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书 作者：蔡姐 限现代-HE-小甜饼-破镜重圆 文案：互宠偏攻受追攻 作家攻vs总裁受 周岚笙今年三十二岁，是网上很有人气的耽美文作家，性格温柔腼腆也很坚强，四年前出了个小车祸失去了记忆。 程豫今年二十五岁，是市里长得最帅、最有钱、又最年轻的娱乐公司老板，表面上冷冰冰生人勿近，实则霸道占有欲强，他在找一个人，对方在四年前和他分手离家出走。 有一天，程总公司里的人说要将一部小说影视化，不料阴差阳错，竟发现那部小说写的是自己和曾经恋人的爱情故事。程总喜极落泪，开启一段浪漫、又很甜的追夫之路。 （文案好像写的很欢快，其实不然啦，蔡姐写不了很欢脱的文，但甜是真的！ 第一章 丹庭是近几年M市新开发的一个高档小区，建在离市中心二十分钟的郊外，左侧近海背面靠山。 小区里大部分的人都对住在二栋一楼的那位男人很有印象，只要在晚间五点经过那里，必会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家小园子里浇花。 样貌极为俊俏。 是毫无攻击，让人心旷神怡一连几天都无法忘记的那种。 问要怎么称呼，说姓周，于是大家又叫他“周先生”。 偶然有女孩子听到这称呼，神情雀跃地追问是哪个人，但在知道是男生后便失望而归——原来是网络上有个超人气的纯爱作家，笔名这么巧也被粉丝称作“周先生”。那神仙作者只写温馨无虐的甜文，偶尔夹杂小矛盾小剧情，但看文的人一般都开了头就停不下来，畅快淋漓的读到结尾连水都不想喝一口，再加叙事风格诙谐逗趣，吸了有一百多万粉，挤入热门作家前三位。 不过这位“周先生”写的是男男同性故事，基于男性写这种类型的文章很少，粉丝都猜其实是个女生。 为此，即是普通住户“周先生”又是作家“周先生”的周岚笙松了口气。 这边他日常在花园浇水，一对老夫妻走来，礼貌与对方寒暄几句，刚结束对话里屋的手机便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他勾起嘴角，“行之？” ——打电话的是他在私人诊所里工作的好友，心理医生徐行之。 和客户讨论了一上午心理治疗方案，徐行之被折磨到毫无食欲，只让秘书冲了杯咖啡，扔下眼镜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哑声“嗯”了句。 周岚笙：“又忙到现在吗？” “对啊......”徐行之说，“你今天在家干什么呢，还是浇浇花看看书吗，”他不知想到些什么，又补了句，“周先生？” 周岚笙：“......” 周先生的称号，是来自网上他的粉丝。 因为写在“作者的话”里语气总是文绉绉的，也不懂一些时下很hin的梗，经常被粉丝逗得炸毛——被推测是个可爱纯情、有点古板的人。 “先生”这称呼听起来很有时代感，像是民国在私塾里戴圆眼镜留小山羊胡须的老头儿，再加上周岚笙只以他的姓作笔名，于是那群天天被文章甜得嗷嗷叫的粉丝便不约而同地达成共识—— 叫他周先生。 周岚笙还记得有次去超市买菜，旁边等结账刷手机的小姑娘突然尖叫——“周先生更新了！”然后在周岚笙惊愕的眼神里如获珍宝般地凑到一边先看完再说。 “......”他久久不能回神。 回到正事，那边徐行之见周岚笙没回话，便接着说道：“......今天有个客户跟我说，她快要考中学的女儿沉迷看网文，天天给喜欢的作者评论，吹那位有多优秀，最近作者没更新就饭都吃不下。”偶尔还仰天大吼“我的周先生怎么还没更新啊，”把那位客户吓一大跳，忍不住抱怨几句。 周岚笙：“你别告诉我......” 徐行之微微勾唇，“是的。” 周先生：“......” 然而徐行之还在继续，他想起周岚笙写文的习惯，“我问了下你拖更的时长，两个月？不是向来都不喜欢让故事断太久，奉行每日一更的么，怎么这次拖这么久。” “唔.....” 徐行之：“是上次我建议你写的那篇文？” “对......”周岚笙老老实实地说道。他最近老想起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大概是之前出车祸脑干受损遗忘掉的那部分回忆，在听了好友的建议后将想起来的事情写成文字，不想才进行到一半，那些曾经无处不在的回忆便仿佛察觉他意图般，不再出现。 徐行之半躺在椅子上，无意识地转动，“这么说你是这两个月都没再想起来？” “对。” 徐行之：“没想起也好，你之前不是还睡得不好吗因为那些事，哦对了，你这么久不更新，编辑没来催你么？” 周岚笙一惊，“现在还没有，你不要乌鸦嘴，我之前给过他我的地址。” 徐行之挑眉，“他信得过吗，给出私人地址会不会不大好。” 周岚笙不大在意，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唠叨，安抚道，“没事，我跟他认识的时间跟你一样长，而且他知道这么久一次也没上来过。” 徐行之：“那你放心就好。” 周岚笙问，“晚上要来我家吃饭吗？” 徐行之回过神，这才想起打电话给周岚笙的目的，顿了几秒道，“好啊.....” “想吃什么？” “火锅？羊肉火锅。” “吃清淡点的吧，你一连几天都在外面吃，清蒸石斑和芹菜炒牛肉可以吗？” 这下徐行之眼里有笑意了，“再追加个鸡汤？” “好。” “那我过三个小时，五点半到你家，一起去超市买菜？” “这么配合，”周岚笙抬头去看电视柜上的钟，“好啊，到了给我打电话。” “ok。” 挂掉电话，周岚笙登进平日写文的网站，两个月没进去看，《吻书》那篇文里简直算怨气冲天，平均一分钟多出十几条催更评论，粉丝哭天喊娘软硬兼施地在里面求周先生更新。 这可怎么办好.....周岚笙暗叹。 徐行之讲的没错，因为小说停更着急的除了有一心等后续的粉丝，还有周岚笙的编辑。 宋庆认识周岚笙是在七年前，那时他还是个新人，手里只有两三个跟他一样尚未混出个名头的小文手，那天闲着没事随手点进自家网站，看到篇才连载了七章的新文，鬼使神差地点进，随即哗然一惊—— 被作者的文笔和构思惊艳。 这位小菜鸟编辑当下拍板，立刻联系作者。 也是幸运，他与周岚笙一拍即合，看着那个当初只有三四百热度名不经传的小作者，逐渐成长为如今长年霸榜的大神，宋庆那个自豪欣慰，逢人就夸他家周作者有多乖多懂事，七年来从不拖稿，最“严重”一次也只是晚了三天。 不过现在却停更了近两个月。 不寻常啊..... 被上司催到头疼的宋编在自己家里来回踱步，抓着手机反复打开与周岚笙的聊天框。 烦啊..... 该怎么和他说好。 宋庆苦恼得不行。 在最后一次更新的五天后，周岚笙给他发了个信息，说是在网上搜到个很美的地方，要去感受一下，那个地方他也听过，确实是值得一去，本着要对自己的招牌作者好一点，宋庆还帮着找攻略，发了数张美食推荐图给他。 现在想起来..... 他沉吟片刻，退出了微信界面，转而打开另一个手机app。 周岚笙站在他家书房里，面前是足有一面墙这么大的巨大书柜，里头的书摆的玲琅满目，很喜欢看书的周先生认真打量，思索该宠幸哪一本。 叮——门铃响了。 走去开门，一个外卖小哥低着头，左手滑手机右手将拎着的饮料递到周岚笙面前：“您好，你叫的珍珠奶茶。” 周岚笙没去接，“是不是搞错了，我好像没叫外卖啊？” 外卖小哥动作一滞，抬起眼皮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丹庭二栋之一101周先生，下午13时20分下的单，是您的吗？” “是我....好吧你拿过来.....” 他接过后正要将门关上，没想到那外卖小哥后面还站着一人。 ——是被欠两个月稿，被欺瞒去外地旅游不在家，被上司催到要跳墙的宋庆。 周岚笙僵住,“宋、宋编？” 宋庆笑得像刚打完劣质玻尿酸，努力扯动脸部肌肉却死命提不上去，似笑非笑地问，“周先生不是说去旅游了吗？” “打扰了。”等不来回答，他大手一挥探到周岚笙颈后，将人提进屋。 [仅供读者收藏交流使用，喜欢本文请移步原网站支持作者创作，感谢。] 第二章 五分钟后客厅茶几上多出两杯沏好的茶。 宋庆好整以暇地坐在周岚笙斜对面，睨了旁边人一眼，还是那句，“周先生旅游回来了？” 周岚笙老实交代：“没去....” “为什么？你是写不出来，卡了两个月么?” “....对，这篇文我现在暂时写不下去。但宋编要是着急，我今晚就可以开一篇新的。” “《吻书》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看你写文一般都很快，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啊。” 周岚笙给他倒了点茶水，坦然道，“是有些不同，不过可能再过一阵子就好，你是被上司催的紧吗？要不然我再开一篇新的？” 宋庆捏了捏手里的茶杯，他确实被上司催的焦头烂耳，但不太想给周岚笙这边太大压力，沉默了会，他说，“不用了，写不出来就再缓缓吧，上司那边我会搞定，但你如果有空就上网安抚下粉丝，她们天天等你也够累了。” “好，”周岚笙应了声，“吓死我了，还以为宋编你要把我给生剁。” 我怎么敢，宋庆在心里回道，剁完你我就被粉丝剁了。 “晚上有朋友来家里吃饭，要一起吗？”既然说完正事，周岚笙又聊起了闲事。 宋庆摇头，“不了，晚上跟女朋友约好去看电影，”他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约会，我也没想好要说什么话题。” 周岚笙失笑，“这种事情还要先想好吗？” “当然了，”宋庆正色，“要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不过她好像也看你写的文.....嗯，我们周先生写甜文这么了得，是有很多恋爱经验吗？” 周岚笙身体僵了僵，扯动嘴角讪笑，“没有....都是瞎写的。” “这样，”宋庆也不为难，“那我不打扰你了，公司那边我还能拖一个多月，你在这段时间里好好试着继续？” “好，”周岚笙说。 把人送走，他回到书房，也不再挑剔，抽出本书细细研读，直到五点半徐行之打来电话换衣出门。 周岚笙一见到徐行之便弯了弯眼，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徐行之心中咯噔一下，见他系好安全带后开了足有十分钟车，才开口问道，“刚有什么人来找你吗？” 周岚笙：“我的编辑。” “催你稿了？” “对，还真是被你说中了。我的编辑杀上门来催我稿子，不过我已经想好下一章要怎么写了，明天就能出来。” 不是说最近想不起那些事写不了吗，徐行之心想，但也没再提，换了个话题问，“是去市中心那家超市吗？” 周岚笙笑，“蹭多了饭你连我一般去哪里买菜都记得了。” “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记得。” 路上车很多，徐行之专心看路况漫不经心地随口答道，话一出口便惊觉有些不对，抓住方向盘的手收紧，他既惊又怕地向周岚笙望去，见对方神色如常，立即松了口气，庆幸他没在意。 去超市买完菜回家后周岚笙三下五除二的煮了四碟菜，吃到徐行之打三个嗝，尴尬到躲在厨房借口洗碗不出来，周岚笙给他泡了杯山楂茶消食，刚放到餐桌上客厅那边的手机就响起。 “宋编？” “岚笙！”电话那头的人结结实实地喊了句，过后好久都没下文，周岚笙：“怎么了？” 宋庆五分钟前还在喝女友看电影，接到个电话后急忙忙走出影厅，站在门口掩着嘴小声说：“你知道AM公司吗，就是那个把钱当作名字、全称AllforMoney的娱乐公司。” “我知道，算是国内最具财力，签约明星最顶级的公司。” 宋庆的声音难掩兴奋：“岚笙，他们的负责人打电话跟我说想买下你小说的版权，并计划在明年拍成电影！你的作品，要拍成真人版搬上大屏幕了，知道吗，在我认识的那些大牌编辑带的作者里没有一个有这种荣幸.....” 周岚笙：“是哪部作品？” “.....吻书，那边负责人说了，什么时候你能完成就开始谈版权费，演员和剧本的设计安排你都可以参与，但前提是....” “我得先完成它是吗？” “我知道了，”他听到好友语气平静地将通话完成，“明天要去AM见负责人是吗，好的....嗯...没事....九点见。” “怎么了？”待他挂掉电话几分钟后徐行之才问。 周岚笙揉揉头两侧，“有个影视公司看中了吻书，要买下版权拍成电影。” 那可真是挺不凑巧的，徐行之想，写不下去的文章编辑刚答应可以再缓一个多月，却又突然被影视公司看中。 “那你想怎么办？” “硬着头皮吧，”周岚笙笑了笑，转移话题，“行之晚上去西山吗？想吃五婆婆的烧鸡了，再一想作品被影视化我得赚多少钱，这房子还没交完贷款，明天我就要去那个公司跟他们负责人细谈。” “那你有打算就好，”徐行之顿了顿又说，“最近睡得还好吗，还有在失眠吗？需不需要我....”他一连说出几个问句，飞快地语速却渐渐在周岚笙，徐行之讪讪地住了口，“好吧我是不是.....” “不是。” “什么？” “我睡的还可以，没有失眠了，不需要再拿药来，”周岚笙对徐行之笑了笑，温和的说，“虽然有点惊讶，行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关心我。” 徐行之愣住。 “现在走吗？”周岚笙看出他的不知所措，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拍了拍他肩拿起对方车钥匙就走。 徐行之连忙追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周岚笙把车窗打开任那些还带着热气的晚风吹进车里，一个劲的提车速。 徐行之悄悄侧头去看旁边人，他发现每次来西山，周岚笙总会变得有些心事重重。 车子稳稳停在西山脚下，远远可见光线依稀处有个小店，两个橘黄色的大灯笼挂在店前，中间一个写着“五婆婆的烧鸡”的木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西山在四年前算是个小景点，白天人们过来爬山赏花，晚上就在山脚下散步逛小吃街，周岚笙大学那会被同学拉过来，喜欢得不得了。 后来大概是西山管理上出了问题，负责人与游客闹出矛盾，口碑变差，来西山的人便减少许多，商家没了生意，陆陆续续地搬到别的地方经营，独留下这家烧鸡铺。 周岚笙很久没过来西山这边，不过不代表他已经厌了五婆婆做的烧鸡。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四年过去，不变的不仅是这家店的味道，还有他的喜好。 徐行之大概是蹭饭蹭得有些不好意思，抢着跑下车去买烧鸡。 店主五婆婆打着盹，见有客上门，挑起眼皮睁开一只眼，慢悠悠地说，“你来晚啦，今天卖光了。” 徐行之诧异，目光直指店里仅剩的一只油嫩多汁的鸡。 不还有只么？ 五婆婆：“那是留给其他人的。”说完她便“唔”了声，皱纹遍布的脸向左扭，“喏，来了。”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那是个俊得跟周岚笙有的一拼的男人，但不同于周天生亲切，这位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 穿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西装，宽肩窄腰，虽然高但瘦如皮包骨，长长的睫毛覆下，眼睑低垂，眉眼处皆是冰霜，嘴唇淡得几不可见血色，皮肤很白，像他诊所里有位实习生迷恋的吸血鬼，但换他说就是幅色彩寡淡的山水画，好看的同时也过于清冷。 对方站在他两米外的地方，徐行之想和他谈谈，问能否把烧鸡让给自己。 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便抬起眼皮，淡淡地向他扫来，两只幽黑的眼珠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带着浓重的麻木和漠然寻不出丝毫属于人的情感，宛如只怨鬼刚从水里湿漉漉的爬出。 徐行之当下心头猛跳，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个人..... “年轻人你还杵在这干什么，”尴尬的气氛中五婆婆打破僵局，意味不明地抬眼看了下徐行之，他这才惊醒，慌张离开。 周岚笙正在车里期待，不到五分钟便见好友跑回，又注意到他两手空空，奇道，“卖完了？” 徐行之点头。 周岚笙：“五婆婆的烧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卖。” 徐行之：“还剩最后一只，不过有人先定下了。” 周岚笙乍舌，想扭头去看那人的样子，然而徐行之心里还存着几分惊疑，伸手拦住他，“别看了，那人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周岚笙没有太在意，重新系好安全带后问，“那还要吃点什么吗？” “你想吃什么？” 周岚笙飞快地瞄了眼徐行之，“珍珠奶茶？我三天没喝了，糖分摄取绝对正常。” 他最近从电视上学来些撒娇的语气，尾音故意上扬，再加本就出色的容貌，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旁边徐行之转过头正要义正严辞地进行教育，随即色欲熏心，话到嘴边兜了个弯，无可奈何地道，“行行行，去买吧。” 周岚笙嘴角勾起，“两杯？” 徐行之：“.....” 他们的车子绝尘而去，但那个拿走最后一只烧鸡的男人还没走，他的车就停在徐行之车子十米外。 程豫坐在车内，失神地捧着烧鸡袋，丝毫不在意上面的油渍会弄脏衣物，刚刚碰到同是来买烧鸡的人时他有些惊喜，但在看到对方样貌便回归平静了。 ——不是他牵肠挂肚的那个人。 “开车吧，”他低声道。 前面司机沉默地发动车辆，黑色的车身几乎与旁边西山融为一体，路上只有零星几点灯光，这座四年前人声鼎沸的山此时毫无人气，说不出有几分凄惨。 他卸下一身防备，疲惫地靠在车背上，只觉这西山就如他内心般，荒凉一片。 第三章 程豫家在郊外离市里四十多公里，一个高档别墅区，总共才二十几栋。 司机开了半个多小时停进别墅车库，程豫推门，一个女人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在看电视。 涂女士百无聊赖，突然听得门锁“咯哒”一声，转头看到自己儿子披着一身寒气，风尘仆仆地走进。 “回来了？吃饭了吗？”她问。 程豫：“嗯。” “又买烧鸡，需要让钟姐再给你煮点青菜吗？” “不用，”程豫换好拖鞋就想上楼。 涂女士连忙去拦，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后讪讪开口，“.....吃完早点休息。” 程豫：“好。” 他上楼后女人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凌晨一点，等了几十秒才被人接起——“你好，徐医生吗？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嗯.....下周三你有空吗......不是我本人，是我儿子。对，他工作忙没有时间来，我代他过来咨询，是关于他的一些私人问题，嗯....好。” 结束后她沉吟片刻，又拨通了第二个电话，“嘟”一声后立即被人接起。 “夫人。”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林秘，之前给程总找的私人助理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让她明天就来公司上班。” “好，”程女士稍稍松口气，“这是程豫换的第几个私助了？” “第六个，每个都坚持不到一星期，夫人....”那边的女人捡字挑句地问，“您确定还要再找吗？程总他...并不喜欢有外人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程女士简单地回了句不欲多说，“你好好教那个助理，记得让程总定时吃饭。” 二楼，程豫洗好澡离开房间，走到走廊尽头，在一间上了锁的房外停下。 他拿出钥匙—— 在这栋装修风格偏欧式的别墅里，有一间看起来很....格格不入的房间。 不同于程豫卧室的格调阴暗，这间房光线很足，所有灯都被打开，一切细节尽收眼底。 里面家具都旧得微微泛黄，墙上贴满密密麻麻的纸条，仔细看写的都是高中复习资料，文言文和古诗的注解，书桌贴着墙，右边是理得整整齐齐的书本，左边放试卷，好几本习题本随意放在桌上，两个木椅一个离书桌有近三米远，一个则中规中矩地被推到贴着书桌边。 房间的中间是个小茶几，旁边沙发被坐到向下塌陷，离它们七八米外有张kingsize的床。 程豫脚步很轻地走进去，几乎是贪婪痴迷地扫过每一处地方，拎着那个烧鸡袋坐到其中一个木椅上，沉默将袋打开，露出里头肥美油亮的鸡肉。 像是在进行个神圣的仪式，程豫吃得很慢，旁边是已经彻底化冰变常温的珍珠奶茶。 吃完后他盯着墙上的纸条，上面一共两种笔迹，黑色笔的看起来潦草又随意，红色倒是工工整整，修改批注得详细又认真。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像个正常人，幽深的眼里渗出丝丝热度，程豫抬手摸向纸条，像在抚摸情人，眼神忧伤脆弱，他张张口，既委屈又无助地低声道，“好想你......” 他趴在桌子上逐渐睡着，成山似的书将人团团围住，似乎能带来点安全感，第二天七点，他准时去公司上班。 AM公司，林秘书提早半小时到公司，排好老板今天要看的资料，冲好咖啡回到办公桌上。 “程总好，”远远看到男人走来，她从办公桌上站起，跟着程豫进办公室，“今天八点半要跟主管开会，讨论后半年公司一些主要投资项目和签约艺人的名单，十一点您要去参加公司最近一部电影的开机仪式，另外昨天投资部文主管看中网上连载的一篇小说，他们部门的人已经做好计划书，我放到您桌面了，小说的作者和文化公司的人下午两点会过来详细再谈。” “什么小说？”程豫放下包，大致看了看桌面上的资料。 “吻书，您想去吗？” “你替我去跟他们谈吧，确定后把计划书拿过来。” “好的，”林秘书在本子上画了一横，这时总裁办公室外突然出现个人，正站在外面局促不安地对他们笑，林秘书去开门，拉着她进来，“程总，”她说，“这是给您新聘用的私人助理。” 小助理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白衬衫和黑色及膝裙，下面配一双球鞋，扎一个清爽马尾，嘴上涂粉色口红。她抬头把腰挺直，望着办公桌前看资料的程豫，她注意到，女人只提了身份，连名字都没跟对方讲。 程豫专心看九点开会的内容，“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林秘书：“嗯。”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办公室，旁边新来乍到的小助理不知所措，傻乎乎跟着离开，一关上门便问，“你是林秘书吗？我....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发来的录用邮件，急急忙的赶过来，是录用了我吗？” 女人没搭理她，回到座位上打开电脑，点开下方跳得疯狂的小企鹅，手指噼里啪啦地开始在键盘上敲，深红色指甲上的钻石装饰品使劲闪，等到回复完信息后又打开邮件，在没有新邮件的情况下将昨天已读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重要信息后转过椅子，吐出长长一口气，在对面助理开口前打断，“现在我有十五分钟跟你简单概括下接下来的工作，这边是公司的iPad，你把我说的都记下来。” 小助理：“.....好。” 十五分钟后，女士脸上的茫然丝毫没减少，想了一会说，“所以我只需要....每天在公司坐够八小时然后再给程夫人汇报程总今天的情况，就可以下班了？” “对，刚才我说的电话号码记下来了吗？” “记了，不过我大概要给她说些什么？” 林秘书耐着心又给她再讲一遍，“要把程总一天干的事情不分大小的全告诉夫人，比如他开了几次会、吃了什么、上班中途有没有离开公司，是去做什么，这些你都要说。”她恰到好处的停顿了会，又接道，“不过他如果要办什么私事你就别跟上了，在车里等着。夫人一般不会打电话给你，你就给她发信息或者email，如果遇到不会答的话就来找我，明白吗？” “....这么说好像我这个私人助理也可有可无啊？”小助理消化了会，说道。 林秘书：“确实是，不过谁让夫人就需要呢。” 小助理屁股挪到女人旁边，凑到她耳朵边上问，“姐姐，虽然网上关于程总的消息很少，但我听朋友说他不近男女色，鲜少去夜店酒吧，最厌恶有钱人私下的一些特殊聚会....姐姐，这是不是真的啊？” 林秘书扯开嘴角，露出个假惺惺的笑，“还没开始工作就八卦起老板了？” 小助理顿时羞红脸，她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自知行为处事上有很多缺点，但同时也心有疑惑，这大公司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不找你这样的怎么在一周后炒掉你啊，”林秘书仿佛知她所想，随口答道。 小助理：“什么？” 林秘书叹了口气，一张脸上的妆容精致明艳，她望进对面初出茅庐道行尚浅的人眼里，语气很平静，“小妹妹，我前面不说了吗，你得到的是一份有效期只有一周的工作，你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上面，也不会有前途和升职可能，今天周三，下周三吧，我就会炒掉你。” “不过也不用担心，干得好的话我会写份推荐信给其他公司。另外，今天程总的日程我会发一份给你，你看着上面瞎编几句给夫人发过去。好了，快九点了，我没空搭理你，普通文职的办公桌知道在哪吗？出去找个空位子坐就好。”她抬起葱段般白的手指向外面，下了逐客令。 “.....”小助理走了出去。 她只用一小时就编好程总的日程，掐着时间发给涂女士，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才见那气场十足的秘书姐姐走出来。 对方注意到她，挑眉问，“怎么还在这？” 小助理：“程总吃饭....不需要我跟着吗？” 女人笑了笑，柔声说，“他不吃饭的。” “啊？” “程总对食物很挑剔，自己会搞定，”林秘书走到身边将她拉起，“走吧，带你去吃午饭。” 临走前助理回头看了眼走廊，林秘书关掉灯，所有职员都出去吃饭，一时间公司这层显得晦暗又安静，程豫那块区域就像被遗忘丢弃般。 总觉得有点可怜。 小助理想。 第四章 林秘书带她去公司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厅，价格高到让囊中羞涩的助理哗然，哆哆嗦嗦的只敢点两盘寿司，对面林秘书看她这样后没说什么，重新打开菜单一目十行的又多说几个菜，等服务员走了看向全身绷紧的小助理，“第一次来？” 对方点头。 “这顿我请，你放心吃。” 助理受宠若惊，见对面女人眉目温和，全无早上的雷厉风行，愣愣发问，“您不会是....拿这顿来贿赂我，要我把发给夫人的报告写好点吧？” 林秘书挑眉，她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过逗逗这女生也是有趣，于是说，“很聪明嘛。” “.....”助理一时语塞，很小声的说，“可是我觉得夫人对总裁的担心很正常啊，姐姐，总裁他是不是中午都不吃饭的啊....就一直这样工作到傍晚吗？” 女人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敲了敲桌子，“现在是午饭时间，不谈工作。” “那您又拿这顿饭来贿赂我...”小助理闷闷说道，“早知道就不跟您吃饭了，”跟同事们一起吃也许还能更自由。 林秘书无奈：“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八卦执着的吗，程总的事我确实知道很多，但也不会告诉你，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给我工作一星期，别的都不要理。” 这时刚好有菜端上，女人趁机道，“快吃饭吧。” 这边上班族们结束半天繁忙枯燥的工作，那边丹庭二栋之一101的周先生，才刚刚起床。 周岚笙昨晚通宵写文，将最新写的三个章节发给宋庆后差不多在早上八点才上床睡觉，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后又爬起来，回到电脑前修文，才修一会，编辑宋庆的电话打来。 “怎么了？” “我看到你发过来的那三章了，”宋庆说，“跟你之前写的.....有很大差别。前面主角相处得很自然，感情发展看得出来是缓慢的，但我看你新写的内容，他们就有了矛盾，而且彼此说话语气也跟前面不一样。韦东青是个温柔慢热的人，杜尤虽然有富家少爷骄纵的脾气，但他怎么会被东青刻意疏离搞到哭，然后又把人给辞掉。” “岚笙，你要是写不出来就别硬逼自己。”宋编语重心长的说。 电话那边没回应，他又接下去，“等下去AM公司要我来接你吗？” “不用，”周岚笙开了扩音看向电脑，“那我再修修新章节。” “别，”宋庆阻止道，“你别修了，我觉得最好...就全部删掉吧，实在是与前面内容太不符合了，岚笙，我不是在说你写的不好....” “我知道，”周岚笙说，“没关系。” 宋庆：“你别着急，等下在AM细谈。” “好。” 挂了电话，宋庆在家里看着iPad里的文章，他听出周岚笙语气里的疲惫，这么多的字，他应该是写了一晚上。 与周岚笙认识四年，两个人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他知道周岚笙在想什么，担心自己被上司催的狠、怕章节太少迟迟不更不好向AM交代、也不忍心粉丝日夜等更新，硬是辛苦五六个小时憋出一万多字。 他转而想起《吻书》这篇让作者难产两个月的小说。 讲的是富家少爷杜尤和他的补习老师韦东青的故事，不同于周先生其他小说的纯甜，这篇有种说不出来的虐。 杜家是市里有头有脸的贵族，杜太太有两个儿子，大的二十七，小的只有十七。 杜大哥性格沉稳，大学毕业就在公司里实习，一点点从基层开始干，现在已经是总经理；小儿子杜尤不同于大哥的靠谱，是个让人头疼的高中生，人称杜太子，天天不学无术就喜欢和几个狐朋狗友泡夜店喝酒，晚上溜出去飙夜车。学习严重偏科，理科是天赋极好的校前三名，文综却一塌糊涂，气到老师天天打电话给杜太太投诉。 对于偏科这个事情，杜尤是报以无所谓的态度，吊儿郎当过着他的神仙日子，不过家里人一心要给他找补习老师，但杜尤骄傲又没耐心，来几个就赶几个。 无计可施下，杜家大哥想起自己的一个大学同学，韦东青。 东青是个性格很温柔的人，说话温吞轻柔，总是眉眼弯弯笑的很甜，不过也不是个软柿子，碰上事了向来下得去手，别人对他多狠，他就双倍奉还。 杜大哥很欣赏东青这个人，心里想这不就是辅导自家顽劣弟弟的最好人选。 于是跑去请求别人当他弟弟的补习老师。 说也奇怪，杜小太子软硬不吃，就偏偏买东青的帐，总喜欢听他坐自己身边温声细语地讲题，有时两个人吵架，韦东青被气到火冒三丈，嘴巴哆嗦想拍桌子走人，旁边杜尤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乐开怀，好奇他一向温文有礼的韦先生会不会飙出几句脏话来。 宋庆还记得《吻书》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节。 那天杜尤和朋友在酒吧喝了一夜酒，连转几个场，玩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人送回家。正逢冬天，杜尤没穿几件厚衣，冷得心烦意乱，等不及保姆来开门伸腿就将门踢开。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重砸在墙上，他看到几米外的玄关处，有个人被吓得向外连跳几步。 杜尤眯起眼，看到自家大哥也在才松开皱起的眉头，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哥。” 杜大哥在换鞋子，抬头见到自己满身酒气的弟弟，摇摇头，“又在外面玩了一宿吗？”他走到那人旁边，拉着他走到弟弟面前：“小尤，这是我大学同学，他虽然和我一样学金融，不过高中文科成绩很好，上次那个老师你不是不喜欢吗，这次我特意拜托他来当你的补习老师。” 杜尤看着眼前人——很高，比还是个高中生的自己高一个头，蹲着身体似乎想要与自己平视。肤色很白，五官精致，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很紧张。他的视线向下，看到一只右手伸到他面前，那人温温柔柔地冲他笑了笑，“你好啊，我叫韦东青，是你的补习老师。” “....” 杜尤没有反应，盯着人看了会，甩下句“无聊”，走开。 韦东青愣在原地。 他是听杜家大哥讲了杜尤的情况，觉得以他现在的理科成绩上最好的大学绰绰有余，只是文科差了点，一方面耐不住对方恳求，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弟弟不该这样放弃文科，才答应下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辅导别人，昨晚韦东青还认真想了下该怎么和杜尤打招呼，揣摩了下见学生的说话语气，生怕“第一印象”不好。 但现在好像，搞砸了？ 杜大哥连忙赔笑，“他是这样，东青别担心，以后还请你多照顾照顾他。” 韦东青抬眸看渐行渐远的少年，“放心，我一定帮你弟弟把文科成绩提上去。” 丁零零—— 手机闹铃突然响起，宋庆一个醒神，一点半，他连忙蹦起去找车钥匙出门。 到公司找停车位时碰到已经泊好车的周岚笙，对方抬手指了指右边，“那里，我来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开走。” “好。” 宋庆向那边开去，两人一起搭电梯上十五楼，门一开便见个穿着正式的女人走来，“是周先生和宋编辑吗？”她冲两人微微一笑，“我是程总的秘书，姓林，叫我林秘就好。程总今天有事不能参加会议，由我来和两位商量下小说影视化的事情，这边请。” 将客人带到隔壁会议室，林秘书冲了两杯茶，看了眼手机后说，“文主管和导演正在上来了，抱歉让你们等待。” “没关系，”周岚笙说。 “听你这么说，导演是已经定了吗？”宋庆注意到她说话的细节，出言问。 “是的，二位有看过《全世界我只愿遇见你》吗？这次要导周先生小说的是那部影片的导演。” 这不是他昨天跟女友去看的那部电影，宋庆惊了一会，那部片子虐到全场都在哭，于是问道，“那个导演好像是擅长拍文艺类的虐片啊。” “对，”林秘书看向对面的周岚笙，语气生动了几分，她把身体往前倾，“我其实一直都有在看周先生写的小说，是您的粉丝，《吻书》看到现在，文总管跟我都觉得会是个悲伤的故事。公司决定将它拍成电影，一方面是因为我们很喜欢周先生您写的故事，另一方面，也觉得对您来说，它或许是个特殊的故事。” “所以就确定由欧导演来。” 林秘说到这里，脸上浮出几分粉丝见偶像的羞涩和兴奋，她顿了顿，由衷感叹道，“我没想到....周先生本人竟然这么好看.....” “.....”宋庆看向周岚笙。 周岚笙没想到AM公司的总裁秘书是他粉丝，第一次在现实里与粉丝见面，他的紧张不亚于林秘书，抬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周岚笙说：“嗯.....我很感谢你的喜欢。” 林秘书脸上笑容更大——原来周先生正如网上推测那般害羞温柔。 正说着话，文主管和欧导演也到了，五个人坐在一起洽谈吻书影视化的相关事宜，周岚笙作为作者不断与欧导交流，欧导与文主管沟通公司内部的安排，林秘书则一边记录一边说出公司关于经费类的安排，四点多，几个人初步确定好所有事情。 林秘书还想和偶像再多说会话，桌面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她歉意地走出会议室。 欧导：“等公司正式确认所有事情，我们会再联系你们。” 宋庆一口应下：“好！” 欧导：“我看周先生之前的几篇文，你是有在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吗，看你描述那边的情景，好像对那里很熟悉。” 周岚笙笑了笑，“对，之前在那里住过两年。” “嗯？可以留这么久的吗？” “啊....顺便也在那里学习，我很喜欢到处逛逛，除了美国，像欧洲日本那些地方也有去过，”周岚笙笑的真诚，“欧导似乎对我的私人行程很感兴趣？” “我也很喜欢旅游，”年近五十的大导演微笑，不过跟周岚笙聊了短短两小时，他对这个后辈很是欣赏，发出邀约道，“平时工作太忙我都没怎么出去走走，如果周先生看中了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周岚笙：“好啊，到时候我邀您一起去。” 文总管还有其他事情要欧导谈，两人先下电梯，林秘书还在外面打电话，见宋庆和周岚笙也要离开，连忙迎上来做出个“再见”的口型。不过这导致她没来得及听清电话那边的内容，在看到周先生和他编辑进入电梯后询问，“夫人您是要我让程总今晚早点回家吗？” “嗯。”电话那边，涂女士正在市中心的一家奢侈店里扫货，一心二用地说，“今晚程豫他三姨跟女儿来家里吃饭，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让他早点回来。” “.....”林秘书：“好的夫人，我会尽力让程总准时下班。” 说到“准时下班”，涂女士就有些不满了，手里拿起不到三秒的衣服被放回原处，她转过身专心讲电话：“你还好意思说，程豫他都多久没在晚上十点前回家，以前谈恋爱晚归就算了，分手后竟然比以前更晚。” “.....我知道，”林秘书苦笑，好脾气地应道。 这时，她旁边的电梯门又打开了，本来已经到负一楼停车场的宋庆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情要问，连忙按住电梯，周岚笙又陪他回到十五楼，两人与还在打电话的林秘书撞了个正着。 “总裁和他对象分手后每晚都要去他们去过的地方，只吃那个人喜欢吃的食物，睡在有那人痕迹的房间。夫人，这些我都知道。”林秘书说完话才注意到两人，不禁瞪大眼。 周岚笙一惊，手急眼快地转身按住电梯，将还在茫然中的宋庆拉进去。 林秘书：“......” 涂女士：“你知道就好，我今天约了徐医生谈程豫的情况，晚点我发信息给你。对了，那个私人助理，怎么上班时间打不通电话。” “好的夫人，我会和她说说。”挂掉电话，林秘书有点担心，她好像把总裁的私事讲出去了.....惊疑地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没有第四个人，幸亏今天总裁不在，周先生和他编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种事情不会被记住吧。 林秘书结束自我安慰，快步去找小助理。 周岚笙和宋庆下到停车场。 两人静了会，宋庆像才回过神来般悄悄靠近周岚笙，压低嗓音，“刚刚林秘书讲的......” 周岚笙：“是AM总裁的八卦。” 宋庆：“对，就是那个从不出现在公众视线、据说有钱有颜又单身的程总！我们才第一次来这大公司，居然能听到他们总裁的事情。” 周岚笙无奈地看了他编辑一眼，意味不明地说：“宋编还挺八卦的啊。” “他可是上流社会的人，我们这种普通小市民，偶尔也会兴奋嘛。”宋庆滔滔不绝，“没想到程总还是个痴情的人，你说他前任会是谁，我想想......啧，这位实在是太少出现在荧幕上了，一点传闻都没有。” 周岚笙倒是对他嘴里的程总毫无兴趣，摇摇头简短地回应，“不了解。” 十五楼，被两人议论的程豫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林秘书教训完小助理掐着点过来敲门。 “进来。” 程豫喝了口水。 “程总，”秘书把几叠资料放到他桌上，“这是财务部送上来这个月公司的财务报表。” “嗯。”处理了大半天公事，程豫有点累，他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等了会见林秘书还没走，睁开眼问，“还有事吗？” “夫人给我打电话，说让您今天早点回去....” “为什么？” “您三姨和她女儿来家里吃饭......” “嗯。” 林秘书完成任务转身想走，后面程豫却叫住她，“今天你早点下班吧。” 林秘书：“这么说您今天是要早下班了？” “不是，”程豫依旧是神色冷漠，“我只是觉得或许你的家人也在家里等你。” 林秘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的表情，当程豫秘书四年，几乎每天都被压榨到晚上十一二点，程豫像个工作机器般连续十四五个小时的对着一堆合同和数字，哪里会像今天这样大发慈悲的放人。 林秘书眼睛亮亮的看向仍然低头处理公务的男人，慌不择口，“今天下午我跟《吻书》的作者确认好影视化的事情，您要听吗？” “没兴趣，”程豫对她站在面前迟迟不走感到不耐烦，冷淡地说，“这种事你和副总谈，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烦我。” “哦....抱歉程总，”果然还是她不近人情的上司，林秘体贴地掩门，收拾东西离开。 公司里一片黑暗，只有程豫的那间房开着灯，他虽然穿的光鲜亮丽，身份和家世让人艳羡不已，但此刻看来，却像个身处于寂寞森林里的孤独旅人，沉默颓唐地靠在树上奄奄一息，旁边是堆快要燃尽的柴火。 时钟指向八点，程豫旁边静音的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十几分钟。 “什么事？”他问。 涂女士：“司机在下面等你了，程豫你现在下楼回家。” “......” “三姨在家里等你，人家是特意过来拜访，你说你爸出国谈生意不能见面就算了，你就在公司里，坐车回家也就四十分钟，怎么也不能不回家看看吧？”涂女士跟妹妹在家里吃完饭，借着给人切水果偷偷躲进厨房给儿子打电话，压低声音说，“小豫，你就回家一趟看看三姨她们，不管是待三分钟还是几分钟，简单打个招呼就去干你那些事情行不行？” 程豫沉默不语，过了会才松口道，“好吧。” 他刚到家，只是从车子里出来离正门还有个十几米，就听到三姨高昂的大嗓门。 涂三姨在偏厅里，嚼着水果向姐姐抱怨，“我快要急死了，程豆豆那丫头还有一个多月就中考，每天还给我玩手机上网，我真是....后悔给她买那破玩意。去向她要手机说不给她玩了吧，她又给我藏起来，小时候藏东西就厉害，我跟保姆翻遍家里都没能找到。她还故意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给我看她一个偶像写的小说，我都没眼看，姐你说，哪有我这样的好妈妈，舍不得打骂，由着她胡作非为。” 程豫开了门，涂女士坐在三姨旁边，温声细语地劝，“豆豆成绩这么好，没关系的。” 她本来是挑点好的说，不料三姨更加愁容满面了，“这次月考跌了五名啊！本来是年纪前十的，我真是服了程豆豆那个死丫头了，天天就顾着给我看小说。” 程豫把门关上，走到客厅向涂三姨点头，“三姨好。” “啊，是小豫吗？”女人住了嘴惊喜地回头。 “嗯。” “吃东西了吗？”涂女士问。 “吃了。” 涂女士：“好，程豫你刚下班，先去洗个澡吧。” “嗯。” 程豫应了声，临走前听到三姨低声问程女士，“小豫的事....还没解决掉吗？” 程女士做出个收声的手势，手肘碰了碰女人，“别说了。” “那个人还没找到吗？” 程女士向后望了望，见儿子已经离开，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没找到，他离开那年小豫都疯了，天天失眠喝酒不回家，只要有力气就到外面找人，我不好当面问他，怕再受什么刺激，私底下也派人去找，但是四年过去，那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半点消息。” 两个女人在偏厅里说着悄悄话，程豫上了二楼，刚要开门，就听到后面“啊”的一声惊呼——一个小姑娘坐在上面楼梯处，也没开灯，怀里藏着个什么东西正悄悄看得乐。 “程豆豆？”他试着叫了声。 “在！”被点名的人浑身一震，“蹭”一声跳起，顺带慌里慌张地把手缩到身后，见到是他后整个人愣住，“表...表哥？”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程豆豆红了红脸，鸵鸟似的把头低到快贴近胸前，没说话。 程豫不勉强，扭开门锁想进去，身后的女孩子却吸了口气，捏紧手里的东西，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她叫住程豫—— “那个.....表哥你看小说吗？” 第五章 程豆豆今年六年级，是个天真烂漫的追星女孩。 她对现实里的明星没有太大兴趣，反倒是沉迷小说漫画里有完美人设的男主角。 四年级被朋友推荐看了个漫画，看完后她感叹这两个主角的感情还真是好，后来被同学提醒才知道那不是兄弟情，作者旁敲侧击，写了个爱情故事。 程豆豆同学脚一崴，踏入新世界。 几个月前，她被姐妹推荐去看周先生的文，有幸成为他的其中一枚迷妹，每日登陆写文网站，写评论的同时也加入粉丝群—— “我们周先生写的也太好了吧。” “你们看吻书最新一章了吗，好甜啊！” “周先生太棒了呜呜。” 近期由于周先生《吻书》的拖更，死忠粉程豆豆跑去重温他以前的文。 今天被妈妈扯来姑妈家做客，意料之中的又被教训起看小说的“坏习惯”，程豆豆一时气不过，跑到楼上静悄悄的又开始看偶像的文。 本来还是气鼓鼓的，不料看了一会后被甜到心旷神怡，见到个人就想冲到他面前安利。 这不，程豫主动送上门来。 “看什么小说？”他问。 “网络上的甜文，”程豆豆迈开小腿飞快地跑到程豫旁边，左手拽住他衣襟，虽然对这个只见过几次，每次都冷着脸不怎么讲话的表哥很是陌生害怕，但不巧刚刚看完一篇旧文，实打实的被喂一口棉花糖，昏了头脑，红着脸踮起脚尖，资深粉丝程豆豆把手机送到程豫面前，说：“是周先生写的，表哥，他文笔真的超级超级好，写的故事特别真实，我求你看。” 小姑娘一本正经又滔滔不绝地向别人安利自己偶像。 程豫：“.....叫什么名字？” 程豆豆：“周先生啊，”她光说名字就笑了，“表哥你看看，周先生写过好多文章呢，他文笔好产量也高！” 程豫浑身一震，心跳都停慢几下，“什....什么？” 他一双眼死死盯着页面，艰难地开口，“你能把这个周先生....他写小说的网页发给我吗？” 程豆豆巴不得他现在就看，头若母鸡啄食般点的迅猛，“好啊好啊！” 说完她便想去拿手机，然而程豫把手机捏得死紧，手指微微发红，小姑娘缩缩脖子，细弱蚊吟的提醒，“表哥....你要先把手机给我，我才能发给你呀.....” 程豫如梦初醒，神色恍惚地还回去，眼神却像被胶水粘住般始终不离那个页面，直到听得自己手机发出震动一声，放过程豆豆可怜兮兮的“命根子”。 程豆豆还是个小孩儿，不怎么会灵敏，只觉得自己的表哥似乎对周先生很感兴趣，是喜欢到想在下一秒就打开一篇文看那种。安利成功的程豆豆想，她应该要给表哥些私人空间，让他独自安静地膜拜完周先生的神作们。 嗯，很对。 她松开程豫，向他郑重点头，像完成某种地下交易般故作冷静又满心欢喜地走下楼。 屋里程豫迅速洗完澡换上睡衣，像即将开始个极度神圣的仪式般上床，漆黑的房间里，手机屏被调到最亮。 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变轻，满脑子在想：是那个人吗？是四年前他爱到入骨又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个人么？ 抱着这样忐忑的念头，他点开周先生的文章，逐字逐句地开始看。 四周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外面小动物悉悉嗦嗦跑过的声音，程豫彻夜未眠，将将看完一本小说，反复将文尾所有“作者的话”看个几十遍，几乎烂熟于心，眼底的狂喜越燃越盛——他确定是那个人，是他讲话的方式。 程豫光看还不够，索性读出来，想象着对方会是怎样的神态动作，几乎痴狂得像个变态。 接着又回到主页往下滑，看到了最新的那篇《吻书》。 程豫睁大眼，想起昨天被秘书提过两次、被公司看中的那本小说。 这么说，他今天是亲手错过了见到他的机会？ 程总握紧放在床上的左手，床单被他抓成一团，这时手机页面突然跳转——是林秘书，房间厚重的窗帘挡住光线，其实现在已经早上八点，四年来从不迟到的程总第一次没有准时出现，那边在公司等了半小时的秘书打来电话。 “我今天不回去了。” 程豫说，他才发现自己嗓音里有压抑已久的哭腔。 林秘书自然也听得出来，她问，“您是出什么事吗？” “没有，昨天来公司的那个吻书作者，你有他电话和地址么？” “周先生吗？电话号码我有，但地址我要问问他本人，五分钟后给您答复，我先给您发....” “不，”程豫打断她，随后又像被掐住脖子般发不出丝毫声音，那边林秘书立刻静下来，程豫一改平日的斩钉截铁，吞吞吐吐的说，“你向他编辑要吧，不要惊扰他。” “好的，”林秘书对老板的体贴感到惊讶，却也不慌不忙地接道，“我给您发了周先生的手机号，收到了吗？” “......”程豫拿下手机，看到后在心里默念号码，一时间竟失神起来，找了那个人这么多久，一下子得到他的手机号和住址，对方昨天还出现公司里，虽然没能看到，不过竟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 能和那个人再次待在一个空间。 程豫求神拜佛，盼了一千多个日子，本来已经麻木绝望，却在不经意间轰然降下个期待已久的好消息，措不及防得让他在惊喜之余又有些忧虑。 那边林秘书还在说话，她确认地问，“您今天是一整天都不来公司吗？” “对，所有事情都给我推掉。” “.....好，”她不再说话，安静等待老板挂电话。 程豫静了一会，没头没脑地道，“你以后不要叫他周先生。” 林秘书听的云里雾气，来不及询问就听的“嘟”一声通话结束，不过没多在意，她转而去给宋庆打电话，随口编几个理由，哄得对方给出周先生地址。 给老板发完地址后，秘书松下紧绷着的身体，心情愉悦，老板不来上班，意味着她今天又可以准时下班，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拉开，她抬起头。 小助理：“姐姐，程总今天还来上班吗？” 林秘书向后伸了个懒腰：“不来了，你只要跟夫人说程总今天没回公司就行。”看了眼今天自己的工作安排，女人又发现老板不来很多会议都不用开，省了一堆工作，她转动椅子，索性和小助理聊会天，问，“你知道网上那个很火的周先生吗，昨天他来公司了。” 小助理：“吻书的作者？” 林秘书：“你也是他的粉丝？” 小助理：“没有....我对他的文风不感兴趣，是之前看网上的推文号跑去看了几眼。公司要拍他的作品吗？” 林秘书：“对。” 小助理：“这样啊.....姐姐很喜欢看周先生的小说吗？” 林秘书：“嗯，我现在还很记得里面的内容。” 韦东青给杜尤上的第一节 课是在周六下午，那天也是很冷，东青穿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衬衫，把纽扣全部扣上，胸前别金色的小蜜蜂胸针，外面搭了件黑色羽绒外套，下身是黑色的休闲裤，被保姆钟姐带到杜小太子房前，准备敲门。 房内杜尤正在跟朋友讲电话，对方抱怨他不去今天的party，说是准备了很多刺激的游戏，也有其他学校的漂亮女孩子参加。 杜小太子翘着腿，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对性没兴趣，也不喜欢女人。” “....”那边静了静，“不是吧你喜欢搞男人啊？” 杜尤勾起唇，“男人不好么，摸起来结实又耐操，而且最好是跟我有不大正常的那种关系，才够刺激。” 他打电话前看了时间，知道自己的补习老师快要来，故意没锁门，拉开一小点门缝。说这话时韦东青刚好站在门前，一字不漏地全给听清楚，青年僵住身体，在敲门的手不知往哪放，心想他这学生玩得还挺疯。 杜尤也在门附近，听得敲门声突然停住，眼里的笑意加深，他不急不慢地说，“先不跟你聊，我的补习老师来了，要好好上课。” 韦东青推门进来，杜尤转过身，甜甜地说道，“先生来了。” 青年被他叫的腰板一直，假装镇定地在他身边坐下。 不像外面的寒冷，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热得有点像个蒸笼，东青坐着坐着便热出一身汗，胸前后背湿得贴在身体上，他忍不住解开领口的一个扣子。 杜尤几乎是贴在韦东青身上，斜眼便瞄到露出的锁骨和脖颈，故意指着一道题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道题.....”韦东青靠过来，边给他讲解边在本子上写，袖子挽起，手腕骨骼分明，手指细而长，实在有些好看，杜尤侧过头，趴在桌子上专心看他写字。 东青是下定决心要帮他提高成绩，放轻声音一字一句地给他讲，又耐心地用红笔给他勾出重点，写完后放下笔转头望进旁边杜尤眼里。 杜尤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愣是从那双一本正经的眼里揪出几分深情的意思来，不禁方寸大乱，眼神左右躲闪，不上不下刚好落在东青漂亮的锁骨上。 他的先生皮相很美，又很瘦，此时只是将衣扣解开露出一点皮肤，已经让杜尤口干舌燥，想舔几口皮肤上布满的小汗珠。 “我的解释清楚吗？”韦东青问。 杜尤：“嗯....” 他的敷衍让韦东青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愣了愣，然后注意到对方是在盯着自己颈脖处赤裸的皮肤，立刻抓住自己衣领，脸上浮出两团红晕，瞪了眼对面眼神晦暗的少年。 “你在看哪里，专心点。” 杜尤一脸无辜，“我很专心了啊，”他收回视线，意犹未尽地说，“先生的锁骨看起来很好吃。” 韦东青：“.......” 他想起杜尤跟人打电话说的话，来之前想过杜尤这个顽劣分子会不听自己话在课堂上捣乱，第一次见面那天对方也确实对自己满不在乎。 只是过了几天，他就又换了个芯子，直接变成对老师有性趣、喜好男色的公子哥了吗。 东青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是要斥责这个才见过两次面、答应朋友要好好照顾的小少爷，还是要说“那你乖乖听我讲课我就给你吃。” ......不对，都什么跟什么。 东青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得干巴巴的转移话题，“你要叫我老师，说什么先生？” 杜尤一笑，“这称挺好听的啊，你看起来就很有旧时代的气息，而且你身边....应该只有我才会这么喊吧。先生？”想到这里，他没来由的感到欢喜，年轻的身体离韦东青很近，几乎是贴在对方身上感受那边传来的丝丝热度，杜尤心情很好，“既然我都这样叫你了，那先生是不是也要.....给我起个亲切点的呢称。” 说完后他便好整以暇地等待答复。 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看到对方一脸不知所措红着脸的样子，似乎特别....迷人，本来说这话也是想再多看韦东青那般逗趣的模样，不料对面一本正经的青年思索片刻，说，“小朋友。” 他在杜尤惊愕的眼神里重复道，“我喊你小朋友好不好？” 第六章 AM公司里，林秘书感叹：“周先生每次写的文都很甜，杜尤撩拨东青的样子也很可爱。” “....我还是不怎么喜欢看这种无脑甜文，”小助理摇摇头。 林秘书：“那你喜欢看什么，刑侦类的吗？” “对。” “好吧，”林秘书点头表示理解，不过顿了顿后还是继续开始安利自家偶像，说“之前他那部你有看吗，就是讲....” 老板不在公司，两个人肆无忌惮的开着小差，而此时被议论的周先生则在自己复式小公寓里，悠闲自在地过着单身日子——早上起来看着美食视频做了个丰富的早餐，然后去小区里健身房里锻炼两个小时，现在回到家洗完澡浇花，好友徐行之就来电话。 “是你前天....跟我说的那个抱怨自己女儿沉迷我小说的那个吗？” “那位是她妹妹，我讲的这两位都是之前来过的。” 周岚笙“哦”了声，又皱起眉头问，“你可以总这样向我吐槽客户的吗？心理医生不可以向外泄漏客户信息吧...” 那边徐行之随即噎住，磕磕绊绊地回答，“我就向你说说，而且你也不知道她们确切是谁。” 周岚笙：“....好吧。你的那位客人，儿子在四年前和恋人分手，然后现在还没缓过来，而且对人有很大的抵触？” 徐行之点头，“嗯，他还失眠，丧失所有个人的爱好，口味和喜好变得和他恋人一样，天天只吃恋人喜欢吃的东西，待在以前恋人住在家里的那间房，就好像....把自己活成他恋人的样子。” 周岚笙笑了笑，好心纠正，“是在失去他后，想自己的生活中多多少少有点关于他的东西吧？你这心理医生怎么当的啊....”他边开玩笑边想，这位客户的儿子好像还挺痴情的，不禁问，“那他们是怎么分手的？听你这样说这对情侣感情这么深，不应该会分手啊。” “我也觉得，”徐行之应道，“两人在一起四年，那位太太说自己儿子还在高中时就遇到他恋人，两个人在儿子考上大学后还搬出去住了几年，不过后来发生什么她没说，估计是她儿子做错事，母亲不好意思告诉别人。而且我觉得她儿子根本对她来找心理医生咨询的事情一无所知，我那位客人说是他太忙来不了，但我猜，或许是偷偷瞒着儿子自己来的。” “这样子啊....”周岚笙也不再多问，温声细语地说道，“那你想办法帮帮他呗，一段感情结束四年还走不出来，一定是很爱很爱那个人，但既然是自己先做错事伤了对方，还扯着对方不放手妄想被原谅复合。其实我觉得对双方都不好，或许那位恋人过的很好，已经彻底将他给忘了。” “嗯.....”徐行之听着他温温柔柔的声音，望着眼前新整理出的那位客人说的案例，总觉得她说她儿子的这些事很熟悉，不过听周岚笙这样讲，他也收下八卦躁动的心，纯粹帮对方想法子。 “我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帮她儿子，约了下次见面时间再细谈。” “好，”周岚笙应了声，放下手里的喷雾，突然听到外面门铃响起，“我们待会再聊，有人按门铃，我先去开。” 徐行之顺势挂掉电话，周岚笙经过上次被编辑突袭的事件后没敢再一下将门打开“引狼入室”，谨慎地只将门拉开一小缝，问：“你好，请问你是？” 程豫来的时候特意照了下镜子，里面的人黑眼圈浓重胡渣密麻，双眼无神皮肤还粗糙，担心坏了，翻出一堆护肤品，比工作时还认真几倍的往脸上涂。 他连这次出门要穿的衣服也挑了半个多小时，虽然心里急得要死但还是一件一件的把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好不容易才挑到一身看起来比较赏心悦目的，慎重的态度吓到刚好经过的钟姐，想说今天少爷是有什么大生意要去谈吗。 但不管怎样，程豫确实是非常想要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想让对方看到最好的自己。 此刻他就站在周岚笙门前，与他不到半米距离，向前一步或许还能感受到从对方口里呼出的热气。 有些站不稳，脑袋发晕的想他家先生说话还是这么温柔。 “你好？” 周岚笙见对方没说话，又问。 “你好，是周先生吗？我是AM公司的总裁，昨天有事没能跟你见面，林秘还有些事情没能跟你说清楚，今天有空就过来了，”程豫怕他认出自己的声音，刻意把声音压低。 “啊....”然而周岚笙对他毫无印象，拉开门把人迎进来。 那扇门像是隔着过去与现在，程豫找了四年，总共一千多个日子，终于再次看到那个人，对方身上温暖如春的笑让他眼眶一下湿润。 他慌忙低下头。 周岚笙没有注意，带着人往偏厅里走，转头看到程豫正在打量自己家，不禁莞尔一笑，“程总很喜欢我家的装修吗？都是我自己装修的，”他大方带着程豫参观，“这是我的厨房...客厅.....哦，外面是个小花园，平时写书累了就折腾点花草。” 程豫：“我知道....你一直都希望是这样的....”他并不惊讶，以前他家先生就很想拥有间复式小公寓，亲手设计出属于自己的温馨小窝。 他还记得大二那会有次两人在外面吃饭，作为学生会长的程豫每天都有一堆事情干，好不容易抽空跟周先生出来约会，在吃饭时却仍不断有人发信息过来问事情，周岚笙虽然生气但也包容他，自己静静坐对面玩手机。 大概是看到了些什么喜欢的事情，周岚笙拉过自己发信息的手，说以后要买一个一百多平方的小房子，抱一堆艺术品回来装修，还要有一个特别大的厨房和小花园，在里面种各种各样的花。 程豫还记得那时候对自己未来的家大谈特谈的周先生，被自己过分专注的眼神看得倍感羞涩，长长的睫毛垂下，下意识想松开抓住程豫的手。 然而对面程豫却一把将要收回的手抓住，当着旁边这么多人的面重重亲了口，又咬住其中一根手指，牙齿细细研磨，伸出舌头缓慢贪婪地一点点舔湿。一双勾人的眼边做边盯着人看，非要对方红脸才肯罢休。 周岚笙：“你...你干什么啊。” 程豫：“我的周先生对我们以后的家这么多设想，我也想加一个，要有张很大很软的床，天天把先生脱光，玩到下不了床才好。” 记忆的长河出现在眼前，现实里的程豫纵容自己，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他没说话，嗓子内不断有酸物涌上，程豫哑着声音说，“周先生的家.....真是好看.....” 周岚笙勾勾唇，“谢谢，我们还是去偏厅吧，我怕耽误程总太多事情。” “没关系的....”程豫故意放慢步子，在后面肆无忌惮地盯着周岚笙背影，很小声的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对我来说都是恩赦。” 在偏厅坐下，程豫虽然没看过林秘书拿上来的计划书，也不知道他们昨天谈了什么，但他游刃有余，说出几个要求。 周岚笙没有丝毫怀疑，手里拿着iPad边解释边记下他说的东西。 两人聊到一点多，结束时周岚笙才想起已经过了饭点一个小时。 “周先生要一起出去吃饭吗？”还没开口说话，那边程豫便问。 周岚笙：“可以啊。” “吃广式早茶好吗？” 周岚笙一惊，程豫说的正好是他很喜欢，一边感叹和程总相似的口味一边笑，“好啊，那走吧。” 第七章 路上是周岚笙开的车，程豫谎称自己司机已经下班去吃午饭，坐上周先生车的副驾后不慌不忙的给就在丹庭停车库里的司机发信息，让他先下班。 然后扭头看向旁边的人，说，“我记得先生以前很少开车。” “什么？”周岚笙侧过头去，见程豫没再吭声，又道，“程总说笑了吧？我好像还挺常开的。” 程豫静了会，“周先生去过兰园吗？” 周岚笙：“去过，兰园是我吃过这么多家早茶店里最喜欢的一间。” “那我怎么没在那碰到过你？” “我们才第一次见吧？或许以后就经常偶遇了。” “不是第一次见.....”程豫怅然若失地回答，他在失去对方后几乎每天风雨不阻的把所有周岚笙去过的、和喜欢去的地方跑一遍，脑里记得他所有喜好，在每个辗转难眠的晚上躺在床上将他说过的话翻出来，一遍一遍地重温，唯恐漏掉哪里。 然而将整个M市翻了个遍，找了四年，都没能将人找到。 哪怕是远远看一眼。 程豫扭过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旁边的人，他想，这段路最好能塞车，堵得死死的，这样就能一直跟先生待在这窄小的空间里。 他仍是处于恍惚，不太敢相信周岚笙此刻就坐在他旁边，还是独处。 想到这，程豫紧绷的嘴角又勾起了一点。 那边周岚笙对他丰富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突然想到些什么惊道，“兰园每次去吃的人都很多，经常需要等位子，不知道等下要不要等.....” 程豫：“等等不好吗？” 周岚笙：“也不是不好，只是现在都一点多了，程总吃完不是还得上班吗？” 程豫挑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高经理吗？是，我等下要跟一个朋友过来吃东西，开一间房给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到。嗯，再见。” 周岚笙呆了呆，见他打完电话后惊诧开口，“我记得那里...从来都不接受订位的啊。” 程豫微笑，“不是有我吗？” 他语气温和，投过来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宠溺，周岚笙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不自在地把头转回去。程豫说，“我今天不上班，多的是时间跟周先生一起等位，只是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周先生还没吃饭，就打电话给他们经理。” 周岚笙：“嗯....” 他被程豫一系列动作弄得越发不自然，好在自己要专心开车，也算是个理由不用总跟对方讲话。 然而旁边的人却像突然被打开了话匣子，“先生说很喜欢吃早茶，那我们口味还挺像的，除了早茶我还喜欢吃白石路那边的兰州拉面、育和街的石锅先生，他们家的海鲜墨鱼焗饭和小笼包特别好吃，还有旁边的川贵小吃，里面的香锅和冒菜也是不错。” 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讲出自己常去的餐厅，周岚笙却越发疑惑，他想，这么巧的吗，程总说的也全是他喜欢的，一间餐厅都不漏下连菜名都一字不差。 程豫：“我说的这些周先生有去过吗？” 他问的时候刚好到红绿灯口，周岚笙停下车子，抬头望向旁边人，轻声道，“我有去过，不过次数很少，大部分都在家里做饭。” “啊.....”程豫眼里的光暗了暗，他倒是忘了，对方很喜欢自己鼓捣食物，于是又契而不舍地问，“那我以后可以来周先生在吃饭吗？” 周岚笙：“什么？” 程豫屏着气问，“我....很想尝尝你做的饭，可以到你家来吃吗？” 周岚笙先是一愣，接着随和地笑了，“可以啊，不过我家在郊外还挺远的，程总要是不嫌路程远可以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我就做给你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程豫有些恍惚。 他想起没分手读大学那会，自己跟周岚笙在学校旁边的小区租房子住，那段时间他的先生还不是作家，在一家投资银行工作，虽然下班时间不规律，但一旦下班早就会给程豫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自己去买菜。 程豫心疼他上班之余还要给做饭，总是点个最简单的芹菜炒牛肉，跟他一起进厨房打下手。每次看到周先生穿上围裙专心致志地料理食物，那颗色心就开始躁动，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贤惠能干。 越看就越想被他干。 程豫会在周岚笙切菜的时候走到他身后，抱住他亲昵地蹭一会，周岚笙很喜欢穿衬衫，总是会一丝不苟地把扣子全扣紧，程豫左手搂着周先生的腰，右手伸进围裙熟练地从肚脐那块开始解扣子，大概三四颗整只右手就伸进去。 这时左手把周先生的上衣抽出来，去解他的皮带，这样右手就能顺利从腰部往下摸到周先生的内裤。 他不会直接把手伸进内裤摸到那根粗长的阴茎，要先隔着布料用力揉搓几下，嘴巴也不能闲着，程豫和先生差不多高，他下巴垫在对方肩上，侧头去咬对方耳朵，一边呼气一边说骚话来勾引他。 “周先生的阴茎还是软软的，早上被我吃过一遍，现在大半天过去，它也很想念我湿湿的嘴巴吧？” “好想尝尝在裤裆里闷了一天的阴茎味道啊....” “还有两个沉甸甸的卵蛋，想将它们都含进嘴里吮。” 周岚笙一般都会被他说的有反应，他会红着脸拿手肘去推身上的人，气息不稳地说，“你给我闭嘴。” 程豫才不管他，手指慢慢地勾勒周岚笙的阴茎形状，一圈圈在内裤上打转，“唔...好像有点湿了....”他边说边摸湿了的那块，指甲轻轻戳一下，听的前面努力想保持清醒的周先生发出闷哼一声喘息，难耐弯下腰后眼神立刻就幽深起来，扯开周岚笙碍事的裤子，拉下内裤，把那根已经开始冒水的阴茎掏出。 程豫动作变得粗鲁，他一边掐住卵蛋一边去捏湿漉漉的龟头，指甲轻碰往外吐水吐得欢快的马眼，低头一口咬住周先生光滑的脖子，哑声道，“我想吃。” 周岚笙低喘一声，直接将身后勾人的程小朋友扯到身前，语气急切，“你快点....” 这时程豫就变得很乖了，他温顺地跪在男人脚下，一口就将周先生硬梆梆的阴茎含到根部，柔软的唇瓣擦到一点茂密的阴毛，他弯弯眉眼，像是什么美味般痴迷地吞吃起来。 程豫在车上突然动了动屁股。 周岚笙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坐太久不舒服吗？” 不是，程豫扭过头，垂下眼目光落在周岚笙裤裆处，一双眼里情欲翻腾，“没有。” 只是想被你操了。 到兰园后，高经理已经在门口外等，将两人带到房间里，还没问要什么茶那边程豫已经开口，“冲壶金骏眉过来吧，还有叫人凤爪、虾饺、腐皮虾卷、小笼包、芒果班戟和蒸萝卜糕都先各上一碟，其他的我们等下看菜单再点。” 周岚笙拉开椅子的手停住，被程豫哗啦啦报的一堆名字报得直愣，他想程总是他肚子里的一条虫吧，说的又全是他吃早茶必点的点心。他在茶水送到后连忙起身想去斟，却被旁边的程豫挡住。 程豫坐的离他很近，这是间有二十多平方米容得下八个人的大房，然而他却坐得像有十八个人，紧贴着周岚笙。 “我来吧先生，是我提议到这边的。”他说 周岚笙：“.....” 程豫甚至还帮他洗好碗碟，整齐的摆在周岚笙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睛望过来，周岚笙只觉得别扭，扯开嘴角冲他笑，“....谢谢。” 在等食物的过程中，程豫问，“周先生这几年有去哪里玩吗？” 周岚笙：“前几年去澳洲那边待了会，一边念书一边当旅游。” “是四年前去的吗？唔....我就是猜猜。” “对，”周岚笙点头，他对程豫一猜就准没有太意外，对方对自己的喜好一清二楚，动作总是透出几分亲昵和友好，眼里还时而翻滚出几分异样的情绪，周岚笙不是傻子，他注意到这些但也没说出口，心里各种念头浮浮沉沉，他想，程豫在之前是不是就认识自己。 于是微微皱起眉，顿了几秒后装作迟疑地说，“其实我的记忆是有缺陷的，四年前发生的事情，统统不记得。” 果然程豫脸上表情一滞，轻握茶杯的手紧了紧，他感受不到滚烫的热度，追问，“怎么？” 周岚笙：“四年前我曾经出过一次小车祸，伤了脑部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程豫：“车祸？严重吗？除了脑子还上到哪里了？” 周岚笙瞥了他一眼，将他的担忧收入眼底，“还好，没有太严重，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不过失去那些记忆似乎对我也没有太大影响，现在我过的很好。” 程豫没说话。 周岚笙问，“你的手不疼吗？” “嗯？” 周岚笙视线落在他紧握着茶杯的手，开口道，“那里。” 程豫转头去看，反应过来后瞳孔剧缩，他立刻皱眉，松开杯子条件反射想甩甩手，周岚笙抬起手，竟然抓住了对方被烫得发红的手指，他体温一向偏低，房间里又有空调，握住程豫滚烫的手，倒像是一个索暖一个驱寒，各取所需的舒服。 程豫身体僵住，愣愣转头看向那个眉目含笑的人，嘴巴张合想去说点什么，但脑子一片空白，在巨大的惊诧间变成个哑巴。两个人各伸一只手，在缓缓悠然冒着热气的茶杯上握住彼此。 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服务员拿着几笼点心进来，周岚笙松开手起身，“我去拿点冰水给你。” 程豫茫然看着他离开，动作僵硬地收回手，旁边服务员好奇地瞥了眼这个表情呆滞的男人，只见他缓了有近三分钟，被冰冻住的意识才逐渐回来，程豫拿出手机拨了秘书的电话。 “程总。” “你现在看看周先生旁边那间房子有没有住。” 两分钟后林秘书回答，“有的，户主姓陈，写了住户有四个人，应该是一家人。” “他楼上呢？” “楼上是间出租房，现在好像也有人住在里面。” “我给你一个小时，联系户主让他叫人搬走，然后帮我联系陈姐，让她将家里我所有的东西收拾好，”程豫看了看手表，“三点，我会回家拿东西，入住那间房。” 电话那头静了静，林秘有些难以置信，她反复确认，“您....是要搬家住周先生楼上....？不是一定要住家里的那间....才能睡得着吗？” 程豫勾勾唇角，望着自己仍在发热的手指，愉悦这个久违的情绪一点点漫出。他想他现在找到人，当然是住得要多近有多近好，本来还担心对方会因为他以前做的那些错事不肯原谅自己，现在先生直接失忆，程豫有的是办法靠近他，让他与自己重归于好。 挂掉电话等了一会，周岚笙拿着壶水进来，上面漂浮数块冰块。 “快把手浸在里面。” 程豫眼里带笑，乖乖在里面泡了一会，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指，意味不明地道，“周先生好体贴。” 周岚笙将冰水拿到一旁，淡淡的说，“我对谁都很体贴。” 程豫心底的欢喜不受丝毫影响，像根不灭的小火苗在他已经关灯很久一片灰暗漆黑的心里烧啊烧，暖的程豫眉目间的冷漠都化去，平日拒人千里的气息全然不见。 他边吃边帮周先生夹菜，见对方饱饱吃了一堆食物后又给经理使眼色，让他结在自己账上，接着又问周岚笙要不要去买奶茶喝，周岚笙一愣，迟疑着说有个朋友不让他喝太多，奶茶对身体不好。 程豫心头一紧，立刻问是谁。 周岚笙看了他一眼，“是一个医生朋友。” 程豫听完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嗯”了声没再说话。 去停车场拿车时，周岚笙问是把他送回公司还是哪里，程豫是要回家拿衣服的，不过兰园离他家有五十多公里，他是不忍周先生开这么久车，便说只需要开到周先生的小区就好，会有司机来接。 临分别时，程豫站在原地，一双眼抬起盯着周岚笙，对方问他有什么事吗，程豫支支吾吾，摇头说没事，我看着你走。然后一直到周岚笙关上门，才伸出双手，在心里道： 好想抱抱先生。 AM公司里，林秘书迅速找到丹庭二栋之一202的业主，提出三倍价格要租下他的房子，让他叫租户搬走，对方一直推脱，直到她将租金提到五倍时才松口答应。她又迅速给程豫家里的保姆钟姐打电话，让她将程总的衣服和物品整理出来，开车离开公司叫上两个清洁阿姨，风风火火地到出租房里打扫一通。 做好这一切的女人站在房子里，直到现在才放下心开始想别的事情，比如程总为什么突然要搬家，为什么要住的离周先生很近。 此时的程豫坐上自家车子，在回家的路上。 司机从见到他时就感觉到少爷今天心情很好，整张脸的五官都像舒展开般，连眉梢处染着几分笑意，他第一次觉得接送老板的工作不再难熬漫长，平时程豫坐在后面都像个鬼似的死气沉沉，浑身散发低气压。 不过老板的私事他不关心，只要定时发工资就好。 程豫点开手机里周先生小说的网页，昨天没来得及看最新的那篇吻书，趁着路上时间长，正好可以看看。 他扬起嘴角，望着外面的风景，只觉得所有的人和物都逐渐变得可爱起来。 第八章 韦东青第二次见到杜尤，是在上完第二节 课的三天后。 那天是个工作日，他在公司加班到八点，刚把工作做完发给上司，余光就瞄到一旁静了音的手机屏在闪，他看过去——是杜大哥。 “怎么了？” 杜大哥连打四个电话都没接通，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正打算挂掉时突然听到东青的声音，顿了一秒后急忙冲话筒喊，“东青你现在有空吗？！” “你说？” “是杜尤，他现在在育和街一家酒吧里跟一群人打架，打得很凶，又是群跟他同样有背景的人，那边服务员拦不住，拿着他掉下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是都打了快一个小时，但我现在在公司这边走不开，家里长辈又出国去旅游了，你能不能....” 韦东青听到一半就拿上包和车钥匙离开座位，迅速回答，“好，我现在就去找他，详细地址你发信息给我。” 杜大哥万分感激，“谢谢你东青，找到他后还请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况。” 东青：“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弟弟是我学生我怎么能不管他，行了我现在去拿车，别担心。” 杜大哥：“好！” 韦东青把车开出公司后就收到短信——离这里二十三分钟车程，他微微皱眉，将油门踩大。 一路狂飙，随意将车停在酒吧门口，他不管酒吧人员的阻挠，大步流星地踏进去。 大概是因为出了事情，这家店把所有灯都打开，关掉音乐，强烈的光线下——韦东青一眼便见大厅里的少年。 对方对面站着四个男人，后面有八九个人倒在地上。 大厅里充斥着咒骂声和呻吟声。 杜尤背对他撑在沙发背上喘气，打了这么久架有些体力不支。韦东青在门口遥遥望去，见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大大小小的伤，登时皱起眉，也不知道被衣服覆盖的地方伤成怎样。 察觉到有人进来，少年回过头，那张脸也挂了彩，眉骨那处似乎被硬物划伤，正一点点往下渗血，他擦了擦有点挡住视线的血迹，与门口外的韦东青四目相视，这时对面一个男人留意到他在走神，随手就抽起一个红酒瓶向杜尤后脑勺砸。 然而少年像背后长了眼睛，咻地往左边躲，同时也不忘拿起张椅子砸向对方腰部。 “啊——！” 那人惨叫出声，杜尤还不肯收手，抬腿又踹了他的肚子几脚，力气很大，听得“砰”的一声男人摔在地上后又将椅子重重扔在他旁边，只跟男人有一个手掌这么宽的距离，吓得那人一边捂着腰一边冒冷汗。 场上的人都没想到杜太子打架这么疯，少年眉骨上的血流进眼睛里，但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眼里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对面。 一个男人率先发难，他手里拿着把十多厘米的短刀，刀刃破风而来，杜尤抬眸瞥了他一眼，迅速抓住他握刀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干什么，旁边第二个男人已经悄然到他身后，腿部夹着凌厉的风朝他后颈踢来—— 杜尤立刻松开前面男人的手臂，改为去抓他握刀的手，硬是将那对着自己的刀尖掰向男人自己，并刺入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腕。 男人顿时卸下抵抗的力气，松开手握着自己的手腕，表情惊恐。杜尤没空理他，脸上表情变都没变，想要向左躲开身后那个人的攻击，然而已经来不及，他被踢得连向旁边跌了几步，咬咬牙，闪到对方身后右手扣他颈部左手勾住右大臂，将人狠摔在地。 在这时，第四个男人到了他身后，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偷偷蹲下身捡起一块，目光盯着还在喘气的杜尤背部，红着眼高高跃起—— 不过五秒，这间酒吧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两具身体重重落在地上！ 杜尤转过身，发现身后偷袭自己的男人竟然也同时摔在地上，一只手被人踩住，掌心死死贴着地面，里面藏着的锋利玻璃割破皮肤，扎得男人呜呜作咽。 他抬头，韦东青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大厅，站在他背后，脚下踩着个人，好看的脸上眉心紧缩，正在确定对方是否还想再打。 他挑眉，“先生竟然....也这么能打吗？” 东青木着脸没去看他，想伸手去抓他又怕碰到什么伤口，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后冷声道，“你跟我来。” 他转身跨过一个个躺在地上的人，走到一间包厢前用力把门推开。 杜尤知道他在生气，但也有点想笑，视线下意识地望向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脸上的狠厉一点点褪去，抬头去看前面走得飞快的韦东青，少年连忙小跑跟上。 进入包厢后东青站着没说话，杜尤面对他坐在沙发上，他见青年不肯望自己一眼，连忙抬手去扯他衣襟，低声道：“先生.....” 这时服务员拿着药箱推门进来，他眼前一亮，跳起来接过箱子后把它打开，推到韦东青面前一半撒娇一半求饶地道，“先生我疼....”边说边把上衣脱掉，露出大片赤裸的肌肤。 韦东青本来被他叫的扭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突然这样，又很不自然地把视线挪开。 杜尤偷偷一笑，屁股向前挪凑到东青旁边，指着自己的腰说，“你看这里....这里也被打了....”他拉住东青垂在身侧的手，带着他去摸自己的皮肤。 青年心头一跳，指腹只轻轻碰到便像被烫到般猛然缩回，但动作在经过药箱时停住，东青再次瞪了瞪对面不断在卖乖讨好他的少年，扯出点棉花沾上碘酒，小心往伤口处涂抹时也不忘凶巴巴地训他，“疼还跟人打架？这么多人，一对十吗你？” 杜尤“委屈”极了，一个劲地装可怜，“哪有，跟我一伙的都被打趴了，只剩我一个在那撑着。” 韦东青抬起手，拿手指去戳他脑袋，“你还挺骄傲的啊？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就得像他们一样，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才不会，杜尤在心里偷偷否认道，他是看到自家先生才放松下警惕，专心对付前面那个垃圾。 反正他家先生也如自己所想的很能打。 “为什么打架？” 韦东青擦完碘酒，拿绷带给他贴上后才问。 杜尤把眼前戳完自己脑门的手抓住，看他用另一只手去拿碘酒涂另一处伤口没空管自己，便放肆地单手玩起韦先生细白的手来，他摸摸指甲捏捏手指，过了好一会才答，“我是喝完一轮准备走，在走廊突然看到前面房间一个女孩子哭着跑出来，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几个男人从房里出来想把她抱进去。一开始我没管，但后来看到那个女生摔在地上拼命往后缩，其中一个男人抓住她头发，另外几个边打边扯她衣服.....就没忍住.....上去帮忙....” 杜尤抬眸看向韦东青，故意挤出几滴眼泪，让眼睛看起来很湿润，软着声音说，“我也是...想救那个女孩子嘛...没想到那群人会这么多，后来我那间房的朋友都跑出来....然后就.....打起来了。” 韦东青：“.....” 杜尤：“我救了个无辜女孩子你还生我气。” 韦东青把少年拉近自己，让他抬起头，给眉骨那块消完毒后重重贴上绷带，听得杜尤发出“嘶”一声才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单凭看到的一点画面，就觉得是他们在试图侮辱那个女孩子，冲过去救人，还让你的朋友们陪着你一起受伤，”青年冷声斥道，“完全可以找保安或者服务员帮忙。” 杜尤静了会，腆着脸抓住韦东青隔着绑带在摸自己伤口的手，睁大眼往上望，“那我下次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嘛。” 韦东青由着他抓住自己，冷哼道，“你哥给我打了四个电话，让我快点过来生怕你出什么事。” 少年勾勾嘴角，眼神纯净又青涩，他问东青，“那先生担不担心我啊？” 韦东青：“我当然也担心。” 杜尤瞥瞥嘴，他才不是那个意思，不过.... 转而又狡黠一笑，飞快地侧过脸亲了亲东青的手腕。 “你干什么？” “我在感谢先生赶来救我呀，这个时间，先生是在家休息吗？”杜尤亲完后还想再亲几下，然而青年哪会再由他放肆，挣扎开口，“我是你的老师，杜小朋友。” “可我不想只跟你是师生关系呀，”杜尤笑嘻嘻地说。 东青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对他说的话没多往心上放，处理好杜尤身上所有的伤口后就合上药箱，准备往外走。 杜尤追上去，“我说真的....先生是第一个这么关心我的人，你看我哥，他比你先知道我跟人打架的事情，但就是不来，选择打电话给你，我爸妈也是，总是消失不见不知到哪里去逍遥快活。” 东青站住回头给了他个无奈的眼神，“那是你哥知道有我这个闲人在，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你，而且你爸妈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十七岁了还去跟人打架要父母操心，杜尤你不觉得羞愧吗？”韦东青顿了顿，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太重，瞄了旁边杜尤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异样后继续开口，“杜小朋友，有很多人关心你，你别只把注意力放我身上。我只是个会陪你到高考结束的补习老师。” “我不管，反正就对你很有好感，”杜尤抓住他衣襟边走边说，“还有，别再叫我小朋友了。” .....小朋友。 .....程小朋友。 看到这里，程豫突然没再继续，他抬头闭上眼，手机屏逐渐暗下。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 第九章 保姆钟姐在接到林秘书电话后，立刻给涂女士打电话了。 此时涂女士正和几个贵妇太太在外面喝下午茶，听到一半脸色顿时变了，一边温声细语地跟几位太太抱歉，说家里有急事，一边在心里想——程豫是想干什么？ 她一路火急火燎，总算赶在儿子准备拖着行李箱走前，将人截住。 “小豫，妈妈听说你要从家里搬走，搬去哪里？”女人冲到他面前。 程豫没开口，她又继续说，“你不是只在周...他待过的房间里才能睡着吗？” 程豫：“是。” “那你怎么.....”女人嘴里的话突然咻地停住，她了解自己儿子，程豫怕是这辈子都栽在那位身上，当初是一颗心掏出来送到对方面前，飞蛾扑火般什么都顾不上。 分手那会也是，疯了似的听不得那位的名字，一听就崩溃，嘴里念叨着“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怎么都停不下来。后来因为酗酒被送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容易好转一些，却是每天都要在那位之前待过的房间里好待一会才行。 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外出，程豫能一直在那里不吃不喝地坐着。 对此，涂女士是担心之余又忍不住松了口气——因为这样程豫至少每天都能回家，虽然不怎么搭理人，但作为母亲每天能见儿子一面总是好的。 她深知程豫无法离开那间房，现在说要突然搬走，那只能是因为.... 女人望进儿子眼里，“周...周先生回来了，小豫你找到他了？” 程豫：“对，我现在要搬到他楼上去住。” “能跟我说是哪个小区吗？” “丹庭。” 程女士点头，沉默了会又轻声嘱咐，“小豫，有什么需要就跟妈妈说，知道吗？” 大概是今天心情实在是有点好，程豫难得话多了些，他说，“妈，我不是小孩子了。” 程女士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忍不住想，你不是小孩子，但周先生以前不老叫你“小朋友”吗，但没敢说出口，将人送出门口，直到程豫上车逐渐远离视线，她才转身往回走。 里面钟姐正站在一旁等她，女人叹道，“小豫要去追他男朋友了，家里又剩下我跟你了。” 钟姐安慰她：“等少爷追回那人，又变得跟以前那样有活气了。” 程女士瞪了她一眼：“就你嘴甜，希望如此吧....希望他能追回周先生，对方会原谅他。” 这边程豫兴冲冲的准备入住新房子，那边丹庭二栋之一101的周岚笙住户，却对自己即将迎来新邻居的事情一无所知。 跟程豫分开后，他本来打算去到超市买点东西晚上煮饭，但脑里总想起中午程豫吃饭时报的那一堆餐厅名，周先生顿时有了....很想要出门吃饭，但是又想要在家尝试做别的菜式。 犯了选择困难症，周岚笙打开电脑，想着过一会再说，先看看能不能写出点字来，不想一打开文稿，那些久违的灵感就莫名而来，虽然周岚笙仍然想不起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但他顺着之前写的内容，竟然编出几个小日常来，也算是接得上《吻书》故事的新发展。 一写就是三四个小时，直到外面光线暗下，他才知道原来已经晚上七点多。来不及再去超市买菜，周岚笙边修改文章边思索要出去哪家店吃，好友徐行之打来电话—— “岚笙，做饭了吗？”徐医生开门见山。 “还没有，我刚写完更新，打算再修改一会。” 那边徐行之还留在诊所里研究一个案例，打电话之前担心这么晚了岚笙会不会已经吃完饭，见他这样说立刻回答：“那要一起出去吃吗？我也还没吃饭。” “可以啊，”周岚笙说，“你想吃什么？” “吃面食可以吗，益诚花园那边新开了家叫猫婆小面的面馆，我有点想吃....”徐行之边看案例边讲电话，刚好发现一个细节，拿过旁边心理书埋头翻找资料，没能把话说完。 周岚笙很自然地接了下去，“重庆小面？” 在翻书的徐行之打开扩音，听得话筒里周岚笙的声音，不禁笑了，“对，我等下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好。” “ok。” 徐行之挂了电话，周岚笙修完文后给宋庆发过去，做好这一切后他吐出口气，对这次写的章节质量还挺满意，心情舒畅地起身去找出门的衣服穿。 然而没等他换上衣服，外面门铃却再次响了。 程豫到丹庭的时间有点晚——不是因为路上堵车，而是走到一半路时程总突然想起些事，又让司机开去市中心。 新目的地是家很火的奶茶店。 中午先生说朋友不让他喝奶茶，听得程豫心里有些不舒服，想说先生爱喝什么就喝什么，为什么要被除他以外的人管着。 当时程总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实际早已记在心里，到了晚上揪着机会就去给先生买。 现在正是饭点，一群小姑娘小情侣在等位子或吃完饭后闲着无聊，来买杯奶茶消遣，面积不算大的奶茶店前聚集了有二十几个人，队伍长如蜈蚣。 程豫皮相很好，因为等下要见周先生，回家时按着先生喜好又换了套衣服，整个人看起来丰神俊朗，像极了言情小说里帅气多金的霸道总裁本人。他站在一堆女孩子里面安静排队，一米八二的个子看起来十分突出，弄得前面的人频频回头，暗想是哪个人这么幸运，有个如此贴心优秀的男朋友。 等了二十多分钟程豫才到下单台，他看也不看菜单飞快道，“你好我要两杯珍珠奶茶，多加一份珍珠，三分甜正常冰。” 服务员：“两杯都是吗？” “对。” “大概要等半个小时，可以接受吗？” “可以。” 程豫拿好小票，见奶茶店旁边还有个商场，又想起先生提过之前装修房子时有买过些装饰品回家。 不如去看看有没有一样的，搬回家好了。 程豫勾勾嘴角，想到能跟先生拥有同样的东西，就忍不住要笑。刚刚买奶茶时他甚至想哪天买下先生最喜欢的一家奶茶店，也不做什么总裁了，就在里面当点单的服务员，这样也许一天里还能多见他几次。 男人眼里装满盈盈的笑意，好看得一下子让女孩子们都羞红了脸，他迈开长腿，走进旁边商场。 或许是今日能再见周岚笙，与他吃饭住他楼上已经用完所有运气，程豫逛了几圈都没能找到周先生的同款装饰品，回到奶茶店拿上奶茶，他坐回车里，一路目光都不曾离开放在旁边的两杯奶茶。 它们被放得紧挨彼此，看起来极尽亲密无间。 到了丹庭，程豫随便将行李扔在屋内，下楼再次按下周先生的门铃。 “程总？” 三十秒后周岚笙穿着一身睡衣，站在门前。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 程豫贪婪的将他整个人看了又看，笑容可掬地说，“先生，我今天搬到你楼上住了。” “啊？”周岚笙看向程豫的眼神一下子防备起来。 “不是，”程豫安抚道，“是之前就想好的，只是今天这么巧，知道周先生也住这里，”对于谎话他是信手拈来，从不打腹稿。 “这样啊....”周先生不疑有他，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今天跟程总接触我就觉得你似乎......很想亲近我，以为是知道我在这里才故意搬过来。” “当然不是，”程豫向前一步，看到屋内周岚笙立刻后退一步，也不恼怒，“周先生吃饭了吗？要一起出去吃吗？” 他满心想跟周岚笙再吃一顿多几个小时相处，不料对面的人却面露难色，周岚笙略有歉意地道，“抱歉，我朋友在半小时前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 “.....”程豫沉默片刻，问，“是你那个医生朋友吗？”他又把手里的珍珠奶茶举起，“我还....特意买了先生喜欢喝的东西。” 他半低着头，语气平淡但总让人觉得他在失望，像个受了伤急需要被哄的小朋友，被拒绝同时还不忘把礼物送到对方面前讨好他。周岚笙心头一紧，连忙说，“程总要是没吃饭，我厨房里还有些虾和鸡蛋，你等我一下，我拿它们给你炒个饭好吗？” 程豫眼睛亮起，但又不舍的周岚笙做饭，半天没吭声。 周岚笙正想再劝他几句，屋内的手机倒是响了，他将程豫带进屋，快步去拿手机。 程豫见他转过身去接电话，眸内压抑不住的占有欲顿时涌现，他的脸沉下来，盯着周岚笙的手机。 那边的人一无所知，正对电话说，“行之，怎么了？” “岚笙！你出发了吗？”徐行之喊道，“抱歉我不能跟你吃饭了，这个病人的案例有点棘手，我得在诊所待到晚上十点左右，你能先自己出门去吃吗？” 周岚笙：“没关系，我在家吃饭好了，你叫个外卖吃？不要忙得忘记吃饭。” 好友关切的态度让徐行之弯起眼角，因为案例紧锁的眉头稍微舒展些，他放缓语气说，“好，我现在就叫外卖，你还去吃猫婆小面吗？” “不去了，”周岚笙瞥了眼旁边站着的程豫，“我楼上新搬来个邻居，过来说想跟我一起吃饭，我家还有些食材，就一起煮了就好。” 邻居.... 程豫心里嚼着他对自己的称呼，心里那股一直萦绕不散的喜悦算是彻底被浇灭。 徐行之：“你家楼上的出租屋又有新住户了啊，怎么这么好租，改天我也搞个出租屋，天天在家躺着收钱。” 周岚笙笑出声，余光瞥见后面的程总一直在盯着自己，连忙收敛，“那你试试，我先不跟你说，得去做饭，拜拜。” 随即挂掉电话。 这通电话让先生欢喜到连眉眼间都是笑意，程豫面上波澜不惊，吞下一大口醋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开口，“周先生跟这位....医生朋友关系挺好的啊，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徐，在市中心那边一家私人诊所当心理医生，”周岚笙看着程豫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总觉得有些胆战心惊，一时间没讲出好友的全名。 然而对方仍然追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失忆那会去看了心理医生，刚好就是他。” 程豫点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到先生似乎跟他关系很好，有点羡慕。” 周岚笙想问他是没有朋友吗，但又觉得不妥，想了想后道，“我跟程总有这么多共同的喜好，也会成为朋友的。”他对着程豫一笑，在柔和的灯光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暖。 程豫语气不明地“嗯”了声。 第十章 周岚笙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搜寻里头的食物，“这么多应该够两个人吃吧？对了...”他抬头向程豫那边望，不想对方已经走到他面前，“我朋友刚打电话来说他不去吃饭了，那我就在家用这些食材煮点东西，程总有什么想吃的吗？” 程豫看了眼放在大理石桌上的食物，毫不犹豫地说，“芹菜炒牛肉可以吗，另外有紫菜的话可以做个紫菜鸡蛋汤，然后再炒个饭？” “好啊，”周岚笙笑了笑，“程总口味跟我还挺像。” 程豫微微勾唇，“我跟你一起做吧，”他看到旁边周先生很惊讶，又柔声说，“我以前也是经常在家做饭。” “这样啊....”周岚笙“哦”了声，“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没和别人在厨房里煮过饭。” 有的，你有跟我一起煮过，程豫望着眼前的人，“先做芹菜炒牛肉好吗？” 那天韦东青带着杜尤走出酒吧，路上杜小朋友非说肚子饿，东青连说几个餐厅都不愿意去，拉着先生手臂说要先生做给他才肯吃。 杜尤嘴上说的好像很过分，但脸上表情却是十分“委屈可怜”，说喝了几个小时酒胃很难受，肚子空空的还有点疼，把心软善良的韦先生弄的极其不忍，支支吾吾答应道，那就去吧，不过现在这么晚超市关门了，他家里也许没剩什么食材可以煮。 杜小朋友顿时眉开眼笑，说他不会介意。 能去先生家他已经很满足，能吃到先生煮的东西当然最好，但要是不行他也不强求。 反正前面那个愿望被实现就已经够他回味个好几天了。 其实杜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韦东青，毕竟正如对方所言，两人不过才见了三次，相处时间一共不到八小时，到杜尤结束高考后韦东青跟他的师生关系就会立刻停止。两人或许会成为朋友，但接触肯定不会比现在多——一个要工作一个要在学校学习，或许周末彼此还有跟朋友同事的聚会，哪有这么多时间和理由约出来见面？ 杜尤能确定的是他现在对东青抱有好感，因为对方出色的容貌，会给予他这个长期缺乏别人实质关心的少年些许普通的温暖，除此外找不出别的原因。 但是吧，杜尤坐在车里侧过脸，看着青年如画般的眉目——他想离先生更近点。 想时不时去碰他、亲他、想彻底占有他的生活，让他全身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不管这份情感到底是什么，现在的他就是这样。 杜尤到了韦东青的公寓里，青年掏空冰箱才找出些许食材，羞愧开口，“这几天都在公司加班，没怎么在家下厨。” 但杜小朋友已经很惊喜，“原来先生真的会下厨啊，我还以为....” “以为我跟你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吗？”韦东青笑着瞥了眼旁边的少年，摇摇头，“这些东西，你有什么想吃的？” “唔....芹菜炒牛肉可以吗？我还挺喜欢吃的，”而且做起来也不麻烦。 “可以啊，还有别的吗？” “有紫菜吗？想喝个紫菜鸡蛋汤！” 东青点头，“那剩下的这几个韭菜盒子，我就一起把它们煎了？” “好啊，”杜尤笑了笑，“先生需要我帮忙吗？” 厨房里，周岚笙给程豫找出条围裙，幸好他那天看到超市打折多买了条，看到程豫围上后把芹菜递给他。 “我帮你洗干净。” 程豫自然地接过，说道。 周岚笙挑眉，转身把牛肉拿出来。 程豫一边洗菜一边扭头偷看他，周先生熟练无比地切着牛肉，每一块都大小相同薄厚一致，这场景明明是已经看了上百次，但告别四年再次跟周岚笙在厨房里做这个菜，程豫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他低着头将洗好的菜放到碟子里，又去找了个锅往里面倒水，拿到燃气灶那边后又回到料理台把紫菜拿去洗。 动作很快，周岚笙刚切好牛肉就看到对方已经找出个盘子来装紫菜，他在惊诧同时又见对方在找些什么，周岚笙蹲下身，拿出个鸡蛋和碗给程豫。 “谢谢，”程豫说，“看来我跟周先生很有默契啊。” 周岚笙“嗯”了声，拿出锅放到炉子上，然而他刚要去拿油，程豫却走过来覆上他还抓着锅身的手，男人低声道，“我来炒吧。” “这怎么可以？我之前说了要招呼你的。” “没关系，”程豫把声音放得很轻，望着一旁的食材道，“你做了这么多次给我吃，很应该我为你做一次了。” 韦东青的公寓里，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瞎搞，杜尤把油一股脑全倒进锅里，登时发出“滋滋”地声响。 少年吓了一跳，紧张地望向韦东青，却又不敢放开锅把手。 “先..先生.....” “杜尤你在干什么，”韦东青蹲着身在柜子里找可以拿来煮汤的锅，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半个身子探进里面，没听到少年声音却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油滋声，不禁抬头，看到他的学生傻乎乎站在锅前不知所措，吓得他连忙站起，拉着少年走到一旁。 “有没有烫到？” 东青抓着少年的手臂，一时间忘了他还受着伤，低头细细查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地跟少年有肌肤接触。杜尤没说话，被油吓得有些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他盯着仍在检查自己手臂的东青，难得有些不自在，开口安慰道，“我没事。” 韦东青没管他，在确认没找到被油烫出的小水泡后才放下心，“还好。”他随即又训斥道，“锅里的水还没擦干净你怎么就把油放进去了。” “我....”做错事的杜小朋友耳朵一红，“我不知道....看你在忙着找锅，就想做点什么帮帮你.....” “你第一次下厨房，站在旁边看着就好了。”韦东青叹了句。 “我不，”杜小朋友抓住东青的手，“就想帮帮你。” 韦东青：“是觉得让我煮饭给你吃不大好，想要帮忙吗？没关系，”他说，“老师做饭给辛苦一天的学生吃很正常。” “.....”什么叫“辛苦一天”，杜尤立即反驳，“学生不辛苦，就想帮先生煮饭。” 韦东青：“我看你是想炸我这小厨房吧。” 杜小朋友咬牙切齿，“幸不辱命。” 东青本来都想转身去管那个不再往外蹦油的锅不理他了，见旁边少年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不禁挑眉，“嗯？最近好像语文水平....有进步啊。” 杜尤“哼”了一声，那是。 韦东青轻笑，“好了好了，那不赶你出厨房，就在这帮我洗洗菜找找锅好吧？” 周岚笙站在厨房一角，看着不远处在炒菜的程豫。 对方动作看起来很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然而刚刚他看程豫切菜的刀功，却又是小心翼翼。唔，周先生有些好奇，程总说在家里也做过很多次饭，看起来他更擅长打下手而不是下厨，难道之前都是跟他的情人一起？ 前面“砰砰”沸腾的汤锅打断了他的猜想，程豫忙着给炒好的菜调味，一时间顾不上它，周岚笙走上前掀开锅盖看了看，见已经差不多，伸手自然地接过程豫手里的盐罐，挖了几勺放入。 旁边程豫对他的动作没有太大惊讶，两人像是极其熟悉彼此，即便不用开口也知对方在想什么。 将菜端上桌，周岚笙又将程豫买了的珍珠奶茶拿出来，大力吸了口，顿时做出满足的表情。 他听到程豫在后面笑，转头道，“程总怎么知道我喜欢要双倍珍珠，还有三分甜？” “猜你会喜欢就买了。” 周岚笙点头，两人吃了一会，他突然问，“我能冒味问一句，程总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程豫停下筷子，“有，只有一次，不过在四年前分手了。” “你们是....经常一起做饭吗，今天在厨房我留意到程总比起炒菜，更擅长打下手。” 程豫：“嗯。” 周岚笙摸着奶茶杯上贴着的标签，正常冰，连冰块都猜的这么准，他看向旁边仍然如今日喝早茶般紧贴着自己的程豫，开口问，“四年前跟你分手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程豫，我是不是把你给忘了。” 第十一章 打工仔太惨了，八点多老板出门去吃饭，做小的还得去他家替他收拾行李。 林秘书坐在车里，边发动车子边在心里发牢骚。 她在家里吃完饭不到二十分钟，就收到程豫给他发的信息说让她现在去丹庭，帮自己把行李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吃饱饭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被“不是人”的程总给叫过去干活，林小姐哭丧着脸，跟爹妈抱歉说有事得先走，乖乖出家门到楼下停车库拿车。 等电梯无聊时，林秘书眼皮一跳，想说这帮老板收拾行李的活好像不应该是自己这个秘书来干啊，于是当机立断，给小助理也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丹庭总裁的新家门口等自己。 ....大概是要同甘共苦，能拉一个是一个。 两人进到房子，打开门就见随意扔在玄关处的五六个箱子，认命的叹口气，上前将里头东西全部拿出。 林秘书负责将老板的私人物品放好，小助理干多点，不仅要将程总的衣服一件件放入衣帽间，看到有褶皱的还得拿熨斗烫好。 其实这也是林秘书第一次接触到程豫的私人生活，不过当他秘书三年，算是很了解这位“不近人情”的老板。她指挥着助理将老板装衣服的箱子全部打开，按着季节和色系有规律的摆好，又让她将老板常穿的西装放最外面，方便拿出，细心体贴到简直像程豫第二个“妈”。 小助理放衣服时，发现程总的衣服似乎有两个size，风格也很不一致。大号一点的就全是正装那种，颜色以灰黑为主调，除了牌子，款式都差不多，看起来就是程总“乌鸦”似的日常打扮。但小一点的码吧，给人感觉就是个十七八岁少年喜欢的品味，花纹很多，有些设计还是前几年流行的，一看就跟现在的程总完全不搭。 小助理当即就跟秘书讲了，“姐姐，你看没看到程总这些衣服？” 林秘书：“这是他高中那会穿的，你把它们都放在旁边这个柜子里，小心点。” 程豫把这些衣服当“命根子”似的宝贵，去哪都要待着，在刚当上他秘书第一次跟程豫出差时涂女士就打过电话，告诉她关于程豫这些高中生衣服的故事。 “程总这么怀念他的高中吗，刚我看你拿出的物品里也有很多那个时期的东西，而且好像...还有高中书本和试卷？”小助理在看到女人整理摆放程总东西的时候就很想问了，但又怕她说自己不务正业，现在借着程总有很多高中生衣服这事，说出心中疑惑。 “他是很怀念自己高中那会，”秘书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程总这样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可是我对他就是很好奇啊...”小助理说，“要知道AM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程总虽然很少出现在公众里，但他在网上‘除明星外你最想嫁的有钱人’的排行榜里可是连续四年第一。” 秘书瞥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跟他谈恋爱吗？” 助理：“不是，我哪配得上啊.....” “知道就好，”女人白了她一眼。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入程豫的眼，除那人之外所有人在他眼里大概都只是陌生人。 只是她到现在，还想不通为什么一心只向着前任的老板会要突然搬家，还得是要离周先生越近越好。 上次在公司，周先生看起来对程总丝毫不关心啊，她说总裁有事不参加时周先生的反应跟他编辑一模一样，就是那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而且程总好像也从来没提过这个人，她反复提几次周先生的作品对方也没反应。 算了，收起遐想连篇的心，林秘书手脚麻利地帮小助理放好衣服，又烫了几件皱起的衬衫，关灯走出衣帽间。 完成事情不过才九点多，小助理看时间还早，便问她要不要去附近一个影院看电影，然而林秘书只想回家洗个澡，窝在床上休息一会，无奈小助理兴致勃勃，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拼命夸那部电影有多值得一看。 林秘书心不在焉地听着她说，路过主卧正想关灯，余光却突然瞥见被摆在床头柜正中间的一个物品。 女人一愣。 小助理：“怎么了？” 林秘书：“你上次不是说自己记忆很好吗？”她顿了顿，“那你记不记得.....吻书的第六章 ，讲杜尤跟韦东青去西山小吃街玩，东青送了他一个礼物？” 助理：“嗯？对啊，因为一模中杜尤的文综第一次及格，韦先生就约他去西山玩，还送了个蓝牙音响给他。我记得当时连牌子都写出来了，很多人在评论调侃作者是不是收了钱在变相打广告。有什么不对吗姐姐？” 林秘书怔怔盯着不远处，轻声问，“你看是不是....那个?” 楼下，周岚笙家里。 位于话题中心的两个人僵持不下，周岚笙等待十五分钟都没见旁边的人吭声，叹了口气将声音放得更轻更柔，望进旁边人眼里，他说，“程豫，我们之前是谈过恋爱吗？你回答我。” “你之前....是喊我小朋友的。” “什么？” 程豫低声道：“我们谈过恋爱，先生。我们在八年前相遇，谈了四年恋爱，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四年。” 吻书第六章 。 教室里老师站在讲台前，念着一个个人的名字发成绩单，杜尤斜坐在后排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旁边跟他同样平时上课开小差的同桌凑过来，想跟他商量晚上去哪里玩，只是讲了一堆杜小太子都没什么反应，正想开口再说几句，杜尤却一个眼神杀来，低声道，“你别吵。” “干什么？”同桌问，接着又难以置信的开口，“你该不会是在听老师念名字上去拿成绩单吧？” 杜尤懒得理他。 “不是吧你.....突然这么在意，跟家里做了什么交易吗？不对，你家的人向来不怎么管你，”同桌顿了顿，想到些什么不确定地问，“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你哥新请来的补习老师？！什么人啊这么大魅力，劝得动....” “杜尤。” 这时台上老师喊出少年名字，杜尤走上前接过成绩单，老师特意抬起头，欣慰的说，“这次文综考的不错。” 杜尤“嗯”了声，回到桌后拿出单子一看——九十三分，这可比合格线高太多。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个照在书桌下发给韦东青，又写道，“我考的这么好，先生要不要奖励我？” 等到快放学时那边传来答复：“小朋友晚上可以出校吗，带你去西山玩玩？” 杜尤勾勾唇，心里一百个愿意，想着他周一到周五住宿当然不可以出校，但现在是他家先生在约他，即便是校长拦在面前杜尤都能闯，对同桌说，“等下我要出校门，帮我打掩护。” 对方双眼一亮，“哪间酒吧？” 杜尤笑：“不去酒吧，今晚我佳人有约。” 东青把地址发给杜尤，到的时侯发现少年已经在那。 “这么早吗？”东青说。 杜尤瞥了他一眼，似有责怪的道，“六点多了先生，你不饿我饿。” 东青：“想吃什么？” 杜尤没说话。 东青：“怎么了？不喜欢这地方吗？” 杜尤：“这不就是个老人家来爬山的地方吗，”他看了看这漆黑的四周，不大满意，先生第一次主动约他到外面“约会”，却是个这样普通毫无情趣的地方，最不济约他去看个电影也好啊。 韦东青没说什么，他知道少年喜欢那些灯红酒绿的酒吧夜店。 “跟我来，”他带着少年走进西山。 “什么啊....”杜尤跟他走了十五分钟，停在一个乌漆麻黑的地方，不由得出声嘟囔。然而话音刚落，前方看似空无一人的地方却在刹那间亮起灯。 他惊奇的看着前方，像变魔法般十几个人出现在街上，有些是推着餐车有些是直接有个店，在里面做着美食。 韦东青悠然开口：“看来我们并没有早到。” 杜尤呆呆看着面前，扯住旁边青年的手，“你、你安排的吗？” 东青失笑，想说他怎么会有这种能力，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嗯....杜小朋友可以这样认为。” 杜尤：“先生还会开玩笑了。” 东青：“开心吗？” 杜尤没说话，侧头看着旁边始终温柔带笑的青年，心里像这街上的灯般，又亮又灿烂，他拉着东青衣襟，“去吃东西吧。” 两人走走停停，杜尤小时候没有被父母带去这种地方，长大后想去又觉得别扭，和身边的富二代公子哥泡吧混夜店还好，但去这种适合一家人小情侣的地方？ 对于这个小夜市，他想来很久了，只是从没跟其他人提过一句，没想到韦东青误打误撞，竟是实现了个在他心头扎根很久的愿望。 杜尤放开的玩，拉着先生连逛几家小店，手里拿着一堆食物，在一家炸鸡店前等着老板做好，韦东青在他后面的店里等奶茶，然而等杜尤刚接过热腾腾的炸鸡，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这时夜色渐深，来夜市的人逐渐变多，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杜尤找了几次都没看到他，正思考该怎么办，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不知去哪的韦先生打来电话告诉他自己的大概位置，杜尤几番寻找，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看到他—— 第十二章 东青一开始还是能跟少年并肩走，然后变成在他身后追，后来就索性找不到人了。 韦先生同样着急，但是街上人挤人，一个不小心没留意，撞到了个两三岁的小孩——低头，见那小孩被撞的向后跌了几步，傻傻愣在原地。 东青蹲下去与他对视，柔声问，“对不起，你还好吗？” 那小孩睁着双圆溜溜的眼，和他对视几秒，突然“哇”的一声崩溃大哭。 “......”东青被吓一跳，连忙想找他父母，但半晌也没看到个人在他身边，思索片刻轻轻抱住那哭泣的小孩，低声询问，“你是跟父母走丢了吗？” “唔....”小孩在青年温暖的胸膛里吸鼻涕，点头。 “没事，这里人太多，我先带你到旁边坐一会。不怕，哥哥不是坏人，”东青站起身，拉住小孩的手想往旁边走。 然而小孩却抬起头，软乎乎的对他说，“我....我不想走，你能不能抱我。” 东青“扑哧”一声笑出来，眼里满是关怀，他戳戳小孩肉肉的脸颊，“你都这么胖了，也不多走走路减肥吗？” “我....”小孩眨着湿润的眼睛，讲不过人家又想要哭出来。 东青见不得他哭，连忙哄道，“我开玩笑的，来，哥哥抱你。” 他就近将人抱到旁边一棵树下，安抚哭泣的胖小孩，拿出手机给杜尤打电话，旁边乖乖坐在树下踢腿的小孩睁眼看着他，等到东青挂掉电话才说，“哥哥，我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 东青惊讶：“你才多大啊，就能记住爹妈啦？” 小孩：“....你觉得我看起来几岁？” 东青沉默了会，看着小孩最多半米多一点的身体，试探着道，“三岁？” 小孩顿时怒了，“你才三岁，我六岁了！” 韦东青将信将疑，反复用眼神上下打量小孩，认真吐出几个字，“多喝牛奶。” “.....”小孩一口气噎住，用眼神威胁他“你信不信我哭”。 韦东青捏捏他的脸蛋，一句话制服他，“男孩子不要总是哭，女孩子会不喜欢的。” “.....”胖小孩不巧真的在幼儿园里有个喜欢的女生，他不说话了。 东青：“你看起来跟我学生挺像的。” “哥哥还是个老师？”胖小孩坐在石板凳上，双腿不安分的上下摇晃，“唔....看起来的确有点像我幼儿园那些老师，哥哥的学生也跟我一样大吗？” 东青摇头，“不，他比你大十几岁，是个高中生。” “哦....” “你说你记得家长的电话号码，跟我说说？我给他们打电话。” 胖小孩：“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拨。” 东青：“还挺独立的啊，刚刚走不动让我抱的时候怎么也不这样？” 胖小孩耳朵发红：“....快拿来。” 韦东青自从见到这有趣的小孩后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他不禁想，杜尤小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样，倔强嘴硬，看起来又像棉花糖一样软乎乎。正这样想，那个几十分钟没见的少年终于姗姗来迟，一脸着急地跑到面前。 “先生去哪了？” 杜尤见到他后焦躁不安的心才肯平静，喘着粗气手里还拿着三五袋食物，虽然很饿，但找不到韦东青他连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找人时拿在手里觉得碍手碍脚，心想如果再晚几秒见到他的先生，它们可能就要被自己扔掉。 韦东青向他递来一杯奶茶，杜尤还在说，“急死我了找不到你。” 东青：“你不是有手机吗？” 杜尤：“我....我不记得有手机了....”他先前六神无主，现在逐渐找回理智，对自己先前过分担心和紧张感到不知所措起来。 这时旁边打完电话的胖小孩扯扯东青衣服，朗声说，“哥哥，打好电话了。” 东青蹲下身：“他们知道你在哪吗？” 胖小孩：“嗯。” 杜尤这才注意到先生身边多了个人，盯着那小不点，“先生捡的？” 小孩缩缩脖子，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却又在听到他话后立刻抬起头，努力装出恶狠狠的眼神回望过去。 杜尤毫不在意再次开口：“怎么这么胖，会说话吗？” 杜小太子三言两语，准确戳中小孩痛脚，委屈得胖小孩嘴巴哆嗦，眼睛顿时湿润，张开嘴又要使出大招——韦东青手疾眼快连忙捂住，一边拿过杜尤手里的一袋食物塞过去，一边瞪了眼少年，“你别这样说。” 杜尤瞥嘴，做了个嘴形：是很胖嘛，也不知道有没有两岁。 “他六岁了，”东青站起身将少年拉过来，小声说，“跟父母走散被我带过来，你饿就先吃，我们在这里陪他等到家长来就走。”顿了顿他又道，“怎么对一个小孩子敌意这么深？” 杜尤没吭声。 韦东青接过他手里的食物袋子，打开盒咖喱鱼蛋戳起一只到他嘴边，“喏，吃一口？” 杜尤咬住，然后又将鱼蛋整盒拿走。 韦东青以为他在生气，刚想说些什么，少年如法炮制，像他刚才那样也戳起一只鱼蛋，不过这次是直接到他嘴里。 东青刚准备嚼，旁边杜尤便飞快贴上来——吻上他的嘴角。 “你是我的。” 杜小朋友说。 “......”东青整个人从头到脚僵住，他先是看了眼低头在啃炸鸡的胖小孩，又瞅瞅外面热闹的街市，见没有人朝这边走来，才转过身气息不稳的看向杜尤，暧昧的红色一点点爬上他俊俏的脸庞。 “我看到了哦。” 杜小朋友贴在先生身上，正想看他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底下啃鸡啃得满嘴是油的胖小孩开口了。他慢悠悠地抬头，小脚仍是晃得欢快，腮帮子塞满鸡肉，黑溜溜的瞳孔里倒映出眼前两人——一个还在思索要说些什么好，一个则满脸得意笑的开心。 小孩：“哥哥被自己的学生亲了。” 东青没反应，旁边杜尤倒是回道，“想不想再看一次？”他搂住青年的腰探过身，在这之前抬眸瞥了眼韦东青，见他的脸热得快烧起来，一双妙目怔怔望过来，瞳孔里全都是笑盈盈的自己。 非礼勿视，小孩自己捂住了眼睛。 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再亲他不知道，只是后来两人分开时那个他看到第一眼就很想亲近的哥哥嘴唇红得快要滴出水，一张脸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红彤彤的看起来让人十分有食欲。 啧啧，胖小孩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人还说他长得小，都有胆在小孩面前亲嘴了。 想到这里他又懊恼，他也想跟喜欢的女孩子这样子哦。 韦东青被杜尤亲得有点晕，少年吻技出乎意料的好，柔软的舌头肆无忌惮地探进口腔，霸道舔了个遍，没拿食物的那只手甚至大胆迫切地伸进衣服，在他腰肢上极尽色情的抚摸。 真是疯了。 韦先生站在树下，被人亲得不知自己该干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还好三分钟后胖小孩的父母找来，万分感激韦东青和杜尤，那位妈妈将儿子抱入怀中后还亲了亲他脸颊。韦先生看到后不禁又一阵恍惚，幸好这边光线不如街上的明亮，没人看出他通红的脸。 “哥哥再见，”胖小孩抓着吃的差不多的鸡块，挥舞油腻的手。 “拜拜，”东青蹲下身道，“以后别再走丢了。” 胖小孩点头，“你能再抱抱我吗？” 东青一愣，连忙张开手要将他拢入怀中，然而旁边站着的杜小朋友却大手一挥，将小孩拉到自己这边，迅速敷衍的给了他个拥抱打发道，“行了，他抱跟我抱一样，你快走吧。” 胖小孩笑出声，用只有三人听到的声音道，“哥哥的学生可真会吃醋，”他说完后像是怕杜尤会生气，往后跳了一步，“我走啦。” 韦东青看着他迈开腿拉着父母的手，一点点向灯火通明的街上走去，嘴角含笑的看向旁边同样神情轻松愉悦的少年，“你怎么回事？当着小孩子的面亲我。” 杜尤镇定自若的回答，“我也是小朋友，先生的小朋友。” 韦东青失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经过这么一出，他们都没有再逛的念头，吃着杜尤买来的东西走在路边，清凉的晚风吹在身上，告别那边的喧嚣热闹，现在是适合独处的安静。 一路聊着天，走到车子的时候韦先生突然道，“对了，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杜尤：“是什么？” 青年从车子里拿出个袋子，杜尤将它打开，竟然是个蓝牙音响，他惊讶的看向东青。 东青：“你等等，”他打开手机，连上蓝牙，过了一会后，音响传出一首歌来。 ——是韦先生自己的声音。 小娃娃问妈妈，兔兔的家到底在哪。昂首瞭望月光出，遥遥天边看那月牙。 是粤语版的《兔子先生》。 在这寂寥的夜晚、人烟稀少的山边小路上，韦东青声音温柔低沉，带着点缱绻缠绵，回荡在少年耳边。 杜尤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眼眶湿润，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等到整首歌播完才像个刚做完声带修复手术的人得到医生准许，迫不及待又郑重说出第一句话。 “可...可以再播一次吗？我还想再听....或者干脆把这首歌发给我，好不好？” “先生唱的太好了....不是...不仅仅这个意思....先生....先生整个人都很好.....” 他慌不择言，手舞足蹈的想要表达，却怎么也说不出心中意思，韦东青想出言让他冷静些，远处却传来“轰——”的巨响。 遥遥望去，几十束烟花飞上天，将这如墨般漆黑的夜渲染得五颜六色。 韦东青被这始料不及的场景弄得失了神，一双妙目惊喜无比的望向远处，在这场绚烂的烟花下，杜尤侧过头，看向旁边眉目如画的人。 他的目光专注深情，似乎要将这人的模样都牢牢记入脑中。 耳边的烟花声震耳欲聋，但他却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 “现在不是了。” 他兀自开口。 韦东青眼睛弯弯，什么都没听到，却依然神情雀跃的向少年望去。 杜尤一字一句地道：“现在不仅仅只是有好感，是喜欢。” 他握住韦东青的手，“我喜欢你，永远都是。” 第十三章 丹庭二栋之一202里，两个将要发现什么重大秘密的人呆站在主卧。 林秘书万般念头浮上心头，她想起《吻书》里喜欢炸鸡奶茶，说话温文尔雅、容易害羞又传统的东青先生。 所以程豫才天天风雨不阻的去西山，明明喜欢咖啡却要让她买奶茶，还得是.... 女人心头一跳，惊呼出声，《吻书》里的韦东青，也一定要多一倍珍珠、三分甜和正常冰。 不光是这个，还有很多东青的小爱好，都跟程豫惊人的相似。 这不是说程豫是东青本人，有可能是他失去了东青，在用这个方式思念他。 林秘书突然觉得自己算哪门子的粉丝，天天追更新看文，自称是周先生死忠粉，有个几乎每天都见面的人生活习惯跟先生的小说人物完全一样。 林秘书颓废了，她居然这么长时间里没反应过来。 读者看书时一般都会边看边想象，对人物有个大致印象。 女人后知后觉：“.....所以《吻书》的文风才会和周先生以往作品相差这么大，一向写甜文的人，却会去写一篇带虐的小说，是因为....故事本身，就是悲剧收场吗？” “可是不对啊.....”她又突然皱眉，“上次在公司见面周先生和程总都没有表现异常。” 旁边小助理见缝插针：“是不是电视剧那种狗血情节？姐姐你看，程总分手后受的刺激这么大，每天人不人鬼不鬼的，肯定就是因为是他自己做错事对方提的分手，他们之前爱的这么深，那他恋人一定也不会比程总的反应少。” 林秘书接道：“程总表现正常是因为他当时没见到周先生，他连计划书都没看肯定不知道公司签约作者的名字，那周先生.....” 小助理：“周先生是索性忘记了！”她看向瞳孔剧缩的女人，“周先生肯定也深爱着程总，一个人对前任完全丧失感觉，只能是他将事情和人一并忘记。” 林秘书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回神，“照你这么说，周先生写的《吻书》就是他本人和程总的故事？天啊我老板居然....居然是周先生的前任....两个人还谈了这么久恋爱！” 小助理轻拍秘书后背，“冷静点姐姐。” 秘书：“你还看电影么？” 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边上的小助理：“嗯？” 女人：“我今晚知道了太多，要去缓一缓.....不看刚刚你讲的那部，要搞笑点的。” 助理咧开嘴，“好，那我现在买票。” 楼上粉丝在震惊偶像和老板的秘密情事，楼下偶像本人也对自己的前任是AM公司的总裁惊讶不已。 程豫说了点他们之前的一些事，但他很有心机，讲的全是周先生现有的小说情节，他问，“先生是偶尔会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吗？” 周岚笙：“嗯....不间断会想起一些，但是只能看到我的脸，知道我们....”说到这里时周岚笙稍稍皱眉，似乎觉得说的某个词有些怪异，顿了顿道，“一起做的事情和说的话。” 程豫：“所以就去找了那位徐医生咨询？” 周岚笙：“对，他让我把能想起的内容都写成小说，或许哪天就能找到里面的人和知道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先生认识那个徐医生的契机，程豫说，“先生说想知道以前的事，但我不想告诉你，该怎么办？” 周岚笙：“.....”这个他倒是没想过。 程豫见他脸上五味杂陈，忍不住笑了，他说，“我不想直接告诉你，而是想跟你把那些事，都再做一遍。” “什么？” “我和先生去过的地方、拉手接吻的次数、哦对了，还有做爱，这些都要再来一遍。”程豫偏着头，像八年前天真烂漫的杜佑大胆放肆的道，“我不想住先生楼上，想和先生躺同一张床，穿先生穿过的衣服，喝先生喝过的水，还有....” 周岚笙：“.....还有什么？” 程豫顽劣地笑了，盯着那个全身僵硬通红的人，慢条斯理的说，“还有和先生每天一起洗澡。” “......”周岚笙瞪大眼，说不出半个字，他想自己以前和程总...这么开放吗？周岚笙揉揉脑袋两侧，意味不明地看了程豫一眼，“....你别把以前想做但我没答应的事说出来。” 程豫笑容不变，“怎么会，我才不会骗先生。” 周岚笙：“同居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对我来说今天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先做点简单的行不行？” “可以啊。” 程豫表示自己很好说话，“那首先周先生就不能再喊我程总。” “...程豫？” “不，小朋友。” “什么？” 程豫脸上有些不自在，“周先生以前都喊我小朋友，程小朋友。” 周岚笙眼里有了笑意，他想一个大公司的总裁被他喊小朋友，还挺有趣，“嗯，好的程小朋友。然后呢？” “要每天都和我一起做饭。” “你公司那边不会经常需要应酬吗？” “不会，”程豫肯定的道，一字一句的道，“以后所有事情都会为先生让步。” “.....”周岚笙自动忽略他的含情脉脉，问，“还有什么安排？” “明天和先生去海边玩，好不好？” “长宁路那边的玛丽海滩吗？” “嗯，下午出发，然后在那边吃晚饭，晚点去边上的情人港散步好不好？”程豫一双眼极亮，期盼的看向周岚笙。 周先生坐他旁边，被看得很不自在，想躲开又想起两人现在的“情侣关系”，于是勉强对上程豫的视线，“嗯.....” 程豫得到肯定的答复，心里一下子被欢喜充盈，他想今晚要回家好好计划，好好护肤，明天努力诱惑勾引周先生。 临走前，他站在敞开门的电梯前不肯进去，望向周先生的眸子里全是不舍，周岚笙无奈，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种心情，想了想后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早点休息吧。” 程豫很想去抓他的手，盯着他轻声道，“谢谢你。” “嗯？” “没事，先生早点睡，今晚我会努力梦见先生的。” 周岚笙：“....拜拜。” 重新回到家，周先生从衣帽间里拿出衣服，走到浴室里看着自己宽敞的淋浴房和足够两人躺的浴缸，想到将来也许要和程豫一起洗的场景。 周先生：“......” 算了吧。 他叹了口气，将脑中香艳的画面统统赶走。 而程豫回到家中，认认真真洗了个澡，抹好身体乳敷了张面膜，走到床头柜打开上面蓝牙音响，房间里顿时响起温柔的男声。 他走到书桌边，打开电脑开始搜寻在玛丽海滩的餐厅。 程豫满心欢喜，心想明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隔日早上八点半，AM公司。 林秘书在跟财务部那边的人打电话沟通，前面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小助理走进来。 “有什么事吗？”女人按住话筒，看向她，“你手里的是....？” “珍珠奶茶，”助理抬头冲她甜甜一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总裁办公室，“程总在吗？” “.....”林秘书低声迅速讲完电话，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把那杯奶茶提高，“三分甜、额外珍珠、正常冰，小妹妹，你这是在讨好程总？” “姐姐太聪明了，”小助理说，“我可以进去吗？或者你帮我拿进去也行。” 林秘书拿过她手里的饮料，什么也没说，当着她面把吸管戳进奶茶里吸了一口，在听到对方“啊！”的一声后才道，“程总不会接受你的奶茶，他享受自己亲自买奶茶的感觉，明白吗？” “唔....那你也不应该直接喝掉啊....” 林秘书无视她望过来的眼神，道，“办公时间不许喝奶茶。” “什么规定啊....”助理撇嘴，“那姐姐又喝。” 林秘书：“今天程总不回来。” 助理瞪大眼：“他....” 女人作出“嘘”的手势，“他请了一个月假跟周先生约会。” 丹庭二栋之一202，程豫跟往常一样七点起床，吃好早餐去小区健身房健了两个小时身，回到家后他站在浴室镜子前，仔细打量自己的身材——嗯，还好先生不在时也有每天运动，肌肉塑的还不错，他伸手摸了摸硕大的胸肌，嗯，手感也不错。 虽然现在才刚刚找回周先生，两人算是重新认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然而程豫已经开始设想跟先生和好如初后必须要“做”的事了。 他想和先生再躺一张床上，骑在他身上摇得欢快，抓着他的手让他握住自己的胸，又或者把奶头凑到他嘴边逼他舔咬。 唔....程豫的脸有些红，真是太久没做爱了，光是幻想就已经让他心潮澎湃。 洗好澡挑完衣服后，程豫跑下楼，敲开周岚笙的家门。 “先生早上好。” 他笑容可掬，人模人样地站在周岚笙面前，不等对方回应又道，“吃早餐了吗先生？” “....没吃，”不同于他的精神奕奕，周岚笙困意沉沉，有力无气地回答。 他昨晚辗转难眠，想打电话给好友徐行之说说这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突然多出个前任，突然开始一段恋爱，苦恼的周先生十一点上床，到差不多四点才睡，还在被窝中就听到外面门铃响，打开门意料之内的又是程豫。 ......真是阴魂不散。 周先生眯着眼摆摆手，招呼人进来，“你先坐会吧，先去洗个脸，”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看得程豫忍不住伸手去扶，带着歉意的说，“先生再去睡一会吧？是我来太早。” “没事，”周岚笙没发现自己靠在对方身上，他动了动脑袋，发现自己枕的这个地方还挺软的，无意识的“嗯哼”一声。 程豫失笑，看着他贴在自己胸前的脸，趁他昏昏欲睡毫无防备之际大着胆子去摸了下先生的脸，低声哄道，“抱你去卧室好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周岚笙已经没了神智，程豫将他抱起，动作极轻的放到床上后又给盖了张薄被，站在旁边看先生睡颜。 明明比自己大七岁，但这人似乎还是以前的模样，睡觉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童，一定要用被子把全身盖住，旁边还得放张厚的，方便有时转身抱住。 以前两人一起睡的时候，睡之前周先生是打死都不肯让程豫碰自己，最好是有条界在中间，唯恐程小朋友会扑过来，但一旦睡着，那个先前说的斩钉截铁、绝对不让靠近的人就会迷迷糊糊的摸过来，把头埋进程豫肩窝处，手和脚像树袋熊般紧紧缠上来。 面对这情况，程豫如果也是睡着的那还好，但如果是他没睡着，往往被抱着抱着就会有生理反应。程豫是舍不得叫醒周先生，但他会扭过头去亲对方的脸，他感受着压在身上躯体的热度，想象周先生清醒时看到他裸体会有的害羞模样，一边套弄阴茎一边意淫恋人。 可能是知道家里有人在等，周岚笙只睡一个多小时就醒来，他洗好脸换了身衣服，在厨房里找到正在煮早餐的程豫。 “先生醒了？” 程豫背对他站在料理台处，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温和一笑。 周岚笙这才发现对方今天穿的是件紧身黑T下搭深红色运动长裤，露出一点性感紧实的腰线，既显年轻又勾出他宽肩窄腰屁股翘的好身材。 还挺诱人..... 周岚笙心中悠悠升起这句话，可惜还没来得及讲出就被瞬间扼杀在摇篮里，他摇摇头，心想一定是自己还没睡醒。 “怎么不多睡一会？”那边程豫见他没回应，又道。 “你在这里，我就不睡了，”周岚笙边说边走到他旁边，见他在煎蛋，又到料理台处拿了几个水果，“要榨点水果汁喝吗？” “好啊。” “那我自己发挥了？”周岚笙见他点头，按着自己喜欢的口味挑了几个放入榨汁机里，又倒入蜂蜜和奶昔，榨了满满两大杯。 做完后那边程豫已经煎完蛋在弄西多士了，周岚笙挑眉，脱口而出：“这也是以前我和你经常做的早餐吗？” 程豫：“嗯，先生起的晚就是我做，我起的晚就是先生做。” “但大部分时间都是你来做吧？”周岚笙想到自己热衷赖床，每次起床都是一场“生离死别”的习惯，无奈的说道。 程豫轻笑，“我做不挺好的吗，先生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不会担心没有东西吃，而且.....”顿了顿，他把头偏到周岚笙肩上，轻声道，“以后我都可以帮先生做早餐.....” 周岚笙表情复杂的看了眼程豫，拿手戳了他一下。 “怎么了？”程豫问。 “来是可以来，但别这么早，”周岚笙打开手机屏摆到他面前，“才十点多。” 程豫失笑，“那我该多晚来？十一点？我不早点怎么帮先生做早餐，不如先生多给一把钥匙我？” 周岚笙：“.....你是都计划好的吗？” 程豫立刻露出“无辜”的表情：“没有啊，那先生起的晚，我又担心先生会饿肚子，不早点来先生家怎么行？” 那我前面没有你的那四年是怎么过的，周岚笙在心里默默反驳，把程豫面前的杯子拿起递到他面前，含含糊糊的搪塞道，“这个以后再说。” 程豫就着他手抿了口果汁，想了想又说，“先生想知道我们之前吃早餐时会发生些什么吗？” 周岚笙：“色情吗？” 程豫一愣，随即眼里的笑意满得快要溢出。 周岚笙：“色情的就不要讲，安静吃早餐。” 程豫一双眼亮晶晶，像狗一样眼巴巴的望过来，手指悄悄爬过去扯住周岚笙的衬衣袖，“可是我想说，先生不是还卡着文吗？这个可以当素材。” “.....”周岚笙深吸口气，“那你说得含蓄点，一大早的我还没有想听黄文的欲望。” 程豫笑出声，“我不说，用动作做出来好不好？”他拿起周岚笙面前的水果杯递到他嘴边，“先生像我这样抿一口。” 周岚笙照做。 程豫眉眼弯弯，他探过身，把脸凑到周岚笙面前，呼出滚烫的气息，“我会这样....伸出舌头，一点点帮先生舔好。” 周岚笙下意识闭上眼，放在餐桌上的手颤了颤，他感受到有条湿润温暖的舌头，在自己嘴唇周围慢慢地啃咬舔舐，像条蛇在身上游动，周先生紧张得放轻呼吸，问，“好了吗....？” “还没有哦，”只离他有一张纸薄度的人轻笑，离开座椅走到周岚笙旁边，程豫望着紧闭着眼的周先生，长腿一伸，跨坐在他腿上。 “唔？！” 周岚笙心中一跳，双眼睁开，看到那个坐在自己身上笑意盈盈的男人，又立刻羞红着脸把眼睛闭上，慌张，“你还要干什么？” “先生要说程小朋友还要干什么，”程豫温声细语的纠正，右手摸着周岚笙衣服扣子，左手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按压一颗乳粒，眼睛盯着周岚笙不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我会解开先生的扣子，把手伸进去揉摸胸部，咬住颈部，然后再一点点往下....”他动了动屁股，两人藏在内裤里的阴茎似乎有短暂的接触，程豫说，“我会脱下你的裤子和内裤，含住里面又长又粗的阴茎，吸吮圆润的龟头，反复吞吐把它弄硬，直到你将浓稠的精液射入我嘴里才结束。” “唔.....”他的声音比摄魂的女妖还要诱惑勾人几分，周岚笙无法抵抗，边听边在脑子里浮现出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心里既生气又羞涩——气是气自己定力不足，听就算了居然把画面给想出来，羞还是羞自己的，竟然会跟程豫做这种事情。 “可惜先生现在还不能接纳我，”对方苦恼地说，“不然就能做我说的这些事了。” 周岚笙：“.....你还想在我腿上坐多久？” 程豫见好就收，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位置上后他咬了口西多士，问，“先生会把我刚刚说的写进小说里吗？” “不会，”周岚笙瞥过头，似乎在赌气般不去看他。 程豫低低笑出声，“也是....万一有人发现了韦东青的原型就是先生本人，这种私密的事情曝光.....”他故意道，“不过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跟先生做爱的那位是我，这对我来说挺好的。” 周岚笙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也很配合的送去一个眼刀。 吃过早饭后两人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做什么，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老天爷像打翻一桶水，豆大的雨水落在城市里。 周岚笙看着黑沉沉的天，说，“看样子这雨一时半是停不下来了。” 厨房里程豫在洗碗，垂下眼睑掩住里面情绪，没说话。 周岚笙又道，“出不了门，我们可以在家干点什么。” 程豫：“先生想和我做什么？” 周岚笙不着边际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他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询问道：“看部电影好吗？下雨天，就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 “再叫外卖点杯奶茶和炸鸡吗？” 这下，程豫眼中有了笑意。 周岚笙也笑，柔声道，“等你洗好，过来一起挑电影。” 第十四章 程豫选的片子叫《看不见的客人》，是部据称反转43次的悬疑片。 这同样是周岚笙喜欢的类型，他在看到程豫点下“开始”后扭头问，“这不是你按着我喜好选的吧？” 程豫微笑，“不是，这只能说明我和先生有很多共同点。” 周岚笙挑眉，专心看电影。 然而旁边隔着两个人位置的程豫却悄悄挪着屁股坐过来，像患有皮肤饥渴症似的黏上先生，边看他眼色边想偷偷去抓先生的手，周岚笙瞥了眼，“又想碰我。” 程豫讨好一笑，半撒娇半诚恳地说，“先生就让我握着你的手好不好？” “不好，”周岚笙拍开他伸过来的手。 “先生.....”程豫恐怕上辈子是条狗，黏人坚持得很，他说，“我还没跟先生在家看过电影呢。” “之前没有吗？”周岚笙有些惊讶，问道。 “没有...一般都是去电影，”程豫想了想，回道，“先生工作日都经常加班很晚才回家，有时周五开party周六还得回去把工作做好，然后周日......”他恰到好处又意味深长地停住，一双眼流光溢彩的看向旁边，只停留几秒又轻飘飘离开。 周岚笙眼皮一跳，很“不凑巧”猜到了他没说完的事，在呆楞间被程豫顺利抓住右手。 程豫勾勾唇角，继续道，“周日当然是要和先生‘联络感情’，差不多一星期没亲密接触，我是要有补偿的。” 周岚笙深吸口气，“那我....也陪着你闹吗？” “先生这么爱我，”程豫想到以前两人在家里胡闹的日子就禁不住想笑，他忍不住亲了亲周先生手指，说道，“有时我会买来些情趣衣服，逼先生穿上，每次先生穿上后那个诱人的样子....我都恨不得长在先生身上，让阴茎一辈子插在我屁股里，唔....说起来那些衣服....不知道被我放哪里去了。” “.....”周岚笙在旁边被迫听他说这些淫言秽语，简直坐立难安，哑着声音道，“你别说了，专心看电影行不行。” “好的先生，”程豫握住周岚笙的右手，像小朋友一样端正坐在沙发上。 电影开始，周岚笙把家里的灯都关掉，打开投影仪将影片投到墙上，两人亲密无间坐在沙发上，彼此无言看了半个多小时。 程豫是没看过这片子，但只看这么会已经猜出导演套路，对电影的兴趣减少一大半，他没去打扰周岚笙，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待着。 周岚笙看的津津有味，余光瞟到旁边有点走神的程豫，出声问，“怎么了？” 程豫摇头，指了指屏幕，示意他继续看。 又过十五分钟，程豫点的外卖到了，他拿到后放在茶几上，打开一盒开始吃。 他在旁边安静吃东西，有时侯咬到些觉得味道还可以的食物会递到周先生那边，周岚笙被情节吸引，哪有时间关心别的，见他递过来就下意识咬住。 这种间接性接吻让程豫无言的勾起嘴角，他想了想索性把拖鞋脱掉，双腿放到沙发上，将周先生的右手臂拉高，而他则整个人缩进去，看起来像靠在周岚笙臂弯里。 做完后又小心看了眼旁边人，见对方仍然沉迷于电影便放下心，心情舒畅地拿出手机边吃东西边看有没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等到程豫彻底安分，周岚笙才敢在心里小小松一口气。 其实他一直都有分心在注意程豫，跟一个昨天才认识、今天正式“交往”的人坐在一起看电影，生性害羞的周先生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怎么可能一直看电影而忽略对方，但是周先生他内敛啊，他知道程豫将咬过的食物给他，摆弄他手臂让他将自己搂入怀里，周先生都知道，可是.... 周岚笙脸上出现几团晕红——他还没准备好，还不知道要该怎么对程豫。 阴天有雨的日子，温馨的小公寓里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个心不在焉又假装专心在看电影，一个则心情愉悦满足的靠在恋人身上查看工作。 周先生努力接受莫名而来的恋情，假装接纳程豫是他男朋友。 而程小朋友则失而复得，对好不容易找回的前任心怀感恩，珍惜这段恋情的重来。 处理了一个多小时公事，程豫动了动身体，侧过头去看周岚笙。 两人靠的很近，他盯着眼前白嫩的皮肤，问，“先生看好了吗？” “还没有....”正是到影片高潮，周岚笙听着里面律师循循善诱，步步逼近男主，一半诱导一半强硬的逼他说出真相，周先生全副心思都在电影里，没有时间理会旁边即将发情的程豫，心不在焉的回答。 程豫：“我弄好公事了。” “嗯.....” “现在有点想亲先生一口。” “.....” “先生有听到吗？”程豫问。 周岚笙没吭声。 “想亲这里，”程豫坚持不懈，侧过脸像小猫崽互相取暖般，用自己的脸颊不断蹭着周先生的脸颊。 “......”周岚笙被扰了看剧的心思，忍不住拿手打他的腿，温声细语地骂，“你乖点，别吵我看电影。” 程豫轻笑，依旧是不停蹭他微微发烫的脸颊，带着点亲吻，说，“不想，先生理理我。” 周岚笙深吸口气，索性把电影暂停，三分恼怒七分无奈的转过身面向他，直接开口，“你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停不下来？” “什么？”程豫一愣，在意识到他在指什么后转而又意味不明的说，“对，四年没跟先生做爱，我很饥渴，想不停的亲吻你、抚摸你、包裹住你。” “我知道了，你想吃糖吗？” “什么？” 程豫扭过头，他看到周岚笙迅速把手伸向茶几上外卖商家送的赠品糖，撕下包裹扔进嘴，然后伸出双手，左手抓他肩右手捏他下巴——俯下身，吻上那张微微张开的唇。 程豫瞬间瞪大眼。 所有躁动都在这刻都消失，仿佛退潮般迅速，又仿佛寒冰来袭，他脑袋一片空白，只剩嘴唇上柔软的触感。 程豫能感受到从周先生那边喷洒出来的热气，感受到伸进来的舌头，还有....那颗该死的、味道恶劣的、两毛钱一块的赠品糖。 这不是一个吻，或者说这是个只值两毛钱的吻。 宛如溺水的人在死前最后一丝理智，程豫在沉溺前想，周先生不是在亲他，他只是想让自己闭嘴，希望这个“舌吻”能让自己停止骚扰。 但程豫同时又是个赌徒，他像个患有严重赌瘾的人被勒令禁赌四年，好不容易回到赌场见到熟悉的筹码，明知对自己百害无一益却还是义无反顾、心存庆幸地冲上去。 拿出全副身家，尽其所有——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搂住对面人的腰，反客为主的将嘴里的糖推回去，并往下用牙齿咬住对方唇瓣。两人吻了很久，在彼此舌头的推动里那颗糖几乎要完全融化，周岚笙红着脸伸手想将人推开，然而程豫岂能如愿，霸道地抓住伸过来的手，把对方拉入怀，放过那张被吻得红艳的唇，扭头一口咬住他光滑的脖颈。 “唔.....” 周岚笙吃痛，闷哼出声。 程豫在咬出个牙印后伸舌，安抚性地舔了舔，细细拿牙齿研磨，把脸埋在周先生脖颈处，低声道，“我不喜欢这个亲吻。” “我也不喜欢，”周先生说。 “你只是想要我安分下来。” “确实。” 周岚笙语气平淡，见对面的人垂下眼睑，又开口问，“这是不是我和你接过的最差劲的一个吻？” 程豫：“如果我说是，先生会怎样？会再和我亲一次吗？” 周岚笙摇头，“不会。” 程豫不说话了。 两人静了两三分钟，周岚笙抬起眼皮，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程豫，你要清楚，我对我们的过往一无所知，现在的我不可能对你有任何感情，也不会喜欢你那些亲密的行为。对你来说我是失而复得的恋人，但对我而言，你只是比陌生人要再好一些。” “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慢慢来，”周岚笙叹了口气，“我希望你明白，由始至终我想要的只是想起四年前发生的事情，不再受时而想起的陌生回忆困扰，我知道你想要的是和我重新在一次，但我不想，或者说不知道。我们都不清楚到最后结局会是怎样，也许你会如愿以偿和我破镜重圆，又也许我将再次离你而去，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认真，直接认定我们是重新在一起，我们不算是在真正谈恋爱，这只是场交易或赌局。程豫，我说的够清楚吗？” 他看向程豫，对方在听到一半后就瞥过头不想再与他的先生对视，周岚笙放轻语调，“程豫.....”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程豫背对他做出个“打住”的手势，在周岚笙看不到的角度，对方脸上出现个奇怪的表情，像在笑又像在哭，“是不是我不打扰你看电影，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不会听到我跟你说的这番话吗？” “嗯。” “.....”周岚笙将他扭过的头掰过来，“这是我们都该有的共识。” 程豫：“我不想清楚这点。” 周岚笙：“那好吧。”他说完就将暂停的影片重新打开，直到电影结束程豫都没再说话，靠在周先生身上失神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两人原先还算在升温的气氛一下冷凝。 周岚笙想了想后说，“还在下雨，程小朋友今天是为什么想去曼利海滩？” 他感受到身上的人在听到那个特殊的称呼后微微颤了颤，静了会后开口，“那是个对我很特别的地方。” 周岚笙闻言，有些想要起身，然而旁边人却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转过身拉住他手，“不，这么大雨先生淋湿了我会心疼。” 周岚笙：“你不是想去吗？” 程豫凝视他，嘴里发出“嗯”的一声，见对方又要起身，握住他的手加大的力气，程豫突兀地问，“先生今天要写文吗？” “不写了，我昨天才写了三章。” “我想看你写。” 周岚笙挑眉，“好。” 他走回房间拿出手提电脑，打开文档，“你要看我昨天新写的那三章先吗？还没发上网站。” 程豫把头放在他肩上，“嗯，先生发给我。” 他点开发来的邮件。 周岚笙还在想下一章要写些什么，那边程豫已经迅速扫完内容，他问，“这些事情...我们好像没一起做过啊？” “这是我胡编乱造的，卡得太久要给粉丝和编辑那边个交代。” 程豫听到后，不禁皱眉。 周岚笙拿手去摸了摸他的眉间，试探着说，“要不然....你跟我说说我们之后的故事？” “先生想听什么？” “在曼利海滩，我和你发生了什么事？”周岚笙扭过头，嘴唇几乎要擦过程豫额头，他主动把右手递到对方那边，见对方立刻用左手握住并与他十指相扣，顿了顿后说，“虽然今天下雨去不到，但听你回忆之前在那里发生的事，也算不错。” 程豫把周岚笙的手握得紧紧的，低声道，“我们是在那里确定关系的。” 第十五章 那时程豫和周先生已经相识半年，程豫六月份高考，大概七月中旬收到通知书，在这一个多月里很多高中毕业生都选择去旅游，放肆玩一通。 程豫也不例外，他虽然没去旅游，但几乎一整个暑假都缠着先生，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对方发信息，有时候周岚笙太忙没来得及回，他就一直发，无论事情大小只要想到就发，即便是周先生发来敷衍的一个表情或是“嗯”的一声，也够程豫开心和忘记等待回复的漫长时间。 程豫还挺庆幸几个月前跟人打架的那次，让他知道了周先生的住址。 他天天往那边跑，有时候按门铃家里没人，就到楼下咖啡厅边坐边等，有时等困了程豫靠在座椅上睡着，睁开眼后几乎每回都能看到坐在对面姗姗来迟的周岚笙。 他们有时会去超市买菜，周先生一点点的耐心教程小朋友下厨，有时周末会开车去隔壁城市玩，会去潜水、跳伞、游乐园。 感情是日积月累的，而程豫在第一眼见到周先生时好感基础分已经很高，毫无意外，他发觉自己对周岚笙的喜爱已经远远超于其他人。 ——决心要告白。 程豫提早一个星期把微信里很久没联系的酒友们约出来，说自己要跟喜欢的人告白，问他们一般是怎么做的。 那些人嬉笑，怪不得最近程小太子都不跟他们一起玩，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还算很熟悉程豫的人问，是那个补习老师？ 程豫点头大方承认，同时又警告他们不许故意找先生麻烦。 朋友们摆摆手，直言才没有那么无聊，不过同时又苦恼，他们性取向是女生，没程豫这么豪放喜欢同样有鸡巴的男人，于是思来想去，最后不确定的提议，要不要约那个老师去沙滩上？ 一个换女友如流水的朋友说，他之前追隔壁校的一个女生，就把她约到海滩上，两个人在水里嬉戏玩闹，夜晚在沙滩旁边的一个高级酒店里用餐，偷偷让人趁这空档在沙滩上用蜡烛摆了个心形，借口消食带那个女生去散步，那女生在不经意间看到他布置的惊喜，感动得当晚就答应，还跟他在外面留宿了一晚。 另一个朋友听完，顿时坏笑问，那你是....又度过了个美好的夜晚么？ 那个提议的朋友也笑了，当然是。 程豫边听耳朵边发烫，他想到周先生脱光上衣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下身只穿一条四角泳裤，或许还很紧，能勾出先生硕大的阴茎，两人在海里玩的时候程豫或许还能偷袭对方，趁机摸几下那根阴茎....拿屁股去磨蹭几下..... 唔，想到这里程豫“噌”的一下脸通红，暗戳戳在心里骂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饥渴。 他是不会用朋友在沙滩上摆心形蜡烛的烂点子，周先生肯定也不吃这一套，他决定跟先生吃晚饭在散步时就表白，趁着美好的月色和自己的深情告白，周先生说不定会被一时蛊惑，答应他。 程豫当下拍板，决定就去海滩。 当天晚上他就在家搜索M市附近风景最好的一个海滩，打开手机看了看之后几天气候，问先生三天后有没有时间，在得到肯定答复后程豫迅速定下海滩旁边五星级酒店里最豪华的一个房间。 之后的两天，周岚笙每次见到程豫，他都是处于兴奋飘飘然的状态。 问他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程小朋友既羞涩又故作神秘的摇头，温声细语的说，先生过几天就知道了。 三天后，程豫千挑万选，从一堆衣服里挑出最心水的一套，开车去接人。 他特意问，“先生有带泳裤吗？等下要到海里玩。” 周先生：“带了，程小朋友是打算要干什么？” 程豫一愣，被他说的又自动想起这一周来睡前必会想到的情色画面，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克制着不去看旁边人的下身。 周岚笙轻笑，伸手忍不住去摸程豫脑袋，无奈开口，“你啊....”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来到曼利海滩，周岚笙惊喜看着外面几乎连成一片的天与海，按下车窗感受迎面吹来的海风，扭头问，“程小朋友怎么挑了个这么好的地方，而且....”他语气里有一丝惊讶，“今天是周末，竟然这么少人？” 程豫嘴角微微勾起，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他要和先生告白，怎么可以有闲杂人等在，程小太子计划了三天，把所有的细节考虑进去，跟海滩负责人聊了两个小时，结果是今天只有和他程小太子一样有分量的人才能来这里。 程豫：“先生喜欢吗？” “很喜欢，”周岚笙弯弯眉眼，温柔道，“小朋友准备了很久吧？我很喜欢。” 程豫被他看得几乎下一秒就想拉着周先生到海里去，他踩下油门迅速将车停好，拉住先生手臂，“那我们赶紧去换衣服。” “这么想看我穿泳裤吗？” 周岚笙说。 “是想看先生不穿衣服的样子，”程豫道，“不过在这阶段我们是不可以的，所以只好委曲求全，带先生来海边，满足一下自己好了。” 他说的坦诚又无奈，听起来还挺委屈，周岚笙直接笑出声，“那好吧，我们赶紧去。” 三分钟后程豫如愿以偿——看到了他家先生穿泳裤裸上身的性感模样。 果然如他幻想里的那样，周先生虽然平日是坐办公室的白领，身材却是非常好，肩很宽，虽说是没有八块腹肌这么夸张，但是也有隐隐若现的胸肌，腰很细，肚子上毫无赞肉很平缓，深蓝色的四角内裤包裹住性器，这泳裤没有很高腰，不禁让程豫想如果再靠近点或许能看到几根没被完全藏住的阴毛。 程豫痴迷的盯着周先生，忍不住胡思乱想——在床上的周先生一定很火辣。 “看够了吗？”周岚笙走到他面前，捏住小朋友发烫的脸颊，故作镇定的问。 程豫怔怔抬起头，看到他喜欢的人那张容貌甚为出色的脸，说不出话。 周先生摇摇头，放开他转身走向大海。 程豫在后面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先生手里拿着个冲浪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跑上前问，“先生....是要冲浪吗？” 周岚笙：“是啊，小朋友原先是有什么想跟我做的吗？” 程豫：“没有，我只是对先生居然会冲浪有些惊讶。” 周岚笙看向不远处涌过来的浪花，语气多了些怀念，他回忆道，“我是之前像你一样高考结束，觉得太无聊跑去国外学的。”顿了顿，他轻揉程豫柔软的头发，问，“要我教你吗？” 程豫摇头，“不用了，先生去玩吧，我在浅水区游游泳好了。” “这样....”周岚笙思索了会，“那我先去玩一会，等下回来教你好不好？”他怕程小朋友会因为没能和他在一起而失望。 “好啊，”程豫笑着说，“先生是不是很久没冲浪了，脸上都是跃跃欲试，你快去吧。” 周岚笙点头，向大海里走去，程豫则转身去到被围起来的一个淡水游泳区里，游了一会泳后他便走回海边，眯眼寻找起周岚笙。 周岚笙快三年没有去过海边，一时间玩得有些忘形，他专挑最大的浪，迎着它整个人高高跃起。 程豫找了半晌都没找到，这时有个已经冲完浪的男人走来，见他似乎在找人，拍拍程豫肩膀低头问，“那是你男朋友吗？” 男人指向最远处的一个小人。 程豫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他的周先生。 “现在还不是，过一会儿就是了，”他回答。 “酷，”那男人挑眉，解释道，“刚刚你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因为你....未来男朋友长得实在对我口味，就多看了几眼，但我注意到你望他的眼神，就猜测你们是不是恋人关系。” 程豫看向远处的周先生，“没事，他也很对我口味。” “呵呵...”男人低低笑起，跟着程豫遥望玩得正嗨的周岚笙，毫不吝啬称赞，“他玩得真的很好，我一直在他边上跟着，直到我走，都没见他失手过一次。” 程豫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紧紧跟随周岚笙，他看到那边突然一个大浪卷来，将周先生整个人都盖住——顿时睁大眼，呼吸急促，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别担心，”那个男人说，“这对你未来男友来说是小case。”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人在大浪消失后慢慢浮出，正趴在板子上向岸边滑。周岚笙浑身湿透，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脸上，正眉眼弯弯的向程豫这边挥手。 “你看，”男人脸上泛起笑容。 程豫没吭声，他等不及远方抱着冲浪板的周先生向自己走来，迈开腿就往他跑去，还站在原地的男人见他突然奔跑的身影，不禁挑起眉，这少年这么紧张他未来男朋友啊。 程豫扑到周岚笙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 周先生是打算过来教他冲浪的，话都还没说，便见他有些慌张的抱住自己，忙问，“怎么了？哦对了，刚刚....是有个男人在你身边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程豫贴在他身上，两个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程豫低头边舔先生胸膛上的水珠边说，“他跟我说先生冲浪的技术很好。” 周岚笙“嗯”了声，想要稍微推开少年，腰肢却被抱得更紧。 程豫：“刚刚他还跟我说了别的事情。” “他说什么？” “他问先生是不是我男朋友。” 程豫埋在周岚笙胸上低低出声，他其实很想抬头与先生对视，但程豫却发现自己远没想象中的勇敢，他的脸微微发烫，缠在周岚笙腰上的手在颤抖，心里为自己的害羞感到着急。 他害怕周岚笙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很想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然而几番吸气呼气，程小朋友远没有之前跟人打群架、逃课怼老师的那种无所畏惧。 他怕死了、紧张死了，百感交集下，干脆一口咬住先生右胸。 “唔！” 周岚笙吃痛，低头看向依然死死咬着自己不放的程小朋友。 “你先别咬....程豫，你是在向我暗示些什么吗？” 程豫没说话。 周岚笙叹气，抬手捏住他的脸颊，轻轻推了推程豫的肩，“你回答我，是不是今天约我出来，就是想要跟我告白？” 程豫被迫抬头，红着脸道：“是的....” 这下换周先生不说话了，他依然是被程豫抱着，两人的身体紧紧贴着，周先生下意识憋住呼吸。 程豫：“我喜欢先生，不是朋友的那种，也不是师生间的那种，是想跟周先生亲嘴做爱，当情人。”像是被积攒了几个月的洪水，阀门一旦打开便疯狂涌出，程豫满肚子的话想说，却又偏偏慌不择言、不知从何开始。 他说：“我无时无刻都想看到先生，想听先生说话，说什么都好，只要听到先生声音心里就觉得欢喜，刚刚那个人说他很欣赏先生，先生是他的理想型时我心里很不痛快，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实际上我恨不得拿出个喇叭怼到他耳朵边告诉他先生是我的。” 周岚笙“扑哧”一声，笑出声。 程豫搂住他腰的手下意识收紧，仿佛在害怕对方会逃走，继续道，“我跟他说先生也是我喜欢的那款，第一眼见到先生我心里就好像...怪怪的，似乎一下子被人闯了进来....我语文不好说得不对先生别笑我....我就是很喜欢先生，这种喜欢大概能持续很久很久，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时间，但我想未来四年都不会变心。” 周岚笙：“才四年啊.....” 程豫急了，“先、先生觉得短吗，那八年好不好？我对先生的喜欢每天都在增加，最近...最近已经....” “最近怎么了？” “我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星期春梦，每天晚上都梦到和先生脱光衣服在床上翻滚，”程豫内心羞涩得要死，却又要大声把话说给他的先生听，“梦里的我坐在先生身上拼命摇屁股，催促先生再操我多一点，还要求先生把精液射到我嘴里......” 而且他在梦醒后还不知羞耻的回味无穷，边洗内裤边想要不要再去睡一次。 “.....”周岚笙本意是想逗一逗他的小朋友，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这下子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忍不住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程豫：“总之，我就是很喜欢周先生。” “我们在一起吧，好不好？！” 第十六章 客厅里，周岚笙坐在沙发上听程豫讲述以前的事情——这感觉还挺奇妙的，令人心动艳羡的爱情，身为主角之一的自己却毫无印象，他稍稍偏头，去看旁边程豫，对方脸上果然满是怀念， 他想自己明明应该感同身受，此时却像个旁观者——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是平常听到别人说自己的恋爱故事，周岚笙一般都会说，“啊...是吗....这么甜，你们真好。” 这几乎是固定回答，偶尔再提几个问题又能勾起对方想要诉说的欲望，也不显假。 但现在程豫讲的是他和周岚笙自己的故事，虽然听起来仍然陌生，但周岚笙却不能像敷衍作答。 他问，“那我有答应吗？” 程豫：“有啊。” 记忆里，他的先生先是感叹，“我的小朋友都学会意淫老师了啊，”然后在吊足少年胃口后温柔开口，“在一起吧，我也喜欢你。” 程豫笑出眼泪。 他们相识七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足够让彼此动心，程小朋友本来以为让害羞传统的先生喜欢自己会很困难，不料周岚笙坦率得出乎意料，既不纠结师生伦理，也不在乎他们间差了七年的年纪。 程豫一激动，亲上先生的嘴唇。 周岚笙一开始只是嘴角勾起，然后眼里的笑意便像墨汁滴入清水池般逐渐扩散，占满整双眼，他的眼很亮，像夜里安静燃烧的火光，里面真实温暖的爱让对面的人心神难耐。 程豫既想要矜持，又想再去亲一口。 不过他从不亏待自己—— 霸道圈住周岚笙脖子，程豫再次蛮横吻住那两瓣梦寐以求如今得偿所愿的唇。 ——我爱你。 杜尤今年十七岁，他从未如此认真。 ——在一起吧。 韦东青今年二十四，他向来敢作敢当。 这是宋庆在收到最新稿子后印象最深刻的四句话，昨天一口气收到周先生三章更新后已经是感天动地，隔了一天又收到一章不止质量还颇高，宋编看完后忍不住给周岚笙打了电话。 周岚笙这时在厨房冲燕麦，见手机响起，走过去接起，“宋编？” “岚笙，你这两天是经历了什么，更新速度一下这么快，”宋庆迫不及待地说，手指不断上下滑动iPad屏幕，他一直在重温杜尤向东青告白那段，忍不住感叹，“最后那里也太感动了，看得我差点哭出来，就是杜尤说我喜欢你那一段。呜....青涩又真挚的杜尤，韦先生也太幸运了吧遇见这样一个人。” 宋庆说，“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义无反顾一心只爱我的人....” 周岚笙无言的笑了，他问，“宋编这是怎么了？跟女朋友闹矛盾了吗。” 他刚说完，电话那边的宋庆就没了声音，宋庆想周先生一猜一个准啊，顿了顿才道，“对.....说是我沉迷工作冷落她，打算买个包还是口红套装哄回。或者....我发岚笙你最新写的这几章给她？她也是你的粉丝，说不定会更惊喜。” 周岚无可奈何：“宋编喜欢就好。” 宋庆胡乱点头，在发现周岚笙并不能看到后索性换了个话题，问，“那接下来的剧情会怎样？对了....我一直想问你，这篇文是悲剧收场还是皆大欢喜啊？目前发出来的章节都是能让人得糖尿病的甜，后面呢？后面会虐吗？” 周岚笙站在客厅听他说话，不禁沉默了，他拿着手机目光看向门口——程豫出去买菜了，临走前周岚笙反复问真的不想用自己跟着去吗，程豫边把他往屋里推边拒绝，说外面下雨先生淋湿了不好，周岚笙问那能不能只去楼下的私人小超市，随便买点肉回来做面吃就好。 程豫已经走到门口，见周岚笙面对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懊恼，笑着说好吧好吧，他就去楼下超市，十五分钟就回来。 只是现在不过过去十分钟，留在家的周岚笙却突然有些不习惯。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原先觉得刚刚好的公寓，会一下子变得空荡荡，好像少了点什么，望望四周，忍不住走去电视柜处打开蓝牙音响，在听到音乐后才小小松了口气，这样好像就不会太安静了。 周先生意识到自己心理上的转变，抓着手机茫然若失，“我不知道......” 宋庆：“这文你没写大纲吗？” “没有.....”周岚笙叹了口气，“本来打算写悲剧的，韦东青会永远的离开杜尤，或者再也不肯去爱杜尤....” 宋庆：“等等，你原先结局怎么会这样，前面两个人明明看起来就是深爱彼此、完全离不开的那种，后面是出什么变故了？” “我也不知道.....”周岚笙叹了口气，他也在好奇，自己和程豫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一个失忆一个追悔莫及，分开了四年。 后面又聊了几句，宋庆问要不要直接帮他发上网站，周岚笙说好，刚把电话挂掉就看到程豫打开门走进来，他连忙迎上去，拿过对方手里的菜后又看向他，见程豫身上几乎没怎么被淋湿，才放下心，“还好身体没怎么湿。” 程豫闻言，立刻说，“我有个地方湿了。” “哪里？” 他勾勾唇，把头凑到周岚笙耳边，“屁股那里。” “......”就知道这人嘴里不会说什么好话，周岚笙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厨房快步走去。 再次调戏了把周先生的程豫脸上掩盖不住得意，连忙追过去，在料理台前站定身体本能的向先生贴去，周岚笙眼皮跳起，伸手就要将这黏人的东西推开，程豫一把抓住他的手，嘴巴讨好地说，“先生不是喜欢吃兰州拉面吗？” “怎么的，”周岚笙抵抗的力道丝毫不放松。 “先生不在的时候，我买下了一间兰州拉面的店，就是市中心你最喜欢吃的那间，然后我找到他们的负责人让他把秘方给我....”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阻力就变小，程豫抓住周先生的手，笑着看向面前顿时安分下来的人，温声细语地说，“刚刚我看超市里的牛肉新鲜，就买了点，还有萝卜和上海青，晚上做清汤牛肉面给先生好不好？”他一双眼生的冷淡薄情，此时却深情盯向周岚笙，在看到那人的惊慌和羞涩后程豫勾勾唇，柔声道，“如果先生还要加辣，我就让人把拉面店的辣椒给送来。” “怎么样，先生喜欢吗？” “.....”周岚笙瞥过脸，努力忽略心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酸涩感，“你怎么做这种事情....” “为了讨先生欢心啊，”程豫答得很快，“先生不在的四年我做的还有很多，要现在说出来吗？说不定先生会更喜欢我。” “....以后再说吧，”周岚笙总觉得和程豫待在一起他很不自然，心会像失控般的乱跳，目光躲闪般移向一旁，身体有点想逃走。 程豫看出他的想法，微笑，“先生去客厅吧，我来下厨。” “.....我还不饿，”周岚笙摇头，“你先别煮。” “那我们要干什么？”程豫走过来看了看钟，“五点多了，先生不饿吗？我倒是有点饿。” “那你要不要.....”周岚笙脱口想问他要不要现在吃点什么，但又兀自停住，他警觉地闭上嘴。 程豫无声笑起，整个人向周先生探来半趴他身上，低声说，“我不会吃掉先生的，先生不是要我慢慢来吗？虽然生理上是很想，但又怕被先生讨厌.....” “你知道就好，”周岚笙被他压在沙发上，拿手戳他腰部，“给我起来，一天到晚黏着我。” 程豫乖乖起身。 “要干什么好呢，”周先生苦恼的想，他以前在家总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要做的事多得很，可现在和程豫待一起.....却打心里嫌时间走太慢。 “要出门吗？” 程豫说，“外面的雨其实也没有很大，先生要是觉得在家无事可干，可以出门去走走。” “去哪里？” “嗯....”程豫想了想，“去西山兜兜风？” 周岚笙给了他自行体会的眼神，下雨天去西山兜风，“程豫你是不是又想去飙车？” “我没....先生记得以前的事吗？”程豫眼皮一跳，问。 周岚笙轻描淡写：“就记得你这点。” 程豫笑出声，“我可不能再随便飙车了，”他边说边把长裤挽起，只见右边小腿有一道长达二十厘米的伤疤，几乎贯穿整条小腿。 周岚笙顿时放轻呼吸，“你是之前出车祸了吗？” “对，”程豫抬起眼皮看着对方担忧的神情，“刚和先生分手的那会，我几乎每晚都在酒吧，喝完酒就去西山飙车，有次出了严重车祸，撞到山体一块大石车头整个烂掉，我....差点就走不了路了。” 周岚笙皱起眉。 他问，“程豫，我们....是因为什么而分手的？” “说了要叫我小朋友，”程豫漫不经心的纠正，“我现在还不想讲这件事。” 周岚笙又问，“那这里.....是不是很疼？” “还好吧，什么都比不上失去先生的痛。” 周岚笙抬手摸程豫伤疤，对方覆上他的手，看了一会后欲言又止，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开口道，“先生要是知道了我们分手的原因....能不能....考虑一下不要离开我？我....会疯掉的，要是先生执意要走，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事情。” 周岚笙手指动了动，程豫的手指立刻抓住。 “先生是不是本来就打算在知道所有事情后离我而去，但又怕我伤心，才在中午讲出那番话？” 程豫不是傻子，周岚笙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在脑子里好好存着，他时刻关注，揣测对方用意。 周岚笙：“能让我伤心到失忆忘记你的，会有什么事？程豫你迟迟不肯说，不也是觉得我知道后会无法原谅你吗。” 程豫：“我们....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翻篇重新在一起吗？” 周岚笙没说话，程豫垂下眼脸，心想他好不容易将人找回，才开开心心在一起两天就让周先生烦恼，他应该顺着先生的意去答应他，可是...... 他心里泛出一点酸酸的苦涩。 程豫是真的不想周岚笙离开，别说永远了，他连一天都不敢想象。 先生只能是他的。 思来想去，他艰难张开口，正想要否决自己先前说的话，旁边周岚笙却开口了，他问，“是不是那件事....我也有责任？” 程豫瞳孔剧缩。 周岚笙：“会不会其实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原因？” 甫一说完，那边程豫长臂一伸，将人整个拢入怀里，他的下巴枕在周先生肩上，沉声道，“别说了先生....你没做错，是我不好。” “程....” “你别说了，”程豫打断他，声音突然变得很低，眼皮盖住的眼球里有暴增的红血丝，程豫将怀里的人紧紧抱住，不断重复道，“会好起来的先生，你是我的.....我爱你....” 周岚笙明显感受到程豫情绪的变化，他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高昂着头被对方搂进怀中，脖子紧贴对方肩膀勒得难受，但他还是举起手，轻拍程豫紧绷的身体，周先生说，“我知道，我不会走的。”他感受到肩部那块地方变得湿润，像是有液体滴落在上面，周岚笙问，“你哭了吗？” 程豫没说话，却隐约传来吸鼻涕的声音，周岚笙笑了，他知道程豫爱他很深，却没想到自己一说到离开这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大总裁会急到哭鼻子，周先生像哄小孩一样轻声细语的道，“好了....我不会走的，别哭了好不好？” 程豫一边哭一边不忘提醒：“先生要叫我小朋友。” 周岚笙眼里的笑意变深，他说，“嗯，程小朋友别哭了。” “.....”程豫听到他这样说，眼泪却像崩堤似的流的更加汹涌，他趴在周先生肩上，口齿不清的哭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先生.....我以后绝对不会离开先生一步.....” 周岚笙听着他说，心想程豫这一哭，以后自己怕是不好再问他些什么，只能等他自己说或是他周岚笙哪天脑袋一闪想起记忆，他道，“你再这样说下去，指不定我就能猜出来大概是关于什么的原因了。” “......”甫一说完，身上的人就像被掐住脖子抓到把柄般止住哭，连啜泣声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周岚笙：“不哭了？” 程豫闷闷回话：“不哭了，先生哄人真有一套，上次那个小胖子....” “什么小胖子？” “就是很久前我们第一次约会，去西山逛夜市先生捡到个跟父母走散的臭屁孩。” “....啊那个，他怎么了？” “他也是被先生哄得晕晕乎乎不哭的。” 周岚笙失笑，“你这说的什么意思？还在吃醋吗，这么久的事了。”他顿了顿，自顾自说道，“也不知道那小孩怎样了，八年前....现在应该十四岁了，如果我还给人当补习老师，说不定有缘能碰上。” 程豫眼神一凛，湿润的眼睛顿时睁大，冷声道，“不行，先生的学生只能是我。” “占有欲这么强？” “是的，”程豫大大方方承认，还颇有几分自豪，清清嗓子认真道，“我喜欢的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当然要看紧点，被其他奇奇怪怪的人扑上来怎么办。” 周岚笙笑了笑，捏捏肩上人的脸，问，“什么时候起来？我饿了。” “再抱一会，”程豫埋在他肩上的脑袋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喃，“很久没抱我家先生，要再抱久点.....” 周岚笙无奈，也许是与对方相处了一整天听他讲两人之前的甜蜜故事，又或许是因为这人刚刚哭了一顿，他现在没有这么抵抗这种亲密行为，身上像被个人形大狗抱住，触感柔软温暖，程豫身上的肌肉练得恰到好处，摸起来既不硬邦邦也不过分软乎乎，周岚笙抱了几分钟，听见沉稳绵长的呼吸声。 程豫睡着了。 昨天兴奋一整晚，今天一大早起来又是健身又是做饭出门买菜，大喜大悲间，他枕着周先生宽厚的肩，呼吸里都是先生的味道，程豫情不自禁睡着。 周岚笙把他抱进卧室，才放下不到一秒，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拉住即将要走的周岚笙，将人扯入床上。 “......” “先生.....” 睡梦里，程豫死死抓住周岚笙的手，像闻着味似的头凑到对方肩上，低喃，“我爱你先生....” 好吧，周岚笙被他死死缠住，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感受身上紧绷的躯体，他想，就一次，我就陪他睡这一次。 他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放松身体让自己坠入梦乡。 大梦一场，醒来时旁边已经没有人，周岚笙下床刚穿好拖鞋，外面程豫就走来倚靠在门边，“先生醒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熟悉，似乎早上他也这么对说，周岚笙问，“你又做好饭了吗？” “对，”程豫伸手拉住他手腕，牵着他到饭桌上，笑意盈盈看向旁边人，“看起来....像是拉面店里做的吗？” 周岚笙满脸惊讶，这简直像是店里师傅亲自过来做的样子，两碗牛肉面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又看向旁边的一碗辣油，“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程豫：“这个是我让店里的人送过来的，我记得先生虽然不怎么吃辣，但每次吃兰州拉面都要放差不多两三勺辣椒碎，”他看向周岚笙，温柔说道，“所有先生喜欢的、需要的，我都会一一满足。” 周岚笙刚睡醒脑袋还不怎么清醒，很容易就被程豫这种甜言蜜语蛊惑，他说，“谢谢，辛苦你了。” 程豫：“不辛苦，能煮面给先生吃我很感恩。” 周岚笙吃了口面，见旁边程豫还在盯着自己看，伸手把一双筷子塞到他手里，“你快吃。” “好，”程豫道。 两人吃了一会，周岚笙安静享受美食，吃到差不多七分饱才放下筷子，目光瞥向旁边，支支吾吾，“或许以后....我可以下面给你吃。” 程豫抬起头，眼里皆是不可思议，嘴里含着抹带着调戏意味的笑，拉长调子问，“先生说什么？” “我.....”周先生红脸，睁着眼与程豫对视几十秒，寡不敌众的望向一侧，故作镇定语气平淡的说，“没什么。” 程豫心中欢喜得不得了，他追问，“是我想的那样吗，嗯？下面给我吃？” “.....你给我闭嘴。” ----------------------------- 蔡姐又来了 今天有点忙只能发一章上来 文文也有发晋江叫《择日相爱》不知道为什么吻书这个名字会被屏蔽不过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去那边也支持一下吗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很不要脸 第十七章 吃过饭后外面被程豫暗戳戳在心里骂了一天的雨终于停去，他提议去散散步。半小时后，两人出现在情人港上。 这其实是一个半椭圆形的码头，边上均匀开着几十间风格各异的酒吧餐厅，十几米外是条河，上面停靠几辆游艇，旁边栏杆上密密麻麻站了一排艳红尖嘴白色毛的海鸥，身材肥胖看起来傻乎乎，却是讨人厌得很。本身是吃海鱼的习性，但也许是瞅见不远处人们的美餐，时不时揪到机会就扑过来抢食，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直勾勾盯着情人港上的人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晚上八点多，边上餐厅几乎间间爆满，周岚笙和程豫走在河边，这两个刚“复合”在家里还算勉强相处融洽自然的人，去到外面就好像那层防尴尬的膜被捅破，都像被捏住嗓子般半句话讲不出来。 抛却四年前的感情，对于现在的周岚笙来说他只不过和程豫认识两天，虽然性格温和很好说话，但他也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程豫以一种不由分说的方式强势闯进来，虽然他现在也是有些接纳对方，但是..... 还是觉得他很陌生。 就好像现在他们两个人独处，周先生为这个安静得过分的局面感到焦急，他想，不行啊，我得说点什么，该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难道又要听他以前那些事的话题吗，周先生可不想再听“别人的故事”，他努力控制脸部面前，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如，背地绞尽脑汁拼命找话。 “先生在想什么？” 旁边程豫侧过头，笑着望过来。 “没...没什么，”周岚笙抬头，慌张回道。 “可我怎么觉得先生看起来挺着急的？” “有吗，”周岚笙问，见程豫挑眉神色轻松的做了个“有的”的口型，不禁脸更红，破罐子破摔，“我只是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是说现在的.....我们。” “所以先生是在为这个苦恼吗？”程豫试着去回想，才理会到他的真正用意—— 对方是在告诉他不管两人曾经的过往有多甜蜜亲昵，程小朋友的补习老师在现阶段已经被遗忘，他所怀念和喜欢的那位“周岚笙”被封存在往事里，现在站他面前的是个崭新而陌生的人。虽然芯子不变，口味和习惯一样，但是.....程豫对周先生这四年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意识到这点，程豫那双似乎有烛火在里面一直亮得吓人的眼睛暗淡下来，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而旁边的周岚笙心中无数个话题升起落下，终于有个幸运儿被挑中，他说，“你要听我之前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吗？” “嗯？”程豫抬眸。 “两年前，我去了国外读master，这可能也是你找不到我的原因，去之前在网上搜和听身边人说去到新环境会容易不适应，心里还有些忐忑和不安，但没想到去到后却是意外的舒适和开心，我是在这边就联系中介帮忙找房子租，第一个房东人就很好，问需不需要带我在家附近走一走熟悉环境，周日还会邀请我去她家开party。” “她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亚洲醋王程豫语气平淡的说，下意识想伸手抓先生手。 “你怎么总觉得别人对我有意思，那个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已婚女人，”周岚笙顿了顿，看了旁边人一眼。 然而程豫却从他眼神里读出几分撒娇的意思，立刻又神奇的心旷神怡，握住周先生手臂道，“先生继续。” “.....我修的是戏剧类的双学位，唔.....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在大学明明修的是法律和金融，怎么会想去学这种艺术类的东西，而且还有学校收。” 程豫听到了，不禁笑出声，“肯定是我家先生太优秀。” “但我第一天去学校就闹出个笑话，当时还没买车只能搭公交上学，那时候我看着手机导航也没搞懂公交车牌怎么看，一不小心.....搭了反方向的公交车。”周岚笙说着说着，那张俊俏的脸又不出意外的红了。 程豫毫不意外：“先生确实是路痴，”所以在去喝早茶那天，先生说自己经常开车时他有被惊到，“以前刚认识先生那会，每次和先生开车出门总会迷路，开着导航也会不知道去了哪，所以一满十八岁，我就赶紧去考车牌了，”说到这里他又心中暗喜，心想自家先生没有自己果然还是不行。 周岚笙听着他说自己的糗事，忍不住想去捂住程豫的嘴，又怕对方会做出些什么大胆的调情动作，恼羞成怒地道，“不说了。” 程豫连忙把人抱住，低声哄道，“好了我错了，既然先生不想说，那我说说我平日工作上碰到的糗事好不好？” 周岚笙闻言“嗯”了声，问，“程总也会有这样的经历吗？” “什么程总，”程豫板起脸，“我是周先生的小朋友。” “你现在哪里还是小朋友，”周岚笙挣脱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打量对方一米八几的高大身材，虽然现在穿着衣服但周岚笙肯定他身上布满肌肉，再加气场强大，看起来哪像他小说里骄傲天真的杜尤，作者摇摇头，“还是叫程总比较合适。” 程豫勾勾唇，好脾气的退让，“不要程总，我是先生养的一条狗好不好？” “什么？” “先生有时候不是说我黏人得像一条狗吗？”程豫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个带贬义的比喻，眼里藏着淫秽的光，快步走到周岚笙身边再度将人缠住，左手紧紧抱上对方一只手臂，右手偷偷摸上先生腰，把头凑到对方耳边道，“我是先生养的野狗，不光喜欢吃醋容易嫉妒，见到靠近先生的人就要冲上去咬，在床上也是野得很，最喜欢把先生的阴茎含硬，用柔软多水的小穴死死咬住，让先生浓稠的精液射到最深处。” “......程豫！” “嗯？”被他点名的人不急不躁不痛不痒，正准备伸舌舔湿心上人红得发烫的耳垂。 “你.....能不能注意点场合，”周岚笙目光快速扫向四周，低声道。 程豫：“我跟喜欢的人调情关他们什么事了？” “.....”周岚笙伸手想去打他，又莫名下不去手，半推半就似的让人含住耳垂，被舔得半边身子软掉，既想发火又担心会把两人关系弄僵，只得委曲求全，“你想这样....多久？” “先生说什么多久？” 两个身材脸蛋气质都是绝佳的男人在公众场合搂搂抱抱，即便现在人们对同性恋的态度变缓也引来不少目光，程豫见好就收，他放过周岚笙湿漉漉的耳垂，故意在他面前舔了舔嘴唇，乖乖的说，“我现在做好了。” “......”周岚笙不想理他。 程豫勾唇，想起之前没说完的话题，又道，“我是不像先生这么冒失总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先生需要从我这找到些安慰，所以.....说几件别人的糗事给你听？” “......”周岚笙现在想回家，不跟这讨人厌的家伙散步。 “先生别气，”程豫拉住他的手，柔声道，“要喝点什么吗？我去买冰巧好不好？” “不喝。” “再在里面加两个冰激凌？” “程豫！”周岚笙低吼，见附近有人望过来又立刻将声音放轻，撇开视线，“你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我知道，”程豫探头过去亲了亲周先生通红的脸颊，道，“在这里等我，”说完就迈步向最近的一家餐厅走去。 “......”被留下的周先生空留一肚子烧得旺盛的火，罪魁祸首逃的飞快，他能怎么办，只能等那杯甜腻的饮料过来将它浇灭。 在程豫和周先生打闹时，有两人不幸拿到VIP座位，近距离将画面收入眼底。 “我的天，没眼瞎吧我？那是我们老板吗？”林秘书坐在餐厅外面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个菜单鬼鬼祟祟挡住脸，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对对面助理说。 “是的，旁边那个就是姐姐你说的周先生？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啊？”小助理同样菜单挡脸，出言抱怨，“都怪姐姐，说了不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直观老板和别人调情，被发现了我肯定被炒。” “你被不被发现都只能干一星期，”林秘书看了她一眼，“好心”纠正。 “唔....”小助理立刻示弱，软着嗓音“委屈”道，“可是我舍不得姐姐你，别炒我嘛姐姐.....” “闭嘴，”林秘书瞪了她一眼，扭头飞快看了眼不远处正虐狗的两人，顿时警铃大响，“快挡住脸，程总要过来了。” 三十秒后，他们老板像中了五千万彩票似的走进餐厅，脸上那股春风得意的劲儿即便瞎子站十米远都能感受到。 小助理：“天啊....爱情的魅力真大，我从没见过程总笑成这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秘书：“他这样笑我会觉得他下一秒又要让我去杀人。” “嗯？”小助理看过来，“程总之前也有这样子过吗？” 秘书听到她这样问才察觉出自己失言了，“没有，我乱说的。” 小助理才不信她说的鬼话，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存下疑虑，她望向那边在等待的周岚笙，道，“没想到周先生本人长这么好看。” “对啊，”说到自己偶像林秘书就起劲，她直起腰板，“先生的美貌和他的才华一样出众。” “....又开始了吗，”小助理小声嘀咕。 林秘书听到了她的话，心想平日工作这么辛苦，老板天天冷脸发脾气，追星就是她的快乐之一，在助理这个年纪时她是追娱乐圈明星的，不过后来进入AM接触到些与镜头大相径庭的明星，就改为追文学圈的神仙作者们。 “你现在没对程总这么有兴趣了吧？”想到这小女生之前还各种八卦程豫的私人生活，买奶茶讨好他，女人看向那边的周岚笙，不冷不热的说，“那位是所有人都无法代替的。” “我看出来了，”小助理哑然，“姐姐你好像知道程总很多事情。” “确实知道很多，”女人松口道，她毕业后就跟着程豫，和他一样青涩得有些天真的学生变成独当一面的公司高层，程豫让她做过很多事情，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大多跟公司发展有关，但其中最狠最阴暗的——还是和周先生有关。 想到这里，对面小助理突然怪叫一声，她在“啊”完后立刻捂住嘴菜单挡脸，压低声音对女人道，“姐姐你快看，有人在和周先生搭讪。” 周岚笙在原地站了不到四分钟，就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啤酒肚男人，手拿个酒瓶满脸通红的向他走来。他顿时想转身走人，然而对方却把手伸来凭空抓了抓，周先生眼皮一跳，往后小跳一步，勉强挤出个笑容，“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看到你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了，”对方一开口就闻到浓重的酒味，“看起来...很美味。” “什么？” 那个男人眼里显出露骨的欲望，他说，“你真好看，能和我亲个吻么？” 周岚笙皱眉，“对不起，我觉得你应该去醒个酒。” “不能亲？” “.....”周岚笙没来由觉得有些恶心，他嫌恶的向后一步，想要离开，然而对方注意到他的抗拒，立刻上前想去摸，周岚笙心头一惊，垂在身侧的手陡然被人握住，倒吸口气，有人生生将他往左后方拽—— “程豫？！” 他被拽得向后连退好几步，手臂都有点疼，惊疑间回头，见身后是熟悉的人立刻松下口气，但随机又看到对方眉头紧锁成“川”字，眼神里俱是狠戾，周岚笙直觉对方好像生气了，又开口，“你别激动，他....” “你想干什么？！”程豫没听到他说话，挡在周岚笙面前冷着脸斥喝。 他像被针扎到脊椎骨般身体紧绷，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挡在身前，他站在程豫身后把手放到对方肩上，轻声安抚，“我没事，你别紧张。” 程豫没说话，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脖颈处青筋根根突起，一双眼死死瞪着对面人，看起来正处于暴怒中。 “程豫.....”周岚笙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明明他才是被骚扰的那个，但现在却要去安慰别人，程豫看起来不像是单纯的吃醋，周先生稍微动了下被他紧抓的手，叹道，“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神经病，”程豫铁青着脸骂了句，扯着先生绕过眼前碍眼的东西，大步向前走。 第十八章 两人走了有五分钟程豫眉目间的狠戾依旧不散，像是医院停尸房里被冻了两个月的死尸又活过来在街上蹦跶，他这个样子其实是平日里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但周先生身边的程总往往像大狗般温顺，偶尔“叛逆期”跑来求欢，周岚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豫。 他停住脚步，问，“你还好吗？” 程豫回过神，哑着声音道，“....抱歉，吓到先生了。” “没事。” “我刚刚....” “没关系，是他骚扰我在先，”周岚笙说。 程豫松了口气，他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嘴里像是被塞入个大型的灯泡，好不容易拉出来含含糊糊避重就轻的说，“我是怕....他会对先生做出些过激的行为。” “比如？”周岚笙定定望向他。 程豫没有去和他的先生对视，回头确认那男人没有跟过来才道，“没什么，”他其实很想随便编几个理由搪塞过去，但周岚笙也许已经看出自己的异常，这时再撒这样的慌未免会显得太欲盖弥彰。 周岚笙看出他心里的纠结，张开双臂抱住眼前的人，总觉得此刻的程豫看起来终于有点像个小朋友了，就是那种....一下子安全感全无很怕喜欢的玩具被抢走，正处于惊慌阶段的小朋友。 他柔声道，“我不问了你别担心，话说我的冰巧呢？” “在这里，”程豫这才想起手里拎着的袋子，拿出里面的冰饮递给周岚笙。 “我能和先生喝一杯吗？”他问。 周岚笙：“不可以哦，我看到里面还有一杯。” 程豫：“我现在....都处于失去先生的惊吓中。” 周岚笙：“.....以前也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程豫没吭声。 周先生叹气，把手里的饮料递到他嘴边，“好吧好吧，给你。” 程豫就着他的手喝了口，加了两个雪糕的巧克力喝起来十分甜腻，冰凉的液体流进肚子里，程豫直到这时才觉得怒火被浇灭理智稍稍回来些，他说，“最近先生出门都要告诉我。” “好。” “我要陪在先生身边。” “好。” “可以亲一下吗？” “.....”周岚笙看了程豫一眼，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的说，“你真烦。” 程豫笑了，“对，烦人又黏人的野狗。” “......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自己。” 两个人在旁若无人的说着悄悄话，餐厅里已经看不到他们的VIP观众还沉浸在刚刚程总失控怒对中年男人的画面里。 小助理：“姐姐，程总的醋劲真大，我看他刚刚的样子都快要把人给生吃掉。” 林秘书没说话，她看了一会兀自道，“这件事你别跟夫人说。” 小助理：“嗯？你不说我都忘了要禀报夫人程总的一切事情。” “这件事不要。” “为什么？”助理疑惑的望过来。 女人没回她，望着不远处还留在原地的醉汉，似乎想到些什么事情眼神变得幽深。而在四十五分钟后她和小助理分开回到家后，林秘书收到了程豫的短信，“今天你是不是和那个私人助理在情人港吃饭，我看到了。” “是的程总。” “看到那个发疯的中年男人没。” “看到了，资料会在十分钟后发给您。” 回复完短信，林秘书看着眼前的电脑，等了一会邮箱发出“叮”的一声，她点开新邮件快速浏览——里面正是刚刚缠上周先生那人的个人资料，一共二十页纸，详细写着这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林秘书将邮件发送出去。 丹庭二栋之一101。 周先生回到家洗澡刷牙，在睡觉前给好友徐行之打了个电话，扯了十多分钟闲事，周先生终于进入正题。 “行之，你之前说的那个客户怎么样了？就是那个你说和恋人分开，现在还走不出来有严重分手后遗症的那个。” “啊....怎么了？” “没有，我想开篇新小说，觉得你上次说的那个人是个不错的题材，想来问问了解一下。” “哦，他妈妈预约了后天上午和我见面，具体事情我结束完再和你说。” “好，你上次是说那个人做错事，让他的恋人伤心了？” “对，他的恋人好像是他的补习老师，他们之前是师生关系，我发现他妈妈好像不怎么想讲他们分手这件事情，不过如果想要彻底帮她儿子就一定要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 “嗯，我也觉得是，”周岚笙躺在床上，情不自禁点头，对着电话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其实两个人都有错，但他们似乎都把错误归到了其中一方身上。” “有可能，感情这种事算不清的，你是觉得说其实我那个客户也觉得不是自己儿子的错吗？但又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不知道，”周岚笙说，“这个就得靠徐医生去发现了。” 徐行之轻笑，“好吧，不过岚笙你是不是也需要支付点报酬啊，比如让我上来蹭个饭什么的.....？” “最近不行，”听到这里周岚笙声音低了下去，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带着歉意对好友说，“这一个月你....没什么事不要来我家这边。”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向对方介绍程豫，说自己突然多了个对象要谈恋爱这件事，一方面是程豫今天对有其他人接触自己的剧烈反应，让周岚笙不禁担心看到自己身边多了个徐行之的程豫，反应该会有多大。 “好端端怎么不让我去你家？”徐行之不依不挠，“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还真是差不多，周岚笙说，“你别管，就这样吧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 “嗯好。” 挂掉电话，周岚笙又想了想，打开微信给程豫发了条信息——去喝早茶那天程豫通过自己的手机号找到他的微信，立刻借着“以后还会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讨论”这个借口让自己加了他为好友。 “早点睡。” 周先生删删减减，发了这样简单的三个字。 那边回得很快，程豫：“好的，今天也要想着先生睡着。” “....拜拜。” “晚安，我爱你。” 第十九章 之后的日子里，程豫天天九点半准时按下周岚笙家的门铃，被吵醒的人从床上痛苦的起来给他开门，即便每次完事后都会再次进房睡觉，但程豫依然为天天吵醒心上人这件事心痛不已。 这事之前就有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周先生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程豫，不过他本人是觉得把钥匙给了程豫在某方面代表着他已经彻底接纳对方，允许程豫跨进自己的私人区域，所以别扭执拗着不肯给，而程豫则是不想逼他，安静等待哪天先生会改变。 两个人在家一般都是各干各的事，周岚笙醒来后程豫已经做好早餐，吃完后程豫洗碗周先生去打理他的小花园，接着就去书房看书或写文。程豫虽然是不去公司，但仍然有些紧急工作要处理，除了必要的文件被秘书送来要即刻签名外，他有时还需要到周先生的书房里进行视频会议，开四五个小时。 到了傍晚两人都处理完所有事情，就会驱车到市中心买菜。 晚餐一般归周先生煮，他知道每次问程豫要做什么饭对方只会答“芹菜炒牛肉”“紫菜蛋花汤”这些简单菜式，索性就不问他，按着自己想法来，每顿都做四五道不同的菜，边吃边观察程豫，看他对夹筷子的数量和表情总结出对方到底喜欢吃什么。 对于周先生的这点小心思，程豫是早就看出来的。 其实只要是对方做的他都喜欢，但程总乐于被他家先生关注，觉得这是对方把他放心上的一个表现，所以在每次吃晚饭时都会故意偏爱其中一道菜，看到周先生眼底的恍然大悟就偷偷在心里暗喜。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两人结束完各自事情，日常开车去超市里买菜。 说实话程豫现在是有点迷恋上买菜这件事，他觉得和周先生两个人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时不时彼此交流几句生活上的事情，给他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不过今天周先生心情却不是很好，途中程豫习惯性开快车，把油门踩得飞起都不怎么想出言提醒他，程豫说了好几件事都只传来“嗯”“哦”的敷衍声。 ——他是在为下午程豫没工作忙跑过来骚扰自己而生气。 早上吃早餐时他又听程豫说了些以前的事，觉得正好能接上《吻书》现章节的内容，灵感突现的他连花都没来得及浇，草草吃了几口东西冲进书房打开电脑，就开始狂打字。 程豫洗好碗浇完花，拿着电脑到他书房里办公，不过由于今天秘书发来的工作日程都是参加几部新影片的开机仪式，那些活动不是非要程总亲自出席的，于是一下子就变得清闲自在。 没有事情干，程豫先是打开iPad看周岚笙写的文，后来累了就去客厅开投影仪看了部电影，看到一半没了兴致，走进书房去瞄他的心上人在干什么，见对方还在噼里啪啦的打字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顿时就有些吃醋了。 今天外面是三十三度的高温，地面被烤得发热，程豫把外面的T-shirt脱掉只留里面的背心，赤裸着双臂走进书房，若无其事的晃了几圈见周岚笙还没注意到自己，立刻就手疾眼快的捡起扔在床上的空调遥控——“滴”一声把空调关掉。 然后溜到衣帽间找出件周先生的厚外套，穿着走到阳台那里接受了十五分钟日光桑拿，在热到出了一身汗后迅速把上衣全脱掉，像个要吸人气的男妖精般张牙舞爪的摸进书房，拖了张椅子到周岚笙身边坐下。 “先生。” 他开口了。 周岚笙忙着敲字，眼睛盯着电脑半点都没挪开，开口问，“怎么了？” “先生我热，”程豫压低声音，身体靠向他那边。 “再把空调调低点？” “我找不到空调遥控，”程豫从善如流的回答，他在把空调关掉后他随手将遥控扔到床底下，此刻是面不红耳不赤的“无辜”。 “我之前好像买过把小风扇，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周岚笙说。 程豫不慌不忙，一边嘴里说着“我不喜欢吹风扇”一边伸手摸上周先生光滑的脖颈，轻轻用手臂兜住，站起身把脸贴上对方还是冰凉的脸——感谢那十五分钟的热浪袭击，他现在热得全身都是汗淋淋的黏糊感。 周岚笙几乎在对方把脸贴上来的一秒后就被惊到，停住打字的双手出声问，“程豫你怎么这么热？” 他既惊讶又疑惑的往旁边看去，这才发现对方上身全裸，下身只穿着条到一半大腿的宽松超短裤，身上布满汗珠，有些顺着两人彼此碰触的肌肤滑进周岚笙身体里，有些则慢慢顺着程豫的身体线条往下滴，周岚笙看着那些汗珠从他锁骨一直滑落到短裤里，顿时呼吸加重，撇过视线道，“你快去给我洗澡。” “不要，”程豫把脸稍稍离开，侧过头去舔周岚笙被自己弄湿的右脸，也不知是想要帮忙还是在故意捣乱。 周岚笙俊俏的脸蛋通红，伸手就要把人推开，可是程豫没穿任何上衣，指不定会摸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这讨人厌的东西是算准了自己不会主动去碰自己裸露的肌肤，周岚笙气急，索性把手掌按在对方两块健硕的胸肌上。 身边的程豫反应很快，他在感受到周岚笙手摸上来后瞬间抓住对方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胸部，屁股“蹭”地离开椅子，长腿一伸跨坐周岚笙膝上。 “先生不要写小说了，理理我。” 周岚笙：“.....理你干什么？” 程豫带着他的手揉捏自己胸部，把头低到只与周岚笙的嘴唇有一张纸的薄度，眼皮抬起瞳孔紧紧盯住周岚笙，“先生不觉得热吗？” 周岚笙被他看得心悸，目光情不自禁与他交缠，程豫漆黑的瞳孔像口潭，让他茫然不知又心甘情愿被吸入其中——脑子里死死坚守的理智在逐渐被欲望吞噬，手里的肌肉摸起来柔软细腻，周岚笙无意识揉捏程豫奶头，遵循本能的回答，“好像是有点.....” 程豫轻笑，他不断把唇印在周岚笙脸上，见对方被他亲得微微皱眉，又侧过脸献祭似的将嘴唇送到周岚笙面前。 周岚笙只觉得脸上像被羽毛扫过般痒的v不行，他刚动头部，嘴唇就被咬住。 刚开始还是像小狗崽在寻求安慰般磨蹭轻舔，后来逐渐失控，程豫舌头拼命往周岚笙口腔里钻，像要吸魂似的大力吸吮津液。 周岚笙被他吻得溃不成军，停留在程豫胸上的手招架不住似的滑落，程豫抓住它，挺了挺胸部带着他的手揉搓自己胸部，把奶头送进他手里任他玩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扣住周先生脑袋将人死死固定，方便与他舌吻。 “唔....” 粘稠的津液从两人嘴巴里不断滴落，周岚笙的嘴唇被程豫咬得肿起，口腔又被那根狡猾霸道的舌头侵占，气得他一时没了理智，手指抠住程豫已经硬得像石头似的奶头，像要把它挖出来般。 他不知道对程豫来说，胸部也是一个敏感点。怀里的人异常情动，肥硕的屁股欲求不满似的大肆扭动，被内裤裹住的阴茎迅速变硬涨大，马眼疯狂吐出粘稠的前列腺液，程豫双目通红，将他前几晚自封的“野狗”之名演绎的淋漓尽致——他松开胸前周先生抓住自己胸部的手，一边扭腰用胯部摩擦周岚笙下身一边将裤子扯开，掏出里头狰狞粗大的阴茎。 “摸摸我，先生摸摸我.....” 程豫的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凶狠，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在向家长撒娇，又像几百年没吃到人肉的妖精在痛苦叫嚣。 而被他看上的周岚笙，配合的把手从两团大胸肌上离开，落到了低下铁棍似的阴茎上。 刚摸上一秒，周先生就像被烫到似的猛缩回手，被丢到十几公里外的理智在刹那间回归，他抗拒，“不，程豫你....我们不可以这......” 程豫咬住他张合的嘴唇，低声哄道，“乖，先生帮我摸摸，我硬得不行.....” 周岚笙：“不要，我们....我们还没到这种阶段。” 这时程豫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他想四年前他和周岚笙什么没玩过，两人最疯的时候能跑去山上野战车震一晚，现在的周先生倒像是两人最开始交往第一次上床的样子，看起来正经矜持，一旦被戳到哪个点意乱情迷起来，玩得比他还带劲。 坑蒙拐骗把人哄上床这事程豫早在八年前就做过，现在不过重新再来一次，程总在商业上从不手下留情，情场上也是如此。 他勾住周先生的小尾指，蹭了蹭自己湿漉漉的龟头，周岚笙“呜”的一声，身体抖了抖，模样可怜得让程豫以为自己像在勾引未成年的坏男人，不过身下的人实际上比他还大七年，本该是在情场上翻滚数年练的一手好本事，现如今却比他还要青涩紧张几分。 真是带感啊.... 程豫想着，索性把整根阴茎塞进周先生掌心里，对方在空调房里待了三个多小时，即便现在空调关了也没怎么受热度影响，滚烫的阴茎瞬间被偏凉的掌心包裹，程豫爽得顿时软倒在周岚笙身上，勾着唇在他耳边发出耐人寻味的一声喘息。 周岚笙动都不敢动，乖乖把手圈成飞机杯的形状，任程豫用力挺胯前后套弄那根分量不小的阴茎。 到了这个时候周先生再也不能假装自己是毫无意识的被程豫勾引，他眼里的欲望在慢慢升腾，玩弄程豫奶头的手像上瘾似的不肯离开，耳垂被人含住吸吮，周先生仅有的意识告诉他这是在跟程豫做爱，虽然还没有插入，但如果程豫下一秒把他裤子脱掉掰开屁股将他的阴茎塞进小穴里，周岚笙八成也是愿意的。 事实证明，周先生真是很有先见之明。 程豫很快不满足于现状，他停下借先生手套弄阴茎的动作，亲着对方鬓角说，“我想脱先生的裤子，给我....先生给我好不好？我想吃你的鸡巴。” 他说话时手已经伸向周岚笙下身，粗暴扯下睡裤，程豫的手贴在周岚笙内裤上，感受里面涨大的阴茎，边往下按压边看周岚笙，哑着声音催促，“先生快说，说我可以吃你的鸡巴。” “你...你给我闭嘴，”周岚笙通红着脸，勉强睁眼与他对视，程豫这个色情的东西，居然好死不死捏住了他的龟头，“唔.....”身上的人仿佛知道他在恼火些什么，若无其事的又捏了捏龟头，周先生低声粗喘，气息不稳的骂，“有种.....你就给我住手.....” 程豫轻笑，“我可没种，怕死了。” 说着他便掏出周岚笙粗长的阴茎，从他腿上跳下跪到双腿间，把头埋进去周先生的裆部。 “过了一晚，上面都是腥腥的味道。” 他像对待宝物似的用手掌捧住周岚笙鸡巴，怀念的闻了闻，鼻尖凑过去轻轻碰茎身，痴迷地看着这根久别四年的阴茎，情难自控的在上面落下一个个吻。 程豫边亲边抬眸去看上方的人，周岚笙是很想回瞪过去，用坚决的态度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想继续这场无厘头的情事，然而只与他对视一眼，就被对方眼里汹涌澎湃的情感震慑住——程豫眼里不光是有浓重的欲望，还有与他分别一千多个日子里寂寞孤独的委屈，周先生到了喉咙顶即将出口的狠话顿时噎住，他怔怔看着跪在双腿间的人，沉默半晌忍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摸上程豫的头。 “真有这么喜欢我吗？” 他问。 “太喜欢了，”程豫含住圆润硕大的龟头，伸舌极尽温柔缓慢的舔弄马眼上的淫液，他说，“喜欢到失去理智，想做尽一切事情来讨先生欢心。” “....那现在你想干什么？” 周岚笙无力的说道，他想程豫真是太会说话了，明明是自己有了欲望想在他身上求得快感，又偏偏装作副脆弱可怜的模样来让人心疼，还说得一口闹心的情话，让周岚笙一下对他心生怜爱。 “现在吗？” 那个让他产生复杂感情的人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松开龟头的同时也不忘伸舌舔净马眼处流出来的淫液，程豫盯着周岚笙茫然失神的眼睛，眉眼弯弯的说，“我想吃先生的精液。” 后面发生了什么，当事人周某想起都觉得羞愧——他被程豫咬得失控，抱着对方的头来回抽插阴茎，顺带还往喉咙深处射进几道精液。 在意识到自己做些什么后他羞得直接把人推开，裤子都来不及穿好就快步走回房间，埋进被子里不想见人。 程豫心满意足的将精液吞进肚子，像狗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躺在他旁边色心不消的还要去摸先生阴茎。周岚笙刚射完精浑身没力，“抵挡不住”的被他抱在怀里摸摸睾丸捏捏龟头，舒服得一下忘形，埋在程豫肩上低声呻吟。 ——他是忍耐不住想要发泄，但旁边程豫是被他叫得勾了魂，好不容易被镇压下去的情欲再次涌出，程总亲着周先生的脸，手法娴熟的将他疲软的阴茎摸到硬挺，又探下身去给他含。 这次连睾丸都有被“侵犯”到，两颗球体被程豫含在嘴里吸吮，周岚笙的别扭劲又涌上来，一边扭腰一边抗拒说“不要”，但这回程豫不用动什么手，只需要吸一吸嘴里的睾丸，上方的人又立刻软下身子改为小声的“嗯哼”。 两人不过交缠半个多小时，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周岚笙就射了两次——之前还死守防线说不可以，一被人含住鸡巴就舒服得什么都忘掉。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觉得自己真是不要脸。 程豫吃第两次精液时仔细品了品，发现还是和上次一样浓稠，爬到周先生身上双手撑在他脑袋旁，“天真烂漫”的问，“先生平时不自慰的吗？怎么还是这么浓。” 周岚笙：“.......”更不想理他了。 程豫笑出声，趴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肩低声细语的说，“先生不要不好意思，精液还是很好吃的，很甜。” 你闭嘴好不好，周岚笙在心里说。 程豫听了他一会心跳，抬头问，“先生热吗？” “嗯。” “那我去开空调？”程豫亲亲他下巴，起身到床底下去拿遥控器，在做这事的时候他还留出一只手来抓周岚笙的衣角，生怕一个不留意这脸皮薄的人就给跑掉。 房间变得凉快，似乎连带着心头上逼人的情热也散去，周岚笙迷迷糊糊的睡着，程豫“好心”将他的睡衣脱掉，找了张薄被盖住他后，光溜溜的抱住周先生一起睡午觉。 第二十章 与人做爱，当时有多快乐，事后就有多后悔。 此刻坐在车里清醒过来的周先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程豫，看到他就想起下午那场荒诞的情事。 旁边的程豫像只终于被主人喂饱的狗，一双眼亮的瘆人，趁着等红绿灯时他扭过头来，问，“先生还在为刚刚的事不好意思吗？” 周岚笙没回他。 程豫：“不要紧的，这些事我们之前几乎天天都做，先生一周几乎有五天都会被我口交到射。” 周岚笙扭头看向窗外。 程豫低笑，伸手去抓他的肩，见他没反应后又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解下安全带探过身体，想把人抓住。 车内响起“滴滴滴”的安全警告声，周岚笙转回头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程豫立刻讨好的冲他一笑，将安全带重新系上后温声细语的道，“先生不要不理我嘛。” “没有不理你。” “那就好，”程豫还想再多看他几眼，但是前面的车子动了动，他转回头发动车子，边开车边道，“这次是我不好，不应该诱惑先生.....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先生不要生气。” “.....”周岚笙在心里“哼”了一声。 程豫：“晚餐想好要买什么了吗？” 周岚笙：“买条石斑鱼清蒸吧，再做个西洋菜汤，然后....买点韭菜炒个蛋？上次看你好像吃的挺多。” 程豫低低笑出声，脸上止不住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问，“先生怎么这么关注我？” 周岚笙脸一红，但又不想总被程豫压着，嘴硬反驳道，“不关注你会和你做那种事情吗。” 程豫笑容不止，他说，“确实是要吃点韭菜，先生刚射完精，是要补补。” “.....闭嘴吧你。” 与之前几次谈话一样，这次依旧是以周岚笙恼羞成怒的骂声结尾。 去到超市两人熟门熟路的买菜——这几天几乎每晚都在家里吃饭，来超市来得勤了外貌又出色，有好几个职员都认得他们。 “又来买菜啦？” 一个五十几岁的阿姨见到他们，笑容可掬的说。 程豫一只手推购物车，另一只手负责高调牵住周岚笙的手，在陌生人前他很少说话不怎么爱搭理别人，两人在一起时一般是周岚笙负责与别人交谈，周先生脸上同样是温和的微笑，乖巧的说，“是啊阿姨。” “你们感情真好，”阿姨说。 周岚笙一怔，立刻又想起几个小时前的事情，对阿姨敷衍笑了笑后迅速扯着程豫离开。程豫被他拉出好几十米，耐人寻味的拉长了调子说，“我还能和先生感情更好呢。” 周岚笙被他挑逗得又想发作，裤袋里的手机却响了，他瞪了眼程豫，低声说，“回家再收拾你。” 程豫“嗯”了几声，做出个“拭目以待”的表情。 周岚笙被他看得心悸，拨通电话后都没来得及讲话。 “岚笙，听的到吗？” “啊，我在，行之你说。”周岚笙听出电话那边的人，连忙道。 他刚说出那个称呼，对面程豫脸上的笑就有些变淡了，他表情复杂，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周岚笙。 徐行之：“你在哪呢旁边这么吵。” “我在超市买菜，你打过来有什么事吗？”周岚笙说着说着就有些心虚，他想起前几天对好友说没什么不要来家里吃饭的事，看了眼程豫，周岚笙见对方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禁伸手捏了捏他脸颊，眼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宠溺。 怎么了？他做嘴型问。 “没事，”程豫说，抓住伸过来的手指，不悦的咬了口。 周岚笙吃痛，却没收回手，任他发泄似的啃咬。 徐行之：“你前几天不是说要了解一下我那个客户儿子的情况吗，她昨天过来跟我说了说，我刚整理好她的file，你今天有空吗？我晚上去你家？” “我没空，”周岚笙说，忍住不去看程豫，“你能把资料发给我吗？我现在...有点私事。”他不能让程豫知道自己在偷偷调查他。 徐行之不知好友这边的情况，慢条斯理的问，“怎么的？你还有什么私事？” “我.....”周岚笙顿了顿，说，“你晚上给我发邮件可以吗，到时我们再聊。” 徐行之：“可以啊，不过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神神秘秘的也不让我去你家。” 周岚笙答非所问，一心想要快点结束对话，“嗯，好的....拜拜。” 电话迅速被中断，那边还在诊所的徐行之愣了愣，这是个怎么回事。 而在超市这边，程豫黏上来，皮笑肉不笑的问，“是那个徐医生么，先生跟他感情真好啊。”他很巧妙的用了刚才阿姨的话。 周岚笙做贼心虚，连忙道，“没有没有，和程总感情最好。” “是么？” 程豫松开牵住周先生的手，像条蛇似的滑到他腰上，不重不轻捏了一把，“我是先生最重要的人吗？” “.....”越说越奇怪，周岚笙将他的手从腰上扯下，抓在手里不让他放肆，语气稍重的说，“行之是我的朋友。” “那我呢？”程豫说，“我现在还被先生叫‘程总’，都已经上过床只差最后一步的感情了。” “.....”周岚笙无奈，“那你想怎样？” “今晚让我留宿？”程豫抬眸，心中明明期待兴奋得要死又偏偏做出一副平静淡漠的表情。 周岚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去结账了。” 程豫：“......” 第二十一章 结账的时候程豫趴在周岚笙背上，魔怔似的不断轻吻他脖颈，虽然一只手被对方拽住，但他用另一只手圈上先生的腰，然后像藤缠树般缠在对方身上不肯离开。 程总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前面周岚笙羞涩得都要烧起来，他想要用手肘推开身后的黏人精，然而一动就被缠的更紧，甚至还警告似的咬了口他脖子。 ——真是要命。 周岚笙觉得对方实在是太高调太饥渴，总是不分场合的在发情。 程豫觉得周先生太美味了，一个眼神轻描淡写的瞥过来都能把他给看硬。 而周围被吸引而来的围观女性们，则是在拼命冒粉红泡泡幻想这对同性情侣在私底下会有多“胡作非为”。 好不容易结完帐去停车场拿车，程豫把二十分钟的路程缩短到十分钟，等到周岚笙拿出钥匙刚把门推开，憋了一肚子欲火的人把手里的食物袋一扔，从后面扑上前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周岚笙没站稳，被撞得向前跌了一步，程豫立即伸手将他拉回抱住，这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周先生既无奈又恼火，撇过头问，“怎么了，还在吃行之的醋？” 程豫的手伸进他衣服里，边摸腰侧的皮肤边舔耳垂说，“对，先生这样叫他，我就已经很不开心了。” 周岚笙听到后忍不住想笑，然而嘴角刚勾起就被压下，他保持着刚刚恼怒的表情反问，“那我该怎么叫他，又该怎么叫你？嗯？程小朋友？” 一连三个问号，问得程豫把背对自己的人翻过来面向自己，双眼直直盯着对方张嘴咬住他唇瓣，哑着声音简短的回，“先生自己想。” 周岚笙才不会去想，抬手把他的头推开，想了想又伸手到他嘴边安抚似的让他咬，程豫才不领情，抓住他手把人拉进卧室，周岚笙被他带到床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床上。 “砰”的一大声，周岚笙的手下意识伸向前面，程豫轻笑，很“好心”的往前一凑——被抓住与他一并跌向床面。 “唔！” 周岚笙重重跌在床上，身上还压着个程豫，还没来得及说话罪魁祸首已经从他身上爬起，问，“先生有被我压到哪里吗？” 周岚笙瞪了他一眼，“没有，”顿了顿又像是埋冤般说，“知道我可能会被压到，之前怎么不想想？” 程豫在落下时其实有刻意注意力度和方向，没有完全的整个人压向周岚笙，刚想要道歉，程总心头一跳，脸上一抹极淡的笑闪过，他坐直身体骑在周岚笙大腿上，双手摸向周先生身体，一本正经的关心道，“那我帮先生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给我下来！” 周岚笙见他又要吃自己豆腐，抬起手握住程豫左肩恼怒的把人拽下，然后迅速起身想要将他一个人留在床上。 然而程豫在被拽到床上那一刻也迅速抬手，搂住周岚笙的腰不让他离开。 这下两人调转了位置。 周岚笙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压在程豫身上，对方用双腿把他牢牢钳住，双手揽住他的腰，周先生把手撑在程豫两侧，努力不让自己与对方贴的太近。程豫离他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他家先生，直观那些诱人暧昧的红晕如何一点点从脖子爬到脸颊，他目光专注，一语不发的欣赏他家先生的动人美貌，过了好一会才没头没脑的问，“先生今年三十二岁了吧？” 周岚笙没好气的回，“干嘛。” “怎么好像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可口，连皱纹没怎么长，”程豫眼神越发幽深，他把脸凑到周岚笙唇边，低声道，“先生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周岚笙想张嘴咬烂他凑过来的嘴，骂道，“程豫我是不是长在你的敏感点上，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刺激到你肾上腺飙升？” 底下的人听到，不由得笑了，程豫对他的讽刺不痛不痒，他说，“先生说的太含蓄了，在你旁边我就是时时刻刻都在发情，想摸先生的身体吃先生鸡巴，把那根又大又粗的玩意塞进屁股，走到哪里都想一直被操。” 周岚笙听不下去，和这没脸没皮的人相处好几天，始终对这些下流话适应不了，撑在程豫脑袋两侧的手松开一只，周岚笙本能想要去捂住他嘴，却没想到身体失去支撑整个人一下子无可避免的跌向对方—— “这算不算投怀送抱？” 程豫失笑，稳稳接住周岚笙，让对方趴在他两团柔软的胸肌上——周岚笙立刻想起几个小时前那场香艳的情事，他这个受不住诱惑的“色鬼”，对程豫那两颗奶头爱不释手，又抠又捏，只差没有含进嘴里吸。 此时“贴心小棉袄”程豫不合时宜的说话了，他眼底是被真挚爱意藏得极好的浓烈占有欲，一双幽黑的眸子盯着周岚笙，宛如几个小时前要吸人精气的男妖精上身，哑着声音问，“先生要吃我的奶头吗？” 周岚笙红红脸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程豫把手伸进两人紧贴的身体里，把自己今天穿的黑色衬衫纽扣解开，这是他在快要出门时去周先生衣帽间里偷的——也亏是穿了周先生的衬衫，脱起来比T-shirt更方便。 他在解扣子时感受到身上的人刻意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还真是配合。 程豫无言的笑，只解掉三四颗纽扣扯开衣服，露出里面硕大的胸肌送到周岚笙面前，侧头询问，“要吃吗？” 周岚笙盯着他的右胸上又红又大的奶头，干巴巴的说，“不吃。” “那可惜了，”程豫空出只手揉搓起自己肉感十足的胸部，捏住一颗红艳的奶头像在做情色表演似的上下拨弄，把本来还无精打采软塌塌的奶头弄得硬如石头，他问，“先生真的不要吗？咬在嘴里口感会很好。” “......”周岚笙伸出手。 “啊！” 程豫叫出声，那颗可怜的小东西直接被周先生捏软，旁边的奶晕一并充血变红，周岚笙松下力道，问，“以后还敢不敢勾引我了？” 程豫带着周岚笙的手揉搓自己受伤的胸部，眼睛迅速湿润，像刚下了场小雨般湿淋淋的望向周岚笙，万分委屈，“先生好狠，我快疼死了。” 周岚笙：“既然这样，下次还想这样的时候就多想想这次的痛，”他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揉搓程豫奶子的动作又更温柔几分。 程豫没回话，抱着他坐起，双手放在他肩上圈住脖子，低下头与他鼻尖相贴，一双眼里俱是可怜兮兮。 被眼神攻击的人叹了口气，服软说，“那我道歉，下次不这样。” “亲亲我就原谅你。” 程豫得寸进尺的说。 等了会见对方没吭声，他又撒娇似的开口道，“先生快亲我.....” 周岚笙：“不亲。” 他说完就要伸手推开面前烦人的家伙。 程豫扯住他衣领，强势的凑过去咬住他嘴唇，与他接了有一分钟的吻后问，“那个徐行之是不是没亲过先生？” 周岚笙被他扯的有点难以呼吸，拍拍程豫的手示意他松开衣领，没想去回他。 程豫不厌其烦的又问了次。 这次周先生说，“和我做这样事的只有你。” “那我是你的谁？” 周岚笙：“是我的小朋友、我养的一条每天都在发情的野狗，还吃醋吗？” “不吃了，”程豫弯弯眉眼，圈住他腰眼巴巴的抬头问，“今晚我给先生做饭好不好？” 周岚笙轻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才不管你。” 现在是螃蟹的季节，程豫以前没和周岚笙做过这个，上网搜了下推荐的做法，用芝士来焗周先生不喜欢芝士，用咖喱煮周先生也不喜欢咖喱，辣椒炒吧又轮到程豫不吃辣，想来想去，他抬头问旁边低头在清洗螃蟹的周岚笙，“我们把它清蒸可以吗？” “好啊，”周岚笙头抬都没抬，“把水烧开把螃蟹放进去，加点姜片就可以了。” 程豫勾了勾唇，走到他身边抬手揽住腰趴在他肩上说，“先生还跟我说做法，是怕我不会做吗？”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脖颈，周岚笙忽略心头上异样的感觉，稍稍把头侧开，回道，“对，”他余光瞥见程豫又想要亲他，不禁皱眉，“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控制住这个总是要亲亲抱抱的坏毛病？” 程豫笑出声，“怎样都不可以，之前分开太久我很想先生。” “那前面的日子你都怎么过的？” 周岚笙把洗净的螃蟹们放到旁边碟子上，见程豫立刻把擦手布拿过来却不递给他，便自觉的把双手送到他面前，随口问道。 “一开始很不好，后面稍微能接受些先生离开的事实，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患了厌食症，每天都像个游魂野鬼一样浑浑噩噩，吃不进东西只能打营养针，后来在镜子里看到瘦到只剩骨头的自己，觉得先生回来看到肯定会不喜欢，又拼命吃回去。我每天工作很忙，但会在结束后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先生知道容德公园吗我们以前去过几次，有几个月我每天工作完不回家就坐在那里的一个长椅上，听歌喝酒有时候抽烟，一个人发呆到天亮。” “我拼命想离开了我的先生会变成怎样，幻想其实先生也很想回来找我，但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牵扯住还没能来。” 周岚笙听着他说，想要抽回双手，但又被程豫隔着布块紧紧握住，他没去为对方说的那些悲惨事情心疼，只轻描淡写的道，“又喝酒啊。” 只这四个字，便让对面滔滔不绝的程豫闭上嘴，他语气极快的说，“我现在不喝了！” 周岚笙：“没说不让你喝啊。” 程豫：“我知道先生最讨厌别人喝酒。” 周先生叹气：“我也知道程小朋友很喜欢。” “可是程小朋友更喜欢周先生。” 周岚笙顿住了，他捏住程豫的脸，意味不明的说，“你还真是擅长甜言蜜语。” 程豫：“因为我本人很甜，所以讲的话也是甜的。” 周岚笙没再接话，他指指放在旁边的螃蟹，说，“快去把它们煮了。” “先生喜不喜欢我这么甜？” 程小朋友不依不挠，抓着周岚笙衣袖抬头问。 “我不喜欢吃糖。” 周先生回答。 程豫不开心了，转身去烧水切姜，水开把螃蟹盘子扔下去，接着又去炒了盘青菜，他手脚麻利的做好事情直到把菜端上桌都没再说话。 周岚笙挑眉，伸手想去拿只螃蟹，旁边还在闹脾气的程某已经先他一步，格开他的手将他看中的螃蟹放到自己碗里。 周岚笙没说话，过了五分钟，满满一碗的螃蟹肉被推到面前。 “......” 周先生把那碗肉推回旁边人面前，“你吃，我自己来。” 程豫：“不要，就想给先生剥壳，” 周岚笙无奈，软下心肠温声细语的道，“我不喜欢吃糖，但我没说不喜欢你。” “是吗，”程豫不去管心里瞬间升腾的欢喜，故作冷淡的说，“那你再把话说清楚点。” “下次吧，”周岚笙说。 “为什么？” “怕你太得意，”周岚笙伸手又拿了只螃蟹，在旁边人目光注视下把肉弄出放到自己碗里，将碗放到程豫面前，说，“吃吗？还是只想给我剥壳？” 程豫目光灼灼的望向旁边笑的温和的人，指腹反复摩擦面前的碗，“那先生下次说。” “真是烦人，”周岚笙看到黏人精脸上的乖巧满足表情，忍不住笑骂一句。 吃完饭后他收拾碗筷去洗碗，程豫本来想在他身后继续将人抱住，但想想前面先生说不喜欢，又给了他一大颗定心丸吃，就走到离他两米多外的料理台附近，斜靠在冰箱上看他家先生洗碗。 还好上次有买手套，他想，先生这么好看的手被洗洁精弄坏就不好了。 周岚笙平时习惯洗碗，不过十分钟就做完事情，他把抹布放好，一个转身又被程豫抱住。 他的家养狗狗亲上自己脸颊，讨好道，“先生好贤惠，会做饭也会洗碗。” 周岚笙：“你不也会吗？” “先生更优秀，”程豫趴在他背上，将全身力气都放在他身上，他走了几步后又担心会压到周岚笙，从他身上离开像一刻都不能不黏着似的迅速揽住他的左肩，侧过头还想要再夸几句，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 周岚笙见他还缠在自己身上的人，出言问，“不去接吗？” 程豫走到茶几拿起手机，冷声问，“什么事？” 打过来的是林秘书，现在是晚上八点，她猜到老板这时可能会和周先生待在一起，但事情实在有些突然，她硬着头皮说，“程总，明天十一点半有个活动，我觉得您可以去参加一下。” “什么聚会，不能推给副总么？” “是和周先生有点关系。” “......”程豫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已经离开他坐在沙发上看起电脑的周岚笙，压低声音问，“什么活动？” 林秘书：“我刚才看新闻，原来明天是周先生大学的一百周年纪念日，周先生可能不知道，但我觉得您可以和他去参加一下，更了解....他以前的事情。” 程豫：“你是在给我安排约会活动么？” 林秘书不说话了。 程豫勾勾唇，走到周岚笙旁边坐下，轻靠在他身上回道，“你把地址和活动节目表给我发一下。” “好。” 说完事情他把手机扔开，下巴抵在周岚笙肩上问，“先生在看什么呢？” 甫一说完，就见旁边的人滑动触摸板的手明显顿了顿，迅速将在浏览的网页关掉——周岚笙以为程豫要和公司那边的人谈公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就打开电脑明目张胆的看徐行之发过来的邮件内容，不料对方三言两语将电话讲完又黏上来，顿时方寸大乱，连带着也删掉和徐行之的微信框。 程豫脸上表情变都没变，温声细语的问，“先生明天有空吗？” “怎么了？”周岚笙问。 程豫：“明天先生的大学举办校庆，要去看看吗？” 周岚笙合上电脑，转身有些为难的看向他，“我们改天可以吗，我明天约了别人谈点事情。” “约了谁？那个徐医生么。” “对，校庆我没有太大兴趣，你想去我学校的话改天我们再一起去？” 程豫没说话，低头玩起他的手指。 周岚笙继续道，“我大概中午十二点半走，下午四点回来。” “先生不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晚上回来和你吃晚餐，”周岚笙答道，见他把头低着看不清喜怒，又柔声问道，“小朋友不开心？” 程豫点头。 周岚笙凑过去蜻蜓点水似的既克制又温柔的点了点他的唇。 程豫：“这次先生亲我也不会被原谅。” 周岚笙忍不住笑，“那没办法了，”他说着就要起身走，程豫将人扯回沙发，直接跨坐到他大腿上。 周岚笙挑眉：“不是说亲不亲都一样吗。” 程豫：“但亲了总比不亲要好。” 周先生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现在要怎样？” 程豫盯着他嘴巴，恶狠狠的道，“要你补偿我。” 他说完就低下头，与他缠绵。 在周先生家一直厮混到十一点多，程豫被“赶”出家门，走进电梯等到门一关，脸上表情咻地变冷。 他给林秘书发了个信息：“之前让你调查的那个徐医生，你查了么。” “是徐行之医生吗？” “对，”程豫编辑短信，“你把这个人的详细资料给我。” 林秘书想起夫人还是这位医生的客户之一，把资料给出去就一下子全被知道了，她斟酌着回复，“程总怎么突然要这位医生的资料？” “先生没答应我一起去校庆，他说明天要去和这位医生见面。”程豫想起他家先生要去见其他人就觉得不爽，拿出钥匙把家门打开，他又发了条信息：“两分钟后我要收到邮件。” “好，”在家里发完信息的林秘书头疼，她把手机抓在手里，思索要不要先把资料里有写夫人内容的先删掉。 两分钟后，程豫的iPad弹出提示。 他点开邮件，手指在滑到其中一页时顿了一顿，程总盯着页面若有所思。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周岚笙在家和程豫吃完早餐，坐他旁边看了会对方处理公事，在离出发时间还剩十分钟后起身换衣服。他是有点担心自己拒绝程豫的邀约去见徐行之，会让他做出什么过激的暧昧行为，所以拖到这时自认为在他身边待足时间才走。 然而家养程姓狗狗贪得无厌，在亲爱的先生身边怎么都嫌不够，一察觉到周岚笙要离开就手急眼快地扑过来，将人又亲又吻，抱住对方腰死命啃他脖子，势要让周某出不了门。 周岚笙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忍程豫一个人在家，便容忍着他的行为，直到快迟到才扒下身上放肆的人，动作匆忙地边解睡衣扣边走向衣帽间。 程豫在后面蠢蠢欲动，对光着上身的周先生垂涎三尺，站他半米外默不作声的忍耐。 “你不走吗？我要换衣服了。” 周岚笙背对他抽出件衬衫，透过镜子看到后面紧盯自己的人，转过身面向他。 “先生可以在我面前换，”程豫哑着声音回答，冷不丁的补充，“先生哪里我都看过。” 周岚笙把人拉出门外，“既然这样，就更没什么必要待在这里了。” 程豫被推到门外，抬眸无辜地说，“我不介意再看一次。” “我介意，”周岚笙瞪了他一眼，见对方一双眼水汪汪看起来楚楚可怜，又软下心肠，“你在家安静工作好吗？我过一会就回来。” 程豫听不得“过一会就回来”这几个字，眉目间顿时出现几分恼怒，一字一句纠正，“是三个半小时，而且没有先生在家里我什么都不想干。” “那你要怎样？打定主意不让我去了吗，”周岚笙问。 他的声音听来分不出喜怒情绪，但程豫立刻弱下气焰，退让，“我没不让先生去....” “好了，”周岚笙看时间已经超出他原定的出发时间，松开一直抓住对面人衣服的手，揉揉他头发转身回去，程豫在他转身间抓住他的手，贴上去亲了口先生柔软的唇，问，“我可以开车送先生去吗？” 周岚笙回过头，见他家小朋友站在门边眼巴巴地望向自己，瞬间心疼，“好。” 路上程豫照旧飙车，周岚笙本来以为他会把故意降低车速延长与自己的相处时间，不想旁边程总冷着脸认真提速，三下五除二的甩开四周车，一时间啼笑皆非，觉得自己既是想太多又好像心里顿时多了点什么奇怪的滋味。 他没和程豫说诊所的地址，但对方似乎了然于心，把车子开到停车场打开车门锁，程豫说，“先生早点回来。” 周岚笙：“不和我再多说些吗？” 他露出个很轻的笑，“先生教教我，该说些什么好？” “.....”周岚笙沉默了一会，“那算了”，扔下句话就把车门打开。 程豫伸手把人拉回，探过身凑到他耳边说，“我只给你三个半小时，不回家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扛回家拿锁链绑住你再也不准你出去。” 他声音压的很低，说惯骚话的嘴在威胁和警告这方面也是在行，周岚笙笑了，他被程豫拉的又坐回位子上，饶有兴致的扭头问，“你是从哪学来这些话的？” 程豫俯身咬上他耳朵，湿热的舌头舔着他的耳廓，漫不经心的道，“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不是都这样说的？” “有吗，”周先生说，“但我可不是傻乎乎的女主。” 程豫玩够他耳朵，干脆把嘴唇贴在上面，“你不也吃这套吗？我的.....表面正经实际色情到不行的周先生，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除了我外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周先生一愣，“....你这叫虐待。” 说完就迅速开车门走人，程豫看着他脸红红的纯情模样，只觉得他家先生现在就像个刚和情人偷完情看似衣冠楚楚实则心怀鬼胎的坏家伙——有趣得要命，要不是那该死的徐行之此刻就在诊所等着，他是很想直接将人就地正法的。 来个禁忌刺激的车震。 啧，程总眼里闪过丝笑意，直到后视镜里看不到周先生的身影才拿出手机。 “喂，钟姐，我妈在家吗？” 那边他家保姆回答：“在的少爷。” “好，你做饭了么，我现在回来。” “好啊，”他话音刚落，那边钟姐的声音立刻高涨，此时她正在厨房里把刚买回来的菜一一拿出，听完程豫的话后走到客厅面向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涂女士，大着嗓门问，“那少爷你几点到？” “四十分钟后。” “好。” 钟姐挂了电话，笑容可掬的对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的涂女士说，“少爷他等下也回来吃饭。” 涂女士挑眉，眉梢间不经意染上几分喜意，她晃晃手机，“他三姨也说要过来，和她女儿一起，够菜吃吗？” 钟姐：“够够够，我买了很多，夫人你每次都让我做七八样菜，明明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吃。” 被揶揄的涂女士嗔怒，手指抬起指向厨房，“快去做你的饭，讲这么多话干什么....” 周岚笙上到写字楼八层，推开玻璃门见里面的前台女生在收拾东西，向她挥挥手，“灰灰是要去吃午饭吗？” “啊，周先生好，”昵称叫灰灰的女孩子抬起头，见到是周岚笙后甜甜一笑，“来找徐医生吗？他还在会客室里见客人，周先生要去他办公室里等还是怎样？” “我在这里等吧，”周岚笙觉得没经同意就去办公室有点无礼，转身看到身后的沙发——发现上面有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正眼巴巴地望向自己，“你好？”他弯弯眼睛，对她笑了笑。 小姑娘没看过长这么好看的人，在愣神间看到他转过身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声音小如蚊吟的回了句，“哥哥好....” 周岚笙脸上笑容不减，转过头用口型问前面的灰灰，“她是谁？” “里面客户的小孩，”灰灰回答。 周岚笙挑眉，在小姑娘一米外的沙发上坐下，旁边的人原先还低头玩着手机，见这漂亮哥哥坐到自己身边，立刻放下手机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她望过来的眼神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周岚笙没觉得不舒服，但被人这么盯着还是有点不自然，忍了几分钟，他问，“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没出声，过了两三分钟才开口，“好好看啊......” “什么？” 小姑娘抓住手机的手紧了紧，黏在周岚笙身上的视线硬生生扯开落在两人中间隔着的空位，她眨眨眼睛把屁股挪到只离对方半米的距离，说，“哥哥你长的好好看.....” 周岚笙笑出声，对方痴呆的模样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家里那位黏人精，眼里笑意平添上几分宠溺，他说，“谢谢你，你也很好看。” 小姑娘眉眼弯了弯，又道，“哥哥也来找徐医生吗，我妈妈还在里面。” “你等很久了吗？”周先生说。 然而不等对方回答，里面会客室的门被拧开——走出两个人。 徐行之最先出来，站在门边很有礼貌的让客户先走，低声嘱咐道，“您先把这些药吃完，过五天后看要是还没有效果就找我。” “好，谢谢你医生，”回话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姣好的面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候的美丽。 她和徐行之一同走出走廊，看到在门口沙发上坐着的小姑娘刚要喊她，余光就瞥到沙发另一端的人—— 抵在喉咙顶上的话顿时生生卡住。 不过一个背影，已经让女人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这不是..... “妈！” 程豆豆把视线从周岚笙挪开，向杵在原地的女人小跑过来。 周岚笙看着这小姑娘奔向自己母亲，也转过身。 这下，涂三姨看到了他的脸。 周先生万里挑一的好模样，几乎所有看过的人都不会忘记。 一时间说不出话，女人既惊又喜，脑子里涌出之前这人和自家侄子的事情。涂女士没来得及和她说小豫已经找到他的周先生，她以为程豫还每天处于颓废自暴自弃的状态，想着今儿是怎么个好运气，竟然撞见这人，非得上前将人逮住送到侄子面前。 然而这念头一出，紧接着后面藏着的也出现了。 这是间心理咨询诊所，能出现在这的都是...... 涂三姨眼神一下子变了，她斟词酌句地问，“你...还没能走出来吗？” 周岚笙看着那个小姑娘扑到女人怀里，笑着抬头与她母亲对视，不想女人见到自己是副震惊之余又惊喜交加的模样，他听到了对方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涂三姨：“杨...不是，那个人已经被小豫他....你还是走不出来吗？” 她话说的断断续续，周岚笙没理出什么逻辑，只听出她说“小豫”，探究地问，“您说的是程豫吗？” “他和你见面了？”女人立刻问，“也是....他这么在乎你肯定比我更快找到你，”她看起来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今天是撞了什么好运能碰上你，现在我要去我姐那吃饭，小笙你要一起吗？” 听到这里，周岚笙心里更为惊讶，对方对自己和程豫亲昵的称呼，这么说她或许也知道自己和程豫分手的原因？ 周岚笙视线越过女人落到还站在原地的好友，见他没上前，心里顿时有个主意——他想要套出更多话，知道当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时，低下抓着女人左手的程豆豆问，“妈妈你认识这位哥哥吗？” “认识，他是你表哥的....”程三姨想说程豫男朋友，但又想周岚笙或许还没能走那件事里走出来，两人已经分手四年，于是顿了顿很勉强的接上，“....前男友。” 程豆豆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笑眯眯看着面前人。 这么好看的哥哥喜欢自家表哥啊.... 很般配。 她满意了。 当事人周某却不说话了。 完了，事情败露。 叫这么大声，行之肯定也听到。 他头疼，本来今天还打算跟好友瞎扯一会才说程豫的事，这下全被爆出来了。 第二十三章 程豫驱车回到家，刚进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喊道，“妈。” 涂女士远远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猜到会是程豫但又不想冲出去迎她那个眼里只有恋人没有妈妈的儿子，非要听到他喊自己才美滋滋回头。涂女士走到程豫面前，悠悠然开口，“看样子，你和周先生在一起生活这段时间过的不错？” 程豫勾勾唇，“对，”他看到保姆钟姐端着一盘盘菜出来，不禁想起自己每天和周岚笙在家做饭的情景，笑了。 涂女士在这四年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笑，好奇的问，“有什么开心事？” 程豫轻笑，“我和先生每晚都会在厨房里一起做饭，” 他边说边走去在偏厅的餐桌旁，随意找个位置坐下，涂女士目光不离自己儿子，见他准备动筷连忙道，“你等会儿，三姨和她女儿也说要来家里吃饭。” “她们也要来？” “对，你三姨不是有失眠症吗，她今天又跑去心理医生那边拿药。” “那徐行之的bookinglist怎么没写？” “她肯定是又没预约就直接冲到别人诊所把医生截住吧？”涂女士说，过了两三秒后又问，“小豫你怎么知道你三姨看的医生是谁？不对....”她脸上的表情转为惊愕，“你去查了徐医生？！为什么？” 程豫似笑非笑，“妈你不是瞒着我去找那个徐医生，跟他说了一堆我的事情么？” 涂女士：“你之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妈妈是担心你才会去找心理医生，而且我之前一直都是去徐医生那边咨询，他很有能力。” 程豫：“对啊，我昨晚看了他资料，确实很优秀，但是妈你知道....他同时也认识我的周先生，是他的好朋友么？” 涂女士倒吸口气：“你说什么？” “先生他失忆了，之前出车祸伤到头部，忘记了我和他在一起的事情，所以才能和他这么快和好如初，但是我今天就把先生送到他诊所那里，他们大概是要根据你讲的那些话，推算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三姨....” “三姨在的话应该会猜出更多事情来吧？毕竟她不是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吗？” 涂女士被他说的心惊胆战，当年发生怎样惨烈的事她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周先生是怎么不动声色离开、程豫又是怎么疯狂报复那人，涂女士打了个寒颤，“我们...我们现在去徐医生的诊所那边把人截住吧？万一周先生知道后还要再走掉怎么办？我先给你三姨打个电话让她不要多说，不对......既然小豫你都知道周先生今天是要做这样的事，怎么还亲自把他送过去？” 依照她儿子的性格，应该直接将人锁在家里才是。 程豫嘴边的笑未减几分，他没看旁边着急的涂女士，目光悠悠落在面前冒着热气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先生他是非要知道以前的事，我怎么拦他最终都会知道。” “那你....” “我说了，他要敢再走，我就打断他的腿，将他锁在家里让他只能看到我的脸、听到我的声音，哪都去不了。” 诊所里，涂三姨盯着笑的温和的周岚笙，很想叫程豆豆去把门给堵住——当年这人也是这样看起来软绵绵毫无攻击性，谁知道真实性格这么决绝，苦是一个人咬着牙含血吞下，痛也是一个人不作声忍下，她是个局外人不错，但听涂女士说当年遭遇事情那会周岚笙是半句话都没跟程豫讲，濒临崩溃之际连离开都是悄无声息。 这人就仿佛一潭泉水，看似清浅无害，实际深不见底不知里头暗涌。 她又问了次，“小笙你要去我姐那边吃饭吗？小豫他不在，你不会见到他的。” 周岚笙：“我原谅程豫了。” 涂三姨闻言，眼睛咻地发亮，她问，“你们和好了？” “对。” “太好了，”涂三姨说，顿了顿又问，“之前那件事....小笙你已经....走出来了吗？” “我想问那个人怎样了？”周岚笙没有正面回答她。 “死了。” 涂三姨：“你走之后小豫带着人找到那个....垃圾，我姐说是放了几条狗把他活活咬死，具体我不清楚，反正小豫他的手段....你也知道，再说他这么喜欢你，怎么能容忍.....” 女人滔滔不绝，说到后面停了下来，她看着面前面容始终没一丝变化的周岚笙，觉得有点不对劲。 当年事发后周岚笙什么反应她不知道，但如今旧事重提，当事人却好像半点异样情绪都没有，涂三姨默不作声观察对面人的表情——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他脸上虽然有震惊，却没有恐惧。 听说那个垃圾当年对周岚笙做了很多不堪的事，涂三姨只是听她姐这么轻描淡写的提过几句，但过了四年再度听到别人提起那个人，他的反应应该还要再大些，就像....他刚才不愿意让自己触碰他一般。 涂三姨这时才惊觉自己失言，目光骤然一变直直逼向周岚笙，她问，“你不记得了是不是？刚刚你都是在套话对不对？” 周岚笙没吭声。 “.....”涂三姨沉默了会，又问，“但你现在真的和小豫重新在一起了吗？” 周岚笙点头。 “他很爱你，”女人看着他的眼睛说，“他把你之前吃的苦都加倍还回去。” “我知道，”周岚笙不知道怎么称呼女人，恳求道，“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被人怎么对待，是因为这个和程豫分的手吗，您....您能告诉我吗？” 涂三姨摇摇头，“不可以，小笙。我是程豫的三姨，忘掉是好的，四年前的你接受不了现在也许还是不行。” 周岚笙没吭声。 “那你是不和我们一起去小豫家吃饭了？”女人换了个话题，握紧底下程豆豆的手，见对面的人“嗯”了声，没有勉强，“那我们走了，下次再见小笙。记得别和小豫分手，在我看来你们是一辈子都该绑在一起的。” 女人严肃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周岚笙微笑，揉了揉底下程豆豆的脑袋，“嗯，三姨再见。” 程豆豆站在两人底下，没有太明白他们说的事情，但还是弯弯眼睛，“哥哥再见。” “拜拜，”周岚笙目送母女俩离开，直到玻璃门缓缓关上后才转过身，看向不远处整场戏看下来仍然一头雾水但意味深长的徐行之，叹出一口长长的气，“走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头疼的向对方走去。 第二十四章 “你先说，程豫是谁？新交的男朋友？” 办公室里，徐行之靠在桌上嘴边噙着抹笑，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待解释，他慢悠悠的道，“怪不得最近不肯让我去你家，每次打电话没讲几句就挂掉，怎么？是怕那个程豫吃醋吗。” 周岚笙无奈看了他一眼，“我之前让你留意的那个客户....” 徐行之：“程豫就是那个客户的儿子？所以你....” 周岚笙：“我就是那个和他分手、让他有这么多奇怪毛病的人。” “所以在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也是他？”徐行之惊诧的一连问出几个问号，“《吻书》里的杜尤就是他？之前我建议你把脑里偶然蹦出的回忆写成小说，说是让你借小说把人找到，但主要还是想让你捋清思路，没想到...还真是找到了？” 说到这个，周先生笑了，“那个要把我小说影视化的AM公司，他是里面的总裁。” 徐行之乍舌，这剪不断的缘分，“你看我昨天给你发的资料了吗，他母亲上次来了后我更感觉你们分开不全是程豫的错，是有....” “第三方，”周岚笙和他一起说出，“你说那个第三方是不是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比如什么？” “.....我不知道。” 徐行之：“我听到她说那个人死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也许不会被完全封死，要去搜搜网上关于四年前的事情吗，或者我找人问问意外死亡或失踪在案的人，一个个去找肯定可以。” 他有句话在心里没说出口，想问好友是否能承受得住真相，被这么多人死命掩盖的....也许是血淋淋的事实。 周岚笙在他对面，找了个舒服姿势坐在沙发椅上，他刻意控制声音，“我本来是想着反正失去记忆，知道以前的事应该也不会有太大感触，毕竟虽然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但已经完全丧失记忆和当时的感受，再怎么惨烈在我看来大概也是像旁观者一样的毫无感觉，至少...不会有当年的自己这么深刻。” “程豫说了很多次我和他之前的事，每次都像有强迫症似的把我和他谈恋爱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都说出，比我写小说还要描绘得更细，但我听了还是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只是在听故事。” “只是现在越接近真相，觉得有点害怕了吗，”徐行之接道。 周岚笙抬起头，脸上出现个很复杂的表情，他没有回答，走到徐行之电脑前说，“还是要查的。” “你想好了？” “还不知道查不查得到呢，以黏人精的性格....知道这事的人不会超过五个。” “五个？”徐行之边翻手机通讯录边问，“有谁？” “你的两个客户，程豫本人，我，还有帮他干脏事的人。” 徐行之：“你怎么会觉得不是你男朋友亲自动手？” 他的那个称呼让周岚笙心跳漏了一拍，顿了顿才道，“上次去他公司谈《吻书》影视计划我看到他的秘书，总觉得对方....似乎知道程豫不少事情，而且程豫的精神状态不好，他妈妈应该会...安排个人看着自己儿子？” 他这样说，徐行之在手机拼命搜寻联系号码的动作停下，他本来想联系一个见过几次面的警官，苦笑道，“你说的这些人，刚刚其中一个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只剩下个毫无记忆的你，岚笙，我们该怎么做？” 周岚笙已经在电脑前搜索四年前发生的所有犯罪案件，他看着屏幕说，“你不是说去找四年前有没有意外身亡或者失踪在册的人吗，姓杨。” “啊...”徐行之才想起自己之前说过话，连忙拍拍脑袋，“....这段时间忙晕了我。” 甫一说完，埋在电脑前打算大干特干的周岚笙抬起头，“说起来....本来是要找你先吃饭的。”他把网页关上走到好友面前，“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徐行之愕然，“你刚刚不是还挺紧张的吗？” 周岚笙温和一笑，“没关系，”他说，“都晚了四年，不差这一时半会。” 两人步行到诊所附近的一间港式茶餐厅，徐行之走到门口的点餐区前停下，问，“你还是要之前那个炒牛河吗？” “嗯，”周岚笙越过他去找位子坐，刚走两步路就顿住，扭头看向正在报菜名的好友，“等等....我这次试试鲜虾云吞面吧。” 徐行之惊讶，刚想问他们家的云吞面好吃么，就听到对面的点菜员已经下完单，“一个餐蛋公仔面一个鲜虾云吞面，十六号牌谢谢。” 付完款他快步坐到周岚笙对面，问，“你不是每次吃这家都只要炒牛河吗，这次怎么改了个别的？”想了想，见对面的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徐行之恍然大悟，“是你男朋友喜欢吃的？看来没和我见面的时候经常和别人一起吃饭啊。” 周岚笙：“你别乱说。” 徐行之忍不住笑，但笑完后又道，“你之前不是打算找到人后假装和他交往一段时间，再甩掉吗？” “嗯，”周岚笙说，“但那时我以为是他把我搞成这样的，就是....”他有些羞愧，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都是程豫的责任。 “但你现在是和别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就心软了？”徐行之把话接了过去，“别忘了现在你听到的所有事情，都来自于你男朋友和他的身边的人，万一大家都在说谎，为的只是让你回心转意和他复合呢？” 周岚笙沉默下来，“我....不知道，现在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 “你觉得，我们下午那三小时能查到些什么？你男朋友有钱有势，如果真是他做错了事想要遮掩下来有什么难的，再者你是伤了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也许未来的二三十年都不可以，那他编造谎言引你入局，只为破镜重圆，实际上当年发生什么事或许根本还没能窥出一二，就迷迷糊糊和他和好如初。” 周岚笙：“.......”他叹了口气，“我看出他很喜欢我。” “这和他喜不喜欢你没关系，”徐行之反驳，“一个人是否喜欢你和他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没有太大关系，我的两个客户都有提到，说程豫性格执着又偏激，你是唯一能扎在他心头上的那根针，那么，为了你这个稀罕物，他做什么不可以。” “.....你刚不是好像对他评价挺好的吗，”周岚笙听了一大堆话，心情复杂的问。 “有吗，”徐行之愣了愣。 周岚笙：“有吧，”他远远瞧见厨房那边端出碗东西，“应该是你的公仔面来了，别说了你先吃。” 徐行之的话匣子被打开，里面还有十几二十句话没蹦出来，不禁无言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不会是已经喜欢上别人了吧。” 周岚笙“不巧”听到，正要开口就听对面的人：“我吃面，不说话。” 周先生拿出筷子和勺子给他，很平静的说，“我不想喜欢他。” “我和他接触一个多星期，他是怎样糟糕的一个人我知道，占有欲强蛮不讲理、说话又傲慢无礼，除我之外好像谁都不关心，我不想和这样一个负面的人交往，但是你知道....我和他曾经在一起过很长一段时间，这导致我每次站在他旁边都有种...熟悉感，就好像这个人已经和你亲密到融入血肉里，他一个小动作我都能猜到是什么意思，一个微表情都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变化，而且和他在一起我会....没有这么不安。” 周岚笙微微低下头，看着好友吃面轻声细语的说，“我之前不是失眠，总会想起以前的片段觉得很困扰吗，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很没安全感，总觉得身边有个人在哪里盯着自己....每次深夜听到外面一丁点声响都会很紧张，要下床去把灯开了过很久才能再睡着。” “这是你之前...遭遇事情的后遗症吗？岚笙你...”徐行之想说，你怎么不和我说说。 “我不想说出来，不是到不能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喜欢死憋着，但是程豫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很舒服，好像告别了很长时间一直在等待的人又重新回来，对他来说我是他的命根子，是他这生情感的归宿，但是反观我这边，也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以前相处的四年我绝不会喜欢上现在的程豫，但四年前周岚笙和程豫就紧紧绑在一起了，怎么都扯不开。” 他说完就有些了然，周岚笙其实一直都有在思考自己和程豫的关系，失去记忆的他算是彻底告别过去那段感情，但四年前他对程豫这个人已经刻骨铭心，逃不过躲不开，见到对方那刻就大彻大悟——是他。 是他这辈子无法舍弃的一个人。 吃过饭后回到诊所，如两人意料之内一样，什么都找不到。 干了几个小时徒劳无功的事，徐行之说，“我觉得过去再怎样惨烈，岚笙你也不会被人侵犯吧？如果是这样你指不定会患ptsd。” 周岚笙在他不远处伸了个懒腰，呼出口浊气，“希望不是。”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闹铃响起，徐行之挑眉，“这是要提醒你干什么？” 周岚笙：“提醒我要叫男朋友过来接了。” 徐行之笑出声，“他还给你定了时间？这么不想你和其他人接触吗？” 周岚笙纠正，“是我定的闹铃，他说晚一秒回去就要打断我的腿。” 徐行之：“这你也肯？” 周先生只笑不语。 电话里，程豫说他已经在负一层的停车场里等着，周先生和好友告完别，推开玻璃门说，“好，那你两分钟后会看到我。” 程豫：“我一分钟都不想等。” 上车后程总迅速踩油门飞出停车场，踏着超速的临界点一路飙停在一个红灯前，将旁边副驾驶的人扯过来重重亲上一口，漫不经心地问，“先生和那个徐行之谈了什么？”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三姨和她女儿去你家吃饭，没和你说吗？”周岚笙任他舔吻自己嘴唇。 “那先生查出当年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周岚笙坦诚，“小朋友掩盖得很好，我什么都查不出来。” “还想查吗？” “想，”周先生望向旁边转过头去开车的人，“你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程豫“嗯”了声。 “那个人没对我做什么吧？” “他敢，”程豫眉眼顿生狠戾。 周岚笙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 “不会，”程豫打断他，将车速飙到一百二——幸好现在已经开出市中心，郊外的路上车很少，他说，“先生身体每一处地方，都属于我，只有我能碰。那个杂种永远不敢碰你。” “.....”周先生没说话。 程豫把车开回丹庭地下车库，停好车后进到电梯房，就见前面摆了两个牌子，维修中。 “两个都坏了？”周先生哑然，他转头望向程豫，“走楼梯？” “好，”对方一口应下。 第二十五章 现在是下午五点，今天阴天，大概是为了省电费楼梯里的灯没被打开，楼梯道里既光线阴暗又过分安静，走近些才看到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纸盒子和打扫工具，落满灰尘。 周岚笙比程豫要走快些，他们不过要走两层就到家门口，他边走边说，“我先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你想在家吃饭还是出去吃？最近都在家里吃，要出门换换口味....” 没来得及说完，他被人猝不及防的猛推一把——整个人“嘭”的重重撞在旁边墙壁上。 背部贴在冰凉的墙上，周岚笙在惊吓间睁大眼，看到面前的程豫面无表情，双手抓住自己的肩膀，双腿抵住自己在动弹的腿，俯身粗暴又强硬的吻上自己的嘴唇。 一开始周岚笙还试着将人推开，但在发现越是挣扎对方就越失控后渐渐放弃，放在他背上的手握紧松开好几次，过了一分钟才像是接纳般无可奈何的落在程豫绷紧的背部。 ——他们接吻过很多次，程豫在吃醋生气时会喜欢咬他的嘴唇，把两瓣唇啃到红肿见不了人才肯放过；心情好时会像磨人的妖精，耐着性子细细用舌尖描绘他的唇，所到过的地方都留下湿润泛凉的奇怪感觉。 他见过不同状态下的程豫，但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隐忍、克制，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周岚笙右手放他背上，左手摸对方脖子，声音带着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怜悯，轻声问，“怎么了？” 程豫咬住他下唇，幽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周岚笙，声音像被火烤过般低哑，“我想做。” 说完就松开一只牵制住周先生的手去解裤子——他今天穿的是条西装裤，指甲不经意敲在皮带金属上发出清脆“叮”的一声，在这压抑的二人空间里像放大几十倍般清晰无比的钻进周岚笙耳里。 周先生：“不可以，不可以在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实则已经慌张，“我们回家。” “程豫你先冷静，我们....我们再上一层楼梯就到家了，回到家再.....再做.....好不好？” 周岚笙双手从他身上撤离伸向两人紧贴的下身，想要扯住对方即将要落地的裤子，被人咬着嘴含住舌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说话同时有淫靡的津液落下，于是他住了口，改为哀求望向面前人。 然而程豫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停，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周岚笙能够接受和他做爱，但不能在这楼梯道里光天化日下野战——这随时都可能会有人进来，看到他们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太羞耻了，这样太大胆了！ 他涨红着脸，手指却被人握住，程豫宽大的手掌裹住他因为恐惧而发凉的手指，在肌肤相贴的那刹那像团火钻进身体的血液里，既滚烫又烧人理智，程豫已经脱下裤子，抓着先生的手贴上自己又湿又热的阴茎。 虽然还隔着一层布料，但手指能感受到里面在涨大勃起的性器——是在对爱人身体的渴求。 周岚笙想起上次帮他手淫，他的手圈成圆形半握住粗大的阴茎，在对方挺腰抽插时被从马眼里疯涌出来的前列腺液蹭了满满一掌心。 又黏又湿，是不是就是现在被裹在湿润内裤里阴茎的感觉。 他这样想着，手指就捏住布料一角，不由自主的将程豫的内裤扯下，放出那根狰狞色情的阴茎。 他低下头，视线跟着蹦出来的阴茎跳了一下，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程豫用湿漉漉的阴茎去蹭他穿戴完好的下身，硬挺得几乎要贴紧阴毛的阴茎每蹭一下就冒出更多淫液，时不时还抖一抖，像在表达激动。 “先生快把裤子脱掉......” 他低头咬住对方在上下耸动的喉结，这一咬仿佛将周岚笙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咬断，让原先还剩一小许抵抗力的人全身酥软，瘫倒在自己怀里。 ——任他摆弄。 周岚笙昂起脖颈，献祭似的把自己送到程豫面前，空白的脑子里意识像浆糊般粘稠。 ——滑动缓慢。 他听到对方的话，身体向后靠，屁股抵在墙上那块已经被捂热，程豫分不清他是在抗拒还是想给自己更多空间来脱裤子，边亲他脖子边说，“先生等一会，马上就好。” “......”周岚笙双手在程豫背后胡乱游走，裤子连同内裤一并被扯下，阴茎接触到微凉的空气，周岚笙羞耻到不行，捏住程豫衣角声若蚊吟的做最后一丝挣扎，“不行.....别在这里.....程豫.....” “乖，”他的男朋友左手捧起阴茎底下两颗饱满的睾丸，右手环住粗长的茎身，手指爱怜的抚摸，尾指时不时擦过龟头，一点点刺激都让周先生颤抖不止。 “让我摸一会。” 程豫低声哄道。 他在对方烧红的脸上落下一个个轻吻，像在安抚受惊的恋人，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松懈——将两颗睾丸拢在掌心，揉搓的同时手指像给小孩挠痒般一下下揉捏根部，另一只手的其中三根手指搭在茎身，其余两根捏住龟头，在上面打圈。 “我好喜欢先生的鸡巴。” 程豫吻够他的脸颊，抬起眼皮去看先生此刻模样，感叹，“又粗又长，也好吃。” 周岚笙阴茎被他握在手里，对方的指甲时不时擦过马眼引来一阵发抖，脸像水蜜桃般粉红，一双眼微微合起，瞳孔只能容得下他一人，周岚笙张张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先生想说什么？” 程豫边问他，边双手不停的“侵犯”他那根可怜诱人的阴茎。 周先生眼神迷离的望着眼前人，情不自禁凑过去，吻上他唇。 “帮我含.....” 这下子，程总阴郁了好几个小时的心情终于好转。 光线稀疏阴暗的楼梯道里，周先生赤裸下身张开腿，底下跪着个人同样没穿裤子，程豫埋在他腿间饥渴又迅猛地吞吐被含得水亮的鸡巴，茎身快速抽插在他张大的嘴巴，龟头深入喉咙，马眼处不时流出来的淫液被贪得无厌的舌头卷走。 周岚笙抱着程豫的头，几乎不用怎么动，只需要站在那里享受，双手放在他柔软的头发上，即便被伺候得快感一阵阵涌来也没有去用力抓他的头发，全身力气都用来支撑那两条没用的腿， 他也不敢低头去看底下情色的光景，想抬手去捂耳，不去听阴茎抽插发出的水声，也不想去听程豫有时因为吞得太深而发出的干呕声——他觉得羞耻极了，但也喜欢得不行，底下程豫每一次深喉不光能让他感到生理上的满足，更能让他知道到对方对自己的深沉爱意。 在这肮脏的楼梯道内，他们做着这见不得人的事，周岚笙饱受情欲与羞耻的双重煎熬，突然想起八年前，两人第一次做爱的场景—— 那时程豫刚考上大学，和他在学校旁边租了个一百多平方的房子，成年后的程小朋友与他朝夕相处，天天盯着这朵可口的棉花糖，弄得周先生背后发凉，终于在一天下班回家后掏出盒避孕套。 程豫故作茫然，“这什么？” 周先生：“我们做吧。” 四个字像把钥匙，饿了十八年的猛兽被打开牢笼，张开嘴咬住笼外温顺垂下脖颈的羊羔。 和现在一样，程豫热衷于给他口交，压在身上又色又欲地舔他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液，爬到下方把周岚笙鸡巴含住，用力吸龟头。 记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像回到当年家里，能听到他们说的话，看到缠绵的画面。 他听到自己在呻吟，音调像弯曲的烟，一只手松开皱巴巴的床单，去摸底下程豫手感很好的头发。 “够了.....” 他说。 程豫停下动作，松开阴茎撑起身体爬回先生身上，像张被子般覆盖在他裸体上，彼此身上黏糊糊的汗液相互混杂，本该令人不适，但在此刻却像是往他烧得旺盛的心火里添了把柴。 程豫一只手攀上他肩，一只手摸他胸膛，舌头舔了舔周岚笙干裂的嘴唇。 “我很开心。” “....嗯？”周岚笙勉强回答。 “我的先生，终于是我的了。” 楼梯道里的周岚笙突然全身抖了抖，被含住的阴茎射出一小股精液，程豫“嗯”了声，抬眸向他望去，见上面人眼神空洞明显在走神，不禁用牙齿研磨了下龟头，周先生迟钝向下望去。 “先生在想什么？” 被他问的人一双眼像含了层水汽，眼神涣散过了七八秒才聚焦，他摸上程豫的脸，恍若隔世地轻叹，“我什么时候都是你的.....” 第二十六章 程豫在下一刻掰开屁股手指插进，嘴里还含着阴茎，一边吸吮一边粗暴的捅了会，等到里面淫水泛滥抽出手指，吐出嘴里的阴茎站起来搂住周岚笙脖子，放纵道，“操我，先生操我。” 周岚笙看到他眼里有浓重欲望，对方背对他抓着扶手，翘起臀部蹭了蹭他直挺的阴茎。 “求求你了....”程豫话里带出几分哭腔，周岚笙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是戳到他哪个点，但他趴在程豫身上亲了亲他的侧脸，配合的掰开他的屁股，将鸡巴塞了进去。 这下子，两个人都得到满足。 周岚笙双手放在他臀肉上，看着程豫的表情小心抽插几下，见他脸上既有欢愉又像在忍受痛楚，问，“难受吗？” “不难受.....”程豫想转身看到他深爱的那个人，然而再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周先生一半脸庞——尽管如此，也心满意足。 程豫说，“先生快操我....我爱你.....” 没人能懂他此刻有多幸福，过了一千多个日子，周岚笙终于再次进入他身体，那根阴茎插在体内熟悉的热度和形状，让程豫欣喜交加——他终究是将失去的人找回来，再次紧紧抓在手里。 他像母狗般翘起臀迎合身后人一次次冲撞，嘴里流出一句句欢愉声，拼命收缩小穴挤压里面粗硬的阴茎，听到身后的人爽得低喊出声，不禁笑了。 “我是不是很紧？” 他被插得向前倾，问。 “呼....”小穴分泌出一股股淫水浇灌在阴茎上，四周穴肉收缩裹紧茎身，周岚笙濒临失控，收紧捏住程豫屁股的双手，柔软的臀肉挤压在指缝间，他喘着粗气，趴在程豫的肩上忍受汹涌而来的欲望，既想要抵抗这要人命的快感保持冷静，又被取悦得想要操烂他。 “先生干的我好爽....啊哈....还要.....”在这矛盾激烈的时候，那吸人精气的妖精还觉得不够，说出大量淫话刺激他。 程豫同样硬得发痛的阴茎暴露在空气里，随着他的前后耸动，流出滴滴淫液，周岚笙问，“要我帮你弄弄吗？” “不要....”程豫说，“我想要被你操射.....” “我爱你先生....”他毫不吝啬自己对周岚笙的爱意，“我只爱你.....” 周岚笙听了，挺腰更加粗暴地操他，小穴里面像发大水似涌出淫水，随着抽插滴落在地，在这空荡荡的楼梯道里，声音听起来格外色情。 这时他被情欲拉到几千里外的理智回来了些，想起两人此刻还在楼梯道，鸡巴正流连忘返地插在程豫屁股里—— 周先生顿时红脸，慌张的想要抽出阴茎，然而才抽出几厘米，怀里妖精立刻迎上来，手探到后面摸上两人交合的地方，捏住周岚笙垂在两旁的睾丸，低声道，“先生不许离开，要一直插着我。” “哈啊....”周岚笙没想到在做爱时被人捏睾丸会这么舒服，他趴在程豫背上叫出声，“唔.....” 程豫听着他的呻吟，身下的阴茎更硬，他很想去看先生表情，于是忍着不舍将体内的鸡巴抽出，换了个姿势正面向他，把腿抬起踩在墙上，将粗大的鸡巴塞回小穴里，双手圈住周先生，“我想看着先生做。” 周岚笙双颊绯红，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极为不好意思，他额上有层薄薄的汗，一双眼里是七情六欲什么都有，躲着程豫的眼神道，“你...你别看我。” 程豫轻笑，“我怎么不能看？” 他此时的姿势其实极为不雅，但程总向来没脸没皮，他咬住周岚笙的耳垂，手放在他腰上让他更贴近自己的下身，两人同时发出一声舒爽的喘息，周岚笙几乎将整根鸡巴都插入程豫的体内，他听到面前的人问，“先生可以开始操我了吗？” 于是又有新一轮操弄，周岚笙咬住程豫肩膀速度极快地捅他小穴，每次挺进都能听到旁边人“嗯哼”的喘息，手捏住程豫屁股时不时动情的拍打。 程豫被操得眼泪都要出来，他爱极了周先生在自己身上失控的模样，捏住他后颈将埋在自己肩上的人扯开，与他激吻。 期间他被操狠了踩在墙上的腿不受控的滑落，周先生又把他腿捞回来，架在手臂上继续。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周先生再也憋不住，挺进程豫小穴深处一点一点射精，期间楼梯口外传来几句人声，他下意识搂紧程豫的腰，连射精的动作都停住。 程豫失笑，安抚的吻了吻他的唇缩缩穴肉，温声细语的说，“不怕，他们不会上来。” “为什么？” 周岚笙有点累，一边射一边轻声问。 程豫勾勾唇角，“不告诉你。” 他感受了下体内的精液，将人搂的更紧，不让里面的液体流出来一滴。 周岚笙埋在他体内，感受着射精后的快感，沉默了一会哑着声音说，“你是不是串通了小区物业的人，让他们把电梯维修的那个牌子放在电梯口，等到我们一走进楼梯就把它们挪走。” 程豫：“我不知道。” “就因为我去见了徐行之吗？” 周先生动了动下身，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埋进温暖的小穴。 程豫：“对，还有试图知道以前的事情。” “可我到底没离开你。” 说到这里，程豫笑了，他眉眼弯弯，“对，还说出了这么可爱的一句话。先生确实是我的，这辈子、下下辈子，都将永远属于我。” 周岚笙趴在他身上舒服得昏昏欲睡，敷衍的说，“嗯。” 程豫等了一会，看他快要睡着便将阴茎从身体里抽出，弯腰在地上捡起周先生的内裤，卷起一角塞进自己屁股里堵住要流出的精液，又去帮周先生穿衣服，亲了亲他的眼睛，“抱你回家休息？” “嗯....” 周岚笙这时变得有些黏人，走过来主动抱住程豫，程豫将自己内裤穿到先生身上，把人抱回家后又脱光彼此衣服，埋在周岚笙腿间将他阴茎重新含住。 男人在射完精后龟头会异常敏感，周先生躺在床上被他吸得又疼又爽，喘着气说，“你怎么还要.....” 程豫：“先生还要将鸡巴放进我屁眼里吗？这么舒服，舍得离开吗？” 周岚笙红红脸，侧过头没说话。 程豫爬到他身上，趴在耳边说，“我自己动，不用先生辛苦，好不好？” “.....” 周先生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小声说，“那你快点....” 程豫笑着一点点往下吻他身体，坐在腿上意味深长的叹，“先生真是个色情鬼。” 那晚周岚笙总共和他做了三次，除了楼道里射在程豫屁眼里的那次，其余两次都是满满射入他嘴里，最后一次射的欢快还夹杂了些尿液，周岚笙羞得全身像虾米似的蜷缩起来，被人揽进怀里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到中午周先生都没出房门，倒不是因为太累，而是激情过后那些之前被特意忽视的羞耻感就钻着空子，肆意妄为的涌上来。 他把空调开到最低，趁着程豫出卧室煮早餐时下床从柜子里拖出张厚棉被出来，裹粽子似的把自己包严实，打死都不想再出来。闷在里面大概四十多分钟，外面程总煮好早餐进来时把被子翻开一角，发现里面人已经被热到脸颊通红。 程豫摸摸他脸，“不出来吗？” 周先生没说话。 程总将被子扯下，坐在床上脸埋进去亲他红彤彤的脸，“那我进来和你一起闷着？” 被子里的周先生下意识抖了抖，立刻将被子抓得更紧。 “再不起来我就脱光衣服进去了，先生还想要再做一次么？” 周岚笙：“唔.....” 程豫在听到他声音后笑出声，拿开被子让里面人露出脸来，俯身盯着周岚笙的眼睛说，“起来好吗？” 周先生不敢去看他，昨夜春宵里那双满是情欲的眼让他印象深刻又把持不住，每次望来都让他理智丧失几分。 他翻开被子，要下床时才想起自己还裸着身，又连忙揪过张薄被披在身上，红着脸鬼鬼祟祟地拿衣服去洗手间。 程豫看着他明明慌得要死还故作镇定的模样，只觉对方可爱到让他性奋，斜靠在洗手间旁很想伸手推门吓他的先生，但想想还是算了，安静站在旁边等里面的人穿戴整齐。 早餐程豫用培根西兰花和土豆简单炒了个菜，末了再撒芝士粒和胡椒粉，然而厨师本人只吃几口，公司一个合作伙伴负责人就打电话过来，程总亲亲周先生脸，拿起手机去书房。 周岚笙有点想等他回来再继续吃，便停下动作去玩手机，刷了刷微信，看到一个朋友晒出两只可爱鸭子的照片。 嗯？ 两只小鸭白白胖胖，神态憨厚。 周先生有了兴趣，他私聊那个朋友，对方爽快给出购买地址，周岚笙原先是想下午就去那个地方买，但转念一想书房里的亚洲醋王指不定会怎么阻挠，于是又问了店主手机号，打过去听他说品种和注意事项，一口气买下四只。 店主说他现在让人送来，三个小时后就能收到，周岚笙勾了勾唇，想到家里一下子多出四只小鸭，天天脚丫啪嗒啪嗒的走在各个地方。 有点治愈。 他的好心情过于明显，谈完事情走回来的程豫几乎立刻发觉，夹了个西兰花递到周岚笙嘴边，问，“是有什么好事吗？先生好像心情不错。” “家里要加入新成员了，”周岚笙说。 程豫挑眉，不动声色，“谁？” “四只小鸭子。” “......”程豫顿了一分钟勉强开口，“先生喜欢就好。” “不反对吗？”周岚笙买这鸭子有小部分原因是想逗他男朋友，想看程豫和四只鸭子争宠的场景，然而对方反应这么平静，反而有点失望。 程豫轻轻一笑，没说话。 “你不会趁着我哪天不注意，把它们给送走吧？”周先生心中还存有疑虑。 “不会，”程豫说，“我保证对它们很好。” 吃过早餐周岚笙去洗碗，问程豫下午有没有空，出门给鸭子买个窝，程豫抱着他说，“好。” 临出发前程总又去书房打了个电话，这次结束的很快，周先生只在客厅等了两三分钟。 两人驱车到一家宠物店前，周先生又犯了选择困难症，对着五花八门的宠物窝纠结半小时才选中一个，刚要付款中午卖鸭子的店主就打电话来。 “你好？” “您好，是这样，我恐怕不能给您送鸭子过来了。刚刚有个客人一下把所有鸭子订走，您或许得等一会儿。” “全订走了？”周岚笙吃惊，“老板你在开玩笑吧？” “是真的，”对方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万分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有人订了这么大批数量的鸭子，我想您得等几个月。” “....这样吗，”周岚笙瞥了眼旁边还在低头看宠物窝的程豫，“那好吧，您如果一有新的鸭子就联系我可以吗？” “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周岚笙还没说话，程豫就望过来，“出什么事了？” 周岚笙：“你说呢，那个财大气粗买走所有鸭子的人是不是你？” 程豫微微一笑，拉着周先生的手说，“那个店主这样说了啊....我可没买走这么多鸭子，只是给了他点钱，让他随便编几个理由取消掉我家先生的订单。” 周岚笙：“你真的很讨厌。” 程豫一脸无辜，“我的先生除了要养我，还要养四只鸭子，家里多出四只小动物，我很受伤。” 周岚笙：“我没说要养你，而且那是我家。” “床都上了，难道我还不可以搬进你家吗，”程豫缠在他身上咬住他耳朵，低声道。 周岚笙被迫听他说骚话，只觉得那些字让他全身都热起，磕磕巴巴地反驳，“不可以。” 程豫点头，从善如流，“那那些鸭子也不可以进先生家。” “.....”周岚笙吃瘪，瞪了他一眼。 他是无话可说了，然而程豫还没说完，意味深长的抬起眼皮看向旁边，轻描淡写，“先生看到我这样的反应，是不是也很开心？” “没有。” 程豫嘴边噙着笑，丝毫不为他的冷淡而生气，温柔地说，“先生就想看我吃醋，喜欢我占有欲很强是不是？” “......”周先生没说话。 程豫亲了亲他嘴唇，“我爱你，最爱你。” 周岚笙红脸，很想继续保持冷淡，但那六个字又像有魔力般让他怎么都控制不住，他嘴角禁不住往上提，但仍然嘴硬，“那过几个月再买鸭子。” 程豫笑：“好。” 走出宠物店，周岚笙问程豫等下想去哪里，程总看了看时间，说要回公司开一个会议，周先生想起早上对方接的那个电话，点头，“嗯，那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程豫挑眉：“先生不跟我一起？” 周岚笙：“我去干什么？看程总怎么认真工作吗。” 程豫：“听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性感，我觉得先生可以坐我旁边....有感觉的时候顺便....” 被他调戏的人拿眼睨他，“.....你烦不烦。” 程豫缠在他身上，声音很轻，“烦，我最烦了，先生就陪我一起去公司吧？会议能在两个小时内开完。” “....不要。” “先生....” 周岚笙撇过头，被他叫的有点头疼，想说自己怎么现在好像什么都依着程豫，对他完全拒绝不了，他们的感情先前还是模糊暧昧，不过上了次床，就突飞猛进变得十分....亲密。 周先生叹气，拗不过对方的连番进攻，嘴里像含了颗糖般含糊，“嗯....” 程豫弯弯眼，牵着他手去拿车。 第二十七章 会议定在下午两点半，周岚笙再一次来到AM，之前是要来做正事，这次却是纯粹来玩，以总裁家属的身份。 一路上有不少职员向他们打招呼，程豫高调牵着周岚笙的手，对周围惊讶的目光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愉快，他很想再当着这些人的面和先生做点什么亲密事，不过在看到对方羞红的脸后又觉得被一堆无关紧要的人看到先生这幅可爱样子，又心里泛醋的迅速将人拉进电梯。 周岚笙无奈看了程豫一眼，“你啊。” 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程豫咬住他耳朵，说，“先生是我的。” 周岚笙：“我知道。” 他推不开身上人，只好抬眸去看层数，看着电梯一点点爬上十五楼，正准备松口气，就见程豫突然松开自己，就近按下十一层的数字。 周岚笙一惊，“你在干什么？” “先生好像想要快点到十五楼，不过要是电梯打开有人站在外面，看到我们抱在一起的样子，会怎样？”程豫重新抱住周岚笙，背对着电梯门像是报复般狠狠咬住他脖颈，边啃边舔。 周岚笙又惊又羞，僵着身体想去再按一次十一层，然而程豫将他死死固定在怀里，一只手抓他肩一只手放在他腰上，细细抚摸。 “.....程豫你快放开我。” “不要，最好有人看到，这样他们就会知道你是谁的，不敢来招惹。” 周岚笙苦笑，“谁有那个胆子敢来抢我，程总这么霸道。”四年前那个杂种就有，程豫闷闷在心里想，说，“先生说点好听的话，我就去把十一楼按掉。” 这时电梯已经上到八楼，周岚笙没想到和程豫搭个电梯也这么心惊胆战，无可奈何的说，“好吧，程总想听什么？” “说你爱我。” “.....”周岚笙闭上了嘴，这恐怕有点难，其实他这个人挺坦率的，不过对着程豫就好像....特别别扭，不想承认自己爱他，也不想看到他得意的样子。 “你换一个吧，”周先生说。 “不要。”程豫回答。 此时电梯已经九楼，面对男朋友的不配合和强硬，周先生始终是闭着嘴没说话，心想被看见就看见吧，反正程豫是老板不会有人说什么，再者每次和他出门总会被别人既艳羡又奇怪的目光注视，周岚笙拼命自我宽慰，眼见电梯即将上十一楼，身上突然一轻，程豫放开他向前走，伸手按掉数字“11”。 周岚笙看着他离开，又看着他面无表情重新走向自己，喉咙耸动，觉得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 然而程豫已经为他找好台阶，拉着他手问，“先生是不是在外面不敢对我表白，那待会回家，我们在床上说个够。” “......”周岚笙毫无意外的再次脸红，他低着头，一副羞涩模样，心里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不肯对程豫说爱。 他们坐电梯的时侯，十五楼林秘书已经standby，准备好等下会议要用的资料。 她在公司职员群里收到信息说程总带了个男人回公司，虽然很想在里面爆料说对方是网络作家周先生，但想到这样不仅会对不起偶像，还会丢掉工作，内心复杂地看着群里激烈的讨论内容，时不时保存几张偶像的高清偷拍照。 她旁边还坐着小助理，一天到晚清闲自在，有事没事都来打扰女人工作，偶尔被对方指使去干些琐碎工作。 小助理也在职员群里，问，“姐姐你说周先生是和程总正式在一起了吗？” “他们早八百年前就在一起了，”林秘书漫不经心的回，“以前只是因为一个意外分开，现在周先生能和程总重新在一起也不奇怪。” “也是，”自从知道周先生和程总就是《吻书》里的主角后，助理也跑去看了小说，她越看越好奇，这两人以前爱的这么深沉，到底是怎么分手。她快速扫了眼旁边女人，问，“姐姐....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下他们分手的原因啊，就一点点，我发誓绝对不说出去。” 林秘书看都没看她，随口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八卦嘛，”小助理为了达到目的，不惜贬低自己来获取情报。 “.....有这份心还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工作，你别忘了你已经在公司待了快两个星期了，之前说好一星期就要炒掉你，只是最近程总不来公司，还能让你勉强不被裁掉，等下他来到后看到你.....小妹妹，你说你会怎样？” 一句话让对方打住八卦的心思，小助理乖巧说，“我保证好好工作！” 林秘书：“等下我要和程总一起开会，周先生就由你来招待了？” 助理眼睛一亮，取悦好老板情人也许会延长自己在公司的时间，“好，我会将周先生照顾好的。” “程总应该会直接把他带去自己办公室，到时候如果周先生有什么需要你就配合好他，明白吗？” “好的，”小助理满口答应，将自己能否保住工作的关键放在周先生身上，她想自己一定要有多热情就多热情的对老板情人，最好能让周先生在程总面前对自己美言几番。 谁知她这一照顾——就出事了。 第二十八章 程豫把周岚笙带到办公室，亲昵一阵就和秘书去会议室，周岚笙坐在沙发上，考虑要趁这两小时做点什么，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走来。 小助理其实没和周先生正式见过面，唯一一次是在情人港上，中间隔了十多米，偷偷摸摸躲在餐厅边上看他和程总谈情说爱，今天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对方，走上去说，“周先生好，我是程总的私人助理。” 周岚笙：“你好，”顿了顿又问，“你知道我姓周？” “啊....”小助理不知道怎么对他说自己已经知道他是网上的红人作家，只得说，“偶尔听程总提过几次。” 周岚笙笑了笑，“你刚说你是他的私人助理？” “对，虽然没有做过一天这个职位要做的事情，”小助理不好意思的说。 “那怎么....” “是程总的妈妈涂女士硬要我向她汇报，”为了不让对方想太多，助理迅速答道。 周岚笙：“你每天就瞎编一些内容吗？” “对....” 周岚笙：“那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有可以用的笔记本吗？我想写点东西。” “要更新《吻书》吗？”小助理一听，下意识问。 周岚笙抬眸看了她一眼，“嗯？” 小助理顿时噎住。 周先生笑出声，“看来你知道我是《吻书》的作者啊，这么说你也知道这篇文写的是我和程豫的故事？” 小助理点头。 周岚笙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秘书姐姐，她知道很多你们两个之前交往的事，再结合小说情节，很多都吻合，而且程总还突然搬到你的楼上.....这就很明显了。” “这样，”周岚笙恍然大悟，又问，“那你有听她说什么关于我和程豫以前的事吗？” 小助理摇摇头，说到这里就有些不忿，嘟囔，“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姐姐口风太紧了，八卦不出来。”她说着，突然看向对面沙发，“周先生你不会是....想要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吧？” “我虽然和姐姐关系算好，但是我每次问她，她不是转移话题就是让我别多管闲事，周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你别紧张，”周岚笙道，“我觉得林秘书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但听你这样说，要从她身上知道真相应该很难。” “程总也不告诉你吗？” “他是最不想让我知道的人，”周岚笙好笑的看向她，刚想再开口又听见对方说，“或者您对他....美色诱惑一下？比如说几句情话献几回身？情到浓时程总可能就把持不住说出来了。” 小助理真诚的在帮周先生想办法，她也觉得对方有权利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按照她所知道的事，程豫非常爱周先生，指不定先生给几颗”糖“诱惑一下，程总就晕头转向的交代清楚了。 她是无心插柳，不过对面还对昨天情事难以释怀的周先生就自己“成荫”，他顿时脸红，磕磕绊绊，“不用了....” 这样吗，助理没去细想，“那我去拿电脑给您。” “谢谢。” 五分钟后她把笔记本拿来，放到他旁边后觉得房间光线好像有点暗，将窗帘拉开广阔的视角也许会更有利于对方写作，又走向窗边。 周岚笙不忍心她一个人为自己忙碌，连忙起身帮她。 助理弄好一边窗帘，余光瞄到外面天上一排白鹤，整齐的队列和雪白的身体十分夺目，她惊讶，“周先生快看，天上居然有鹤。” 周岚笙在她旁边弄窗帘，听到后抬头，“你说什么？” 助理指着天空：“是鹤，一二三四....九只，天上有九只鹤出现，它们是要飞去哪里吗，我还是第一次不是在湿地旁看到它们，先生你说它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岚笙愣了愣，觉得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转过头看向天空。 “我妈在怀我时有天看到天上飞过一排鹤，数了数刚好有九只，给我取了个这个名字。” 突然隐隐约约听到这样一句话。 周岚笙抓紧手边的一小块窗帘布，很轻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小助理顿了顿，下意识回答：“....天上有鹤飞过。” “几只？” “九只。” “杨...不是，那个人已经被小豫他....你还是走不出来吗？” “让你去找这几年的失踪在案或已经死掉的人，姓杨。” “行之你说，我会不会被侵犯？” “那个杂种不敢碰你。 ..... “我叫杨九鹤。” 周岚笙突然脑袋很疼，像要炸开，同时又觉得心闷，脖子像被人掐住似的喘不过气，在那刻天旋地转感觉要立刻倒下，周岚笙后退一步，迅速用旁边的窗帘挡住自己，低头勉强稳住身体。 然而助理已经注意到，她有点六神无主，想说这位可是老板心头肉，她是说错什么，发生这种事情。 两人都没有说话。 五分钟后，周岚笙：“....我没事，你知道公司里有什么空着没用的房间吗，我要去那里歇一会，程豫那边....你帮我发信息说我要先出去一会，大概三个小时后回家，让他别来找我。” “程、程总会相信吗？周先生...你还好？.”小助理担忧的向他伸出手，然而在触碰到对方皮肤后就明显看到周岚笙的脸色立刻苍白两个度，嘴唇更是毫无血色，一对乌黑的眼珠子麻木空洞向她瞥来，语气是鲜明激烈的厌恶，他喊：“滚开，不要碰我。” 助理一个激灵，像摸到块从火堆里拿出的铁块，移开手后又惊又怕，五六秒后才说，“...我现在去找有没有空余的房间....先生您手机在哪？” 周岚笙：“......你先去找房间，然后我再把手机给你。” “好，”助理冲了出去。 周岚笙背对门口，听得玻璃门“叮”的一声被关上，像是崩不住般抓住窗帘布滑落，瘫坐在地上。 此时是青天白日，然而在这奢华宽敞的办公室里，他却觉得异常害怕。 ——他想起来了。 小助理出了办公室，在看到一排排低头工作的同事后立刻止住步伐，压下心中慌乱，虽然做不出气定神闲但可以面无表情，她找到个相熟的同事，问对方知不知道公司有没有什么空着不用的房间。 “有啊，”被她问的同事头也不抬，“四楼剪辑部好像有时候会有些房间锁着没人用，你去找他们部门的主管问问好了。” “谢谢，”小助理听到，立刻转身回去秘书办公室找电话号。 她一来一去风风火火，同事还想问她要来干什么，刚抬头就见人已经跑掉，一时目瞪口呆：“这丫头....要这么急干什么啊....” 小助理编了几个理由联系好剪辑部的主管，又下四楼拿钥匙，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里时发现周岚笙已经收拾好表情，像什么事都没有般“安然自若”。 “周先生，我已经拿好钥匙了。” 助理站在门口，轻声细语的冲他喊。 “好，”周岚笙抬起头，想对她感激一笑，却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所有喜怒哀乐，做什么事都觉得很无所谓，他有些尴尬，“我已经发好信息给程豫了，接下来我会关机，你安抚好他，可以吗？” “我....”小助理瞪着双眼，对突如其来的“重任”感到害怕，她本能发问，“您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可以和我说说....” “我想起来了，”周岚笙说。 “想起什么？” “以前的事，不是他做错事，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他声音很轻，逻辑并不是很通，小助理听得云里雾气，恨不得有四只耳朵两个脑子来分析他的话，勉强get到些后镇词酌句，“所以你现在是要去静一静吗？” “对....”周岚笙和她一起走出办公室，“我要去找个地方.....好好理理以前的事。” 他强撑到助理打开空房，向她摆摆手，“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三个小时后你把门打开就好。” “....您要我把门锁住吗？” “对，”就像四年前，他被杨九鹤锁在黑屋里五天一样。 “.....”助理有些犹豫。 “没关系，只是三个小时。”周岚笙难得强硬，他的手撑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轻声道，“你快出去吧。” “....好吧，”助理退出房间，“如果我改变主意，会来把门打开的。” 周先生没理他，在听到锁门的声音后把灯关掉，然后像是再也支持不住般，晕倒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 第二十九章 他觉得自己要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了。 时间倒退回六年前，他和程豫刚同居两年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在投行工作，程豫刚上大二但已经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他除了学业外还要兼顾学校学生会主席的事情，偶尔去家里的公司实习，忙得一塌糊涂，相比下周岚笙算轻松，他虽然一周里有三天加班，有时周六还得要回公司，但比起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二点多才回家的程豫，已经算好。 他们的感情从程豫高考结束那段时间的热烈，到他考上大学，经过两年的蒸发，逐渐变得平淡。 一对恋人是否合适，要在同居后才能做决定。 一开始他们还是甜甜蜜蜜的，但五个月后两人的一些个人生活习惯就会暴露，比如说程豫喜欢在深夜出门飙车喝酒，周先生喜欢宅在家里看书煲剧，他十二点钟上床休息，但程豫是玩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周岚笙睡眠很轻，心里又挂念对方，总被吵醒；比如说程豫从小到大家里都有保姆，平日里什么家务都不干，前五个月家里几乎所有家务都是周岚笙一个人做，后来程豫大概是不好意思，一点点学会做家务；又比如程豫对性事的热烈，看到周先生就眼睛发光，拖着他去情趣用品点买了一千多块的物件，回家后一件件往恋人身上放，气得周先生骂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就喜欢看自己万分羞耻。 好不容易过了磨合期，两个人相安无事到第二年，因为彼此都有事情，两人渐渐变得只有在早餐时间里才会坐到一块，聊个大概二十分钟的天。 这也是程豫坚持的，他知道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周先生认真静下心交谈过，每天回到家对方已经睡下，之前还为了不吵醒他草草在沙发上睡，不过在坚持几天后发现不和周先生躺在一起睡不着，又腆着脸去打扰对方睡眠。 程豫计划着过三个月等他安排好学生会事情后就辞掉主席的职务，算了算，那时候已经结束实习期，公司一般不会硬性要职员加班，一天大概只上五个小时，到晚上六点的时候就能下班和先生待在一块。 最近太忙，连床都没怎么和先生上，也好久没给他口。 这样想着，程豫就有点颓废，想说上个月和周先生去情趣店买的那些玩具还没怎么用。 周岚笙此时正坐他旁边吃早餐，见恋人闷闷不乐，柔声问，“怎么了？” 程小朋友：“突然想起好像没和先生做爱了，”他皱起眉，两根手指慢慢在餐桌上爬向旁边的人，闷声道，“也好久没和先生一起洗澡.....” 周岚笙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就算了。” “不行，”程豫反驳，“要不然先生晚点洗澡？或者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和我一起.....” 周岚笙睨了他一眼，“早上就不要老想这种事情。” “什么事？”程豫勾勾嘴角，坏笑一下，他站起身靠在周岚笙身上，弯腰摸他裆部，低声道，“说起来....之前吃早餐时我还会吃先生的鸡巴.....” 话音刚落，周岚笙就像被针刺到屁股般跳起，红着脸说，“不要，我不想。” 程豫低低笑出声，“先生知道我最喜欢你怎样的样子吗？” “什么，”周岚笙飞快的说，“我不想知道，你不要说。” 程豫：“我就喜欢看先生....被说的脸红红，表面禁欲矜持实际上心里非常想要。” “.....”周岚笙恼羞成怒，想要骂他，就被他的男朋友抓住肩膀推到墙上，咬住唇与他接了个四分多钟的吻，直亲到他嘴唇红肿眼神迷离。 程豫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卖乖，“晚上早点回家和你一起吃饭好不好？” “.....最好是，”周岚笙没好气的说。 他嘴上是这样讲，但心里还是对晚上有几分期待，毕竟正如程豫所说，他们很久都没有单独待在一起了。 结束一天的工作，时间显示晚上的七点半，周岚笙在四点多被告知要加班，但还是想着早上程小朋友说的话，给他发了个信息说可能要七点多才能下班，过了半小时后程豫回复，没关系。 然而到现在也没收到额外的信息，这样看八成又是自己一个人吃晚饭，周岚笙给程豫打了个电话，听了四十多秒“嘟嘟”声通话在即将飞留言信箱前被接通，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到那边男朋友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的说，“我现在在开会，晚上得和部门的人加班，今天就不和先生吃饭了，爱你拜拜。” “......” 周岚笙叹了口气，站起身望望空空无人的四周，十五分钟前还有同事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他想着程豫就拒绝了，现在....还真是有点后悔。 本来还一心想要和小朋友一起去超市买菜做饭，现在身边少了个人，周岚笙没有要回家做饭的兴致，走出公司，他想着随便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点什么，抬头便看到对面新开的一家便利店。 中午同事好像有提过几句，说那家店的鳗鱼饭挺好吃的。 周岚笙向那边走去。 现在是饭点，很多像他一样不想回家做饭或者赶着回公司加班的白领，选择来这样的便利店解决晚餐。 四十多平方米的地方挤满人，周岚笙看了下店名，叫鹤亭。 还挺文艺，他想。 找到放米饭的地方，刚要拿过最后一份鳗鱼饭旁边就有人挤过来，手急眼快的把饭拿走。 “抱歉。” 对方小声说了句，走向收银台。 周岚笙在剩下的牛肉和鸡肉饭里选择了后者，拿在手里逛了逛四周，挑四五样零食后捧着它们到收银台结账。 “五十八块。” “给现金可以吗？”周岚笙拿出钱包，低头问。 “不可以。” 他没多犹豫，抽出一张五十和十块放到对方面前，又拿过左手边一条两块钱的糖果，“我给你六十，不用找钱，你看这样可以吗？” 收银员没说话，接过去后低头给他装东西，手指刚抓住那一条糖果就被制止。 “这条糖不用给我装进去了，送给你吧，我不爱吃糖。” “.....”一直带着鸭舌帽，面无表情的收银员很明显愣了下，他听到对面客人说，“看来你很喜欢，谢谢。” 周岚笙拿过已经装好的购物袋，只草草瞥过对方一眼，走出便利店。 “.....”收银员怔怔看着手里的糖，过十几秒才抬起头，本能地想去找刚才那位客人，然而已经太晚，对方已经离开。 “喂，还收不收钱啊？！” 一个在他对面玩着手机的人皱起眉，皱着眉冷声催促，“快点，我赶时间。” 这几个字仿佛像有生命，把他茫然中扯出，收银员重新低下头，再次沉默寡言的重复先前工作。 回到家后周先生将饭热了热，打开电视边看边吃，等到十一点多终于听到“咔擦”一声——一天没见的恋人回来。 程豫脸上满是疲惫，浑浊的脑子还在想工作上的事情，走到客厅才注意到沙发上有人。 “先生？” 他试探的轻喊一句，“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客厅？” 周岚笙走到他面前，“吃饭了吗？” “吃了几口，”程豫抱住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身上。 “要再去煮点什么给你吃吗？” “不用了，”程豫说，“我现在只想洗个澡好好睡觉。” “好，”周岚笙应了句，虚虚将他抱到沙发上，转身去浴室给他放热水，又贴心的帮程豫拿了套睡衣放到里面，走回客厅蹲下身温声细语的说，“好了，你去洗澡吧，东西都在里面了。” “....先生真好，”程豫躺在沙发上快要睡着，听得他声音后半闭着眼靠过来，敷衍的亲了他几口，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洗澡。 既然人已经回来也不必再看无聊的电视剧，周先生关掉电视，看了会手机后回房拿了套睡衣，坐在客厅里等程豫出来。 大概二十分钟后浴室门被打开，他的小朋友神清气爽的出来，洗去一身的疲惫脑子也跟着清醒，他走到客厅，在看到周岚笙旁边放着的睡衣后疑惑的问，“先生没洗澡吗？” “.....嗯，”周岚笙视线挪向别处，“我去洗澡了。” 程豫仍然心中存疑，看着他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先生不是一般九点多就去洗澡了么，怎么今天.....”他突然福至心灵，“啊”的叫出来。 前面的周先生直觉有危险，不禁加快脚步，然而后面的人已经扑上来，揽住他的腰脸埋在他颈脖处，低低出声，“先生是不是....还记得我早上说要一起洗澡的话....特意在家等我这么晚回来是不是？” “抱歉我今天太累了，明天再和先生一起洗澡好不好？” 他的嘴唇紧贴着周岚笙的皮肤，一张一合都让周岚笙觉得痒，他面红耳赤，“你松开我，我要去洗澡。” 程豫低笑，抱着他不肯撒手，“让我亲一会再去好不好。” 他知道他的恋人向来对他容忍度颇高，大着胆子极尽痴缠地亲他的脸颊和脖子，吻到对方都有些累了才松嘴。 周岚笙这“想等程豫回来一起洗澡”的心思似乎激起了对方的欲望，虽然身心都很疲惫，但程豫依然是在两人关灯睡觉之际，搂住周岚笙的腰伸手向他的下身，揉捏套弄了好一会阴茎，直到先生射出精液才满足的松开，去舔手上的精液。 第二天周岚笙上班，昨天拒绝过一次的同事又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想去对面的鹤亭随便吃个饭盒回来继续做事，周岚笙连忙答应。 这次便利店里依然很多人，不过鳗鱼饭倒还剩挺多的，和同事一人一碗，走去收银台结账。 他排在同事后面，见他付好钱后走上前把东西放在台上，低头找出手机付款页面时就听到对面传来陌生的声音，“今天你不用现金了吗？” 周岚笙抬起头，没认出对方是谁，见对方望过来的眼神里有几分雀跃，他顿了顿，问，“你是昨天的那位收银员吗？” “嗯，”收银员今天没戴帽子，一张年轻的脸暴露在灯光下，看起来大概二十三四岁，头发凌乱似乎没怎么认真修剪过，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细而长，里面乌黑的瞳孔正紧紧盯着周岚笙，他说，“杨九鹤，这是我的名字。” “你好，”周岚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扯开嘴角笑了笑。 “我妈在怀我时有天看到天上飞过一排鹤，数了数刚好有九只，给我取了个这个名字。” 对方又补了句，依然是盯着他的眼睛。 周岚笙听得莫名其妙，“嗯”了声付完帐后拿上自己的饭，礼貌对他说，“再见。” “再见，”杨九鹤郑重的注视他离开，眼神在看不到人后也不肯收回。 同事一直在旁边看着，在等红绿灯过马路时扭过头来，迫不及待，“岚笙你认识那个收银员吗？我去那家店买东西好几次了，虽然不怎么经常看到那个收银员，不过他每次都带着帽子很容易让人有印象，而且这人不怎么说话，次次都是指着屏幕把扫码器伸过来，要不是今天他和你搭讪，我真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样吗？”周岚笙回想起昨天自己不能网上付款要付现金时，对方似乎有说两三句话，不甚在意，“我就昨天来买过一次东西，或许他今天心情好吧？多说几句话也不出奇。” “唔....可能吧。” 周岚笙没觉得自己有多特别，能让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注意到自己，他照样每天生活，虽然还是没能和程豫说几句话，比起是情侣，两个人更像是合租房子的室友，不过他自认为可以体谅，偶尔的亲吻和拥抱也让他很满足。 他也习惯不再和对方一起吃饭，有朋友或同事邀约就和他们出去吃，没人约就回家煮，偶尔偷懒去鹤亭买饭。 他发现这家店开的很晚，有时他因为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选择留在公司做事情到十一点，饥饿交加之际下楼找东西吃，发现它家的招牌还亮着，而走进去后那个收银员仍然在里面。 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但在碰到他至少有五六次后周岚笙忍不住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老板怎么一直要你加班？” 杨九鹤前一秒还是面无表情，在见到他后很浅地笑了笑，“我是这家店的老板。” “那之前我看到有个中年人站在你旁边....” “他是我舅舅，”杨九鹤说。 “这样，”周岚笙没把话说完，他记得当时对方其实是在被训斥，那个男人说话很粗俗，一堆脏话劈头盖脸的落下，简直要把人骂到猪狗不如，他是不想要多管闲事，不过是对那时的情景印象深刻。 中年男人骂到脸色通红，全身肥肉乱颤；而他对面的年轻人低着头眼神放空，无动于衷。 “你今天也加班吗？”杨九鹤问，他站在收银台，眼神却紧紧跟着在店里搜寻食物的周岚笙。 “嗯，最近这几个星期都加班。”周岚笙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你这么晚回去，家里的人不会担心吗.....” “他比我还晚回家，”说到这里，周岚笙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杨九鹤顿了顿，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鼓足勇气问，“周先生你...你和谁一起住？” 经过几次见面，周岚笙在谈话间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又写下手机号码，他坦诚回答，“和我的男朋友一起。” “你....喜欢男人啊....”收银台上的人瞳孔缩了缩，轻声说。 周岚笙“嗯”了声，杨九鹤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说不出是喜爱还是歧视。 但周岚笙在当下默认对方是社会上讨厌同性恋的那类人。 挑了会食物后他拿到收银台，在付款期间对方一直欲言又止，直到他的客人即将走出店门才很小声的说，“他....对你好吗？” 他的问题既唐突又有些无礼，周岚笙觉得他的话很好笑，转过身看着对方说，“他当然对我很好。” 第三十章 之后又去了几次鹤亭，经过那次交谈后杨九鹤像被唬住般没再主动和他说话，不过周岚笙倒觉得对方好像真的还挺孤僻的，从不和人交谈，收银的时候也是站的很远，几乎要贴紧背后的墙，绷着身体双手往前伸，勉强能够的到伸过来的手机扫码屏。 不知道是不是闲的没事干，周岚笙同情心泛滥的想要和他聊天，在谈话里，他发现对方是个挺有自己思想的一个人，有时候会意外的发现他其实对事情的看法很独特，不能说全都是对的，但还挺...别致一处。 不过杨九鹤从不提私人生活中的事情，只在很偶然的时候会讲到他母亲，言辞里对她既是恐惧又是崇拜，带着某种扭曲复杂的情感。 现在是夏天，连着一个月气温都在三十八和四十二度间徘徊，即便店里空调再足也能被热出一身薄汗，周先生是非常怕热的，恨不得站在空调旁一整天，然而杨九鹤却从来都是长袖长裤，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不外露一丝皮肤，在一次接触里，他瞥到杨九鹤挽起的一小节袖子里，有几道非常明显的伤痕。 很新鲜。 就像是今天才添上去。 很红，很宽。 应该是带刺的藤条造成。 他脱口而出：“你的手怎么了？” 杨九鹤抖了抖，迅速将双手缩在背后，后退一步，没说话。 “是不是....”周岚笙想问是不是他妈妈打的，他总觉得对方口中的母亲不大对劲，具体原因不知道怎么说，但听对方的三言两语就觉得是个很不好的女人。 杨九鹤眼神闪烁，反复低声道，“没...没事....不要紧。” “.....”周岚笙定定看了他几眼，没拿过放在收银台上的东西，转身走出店门，大概五分钟后再次进来，手里多了个白色袋子。 他打开袋子让对面的人看到里面的东西，说，“这是绷带、棉签、胶带和酒精，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吧，一直这样不行的。” 周岚笙说完，抬眸看向杨九鹤，见他还是呆呆的样子，又将袋子拿起递到他面前，“这身体是你自己的，有些人如果不重视你....就没什么必要再容忍，知道吗？” 杨九鹤抬起头，目不转睛望着他，但看起来依然是三魂不见五魄似的毫无反应，周岚笙叹气，“记得好好处理伤口。” 他说完就走了，自认为对杨九鹤这个人能说的和做的已经足够，这事对他来说只算得上是个小插曲，周先生的注意全放在程豫身上，根本没怎么去细想，不过在五天后，他开始收到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你对我真好，好喜欢你啊。” “可以亲吻你吗。” “想把你的声音录下来，天天放在床边听.....” “我又梦到那个女人打我了，好疼.....不过想想善良的你，就觉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想把你锁在房间里，抚摸身体.....留下痕迹。” 信息是被一个没有显示名称的手机号发过来，一开始内容并没有这么露骨，只是些“我好想你”“你今天还好吗”这样的问候性文字，周岚笙以为是发错信息，在连续收到五条后给对方回了个信息，说“抱歉，我想你是发错人了。” 不料信息来得更猛烈，对方似乎对他的回应感到很兴奋，态度越来越狂热，像是有精神障碍的信徒对待神明般虔诚又渴望，言语从先前的克制变得猥琐色情，激烈的言辞间满满是对周岚笙的幻想。 从内容上看，这人虽然有时失控狂躁，但有时又是脆弱的，他反复提到一个女人，似乎曾经历过某种不堪的事。 周先生在接到骚扰信息后第四天，想着对方应该是自己认识的人，便打开自己的联系人列表，然而里面至少有两百多个的联系人，一个个去分析工作量实在太大，换手机号还要逐个通知，如果真是里面的某一个人，换跟没换一样。 于是又去请教一个朋友，问对方能不能帮自己查查这个手机号的用户信息，朋友却告知他对方的手机ID加了密，要费一段时间才能找到。 他问要多久，朋友说大概要一个星期。 周岚笙想一个星期而已，他等得起。 然而他却在一星期后接到信息，说朋友有天深夜出门吃宵夜，被一个戴帽子的人袭击，手臂骨折进了医院。 周岚笙不知道这事和他找朋友调查手机号有没有关系，但他在知道这件事后就立刻去jc局报案，说了自己这段时间被短信骚扰的事情，但是jc局那边态度很冷淡，只说让他回家注意安全，信息技术部会去搜寻这个号码的主人。 虽然没有挑明，但周岚笙觉得他们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还没有因为这个号码受到实质的人身伤害，只是些言语上的挑逗，不要紧。 没办法，周先生只好回家，尽量减少用手机的机会，也让公司的客户有事情就最好发邮件给他。 然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他不再去看信息，也给周岚笙发起邮件，内容都里对他的控诉和委屈，质问他为什么要找别人来调查自己，说他不是最关心自己的么，他们明明彼此钟情，他原先的男朋友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上床，天天加班不理他。 那个电话号码的主人说自己才是他的真爱。 这次，周岚笙感到恐惧了——对方知道程豫和他很久都没有亲密接触过！ 关于上床这件事，他不可能会对别人说，再怎样关系好的朋友他也不会和对方说自己与程豫上床的事情。 然而对方却了解这点，周岚笙觉得毛骨悚然。 这只能说明对方有可能是在.....监视他！ 意识到这点，周先生立刻就不敢随便出门了，他先是选择白天在家附近警惕的观察四周，确定没什么摄像头后特地选了几个比较安全的路段，等到人少的时候去那边转了几圈。 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正要松口气，手机和邮件却同时发出“叮”的一声——周岚笙全身发冷，他有直觉，是那个人给他发来信息。 ——这次不光是文字，还有图片。 是周先生刚洗完澡，拿着毛巾擦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照片，穿的衣服还是昨晚的睡衣！ 周岚笙害怕了，他觉得家里也许被入侵过，那个人趁着他和程豫不在家，偷偷进来装下摄像头。 可能还不止一个，对方天天通过那些镜头在偷窥自己的生活。 他有些神经衰弱，想着要不要搬出去，可是酒店或许更危险，对他来说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而且.... 而且该怎么和程豫说呢？ 是的，即便被人骚扰两个多星期，被人言语猥亵三四十遍又被拍下私密照，周岚笙仍然没有和程豫说。 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有近四个月没有静下心来好好交谈，可能是因为他每天一个人吃饭生活，对程豫心生怨念，也可能是因为程豫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家，根本无暇顾及他。 周先生一个人承受着这些压力，他想自己比程小朋友年长了七岁，已经是二十八岁的人了，遇到这些事情没有要告诉别人的必要，多一个知道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忧。 他把专业人士请到家里，让他们花五个小时的时间搜查自己家里到底有没有摄像头，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们，生怕那些人趁他不注意做什么手脚。 在看到对方搜出六个摄像头后强装镇定的又叫换锁公司上来，让师傅安上安全系数最高的指纹锁，再三确认是不是除了屋主没人进来后才放下心，付款请人离开。 他才松下口气，瘫在沙发上睡了几十分钟觉，摆在面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这段时间周岚笙快要疯了，他听不得手机“叮”的声音，将它改成震动模式，然而现在那个信息又来了，这次对方似乎有些委屈和生气，一连发了两条。 第一条是：为什么要叫人来把我的摄像头都搜走？我好难过.....我这么爱你，你还要这样提防，把家里的锁换掉.... 第二条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么？我还在呢，你的一切都被我监控着，你是我的，贱人！你永远都是我的！！ 他在第二条信息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是几分钟前周岚笙躺在沙发上熟睡的样子，像素看起来....非常高清，镜头靠的很近，仿佛是站在他身旁拍的。 啪嗒—— 周先生的手机掉在地上，他止不住的手抖，惊疑看向四周，觉得现在四面楚歌，身边可能有无数隐形的摄像头和眼睛在盯着自己。 惊恐的情绪在五分钟内恢复正常，周岚笙顾不及穿衣服，只套了件外套拿着被专业人士拆下来的摄像头们，开车飙去警局。 这次，jc局的人对他的案子有些上心了，他们拿走所有的证据，说会送去检验部进行分析，周岚笙坚持说要留下来等结果，对方安抚了他几句，见他仍然没有改变想法后说，“那你等吧，我们五点下班，你的报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坐到我们下班。” 周岚笙果真在jing局待到五点，他甚至就想住在这里，说不定那个变态会收敛些，但他到底走出警察局——因为程豫给他打电话了。 电话里，他的男朋友说自己刚拿下一个大项目，要和公司里的人庆祝，今晚可能就不回家了。 周岚笙听着他说，很想跟上他的喜悦真心实意的祝贺他，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现在一个人坐在警局里，觉得很冷。 幸好他的男朋友还是很敏锐，察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开口问，“先生要来和我们一起吗？就在....” 他说出地址，周岚笙正好想见见他，即便什么都不会和他说但看到他的程小朋友总是开心的，他这样想着，身上也有了点力气，拿上包走人。 出警局的时候是五点半，碰上了交通最繁忙的时刻，周岚笙的车子被塞在半路，他按开了放音乐的按钮，收听起一个电台节目，被丢到旁边车椅底下的手机正震动不停，那个人似乎察觉到他要去和程豫见面，正在不断发短信威胁他。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周先生想，他不去看就不会被那些激烈的内容影响，再过半小时见到程豫，就什么都好了。 这样想着，车内音响突然发出“滋滋”的声音，像是信号不好卡住般，稀稀嗦嗦的一阵声音过去，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你是我的，你敢去见程豫，我就杀了他。” “我会把他绑起来，当着你的面把他的头割下来。” “听到没有，贱人，你信不信我会这样做，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原本在播歌曲的电台，突然传来一个诡异扭曲的男声，周岚笙脸色瞬间苍白，拼命按开关键想让声音停下来，然而此时好像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事态的发展，变态的话充斥整个空间—— “我好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你回头看一下，我就在你身后。” “我就在你车子后座.....注视着你......” ..... “闭嘴....闭嘴！！” 周岚笙越按开关键越烦躁，他捂住耳朵，疯了似的吼叫，他真的觉得那个变态就坐在自己车里，和他共同待在这窄小的空间内。 他也不敢回头，害怕会看到那个人丑陋嚣张的嘴脸。 怎么办。 怎么办？！ “哔——！！！” 在这濒临失控的时刻，后面的车子突然发出尖锐的喇叭声，直接将车里的人从失控边缘中扯回。 周岚笙出一身冷汗，眼神空洞的盯着前面已经走出很远的车。 “冷静.....冷静.....” 他抖着手发动车子，十分钟后开出堵塞路段，在路边的一个停车位里将车子泊在上面，然而俯在方向盘上，久久的没有动作。 期间有收费阿姨过来，他按下窗户直接将手机丢出去，对方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后又将手机丢回来，周岚笙毫无反应，过了五分钟后手机又震动起来。 周先生身体僵硬的像尸体，连呼吸都屏住，手指飞快的抓住车门，想要立刻逃走。 可是他瞥到了手机的屏幕，是程豫。 “......” “喂，先生，你到哪里了？我们现在在酒店里了，你快点来，有很多好玩的活动。” “.....” “听得到吗先生，我看到有很多你喜欢的食物，先帮你拿，我那些同事一个个都是饿鬼，吃起东西来太猛了，你快来吧好不好，我怕我守不了它们很久。” “......” “嗯？听得到吗？是不是信号不大好。” “.....” “喂？” “.....程豫。” “我在，先生你还好吗？” “我.....有事先不来了，你和他们去玩吧。”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你去玩吧。” 说着，周岚笙挂掉电话，他从包里掏出张一百块下车递给那个收钱阿姨，然后坐上车子一路飙车回家。 这应该是他开车以来速度最快、最狂的一次，到家后直接走向房间，衣服也不脱迅速给自己盖上最厚的被子，丝毫不介意热度的把自己从头裹到脚。 就这样吧，周岚笙想。 第三十一章 之后的日子里，他渐渐发现自己在被人跟踪，对方有时候会故意让他看见，脸上戴着个面具嘴唇咧的非常开，一副挑衅的模样，还会将偷拍的照片发给他，说“我就在你后面，和我待一起，喜欢吗？” 他也习惯了在家里播音乐时会听到对方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个人像把自己当作他男朋友般和他讨论各种私人问题，有时会和他汇报自己一天的生活，有时会情绪暴躁不断的咒骂自己，说自己没用、是垃圾，有时又会哭着跟他说对不起，知道这样对他是不对的，都是自己的错。 周岚笙的生活被入侵的非常严重，他精神衰弱失眠到需要去看医生，药一罐罐的往家里搬，藏在衣柜深处不让程豫发现，工作成为他最喜欢的事情，和一大堆人待在一起让他非常有安全感，而当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时，他则会快速洗澡早早吃药上床。 他用尽全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正常，但憔悴的脸色却还是让程豫注意到。 “先生最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 “可是我看你好像脸色很差，而且最近睡的也很沉，每晚回来洗澡我都不会再吵醒你。” “这不挺好的吗？” “...”程豫欲言又止，周岚笙问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想说，沉默了一会，他的小朋友说，“明天我要出国，和经理去谈一个生意，大概五天才回来。” “哦.....”周岚笙几乎在他说完后就应了声，脑子因为吃太多药而有些迟钝，他在几十秒后才意识到程豫说了些什么，扯扯嘴角喉咙耸动，他说，“嗯，那你去吧。” “先生不挽留我吗？” “这有什么好挽留的，你不是一直在做出点什么业绩吗，这次出国商谈也对你以后管理公司有帮助，你....去吧。” 周岚笙牵动脸部肌肉，对他做了个微笑。 “...好。” 隔天凌晨六点，程豫收拾东西去了机场，周岚笙没送他，他在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后睁开眼，然后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拖出最厚的被子把自己团团围住。 他不知道，被扔进床底的手机屏亮了，有个新消息传来—— 你的男朋友走了。 我要来找你了，激动吗？ 早上七点十五分。 一丝日光射入卧室，像把斧头般将漆黑的房间砍开两半，准确落在床上人的脸上。 周岚笙闭着眼，无意识动了动身体，皱着眉翻了个身，然而二十分钟过去那道光依旧照在他脸上，周先生睁开眼，撑起身子看向面前直照自己的光。 原来是窗帘被拉开了。 他的脑子像粘稠的浆糊，药效让人全身无力，但不把窗帘拉好就意味着睡不好觉，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然而双脚刚落在地上，他整个人瞬间僵住。 像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衣领般停住动作。 周岚笙屏气盯着四米外的一个地方，靠着那一小束该死的光线，他在几秒后看清那里的光景—— 有个人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周岚笙瞳孔剧缩，全身汗毛竖起。 那人一动不动，一双眼睛里眼白占了很大一部分，正悄然无声地盯着他。 周先生迅速又悄悄将踩在地上的双脚收回，右手往后伸向厚重的被子，左手在迟疑两三秒后也向前方床头柜上的手机伸去。然而他一动，对面的人也动了，对方大步向周岚笙走来，右手瞬间揪住他头发俯身凑到他面前，一张脸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不过望过来的眼神倒是异常危险。 他先是笑了一声，然后侧过脸，嗅了嗅周岚笙身上的味道，再抬起眼皮，眼神来回扫视底下的“猎物”。 这感觉像是几十条粘稠又恶心的爬行动物钻进衣服里，一点点从脚踝爬到胸口，留下数十道湿滑的痕迹。 对面的人伸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手指抓了块沾有哥罗芳的抹布捂住周岚笙的鼻子。 “抓住你了呢.....” 他说。 九点四十五分。 周先生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家具简陋残旧，装修很老式，像是二十多年前流行的设计风格，墙上还贴着红色的招财童子照片。 他坐在一张大概是小孩专用、很矮很小的木椅上，手和脚都被麻绳绑的严严实实。四周安静得近乎诡异，只听到外面好像是刀在剁肉的声音——咚咚咚，不快不慢，很有节奏感。 周岚笙脸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跳得狂乱的心脏感觉要蹦出来，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惊疑地看了看四周，想找刀子之类的东西割开身上的绳子——在他左侧三米外的茶几上，就有一把小型水果刀。 周岚笙眼睛一亮，又屏息去听外面的声音，双脚小幅度的抬起慢慢拖动椅子向那边挪。 这大概是他人生里最长的三米，他一边小心控制动作，一边留意外面的剁肉声，每前进几厘米心里就激动几分，但此时的境地又让他不敢太早庆幸，心里是既恐惧又兴奋。 矛盾得让人焦虑。 周岚笙离目标越来越近，他眼睛死死瞪着刀子，恨不得能隔空将它取来，然而现实总是戏剧的，在他大概还有一米距离时，剁肉声停下了。 咚。 房子里回归一片死寂。 紧接着，就听到右侧传来个声音： “先生你醒了？” 喜出望外的声音，有个人迈着步子向他走来，将背对他面朝茶几的人连同椅子转过来，一双脸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被绑架者的眼前。 是杨九鹤。 这段时间周岚笙绞尽脑汁，想着身边的人会有谁这么疯狂，又是怎么认识的。 原来是他。 他看着面前的人。 “先生好像很平静，我还以为会很惊讶呢。” 杨九鹤说。 周岚笙：“可能我没把你这个人放在心上吧。” 他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之余，也一针见血，杨九鹤表情扭曲了下，像是伪善的面具突然裂开，阴鸷和狠戾掩盖不了的随即露出。 周岚笙：“你想把我关多久？” “先生想要在我身边待多久？” “五天。” 杨九鹤挑眉，“我以为先生一秒都不想待下去。” “确实是，不过不会被答应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再说。” “什么意思，”杨九鹤的话突然变得很冷，“你是说一刻也不想在我身边么。” 周岚笙抬眸去看他，问，“你觉得呢，我会喜欢和一个跟踪、恐吓、威逼我长达一个月的人待在一起么。” “....”杨九鹤沉默了一会，突然弯腰蹲在周岚笙旁边，似乎想把脸放在他膝盖上，然而刚要这样旁边的周岚笙就惊了一下，十分防备的看向他，提高音量说，“你想干什么。” “先生....我是爱你的，”杨九鹤收回动作，温顺的说。 “呵，”周岚笙面带讽刺，“你是有臆想症吗，喜欢我？我们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么。” 杨九鹤沉下脸，一字一句的说，“之前你看到我受伤，不是很关心的么。” “我对谁都这样，走在路边见到个在乞讨的乞丐都会给钱。” “.....你别想要激怒我，”杨九鹤说，“你是爱我的，你爱我！” 周岚笙平静的说，“你最好五天后就把我放走，等程豫回来，你不会有好下场。” “啊....那个整天只顾着工作把我家先生晾在一边的人么，”杨九鹤慢条斯理的笑了，“本来我还没想要这么快就暴露自己，还想要在先生身边藏一会，但你知道么....”他微微站起身让自己与周岚笙视线持平，凑到他面前低声说，“我家有三台电脑，房间客厅厨房各一台，我用它们每天24小时....监控先生的生活，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先生、听到先生的声音，连去洗澡....我都把手机夹在墙上，边看着你边意淫。”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你怎么不去死？” 周岚笙说，他控制不住的一阵阵发抖，杨九鹤注意到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却没伸手去摸，只留一双眼睛盯着他，“那个程豫他怎么有我熟悉你？除了睡觉，他一天待在你身边都不够半个小时，只有我.....只有我是爱你的....” 对方离他非常近，周岚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他侧过脸，像是闻到什么恶臭味道般厌恶不已，但之后又有些忐忑，心想这样会不会激怒杨九鹤。 事实果然是这样，杨九鹤在发现他的躲避后顿时面目狰狞，伸手想要抓住他撇过的脸，然而却在他面前堪堪停住，像是有个人在旁边将他的动作制止住。 周岚笙瞥了他一眼，“怎么，觉得自己没资格碰我么？” “......”杨九鹤慢慢将手收回，在周岚笙以为他要发怒时竟诡异的挤出个温和的笑容，柔声说，“我做了饭，先生一起吃吧。” 十点十五分。 周岚笙和杨九鹤坐在餐桌上吃饭，他身上的麻绳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四道沉重的锁链，长度足够他在屋子里活动，但也绝对出不去门口。 由于摩擦，锁链在他的手腕和脚腕处留下一道道深红的伤痕。 “疼不疼？等下给你抹药好不好，就像你那天给我弄的那样，”杨九鹤有些羞涩，体贴的夹了些菜到他碗里。 “我没有给你涂过药，”周岚笙淡淡的说，他看着碗里被夹过来的菜，土豆炒香焦，这是什么奇怪搭配。 不仅如此，桌上还有茄子萝卜汤、芒果焖羊肉和菠菜炒田螺。 “.....”周先生第一次对食物无从下嘴，他拨开杨九鹤夹过来的菜，吃了口米饭后立刻吐了出来，“酸的？” 他皱眉看向对面的人，对方居然吃的津津有味，而且看起来十分习以为常。 他又仔细看了看碗里的饭，发现这米非常粘稠，不是那种煮的时候加多了水的的样子，而像是在煮好后又加入了点什么湿的液体。 “....酸奶？！”周岚笙想了想那个酸酸的口感，又看到包裹着一颗颗大米的白色液体，脱口而出，“你在饭里....加了酸奶？” 被他注视的那个人低着头大口吃饭，没有吭声，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似乎异常开心。 周岚笙又问了次，“你在饭里加酸奶干什么？” “不好吃吗，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吗？我们....以前都是这样吃的啊，”杨九鹤说。 他什么时候和对方吃过饭，周岚笙一脸莫名其妙，对方极度反常的言行让他惊恐，勉强将杨九鹤夹过来的菜吃完，又趁他低头吃饭时伸出手假装夹菜，吞了几口米饭后说，“我吃完了。” “这么快，”旁边的人惊讶的说，“是我煮的不好吃吗？” “......”周岚笙没说话。 杨九鹤也不知道明白了些什么，看了他一会兀自点头说了声“好”，没再吃饭，起身将所有的饭菜都拿进厨房。 周岚笙以为他要干什么，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后竟听到厨房那边传来洗碗的声音，他再次对杨九鹤感到无言，索性低头去研究身上的锁链，发现这四道锁链的锁孔都不一样，看来是要用四条不同的锁匙才能打开。 一条就够呛了，还得要四条，周岚笙心情烦躁，站起身仗着杨九鹤不在明目张胆的观察起四周环境，想着有没有能够藏东西的地方。 他现在还在客厅里，刚才吃饭的餐桌其实就是一张黄色的折叠式圆桌，被搬到客厅中央，夹在电视和茶几中间。这房子很小，大概只有七十多平方米，但有两个房间，分布在厨房的左右两边，一间房门敞开但光线阴暗，另一间则被锁起来。 他又重新观察起客厅，四面墙都旧得发黄，天花板有些地方还破了，可以看到上面有石灰落下的痕迹，电视机是那种有三四十厘米宽度的老式电视，旧到周岚笙都不确定打开后里面的画面会是彩色还是黑白。他又看向茶几，上面有几本初高中的课外阅读书，被翻得纸张的四角都卷起，但被堆得很整齐，书本的边和角都对准四方形茶几的一角。 周岚笙大概算了算，杨九鹤今年最多二十五岁....这间房子的时间大概是停留在六七年前，他说他在客厅厨房和卧室都有电脑，但他现在却没有看到，这说明那台电脑是可以移动的笔记本。 对方不是个接受不了现代科技产品的人，但他却刻意让自己生活的地方留在以前时光里，表明他只是在单纯怀念过去。 他拖着四条锁链站在茶几旁沉思，还没等他再琢磨出点什么东西，厨房里洗好碗的杨九鹤已经向他走过来，不过这次对方手里多了个东西。 “你干什么？”周岚笙几乎是瞬间就注意到他，猛的侧过头，视线落在他手里的藤条上。 杨九鹤在他不远处停下，然后手伸向自己身体，开始脱衣服，周岚笙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几步，本能的想要找点东西抓在手里，就在他惊慌失措这几十秒里，杨九鹤已经将全身的衣服脱掉，他赤裸着身体走向客厅里的人。 周岚笙找不到任何的物品能保护自己，双手分别紧握两道锁链，心想大不了用它们来勒住他。 然而就在他惊惧的视线下，杨九鹤“扑通”一声跪在他一米外，像在完成某种神圣严肃的仪式般的突然把头垂下，姿态看起来十分虔诚——他捧起手里的藤条。 “请您鞭打我。” 周岚笙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像在看神经病一样，他惊诧的开口，“你....你是不是....” “是我的错，是我做的饭不好吃，您别生气，我下次肯定做好来。” 对方又说。 周岚笙瞪大眼，看着底下的人，这客厅光线很好，又开着灯，杨九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一清二楚，几乎有上百条，都是同一种类型的伤口，看样子应该都是他手上的藤条造成，他的眼神来回扫在杨九鹤的身体，对方身上是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新伤覆盖着旧伤，也许不止几百道，几千道也是有可能。 他又突然想起对方提起的那位母亲，话说回来.....自己在这房子里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有任何女性生活用品，如果说杨九鹤是和他的母亲一起生活，才会这么经常的受到，保持这些伤口的新鲜度，然而今天这样看，那位母亲似乎不和他一起住。 周岚笙沉默了会，目光落在那条有一只手这么长、指甲盖这么宽的藤条。 他问，“我是谁？” 跪在他下面的人没说话。 “你把我当成了谁？”周岚笙又问了次。 这次，杨九鹤说：“你是爱我的人。” “谁爱你，说清楚点。” “我妈妈。” 青天白日里，底下的人突然抬起头，大片的阴暗投射在他身上—— 他的脸上有个非常邪恶、扭曲的笑容，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面前被四道锁链紧紧缠住的人，字正腔圆地说，“您是我母亲。” 第三十二章 十点四十分。 周岚笙仍在和对方僵持，不知道是不是刚吃了那些奇怪的食物，他现在有点想吐，而杨九鹤在说完话后就重新低下头，将藤条捧高。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气氛压抑诡谲得让人心惊胆战。 周岚笙深吸口气，“我今天....不想惩罚你。” “这怎么可以？”杨九鹤抬起头，“都是我的错，您惩罚我是应该的。” “.......”这人是不是有病，周先生心情越来越烦躁，对着这个人就像心中被堵了面墙般难受，对方的种种不正常行为让他觉得不可理喻，但又被束缚住四肢无力反抗，他揉揉脑袋，话都不想再多说几句。 然而他的沉默却再度让杨九鹤明白，他仍然跪在地上，双手却收了回去，抓住那根藤条，开始鞭打自己。 啪、啪、啪。 声音非常刺耳，比之前的剁肉声更为惊悚，这次还有画面感，周岚笙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挥动右手，毫不犹豫的让藤条在身上留下痕迹——越疼、越多，越好。 他身上还有些伤没结疤，只是止住血，不过现在又被藤条鞭开，立刻血肉模糊，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 刚才还算干净的藤条沾上血迹，随着挥舞的动作洒落在四周，一个在精神上折磨了自己半个多月的人突然跪在面前自虐，周岚笙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震惊之余也有恐慌，他不知道后退几步，中途还被那个儿童板凳绊了绊，觉得现在自己非常需要扶住个什么东西。 周岚笙尽量不去看面前的场景，忍耐二十几分钟等到鞭打声停止才转回头。 杨九鹤在结束自虐后轻松自在，甚至想跪着爬过来抱住他亲爱的“母亲”，告诉对方不要生气，他已经完成体罚。 周岚笙问，“...我经常打你吗？” “是的，大概一天能有七八次，您近些年来身体不好，有时候打不动了还要我自己动手，” “....我现在....多少岁了？” “四十七岁。” “你呢？” “十五岁啊。” “.....”周岚笙说不出话，杨九鹤脸上认真的表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想到底是谁有问题，这鬼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再和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待在一起他绝对会崩溃，于是问，“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可以啊，”杨九鹤乖巧地笑了笑，爬过来用伤痕累累的手抱住他的腿，赤裸的身体靠在上面柔声说，“您想去哪里？我陪您。” “....那你能不能，松开这几条锁链。” 他刚说完话，脚下的人就松开他的腿向后小退一步，杨九鹤抬起头，“你在说什么呢周先生，我怎么会放你走？” “我不是你母亲了么。”周岚笙说。 杨九鹤：“你是和她一样爱我的人。” 他像没事人般站起身，背对他将被扔在地上的衣服穿起，过了两三秒后又扭过头温声细语的说，“我要去做作业了，妈妈您等我一下，做完我就去做别的事情。” “.....” 杨九鹤走回房间拿出几本初三数学练习册，又将收起来的黄色圆桌打开，搬了张椅子在上面写作业，他见对面周岚笙依然没有反应，又说，“家务我会做的，您等我做完作业，这次我肯定能全对，您别打我。” “......”周岚笙说不出话。 实在是，惊悚。 十一点五十分。 杨九鹤做完作业，他是真的拿支笔在练习册上写，又拿出草稿纸计算，周岚笙不敢去看，怕看到练习册上有无数个密密麻麻但相同的答案。 然后又去做家务，杨九鹤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扫地拖地擦桌子，半小时后出门买菜，在他出去那会周岚笙想去他房间里找钥匙，但之前诡异的画面过于有冲击力，他犹豫好一会才推门进去。 房间里是初三备考生真实生活的房间，堆满复习资料和书本，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点课外的娱乐书籍或玩具都没有。 周岚笙找了很久才翻出一条钥匙——被装在书柜深处的一个铁盒里。 他比对了身上四个锁孔，在发现全都不匹配后想起对面那间紧锁的房间，插进去试了试，果然是那个房间的。 “.....”这大概是他那位母亲的房间。 周岚笙不敢拧开门，没被绑架前他对杨九鹤母亲的印象就不大好，在经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更是觉得这位比她儿子还要神经质，打开门后指不定会看到什么恐怖又不合常理的画面。 周先生心想自己在这段时间真是被吓怕，胆子小了几倍，既然找不到钥匙他就改去找电话，不过显然杨九鹤已经做好准备，在这间老房子里一个通讯仪器都没有。 回到客厅，周岚笙坐在木制沙发上，后背膈得难受。 他无言地看了看四周，又望向外面蓝天白云，只觉得身处在个扭曲的漩涡，里面稀奇古怪的人千方百计钻出来想要扯他进去，希望他与他们一起堕落。 之后又到傍晚六点，杨九鹤做好饭把他叫到圆桌，还是和早上一模一样的饭菜，周岚笙：“你是每天都吃这些菜么？” “对，妈妈你不记得了吗，我们都吃好几十年了，从我有记忆那时就是你煮给我，” “.....”周岚笙已经逐渐处变不惊，敷衍吃了几口等到杨九鹤吃饱才停下筷子装作刚吃完，然后两个人又重复洗碗、做作业、做家务，晚上九点杨九鹤问，“先生你要先去洗澡吗。” 他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 周岚笙没有反驳的理由，他急需要洗个澡放松下紧绷的神经，问，“那内裤呢。” “我有给你买新的，”杨九鹤又拿出一个红胶袋，里面装了有四五条内裤。 周岚笙故意说，“用不着这么多，最多五天我就会离开。” 杨九鹤没答话。 周岚笙接过衣服就想往厕所那边走，然而刚走几步，突然转过身面对沉默不语的杨九鹤，“你不是经常发短信过来，说想要搞我么，现在我要脱光衣服洗澡，怎么，不加入么？” 他是忍住巨大的呕吐感，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杨九鹤背对他，在听到邀约后立刻转身向他冲来，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将人连皮带骨啃吃，然而就像今天早上他要伸过来的手，疯狂的举止再次停在周岚笙面前，那些恶心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在一点点消失。 像是被人下了某种诅咒，又像是某个禁忌。 让他生生压抑住自己的欲望。 周岚笙：“你不能触碰我，是不是。” “我想了想，在之前的相处里你对所有顾客，特别是男性，都非常克制，尽量不碰到对方的身体，但其实你并不是不喜欢触碰别人，刚刚你当我是你母亲时很自然的过来抱住我腿，总是给我发言辞激烈的情色短信，但当一个真实的我站在你面前，却连碰都不敢碰。” “很矛盾。” “是有人不准你碰到其他人，尤其是男性，对不对。” “是不是你母亲。” 周岚笙被人操纵着情绪、憋屈一整天，终于在快要结束时反将一军，报复般的对杨九鹤说。 对面的人：“你给我闭嘴，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周岚笙干笑几声，“你不是说我是爱你的人么，现在我这么说也是‘爱’你的啊，说，是不是你妈妈不允许你碰男人？我是个作家，最擅长浮现联翩，几个场景几句话甚至微妙的表情都能在我脑海里形成故事，下午我闲着没事，将所有看到的事情想了想，你猜.....我得出个怎样的故事？” “这间屋子里只有你的生活痕迹，但有两个房间。你几乎没有提过你的父亲，这么说他或许是在很久前就抛弃了你母亲，那故事可以变成被男人抛弃的怨妇从此憎恨男人，不仅生理上虐待儿子身体，心理上也从小给他灌输男人的恶心，让他变得十分抗拒男性。但是吧....你似乎又很喜欢我，我不过关心几句，给了你一袋药，就不管不顾地扑上来，爱我爱的要死要活，也就是说这个故事，不存在。” “那如果是家里有两个大人，但从你记事起关系就很差，经常吵架打骂彼此，女人或许还有可能受到家暴，这似乎也不太符合逻辑，照这样发展你也不可能会对我动心。” “然后，我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周岚笙恰到好处停下来，耐着心想要欣赏对面人恼羞成怒，不过杨九鹤似乎仍然无动于衷。 他耸耸肩，“按照我写小说的思路，会假设你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从青春期开始就对男人有渴望，你希望和他们亲嘴、发生关系，但没有人喜欢你，因为你从小被母亲精神和肉体的折磨，大家会觉得你很奇怪，既然从现实生活里得不到的安慰，你可能会选择虚幻世界，比如说买一些色情杂志、影片回来看。” “但是呢你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接受不了自己儿子是同性恋，居然想要去和男人上床，她大概对你做了点什么，让你从此不敢接触男性，也不敢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杨九鹤，我说的对不对？” 周岚笙笑了一声。 “你就是一个...” “胆小、不敢反抗、还痴迷对方对自己虐待，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的垃圾。” 周先生从容淡定地站在杨九鹤面前，而对方像被针扎到痛处般，面目狰狞。 “你敢么，你敢碰我么？”周岚笙眼睛没眨一下，看向对方的眼神里甚至有嘲讽的意味，他认定杨九鹤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这人最多只会在背地里偷窥、监视自己，一旦当着别人的面，除了说几句威胁奇怪的话，根本什么都干不了。 “你这个孬种，”他拿着衣服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 之后到了要睡觉的时候，杨九鹤去房间拿了下午周岚笙找到的钥匙，打开他对面房间的门，周岚笙在他身后探头往里看——似乎就是个很普通的房间，不过光线很暗，天花板上的灯有几个小灯泡坏掉，再加整个房间颜色以红色为主，看起来就像几十年前画质很差的民国恐怖片实景一样。 一走进去是个挂衣服的衣架，正前方有个巨大的衣柜，对面是张木板床，右边化妆台上零星摆着几件化妆品——看起来像曾经有女性生活过。 周先生看向那张木板床，上面的被子不知道多久没洗，旧得发黄，“今晚我睡这里么？”他问。 杨九鹤：“是。” “那你出去？” 杨九鹤没吭声，他站在床边低头静静盯着底下。 “怎么，很久没来这间房了么？”周先生嘲讽道，“是你母亲待过的房间么，她去哪了？” 杨九鹤乌黑的眼珠子转过来，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她儿子现在不仅仍然喜欢男人，还把别人绑到家里来了么，”周岚笙很轻地笑了一声，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但现在面对杨九鹤，最好是越刻薄越好。 “你出去吧，”见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周岚笙便像个主人似的下逐客令，他避开旁边的人走向门口，右手抓住门把手，“都十一点多了，你现在不是十五岁么，小孩子要早点休息。” “.....”杨九鹤再次看他一眼，应声走了出去，先前还疯癫入骨的人好像将那些嚣张的气息全都收敛起来，变回一开始那个沉默寡言的便利店收银员。 周岚笙其实没想把门彻底关上，要他一个人在这色调暗红阴森的房间里待着，周先生不敢，他知道身上四道锁链会将门卡住，故意在杨九鹤面前装作想要把门关的死紧，在看到锁链卡住门缝后抬头对背对他的人说，“我不用一定要锁门吧？这锁链将门挡住了。” “不用，”杨九鹤站在门外说，“不过你不锁门，不怕我半夜过来看你吗？我会一直在你对面...盯着你....”他像是在报复周先生先前尖酸刻薄的话，刻意说道。 周岚笙不痛不痒，“你之前没有这样吗，不是在我房间装摄像头就是直接闯进来。” “.....” “不过这是你母亲的房间，你敢进来么，不是因为我被你绑过来，平时你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胆子踏进来吧？”周岚笙冷笑，装作茫然天真的说。 听到他的话，杨九鹤转过身，低着头抬起眼皮，一双眼里白色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轻声说，“.....先生你想要见到我妈妈吗？” “可以啊，我想看看你在对方面前，会有怎样的反应。” 杨九鹤听完后似乎很轻蔑的笑了一声，回答，“你很快会见到她。” 周岚笙并没有选择躺在那张床上，上面床单和被子都旧得看不清原先的图案，大概有四分之三的颜色都是发霉的黑色和黄色。他碰都不想碰，想着自己本来就失眠严重，到这边也没有安眠药吃，便坐在地上背靠着房门，打算就这样眯一晚上。 他也没有去翻找房间里的东西，一方面是这间房的所有东西都很残旧，虽然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久，但肯定很脏；另一方面是他根本不想知道杨九鹤妈妈的事，一个思想封建传统到能够对儿子进行长期精神虐待，弄得他疯疯癫癫的人。 啧，他一点都不想了解。 这样想着，周岚笙靠在门上闭目养神，大概是这天过的惊心胆战，他竟然很快睡着。 这一觉睡的很沉，几乎快赶上他吃安眠药那段时间的睡眠质量，期间隐隐听到周围好像有“咚咚咚”的声音，又听到说话声——好像离他很近，又很沙哑，听起来像曾经被炭火烫在喉咙上发不出清晰的音调，只能“呜呜”作声。 但周先生像跌入个几十米的深潭里浮不上水面，等醒来走出房门，已经是早晨十点多。 他没有太去理会晚上的那些声音，觉得大概是自己这段时间药吃太多产生幻听，再加前面由于一片好心对杨九鹤关切几句就被恶意骚扰一个多月，周先生现在是不敢再做什么“闲事”了。 接下来的四天，他忍受着杨九鹤的神经质行为，切换在“周先生”和“母亲”两个身份中，看着杨九鹤时不时进行自我虐待，对方身上一千多条的伤口似乎永远不能愈合，在这样的双重折磨下，周岚笙渐渐发现自己对所有事物的感知在慢慢消失。 他变得越来越麻木。 时间一下子到第五天，是他一开始就和杨九鹤说好会离开、程豫回来的那天。 这天周岚笙一直没什么波动的情绪有了起伏，他想自己终于要脱离这个苦境，离开疯狂的一切，又不服输的想要在杨九鹤那个变态证明他和程豫之间的爱。关于这点，杨九鹤是心知肚明但又不屑一顾，他觉得那个程豫根本不爱周先生，自己和先生之前“相处”的那一个多月里程豫一点都没让他看出来他有多爱周先生，在他看来对方并不会来救周先生，之所以默许周岚笙这种“不切实际”的期盼是因为他想让对方死心，让他看清程豫那个人有多不爱他。 两个人心怀鬼胎度过一个上午，下午三点多，坐在沙发上的周岚笙沉默看着墙上钟表—— 他记得程豫说他会在下午两点到达机场，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到家，也许已经发现他失踪的事情，周岚笙想，或许程豫现在在警察局，或者在四处找他，又或许他还沉浸在自己失踪的着急中。 反正不会是仍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他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焦急与期待，让对面在做家务的杨九鹤忍不住冷哼一声，转过头，“怎么，先生那个男朋友要出现了么？” 周岚笙瞥了他一眼，“说不定就带着人在来的路上，将你这个神经病抓住。” 杨九鹤干笑，“先生对他的期望真高啊，说不定他根本就还没发现你失踪，家都没回直接就去公司。” “....你能闭嘴么？”周岚笙皱眉。 杨九鹤挑眉，被他说得直接将手里的拖把丢下，踩在湿润的白砖地上俯下身抬起眼皮，看着他眼睛问，“先生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今天真的没来，会怎么办？” 周岚笙撇过头，虽然杨九鹤很干净，但他仍觉得对方身上有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他说，“我没有脑子和脚，不能自己走吗？你以为我就愿意待在你这种人身边？” “和我一起堕落，不好么？” 周岚笙笑了，“不好，我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那天去了亮亭，认识你这样的人，等我出去，一定会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加倍回报。” “我做过什么事情了？”杨九鹤问，“除了给你发过几条信息，跟踪过你几次，我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谁能有那个女人对我做的事情严重？你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她....她.....” “她做了什么？”周岚笙好整以暇靠在木制沙发上，反问道，“你前几天不是表现得很尊重畏惧她的么，怎么，装不下去又改成憎恨她了？” 他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杨九鹤的痛点，一直没什么激烈反应的人突然表情阴鸷，望过来的眼神似乎带着仇视。 周岚笙仍然在笑，“你说啊，我倒要听听你母亲对你做了什么，变态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你总说你的母亲，那你父亲呢？那个男人是抛弃了你们还是怎样？” 他话说到一半时，杨九鹤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眼珠子生硬又缓慢地转向别处，等对方说完又重新转回，眼神空洞得仿佛死尸，他面无表情，“他抛弃了我们。” “这样，”周岚笙“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没再问下去。 后来事情就像杨九鹤说的那样，程豫没有来找周岚笙，他不可能查不出来周先生在哪里，杨九鹤绑架手法并不高明，以程豫的能力找到他并把人带走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 他是真的没有来。 对于这点，周先生在表面上看来依然很平静。 他又继续和杨九鹤生活了两天，到了第七天的晚上，发生了一点....略为惊悚的事情。 这天阴天下暴雨，天空黑沉沉的，外面不止是倾盆大雨，还有频繁的电闪雷鸣。 大概是受这鬼天气影响，今天的周先生晕晕沉沉几度要睡着，他在客厅的木沙发上坐得难受，回到暂时“居住”的那间房里，准备靠在门上休息一会。 和前几天一样，依旧是听到了“咚咚”声和说话声，好像是撞击硬物的声音。 这次周先生被吵烦了，他睁开眼，入目的仍然是那间仿佛死在过去的古老房间，但是还没等他重新闭上眼，他身上却突然一凉—— 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右脚腕。 周岚笙全身汗毛竖起，他猛地往后缩，然而那只手抓住他的力道非常大，在发现他想要逃离后竟将他整个人往那里拉！ 周岚笙瞳孔剧缩，硬着头皮往那处望—— 只见在他旁边的床底下，有个人身体扭曲，像条虫一样从里头钻出，身形很瘦，仿佛只有一层皱巴巴黄色的皮包裹住整副骨头，对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不过那一头灰白的发丝很长很乱，看起来脏得像从垃圾堆里出来。 ——这是个女人。 周岚笙瞪大眼，对方似乎长期被固定在床底下脖颈出现问题，不能很好的抬起或者转动，全靠身体在那拼命扭动。 她是这间房间的主人，杨九鹤的妈妈。 周岚笙在震惊中缓缓思考，他原以为对方是去世了还是抛弃杨九鹤离家出走，至少不会再留在这间房子里。 不料对方只是被囚禁在这床底下，而自己还和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外面突然打下一道闪电，昏暗的房间有两三秒白得刺眼，在同一时间，地上如虫般蠕动身体的女人似乎揪住了时机，“咔擦咔擦”扭过头，用一双几乎都是眼白的眼睛看过来！ 周岚笙“蹭”地跳起，像怕对方触碰到自己般迅速收回散落在地上的锁链，想着是要出去好还是留在这里，只不过讽刺的是，外面是对他进行过精神虐待的杨九鹤，里面是曾经虐待过杨九鹤的他的妈妈。 “......” 还真是进退两难。 地上的女人开口了，她仍然是紧握住周先生脚腕，嘶哑难听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低喊，“救救我.....” 周岚笙没有蹲下身，他无法对这对母子保持善良。 “救...救救我.....” 女人又说了一次，周岚笙不明白，他现在也是锁链加身无法自救，能替她做些什么？ 就这样想着，门外突然传来杨九鹤的声音，他喊，“先生，可以吃饭了，”然后像是未卜先知般，走过来把门推开。 这下子，这三个人一个趴在地上半死不活，一个被四道锁链缠身，一个刚做好饭还围着围裙——诡异的见面了。 第三十四章 杨九鹤走进来看到了瘫在地上的女人，对方在那瞬间松开握住周岚笙脚腕的手，四肢动了动，似乎是想重新回到床下底。 然而杨九鹤已经蹲下身，像之前曾经对待周先生那样，抓住了女人头发。 “这不是我妈妈吗？您怎么爬出来了，在床底下生活的不好么？” 女人不停挣扎，两只手求救似的抓住床边，长指甲抠住木板，干得裂皮的嘴巴慌忙张合，明明是满腹话想说，却在此刻像被恐惧掐住脖子，一个字也蹦不出。 杨九鹤看不到她内心的恐慌，但他笑的异常开心，眼里的喜悦满得快要溢出。 不对劲。 周岚笙站在门口看着这对母子。 这和他之前想的不一样，强势的母亲无助的儿子，现在这两个人的角色.... 似乎反了过来。 杨九鹤揪着女人头发把她扯到客厅。 大概六七米，女人胡乱挥舞着双手拼命尖叫，声音听起来凄厉得像鬼，杨九鹤力气非常大，仔细看女人的头皮都被扯出血。 他将女人丢在白砖地上，转身回厨房捧出碗药，抓着她下巴灌下去，紧接着，女人竟然能说话了。 她只丢下句“对不起”，就手脚并用的想要爬回房间，然而刚要逃走就又被旁边人抓回原地，杨九鹤拍拍她肩膀，柔声道：“安静。” 短短两个字，就让女人闭上嘴，但身体还在剧烈发抖。 周岚笙站在离他们两米外的阳台，探究性看向两人。 “妈妈，这么久没见了，您不想再和我待一会吗？” 杨九鹤轻声说，他先是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周岚笙，接着低头凑到女人耳边，“那边的周先生...要听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对您很好奇，您要不要.....和他说说前面十几年，您做了什么？” 在杨九鹤的威逼下，女人三言两语，讲了个故事。 她在二十三岁那年生下杨九鹤，没过两个月就和丈夫离婚，文化水平不高让她干不了太体面的工作，转而只能在酒吧里当陪酒女。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经营着一间小型企业，也刚和妻子离婚。 两个人一个贪钱一个好色，认识不到三个月火速结婚。 女人带着八个月大的儿子搬到男人家，一开始是挺好的，男人对她很体贴，除了偶尔表现出来对她儿子的嫌恶，一切都能够接受。尽管在他们结婚半年后男人厌倦女人的身体，回去酒吧继续寻欢作乐，不过女人也没多大所谓，第一段婚姻已经让她对男人死了心，她不再憧憬美好的爱情，再加每个月收到男人寄过来的巨额钱财，物质上的她是愉快的。 女人住在奢华的房子，卡里七位数的存款让她不再需要买件衣服都得苦等打折，穿着好看的衣服看起来光鲜亮丽，时不时作为男人女伴参加聚会也很体面。 她开始迷恋上这种富人生活，直到.... 有一天她目睹了丈夫将儿子打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时杨九鹤九岁，消瘦的身体上满是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男人拿着条藤条，脚踩在杨九鹤的头上，见到她后挑了挑眉，松开腿冲她一笑。 杨九鹤看到呆站在房间门口的母亲，忍着痛爬到她面前，伸出手抓住女人脚腕，求她救救自己。 而她的丈夫，则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似乎自己不是这场暴力事件的参与者，而是个观众——在看戏。 看着儿子崩溃绝望的脸，女人后知后觉，她想起之前好几次丈夫对儿子表现出来的明显憎恶，他喜欢做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逼儿子吃下去，有次三个人去旅行，住的是家带泳池的别墅，那时候她好像要回房间拿个东西，父子俩在外面等待，出来后杨九鹤就掉到泳池里了，而她的丈夫....则站在旁边打电话，见到她后很无奈地摆了摆手；最严重的是杨九鹤有次被男人烧的热水烫到了，整只手臂通红要立即送到急诊室。 她以为这些只是因为男人不喜欢小孩，况且杨九鹤并非他亲生，自己要养别人的种，总有些奇怪心情，只是现在看来..... 女人觉得心疼极了，她想立刻带儿子走，可是......她定在了原地，目光落到不远处刚买回来的一张椅子。 这是她特意去某奢侈品店买的，限量版，花了五万块，转而又看向四周，精致的碗碟、墙上的名画、娇贵的衣服——这所有一切，都能带给她极高优越感。 如果要走，不是又要回到以前的在酒吧里打工，被客人和老板打骂的日子吗？ 这样猪狗不如的生活，和现在简直天壤之别。 “小鹤......” 她低声说，“你能不能忍忍？” “只是被你继父打几次，他又不经常来，没事的，疼一疼就过去了。你看.....这不过是被打几次，我们就能继续享受这么好的生活，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好吗？” 杨九鹤愣愣看着他母亲，对方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是要放弃自己，让他忍受男人的虐打，取悦那个畜生都不如的男人。 对方把自己当成什么，能换来金钱的工具？ 要是这样，她怎么不自己过去被男人打？ 一个母亲，为了不回去过贫苦的日子，贪恋别人给予的富贵，容忍还是未成年的儿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虐打。 她的熟视无睹让杨九鹤寒心，他看到女人说，“我和你继父谈一下。” 于是两个人走到偏厅，交谈起来。 杨九鹤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了一会。 发现自己妈妈并没有在阻止男人对他的暴打，两人似乎更多的在谈每个月汇过来多少钱。 这算什么，在商量虐打他的价格？ 杨九鹤笑了，眼泪大滴大滴落下，他的腿被打得几乎无法行走，试了好几遍都站不起来，身上血液好像怎么都流不完，一点点顺着伤口往下流，风吹在身上凉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概十五分钟外面的谈话声结束，此时杨九鹤心里还有几分期盼，他看向门口，然后那个在这之前持续对他虐打一小时的男人走过来，很温柔地说，“来，小鹤，我们继续。” “咔擦。” 是他母亲离开走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上的声音。 然后杨九鹤开始长达十年的噩梦，他有想过离家出走，但是就像他妈妈说的那样，他们的一切都是男人所给，杨九鹤在外面刷个卡取个现金男人都能收到信息，查一查马上就能知道他在哪，如果要借钱，谁愿意借他那么多？他是要有足够的钱逃离这个城市，可是....能去哪里，有一次他已经进了登机厅准备上飞机，但那个男人就像在他身上装了跟踪器般，把他拖进机场厕所，拿出藤条。 对方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憎恨小孩，杨九鹤不清楚原因，但这大概也是他原先妻子想要和他离婚的原因。 他同时也喜欢跟踪杨九鹤，知道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对他在学校的情况了如指掌，在外面喜欢装二十四孝好老公，对杨九鹤和他母亲嘘寒问暖，和学校老师的关系很好，也会和杨九鹤的同学交朋友，但是暗地里却是在不断离间继子与身边所有人的关系，甚至还会趁杨九鹤不注意拿过他手机，借他在网络上的身份辱骂同学与好友。 因为这个关系，杨九鹤在学校逐渐被孤立，他曾经热爱在学校的日子，觉得这能够让他稍微松口气，逃离男人身边，不再被辱骂与暴打，然而对方知道后干脆堵掉这唯一的生路。 在学校里没有人喜欢杨九鹤，因为男人背地里做的事情，大家觉得他阴阳怪气恶心得要死。 杨九鹤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关于这个，他的继父在听到后笑了，“没什么原因，只是我个人爱好。” “再说，你妈吃我的用我的，从她儿子这里拿点回报，不可以吗？” 后来，在每一次几乎算是酷刑的虐打里，杨九鹤渐渐心理扭曲。 他无数次被男人称赞是条天生的贱狗。 最低级，最廉价的垃圾。 杨九鹤在贫穷里出生，屈辱中长大，最终堕落。 他面不改色的持续三年给继父下药，冷眼旁观对方身体一点点垮下，他想老天总归是心软的，过了这么久苦日子，在二十岁生日那天，男人心脏病发死掉。 杨九鹤笑了有两个小时，边笑边哭，到最后脸都在疼。 他先是装作悲痛欲绝，办好男人葬礼，将他所有财产抢过来后买通殡仪馆的人，让他们挑具假尸体在所有亲戚面前做了场戏假装男人已经被火化。接着等事情完全结束后回到殡仪馆，让工作人员把真正的尸体拿出来，用刀子一点点肢解。 为了这个计划，他在大学读解剖学，苦读那些医学知识为的就是要将男人身上的肉完整割下，一部分给他那个贪财的母亲吃，对方既然这么没有心肝放弃了他这个儿子，那么她应该尝尝自己老公的心脏和肝肺，有句话不是叫吃什么补什么吗。 剩下那部分他用个袋子装起送给流浪狗们吃，他想或许男人恶臭的身体它们或许不爱吃，又去研究了下狗类最喜爱的食物，添加了点它们爱的味道进去。 料理完男人的身体，他将那个囚禁了他十九年的房子卖掉，带着女人回到他以前的家，买了几条用来锁狗的链子回来把女人锁在家里，先是好生供养几天，等到对方飘飘然时一盆冷水倒下。 杨九鹤发誓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仅供读者收藏交流使用，喜欢本文请移步原网站支持作者创作，感谢。] 第三十五章 岚笙不想知道面前已成一副骷髅架子的女人经历过什么，女人似乎也不想再回忆一次，不过他在听到一半女人说杨九鹤被继父绑起来虐打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第一天也是被人绑在儿童椅子上。 还挺....有感触的？ 不过...... 他听女人把故事讲完，看着眼前的母子——一个瘫在地上苟延残喘，一个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 到底有几个版本？ 这和周岚笙之前猜测的什么母亲歧视同性恋，对儿子进行精神调教完全不一样，在这个故事里多了个角色，杨九鹤的父亲。 他发现无论故事真伪如何，杨九鹤永远是受害者，他的母亲永远是施暴者。 这是怎么的，周先生觉得啼笑皆非，他没兴趣知道杨九鹤的事情，对方编织一个个谎言和凄惨故事是想让自己对他产生同情？还是说想让自己怜悯他？ 他站在原地没动，这次是真的心里丝毫波澜不起，甚至想说你们母子两个卖惨演戏就到一边去，能不能帮我把身上的锁链解开放我走。 杨九鹤问，“先生听完后.....觉得怎样？” 周岚笙反问：“我应该觉得你怎样？老实说除了恶心没什么别的感觉。” “恶心谁？” “都恶心，你们三个人....都是奇葩，”周岚笙干笑一声，“老天爷安排得还真是巧啊，这样三个人都能走到一起成立个家庭，你们没有心，不知道怎么去爱，我....” “我怎么不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杨九鹤打断，对方像被戳到某个点般变得很激动，杨九鹤边说话边顺带踢了地上女人一脚——“我也很想被爱，很需要一个人来关心我，可是...谁来？我的母亲当我是能换来金钱的工具，亲生父亲抛弃我，继父是个有虐待倾向的垃圾，你说我要怎么有心，怎么去爱？” “有人教我吗？” 他脸上出现了个受伤和彷徨的表情，在这刻表现得像个无助的孩子，踉踉跄跄走向阳台那边的周岚笙，他低吼，“你说我没有心、不知道怎么去爱，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喜欢上你，一条糖果、一瓶药几包绷带就能被打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抗拒吗？我知道你很想离开这里，但是你走了谁又能来救我？我放过了你谁来放过我？！” 周岚笙看着他，觉得对方演技真是好，在恶与善之间的无缝切换，他面带讽刺地说，“无论你有多惨、多无辜，有多少个苦情故事，在我看来你只是个无端把我绑架到这里、在对我进行虐待和施暴的杂种。” 没错，周岚笙本性善良，但这不代表他会以德报怨，对一个施暴者给予善意。 杨九鹤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僵住，像是一口气提不上来般足足三秒后才回到刚才的可怜弱小，他重新开口，“我们....不是同样的人吗？我被母亲抛弃，你被恋人抛弃，他不是只爱工作忽略了你很久吗，周先生....我们....是同一类人，应该在一起。” “.....你有病吧？是，我承认程豫或许已经变得没有过去这么爱我，这次回去后也许我会和他分手，但男朋友没了不是可以再找一个么，我就非得要一蹶不振自暴自弃？”周岚笙被他说得头疼，觉得对方脑回路实在不是自己能够理解的，杨九鹤简直不可理喻，他说，“我没有你这么软弱，就算你母亲说的话是真的，你被继父虐待了十年，但....那关我什么事？我没有这么大能耐可以去拯救一个心理有问题的病人，你需要的是心理医生而不是我。“ ”杨九鹤，我们经历的事情不一样，我非常坚强，也很清醒，不会和你一起堕落。” 他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脸上又是莫名其妙的表情，面对那边凄苦可怜的杨九鹤，反而显得对方像小丑一样可笑，再看蜷缩在地面色发黄的女人，更是形成鲜明对比。 ——周先生天生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杨九鹤突然意识到这点，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永远无法追上对面的人，周岚笙对他只有冷淡和鄙夷。 “不行.....” “不可以.....” 杨九鹤站在周岚笙一米外，茫然低垂下头，神情变得很恍惚，“我们...我们是一样的....你该属于我......” 他声音太小，听起来像讨厌的蚊子在耳旁“嗡嗡”叫，周先生皱起眉，看向地上的女人，“你把电话给我，我要打120叫救护车过来。” “但凡你还有半点人性，想要被救赎，就应该让我把你母亲救过来。” 他的话一字不漏传进杨九鹤耳朵里，他抬起头，“对...对...还有这个女人，”杨九鹤转过身看向女人，睁着眼盯了一会，突然咧开嘴笑了，他“咻”地把手探到旁边茶几上——那里是周岚笙来这里第一天，试图想要抓住的那把水果刀！ 周先生瞪大眼，本能想要冲向那边，然而不过向前迈出一步，就突然像个没了双脚的娃娃般摔倒在地。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使不上力气！ “你对我干了什么？！” “......先生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自己睡的特别好，即便是没有安眠药每晚处在这样阴森恐怖的房间里，也能一睡到天光。那是因为.....我在你每天的饭里都下了点迷药，份量不多，不过在这几天的积累下刚好就是.....能让你在这时完全失去抵抗。” “本来是想用来防止你逃走的，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被他质问的人半蹲在女人旁边，右手揪住女人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扯起，让那张丑陋、遍布皱纹的脸正对周岚笙。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杀死这个贱女人。” 他说。 “把你弄坏....摧毁.....或许这样就会...完全属于我。” 杨九鹤左手执刀—— 尖锐的叫声伴随着外头劈下的闪电，在这窄小的空间里膨胀挤压。 周岚笙眼前全是血。 第一刀落在女人脖颈上，鲜血喷射而出，杨九鹤半张脸都是血，他好奇地伸舌尝了尝，骂了句后不断把刀捅进女人脖子的其他地方。 水果刀的长度和宽度都很短，这让女人的死亡时间变得漫长。 像当年她选择让自己儿子陷入被暴打和跟踪的痛苦里般，现在对她来说也是个酷刑。 女人歇斯底里得像个市井妇人似的尖叫，又像个孩童般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哭。 然而她的亲生儿子无法体会到她此时的心情，反而很开心，甚至愉悦地唱起歌。他捅得累了，就停下动作扭头看左边—— 瘫倒在地上的周岚笙。 这时的周先生觉得自己像个废人，在目睹、纵容一个恶魔杀人。 对方的用意是想让自己崩溃，要让周岚笙和自己一样从里到外的烂掉....抱着他一起堕落。 他要镇定，他要冷静！ 周先生拼命给自己下心理暗示。 他不能被杨九鹤影响到。 可是...可是对面是在杀人啊！ 他该怎么做才能完全不被影响，装作听不到看不见？！ 周岚笙：“我输了，你住手好不好？那是生你养你的人，不要这样....” 杨九鹤挑眉，一张被鲜血染得模糊的脸看向他，歪头，“她不是只当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只当我是个能留住她富贵生活的人么？” 都说有的孩子是来报恩，也有的孩子是来寻仇。 可是面对这样一对母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错。 杨九鹤死死盯着女人，对方已经发不出声音，呼吸轻得几近没有。 “她应该去死。” 鲜血滴滴落下，刀尖对准女人心脏，狠狠扎进。 在那刻，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的女人闷哼一声，对着周岚笙吐出一大口血液。 周先生倒吸口气，奇迹般地站起来，双腿一边发抖一边往前跌，他绕开那片屠杀地，走到大门口边，身上的锁链长度达到极限在不断把他往回扯，周先生的四肢被勒得留下伤痕，但他在巨变下已经失去感官。 既然走不到门口，就干脆将周围能看到的东西往门上砸，希望引起邻居或者路人的注意。 他喊，“快来人啊！救救我们......这里...这里有人在死去，有人快要死了....求求你们....快过来.....” 周岚笙不敢转头去看杨九鹤施暴的场景，但那刀子抽插的声音像是放大一百倍般成精似的钻进他耳朵里，他瘫坐在地上与四道锁链斗劲，将身边所有能拿起来的东西都砸向门口。 ——他在求救，三米外的人在杀人。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或许真是这么幸运，这栋已经没几户人家住的老房子外有人经过，听到声音把门撞开。 杨九鹤放开手里的尸体和刀子，被警察带走。 在经过周岚笙面前时他抬起头，那张脸像是用血洗过般血红，对呆站在一旁的人说—— “现在，你还这么乐观和坚强吗？” 第三十六章 这是杨九鹤对周先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周岚笙跟着去警察局录口供，详细说了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晚上七点半，他回到家。 离开前警察拿出个手机给他，说是在杨九鹤房间里搜到的，周岚笙一看，是自己的。他在解锁后发现手机里的内容几乎被清空，警察那边回复说是被杨九鹤删除，不过技术部已经把所有内容都恢复拷贝到一个文件夹里，让他不用担心。 周岚笙走出警察局叫了个的士，对方见他一身的血迹，又看到这里是警察局，顿时警觉地说不做他生意让他找其他车子，周先生好说歹说，承诺给出两倍车费才肯说服对方。 在路上，周岚笙看了下这一星期里手机的所有未读消息，80%都来自程豫，三百多条消息从他去机场那天开始发到今天早上，前面都是程豫在瞎扯自己出差的日常，说上司对他很严厉、今天又和同事做了什么事情见了个怎样的客户，几乎每隔一小时就发来一条，中间暂停三四个小时开始进入正题，一大段一大段的说他很想周先生，他知道这一个多月来忽视了周岚笙，想要回去好好修补两人关系。 文字上看，似乎很愧疚。 周岚笙仔细看了每一条消息，里面还有“他本人”回复程豫的内容，应该是杨九鹤为了不让程豫起疑心冒充他回复，而他的男朋友也没有察觉到。 最后一条信息来自今天早上，程豫回来后并没有回他们的家，而是去了之前他和涂女士住的那间别墅。 “我妈一直催我回去看她，先生我先回去一趟再回家好不好？你什么时候下班？忙完这次工作我会请一个星期的假哪里也不去，就在家黏着你。” 又过四个小时：“抱歉先生，公司那边临时要开会，涂女士说如果今天忙到太晚就干脆在她这边住下，就一个晚上，我很久没去看她，到时候看看忙到多晚，再具体和你说？” “先生在干什么，怎么没有回我了？” 看到这里，前面司机“啪”一声打开车门锁，说已经到了。 周岚笙关掉手机，先是回到家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在房间里静坐半小时，起身去衣帽间拿了三个箱子开始收拾东西。 他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整理行李，中途男朋友程豫没有打一通电话过来，估计是在开会，不过周岚笙也不含糊，直接订了最近一班航班的机票，不管去哪里，只要逃离这座糟糕的城市。 他没有留一句话给程豫，甚至连个纸条都没有，家里所有和自己有关的物品都被带走。 坐上的士后周岚笙只说了一句话，“师傅，开快点吧。” 回忆到这里可以结束了，时间回到四年后AM公司剪辑部的空房里。 周岚笙从地上站起，刚要给助理打电话就听到外面钥匙开门的声音，小助理走了进来，“周先生，您好点了吗？” “程总给您打了好多电话....您手机都被打到没电了，”她边说边把还插着充电宝的手机递过来，“他似乎很着急，我是觉得如果您遇到事情其实可以....和他商量一下，毕竟你们是....恋人。” 周岚笙接过手机，“我会给他打电话的，他现在在哪？” 助理：“程总不在公司，应该是出去找你了....刚才他找不到你的样子特别可怕，整个人都疯了，还说要报警。” 周岚笙：“没关系，”他说，“你帮我叫一辆的士。” “您回家吗？” “不是，去我朋友的诊所里。” 周岚笙上车后的五分钟，给徐行之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他接下来没预约，就在办公室里等他过来，接着又拨通程豫电话。 “先生你在哪？”还没说什么，那边的程豫已经开口。 “我刚从你公司出来。” “在我公司？那我怎么没看到你？你等一下，现在过来。” “不用。” 周岚笙说，“你过两个小时去徐行之的诊所找我吧。” “为什么？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你可以告诉我，”程豫说话语气很冲，完全不想听到对方任何反驳的话，但同时也在压制自己的急切，“你等我一下好不好？我想现在就看到先生，等不了这么久.....” 周岚笙扭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按下手机静音键后对前面的司机说，“师傅您能再开快点吗？我有点赶时间。” “好。” 得到答复后他又重新对手机说，“一个半小时，你到诊所来见我，可以吗？” “先生我不......” “只能这个时间，”周岚笙低声道，“我有些事情要和徐行之谈，现在是三点半，五点过来找我，明白了吗？” “先生你为什么非要去找那个徐行之？！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非要去找外人？”面对他的强硬，心急如焚想要在下一秒就见到恋人的程豫烦躁不已，他慌不择言的说。 周岚笙直接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等到对方完全静下才回道，“你会知道的，程豫你现在在我家里是不是，先洗个澡吃点东西，我现在很安全，只是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能看到我。” 他揉揉头部，似乎很疲惫，“我先挂了。” 程豫现在确实是在周岚笙的家里，周先生虽然没有把备用钥匙给他，但程豫在知道他的住址后就让开锁师傅照着他家锁孔样子打造了同样一把，只是这段时间里他和周岚笙相处得很好，每次进对方家都是周先生亲自开的门。 不过今天.....这把被造出来的钥匙倒是派上了用场。 程豫抓着手机站在客厅，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得通话结束，他把手机放下。 后知后觉的想，刚刚先生说他很安全让自己不用担心。 安全，这个词似乎.... 诊所。 周岚笙看都没看站起身的前台女生，随意向她挥挥手目不斜视的走向徐行之办公室。 对方已经在等待，电话里徐行之察觉出好友的异样，心里有了几分准备，立刻准备好平时见客人的茶水，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 而在见到周岚笙的第一眼——他确认内心的猜测。 周岚笙说他将以前的事情全部想起。 徐行之：他有侵犯你吗？ 周岚笙摇头，详细把事情说出，徐行之听完后说要给周岚笙做个检查，排除患上PTSD的可能。 “之前你是因为出了个小车祸，脑干受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是现在记忆的恢复也许会让你有创伤后遗症，因为亲眼目睹他人死亡是有很大可能导致人患上PTSD的，它的主要症状分为三种，创伤性再体验、回避型和警觉性增强。岚笙，你之前失眠过很长一段时间，我现在担心会是最后一种，警觉性增强。” “嗯。” “那我们做个检查？” 徐行之走到周岚笙面前，问了他一些问题和当年绑架的细节，把灯关上后说出特定的词语，诱导对方回到四年前，观察表情，看他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反应。 半小时后徐行之把灯打开，“初步看了下患PTSD的概率并没有很大，不过准确结果我会等两天再给你答复。” “好，”周岚笙微微笑了。 徐行之见好友终于没有绷着个脸，稍微松下口气，“我多害怕你会出现什么状况，之前有猜过会发生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碰上这样一个变态，你男朋友是已经弄死那个人了吗？” 周岚笙犹豫了会，“嗯，我也没有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吧。” “那就不用太担心了，既然人已经不在，那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不过以后也别太同情心泛滥，招惹那些奇奇怪怪的变态了，”徐行之说。 周岚笙：“嗯。” “那你男朋友那边打算怎么办？” “......”周岚笙没说话。 “怎么了？”徐行之侧头看向他。 周岚笙顿了好一会儿，不确定地说，“我还没想好，”他坦白道，“在没想起那些事前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但想起来后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程豫和我都已经变了，不再是四年前的样子。” “你觉得是他的错吗？毕竟四年前你毅然而然的选择离开。” “那个时候我是怪他的，虽然在心里清楚他并没有错，好好工作是应该的，但是又觉得....他把我忽视了这么长时间，对我的遭遇丝毫察觉不出来，当时我是....既失望又难过，但现在想起来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有独立的思考和决策力，当年我是觉得自己能够充分解决杨九鹤的事情才会没有告诉他，那应该由我本人来承担所有后果。” 周岚笙说，“在来的时候我也想了下为什么那时候会选择不告诉他，原因也许是在我心里.....程豫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吧，总觉得自己比他大这么多，有能力应付这些事情，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不信任？不觉得他能够帮我，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自己的事。” 徐行之：“那要不然你冷处理一下他？先晾他一会，我是觉得如果他当年能稍微关心你多一点，把注意力从工作上转移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徐行之是很生气的，听到好友说起曾经遭受过的精神虐待。 但周岚笙没有正面回答，只低声问，“我让他五点过来诊所这边聊一聊，现在几点了？” “四点四十五，”徐行之看了看手表，“但我觉得你男朋友会....”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程豫大步踏进来，凌厉的目光落到周岚笙身上。 徐行之：“.....早到。” “你出去，”程豫走到两人中间，手指指向门口。 “.......” 真是个蛮横霸道的人。 徐行之在走之前故意绕到周岚笙面前，当着程豫面拥抱了他一下，“岚笙你男朋友要发火了，记得要虐一虐他。” 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 程豫简直想把他的手砍下来，自己在外面着急的要死，这徐行之居然能先自己一步和先生单独待一个多小时，他想，不就是会一点心理知识么？等他有空了也去学。 周岚笙：“程豫我们聊一聊。” 他见徐行之把门关上，开口道。 程豫恍若未闻，撒娇似的向他走来，“我想抱抱先生。” 周岚笙往旁边躲，语气加重，“我现在比较想和你聊一会，不做别的事情。” “可是我想要拥抱，先生我爱你....”程豫不依不挠，向他伸手。 周岚笙：“程豫！” 他高声斥责，打落对方伸过来的手。 被喊名字的人抬头。 “我想起来了。” 周岚笙说。 “你不需要再向我卖乖，所有事情我都记起来了。” “......” 程豫没说话，本能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点什么，然而周岚笙面沉似水，除了肃穆看不出其他，程豫心里一惊，随即整颗心高高抬起，压低嗓音问，“然后呢？先生想要怎么办？” “是又要一声不吭的离开吗？如果我今天没早到诊所，你是不是在和徐行之谈完后就要再度逃走？” 周岚笙：“我没有。” “你没有，”听到这里，程豫很轻地笑了，“是这样吗？” 他从一开始收到周岚笙给他发信息说要有事要离开一会，再到自己疯了般的找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人，接着又莫名其妙接到他电话说一个半小时在徐行之诊所见面，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几个小时前两个人还甜甜蜜蜜的，几个小时后程豫就听到对方说想起以前的事。 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能想起当年恋人不告而别的场景。 那天他欢天喜地地回到家，想着要和周先生开始时长一周的二人世界，结果打开灯——人去楼空。 他的先生又要走吗？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不肯向我表达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总是一味的纵容我、以前我会觉得....这是周先生爱的方式，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会没有下限的容忍我，可是后来当你出事....我才突然发现好像...不是我想的那样，周先生对我的宠溺似乎只是长辈对小孩子的那种，我们之间差了七岁，所以你觉得我很幼稚，自己应该多包容我一点，对不对？” 程豫有些失控，他的手停留在半空，还保持着先前要抱先生的姿势，看起来既奇怪又费力，神色看起来很委屈，他心里有一团憋了四年的火，觉得当年并非全是自己的错——程豫理解不了周岚笙处理事情的方法，同时也原谅不了自己，竟然让对方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 “我那时候是做错了，不应该沉迷工作不理先生，这一点我承认，可是先生.....怎么可以....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什么都不和我说，又在结束后迅速离开，连个理由都没有给我？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看到家里空了一半，所有属于你的东西都不见了有多慌张吗？” “我还特意开车到好几家店里买先生最喜欢吃的食物，请了一星期的假想和你好好休息几天，可是我回家看到了什么？” “家里好空啊.....” “我的先生没有了。” 说到这里程豫眼眶突然泛红，他的手克制又小心地往前伸了伸，似乎想要抓住周岚笙手臂，可是又有点胆怯，担心会惊吓到对方，一双手犹犹豫豫、最后像认输似的往下垂落到先生袖子上。 “......”周岚笙看着他受伤脆弱的表情，心想他总算发现自己的一个后遗症——好像丧失了对事物的感知。 比如现在程豫说出一堆让人心疼的话，他本该会软下心肠抱一下自己委屈的男朋友，可是现在好像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会怀疑对方说这些事的真伪。 他想杨九鹤当年发誓要让自己与他一样堕落，说了这么多谎演了这么多戏，自己虽然没买账但始终还是有些影响。 周先生：“当年的事情我们两个人都有责任。” “先生的错也是我的错，”程豫闷声回答，“我想过很多遍，都是我不成熟、没有强大起来，给不到先生足够的安全感，让先生觉得我是个他可以完全信任和托付的人。” 周岚笙无奈，“或许吧....” “我现在是AM公司的总裁，有权有势有很多钱，不用整天工作，每天都能陪在周先生身边，不让先生再受任何伤害。”程豫说，“我能够保护先生。” 周岚笙：“......” 他仍旧不为所动，普通人听到一个年轻多金的总裁这样深情告白，或许早就感动得涕泪横流，可是周岚笙很冷静，语气听起来甚至偏冷淡，“程豫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好像...变了。” “先生，我们四年没有见了，在没有你在我身边的四年我当然会改变很多。” “不是，”周岚笙摇头，“前几个星期是我失去记忆，对你以前的样子没有印象，但现在恢复记忆，仔细想了下以前的你和现在，有很大差别。” “先生想说什么？” 周岚笙与他对视，望着他的眼皱眉轻声说，“你变得...有点像杨九鹤。” 办公室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暗流涌动。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程豫你对我的占有欲太强了，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生活里不单单有你，还有很多人存在。” “你不能总去调查我身边的人，对他们恶言相向，徐行之是我的好朋友，你刚刚就好像是恨不得想要把徐行之彻底从我生活里抹除掉一样。” “你明知道我被囚禁绑架过，还不断地想要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想要把我关在家里只面对着你，那这样和杨九鹤有什么区别呢？” “我是曾经被迫和他待在一起过，可是我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是因为不安还是嫉妒，会要去占有我、不允许见任何人？” 周岚笙抬头，询问般地望向对方。 “我....”他的男朋友似乎说不上话，涨红脸，看起来像是被他说中般的急促尴尬，“我爱你.....” 程豫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这样重复。 周岚笙叹了口气，他想自己这样算不算在逼问，会不会太强势，软下声音说，“我知道你爱我，但想一下，杨九鹤之前也是打着爱我的名号在伺机行凶、伤害我。” “真正的恋爱是彼此需要但又互相尊重，给足对方充分的自由空间，你能明白吗？” “我不是说要要放弃、离开你，只是觉得在经历完当年的事情后，我们似乎都没有平心静气的好好坐下来想一想它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和应该怎样处理我们的关系。” “我们都给彼此一段时间，又或者说你给我一点时间，当年的事情....真的是对我冲击力太大了。” “所以先生是要....” 周岚笙点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他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 第三十七章 “你今天把我喊过来，就是为了要和我分手吗，”长久的沉默过后，程豫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双眼通红，眼眶中有将滴未落的泪水，抬起头面容狰狞地高声质问，“我才找回你不过一个多月，现在你又想不要我了是吗？” “我告诉你周岚笙，想都别想！我不会答应！” 程豫憋了四年的委屈，在这时候像个破了一个口子大袋，里面那些无人问津的难过一发不可收拾地跑出：“我和那个杂种不一样，你觉得我对你的占有欲强，那是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你。整整四年，我看不到你、摸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周岚笙，你知道会有多害怕吗？！我找遍整座城市过无数次你曾经提过、去过的地方，每晚睡不着，我在想我的先生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发生这样糟糕的事情会提都不提一句。” “我生气、心疼，被一个变态虐待跟踪这么久你是怎么忍下来的？失眠严重到要吃安眠药都不肯告诉我一声，假如是自尊心太强不知道怎么和我说，那你稍微暗示几句，我再怎么无视忽略你，也能后知后觉的明白。周岚笙，你掩饰这么好干什么？” “是，那段时间我们很少静下心来好好说话，但每晚我们都睡在一张床上，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你怎么可以像对陌生人一样闭口不谈？” “这样会让我觉得好像.....先生从来没有和我交过心，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我想要和你谈的，是可以持续一辈子的恋爱，可你就像是对待小猫小狗一样，开心了逗一下，遇到事情了就撇下我。” 程豫站在周先生对面，他每一句话都在喊冤、控诉，在他看来自己是非常被动的，好不容易把爱人找回来明明不想让对方知道当年真相，清楚对方想起后可能会离开自己，但他又很爱周岚笙，爱到阻止不了，想着过了这么久自己努力一下或许能挽留一心要走的人。 可现在是怎样？ 他周岚笙还是走，说不想要见到自己。 程豫觉得好冤啊，此刻更是到了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他本身是不想答应周岚笙的要求，但又舍不得对方难过分毫，先生说要走，即便他有多不同意，到最后都会随了他的意，作出退让。 “先生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离开？” 周岚笙：“只是先分开一段时间，程豫，你不要想的这么偏激。” 程豫没有回话。 他长久的沉默下来，然后怅然若失地说，“.....那先生先离开吧，我在后面看着你。” “.....”周岚笙头疼，他本来是觉得分开对两人现在的感情状况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样看仿佛又是自己做错，他伤到了程豫。 “先生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既然先生觉得我像那个杂种，那也不会在见不到先生时尾随和偷拍你，我会好好生活不打扰先生。” 程豫低下头，站在一侧仿佛怕冷似的抱住双臂，“先生说想要冷静一会，可以，我同意了......你想冷静多久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无缘无故的离开了好吗，如果觉得我让你不开心了，就说出来，我立刻改.....好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掉眼泪，程豫觉得自己真是太丢脸了，一个男人像个小孩似的脆弱，他吸吸鼻子挤出个笑，狼狈不堪地偏过头，“你走吧。” 周岚笙沉转身离开。 玻璃门再一次关上，发出轻微的“咯哒”一声。 程豫“扑通”跪在地上，很久很久都没有再起来。 丹庭二栋的一楼和二楼两位住户，从这天起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周先生从恢复记忆后就每天在家写文，仍然是接近中午才起床，煮了东西吃后浇花听音乐，再花几个小时去写小说，偶尔朋友打电话来约他出门，或者是徐行之来他家蹭饭。 ——也不知道什么猜到了好友和程总会暂时分开，在这段时间里徐医生的蹭饭次数直线增长。 他每次都偷望四周，看周岚笙的“前”男友有没有躲在哪个角落，只是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发现程豫的踪影，即便对方就住在周岚笙楼上，在搭电梯时两人也从未碰到。 没有程豫的“骚扰”，生活一下子空了下来，周先生写文的专注度显著提高，让他在三周内迅速写到《吻书》结局前夕。 写到最后时他有特意询问编剧和徐行之的意见，问他们觉得BE好还是HE好。 徐行之是认为按照周岚笙原先的计划，韦东青离开杜尤再也不被这种情爱困扰，拿着积蓄去环游世界，而杜尤就死心不悔地在后面追，开放性结局。 宋庆坚持HE，他觉得韦东青和杜尤相识这么多年，两人即便是有矛盾但长久的陪伴已让双方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再不能有个人像杜尤一样爱韦东青，也不会有人像东青一样适合杜尤。 周岚笙考虑了三天也没能琢磨出个什么结论来，网上的更新停在大结局前五章，读者们似乎感受到他的纠结，每个人都执着不一样的意见，在评论区吵到天昏地暗。 不过即便是大结局没定，AM公司那边的欧导也知道了《吻书》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出来，在看完所有章节后他和其他工作人员讨论，打电话给周岚笙说他打算拍个开放式结局，内容大概和徐行之想的差不多。 周先生说可以，问他是不是快要开机选演员。 欧导表示他这几天会和投资部商量拍这部片子的成本，得出大概的数字后会进行选角，他在电话里提到，周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AM公司参加他们的角色面试，他们都想知道在周岚笙心里，韦东青和杜尤会是怎样的模样。 关于这一点，周岚笙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他在听到说要去AM公司时心里惊了一下，眼睛不受控地往上望了眼天花板，含糊着说到时候看自己的时间安排。 欧导不知道他和程豫之间的事情，在一个星期后又给周岚笙打电话，说他们老板决定投放三亿到这部片子上，《吻书》其实算是一部爱情文艺片，而这么大的投资额也是出乎欧导意料，他拍过很多部文艺片，一般来说这类电影投资方能给个一亿五千万已经算不错，程豫这次开口说投三亿，欧导是感受到了老板的期望。 这个事情是在周一晨会上说出，当时全场人都骇然一惊，纷纷向坐在中间的欧导投来艳羡目光，欧导脸上绷得紧紧的说一定会不让程总失望，心里同时给自己施加压力。 电话里，他开门见山地说想要周先生在后天早上十点来公司，参加他们演员的选角。 周岚笙问，“这种试镜一般会有谁参加？” 欧导：“哦，我和选角导演、副导演、制片人，还有公司的高层也会参加。” “有谁？我是说....高层他们。” “以前一般都是林秘书她来吧，有时候副总裁也会到，不过程总就很少参加这种试镜，他一向没什么兴趣。” 周先生沉默一会，抓手机的手紧了紧，轻声说，“那我....就明天准时到吧。” “好，那到时见。” 通话结束，周岚笙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呆后打开手机日历，今天二十七号，他和程豫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了。 此时被他所念叨的人正在楼上，心不在焉地处理公事。 在和先生“分手”后程豫想过要回公司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他已经被迫不能见到先生了，又何必再去公司，离先生这么远。 所以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天在家，时不时低头望地，脑子疯狂猜想此时楼下的先生在干什么，会不会和他做一样的事。 即便不再需要早上十点去先生家给他做早餐，但程豫还是保持以前的习惯，甚至会做两份，想着周先生大概会在十一点多的时候起床，特意等到那会才去餐桌上将两份食物都吃进肚子里。 他对周先生的日常生活了如指掌，脑里幻想出一个周岚笙来和他共同待在这冰冷的出租屋中，想着他这时会在做什么，如果是在客厅看电视就跑去客厅，将电视打开坐在沙发上假装此刻在和先生一起看，如果是在书房，就将笔记本也搬去书房，想着要和他待在同样地方。 他在家里也几乎不发出声音，很可笑又卑微地侧耳倾听，期盼也许这栋小区的隔音效果不大好，让他能偶尔听到周先生的说话声。 程豫在看到策划拿过来的《吻书》计划书，又看到投资部说大概会将预算控制在九千万内，在晨会上当场表示要将投资额提到三亿，并且会给作者两千万版权费。 股东们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拍同性题材的电影本来就很冒险，受众人群又不是市场主流，人们的思想也没有开放到说可以完全接受同性恋，这如果是有裸露戏在里面，广电那边怎么办，尺度太大只能删减，但删减的话不光是对演员和导演的一种伤害，对影片本身也是不尊重的，在这点上AM公司的全体股东都有共识。 关于他们的反驳，程豫拿出来一份计划书，这是他自己亲手写的，里面有他对最近影视剧的市场分析、观影人群需求、三亿预算的用途和他心中的演员名单。 程豫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做过计划书，除却刚进公司奋斗时的一腔热血，后面几年状态称得上是疲惫，不过在他管理下的AM也没有亏损过，利润倒是在逐年上涨。 程豫給所有人发了计划书，连林秘书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她惊讶打开，里面每一行字都让她感受到诚意——跟了程豫四年，她对老板应该说是十分熟悉，即使对方一句没提自己的私生活，但她能感受到老板似乎是和周先生吵架了。 那天小助理跑过来，惊慌失措地跟她说周先生好像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脸色很不好，林秘书就有在担心这两人或许还是无法从以前的事里走出。 快速看完手里的计划书，林秘书第一个支持程总。 她说：“同性电影的主要特色是大胆、文艺，含蓄和滚烫，大部分这类电影的人物的心理都是从压抑再到爆发，再加上这次《吻书》我们选择的导演以突出人物心理变化闻名，同性之间这种隐晦、但又狂妄肆意的爱情我觉得会是吸引观众的一个点。近几年人们对同性恋的态度其实有在放缓，不能否认我们的受众群体可能并不广泛，但人们对于同性恋的态度是正面和愿意去接受的，我们的目标人群是年轻人，他们希望同性恋这个题材能够更多的在市场上出现和变得不再小众。我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相比于其他类型的电影同性影片在一些大型颁奖典礼上其实更能得到评委青睐，这是因为它的形态特点更鲜明，能给演员和导演比较大的发挥空间。” “我觉得投放三亿到《吻书》这部片子上，可以当作是我们公司的一次试水，或许AM可以成为第一个吃到螃蟹的人。” 一番话刚讲完，就有一个人反驳：“拿三亿去拍文艺片，这个试水未免风险太大了吧？” “如果我们这次没成功，反而招惹一身骂名和笑话，那公司损失的名誉和金钱拿什么来补？” “广电那边政策变了的话，或许我们连电影上架的机会都没有。” 反对的声音像机关枪一样迎面逼来，林秘书正想回答，坐在首位的程豫开口了，“关于大家的这些疑虑，我都有想过，并在这份计划书里写下详细的解决方法，大家可以看看。” “我希望你们相信我这次的决定，公司不是第一次投这么多的钱到一部电影上，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推出了一部主打恐怖悬疑的贺岁片，同样是不合时宜的上映题材，受众人群也不多，但值得自豪的是我们那七亿全部回本，甚至还赚了60%，这次投资这么多钱到《吻书》上，我认为是绝对值得的。另一方面这部小说的作者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在网络上有一定的粉丝量，也就是说我们在网络上，是可以达到一部分宣传效果的。” “不是每一次投资都能够十平八稳，它们具有一定程度的风险，而《吻书》的风险评估并没有很高，属于正常范围。” 第三十八章 那天晨会足足开了四个小时，结束后程豫又和几个部门主管谈了谈，他态度很明确，就是要他们知道自己对《吻书》非常重视，希望这个项目能够被做好，给观众一个好的视觉享受。 林秘书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小助理坐在她位置上——还没被炒掉。 程豫最后知道了是这个女生瞒着他将周先生锁在空房里三个小时，虽然了解是先生强烈要求的，不过这倒是让他真正注意到这个女生。 她做了这样的事情，程豫是想立刻将她辞退，之前一周的私人助理协议早已过去，只是想想这女生似乎知道了他和周岚笙的事情很久，但仍然保持镇定，甚至在周先生恢复记忆那时也迅速收拾好心情帮着他处理。 权衡之下，程豫将这人留在身边，当林秘书的一个小助手。 见女人回来，助理问：“怎么样姐姐，晨会上说了什么？” “程总拿出了份《吻书》的计划书，他一个人做的。” 助理：“他对周先生这么上心吗？” “对啊。”林秘书叹了口气，“最近小说更新内容里，周先生把所有来龙去脉都写在上面了。” “你也觉得是程总的错吗？”助理问。 “唔....”女人顿了一下，有些纠结该要怎么说，她迟疑一会后回答，“两方都有吧....如果从理智的角度看周先生或许....错的更多，我觉得他处理事情的方法没有太全面.....归根结底应该是他还把程总当作是个17岁的高中生，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段感情中占据主导位置。鉴于他当时的做法，程总也许要给他多一点安全感，让周先生知道他其实已经有足够能力可以handle所有事情，不过我也不是周先生本人，没有太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他当年被绑架的心情，不过另一方面程总作为先生恋人，嘴上说着很爱对方，在当时杨九鹤这么明显的骚扰和跟踪下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一半一半吧....两个人在这件事上都有责任。” 助理：“那你觉得程总这次这么高调的向所有人表示他对《吻书》的重视，给各个部门施压，是不是想要让周先生知道他的心思？” “什么心思？” “程总还爱着他？”助理不确定地说。 林秘书笑了笑，“周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这点，程总这次这么大张旗鼓的要替《吻书》铺路，最重要的还是想要见到周先生吧？花了这么多钱说了这么多话，下面那些人肯定会拼命干活，欧导作为直接担负重任的那个人，首先就要经常和原作者沟通，在选角、剧本和台词方面都要认真对待。” “....你是说程总想借欧导的口，让他把周先生带到公司来，见到他？” “嗯。” “...周先生会答应吗？” “如果换做你和我这种与程总有直接工作关系的人不大可能，但欧导是负责周先生小说拍摄的人，对于他的邀请，周先生一定不会拒绝。” 果然周三上午十点，周岚笙来到AM公司。 试镜会安排在三楼阶梯室，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周岚笙走进去，抬头便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欧导以及几位执行导演。 右边第三个位置摆了个写有他名字的牌子，周岚笙刚坐下就被人发来一本小册子，写的是要来试镜的所有演员名字——几乎都是一二线的大咖们。 试镜在五分钟开始，周先生翻开剧本，要演的正好是小说其中一个高潮——韦东青知道当年真相和杜尤对峙的那段。 .....也就是半个多月前在徐行之诊所里上演的那一幕。 .....还真是巧。 周岚笙很想问欧导选这一幕做试镜表演的原因。 他将和程豫的所有事情都原封不动的写进小说，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知道旁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爱情，周岚笙并非真心想要和程豫分开，只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想从程豫身边逃离。 他有看网上的一些读者评论，总的来说是分为两派的，两边的人都觉得角色人物不成熟。 一方是认为东青遇到事情不和杜尤沟通，明知道杜尤这么爱他还要和他“分手”，对自己有盲目的认知，觉得能够解决一切，在发现无法承担事情后果后还要责怪杜尤，说他在四年后变得像那个变态。 其实两人在实质上是不同的，杜尤在四年后对韦东青的过分着紧是因为他害怕恋人再度离开，担心他会再遇到变态，变态当年是想要扯东青和他一起下地狱，而杜尤他只是单纯在惶恐不安。 但是拥护韦东青的那一方是从杜尤的种种日常生活上看，小说前面几章的杜尤，其实除了对东青态度好点之外对所有人，即便是他的母亲也有些不尊重，这一方的读者觉得杜尤有点不会做人，只会吃醋和发情，让东青一味忍让，在四年前一天到晚不理东青，让先生总是独自在家里，这样的态度让韦东青怎么能和杜尤坦白。 对于这两方的评论，作为韦东青的原型和作者，周岚笙在看进去的同时也有在思考，今天来这个试镜会的其中原因也是他想要从第三方角度看待和程豫两人的感情。 周先生对那天程豫伤心欲绝的表情印象深刻。 他反复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不应该这样对程豫，但是....他也可以很坦诚的说是为当年恋人的忽视和不在乎感到生气。 ——周岚笙陷入了个矛盾又纠结的局面。 其实最近倍感煎熬的人不止有他，还有“前男友”程豫。 周岚笙在第一排看表演，对方也在最后一排看他。 好久没见到他的周先生了，程豫几乎贪婪又感恩地盯着他的背影，努力不让自己望过去的眼神太有攻击，压抑住激烈的心情若无其事地躲在暗处，巴不得再向前走个几米，让人给周先生一个麦克风，好让他听听声音。 现在是在选韦东青的演员。 欧导对于这个人物的定位是温柔善良但同时也倔强高傲，外形要求是看上去要有一定亲和力，能让人能放下心防，最好笑起来能有两个梨涡，给人一种恬静似水，但实际爆发力又很强的一个人。 关于这点，周岚笙在看完所有表演后手上册子停留在了一个叫“章羡”的人的页面上。 章羡今年二十六岁，早几年在电视圈混不下去改去电影圈，不过这么久了仍然没什么水花，不是说他的长相和演技不行，而是这个人吧.....早些年前陷入了个同性丑闻，弄的风评很差。 周岚笙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在看完对方表演后还挺喜欢，就一直在看章羡的个人资料，旁边工作人员注意到了后凑过头来低声说这位其实是一开始不在欧导的考虑范围内，毕竟因为那件花边新闻惹得章羡的观众缘很不好。 周岚笙挑眉，刚要问是什么事，话题中心的章羡却向他们这一排人走来，八卦时间被打断，周岚笙站起来，探究地望向他。 章羡身材高挑，面相很年轻，先是几位制作人打了招呼，听到欧导对周岚笙的介绍将目光转过来，很礼貌地说，“你好。” “您好，”周岚笙与他握手，“很高兴和您见面。” “嗯，”章羡随口应了声，指了指他后面一排的座位扭头问周岚笙旁边的工作人员，“我可以坐那里么？” 被问的人连忙回答：“可以可以，您坐。” 章羡带着经纪人和助理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坐到第二排，不偏不倚刚好将先生完全挡住。 最后一排的程总：“.......” 他顿时不悦，扭头问旁边一个人，“那个是不是章羡。” “....是的。” “你编个理由，让他把位置换掉。” “这....我该怎么说？” 程豫皱眉，“你就说有些事项需要和他讲，让他去后台一下不就行了？” 旁边的人诚惶诚恐，跑到前排低声和章羡的经纪人说了几句，但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前面周先生似乎也听到了那人的话，十分疑惑地转过头来—— 程豫下意识弯腰蹲下，将自己整个隐藏，同时也禁不住的想抬起头，看几眼那人的正脸。 他其实有足够的理由出现在这次试镜会上，不过为了不让周岚笙尴尬，还是死憋着不出现。 试镜会在中午一点多结束，经过周岚笙和几位导演制作人的讨论，杜尤的人选已经确定，只是韦东青的角色还没有被定下，章羡这人虽然网络风评不好，但混了這麼久娛樂圈演技还是不错的，他和另一位赵姓演员一起进入最后一轮选拔，两位外型差不多，演技从刚才那场戏看后者更出彩。 章羡似乎带入了个人的情感，没有很好表达出韦东青在知道真相和杜尤对峙的那种无力和麻木。 周岚笙问欧导为什么这样认为，对方回答说章羡不够狠和决绝。 在杜尤和韦东青的这段恋爱里，韦东青对杜尤的爱明显少于杜尤对他的，不可以说是东青不爱杜尤，但他们双方的爱并不平等。 而章羡似乎就是悟出了这点，变得有些怜悯和心疼杜尤，表现得没有太铁石心肠。 对此，周岚笙惊讶的说不出话。 欧导把两位候选人叫过来，问他们对电影两个人物的理解，赵姓演员说韦东青是个活的很通透的人，他对谁都很好很友善，但同时也很理智，四年前的那件事让他有了点阴影，变得麻木不仁；而章羡直接以一句“他没有心”结束。 这下导演和制作人心里都有了底，周岚笙觉得他们会选择赵演员的可能性更大，但还是觉得章羡更适合演韦东青，他保持自己的看法，和其他几位决策人各持己见。 今天韦东青这一角色是定不下来，欧导说过几天会有复试。 周岚笙点头，自己到时候会来看的。 欧导笑了笑，连说几声“好。” 忙完试镜的事情后周岚笙走向电梯，正巧碰到来找程豫的小助理。 女生站在先生背后，轻咳一声，“先生好。” “嗯？”周岚笙转过身，“你是上次....程豫的助理吗？” 女生“嗯”了声，“我上来找程总说点事情。” 她貌不惊人语惊人地说。 周岚笙眼睛微微一跳，“....程豫他....刚刚也在试镜会吗？” “对。” “.....”周岚笙没说话，小助理舌头打结地问，“周先生你和程总....多久没见了？” “....怎么，”周岚笙看了她一眼，“你也是要来当说客的吗。” 女生乍舌，红着脸憋了一会，答道，“没有。” “你也觉得是我做错了吗？” “我....”小助理答不出来，说是吧，听起来像是在责罪周先生，说不是吧，那又不利于这两人和好，助理局促不安地站在电梯前，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抓住一边衣角，支支吾吾半天，很小声地回答，“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这样僵持不下，会很辛苦。” “我知道，”周岚笙转回头没再看她，抬眼看了下正在逼近的电梯楼层数，“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助理斟词酌字，“那先生打算....就这样一直冷战下去吗？”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打开门，周岚笙没有回答，他走进去，见后面的小助理还楞在原地，按住按钮问，“你不进来吗？” “...不来了，”小助理哆嗦一下，手指做出了向上的手势，“我要去十五楼。” 周岚笙手一松，电梯门随即关上。 ——像是把那些糟心的事和人都一并隔绝在外。 第三十九章 AM十五楼。 小助理刚走出电梯门就撞见迎面而来的林秘书，“姐姐！” 她喊了一句，女人微笑冲她摆摆手，“把事情和程总说了？” “嗯，他说可以买三个名额。” “才三个，”林秘书停下脚步，“我们一共有七个艺人参加那个选秀节目啊。” “对....”小助理声音弱下来，轻声道，“程总说到时候就看那几个男生的表现了，那个平台出价这么高，三个已经是极限。” 女人点头，顿了顿又问，“要一起吃午饭么？” “好啊，”小助理受宠若惊地应了声，小跑回办公室拿包，和秘书一起走出公司。 最近公司附近一个商场新开一家私房菜，现在没到就餐高峰期，去的人算少，林秘书找了个四人桌，和助理面对面坐下。 女生左顾右盼，问低头在看菜单的女人，“姐姐还有别的朋友吗？怎么要了个四人桌。” 林秘书头都没抬，心不在焉地回答，“两个人的位置会放不下菜。” 助理脱口而出：“姐姐，吃这么多吗？” “.....”林秘书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凉飕飕地说，“最近程总脾气这么大不吃多点我怕扛不住。” 小助理笑了，“姐姐你都在他身边这么久了，怎么会扛不住。” 女人：“以前怎么和现在一样，程总之前算是对他们的感情有几分希望，现在是直接被判死刑求而不得。” 小助理被她说得噎住，顿了顿，“我觉得....周先生也不至于会不原谅程总啊，先生还是很喜欢他的，《吻书》里的结局不是还没定吗，先生没说BE那就是还有复合的机会。” 林秘书：“我偶像当然明察秋毫。” “.....”助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举手让服务员过来点菜，问，“姐姐现在还有每天给周先生送礼物吗？” 林秘书用力点头，又探身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怀疑程总也有在偷偷刷礼物，送我偶像上榜，最近看粉丝排名榜上有个陌生ID天天霸住第一名，礼物跟不要钱似的送。” “有钱人的恋爱啊....”小助理感叹，一只手撑住腮帮子似乎有些惆怅和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谈个恋爱。” 林秘书笑出声，边指着菜单让服务员下单边调侃，“需要姐姐帮你介绍么，我身边还挺多有钱帅哥的。” “....不要，”小助理一口回绝，“不喜欢男人。” 林秘书眼里带笑，“那喜欢什么。” “喜欢姐姐，”小助理讨好望向她。 林秘书：“说这么多好话，我可不会加你工资。” “但姐姐会请我吃饭啊，”小助理说。 林秘书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打了一下对面老要她钱包出血的女生。 那天小助理和林秘书气氛轻快的吃着午饭，却没发现坐在她们旁边的是章羡的经纪人——她们是无心讲闲话，却不想被有心人听到了。 章羡也听说这家私房菜很好吃，让经济人过来打包饭菜。 说到他当年的绯闻，是这样的，那大概是发生在章羡刚出道那会，他饰演网剧里的一个被女主抛弃的痴情悲惨男二，在最后结局为了救她的爱人死去，这个剧在当年一炮而红，章羡角色在死去那集最后的独白更是赚了不少观众的眼泪，他的关注度和曝光率直线上升。 本来经纪公司那边是想趁着这个热度和同剧组的一个女星炒cp，延长一下爆红的时间，不料章羡其实是个同性恋，他在没出道时就认识了个一同拍照的十八线小模特，对方长得水灵，声音和身材都刚好是章羡喜欢的那款，两人一触即着，交往到如今已经三年。 明面上章羡是答应了公司和别人炒cp，但背地里还是和自家小男友如胶如漆。 本来吧，如果他谈的是个本分乖巧的对象还好，两人最多别那么频繁接触，要约会也尽量避开人群，不幸章羡交的是朵“食人花”，在一次约会里叫记者蹲守在几十米外，拉着醉醺醺的章羡到一个深巷子里说尽骚话勾引，章羡假酒昏心美色当头，当场把人给办了。 这段堪比情色片的视频被记者拍下，隔天早上发到上网。 标题：“当红鲜肉高调出柜，与十八线男模深巷野战” 大批群众前来，夹带着之前炒得火热的cp粉，章羡在网上被人骂了一轮又一轮，有说他不要脸，有讽刺他不如去拍三级片的，还有骂他是同性恋不知廉耻的，反正影响非常不好，代言的产品和广告商解除合约不止连录的综艺都剪掉他的镜头。而在发生这么多事后“丑闻”里的另一位男主角，却在三天后给他发信息说“抵抗不住压力”提出要分手。 那只是个不出名的小人物，和他搞地下恋情那会是甜言蜜语说了几千几万句，粘在他身上说不想偷偷摸摸，想要光明正大的谈恋爱。 现在倒是曝光在所有人面前了，在知名度和话题度都翻了几十倍后来和他说要分手。 ......章羡算是知道什么叫一副真心喂了狗。 更加郁闷的是他这事情刚爆出不久，就出了什么恐同政策。 这下子，章羡算是彻底被雪藏。 他在一夜间从云端跌落，从此开始三年的龙套生涯。 多少人当年对他羡慕嫉妒，在落魄后就有多少人对他冷嘲热讽。 章羡本人也是在经历了这段低谷才知道当年一出道就到达巅峰有多幸运。 他做梦都想再回到当初的风光。 前几天听经纪人提了下最近有部电影想拍，好像是小说改编，恰逢最近没通告天天闷在家里，他便试着在上网搜了搜。 说起来也巧，本来章羡在现实里就有几分怨气，小说又卡在结局，明眼人都看出作者是在考虑是悲还是喜，被男朋友欺骗利用了的章羡在看小说时很自染地站到了杜尤那方，一方面是觉得这韦东青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方面又对小说里描绘的深爱不屑一顾，觉得根本不会有杜尤那样的痴情种。 ——不想还真让他看到了。 原来杜尤就是他今天去试镜公司的老板，韦东青是小说的作者。 章羡当即就给相熟的一个制作人朋友打了电话。 “你好，刘哥，方便讲话吗现在。” “嗯？小羡，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最近有部电影，是AM公司出品的，想问你之前有和他们合作过吗？” “哦....AM不是在国内挺有名气的吗，财力雄厚旗下签约的导演和明星也都很有实力，你接了部什么影片？一般来看AM的作品很少会失手。” “这样，我不是一直都饱受很多年前那个同性丑闻的影响么，刚好他们公司过来谈一部同性电影的主角，就想说要慎重一点，打电话来问问刘哥你，详细的我明天会去和他们的总裁谈。”章羡想了会，找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塘塞对方。 “你是说程豫，程总么？” “对。” “他还好，业务能力很强，和这人相处其实也没有太大需要注意的地方，不过你之前那件事，没什么必要就不要讲出来博同情。” “为什么？” “唔....”刘哥迟疑了会像在斟酌，说，“他好像是和恋人在四年前分手了吧，一直在找那个人，不过好像都没找到。程总好像和你一样是被恋人甩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听别人说的。我是觉得你如果提了你那破事说不准....会让程总也想起他自己那件陈年往事。” “啊...我知道了，谢谢刘哥。”章羡八卦的料拿得差不多，忙卖乖表示感谢。 “没事。” 求证完事情后章羡躺在家里沙发上，他确认程豫就是杜尤的原型，又福至心灵的想起中午工作人员莫名其妙过来和他说有事要商讨，结果后来也只是在重复之前就说过的事宜，这样想想他那时好像就坐在周先生后面，今天这种场合AM的总裁再忙也该过来露个脸，毕竟是有不少一线二线演员。 不会是程总本人其实有来现场，只是低调的没出现在众人眼前，在某个角落待着，自己不小心和经纪人她们挡住了他看“前任”的视线吧？ 现实里真有像小说里这样痴情的人吗。 章羡突然对那个程豫非常感兴趣。 复试安排在四天后，还是AM三楼的阶梯室，周岚笙以为来的路上会塞车，结果一路通畅甚至还比约定时间早到十五分钟。他见其他人都还没到，便拿出带过来的剧本，边看边等待。 他一个人坐在阶梯室里读剧本——内容其实和小说差别没有太大，只是夸张戏剧化了四年前后韦东青和杜尤两人的变化，性格和行事风格都有鲜明的改变。 周先生看着看着，有些失了神。 他想到他对程豫的了解好像还停留在四年前，当对方是个大二学生，而对四年后作为总裁的程豫不甚熟悉，他们并没有相处太长时间。 他后知后觉的想，或许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程豫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青涩的少年，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个声音，“你好，周先生在看剧本吗？” 周岚笙抬起头，认出来是之前试镜韦东青的章羡，微笑回应道，“您好，嗯....“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这么早就到了吗？” “是，”章羡猜到了他中间停顿的缘由，不过也没多说几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周岚笙作出个“请坐”的手势，见章羡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合上手里的剧本，向他望去。 章羡：“我看了小说，结局是还没定吗？” 周岚笙：“对。” “啊.....”章羡没再说话，两人重新静下，过了一会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 周先生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前男友”身上，嘴角噙着抹笑看起来从容又淡定。 程豫大概是按耐不住今天要来见先生一面，他眼神很自然地跳过周岚笙，快速走到标有自己名字的座位上坐下，隔周岚笙有五个位置，尽管心里懊恼紧张得不行，但表面上看起来滴水不漏。 第四十章 试镜会开始了。 这次要演的是杜尤与韦东青分开四年后重遇的一幕，发生在韦东青家里。 ......真的很巧。 ......欧导是不是也猜出了《吻书》原型。 他刚觉得程豫在经过这么几年后似乎已经变得成熟，现实里便有人当着他面把当时的场景演出来。 章羡第一个上台表演，和他搭戏的是上次已经确认好的“杜尤”一角，他这次发挥水平和上次差不多，但意料之中的还是落选。 上次几位投他的人经过这次的复试后都改变主意，给出的理由是章羡所饰演出来的韦东青在初见到杜尤时表现得太亲昵，韦东青已经将杜尤彻底忘记，他在经历过当年的绑架事件后对所有陌生人有本能的防备，不应该是立刻卸下心防迅速产生好感。 对于这点，章羡反驳说韦东青再怎么没了记忆，在内心里对曾经的恋人也有种熟悉感。 欧导觉得不是，他说两人分手那时韦东青对杜尤是有恨在里头的，因为对方对他的长期忽视与不在意间接造就他目睹那场杀人的戏，即便过去曾有无数个甜蜜美好的回忆，在被绑架强烈的冲击下，变得不再那么浓烈与明显。 ——章羡作为韦东青，对杜尤这个角色的偏爱太过明显了。 两人争辩到最后欧导转过头向一旁的作者望来，问，“周先生，你觉得怎样？当韦东青在分开后首次与杜尤重见，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周岚笙：“.....大概只当他是个陌生人，但又凭空带着点好感吧。” 欧导“唔”了声，拉过周岚笙走到一边低声问，“那这次你觉得哪位演员更好？” “赵哥吧，看完这次表演后我改了主意。” “为什么？你之前好像还挺欣赏章羡的啊。” 周岚笙微微一笑：“第一次试镜时觉得他的气质和演出来的效果都挺像韦东青的，不过刚刚” 周岚笙和欧导说完话后，见没什么事需要他，就准备要离开，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关注他的程豫眼皮一跳，条件反射的向前一步想要去将人拉住，不过腿一迈出脑子立刻清醒——他想起之前周先生之前和他说过的“不要见面”。 这几个字像金箍咒般将他定住，程豫不着痕迹地退回，继续听身边人讲公事，咬牙忍耐着周岚笙离开视线范围。 ——这一幕被章羡收入眼底。 程豫的反常基本让他确认之前的猜测，他想起那个利用他出位的前男友，觉得气愤之余又心生嫉妒，想他章羡长的不差，无论身材相貌都是上等，怎么就碰不上程豫这种优秀又深情的男人。 于是不合时宜的想—— 既然他们都分手了，那是不是可以.....试着去和程豫扯上关系。 比如说让人拍到亲密照。 然后....要挟程豫帮自己重回到当年的巅峰。 章羡急疯头，他来不及权衡，想法一出就忙过去找经纪人商量。 那边章羡即将要化身“妖魔鬼怪”来插足周岚笙和程豫两人之间，这边“周被害人”告别导演和其他人离开AM，“程被害人”回到十五楼的办公室，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持续工作八九个小时，直到晚上十点才稍稍松下口气，打算叫林秘书给他叫个外卖上来。 不过手在刚摸到电话又慢慢缩回，他想，好像很久没去西山那边吃烧鸡了..... ——原以为将先生找回就不用再回到以前的苦日子，不想找回人后又和他有了矛盾。 程总闭上眼，疲惫的揉了揉脑袋两侧。 外面林秘书见老板已经做完工作，和程总说了句“再见”后退出去收拾东西，回家。 她走后的十分钟，程豫的司机也打电话来已经在停车场等待，程豫刚站起身，便听到不远处有人推开玻璃门走来的声音。 抬起头——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走进来。 “章羡？” 程豫眯起眼，认出是今天来试镜的演员，顿时觉得不对，皱眉冷声问，“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很明显是在质问，但章羡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恍若未闻地快步走到程豫面前，眉目温和，微微勾唇一笑，演出副“韦先生”温柔的感觉，说，“我想和程总私底下谈谈今天试镜会的事情，不知道程总能不能....” 程豫：“不能，这种事情章影帝还是直接去找导演谈比较好。” 章羡脸上表情变都没变，他来的时候调动了身体节奏，全然当自己是“韦东青”，坚信他出色的演技能够以假乱真，没有十成也有七分相像。章羡走近程豫抬手缓缓放到他领带上，手掌像是取暖般的贴在对方宽敞的胸膛上，抬起眼皮勾引十足的望向对方，轻声呼气说，“我知道.....程总是《吻书》里杜尤的原型，和作者以前也是一对。” 程豫捂住鼻子像是闻到什么臭味般嫌恶地后退几步，“有什么话你可以明早换个人说，我没空听你讲这种东西，请你自重。” 章羡：“程总找了这么久的人没复合多久就被甩，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什么我们这两个可怜人就不能将就将就？” 程豫听出对方的来意，是想着靠《吻书》翻身没被选上，要来找他这个公司老板重新坐上扶摇直上的车，程豫：“对不起，我对你没兴趣。” “......”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里，章羡的目的已经达到，但他不甘心地问，“我不像他吗？” 程豫：“我从不喜欢次货。” 好端端的一个正版在他楼下摆着，为什么非得去弄一个A货。 程豫看了看时间，懒得再和他废话，“趁我还没想要将你封杀前，给我滚出办公室” 他直接手指门口。 滚。 公司负一层停车场里，经纪人和助理已经在私人商务车内等待，将自家艺人气势汹汹的过来，话都没来得及问一句就听到章羡冷冰冰的问，“照片拍出来了没有？” 助理老老实实把手机递过去——正是刚才他贴身靠近程豫把手放在对方胸膛的那一幕。 看起来很亲密，又暧昧。 “对不起羡哥，我打扰一下，”助理小声发问，“.....您之前和程总完全就是陌生人啊.....之前根本没有任何迹象可以暗示你们在一起的痕迹，我怕大家并不会相信。” 章羡瞥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和程豫炒绯闻了？” “您...您不是要把照片发给记者然后借他上位吗？” “....不是，这样做太冒险了，如果我就这样贸贸然发给记者说不定会惹怒他。” “所以你是要？” “你没必要知道，”章羡翻了个白眼，没耐心地伸手想从助理手里拿过手机。 “等等，”经纪人喝住了两人，“程豫不是个好惹的人，我知道你很想要挽回名声，但对你来说他并不是个一块垫脚石。” 章羡没接话，老实说他根本没想征求这两人的同意，不耐烦地说，“我心里有数，你把照片给我。”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你知道程豫只在乎周岚笙，所以先把照片发给他，要挟他如果不能给予你好的资源就把照片发给周岚笙是么，可是怎么就确定.....周先生会相信这张照片，怪罪于程豫？章羡，我也有看小说，这两个人的感情不是你能够随便插足的，你想红也不能失去理智，找了条死路。” 经纪人索性把拍到照片的那个手机抓回手里，“这个照片不可以发给他，你也不能去找记者编料。没有《吻书》这部电影你还可以挑别的戏翻身，再者拍摄同性恋题材的电影风险还是很大，我不认为这次落选对你来说完全无益。” 章羡没说什么，眼睁睁看着那部手机里的照片被彻底删除，做足了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戏码，回到家后等到所有人一走，立刻拿出另一部手机打电话给一个狗仔，“喂，刚刚我在AM公司的总裁办公室里和程总的照片，你拍到了么？” “拍到了。” “程豫手机号呢？” “发给你了。” 章羡在一分钟后收到照片和手机号码，他想了下，觉得打电话过去对方也许并不会接，于是给他发了信息，什么文字都没有，就是那张两人被P得贴在一起的照片。 十分钟后程豫回复：“你想干什么。” 收到信息时章羡正在家里重温之前让他大火的那部电视剧，他现在还记得里面的台词，看到消息后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我想和程总你做个交易。” “......” “我打算把照片发到社交网络里，再联络几个有十万粉丝以上的营销号转发，给这件事添油加醋。” “用意呢？” “那您不就可以借着这件绯闻可以主动联系周先生了吗，你们只是暂时不见面，又不是彻底决裂，你完全可以打着向他澄清的旗子来求他复合，到时候您要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讲点话总比现在互不相见当彼此是透明人好吧？那个小说我也看了，周先生说要静一静，可是程总您忍得了吗，与其站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不知时日的等待对方哪天想通，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借着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透明，和您闹绯闻这个机会，去找他谈一谈，说不定能够让对方回心转意。” “你是想要我借你过桥？” “对。”章羡笑了笑，“如果你成功挽回周先生，那我相对应的也应该得到些报酬，《吻书》的男主角我不要了，但你们公司其他电影的男一号....我想要拿下两部。” “.....” 三个小时后，“昔日Z姓鲜肉再度陷入同性风波，深夜私会AM总裁”；“两人贴身激吻，举止似情侣”两个标题横霸新闻头条。 时隔多年，章羡再次因为同性恋情被推倒风口浪尖。 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亲手送自己“去死”。 第四十一章 小助理刚和几个朋友吃完宵夜，还在路上时就在手机上刷到这样一个话题，顿时叫出声。 旁边朋友凑过去，随即也脱口而出，“章羡？他怎么又出这种事情，还是和AM的程总？这人不是出了名的单身王老五么，”她顿了顿，“你不是在这个公司上班吗，他真的在和那个程总谈恋爱？” 怎么可能，助理在内心喊，“我只是个小透明，怎么知道老板这种私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慌失措，小助理刚下的士告别朋友就迫不及待给林秘书打电话——“喂？姐姐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程总他....” “知道，”那边的女人打断她，有点不耐烦地回答，“我在二十分钟前就看到了。” “那程总....” “他说明天七点半开记者会澄清，我在帮他写新闻稿，”女人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到一旁手指噼里啪啦的打字，没好气地继续说，“我才刚回到家洗完澡，准备敷个面膜休息会，就出了这种事。那个章羡到底想干什么，需要热度想找金主就去找别人，看上我们程总干什么？还好程总给我发信息说他能handle好这件事，让我安排好记者会。” 小助理边听边点头，又问，“那姐姐需要我帮忙联络记者们吗？” “可以，我给你发他们的联络方式，短信通知就ok。” “好，不过姐姐，周先生那边....知道这事吗？” “你说呢，网上都闹翻天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林秘书想到自己偶像刚和男朋友“分手”，处于难过阶段就看到这样一个疑似出轨的花边新闻，简直要气死，“等我处理完记者会的事后就上网骂死他。” “......”小助理住嘴了。 姐姐有时候真的很恐怖。 凌晨一点十五分，离网上曝出的绯闻过去有一小时，程豫在家里来回踱步，再三犹豫下拨打了楼下周先生的手机。 嘟—— 等了足有一分多钟，电话由于时间过长被自动挂掉，程豫不死心，又再拨打了一次。 嘟—— “...喂？” 这次，周岚笙睡眼惺忪的声音响起。 程豫轻声说，“先生。” “.....嗯，”等了好一会儿，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呢喃，周岚笙声音小若蚊吟，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安心，对方说，“我在，你说。” “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 “看到了。” “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 “先生....相信我吗？我才和你分开一小段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和这人在一起，我根本不认识他。”程豫边说边等周岚笙回复，电话那头始终安静，他提心吊胆地喊，“先生？” 周岚笙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得即将又要跌入梦乡，被他说得再次睁眼，挣扎起身，沉默了会说，“我相信你。” ——只这四个字，便让压在程豫心里的大石轰然落下。 还没等他庆幸，那边周岚笙又说，“你现在要下来我家吗？” “可、可以啊。” “要我给你开门吗？” “不...不用，我有先生的钥匙。” 周岚笙漫不经心，“你都有我家钥匙了啊....” “我没有想要监视先生的意思！”程豫抓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实在是太怕了，怕到时候先生又要说他像那个杂种，再讨厌他多一点，想到这里，程豫慌不择言，不给对方回答迅速接道，“我现在下来，先生等等我。” “好。” 等周岚笙挂掉电话，程豫扔下手机冲到门口，刚伸出脚又猛然缩回，目光落到身上的睡衣和鞋子，他有点纠结——要不要...把自己收拾得好一点再去见先生，虽然好像很肤浅，但好看的外表会不会更容易让他回心转意？ ..... 算了，和先生见面解释更重要。 程豫用三十秒走楼梯冲到周岚笙门前，先是将鞋子换掉，然后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只一抬头——便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坐在客厅沙发上。 在那个瞬间，他差点想哭出来。 夜里天气这么凉，先生冷不冷？ 程豫走向前的脚步顿住，既想要先去衣帽间给他拿件外套披着，又想就这样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周岚笙。 真是好久没见到他了。 在分开的日子里，程豫将对方之前说过的话翻来覆去地回想，记起对方在失忆那段日子里对自己亲密动作的抗拒、不肯说爱自己、不给他家里的备用钥匙.....种种迹象似乎都在告诉他——“周先生爱我没有我爱他这么深。” 不然他怎么会舍得和我分手？！ 分开的四年里，我每一天都在忏悔，即便把腿走断也要将离家出走的爱人寻回，可是周岚笙呢？他直接把我抛于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所有的苦和痛，都由我一人承受。 太不公平了。 程豫一步步走向周岚笙，眼里泪水一滴滴落下。 也是可笑，他一个大公司的老板，多少人来讨好，只要稍微点个头松个口就有几百人不计回报地扑过来，为什么偏要在一个周岚笙这受尽委屈？四年前是他忽略了对方没有及时发现被骚扰的事情，可是该有的惩罚他都受过了，难道在失去周先生这一千多个的日子还不够吗？ 为什么还要和他分手，还得是在他把人找回、享受过一段甜蜜后？ 如果先生真的有我这么爱他，怎么会舍得我再饱受失去他的苦？ 程豫一边哭，一边走向周岚笙。 他是个认死理的人，爱了就不会改变主意，即便是吃尽了苦也要死缠着不放。 程豫“扑通”一声，跪在了周岚笙面前，一双通红的眼抬起，视线模糊的盯着眼前人。 他想：算了，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还能找到他偶尔看看他就好。 管他什么够不够爱，没关系，只要我对他的爱够多就好。 这样想着，程豫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来挽救他们破裂的感情，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哭到发不出声音。他又气又急，害怕错失最佳时机来向对方解释，却见对方伸出手，问，“程豫，你怎么哭了？” 第四十二章 周岚笙在他面前蹲下，柔声问，“这么委屈吗？” “....不委屈，”程豫试了好几次，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岚笙，清清喉咙含糊不清地说。眼泪像止不住般的猛流，他忍了一会胆怯地问，“先生会不会更讨厌我了？” “讨厌你什么？” “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哭。” 周岚笙一愣，转而失笑，“哭怎么会像小孩，谁都有难过的时候，”他把那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搂入怀里，右手轻拍后背，“是我不好。” 然而程豫像没听到他后面那句，自顾自地说，“你那时候不告诉我杨九鹤的事情，是不是觉得我没能力帮你解决，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17岁只想要泡酒吧飙车的不良少年，对不对？” 他自暴自弃地想，哭也哭了，周先生都不喜欢自己了就干脆把话说开，他嘴里说着或许会让周岚笙反感的话，心里认定对方已经放弃自己，但抱住那人的手却违和的在不断收紧，捏住他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发红。 嘶哑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清晰无比地钻进两人耳里。 “和当年离开我一样，先生你心里仍然对我有怨恨，是不是？你在生气，觉得即便没有被告知，我也不该毫无察觉，你满心期待，希望在被囚禁五天后我回到家会发现不对劲，但我却仍然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分神，像之前一样置身事外。因为心里对我有不满，所以你要用分开来惩罚我，是不是？” 他几乎是咄咄逼人般的说出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程豫在一个喘气里顿住，停了四五秒后话锋一转，语气软下，低声下气地说：“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不仅是章羡的事，还有之前杨九鹤的事，我都道歉，好不好？”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回转心意？” 程豫在发抖，像是痛到无法呼吸般的想要发泄，最好可以吼出来，但能从喉咙里发出的只有一声声悲嚎——到了这种时候，他竟连大声向周岚笙控诉都不敢，忍着情绪把每一个字放得极轻，像是怕吓到对方。 周岚笙抱着他，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听进心里，手摸上程豫脖颈，捏了捏他后颈示意对方把头抬起，然后把额头贴上程豫的额头，抬眸看着他哭到崩溃的恋人，轻轻把唇贴在程豫嘴唇上。 以吻封缄。 程豫：“.....这是告别的吻吗？” “怎么会是告别，”周先生失笑，“你说完话了吗，要不要听听我的？” “....如果又是分手不见面之类的，可以选择不听吗？” 程豫的眼睛还是很红，配合着那副卑微的表情，让周岚笙心疼得边低头亲他边答道，“不是，我想要和你道歉。” “是我做错决定了。” 他说。 “不成熟的人是我，我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是个受害者，原来不是，我是加害者。” “把你逼到了绝路后还声称自己受到伤害，实际上你很无辜，被我无缘无故分手，伤得遍体鳞伤。” “不是....不是的，”程豫摇头，他听不得周岚笙这样说自己，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可以，“你没错，你生我气是应该的，”很奇怪，他明明现在被周岚笙抱在怀里极尽缠绵的亲吻，可却仍然觉得不安，程豫想要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提高音量说，“是我忽视了你，是我不够关心你。” “我是个成年人，”周岚笙没理他，把话说完，“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需要别人照顾，即便是恋人，在遇到事时是我自己选择不告诉你....” “对啊....没让先生信任我，是我不够强大。”程豫打断他，迫切接道。 周岚笙干脆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我在做自我检讨，你干什么。” “我没觉得先生有错啊，”程豫眨眨眼。 “......”周岚笙：“我本来是要真心实意的向你道歉顺便复合，但程豫你....现在好像一直在扰乱我节奏啊。” 复合？ 程总瞪大眼，下意识闭嘴。 周先生：“还要不要说话？” 不说了。 等你说完我们就复合，程豫在心里回答，一想到那两个字，湿润的眼里终于流出几分鲜明的笑意。 周岚笙看他这副模样，心里再次感到酸涩，他想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把这样一个原本强势霸道的人弄得这样卑微胆怯，叹了口气，“你之前说没有让我感受到你的强大，其实根本不关你的事，归根到底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要决定是否信任你也是我的事，无论你实际上有多能干，如果我始终否定你，做太多也是没用。” “所以，没能坦白，和你说被人跟踪，是我的责任。” “即便我们是恋人，被绑架了也应该靠自己逃出去，那时候不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反而是想要依赖你，简直是幼稚到不行。当初我不知死活的与杨九鹤独处五天，不想逃出去的方法，导致后来局面失控到一发不可收拾。” “是我的不对。” “你度过了这么难熬的四年，好不容易把我找回想要再回到从前，可我却仍然不知悔改，在得知当年事情后做出同一个决定。” “程豫，我很抱歉。” 周岚笙说得很慢，他站起身将那听得一愣一愣的人拉起，“我想要追求平等的恋爱关系，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是我一直在仗着你对我的爱胡作非为，向你道歉好不好？” “对不起。” 程豫怔怔看着他说出这三个字，茫茫然接了句，“.....对不起。”他怔了三秒，“先...先生真不是给一口糖吃再捅一把刀吗？” 周岚笙失笑，“我哪来的刀子？”他说完后不知道想到些什么，看过来的眼神变得很柔软，“以后都不给你刀子了，都给糖，好不好？” 程豫：“.....好....那我替当初的忽视道歉，还有....还有章羡那件破事。” 周岚笙轻笑，“你又没做，道什么歉？” “先生相信我？” “我怎么会不相信，”周岚笙捏了捏他的脸，“我养出来的狗有多忠心，会不知道吗。” 他这句话终于让程豫破涕而笑，扑进先生胸膛里很是怀念的蹭了蹭，他说，“那我们是不是又重新在一起了。” “是。” “以后也不分开了？” “嗯。” 周岚笙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下，任由上方的程豫将自己牢牢压住，亲了亲对方脸颊，“等下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你。” 程豫坐在先生大腿上，盯着他说，“那待会我就把楼上行李搬下来，赖在这里不走。” 周岚笙低低笑起，伸手把他拉近吻上那张总是很会说话的嘴巴，“章羡那件事，你打算怎样？” “先生觉得要怎样？”亲了一会后程豫被先生推开，但仍趴在他身上意犹未尽地亲着先生脸颊，“我需要坦白，其实他要炒作这事是我默许的，不过照片不是我同意拍下的。” “什么？” “.....就是他知道了我和先生最近在闹分手的事，就自作主张的给我出谋划策，说我可以借绯闻这事来向先生澄清，顺带和好。”程豫屏息说道，扯着周岚笙的袖子，“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的。” “那罚你今晚不能和我一起睡觉。” 程豫睁大眼，“这样我会失眠的。” 周岚笙轻笑，“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被程豫吵醒时才一点多，现在过去一个小时，那些先前被强压住的疲惫挣开牢笼，试图要再拖他回梦乡。 程豫：“抱你回房？” 周岚笙勾唇，“怎么这么招人疼？记得今晚不要睡在我身边。” “.....好吧好吧，”程豫叹了口气，“我在先生床下打地铺。” 他刚说完，对面的人就笑了，程豫很久没听到先生的笑声，他像条脱水很久的鱼历经千辛万苦，在今晚终于找回独属于他的小河流，站起身把人稳稳抱入怀里，脸贴在先生脸上双手禁不住的收紧，心里满满都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直到现在，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周岚笙又回到身边。 恍如隔世，程豫俯下身虔诚地吻了吻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先生是不是知道我最喜欢这样抱你。” 周岚笙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合上，“我也喜欢这样。” “为什么？” “把我整个都送给你，不好吗？” 即便是闭着眼，程豫都能从他眉目处看到温柔入骨的宠溺，他说，“好。” 五个小时半后AM公司召开一场记者会，在会上程总严肃否认了这则无厘头的绯闻，直言对方是想红想疯了无事生非，放下狠话：在未来五年AM都不会和这位有合作，公司旗下的艺人也不会参与任何有章羡戏份的片子。 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程豫在二十分钟内将所有要说的、要警告的话说完，也不给在场的记者提问，完事了就想走人。 一个记者揪准机会问：“那请问程总您是同性恋吗？我刚看您通篇都在否认喜欢的不是章羡，对同性恋却丝毫没有提及，请问您....” 他的问话随即被公关打住，程总听到了，但不代表他会回应。 其他公司人员开始发话，但程豫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他脑里现在只想一件事——就是回到他和周先生的小家里。 看到他心爱的那个人。 第四十三章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不一定这么配合。 程豫一路飙车甩开所有跟拍记者，以男主人的姿态开门走进卧室——他的男朋友还在熟睡，不过没关系，他勾勾唇，脱掉衣服光溜溜的钻进先生暖和和的被子里，最近天气变凉逐渐步入秋季，两个人睡正好。 把背对他的人捞过来，程豫亲亲先生嘴唇，轻声说，“以后睡觉都只能抱我。” 也不知道睡梦中的人听没听到，但话音刚落那原本因为被强迫翻身而皱起眉的人就很听话的，找了个舒服姿势抱住程豫继续睡。 程豫无言地笑了笑，闭上眼。 这边两人沉浸在和好如初的糖浆里，AM公司两位“VIP观众”在争吵不停，主题是周先生有没有因为章羡的事而生程总的气。 林秘书是认为和好了：“今天早上程总如沐春风的样子你看到了吗，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是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就迫不及待给先生打电话解释，今天气色这么好一定是已经谈妥，周先生原谅了他。” 小助理却觉得不是：“周先生之前表示要分开一段时间就是因为不能完全信任程总，发生这样的事，他指不定对程总更失望。” “不对，”林秘书反驳，“程总有多爱周先生，他们两个人都很清楚，章羡那个蠢货搞出这样一件事在时间上漏洞就很多，程总之前一副心思全放在周先生身上，尽管两人分开几周，但哪会这么快就从一段感情里抽身而退迅速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其中缘由想想就知道了，况且周先生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可是昨天在试镜会上周先生和程总还是当对方不存在的陌生人关系啊.....怎么今天就一下子和好了。” “人家情侣闹闹别扭，又不是什么大事，”林秘书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程总之前的样子.....确实像是要生离死别？”助理小小声为自己辩解，“姐姐你想的太理智了，一段感情里再怎么理性的人都容易被一些看起来逻辑不通的事情影响，爱的越深越可能这样。” “嗯....那也许周先生境界比较高？”秘书是周岚笙的铁杆粉丝，日常把偶像捧到高处，想了想后眼神咻地望向旁边的助理，“你该不会是在暗示周先生不爱程总吧？” “.....”小助理顿了顿，想说是可能没这么爱，但话到嘴边又一转，斟词酌句地说，“那也许....周先生有在生气？只不过我们都没发现，刚巧程总来找他解释，周先生因为这件事顺便明白了自己有多在乎程总，顺理成章的和好了。” 女人：“.....你的意思是周先生在吃章羡的醋？不要，”她摇头，“我还是更喜欢周先生不爱程总那个版本。” “....是更喜欢看程总追着周先生跑吧，”小助理毫不客气的一针见血。 林秘书被人戳穿也不生气，她说，“我希望周先生在这段感情里一直占据上风，不要将自己全部情感都投进去，如果发现程总有一点变心的可能就立刻抽身而出。” “你刚刚才说程总很爱周先生，这不是在怂恿周先生要自私一点吗。” 秘书噎住，顿时哑口无言，又拉不下脸来示弱，“我说可能！去去去，工作，不要闲聊了。” 女人说完话把人轻轻一推，刚提步要走又听到身后的助理说，“哪有人愿意付出百分百的感情，只求对方回报十分之一。” 女人：“有啊，程总就是。” “那周先生呢？他不会心疼吗。” 林秘书抛下一句话，“会吧，但他或许也很乐意程总这样，而程总只要周先生开心，就够了。” 她说完就摆摆手，踩着高跟鞋“咯哒”离开。 丹庭二栋之一101。 日上三竿，周岚笙终于睡够，睁眼见到把自己搂得严严实实的程豫。 他动了动身体，摸到对方光滑的皮肤，惊疑往下看，脱口而出，“程豫，你怎么不穿衣服？” “想和先生更近距离的接触，”程豫没有周岚笙这么嗜睡，他在两个多小时前已经醒来，躺在床上欣赏周先生睡颜。 周岚笙圈住他腰部的手顿时要松开。 然而程豫一察觉到他的动作就立即说，“先生又要推开我。” 他这句话一语双关，不知道是在说现在这事还是在说之前“暂时不见面”的事，周岚笙动作停下，随即将自己整个投入他怀里，嘴里像怕他难过似的补充说，“不推开。” 程豫勾唇，低头亲了亲先生的脸，“这几天我休假，先生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还是说就想在家待着。” “要去打台球吗？”周岚笙猜到他会突然休假的原因，但也惊讶对方在风口浪尖也想和他约会，寻思一会后抬头望向男朋友。 “好啊，”程豫把头埋进先生的肩窝处，连吻带啃地亲了几口，“先生会打吗？” “不会，”周先生任他索取，“不过程小朋友会对不对。” 程豫不仅是会打，还是专业级别，他想到在台球室里教学时要从背后抱住先生，对方全副身心依赖自己的场面，顿时有种强烈的踏实感。程豫坐起身体，抬手就去拿手机，“那我现在订个台球馆的桌子，等下吃完午饭去？” “嗯，”周岚笙嘴上应和着，身体却还躺在床上没动，他的头靠在程豫腿上，嘴唇若有似无地贴上他赤裸的大腿皮肤——尽管是无意，但上方的人却感觉像有道微弱又无法忽略的电流钻进神经，痒得他心生异念。 程豫一只手拿着手机和台球馆那边沟通，一只手往下伸到周岚笙嘴唇处，缱绻味十足地用指腹摩擦他唇瓣。 周岚笙也许是刚经历“分手”事件，一心想要弥补对方，对他的行为丝毫没有抗拒，甚至配合地张开口将他手指含进嘴里。 食指顿时进入个湿润又温暖的地方，程豫眼底暗了暗，动作轻柔地抚摸周岚笙舌头，说话的语速加快，三言两语把事情说完后俯下身望向被他挑逗得眼角泛红的人，抽出手指与他舌吻。 唇舌交融发出“啧啧”的水声，周岚笙搂住程豫的脖子，动情地抬头迎合对方，程豫怕他感到累体贴的用手托住先生后脑勺。 两人亲了好一会，周岚笙看到程豫双腿间的突起，挑眉，“又发情了？” “嗯....”程豫应了声，怕不够明显般扯开身上被子露出自己粗长的阴茎，咬住先生唇瓣口齿不清地说，“帮我.....” 周岚笙明知故问地反问，“怎么帮？” “摸摸....” 周岚笙坐起身把手探到他那边，捏了捏程豫大腿侧的软肉，又摸到茂密的阴毛，手指来回在上面摩擦，时不时碰到他阴茎的根部，目光缠在程豫脸上欣赏他痛苦又愉悦的表情，慢慢开口，残忍拒绝：“我不想帮你。” “那我自己来，先生让我亲亲好不好？”程豫答得很快，他边说边跪在床上，目光直盯对方裆部。 周岚笙：“亲哪里？” 程豫眼神幽深，里面情欲压制不住地翻腾，“想要亲先生的鸡巴.....想含龟头和睾丸，吃精液....” 周岚笙张开腿，无言地笑了，他看着旁边人立刻跪在他双腿间，轻声问，“只是这样吗？” “嗯....” “撒谎，”周先生抬起脚，踩在他硬挺的鸡巴上，脚拇趾蹭了蹭程豫湿漉漉的龟头，看着那些粘稠的前列腺液弄脏自己脚趾，“你还想要我把阴茎插进小穴里捅一捅，最好能在里面射精。” 程豫难耐地动动下身，垂在身侧的手指抓紧了床单，没说话。 “回答我。” “....是，”程豫眼里闪过一丝恼怒，抓住那撩人的脚按在鸡巴上，边咽下已到嘴边的喘息声边说，“我还想要先生尿进我屁眼里，或者直接放嘴里让我喝尿。” 周岚笙踢了踢那根阴茎，把脚收回，淡淡地说，“想想就好。” 他扔下句话就要起身去洗漱，还跪在床上的人陡然一惊，慌忙拉住他的手，腿间狰狞的阴茎随着动作左右晃动，程豫问，“先生不管我了吗？” 周岚笙回头，一半安抚一半敷衍的亲了亲他脸，温柔开口，“不管。” “...可是我不摸先生射不出来。” “那就不要射了？”周岚笙看到对面程豫脸上浮出个失落又可怜的表情，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狗——真是坏极了，他想，但一大“早”逗逗自家欲望强盛的狗狗也是好玩。 他看着程豫赤身裸体，以一种绝对臣服的姿态垂着头跪在面前，腿间粗大的阴茎直挺到几乎贴紧腹部，有一刹那软下心想去摸摸那根玩意儿，然而一想到昨晚程豫在办公室里被人拍到和章羡的照片就心生几分不爽，冷声说，“我去刷牙洗脸。” “......”程豫怎么会不知道他在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周先生随便一个表情都能被他解读个几百遍，他抓住周岚笙的手，讨好的用指尖勾了勾他掌心，柔声说，“那我什么都不做，就看看先生的阴茎好不好？我边看边自慰。” “......到底有多饥渴，”周岚笙笑骂一句，把床上的人拉到浴室，拿起花洒对着他的阴茎喷冷水，嘴上还嫌不够似的吐出“关怀”的话，“这样可以吗？” “......”程豫赤身裸体，冷得在发抖，有些狼狈地站在一角，见周先生好整以暇地站在门边替他“降火”，不禁出声责怪，“先生也太过分了吧。” “有吗？” “有，”程豫眼神哀怨，“明明都和好了还不让我碰。” “纵欲伤身，”周岚笙把花洒递到他手里，“别老想着做这种事情。” “.....可是情侣相处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就是上床吗？”程豫很不情愿的接过花洒，垂头丧气的给自己阴茎“降火”——可真是委屈自己的小兄弟了，他想。 周岚笙噎住，抬起眼皮无奈看了他一眼，脸有点红，“那还有别的部分，我只是觉得.....我们刚和好就上床会不会....” “太快了？”程豫接了下去，刚想反驳就见对面周先生开口，“不是，就好像我们的复合只是为了要上床。” “先生怎么会这么想，”程豫惊道，“我们是感情到了一定程度很自然的在进行这件事。” .....好吧，其实周岚笙刚说完出口也觉得荒谬，“是我错了，但....还是不想做，”他走进去亲了亲程豫的脸，“小朋友就在这里乖乖泻火好不好，等下做好吃的补偿你。” .....比起食物更想吃好吃的先生，程豫说“好吧好吧”，过了会后又恶狠狠的补了句，“过几天再加倍补回来。” 周岚笙笑：“好。” 第四十四章 他说是要煮午饭，但洗漱完从洗手间里走出，男朋友程豫已经站在厨房边洗食材。 “要做什么？”周岚笙问。 “蒜蓉扇贝蒸粉丝，”程豫没带围裙，周先生便去找给他，站在程豫身后给他围上。 “先生没买扇贝，我就拿金针菇代替了，可以吗？”程豫背对他，又手指放在一旁的牛肉，“等下再做个辣椒炒牛肉碎。” “我帮你切肉？”周岚笙又去撕开牛肉的包装盒，挽起来袖子想要帮忙。 “不用，”程豫说，他其实想让周岚笙就坐在一边等待就好，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对方并不喜欢这样，于是道，“先生帮我把金针菇和粉丝切一切？” “好，”周岚笙拿出刀子开始帮忙，他最近一段时间没怎么去健身房，总感觉自己有些变胖，做好后见程豫已经差不多把其他事做好，便走去衣帽间的全身镜前，撩起上衣看自己肚子，端详片刻后愁容满面地回到厨房，对自己男朋友说，“我是不是胖了....” “有吗？”程豫在背对他炒辣椒，“那等下先生把衣服脱下我看看？” 周岚笙没理他，喃喃自语，“是不是年纪大了消化系统不好容易发胖，”他叹了口气，“....还是得少吃点东西多跑几趟健身房？”他说完就回房去拿手机，开始给一个人打电话。 “喂，请问是刘教练吗？您好我叫周岚笙，之前有报过您的班上健身课的，我想....” 周岚笙站在客厅握着手机和健身房的教练沟通，才说到一半旁边便多出一人，程豫扔下炒到一半的菜，很自然地把他手机抽走，按掉结束通话的键，“饭做好了。” “你....”周岚笙怔怔开口，见对方面无表情，只好作罢，“好吧，程小朋友不喜欢我去健身房。” 他站在原地捞起上衣，男朋友伸出手环住他腰，捏了捏上面的肉。 “怎么样？” “手感很好，”程豫回答，“先生没有胖。” “....可是体重秤告诉我胖了四斤。” “它坏了，”程豫牵着他走到餐桌旁，“先生再怎么胖也是好看的，至少在我心里是，不需要去找私人教练。” “.....”周岚笙无奈，好端端说话怎么好像又在跟他告白，他顿时没了兴趣，坐在程豫旁边吃了一会，问，“你的台球室订了几点？” “两点半，吃完饭后我们就去。” “好。” 吃完饭后周岚笙收拾碗筷去洗碗，程豫靠在墙上看着他“贤惠”的样子，突然开口，“我看身边的一些情侣或者夫妻，总会因为家务活而产生矛盾，双方会觉得自己都没必要做这种事情，但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个烦恼，谁做饭了谁就去洗碗，以前洗晾衣服扫地拖地那些活也是谁有空就谁做，相比起他们，我们好像....更知道怎么好好过日子。” 周岚笙：“大概是找对了人吧，”他边将洗好的碗放到旁边池子边回答，“如果是各方面都不一致的人走在一起，就很容易因为这种事情而有嫌隙。” “比如说？” “嗯....”周先生想了想，“往大的讲就像消费能力、思考事情的角度啊，小的来说就是作息时间吃饭口味之类的，我有时候会觉得两个人能够成为伴侣很不容易，又或者说能遇到一个在方方面面都恰好和自己吻合的人，是一件很靠运气的事。以前看到一个人说恋爱不是你有多外向、出去社交的次数或者认识朋友的多少就能够成功，而是要等耐心等待，有时候时来运转即便什么都不做，出门拿个快递买杯奶茶都能碰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程豫微微勾唇，走过去后抱住他的先生，“先生是不是想说....我就是那个在你幸运时，主动送上门来的人？” “对，”周岚笙侧过头，眼里同样带着温暖笑意，“有时候会感到很感激，能这么巧当上程小朋友的补习老师，被喜欢上，看着他长大，成为这么优秀又能干的程总，还被放到心尖上。” “现实里很多人会因为遇人不淑而发生糟糕的事，即便是对的人但在交往后期也可能会因为很多因素过得不愉快，比如说金钱，房子和车，或者是父母，但我们....好像都没有因为这样的事情闹过分手。反倒是....”周岚笙说到这里脸色稍微暗了下去，“倒是我的关系，抛弃了程小朋友。” 程豫喉咙微动，被他说得眼睛有些湿润，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默不作声地咽下那些突然而来的情绪，心里想——原来对方一直都知道。 有时程豫会觉得周岚笙对这段感情并不上心，或者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在乎，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都担心周先生会不在某天感到厌烦，在他身边呆腻了毫不犹豫离开。 而在刚才短短几分钟里，周先生回答了他如鲠在喉很久的一个困惑，他说：“我都知道，并且很感谢你对我的付出，”周岚笙说，“我一直想要追求一段完全平等的关系，自以为在四年里我们都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好像都是你在兼容我，忍耐我的无理取闹。” “四年前的变故我选择离开你算情有可原，但四年后我再次做出同样的举动就有点不知所谓了，”周岚笙做事一向对错分明，错就是错，从来都不会刻意为自己找借口，也不允许别人受到委屈，他洗了个手擦干水迹转身抱住他——“我们是幸运的人，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遇见彼此并顺利相爱，既没有大多数人的烦恼，也三观相合衣食无忧。能遇见你，我很荣幸。” 程豫：“......” 他脚一软，差点又想跪在地上仰望先生，想说其实自己很习惯两人间不对等的关系，也很乐于把周岚笙捧到高处，只要先生开心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不值一提，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先生说自己很无理取闹是怎么个样子，每对情侣都有自身的相处模式，只要两个人能过下去，并觉得不后悔就是好的。 “我是为你而活的。” 他说。 “并且心甘情愿。” 第四十五章 下午他们没能去台球馆，因为在刚要出门那会程豫的妈妈涂女士打电话过来，问儿子能不能回一趟家，让她看看周先生。 程豫边听边看向旁边在穿衣的人，惹得周岚笙轻声问，“怎么了？” 程豫：“我妈想我们现在回家见一见她。” “你原先住的那个别墅吗？”周岚笙说，“可以啊，伯母这么久没看到你肯定很想念。” “嗯。” 程豫随即对手机说，“那我们现在过来。” “好！”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涂女士兴致一下高涨，“我让钟姐准备些吃的给你们，小笙不是喜欢吃炸鸡炸鱼那种东西吗？我现在就去厨房和钟姐一起做。” 程豫轻笑，“不用，妈，他最近在减肥。” 周岚笙眼皮一跳，听到两个敏感的字眼，眼神咻地望向一旁笑得眉眼弯弯的程总，又听到他说，“我们很快就到了，嗯....真的不用准备，好，再见。” 挂掉电话，没等周先生询问程豫就长手一挥，将人抱住，望着对方眼睛说，“我妈说要给你做炸鸡块吃。” 周岚笙眼睛一亮，“那你怎么说？” “我说先生最近长胖四斤，不能吃这么多，”程豫忍着笑，随即看到男朋友脸上懊恼的表情，亲了亲他的嘴巴柔声道，“怎么了？想吃吗？” 周岚笙：“.....”他纠结好一会，等到程豫松开他去换衣服，穿戴整齐后才憋出一句话，“算了....谁让我胖。” 周先生边捏肚子上的肉边问，“我真的很胖吗？” “不胖，先生以前是瘦得要命，现在算刚刚好。” “可是以前那种身材我可以放任吃啊，现在....” “现在不也是吃很多吗？”程豫挑眉，“哦，现在是战战兢兢地吃，对么？” “.....你说得还真准，”周岚笙干巴巴地说，两人走出家门，坐上车子后他突然想起些什么，问，“去拜访伯母要买点什么吗？” “要吧，”程豫边发动车子边说，他本来是想让先生不用这么客气，但这好像是带男朋友回家必有的一个流程，程豫觉得和先生一起买礼物给家人还挺开心的，就像是....他们真正成为了一家人。 于是他问，“先生还记得成为我男朋友后第一次和我妈见面，买了什么吗？” “嗯.....”周岚笙想了会，“一个果盆吗？” “那我们就去买果盆？” “伯母会喜欢吗，会不会太随便了，或者衣服？” “衣服我妈很多。” “嗯....围巾？” “可以。” “ok，”周岚笙随即看向自己钱包，有带银行卡。 程豫把车开出停车场，周岚笙又问，“你知道去哪里买吗？” “嗯，我妈之前拉着我去过逛过一次街，说要买点新的衣服给我。”程豫目不斜视地回答。 “为什么？”周先生随即一笑，“嫌你太多黑色衣服了吗。” 程豫也笑，“对。” “不过现在先生回来，我也不会再这么常穿黑色了。” “为什么？” “因为....我要穿好看点讨先生欢心啊。” “....就你最懂。” 周岚笙红了红脸，一路与他闲聊，来到目的地。 两人直奔主题，周岚笙虽然平时不怎么爱在穿着上花心思，但不妨碍他审美很好，从挑款到买单，只用十五分钟便拎着心仪的物品走出店门。 程豫：“先生好像心情很好？” 周岚笙：“那当然，这个围巾很好看。” “那我也给你买一条？” 周岚笙瞪他，“这是女款。” 他一只手拎袋一只手被程豫牵着，走在去拿车的路上。 程豫：“我知道，只是先生好像很喜欢这个牌子，今天去完我妈家后可能来不及，明天再过来给你买他们家的东西？” “.....不要，”周岚笙红着脸拒绝。 “为什么，”程豫皱眉，“先生不用给我省钱.....我有很多钱，都是用来给先生挥霍的，而且.....” “而且什么？”周岚笙扭过头，探究望向他，他见程豫好像欲言又止，好奇地问。 “我很久都没有送过东西给先生。” 程豫抬眸，有点懊悔又难过地看向心上人，“作为伴侣，我应该经常送东西给先生。” 周岚笙失笑，“可是我也没有给你送过什么呀。” “不行，”程豫难得态度坚决，“先生不喜欢衣服，那我给先生买部车，或者一栋房子？我们过几天去看房怎么样？在海边买栋房子，有时间就去度假。” 周岚笙笑出声，“这样吗。” “嗯！”程豫说，“要不都买吧，先生的车好久没换了。” “可我和你在一起后都没怎么开过车啊....”周岚笙悠悠然忍着笑回答，意味深长地看向旁边财大气粗的男朋友，“程总不是也嫌我路痴严重，不让我开车吗。” “也是，”程豫自动忽略他话里藏着的深意，自顾自拿出手机给秘书打电话，“那我现在让林秘把新推出的靠海的楼盘信息发过来，我们过几天去看好不好？”他刚要按下号码，又停下来望向在旁边的周岚笙，“可以吗先生？” “好好好，”周先生探过头去亲了亲他，“我的小朋友这么有心，怎么能够拒绝。” 程豫顿时展颜一笑。 两人到了程豫在郊外的家，周先生直到程豫把车开进小区里才后知后觉开始紧张，他伸手握住男朋友手臂，看着前方的景物，“....你说我见到伯母后该怎么说？” 程豫笑着看了一眼他，“先生之前不都见过我妈很多次了吗，不怕。” “哪有很多次，”周岚笙小声反驳，“我每次去你家其实都很忐忑好不好，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 “确定是忐忑不是害羞？”程豫边开车边调侃自家恋人。 周岚笙果然脸红，顿了顿才口是心非的回答，“.....不是！” 程豫：“嗯，”他嘴上是放过了周先生，但脚上却在偷偷踩油门，悄悄把车速提高。 周岚笙本来还想说趁着从小区门口到他家那段路好好想想等下该怎么做，不料程豫一个左转刚到他家的那条街，就远远看到个面容精致的女人站在门口。 ——是涂女士。 他下意识捏紧程豫的手臂，程总见他这么紧张，索性把车子停在半路，松开安全带探过身去亲了亲他，“不怕。” “......”周岚笙其实已经面红耳赤，又见男朋友把自己当小朋友似的哄，瞬间羞涩化为气愤，把他的手抓过来狠狠咬了口。 ——咬完后才想起人家妈妈还站在十几米外看着。 ......也不知道看没看到。 程豫把车停到家里的停车位上，周先生下车，涂女士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小笙，脸怎么这么红？” 周岚笙：“......没事。” 涂女士笑了笑：“是不是又害羞啦？” “.....有、有点，”周岚笙在长辈面前也不能像对程豫这样凶残，他老老实实承认，被锁好车门走过来的程总拉住手，走进别墅。 ------------------------------- 看到有些人会觉得闹绯闻的情节莫名其妙这个我承认的确实写的有点奇怪（对不起是蔡姐不好！！！！ 不过关于主角分手与原谅原因有写的很清楚我追求平等的恋爱关系，周周说过“四年前我选择分手情有可原，但在四年后仍然做出相同决定就有点不知所谓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怎样做才对自己最好，过去确实让人难过，不过何必让自己一直沉浸在痛苦里？有人会觉得一直在虐攻嗯...蔡姐觉得没有？可能是我偏爱于他，所以希望他这个人设能够越完美越好。 以及，谢谢你们的喜欢。知道你们很喜欢周周所以想宠着他啦～ 感恩。 第四十六章 涂女士真是好久没见到儿子的男朋友，万分热情地拉着两人进来，里面钟姐已经冲好茶等待，周先生同手同脚的僵硬着身体坐下，呆了好一会才想起提了半天没松过手的袋子。 “伯母，这是我买给你的礼物，”猛地站起身，周先生把手上的袋子递到女人面前，余光瞄到旁边好整以暇看着他笑的程豫，忍不住在说完话后瞪了一眼。 涂女士听到“礼物”两个字就眼睛一亮，“小笙送了什么给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可以啊，”周岚笙冲她一笑，走过去帮她，女人在见到里面的围巾后轻呼一声，把它拿起来惊叹，“好好看！小笙你好会选，谢谢你，我现在就去换一身衣服，围上它过来给你看。” 涂女士快速讲完，不等周岚笙反应拿着围巾走了。 周岚笙笑出声，转过头对程豫说，“你妈妈看起来....好活泼啊。” 程豫微笑，“她一直这样。” 他见周岚笙还站着，拍拍旁边椅子，“先生过来坐。” 周岚笙很配合地坐过去，随即被男朋友搂住腰，程豫贴过来下巴靠在先生肩上，亲他的脸，周岚笙：“别闹，我们还在外面。” “这不也是家么，”程豫反驳。 周岚笙拗不过他，靠在男朋友怀里说，“但有其他人，你家保姆还在外面呢。” “害羞？”程豫低低笑起。 “....你烦不烦，老说我这点，”周岚笙睨了他一眼，故作生气。 程豫：“好好好，不说了，让我再抱一会.....” “早上不才抱完吗？”周岚笙无奈看向他，拿手指戳了戳他搂住自己腰的手，“程豫你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 “嗯....”程豫趴在他肩上闭目养神，“有的，得了种只有周先生才能治好的病。” 周岚笙失笑，“这句话我好像在电视剧里看过，老不老套啊你。” “那我换个，”程豫想了会，又道，“想不出来，没有先生这么好文采。” 周岚笙忍不住笑骂，“无聊。” 闲聊了会，隐隐听到走过来的脚步声，周先生动动手肘，身后的程豫从他身上离开，两人一起看向迎面走来的女人。 丝巾是淡粉色和橘色相间的莲花图案，涂女士配了一身素雅的白色包臀裙，看起来十分优雅知性。 “怎么样？”女人问。 周岚笙：“很好看，”他笑道，“伯母身材保持得很好。” “我时时刻刻都刻意保持饮食和运动的，”涂女士说，“对了，小豫在电话里说小笙你最近在减肥？”她看了看周岚笙，“我觉得你和以前一样的瘦啊。” “没有....胖了四斤。” 周先生叹了口气。 “这样吗？”涂女士想了想，“那小笙需要我给你我的减肥食谱吗？都是经过专业营养师调配的。” “好啊，谢谢伯母。” “没事，都是一家人，”涂女士越看自己的新围巾越觉得开心，笑不拢嘴的同时眼神也轻飘飘望向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儿子，故意cue他，“你说是吧小豫。” 程豫：“妈，你别给先生食谱了。” “为什么？”涂女士想说是不是这小气儿子又在吃些奇奇怪怪的醋，就听见程豫忍着笑说，“先生控制不住的，他要吃火锅、早茶、兰州拉面、川菜。” “.....” 在涂女士惊诧的目光里，周岚笙终于忍不住，一脚跺在程总鞋子上。 “闭嘴。” 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个下午——大部分时间都是周先生和涂女士在说，程豫负责坐在先生旁边看着心上人好看的侧脸发呆，周岚笙不让他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只吝啬把一只手送到他那边，程豫玩着先生手指，偶尔趁他不注意亲几下。 周岚笙没想到能和程豫的妈妈相处这么融洽，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点，其实周岚笙这种温温吞吞的性格很讨长辈欢心，看起来礼貌又懂事，再加涂女士是那种乍看一眼优雅知性，实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性，见到长得这么好看、说话又温声细语的后辈，当然是宠爱有加。 周岚笙问怎么不见程豫的爸爸和哥哥，涂女士说他们这几年有在慢慢把生意转向国外，就暂时待在外面搞新公司的事。周岚笙知道程豫家不仅是开娱乐公司，很多领域都有涉及，只不过是刚好将娱乐这一行分给程豫来管理。 他“嗯”了声，没有多问。 涂女士又说等过年时，小豫爸爸和哥哥回来，再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周岚笙笑着说好。 既然讲到程豫的父亲，涂女士的话匣子就被打开了，周先生这人有个特点，就是特别会让人放下心，会想要去和他说点心里话，有种莫名而来的亲切感。 涂女士和程爸爸虽然是分居两地，但感情很好，天天打电话视频，不过这夫妻相处三十多年，老实说再热烈的爱情到最后都会变成平淡如水的亲情，涂女士现在的烦恼就是越看丈夫越觉得没趣，而且有点厌了。 觉得婚姻好没意思啊，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感觉做什么都没劲，而且程爸爸还是那种不怎么懂浪漫的人，涂女士有时候很想去弄那种二人旅行或者烛光晚餐，都被程爸爸说“在外面吃饭不卫生、旅行很累”，打住了。 “.......” 周先生好脾气地听着女人诉苦，时不时给出几个问题让对方更有倾诉欲的说下去。 涂女士拉着周先生大讲特讲，弄到最后旁边的程豫都烦了，站起身拉起先生对女人说，“你和我爸没了激情，但我和先生还是很有爱的，别教坏他。” “.....”周岚笙好笑地看着自家男朋友，没说话。 涂女士也是无奈，没来得及说话，程豫已经拉着先生离开，“我们要上楼了，你要找人倾诉就找你的姐妹，别打扰我和先生。” 周先生歉意又苦笑地回头对女人说，“抱歉伯母，那我们先上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听你说。” 啧啧啧，看看人家小笙，再看看她儿子。 涂女士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追到这么善解人意的周先生的。 周岚笙被程豫带到八年前两人刚相遇，他给程豫补课的那个房间。 里面像时光静止般和以前完全一样，甚至非常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感觉不出原来已经过去一千多个日子，好像他还是程小朋友的补习老师，两个人才确定关系，但又认识很久般的彼此熟悉。 他笑盈盈地问，“你是一直都有让人打扫吗？” 程豫摇头，“都是我亲自动手，不舍得让人进来。” 周岚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叹了声，“程豫.....” “嗯，”他的男朋友搂着他，细细亲吻脖子。 周岚笙笑着让他咬出一个个吻痕，靠在墙上双手搂着他的腰。 “说起来，我好像是在成为补习老师后的五个多月，就开始和你交往了。”他回忆着，很是怀念地开口。 “好快啊.....”周先生说。 程豫：“先生和我的第一次见面在十一月，然后四月初第一次约会，在西山小吃街，”那实在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程豫忍不住笑了，他想起西山脚下的那次烟花和周先生那首歌，心里甜得几乎要泛出蜜来，“那天过后我就开始追求先生。”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追过我。” “当然有，”程豫张嘴在他脖子上咬了口，“先生有时候不是会收到花，里面有写着情话的卡片，而且我每天都有关注先生的社交网站，一看到先生说哪家餐厅好吃，或者饿了想吃宵夜就立刻从学校里溜出来给先生送吃的。” “原来是你给我送的花啊，肉麻死了，”周岚笙捏捏他的脸，“还怕我尴尬不直接送公司，反而送到我家楼下，写的话也是青涩得不行。你说，是不是憋了很久才写出来的？” “.....确实是。” 周岚笙大笑，“这么说你的文科成绩提高，给我写情书也是一部分原因？” “......”他的男朋友难得吃瘪。 “这么想，好像那时候程总追我也没做多少事情。”周岚笙若有所思。 “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已经很多了，”程总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地说。 “好像是，”周岚笙笑了笑，“那时候程小朋友心高气傲又不听话，在酒吧跟人打架还要我去接。” “现在不去了，”程豫说，“现在只想每天呆在先生旁边....或者把先生放进兜里，死活不分开。” “是被我虐得变乖了么，”周岚笙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又咬住耳廓伸舌舔了舔，“程小朋友真的变了好多呀......谁能想到当年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小太子能是现在不苟言笑、冷酷的程总。” “先生喜欢么？”程豫被他舔得抬起头，周岚笙这才发现对方眼睛红了。 “怎么了？”他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发现没有眼泪，又问，“触景生情？” “嗯...就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我身边。” 真好啊。 程豫抱紧了身边的人。 两人在别墅了吃了顿饭，保姆钟姐也坐到餐桌上，即便程爸爸和程豫哥哥没在，但仍有种家的温馨。 晚上十点，周岚笙和程豫告别涂女士，开车回到丹庭。 周岚笙先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了会信息，五分钟后程豫也洗完走进，周先生边帮他擦头发边和他聊天，突然想起件事，“之前那个被你横插一脚没能买成功的可达鸭，我还是有点想要。” 程豫：“四只真的太多。” “那一只？” “先生能养吗，之前不和我说你小时候养小鸡崽，千挑万选买了两只，其中一只还是生病的，感染了另外一只不到五天就一起死掉。” “.....能别说这么难过的事情吗，我觉得....应该....能养活吧？”周岚笙不确定地说。 程豫瞥了他一眼，“这么名贵的鸭子，我觉得比你那时候的小鸡更难养。” “....所以是真的不买吗？” “不买，”程豫亲了亲他，勾起嘴角，“先生想花钱的话我们过几天去看房子，买一栋房子给你玩好不好。” “.....房子有什么好玩。”周岚笙对房子这种东西不怎么感冒，但也可能是他本身很有钱。 “总之家里只能有我和你两个人，不接受其他生物。” “....好吧，那我们明天去哪？” “带你去打台球。” 帮程豫擦完头发，周岚笙又拿风筒吹了吹，十一点半两人准时关灯上床，睡觉。 第四十七章 第二天两人吃完午饭，出发去台球馆。 路上依然程豫开车，他一心两用，既注意四周围的车也留意旁边的周岚笙。有时候会感激这次分手，觉得好像闹过一次后他和周岚笙的感情更进一步，以前很少有机会静下来坦诚沟通，因此积压了不少误会，经过这次后他们更加了解彼此——程豫和周岚笙在一起四年，又分开四年，某个程度讲开心与不开心都一并抵消，现在刚好是新的开始。 程豫勾勾唇角，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眼睛亮亮地看向旁边人。 周岚笙笑问：“怎么了？” “又和先生一起出门了，觉得很开心，”程豫说，“每次开车先生坐在我旁边，都会特别踏实。” “那如果是我开车呢？” “.....别了，虽然说先生开车的时间比我长，但路痴这个真是......” “可是总有我要自己开车的时候呀。” 周岚笙慢悠悠地说，程豫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跟着，”顿了顿，“....可以吗？” “可以。”周先生看着他探究性望过来的目光，“程小朋友想和我去哪里都可以。” 程豫勾勾嘴角，这时红灯刚好转绿，要不是现在不合时宜，他可能就探过身去好好亲先生一口了。 先生真好，有人想。 小朋友好喜欢自己啊，也有人这样想。 他们走到目的地，被工作人员带到定好的桌球台处问需不需要做简单的教学，程豫看向周岚笙，听着对方摆手说不需要，拿上球杆给先生示范。 周先生和程豫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他家小朋友很擅长打这个，但从没和他去打过，今天第一次见识程豫打台球，看着他游刃有余将一个球打进球袋，顿时觉得自己男朋友很厉害。 程豫得知要去打台球后就有打算在先生面前露一手，一边打一边分神去瞄后面先生的表情，见对方对他的技术惊叹不已，心里爽得不行。将所有的球都打进球带，他走过来搂住先生的腰，“我教先生打好不好？” 周岚笙看到他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沾沾自喜，不禁温柔一笑，“好啊。” 程豫给他讲了下握球感的手势和身体姿势，又说首先要打白色的主球，用主球去击打一个或两个目标球，将它们撞进球袋里算为得分，但难就是难在停留在桌面上的主球位置要控制好，在将一个目标球打进袋入后要刚好能够击中下一个球。 周先生认真学习，但或许是刚入门的原因还是怎样，试了一个小时竟然都没将一个球打进袋子，他稍显窘迫地站在桌边，对被自己盯上很久的顽固目标一筹莫展，这时男朋友程豫轻松走过来，站在他旁边俯身动动手里的杆子，“啪嗒”一声，在周先生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主球就乖乖滚过去，送目标球进袋。 “.....” 未免也太惊艳，周岚笙看着程豫弯下腰后突显出来的流畅身线和臀部，又见对方宛如猎豹盯着猎物般专注的目光，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程豫秀完球技扭过头，看到站在一旁没动静的周先生，走过来抱住他腰，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先生不打了吗？” “....先看你玩一会，我打了这么久都没进一个，”周岚笙抱怨。 程豫亲亲他，“那要不我们去玩点别的？” “不用，你不是挺喜欢玩的吗，我不无聊，在旁边欣赏小朋友的球技也挺好的。” “可是....我们旁边有很多人站着，先生不会觉得害羞吗？” “.....什么？”周岚笙回过头，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站了七八个人，大概都是被程豫的球技所吸引而来，他视线一一从那些人身上扫过，还不巧与其中几位对视，对方顿时脸红，周先生愣了会，随机反应自己此刻是被程豫抱在怀里，对方的脸离他近得都快要亲上。 “.....”所以程豫才用了“害羞”这两个字。 周先生既无奈又恼火地抬眸看他，抬手捏住对方脸颊，“还打不打了，这么多人看着，不让他们观摩下你精湛的球技吗？” “我为什么要给他们看，”程豫依旧赖在先生身上，周岚笙最近迷上了喷香水，只要出门还有时间就会往身上喷一喷，他钟爱檀木的味道，闻起来有种说不出来但又让人上瘾的感觉，程豫当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存在，眼里只有他家先生，大胆伸舌舔了口周岚笙的脖子，在听到对方“啊”的小声呼出后得逞似的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优秀的我被别人看到了，先生会有危机感吗？嗯....就像昨天那个脑子进水的章羡？” 周岚笙被他舔得有些难受，伸手搂住程豫，他虽然背对着那些人，但总觉得那些目光就像当年被人偷窥一样的让人难受，抱紧面前的程豫，周岚笙没有去细想他说的话，只说，“不会吧，你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那就好，程豫心满意足，确认自己给足了安全感給周岚笙。 “那个章羡，他怎么样了？”周岚笙又问。 “我答应了他会在五年后让他当两部电影的男一号，如果先生介意，可以毁约。” 程豫说完后语气又温和下来，“先生不要因为那个绯闻不开心，我承认答应了他是我做错，确实是....有点病急乱投医。” “在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有点生气的，”周岚笙说，“照片拍得你们很亲密，不是说我觉得这是真的，而是会想程小朋友是不是要借这个来气我，让我们快点和好。” “结果真的是。”程豫说。 “以后都不这样了。”他看向周岚笙，眼里似乎藏了片海，“先生要惩罚我吗？或者说.....我主动向先生请求？” 周岚笙失笑，“好了，别总是道歉，不都和好了吗我们，”他亲了下程小朋友的嘴巴，哄道，“我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停留太久，已经过去了。去打你的台球吧，再抱下去我怕后面的人要被甜出糖尿病。” 程豫笑，“让他们羡慕下我和先生的感情。” 他勾着周岚笙手指把他拉到桌上找准位置，说，“先生来这边，右脚向前作重心，左边膝盖弯曲，对....握杆不要太紧，手臂放松，嗯，弯下腰。下巴和杆子大概有一个手掌这么多的距离.....好，打吧。” 周先生随即手一动，出杆击打白球——碰，红球被撞到，滚呀滚，居然在离洞口两厘米外停下。 “......” 眼见要乖乖落袋，不料叛逆停在洞口前，周岚笙羞愧，“我是不是就没有天分....” 程豫该说的都说了，那个击球的角度也是没问题，但这绝对不是周先生的错，“是它不听话。” “.....”周岚笙无奈。 程豫又说，“需要我再教教吗？” “....不用了，”周先生扭扭脖子，“你打吧，我在旁边看。或许是你打的太厉害，我就需要差劲些平衡回来。” 程豫：“这是什么理论？” “周氏歪理，”周岚笙笑着说，看到他再次清空桌上的球，“你订到几点？” “五点，”程豫抬头看墙上的钟，“还有一个多小时。” “好，”周先生休息了会，走到桌球边，“我肯定能在走之前落袋一个。” 程豫：“那先生成功后我有什么奖励吗？” 周岚笙挑眉，“为什么你会有奖励？” “那我给你一个奖励？”程豫瞬间改口。 周先生将信将疑的看向他，防范十足，“不需要了。” “先生....”程豫走到他身边，软着嗓子抱住他，“你先听听。” “你说。” “晚上一起洗澡？” “.....”周岚笙头疼，“是不是就跨不去这个坎，非要做爱你才开心。” “是的，”程某色胆包天，“恬不知耻”的回答。 “....好吧，”周岚笙拗不过他，本来两个成年人在一起做爱就是很正常的事情，程豫性欲又强，他再这样推脱就做作了，于是含糊其辞，“那就这样吧。” “先生不会故意敷衍了事吧？” “怎么会，”周岚笙很没有震慑力地瞪了眼，放下狠话，“我要一雪前耻好吗。” 程豫大笑，直接伸手将他拉入怀里，亲了好一会才松开，周先生习惯他有时突然高涨的情感，见他发泄完，走开专心去对付桌上不听话的球。 不知道“一起洗澡”和“一雪前耻”哪个更有动力，之后时间里周岚笙一共打进五个球，看向程豫，谦虚地开口——“是小朋友教的好。” “确实是，”程豫毫不客气地把他搂住，并建议，“既然落袋五次，那是不是也要一次洗澡五次，毕竟我们之前说好.....” “......” 周岚笙没说话，直到走出桌球馆才应声：“好。” “这么说下面五天都可以做爱吗？” “.....只是洗个澡，”周先生睨了他一眼，见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好像夹杂着情色的味道，又警告补充，“你别乱来。” 程豫勾起唇，“我哪敢，就看看先生的裸体，摸摸胸肌吃吃鸡巴。” “没有肌肉，”周先生还在纠结自己的体重问题，怅然若失地叹气，“只有肚腩，程总是不是没有？” 程豫挑眉，对他称呼的转变稍微吃惊了会——他不仅是没有肚腩，还附带人鱼线、胸肌和腹肌。程总走到车子旁，今天穿的是周先生一件版型比较大的黑色衬衣，解下扣子拉开两侧衣服，“先生摸摸？”他靠近周岚笙，抓着对方的手，从柔软到坚硬，周岚笙把手停在程豫的腰间反复抚摸，轻声叹息，“真是一点赘肉都没有.....你每天都去健身房吗？” “是的，”程豫把他拉入怀，侧着脸埋到他颈脖处，“我要把身材练好先生才会喜欢。” “....我哪有。” “没有吗？你不是色鬼吗，”程豫轻声笑起，他感受到身上的手指在摩擦自己人鱼线的位置，左手空出松开裤带拉开裤头，邀约道，“要再伸进去么？” 程豫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带着种蛊惑人心的独特魅力，周岚笙犹豫片刻，面红耳赤的把手伸进去——摸到了微微卷曲的阴毛。 程豫低低笑起，“我是明着色，先生是暗戳戳的色，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天生一对。” “.....”周岚笙恼羞成怒，当即把手抽出，顺带拔出一根粗硬的毛——在看到手里的东西后顿时涨红脸，手忙脚乱地丢掉拉开车门钻进去。 程豫笑容不变，走到驾驶座后发动车子。 “我们去哪里？” 行驶了大概有十分钟周先生才问。 “去曼利海滩。” “订了餐厅吗？” “对，”程豫转过头，冲先生温和一笑，“现在去刚好能在海边看个日落，晚点还有烟花。” “怎么这么浪漫？” “想讨先生欢心。” 时隔四年他们再次来到玛丽海滩，刚好是黄昏，天空一半粉一半蓝，映着深蓝色的海，美的让人心醉。 “怎么选了这里？”周先生眼里似有星光，转过头看着旁边人，“你计划了很久吗？” “嗯，”程豫牵着他的手，两人沿海走去餐厅，“先生忘记了吗，我们刚重逢时我就提议要过来。” “啊....”周岚笙才想起那天，“当时好像下雨了是不是。” “嗯，本来我都计划好一天的行程了。” 周岚笙看着他瞬间变得委屈的脸，感觉如果程豫真是一只人形大狗，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此时肯定是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不禁失笑，“现在不都实现了吗？”他紧了紧与对方相握的手，“等下餐厅有什么好吃的？” “那家做的是西餐，我问了下经理，他有准备先生喜欢吃的生蚝和龙虾，其他的我们去到再点？” “好，”程豫大概是知道他没有很爱吃西餐，所以在说的时候带了点小心翼翼，周岚笙说：“程总准备的我都喜欢。” “那下次带你去吃西班牙菜，先生是不是没吃过。” “好像是，”周岚笙回忆了下，“除了韩餐我大概什么都可以接受，上次和别人去吃了个泡菜汤和冷面，接受不了.....不过他们炸鸡还是做的挺好吃的。” 程豫笑，摸摸先生肚子，漫不经心地侧头问，“不怕长胖？” 周岚笙：“.....”有点想把程豫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抓过来，狠狠咬一口，“你真烦。” 程总挑挑眉，心有灵犀般地把手放到他嘴边。 周先生也不含糊，张嘴就咬，勾引般的舌头舔了舔指腹，挑逗十足地抬眸，见到对方脸上难耐的表情后得逞一笑。然而还没等他得意多久，那被含得指尖湿润的手就捏住周先生脸颊，程总搂住他的腰，凑过去吻上对方。 “......”周岚笙还想要说点什么话来刺激他，不料男朋友已经迫不及待的封住他的唇，只好乖乖在他怀里被人吃干抹净。 这一天不知道被亲了多少次，有首歌的歌词是“一吻便偷个一心，一吻便杀一个人”，周先生想，不划算不划算，他光是招惹了面前这只占有欲强又霸道的程姓狗狗就够呛。 不过除了太过黏人之外其他时候还是贴心又懂事的。 周岚笙不禁笑出声，面前的人疑惑看过来，他解释道，“突然发现有程总这样的男朋友也挺划算的。” 程豫：“简直赚翻了好吗，长得帅身材好、会赚钱，床技也好。” “那我也不差啊。” 程豫也笑，“确实，能配上的你的只有我。” “那能持续多久？” “我比较贪心，一辈子好不好，商品一旦出售绝不能退货或者丢弃。” “好，如你所愿吧。” 第四十八章 餐厅在海边的一个半崖上，透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望向远处，能在漆黑中看到灯塔模糊的光。 偌大的空间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外只有零星四五桌客人，周岚笙问，“你不会又包场了吧？” 程豫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翻开放到周岚笙面前，“没有，先生不是不喜欢吗。” 周岚笙红了红脸，感觉被这人琢磨得一干二净，嘴硬道，“你又知道....” 程豫弯起嘴角，“我知道的可多了。” “.....”周岚笙可没这么傻去问他还知道些什么，对方肯定又揪住这个机会大讲骚话，干脆低头看菜单，“不说了。” “好，”程豫也去翻菜单，周先生有个毛病是很喜欢点菜，最好是每道菜都让他尝一口，程豫不清楚是只有在他面前先生才会这样还是如何，但他乐于去惯周岚笙这个缺点，吃不完的就打包回家，最多周先生不爱吃的那些会全到他肚子里，第二天在健身房里多待几个小时。 点好菜，经理问要不要再叫瓶红酒，程豫看向周先生——对方迟疑，“....要一瓶吧。” 程豫说出个名字，见经理走去拿后饶有兴趣的问，“先生怎么今天想要喝酒？” “现在气氛这么好喝点酒助兴一下，”周岚笙被他看得又红了红脸，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羞耻。 程豫好整以暇，“助什么兴？是待会的情事么？” “.....”周先生没吭声。 程总当自己是说中，把人放在桌上的手抓过来握住，“这里好像也有提供房间，我们喝了酒可可就不能再开车回家了。” “你可以叫代驾。” “但我今晚就想住这里，”程豫摸着他手指说，“有点等不及。” “......”周先生闭上嘴，把这个越来越过火的话题及时打住。 ——他的家养狗狗真是很擅长调情。 这家餐厅的食物很好吃，美好的环境下周先生一口美食一口酒，吃得异常满足，半瓶红酒下肚到最后晕晕沉沉，撑着脑袋歪头对程总笑得顾盼生姿。 程总眼神幽深，问他在笑什么。 先生说，看到他男朋友就觉得开心。 程豫“嗯”了声，将这个回答服服帖帖收好藏心里，挥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又让他们帮忙订了间房，走到先生那边蹲下身问，“我抱你走好吗？” “不要，”周岚笙摇头，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抱在怀里太丢脸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抓住旁边一个服务员问门口在哪里。 那个女孩子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不知所措，又见他旁边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于是慌里慌张的回答，“您直走再往右转就好。” “好...谢谢你，”周先生弯弯眉眼，很甜的笑了笑，下一秒就被人抱起。 “.....程豫你干什么，”他大惊失色。 “这样走更快，”上方的人说，顿了顿又貌似“体贴”的补充，“怕你摔倒。” 周岚笙在他怀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死活”的拆穿，“你是又吃醋了吧。” “再说话我就亲你了，”他的男朋友难得凶他，程豫恼怒地想，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让人.....性欲高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脱光先生衣服的想法。 然而周岚笙还在“咯咯”笑，他凑到程总耳边，贴着对方耳朵说，“你的鸡巴是不是又勃起了，好像有个硬物在顶着我的屁股。” “.....”程总没说话，只是快得像在小跑的脚步出卖了他“镇静”的外表，看起来....十分迫不及待。 周岚笙失笑，“真是急色。” 程豫踢开门将人抱进房，周岚笙一进去就挣扎着要下来，跌跌撞撞走到床边，躺在上面赞叹，“真舒服。” 程总走在他后面，一语不发的开始解他衣服。 周岚笙睁开只眼，摸了摸他脸，“你怎么还是没有表情？” 他嘴上说着话，四肢时不时抬起来方便程总脱衣，讨好的说，“我等下任你摆弄好不好？” 程豫还是没有说话，周先生想了想，直起身子拉住男朋友的衣领，把他扯到自己面前，凑过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不要生气.....” “没有生气，”程总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像是在压抑，盯着脸红红的周岚笙，眼里的爱意与情欲交织澎湃，直让底下的人喉咙动了动，胆怯地缩缩脖子，“那你....” 周岚笙没说完，因为程总已经从他身边离开，改去解他的裤子——周岚笙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已经完全赤裸，但并不觉得冷，大概是刚进来时程豫已经将暖气打开，他笑了一下，自家狗狗好像也没有彻底色欲昏心。 程豫脱光他衣服后把头埋进周先生双腿间，先是把脸凑到他浓密的阴毛处蹭了蹭，用手抚摸了几下疲软的鸡巴，再把嘴唇埋进那片黑色里。 周岚笙出声问，“还没洗，味道会不会很大？” 程豫边用嘴唇亲吻阴毛边伸出舌头将它们舔湿，“先生知道我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会很不好意思，周岚笙红着脸，又轻声细语地问，“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不要，”程豫咬了口他下身的皮肤，连带着那些茂密的毛发，用力嗅了口说，“我更喜欢这样。” “重口味，”周岚笙笑骂了句。 埋在他腿间的人没吭声，程豫用口水濡湿阴毛，又把脸贴在周岚笙的阴茎上，像是要感受它滚烫的温度。他将阴茎抬起伸舌去舔根部——也许真是没洗的原因，阴茎吃起来带点咸味，同时也有点腥，但程豫却越尝越兴奋，甚至有点迷恋这股独一无二的味道。他不放过一个地方，舌头仔仔细细的扫过根部的每一处，又用嘴唇在上面细细的嘬，连吻带亲品尝了好一会儿后将两颗垂在下方的睾丸一并含进嘴里。 周先生的睾丸长得非常好看，浑圆干净表皮光滑没有一丝皱褶，颜色从两人一开始交往粉嫩的颜色变为深红，程豫的嘴又湿又热，尽管两颗硕大的睾丸塞满口腔，但舌头还是能找出一丝缝隙，舔弄两颗睾丸的每一处。 “嗯.....哈啊.....”周岚笙很喜欢被程豫吸吮睾丸，他抬起两条腿架在程豫肩膀上，同时挺腰将两颗睾丸更深地塞入对方嘴里，呻吟声尾音绵长又勾人。 程豫瞄了他一眼，见对方被自己撩拨得情动不已，不禁更加卖力的去吸吮睾丸，双手也不忘上下套弄他的阴茎，摸摸龟头见还没有淫液从马眼流出，便松开嘴抬起头，舔了口龟头。 周岚笙被他伺候得“啊啊”出声，既羞耻又想要他进一步地吸吮，这时身下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周岚笙疑惑地撑起身体向下看。 ——刚巧看到程总往自己的龟头吐了口唾液，在用舌头抹开。 “你...做什么？” “太干了，是不是我这次技术不好，先生的前列腺液一直都没有流出来，吃着有点难受，”程豫说。 他的舌头尖抵在马眼处，一个劲的想要往里面钻，又伸舌在龟头四周打圈，周岚笙感觉阴茎酥酥麻麻，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得到回复后喘着气无力的再度瘫倒在床上，两条腿却下意识的圈住跪在地上程总的脖子，将他牢牢锁在了大腿间，“逼迫”他继续吞吐自己的阴茎。 程豫感受到他的“强硬”，低低笑出声，惩罚似的咬了口龟头，说，“舒服了吗？” “嗯....”周岚笙用大腿蹭了蹭他的脸，“还想要再要.....” “要什么？” “再含深一点....想要都被吃进去.....” “好，”程豫眼里带笑，配合的张开嘴将鸡巴一含到底，紧致的喉咙被塞入硕大圆润的龟头，他其实明显感到不适，但又听到周岚笙舒爽的叫声，不禁把头向前。 阴茎一下子进入个又紧又热的地方，带来的快感等同于插进小穴，周岚笙奖励似的摸摸程豫的脸，又羞臊催促，“....你快动动。” 程豫开始吞吐，边闻阴茎的腥臊味边抬眸，吐出小段茎身哑声问，“是不是只有我才能给你这样的感觉？” “是.....”周岚笙睁开眼，看着他被自己阴茎捅到脸颊泛红，“只有你.....” “.....”程豫边吞吐他的阴茎边去解自己的裤子，失去内裤束缚的鸡巴看起来比周岚笙的更加狰狞，程豫抬起头，亲了亲先生的脚，看进对方眼里，还没开口上方的人已经把脚移开放到那根滚烫的阴茎上，周岚笙直起身体，脚趾很快被马眼流出来的淫液弄湿，他问，“是要这样吗？” “嗯....”程豫咬了口他的大腿内侧，又把他另一只脚拿过来，嘴里含着他的阴茎挺动腰部，让自己的鸡巴在周岚笙白嫩的脚里来回抽插。 周岚笙配合了一会便觉得累，干脆把脚送到他手里让他自己玩，顺带也挺了挺腰暗示对方不要忘记嘴里含着的那根，程豫辛勤劳动了一会，在周先生的腿间射了出来。 在这之前他问，“可以射在先生的脚上吗？” “嗯，”周岚笙软软应了声，听得下面程豫闷哼几声，抓着鸡巴抵在他脚面上，射入一道道浓精。 往下看，周岚笙见那些白色的液体浓得有点像胶水，不禁问，“狗狗多久没发泄了？” 程豫靠在他腿侧亲了亲他的大腿，嘴里还含着先生的龟头，“上一次还是在先生房间里，快一个月了.....先生不射吗？”他边说边用牙齿研磨柔软的龟头。 周岚笙吃痛，恼怒地用脚踩了踩他仍然精神奕奕的阴茎，然而越踩那根鸡巴好像就越硬。 程豫：“我想要吃先生的精液，再含一含好不好？” “好，”周岚笙摸了摸他的脸，在他嘴里抽插了大概十五分钟，射出一股股精液。 大概是喝了酒，精液的味道偏苦，但程豫仍然昂头将它们全部吞进腹中。 周岚笙：“难受吗？” 程豫摇头，他伸出舌头还想从马眼里再抠出几滴精液，低着头像狗般追寻那根粗壮的阴茎，周岚笙心头一动，用茎身拍了拍他的脸，程豫乖乖仰起脸，嘴唇寻着他湿漉漉的茎身。 “抱我去洗澡？”逗了一会“狗”后周岚笙又将鸡巴塞回程豫嘴里，等到身体里酥麻的感觉彻底消去后张开双臂，望向还跪在地上的人。他把程豫拉起来，揉了揉他的膝盖，见两边都发红了，有些心疼，“麻吗？以后不要跪这么久了。” 程豫微微勾唇，抬手将上衣脱掉——两人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赤裸相见，他缓了几分钟后将先生抱起，走进浴室。 第四十九章 浴室里有一面等身高的全身镜，周先生看到后立即说要下来，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身材，虽然仍然高挑纤细....但是肚子上明显有一小圈肉。他扭头看向自己宽肩窄腰、浑身都是肌肉的男朋友，视线从饱满的胸肌一直扫到粗壮的大腿，程豫转了个身，于是周岚笙又看到那两团肥硕的臀肉。 “身材怎么会这么好，”他恍惚的开口。 程豫轻轻一笑，“先生身材也很好。” 他说完就走过去亲他——先是脸、脖子、胸部、腰再是阴茎、大腿、小腿，或许是经历过一波情事，周岚笙并未从他的亲吻里感受到太多欲望，他站在浴室里乖乖让程豫亲吻，然后走进淋浴房打开花洒，被温热的水流从上而下淋湿。 程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周先生的肩膀上，侧过头连着水一并亲吻他的侧脸，双手绕到前面握住了他的阴茎。 周岚笙用手肘推他，柔声问，“还想要做吗？” “嗯，还不够，”程豫摸着他的阴茎，轻声说，“我先帮先生洗一下。” 周岚笙笑，“刚刚不是已经用你的口水洗过了吗？” 程豫闻言，立即说，“那我现在含？” “不要，”周岚笙靠在他怀里，“你才跪在地上没多久。” “我蹲着。” “别，”蹲着也会难受，周岚笙转过身面向程豫——他的男朋友平日对着其他人不苟言笑，总是梳个大背头板着脸，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然而现在和他在浴室里独处，被水流冲洗得发胶软下头发微微塌落，柔软的发丝向四边散下，那双锐利的眼也变得柔和，整个人看起来软乎乎的。 “怎么了？”程豫趴在他肩膀上，察觉到对方的失神。 周岚笙：“你现在看起来很好欺负。” “怎么欺负？” 周先生摸上他肥大的屁股，若有似无地摩擦中间小穴，“想把鸡巴放进去......” 程豫迟疑了下，“等一会儿？我想再抱抱先生。” “好。” 周岚笙被他搂在怀里极尽缠绵地抚摸阴茎，腿间还感受到对方炙热粗硬的鸡巴，等到情欲席卷而来，在水汽弥漫的浴室里他侧过头问，“要从背面还是正面进入？” “背面吧，”程豫撩起他的湿发，专注的看进周岚笙的眼里，“插的会比较深。” 周岚笙轻笑，“那你自己润滑，我有点累。” 程豫眼皮微微一跳，“是喝了酒的缘故么？” “嗯，”周岚笙靠在墙上半合眼，看着他的男朋友挤了点沐浴露到手里，探到身后一抽一入的认真扩张，程豫特意背对着周先生，翘起肥硕的屁股让对方看到他张合的小穴和里面深红的穴肉——周岚笙闭上眼，场面太过于羞耻，还不是他能够接受的范围。等到差不多的时侯，程豫扭头看向他，双手将屁眼掰到最大，渴求的张开嘴唇，“进来好吗。” 周岚笙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两团臀肉，将人抵在玻璃门上握住鸡巴挺身进去。 花洒还没来得及关上，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里响起，四周蒸汽升腾，周岚笙抓着程豫的屁股肆意抽插，热水顺着阴茎进到了小穴里，与里面分泌出来的淫液混合，舒爽得让人有些失了心智。 然而程豫那听起来有些痛苦的呻吟把他拉回现实——周岚笙把他的男朋友固定在玻璃门上，导致对方阴茎被强压住无法正常勃起，程豫一方面是被先生抽插而感到极至的快感，一方面又是阴茎被压在玻璃上的难受，见周岚笙体贴的把他那根可怜的玩意握在手里，不禁开口，“疼疼我....” “怎么弄？”周岚笙问，咬住他的耳朵。 “用手裹住它.....哈啊.....”程豫本来是双手撑在门上，在巨大的快感下忍不住空出只去抚慰乳头，他刚说完阴茎就被周岚笙单手握住上下套弄，下身也被撞得频繁向前，程豫配合的向后迎接那根粗壮的阴茎，胡乱发出呻吟，“嗯....好大.....好热......还想要.....先生插得我好舒服.....” 周岚笙也很爽，程豫的小穴柔软得一塌糊涂，阴茎捅进去又湿又热，他趴在程总身上问，“还有哪里想要我疼爱的吗？” “奶头.....摸摸我的胸好不好？” 程豫被他低沉性感的声音迷住，情不自禁地想要转身去看背后情动的男人，却又不想让体内的鸡巴离开，干脆抓住周先生的手放到自己胸上，想以此转移注意力。 周岚笙粗暴揉搓程豫的胸，感受两团饱满的乳肉，又捏住那颗小小的奶头，喘着气问，“程总的胸怎么也这么大？” “喜欢吗？”程豫夹紧屁股里的阴茎，讨好地说，“我的一切都是按照先生的喜好而来。” 周岚笙轻笑，“油嘴滑舌。” 他不知是羞涩还是愉悦，更用力地抽插小穴，程豫的阴茎随着他的动作左右甩动，马眼里流出源源不断的淫液在玻璃门上留下一道道淫靡的痕迹，被周先生的余光瞟到，当即抓住那根不听话的阴茎，像作画般的在门上游走。 热水顺着玻璃滑下来滴在敏感的阴茎上，引来程豫阵阵颤抖，他算是完全被周先生掌控住，这让控制欲极强的他在慌张之余又觉得心安，“嗯....”他侧过脸，蹭了蹭埋在肩上周岚笙的脸。 两人干了二十分钟，周岚笙的两颗睾丸再度蓄满液体，程豫探过手去摸了摸，问，“射到里面好吗？” “好，”周岚笙咬住程豫的脖子，把精液一滴不漏的射进去。 程豫被烫得眯起眼，舒爽得全身绷紧，留恋的摸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手指搓弄两颗依旧硕大的睾丸，探究的开口，“好像还是很沉？” 周先生顿了顿，红着脸说，“.....可能是刚刚喝太多酒，积攒了些尿液。” “现在射不出来？” “嗯。” 周岚笙趴在他身上享受余感，抱着程豫软糯糯的说，“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清洗。” 程豫笑了笑，先生每次做完爱都会说没有力气，他拔出体内的阴茎蹲下身亲了好一会，关掉花洒往两人身上擦沐浴露——经过这么长时间，两人终于开始洗澡。 走出浴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程豫摇摇怀里昏昏欲睡的人，关切的问，“想尿了吗？” 周岚笙睁开眼去看他：“怎么了？狗狗好像很期待。” 程豫把他放在床上，大方表示，“想喝尿。” “再等会.....”周岚笙受不住他直勾勾的眼神，抬起手想要挡住视线，程豫阻止他的动作，俯身舔他嘴唇，不合时宜地提醒，“我安排的烟花在十点。” 周岚笙微微一惊，差点都忘了还有烟花，他问，“这间房能看到吗？” “当然可以。” “不会连这间房也是在你的计划里吧？” 程豫轻轻一笑，捏捏他的腰故作高深，“你猜？” 周岚笙懒得理他，把人拉到身下龟头塞进嘴里，程豫张开口，温热的尿液射入他喉咙里，他边吞边揉捏两颗睾丸，周岚笙刻意控制着射尿的速度怕呛到他，尿了近一分钟才抖抖阴茎，从他嘴里抽出。 但是那个饥渴的人还嫌不够，追上去舌尖舔了舔马眼，刺激得周先生又尿出一小许液体，他羞耻得不行，但同时又屈服于欲望心甘情愿的让对方含住，在欢愉间突然听得“轰”的一大声，周岚笙一惊，望向远方——烟花在天上一束束绽放。 “......” 埋在他腿间的男朋友似乎感受到周先生的惊吓，为自己辩解，“我说过了。” “......” 周岚笙重重踢了他一脚。 第五十章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周先生睁眼时旁边程豫已经醒来，正在细细亲吻他的身体，周岚笙摸摸男朋友的头，对方顿时勾起嘴角，探身过来要和他亲嘴。 周岚笙：“刷牙了吗？” 程豫：“刷了。” 周岚笙：“我还没刷。” 程总委屈：“我又不嫌你。” 周岚笙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随即心软的主动侧头吻了吻他的脸，温声说：“乖。” 两个人一起去浴室冲澡，程豫又化身吸精气的妖精，缠在先生身上把清心寡欲到都没怎么晨勃的阴茎弄得高高翘起，跪在地上吸吮，吃进浓稠的精液。 胡作非为到最后周岚笙都不怎么敢看程豫，生怕一个对视就让对方色心大起，他悲愤的想——这个“周色鬼”这个名号是做实了，虽然脸皮薄，但程豫十次勾引没有一次能坚守阵地。 周先生红着脸被男朋友牵出房间，退房时还被酒店人员问是不是发烧了，程豫满含深意地望向他去，周岚笙先是一惊，瞪了作俑者一眼，再摇头说只是觉得有点热。 酒店人员是个二十几岁的男孩子，听到后奇怪的看了下墙上挂着的温度显示表，没说什么，等到面前的两位客人走远才“啊”的一声叫起——面红耳赤。 程豫上了车，问，“先生想去哪里？要回家吗？” 周岚笙：“你别说话，我现在还不大想理你。” 程总笑出声，很想伸过手去摸他滚烫的脸，开出酒店大概二十分钟后在一个红绿灯前缓缓降低车速，再次侧头，“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周岚笙瞄了他一眼，心想程豫最好能让他小揍一顿才能彻底忘记前面的事，想了想说，“之前你不是说想去我的大学吗？” 程豫想都没想：“好。” 这时刚好转绿灯，周岚笙看着他好看的侧脸，顿时觉得心里那堆不好意思荡然无存。 “狗狗这么配合？” “当然，”程总说，“家养的都很乖。” 周岚笙的心情顿时多云转晴。 今天周四，学生很多，结伴成群的走在校园里。 程豫看着四周满是青春气息的学子，懊恼，“早知道应该回家换身衣服再来。” “为什么？”周先生随即看向程总身上的衣服——全黑的高定西装，配一双皮鞋。 好吧，他失笑，程豫好像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 “感觉先生看起来都比我年轻，”程豫又看向旁边的男朋友，永远的衬衣加修身长裤，手腕上还有两条银手链，再加上五官柔和，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谁能想到已经三十有二。 程豫叹气，“我是不是该换个风格。” 周岚笙忍着笑意安慰，“不用，你看，那边好几个人都转过头来偷看，你这幅成功人士的模样是他们内心渴望的。” 程豫：“那先生呢？” “我也渴望，”周先生笑，“程总年轻有为，让我望不可及。” “可及，”程豫反驳，“先生垂手可得。” 周岚笙笑出声，连说几声“好”，两人牵着手走在校道里，深红色的枫叶落满街上，竟比昨晚那场花下重金的烟花还要浪漫。 阔别校园多年，周岚笙仍然记得当年自己的教室在哪，他把程豫带到那处，里面坐满学生在听课，他们怕打扰到老师的教学只站在走廊的角落远远望里看，小声的在旁边说悄悄话。 程豫：“先生一般会坐在哪里，第一排吗？我听说先生是成绩很好的那种学生。” 周岚笙：“嗯，我都坐第一排。” “这么认真听课，不怕老师提问吗？” 程豫想了想自己高中和大学那会，好像....每次都坐在最后，有时迟到还会让同学帮忙占最后排位置，这就是差生和优等生的区别么？他饶有兴趣的看向周岚笙。 周先生：“坐在第一排才不会被老师提问，老师一般会点后面的同学，我那个时候总是带电脑去上课，老师在前面讲，我就假装用电脑记笔记。” 程豫：“但实际上在玩游戏吗，我还以为先生会是很乖的那一类，”顿了顿又恍然大悟，“也是...先生好像确实很表里不一，每次上床前后都不一样，有了感觉后辣得要死，”程豫装作无辜的打趣自家恋人，看他羞红着脸又张牙舞爪的模样，站在先生旁边把脸凑过去，乖巧地问，“要咬么？” “......”周岚笙掐他脸，“你烦不烦。” 程豫无言地笑。 “那先生是不是会玩到最后，到学期末才开始学。” “对，”周岚笙还是咬了口男朋友的脸，完事后才装模作样的看四周有没有人，程豫把人搂进怀里，“也能拿好成绩么？” “.....确实。” “先生真优秀，”程豫亲了他一口，拉着他走出那个教室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闲逛，又问，“那先生有参加什么社团吗？” “没有，”周岚笙摇摇头，“以前高中有参加过，但水份太多，导致后来上了大学也觉得还是会那样，就没去.....我记得程小朋友也是学生会主席。”他说到一半又补充了句。 程豫轻笑，“我管理的学生会可没有很水，都是实打实的在做事，而且经常有各种活动要参加，也要去隔壁市开会，先生要不要....再读一次大学，来我的学生会里？” “.....去那里干什么。” “让你享受下主席的疼爱，”程豫意味深长的说，嘴里还噙着抹笑，“一定有很多锻炼人的机会。” “......”周先生不负众望的想歪，磕磕巴巴地骂，“谁和你一起念书，我比你大七岁。” “平时可看不出来先生比我大，”程豫悠悠然开口，左手抬起放到先生胸膛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他紧扣的纽扣，眼皮抬起饶有深意的看向面前脸红红的人，“先生虽然内心很浪，但表面看起来纯情得要死，说话轻声细语，像古时候要进京报考的文弱书生。” “....我很强壮的好不好，”周岚笙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身材，他和程豫差不多高，除了没对方这么多肌肉，其他方面也还可以，运动也很好，只是不会打台球...... 周岚笙愤恨的想，凶巴巴的开口，“那你呢，那种专门勾引人的狐狸精？” 程豫低低笑起，“应采臣和聂小倩？我好像没看过这部电影。” “聂小倩是鬼，”周岚笙一脸沉痛地看向他，“你说聊斋还好些。” “我不懂，”程豫晃了晃牵着他的手，“回家后你和我说。” “在哪里说？”周岚笙睨了他一眼。 果然，他的男朋友勾勾唇，“床上。” 周先生当即一脚跺在程总名贵的皮鞋上。 第五十一章 两人在校园里兜了两大圈，临近中午周先生摸摸自己肚子，觉得应该能瘦个一两斤后扯了扯程豫的手，说他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程总问：“先生要吃什么？” 周先生：“火锅？不过大中午的.....嗯.....早茶店还开着吗？现在几点？” “十一点四十分，还是去兰园么？”程豫拿出手机。 “可以。” “那我给他们的经理打电话。” 他们拉着手向停车场走去，路上有几个人似乎认出了程豫，大概是因为章羡那件事，程总在社交网络上频繁出现了两三天，几个女孩子远远站在一处交头接耳，时不时抬头看着他们交缠的手。 周岚笙等程豫讲完电话，说，“那些女生好像认出是程小朋友了。” 程豫：“先生在意？” “没有，只是被拍照片会对你有影响吗？”周岚笙转过头问，“你和章羡的事是不是还没过去。” 程豫不认同的微微皱眉，“我和章羡有什么事，有也是和先生的。就几张照片，最多惹来些闲言闲语，影响不了公司的发展。” 周岚笙笑了笑，“你这句话....好像有点总裁的感觉了，说起来我好像没认真看过程总工作的样子。” “很吓人的，”程豫故意逗他，“公司里的人都很怕我，生人不近的样子。” 周先生挑眉，“那如果我是你的秘书，做错事会被骂吗？” “会。” 程总说，“会把你按在办公桌上教训几个小时。” “......”周岚笙不想踩他脚了，直接捂住那张烦人的嘴，得个清闲自在。 驱车去到兰园叫了八九笼点心大吃一顿，周先生拍拍自己鼓起来的胃，难受，“我好像吃太多了....” “先生多喝点茶，助消化，”程豫摸摸他的胃，叫人过来结账，“要去买奶茶吗？” “好啊！”周岚笙顿时弯起眼，“好久没喝了。” “我去买？” “不，”周岚笙站起来，“和你一起，走走路消个食。” 于是两人又去附近商场的一家奶茶店，中午来买奶茶的人很多，周先生是只喝珍珠奶茶，偶尔一杯净冈抹茶加珍珠，他边排队下单，想起两人重逢那天程豫好像拿了杯奶茶来他家，想要蹭饭还是什么来着，但被告知已经和朋友约了要出门吃，不禁笑着和对方说，“你还记得之前买过杯珍珠奶茶来我家吗？” 程豫点头，“当时也是和先生在兰园喝完早茶。” 周岚笙：“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刚和程总见完面过一会就突然过来说搬到了我楼上。” 程豫笑，“是觉得我是不怀好意吗。” “那倒没有，”周岚笙说，“我见到程小朋友第一眼就觉得心安。” “是看到我就想靠近吗？”程豫微微勾唇，得寸进尺的发问，还想要再讨几口糖。 周岚笙向来不吝啬，要多少糖都给，他亲亲程总凑过来的嘴巴，温声细语的说，“不光是想靠近，还觉得这个人....会对我很好。” 程豫勾住先生的尾指，两人外形出色引来周围不少目光，但程总毫不生气反而沾沾自喜，把所有甜蜜动作都做足后心满意足的说，“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只有先生，能得到这个殊荣。” 周岚笙：“好。” 两个人蜜里调油的买完奶茶回家，周先生拉着程总在小区健身房练了两个小时，出一身汗后回到家飞快抱起衣服，去浴室锁上门，生怕后面某个妖精又钻进来做某些羞耻事。 程豫在身后放声大笑，周先生家里有两个厕所，一个他私人的一个是供客人用的，身上黏糊糊的汗让程豫也有点难受，走向那个客用的浴室。 出来时周岚笙已经在客厅沙发上，低头用iPad上看着些什么东西，程豫好奇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游戏机？先生是看中哪款游戏了吗。” “我在找有什么可以在家边玩边运动的游戏，”周岚笙边说边打开社交网站看别人的推荐，“感觉光是去健身房还不够，在家我也要好好运动，毕竟食量我是控制不住的.....” 他小小在心里哀怨了声，程豫：“在家怎么不能运动？我们可以做床上运动啊。” “....你给我闭嘴，”周岚笙瞪了他一眼，把人推开，“一天到晚发什么情，今天早上才做过，离我远点。” 程豫立刻开口，“我错了。” “保持距离，”周岚笙用眼神扫了扫两人之间的距离，警告的看向他，“你去把电脑拿过来工作，作为总裁，老是和我腻歪在一起。” “先生比较重要.....”程豫软着声音说。 “我又不会跑掉，就在你旁边。快去工作。” “.....”程总委屈，“我电脑在楼上，不想上去拿，就用手机看好不好。” “嗯，”周先生应了声，“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收拾行李？” “晚上？现在先生不是要我工作吗。” “.....”伶牙利嘴，周岚笙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程豫刚打开手机，便收到了林秘书发来的一封邮件，“程总，你现在是和周先生在一起吗？是这样，你们中午在外面的时候被狗仔拍到了照片，对方说晚点要发到网络上。” 程豫：“他想要什么？” “两百万，不然就曝光您同性恋的事。” 程豫没回复，那边秘书又发了条信息过来，“他好像也挖出了周先生的信息来，对方可能知道周先生是《吻书》的作者，您觉得....这会不会影响周先生的写作道路？” 程豫：“那个人说什么时候要钱？” “今天晚上八点前，他已经在社交网站上做了预热。” “好，晚点给决定你。” 程豫关掉手机看向旁边还在认真选游戏的周岚笙。 周先生：“怎么了？” “我们刚刚被人拍到照片。” “在大学那会吗？” “不是，”程豫把秘书发过来的图片递过来，“是奶茶店前先生亲我的时候。” “.....拍的还挺清晰，”周岚笙红了红脸，看着那张照片走神的想，这样看他和程豫似乎非常般配，他问，“你想怎么做？对方是要钱吗？” “对，两百万。” 周岚笙挑眉，“你刚不是说这种事情不会太影响公司的发展吗？” “对，只是他同时间也调查出先生的资料，我怕周先生....会在现实生活里受打扰。” 程豫说出心中的担忧，周岚笙听后招招手，把自家狗狗叫过来抱住，柔声说，“没关系，做程总的男朋友，遭到媒体和别人的言论骚扰很正常。” “但是先生在网上写的小说....” “我写这么好，又没什么黑料，被人知道怎么了，”周岚笙挑眉，毫不谦虚的说，“程小朋友是不是打算要公开我们的事？” 程总迟疑片刻，点头，“想告诉所有人这么优秀的先生是我的，再顺便堵住那些莺莺燕燕的路，然后也可以为《吻书》事先造个热度。” 周岚笙笑，“看来你都想好了，那那两百万就省下来帮《吻书》做宣传？” “好，”程豫亲了亲他，“我回复林秘，晚上得去公司再开一次记者会。” 周岚笙调侃，“连续两天开记者会，程总这几天新闻很多啊。” 程豫微笑，“都终止在你身上。” 第五十二章 晚上六点，AM公司。 “快点快点，程总要和周先生公开了，还有两个小时，场所布置好了吗？”林秘书一收到程豫的信息就把小助理拉到办公室，用十万火急的语气说。 小助理叹了口气：“姐姐，只是个记者会，你这么大张旗鼓干什么。” 秘书睨了她一眼，“你知道公开是什么意思吗，四舍五入等于结婚！”她在忙着搜“婚礼”的布置特色，要乍看一眼觉得官方庄重，实则纯洁又喜庆。 小助理笑了声，“上司是偶像的男朋友，姐姐，你这工作也太好了吧？还要着手帮他们弄‘婚礼’。”她刚联系好记者们前来参加，那个狗仔说要在八点爆料，那他们的记者会也要在同一时间开始，给对方一个强当当的巴掌。 不是说要曝光程总的同性恋人吗，还要扒周先生的资料。 那我们大大方方的承认。 林秘书想想就激动，自己偶像和老板配得要死，光明正大并肩站在镜头前。 画面过于美好，要窒息了。 女人兴奋的在心里冒泡泡，想说经过这件事后要更加努力的工作给公司赚钱，按照程总和周先生的关系，那就约等于是她本人....在赚钱给偶像花！ 助理：“姐姐你新闻稿写好了吗？” 女人：“你懂什么，公开这种事情怎么能写新闻稿，当然是要当事人自己来。” 小助理：“程总自己写吗？” “唔...他大概是要当场发挥吧？”林秘书想到那个场景脸上就不自然的浮出一个痴笑，“你说他们是不是得穿得正式点，啊....我要再给程总发个消息提醒他不要穿得这么黑，要红一点，周先生也是...唔....太激动了.....” 她边说边拿手机开始打字。 助理没去阻止，“那场地的布置你联系好下面的人了吗？还是说要我们亲自来？” “我们亲自去吧。”女人说。 “这又四舍五入等于你给偶像布置婚礼吗？”小助理忍着笑说，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追过星，不知道原来追星是如此.....嗯...幸福？ “对对对，”林秘书发出信息，过了一分钟后才后知后觉的担忧，“你说程总不会觉得我烦吧？可是.....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穿着是很重要的。” 助理：“他知道你把这个记者会当作婚礼吗。” 女人瞥了她一眼，“我敢打包单，他是想好了要把记者会当作婚礼，才会让我拒绝那个狗仔。” 此时丹庭二栋之一101。 程豫给秘书发完信息就拉起周先生，说要给他选等下记者会的衣服。 周先生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程总站在衣帽间前，把衣服一件件的搬出来给他搭配，笑着提醒，“我有专门放西装的柜子。” 程豫背对他，“那西装里面的衬衣也是要搭配的。” 周岚笙：“不是一件白衬衫就好了吗？我很多。” 程豫摆摆手，做了个“nonono”的手势，周先生笑，“怎么了？” “不要白色。” “那要什么，黑色？” “红色。” 程总边说边去在柜子里翻找，“先生你怎么没有红色的衬衣。” “太骚了，”周岚笙在后面解释，“谁会穿红色的衬衫啊，哦....程小朋友以前最喜欢穿花花绿绿的衣服。” 程豫：“花颜色多好看，显年轻又青春活泼。” 周先生：“那你现在一天到晚纯黑。” “.....”程豫埋在柜子深处，顿了好一会都没想到该怎么反驳，不禁从里面探出来，无可奈何的回看了眼背后的闲人，“总之就是要件红色的。” 周岚笙：“嗯，你喜欢就好。”他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在后面待得无聊走到客厅去拿iPad，准备再挑几部可以顺便做运动的游戏，不料看到程总随意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上面屏幕亮起——正是林秘书发的那个提醒程总要穿红色的信息。 “嗯？”周先生诧异，为什么一定要穿红色。 琢磨了会，周岚笙突然笑起。 放下iPad，他悠悠然回到衣帽间，把那个几乎将头部都整个放进柜子里的人拉出来，似笑非笑的开口问，“程小朋友是打算要和我办场婚礼吗，穿红色的西装？” 话刚出口，程豫脸上就出现了难得羞涩，程总喉咙微微一动，回答，“对.....” 周岚笙：“别找了，我没买过红色的衬衣，我们上楼去你家，程总这么骚，肯定买了很多。” “我的size会不会不适合先生？要不现在去买，”程豫被他拉出衣帽间，急匆匆地提议。 “可以啊，”周岚笙说，“不过我穿着程总的衣服去婚礼现场，不是更好吗？” 他那张脸在灯下顾盼生姿，眉目温柔。 程豫一呆，本能回答，“好......” 他和周岚笙上了楼，慌里慌张地拿出钥匙开门，将人带进自己卧室。 这还是周先生第一次进程总的家，意料之内的全是冷色调，简单又暗透奢华。 “先生要一起挑衣服吗？”程豫问。 周岚笙摇摇头，“你帮我挑吧，”他很少会在穿着上花心思，平时买的衣服基本都是百搭款，全靠脸和身材在撑。而程豫与他不同，这人还是学生那会就天天看时尚杂志，热衷于花大笔钱在衣服上，周先生怀疑他喜欢去酒吧和夜店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那里可以尽情秀他新买的骚包衣服。 程总忙着找衣服，周岚笙在他卧室里瞎逛，坐到程总床上，余光瞟见一个放在茶几正中间的音箱。 这好像是自己当年送他的那个。 周先生扭头冲另一边喊，“我可以开你的音箱吗？” “可以！” 音箱随即发出开机的声音，程豫又说，“先生可以打开我手机，密码是我们重逢的日子，190223，我想听你当年在西山脚下给我唱的那首歌。” 周岚笙调出程豫听音乐的软件，果然看到了一个标题叫“先生唱的歌”的歌单，点开后是他的那首《兔子先生》，老实说周岚笙现在都不大记得旋律和歌词，他不禁有点紧张，想说自己年轻那会也太会谈恋爱了，唱一首歌给心上人也能想得出来。 柔和的男声流淌在空气里，虽然能够听出演唱者的羞涩，但也透出一种投入骨子里的温柔，那边程豫不自觉的停下动作，转过头看那个坐在床边红脸的人，纠结了会，还是决定不走过去打扰他纯情的心上人。 周岚笙好几次都想按下暂停键，他还是程豫补习老师那会把自己当作个长辈或者稍微年长些的朋友，虽然那时两人已经生出几分暧昧，但是....现在已经同居、做尽一切亲密事后再次回到当年朦胧青涩阶段的自己。 .....好不好意思啊。 他几乎想要捂住耳朵，顺带掩盖住烧红的脸。 总算熬到那首歌结束，周岚笙迫不及待按下暂停键，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下面一首歌。 ——是暮光之城的AThousandYears，第三部 女主和男主结婚用的背景音乐。 心下一动，周岚笙按开它。 21秒的钢琴前奏，随即而来是低沉的男声。 很轻，又很深情，完全不同于周先生的紧张，演唱者纯熟得似乎已经练习过很多次。 周岚笙眼里的笑都要溢出来，这是程豫的声音。 他将音箱开到最大声，走到衣柜前的程总旁边，“什么时候录的？” 程豫被他拉住手，有些体会到周岚笙前几分钟的不好意思，答道，“先生送完我音箱后的一个星期。” “为什么是一个星期？” “因为....那天收完礼物很开心，想了一晚上要怎么回礼，又花了六天时间练习与录制。” 周岚笙笑出声，“那怎么后来没给我？” “....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再加上....这首歌很多人说要婚礼的时候用.....” 周先生摸上他的脸，两人交换了个绵长的湿吻，他说，“那待会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三分钟后在公司忙着布置房间的林秘书收到一首歌，是她偶像周先生发过来的。 “你好林秘书，我是周岚笙，等下记者会快结束的时候可以用这首歌作bgm吗？” 女人抖着手按开链接，光是看到那个歌名就已经呼吸凌乱，她捂着胸口听完整首歌，把小助理叫过来，“把....把这首歌给小郭，让她在程总他们讲完话的十分钟后播放。” 小助理扶住女人，“什么歌，姐姐你还好吗？” “程、程总亲自唱的歌......用在婚礼现场，还是athousandyear，天啊我不行了......” 一个半小时后，程豫和周岚笙走出家门，停车场的司机在等待。 晚上八点整，狗仔在社交网络上曝光了程总和他的同性恋人在奶茶店前热吻的照片，同一时间，AM叫来全城的记者开了场盛大得史无前例的记者会。 两个人身穿暗红色衬衣纯黑色的西装，自信地站在镜头前面向所有人。 “大家好，我是程豫，昨天因为和章羡的事情开过一次记者会，当时有个记者说我没有否认同性恋的传闻，只是就恋人是章羡这个事情做出反驳。今天我再次请大家前来，就是要在这里告诉各位。” “我身边的人叫周岚笙，他是网络人气作家周先生，也是我的男朋友。” “八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们相遇，经历了许多糟糕的事，在今天仍然相爱，甚至更了解彼此。于我而言，他是我愿意用尽生命里每一天来极力等待、爱护的一个人。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荒谬与无谓的，我身边只能是他，不存在其他人的可能。” “我想和先生说，不要害怕，以后的日子我都在你身边，不会再有其他人来伤害你。我有很多缺点，也做过一些错事，但会将所有的美好都献给你，并努力在以后的日子让你开心、幸福。” “我爱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周岚笙听着程豫说话，突然想起有句话似乎憋了很久、又一直都没能出口。 于是在泪光中，有四个字铿锵有力落地。 “我也爱你。” “最后，我想说周先生的《吻书》，讲的是我们的故事。” ----------------------- 完结啦～ 谢谢阅读 写后面几章一直都在哭好不舍得啊又甜又难过 写这篇文的初衷是看了很多先婚后爱的破镜重圆文总是HE让我....有点不爽？于是决定要写篇同类型的BE出来因为我是觉得破镜重圆不能HE的。不过写到一半被看文的朋友制止并说服了说绝对不能BE（之前想好的结局我有在文里面提到就是小徐建议周周的那个 好吧好吧 就有这样一个温馨美好的爱情故事啦～ 最后这个“婚礼”其实前面也有铺垫啦不知道你们满不满意我今天早上重看时是“呜呜呜”难过的 好了没有别的要说的了不会有番外故事就结束在这里 再次感谢你们的陪伴～ And给我长评好吗！！（不可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