯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余歌看着1029不怒反乐的问:“刚才什么感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1029追着他问。 余歌笑得鄙夷:“你是不是有一瞬间天塌了的感觉?是不是有种巨石压在胸前无法呼吸又无人救援的感觉?是不是有种尖刀刺进心里然后一刀一刀把你的心一点一点搅成碎屑……” “够了!” 1029大喊一声,紧紧搂着余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够了!不要再说了!” 山谷里回荡着1029的声音,可每一声回音都像他本尊喊出来的一样,余歌能感受到那个声音里所蕴含的绝望与无助,那是他的恐惧、愤怒、哀求、妥协,是他最原始最具人性的呼喊。 一阵谷风从回声消散的方向回来,吹散了余歌微醺的醉意,他看着1029跪在山崖上抱着自己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多开心,没有他想要的胜利的喜悦,而是心痛。 余歌轻轻揉着1029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黑,手感有些偏硬,就像他给他的感觉,轮过分明又难以接近,可现在这种形象被自己一手击碎了。 没有真正经历过切肤之痛,怎么能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 或许在末日世界,同情是种危险又不必要的情感,可余歌看到了就无法视而不见。他的能力特殊让他在末日世界占据一定优势,但他的处境却代表绝大多数,所以他才会以自己的方式去尽可能的帮其他人,哪怕只是一封信,一枚小小的狗牌,在别人眼里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两只精神体各自睁开眼睛望了眼自己的主人,困惑的眨了眨眼,然后又相安无事的睡着了。 1029一直抱着余歌,余歌一直安抚着他的头,可1029把他搂得太紧了,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快被他压迫的不能呼吸,肋骨随时都可能被他一根根挤压碾碎。 “诶,诶,能不能放开我了,再这么勒下去我要被你勒死了。” 余歌拍了拍1029的肩,1029忽然动了一下,余歌猛地感觉自己被一阵地心引力所吸引,回头一看…… 妈啊! 自己竟然还悬在半空中! 要是1029现在松手,那他可就彻底凉凉了! 余歌咽了咽口水,心里猛地开始发虚,双脚不住发软打抖:“诶,你,你现在千万别松开啊。” 1029没回话,但搂着他的力度明显加深了。 余歌靠着1029,这会儿是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哎,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一时气不过,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聊上两句的朋友,结果情绪抒发完了,这人劈头盖脸来一句‘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然后还要说教?! 这他妈不是钢铁直男,是钢精直男! 所以,自己才借着酒劲亲了1029,想借此勾起一个哨兵的欲望,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这份欲望彻底粉碎。 这招绝对够狠,估计不是喝了酒,自己都干不出这事。 如果向导勾起了一个哨兵的欲望,然后在其产生结合热直至完成结合的过程中自尽的话,那么哨兵极有可能进入疯狂状态丧失理性,甚至整个精神领域直接崩溃,比直接杀了哨兵还痛苦。 所以,结合即是每个哨兵都期待的事,也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至于余歌,他其实没真想死,他在纵身跳崖之前就已经在腰上系好了绳子…… 他只是想用这个办法吓一下1029,顺便以此警告他不要对自己产生任何邪念,否则他们谁都别想好过,可是1029现在这样……好像真吓得不轻,余歌现在都能感觉到1029在微微颤抖。 会不会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 余歌心虚的拍了拍1029,小声问:“诶,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指为什么要吓他吗? 渍,自己也不是真想吓他,只是想让他明白身为一个人,身为一个普通人在末日中求生到底是什么感觉,即便你不觉得同情不想去同情也不要否定,不要条条是道的去指责别人。 余歌抓了抓脑袋,他感觉自己的初衷是好的,可实际上却做了件特别不人道的事。 “哎,我只是有点看不惯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态度,明明是个人为什么非要活的像个机器?哨兵明明有超越常人的五感为什么却比普通人更无情?有血有肉,有说有笑,有哭有泪的活着不好吗?就算在这个世界求生已经很艰难了,就算你对待你的任务、对待你的上级只有绝对的服从,我也想让你去感受周边的一切,去思考人间的是非对错、喜怒哀乐。不然,等哪一天回头再看自己所做的一切,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1029轻声念叨着。 “对啊,后悔,”余歌说,“等你觉得后悔,一切就都晚了。” 比如现在…… 余歌看着1029现在的模样简直后悔死了! 自己干嘛吃饱了没事干去挑逗一个木讷的哨兵!他不懂就不懂呗!干嘛非要跟他抬杠!非要跟他过不去?! 而且,而且你干嘛要去亲他! 余歌!你他妈脑子有病吧!想男人想疯了也得分分场合看看对象吧! 你去亲一个哨兵不等于把自己往火坑上推吗! 万一那个时候自己没把持住……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余歌咳了咳,然后拍了拍1029的头,尴尬的笑笑:“那什么,我没有恶意,就是一时冲动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别当真,呵呵呵……” “下次,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好吗?” “啊,啊,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1029搂着余歌放回地上,然后背对着他吃了一小把小白片才重新转过身。 余歌能感觉到他的神色很不好,似乎连脸部的轮廓都柔和了下来,双目涣散无神,有些狼狈。 如果第一次见面时觉得他的无神是因为没有灵魂,那这一次是有了灵魂之后被硬生生挖走了一般。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 余歌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缓缓抓起1029的手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1029却退开了。 是的,他退开了,退到了余歌能碰到他的范围之外。 “我没事。” “你,你确定吗?” 余歌始料未及,他没想到1029竟然在怕他! 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一天一夜了,没合眼去睡一下吧,丧尸来了我会叫你。” 说着1029便在山崖边坐下,再也不看余歌了。 余歌讪讪的回到两只精神体身旁,靠着山壁看着1029。 他,没事吧?如果刚才那一出不小心把他整自闭了可就麻烦了。 只是吓了一下,不至于就自闭了吧? 算了,算了,先睡一会儿,等睡醒了看情况再说吧。 1029坐在山崖边上,他的心脏从未有过的剧烈跳动着,每一下都在竭尽所能的收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疯狂的涌入大脑。 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感受到了灵魂和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疼得他难以忍受。 他起身看着背后的山壁脱掉外套,徒手抓着突出的岩石一点一点往上攀爬,他的手指在疼,腹部的伤口在疼,可这些疼都比不上自己心里的疼。 他咬着牙,忍痛爬上了山顶,对着天空、对着灼人的阳光放声大喊,然后脱力的倒下拼命呼吸。 他第一次感觉到畅快,大汗淋漓,脱胎换骨的畅快,而这一切是因为余歌。 他觉得余歌是一种毒,并非向导对哨兵的毒,而是对他而言专属的毒。 这种毒会腐骨穿心,越是靠近就越难以割舍…… 怎么办?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袁博士,找到了,您过来看看吧。” 一夜过去,袁柠带着将军直属护卫队绕开作战区在后方一点点搜索着作战车的踪影,终于在中午时分找到了作战车的残骸。 袁柠望着眼前的一架空壳,不由的膝下一软:“那,那就是……” “没错,袁博士,”护卫队中的一员说到,“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我们无法判断这辆作战车被袭击的具体时间,但是我们在这车里找到了部分残存的人体组织,还有这个……” 一个队员把一块黑色的碎布递到袁柠面前。 这种布料是哨兵作战服外套的布料,而碎布上刻着的正是高墙要塞的标记。 “怎么可能?1029不可能就这么……刀呢?有没有看到一对军刀?” “稍等,我们这就去找。” 小队成员立刻反回残骸中寻找袁柠所说的军刀。 袁柠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些人影,她甚至想自己冲进去找。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 “没有,”一个队员喊道,“没有找到双刀,也没有发现类似刀柄或者刀鞘的物体。” 丧尸会破坏作战车是因为作战车里面有人,金属本身对丧尸不存在任何吸引力,所以如果1029遭遇不测,那双刀一定会留在现场,既然双刀不在,那就说明…… 1029绝对还活着! “开走!1029,不,我是说还有个活着的哨兵,我们必须马上去找他!” “博士,我们已经超出了要塞的管辖范围,如果进一步搜索的话,我们需要向将军汇报。” “没问题。” 袁柠一口答应,然后返回作战车立刻开始规划搜索路线。 1029还活着! 只要他还活着,以他的行事作风绝对会想方设法完成任务,也就是说,只要沿着阿尔玛涅克山区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就一定能找到他,只是希望这途中,他千万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袁柠合上地图,看着返回的护卫队成员,问:“可以出发了吗?” 突然,护卫队成员拉开了作战车的门,随后一副冰冷的手铐紧紧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对不起,袁博士,”一个成员说道,“将军有令,你被捕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1029从山上下来,小黑已经醒了,它修长乌黑的身影正蹲坐在山崖上眺望着山谷,浑然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直到他走近了才缓缓起身迈着有力的步子回到他身边。 “有异常吗?” 1029蹲下身子揉着小黑毛发,小黑嗓子里轻轻的‘噜噜’两声,随后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手指。 “没事,我不要紧。” 1029盘腿坐下,他拿出之前藏起来的余歌的另一半袖子撕成一条条碎布,然后包裹住自己的指尖。 余歌还在睡着,他睡得很沉,即便自己撕布条的声音有点大也没能把他吵醒。 上校也还没醒,这只小家伙四仰八叉的仰面躺着,尖尖的小脑袋歪着,一条大尾巴拖在地上露出了整个肚皮,相比一下,像极了余歌睡觉的模样。 1029蹲在余歌身边,看着时不时咂咂嘴的迷糊模样忍不住笑了,他安静的时候特别好看,尤其是黑黑的睫毛,仔细一看还挺长的,风一吹还会轻轻的抖,看得他忍不住伸手去碰一下,可手伸到一半还是缩了回来。 他和余歌始终不是一路人,他来自军营,自然要为军方效力,远不如余歌的所在世界更广阔更自由。尽管这个世界在他眼中即疯狂又危险,但那是余歌长大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余歌才能去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自己就算不愿意,也不能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既然如此那还是早点断了念想。 1029看着余歌,只是越看他心里就越放不下,越觉得难受。最后,他只好强忍着不舍,把注意力放在上校身上,这样多少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 他把上校轻轻拎了起来放在手里,上校安心的趴在1029的手掌上,嘴角边的胡须时不时动两下,他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小牙齿在自己的手上磨蹭,也不知道它是在说梦话还是梦见自己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没准儿是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就像余歌明明吃不下了,还一个劲的往嘴里…… 哎…… 1029叹了口气他把上校重新放回地上,把它的尾巴轻轻夹起来盖住它的肚皮,小黑也伸出舌头舔了舔上校,然后在它身边趴下了。 “你也舍不得,对吗?” 1029揉着小黑的脑袋:“回去后一定有相性测试等着我们,只要能找到适合我们的向导,到时我们就会忘了他吧。” 小黑听着1029的话并没有多兴奋,反而张开獠牙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摇晃着尾巴。 “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至少这两天对我们来说都很特别,这样就够了……” 1029说着,小黑却突然站起身子跑到山崖边,他的双眼瞬间变成一道极细的尖针,两只耳朵竖了起来,警觉的望着山谷深处。 来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醒醒,快醒醒。” “嗯?别吵,人家还没睡醒……” “喂,醒醒,快醒醒。” 1029用力的摇了摇余歌,余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脸懵逼的看着1029:“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丧尸,丧尸要来了。” “东西都带齐了吗?” “嗯。” 余歌和1029返回村长给他安排的临时小屋迅速全副武装,全村的人都围在他们的小屋前,期盼又不安的议论着。 小花抱着爸爸的大腿,两只小眼睛盯着从屋子里出来的余歌,不舍的问:“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余歌笑着抱起了小花,安抚道:“小花乖,别担心,我们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真的你们两个就行吗?村子不是没有年轻人,需要的话……” “没事的村长,您放心吧,”余歌说,“我们俩足够了,村子里的人就守着村子吧,您安心养伤,我们一定会还您和村子自由的。” “可,可是你们的计划真的行吗?”有人不安的小声议论,“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啊。” “是啊,是啊,丧尸都已经出山谷了,万一突然改变方向朝我们冲过来怎么办啊?” “对呀,那是丧尸,毕竟不是人,万一,万一到时候闻到了人类的气味突然杀进村子里怎么办?”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一时间犹豫反对的呼声渐渐升起,所有人的脸上都流入着惊恐慌乱的神情。小花抓着余歌的衣领,也在害怕的发抖。 “哥哥……” “没事,小花不怕。” 余歌把小花放在地上,然后看着大家说:“我知道大家的担心,对,丧尸是对人类的气味敏感,但对血液的味道更敏感,只要有血,丧尸就一定会跟着血的味道走。” “万一有漏网之鱼……” “行了,没时间再议论了!这个计划是我同意的,出了什么后果我一个人承担。” 村长打断了议论,他捂着嘴巴咳了两声,重新安排道:“现在各家各户都回去关好门窗,看好自家的孩子绝对不要出来!等余歌和他的朋友走后立刻在村口洒上羊粪遮盖气味,快去各自准备吧。” 说完,村子里的人都急忙散开准备去了,小花也被同村的大叔带走躲好了。 “这次就全拜托你们,等你们平安回来,我一定杀几只羊给你们庆祝接风。” “村长,您客气了,”余歌笑笑,但肚子里的馋虫早就不安分了,“对了,村长,之前让您准备的……” “交通工具是吧?你放心,早准备好了。” 村长一招手,两个小伙子立刻会意跑走了。 “太谢谢您了,村长,如果没有交通工具,那我们的计划可就……” 余歌看着村长他们所送来的交通工具,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们竟然开过来,不,应该说赶过来一辆车…… 一辆,羊车。 “这是村子里大家伙儿用最好的木头赶工作出来的,保证平稳不颠簸,坐四五个人都没问题。” “咩~~~~” 余歌看着面前一群咩咩叫的羊,只感觉自己已经憋出了严重的内伤。 “怎么?这个不行吗?” “呃……村长,不好意思啊,给我一分钟。” 余歌趴在1029的肩头,背对着村长他们死死抓着1029的胳膊然后笑了,只不过那笑起来的声音跟哭没有两样。 村长看着1029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你朋友他怎么啦?” 1029拍了拍余歌,想了一会儿才解释道:“估计是被羊膻味熏到了吧。” “哦,这样啊,”村长一本正经的说,“你们是可能受不了这种味道,过一会儿应该就能适应了。” 这根本不是气味的问题好吗?! 余歌想怒怼1029,可忽然发现他拍着自己的手上缠满了绷带,另外一只手也是。 “你,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1029很自然的把手藏到身后,说,“事前准备,这样握刀不容易滑。” “哦,是吗。” 余歌没在意,回头看着村长胃疼的说:“村长,您说的交通工具就是羊车吗?” “啊,怎么了?” 余歌简直要气到吐血:“你,我,这羊能拉车吗?” 在一片开阔的大地上,他和1029坐着木板车,前面挥鞭赶羊,后面丧尸跟着跑,这画面……光是想想就令人陶醉。 “怎么不能?” 村长看着余歌说:“你别小瞧这些羊,羊耐力和爆发力不差,你一鞭子下去野狼都轻易追不上,速度快极了。”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乎吗?” “那是当然的!” 另一个小伙子见余歌不信,忙说:“我们进山谷里面采摘的时候都是把篓子背在羊身上,绝对没问题。” “那,那好吧……” 余歌笑得脸有些抽抽,本来就只有这样的条件,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村长带着两个人简单的教会余歌和1029赶羊车的技巧后,余歌两人便把羊车赶到了山谷口,把吊在谷口的副村长放在羊车上捆好。 “没想到这羊车赶起还挺有手感的,也算别有一番风味,诶,你也从来没见过有人赶着羊车上战场的吧?” “没见过,”1029捂着鼻子,这股味道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接受培训这么多年,出入战场这么多次,我从来没见过拿羊车当交通工具的。” “哈哈哈,你就先忍忍吧,这跟你坐惯了的作战车可不一样的,只要我们的计划能成功,到时候就能开车回来,也省的这群‘咩咩怪’拉着我们三个大老爷们玩命的跑了。” “咩~~~” 余歌下车,拿出村长准备好的草料喂羊:“哦,对了,你记得先吃两粒小白片,毕竟有二十公里的距离,羊跑得再快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到,省得中途出岔子。” 1029点头,他掏出口袋里的药瓶,打开盖子,可一颗小白片都没了。 好像是余歌跳崖的那会儿……自己全吃光了。 “好了,都吃饱了,一会儿都给我玩命的跑啊,不然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晚餐了。” 余歌笑了笑,拍手看着1029:“怎么样,吃好了吗?” “好了。” 1029盖好瓶盖,把药瓶放回口袋里:“出发吧,按照计划我们必须在黄昏之前那边对吧?” “黄昏前,最好是天快要暗下来却还没有暗下来,视野很模糊的时间最好。” 余歌调转羊车的方向,最后检查着羊车的状态:“怎么样?丧尸离我们还有多远?” “很快,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山谷里面迎面吹来一阵风,风里带着两人都熟悉的腐烂恶臭,紧接着一声声令人胆寒的□□嘶吼从山谷中,一个个腐败扭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副村长看着眼前的景象吓得不住在车上打滚,羊群也开始不安地‘咩咩’直叫,山间的植被都在颤抖,四处风声鹤唳,连空气都在打颤。 “嘘,别乱动啊,”余歌抓着副村长身上的绳子,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你要是乱动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喂丧尸。” 副村长立刻老实了,他缩在羊车上一个劲的打抖,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余歌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然后看着1029:“抓稳啊,咱们羊车小分队正式出发!” “咩!!!”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怎么样?还没联系上吗?” “没有啊,老大,”纽曼摘下耳机,回头看着菲恩,“从上午到现在发了不下三十通讯息,霍克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操,他是什么意思!故意装聋作哑吗?!” “装聋作哑不至于,我看他应该是担心自己暴露故意不跟我们联系。来,吃东西了,吃完我们差不多该动身了。” 奥里森端着一盘食物回到实验室大厅:“纽曼,你也别围着通讯器瞎忙活了,赶紧滚出去吃饭,知道你小子的心思早不在这了。” “还是大哥疼人。”纽曼舔着脸笑笑,探头望着两人的餐盘,“大哥,今天吃什么好的?” “烤全羊和土豆泥,”奥里森笑笑,“赶紧去吧,在磨蹭一会儿估计汤都喝不上了。” “得嘞!”纽曼二话不说立刻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菲恩看着眼前的食物不满的拧着眉头:“今天是什么日子吃得这么奢侈?你不会让人把所有的存粮都煮了吧?” “怎么可能,路上吃的还是准备了,不过这些好东西还是今晚一次性解决掉吧,省得跟霍克汇合的时候被他看出破绽。” “妈的!吃点东西还要搞得偷偷摸摸,我们又不是做贼,为什么还非得搞成这幅模样!” “行啦,有这功夫埋怨还不如赶紧吃,”奥里森撕下一块羊腿肉递给菲恩,“总之,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好日子过了。” “操!都怪那两个突然出现的扫把星!要不是他们,老子怎么会……”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菲恩正憋气吃着羊腿,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更是一肚子气:“妈的!这帮小崽子又搞什么名堂!瞎囔囔什么!不愿吃饭都给老子盯梢去!” “行了,你哪那么大的脾气,”奥里森拿起酒瓶灌了一口,“你管那么多干嘛?咱们难得吃一次好的,那群小崽子们估计正你争我抢瞎起哄呢。” “切,一帮没吃过饱饭的穷光蛋。” 正说着,纽曼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他嘴上的油还没擦干净,满嘴的土豆泥羊肉沫:“老大老大,不好啦!” “喊什么喊!没看到正在吃饭吗!出了什么事!有屁快放!” “老,老大你快出去看一下吧,好像,好像有人朝我们这来了!” 菲恩和奥里森立马放下手中的羊腿出了实验室,院子里所有人都爬上了围墙朝荒野的方向直指点点的望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老大,老大出来了!” “都爬上来看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菲恩和奥里森爬上了围墙,他们接过小弟递上来的望远镜朝他们所指的地方望去。 昏暗无光的开阔大地上,一辆孤零零的羊车正朝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后面的木板车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影,隐约好像能听到那人再喊:“我……是我……快……开门……” “操!什么情况?哪来的羊车!车上那人是谁?” 有人立刻说道:“老大,听声音……那人好像是副村长啊。” “嗯?” 奥里森皱了皱眉,拿起望远镜仔细看了看。 这个点,夕阳已经彻底沉到了地平线以下,天边只剩下微微余光还未散尽,隐约能看到些许东西,却只能看见被微弱光芒包裹的模糊阴影。 “嘶,这么说起来……好像真是副村长那家伙。” “不对呀,”奥里森放下了望远镜,捏着下巴仔细想想,“咱们上午联系他的时候明明听到了丧尸的声音,怎么这会儿他又赶着羊车出现在这?” “哈?丧尸?”菲恩耻笑一声,“什么丧尸,八成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在故弄玄虚!” “等等,你先别急着这么说,你看看羊车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 “哪呢?” 菲恩抬起望远镜,一路将视角拉倒羊车后几百米的位置,即便黑暗已经开始淹没大地,那群黑压压的身影也依旧刺痛他们的双眼,随即一阵晚风横扫,莫名的恶臭沿着地平线席卷而来瞬间笼罩整座实验室。 “丧尸!是丧尸啊!” 不知谁突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跟着喊了起来,惊恐又慌乱的气息顷刻间蔓延开来,所有人乱成一团,实验室里顿时鸡飞狗跳人人自危,俨然一副大难临头树倒猢狲散的惨状。 “卧槽他妈的!副村长那狗东西竟然把丧尸全都引过来了!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老大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慌什么!丧尸还没来呢!” 菲恩一巴掌拍在纽曼的头上大喊:“赶紧的!把所有压箱底的家伙儿都给老子扛上!所有人各就各位!都给老子把这群丧尸打成筛子!” “那,那副村长呢?”纽曼小心翼翼的问,“老大,要放他进来吗?” “放他进来?” 菲恩冷笑一声,抄起一把□□直接扣动扳机,就听‘啪’得一声,副村长的身影应声滚落在地,羊群挣脱绳索四散跑开,转瞬便淹没在了黑压压的丧尸潮中。 “没用的东西,还敢把丧尸引过来!真他妈的找死!” 菲恩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朝众人喊道:“看什么看!赶紧给老子准备去!谁再看老子就把谁扔出去喂丧尸!还不快去!” 菲恩一声令下,所有的小弟们立刻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恐惧慌乱的气氛很快消散殆尽。 “纽曼,你跟老子过来!” 纽曼跟着菲恩奥里森回到地面上,奥里森一把按住纽曼的后颈,把他拎到跟前说:“你去准备一辆最好的车子停在后门,只要情势不对立刻就撤。” “啊?老大,这样不好吧?” 纽曼回头看了眼围墙上忙碌的兄弟们:“那,那大家伙儿怎么办?” “去你妈的,操什么心!” 奥里森在纽曼身上狠狠的踹了两脚:“你想不想活命,想活命就赶紧去准备!” “是,是,老大,我这就去!” 纽曼急匆匆跑了,菲恩凑到奥里森身旁小声的说:“哼,兄弟还是你狠啊。” “废话,都这个时候谁还顾得上那么多,只有自己活着才最重要。” “呵呵,既然如此,那不如来点更绝的。” 菲恩笑笑,伸手在奥里森肩上拍了拍:“你在外面看着,我去实验室准备一下,实在不行就把这儿一起炸了!” “放心,外面有我,你快去吧。” “果然被你猜中了。” “呵呵呵,兔死狗烹,他们这伙人的做法不用猜,用膝盖都能想到了。” 余歌和1029躲在实验室外一处乱石堆中目睹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还好我们事先在这儿躲了起来,否则,这会儿被丧尸潮淹没的就是我们俩了。” “接下来,我们要在这一直等吗?” “对啊。” 余歌趴在一个巨石上,悄摸摸的探头望了一眼:“等他们的子弹都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偷偷从另一边翻墙进去。最好在我们动手前,他们就能打得两败俱伤,让我们好坐收鱼翁之力。” “真有你的。” 1029坐在余歌身旁忍不住笑了笑:“借刀杀人,如果哪天我们成了敌对关系,我会不会也死得很惨?” “哎呦,你这是在夸我吗?” 余歌有些意外的看着1029:“想不到诶,你竟然还会夸人?” “我并没有再夸你,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1029勾了勾嘴角说:“这些,都是你那个房东教你的吗?” “也不全是,”余歌说,“坐山观虎斗是拾荒者必备的技能之一。毕竟我们只是普通人,不可能跟你们哨兵一样冲进丧尸群里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我只不过是尽可能提高自己生还的概率,基本常识。” 突然,1029一把按住余歌身子,同时手中军刀一挥,只听‘锵’得一声脆响,接着便枪声四起,一发发子弹火炮声在耳边炸开,火舌闪烁,嘶喊不止,黑夜的宁静彻底被打破。 “打!都他妈给老子打!” “靠,我们被发现了吗?” “不,不是,是丧尸潮已经靠近了。” 余歌重新抬头悄摸摸的望了一眼,果然丧尸潮进入了枪炮的攻击范围,他们与丧尸间的拉锯战已经打响。 “哦,好险,还以为被发现了。” 余歌悄悄的缩了回来,轻轻拍着胸口:“诶,刚才那一声是什么?是你把子弹切开了吗?牛逼呀!” 余歌回头看着1029,却发现他将军刀插在地上,痛苦的低头掩面,双手紧紧捂着耳朵。 “诶,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些枪声……” 话还没说完,1029已经彻底跪倒在了地上痛苦的蜷缩着,俨然丧失了全部战斗力。 “操,都隔了这么远,还是能听到吗?” 围墙上传来的枪炮声对余歌而言顶多是吵的程度,可对1029来说就完全是对着他的耳朵开炮,那威力可想而知。 余歌立刻跪在1029的身边,双手放在他耳边,慢慢将精神屏障注入他的脑内,没一会儿1029的神情轻松了不少,可表情依旧痛苦,连眼睛都睁不开。 “没有用吗?不应该啊!” “不,有效果,”1029艰难的支起身,无力的靠在余歌肩上,“但,但我现在头疼得厉害。” 果然,单凭精神屏障还是不够吗? 哨兵上战场时是一律禁止使用火器的,正式考虑到他们灵敏的五感承受不了使用火器时产生的剧烈声响,这种声响所造成的精神波动光靠小白片无法平息,只有靠向导素才行。 “你,你等一下,我记得有向导素……” 糟了!向导素在车上的医疗箱里! 余歌光想着两人潜伏行动应该不至于受伤,而且医疗箱那么大不方便携带,谁想到…… 靠!真他妈的会挑时候! 向导素,是军方为了未结合的哨兵所制造的合成药剂,顾名思义是模拟向导的作用而命的名,也就是说…… 余歌咬了咬牙,他扶着1029,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与第一次不一样。 余歌在吻住1029的瞬间就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气息,一股充满野性又清冷的男人的气息。 双唇相接,唇齿勾动的那一刻,1029的气息源源不断的灌入余歌口中,他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沉浸在这股气息中无法自拔,他能感觉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浑身开始发烫,意识渐渐模糊,心里燃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原始/欲/望,很奇怪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 余歌吻得神魂颠倒,他忽然觉得自己被按在地上,随后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重量和温度束缚着自己,他一点也不排斥反而紧紧拥抱着那份重量,直到与他勾动的唇舌无意间碰触到了破损的口腔,一股剧烈的刺痛顿时唤醒了他的神经,让他从混乱的欲/望中猛然惊醒。 余歌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他费力的重新聚焦,看到的是1029朦胧迷离的双眼和他微肿的唇瓣。 “你,你快从我身上下去!” 1029紧紧搂着余歌,他能感受到彼此都粗重的喘息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暧昧浓烈的味道在两人的鼻息间弥漫,愈渐苏醒的欲/望不住的相互摩挲。 1029痴痴的看着余歌,他的身形越来越低,几乎马上就要再次碰到他的双唇。 余歌能闻到1029身上浓郁又迷人的气味,他沉沦于此却紧紧掐着他的肩头硬生生把他推开。 “我,我警告你,你,你别太过分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我,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 余歌抓着1029的肩,用膝盖顶着他的腹部一脚把他从身子上掀了下去,暧昧的气氛顿时被风吹散,可狂乱的心跳和勃发的欲/望却久久难以平息。 余歌翻身从地上起来,靠着岩体拼命呼吸着满是恶臭的空气。索性丧尸并未注意远离战火的他们二人,否则他们早在意/乱/情/迷中被丧尸撕成碎块。 妈的!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差点,差点就被…… 余歌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他并非害怕,甚至回想到刚刚那一幕也不曾恐惧,只是心有余悸,然后便是一股从未有过的空虚感。 之前听闻向导被抓进军营与哨兵结合后便会心甘情愿的永远与对象绑定在一起,不论之前的反抗有多激烈都无济于事,最终必然会臣服在生理反应之下。 余歌之前还不信,觉得那不过是夸大其词,可现在……他真有点信了。 余歌深深埋着头,尽力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在外人看来他的模样十分狼狈窝囊,似乎是因为丧尸潮的来袭而感到恐惧所形成的反应。可余歌自己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闻自己身上残留着的1029的味道。 那股让他抗拒排斥的味道是那么的好闻,尽管只是沾上了一点,余歌也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依赖,好像1029的双手正在他身上游走,通过他的呼吸进入体内,爱抚着他的心脏,亲吻着他身上每一颗细胞,然后融化在自己的血液里。 沉沦,放纵,自甘堕落…… 一个个疯狂的念头正在飞速吞噬余歌的理智,他浑身都颤抖着发软,脸上满是炽热的灼烧感,欲望一直叫嚣着难以平复,简直是种折磨,几乎只有靠近那气味的源头才能治愈这种折磨。 不,不行,我,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余歌拼命咬着牙,他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在口中散开,然后身上的症状才渐渐有所缓解。 哨兵是危险的。 余歌千万次告诫自己,每一次出门拾荒或是返回城内生活他都十分注意避免暴露在哨兵的注意力之下,他在脑中模拟过如果那天不幸被哨兵所俘,应该怎样利用自己的能力逃脱,可今天他才真正的体验到什么叫做本性使然。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的理智或许早就选择了投降,然后卑微的躺在某一个哨兵身下与其结合,而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真的会有这么一天,会真有这么一个人吗? 难道,自己终究难逃刻在骨子里的宿命吗…… 余歌搂着自己的双臂,任由指甲狠狠的钻进自己的胳膊。 他第一次产生了顺从屈服的想法,甚至并不对此感觉厌恶和鄙视,他想认命了,他想屈从自己的本能追随那种甜蜜诱人的气味,光是想到身体又开始颤抖发软。 不!不行!不能再去想了! 余歌!你别忘了你到底是谁! 余歌狠狠摇了摇头,他身上1029的气味即将消失殆尽,仿佛是从自己身体里逐渐剥离,他的嗅觉从未有过的灵敏,鼻前每撩过一阵他的气息,心头就跟着颤一下。 这该死又迷人的味道。 余歌狠狠骂了一句,用力深呼吸了一口,彻底甩开了残留在心里的余念,此时他的感官才渐渐苏醒,他再次听到了炮火声,再次听到粗鲁的嘶吼咒骂,再次听到了被激怒的丧尸的咆哮,而人类的劣势已经显露无疑。 余歌支起身子蹲跪在地上探头望着围墙上不断喷涌的火舌,天已经黑透,除了围墙内瞭望台上的巨大探照灯以外,四周再无其他光源。 灯下黑,丧尸涌,万事俱备,是时候动手了! 余歌弯下身躲回岩体后,他才注意到1029正仰面躺在地上,他的一只手搭在额前,胸口猛烈起伏着,身下的反应还未平息。 余歌尴尬的偏过头,经历过刚才的一幕,他不敢轻易再接近1029,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怕自己现在靠近就是送死,可是他没有时间犹豫了,如果他们不再丧尸彻底攻陷之前进入围墙之内,那么一旦失守,他也没把握能控制丧尸潮的行进方向,任由他们四溢的话,只怕村子里的人也逃不掉被袭击的命运。 “是时候了。” 忽然,1029从地上做了起来,光线昏暗,余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声音,1029现在的状态也不比自己好的哪去。 “你,”余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些,轻咳两声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 1029没接近余歌,而是刻意在离他有一些距离的地方蹲下:“你刚才……不应该这么做。” “我不是看你……” “你应该跟我说一声,”1029的声音有些生硬的打断了余歌的话,“刚才那种情况只要一点你的血就行,用不着……用不着那样。” “我怎么知道。” 余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好像自己是个犯错的人:“我又从来没遇到过那种情况……” 早知道一点血就行,鬼才会亲你! 余歌正生着闷气,忽然听到一声很微弱的叹息:“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我不可能每次都控制得住,你这样很危险……也会让我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 余歌看着1029的双眼,他能感觉到他眼中暗含的渴求和隐忍,以及一丝尴尬的回避。 “你,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别开玩笑了,老子可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只不过是碰巧路过救了你一命,你别随便给自己加戏啊,我,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意思……” 余歌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就好像是硬着头皮逼着自己说出这番话。 呸呸呸!有什么好尴尬!自己本来就不喜欢他这块大木头,干嘛要心虚!是什么就说什么嘛!老子又没错!有什么好尴尬的! “我知道,我只是再提醒你。” 1029看着他,那一眼好像摆明了横在两人之间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对人,有时候还是冷漠一点好。” 说完,1029翻过岩体,两步冲下来了乱石堆。 妈的!拽什么拽?真当自己了不起吗?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躺在地上打滚呢! 余歌心里疯狂吐槽,但行动上一点没有耽搁。他压低身子跟着1029绕道后方无人的围墙脚下,接着放出了上校:“上校,你先进去看看。” 上校两下爬到了余歌的头顶,它尖尖的小脑袋望着围墙,然后后腿用力一蹬,两只爪子扒住墙檐‘嗖’得一下翻进了院内。 “很好,这边没人,目前所有人都集中在大门的方向,就是现在!” 余歌说着,1029伸出双手十指交叉着半蹲在他面前。 “你,你这是干嘛?” “你先上去。”1029说。 “切,就这点高度,根本用不着……” 余歌耻笑一声回头望着围墙,然后傻眼了。 这围墙跟高墙要塞的围墙高度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但是跟普通人家的院子相比还是要高出不少,至少以余歌一米八身高即使冲刺起跳也无法伸手够到围墙的最上方。 这就很尴尬了…… 余歌轻声咳了咳重新看着1029,1029并没说什么,只是朝他微微扬了下下巴:“如果你可以直接翻过去,那我先进去你会比较安全……” 1029的话还没说完,就看余歌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俯冲踩在1029的手上,1029立刻托住余歌的脚,还未等他用劲,双手已经向上一抬,几乎是直接把余歌扔进了围墙里面,‘啪’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嘶,卧槽你大爷……” “恩?刚刚是什么声音?” 纽曼从车内探出头望了眼后院,他什么都没看到,连轻微的扬尘都没有。 “奇怪,我听错了吗?” “你小子瞎看什么!” 奥里森一脚把纽曼踹下了车,接着抗起一箱弹药往大门的方向赶:“赶紧的,还磨蹭什么!等着丧尸进门跟你打招呼吗!” “哦,来了,这就来了。” 纽曼拍了拍身上的灰,狐疑的又望了一眼,然后摸不着头脑的跟着奥里森走了。 1029捂着余歌的嘴,直到他们俩都走远了才松了手。 “操,你是不是想捂死我。” 余歌小声骂着,一边不忘揉揉摔痛的屁股:“你手上有没有轻重啊,再扔高点老子都能直接飞天上去了。” “你看着个子高,可实际上比我想象的轻多了。”1029解释道。 “什么叫轻,我这是标准身材,标准体重好吗?” 余歌瞪了眼1029,随后探出身子四周望了望。 他们正躲在一栋建筑的拐角处,这建筑大概只有两层楼高,通体白色的外墙已经大面积发黄,外墙上没有窗户,屋顶是向上突起的圆形,上面还装了不少信号网和信号塔,四处没看到军营或是训练场,但各式的管道和线缆却不在少数,这样配置只有一个可能。 实验室。 军方的废弃实验室。 余歌看了两眼,正准备冲出去却被1029拉了回来。 “渍,你拽我干嘛!差点被探照灯照到!” “你要去哪?” “废话,我还能去哪?当时是那里啊!” 1029朝余歌所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座瞭望台,是整座实验室最高的地方。 “那里明显就是这的制高点,不把上面的人干掉我们干什么都不方便!” “那也应该我去……” “你去个球啊!” 余歌探出头又望了一眼,他抽出了脚边的匕首,小声说道:“你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这种潜伏的事我来!再说你不是还有其他任务吗?” “可是……” “可什么事啊?上校已经在上面了,那里是什么情况你能有我清楚?趁现在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丧尸身上是最好的机会了!不然等他们调转枪头,我们还能有几成胜算啊。” 1029看着余歌,他没有时间也不能在犹豫了。 “好,我知道了,”1029舒了口气,伸手按在余歌的肩上,“你,一定要小心。” “切,还要你说。” 余歌低笑一声,随后咬住匕首,还在黑暗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更新,先把昨天欠的补上,晚点还有一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1029看着余歌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沿着墙角一路疾行,通过一扇虚掩的大门闪身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外部大厅里一片昏暗,墙边四角零星亮着几盏微弱的应急灯。对1029而言,他并不需要足够的灯光也能看清室内的环境。 实验室宽敞的外部大厅里堆了不少箱子,角落边的箱子上还盖着破旧的雨布,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俨然是长期没人清理打扫的样子。然而实验室的另外一角却显得杂乱的多,酒瓶杂物散落一地,垒起来的两摞箱子上还垫着一块儿羊毛皮,仅凭羊毛皮的损耗程度和上面残留的气味足以判断这是有人长期活动的范围。 在那块羊皮毛之前摆着一个金属的餐盘,餐盘上大部分的食物基本保持着没动的状态,看样子应该是因为丧尸的突然来袭才临时搁置的。 1029在实验室大厅外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后,便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大门的右侧是一套完善的军方门禁系统,需要输入密码、扫描证件才可通行。 1029掏出自己的证件完成扫描,然后输入了军方的通用密码,显示屏上的红灯立刻变成了绿灯,实验室的门打开了,迎接他的是一条漆黑宽敞的走廊,每踏出一步,都能传来响亮有力的回声。 1029进入走廊,独自在黑暗中前行。身后的大门合上,实验室外震耳的枪炮轰鸣被尽数隔离干净,即便1029将自己的听觉感官调至最大也只能听到一点轻微动静,好像他身处此处便无需丧尸担心的侵袭。 只是他现在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这座实验室是否能够运行,以及可供他操作的终端接口在哪。 按照军方的一贯设计思路,最外围的必定是门哨和卫兵看守的传达室,接着是各类功能部门、运输部门、物资登记管理部门、具体分工细化的实验室、后勤保障部门及最核心的中央控制室和最严密的数据库。 1029所接到的任务之一是销毁这座实验室内可能残存的所有数据,他并不需要进入数据库,只要能找到中央控制室连接上电脑主机启动程序,那接下来的工作有电脑终端自行操作即可。 说起来是挺简单,可真要找的话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不需要过多的光源就能看见眼前的事物,但电脑终端却需要电,他必须先找到电房启动电源,然后再找到中央控制室。 如果是往常,他大可以慢慢的找,只是现在余歌一个人在外面,他根本没心思在一片黑暗中瞎找,他只想赶紧出去确定余歌的情况,他一个爬上了瞭望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有人对他开枪…… 1029越想心里越乱,他忍不住加快步伐,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急忙压低身子,下一秒只觉得头顶扫过一阵阴风,寒光在他眼前转瞬即逝。 他立刻抽出背上的军刀一架,只听‘锵’得一声,手上顿时感到一阵惊人的力道,尖锐的刀锋停在双眉之间,再近一点就能刺进自己的前额。 “我就猜到副村长那狗东西突然出现在这一定有猫腻,没想到真是如此。我一直以为军方只在思想和政治手段上比较阴险,没想到你们的行事作风也变得阴险狡诈了。” 1029二话不说抽出另一把军刀对着暗处一挥,架在他刀前的利刃立即退开,那个魁梧的身影也重新退到了黑暗之中。 1029感到诧异,明明这么静的漆黑走廊为什么他竟然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 是对方太灵敏了吗?还是……自己走神了? “怎么?不敢动了?我一直以为军方的人至少在对手面前是很坦率勇猛的呢,合着你只会胆小卑鄙的偷袭吗?” 菲恩的声音回荡在黑暗的走廊里,走廊里的四壁都成了他的发声源,光靠耳朵完全无法判断他的位置所在。 1029收回军刀,他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去找出菲恩的意思,因为……他根本没必要去找! 1029侧过身子,伸手往暗处一抓反手一拧,之后便是一声压抑的惨嚎和利刃‘咣当’落地的声音。 “怎么会,怎么可能?明明是漆黑一片,为什么你能看到我的行动!” “普通人当然不可以,可我,正好是个例外!” 1029说完便抬起一脚正中菲恩的胸膛,听见一声‘通’得闷响,菲恩被狠狠地踢飞撞在走廊的墙壁上,重重摔倒在地。 仅凭气味,1029十分确定眼前这个偷袭自己的人就是在村子里打了余歌的劫匪头子。他完全不给菲恩还手的机会,对着爬起身的菲恩又是一脚,鞋尖狠狠踢在他的肋骨上。 “我……我操!你,你是哨兵!” “知道就好!” 1029一把揪住菲恩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狠狠抵在墙上:“我问你中央控制室在哪!” “呵呵,呵呵呵呵……” 1029听着眼前这个男人无力又张狂的笑声,他能看到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点液体,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中央控制室,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说……” 1029一拳砸在他的鼻梁骨上,他不愿废话,只要想到余歌一个人还在外面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我再问你一次,中央控制室在哪?” “呵,呵呵……” 眼前的男人依旧笑而不语。 1029再次扬起拳头,正要落下那人突然开了口:“别,别动手,我告诉你。” 菲恩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走廊尽头:“你从这走到头左拐,右手边第一间就是了。” “你确定……!” 1029只觉得眼前突然强光一闪,双眼便彻底陷入一片漆黑,接着腹部一阵剧痛,他感觉自己的腹部被膝盖顶了一下,接着自己后脑被猛地往下按,他第一时间伸手挡在额前,可惊人的力道狠狠撞在手臂上并没能消减多少,大脑一阵眩晕,瞬间丧失了反抗力。 “哨兵,呵,哨兵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杀得就是哨兵,哈哈哈!” 1029支起身子摇了摇头,他的双眼还是看不见任何东西,最糟的是精神力在短暂失明的瞬间收到了冲击,他的大脑在叫嚣着疼痛,意识难以控制的乱窜,金属刮蹭地面的声音如同一枚枚尖针扎在自己的神经上。 1029只能凭借气味和听觉不断后退,可菲恩落下来的每一道都直逼1029的要害而去。 “哼,你刚才不是挺狂的吗?这会儿怎么了?眼睛废了,人也废了吗?哈哈哈!” 1029狼狈后退,很快便退到进门的入口,门禁开启,1029摔出门外,眼睛也渐渐恢复了一些视线。 “退呀,你再接着退呀,”菲恩阴笑着手持利刃不断靠近1029,“白天的时候没能把那小子给宰了老子想想都憋屈,正好你来了,老子现在就先拿你开刀!再把那个小崽子抓回来一起剁了!” 菲恩抄起利刃直冲向1029,1029拧眉身子微侧,接着一只手扣住了菲恩的手腕,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菲恩见状急忙抽回手,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撼动1029分毫。 “操!妈的!这个哨兵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不说,我还忘了,”下一秒,1029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眼里满是凌人的杀气誓要将菲恩千刀万剐,“我答应了一个人,一定要把你的手砍下来!” “去你妈的!” 菲恩大喊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1029抽出军刀刺穿菲恩的手掌将他直接钉在墙上,接着另一把军刀落下,菲恩摔倒在地上,整个人无声的嘶吼,而墙上那只手的神经还在隐隐颤动。 “操……手,老子的手……啊……” 菲恩紧紧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脑袋嗡嗡作响丧失了思考能力,他只觉得痛,觉得无数黏腻咸腥的液体沾满全身,墙上军刀反射的微光隐隐扫过他眼前,他想骂想喊,可最后都只能化作无声的□□。 “痛吗?你知道什么是痛吗?” 1029收回自己的军刀,看着滚落在菲恩身旁的断掌,冷漠的好像从来就没有感情:“如果你知道痛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呵,呵呵呵……” 菲恩突然笑了,他笑得那么的虚弱,又那么的令人恶心:“你以为,你杀了我,你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吗?别忘了,丧尸潮就在门外,单凭你一个想全身而退?呵呵呵,别做梦了……”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1029冷哼一声,“与其担心我们,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性命。” “这话,我正想说给你听呢!” 菲恩毫无血色的嘴角突然一勾,1029看见他从身下拿出了一个微型遥控器。 只见他的手指微微往上一拨,大厅里所有的木箱缝隙间都开始亮起红光,如同在黑暗中一双双觊觎他性命的野兽的猩红双眼。 “拜拜,我们地狱里再见吧!” 不好! 1029暗骂一声,他急忙甩出军刀想制止菲恩按下按钮,突然门外‘嗖’得一声从1029的耳边划过,下一刻,菲恩已经没了呼吸,他身后的墙壁上一朵鲜艳猩红的花朵盛开着,而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彻底没了动静。 1029回过头,他看见一道白光从实验室的门口撩过,门外的瞭望台上,一管朝着自己方向的枪口上硝烟还未完全散尽。 余歌抱着□□,看着1029有些惊异的眼神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渍渍渍,哎,没有我,你还真是什么都干不了啊。” 更新,明天......应该说今晚继续(~ ̄▽ ̄)~ 第40章 第四十章 “操!你他妈往哪儿开抢呢!” 奥里森对着瞭望台的方向大喊,他原以为是手下哪个小弟太紧张枪走火了,可纽曼却突然指着台上大喊:“大,大哥,那个人好像是上午老大在村子里遇到的人啊!” 奥里森拿起望远镜看了眼瞭望台的方向,他只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而那个身影手里的枪正指着实验室的方向,奥里森沿着枪口的方向一扫,他看见虚掩的实验室大门内还有一个陌生的身影,在那个身影之后是一片血浆炸裂的墙面,菲恩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俨然成了一具尸体。 “妈的!竟然敢跟老子玩这一手!”奥里森气得把手中的望远镜一摔,掏出□□对准瞭望台瞬间打光了所有子弹,“都给老子调转枪头!打!给老子把他打下来!” “可,可是大哥,丧尸就快爬进来了!” “去他妈的丧尸!” 奥里森大骂着,现在他们是腹背受敌,可菲恩已死,不要了他们的命自己义愤难平! “你,还有你给我对着上面扫,一定要给老子把他打下来不可!你们几个去实验室里把另一个人灭了!剩下的给我继续压制丧尸!打!给老子把所有弹药都打光了为止!” 小弟们受命顿时调转枪头对着瞭望台一阵狂扫,瞭望台的大灯和窗户被打碎,玻璃渣子四散如雨般落了余歌一身。 余歌压低身子躲在瞭望台堆砌的沙袋后面,子弹不断从他头顶和耳边疾驰着呼啸而过,可他除了躲,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自己只要稍稍冒头,下一秒就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操!都他妈是群疯狗!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余歌把自己干掉的小弟的尸体踩在脚下当垫背,自己尽可能的缩成一团,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 “这丧尸都到眼前了,还他妈拼命朝自己开火,这些人到底要不要命啊!” 余歌一边吐槽着,一边架起□□借助瞄准镜朝实验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1029已经不见了,实验室里只能看见菲恩倒在地上的尸体。 “操!亏老子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一命,这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居然就这么抛下老子一个人跑了!妈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余歌砸了咂嘴,重新装填子弹紧紧靠着掩体沙袋不断的深呼吸,他现在只能等,等到他们换弹夹的瞬间再抓住空隙反击。 “妈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还没给老子打下来!还有你们在磨蹭什么!赶紧去实验室给你们老大报仇!” 几个小弟装填好弹药翻下围墙直冲实验室而去,可下一秒,突然几个闪着红光的物体从虚掩的大门内鱼贯而出,瞬间落满了整个空地。 几个人警觉的后退,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趴下!炸弹!” 接着,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闪着红光的炸弹一颗颗在空地上炸开,剧烈的热浪席卷,爆炸的余波震得围墙都在颤抖,几个小弟瞬间被炸飞了,掀起的热浪直接将围墙上几个小弟吹出围墙之外,惨嚎声响起,不过数秒后就被丧尸们愈发兴奋野性的咆哮所淹没。 余歌所在的瞭望台也没能幸免,灯罩从台顶砸落在地上,挂在窗框里的玻璃全碎了,混杂着□□味、焦土味和丧尸恶臭的穿堂风横扫,差点把他从上面拽下来。 奥里森拍了拍落在头上的土,他支起身子看了眼四周,派出去的小弟们都被炸死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空地上,鲜血四溅,围墙上和空地上随处可见。枪炮声也停了大半,只剩下几个小弟还在不停对着丧尸扫射,可这已是强弩之末了。 “大,大哥,丧尸,丧尸们就快攻进来了!” “操!这么多年,老子还从没这么憋屈过!顶住!都给老子顶……” “啪!” 一声枪响从头顶传来,接着‘嗖’得一声,一颗子弹擦着奥里森的耳边而过,狠狠贯穿了他身后一只冒头的丧尸。 “靠!打偏了!” 余歌捶手顿足重新上弹,可下一秒细密的枪林弹雨狠狠地朝他袭来,瞬间又压制住了他的行动。 “妈的!老子就不信不能解决你这个!纽曼!纽曼你死到哪去了!” “大哥,有什么吩咐!” 纽曼还架着机枪拼死抵御着爬上来的丧尸,其他小弟们也无暇再顾忌瞭望台上的余歌了,分分调转枪头将喷涌的火舌对准不断从围墙上冒头的丧尸开火。 “操!都他妈是群没用的东西!” 奥里森抽出自己的砍刀斩落了一个丧尸的头,接着换了弹夹对着另一只逼近的丧尸连开数枪。 “纽曼!火箭筒呢?!老子的火箭筒在哪儿!” “大哥,火箭筒在……” “纽曼!纽曼!” 纽曼的话还未说,一颗子弹就从他的脑后贯穿,纽曼应声倒下,整个人瘫倒在机枪上没了动静。 奥里森抄起手边的机枪对着瞭望台一阵扫射,他急忙跑到纽曼身边帮他翻身,他的额前是一个漆黑的洞,浓稠的血浆不断涌出,彻底成了一具死尸。 “纽曼……操!” 奥里森骂了一句,接着从他身上翻找出实验室的备份数据收好,然后翻身下了围墙。 “大哥!大哥你去哪?!我们快顶不住了!” “撤!还活着的都给老子撤!” 众人还未来得及从围墙上撤下,忽然围墙开始剧烈晃动,紧接着脚下踩空、天旋地转,围墙倒了……丧尸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袭卷而来,人类的惨叫和哀嚎瞬间将被黑压压的丧尸潮所掩埋。 是炸弹。 围墙被刚才从实验室里飞出来的炸弹炸出了不少裂缝,又在不断汹涌的丧尸潮的进攻下彻底倒塌。 守在瞭望台上的余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早注意到了围墙上被炸开的裂缝,但他没想到围墙竟然如此简单的倒下,那瞬间出现的画面让他感觉到极具的震撼。 即便是再凶悍的劫匪,面对丧尸的袭击始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所幸自己所在的瞭望台还算安全,涌进来的丧尸也远没不敌战场上的数量,忽略一算只剩百只左右,对1029而言应该算不了什么。 余歌收好□□,安心的守在瞭望台上等1029现身将残局收拾了,正松了口气,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发动机的轰鸣,接着实验室的后院亮起了灯光,那灯光正照着自己的方向,强光刺痛他的双眼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 余歌下意识伸手挡住光源,他眯着眼睛看见一辆车正停在远处,车上站着一个身影,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能清晰的分辨出他肩上架着的东西。 是一个炮筒。 火箭炮的炮筒。 余歌暗自喊道,他来不及思考,只身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接着背后猛地掀起一阵热浪,爆发的火焰几乎追着余歌要将他吞噬。 余歌闭着眼睛蜷缩身体,将自己的双手双腿挡在胸前,突然他只觉得侧身冲出了一股力量将自己包裹其中,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自己被甩了出去,扬沙尘土的味道直灌鼻腔,血腥味在口中翻涌。 痛…… 除了痛,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身上每一条神经都在剧烈反应,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就像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断了一般的疼痛。他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远离身体而去,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悠。 是上帝吗? 还是丧尸啊? “喂,醒醒,醒醒!你怎么样了?” 1029轻轻拍了拍余歌的脸,他看着余歌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过了一会儿才扶着腰缓缓开口:“我,我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1029忍不住笑了一声,却觉得自己的前额被人敲了一下。 “笑,笑个鬼呀!你有在这笑得功夫还不赶紧去把那群丧尸解决了!” “不着急。” 1029横抱起余歌,将他送进实验室放在地上,随后一脚踢上了大门。 “躺好,别乱动,我先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余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1029扶着他躺平,随后伸手在余歌身上游走。 他的脸,他的下巴,然后是双臂、胸口、腰身,接着缓缓往下是他的大腿和小腿,最后是脚踝。 1029的手沿着余歌的每一寸肌肤游走,轻缓又细致,无形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干什么,他的意识开始飘忽,只剩下余歌肌肤所带来的结实的触感和神魂颠倒的错觉。 “喂,你摸够了没?再怎么乱摸下去,老子可以告你/性/骚/扰知道吗?” 1029顿了一下,随后缓缓收回了手,在余歌脸上捏了一下。 “嘶,你有病啊!有病吃药去!少在这耍流氓!” “别动,躺好。” 1029按住不踏实的余歌,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精神挺好的,身上也没有骨折的迹象,就是有点擦破皮,没有大碍。” 余歌闷闷的看了1029一眼,随后偏过头望着‘哐哐’直响的实验室大门。 “你安心在这躺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1029抽出背上的双刀,起身时却听到了余歌有气无力的声音:“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紧了啊,我可不想成为丧尸的大餐。” “放心。” 1029转过身,忍不住伸手在余歌头上揉了一把:“消灭丧尸,这才是我的本职工作。”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将军,参谋长,袁博士已经带回来了。” 高墙要塞,军营,作战室,夜晚。 袁柠手上戴着一副手铐被两名战士押送进门,作战室内将军参谋长以及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在,各类文件资料到处都是,全息地图上零星亮着各式光点。 好在最忙碌混乱的时刻已经过去,战场的清扫和善后工作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作战室内没有焦灼忙碌的气氛,所有人都沉浸在成功剿灭丧尸潮后的短暂胜利中。 “袁博士,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手上还带着铐子,有人能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袁柠盯着上前询问的亚伦,他脸上是关切的神情,可袁柠清楚的感觉到藏在关切下的一丝得意和戏谑,似乎眼前的一切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无关人员都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是,参谋长。” 参谋长下令道,正在清扫作战室的士兵和其他工作人员纷纷离开了,作战室的大门紧闭,门外亮起禁止入内的红灯。 参谋长坐在会议桌前,半倾着身子看向将军:”将军,您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将军扫了眼参谋长,他背靠着桌椅,右腿架在左膝上,双手交叉摆在膝前:“有这个必要吗?还是参谋长觉得袁某处事不公,有意偏袒?” 参谋长带着一丝冷笑:“将军行事作风一向公正严明,只是既然身为人父,我担心影响到将军的心情。” “这就不劳参谋长费心了,听闻逮捕令命是将军亲自下达的,那将军会秉公办理,我说的对吧,参谋长?” 参谋长听着亚伦博士莫名甜腻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头,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我刚才应该已经说了,无关人员请麻烦现在就离开。” “无关人员?参谋长说的不会是鄙人吧?” “你觉得呢?” 亚伦博士带着笑意,完全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银色的调羹滑动着深棕色的苦香液体,时不时碰撞杯壁发出轻声脆响。 “如果真是指鄙人那可就遗憾了,希望参谋长不要忘记,我虽说只是一名科研人员,但同时也是直属于都城要塞科研监管部门的负责人之一,凡是涉及科研人员的问题我自然应当过问,而且我也很好奇,将军为何下令要将我们亲爱的袁博士押解回来呢?” “哼。” 参谋长冷哼一声,接着下颌一扬,押解袁柠的其中一个士兵立刻拿出一张黑银色的卡片摆在桌上,双手轻轻一弹将卡片送到参谋长手边。 “袁博士,这个是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参谋长拿起卡片在手中反复摆弄了一番,“请问,这个你是从哪拿到的?” “这,这是亚伦博士给我的。” 参谋长把卡片放在桌上随后冷笑,正对着她的将军始终闭着眼睛,隐约能听到他一声粗重的呼吸,而亚伦博士则噗嗤一声笑了,笑得让人不禁心生恶寒。 “袁博士可真爱开玩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我给你的呢。” “怎么不是?这东西明明就是你在指挥室门□□给我的!” 亚伦博士轻轻皱眉,随后牙疼一般的咂嘴道:“嘶,袁博士,我们虽是同事,我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说两句好话,但你这么含血喷人可不厚道了。” 袁柠气得直打颤,她两步冲到亚伦面前揪着他的衣领:“什么叫含血喷人!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吗!” “住手!袁博士,请你放开!” 两个士兵上前按住了袁柠,压着肩膀拖离亚伦。 亚伦淡定的理了理衣襟,指尖碰着眼镜框缓缓上抬:“对女士可不能这么粗鲁哦。” “够了,袁柠!事到如今你还想污蔑他人吗?” 参谋长一拍桌子,下属打开了全息影像,调出了指挥室门口的监控录像。 录像很短,只有匆匆的十几秒,画面上清晰地显示亚伦博士出了指挥室后便往左手边的方向离开了,而紧跟其后的袁柠却右拐消失在了画面之外,两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你还不愿承认吗?” 参谋长两指一挥,下属立刻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套卡片读写器和卡片模板:“袁博士,这是从你的实验室里搜出来的东西,我们还在你的电脑里发现了调令卡的备份数据,证据确凿,还是你想说我们在座的这么多人包括将军在内都是存心诬陷你?” “我……” 袁柠低下了头,此时的她彻底无话可说了。 视频监控被动了手脚,实验室被动了手脚,电脑也被人动了手脚,现在的她已是百口莫辩。 从指挥室内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刻自己一心只顾着1029,却没想到一头钻进了这只老狐狸的圈套中。 “怎么没话说了,刚才你不是还挺义正言辞的指认亚伦博士吗?怎么这会儿哑巴了?” “参谋长,袁博士已经默认了,您又何必在这咄咄逼人,”亚伦博士端起咖啡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眼神看似无意的从袁柠身上瞟过,“事已至此,我更想知道袁博士会如何处置。” “按军法,应当判处三到五年□□。”坐在一旁的文书说道。 亚伦博士缓缓笑着,朝咬牙盯着他的袁博士眨了眨眼:“呵呵,恐怕不对吧?” “哪里不对?”参谋长厉声问道。 “第一,袁博士虽说在参谋长管辖的高墙要塞内工作,但单位编制可是隶属于都城要塞,不论是审讯还是具体定罪都应该押解回都城要塞进行,参谋长恐怕无权定罪,更无权执行呢。” 亚伦博士不管参谋长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接着说:“第二,袁博士有错在先不假,但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作为科研人员,只要不涉及出卖军事情报、投敌/叛/国、意图/谋/反一类的重罪还是享有一定的军事豁免权,所以最终的处理结果还有待商榷吧。” “哼,什么时候伪造调令卡也成了无关痛痒的行为?依照亚伦博士的说法,那军方高层将领的性命岂不统统成了儿戏。” “哈哈哈,参谋长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 亚伦博士放声大笑,一点也没有惧怕:“如果您有证据证明袁博士伪造调令卡是意在威胁军营、威胁将军的性命的话,我自然不敢多言。” “伪造调令卡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是重罪,不需要考虑她的目的为何。” “哦?哪怕袁博士是出于对军营安全的考虑逼不得已为之,也得给她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帽子吗?” 参谋长眯起眼睛盯着亚伦博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伦博士轻笑,扭头看着一旁的袁柠说道:“我这么费劲口舌的帮你,袁博士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替自己辩护一下吗?至少,你也得说明一下连夜带着将军的直属护卫队去了哪,干了什么吧,好歹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说吧袁柠,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袁柠深吸一口气,看着在场的众人说道:“我知道自己违反军纪,但我不得已出此下策完全是为了军营的安全考虑,我怀疑军营内由反抗军的内奸。” “内奸?” “什么,竟然有内奸?” 将军一挥手,作战室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士兵也将袁柠的手铐解开。 “接着说。” 袁柠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了全息地图,随后伸缩放大,在地图上用红线圈出了一块区域:“昨天,我们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作战车遭到了不明火力的袭击,任何通讯手段都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通过卫星定位我确定作战车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这里。”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不上报?” “因为涉及到军方的情报安全,我不敢妄下推断,而且当时要塞正受到丧尸袭击,我为了最大程度的保留战力,所以……” 袁柠实在说不出伪造调令卡这种话,而且她根本没做过这种事,是亚伦存心给她设的局! 袁柠知道现在的她根本无法撼动眼前的证据和亚伦博士的说辞,只能忍着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只能带着将军的直属护卫队绕道战场后方,在要塞边境的荒野里发现了被损毁的作战车。” “你怎么就能断定作战车是被袭击而不是遭遇了丧尸呢?”参谋长问。 “作战车损毁严重,单从现场无法判断受损的具体原因,但是,我们还有一名幸存者。” “幸存者?” 袁柠调出了之前的任务指令,1029的头像赫然出现在全息屏幕上:“我们之前所下达的指令是派遣1029对阿尔玛涅克山区一带进行侦查,一旦发现反抗军就地消灭。可指令刚下达,派遣的作战车就受到了攻击,接着要塞又遭到了丧尸潮的侵袭,所以我大胆推断,军营中极有可能潜伏着反抗军的内奸。” 此话一出,小小的作战室内顿时炸了锅。 出了内奸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袁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非但不会受到军罚,反而是大功一件。 参谋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亚伦博士双手撑着下巴,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将军则至始至终只是听着,没有做声也没有表态,甚至看不到他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1029现在何处?”将军开口问道。 “根据我们对现场的勘察以及1029作为哨兵对军令的绝对服从,我认为他还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所以我恳求立即派遣军方人员进行搜索,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参谋长思索一会儿,开口说道,“你说有内奸,哼,信口雌黄,你能对你所说的话负责吗?谁能确保1029一定还活着?谁又能担保你说的话是真的而不是在这耽误时间?” “我能担保。” 亚伦默默的举起了一只手:“而且将军的直属护卫队去了现场是真是假自然也能分辨出一二,至于袁博士的推辞……我想只要找到1029就能证实,如果找不到的话,参谋长那时再问罪也不迟啊。” 参谋长不再言语,将军开口下令:“从现在起军营内部紧急戒严,彻查所有人员的档案履历,除搜索小队外任何人不得离开军营。在此之前,袁柠暂时禁足处理,一切行动有专人负责二十四小时看守,还有谁有异议吗?” 将军扫视四周,见无人言语便最后拍板:“既然如此……” 叩叩叩…… “报告!” 一个通讯兵急匆匆进了作战室,正是一开始帮袁柠查询1029下落的那个人。 “袁博士,你怎么……” “有事快说,不该管的事轮不着你管。”参谋长厉声呵斥道。 通讯兵立刻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开口:“刚才指挥室受到一条讯息,那人自称是1029,说任务已经完成。”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把通讯录音调出来。” 通讯兵走到操作台前切换通讯系统,接着调出一段简短的音频,在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 1029的声音在作战室内响起。 “指挥中心,这里是1029,疑似反抗军的不明团体已消灭完毕,任务完成,即刻将返回高墙要塞。重复,这是1029……” “传来讯息的位置可以确定吗?”袁柠急忙问道。 “可以。” 通讯兵调出地图,在地图右上方的一角,一个红色的光点正不停闪烁。 “传来讯号的地点正是阿尔玛涅克山区一带,和之前截获未知信号的地点完全一致。” 袁柠听到消息不由的松了口气,同时也有几分意外。 作战车明明被毁,派往同行的人员也早已命丧丧尸口下,1029为什么能毫发无伤的完成任务,他又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在阿尔玛涅克山区? 袁柠想问的事太多,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将1029接回,没有医疗兵的监控和辅助,她担心1029会再出什么意外。 与袁柠不同,众人的反应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之余又对这个哨兵感到了深深的恐惧。1029是跟随将军一起到达的高墙要塞,没人知道他的底细,只以为他是将军的贴身侍卫或是中意的人才,但现在结合将军的信任和袁柠的行动看来,1029绝非一个单纯的哨兵。 “呵呵呵,真不愧是1029,”亚伦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量,他喝着咖啡,双眼一直注视着音频播放时跳动的弧线,“不过光凭声音恐怕无法断定他所说的是否为真,又或许发送这段讯息的人并非1029本人。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证明一下这不是一个圈套呢?” 说到‘圈套’两个字时,亚伦看着袁柠微微勾起嘴角。袁柠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把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虚伪面具撕下来。 “我觉得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必要,”袁柠说,“如果发送讯息的并不是1029,那对方有何必多此一举,无论是挑衅还是设下圈套都没有意义,我们也不可能毫无戒心的上门给他们瓮中捉鳖,所以,我认为别没有证明的必要。” “呵呵,袁博士说得很有道理呢,看来是我多虑了。”亚伦笑得谦逊,只是谦逊的令人厌恶,“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赶快把功臣接回来吧,事后可还有不少疑问得跟这位骁勇善战的哨兵核实确认一番,时间宝贵,我说的没错吧,将军。” 将军没有理会亚伦博士,而是转头看着刚才的通讯兵:“你,姓名,编号。” 通讯兵眨着眼睛看着将军,随后有些受宠若惊的敬了个军礼:“报告将军!通讯下等兵南飞,编号145551。” 将军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令道:“传令下去,立刻派遣作战小队及医疗兵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目标将1029接回高墙要塞并确保其安全,由下等兵南飞专门负责通讯联络,其余的各部门负责人按刚才部署的要求行动,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众人领命纷纷离开了作战室,将军和参谋长也先后离开,略显拥挤的作战室内顿时只剩下袁柠和亚伦两人。 袁柠轻轻叹了口气,她解开橡皮筋,梳理了一下头发接着重新绑好单马尾,作战室内却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缓却有节奏的掌声。 “真是辛苦袁博士了,好在有惊无险,不然我这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柠看着亚伦,心中的怒火始终难以平息:“你故意拿一张伪造的调令卡给我,等着我向上汇报害我被抓,却又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仗义的姿态,你到底是何居心?” 亚伦博士掩着嘴笑了,他的双肩不住的上下抽动着,散乱的头发遮挡着他的眼神,可发丝缝隙间反射的镜片微光却着实像一个变态的疯子。 “袁博士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我只知道我一心想帮袁博士洗脱污名,或许是鄙人不善言辞,有些地方让袁博士产生了不小的误会呢。” 袁柠极度厌烦亚伦惺惺作态的模样,开口直言:“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专注研究的疯子,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你了啊,亚伦博士。” “呵哈哈,我也一样呢,袁柠博士。” 亚伦走到袁柠身旁,他伸手按住了袁柠的手腕,接着另一只手从她口袋里夹出了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你竟然能借助操控全息屏幕的瞬间将这玩意儿藏进口袋,呵呵,你真的很聪明,只可惜还是太单纯了,不然也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骗局都没能识别了。” 录音笔在亚伦的指尖灵巧的转动着,然后在袁柠的注视下被掰成了两节,随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袁柠,身为科研人员专注于科研事业自然是本职工作,除此之外,如果没有足够的防备之心,恐怕辛苦得来的研究成果终将落入他人之手。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你应该能吸取到一点小小教训。” 亚伦轻轻扶了一下镜框,转身悠闲的朝作战室外走:“不过,在此之前,还请袁博士好好享受一下没有工作的清闲时光吧,呵呵,哈哈哈……” 1029守在通讯器旁,一边的电脑主机正在运行U盘里粉碎数据的软件,进度条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1029,1029,这里是高墙要塞,讯息已收到,即刻将派遣小队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请你原地待命,保持通讯畅通。” “是,1029收到。” 1029回复完通讯,然后离开了中央控制室来到实验室外。 实验室外的空地上堆满了身首异处的丧尸尸体,沿着坍塌的围墙一眼望去皆是满目疮痍,浓烈的腐烂恶臭能将人活活熏死,可即便如此,有个身影却在一堆尸体中不断忙碌着。 “你在干嘛?” “卧槽!你吓死人啊。” 余歌捂着胸口,看着1029猛喘一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丧尸来了。” 余歌从丧尸堆中翻出了一个人类的尸体拖到一边的空地上,然后跪在地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搜刮了一番。 “你在干嘛?”1029又问了一遍。 “你不会自己看啊。” 余歌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围着尸体还能干嘛?难不成给他们急救做人工呼吸吗?” 1029看着余歌从那人的尸体上搜刮完,接着又把他的衣服重新整理平顺,双手摆在身体两侧,双腿并在一起,跟边上所有的人类尸体一样摆放的整整齐齐的。 接着,又看见余歌敲了敲边上的铁皮汽油桶,打开盖子,一个人推动着笨重的汽油桶半天半天只移动了短短的几厘米。 “呼,呼,你看够了没呀?看够了就过来帮忙啊。” 1029走到余歌身边,他抓着汽油桶的边缘单手一推,汽油桶立刻倒在地上,浓浓的汽油味迅速在空气中弥漫。 “好了好了好了,留着点,全倒光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回去啊?” 1029在余歌的指指点点下重新把汽油桶扶了起来推离空地:“你这是要烧了他们?” 余歌拿出了打火机,看了眼1029然后蹲下身子:“躲远点,一会儿被烧到了我可没法救你。” 说着,余歌一把点燃了散落在地上的汽油,瞬间火舌窜动,熊熊大火顿时照亮了漆黑的空地,猛烈的火焰顷刻间便将所有尸体吞噬其中。 浓烟滚滚,烈火燃烧,明亮的火光照耀着余歌的侧脸却显得有几分没落。 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他们曾经也一定有说有笑、又哭又闹的活在这末世之中。即便恶贯满盈,即便双手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余歌也觉得他们一定也善良过,也会跟自己的战友们称兄道弟,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余歌从他们的行动举止中能看出来,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是劫匪,极有可能是落草为寇,逐渐选择了自甘堕落,不然村长他们也不会只是这几年才受到如此压迫。 不过,他们究竟为何变成这样,余歌是不得而知了,只希望眼前的一把火能烧尽他们曾经犯下的罪恶…… “本是同根生,何苦呢……” “你在说什么?” 余歌摇了摇头,推着汽油桶走到一排停着的汽车旁:“你刚刚跟高墙要塞那边取得了联系吗?” “嗯,”1029说,“他们会派人过来,预计明晚之前就能到这里。” “啊?你是说军营的人会过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1029帮余歌扶稳汽油桶,看着他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空的汽油瓶,然后帮他灌油。 “他们是来接我的,所以不会派哨兵,也不会绕道惊扰村子里的人。” “也就是说,”余歌拧紧瓶盖,起身看着1029,“你不跟我一起回村子里了。” “恩,我不去了,我要在这待命,”1029看着身边的车子,伸手在车框上拍了拍,“你,你知道回去的路吧?” “废话,你别忘了这一路可是我带你过来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回去。” 余歌把罐好的汽油装进了后备箱,随后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摇下车窗:“你确定不去跟村里人打个招呼?村长还等我们烤全羊呢。” “不了,你知道……我受不了那股味道。” 1029缓缓推开,默默的看着余歌发动了车子:“你,你会原路返回吗?” “恩,”余歌轻轻点头,“不然到时候万一迷路了我可就麻烦了。” “那你……走吧,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余歌闷闷的应着,约定不约定的他不怎么在意了,只要1029这么说他就会相信,可他总觉得心里有种空落落的失落感,也不知道是寂寞久了不想再一个漂泊了,还是短短两天时间就习惯了身边多了块没有感情的大木头。 不管哪种,余歌都觉得心里特别不自在。 “你一个人在这没问题吗?” 1029的眼角微微下垂,他知道余歌迟早会离开,他们也迟早会重新回归成两条平行线,可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恐慌,感觉到了六神无主,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变成这样,这不是他,也不像他,可这种感觉一旦涌现就再也无法按捺回去。 “我一个人就可以,你还是赶紧……” 忽然,1029看见余歌叹了口气,接着他熄了火,推开车门下了车。 “你,你这是……” “干嘛?老子没日没夜的忙了两天不能好好的休息一晚睡个好觉吗?” “没有,我没这个意思。”1029忙说。 余歌看着1029莫名发光的眼神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别误会啊,我只是不想疲劳驾驶,等明早睡醒了我马上就走。” “恩,我知道。” “行了,那我就先进去找间房间睡了,哦,对了,差点忘了件事……” 余歌回头,盯着1029确认到:“你的任务都完成了吧,至于实验室里面的东西……” “我的任务都完成了,至于里面有什么,”1029侧着身子避开了余歌的目光,“我不知道。” “哈哈,够意思。” 余歌笑着,狠狠在1029的肩上锤了一下:“不亏我把你当朋友。” 朋友…… 1029摸着刚才被余歌锤过的地方,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失控。 “我们,是朋友吗?” “必须的,”余歌开心的笑笑,“不过明天之后,我们就得是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1029跟着笑了:“好,我们就做这一晚上的朋友。” 更新,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T▽T)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余歌洗完澡,吹着口哨从浴室里出来。 原本他打算在实验室里搜刮一番,然后再找间干净的屋子好好睡一觉,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日了狗的。 偌大的实验室愣是没有一间房间是干净的,但凡有床能睡人的屋子统统跟垃圾堆似的,脏乱差,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一股强烈发臭发霉的气息,而且不是靠闻的,是光凭眼睛就能感觉到气息。 邋遢埋汰的气息。 别睡进去睡了,余歌连门都不敢进,生怕自己被那股霉味熏死。 “这些人是在垃圾堆里生活了几年吗?他妈的,都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不知道定期打扫一下房间拿被子出去晒晒吗?一个个活得这么脏,估计丧尸吃了他们的肉都得拉肚子。” 余歌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门外。 刚进实验室的时候,是1029帮他打开了通过内部走廊的门禁,但除了这个门禁外,其他所有的门禁系统统统被破坏了,应该是那伙人干出来的事,那么实验室里有价值的东西也极有可能被他们搜刮过一次。 余歌只能抱着捡漏的心态挨间进去找,可找了没两间看到眼前的一切,他就彻底放弃不指望能从里面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求能给他一间比较干净的房间就行。 在反复寻找了将近半个小时后,余歌终于在实验室的地下一层找到了一间还算过得去的房间。不过依旧是满地的破铜烂铁、各种酒瓶子杂物乱丢,只能说是稍微好那么一点而已,可以凑合一晚。 好在房间虽然脏乱差,但水和排风扇还是能正常运作,甚至还有热水,这有点出乎余歌的意料之外。 余歌洗完澡,在房间里翻了套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然后把自己那件破西破烂的无袖上衣洗了洗当做毛巾擦拭未干的头发。 忽然,他觉得自己脑中传来一阵不安分的异动,接着上校不受控制的从他体内蹿了出来,落在他脚边上下动了动的胡须,然后撒欢似的在屋子里四处乱窜。 “别白费功夫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我看除了外面那几辆车子上装好的物资,这屋子里是不会有值钱的东西了。” 余歌翘着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悠闲的吹口哨,上校好像完全没听到余歌的话一样,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又一头扎进了靠墙的桌子底下,他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露在外面不停的摇来摇去,成了把扫地的笤帚。 “诶诶诶,那下面脏不脏啊,就算你是精神体也别总往那种又窄又挤的地方钻嘛。” 余歌没撤的把衣服王守边一丢,然后蹲下身子准备把上校抓出来,可上校却突然急促的叫了两声,然后自己钻了出来,看了眼余歌又钻了回去。 “那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余歌蹲跪在桌子前,脸贴着地板往桌下的缝隙间望了一眼,很快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不自然的突起。 余歌皱着眉伸手摸了摸,是不同于木质材料的金属质感。 藏在这种隐蔽的地方,难不成是机关? 余歌在突起上又摸了一圈,接着轻轻一按,只听‘咔’得一声,桌子下的一块墙面竟然弹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隐隐透出一点金属的光泽。 “卧槽!上校,你真是个天才啊!” 余歌抓起上校一阵狂亲,却被上校嫌弃的用脚爪子拍了两下,然后跳到地上梳理身上的毛发。 余歌丝毫不在意,他弯腰钻进了桌子下面,拉开弹开的墙面,里面竟然有个保险箱! 余歌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保险箱,刚才的喜悦却瞬间如同踩了屎被一般的憋屈。 从灰尘积累的厚度来看,那伙人应该没有发现这个藏在墙里面的保险箱,也就是说这里面存放的东西是曾经在这个实验室里工作的人的,说不定有非常值钱的玩意儿。 保险箱是老式嵌在墙壁里面的款式,没法抠出来带走,只需要密码就能打开,可是……… 密码要去哪里找啊! 别说保险箱的主人设置了什么密码,就连密码有几位数余歌都不知道,这感觉就好像你得到一座宝藏却没有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满脑子浮想联翩可就是看不到摸不着,抓耳挠腮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余歌憋着胸口疼,伸手抓着上校的后颈脖把它拎了起来:“你说你找到这玩意干嘛?对我有意见你就直说嘛!找到了保险箱却不给密码,你是存心的吧!” 上校睁开了余歌的魔爪,蹲在地上‘嘶嘶’得叫了两声,然后窜上了余歌的头顶对着他的脑袋一阵狂挠。 “嘶,痛啊!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余歌伸手去抓上校,可上校瞬间从他脑袋上跳了下来,余歌起身就去追,‘嘭’的一下脑袋撞在桌子上,顿时撞得他两眼冒金星。 “我,我的脑袋……” 余歌摸着头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上校正蹲在一旁,只顾着梳理着自己毛发,完全不拿余歌当回事儿,看得余歌顿时火冒三丈! “妈的,你给老子等着!今晚要是不抓到你,老子就不叫余歌!站住!” “你们在干嘛?” 1029跟着余歌的味道找到了他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他追着上校满屋子乱跑,一大一小整得鸡飞狗跳的。 “妈的!别跑!老子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余歌追着上校不放,上校抓着1029的裤腿三两下蹿上了他的头顶,余歌刹车不及,结结实实在1029身上撞了个满怀,脸砸在他的胸膛,顿时砸蒙了。 “啊,痛痛痛……” 余歌捂着脸痛苦的蹲在地上,1029倒是一点事都没有,他蹲下身子一脸迷惑的看着余歌:“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这小东西欠揍,我正收拾他呢!” 余歌咬牙切齿的盯着1029头顶上的上校,上校却悠闲的跳到了1029的肩上,背对着余歌梳理自己的大尾巴。 “妈的!给老子过来!你他妈是谁的精神体啊!” 余歌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上校压根不理他,两只耳朵上的毛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完全把1029当成了庇护所。 “行,你就气我的能耐!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余歌转身回到屋子里发泄似的乱扔东西,实际上却刻意将东西扔进桌子下面盖住藏在里面的保险箱。 1029叹了口气,他抓着上校放回地上,上校又开始撒欢似的乱跑,然后停在了衣柜前的一堆垃圾前,小小的鼻尖凑过去闻了闻,然后两只小爪子又开始不安份的乱抓。 1029跟在上校后面蹲下了身子,上校立刻乖巧的往边上跳了两步,仰起头两只小眼睛看着1029眨了眨。 1029在上校头上抓了抓,然后拨开了堆积的垃圾,发现了一个小小方形的木制盒子。 1029捡起盒子,在手上转了两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是什么?” “嘶,哦,什么东西?扎死我了!” 余歌突然惨嚎一声,1029一扭头就看见余歌气急败坏的单脚蹦着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1029立刻走了过去,他抓着余歌的脚踝放在自己上的大腿上,仔细看着他的脚底板:“没事,没破皮,应该只是扎了一下……” 1029一抬头,看到的却是余歌的双唇。 他没注意到余歌也俯下了身子,两个人距离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余歌呼出的温热气息,近得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吻到他的双唇。 1029的心跳在逐渐加速,耳边传来心跳的轰鸣,他握着余歌脚踝的手开始冒汗,大脑却忽然阵疼不止。 余歌猛地来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想抽回自己的小腿却被1029死死攥着。 “喂,喂?” 余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事的话可以放开我了吧?” 1029愣愣的看了余歌一眼随后立刻放开了余歌的脚踝。 大脑的阵疼还在继续,他的心里产生了一股异样,像是烈火撩过的刺痛,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痛。 余歌注意到了1029的不对劲,问道:“诶,你,你没事吗?” “没,没事。” 1029深呼吸了两口,勉强将心中的异样压了下去,回头看到地上有一个小小的金属块。 “你刚刚就是踩到了这个。” “这是……小熊?” 余歌从1029手上接过了被雕刻成小熊的金属块,眉头不解的拧在了一起:“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曾经有小孩子在这里生活吗?诶,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受不了这的味道,去外面透一下。” 1029捂着胸口离开了,他的症状在余歌说话的瞬间又开始加重,原本只是撩过的烧灼感渐渐变成了燃烧感,大脑的疼痛再加剧,呼吸困难,体温在升高,脚步也变得异常沉重。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离开,必须离余歌远远的,越远越好。 余歌看着1029奇怪的样子,忽然想起他刚才碰到1029的瞬间好像他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发烫,该不会是伤口出现炎症导致的发烧吧? 应该不会吧? 余歌放心不下,他真准备追出去的时候却注意到了1029离开是留下的木质盒子。 他拿起盒子,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愣住了。 “这,这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这个,我好像在哪看过……” 余歌仔细的看着这个木质的盒子,盒子四面很光滑,正上方的中间有个凹进去的小洞,周身有一圈开口的缝隙但是不能强行掰开,轻轻摇动盒子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咔哒咔哒’的清脆响声。 上校从地上扒着余歌的裤腿一下跳到了余歌的手背上,他的两条后腿踩着余歌的指缝,尖尖的小鼻子对着在盒子上的小洞嗅了嗅,然后‘吱吱’叫了两声。 “你是说,刚才那只小熊?” 余歌捡起被雕刻成小熊的金属块,它的右脚下面有个向外凸起的圆点,看上去似乎跟盒子上的洞正好吻合。 “不会这么巧吧……” 余歌将信将疑的试着把凸起的圆点插进小洞里,严丝合缝,没有一点违和的小熊就这么直直的立在了盒子上,似乎它们拼接在一起才是个整体。 余歌急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把盒子放在座椅上,整个人蹲在盒子前,他抓着那只金属的小熊逆时针转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齿轮转动时的卡顿感,扭动小熊的感觉就像是在上发条。 余歌继续转动着小熊,直到转不动了便放开了手,忽然,金属的小熊沿着顺时针的方向自己动了起来,清脆的音乐声响起,木头盒子竟然缓缓打开了! “这,这是个音乐盒?” 开启的盒子里是一个横嵌在中心的金属音筒,音筒上有许多不规则的小凸起,这些凸起在碰到盒壁两边的宽厚不一的簧片时便会有音乐声传来,一看就知道是很简单却又很细致的手工活儿。 只是盒子打开后里面的样子一览无余,什么构造都看得一清二楚,除了音乐盒所需的零件外什么都没有。 余歌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坐在地上,他以为这里面会藏着密码条或者提示之类的线索,可现在这玩意儿就会放音乐,还有只原地转圈的小熊,空欢喜一场。 余歌看着眼前的音乐盒,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东西不是在末日中生存的必需品,可有人把它做出来了就一定有它的特殊含义。而且把它做出来的人绝对不是外面已经化成灰烬那伙人,或许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个音乐盒,可能看见这个东西的造型就一脸嫌弃的随手扔了,不然音乐盒的上下两端也不会分离,更不会出现在垃圾堆里。 那也就是说,这个音乐盒是最早生活在这座实验室里的人所做出来的,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毫无意义’的东西?只因为无聊想听音乐吗? 音乐盒的音乐停了,盒子慢慢合上了,金属的小熊也不再动了,它站在盒子上注视着余歌似乎想传达些什么,可半天半天也没看出它想说啥。 “哎……你想说什么就说呗,光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啊。” 余歌闷闷的摸着小熊,然后重新拧了两圈,音乐盒再度打开了,清脆的音乐声在房间里响起,可来来回回只有一段简单的旋律。 余歌撑着脑袋靠在座椅瞅着独自在音乐盒上转圈的小熊,上校也跳到了音乐盒边上,它的两只小手扒着音乐盒的边缘,两颗大门牙对着边框就是一通乱啃,可惜它是精神体,什么都咬不到。 “哎,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明知道自己都碰不到啦还抱着木头旮沓啃得起劲,诶,有意思吗?” 上校仰头看了余歌两眼,然后又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音乐盒再次停了下来,木质的盖子缓缓合上,上校警觉的退开两步,然后伸长鼻尖嗅了嗅,后腿一蹦跳到了音乐盒上,转头开始攻击那只可怜的小熊。 余歌无奈了,他懒得再去管上校,双手抱着后脑悠哉起身:“算了,明知没有密码还瞎起什么劲啊,我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收拾一下赶紧睡觉吧。” 余歌吹着口哨,简单的把垃圾清扫了一下,然后抖开被单翻一面铺好,躺在床上准备关门休息。 可余歌刚躺下,忽然发现自己吹出来的旋律莫名其妙的变成了音乐盒中放出来的那一段旋律。 音乐盒里的音筒是纯手工做出来的,上面的小凸起比较少也比较分散,传出来的音律自然不会多复杂,很简单就能学会也很上口。 余歌从吹口哨渐渐变成轻声哼唱,恍惚间他忽然觉得这旋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听过,可嘴巴却自己哼唱出了后续的旋律,可当他有意识的想重复那段不存在于音乐盒中的旋律时,他却做不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余歌想不通,他立刻回到座椅前,上校被他突然冲过来的架势吓得急忙跳开了,余歌顾不上受惊的上校,再次扭动了那只金属的小熊。 音乐很快响起,余歌蹲在地上,跟着不断转动的音筒哼唱着旋律,他觉得这旋律愈发的熟悉,好像要勾起一些回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脑海中愈发迷离,如同身处云里雾里,隐约能看见些东西,可一靠近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越是这样,余歌便越是努力的回忆,小熊被扭了一次又一次,音乐盒一次又一次的打开,渐渐的他所听到旋律、他所哼唱的旋律都化成了在心底里回响的旋律,而那旋律也产生了变化,音符逐渐变成了一串数字跃然于脑海中。 3,2,3,2,3,7,2,1,6…… 余歌有些痴迷的念着这些数字,随后他钻进了桌子下面,将丢进去的东西全部又扔了出来,他看着保险箱上的数字键盘,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那一串数字。 “3,2,3,2,3,7,2,1,6。” ‘滴滴滴。’ 一道蓝光闪烁,只听‘嘎吱’一声,保险箱真的打开了! 余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大脑,瞬间将刚才的疑惑和憋屈抛到了九霄云外。 余歌一把拉开保险箱,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条金灿灿的东西。 金条…… 是金条啊! 五块垒在一起的金条,每一条底下都刻着重量单位,一条二十克,五条就是整整一百克的黄金啊! “我的天!发了!发财了啊!” 余歌喜出望外抓起金条狠狠地亲了两口,喜上眉梢的全部收进了口袋里。 “哈哈哈!这趟果然没有白来!余歌啊余歌,多亏你选择留下来呆一晚,不然哪来这些宝贝啊!有了这些黄金,老子都可以一年不干活儿了!哈哈哈!” 余歌欣喜难耐,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弯下身子继续看着保险箱里面,在放着金条的边上还垒着一□□黑发暗的东西,隐约能感觉到是一个立方体。 余歌皱了皱眉,他一伸手摸到的却是偏硬的皮质手感,挺厚的但绝对达不到立方体的厚度。 “这是……笔记本?” 余歌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接着又把保险箱里那一打东西都掏了出来…… 全是笔记本。 余歌坐在地上,好奇的看着这些笔记本。笔记本的外皮是黑色的人造革,触感发硬但保存的很好,笔记本每一页之间都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残留的空气,靠近一闻能感受到一股纸张特有的陈旧味道,恐怕好几年没被人翻动过。 笔记本在平民的世界里是少见的东西,更不用说是包裹着人造革的笔记本,可这种东西毕竟不是值钱的玩意儿,被人特意藏在保险箱里就意味着里面记录的东西绝对不寻常。 余歌探头往门口望了一眼,他悄悄起身扣上了门锁,随后又钻回桌子底下翻开了最上面的一本。笔记本里的纸张微微泛黄,记录在上面的油性水笔也有轻微扩散的迹象,不过字还是看得清的。 “二四九三年,四月十二日,今天是通过毕业考试正式分配到实验室工作的第一天,虽然还只是个无名的小助理,但我一直都梦想着这一天的到来,碰到丧尸样本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兴奋的发抖,虽然差点被博士骂了,但我还是很高兴,希望有朝一日能研究出丧尸病毒的解药,这样人类就能摆脱高墙要塞,再也不用畏惧丧尸了。” 二四九三年,距今正好三十年了,如果写这本笔记本的人还活着那至少有五十多岁了吧。不过,从上面记载的内容来看,这本笔记本的主人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啊。 余歌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接着往后面翻。 然而,这个笔记本并非每天都有记录,而有记录的内容多半也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比如今天试验进展到什么程度啦,某一天突然实验失败了要推到重来啦,上级又送来了新的样本啦,又或者转移基地、调动岗位之类。 余歌翻了快半本,可看了看去都是这些内容很多就没了兴趣。 “渍,要记能记些有用的情报不?这些东西看着都让人犯困。” 余歌打了个哈欠,随手翻回了扉页,而那上面的两个字却突然刺痛了他的双眼。 余……念…… 这笔记本的主人叫做余念? 余歌看着这两个字,脑中忽然有数不尽的思绪在翻涌,如同汹涌的洪流,明明很清晰,却深陷其中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想不起。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发痛,那种思维停止却逼着自己继续思考的胀痛。 余歌一本本翻开所有的笔记本…… 余念、 还是余念。 每一本的扉页上都是这个名字。 他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既熟悉又怀念,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但他有种直觉,这个实验室一定还藏着秘密。 跟自己有关的秘密。 等,等会儿…… 1029…… “对了,1029既然是奉命来这里执行任务,那他一定知道这座实验室曾经发生了什么!我要去问清楚,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明白!” 余歌找到了一个背包,把所有的笔记本都塞了进去,然后将上校收回体内,打开门锁急忙追了出去。 更新,怎么这几天老是晚点更新啊......(T▽T) 明天应该能准点更新吧(~ ̄▽ ̄)~ ps.有人能猜到密码的含义吗(~ ̄▽ ̄)~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奇怪,人跑哪去了?” 余歌追出了实验室,可他在实验室上上下下转了两圈,愣是没有发现1029的身影,而且不论怎么喊怎么叫也没有回应。 “嘶,不对呀,他一个大活人好好的能跑到哪去?他不是说要在这原地待命吗?怎么待命待得人都不见了?” 余歌抓着脑袋,顿时心里一阵憋火。 以前是他躲着哨兵走,哨兵见到他都跟猫遇见耗子一样发疯似的追,自己还得玩命似的逃。可现在,他,一个向导,竟然主动在找一个哨兵,还就是找不到。 这叫什么事啊? 因果报应吗? 老子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吧?哪来的报应? 余歌一边吐糟,一边出了实验室。 空地上的尸体都烧成了焦炭,明火已经熄了,但阵阵焦糊的臭味还能很清晰的闻到。 余歌闻着那股味道厌恶的皱了皱眉,好在他很快就适应了,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只是1029还是没看到,实验室外空无一人,除了他恐怕连个能喘气的生物都找不到。 “嘿,这家伙儿到底跑到哪去了?!” 余歌轻声骂了一句,准备回实验室里再找一圈,他就不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忽然他看到实验室的上方有个阴影在晃,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只露出房檐外的军靴。 靠!他可真会挑地方!爬到那么高的屋顶上就不怕摔死吗? 余歌看着面前两层楼高的实验室,这不同于普通的居民住房,实验室外墙平整光滑,跟本没有攀爬点和着力点。当然对超出常人的哨兵而言是没什么压力,可对余歌来说……这是想让他插上翅膀飞上去吗?! “喂!喂!” 余歌站在楼下喊了两声,可1029没有回应,动都没动一下,跟没听见似的。 睡着了吗? 这前后才几分钟啊,就睡着了? 余歌绕着实验室外转了两圈,在侧面的围墙上发现了一把挂到屋顶上的梯子,他抓着梯子爬了上去,看到的却是1029捂着胸口痛苦蜷缩在地上的画面。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刚刚交火的时候受伤了?!” 余歌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刚才还一脸英气勇猛威武的哨兵转眼竟如此狼狈不堪的蜷缩在地上,他急忙上前检查1029的状况,却在迈出脚步的那一刻被他大喝一声镇住了。 “别过来!” “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1029死死揪着胸口,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余歌靠近。 1029的状态在离开余歌后并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了。他全身又沉又热,好像被灌进了烧红的钢块,大脑晕眩得厉害,耳朵里轰鸣声不止,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如同被困在了这幅躯壳中,心脏每跳动一下,身上所有的神经都跟着剧烈发痛。 直到余歌的气味渐渐靠近才有所缓解,勉强恢复了一些意识,只是,一同恢复的还有心里躁动的欲望。 1029隐约意识到了这些症状意味着什么,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余歌靠近。 “我,我没事……” 1029紧紧抓住自己的随时可能溃散的意识,粗喘着艰难开口:“你,你快离开,让我,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切,你糊弄谁呢?这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状态吗?” 余歌又急又气,急是因为1029的症状实在不妙,一个哨兵无端端变成这幅模样绝对是精神力出现问题;气,是因为1029死倔一根筋的脾气,之前救他的时候就硬撑着要来这执行任务,怎么说都不听。他还以为相处两天能多少改改他的臭脾气,可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了! “你的小白片呢?没吃吗?” “没,没用的,” 1029的呼吸越来越重,他说话不再靠嗓子,而是靠呼吸时越发散乱的气息,“小白片只能用来调节哨兵躁动的情绪和预防精神力的混乱,我,我这种情况吃了也没用……” 何况,小白片早就没了。 “那,那向导素呢?” 余歌想了想,急忙撩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我的血,你不是说我的血对你有用吗?” “站住!” 1029摇了摇头,他看着不断靠近的余歌,努力拖着身子后退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你还不明白吗?这个时候贸然靠近我的下场,非要我说出来吗……” 余歌猛地停住了脚步,他看着1029的双眼,尽管他的目光涣散迷离,但依旧能感觉他坚定的拒绝和死死按捺着的蠢蠢欲动。 “你,你这是……结合热。” “呵呵,你,你终于明白了吗。” 余歌没有见过,但他有所耳闻,1029的症状必然是结合热导致的,可是军方竟然派一个随时可能产生结合热的哨兵出来执行任务?! 他们是疯了么?还是,这个任务有那么重要? 不,不对,如果不是半路遇袭,即便1029真的在任务中产生了结合热也能成功的抑制住。 说到底还是跟任务有关,跟这座实验室有关…… 1029绝对知道些什么! 1029撑起自己的身子,他靠在一根生锈的信号天线,笑得虚弱无力:“我说过,对人,有时候还是冷漠一点好。走,你快走,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也不可能拿人命来开玩笑。” “就算我是一个哨兵?” “对,”余歌咬着牙,看着1029答应道:“就算你是哨兵。” 这句话死死钉在1029的心口上,一种不同于结合热的奇妙感觉从他的心底钻了出来,然后深深的扎根发芽,他的理智拼命压制着所有的不适,煎熬却拼死坚持着。 “你,你不要玩火,我,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控制得住自己,除非,除非你真的想让我产生误会!” 余歌退缩了。 他知道1029想表达什么,只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余歌想帮1029,想知道这座实验室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他不会跟一个哨兵结合,至少不会跟一个隶属于军方的哨兵结合。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的离开,更不甘心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 “你心里一直很清楚,不是吗?” 1029的声音再度传来,可这一次却换成了威胁的语气:“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你赶紧滚,滚得越远越好……” 1029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很轻微但很清楚的能感觉到他在哀求,这一刻余歌好像看见了一只野兽,一只自愿臣服在他脚下的高傲野兽。 “二,你,跟我结合。” 余歌愣住了,他知道1029想说什么,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余歌还是被震撼到了。 那语气并非索取,而是给予。 就好像他不是让自己去帮他,而是要给自己一个承诺。 你,跟我结合……我,想要你,想要永远待在你身边。 余歌觉得有些恍惚,他忽然闻了一股气味,是1029的气味,是上次接吻时充满野性的气味,只是这次的气味更加浓郁,也更加火热。 余歌动摇了。 1029所散发出来的气味悄无声息的蚕食着余歌理智,他在沉迷,在犹豫,如同嗅到捕虫草的小飞虫,一点一点不断靠近无底的深渊。 “快走,你还待在这干嘛!”1029对着发愣的余歌一声大喊。 他想要,他真的非常想要余歌,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余歌的气味沸腾。他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在耐心的等会儿,余歌就可能自投罗网。 向导对哨兵的吸引力是绝对的,但产生结合热的哨兵对向导的吸引力也是绝对的。何况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内心的角落已经有一种情愫在萌芽,而正是这种情愫促使1029唤醒了逐渐迷失的余歌。 余歌猛地回过了神,他舔了舔自己发燥发干的嘴唇,盯紧看着1029。 他已经彻底无法动弹了,他的身体发红,额头和鬓角满是汗水,头发也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即便如此却还在跟余歌说话。 余歌知道自己必须马上离开,不然,他的身体一定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 可是他要真的走了,那或许一辈子都解不开笔记本后面的秘密,而且放任1029不管的话,那么处在结合热中的哨兵就只要死路一条。 余歌狠狠抓着脑袋,一时间完全进退两难。 操!为什么自己偏偏会遇上这种事! 如果,如果高墙要塞派来的作战车能快点到就好了,只要有医疗兵,有医疗兵在就一定…… 对了! 医疗箱! 如果,如果是医疗箱里的向导素的话,或许,或许能缓解1029的症状! 余歌没有片刻耽误,他立刻从一旁的梯子上滑下,火速坐上了一辆车,发动引擎,踩足油门开到了实验室楼下大喊:“你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随后,车身迎着夜幕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1029的视线中。 “傻,傻子……” 1029望着一片黑暗的荒野慢慢闭上了眼睛,脱力一般的倒在了地上,而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你,千万别再回来了。”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村长,都已经这么晚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呀?” “别着急,耐心等着,”村长的手轻轻安抚着枕在他大腿的小花:“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相信他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 黄昏时分,当丧尸大军浩浩荡荡涌出山谷追着余歌的羊车在荒野里狂奔时,他们所有人都躲在石洞里吓得不敢呼吸,更不敢透过石洞口木门的缝隙往外面看。 丧尸一声声发狂的咆哮在山谷口回荡,那声音仿佛就在他们耳边,仿佛丧尸已经涌进了村子,下一秒就会冲进石洞中,将他们一个个化作盘中餐。 然而,丧尸并没有出现,他们成功被余歌吸引走了,丧尸的咆哮也离他们越来越远。只是,丧尸潮离开后,寂静下来的村子却莫名笼上了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躲在石洞中的时间越长,这种窒息感就越发严重。 “爸爸,我口好渴啊。” 村长叹了口气,扶着小花起身说道:“等着,爸爸去给你倒水。” “我来吧,村长,”一个村民从屋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递给小花,“来,水来了。” “谢谢,大叔。” “不客气。” 那个村民笑笑,随后看着村长建议到:“村长,大家从傍晚开始就躲在洞里不敢吃也不敢睡,总这么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办法啊,要不要派个人出去看看?” “啊?真,真的要出去吗?”有人立刻胆怯了,“这,这外面会不会有危险啊,万一有落单的丧尸怎么办?” “不,不会吧,有丧尸的话应该能听到嘶哑的□□声才对啊。” 一个年轻点的小伙子大着胆子说道:“我去门边上听听看,如果真没动静的话再决定要不要出去吧。” 说着,那个小伙子走到洞口贴着门缝,山洞里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想从他的面部表情判断他听到了什么,可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样?有丧尸吗?”有人耐不住性子轻声问道。 “好像没有动静,不,等等……” 小伙子眨了眨眼,突然朝屋子里的人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用口型说道:“嘘!你们快听!” 忽然,众人听到一阵熟悉的汽车引擎声从远处不断逼近,接着是一声碾过羊粪的闷响,随后村子里的空地上传来一声急刹,最后是引擎熄灭的声音。 有人。 有人过来了! 可会是谁呢? 是余歌吗?他们的计划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那伙劫匪连夜反扑? 所有人的心在车门推开有重重合上的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不住冒出额头,颤抖着蜷缩着望着那薄薄的一层木门。 “爸爸,我怕。” “别怕,没事的小花。” 村长扫视了一圈山洞里的众人,随后将小花托付给了身旁的一个大叔:“你在这乖乖等着爸爸,我马上就回来。” “村长,你这是……” 村长站起身,缓缓说道:“我出去看看。” 小花一把搂住了村长的大腿:“爸爸,你别去!” “乖,小花听话。” 村长深吸了一口气,硬是将小花从腿上拉开了:“跟大叔他们待着,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村长,不行啊,”其他人也忙拦着村长,“万一是劫匪,你出去的话不是送死吗?” “该来了总归是要来的,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请你们帮我照顾好小花。” “村长!村长!” 忽然,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呼喊声,众人听着这声音,惊慌恐惧的气氛瞬间发生了变化。 “村长,这,这好像是余歌的声音啊?!” 村长比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赶快安静下来:“嘘,再仔细听听。” 屋外那个声音又在大喊:“村长!村长!我是余歌!出来吧!都没事了!” “爸爸!是哥哥!是大哥哥回来了!” “余歌!真的是余歌!” 所有人欢呼着大喊,激动的喜悦顿时涌上心头:“回来了!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走!出去!快出去看看!” 村民们早就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纷纷涌出了石洞。 村子的空地上有个人正在朝他们挥手,是余歌,真的是余歌,他成功了! “村长!是我!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村长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余歌身边,可他身边已经围满了人,七嘴八舌的都在问他问题。 “丧尸呢?丧尸都被消灭了吗?” “这辆车子,是他们吧?” “劫匪,你们干掉了劫匪吗?” “我们是不是不用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 “够了!都不要挤了!大家一个个的说!” 村长的威信在此刻荡然无存,大家的眼里只有余歌,只想从他口里听到他们期待已久的答复。 “放心!没事了!丧尸没了,那伙劫匪也不会再出现了!你们以后可以安心的在这生活了!” “喔!太好了!太好了!!!” “余歌万岁!余歌万岁!” “余歌!余歌!余歌!” 所有人都在欢呼,都在雀跃,都在大喊的余歌的名字,他们举起余歌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抛到空中,将他视为伟人,视为救世主一般的膜拜。 村长带着小花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他脸上充斥着喜悦,可泪水却不自觉的滴落在小花的脸上。 “爸爸,你怎么哭了?” “没,没有,”村长蹲下身子,用手擦去了滴在小花脸上的泪水,“爸爸是高兴,是高兴啊。” 小花看着村长的脸天真的问:“高兴为什么要哭啊?” “对,小花说得对,”村长笑着,一把抹去了眼角的泪水,“不哭了,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谢谢,谢谢大家。” 余歌看着周围高兴的村民,他也很高兴,也想跟他们一起高声呼喊一起庆祝,可是他心里始终记挂的1029,他必须尽快回去,否则他真的不确定1029还能够支撑多久。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有事,我有事要问村长!” 众人听到余歌的话急忙将他放了下来,刚才的喜悦瞬间消散了大半,各个忧心忡忡的看着从人群外围缓缓走来的村长。 “怎么,出了什么事吗?” 村长看了眼余歌,又看了眼他身后的车子,脸色立刻暗了下来:“你的朋友呢?他去哪了?” “没事,他只是受了点伤,”余歌急忙问道,“医疗箱呢?村长,我之前给你医疗箱在哪?” “在,在我屋子里,”村长招呼身边的一个小伙子说道,“你,快去我屋子里把医疗箱拿来,还有墙边那个装草药的罐子也一起拿来,快去!” “是,村长!” “不,不用了,只要医疗箱就行!” 余歌大喊着,可小伙子已经跑远了。 “怎么,你的朋友伤得很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没有,只是一点小伤。” 余歌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可没人会觉得他是在笑,余歌也顾不上那么多,打开车后备箱,拿出汽油桶把汽油灌进自己的车子。 村长遣散了众人,随后急忙跟上去追问道:“真是只是小伤吗?我看着你这么着急的样子,是不是……” “没有,真没有。” 余歌意识到此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影响到村里所有人的情绪,他们都沉浸在摆脱奴隶的喜悦中,没必要再因为自己的焦急而陷入不安的恐慌。 余歌深吸了两口气,调节了一下情绪说道:“只是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必须马上回去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啊。” “村长,医疗箱和药罐都拿来了!” 村长松了口气,把东西都交给了余歌,然后笑着说道:“你快去吧,我让他们去准备吃的,等你们回来再好好庆祝。” “不,不用了,我们……不会回来了。” “啊?为什么?”小伙子忙说,“你们可是拯救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能不接受我们的感谢就走了呢?”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但是……我们必须得走。” 他们是想在末日中活下来的普通人,而余歌是一个拾荒的向导,1029则是服务于军方的哨兵,无论是谁都不应该与他们产生过多的瓜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开始新的安全的生活。 或许,1029也是这么想的才不愿回村子里的吧。 “那,那至少也该让我们款待你们一下,吃顿饭再走啊。” “不了,真的不需要了,”余歌笑了笑,婉拒道,“村子里的食物也不宽裕,还是留给大家吃吧。” “好了,不要再说了,”村长开口打断道,“你去通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村子的上上下下还有不少地方等着我们收拾呢。” “好,我知道了,村长。” 小伙子满是遗憾的走了,村长看着余歌,示意他也不用再解释:“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我们,诶……可惜,不能好好谢谢你们,你不知道你们做得这一切对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 “村长,您言重了。” 余歌把医疗箱和药罐都放上了车,随后将车上的东西都搬回了自己车上:“举手之劳,我们不会见死不救的。” “哥哥,你要走了吗?你还会回来吗?” 余歌笑着蹲下身子在小花头上摸了摸:“小花乖,以后要听爸爸的话,哥哥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你。” “恩,拉钩,一言为定!” “好,拉钩。” 余歌伸手勾了勾小花的小指,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了音乐盒:“这个,送给你了。” 小花看着余歌送她的音乐盒,眼睛都发亮了:“这,这是什么啊?” “这叫音乐盒,”余歌笑了笑,说,“只要转动上面的小熊这个盒子就会放出音乐哦。” “真的吗?我试试!” 小花抱着音乐盒,迫不及待的转动上面的小熊,很快清脆的音乐声响起,小花兴奋的举着音乐盒直跳:“爸爸,爸爸你看,这个音乐盒会响啊!” “呵呵,喜欢吗?” “喜欢,小花好喜欢!” 村长伸手摸了摸小花的头:“喜欢还不谢谢哥哥。” 小花抱着音乐盒朝余歌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哥哥!小花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不过,”小花看着音乐盒,忽然嘟起了嘴,“哥哥,这首音乐有名字吗?” “爸爸,这首音乐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 叫什么名字…… 余歌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疼痛,一大一小两个模糊的身影忽然浮现在脑海,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哥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 余歌摇了摇头,他深吸着,脑中的痛疼渐渐褪去却留下更深的迷惑。 刚才的身影是谁? 这首音乐又叫什么名字? 余歌总觉自己知道,可就是想不起来。 不,不是在纠结这个的时候了,他必须赶紧回去,1029还在等着他呢。 余歌开门上了车,他系上安全带,摇下车窗看着村长和小花:“村长,你们保重,有缘再见吧。” “恩,你也保重,一路平安啊。” 余歌点了点头,合上车窗,一脚油门冲出了村子。 1029,你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更新,抱歉,抱歉,今天又是这么晚......(T▽T) 明天,诶嘿嘿......(~ ̄▽ ̄)~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余歌开车一路疾驰返回了实验室。 实验室外满是丧尸的骸骨,四下寂静无声,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晚风扫过,吹动荒野的声音莫名染上一丝阴森诡异的氛围。 余歌把车停在实验室楼下,拎着医疗箱通过梯子上了二楼。 1029瘫倒在地上,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大喊着驱赶自己离开,余歌看不见他胸口有起伏,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在呼吸一样。 余歌急忙冲到1029身边,他托着他的后脑扶他躺平,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脸:“喂!喂!你还好吧?别吓我啊!” 余歌把手放在1029的鼻前,还好他还有呼吸,颈部的脉搏也在跳动。 1029还活着,他应该只是昏倒了而已。不过,他现在浑身都在发烫,体温高得十分异常,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在高温的作用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火热。 余歌只闻了几口就觉得大脑一阵眩晕,身体开始不住的轻微颤抖,身下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操!余歌你冷静点!绝对!绝对不能被迷惑了!” 余歌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随后打开医疗箱,将向导素灌进注射器内,挽起1029的袖子,将注射器扎进了他的手臂。 “喂!喂!醒醒!快醒醒!” 余歌再次轻拍1029的脸,他的体温似乎在回落,浓郁的气息也淡了一些,只是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有用,可是……难道一支向导素的计量还不够?” 余歌咽了咽口水,他的双唇和口腔里有种被火焰炙烤的感觉,他觉得口干舌燥,心脏一下又一下剧烈的收缩着, 1029退下去的体温似乎在他身上燃烧起来了,源源不断的汗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襟和后背。 余歌一边擦拭着额前的汗水,一边胡乱的脱掉了上衣,他很烦躁也很焦灼,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好像随时都可能被烧着一样。 他光着上身,不断的深呼吸,他在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让体温能降下来,可他只觉得更热更加烦躁。明明是凉意十足的夜晚,余歌却感觉身处在夏日正午时分的酷日下。 “妈的!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我,我也快受不了了!” 余歌咬着牙,双鬓的神经被他咬得发痛,他的心跳在加速,大脑被窒息般的昏迷感渐渐笼罩。 1029还没有醒,他不敢丢下他贸然离开。 如果1029出了什么意外,自己非但问不到有关实验室的情报,而且军方来人之后,村子里的人肯定会因此受到牵连。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余歌强忍着躁动难耐的身体,重新打开一支向导素,此时的他已经颤抖得难以控制双手,他浑身发软,眼前染上了一片朦胧水雾,看不清手中注射器的针头。 “冷静!冷静!千万别忘了你是一个向导!” 余歌反复在心里提醒自己,他在脑中立起精神屏障,身体的不适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心底的躁动也褪去了不少,双手终于稳定了下来。 余歌粗喘了两口气,手臂用力的在眼前揉了揉擦掉水雾,接着将向导素灌进注射器中。 “快点!快点!只差一点,马上就好了!” 眼看着向导素即将见底,余歌忽然感觉1029动了一下,转头看去,1029已经坐了起来。他的手撑着额头极度痛苦的拧着双眉,两鬓和手臂的青筋全部爆了出来,如同攀附在他身上的蛇。 余歌急忙抓住他的手臂,再次将注射器扎了进去。 “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余歌努力控制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确认1029的情况,可当注射器□□的瞬间,1029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没等余歌反应过来,下一秒,注射器从他手中脱落,而一个高大的身影覆盖了他的视线,将他狠狠按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嘛?!放开我!听到没有!快放开我!” 余歌慌了,他看着1029,看着他被孤冷月光所勾勒出来的轮廓,可他的眼睛已经完全不像人类的眼睛了,他像一只野兽,一只疯狂的只有原始/欲/望的野兽。 “你,你快给我放开!快放开我!” 余歌惊恐的挣扎着,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无法撼动他分毫,他感觉自己被压在一尊石像身下,只能等别人来就他。 可是,这没有别人。 只有他……和1029。 余歌彻底被恐惧淹没,他第一次切实感到了害怕。这种害怕跟面对丧尸时的那种害怕完全不一样。这是种折磨,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一点点被/抹/杀,却无能为力的折磨。 1029褪去的味道再度汹涌而至,如烈日般毫无遮挡的炙烤着余歌。余歌想逃,他想逃离1029,想逃离他的味道,可浓郁暧昧的气味源源不断的袭来,更糟糕的是这种气味正在蚕食他的恐惧,蚕食他反抗的动力,从内部一点点将他溶解击溃。 “喂,喂,你能不能听到我在说话……你快给我滚开……快……快滚开……” 话音刚落,余歌的双唇被狠狠堵住了,火热蛮横的气息疯狂涌入他的口腔,他的体温被1029所感染,只要他碰过的地方都像在被火焰燃烧,同时他又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骨髓中散发出来的寒意。 极度反差的一冷一热顷刻间将余歌的力气消磨殆尽,他的挣扎反抗渐渐变成了摩挲和轻抚,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迎合身上那人的动作。 不……不行……余歌……你……你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 余歌用尽最后的理智暗示自己,他屏住呼吸,不去闻那股狂野原始的气味,他死死咬住下颌,拼命将纠缠他的唇舌赶出去,极力维持着脑中的精神屏障。 可这一系列行为没能将余歌从危机中解脱,反倒更加激发1029的/欲/望。他的唇舌轻而易举撬开了余歌的牙关,灼人的气息毫无阻拦的灌进余歌的口中,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1029的味道所包裹,精神屏障被他暴走的精神力疯狂猛攻,每一次的攻击都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凶猛,随时可能将他的精神屏障击碎。 “不,不要,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余歌从牙缝里挤出一丝残破的声音,他已经没有自信也想不出任何办法从1029的束缚中离开,他在恳求、在哀求,哀求1029能放过他。 他不要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他不想再知道实验室的秘密,不想再欺骗自己他能够稳定住1029的结合热。 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不该去救这个哨兵,更不该三番两次的试探他戏弄他。 他只注意到了 1029的冷漠和无情,却没注意到那只是他的面具。这张面具成功混淆了余歌对1029的判断,他不知道1029忍到了什么地步,而现在,当他的面具撕下来的那一刻,余歌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蠢! “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余歌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彻底失去了反抗力,惊恐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渗出,只是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不是答应过不会碰我的吗?你不是用性命发誓会遵守约定的吗?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1029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余歌觉得束缚他的力量正在缓缓退去,与自己交缠的唇舌也慢慢离开。 余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可是他身上的燥热和恐惧却久久无法散去。他看着1029,他的双眼在聚焦,余歌知道他也在看自己。 有机会…… 或许,还有逃离的机会…… 可下一秒,1029抓着余歌的双手死死扣住,他的另外一只手勾住余歌的下巴,将他的颈部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我一直在祈祷,你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回来……” 1029动着泛红的嘴唇,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是在用所有的力量说话。 “你,你醒了,你清醒了对不对?你还有理智对不对?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 1029笑了。 他笑得苦涩,笑得无奈,笑得比余歌还痛苦。 “晚了,一切都晚了……” 这是余歌从1029口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1029猛地俯下身子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余歌最嫩的颈部,汹涌的精神力瞬间击碎了余歌的精神屏障,他的精神领域顷刻间被1029占据。 之后,余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的意识彻底迷失在了1029的精神力中,他的恐惧、他的害怕被1029吞噬干净,他只觉得四周都暗了下来,天上清冷的月光被飘过的黑云所遮盖。 一点一点…… 直到最后一丝亮光也消散殆尽。 或许,并不像1029所说的一切都晚了,而是从一开始…… 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啊,好无聊啊~~~” 午后时分,酒馆里一如往常的门可罗雀,太阳透过窗户照在满是坑洞的木质地板上,淡淡的木材味道熏得人昏昏欲睡。 伊森趴在吧台上,像一滩烂泥似的百无聊赖的叹着气。 霍克取下盖在脸上的杂志,斜着头打了个哈欠:“无聊的话去把酒馆打扫一下,刚好治治你这好吃懒做不干活的坏习惯。” “我才不要,省得到时候胖子又嫌我打扫得不干净。” “我不是嫌你,是怕了你。” 胖子从大门口回来,手里拿着一把缺了半边的小笤帚,感觉跟拿着一根仙女棒似的。 伊森看着胖子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随后仰着脖子看着吧台后的霍克:“诶,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去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呀?” “呦,你小子都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霍克轻哼一声,优哉游哉的翻着破杂志:“知道的太多小心小命不保哦。” “切,不说就不说呗,少在这糊弄人了。” 伊森闷闷地叹了口气,翻了个面继续趴着:“哎,也不知道这两天是怎么了,一会儿是丧尸来了,一会儿又是军队戒严。诶,我早上听人说现在整个军营里都忙得不可开交,但谁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你们说这诡异不诡异啊?” “是不是忙着清理战场呢?”胖子想了想,说道,“这次战场离要塞还是挺近的,也许他们在准备什么防护措施呢?” “呵呵,你不要想太多了。” 伊森耸了耸肩,伸着胳膊慢慢摇着:“打扫战场是后勤兵的活,哪用得着整个军营都跟着忙。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做什么防护措施,反正军营里的哨兵足够他们自保的了,万一真保不住也可以直接开车跑路,至于我们怎么样,这座要塞怎么样你觉得他们会在乎吗?” “嗯,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胖子摸着下巴,眉头不自觉的皱着:“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没准是在内部整顿,”霍克轻描淡写的笑笑,“把那种跟你一样好吃懒做的人统统拎出来枪毙,还能节约粮食呢。” 伊森不满的坐了起来:“嗨,你这么说好像我吃了你很多一样。” “哟,这么说你吃少了?” 霍克把手中的杂志一甩,朝胖子招了招手:“你去把账本拿来,让这小子自己看看他这些年究竟吃了老子多少东西。” 伊森一听,急忙开始装傻充楞岔开话题:“诶诶,那什么,对了,今天好像都没看到军营里派抓捕小队出来,是不是他们抓捕余歌的行动取消了啊?” “可能吧,”胖子被伊森的话一下带跑偏了,“他们前天一天都没找到,昨天又忙着跟丧尸开火,估计他们自己都把这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嗯恩,我看也是呢。” 伊森很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蔫了下去:“不过,余歌什么时候回来呀,他都出去两天了,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才两天不见就想他了?” 霍克懒得跟伊森计较,重新拿起杂志无聊的翻着:“有时候他一走十天半个月都是常态,也没见你嘴上念叨他啊。” “渍,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吗?” 伊森咂嘴说道:“别忘了最开始的骚动是他引起来的,我这不是怕他回来的不是时候吗,万一一回来就被人抓了怎么办?” “那小子鸡贼得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三人听到门外一阵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那声音从酒馆门口开过,然后分毫不差的按着三人都熟悉的路线拐进了酒馆的后巷里,接着是卷闸门打开的声音,倒车入库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你惦记的那小子回来了。” “嘶,不对吧?” 胖子想不通的抓了抓脑袋:“这才两天,怎么那小子就跑回来了?他不应该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吗?” “哎呀,我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余歌都回来了,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 伊森连蹦带跳打开后门钻进车库,胖子和霍克对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却突然听到伊森大喊。 “余歌!余歌你怎么了?!” 两人见状不对,急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冲到车库。 余歌驾驶室的车门大开,他整个人昏厥在地上,任凭伊森怎么拍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我也不知道啊。” 伊森虽然慌,但是一点也不乱,大脑条理清晰的说着:“我刚想跟他打招呼,就看见他直接从车里倒在地上,然后怎么叫都叫不醒……” “等等,你先别动他。” 霍克蹲在余歌身边,他拧着眉,隐隐能看到他被衣领遮住的脖子上有些泛红的异样。他托着余歌的后颈,慢慢拉开了他的衣领,随后一排带血的牙印赫然暴露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中。 “这,这……” 伊森和胖子看到牙印的瞬间都惊住了,霍克一把抱起余歌,厉声吩咐道:“胖子,你赶紧把酒馆关了,前后门都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来。伊森,你去吧台下面拿钥匙开门。” “好!” “我这就去!” 胖子立刻拉下卷闸门锁死,伊森二话不说冲到吧台下拿了钥匙,上楼打开了余歌的房门,霍克抱着余歌把他放到床上,仔细检查他的情况。 余歌的眼睛是肿的,眼皮上下是红的,眼袋却发黑,眼角都是已经干涸的泪痕。不过,他的四肢和身体都完好,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他身上莫名沾染的味道让霍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霍克,他脖子上的牙印……” 伊森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余歌:“他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他怕被丧尸咬吗?” 霍克伸手在余歌头上揉了揉,然后叹了口气:“丧尸的牙印没有这么浅,而且如果真是丧尸咬的,那么至少这一块的皮肉都会被撕扯下来,他现在早就因为颈动脉流血过多而死了。” “那,那这牙印不会是……” 霍克打断了伊森的话,他转头看着他嘱咐道:“你去打盆水来,然后跟胖子一起守在楼下,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通知我。” 伊森打来了水,然后离开余歌的房间带上了房门。 霍克把余歌扶了起来,接着用刀子划开了余歌的衣服,然后……倒吸了两口寒气。 余歌的身上到处都是牙印,那些牙印很整齐,应该是人类所谓,但咬得很深,牙印呈不同程度的红肿,有好几处牙印上的血迹都还未干。 这些都是余歌的血,是他被咬过后流出来的血。 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不少零零碎碎的伤口,都是些擦伤或者磕碰伤,并无大碍,只是那些牙印…… 霍克将余歌翻了个面,随后扯下他的裤子。 他的大腿根到屁股整个一大块全肿了,尤其是两腿内侧最软嫩的部位都被磨破了皮,淤血肿得发紫,还有他身上不属于他的味道…… 是哨兵。 余歌碰到了一个哨兵,并且已经跟那个哨兵完成了结合! 霍克瘫在椅子上,狠狠的咬着牙根。 他万万没想到余歌真的被一个哨兵强行结合了! 他一直以为余歌足够聪明,也足够机灵,自己时常也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他暗示他的身份、应该注意的事项,悄悄放出信息让他知道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怎么从哨兵的眼皮子底下无影无踪的消失,可他……还是被结合了。 霍克狠很握着拳头,指甲钻进肉里他没觉得疼,只觉得心中满是燃烧的怒火. 他答应过余歌的父亲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一定会让他远离军营,让他忘记、让他摆脱强加在他身上的宿命,让他能以自己的方式自由的活着。 可当他在余歌十三岁那年,从荒无人烟的战场废墟中把余歌找回来的时候,他发现余歌竟然是一个向导!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担心、开始害怕,他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事,可最终还是成了现在这样。 两天前。 两天前的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再等会儿,他应该截住余歌,哪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也该截住余歌的! 大意了…… 真的,太大意了…… 霍克一边压制着悔恨的怒火,一边拧干毛巾擦试着余歌的身体。 现在还来得及,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所行动。 对于已结合的哨兵和向导来说,如果其中一方死亡,那么另一方就会陷入无比绝望的痛苦中,甚至会跟着寻死。但是,这种痛苦在向导身上会减轻许多。 余歌被结合了,但是他能强撑着身体逃回来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反抗。 如果…… 如果自己能尽快解决掉那个哨兵,或许余歌还能有一线生机。就算他可能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余歌挺过去。 因为……自己是过来人。 霍克在脑中构思着计划,他帮余歌盖上被子,端着水盆轻声离开了他的房间。 “余歌的情况怎么样了?” “先让他睡一会儿吧,”霍克望了眼楼梯口缓缓叹了口气,“准备一下吧,我们得找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了。” 胖子接过霍克手中的水盆,点头答应到:“好,我这就去准备。” “对了,伊森人呢?让他也去帮忙。” “他守在后门,”胖子说,“他怕余歌车上被人装了追踪器,说是要去检查一下。” “追踪器?”霍克冷笑一声,立刻猜到伊森又在耍小把戏,“他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活体追踪器,想逃都逃不掉。” 霍克一把推开了后门,伊森顿时被吓了一跳,偷偷摸摸往身后藏着什么东西。 “霍,霍克,你怎么来了?” 霍克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伊森的手:“藏什么呢,交出来。” “没,没什么。” 霍克勾着嘴角走到伊森面前:“我数三下,一,二……” “好好好,我交,我交。” 伊森怂了,他从身后把手伸出来,两条亮闪闪的金条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喏,我就拿了两条啊,他包里还有三条,其他的东西我可没动啊。” “这小子可以呀。” 霍克笑了笑,把伊森偷来的金条放回了余歌的包里,忽然他注意到余歌包里有一打很少见的东西。 笔记本。 包裹着人造革的笔记本。 霍克拧着眉头,他拿出了其中一本,翻开的瞬间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他身上,顿时他脑中所有的记忆不受控制的翻涌,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伊森看着突然愣住的霍克,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霍克,霍克,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霍克摇了摇头,急忙把笔记本塞进了余歌的包里,可脑中的刺痛感却无法消散。 怎,怎么会这样…… 余念, 这,这应该叫做造化弄人吗?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不,不要……” “住手……啊……快住手!”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1029坐在车上,他背靠着座椅闭着眼睛无力的呼吸,脑子里都是余歌的声音和他哭着哀求自己的画面,而每当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心里都忍不住的发痒却又止不住生疼。 他不想逼迫余歌,可那时的他已经完全失控了,他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彻底丧失了理智,余歌的哀求只会让他陷入更加原始的疯狂,接着便是一夜无眠。 1029深深的叹了口气,忽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碰了自己的手背,他睁开眼看见小黑正轻轻舔舐着他的手背。 1029弯下身子,他伸手在小黑头上用力揉了揉,然后继续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小黑则趴在他的脚边,两条前腿叠在一起无精打采的垫着脑袋。 余歌走了。 当1029从实验室的屋顶上醒来时已是正午时分,余歌已经不见了,可自己身上还满是他的味道。 余歌一定会离开,在自己对他做出那种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余歌一定会想尽办法从他身边逃走,只是,他根本逃不掉。 只要1029想,只要余歌还活着,那么无论他跑到天涯海角自己都能把他找回来,可他不确定到底该不该把余歌找回来,该不该把他带回军营。 “1029,我们到了,你可以下车了。” 1029点了点头,他背上自己的双刀,推门下车回到了熟悉的军营。 此时已是夜晚,军营里却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天空不是黑的,而是被刺眼的白光照得发紫,飘荡的浮云甚至被包裹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白色光晕,周围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丧尸被焚烧过后的焦臭味。 寻常的哨兵如果处在这种环境中,在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刺激下不需几分钟就会头晕目眩、情况严重的会呕吐休克、失去意识,可1029只觉得有些许不自在,而更多的却是重新涌上心头的躁动。 这种躁动并非来自原始的/欲/望,而是即将阔别重逢,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呼吸着被恶臭污染的空气,但他能清晰的闻到一股让他神魂颠倒心痒难耐的味道,他的精神体也高高翘着尾巴不断在他脚边打转,两只敏锐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军营外的方向。 是余歌! 绝对是余歌! 他就在要塞里,就在要塞的另外一端! 1029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跳出来,现在他只想离开军营,只想飞奔到要塞的另外一端去见余歌,可是……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就等于彻底毁了余歌,他不想这么做,可自己又忍不住想他。这种理智与欲望的纠结折磨着1029的大脑,几乎要将他硬生生撕成两半。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余歌会说他是块木头。 一块又蠢又倔又没有感情的木头。 1029还在痴痴地望着,一个士兵从军营里走了出来,跟作战车上的小队成员办完交接后对1029说道:“赶紧走吧,博士还在医疗室里等你呢,长期待在这种气味中别说是哨兵了,就连我们普通人都受不了。” 1029看了眼跟他说话的士兵,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但通过他的军装上的编号可以知道他是一个通讯兵。 发现1029正在看着自己,那个士兵立刻恭敬的站直了身子,朝他敬了个军礼:“编号145551,通讯下等兵南飞,以后由我专门负责您在高墙要塞中的信息联络和指令传达工作。” 1029点了下头,然后将他晾在一边,专注的呼吸着余歌的味道。 “呃……” 南飞见1029没有理他也没有返回军营的意思,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抓了抓脑袋硬着头皮轻声说道:“那个,将军下了令,等你做完例行检查后让你去他那复命。” 1029轻不可闻的应了声,随后朝传来余歌气味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带着小黑返回了军营。 南飞松了口气,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抚平自己紧张的心跳,然后不解的朝1029一直望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他老往居民区那边看什么?那里有什么东西?” 南飞也想不通,索性耸了耸肩,急忙去追走远了的1029。 克劳斯三人被送入隔离病房内休养,医疗室内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只是今天的医疗室内显得有些空旷,往日忙碌的工作人员少了很多,堆积在桌面橱柜里的文件也莫名少了大半,每个医疗人员的神情都显得十分疲惫焦虑,有种随时都可能垮掉的感觉。 1029觉得这或多或少跟丧尸来袭有关,只是他还能感觉到一丝异样的压抑氛围,绝对不只是丧尸来袭这么简单。 1029扫视了一圈医疗室,随后如往常一样上了二楼。 然而在水箱框体前等待他的并非袁柠,而是亚伦。 “博士,人带到了。” “好,我知道了,”亚伦的视线从仪器屏幕上离开,看着1029嘴角忽然微微上扬,“你先下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是。”南飞朝亚伦博士敬了个军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1029和亚伦并没有什么交集,他不了解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当然,他对他也没有任何兴趣。 1029只知道这个男人是跟着他、将军和袁柠一行一起来到的高墙要塞,只知道他是个科研人员,至于他的研究项目、工作内容还有跟将军父女俩是什么关系自己一概不知。 但是,身为一个哨兵的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不是善茬。 1029警觉的扫视着面前这个男人,小黑也忽然竖起了尾巴,四只尖锐的爪子从肉掌中伸出,獠牙微微露了出来,双瞳紧盯着亚伦不放。 “袁博士呢?” 亚伦呵呵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们的1029竟然还认生呢。” 亚伦博士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看不见哨兵或是向导的精神体,精神体也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1029对他的冷漠和戒备。 亚伦轻轻扶了下镜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袁博士暂时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一会儿你去将军那复完命就可以去她的房间看她。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开始例行检查吧,你一个人在外执行任务这么久了,我有必要确定你身体和精神状态,你放心,我保证我做得不会比袁博士差的。” 戒备是一回事,指令又是一回事。 1029将小黑收回体内,随后脱下衣服进入水箱框体中闭上了眼睛,医疗室内的广播接着响起:“水箱框体即将封闭,例行检查马上开始……” 亚伦坐在操控水箱框体的仪器前悠闲的喝着咖啡,他跟将军父女俩来到高墙要塞的目的和缘由都不一样,他在都城要塞时就一直注意着这对父女俩的动态,当得知他们突然被派遣到这座高墙要塞时,他才第一次知道这个编号奇特的哨兵。 起初他只是好奇,本身对1029并没有什么兴趣。可后来,他发现这对父女格外重视这个哨兵,就算1029很厉害很出色,即使在都城要塞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哨兵,可那也只是一个只知道完成任务却没有思想、没有城府的男人,这种男人只能被人当成工具,无法独当一面,更无法混上军方高层。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对父女还对他那么重视,亚伦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似乎将前途和未来都压在了这名哨兵身上。 他很好奇,也更想知道这父女俩的葫芦里到底卖了是什么药。 所以,他特地以“关照”底层高墙要塞科研发展为由跟着这对父女俩来到了这,并且一直在暗地里观察他们三人的动向,也尝试从袁柠口中套出一些信息,但一直没有进展。 直到两天前,当他发现1029的作战车忽然失联后,他知道机会来了。 于是,他第一个时间伪造了将军的调令卡试探袁柠的反应,他原以为袁柠一下就能看出破绽,可她并没有怀疑,而是拿着那张假的调令卡调动了将军的直属护卫队。 亚伦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他在袁柠离开后便将伪造调令卡的数据和机器放进了她的实验室,并且对监控录像动了手脚。 接下来只要等就行,等战事稍微缓和后,自己便会“无意”询问起袁柠的去向,接着让事情“败露”耽误对1029的求援行动,独自在外的哨兵只有死路一条,只要1029一死,这对父女必然会露出马脚。 就算袁柠的运气不错,她真的把1029救回来了,可有一个搅屎棍一般的参谋长在她也没那么容易脱身,这样自然就束缚了他们父女俩的行动,自己势必有机可乘。 而事实也正朝他的计划发展,只可惜他算漏了一点…… 1029还活着。 他不仅活得好好的,竟然还完成了任务,还主动跟要塞取得了联系! 这不得不让亚伦对他刮目相看。 好在,计划依旧顺利,而且……还有惊喜。 亚伦博士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跳动的电子数据没有任何异常,除了略微有些偏快的心跳之外,其他的各项数据都处在极佳的范围内。 一个孤立无援的哨兵在没有医疗人员的辅助下,各项数值能达到这种程度只有一个答案。 他,跟某个向导已经结合了。 更新,明天继续(~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汪先背 1枚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50章 第五十章 亚伦暗自窃喜,悄悄记录下所有数据,然后站在水箱框体前观察着1029。 他注意到1029的左侧腰间有一处明显新生的伤口,伤口还未愈合,缝在伤口上的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亚伦勾起嘴角一笑,顿时心生一计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脑电波正常,例行检查结束,水箱框体即将开启。” 一成不变的电子广播音响起,水箱框体的封盖打开, 1029抓着框体的边缘从水箱中一跃而出,亚伦博士露出和善的假笑将毛巾和浴衣递给1029。 “很好,一切数据正常,不过你腰上的伤口得处理一下才行。” 1029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想遮住腰上的伤,因为这是余歌替他缝合的,他不想余歌暴露,不想军方强行将余歌抓回来,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不应该有外人掺和。 外人…… 1029第一次对军营产生了莫名的排斥,第一次将自己效忠的军营视为“外人”。 他觉得差异,但丝毫不觉得违和,好像执行完任务回来以后军营不再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甚至他感觉在这多呆一秒都浑身不自在。 亚伦无声的观察着1029的神情,尽管他的面部肌肉没有任何变化,但眼底的迷茫和排斥却无法逃出他的视线。 呵呵,看来我们忠诚的1029似乎被带坏了呢。 亚伦藏着笑,轻轻咳了咳开口:“怎么,1029有哪里不舒服吗?” 1029回过神,双眼聚焦看着亚伦博士。 “还是你对我不放心?”亚伦别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呵呵,我只是临时接手袁柠博士的工作,替她完成一个医疗人员的职责,至于其他的事我没有过问的立场,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1029扫视亚伦博士,他看不出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说得话确实有效的打消了自己的一些顾虑。 1029擦干了自己的身子,随后躺在医疗台上,亚伦带好口罩和手套,拿起医疗器具仔细的检查着1029的伤口。 他腰上伤口的处理方式虽然很粗糙,但手法很细腻,每一圈线都尽可能的靠近伤口边缘将伤口范围尽可能的缩小,缝合的每一针之间的距离都十分均匀,很整齐堪比机器缝合。这种程度的缝合绝对不是伤者本人可以做到的,何况是个处处需要人“看护”的哨兵。 渍渍渍,是那个调皮不肯回家的向导吗? 亚伦在心里恶趣味的笑了笑,故意用捏子拉扯线头让1029伤口出现轻微的裂痕,然后自悄悄取走他的一点血液样本,接着像没事人一样按照正常的医疗程序处理1029的伤口,最后卷上纱布。 “好了,没事了。” 亚伦将血液样本藏好,然后取下口罩和手套装作整理器具,假笑着说道:“你的伤口没有大碍,只要每天换药很快就能好了,不过留疤是肯定的了。” 1029从医疗台上起身穿好浴衣,看着亚伦博士点了点头。 亚伦博士关了仪器,随后微微一笑:“行了,你先回房换身衣服,千万别让将军久等哦。” 夜晚,高墙要塞以东十公里。 霍克驱车一路疾驰在黑暗的荒野中,他没有打开车灯,完全凭借月光的亮度前行,最后将车停在了一片破旧的废墟前。 这里原本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有房屋、有农田、有层次不齐的水沟河道,还有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可如今,这里早已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房屋在不断的风吹日晒中化成了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晚风吹过发出阵阵阴森恐怖的响声,仿佛丧尸就潜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中等待着猎物上门。 霍克下了车,他淡然的站在这片阴森的废墟前,双手交叉凑到嘴边轻轻吹气,接着一声空灵的鹰唳在荒野中回荡,渐渐向四周散开。 当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一处残垣断壁后忽然亮起了刺眼的汽车大灯,霍克微微偏过头,用绅士帽的帽檐挡掉了部分光线,一个身形魁梧姿态却有些狼狈的人朝他走来。 霍克能闻到那人身上带着血腥和丧尸恶臭的气味,隐隐还有部分残留在他身上的□□味。 奥里森走上前紧紧地跟霍克拥抱在一起,凑近时,霍克能看到他的脸上满是发黑的血渍和污渍,眼角还残留着不少泪水。 “霍克,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霍克拍了拍奥里森的背,看了眼他的车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兄弟们呢?” “他们,他们都……” 奥里森说到这忍不住痛哭:“我们,我们一接到你的消息就在准备撤离,可是半路却遭到了军方的伏击,他们有哨兵还有火力压制,我们,我们根本没办法……” 奥里森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着,好一会儿才收敛了一些哭声说到:“里欧,里欧为了让我们能够脱身自己带着两个弟兄断后,我,我是不同意的,我和菲恩本来想冲回去就他,可途中却因为之前的交火引来了一群丧尸,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霍克,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才还得兄弟们都……” 奥里森痛哭着,一边狠狠的扇着自己的嘴巴。 霍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蹲下身伸手用力在奥里森的肩上捏了一下:“好了,镇定点,让兄弟们安心的去吧。” “嗯,嗯……” 奥里森擦掉了眼泪,接着狠狠吸了下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硬盘交到霍克手中:“这,这是你吩咐我们拷贝的资料,是,是兄弟们用性命换回来的。”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兄弟们的性命。” 霍克接过硬盘,转手就是一刀扎进了奥里森的颈部。 奥里森蒙了,他捂着伤口惊恐的瞪着霍克,身子在地上扭曲挣扎着后退:“你,你这是……!” 霍克叹了口气,他收好硬盘,悠哉的起身点上一支雪茄:“那么多兄弟们都去了,你怎么有脸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呢?” “你,你……” 奥里森指着霍克,恐惧又愤怒的大吼,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和颈部不断溢出,溅得满地都是:“你,你就是这么对兄弟们的吗!我冒死逃出来就是为了把这东西送到你手上,你,你竟然还……!” “噗,呵呵,哈哈……” 霍克听着奥里森的质问,细碎的笑声不断从他的牙缝里露出来:“哎,奥里森你记不记得我就警告过你,做人可以贪可以狂但一点要有底线,你很聪明,胆子也很大,说不定有一天你能接我的班。” 霍克抽着雪茄,脚下一步一步靠近瑟瑟发抖奥里森:“我特地交代过里欧让他好好的栽培你,同时,也一定要防备你。可惜呀,他只听到了我前半句却忘了后半句。” 奥里森明白霍克一定知道了什么,但垂死的求生欲却让他积极可能的为自己狡辩:“我,我没有!我绝对没有辜负里欧!没有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打算演戏吗?” 霍克叼着雪茄,他蹲在奥里森的身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狗牌在他眼前晃着:“你看看,这是什么?” 奥里森看着被车灯照到发亮的狗牌,惊恐的眼神顿时染上了一层深深的绝望:“这,这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手里!”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霍克眯缝着眼睛,凌人的杀气顿时喷涌而出,他单手捏住奥里森的前额,一把将他狠狠按在地上:“知道么?如果这东西是你亲自交到我手上的,那么你说的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我都会照单全收!可是,这东西却直接出现在了我手里,所以,我已经猜到了你小子的所做所为!” 最后的几个字霍克是贴着奥里森的耳根说的,他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当中都蕴含着要置他于死地的仇恨。 奥里森眼球开始乱转,他的浑身都在颤抖,鲜血止不住的喷涌,转眼已是一滩血泊。 “原来……原来……那两个人是你派过来的吗?” “那两个人?” 霍克微微皱着眉头,疑惑的重复着奥里森的话。 这个狗牌是他在余歌的背包里发现的,所以他知道余歌一定在实验室出现过,可还有一个人…… 是那个哨兵? 奥利森的大脑已经彻底乱了,他没有听出霍克是在问他,而是觉得他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果然是你!原来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所以,所以才派了那个狡猾的小子和那个该死的哨兵!菲恩,菲恩说的没错……应该,应该从一开始就把那个小子宰了!这样,这样所有的事都不会败露!绝对不会!” 霍克盯着垂死的奥里森,他咬牙用力直接拧碎了他的头骨,随后拔出匕首,在他身上倒上汽油,轻轻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熊熊大火。 霍克望着攒动的火焰,面无表情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后将手帕也扔进了大火中,静静地看着那枚满是划痕的狗牌。 “里欧,对不住了,欠你的来世我一定都还给你,现在……你好好安息吧。” 霍克紧紧捏着里欧的狗牌,他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从口袋拿出了另一枚狗牌。 刻着‘1029’的狗牌。 这个狗牌上有余歌的味道,有菲恩的味道、奥里森的味道,还有那个哨兵的味道。 这应该是那个哨兵的东西,不过,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编号。 如果是军营对哨兵编号做出了改动那倒是另说,可霍克不是一个真眼瞎,军营里有他的眼线,所以有什么变化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当霍克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了一丝反常。 虽说哨兵与向导的结合一般是在军方的把控下完成,当然也存在其他情况。可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结合,一旦结合成功,向导能够成功脱逃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一是因为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本能会抑制这种脱逃的想法和冲动,二是哨兵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向导脱逃,即便一时疏忽,也绝对有能力将他抓回来。但这个哨兵既没有追过来,也不像有抓走余歌的意思,看起来就好像是他故意要放余歌走。 根据奥里森的说法,余歌这两天一直跟那个哨兵待在一起,而且还是主动待在一起,也就是说余歌对这个哨兵没有戒备,至少没有对待其他哨兵的那种戒备。 难不成,他们俩之间冒出了火花? 对,有可能,除了好感萌芽,霍克想不出余歌回放松警惕的理由。 嘶,可还是说不通。 既然有好感,那他为什么要强行跟余歌结合?这么做对两人都是一种伤害和折磨,又或者,他有什么别的目的? 放长线钓大鱼吗? 霍克想得头疼。 他能猜到不同的可能性,可每个可能性又多少有些违和,他不敢断言这个哨兵的意图,但却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或许,他将成为一个变数。 而能掌握这个变数的人,只有余歌。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军营,单身宿舍。 袁柠待在房间里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她被软禁了,虽然没有给她下达反叛的罪状,但她房间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和资料文件通通进行了封存处理,并且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保管。 将军是她的父亲,这些检查工作大多只是敷衍了事,即便是认真检查袁柠也不担心,因为她的资料没有能让人看懂的‘违禁’内容,最让她头疼的是自己的行动上真真切切的被束缚了。 在软禁的命令解除之前,她的无法离开这个房间,换洗的衣物和食物均有专人按时送来,她也只能靠几本没有被收走的书打发时间。 时间已过了十二点,袁柠却丝毫没有睡意,她躺在床上,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发酸的双眼,随后轻轻叹气。 这次是她疏忽了。 不仅被亚伦博士钻了空子,还差点害死1029,险些酿成大错。 好在老天还算眷顾,1029还活着,军队派出的作战车已经成功接到了1029,他们正在返回的路上,可以说是这几天中不幸的万幸了,只是后续的事她得好好思索一番才行。 软禁没有这么快解除, 1029的结合期也迫在眉睫,还有亚伦这只老狐狸在虎视眈眈。袁柠感觉现在的自己是寸步难行,巨大的压力如山一般压在她的肩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亚伦这只老狐狸的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虽然不清楚他的意图,但他没法再像往常一样游刃有余的待在高墙要塞中。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袁柠不仅要盯着他,还要把他的底细背景全挖出来,敢窥视他们父女俩计划的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袁柠靠着床檐,脑子里构思着以后的计划,忽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袁柠望着紧闭的大门警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而时间已经到十二点半了。 这个点早过了军营里的熄灯就寝时间,除了倒班巡逻的士兵外,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走动,谁又会在这个点来敲自己的房门呢? 袁柠在脑中猜测着可能的人选,可实在是想不到合适的人。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袁柠放弃了无谓的猜测,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人那一刻心中只觉得意外的惊喜。 “1029,你,你回来了?” “嗯,”1029轻轻应了声,随后说道,“可以进来吗?” “可以,当然可以。” 袁柠笑着将1029迎进房间,随后探出头往走廊两端望了一眼,确认没人后带上房门,锁上了门锁。 袁柠替1029拿了张椅子,自己坐在床边看着他:“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没事,”1029稍稍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去将军那复完命,听说了你的事所以过来看看。” 袁柠微微勾动唇角,能听到1029这么说她心中格外的惊喜,但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1029对人对事向来冷漠,不会有过多的言语,即便是任务他也从来不会多说一句,更不会带上私人感情,执行任务从来不拖泥带水,可今天他所说的话却明显包含了私人感情。 这不像他。 袁柠打量着1029,她一边观察着1029的神情,一边如往常般与他交流:“我是你的负责人,你出了意外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所以,我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1029轻声应着,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正视袁柠,而是微微低着头,双眼始终注视着十指交叉的双手。 袁柠看着1029的小动作忍不住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1029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不仅有了私人感情,甚至还陷入了纠结的优柔寡断中。 优柔寡断?! 在这次任务以前,这种状态绝对不可能出现在1029身上。 袁柠清了清嗓子,她凑到1029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一个人成功完成任务的吗?” 1029突然抬头盯着袁柠,他的眼神不在是以往的冷漠,而是抗拒和警觉。 袁柠从来没见过1029这样的眼神,自己照顾他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当中,但凡1029能稍稍多给她一句回应,袁柠都会特别开心。 今天,当他出现在门前,当他说只是来看看她的时候,袁柠心中的欣喜简直难以言语。可就因为一个问题,袁柠感觉自己与1029的距离又退回了以前,甚至远不如以前,她的心仿佛一下掉进了冰窟窿。 1029在抗拒自己,在抗拒自己的问题,她知道1029是一个人回来的,所以他这么做的原因袁柠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他在刻意隐瞒什么事情,或者说,他在刻意隐瞒什么人。 一个在他眼里比任务还重要的人。 袁柠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绪,她换了张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冷着嗓音说道:“1029,,我应该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你的负责人,我的职责就是对你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进行全方位的监控,你不应该对我有任何事情的隐瞒。” 1029也收住了他的情绪,他看着袁柠的眼神一瞬间回到了他们正常的相处状态。 袁柠站起身,她背对着1029掩饰着自己的不悦。 她不习惯1029对她有所隐瞒,或许是这几年养成的交流模式,但凡自己要求,1029不论什么事都必然会开口,而今天她所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沉默。 可这两天发生的种种恰好使得袁柠没有耐心去攻破1029的沉默,她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要他亲口说出来。 “1029,你是一个很厉害很出色的哨兵,你上过的战场无数,执行的任务也无数,没人会对你的能力产生质疑,但是……你不会说谎。” 袁柠转过身,她尖锐的眼神紧盯着1029,她在要求他,逼迫他说出他隐藏的东西,但1029根本没有给她继续审问自己的机会。他猛地从座位上起身,一步上前掐住了袁柠的脖子,将她死死按在墙上。 这一刻,1029已是不打自招。 是向导。 他和一个向导结合了,为了保护这个向导他不惜对自己下手。 成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1029竟然成功跟一个向导完成了结合! 袁柠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兴奋,她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为了今天,她没日没夜的扑在实验室上,事无巨细的监控着1029的一切,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为1029准备相性测试,甚至跟随将军远离都城,来到这落后的高墙要塞。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们可以返回都城开始计划的下一步,只要、只要在努力一点一定就可以得到将军的关注和赞许,可以不负将军之女的称号。 只是,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 袁柠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她能感觉到1029力量中所包含的决绝,她也清楚如果自己的命脉被握在了一个哨兵手中,那么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威胁或者挑衅都等于宣判了自己的死刑。他并不是真的想伤害自己,他只是在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自欺欺人。 袁柠忽然有些佩服这个不知名的向导,他能让1029产生感情,能让他掩饰自己的存在,那就表示这个向导绝对不可能自愿投身军营效力军方,而强行抓捕只会激起1029的反抗。 说实话,跟向导结合后的1029,以现在高墙要塞的军方战力她真没有把握能将他们不伤分毫的制伏,或许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袁柠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她不能再触怒1029的逆鳞,她得稳住他,还要弄清楚这两天1029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柠轻轻握住1029掐住自己的手腕,尽量让语调变得温和无害:“这里是我的房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任何监听或者监控设备,你半夜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最后这句话成功动摇了1029,他渐渐放开了手,逼人的杀气也缓缓消散。 袁柠摸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一阵咳嗽。 果然,她没猜错。 1029来找自己是因为私心,因为那个向导。 呵呵,难不成他是来求自己帮忙隐藏那个向导的存在吗? 别开玩笑了,没人能动摇自己的决心,即便是1029也不可能! 袁柠咳了一阵,随后重新调整好呼吸看着1029,他坐在一开始的那张椅子上看着自己,可他双眼放空,根本就不是在看自己。 袁柠忽然有些嫉妒,自己任劳任怨几年却抵不上一个向导的短短两天?!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博取将军的一句赞扬、一个微笑,可他却从来都不愿施舍。 袁柠深深的呼吸着,她将常年以来的压抑和委屈再次关进心底,然后坐在1029面前,装作诚心的问道:“说吧,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1029眨了下眼睛,他的目光柔和,似乎连他冷峻的面庞和冰冷的气场都一起变得柔和:“我想知道,你后悔过吗?” 袁柠愣住了,她猛地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1029的思维。 1029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接着问道:“如果,你伤害了一个信任你的人,你该怎么办?” 更新,明日开始,看1029怎么追余歌(~ ̄▽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52章 第五十三章 “假意被俘,被反抗军带回实验室后趁其不备将他们肃清完毕……” 将军甩手把1029的复命报告扔在桌上,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桌子上的全息通讯器正开着,然而却只能看到语音波动时的条纹看不到对面那人的影像。 “呵呵呵,没想到一向木讷的1029竟然也学会了说谎,只可惜这说谎的程度还不如一个三岁小孩。” 通讯器那端传来一个年迈苍老的男人声音,他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疲倦,呼吸很沉,隐约能听到心电图独特的嘀鸣,只是他每笑一声,将军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一分。 “将军,我很好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强行捕捉,”将军冷冷地说道,“既然1029已经完成了结合,那就没必要再耽误下去,我想您的时间也并不多了。” “呵呵呵呵……” 通讯器那头那个年迈的声音缓缓传来笑声,只是没两下便是一阵粗重的咳嗽。 “时间到了,您应该吃药了。” “哎,好的,谢谢。” 将军看着轻微跳动的语音波动,静静等待通讯器那头的人喝水吃药,随后通讯器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再度传来了声音。 “将军,你的行事作风一向果断决绝,我很欣赏。只不过,你这急躁的毛病确实该改一改了,咳咳咳……” 那个声音轻轻咳着,接着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强行捕捉遭到1029的反抗该怎么办?” 将军隐隐动了动眉角:“您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制服1029吗?” “不,当然不是,”那个声音带着一丝令人寻味的笑意,“当初我决定把1029交到将军手上就是因为放心,我知道你的力量足以将1029制服,但是我们又何苦兴师动众呢?你清楚1029对我们的重要性,又何必要在他心里埋下逆反的种子呢?” 将军压着怒火,咬着牙根开口:“哼!他心里逆反的种子已经被那个向导种下了!我们也没有时间玩那种苦口婆心的戏码!” “将军,你应该知道,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 “但我也知道,顺我者昌,逆我着我。” “呵呵呵,看来将军在外面待了不过数月,心,已经待野了吗?”那个声音说话的语气很轻,但一字一句都直戳将军的心脏,让他强忍着不敢再言语。 “哎,也罢,也罢,”那个声音轻轻叹着气,缓缓说道,“你要强行抓捕我不反对,申请返回都城的报告我也批了,剩下的事你自己权衡,咳咳……” “我知道了,”将军妥协似的长呼一口气,随后耐着性子说道,“1029的事我有分寸,我保证将他带回都城时您一定会非常满意。” “呵呵呵,那就好。” 通讯器那头的声音缓和了一些,将军阴沉的脸色也在渐渐恢复。 “哦,对了,你之前跟我汇报的那件事……嘶,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亚伦,”将军说道,“ 都城科研部及科研监管部门的负责人之一。” “哦,对对对,亚伦,呵呵,你看看我,年纪大了这记性也不行了。” 那个声音又咳了两声,接着将军听到茶杯掀开,缓缓喝水的声音。他甚至能根据这个声音推断出他杯中的水量和水温。 “我已经找人打探了他的底细,呵呵,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有野心也有想法。我都有点奇怪怎么没早点发现都城里还有这号人物呢。” “您的意思是放任他不管吗?”将军问到。 “呵呵呵,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声音笑着说道:“他的直觉很敏锐,而且他的研究项目相比其他人来的更超前更疯狂,他注定不是一只井底之蛙。再观察一阵子吧,1029完成了结合就预示着计划已经进入了尾声,我们手中的人才自然是越多越好,可以的话将他也吸纳进来,至少……他比你那个女儿要强多了。” 通讯器里的声音轻笑了一阵,接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口问道:“呵呵,多嘴问一句,令千金现在情况如何?” “劳您费心,她已经被软禁了,”将军说着,忽然身子沉下了几分,轻轻叹着气,“希望她能吸取到教训。” “呵呵,做父亲的严厉点是好事,可太严厉也不行。如果哪天,你在她心中的形象崩塌了,说不定她会成为我们计划中的一个绊脚石。” “如果真是这样,”将军的眼神顿时冷若冰霜,丝毫看不见作为人类的情感,“那她也只配得到一个绊脚石的下场。” “呵呵呵,哈哈哈,看来我当初真是没有选错人啊……” 阴森狂放的笑声在将军的房间中回荡,而他则是阴沉着脸默默看着那份满是破绽的复命报告。 凌晨两点,混乱堕落的贫民窟也收敛了生息,随处可见昏睡在街头巷尾的人,如同尸横遍野的废墟。 一个身影飞速在老旧破败的房屋阴影中穿行,犹如鬼魅无人发觉,也无人在意。 那个身影停在了一栋木质的四层小楼前,他紧盯着二楼的一扇窗户,接着两步助跑纵身一跃,一只手扒住窗台,随后那只手轻轻一用力,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那人翻身进入了屋内,挂在窗前的窗帘稍稍动了一下,仿佛只是吹过一阵微风,连地板上的薄灰也不曾惊动。 那人走到余歌的床前,双眼静静的注视着他。 屋子里很暗,带着木材特有的陈旧纤维的味道,月光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洒落在余歌的侧脸上,带着一丝别样的静谧和安详。 只是,他还在昏睡。 他睡得很不安,胸口激烈又毫无规律的起伏着,眉间紧锁不解,脑袋不时乱动,嘴里不住痛苦的低吟:“啊,不,不要,求你求你,不要……” 1029听着余歌喃喃的低吟,只觉得心如刀绞。他知道再见余歌时,自己一定不会好受,可即便这样他也毫不犹豫地悄悄离开了军营,追着他的味道一路来到这里。 他蹲在余歌的床边,默默的守着他。 那晚,自己对他做的事绝对不可能得到余歌的原谅,他也不敢奢求原谅,他来这只想看看余歌,他想知道余歌的情况怎么样了,只要余歌心里能稍微好受一点,让他做什么都行。 可现在,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他知道他把余歌伤得太深了。 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1029无声的呼了口气,他看着余歌露出被子外的手,犹豫了一番还是紧紧的握住了,然后将自己的脸庞凑了过去,细细嗅着他的味道。 余歌的味道对1029拥有绝对的吸引力,而他对这味道的敏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迷恋沉沦于此,却也必须面对心中难以忽视的罪恶感。 他失约了,他违背了自己与余歌立下的约定,他想挽回、想补救,可这并不是如往常一般的任务,不是只靠武力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他才去找了袁柠。 除了她,1029实在找不到能说得上话的人。他希望袁柠能帮他,能教他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当他从袁柠口中得到答案后,他便立刻出现在了这里。 1029不善于说谎,他也知道军营中的人不可能相信他的说辞,所以他放弃掩盖余歌存在的事实,而将真正的谎言埋藏在这个事实中。 只有这样,也只要余歌能醒来,或许还能挽回他所犯下的错误。 1029捧着余歌的手,他沉浸在余歌的气味中,忍不住亲吻着他的手心,余歌也似乎安定了下来,他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稳。 忽然,他觉得余歌枕边似乎有什么动静,他一抬头才发现上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余歌体内出来了,它从余歌枕边一路滚落到床檐,半个身子已然伸出床檐之外。 1029急忙伸手接住上校,将它安放在手心。上校俯身趴在他手中,原本蓬松柔软的大尾巴干瘪萎缩的垂在他手掌之外,虚弱无力到奄奄一息,就如同昏迷的余歌一样。然而它的小爪子却紧紧抓着1029的拇指,它小小的毛绒绒的脑袋轻轻在自己的手掌上摩挲着,然后渐渐陷入了沉睡。 1029轻抚着虚弱的上校,只觉得整个胸口都痛得发慌。小黑也自发的从他体内窜了出来,他低着头,轻轻嗅着1029手上的上校,随后伸出舌头舔舐着它已然灰暗的皮毛。 此时,平静下来的余歌又开变得始不安,1029看了眼小黑,小黑立刻从他手中叼起上校在屋子里的一个角落趴下,它将上校紧紧围在自己的两条前腿之间,细心又温柔的舔舐着它的皮毛,随后静静的守着上校。 1029跪坐在余歌的床边,他重新握住余歌的手紧紧的包裹在自己手中,心里不安又焦躁的祈祷着:“醒过来吧,余歌,快点……醒过来吧。”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叮叮叮……叮叮……叮……” 余歌缓缓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空荡的空间内,眼前是一片雪白景象。 雪白的屋顶,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铺,耳边还传来阵阵熟悉清脆的音乐声。 这是那座废弃的实验室。 是实验室里被自己发现的房间。 宇哥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思维,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床上托起,让他落在地上。 他没有双脚着地的真实感,也感觉不到金属地板的温度,身后的床铺忽然消失,而面对着他的是一面镜子。 镜子很大,足足占据了半面墙壁,镜中反射着屋内的一切,唯独照不出余歌的模样。 镜子里有一个踩着椅子扒在桌前的小孩,小孩的身旁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相貌,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却死死按着余歌的头颅,每当他试图对上那男人的脸庞,那股力量就会莫名的按住他的脑袋下沉,即便自己偏过头用余光窥视也于事无补,最多也只能瞥见一副反射着微光的眼镜。 余歌还没放弃,他想不起镜中的男人是谁,只是下意识的知道他对他很重要,因为他认识镜中的孩子。 那是余歌。 是幼年的余歌! 拜托……差一点……还差一点…… 余歌贴着镜子,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一面镜子还是玻璃,他只是一味的敲打着光滑冰凉的平面,似乎只要冲破了它就能看到男人的样貌。 忽然,熟悉的音乐声夺走了余歌的全部注意力,镜子里桌面上,一个木制的音乐盒上金属的小熊正随着音乐缓缓转圈,那音乐声却并非从镜中传来,而是徘徊在余歌的脑中,似乎是他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镜中幼年的他趴在桌子上两只眼睛紧盯着音乐盒,那双稚嫩的小手怎么都够不到音乐盒,哪怕触碰音乐盒的边缘都做不到,眼泪瞬间涌上眼眶,马上就要急哭了。 余歌缓缓蹲下身看着曾经的自己,那张小脸圆嘟嘟的,脸颊带着软萌软萌的婴儿肥,有种让人忍不住捏一下的冲动。 他微微笑了,可当他摸着镜面就像是在摸着幼年的自己时,笑意却突然在他脸上凝固。 他……在看自己。 幼年的余歌正在看着自己。 余歌愣住了,而镜中的小余歌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泪水凝固在眼眶,他的小眼睛盯着自己,跟他一样陷入了莫名的不知所措,直到两张脸渐渐重合,他看到了现在他自己的模样。 余歌眨了眨眼,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接着冰凉的液体不断从他的脸颊滑落。 泪…… 这是眼泪…… 为什么自己会流泪? 余歌想不通,他擦掉了眼中的泪水,看见镜中那个男人的大手轻轻揉着小余歌的脑袋,接着幼年的他被男人抱进了怀里,而男人的另一只手拖着音乐盒放在小余歌的面前。 小余哥忘却了刚才的对视,忘却了镜子另一面的自己,他紧紧抓着男人手中的音乐盒,声音稚嫩又带着些许娃娃的奶音,而音乐声也恰好戛然而止。 “爸爸,爸爸这是什么呀?” 爸爸?! 余歌瞪大了双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爸爸…… 幼年的他在叫那个男人爸爸?!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余歌猛地抬头,而这次那股无形的力量越发强大,余歌看不见男人的脸,看不见男人的下巴和隐隐胡茬,他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却无法分辨这声音的音色和音调,甚至无法确认这声音是否出自人类口中。 可是,他感觉到这个男人在笑,他能感觉到这声音里包含的无限宠溺和呵护。 “这是爸爸为你做的音乐盒,喜欢吗?” “嗯,喜欢。” 小余哥紧紧搂着音乐盒,他扭动着音乐盒上的金属小熊,清脆的音乐声再度响起。 拜托,拜托让我看到他的脸! 余歌硬逼着自己挣脱那股无形的力量,可他只能看见小余歌好奇的双眼紧盯着音乐盒里转动的音筒,听着他稚嫩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 “爸爸,爸爸,这个音乐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轻声笑着,温柔的语气中却带着只穿灵魂的深度。 “献给爱丽丝,也献给我最爱的余歌。” 突然,音乐声戛然而止,雪白的灯光变骤然熄灭,刺眼的红光闪烁,狭小的空间在昏暗的红与黑中不断切换,高鸣的警报声疯一般的灌入余歌的大脑。 压制他的力量消失了,余歌急忙抬头,可四周早已不见了男人和小余歌的身影,他也不在身处于实验室的狭小房内,而是出现在了一片被黑暗所笼罩的废墟中。 原本闪烁的红光瞬间化为了窜动的火光,炙热和火焰和喷涌的火舌牢牢将余歌困在了原地。 高温炙烤着他的皮肤,浓烟熏灼着他的双眼,余歌捂着自己的口鼻寻找逃离的退路,忽然,他望见火焰另一端的黑暗被驱散,一辆辆满载难民的卡车急速离去,而最后一辆卡车也即将离开,一个男人站在卡车的车尾,余歌看见他将怀中四五岁的孩子独自送上了车尾箱。 “余歌乖!以后你要一个人活下去!” “爸爸,爸爸,不要离开我!不要!” “余歌!记住!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永远都爱着你!” “爸爸!爸爸!” 卡车离开了,小余歌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彻底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个男人缓缓转过身,他的双眼正看着自己,两道晶莹的泪光从他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余歌看不见男人的声音,却能看到他微起的双唇。 “对不起,余歌,对不起,我最爱的儿子啊……” 不,不要…… 不要走,不要走! 余歌面对火光大喊,可燃起的火焰彻底吞没了男人的身影,他想冲进火中,想冲到男人身边,可汹涌的烈火一次又一次将余歌逼退。 他感到了恐慌,他开始害怕,抛弃的绝望和遗弃的痛苦如巨浪席卷他的内心,可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余歌大喊着再次冲入大火之中,可这一次他被拉住了。 被一个人拉住了。 “放开!你放开我!我要过去!让我过去!” 余歌甩开束缚他的手,猛然回头却发现拉住他的人是1029。 那一刻,余歌看到了救星,看到了希望! 他抓着1029的手,看着他无动于衷的面庞苦苦哀求:“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过去!我想看他一眼,一眼就好!求求你!你帮帮我!只要你带我过去,让我做什么都行!” 1029低头看着余歌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我对不对?!” 余歌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可下一秒他的双手突然被1029死死扣住,周围的火光猛然消散,他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堵高墙,他被狠狠吸附在高墙之上无法动弹,身上的衣物逐渐退去,而靠近他的是同样□□的1029。 余歌心中的希望被湮灭,莫名的恐惧和绝望重新将他包围。 他在挣扎、在反抗,他想挣脱这莫名的束缚,可1029已经将他揽在怀中,他勾起自己的下巴,随后余歌看见他的双眼染上/兽/性,口中伸出两颗尖锐的獠牙,钻进自己颈部的那刻仿佛他正撕咬着自己的心脏。 “不,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 余歌被痛觉吞噬,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瘫倒在1029的怀中,感觉自己的力量正被他一点一点的吸走,温热的液体沿着颈部落满全身,浓烈的腥味成了维持他最后一丝意识的理由。 “放……放开我……” 余歌无力挣扎,他虚弱得连呼吸都无法完成,他感觉自己成了1029的玩物,他马上就要进入自己的身体,将他撕成两半。 余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却被一只大手锁住了咽喉:“晚了,一切……都晚了。” “不……不要……不要!!!” 余歌大喊着猛然从梦中惊醒,他的额头脸颊和身上完全被汗水打湿,梦中残留的痛苦却久久不散。 为什么要让我梦到这些…… 余歌低下头,他单手掩面,泪水不住的从眼中滚落。 没了。 什么都没了。 没有苦苦找寻的线索,也断送了最后的自由,他心中只剩下离别的痛苦和背叛的绝望。 他被1029结合了,就算凭借最后一丝力气逃回来了也不过是徒劳。 他逃不掉的。 只要1029想,不论他逃到哪都会被抓回来。 余歌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和疲惫在这一刻都化作泪水涌出,他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他甚至看见了灰暗的生死线。 去吧,只要去了那里一切就都解脱了。 余歌深深呼了口气,他的心在急速下沉,一丝淡淡的暖意却忽然划过他的脸颊,拭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你哭了。” 余歌吸了吸鼻子,他胡乱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强打精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瞬间他抓着被子猛然后退,却没注意一头撞在了墙上。 “小心。” “别,你别过来!” 余歌缩在墙角,极度惊恐又虚弱的盯着1029:“别过来!你不准过来!”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别过来!你别过来!” 1029看着余歌惊恐的表情,他想触碰余歌的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随后默默的退了回来:“你,你冷静点,我不会碰你,也不会再伤害你,我只是想来看看……” 一阵慵懒的敲门声忽然响起,1029盯着紧闭的门框眼中溢出杀意,他的一只手握在背后的军刀上,露出的一点刀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余歌见状急忙喊道:“谁,谁呀?” “大哥,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门外传来了伊森慵懒又倦怠的声音:“现在才几点啊,你一个人在房间呜嗷喊叫了一晚上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以为这是豪华总统套,墙面还带隔音的吗?我住在楼上都能被你吵得一夜没合眼啊。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1029紧盯着门把手,似乎只要稍稍开启一条门缝都能激起1029的杀戮冲动,余歌顾不上许多拉住了1029,清了清嗓子说道:“没,我没事,你不用管了,赶紧回去睡吧。” “你确认没事吗?” 门外伊森的声音软绵绵的,余歌能感觉到他只是靠在门框上并没有进入屋内的打算。 “没事,我真的没事,你赶快回去睡吧。” “哦~~~没事就好,”伊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接着有气无力的又敲了两下房门,“那你别再喊了,再喊我就把你扔到街上去,让你在外面喊个够。” 伊森说完,有一下没一下的拖着脚步走了。 余歌松了口气,他看着1029忽然发现自己拉着他的胳膊,立刻向触电似地松开了手,卷着被子缩回了墙角。 1029收敛了杀气,他放下了握着军刀的手,神情没落的跪坐在余歌床边。 余歌吸了吸鼻子,他紧紧抓着被子,认命似的看着1029:“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不是,”1029说,“昨天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所以我才想再……” “想什么?才想再上演一次那晚的惨剧?”余歌冷冷的笑着,笑中是自嘲,在他苍白的脸上越显残破,“我以为你跟其他的哨兵不一样,可是我错了。你是哨兵,我是向导,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改变,你的本性也永远不可能改变。我从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不该冒着风险把你……” 余歌说着,忍不住咽了口气。 他恨1029,但是他心里一点也不为救他而感到后悔,他只是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个哨兵面前一次次作死,最后应该说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 余歌摇了摇头,他没力气在跟1029计较口舌,事实已经注定,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哼,算了,反正我现在是跑不掉了,你要抓就把我抓回去吧,但是你不能伤害其他人,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你,你愿意跟我回去吗?”1029看着余歌问到。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再我面前假惺惺的演戏?”余歌冷笑一声,“我现在还有选择权吗?” 1029眼中的亮度暗了几分,他偏过头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跟我走。” “放屁!” 余歌瞪着1029,恨不得抄起藏在枕下的匕首捅进他的心脏:“不强迫?去你妈的不强迫!那晚发疯的不是你吗?操!老子想想就来火,我一心只想帮你,你倒好,一心只想上我。” “不,我没有……” “没有你大爷!”余歌气得直爆粗口,“你都把老子……” 余歌说到这忽然哽住了,他不想回忆起那晚的事,他觉得气愤觉得窝囊,还有莫名的羞耻。 “你,你都把我那样了……还说什么没有?!别跟我说你最后良心发现,放了我一条生路。” 1029看着余歌默默点了点头。 余歌没明白1029点头的含义,他不声不响的低着头,好像受伤的反而成了他。 余歌愣在墙角想了想,然后犹豫的问道:“你是说,你最后放了我?” 1029看着余歌再次点了点头。 余歌顿时觉得怒火中烧,他一把掀开被子,亮出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牙印:“这叫放开了我?!你看我身上跟他妈被狗啃了似的,有一块好皮吗?再看我的大腿……” 余歌一低头,猛然意识到自己全身光着完全就是□□,1029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直了,总有种下一秒他就会喷出鼻血的感觉。 余歌急忙裹紧被子,在身上包了好几圈才缩回墙角。 正对着自己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余歌忽然注意到有一团黑影正缩在那里,仔细一看能发现那团黑影中露出了一截红色的尾巴。 是小黑和上校。 余歌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对着那团黑影说到:“上校,给我回来。” 然而上校的尾巴动了动,随后彻底消失在了那团黑影中,而小黑抬起头,乖巧的像一只大猫一样看着他,修长乌黑的尾巴还朝他微微晃了两下。 哼,少在老子面前卖萌。 余歌又气又恨的咬着牙,他死死盯着小黑脖子下那团发红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上校藏在里面不肯出来。 操!真他妈是个没骨气的玩意儿! 余歌收回视线,正好对上了1029的双眼,压在心中的怒意想别都憋不住:“看什么看,低下头去,谁让你看了。” 余歌一说完心里就看是犯嘀咕,感觉自己无形中又在作死,可1029真的乖乖听话把头低下去了。 “那晚我是碰了你,但我们并没有完成结合。”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余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们没有完成结合,”1029轻声叹了口气,说道,“我很想,我真的很想,可是我没有做到最后,你身上的牙印我是逼不得已,我只是将你标记了,只有这样我才能冷静下来,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 “可是我的下半身到现在都……” “那只是因为大腿肿了,”1029毫不避讳的说着,似乎一点也不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我没有进入你的身体,所以只能借用大腿……”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余歌慌忙打断了1029的话,光是听他的描述,自己脑中已经有画面了。 羞耻又尴尬的画面。 说实话,余歌知道自己一定会再见到1029,他以为再见到他时自己会慌乱、会恐惧、会恨不得杀了他。可当他听完1029的解释,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去了大半,而更令他困扰的是1029的味道。 原本,只有在靠近他的时候余歌才能闻道他身上的味道,可现在,即便他与1029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那股味道却依旧清晰可闻,还有些许微妙的变化。 以前1029的味道充斥着野性和清冷,而今天,他的感觉不到那股野性,他的清冷也淡了不少,更多的是藏在清冷中丝丝暖意,犹如开春时分拂过水面的微风,微凉却透着轻柔的温暖。 这种奇妙的味道无声无息的安抚着余歌混乱的内心,他慢慢冷静了下来,同时也不敢放松对面前这个哨兵的警惕。 只是,当他听到1029的解释时,忽然觉得自己的情况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余歌重新直视着1029,试探着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绑定在一起?” “没有。”1029说道。 “那你,也不是来抓我的?”余歌支起身子再一次问道。 “嗯,”1029点头,“我不是来抓你的,我保证也不会有人来抓你。” 余歌冷笑一声,又缩回了墙角:“哼,我凭什么相信你?” 1029看着余歌,他缓缓站起身坐在余歌的床边,余歌警觉又害怕的盯着他,忍不住又缩了几分。 “我知道我现在不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余歌看着1029的双眼,即便面前这个男人对自己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可当他看见1029落寞的神情时,他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只不过,你有机会离开,还能回到你原来的生活。” 窗外,天空的黑暗开始退去,天边已经泛起点点微亮的鱼肚白。 1029知道他必须离开了,他是悄悄溜出来的,所以必须在军营起床号响起之前赶紧回去。 1029朝小黑看了一眼,小黑立刻站起身,轻轻叼起上校放在1029的手中。1029在上校的脑袋上揉了揉,随后放在余歌枕边。 “我要回去了,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1029起身离开,不知为何,余歌梦中那个男人的身影忽然和1029重叠在一起。 那一瞬间,余歌感觉自己的世界又将被一片黑暗吞噬,所有的光亮和温度都随着他离去的身影缓缓消散。 余歌,你一定要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余歌伸手想要抓住那个离去的身影,可酸胀疼痛的下身却绊住了余歌的脚步,他的视线天旋地转,可下一秒他却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结实的胸膛、有力的双臂,还有令人安心的味道。 余歌沉浸在这不真实的晕眩中,等他回过神时,看到的却是1029关切的目光。 余歌如梦初醒,一把推开1029却反被他抓住了。 “放开,你放开我。” “你,你的身子为什么这么烫?”1029摸着余歌的额头,关切的神情越发浓重,“你发烧了?” “没有,我才没发烧。” 余歌甩开了1029,他重新裹着被子缩在床头,可身体止不住的发软,脑子晕乎乎的,浑身发热又发冷。 “你真的发烧了,”1029帮余歌卷起被角,随后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你再睡会儿,晚上我会再来看你。” “你别来了……” 余歌说着,可1029带着小黑已经翻出窗外,走远了。 余歌紧紧的过着杯子,他鼻尖还残留着1029的味道,他身上还能感觉到1029的体温,这一切使得他虚弱的神情得到了莫大的安抚。 余歌!现在不是你乱/发/情/的时候!你必须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绝对不能再相信1029那张破嘴! 余歌打定主意,他掀开被子穿衣准备离开,可刚穿好衣服只觉得身体一软,重新跌回了床上。 “算,算了,再睡一会儿,再睡五分钟就离开……”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漫漫长夜,一晚无法安眠的何止余歌一人。 1029走后,袁柠待在房间里辗转反侧,整夜都未合眼。她猜到1029深夜来访必定是出于私心,可她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来找自己询问得到他人原谅的方法。 这真是前所未闻的稀罕事。 哨兵与向导的结合本就是天经地义,即便是最初的排斥和反抗,可一旦结合完成,这种情绪就会随着彼此精神上的交融而逐渐消退,有点类似于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的感觉。道歉、请求原谅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何况,还是发生在1029这个向来冷漠的哨兵身上。 1029真的变了,不过短短两天他为了那个向导竟然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袁柠不知道这个向导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就结果来看,这对她和将军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1029完成了结合,预示着他们在这座高墙要塞中的任务已经结束,他们可以即刻返回都城继续下一步的计划,那一刻他们足足盼了几年,可现在袁柠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半夜,1029她问得第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你背叛了一个人,你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的原谅? 这句话1029是为了那个向导问的,可听在自己的耳朵里就仿佛变成了1029对她的质问。 “如果,你背叛了我,我该怎么才能原谅你?” 那时起,袁柠心中忽然犹豫了。 1029来找他或许是出于信任,或许是出于被逼无奈,不论是那种情况他都来找了自己,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可他们的目标,只是让1029完成结合,只是想抓住那个与他结合的向导。 可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那就等于是背叛了1029的信任。 袁柠虽然一直是在将军身边长大的,可从小到大她从未从将军那得到一丝亲人的温暖。只有数不清的忽视和失望,她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有多令人窒息,所以她不想让1029感到失望。 这么多年,1029找不到任何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袁柠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为了得到父亲的赞许,为了他们的计划夜以继日的扑倒在实验室上,碍于计划,她没有时间交朋友也无法亲近任何人,所以与她接触最多的反而是1029。 即便他总是以冷漠待人,脑中只有命令和任务,但她却能从1029身上得到一丝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点头,哪怕只是他的精神体无意间蹭过自己的脚边。 正因如此,她和1029两人虽然身份不同、性格不同、所处的立场和角度也不同,可是他们都是同样的孤单,是军营中唯一能够说上话的两人。 袁柠迟疑了。 她知道计划必须实行,可是,她也不想伤害1029。 如果能说服那个向导,或者有什么温和点的手段就好了。 怎么办?自己必须尽快想出一个方法才行。 忽然,一阵轻缓的敲门声打断了袁柠的思绪。 她起床看了眼时钟,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早间训练已经结束,马上就是早饭时间。 这个点谁会来找自己? 是1029吗?他悄悄回来了? 袁柠这么想着打起精神在脸上拍了拍,随后披上白大褂穿上鞋子开了门。 “10……你,怎么是你?” “呵,早啊,袁博士。”亚伦端着餐盘,面带微笑的跟袁柠打着招呼。 袁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想说的话和情绪都硬生生咽进了肚子,转身回到房内开始洗漱。 亚伦丝毫不在意袁柠的态度,他将餐盘放在桌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洗漱的袁柠:“嗯,看来袁博士这两天待得还是挺舒服的,一觉睡到这个点才起,我可是刚从实验室忙完回来呢。” 袁柠看着镜子里的亚伦,恨不得一口牙膏沫吐他脸上:“既然亚伦博士这么忙,怎么还敢劳烦您亲自送早餐。” “呵,这不是想着那帮五大三粗的糙汉们不知道袁博士的口味喜好吗,所以我才亲自□□啊。” 亚伦博士笑着慢悠悠的在袁柠房中晃着,她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从桌角的积灰和地面的压印上能想象到她房间原来的模样,只是现在除了她床头的几本书,连一张纸都找不到。 袁柠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他看着亚伦博士端来的餐盘,里面有一杯咖啡,配套的糖块和牛奶都准备得很齐全,一旁雪白的盘子里盛着两块煎得焦黄的土司面包,一个半熟流黄的煎蛋和一个切好的苹果。 这样的早餐若是在丧尸危机爆发以前可以说是最常见最普通的早餐,可在如今的环境下却实实在在成了一种奢侈,严格的说已经超出了军方规定的用餐标准。 无事献殷勤。 袁柠看着餐盘,两道弯眉紧锁,双眼满是敌意的看着亚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送早餐啊,袁博士不是看到了吗?” 亚伦轻笑着,他拿起袁柠床头的一本书神情轻浮的随意翻着:“袁博士,这我可得好好批评你了,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熬夜不休息啊,你看看你这黑眼圈可都熬出来了,这又伤眼睛又伤身的,多让人心疼啊?” 袁柠懒得应付亚伦闲得找抽的说辞,丝毫不跟他客气坐下吃着早餐。 亚伦挑着眉角,半笑着将手中的书放回原处,看着袁柠问道:“怎么样,早餐的味道还不错吧。” “马马虎虎。”袁柠平淡的说道 “哦,是吗?我倒觉得自己的手艺比起食堂里的大锅饭还是要好一些的。” 袁柠抬头盯着亚伦博士,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这是你做的?” “呵呵,既然是给袁博士送早餐,自然得有些诚意才行,”亚伦走到袁柠身后,一只手放在她肩上,“就当是我们临别前送你的一份小礼物吧。” 临别? 袁柠放下手中的刀叉:“你要去哪?” “哦,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袁博士一直待在房里可能还不知道,我要回都城了,今天下午来我的接护送小队应该就到了。” “你要回去?”袁柠看着他问道。 “嗯,对呀,”亚伦博士勾着嘴角,“我在这边没什么事可做了,而且都成那边的实验项目已经进入尾声,目前是最关键的阶段,其他的负责人已经催了不下几十次,我也没办法,所以只能跟我们漂亮的袁博士道别了。” 亚伦弯下身子,他撩起袁柠一缕带着水珠的发丝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你可千万不要太想我了。” 袁柠冷哼一声端起面前什么都没加的苦咖啡,一口喝掉了大半:“还希望亚伦博士一路平安,半路上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呵呵呵,那就借袁博士的吉言啦,”亚伦放声笑道,“等我们都城再相见的时候,没准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呢。” 语罢,亚伦转身离去,袁柠紧盯着那个消瘦的声音,只觉得他人类的躯壳下藏着的是一颗比丧尸还癫狂的心脏。 “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亚伦博士站在门前,忽然转过身,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将军传话,要你去一趟。” “找我?” “来来来,吃早饭啦~~~” 小酒馆里,胖子端着两碗黑乎乎的豆子汤来到吧台,伊森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有一茬没一茬的打着哈欠。 “诶,你怎么了?一大早就跟条死咸鱼一样。” “啊~~~你以为我想啊,我到现在头都是晕的……” 伊森支起身子坐起来,可还没两秒整个人又昏头巴脑的‘通’得一声瘫倒在吧台上,震起一片薄灰。 “诶诶诶,你注意点,”胖子捏着鼻子掸了掸灰,一脸嫌弃的看着伊森,“再用点力,这个吧台能被你砸塌了知道不?” “我也不想啊~~~要怪就怪余歌,被这家伙吵了整整一晚上,我几乎就没合过眼。” 胖子拉过把椅子,坐在吧台里面喝汤:“有吗?我怎么听不到?” “你听不到正常,你头一沾枕头就着,估计丧尸在你耳边喊你都听不到。” 霍克推开前门进来,他一如往常叼着雪茄,老旧的绅士帽檐上还沾着晨间细碎的露珠。 “嗯?你才回来呀?”伊森撑起眼皮望了眼霍克,哈欠连连的开口,“你昨天一晚上跑哪儿去了?” “你小子是睡糊涂了吧,”霍克伸手在伊森头上揉了一把,翻身越过吧台说道,“我一晚上都在这儿,只不过刚刚出去晨练了一会儿。” “哼哼~~~我是睡眠不足,不是傻,OK?” 伊森有气无力地说着,他扭动身子,用手抓着豆子汤的碗侧着脸喝了一口:“诶,跟你说件事儿啊,今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余歌屋子里好像有个人。” “人?什么人?”霍克警觉的问道。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开门进去看,”伊森眨了眨眼皮,接着说,“不过我能肯定他房里绝对有人,没准就是那个没人性的黑皮狗也不一定。” 霍克眯缝着眼睛想了想,懒散的坐回了自己专属的沙发软座,随手拿了本盖在脸上: “我看你是睡迷糊了,如果真是黑皮狗,余歌这会儿早就被抓走了。” “恩~~~你这么说好像也是哈。” 伊森闷头两口把汤喝了,然后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啊,不行了,我得再回去补一觉,晚起毁上午早起傻一天,再这么下去真是比死了还难过。” 伊森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胖子一直楼道口,直到听见伊森甩上房门的声音才凑到霍克耳边,小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更新,明天可能会晚一点更新,先打个预防针喔(~ ̄▽ ̄)~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霍克转了个身面朝着沙发背打着瞌睡,胖子拉过椅子坐在霍克身边心不在焉的喝着汤。 “霍克,你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了吧。”霍克说到。 “是啊,二十多年,”胖子搅动着碗里漂浮的几粒豆渣,看着混黑的汤汁映照出的残破的天花板,“二十多年了,我跟在你身旁什么事都没问过,可这不代表我什么事都不知道,你就非要把我和伊森两个撇得这么干净吗?” “就因为你跟了我二十多年,我才不想把你们卷进去这趟浑水中。” “如果我们愿意呢,”胖子紧追着说道,“我和伊森都是你救回来的,我们俩呆在你身边这么久不愿离开就是为了哪天你需要的时候能还你这条命。” “算了吧,兄弟,”霍克挥打断了胖子的话,“我们造下的孽果必须由我们来收拾,你们只要好好活着就够了,我从没想过让你们还什么人情,我也不需要你们的命。只是……” 霍克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只是,如果我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带着伊森离开,找一个别的地方从新开始生活。” “那余歌呢?” “余歌……” 霍克默念着余歌的名字,这还是头一次胖子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无力。 “我既然答应了他的父亲就一定会照顾好余歌,至于余歌自己……那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霍克伸了个懒腰,自嘲的轻笑不断从杂志下传来:“我老了,再也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有些事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动了。而且,余歌的命运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我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保证他的安全。” “那你呢?” 霍克噗嗤一声笑了,笑得不禁捂着肚子:“哈哈哈,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入土了,能活这么久我知足了,倒不如早点解脱点好。” 霍克取下脸上盖着的杂志,抬头瞟了眼胖子,随后伸手在他肥壮的象腿上拍了拍:“行了,别闷在那里瞎捉摸了,去帮我做碗汤吧,我快饿死了。” “余歌,余歌,醒醒……” 借着夜色的掩护,1029再次潜入了余歌的房间。 余歌的房间仍是漆黑一片,站在楼下都能闻到他身上发烫的体味。1029走到余歌床边,他还在昏睡中,不过此时的他已经穿上了衣服,只是手脚都露在外面,整个人卷着被子缩成混乱的一团。 1029看着余歌的睡姿呆呆的站了两分钟,然后坐在床边帮他重新躺好,接着伸手摸着他的额头。 余歌的烧还没退,似乎比今早自己离开前的温度还要高。 “余歌,余歌……” 1029轻轻拍着余歌的脸,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小黑也从1029的体内蹿了出来,它站在床边轻舔着余歌的手背。可余歌始终没有醒来,他沉沦在半梦半醒间,眼睛勉强睁开了但眼神涣散无光,根本没有聚焦。 才一天,怎么就烧成了这样?在这么烧下去,绝对要出问题。 1029顾不上许多,他靠着床头将余歌连人带被子一起扶了起来让他睡在自己身上,接着从应急包里离拿出了几颗不同的药丸递到余歌嘴边:“余歌,醒醒,吃药了。” “不吃,我不吃药……” 余歌嫌弃的转过头,他发烫的脸颊贴着1029的胸膛轻轻蹭着,他炙热的体温涌入1029的鼻腔,让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又轻柔了几分。 “余歌,该吃药了,吃了药很快就能退烧了。” “不,我不吃……” 余歌迷迷糊糊的推开了1029的手,接着倒在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爸,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爸? 余歌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吗? 1029把药放在床边,他没有放开余歌,而是仍由他靠着自己听着他口中不住的喃喃:“爸,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走……” 1029揉了揉余歌的脑袋,下巴贴着他的前额,听着他混乱的呼吸渐渐归于稳定:“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余歌搂着1029的手又紧了一些,他的指尖紧紧抓着1029的衣角,眉头不安的皱在一起:“我头疼,我的头好疼……” “头疼吗?” 1029用手揉着余歌的太阳穴,好像怀里躺着的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狠不得永远把他捧在手上,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通通献给他。 “怎么样,还疼吗?” “嗯,还是好疼……” 余歌喃喃低语,在1029的怀中越睡越沉,1029托着余歌的身子,再次拍了拍他的脸:“余歌,你必须吃药了,吃了药你的头就不疼了。” 余歌这次没有拒绝,只是一直靠着1029胸口,没有起身的迹象。 1029只好把余歌拉起了一些,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放在床边的药丸一颗颗喂进余歌的嘴里,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矿泉水送他服下。 昏睡一天加上高烧不退,余歌现在的身体软的像一团棉花,他的嘴唇发白干裂处于缺水的状态。当清凉的液体缓缓流入他口中时,那股舒适的温度唤醒了一些余歌的意识,他开始主动追寻着那股清凉的液体,却一不小心被呛倒了。 余歌偏过头一阵咳嗽,1029急忙用自己的袖口擦拭他的嘴角,一边轻拍着他的背:“慢点喝,这一瓶都是你的。” “没,没事,谢谢……” 余歌彻底醒了,他长长地吸了两口气,睁开眼睛看着身旁的1029:“怎么又是你?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过来了吗?” 或许是因为高烧导致身体虚弱,或许是知道自己的反抗对1029毫无意义,他没有赶走他,只是从他怀中出来捂着被子靠在床头。 “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1029说着拉开作战服,从里面掏出一个金属罐头,“吃点吧,我猜这两天你应该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吧。” “拿走,你的东西我不需要。”余歌捂着嘴轻咳了一会儿,缓了缓说道,“我车上还有补给,我自己可以去拿。” 余歌掀开被子下床,脚一落地还未站稳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身子一软又跌回了床上。 1029扶着他上床躺好,重新帮他盖好被子:“你现在太虚弱了,而且身上还有伤……你还是躺在床上休息吧。” 1029看了眼小黑,小黑立刻会意翻身上床,走到余歌身旁趴了下来。 余歌没好气的盯着小黑,可架不住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只好偏过头选择无视:“它上来干嘛?” “让它靠着你吧,这样你应该会觉得暖和些,我下去帮你拿吃的。” 余歌不担心1029找不到他放在车上的罐头,他是怕1029惊动了这楼里的其他人。 胖子倒是无所谓,一到半夜他的呼噜就震天响,雷劈到他跟前都叫不醒。霍克和伊森就不一定了,那两个家伙儿都是人精,而且他们一定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从来不说破而已。 昨天,自己带着一身的伤晕倒在车库,他们还愿意收留自己,愿意替自己擦拭身子将自己送回房间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再让他们掺和进来。这是他和1029之间的事,与他们无关,知道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 “算了,算了,你别去了。” 余歌叫住了1029,示意他把罐头拿来。 1029回到余歌床边,他没有坐在床上,而是拉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替余歌打开了罐头,放了个汤匙,小心翼翼的递到余歌手中。 余歌接过罐头,他能感觉到这个罐头还是温的,淡淡的肉汁和奶油的香气在鼻尖若隐若现,没有肉腥味,可味道闻着却很清淡。 是肉汤奶油土豆泥。 余歌向来不喜欢吃这种寡淡的食物,可今天闻到这种清单的味道却莫名勾起了他的食欲。 余歌舀了一勺土豆泥放进嘴里,土豆泥被研磨得十分细腻,入口即化,尝不到任何一点细小的结块或是杂质,淡淡的奶香混合着零碎的肉沫令人感到一丝暖意和幸福感。虽然颜色惨白卖相不好,但是从味道上来看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军用罐头。 “怎么样,还合你的口味吗?” “凑合吧。” 余歌忍着想要狼吞虎咽的冲动,故作矜持的说道:“这罐头是哪来的?” “这你不用操心了,多吃点,吃完睡一觉应该就会康复了。” 余歌一皱眉,甩手把罐头塞给了1029:“来路不明的东西,我不吃了。” 1029看着固执的余歌和手里被塞过来还剩了大半的罐头,没辙的只好低头开口:“这,这是我的晚餐。” 余歌瞪着1029,差点没把自己给噎到。 这,这家伙竟然傻乎乎的饿着肚子把晚餐留给他?他脑子里少了根筋吗?就不知道偷偷在拿一个吗? 恩,不对……那个汤匙给不会是1029自己的吧? 余歌心里还在别扭的嘀咕,1029开口解释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的每一餐都被受到严格的控制和计算,所以没法拿到其他食物,给你的这个……” 1029重新把罐头放进余歌手里,轻轻握着他的手:“你吃完了我必须得带回去,否则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余歌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罐头,又看了看1029莫名有些腼腆的脸,只觉得这个人又好气又好笑。 哎,这个傻子,到底是怎么从战场上活下来的?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喏,还给你。” 余歌吃完了,把罐头还给1029,却发现他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看着自己:“哎,你看够了没?” 1029默默接过了罐头,避开余歌视线偏过头。 刚才余歌吃了多久,他就在边上看着他吃了多久,要不是因为实在太饿了,被一个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余歌都感觉自己吃下去了都能反胃的吐出来。 1029把罐头放在一旁,打开水瓶递给余歌,然后从贴身的应急包里取出一个塑封口的小袋子放在余歌枕边,里面装着花花绿绿的药丸:“这个黄的和红的一天三次,绿的一天两次,白的睡前吃,别弄混了,记得按时吃。” 余歌拎起袋子,透过透明的塑料皮看着1029:“食物拿不到,药倒能拿来这么多?军营对药品的管理很松懈吗?” “食物和药品不一样,”1029解释道,“哨兵的食物跟普通士兵的食物都是分开制作的,工艺流程不一样有专人专管,数量和种类都有限制,动不了手脚。但这些散装药品只是由使用人员管理,相对松懈一些,我每天进行例行检查的时候比较容易接触到,再加上这两天军营里有些乱,比较好得手,也方便我偷偷出来。” “军营里很乱?” 余歌皱了皱眉头,他能想到的唯一关联就是自己逃出高墙要塞前把三个哨兵整到休克的事,难不成军方还在追查这件事吗? “这事跟你无关,”1029不安的神情解释道,“你弄伤三个哨兵和要塞遭到丧尸潮来袭的事……” “等会儿,你说要塞被丧尸潮袭击了?”余歌拧着眉头用眼角瞟着1029,“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三个人是被我弄伤的?” 1029看着余歌眨了眨眼:“你不打自招说的。” “你……”余歌捂着胸口,感觉莫名着了他的道。 “我猜的,看你的表情就大概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1029笑了一下说道,“至于丧尸潮的袭击发生在我被你就走的那天午夜,如果计算一下时间和方向……” “也是因为我,对吧,”余歌接过1029的话,双手掩面长叹一声,“那天我救了你,本来是打算把丧尸往反方向引,这样我们就好安全离开,可我却忘了那个方向正对着高墙要塞,也就是说丧尸是被我引过去的。” “丧尸潮已经被消灭了,你不用难过,”1029安慰着余歌,“高强要塞没有受到损失,战场上也没有人员伤亡,无非是消耗了一些军需物资,不算大事。” “切,怎么不算大事。” 见余歌还沉浸在自责中,小黑趴在他身边打了个滚仰面躺着,柔暖的肉爪轻轻蹭着他的手背。 余歌受不了这种撩人的撒娇,身手揉着小黑下巴的软毛,舒服得它眯着眼睛,嗓子里不停的传来‘噜噜’的响声。 “你想想,这要塞里人活得好好的,突然一群丧尸来了,没受伤也得被吓得一阵子不得安宁,怎么可能不算大事。” “就算是大事现在也过去了,你用不着自责,真要说的话,我也得担一部分责任。” 1029看着跟小黑玩在一起的余歌,看着他脸上重新绽放的无邪笑容一时间有些入迷了。 他喜欢看余歌笑,他笑得那么单纯,那么迷人,好像只要他笑了自己的世界也跟着染上了色彩,不在灰暗,不在冰冷,不会活得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能感觉到自己炽热的心跳在跳动,自己火热的血液在流淌,不为别人,都只为了余歌一人。 “喂,喂,你傻了?”余歌伸手在呆掉的1029面前晃了晃。 1029回过神发现余歌正看着他,趴在余歌身上的小黑也在看着他,一人一兽的眼睛里都写着‘你没病吧’的表情。 1029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两件事暂时都告于段落,现在导致军营里面混乱的原因是在排查内奸。” “内奸?”余歌不解的问到,逗弄小黑的手也停了下来。 “嗯,”1029点头,“之前我奉命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的途中遭到了埋伏,起因应该就是这件事。” “你不说的话,我倒还没往这方面想,”余歌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任务是军方下达的,能知道你们行进路线的人必然有方法获取情报。我之前还以为哪个胆肥的家伙儿临时起意,现在看来应该是蓄谋已久了。” 余歌说完,忽然发现1029正盯着自己,余歌急忙指着他的鼻尖诚惶诚恐的喊道:“你别看我哈,我只是碰巧路过。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会碰上你,我用后半生担保一定会绕道走……” 恩?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余歌咬着指甲小声嘟囔,1029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责怪余歌,也知道余歌现在的表情肯定是在说气话。 “我没有怀疑你,你八成是跟在我们后面看能不能从中获利,你做不出事先埋伏事后救人的事,你只是个捡漏的。” “哈哈哈,真是理解万岁呢,”余歌白了1029一眼,脸上扯出一抹假笑,“还说我捡漏的,我怎么就捡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余歌说着,忽然打了个哈欠身子软绵绵的从床头滑了下去。 “你困了?” “嗯,”余歌点了点头,弯着身子靠在枕头上,“明明睡了一天,可现在又困了。” “应该是药效上来了,”1029扶着余歌躺下,替他盖好被子,“你睡会儿吧,这两天我不会过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药,等这些药吃完了我会再来。” “你要走啦?” 余歌忽然惊醒了一些,他看着起身的1029,却发现他只是把椅子放回原处,随后坐在地板上守着自己:“不,等天快亮了我再走,先留在这陪你会儿,你睡吧。” “哦,好,好吧……” 余歌乖巧的躺好,小黑往他身边蹭了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发梢,随后嗓子里发出一阵轻轻的‘噜噜’声,紧贴着余歌躺了下来。 余歌轻轻呼了口气,接着慢慢闭上了眼睛,脑中回想着他和1029在这一路上发生的林林总总。 如果当初没有跟在他们后面,那么1029就不会活到现在,自己也肯定不知道那座废弃的实验室中还隐藏着秘密,跟自己有着说不清的渊源的秘密。 可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为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那个地方? 那个男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 余歌缓缓的打了个哈欠,看着靠在床边的1029,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之中。 算了,先睡会儿吧,剩下的事等睡醒再说…… “1029出去了吗?” “是的,将军。” 袁柠独自站在将军的房间内,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将军的双眼,胆怯又害怕的说道。 这是被软禁之后第一次单独见到将军,她知道这短短的几天自己实在出了太多的纰漏,甚至被亚伦博士抓住了些许蛛丝马迹,势必会受到将军的责骂。 可当她来到将军的房间,他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知不知道1029已经完成了结合。 那一刻,袁柠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她的心也被更深的自卑和失望所盘踞。 父亲……将军的眼中始终没有自己,就算犯了这么大的错,他还是对自己熟视无睹,从始至终都只在意1029,只在意他的计划。 袁柠习惯了,即便如此她的心却并没有麻木,她还在期待、还在渴望父亲的认可,而她能做的只有加倍努力这一条路而已。 所以,她将1029深夜来访的事一五一十向将军全盘托出,她希望将军能重新将1029的事交给自己处理,只有这样她才能赢回将军的信任,也能尽她最大的力量保护好1029,用温和的手段让向导自愿跟着1029返回军营。 可袁柠还未开口申请,将军就先一步下达了指令:“加强对1029的暗中监控,未经允许不得干扰1029的个人行为。” 这道指令让袁柠感到意外。 这不是将军的行事作风,但着实让袁柠松了口气。 她不需要再硬着头皮去说服自己的父亲,而且她也可以借此机会更多的接近1029,她想知道这两天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少变化。 袁柠将一天的监控进行梳理,逐一汇报着:“1029今天的行为活动正常,身体的各项数值均处于极佳状态,但有些情绪波动。不过,根据医疗室的值守人员反应,夜间清点药物时有几件药品的数量出现了偏差,使用剂量大概维持在两天左右,应该是1029所为。” “也就是说他这两天不会离开军营,”将军调转座椅,面对着满满一面的视频监控,“记住,1029的感官十分灵敏,涉及到向导的方面会更加敏感,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是,将军,”袁柠恭敬的低着头,说道,“我已经按照将军的指令吩咐下去,这次一定不会出现失误。” 将军冷哼一声,即便他没有说出任何责备或者不信任袁柠的话,可传到她的耳朵里却不由的令人后颈一凉。 “克劳斯小队的三人已经醒了,亚伦也走了,明天起我会以人手不足为由解除你的软禁,之后的事孰重孰轻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将军”袁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返回都城的申请报告……我是不是也需要着手准备了?” “这事不用你操心,”将军厉声说道,“返回都城的报告已经批了,十天后护送小队就会出发,在那之前如果1029没有带回那个向导,到时候就必须使用强硬手段。” “我知道了,将军。” 袁柠低下头,对着将军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嗯,别吵,小黑,再让我睡会儿~~~” 余歌睡得正香,忽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不停搔着的前额,他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挥手三两下打发了那个东西准备继续睡,那个东西却又对着自己的脸挠着,还蹭着自己的鼻尖。 “恩,别吵,再让我睡会儿,我的头还疼着呢……” 余歌嫌弃的一把拉过被子盖住头,还没安静片刻,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窝在他身上一阵乱窜痒得他不行,彻底把瞌睡赶跑了。 “哈哈哈,行了行了,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吗。” 余歌无奈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用力伸了个懒腰。 窗外的大太阳已经照进了屋子,刺眼的阳光落在被子上,光是反射的光线都快刺瞎了他的双眼。 余歌遮着眼睛揉了揉,稍稍适应后打了个哈欠:“恩~~~怎么这么晚了,小黑你们……” 余歌回头看着眼床上,原本小黑躺着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物,连一点压痕都没有。1029也不在了,但床边还放着昨晚的半瓶水和一小袋花花绿绿的药丸。而被子上,一个拖着蓬松大尾巴的小家伙儿正扬着尖尖的小脑袋看着自己。 “原来是你呀……” 余歌伸手托起了上校,然后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揉着他的小脑袋。 都这个点了,1029不可能还在房间,我在瞎期待些什么啊? 余歌猛地摇了摇头,百无聊赖的看着乖乖蹲在他手中梳理毛发的上校,脑中又想起了小黑。 小黑多好啊,身子又长毛色又漂亮,撸起来手感又好,还会撒娇。再看面前这个,蹲在手里还没巴掌大,轻轻揉一下抓一下吧还怕伤到它,整天不听话就知道抬扛,跟个大爷似的难侍候的要死。 余歌弯着身子躺着,手里抱着上校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上校梳理完毛发,对着余歌看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又窜到了他的肩上,两只小爪子在他脸上挠了挠。 “放心,我没事,就是身子还有些发软,估计是睡太久了。” 余歌掀开被子下床,拿着床边的半瓶水吃了药,撩起衣服看了看身上的伤。 身上的牙印基本都淡化消失了,有几个深一点的也已经结痂,大腿间的不适也缓和了不少,可心里还是有些憋火。 真是狗操的玩意,别的不干就喜欢咬人,这他妈哪个向导要是跟他在一起了不得被他活活咬死啊。 余歌摸了摸结痂的伤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正不受控制的上扬。 忽然,他闻到门外飘来的一阵烤肉的香气,肚子里的馋虫顿时不安分的乱窜起来。 渍,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这味道……烤鸡吗?难得吃一次这么好的,真是破天荒啊,有什么喜事吗? 余歌将上校收回体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随后出门洗漱一番然后下楼。 “呦,余歌醒了?” 胖子从后院进来,笑着跟余歌打招呼。 余歌也微微笑着,刚想开口却意识到自己带着一身伤回来还昏睡了两天,虽然没说,但他们应该都猜到发生了什么。可自己没有想好怎么跟他们解释,也没有做好彻底离开的准备,莫名尴尬和失落涌上心头,化成了两声若有若无的回应,根本是在敷衍罢了。 “你可真能睡,这一觉都睡了两天了。霍克说你要是再不醒的话就把你绑在床上,然后坐在你面前吃烤鸡,活活馋死你。” “呵呵,是吗……” 如果换做往常,余歌肯定暴跳如雷把霍克一顿猛喷,顺着他祖宗十八代一路问候下去,可现在余歌只觉得心里发酸,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们三个。 虽称不上朝昔相伴,但十几年的相处余歌怎么能狠心割舍,他们已经成了自己的家人,憨厚的胖子、混球的伊森、还有那个为老不尊的臭霍克…… 胖子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一如往常的招呼着:“余歌,洗了脸吗?没洗的话动作快点,烤鸡还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晚到一会儿啊鸡骨头都得被他们俩生咽了。” “恩恩,我知道了,”余歌应着,对着酒馆四周环视一圈,“霍克和伊森呢?” “霍克出去了,说是去买酒,伊森守在烤架旁赶都赶不走,对了,我得赶紧回去,再耽误一会儿估计那小子就该忍不住生啃了。” 胖子从里屋拿了些调料,急忙跑回了后院。 余歌忽然觉得松了口气,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至少在坦白一切之前,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段时光吧。 余歌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他回到车库从车上翻出了背包,然后回到房间锁上了门。 昨晚跟1029交谈过后,余歌心中还是有几个问题念念不忘。 1029执行任务途中被埋伏,军队里出现内奸,还有在实验室里发现的笔记本以及自己的身世。 这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事件碰巧出现在一起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命中注定,这一切的答案可能就藏在这些笔记本中。 余歌坐在桌前,他打开背包将里面的笔记本拿出来摆在桌上,接着按时间顺序翻开了第一本。 扉页上,那两个黑色的字着实刺痛余歌的双眼。 余念。 这,就是父亲的名字吗…… 这两个字写得非常公正,一笔一划、每一个笔锋都十分的苍劲有力,可拿远了一看又能感觉到一丝娟秀,像极了脑海里父亲的感觉。 他戴着一副镜框,对人温文尔雅,可有时又是那么得执着、坚持、不言放弃。 余歌轻抚着那两个字,好像再次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再次看到了父亲的笑容。只是,印象里父亲的那张脸实在太模糊了,他想不起除了眼镜外其他的面部特征,哪怕在梦中也是如此。 余歌叹了口气,他拿起水瓶喝了口水,缓了缓心中压抑不甘的心情,翻开了第一页。 “二四九三年,四月十二日,今天是通过毕业考试正式分配到实验室工作的第一天……” 余歌细细翻看着笔记本,仿佛看到了当初父亲所看到的东西,感受到了父亲当时的心情。那时的父亲应该跟自己一样大吧,可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来的喜悦和豪情壮志,余歌只想到三个字来形容。 愣头青。 一个彻头彻尾、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余歌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可即便如此,余歌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父亲,也第一次为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 “二四九三年,九月二十八日,导师让我负责对实验室培养的细胞样本进行检测和新样本的切片及活性测试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次站在成排成排的恒温培养箱前感觉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不过,也许其中正孕育着未来的希望,我真的很期待它们成熟的那一天。” “二四九三年,十月十六日,靠!我真的受不了那群没脑子的搬运工了!每次送来的样本都跟搬家似的装几大箱,还都是些没有的样本!我们这又不是街边开的烧烤店,这么多肢体难不成让我一个个切片吗?!真是够了!” 余歌边看边笑,感觉自己仿佛在看一本笑话书,那个年轻气盛、有时还挺逗比的父亲跃然于纸上,好像就在自己的眼前。 “二四九四年,六月三日,培养箱里的细胞样本已经更新两批了,但仍然没有起色。不过,我翻到了一些以前的实验资料,丧尸病毒进入哨兵体内后无法与其体内的细胞产生生化作用,之后便会随着新陈代谢排除体外,或许可以尝试研究哨兵细胞表皮上的基团,找到制作出拮抗剂的突破口,说不定能减缓或者消除丧尸病毒对普通人体细胞的生化作用……” “二四九五年,九月十一日,导师看了我有关拮抗剂的论文,他觉得可以从我这个角度尝试进行研究,他给我分配了几个新来的助手,让我负责对论文中设想的论证。我太高兴了,如果我的设想没有错的话,那么制作出拮抗剂应该只是时间问题了……” “二四九五年,十月三十一日,第一批拮抗剂实验失败了,样本细胞受体没能与拮抗剂产生结合……都怪我急于一时求成,但至少我查出了问题在哪,下一次实验加油!” “二四九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实验再次失败了,不过样本细胞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时间同比减缓了百分之十。我的实验角度没有错,制作的拮抗剂确实起到了一定效果,但还需要进一步改良……” 余歌合上了笔记本,前半本他看得还津津有味,可后半本忽然变得枯燥起来。里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甚至通篇都是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和整片的化学式。他看不懂这些化学式,但能大致猜出父亲的研究项目一直不顺利,但他从未放弃过。 余歌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缓了两口气,他还有点时间,再看两页下楼应该差不多了。 接着,余歌翻开了第二本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四日,最近我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夜里时常做梦,梦到一只长着鹿角在阳光斑驳下休憩的麋鹿。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每次看到它我都会觉心神宁静,所以也没去在意。可今天,在实验室里重新设计试验方案时,我看见了那只鹿,从我体内一跃而出的麋鹿,我当时惊呆了……我竟然是个向导。”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向导? 父亲竟然也是个向导? 余歌惊讶不已,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普通人,小时候也从未见过父亲身边出现过鹿或者其他动物,是因为父亲连自己都瞒住了,还是那时的他没有觉醒向导的力量所以看不见? 余歌咬着自己的唇瓣,继续翻到下一页: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五日,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已经一整天了。我完全不敢出门,也不知道如何让这只鹿回到我体内。如果被人发现我是向导,那么我就要抛弃手中所有的研究项目被迫送进军营,我不想这样,我要坚守在我的战场,这些摆满了细胞样本和实验器械的场所才是属于我的战场。” “二四九六年,一月十六日,已经两天了,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昏迷,等我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只麋鹿也不见了,或许它已经回到了我的体内。我的房里来了不少同事,他们都关切的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能说是因为太投入了一不小心昏倒在了实验室。好在这种事在实验室里时有发生,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就离开。可导师却发现了我在说谎。” “二四九六年,四月二十一日,在我的恳求下,导师以实验高危性为由将我送入了实验室内部一个封闭的隔离区,让我在里面继续我的研究并学会控制向导的能力。经过三个月的努力和药物的辅助,我终于掌握了向导的能力,并且也回到了实验室开始正常的研究工作。导师嘱咐我要千万小心,哨兵的感官非常灵敏,万一被发现了到时候他也帮不了我。我很感激导师,感谢他为我做的一切……” 余歌看到这一页,心中悬着的一口气算是放下了。 多亏了这位导师帮忙,父亲是向导这件事并没有被发现。不过,余歌还是很在意后面发生的事,如果父亲一直隐藏着自己向导的身份,那母亲呢?母亲又是一个什么样人? 普通人? 哨兵? 还是跟父亲一样,也是个向导? 余歌虽然记不起父亲的长相,但他所残留的感觉、衣着穿戴、声音语气多少还有些印象。可母亲的印象就更模糊了,余歌脑海中只记得一个朦胧的轮廓,甚至连母亲是长发还是短发都说不上来。 余歌带着浓厚的好奇心继续往下看,楼下却传来了胖子的声音:“余歌!快下来!在不来吃,伊森就要把你那份都吃了!” “哦,马上来!” 余歌笑了笑,他拍了拍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把水瓶压在摊开的笔记本上准备出门下楼。 忽然,窗外一阵微风吹过,水瓶‘啪’得一声被吹落在地,一路滚到了余歌脚边。 余歌叹了口气,看着差不多见底的水瓶。 渍,这么点水连几张纸都压不住。 余歌把水瓶扔回桌上,笔记本不是他刚才看过的那一页,纸张上似乎也只要有短短的一两行字而已。 门外烤鸡的香味淡了不少,肚子也有些饿过头反而没什么感觉了,余歌犹豫着瞟着那短短的两行字。 渍,反正就那么一点,应该耗不了几分钟吧。 想着,余歌回到桌前匆匆扫了一眼。 这一页的日期距离上次时隔了六个月,是二四九六年的十月。 “二四九六年,十月七日,新的拮抗剂有了很大的进展,昨天培养的样本细胞被丧尸病毒感染的时间已经减缓到了百分之四十六,我想再改良一下方案很快就能制作出抵御丧尸病毒的拮抗剂了。” 这一页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余歌有些扫兴,习惯性的瞟了眼右边那页。 “二四九六年,十月八日,上午导师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以为他是想跟我商讨关于结抗剂的下一步改良措施,可是他却告诉我……我被调离的研究组,两天后要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新建的实验室成为那里的负责人,进行仪器设备的调试和验收工作。我不理解为什么要突然把我调离!我的实验明明到了最关键的阶段,为什么不能派别人去?!只要再坚持,明明再坚持一会儿就成功了……” 阿尔玛涅克山区?! 实验室?! 那不就是自己跟1029去的那座废弃实验室! 余歌抽出椅子坐回桌前,脑中完全忘记了烤鸡的存在,全神贯注的继续下一页。 “二四九六年,十月九日,今天一早我被人叫醒了,他们说来接我的作战车已经到了,让我马上出发前往阿尔玛涅克山区。原本订好是两天后出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更改了日期,也没有人事先通知我一声。我根本来不及准备,而且导师似乎派人盯着我不让我带走任何实验数据,我个人电脑上的数据也莫名被人删除了……我很气愤!我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明明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实验小组为什么要将我调离,还不允许我接触试验资料?!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整整一年的心血,我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个试验项目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有什么继续研究的必要……” 父亲的日记写到中段的时字迹变得非常潦草用力,有几处纸面甚至被笔尖戳破了。余歌能感觉到父亲的愤怒,换做谁也不可能接受得了这种事。 艰苦卓绝整整一年,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推倒重来,父亲的日记中想要放弃的言语不在少数,可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为的就是能看到拮抗剂诞生的那天。可希望近在咫尺的那一刻他却突然被甩开了,这比告诉他拮抗剂失败还要痛苦,相当于彻底抹杀了父亲的希望。 可日记越到后面,父亲的字迹却开始变得公正,一笔一划不仅收敛了笔锋,字与字之间的距离都变得紧凑,末尾激愤的感叹号也改成了沉默的一串顿号,似乎表示着父亲已经冷静了下来,又或者……他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余歌想不通,他不清楚父亲的愤怒是怎么突然消失的,而日记之后的几页也被撕掉了,但是里面却夹着一张小纸条。 纸条的形状很不规整,色泽材质与笔记本的纸张完全不一样,上面的笔迹十分潦草但能分辨出不是出自父亲之手。这张纸条被夹在笔记本里将近三十年,可密密麻麻的折痕却依旧可见,而上面只简单写了一行字。 “跳出枯井的井底之蛙,你能否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 余歌知道这个井底之蛙必然实指父亲,可这个‘真实的世界’又是指什么? 余歌仔细的检查着这张纸条,这个字迹与其说是潦草倒不如说是慌乱,根据纸张的形状和折痕来看,应该是有人匆忙之中撕下了纸条,写了这句忠告,然后偷偷塞给了父亲。 可这又意味着什么?是让父亲停止实验赶紧离开的意思吗? 难道,导师把父亲调到阿尔玛涅克山区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父亲有危险? 是因为他是一个向导,还是因为这项实验本身就存在什么问题? 可十月九号之后的几篇日记统统被撕毁了,余歌不知道父亲写了什么,也不知道那几个月父亲是怎么度过的,而下一篇日记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二四九七年。 “二四九七年,二月十日,我来到阿尔玛涅克山区已经五个月了,这里所有的设施仪器已经调试验收完毕,只要等新的药剂和样本送来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只是,我还是想不通那句话的含义,我也不知道导师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实验成果……他是觉得我没有能力再继续研究下去吗,还是,想让我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但我始终不认为视如父亲一般的导师会背叛我,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可能没有再继续研究下去的动力了……” “二四九七年,二月十一日,今天上午收到了都城的消息,批准的药剂和样本明天就会抵达实验室,不过,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队哨兵,说是以后就由他们负责实验室的保卫工作……连我最后的好日子都到头了吗,看来我以后必须得加倍小心了,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向导身份……” “二四九七年,二月十二日,下午哨兵们终于来到了实验室,我作为负责人只能硬着头皮出门迎接。哨兵一共来了四人,加上随行的医疗兵和司机总共六人。在见到他们之前我一直以为军营里的哨兵应该都是很正规很严谨的,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藏着不少歪瓜裂枣,甚至还有一个女的……女的!这,这里生活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怎么能派一个女人过来!那,那以后到底是她保护我,还是我保护她啊?!” 余歌看到这,脑子里忽然有种预感。 这,这个女哨兵不会就是自己的母亲吧?! 嘶……这倒是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印象里的母亲总是大大咧咧跟个泼妇似的。 原来她是一个士兵,是一个哨兵! 渍渍渍,没想到父亲竟然好这一口啊? 恩,又或许是被母亲‘强迫’的? 余歌开始脑补父母相识的场景,不知为何,他看到的是父亲无奈的被母亲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的画面…… 哈哈哈,光是想象就颇具喜感,只是不知道这日记里有没有写啊~~~ 余歌止不住的抽笑着,他往后翻了一页,看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日期正好是二四九七年二月十二日,照片上一共七个人,中间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只不过放了将近三十年,这张照片的像素也不高,余歌找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里面哪个是女人,不过,他发现照片中的一丝异常。 在照片的左边,那个站着的哨兵……似乎戴着一顶绅士帽。 第60章 第六十章 余歌眯着眼睛仔细看着照片。 没错,那个哨兵的头上确实带着一顶绅士帽。 是霍克吗? 余歌脑中蹦出来的念头着实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按照年龄来算,霍克跟照片中这个哨兵的年纪相仿,不是完全说不通,可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霍克认识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过。 这其中另有隐情,还是……自己想多了。 绅士帽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在末日世界很少见,基本就是用来装逼的玩意儿,但也并非从未见过。余歌拾荒这么多年,去过的地方不少,一顶两顶绅士帽还是见过的,单凭一张三十年前的照片就将霍克和照片中的哨兵联系在一起实在牵强,余歌都没法说服自己照片中的人就是霍克。 自己被霍克捡回来也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中他从未在霍克身上发现一丝当过兵的痕迹,生活习惯举手投足之间完全就没有一点正经的地方,纯粹的地头蛇一只。 余歌还记得自己最开始跟着霍克的时候并不住在这座高墙要塞里,而是自己十三岁那年才转移到了这,可霍克身为地头蛇的身份却一直没变,否则他也不可能轻易弄到一座四层小楼。 虽然说是栋危楼,一楼的小酒馆里也基本没有生意,按照常理这个臭老头早给饿死了,可他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有钱收购自己拾荒来的东西,只能是靠一些见不得人勾当来赚钱。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药品。 余歌从来没见过霍克服用任何药剂,对于孤身游荡的哨兵来说不可能不靠向导素或者小白片生活,可况霍克一直孤身一人,也不见他身边有向导,如果他真的是哨兵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余歌在脑中罗列着疑点,渐渐将照片上的人与霍克视作两人,可还是觉得哪里别扭。 歪瓜裂枣,地头蛇,奸诈,狡猾,没有人性,总是做一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光是这几个关键词,怎么看都是指霍克啊! 啊……到底是不是他,谁能给我个准信啊?! 余歌捶手顿足,恨得不得钻进照片里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却打断了余歌的思绪。 余歌转身望着紧锁的木门,不耐烦的喊着:“谁啊……” “我啊,大小姐~~~” 靠!怎么霍克! 余歌顿时绷紧了神经,他急忙将桌上的笔记本和1029留下的水瓶塞进了背包中丢到床上,接着一把拉过被子盖住。 “开门,开门,在不开门就踹了啊。” “来,来了……” 余歌着急忙慌的弄好了一切,回头再确认了一眼才来到门边。 诶,不对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这么紧张? 余歌被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弄糊涂了,他抓了抓脑袋打开门,霍克顶着绅士帽的脑袋一下子就探了进来。 “半天不开门,藏什么呢?” “没,没藏什么啊……” 余歌心虚的清了清嗓子,他拦住霍克的视线盯着他问道:“你,你上来干嘛?” “上来干嘛?给你送饭啊,拿去。” 霍克叼着雪茄,把手中的盘子推到余歌手里。 盘子里装着半只正热乎的烤鸡,还有破天荒的两块厚切的烤面包,看得余歌的眼睛都直了。 “这,这今天为什么吃的这么好?” “渍,你说你这人贱不贱啊,平时吃得差你要说,吃得好你也要说,怎么着是想吃豆子汤配黑面包?等着,我让胖子给你做去。” 说着霍克就来抢余歌手里的盘子,余歌赶紧躲开,抓着半只鸡就往嘴里塞:“吃,干嘛不吃,我又不是傻子。” “切,吃还不知道下来,”霍克轻笑一声,“胖子在楼下喊你半天了也没个回应,非要人送上来,怎么,在床上躺了两天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没,没有,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余歌心虚的咳了咳,他转身回屋,顺脚勾住门框关门,却被霍克一手抵住了。 余歌回头盯着霍克,不安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还有事吗?” 霍克弯下身子,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夹着雪茄朝余歌脸上喷了口雪茄烟:“宝贝儿,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我,我的眼神怎么啦?” “呵呵,”霍克勾着嘴角斜靠着门框,双手闲散的环在胸前,“你的眼神就跟被抓包的贼一样,你是不是偷偷在房间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没有,你别瞎说啊,”余歌矢口否认,他把盘子放在桌子上转头就开始轰人,“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吃饭。” “嗯?没事就不能进来坐坐吗?” 霍克毫不见外的进了余歌的房间,眼角瞟了眼床上乱糟糟的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坐在床上。 余歌的床是几块还算结实的木板拼接起来的,稍微翻个身都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响,早习惯了。可霍克坐上去的那一刻,余歌听见那一声‘嘎吱’的响声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尤其他瞥见到霍克的手贴着被子角的边缘,心里慌得直打鼓,都快震得耳鸣。 余歌悄悄调整着呼吸,强打镇定用一贯嫌弃的态度开口:“我这有什么好坐的,赶紧滚,看着你这个老流氓就没胃口。” “啊哟,这话说得太伤人了,”霍克忽然冲着余歌倒腾起了哀怨口:“哎,这小崽子大了,转眼就不认我这把老骨头了。” “少在这放屁,”余歌白了霍克一眼,恨不得把盘子怼他脸上,“上次骂我白眼狼的是哪个王八蛋啊?” “哟,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记仇的嘛。” 霍克伸手在余歌头上一阵乱揉,余歌嫌弃的打掉了霍克的手,可霍克的动作比他敏捷太多,他的手在被余歌碰到之前就离开了。余歌看着自己的手划过他的小臂,而霍克的手却勾住了自己的衣领,一把拉开了他脖子上的牙印。 “这个,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这,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余歌慌乱的打掉了霍克的手,紧紧抓着衣领重新盖住牙印。 “行,你不说那我就直接问了,”霍克掐灭了雪茄,脸上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去了几分,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是哪个野男人干的?” “渍,什么叫野男人,你说话能好听一点吗?” “呦,怎么,我说他,你还不乐意啦?”霍克脸上笑着,可尖锐的眼神盯得余歌后背直发麻,“不是野男人,那就是被你圈养起来的男人了?哎,看来我们的小余歌开窍了,终于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 1029? 怎么可能?! 余歌立刻驱散脑中奇怪的念头,无视自己莫名加速的心跳,舌头打结的狡辩:“我,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说是一个男人,为,为什么不是一个女人?” “女人?” 霍克看着余歌,忽然捂着肚子笑开了花:“哈哈哈,神他妈女人,哪个女人能把你浑身上下咬成那样,母老虎吗?还是你找了只年轻貌美的母丧尸啊?” 牙印,母老虎…… 这怎么感觉霍克在暗示自己的父母一样? 余歌盯着霍克,他不气也不恼,只是冷静地观察着霍克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反倒是对上了霍克毫无笑意的双眼,几乎他就在等着自己跟他对视的那一刻。 霍克瞬间收敛了笑声,他凑都余歌面前冷冷的盯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没,没有!” 余歌慌张的躲开视线,他抓起一片面包就往嘴里塞,塞到两边的腮帮子都装不下了也没察觉的。 “唉,你不说也罢,我也赖得管,不过,我有必要确定一下……” 余歌嚼着面包,眼里发虚的看着霍克。 “你要走吗?” “什么?”余歌嚼着面包艰难发声。 “你是打算穿上裤子不认账拍拍屁股走人,还是跟你那个野男人回去?” “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野男人,人家好歹是……” 余歌说道一半忙捂住了嘴,心虚的啃着面包不啃声了。 “行,你就嘴硬吧。” 霍克起身站在余歌身后,他的手放在余歌肩上轻轻拍了拍,而另一只手紧握的拳头已经爆起了渗人的青筋。 果然,余歌已经对那男人动心了…… 晚了,余念啊…… 看来,余歌还是没有逃出他的命运啊…… 那么,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 霍克看着低头不说话的余歌,犹豫着还是开了口:“你可要想好了,不过,我还是要多一句嘴,高墙要塞已经秘密戒严了,就算你想走恐怕也是插翅难逃。” “你怎么知道?”余歌警觉的盯着霍克。 “呵呵,因为我是地头蛇啊。” 霍克慢悠悠的晃到了窗边,他靠着腐朽的床檐,默默的望了眼被屹立不倒的高大围墙。 “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离开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看着为父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还是可以试一试把你送出去。” 余歌不住的皱眉:“你会有这么好心?” “你以为呢,宝贝儿。” 霍克说着,伸手朝余歌打了个响指。 余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头也不抬的回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那怎么会呢?” 霍克轻笑着,他回到余歌身后,靠近他耳边悄声说道:“如果你想跟他走,那最好主动一点,我听说如果主动的话那边会发一笔金额不小的补偿款,我觉得这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所以,你是打算卖了我?” “不不不,我怎么舍得卖你呢。” 霍克笑得深邃狡猾,可他放在余歌肩上的手几乎气得发白:“不论你是离开还是跟那个男人回去,我都可以得到一笔钱,无非是多少的差别而已。反正我也不在乎,只要有钱就行。” “切,所以你才‘好心’弄了这么桌鸿门宴?”余歌冷哼一声,极度厌恶的瞪着霍克,“有钱,就能买到世上所有的东西吗?” “别的东西我不敢讲……但是你想要的东西,说不定我恰恰就有呢。” 余歌猛然回头,却迎面被吐了口雪茄烟。 “妈的,给老子滚远点。” 余歌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看着霍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新点燃的雪茄。 霍克悠哉的吐着烟圈,弥漫的烟雾徘徊在两人眼前,似乎暗示着彼此之间那层看不明说不透的隔阂。 霍克绝对知道什么。 不论他真的是照片中的哨兵,还是单纯的地头蛇……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二四九七年,八月三十一日,跟这几个哨兵生活在一起已经半年了,虽说现在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记得他们刚来那会儿,每天面对着几只渗人的食肉动物硬要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实在是挑战人的精神极限,那段时间我几乎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梦见那些野兽将我大卸八块。好在我负责对他们定期服用的药物进行管控,所以我特地在里面加了些抑制他们嗅觉能力的药剂,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二四九七年,九月十日,今天实验室里又迎来了新一批实验员和物资,其他三个哨兵按理前去接应,只剩下一个哨兵留守。但今天他们一路随行的医疗兵有些身体不适,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没出门,所以临行前只能由我勉为其难的对哨兵进行例行检查。可是,在整理检查报告时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每次回头却又没发现异常,是我多心了吗?” “二四九七年,九月十五日,那个该死的母老虎又来捣乱了!我真想不通,军营里的女性都这么粗鲁野蛮吗?!她三番四次未经允许闯入实验室就算了,还乱动实验仪器的按钮,这他妈不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好吗!弄坏了她赔的起吗!多少次暗示明示都没有,甚至扯着嗓子吼她都当耳旁风!操!这个女人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而且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妈的……嘶,倒现在胳膊还疼……” 余歌看到这放下了笔记本,他靠在床头闭着眼,轻轻揉捏着山根。 两天时间转眼已过,如今又到了寂静无声的夜晚。窗外的月亮缺了大半,薄云浮在空中朦胧了月光,床头台灯昏黄的光线让人不禁生困。 那天中午过后,余歌三两下吃完午饭匆匆出门了,在要塞里四处转悠。 霍克说得没错,高墙要塞确实秘密戒严了。居民区和贫民窟里往来巡视的士兵如同往常一样,贫民窟里也是一滩浑浑噩噩度日的人,看似没有变化但进出要塞的守门士兵却增加了,真正的二十四小时站岗值守,不像以前插科打诨,躲在值守室里喝茶打盹。 余歌特意穿得破一些装作流浪汉靠在墙边观察了很久,进入贫民窟的检查还是一样随意,但离开则不是如此,检查变得莫名的严格,同时还以要塞附近可能徘徊着丧尸为由拒绝了大部分人的出城要求,完全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卑鄙,但很巧妙。 居民区的人会信以为真,即使嘴上抱怨最后还是会乖乖离开,贫民窟根本不在意,对他们而言墙内的生活还更好,巴不得不出去。没人会察觉到其中的猫腻,可对余歌而言,恐怕真是插翅难逃,明显就是冲自己来的。 是1029再次出卖了他吗? 余歌这么想过,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只跟1029相处了两天,余歌不能说百分之百了解他,但1029呆板又木讷,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当然,如果他是装的余歌也心服口服,栽在他手上认了,无话可说。可1029悄悄来过两次,他真要想抓自己机会多的事,犯不着演戏,更不需要摆这么大的阵仗。 那大概率是军方已经发现了,即便1029不说,只要通过例行检查一切就不可能藏得住,而唯一可能产生偏差的就是他们不知道1029并没有与自己完全结合,这应该也是1029让自己尽快离开的原因。 可这又有些奇怪,如果军方已经知道1029完成了结合,或者说知道了有一个可以与1029完成结合的对象存在,为什么不直接派兵来抓? 是一定要等着1029亲自开口,还是‘傲娇’的非得要自己主动上门? 嘶……这波操作看不懂啊,军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人道了? 余歌默默的叹了口气,只觉得一个头四个大,有种一步错、步步错的感觉。 那就像霍克说的,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再谨慎,这关乎到以后的生活,绝对马虎不得。 霍克给出的提议余歌在脑中反复权衡着,可是,他能相信吗…… 他宁可帮自己逃离要塞也不愿透露一点关于父母的信息,从风险的角度而言,动动嘴难道不更安全一些吗,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余歌回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为了得到父母的消息为霍克干了多少事、替他偷了多少东西,可最后也没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一点消息。 这也是他撂挑子不干成为拾荒者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觉得霍克从开始就是在忽悠他,久而久之余歌也放弃了,甚至一度忘了这件事,默默接受了父母已经离世的事实,要不是因为1029…… 可这会儿,霍克又突然冒出来故弄玄虚,加上这张照片……余歌又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或许他是想在自己被军方抓走前再收割最后一波韭菜,然后彻底say goodbye。 啧,对啊…… 如果选择让他帮忙离开,他就能狠狠敲自己一笔,说不定底裤都会被抢走,接着再故技重施,拿这个压榨自己一辈子;如果选择从他的口中问出消息,那最后他也许只有跟着1029回军营这一条路,他还能获得另一笔巨款。 无论哪种选择,对霍克而言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奸商,不愧是奸商!!! 余歌恶狠狠的咬牙,牙根都咬痛了。 妈的,差点又着了他的道! 余歌气得恨不得活埋了霍克,可更多的是黔驴技穷的无奈。 他想从霍克口中解开自己的疑惑,然后拼一把看能不能逃出去,车子是不能指望了开走了,只是自己的话或许还可一试,但他要确保霍克口中的都是事实…… 余歌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床上散落的那笔记本。 这两天除了外出晃悠,就是闷在房间里看笔记。 父亲笔记里记载的内容太多又太杂,看了这么久还剩下一半的量,他不能再冒险待在高墙要塞之内,这不是在玩比谁更有耐心的游戏。万一哪天军方的想法变了,抓他的人随时可能找上门,到时候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在那之前,有件事必须得跟1029确认一下。 只是,他什么时候会来呢? 如果告诉余歌,有一天他会期盼一个哨兵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他绝对会大骂那人是个疯子。可现在……他觉得自己离发疯也不远了。 他在期待1029的出现,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也不为过,最操蛋的是……他不可否认这种望眼欲穿有理性上的,也有感性上的。 这两天没见到1029,余歌有时会觉得六神无主,好像心里猛然间缺了一块,坐立难安,心神不宁。 不想他,会有这种感觉;一想他,这种感觉就会在心里成倍的放大,尤其像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余歌都忍不住想自我安慰,简直令人窒息。 以前他想不通,为什么哨兵和向导结合后双方就难以分离,直至死亡。现在,他隐隐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只是被标记就能达到这种程度,如果那晚自己真的被1029结合了,恐怕他根本没可能从他身边逃走,更不可能一路驱车落入这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余歌忽然觉得脱力,软绵绵的蜷在床头:“唉,失策啊,真是莫大的失策……” “你在想什么?” “我操!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余歌捂着心口,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里的1029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刚要破口大骂一番却看到了蹲在1029脚边的小黑,骂人的话只好忍忍又咽了回去。 “我要是进来有动静的话,这废楼里的其他人马上就会察觉。”1029看着地面的木板,无声的走到了余歌床边。 “你怕被人发现就不怕把我吓死?靠,老子现在的心跳还没下二百五……” 余歌闷闷的瞪着1029,上校又不听话的自己窜了出来,他踩着床檐直接跳到了1029身上,一阵欢脱的上下乱窜后落在了他的肩头,一点也不知道‘矜持’二字该怎么写。 余歌嫌弃的眼神从1029身上聚焦到上校身上,忽然一个黝黑发亮小脑袋凑到了自己面前,那双琥珀色晶莹剔透水汪汪的瞳仁看得余歌心都快化了,顿时抱着小黑一阵揉。 “小黑,你是不是也想我了。” 小黑闭着眼睛,在余歌脸上、下巴上、脖子上蹭了好一会儿,最后直接跳上床躺进了余歌怀里,简直快把他萌哭了。 两人跟彼此的精神体温存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余歌撸着小黑的尾巴,看着1029的眼神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以为你还有一会儿。” “军营里一熄灯我就出来了。” 1029轻轻抓揉着上校,拉开衣服从怀里拿出一小袋药丸放在余歌床头,上校却扒在1029的衣口,嗅了两下直接钻进去了。 1029感受着这只不安分的小家伙,把它拎出来放回肩上:“你身体好一些了吗?” “差不多吧,”余歌看了眼床头的药丸,随手扔回到1029手中,“我没那么娇弱,用不着吃药了,你拿回去吧,省得被人发现。” 1029有些落寞的收回药丸,刚拉上拉链又看见余歌朝自己扔了样东西,接住一看是他的狗牌。 “这是我之前找回来的,算是物归原主了。” 1029看着狗牌嘴角不禁上扬,可当他正要戴回去的时候却忽然眯起了眼睛。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1029拿着狗牌在鼻前嗅了嗅,然后警觉的盯着余歌:“这个,你给别人摸过吗?” 更新,明天请假一天,后天继续(~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汪汪先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更新我就磨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余歌正逗着小黑,还未反应过来1029已经拿着他的狗牌凑到余歌眼前:“这个是不是有谁摸过?” “没有啊,我一直放在包里……” 余歌不解的瞟了眼背包,忽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拿过来翻开一看,顿时呆住了。 不见了…… 另一块狗牌不见了! 在自己昏睡的这两天里,有人动了他的背包。 余歌想了想,拉好背包甩手丢到床边,试探着问1029:“你能闻出是谁碰过你的狗牌吗?是普通人……还是哨兵?” 1029拿着狗牌自己在鼻前闻了闻,然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两圈,接着坐在了余歌的床尾拉起了余歌身上的被子。 “卧槽!你干嘛!” 忽然的一下吓得余歌当即飞起一脚,却被1029轻松握住了脚踝:“冷静点,我说过我不会再碰你,除非你愿意……” “滚!老子才不愿意,给我放开!” 余歌麻利的抽回脚踝,不解气的在1029腰上踹了两下,然后又胆怯的用被子紧紧裹住下半身,整个人缩回床头,一张床瞬间空了一半的位置。 小黑也不幸受到牵连从余歌身上被挤了下去,只能耷拉的眼皮盯着1029然后委屈的趴在余歌身边。 划清界线的一系列动作整得1029郁闷又无奈,可他手上还残留着余歌皮肤的触感,柔和的温度和小腿精实又富有弹性的肌肉弄得1029心痒难耐,他想再次触碰余歌,可他不想加深余歌心里的阴影,不想让两人稍有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 他只好一边抚摸着蹲在他肩上的上校,一边暗暗摩挲着手掌:“哨兵、向导、普通人之间的气味有很明显的不同,碰过我狗牌的人只是个普通人,男性,年龄偏大,他今天来过你的房间,曾经就坐在我现在所坐的地方。” 霍克…… 果然是那家伙干的! 余歌咬着嘴唇,心里默默把那个老男人狠狠骂了一通,抬起头时发现1029正心烦意乱的看着自己,他紧绷着脸,神色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敌意,看得余歌心里直打颤。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老,老盯着我干嘛……” 余歌怕得连脑袋也用被子裹住了,就留了两只眼睛和一个鼻子露在外面:“我不就轻轻踹了你一脚吗,记仇啊,大不了让你踹回来就是了……” “我不会踹你,你也经不起我踹。” “嗨,你是不是嘴欠……” “我只是想问你,”1029认真的直视着余歌,认真的余歌不敢说话,“来你房间的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坐在你床上?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余歌被1029问得满头雾水。 霍克不就是来房里送饭顺便坐了一会儿,再说他又不是哨兵,对自己又不会有什么克制不住的欲望,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余歌反复揣摩着1029的话,忽然感觉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再看一眼1029,这家伙脸都黑了,周身散发的气场吓得上校都有些炸毛。 余歌别扭看着1029,悄悄从被子底下伸出一条腿,用脚趾在他腰上掐了一下。1029的腰上几乎没什么脂肪,硬邦邦的全是肌肉根本掐不动,气得余歌只好又闷闷的踹了他两脚。 “诶诶诶,把你的胡思乱想都给我收起来,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上我吗?哼,我可没那么人尽可夫。” 1029听到余歌的话,整个人立刻软了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切,生你的气干嘛?生你的气有用吗?生你的气我身上的牙印能消失吗?” “不能。”1029认真的答道。 “嘶,我真是……” 余歌本来没气,听到他这话不气也来了气。 妈的!这个蠢货就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吗?!他嘴上是镶了钉子还是长了刀子,这么说话就没人揍过他吗?! 谁想1029却撸起袖子将结实的小臂递到了余歌面前:“如果咬我你能解气的话,你随便咬,咬断我胳膊我也愿意。” “切,我才没你那么好的牙口,一边玩去。” 余歌鄙视的瞟了眼1029,嫌弃的又多远了一点。 余歌不想离1029太近,他不知道自己出什么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1029的味道实在太好闻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和踏实,可一旦离得太近又没有衣料阻隔的话,余歌心里便会伸出一丝难以启齿的欲望。 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一口咬在1029的小臂上,然后他的气息沿着口腔和鼻吸慢慢侵入大脑和心房,撕咬渐渐变成轻舔,顺着他的小臂一路向上,结实的肩头、软嫩的颈窝、性感的下巴、诱人的双唇……然后又得为自己的作死付出代价。 余歌咽了咽口水,他把自己的脸埋进小黑的皮毛里,露出两只眼睛警觉又贪婪的盯着1029。 1029觉得余歌又嫌弃又害怕自己,只好默默的退到床尾,把袖子放了回去。 狭小的房间里,尴尬和沉默的气息一点点扩散,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彼此的精神体,可心思却始终放在对方身上。 余歌依旧紧紧的缩成一团,他揉捏着小黑的肉爪,悄悄窥视着1029,看到了他放在手边的狗牌。 霍克拿走狗牌,这一点很奇怪。 狗牌本身对他没有任何用途,他也不可能善心大发把狗牌送给死者的家属。还有,他为什么不两块一起拿走,非要留一块下来暴露自己的行为。他又怎么知道1029才是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哨兵,而不是另一块狗牌的主人呢? 余歌在废弃实验室的空地上整理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人是跟在菲恩身后的小弟,好像叫纽曼。 余歌记得菲恩把1029的狗牌扔给了他,所以才想着从他身上把1029的狗牌找回来,可实际上他在纽曼身上发现了两块狗牌。 一块是1029的,另一块他不认识。 可能是哨兵的,也可能是普通士兵的。 余歌看得出这些人并非天生的劫匪,极有可能是落草为寇的军方士兵。可如果真是这样,那狗牌的数量应该会更多,不可能只有这一块,但自己翻遍了所有的尸体也没有发现其他狗牌。 所以,他们并非军方士兵,只是接纳了一个逃兵或者叛徒吗? 这……不太可能。 他们对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村民都能做出惨无人道的事,要真遇到一个落单的军方士兵,恐怕没等人家自报家门就已经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所以,这块狗牌只可能是某人留下来的遗物,又或者,他们确实杀死了一个士兵,这块狗牌就成了炫耀的纪念品。 可霍克什么要拿走这个? 拿走狗牌这种事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也不是霍克的作风。 霍克奸诈抠门,但他从来不会偷东西或者说他不屑,他的做法是让别人乖乖的把他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所以,他会指使别人下手,却不会亲自动手。 他有什么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吗?还是,这块狗牌对他有什么特殊含义? 难道,他认识这狗牌的主人,或者,他认识菲恩…… 亦或者,他在给自己下套? 余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狠狠扎根,伸出的枝丫将所有的事串联在了一起。 霍克认识菲恩一行人,他是半路埋伏1029的人,也是在军营里安下内奸的人。 他从内奸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军方发现了阿尔玛涅克山区的废弃实验室,为了掩护菲恩他们撤退所以才埋伏了1029的作战车,为他们争取时间。 可他的计划出了两个纰漏。 一,菲恩他们并没有及时撤离。根据副村长的说法,他们很可能是想再狠敲村子一笔,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实在太贪了;二,就是自己…… 自己意外出现救了1029导致他的计划全盘落空,可恰恰又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使得他成了霍克下一步计划的工具。 余歌不能确定霍克和菲恩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但霍克的行事作风要比他们磊落太多了,可能他们只要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而且,霍克的目标是军方,他从来不会对无辜的普通人下手。 所以,答案很明显了…… 霍克是反抗军中的一员,甚至是头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有能力埋伏1029,为什么有能力收购自己拾荒来的军火,为什么敢说能把自己送出高墙要塞这种话。 可是,他更想让自己跟1029回去,想让自己成为操纵1029的钥匙,真正的打入军方内部。 他也知道,如果主动跟自己说明,得到的只有百分之百的拒绝。所以,他才给自己下了这个套,套中的诱饵就是父母的消息。 霍克与菲恩他们有来往,自然知道曾经生活在这座实验室中父母的消息,他不说是想用这个作为筹码。 开始是为他行窃,意外发现自己是向导后便有了更深的打算。 Well play!!! 余歌不得不惊叹于霍克的心思缜密,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这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1029,霍克不会打算利用他;如果不是因为1029,自己也不可能察觉到霍克的意图。 那么,从霍克口中得到的消息,还能信吗? 更新,明天继续(~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往这边走,马上就到了。” 南飞有些受宠若惊的走在前面带路,他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冷漠的男人,两人一路无语却紧张得他一手都是汗。 南飞抑制着心中的激动和惶恐偷偷瞟着身后的男人,无意间正好对了上他冷若冰霜的视线,不由的心中一颤。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南飞尴尬的憨笑着,他抓了抓脑袋极力掩饰着心中的慌乱,“我,我就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就是有点,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啊,当然是指好的方面,呵呵……” “袁博士有事在身走不开,她让我找你调取一份资料,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跟袁博士确认。”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南飞连连摇手,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是袁博士交代的,又是你亲自过来我当然不用什么确认,就,就是一句话的功夫,我送过去就行了。” 南飞叽里呱啦说了一串想缓和两人间的气氛,可身后那人依旧板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他,南飞只好乖乖闭嘴,老实带路,脚下不由的生风又走快了一些。 1029一步不落的跟着南飞身后,他表面镇定,心里一点不比南飞淡定到哪去。 昨晚,自己离开前被余歌叫住了,他说: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那就帮我帮一个忙,忙我查查那座废弃实验室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即便余歌不用“原谅他”这件事作为交换条件1029也愿意帮忙,只要余歌开口他就愿意去做,无论任何事,除了威胁到军营的安全。 回来后,1029第一时间来到了档案室,可他没有进入的权限,门禁鲜红的警示灯无情的将他挡在了门外。 那时,1029想到了袁柠,以她的权限绝对没有问题,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惊动袁柠。 余歌的存在肯定被军方发现了,虽然军营里尚未采取任何主动措施,每次溜出军营也没有被人跟踪的迹象,但那不过是为了打消自己的警惕性,装作不知道而已,不代表军方会对他的所作所为通通熟视无睹。 暂时放任的基础是确信自己和余歌已经完成结合,想利用时间的催化让他把余歌带回来,最后双方都有台阶下。 事实也确如军方构想的,1029每见一次余歌,心中对他的眷恋和思念就会加深一分。这种感情远远超过原始欲望,他不想跟余歌分开,想永远待在他身边,可1029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他伤害过余歌一次,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他,尽可能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要帮余歌查到资料,就必须找到一个有进入档案室权限的人。 这个人必须要干净、单纯、愿意帮忙,至少是个会相信自己谎言的人。 那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突然成为自己专属联络员的通讯下等兵…… 南飞。 “就,就是这了。” 两人一前一后拐过一个弯道,停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 南飞刷了门禁卡,输入密码后带着1029进入了档案室。 档案室的四面都是金属墙壁,房间面积不大,吊顶的灯光十分柔和,进门右侧的墙边并排摆着四个高大的文件柜,上方的通风口不断往外抽着空气以保证室内的相对干燥,可纸张常年堆积的陈旧气味依旧清晰可闻,让1029不住掩着鼻息。 档案室的另一边摆放着几台个人全息终端,里面存储的资料都是直连都成要塞中心的资料库,查阅的内容不同所需要的权限也不一样。 不过,一座废弃实验室的背景资料应该不需要很高的权限。 应该吧…… 南飞坐在一台个人全息终端前,他打开终端机看着身旁的1029问道:“你要调什么资料?” “调……” 1029正要开口,忽然南飞戴在耳朵上的单边耳机开始闪烁蓝光。 那是通讯兵专用的便携通讯器,可以实时接收军方下达的指令,保证军营里的消息传统,最主要的是个人通信功能。 有人再找南飞,是谁? 袁柠吗? 又或者是其他人…… 1029握紧了拳头,悄悄绕到了南飞的身后,双眼死死盯着他的后颈,随时准备解决这个麻烦。 他不想让自己暴露,更不想让余歌暴露。 “恩,好,好,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南飞挂掉了通讯器,无力的叹了口气随后转头跟1029说道:“不好意思,我手上还有几分报告没交,指挥中心那边又再催了,我必须得马上回去,调资料的事……” 南飞咬着自己的指关节,有些为难的看着1029:“袁博士那边急着要吗?不急的话,我晚点给她送过去吧。” 1029观察着南飞的神情,脑子一转,大胆的说道:“你需要多久?那份资料半个小时之内就要送到袁博士手中。” “半个小时啊,那可能来不及了,”南飞站起身子,想了想随后纠结的看着1029,“要不这样吧,你要查什么就自己查,密码是214005,也省得耽误袁博士的工作,就是得麻烦你自己动手了。”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1029说道。 南飞点了点头,捂着嘴悄悄凑到1029身前小声说道:“你可千万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否则我可是要挨处分的。” “放心,”1029说,“我告诉袁博士这是你帮忙查的,她一定会领你的情。” “嘿嘿,那就好,”南飞傻笑了两声,“那我先走了,你查完了记得关机啊,还有灯也记得关。” 南飞交代了两句急忙跑走了,1029跟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确认南飞真的离开后才松了口气,锁上门急忙回到了终端前,输入密码打开资料库。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电脑的机械音从终端里响起,淡蓝色的全息屏幕出现在1029面前。 1029回想着昨晚余歌说过的话,开口说道:“我想知道所有关于阿尔玛涅克山区那座废弃实验室的资料。” “好的,正在搜索,请稍后……” 档案室外,南飞一路小跑拐进了一个无人的监控盲区,他探头往两边望了眼,随后悄悄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耳机换下了军方的通讯器。 通讯器那端立刻传来了一个充满磁性的慵懒的老男人的声音:“事情都办妥了吗?”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都办妥了,”南飞捂着嘴,小声说道,“不过,你确定这样做真的可以吗?军营里现在可查得很严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哈哈哈,少跟我来这套,”通讯器那端的男人抽笑了两声,说道,“当初我就是看你小子机灵才偷偷把你送进军营,不然,怎么偏偏让你小子躲过了审查呢?” “呵呵呵,你少来,”南飞翻着白眼,“要不是我之前脑子转得快,卖了将军他女儿一个人情,不然我现在早死八百回了。” “哈哈哈,所以才说你机灵嘛,我果然没看走眼。” “大哥,我可真是谢谢你的赏识啊,”南飞无语的干笑两声,随后又问道,“不过,大哥,你为什么要我把那些资料偷偷输入档案库里,还刻意放那只黑皮狗进去,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些什么药哇?”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照做就行了。” 南飞听见通讯器那端传来一阵吞云吐雾的声音,接着男人又开了口:“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刚才你不是还惦记着自己的小命吗?” “我就是惦记自己的小命才问的好吗?” 南飞知道,只要通讯器那端的人不打算说,他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除非能猜到。 可跟了他那么多年,他脑子里的东西自己从来没猜对过,索性也懒得猜了,扯开话题,问道:“诶,大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1029一定会来档案室里查资料呢?根据我几个月的观察,这个1029除了训练和外出执行任务,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房间里,从不外出的。” “哦,这个1029是这么无聊的人吗?”男人问道。 “是啊,我一开始也挺纳闷的,”南飞靠着墙壁,一只手抱着胳膊说道,“这个1029不仅不外出,平时也不跟其他哨兵来往,即便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是各干各的,更不用说吃饭住宿都跟其他人完全分开。而且,我觉得这家伙特别受到将军和他女儿的关注和偏袒,几乎都到夸张的程度了。” “哦,真的?” “是啊,”南飞越说越上瘾,激动得跟发现了线索的侦探似的,“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偷偷从数据库里调取他的档案,可终端上却显示我的权限不够。我想也是,人家好歹是从都城来的,所以我就偷偷用了上级的权限去查,妈的,竟然还显示权限不够!我当时就觉得邪门了,一个被派往前线的哨兵的档案需要那么高的权限吗?” “所以呢,你觉得他可能是怎么级别?”男人问道。 “不知道,这还真不好说,没准是哪个都城领导的儿子,被派下来走个过场然后再调回去呢?” 南飞看了眼手表,急忙打住了那颗八卦的心:“大哥,不能再跟你说了,时间一长容易暴露信号,我先撤了,有什么消息到时候再联系。” “嗯,好的,你自己千万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挂了。” 南飞取下耳机,重新换上军方的通讯器,转身出了监控盲区没走两步却迎面撞见一个人。 “嘶,谁啊,走路不看……袁,袁博士,你,你怎么在这?”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袁,袁博士你怎么在这?” 南飞紧张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袁柠,他不知道这是无意间碰到的,还是这个袁博士已经在墙角偷听到了他之前所有的对话。 南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大脑在疯狂充血,耳边轰鸣回响着自己慌乱的心跳。 不会吧,不会这么背吧?! 刚说自己机灵下一秒就被人抓住了,不会这么快光速打脸吧?!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袁柠盯着慌慌张张的南飞,觉得他有些可疑,但不到怀疑的程度。 他曾经帮过自己,还当众被将军任命为1029的专属联络员,可见将军对他也有几分信任。只是,他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他又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南飞暗抽了两口气,他强压住心中的慌乱,冷静的仔细观察着袁柠脸上任何一丝细小的表情。 她的眉头轻轻拧在一起,下巴微抬,眼中带着怀疑,可怀疑中更多的是疑惑和迷茫。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俩相撞只是一个巧合,她没有听到刚才自己通过通讯器说的那些话。 还好,还好……还有回转的余地。 南飞瞬间松了口气,他调整着呼吸,重新恢复镇定。 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名正言顺的把自己摘出去,他得找一个合理还不会被追问的理由…… “哦,袁博士不是您让1029来找我说是要查找一份资料吗?我刚带他进档案室,可指挥中心忽然催我交几分报告,所以我才……” 南飞说到这里,刻意捂住了嘴,接着话锋一转急忙辩解:“袁,袁博士,我不是故意把1029一个人留在档案室里的。” 说着说着,南飞放开心中的恐惧,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更加真实:“我,我知道不能让没有权限的人独自留在档案室,可,可是我手上还有工作,1029又说半个小时内一定要将资料交到您手上,我不想耽误您的工作,所以,所以我才……对不起,袁博士,我错了,您可以处罚我,但千万别把我赶出军营,我,我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父亲要照顾,如果你把我赶出去,我和他就只能活活饿死了,袁博士,求你,我求你了。” 南飞演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意、以假乱真,说完还不忘挤两滴眼泪出来加深戏剧效果,就差没下跪抱大腿了。 袁柠叹了口气,她并没有责备南飞的意思。 他原本只是一个通讯下等兵,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不过是出于巧合才提升到现在的位子,心中多少会有些惶恐,而现在又被自己抓到违反军纪,自然更加惶恐不安。 袁柠不是铁石心肠,看着南飞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早就心软了,而且她的注意力早被那句‘不是您让1029来找我说是要查找一份资料吗?’给吸引住了。 让他这么做的人是1029,就是说1029有事瞒着自己,不惜被安上谋/反/罪名也要做的事。 袁柠什么都没说,她一只手放在南飞的肩上,语气柔和的借势说下去:“行了,别怕,我又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这不就是怕你手上有工作所以才自己过来一趟吗。你回去忙吧,这事要说也是错在我,不怨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好,谢谢,袁博士,谢谢,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南飞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感激涕零的跟袁柠道谢,然后故作惊魂未定的跑走了。 “对不起了,我这叫明哲保身,接下来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袁柠没有立刻前往档案室,她往反方向上了电梯,回到房间后打开了被归还的个人终端,进入了军营的监控系统,调出了档案室门口的监控,静静的守着。 半个小时后,1029离开了档案室。 袁柠追寻着1029的路线,确定他返回自己的房间后便急忙赶往档案室,找到了那台还在微微发热的个人终端。 “个人全息终端正在启动,请输入密码。” 袁柠看着逐渐浮现的淡蓝色全息屏利落的输入密码,机械声再度在档案室内响起:“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调出历史浏览记录。” “好的,请稍后……” 淡蓝色的全息屏幕上开始加载进度条,进度条的加载速度远远超过袁柠的想象,几秒后搜索结束,浮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空白。 “抱歉,尚未发现任何浏览记录。” 查询之后立刻删除了浏览记录吗? 袁柠吸了口气,对着全息屏幕说道:“权限覆盖,身份认证,袁柠,重新搜索浏览记录。” “权限确认,正在为您重新搜索,请稍后……” 这回进度条的加载时间恢复了正常,一分钟过后,进度条加载完毕,密密麻麻的浏览记录萦绕在袁柠周围,而距离时间最近的那份资料的是关于阿尔玛涅克山区所处的废弃实验室。 1029为什么要悄悄调查这份资料? 难不成,这次的任务出现了什么偏差? 袁柠忽然觉得问题似乎比她想象的更严重,她急忙点开了资料,密密麻麻的文件和音频视频弹出替换掉了其他的历史记录,而一份陈年的旧报告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这是事故报告……” 夜幕降临,余歌离开了自己的住所,来到贫民窟一处荒废的白色建筑前。 这里曾经是一座教堂,如今却早已人去楼空无人打理,绚丽多彩的玫瑰窗破碎成渣,树立的雕像也面目全非,四周的墙壁半数倒塌,天花板的白色石料纷纷跌落在地,留下一个不挡风不遮雨的大窟窿,地面杂草丛生,荒凉又破败不堪。 这里相对空旷,又属于典型的高危建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都不敢靠近,却正和余歌的意下。 这里不会有别人来,对于感官灵敏的哨兵而言也方便洞察周遭的风吹草动,可以说是绝佳的隐匿场所。 余歌坐在一段石阶上,他放出了上校让它简单打探一番,自己则耐心的等着1029的出现,脑中回想着父亲笔记本中的信息。 “二四九八年,一月三日,今天接到都城要塞的指令,要在实验室附近选址准备建立一座高墙要塞。我不清楚上头为什么突然要下这种指令,这边的气候环境并不适宜大量人群居住,这里也没有人类聚居过的痕迹,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有天然屏障。可仅凭这一点就建立高墙要塞是不是太儿戏了,为什么要浪费人力、时间和物资资源做这种事?其他的高墙要塞都没有能力收容难民了吗?” 父亲笔记本中提到的要塞应该就是村长他们居住的废弃要塞,那里也是印象中跟父母一起生活的地方。 大面积的破坏损毁,加上近二十年的光阴流逝,余歌完全没有认出来。 只是,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坚固的高墙要塞会坍塌成那样? 假设是因为遇到了丧尸潮的侵袭好了,可丧尸的生命力虽然顽强且数量极多,破坏要塞大门不难,但即便是成群的丧尸也没有摧毁围墙的能力,可况是炮火都难以轰塌的围墙。 那么,这一切只可能出自人类的手笔。 忽然,钻进杂草丛中的上校抬起尖尖的小脑袋往两边望了望,接着迅速朝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窜了过去。 没一会儿,从上校消失的角落里出来了一个身影,上校安稳的待在那个身影的肩上。 “来啦?” 1029走到余歌身旁坐下,小黑走到余歌身旁,在他身上亲昵的蹭了会儿,然后安静的趴在两人身旁。 “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1029说道,“那座实验室隶属都城要塞直属管辖,军方负责派遣哨兵保护却不得干涉任何内部实验。当时实验室的负责人名叫余念,原本是都城科研部一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调来之后便成为实验室的所长,我还查到了当年他在实验室前合影的照片。” 余歌急忙把父亲笔记本中的照片拿给了1029 :“是不是这张?” “是的,”1029点头,“我试着查找照片上人员的信息,但是很多人都无从查证,最后只查到了两个。一个是这个余所长,另一个……” 1029指着照片上余念左手边站着的那个身影:“还有她,她是当时唯一一名被派去的女哨兵,名叫莫蕾娜。” “莫蕾娜……” 这,这就是母亲的名字吗? 余歌仔细的看着1029所指的那个身影,他依旧什么都看不清,只是看着她余歌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亲切感。 怀念又悲伤的亲切感。 “那,那你还能查到她的下落吗?” 1029看着余歌,他的眼神暗了下来,无力的缓缓开口:“二五零四年,实验室发生了一场事故,当时无人生还,包括驻守在那里的哨兵们也一样。”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事故?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故?” 余歌还记得那一天自己被父亲安全的送上了逃难的卡车,那时的父亲明明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 他返回了实验室? 在送走自己之后,父亲又返回了那座实验室吗? “具体的事故详情我查不到,但是根据事后赶往现场的救援部队的报告显示,当时实验室遭到了规模惊人的丧尸潮侵袭,惊人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1029看着余歌,他沉默了,在余歌眼神的再三催促下才说道:“留在实验室的人连感染病毒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丧尸分食殆尽。” “你,你说什么?” 他们被丧尸分尸了? 被丧尸吃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余歌死死的盯着1029,他的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悲伤和愤怒一点点撕开他的心脏。 母亲不是哨兵吗,她怎么会抵御不了丧尸?即便抵御不了,难道连脱身都做不到吗? 还有父亲,他明明有机会安全离开,为什么还要返回实验室? 为了去找母亲吗,还是实验室里有什么他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有什么事能比活着还重要? 有什么事……能比他们的儿子更重要?! 余歌狠狠咬着牙,他死死捂着脸疯狂摇头,脑中不断的冒出各种猜想却又在顷刻间化作泡影。 为什么他们不离开?!为什么又要把自己送走?! 他们明明可以活着离开不是吗?!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余歌脑海被无数个为什么所占据,它们疯狂的叫嚣,疯狂的撕扯大脑神经。他浑身都在颤抖,心如刀绞,冰凉的液体不住从他眼角滑落。 余歌早有面对父母已经离世的心理准备,可他接受不了1029的说法。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破绽太多了。 如果是军方的实验室,那么不论大事小情都应该有详细的记录,何况是大规模的丧尸潮侵袭。 事故报告写得这么含糊,就说明其中一定有隐情。 1029查不到,或者,他并没有告诉自己…… 余歌擦掉了眼角的泪水,他深吸了两口气,抓着1029的肩膀与他直视:“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的,”1029说道,“我能查到的只有这些,对不起……” “你,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他们是你的父母,对吗?”1029没有脱开余歌眼神的质问,缓缓说道,“如果当时军方救援部队能到的快一点,或者,你的父母从未效力过军方的话,他们就不会……” “够了,不要再说了……” 余歌放开了1029,他想逃,他想让1029闭嘴,可1029却反扣住了余歌的双臂,继续说道:“你有理由恨军方,更有理由恨我,但你绝对不能恨你的父母!他们爱你,他们爱你胜过所有的一切!” “你知道什么!你个木讷的白痴都知道些什么!” “因为我也爱你!” “你,你说什么……” 余歌僵住了。 他忘了愤怒,忘了悲伤,只是呆呆的看着1029。 “我爱你,虽然我不知道你父母当时的想法,但我能明白他们的心情。” 1029紧紧抓着余歌,他从未有过如此压抑又疯狂的情感,他没有任何理智来管控他所说的话,但他要说,此时此刻他必须说。 “他们会心痛,他们会后悔,在目睹你离开的、知道你将永远离他们而去的时候,他们恨不得以死谢罪,但他们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更不会抛弃你,我也不会,我永远都不会……” 余歌看着1029,他崩溃了,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积压的苦痛倒进1029的怀里痛哭。 1029无声的守护着余歌,紧紧的搂着他,任他撕咬着自己的肩膀,任他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胸口上,任他温热的泪水渗透他的衣衫,流进他的心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1029能感觉到余歌的悲伤和绝望,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他,他只能尽可能抱着他,让自己成为他发泄情绪的垃圾桶。 余歌怎么咬怎么打,1029也不觉得痛,可他的心里痛楚早已超过了一切,他能感觉到余歌的撕心裂肺,他能感觉到每一次的心脏收缩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这种感同身受并不来自于标记后那股孱弱的精神共鸣,而纯粹是因为余歌的痛苦。 余歌坚强聪明,愿意为了与他不相干的人豁出性命,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孤独,没有人真正了解他。 他渴望着有一天能跟自己的父母重逢,渴望着能过上一个普通家庭简单又朴实的生活。 正因为他是如此的渴望,所以他才会去帮那些与他同病相怜的人,可这些却因为自己彻底崩塌破碎了。 他/侵/犯了余歌的肉体,又粉碎了他的念想。可余歌还愿意信任他,愿意卸下所有伪装的坚强,将最柔软最脆弱的他靠近自己怀中。 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即便天塌下来,自己也一定会为他撑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歌哭声渐止,他轻轻抽泣着推开了1029。 小黑从地上爬了起来,它钻进余歌的怀中轻轻蹭着他的侧脸,接着伸出柔软的舌头舔舐着他脸上未干的泪痕。 余歌抱着小黑的脑袋揉了揉,随后扯过自己的衣角擦掉了泪水:“对,对不起,刚才打疼了吧。” “没有,”1029伸手在余歌脑袋上抓了抓,“感觉好些了吗?” “恩,好多了,”余歌吸了吸鼻子,他用小黑挡着自己的脸,悄悄盯着1029,“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恩,是真的,”1029说,“关于你父母的事都是真的。” “我不是说这个,”余歌小声的开口,声音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你说你那什么我,是真的吗?” 1029卡住了。 他没反应过来余歌指的是什么,等他试着回想起刚才所说的话时,他的脑中却‘嗡’得一下瞬间死机了。 “切,果然是骗人的……” “不是,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 1029想这么说,可刚才消失的理智却突然出发把这句话卡在了他的喉头,当他还在努力反抗的时候,余歌又堵住了他的话。 “有人教你作弊了吧?” “什么?”1029不解的看着余歌。 “刚才的话是有人教你说的吧?”余歌控制着有些颤抖的声音,瞟了眼1029,“我们在阿尔玛涅克山区的时候你还呆呆的像块木头,这才过了几天啊,你突然……肯定有人教唆你这么说的。” 余歌的话把1029问的哑口无言。 他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余歌,他都伤心成那样还能察觉到自己找外援的事…… 1029羞愧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默默的低下了头:“我,对不起,我只是找人问了些和人打交道的方式,我想这样也许能让你消消气,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我又不傻,我们才认识几天,这种话说出来不就是骗人的……” “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余歌紧紧抱着小黑,不想让1029看见自己的脸,“我以为你在军营里没有朋友。” “她跟像是我的上司,除了她,我也找不到其他能说话的人。”1029说。 “上司啊,”余歌悄悄嘟着嘴,“男的女的?” “女的。”1029说。 “哦,女的啊,怪不得,”余歌眼皮都拉下来了,他整张脸彻底埋进了小黑的皮毛中,“她还教你什么了。” “她教我任打任骂不还手,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1029说。 “还有呢。”余歌闷闷的说道。 “还有,她说如果有人伤心或者生气的话,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1029说。 “哦,还有呢?” “她说一定要从行动上让对方感觉到你的诚意,让对方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跟他道歉。” 余歌悄悄露出了一点眼角,用余光瞟着1029:“还有呢?” 1029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扭头呆呆的看着余歌:“没了……” 余歌轻哼了一声,把头重新埋回了小黑的皮毛中,心里莫名堵得慌。 大木头果然是大木头!有人教他还是笨的跟猪一样! 余歌憋着一口闷气,忽然觉得肩上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一抬头看见了正在摸着他脸的上校,而身旁,1029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死的贴着自己。 余歌瞪了眼1029:“你干嘛,谁让你坐过来的。” “那我坐开一点。” 余歌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看到他呆瓜一样的臭脸:“你爱坐哪坐哪,关我屁事。” 说罢,余歌只觉到自己另一处的肩上多了一份令人安心的力量,那股力量正将自己往1029怀中拉,没等拒绝就已经靠在了1029的肩上。 “靠一会儿吧,这样你心里会好受一点。” “嗯……” 余歌动了动脑袋,在1029肩上蹭着:“这也是她教你的吧。” “不是,”1029说,“我只是想搂着你。” 简单的一句话夹杂着1029身上好闻的气味毫无阻拦的侵入余歌的心,让他心尖最嫩最柔软的地方猛地一颤。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安心的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一个哨兵的肩上,更不会想到他竟然深深的醉心于此。 余歌忍不住往1029怀中贴近了一些,1029搂着余歌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这样不舒服吗?” “你的肩膀太硬了,硌得慌。”余歌随口胡说。 “有吗?” 1029真的傻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然后不解的看着余歌:“没有啊。” 卧槽,这个白痴!!! 余歌气都懒得气了,他要甩开这块大木头,可安放在他肩上的力量却加深了几分,将他往怀中又带了几分。 “这样,你靠着我的颈部,好一些吗?” 余歌小声说道:“我跟你说啊,你可要扶稳一点,我现在没什么力气,要是我一不小心滑下去了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1029搂着余歌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余歌的脑袋紧紧的贴着自己的颈部,自己的侧脸轻轻抵着他的前额。 “放心,我在呢。”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汪汪先背 1个;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天不过才蒙蒙亮,袁柠已经从床上坐起了身。 昨晚,她一直守在终端前看着从档案室里拷回来的资料,一边确认1029的行踪。 这段时间他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虽说将军的意思是对他的所做所为采取放任政策,但涉及到窃取军方档案可就不是能随意放任的事了。 之前,1029的任务是去阿尔玛涅克山区剿灭可能藏匿在废弃实验室里的反抗军,等他返回后却在背地里调查实验室的资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出于巧合或者是他的个人好奇。再说,她也从未觉得1029会对任何事物产生好奇。 那他怎么做的原因一定是为了那个向导。 是,自己是教了1029对那个向导百依百顺,但目的是为了将向导乖乖的带回来,而不是把军营中的东西带出去。他怎么傻乎乎的什么事都去做,他就不会对自己的行为后果有一丝丝的利弊权衡吗? 袁柠顿时觉得心神疲惫。 原本冷漠严肃的1029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会不会,这是个圈套? 袁柠咬着指甲盖,脑中整合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 首先,有人故意在阿尔玛涅克山区一带释放通讯信号让军方截获,军方自然会派遣人员前去探查,所以他们事先埋伏,再利用吸引来的丧尸阻挡援救时间,接着用某种方式瞒过了1029,最后利用一个向导为诱饵将1029死死套住。 这样的设想绝对说得通,再加上军营里有内奸这一条,实现的可能性便会大幅度上升。 如果真是这样,那亚伦博士…… 不,亚伦博士是反抗军的可能性不大。 虽然不清楚这个疯子的真正意图,但他所关注的对象是自己和1029,他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所以只是让他巧妙的利用了这个机会浑水摸鱼罢了。 但,这一切真是反抗军的阴谋的话,那绝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必须立刻向将军汇报才行。 只是,袁柠还有一丝疑惑。 她看过1029调阅出来的资料,其中有几点让人不禁生疑的地方,而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总结的事故报告。 实验室遭受丧尸潮袭击这一点无可厚非,大量的现场照片和处理结果都能佐证,问题出在实验室被废弃的原因。 根据报告显示,实验室本身并没有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只是四周的围墙受损,实验室中所有的仪器设备都可以正常使用,反倒是固若金汤的高墙要塞被毁了,这不符合常理。而且,在后勤部队清扫完战场后,都城中心只是将实验室中的实验样本和部分仪器运走,接着就草草宣布实验室的废弃。 阿尔玛涅克山区虽然有连绵的山脉和高深的山谷,但本身不存在设立实验室的优越条件,它称不上高海拔地带,也不处在任何一种实验所需要的苛刻环境中。匆匆的建立,又草草的废弃,不需深思都觉得蹊跷。 还有就是将军下达的指令。 剿灭反抗军这点是将军当着众人的面下达的指令,但清除实验室中可能残留的数据则是悄悄下达的。这一点完全可以作为附加任务当众下达,为什么偏偏选择秘而不宣。 实验室被废弃,其中所存储的数据也应该在事故处理后全部删除了,将军为什么还多此一举让1029再确认一次?他又为什么觉得实验室里还有残留的数据?那些数据中又记录了些什么? 身为科研者的谨慎多疑和对军方安危思量在袁柠的心中矛盾的争执不下,她要向将军汇报这件事,可她怕说了就没有机会挖掘出实验室背后的秘密。 袁柠一直在都城从事科研工作,所以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军方的含糊不清就意味着有暗藏的秘密,这点谁都心知肚明,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更是稀松平常。 就好比这次亚伦博士下的套,如果不是抓住了内奸那条线索,现在的她早已是深陷囹圄。 说,还是不说? 这个问题困扰了袁柠整整一宿,她一次次想推门去见将军,又一次次被心底的直觉拦住了。 “哎,算了,先去弄杯咖啡冷静一下……” 袁柠穿上衣服,拿起杯子准备去食堂。 打开门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1029。 这个时间,他应该刚见完那个向导回来,他特意不避嫌的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吗? “早啊。”袁柠看着他,露出微笑打着招呼。 1029站在门口朝袁柠点了点头,但没有让开的意思。 “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1029应了一声,随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束海蓝色的野花递给袁柠。 “这,这是……” “这是给你的,”1029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我也没有别的东西,只能送你这束花了。” 生日…… 对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可,可是1029怎么会…… 袁柠惊讶的看着1029手中的野花,双手不住一软,杯子立刻从她手中脱落,却被1029敏捷的接住了。 “不喜欢?” “不,我喜欢,非常喜欢。” 袁柠笑着急忙接过那束野花,海蓝色羽状般的花瓣层层交织,花心是淡淡的紫色,上面结着明黄色的花粉,凑近一闻能闻到湿润又恬静的幽香,仿佛此刻便身处在一整片海蓝色的花田中央,深深被自然的气息所包围。 袁柠轻抚着娇小可爱的花瓣,在娇嫩的花簇隐约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写着几个字。 “谢谢,生日快乐。” 这不是1029的字。 1029的字迹袁柠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么送这束花的人也不是1029,而是跟1029结合的向导。 袁柠看着怀里的野花,心中的惊喜顿时削减了几分,同时更多了些许怀疑,甚至能闻到一丝挑衅的味道。 袁柠在心中轻笑,她没有说破,只是看着1029问道:“无事献殷勤,说吧,这次到底找我什么事?” “我忽然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原本,我只是想来跟你道歉的。” 袁柠愣住了:“道,道歉?” “恩,”1029往后退了两步,接着朝袁柠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为我之前对你做的事道歉。” “事?你做了什么事?”袁柠不解的问道。 1029缓缓起身,他盯着袁柠的脖子看了一眼,袁柠立刻心领神会,淡然的笑了。 “没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1029坚持着说道,“做错了事就要认真道歉,这是你教我的。” 袁柠舒了口气,接着微微一笑:“是我教你的,还是某个人教你的?” 1029没有因袁柠的话产生敌意或是抵触情绪,他淡定的把袁柠的杯子放回桌上,说道:“我只是想跟你道歉,然后说声谢谢。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谢谢你能忍受我这么木讷的脾气。” 袁柠不甘心的扭过头,她扬着下巴,用力眨了下眼睛,回头问道:“这也是他教你的吗?” “不是,”1029摇了摇头,“他只是让我知道了这世间冷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说完,1029转身离开了。 袁柠抱着那一束还沾着晨露的野花,心中迟疑了,在1029离开的最后一刻她还是叫着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袁柠锁上了房门,看着1029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不,应该说我肯求你不要说谎。” “你问吧。”1029说道。 “第一,我想知道你暗地里调查废弃实验室的原因……是不是为了他。” “是,”1029坦诚直言,“我只是帮他调查父母的死因。” “他的父母死了……” “对,就死在当年的那场事故中。” 事故发生的时间是二五零四年,距今十九年了,也就是说那个向导早就跟自己的父母分别了吗? 他,是个孤儿…… 袁柠紧紧攥着手中的花,心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末世中不缺孤儿,袁柠早以为自己会对这两个字麻木了,可她却不禁为之动容。 自己还小的时候,母亲也是死于一场事故中,从那以后父亲就再未正视过自己哪怕一眼,她拼尽全力投身到实验研究也不过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她没有心思也没有余力去关心其他的人,却不知自己的情感也接近麻木。 别人的问候成了表面的客套,别人的亲近成了另有所图。 这束廉价的花或许真是另有所图,又或许,只是向自己表达谢意。 两者相较,袁柠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她不想去揣测这个向导的善意,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想去揣测与她同病相怜的人的善意。 袁柠舒了口气,她看着1029再次问到:“你是不是,已经对那个向导动心了。” “不知道,”1029毫不避讳的说,“如果你是说我一离开他心中就会有难以抑制的思念和痛楚的话,是的,我是对他动心了。” “所以呢,他会跟你回来吗?” 1029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默默打开了袁柠的房门。 那一刻,袁柠已经知道了答案。 1029不会带那个向导回来,他们没有完成结合又或者是差点完成结合,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对那个向导动心了。 错了,从一开始他们就想错了。 “你们会去抓他回来吗?”1029握着门把手,回头问道。 袁柠捧着野花,凑到鼻尖轻轻闻了闻:“这花有名字吗?” “矢车菊。”1029说道。 矢车菊的花语遇见和幸福。 看似简单,可多少人却深陷其中,求之不得。 袁柠苦着脸笑了,她将花简单的修剪一番,然后摆进了杯中。 “三号。” “下个月三号是最后期限,”袁柠坐在桌前,静静的看着海蓝色的矢车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啊~~~躺了这么多天,感觉身上的骨头都酥了。” 克劳斯三人在病床上躺了一周,什么事都干不了,天天盯着天花板比死还难受,现在终于获得批准能返回各自的房间,他们踏出隔离区的那一刻才真正觉得是死里逃生。 “这次的事都长点教训,绝对不能再小看流浪的向导。” “切,谁能想到那个向导居然那么狡猾。”大卫不屑的哼了一声,双手正在脑后慢悠悠的跟着克劳斯和凌香。 凌香瞟着大卫:“头脑简单的人,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呦,说得你好像多聪明似的,别忘了你也在床上躺了那么久。” “那要怪谁?”凌香不爽的瞪着大卫,“这些事不都是你挑起来的?” “哼,你倒真会推卸责任了啊。” “够了,大晚上的都消停会儿,”克劳斯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厉声说道,“现在都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恢复正常训练。别忘了,之后我们还要去找参谋长做检讨。” “是,队长。” “知道了~~~” 大卫敷衍的应和着,忽然发现墙角边闪过去一个身影。 奇怪,那不是1029吗?他的房间不是那个方向啊,他这么晚偷偷摸摸的是要去哪? “大卫,你还愣在那里干嘛?”克劳斯回头叫到。 “哦,我,我突然想起房门钥匙好像落在了隔离室,我回去取一下。” “白痴。”凌香小声嘲讽着。 “行了,”克劳斯拍了下凌香,接着说道,“你去吧,我们先走了。” “恩,队长慢走~~~” 大卫目送着两人离开,立刻溜进1029消失的墙角,一路追着他的气味悄悄跟在身后。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余歌环视了眼整理干净的屋子,有些落寞的走到桌前看着桌上四散摊开的笔记本。 父亲的日记已经看完了大半,只剩下了最后三本,但余歌觉得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他,已经决定离开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 余歌敲开了霍克的房门,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碎布包放在了他那张陈旧巨大的办公桌上:“我想,我还是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 “你不想知道关于你父母的消息吗?”霍克瘫坐在一把椅子上,双脚高高的架在桌子边缘。 “不想了,”余歌淡然的笑了一下,“霍克,我大概能猜出来你在盘算些什么,但是我父母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跟军方扯上任何关系,我不想再纠结那些事,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霍克抬起一点帽檐,锐利的视线从帽檐下直逼着余歌:“你,甘心吗?” “我当然不甘心,”余歌坦白的说,“父亲原本可以跟我一起逃走,可他却选择丢下了我。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他应该不会希望我揭开这层秘密,或许他是想抹去我的存在,让我能过上与他截然不同的生活吧。” 霍克疲软的靠着椅背,他扫了眼摆在桌子上落满灰尘的相框,随后支起身子掀开了碎布包的一角。 “如果你父母在世的话,他们也一定会阻止你知道这所有的一切。” 霍克把碎布包拎在手上颠了颠,随后一并扔回余歌的手中。 余歌接过碎布包,满心疑惑的看着霍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没什么意思。” 霍克打了个哈欠,拿起头上的绅士帽扇了会儿风,然后站了起来:“收好吧,就算是你的临别礼物。” 霍克走到余歌身边,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出了这座要塞,可就真的要开始流浪了。” “嗯,我知道,”余歌紧紧攥着手中的碎布包,“而且,我也想好了我要去哪。” “那就好,”霍克笑了一下,随后重新戴上了绅士帽,“走吧,今晚就出发。” “今,今晚?” “你还有事吗?”霍克狐疑的看着余歌。 “我,我,”余歌犹豫的咬着嘴角,最后还是说道,“能不能再给我一晚上的时间。” 霍克瞬间笑出了声:“怎么,舍不得你的男朋友?” “都跟你说了,他不是……” 霍克单手一挥打断了余歌的话:“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我可以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天亮出发。” “对了,我再提醒你一点,”霍克弯着身子,紧紧抓着余歌的后颈,“一旦离开了要塞就不也别回来,任何一座要塞都不会再成为你的容身之地,你记住了。” “放心,我知道。” 余歌把父亲的笔记本都装进了背包,然后坐在床上,仰面躺下。 明天他就要离开了。 在这座高墙要塞里生活了多年,虽说这里没有给他留下多么好的印象,也称不上是家。这里睡不好、吃不好,洗个澡还要担心随时停水的可能,但至少是个能落脚的地方。 余歌无数次叫嚣着离开这里,可这天真的来到的时候,心里却莫名堵得慌。 因为,这里有喜欢小偷小摸的伊森、抠门计较的霍克,老实憨厚的胖子,还有1029…… 余歌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上校正蹲在余歌的耳边,两只小爪子挠着他的鬓角,偶尔断断续续的叫两声。 “上校,别再说了。” 余歌拎着上校的后颈脖把它放在胸口,轻柔着它柔软蓬松的大尾巴:他是军方的人,我是恨着军方的人,我不会跟他回去,也不想做出伤害他的事。所以我们只能离开了,走得越远越好。” 上校跳到余歌的头上,踩着他的额前趴了下来。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 余歌吸了吸鼻子,他感觉整个人仿佛都陷进了床板中,犹如烂泥般使不上一丝力气。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们不应该跟他产生这么多瓜葛的。走吧,走了之后也许能在其他地方遇到一个跟他类似的人呢……” 余歌侧过身子,他抱着从前额上滑下来的上校,看着它的小眼睛笑了,可是笑着笑着脸颊上却划过一丝冰凉的液体。 怎么可能,再遇到一个像1029这么木讷、呆板、冷漠又不会说话的人呢? 怎么可能,再遇到一个比他还更爱自己的人呢? 只是,这份爱余歌难以承受…… “余歌,你……” 忽然,一阵微风吹进窗口,一同吹进来的1029的声音。 余歌急忙擦了擦泪水,抱着上校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你来了……” “你,你哭了?” 余歌矢口否认:“没,没有。” 小黑走到余歌跟前,它支起身子,两条前腿趴在余歌的大腿上,忧心忡忡的看着余歌。 “没事,小黑,我真的没哭,”余歌轻轻揉着小黑的脑袋,将上校放在了小黑的头顶上,“你替我陪它玩会儿吧,我跟他说会儿话。” 上校乖乖的蹲在小黑的头顶,小黑从余歌身上离开,缓缓的走到了屋子的墙角趴下,安静的守着两人。 余歌吸了吸鼻子,他偏过头再次擦了擦眼角,强打精神说道:“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1029扫了眼更显空荡的屋子,走到余歌身边坐下了:“你要走了吗?” “嗯,我决定离开了”余歌点了点头,“我早就该离开了,耽误了这么多天,再不走恐怕真的就走不掉了。” “嗯。”1029轻声应着,他的嗓子里发不出声音了,只能靠着喉头那一点气息说道,“我来就是想让你赶快离开,再不走,军方就要采取行动了。” “哦,我知道了。” 余歌调整着气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我本来已经走了,只是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想着应该跟你当面道个别。” 1029回头看着余歌,可余歌一直低着头避开他的眼神,他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杂乱的呼吸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1029慢慢靠近余歌,他伸手扶上他的侧脸,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再跟我说些什么吧。” 余歌看着1029,他想说的话太多可是通通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握着1029轻抚着自己的手,侧过头在他手心里落下一吻。 “保重吧,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向导。” “谢谢……” 1029的嗓音哑了,他直视着余歌的双眼,慢慢向他靠近:“我,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余歌答应了,他捧着1029的脸,向他献上了自己的双唇。 这个吻没有欲望,没有占有,也没有精神力的交汇和迫切需要结合的要求。 这只是个离别的吻,充满悲伤和诀别的吻。 两人唇齿分离时,脸颊已是泪流不止。 “留下来吧,”1029紧紧握着余歌的手,“留下来吧,跟我回去。我知道你恨军方也恨我,但是我想保护你,我拼尽一切向你赎罪。” 余歌看着1029的双眼,忍着泪意摇了摇头:“如果,我让你跟我走呢?我让你放下一切跟我离开呢?” 1029看着余歌,沉默着收回了手。 “如果我们有一天站在不同的立场,你会选择我吗?你会为了我背叛军方吗?” 1029低下了头,彻底陷入了沉默。 果然如此。 早已知道的结局,又何必戳穿。 余歌打消了心中的念想,他叹了口气,将上校唤回:“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1029缓缓站起身子,他走到窗口再一次回头看了眼余歌:“你保重,再见了。” 你也保重,再见了。 正对着余歌窗口的街角,大卫看着1029离开后从阴影里探出了身子:“让我看看,原来小老鼠藏在这儿呢。”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叩叩叩……叩叩叩……” 清晨,余歌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的意识还未彻底苏醒,就听见霍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余歌,快起来,要走的话没时间再耽误了。” “哦,来了,马上……” 余歌在床上翻了个身,勉强支起疲软无力的身子起来了,脑中还在嗡嗡直响,眼前被淡淡的阳光刺痛,双眼翻着雪白,好一会儿才适应。 余歌靠在床头,用力的搓了把脸,忽然看到了床尾正静静的躺着一个黑色的手环。 那是1029的东西。 是他曾经想偷偷拿走的那个通讯器。 余歌慢慢爬到床尾拿起手环仔细检查着,手环还是坏的,跟自己还给他的时候一样,可能1029还不知道手环里没有电池这件事。 不过,手环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的? 昨晚吗? 昨晚,1029走后,余歌直接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可能1029早就放在了那里,自己没注意到吧。 余歌痴痴的看着手环,即便不问都能感觉到1029的浓郁气息,只是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离开他,余歌就已是心如刀绞,可如今再看着这手环,犹如破碎的心口上又被狠狠的捅了一刀。他很想随手把这没用的恼人的东西扔掉,可最后还是念念不舍的揣进了衣兜。 “余歌在上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慢啊?” 伊森坐在吧台前探着身子望向楼道口,胖子准备了一包干瘪的黑麦面包打包好放在吧台上。 “不知道啊,可能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好吧。” “渍,平常不见他墨迹,怎么关键时刻反而变得婆婆妈妈的。” 伊森打了个哈欠,趴在吧台上瞟了眼胖子:“诶,霍克呢?” “刚才看见他从楼上下来,可能去后院检查车况了吧。”胖子说道。 “哦,”伊森闷闷的应着,伸手在落灰的吧台上百无聊赖的画着圈圈,“余歌真的要走了啊,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这么说,”胖子拍了拍伊森,笑着说道,“等余歌安全了,他应该会想法子联系我们的,到时候就能见面了。” “恩,希望如此吧。” 伊森点了点头,打起了一些精神坐直身子,想着怎么跟余歌好好地道别。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两人还未明白这嘈杂的原因,就听‘嘭’得一声,酒馆的大门被人狠狠踹塌了。 大卫缓缓走进酒馆,伸手掸着扬尘:“渍渍渍,竟然躲在这种地方,还真是跟小老鼠的身份很般配啊。” 两人都不认识大卫,但清清楚楚认识他那身衣服。 是哨兵专用的作战服。 这人是军方的人,是来抓余歌的。 伊森看了胖子一眼,脑筋一转,急忙大喊:“妈的,你谁呀!没长手吗用脚开门!你他妈是不是也用脚吃饭啊!” 胖子看着伊森,他发现伊森紧握着拳头,额角冒出汗珠,膝盖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即便害怕,他还是故意的挑衅眼前这个哨兵。 他是为了余歌,为了给他争取逃走的时间。 可大卫根本不把伊森放在眼里,他鄙夷的勾着嘴角动了动脖子:“哼,小东西,老子先忙正事,等忙完了再来收拾你这张没教养的嘴!来人!给我看着他们!” 大卫一声令下,门外十几个士兵立刻涌进了酒馆将胖子和伊森死死围住。 伊森看着对准他们的枪口,瞬间乱了方寸,胖子挡在伊森身前,死死护着他:“你,你们要干什么?!” 大卫没有回话,径直走上了楼:“看好了,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奇怪,楼下什么动静,怎么这么吵? 余歌拎着背包准备出门,上校突然从余歌体内出来不安的‘吱吱’乱叫,余歌刚意识到不对劲,房门已经被踹开了。 “嗯~~~原来你躲在这里,”大卫走进房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余歌,“看来我们又见面了,小老鼠。” 余歌盯着来人看了一眼,瞬间认出了他。 这个哨兵是当初想抓自己,却反被弄昏的三个哨兵之一! “你,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怎么找到的?自然是追着某人的气味来的,”大卫冷冷的笑着,一步步逼近惊恐后退的余歌,“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令人瞩目的1029也会偷偷溜出军营玩幽会的把戏,只可惜,你们的幽会到此结束了。” 水箱框体开启,克劳斯和凌香纷纷离开框体穿上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啊……好久没有例行检查,我竟然有些想念这股怪味。” “你也就是现在这么说,过不了两天又要开始抱怨了。” 克劳斯朝凌香笑着,转头看了眼大卫的框体却没看见他人:“大卫呢?他没来例行检查吗?” “不知道,一早上都没看见他,晨训的时候他也没来。”凌香说道。 “奇怪了,这一大早的他人去哪了?”克劳斯不由的皱着眉,“不会还在睡吧?” “说不定呢,”凌香看着一脸担忧的克劳斯,叹了口气说道,“队长,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过去看看。” 克劳斯点了点头,他的精神体狮子一直望着二楼的方向,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队长,你的精神体……” “我知道。” 克劳斯将毛巾搭在肩上,不由的也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些不对劲。 虽然说不上哪有问题,但他和凌香都能察觉到一丝1029的不对劲。 袁柠看着1029的检查报告,报告上每项身体指标都处在正常水平内,但肉眼都能看出他的低落。 他像个军人一样站着,可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郁郁寡欢,双目无神,仿佛失了魂魄一般。他身旁一向威风凛凛的黑豹此时也病殃殃的趴在地上,没有一点精神。 前天晚上,更准确的说法是昨天凌晨。 1029离开自己的房间时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焦虑,这种焦虑持续了整整一天,等今天早上再看见他时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袁柠知道1029已经将消息告诉了那个向导,那个向导一定离开了,这也证实了袁柠的猜测。 1029没有跟那个向导完全结合。 如果完成了结合,那两人一旦分离,那种痛苦会超越任何一种肉体上的痛苦,对精神上的打击更是毁灭性的。 对向导和哨兵皆是如此。 而现在,1029不过是陷入深深沮丧中,难以打起精神。 这种情况,应该只是进行了标记,或者…… 失恋。 袁柠合上了报告走到1029身边,在他肩上拍了拍,小声说道:“注意一下,否则很快会被人发现的。” 听了袁柠的话,1029果然恢复了一些精神。 可袁柠一口气还没松完,1029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的精神体也迅速窜了起来,琥珀色的瞳仁骤缩成一枚尖针,利爪全部从肉掌中伸出,尾巴高高翘起,周身乌黑浓密的皮毛几乎炸裂。 “1029,出什么事了?!” 袁柠慌忙问道,1029根本没有回答,他连作战服的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从二楼翻身下了一楼,在众人还未搞清楚什么状况之前,已经冲出了医疗室。 “他,他那是怎么了?” 克劳斯和凌香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发生的一切,下意识开始警觉,接着就看到楼上传来袁柠的大喊:“追!快去把1029追回来!” 克劳斯和凌香急忙赶向楼梯口,正好碰上下楼的袁柠。 克劳斯扶住袁柠,问道:“袁博士,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袁柠看着克劳斯和凌香两人,忙说,“你们,你们赶紧带人把1029追回来!快去!动作越快越好!快啊!” 克劳斯和凌香不敢有片刻迟疑,朝着1029消失的方向急忙追去。 “我警告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警告,呵呵,我好怕啊,”大卫冷笑着一步步逼近余歌,“你们敢做我还不能说了吗?呵呵,识相的话最好乖乖跟我回去,我可能会考虑结合的时候对你下手轻点。” 余歌咒骂了大卫,趁他耻笑分神的瞬间突然一个闪身冲向窗台。 “啊!” 大卫冷笑一声,抬眼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死死捏住了余歌的身体,将他悬空抓了起来。 余歌闷声喊着,只觉得骨头和内脏就快被挤压成一团,他无法挣脱那股力量,那股还在加重的力量。 余歌粗喘着,忍痛撑开了一丝眼角。 他看见了一只棕毛大猩猩。 一只面目狰狞的棕毛大猩猩。 “哼,我早说了,你乖乖的听话说不定我下手……操!什么东西!” 大卫突然双眼一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周身乱窜,扎人的爪子不断挠着双眼。 大卫连连后退,棕毛毛猩猩也受到影响,它的四肢乱舞,直接将余歌扔了出去。 余歌被狠狠的撞在墙上,肋部一阵剧痛,五脏六腑杂揉在体内翻涌,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痛。 连呼吸都在痛。 余歌喘着气,他尝试着支起身子,耳边却传来一阵悲鸣的尖叫! 上校! 是上校! 余歌捂着肋部,头抵着地板艰难的望了一眼。 上校被死死捏在那只猩猩的手中,已是奄奄一息。 “上校……上校……” 大卫走到余歌身前,一把将他拽起来死死按在墙上:“如果不因为你是向导,我真想捏死那个小杂种!” “呸!” 余歌一口啐在大卫脸上,大卫冷冷的笑着,狠狠掐住余歌的脖子。 “妈的!找死!我本来想带你回军营之后在收拾你!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轰!!!” 窗口炸开了。 窗户连同整面墙壁都被碎了。 一个忿然作色的身影站在破碎的残渣上,他的身旁是一只乌黑的伸出獠牙的豹子。 余歌看着那个身影,嘴中不住的喃喃:“1,1029……” 余歌的声音烧却了1029最后一丝理智,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点燃。 “你,给我放开他!” 更新...... 哎,这章写得我都难过(T▽T)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呵呵呵,我当是谁呢,”大卫不屑的瞥着1029,他掐着余歌的手没有放开,反而挑衅似的又紧了几分,“怎么啦,他可是个没有结合的游荡向导,按照规定谁抓到的就归谁,还是说,你想跟我抢?” 1029低吼着,双眼死死盯着大卫的那只手:“放开他,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大卫笑得轻狂,完全不将1029放在眼里:“我劝你最好现在离开,违法军令私自斗殴可是不允许的,或者,呵呵,你愿意留在这观摩的话我也无所谓。” 1029怒火中烧,他看着余歌,也看见了被捏在大猩猩手中奄奄一息的上校,双鬓的筋脉暴起,双臂的青筋如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一般死死攀附着:“你找死!” 1029大喊着冲向大卫,棕毛猩猩咆哮一声大臂挥起砸向1029,1029侧身闪过直奔大卫而去,小黑一跃而起,尖锐的爪子狠狠钻进大猩猩的手臂用力一瞬间皮开肉绽,大猩猩一阵惨嚎松开了上校,小黑急忙衔住上校,后腿奋力踢在猩猩的脸上,尾巴一扫,甩得猩猩睁不开双眼,双脚一绊摔在墙上。 “妈的,没用的东西!” 精神体受伤导致大卫也受到了牵连,他两眼一黑松开了余歌,下一刻,他来不及抵抗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一股惊人的力量直接将他扔了出去,他的背部一次次受到蛮横的重创,直到第三次才停息,接着就是如暴雨般的木渣碎屑掩盖了他的身体。 “余歌,余歌你怎么样了?!” 1029焦急又小心翼翼的扶起余歌,余歌撑着1029的手臂,想说话却被剧烈的咳嗽使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余歌,余歌,你别说话,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伤了哪?!” “没,我没事,”余歌拼命的咳着,一会儿才缓了口气,紧紧抓着1029说道,“上校,上校呢?!” 正说着,小黑带着上校回到了1029身边,将上校轻轻放在1029的手中。 上校还有呼吸,但微弱的气息几乎到了难以察觉的程度,它彻底陷入昏迷了,不论余歌怎么轻唤他的名字都没有回应。 “上校,上校……” “没事的,没事的,余歌,”1029一手扶着余歌,一手托着昏迷的上校,“它只是昏过去了,你先赶紧让他回到你的体内。” 余歌点点头,将上校收进体内。 上校刚消失的那一刻,余歌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浓烈的腥味弥漫在1029的周身,余歌彻底瘫软在了1029的怀中,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息此刻变得一团混乱。 “余歌,余歌,你怎么了?!” 1029紧紧搂着余歌,他还有意识但脸色煞白,鬓角被冰冷的汗水浸湿,灰暗发紫的嘴唇染上一抹鲜艳的血色。那血色仿佛吸走了1029心中所有的血液,他的心口只剩下一个皱缩发黑的空洞。 余歌强撑着想笑一下,可他只是一扯嘴角,浑身都在叫嚣的疼痛,他觉得热,觉得背部被一阵黏腻的液体所附着。 1029觉察到了余歌的异样,他低头一看,余歌上身的衣物被打湿了,他扶着他的手沾满了温暖的鲜红的液体。 他轻轻撩起余歌衣服的一角,他侧身肋部整个一块都红了,不是皮肤的涨红,而是血液的嫣红。 1029怒了。 他强忍着心痛安置好余歌,紧握双拳通过破碎的墙面跨过走廊,来到余歌对面的房间里将被掩埋在废墟中的大卫揪了起来:“说,你都动他哪了?” “哼,你想把事情闹大吗?” 大卫轻咳着,他的眼睛瞪着1029丝毫没有退意:“只是一个向导而已,至于吗?我听说为你准备的相性测试从来没停过,你从来就不缺向导……咳咳咳,就为了他,为了这个肮脏的杂种你违反军令,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再问你一次,你动他哪了!” 1029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愤怒的烈火化作凌人的杀气,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这个人撕成碎片! “动哪了?”大卫无声的笑着,“呵呵,哪都动了,怎么,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好,我杀了你。” 1029掐着大卫的脖子慢慢走到墙边,当大卫以为他要将自己伸出墙外松手摔下楼时, 1029却突然转身狠狠将他扔了出去。 余歌只看见一个身影从对面房间飞过眼前,飞出了窗外,‘嘭’得一声砸在了对面的楼上,接着1029追着那个飞出的身影从二楼一跃而下。、 屋子里的一角,小黑正死死踩在大猩猩的身上,锋利的爪子刺穿了它的皮肉,尖锐的獠牙抵在它的咽喉上,随时准备终结它的性命。 不行…… 这样下去会闯大祸的…… 要阻止他…… 必须,赶快阻止他…… 余歌捂着肋部靠着墙想起身,可是他太痛了,痛得意识已经一片模糊。 “我的天啊~~~这,这都发生了什么啊!” 一楼的士兵被惊人的响动吸引到了街上,伊森趁机溜上楼,看到的却是几乎被拆光了的二楼。 伊森揪着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他小心翼翼的走在二楼,很快发现了一身满是血迹的余歌。 “我的天,操……余歌,余歌你没事吧!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伊森扶着余歌靠着自己,余歌却又涌出了一口鲜血。 “余歌,余歌,”伊森手忙脚乱的替余歌擦着嘴角,顾不上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腥味,“不行,你快躺好,我帮你看看伤势。” “别,别管我,”余歌抓住伊森的手,几乎是哀求的说道,“快,快点,快带我下去,赶紧带我下去……” “你都伤成这样子了还下去干嘛呀!”伊森急得满头大汗,“你,你不要命了吗?!” “让我下去,1,1029,我,我必须阻止他……” 伊森拗不过余歌,只能连忙答应,他搀扶着余歌,将余歌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慢慢扶他起身下楼。 贫民窟的早上如同被丧尸侵袭后的一片死寂,街道上难见人影,或者说,难见走动的人影。 所有人都沉静在各自的梦中以逃避那毫无希望的生活,有人睡在街头,有人睡在巷尾,一如死尸无异。 当第一声巨响在贫民窟中响起时,人们的反应是呆滞木讷的,都对这扰人清梦的声音表示愤慨,然后继续蒙头大睡,最多也不过是睁眼瞧一下。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爆炸般的轰鸣响起时,所有人都惊醒了,有人尖叫,有人围观,也有人鼓掌叫好,肆意欢呼。 他们看见一栋四层小楼的二楼墙面突然消失了一块,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开了一块。接着,一个人影从楼上被扔了下来狠狠撞在对面的楼上,应声倒地。 不等对面楼的骂出一句,又一个身影从楼上跳下,他将那个摔倒的身影拎了起来抵在墙上,接着便是一拳又一拳的暴揍。 他们不认识那两个人,但都认识那身衣服。 是军方的衣服。 是哨兵的衣服。 酒馆里出来了十来个士兵,他们举着枪齐刷刷的对准1029,领头的那个喊道:“住手!再不住手就开枪了!” 1029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些士兵们顿时僵在了原地,他们背上冒出冷汗,手心被汗水打湿,恐惧麻木了手脚和大脑。 他们完全蛰伏在1029的气场中,不敢开枪,更不能开枪,只能干瞪眼的看着,无能为力的变成了围观者。 其他纷纷站在街头围观的人也被这种莫名的气场阻挡在外,甚至连无赖流氓醉鬼恶汉都乖乖闭上了嘴不敢出声,唯一的响声就是一拳一拳砸在皮肉上的声音。 “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 余歌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他身上。 1029只身沉浸在怒火的世界中,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闻不见,只知道眼前这人,现在,必须,死! “够了,不要再打了!” 余歌扑倒在1029背后,他紧紧抱住他,虚弱的语气一再哀求道:“不要打了,求你,不要再打了……” 那一刻,1029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 大卫已是血肉模糊彻底没了动作,只剩微弱的最后一口气,而身后淡淡的还有温度的液体黏着着,跟他的汗水渐渐混作一团,背后轻软的重量正一点点从他背部滑落。 “别打了,别再打了……” 1029放开了大卫,在余歌彻底从背后滑落之前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对不起,余歌,对不起,怪我,都怪我……”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余歌微微张开眼睛,他伸手轻抚着1029的脸,拭去的眼角的泪光:“我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1029的泪水被余歌的血液染红,他亲吻着余歌的手心,将他抱了起来:“走,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军队疾驰而来将两旁的街道肃清封闭,封死了1029的去路,克劳斯和凌香拦在1029面前,他们看见他怀中一身是血的男子和倒在一旁血泊中的大卫。 “凌香,你赶快去看看大卫做紧急处理,医疗车马上就到。” 凌香也顾不上偏见,急忙对昔日的战友进行急救。克劳斯独自拦在1029身前,他看着他怀中的男子,通过气味立刻认出了这个人。 是那个向导。 从他们手中逃走的向导。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让开。” 1029的声音打断了克劳斯的思绪,他看着1029的双眼,看到了决绝的杀意和令人动容的绝望。 “1029,这到底……” 1029只回了他两个字,小黑也从楼上跳下回到了1029身边,死死守护着1029。 “你要去哪?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说一次,给我让开!” 燃烧的杀意逼出了克劳斯的精神体,金色鬃毛的雄狮仰头一声嘶吼,小黑毫无屈从的盯着狮子,它浑身的毛发炸裂,尖锐的爪子抓着地面,呼出的热气几乎都能看到凝结的水雾,双眼染上了夺目的血红。 克劳斯退缩了,他无法战胜1029,甚至无法在他的气场中与他对视。 他在缓缓后退,他的精神体也踌躇着离去。 突然,一声悠远的狼嚎压制住了1029的气场,众人明明身处高墙要塞之中却仿佛置身于空旷无垠的草原。 一辆辆作战车并排停在1029身前,克劳斯看着领头的那辆作战车,鬓角的冷汗一路滑到下颚。 “是,是参谋长,还有,将军……” 第70章 第七十章 一辆辆整齐划一的作战车封死了街道,克劳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即便迎击丧尸潮也不可能排除这么多作战车。他无法思考判断这意味着什么,但下意识清清楚楚的告诉他,眼前这事绝对无法收场了…… 领头的作战车大门缓缓开启,将军身着墨绿色的军装,黑色的披风上用红线勾勒着刺眼夺目的军徽,鬓角稀松的白发镌刻着沧桑却一点不显老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冷着嗓子站在众人之前,他身旁的精神体是一只体型大得惊人的灰毛草原狼,比克劳斯的狮子还要大出一圈,雪白的獠牙不是刻意外露都足足有半尺暴露在外,令人望而生畏。 克劳斯很少看见将军将精神体放出体外,可每一次看到都会不由的心中发憷,他带着自己的精神体恭敬的退到一旁,不敢再逗留于1029和将军之间。 “这是你干的?”将军看着1029,声音如同隆冬的寒霜。 1029没有理将军,他抱着余歌从将军身边绕行而过。 “站住!谁允许你离开了?!” 跟着将军身后的参谋长瞪着1029,厉声呵斥:“这就是你对待将军的态度吗?!” 1029依然没有理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只是看着他如着魔一般抱着怀中昏迷的男子执意离开。 参谋长气得肺痛。 他的下属被打伤,生死不明,罪魁祸首竟然还如此嚣张的目中无人,如此放纵下去军纪何在,军法何在! “来人啊,把他给我铐起来!” “慢着,慢着……” 参谋长一声令下,不等下属领命,一个声音焦急的打断道:“参谋长,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你先去看看大卫吧,救人要紧。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1029擅自离开。” 参谋长心有不甘,但他很清楚眼前的一辆辆作战车不过是空有噱头,他的一个下属已经倒在血泊中,而另外两个……不,就算把手下剩余的哨兵都召集起来也不见得能顺利的压制住1029。 他不是哨兵看不见精神体,但他能感受到气场,若不是将军在,他都不敢确定能否对着1029大声呵斥。不如交给将军他们处理,等回到军营,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参谋长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一小队人马赶去查看大卫的情况。 袁柠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能在短时间内说服参谋长,她看了眼昏倒在1029怀里的男子,又看着脸上满是鲜红印记的1029,他的眼底黑到空洞,一条条鲜红的印记从眼角眼眶一直滑落到下颚,仿佛已经深入皮肉,化作他的一部分。 袁柠从没见过这样的1029,悲愤、绝望、哀伤……宛如一只受伤的豹子,哪怕稍稍靠近一点,都会遭到绝对致命的攻击,即便是破釜沉舟也无所畏惧。 “走,先跟我回去,我和将军一定会保你没事。”袁柠小声的在1029身前说道。 1029看着袁柠的眼神没有敌意,但是,这不代表他会认同袁柠的提议。 “让开,我不想对你动手。” “你清醒点!” 袁柠压着声音吼道,她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1029,即便他的视线让自己有种被焚烧的错觉也没放开。 “你好好看看他,别说没有人会放你们离开,就算有,你们出了这座高强要塞,然后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能走多远?能去哪?你非要为了他跟整座军营为敌吗?” “如果这样才能离开的话……” “闭嘴,不许你说出这种话,”袁柠气到无语,她想了想,再次劝说道:“好,你不要紧,你无所谓,你能豁出性命杀出一条血路,那他呢?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他的性命呢?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你怀里吗?” 1029动容了。 袁柠的话无疑戳到了1029的死穴,他要带他离开,但他更不会让他死。 1029紧紧的抱着余歌,看着他血色殆尽的脸庞,低头贴在他的额前:“你,能救活他?” “能,”袁柠肯定的说道,“把他交给我,我以性命担保,一定把他救回来。” 1029看着袁柠,他将小黑唤回体内,慢慢抱着余歌跪下,袁柠立刻招呼跟随的医疗兵将余歌抬上担架送回军营急救,剩下的人将1029按倒在地,给他戴上了手铐脚镣。 这种镣铐是特制的,专门为了制服哨兵所用,绝对无法挣开。 1029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锁住,重铐押送上车。 临走前,袁柠深深叹了口气,伸手在1029肩上拍了拍,随后看着作战车的车门关上,目送1029离开。 “将军,向导抓捕完毕,已送回治疗,1029已完成收押……” 袁柠咬着牙,逼着自己硬是说出‘收押’二字:“暂时,不会再有抵抗情绪。” “恩,你跟着参谋长带着大队人马一并回去,记住,那个向导一定要活着,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 袁柠应和到,她瞟了眼坐车返回的参谋长,有些不安的说道:“可是,参谋长那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关他的事,”将军拉了拉手上发旧的皮手套,冷冷的开口,“堵他的嘴不难,但如果他敢抢先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随时做好弹劾他的准备。” “这……” 袁柠愣住了。 弹劾? 同为军方将领,真要说起来他们才是这座高强要塞的客人,反客为主已惹了不少麻烦,现在竟然要弹劾……这不等于逼着他/造/反吗? 而这只为了1029? 袁柠难以理解。 她接手计划,开始监控1029时就被将军三令五申的强调他很重要,非常重要,可这也太夸张了! 一个1029能比一座要塞还重要?! 袁柠收好心中的疑惑,不露声色的答应了,随后匆匆上了一辆作战车,返回军营。 作战车一辆辆驶离,封路的士兵们受令返回,将军待着几个随行的下属驻足在被掏空的酒馆前。 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朝下属问道:“这,就是那个向导藏匿的地方?” “是的,将军,”一个下属将一个破旧的黑色布背包递到将军面前,“这是从那个向导的房间里搜出来的,请您过目。” “不用了,直接带回去,”将军拉了拉帽檐,双手在衣领上抚过一圈,“你们,跟我进去看看。” 将军踏进了酒馆的大门,酒馆里胖子和伊森被控制住了,他们没有上铐,也没有限制行动,只是被困在吧台后面的小小空间里靠墙而站。 将军坐在吧台边上,卸下了披风和手套搭在吧台上浮起一阵浮尘。 将军捂着口鼻掸着扬尘,指尖在陈旧的吧台上轻轻一划,随后别有深意的摩挲着指尖。 “这里,谁当家?” “我,”胖子往前站了一步,“这是我开的店,有事吗?” 一个下属不满的囔到:“喂,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就这个态度怎么了。” 伊森没好气的盯着将军身后的下属,他不敢直视将军的眼睛,直觉也告诉他千万别去看,所以他指桑骂槐的冲其他士兵喊道:“擅闯民宅还有理了?有枪了不起?有能耐在这耽误工夫不如出去多杀几只丧尸,哼,别以为我们活得贱就真没骨气了。” 将军敲了敲桌子,下属立刻闭上了嘴。 “你这既然是酒馆,能来杯酒吗?” “不好意思,”伊森双手环胸,吊儿郎当的一口回绝,“我们的酒是卖给人喝的,狗可不能喝。” “小子,你说话注意点!”旁边一个下属忍不住吼道。 “呦,胖子,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伊森嗤笑着拍了拍胖子,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他依旧不肯闭嘴:“我怎么感觉刚刚听到了一声狗叫。” “操!你他妈的……” 下属一只手撑在吧台上几乎就要越过吧台,却被将军挥起的一只手挡了回去。 下属啐了口痰不爽的吐下,对着伊森竖的中指装作没看见。 将军也不生气,只是冷着脸打了个响指,围着伊森和胖子的士兵纷纷离开,同时有人立刻拿出了一个方形的木盒子摆在吧台上。 将军把木盒子拿到自己面前打开盖子,接着一声利落的划过桌面的声音响过,盒子里的东西完全暴露在伊森和胖子的视线中。 “这些,够了吗?” 伊森和胖子草草看了一眼,原本想耻笑一声然后鄙视的打掉盒子,可两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后瞬间眼睛都直了,视线完全再无法挪动分毫。 是黄金。 整整一盒亮闪闪的大金条。 “这里包括酒钱,房屋的修缮费,家具的补偿款,还有……算是家属的慰问金吧,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伊森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他急忙抱起木盒,一盒子黄金的重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险些没抱稳从怀中摔落。 “够了,够了,这里绝对够了。” 伊森一改阴阳怪气的脸色,连连赔笑奉承,一边忙用胳膊顶着胖子:“赶紧的,愣在这里干嘛,去把我们这最好的酒给这位,呃,这位是……” “这是我们的将军。”一旁的下下说道。 “哦,对,将军将军,赶紧给我们的将军上酒啊?” “哦,哦哦哦……” “等等。” 将军叫住了胖子和伊森,如同审问犯人一般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跳转,随后说道:“有冰块吗?” “没,没有……”胖子咽了咽口水说道。 “没有,那就算了吧,常温的酒喝着没味道。” 将军缓缓站起身,他在酒馆里简单晃了一圈,看了看四周,忽然问道:“这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此话一出,伊森和胖子不由得捏了把冷汗。 他们不知道来者的底细,但对霍克的身份多少有数。 他们不能说,最好能一直瞒住霍克的存在。 “对啊,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胖子心虚的转过身,拿过一个破酒杯擦拭着,“你也看到了,这里破破烂烂的又总没有生意,怎么可能还请得起别人?” 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将自己装成一个穷困潦倒的酒馆老板。 将军没有多问,招呼手下准备离开:“钱,你们收好,人,我们带回去了。” 伊森紧紧抱着木盒子,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好的,您慢走。” 胖子看着吧台上将军的手套,忙喊道:“您的手套忘了。” “留着吧,”将军头也不回的说道,“等你们打算请其他人手的时候,把这个送他当礼物好了。” 说罢,将军一行离开了酒馆,胖子和伊森连忙松了口气。 “操,刚才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会拿我们怎么样呢?” 胖子瞪着伊森,一把从他怀里抢过盒子盖好:“知道害怕还那么说话,我真觉得你是在找死。” “诶,见着有份,不能私吞啊!” 胖子懒得理他,伊森缠着胖子不放,两人就这么一追一躲在酒馆里闹了起来。 “你们玩得挺开心的啊~~~” 霍克从后门进来,他斜靠着门框,嘴里叼着一只刚剪好的雪茄。 “靠,你还知道出来呀,”伊森鄙视的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继续当缩头乌龟了。” “我要是缩头乌龟,你就是缩头小乌龟。” 霍克从胖子手里接过木盒,但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吧台上的手套。 “看什么呢,一双旧手套有什么稀奇的?” “切,你懂什么,”霍克在伊森头上拍了一下,“走吧,这里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哎,我就知道早晚得栽在余歌身上,”伊森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扔给霍克,“接着,余歌叫我把这东西给你。” 霍克接过一看,是个黑色的手环。 “这是余歌给你的?他哪来的这东西?” 伊森双手往后脑一枕,没好气的说道:“我哪知道去啊。” 霍克看着手环细细捉摸了会儿,连同那副手套一起揣进怀中,带着伊森和胖子匆匆离开了酒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哔……哔……” 余歌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雪白,耳边响着阵阵有节奏轻缓的动静,像是钟声又像是铃声,身体轻飘飘的被柔软的浮云包裹,使不上一点劲,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力气一样。 这,这是哪? 是天堂吗? 我,是死了吗? 余歌缓缓眨了下眼睛,一张女人的面孔忽然浮现在眼前,雪白的光线勾勒着她的轮廓,头顶散落的淡淡光辉令人炫目又难以忘却。 “你醒了?” 说话了…… 那个人对自己说话了…… 余歌脑中懵懵的,他沉浸在‘天堂’的世界中,看着那张柔和的面孔喃喃低语:“你,是天使吗?” 袁柠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余歌眼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几?” “一。”余哥老实说到。 “恩,很好,”袁柠笑了笑,换了只手指继续问道,“那这儿呢?” 余歌慢悠悠的眨着眼皮,默默叹了口气:“你不是天使,天使不会朝别人竖中指的。” 袁柠笑得更欢了,她一边检查着余歌的心电图,一边说道:“心跳正常,血压平稳,意识清醒,暂时没有不良反应,就是脑子有点迷糊。” 袁柠一项项记录着检查数据,最后合上文件夹看着余歌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从天堂回到了地狱……” 余歌闭上了眼睛,慢慢找回四肢的感觉支起身子,轻轻一动只觉得手脚尽是麻意,右侧胸腔直到右侧背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半边身子完全无法动弹。 “诶,你现在可不能乱动啊。” 袁柠急忙将余歌按回床上,小心叮嘱:“你肋骨骨折,背部的撕裂伤缝了三十多针,失血过多,轻微脑震荡,再加上精神力受损,你现在需要绝对的静养。” 余歌无力的瘫在床上听着袁柠叙述他的伤,感觉自己差不多是个废人了。 “麻药的药效快过了,我给你准备一针镇痛剂吧。” “不用了,我没觉得疼,”余歌扭头看着袁柠,他的脖子是现在唯一能自由活动还不会牵动其他伤口的部位了,“请问,这是哪?” “军营,”袁柠依旧拿出了一剂镇痛剂放在床头以备不时之需,“对你来说,恐怕是个坏消息。” 是啊,当然是坏消息。 不然,怎么会是从天堂掉进了地狱呢…… 余歌早就料到如此,在他扑向1029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逃脱。 诶,可能,这就是命吧。 余歌再次尝试着起身,四肢的麻木和胸背的巨痛再次将他逼回床上。 袁柠敲了敲床头,认真警告道:“如果你再不老实,我不排除用束缚带将你绑在床上这种做法。” “1029呢?”余歌看着袁柠追问,“1029怎么样了?” 一提到1029,袁柠的神色立刻灰暗下来,她默默叹了口气,取下打完的点滴重新又换上一瓶新的:“如果你真的关心他的话,早应该跟他一起回来的。” 袁柠看着沉默不语的余歌说道:“1029被关了禁闭,处分还未下达,但情况不容乐观。大卫,就是被他殴打的哨兵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吊着最后一口气,至今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他伤得那么严重吗?” 余歌问出这个问题,马上觉得问了句废话。 他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1029殴打大卫的模样,大卫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是单方面的碾压。 置之于死地的碾压。 “是的,他伤的很重,”袁柠一五一十的说道,“为了争夺一个向导,在没有军方介入的情况下哨兵之间的斗殴往往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况且1029的目的就是要了他的命,每一拳下得都是死手。现在只能祈祷大卫能保住这条命,不然1029怕是大祸临头了。” 袁柠一边跟余歌说着,一边进一步对余歌做着详尽的身体检查。余歌安静的躺在床上,袁柠提问就配合着吱一声,不提问就在脑中回想着她的话。 如果大卫死了,那1029会不会也…… 不,不能这么想,哨兵对军营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大卫救回来,一定的…… 余歌不停对自己这么说,可心里越发没底。 万一救不回来呢,万一大卫只能永远躺在床上靠医疗设备而活,那1029会怎么样? 终身□□吗,还是,会被处死…… “行了,不要乱想了,”袁柠看穿了余歌的心思,安慰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恢复,不要让1029再为你担心,知道吗?” “恩,我知道。”余歌点了点头,继续配合着袁柠的检查。 忙碌了好一会儿,袁柠完成了各项详细的检查,看着无所事事的余歌问道:“你现在觉得饿不饿?你昏睡整整一天了,可以的话最好补充点能量。” “我现在不想吃。” 袁柠没有逼迫余歌,她只是忙碌完了手头的事,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填着记录报告,想着怎么劝说他。 余歌已身处军营,不可能再脱离军方的管控,与其让他这样郁郁寡欢下去,倒不如帮他想开点。 “你很聪明,也很机灵,能一次性弄伤三个哨兵的向导即便军方也未必能培养出来。” “哈哈,我好高兴啊。”余歌干巴巴的应道。” 袁柠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这么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效力军方远比成为军方的敌人要好,这次的事虽然严重,但能让军方更加意识到你的重要性,军方不会亏待你的。” “亏待?呵呵,是啊,军方多好啊……” 余歌冷笑着,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害得他咳嗽连连,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袁柠急忙替他倒了杯水,接着一边轻抚着他的胸口一边喂他喝下。 余歌轻声说着,随后舔了舔嘴角接着说道:“军方多好啊,军方会秘密封锁要塞,会无端端影响普通人的生活,会对蛮荒的战场视而不见、落得他□□离子散,会害得我现在只能像死尸一样躺在床上。” “我知道你一定会说这些,毕竟你也不是我第一个遇到了游荡向导。” 袁柠又替余歌倒了杯水,扶他喝下后说道:“但你要记住两点,第一,你现在可以动,前提是你能忍住四肢散架的痛苦;第二,我只是个科研人员,主要负责军用药品的研究和医疗保障,你不需要对我抱有如此强大的敌意。” 科研人员? 余歌低头扫了袁柠一眼,果然她穿着白大褂并非医疗兵的,还是科研人员专属的白大褂。只是,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对此进行分辨。 父亲也曾是军方的科研人员,想到这一点,余歌的怨气散了些许,何况眼前这个人对自己也没有恶意。 “对不起,我不是冲你,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袁柠笑了笑,“你都让1029给我送花了,我也不觉得你是心胸狭隘的人。” 花? 余歌确实从废弃教堂后的空地上采了一整束矢车菊让1029带回去,可这是带给他上司的,怎么她会知道…… 余歌再次凝视袁柠,两秒后大脑才猛地回过了劲:“是你,你就是1029的上司,你就是在背后教唆1029的人?!” “教,唆?” 袁柠回味着余歌说得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可乐。 “我教唆他什么了?” “你教唆他跟我道歉,教唆他任打任骂不还手,教唆他做一切事情我让他做的事,教唆他当我的出气筒,我说为什么他突然跟开窍了似的……” 余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被淹没在袁柠的笑声中:“哈哈哈,你应该说教导才对吧。”, “你认为1029做的是好事吗?”余歌坦率得问道,“还是,你不怕让他把军营拆了?” “原来不怕,至少我还确信他对军方的忠诚,不然他也不会笨拙的选择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两头跑,”袁柠忽然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床头,“可当我看到他抱着你的样子,我是真的怕了,我怕如果你醒不来,也许1029会把军营拆了,即便他戴着哨兵专属的镣铐。” “他,真的会那么做吗?” “会吧,”袁柠说,“那个镣铐只对一般的哨兵有用,对1029而言我不确定能不能控制住发狂的他……” “我不是问你这个,”余歌咽了口吐沫,湿润着发干的嗓子,“我是想问,他真的会为我这么做吗?” 袁柠看着余歌,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的仇恨或得意的快感,只有深陷泥沼般的无力和哀伤。 “会的,”袁柠握住了余歌的手,“我们低估了你对1029的重要,即使你们没有完成结合,但你在他眼里不仅仅是个向导,不仅仅是个生理上锲合的对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歌没有回话,他转头避开了袁柠的目光,可袁柠却看见他的眼角泛着微光。 袁柠收回了手,无声的呼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我也相信即便你不是向导是一个哨兵也不会选择效力军方。” “你都知道了。”余歌吸了下鼻子问到。 “嗯,1029告诉我的,他偷看那些资料都是为了你,我不过是看了眼最后的事故报告。” 袁柠见余歌一直没有回应,可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余歌,犹豫了一番还是问道:“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休息,但我有几个问题可以问问你吗?” “说吧。” “你,不想复仇吗?”袁柠问道,“你明明有机会利用1029复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余歌苦笑一声,打断了袁柠的话,“每天琢磨着如何活下来已经够艰难的了,何必再去琢磨那些没用的东西。更何况,我对你们没有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高墙要塞的确因为你们才更安全。如果我真的利用了1029,那他会受伤,你们会受伤,生活在要塞里无辜的普通人也会受伤。我只想好好的活着,所以我选择离开。” 余歌用枕头蹭掉了眼角的泪水,看着袁柠的双眼坦诚说道:“1029信任你,有些话我觉得也可以跟你讲的。” “嗯,说吧。”袁柠答应道。 “其实,我是想让他跟我一起走,可他拒绝了我,”余歌忽然笑了一下,“听起来挺贱的,可因为他拒绝了我,我才更为他着迷。他有原则,他有底线,虽然脑子不开窍但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优秀的哨兵,只是最后……我毁了他。” “傻瓜,别说了。” 袁柠笑着,心中却是难以诉说的酸楚。 她低估了余歌在1029心中的分量,又何尝没有低估1029在余歌心中的分量。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就好了,普通的没有人回去打扰他们的生活就好了。 “你好好休息,我会好好照顾你的。1029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他。” “谢谢。” 袁柠起身,伸手在余歌头上揉了揉:“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袁柠正要离开,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拦在袁柠身前:“对不起,袁博士,将军请您和他走一趟。”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将军,袁博士和向导已经带到。” 三名士兵一前两后的护送着袁柠和余歌来到将军的办公室,虽说是护送,实际上却能感觉到强烈的敌意,说是在押送也不为过。 袁柠将余歌所坐的轮椅推到的正中间,房间灯火通明,炫目清冷的白光反射在四周的金属墙面上,有种整间屋子都在发光的错觉。将军背后的屏幕暗着,所有的录像都已关闭,但逼人的压迫感却较之以往更胜一筹。 余歌坐在轮椅上紧握着把手,手心冒出的冷汗被棉质把手缓缓吸收,却无法安下焦躁的心。 袁柠没有片刻犹豫拒绝了三人的要求,可他们的态度远比袁柠来得更加坚决,余歌知道他们这不是来请的,是通知,是命令。 他和袁宁必须走一趟。 将军坐在办公桌前,桌子的右手边放在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一个半大的冰桶、一把不锈钢的冰夹子,一瓶酒液通透纯正的洋酒。 将军扫了眼房间中间的几人,下颚微微一扬,士兵立刻按住了余歌的双手扣上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袁柠先余歌一步喊道,她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又慌忙低头错开了两人的对视:“将军,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我不建议在这个时候实施强制措施。” “对向导,尤其是受伤的向导定然不会如此,但他作为反抗军的一员,这么做有何不妥?” “你胡说!我不是什么反抗军!” 余歌忍着身上的剧痛大喊,手上的铐子挣得‘哗哗’作响,他能感觉眼前这人的压迫感,但他不惧怕也不在乎,只是反抗军的污名绝不能认! 将军没有多言,伸手打了个响指。 瞬间,他背后所有的显示屏全亮了,明明不同的显示屏此时拼成了一段完整的监控画面。余歌看见1029跟在一个士兵身后进入了一间不知名的房间,几分钟那个士兵独自离开了,时间轴加速移动着,直到半个小时候1029才从房间中出来,消失在了监控画面中。 袁柠偏过头,她不敢直视监控,也不忍面对余歌。 这是将军的计谋,为了逼余歌就范的手段。 余歌惊恐的瞪大眼睛:“这,这是什么?” 将军拿着冰夹子夹了几块冰块,拧开酒瓶倒了一指琥珀色的酒液,握在手中微微晃动杯身,然后抿了一口:“弄伤三名军方哨兵,唆使1029窃取军方信息并挑唆其殴打军方哨兵,每条都是重罪,是否有异议?” 余歌无声的握紧双拳。 将军没有说错,这三条罪名都是余歌犯下的,他没有狡辩,只希望自己爽快认罪能减轻1029的处罚。 “没有,异议……” 袁柠不甘的看着余歌,将军冷哼一声,手中的酒杯发出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1029意欲谋反证据确凿,连同反抗军向导一起收押,明日处决。” 不一样,这跟事先说好的完全不一样! 将军为什么会下这种命令! 袁柠盯着将军,企图从他眼里得到一丝否定的目光,只是她依旧在将军的余威下低下了头颅。 余歌瞠目结舌的僵在了轮椅上。 只是为了查询父母的消息,1029就要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吗? 他一直在位军方效力,从来没有动摇过对军方的忠诚。 意欲谋反? 就因为几张陈旧的纸片? 1029知道吗? 他知道他这么做的风险么?还是,他即便知道,也愿意为自己这么做。 反抗军…… 反抗军就反抗军吧。 只要能保住1029的性命,说什么也得咬牙认了。 “我是反抗军的一员,煽动1029的也是我,可这些都是我逼他做的,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发现反抗军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罪加一等,来人,把他押下去。” 两个士兵立刻押着余歌起身,袁柠还在绞尽脑汁想办法据理力争。 余歌心一横,瞄准袁柠转移众人注意力的瞬间忍痛挣开押解的士兵,一把勒住袁柠的脖子。 三个士兵连通将军的下属瞬间掏枪直指余歌,红色的瞄准器紧盯着他的额前:“别做傻事!赶紧放开袁博士!” 余歌死死勒着袁柠的脖子,实际上他束缚不了袁柠,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束缚她,他只是借着视线的错觉让众人以为他能勒死袁柠。 袁柠清楚,她能感觉到余歌虚弱颤抖的关节和他轰鸣的心跳,她没有反抗,只是装成一个被劫持的人质配合余歌。 “这位将军,你说的一切我都认了。我伤害了哨兵,挑唆了哨兵之间内斗,窃取军方的信息,我承认我是反抗军的一员,还当着您的面绑架人质,这都是我的个人行为。但您不能说我绑架了人质,将人质作为我活下去的砝码,所以人质也必须死吧?” 将军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他脚下的靴子踩在金属的地板上发出很有规律的带着摄人气场的响声。 余歌看着不断逼近的将军下意识颤抖着后退,手心的汗捂暖了冰凉的手铐,浓郁的金属味让人产生血的错觉。 将军伸手压下了对着余歌的一支枪口,其他枪口也纷纷移开,接着将军直视余歌,低沉的嗓音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对,我是在威胁你,”余歌几乎是靠在袁柠身上才能勉强站稳,“对您而言,最好的结果三个人中死的只有我一个,1029和这位袁博士照样是效力军方的人才,您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心思、浪费感情,皆大欢喜;最坏的结果嘛,大不了三个人一起死,我走在黄泉路上还有两个人陪着,死得不亏,权衡利弊,您应该比我……” 话音未落,余歌脑中突然觉察不对,他下意识抱着袁柠往边上一闪,只听‘铛’得一声,一枚尖锐的小刀狠狠钉在两人背后的金属墙上。刀身完全没入其中。 余歌心有余悸的盯着刀柄还在颤动的小刀,他没想到将军竟然动了手,竟然在他手中还有人质的情况下动手! 而且,那枚小刀攻击的对象不是他,是袁柠。 袁柠被余歌搂在怀中,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余歌狂跳的心脏,还有自己几乎裂开的心脏。 之后,她听到了余歌暴跳如雷的怒吼。 “你疯了!她是人!她可是你们军方的人呐!” “如果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要在我面前谈条件,”将军冷漠的说道,接着便从腰间又摸出了一枚小刀,“我只想要我要的结果,至于代价……我不需要考虑,你大可以继续拿她当挡箭牌。但如果这个挡箭牌死了,你罪加一等,同样的罪名也会落在1029的身上。” “好,你赢了,你赢了……” 余歌慢慢举起双手,他放开袁柠缓缓退后,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将余歌狠很按在地上,无视余歌的哀嚎,几乎要将他活生生撕成碎片。 一个下属扶着袁柠退到墙边,她紧紧捂着胸口,眼睁睁看着余歌身着的病号服被染上鲜红却无能为力。 还有,父亲要杀了自己…… 父亲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他明明知道余歌没有能力威胁到自己的性命,还是选择了扔出小刀,难道他能确定余歌一定会救自己吗? 不,不能。 将军没见过余歌,也没跟余歌说过一句话,他不可能了解他的性格,不可能知道他在危急关头会有什么反应。就算将军阅人无数,可余歌身上有伤,他能确定余歌有能力救下自己吗? 还是,自己在父亲眼中连人质都算不上? 他的眼里到底在看什么? 除了1029,他真的没有在乎的东西了吗? 将军回到桌前,他打开抽屉里拿出了一打笔记本,接着坐在位子上悠哉的翻着。 “不许动!不许碰我的东西!” 余歌看着父亲的笔记本,硬撑着身子歇斯底里的大吼。 他在吼将军,也在吼自己。 他伤害了袁宁,他救不了1029,甚至连父亲的遗物都保护不了。 废物…… 余歌,你真是个废物!!! 将军没有理会,只是一页页翻看着笔记本。 很快,袁柠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她看见余歌的嘴角已经挂上了鲜血,房间里充斥着他绝望的咆哮。 “够了,够了,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袁柠推开拦着她的下属,对着将军说道:“将军,您忘了,他是反抗军,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从他口中得到其他同伙的信息?” 袁柠的话顿时让压制余歌的士兵们停了手,余歌的挣扎也停了,他抬头看着袁宁,袁柠却连一个眨眼都不敢回应。 她是在暗示自己将功补过吗? 不,不行! 这不是一道选择题! 他不可能在1029和霍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还有伊森和胖子,他们是无辜的,可跟霍克在一起就是百口莫辩! 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将军合上了笔记本,他抬头看了眼袁柠,随后盯着地上的余歌:“拉他起来,我有几个问题问他。” 余歌被按回了轮椅上,他顾不上疼痛,脑子里飞速运转。 将军有问题要问,就是说主动权现在在自己手上,那接下来…… 该轮到我主导这场谈判了! 将军看着余歌,拿起结了水汽的酒杯问道:“我问你,余念,跟你是什么关系?”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我问你,余念,跟你是什么关系?” “余念,你认识余念!” 余歌忘却了刚才的信誓旦旦,猛地起身起身盯着将军却被士兵按着肩膀压回轮椅上。 “你认识他,你认识他对不对!” “放肆,谁允许你对着将军大呼小叫!” “放开,你们放开……” 余歌捂着自己剧痛的肋部,手心沾满了黏腻猩红的液体,他觉得头痛,觉得心口仿佛要炸开。 “别激动,放松,慢慢放松,”袁柠急忙蹲在余歌身前,她扶着他的大腿,声音轻柔的说道,“低下头,深呼吸,对,就这样慢慢呼吸。” 袁柠将余歌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调节余歌的情绪。 将军挥手赶退了押着余歌的士兵,安静的等待袁柠的治疗结束。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 余歌缓缓点了头,袁柠看着从她怀里出来的余歌,他的双眼肿胀通红,眼中的情绪难以言表,只觉得余歌已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感觉不到一丝求生的欲望。 袁柠咽下眼泪,拭去了余歌嘴边的血迹小声说道:“没事的,没事的,还有1029呢,还有他在等着你呢。” 说完,袁柠站起身回头看着将军,将余歌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将军,他背上的伤口裂开了,精神力也濒临崩溃,继续审问只会加重的病情,我建议……” “带他下去吧,”将军转身背对袁柠,示意对话到此结束,“先治好他,其余的事回头再说。” “不,等等,我不走!” 余歌拉住要带他走的袁柠,冲着将军的背影大喊:“我叫余歌,余念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父亲!” “够了,不要在说了。” 袁柠急忙捂住余歌的嘴,却遮不住他的声音:“余念是我的父亲,你是不是认识他!你是不是认识余念!” “是,我认识他。” 将军的声音打断了余歌与袁柠的争执。 他们回过头,将军已面对着他们摘下了镜框,双眼直视余歌煞白的脸庞:“哼,果然是你,我没有认错。你像极了你的父亲,可在你身上,我也能看到你母亲的影子。” “你,还认识我的母亲?” 将军重新戴上了黑色方框的眼镜,打开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了那张将近三十年的照片,指着其中一个人说到:“你父亲右手边身后的哨兵就是我,我叫做袁烨,是当初被派遣到阿尔玛涅克山区守护实验室的四个哨兵之一。” “你,你说什么?”余歌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你没听错,我认识你的父母,认识余念和莫蕾娜。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时,你才四岁。” “不,不可能!”余歌不住的摇头,他从轮椅上站起来冲向将军却被袁柠死死抱住,“你胡说!当年的场事故根本无人生还!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你错了,当年那场事故有三个人逃了出来,分别是,我,”袁烨指着照片上最左边勾肩搭背的两人说道,“里欧,还有最后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 “你是说……” “霍克,”袁烨无情的直言,“他也活下来了。” “不,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 “为什么不可能?” 袁烨放下照片,站起身取下脖子上的狗牌亮在余歌面前:“我们四个的编号分别是:016834、016835、016836、016837,我们同一批进入军营,正好是四个连号,余念的笔记本中没有提到吗?” 余歌清楚的记得父亲的笔记本中没有提到过任何哨兵的标号,又或者是一时疏忽了,但有一个编号他记得很清楚。 016835。 这个编号是从纽曼身上搜来的另一个狗牌的编号,但是被霍克拿走了。 那就说得通了。 霍克认识这个编号的主人,所以他才必须拿走狗牌……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真的认识自己的父母,并且如他所说,霍克曾经都是效力军方的哨兵,如今却成了势不两立的反抗军?! 余歌从来没有察觉到霍克身上有一丝哨兵的味道,也从未见过他的精神体,他真的是哨兵吗? 他们逃出来的三个,一个已死,一个成了反抗军,一个当上了军方高级将领,那自己的父母呢?为什么在事故中丧生的只有自己的父母?他们不是认识吗?为什么没有人能救出自己的父母?! 说不通。 这根本说不通! “你想知道,对吗?想知道你父母的真正死因,”袁烨戴会自己的狗牌,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得告诉我里欧和霍克的下落。” 余歌拧着眉,警觉的一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说得那两个人。” “呵,果然,你遗传了你母亲的性格,讲义气、勇敢、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着,可是你要想清楚……” 袁烨走到余歌身旁,贴着他的耳根悄声说道:“你袒护的,可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啊。” 这句话,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轰塌了余歌的坚持,他否认、他排斥、他拒绝这个荒诞的结果! 可下意识,他在接受…… “你胡说,霍克不可能是杀死我父母的凶手!” “为什么不可能?”袁烨无视余歌无力的反驳,将余歌毕竟无法逃避的死角,“我想霍克从来没跟你说过他以前的事吧,或者他对你父母的死有另一套自圆其说的说辞,他把你抚养长大不过是享受着某一天你知道真相后的快感,而你却还傻乎乎的认贼作父。呵,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他们会怎么想呢?” 余歌脱离的跌回了轮椅中。 他在接受霍克是杀死自己父母的真凶,当年那场也并非意外,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这一切,都是霍克自导自演的骗局?! 不,不不,不对,不能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真的信以为真! 袁烨是将军,他是军方的将领,军方的任何资料他都能易如反掌的接触到,又或者,这些是他看过父亲的笔记本之后胡编滥造的,他想骗自己说出霍克的下落。 对,是的,一定是的这样! 可如果,这都是真的呢? 余歌瘫坐在轮椅上,脑中有两个自己在激烈交锋,谁也说服不了谁,只是在无畏的坚持争吵,直到彻底放弃思考。 袁烨看了房间里其他人,示意他们离开,袁柠放心不下这种状态的余歌,但她不敢违反父亲的命令,只好离开在门外守着,一旦发生什么也好第一时间感到余歌身边。 人气消散,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袁烨和余歌两人,通风口不断送着的凉风转瞬使得温度骤降几度。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吗?” 余歌的反应完全在袁烨的意料之中,他围着余歌缓缓踱步,讲述着当年所发生的事。 “余念,你的父亲原本是在都城研究所工作,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手下当实习助理。那位教授即是他的导师,也是他的朋友,他待余念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断的打磨他,教导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通通教给你的父亲,也正因如此,你的父亲在那时就已经被反抗军盯上了。” “盯上我的父亲?为什么?”余歌问道。 “因为余念提出来的拮抗剂项目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成功了,都城的人都在翘首以盼拮抗剂的诞生,可是暗中潜伏的反抗军也注意到了这个项目。他们一直在调查项目的负责人被我们察觉,所以那位老教授才急忙调走了你的父亲,将他送到了一所更隐秘的在建实验室,并将所有资料的负责人一栏通通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那老教授他……” “他去世了,”袁烨缓了缓,说道,“在你父亲走后不久,他就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所有的资料通通不翼而飞。军方意识到迟早有一天反抗军们会查到你父亲身上,所以,才派遣我们四个哨兵去保护你的父亲。余念是个天才,他聪明有天赋,待人和善真诚,而且他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对你的母亲更是如此。只可惜我们没想到反抗军已经渗透到了军方内部,里欧和霍克都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那我的父母是怎么在一起的?” 提及这个,袁烨清冷的目光缓和了几分,他坐会自己的位置上,倒了一指酒液一饮而尽。 “那时,你父亲一直用药物隐藏自己向导的身份,同时他还悄悄对我们所使用的药物动了手脚。他精通药理,可是他没有城府不会害人,眼神不安的瞟了两眼我们就都知道了。” 余歌不解的看着袁烨:“你们知道那还……” “我们想确认你父亲的能力和为人,”袁烨说道,“因为,他当时的状态跟任务报告上的完全不一样。” “我父亲怎么了?”余歌关切的问道。 “我们第一次见到你父亲的时候他顶着一头鸡窝,眼圈又黑又肿,胡子拉碴颓废得一点人样都没有,那张照片还是他回去洗漱整理后才照的。我们想不通为什么要派四个哨兵保护一个碌碌无为的研究员。” “直到,我父亲对你们的药动了手脚?” “是的,”袁烨说道,“我们当时已经有怀疑你父亲是不是向导,想先抑制五感以防万一。跟四个哨兵早夕相处,再有克制力的向导也难从容应对,对我们而言也是种折磨。我记得莫蕾娜时不时会借故去确认你父亲的身份,试探他的能力,可每次都惹得你父亲暴跳如雷,直到最后习以为常。我们还背地里下了个赌局,赌莫蕾娜对余念有意思,赌他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你猜最后用了多久?” 袁烨没有等余歌回答,完全沉侵在了过往的回忆中。 “一年,他们针锋相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走到了一起,”袁烨看着被冰块淡化的杯中残液,默默晃着杯身,“你母亲本无意于你父亲,可时间一长,她被你的父亲深深吸引,渐渐的她将所有的时间都倾注在你父亲身上,陪他熬夜,陪他做研究,还给他做那些根本无法入口的营养品,渍,想想都反胃……” “母亲她做的东西很难吃吗?” “呵呵,别人做饭是烹调,莫蕾娜做饭是生化研究,你觉得呢?” 袁烨又倒了杯酒,凑到嘴边又缓缓放下:“可是,在余念最悲观最难过的时候是莫蕾娜陪在他,在身旁一直支持他鼓励他,就这样他们渐渐相爱了,然后就有了你。” “是的,”袁烨看了眼余歌,然后偏过了头,“只可惜,我们那时的日子过得□□逸了,严重忽视了身边的危险,最终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里欧和……霍克?” “对,就是他们,”袁烨一说到他们,手中的杯子瞬间多出了几道裂痕,“他们是反抗军潜伏在军方的卧底,真实目的是利用军方任务接近你的父亲,记录他的研究进程,在必要的时候将他控制,截获他的研究成果,甚至将你做为要挟他的最后底牌。” 更新,明天可能会晚点更新,稍安勿躁喔(~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等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反抗军的?”余歌不甘心的问道。 “二四九八年年底,我们来到实验室将近两年,期间一直无事发生,上头觉得没有必要派遣那么多哨兵驻守,我因为之前立下的战功以晋升为由被调回了都城。” 袁烨慢条斯理的说道:“回来后,我一直着关注实验室那边的动静,偶尔还有机会与他们通讯。可时间一长任务逐渐增多,跟守在实验室那种悠哉的生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我们的通信越来越少,我也通过了军方的相性测试找到了合适的向导。一晃就过了两年,在我快要彻底忘记实验室的时候,我又见到了你的父亲。” “见到我父亲?你回实验室了?”余歌问。 “不,是你父亲来到了都城,”袁烨说,“他被都城邀请为客座教授为新一批的入学新生授课,也是那时我得知你母亲怀孕了,你正孕育在你母亲的体内,可也是因为这次授课,都城才觉察反抗军们一直在关注你的父亲,他们知道余念开始了新的研究,并且一直按兵不动,最终在你四岁那年采取了行动。” “他们袭击了实验室?”余歌急忙追问。 “呵,他们可不是劫匪,不是仗着有几只枪就目中无人的蠢货,”袁烨冷笑一声,换了个酒杯倒上酒喝了一口,“你知道阿尔玛涅克山区的地势吧?因为天然屏障的阻隔导致交通和通信闭塞,他们混进了那里的高墙要塞,蛊惑贫民百姓将他们洗脑转化为反抗军,又里应外合密谋怎么以你的性命为要挟,逼余念交出研究成果。” “什么成果?” “不知道,”袁烨摇了摇头,“事后,军方对实验室中的数据文件资料进行了检查都没有发现你父亲的研究成果,甚至连计划和实验记录都没有发现,包括在当时死亡的反抗军身上也搜了,还是一无所获。我们猜测你父亲是利用了某种定时程序,先一步将电脑里的资料通通粉碎销毁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父亲把我送上了逃难的卡车,那时他完全是安全的!” “那是我和你母亲拼死将你们父子俩救了出来,”袁烨看着余歌,眼神中带着对他一无所知的鄙夷,“反抗军的阴谋被我们识破,我带兵悄悄返回阿尔玛涅克山区,先下手为强炸毁了高强要塞引发混乱,分散反抗军的注意力,然后围攻剿灭。本以为计划成功,可我们都没有发现里欧和霍克也是他们的一员,他们在最后关头劫持了你,我、余念和莫蕾娜用计救出你,牵制住他们想让你们父子逃离,可是我和你的母亲不敌,我身负重伤,你母亲死在了霍克的刀下。” “那,那我父亲……” “呵呵,你父亲傻傻的回来了,”袁烨苦笑一声,笑得紧咬牙根,“他引来了一群丧尸阻拦反抗军的入侵,然后启动了身上的□□想跟他俩同归于尽。我被你的父亲关进了隔离舱保住一命,霍克和里欧却借机从通风口逃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逃了父亲却不解除身上的炸弹,他也可以活下的不是吗?!” “不,活不下来的,”袁烨说,“你母亲死了,你父亲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的,他是执意寻死,不在乎霍克和里欧是否逃了。” 因为他是向导吗? 已结合的哨兵向导,只要一方死亡,另一方等于已经死了。虽然不是没办法挽救,但那时的父亲或许已是万念俱灰,想要永远陪着母亲吧……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追查霍克和里欧的下落,还有被余念送走当时只有四岁的你,直到几个月前我们无意间发现东北部的未知信号,来到了离信号源最近的这座高强要塞,确定了准确信号源就来自于你父亲当年所在的实验室。” 故事说完了,袁烨给余歌倒了杯酒,放在他手中:“现在你明白了吗,你真正的仇人敌人不是军方,而是自诩抚养你长大的反抗军。” 余歌沉默了。 他双眼渐渐模糊,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在眼前不断朦胧扩散,然后咬牙一饮而尽:“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接受,那你为何不亲自问问他呢?” 袁烨伏在余歌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难以抗拒的魔力:“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将他们抓回来,你就能知道我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而且你和1029的事军方也可以既往不咎。” “里欧被他的手下杀了,霍克……” 余歌念着这个名字,握着手中的酒杯咽了咽口水:“你必须答应我,抓到他后,让我亲自跟他对话。” “可以,”袁烨说,“你当然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真相。” 袁宁不安地守在门外,忐忑不安的靠着墙面咬着指甲盖,心中从未有过的混乱不安。 将军所说是真是假她无法断言。他看过那场事故的所有资料,他甚至能用更高的权限搜索她不知道的资料。可自己一直跟随在父亲左右,从未听闻有这一段外派的经历,十九年前袁烨正在都城担任直属护卫军,并没有被派往阿尔玛涅克山区一带,档案中也没有记录。 父亲在骗余歌? 还是,他的档案改动过? 无论哪种情况,父亲一定有事隐瞒,而且是不容许第三人知道的事,包括作为他女儿的自己也不能听到。 袁宁想不通,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更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当小刀投出来的那一刻,袁柠的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自己下手,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的存在在父亲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还不如……还不如只说过两句话的余歌…… 袁宁咬裂了自己的指甲,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愤怒和绝望越发猛烈,却又使得她更加冷静。 她在怀疑,她在思索着一条条破碎混乱的线索,她要弄清楚所有的事,为了余歌,更为了她自己…… 回到都城。 必须回到都城才有办法调查这些事情。 回去,一定要回去! 袁宁再次返回医疗室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来到余歌床边。 余歌挂着点滴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背上的伤口重新缝合过了,衣物也换了新的,只是灰白的脸色更显虚弱憔悴。 袁宁悄声走到床边,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守着余歌。 她不相信余歌是反抗军,即便他们才见面两次,即便之前只从1029口中隐约得到关于他的描述,即便他只送了自己一束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但她相信余歌的善良和为人,更相信1029的眼光,相信只有最单纯的善良才可能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袁宁叹了口气,靠着床头柜静静看着余歌,却不想他早已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余歌动着干燥发紫的嘴唇说道。 “你不用跟我道歉,”袁宁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下,低落的笑着,“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没事的,我不介意。” 袁宁安慰着失魂落魄的余歌,拖过椅子坐近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将军跟你说了什么?” 余歌没有说话。 “是关于你父母的事吗?” 余歌偏过了头,再次选择了沉默。 袁宁没有逼他,只是坐在他身旁缓缓说道:“无论将军说了什么,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都不好受,其实我们俩挺像的……” 袁宁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就退到了二线,工作照样做不完,不管我也很少回家,他的注意力从来不在我身上。我不断努力、不断努力到头来连一个点头微笑都得不到。” “你父亲……也为军方效力吗?”余歌问道。 “是的,”袁宁说,“我还没跟你介绍过吧,我叫袁宁,刚才那个袁烨就是我父亲。” “你是将军的女……嘶……” “别乱动。” 袁宁将余歌按回床上,仔细叮嘱他小心,余歌顾不上那么多,抓着袁宁追:“你是说,将军是你的父亲?” “是的,你没听错,将军就是我父亲。” 余歌震惊于袁宁的介绍,他猛得咳了一阵才平复自己的呼吸,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你不生气吗?他刚才可是真的想杀了你呀!” “我生气啊,可他,始终是我父亲……” 虽然,我可能不会再相信他了…… 余歌看着袁宁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1029会信任你了。” 袁柠笑笑:“因为他在军中找不到第二个受得了他这个性的人。” “是军营里找不到第二个跟你一样善良的人,”余歌说,“就算你的善良被深深埋在了心底,却还是被1029发现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余歌看着袁宁说道,“还是,我说错了吗?” 两人相互对视着,忽然,有默契的笑了。 不知为何,两人明明还很混乱的心情不知不觉已经好了不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相信父亲……你相信将军说的话吗?” “不知道,”余歌躺在枕头上,几乎整个人陷进了床中,“我没有证据怀疑或是相信,将军将笔记本都还给了我,我也无法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我要见一次霍克。” 余歌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再见他一次,亲口听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嗯,既然决定了,那我就祝你……唉,好像祝你什么都不对,就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吧。” “嗯,谢谢。”余歌说到。 “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按手边的床头灯,我马上就会过来。” “等等……”余歌看着袁宁离开的背影,开口叫住了她。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余歌犹豫着,咬着发干的嘴唇问道:“我能不能,见见1029?”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忍冬 1个; 不更新我就磨刀 2瓶;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来,就是这了。” 军营熄灯后,袁柠悄悄带着余歌离开了医疗室一路来到哨兵关禁闭的地方,刷过门禁卡后推着余歌进了1029的禁闭室。 禁闭室里空荡荡的,四周是加厚的金属墙壁,雪白的床垫直接铺在地上,除了一个水池和马桶再无其他东西。顶上的天花板装有一排气雾喷头,二十四小时喷洒着气雾剂,这种味道有些清冷,类似于淡淡的薄荷味,作用是为了稳定哨兵的情绪,让他们安静的待在禁闭室中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禁闭室里没有开灯,室内漆黑一片,但两人很快发现了一双藏在暗中发亮的眼睛,接着余歌只觉得大腿攀上了两个柔软的肉垫,一阵毛绒绒的触感不停揉蹭着手背,耳边能听到一阵急躁又撒娇的噜噜声。 是小黑。 余歌搂着小黑的脑袋又揉又亲,小黑更欢了,它支起身子两只前爪直接按在了余歌的胸口,余歌顿时吃痛的喊了一声,惊得小黑停了动作,凑到他胸口上细细闻着。 “小黑,退下。” 暗中,一个声音呵退了小黑,接着墙边一角缓缓站起了一个身影走到了余歌面前:“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余歌看着从黑暗中渐渐清晰的轮廓,他能听到赤脚行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他能看见厚实沉重的板型金属镣铐,他能看见他身着的背心上是大片大片不自然的污迹。 那是血。 是沾染在他身上已经干燥结块的血污。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别耽误太久了,”袁柠提醒着干瞪眼的两人,将肩上挂着的布袋子放进了余歌怀中,“这里面是一些罐头和水,罐头我加热过了。你们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么晚了我也只能弄到这些,将就一下吧。”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1029看着袁柠,发出真心的感谢。 “行了,跟我就不用说这些,”袁柠笑了笑,随后轻轻在余歌脸上拍了拍,小声说道,“你们聊吧,待会儿我再来接你。” 说完,袁柠退出了房间,房门合上,伴着‘嘀’的一声彻底锁死。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来余歌和1029,彼此心中有万般情愫,想说的话却统统梗在了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029沉默着蹲在余歌面前,余歌捧着1029的脸庞,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眼睛一睁一闭仿佛已在生死间走过一遭,再多的话也抵不上唇齿纠缠的一吻。 余歌吻得忘我缠绵,1029却吻得隐忍克制,他不敢弄得动静太大,担心会牵动到余歌的伤口。至今,他还记得余歌昏倒在怀中的画面,只要稍稍一回想心口便如同剜去了深深的一块。 两人吻了很久,直到氧气难以供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双额始终紧贴在一起,呼出的温热气息徘徊着鼻尖,带着无尽的暧昧与思念。 “你真的快吓死我了,”1029的声音带着颤抖,完全靠着气息发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别说这种傻话了,”余歌捧着1029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鼻尖,“我不就在这吗,我不就好好的在你眼前吗。” “他们有伤害你吗?”1029不放心的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你放心吧,他们对我挺好的,尤其是你那个美女上司,”余歌轻笑着,直视1029带着一丝丝审问的神情,“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是你们将军的女儿。” “你不愿意跟我回军营,所以有些事我就没跟你细说,而且我觉得如果说了你可能更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 1029被镣铐束缚着,他无法自由行动碰触爱抚余歌,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死死握在手心里:“对不起,我又没有达成对你的许诺,我一定又让你失望了。” “没有……” 余歌贴着1029的额前,亲吻着他的发梢。 熟悉黑暗之后,他能看见1029黯然神伤的表情,他的眼中满是怜惜和忏悔,深入骨髓的自责抹去了他所有的精神,哪怕一点身为哨兵的盛气凌人和冷漠高傲都不复存在,像极了一只做错了事面壁思过的大猫。 余歌拂着他的脸庞,低头在他唇边轻轻一吻:“是我害得你带上沉重的枷锁,是我把你的名誉和前途都毁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从来不在意那些,我从来没在意过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1029亲吻着余歌的手心,卑微到几乎哀求的地步,“我只在乎你,除了你,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知道,我都知道的。” 余歌安抚着1029不安的心,将自己几近崩溃的泪水强咽了回去:“先不说这些,吃点东西吧,袁柠说你这两天不肯吃东西,三令五申的让我好好劝你。” “恩,我吃,我现在就吃。” 1029从余歌手里接过罐头打开,可手上的镣铐却让他没法顺利进食,试了几次差点溅到身上。 “给我吧,我来喂你。” 余歌拿着勺子舀了勺土豆泥喂进1029的口中, 1029吃得有些急,明显是真的饿到了,可他这样都不肯进食,如果自己不来,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饿下去? 一个罐头转眼见底,1029听到勺子碰到罐头底部的声音才意识到余歌还一口没吃。 “你也吃点吧,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 “有啊,我当然有好好吃饭。” 余歌挤出一抹微笑,很快却坚持不下去,看着手中的罐头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余歌继续喂1029吃着罐头,犹豫了会儿,问道,“你知道,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1029忽然警觉起来,“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恩,他跟我说了我父母的事。” 余歌开了瓶水给1029,看着他一边喝一边将自己与将军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1029,1029坐在地上靠着余歌的大腿耐心听着。 “你觉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1029反问余歌,“你觉得呢?” 余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洋洋洒洒飘下来的水雾,无力的摊在轮椅上:“我就是不清楚才想听听你的意见啊。” 1029细细沉思会儿,盖上水瓶盖子,说道:“我这几年一直跟着将军,也只听命于他,向来都是他下达任务,然后我去执行,除了领命和复命,没有多说过一句话。我没在意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下达的任务有什么深意,只要完成就行了。现在想想,确实跟一台机器没什么差别。” “那你就没有过动摇或怀疑吗?”余歌问。 “没有。”1029直说。 “那抱怨呢?” “也没有。”1029说。 “渍,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奇怪还是你奇怪了,”余歌不解的盯着1029,“是个人都会偶尔对身边的事物产生疑问,好自我反省,反思曾经的所作所为。可你既不会产生疑问,又不像是把军方当做生存信仰的人,诶,你活下去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啊?” “你呀,”1029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你。” 余歌被1029这没羞没臊的话整晕了,瞬间觉得脸上更烤熟了似的,红得发烫,烫得发烧,羞得他一脚踢在1029的腿上:“啊呀,正经的呢,你瞎扯什么。” 1029笑笑,抓着余歌的脚踝靠在他的大腿上说道:“你这么说起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生活在军营里,所有人都服从军令,我也就跟着他们服从军令,军方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然后……就一直这样了。” “你是不是傻子啊?” 余歌头疼的戳了戳1029的脑袋,猪不会脑筋急转弯,但人家撞了墙知道退回来找别的路走。这家伙倒好,撞墙不算,还非得把墙撞塌了不可。 余歌真是又气又心疼,却发现1029一直偷摸躲着笑。 “诶,你又在哪犯什么傻劲呢?” 1029摇头不语,枕着余歌的大腿不吭声。 嘶,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余歌气呼呼的一抖大腿,将1029的脑袋直接弹开了:“一边去,不说话就不要碰我。” “我是怕说了你会生气。” 余歌白了他一眼:“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1029盯着余歌仔细琢磨着他神情,接着一阵沉默后说道:“我不想骗你,但我高兴是因为你没能走掉,你出现在了这里,出现在我的身边,而且我觉得……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那什么……” “我们结合吧。” 余歌搂着1029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心口,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就结合吧。”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鹰击长空,悠远的鹰唳回荡在天际惊空遏云,巨大的羽翼在空中盘旋,突然俯冲之下消失在一处高大的岩体后。 霍克躺在岩体上,万年不变的绅士帽遮着脸,双腿悠闲的翘着时不时抖抖脚尖,嘴里哼着愉悦的小调。 “渍,大哥,我们在这等多久了?南飞的消息准不准啊?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换了其他路线早走了?” 霍克停止了哼曲,懒散的声音从帽子底下传来:“急什么?从接到南飞的消息到现在才两小时,还早着呢。” “可是,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小弟不耐烦的回头问霍克,“我们天不亮就守在这,这会儿太阳都上班六个小时了那伙人还不来,兄弟们都快没耐心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霍克撑起身子,打开水壶喝了口水,“我们面对的可是都城派来的护卫队,要真那么简单的话我就一个人上了,都用不着兄弟们跟着一起等。” “哎,大哥,我不是嫌您麻烦,我就是……就是等得心急,”小弟蹲在岩体上伸手遮挡直射而下的灼人阳光,“中午都快过了,他们再不来我们都快被烤熟了,撒把孜然直接可以喂丧尸了。” “切,少胡扯。” 正说着,忽然手边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动静。 没有人说话,对讲机里只发出了几声嘈杂又毫无规律可循的杂音。 这是暗号。 即便军方截获了对讲机里的动静,也只会误认为是电流产生的杂音,根本不会在意,但霍克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目标已经出现,所有人做好准备。 霍克摘下帽子警觉的望着远处,小弟趴在掩体后用望远镜侦查着远处的动静。 很快,望远镜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地平线的远处一阵灰黄的扬尘弥漫,黑色金属的车身逐渐显露在视野中。 “来了,大哥,他们来了!” 小弟激动得直喊,霍克紧盯着地平线握紧了拳头。 余歌被他们带走后已经过了五天。 霍克没法潜入军营,跟没法从层层严密的警卫中将余歌救出来,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止打听消息,千方百计调查余歌的情况。直到南飞想法子送出了消息,他才知道今天中午将军一行受命返回都城要塞。 余歌身负重伤无法与那个奇怪的哨兵结合,将军一行离开必然会连同余歌一起带走,这是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就真的没有机会救回余歌了。 黄沙飞扬,砾石横走,疾驰而来的军方车队越来越近,小弟扒在掩体上将望远镜的倍率调至最大,死死的盯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我操!大哥,是装甲车啊!他妈的黑皮狗竟然把装甲车都开来了!至于弄得这么大的阵仗吗?” “切,怎么不至于,”霍克嘴上无所谓,心里却跟日了狗似的,“他们不是傻子,一个个都精着呢。不开两辆结实点的车过来,万一半途被坏人袭击或者遇到了丧尸该怎么办?” 小弟放下望远镜,深深的鄙视霍克:“大哥,有自己说自己是坏人的吗?”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是好人吗?”霍克笑着问。 “咱们不是好人,黑皮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大哥你也不会跟他们杠上。” “妈的,少跟老子贫嘴,”霍克一巴掌拍在小弟的脑门上,接着叮嘱道,“盯紧点,一会儿别让他们跑了。” “得了,大哥,你就放心吧。” 疾驰的车队一共四辆,前后各一辆装甲车,分别负责开路和断后,中间两辆是军方的作战车。 “跟兄弟们提一句,目标是前后两头的装甲车,绝对不能伤到中间的作战车。” “大哥,就算你让我们对着作战车开火也不见得能伤到多少,这黑皮狗的东西太/耐/操了。记得我们上次用火箭炮轰吗,妈的,那车子都滚了好几圈照样结实得很,而且还让一只黑皮狗跑了。” “对呀,所以这次咱们绝对不能再犯上次的错误。” 霍克从小弟手中夺过望远镜,仔细检查四辆车的配置。 中间两辆作战车看似寻常,实际上要比军方常见的作战车更加结实,车体经过固化处理,车身的钢架别说是□□,连专门的□□也未必能贯穿。 这种作战车并不用于军事作战,而是专门为护送重要人物准备的,车体内部十分宽敞舒适,各类设备也是一应俱全,包括事实卫星定位和动态扫描侦查,一旦发现异常就可以立即调头返航,能抗能跑,犹如一座全移动的安要塞。 更让人的头疼则是两头的装甲车,车体坚硬无比外还额外装备了防弹装甲,高精尖的火力控制系统和强大的火炮使得精度和射程都有大幅度的提高,甚至不需要专门的操作员盯控炮台,机动性极高配合惊人的杀伤力完全就是台移动的人间杀器。 数不清的丧尸和反抗军们都葬身在这车身之下,只可惜,它们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装甲车和作战车组成的车队缓缓进入他们的肉眼范围,扬沙砾石纷飞,发动机的轰鸣渐渐掩盖所有声音。 霍克紧握着对讲机一改往日懒散,尖锐的眼神犹如翱翔在天际的凶狠猛禽,时间仿佛都冻结了,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等着霍克的命令。 突然,军方车内的通讯系统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音,下一秒车身颤动,四座近三米高的钢架拔地而起耸立在无人的旷野,所有的车子顿时熄火完全瘫痪。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装甲车内有人慌张的大喊。 “是电磁干扰!系统彻底瘫痪,正尝试重启!” “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电磁干扰!” “原因正在调查,马上就……” 不等车内的人反应,紧接着便是天翻地覆,剧烈的冲击和热浪猛地席卷而来,没有痛苦,没有迟疑,众人顷刻间与世长辞。 霍克带着手下的兄弟们驱车停在军方车队前,两辆装甲车已经成了废铁,油箱被炸穿,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火吞噬了车上人的性命,而两辆中间的作战车只是被爆炸的余波危机,如今四脚朝天的翻倒在地上,车轮还在吱呦呦的转着。 车子终究是车子,不论是装甲车还是作战车,无法抹去的弱点就在车底和油箱,车身越是固若金汤,掀翻在地那一刻就越难逃离,纯粹是瓮中捉鳖,想逃都逃不掉。 霍克下了车,手下的兄弟们一个个得意洋洋的围着报废的军方用车,脸上毫不掩饰兴奋和激动。 “妈的,这群黑皮狗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行了,等会儿再得意,”霍克招呼手下道,“你们四个去那辆作战车上看看,你跟我检查这辆,其余的人持枪警戒,” 霍克带上自己的绅士帽,慢条斯理的围着作战车转了两圈,隐隐还能听到车身里发出的孱弱敲击声。 他掏出匕首跟手下的小弟对视着,随后一把拉开车门。 “操!不对!快撤!!!” 霍克惊觉大喊,众人只愣了不到一秒,瞬间轰鸣炸响,金属残渣夹杂着砂石尘土汹涌席卷,所有人被热浪掀飞又狠狠摔落在地上。 圈套…… 这是个圈套…… 打开车门的瞬间,车内空无一人,霍克只看到一个闪烁的红色光点,还有不断跳动的鲜红的数字。 5…… 4…… 3…… 霍克甩上车门,大喊撤退的瞬间……一切都已经迟了。 霍克瘫倒的沙石满布的荒地上,扬尘灰土四溅,他的大脑停止了思考,感觉不到四肢和身体的存在。 麻、痛、眩晕…… 浓烈的黑与红在眼前不断交织却无法辨认是何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数秒后,当霍克的意识渐渐苏醒时已被军方的作战车团团围住,看到的是身着军装肩挂披风的老熟人。 袁烨走到霍克身边,蹲下身在他脸上拍了拍:“炸药的计量控制过了,伤不着性命,你还准备在地上躺多久?” “呵呵,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老朋友,你怕是早忘了我吧。” 霍克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他额头上的血缓缓渗下,沿着鬓角染黑了稀疏的白发。 “为了抓我,你这回下了血本吧,”霍克还有心思打趣道,“两辆作战车,两辆装甲车,你打算怎么跟上面交代?” “把你抓回去,就是最好的交代。” 袁烨起身,命人将霍克拉起来,反手上铐,死死扣住他的两条胳膊。 霍克不为所动,冲着袁烨的背影吹了声口哨:“这就走了,怎么说也快二十年没见,不陪老朋友好好聊会儿吗?” “聊?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聊,”将军回头冷眼扫着霍克,“不过,现在有个人更想跟你聊聊。” 袁烨缓缓推开,在他身后,霍克看见了余歌。 身穿黑色作战服,面如死灰的余歌。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霍克笑了。 他看着余歌的模样忽然笑了。 笑得毫无节制又狂放,就像是一个疯子。 “你笑什么?”余歌站在霍克身前问道。 “我笑什么,哈哈,当然是笑你这身衣服,笑你这个人了。” 霍克不停的笑着,笑声混合着断断续续的轻咳,脸上不时抽动着,淡淡的血迹从他衣服的破口中点点流出,语气却依旧轻浮无畏。 “你以前那么排斥军营、排斥军方,现在却穿着他们的衣服,跟他们站在一起。你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也许你天生就该与他们为伍,这样也就不用白吃这十九年的苦了。” 霍克挂着笑脸看着余歌,可他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一如既往对自己的鄙视和嘲讽,而是深深的隔阂和冷漠,仿佛转瞬之间回到了他将小余歌捡回来的那刻。 只是,现在狼狈不堪的……变成了自己。 “你想说的,只有这个吗?”余歌冷眼盯着霍克。 “不然还有什么?”霍克故作思索的想了想,鼻尖轻哼一声说道,“恩,你穿这身衣服挺好看的,显得精神还有点小帅,呵呵,余念和莫蕾娜看到了应该会感到一丝欣慰吧。” “够了!你别跟我避重就轻!” 余歌几乎压着杀了霍克的心在跟他对话。 见到他之前余歌还很犹豫,他觉得自己完全着了袁烨的道,他说的是假的,是他编造的谎言。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沉思得越久直觉就越告诉他这是个错误,帮袁烨抓住霍克是彻头彻尾的卑鄙行径。 但看着眼前的霍克,轻浮、敷衍、东拉西扯的顽固姿态,甚至在他面前故作惋惜的提到自己的父母! 余歌相信了,他相信了袁烨的话,只是他必须要听霍克亲口说出来,听他承认曾经犯下的罪状! 霍克没有理会余歌的情绪,偏过头看着默然站着一旁的袁烨,勾了勾嘴角:“你都跟他说了?” “说了,”袁烨伸手扶着镜框,“你做的事我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老朋友愿意替我费口舌,我感激还来不赢,怎么会有问题,”霍克重新看着余歌,没有避开他的怒目而视,坦白直言,“他说的没错,我杀了莫蕾娜,余念的死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霍克盯着浑身颤抖的余歌,嘴角上扬挂着一抹邪魅:“不过,我不后悔把你放在身边一点点养大,宝贝儿,你现在的表情可太让我享受了。” 余歌抽出身边一名士兵的枪抵着霍克的脑门,却被1029按住了保险。 “干什么?!你给我放开!” “余歌,他是反抗军,如果不从他口中问出其他反抗军的下落,那深受荼毒的人还会更多。” 袁柠劝说着余歌,把他手中的枪取了下来。 余歌狠狠的骂着,一拳锤在坚固的车身上,头也不回的上了作战车。袁柠轻轻拍了拍1029,1029忙跟在余歌身后上了车。 袁柠把枪交还给了士兵,袁烨回头叮嘱部下:“反抗军的首领霍克由我们带回都城进行审问,余下残党抓回高强要塞交由参谋长处理。” “是,将军!” “还有,”袁烨弯下身,钳住霍克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跟参谋长说一声,霍克身边还有两个残党也一并下令通缉,如有反抗,就地处决。” 霍克挑着眉角:“那还真是劳你费心了,老朋友。” “应该的,”袁烨甩开了手,清洗钳着霍克下巴的两指,“等审完了你,我再亲自送你上路。” 霍克低下了头,避开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抹难以言语的微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霍克被押上了作战车,浩浩荡荡的军方车队疾驰在荒野上,经过整整一天的漫长旅途,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抵达了都城。 余歌摇下车窗,深深被窗外的景色所震住。 其他高墙要塞的规模与都城要塞完全没有可比性,这里的围墙高过百米,厚过百米,占地面积在一百平方公里左右,要塞出入门禁有十二座,二十四小时重兵值守,密不透风。 经过一刻钟左右的身份审核,车队缓缓驶进都城要塞,仿佛来到了一座世外桃源。 黄昏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之下,绚烂的余晖染红了大片的云彩,明和暗的光阴朦胧交界在要塞之中,微凉的晚风吹过带着四溢的烟火香气,宽阔的街道两旁路灯早已亮起,叫卖的吆喝一声比一声嘹亮,街头巷尾驻足的人群有说有笑,热闹、喧嚣、人声鼎沸如同过节一般。 这里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恐慌,甚至不会有人相信高墙之外已是一片焦土,四周游荡的丧尸会残忍的将人类分食。 作战车在宽敞的道路上行驶,余歌目不暇接的望着窗外,再难收回视线。 要塞里物资丰富,高楼耸立,基础设施一点不逊色于末日爆发前的水平,拾荒时少见的‘奢侈品’在这里随处可见,光鲜亮丽的衣着服饰,几乎人手一个的全息通讯器,穿插在楼房之间的树荫空地,甚至还有穿流而过的溪水河流。 仅仅待了几分钟,余歌的意识已经发生了错乱,分不清墙里墙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虚假。高度的科技文明环境让他怀疑之前活着的自己不是人,是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而踏入这片净土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身为一个人的归属感。 可这种归属感很快在余歌心中发酵腐烂,猛然间,露出渗人的獠牙将他的幻觉撕碎。 这里依旧划分为三个区域,但区域间没有明显的界线或围墙阻拦,只是象征性的用低矮的灌木丛和灰白的石墩隔开。 城中三分之一的地界归军方所用,除了军营、科研中心和管理职能部门外,学校、图书馆、纪念馆等公共场所也划分在这个区域内。剩下的大部分区域为居民区,悠闲的绿荫空地、集会的中央广场和繁华的商业街都囊括其中,是人员最多最密集喧闹的地方。 最后还有最小一块的区域可不是贫民区。 都城不接受难民,不容许有人打破这梦一般的幻镜,生活在这一片区域中的人是富人。 不显山不露水,但随便瞟过一眼都能发现喷泉雕像的富人区。 那一片隐藏在大片大片的树荫中,最高的房屋不超过四层,偶尔露出一角的屋顶都散发着华丽的光芒,灯火萦绕的独栋小楼上,时不时能看到三五个身着华服手持酒杯谈笑风生的人,将他们眼中看到的一切只视作理所应当。 同为人类,不可置否的是每个人的活法都不同。 余歌不想妄加评论,只是想到曾经踏过的尸山血海,这里的一切他都深觉无法接受。 袁柠坐到余歌身旁合上了车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别看了,以后你会适应的。” 余歌叹了口气,礼貌的朝她笑了笑,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袁柠说,“街上人多,车开的比较慢,过了这两条街就到了。” 余歌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以后就要生活在这了,他成了军方的人,今后也得为军方效力,过上曾经百般厌恶排斥的生活。 呵呵,该说什么呢? 造化弄人吗? 如果父母知道了,他们会为自己高兴吗? 车队慢悠悠的开着,一会儿过后稳稳的停下了。 余歌下了车,眼前却看到了两座令人咋舌的建筑。 那是两座高塔,如同两颗拔地而起的象牙,一座黑的,一座白的,塔底由一座六层高的玻璃建筑相连,穿着与自己相同作战服的人不停地进进出出、来来往往,要么勾肩搭背,要么打打闹闹,他们身上的气质介于士兵与学生之间,不谙世事的稚气尚未彻底退去,充斥着年轻活力。 “这里是哨兵和向导们的生活的地方,”袁柠下车介绍到,“未结合的哨兵生活在黑塔,向导生活在白塔,中间相连的建筑是教授文化和知识的地方,同时也是进行相性测试的专用场所,监控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结合情况。” “这就是塔吗?” 余歌听说过都城有两座夸张到离谱的高塔,传闻中这是类似于监狱的地方,所有游荡的向导都会被关进这里,任由发狂的哨兵随意□□。 如今看来,除了夸张到离谱这一点外,其他的都是好事者的瞎扯淡。 可是,这两座塔怎么看怎么想两颗吐出来的狗牙,难怪会叫他们黑皮狗了。 1029拎着三人的行李下了车,其余的作战车缓缓驶离了塔,塔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余歌望着驶离的作战车,无意间从车窗扫到了眼霍克,他脸上的尘土污渍发黑结块,神情却恬静淡泊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完全不将自己视作罪犯。 “他们,去哪?” “押解罪犯,然后回军营报道。”1029说道。 “你呢,你不回去吗?” 余歌回头看着1029,暗红色的落日余晖勾勒着他的轮廓,眼中温润如水却莫名避开与自己的对视,一股熟悉又奇异的味道渐渐浮现,余歌意识到了什么,匆忙转过身低头不语。 “他没有那么快回军营,”袁柠看着两人,别有深意的一笑,然后挽住他们的手,“走吧,我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更新,明天,诶嘿嘿......(~ ̄▽ ̄)~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六楼,结合区。 余歌和1029面对着一扇紧闭的大门,足足站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动作。 袁柠跟他们一同乘坐电梯到达六楼,将一把钥匙交给了余歌后便二话不说把两人推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合上了电梯门。 余歌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张诡异又/淫/荡的笑容,好像他们要去干什么坏事一样。 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确实是去干坏事。 六楼的空间很大,宽敞的走廊两旁全是密封的房间,墙体由固化的吸音金属建造而成,再重的敲击只能听到一点闷响,击不起一丝回音。 从外面看是一栋完全的玻璃建筑,可六楼的空间里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一切都被包裹在吸引金属中,头顶是常亮的白色灯光,脚下铺着厚实的地毯,踩在上面有种下陷的感觉。走廊里只有输送空气是轻微声响,静得仿佛能听到心跳。 除了袁柠准备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上放都亮着淡淡的红光,也就是说除了他们,还有至少二十对哨兵向导正在这度过结合期。 虽然听不到一丝声响,但脑补着金属墙壁后正在上映的场景,余歌只觉得脸都快烧熟了,血液拼命涌向大脑和另一个不可言喻的地方,整颗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身子又酥又麻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余歌不敢去确认1029的状态,但越发浓重的气息已经预示了一切,走廊通风口输送的冷风丝毫没有缓解这种热火微醺的气味,反而使得1029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走廊中,连温度都在不断上升。 余歌杵在房门前,口干舌燥的轻轻呼气是最大的动作,这扇门的背后不像是他们的爱巢,反倒像令人心惊胆颤的囚笼。 “我们,不进去吗?” 1029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余歌猛地打了个寒颤,差点一蹦撞到屋顶,双腿不受控制连站稳都成了一件难事,慌乱得跌进了1029的怀里,清晰感受着他结实紧绷的胸膛。 “我,吓到你了?” “没,没有……” 余歌失魂落魄的摇着头,挣扎着从1029的怀中出来,两只耳朵瞬间红肿了一圈,还总觉得有东西在不停撩拨的感觉。 余歌揉搓的耳廓,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我这就开门。” 余歌手中的钥匙捂得发烫,他往门边又靠了点拉开与1029的距离,让冰冷的大门给自己降降温,却不想完全无效,左手酸软到打抖,怎么都对不上锁眼,只能听到钥匙在锁眼外‘嘎嘎’剐蹭的声音。 “我来吧。” 1029握着余歌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沿着手背一路滑到手心,摸索着指缝轻轻取出钥匙打开门锁。 一套动作流利又不着痕迹,被1029碰触的地方带着汹涌的烧灼感,燃烧的火焰沿着手心一路烧到了心口。 余歌还在控制着呼吸,紧绷的思绪让他不住汗流浃背,大脑一阵眩晕‘嘭’得一下撞在了门上。 “余歌,没事吧。” “没事,没事,”余歌揉着脑袋,突如其来的一撞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我明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怎么门还没开?” “那不是开门的声音,是解锁门禁的声音。” 厚重的铁门纹丝未动,门中央两块金属分离移开,镶在门上淡绿色的显示屏出现在两人面前。 每一对进入结合室的哨兵向导需要在进门前录入指纹和虹膜,录入完毕后结合室便自动成为这对哨兵向导的专属房间。直到完成结合,在专门人员清除录入数据前,其他人无法进入。 余歌和1029依次录入了指纹和虹膜,结合室的大门终于开启。 结合室内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宽大的床,沙发,躺椅,全息个人终端,还有定时传送食物的小窗口。 结合期一共持续七天,在这七天当中哨兵和向导会一直待在结合室内,直到结合期结束,完成结合后离开。 这七天内,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人过问,也不会有人打扰,足以保证结合时的私密性。 当然,只要完成结合,并不需要掐分记秒度过七日可以提前离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没有哪队哨兵向导会浪费这七天无忧无虑的良辰美景,即便已经完成结合,他们依旧可以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美好时光。 两人既紧张又兴奋的进入了房间,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合上,封死了后悔的退路。1029放下两人的行李,从身后搂住了余歌,感觉到他紧绷颤抖的身体,还有难以掩饰的诱人气息。 1029轻咬着余歌的耳垂,精神力试探着踏进他的精神领域,声音低沉暧昧,湿热的气息喷涌在耳根,心尖止不住的发颤。 “余歌,你是不是在害怕?因为上次的事,你还在怕我?” 余歌干涸的嗓子说不出话,靠着焦躁的气息回应着1029的询问,扶上搂在腰间的手与他十指紧握:“我,我就是紧张,毕竟……我没做过这种事。” “其实,我也紧张……” 1029把头埋在余歌的肩窝里,缓缓拉开余歌的上衣,灼热的身体在接触到冰凉空气的瞬间几乎抽走了余歌所有的力量,无力的瘫倒在1029的怀中。 搂在腰间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两人的精神力在彼此接触,慢慢交融。呼吸彻底混乱,忽轻忽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 “你,你胡说,”余歌干咽着口水,沉浸在1029的气味中,“你,你早就不是第一次了,第,第一次的时候,你,你差点没把我玩死,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给你两巴掌。” 1029抱着余歌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傻乎乎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两人尴尬的气氛顿时被着有些略带羞涩的笑声驱散,紧绷的神经舒缓,精神力的交融不需再刻意为之,已经自发的融在一起,难以分离。 “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像上次那么惨烈。” “岂止是惨烈,简直是惨无人道好吗?” 余歌转过身,双手搂住1029的脖子对视着他水雾朦胧的双眼,凑到他唇边,轻声说道:“这次你要再咬我,我就把你的牙齿全部拔光。” “好,遵命。” 1029轻笑一声吻住了余歌的双唇,紧密贴合…… 余歌翻身躺在1029的身旁,脸盖在枕头上,闷闷的不吭声,铿锵有力的心跳躁动不止,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结合气味,经久不散。 1029轻抚着余歌,等待呼吸逐渐归于平稳,才开口问道:“余歌,你还好吗?” 1029侧身看着余歌,指尖轻抚着他挂着汗珠的发梢,凑到耳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刚才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难受?”余歌转动侧脸,给了1029一个大大的白眼,“呵,感觉,还不如让你咬死算了……” 1029没忍住,手臂穿过余歌的颈部搂着他的后肩:“有那么不舒服吗?” 余歌支起身子,两条眉毛拧在一起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其实……也还好,不是接受不了。” 余歌安心的舒了口气,趴在1029的臂膀中贪婪的呼吸着他的味道。 之前,他就对1029的味道有所贪恋,可每一次接触都在尽力避免去闻去想,避免深陷于此无法自拔。现在,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享受他身上的味道,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他在,只要有这双牢牢圈住自己的臂膀,死而无憾。 这是余歌发自内心的想法,并非哨兵与向导之间的牵绊,而是出自对1029无法磨灭的爱意。 余歌支起身子,捧着1029的脸庞吻上他的唇瓣,却在短暂的唇齿纠缠后被1029轻轻推开了。 “你,怎么了?”余歌不解的看着1029。 “我想,看看你背上的伤口。” 余歌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下来背对着1029。 1029看到的是余歌迷人的背影。 略显单薄的双肩,光滑的背部,柔韧的腰身,然后是笔直修长的双腿。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撩人性感,却将背上针线缝合的伤口凸显得更为刺眼,如同绝美艺术品上的裂痕,令人心疼难忍。 余歌感觉到1029的指尖轻抚着伤口,带着丝丝的笑意声音传入耳中。 “你笑什么?”余歌回头问道。 “我是觉得,你背上的伤看起来像缝合的布娃娃。” “渍,你这是什么比喻……” 余歌气得想臭骂他一顿,却被1029死死圈在怀中:“对不起,余歌,对不起……” 1029紧贴着余歌的肩窝,微弱的充满忏悔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余歌搂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与1029耳鬓厮磨:“好了,傻瓜,不要再说这种话。” 余歌偏过头,缓缓吻上了他的双唇,1029回应着余歌的吻,再次抱紧了余歌。 更新,开始搞事了(~ ̄▽ ̄)~ ps.果然被要求修改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袁烨独自来到一扇大门前,门口的视频探头自动扫描过后,大门缓缓开启。 房内异常空旷,除了一盏洁白的灯光外,四周无疑例外被深邃的黑暗包围。灯光下摆着一张宽大的病床,无数的仪器设备围绕在床边,数不清的导管从仪器的一头接出在床上汇聚。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他的身材干瘦,脸色青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若不是一旁还在跳动的心电图,根本无从分辨他是生是死。 两个护士忙前忙后的监视仪器调配药品,见到袁烨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毕恭毕敬的低头鞠躬:“将军,您来了。” “嗯,”袁烨站在床前,目光平淡的看着床上的老人,“他的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最近也没什么起色,”一个护士说道,“他老人家吃了药,刚睡下。” “好,我知道了,”袁烨没有片刻停留,转身离去,“你们好好照顾他,等他醒了我再过来。” “不用了,我已经醒了。”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干枯颤抖的指尖按在手边一个红色按钮上,病床缓缓抬起,托起老人的上身让他能够与袁烨对视:“哎,年纪大了,想睡都睡不着了。” 老人轻咳了两声,虚弱的抬起眼皮看着袁烨:“将军,一路上辛苦啊。” “人已经带到,1029和向导正在结合室内,反抗军首领也已经关入监狱。” “首领?哦,你是说霍克吧,”老人慢慢勾动嘴角,笑意中带着怀念和惋惜,“我以前挺看好他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反抗军,哎,误入歧途啊,咳咳……” 老人话说道一半阵咳不止,护士倒了杯水手托着杯壁扶着老人喝下,接着用手巾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 “您休息吧,任务情况已经汇报完毕,我先回去了。” “等会儿,别急着走啊。” 老人缓着气,开口叫住了袁烨,左手微微抬起暗处忽然亮起了一块全息屏幕,屏幕上是一份档案信息:“将军,这个人你不陌生吧。” “亚伦?” 袁烨挥动手指翻阅着亚伦的档案,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您确定要招募他吗?” “不是确定,是已经完成了招募,”老人说着,有些欣喜的阅览着亚伦的档案,“没想到啊,都城里真是人才辈出,二十年前有余念那样的天才,二十年后又出现了亚伦这号人物。呵呵,你想不到吧,他十八岁就得到了博士学位,并且一直着力于向导替代品的研究,企图打破固有的哨兵与向导赖以相生的格局,让更多的哨兵免除相性测试的等待,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烨神色淡然的听着老人对亚伦博士的夸耀,等待老人神采奕奕的说完才开口:“既然您主意已定,那亚伦博士何时加入我们的计划?” “七天后,”老人说道,“等为你们准备的庆功宴结束了,我们就开始下一步计划。” “好的,我知道了。”袁烨应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跟你说一声,”老人说道,“令千金,也就是袁柠博士,经过商讨后确定将她剔除后续计划,这个消息还请你务必向她转达。” 袁烨看了老人一眼,没有言语,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老人等着大门合上,挥手关掉全息屏幕,转头朝着暗处微微一笑:“盯着袁柠,如有万一,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转眼,回到都城已经五天。 这些天袁柠一刻都没有停止忙碌,相比之下待着高墙要塞的数月显得格外轻松。 她从将军那得知了自己被计划除名的消息,袁柠没有争辩没有追根问底,只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消息,并将所有资料通通上交,回到了自己所处的研究部门,但私下的调查并未放弃。 剔除计划完全在意料之中。 之前的种种她必然失去了将军的信任,而她的忠心也产生了动摇。 她不信任,甚至在怀疑袁烨,在这种状况下,她无法心无旁骛的跟进计划后续的发展,军方也不可能安心的把计划交由自己执行。 袁柠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和其他同事重操旧业,脑子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反思这些年父亲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以及他口中次次强调的未来。 仔细想想,父亲根本什么都没有解释过。袁柠只是出于对父亲的尊敬和信任,还有渴望他的认同才义无反顾的投身到计划中。冷静思考过后,可疑之处实在太多了,自己手中的计划书也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 父亲对余歌说的那番话,在自己耳里也满是违和,但她还没有跟余歌说明,因为她必须得先去确认一下。 找当时出现在事发地的人确认一下。 袁柠趁着夜色独自驱车来到监狱,拿着事先伪造好的调令卡和秘密命令书进入审问区,以秘密审讯为由遣散了看守的众人,只身进入了审问室。 审问室里低矮昏暗,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说不上来的恶心气息。房间里唯一一盏吊灯不安的晃动着,霍克的手脚和颈部栓着镣铐,潮湿污浊的发丝垂落遮盖双眼,身上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血迹干了结痂,而结痂的伤口又再度撕开流血,然后又再次结痂。黑黑红红交织覆盖的污秽遍布其身,虚弱憔悴的完全没有人样。 袁柠拿起桌上一个水杯,装了点水浇在霍克脸上。 霍克的头忽然动了,变了色的水珠从他的脸上头发上滑落,分不清是慵懒还是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我醒着呢,用不着拿水激我,你要知道现在用水激我可是再给我补充水分,这样可达不到刑讯逼供的效果。” “不愧是反抗军的首领,骨头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硬啊。” 霍克惊讶的抬起头,垂落黏腻的头发后面是两道锐气不减的剑眉,即使遍体鳞伤脸上轻浮的表情始终没有淡去:“怎么,刑讯逼供无效,现在改换美人计了吗?” 袁柠有些厌恶的说道:“考虑到你的年龄,我不确定美人计对你有没有用。” “呵呵呵,当然没用,”霍克轻笑不止,满是嘲讽的意味,“我不喜欢女人,如果是美男计的话,说不定我一时色迷心窍会说漏些什么呢?” “你的提议我会向上反馈的,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对女人没兴趣,那正好我可以放心的跟你说两句话。” 袁柠拿了把椅子坐在霍克面前,开口直言:“你真的杀了余歌的父母吗?” 霍克被袁柠的问题问得一时哽住了,他认真的看了袁柠一会儿,轻浮的扯了扯嘴角:“那天你不是都听到了吗?而且,作为将军的女儿,难道你父亲就没跟你说过他当年的英勇事迹?” “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袁柠双腿一架,正色说道,“我深夜一个人过来,还遣散了所有的守卫,我想这应该能表示出我的诚意吧。” “诚意我感觉到了,可是还差一点,”霍克朝她一眨眼,“有烟吗?” 袁柠吸了口气,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根让他叼着,然后帮他点上。 霍克狠狠的吸了两口,吐出来的烟圈弥漫在小小的审讯室中,他脸上沉迷享受的表情只让人联想到‘猥琐’二字。 “啊~~~舒服,活过来了~~~” “好了,你现在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袁柠说,“当年在阿尔玛涅克山区的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杀害余歌父母的凶手真的是你吗?” “呵呵呵,”霍克叼着烟,嘴里艰难的挤出一串轻笑,“小姑娘,这一根烟想问这么多问题,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啊?” 袁柠感觉自己已经着了霍克的道,可现在离开又是前功尽弃,只能耐着性子咬牙开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知道我是谁吧,”霍克开口说到,“我是反抗军的首领,你知道的不知道的我都能说出个一二,可随随便便就把情报泄露出去对得起我大奸大恶的人设吗?” 袁柠忍着朝他啐唾沫的冲动说道:“你想怎么样?找个美男子进来让你舒服一番才肯开口?” “呵呵呵,我知道我这个人长得轻抚猥琐,可这是爹妈给的,没办法,而且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你未必能找到我喜欢的口味。” 霍克笑着,嘴上叼着的烟一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袁柠弯下身将烟捡起来,重新怼进霍克嘴里。 霍克抽笑着吸了两口烟,慢悠悠的说道:“真想不到啊,袁烨那么刻板的家伙竟然能生出你这么个懂事的女儿。” “夸人的话就免了,我没时间在你身上耗,你到底想要什么,直说。” “我要情报,”霍克说,“以情报换情报,公平交易,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你不惦记着解开手脚的镣铐出去,不惦记着好吃好喝或者找人作陪,却只想要情报?”袁柠起身缓缓退后,手指放在了警报器上,“你是故意被我们抓住的吗?” “聪明,”霍克点点头,“已经是第五天了吧,总算来了个长脑子的人跟我对话。不过你放心,我被铐住是事实,想解我也解不开。当然,你想呼叫警卫的话,随意。” “你图什么?你不怕死在这里吗?”袁柠收回手,不解的问道,“还是你确定我会来找你?” “不,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我是觉得那个对小余歌念念不忘的哨兵会来找我。” “1029?”袁柠恍然大悟,“你真正的目标是1029?!” “你发现得还不算晚,”霍克低头吐了烟蒂,“看在你有诚意的份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进来走到不是正规手续,军方那边应该也不会查到你身上。你摸着风险进来说明我们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处在一条战壕里。” “别跟我油腔滑调。” 袁柠盯着霍克,正如他所说的,自己要真有办法也不会铤而走险,只能放手一搏。 “说吧,你想知道关于他的什么?” “很简单,”霍克说,“告诉我,1029到底是什么人?”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脑洞中的倪安晨Aniki、半夏夜 1个; 第80章 第八十章 “告诉我,1029是什么人?” 袁柠不由的为之一颤,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的老男人眼神却丝毫不动摇。明明审讯者是自己,可反倒本末倒置,自己成了被询问的对象。 眼前这个男人不论是心机城府、气场武力上与袁烨不相上下,只不过一个严肃刻板,一个玩世不恭,可骨子里都刻着同样的傲气。 他是重伤过父亲的人,不是草莽蛮荒的等闲之辈。如果不是他刻意被抓的话,估计军方就算耗损再多的人力无力也无法将这人收押进监,他们看似关住了他,但根本无法真正限制他的自由,或许只要他想,逃狱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对不起,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呵呵,行啊,”霍克笑笑,仰头活动脖子,“等价交换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既然你不肯说,那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那你就带着这些秘密准备踏进坟墓吧。” “哈哈哈。” 霍克放声大笑,只当袁柠说的是个笑话。 “你不怕死吗?”袁柠问,“还是,我这句话很好笑?” “我又不是丧尸,当然怕死,”霍克说,“但是,你父亲不会下令杀我的。” “你以为他会在乎什么老朋友的情谊吗?”袁柠冷哼一声。 “不,你父亲只看重利益不在乎情分,”霍克说,“因为,我知道你父亲的秘密,这些秘密就像一根刺扎在你父亲的心口上,让他一辈子坐立难安。他必须确认这些秘密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这样才能安心的杀了我……嘶,找这么说来我倒应该主动告诉你了。” 霍克朝袁柠抛了个媚眼,语调婉转轻佻的说道:“如果袁烨知道自己的女儿成了威胁他的存在,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我都有点期待了,呵呵。” “你说你知道我父亲的秘密?”袁柠不削的一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的完全有可能是故弄玄虚,嘴巴一张一合的事,编瞎话谁不会?” “呵呵,小姑娘,你这是在用激将法吗?” 霍克舔着嘴唇笑笑,袁柠又拿出了一根烟,叹了口气替他点上。 “呼,不管是不是激将法,但你成功的说动了我,”霍克吸着烟,吐着烟圈说道,“嗯,那作为交易的诚意,我就简单提示你一点吧。” 袁柠坐在椅子上洗耳恭听。 “我记得没错的话,袁烨下令对实验室进行探索时曾下过一条密令,内容是销毁实验室中可能隐藏的数据,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袁柠问。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想明白,”霍克接着说,“但是,你不觉得这密令很可疑吗?如果实验室中真的有隐藏数据,按照常人的思维都会觉得这极有可能与反抗军有关,或者是实验室本身残留的资料数据。军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秘密回收吗?就不怕这么不分轻重的删了会连同抹去重要的情报信息,这笔损失怎么也能在你父亲脑袋上扣顶玩忽职守的帽子吧?” 霍克说得正中要害。 无论出于何种情况,军方的做法都是第一时间对其回收并且保存,然后交由专业部门进行解密分析处理。如果回收不能,便会直接拆除存储介质带回或就地损毁。 删除数据既耗时又危险,从利益和作风角度来说实为下下策,也就是说,父亲不希望任何人有机会接触到这份数据,包括他自己。 那这其中可能存储的东西便一目了然。 需要删除的不是情报或是实验资料,只可能是秘密。 父亲比起回收情报更担心的是实验室中可能残存了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会牵动到他本身,或是牵动到他口中念念不忘的计划,否则,他不会下达违和感十足的密令。 “怎么样?小姑娘,想好了吗?” 霍克嘴里的烟转眼见底,他不舍的抽完最后一口,吐了烟蒂提醒道:“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再耽误下去被发现的几缕可觉越来越大了,私下会见反抗军加上意图谋反的罪名,袁烨可不在乎你是不是他的女儿啊,这点你很清楚才对。” “哼,你在军方安插的眼线可真是观察细致啊。” “呵呵,怎么说也一把年纪了,关心关心晚辈是常态,可况袁烨这家伙也太冷血了,虎毒还不食子嘛。” 霍克的话无疑勾起了袁柠的回忆,那没入墙中的小刀至今还让自己心有余悸。 “是军方的药物实验,”袁柠握着拳,随后深呼吸一口说道,“军方研发了一种特殊药剂,作用是最大程度发掘出哨兵的潜能,使之相比普通哨兵更具杀伤力,打造出一批超级哨兵。1029是这项药物试验的参试者之一,军方会将参试者的档案资料完全封存,以编号代替姓名,他是第1029号参试者。” “超级士兵?!噗,哈哈哈,你竟然说是超级士兵?哈哈,真是快笑死我了。” “你笑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在骗你吗?” “哈哈哈,别介意,别介意,我只是觉得你太天真了,完成成了那群老谋深算阴谋家棋盘上的棋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错吗?你又知道军方真正的计划吗?” 霍克的笑声渐止,一如猛禽的视线贯穿着袁柠的灵魂:“你选择来找我,说明你多少也察觉到了,这项计划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在那些阴谋家的策划之中,什么药物,什么超级哨兵都是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罢了。” “所以,不止我父亲不敢动你,连军方也不敢动你的原因是这个?千方百计把你抓回来是因为你知道他们的计划,所以你才不怕,因为军方根本就不敢随意解决掉你这个□□。” “对,确实如此。”霍克点头赞许袁柠的猜测。 “那余歌的父母呢?”袁柠追问,“他们也是棋盘上的棋子吗?” “是,全都是,”霍克默然的低下了头,轻狂不羁的脸上忽然写满了忧愁,“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至今没能逃出这场棋局,又看着更多的人被收入棋盘中。下棋的人不甘心,我这枚棋子也不会甘心。” “你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吗?” “即便我不拼,这张网也总有破的一天。只不过,我能亲自撕开这张网的话,倒是没白活这一遭啊。” 霍克轻笑着,抬头看了眼袁柠:“你现在还想知道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可不是个好玩的选项。你现在出门离开跟我撇清关系,回头找你德高望重的父亲说一声,指不定他还会好好夸耀你一番呢。” “用不着,就算我做再多的事,他也不会正眼看我。” 袁柠叹了口气,下定决心看着霍克:“说吧,他们在密谋什么?” 袁柠回到自己的住所已是凌晨三点。 她躺在床上用胳膊挡着双眼,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霍克的话却难以消化。除了骇人听闻,她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词,甚至都无法怀疑霍克说的一切。 她要去证实这一切,心里又有个声音劝她赶紧放弃。 如果霍克所言属实,那身为都城的研究员,为军方效力的自己迄今为止所有的信仰和忠诚都将化为灰烬,没有中立,不能放弃,她将被逼站在军方的对立面,彻底与父亲决裂。 不过,在弄清楚这一切之前绝不能声张,得继续暗中调查才行。 袁柠从床上起身,打开落地窗靠在阳台上呼吸着深夜的空气。 都城的夜晚一片寂静,灯火稀疏斑斑点点点缀在暗中,虫鸣声声不止,夜风微凉。远处金光熠熠的富人区闪烁着绚烂的灯光,都城的围墙上都挂着明灯静静守护着城中的居民。 自己在都城出生长大,早就将这里视为家和归宿。可转眼间,寂静美好的一切都成了谎言,潜伏在平静外壳下的暗流汹涌竟一刻都未停息,甚至成为了帮凶。 可知道真相的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袁柠摇了摇头,用力在脸上揉了揉回房休息。 转身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寒光四溢的刀锋正抵着自己的咽喉。 “你,你是谁?” 袁柠瞪大了惊慌的双眼缓缓后退,可背后是阳台的护栏,无路可退。 来者并没有说话,抵着袁柠的利刃也没有动作。 袁柠镇定自己的情绪,控制慌乱的呼吸,再次问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人穿着军方的作战服,从上到下一身黑,领部的拉链开着能看到狗牌的金属链子,一张黑色的面具遮挡着脸看不清长相,但能看到一双淡蓝无神的眸子,低沉生硬的嗓子从面具后传来。 “袁柠博士,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走?去哪?”袁柠冷静的问道。 那人没有理会,从腰后拿出一副手铐扔给袁柠:“带上,或者,我帮你带上。” “我,我知道了。” 袁柠打开手铐,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假意配合却突然将铐子一扔,在那人分神的瞬间狠狠撞了过去。 但袁柠低估了那人的力量,她撞在那人身上如同撞在一面墙上,那人巍然不动反手拎起袁柠扔回屋里。 袁柠摔落在床上,惊人的力道使得她根本停不下来,从床上滚落后重重的撞在床边的衣柜上,浑身的疼痛几乎令她窒息。 那人没有停手,两步上前掐住袁柠的脖子,平淡的声音说着泯灭人性的话语:“目标人物不配合,就地处决。” 下一刻,利刃落下,袁柠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人迟迟没有动作,自己的胸膛完好,心脏也还健在。 袁柠试探着睁开双眼,一只手正扼着那人的手腕,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线上硬生生拉了回来。 “袁柠,你没事吧?” 袁柠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急忙从利刃下爬了出来。 “余歌,1029,你们怎么来了?!” ps.开了个新坑,感觉的可以看看文案点个收藏,这本完结后会着手更新的喔(~ ̄▽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Vn 1个;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先别说这个,余歌,快带袁柠离开!” “走,这边!” 余歌抓着袁柠两人往外逃,那人甩开了1029,短刀一挥逼退了想要从大门逃离的去路,1029踢开利刃,握住那人的胳膊反手一拧试图夺下短刀。 那人瞬间将短刀抛出,右手接住后转身扎向1029。1029抬手挡住他的手腕,短刀逼停在半空中,两人的力量不分上下,一时陷入僵局。 “走,你们愣在那干嘛,快走。” 面具后的那双眼盯着1029,却被他的目光引向了旁边两人。 出门的路已被封死,他们可以借助旁边的阳台离开,有这个哨兵在任务只能宣告失败,先行撤退再找机会。 那人突然收手,短刀从他手中疾驰而出。 余歌无意间对上了那人的目光,直觉让他大喊一声,抱着袁柠扑倒在地。 1029抬起一脚直击那人的膝盖却被敏捷的推开,两步后撤拉开距离,接着冲出房间,一个翻身越过阳台消失了。 “怎么回事!刚才什么动静!” 几个士兵急匆匆寻声而来,闯进了袁柠的房间。 袁柠手中拿着笤帚,清扫一地的玻璃碎片说道:“不好意思,刚刚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打翻了水壶,没事。” “哦,是这样啊。” 几个士兵们草草的扫视了屋子一圈,收起了枪,解除高度戒备的神经:“袁博士没摔伤吧,要不要我们帮忙收拾。” “不,不用了,”袁柠笑着摆摆手,“一点小事不劳你们费心,我自己来就行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惊动你们。” “哪里,我们也是例行巡查,听到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士兵客气的问道,“怎么袁博士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哎,为了工作啊,”袁柠苦笑着说,“丧尸尚存于世,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啊。” “是啊,袁博士辛苦了。” 袁柠跟几个士兵寒暄了几句,然后草草打发他们,关上房门深深的呼了口气。 余歌和1029从浴室里出来,袁柠却发现余歌的脸色有些不好,一直被1029搀扶着。 “怎么了,余歌,是不是躲开的时候受伤了?” “不,我没有受伤,就是刚刚抱着你躲开的时候摔重了一点,震到了……” 余歌说道一半,斜着眼睛瞟了眼1029不说话了。1029沉默不语,扶着余歌坐在床上,然后偏过头走开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袁柠心领神会,眼尖的瞟了眼两人的颈部,能看到明显的类似于被蚊虫叮咬过的痕迹,带着酸酸的语气挑逗二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们俩这么早就离开了结合室,是不是哪里不和谐了?” 1029前一句话没听懂,但后面的话听得他顿时红了脸。 余歌咳了两声,瞪着捂嘴窃笑的袁柠:“诶诶诶,我们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涮我们开心吗?” “是是是,知道你们不容易,春宵苦短还特地过来救我这条单身狗命,袁柠感激不尽。” 余歌咂咂嘴,被袁柠说得又气又羞,还想不到话来反驳,只能闷声憋着作罢。 “我们不是特地来救你的,只是碰巧余歌有点事想问你,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1029说。 “有点事?” 袁柠拧着眉,玩笑的神情立刻收了起来:“这都快凌晨四点了,有什么大事非得半夜过来?” “是关于我父亲的笔记,”余歌掏出一本笔记本,翻开放在袁柠面前,“有几个奇怪的地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等等,”袁柠打断了余歌的话,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你们知道结合室是用来干嘛的吗?那是给你们办正事的,你们不会一直窝在房间里研究余念博士的笔记吧?!” “我们又不是没办正事,可你见过哪种生物能七天七夜二十四小时不停歇那啥的?我们不要休息啊……” 余歌越说声音越小,看着袁柠马上要绷不住的严肃的表情,顿时反应过来她还在调戏他俩。 “哎呀,你有完没完,能不能说正事了?” “行行行,不逗你们了,说正事,”袁柠看着余歌恼羞成怒的样子,捂着嘴偷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余念博士的笔记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来,你看这里。” 袁柠看着余歌所指的笔记:二四九九年,一月十二日,哨兵专用的药物快不够了,原材料也几乎消耗殆尽。除了莫蕾娜,剩下的药剂只够霍克和里欧再维持三天,希望都城的补给能送达。不过,这倒提醒了我,能不能研制出一种药物能使哨兵彻底摆脱这种精神折磨?种种迹象表明可以从脱敏治疗的思路着手,如果能彻底摆脱,或者能使哨兵在不借助辅助药物的情况下适应周遭环境就行了。一来,可以节约大量辅助成本;二来,都城也不用费劲心思的抓捕向导,可以减少军方对外的负面影响,何乐而不为? “你父亲竟然在研究这种药物?” “对,”余歌说,“我听1029说你也研究这类药物是吗。” 袁柠关上落地窗,拉上窗帘打开了个人终端:“不只是我,对这类药物的研究余念博士也不是第一人。从哨兵与向导之间的关系被揭露后,军方对此投入的人力物力就未曾中断,可至今还没有成功的案例,相比之下小白片和人造向导素依旧是效果最好的辅助药品,可依然没有真正结合的效果好。” “那你知道关于我父亲的研究吗。” 袁柠在档案库里打上余念的名字,点击搜索,弹出来的是一片空白。 “没有记录?” “是的,”袁柠说,“军方废弃了当年的实验室,你父亲的资料如果还有存档也一定被军方封存处理,我的权限怕是不够。而且……” 袁柠看着余歌直言:“如果不是你,我之前从未听过一位叫余念的博士。不论是拮抗剂还是辅助药物的研究部门,估计大家都不知道你父亲的存在。” “这样啊……” 余歌失望的应着,手里紧握着陈旧的笔记本,1029坐在余歌身旁,轻轻搂着他的肩。 “余念博士的笔记本中有提到后续的研究情况吗?” “有,但是不顺利,”1029说,“四个月后,伯父在笔记本里提到研究并不顺利,附属的高墙要塞也出了问题。” “伯父?”袁柠挑着眉,别有深意的瞅着1029,“这改口改得可真亲切啊,我能问问你对他有什么昵称吗?” “昵称是什么?”1029认真的问。 “去,你别听她的,她是存心跟我们杠上了。” “什么叫杠上了,我这是在教他,”袁柠按着余歌慌张乱挥的胳膊,一脸姨母笑,“昵称嘛,就是爱称,就是你结合时从心底呼喊对方念出来的名字。” “我就喊他余歌。” “那他在喊什么?”袁柠问。 “有时候喊轻点,有时候喊用力……” “啊,你给我闭嘴啊!” 1029看了看一脸奸笑的袁柠,又看了看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余歌,顿时明白了什么,红着脸闭了嘴。 “哈哈哈,看来你们正事办的也很认真嘛。” 余歌拉着羞红的脸,笔记本一合起身就走:“哼,走了,回去了。” “诶诶,别别别,跟你开玩笑的嘛,”袁柠急忙拉住人,赔笑着说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说正事,说正事。” 余歌气呼呼的叹了口气,重新翻开笔记本说道:“四个月后也就是五月六日,父亲在笔记本提到他采集了母亲、霍克和里欧的血液和体细胞样本进行研究,但结果一直不顺利,而且高墙要塞中的难民越来越多,食物和医疗需求远远跟不上,导致研究进一步推迟。” “难民?我看看。” 袁柠从余歌手中接过笔记本,往后翻着:“二四九九年,十月二十一日,向都城申请的食物和医疗物资终于获得了批准,难民的需求得到了缓解,可以松一口气了。莫蕾娜这段时间的状态有些不好却总是硬撑着,明天有空正好让大家都休息一天,也好替他们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二四九九年,十月二十二日,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莫蕾娜怀孕了,她怀孕了!我就要当爸爸了!哈哈哈!不知道怀得是男孩还是女孩,莫蕾娜希望是个男孩,希望孩子长大能像我。我倒希望宝宝更像妈妈,只要别跟他妈妈一样太闹腾就好。哦,对了对了,我得给我们的孩子想名字才行,还要准备出生的衣服,对了,妈妈的饮食也得控制。自从结合后,莫蕾娜老爱乱吃东西,这回不能再惯着她。还有,哎呀,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哈哈哈,我就要当爸爸了!” “你母亲……怀孕了?” “恩,”1029搂着余歌,将他紧紧的圈在怀中,“当时,伯母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查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余歌说着,眼睛不知不觉渗出了泪水,“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她生出来的。为女则弱,为母则刚。我母亲本来就是哨兵,她再刚起来,不知道父亲受了多少苦。” “不会苦的,”1029贴着余歌的前额,亲吻着他的发梢,“你是他们宝贝儿,因为有你他们不会苦的。” 半夏夜 5瓶;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渍渍,真是酸死我了。” 袁柠酸酸的看着两人,能感觉到他们还处在结合期的强烈吸引中,如果他们现在在结合室内恐怕早已是一番不可描述了。 袁柠默默坐开了点,轻笑着埋头看着余念博士的笔记。 “二四九九年,十二月十八日,莫蕾娜怀孕五个月了,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却还是总爱乱跑。现在她已经成了实验室中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切工作都围绕着她展开。不过,我感觉她反倒因此变得更肆无忌惮了,哎,真是越来越让人头疼,要是这孩子像他母亲,以后得多闹腾啊?!” “二五零零年,二月一日,还有两个月左右就进入预产期了,莫蕾娜也终于有点孕妇的样子,可都城忽然发来了一封邮件,让我回去给新招录的一批学生上课。我不想回去,可他们三个却劝我一定要去。我和莫蕾娜结合的事并没有向军方汇报,如果被军方发现了,那我们就一定会被勒令返回都城。而且宝宝出生后,我和莫蕾娜会被强制送往战场,对宝宝,对莫蕾娜和我而言都不是个好的选择。为了继续隐瞒这件事,我……还是决定回去。” “二五零零年,二月八日,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我乘车返回了都城。都城还是和我离开事的一样,充斥着文名和幸福的气息,可我心里只想着莫蕾娜和宝宝。宝宝的名字我还没想好,授课教案也零零散散还没整理齐全……要在都城待两个月啊,希望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回去啊。” “二五零零年,三月三日,在都城授课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跟学生待在一起的时间很愉快,他们很好学,聪明求知欲也很强,看着他们好像就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可转眼我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只是,忽然想到了导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二五零零年,三月十日,今天下午没课,抽空去研究所找了趟导师,可是……他已经去世了。他是我的导师,虽然我质疑过他,否定过他,可他始终是我的导师,像父亲一样的存在。可是,为什么导师去世的消失没人通知过我,曾经那些同事们又都去了哪?” “三月十一日,我试着在都城了解导师的死因,可研究所里的人都不知道,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避而不谈。曾经的同事也都被外派出去了,一时都联系不上,心里忽然有种毛毛的感觉。” “三月十二日,今天我在都城碰到了老朋友,听他说他通过相性测试,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向导,而且他的妻子已经怀孕了,真替他高兴。我还想等以后他的孩子出生了,结个娃娃亲怎么样?哈哈哈,会不会太迂腐了?” 娃娃亲? 袁柠看着这三个字,忽然抬头看着余歌:“你父亲笔记本中提到的这个老朋友,是我父亲吧?” “应该是的,”余歌说,“按照时间和年龄推断,正好跟你父亲也就是袁烨将军说的丝毫不差。” “哦~~~” 袁柠煞有介事的‘哦’了一声,1029看着笔记本上袁柠用手反复圈着的三个字,顿时警觉的搂着余歌,看着袁柠的眼神带着丝丝警告的意味。 “诶诶诶,你那是什么眼神,有点过了啊。” “过了的是你,”余歌轻哼一声,握着1029的手,“你是没完了是吧?还是打算一辈子拿我们俩寻开心啊?” “渍,不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嘛,”袁柠舔着脸笑笑,“以后我要是有了如意郎君,随你们取笑,这总可以了吧。” 余歌噘着嘴,勉强是同意了,1029却拿出了刚才那人丢下的短刀细细观察:“不过,刚才那人为什么要杀你?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也是军方的人。” “你认识他?”余歌看着1029问。 “不,不认识,”1029说,“但他戴着狗牌,而且,他干的是我以前干的活儿。” “活儿,什么意思?” 余歌追问,可袁柠和1029都避开了他的视线,没人跟他对视。 “是/暗/杀,”袁柠叹了口气说道,“1029以前的工作就是暗杀,比如反抗军或者黑市头目,因为结合期的缘故才撤回了前线。这个人是冲我来的,看来军方已经容不下我了。” “怎么会这样,”余歌关切的看着袁柠,“你不是军方的人吗?他们怎么会突然要对你……” “嘘,小声点,”1029捂住了余歌的嘴,冷静的问道,“这几天,出了什么事吗?” 袁柠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去的,可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余歌和1029都是这一串阴谋的受害者,种子是军方种下的,自然该有她亲自处理。而且,袁柠更担心的是……他们会接受不了这一切。 袁柠紧紧攥着他们的双手,让他们彼此握得更紧:“我是军方的人,从小到大也一直效力军方,现在情况有变,但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俩只要互相照顾好彼此就行了,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彼此,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不行,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1029说道,可袁柠的态度却执意于此。 余歌皱着眉,咬着指甲思索一番忽然说道:“你,是不是去见了霍克?他跟你说了什么?” “嘘。” 袁柠朝他比了个禁言的手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在深究。 “你们只要知道,我暂时是安全的。他们知道你们离开了结合室,而且/暗/杀/任务失败后他们会更加小心,更不会贸然行事。这两天我会做点准备,等两天后宴会结束,工作移交完毕,我不再是你和1029的负责人,到时候也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1029关切的看着袁柠。 “放心,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的,”袁柠笑了笑,“而且,你不是还有我给你的通讯器吗?万一有什么问题,我会用那个联系你。” 一说到通讯器,余歌和1029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袁柠看着异样的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通讯器,是不是不在你们身上?” “这,这个……” 余歌干笑了两声,苦着脸硬着头皮说:“1029打伤大卫的那天,我为了避免他罪加一等,所以事先把通讯器……” “你给了霍克,对不对?” “啊,啊……” 余歌点了点头,本以为袁柠会对他一顿训斥,却没想到她忽然笑了。 抱着笔记本捧腹大笑。 “那个,那个,你没事儿吧……”余歌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是被气疯了吧?还是今晚受得刺激太大了?” “不,没有,我,我只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你,你们不用管我,哈哈哈。” 好笑? 什么好笑的事能让她笑成这样? 两人不解的看着袁柠,心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不等余歌问出口,袁柠却忽然收敛了笑声,拿着笔记本问到:“这里,为什么缺了两页?而从这之后就没有任何记录了。” “对,这就是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1029说,“撕下来的痕迹很旧,笔墨有渗进痕迹边缘的迹象,应该是写上去不久后撕下来的。不过,后面一页的纸上有些压痕,涂出来之后看到了这段记录。” 1029拿出了一张纸递到袁柠手中。 “二五零零年,四月十六日,这一个月漫长的仿佛过了一辈子,明天就要返回实验室见到宝宝了,是个男孩,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余歌。因为我希望不论之后我跟他妈妈发生了什么,他都能微笑着坚强面对,永远不要放弃,末日存世,歌声不止,爸爸会拼尽全力让你活下去!我已经将所知道的一切和研究成果都存进了一个u盘中,交给了我在都城认识的一个学生。希望他能解开这其中的秘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敬仰钦佩的军方不过是一群戴着面具的伪君子和阴谋家!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你父亲曾经留下过一份资料交给了他的学生?!” “是的,”余歌说,“你能不能找到这个人,我想知道父亲当年留下了什么?军方又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很难,”袁柠说,“根据笔记上的推测,撕掉最后两页的应该是余念博士。你父亲在这一个月当中意识到了些什么,为了保全你,他选择了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却又留了一手。只怕军方在你父亲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对所有学生进行过搜查了,可能早就落入军方手中了。” “我觉得不一定,”1029推测到,“如果将军的说法没错,伯父伯母出事是在二五零四年。军方不会花废四年时间一直盯控数量较大的特定人群,刚参加完培训的学生涉世也不深,藏不住秘密的。军方的手段都不需要刑讯逼供,只要稍微施加点压力、玩点心理战术他们马上就会全盘托出。能让伯父放心托付资料的学生,被军方发现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袁柠思索一番,把笔记和纸收好交还给余歌:“这样,你们先回结合室,我会试着去找到这个学生弄清楚余念博士到底留下了什么。” 余歌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交给我吧,”袁柠拍了拍余歌的肩膀,笑着说道,“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也想真正活一次。”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都城要塞,晚上八点,庆功晚宴。 举办宴会的场所是军方的管辖地带之一,承办各种大型的军方活动。当然,这里并非军方的专属场所,达官显贵也经常借用这里举办各种商业盛势,是都城最核心的场所之一。 宴会场所处在一座独立的大型庭院中,庭院中绿荫林立,鲜花绽放,一年四季生意盎然。站在庭院外望去,军方一黑一白两座高塔耸立其后,正对着金碧辉煌的宴会大楼,两座高塔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熠熠生辉,充斥着上流社会的奢华气质。 庭院正中竖着一尊雕像,刻着史上第一位哨兵的模样。雕像高大威武,周身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箔,喷泉在雕像脚下盛放,灯光勾勒雕像的俊朗轮廓,悠扬的音乐在庭院中回荡。 一辆辆昂贵的豪车和军方的作战车依次驶入庭院,在宴会大楼下方的台阶前停下,接待的迎宾和仪仗队驻守门外,接引着参加晚会的贵宾们一一入场。 余歌和1029从乘坐的作战车上下来,身穿着黑色的军装,不同于作战服的简约便利,军装讲究的是挺拔威武。黑色的军装穿在两人身上十分笔挺刚正,棱角分明凸显英气,肩上的军衔是黑底红边,裤缝线也同样绣着夺目的红线,白色的穗带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左胸前,心口的位置挂着两人的军号。 与余歌不同的是,1029的穗带下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勋章,对比余歌胸前空荡荡的一片实在太过耀眼。 “在看你呀,”余歌握了握拳,看着雪白的手套有些不适应的咂咂嘴,“哎,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正式的场合。如果没遇到你,估计我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么辉煌的景象吧。” “你喜欢吗?”1029问。 “我说不喜欢你会生气吗?”余歌问。 “当然不会,”1029说,“我也不喜欢这地方,每次立功受奖时都会上台,被台下那么多人盯着心里很不舒服。参加宴会对哨兵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很折磨精神力的事。” “呵呵,至少今天不会了,”余歌看着1029,在他的精神领域中建起屏障,将他敏锐的五感保护在其中,“今天有我陪着你,就算被人盯着也是我们俩一起。” 1029笑了笑,微微抬起左手,握拳置于腹前大约一拳的距离,然后看着余歌:“请吧。” 余歌羞怯的笑着,挽着1029的手臂随他一同进入宴会大厅。 宴会大厅内富丽堂皇,大厅上方挂着一排巨大的水晶吊灯,两边象牙白的顶梁石柱高耸,上面挂着鲜红的军旗,明黄色的穗花时不时缓缓摇曳。四周的玻璃和墙壁装点着绚丽的窗花和壁画,宾客脚下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不会有凹陷的感觉,同时也不会发出让哨兵们难以承受的噪音。 宴会厅的两边从大约进门往里三十米处一直到临近发言台的位置各摆了两排长桌,长桌铺着一层白色的桌布,上面以对角线的形式又加了一层红色桌布,各种美食佳肴、酒水饮料应有尽有。长桌的一头一尾更是摆着十来层高的香槟塔,水光绚丽的点点光辉尤为炫目耀眼。 宴会厅里宾客尽数入场完毕,富豪显贵们穿着古典的燕尾服和各种款式的西装,女士贵妇们的装束极尽华丽,鲜艳的晚礼服上装点着闪闪夺目的亮片水钻,或是装点着绚丽雍容的图案,金银珠宝、钻石宝石制成的首饰令人兴叹,手持酒杯处处谈笑风生。 相比之下,看到同为军方的人倒多了一丝亲切。参加宴会的军人大多是军中高层或者战功赫赫的哨兵,成对成对的哨兵向导随处可见,余歌都有些压抑不住体内的上校,怕它出来乱跑。 余歌压制着躁动的上校,紧张的攥着1029的手臂。 1029的手在余歌手上轻轻按了一下,低声说道:“放心,跟着我往前走。” 余歌点了点头,攥着1029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当他们走过红毯时,不少人驻足观看,捂着嘴笑着说着什么。 余歌双目直视前方,余光很不自在的瞟着四周:“他们在说什么呢?” “再说你,”1029微微动着嘴唇,“他们在好奇,跟我结合的向导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男人呗。”余歌随口说。 1029笑笑,带着余歌走过红毯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放下手臂帮余歌理了理衣襟和帽檐:“对,你是男人,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余歌低了下头,指关节轻轻在鼻尖蹭了一下:“大庭广众的,你也不怕被别的哨兵听见。” “听见就听见,”1029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我们已经完成结合,你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行,能说,能说,行了吧,”余歌无奈的笑着,握着1029的手紧紧牵着,“你也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 “渍渍渍,一来就听到这么肉麻的话。” “嘶,又来了,怎么到哪都是……” 余歌和1029转头看向袁柠,对上视线的瞬间,两人都惊住了。 袁柠放下了一直扎着的马尾辫,此时的她是一头松软妩媚的大波浪,卷翘的发梢清一色搭在左肩。身上是一件雪白露肩的鱼尾晚礼服,脖子上挂着一条很细很亮的银链子,中央嵌着一颗方形的蓝宝石吊坠,与耳朵上闪闪的耳环交相辉映。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典雅大方,充斥着女人的温柔和魅力,跟平常的袁柠简直判若两人。 “怎么,看入迷了吗?” 袁柠勾着嘴角轻笑,从身旁的服务员手中接过两杯香槟递给余歌和1029,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杯,微笑着从珍珠白的手包里拿出小费打赏了服务员。 “你,这,你真是的袁柠吗?”余歌半张着嘴问道。 “对啊,如假包换,”袁柠说,“啊,只可惜某人想反悔已经晚了呀。” 袁柠笑着朝余歌抛了个媚眼,余歌顿时打了个寒颤, 1029伸手搂着余歌的腰,脸上不露声色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番打扮。” “是吗?”袁柠夹着香槟杯,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装束,笑意更欢的看着二人,“怎么样?我这身打扮还可以吗?” “可以,相当可以。” 余歌有些看呆了,要不是能感受到1029吃人的目光,他还会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不过,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啊,这也太,太那啥了……” “怎么了嘛,”袁柠说,“这场宴会是给军方举办的,我作为科研人员有时候也要放松一下,总不能让我穿着万年不变的白大褂出来吧。再说,你看看四周,有谁是穿着白大褂的……” 话音刚落,朝他们三人走过来了一个身着红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的长发梳在脑后,扎了个小小的丸子头。厚实的镜片挂在眼前,红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十分笔挺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邪魅,手中杯子里深红的酒液映衬着他亦敌亦友的视线,令人摸不透来意。 “哇哇哇~~~这不是袁柠博士吗?你今天的样子可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亚伦博士,”袁柠收起了笑意,连礼貌性的微笑都不愿表露,“我以为,这种场合亚伦博士是不会来的。” “不不不,就算我以前再怎么讨厌这喧闹的场合,可今天我也必须到场。毕竟我最为袁柠博士的接班人可是有不少事得找袁柠博士请教一下呢。” 袁柠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侧过半边身子将亚伦逐出自己的视线中。 亚伦也不恼,笑着将视线移到了1029和余歌身上:“我们应该不用再介绍了,作为你以后的负责人,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你们先多多担待。” 1029微微颔首:“亚伦博士言重了。” “哪里,应该的。” 亚伦笑意不止,对上余歌的双眼时,笑意略显迟疑了一会儿:“你,就是余歌?那个能制服我们这只/禁/欲/野兽的向导?” 禁/欲/野兽? 余歌揣摩着这四个字,眼角的余光瞟了眼1029,怎么也觉得这四个字跟他搭不上边,倒不如说是/发/情/野兽更合适。 亚伦博士似乎看出了余歌的心思,笑着解释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在遇到你之前,我们为1029准备了多少次相性测试都以失败告终,直到遇见了你,他的真命天子。” “啊……有吗。”余歌挠了挠头,尴尬的笑笑。 “当然,”亚伦博士笑着朝余歌伸出了手,“所以,你可也是一大功臣,欢迎你加入军方的大家庭哦。” 余歌伸手与亚伦相握,可抽回手的那一刻,亚伦博士却忽然握紧了余歌,一步逼近直视他的双眼:“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不更新我就磨刀 4瓶;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亚伦博士突然的一下使得三人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1029和袁柠虽然没有动作,但眼神中无一例外的写上来‘退后’的警告。 余歌却被亚伦震慑住了,愣愣的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稍稍拉开了与亚伦博士之间的距离:“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过吧。” “哦,是吗,那看来是我有些敏感了。” 亚伦博士放开了余歌,1029立刻将余歌挡在身后,袁柠同样也不给他一丝好脸。 亚伦博士讪讪地笑着,慢慢退开:“那各位,我就先不打扰了,祝你们晚宴愉快!” 亚伦博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离开时与袁柠擦肩而过,轻声说道:“别忘了,我说过我们再见面时,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袁柠弯眉一皱,转过身时亚伦博士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这个混蛋。” 余歌不明所以的听着袁柠对亚伦的咒骂,还未从刚刚的震慑中完全回过神,有些发蒙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刚才的亚伦博士是什么人啊?” “他是都城研究所的首席研究员之一,十八岁就拿到了博士学历,都城中无人不晓的天才。” “哦,他这么厉害吗?”余歌默默的抓了抓脑袋,“不过,我觉得他这个人有些怪怪的。他研究的项目是什么?” “说起来,他的研究跟余念博士的研究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它是个没底线的疯子,”袁柠叹了口气,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香槟,“他在研究向导的替代品,不是用药物改善或者缓解哨兵的敏感体质,而是在军备层面完全能取代向导的替代品。” “军备层面?什么意思?”余歌问。 “就是利用便携式军用装备使得哨兵的敏感五官保持在正常人的状态,同时又不削弱哨兵应有的战斗力,类似于向导所能起到的作用。”1029解释道。 “那不是挺好的吗?”余歌问。 “是啊,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确实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袁柠无力的一笑,转身叮嘱两人,“不过,你们听我一句,对他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这人心是海绵做的,你永远数不清那里面藏了几个眼。” 听说袁柠的话,余歌心里不免有些不安,显然亚伦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那一类人。 1029很在意亚伦悄悄对袁柠说的话,开口问道:“他刚才说要送你一份大礼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袁柠摇了摇头,“总之,不会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这场宴会定有什么蹊跷,提高些警惕吧。” 宾客们已入场完毕,宴会厅的大门缓缓合上,众人皆入座,但余歌三人依旧靠在窗边,静静注视着喧闹的人群。 余歌和1029重新替袁柠拿了杯酒,又端来了一些食物回到窗边。 “话说回来,我们虽然收到邀请,但这场宴会的主题是什么?” 袁柠接过酒杯,小抿一口:“这场宴会由军方一手策划筹办,主要目的有两个。其一,貌似是因为亚伦这家伙的研究取得了一些进展,军方借宴会的名义召集富商想得到大笔赞助;其二……” 袁柠顿了一下,看着胡吃海塞的余歌叹了口气:“是为了你们。” 余歌嚼着食物,口齿不清的说道:“喂乐窝闷……” “是啊,为了你们,”袁柠无奈的笑笑,指了指余歌沾满酱汁的嘴角,“因为你,我们才能抓到反抗军首领霍克,军方将这份功劳归功到你们二人身上,所以刚进来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对你们表达了关注和好奇。” “所以,这是鸿门宴。” 余歌咽下了食物,接着闷了一口酒,用纸巾擦拭着嘴角,“军方可真是谨小慎微啊,明明我人已经在这了,还要多此一举吗?” 与其说是让余歌和1029一起上台领奖,倒不如说领奖的重点是余歌。 余歌是从贫民窟中被抓回来的向导,而且栖身在霍克身边多年,说是他的养子也不为过。这样的人,在军方眼中自然存在戒备,都城中的众人也会对他心存疑虑。 要余歌上台领奖,一是为了向所有人说明,霍克的被捕余歌是第一功臣,二也是为了彻底划清余歌与反抗军之间的界线。 且不论余歌归顺是诚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一旦上了台,余歌身上就已经打下了背叛反抗军的烙印,会被反抗军视为死敌,彻底断了他叛逃军方的念想,断了他的退路,连重新回去做一个拾荒者都不可能。 1029看着余歌,伸手轻轻按在他肩上。 余歌回握着1029的手,微微一笑:“没事,我不在意这个,军方不这么做还是军方吗?” “嗯,你能想开就好。” 袁柠用牙签挑了块水果放入口中,忽然说道:“对了,这两天我私下调查了当年都城招录的新生名单,人数不多,一期研究生不过二十二人。从档案履历上看,除了外派的十二人,其余十人都进入都城研究所工作,没有不明死亡或是秘密失踪的人员,底子也很干净。” “就是说,这二十二人不是我父亲委托的学生?”余歌疑惑的看着袁柠,“是我父亲写错了吗?” “应该不是写错了,可能是我们想错了,”1029说,“伯父在笔记本中只提到的学生或许不是他培训的新生,只要向他求教的、对他抱有敬仰之情的、求知欲旺盛找伯父请教过的问题的人都能称得上学生,这个范围可就大了。” “对,我也这么觉得,”袁柠说,“如果这才是你父亲笔记本中所指的学生,那军方查到的概率就更低了。虽然我们查起来也很难,但这或许也是件好事。总之,我会继续调查,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嗯,辛苦你了。”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各位保持安静,不要随意走动,开场演出马上开始,请各位拭目以待!”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喧闹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宴会台上,三人无意间扫到了宴会台附近的位置,看到了袁烨以及他身边一个坐在轮椅上打着点滴的老人。 “你不去跟将军把个招呼吗”1029走到袁柠身边问到。 “有打招呼的必要吗?”袁柠耸了耸肩,喝掉了手中的香槟酒,“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将军身旁的老人是谁?”余歌好奇的探着头,“我看他跟那个老人说话的时候是微倾着身子的,对他特别恭敬的样子。” “那是军方的最高领袖,是正式建立起抗击丧尸战线的元老之一。”袁柠说。 “我的天,那他得有多少岁啊?” “至少也得有□□十岁了吧,据说战线刚建立的时候他才十几岁,但胆气和学识一点不比其他人差,”袁柠说,“不过他早已退居幕后,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几乎不会出现在公众视野。我看他的状态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可能是含着最后一口气没咽下,跟活死人没什么太大差别了。” “哦,这样啊。” 表演正式开始,宴会厅的灯光纷纷落下,所有的灯光统统聚焦在宴会台上,歌声缭绕、舞姿绰绰,极尽奢华绚丽引得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余歌从未见过这些,被宴会台上的表演深深吸引,拉着1029有说有笑。1029的注意力也全部倾注在余歌身上,时不时也露出开心的微笑。唯独袁柠一人靠着窗边心神不宁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始终在意亚伦博士说的那句话。 “别忘了,我说过我们再见面时,一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袁柠在亚伦身上吃过的亏不是一次两次,这句话无疑将袁柠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只是,宴会厅里一片祥和,窗外警备的哨兵们也井然有序的将宴会大楼层层包围保护,没有可疑之处,但袁柠心里始终觉得不踏实。 表演结束,宴会厅的灯光再次亮起。 袁柠伸手遮挡着突然亮起的灯光,稍作适应后,演出的演员们已经下场,重新站在台上的是主持人和身着红色西装的亚伦博士。 “各位,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宴会的主题,参加宴会的也是我们军方的将领功臣和各级精英阶层,所以,请容许我在这里向你们介绍都城研究所的亚伦博士以及他的团队带来的最新研究成果,请大家掌声鼓励!” 气氛借由刚才的表演和主持人的烘托一时间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在鼓掌。 亚伦博士怡然自得地站在台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银质餐刀轻轻敲了两声,清脆响亮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众人纷纷停止了鼓掌,全身贯注看着宴会台上的亚伦博士。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还有各位军方的将领功臣,很高兴今天能借助这个机会站在宴会台上为大家带来我和我的团队研究了十年的宝贵成果。十年时间说长很长,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为此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可这十年又仿佛是白驹过隙的一瞬,十年前我还是个默默无声的实验室助理,十年后我身着西装站在宴会台上与大家分享这项得来不易的成果。” 亚伦喝了口酒,抿着被酒液染得更为鲜红的双唇说道:“想说的实在太多太多,但今天就不浪费时间了,下面我们直接切入正题。” 亚伦博士打了一个响指,一队整齐的九个哨兵威风凛凛得上了宴会台,一个站在亚伦博士身后,另外八个分立在他的左右两边。 可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们每人都带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眼镜,眼镜是一圈正好遮盖住双眼的金属环,正对着眼睛的位置亮着一条淡淡的绿色荧光。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都对这幅眼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知道大家都很好奇这是什么,那么就由我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亚伦退到台边,全息影像在舞台的正中央缓缓升起,三百六十度展示着这幅科技感十足的眼镜。 “这是我们团队的十年心血,彻底取代向导的完美替代品!!!”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这种东西真的被做出来了吗?!” 余歌惊讶于宴会台上全息影像所投射出来的产物,难以置信真的有人能成功发明出向导的替代品。如果这是真的,那无疑彻底打破了现有对哨兵和向导的约束。 “不用怀疑,真的被做出来了,”1029站在余歌身旁,“看亚伦博士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成功的突破口。这项研究一旦得到军方和投资人的认可便会第一时间投入量产,到时候对向导的需求恐怕会急剧下降,说不定军方会因此暂缓或是取消对向导的捕捉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袁柠放下酒杯,眼中带着极度的怀疑,“但是,我不觉得这个男人会做出这么简单的东西,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亚伦博士声色并茂的在宴会台上讲解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惊叹和赞扬的呼声不曾断绝,时不时更是惊起一片掌声。但在完成结合的哨兵向导眼中,亚伦博士夸夸其谈的成就不过是哗众取宠的闹剧,没人相信一副小小的眼镜能取代哨兵向导间精神上的融合共鸣,对此带有极大的否定和敌意。 “以上就是我以及我的团队所带来的最新成果,在座的各位应该都听的很清楚了。我也相信军方在这个项目上投资的巨款一定会带来更加丰厚的回报。而且,也是时候该由我们人类自己重新掌控命运和未来了!” 亚伦博士的演讲引得台下满堂喝彩,可在掌声稀落时,表示质疑和否定的人数也远远不在少数。 亚伦没有对此感到意外,而是很绅士的选取了一位举手的女士,用温和到发腻的语气说道:“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是地产大亨汤姆斯先生的千金汤姆斯小姐,很荣幸您能屈尊参加这次的宴会,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解答的吗?” 汤姆斯小姐接过话筒,很标志而礼貌的笑了笑。 她穿着一身明黄的长裙,长发盘在头上装饰着亮丽的红宝石,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完美的衬托着她少女气质和雪白的肌肤,明亮的眼眸中闪动着光芒,透露出天之骄子的气息。 “谢谢亚伦博士抬爱,不过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太过专业的知识我也不懂,只有一个在座各位可能都想问的问题。” “但说无妨。”亚伦博士说道。 “好的,”汤姆斯小姐清了清嗓子,带着微笑说道,“我想请问亚伦博士,您刚刚说了那么多,能不能现场为我们展示一下这项研究的实用效果呢,谢谢。” “哦,原来是这个问题,”亚伦轻笑着回到宴会台中央,“即便汤姆斯小姐不提,鄙人自然应当为各位展示一下实际效果,也让大家明白在下所言非虚。” 亚伦关掉了全息投影,摇动着酒杯缓缓喝了口酒:“不过,在展示之前,鄙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各位能够配合。” 一个哨兵走到了亚伦身旁接过了他手中的酒杯,亚伦抽出了西装上口袋里的手巾,摘下眼镜缓缓擦拭一番,眼神凛冽邪魅的扫视众人:“能不能,请你们先跪下。” 此话一出,宴会厅里顿时一片寂静的鸦雀无声,几秒钟后,台下爆发的哄然大笑几乎要将整座宴会大楼掀翻。 汤姆斯小姐捂着红唇,克制不住笑意的开口:“亚伦博士,您可真爱开玩笑。” “不不不,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亚伦博士连连摇头,将擦好的眼镜架回鼻梁上,手巾整齐的贴好放回口袋。等这一切做完,亚伦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丝典雅绅士,而彻底换上了病态癫狂的邪笑。 下一秒,在场所有哨兵眼前佩戴的眼镜发出红光,一个哨兵从台上一跃而下,在众人还沉浸在笑声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掐住了汤姆斯小姐的脖子,锐利的刀锋从她胸口直接贯穿狠狠将她钉在石柱上,接着寒光一闪,人头落地。 鲜红温热的血液溅潵当场,带血的珍珠滚落一地,白皙的皮肤被鲜血染红,耀眼的红宝石永远失去了绚丽的色彩。 众人被着一幕深深震撼,当划破沉默的第一声尖叫响起,喧闹欢乐的宴会厅场顿时被惊悚恐怖笼罩,台下众人作鸟兽散,掀了桌子打了椅子,彻底乱作一团。 “女儿,我的女儿……” 汤姆斯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他抱着女儿的头颅,涨红绝望的双眼死死盯着台上邪笑的亚伦。 “来人!来人!给我杀了他!给我杀了这个不得好死的畜生!” 汤姆斯先生随身携带的保镖纷纷出动,却被亚伦身后的哨兵们轻松取了性命。 “渍渍渍,我都说了请大家配合,看看现在这弄得不能收场,你们倒反而怪我了,”亚伦不慌不忙的喝着酒,银质餐刀再次敲击杯身,“算了,展示还没结束,既然你们不愿配合,那我就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们配合了。” 宴会厅的大门倒塌,无数哨兵涌现,混乱逃离的众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再度逃窜,可最后哪里都是戴着眼镜的哨兵,象征和平的绿色已成了一片血红,众人无路可逃的退回宴会厅中央瑟瑟发抖,军方众人自发的守在人群外围,与这群冷血的禽兽对峙。 “哇!真是勇气可嘉,但是,我还要说最后一句……” 亚伦笑得病态,走下宴会台对着众人大喊:“都给我跪下!” 这一声震住了慌乱惊恐的尖叫,宴会厅中一片死寂,久经沙场的军方众人都不得不为之一颤。 但是,没人退缩。 军方众人严阵以待,一对对结合完成的哨兵向导们默默观察的时机,只等亚伦露出破绽的一瞬。 一个军方的高级将领走出人群,直视着斜靠在宴会台上的亚伦:“亚伦,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伦从一个哨兵手中接过红酒,一边为酒杯续满,一边惋惜的叹气:“我要干什么应该都说得很清楚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听不懂,难道我说的不是人话?还是你们听不懂人话?” “疯子!你是个疯子!”那位将领咒骂道。 “疯子?!”亚伦失声大笑,“哈哈哈!我到觉得相比在场诸位,我应该是最正常的人吧。” 亚伦大口喝着酒,轻蔑的眼睛扫视着在场威风凛凛的哨兵向导们,却忽然发现有一块窗帘被风吹得不住抖动,窗帘背后是一扇半开的窗户,根本不见余歌三人的踪影。 “怎么……怎么会……操!!!” 亚伦大惊,手中酒杯一摔,朝哨兵们大喊:“去!快去把袁柠、1029和他身边的向导给我抓回来!” 在场哨兵们领命,被围困的军方众人发觉到亚伦的失态,知道机会来了,在那位将领发令下一并奋起反抗。一个哨兵更是越过了亚伦博士手下哨兵的守卫,直逼他而去。 “切,强弩之末,先给我安静会儿。” 亚伦双眼一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微型遥控器,宴会厅的大灯顿时剧烈闪烁两下,犹如电压不稳时的电流窜动。等恢复正常时,军方所有的哨兵向导们统统痛苦的抱头跪倒在地,额前的青筋暴起,冷汗直流,顷刻间溃不成军。 亚伦博士走到那个想要杀他的哨兵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低声冷笑:“传令下去,封锁都城要塞,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把他们三个抓到为止。” “亚伦博士,”一个哨兵轻声对亚伦说道,“袁烨将军和他身旁的老人也不见了。” “不用管他们,先把那三个人给我抓回来。” “是,那这些人怎么处置?” “他们嘛……” 亚伦摆手打了个哈欠,找了张椅子坐回宴会台上:“一个不留,就地处决。” “慢点,小心。” 1029接住从围栏上跳下来的袁柠,三人借着夜色的掩护逃出了宴会大楼所在的庭院。 在汤姆斯小姐提问的时候,袁柠无意间看到窗外的哨兵们纷纷离开往宴会厅的大门方向聚集,每个人都戴着亚伦所谓的研究成果。 直觉告诉袁柠不宜久留,所以她立刻拉着余歌和1029在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汤姆斯小姐身上的时候翻窗逃离。 下一秒,宴会厅中便传来了渗人的惊叫。 余歌回头不安的望着宴会厅的方向:“怎么回事儿?出什么事啦?” “是血,”1029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如果血腥味都出自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至少被切开了大动脉。” “切开大动脉,为什么……” “不要管这些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袁柠带着两人一路小跑,不远处的巷子口一辆作战车正停在隐蔽的墙边。 袁柠取下耳环,利落的将卷发盘起扎好,扯下挂在链子上的蓝宝石戴进耳中轻轻一按:“第十一号门,立刻前往汇合。” 不等对方回应,袁柠挂断了通讯:“走,我们时间不多了,得赶快……你们,你们怎么了?!” 袁柠身后余歌和1029不知何时跪倒在地,他们手上的青筋暴起,痛苦的抓着脑袋,煎熬般的低喊刺痛着袁柠紧张的神经。 “喂喂,你们没事吧?怎么突然会这样?!” “我,我也不知道,”余歌的情况比1029好一些,还能开口说话,“只是突然一下脑中一片空白,接着感觉神经被电击了一般,全身无力,头痛得厉害……” “妈的,竟然是共鸣炸弹。” “什么,什么是共鸣炸弹?”余歌嘶痛着问到。 “共鸣炸弹是军方针对哨兵和向导的神经性武器,借助精神脉冲攻击两者的精神力,对正常人和未结合的哨兵向导不起作用,但结合了的……就是致命打击。” 袁柠检查着余歌和1029的状态,抬头望了眼宴会大楼的方向:“都已经离得这么远了还受到了波及吗?亚伦这混蛋果然是有备而来!不过还好,暂时没人往这边来。” 袁柠脱下了高跟鞋,两下砸断了鞋跟,接着将碍事的鱼尾裙一撕,把车开到两人身边,扶着余歌和1029塞进后座,方向盘打死掉头,一脚油门消失在暗流汹涌的夜色中。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都城要塞,距离十一号大门往东三百米处。 袁柠将车停在人迹罕至的小树林中,熄了火,下车检查着余歌和1029的状态。他们的样子不太好,脸色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依旧苍白冒着虚汗,眉间紧蹙,四肢无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袁柠急忙从手包里掏出两粒药丸,扶着两人起身服下。 “这,这是什么?”余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道。 “这是舒缓精神力的药丸,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你们的症状,但至少能让你们舒服点。还有,记住从现在开始六个小时内绝对不能使用任何精神力,否则你们的症状会越发严重的。” 吃完了药,袁柠又喂二人喝了点水,看他们呼吸逐渐平稳后便合上车门,确认四周无人后独自来到城墙边,从地上算起第五块石砖的位置轻轻敲了三下。 石砖缓缓开启,里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金属扳手。袁柠握住扳手往下一拉,脚边忽然传来阵阵响动,没一会儿地面开启了一个漆黑的洞口,是一个隐藏的暗门。 袁柠回到车边,拉开车门以此扶着两人下车:“来,小心,慢点。” “谢谢,这次又麻烦你了。”余歌带着歉意说道。 “别说这些了,你们现在感觉好些没有?”袁柠问道。 “好多了,”1029扶着车身,强撑着环视四周,“袁柠,这是哪?” “这是离开都城要塞的地下暗道。”袁柠说。 “还有这种暗道吗?” “有的,”袁宁搀着余歌,焦急却又只能耐着性子的带他们缓缓进入暗道,“这两天我查到了不少事,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军方都少有人知道的逃生暗道。趁现在还没有人发现,我们得赶紧离开。” “等等,我们就这么走了,宴会厅里的人怎么办?” “现在不是管那些的时候了,”袁柠说,“接应的人在暗道的另一端等我们,只有我们先安全的离开才有办法考虑以后的事。快走吧,别再磨叽了,一会儿晚了就真走不了了。” “走吧,余歌。” 1029扶着余歌的肩膀,余歌不甘心的回头望了眼宴会厅的方向,咬牙跟在二人身后进入了暗道。 暗道里一片漆黑,充斥着令人恶心的潮湿霉味,墙壁上湿湿滑滑的,碰触上去都觉得脊背一阵发麻。三人借助袁柠手中小小的手电摸索前行,很快能看见前方隐隐落下一束微光。 “那就是出口,快点,赶紧跟上。” 袁柠兴奋地说着,回头看向二人却发现他们虚弱的靠着墙壁寸步难行。 “1029,1029你怎么样了?” 1029摇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痛苦的捂着额头回复余歌:“这里,这里的味道我受不了。” 因为共鸣炸弹的缘故,余歌在1029脑中建立的精神屏障彻底崩坏,严重受损的精神力加上恢复了的敏感五感,使得不过百米的暗道瞬间变成哨兵的天敌,每待一秒无疑是对1029的雪上加霜。这的味道常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哨兵了。 “1029,再坚持一会儿,前面马上就到了。” 余歌忍着痛楚,不停鼓励着1029,可1029的状况越来越糟,身子已经在侧倾下滑,随时可能瘫倒在地。 袁柠急忙回头扶住1029,用手在他鼻息前探了探,面色凝重的说道:“不行,他的呼吸已经乱作一团,脉搏不稳,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暗道的出口不远了,袁柠,你先带他离开。”余歌果断说道。 “那你呢?”袁柠问。 “我,我没事,”余歌的呼吸也不平稳,脑中阵痛的神经几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量,但还能咬牙坚持,“你先带他出去,我,我稍微缓缓,马上就能追上去。” “好,我知道了,”袁柠将1029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然后把手电给了余歌,“你等我,我把1029带出去后立马回来接你。” “好,你放心,我没事。” 余歌拿着手电为袁柠照亮前方的路,看着他们离暗道口越来越紧便松了口气,靠着墙面平稳着自己的呼吸。 暗道里的空气虽然难闻,但对常人而言适应后还算能接受,只是那股潮湿的感觉令人心口发闷。 余歌手臂贴着墙面,闭着眼睛靠着小臂调节呼吸,等身体觉得好一些了忽然肩上扶上了一股令人安心又熟悉的力道。 “1029,你回来了……” 话音刚落,余歌猛然惊醒拿着手电照着身后那人,看到的确实是1029。 余歌惊讶的看着1029,一惊一乍间脑中的神经又开始作痛:“你,你怎么回来了?袁柠不是扶你离开暗道了吗?” 1029没有做声,他放在余歌肩上的手缓缓上移,瞬间犹如野兽捕食般掐住了余歌的脖子,缓缓将他拎了起来…… “来,加把劲,上面就是了。” 袁柠架着1029顺利爬出了暗道,累得不行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 1029此时如同死尸一般瘫倒在地上,不过他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稳,脸色难看但是心跳铿锵有力。 袁柠又掏出一颗药丸喂他服下,接着又喂了点水,等1029状态回转后,袁柠刚要返回暗道中接余歌时,突然亮起的汽车大灯却让袁柠心中猛地一惊。 “袁柠博士!” 袁柠遮着双眼,适应了强光后立刻认出了眼前两人:“克劳斯,凌香,怎么是你们?” 凌香扶着袁柠起身,脱了自己的作战服为她披上,克劳斯在一旁解释:“我们接到参谋长的指令,说有一项紧急任务要立刻赶往都城执行,刚碰上接头人就看见您在这里。” “参谋长?” 袁柠记得,接通通讯器时对面那端的声音清清楚楚是南飞,她当下确认南飞就是霍克安插在军方中的眼线,可为什么下令的却是参谋长?! 难道说…… “渍渍,你们耽误得可真久啊。” 一个慵懒闲散的声音响起,袁柠转身望去,看到的是坐在作战车后座风轻云淡戴着绅士帽抽着雪茄的霍克。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车上。” “他就是参谋长跟我们说的接头人,怎么了,袁柠博士,有什么问题吗?” “呵呵,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袁柠没好气的走到车边,驾驶室的车窗摇下,南飞探出身子朝袁柠招了招手:“嗨,袁柠博士,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了,”袁柠抽动嘴角干笑两声,转头盯着霍克,“你本事可真大啊,别跟我说参谋长也是反抗军中的一员,那座高墙要塞就是你们反抗军的基地。” “呵呵,你可太抬举我了,”霍克失声哑笑,“ 参谋长是反抗军不假,我们以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是他将我安顿在高墙要塞中。至于南飞,呵呵,他是我安插进去的。这小子机灵,有些事不方便参谋长出面就由他代为联系,若非如此,他早就被你们查出来了。” “呵,你可真阴险呐。” “恩恩,谢谢夸奖。” 霍克吐着烟圈,忽然一动引得撕痛得暗喊一声。 “痛就别乱动,”袁柠白了眼霍克,“你身上的伤得静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没事,老胳膊老腿用不着矫情,刚才那个小姑娘也帮我上了药了,”霍克看着地上的1029,不解的皱了皱眉,“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狼狈的逃了出来?还有,余歌呢?” “余歌就在暗道里,我去接他出来。” “等等,让那个小子去吧,”霍克说,“你先照顾1029,有什么事离开这再说。” “干什么,放开……我,我是余歌,1029,是我啊……” 余歌死死扣着1029的手腕拼命挣扎,脑中的疼痛成倍成倍的加剧,缺氧的痛苦让他惊恐的瞪着眼前的人。 这明明是1029,可是为什么…… 余歌的意识渐渐模糊,力量一点点离他而去。眼中的1029不知为何变成了身着作战服的模样,一双淡蓝色无声的瞳孔正冷漠的盯着自己。 不,不对…… 这人,这人不是1029!!! 余歌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想揪住那人的领口与他正眼对视,可是他根本没有那种力量,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勾出了那人的狗牌,看到了刻在狗牌上的四个数字。 1030…… 军方地下密室。 袁烨站在老人身后,看着满满一面亮着的监控屏幕,一旁两个护士正在为老人接上各种仪器导管。 “袁烨啊,你可真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我去把他们都抓回来。” 袁烨转身要走,却被老人微微抬手叫住:“算了,现在外面乱作一团,你去了也是徒劳。再说,只要我们手里有那个小小的向导,他们就都跑不了。是吧,编号1029……” 老人盯着屏幕,苍老青白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微笑:“或许,应该叫你,克隆体1029。”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什么?你说余歌不见了?!” “是的,袁柠博士,我在暗道里没有发现余歌的踪迹。”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明明就跟在我身后!余歌!余歌!” 袁柠被凌香死死拉着,袁柠无法挣脱只能不停地朝着暗道中大喊,可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不断回荡的回音。 “队长,暗道里真的没有人吗?”凌香看着袁柠执着的样子,向克劳斯再次确认。 “真的没有,”克劳斯靠着城墙服下了一剂向导素,接着又猛灌了两口水,粗喘着说道,“我在下面找了几遍,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只发现了这个。” “这,这是我给余歌的手电……” 霍克从克劳斯手中夺过手电凑到鼻尖闻了闻:“没错,这上面有你和余歌的味道,但是没有第三个人的味道。” “大哥,你的意思是余歌被人抓走了?”南飞问道。 “余歌受到了共鸣炸弹的影响精神力受到重创,不可能有力气孤身离开,而且……”霍克低头看了眼地上瘫着的1029,“我不认为他有理由离开他的哨兵,所以只可能是被什么人抓走了。” “队长,你在暗道里又闻到陌生的气味吗?”凌香问。 克劳斯摇了摇头,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暗道中的味道对他的影响不小:“里面的味道太重了,我什么都闻不到。我连暗道口的另一端也试着找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气息。” “没有可疑的气息?” 霍克沉思一番将手电关了,随后吩咐南飞到:“你先扶克劳斯回车上休息,凌香你也去吧。” “好的,大哥。” 南飞、克劳斯和凌香三人都返回了作战车,霍克拉着袁柠叹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1029撑着身子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袁柠急忙扶着1029,却被1029挥手推开。 “你要去哪?”霍克低声问道。 “去救余歌,”1029粗喘着呼吸,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我去把他救回来。” “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 “我就是死也要把他救回来!”1029瞪着袁柠大喊,根本不在意她的劝说。 霍克伸手压住1029的肩膀,力道不算重,但现在的1029无力挣脱:“我们连抓走余歌的人是谁都不清楚,你怎么救他?你去哪救他?!还是你想送上门去,让那个叫亚伦的家伙把你大卸八块?!” “我知道,”1029咳了咳,说话都变得十分费力,“我和他是一体的,我能感应到他在哪。” “不行,你现在不能用精神力!” 袁柠话音刚落,1029突然身子一软,直直的跪在地上,瘫倒在地。 “哼,明明虚弱成这个样子还硬撑着想使用精神力,愚蠢至极,但我不讨厌。” 霍克咬着雪茄,看着跪在地上检查1029的袁柠问道:“他死了没?” “没有,”袁柠说,“心跳脉搏有些微弱但大体平稳,是共鸣炸弹加上情绪激动一时陷入昏迷,伤不了性命。” “渍,麻烦一个。” 霍克抓了抓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缓慢往作战车的方向走:“我去叫凌香和南飞帮忙把这小子扔上车,先赶紧离开这找个安全的地方,参谋长还在等我们的消息呢。” “等等,不去救余歌吗?” 霍克停下脚步,吐着阵阵白色的烟圈:“虽然不确定抓走他的是谁,但他现在应该很安全,至少比跟我们待着一起安全。” “理由。”袁柠认真的问道。 “直觉,”霍克轻笑一声,“我们离余歌的位置不远,比起杀了他,那人选择冒更大的风险将他带走,足以证明余歌对他们的重要性。既然重要,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不伤及性命的方式有千千万万,你比谁都清楚,万一他们对余歌做出什么……” “所以,我们更应该赶紧离开,理清思路再去救他,”霍克偏过头,看了袁柠一眼慢慢的走了,“在意他的人,不止你们两个而已。” “报告亚伦博士,我们已经搜遍了都城各处,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的踪迹。” “废物!废物!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亚伦摔碎了酒瓶,冲着身旁几个哨兵大骂:“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找!再出去给我找!” 哨兵们领命离开,此时有一个哨兵急匆匆来到亚伦身边:“报告博士,刚才在都城十一号门附近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上面还残留着目标人物的气味。” “十一号门?” 亚伦咬着唇,急忙打开个人全息终端,两秒钟后咬牙喊道:“暗道……袁柠这个臭女人!去!给我出城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他们跑了!” 众人领命纷纷离去,亚伦坐在宴会台上,身后一队随身的哨兵护卫。在他脚下,宴会大厅已是一片死寂,华丽的地毯被血海染黑,被尸山掩埋,冲天的血腥味污染了空气,而在场的每一个哨兵都不见丝毫异常,完全没有不适。 亚伦翘着脚,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如同饮着鲜血:“看来我的研究成果还是很成功的,你们应该也已经很清楚了吧。” 一杯饮尽,亚伦的移动终端忽然传来了震动。 他左手一划打开全息屏幕,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人先是一惊,随后低声耻笑:“哇哇哇,这是谁啊,这不是我们的元老,阿伯特先生吗?” 阿伯特微微笑着,脸上是老人慈祥的模样:“呵呵,亚伦博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如何啊?” “你说错了,”亚伦悠哉的倒着红酒,“我现在是万人之上,整座都城都是我的,又何来的一人之下?” “呵呵,那也就是说你已经知道我所在的位置了吗?还是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亚伦博士不屑的轻笑:“我倒是很想知道,您还能把我怎么样?” “年轻人,居安思危,不要高兴得太早了。据我所知,暗中想除掉你的人可不在少数。” “你是指袁柠那个臭女人吗?”亚伦问道,“呵呵,我承认她是个麻烦,但她不能独当一面,我又何从畏惧。” “既然你不怕她,又为何要执意将他们三人抓回来?” 亚伦博士一惊,站起身子直视阿伯特:“你知道他们三人在哪!” 阿伯特没有理会亚伦,轻轻咳了一阵,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亚伦博士啊,你这计划到底密谋了多久,也是十年吗?你一方面接受了招募,但实际上却早已洞察了我的计划,又借由今晚的宴会将所有可能阻碍你的人通通铲除。可你现在无头苍蝇般的模样告诉我,你并不知晓所有的计划,说吧,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们三个到底在哪!” “怎么,亚伦博士,你生气了吗?” 阿伯特笑了笑,接着一声叹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本来挺看好你的,你这么年轻,有野心又有才华,我是真的很想为你重用,可惜了啊……” “等等,先回答我的问题!” 通讯终端,亚伦狠狠摔了杯子,急忙打开所有全息屏幕,十指飞速的操纵在虚拟键盘上,最后一排纷繁复杂的数字出现在他眼前。 “老东西,别以为加密了通讯端口我就找不到你这只缩头乌龟!” 袁烨站在阿伯特身后,看着护士喂他吃药:“你确定他不会发现我们的位置。” “无所谓,找点事让他忙去吧。” 阿伯特让护士们退下,闭上眼睛躺在雪白柔软的床上:“虽然有袁柠在从中作梗,加上亚伦彻底打乱了计划的节奏,但不得不说你的工作确实做得很漂亮。1029实在太完美了,我真期待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你打算放任亚伦不管?” “他,用不着我们出手,霍克会为我们代劳的,”阿伯特打了个哈欠,亮着大灯顿时暗了几分,“我也得谢谢亚伦博士,今晚借他之手也除了不少盘根在都城中的毒瘤,是 功劳一件。希望到时候霍克能手下留情给他一个全尸吧。” “您就这么放心吗?”袁烨开口说道,“万一1029被那些人藏起来了怎么办?” “他们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善罢甘休,”阿伯特迷迷糊糊的说着,已然渐渐入睡,“他不会走的……那个向导还在我们手上……他不会走的……” 袁烨守着阿伯特睡着,随后关灯,离开了房间。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这,这是哪?” 余歌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昏暗的景象,身体虚弱沉重,背部传来坚硬又冰凉的触感,头虽然不痛,但意识如同沉浸水中,浑浊茫然,好一阵子后才渐渐好转。 余歌用力眨了眨眼睛,深深呼吸一口,眼前朦胧不清的画面退去,看到的是亮着一盏白灯的天花板,三面墙壁与天花板一样由金属构成,最后一面则是纵横交错的铁栅栏。 余歌猛地从地上坐地,大脑忽然一阵眩晕,他扶着前额用力揉了揉两鬓,慢慢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他还记得自己和1029被袁柠架上了车,然后三个人来到一处暗道,袁柠带着1029前行离开,然后1029又莫名出现在面前,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个人不是1029。 1029的双眼是剔透明亮的琥珀色,那人的眼睛却是无神的淡蓝色。最关键的,自己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那家伙脖子上的狗牌…… 1030。 他长得跟1029一模一样,编号又是1030,他跟1029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余歌摇了摇头,大脑的意识还未彻底苏醒,就像是生锈的机器无法转动,他扶着墙壁缓缓起身,眼睛一扫却看到了墙边另一角盘腿坐着一个人影,吓得他脚一滑摔回地上,那人却丝毫不为余歌的动作所惊扰,安静的擦拭着手中的一柄军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出现在暗道中的1030。 这不是监牢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他把自己抓到这来的吗? 余歌紧贴着墙角,顾不上摔痛的尾椎,极度戒备的盯着1030。 他跟1029长得实在太像了,除了瞳孔的颜色,找不到第二个不同之处,甚至连清冷的气味都十分相似。他的神态、他的气场、还有擦拭军刀的动作跟当初自己从作战车里拖出来的1029如出一辙,真假莫变。 只是,他的1029早已褪去了冰冷的冷漠,他有温度有感情,会对自己说些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甜言蜜语,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带着闪闪动人的微光,眼前这人却是个冷漠的大冰窖。 余歌仔细观察着1030,眼神不敢太直接,生怕惊动到他。可1030始终擦拭着手中的军刀,好想只有他一人的存在,洁白的湿布擦拭过轻薄锋利的刀身,寒光奕奕,看得余歌浑身汗毛耸立。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 封闭寂静的牢房中只能听到轻微空气流通的声音,没人说话,连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余歌一直戒备着墙边另一角的1030,神情却越来越恍惚,无意间总是将他们俩的混淆在一起,隐约能看到面对那人会对着自己温柔一笑,刚想开口喊出1029又猛然间醒悟,那人根本不是1029,长得再像也不是。 他是那晚暗杀袁柠的人,是将自己关在监牢中的元凶,可他却察觉不到那人的恶意,即便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也感觉不到恶意。 余歌身处监牢静静的缩在墙角,可除了自己这间,其他的监牢中空无一人,偌大的一层就只有他们两个。 他不知道这是哪?都城里吗?还是已经离开的都城? 1029和袁柠呢? 他们是否安全?是不是已经和接应的人联系上了? 会不会……来救自己? 余歌叹了口气,望着铁栅栏外空荡荡的走廊,忽然听见一扇厚重的大门开启又合上,门轴转动的声音在空旷的监区里回荡格外诡异渗人。 余歌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共鸣炸弹的副作用尚有残留,但影响不深。他一边观察着1030的动静,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从远处不断靠近的脚步声。 踢踏……踢踏……踢踏…… 每一步都是一声铿锵有力的踢踏声,是皮鞋或是靴子才能发出声音。 来人不掩饰自己的存在,1030也丝毫不为所动,余歌明白来人肯定不是来救自己出去的,一定是将自己抓到这来的幕后主使。 余歌苦笑一声,想来也知道自己身陷囹圄,身边还有个手持利器的哨兵看着。 劫狱…… 与天方夜谭无异啊。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出例外的停在了监牢前,余歌看到了一身笔挺的军装,红黑相间的披风,锃光瓦亮的高帮军靴,还有一张严苛冷漠的脸庞。 “醒了?” “客套话就免了,”余歌抽动嘴角,看着来人只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你不是放我出去的,也不是来关心我的。你出现在这干嘛?怕我自寻短见吗?呵呵,你都派另一个1029在边上守着了,我想死有可能吗?” “他不是1029,”袁烨面无表情的说道,“他们很像,但不是同一个人,他和1029都是军方实验制造的克隆体。不过使用的基因完全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理解为同一个人也无妨。” “克隆体?你的意思是1029不是人?!” “是人,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而是人造人,”袁烨说,“ 1029是迄今为止军方制造出来的最接近完美的克隆体,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力,比自然产生的哨兵都要优秀,除了一点……” “他无法与向导结合,是吗。”余歌问道。 “是的,”袁烨毫不避讳的说,“之前的克隆体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我们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济于事,好像这些克隆体们天生就缺乏结合的能力,无论安排多少相性测试都激不起一点回应。” “之前的克隆体?” 余歌皱着眉靠着墙壁缓缓起身,他看着1030,又回想起1029的狗牌,瞳孔瞬间放大紧盯着袁烨:“所以,他们狗牌上的数字不是军号,而是克隆体的编号?!1029,就是第一千零二十九号克隆体?!” “呵呵,你觉得呢?” 袁烨看着余歌,他如冰封一般的脸上忽然挂上了笑容,笑得阴险又奸诈,仿佛瞬间撕开了伪装的面具。 “余歌啊余歌,你很聪明,就是太单纯了,我说什么都信。也多亏了这样,我们才能为1029找到适合的向导,让他真正的成为最完美的哨兵。” 余歌冲到栅栏前,双手死死抓着栅栏,恨不得撕烂袁烨的嘴:“你在骗我?!你在说谎?!当年发生的事都是你胡编滥造的谎言对不对?!” “是,也不全是,”袁烨笑得卑劣,双眼微眯看着余歌,“霍克是反抗军不假,你父母的死他也逃脱不了干系,我不过稍稍加工了一点过程,结局并没有变。” “无耻!卑鄙!你这么做就不怕袁柠伤心吗?!” “伤心?真正伤心的是我!”袁烨的笑转瞬即逝,顷刻间又换上了一副凶恶的表情,“多少年了,我一想到里欧和霍克没有落网我心里就像扎了根刺,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我做梦都想把他们抓回来,然后一刀一刀割开他们的皮肤,挖出他们的心脏。呵呵,只可惜里欧死了,只剩下霍克一个。当然,他肯定也想这么对我。” “因为你才是那个叛徒!” “不,”袁烨厉声否认,“因为我杀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什,什么……” 余歌呆呆的看着袁烨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跟夹在父亲笔记本中的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当时人手一份,照片上七个人,除了余念之外就是我们四个,还有一个随行的医疗兵和司机,这个医疗兵后来成了霍克的向导,也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所以,你为了报复霍克把他杀了?!” “不,我跟霍克没有恩怨瓜葛,曾经也亲如兄弟。那个向导不过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东西,所以我就杀了他,接着把他丢进了实验室里的焚化炉,一把火把他烧成灰烬。” 鲜活的生命在袁烨眼中如同一样物件,他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轻描淡写好想他对而言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 哪怕,那个人如同他的兄弟一般。 “不过,我很好奇霍克竟然没死,他竟然活了下来,还活成了反抗军的首领,我真后悔当时没有心狠一点直接杀了他,不然,也不会留下他这个祸患。” 余歌冷笑一声,靠着栅栏双手环胸:“知道这叫什么吗?报应!你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找上门的!” “报应?” 袁烨念着这两个字,忽然转过身仰面大笑:“你跟我说报应?哈哈哈,这世上早就没什么报应了。” 袁烨笑得疯狂,他看着余歌,如同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在你让我好久没有这么大笑的份上,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袁烨靠近栅栏网,单手靠着铁栏杆,眼神尖锐又刺骨的盯着余歌:“知道我为什么没能杀掉霍克吗?因为……我的刀,当时还插在你母亲的心口上。” 临时请个假,4号恢复更新,本文还有最后十章左右完结,稍安勿躁哦(~ ̄▽ ̄)~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余歌一拳砸在铁栏杆上,愤恨的双眼紧盯袁烨,握着铁栏杆指关节咔咔作响:“王八蛋!是你杀了我母亲!” “对,没错,杀了莫蕾娜的人是我,”袁烨冷笑看着余歌,对他暴怒的反应特别满意,“我杀了霍克的向导,没出意外的话他会立刻陷入癫狂的状态,你母亲当时就在他身边,我原以为可以借刀杀人,让霍克替我解决掉莫蕾娜,可她却先一步察觉到了霍克的异样,在他陷入癫狂之前将他打晕拖回了实验室求助。” “于是他就看到了双手沾满鲜血的你!” “不,杀人见血容易暴露痕迹,”袁烨淡然的说着,神情好像在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对于为都城直接服务的哨兵而言,留下杀人的痕迹是极不专业的。而且如果手上沾了血腥,无论怎么清洗你母亲都会第一时间察觉戒备,我还能轻易下手吗?” 余歌暴怒,扯着嗓子嘶吼:“那你为什么要杀我母亲!为什么!如果没有任何人发现的话,你为什么要杀她!” “当然是因为你的父亲!” 袁烨收敛了一时冲动,缓缓舒了口气目光低沉的踏进了一截渐渐下沉的栅栏网:“因为你的父亲,因为跟你父亲结合的哨兵本应该是我,可是你的母亲却将他从我手中抢走!每当我看见她,每当我看见她跟余念有说有笑,每当我看着你父亲念着莫蕾娜的名字双眼流入出来的闪闪微光我就恨不得杀了你母亲!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这怎么可能!你胡说!我父母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你根本就是在这信口雌黄!” “我胡说?!” 袁烨一把掐住余歌的咽喉,将他死死抵在墙上:“小杂种,你在我手里连一只蚂蚁都不如,我有必要跟你信口雌黄?!我爱余念,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你的母亲!我告诉你,我当初就是像现在这样掐着你母亲的脖子,然后掏出军刀狠狠的捅进了她的心脏,我要让她知道抢走我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余歌死死抓着袁烨的手腕想要挣开,可力量的悬殊使他无法撼动分毫,只能瞪着他满是怨念的双眼。 他是疯子。 眼前这人跟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袁烨盯着余歌,伸手用指尖轻轻抚过余歌的脸庞,眼神忽然变得迷离又暧昧:“你知道吗,雨哥?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当年的余念,你是那么像你的父亲,完全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带上眼镜就是当年的他。我以为是上天在眷顾我,我错过了余念这么多年,上天又重新将他送回了我身边……” 袁烨的话语和呼吸令余歌难以克制的作呕,他偏过头,却被死死钳住了下巴,对上的眼神变得凶恶残忍,掐住他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下巴碾碎:“可是你像极了余念,我却又能在你身上看到莫蕾娜的影子,她像个阴魂一直在徘徊,永远挥之不去!我恨不得杀了你,恨不得剖开你的胸膛,把你的心脏给挖出来,把你母亲残留在你体内的灵魂给挖出来!” “你……你是疯子……” 余歌咬着牙根,艰难的从口中挤出想说的话:“你身披军装,却没有一个军人的模样……你戴着伪善严肃的面具……也隐藏不了你是个极度无耻卑鄙……嫉妒到眼红的可伶虫……我的父亲绝对不会爱你……即便没有母亲的存在,他也绝对不会爱上你这个变态的疯子!” 袁烨眯着眼睛,钳着余歌的手青筋暴起,他忍住气手一甩,余歌被狠狠地撞在墙上,突如其来的痛楚几乎让他晕厥。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评论,余念已死,说什么都是多的。” 袁烨看了眼坐在一旁静如雕像的1030,理了理衣襟带着他出了监牢:“如果不是因为1029,我现在就能杀了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好自为之。” “站住……” 余歌趴在地上咳嗽,艰难的支起身子看了眼1030,随后紧盯袁烨不放:“你,你要带他去哪?!你要对1029做什么?!” 袁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带着1030离开。 余歌起身奋力追去,冰冷的铁栅栏硬生生挡住了去路,他只能对着袁烨和1030消失的方向声嘶力竭的狂喊。 回应他的只有监区里空荡荡的回声和缓缓合上沉重铁门。 “所以真正杀害余歌父母的人……是我的父亲,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你不怕余歌误会你一辈子吗?” “哦,比起这个,你更担心余歌的反应?” 霍克吐着烟圈,双脚一架悠闲的躺在床上。 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卷着一圈绷带,原本雪白的绷带早已被他的血液染红发黑。好在血已经止住药也上好了,只是那像极了木乃伊的模样看着有些渗人。 “我以为你会为袁烨争辩几句。”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争辩的必要吗?” 袁宁苦笑一声,她已经换上了凌香备用的作战服,重新扎上了单马尾,恢复了干练轻快的装扮。 “我骗自己骗得够久了,我累了,骗不下去了,现在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我想知道我父亲究竟做过什么事。” 霍克慢慢的抽了口雪茄,抬头望着昏暗的天花板吐着烟圈:“余念从都城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实验室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我们三个被拒之门外,不准靠近,别的研究员也一样。可他每次离开实验室回到房里的时候都盯着通红憔悴的双眼,明明疲惫到不行还拼命挤时间陪莫蕾娜和襁褓中的小余歌。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日渐消瘦,心里大致猜到了他在都城的经历,所以,我们三个就向他坦白了一切。” 霍克放下了雪茄,端正的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回想以前的事:“我们四个并非普通的哨兵,也不是什么都城的直属护卫队,而是专门负责盯控和暗杀的秘密小队,负责的工作是监视都城中的研究人员,跟进他们的研究项目以及进度,必要的时候抹除违抗军令的目标,将他们的研究项目收归军方。” “余念博士也是你们盯控的目标之一?”袁柠问道。 “那时军方没有注意到余念,注意到的是余念的导师。他也不是被我们暗杀的,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为什么?军方逼他做了什么事吗?”袁柠问。 “如果当时被军方列为重点目标的话,他连服毒自尽的机会都没有,”霍克说,“事发后碰巧是我和袁烨一起勘查的现场,我们搜遍了他房间和个人实验室的每个角落,最后只发现了关于拮抗剂的报告。这份报告的完成度很高,隐秘性也很高,军方竟然从未注意到这个项目,所以我们怀疑这位博士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并赶在军方之前先一步以自己的死封住了所有消息。” “之后,按照任务流程这份报告就落在了军方手中?” “对,是我亲手交上去的,”霍克说,“尽管报告已经提交,军方也派了专门的研究小组验证报告的可行性,只是最关键的一步断了,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做。那位博士的研究小组早在他自杀前就被解散,所有参加项目的人员名单也被抹去,军方费尽心力只找到了几个疑似核心成员,其中一个就是余念。” “也就是说,你们当初并不是去保护他,而是为了暗中监视他的研究项目。为什么?如果军方需要知道拮抗剂的研究成果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明?作为都城的科研人员,余念博士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呵呵呵,”霍克看着袁柠止不住的一阵抽笑,“小姑娘,军方办事要是光明磊落,你我现在还会出现在这吗?” 袁柠语塞,只能安静的听着霍克讲述:“军方的目的根本不在于结抗剂,而在于能研究出拮抗剂的人。我们在暗中监视都城内在职研究员的目的也不是担心有人串通反抗军,而是从中挑出可用的人才,将他们输送进军方内部,为了那个不知道从多久前就开始的计划和不该存在的产物……” 霍克架起雪茄,瞟了眼坐在一旁的1029。 “我就是那个不该存在的产物,你打算了结我吗?”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证明你是清醒的,”霍克笑了笑,双手枕在脑后,“不管你该不该存在,你已经跟余歌结合了,你是个完整的人、完整的哨兵,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你的重要性,至于能不能救回余歌就得看你的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1029看着手上脚上紧缚的镣铐无力的靠在墙边,“我没有任何关于你说的那些记忆,也不在乎军方或是你们到底在密谋些什么,我只想救回余歌,其他的一切我都无所谓。” “不急,”霍克抽着雪茄,幽幽的望着远处渐渐逼近的火光,“在那之前,有个小麻烦得先解决一下。” 更新,这几天玩累了,收心更文,明天继续(~ ̄▽ ̄)~ ps.好像,已经可以掰着手指倒计时了(T▽T) 第90章 第九十章 “袁博士,我们回来了。” “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袁柠倒了杯水递给克劳斯,却被南飞急吼吼的抢了过去一口气闷了:“啊呀,妈的,累死老子了,以后这种事别再叫我做了。” 袁柠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克劳斯和凌香:“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不过是叫他去打探一下消息。”凌香不痛不痒的说道。 南飞顿时急了眼,可碍于人家是哨兵只能闷头小声说道:“打探消息?!有把人当诱饵去打探消息的吗?!” “诱饵?你们干什么了?”袁柠急忙的问道,生怕他们三人一行出了什么岔子。 “没事,袁博士您放心,我不过是让南飞帮忙吸引了一下巡逻兵的注意力,然后带回来了这个……” 克劳斯从应急包里掏出了两幅金属眼镜,就是亚伦在宴会台上展示的量产型。 袁柠喜出望外的接过克劳斯手中的眼镜:“你,你怎么弄到这个的?” “我们本来只想悄悄打探一下消息,结果半路碰到了两个巡逻兵,趁南飞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的时候用精神体从背后发动袭击,顺势就把这个也带回来了。” “干得好,不愧是参谋长的心腹小队。” 袁柠夸了两人一番,随后急忙打开便携终端,连上后开始内部解析。 霍克从床上下来,拍了拍克劳斯的肩,看着他和凌香尚未困惑的表情说道:“我知道这些事有些骇人听闻,你们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接受不了要与都城作对的事实,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 “参谋长的命令就是让我和凌香听从你的指挥,而且比起盲目的遵从,我们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即便只是暂时的,我们也愿意听从指挥。” 霍克点了点头,转眼看着凌香。 “别看我,我只听我们队长的。”凌香偏过头冷冷的说道。 霍克心领神会的笑笑,穿上老旧的皮夹克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都城现在全面戒严,里面的居民生活照旧,但隐隐能察觉到出了什么事。军方和富人区所属的地界都有哨兵严密守卫,我们没敢贸然行动,只能在外围徘徊。不过凌香用精神体悄悄潜伏进去了,具体情况还是她说吧。” 凌香一板一眼的答应着,随后说道:“我让精神体通过地下排水系统进入了富人区的地界,富豪们的亲属家眷包括佣人都被软禁,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军区那边更为严密,所有哨兵都带着那副奇怪的眼镜,教职工和学员们一律在各自住所中待命,士官以上的普通军人一个都没看见。” 霍克听闻,不由的冷笑一声:“这个叫亚伦的是个狠角色,除了宴会上出席的人以外还同时袭击了富人区和军营吗……” 霍克看了眼埋头忙碌的袁柠和搭把手的南飞,示意克劳斯两人先去休息,自己走到她身旁坐下:“怎么样,内部结构分析出来……” “嘘,等等。” 袁柠小声示意,就看她前额冒着豆大的汗珠,全神贯注的用一只小镊子轻轻取出里面的一个微小芯片,南飞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芯片取出来了他才敢呼吸,可脸已经憋得通红。 袁柠把手中的工具放下,擦了把汗,回头看着霍克:“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霍克紧盯着那块被袁柠取出来的芯片,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这副眼镜里核心系统,”袁柠缓了口气,喝了口水说道,“它通过源源不断的释放生物电流脉冲信号模拟向导对哨兵的精神舒缓功能,可实际上只是麻痹精神感官,让大脑接收错误的信号误以为有舒缓功能,直白的说更像是一种洗脑装置。我猜亚伦通过这个让哨兵们听令与他,再加上军方高层和都城中有权有势的大佬都已经身首异处,实际的控制权恐怕已经掌握在他手中了。” “啊?那,那这还玩个屁啊,他都一手遮天了,我们几个去找他不等于送死。鸡蛋碰石头都还能听到个响,换我们可就响都听不到,不如趁早滚蛋算了。” 霍克白了南飞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小子说什么丧气话,以往机灵劲儿去哪了?” 南飞委屈的摸着脑袋:“大哥,不是我说丧气话,我的机灵劲儿是对人的,那家伙现在就是个魔鬼,我在机灵也没用啊。” “怕什么,有钱还能使鬼推磨呢,”霍克幽幽的一笑,伸手搭在袁柠肩上,“我想袁博士一定有什么妙计。” “少跟我来这套,”袁柠甩开霍克的手,深思着说道,“办法有两个,第一,虽然这副眼镜很邪性,但怎么说都属于精密装备,如果有足够的电磁干扰应该能阻碍生物电流脉冲信号。” “电磁干扰?”南飞两眼发光的看着霍克,“大哥,上次你伏击军方作战车用的就是电磁干扰吧。” “上次是上次,这次使用范围要扩大到整座都城的话功率肯定跟不上,而且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安装设备,行不通,”霍克摇了摇头,问道,“第二个方法呢?” “遥控器,”袁柠说,“下达指令必须有遥控器,如果能拿到亚伦手中的遥控器就能一次性解放所有的哨兵们,让都城摆脱他的控制。你,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袁柠话还没说完,就能感觉到所有人都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南飞蔫答答的靠着墙,脸色比打了霜的茄子还难看:“袁博士,您说话前能稍微思考一下吗?那个叫亚伦的现在可是待在固若金汤的都城要塞中,身边还有数都数不来的哨兵守着,别说我们了,就连一只鸟想靠近他都难,更别说什么拿到遥控器了。” “你这么说也是。” 袁柠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关掉了移动终端:“亚伦蓄谋已久,恐怕我们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不然怎么只用了一晚的功夫整座都城都陷落了……” 几人躲藏的隐蔽山洞里顿时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以他们现在的战斗力对戒备森严的都城而言连条蚊子腿都算不上。如果余歌真在亚伦手中,他们拿什么去把他救回来。 “强攻呢?”凌香忽然开口,“参谋长不是也带兵往这边赶了吗?如果在多联系几座高墙要塞……” “不行,”克劳斯说,“强攻太难,我们也不能确定余歌到底有没有落在他手上,不能冒险。而且,如果军方自己与自己开战,不论结果如何都会折损大量战力,万一被人趁火打劫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同意克劳斯的说法,”一直闷头坐着的1029开了口,“一旦开战,遭殃的只有普通居民,如果余歌在的话……他也一定不同意这么做。” 袁柠走到1029身边坐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现在能感应到余歌吗?他有危险吗?” 1029双手在脸上用力的搓了一把,强打精神说道:“目前,我只能感应到他在都城里,还活着,其他的我暂时没法确定。”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会救出他的。” 霍克无声的看着两人,随后拿起拆开的眼镜,双眼一眯检查一番后忽然笑了:“谁说亚伦一定把所有情况都想到了。” “这样行吗?我怎么总觉得大哥的主意不靠谱啊?” 袁柠和南飞双手背铐在身后,后面跟着戴着眼镜伪装成都城哨兵的克劳斯和凌香,不过他们的眼镜已经拆除了生物电流脉冲信号芯片,相当于戴着一副会发光的眼镜而已。 “我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克劳斯小声嘀咕到,“这玩意儿戴着也太影响视线了,凌香你觉得呢?” “我戴着有些头晕,现在看什么都是红的。” “忍忍吧,除了这个主意,我们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袁柠自己都觉得扯淡,可事情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待会儿你们按计划把我和南飞押进去,等亚伦派人去假地址搜人的时候趁机制服他,抢到遥控器,解放其余的哨兵。” “这,这行吗?”南飞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万一他一见到我们直接处斩怎么办?” “不会的,他执意要我、1029和余歌三个人,在我们没有彻底被他抓到以前,他不会下手的。” “他为什么要你们三个?”克劳斯不解的问道,“如果说只是你和1029的话我还能理解,或许他是想从你们身上问出关于军方的秘密。可余歌到底是个外人,还被怀疑是反抗军的一员,再高的机密也不能随意泄露给他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 袁柠仔细回想着余歌和亚伦见面的场景,那时她和1029已经察觉到了亚伦的异样,只是谁都没有深究,想着赶走他就完事了。 现在想想,确实疏忽了,只能当面向亚伦问清楚了。 “对了,霍克和1029呢?” “大哥说怕1029一时冲动所以没让他参加,自己在山洞里看着他,还说万一我们出了意外他也好想办法就我们。” “得了吧,他一个人再强也不是超人,能对付整只哨兵部队吗?依我看,他估计是怕死,把我们当诱饵罢了。成功了最好,不成功拍拍屁股就溜了。” “胡说,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南飞激动的辩解。 “那你叫他亲自来啊。”凌香不爽的争辩。 “大哥的原话,除了他,你们两谁都抑制不了发狂的1029,不服的话你现在回去换啊。” “切。” 凌香和南飞互相甩白眼,看得克劳斯在一旁无语了。 袁柠清了清嗓子,提醒道:“行了,都别说了,前面就是暗道的出口,一到了都城就靠你和克劳斯了。” “放心吧,袁博士,我和队长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四人一行先后走出了暗道,当他们踏上都城土地的瞬间,眼前是一排早已就位哨兵。 领头的那人上前一步,一声令下直接将四人制服,又命人摘掉了克劳斯和凌香的眼镜,半笑着看着袁柠。 “袁博士,亚伦博士命我们在这恭候多时了。”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亚伦博士,人已经带到了。” 一排哨兵押着袁柠四人进入了军方研究所,这里已经成了都城的核心区域,本属于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内坐着亚伦一人,他身旁两侧是清一色被洗脑的哨兵们。 亚伦转过身,指尖抚着镜框眼神带着邪性看着领头的哨兵:“怎么只有他们四人?还有人呢?” “报告亚伦博士,我们在暗道口只发现了他们四人,没找到其他人的痕迹。” “是吗。” 亚伦起身离开座位径直走到袁柠身前,用手钳住她的下巴:“人呢?他们在哪?” “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行,嘴还挺硬的,。” 亚伦阴森的笑笑,此时的他完全卸下了所有伪装,看似和善的脸上满是扭曲和阴险的笑容。 亚伦转身看着克劳斯和凌香,别有意味的命人拿来了两副眼镜在手中把玩着:“我呢只是个小小的研究员,军方那一套言行逼供的手法我用不来,而且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弄得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也没有意义。” 袁柠惊恐的盯着亚伦手中的眼镜,可在剧烈的挣扎都被身后的哨兵死死束缚着:“你,你想干什么!” “呵呵,不想干什么,”亚伦笑得渗人,将眼镜交给了两个手下,“克劳斯,凌香,你们可是军方培养出来的哨兵,怎么能跟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密谋混在一起,如果让参谋长知道了,怕不是要你们人头落地啊。” 克劳斯愤恨的盯着亚伦,看着逐步逼近的哨兵一点也没有退缩:“真正心怀不轨的人是你!别以为靠一副破烂玩意儿就能操控所有人,我们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走狗!” “哈哈哈,有骨气,希望你带上这个之后还能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话。” “住手!住手!” 袁柠大喊着,亚伦却视而不见,饶有兴致的看着带上眼镜后的克劳斯和凌香,看着他们挣扎扭曲的跪在地上,两鬓沿着额前的青筋全部爆起,汗珠挂满了他们的发梢,低沉压抑的吼声不止,而不消片刻两人的反应渐渐归于平静,宛如机器一般冷漠呆滞。 “完了,这下完球了……”、 南飞看着被洗脑的两人彻底傻了,袁柠不甘的低下头,牙根都快咬碎了。 “好了,可以放开他们了。” 亚伦挥了挥手,压制着克劳斯和凌香的哨兵松了手,两人缓缓站直了身子,异口同声用着机器般的语调说道:“亚伦博士,有何吩咐。” 亚伦十分满意自己的作品,特意的朝袁柠扬了扬下巴,开口问道:“1029和余歌现在在什么地方?” “1029和反抗军首领待着都城外往北十公里的隐蔽洞穴里,余歌下落不明,我们也在寻找他的踪迹。”克劳斯说。 亚伦听到这明显一愣,接着眼球飞速转动急忙问道:“什么叫下落不明,跟我说清楚。” “我们奉命接应袁柠博士,但见面的时候只发现了袁柠博士和1029,没有看到余歌的下落,似乎是被不明人士掳走了。”凌香说。 “不明人士……” 亚伦思索一番后冷哼着回到桌前,拿起桌上冰桶里的红酒镇定自若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老东西不愧是老东西,难怪他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我早就被他摆了一道。” 亚伦半身坐在桌子上,急躁的神情已经退去,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看着两人问道:“说吧,这次你们来的目标和计划是什么?” “抢夺遥控器,解放哨兵,确认余歌是不是被你抓走了。” “所以你们想到偷梁换柱?”亚伦摇头捂着脸笑着,“袁博士,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了,要杀要剐随意,哪来这么多废话。” “别啊姐姐,你想死,我可不想死啊,”南飞吓得双腿一软跪都跪不住,“亚,亚伦博士对吧,你看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干嘛非要动刀动枪的呢?” “恩,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那么残忍的人。” “就,就是嘛。” 南飞舔着脸笑笑,可当他以为亚伦会放过他的时候,却看到亚伦朝身旁两个哨兵使了个眼色,接着自己就被架了起来,像只阉鸡一样往外拖。 “喂,喂,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喂,喂!” “带你去试药啊,”亚伦说,“当好有一批新药出来,正愁找不到合适的试药人选,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南飞顿时哭鸡鸟嚎的乱喊:“啊,别,别啊!这还不如一枪崩了我算了!” 袁柠抬起头,瞪着亚伦喊道:“放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要的是我、余歌和1029,跟他一个外人无关。” 南飞趁机挣开了押着他的哨兵,跪回袁柠身边像抱着一颗救命稻草:“袁博士,救我啊。我不想死,更不想被抓去试药。” “好吧,既然你要保他,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他条活路,”亚伦放下酒杯,走到袁柠伸手拂过她的侧脸,“春宵一刻值千金,换他条命,你可是还赚了不少啊。” 袁柠盯着亚伦,还没说下文就被亚伦比划的嘘声手势打断道:“你可要想清楚,这小子的性命可掌握在你手上。” 说着,亚伦转头看着南飞,可南飞却突然变了脸色,前一秒的惊惶无措仿佛是在演戏,此刻的他正直勾勾的盯着亚伦,当即一头撞在亚伦胸口。 亚伦躲闪不及,虽然没被撞到但也踉跄摔倒在地,房间里的哨兵们一拥而上,克劳斯突然抽出军刀死死挡在袁柠身前,凌香更是先一步将亚伦制服,一把匕首抵在他的咽喉:“把遥控器交出来!” 房间里的哨兵顿时不敢动作,只能手持冷兵器与四人对峙。 “你,你们……为什么我的眼镜不起作用了?难道你们已经跟向导完成了结合?!” “当然没有,我和队长还够不上申请向导的资格。”凌香半笑着说道。 “那,那你们怎么会?!” “知道电磁干扰吗?”克劳斯拉开衣服的拉链露出狗牌,狗牌背后正附着着一个小小干扰器,“霍克先一步想到我们可能已经被你发现了,所以就做了双重保险。” “霍克?那个反抗军首领?” “对啊,知道怕了吧!”南飞趴在地上,得意洋洋的,如果有条尾巴估计现在已经翘上天了,“我的大哥可不是一般人,你那点小九九他早就看穿了。话说,你们谁能扶我起来吗?” “自己起,你又不是没长手。”凌香冷言冷语到。 “渍,我这不正铐着吗!还是背铐!你先给我解开啊!” “闭嘴,吵死了!” 凌香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接着跟克劳斯一起摘下了头上带着的眼镜:“把遥控器交出来!别耍花招!” 亚伦摊手笑笑,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遥控器递给凌香:“呵,行,是你们赢了,我认输。” 凌香接过遥控器,二话不说按下了解锁键,眼镜上的红光顿时暗了下来,接着只听轻微的‘咔啦’一声,哨兵们纷纷取下了眼镜,一脸迷茫的看着房间里的景象。 “袁,袁柠博士,亚伦博士,你们这么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克劳斯收起军刀,义正言辞的说道:“亚伦意图谋反,以展示研究成果为由谋杀军方高层和商界大佬,篡夺军权,你可认罪!” “认,为什么不认。” 亚伦风轻云淡的笑笑,全然不将抵在咽喉上匕首视为威胁,拿起杯子喝着红酒,然后低头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南飞:“你那位大哥有胆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切,做梦吧你,我大哥是说见就能见到的吗?连我们都对付不了的小喽喽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喔,看来我也被小看了呢?” 亚伦忽然一笑,放下酒杯的瞬间手指迅速往桌子边一抹,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亚伦的意图,突然觉得耳边一阵轰鸣,接着胃部开始剧烈翻腾,大脑如同撕裂般的剧痛,顿时丧失了所有力量痛苦的一个个跪倒在地不住抽搐,不少哨兵接连口吐白沫,袁柠和南飞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了?你刚刚干了什么?!” “不过是一点小小的次声波,放心,伤不了你们,但对这些哨兵……呵呵,我可就不保证了。” 亚伦捡起凌香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走到南飞身边蹲下,用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现在可以谈谈见你大哥的事了吗?” “亚伦博士就这么想见我吗?”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忽然从边上传来,亚伦一抬头只觉得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腕,下一秒一记铁拳正中鼻梁,不等犹豫片刻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南飞盯着从亚伦手中掉落差点扎进他脑袋里的匕首,颤颤悠悠的咽了口口水,抬头看着一个身穿作战服的人走到桌前关掉了次声波,然后拿起剩下的红酒直接豪饮。 “卧槽,大哥,你来了能不能跟我们说一声,人吓人能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要是告诉你了还能叫双保险吗?” 霍克狡黠的一笑,低头看着昏倒在地的亚伦:“脑子不错,就是太容易钻牛角尖了,给他一拳应该能帮他涨涨记性。”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霍克帮袁柠解开手铐,袁柠揉着手腕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你要看着1029吗?” “我看他状态还好就过来了,”霍克说着又解开了南飞的手铐,将昏倒的亚伦拎了起来扔回位置上,“只有你们四个我不放心。” “那大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你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我一直在你们身后,”霍克拉开了身上的作战服,显然这套衣服并不是十分贴合他的身材,穿着不舒服,“我看见你们被抓就猜到了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就偷袭了一个哨兵换了他的衣服,跟着押送你们的哨兵一起混了进来。” 南飞笑嘻嘻的揉着手腕:“嘿嘿嘿,我就知道大哥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霍克一掌拍在南飞的头上:“别傻笑了,去把他捆起来,顺便检查下四周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机关。” 南飞屁颠屁颠的找来了绳子将亚伦在椅子上捆了好几圈,随便把手铐也给他背铐上,绑得严严实实的活脱脱成了颗粽子,完工后还得意的插了会儿腰。 袁柠从昏厥的凌香手中拿过遥控器放进口袋,然后逐一检查着哨兵们的伤势。 “这群小鬼们怎么样了?”霍克点上了一支雪茄问道。 “没有大碍,回头打一针向导素休息一会儿就行了,”袁柠起身忧心忡忡的看着办公室里瘫倒的一群哨兵,“之后的事该怎么办?现在都城群龙无首,还要给那些被洗脑的哨兵们解释情况,城里那些富甲一方的大佬遗属也得给个交代,稍微处理不好说不定偌大的城池就得这么毁于一旦。” 霍克事不关己的抽着雪茄:“别看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不是反抗军首领吗?你的话应该有能力处理这些事。” “别逗了,”霍克慵懒的笑笑,直接坐上桌子躺下了,“我的目的是复仇,是毁了军方的一切,可不是为了攻城略地当一世君王,这种事我干不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袁柠皱眉瞪着他:“你说的轻巧,现在我去哪这种人啊?” “你爹啊,”霍克撑着头脑,悠哉的看着袁柠,“袁烨是个合适的人才,让他来就挺好的。” “他……” 袁柠沉默片刻,回想着克劳斯他们探查回来的情况叹了口气:“他应该已经……” “不可能的,”霍克吐着烟圈,打断了袁柠的话,“余歌不在亚纶手上,既然如此,都城中有能力有动机抓走余歌的就只有袁烨一人,他绝对还活得好好的,指不定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暗中监视着我们的所作所为。” 如果袁烨活着,那不论是能力或是官职上足以将都城恢复到原来的稳定和安全,可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即便是自己的生父,袁柠也不希望都城落入袁烨手中,可况他们在密谋些什么到现在都不得而知,余歌也生死未卜,怎么可能把遥控器交出去。 “有瞎琢磨的功夫不如先办点正事,”霍克敲了敲桌子,挥了挥从桌子上拿来的便携式通讯器,“地上还躺着这么多人呢,赶紧把他们清了,不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吧。” 袁柠接过霍克给的通讯器叫来了一队哨兵,解开了他们的眼镜后简单简述了一下情况,然后让他们把昏厥在地哨兵们送去医院。 “我也得过去一趟,现在城里还到处是被亚伦洗脑的哨兵,我得帮他们解开,至少得让医疗部门恢复正常运作才行。” “我陪你去,你一个人不安全,”霍克从桌子上下来,试着想拉上拉链但最后还是放弃了,“顺道恢复都城的进出大门,把1029接回来,没有他单凭我们想找到余歌不现实。” 袁柠点点头:“好的,事不宜迟,现在就走吧。” “南飞你在这看着他,有事及时通知……” 霍克说到一半,脑中突然一个激灵,他看着拉开大门的袁柠暗叫一声不好,伸手按住门框的瞬间门已经开了,一把尖刀朝着袁柠的颈部就扎来。 霍克来不及多想,推开袁柠徒手接住尖刀,尖刀丝毫没有因此减缓力度,刀锋直接扎穿了霍克的掌心,寒光奕奕的刀刃瞬间被鲜血染红。 “大哥!” “别过来!保护好袁柠!”霍克咬牙忍着,死死抓着那只握着刀的手大喊。 “我没事!他一定是冲着亚伦来的!你先管他!” 袁柠说着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的遥控器呼叫增援,那人看见袁柠拿出了遥控器,手中的尖刀有扎深了几分。 霍克依旧不放,忍着钻心般剧烈的疼痛死死牵制住眼前这人,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霍克闻到那人味道的瞬间呆住了:“你,你为什么……” 不等他说完,那人反手将尖刀一拧,霍克的手骨连同手腕硬生生被反拧了九十度,接着肋部狠狠挨了一脚直接被踢飞撞向袁柠。 “接着!” 袁柠来不及按遥控器,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朝南飞的方向一扔,跟着垫在霍克身后两人一同撞在墙上。 那人视线追着遥控器而去,动作却比视线先一步冲了出去。 “卧槽!” 那人绝对是哨兵。 是专门负责暗杀的精英哨兵。 普通的哨兵绝对不可能是霍克的对手! 南飞笃定自己的判断,就算有如此大的实力差距,南飞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撑着桌子翻身一跃,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那人几乎同时伸手够向遥控器。 一点! 还差一点就够到了! 南飞没有去看那人,双眼盯紧从空中落下的遥控器。 他看到了那人的手。 看到了那人比自己高出的半截手掌。 拿不到的…… 这样下去一定拿不到的! 南飞一咬牙,放弃争夺遥控器的想法,直接撞向那人。 只要撞开他,哪怕多争取一点时间霍克就一定能制服他! 可南飞失算了。 那人的力量远不是自己能抗衡的,他撞到了那人却如同撞上了一面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遥控器落入那人手中。 这下,真的完了…… 南飞摔在了地上,愤恨的锤着地面,可那人指尖却流着鲜血并不见遥控器。而在背后的墙上钉着一把短刀,刀锋与墙壁之间是已经被贯穿的遥控器。 南飞顿时松了口气,抬头看见了一头大汗不停粗喘的1029。 “1029?!你怎么出来了!” 1029没有理会袁柠的惊呼,上前对着那戴面具的人就是一记侧踢,那人也不躲,以一记侧踢还击,碰撞的瞬间光是震开的气场都吓得南飞急忙抱头鼠窜。 “余歌在哪!他在哪!” 1029涨红了双眼紧盯眼前这人,那人不动声色,面具后的双眼空洞的没有一丝感情。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刺向1029,1029闪身躲开,一步逼近照着那人的下颚就是一记勾拳。 那人的动作丝毫不比1029慢,他往后一闪,可1029的拳头还是勾到了面具,将面具直接从他脸上打了下来。 看见那人面目的那一刻,除了1029,其余的人都惊呆了。 “怎么,怎么会还有一个1029?!” 袁柠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可他面前的两人完全是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再问你一遍,余歌在哪?!” 那人依旧没有理会,也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遥控器已毁,南飞又先一步将亚伦连人带椅一起推倒拖进了桌子底下,两个任务目标都无法得手,只能撤离。 他反手握着匕首对着1029一扔,1029侧身避开,只听‘嘭’得一声,房间里顿时被迷烟笼罩。烟雾散尽时,两个1029都已经消失了踪影。 “1029!1029!” 袁柠撑着伤痛的身子大喊,可门外也只有一片寂静。 “别喊了,我去追他。” 霍克站起身,咬牙将手上的尖刀拔了出来,还没走出一步便突然捂着肋部跪倒在地,嘴角挂着鲜血。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南飞急忙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搀住霍克,霍克借着南飞的劲才勉强再度起身,然后推开了他。 “没事,你照顾好袁柠,我去把1029追回……” 话音刚落,霍克直接一口血呕了出来,双脚一软往地上栽,好在袁柠和南飞急忙扶住了他。 “别逞强了,你身上严刑拷打的伤本来就没好刚才又添了新伤,还是赶紧送医处理一下,我联系别的哨兵出追。南飞,你扶好他。” 说罢,袁柠拿出通讯器安排一支哨兵小队去追,又叫了一辆救护车往这边赶,然后和南飞一起扶着霍克坐下,替他紧急处理伤口。 回想到刚才那一幕,南飞还心有余悸的望着门外,生怕又出现个/暗/杀/者或者再来个1029。 “大哥,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来抢遥控器的还是来杀亚伦的?还有,为什么会有两个1029?” 霍克低头看着袁柠,袁柠一边替他包扎伤口一边说:“别看我,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知道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霍克朝办公桌的方向吹了声口哨,低笑一声开口:“说说吧,别装睡了。” “在问人之前,是不是先得讲讲基本礼仪呢?” ps.越是结尾越不好写,痛苦(T▽T)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1029追着另一个自己一路冲出了研究所,之前霍克离开后1029便弄开了手脚上镣铐决定自己救出余歌。当他跟着脑中传来的感应进入军方的管辖范围时,却问到了一股味道。 与他几乎无二致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那股味道里还隐隐掺杂着余歌的气味。 1029不愿相信,但结合余歌莫名被抓走的事实和霍克说的那些话,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只有一个。 除了自己是人造人以外,军方暗中还藏着用同一套基因做出来了一系列人造人,所以他才会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连气味上的差别都难以辨认,也只有这样余歌才有能可被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 因为,余歌会以为袭击他的人就是自己。 1029气愤的握紧双拳,心中的怒气难以平息。 他承若过余歌会用性命来守护他,会一生陪在他身旁永不离开。 可如今,伤害他的人却反而是自己! 1029不能原谅自己,更不会放过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造人! 1029奋力追赶,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几乎阻断了所有声音却依旧无法彻底追上那人。1029在加速,那人也未松懈分毫甚至比1029还有快上些许,他被背影和气味已经有些模糊难以追踪。 1029暗骂一声不觉又加快了脚步,同时他体内窜出了一道黑影,飞驰的流线型身姿极具野性和爆发力。 “追上去,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小黑嘶吼一声加速疾驰,周身的肌肉张合到极致,几乎能看清每一块爆发出力量追击的肌肉。 很快,那人的身影和气味再度变得清晰,有了小黑的辅助,1029不用在身后盲目的追着,他在脑中飞快计算着最近的拦截路线,准备抄近道将那人生擒。 1029望见一旁的三层小楼,瞬间一步起跳勾住二楼的阳台,接着又是一个翻身直接上了楼顶,站稳起身直追,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整块小腿开始发麻脱力。 小黑感应到了1029的异样,后腿跟着麻木发软,可那人已近在咫尺,决不能错失良机! 小黑露出獠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一扑,街角却突然越出一道巨大的灰色身影扑向小黑的腰间,直接将它撞翻在地,一连滚了四五圈才用利爪扒住了地面,后腿彻底麻木,半边身子只能拖在地上,面目狰狞凶恶的盯着眼前出现的灰色草原狼。 “一天不见,你竟然变得这么狼狈。” 另一边的屋顶上,袁烨望了眼街上远处紧跟1029身后的哨兵们,然后转头看着1029:“往日军方教你的那些都忘了吗?” 1029拨出腿上的麻醉针,撑着地面咬牙起身,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没用的,药效才刚开始发挥作用,五分钟之内麻药就会在你体内扩散开了,你会失去意识形如死尸,在那之前想要挣扎的话,随意。” “你想怎么样?!”1029怒目而视,恨不得将袁烨碎尸万段,“只要你说,要我做什么都行,但你不准伤害余歌!” “把霍克的心挖出来,”袁烨面无表情的看着1029,“还有袁柠和亚伦的心脏,把他们的心脏挖出来给我,我就把余歌还给你。” “一二三……好了,累死我了。” 南飞靠着椅背喘着,好不容易把亚伦连人带椅又从办公桌底下拖了出来,然后扶起来。 亚伦的丸子头全散了,头发乱蓬蓬的糊了一脸,一个黑色的皮筋还挂在头发上,说不上是狼狈还是恐怖。 南飞喘了会儿,伸手在椅子上拍了拍:“你人看着挺瘦,没想到挺沉的。” 亚伦对着头发吹了吹,好不容易撩开了些许视线,头也不回的嘲讽回去:“呵,你看着有点肌肉,没想到这么虚。” “嘿,被五花大绑了还这么嚣张,大哥这人就交给我了,先暴打一顿再说。” “别胡闹,”霍克呵退了南飞,捂着肋下被袁柠搀扶起来,缓缓走向亚伦,“这种时候还能临危不乱,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单纯的研究员。” “呵呵,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亚伦的双臂也被绑住了,能自由活动的只剩双手,也无妨他自娱自乐的敲击着椅子把手:“但凡我有过上战场或是向你们一样有背后偷袭的经验,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地步了。” 袁柠冷冷的一笑:“亚伦博士可真是谦虚了。” “呵呵,谦虚是我的优良传统,”亚伦皮厚的笑笑,注意到霍克流血不止的手掌,脸上玩味的表情越加浓厚,“反抗军的首领喜欢自残吗?还恕鄙人不懂这般另类的乐趣。” “自残是挺爽的,改天可以好好教教亚伦博士,”霍克无声的笑着,靠着桌角坐着,“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问亚伦博士刚才那人……” “这是在审问我吗?”亚伦简单粗暴的打断了霍克的话,“审问的话,我是不是有拒绝回答问题的权利。” 霍克和袁柠还没反应,南飞倒先怒了:“妈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搞清楚,要不是我们你早他妈嗝屁了。” 亚伦笑着耸了耸肩,被乱发遮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袁柠:“你们救我是知道我不能死,我怎么能确定说了之后你们就不会杀了我?” “那就要看你知道的能不能够换回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人。”袁柠瞪着亚伦的双眼,怎么想都恨不得先捅他两刀。 “渍渍,袁博士对我的敌意不小啊,看来我不说还不行了。” 亚伦转头看着霍克,略微放低身态问道:“至少,可以给我松个绑吧。” 霍克没有应答,但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亚伦轻声笑了:“现在的局面是三对一,虽然一个半残、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弱鸡,可唯一的遥控器已毁,你们还怕我耍手段吗?” 南飞气得跳脚:“嘿,你说谁是弱鸡!” “南飞,松绑。” “可是大哥,他……” “没事的,松开他吧。” 袁柠紧盯着亚伦,她不相信亚伦,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南飞只好照做松开了亚伦的绳子,亚伦活动着手脚,取下眼镜扎好丸子头,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戴上眼镜,抬头时三人看着他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活吃了。 “呵呵,三位有这么忌惮我吗?”亚伦觉得有些好笑,悠哉的又坐回了椅子上,“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对你们怎么样,把心放回肚子里去吧。” 袁柠不由分说的怒怼亚伦:“这些话从一个企图黑吃黑,妄想独立称王的人口中说出来,有人会信吗?” “呵呵,黑吃黑是真的,但我从来没想过称王。” 亚伦从一旁的酒架上拿了几支杯子,也不管房间里的三人用什么眼光看他,没不想喝他倒的酒,自己捏着手中的酒杯惬意自得,隐隐又有几分落寞。 “我所做的一切、取得的成就统统是从别人那偷来的,我其实什么都不会。” 袁柠不屑的瞟了眼亚伦:“哼,大名鼎鼎的亚伦要开始卖惨吗?还是,你想为以前的所作所为开脱?” “开脱?呵呵,那是懦夫的行为。不过,我好像确实是个懦夫。” 亚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要倒第二杯时却被霍克夺过了酒瓶。 “你说偷来的是什么意思?都城中除了你,还有别人能做出遥控器?!”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一定比我做的更好,”亚伦垂头讪讪的笑着,然后转头看着袁柠,“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就是余念笔记本中所提到的学生。” 霍克瞬间瞪大了双眼,袁柠惊异的矢口否认:“不可能,你怎么会是余念博士的学生,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我不过十几岁,还是你觉得我不像三十好几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语塞了。 光从外表上判断,亚伦应该在二十六七左右,可说已过三十也不是说不通,只是亚伦就是余念的学生,怎么想三人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是怎么认识余念的?”霍克问道。 “二五零零年,我的家族家道中落被赶出都城,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在都城中躲藏靠小偷小摸度日。那天,我偷了一个男人的钱包,本以为能饱餐一顿却莫名其妙被他抓住了。当时我以为我偷的是一个哨兵,因为只有哨兵有能力通过气味追寻到我,可后来才发现那人是个向导,他的精神体一直悄无声息的跟在我身后。” “你能看见精神体?”霍克不解的问道。 “不能,”亚伦说,“这事是后来余念老师自己跟我说的,他说钱包里有他最宝贵的照片,一边想找回来一边又不想让都城中的哨兵发现他向导的身份,害他和他的精神体跟做贼似的跟在我身后。” 亚伦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被发现后以为老师会将我交给巡逻兵处理,可是他却把我带回了住所,我就一直生活在他的庇护下,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他才将那个U盘交给了我,临走前又悄悄帮我安排了一户人家。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老师,直到实验室出了事,他的存在又被抹除,我才发觉不对劲,悄悄打开了那个U盘……” “袁博士,不好了!” 突然,门外闯进来一个哨兵急急忙忙的说道:“1029被送进了医院,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章补全了,晚点还有一章(~ ̄▽ ̄)~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都城,黄昏时分。 克劳斯和凌香在医院中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急匆匆赶回了研究所,在亚伦的实验室内病床上躺着沉睡的1029,他的左手上还挂着吊瓶,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 “袁博士。” “你们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袁柠检查完1029的状况,关切的看着克劳斯和凌香。 “我们没事,1029现在怎么样了?”克劳斯问道。 “他没有大碍,只是体内的麻药药效还没过,加上这两天情绪波动,给他挂点水等睡醒应该就是没事了。” 克劳斯松了口气,转眼却发现坐在研究台前忙碌不止的亚伦,下意识同凌香一起警觉的握住了军刀。 “有他们看着呢,你以为我能动什么手脚吗?” 亚伦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精密的实验仪器,右手还不时停下在一旁的文档上编写记录。 袁柠在凌香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们两人放松:“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安排好了房间,有事会叫你们的。” 凌香不安的望着亚伦的背影,小声说道:“博士,你确定吗?我们还是守在这吧。” “不用,你们要是闲不下来就出去帮帮其他人,都城外面现在乱成了一团吧。” 实验室里灯光比较昏暗,除了亚伦所处的研究台,房间里没有开灯,克劳斯两人都没有发现坐在暗处墙边的霍克。 “小伤,”霍克笑笑,一只手包的像只猪蹄,一只手还挂着水,就是这样也拦不了他的陈年老烟瘾,“死不了,就是有点不方便。” “这叫小伤?下次是不是非得开膛破肚、缺胳膊断腿你才甘心?!” 袁柠黑着脸把他嘴里的雪茄抢走灭了,霍克一脸懵逼看着袁柠,好一会儿才挠了挠头,可两手都不方便只能坐低身子靠在墙上蹭了蹭。 “姐姐,我可是为了救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我也是为了救你,再抽下去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就得先死于肺癌。” 袁柠二话不说把灭了的雪茄又扔进了垃圾桶,忽视霍克不停的咂嘴对克劳斯和凌香说道:“你们就先去外面帮帮忙吧,都城现在的兵力前所未有的弱,剩下的都是些新兵和资历尚浅的士兵,你们帮忙整合一下,等参谋长一行到了就行。” “好,我们这就去。” 克劳斯和凌香领命出了亚伦的实验室,没过一会儿大门又开了,南飞吵吵囔囔的推着一辆推车进门。 “来来来,有病的吃药没病的吃饭,先到先得过期不候啊。” “南飞,辛苦你了。” “没事,别跟我客气,”南飞傻傻的笑着,“我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干,只能做点后勤工作。” “对,你比较适合干后勤,冲锋陷阵的事还是交给man一点的人去做吧。”亚伦忙碌着还不忘吐槽。 “嘿,我你妈的,这家伙太欠了!” 袁柠笑笑,从推车上拿了些食物又跟南飞道了谢,径直走到亚伦身边。 南飞憋着火,把餐车推到霍克面前,又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大哥,那家伙儿真的能信得过吗?你为什么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血给他做研究?万一他整点幺蛾子,我们会不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要存心害人用得着等这么久吗?”霍克咬着吸管,只能可怜巴巴的喝着肉汤,“余念既然那么信任他,或许他本性不坏,只是长歪了而已。” “他哪是长歪了,他明明就是歪着长的,你看看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一看就是大奸大恶的货色,不如一枪崩了他,也算是给那些枉死的人报仇了。” 亚伦听着南飞的坏话,无意争辩,只是忍不住勾着嘴角发笑。 “他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袁柠把两个罐头一包面包和一瓶水放在亚伦手边,冷冷的盯着他文档上编写的东西。 “谢谢,”亚伦绅士的跟袁柠道了谢,随后离开了研究台活动了一下手脚,“我知道我罪大恶极,但那些人也并非枉死,我从很早就开始惦记他们的小命了。” “很早?有多早?”袁柠皱着眉问道。 “恩,从我揭开余念老师的密码开始,”亚伦打开水喝了一口,接着打开了全息终端将一份文件亮在袁柠眼前,“这两张图,眼熟吗?” “这是丧尸的细胞和哨兵的细胞,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亚伦换了一组图片:“那这两幅图呢?” “这是被丧尸病毒感染后的细胞,分别是三小时到五小时间的变化,下一步细胞核就会被破坏,感染者离变成丧尸只剩入侵脑髓最后一步,你给我看着这些干嘛?入学考试吗?” “就当是重温入学考试吧,”亚伦笑笑,脸上已经没有令人厌恶的扭曲表情:“人类最快变为丧尸需要六小时,在那之后呢?” “亚伦,我没有时间陪你玩角色扮演的游戏。” 亚伦打开了一个罐头,用汤匙在里面胡乱的搅动着:“那么,我可以当做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终结吗?” 袁柠气结,狠狠的咬了口面包说道:“六小时后,感染者以丧尸的身份苏醒并开始活动;八小时后视觉彻底退化,嗅觉听觉增强,肉体出现腐烂的迹象但力量却开始上升;十一小时后,嗅觉听觉达到极致,耐力和爆发力远超常人,如果不攻击大脑几乎是永生不死。你满意了吗?” “恩,回答的很好,”亚伦笑笑,挥手在屏幕上画了个巨大的红叉,“可惜,只答对了一半。” 袁柠嗤笑一声:“无聊,这是入学时的第一课,我怎么可能认错。” “如果都城从一开始就只教了一半呢?” 亚伦温和的笑着,可这笑容却比至今所有的笑来得越发的渗人。 “你,你怎么意思?” 亚伦没有说话,伸手将四张图摆在一起,每张图的上面都标着自己的名称:“这两张图是哨兵和向导在母体内三个月时的细胞截图,这两张则是五个月时的截图,还需要我解释吗?” “你,你的意思是哨兵和向导其实是丧尸?!别跟我开玩笑了!” 听到袁柠的吼声,霍克和南飞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看到的是一地散落的食物,微笑的亚伦和惊恐的袁柠。 “袁博士怎么了,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南飞抡起袖子准备开打,却被霍克拦在身后,他将全息图转到自己面前,不由的也皱起了眉:“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所以我说他们都不是枉死的。”亚伦怡然自得的吃着罐头,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 “不可能,军方一向不允许用孕妇和胎儿做实验,而且……” “而且,这明明就是丧尸的细胞图?”亚伦摇头笑笑,挥手移开了全息屏,“军方的话什么时候是真的?如果军方这不允许那不允许,那躺在床上那人你怎么解释?军方又为什么要暗中派人盯着我们这些研究员?” 袁柠想要辩解,可愣是过了几分钟都找不到任何辩解的理由。 军方谎言无数,暗中密谋些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已经站在军方对立面的自己又如何为他们开脱?! “这是余念U盘中保存的内容吗?”霍克压制着颤抖的双手问道。 “是的,”亚伦放下了罐头,叹了口气说道,“老师离开的时候变得异常萎靡,我当时以为他是累了,后来看着这些才知道,他不是萎靡,而是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哨兵和向导原本就是丧尸的一种,那他们这么呕心沥血又到底为了什么? “老师不仅发现了这些细胞图,还知晓丧尸并非不死,他们会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腐化消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答案不言而喻,可三个人谁也说不出口,只觉得从头到脚仿佛被封在刺骨的寒冰中。 “现在在外游荡的丧尸都是人造的,当年在阿尔玛涅克山区建造的高墙要塞其实是密封的丧尸制造营之一。”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亚伦看着三人,只是默默摘下了眼镜。 如果真是这样,那军方其实一直在利用丧尸病毒制造丧尸,以此控制末日战线出于僵持对峙的状态,但战争的维持需要大量资金,无疑那些商界大佬就成了军方的附庸,只要战争不止,无尽的利益就会源源不断的被双方占据,战争就越不可能画上休止符,所以亚伦才说他们人死得不冤。 呵呵,岂止是不冤,简直是罪该万死! “老师就是知道了这些怕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悄悄的将这些交给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将至公布于众,但我没有这么做。” 亚伦说:“知道了他的死讯,看到了这些资料后,我知道军方和富豪们的势力太大,即便发出去了也能被他们活生生吞下,所以我利用里面一切能用的知识,进入了军方的研究所,用我自己的办法解决所有的一切。只可惜,我失败了,我辜负了老师的信任……” 霍克叹了口气,用猪蹄一般的手掌放在亚伦的肩上:“余念不会怪你的,在他眼里,你始终是他最信任的学生。可无谓的杀戮只会增加更多的仇恨和杀戮,余念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现在的你。” 亚伦笑了笑,带着淡淡泪水的双眼紧紧看着霍克:“我知道老师从来没有放弃,我在你的细胞里看到了老师的答案。” 上一章补完,这一章更新,明天继续(~ ̄▽ ̄)~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细胞,你说大哥的细胞怎么了?” 亚伦转身重新对着研究台,将刚刚编写的文档扫描上传至全息屏说道:“哨兵和向导在母体发育状态中细胞与被丧尸病毒感染的人类十分相似,但在后续的发育中细胞会再次发生改变,哨兵向导的细胞和基因会无限趋近于人类,除了部分基因组上的微小差异几乎就是人类,跟丧尸完全找不到共同点,所以一般研究员在实验中都难以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但被丧尸感染的特性还在,超出常人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力,发育到极致的五感,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类在适应丧尸病毒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进化?”袁柠紧盯着全息屏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亚伦说着,敲击键盘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人类被丧尸病毒感染,大量的人类因为不能适应被无情的淘汰,而适应下来的人类在不断孕育的过程中得到了进化,哨兵因此产生,但这种进化并不完全,所以导致哨兵过于敏感的体质和精神力上的缺陷,而最奇妙的是生物体本身没有在这方面对基因进行修缮,而是衍生出了另一物种——向导。” 袁柠和霍克听得异常认真,南飞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亚伦到底再讲什么东西,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可回头看到了霍克渗人的眼神,急忙忍着把哈欠憋了回去。 “哨兵与向导的关系因此产生,但同时又与自然界中生物之间的关系全然不同,是独特又唯一的存在。” 南飞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的打断了亚伦的话:“等会儿,怎么就唯一了,自然界中不也有不同物种之间赖以共生的情况吗,怎么同物种之间反而成特别了?” “因为不存在强制性,”袁柠解释道,“生物间的共存可以理解为生物为了生存选择的互助合作,相互依存但不影响独立的个体,可哨兵没了向导就只有死路一条。” 南飞不屑的耸耸肩:“照你这么说,那哨兵们岂不是早死绝了。” “因为有人类干预啊,”霍克拎起拳头,轻轻锤在南飞脑袋上,“因为人类的干预一定程度弥补了哨兵的天然缺陷,使得这份并不完美的基因得以保存延续,某种程度上反而增强哨兵和向导在关系上的强制性,不,应该说是加强了向导对哨兵的重要性。” 南飞听得似懂非懂,但多少能明白一切其中的含义。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吧,”亚伦摇了摇头,鄙视着南飞说道,“哨兵和向导的关系类似于蜜蜂蚂蚁的内部社会关系,向导是蜂后蚁后,哨兵则是服务于蜂后蚁后的存在,只不过向导与哨兵之间是一对一而不是一对多的关系。” 霍克接过亚伦的话说道:“这也是为什么哨兵向导完成结合后,哨兵的第一使命不再是听从军令,而是拼尽所有保护向导,因为向导是哨兵的一切,无论生理还是精神上都将他们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 “哦哦~~~”南飞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所以,失去彼此的哨兵向导也活不下去,但因为人类的干预又保住了活着的另一方的性命,对吧?” “对,但你大哥是个例外,”亚伦终于将文档上传到了全息屏中,“他成了不需要向导就能存活的存在。” “怎么样,上校,找到出路了吗?” 余歌盘腿靠着墙壁,见上校从栅栏中钻了回来急忙问到。 上校跳在余歌的大腿上,两只小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梳理毛发。 “果然没有吗……” 余歌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水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监牢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盏吊灯二十四小时亮着,余歌分不清昼夜搞不清时间,从袁烨带着1030离开到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除了送食物来的护士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余歌想着没来人更好,让上校出去打探,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开关或是出路。可事与愿违,上校什么都没找到,连个地缝都没有彻底断了余歌逃跑的念想。 余歌咬着面包却尝不出面包的味道,只觉得味如爵蜡,难以下咽。 共鸣炸弹的副作用已经完全消失了,1029现在应该也没事,又袁柠在余歌十分放心,他现在担心的是万一1029头昏脑热冲进来就自己怎么办。 袁烨把自己抓来的目的是要1029,也就是说1029离他越远,他们俩就越安全,但1029不会离开的。他们在未结合前就是各种藕断丝连难舍难分,如今完成了结合,两人更是无法分离。 和1029分开后余歌一直心痛不止,这种痛并不强烈,是隐隐作痛,可这种痛会在你忘记或是习惯时猛地狠揪一把,心如刀绞,痛得泪腺发酸,痛得深入骨髓。 余歌吸了吸鼻子,两三口胡乱塞完了面包又灌了两口水,用袖子粗鲁的抹了把嘴角。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绝对不能让袁烨这个老王八蛋的奸计得逞! 余歌暗下决心,突然走廊尽头穿了一阵动静,上校立刻钻进了余歌内体,余歌警觉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贴着墙壁缓缓起身。 很快,余歌看见了来人。 第一眼,他的眼神中满是惊讶,心脏直奔二百五以上;第二眼,眼神变得淡然无光,心脏降到连六十都不到。 他失望的坐回墙角,拿起水瓶喝了两口。 切,还以为1029来了…… 霍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疑惑的盯着亚伦:“你这话什么意思?” 亚伦看着霍克,脸上玩味的表情消失,认真说道:“接下来的对话可能会戳到你的痛楚,但我必须要你如实作答。” “你问吧。” 亚伦没有拐弯抹角,开口直言:“你记得你的向导死后发生的事吗?” “亚伦,你确定要问这种问题吗?”袁柠瞪着亚伦示意他终止这个话题。 让哨兵回忆另一半的死亡,无疑是让当事人再体验一次当时的场景,这种体验是身临其境的,一时想不开自杀是常事。所以,拯救丧偶的哨兵向导从来不是一蹴而就救活了就万事大吉,后期还需要不断的跟进关注,最忌讳的一项就是提及他们已故的另一半。 “没事,我不要紧,”霍克找了把椅子坐下,低着头回忆着当时的事,“当初按照计划,我和莫蕾娜,也就是余歌的母亲一起去炸毁高墙要塞,那是我们成为反抗军向都城表明立场的第一步。在那之后,我们确认民众疏散完毕准备回去接剩下的人离开,我记得刚到实验室没多久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痛,双眼一片鲜红,接着身体里仿佛有什么炸裂,我看不见了,听不见了,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时我手上正握着一把带血的军刀,而莫蕾娜睁着眼睛倒在我面前。” 三个人都没有出声,安静的听着霍克的讲述。 “我当时意识断断续续,一会黑一会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上的军刀又意味着什么,接着我看到了和袁烨缠斗的里欧,抱着莫蕾娜的余念,红光闪烁的实验室……” “等会儿,”亚伦打断了霍克,问道,“你说老师当时抱着师母,他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崩溃?你还看到了什么?想想,闭上眼睛再仔细想想!” “亚伦,你……” 袁柠想止住亚伦的追问,却被亚伦一个手势反而堵了回去。 “我,我看到他在哭,”霍克闭上了眼睛,神情不安但努力的在回想,“我看到他抱着莫蕾娜在哭……莫蕾娜在看我……她,她还有一口气……她的嘴唇再动……再说话……” “她说了什么?”袁柠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 “袁,袁……不,不对……余,余歌……她在叫余歌,她在叫余歌……” 亚伦坐近了几分,连忙追问:“除此之外呢?余念呢?余念在干什么?!” “他,他在哭……他也再说些什么……他,他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什么!是什么东西!” 面对亚伦不停的追问,霍克眼皮下的眼睛在飞速转动,额前鬓角被冷汗浸湿,脑袋不住颤抖,嘴中喃喃不止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是什么?告诉我,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够了亚伦,不能在继续了!” 袁柠打断道,试着叫醒霍克,亚伦一把抓住她,执意追问:“是什么?老师手里到底拿着什么?!” “亚伦!” “是注射器!” 袁柠和霍克几乎同时喊出声,前一秒混乱争执的场景瞬间变为一片死寂。 “是注射器,”霍克大口大口的喘着,脸上的汗滴如雨般滚落,“余念,余念手里掉下了一支注射器。” “果然如此,”亚伦轻笑一声,重重的跌回椅子上,“老师他真的成功了。” “成功,你是指……” 袁柠帮霍克擦着汗,回头才注意到亚伦脸上的汗一点不比霍克少。 “老师做出了解药,他成功做出了摆脱精神束缚的解药。”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亚伦将文档展现在三人面前,又配套排除了六张图片:“这四张是完成结合和丧偶哨兵的细胞图片,这两张是霍克的细胞图片,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袁柠操控全息屏放大了图片说道:“霍克的细胞活性正常,虽不及完成结合的哨兵,但比丧偶哨兵的细胞活性要强太多,即便能从丧偶阴影中侥幸活下来的哨兵也达不到这种水平。” “是的,”亚伦说道,“老师在U盘中隐藏了许多资料,其中之一就是关于哨兵向导摆脱精神束缚的研究,我就是追寻老师的脚步一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可惜我始终追不上他的步伐,他花四年的时间真的做到了,而我耗尽十年也不过做出一个没用的替代品。” “在杀人越货上,你的研究成果可比余念博士的强多了。”南飞冷不丁的一句嘲讽换来的是霍克又一次锤头。 亚伦低声一笑,言语中也有些无奈:“你说的没错,我制造替代品的目的原本不是为了杀人越货,但情况有变,我才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因为军方的秘密招入吗?”袁柠问道。 “对,”亚伦说,“拮抗剂研究被军方注意到后,余念老师自然进入了军方视线,他受邀来都城也不完全是为了授课,军方是想借机暗中观察,试图完成对他的秘密招入。我从高墙要塞回到都城后也收到了秘密招入的邀请函,我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打入内部才能将控制都城的毒瘤彻底铲除,所以我假意同意并要了一大笔运作资金紧急修改设备方案,将研究成果改装成了杀人机器。” 袁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那场宴会你早就觊觎已久了。” “不,那是个意外,我没想在那动手。” 亚伦抬头看着袁柠,双手交错放在膝上:“我原本的计划是想在宴会上展出我的研究成果,在得到更多资金后投入大规模量产,让服务军方和富商的哨兵人手一个,让他们成为我的眼线,等到所有证据都确凿后一次性将他们的毒根全部挖起,我要他们受世人唾弃,将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背负永世骂名,然后再扔出去让丧尸吃了,我嘛则喝着红酒,享受着他们惨叫求饶然后被撕成碎片的画面。” 南飞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颤,双手搓着小臂上升起的鸡皮疙瘩:“渍渍渍,这是不是太狠了点,感觉比直接斩首还残忍啊。” “别打岔,”霍克问道,“你在宴会上临时起意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余歌?” “对,是因为他,”亚伦说,“我听闻1029找到了匹配的向导,军方必然会调他们回来开始下一步计划,我设计将袁柠提出计划成为新的负责人就是想将1029这个军方命脉掌控在手里以防变故……” 袁柠报复似的冷哼一声,对亚伦的算计依旧耿耿于怀:“呵,可你没想到1029的向导竟然是余念博士的儿子。” 亚伦配合着笑笑,没有呛袁柠反而向她示弱:“余歌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我不敢相信老师居然还有后人活着,我不能让他也被卷入阴谋之中,所以只能提前动手,本意是将他保护起来,可他却一溜烟跑了。” 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袁柠,原本趾高气昂的袁柠顿时脸上一片绯红,急忙解释到:“鬼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你是余念的学生就不能早说吗?” “呵呵,你曾经是军方秘密实验的负责人,你要是站在我当时的立场,你会说吗?” 袁柠气呼呼的闭嘴不说话了,总觉得亚伦就是故意挖坑给她跳,不如干脆无视他。 霍克长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对亚伦的警戒:“说了这么多,我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也相信你说的话。” “谢谢。”亚伦说道。 “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霍克回头看了眼尚未苏醒的1029,然后严肃的看着亚伦,“他,到底是什么人。” 亚伦没有急着作答,转头看了眼袁柠。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亚伦用意料之中的轻浮眼神看着袁柠,看得她又是一肚子火。 “因为操之过急,我没能完全打入秘密计划的内部,我只知道是阿伯特是这项计划的发起人,袁烨全权代理执行,旗下的人员到底有多少我不清楚,推测的话数量应该不多,不然在都城这么多年,我多少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亚伦收起了全息屏上的文档和图片,重新调出了三张新图:“这是我之前得到的1029的DNA,这是今天遗留在现场另一个1029的DNA,还有这个,这是在老师U盘里发现的一份DNA样本。我一开始不明白老师单独存储一份没有标注的DNA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袁柠仔细比对着图片,片刻后如同受到惊吓般喊道:“这三组DNA……竟然一模一样?!” “1029是军方的克隆人,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1029,而这项计划至少在二十多年前就一直在秘密进行,至于军方的目的以及是否有其他克隆人我就不清楚了。” 尽管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确切的结论霍克和袁柠心中不免还有些唏嘘。 1029和余歌完成了结合,也不出意外的深陷爱河之中,只是想到1029是克隆人哨兵心里还是觉得有个小疙瘩。当然这并非大事,真正的大事是赶紧将余歌救回来,而他们手中唯一的筹码只剩下躺在床上的1029了。 南飞看着心事重重的三人,大脑还在无数文档文字和图片中转悠,勉强跟跟上他们的思维但晕得不行,实在没精力深思,想打哈欠伸懒腰又不好意思乱动,只能克制的动动手脚转转头,却发现床上的1029似乎动了一下。 “大,大哥,你看,他好像醒了。” 三人急忙来到1029的床边,1029拧着眉头睁开了眼睛,双眼缓缓聚焦然后扶着额头坐起身子。 袁柠检查着1029的身体情况,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让他跑了……”1029低头喃喃自语,“余歌在他们手上,我却让那家伙跑掉了……” “他们跑不了的,”亚伦暗自握了握拳,“老家伙自大的跟我联系过一次,只要我解开信号的位置他们就绝对跑不了的。” 霍克看着众人思索一番说道:“既然如此就这样吧,亚伦继续解开阿伯特躲藏的地点,袁柠照看好1029,南飞联系一下参谋长,我去军营看看那些没用的新兵蛋子,等参谋长一到让他全权接手都城要塞,我们来个瓮中捉鳖,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在此之前,谁都不许贸然行动。” 1029拔掉了手上的点滴,穿上鞋子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出门。 “你去哪?”袁柠在他身后追问。 “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霍克按着袁柠的肩膀摇了摇头:“让他静一会儿吧,我们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 “那袁柠过来帮我的忙吧,”亚伦回到研究台一边忙碌着一边说,“两个人的话,破解进度说不定的能更快一点。” 袁柠憋着气只能忍着开始工作,南飞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络参谋长,霍克则坐回墙边吸溜着已经凉透了的汤。 门外,走廊上。 1029扶着墙壁,一手死死按着额头。 “明日午夜之前,把他们三个的心脏挖出来给我,我就把余歌还给你……” 1029双目染上凶光,一拳将金属墙壁砸出了一个凹洞。 等着余歌,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恩……恩?什么东西……” 1030动了动脑袋,鼻子和侧脸上有一种柔软湿润的轻微触感,碰了一下然后离开,接着又碰了一下,断断续续的一直没停。 1030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团黑影,若是以往,他第一时间便是发动致命反击,将盘踞在他眼前的黑影瞬间消灭。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动弹,可能是眼前这团黑影没有恶意,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疲惫。 疲惫…… 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疲惫? 自己是克隆人,是听令于阿伯特的克隆人,是他的/暗/杀/机器。 不应该疲惫,不应该倦怠,只要接到命令就一定会执行完成,然后就是无止境的训练,剩下的时间回到钢筋铁壁的监牢中。 可是,任务失败了。 接连两次,任务都失败了。 第一次/暗/杀/坏在了一个克隆体手上,第二次/暗/杀/又坏在了同一个克隆体手上。 任务失败就是接受处罚。 鞭刑、电刑、或是阻断向导素。 这些都不要紧,忍一忍就过去了。 眼睛一闭,第二天继续任务、训练、然后回到监牢。 1030呆呆的躺在地上注视着眼前的黑影,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和蓬松绯红的大尾巴。 这是什么……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1030紧盯着那个小小身影,它就蹲在自己的脸上,两只小爪子不停的在脸上拨弄着,脸颊两边的胡须跟着一颤一颤。 好奇怪……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1030眨了眨眼睛,忽然那个身影停了下来,尖尖的小脑袋灵活的转了转接着趴下身子,两只爪子按在自己脸上,然后‘嗖’得一下转过了身,直直的盯着自己。 好奇特…… 它是在看我吗? 1030再次眨了眨眼。 眼前的小东西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自己,黑黑的小鼻子还在不断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睛。 1030没有动,身体明明能活动自如可就是没动,他闭上了那只眼睛,再次感觉到了轻柔湿润的触感。 这是什么?是它在舔我吗? “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传入耳边,1030的神经顿时有了反应,还未看清说话的人,一只手已经扼住了说话人的咽喉,只要再加一点力道便可置他于死地。 “放……放手……” 那人艰难的挤出几个字音,在彻底断气前,1030松开了手。 余歌趴在地上猛的一阵咳嗽,上校跳在他头顶上浑身毛发炸裂,尾巴直直的竖着警惕的盯着1030,一点也没有刚刚灵动娇小的样子。 “咳咳,妈的,你是不是有病!老子帮了你,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1030不明所以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余歌,回想失去意识之前的事。 他记得任务失败甩开克隆体回到秘密基地后就被阿伯特敕令滚回监牢,当下他便明白这次的刑罚是阻断向导素。 这是最痛苦最致命的刑罚。 这种痛苦不会随着时间被身体适应,他会越来越痛,痛到撕心裂肺,痛得扒皮断骨,痛得抽出晕厥,只能等阿伯特的命令有人来给他注射向导素之后才能缓解。 今天回到监牢后不久,精神力便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迅猛,如同点燃的干草瞬间吞噬全身,之后疼痛使他的意识游离飘忽,彻底陷入昏迷前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如同浸泡在一汪清泉之下,无数闪动的流萤注入体内,流进了心房…… “是你,帮了我?”1030摸着自己铿锵跳动的胸口问道。 “不是我,是你大爷!” 余歌没好气的从地上爬起来,离得1030远远的揉着脖子,小声叨叨:“操,1029都没枕过我的大腿,这家伙算什么玩意儿,要不是长得跟1029一样,鬼才肯管他,死了算了……” 是那个克隆体的编号吗。 1030靠着墙边盘腿坐下,铿锵跳动的心脏一直没有恢复平静,心里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类似于痛,但很轻微,心脏的肌肉在一张一弛间好像被谁握在手中,时而轻抚、时而揉捏、有时有猛地一揪,痛得双眼发酸,脑中空白,浑身乏力,骨头中间又像有蚂蚁在爬。 痛、痒、麻、愣,混杂着说不上来的喜悦和忧愁填满了心脏,每跳动一下这些感觉便溢出些许,不多不少,足以感觉到却又不伤筋动骨、无法忽视的存在。 1030没有体会过这些,他也不懂为什么身体会出现这些异样。 是他吗…… 难道他趁自己昏迷动了什么手脚?! 1030朝余歌的方向看去,他还在揉搓着脖子,嘴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一些问候语,语气十分恼怒。 1030不能理解余歌的行为,但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他能闻到余歌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觉得舒适,让混乱的心跳渐渐归于平静,他看着余歌气鼓鼓的模样不觉得生气,两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的异样消失,渐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溢出来满足感。 1030摇了摇头,伸手扶着前额。 怎么回事,我到底是怎么了? 呼吸间,他再次闻到了余歌的味道,味道并非从余歌所在的方向传来,而是来自扶在前额的手上。 1030低头看着的手掌,上面包着一条黑色的棉布条。 这是被1029弄出来的伤口,伤口不深,回到秘密基地前已经不再流血了,可这圈棉布是什么时候包上的?失去意识的时候吗? 1030小心翼翼的看着包扎好的伤口,混合着自己的血腥味和余歌味道的棉布条有种独特的味道,独特到绝对不想被第二人分享。 1030将那只手捂着鼻尖,放纵的嗅着这种味道,却发现那只小小的红色动物正探着身子望着自己,黑色小小的鼻尖不停的嗅动,时不时转身梳理着毛发,然后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自己。 1030眨了眨眼睛,盘地而坐的双腿不觉往内收了收,身子前倾弯下,伸手想要抓住那只红色奇特的小动物。 上校紧盯着1030,视线里好像没有他不断靠近的手,慢慢的,在1030就要抓住上校的那一刻,上校却从他的手心中跳了出来,让他扑了个空,然后停在离刚刚不过两三步的位置嗅了嗅1030的指节,然后探着脑袋盯着他。 1030愣住了。 到手的生物竟然擦着他的手心溜了?! 这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恼怒和心痒。 他挪动身子往前坐了几分,再次将手伸向上校,然后……上校又擦着他的掌心溜了,跳开两三步探头盯着他。 1030又愣了一下,再次上手,上校又溜了。 1030再来,上校再溜。 再来,再溜。 一人一松鼠就这样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两个生物好像都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玩得越来越不着边际,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余歌坐在一边看着欢脱的上校和突然活泛起来的1030有种浓浓的违和感。 上校和1029之间永远是上校围着1029满身转,可现在倒像是1030围着上校转。 冷面杀手的人设就这么崩了? 余歌砸了咂嘴,叹了口气。 1030回到监牢中时,余歌注意到他似乎是受了伤,可1030不说,他也不想管,没理由他去救一个把自己抓回来的人,而且他一看就不是善茬,跟当初的1029一模一样。 余歌坐在墙边准备睡去,迷迷糊糊中却被上校吵醒,接着就看到了1030痛苦的在地上抽搐的画面…… 余歌挠了挠头,恨自己多管闲事也晚了。 不过,他在试图安抚1030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可以与他进行一定程度的交融。 按照常理,向导在结合后同样可以安抚其他哨兵,效果却会大打折扣,类似于小白片或是向导素能起到的作用,但精神力是绝对无法与第三人交融,强行纠缠也没用。 所以,当自己的精神力与1030产生反应时余歌着实吓了一跳,但很快两人交融的精神力自行分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退出了1030的精神领域。 因为他们是出自同一DNA的克隆体吗? 余歌还未想通,突然被人扑倒在地,脑袋磕在地上没来得及喊痛,就看到压在身上的1030。 余歌惊住了,他看见1030淡蓝色的双眸中亮起了色彩,他的嘴角勾着上扬的弧度,他轻喘湿热喷涌在自己脸上充斥着令人难以分辨的熟悉气味,最关键的是他们俩双唇之间不过咫尺分毫,稍稍一动就会碰触在一起。 余歌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不敢乱动,接着就看上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挤了进来,它凑到1030唇边闻了闻,然后‘嗖’得一下钻进了余歌的衣服内。 1030这时才发现余歌正看着自己,他能感受到余歌的味道,余歌的体温,余歌的肌肤……他猛地从余歌身上起来,手足慌乱的退到墙边,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刚,刚才是什么感觉…… 双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余歌从地上爬起来,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心脏不可否认的有一瞬间猛烈抽动了一下,但随即又化为平静,静得不起涟漪。 上校从余歌的衣领中探出了小脑袋,亲昵的嗅了嗅他的侧脸,然后躲在衣领后露出两只小眼睛盯着1030。 1030靠着墙壁,心跳乱得没有章法,背上的热汗一层层翻涌,急促的呼吸有些跟不上,好在看到上校的时候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这短短几分钟发生的事让他的思绪陷入了迷茫,脚边却慢慢滚过来了半瓶水。 1030低头看着水瓶,又抬眼看着余歌的方向。 余歌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郁闷,上校从他衣服里跳了出来,落在两人中间的位置舔舐着蓬松的大尾巴,可视线却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1030捡起了水瓶,打开盖子嗅了嗅瓶口,不自觉的瞄了眼余歌的方向,确认他没有在看这边便放心的喝了几口。 这水是军方专属的补给用水,里面号称是加了各种矿物质和维他命,对进军的士兵而言是种很好的补充剂,但口感却很糟,水质粗糙不说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闷出来的怪味,可这瓶水里却没有这种味道,有的只是清凉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朦胧中出现的那种感觉。 1030放下水瓶,上校不知何时蹲在他的脚边,鼻翼一动一动的嗅着作战裤的裤腿,小爪子停在半空中就是不落在裤腿上。 1030专心的看着脚边动人的小生物,经过刚才的事他认命的知道自己抓不住它,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事实上的不行,无论怎么预判加速就是抓不住,最多只能擦着手边而过。 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 1030放弃抓住它,选择安静的注视着这只生物。 上校隔着空气一直在1030的脚边徘徊,绕了几圈之后忽然停在了他的手边,嗅着那一圈包扎伤口用的棉布条。 1030追随着上校的动作再次将注意力放回了棉布条上,他伸着手,轻轻握紧然后松开:“这是什么?” “我的袜子,俗称裹脚布。”余歌没好气的说道。 1030看了眼余歌,然后嗅了嗅包在手上的棉布条,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余歌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这1030怕不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谁知1030忽然说道:“这不是袜子,是你贴身的背心。” 余歌小声叨叨:“切,知道还问。” 1030放下了手,发现上校一只盯着被包扎的那只手,他想了想,忽然将那只手伸到了上校面前,上校凑过去闻了闻,突然跳上了1030的手心,小爪子紧紧握着他的手指。 1030有点惊了,他慢慢的升起手都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吓走了这只小生物。上校没有离开,握着1030的手指嗅了嗅,然后轻啃着包扎用的棉布条,停一下,然后又啃一会儿。 “它是什么?” “它是我的精神体,名字叫上校。” 1030看着余歌愣了愣,隐约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问了个问题。 “他的品种,”1030问道,“我是问他的品种是什么?” “品种?” 这个问题问到余歌了。 他只知道上校是一只红松鼠,具体什么品种鬼知道啊?! 余歌也懒得思考,直接说道:“品种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只红松鼠。” “松鼠,红松鼠,上校……” 1030反复念叨着这几个词,看着手中的上校突然一握,不出所料的上校又逃开了,蹲在他的手腕上静静的盯着他。 余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这一幕,觉得有些奇怪。 普通人不说,但凡是哨兵或者向导,上校自愿跳进手心中就意味着亲近,抓一下摸一下都不会逃开,同样的场景换做袁柠的话,上校早被抓住了,挣脱还得费一番功夫,怎么换了1030就变得这么机警了? “他也会这样吗?” 余歌还在思索上校的异样举动,1030突然的一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你刚刚问了什么,我没听清。” “如果是他,上校也会逃开吗?”1030直视着余歌问道。 “不会。”余歌直言。 1030眨了眨眼睛,余歌隐约觉察到了一丝失落。 “如果,跟你结合的人是我,它还会逃开吗?” 咬着尾巴的上校突然看了1030一眼,耳朵动了动,然后跳回了他的掌心啃棉布条。 余歌被1030的问题吓到了,但很快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是因为刚刚安抚1030精神力时出现的异样。 一定是因为这个,他才突然有了那些奇怪的举动。 “不会,”余歌坦荡的说,“第一,我不会跟你结合;第二,我不会把你当成1029的替代品。如果你在打什么歪脑筋,还好现在就止住,否则……” “否则,那个克隆人会杀了我吗?” 1030忽然笑了一下,明明嘴角是上扬的,可心里一阵抽疼。 “我不是完整的哨兵,没法与向导结合,也没有自己的精神体,只能靠药物维持一辈子,跟那个克隆体不一样。” “难道刚刚你也吃了药吗?” 1030转头看着余歌,看到了他一脸不爽的表情。 “我问你,你刚刚吃了药吗?” “没有。”1030顿了会儿,说道。 “那不就得了,”余歌哼了一声说道,“身为哨兵不完整又怎么样,没有精神体又怎么样,刚刚是一个向导帮你稳定了精神力就说明你有跟向导结合的能力。退一万步说,即便真的不能,也不能代表你不能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别没事惦记有夫之夫,不知道人类对小三有天然的反感吗?” “小三是什么?”1030眨着眼睛问道。 余歌挠了挠头,只觉得眼前这人与刚开始遇到的1029充满了既视感,叹了口气,坐到1030身边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看到没,这两只手指就像是结合的两个人,可能不是完美的贴合在一起,可能存在一些明显不明显的隔阂,但两只手指之间是容不下第三根手指的。懂我的意思吗?” “可人有五根手指,假如你是中指,他是食指,为什么我不能是无名指。” “因为我是打个比方!” 余歌气结,这1030的杠精属性怎么也跟当初的1029一模一样?! 1030看着余歌生气的模样笑了笑,靠在墙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好像能明白他是什么心情了。” “谁?1029吗?你,你碰见了他了!” 1030缓缓伸出受伤的手:“这是被他弄伤的,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气势汹汹的问你在哪,像个疯子。” 余歌贴着墙壁慢慢溜下坐好,有些歉意的看着1030又忍不住嘚瑟:“爱情使人疯狂,如果你哪天爱上了一个人,你也会这样。” 1030看着手中的上校,转眼又看着坐在身旁的余歌。 监牢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洒下来的灯光轻柔的勾勒着余歌的轮廓,他脸上带着柔情明亮的微笑,眼里的光芒奕奕,再深的黑暗也无法染指分毫。 1030低下了头,紧紧握着已经空了的水瓶。 我…… 也等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人吗? “啊……” 袁柠打了个哈欠,拿起手边的咖啡想喝却已经见底。 从晚上到白天再到晚上,忙碌一天一宿,睡眠时间加起来还不足一个小时,转眼都要到午夜了。 “还没解出来吗?” 霍克拿着咖啡壶给袁柠和亚伦续上咖啡,亚伦道谢后喝了一口,说道:“我低估了老东西的能力,不过也快了,我已经抓到了狐狸尾巴,马上就能让他显出原形。参谋长呢,他们到了吗?” “也快了。” 袁柠喝着咖啡,看了眼在背后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南飞,强打精神说道:“离都城还有一百公里,过了十二点应该就能到了。” “辛苦了。”霍克也该自己到了杯咖啡说道。 “你那边怎么样,那些新兵能用吗?”袁柠问道。 “勉强算是震住了他们,回头让参谋长再□□一下……” 说道一半,霍克突然昏倒在地,紧接着亚伦也倒在了桌子上,袁柠还来不及起身,只觉得脑中一阵眩晕,跟着眼前一片黑暗…… 大门忽然开启,1029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人,走到霍克身边蹲下,冷着脸抽出了背上的军刀,刀锋对准了他的胸膛。 “等着,余歌,我来救你了。” 偌大的房间里,护士已经被阿伯特遣散,袁烨倒了杯水扶着阿伯特喝下,然后用袖口擦拭着他的嘴唇。 “今天的药吃了吗?” “呵呵,不用了,”阿伯特缓了口气,躺在病床上摇了摇头,“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吃不吃药无所谓了。” “还有一个小时,”袁柠面无表情的说着,“等我回来的时候,1029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 “不用,扶我起来,”阿伯特说,“我要亲自去接他回来。” 袁烨微微皱了皱眉:“你不需要准备一下吗?” “我已经让她们准备去了,你去叫上1030,让他也跟着,我不希望最后再出什么意外。” “好,”袁烨答应道,“那个向导……” “哦,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阿伯特露出一抹苍白诡异的笑容,“让1030带他去贵宾席,他是我最重要的观众,不能让他缺席着最后的演出啊,呵呵……” 倒计时,还有四章!!!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钟声响过了十二下,悠扬的声音在都城的夜空中渐渐散去,犹如水面上缓缓扩散的涟漪,却看不见涟漪下暗涌的漩涡。 1029穿着一身漆黑的作战服独自行走在无人的街上,两把军刀紧缚在背上,拎中拎着一个铝制的手提箱。 宴会厅所在的庭院被封了,灯火通明的华丽建筑此时成了被黑暗笼罩的孤寂鬼屋,隔了一段距离也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虫鸣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摇动的树影下似乎徘徊着不愿离去的魅影。 1029扯下警戒线直径步入无人的宴会厅,厅内一片破败,印在墙上、地毯上、宴会台上的干涸血迹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味道,1029微微皱眉,借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见宴会台前矗立着两个身影。 “东西我带来了,人呢?” 话音刚落,1029突然往边上一闪,只听‘铛’得一声,一柄小刀擦过他的手背扎进地上,刀身瞬间没去了大半。 接着一道黑影闪过直冲1029而来,1029连退两步抽出军刀一个下砍,又是‘铛’的一声,刀锋碰撞闪动寒光,两把军刀僵持在空中不相上下。 1029盯着面前另一个自己,握刀的力量陡然增加,大有压倒他的趋势,可耳边又传来一声刀锋出鞘的动静,1029余光一扫只能架起手中的箱子一挡。 然而,1030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1029,他抽出的另一把军刀横插进箱子与提手间的缝隙,刀柄扭动刀锋一转,箱子从1029手中脱手,以一道完美的流线向后摔落在地上,一阵旋转滑行后停在宴会台前身影的脚边。 袁烨弯下身,捡起箱子单手托住,打开后看见里面放在三颗鲜血淋漓却已凉透的心脏,袁烨拧眉凑近闻了闻,接着合上行李箱朝身旁的人点点头,然后随手扔了箱子。 “呵呵,干得不错,不愧是我最中意的杰作。” 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在宴会厅中响起,1029抽出了另一把军刀死死压制着1030,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注视着那两个被黑暗笼罩的声音。 在一声难以捕捉的轻咳后,从宴会台的方向一道聚光灯突然亮起直射着1029的双眼,1029眼前顿时一黑,急忙偏过头躲闪,1030趁机挡开了压制着自己的双刀,一脚正中1029的腹部,1029被狠狠踢开,刀锋插在地上滑行了几米才勉强停下,视野里闪烁着大片大片黑白闪烁的色块,只能靠听觉捕捉周身的动静。 袁烨推动轮椅将阿伯特往前推了一些,好让他看清1029的模样:“呵呵呵,真的,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啊。” “不一样,”1029单手遮挡强光,警觉又坚定的说道,“我跟你不一样,即便我是用你的DNA做出来的克隆体,我也绝对跟你不一样!” 1030居高临下的看着1029,脸上带着些许情绪,可仔细一看却是一副冷漠无神的面孔。 “对,就是这样,会反抗,有自我意识,呵呵,这才是最完美的克隆体,咳咳咳……” 阿伯特捂着嘴一阵轻咳,袁烨冷冷的看着他,手扶在他肩上。阿伯特摇了摇头,接着挥手示意1030离开。1030立刻收起军刀回到阿伯特身后,接替袁烨的工作扶着阿伯特的轮椅。 “少在这废话,你们要求的事我做到了,赶紧把余歌还给我!” “放心,说话算话,余歌现在好好的,我们也没有伤他分毫,”袁烨走到1029身前停下向他伸出手,“跟我们走,我带你去找他。” 1029微微睁开眼睛,视线中黑白闪动的色块已退去许多,他看着袁烨的手毫不犹豫的甩手打掉:“我现在就要见他,我要你带他来见我!” “那不现实,”阿伯特拍着自己的胸口,语气很缓很慢,十分吃力的说道,“但我能告诉你的是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现在待在都城里最安全的地方,等着你去接他呢。呵呵呵,你确定不跟我们走吗?” 1029犹豫了,他单膝撑在地上,不甘又凶恶的咬着牙。 “我的1029,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要丢下小余歌一个人吗?你就不怕他见不到你伤心吗?” 阿伯特的劝说不止,可1029一直沉默不语,好像说得再多也无法从他口中得到同意的答复。相比之下,阿伯特的耐心正飞速衰退,他的言语越发激烈,从诱惑逐渐变成命令接着是谩骂诅咒。 “悲哀!懦弱!你竟然选择抛弃自己的向导!既然你不要他,那我就诅咒你们永远不能相见!永远!永远!我要将他扔进丧尸堆中,让你眼睁睁看着他被撕成一块块碎片,咳咳咳……” 袁烨听着阿伯特的咒骂和难以停歇的咳嗽,低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1029伸手按住他的头颅:“够了,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也没有选择,想再见到余歌的话……” 袁烨看着1029突然握紧自己的手腕,眉头一紧。 下一秒,1029缓缓站起身,眼中带着疯狂和扭曲的笑意:“我也没有再跟你商量,把余歌还给我,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阿伯特止住了咳嗽,1030警觉的盯着1029,袁烨眯着眼睛反手钳住1029的手腕往回一拧。 论力量,袁烨从来不会输给1029,即便自己老了也不曾输过。可今天,在压制住1029的同时,袁烨猛然发觉他眼中的笑意丝毫不减,反而有种得手的错觉。 “你在笑什么?” “笑你真的老了。” 宴会厅外,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进门,他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淡淡的烟味在宴会厅中扩散,如烈火般炙烤着袁烨的神经。 “渍渍渍,随便拿三颗心脏糊弄糊弄,你竟然真信了,看来你的鼻子远没有之前管用了。” “那又如何,”袁烨盯着霍克的身影,看着他手上包扎的伤口微微一笑,“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 “对啊,我们都不是当年意气奋发的流氓混蛋了,所以今天……”霍克吐了烟头,如猛禽的双眼死死盯着袁烨,“我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阿伯特拍着轮椅大喊,硬生生打破了霍克和袁烨间弓拔弩张的气氛:“1029,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走,不然余歌就……” “呵呵,老东西,还在这糊弄谁呢?” 亚伦嗤笑着扶着眼眶上前,单手一挥便亮起了一排全息屏:“眼熟吗?这是你秘密基地里监控,现在控制权在我手上。明明是在唱空城计,你还想说你有能耐拿余歌怎样吗?” “你,你们!” 阿伯特气得一阵猛咳,一口鲜血直接呕在了衣服上。 “父亲,收手吧,别再继续了,一切都结束了。” 袁柠看着袁烨,看着世上唯一的亲人,回应她的只有万年不变的冷漠。 袁柠低下了头,不在于袁烨对视,霍克闭上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见过混蛋无数,真没见过比你还混蛋的混蛋。” “包括你自己吗?”袁烨冷冷的问道。 “对,包括我,”霍克轻笑一声,“你真是比我还混蛋。” 话音刚落,只见霍克一打响指,暗黑的宴会厅瞬间灯火通明,楼上楼下、屋里屋内一时间涌进了无数哨兵与士兵,无数支枪口齐刷刷对准宴会厅中的三人。 袁烨放开了1029,看着站在霍克身旁的参谋长,疑惑不解的神情还未停住一秒便骤然散去:“原来如此,霍克,你忍得很辛苦吧。” “呵呵,一般一般,忍得越久,等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就会越加痛快。” “卧槽!这阵势可以啊!霍克,你从来没说过你有这么牛逼啊!” 霍克一回头,看见人群中钻出了伊森和胖子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执意要来,我拗不过,”参谋长小声跟霍克耳语,接着走到众人身前看着袁烨,“将军,你我都是军人,保家卫国守一方净土的天职对你而言只是儿戏吗?” “净土?!这世上早无净土,你不知道吗?” “袁烨,不准跟他们废话!把1029给我抓回来!” “1030,把阿伯特先生平安的送回去,”袁烨回头看着阿伯特,右手放在左胸口朝他微微一鞠躬,“你先回去准备,计划不会受到影响的。” 袁烨的话似乎带着魔力,阿伯特满意的点了点头被1030抱起,但宴会厅中所有人都紧盯着他们不放。 霍克摇头笑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有了能活着离开的错觉。” 袁烨拿出了一只遥控器,镜片反射的光线完美遮住了他的双眼:“应该说,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有了能抓住我的错觉。” 霍克惊觉不对,袁烨已经按下了按钮,强光一闪,枪声同时在宴会厅中响起。枪声终结后,宴会厅里的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都城四周却开始剧烈震动,警报的钟声响彻琼宇,刺眼的红光照亮了整座都城。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伊森紧紧躲在胖子身后,亚伦调转全息屏,将画面全部切到都城接到的监控,城中各大区域莫名出现了深坑,而深坑中汹涌而出的是令人绝望的丧尸! “怎,怎么丧尸会从地底下出来!难道,都城是建立在关押丧尸的监牢之上吗?!” “恐怕是的,”参谋长拍了拍袁柠的肩,与霍克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众将士听令,我不管你们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还是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今晚,要是有一个丧尸活着离开了都城统统军方处置,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没有片刻耽误,哨兵和士兵自觉分数几路剿灭丧尸,1029捡回军刀,追着袁烨等人的气味在宴会台下的一角发现了一处机关暗道:“你们去吧,我把余歌接回来就跟你们汇合。”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1029看着霍克手上的伤,还是把背上另一把军刀给了他,然后二话不说跳进了暗道。 霍克将军刀绑在腰间,转身叮嘱道:“你们几个赶快去避难,丧尸肃清前不准出来。” “我也跟你去。”袁柠说道。 霍克笑着拒绝:“小姑娘,别闹,赶紧去避难。” “她没有胡闹,”亚伦观察着几处监控说,“将丧尸藏在都城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任何有理智的人都不可能拿自己命开玩笑。” “理智?他们完全是疯子好吗!”伊森瑟瑟发抖的吐槽。 胖子想了想,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手中藏着丧尸病毒的解药?” “只是可能,”亚伦说,“即便不是解药也应该是某种抑制丧尸病毒的药物,我不认为他们想鱼死网破,充其量不过是釜底抽薪。偌大一座都城,他们舍不得的。” “好,你们跟着,”参谋长将随身携带的□□给了袁柠,“不准冒险,我会让克劳斯和凌香追上你们。” “恩,谢谢参谋长。” 袁柠道了谢,跟着霍克和亚伦进了暗道。 “等等,我也要去!” 参谋长拎住伊森的脖子,甩手扔给胖子:“你们两个跟我走,胆敢抗令,军法处置。” 伊森没辙,只能跟着他们上了作战车。 开车前,伊森探头望着庭院中镀着金身的雕像不觉皱了皱眉。 胖子把伊森拉回车里关上窗户,生怕从哪蹦出一个丧尸把他抓走了:“这有什么好看的,高墙要塞里不也有一座吗?” “不是,我就是有点奇怪。” 伊森噘着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1029……长得跟雕像有点像啊?” 第100章 第一百章 “走这边。” 1029走在暗道的最前面,身后跟着亚伦和袁柠,霍克走在最后。 暗道从宴会台的底下一路往地下延伸,狭窄的阶梯只容得下一个人多一点的身子,两个人并排都做不到。暗道里面有些昏暗,埋在墙中的壁灯几乎没有什么照明效果,只能摸着墙壁缓缓下行。 缓慢步行了几分钟后,四人的脚终于踏上了平地,四周也变得空旷起来。走廊里灯光明亮一直往深处延伸,两旁没什么房间,但1029和霍克能闻到袁烨等人的味道。 袁柠细细观察着四周,越想越心有余悸:“想不到都城下面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空间,完全就是个小型秘密基地。” “只怕这基地比我们想得还要大,”亚伦操纵着手上的微型终端,一边扫描着无人的空间一边说道,“我们从阶梯上下来用了五分钟,正常推断应该到了都城的地下深处。可这里信号良好供电充沛,再加上无端端出现在都城街上的深坑,这座秘密基地说是与都城一样大的面积都不为过。等等,这边好像有东西。” 几人停下来看着亚伦,亚伦将手上的终端对着一扇金属门扫描了一番,接着看了眼门边的门禁器伸手放了上去,但门禁始终是黑的,没有一点反应。 “坏了?”袁柠问到。 “不,是没通过,”亚伦检查着门禁,往底下边缘敲了敲,回头看着霍克,“帮个小忙?” 霍克拔出军刀,沿着亚伦所指的方向将刀锋插了进去用力一撬,门禁的外壳和掌纹识别屏整个被撬了下来。 亚伦从门禁器后掏出了几根导线连上终端,挥手调出全息键盘看了袁柠一眼,袁柠会意十指飞速的跳转改写代码。 “这里面有什么?”霍克问道。 “我看到了存放药剂专用的冷藏柜,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药剂室。” 亚伦说完,只听‘嘀’的一声,门禁亮起了绿色的显示灯,大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成排成排的医用冷藏柜,还有研究台和个人终端。 亚伦拔了门禁导线,袁柠先一步利用个人终端搜索药品名单,可终端中登记的药品数量超乎想象,还有大量为所未闻的药剂,看得袁柠头疼。 “不行,这里的药物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可能找不到丧尸病毒的解药。” “你们去接余歌吧,这里交给我们,”亚伦说着,用研究台上另一台终端开始搜索。 “就你们两个……” “没事,不用管我们,”袁柠双目紧盯终端对1029说道,“参谋长派了克劳斯和凌香过来,马上就到,你们快走,不能让他们抢先一步回去。” 霍克与1029对视一眼,确认周遭没有危险后转身离开了药剂室,追着袁烨等人的气味继续往秘密基地深处摸索。 这座秘密基地的规模确实不是一般的大,相比之下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走廊里回荡着两人奔跑的脚步声,诡异又阴森。 走廊的尽头,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大厅,同样看不到任何人踪迹。 霍克警觉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转头问1029:“奇怪,除了他们三人,这里好像没有其他人类活动的气息。” “不,我闻到了,我闻到了许多跟我一样的味道。” 霍克微微皱眉,深吸了两口气,眉头又紧了几分。 确实,刻意避开身旁1029的味道后,秘密基地里确是有非常多类似的味道,这种味道并不浓,轻易的能被1029的味道盖住,可注意到之后,这种残留没散尽的味道多得令人脊背发寒,难以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在前面,在那扇大门后面。” 1029突然大喊着飞身冲了出去,霍克紧跟其后,隐隐觉得这味道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慢着,有点奇怪。” 霍克警觉的叫住1029,可1029已经踹开大门冲了进去,等霍克跟着进门时,大门轰然关闭,厚重的金属墙壁硬生生将两人隔开。 霍克停在墙壁前,伸手在墙壁上划过,闷沉的响声击不起一丝回音,可想而知这墙壁的厚度非同一般。 “这么兴师动众,有必要吗?” 霍克轻笑着回头,看着站在另一端大门前的袁烨,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袁烨紧盯着霍克,径直朝霍克缓缓走来:“十九年了,我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九年。” “呵呵,谁说不是呢?” 霍克轻笑着双手枕在后脑,慢步迎着袁烨走去:“十九年,一转眼你女儿都这么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袁烨以沉默相应,霍克不温不火的继续说道:“说起来你还记得以前吗?那时我们四个一个小队,里欧是最认真大方的,莫蕾娜是最泼辣闹腾的,我是最吊儿郎当的,而你是最呆板严肃的。知道我们背后叫你什么吗,呆狗,哈哈哈,谁能想到啊,最可靠的呆狗竟然成了最无耻的叛徒!” “从反抗军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你不觉得荒唐吗?”袁烨面无表情的问道。 “荒唐,有比信任你更荒唐的事吗?”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彼此间只有两米的距离。 “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通风报信,赶来实验室说都城令下围剿,要我们赶紧撤离的不是你吗?!” “过去的事,有追问的必要吗?”袁烨冷冷的说道。 “好,那就不问了,问点眼前的,”霍克盯着袁烨,脸上笑着眼中却满是凶光,“这是哪?你在这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是阿伯特的地下研究所,也是1029出生的地方。”袁烨说。 “他,真的是克隆人?”霍克问。 “没错,”袁烨扶着镜框,“准确的说是第1029号克隆体,你看到的另一个他是第1030号克隆体。” “1029……哼,无聊,”霍克冷哼一声,接着问道,“那之前的一千零二十八个克隆体呢?” “那些都是失败品,失败的下场需要我多说吗。” 霍克两鬓与额头的青筋暴起,脸上的假笑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怒火与仇恨:“所以,这间大厅里堆积着一千零二十八个克隆体的冤魂?!” “没有自我意识的克隆体连机器都不如,你会同情这些废物吗?” “不会,”霍克恶狠狠的咬着牙,能看到脸上清晰紧绷的肌肉,“我会送你下去,亲自告诉你他们的恨!” 袁烨解开肩上的披风,脱了外套将衣袖卷起,拔出了腰间的军刀:“来吧,所有的恩怨,今天,一并结清!” “霍克!霍克!” 1029敲打着突然落下的金属墙,墙面纹丝未动,声音无法传出,他也听不到墙另一边的动静。 退路被封死,霍克被支走,有这种能力和时间的人无疑是袁烨。可走廊里没有袁烨的味道,阿伯特和另一个自己的味道却依旧清晰。 那就说明他们在刚才的大厅里分开,这边是阿伯特离开的方向,余歌一定也在这个方向! 1029不再纠结霍克,转身继续往基地深处前行,而挡在他前面的……是另一个自己。 “找到了,K排C号箱,密码332550,是丧尸病毒的解药!” “收到!” 袁柠立刻冲进冷藏柜之间翻找,很快看见了K排的冷藏柜。除了C号箱的丧尸病毒解药,旁边两个冷藏柜中还放了抑制丧尸行动的抑制剂和病毒疫苗。 袁柠将所有的药剂取出装进便携式储存箱中,回到研究台时却发现亚伦盯着一组药剂分子式愁眉不展。 “怎么了,又发现什么了吗?” “你看看这个,”亚伦挪开身子让出视线,指着一连串分子式问袁柠,“你觉得这是什么药物的分子式?” 袁柠凑近了些,看了一会儿说道:“有几种药剂是作用于大脑神经的,剩下的我也不认识,你是从翻出这些分子式的。” 亚伦看了袁柠,犹豫着将文件关闭,调出了一组图片:“你觉得,这仪器是用来作什么的?” “这些……” 袁柠还未看清,突然头顶的通风管道传来一阵异动。 两人紧盯着通风管道,听着管道中的动静越来越大,管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行,爬到两人头顶正上方时突然不动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亚伦扑向袁柠将她推开,通风管道‘通’的一声炸开,一只扭曲腐烂的丧尸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流脓的手掌钳住亚伦的脖颈,一口咬在他后肩上。 袁柠掏出□□,对着丧尸的大脑连开数枪,丧尸应声倒地,抽搐几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袁柠急忙将亚伦从丧尸身下拖出来,检查着他肩上的伤:“没事,没事的,伤口不深,有解药,有解药你一定没事的。” 袁柠急忙开打药剂存储箱,拿出里面备好的药剂准备替亚伦注射,却被亚伦拦住了:“别浪费药剂了,你赶紧离开。” “放手,再耽误下去……” “呵呵,你没听到吗,”亚伦轻笑着,回头看了眼破损的通风管道,“丧尸不止一只,你就算给我注射了药剂,我也不能活着离开,倒不如留下来给你争取点时间。” “你,你说什么傻话!”袁柠怒斥道,执意将药剂打入亚伦体内,“我不是你,我不可能看着有人受伤却不管不顾。” 亚伦笑意更深了:“你可要想清楚,我没少害你,这是你报复我的好机会。” “闭嘴,想死没这么容易!” “呵呵,女人啊……” 亚伦低声一笑,摸着袁柠的侧脸突然一吻落在她唇上。 “袁柠博士,我们来……呀!” 凌香看着两人模样惊声叫了出来,这一声叫得袁柠的脸顿时红得发烫,亚伦倒是玩味的搓着袁柠的发梢,朝两人淡淡一笑。 克劳斯咳了咳,听着顶上阵阵异响说道:“博士,赶紧离开吧,这里不安全。” “恩,”袁柠拍掉了亚伦的手,瞪了他一眼起身说道,“亚伦博士被丧尸咬了,不过已经注射了丧尸病毒的解药,克劳斯你赶紧带他离开。” 克劳斯架起亚伦离开,亚伦走前还不忘朝袁柠抛了个媚眼。 袁柠选择无视,将装有药剂的箱子交给了凌香:“这里是丧尸病毒的解药和抑制剂,还有病毒疫苗,把它带给参谋长,一定会快。” 凌香接过药箱说道:“袁柠博士,我先带你出去。” “你先去,我马上就能追上你们,送药要紧!” 凌香立刻离开了,袁柠捡起枪,在药剂室门口犹豫了几秒,毅然决然走向了秘密基地的深处。 更新,还有最后两章!!! \( ̄︶ ̄)/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你要带我去哪?你要对我做什么?” 1030抓着余歌的手腕将他带到一处无人的大厅,抬头望去天花板离地面足足有几十米的高度,墙壁的四角分别伸出一条锁链在两人头顶交汇成结,下面挂着一只金属的铁钩。 从监狱到这间大厅,一路上1030没有言语,无论余歌怎么追问他始终一言不发。在看到铁钩的这一刻,余歌下意识挣扎逃离,可1030先一步用绳子将余歌牢牢捆住,接着绳索的一端往空中一抛越过铁钩,直接将余歌吊了起来。 “放开!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1030看着余歌,眼神中晦暗无光,埋头在他后腰绑上死结牢牢打紧,整个过程迅速果断又极度小心,指尖没有碰触到余歌一下,仿佛对他而言余歌是禁品。 “时间到了,过了今晚,1029就不会存在了。” “你说什么?!你们到底要对他做什么!”余歌对着1030咬牙怒吼,心中原有的好感完全化为了怒火。 “放心,他不在,你也能好好活着,只要听话配合……” “闭嘴!你给我闭嘴!”余歌打断了1030,愤怒的大吼,“我不会配合你们,更不可能听你们的满口鬼话!不论1029以前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人,他是我的哨兵,是我的另一半!如果他有什么三张两短,我发誓,我就算变成丧尸也要将你们的心肝肚肺全部挖出来!” “你变不成丧尸的,你也……阻止不了这一切。” 1030转身离开,无论余歌怎么谩骂诅咒他都毫不在意,藏在衣兜里的双眼紧紧握着拳。 就这样被吊了几个小时,余歌的嗓子桑哑了也无他人进出过问,他放弃了无畏的喊叫,尝试着解开绳索。 然而,余歌的双臂被1030绑在背后,绳索勒得发麻不说,两只手腕处还额外加了几圈绳索固定,稍稍动一下都做不到。 余歌在心中咒骂到词穷,开始观察着四周。 大厅四周全是金属墙壁,自己正保持悬空状态处在大厅正中,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固化玻璃,玻璃后面是一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 余歌能看到实验室的中间摆放着一台从未见过的机器,机器由全金属打造,形似未合上棺盖的棺材。机器背后是一整面固化玻璃墙,因为距离太远,玻璃墙后面有什么完全看不清。 余歌琢磨着实验室中的机器,回想1030说的话和现在的处境,猜测他们的目的恐怕是拿1029做什么骇人听闻的实验。要自己配合难道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剖膛肢解吗?! 不!不行! 必须要做点什么!一定有什么办法能救出1029! 余歌想了想唤出上校,让它借助通风口进入实验室,实验室中却忽然亮起了灯光。 上校急忙钻进那台诡异的机器下面躲好,余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注视着玻璃后的动静。 他看了1029。 被军刀抵在脖子上的1029。 “余歌,余歌!” 1029睁大双眼大喊着余歌的名字,可他脖子上的刀轻轻动了一下,立刻就是一道血口子。 “住手!别伤害他!不准伤害他!” 余歌急得大喊,好像被刀锋划开的是他的心脏。 “没事,余歌,我没事,”1029柔情似水的看着余歌,转眼冷漠的在实验室中大喊,“我已经在这了,按照约定,立刻放了余歌!” “哈哈哈,真是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通过广播在大厅和实验室中回荡,那面固化玻璃墙后的百叶窗突然拉开,一个虚弱苍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头上带着头盔似的奇异装置。 “呵呵,到底过了多少年啊,真怀念年轻时的自己啊。” 余歌看着老人,不解的喊道:“你,你是阿伯特?是袁柠提过的那位元老?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对啊,是我,”阿伯特微微笑着,脸上几乎不见一丝血色,“但有一点错了,我不是什么元老,我是这世上诞生的第一个哨兵。” 处理克隆体的大厅中,袁烨与霍克两人军刀相向,杀红了眼。 霍克招招痛下杀手,却无法占到丝毫便宜,刀锋碰撞的力道几乎震麻了他的胳膊,紧绷的肌肉撕开手心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早已将纱布浸湿,红得发黑,剧烈的痛楚难以忘却无视。 袁烨瞅准霍克有伤在身,刀刀刁钻直攻霍克的死穴,没一会儿,霍克逐渐陷入劣势,身上手上腿上多了不少血口,暴露的破绽越来越多,能与袁烨持平的仅剩愤怒的杀意。 “你退步了,十九年后的你老了,刀顿了,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只觉得失望。” “呵呵,十九年一过,你比原来更变态了。” 霍克没有躲开袁烨的刀,对准他的左肩刺去,袁烨对准的也是霍克的左肩,然而他的刀狠狠扎进了霍克的肩上,霍克的刀却擦着他的肩头而过,只划破了肩上的衣料。 霍克忍痛抬起一脚直击袁烨的膝盖却被拦住,两人的踢击正面相撞,极大的反作用力顿时将两人弹开,袁烨毫发无伤,霍克却已伤痕累累。 霍克半跪着地上,左臂一片被鲜血染红,右手握刀撑地,抬眼看着袁烨:“这十九年,你没少杀人吧?” “三百九十一,”袁烨说,“在我答应阿伯特的招募,成为项目总负责人挑出1029之前,我亲手处理掉的克隆体有三百九十一个,。” 霍克短暂一惊,随后低头发笑:“真不愧是你,高效又杀人不眨眼,当初你也是这么杀了他的吗?” “他听到了不该听的,怨不得我。” 袁烨越是冷漠,霍克越发怒火中烧,他强撑着站起身,直视着袁烨质问:“那莫蕾娜呢?你杀了她只因为余念吗?!” “对,”袁烨着,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扭曲的表情,“她抢走了余念,我早就想杀了她,还有你和里欧。要不是因为你们,现在余念一定还活着,他一定会在我身边,不会流离失所,不会英年早逝,这都要怪你!都怪你们!” 霍克抽笑不止,笑得像个疯子:“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你见到余念的时候,我们三个当时就看懂了你的反应,你对他是一见钟情,我们也相信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向导。可你却说这是工作,不能对监视目标产生感情。呆狗啊呆狗,你真他妈是条狗,为了这个你杀了多少人?!你背叛了我们,背叛了余念,现在还要伤害他唯一的儿子,你是真有胆舔着脸说他是你最爱的人!” “余歌是余念的儿子,可他也是莫蕾娜留下来的孽种。我不准有人玷污余念,连他儿子也不行。很快,等1029消失后,我会亲自送他上路。” “你,你说你是这世上第一个哨兵?!不,这不可能,那个哨兵早就……” “早就死了?”阿伯特接过余歌的话,自嘲地笑着,“是啊,他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怪物。” “什么意思?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余歌大喊着,换来的不过是阿伯特不屑的轻咳。 “我是这世上第一个哨兵,是人类适应丧尸病毒后的第一个产物。对了,你还不知道丧尸病毒的来源吧,在我那个时代,丧尸病毒的原身可代表着人类永生不灭的企望啊。” “永生不灭?你指的是……那个永生吗?永远不老不死?!” “对,就是那个,”阿伯特说,“可惜啊,他们失败了,这世上没有不老不死,有的只是一群狰狞腐烂的怪物。可他们不死心,所以在经历无数次试验后,我诞生了。” “既然如此,你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药做出这种事?!”余歌大声追问。 “因为,我不想死,”阿伯特默默的说道,“我不想死,所以我策划毁掉了他们的实验室,捣毁了所有的实验数据,围剿丧尸,毁灭他们的阴谋。但我很快发现,我还是会死,只要受命一到,我还是会死。” “所以,你没有消灭所有的丧尸,转而建立起高墙要塞,表面上为了活着的人,暗中却笼络鼠辈一直掌握着最庞大的资源,就为了一句不想死?!” 余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一己私欲,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个原本能将人类解脱出苦海的英雄,一个被众人雕刻膜拜当做救世主的哨兵成了丧尸末日的罪魁祸首! “那1029呢?你到底要1029做什么?!” “他是让我永生的容器,”阿伯特说,“他是用我的基因制造的克隆人,只要利用这台意识转移装置我就可以永远的活下去,所以,我才需要他,他是下一个最完美的我。” “不!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余歌大喊一声,上校突然蹿上机器直扑1030的双眼,可当它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1029时动作却停住了,他跳在1030的脸上嗅着他的味道,又转头看着1029顿时陷入了混乱。 余歌没想到上校会变成这样,他看着1030抓住了上校,而抵在1029脖子上的军刀已经开始没入他的皮肤。 “来吧,我的1029,进到机器中,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不要!1029!不要!不要听他的!” “够了!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 阿伯特用尽最后的力量大喊,他按下了手边的按钮,大厅中的地板如盛开的花瓣般缓缓升起,空洞的地面下是嘶吼咆哮的丧尸潮。 “快点进来!否则,你的向导就会成为这些丧尸饲料!” “不要!1029,不要进去!” 1029看着被吊起来的余歌,听着他绝望的呼喊,眼睛被细密的血丝盘踞,泪水模糊了视线。 “好,我知道了……” 1029长吸一口气,看着余歌微微一笑,躺进了仪器中。 1030收起了军刀,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闭上眼睛的1029,耳边余歌的呼喊清晰彻骨,和丧尸的咆哮混杂交融,而玻璃墙上却映照着阿伯特得意的微笑。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啊……” 余歌的哭声在大厅中回荡,泪水沿着他的脸颊嘀落进丧尸遍布的深渊。 等一切结束时,仪器缓缓开启,1029再次醒来双脚落地,依然是一副卑劣低俗的表情。 “哈哈哈!成功了!终于成功!我终于……” 突然,1029皱起了双眉,低头按着双眼:“不对,这,这是什么!” 余歌止住了泪水,他看着1029的异样,看着他从眼睛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阿伯特看着自己的指尖,看着从眼睛里掉出来的两个小圆片。 琥珀色的小圆片。 “是隐形眼镜。” 1030突然拔出军刀,阿伯特转身徒手接住,看着1030淡蓝色的双眼猛地一惊。 “你,你!” “对,我才是真正的1029!” 更新!!!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到此为止了。” 袁烨踢开了霍克的军刀,踩在他受伤的手上,挑断了脚筋,刀锋直指咽喉:“你已经输了。” “啊,输了啊……” 霍克淡淡的一笑,躺在地上看着只挂了几道彩的袁烨:“真的,惨败啊。” “知道就好,我和你之间远不止十九年的差距。” “是啊,十九年,”霍克轻声咳着,“作为将死之人,我能不能问问你,这十九年你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吗?” 袁烨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霍克继续说道:“没有吧,对,我也没有。这十九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就是整晚整晚的噩梦,不过现在好了,我解脱了,你就继续背负着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冤魂过你余下的后残生吧。” “作为将死之人,你的话太多了。” “呵呵,体谅一下吧,毕竟以后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袁烨蹲下身子,将刀架在他脖子上:“说吧,最后的机会让你说个够。” “渍,真要我说反而没啥好说的了,”霍克砸了咂嘴,“有烟吗?” 袁烨看着他没说话,霍克自讨没趣的咂嘴,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再说最后一句吧,对你女儿好点,她可是你唯一的血脉了。” “她不是我的血脉,她是盘踞在我身上的毒瘤,是我这辈子的耻辱。” 霍克摇了摇头,默默的一阵叹息:“你真是……无药可救。” “好了,话说完了,你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袁烨扬起军刀,落下的瞬间刀身‘铛’的一声被弹开,霍克趁机摸走袁烨腰间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袁烨缓缓起身,低头看着插在心口上的匕首,扬起军刀再次落下。 枪声再度响起,一颗一颗子弹钻进袁烨的胸膛,鲜血从一个个弹孔中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衫,猩红的液体流了一地,转眼成了一滩血泊。 袁烨脱力跪坐在地上,军刀跌落在身旁,硝烟未散的枪口直指着自己的眉心,但一颗子弹也射不出了。 袁柠紧扣着扳机,绝望的咆哮夹杂着哭喊充斥在大厅中,没人言语,直到她力气耗尽跪倒在地,双手颤抖的撑在地上,任凭泪如雨下沾满枪身:“对不起,对不起……” “站起来……” 袁烨摘下了眼镜,躺在温软湿润的血泊中:“你手上沾着败者的鲜血,作为胜利者,你必须站起来。” 袁柠颤抖的声音哭喊着拒绝:“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霍克看着袁柠,支起身子缓缓爬到袁烨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破旧的皮手套艰难的替他戴上。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知道吧,你以为这是余念的遗物所以才一直戴着,可事实上,这是余念送给你的礼物。” 霍克忍痛挪动着身体将袁烨抱在怀中,一只手却紧紧握着插在他胸膛上的匕首:“这是余念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他一直没机会当面交给你,没想到被你翻出来,一戴就戴了十九年。” “结婚礼物吗?” 袁烨闭上了眼,脸上挂起了久违的笑容,眼角却结满了晶莹的泪珠:“我这一生做了不少事,唯独有两件事让我后悔。第一,是傻傻的将余念拱手相让;第二,是让你出生在这世上……” 袁烨转头看着袁柠:“……让你有我这么个怪物当父亲。” “……”袁柠止住了哭声,泪眼朦胧的看着袁烨。 “袁柠啊,我当初应该狠心杀了你,不然也不会有今天。” “为什么,”袁柠擦掉了眼泪问道,“为什么你当初没杀我?”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呢?”袁烨微微笑着,按着霍克的手将匕首一点点送入自己的胸膛,“可能是因为我太恨你,把活着当成对你的诅咒吧。” “父亲……” 袁柠呢喃着爬向袁烨,却被霍克厉声呵退。 “别过来,”霍克柔声说道,“我无法阻止袁烨对你活着的诅咒,但我不会让你背上弑父的罪名。” 霍克托着袁烨的脑袋,将匕首的刀刃彻底没入他的胸膛。 “1029!” 余歌惊声喊道,阿伯特大怒,握着刀锋一撇,硬生生将军刀从1029手中甩脱,接着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1029双手一挡被踢开数米,将手中的上校放开,取出眼中的隐形眼镜。阿伯特捡起军刀抹去刀锋上的血,奕奕寒光映衬着他扭曲的面容。 “没想到你也出卖了我!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向导吗!” 阿伯特回头看着余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都是因为你,我的计划全盘皆输!我要你陪葬!我要你们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阿伯特反手握着军刀一甩,刀身正好插进电闸之中,顿时电流闪烁,火星喷涌,只听砰的一声,电闸炸裂,四周红灯闪烁,警报轰鸣,整座秘密基地开始颤抖。 “你,你干了什么!” “自爆系统,”阿伯特回头看着1029,“我说了要拿你们陪葬!” “嘭!” 一声爆炸在三人头顶炸开,挂着铁钩的一根锁链应声断开,金属墙面层层剥落,空洞下方的丧尸却变得更加异常凶悍疯狂。 1029顾不上阿伯特,看着身后操控台上五花八门的按钮寻找救出余歌的方法,阿伯特一记飞踢直逼1029而去,1029闪身躲过,却正中阿伯特下怀将他与按钮隔开。 “让开!” 1029无心缠斗,一心只想救出余歌,阿伯特拦在1029身前,脱下作战服活动脖颈:“这具身体虽然不完美,但可以凑活着用。只要我有时间,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但现在我要你们为我失去的一切付出代价!” 1029握紧双拳,一步直冲对准阿伯特的胸膛,阿伯特侧身避开,一手挡住1029的大臂,对准暴露的肋部腋下就是数拳,1029吃痛忍下,左手一记勾拳正中阿伯特的下颚,顿时令他嘴角挂上血沫。 阿伯特轻摸嘴角,抬手两击直冲拳被1029拦下,反手一拧将他的双臂锁住。阿伯特无法动弹,一记头槌砸在1029的鼻梁,1029躲闪不及,双眼顿时发酸,阿伯特趁机挣脱,抬手便是一招勾拳将1029直接打翻在地。 1029双手撑地用力摇头保持清醒,头顶上方又是‘轰’得一声,仅剩的三根锁链又断开一根。铁钩猛地往下一沉,余歌的身影瞬间被抹去大半。 “等着,余歌,我来救你……” 话未说完,阿伯特抓着1029的后颈起身,膝盖一下下重击在1029的胸膛,不等他回击,阿伯特直接举起了1029将他扔了出去,1029撞在固化玻璃上,吐出的鲜血四溅, “救他?你现在自身难保怎么救他?” 阿伯特抓着1029的头发,将他狠狠抵在玻璃上轻声耳语:“你看,只要锁链在断一根,你就要跟你的小向导彻底say goodbye,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丧尸肢解成碎块的模样吧。” “1029,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呵呵,想死,我就成全你!” 爆炸声再次响起,‘咔啷’一声如同神经断裂,锁链再次断开,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1029看着铁钩慢慢在锁链上滑动,余歌的身影顷刻间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那一刻,1029只觉得眼前失去了颜色,大脑的神经一根根断裂撕碎,浑身仿佛被火焰点燃,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要将他活生生撕裂。 阿伯特看着眼前的一幕狂笑不止,1029突然掐住了他的手腕,反手一拧卸下了他一条胳膊,痛觉还未传达至阿伯特的大脑,接着便被揪住衣领两脚浮空,背部一阵剧烈的撞击势要将他五脏震碎。 1029陷入了疯狂的麻木,如同机械般抓着阿伯特撞击固化玻璃,每一击的力道都在加深,原本击不碎的固化玻璃被打出了裂痕。 一点…… 直到彻底破碎。 耳边的爆炸声不曾断绝,眼前是纷飞落下的玻璃渣,挂在墙上垂落晃荡的锁链以及穿过铁钩被绳索死死勾住的余歌。 “怎,怎么会,他还活着!” 阿伯特看着余歌,又看了看他身上的绳索:“1030!这家伙从一开始就背叛我了吗!” “不只是开始,到最后也是。” 阿伯特看着缓缓打开的玻璃墙,黑色的枪口正对准自己额头。 枪声响彻,一枚子弹落在地上,反复弹跳几次后滚落到了墙边。 阿伯特被扔进了深渊,丧尸分食的咆哮声唤回了1029的意识,秘密基地还在晃动,大厅的地板却在缓缓闭合。 1029回头看了眼1030,翻身越入大厅将余歌救回,劫后重生的两人紧紧相拥。 “对不起,余歌,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的,”余歌搂着1029,吸了吸鼻子急忙检查他的伤势,“你怎么样?伤到哪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和1030换了身份?为什么进去的是他?!” “为了救你……” 1030驱使着轮椅来到床边,看着相拥的两人露出虚弱的笑容:“不这么做,我碰不到救你的开关。” 余歌看着阿伯特的衰老身躯,可那具身子里是1030的灵魂:“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因为我们是克隆人,”1030抬眼看着1029,“我见过你,见过无数的自己在这里诞生然后消失,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但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例外。” 1030笑着,眼泪却从他的眼角滑落:“1029,我羡慕你,我羡慕你能遇到余歌,羡慕你能打破束缚在我们身上的命运。我想过取代你的存在,但我生来就不完整,注定要被遗弃,但至少我想按照自己的选择面对死亡。” “不要胡说,有袁柠和亚伦在,他们一定能……” “不用了,余歌,”1030摇了摇头,谢绝了余歌好意,“你不是中指,我也不是无名指,就这样看着你们……我也能安心的去了。” 上校从一旁的角落里钻了出来,它跳在1030的肩上,两只小爪子摸着他苍老的脸颊。 1030缓缓伸出手,皱缩干枯的指尖抓了抓上校的脊背,温热柔暖的触感伴随着铿锵有力的心跳传入指尖。 1030闭上了双眼,手腕缓缓垂落,被余歌和1029同时握住。 “呵呵,你们……一定……要替我们……活下去……” 汹涌的火光照亮天际,两座高塔应声坍塌。 余歌搀扶着1029注视着弥漫的硝烟。 硝烟背后,新的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更新,正文完结!!!(~ ̄▽ ̄)~ ps.还有一则小番外,稍安勿躁哦(~ ̄▽ ̄)~ 第103章 番外 “袁博士,早。” “早。” 袁柠抱着一束花进入了病房,拉开厚实的窗帘,换下原本瓶中的花,换上新花。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参谋长正式接管了都城,召集其他高墙要塞的将领回城建立了新的末日议会战线,将阿伯特与袁烨的罪行公布于众,同时将各类抗丧尸的药剂分发派送至各座要塞,结束了近百年的谎言,都城的重建工作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早啊,博士。” 亚伦缓缓睁开双眼,静静注视着袁柠修剪完枝叶才笑着问好。 “不早了,已经十点了。” 袁柠舒了口气,对待亚伦依旧没有好脸色:“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还行,就是觉得怎么都睡不够。” 袁柠检测着亚伦的生理数据,仔细的逐一记录下来:“使用解药后的嗜睡症状比预想中的严重一些,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袁柠放下文件夹,扶着亚伦起身靠在枕头上,检查着他肩上的伤:“伤口已经完全愈合,没有感染或变异的迹象,在观察一周时间就能出院了。” “呵呵,有你这么细心的照顾我,我都不想出院了。” 亚伦轻轻握着袁柠的手,袁柠甩开后毫不留情的用文件夹拍在亚伦的胸口,亚伦假意喊痛,看见袁柠微红的脸颊笑了笑打了个哈欠。 “啊~~~忙了这么多年,一懒下来真的什么都不想做了。” “你还想做什么?” 袁柠放下文件夹给亚伦倒了杯咖啡,接着自己也倒了一杯靠着桌子喝了一口:“宴会厅里那么多条人命都是你的杰作,你觉得能一了百了吗?” “不能,”亚伦轻笑着说,“是打是罚悉听尊便,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袁柠皱着眉,有些粗鲁的将咖啡杯放在桌上:“亚伦,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还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哟,生气啦,”亚伦笑着去拉袁柠的手,这次没让袁柠的挣脱开,直接将她拉到床边,“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袁柠被亚伦甜到发腻的声音激起阵阵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我再说一遍,你给我好好说话,你到底想干嘛?” “你没发现,我想追你吗。” 袁柠一愣,随后不屑的一声笑了出来:“你当我是十八岁的小女孩吗?少唬我了。” “真的,”亚伦看着袁柠,眼神要多认真有多认真,“我就欣赏你这种有个性、坚韧又要强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开始你我立场不明,我早就追你了。” 袁柠抽回了手,填写着最后的检查数据说道:“天底下的丧尸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渍渍,看来这梁子是结大了。 亚伦靠在床头,撑着脑袋欣赏袁柠认真的模样。 不过,难啃的骨头,我喜欢。 “在看什么?” “没什么,”亚伦收了收视线,看着花瓶里那束海蓝色的小花,“这花挺好看的,有名字吗?” “矢车菊,”袁柠说道,“这花余歌在高墙要塞的时候托1029给我带过一束,没想到都城里也有。” 亚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问到:“对了,我们那两位功臣去哪了?” “他们,去扫墓了。” “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余歌将采来的矢车菊摆放在墓碑前,1029守在余歌身旁擦拭着崭新的墓碑。 “为什么不合适?”霍克说,“你们俩一个是他们的儿子,另一个……嘶,应该叫女婿还是儿媳呢?哎,算了,总之把余念和莫蕾娜埋在一起也算是让他们死能同穴了。” “我是觉得,这样挖开我母亲的坟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霍克点上了一支烟,抽笑着说道:“怎么着,你还想给她老人家托梦申请一下吗?” 余歌有些遗憾的坐在地上,看着墓碑上两张袁柠好不容易翻出来的父母的照片:“哎,她也没出现在我梦中啊。” “呵呵,指不定合葬后他们俩今晚就会来梦中找你呢?” “可能吧。” 余歌叹了口气,问霍克:“我母亲,是被袁烨火化的吗?” “不知道,”霍克吐着烟圈,看着手上缠了一圈的绷带,“据说,赶去实验室善后的士兵将莫蕾娜的尸体运回了都城,至于火化……可能是出于军方的习惯吧。” 余歌和1029跪在墓碑前,对着余念和莫蕾娜的遗像三磕头。 霍克看着两人不禁笑意又深了几分,掐没了烟蒂收进烟盒,随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等两人抬起头时,霍克已经驱车离开,留下一路扬尘离他们而去。 “他要去哪?” “不知道,”1029搂着余歌起身,“他只说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是时候离开了,至于去哪,他没说。” 余歌靠着1029的怀里,心头隐隐发酸。 短短的两个月,余歌了经历各种惊心动魄、痛苦绝望,而当一切尘埃落定曲终人散时,又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生活已然远去。 连一声谢谢,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没事的,”1029搂着余歌的肩,紧紧将他圈在怀中,“他会回来的,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见面。” 余歌吸了吸鼻子,长舒一口调整心情:“走吧,参谋长只给我们放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回去训练。” “是你要回去训练,”1029笑笑,“我是你的教官。” “是,知道了,教官先生。” 余歌无奈的笑笑,两人启程往回走。 从墓园出来,1029忽然问道:“余歌,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余歌说。 “1030去世前说的中指无名指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这个啊,”余歌笑了笑,“那是我打的比方,我跟他说我们的关系是一只手上的食指和中指,不能分离也容不下第三根手指插足,他就说还有无名指。哎,连抬杠这一点都跟你一模一样。” 1029笑着摇了摇头,亲吻着余歌的发梢:“不只是他,如果还有其他的我的话,他们也一定会爱上你的。” “我真是谢谢你啊,”余歌笑着说,“但我只要你一个,除了你,谁都不行。” “那,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无名指。” 余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1029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静静的放着两枚戒指。 “你,你这是哪来的?!” “霍克给我的,”1029说,“他说这是伯父留下来的遗物,是他们结婚时戴的戒指。” 1029托着余歌的手,双眼真挚又满怀爱意的看着他:“余歌,你愿意嫁给我吗?” 余歌点了点头,闪动的泪花滴落在1029为他戴上的戒指上。 “我,愿意。” 更新,全文完结!!! 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观看和支持,正是因为你们作者才能不断坚持更新直至完结。将近四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非常感谢有你们的陪伴(~ ̄▽ ̄)~ 那么我们下本书再见吧,挥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