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游戏 作者:风夜昕 文案: 关智,神经比钢条还粗的小关的故事。 总之,就是《颤栗之花》和《寄生叶》中出来打酱油的那个家伙 好吧~ 可能有兄弟情节,慎入! 至于是不是,得看结局了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关智,贺君渊 第1章 温泉胜地,最大的一家温泉酒店里今晚依然准备好了为尊贵的客人提供最上等的招待。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里,已是中年的服务部经理虽然已经发福,却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他已经在酒店里工作了十几年,是经验最丰富的员工之一,他为客人提供的是最优秀的服务。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能胜任接待贵宾的工作了。 从黑色的工作西装和白色衬衫,打得完美的领结,再到连衣服上别的名牌都无可挑剔,有些肥胖的经理走进最大的室内温泉室,先朝水池里的人微微一鞠躬,然后将手里拿着拖盘放到水池边,上面放着一小瓶清酒和一小碟切好的水果。 “贺先生还有什么吩咐?”恭敬严谨的态度,可以媲美最绅士的管家。 这里是VIP级别的贵宾室,眼前的一池温泉是最有名的“美人泉”,以卓越的疗养效果而闻名,泉水只有在这附近的山上才有,因为地处偏僻无法引流,所以都是人工采集后在泉水温度冷却之前用保温容器装到酒店里来的,物以希为贵,如此大费周章得到的泉水,其价格自然也不菲,一池水几乎可以媲美一池黄金。而能独自享用这一池泉水的人,自然身价也不是一般人可比拟。 “嗯~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有些冷清的男声响起,虽然不是命令,但语气淡漠,让人不禁生畏。 池子里的男人靠在用石块堆砌成的水池边,温泉水散发出的水蒸汽让周围的空气一片朦胧,隐约可见男人结实的身体,胸口以下都浸在水中。 “是!那,请您好好享受。”低下头,经理向后退了二步,沉着冷静地转身离开。 再次一个人独处,贺君渊仰起头,屋顶上是防雾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夜空,月亮已经升到半空,月光穿透玻璃洒了进来,绝对算是幅美景。水面上漂浮着各种颜色的花瓣,散发着淡淡香气,不是很浓,所以还是他可以接受的程度。 高大结实的身体浸在泉水中,男人半湿的头发垂在额前,水蒸汽下,平时里冷漠的双眼也变得朦胧起来。水珠凝结在胸前,随着因为呼吸而缓缓起伏的胸口缓缓滑下,纹理紧实的肌肉在水中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呈现。 泡了十几分钟,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好像都放松了,贺君渊伸出手捏了捏肩膀,左右活动了一下颈部,温泉的确是个不错的东西,比起这里的人向他推荐的这泉水的美容效果,他更喜欢能让他肌肉放松的感觉。 拿起水面上飘浮的木盆里的毛巾,缓缓盖到脸上,湿热的空气可以使人放松,放松下来之后也特别容易觉得疲惫。想想,上次类似这样休息是什么时候,他还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 拿掉毛巾转过身,上半身爬在水池边,拿起白瓷的酒瓶倒了一杯酒,浓而不烈的香气,最适合在泡温泉最享用。 仰起头,一饮而尽。 寂静、月光、温泉、美酒------怎么看都是一种极乐的享受,似乎,能有位佳人做伴就是完美了-----刚要为自己的想法而自嘲地扬起嘴角,听力绝佳的人突然发现有什么动静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你他妈的给老子站住听到没有……!!!!!!” 一声大吼之后,过了数秒VIP室的门才重重地被撞开。一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脸上惊恐的表情几乎可以用颠狂来形容了。也不看是什么地方,或者说已经不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人一边往前奔一边不停地朝身后张望,好像身后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在追他。 然后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另一个人从门外一阵风似得喷奔了进来。 “操你大爷的!你小子今天被我抓住老子扒你一层皮……!”粗鲁的吼声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后来的男人咧着嘴,因为气愤而扭曲了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然而最显眼却是那一头蜡黄的头发,半长不短的,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而那个颜色,现在已经几乎找不到人用,已经过时很久了。 “啊……!”被他追的人不管三七十十一,尖叫着跳进了水池里,溅起水花一片。黄头发的男人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也跟着跳进了水池里,一阵不太美观的折腾扭打之后,后者死死拽住了前者的领子。 “跑?我看你他妈的往哪跑!哼!”一声阴笑,男人先按着对方的头把人往水里灌了好几下,等“折磨”够了才捞起来,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副亮晶晶的手铐,动作熟练“咔”地一声把人给铐上了。 “唔哇~咳!咳咳~大、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说了我没偷那女的钱包啊!咳!”被铐住的人苦苦哀求。 “呸!”男人别过头吐了一口进到嘴里的水,“没偷你他妈的跑什么?整个镇都快给你跑遍了!老子腿都打颤了!” “关大哥你要是不像疯狗一样追我我能跑么?”声音委屈的都要哭了。 “滚你的蛋!你他妈的才是疯狗!”照着男人屁股后面踹了一脚,“给我滚上去!自己去所里报到!这手铐就一把钥匙打得开,敢跑就弄死你!” 被威胁地人从水池里费力地爬出来,湿淋淋像个斗败的落汤鸡一样往门口走。 “呼……”身后的人重重喘了口气,抹了一把脸,然后把粘在额头上湿透的头发往脑后梳,露出双眼,虽然长得算不上好看,但五官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那种健康爽朗的气质倒是很少见。 正准备离开,头一别,与水池边上的人眼线撞个正着,他这才发现了在场另一个人的存在。 “哎?” 两人四目相对,贺君渊这时才看清,眼前这个头发染得很没品的男人身上披的“外套”,是警察的制服。但里面有五只五颜六色的“不明生物”的T恤似乎更显眼。 “你------”两个人谁都没来得及说话,又一声怒吼从门外传来,震得水池里的水都微微颤动起来。 “关智你这个小兔崽子~又毁了我一池的泉水……!!!!”刚才的服务部经理站在不远处双手抓着脑袋看着“衣着整齐”地站在水池里的人,浑身的肉都气得一抖一抖的。不久前的绅士沉稳荡然无存,已经接近完全抓狂状态。 “喂喂~大叔,你这样我可以告你‘诽谤’警官哦!”黄头发的男人咧嘴笑着露出整口牙,“我这可是在执行公务,抓坏人耶!” “抓你个头~你哪次是抓到真正的犯人的啊……!”一颠一颠地往水池奔去,“你快给我滚出来!这一池的水把你小子卖了也不够赔的啊……!” “哈?”头一低,“这什么水这么值钱?”想了想,男人突然向下一蹲,整个身体沉进了水里。虽然很烫,不过泡久了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啊……你干什么……?”经理快要在水池边口吐白沫了。 几秒之后重新浮出水面的人双手揉搓着自己的一头黄发,站直身体之后还用力甩了甩头,没发现溅了不远处的人一脸。 “啊~那个------我好几天没洗头了,既然进来了就顺便洗洗好了,反正这水都被别人泡过了。哈哈哈!”笑得阳光灿烂,男人飞快爬出了水池,边脱掉身上的警服边回头看了一眼水池里的人。 贺君渊微微眯起眼,看着临近深秋还穿着短袖T恤的男人,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里面的身体似乎过于单薄。 “兄弟,你身材真不错!啧啧!”羡慕地吧唧了两下嘴,说完还流氓般吹了声口哨,穿衣服洗了个温泉澡的男人转身潇洒离去,不理会身后肥胖男人的咆哮和贺军渊别有意味的目光。 “贺先生!贺先生您没事吧?”声音都带着哭腔的经理半跪在水池边,圆圆的身体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抱歉贺先生!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了!实在是抱歉!”他现在杀了那小子的心都有了。 贺君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离去的方向,片刻后,问:“他是谁?” “呃?”经理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地说:“他是这镇上的警察,整天吃饱了没事干的臭小子!” 警察?挑了一下眉,贺君渊移回目光看了看被搅乱的“一池春水”,想起刚才上演的一场“动作大片”,缓缓扬起嘴角。 “帮我打电话给你们老板,我要投诉。” 第2章 “咣!” 透着淡蓝的高级水晶杯被重重地摔到桌到,里面的水洒了一半多,关智身体也下意识跟着一抖。 乖乖!那杯子很贵的! 可是他不敢说。先不说摔杯子的人是他的老板、老大,男人穿着简单白衬衫黑西裤,冷峻的表情却拥有帝王般的气势,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样子让人不敢造次,不管有理没理,在他面前一般人都好像先矮了三分,况且,基本每次都是他没理的。 让关智真正害怕的人没几个,眼前的聂风宇就是其中之一。 动了动嘴角,换上招牌的“嬉皮笑脸”,关智朝坐在面前的男人嘿嘿一笑。 “聂老大,你别生气呀!我被投诉又不是第一次了。” 聂风宇笔挺地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闭上眼,不说话。 关智抿了抿嘴唇,事情好像有点棘手了。平时聂老大都是骂他一顿或者揪几下他的耳朵就算了的,今天这么沉默,不对劲啊! 这样一想,刚才那杯子扔自己脸上就好了,至少那算正常情况。 “深思熟虑”一番之后,换上了讨好的语调,问:“那个,阿战------”被瞪了一眼,关智马上改口,“大嫂他最近怎么样?老大你来这里怎么没把他一起带来,我都想他了!”不把他带来你不要欲求不满的? 聂风宇懒懒闭了一下眼,随后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点。 “要是被他听见你这么叫他,你的耳朵又要遭殃了。” 关智“贱笑”起来,“没事没事!我被揪习惯了!”傻乎乎的样子,说生气还真让人气不起来。 撇了他一眼,聂风宇冷冷地说:“行了!别跟我玩‘嬉皮笑脸’想蒙混过关了!你这次干了什么好事你知不知道?” “啊?”关智嘴一歪,他每天干得“好事”多着呢!聂风宇指的是哪一件他也真的不知道,可又不能多问,只好先认错,坦白从宽总是没错的。 “老大我错了!” “哪里错了?” 呃------“你说我哪里错了我就哪里错了!” 聂风宇又一次有了想拍死他的冲动。 “前天晚上,你抓人抓到温泉里去了?” 被这么一提醒,关智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抓人的时候,顺便泡了个温泉。那个肉球一样的经理还真的投诉他了?真小气! “啊~那个啊~那小子逃到水池里了我也没办法,只好一起跳下去抓人了!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嘛!”挠了挠头,关智说得很无奈。 “我还被呛了好几口水呢!”那水一股怪味道。 聂风宇表情有点奇怪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你喝温泉水就罢了,你却要去喝贺君渊的洗澡水!” 关智浑身一抖,脑子里却瞬间浮现了那天晚上泡在温泉里的男人的身影,当下恶心得形容不出滋味。 “老大!我冤枉啊!” 他顶多是就着那男人的洗澡水洗了个头。 在这个以温泉闻名的小镇上,关智被镇上的温泉馆“亲切”地称为“温泉破坏神”,镇上几乎没有没被他“糟蹋”过的温泉。 一般来说大家也习惯了他平日里的所做所为,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骂他两句发泄一下也就罢了。也就是当时关智像不会游泳的鸭子一样在贵得吓人的温泉里扑腾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把他按进水里溺死。只是这次,他“糟蹋”的对象不是能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人。 “哦?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冤枉的?”聂风宇微笑,身体向后靠,半倚在沙发上等着关智的解释。 关智伸手挠了挠头,然后又隔着衣服挠了挠肚子,表情很是纠结。理由和借口这种东西,当场想总是来不及的。 聂风宇也不急着催他,看着关智,后者穿着几年没有换过的警服,颜色已经变得有些不纯,因为平时也拿来当外套穿,里面卡通图案的T恤很旧,整个打扮让人不敢恭维,脚上那双泛黄的白色运动鞋,在聂风宇记忆中好像就没换过。 视线缓缓向上,越过关智皱在一起的五官,头上那一坨黄色果然是最刺眼的。俗气的颜色,让人不愿意多看。 算一算,关智在他手下,也快有十年了。不想不知道,十年这个数字让聂风宇有种茫然的感觉。他呆在他手下十年,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像个不求上进的混混,却是少数能在他身边呆这么久的人之一。 傻人,却也有傻得可爱的地方------ 关智这边挤破了头皮也没想出什么好的理由把这次的搪塞过去,主要是他不敢在聂风宇面前“吹牛皮”,愚弄老大,最后只能认命般垂下头。 “行了!老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过,贺君渊到底是谁他还是没想起来,只是隐约觉得有几分面熟而已。 沉默片刻,聂风宇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放到桌上之后,看着关智,一字一句地说:“你被解雇了。” 啥?关智一怔,受打击程度不亚于晴天霹雳,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他洗了个头就被解雇了? 还有到底解雇哪边啊? 第3章 站在房门前,关智犹豫了良久才伸手敲了两下门,门铃已经坏了很久,他曾经想修却被阻止,因为那个人不喜欢门铃的声音。因为,回家的话,还是敲门声更温馨一些。 “来了?”门被打开,站在里面的女人身材高挑,长长的直发垂脑后,低领口的连衣裙露出白白的胸口,丰满的胸部呼之欲出。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女人侧身让出地方让关智进去,只是那胸部几乎又占了四分之一的空间,进门都变得有点困难起来。 关智没回答,低头瞅了一眼皱眉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穿这条裙子,胸部都快掉出来了!” 女人嘴一撅,涂着鲜红色唇膏的嘴唇异常性感,和她身上的裙子是同一种颜色。 “你管我!穿什么衣服你都要烦,你越来越像个老头了!” 没再理她,关智闪进了屋,随便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喝不喝果汁?” 好几种水果蔬菜搅在一起的“浆糊”,不加糖只加水,一股子怪味道不说还是乱七八糟的颜色,简直就跟“呕吐物”一样。想到这里关智更加觉得喝过“洗澡水”的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 “不要!”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理会女人失望的表情,关智低下头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他刚成为“失业人士”,一般来说,就好比满心欢喜等着你下班回家给她买名牌包的女人突然听到你失业了,那后果是非常惨重的。 “你怎么了?一脸要死不活的,今天又挨骂了?”女人坐到旁边,伸手揉了揉关智毛燥的头发,温柔地微笑着,“你又不是第一天挨骂?到底怎么了?” 关智对了对食指,挤出一个微笑,说:“那个------我今天被‘解雇’了。” “啊?”微笑瞬间消失,更别提还有温柔了。原本放在他头上的“纤纤玉指”也飞快移到了耳朵上,狠狠一揪,疼得关智直抽气。 “啊!啊!疼疼疼!放开!要掉了……!”他的耳朵这辈子是无法解脱了。 “你他妈的干了什么好事?竟然被解雇了?快给我从实招来!不然今天老娘阉了你!” 关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肚子的委屈。他干了什么好事?他不过就是就着别人的洗澡水洗了个头啊! 果然,那一池子的水真是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有时候,关智自己也无法想象,他竟然在同一个地方呆了快十年,而且还是个豆腐干大小的地方。警察的工作其实就是个幌子,平日里比起警察他更像个游手好闲的城管。 然而他看上去就不像个定性的人,却总是能在最后让人出乎意料。 躺平身体,枕在女人的腿上,沙发上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她一遍又一遍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一如关智每次失意时给予的安慰。 “算算,也差不多了。”女人安稳低沉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格外性感。 “你去外面看看也好。上次你去找钱叶,没想到那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至少能呆个一年两年------你那么想他------” 关智拿到的不是解聘书,而是一纸调职令。一张纸,掌握着他的去向,并且绝对不能违背。 上次走了不到几个月就回来了,就跟出门旅了次游似得,不过当了几天的扫黄警察,也算过够瘾了。扫黄其实不错,某些时候,那威风劲不比飞虎队差。 只是这次一走,两人都有感觉,似乎是不会再那么容易回来了。 “喂~”关智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方的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女人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我跟你一起走?你养我?”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是------”嘴一下子被捂住了,温热的掌心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够了。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这辈子我恐怕都还不上了。”女人脸上的微笑带了一丝凄楚,她是不适合这个表情的,但此时似乎也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了。 关智动了动嘴唇,别开视线,有点烦躁地拧起眉。 “我没有要你还,你也不要老是想着要还什么的------” “我知道。”女人笑了笑,伸出手指把他眉间的皱褶抚平,自己缓缓低下头将额头和关智靠在一起。如此的近距离,彼此的呼吸甚至仿佛连对方的心跳都能感觉到。 “你对我怎么样,我都知道的。我们都知道。”只是,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了。 关智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那口憋在心里的气,到底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三天之后,手里拎着少个了字母的山寨名牌运动包,肩上背着双肩的老式旅游包,关智踏上了调职的道路。 那天,这个一向安静的温泉小镇沸腾了,比每年举办游泳大赛的时候还要热闹。来欢送的关智的人群就好像深山小村里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大学生,全村的乡亲一起送他去上学。好几个温泉馆的人眼中闪烁出了喜悦的泪水。 关智知道他在镇上居民的眼中是很“万恶”的,但是他没想到他的评价已经这么万恶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都要走了,这群人难道就不能装作一点不舍得样子好让他有点美好的回忆么? 看看人群中,没有发现。关智叹了口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放松。依依不舍的送别场面,他最受不了了。 “小关,一路走好啊!” “小关,到了外面可别再祸害别人的地方了!城里就连澡堂子的门票都贵得吓死人!” “小关小关!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们抓蝌蚪啊?”稚嫩的童声充满不舍,关智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几个小孩,还是小孩子可爱,至少还是真舍不得他走的。不过抱歉啦!他承诺的蝌蚪,现在都变成癞蛤蟆了。 “唉~小关啊!你不在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要无聊了。” “是啊是啊!还真有点------舍不得。”最后三个字,还是有点让人感动的,如果不加上说话人脸上窃喜的表情的话。 摸了摸几个小孩的脑袋,关智抬起头冲着其余众人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让人烦。 “你们要是真舍不得,就帮我跟上面说说,让我别走不就行了!”此话一出,得到的是众人“利剑”般的眼神,仿佛要将他刺穿。 等关智上了火车,找到自己的床位放下行李往地上一扔,坐了下来。反正包里也没值钱的东西,都是旧衣服破裤子之类的,只是他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也终于越发明显起来。 奇怪,上次走的时候明明没这么------今天怎么就突然文艺了一把,心酸起来了呢? 穿着朴素到土气的黄头发青年在火车上自怨自艾起来,忐忑的心情还真有点离家上学的感觉。 “啧!”挠了挠头,关智一侧身往床铺上一倒。 别去想了,睡觉吧!睡着了,天塌下来都不用怕------对了!他往哪里调来着? 第4章 傍晚,天刚全部黑透,空气里却异常潮湿起来,四周飘浮着淡淡的湿气,是大雨将至的前兆。临近城市中心的火车站里人头攒动,拿着行李的乘客行色匆匆地来回穿梭着,但因为不是出行旺季,所以并不算拥挤。 火车站大门口,刚从火车上下来的男人站在出口处,拎着行李背着背包,乱糟糟的黄头发和皱巴巴的格子衬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第一次进城乡下青年。 关智望着眼前陌生的城市,觉得自己接下来的道路比那黑暗中还未散开的薄雾还要暗淡、迷茫。 他把调职令弄丢了。 他现在很饿,眼睛也很酸,坐了十几个小时火车,脚下感觉还在车上晃,耳边好像还能听到轰鸣声。因为不太常出门,火车上他根本无法入睡。 但是比起这些关智更想知道接下来他要去哪儿?调职令弄丢之前他根本就没怎么看那玩意,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调到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里去了。 调职令丢了,就好比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目的地,还差最后一步,却把那张“通行证”弄没了,没有什么比这更悲剧了的。 所以对关智而言,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吃饭,虽然前方就有很多夜排挡,烤肉的味道也很香。 比吃更重要的是他应该先找到他今后的工作地。 在火车站门口,就着油腻的烤肉味呼吸了十五分钟的新鲜空气,关智彻底接受了现实。 “啊啊~我要不要干脆再重新找一份工作算了?”把行李放在路边,关智捏着下巴自言自语。一头“过期”黄发、姿势不雅地坐在包裹上,惹来无数路人目光的注视,毫不在意地忽略那些视线,关智还是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到底是打电话回去问聂老大,还是直接找个警察局问问比较方便? 论安全系数的话,无疑后者更高一些。但论难度系数的话也很高,把调职令弄丢了而找不到赴任的地方,这话要说清楚也需要点技术,而且未免也太乌龙了点!他关智虽然脸皮厚,但也是有限度的。 摸了摸左边口袋,警官证还在。再摸了摸右边口袋,掏出一支半新不旧的手机,打电话找聂老大还是打电话找警察叔叔,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这时的天气已经越来越有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感觉了,凉飕飕的小阴风刮着,还带着一股尘土,明明只有八点多,街上却已经不见了多少行人。 关智抬头望了一眼黑洞洞的天空,咧了咧嘴。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妈的!信号还不好!微弱的信号在零格和二格之间挣扎着,这能不能打到镇上还是个问题。 结果刚想到这里手机就响了,把关智吓了一跳,是条短消息,发送者显示是:聂老大。 “受宠若惊”地打开一看,先是一串地址,然后后面跟着一句:快给我滚去报到! 关智乐了。老大就是老大,未卜先知的能力非同一般,还真是了解他。 “啪!”地合上手机,关智站起来,该背的背,该拿的拿,准备向目的地进发,重要问题解决了,他的世界已经“雨过天晴”,前途又是一片光明。 不过光明了没到五分钟,雨终于还是下了。 关智在路边一连伸手拦了几辆出租车,不是人家没理他就是上面已经有客。 “妈的!城里的司机也这么拽!”被溅了一身水,关智咬牙骂了一句。接下来都没有车过来,最后没办法他只得手忙脚乱地先躲到了街边的小公园里。 一排水泥的架子下面有几条长椅,平日架子上面应该爬点爬山虎什么的,茂盛一点也好歹也能遮点风避点雨,无奈现在季节不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关智蹲在石头椅子上,靠着旁边的几棵小树挡一点风雨,好在现在雨还不算大。只是老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而这时正好又一对年青的情侣也到架子下躲雨。 男的紧紧搂住女的,女的紧紧地往男的身上贴,黏糊得恨不得能合体成一个人。 “讨厌~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人家的鞋子都湿了!” “嘿嘿!那我们去开间房吧!好躲躲雨!” 能把躲雨的建议提得这么猥琐的,关智算是见识到了。而最让他不爽的是这两人明明手里有把伞还来这里躲个屁雨! “讨厌!想什么呢~”女人扭动身体抡起粉拳捶打着男人的胸口,一声“讨厌”比直接说可以还让人兴奋。 关智转过头看着离他不到二米远的两人,目光如炬。其实他最主要是看那把伞。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早去就能多呆会儿嘛~”男人笑得合不拢嘴,搂着女人就要走。 “不要!还下着雨呢!伞又坏了!” “没事!湿了等会儿洗个澡不就行了!反正过一会儿也不用穿衣服了!嘿嘿~”说完已经等不及去摸女人的胸了。 “讨厌啦~你看有人在看呢!”女人别过身体,撇了一眼关智。 男人转过头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关智,一把搂过女人小跑着走了。走之前,顺手把手里的伞塞到了旁边的垃圾筒里。 这像是暗示一般的动作,让蹲在椅子上的关智愣了一下。 其实,本来他也没多想,只是这雨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大概是前面憋太久,原本是普通的小雨渐渐越下越大,而且看样子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人在关键时候总会选择最现实、最可行或者最无奈的办法,比如现在。 豆大的雨点打到脸上的时候,关智做了决定,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后从椅子上跳下来,鬼头鬼脑地走到垃圾筒旁边,伞就卡在里面一点,没有完全掉下去,一伸手就能够到了。 他只是想在拦到车之前有个东西挡挡,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可是伞是抓住了,却拿不出来。关智也不敢用力拽,低头想去看看是哪里卡住了,结果头刚凑下去,一阵亮光从旁边照过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挡在眼前转过头一看,一辆车正从不远处急速往他这边开过来。 “靠!照什么啊?”骂了一句,本以为是路边的车,结果那车竟然硬生生在他面前停往了。 光线太强,关智也没看清是什么车,直觉以为是警车。他愣住了,一只手还在垃圾筒里忘了拿出来。 不是吧?他不知道在城里捡个垃圾还犯法了? 上天像是开了个玩笑,要不就是故意整他,就这么一走神,大雨瞬间倾盆,几秒钟就把关智淋了个透。 那一天,两人第二次见面,他害他淋成落汤鸡,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第5章 大雨瞬间从头浇到脚,关智一下子觉得透心凉。这伞是用不着了,但就是不知道捡垃圾算什么罪?怎么量刑?他是乡下来的,城里的警察怎么执法他还真不太熟。除了扫黄。 关智还在瞎捉摸着,反正都淋透了,也不急着躲雨了,车灯这时突然暗了下来,应该是对方特意关掉的。 光没那么刺眼了,关智挡在眼前的手稍微拿开了点,顺便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这才看清面前的不是警车。关智不怎么懂车,但就算再无知他也知道眼前这车作为警车的话实在是太高级了点。他唯一开过的一次警车,那叫一个破的掉渣,直接从车祸现场拖回来忘了修就给他们了。 就在这时车门突然开了,先下来的是司机,撑着伞来到后车门把车门拉开了,把伞往前一举,随后恭恭敬敬地往旁边旁边一站,然后从车里又下来了一个人,一条长腿先伸了出来,男人下车的样子还颇有几分星味。 关智皱眉,这谁啊?排场这么大,大雨里都他妈的要装酷!再仔细一看,觉得眼熟。 对方站在伞下,也看着关智。然后别说人眼熟,这场面也很熟,只是今天似乎比在温泉里的那次更加迷茫,雨浇得关智一个劲的眨眼。这种雨中再会,因为两个都是男人而实在是浪漫不起来。 朦胧之中,关智好像看到了对方在笑。虽然他知道自己这副落汤鸡的样子的确有点好笑,但是那家伙还笑得这么肆无忌惮就有点过分了吧! 但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关智伸手抹了一把脸,嗯!上次见面他洗了个头,这次直接洗澡了。还是“淋浴”! 关智认出来了,那男人是贺君渊。 突然在这里见到“熟人”,关智还真没有多少“他乡遇故知”的欣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倒是有一点。 和贺君渊在雨中“深情对望”了片刻,关智明显不占优势,人家有专人拿伞撑着,自己垃圾筒里那把伞还没掏出来,这时他又猛然想起来:靠!自己的行李还在那边淋着呢! 突然想到这点,关智立马转身奔到架子下面把自己两个包拎起来捧在怀里。虽然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些东西也浸不得水啊! 抱着包,感觉分量增加不少,可见湿得程度有多深。关智蹲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感觉头顶上方没雨了,疑惑之间抬头一看,一把伞在自己头上撑着,而帮他打伞的,是贺君渊。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蓬蓬”直响,有点像心跳声的感觉,关智仰着脖子倒着看贺君渊,又是另一番感觉。 “看够了?”贺君渊开口,调笑意味颇浓。 今天贺君渊穿着衣服,人靠衣装这话绝对没错。关智要是和贺君渊一起泡澡,都脱光了,那差距基本上也差不了多少,顶多说一个看上去成熟些,一个看上去年少气盛些。可今天都穿着衣服,一个衣着整齐,西装领带,即使在雨中也优雅万分。反观另一个本身条件就差了点,还被雨淋了个透,连一向坚韧蓬松的头发都贴在了头皮上,跟从水里捞出来的鸡没什么两样,那差距绝对不是一般可以形容,绝对一个天一个地。 地上的关智机械地放下头,没站起来,站起来的话,他没贺君渊高,甚至要矮大半个头,但是同在一把伞下,这距离也仅次于面对面了。维持着蹲的姿势,关智在贺君渊的注视下,缓缓转过身,看着后者两条腿,老老实实地叫了一声:“贺老大。” 贺君渊,关智以前听过,但是没见过。 每年,来跟聂风宇见面的“不一般”的人物中,就有贺君渊。只是关智每次都不会参与那个时候的一切活动,也顶多就是在“场外”走走,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也没兴趣。就是见到了其中的某位,因为他本身的不“养眼”,也一向是被忽略的。 那次在温泉里见到贺君渊的时候,关智真不知道他是贺君渊。如果知道,他是打死也不会下水的,就算下了也不会洗头的。 贺君渊泡过的温泉,就跟一池子“硫酸”没什么两样。活人进去,骨头渣出来。就跟落到贺君渊手里的人一样。 关智难得如此老实,一声“贺老大”也叫得抑扬顿挫,清脆清晰,伴着雨声还有几分动听。(忍不住插:小关的声音~>o<) 贺君渊轻笑一声,低头看着关智黄黄的头顶,问:“今天知道我是谁了?” 我知道你个XX! 在关智眼里,贺君渊就是个害他被“发配”的、屁大点的事都记在心里的小人!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是一没钱、二没势、三没靠山的“三无”人士,贺君渊,少惹为妙。 点了一下头,低着头的表情异常扭曲。 “是------”个屁! 雨小了点,但是关智浑身湿透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实在不好受,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抖,冷得。 说完了,也没听见贺君渊有回应,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能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面前开路,就听贺君渊来了一句:“上车”。 关智心里一抖,贺君渊的车,那是开往黄泉的吧? “这个,我身上都湿了,怕弄脏了贺老大的车啊!呵呵~” 贺君渊已经转身,听到他这么说,回过头看着他傻笑的脸,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跟我上车。二,脱光了再上。” 第二个,关智怎么听都别扭。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可口”。 第6章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迫于贺君渊的“淫威”,关智最后还是上了车。 虽然他湿漉漉地一身,走一步身上都往下滴水,不过车主都不在乎了,他还瞎操心个什么!想通了,于是关智也放开了,扛着大包小包跟在贺君渊身后,等前者先上车之后,站在门边,先一手一个把行李往车里一扔,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一阵暖风热乎乎地扑面而来。 车里的贺君渊看着自己旁边的两个渗着水的行李包,还有被弄湿真皮车座,倒也没说什么。 中间隔着东西,关智也算稍稍安心一点。等两人都坐好了,司机发动车子缓缓开了起来。没多久,关智被雨水冲刷了许久的身体也开始暖和起来,他觉得要是再这么吹几分钟身上的水搞不好都能蒸干了。 不过,即使如此,关智还是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因为从上车之后,贺君渊就一直在旁边坐得笔挺地盯着他。 关智不敢转过去看贺君渊,怕跟他来个四目相对,就别过头看窗外,结果车窗上清晰地映出了贺君渊的脸,偶尔路边的灯光闪过,在这风雨交加的夜里,让他想起了以前曾经看过一部叫《雨夜惊魂》的电影。 那鬼,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坐在身后------此时要是贺君渊脸色再青一点,效果绝对惊悚。 贺君渊这到搞得什么把戏?关智不知道,对他来说这个男人的出现有着太多“疑点”,从头到尾都不能让人相信这只是个巧合。 “冷吗?”贺君渊突然问了一句。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关智几乎有点措手不及。 “呃~还好。”比起身上的雨水,贺君渊本身的存在更让他发冷。 看着关智挤出来的笑脸,贺君渊垂下眼扬了扬嘴角。他的笑,让关智越发的僵硬起来。 我靠的!又不说话,光他妈的傻笑什么! 但在贺君渊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人家的地位在那里摆着了,而且怎么说跟聂老大也有点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 他正在胡思乱想,对面贺君渊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打量他了。头发蜡黄的男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四五岁,但看上去似乎还要年轻一些,浑身湿透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很狼狈,但是男人满不在乎的表情和眼神说明他并不在乎。 凭心而论,关智绝对称不上美少年,而且他这年纪离“少年”都有点远了。何况此时的他更是连一点“美”的边都不沾,从头到脚都体现了广大农民工兄弟进城打工的不易。 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审美观念真的是各不相同的。贺君渊大概是平时俊男美女看多了,如今看关智那一头俗气的头发和落魄相,只觉得可笑中夹杂着一股新奇。 两次见他,都是在水里。你见过掉进水里的全身湿了毛的小狗么?就那种感觉,让人怜爱的想笑。当然,笑是主要的。 这时关智好像是被淋到了有点着凉,皱着眉抽了抽鼻子,挤在一起的五官竟然也凭空生出几分可爱来。 贺君渊不禁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可笑。 关智没看到贺君渊那最后一抹“阴笑”,要是看到了或者知道了他笑的原因,可能连五官都要移位了。 车是开了有一段时间了,关智和贺君渊却还没说上几句话,这情况一般来说也少见。关智是觉得跟贺君渊没什么可说的,唯一的共同话题可能也就是“泡温泉”了。而且要不是碍于聂风宇的面子,他绝对不会跟贺君渊这么“和平”地坐在同一辆车上的。 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要去哪里还没跟贺君渊说呢!这家伙要把他拉到哪里去还是个问题!上了“贼船”可不能再进“虎口”了!于是抬起头看着贺君渊。 “贺------” 贺君渊闭着眼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靠!当他不存啊!关智瞪着贺君渊完美的侧面咬牙。贺君渊看不到,关智脸上的“面具”也拿了下来,刚才还有几分尊敬表情现在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瞪着瞪着,他想如果就这么------关智有一种“弑君”的错觉。 “你要瞪到什么时候?”原本闭着双眼的人突然冒出一句,贺君渊缓缓眼开眼,准确无误地对上了关智的视线。 关智倒也没慌张,毫不心虚地将扭曲的表情收回去。 “贺老大,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贺君渊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个问题呢。” “不,我很在乎。”尤其在你这里。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贺君渊来了句莫名其妙的。 关智不懂了。他应该去的地方------在贺君渊眼里他应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大概是看出他又在胡思乱想了,贺君渊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聂风宇把你交给我了------” “啥?”关智叫了一声。聂老大你就这样把我卖了? “听我说完!”贺君渊白了他一眼,“他让我多关照你一下。” 关照?关智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不是让他来“逃难”的么? “当然------”贺君渊这时突然笑了笑,看着关智茫然的脸和翘起的头发,“具体关照的方法,由我决定。” 黑夜里,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地上的水渍一片。天空突然闪一道闪电,照得人脸上一片惨白,关智愣了一下,转过头向窗外一看------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开出了城区,四周除了树和路就看不到别的东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不是还有路灯就快赶上“荒山野岭”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不至于这么急着就“灭口”?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装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关智不想死之前都得装成个“瘪三”样。转过头盯着车里的人,冷冷地问:“贺老大,想做掉我也不必这以费事吧?”贺君渊想杀个人还不是一眨眼的事! 贺君渊颇有玩味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不就在你的洗澡水里泡了一会儿么?”都是男人计较个什么啊?啊!如果他是女的可能贺君渊就不计较了。 “我的洗澡水,可不是和谁都能共享的。” 关智面部扭曲了一下,他也没有往自己身上浇“硫酸”的嗜好。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关智语气中恭敬少了几分,谈判的时候,气势不能比对方低,“今天把话挑明了,要杀要剐说清楚,以后就算各不相欠了。” “嗯-----”贺君渊捏了捏下巴,打量着他,像是考虑买肉时买哪块比较好。 “就先这样吧!等我想好了再回答你。”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关智憋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么说你是想让我天天‘担惊受怕’了?” 贺君渊点头。 “我喜欢这种感觉。”让别人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关智有想抽他的感觉。 “贺老大,你这不是精神扭曲是什么?”他无力地问。 贺君渊一挑眉,“是吗?” 不过这也不怪他,关智很理解,但凡做老大的几乎都有这个“毛病”,只是严重程度的不同而已。所以他只能转过头抚着额头。 贺君渊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问:“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关智还是老实地回答:“不。还有个姐姐。” 片刻,贺君渊“哦”了一声。 “贺先生,到了。”司机突然转过头说了一句。车停在路边,周围一片寂静。 贺君渊点头,别过头看着关智笑眯眯地说:“你的地方到了。” 哎?关智不明所以看向窗外,黑漆漆的一时间还真看不出什么,不过还是先下了车。 一阵凉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身后传来行李落地的声音,然后他听到贺君渊说:“这里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祝你好运!我还------”后面的话因为车门关上了,关智并没有听清楚。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管那些了。 在关智眼前的一扇巨大的铁门,门旁的墙上,“XX市警察职业培训学校”几烫金个大字在黑夜中也闪耀着光芒,刺得关智两眼生疼,头直晕。 第7章 关智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为人师表”的一天! 一开始他先是被那门口那几个大字恍得头顶一阵阵犯晕,以为是聂风宇一怒之下直接把他扔到学校去“改造”了,站在门口吹了半天风也不敢进去,甚至有一瞬间还动了回头转身就走,从此浪迹天涯的念头。 结果就在他摸不清楚情况的时候,门口门卫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中气十足,还带着一丝“威吓”,吓了关智一跳。这时门卫室的灯朦胧朦胧的也亮了,不一会儿,从里出来了个人,冲着他又喊了一声:“谁啊?” 关智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先应了声:“我------” “干什么的?” 这回关智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心想:难道走错地方了?还是贺君渊摆了他一道,故意把他送到这儿来耍他玩?这男人也没无聊到这种程度吧? 就在关智想掏出手机看看聂风宇的短信上的地址的时候,门里面的人突然又恍然大悟般地喊了一声:“啊?是新来的关老师吧?” 关------关老师?! “是关智关老师吧?唉~怎么这么晚才到?”门里走出来的那位有点欣慰地说着,像是“总算把人等到了”的感觉,手里的一大串钥匙发出轻脆的响声。 此时“关老师”整个人都傻在原地了。 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位看上去五十多的大叔,身上披着件大衣,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 现在具体几点了关智也不知道,不过从学校里灯全灭了这一点来看,时间应该不早了。只不过比起这些,他还没有从“关老师”这一耸动的称呼中清醒过来。 “关老师一路辛苦了------啊?”等人家大叔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的人,也吓了一跳。 此时四周虽然光线不太好,路灯离得远了点,但关智那一头蜡黄的头发还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那颜色,再亮点都快赶上路灯了。 哪个学校的老师能染那样的头?更何况还是警察学校的老师!这不是“知法犯法”么!再加上关智现在身上那身衣服,半新不旧、半干不湿,还有身后地上两个大包,整个造型往那里一摆,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感觉不对劲。 “你是新来的------老师吧?”大叔可能怀疑自己老眼昏花,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 关智觉得,他当老师,这机率比他在街上走着走着突然被流弹打中还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他? 不管怎么说,人既然来了,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门卫先关智带去了学校的宿舍。别看这学校位置偏僻了点,条件倒还不错,教师和职工的宿舍在同一幢楼里,教师住的是楼上的单间,一人一间房,基本电器齐全,不过就是没有空调罢了。 因为学生人数不多,所以全校的老师也不是很多,宿舍一人一间倒也不算太奢侈。门卫说这个城市夏天并不是很热,吹吹电扇也过去了,冬天铺个电热毯什么的也挺好过的。 关智双手拎着两个包跟在门卫身后,一路走来都是懵懂的。 “那个------大叔啊!这里是警察学校?” “对啊!”也没抬头,门卫手里拿着一串钥匙,低着头挨个找哪个是关智房间的,“怎么?你来上班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 他是早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可能就不会走的那么爽快了。 当老师------你不如叫他去当“僵尸”可能还擅长一点!关智想起镇上那群天天缠着他,让他去帮他们抓住各种“野生动物”的小鬼头,就反射性地头皮疼。他对小孩子很没有办法,虽然这是学校,里面的学生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但那那些小鬼他都搞不定,更别提这里按年龄应该属于“叛逆期”的学生了。 “啊!到了!”门卫停在一间房间门口,转身冲关智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关老师这间就是你的宿舍了!” “呃------哦!”没什么兴奋感,关智皮笑肉不容地点了一下头。 门卫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里面有一张床、一张带书架的书桌,还有电脑桌的功能,旁边矮柜上有只小电视,门口有只衣柜,墙角放了两只热水瓶,跟普通的宿舍没什么分别,不过格局倒也算不错,看着挺舒服的。 “今天时间晚了,明天你去报到之后去后勤部领个人用品,就是被子、脸盆什么的。等会我去我那里给你拿条被子过来,今天晚上先将就一下吧!”门卫把钥匙拆下来交给关智,“不过能洗澡,有热水!今天赶了一天路很累了吧!洗洗之后就好好休息吧!” 关智的确是很累了,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不过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注定要失眠了。不过还是先向门卫道了谢。 门卫本来要走,不过临走之前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看着关智的表情有点“欲言而止”的挣扎。 关智笑了笑,问:“还有事?” “关老师,不是我多事啊!你的头------明天最好还是去弄一下吧!”那样的头,就是在普通学校里也是重点打击对象。 “啊------这个啊?”摸了摸脑袋,关智也知道自己这个头似乎不太适合在现在的职业。 门卫又说了一句:“而且你最好别让校长看到,他------”说到这里,门卫大叔一脸为难,似乎觉得在别人面前说“上司”坏话不好,可是又忍不住不说。 关智一看他这脸就知道又是个被压迫已久的“劳苦大众”,这学校的校长肯定是个欠抽的料,一个门卫都对他有不满,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他看到怎么了?”关智故意开玩笑地说,“他还能把我的头拧下来?” 谁知门卫竟然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关智又吓一跳。怎么?真的会被拧下来? “算了!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去给你拿被子!”大概觉得多说无益,门卫拿着剩下的钥匙转身出去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一路。 直到声音消失了,关智站在原地,感觉一颗心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悬着。想放松,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挠了挠头发,又看了看四周,雪白的墙,比那里的白多了。但他现在却开始怀念他们那个玻璃破了都没得换的“穷警局”,那里的地板都是木的,房间里长年透着一股木头的味道,天花板也是灰色的,他在那里,一呆就是几年。 现在,那里的人一个个离开了,或近或远,总有那么一段距离。 也不急着理东西,关智一转身,大大咧咧往床板上一坐,有点百无聊赖地望着头顶。突然涌起的几分怀旧感,想要好好利用一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还有两格电,打个电话是够了。 打开了通讯录,找到了那个人的号码,打过去没多久就有人接听了。 果然,那个人的习惯还是没变,不到固定时间是绝对不会睡觉的。 “喂?小叶------操!你个人渣干什么接别人的电话?” “什么叫你们是不分彼此!姓靳的你少他妈的恶心我!” “喂?喂!妈的敢挂我电话!”咬牙切齿地合上电话,关智在心里诅咒了刚才的男人一百遍。等骂够了,突然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个最孤独的人现在身边终于有人陪他了,最后剩下来的,似乎就是他自己了。 第8章 前半夜,关智睡得不好。他不认床,也没有到了另一个地方就睡不着的毛病,但这反而更加不能解释他睡不好的原因。总算到后半夜渐渐有了睡意,那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朦胧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仿佛差一步就能到天堂。极其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得到缓解,也不再去想太多。 等关智一觉睡醒之后,天已经大亮了。昨天还是阴天,今天却已经晴空万里,他几乎可以说是被窗外射进来的阳光给照醒的。一身酸痛,头还有点昏,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淋雨淋得感冒了,感觉不好。 门卫大叔拿来的被子果然是他“多余”的,深蓝色的被面上两块大大的正方形红色补丁,颜色搭配得很有视觉冲击,还散发出一股樟脑丸的味道,醺得关智“飘飘欲仙”不说,盖着总觉得受热不均匀,身上一块热一块凉的。 顶着一头乱发眯着微肿的眼皮从床上起来,然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等关智想完了早上吃什么之后,才想起来今天他还得去校长那里报到。想到这里,吃早饭的心情也不是那么雀跃了。 这也难怪,从一个正事不干的小警察一下子成了“教书育人”的老师,人生的转折未免太巨大和迅速,仅仅一夜的时间而已,换成谁都不能马上接受。 他当老师,他能教什么?警察职业道德还是如何在水里抓人?真不知道聂老大是怎么想的------ 聂风宇是怎么想的没人知道,只是关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手里的毛巾在脸上擦了又擦,等回过神来才发现皮都快被自己蹭掉一层了。 如果现在请聂老大收回成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被忽视。关智扔下毛巾,回到房间捡起扔在地上的裤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可是按了半天开机键屏幕还是一片漆黑,本来他以为是没电了,可换了块电板仍然一点“起死回生”的迹象也没有。看来是昨天淋雨弄湿了,彻底报废了。 关智脸色都变了。手机坏了是小,比手机值钱的永远是手机里的号码,可他可是一个都不记得的啊! 没有什么比身在“荒岛”而身上唯一的通讯工具又报废了更痛苦的了!关智此刻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好好背一个号码下来。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买个手机,虽然他找不了别人但别人可以找他啊!想好了,关智换了件衣服,拿着钥匙出了宿舍的门。 不过鉴于他现在的情况,关智还是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去校长那里报个到,不然让人家以为他“赴任”途中出什么事了就不好了,再传到聂风宇那里,又是一顿狠批。 两手插在口袋里,关智晃荡着就出了教职工宿舍大楼。 关智昨天晚上来的,一直到现在为止除了门卫室的大叔没人见过他的真身,现在终于出来见光了,那效果简直叫一个“惊悚”。 现在正是快上课的时候,学生们急急忙忙地拿着书往教室赶,直到看到关智,一个个的全都定在原地,一脸惊讶的表情仿佛大白天看到外星人,连上课是什么都要忘了。 那一个黄脑袋,在严谨的警察学校简直就是对闪亮的警徽的“亵渎”! 路过的不论男女,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异类”,就像一群红毛猴子里突然冒出一只黑猩猩,除了不和谐还是不和谐。一个女生小声尖叫着指着关智,“你看他------”活像有人闯进了女浴室一样。 关智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表情和眼神看着他,三五成群的人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偷偷的对他指指点点。 从没受到过这种待遇,关智牙一咬。 “看什么看?没见过染头发啊!” 众人投来鄙视的目光,其中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冲关智一竖大拇指,豪爽地咧嘴一笑。 “哥们儿!你真牛X!”一口的京腔。 牛你个头!老子马上就是你们老师了!想教训这帮臭小鬼的心情让关智终于冒出了一点当老师的念头,这可能也是在这里当老师的唯一好处了。 “喂!小子,校长室在哪里?”关智问那个大个子男生。 一听他打听校长室,剩下的几个人全愣住了。从他们的表情关智就能看出这位校长平时在学生中的威信有多高了,一个个的一听“校长”两个字连笑容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到了,那个男生真的乖乖听话,伸手指了指对面一幢楼,告诉关智校长室在三楼。 “那啥,你去校长室干什么?”顶着这样的头去校长室,还不得被拧下来? 干什么?关智下巴一抬,瞅了众人一眼。一股没来由的“优越感”悄然而生。 “找你们校长吃早饭!” 然后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继续惊悚,看着那颗黄黄的脑袋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警察学校的校长应该是什么样子,关智并没有印象。不过他觉得校长这样级别的,应该是四五十岁,身强体壮又带着一股书卷味道的男人,那种“文武双全”的感觉。不过想象毕竟是想象,跟现实不同。 关智看着底楼的楼层示意图找到校长室之后,站在看起来很沉重气派的红木色大门前,门上挂着“校长室”的金色牌子。四周一片安静,连个过路的都没有,半点人气没有,让他不禁怀疑这个校长是不是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没怎么犹豫,关智伸手敲了两下门。 没过一会儿,门里传出一声进来,因为隔着门,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也听不出来说话的人年纪大约多少。 关智推门而入,突然想等下怎么个问候法?要不要敬个礼什么的? 前脚踏进门,还没来得及看清这校长室是什么装修,正对门一张大办公桌前,正在看资料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关老师,你来晚了。” 第9章 办公桌前的男人飞快地翻阅着文件,关智进来了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冷淡的语气仿佛并不介意关智的迟到,但即使如此,也仍然能让人隐忍感觉到一股漠视。 关智愣了愣,站在门口歪着头看着屋里的男人,那个“万恶”的校长。按“校长”的级别来说年纪算是很轻了,至多三十左右,身材不魁梧但是很结实,长相不斯文但是很阴沉,面孔长得好看与否暂且不论,那张脸------关智越看越眼熟。 “姓苏的!”大喊了一声,脑中残存的记忆让关智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叫苏什么来着? 缓缓地合上手里的文件,男人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了声:“苏禾。” 对!苏禾!关智想起来了。 眼前叫苏禾的男人,曾经和聂风宇算是“盟友”。 苏禾是警察世家出身,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很多都是有军衔的,“满门忠烈”的最佳代表,到了苏禾这一代,他算是来了个彻底“改革创新”,跟聂风宇这个黑道中人来了个“强强联手”。 聂风宇帮苏禾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地位,而苏禾自然也不会让聂风宇空手而回,很多时候,猫和老鼠也并不是不能共存。表面上是互帮互助,说白了就是相互利用,两人的关系谈不上友情,说伙伴也只能算是勉强,但是至少还算合作愉快,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才算是让他们彻底决裂。 因为苏禾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关智现任“大嫂”原战野学生时代的“上下铺兄弟”。这点八卦是关智后来死皮赖脸跟原战野打听出来的。不过苏禾和原战野并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因为是人都知道,苏禾曾经喜欢原战野,而现在应该也还没有完全断了这个念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关智“咣”一声甩上门,晃晃悠悠地朝苏禾走过去,一脸的“不敬”。 “怎么是你?”如果他记得没错,苏禾应该是典监长才对。不过想想也对,本来苏禾年纪轻轻就当上典狱长也是因为聂风宇暗中掺了一脚,现在他跟聂风宇撕破脸皮了,再懒在位子上走也未免太厚脸皮。 想到这里,关智嘴角一咧,嘻皮笑脸的。 “怎么?典狱长不当来当校长了?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 苏禾坐起身体,一言不发地看了关智一会儿,视线停在后者的头上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 “关智,身为警察这就是你见到上司的态度么?”声音虽然冷漠,语气却透着一股凌厉,苏禾十指交叉放在胸前,眯起眼看着关智,“身为老师,这就是你见到上级的态度么?” 关智咬咬牙,切! 他妈的还得给你敬个礼是不是? 关智和苏禾,其实并不算熟。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也只能感觉到一种违和感。虽然在聂风宇身边,但关智一直是属于“留守”型,几乎没怎么踏出过镇子,跟苏禾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仅有的一次深入接触,还是他们为了原战野“火拼”的时候,情况基本只能用“惨烈”形容了。 现在突然又遇到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关智很不爽!虽然现在他们跟苏禾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有过一段十分不愉快的过去,想释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禾看着关智,一脸的高深莫测,缓缓开口:“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学校的一名教师,而且这里不比普通的学校,在各方面要求都很严谨。” 关智没想到苏禾一见面就用“校长”的身份跟他说这个,完全没有站在另一个立场跟他谈话的意思。这不是个好现象,校长和老师,明明白白的下上级关系。 一头“丧家之犬”还在这里吠!关智眯起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这个自然。”呵呵一笑,关智冲苏禾点点头,“毕竟咱们也算‘老相识’了,以后有什么事要请苏校长多照顾了!” 看着他,苏禾对他带着明显的讽刺意味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说实话,苏禾长得并不算差,穿着警服的样子也非常不错,只是越是如此,关智越是觉得这男人够失败!长得还算有个人样,人缘竟然差到这样,果然还是人品的问题。 “那,我教什么?”他问。 警察学校的课程基本是分为三大系:侦查,治安管理,刑事科学技术。而这三类系中有课程射击,擒拿格斗,查缉战术,警察职业道德,宪法,刑法,刑诉法,民商法,法理学,痕迹检验,文迹检验,毛泽东概论,公安学概论等等。关智依稀记得好像还有门捆绑课程,很有技术含量。 苏禾没有马上回答他,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关智旁边。关智身高不算高,顶多175左右,比苏禾矮了不少,两人站得这么近,他得稍稍仰起脖子才能看到苏禾的脸。 “干什么?”他向后退了一小步。 苏禾皱了皱眉,伸手扣住了他的肩。 “在你上任之前,你先去把你这头恶俗到极点的头发给我染回黑色!”完全是命令。 关智的头发是不怎么样,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直接把“恶俗”的形容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不知道是应该为苏禾的“侮辱”而生气,还是为他的“诚实”而感动。挑了挑眉,关智刚想说什么,突然又忍住了。别过头笑了笑,他点头。 “行。给我半天假,我下午就去弄。”竟然意外的好说话,心里在想我看你还能“拽”多久! 松开手,苏禾放开了关智,大概是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顺从”。 “你的就职手续已经办好了。具体的事宜明天会有人专门告诉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 “哦?”关智笑笑,“是美女老师吗?” 撇他一眼,苏禾慢慢回到位子上坐下。 “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既然下了“逐客令”,那他也没必要再呆下去了,关智在心里冷笑,老子还不愿意看你一张“衰脸”呢!不过走之前,“调戏”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虽然他是老师,但他压根没把苏禾这个校长看在眼里。 “喂!我说------”关智一脸的讪笑,问:“你这脾气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啊!” 苏禾沉默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还没对原战野死心啊?” 此话一出,从关智进门脸就一直冷到现在的苏禾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但绝对不是变好。 哟!戳到痛处了!关智扬起嘴角,“善解人意”地微笑。 啧!真是痴情啊! 暗自咋舌之后,关智立正,站直身体给苏禾来了个标准的军礼。 “那属下奉命去染头了!校长您喜欢什么颜色?纯黑的还是黑中带点灰的?要不要我再拉个直发?” 等出了校长室的门,关智笑得肠子都快把结了,一路癫着离开的。 校长室里,苏禾看着关智离开时没有完全关上的门,从半掩的缝隙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狂笑”,张狂到极点。 低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的资料里,第一页赫然是关智的档案,然而也仅仅只有一页,而这一页上有多少是伪造的,大概也只有关智本人知道了。一份档案,除了名字和照片,剩下的都是废纸。 看着上面良好的记录和家庭背景,苏禾扬起嘴角讽刺一笑,那个男人身边的人,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 想到那个人,他的眼神微微一变,伸手撕掉了关智档案上的照片。照片上关智一头黄发,笑得“春光灿烂”,任何人见了,都会有把那个“笑容”撕掉的冲动。 关智出了校门,找到不了远处的公共汽车站,上了车直奔市中心。到了之后先找了家店买了个手机,拿出原来的电话卡试了试,还能用。刚一开机,关智就满怀期待地想看看有多少人找过他,结果一个未接电话提示和短消息都没有,不是一般的失败。 可他还没来得及失望,新手机还不熟悉的铃声就响了,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关智按下接听键拿着手机放到耳朵,非常感性地来了一句:“喂~” “为什么现在才开机?”电话那头的声音性感慵懒,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是口气太霸道,惟我独尊的感觉特别明显。 关智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了。 是姓贺的这尊“大神”! 第10章 电话里,“贺大神”轻轻低喃了一声,明显是刚醒没多久,带着一丝半梦半醒的感觉,平时冷清性感的声音此时有点黏糊糊的,更加让人无法招架起来。 关智只觉得身体有根筋抽搐了一下,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 “贺大------贺老大,找我有事?”他和贺君渊的感情,还不至于到打电话“问候”的地步吧! “嗯------”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也没说到底有事还是没事。关智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应该是贺君渊起床了,然后他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像是撒娇一样问贺君渊怎么起来了。 靠!这算什么?关智撇嘴,刚从女人床上起来向他“炫耀”的? 贺君渊冷冷说了声:“走开。” 关智愣了一下,然后反应极快地接着他的话说:“那贺老大你忙,我就不打扰了。”到底是谁给谁打得电话啊? “不是说你。别跟我玩这种小把戏,等我一分钟,敢挂电话你就死定了。”大概是彻底从“温柔乡”里出来了,贺君渊的声音比刚才清醒了不少,温柔中透着一丝“严厉”,简单来说就是威胁。 我OO你个XX!关智动着嘴唇狠狠在心里骂着,差点把新买的手机给捏碎了。这男人敢情已经把他当直属小弟了!说话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 不过看在聂风宇的面子上,这口气他还得忍! 行!一分钟!大爷就等你一分钟,过一秒老子就挂电话!关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咬牙切齿在心里默默倒数。 贺君渊不愧是老大,时间掌握得非常准,一分钟不到就回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算你识相。”如果不是在电话里,他说不定还要摸摸关智的头。 关智翻了个白眼,心想要上厕所你直接说,身为男人他能理解。装什么酷! “贺老大,到底有什么事?你不会就是打电话来让我等你上厕所的吧?”哎?他怎么说出来了? 静了一秒,电话里贺君渊笑了出来,感觉心情似乎比刚才起床的时候要好很多。 “现在马上到我这里来。”要么不说,一说就是最简洁明了的。 “呃?”关智一愣。这大哥也太霸道了吧? “贺老大,我好像记得我不是你的手下吧?” “哼哼~”笑,贺君渊好像一直在用笑打发关智。 “学校里的事都弄好了?”他突然问。 关智只来得及嗯了一声。 “那就过来。” 这顺序好像反了,应该是先问他事情办好了没有再让他过来吧?关智现在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聂风宇不愿意亲自跟贺君渊打交道了,这男人算计起来让人根本来不及招架。 “这,我等下有事------”拒绝的理由关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贺君渊已经先一步开口。 “我给你两个选择,现在自己叫车过来,或者我派人去‘请’接你过来。” 贺君渊的“请”字是很贵重的。 又是有等于没有的选择,这还有“人权”么?关智从牙缝时抽了口气,面对贺君渊,他发现自己还真容忍力明显提升。 “贺老大,我有点事------”他要去染头发。 不知道是不是他声音里的“怨念”太深,贺君渊沉默了几秒,说了一句:“给你一个小时。”说完又报了一串地址,也不管关智记不记得住。 挂了电话,关智双手背在身后在商场门口就转起了圈,他觉得很“毛躁”,像有只猫在挠他的心口,以前他也经常有这种感觉,但并不持久,也没这次这么激烈。最后他停下来看着旁边玻璃橱窗上的自己。他明白了。 他这是想揍人!那天在温泉里,他就应该顺便把贺君渊一起按水里去,不淹死他好歹也能过过瘾。 染个头发要用多久,关智很清楚。想要一个小时之内完成,那就得看发型师的手艺和药水的效果了。就近找了个理发店,关智直接道明来意,并且只有一个要求:手脚麻利的。 紧赶慢赶,算是一个小时之内完成了。看着镜中一头黑发的男人,关智觉得有种奇妙的感觉,真是陌生又熟悉。 “先生,你黑头发帅很多啊!”帮他染头发的女发型师夸赞到。 的确,原本的黄色头发让关智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轻浮,而黑发让人显得更沉稳,自身气质也随之改变了不少。染完之后发型师顺便又帮他修了修层次,一个崭新的关智就诞生了。 对着镜子动了动头观察了一下,关智摸了摸下巴,好几年没有见到黑头发的自己了,这个样子,更加像------ “先生觉得这样可以了吗?” “啊~可以了!谢了!”站起来,关智弹掉粘在身上的一点碎发,舒了口气。现在没时间让他欣赏自己的造型了,还有位大哥等着他呢! 时间虽然未到,但他光算染头发的时间,忘了路上的时间了。迟到是肯定的了,至于迟到多少还是得掂量一下。 出了理发店,关智站在路边拦车。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本以为是贺君渊来催了,不情愿地掏出手机一看,又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现在在哪里?” 声音有点熟,但是一时也没想起来是谁。结果对方一句:“现在马上回学校!”关智马上反应过来了,是万恶的苏校长! “我,等下有事。”这话他今天重复了几次了? “这里也有急事。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苏禾那边完全不容他拒绝。 我操!关智怒了!刚才在贺君渊那里受得气也一起爆发了! “我说了我有事你他妈的当我是放屁是不是!”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关智,我要提醒你,你现在是我的下属,我不要求你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但你仍然是一名警察,服从上级的命令是最基本的准则。” 关智皱眉。比起贺君渊,这位还算是讲理的。但是苏禾和贺君渊,今天他是一定得得罪一个了。 这简直是“煎熬”。干脆把他分成两半一边一半行不行? 第11章 街道旁幽静的咖啡馆里,侍应生三三两两地穿梭在大厅里,清早的咖啡香气仿佛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温暖。在靠窗边的位置,男人低着头,翻阅着手里的书,面前的咖啡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香气十足,但喝起来的话,却不是闻起来那么香了。 咖啡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带动门上的一串铃铛响了起来。侍应生连忙迎了上去。 “先生几位?” 面色不善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抬起头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嘴里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找人。”与此同时,视线跟窗口刚好抬起头的男人对着正着。 贺君渊愣了一下,最初的一瞬间,他还真的没认出那是关智。昨天还头发蜡黄的男人,今天摇身一变成了黑色头发,虽然黄色能让人皮肤显得白一些,但不得不承认,黑头发更适合关智。 一直看上去“心浮气躁”的男人,今天变得更加深沉、稳重,似乎还性感了几分。 当然,贺君渊会有这些印象,跟关智现在的表情分不开。 眉头微微皱起,一直嘻皮笑脸的关智今天彻底的冷酷了一把,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贺君渊,板着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站得笔挺跟机器人似得就向窗口的位置奔过去了。 贺君渊扬起嘴角,放下手里的书。今天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衫,外套搭在一旁,应该是刚洗完澡没多久,稍稍有点湿气的头发向后梳了一点,露出饱满的额头,再配上一张英俊得有点美艳的脸,整个人清爽得让人简直要发光了。 只是别人可能会被他这张脸迷惑,关智可不会。别人不知道这男人是什么人,他却清楚。 就像他说过的,贺君渊泡过的洗澡水都是“硫酸”,再英俊也是“人面兽心”。 为了这个“人面兽民”的家伙,他把自己的“上司”都得罪了。抗命不从,回去不知道又有什么等着他呢! 站在贺君渊的桌子旁边,关智木然一笑。多少心不甘情不愿全吞进肚子里。 “贺老大。” 冲他淡淡一笑,贺君渊扬了扬下巴。 “坐。”也不提他迟到十几分钟的事。 关智不动。 “我站着就行了。” “嗯?”贺君渊挑眉,“怎么了?” “这是规矩,怎么能跟贺老大平起平坐。”这王八蛋一早就笑这么“阴”,肯定没好事。 贺君渊笑得更厉害,“怎么?现在知道规矩了?那天在我车上怎么没这么说?” “那天贺老大让我上的车,不敢不从。”这狗腿,就差点头哈腰了! “那我现在让你坐你就可以不从了?” 妈的!这家伙还他妈的“蹬鼻子上脸”了!真把他当小弟呼来喝去了! 不过坐还是得坐的,这就是关智的悲哀。 他刚坐下,侍应生拿着菜单就过来了,问他要点什么。 本来没意思要吃东西,不过贺君渊突然说了一句:“随便点吧!陪我吃早饭。” 敢情是叫他来陪他吃早饭的?关智在心里把贺君渊骂了个口血淋头,对侍应生说:“给我来碗豆浆!” 侍应生一愣,随后为难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西餐厅------” 眉一皱,关智把菜单递回给对方,“那不用了。我吃不习惯面包。”看着贺君渊,他怎么吃得下去。说完故意去看对面人的脸色。 “不苟言笑”和“笑里藏刀”是贺君渊平时的一贯作风,但是到了关智面前,他似乎亲切不少。 随便点了几样东西,贺君渊把菜单交给侍应生然后轻声吩咐了几句,等侍应生离开之后,他转过头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关智身上。 关智动了动身体,坐起了。 “你的头------怎么染黑了?” 贺君渊问,然后关智还没回答,他自己先说了:“对了!你现在呆的地方不能染头发。”说完轻声笑了笑。 “不错。比以前好。” 没吭声,关智垂下眼皮看了看桌上。贺君渊面前那杯咖啡,黑乎乎的。而后者正拿起来要喝。 “你没吃早饭不要喝这个咖啡,对胃------”等关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贺君渊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看着他。 话已经说出来了,不说完也不太好,关智动了动嘴唇,把最后两个字也说完了。 “不好。”妈呀!好恶心啊!他这算什么事?贺君渊喝什么关他什么事?就是喝硫酸也是他个人爱好吧! 心中一片懊恼,关智现在想自己来杯硫酸。 “哼------”看着他那脸“悔恨不已”的脸,贺君渊笑了一声,放下咖啡杯,向后靠在沙发上说:“倒是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关智肯定眼前这位肯定是亲情友情缺乏的典型。 “没,我认识的一个人也有这个毛病,突然有一天就开始每天喝清咖啡------”他胡乱地解释着。 贺君渊看着他,眼神变了变。关智赶紧扯开话题,“贺老大找我有什么事?”其实这才是正事吧! 还没得到回答,贺君渊点的东西上来了,侍应生换成了个女生,一边上菜一边偷偷瞄贺君渊,上菜速度是能慢就慢,后者也不知道发现了没有。倒是关智在一旁等答案等得心急,眼看那女侍应生一副恨不得亲自喂贺君渊的样子,急得他要抓狂。 这也不是猴子猩猩外太空生物,有必要看这么仔细么! 好不容易等侍应生依依不舍地走了,关智盯着贺君渊急着等他开口。 像是故意吊他胃口似得,贺君渊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等确定了是他要的东西之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看了他几秒之后,说:“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吧。” 声音温柔又低沉,怎么感觉都像是要占女人便宜前的“甜言蜜语”,到他家?到他家干什么? 一个男人开口邀请女人到他家还能干什么!但问题是,关智也是个男人。 贺君渊这么明显的开口“求欢”,他真是接受不能。今天早上还听见贺君渊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怎么几小时就转性了? “那个,呵!贺老大,我------我这样的似乎入不了您的‘法眼’吧?”关智笑得有点抽。 再说您老也不是我的菜啊! 他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贺君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冷哼一声。 “放心!你离我的床伴标准还差了七八分。” 一共才十分吧!关智气结!这么说他还得谢谢他“高抬贵手”了是不是?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聂风宇指定你代替他出席。”贺君渊终于道出原因,低下优雅地开始用餐。 关智放在桌子上的手缓缓地握成拳头,恨不得一使劲把对面的人的头按到桌上的菜汤里去。 不!他总有一天会这么做的!等着吧! 第12章 跟着贺君渊上了车,一直等车开到贺君渊家里了,关智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这是被调职了,还是被推出来当“挡剑牌”了? 没有心思看眼前的豪宅,更没心思欣赏华丽的装修,关智心里正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学校去的时候,就听贺君渊突然问了一句:“你有礼服么?” 礼服?关智愣住了,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人,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旧T恤旧外套和旧球鞋。 礼服没有,制服倒是有。 仿佛早就料到,贺君渊露出一个“自己白问”的表情,说了句:“跟我来。” 跟着贺君渊上了楼,七拐八拐的来到一间房间,看样子并不像是贺君渊的卧室,感觉里面根本就没人住,但也不像是试衣间什么的。关智站在原地,看着贺君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白衬衫和领带一应俱全。 “你试一下。” 关智盯着那套衣服,“这,我不穿行不行?” “可以。”贺君渊点头,微笑着说:“你要光着我也没意见。” 谁光着啊!关智咬牙。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光着,要是不想丢聂风宇的脸就穿上。” 行!算我怕了你了!关智点点头,伸手接过衣服。 “现在就换?” 贺君渊微笑,“需要我回避一下么?” 看了他一眼,关智没说话,衣服放在一边,然后毫不羞涩地脱起自己衣服来。 他这点“豪爽”不知道是不是让贺君渊“刮目相看”了,还是终于发现关智有点“美感”了,一转身,贺君渊坐到床边上就开始欣赏眼前这一出“脱衣大戏”。 天气不算冷,关智穿得也不多,几下上身脱得干净,下身就穿条半新不旧的牛仔裤。别看关智身高没什么优势,脱掉衣服身材还是有点看头的。 穿上衬衫套上外套,关智拎着领带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衣服没问题,但裤子我不能穿。”他目测就知道那裤子不是他的尺寸了,“就这样吧!” 牛仔裤和西装,和他的气质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贺君渊点了一下头,“可以。” 像个洋娃娃一样被摆弄,关智也忍得差不多了。好在贺君渊似乎总在他的忍耐力用尽之前刹车,像是掌握的恰到好处的试探一般。 站起来,贺君渊走到关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突然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的领带。 黑色的丝绸顺着指缝滑过,还没来得及反应,贺君渊的手已经伸到了他颈后,关智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别动。”贺君渊说了一声,然后动作熟练地帮关智把领带系好,休闲的浪漫结。 “很合适。”贺君渊点点头。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但关智却被“折腾”得够呛。 一会儿“雷厉风行”的,一会儿又“柔情似水”的,这脸变得比孙悟空还快!这位大哥不是有双重人格吧? “谢谢------贺老大。”关智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够恭敬。要不要再表现的“欣喜若狂”一点?贺君渊亲手帮他打领带,多大的“荣誉”啊?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贺君渊像是在想什么一样,然后又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出门前对身后的关智说:“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或者四周看看,有什么事跟佣人说就行了。” “等一下!”关智突然叫了一声。 贺君渊转过头看着他。 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关智此时竟然露出一抹“羞涩”的表情,看着贺君渊有点扭结地问:“贺老大,麻烦能给我一下我们聂老大的电话么?” 眯起眼,贺君渊看着眼前的男人,虽然头发黑了,感觉成熟了,但脑子依然“少根筋”。 “你真是------”最后那一声叹息,关智听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他被鄙视了。 好不容易跟聂风宇联系上了,关智激动得都快落泪了。先抱怨了几句外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但聂风宇听是听着,却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关智压低声音,说:“聂老大,你跟商量个事!” “什么?” “我能做了姓贺的么?” “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后果你自己承担。” 后一句话把关智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这时电话那里聂风宇突然又说:“你在那里,只要帮我盯着苏禾就行了。贺君渊的话,你还是少接触------” 冤枉啊!关智仰天长叹,“这明明是他来接触我吧!再说不是你说让他好好关照我的么?”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半晌,聂风宇无奈地说:“我没有。” 关智嘴角抽了一下,“聂老大,你可别吓我。” 聂风宇给他的回答是一句“好自为之”然后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关智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刚贺君渊还说他离他的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老大说话不可能像放屁一样吧! 晚上七点左右,贺君渊的宴会正式开始。 关智并不知道这场宴会是什么性质的,他也没兴趣知道。站在大厅的一角,拿着酒杯,他看着眼前来回穿梭的人群。到处是衣着光鲜的男人女人,年过半百头都秃了的老头和妙龄少女的组合不再少数,当然,反过来的也有。 关智觉得自己在这里,感觉倒有点“突兀”了。 贺君渊站在离他十米几远的地方,正被一群人包围着,周围人有说有笑,而他只是淡淡地微笑着,整个人看上去对这种应酬游刃有余。 突然,贺君渊抬起头,视线与他相撞,关智淡淡地别开视线,低下头喝了一口酒。 他现在都不太敢跟贺君渊对视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晚上他太英俊潇洒,贺君渊无论走到哪都会有意无意地看他一眼,生怕他走丢了似得。那眼神倒是说不上色情,但绝对的别有意味。 “怎么躲在这里?” 一抬头,贺君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人群里出来了,正朝他走过来。 关智做了个“无聊”的表情,“我本来就不知道在这里场合应该干什么。” 贺君渊站到他旁边的时候,一股酒气也随之扑面而来。关智皱了皱眉,他喝多少了? 从宴会开始,就有人不停地来向贺君渊敬酒,推杯换盏之间,估摸每次喝一口也差不多有十几杯了。贺君渊脸色倒是没怎么变,就是看人的眼神更加“迷茫”了。 关智顿了顿,忍不住问:“贺老大,你没醉吧?” 抿了抿嘴唇,贺君渊轻声叹了口气,低头用揉了揉额头,“谁知道呢------” 这算什么答案? “那个------贺老大,时间也不早了,我------” “嘘~”伸出食指放在唇边,贺君渊打断他话,转过身。二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朝他们走了过来,一人手上挽着一个女伴。很面熟,似乎经常出现在电视上。 “贺先生,怎么躲在这里啊?让我们好找!” 贺君渊淡淡一笑,不作声。 关智知道,贺君渊这男人,表面上就是个正正经经的商人。奉公守法,照章纳税,大大的良民。 “这位是------”一人看到了关智,发出疑问的同时上下打量起来。 “这位是我的朋友,关智。”贺君渊介绍道。 从“小弟”到朋友,这档次升得未免太快了。关智冲对方微微一点头。他不擅长应酬,更不会说应酬的话,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疯疯癫癫”的,其实大多数时候,他是个很安静的人。 贺君渊像是知道他这种性格似得,没再把话题交给他,自己跟对方寒暄起来,他话其实也不多,但是对方二男二女,四个人又一人敬了他一杯酒。 看着他像喝水一样喝酒,关智突然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 直到宴会结束,关智才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了。 贺君渊喝醉了,醉得彻底,趴在他身上任由佣人怎么拉都拉不走,说得不好听点,就像八爪鱼似得,关智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身上全是贺君渊倒下时洒下来的酒,衬衫都湿透了,沾在身上。 “关先生,麻烦你带先生回房间休息吧!客人由我们来送就行了!” 关智严重怀疑这帮人是不敢拉贺君渊,怕把自己老板拉坏了不好交待。 “妈的!这算什么!”关智扶着醉得快要不醒人世的贺君渊,跌跌上了楼,按佣人的话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进去之后也没心思看房间里面什么样了,直接把人甩到床上。谁知道贺君渊抓得也够紧的,自己倒下去的同时硬生生把关智也扯下去了。 “靠!”两个男人一起倒在大床上,两俱身体随着床垫上下弹动了几下。 爬起来,关智累得气喘吁吁。别看他以前专门干抓人的活,其实最近身体虚着呢! “嗯------”贺君渊轻哼了一声,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关智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死死的男人,一腔怒火终于爆发了。 “啪!”抡起拳头照着贺君渊脑袋上就是一拳。 “妈的你个姓贺的!真他妈的会折腾人!” “外人面前一副人模狗样的,我又不是你手下,你指挥得倒挺兴奋的是不是!” “你啊!老大不小的一个人,怎么那么爱记仇!” “说话像放屁一样!鬼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不过见几次面,“仇恨”和不满已经到这种程度了,也算是少见。等关智咬牙切齿地终于骂够了,他从床上下来,房间里转了一圈,找到了浴室就进去想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浴室的关门声响起之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扬起嘴角,几秒之后又慢慢闭上眼。 第13章 关智在贺君渊房间里的大浴室里冲了个澡,衣服裤子上全是酒,陈年的特级红酒香气扑鼻,就算不喝也能让人有股微醺感。 洗干净了,关智觉得浑身发热,浴室里一片蒸汽,雾蒙蒙的,抹了一把镜子,他看见镜中的自己脸色发红。 刚才太急,忘了找换的衣服了,不过他也没在意,反正外面就一个睡死了的贺君渊,没人看。 关智也算是个“豪放”之人,不拘小节,光着身子拿条毛巾,擦着头发就出去了。 刚踏出浴室的门,外面床上原本应该睡着的人此刻正半倚在床头,眯着眼看他,那样子就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打了个照面,贺君渊眼里笑意朦胧,关智心里“咯噔”一下。 “操!” 这一下把关智吓得一点也豪放不起来了,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挡自己,却发现手里只有条毛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半湿的毛巾围到下身,先遮住重要部位再说。毛巾长度不够,他只能用手拽着。 失算!醉成那样竟然能醒?关智脑中“灵光一闪”,瞪着床上的人问:“你到底醉了没有?” 比起他的失态,贺君渊可谓一派从容。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整片胸膛,结实的肌肉均匀地分布着,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则太少。任何人见了都要赞叹的好身材,如果是女人可能早就跳到床上了,但关智并不买账。 别说“衣衫半褪”的贺君渊了,贺君渊的裸体他都见过!虽然是泡在水里的。 低下头,贺君渊微微皱眉,伸手揉了揉额角,浑身散发出一股“忧郁”气息。 “啊------头很痛。应该是醉了。” 关智这回知道了。这位大哥根本就没醉。他刚才是把他当猴儿耍呢! “您行!”一手扯着毛巾,他向贺君渊竖起大拇指,“演技能得‘奥斯卡’了!” 再也懒得跟贺君渊争什么,关智转身就往门口走。眼前这位他惹不起,惹不起他躲得起。 没走两步,身后贺君渊问了一句:“你就这样走?” 身上就条毛巾遮羞,关智也知道这样实在不雅,但是让他问贺君渊要衣服穿,他宁可光着。 “不劳您费心!让人当‘暴露狂’抓了我不会说我认认贺老大的!”开玩笑!他去拿自己的衣服穿总行了吧! 他执意要走,身后的人也没阻拦,关智几步冲到门口,一拉门------嗯? 大门纹丝不动,分明就是被锁上了。 关智一愣,这什么情况?转身回头去看贺君渊,后者也正看着他,笑得“得意洋洋”。 “走啊!怎么不走了?”微微一笑,贺君渊缓缓挪动身体,从床上下来。这种仿佛“恶作剧”得逞的语气和表情,算是难得一见。 关智觉得自己胸口有股火在烧,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而现在,他一天之内就有了两次。 “贺老大,这个玩笑不好笑。”冷冷开口,声音虽然平静,但是看着贺君渊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关智心中仍然止不住地升起一丝紧张。 男人赤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一步一步从容缓慢,像只豹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向着接着他的“猎物”。贺君渊眼神里有股别样的情绪,他看着关智,有种“势在必行”的感觉。 关智怕的就是这个! 他一直明白跟贺君渊不能硬碰硬,可这家伙也太他妈的不要脸了!现在他是逃跑无门,身后还有个“野兽”一副想要吃了他的样子。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样子有什么好让贺君渊“垂涎”的,就算染了头发也不至于一下子变成美男子吧! 自己长什么样子,关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光着身子,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脑门,关智向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 贺君渊已经来到离他不到二米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关智长得的确算不上美男的级别。但是脱了衣服,一副匀称的身体还是让他增色不少,黑头发更适合他,换了个形象,再跟从前一比,已经不止好了几分了。头发还半湿着,发梢还在滴着水,原本只给人凌乱感觉的头发现在呈现出一种微卷的状态。挡在眼前,让眼部以下的线条更加清晰起来。 贺君渊微微眯起眼,似乎是想看他看得清楚一点。 关智闻到了贺君渊身上浓浓的酒味。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死也得死个痛快吧!他现在就一只手能动,要打架的话要么单手,要么只能“肉博”了。 像是没听到他的问题一样,贺君渊看着关智,又向前走了两步。关智甚至闻到了从他口中呼出的空气里都带着酒味。再一看贺君渊这个样子,还真忍不住要再怀疑一下他到底醉了没有! “你------”终于,贺君渊开口了,似乎有点犹豫,他靠近关智,缓缓伸出一只手。 关智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脸,谁知他太“高估”贺君渊了。 贺君渊的手中途改了方向,向下一伸,然后一拉,把他上唯一的毛巾给扯了下来。 屁股上一凉,关智听到了自己神经断掉的声音。 而这时贺君渊低下头看着他的私处,手伸到他胯间,想要分开他的腿------ “咣~”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贺君渊一声闷哼,直直地倒了下去,压在关智身上,然后又从他身上慢慢滑了下去。 喘息着,关智手里拿着半只陶瓷花瓶,看着倒在地上的贺君渊。 前几秒,他还没反映过来,他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可能还有点冲动。几秒之后,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花瓶,吓了一跳。 这花瓶也太------厚了吧?跟他想象中的差距实在太大,这种厚度打在头上------他再次低下头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一股血腥气直冲鼻孔。 出、出人命了! 第14章 关智有点佩服自己。那么英俊的一个“脑袋”,说砸就砸,而且没有一点犹豫和彷徨,当年他要是有这股魄力,估计现在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会比贺君渊低。 问题是现在砸了之后,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感”就慢慢涌了上来。关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怕的是贺君渊就这样被自己砸死了,还是怕他不死以后报复自己。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抢救”和“灭口”两个念头在他脑中徘徊。不过最后还是前者和一点未曾泯灭的良知占据了上风。 好在贺君渊的抗击打能力还算强,脑袋没开花,就是血喷得多了点,双目紧闭的男人衣衫不整地倒在咖啡色的地毯上的画面,还真有几分“血腥”的美感。只是关智现在是没心思欣赏了。 扔掉手里的半只花瓶,也顾不得自己的浑身赤裸,关智先把贺君渊扛起来放到床上,确定不需要人工呼吸,人也暂时死不了之后,又从浴室里拿了几条毛巾和卫生纸什么的,简单把贺君渊头上的伤处理了一下。看样子可能需要缝针,那贺君渊这一头秀发是保不住了。 “贺老大,男人的头发不重要,光头也挺拉风!” 嘴上“安慰”着昏迷不醒的人,关智心里还有点七上八下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容易就出手了呢? 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关智,任谁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被人摸了大腿都会下意识地反抗吧!他这应该算是“自卫”,顶多还有点“过度”。还有那个花瓶的厚度也是关智无法释怀的原因之一。 太他妈的厚了!打人的话,三分之一的厚度也就足够把人打晕了,结果现在是直接开瓢儿放血了。 其实还有一点也是关智当时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那一下不仅砸了贺君渊的头,也连带砸坏了一只价值数接近上百万元的古董花瓶。 几乎用完了全部的卫生纸,贺君渊的血总算流的没那么厉害了,就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了,脸色有点发白。 病美男的气息越发的浓厚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可惜某人仍然不懂欣赏。 关智跳下床,准备闪人。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几件衣服穿,不然就现在这情况,被人看到就是个“奸杀现场”,而且自己还是那个“犯罪分子”。虽然人是他砸的,但是一开始“耍流氓”的可是贺君渊。 从贺君渊家里逃出来,关智用得是逃离杀人现场的速度和心态。但是表面他,他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下楼时碰到那里的佣人,关智也只是微微一笑,留下一句:你们老板正在洗澡,让你们十分钟后给他送杯咖啡上去。虽然贺君渊现在更需要的可能是吗啡,等醒过来之后好止一下疼。 婉言谢绝了司机要开车送他的提议,关智一个人匆匆离开贺宅,等到确定四周没有人之后,终于开始“落荒而逃”。急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车上,关智终于开始忧郁了。 这一花瓶的帐贺君渊会怎么跟他算,还真的需要好好研究研究。 没等他研究出来,车已经到了。 下车之后,关智站在警察学校门口,突然想要是眼前要是个监狱多好,进去了至少能躲开贺君渊本人。 “谁?”门卫室里又是一声大喝,场面几乎和那天一模一样。门卫大叔披着大衣出来一看,愣是没认出来黑头发的关智是谁。 关智心想自己这张脸还没那头黄头发有特色,也就贺君渊有那“重口味”了。转念又一想,或许贺君渊不是想非礼他,只是想帮他擦擦汗,或者------挠挠痒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在为谁开脱,关智脑子里胡转乱想地就进了教职工宿舍大楼,来到自己人宿舍门前,伸手拿钥匙,结果一摸口袋,坏了!别说钥匙了,连衣服都不是自己的了。 原来从贺君渊那里走的时候,他顺手从贺君渊衣柜里拿了两件衣服穿上了。成熟低调的GIVENCHY衬衫和RalphLauren的双排扣西装在关智身上体现不出多少品牌价值,更何况还是大了一码的。对他来说只要不用裸奔就行。 正准备去问门卫拿备用钥匙的时候,关智手一抬往门上一推,门竟然开了。 他忘了锁门了? 疑惑之际,关智推开门,走了进去。晚上光线不太好,但他还是看到了有个人影坐在他床上,一动不动,黑暗中那轮廓有那么点“思想者”的意思。 “靠!”叫了一声,关智急忙去开灯,还好灯就在门口,这是个人性化的设计。 灯一亮,关智冲着房间里的人大骂:“大半夜的你他妈在这里装鬼要吓死人啊!” 苏禾坐在床上,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等灯亮了之后,像是机器一般,缓缓抬起头,转过头看着关智。 第15章 刚才干了件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与他的“身份”不附的事,关智正心虚,现在被苏禾这么一吓,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心虚! 把贺君渊砸成那样,就是聂风宇把他绑了送到贺君渊面前请人家发落,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目前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贺君渊要向他问罪得往后排排了,先解决眼前这位吧! 关智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苏禾,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绝对称不上“和蔼”。 刚才关智那一声狂吼苏禾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比关智还“颓废”。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冽盯着关智。 两人相视无语,气氛简直让人“窒息”。最后关智忍不住了,他最受不了这种“沉默压迫”。 “喂~你要打还是要骂至少开个口吧!” 苏禾皱了皱眉,“你去哪里了?”虽然没破口大骂,但是他现这种态度反而更让人不安。 关智低下头,沮丧地说了一句:“有事。” “有事?”眉一挑,苏禾缓缓站起来,盯着他问:“一句有事就可以抗命?一句有事就能毫无音信地失踪好几个小时?一句有事就能把上级的话当‘耳旁风’?关智,需要我再提醒一下人的身份么?你现在已经不是在那个地方混吃等死的挂名警察了,这里不是可以让你任意妄为的地方,如果你再继续------” “够了……!”关智突然叫了一声,硬生生地打断了他。苏禾脸上的怒意已经越来越明显。 “少跟我来这套冠冕堂皇的话!都他妈的放屁!”咬着牙,关智狠瞪着苏禾,“你那些个官场上的话留着说给别人听吧!我关智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但至少还知道什么叫轻重。你今天怎么骂也好,我没话好说。我不服从命令是我不对,但是比起服从,我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更重要------”说着说着,他低下头有些挫败地叹息一声,从苏禾身边走过去重重地坐到了床上。 “我不过是想去见自己兄弟最后一面,有错么!” 头埋在双掌间,关智两手肘撑在膝盖上,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苏禾看着突然变了性情的人,没说话。 气氛急转直下,刚才还是飘着浓浓的“火药味”,被他这么一弄,突然凭空生出几分悲凉的味道。 突然又响起几声抽泣声,关智的肩膀微微抖了两下。 “妈的!浑身都是血的鬼样子------早知道不见也罢!” 站在原地的苏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关智。片刻之后,问:“你的朋友?” “狗屁朋友!”没有抬头,关智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朋友个鬼!走的时候说好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结果不过几天时间就变成那副鸟样!王八蛋!早死早超生!”又是一阵抽泣,伴着关智的骂声。悲伤和怨恨掺杂在一起,是最难受的时候。 苏禾又沉默了。这时的关智不仅肩膀偶尔抖动两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你知道么------他满脸的血,连我都差点没认出来。”说完这最后一句,关智再也没有开口。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直到关智狠狠地抽了口气,然后听到苏禾轻轻叹息的声音。 “今天的事就先算了。你休息吧!” 关智放下手,仍然低着头,哑着嗓子问:“需要我写检查么?” 刚要转身的苏禾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不用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抬起手揉了一下眼睛,关智缩着肩膀,又问:“那,你今天有什么事找我?”这个动作再加上他的声音,透出一股可怜兮兮的味道。 最后看了他一眼,苏禾转过身伸手去开门。 “算了。这段时间你最好调整一下情绪,你不会一直在这里,时机到了之后,会有新的地方让你去的。” 关智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然后是渐渐远离的脚步声。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听不到声音,确定人已经走远了。床上的关智慢慢抬起头,眼眶里闪着点点泪花,这眼泪可是货真价实的------憋出来的。 这傻冒,还真信了! 关智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前不久他才说贺君渊能得奥斯卡,现在看来自己也至少能弄个提名。 伸出手指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关智看了一眼门口。看来苏禾这一关暂时是过去了,至于他刚才说的事,明天再找个机会问问清楚。想好了,他暂时松了口气,站起来脱衣服。 身上质地精良的外套摸上去手感一流,也提醒了他这衣服原来的主人是谁。本来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身上的衣服是贺君渊的,关智浑身不自在。 伤害罪还不算,现在又多了条偷窃罪,这次要脱身可不像刚才那样,编点瞎话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里,关智又是一阵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的衣服散发着贺君渊的味道,效果可以媲美“煤气”。 当天晚上,关智做梦了。梦里贺君渊趴在他身上,露出一口白牙阴森森的对着他笑。看样子是不是准备喝他的血就是准备吃他的肉。他怎么挣扎都没用,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挣扎,好像早就看透了会有这一天似得。 其实关智还觉得有点庆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想了一晚上的贺君渊现在梦到了也算了了“心愿”。而且梦里贺君渊仍然是平时的样子,要是满头是血的话,估计他能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然后贺君渊没压他多久,人物和场景就换了。好像回到了以前的地方,关智看到自己枕在那个人腿上,仍然是以前的样子,只是那个人,好像有些不同,熟悉却又陌生------ 第二天一早,关智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外面的广播吵醒了。刚睡没几个小时,晚上又没睡好,不是自然醒就头疼的厉害。现在睡眼惺忪地被吵醒了,关智打起几分精神,终于听清外面的广播好像是在寻人。 ‘请关智老师的到广播后马上到校长室。请关智老师听到广播后马上到校长室------’ 广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关智整个人钻进被子里,一分钟之后从床上坐起来。 “知道知道了!有完没完啊!操!”警校的学生脾气真是好,要是普通学校这一大清早的放这个,关智肯定他和广播员有一个绝对会挨揍。 姓苏的不知道又抽什么风!昨天晚上不是都解决了么?难道睡了一晚上才发现不对劲,还是觉得不平衡又要让他写检查? 随便洗了把脸,关智套上衣服出了门。贺君渊的衣服是万万不敢穿了,他捡了件旧外套就穿上了。款式过时了不是一年二年的格子夹克,面料上是一片不自然的皱褶,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这样的关智,走出教职工宿舍大楼又是一片高回头率。 最原路来到校长室,这次关智算是客气了点,站在门口伸手敲了两下门。等门里的让他进去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下一秒,连苏禾的影子都没看到的时候,关智只觉得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向他飞了过来。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低头一看,是份报纸。 不明所以抬头,苏禾正坐在桌子后面铁青着脸看着他。 看样子是让他看报纸了。关智也懒得问,疑惑地打开报纸低头一看,瞬间囧了。 报纸上,他和贺君渊的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贺君渊微微低着头好像正跟关智说些什么,关智也在看他。贺君渊自是不说用,染了黑头发的关智一身休闲的西装打扮,竟然也意外的上相。这照片灯光、角度和时机都抓得很准,把两个人的表情拍得清晰不说,好像还隐约透着一股暧昧气息。 第16章 这哪个天杀的拍这种照片!? 看着照片上两个男人“眉目传情”,关智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万万没想到连这个也能上报纸!更没想到上了报纸还能让苏禾看到。 快速翻了一下手里的报纸,其他的新闻都是大大小小的明星的花边新闻,不是这个男明星有外遇了就是那个女明星疑似堕胎了,和这些比起来,他和贺君渊的“新闻”算是最正经的了。总得来说就是份不太主流的小报,看样子也就是以八卦为主的东西,发行量也不高,但问题是都这样了,竟然还能让苏禾看到! 这家伙平时都看这种报纸的么? 此时关智脑子里是乱轰轰的,不知道是应该气报纸上的照片还是气自己衰,昨天刚“声情并茂”地表演完,今天一早就穿帮了,他都有点不敢抬头看苏禾。 该死的媒体的效率真是够高的! “他就是,你那个‘浑身是血’的朋友?”刚进门的时候苏禾的脸色还是铁青,现在已经接近“黑如锅底”了。英俊的脸上终于开始弥漫出一丝“杀气”。 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浑身是血。关智皮笑肉不笑地撇了一眼报纸上的贺君渊,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苏禾。 “相信我,这张照片之后的一小时,他的确浑身是血了。”也就这点他没撒谎。 “相信?”苏禾盯着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么?” 我觉得------应该不会。关智在心里回答了。 关于报纸上那篇报到,基本内容是贺君渊要投资电影公司,打算进军影视界。这种玩票性质的投资算不上什么新奇的新闻,就好像是有钱人又买了辆车一样。但昨天晚上的贺君渊的宴会里,出席的人却不仅仅是影视圈里的了。可以说,昨晚到场的,跟贺君渊的关系非亲即故。 有句话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登在报纸上,有些人看得就是八卦新闻,但是有些人却能从这里新闻里找出点别的东西。关智大概就算是其中之一。 因为关智的身份敏感。 在其他人眼中,贺君渊和聂风宇这两人的一直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而现在关智做为聂风宇那边的人,出现在贺君渊的宴会上,也不得不让人猜测这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化。再来身为警察,不管职位是大是小,跟贺君渊沾上关系的,总会有让人浮想的机会。 关智和贺君渊的照片,简直可以说就是张“警匪大片”的宣传照。 在贺君渊那边关智是警察,却又跟贺君渊------不清不楚。在苏禾这边,他跟贺君渊的关系又怎么看都会让人误会。关智明白了,这回他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想到这里,苏禾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两人见面以前,这是第一次面对面靠得这么近的距离。关智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步,却发现身后就是门板了。 “你干什么?”他举起报纸挡在胸前,以为苏禾是不想开口,想直接跟他动手了。 “你竟然跟贺君渊有关系,我还真是小看你的人际关系网了!”苏禾从表情到脸色仍然难看,说话时还透露出一股讽刺的意味。 关智不爱听了。就算他跟贺君渊真的有关系,也轮不到他来管吧! “我不过是在他那里吃了个饭,不算违反纪律吧?” 苏禾冷冷一撇嘴,“贺君渊的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 他要是知道自己给贺君渊放血了,会不会原谅他了?关智突然想。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身为一个警察,你在黑帮老大的宴会上露脸,难道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跟警方瓜葛么?” 苏禾一吼完,关智有点明白为什么他在学校里没人缘了。这脑子就跟木头似得一根筋,连变通都不会。记得这家伙以前还算正常啊,难道被甩了之后就抑郁了? “我说,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关智有点尴尬地笑笑。这照片是拍得恶心了点,但还不至于让人想到“警匪勾结”这方面上去吧? “你懂个屁!”又是一声怒吼,苏禾的火气好像是慢热型的,越到后来越明显。 “这报纸在学校里有多少人看你知不知道?现在可能全校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知道你跟贺君渊的关系,而今天他们又会知道你就是他们的新老师!” 他左一个“关系”,右一个“关系”,关智觉得很冤,他跟贺君渊那根本就不能算是有关系吧! “你先冷静一下,我------”关智还没说完,就被苏禾厉声打断了。 “你不如直接告诉别人你是贺君渊养的小白脸!” 不说不要紧,这一说,关智的火“噌”地一下也上来了。本来他还有点心虚,毕竟他骗人在先,现在被戳穿了也只有挨骂的份了。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因为骗人挨骂的问题了,“小白脸”三个字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但关智不是会为自己的人格辩护的人,应该说比起辩护,他更喜欢反击。 “对!我就是小白脸了!怎么了?你羡慕还是嫉妒啊?”牙一咬,关智伸手戳着苏禾的胸口,龇牙咧嘴地说:“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当小白脸了?我跟贺君渊眉来眼去了!生死相许了!你管得着么?” 人大概就是这么堕落的,当关智意识到自己扛下了多大的“罪名”的时候,苏禾已经白了脸,一向冷清的脸上已经满是震怒。 手一伸,一把扯住关智的手臂,然后苏禾猛一用力就把关智推到了门上。 “操!你干什么?” 后脑勺一下子撞到门板上,关智耳边一片轰鸣。等睁开眼,眼前是苏禾一张放大的脸,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正拧着眉盯着他。这场面似曾相识,如果说昨天晚上贺君渊这样看着他的眼神还有点犹豫的话,那苏禾现在就直接多了,他像是要吃人。 “眉来眼去?生死相许?”苏禾扬起嘴角,冷酷中带着一丝阴险,怎么看都跟平时中规中矩的校长相差堪远。 “你倒告诉我,怎么个生死相许法?” 关智“嘶”了一声,瞪着他大骂:“我告诉你爷爷!放开!”他的手腕还被苏禾按着。 他现在肯定,姓苏的是失恋之后也顺便失心疯了! 看来,今天他是注定要练练了!想好了,关智另一只手慢慢握成拳头------ 第17章 关智是很久没有真正动过手了,他以前的工作,基本上不是吃就是睡,再就是跑个几百上千米抓个人锻炼一下身体什么的。昨天在贺君渊那里算是“破了戒”,现在又要“梅开二度”,下手的轻重还是需要掂量一下的。 打贺君渊那叫自卫,再说伟大一点算是“为民除害”。但是打苏禾,那就是“以下犯上”,说难听点也能算“袭警”。怎么看两件事的后果都不是那么容易承担的。 拳头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 关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眼神里的“杀气”也起伏了数次,全都看在苏禾眼里。 看了他一会儿,苏禾轻声一笑,松开手放开关智,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关智稍有疑惑地看着他。 “你倒是跟他挺像的------”苏禾突然说了一句,关智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明明想打我,却又能在关键的时候忍住。看起来是很冲动类型,其实忍耐力却意外的强。” 说完苏禾又看了一眼关智,只是与说的话不同,眼神里却没有多少佩服。透过关智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其实是不明智的。 而关智也终于想到了他口中的“他”是谁了。每次提到那个人,苏禾从头到脚都透出一阵悲凉。虽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除却个人因素,关智还是挺同情苏禾的,这人的遭遇是正宗的“陪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关智问,“场面话就别说了,我们两个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说话还是做事都不用那么复杂。” 苏禾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自己位子上坐了下来。桌上放着一杯茶,还缓缓冒着热气,苏禾坐在后面闭着眼,一张脸在薄薄的烟雾中透着一丝朦胧。 这气氛让关智觉得诡异又茫然,直到苏禾睁开眼看着他说:“我本来不想把你跟聂风宇的关系拿出来讲。但是你既然自己说了,那我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我现在跟聂风宇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跟他的关系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聂风宇的手下那么简单了。”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已经心知肚明。关智看了看苏禾,耸了一下肩。 “你明白就好。” 苏禾冷笑一声,“彼此彼此。” 上司和下属的戏已经演得差不多,再也没有人愿意继续戴着假面具。关智讨厌,苏禾也不喜欢,从这点上来说,两人还是有共识的。可惜,也就这么多了。 “那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说清楚了,那也暂时也没他什么事了。关智捏着报纸,准备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 “你跟我暂时是没什么事了。”苏禾说:“不过,你跟贺君渊的事还没完。” 关智眉一拧,“我跟他有什么事?” 苏禾扬起嘴角,笑得阴森森的。 “你不是跟他‘生死相许’了么?” 这家伙是真孙子还是会装孙子?关智心里骂,这种时候了还拿这个寻开心!他要真跟贺君渊生死相许,那昨天晚上就应该直接一花瓶砸死贺君渊! 看着关智一脸的阴郁,苏禾继续说:“不管怎么说,你昨天晚上编得那些故事骗取我的同情心------”说着笑了一声,“戏演得倒挺像的。不过既然穿帮了,这事就不能这样算了。”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那“声泪俱下”的表演,却还是功亏一篑,关智就心酸。双手一环胸,他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样?” “禁闭一星期。”苏禾公式化地说:“等这件事的风头过了再安排你上任。你现在出现在学生们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除非你想在学校里出名。” “你------”关智伸出手指着苏禾,一肚子骂人的话都憋在嘴里呼之欲出,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现在跟苏禾吵,体验不出他宽大的胸怀。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在他面前苏禾是弱者,就是个被盯梢的,不用跟他多费口舌。 动作有点僵硬地收回手,关智点点头。 “行!”禁闭就禁闭,他就当放假了。这叫“苦中作乐”,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精神! “你现在是老大,你说得算。”我就当你是秋后的蚂蚱,让你再蹦跶几天。 对于他的“服从”,苏禾似乎还算满意。在他来讲,强扭的瓜也是甜的。 “还有,听我一句劝,少跟贺君渊接触。”算是最后的提醒,苏禾语气难得的诚恳。 关智撇他一眼,“这话你不应该对我说。”说完转身刚要走,身后苏禾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不耐烦地回过头,后者正双眼含笑地打量着他。 “头发染得不错。不过衣服还是昨天晚上的好。”最后苏禾下了结论。 关智只回了他一个字:“靠!” 出了校长室,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关智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本来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是有“雪上加霜”的感觉。 皱着眉,报纸夹在腋下,关智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弓着背就往教职工宿舍走。 又是临近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行色匆忙的学生。看到关智,虽然后者头发换了颜色,但那一身打扮还是有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昨天那位有个性的兄弟么?有人实在好奇,凑上来问:“喂!兄弟你到底哪个班的?还是新来的校工,干什么活的?” 关智别过头冷冷看了一眼,“干什么的?问你们校长去!” 回到自己宿舍,关智往没叠被子的床上一躺。被子里还有点余温,就着这点热乎气关智脱了外套和鞋子就钻进被子里,趴在床上把报纸拿出来摊在枕头上。刚才没来得及看仔细,现在一看,他发现自己报纸上的照片还挺上相的。 不过现在不是得意这个的时候,盯着照片上的贺君渊,关智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情绪。 也不是害怕,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害怕。 反正自从出来之后,自己心里就没舒服过。叹了口气,关智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报纸上的贺君渊------啧!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正戳着,突然枕头低下响起一阵铃声。新买的手机铃声还不熟悉,关智被吓了一跳,手下一个用力,报纸上的贺君渊瞬间就被捅了个窟窿,整个头都没有了。 看着那个洞,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关智张了张嘴。 这难道是不祥之兆? 第18章 放下报纸,关智从枕头底下摸出新买的手机。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但总觉得有点眼熟,伴着疑惑,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里没什么声音,安静得像是夜深人静一样,关智又躲在被子里,四周黑漆漆的,连他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喂?哪位?”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把贺君渊戳了个窟窿,心里一阵发毛,关智又问了一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又过了几秒,电话那头的人出声了。 “你说呢?” 不轻不重的语调,完全听不出情绪,不是贺君渊是谁? 关智一颗还算坚强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又传来贺君渊的声音,这次他听得真真切切,千真万确是贺君渊。 “怎么?你觉得,不应该是我么?”散漫的语气,这回终于带了一丝笑意,听上去似乎是在开玩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关智总觉得他声音很空洞,好像每一个字都透着“杀气”。而且听上去完全不着边的话,虽然只有几个字,却怎么都觉得让人浑身发冷,这时电话里又传来一阵轻笑,怎么听都是阴森的最佳代表。 这不会是贺君渊的鬼魂来向他索命了吧? 脚底瞬间一阵发凉,关智缓缓地把身体缩成一个球,暗自吞了口口水,对着电话问:“你到底是人是鬼?”目前他还能保持冷静的情绪,但是不敢保证在听了电话那头的人的答案之后,他是否还能坚持得住。 “你觉得呢?”贺君渊又开始跟他玩“猜迷”游戏,仿佛在逗弄一只动物一样。 “你认为那只花瓶,有没有可能打死我?” 有那么一瞬间,关智觉得他昨天晚上再下手重点,真把贺君渊打砸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传出去他算也是个“英雄人物”了。 知道这电话不是“地狱来电”,关智却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算贺君渊要向他兴师问罪,这也只是个“前戏”而已。但肯定了贺君渊不可能从电话里爬出来,他胆子也大了点。 “你------恢复的挺快的。”身体素质好就是不一样,普通人昨天晚上那一下,至少得卧床好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贺君渊没了声音。 关智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平静了。 “你的态度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让我有点惊讶。”贺君渊又说。 他何其荣幸,先让贺君渊放血,然后又让贺君渊惊讶。关智抽了抽嘴角。 “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的态度?痛哭流涕?跪在你面前忏悔求你饶了我?” 贺君渊笑了笑说听上去不错,“但是------” 关智皱起眉,聚精会神地等着他后面的话。 “即使如此,这些也无法让我觉得能饶了你。关智,你欠我的,可不仅仅是拿命就能还清的。” 最后一个字说完,电话“咔”地一下切断了。那最后一声关智的暧昧语气此时却才开始慢慢的清晰明显起来。 关智听着电话里空洞的忙音,久久不能回神。耳边全是贺君渊的那一声“关智”------ 这家伙,不会要他“人情债肉尝”吧! 手上一用劲,关智差点没把新买的手机给捏碎了。 到现在为止,关智仍然不觉得贺君渊是对他有兴趣。虽然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也会想换点萝卜咸菜什么的,但是就算是咸菜也分好几种档次吧? 他不自恋,也很有自知之明。 正在关智要起来去镜子里看看自己是不是染了头发之后就变得特别英俊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以前的电话没坏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忙过,关智心情欠佳地抓起手机,号码同样陌生,但接起电话下一秒,那声音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在贺君渊那里的不满瞬间被暂时抛开,电话里的人问你这个死小子这两天是死了吗? 几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关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死了肯定会给你托梦的,放心!”嬉笑着,又恢复成了平时的关智。往床上一坐,他盘起腿听着电话里的人唠叨。当问他怎么样的时候,关智愣了一下。 “很好。” 明明有更多的话要说,一开口,却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突然又想到贺君渊,又暗自咬牙加了一句:“简直,他妈的好透了!” 然后又像心虚一样,关智开始汇报他现在的生活。从手机坏了弄丢了所有的号码,到新宿舍还算不错,校长是个很傻的男人,学生们很听话,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和未来国家的栋梁------ 这些话,他都忘了是从哪里看来的。像是背书一样,声情并茂地描述着,尽管对方看不到他,也能从他的语气中也可以听出他有多兴奋。真正的表演者,其实自始至终都只有关智自己。 为了让那个人觉得幸福,所以他只让她听到一切幸福的东西,无论出了什么事。 嬉笑的语气和轻浮的态度,永远都是留给别人的。 独自在宿舍呆了三天,吃喝拉撒睡全在一间房里解决,关智进入了快要发霉的阶段。 没有网,只能看电视,他没想到现在的电视节目已经“堕落”到这步田地了。终于被各种肥皂剧折磨得快要崩溃,晚上睡觉梦里都是女主角声嘶力竭的哭声和悲情男主的咆哮声,除此之外还有贺君渊还时不时地出来“客串”一下。 关智终于熬不下去了。他怕贺君渊还没来找他算账他自己就先挺不住了。 傍晚,穿上衣服拿上钱包,他准备去趟超市。 平时懒得出去吃饭,基本只吃泡面,只有偶尔才去一次食堂,关智对吃并不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对他来说差别并不大。 三天时间,他的泡面也吃得差不多了,烟也没多少了。而且从来了之后就没准备什么个人用品,这次一起买齐了算了。 大型超市都开在离闹市区稍远点的地方,正好警校附近就有一间,还有免费班车。关智是懒得跟一群大妈一起挤班车,在超市里买了满满两大袋子东西,关智一手拎一个,走着回学校。 差不多快到学校的时候,关智在一片林阴道上停了下来。倒不是他累了,而是难得看到了天空尽头的一抹夕阳。散发着暖意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把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橘红颜色。 眯起眼,看着缓缓从太阳旁边飘过的云层,虽然算不上难得一见的美景,却也还是平常不太容易看到的。关智索性放下口袋,坐到路边的椅子上了,想借着夕阳煽情一把。 椅子是用铁架子做的,上面铺着几块木板,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原本的颜色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关智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烟,他烟瘾不算大,但有时候也抽一点。 点上烟,还没抽烟草的味道已经在四周飘散开,关智放到嘴里,刚要吸,路那头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就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夕阳下,那道挺拔的身影简直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 “噗~”关智嘴上的烟像飞镖一样飞了出去,在不远处的地上仍然冒着烟。 没作多想,他站起来拎着两袋东西就往反方向走,结果还没走出五米,仿佛从天而降,一排的彪形大汉拦在他前面,像堵人墙一样,滴水不透,连只老鼠都钻不过去。 “想去哪里?”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关智身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 关智听着声音,判断身后的人离自己最多不过十米远,缓缓转过身,笑得谄媚又呆傻。 “贺老大,你的新发型真帅啊!帅得我都差点没认出来------” 第19章 贺君渊那个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认出来的。 本来一头乌黑的秀发,现在是一根也找不着了。关智知道贺君渊头上的伤必需得把头发剃掉才能缝针,而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今天一看到本人,他发现现实远远比想象来得要惊悚。 剃了个光头的贺君渊头顶在夕阳下笼罩着一层迷茫的光,虽然头上缠着纱布,但仍然能看得出来脑袋的形状不错,不是橄榄也不是皮球,并不算难看,就这点来说应该还是很值得庆幸的。但是也仅仅是不难看而已。比起原来的发型,这样的贺君渊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原本贺君渊的长相是属于性感的英俊,本来挺绅士的一个男人,现在一下子走“野性路线”,让人实在有些难以接受。关智在心里为贺君渊的头发诚心悼念,虽然始作俑者是他。 不过光头加纱布的造型,让贺君渊看上去多了点“另类”的魄力,一看就知道是闯过“江湖”的。 双手插在口袋里,贺君渊一步一步缓而慢地向关智走了过来。表情虽然轻松,但是脸色有点不太好,典型的失血过多后遗症。 关智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装傻,看着慢慢靠近的男人,又是那种野兽靠近猎物的感觉,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接下要怎么办。 直到贺君渊站到关智面前,上身微微前倾凑近,像是故意要给他看一样,微笑着问:“那现在认出来了么?” 关智被问得哑口无言。 不是没想过贺君渊会来找他,但是他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连伤还没养好就这么迫不得已地来找人,可见心情有多么急迫。 低头看了一眼关智手上的口袋,贺君渊问:“这么急着去哪里?”像是平常的聊天一样,完全不急着谈自己头上的伤的问题。 关智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我想起来贺老大的衣服还在我那里,我就这去拿来还给你------”说完转身要走,无奈身后一群人纹丝不动,看样子别说是关智了,就算是坦克来了也只能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贺君渊轻笑一声,又向前走了两步,关智感觉到他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背上了,不敢转身。 “衣服什么的,先不急。倒是你------”贺君渊手一伸搭在关智肩上,感觉到后者微微一僵,笑了笑,“几天不见,倒是有点想你了。” 关智发誓,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可怕的“想你”。 转过头,他朝着贺君渊微微一笑。 “贺老大,你要干什么能不能直接点?你这样弄得我心里没底啊!” “没底?”贺君渊讽刺一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的。”说完,收回了放在关智肩上的手。 玩够了,贺君渊终于露出本性。收起嬉笑的表情直起身,对关智说了句:“跟我上车。”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路边停的一辆车走去。 虽然关智从心底里不想跟他去,但现在也由不得他,身后不知哪伸手推了他一把,力气大得害他差点跪到地上。 “靠!推什么啊?我自己有脚!”别过头,关智冲身后的人龇牙咧嘴。 总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关智还是又上了贺君渊的车,手里拎了两个塑料口袋,沙沙作响。 只是当他站在车门口弯下腰正要进去的时候,车里的贺君渊突然说了一句:“你坐后面一辆。” 关智一愣,弓着腰的姿势定在原地。 贺君渊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怕你坐我旁边,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掐死他?忍不住直接要了他的命?还是,忍不住要------ 再往下想,结果是可怕的。 最后一抹夕阳终于落下,关智觉得自己的曙光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第20章 故地重游,关智的心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上次来贺君渊家里是不得已、不情愿,那这次就是非常不得已、非常不情愿。 下了车,押他过来的几个“保镖”就调转车头走了。关智站在大门口,走在前面的贺君渊先进了门,看都不回头看他一眼。 也没人出来迎接,深宅大院,今天却异常安静。跟那天晚上比起来,简直可以用萧条来形容。 关智知道现在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早晚都有这一天。还保持着一手一个口袋的“造型”,他跟上了贺君渊。 进去之后,关智环视四周,贺君渊的影子都不见了。 倒是没空去考虑贺君渊怎么神出鬼没的,他现在需要是考虑的只有他自己的问题。等会儿贺君渊要怎么“招呼”他才是关键。 走到大客厅里,关智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贺君渊突然从走廊那头缓缓走了出来,一只手里拿着一杯水,另只手上拿着个盒子。 等他走近了,关智定睛一看,是个透明的药盒,里面装了花花绿绿的药片,一大堆。 “到我的吃药时间了。”贺君渊微微一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放下杯子之后打开了药盒拿了几粒出来吃了,要把那些药吃完得分好几次。 现在的贺君渊做每一件事都好像是在引起关智的内疚,只可惜比起内疚,后者更会装傻。既然要演戏,那两个演总比一个人有意思。 “您得多吃点红枣,补血。”关智诚心地提出建议。只是话一说完又觉得不妥,自己的这口气太像幸灾乐祸了。 正要喝水贺君渊的动作一停,看了他一眼,扬了扬嘴角,三两口把剩下的药全吃了。关智看着他仰起头喝水时滚动的喉结,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奇怪的不舒服。 吃完之后,贺君渊放下杯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关智说:“比起药和红枣,我更想吃别的东西。” 那别有意味的眼神让关智一愣,手一松,手上的口袋差点掉下来,好在他及时反映过来了。不过还是有几样小东西掉了出去,大理石的地面本身就滑,掉下去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滑到了贺君渊脚边。 贺君渊低头一看,是几条塑料包装的内裤,但是用黄色的胶带扎在一起,上面印着“买二送一”。 有点小尴尬,关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虽然是他没穿过的,但是就这样让贺君渊盯着还是让人觉得别扭。 想趁着贺君渊没说什么的时候去捡回来,然后装起来就当没发生过,关智走了过去,先朝贺君渊不好意思地笑笑。后者没反应,既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想笑的样子。 关智弯下腰,尽量离贺君渊远点,伸手去捡那包内裤。却在刚拿到手里还没捡起来时候,被一脚踩住了。 愣了一下,抬头看贺君渊。 只听一声冷笑,贺君渊手一伸抓住关智的手臂把他往自己怀里扯。 这次关智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扯。 感觉就像是野兽把猎物往自己嘴边拖,而他真要被拖过去还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只是贺君渊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意思。加大力气,捏得关智手臂都疼了,完全看不出男人有这么大力气。而且下手毫不留情。 气氛急转直下,弯着腰的关智明显没有优势。更要命的是他脚下一滑,几乎是帮着贺君渊把他拖过去的。 “贺君渊你干什么?”刚叫出来,关智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随后眼前一黑,贺君渊趴在他身上,这情景跟他梦中的相差无几。 贺君渊眉一挑,眯起眼笑了笑。 “竟然直呼我的名字了------” 关智没说话,正确的说是不敢。他能看得出来,甚至是能感觉到,贺君渊真的生气了。 如果说刚才的一切都假相的话,现在的贺君渊已经把他的怒意表现无遗。像他这样的男人,被人打成这样的确是一种“耻辱”。关智自己也不太明白那天为什么他就那么容易得手了,是贺君渊真的喝醉了反应迟钝了还是其他的什么,现在已经无法知晓了。 看着他,贺君渊突然赞许地一笑,摸了摸关智的头。 “知道害怕了?这是个好现象------” 关智无意识地动了动嘴唇,这时贺君渊伸出手缓缓在他脖子上摸索着,大动脉的位置被任何人抚摸都不会是件舒服的事。 “贺------啊!”刚开口,脖子就被掐住了。喉咙里一阵恶心,关智被迫仰起头,无论贺君渊是要咬死他还是掐死他,他都不愿意。 第21章 “放、放开!”喉咙被死死勒住,关智声音都要发不出来了。 贺君渊的手劲简直不像是人类! 身体陷在沙发里,别说压着了,就算没人压着他要起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起来的。 就这样被杀了,未免也太“窝囊”。关智挣扎着,伸手去扯贺君渊的头发想把他拉开,结果只摸到一个光光的脑袋------ 所以说,做什么事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悔恨一秒。这招不行,关智颤抖着改去推贺君渊的脸,结果手掌刚碰到后者就觉得掌心里一片湿热,那是贺君渊的舌头在舔他的手心! 这招够狠!把关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第一反应是收回手,接着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的前一秒,勒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了。 “咳咳!”没时间和精力去想贺君渊为什么会放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他狠狠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只是现在每用力吸一口气喉咙就像针扎一样。 贺君渊低头看着关智急促喘息的样子,眼神中一抹浓浓的笑意渐渐散开。 关智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次,总算是体会到了劫后余生的幸福。只是他连心跳都没还没恢复,接下去贺君渊的动作让他心跳差点停止。 就在他补充氧气的时候,贺君渊几下就解开他的腰带,然后裤子像剥皮一样被扯了下来。 下身一凉,关智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比起他来,贺君渊完全是一派“主导”的轻松。把关智的裤子扔到地上,他一边一只手扳着关智的腿向两边分开,视线直直地盯着后者的腿间。 关智还真看不出来,前一秒还要杀人,后一秒怎么就改强奸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连两次贺君渊好像都对他的腿特别感兴趣,但是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几秒之后,贺君渊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抬起头看着关智,表情让人很难懂。 关智皮笑肉不笑地说:“贺老大,玩笑可以到此结束了吧?我知道那天打了你我有不对,可你总得给我点反抗的权利吧?”他对贺君渊的服从可不包括上床这一条。 没说话,贺君渊沉默地看着他。 关智赶紧接着拍马屁,“还有光头也挺好的,你很适合这个发型,又帅又酷!” 片刻之后,贺君渊嘴角微微扬起,“是吗?”有点好笑地打量了关智两眼,然后伸出手开始在后者大腿根上缓缓抚摸着。 手指滑过肌肤的那种感觉很微妙,关智沉而缓地喘息着,垂下眼皮看着那只形状较好的手在他大腿上反复游走。虽然没有摸他的重要部位,但是远远比那样更让人觉得色情。 这是在调情么? 而这时贺君渊给了他答案。 大腿内侧被狠狠咬了一口,关智嗷地叫了一声,敢肯定出血了。这肯定不是调情,贺君渊这一口差点咬掉他一块肉啊! 他明白了为什么外面的人那么怕贺君渊了,这人就是个虐待狂啊! “嘶……”疼得直咬牙,关智挣扎着双臂撑起上半身往下看,贺君渊正趴在他两腿间,两只手扳着他的大腿,正在舔嘴唇,一副吃了什么好东西的样子。刚才被咬的地方赫然一个清晰的牙印,仔细看还泛着血丝。 关智有种“这简直像是给牲口盖个印”的感觉。 贺君渊是性感的,但是此时趴在男人腿间舔着舌头,再配上一个光头的造型是有点变态的。 关智现在怀疑是不是那天自己一花瓶把贺君渊给打得精神错乱了! “贺老大,我的肉不好吃的------”撑着身体,他想往后退。 贺君渊冲他露齿一笑,说了句:“很好吃。” 关智心顿时凉了半截。这、这不仅是被虐待狂,还有吃人的毛病吧!这位还真他妈的是荤素不忌! “我记得你说过我离你的床伴要求还差了七八分------”说话不能像放屁一样啊! “的确如此。”贺君渊点点头,然后又一脸“得逞”看着他,“但我并没有说过差了七八分就不能将就着用啊!” “操!”关智终于忍不住骂了出来。 一阵低笑,贺君渊不理会关智要抓狂的表情,手一伸,熟练地把他的内裤也扯了下来。 屁股底下突然一片冰凉,关智忍不住吸了口气。 贺君渊看着此刻关智两腿中间缩成一团的东西,跟它的主人现在一样“萎靡”。问了一句:“没感觉?” 靠!这种情况他能有感觉么?虽然男人的那里是没什么节操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硬起来,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关智咬了咬牙。 “我没有被虐待狂的毛病!” 贺君渊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关智那毫无反应的性器上。关智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一伸飞快把自己的重要部位遮住了。 咬哪里也不能咬他那里啊! 两腿分开像青蛙一样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还死死挡在那里,这副样子让贺君渊忍不住笑出声来。 平时只见过他悄无声息的“阴笑”,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种爽朗的笑法,关智只觉得是自己的蠢相惹得。 笑够了,贺君渊说了一句:“你还真是------可爱。” 鸡皮疙瘩一抖,关智完全高兴不起来。 “贺老大,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就是想吓吓我。可你能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放血还是剁手指你说一声就行了!” 笑了笑,贺君渊说:“本来,的确如此。不过------”他看着关智,伸手把后者的手拿起来,缓缓放到自己腿间。 “刚才那一下子,我又突然有兴趣了。” 手掌传来坚硬和微微的灼热感,仔细点似乎还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那是什么,关智就是没有脑子也能知道。 如果说关智那里是“寂静无声”的话,那贺君渊绝对是“生龙活虎”。 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感觉自己的欲望,贺君渊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关智的脸颊,亲昵地问:“给你两个选择,用嘴还是用后面?” 第22章 关智一生中还没碰到过这么难回答的问题。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只被贺君渊抓住的手,一时间没了语言。 贺君渊这次把主动权交给了关智,也不急着催他,松开了手,直起上半身一条腿半跪在沙发,俯视着关智。答案迟早会有,早点还是晚点,他都不在乎。而且这过程也十分让人享受。 “贺老大------”关智呵呵笑了一声,眉头却忍不住拧了起来,一张脸变得扭曲异常。 “这是不是过了点?” 轻笑一声,贺君渊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手指有意的滑过关智颈间,仿佛在提醒着前不久才发生过的事。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或者不应该的。你只要在我给你的选择里选一个,相信我,这对你来说已经是非常有利的了。” 也许贺君渊说的没错。比起直接按在地上奸了,给关智一个选择已经是他的“恩赐”。 缓缓抬起头看着贺君渊,后者脸上虽然在笑,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在笑容里。贺君渊的笑容绝对是种“欺骗”。关智在心里计算着到底是贞操重要,还是命重要?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与贺群渊互瞪了十几秒,最终确定不会有什么转机,关智妥协了。 点点头,他说:“用嘴。” 似乎是稍稍有点惊讶,贺君渊看着关智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关智稍微向后退了一点,坐在沙发上。贺君渊半跪在沙发上的角度正好方便了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最后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贺君渊,关智硬着头皮,伸出手放在了后者的腰带上。 “第一次做这个?”头顶上,贺君渊突然问。 抬起头看着他,关智没说话,只露出一个“这不是屁话么”的表情。引得贺君渊又笑了起来。 越是这样,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兴趣越是浓厚。也许只说是因为性欲并不准确,他对关智身体的确有欲望,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或许是这个男人本身。撇开其他的不说,关智的存在,给他的无聊生活中添加了一丝乐趣。 这点,就足够了。 最终,还是把贺君渊的腰带解开了。看着男人那简直可以称为“罪恶”的东西,关智抿紧的嘴唇动了动。 “开始吧!”贺君渊轻轻推了推他的头。 没马上开动,毕竟还是要点心理准备的。 “我做完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关智突然问。 知道先把后路谈好,不得不说关键时候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贺君渊先是笑而不语,然后等关智眼睛里浮出要反悔不干的眼神之后,才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关智看了看他,低下头。好,要他表现是吧?那他今天就好好表现给他看!吸掉他一层皮为止! 房间里,喘息声都显得湿润起来-- 关智的确是第一次帮别的男人做这种事,心理上的感觉不必多说,而生理上的感觉也不好受。贺君渊一直很安静,偶尔的喘息和轻哼也是点到即止。 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贺君渊扯着关智的头发一把将他扯开。后者嘴角湿漉漉的泛着水光,无比色情的场面。 关智喘息着,头发还被抓着,他被迫抬起头。 贺君渊面色阴沉地看着他。 “想咬我?” 用舌头舔了舔口腔内部,关智缓缓合上发酸的嘴,冷笑一声,讽刺地看着贺君渊。 “还差一点就成功了。” 还是被发现了哪! 只是还没来得及继续笑,贺君渊突然手上一用力,关智一下子被甩到了沙发上。 半张侧擦过皮制的沙发,发出短暂的、刺耳的摩擦声,整张皮都有被磨掉的感觉。关智脑子里一片轰鸣。然后,整个头都被按进了沙发里。 而贺君渊似乎还在用力,关智觉得连自己的头几乎要被挤进沙发里,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球都受到压迫一阵发疼,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好像明明只要张开嘴就能呼吸到空气,他却怎么也办不到。 第23章 关智第一次,有种连脑壳都要被挤碎的感觉。只不过在他想自己是不是就要被贺君渊个王八蛋弄死的时候,窒息般的疼痛持续了几秒,便消失了。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能动了,关智第一件事就是从沙发里把头拔出来。贺君渊为什么松手了他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这男人真的不是人! “咳咳!”一阵猛咳加猛喘,关智先急忙翻过身。 贺君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沙发站在一旁,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搞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关智一点也不敢松懈地看着贺君渊,生怕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发疯。裸着下身的姿势虽然不雅,但是比起命,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相视数秒之后,贺君渊终于有行动了。不过不是扑上来,而是伸手扯开了他头上的纱布。 白色的纱布被缓缓解开,一圈一圈、一点一点地垂到地上,直到完全拆下来之后,露出底下的伤口。 关智怔住了。贺君渊头上,一道被缝上的伤口在埋进皮肤的线头的衬托下,格外狰狞。线头四周是突起来的深粉色的肉芽,给人一种皮开肉绽的感觉。 这么多年,他曾经经历过的“腥风血雨”,有比这更血腥的,却没有一个比这更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了。 贺君渊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手上的绷带随着他的缓缓松开而掉到地上。 “这是你的杰作,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不动声色地吞了吞口水,关智抿紧嘴唇不说话。 又是一笑,贺君渊向前走了一步,俯下身靠近关智。 “如果有人在你头上弄出这样的伤,你会怎么做?嗯?” “如果错是在我,那我无话可说。”关智开口,虽然听着不像是在为自己辩护,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潜意识里有这个意思。 “呵!”贺君渊扬起嘴角,似乎有点亲昵地说了一句:“说谎。” 而未等关智接着为自己辩解什么,他伸出一只手把关智的头按到自己胸前。贺君渊的动作里几乎掺杂了一丝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关智怔住了,这是什么姿势? 趴在贺君渊胸口,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贺君渊这算干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被自己打得精神错乱了?一会儿不正常,一会儿更加不正常。 鼻间是贺君渊的气息,耳边是贺君渊的呼吸,亲热的仿佛恋人一般的姿势,关智“如坐针毡”。身体僵得像条冻上的鱼,笔挺笔挺的,一动也不敢动。 片刻之后,贺君渊终于松开他了。只是关智还没来得及放松紧绷的身体,贺君渊下一个动作让他全身都软了。 贺君渊先抓住了关智一只手,把他轻轻向后一推,然后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把关智的那根东西含了进去。 关智瞬间倒抽一口冷气,身上一下子得跟打了麻药似得。 贺君渊可能会杀了他或者上了他,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一会儿地狱一会儿天堂,变化实在太快,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 仅仅几分钟,两人的位置就颠倒了。 这种事,贺君渊明显比关智熟练,关智没心思考虑他是不是平时找人练习的,自己这禁欲几个月的身体突然受到这种刺激,偏偏还是贺君渊,那感觉简直让人痛并快乐着。 感觉到贺君渊的舌头在自己的那里上下滑动舔弄着,再加上口腔里黏糊的环境包裹着,关智咬紧牙关,快感固然有,但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挣扎,却又不敢。万一贺君渊的想法跟他刚才一样,那岂不是要------这果然是“报应”么。 世界上最痛苦的口交,莫过于现在了。 心理和生理的享受是很好,但是只有生理享受而心理受折磨,那才是最要命的。 “够、够了!”突然开荤,关智忍耐力不佳,下身一阵阵的抽搐着,随时有喷发的可能。他一只手推了推贺君渊的肩,示意他停下。 轻轻吸了一口,听到关智又痛苦又爽地闷哼一声之后,贺君渊缓缓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却也没有马上离开,抬起头看着脸色绯红的关智,笑了笑。 “这段时间你在这里陪我,直到我头发恢复原样为止。”听上去好像温柔的语气,不是询问也不是征求,根本就是不能拒绝的命令。 “呃------”关智不太明白他到底要干吗?高潮在即,突然停下来的感觉也不好受。虽然跟贺君渊说让他现在去厕所解决一下也不太现实。 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贺君渊轻笑一声,再次低下头,直到关智生平第一次在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达到高潮。 但是,这仅仅是个开始。 与贺君渊在一起,时间也变得没有概念起来。 关智从贺君渊那里离开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天空中月朗星稀,空气中的寒意让人不禁瑟缩。关智神情恍惚地走在路上,两条腿直打颤,连前面通向哪里都没有概念。 他觉得自己快被榨干了。 一连泄了四次,是男人都会“力不从心”。贺君渊果然好手段。 只不过来了几天,自己的身体就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关智不禁为自己哀悼。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的命和“兄弟”都保住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虽然知道贺君渊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那些了。脑袋里一片混沌,纵欲的后果。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贺君渊什么的------去死吧! 拖着沉重的步伐,关智扶着腰,一步步离开。 他身后的别墅里,一间房间的窗户里,站在窗口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直到消失之后,贺君渊转身走到房间里,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拨了通讯录上一个号码,等电话有人接了之后,也不寒暄什么,开门见山地说:“你的手下,我要了------开玩笑?聂风宇,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了?” 第24章 贺君渊说是说让关智陪着他一直到头发长出来了为止,可自从那天从贺君渊那里“死里逃生”之后,关智就再也没见过贺君渊。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之后,门卫大叔对他半夜回来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关智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虽然并没有真正被贺君渊插到后面,但是前面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狭小的浴室里,关智站在花洒下面,冲着半热不凉的水。一遍又一遍,把身上留下的痕迹和气息都洗掉 “嘶……”好疼! 咬紧牙关,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因为发泄过度而比平常更加“死气沉沉”地垂在那里,怎么看都不是平时应该有的颜色。 他没吸掉贺君渊一层皮,贺君渊倒差点吸掉他的皮。 关智平时虽然看上去“不三不四”了点,但其实是个纯洁正直的好年青,除了必要的时候,腿间的东西一直处于禁欲状态。这次一连四发,算是破了他的记录了。 不舒服,倒也算不上。但与其说舒服,倒不是如说是男人都会有的生理反映。对于这点,关智没什么心理负担,但是贺君渊对他的态度,还是让他无法安心。 这算什么? 喜欢上他了?关智假设过很多次,退一万步讲,就算贺君渊看上他了,但是从后者的眼神里,关智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感觉,顶多算是个“逗弄”。就像新鲜的玩具一样,还是个“小丑”级别的,所谓的越丑陋越可爱的那种。让人产生不了美的欲望,但是够傻够可笑,看着能心情舒畅那么一小会儿。 仰起头,让水淋在脸上,关智借由这种方法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次到外面来,并非他所愿,所以似乎一切都很不顺利。似乎很多人说过,把他留在那个小镇上可惜了,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只适合留在那里,被埋没也好,孤独终老也罢,他不过就想这样随心所欲地走完这一生。 情啊爱啊什么的,都是浮云。有喜欢的人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分开,没什么谁对不起谁的,没感情了还要在一起,那反而是欺骗。 可结果他这“养老计划”刚刚初露端倪,还没来得及走完三分之一就被扼杀了。 曾经,关智以为他是喜欢一个叫钱叶的男人的------可是现在看到那个男人很幸福的时候,他知道了,喜欢和爱终究还是不同的------好吧!他至今仍然讨厌那个抢走钱叶的人渣! 接下去一连几天,关智躲在宿舍里一步也不敢离开。最近运气比较背,出去一次就倒霉一次,上次从贺君渊那里回来之后,关智后来才想起来,自己买的东西忘了拿回来,心痛之余一边算着这次损失了多少,一边在心里骂姓贺的不是东西,劫财又劫色。 很快,一星期的禁闭过去了,关智在宿舍里“颓废”的忘了时间,教务处的老师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光着脚穿着睡衣趴在床上看杂志,地上一地吃完的碗装泡面,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是浓浓的泡面味。 一脸隐忍的中年男老师一看就是文职,暗自屏着呼吸告诉关智,他今天要正式上任了,先去办手续领制服。 “苏校长让我带你去你熟悉一下环境,有什么事可以问我。你------先换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说完,大概是受不了室内“腐败”的气息,男老师扭头就跑出去了。 放下杂志,关智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从床上下来了。 刚逍遥了几天,还真有点舍不得这种日子。不过没办法,他来这里不是度假的,终归还是得走马上任。 等下要领“新衣服”,关智索性也不费时费力找什么衣服,随手从衣服堆里揪出破毛衣旧长裤把睡衣换下来就行了。 出门之后,那男老师在离他宿舍十米远的地方站着。这叫在门口等他? 看到他这身衣服,男老师又是一脸的“尴尬”,一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的样子。当然,如果他见过关智黄头发时候的样子,肯定会觉得现在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老师,麻烦你了啊!”和对方一前一后地走出宿舍大楼,关智笑着说:“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多关照啊!” 男老师嘴角抽搐了两下,吐出一句:“不客气。” 哼!关智在心里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是个人都无法相信他能当老师。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有“后台”呢? 办了手续,领了制服,关智算是正式到任了,一波三折,这叫一个困难。捧着藏青色的制服,心中不免感慨一番。虽然这制服他也有,但是这么鲜亮的颜色可是好久没见到了。还有那从来没系过的领带和从来没穿过的蓝衬衫。虽然很想继续自己T恤加制服的个性风格,但是以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不行了。 换上制服之后,关智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似得。衣服其实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人靠衣装”这句话真的是很正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关智简直忍不住要吹声口哨,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么“威风”呢! 制服这玩意真是个“萌物”啊! 整了整好不容易打上的领带,关智一根手指晃着帽子从更衣间里出来,等在外面的男老师看了他两样,表情终于稍有缓和。 “走吧!我带你去你今天要上课的班级。” “这么快就上课了啊?”他还没心理准备呢! 看他一眼,“不快了。你原本应该一个星期之前开始上课的。” 关智耸了耸肩,那也不是他的错。 “哎!对了,我教什么啊?” 男老师边走边看了他一眼,别过头说了一句:“实战。” “啥?”有这课程? “苏校长亲自任命你的。我们这里是警察培训学校,专门负责在职警察的,实战和格斗课程是很重要的。” 苏禾亲自任命?关智皱了皱眉,这也才刚想起来这里的确是警察培训学校,跟警察学校是不同的。 没过多久,把关智带到一间教室门口,男老师侧过身对他说:“你先请吧!” 没想到还能受到这种“礼遇”,关智哦了一声,戴上帽子,挺起腰板推开门。 一进教室门,迎头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挡在门口,听见开门声,齐齐地抬起头看向关智,发出短暂的疑问。 “嗯?”这一声嗯,像是练过内功一样,底气十足。 关智愣在原地,这是他的学生? 这体格------当佣兵都够了吧!这是让他来上实战课还是当实战用的靶子的啊? 第25章 问题的答案就是:关智是来当靶子的。 实战课的确技术含量很高,无论是攻还是防。虽然论身手关智并不算差,但是人总是有堕落的时候。这几年关智光顾着训练“跑步”了,曾经敏捷的身手也逐渐演变成飞快的脚力,可惜现在的形势完全没有发挥的地方。 关智还算有自知之明,对着一屋子的“壮汉”,知道就凭他现在的身板,绝对的“凶多吉少”,所以刚开始几节课他都是以讲为主的。 在黑板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演练图”,讲着比起强攻,心理战其实最重要,警方的最终目的就是逮捕犯人,能不动用一兵一卒,让犯人自己缴枪投降那是最好不过。 但老是“纸上谈兵”根本不是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关智每讲一分钟,学生们的眼神就一天比一天“饥渴”。想试试这个老师有几斤几两的情绪是越来越高涨。直到拖的没法再拖了,关智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实战”。 课结束之后,他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拆散了。班上那几位“兄弟”,下手那叫一个狠,虽然身手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力气大,整个过程不像是实战反而像是“相扑”。 虽然被摔得很惨,但是关智在众人面前一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边做示范,一边讲述着怎么样的攻击最有效果。 “用蛮力不行,等你没抓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可有就一枪崩了你了!” “女同胞们可以攻击下体,记住!要趁对方分神的时候,机会只有一次,必需一击致命,达到断子绝孙的效果为止!” “老师你真狠!”学生们叫着。 下课的时候,关智还站得笔挺,身形挺拔地跟学生们打招呼。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关智发出一阵呻吟,挺拔的身姿一下子缩成一团,捂着胸口。 “妈的------疼死了!”他绝对有内伤了! 坐到一边的桌子上,关智摸了摸脸上的几处火辣辣的地方,用舌头舔了舔不小心咬破的嘴角。比起内伤,他的外伤更明显。 他觉得他这不是来当老师的,分明就是来当陪练的! 突然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关智本以为是学生回来了,结果抬头一看,站在门口的人,是苏禾。 苏禾是特意等到关智下课之后才来的,来到教室门口,看着独自坐在里面数着身上的伤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这场景异常的熟悉。 在他记忆里,曾经也有这种画面,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有事?”关智心情不佳,运动量突然增大,中饭已经消化光了,现在他肚子里空荡荡的,只想去食堂弄点东西吃。 没说话,苏禾走进教室,近距离看关智,后者脸上的伤也越来越清楚了。虽然算不得重伤,但是破了的嘴角和眉骨上的淤青仍然让人心生怜悯。 想了想,苏禾说:“觉得辛苦,你完全可以回去。” 关智眉头一挑,然后疼得嘴角一抽。却还是保持着微笑。 “我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不就是当靶子么?“受点小伤而已,出不了人命!” 他说得“嘻嘻哈哈”,再加上这一脸的伤,只会让人觉得更可怜。苏禾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人,但是关智,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无辜者。每次都担任着无关紧要的“角色”,明明都不管他的事,却总是被扯进去。就好像是种不公平的待遇,但是关智没办法选择。 “喂~你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几天不见,苏禾充满同情的目光让关智一时接受不了。 那种感觉,跟贺君渊很像。他们都知道他像个“小丑”一样,只是有人同情他,有人用他来取乐。不过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禾轻轻笑了一下,你早点回去吧!明后两天好好休息一下,等上面派下来新老师之后,我会把你换到别的地方去。” “怎么?看我挨打可怜我了?还是觉得我不能胜任?”关智翘起二郎腿问。 没回答他,苏禾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前说了一句:“先去买点跌打酒吧!” 等苏禾走了之后,教室里就剩下关智一个人,他在那里坐了很久,四周很安静,教室让他回忆起以前的东西,恍惚之间好像还能感觉到以前,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只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好歹也算个自有了结局。那么他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样子,好像仍然是个未知数。现在这副“悲惨”的样子好像是个前兆。 人哪------有那么多回忆干什么?过去美好的现在回忆起来也变了味,不好的,反而记得更加清清楚楚。 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关智动了动嘴,最终却还是扯不出一个微笑。 好疼------ 晚饭最后还是被耽搁了。关智发现自己不先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晚饭也要吃不下来。破了的嘴角渐渐肿了起来,原本脸上看上去没什么大碍的伤也开始发青发紫,本来英姿飒爽的警服也顿时变得猥琐起来。 关智肯定接下去一连几天他都不敢照镜子。 去医务室的时候晚了点,校医已经下班了。关智只好出去自己买药,还是不远处的超市,大药房里药品齐全,看他穿着警服还带着一身伤,药店的人赶紧把最好的药拿出来,还给了个优惠价。 从药房回来的时候,天色稍暗,关智拎着一小袋子药,一只手里拿着个瓶子,边走边看着上面的说明书。警校附近一到晚上,不少夜排档都摆出来了,周围有很多工地正在施工,工人晚上出来吃东西的很多,也有学生不爱吃食堂的饭,来排档上吃晚饭的。不过都是穿便服的。 算算时间,现在回去也食堂也剩不了什么的,关智索性找了个排档坐了下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穿得是制服。 点了两个菜之后,问老板要了杯水好吃药。关智四周看了一眼,还真有不少学校里的学生,有几个也认出他来了,跟他点头示意,好像还有想上来打个招呼的意思。 关智也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把桌上的药往桌下放了放。 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收回视线,关智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不熟。 “喂?” “在哪儿呢?”对方开口就问。 听到这个声音,关智下意识地觉得自己要害疼!从今天受得伤都疼! “贺-----老大。”瘟神! “呵呵~”又是贺君渊标准的慵懒一笑,感觉像是吃饱睡足了之后,又来消遣他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 关智把手捂在手机上,稍稍放大声音说:“在宿舍里写报告!一堆的报告要写,今天晚上肯定能熬通宵了。”先别管急于表明立场的意思是不是太明显,总之他就是想让贺君渊知道他现在很忙,没空鸟他! 贺君渊沉默了几秒,随后说了句:“是吗------”语气中颇感遗憾。 关智刚要松一口气,就又听电话里的人问了一声:“排挡好吃吗?” 呃?愣了一下,关智抬头一看,不远处路边停了辆黑色的车,怎么看怎么眼熟。 此时车窗渐渐放了下来,里面的人拿手机,冲他微微一笑。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贺君渊的声音近在咫尺,人也离得不远。 关智闭上眼,叹了口气,认命般说:“我过去。”周围都是警校的学生,上次报纸上的事风头还没过去,这次再被抓个“现行”就更说不清了。 “怎么敢劳您大驾!” 似乎很喜欢听关智这种讽刺的“黑色幽默”,贺君渊笑了两声,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关智拿出钱放到桌上,然后一步步很不情愿地向他走了过来。 贺君渊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不少,短发本来就长得稍快一些,更别提是光头了。虽然比起以前的飘飘秀发来还差了好大一截,但是至少也能勉强算个“板寸”,可能还是有点短。不过那道狰狞的伤口倒不那么明显了,好在那里还能长出头发。 今天是贺君渊自己开车的,关智坐进副驾驶座看着旁边的人,考虑着要不要夸再他一句发型很帅什么的。 算了!还是不要揭他们两个的“伤疤”了。 而贺君渊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你穿这制服------很性感。” 关智立刻有种想跳车的冲动。性感------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简直是暴殄天物!他没看到他脸上的伤么? “贺老大,找我什么事?” 贺君渊看他一眼,发动了车。 “我说过,这段时间你得陪在我身边的。” 关智嘴一歪。大哥,他现在这副尊荣,看着不倒胃口么? 贺君渊却笑了出来。而且好像很开心,多少年都没看到让他这么开心的了。 “每次见到你,你都能给我不同的惊喜。” 这说法很文艺,但是的确很适合关智。只是后者不予置评。 一时间,空内狭小的空间变得安静异常,贺君渊沉默不语,关智一转头,镜子上映出的人影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第26章 “进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 关智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一边脱衣服一边冲他扬了扬下巴的男人。贺君渊这个动作和语气,让他下定决心进去还真有点难度。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了。关智在心里叹了口气,进了门之后还顺手关上了门。 环视了一下四周,贺君渊带他来的不是他家,而是一处普通的公寓,虽然房子看上去好像并不大,但装修的很好,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地段也不错,怎么看都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贺君渊已经脱了外套,解开了领带,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放松,对关智说了声:“坐吧!”然后自己进了厨房。 关智走到沙发旁边,看了一眼一尘不染的玻璃茶几,如果贺君渊不是住这里的话,那就一定是经常有人打扫。他还没坐下,贺君渊拿着一瓶酒两个杯子出来了。 把酒和杯子放到茶几上,贺君渊先坐了下来,看关智还站在旁边,笑了笑说:“好了!别防备什么了,今天就是找你来陪我喝酒的,没别的意思。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男人和男人喝酒,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只是关智还是不明白,贺君渊一向是不走这种“迂回”路线的人,今天怎么从头到尾的客气的不正常了! 贺君渊把两个杯子倒满,其中一杯推到了关智面前,关智缓缓坐下,看着贺君渊拿起酒杯来了个“先干为敬”。一口下去,杯子都空了。这种喝法,不出几杯就醉了,想起上次贺君渊“借酒装疯”的事,关智疑惑地盯着前者的一举一动。 贺君渊放下杯子,又把酒倒满,不过这次没有直接喝,而是抬头看着关智,在后者青红相接的脸上来回打量一番。 本来长得就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现在更是连平日的水准都没了。 “一个星期没见,你的变化倒是不小。”语气里没什么嘲笑的感觉,只是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关智抿了抿嘴,没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美观,不过也因此放心不少,刚才在车上从窗上看到自己的样子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贺君渊要是对着这样的脸还有“性趣”,那他是真服了。 “上星期去了次国外,昨天刚刚回来,飞机真是个方便的东西,不过我永远不喜欢起飞时的那种感觉。”贺君渊好像在喃喃,身体放松地伸展开,靠在沙发上,一边说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酒,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关智这次是真的不太明白这男人今天的状态了。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你呢?这一个星期干什么呢?”贺君渊突然问。 稍稍一愣,关智指了指自己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当靶子。” 贺君渊一下子笑了出来,“被别人打你倒是‘心甘情愿’,打我的时候就毫不留情,你让我说你胆大好呢还是胆小好呢?嗯?” 打你那是冲动。关智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笑了两声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喝酒!”为了避开这个话题,他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口。 贺君渊的酒自然不会是低档货,关智虽然不懂酒,但是也能尝出个最基本的好坏。一口下去,酒香还在舌尖残留,刚才贺君渊那第一杯实在是太浪费了。 几口酒下肚,关智身心似乎都放松了下来。贺君渊朝他举起酒杯,然后仰头把自己杯里的半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又是这种“自杀式”的喝法,关智实在看不下去他这样“暴殄天物”,说了句:“慢点喝!”你他妈的猪八戒吃人参果啊! “又这么关心我?”贺君渊朝他暧昧一笑。上次喝咖啡的时候,关智也是这样阻止他的。 关智一堆的脏话在肚子里徘徊,不过还是没说出口,嘴角僵硬地扬了两下,“应该的。”这句话说得多违心,他自己和贺君渊肯定都清楚。 看了他一会儿,贺君渊俯下身,手肘支在膝盖上看着关智问:“如果我说,我和你是站在同等地位上的,你会不会还像今天这样对我?” “啊?” “就是会不会还用现在这种模式跟我相处?”贺君渊把问题再明了了一点。 关智看了看贺君渊,说:“不会。” 贺君渊一个了然的表情,不过好像很高兴。至少,关智在某些时候对他还是诚实的。 “你上次说,你家里还有个姐姐?” “啊------”话题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关智应了一声,刚才他的酒杯已经空了,贺君渊又替他倒了一些,不多,半杯而已。 “你们差几岁?”贺君渊似乎对这个问题挺感兴趣的。 关智想了想,“三岁多一点。” 贺君渊哦了一声,“那她跟我差不多大。结婚了?” “没。” “家里就你们姐弟两个?” “嗯!” 贺君渊换了个姿势,点点头说:“很辛苦啊!” 想起以前的日子,说辛苦倒也算不上,只是生活中有些事情,不单单是用辛苦就能形容的。 “还好。”笑了笑,关智说贺君渊,“倒是贺老大你,有今天这个地位才辛苦吧!” “嗯?”眉一挑,贺君渊微笑着问:“你知道我?” “久闻大名。”这点关智并不是恭维贺君渊,他的确早就听过贺君渊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今天他还会跟贺君渊坐在一起喝酒。 造化弄人。 贺君渊笑了笑,说:“外面怎么传我的我不在乎,但是我很想知道聂风宇是怎么看我的。他有跟你提起过我么?” “你真想知道?”关智手里晃着酒杯,跟贺君渊有了话题,气氛也变得“和谐”起来。 贺君渊正经起来也像个人,言谈间老大的风度和气魄也渐渐显露。关智不知不觉间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一下子打开了,没多久就开始跟贺君渊称兄道弟,而贺君渊也并不反感,嘴角始终带着笑意,听关智说外面的人说他如何如何没人性,连泡过的洗澡水都是硫酸------ 平时在贺君渊面前都快要“憋气”憋习惯了,关智这个晚上好像终于找回了点平等的感觉,就算明天他们还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嗯------”眼皮很重,头也很疼,酒喝过多了的明显症状,关智轻轻哼了一声,觉得天旋地转。但是随着意识渐渐恢复,他发现天好像真的在转,但是天是不可能转的,那说明转的只有他自己------ 感觉到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浑身的汗也黏糊糊的,关智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一条手臂横在他胸口,难怪会觉得呼吸困难,只是那条手臂,怎么看也不像是他自己的。而且身边不断传来的热度和呼吸声,让他知道这床上,躺得不只是他一个人。 皱起眉,关智僵硬地微微侧过头,看到的是男人一张熟睡的脸--贺君渊! 贺君渊只盖了一半被子,大部分被子都在关智身上缠着,露在外面的赤裸上身让人很容易就有肯定被子下面也什么都没穿,而关智自己则看都不用看,感觉一下行了。 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酒味,还有更浓的特殊气息,更何况酸痛的四脚和身体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时时提醒着他昨天晚上的原因与结果。 此时此刻,关智只想抱头仰天大吼一声: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睡着之前发生什么了! 第27章 虽然身上很疼,但是关智还是靠毅力扯开压在自己胸口的手臂,爬起来抬起腿狠狠踹了贺君渊一脚。 “滚开!” 虽然是用力了,但是贺君渊根本就没怎么动,关智发现自己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完全使不出力气。他还没缓过劲来,你等他恢复的--- 不过贺君渊还是醒了,缓缓睁开眼,看到关智咬牙切齿地龌着他,笑了笑。 这反应倒是没错。 关智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君渊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摸上他的脚。 “操!你还要干吗?”急忙抽回自己的脚,关智骂了一句。 贺君渊无辜一笑,“我只是想看看你后面肿了没有?” “滚你的!”上都上过了才说这屁话! 关智无力地用眼神剜了贺君渊一眼,翻过身向后爬了两下,刚才他一直觉得自己好像没醒酒,现在大概是被吓醒了,身体上感觉什么的都回来,屁股向后挪动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感觉就像是小时候不小心弄破了手上的血泡一样,那疼只有自己最清楚。 扶着腰,关智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贺君渊正伸手拿起挂在床边的衬衫,从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根低下头放进嘴里,点烟的动作熟练而又有魅力。突然发现他还一丝不挂,盘着腿的动作让男人全身一览无遗,特别是男人早上还处在反应期的深红色巨物仍然狰狞。 关智嘴角一抽,扯过床单乱七八糟的就往自己身上盖。 这场面,怎么看都有点良家妇女被侮辱的意思。再加上关智一脸的伤,活生生的“强暴”现场。双方倒是异常的冷静,毕竟都是男人。不过要是关智现在放声大哭,可能也能稍稍吓到贺君渊一下。 贺君渊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拿掉嘴里的烟看着关智,说:“现在才遮,不觉得太晚了么?” 关智不说话,只是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条盯着猎物的蛇。过了一会儿,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贺君渊,我没想到你他妈的也是禽兽级别的!” 扬起嘴角,贺君渊微笑着问:“我怎么禽兽了?” “你要上就上,就是用强的也算是个男人。用迷奸这一招算他妈的怎么回事?”咬紧牙关,关智对贺君渊对自己下药这件事最不能容忍。 “下药?”贺君渊愣了愣,随后笑了出来,抽了口烟之后,仿佛看好戏一般看着关智,说:“关智,明明是你自己喝醉了之后拉我上床的。” 这句话,威力堪比“原子弹”,关智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你、你说什么?” 关智绞尽脑汁,最后的一点记忆,是他坐着贺君渊旁边,一边大笑一边拍着贺君渊的肩膀,至于笑什么,他是死也想不起来了。至于贺君渊说的拉着他上床,那是他喝了“硫酸”才可能做的事吧! 知道他不会信,贺君渊也不马上解释什么,从容地在烟盒里弹了两下烟灰。 “你喝了很多,但是仍然一副冷静的样子,所以我以为你酒量很好。谁知道--”仰起头抽了口烟,贺君渊一副回味的样子。关智双手狠狠揪住床单,恨不得冲上去把烟屁股塞到他嘴里。 关智酒量其实不算太好,但是酒品好。就是无论喝了多少,表面上就跟没醉一样,脸不红心不跳,别人问他什么也基本能答上来,除非倒地不醒,不然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已经醉了。 再次想到脑浆疼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所以贺君渊的话是不是真的也无从考评。关智放弃了,瞪着贺君渊说:“好!就算是我拉着你的,那你妈的就不能反抗一下!”顺水推舟算什么意思?有便宜就占啊! “我有反抗啊!”贺君渊有点孩子气地嘟了一下嘴,难得一见的表情,笑着说:“你本来是想上我的,于是我反抗了。” 到此为止,关智已经把所有的耐心、耐性、顾虑、害怕统统抛得一干二净了。他装“好人”装太久了,以至于连自己的本来面目都要忘记了。他不想跟贺君渊牵扯太深,就像所有人告诉过他的一样,除了那些,还有原因是因为他的直觉。 喜欢或者讨厌,都会有这种感觉。对贺君渊,他不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于是只能算是直觉。现在,看来结果似乎是一切都白费了。 看着他脸色变了又变,贺君渊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了?想要我负责么?” 负责什么的,听在关智耳中很是刺。 有时候,在床上“负责”这两个字就是句屁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负责--当然要负责了。”良久,关智哼哼一笑。 他这种反应倒是让贺君渊有点奇怪,不过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关智已经像只恶狼一样向了扑了过来,手上拿着被他拧成绳子的蓝色衬衫。 关智什么时候拿的衬衫,贺君渊没发现,在他暗自稍稍有点佩服的时候,关智已经一把把他按在床上,整个人骑了上来。 刚才休息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做的准备。忍着大幅度动作给身体上带来的疼痛,关智三五下把他两条手臂绑在背后,动作熟练且迅速,整个过程不过几秒,绝对不是一般人都能会的。 确定绑紧了之后,关智四肢有点发软地从贺君渊身上下来,坐到一旁,类似精疲力竭的一般。 真的好疼。他感觉了一下自己后面那个地方,除了贺君渊射进去的东西,还有种不自然的滑腻感,应该是抹了什么东西。 贺君渊丝毫没有反抗,等关智绑完之后,他侧躺在床上动了动身体,感觉了一下手臂被绑得有多紧。 “别挣了,好歹我也是警察,绑人这门‘手艺’也是经过训练的。”关智冷笑着,因为愤怒和全身的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不绑贺君渊的脚,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打不过只有脚能动的人。 贺君渊倒也真的不再动了,看着他皱了一下眉,问:“那,你现在想干什么?” “干什么?”这不废话么!“你刚才干什么我现在也要干什么!” 关智无法预知以后的事,不然如果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遭,那天砸完贺君渊的时候就应该抢先一步!现在这“先后顺序”的亏他是吃定了,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世界上,还有种决定叫“破罐子破摔”。 贺君渊看了看关智,然后又暧昧地看了一眼他的下身,微笑着问:“你现在还有力气么?”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关智又是怪里怪气的一笑,上身向靠了靠,伸出手指戳了两下贺君渊的脸颊,“我不能上,也有东西能代替。放心!包您满意!”说完四处看了看,真让他上贺君渊,他还下不了那个决心。所以,他想找找有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 忍不住又笑了两声,贺君渊看着一脸认真的关智,“我真不知道说你傻好,还是--”还真难找出什么形容词。 关智一回头,贺君渊腰部轻轻一用力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再乱动,我不敢保证会再在你头上砸一次!”他威胁。 “我的确是怕你再砸我一次了。”贺君渊点点头,上次他一时的疏忽,后果是惨痛的,但是他在关智面前的确很放松,没来由的。 “不过,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了。” 关智一怔,只见贺君渊像电影里爆发的“机器人”一样,手臂一个用力,“刺啦”一声,衬衫就被撕了开了。 布料撕裂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只是却同样让人心惊。 动了两下肩膀,贺君渊抬起头看着一旁眼也不眨的关智,扬起嘴角。 ” 第一回合结束了。现在,第二回合轮到我了。” 这什么?什么叫 第二回合? 贺君渊用跟刚才关智同样的姿势朝后者扑了过去,关智叫了一声,翻身要下床,结果上半身刚落地,一条腿就被贺君渊抓住了。双手撑着地面,上身落在床外,姿势绝对是又难看又痛苦。 偏偏这时贺君渊还来了一句:“好风景。” 关智骂了一句,飞快翻了个身,腰一挺翻回了床。平时的话,这动作对来他来易如反掌,而且还能做得很美观,但是今天身体明显不在状况,一套逃跑的动作只能用摸爬滚打形容。 刚回到床上,贺君渊就压上来了。男人强壮结实的身体让关智几乎动弹不得,明白他要干什么,关智一边揉着大腿一边问:“上一次算是我主动的,那这一次算什么?” 贺君渊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看关智的眼神称得上温柔。 “有点像,但是又不像--你还是你,再丑也是你。” 关智知道他现在丑,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现在这张脸难道符合贺君渊的审美观? “这次是我主动。”贺君渊大方承认,又说:“但是你也并不排斥--” “什么?” “你不排斥我,就像--我也不排斥你一样--” 关智微微皱起眉,贺君渊的话,他似懂非懂。 房间里已经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好在都是男人,没有人会介意。而且,另一人个目前也介意不了。 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烟之后,贺君渊又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在他旁边的关智,从头到脚一副惨遭蹂躏的样子,脸上的伤、黑眼圈、身上的青红的印子,连嘴唇都破了。 他并没有虐待的嗜好,在床上也是,相反,一向在性事中也很冷静的他很少把人折腾成这样。他承认,面对关智,他很兴奋。 “死吧--”睡梦中的关智突然低声骂了一句,似乎想要翻身却又因为太累而中途放弃,动了动嘴唇,又睡过去了。 看着他笑了笑,贺君渊喃喃自语,这次--给你什么好呢? 钱、车子、房子--对以前上他床的人,他一向是很大方的。但这些马上又被贺君渊自己否定了。 他对关智最开始的确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什么不对,像是在路边看到一只喜欢的宠物一样,谁也不会为喜欢一只宠物找理由。当然,关智不是宠物,他很有个性,长得也不可爱,脾气也有些坏,对他表面的恭敬只是敷衍。想在夹缝中求生,夹着尾巴做人,却没有做的最好。 想到这里,贺君渊不禁对关智接下来会怎么样感到好奇了。 放轻动作下了床,地上一片狼籍,贺君渊套上裤子刚想打电话叫人过来打扫,一阵铃声突然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 安静地听了一下,贺君渊从地上捡起了关智的裤子,从裤袋里掏了出正在响的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母夜叉”。 本不想接,但是对方似乎是不等到他接电话就不放弃,手机一直锲而不舍地响着,激烈的电子乐绝对不是“催眠”的节奏。床上的关智叫了一声:“要死啊!吵个鬼啊!” 贺君渊回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响了快一分钟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还没开口,电话里的人先吼了一声:“你小子死啦?”声音很低,怒气冲冲的。 “我是,关智的朋友。”贺君渊很平静地说。 对方似乎愣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贺君渊“喂”了一声,对方终于又开口了。 “你刚才说,你是--” “我是关智的朋友。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下,我会告诉他你的。”说完,他等着对方的反应。 “啊--谢谢。”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点茫然。 贺君渊突然问了一句:“你是--” 良久,“我是他--姐姐。” 第28章 举报色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半梦半醒之间,关智觉得床好像比平时的舒服,虽然他宿舍里铺着薄垫子的板床实在称不上多舒服。他先感受了一下身低下柔软,然后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僵硬。 这年头,酒后乱性之后的“失忆”已经不流行了,而且怎么说他还清醒过一阵子,关智缓缓睁开有些发酸的眼皮,视线由朦胧渐渐转清晰,随后看到了一副属于男性的强健胸膛,光靠视觉就能感觉是多么的结实,何况他还亲自确认过。 贺君渊还没醒,男人难得睡得这么熟,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消耗过大。 关智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非常难以形容的表情,身体缓缓向后挪了挪,离旁边的人远了一点,放轻动作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四肢很酸,但是本来就一身伤,现在反而觉得也不怎么疼了,唯一让他觉得不妥的地方,就是那个地方了。 这形容可能有点恶心--就像是上厕所还没上完一样,但的确是事实。找不出更适合的形容词,关智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斑斑点点,又掀开被子看了看--那是更无法形容的景像。 放下被子,他仰起头深深吐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想点什么,贺君渊轻轻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关智急忙转过头,想了想又手忙脚乱四处一通乱抓,最后拿了根烟夹在指间,靠在庆头做深沉状。 “嗯--”贺君渊抬起手放在额头,发出起床时特有的慵懒声音,过了片刻睁开眼,看到关智绷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地靠在床头,一手夹着烟,一手抱在胸前。 这场面,就像是一男一女一夜情之后没来得及离开的早晨,虽然床上两个人一个先天条件不好,现在又是“灰头土脸”,另一个先天条件然后不错,可惜一个发型毁掉不少英俊度。 不过照现在这种感觉,昨天晚上被占便宜的那个好像应该是贺君渊了。早上醒过来之后,一般都是男人靠在床上抽着烟,回忆昨晚自己的“丰功伟绩”。 轻笑一声,贺君渊稍稍侧过身,看着关智问:“你醒多久了?” 缓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关智平静而镇定地说了一句:“没多久。”贺君渊镇定是理所当然,但是他至少也要跟贺君渊一样冷静,这样才不失了男人的面子。就算被上的那个是他,骨子里他还是个男人! 微微眯了眯眼,贺君渊又问:“你怎么不点烟?” 关智嘴角微微一抽搐,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半点火星都没有的烟,铁青着脸把烟放到嘴里,说了一句:“我在戒烟,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一说完,贺君渊笑了出来。毫不掩饰的,那种发自内心地笑。这是他这几年来醒来之后最开心的一个早上了。不过被他当成“笑料”的关智显然笑不出来。 笑,让你他妈的笑!迟早有一天老子要-- “我说,你当我的情人吧!” “啊?”后半段话还没说出来,贺君渊一句让关智愣住了。 他其实有听到贺君渊说的是什么,但是让他产生的怀疑的是贺君渊的语气。就是类似那种--我说,今天早饭吃豆腐脑吧! 难道他就是一碗豆腐脑级别的? 关智一副自己听错的表情,贺君渊倒也没马上说什么,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打火机,然后伸出抽掉了关智嘴上的烟放进自己嘴里,点上之后,很痛快地抽了一口。 关智现在真的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其实贺君渊是真的想吃早饭-- 贺君渊说出那句让关智当他情人的话之后,自己也有稍稍一瞬间的吃惊。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接受这件事的速度比关智要快多了。 关智长得不算好,但也算是端正。性格不算好,但是--搞笑,也算是个优点,并且能给他乏味的生活添加不少乐趣。而且,在床上的表现也可圈可点。昨天晚上,一开始关智还有些不情愿,但是后来,已经开始配合他了。看得出来关智是第一次跟男人做,但是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学会如何才能让自己更舒服。 木已成舟,既然如此,不如好好享受。这种在旁人看来是没有节操和道德观念,但贺君渊认为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样很好,两个人都舒服的性爱才算是真正的享受。只有一个人享受到,未免太过无趣。就这一点来说,贺君渊对关智的好感又有几分不单纯起来。 关智身份复杂,却也简单。他已经跟聂风宇说过了要关智,只是没说要干什么。聂风宇不会放人,但是他也并不是非要关智到他这边来为他工作。在聂风宇那里,关智是个挂名小警察,到了他这里,仍然是个挂名的警察,就这一点,贺君渊觉得关智的身份简单多了。 他喜欢简单,虽然他们的相遇是他安排的一场有意的“邂逅”,不过他在意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现在结果已经明了,那么,剩余的时间,他想他可以分给关智。 “怎么样?”静静地抽了几口烟,贺君渊抬起头问关智:“考虑好了么?” 关智正在一旁查看自己的“伤势”,被他这么一问,简直疼得要翻白眼了。他以为贺君渊刚才是说错了话,想在抽烟的掩饰下把这错误当翻书一样翻过去,结果这是在给他时间考虑? 跟贺君渊说话和相处,是很累的。 关智第一次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可越是不想跟贺君渊扯上关系,他们的关系就越是牵扯不断,到最后已经从没有关系发展到现在这种模式。 敌人不是敌人,朋友不是朋友,情人不是情人,连个具体定义都没有。 重重叹了口气,关智像是用完了力气了样,拿了枕头竖起来放到床头,然后背靠了上去。 “如果我说--不要呢?”这句“不要”好像昨天晚上就应该说了,不知道现在说会不会晚了点。 贺君渊并不回答,只是笑了笑。 那一笑,太有深意了。 贺君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抽烟,关智觉得自己又处于下风了。 按理说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贺君渊应该不是对手才对,不过关智发现他在贺君渊面前不管是犯贱还是耍赖,后者都能坦然接受。这世界上能这样的人还真不多,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有几分“造化弄人”。 贺君渊的不回答,是更加让人遐想的。关智想了想,又拿出厚脸皮的本事,似笑非笑地问:“贺老大,你喜欢我?”这句话他有没有问过贺君渊,已经不记得了,反正贺君渊是从来没回答过他就是了。 “这重要么?”贺君渊反问,手指毫不在意地把烟灰弹到地上。 像是恋爱中的男女,非要听到一句“我爱你”才能肯定感情,事实上,这句“我爱你”又能维持多少感情还是个未知数。 笑了笑,关智在被子里竖起一条腿,看着贺君渊说:“是不重要,不过--要是我说我看不上你呢?” 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至少身价丰厚、实力雄厚的贺君渊从来没听到过有人这样说他。 “那,你看不上我?”似是起了玩兴,贺君渊摆了个跟关智差不多的姿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指间的烟缓缓冒着烟,让男人的笑容都变得有几分朦胧起来。 关智被那笑容和烟味熏得要昏昏欲睡了。大幅度地咧开嘴,顿时疼得清醒几分。 “贺老大,你未免有点太高估自己了。” 贺君渊微微皱了皱眉。关智突然感觉到一丝快感,比高潮了还爽。 “青菜萝卜,各有所好。有人爱吃大鱼大肉,我却喜欢--”喜欢什么还没说出来,便被打断了。 贺君渊举起手示意了一下,问:“你喜欢我用强的?” 一句话,把两人的关系打回原点。关智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贺君渊面前,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的。如果这位老大下了决定,那结果不外乎两种:自愿和被迫。 不过也没等关智回答,贺君渊先叼着烟下了床,说了句:“我去洗澡。”然后赤裸着出了房间。 佩服他这副光着都很“豪放”的气度,关智浑身一摊,又倒回床头。 “对了,你姐姐前不久打了电话给你。”贺君渊突然又回过头说。 关智一愣,“什么时候?” 贺君渊考虑了一下“几个小时前吧。”说完就出去了。 完了!一想到那个人发彪的样子,关智只觉得耳边一片轰鸣。急忙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一看,手机屏幕闪了两下,电量低的警告音响了一声之后,便再无动静,按了几次都无法开机。 “啧!”关智撇了一下嘴,骂了一句。抬头四下看了看,最后在地板上发现了贺君渊的手机。 用还是不用,成了问题。斟酌数秒,关智下了床,拿起地上的手机,先把自己的手机卡拆了下来,正准备和贺君渊的卡换一下然后用贺君渊的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后者手机上有未接来电,显示着一个字:苏。 关智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串号码。 这他妈的怎么不把名字写完整了! 第29章 浴室里一片朦胧,刻着牡丹纹的镜子上一片水气,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在镜面上滑下一条条水印。 半躺在宽大的浴缸里,贺君渊伸展四肢,像是用尽全力放松一般。他偏爱热水澡,就连夏天水温也不低。热水使他放松,无论任何时候,总是紧绷着神经,已经找不到原因和结果,像是种强制一样。 伸手拿起浴缸旁边的罐子,撒了一把浴盐到水里,每次泡澡对他来说都是种放松和享受。他不喜欢被人打扰,上次温泉里冲进来的关智,算是次难得的例外了。 浴盐缓缓在水里溶化,水也开始慢慢变白,香味开始弥漫四周。贺君渊一只手在水里搅了两下,另一只手刚放下罐子,浴室门就被打开了。他没有锁门,当然连想也没想过有那个必要。 抬起头看向门口,朦胧薄雾之中,看到关智斜靠在门边,穿着应该是从他衣柜里翻出来的睡裤,姿势有点像在学校门口拦截女生放学一样。贺君渊眯起眼,看不太清关智的表情,倒是能看出他在笑,直到水蒸汽随着门开而散去了一些,才看清楚。 的确是在笑,笑得三分邪气七分傻气,咧着嘴,再配上一张满是乌青的脸,有点“惨不忍睹”。 贺君渊扬起嘴角,虽然不知道关智要干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次有像现在这样憋不住想笑的冲动。 如果这是“勾引”的话,不知道算不算是成功-- 关智看着浴缸里的人,摆够了pose,朝贺君渊走了过去,还体贴地顺手关上了门。 “领导视察”一般踱步来到浴缸旁边,俯视着里面的人,关智笑着说:“挺会享受啊!”泡个澡还弄这么香,女人啊! 贺君渊笑而不语,看着他。 关智倒也反常了个彻底,放慢动作轻轻坐到浴缸边上,翘起二郎腿,伸手进浴缸里搅和了几下,颇有几分“戏水”的味道。好在水是乳白色的,看不清底下是什么光景,不过好几次他都摸到了贺君渊的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说话也不阻止,贺君渊一言不发地看着关智的一举一动,任由他的所做所为。 关智搅够了,摸到了贺君渊的膝盖,笑着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这一笑,又多了许多猥琐的成份在里面。 淡淡一挑眉,贺君渊说:“好啊。” 关智笑容僵在脸上,随后一点点终于消失。他开始佩服贺君渊了,这样也没被恶心到。 收回手,甩了两下,他说:“贺老大,我开始有那么一点点相信你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 喜欢一个人,就能包容那个人的一切,包括丑恶。关智绝对知道自己现在这张脸有多么“丑恶”。 “呵呵呵~”贺君渊终于笑了出来,那种完全放松的笑,不含任何的讽刺意味。最后似乎还叹了口气。 “我也有点相信了。”或许还没到喜欢的程度,但是跟关智在一起的轻松,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也没起来,关智仍然坐在浴缸边上,问:“你不是说我离你的床伴标准还差那么七八分么?”怎么一下子又转了性了? 贺君渊拿起毛巾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关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可贺君渊好像不愿意再说了,放下毛巾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跟其他人不一样。” 这算什么意思?关智有疑问,却没问。因为他觉得够了。再问下去得不到什么答案,就算得到了,也未必是真的。凡事讲究适度,关智不求最多,只求正好。所以他才一直到今天都混得半生不熟。 “贺老大,认识我们苏校长么?”关智突然问了一句。 贺君渊正闭目养神,听到之后睁开眼看关智。 关智正伸手拿过一瓶东西看着,瓶身上全是法文,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认识。”承认得倒也爽快。 关智放下瓶子笑了笑,“您还是真是交友广泛。” “你还想问什么?” “我什么时候能走?”这问题比较现实。 没回答,贺君渊突然伸出腿搭在浴缸边上,双腿交叠着正好放在关智大腿边,从他坐的地方离浴缸边缘的距离,就知道这一双腿有多长了。 看了一眼眼皮低下的“美腿”,关智问:“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按摩吧?” “你说呢?”贺君渊反问一句不说,还拿脚暧昧地踢了他一下。 “把我弄舒服了,你才能走。” 关智知道了,原来这位一晚上上了他那么多次都没舒服。 如果不把他弄舒服了,就打算玩“监禁”了是不是?扬起嘴角,忍受着被扯痛的伤口,关智伸手把刚才那看的瓶子拿了过来,按压式的瓶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举起来对着贺君渊就是一通“噗噗噗~”的乱按。 “舒服是吧?我今天把你从头到脚都洗了,让你好好舒服舒服!” 关智的“现实主义”终于让贺君渊见识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是大爷。等利用完了,他能把你是大爷时候给他受得气一起讨回来。 稍稍躲了一下,贺君渊临危不乱地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白色膏体,嘴角还带着一抹笑。在他看来,关智这性格算是他唯一的优点了。比起那张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脸,他更喜欢。 关智还在那里喷,一瓶上百元的沐浴产品喷了快一半了,贺君渊猛然伸手一拉把他拽了下来。 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跌进水里,关智上半身在水底,下半身还在浴缸外面。 第一句咒骂的话被淹没在水中,爬起来的时候,贺君渊已经了出了浴缸。 “这是你第二次弄脏我的洗澡水了。”站在浴缸外,贺君渊看着浴缸里的人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关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着鼻子往外面挤水。 “好好洗洗吧。”贺君渊拿了条浴巾一边擦一边往外走,“特别是后面。” 我呸! 等贺君渊出去之后,关智坐在浴缸里看了一会儿关上的门,然后低下头,伸出手用食指在浴缸边上的水渍上一笔一笔地、像是默写一样写下了一串号码。刻意去记忆的东西,往往还能保存一段时间。 写完之后,不多不少,正好11位。 很好,再多一位他就记不住了。 贺君渊回到房间,拿出裤子和衬衫穿上之后,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床,汗水和精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和浴室的味道完全不能相比。 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发梢的水珠滴了下来,贺君渊伸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梳了一把,走到床头拿自己的手机。 未接来电仍然在屏幕上显示着。 用贺君渊家的干洗机洗完了制服,关智赶在晚上校门关之前回到了警校。 临走前拒绝了贺君渊送他回来的提议,后者倒也没有坚持,只是在他出门之前看着他说:‘下次你还穿制服来吧。脱你制服的时候,我特别兴奋。’并且提议下次可以穿着制服做做看。 关智能理解男人的心态,“制服诱惑”什么的他也看过。但是轮到自己亲自上阵,除了变态他没感觉到别的。 但是他心态调节的还是不错的。在贺群渊用权利和武力镇压他的时候,他也把贺君渊当成一根“按摩棒”,这样一来,顿时觉得平衡不少。想到这里,昨天晚上的种种细节又浮现脑海。 一开始虽然醉了,但是也并不是没感觉,而且清醒的时候也做了二次,严格来说除了身上的伤疼有些之外,快感并不是没有的。有点类似“凌虐”的快感--回忆至此,关智觉得他和贺君渊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变态。 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关智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备用电板拿了出来,手机换上电板重新开机之后,倒也没有未接电话提醒。 拨通了电话之后,他坐到床上等那边接电话,但是响了很久直到电话自己挂断了还是没有人接。 那天晚上,关智一直打到第二块电板快要没电了,仍然没有人接电话。 第30章 双休日两天的假,关智只觉得一眨眼就过去了。在贺君渊那里厮混了一天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两天的人生是这样在荒淫中虚度过去的。 星期一早上起来的时候,关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疼的厉害,前半夜又没睡好,老是做梦,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重得要往下垂,虽然起来喝了杯水之后好点了,不过关智知道,他这是要感冒了。 他并不经常生病,大毛病从来没有,小毛病也不多,但是一旦要是有点什么病,那可能意味着,不仅仅只是生病那么简单了。 早上得跟着训练的学生一起出操,关智换了衣服,顶着一双黑眼圈出了宿舍。临走前又打了遍电话,这次干脆是关机了。昨天晚上他发的短消息也没回。 那女人跑哪里去了? 关智边走边看着手机皱眉。虽然一个成年老女人不会走丢,但是整整快要一天没有联系上的情况也是不多见的。 早上出操的时候,难得苏禾竟然也来了。原来这次的培训马上要结束了,作为校长他自然要亲自上台发言一番。 百无聊赖地站在队伍后面,看着台上苏禾穿着笔挺的制服,人模人样的,一脸严肃款款而谈,关智算是知道这位为什么这么不得人心了。语言间听似“关怀”,却是带着刀子的,几句话下来,损人都不带脏字的。让他总结一下训练情况,硬生生几乎把一干人说成了“老弱病残”,社会的稳定人民的安危长此下去将难以保全。 真他妈的会装X啊!关智感叹,这跟他印象中的那个苏禾是一个人么? 台下老老小小的,不论是新进入警察队伍的还是干了好几年的“老人”,一个个得瞪着苏禾,忍耐力差点的脸鼓得跟青蛙似得。 关智站在角落里,靠着墙边看着苏禾。别人恨归恨,却不能把后者怎么样,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校长,光看外表还有苏禾平时散发出的气势,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毕竟是将门出身,有血统在那里的。就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比一般的太监更有腔调。 看着苏禾那“飞扬跋扈”的样子,关智突然想抽烟。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昨天贺君渊手机上的那个未接电话,他已经可能肯定必是苏禾的。虽然贺君渊自己都承认认识苏禾,号码他也记下来了,不过已经没有去核对的必要了。那很麻烦,而且就算对出来了,那又能怎么样? 苏禾跟贺君渊为什么会认识,又怎么会认识,他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鸡毛蒜皮的事,他不想去管。而且就算这两位都是男女不拘,也恰好苏禾跟贺君渊有一腿,关智也不想去管,因为这些都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不过,想到他最后的假设,关智又瞅了台上的人一眼。苏禾已经讲完话了,站到了后面一些,目光在台上扫视着,突然就跟他对上了。 虽然隔了有点距离,还是被发现了。关智一开始不能确定苏禾是不是在看他,于是露齿一笑。苏禾把脸别过去了。 哦--是在看他。 今天上午关智没课,他又不喜欢坐办公室,晨会结束后,他准备去图书馆找两本书看看,他偏爱古典文学,《宜质春香》还是《金瓶梅》什么的都可以。 不过在那之前得先把药吃了,脸上的伤已经好了点,然后还有伤痕,但是至少不肿了。 关智一手拿着药片在走廊上走,一转弯正要上楼,却跟正在下楼的苏禾相遇。 场景倒是挺浪漫的,不过可惜人物不对。 “校长好!”又是嬉皮笑脸地一笑,关智先开口。他其实也挺会装的。 苏禾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师,苏禾没说话,转过身先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句:“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等那老师走了之后,才看着关智。 “你忙?那我先走了啊。”没人了,关智口气也稍有改变,谈不上不敬,但至少能感觉跟苏禾是同等的。 苏禾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药,问:“伤还没好?” “啊--”这是在关心他? “怎么不请假?” “我敢请么?”关智呵呵一笑,他其实是开玩笑,不管一看苏禾皱眉,就又补了一句:“也没什么大事,小伤。吃点药就好了。” 苏禾看着他,几秒钟后移开视线。 “那就好--” 关智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苏禾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微微扬了一下嘴角,问:“两天没在宿舍里休息?” 他语气有点怪,关智也直接承认。 “嗯!出去了,怎么了?” 轻笑一声,苏禾从关智身边走了过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现在有伤,别玩那么激烈。” 起先关智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随后才想起来,反射性地摸了一下脖子,随后撇了撇嘴。 外面才两个印子就叫“激烈”,那他身上那些印子苏禾肯定会让他不要玩SM。 想到这里,关智突然没来由的又觉得不放心,心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最后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再三犹豫之后,拨了那个平时很少打,只是用来“膜拜”的号码。 这次接电话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响了有段时间了,就在关智以为是不是这阵子是不是黄历上写着“不宜接电话”的时候,对方电话接了。 “有什么快说!”一上来,男人的口气已经只能用愤怒来形容,咬牙切齿的。 气氛不对,关智心里一抖,又听到电话里好像传来阵阵喘息声,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傻笑两声。这一大早的就-- “聂老大,我就是想问问--”话说到一半,关智停了下来。 他在二楼,楼下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他视线里,然后像是不知道要往哪边走,停在原地抬起头,像是感应一般,看到了关智。 “喂?问什么?说啊!”电话里传来咒骂声。 关智动了动嘴唇,“那个,你吃早饭了没有--” 楼下的人缓缓扬起嘴角,笑得艳丽,跟一身的火红色异常相配。 第31章 世界似乎安静了几秒--接着一声很有威慑力的怒骂之后,电话被挂上了。感觉,像是被摔出去的。 关智顾不得被震得发疼的耳朵,也不敢多想之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收起手机飞奔到了楼下。 原本不该出现的人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是激动还是疑惑,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你怎么来了?” 一身红色齐膝套裙的女人看着向她飞奔而来的弟弟,脸上的微笑渐渐加深。 能把那种红色穿得不突兀和难看的人不多,而关尹就是其中之一,不仅衣服是红的,连颈间的丝巾也是红的。她是个适合红色的女人,身材高挑,骨架虽然纤细却并不给人瘦弱的感觉,是一种健康的瘦。束在脑后的长长的马尾,让她妖艳中又多了几分清丽。裙下露在外面的一双长腿,异常的白嫩,从一进门开始,就吸引了无数目光。 等关智停在关尹面前之后,按理说姐弟相见应该来个热情的拥抱,关尹也的确伸出手了,她放下了手里的拿行李袋,然后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关智的耳朵。 “你个死小子昨天死到哪里去了?竟然敢不接我的电话?” “啊~疼疼疼~”虽然是经常受到的待遇,但是耳朵上的疼痛是没办法习惯的。关智龇牙咧嘴地叫着,“放开放开!都是人!”身穿警服被女人这样捏着耳朵,实在有够丢脸。 关尹手上又用了用力,咬了咬涂着晶亮唇膏的嘴唇。 “怎么?离了家就翅膀就硬了是不是?说!那天去哪里鬼混了?啊?” “什么啊?”关智扯着她的手,也不敢用力,感觉到关尹出够气了,才稍稍用力把耳朵上的手拉了下来。虽然是女人,力气却绝对不小,耳朵上一阵发烫。 关智四下瞅了瞅,好在上课时间路过的人不多。 “我后来又打电话给你了,是你自己不接的啊!”揉着耳朵,他有点抱怨。 “哼!”关尹扬起下巴一笑,“后来是多久?你小子是玩疯了,压根就把我忘了吧!” “嘘~”关智竖起食指放到嘴边,“小声点!这话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是我什么人呢!” 盯着他,关尹压低声音,“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关智傻傻笑了起来。 “你是我姐姐!唯一的姐姐!” 关尹瞪了他一眼,然后笑了出来,“你记得这个就行。” 关智一边弯腰拿起关尹的行李,一边问:“说真的,你怎么来了?连通知也不通知我一声。” 关尹说:“想到就来了。反正早就想出来走走了,顺便来看看你。” “是吗?”关智拎着行李,皱了皱眉问:“怎么这么轻?你都带什么了?” 关尹轻轻啊了一声,“就几件衣服,反正也没打算往多久,需要什么可以现买。” 关智点点头,说:“走吧!先找个地方坐会儿。我宿舍不知道你能不能进,我先去打个招呼的。” “你的脸怎么了?”关尹又问。 关智说了句上课弄得,小伤而已。然后突然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关尹,最后表情严肃地说:“你能不能不穿这样?” “不好看?” “俗--哎~疼啊!” 上午没有课,关智换下了制服,和关尹一起去市中心找地方住。虽然是自己的姐姐,但也是个年轻女人,不可能跟他在宿舍里住。关智倒是觉得如果关尹再老个三十岁,大概就没问题了。 城市很繁华,市中心旅馆酒店当然也多,先看到一家小型的快捷酒店,虽然比不上高级酒店,不过外出的时候住住也可以了。不过关尹不肯,非要找家星级酒店,按她的意思说反正也不长住,几天酒店还是住得起的。 找到家大酒店,办入住手续的时候,一看房间价格,关智咋舌。 “我说,你到底有多少私房钱啊?”这几年没看关尹工作过,但是手上钱倒是从来没缺过。 关尹撇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拿着房卡往电梯那边走。 “放心!有我在,保证不会让你穷得讨不到老婆的。” 关智翻了个白眼,拎着行李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姐弟看不出来,小姐和跟班倒是挺像。 15层的房间,说高也不算高,但是风景已是不错。进房间之后,关尹坐了一天的火车,先去洗澡换衣服了。关智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关尹洗完了,穿着米色浴袍出来的时候,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披在肩上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她赤着脚走在柔软的地毯上,脚步轻得像只猫,看着关智的背影,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关智突然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竟然一时间无语。 “洗完了?”终于,关智先开口。 点点头,关尹伸出手,把毛巾递给他。 “帮我擦头发吧!” 这种事,关智以前倒是经常做。接过毛巾,关尹坐到沙发上,关智站在她身后,关尹头发很长,也没有染烫过,现在这个时代,像她这样清汤挂水的黑长发已经不多见,光是打理起来就很麻烦,更别提洗一次头要多长时间了。 女人就是麻烦! 毛巾包着乌黑的长发,缓缓滑动挤压着,关智动作很小心,力道也恰到好处,关尹低着头,露在浴袍外面的一截颈部,白得几乎能看到血管。 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刻难得的安静,是两人多年来的默契。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时候,已经不需要语言来说明。 “那天,接电话的那个男人是谁?”关尹突然开口。 关智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继续。 “一个朋友。”这话,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有多言不由衷。 有那样的朋友么? 想到这里,关智突然觉得屁股疼。“按摩棒”使用过度也对身体不好啊。 关尹也没再问什么,低头不再说话。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她抬起头对关智说:“我去吹一下,等下我们去吃个饭吧。” “嗯!不过你得快点,我下午有课。” 关尹笑了出来,“看不出来,你真改邪归正,认认真真当老师了?” 关智呸了一声。 “我不认真就得被那帮家伙揍死!”还不犯法,顶多算“工伤”。 关尹好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良久,说了一句:“你变了--” 关智无语。扯着手上的毛巾,只不过几天,他怎么会变。就算变了,又能变多少。 关智等关尹换好衣服化完了妆,两个人一起下了楼。酒店楼下就有咖啡厅,虽然关智不爱吃西餐,不过时间紧迫,也不挑了。 服务生带着两人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留下了菜单。关尹低头翻看着菜。 咖啡厅里气氛还算不错,人不多,倒也宁静。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咖啡香气,关智承认,这玩意闻着比喝起来更诱人。 关智看了一眼外面,突然想起来,贺君渊应该喜欢这种调调。 贺君渊--刚想到这个名字,关智仿佛好像看到那个人就在眼前。 眼花了? 和窗外刚从车上下来的人目光相对,直到贺君渊把墨镜拿了下来,关智才肯定,真的是贺君渊!就在窗外,一身黑衣,表情肃穆到极点,就像刚刚扫墓回来一样。 意念力有时候也是个强大的东西,想什么来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关智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去看关尹,正准备要说怎么的时候,却发现关尹早已经发现了贺君渊,正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关智再次望向窗外,发现贺君渊的视线早已经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看关尹了。 第32章 窗外隔着一层玻璃,一男一女看得像是出了神。 这算什么?眉目传情? 关智来回看了两眼面前和外面两个人,心里有种说不起的奇怪感。 窗外的贺君渊看了关尹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别开视线,和身后的手下一起进了酒店。 直到贺君渊的身影消失不见,关尹才把视线移回来。沉默数秒之后,才抬起头看着关智,问:“你朋友?”仿佛对刚才的事并不在意。 关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 “那天接电话的那个?”关尹又看了一眼窗外。 “嗯!”除了这样,他真的不知道要回答些什么。 没出声,关尹像是在考虑什么,最后笑着说了句:“很帅啊!” 普通女人见到英俊男人都会有的反应,并没有什么不妥。关智也跟着笑了笑,说:“他没剃头前更帅。” 关尹不再作声,把视线移回了菜单上。一时间关智发现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贺君渊明明只是路过,却好像留下了什么,让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而就在关智已为贺君渊真的只是路过的时候,后者却进了咖啡厅,正向他们走了过来。关智一抬头就看到了。 距离远的时候,贺君渊没什么表情。直到站在他们面前之后,他先朝关智淡淡一笑。 “好巧。” 的确够巧。关智还来得及说什么,贺君渊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的关尹身上。 关尹抬起头,很大方地看着他。 “这位是--”贺君渊问。 “你好。我是关智的姐姐。”关尹冲男人一点头。 姐姐--贺君渊不动声色地用不失礼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看上去的确比关智成熟些,但是长得却并不是很像,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的话,单看外表很难相信这两人是姐弟。 “怎么了?我们长得不像是吗?”关尹微笑着问,并不是生气,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贺君渊也笑了笑,“关小姐很漂亮。” 关尹的确长得不错,皮肤很白,身材也能用性感来形容,而且身高比关智还高一些,很容易被人认为是模特儿之类的。从容貌上来说的话,应该说关尹比关智更好地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 被夸奖了,关尹笑容更加灿烂,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介意的话,一起坐吧?” 贺君渊思量片刻,点了一下头。 “那就打扰了。” 说完,转过头看着正在看窗外风景的关智。 关智已经被晾了半天,完全充当了“路人甲”的角色,自己都觉得他的存在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正撅着嘴用吸管喝咖啡厅送的柠檬水。 贺君渊看他,意思很清楚。虽然不太乐意,还是屁股往里挪了挪,让出了一块地方。 “你不是很忙么?”贺君渊坐下之后,关智问了一句。 “忙也要吃饭啊。”贺君渊看他一眼,眼神里是与刚才不同的淡淡笑意。 关智上下瞅了他几眼,讽刺地问:“你这不是忙着扫墓呢吧?” 谁知贺君渊沉默了一下,竟然真的点点头。 “嗯。” 这下关智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也不再说什么,贺君渊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关尹,视线相触的瞬间,关尹把头低了下去,胡乱地用吸管搅着玻璃杯里的水。 有点类似少女般的羞涩,让关智嘴角抽搐。又想起早上的苏禾,还有眼前这位--今天一个个的怎么都转了性了? 贺君渊又说:“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贺君渊,令弟的--朋友。”说着从眼角偷偷瞄了一眼关智。后者望天。 关尹先是看了关智一眼,随后笑了笑。 “贺先生和小关以前就认识吗?” “严格来说--”贺君渊一只手捏着下巴说:“我们算是最近才真正成为‘朋友’的。” 关智想抽他。桌子低下的脚狠狠踢了贺君渊一下,后者身形微微一晃。 你他妈的能不能不要再说“朋友”两个字了! 瞪了贺君渊一眼,每当他或者贺君渊说他们是朋友的时候,关智都有股深深的罪恶感。 “呵呵呵~”关尹低头捂着嘴笑了出来,“我弟弟朋友很少,平时光得罪人了。能有贺先生这样的朋友,真是算他运气了。” 就算可能只是恭维,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很让人舒服。贺君渊也谦逊一笑,面对女人,男人的绅士风度在此时完全体现出来。当贺君渊帮关尹点菜的时候,关智算是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了。 贺君渊连盘咸菜都没点给他。 菜还没上来的时候,关智的手机突然响了。接了电话之后,关智皱着眉对关尹说:“学校找我有事,我得回去了。” 关尹问:“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得马上回去。我晚上再来找你。”说着又看了贺君渊一眼,“让他陪你吃吧!他长得帅,看着下饭。” 贺君渊没说什么,倒是关尹别过头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一样。 看着自己姐姐那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关智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让让。”站起来的时候,他踢了踢贺君渊的小腿,笔挺的黑色西裤上又多了个脚印。 贺君渊倒是不以为意,但是没站起来,只是把腿横了过去,空出了一点地方让关智出去。后者也没心意跟他多搞,微微弓着腰,从贺君渊和桌子之前挤了出去。 在他从贺君渊面前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屁股被狠狠捏了一下,身体一僵,回过头看贺君渊,后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副淡定。 “啧!”流氓! 屁股上的疼痛还没消失,关智没好气地说了声我走了。 等他走远之后,贺君渊和关尹同时把视线从关智身上收回来。关尹低头喝着水,玻璃杯上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色唇印,诱惑异常。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人,问:“怎么了?我长得很奇怪吗?贺先生--” 贺君渊的确是在看关尹,被她这么问,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抱歉。恕我冒昧,关小姐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认识的人。” “是吗?”关尹淡淡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在女人面前想别的女人,可不是好行为。” 贺君渊笑了笑。 “贺先生,讨厌直接的女人吗?”关尹突然又问。 贺君渊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关智正在门口跟一个身材臃肿的贵妇般的女人抢一辆计程车。而前者显然不知道什么叫“绅士”和“女士优先”的道理。 笑了笑,贺君渊移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关尹。 “不会。” 回到学校后的整整一下午,关智孝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把关尹和贺君渊两个人单独留下,就像是把羊送到了狼面前一样。他其实倒是不担心关尹的安全问题,因为有些事情,远比这要复杂的多。 今天这一批警察的训练课程结束了,等到关智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之后,已经五点多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且好像快要下雨了。 关智回宿舍急忙换了衣服之后,边走边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给关尹,发现上面有一条短消息。 晚上你不用来了。我跟贺先生一起去吃饭。 我靠!关智瞪着手上的字,像是要把宋体字瞪成华文彩云。 这才认识多久,中饭吃完了就连晚饭都一起吃了!接下来是不是还要一起吃宵夜? 心里隐隐一股怒火,关智刚想打电话给关尹,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又停了下来。 犹豫再三,始终没按下去。 “关老师!”学校里另一个老师叫住了他,“今天晚上有空么?我们几个要去吃饭,一起去吧!” 警察学校的老师,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想找个机会一起喝喝酒。好不容易等到这次的训练任务结束了,能暂时松口气。关智虽然跟他们不算熟,但是一副大大咧咧的的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算是有点人缘。 关智看了看不远处几位五大三粗的男老师,一个女的都没有,一咬牙。 “行!走吧!”然后又说:“不过我不能多喝,得忌口。”他有伤呢! 几个老师都说没问题,不多喝。 结果一顿下来,关智喝得并不少。结束的时候,另外几个人不住宿舍,关智一个人往回走。 路上吹了吹夜里的凉风,感觉倒还不错,连带着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染黑的头发长了一点,发型也变得更加自然起来,此时挡在额前的流海弄得关智视线也模糊起来。打了个饱嗝,他眯起眼看着前方的一辆车,隐约觉得车旁边好像站了个人。 现在几点了他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早了。通往学校的路不宽,又有几分荒凉,那车停在那里占掉了大半边路。大半夜的有车不开,站在四周都是树的马路上,关智心里犯起了嘀咕。 肯定是个神经病! 低下头,拉起衣领把脖子往里缩了缩,关智目不斜视地准备从那人旁边过去,站在车边的人却突然一伸手扯住他的手臂。 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救命还没来得及叫,关智整个人就被拽进了车里。 被扔到后座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香味,那味道,他一闻就知道是关尹的香水味。但是,眼前的人并不是关尹。 肚子里的酒被这么一晃,似乎重新翻滚起来,关智忍住想吐的感觉,瞪着后来进来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贺君渊,你他妈的又抽什么疯?呕唔~~”好想吐-- 黑暗中,男人带着笑意的、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你上边要是吐了,我就让你下面装进去。”说着,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关智的肚子。 第33章 关智一晚上酒没少喝,下酒小菜当然也没少吃,真正的酒足饭饱。平躺下来之后,T恤底下微微鼓起一点的小肚子,摸在上面手感倒是不错。贺君渊的手掌缓缓在那柔软的腹部摩挲着,像是逗弄着一只仰天平躺的大型犬。 “靠!别、别摸了!我又没怀孕!”一肚子的水被挤压着,关智咬着牙挪动着身体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贺君渊轻声一笑,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但是手掌仍然放在他肚子上。 “不吐了?” 关智瞪了贺君渊一眼,挪动了一下被卡住的腿,“你再揉下去就真的要吐了!” 一声轻笑,贺君渊身体稍稍抬起了一点,把关智垂在额前的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关智一边准备起来一边问:“我姐姐呢?” “回酒店了。”贺君渊按住了他的肩,阻止了他的动作。 知道这男人抽起疯来怎么拦都没用,关智索性不动了,躺平了又问:“你就这样把她送回去了?” 贺君渊缓而慢地问:“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车厢里异常安静,外面也很安静,不知道当初是不是觉得警校比较安全,这条路上路灯都比一般的路上少,隔着很远。那一点淡淡的灯光,此时倒是刚好,算不上黑暗,也看不太清楚。 关智看着离自己不过十几厘米的男人,夜色中的贺君渊,总让人觉得无法安心。一直以来像是黑暗中潜伏的野兽,随时会在安静中爆发。关智甚至觉得无论如何,他总有一天会触及到这个男人的地线,然后-- “看什么呢?”贺君渊问。 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醉了,关智总觉得今天贺君渊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是因为关尹吗? “你和我姐姐很谈得来啊--”关智的视线越过贺君渊,落在了车顶上。 微微一笑,贺君渊扬着嘴角轻声问:“这是从何说起?” 关智也笑了,“贺老大,咱们别来打哑谜这套行不行?” 贺君渊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你还是别叫贺老大了--” 关智每次叫贺君渊“贺老大”的时候,都透着浓浓的狗腿与讽刺意味。 “刚才你那一声‘贺君渊’倒是挺有个性,以后就那么叫吧。” 关智连声说不敢不敢。 斜睨了他一眼,贺君渊那只放在关智肚子上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说了一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比起刚才,关智的酒劲过去了,所以现在倒并不怎么难受了。只是贺君渊那只手摸得也越来越不是地方了。 “那个--你要帮我揉揉肚子助消化我是没意见,只是,你不觉得位置好像不对么?”关智垂下眼看了一眼贺君渊的手,不往下就不是揉肚子,是揉睾丸了。 “哦--哪里不对?”贺君渊眯起眼笑,缓缓低下头,在关智脸上一口一口地啄着。 从认识贺君渊到现在,他还没做过这么煽情的事。关智愣住了,一时间只能感觉到贺君渊嘴里呼出来的温热气息,不明白是不是其实喝醉的是贺君渊。 “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姐姐?”一边问,贺君渊解开了关智的腰带。虽然没穿制服,但是关智身上的衬衫和裤子仍然是警服的。 “唔!”私密处突然被抚摸着,关智轻喘了两声,“不是我姐姐难道是我妈?” 贺君渊轻轻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满意地听到关智一声抽气之后,似笑非笑地说:“你们的感觉,可不像。” 不像? “不像什么?那我跟你像不像?” 听他这么一说,贺君渊倒是好像愣了一下,然后低头在关智唇上亲了一口。 “你给我的感觉的确是挺像的--” 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关智没好气地说:“放手!” 因为心情不好,今天晚上的关智对贺君渊没有平时客气,就算平时的客气也是假情假意的那种。而贺君渊却似乎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他能感觉到关智心情不好,至于关智为什么心情不好,那便是仁者见仁了。 今天晚上看样子贺君渊心情大好,而他表现的越是明显,关智心里就越是觉得光火。 “贺老大,应付完我姐姐又来应付我,精力还真是够充足的。” 他话里带刺,贺君渊却并不生气,而只是在关智腰侧捏了一下,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说:“应付你可比应付你姐姐更费精力。” 感觉到男人的欲望在自己下体摩挲着,关智很清楚贺君渊要做什么。并不是第一次,也没什么好害羞的,虽然纵欲对身体不好,但是贺君渊这个出力的都不怕了,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他现在很平静,连一点激情都感觉不到。贺君渊摸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感觉,像是冷感一样,不过,这对贺君渊来说可能并不重要。 贺君渊的手在关智身上游走着,灵活的手指像是剥掉他的皮肤一样,贴在关智身上,缓缓地把衣服褪了下来。车里虽然并不冷,但是陡然没了衣服,还是让关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又在贺君渊的手抚过之后,马上消失了。 车里并不宽敞,两个成年男人呆在一起更是只有拥挤,却也因此拉近了他们的距离。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所有表情,但是触感也更加清晰起来。 关智感觉到自己的臀部被抬起,然后裤子就被扯了下去。 靠!够灵活的! 贺君渊一只手揉捏着关智的臀瓣,男人的腰身意外的柔软,在车厢里这种地方,方便了许多。比起关智,他好像有点焦急。腿间的东西抵在关智大腿根部,若有似无地勾引着男人的情欲。 关智似是难耐地喘息了一下。贺君渊从他内裤边缘把手伸了进去。 “你有没有告诉你姐姐我们的关系?”他问。 关智看了他一眼,“什么关系?朋友?” 扬起嘴角,贺君渊说了句:“这种关系!”同时手上一用力,一根手指插进了关智的身体里。 “啊~靠!”说不清是疼的还是吓的,关智反射性地抬起双腿缠到了贺君渊身上。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在贺君渊耳边说:“你不要去招惹我姐姐--” “为什么?”缓缓抽动手指,在他身体里轻轻搅动着,贺君渊问:“你在害怕?” 害怕贺君渊被姐姐抢走? 关智抿了抿嘴唇,轻轻扭动着身体。 “我姐姐,跟我不同。” 而贺君渊好像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继续问:“有什么不同?” 关智仰起头,像是一颗心也悬着,只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缓缓闭上眼。 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他的回答,而且关智又安静得异常,贺君渊终于疑惑地低下头一看--睡着了。 酒劲还是上来了,一连几天都没好好睡一觉的关智终于顶不住,就着微醺进入了梦乡。 半勃起的性器抵在睡着的人腿间,手指还插在他身体里,关智却睡着了。贺君渊第一次,有种尴尬的感觉,伴随着一股挫败感, 然后,他笑了,黑暗中都能看到雪白的牙齿,像是进餐前的食肉动物。 第34章 醒的时候,关智觉得头很重,而且想要动一下四肢都有点困难,似乎是很奇怪的姿势。睁开眼之后,他发现自己头朝下屁股朝上,腰悬空,正卡在车座间的位置,身体仍然残留着宿醉的感觉。 他记得昨天晚上和警校的同事一起出去喝酒了--他在车上睡了一晚上? 该死!这姿势很容易脑充血挂掉的! 该死的贺君渊,就这样让他在车上睡了一晚!脑中突然冒出了贺君渊的名字,关智也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贺君渊也在的。 但是此时车里只有他一个,贺君渊早就连影子也不见了。关智从车座低下颤悠悠地爬起来,一屁股坐到位子上。一个晚上睡得他腰酸背疼,一手揉腰一手揉太阳穴,关智眉头拧得死死得,脑中回忆着昨晚的细枝末节。 他完全不知道贺君渊是什么时候走的,然后突然腿间奇怪的感觉让关智有些疑惑。他低下头,感觉了一下,然后虽然可能不太雅观,关智向车外望了望,然后把伸手把裤子脱了下来,并且发现他的腰带根本没系上,裤子有点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 当他看到自己大腿上成片的红印子时,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牙。数不清的吻痕从大腿根部一下延伸到内裤里,如果不是环境不允许,他肯定还要看看他屁股上有没有。而几块粘在他腿上的干掉的白色的东西,是男人都知道那会是什么。 但是最可怕的还不这是这些--关智瞪着自己腿间那萎靡的一根。 他的内裤没了。 他超市里“买二送一”的内裤。他昨天刚换的。 想也知道会是谁干的好事,关智咬牙切齿地抬地头,提上裤子狠狠骂了一句:“变、态”! 以前没有感觉,现在关智才知道内裤也是很重要的“保暖”工具。当他光着屁股穿着裤子回到警校的时候,一路上只觉得凉风从裤管里直往上窜,为了使那个部位不太明显,他连腰都不敢挺起来。 回宿舍换衣服之后,关智一边考虑那条内裤到底要不要问贺君渊讨回来,一边给关尹打电话。 电话虽然通了,但是没人接。关智看了一下现在的时间,想可能是关尹还没起来,或者在洗澡之类的,也就没太在意。也许他应该去请个假,关尹难得来一次,应该抽时间多陪陪她,这种事,由他来比由贺君渊来更合适。 酒店套房里,关尹从浴室里出来,只有她一人的房间显得空旷。刚洗完澡,赤裸的身体还在冒着热气,较普通女人更白皙一些的皮肤上沾着水珠,一头齐腰的长发半湿着披在胸前,女性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再加上笔直修长的双腿,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都是副完美的身体。 伸手抹了一下下巴上的水珠,关尹走 到床边拿起床上的浴袍,穿上之前,她在穿衣镜前看了看镜中的身体,一种称不上得意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她知道,那个男人很喜欢她的脸。而且,应该也会喜欢她的身体。 男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对女性柔软纤细的身体痴迷,是本性。 如果,以前她就拥有这样一副身体,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皱了一下眉,关尹移开视线,穿上浴袍,缓缓系上腰带。 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有未接电话和关智发来的短消息。 看着手机上的留言,关尹扬起嘴角笑了笑,飞快回了消息。合上手机之后,她突然有点厌恶自己。 那种感觉不算是罪恶感,却好像更胜于罪恶感。 她跟关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却又好像十几天那么短。关智一直很照她,甚至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从他懂事的时候起。相反她好像一天当姐姐的责任都没有尽到,两个人的身份好像换了过来,这让她有失落感,她欠了关智很多,却从来没有照顾好他。 关智跟在聂风宇身边,一开始并不是情愿。只是那个男人看到关智之后,便让他留了下来,她知道关智的梦想并不是像现在这样,混吃等死。只是因为她的存在,像个累赘一样,放不下、放不开。 关尹知道,她拖累的关智,她除了给了关智第二次生命,再没有给他别的。而关智一还,就是十几年,几乎马上要用尽了他的青春。 她唯一的弟弟,为什么--你要碰到他呢? 深深叹了口气,像是用完了所有的无奈。关尹闭上眼,告诉自己:就再欠一次,最后一次。 上午下课后,关智就去找了教务处申请短假。好在前一期训练刚结束,很多课程也空了下来,所以关智顺利的拿到了几天假。 换好衣服,关智马上电话给关尹,但是除了早上回了一条消息给他,关尹已经一上午没有联系他了。 电话仍然无人接听,关智听着电话那头空洞的声音,皱起眉。想了想,虽然有点不情愿,还是拨了另一个人的电话。 “喂?”没过多久,贺君渊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要一声就能肯定。 说实话,贺君渊的号码是怎么到他手机里的,关智至今不知道。但是既然有了,他也没必要删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了,比如现在。 只是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关智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倒是贺君渊继续说了下去,“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早知道是关智,语气中也多了一丝调笑意味。 “想要内裤了?” 关智没心思听他说这些,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等听到了贺君渊的声音之后才发现。 “内裤的事,下次再跟你算账--”他说,听到贺君渊的笑声之后,有点咬牙,又问:“你在哪里?” 过了几秒,贺君渊说:“我在跟你姐姐吃饭。” 关智愣住了,什么? “她跟你在一起?” “嗯--,你要上课,没有空。我带你姐姐四处逛逛。” 关智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那头,贺君渊也安静了几秒,然后问:“你要跟她说话么?” 抿了抿嘴唇,关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不用了。知道在她在哪里就行了,你们继续吧!我等会儿还有客。” “--嗯。” 挂了电话,关智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好像忘了什么一样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他拿着手机,蹲在路边,看着地面发呆。 “小关吗?”看到贺君渊合上手机,关尹问了一句。 贺君渊点了一下头。 他们走的其他不远,离关尹的酒店不到几公里的一家高层观光餐厅,并不是什么适合普通情侣约会的地方,因为价格过于昂贵。当然,请关尹到这里来,贺君渊可能只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食物很精致,也很美味。两人吃了不到半小时,似乎只是浅尝辄止,便很快放下了餐叉。关尹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城市的风景,并没有露出什么赞美的表情。 “晚上来,应该会更漂亮。”贺君渊突然说了一句。 转过头,关尹笑了一下。 “贺先生很会讨女人欢心啊。” 贺君渊笑而不语。 “这次来,真是麻烦你了,百忙之中还带着我到处走。这些本来是应该我弟弟的事的--” “他比我忙。”贺君渊扬起嘴角,食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作为朋友,我代替他也一样。” “哦?是吗?”关尹挑了一下眉笑了一下,涂了唇膏的嘴唇而显得更加丰满诱人。 “只是这样吗?” 贺君渊的表情在询问她的意思。 “贺先生,你跟我弟弟是什么关系?”关尹也并不拖拉,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不动色声地沉默了片刻,贺君渊微笑着问:“为什么要这么问。” 关尹侧过头,看着窗外,好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只是过了没多久,她突然问了一句:“你试探了我两天,试探出什么没有?” 这次,贺君渊也不再掩饰什么,他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整个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说过,关小姐长得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不禁想要多接近一下关小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这样冒犯到关小姐,我为我的失礼道歉。” 他的道歉无懈可击,甚至基本上应该没有人会介意,而是恨不得像他这样的男人能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关尹笑了笑,回对看着他问:“是吗?真的很像吗?” 贺君渊似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才说:“感觉而已。” 看不出来对他的答案满意于否,关尹低下头,看着盘子里被她切得四分五裂的牛肉。血腥的让人作呕,败掉了她全部的胃口。 晚上八点的时候,贺君渊送关尹回了酒店。进门之后,关尹并没有马上把门关上,她转过看着门外的贺君渊。 “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这种邀约,没有人会不明白。贺君渊有瞬间的犹豫,然后说:“今天一天你应该很累了,就不打搅了。” 关尹笑了笑,双手环在胸前。 “怎么?怕我吃了你?” 并不回答,贺君渊似乎在等她的放弃。 无声对峙了一会儿,关尹说:“来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是很想跟你聊聊我弟弟,还有你的那位‘故人’的事。” 贺君渊轻轻皱了皱眉。关尹侧过身让出空间,像是肯定他会进来。 而男人斟酌之后,还是进了房间。 前脚一进门,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贺君渊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具柔软的身体就从背后抱住了他。丰满的胸部紧贴在他背上,让他清晰地感觉到女性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和热度。 然后,衣服被解开时布料摩擦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在感觉到贺君渊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的时候,关尹笑了起来,两条手臂环在他胸前。 “怎么了?贺先生没碰到女人么?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贺君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握了起来。 “你是谁?” “你不是最喜欢这样的身体的么?”关尹一只手缓缓抚摸着他的胸口,“有胸部、漂亮的女人,不是你的最爱么?” “你到底是谁?”贺君渊的声音,可以听出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 关尹稍稍放开了他一点,拿起贺君渊的一只手放到她胸前。 碰触到那柔软,贺君渊猛地抽回了手,动作里能感觉出一丝厌恶。 “我最后问一次,你到底是谁?”冷冷的声音像是不带任何感情。 “想知道我是谁--”关尹像是在喃喃自语,“那,为什么不转过身来看我呢?” 贺君渊皱了皱眉。 “你看着我啊--”关尹缓缓扳动着他的身体。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灯光,能依稀看清事物,但是有时候,一些不能光看表面的东西,在黑暗中也许会更清楚。 贺君渊没有转过去看关尹,也许他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已经被破坏,或者一开始他就并不看好这个女人,虽然她是关智的姐姐,但是那与关智无关。至于会接近关尹,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像她说的那样,因为关尹像他的一个故人。 然而,在贺君渊自己还没有结束这个“幻像”的时候,关尹已经先一步了。 再次拿起他的手,伴随着一声轻笑,这次,关尹不是把它在自己胸前,而是缓缓地、缓缓地向下移动着-- 在贺君渊刚要抽回手的时候,他怔住了。 “喜欢这样的身体吗--” 第35章 不属于女性的器官,出现在那具身体上,贺君渊怔了一下。身后传来关尹的笑声,那种带着兴奋和嘲弄的笑声,竟然开始意外的男性化起来。 “吓到了?”目的已经达到,关尹笑着放开了他的手。 缓缓握紧拳头,贺君渊咬了咬牙,问:“你到底是谁?”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他面前。关尹仍然赤裸着身体,黑暗中仍然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微笑。 “我以为到这个地步了你应该能认出我的,但是看来,这副身体和面孔还是迷惑你了。真让我失望--”站在贺君渊面前,关尹低下头,稍稍侧过脸。 “还是说,时间太久,你已经忘了以前的我长什么样子了。”他伸手拢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整张脸。 贺君渊微微睁大眼,七分的侧脸虽然线条已经柔和,却仍然有当时的影子,已经足够他回忆起来。 “尹玥--”尘封了十几年、已经快被时间埋没的名字,从贺君渊唇间缓缓吐了出来。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叫出这个名字,生硬的吐字和沙哑的声音,说明他有多么震惊。 听到自己以前的名字,关尹闭上眼,像是在回忆一般。 “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我了。特别是你--”笑了笑,他抬头看贺君渊,“到是你的声音是变了,没有当年那种感觉了--” “你没死?”贺君渊拧起眉,这是第二个让他无法相信的事。 关尹放下头发,自嘲一笑。 “是啊!我没死,你很不甘心吧?因为按理说,我早就应该在那天死了。” 他的话让贺君渊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马上又问:“为什么要变成这个样子?”由一个正常的男人,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根本不是一般人会去做的事情。 关尹笑了笑,“觉得我疯了是不是?由男人变成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人妖样。”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裙子,慢慢地穿上。然后看着贺君渊,关尹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还可以更疯的。” 为了你,我早就疯了。 贺君渊皱着眉,看着眼前已经完全不熟悉的人,他的再次出现,让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 “贺君渊,当年你说你不喜欢男人,然后在所有人以为我死了之后,我想如果我换个性别是不是就可以重新接近你了--”说着,关尹自己的表情也变得有一丝茫然,他做了,在所有人看来就是变态的事,他还是选择了。可之后,他发现他害怕的竟然不是面对贺君渊,而是他自己。 “你绝对不会想到,那时候,连死对我来说都是种机会。” 回忆起往事,贺君渊露出一丝悲哀的神情,“尹玥--” 关尹冷漠地别过头,不再看他。 “贺君渊,我爱过你,所以我也恨你。我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你杀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第二次机会的。” 贺君渊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尹玥,对不起。”但是尹玥还活着,他还是觉得松了口气。甚至,有种庆幸的感觉。 “收起你那伪善的脸,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人会再被你骗到。”关尹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又笑了一下,“啊~不过好歹也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就再送你样‘见面礼’吧!” 贺君渊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尽管样子变了,但是关尹的眼神仍然和当年一样,那是他生气时的怨恨。 “告诉你个好消息,不仅我没死,你弟弟也没有死。”笑了两声,关智说出了让贺君渊无比震惊的话。 贺君渊愣住了,似乎是不能肯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关尹欣赏着他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你弟弟,也没有死。” 这次,贺君渊终于反应过来了。 “你说什么?”吼了一声,他失态地冲上前扯住关尹的双手,恶狠狠地盯着他问:“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没死?” 被抓得很疼,但是关尹却笑得越发开心起来。他知道,此时疼的不是他,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说,你弟弟,贺君智也没有死。” 贺君渊完全怔住了。应该说比起眼前还活着的人,现在才是最让他震惊和难以相信的。 看到他的表情,关尹扬起嘴角,冷笑着说:“那天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活了下来,很幸运吧?不知道是不是他保佑了我,而且还让我再次见到了你。” “他在哪里?”贺君渊问。现在关尹说什么他都不能马上相信,唯有亲眼见到才能证明。 “还能在哪里?”关尹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你们不是朋友么?这几天天在一起,怎么?你没认出他来?” 瞬间脑中浮现出那个人,“不可能--”贺君渊拧起眉。不是关智,不会是关智,他已经确定过了。 关尹挑了一下眉,甩开他的手笑着说:“不相信?可以去验DNA啊!你总会找到办法让自己相信的。” “他大腿上没有胎记--” “洗掉了!”终于,关尹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连脸都烧得必须整容了,一个胎记又算得了什么?” 贺君渊沉默了。关智大腿上,的确有几处淡淡的类似烧伤的痕迹,当初因为并不是胎记,所以他没有在意。 看着贺君渊纠结的表情,关尹心里涌出一种报复的快感,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看着贺君渊痛苦。但是还远不止这些,他要让贺君渊也尝到他的痛苦,只有这样,现在的一切才有意义。 “贺君渊,后悔了么?” 贺君渊抬起头看着关尹,后者讽刺地笑着。 “和自己的亲弟弟发生关系,有什么感觉?” 从贺君渊接关智的电话的那刻开始,关尹就知道贺君渊和关智的关系不一般。然后亲眼见到之后,不论是关智还是贺君渊的表情,都他更加确定这一点。 这是冤孽,却又是命中注定的。 贺君渊突然伸出手捏着关尹的肩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关尹感觉得出来。 这个男人怕了,他害怕了。终于,也有他贺君渊害怕的东西了。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 “不!”面无表情地打断贺君渊,关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他是你弟弟。” 甩开他,关尹走到一旁。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了。我知道你不会马上相信我,我会等着你相信我的那天。但是,我不会再让你碰关智了。”转过头看了贺君渊的背影一眼,关尹扬起嘴角。 “现在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让他再回到你身边。” 贺君渊转过身,已经冷静下来的男人恢复了往日的沉着,眼神中透着犀利,看着关尹,说:“我会亲自确定,不管他是不是我弟弟,我都不会放弃。” 嗤笑一声,又像笑不够似得仰起头,关尹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贺君渊抿起嘴角看着他。眼前的关尹,似乎已经是接近疯癫的状态。 直到笑够了,关尹才停下来看着他说:“贺君渊,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以为他要是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还会认你这个哥哥?” 缓缓拧起眉,贺君渊没说话。 关尹对他摇摇头,“这次,你赢不了我的。” 第36章 那天挂了贺君渊的电话之后,关智回宿舍睡了一下午。假是不是白请了,他目前不太清楚,但是请都请了,现在回去说不要也没什么意思了,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次是真正的一觉到天亮,从白天睡到晚上,再从晚上睡到白天,像吃了安眠药似得。其实他自己知道,每当他有什么事情不想去想的时候,都会这样。像是自我催眠,睡觉了,一切就都不用去想了。 醒的时候,关智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望着天花板,泪水还在不断滑落,几乎沾湿了整个枕头,等他意识到了却仍然还停不下来。胸口一阵阵抽疼着,像是被掏空一样,不知道是因为疼而流泪,还是因为流泪而疼。 “妈的--”咬了咬牙,关智自暴自弃地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把脸。怎么哭了?都活着呢他哭谁啊? 梦里梦到的东西,他还记得一点,却又拼凑不起来,断断续续像演电影一样,甚至里面的人是不是他都记不清楚了。 恢复过来之后,关智从枕头低下摸出手机,开机一看时间,八点半多一点。作为假期来说,这个时间醒未免太浪费了一点。可是又突然想到自己请假的原因,关智又是一阵反射性的头疼。 现实总是残酷的,还不如继续做不着边际的梦呢! 收拾完之后,关智准备去找关尹。算了算,这个时间后者应该还没有起床,等到了酒店之后就差不多了。不过在他出宿舍之后没多久,碰到了苏禾。 黑色的车突然停在关智身旁,车窗放下来之后,他才看到是苏禾。后者自己开着车,正准备出校门,看样子应该是出去公干之类的。 “出去?”苏禾问。表情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关智啊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句:“我请假了。” 苏禾看了看他,后者脸虽然洗干净了,但是眼睛还有点红,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哭过的痕迹。 关智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痛哭流涕的样子已经浮现在苏禾脑中,又问了一句:“你也出去?那慢走,不送。” 没有马上开车走人,苏禾想了想,问:“你要去哪里?” “呃?” “我送你。” 关智“受宠若惊”,随后又眯起眼有点防备地盯着苏禾,对后者的无事献殷勤不能理解。 基本上,他跟苏禾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要后者不再动“歪脑筋”,他家老大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政策还是开放的。目前看来,暂时还没什么问题。 不过,关智不认为苏禾给贺君渊打电话只是为了单纯的聊天。 “怎么了?上车。”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苏禾终于有一丝不耐烦了,直接下了命令。 关智笑了一声,“不用了。我就到附近走走。您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了他两眼,最后苏禾还是没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而关智坐贺君渊的车坐出阴影了,总结出再高级的车也不如自己的腿来得安全。 搭了班公车,关智到了市中心区之后,时间仍然挺早。他也没急着去找关尹,反正人不会跑,倒是等会儿见了面之后说些什么倒成了问题。 他不是不想问关尹昨天跟贺君渊做了些什么,但是怎么问还是需要斟酌一下。关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心虚,他跟贺君渊的事,就算再洒脱也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先别说关尹,就是他家老大知道了,可能都先抽得他满地找牙。 他这情况,换个角度,就跟“傍大款”有异曲同工之处。虽然关智觉得自己很冤枉,但跟贺君渊做爱时的快感还是让他的喊冤变得没有说服力起来。退一万步讲,就像他说的那样,贺君渊就是根“按摩棒”,那也太高级了-- 逛着逛着,看到一家店门口的玻璃橱窗里摆了些玩偶又贴了几张游戏海报,正好手机又响了,关智索性就站在原地一边看了一边掏出手机。 只是一看到来电显示是贺君渊,原本准备接的手却停住了,盯着手机上的名字看了一会儿,关智把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没来由的,他现在就是不想接贺君渊的电话,不想听到后者的声音。偏偏手机在口袋不停地响着,外加震动,弄得他整个人心神不宁。 可就在关智下定决心打死也不接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玻璃上映出的两个人影,一个是明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并且还在不停地打着他电话的人。另一个则中他自己,张着嘴、茫然又惊愕的蠢样。能同时出现这两种表情,倒也不容易。 贺君渊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走上来站在关智身后,先看了他几秒,才笑了笑说:“知道你不想接我电话,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这笑话,放到平时应该挺浪漫,但是现在关智只觉得很丢人。 从玻璃上瞅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与贺君渊快有一天多没见,关智突然有点“如陋三秋”的感觉。并不是说他有多想贺君渊,而是只有今天,他突然很仔细地、很用心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 贺君渊的头发长出来了不少,已经能算是从光头的的队伍中脱离了。而且贺君渊的头发本身就软,长长一点,就能垂下来了,总算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感觉甚至还年轻了点。先天条件好,后天“糟蹋”一下也是能顶住的。 关智有点不情愿地转过身,问:“有事?” 贺君渊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眼神里有着平日没有的东西,看得关智很莫名。 “怎么了?”他今天有帅到这个地步么? 扬了扬嘴角,贺君渊没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关智总觉得今天的贺君渊跟平时不一样,阴阳怪气的。 “是不是昨天玩太累了?没休息好啊?”他比贺君渊更阴阳怪气地问。他还没跟他算内裤的账呢! 这回贺君渊笑了出来,好像关智的“幽默”终于让他们又找回了平时的感觉。 “我发现,你最近可没以前听话了。” 贺君渊话中有话,不过他不说关智还没发现,自己好像是挺长时间没有“狗腿”了。可他现在实在是没那个性质。 “贺老大,我今天有事,没空当笑料给你寻开心了。” “去哪里?我送你。”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好心愿意送他?关智疑惑地看着贺君渊,后者一脸的“纯良”,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搂着他的肩就往停在路旁的车里带。 “喂!贺老大,大街上的注意影响!”关智有点挣扎。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对,他哪能比得过你贺君渊有名。坐进车里,关智在心里嘀咕。 车里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香水,只是等车开了之后味道好像渐渐浓了起来。关智有点闻不习惯,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贺君渊坐在他旁边,上了车之后就不再说话,一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我去酒店找我姐姐。”关智说,同时想打电话给关尹,却突然发现身上好像使不出力气。不是不舒服,相反,就是觉得很舒服,所以动都懒得动一下,最后甚至到了连手都不想抬的地步。 渐渐地,关智闭上了眼,整个人缓缓地倒在贺君渊身上。 贺君渊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关智,帮了弄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 “贺先生,”前面的司机轻声叫了一句,说:“他们让我通知您,医生已经在您家里等着了。” “嗯。” 贺君渊伸出手,很小心地摸了摸关智的头。 第37章 贺君渊记得,他失去弟弟的时候,是十五岁。一个尴尬的年纪,不能够完全为自己做的任何事负责,却又不能逃避。那可能是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大火吞噬,却无能为力。 贺君渊不知道自己一生中还会犯多少错,但是唯独亲手毁掉了自己最爱的人,那可能已经是对他的最大的惩罚。 而当他被告之自己的弟弟还活着的时候,贺君渊已经无法去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了。无论什么感觉,好像都不真实了。 但是当那种激动和兴奋还没有来得及加深,却知道他的弟弟可能就是关智的时候,贺君渊犹豫了。 对于关智,像是没来由的钟情,可是称之为“莫名”。贺君渊从来不理解为什么会对关智有特别的兴趣,也许是那次在温泉里看到他可笑而让人忍俊不禁的样子。但是如果说这样过于牵强的话,那现在,“血缘”可能是更好的解释。 像他弟弟,而又没有血缘关系,简直是“天作之合”。以为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十几年,现在又出现,那种感觉,已经变得不一样了。贺君渊承认,一开始,他可能的确只是想拿关智来填补什么,替身也好,代替品也罢,前提是关智是跟他无关系的人,没有顾及,他们就不会有更深羁绊,最算再喜欢,他也不会跟自己的亲弟弟上床。 但是现在,一切可能会为时已晚。 他现在暂时不能确定关智的身份,但是化验DNA的确是最好的方法,简单而又准确,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得到结果。 但是贺君渊犹豫了。甚至是痛苦。 验,如果匹配了,那关智就是他的弟弟,他最后的、唯一的亲人。是他最爱的弟弟。但是这样意味着,他们做了永远都不会被原谅的事。那是他们谁都无法承担的罪。 不验,可能还留着一丝侥幸。没有人会知道、没有人会提起,他不会告诉关智的,谁都不会告诉。 而第二条选择,是根本不会被原谅的。那就是变相的逃避,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要用这种自己骗自己的方法给自己一个希望。 房间里,贺君渊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不远处床上的人。 关智睡得很熟,回到这里已经有十分钟,再加上车上的一刻钟左右,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那种药的效果因为而异,而很显然,它对关智的效果非常的好。 这让贺君渊更加的感觉有罪恶感。 关智平躺着,不知不觉间微微侧过头对着贺君渊,后者看着他的脸,没有熟悉的感觉,但是关智本身给他的感觉,就已经与他的长相无关了。 皱了皱眉,贺君渊觉得他可能刚得到,就马上要失去了。似乎没有人或事可以两全,对他来说,到底怎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敲门声响起,贺君渊缓缓抬起头,然后说了声进来。 推开门,进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衬衫领带眼镜一样不缺,斯斯文文的,手里拎着一个小型的医药箱,看到贺君渊,轻轻一点头示意了一下。 “贺先生。”不卑不亢,带着恭敬却并不过分。 “嗯!”贺君渊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想去拿烟,却在中途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时男人走进房间,看了一眼床上的关智,问:“是这位么?” 贺君渊点了一下头。 “那,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沉默了几秒,最后贺君渊闭上眼点了点头。 走到床边,男人看了一眼睡得快要打呼噜的人,半跪在地上,打开医药箱之后,突然转身问:“贺先生,要用血,还是毛发或者口腔粘膜?” 用血验最快,后两样时间则要长一些。 贺君渊愣了一下,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人,良久,说了一句:“血吧。” “好。”男人回过头,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支一次性的注射器和消毒用的东西,然后站起来卷起了关智的衣袖,露出他整个手臂,用橡皮管系在上臂让大动脉浮现。一系列动作下来,睡梦中的关智没有任何反应。 贺君渊看着关智,缓缓皱起眉。 准备好之后,男人动作熟练地拆开注射器的包装,正准备在关智的手臂上消毒时,身后的贺君渊突然叫了一声。 “等一下!” 男人拎着医药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被两个保镖送出了贺府的大门。拒绝了对方要送他回去的建议,男人自己走到路边准备拦计程车。 他是贺君渊的私人医生,虽然说是私人医生,贺君渊用到他的时候却并不多。当然,因为那个男人很健康。 认识贺君渊的时候,他才刚刚医学院毕业,在还没决定去哪间医院就职的时候,贺君渊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可以给他开一间私人诊所,而条件则是让他当他的私人医生。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条件了。 当时他觉得这个男人可能疯了,但是贺君渊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直到今天,他仍然不知道贺君渊为什么会找上他,就当是一时兴起也好,他已经不想再追究,毕竟他现在生活的很好,还有就是,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站在路边等了不到一分钟,计程车没有等到,却有另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男人愣了一下,车窗缓缓放下,看到车里的人之后,他露出微笑。 “苏禾啊!” 车里的苏禾也笑了笑,冲男人扬了扬下巴,“上车吧!去哪里我送你。” 男人想了想,点了一下头,绕过车坐进副驾驶座上。 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医药箱,苏禾笑着问:“怎么?你的雇主生病了?这么一大早的叫你过去?” “啊~不是。”男人把医药箱放到后座上,重新坐好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是他病了。应该,是他弟弟什么的吧--” 第38章 “弟弟?”苏禾一愣,转头看着旁边的男人。 “贺君渊有弟弟?” “啊~”男人耸耸,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大概吧!我猜的,看上去应该是他弟弟,而且他让我来是给那个男人抽血化验DNA的--喂!你看前面啊!” 重新把视线移到前方,苏禾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握紧。 认识贺君渊的人,都知道他完全是孤家寡人一个。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于事故,连尸体都没留下,至于弟弟,更是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就算是领养,以贺君渊的年纪,领养个儿子都不过分。 而且--皱了皱眉,苏禾觉得,这弟弟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 有些人和有些事,碰到一起的时候,分析一下,自然会让人产生让人疑惑和怀疑。而现在,苏禾几乎是没费什么脑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另一个人。如果事实的确如他所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苏禾一想到那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越发地明显起来-- “怎么了?想什么呢想那么出神?”见他一言不发,表情严肃,旁边的男人问了一句。 苏禾没说话,一言不发地开着车,片刻之后,他问男人:“那个贺君渊的弟弟,长什么样子?” 头好晕。 关智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但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醒了,为什么却又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呢? 虽然头很晕,却并不难受,床上软绵绵的很舒服,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简直像是午后晒太阳的猫,就差心满意足地磨蹭一下了。而想到这里,关智也的确用脸颊磨蹭了一下身下的被子,满足的快要呻吟出声。 只是短暂的满足之后,他察觉到了周围好像不只只有他一个人。关智睁开眼,首先被眼前自己的姿势吓了一跳。 他弓着身体,整个人贴在贺君渊怀里,后者一只手还搭在他腰上,睡得比他还熟。 两人这种“缠绵悱恻”的睡姿,着实让他有马上滚下床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 吓过之后,倒也冷静下来了,关智没有马上起来,他跟贺君渊再过分的事都做过了,躺在一起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还穿着衣服呢。 像是接受了现在的事实,关智缓缓低下头,安静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贺君渊的胸口。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呆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平常的生活一样。他感觉得从贺君渊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闻到了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闭上眼,甚至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对关智来说是陌生的。一生中,除了关尹之外,还没有人这么接近过他。 对于贺君渊,关智一觉得这个男人在抽疯。什么时候清醒或者腻了,自然就会对自己放手。他怕麻烦,不想玩“你追我躲”的把戏,但是游戏什么的,终究是要有个结束的。 他以为自己可以随时抽身,所以把主动权留给贺君渊,而现在,看来他可能错了。 在贺君渊面前,他根本连“被动权”也没有。 抬起手,关智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上面残留的一点几乎闻不到的香味,普通人自是无法辨别那是什么,但是关智身为警察,又是混过“三教九流”的,很容易就闻出那应该是什么东西,而且八九不离十。 贺君渊,你他妈的跟我玩阴的! 咬了一下牙,关智在心里冷笑两声,他不知道贺君渊这是要干什么,用这种方法把他带回来,算是情趣么? 正想着要不要趁贺君渊还没醒给他一巴掌然后再装睡,他突然听到贺君渊在睡梦中说了什么。 像是梦到了什么,男人的微微皱了皱眉,那表情不像是痛苦,而是有几分悲哀。疑惑了一下,关智稍稍往前凑了凑,想听听贺君渊在说什么。 “小智--” 从男人嘴里叫出的名字,关智浑身一抖。贺君渊的轻声呢喃,深情呼唤让他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床。 拿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关智一下子坐了起来,刚侧过身要下床,手臂突然被扯住了。回过头,贺君渊已经睁开眼,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你去哪?” 关智愣了一下,然后说:“上厕所。” 此时贺君渊好像也终于醒了,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 “别走--” 像是乞求,却又透着无奈。从来没有听过贺君渊用这种口气说话,关智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反应,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这家伙是不是睡傻了? 贺君渊伸手揉了揉额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片刻之后,表情已与平时无异,他抬起头看着关智微微一笑,“怎么了?”男人就算是不正经的时候,依然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而关智觉得这句话显然应该是自己问他才对。 “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这是绑架! 贺君渊笑得镇定加外一点无辜。 “想带你来就带来了,难道不行?” 似乎又回到了两人以前的相处方式,贺君渊霸道,关智仍然没有反击之力。 但是今天关智似乎不想就这么算了,装孙子狗腿这一套,他先腻了。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问的时候,难免愤怒。 贺君渊一愣,然后露出一点“可惜”和“心虚”的表情。 “你发现了?” “废话!”关智举起手,“这味道能熏死人,难道你要跟我说这是你的香水味吗?” “呵呵~” “你用迷药把我弄晕了,到底要干什么?”关智拧起眉,放下手问贺君渊。 如果是平时,贺君渊真要他跟他走,他一般不会拒绝。而且就算他拒绝,只要贺君渊拿把枪顶在他头上,他还是会乖乖走人的。他就是胆小,性命攸关,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但是偏偏贺君渊要把他弄晕了,就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迎着他疑惑的眼神,贺君渊沉默片刻,像是在等什么一样。最后,咧开嘴一笑。 “不是迷药。” “嗯?”关智疑惑出声,然而马上他就有点明白并且相信贺君渊说的,不是迷药了。 像是装了定时器,时间到了一样,一股无名邪火从他下腹缓缓升起聚集,然后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股热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烧得他口干舌燥。再一抬头看贺君渊,发现眼前的男人怎么如此英俊,英俊到他想--想那什么! “你--”伸出手指颤悠悠地指着贺君渊,还未开口,下身鼓掌的感觉让关智几乎要呻吟出声。 娘啊!这哪里产的药?这么猛! 贺君渊握住关智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小智--” 在他耳边,贺君渊又叫了一声。关智呻吟,混身发热的他硬生生又打了个冷战。裤子绷得很紧,他下意识地磨蹭着双腿。 “你叫我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我小智--” 贺君渊愣了一下,看了关智一眼,随后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嗯。那就叫你小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关。” 那种近乎膜拜的亲吻,简直圣洁的不带一丝情欲。关智那一瞬间,甚至的产生了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错觉。 只是,喜欢归喜欢,脱他裤子的速度仍然很快-- 将关智彻底从衣服中解放出来,贺君渊紧紧地抱着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说:“我们一起来犯罪吧。” 关智不明白。 然后,贺君渊没有给他明白的机会,像是没有明天一样,他们狠狠地接吻。 第39章 空气里,有股潮湿的味道,混合了其他的气味,让人一时间难以分辨。 平时的贺君渊对关智还算温柔,为数不多的性爱中的粗暴也并非不能忍受。只是今天,像是无法忍耐一般,所有的激情都在这一刻爆发。 焦急,又像憎恨一般的吻,吞噬掉了关智所有的呻吟和喘息。 嘴唇被吻到发麻,关智觉得连口水都无法吞咽,贺君渊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狠狠地抽走他口中的氧气。原本已经消失几乎闻不到的香味此时好像又重新冒了出来,像是催情的香剂一样,熏得他头晕眼花、昏昏欲睡,但是下半身却越来越精神了。 等到贺君渊终于放开关智的时候,后者仰起头重重地喘息着,“哈--”双手抓住着男人的背,关智几乎要把贺君渊的衣服撕烂了。 “你喜欢我的吧?是不是?”贺君渊突然问,他解开了关智的腰带,把他的裤子连着内裤一起扒了下来。不算文雅的脱衣方式,虽然少了几分情趣,却也让人激动。 虽然贺君渊问的问题让关智有点嗤之以鼻,但是当他腿间那根在裤子被抽走后的那一瞬间就弹了起来,像根旗杆似得竖在肚皮上,让他说什么都少了几分说服力和自信心。 望着那根精神奕奕的东西,贺君渊笑了两声,伸手握住那器官的顶端,力气用得不小。 “唔!”关智咬牙,又疼又爽。 “喜欢我,对不对?”缓缓用掌心摩挲着,贺君渊继续问着听上去像是撒娇的恋人之间才会问的问题。 关智瞪他,气息不稳地说:“你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他不觉得,他表现的像是喜欢贺君渊的样子。 “不喜欢我,为什么这里这么精神?”惩罚一般,贺君渊松开手,用力弹了一下原本被伺候的还算舒服的关智的分身。 肉上一疼,关智心理上是差点软下来,可生理上却不知道怎么了,那里疼归疼,不过却是硬得发疼。忍不住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变态啊!” 被骂了,贺君渊低头看了关智一会儿,后者脸上带着怒意,却又眼角含着眼泪水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让他别过头笑了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关智就能感觉到,贺君渊是真的很开心,在自己面前,这男人其实意外的“诚实”。 贺君渊伸手摸了摸关智头,弯下腰闭上眼把脸颊贴上他的。关智愣了一下,时间像在这一刻静止,他感觉到了贺君渊微凉的皮肤,他看不清其他的东西,只能看到男人睫毛,然后贺君渊突然睁开眼睛,这个动作,似乎让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靠近。 别过头,贺君渊缓缓地吻着关智的脸,一只手在他下身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在给他感觉,挑起他的欲望,熟练的手法,加上小心的节奏,与刚才不同,像是怕弄痛关智一样。 关智压抑的喘息渐渐溢了出来,在房间里回响着,他抓着贺君渊的衣服,两人的身体在一起摩擦着,像在取暖。 快感来得很慢,却很满足,然后关智突然开始害怕,这样的贺君渊,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他觉得自己快要无法承受,身体上的欢愉让心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我喜欢你--”身上的人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在关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君渊解开了自己的裤子,从贴身的布料中释放出已经勃起的性器贴在关智肚子上,让后者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欲望。 “这里一看到你就硬了。” 前面半句,真是感人肺腑,后面半句--好吧!关智还是有点庆幸的,至少这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还算正常。真来点风花雪月的,他还听不习惯。 双手攀上了贺君渊的肩,关智现在不想再纠结于喜欢或者不喜欢,爱或者不爱这些问题。如果能轻易地说出来,可能就不是他们之间的作风了。 抬起关智的一条腿搭在肩上,贺君渊的性器抵在他下身的入口处,男人没有脱衣服,甚至连裤子还堆在膝盖上,但是像是渴求一般,他想现在就进入关智,好像迟一秒就会来不及。已经决定的事,他从不反悔。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对方,这对贺君渊来说,已经足够了。 “嗯--啊!”男人炽热的东西缓缓进入身体,关智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里没有与生俱来的承受能力,前戏不够,进入的过程异常痛苦。 却像是要让他记住这样的疼痛一下,贺君渊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推进关智的身体,他们的结合过程伴着疼痛,仍然却更清晰。 鼻子一酸,关智突然想流泪,虽然很疼,但是却并不是不能忍受。贺君渊别过头在他的小腿肚上舔吻着,与粗暴性爱不符的动作,温柔的效力总会在这时候加倍。 他开始不懂贺君渊。 他刚对他熟悉一点,现在,又完全陌生。 当最后一点也没入之后,贺君渊整根都插进了关智身体,他发生满足的呻吟,像是狠狠松了口气。 被进入的地方干燥且灼热地疼痛着,男人结实完美的腹肌抵在身后,粗硬的毛发若有似无地磨蹭着他的臀部皮肤,那种感觉,就是关智也要脸红了。抽了抽鼻子,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委屈地咬着嘴唇。 贺君渊很爱他这种表情,没有马上开始,他问:“疼吗?”以往,他们做爱时,关智从没有露出这种表情。 闭上眼,关智喃喃自语,“很奇怪--”今天的贺君渊,感觉很奇怪。 “是吗--”轻笑一声,贺君渊静静地等他习惯。进入之后,焦虑和紧张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下来。 用身体含着男人的东西,感觉很微妙。连性爱的快感中都包含着罪恶感,关智却渐渐开始麻木。他从没有在意过这些,是女人或者男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出去友情,像贺君渊这样在意他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我们在一起吧。”贺君渊这样说的时候,开始缓缓在关智身体里进出着。 关智没有太过掩饰自己的呻吟,舒服还是难过,他都会表现出来。只是这种时候说这种事,根本是不让他有拒绝的机会。 忍着稍稍有点疼的摩擦,关智摇了摇头。 “我姐姐没嫁人之前,我--不会离开她。” 听到“姐姐”,贺君渊皱了皱眉,突然狠狠顶了关智一下,后者叫了一声,体内肌肉瞬间缩紧,贺君渊被夹得闷哼一声,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身下的人。 一阵快速用力的顶,像是惩罚一般,关智一边喘息一边开口骂:“靠!慢点!慢、停下!” 等关智剩下半口气,臀部的肌肉都开始无意识地抽搐的时候,贺君渊俯下身压在他身上,紧紧地抱着关智,停在后者体内的东西缓缓地进出着,肠液和汗水滋润着连结的地方,两人身上的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关智两手抓着床单,一边喘,一边不停地骂着单音节。 贺君渊心满意足地舔着关智的脖子,问:“关尹,真的是你姐姐?”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关智平复着心跳,抽出了被贺君渊压得有点麻的一条腿。 “不是我姐姐难道是你姐姐?” “可是,他明明--”想了想,贺君渊直接说:“是男人。” 关智一怔,飞快别过头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还说你们没什么?你连他那个都知道了?”说话同时双手死死掐住贺君渊的脖子,要不是下半身被“制约”,他早就跳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那里--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 贺君渊淡淡一笑,一手握着他的手,问:“要是我真的和--关尹发生了关系,你会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关智眼神里的东西贺君渊没看懂。然后关智稍稍松开手,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就因为你们现在的‘姐弟’关系?” “你根本不知道他为了我吃了多少苦,他一个把我养大,我的命是他给的。” 贺君渊不再说话,关智的表情和眼神说明他现在再认真不过。的确,关智是关尹带大的,论感情,不会有别人更深。想到这里,除了自责贺君渊还有深深的忏悔。不过,不要紧,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比如,现在。 重新开始律动,贺君渊毫不留情,用关智的话说就是像是要他的命。 虽然结合处已经不那么难以进入,但是关智仍然被撞得连躺都躺不稳。骂遍贺君渊祖宗十八代都没有用,没办法,最后只好死死搂住贺君渊的肩。 贺君渊搂住关智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带,低下头在关智耳边说:“你含得我好紧、好深--” 这种时候的淫乱言语是最好的催情剂,关智的回答是狠狠在贺君渊脖子上咬了一口。 贺君渊半点挣扎也没有。如果需要,那么关智现在喝干他的血都没问题。 在疼痛和血腥中迎来高潮,人说做爱是“小死一回”,那么,现在他们是否算是一起生,一起死-- 第40章 在关智记忆中,关尹就一直是他的姐姐。是个算得上漂亮的女人,虽然脾气不太好,总是扯他的耳朵,但是却是真的对他好。十几年的共同生活中,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许多东西都变得珍贵起来。 关尹的“秘密”,对他们来说并不算秘密。等关智年纪稍大一些的时候,关尹就跟他说了,要说起来,那个时候的关智年纪也不算大,至少肯定没成熟到能毫无障碍地接受。关智早就忘了自己那时候的第一反应了,不过他记得好像问关尹:你是不是人妖? 而关尹的回答是狠狠地扯着他的耳朵,说老娘只是隆了个胸! 不过,关智并不在乎。关尹无论是男是女,是什么样子,都是他的姐姐,是唯一的亲人。 父母什么的,关智问过,关尹却从来没提起过。那时他想关尹对父母的事隐瞒太多了,无论是死了,或者是抛弃他们了,他都可以接受的。 反正,他的生命里已经只习惯了关尹的存在。 姐弟两人最悠闲的时光,就是关尹坐在沙发上,关智躺在他腿上,他们年纪相差并不算悬殊,聊的东西也是南辕北辙,却从来没有厌烦。关智记得,有一段时间他们生活是很苦的,一个面包的早餐也成为了奢侈,那个时候,为了他,关尹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他们也许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关尹至少能让他有得吃、有得穿。这对关智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们有钱买不来的东西,在那个小镇上定居,陪着关尹,已经是他前半生的人生目标。 “嗯--”睡梦中无意识地出声,关智皱了皱眉,感觉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中,虽然舒服,但是却无法抵消肌肉的酸痛。 坐在他旁边,贺君渊上身靠在床头,听到他的声音,低头拿掉了嘴上的烟看着关智。他们盖着同一条被子,被子下面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分不清到底谁的更热一些。 关智皱眉的表情,让贺君渊扬起嘴角,伸手轻轻拨开了他沾在脸颊上的几根头发。 他好像做梦了。但是他不确定梦里是否有他。 前半生,他失去了关智,然而后半生,他不会再放手。 他们可能是兄弟,然后,也许没有比这更坚固的爱了-- 贺君渊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关智。他可以独自承受一切,但是不会让关智受到一点伤害,因为他是无辜的。 手指在熟睡的人脸上缓缓摩挲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贺君渊觉得自己对关智的喜爱一点点的明显起来,像是会溢出来,但他会小心翼翼地控制好自己,只要眼前的人不再离开,对与错,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上,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唯一只剩下彼此。 “干什么?”终于不堪贺君渊的“骚扰”,关智醒了,拨开他的手揉着眼睛,声音不清地骂了句:“烦死了!” 贺君渊笑了出来,揉乱了关智的一头黑发。关智的头发异常柔软,自从染回黑色之后就更加明显。 清醒之后,关智翻了个身仰躺着,问:“几点了?”他都饿了,做爱很消耗体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连早饭都没吃。 “不知道啊。”贺君渊回答,明显有敷衍的感觉。他弄灭了烟,然后钻进被子里搂着关智。 被折腾得骨头都快散了架,关智现在动一动大腿都觉得屁股疼。 “干什么?有完没完?”有点厌烦地推搡着贺君渊,没有用,却又真生不起气来,连关智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明明没做什么改变,他和贺君渊之间好像还是变了,突如其来,一时间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贺君渊已经压在关智身上,身体卡在他两腿间,两人都是一丝不挂的状态,赤裸地贴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 埋首于关智颈间,贺君渊像是在呼吸着他皮肤上散发出的气味一样,关智觉得很痒,但也不是不能忍受,而且这种类似撒娇的举动,让他着实有想笑的冲动。 气氛很好,情人之间结束之后也不一定有这种微秒的暧昧感觉,贺君渊简直一秒也不想浪费,抬起头在关智额头上亲一下。 关智稍稍一愣,个中滋味他自己也不明白。 两人对望着,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却像是被一种引力吸引一般,双唇渐渐地向对方靠近,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接下来的吻。 贺君渊转过头看向门口,声音稍大一些问:“什么事?” “抱歉贺先生,有位客人说一定要见你不可?” 关智撇了一下嘴,伸手推了一下身上的人。 犹豫了一下,贺君渊起来了,站在床边三两下穿上衣服,走之前对关智说了句:“你继续睡。” 关智没说什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趴在床上。 笑了笑,贺君渊伸手拍了一下被子底下应该是关智臀部的位置,出了房间。 等门被从外面关上之后,关智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盯着天花板。 完了--怎么办?他觉得他和贺君渊,都病得不轻-- 佣人带着贺君渊来到会客厅,虽然早就猜到来得可能是谁,在看到那个人的背景之后,贺君渊还是皱了皱眉。 站在落地窗前的人,一身红色的连身裙,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怎么看都是曼妙的身姿,却跟他记忆中相差了很远。 察觉到身后有人,关尹第一时间转过身,看了贺君渊几秒。 “关智呢?”冰冷且不善的语气和眼神。 本来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但是贺君渊觉得今天似乎是没有可能的了。 “在我房间里。”他实话实说。 男人事后的满足表情,并不是那么难以发觉。关尹狠狠拧起眉,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随后抓起一旁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狠狠向贺君渊砸了过去。 贺君渊闭上眼,侧过身躲开了。 “你无耻!” 对他的谩骂,贺君渊丝毫不在意。看了关尹一眼,他低下头淡淡一笑。 “我以为你早知道--” 第41章 烟灰缸砸到地上发出断裂的声响,让人心惊。 仆人匆忙地奔过来,连门也忘了敲,开门之后看着房间里的人,有点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贺先生,这--” 没回头,贺君渊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出去吧。” “--是。” 房门重新被关上之后,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僵持。没有人说话,因为一开口,可能就会控制不住。 关尹喘息着,身体因为愤怒微微颤抖着,拧着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而相比较之下,贺君渊似乎显得要轻松一点。看着关尹,眼前的人的变化已经不能给他带来多大的情绪起伏。 就像关尹所说,他无耻。所以,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无耻下去又能怎么样? 他不说话,把机会留给关尹。 “贺君渊,你是不是疯了?”关尹咬牙切齿地问,原本就有些中性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更加男性化一些,“你怎么能--” “如果疯了能让你接受一切的话,你不如就当我疯了。”贺君渊说。 “他是你弟弟--”关尹握紧拳头,他不能想象,在贺君渊知道了真相之后,竟然还会对关智-- 贺君渊和关智的关系,关尹不是没怀疑过。但是并不是认定关智一定跟贺君渊在一起,同性恋并不算稀奇,但是他一直认为了解关智的性取向,而且就算关智喜欢男人,那也不会是贺君渊这样的。 事到如今,关智和贺君渊之间到底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地步,关尹不想再去追究。但是,贺君渊竟然在知道了关智是他弟弟之后,仍然做出这种事,是他无法接受和忍受的。 而贺君渊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他是不是我弟弟,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关尹皱眉,冷冷地问:“你已经验过他的DNA了?” “是弟弟又如何?”笑了两声,贺君渊双手插进裤袋,缓缓向前踱了两步。 “你不是说了我无耻了么?那我又何必在乎再无耻一些?” “他知道了么?”关尹突然问。 贺君渊没有回答。 关尹突然明白了。 “你打算永远不告诉他?瞒他一辈子?”这种事,贺君渊做得出来。 他的确是有这个念头,但是由关尹说出来,贺君渊并不觉得有必要承认。 “你希望我告诉他是不是?”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关尹。 “你想让他痛苦是不是?告诉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告诉他我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哥哥,告诉他,他竟然跟他的哥哥发生了关系--” “不是的!”关尹叫了一声,硬生生打断了贺君渊。他并不是这样想的,哪怕贺君渊说的没错,这个念头,也只在他脑中停留过一瞬间而已。 他一直认为,没有什么比爱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更痛苦的事了。如果贺君渊爱上关智,那么也许能算作是上天帮他给贺君渊的报复。但是,关尹知道,关智是无辜的。 关智是贺君渊的弟弟,同时,也是他的“弟弟”。 “贺君渊,你真的爱上关智了?”关尹问:“还是,只是因为他是你弟弟?” 贺君渊轻轻挑了挑眉。 “有区别吗?” “他会恨你的。”关尹说,“他知道了,会恨你的。你要毁掉他么?” 低下头,贺君渊闭上眼。他知道,但是是关智也好,是他弟弟也罢,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算他现在放弃关智,也不可能只把他当弟弟看待了。 “晚了。”抬起头,他说:“尹玥,已经晚了。” 关尹突然狠狠抿了一下嘴唇,问:“如果,我不告诉你关智是你弟弟呢?你会怎么样?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 这个问题,贺君渊好像真的没想过。他轻轻皱了一下眉,随后笑了一声,看着关尹。 “你说呢?”明明没有答案,却已经再清楚不过。如果的事情,本身已经就是不存在,再问来的答案,也不可能去证实了。 拳头握紧之后又缓缓松开,关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贺君渊问:“为什么?你才认识他几天?” 关智和贺君渊相识,满打满算也不过几个星期。 “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了--” 听到这里,贺君渊缓缓皱眉。 “关智是你弟弟,我也算是你弟弟啊!”关尹拍了拍胸口,“而且--” “够了!”贺君渊喝了一声,阻止他继续再说下去。“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 “因为你恨我?恶心我?恨我们一家,所以希望我们都去死!”关尹向前走了几步站到贺君渊面前,“但那些事明明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要把对爸爸的恨发泄在我身上?你说关智是无辜的那我也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连我都要一起--” “啪!” 几乎连考虑也没考虑,贺君渊举起手重重地打了关尹一巴掌。 被打得侧过头,关尹脸上很快浮起几道指印,嘴唇上冒出了血渍,不知道是被打得还是他自己咬破了嘴唇。 贺君渊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关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关尹不再说下去,别过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红了眼眶。 贺君渊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打得并不轻,但是他控制不住。关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提醒着他过去的种种,那种伤口被揭开的痛楚和不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叹了口气,贺君渊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尹玥。” 没出声,关尹咬了咬嘴唇,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 贺君渊闭了闭眼,有些心烦意乱地伸手用手指向手梳了把头发。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虽然在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说这些。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关尹打断了他。最恨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像是可以抹去一切。伸手抓住了贺君渊的衣襟,他问:“那时候我就一直问你,但是你从来没有回答过我一次。现在,我最后问一次,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贺君渊和关尹同时一愣,而贺君渊更是第一时间扯掉了关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关智站在门口,有点奇怪地看着屋里的两人。贺君渊面无表情,而关尹脸上的表情就更难以形容了。 “怎么了?”他笑了一下问,笑容却不是平时的味道。 关尹飞快吸了一下鼻子把快要滑落的泪水忍住了,转身走出房间。经过门口的时候,对关智说了声:“我们回去。” 看了一眼关尹的背景,关智又回头看了看房间里的贺君渊,后者也在看他。想了想,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被拉住了手臂。 转过头看着贺君渊,贺君渊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几小时前他们还亲密得过分,而现在,则像是要“分手”。 关智明白贺君渊的意思,并不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走,也许,还想要他的一个保证。 “我送他回去。”轻声说了一句,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看了他一会儿,放下手,贺君渊点点头。 还好,没有转身就走,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路上小心。” 第42章 从贺君渊那里离开之后,关尹和关智就一前一后地大街上“你追我赶”。 关尹脚上穿着三寸高跟的靴子,走起路来依然脚下生风。相反,关智刚剧烈“运动”完没多久,一路走来两条腿直发软。时间一久,屁股那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随着双腿前后走动,股间渐渐变得黏滑,关智脸色一僵。而前面的关尹丝毫也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只好咬咬牙,忍受那种不适感,夹着双腿紧跟在关尹后面。 在旁人看来两人就跟一对情侣闹别扭一样,女的不理男的,男的死皮赖脸地跟着。 当然,关智现在也的确不敢上去拉住关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就是看着关尹的走路的姿势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很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 突然,走在前面的关尹停下来了,关智下意识也跟着站住了。 站在路边,关尹冷着脸,盯着前方不知道要干什么。那一瞬间,关智突然冒出他该不会是要等车来了再冲出去撞车吧? 刚想到这里,就见关尹一伸手,拦了辆计程车。 “看你个屁看!还不快给我滚上来!”关尹转过头眉头一拧,冲愣在原地的关智吼了一声,然后自己先上了车。 动了动嘴角,关智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跟了过去。 上了车,谁都没说话。司机问他们去哪里,想了想,关智报了关尹住的酒店的名字。 关尹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另过头看着窗外,而且看样子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在贺君渊那里发生了什么,也一个字也没有提。 随着开车的时间越来越长,沉默也变得越来越久,车里的气氛几乎可以用僵硬来形容。 终于,关智别过头,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关尹脸上的指印,已经红了一片,而且开始有点肿。 关尹和贺君渊之间发生了什么,关智不想在现在开口问,但是他似乎也能猜出几分。他不想看关尹难过,却也不知道如何责备贺君渊。因为他们之间的事,他并不了解。 当然,身为弟弟,他应该帮关尹。而他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来袒护贺君渊呢-- 想着想着,关智已经伸出手轻轻抚上关尹的脸,他用力很轻,不想弄疼关尹。 指尖触到发红灼热的皮肤的时候,关尹身体怔了一下,然后嘴唇一抿,眼眶瞬间湿了。 不是他想哭,而是他忍不住。 “疼了?”关智问。 关尹咬了咬牙,“疼死了。”语气和表情满是埋怨和愤怒。 关智叹了口气,“那你要我怎么办?” 关尹转过头死死地瞪着他。 已经很久没见过他露这种表情的关智完全无法招架,跟关尹对视了几秒之后,终于妥协了。 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好,我帮你去揍他--” “少跟我嬉皮笑脸!”关尹骂了一句,深吸了口气,抹掉了眼眶里的泪水,问:“我再问你一遍,你跟贺君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智沉默了。他身体还留着那个男人的东西,这算是什么关系--说是情人,他自己无法信服,感觉像是“自我安慰”。说是“炮友”,那肯定能把关尹气死。 关尹没说话,一直等着他回答。 半晌,关智转过头坐正身体。笑了笑说:“这个问题,现在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两位,到了。”司机突然回过头叫了一声。 关尹咬了一下牙,冷着脸转过身开车门。 “等我一下,我送你上去。”关智一边掏钱说。 “不用了!”关尹直接下了车,反手把门甩上了。 关智拿钱的动作顿了顿,看了一眼窗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先生还要去哪儿?” 想了想,关智刚要说话,车窗被人敲了两下。是关尹去而复返。 关智放下车窗,站在窗外的关尹皱着眉看着他,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低下头探进车里对他低声说:“我跟他上床的时间,比你早多了。” 说完,直起身体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智看着关尹很快消失在酒店大门的背影,一时间突然刚才好像是场错觉。 关尹到底说了什么,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了,或者说是完全接受了,计程车已经停在警察学校的大门口了。 关智突然有种自己是个傻瓜的感觉。 他一直很傻,大大咧咧,为人轻浮,对什么事都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让人对他没有信任感。可是,等他真的在乎了,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下了车,关智没有进去,他蹲在学校大门口旁边抽烟。 直到地上的烟头凑了有三个半,终于有人还制止他破坏警察形象、教师素质和学校环境的行为。 关智低着头,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他面前,做工精致、油光铮亮。抬头一看,苏禾正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对视了几秒,关智拿掉嘴里的烟,慢吞吞站了起来。 “我回去写检查。” 不知道是不是难得他这么有觉悟,苏禾竟然没说什么。 难得没挨骂,关智悻悻地转身要走。这时苏禾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啊?”关智很茫然地回过头看着后者。苏禾现在看他的表情,有些疑惑,还有一丝怜悯。 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关智面前,苏禾皱了一下眉问:“你没什么事吧?”今天的关智明显给人的感觉不同,少了往日那股招人烦的感觉和笑容,竟然变得更加可怜起来。 平时不值得可怜的人,可怜起来就让让人更无法习惯和忽视。 关智咧嘴一笑,“苏校长,今天怎么这么关心下属?” 他笑得跟平时一样“灿烂”,苏禾却总是感觉不到平时的感觉。正在奇怪的时候,视线扫过关智的颈间,露在衣服外面的一截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深紫红色的印子,在白色衣领间更加明显。 那是什么东西,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不知道。 默默收回视线,苏禾不动声色地看着关智。 关智似乎并不知道那些痕迹的存在。 “怎么了?”被苏禾盯着浑身不自在,关智有点不耐烦地问,“还有事?没事我就回去了。” “你今天去哪里了?”苏禾问。 犹豫一秒,关智说:“陪姐姐上街了。干什么?” 摇摇头,苏禾说了句没什么。 回到宿舍,关智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进了浴室,脱了衣服裤子,脱内裤的时候,屁股上粘粘的感觉让关智拧起眉。 还好穿的牛仔裤很厚,才没有漏出来。 关智低头看着手里的内裤,黑色的布料上面粘着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精液,这简直是种犯罪,他甚至在其中体会到了一点类似自虐的快感。 打开水笼头,关智站在花洒下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身体,用手指伸进后庭,用和那个男人同样粗暴的方法引出里面残留的精液-- 直到肛口开始发疼,他甚至有了隐隐作呕的感觉,关智抽出手指狠狠地敲在墙上。 贺君渊--你他妈的-- 第43章 四周一片灼热,慢慢将他包围-- 像是要被融化一样,感觉很疼--但是无论他怎么哭都没有用-- 直到那个人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不要害怕--有我在,不要害怕-- 然后,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只是梦境。那声音也变了,充满爱意和宠溺的声音让人陶醉,和刚才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一次次地叫他:小智-- “啊~~~”浑身像是被电了一下,关智猛地睁开眼,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眼前只有漆黑的一片。 直到渐渐从梦中清醒,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慢慢松弛了下来,像是用光了力气一样瘫在床上。回过神,关智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冷汗,被子底下的身体也差点要被汗水浸透了。 室内仍然一片漆黑,偶尔有外面的感应路灯的灯光照进来一下,然后又很快熄灭。如此,一整夜重复着。 关智长长舒了口气,平躺在窄小的床上,安静地等着心跳和呼吸回复正常。然而明明很累,却再也没有了睡意。最讨厌和最可怕的感觉莫过于此,他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失眠的一天。 关智觉得他高估自己了。同时,也低估了那个男人了。 原以为他们的关系再简单不过,其实,谁都被算计了。 在关智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去找贺君渊之前,贺君渊已经先一步来找他了。不过并不是什么直接的方法,而是寄来了一张请柬。有时候,一张请柬的作用跟一封情书无异,只是要看收的人是什么心情。只可惜,关智原心情并不好。 中午的时候,请柬送到了关智的宿舍里。 关智的请的假还没结束,昨天体力消耗太大,他才起床没多久,脸上还带着一丝倦意。那种疲惫,似乎怎么睡都补不回来了。 拿起请柬看了看,纯白色的信封,用指尖摸上去很厚实,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越发显得高档起来。信封正面,是手写的“关智亲启”四个字,笔迹很漂亮、端正,而关智几乎一眼就能肯定,是出自贺君渊的手笔。 没搞清男人是什么意思,关智几下拆开信封,里面是灰白色再生纸制作的邀请卡,散发着一股人工添加的香气。 关智皱了皱眉,大致看完了上面的内容,然后看了一眼低下的日期和落款,随后把请柬随手扔到了桌上。一场无聊的私人宴请,也许又像上次一样,到处是有利益牵扯的男男女女,还有躲在角落随时等着拍下八卦照片的记者。 无聊,偏偏有人乐此不疲。 他不知道贺君渊为什么会想到给他这个。 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去?还是,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躺回床上,关智突然觉得开始犯困了。明明不想去记请柬上的时间,却又像“过目不忘”似得,像是他自己给自己下得暗示。 又睡了将近一天,关智醒来的时候,晚上五点不到,距离请柬上的时间还有不少,现在出发的话还绰绰有余。 拿着请柬在手里摆弄着,关智似乎是在犹豫,但与其说犹豫,不如说是心里莫名的发慌。他不知道原因,但是肯定是跟关尹分不开的。 而想到关尹和贺君渊,关智还是做了决定。有些事情,不弄明白的话,永远都只能埋在心里瞎想了。 换了衣服,关智出了宿舍大楼,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学校大门,就碰到了苏禾。 苏禾的车缓缓停在关智旁边,放下车窗问他去哪里。 关智先是看到了穿得“人模人样”的苏禾,然后在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说实话的时候,后者目光向下一扫,看到了他拿在手里的请柬,然后笑了笑。 “上车。”苏禾冲关智扬扬下巴。 关智搞不清楚他这算又是什么态度,却又见苏禾又冲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定睛一看,是跟他一模一样的请柬。 这回,倒是有点意思了。 挑挑眉,关智和苏禾看着彼此,两人都是理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这就像两个贼去“犯案”的途中遇到了一样,谁都明白对方是什么角色,所以谁也别说谁了。 所以这次关智没客气,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驭座。 等他坐好了,苏禾发动了车。 车里,关智和苏禾各自沉默着。片刻之后,关智说:“跟贺君渊搭上线,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左右逢源’啊!” 卸下了校长和老师的头衔,关智和苏禾恢复到最正常的那层。 苏禾无声地笑了笑,平稳地开着车,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你跟贺君渊的关系,也让人看不大出来了啊!” 关智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要说苏禾知道他和贺君渊的关系,他也不怎么太惊讶,但是苏禾究竟知道了多少,他心里还是没底。 这时苏禾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说:“不过,为什么你还要呆在聂风宇手下,你跟贺君渊明明是--” 后面的话,关智直觉以为他是要说自己已经傍上贺君渊这大树了,所以还没等苏禾说完就骂了一句:“靠!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苏禾瞄了他一眼,微笑着说:“看不出,你还挺有--骨气的。” 关智瞪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前方。 接下来谁都没再说话,心里各有所想。 等到了贺君渊的别墅,关智和苏禾下了车进了大厅之后,里面俨然已经一片宾客如云的状态了。 关智粗看了一下,比起上次,这次的人又多了一倍不止。但是视线绕场一周,却没在人群中发现贺君渊。 突然搞这么大的宴会,自己却不出现。贺君渊到底有什么意图,相信这是在场很多人心里的疑问。 关智没什么交际手腕,在场所有人他一个也不认识。倒是苏禾,很快就有人认出他了,并且上来跟他打招呼。 今天苏禾穿了稍正式一些的西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举手谈吐之间风度翩翩。反之,关智就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外套,还是没烫过的,站在苏禾身边更衬得后者英俊潇洒起来。 “这位是--”来者跟苏禾寒暄了几句,把目光移向站在苏禾身后一脸无聊的关智,满眼的疑问。 苏禾回头看了一眼。 关智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存在可能会影响到苏大校长的形象,冲面前两人一笑。 “两位慢聊,我去拿东西吃。”一天没吃饭了,他饿着呢。 直奔自助用餐区,关智先拿了个最大的盘子,海鲜烤肉什么的先堆了一盘,完全无视周围人惊讶和鄙夷的目光。 拿够了,关智端着盘子来到角落准备开始吃饭晚。刚把烤鸡腿放进嘴里,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手臂像蛇一样,灵活地搂住了关智的腰,然后不给他尖叫和回头的时间,像扛麻袋一样把关智整个人都拖着走了。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关智突然不见了,众人都在等着今天晚上宴会的举办者,这里的主人贺君渊的出现。 而另一头,关智踉踉跄跄地被拖着走了一段路,期间挣扎数次都未成功。 “你干什么?抽什么疯?”狠狠捶了一下贺君渊的背,他骂着。 终于,贺君渊放开了他,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握住他的手。回过头,他朝关智笑了笑。 “跟我来。” 第44章 长长的走廊上,一前一的两个身影匆匆走过。关智几乎是被拖了一路,手都有点疼了。虽然贺君渊并没有用力拽他,但是那紧紧握着他的手却像在向他传达着什么一样。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是他第三次这样问,前两次并没有得到回答。 走在前面的贺君渊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关智。 “这里就行了。” “哈?”关智嘴一歪,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走到哪个角落里来了,周围灯光昏暗,除了地上的地毯还算干净,一看就是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来的地方。 “到这里干什么?” 贺君渊牵起他的手,走向关智。 “偷情啊!” 他说的理所当然,关智脸色一变,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是不是疯了-- “贺君渊,你又抽什么疯?”问的同时,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而完全像是在恶作剧一样的男人,似乎正准备告诉他这并不是玩笑。贺君渊伸手轻轻用力一推,把关智推到墙上。 他并没怎么用力,关智却像一张纸一样贴到了贴着印花壁纸的墙上,飘飘悠悠的动作,的确是愉情时常见的场面,让他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而且在他还没来得及搞清贺君渊底在搞什么的时候,后者已经笑盈盈地凑了过来。 “我是为了见你,才办的这个宴会。”贺君渊靠近关智耳边,声音仿佛性感地低吟。 关智觉得耳根一阵发痒。 他想开口骂贺君渊无聊,却被男人堵住了嘴唇。除了喘息和若有似无的喘息,他发不出别的声音。 如果说,以前的贺君渊对关智是“胁迫”的话,那现在,无疑是诱惑了。 温柔起来的男人很有魅力,但是温柔中带着一丝邪气的男人,更是让人无法视而不见。不仅对女人,男人似乎也无法逃离这种魅力。 在宴会中把人带到无人的角落里肆意亲热,除了大胆之外,浪漫其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这种仿佛在别人眼皮低下的欢爱,往往只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却能让人异常满足。 偷情很刺激,但是那种刺激,其实很大一部分来是自“罪恶感”。 关智现在,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然后,他终于开始自我厌恶。 贺君渊在关智口中品尝着属于男人的味道,仅仅分开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怀念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像现在一样如此渴望一个人的时候。 关智身上已经有了很多属于他的东西,而他对关智的感情,也已经似乎复杂得无法再分清。是爱情、亲情、友情,罪恶、快感、欲望,混乱到他都无法分清,但是已经并不重要。他早就做了决定,没有什么人或事可以阻止他。 吻着关智,用熟练的技巧让他陶醉、沉迷,贺君渊承认自己很卑鄙。 现在多爱他一点,就能让他多靠近自己一点,直到离不开、不想离开为止。 “不行--啊!”背抵在墙上,关智一腿条被抬起来,裤子堆在地上,还套在另一只脚上。贺君渊的手指在他后穴里进出着,有点缓慢但是很用力地搅动着。 这姿势有些费力,让原本就是被迫被拉到这里的关智心情更加不好起来。 要来他是要来这里问贺君渊一些事,现在被拉到角落里做这种事,而且自己还有反应了,他不知道应该怪谁多一点。 双手抓着贺君渊的肩膀,把男人昂贵的礼服扯得皱巴巴,关智咬着牙,骂了一句:“靠!你能不能别--”他是想让贺君渊把他的腿放下。 而他还没说话,贺君渊竟然点了一下头,“嗯~这姿势不好进去。”说完把他另一条腿也抬起来搭在他手臂上。 “滚你妈的!我是让你把我的腿放下!”他想踢死这个男人。 贺君渊笑着把下体贴在他臀部,“你以前可不会这么骂我--至少当面不会。”他只拉开了拉链,释放出已经完全勃起的男性象征,几乎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入口。 关智仰起头喘了几下。 “我开始怀念你叫我‘贺老大’的时候了--”说话的同时,下身缓缓向前顶。 “唔--”闭上眼,关智抿紧嘴唇。 突然,他也开始怀念那个时候了-- 屁股里越来越热,说明贺君渊进得越来越深。并没有什么润滑,进入时的摩擦让肛口开始发疼,但是可以忍受。 贺君渊抬起手臂,更加分开关智的腿方便他的进入。关智身体的重量除了靠墙壁分担一点之外,剩下的几乎都交给了贺君渊。 惯性让插入变得容易一点,完全进入之后,贺君渊闷哼了一声,一想到容纳自己的人是关智,是他的-- 欲望比平时更加激烈地叫嚣着,没给关智一点适应时间,他开始抽动性器。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地在身下的人体内进出着。 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着,关智咬着嘴唇不发生声音。然后在习惯了身体里的东西之后,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我姐姐了?” 贺君渊停了下来,看着他挑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关智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讽刺意味,并不是有心。可能,他讽刺的是他自己而已。 没说话,贺君渊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出来。 “你想太多了。” 的确,是眼前的人想太多了。贺君渊从头到尾一直很清楚,开始之所以会抓住着关智不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关智给他的感觉。莫名的亲近,明知道不可能却又忍不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这种结果。 “现在,想着我就好。嗯!”说着一用力,把关智顶得猛地向上跳了一下。后者忍不住骂了出来。 也多亏男人体力好,不然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等到贺君渊开始用力在他体内冲刺的时候,关智感觉到他要射了,抓着贺君渊的背,他咬着牙叫着:“别、别射在里面!啊~操,快拔出去!啊~”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贺君渊挺到最深处之后,把精液全都发泄在了关智体内。 肠壁一片灼热,关智呻吟出声,承受着男人一波接一波的欲望。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渐渐蓄满眼眶,根本忍不住。 直到贺君渊结束了,关智身体已经软得像棉花了。 “乖--”贺群渊转过头亲着他的脸颊。等着埋在关智体内的性器慢慢变软之后,抽了出去。 关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倒在贺君渊身上任由他摆弄。贺君渊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内裤,擦拭着从他体几流出来的、自己的东西。 “你、你他妈的等下让我穿什么出去?”关智低头看了一眼那沾满了男人精液的内裤,感觉像是A片里的变态游戏。 可没想到贺君渊看擦得差不多了,更变态地把内裤收起来放进了口袋里。然后弯下腰帮关智把裤子穿上了。 “没关系。没人看得出来。” 是没人看得出来,但这不是看不看得出来的问题。 “没人看得出来你干吗不光着?”关智很想踢他一脚,只要他腿抬得起来的话。 “你要穿我的?”贺君渊站起来微微一笑,“可以。我很乐意。”说着作势要脱裤子,这回关智憋足了力气踢了他一脚。 “走吧。”穿得差不多了,贺君渊搂着关智的腰说:“再坚持一下就好。等会儿就去洗澡。” “干什么?去哪里?”关智很疑惑,他到底要干吗? “还有一件事,今天办好了就可以了。放心,要不了多久的。”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贺君渊扬起嘴角问:“要我抱你走吗?” 关智白了他一眼。虽然摸不着头脑,不过看贺君渊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喜事宣布似得,他也想快点结束好去洗个澡换条裤子。 两人按着原路回去,大概是太过放松,没人注意到另一个人从不远处的转角缓缓站了出来。 苏禾看着贺君渊搂着关智离开时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愕变成了阴郁。 他在宴会上找不到关智,以为他是走丢了什么,就问了仆人有没有看到,结果按着对方记忆中的描述,他竟然无意中看到了关智和贺君渊亲热的一幕。 简直--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们,难道不是亲兄弟么? 空荡的走廊里,残留着欢爱过后的特殊气息,甚至仿佛还能听到那两人的呻吟和喘息-- 苏禾冷冷地看着贺君渊和关智离开的方向,没过多久,也跟了上去。 第45章 贺君渊和关智几乎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回到宴会大厅的。 所有人都在等一直未露面的贺君渊,主人未到,这宴会是永远也开始不了的。当一群人正在奇怪贺君渊为什么迟迟不出现的时候,后者总算是来了,但更奇怪的是身后还跟着个“土里土气”的男人。 关智一身衣服本就不挺括,前不久又跟贺君渊在走廊上“厮混”了一通,更是皱得不成样子。不过他是不在乎面子的,贺君渊站在他旁边不嫌丢人,那他就更无所谓了。 只是让关智无法适应的是裤裆里的一片凉风,就算再脸皮厚,他也没有不穿内裤的嗜好,而一想到自己那条沾了精液内裤还在贺君渊的口袋里,一时间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更变态。 本来他们是一前一后,离得虽然很近但至少还有点距离,看上去有点“保镖”的意思。刚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关智就下意识地拉开了他和贺君渊的距离,完全是像习惯一样。可是等进了大厅之后,贺君渊先是冲看到他们的人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伸出手拉住了关智。 关智一愣。像是被惊了一下,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死死的。他抬头看前面的贺君渊,但是贺君渊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头朝他微笑了一下。 那是让他别担心的表情。 却让关智更加无措。 在场所有人也都被贺君渊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这种出场方式,如果拉着的是位漂亮的小姐,那是再适合不过。 惊讶和疑惑的目光一时间全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关智凑上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你要干什么?” 没回答,贺君渊拉着关智,完全不会放开的样子,在众人让出的一条路中间缓缓往前走,穿过大厅中央,来到了楼梯下的圆弧型台阶上。从头到尾他们都得到了全场人的注目,包括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佣人。 关智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顿时觉得心跳加快,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手被贺君渊握在掌心里,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汗湿了。 “各位,贺某今天感谢大家的赏脸光临。”贺君渊开口,没有麦克风,声音却仍然清亮,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贺君渊扬起嘴角,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关智。 被男人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关智一时间没了反应。而此时,贺君渊拉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又转过头看着众宾客,大声地宣布:“他是我的情人。”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关智耳边却一片轰鸣。 “他的存在对我而言就像伴侣一样,虽然我们暂时无法结婚,但是除了那一张证书,我们的关系已经跟夫妻无异。”贺君渊举起关智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今天这场宴会算是我们的‘订婚宴’,也算是在此通知诸位一声。我贺君渊已经是有家室的人。” 虽然早已经有人猜测他们的关系,但是由当事人亲口说出来,那效果绝对不是一般的震撼。如果平时这时应该掌声四起,但今天一屋子的人全愣愣地看着两人男人,一时间谁都忘了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贺君渊似乎对关智和其他人的反应早就预料到了,在众人发愣的时候,他转过身面对着关智,看着后者微笑。 那一脸得逞的笑容,让刚回过神的人顿时怒火暴涨几分。 “你他妈的--”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关智刚要指着贺君渊的鼻子开骂。 “别说话。不然--我在这里把你裤子脱了。”贺君渊微微弯下腰在他耳边说,声音不大,但绝对充满威胁性。 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的姿势在别人眼中就是在“亲密耳语”。 听到他这么说,关智下意识地觉得屁股上一凉。一起到自己在一群人面前光屁股的样子,关智妥协了。 贺君渊这王八蛋说得出做得到! 只不过仍然用咬得“吱吱”响的牙来表示他的愤怒。 贺君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微笑一下,让他们看看你有多开心。” 开心?他想开膛! 屁股被不轻不重地摸了一下,质地不是怎么好的西装裤,略微粗糙的面料让关智头皮发麻。费了老大的劲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勉强称之为“微笑”,转过身和贺君渊一起面对着众人。 这时,一群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看贺君渊和关智的“亲热”的样子,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人再怀疑了。试问有谁能有这么大魄力,在众人面前宣布与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的关系?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开始附和,几秒钟之后大厅里掌声雷鸣,恭喜之声络绎不绝。到真有些“订婚”的感觉了。 贺君渊点头道谢,关智一张脸黑了又白。 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他这算--出柜了? 猛地回过神,关智急忙向下看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这是贺君渊的宴会,应该不会有人认识--当视线跟站在人群中、还是位列前排的苏禾对上时,关智一张脸连应该先红还是先白都不知道了。 苏禾一脸的阴郁。 他是脸皮厚,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厚不起来了。他甚至想马上把头埋在贺君渊怀里可能还好点。 等贺君渊宣布完之后,宴会算是正式开始。只是两位主角仍然是马上就不见人影。 回到房间,贺君渊关上门之后,走到关智身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不说话?太高兴了?” 一直在隐忍,关智脸上的表情在几乎抽筋前终于瓦解。 “我开心个屁啊~~~~!”一声吼,终于爆发了。关智转过身把反手就给了贺君渊一拳,不过被后者躲过了。 接着房间里一片“丁丁当当”的响声,闻声而来的佣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趴在门口听,先是一阵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就是像摔跤的声音,折腾了一阵,别的声音是没了,只剩下关智的叫骂声。 “你他妈的脑袋被屁股夹了是不是?” 被按在床上,关智努力扭过头狠狠地瞪着骑在他身上的男人。 “我只是实话实说--”制住关智,贺君渊面带微笑地说。 “实话个屁!” “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是情人关系?”贺君渊一挑眉,伸手摸着关智快要气得竖起来的头发,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失望。 关智气得像牛一样喘着粗气,身体还在扭动着想摆脱贺君渊的钳制。 “是什么都不要紧,但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去又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贺君渊疯了。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挑明他们是这种关系,算是承认?还是--他远不知道贺君渊喜欢他到这种程度。 “你想当着全世界的人说自己喜欢男人我不管,但是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还是我他妈的就像个猴子似得,只能让你牵着,跟在你屁股后面供你耍!”关智还在喋喋不休地嚷着。 “你让我怎么跟老大他们交待?你让我怎么跟关--”猛地刹了车,关智闭上了嘴。想到关尹,他像是泄了气一样,身体不再挣扎,无力地摊在床上。 真的像做梦,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醒。在梦里,贺君渊要干什么他都是没办法管的。 贺君渊看着身下的人,缓缓俯下身靠在关智耳边小声说:“我只想告诉全世界的人,我喜欢你而已。” 关智记起来,不是在梦里,贺君渊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他也是管不了的。 “贺君渊--” “嗯?”男人吻着他的耳朵。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回答他的是贺君渊的笑声,“大概吧。” 他自己知道,他的确是疯了。他现在对关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发疯。但是他并不后悔。也不会让关智后悔。 关智闭上眼挫败地呻吟一声,感觉一只手从自己裤子里伸了进去。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干这个! “你让我怎么回学校去见人--”上回可能是偷拍,这回却是“真枪实弹”了。 “我不会再让你回去当老师了。”趴在关智身上,像是完全放松一样把身体的重量交给下面的人,贺君渊扬起嘴角,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关智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听到贺君渊那样说,咬了咬牙,问:“你还想玩‘监禁’怎么着?” 笑了两声,贺君渊闭上眼,伸手抱住关智,把自己的脸贴在后者脸颊上。 “谁说不是呢--” 他要让关智的世界里,再没有其他人。他可以不用关智叫他哥哥,但是不会让他再离开他身边。他拥有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第46章 有那么一瞬间,关智觉得贺君渊很陌生。虽然从他们相遇到现在,也没有多久,要说熟悉自然称不上有多熟。但是他们的关系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了。 明明,像是“麻雀变凤凰”的事,他却觉得心很痛。太不真实,如果只是个梦,或者是一场玩笑,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欣然接受。 以前,贺君渊如果是玩弄或是耍他,关智都是无所谓的,甚至还有点“求之不得”。因为以前,他是不在乎的。 “在想什么?”手指轻轻在关智脸颊上滑动着,贺君渊轻声问。 贺君渊已经放开了关智,只是仍然压在关智身上,这种亲密气氛是他所喜欢的。 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距离的接触,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十几年的空白,仿佛就可以这样一点一点,慢慢填补。 关智大字形趴在床上,身体因为两人的重量而深深陷进床里,有点呼吸困难。他从眼角看了一眼身上的人。 “你到底想要干吗?”如果是玩笑,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 贺君渊扬起嘴角,拨弄着他的耳垂。 “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关智眉一皱,“监禁我?” 贺君渊先是笑了两声,然后揉了揉关智的头发,叹息一声说:“我怎么舍得--” 温柔加宠溺的声音,关智牙根都要痒了。贺君渊这个男人,要么坏起来的时候不是人,好起来的时候那股温柔劲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而已。”此时,男人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渴望。 关智移开视线看着前方,良久,闭上眼说了一句:“那可不是你一个人说得算的--” 看上去是他跟贺君渊两个人的事,却牵扯到很多人,其中最无法让关智释怀的,自然就是关尹。说不在意,那根本是骗他自己。但是如果在意的话,那又意味着什么?关智不想像个吃醋的人一样,追究贺君渊的过去,但是只要一想到跟关尹有关,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他现在就想问贺君渊,但是又开不了口。今天发生的事让他的脑子还有点糊涂,又好像是犯懒,不想开口。 贺君渊看了一眼,用手臂稍稍撑起了上身说:“我已经跟聂风宇说过了,我要你。” “啊?”关智飞快抬起头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跟聂风宇说了我要你。”贺君渊平静地复重了一遍。 “什么时候?” “你第一次帮我口交的时候。” 我操!关智磨牙。还他妈的挺有纪念意义! “然后呢?” “他不同意。”贺君渊轻轻皱了一下眉,又扬起嘴角说:“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同意了。” 关智问什么意思? 贺君渊看着他不说话,一只手却开始在关智下身摸索起来。 “靠!你干什么?”裤子被解开,关智气得直叫。 他本来就只穿了一条裤子,里面空空如也,非常方便“办事”。 “别弄了!疼!嘶~~~”挣扎之后,最后还是趴在床上,腰被抬了起来,感觉到贺君渊的手指伸进自己后面,关智倒抽了口冷气。 “忍一下,很快就舒服了。”贺君渊跪在他身后,看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后穴。刚才被进入过没多久,已经充分的扩张让进入异常顺利。 关智感觉贺君渊今天像是吃了春药一样,一个劲的发情。在他身体里进出着,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直到他觉得自己那个地方已经肿得像痔疮发作了,关智再也受不了了。 “够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再插就--漏了!”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好从他贫瘠的语汇中随便弄了个。 贺君渊听了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下身抽插的动作却从未停过。他向旁边倒了下去,顺带着把关智也侧过身搂在怀里,这样两人都能省力一点。急切的抽插变成缓而重的顶入,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仍然让关智有种快要被那种结合的快感弄得窒息的错觉。 很疼。但是也很爽。 “放心,不会把你弄坏的。”贺君渊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关智咬着牙骂了一句。 等到他仰躺在床上,被男人高举双腿飞快进出的时候,关智终于再次肯定,男人在这种保证是不能相信的。都是放屁! 过了多久了? 窝在被子里,关智眼皮酸得像是粘了胶水。身上每一根骨头和第一块肌肉都是酸的,做爱也是件费体力的“运动”,虽然出大力的不是他,但是感觉仍然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能做到这个份上,从某种方面来说也不容易。 费力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迷蒙,床上就他一个人,贺君渊不在。挠了挠头,关智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可惜落地窗的窗帘全都拉上了,连一丝阳光也没有透进来。 他感觉自己被贺君渊折腾了一夜,那他睡多少了? “醒了?”贺君渊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男人穿着衬衫和长裤,头发还是半湿,应该是刚洗完澡。比起关智的“虚弱”,贺君渊更加适合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现在关智一看见他就反射性地觉得双腿发软。 “现在什么时候了?” 走到床边,贺君渊坐下。 “下午四点。” “什么?”关智一下子窜起来,然后又呻吟一声倒了回去。 他的腰-- 贺君渊笑了几声,伸出手隔着被子帮他按摩着腰部。 关智微微抬起头瞪着贺君渊,虽然现在气得想冲上去咬这男人几口,但是他知道就目前自己的情况来说,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了。所以,还是先办正经事要紧。 “我要回去。”推开贺君渊的手,关智掀开被子要下床,“我的衣服呢?”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回去当老师了吧?” 关智停下动作,转过头看贺君渊。 “什么意思?” 笑而不语,贺君渊一低头吻住了关智。又是个深吻,缠绵的像是热恋中的情人,关智愣了一下,刚要挣扎他却又放开了。随时随地可以给予和温柔和爱抚,简直让关智不知所措。 不对劲!贺君渊现在整个人都不对劲。 “你先休息一下。再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贺君渊摸了摸他的头,站了起来。 关智皱眉,“可是我--” 贺君渊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他唇上,扬起嘴角看着他。关智怔了一下,随后低下头,不再说下去。 眼神变了变,贺君渊收回手之后对关智说了一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此时这句“喜欢”,让人突然觉得诡异起来。关智抬起头看着贺君渊,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人敲门。 “什么事?”贺君渊直起身体看向门口。 门外传来佣人的声音。 “贺先生,有客人。” 说了句知道了,贺君渊转头对关智说:“你继续睡吧。”然后也不等后者有什么反应,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之后,关智好像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呆呆地看了大门一会儿,关智咬牙,狠狠抓着被子。 真的要玩“监禁”了-- 走廊上,贺君渊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在前面,管家模样的男人紧跟在他身后。 “都准备好了?” “是。随时可以出发了。”男人丝毫不敢怠慢地回答。 贺君渊点点头,“告诉其他人,再过二个小时出发。让他们准备好。” “是。”微微颔首之后,男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来到书房门口,贺君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进去。 房间里,坐在沙发上的人看到他来了,并没有什么太大表情。四目相对,算是打过招呼了。 贺君渊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到苏禾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苏禾扬起嘴角,“没办法。最近虽然常见面,却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他意有所指,贺君渊也很清楚。 女佣这时给贺君渊送上了茶。贺君渊拿起茶杯,轻轻闻了闻散发的清茶气息。 “听说你马上就要调职了。” 苏禾看着他笑了笑说:“你的消息一向很灵通。” “我就说,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才,不可能一直在那里当个小小的校长的。”喝了口茶,贺君渊优雅地把杯子放下,抬起头看着苏禾。 “这也少不了你的合作。”苏禾半是玩笑地说。 听他这么说,贺君渊闭上眼笑了笑,又问:“有事?” 他跟苏禾,除去必要的时候,一般是没什么往来的。有些事情,面对面,反而不一定能说得有多清楚。 苏禾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在犹豫,几秒之后,问了一句:“关智在你这里?” 昨天宴会上的“宣言”,他也在场,自然也听得很清楚,现在这样问,贺君渊倒有点疑惑了。 不过,仍然笑着说:“当然。他当然在我这里。” “新婚蜜月”般的表情,苏禾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说起来,他正准备要辞职,刚好你来了,那就先通知你一声吧。”虽然像是“先斩后奏”,但贺君渊口气已是难得的客气。 看着贺君渊,苏禾抿了抿嘴角,突然问:“你为什么,没有验关智的血?” 正要去拿茶杯的动作顿了一下,贺君渊瞬间皱起眉,抬起头看苏禾。 苏禾突然笑了一下,迎着他的目光,表情中多了几分“把握”。 “为什么不验关智的DNA?难道--不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弟弟了?” 第47章 关智光着屁股,下身围着被单在房间里打转。 贺君渊真是“赶尽杀绝”,别说衣服,连条内裤也没留给他。 找了半天,除了“床上用品”和窗帘,他连一件能穿着走出去的东西都没找到。明明是卧室,衣柜里却空空如野,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被人故意清空的。浴室里更是连块超过巴掌大的毛巾都没有! 房间里也没有电话,他的手机也找不到了。除了围着块床单在原地打转,关智暂时还没想到别的办法。 他知道贺君渊要把他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 这是什么转变关智不知道,而对他来说现在重要的是先想办法回去。在这里坐以待毙,不是办法。但是几乎把整个房间翻遍了也没找到衣服,关智有一瞬间甚至想他就当回“暴露狂”,直接从阳台跳下去算了。 但是转过头目测了一下自己所在位置的高度,还是放弃了。 泄气一般坐到床边,关智深深叹了口气。他现在很急躁,却又茫然,从来没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贺君渊说喜欢他,但是他却感觉不出那种喜欢。就像是少了点什么,他说不出来,所以没有办法拒绝。或者应该说,他不知道要怎么去拒绝,或者用什么理由拒绝。想起贺君渊温柔而又热情地在自己耳边说着喜欢的时候,关智缓缓拧起眉。 “妈的!”狠狠捶了一下屁股底下的床。 明明是应该得意的事,他怎么就他妈的觉得这么空虚! 他习惯了很多东西,却还没有习惯被别人爱着。 微微皱起眉,贺君渊看着苏禾,问:“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认真,又有点茫然。苏禾不禁要佩服这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不管是真是假,总能骗过他想骗的人。 如果不是跟贺君渊打了这么久交道,他还真要被这个“无辜”的表情骗过去了。 “为什么没有验关智的血?”又问了一遍,苏禾像是老朋友聊天一样,看似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却是每个字都透着“阴谋”。 贺君渊沉默。而他的沉默给了苏禾继续的机会。 “不想知道他是不是你亲生弟弟?还是说--”挑了一下眉,苏禾像是讽刺般笑了笑,“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亲眼看到真相而已--” “你从哪里来听得来的?”贺君渊突然打断他。 苏禾反问:“难道不是这样?” 嗤笑一声,贺君渊无奈般叹了口气。 “这是我最近听到的最无聊和不知所谓的东西了。” 苏禾微微一皱眉。 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贺君渊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我不知道你从我的私人医生那里听到了什么,但是这种像八卦新闻一样的事,对你我来说都没有多大意义的。关智的身份,相信你也清楚。至于他是我弟弟这种事,有人信也好,有人怀疑也罢,对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无聊传言。” 一字一句都没有任何破绽,苏禾看不出贺君渊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的确听上去是很无聊的传言。但是,发生在你和关智之间,未免会让人好奇。”苏禾微微一耸肩。这的确是个“奇特”的组合。 “就算一切都如你所说--”贺君渊抬起头,冷冷地看着苏禾,“那也跟你没有关系。” 苏禾不说话。而贺君渊这时站了起来,向他走了过来。 “而且,就算他是我弟弟--”贺君渊站在苏禾面前,弯下腰双臂撑在后者身后的沙发两侧,靠近他笑着说:“也跟其他人无关。” “你--”苏禾瞪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笑了一声,贺君渊直起身体说:“你什么时候也无聊到喜欢多管闲事的地步了?”说完转身要走。 “如果我说是因为关智呢?”身后,苏禾突然来了一句。 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看着苏禾,后者也站了起来。 “虽然长得不算最好,不过,有时候也挺可爱的。”想起关智鼻青脸肿的样子,苏禾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贺君渊的脸色变了一下,又很快恢复。看着苏禾微笑着说:“他有很多可爱的地方,只是你没机会看到而已。” 啧!苏禾撇了撇嘴。 贺君渊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关智的声音。 ‘脱!快给我脱掉!’ ‘别~不行啊!’ ‘你不要也得要!快给脱下来!’ 皱皱眉,贺君渊推开门。 房间里,关智正把一个年轻的男佣压在床上,两人像是在抢什么东西一样,挣扎之中,小男佣的衣服已经被扯开大半,露出一个肩膀,再加上还算清秀可爱的脸,看上去楚楚可人。 再看关智“恶霸”一样的架式,一只手还放在人家的裤腰上,贺君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听到有人开门,床上两个人也停了下来,同时看向门口。 “贺、贺先生!” 关智愣了一下,发现贺君渊脸色不对,然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的确是比较引人误会。松开手,他做投降状坐到床边。 “出去。”冷冷一声,小男佣急忙拉上衣服跳下床匆匆出了房间。 随着门被关上,房间里贺君渊看着关智,后者盘着腿坐在床上,身上一块白被单包得像印度人。 “怎么?刚才还没喂饱你?”走到床边,贺君渊看着关智问。 关智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说话,抬起头瞪他。 贺君渊知道他是想扒男佣身上的衣服,不过他不准备说出来就是了。 “饿了没有?”他又问。 这回关智倒也配合,嗯了一声。 “那去吃饭吧。”贺君渊伸手想拉他起来。 关智一把打开他的手,“我穿成这样怎么吃饭?” “对我而言,吃饭跟穿衣服并没有直接联系。”跟关智呆久了,他似乎也喜欢用这种思考方式了。 关智一听火更大。 “那你怎么不包被单把衣服给我?” 贺君渊笑了出来。 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笑,关智别过头,想了想问:“刚才你去见谁了?” 贺君渊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随口说了一句:“一个朋友而已。” “老朋友?” “啊~” 关智笑了一声,“原来,苏禾跟你已经算是老朋友了。” 贺君渊愣了一下。此时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关智的眼神给了他无形中的压迫感。 关智双手向后撑在床上,仰起头看着贺君渊。 “那你跟我说说,你那位老朋友说我是你弟弟的事--是怎么回事?” 怔了一下,贺君渊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你--听到了?” 关智扬起嘴角,却根本称不上在笑。 “贺君渊,你太小看我了。” 门上那把锁,根本就关不住他。 第48章 当关智听到苏禾说他是贺君渊弟弟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姓苏的简直是在放屁! 但是下一秒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关智发现贺君渊的反应比他还冷静。 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如果没人笑的话,也就不算是个笑话了。 弟弟--贺君渊的? 那关尹又是他什么人? 在关智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家人的概念除了关尹之外便一无所有。记忆中,他很小的时候便跟关尹相依为命,父母长什么样子连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了。曾经穷极无聊的蚨,他问过,但是关尹并没有给他答案,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又突然又冒出来个“哥哥”,关智觉得简直就是愚人节才会有的骗人把戏。而且显然还并不怎么高明。说贺君渊是他哥哥,还不如说是聂风宇他还搞不好还会纠结一下。 但是尽管如此,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是关智却越来越害怕。 披着被单几乎是狼狈地回到房间,关智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他突然开始怪自己,裹着被单瞎跑什么,结果听到那么傻的对话,他想笑出来,却连嘴角都动不了。 关智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不可能,然后等有人给他送饭进来的时候,他打算问对方“借”身衣服穿。结果衣服还没扒下来,贺君渊就回来了。 “有烟么?”没等到贺君渊的回答,关智先问了一句。 贺君渊看了他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过去。 接过烟,关智抽出一根放进嘴里。点火的时候,贺君渊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妈的!”有点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哆哆嗦嗦地点着烟,关智狠狠甩上打火机。 贺君渊伸出手想碰他,却在中途被关智甩开了。 “苏禾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了烟,关智似乎冷静了不少。 眨了一下眼,贺君渊平静地说:“你不是都听到了么?” “我要你现在告诉我!” “有什么区别么?”贺君渊问,“你觉得我在跟苏禾撒谎,而我不会对你撒谎?” 关智别过头,用力闭上眼。 “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呢?”贺君渊反问。 “少他妈的跟来这套!”关智低头狠狠抽了口烟。 贺君渊看着他笑了笑,问:“你在害怕吗?怕如果我们是兄弟?” 关智抬起头瞪他。 “如果我们是兄弟,你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真是亲兄弟,那么他们可以一起结伴下地狱了。 “贺君渊,别跟我用对付苏禾那一套。上次你用药弄昏我,是不是想抽我的血验DNA?”抬起头,关智眼也不眨地盯着贺君渊。 几秒之后,贺君渊点头。事到如今,再去编什么谎话已经没有意义。如果说只有那件事可以骗关智,剩下来的,他至少想对他说实话。 “如果不是怀疑,你验我的血干什么?”关智苦笑一声,“你跟别人说那是无聊的传言,自己却也在怀疑。” 贺君渊一直沉默。 “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然后没有等他开口,关智说:“别骗我。” 这可能是关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心地求贺君渊。 他越觉得不可能,就越觉得怀疑。越怀疑,心里就越难以承受。他几乎对什么都无所谓,唯独贺君渊这个男人,一次次挑战着他的极限。 相视片刻,贺君渊平静地说:“我不知道。”没给他肯定的答案,也没有骗他。 那天他的确没有验关智的DNA,因为他放弃了。他选了第二条路。现在看来,也许本身就是个错误以的选择。但是不要紧,他并不只是只有这一个选择。 “那么你呢?相信吗?相信我们是兄弟么?”他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但是关智似乎并不想回答。 “我要回去。” 关智站起来,最后抽了一口烟之后走到窗口把烟扔了出去。不管贺君渊是否同意,是今天都非走不可,就算跳下去也死不了。 但这次贺君渊却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让人送你--” “不用。你给我件衣服穿就行了。” 贺君渊点头,“我马上让人送过来。”关智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伸出手想摸关智的脸,却被后者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关智自己也没想到。 手停在半空中,遭遇这种尴尬,贺君渊只是笑而不语,放下了手。 关智皱了皱眉。他好像比贺君渊更难堪。 只不过仅仅几个小时,他跟贺君渊的关系就像是“翻天覆地”一样。他们从毫不相干,再到类似情人,然后还没有习惯那种所谓的爱意,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关智知道,他一定会弄清楚、也必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佣人照贺君渊的吩咐送来了关智的衣服。并不是先前那套,而是全新的,从里到外都完全是他的尺寸。 关智一言不发地换上之后,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贺君渊,后者自始至终都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很平静,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动了动嘴唇,关智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贺君渊看着关智头也不回地离开,终于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关智比他想象中要冷静,这说明他远比看上去要成熟。也可能比看上去要聪明。 他并不了解关智,十几年未见,足以让他们变成一个陌生人。再次相遇,也是另一种身份和局面。 有人突然敲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管家进来,叫了一声:“贺先生。” “他走了?” “是。”管家点了一下头,面露难色地说:“走之前踢碎了走廊里一只明朝的花瓶。” 贺君渊扬起嘴角笑了笑。这才是关智的风格。 “那今天的行程--” 皱了皱眉,贺君渊摆了一下手,“告诉他们,今天不走了。” “那别墅那边需要通知他们回来吗?” “不必。告诉他们计划只是延迟了。”看了眼窗外,贺君渊笑了笑说:“他还会回来的。” 不论走到哪里,他最终都会回到他身边的。 关智也好,贺君智也好,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关智有句话可能说对了,贺君渊有时候自己也在想,他是不是疯了-- 第49章 有些事情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关尹不知道他还能记得多久,有很多人和事他已经忘了,唯独贺君渊这个男人,似乎他要记一辈子了。 真的爱过那个男人,甚至可能现在也爱着。但是有些事,不仅仅是只有爱就可以的。曾经他也以为他们之间是有爱的,但贺君渊最后告诉他,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对象。或者连利用的价值也没有。 想起以前的事,关尹闭上眼,蜷缩在沙发上的身体稍微动了动,穿着宽松款式的白色睡衣,让他看起来更加单薄。几乎一夜无眠,他很累,却睡不着。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关尹伸出手摸到了自己的胸部,感觉到属于女性丰满的曲线,却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有一点是他悲哀的,这么多年,他仍然没有习惯这个身体。好像灵魂仍然是自己,只不过他自己给自己换了副躯壳。 这副连他自己也恶心的身体,还有谁会喜欢。 倦意,还是一点点涌了上来,只是刚闭上眼没多久,敲门声就让他重新睁开眼。看了一眼门口,关尹似乎已经知道了是谁。这可能就是感应,多年来形成的。 他站起来去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关智站在门外,胸口随着喘息起伏着,满脸是汗。 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前不久才不欢而散,突然又出现,总觉得像是别扭的吵架还没有结束一样。 关智喘了口气,颈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副口干舌燥的样子,像是跑了几百上千米。 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关尹叹了口气,有点心疼的地说:“怎么累成这样?有人在后面追你?像逃跑似得--” 关智想说,他的确可以说是“逃跑”了。 该死!该死!该死!一路从头骂到尾,关智停下来狠狠地踹了一脚路边的垃圾筒。 木质金属底座的垃圾筒被固定在地面上,虽然不会被踢倒,却也被踹得发出重重的响声。他发疯一样的举动引来了过往行人的注意,但也没人敢说话。各种鄙视和厌恶的眼神投向关智,但关智已经没有办法去在乎那些了。 现在,他脑子里唯一的东西就是贺君渊的那句“我不知道”。 我操!他一句不知道就把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了!把烂摊子扔给他了!双手撑在膝盖上,关智弯着腰喘着粗气,心里那一把火,踢碎几个花瓶都不足以泄恨。 贺君渊的话,他差不多已经要明白了。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那句“我不知道”,几乎已经宣告了事实。虽然他现在仍然不敢和不能相信,但贺君渊已经给了他一半答案了。 贺君渊不一定不会骗他,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他却能够相信贺君渊没说谎。 跟自己的亲哥哥上床--一想到这里,关智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也许是罪恶感,那种近似伦理道德的压迫,肮脏也好,下流无耻也好,对他来说可能都不是最主要的。因为是贺君渊,所以,他简直不敢去屑想那个代表他们之间关系的词。 最后的答案,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 伸手抓乱了头发,直起身体,关智再次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安全栏。 高峰时段,拦车并不容易。等不及的关智几乎是一路狂奔来到关尹住的酒店,在电梯里的时候,他觉得喉咙里干得简直要冒烟,连吞口水都会疼。 站在关尹的房门前,举起手要敲门的时候,关智却犹豫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几秒。 等关尹来开门时间里,他有想过如果就这样调头离开--但是他没有时间再想下去,门开了,关尹一脸憔悴地站在门里。 那一刻,关智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掏走了一样。 眼前这个人,是他姐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一言不发进了房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关尹却并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灯光,依稀能看清四周。 “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关尹伸手开了墙上的壁灯,淡淡的米白色灯光,倒也足够。走到关智身边,他伸手抹了一下关智脸上的汗,无奈地叹了口气。 关智别过头,没说话。 “怎么了?”关尹挑眉问。这种安静法,可不是关智平时的作风。 沉默数秒,关智说:“我想喝水。” 费了半天劲,就为了这个!关尹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倒水。 在关尹倒水的时候,关智看着他的背影,干涸的嘴唇动了动,等关尹拿起杯子转过身的时候,他说:“我跟贺君渊在一起了。” 关尹手上的杯子“啪”地一声掉到地上,瞬间摔个粉碎。水打湿了他的鞋和裤子,关尹像是没发现。 关智知道--他完了。 “你说什么?”缓缓拧起眉,关尹连脸色都变了,像是没听清楚一样看着关智。 关智一言不发,走到关尹面前蹲下,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碎片,不想伤到关尹。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给说一遍!” 然后衣领猛地被抓住,他几乎是被关尹拎起来的。 看着关尹咬牙切齿的表情,关智微微一笑。 “我说,我跟贺君渊在一起了。” “说什么鬼话!”甩开关智,关尹吼了一声,“你脑子有问题了是不是?跟他在一起?跟一个你连几次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在一起?你知道他是谁么?啊~?”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关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截玻璃杯,“我只是喜欢他,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喜欢两个字像是刺激到了关尹,几步冲到关智面前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东西。 “你他妈的疯了!喜欢?你喜欢他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就喜欢他了?” 关智可以跟任何人上床,当然也包括贺君渊,但是在关尹意识里,关智绝对不会喜欢贺君渊,或者说,不应该喜欢。结果现在被贺君渊一语成谶,他怎么能不发疯! 关智皱了皱眉,锋利的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血很快从指逢里流了出来,他笑了笑,握紧手。 “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你不是很清楚么?” 话一出口,关尹怔了一下。 “你也不是一样么?电话里一听到贺君渊的声音就赶过来了,而无论我在外面多久,你也不会专门来找我的,姐姐。” 此时的一声“姐姐”,已经是最好的讽刺。关智刚说完就后悔了,他不应该这样说,哪怕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关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随后别过头重重地喘息着。他在压抑着自己,他不想对关智发火,或者说出无法挽回的话,但是这并不是容易的事。 “你爱他是么?”关智突然问了一句。然后看到关尹的表情,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去找他?这不像是你的作风。你们怎么了?他不要你了?还是你们之间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 “够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关尹大喊了一声打断了关智。 “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死小鬼别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关尹歇斯底里地吼着,伴随着各种谩骂,关智以前并不是没听过,甚至比现在更厉害和难听的都有,但是唯独这次,像是一把把刀一样,关尹每个字都扎在他心上。 “我不会让你跟贺君渊在一起的!绝对不会!” “为什么?”关智咬着牙问:“只是因为你也喜欢他?因为你们上过床?” “因为他不是人,他是个杀人凶手!他亲手烧死了他父母!”关尹大吼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到地上抽泣起来。 那一瞬间,关智脑中一片空白。 关尹哭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明明想要瞒着关智,却还是把埋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都摊开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烧光了那幢房子里的所有人,他是个魔鬼!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竟然放火烧了整个房,烧死了他父母,烧死了我和你!还骗过了所有人!他应该下地狱!” 接下来,房间里除了关尹的哭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他整个人都颤抖着,良久,缓缓抬起头盯着关智,神情像是被人狠狠踩到痛处。他像是清醒了,又像是更加漠然。 站在原地,关智看着蹲在地上披散着头发的“女人”,他放弃了身为男人一切,自尊、性别,变成现在这个样,脆弱得像是一只随时会死去的鸟。而这一切,可能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他知道关尹是恨着贺君渊的,但是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爱贺君渊的事实。他知道关尹心里一直想着某个人,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就是贺君渊。 过去的一切,他完全不记得,如今却像一个致命伤,隐藏了十几年,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头。关智突然觉得越来越讽刺,像是场闹剧,他们都成了里面的小丑。 而显然,他是最可笑的一个。 “贺君渊,才是我哥哥,是不是?” 关尹坐到地上,肩膀颤抖着把头埋进膝间。嘴里发出低声压抑的尖叫,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一天,这就是命。比起关智的冷静,他快要崩溃。 “他是你哥哥。”哽咽着说出实话,连退路也没有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个男人才是你哥哥。” 十几年前他失去了所爱的男人,今天,他失去了唯一的“弟弟”。 “你怎么--能喜欢上他?”关尹像是不能相信,怎么会--一下子就走到这步-- 关智和贺君渊现在的这个结果,可能也是他曾经想要的结果。 没有什么比兄弟之间的乱伦更能让人产生罪恶感。他们同是男人,还是亲生兄弟,一步一步堕落、一点一点肮脏,甚至不需要世人的谴责,他们自己都会想要忏悔。 他想过要报复,当年他把关智从火场里带出来,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良知。现在他一直在犹豫和挣扎,谁知道最后的报应,还是在关智身上。 地上的血一滴滴地积了起来,关智身体突然一晃,整个人倒到地上。 “小关!”关尹叫了一声,向他爬了过去。 关智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体坐起来,这一下像是把他摔醒了,从刚才开始他一直面无表情,像是在听故事,整个表情都是木然的。 看着他这个样子,关尹觉得他还是应该做点什么,终究还是不忍心。贺君渊在他脑子里存在十几年,但关智却在他身边陪他到现在。 伸出手,抚摸着关智的脸,关尹一脸悲哀地说:“放弃吧。他不是喜欢你--只是想补偿你。就当从来没见过他。” 关智不说话,也不抬头。 关尹轻轻拿起他受伤的手,掌心的伤口明明不算很深,却因为他的用力握紧而连皮肉都要翻开了。 眼泪一点点滴在他的手指上,关尹说:“我们一起回去吧,回家。” 他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报复贺君渊,甚至如果不见面,他可能永远不会再提起贺君渊这个人。但是如果说现在的一切算是惩罚的话,他不想让关智受伤。 终于,关智抬起头,看着他扬起嘴角。 “对不起--” 谁都没有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狭小肮脏的旅馆里,满是灰尘的房间快要被酒瓶和空罐子淹没。唯一还算“干净”的单人床上,躺在上面的人像是昏死过去,空的啤酒罐就在枕头边,他翻了个身,罐子滚下了床,发出“呯”地一声。 关智轻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刺眼的阳光又让他飞快闭上。满脸的倦容和胡茬,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星期了。 什么都没有,只有酒。像是在挑战人类的极限,只喝酒能活多久。 他不是借酒浇愁,也不是任性,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休息一会儿。他没为自己做过什么,现在,算是补偿也好,他想自己呆会儿。 明明应该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几百块买来的便宜货还算尽职,刺耳的铃声响个不停,扰人清梦。那声音就在耳边,关智拧起眉,头也不抬伸手摸索着。 在他清醒的时候,所有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关尹的、聂风宇的、原战野的、钱叶的--还有贺君渊的。几个人轮番轰炸,直到手机发出电量低的警告。关智嗤嗤地笑了起来,这一天,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在关心他。 怕他自杀?他以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终于摸到了手机,关智头疼的厉害。随便按了一个按钮,把手机放到耳边。他总得让一个人知道他没死。 “说话。” “你几天没来上班了?”耳边传来苏禾的声音,明显透着一股怒意。 奇怪,今天听这个男人的声音竟然意外地觉得顺耳起来。关智讽刺地笑了一声。 “苏大校长要开除我了?” “--你在哪里?”男人很敏锐,没几秒就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关智打了个酒嗝,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床上。 “我也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你搞什么?你是不是喝醉了?” “啊~啊~你觉得我醉了还可能这么冷静地跟你说话么?”关智撅起嘴,抬起一条腿又马上放了下去,使不出力气。 “苏禾啊~乱伦是不是很恶心?”他笑着问。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关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知道,苏禾被吓到了。 良久,苏禾问:“你到底在哪里?” 关智闭上眼,把手机扔到地上。 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之后,关智起来退了房间。付了房钱再加上这几天买酒的钱,口袋空空,他现在连个包子也买不起。 出了旅馆,关智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走在路上,头仍然很疼。接下来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身体轻飘飘的,但每走一步都觉得抬不起腿。 晚上气温低,风也很凉,但是没多久,关智额头上冷汗一点点冒了出来。 “唔~~”胃里一阵翻滚,几天几乎空腹喝酒,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关智蹲到路边把刚才喝酒一下子全吐了出来。 直到把胃里的液体都吐完了,他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他冲他咧开嘴笑着。 第50章 看着关智的笑脸和蹲在路边的狼狈相,一瞬间,苏禾有股掉头就走的冲动。 但是他忍住了。双脚定在原地,和关智四目相对。 并不是因为关智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怜,或者是他同情心发作,而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既然来了,就这么走了也太浪费了。 而关智看到苏禾,也是惊大于喜。他记得自己没告诉过苏禾他在哪里。从旅馆里出来的时候他连地上的手机也没捡起来,摔裂了屏幕的手机,也没什么再修的必要了。 “苏校长真是神通广大,电话里就跟我说了几句话也能找到我--嗝!”还想吐。 苏禾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地上关智吐出来的酸水。他能碰到关智,只是巧合。他下班开车回家路过这里,在红灯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路边的关智,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下车。等他找到地方把车停好然后在想人会不会已经走远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边呕吐的关智。 像个醉汉,毫无形象可言。 如果是平时的苏禾,肯定掉头就走。但是看到关智吐完了抬起头抽着鼻子,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水的时候,双脚像自己有了意识,朝路边的人走了过去。 “你怎么找到我的啊?”别过头吐了口口水,关智傻乎乎地笑着问。 “起来!”苏禾恶声恶气地说了一句。 失踪一星期的人像个酒鬼一样蹲在马路上吐,任谁见了心情都不会好。 “不要。”一口回绝,关智吊儿郎当地一屁股坐到到路边,头埋在手臂里,看样子像是准备今天晚上就坐在这里了。 苏禾沉下脸,很想给他一拳,但是跟喝醉的人计较这么多是没用的。上前一步,他伸手拉住关智的手臂把人拎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关智一把甩开他,讽刺地笑着说:“行了!少拿校长的架子教训我,老子不干了还不行么!” 苏禾眉一拧,正要开口,关智突然脸色一变,低下头又开始吐,只是这次吐的不是酒和胃液,而是血了。 愣了一下,苏禾明白关智胃出血了。 “你他妈的--”苏禾他难得有骂粗话的时候,关智已经让他很生气了。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你连个下酒菜都不会买么?” 吐完了,关智伸手抹了一下嘴角,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死不了。 这时苏禾再也受不了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伸手一把把关智拽起来拖着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关智也没挣扎,或者说是他想挣扎也力不从心,苏禾用了很大力气,他手臂都被抓得疼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腿一软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会摔倒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苏禾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接住了他。 关智身上不干净,这一倒连带着把苏禾昂贵的西装也弄脏了。 抬起头,苏禾绷着脸,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智几天没洗澡身上发出来的酸味和酒味。 关智傻笑了两声。 “这可是你自找的--” 苏禾给关智的回答是像拖尸体一样把他拖回车上。 “进去!”门一开,苏禾把关智推进了屋里。 三十层的高级公寓,设施和地段绝佳。房间虽然算不上大,但是装修和布置连带着里面的摆设都显示着主人的良好品味和财力。 关智没什么心思欣赏,他现在连四肢都快抬不起来了,进了苏禾家之后连鞋也没脱,直接三步一晃走到客厅,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刚才苏禾把关智带去了医院,医生检查了之后说并不算很严重,倒是酒喝得多了,会伤到肝。叮嘱短时间内不准再喝酒之后,给关智开了药,然后苏禾便把他带回自己家了。 后进来的苏禾看到关智趴在沙发上“装死”,皱了皱眉,走过去踢了一脚关智伸在外面的腿。 “起来!去洗澡!”恶声恶气地命令着,语气中难掩厌恶。 一动不动躺了几秒,关智像是攒够了力气,翻了个身正躺着,抬起头看着苏禾笑。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让我躺着,要么帮我洗。反正我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说着抬起手挡在眼睛上。手掌上的伤口因为没好好处理,已经几天还没有愈合,而且开始有发炎的症状,颜色红得怪异。 看着关智,苏禾皱眉。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开朗”男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仅仅几天,像是换了一个人。 想归想,因为无法忍受关智身上散发出的“腐臭”气味,苏禾有些粗暴地拽起关智,先把他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正考虑要不要脱男人裤子的时候,关智突然开口“喂”了一声。 倒回沙发上,关智又抬起手挡在脸上,动了动嘴唇,问:“你想不想上我?” 苏禾觉得他可能听错了。 而这时关智放下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告诉苏禾,他没有听错。 缓缓皱起眉,苏禾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喝得脑子都坏了?” 关智扬起嘴角一笑,“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没兴趣,你要觉得可以,我马上就去洗干净,保准里外面外都干干净净。” 苏禾嘴角飞快抽搐了一下。 “怎么样?”关智露出“讨好”的微笑。再加上他现在说的话,甚至让人觉得有点“下贱”。 闭了闭眼,苏禾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头皱着眉看着关智,“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男人么?”关智答非所问。 “我喜欢男人跟你无关。而且--”终于没有耐性,苏禾转过身脱自己被关智弄脏的衣服,“就算我喜欢男人,也不会是男人就上。” 关智笑了出来。 “你该不会硬不起来吧?” 苏禾停了一下,转过身看他。 关智扬起嘴角,举起手,缓缓地、一颗一颗地解着自己衣服上的纽扣。 第51章 男人的身体一点点暴露在灯光之下,虽然并不算太诱人,却也够得上结实健康。整个过程虽然只有几秒,关智并没有什么不妥或者羞涩。那种东西也许他早几百年前就没有了。而且相比之下,苏禾好像比他更不自然。 解开了衬衫,关智没有再继续下去,盘起腿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人。跟他的表情不相称的是他现在看上去很虚弱。 “你不该不会是被甩了之后就不行了吧?”故意刺激着男人,他垂下眼皮扫了一眼苏禾的下身。 苏禾一脸的隐忍,显然对关智现在的“抽疯”行为很不满,却也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片刻之后,关智笑了一声,别过头说:“还是因为我跟贺君渊乱伦,所以你觉得恶心了?” 这次苏禾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他不知道关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因为他觉得于情于理,贺君渊应该都不会说。但他却能明白关智现在的心情,颓废堕落也好,自暴自弃也罢,这个男人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想到这里,苏禾开始真的有一点开始关智了。他并不了解关智,只知道是聂风宇的一个手下,似乎也没有被很器重,也不像是很有本事的样子,这些在他来学校里之后他就发现了。但是,他并不能否定关智还是有他吸引人的一面。 “喂?你要考虑到什么时候?再考虑下去天都亮了。”关智叫了他一声,又动作利落地脱了衬衫扔到地上。 “上不上给个明确表示,别像搞暧昧似得。让你来上我又不是我上你,纠结个什么!” 苏禾有点无力地伸手揉了揉额角。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理智。” 理智?关智眉一挑,讽刺地笑了笑。 “我哪里不理智了?我脑子正常神志清醒,一没喝春药二没抽毒品,哪里不理智了?” “你怎么知道的?”苏禾突然问。 虽然突然换了话题,但关智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着说了一句:“托你的福。” 想了想,苏禾微微皱起眉问:“你那天--听到了?”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气氛一下子变得比刚才正压抑,苏禾突然有种做了坏事的感觉,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再难得不过了。叹了口气,往关智那里走了两步,苏禾说:“关于这件事,还不能肯定。” 关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大,你有没有搞错啊?你这是在安慰我?”贺君渊自己都承认了,现在竟然轮到别人来说他们还不一定是兄弟。而且这人还是苏禾,这笑话实在太搞笑了。 “我不会安慰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苏禾一本正经地说。天知道他今天怎么会这么“温柔”,大概是关智不对,连带着让他也变得奇怪了。 沙发上,关智仰着头看盯着苏禾看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有点麻的腿,伸手朝苏禾勾了勾手指。 苏禾看着他,没有动。 “苏禾,说实话,我以前还真是一丁点儿都没看上你。不过今天一看,倒是比以前顺眼点了。” 不算夸奖的“夸奖”,苏禾没发表任何意见。 可关智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反手一个用力把苏禾按到了沙发上。就几秒钟时间,情况就来了个大逆转。 “你--”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关智,苏禾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力气。 “呵呵~”关智咧开嘴冲着苏禾笑。 关智和苏禾,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从远处看还真让人觉得有点不伦不类。只是关智不管那个。 伸手在苏禾胸口摸索着,关智看着他说:“你心跳加快了--” 苏禾动了动嘴唇,吐出三个字:“滚下去。” “不滚。滚床单。” 他严重怀疑关智是醉了。 酒味和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从关智身上散发出来,不好闻,甚至还让爱干净的苏禾有点隐隐作呕。他想推开他,却总在接触到关智眼神的瞬间而犹豫了。关智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论从哪方面来讲,但也正因为这种“弱小”,让他觉得更加力不从心起来。 关智的手已经从苏禾衬衫的缝隙里伸了进去,一根手指,虽然不能“作乱”,但也并不安分。 男人似乎并不擅长挑逗,只是用指尖按压着他的皮肤,苏禾呼吸却也渐渐有点急促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关智。后者低着头,已经比刚见面时顺眼许多的头发已经长了不少,垂在眼前,可以隐约看到关智有些湿润的眼神。 “你想哭就哭吧--”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 苏禾自己和关智都同时一愣。 关智这次倒并没有笑得太离谱,笑了两下之后,低下头缓缓凑近苏禾-- “我现在就想做爱,你跟不跟我做--” 看着那张慢慢靠近的脸和越来越近的气息,一时间苏禾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至少他不想躲避。 然而就在关智的唇马上就要碰到苏禾的时候,突然,关智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别过头,靠在苏禾肩膀上吐了起来。 “呕---” 操! 强烈的挫败感让苏禾有撞墙的冲动。他甚至想为了刚才自己的一时迷惑而忏悔。 “行了!”咬牙切齿地推了一把身上的人,“都吐成这副德性了还想着勾引人!” “呕--”关智给他的回应是一阵干呕声。 苏禾现在只觉得很失败。至于他和关智谁更失败,他现在也搞不清楚了。 耳边传来细碎的雨声的时候,贺君渊缓缓睁开眼。他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拿着看了一半的文件,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该睡的时候睡不着,却在这种时候-- 单手撑在下巴上,贺君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日历。今天是第七天,关智还没有回来,但这已经是他给他的最后期限。 贺君渊不能肯定关智一定会乖乖回到他身边,但是无论关智是否愿意,都没有第二个选择。他不会给关智有第二条选择的路。 移开视线,贺君渊再一次闭上眼。也许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十几年了,他没有一天是能够真正放松下来的。直到遇到了关智,至少,他们躺在一起的时候,他能够睡着。 也许,这就是血缘。 突然忍不住想笑,有点讽刺,又有点无奈。正在贺君渊疑惑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姐!小姐请等一下,你不能就这样进去!小姐请等--” “砰!”地一声,门被狠狠推开。 关尹一手拿着包,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半湿的头发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狼狈,沾着泥土的高跟鞋一路走来在地毯上留下数个脚印。 “对不起贺先生!”管家有点惶恐地解释着,“这位小姐无论如何都不肯--” 举起手,贺君渊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之后,关尹站在贺君渊面前,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关智呢?”他冷冷开口,声音都有点颤抖。 贺君渊看了看关尹。 “他不在我这里。”至少现在不在。 “他失踪一星期了。除了你,还有谁会绑架他!” “绑架”这个词在贺君渊渊看来很是新鲜。但是听到关智失踪了一星期,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但并不作声。 “他真的不在我这里,而且,就算他在我这里,你不觉得‘绑架’这个词并不适合形容我们的关系么?”笑了笑,贺君渊从椅子上站起来。 关尹咬了咬嘴唇,瞪着贺君渊,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水滴,看上去分外惹人爱怜。 如果只是这样一个女人,是很难让人狠下心伤害的。 “贺君渊,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他?”关尹缓缓深吸了口气,终于问了出来。今天他的确是来找关智,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做,不是到走投无路,他也不会选择这一步。 “放过关智吧。” 贺君渊突然露出个莫名的表情,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尹玥--不,关尹,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好笑了么?” 关尹看着他,表情坚决,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叹了口气,贺君渊转过身走到窗前,关尹在他身后目光随着他移动。 “关智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曾经做过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你不一样,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占有欲而不管他的立场。你怎么--怎么能做出那种事?” 占有欲--贺君渊突然很喜欢这个词。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每到这种时候,贺君渊的心情就格外的糟糕。 关尹似乎发现了,扬了扬嘴角苦涩一笑,说:“你还是讨厌这种下雨天--” 贺君渊眉一皱,冷冷地说:“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的,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转过头看了一眼关尹,“不论关智是不是我弟弟,我都不会放他走,这点你应该早就清楚。你照顾了他十几年,我会好好谢谢你的,接下来,就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了。” “你想撇开我?”关尹问,“想当我不存在?” 贺君渊回过头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你现在还是当年的尹玥么?” 的确如此,他换了名字,甚至换了性别,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但是,这并不仅仅只是如此。 关尹慢慢向贺君渊走了过去。 “以前的事,我不会再向你追究。”贺君渊又说:“但是如果你想报仇,我不会逃避。但关智我不会让步。”他是属于他的。 身后,关尹没有说话。几秒钟之后,一双手臂从贺君渊身后伸出来,抱住了他。 埋首在贺君渊背后,关尹怯生生的声音传了出来。 “如果你只是想要个人陪,我也可以的--” 贺君渊皱了皱眉。 “我可以代替关智,为当年的事赎罪。你怎么样对我都无所谓--那时候你说你会不喜欢男人,现在我是女人了,你--”关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抓着贺君渊胸前的衣服。 那一瞬间,贺君渊胸口突然有些发疼。他想起来,自己在被伤害的同时,他也深深伤害了身后的人。 第52章 有些事情,几年或者几十年,都不可能被忘却。哪怕是在心里一遍又一告诉自己已经忘了,应该忘了。 抓在胸前的手在颤抖着,像是怕随时被会甩开一样。然后过了一段时间,确定贺君渊没有推开自己的意思的时候,关尹稍稍放心了一点。天知道,这样抱住贺君渊,已经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也许,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仇恨,关尹并不是没有,但是比起对贺君渊的仇恨,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父母-- 雨声渐渐小了,两人不知知道相拥了多久。事隔数十年,再次像这样在一起,感觉简直不真实。关尹把脸埋在男人宽阔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嗅着属于贺君渊的气息,十几年前他们分开的时候不过是十几刚的少年,而现在--一分一秒,也开始变得珍贵起来。 关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却听到贺君渊的声音,说:“关尹,我们到此为止吧。” 没有叫他尹玥,那一声毫不犹豫的“关尹”,说明他已经早就做了决定。 感觉到身后关尹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贺君渊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拉开了环在自己胸前的双手。 关尹怔怔的,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转过身,贺君渊微微低头看着他,很平静地说:“过去的事,你能忘了自然最好。但是以后,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关尹的脸唰一下白了。 贺君渊别开头,表情平静的似乎绝情。但是,那已经是他用十几年换来的平静和淡然了。 等到完全明白了贺君渊的意思,关尹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尴尬和羞愤让他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他被抛弃了,他鼓足勇气,放下包括自尊的一切,却仍然再一次被抛弃了。而这次贺君渊比当年还要干脆。 如果是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大可以放声大哭,质问自己有哪里不对,用眼泪来打动男人。但是,关尹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贺君渊,你就,那么讨厌我--” 没有马上回答,贺君渊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说:“不是讨厌,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呵~”像是对这个答案很莫名,关尹愣愣地笑了一下,像是觉得很不可思义。 缘分这种东西,他以为贺君渊一直是不信的。 “那关智呢?” 贺君渊对关智的感情,关尹不能理解,也不敢去理解。 提到关智,贺君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算不上是兴奋,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温柔,看到关尹眼里,异常刺眼。 在贺君渊还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别过头看了一眼,贺君渊低声说了句:“你不会明白。”然后从关尹身旁擦肩而过,走到桌旁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的时候,轻轻皱了一下眉。 “贺君渊!”关尹转过身。 贺君渊刚要接电话的手停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我不会把关智给你的。”关尹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他跟我在一起十几年,他只有我这一个哥哥,他连你是谁都不记得了!” 眨了一下眼,贺君渊想了想,轻笑了一声。 “是吗--” 他不在乎关智心里是不是认他这个哥哥,他只要他心里只有他这一个男人就行了。 关智趴在床上,四周很安静,黑暗中,他连自己的喘息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身上很疼,本来好像只是胃疼的,结果到来到底是哪里疼已经分不清楚了。额头上汗水一层层地冒出来,几次下来衣服都快湿了。 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胃上,关智闷哼了几声。 房间突然亮了,关智被亮光刺了一下,眯起眼抬头看向门口。苏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者说因为太疼了而没有察觉。 “怎么了?”关智开口,声音有点抖,他控制不住。 “看看你还能忍多久才叫出来。”苏禾说得风清云淡,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关智咬了咬牙。他的确就快要忍不下去了,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毛病,他从来不知道胃疼几乎也能要人命。 站到床边,苏禾低头看着他蜷缩在被子里的狼狈相,扬了一下嘴角。 “还挺能忍。” “你他妈的是专门来看我是不是疼得嗷嗷叫是不是?唔--” 苏禾笑了一下,“差不多看到了。” 关智刚想再骂,一阵抽搐般的疼痛让他瞬间低下头,呻吟声被埋在被子里。除了疼痛,还有关智的挫败。 “喂~”苏禾叫了他一声。再抬头,关智额头上又是一层冷汗,然后就看到苏禾的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手掌里是几片药。 苏禾是算准了他这个时候会疼,特意来给他送药的--想到可能是这样,关智心里还真有点模棱两可。虽然苏禾把他捡回来感觉是一百个不乐意,但是能这样照顾他也算是够意气了。 咬着牙爬起来接过药吞下,又接过苏禾递过来的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吃完了药关智马上觉得好像疼得没那么厉害了。 “好点了?”苏禾还站在床边,双手环在胸前问。 舒了口气,关智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着苏禾笑。 “谢了啊!” 眉一挑,苏禾有点揶揄地看着他。 关智收起讪笑,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是真心的。” 那么说以前都是假的了?想是这么想,苏禾没问出来。 “你继续睡吧。”说完转身要走。 “哎?现在几点了?”外面好像很黑,拉着窗帘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苏禾回头看了他一眼,“下午二点。外面在下雨。” “哦--”关智点点头。难怪--他真的有点困了。 睡着之前,关智还在想苏禾这人还算行,至少比那些人渣好多了。可一觉醒来之后,他马上为自己这个“不成熟”的想法而深深的后悔。 睁开眼,他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苏禾。 用力眨了两下眼,关智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出现幻觉了。直到那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才真正肯定,现在坐在床边看着他笑的人的确是贺君渊。 “醒了?”贺君渊微笑着问。他坐在这里,看关智的睡相看了将近三个小时。 “你怎么会在这里?”关智下意识地问。贺君渊伸手擦他嘴角的口水的时候,关智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禾。后者一脸的漠然,迎着他的视线,没有心虚,也没有不忍。 “我来接你回家。”贺君渊说了一句。 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关智不看贺君渊,恶狠狠瞪着门口的苏禾。 “姓苏的,你他妈的就是个应该拉出去枪毙的叛徒!” 苏禾的反应也很漠然。 “我只是‘物归原主’而已。” “放你妈的屁!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东西了!”关智叫了起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身体还没坐直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要倒就被贺君渊拉到怀里。 “放开!你他妈的放开我!”就算是晕了他都不愿意躺贺君渊怀里。 皱了一下眉,贺君渊厉声说:“别乱动!” “你放开我我就不乱动!滚开!少在我面前装好人,你们都一伙的!合起来把我卖了!”病了一场,关智的脾气也跟着退化了,像小孩子一样在贺君渊怀里挣扎扭动着。虽然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了贺君渊,但是就是不肯放弃。对着贺君渊的脸又是拉又是扯的,他现在没会么攻击性,但是也不会让贺君渊白白占便宜。 “别闹了!静下来听我说!”当贺君渊被扯掉好几根头发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抬起手飞快在关智后颈上给了一记手刀。 他用多少力气苏禾不知道,但是下一秒关智就倒了,连反应也没有。 微微一皱眉,苏禾看着贺君渊把关智从床上抱起来,说:“他身体没好,你不要--” “他的事我有数。”冷声打断他,贺君渊手一伸,把关智抱起来扛到肩上。仅仅几天就消瘦的身体异常明显,让他皱了一下眉。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但是要尽快。”出门之前,贺君渊头也不回地对苏禾说。 苏禾向后退了一小步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地面。等到确定贺君渊已经带着关智离开了,也没有动过。 良久,抬起头,苏禾走到床边坐下,别过头看到床头柜上关智留下的烟,想了想,拿起来点了一根。 烟味渐渐迷漫四周,朦胧之中,他笑了笑。 无论是不是他主动放手,到最后都会离开。跟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第53章 “贺君渊人呢?” 当一身黑色西装、举止优雅的男人再次把算得上丰盛的食物放到关智面前的时候,关智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从他醒过来之后,他就再没有见过贺君渊。他被带到现在住的地方,位于郊外的类似度假别墅之类的房子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再就是吃药。比起胃疼,挨了一下贺君渊手刀的后颈也疼了关智两天。他不能出门,只能在房子里闲逛,像是迷宫般的房子,走来走去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他仍然没有碰到贺君渊。 真是要躲,他是找不到那个男人的。 一开始关智并没有问贺君渊的去向,也不想问,似乎觉得暂时这样就可以了,就算见了面,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不把拳头打在贺君渊的脸上。 此时他们的沉默,倒像是有了默契一样。 然后,终于在第七天早上,关智想见贺君渊了。 管家把饭后关智要吃的饭放到桌上,然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贺先生说如果您要见他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他在书房等您。” 关智低头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拿起筷子端起碗,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关智放下筷子,站起来抹了一把嘴。 书房在哪里,他并不知道。等到佣人把他带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关智才发现,自己这几天里,几乎天天路过。 站在门口,关智伸出手,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传出贺君渊的声音,几天没有听到,关智皱了皱眉放下手,抬起腿“咣”地一脚把门踹开了。 房间里,贺君渊正站在书柜前面,手里拿着一本翻到一半的书,关智踹门的声响也没吓到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走进来的关智,贺君渊笑了笑。他知道关智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关智皱了一下眉,走到离贺君渊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巨大的碰撞声把没走多远的佣人又给叫回来了。以为是关智和贺君渊打起来了,可看到房间里站着一动不动的两人,门在门外有点不知所措。 贺君渊冲佣人扬了一下下巴。 佣人点了一下头,临走前帮他们关上了门。 视线再次移回关智身上,贺君渊看了看眼前的人,几天未见,气色好了很多。看来他并不是故意要折磨自己的身体,这点让贺君渊很欣慰。 “吃过饭了么?”转过身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书,贺君渊问了一句。 早上九点不到,阳光还不是最强烈的时候,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一股潮气,贺君渊就穿着一件衬衫,领子随着风轻轻摆动着,郊外不比城市里,就算是白天,现在这个季节气温也有点低。贺君渊这样,看上去倒有几分单薄了。他甚至没穿鞋,赤着脚踩在木地板上。 一时间,关智站在原地,觉得有点茫然。现在这情况,算是怎么回事? 这时贺君渊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上,转过身看着他,问:“你问过关尹关于我们的事了?” “他说的都是真的?” 没做任何考虑,贺君渊点头。 他并不知道关尹到底对关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最重要的那些已经关智肯定已经都知道了。这也许是个好结果,因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关智抿了抿嘴唇,似乎像是在忍耐什么。然后又别过头四下搜寻着,很快,他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一张椅子。 几步上前抄起椅子,关智举着椅子就向贺君渊过去了。 “我操你的贺君渊!你他妈的把我当猴子耍是不是?” 他可以理解贺君渊之前对他所做的任何事,却不能原谅贺君渊知道他们的关系之后,仍然那样对他。偏偏都到这个地步了,他才肯对他说实话。 “咣当~”一声,椅子没砸到贺君渊,只是关智还是没停下来,像是泄恨一样,冲到贺君渊面前跟后者扭打起来。 说是扭打,一点也不为过。平时关智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招式,现在更是像“撒泼”一样,扯着拽着贺君渊的衣服,拳头和巴掌也分不清楚了。 他生气,甚至是怨恨,贺君渊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让关智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 一把抓住关智打过来的拳头,贺君渊低吼了一声:“闹够了没有!”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严厉的对关智说话,感觉却变了。 关智愣了一下,然后咬牙切齿地举起另一个拳头。 “你去死吧!” 贺君渊头向后闪了一下,随后双手一用力把关智按在了书柜上。 后背撞上凹凸不平的书脊,关智疼得皱了一下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嘴唇就被堵住了。 贺君渊放开了关智,然后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把关智用力压在自己,灼热而又让人难以喘息的吻,结束了这一场短暂的闹剧。 关智几乎是被吓住了,贺君渊从来没有这么吻过他,虽然两人连床都上过了,但是今天的吻,掺杂了比以往更多的东西。猛然回神,关智挣扎着别过头,反手使劲甩了贺君渊一巴掌。 “够了!我们是亲兄弟!” 被打得侧过头,贺君渊缓缓抬起手抹了一下嘴角,随后抬起头看着关智,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让关智下意识握紧拳头。 “那又怎么样?你现在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个?”直起身体,贺君渊有些不屑地说。 关智瞪了他一会儿,骂了一句。 “你真是疯了!”说完要走。只是刚要经过贺君渊身后,就被后者拉住了手臂。关智知道他要干什么,想要挣脱却没有成功。 而这次贺君渊没有给他反击的机会,用几乎要折断他的手腕的力道把关智摔到地上。 胸口前着地,关智觉得自己差点要吐出一口血来。贺君渊这次真的毫不留情。 “咳!疯子!我们是亲兄弟!” 站在他面前,贺君渊抬起脚,先用脚指在关智的背上缓缓摩挲了几下,然后缓缓向下滑动,到了腰部的时候,稍稍一用力踩了下去。 “啊~!”伴随着骨头扭动的声音的是关智的尖叫。 “兄弟,又怎么样呢?”贺君渊笑着说:“我可以当你死了,那场火,烧死了我所有的亲人,包括我的弟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 关智摊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不管你是谁,我不想让你走,不想让你离开我,所以,哪怕弄断你的手脚,也要让你呆在我身边。”贺君渊缓缓收回脚,蹲下身体慢慢坐到关智旁边,伸手抚摸他的脸。 “我可以给你一切,但是我不想让你只当我的弟弟--” 关智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贺君渊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呆在我身边。” 第54章 背上疼痛的感觉虽然在慢慢消失,但是关智仍然觉得浑身都像要散了架一样。 “疼么?”贺君渊很心疼地问。 似乎从来都是这样,贺君渊是鞭子和糖一起给,只是有时候先后顺序有点那么不尽人意。 王八蛋! 在心里把男人骂了个底朝天,关智渐渐冷静下来,愤怒也冷却了下来。挡开了贺君渊抚摸自己的脸的手,关智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 贺君渊又要伸手摸他的头发,关智别过头,说了句:“滚!” 贺君渊微微皱眉,手倒是放下了。想来也是知道关智的脾气,只是笑了笑。 “你不用有什么罪恶感。我们谁也没有伤害不是么?” 关智缓缓别过头瞪着他。 毫不在意他的眼神,贺君渊继续说:“我们都是男人,不用担心下一代,我们没有父母,也没有亲戚,没人会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听上去,还以为你对我有多深情--”关智忍不住来了一句。 贺君渊笑了出来,“我的确喜欢你啊。”然后,低下头凑近关智,直视着后者的眼睛。 近距离看着他,关智在贺君渊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然后,贺君渊对他说:“我爱你。” 一瞬间,关智心口猛地抽了一下,疼得厉害。 男人这句“我爱你”自然就像是说过千百遍,而不久之前,他们还只是床伴关系,甚至连那个程度也不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情人,没有人会怀疑的。”贺君渊慢慢直起身体。 关智突然鼻子一酸,“那我姐姐呢?” 贺君渊皱眉,“不要叫他姐姐。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至少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而你,不过才出现几天。”关智冷冷地说。 怔了一下,贺君渊没有说什么。 关智撑着身体坐了上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激动了,头有些晕。闭了闭眼之后,他侧过头看着身旁的人。 “而且,要说血缘关系,你不是比我更不在乎么?” “关智--”贺君渊突然叫他的名字。 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关智继续说:“今天我是你炮友,明天我就是你弟弟。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贺君渊,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点么?” 贺君渊安静地听着,他不想听关智说这些,但是终究没有阻止他说下去。 “现在呢?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和你在一起?情人?你能保证不把我当弟弟?弟弟?你能保证再不会跟我上床?”说到这里,关智自己先讽刺地一笑。 “我不能。”片刻之后,贺君渊平静地说了一句。 “操!”关智咬着牙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倒是够诚实!” 这算什么? “我说过,我不仅只想让你当我弟弟。” “你想找人上床找谁不行!?”关智吼了一句,“难道就因为我是你弟弟?因为我们有血缘关系?”他不在意把自己说得有多么不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在意什么。 “你这什么逻辑?是不是乱伦更有快感?啊?”关智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自己就是那笑料。 “够了!”低喝了一声,贺君渊伸手扳过关智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够了,你不用再为这些事情烦恼了。这些交给我就可以了。” 关智有点愣愣地看着他。 “我也很卑鄙,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索性就做到底。”贺君渊扬起嘴角,“我能活到今天,全靠这个念头支撑着。如果你觉得自己很脏,相信我,我才是最脏的那个。”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贺君渊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关智--”然后又突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再三考虑,还是没有说出来。 贺君渊脸往前凑了一下,关智下意识以为他要亲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躲还是不躲,但是下一秒,贺君渊却放开了他。 放开关智,贺君渊站了起来,说:“你身体还没好,回去休息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明明在同一屋檐下,他们却好几天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没说话,关智低着头。贺君渊转身要走的时候,他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贺君渊头也不回地说:“这要看你的意思了。” 关智咬牙,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贺君渊,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关智,还是因为我是你弟弟?” 这个问题,他本不想问的。因为问出来很矫情,就像一个女人问男人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跟他现在的感觉异曲同工,但是他仍然想知道。他稀里糊涂了这么久,至少有一件事,他希望自己能明白。 这次贺君渊停下下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转过上身看了关智一眼。 “有什么区别么呢?” 坐在地上,关智一动不动地盯着关上的门,贺君渊早就离开了,但是他最后那句话却一直在他耳边徘徊。 半晌之后,关智从地上站起来,像是费了很大力气一样,胸口上下起伏着。 像是茫然一样,他四周扫视了一遍,最后转过身抄起倒在地上的椅子,用力砸到了落地窗上!一声巨响之后,玻璃碎片瞬间崩得到处都是。 情欲和性欲,爱情和亲情,他从来不知道可以混乱成这样。 那他和贺君渊,到底算什么? 也许贺君渊不在乎,但是关智,是在乎的。 第55章 那贺君渊离开的那一秒开始,关智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关智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而继续在那里过完下半辈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事了。在那里,他有亲人,有姐姐。而现在,他没有姐姐,没有哥哥,也没有爱人--因为他们都不是。 关智蜷缩在沙发上,像只猫一样打盹。这几天他好像越来越没精神了,像是到了某个年龄段而失去了活力的男人,明明被照顾的很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却感觉身上的骨头像是生了锈一样。 以前野得像只猴子一样,仅仅几天,他就变成了被拔了爪子的猫。 贺君渊像是怕他会干什么傻事一样,自从那天开始,派人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一开始是一个年轻的女佣,长得虽然算不上漂亮,但圆润的脸也还能称为可爱。关智偶尔出口调戏一下,看着小姑娘脸红的样子当作无聊时的消遣。然后第二天女佣就被换成了冰山一样的管家。 对着那张你上去抽一巴掌也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脸,关智彻底无语了。 于是,吃饭有人在旁边看着,睡觉有人在旁边坐着,去院子里晒了太阳还有人在旁边伺候着,问他太阳大不大需要不需要他去拿遮阳伞?少爷的生活终于被体验的淋漓尽致。 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半梦半醒地在沙发上躺了半天,睁开眼,依然是管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发现他醒了,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到他面前。 “如果要继续睡的话,最好回房间去睡。在这里躺太久会着凉的。” 真是温馨的关怀。关智笑了两声。 “我回房间睡,你能不在我旁边看着么。”连睡觉都会做恶梦,“我又不会怎么样--” “贺先生说前几天你是不会怎么样,现在你身体好了,心思也跟着活起来。”哪怕是带着一丝揶揄,男人的声音和表情依旧正经的像是机器一样。 嘴角抽了一下,关智问:“这是他的原话?” “是。贺先生的原话。” 关智靠了一声。 但是说起来,自从上次见了一面之后,他和贺君渊已经又是几天没见了。但是和上次不同,这次贺君渊的确是不在。他什么时候走的,关智不知道,至于去了哪里,就更不知道了。什么时候回来,关智也没去问,大概什么时候这种“盯人”战术结束了,贺君渊也差不多回来了。 他不在的时候,关智觉得很轻松,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很寂寞。想到贺君渊可能会把他在这里关一辈子,他突然不愿意再想下去。 驼着背,关智双手插在口袋里往院子里走。 今天天气并不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乌云密布,四周空气湿润的得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游泳池旁边有两人工人正在打扫,其中一个看上去应该是从外面找来的修理工,拿着螺丝刀调整了一下游泳池边上下水用的扶手。关智过来的时候,工人正在接电话,一边讲电话一边蹲在地上整理工具箱。 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除了本来就有的佣人,连一个外人也看不到。日用品和食物什么的都是佣人自己开车去外面买回来的。 关智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一步一晃地向往游泳池那边走过去。 那人讲完电话之后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关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男人突然站起来,两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对方连忙道歉。 “没关系。”关智懒懒一笑,依然一副风轻云淡,像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富家子弟一样。 等工人走了,关智在游泳池边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对身后的人说:“我要上厕所。” 管家微微一点头,“当然可以。” 并且,到了厕所之后,还很体贴地帮关智打开了厕所的门。 “我上大号你也要在旁边看着?”回过头,关智皱着眉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男人。 管家轻轻挑了一下眉,考虑了几秒之后,微微一颔首。然后向后退了几步,退出门外之后顺手关上了门。 盯着门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应该不会再进来了之后,关智叹了口气,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刚才“顺手牵羊”的手机。 罪恶感在忏悔了三秒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来就应该抓紧时间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蹲到马桶旁边打开手机,关智舔了舔嘴唇。此时半新不旧的手机对他来说就像是根救命稻草,也像只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手指在键盘上来回滑动着,拨着号码。他不是要报警,虽然报警非常简单,但以他现在的样子和年纪,说是迷路警察都未必肯信。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一个号码了。 按完了最的一个数字,关智按下了接通键。眼看着正在拨号中,他慢慢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接通时单一的提示音,从未如此动听过。 关智紧张的想吞口水。 他记性是不怎么好,但是近期他就偏偏记得这一个号码,本来以为屁用没有,但是现在反而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幸中的万幸”? 妈的快接电话啊!忍不住在心里狂吼,电话那头一直没有人接。 直到关智开始诅咒发毒誓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 “喂~我是苏禾。哪位?” 本来马上就要破口而出的脏话被咽了回去,那一瞬间,关智突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电话里,苏禾的声音开始有一丝不悦。 关智眨了眨眼,好像有点茫然。他似乎忘了考虑,打了这个电话,接下来要怎么办? 电话那头突然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催促他。关智几乎要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了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苏禾像是试探一般的声音问:“关智?” “关智?你在里面吗?”几乎是同时响起的敲门声,门外的声音比电话里的要清晰得多,当然也更有威慑力。 被吓了一跳,关智手一抖手机差点掉马桶里。 “关智?”门又被敲了两下,贺君渊似乎是一定要确定他在里面。 “关智?”电话里,苏禾一遍又一遍地想知道答案,“是你吗?” 那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关智想摔了手机钻进马桶里一了百了。 “行了!叫个屁叫!他妈的不能让我安心上个厕所么!” 他这一叫,电话里和门外两个人都安静了。 第56章 敲门声停了,关智屏住呼吸看着门板。片刻之后,贺君渊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你继续--” 继续个屁!咬了咬牙,关智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随着贺君渊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他也放下心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还没有挂断。 关智看着屏幕上那一秒接一秒的通话时间,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像是个恶作剧了的孩子,被发现,然后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关智不知道自己这厕所还能上多久,而苏禾好像只要手机还有电就不会挂电话的样子,更让他“受宠若惊”。 如果苏禾现在就把电话挂了,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的。但是苏禾没有,像是在给他时间一样,静静地等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关智有点想笑。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却浪费了这么久来发呆。 把手机放到耳边,他轻声应了一声。 “喂--” “你在哪里?”话也不多说,苏禾直接问了出来。 关智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电话里的人沉默几秒,问:“你跟贺君渊在一起?” 严格说来,的确是这样。但关智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跟贺君渊在一起,是这么明显的事么? 他的不回答,此时就是默认。 “你这算什么意思?”电话里苏禾语气强硬起来,校长的威严此时显露无遗,“为了他连什么都不顾了?你姐姐来找你很多次了,你玩失踪也要有个限度!不是孩子了,做事情之前难道不知道要--” “姓苏的!”关智吼了一声,随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把怒气和声音压了下去。 只是好一阵子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刚才好像又找回了几分往日的感觉。 深吸了口气,关智笑了一声。 “你说的对--” 苏禾没了声音。 关智舔了舔嘴唇,考虑了一下,又说:“求你件事--”他平时很少用“求”这个字,今天却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开口。 “下次我姐姐再来找我,你就说我现在很好,在山上度假。” “你觉得我说这个她会相信么?” “他信不信你别管,就这么告诉他就行了。” 苏禾还想再说什么,关智却说了声谢谢之后,把电话挂了。 处理掉了手机,关智冲了马桶,洗了个手之后慢悠悠地从厕所里出来。很难得外面没有人在等他,看来是贺君渊回来了,“盯人战术”也结束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管家正在泡茶,满室的茶香缭绕。看到他来了,男人放下手里的白瓷茶壶。 “这是贺先生带回来的茶叶,说让您尝尝。”他对关智的态度,可以说很微妙,很恭敬,却又和对贺君渊的恭敬不同,像是应付,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像是一种隔着距离的冷淡。 关智倒是不在乎。他觉得自己跟付人家薪水的贺君渊没有可比性。 味道虽然很不错,但关智对那茶倒是没太大兴趣。 “贺君渊呢?” “贺先生在卧室休息--他说如果你想找他,可以随时去。”后面一句,男人过了几秒才说出来。 关智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很累?” “已经两天没睡了。” 这次的回答毫不犹豫,关智点点头,完全确定了。 “那我就不去了。”反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搞不好还倒再打一架,惹一肚子火。 走到沙发前转过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关智又老样子一瘫烂泥一样窝在沙发上。闭上眼,没过一会儿又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他躺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甚至还有些可笑,对面的男人像是没看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半晌之后,关智睁开眼侧过头看了男人一眼,笑了一下问:“你在贺君渊这里工作几年了?”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管家眨了一下眼,仍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六年了。” “六年--”不短了,但是好像也不算长。关智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 “他能找到像你这么尽职的管家,真是不容易啊--”听上去有点讽刺,但是关智其实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嘴巴坏,有时候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变了味道。 只是管家也没介意,像是了解一样。不过他看着关智,像是要说什么一样。 “贺先生--很希望你能在这里陪着他。”犹豫再三,终于说了出来。 关智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眼神,看着窗外阴霾的天色,最后闭上眼,模棱两可地笑了一声。 “是么--” 管家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继续下去。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应该开口的。 稀里糊涂的又睡了一觉。像是个嗜睡症患者,关智睡得越来越多。睡着了其实有很多好处,至少你不用去想现在怎么样?将来怎么样? 醒的时候,四周很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耳边是“哗哗”的雨声--下雨了? 皱了皱眉,关智四下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靠近落地窗的地方,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身影,依稀可辨。 不过现在除了他,也不会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了吧。 讽刺地想,关智缓缓从沙发上坐起来,从他现在的角度,能看到贺君渊单手撑在下巴上的侧脸,毫无表情。从到这里来之后,这样的表情也算挺少见。只是几天未见,好像是又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贺君渊。 关智突然想如果现在还能叫贺君渊一声“贺老大”,会是什么感觉-- “醒了?”贺君渊突然出声。 关智没说话。收回视线,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的东西。 一只湿淋淋的手机。 “你的?”贺君渊头也不抬地问,仍然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偷的。”关智实话实说。当过警察,好歹也知道“坦白从宽”,就是不知道在贺君渊这里适不适用了。 这回,贺君渊终于有点表情了。扬起嘴角,一声称不上笑的鼻息,仿佛是种叶嘲弄。 “你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死心。”放开手,贺君渊转过头看着关智,“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呢?” 关智刚想开口,贺君渊又继续说:“我以为我有耐心能够等的,但是我现在发觉,自己越来越急躁了。” 笑了笑,从椅子上慢慢站了起来。 “是不是,多做几次,就能让你死心然后接受现实了呢?” 第57章 “你只有抱着我高潮的时候,才是最听话的--”贺君渊转过身,看着关智不紧不慢地说着。看不出有多生气,却也恰好是贺君渊最可怕的地方。 “放屁!”关智吼了一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朝贺君渊甩了过去。 贺君渊身体微微一侧躲了过去,手机摔在地上滑到墙角,发出“呯”地一声。 “小心点,那可是从马桶里弄出来的。”贺君渊似笑非笑地说。 关智恨不得把整张茶几都扔过去。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你应该知道,我的耐心快用尽了。”贺君渊一边说,一边向他缓缓走了过去。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好像是在靠近猎物的狼,盯着关智的眼神让后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等贺君渊靠近的时候,两人面对面直视着,谁都没有退让,就像是场普通的争执,但是眼神相交的瞬间,关智知道贺君渊绝对是认真的。 “你打电话给谁了?”最后向前一步,站在关智面前,贺君渊语气称得上温柔地问。 就像是逼供,用鞭子之前先给糖,倒也算得上是“仁慈”的做法。可惜某人并不领情。 “你管不着。” 贺君渊冷笑了一声,“我很好奇,你连聂风宇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在这种时候,你还能跟谁联系?” 伸手挑起关智的下巴,他有点嘲弄地问:“关尹?还是说报警了?警察相信你说的话么?” 关智冷冷地瞪他。 “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后,贺君渊皱着眉问了一句。 这次关智再也忍不住了,“你现在这样,还叫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真正想做的是把你这样!”突然伸出手没给他一点反应时间,贺君渊用力把关智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也跟着压了上去。 “操!你干什么?”先是吓了一跳,等贺君渊重重压上来的时候,关智才开始有一点害怕。倒并不是怕贺君渊对他干什么,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已经做过了。但是身体上什么都不在乎,精神上却无法接受。现在只要贺君渊碰他,他就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崩溃。 一番挣扎之后,还是没能把身上的人推开,关智喘着粗气瞪着贺君渊,后者也在看着他。短暂的平静之后,贺君渊微微皱眉。 “我发现,我是一直太宠你了--” “放你妈的屁!”关智气得大叫。 这叫宠他?这人的精神是不是扭曲的啊! 突然笑了一下,贺君渊说:“我想你了--” 关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身上的衣服就被撕开了。也不知道贺君渊哪来的那么大力气,纽扣都被扯了下来。 刚才的话再配上他现在的行为,关智马上明白他指的“想”是什么意思了,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去你妈的!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我是一直没出手!要不是你是我--”喊到一半,关智突然停了下来,不仅是他,连正在扯他衣服的贺君渊也停住了。 像是突然的NG,一瞬间,全都冷静下来。 两人看着对方,距离如此之近,他们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不能肯定彼此是不是想得一样。 “是你什么?”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贺君渊笑得无比灿烂,证明他心情很好。 关智愣愣地看着他,片刻之后,移开视线,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一样,他连狡辩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说啊--告诉我。”不肯放过他,贺君渊伸手轻轻扳过关智的脸让他面对自己。 看着眼前男人笑意盈盈的脸,关智眨了一下眼,说:“是我哥哥--” 賀君渊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了出来。 “你终于承认我了?”像是喃喃自语,好像是对他自己说的。然后贺君渊伸手摸了摸关智的头,“我很高兴。”男人表达情绪的方法很简单,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关智并不理解他现在的感受,他一直以为,贺君渊并不在乎他是否承认他们的关系。 “死猪不怕开水烫”,到这个地步了,承认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多加几分罪恶感。 像是真的很高兴,贺君渊拉起关智的手放到唇边,用力地吻着他的手背。如果是以前,关智也许为会他这个动作而心神荡漾一下。这样的贺君渊很有魅力,他承认他已经开始慢慢在意。但是,他们之前的吸引,终究还是一场错误。 “我们当兄弟吧。”关智说。 兄弟感情可以培养。爱情,也可以扼杀。 他给他们一个机会,就算不能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也至少能回到原点。 说出来了,也平静了不少。抬起头,贺君渊看着他。没有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甚至连他的眼神关智都开始不看不懂。 片刻--“不可能。” 他给的答案,比关智更坚定。 “啧!”关智咬了咬牙,挫败地闭上眼皱眉,“你他妈的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石头!” “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才对。”说话的同时,贺君渊三两下扯下了关智的裤子。 关智后悔自己这几天偷懒,只穿了是松紧带的运动裤,连腰带也没系。 “你说话就说话用强的算什么意思?”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关智一只手死死地扯着内裤,另一只手去推贺君渊的下巴,却仍旧是两处都没能阻止他。 猛地按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内裤里,当贺君渊握住关智的性器的时候,力气大得让他有种会被捏碎的感觉,马上吓得不敢乱动。 看到他老实了,贺君渊扬起嘴角,拿捏手上好了力气,开始缓缓上下套弄起来。 “唔!”闷哼了一声,关智紧紧抿住嘴唇。 温热的掌心,微微汗湿着,很快便掌握了节奏。一种能让男人舒服的频率,他知道关智抵抗不了,因为他没有办法抵抗他。 这也是他的“阴谋”之一。 微微松开手,用手指按压着湿润的顶端,把玩着手里已经半勃起的性器,贺君渊轻笑一声。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做兄弟么?” 第58章 关智不觉得JJ站起来了就能说明问题。他也更不愿意看贺君渊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 “都是男人,那里只要被摸了都会有反应,你现在自己摸两下看它能不能硬!” 贺君渊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了下来,却仍然握着关智已经抬头的那一根,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摸了你就能硬?” “当然。”关智回答的毫不犹豫,但天知道他有自己多心虚。 “那我就做到让你只能对我硬为止。”贺君渊某些时候的雷厉风行往往让人措手不及。 关智咬牙,每次扯到这个方面,这男人就好像是风度和脸皮一起扔了。 感觉到贺君渊的手指开始在自己那根上面小幅度地揉搓着,关智咬住嘴唇压抑住差点破口而出的喘息,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硬了有个屁用!又不是我上你!” 如果是平时,贺君渊会火冒三丈他都不惊奇,但是自从和他变成现在这样,男人的耐性好到让人发指,跟外面传闻中的贺君渊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对他的特殊待遇,却并不能让他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次似乎也例外,贺君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倒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看着关智想了想,问:“你想上我?” 关智哑口无言。 “我现在让你来,你想要么?”仿佛是诱哄,贺君渊松开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单手撑起上身,看着关智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边说一边,一边伸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从说话的语气到每一个动作,再看看关智的眼神甚至是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关智看得一愣一愣的。 看惯了贺君渊的狰狞和狡猾,最多也就是做爱时那几分性感和狂野,自从加了上哥哥这个头衔,关智完全没再注意男人的其他方面。 这是圈套。是陷阱。 关智摇头,“开玩笑--” “不是玩笑。”解开最后一颗纽扣,贺君渊给他保证。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跳动的心脏,他没有说谎。 下一秒,关智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翻身像是要逃。也许的确是想逃,所以动作有些狼狈,只是没注意到衣服的下摆还被贺君渊压在膝盖下面。 “砰”地一声,他思绪还没理清楚之前,已经跌了个大头冲下。正面朝下的姿势,很容易伤到自己,比如某个还在兴奋的部位。 “操!”虽然沙发不高,但是那脆弱的部位还是被撞得生疼。关智狠狠骂了一句,伸手捂住那里身体缩成一只虾。 头顶上方传来贺君渊的笑声,是他许久不曾听到的轻松和愉悦。 莫名的心痛。但是想到自己这副德行还成为男人的笑柄,他一阵窝火。 “疼么?”贺君渊伸手拉他。 “滚开!”好疼--现在就算他真的要上贺君渊,恐怕也力不从心了。 贺君渊又笑了两声,关智不知不觉中撒娇一样的埋怨让他心情大好。把他带走的这些日子里,今天,此时此刻他们才又找回以前的感觉,尽管可能只是一时,甚至几分钟。 “我不是开玩笑。”从沙发上站起来,贺君渊解解开了自己的皮带抽出来扔到一边。 关智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贺君渊毫不犹豫地拉开拉链,裤子滑落到脚边,男人笔直的双腿近在眼前。 “你这算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给你。”再一次的保证,简直已经快要到了溺爱的地步。 关智不明白。 “你这算是补偿?”补偿什么?他不觉得贺君渊有亏欠他什么。 笑了笑,贺君渊没说话。 关智烦躁起来,像是被揭开伤口一样,连脸色也变得难看。 “走开。”也不管那里还疼着,他坐起来推了一把眼前的人,边提裤子边想站起来。贺君渊是疯了还是受刺激了他都不想再管。 但是贺君渊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然后蹲下来半跪在他面前,制止了他。 “你怎么想都可以,而现在,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行。” 到底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关智一直很想问,却又觉得问出来是多余。贺君渊不会给他满意的答案,就算不给他答案,他也能猜到七、八。 “我不能。”关智摇头,他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我们是兄弟。”就算不是兄弟,他也不会。 贺君渊问:“觉得脏吗?这种事--” 关智无言以对。说到脏,比这脏的事不知道还有多少。他甚至杀过人,无缘无故地结束一个人的生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说到脏,他还能更脏么? “觉得脏的话,就我来吧。”贺君渊低下头吻住了关智。 那一瞬间,关智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连推开贺君渊的力气和勇气也失去了。 几天而已,男人的吻都已经变得陌生,但是那似乎是证明他们另一个关系的开始。关智突然觉得贺君渊很可怜,他不了解贺君渊,但是却能感觉到他。 插入的过程缓慢而又漫长,像是一场忍耐的比赛,没有叫停的机会。 那里已经很久没被进入过,关智感觉到男人那根又粗又硬的东西正在一点点捅进自己的身体,似乎比最后一次记忆中的还要雄伟。 该死! “够了!够了!够了--” 皱着眉微微一笑,贺君渊伸手将关智的腿分得更开。 “不够。永远不够。” 十几年的时间, 用十几天怎么能补回来。 汗水几乎将两人浸透,还没完全插入,这过程已经让人难耐的快要发疯。 关智喘得像是要断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反应这么大。 连润滑也没有,像是故意延长插入的时间一样,贺君渊说:“从现在开始,我要让你记得我的一切。” 关智没说话,感觉到男人终于全部进来,胸口像是积了一口气,缓缓地、深深地吐了出来。眼眶随之湿润。 贺君渊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身体,细细地吻着他的脸颊。这是个特殊的吻。 他们的关系由兄弟变得比单纯的兄弟更亲密。 似乎就像贺君渊说的,他们什么都没有,身边只剩彼此,不管是兄弟也好、情人也罢,只有对方,还能再怎么样。 第59章 整整一夜,关智都在欲望中颠簸。贺君渊像是为了补偿什么一样,压着他几乎做了一整晚,什么姿势都摆出来了,比以前还激烈。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也像是要把力气全用在他身上。 后半夜,关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只记得贺君渊就着他们相连的姿势把他抱到了床上,连贺君渊什么时候从自己身体里抽出去的都不知道。 醒的时候,整个身体还处于极度疲惫状态。阳光很刺眼,关智皱了皱眉,眼皮动了半天才睁开,又马上闭上了。下身一阵火辣辣的疼,那里像是夹着什么的感觉让人很不习惯,但是除了那疼痛感能让人清醒一点,关智又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 刚才,他做梦了。 很不真实。但又是真的。 意识完全清醒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缓缓转过头,枕边,贺君渊一条手臂搭在他腰上,睡得毫无防备。 已经差不多长回原来长度的头发凌乱地垂在额前,男人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张开,缓而稳地呼吸着,样子是绝对的性感。 如此近的距离,连对方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关智突然有点奇怪,这样的贺君渊,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 如果他们没有兄弟的关系,他没有这个弟弟的头衔,贺君渊对他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早就已经做好了被玩弄的思想准备,现在反而接受不了了。 想到这里,好像连胸口也跟着疼起来。关智深吸了两口气,又看到贺君渊睡得又香又甜的样子,满脸吃饱喝足的表情,心底一股怒火又上来了。 到最后还是这样! 想着想着,怒火变成了邪火。关智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觉得不能让这人这么舒服,他一个人在这里身和心一起痛苦,这人却睡得跟猪一样! 一咬牙,忍着下身近乎麻痹的感觉,关智翻了个身扑到了贺君渊身上。 扯开隔在两人这间的被子,关智低头照着贺君渊肩膀上就是一口。其实那里本来牙印也不少了,全是他昨天晚上的咬的。 贺君渊疼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关智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种表情,上一次见到,应该是很久以前了-- “干什么?”他有点不满地问了一句,却也没推开趴在身上的人。 “干什么――”关智咬了咬牙,随后又咧开嘴一笑,“干你啊!” 贺君渊睁开眼看他,没说话,表情有点微妙。 “昨天晚上你不是让我上你么?”关智边说边伸手去摸贺君渊的腿。 “你不是不愿意么?”抓住那只一大清早吃自己豆腐的手,贺君渊扬起嘴角问。 “我想通了!”关智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乱动,“不上白不上!别动!” 忍住笑出来的冲动,贺君渊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知道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么--”连眼角都透着笑意。 “我管你!”关智这流氓似乎是打算当到底了,压在贺君渊身上就开始一通乱摸,倒不是想让贺君渊舒服得欲仙欲死,但也至少得来点前戏什么的,把欲望挑起来才好办事。 “起来!把腿给老子张开!说好了让我上你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都过了一个晚上了,早就过期了。”贺君渊一边笑一边跟他明着较劲,比起关智来游刃有余。让后者看得直上火,更是用足了力气决定把贺君渊压住。 像是两个孩子一样,在床上拼命折腾,整张大床被撞得直晃,两人最后几乎是扭打在一起。男人清晨的兴奋,随着紧贴在一起的赤裸摩擦而越来越明显。只是关智明显体力上吃亏,没多久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地方不疼了,倒是贺君渊越打越精神。 当贺君渊一个翻身把关智按在床上,伸手握住了他已经微微抬头的欲望的时候,关智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你真的想上我?”贺君渊突然停了下来,闹了半天,他有点喘息地问。 关智喘着粗气,瞪着他不说话。 “不后悔?” 仍然不语。 贺君渊扬起嘴角,看了他一会儿之后,身体缓缓向下移,来到关智下身,低头含住了他腿间的东西。 顶端瞬间传来湿热的感觉,关智舒服得一阵头皮发麻。随着贺君渊开始有节奏的吞吐,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快感开始蔓延。 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只能听到喘息声和吸吮声。 短短几分钟,关智那里已经硬得发疼了。远远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吐出嘴里的东西,贺君渊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冲他微微一笑,直起腰半跪在床上,把关智的东西对准自己身后。 “等一下!”关智突然叫了一声,随后起身把贺君渊推到床上,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我来。” 他跪在贺君渊腿间,一手抓着后者的小腿,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性器,缓缓上前。 贺君渊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手。像是认可,也像是鼓励。 这也是种方法,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缠得更紧,要分开也就越不容易。 关智脑子里很乱--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却好像又不太明白。 他真的很想要贺君渊这个男人。也许只是单纯的受欲望驱使,却又不太一样。可他也知道现在应该停下来,自己去厕所用手解决也不应该这样--他们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想到昨晚贺君渊那句“我来”,关智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在逃避的懦夫。 握着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关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看着自己一点一点靠近贺君渊那里,期间他甚至能感觉到后者的目光,依然温柔。 贺君渊的一只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贺先生?”一声敲门声陡然响起,打断了床上两人的动作。 定在原地不动,贺君渊和关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什么事?”贺君渊问了一句。 “有位--关小姐来关先生,她等很久了。” 关智一愣,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什么欲火都熄了,抓着贺君渊的手也放开了。 贺君渊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关智问:“还要继续吗?” 关智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间的刚才还硬得发疼的东西,此时已经全软了。他翻了个身倒在一边,伸手捂住双眼。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贺君渊的叹息。 第60章 缠绵愉悦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原本已经马上要到极限的欲望也转眼冷却。关智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感觉身心疲惫。与其说他冷静下来了,不如说他醒了。 仰躺着喘息之间,让感觉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感觉到一只手缓缓从他腿上摸了上来,关智皱了皱眉,“别闹了。”他现在没有心情,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调整好状态去见关尹。 贺君渊收回了手,但是接下来一个翻身,压在了关智身上。 关智跳了一跳,睁开眼就近距离看到贺君渊的脸,一脸的深沉,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表情。 “干什么?”瞪了贺君渊一眼,他伸手推贺君渊想起来“起来!” 没有动。贺君渊反问:“你要干什么?” 废话!“你没听到我姐姐来了么?”他当然是去见她了。说完关智从贺君渊身下钻了出来,刚想下床,小腿就被抓住了。他不明所以地回头。 贺君渊脸上没什么,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完全不容质疑的语气。 “不准去!” 此时,男人的人渣本色似乎又显露无疑。关智气得直咬牙。 “我就去你他妈的能把我怎么样?” 的确,就像贺君渊说过的,他吃准了他不能把他怎么样,不过,关智还少算了一点。 贺君渊抓住关智的两条腿,一个用力向两边分开,随后整个人卡进后者腿间。 男人的力气在这种时候总是大得惊人,关智只觉得自己快要像只蛤蟆一样被人拎起来,屁股突然悬空,几乎是没给他一点反应,贺君渊用力地插了进去。让人措手不及。 “操!”又气又疼,关智骂了一连串的脏话,但是除了破口大骂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贺先生?”门外的人有点为难地出声。 也让屋里的两人想起来门外还有人在等着。 “滚出去!”关智咬牙。 贺君渊看着他微微一笑,对外面的人说:“让他再等一下。”同时开始缓缓小幅度地开始在抽动。 身体里含着男人的灼热,关智仰起头像缺氧的鱼一样喘息着,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连眼圈都红了。 贺君渊低下头在他耳边问:“有感觉了?”说话的同时,蠕动的嘴唇从他脸颊上缓缓摩挲着。 关智想说点什么,张开嘴却只有喘息和微弱的呻吟。很久没有和贺君渊有过这种接触,却跟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混蛋!”眼前渐渐一片模糊,关智再次湿了眼角。他不爱哭,被子弹打穿手臂的时候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却被这个男人一次次的弄得像是个娘娘腔。 轻轻笑了一声,贺君渊伸出舌尖舔掉他眼角挂着的泪水。 “谁说不是呢--” “混蛋!”他们是两个混蛋。 贺君渊走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关智一个人趴在床上,凌乱的床单上满是两人激情的痕迹,却仍然没有他身上的壮观。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牙印,那是快要高潮时他下意识伸手去推贺君渊的时候被他咬的。更别提身上的那些“记号”了。 最后,他还是没能去见关尹。反而是贺君渊去了。 也许这样也好,自己现在这副德性,怎么能出去见人。而且贺君渊和关尹的关系,也算是熟人了,见了面也不会尴尬。 关智自嘲地想着,放下手笑了一下。 很累,但是却睡不着。 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像是成了反比,闭上眼,关智一动不动地趴着,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多久,门把手转动的声响让他睁开眼。明明才去没多久,贺君渊这么快就回来了让他有点疑惑。 门开了,关智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的却不是贺君渊,而是完全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你--”关智愣住了。 而苏禾比他愣得还要彻底。 床上的人,全身赤裸,腰上乱七八糟地缠着被单,只勉强包住了屁股,身体露在外面的部分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不是吻痕就是咬痕,当时的情况有多激烈,一眼就能明白。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的冲击力远比想象中要大。 苏禾拧起眉,目光从关智身上移开。 而关智,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了类似“厌恶”的东西,那是只有看到了讨厌的东西才会有的-- 第61章 如果说这也是巧遇,绝对是个连白痴都不会相信的借口。 关智很快消化和接受了苏禾在这里出现的事实,低下头,他双手撑起身体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四肢重得像是灌了铅,两条腿偏偏又软得跟面条似得,费了挺大的劲才起来,并且表现出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拉起被单盖往下身,关智抬起头用手指扒了两下头发,问:“有烟么?” 苏禾已经进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先是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从口袋里拿出烟一步步向关智走了过去。 接过他递过来的烟,关智也没说什么,抽出一支放到嘴里,又抬起头看着他。想要什么,不言而喻。 苏禾今天也听话的出奇,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了。火苗“噌”地燃起,照在关智脸上,能看到他深深的黑眼圈。 深深吸了一口,情绪和身体上的痛楚似乎都得到了缓解,关智闭了闭眼,然后抬起头叼着烟看着苏禾。 气氛异常的平静,平静有点不自然。 “我们现在这状态,我怎么这么别扭。”他呵呵傻笑。 苏禾看得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关智,或者应该说现在的关智跟刚见面时完全不同。那时的关智再怎么傻,都是“正常”,而现在,他连笑都变得假了。 “你怎么在这里?”关智又问了一句。 苏禾微微一皱眉,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关智不太明白。 “你所谓的度假,就是在这里跟贺君渊上床?” 他说的不留情面,语气中满是不屑。关智倒也没反驳,只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虽然他是被强迫关在这里的,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一句强迫就能撇干净的。 但他的沉默却让苏禾更加恼火。 “你们是兄弟,你不是很排斥这种事么?” 把烟往嘴里放的动作停了了一下,关智抬头看着苏禾,说:“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几天他什么事也没干,唯独想清楚了一件事:他跟贺君渊,怎么弄都不可能恢复成兄弟关系了。别说兄弟,就连他叫贺君渊“贺老大”的日子,都回不去了。 “你这是自甘堕落了?”苏禾冷冷地问。 低头把烟放回嘴里,片刻之后,关智动了动嘴角。 “我不是自甘堕落,我是连改邪归正的余地都没有。”他叼着烟自嘲地笑着。 “第一次见到贺君渊的时候,我要知道他是我哥,早就十几二十个巴掌抽上去了。可那时候,他不抽我就不错了。” 苏禾看着他,没说话。 “感情这玩意儿,也分个先来后到。说得俗点儿,先来的是亲情,要发展成爱情可能困难点。先来的是爱情,要变回亲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爱上贺君渊了?”苏禾向前迈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如果他说是就冲上来抽他十几二十个巴掌。 关智背一弓,盘起腿望着天花板,嘴里的烟一上一下地晃着。 “爱什么的,我倒是没怎么考虑过,只能说我不得不在意他了。我对贺君渊的感觉很奇怪,跟聂风宇不同,跟关尹不同--”说完,低下头看苏禾,“跟你也不同。” 听他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苏禾的脸色就已经很阴沉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想些什么,只有各自清楚。而就在关智又想问苏禾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时候,苏禾突然先一步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一下子把他推倒在床上,同时整个人也压了上去。 “操!你干什么?”关智大骂,他身上本来就疼,被这么一弄更是觉得骨头都有错位的感觉。 苏禾脸色有几分骇人,盯着他说:“跟他上了几次床就能爱上他--那是不是跟我做了之后你对我的感觉也会不同了?” 关智脸都要抽了。但觉得眼前的男人抽得比他还厉害。 “放你的屁!你脑子被门夹了是不是?”说着伸手要打苏禾的脸,却被后者抓住了。 “你上次不是让我上你么?”按住他的手,苏禾瞪着他问。 关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别过头笑了出来。笑完了,抬起头讽刺地看着身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么?” 他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你现在能阻止我?”苏禾露出一抹讥笑的表情。 关智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不是苏禾的对手,而大叫救命或者非礼、强奸让人来救他似乎也不是他的风格。当然,他也不会那么做。 看着苏禾,他扬起比前者更加充满讽刺意味的笑,说:“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禾皱眉。 “不要再试探我了,没意义。”关智叹了口气,说:“你想利用我打击贺君渊,是没什么意义了。” 没说话,苏禾盯着他,片刻之后,狠狠捶了一下床。连带着两人跟着床垫一起弹动了几下。 关智眨了两下眼,垂下眼皮看了一眼掉在床上的烟,虽然已经灭了,却把床单烧出了一个小洞,还有冒着烟,散发出淡淡的焦味。 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苏禾坐在床边,低头揉了揉额头。 关智躺在原地没动,从眼角看了他一眼,“别露出那种表情,搞得像是我要强奸你似得。” 这种时候还能开出这种玩笑,倒也是关智的风格,只是比起以前说句话都能让人气得牙痒,现在的他连玩笑都少了那股味道。 苏禾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关智从床上坐起来,折腾了一通,他倒有点累了。 “苏禾啊~”摇了摇头,他说:“以前,我是真的挺烦你的。现在--” 苏禾转过头看他。 关智笑了笑,“我还是挺烦你的。” 这次,苏禾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你到底怎么会在这里的?” “跟你姐姐一起来的。”说着苏禾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关智,“她说,这里是你们以前住的地方。” 关智刚想去捡烟头的手停住了,一瞬间,连身上都觉得发冷。 第62章 一边抽烟一边在走廊上慢慢走着,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走道里,贺君渊一直不喜欢这种声音,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这里,是他十几年前住的地方。也是在十几年前,一场大火之后,把房子烧得只剩下一个框架。那场面很惊心动魄,他至今仍然记得。他忘了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把这里重新修缮,可能是觉得,除了这里的一点回忆,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他最幸福和最痛苦的时间,几乎全是在这里度过的。直到那天,他失去了那个人。 房子的修补并不困难,但是有些东西却永远不能复原。 而现在关智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他就更不可能放手了。想到这里,贺君渊突然停了下来,瞬间的失神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 站在门前,推开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背对他站在窗前的人。有着美丽背影的女人,却已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听到开门声,关尹转过身,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冷静,开门见山地问:“关智呢?” 贺君渊没说什么,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了下来。顺手把烟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弄灭之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过来坐。”他伸手向关尹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尹皱眉,虽然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过去了。坐到贺君渊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桌子。 贺君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推到关尹面前。 “这是什么?”关尹低头看了一眼,又看着他问。 “财产转让书。”贺君渊拿起笔放到他面前,“签了字之后,我的所有财产都都是你的。” 关尹一愣,瞪着贺君渊的眼神满是不解。 “或者说,这些本来就是你的--”贺君渊笑了笑,“现在物归原主。” “你,什么意思?”咬牙。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带关智离开。”贺君渊平静地说。 关尹咬紧牙关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看着桌上的几张纸。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冷静,但是这个男人总有办法几句话就伤得他体无完肤。 片刻之后,他深吸了口气,说:“你又是这样,总是拿走我最重要的东西。现在又想用钱换我弟弟--” 贺君渊没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叹息一声。 “你可以不用现在签,先放在你这里,过两天我会让律师来拿的。到时候接下来的手续他都会帮你办的--” 关尹站起来抄起文件甩在了贺君渊脸上。 “啪!”地一声,贺君渊闭了一下眼。 “你做梦!”关尹吼了一声,“从前的事,你想用钱来一笔勾销?” 伸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被纸片划过的脸,贺君渊缓缓地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还有其他办法。” 关尹胸口起伏着,抿了抿颤抖的嘴唇,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之后,抬起头看着他。 “关智不会跟你走的。” 贺君渊表情未变,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不强迫他,他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关尹冷笑了一声,“你说你爱他,但是他未必爱你--” 是强迫--甚至是诱拐。这不是爱,只是种占有罢了。 “如果他不是你弟弟,你根本不会对他有什么感情。” 躺在床上,关智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那是苏禾走的时候留下的,是他的手机。苏禾从哪里找到的他不知道,也没问。不知道应不应该算这家伙够义气,但是此时他却没了主意。 他在想关尹会跟贺君渊说什么,也在想贺君渊会跟关尹说什么。此时的他像是个局外人,却又已经深陷其中。 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关尹。他很想关尹,是真的。但是又怕见到关尹,如果关尹问他--刚想到这里,手机一下子响了。 已经变得陌生的铃声吓了关智一跳,几乎像是种心虚一下,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很陌生,是固定电话,而且不是本地的号码。 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打电话给他,想了想,关智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小关--”温柔又清冽的声音,关智愣了一下。 “小叶?” “你怎么样?”这种问候的方法,是那个人独有的。 确定了是谁,连心里都变得暖起来。关智笑了笑,却发现自己好像笑得有点凄惨,但是在他面前,自己没办法伪装什么。他了解他,不是唯一,却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了。 他说:“还不懒。呵呵~” “是么--”男人依旧不温不火,说每一个字却都让人觉得安心。 “在干什么?” 关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处境,瞬间心虚起来,急忙扯开话题,“没什么。那个,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一连几天都郁闷得快要发疯,关智总算有了精神。语言之间又流露出几分当年的风采,调侃得不亦乐乎。 说了半天,直到电话里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关智皱眉,怎么不说话了? 几秒钟后,他听到了他的叹息声。 “你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在我面前,你不用隐瞒什么。” 关智愣了愣,随后抬起头胡乱地看了看四周。拉起身上的被单披在身上,他开始觉得自己很凄惨。但是又很想笑,终于憋出几声干笑和类似自我嘲讽的笑声之后,关智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表白,对着电话说:“小叶,我曾经,还真有过跟你过一辈的念头--” 电话里的人沉默几秒,随后轻叹一声。 “那我现在来找你,一起远走高飞好不好?” “别别!”前一秒情深意切,后一秒关智就反悔,“我怕还没出国境就被分尸了!” 那男人,跟狼一样--真他妈不是东西! 那头又安静了几秒,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你啊--”这一声,包含了多少感情,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明白。 关智嘿嘿傻笑了两声。但是拿着电话的手轻轻抖了两下,电话那头传来那个人的声音的一瞬间,眼泪唰一下淌了下来--仿佛失去知觉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门口,贺君渊站在原地,看着满脸的泪水、鼻头通红的关智。 第63章 关智哭,可以说是件少见的事。 在贺君渊的记忆中,这个唯一的弟弟是很少哭的。小时候的关智意外的安静,没有小孩子的任性,也没有那些爬墙上树的爱好,没有东西玩的时候,静静地坐在一边,目光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移动着。 那种感觉意外的好,贺君渊永远都在怀念那个时候。 那时候他们很穷,在被领养以前,吃一顿饱饭都是很奢侈的事。尽管他尽了全力想让关智生活的好一点,但是贺君渊相信,到目前为止的这二十几年,关智真正过上能称之为幸福的日子的时候,很少很少。 这一点让他深深的自责,无法释怀。一直到那场火烧毁了一切的时候,如果不是过后才知道关智也在房子里,他当时绝对会冲进去哪怕救不回关智,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并不是为自己辩解,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关智,为了他们能够生活的好一点,但是现在,他发现这也是种自私。他似乎从来没想过关智真正要的是什么。 然而就在他以为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补偿的时候,关智回来了。 知道关智就是他弟弟的那几天晚上,贺君渊整晚整晚的无法入睡。兴奋得几乎心口都在发疼,一根接一根的抽烟,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欣喜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是同样伴随他的是无尽的茫然和恐惧。这是他一生中第二次有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种痛苦,所以,他不想让关智也像他一样。无论多么痛苦的事,今后只要让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发现贺君渊站在门口,关智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继续讲电话。电话本来就打得差不多了,自己情绪有点不对也不想再继续,怕让电话那头的人听出来什么。好不容易用往日的语气语调说了声流里流气的拜拜之后,他合上了手机,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人。 几秒时间,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贺君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然后走进房间,先在四周看了一圈,之后视线重新落回关智身之上。他走到床边,伸手抬起了关智的下巴,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问刚才跟谁打电话,更没有问手机是哪里来的,这种体贴,关智现在倒有几分感动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自我嘲讽地笑了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傻乎乎的。 贺君渊见了也轻轻笑了笑,放开他的下巴改揉了揉关智的头,又问:“饿了么?” 然后也没等关智回答,又放开他转身往门口走,“我去给你拿东西吃。” 关智皱眉。他想问关尹的事,贺君渊却好像不想给他机会开口。 “我让所有的佣人都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贺君渊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微笑着说,末了又加了一句:“现在我们是真正的‘二人世界’了。” 看着他故作天真的表情,关智嘴角抽搐了两下。 本来这里就没有多少人,现在其他人一走,整幢房子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不知不觉,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倒也感觉没那么死气沉沉了。 关智抱着被单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地吃着面条的时候,吸面条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有点适应不了。明明已经用最文雅的方式吃了--却仍然被对面的人盯得不浑身不自在。 倒不是说贺君渊的目光有多热情,只是他那个样子--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着的。这男人似乎不喜欢把头发吹干,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让他的目光都有些迷茫了。普通的白衬衫全敞着,裤子也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连内裤边缘的字母都露出来了。 关智停了下来,把盘子放在膝盖上抬起头看着贺君渊。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还穿成这样-- 这一身打扮,比不穿还要勾人! 大概是以前对欲望太直白了,贺君渊这次要走迂回路线了。拿掉嘴里的烟,冲关智微微一笑,“你吃东西的时候特别可爱--”末了又加了一句:“跟小时候一样。” 顿时,关智胃口全无。 这是贺君渊第一次,说他小时候。他毫无记忆,没有半点回忆。唯一称得上“小时候”的回忆,全是跟关尹在一起的。 “姐姐--今天说了什么?”还是问了。 贺君渊皱了一下眉,没有马上回答,低头抽了口烟。 “你只想问他今天说了什么?” 关智低头继续吃面,虽然根本不知道吃进嘴里的是什么味道。 “想问又怎么样?我问什么你又不说,耍我啊?” 叹了口气,贺君渊有几分无奈地说:“我并不是耍你,只是怕你--”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关智赌气狠狠嚼着面条的样子,终于坐正身体,拿过一边的烟灰缸把烟弄灭了。 “我并不是什么干净的人,而且,这‘不干净’指的不仅仅是现在。” 关智没有停,只是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我跟尹玥--就是关尹,曾经的确有过关系。至少是什么关系,我想他应该告诉过你,虽然那只是一部分。” 贺君渊看着关智说,神色很平静,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太在变化。 “因为我是养子,为了巩固地位,我利用了尹玥。”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关智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惊讶,却比想象中还要心痛。装作没有反应,他低下头继续吃面,却早就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而这时贺君渊又说了一句:“而且,我跟关尹的母亲,也有肉体上的关系。” 这次,关智举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面条顺着筷子慢慢滑了下去。 “而且我抛弃了关尹,因为他母亲更有利用价值。” 那不堪的过去,在眼前的人面前,似乎并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贺君渊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庆幸,他在关智面前已经如此不堪,所以也并不在乎再不堪一些。只是,他卑鄙的是,拉了关智一起。 关智愣了好一阵,不是不想说话,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贺君渊也不急着说下去,只是保持着现在的姿势看着他,无论关智是什么反应,他都可以接受。 半天,关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有点嘶哑的“什么--” 雨越来越大,打在窗上和花坛里的叶子上,几乎压过了他的声音。 贺君渊停了一会儿,好像自己也在回忆着过去。 “她领养我们,条件就是让我跟他保持肉体关系,这样他就会保证我们两人的生活。当然,也绝对不会伤害你。”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看关智的反应。贺君渊抬起头,关智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微微扬起嘴角,关智的反应已经比自己预期中好出太多。不知是欣慰,还是心痛。但是都必须继续下去。现在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始,对他来说,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就跟他当初预想中的一样。 “而且,我--” “够了!”突然关智一声大喝,连手里的盘子和筷子都扔到了地上,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贺君渊有点吃惊,却也不再说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关智像是精疲力竭一样垂下头,低下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头。 两人沉默良久,贺君渊问:“为什么,不再听我说下去?” 他也许不知道,但是关智自己很清楚。他不想贺君渊再继续下去了,不忍心听那个男人的过去。明明又卑鄙又下流,他却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仿佛是理解了一般,贺君渊扬扬起嘴角,在关智的视线之外笑了。 “这幢房子,就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我们在这里一起生活了三年多,虽然有吃有喝不必挨饿,但是现在想想,却未必是段好的生活。” 关智不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贺君渊越从容,他就越不能平静。 “但是现在不会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生活的很好。”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贺君渊站起来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关智面前,微笑着问:“是不是?” 听起来,的确是不错。关智幻想了几秒那个画面,权衡之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时候,你是不是也想烧死我?” 问完之后他抬起头,看到了贺君渊露出悲伤的表情。他知道,他伤害了这个男人。 贺君渊,这个男人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么想--”低下头,贺君渊的声音有些力不从心。 关智无法反驳。他还真的这样想过。 与此同时,贺君渊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那是沐浴乳的香味,他平时洗完澡之后也会有这种味道,因为他们用的一样。只是今天在贺君渊,却感觉完全不同。 太多的东西一起来了,关智有点接受不能,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贺君渊伸出手,顺着他露在被单外面的小腿缓缓摸了上去。 关智一愣,抬头视线跟贺君渊撞个正着,后者眼中赤 裸裸的欲望让他心口像被撞了一下。 贺君渊不给他躲闪的机会,整个人靠了上去。先低头在他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上舔了一下。 “别--”关智伸出手想推开身上的人,他不想做,但是身体却忍受不了贺君渊的诱惑。 贺君渊顺势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先是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被咬过的地方。 关智腰都要软了。如果说以前只感觉到贺君渊的暴力性 爱,那现在绝对是“温柔如水”了。 第64章 自认为对粗暴的性丿爱没有特别的偏好,但现在这样的贺君渊,关智还真有点不习惯。恍惚之间,这种温柔也像是不真实。明明给的是他,却让他总有种不是他的错觉。 下意识的,开始排斥。 “不行,今天就别--”关智伸手推拒着,贺君渊这样子怪吓人的,表情是够温柔的,眼神怎么看都有点要“吃人”的意思。 前几天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一下子又变成这样,关智脸皮是厚,但是在贺君渊面前也有点厚不起来了。 也许,他应该再强势点,以前都不怕贺君渊,现在怎么还不如那时候了? 看他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贺君渊扬起嘴角性感一笑,伸手捏了捏关智已经鼓起的下丿身,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 “都这样了,还说不行--” 关智心里骂自己兄弟不争气,但是转念一想也不能怪它,主要问题还是在自己这里。 “操!”用力拍掉了贺君渊的手,他瞪着他,“你不摸他能硬么?又不是塑料的!” 贺君渊被他的形容弄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气氛似乎一下子缓和了不少,只是关智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不说话,他低下头侧过身准备下床,结果双脚刚落地,包在身上的被单就被扯住了,一股蛮力把他往回一拉,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拽了回去。 一阵眩晕,下一秒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关智连表情都变得茫然了。直到贺君渊出现在他上方,后者解开的衬衫下摆垂在两侧,稍稍碰到他的脸,痒痒的。 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是以前,他绝对早就跟贺君渊滚在一起了,管他那么多,又不是第一次。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不是,觉得跟我做这种事有罪恶感?还是说--”贺君渊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很恶心?” 关智眨了眨眼,恶心--算不上。他不清高。罪恶感,似乎只对那一个人有-- 突然好像并不打算继续下去了,贺君渊俯下身把他搂在怀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难得的安逸。 过了一会儿,关智听到贺君渊问:“要不要听听你小时候的事?” 他小时候的事--他还真不记得了。但是,关智其实是没多大兴趣的,只是听到贺君渊那种期待的语气,他拒绝不了。 “你愿意说,你说吧。” 笑了一声,贺君渊想了想,说:“你小时候最爱玩洋娃娃。” “哈?”关智差点没跳起来。然后感觉到贺君渊胸口一阵闷笑,开始咬牙切齿。 “你耍我是不是?” “没--”止住笑,贺君渊很诚恳地说。说了几句不痛不痒地安抚的话之后,又开始继续。 关智听着他口中描述的那个聪明、乖巧、可爱、善良得连只小鸟都舍不得打的孩子,鸡皮疙瘩掉了一片又一片,不止一次在心里狂吼着问:这是他?这是他妹妹吧?这还是男的么? 在又雷又纠结的情绪中,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托贺君渊的福,那是到这里之后关智睡得最沉的一个晚上。也有做梦,不过很简单,他抱着个洋妹妹跟在贺君渊屁股后面跑。 被眼前的光照醒的时候,关智皱着眉,难受地动了动身体。接着眼前突然黑了,有只手挡在他眼前替他遮住了阳光。意识到这一点,他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句。 “几点了?” 贺君渊把关智抱在怀里,上身靠在床头,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身后几只又软又大的枕头足够让他们躺得很舒服,而关智几乎是蜷缩在贺君渊怀里的。 收紧双臂,贺君渊低下头在关智颈间摩挲着。 “不用管那个--” 男人的胡碴弄得他很痒,关智不满地呻吟一声,但是仍然敌不过浓浓的睡意,又闭上了眼。 这种生活,简直太堕落了。 彻底睡饱之后,关智自然醒了。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贺君渊仍然在他身边,这一瞬间,胸口也变得暖起来。然后自己也有点害臊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流了很多口水在贺君渊身上。 贺君渊坐在他旁边抽烟,不知道醒了多久,但是从一边的烟灰缸里的烟头来看,应该有一段时间了。而因为盘着腿的坐姿,那男人称羡的男性象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一想到那东西几乎一整晚在自己身体里,关智又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一大早的,就不能让他平静点么。 见他醒了,贺君渊也没看他,低着头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不知道是不是抽多了或者纵欲过度的原因,脸色臭得跟咸菜似得。 关智好奇,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没形象地挠头一边问:“怎么了?” 贺君渊没搭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关智这时才发现,他低着头一直在看自己的手机。 “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 他还没来得及问是谁,贺君渊又来了一句:“已经是第三个男人来找你了--” 哎?关智愣住了,然后再看贺君渊那一脸“抓奸”的表情,顿时欲哭无泪。 这一个个的--关智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内心的“欣喜”,怎么以前见发现他们这么“喜欢”他啊! “那个,他们都是有夫之夫了,我就是想插足也没那个胆啊!”他不是解释,只是觉得自己很冤枉。这黑锅背得太没意义了。 贺君渊抽了口烟,撇了他一眼,然后又似笑非笑地说:“他们说,如果我不放人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冷笑了一声。只这一声,关智又看见了以前的那个连泡过和洗澡水都是硫酸的贺君渊。 够阴够狠! “我不会让你走的。”贺君渊伸出手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 趴在男人结实的胸口,关智的感觉很奇妙。爱情和亲情,他们之间那点微薄的异同开始变得模糊了。 半天之后,他讪讪的开口,“是吗--” 贺君渊没有说话,等关智微微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眼眶底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见,他一直没有注意到。 缓缓起身,把贺君渊放倒在床上,后者皱了皱眉,似乎说了什么。 声音很小,关智没听清楚,却也没去追究。问了一句:“很累?” 这次,得到了贺君渊一声轻微的回应。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关智叹了口气。只是一直以来犹豫和彷徨的感觉,突然清楚了。 站在门口,男人伸手整理了一下领带,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拎起放在地上的医药箱敲了敲门。得到应允之后,推开门走了房间。 宽敞的书房,靠墙长桌后面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双腿交叠搭在桌上的坐姿绝对不文雅,也跟书房的气氛不太符合。看到他,男人挺起背走了过去。 “知道我是谁么?”等他一站在自己面前,关智就微笑着问。 男人看了他一眼,说:“贺先生。” 贺先生--这是个让人寻味的头衔。关智无声地笑了笑。 “现在还不是。就等着你来帮我证明了。” 疑惑,却没有问出来,男人只是不动声色地动了动嘴唇。 “你上次倒是猜得挺准的。不过这种事,还是要有科学依据啊!”笑了笑,关智站起来把披在身上的贺君渊的外套脱了,对男人说:“抽血吧。” “这--”男人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眼前的人在想什么。 “苏禾都告诉我了。”知道他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关智好心向他解释了一下。 一提苏禾的名字,似乎什么都明了了。 “帮我验DNA。但是不要告诉任何人,一有结果之后,马上拿来给我。”关智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件事,就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即使如此,我也觉得够多了,所以,不要让我有最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想法。” 沉默了几秒,男人点了一下头。 关智点了点头,在他准备工具的时候,笑着问:“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不是太委屈你了啊?” 男人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又熟悉地拆开一次性注射器的包装。 “我只是贺先生的挂名医生,平时有自己的私人诊所,和贺先生,并不常有练习。” “是嘛--”关智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眼前的人,他很想说:小青年,不要紧张,他没有怀疑你跟贺君渊有一腿。 关智回到卧室的时候,贺君渊已经醒了,并且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他。 “要不要吃饭?”问了一句,关智向他走了过去。 “关尹要见你。”抬起头,贺君渊突然说了一句。 关智一愣,下意识问:“你肯让我见他了?” 贺君渊看着他,伸手示意他过去。关智走到他面前,贺君渊站起来摸了摸了的头。 “如果你想跟他回去,就去吧。” 关智彻底愣住了。他不明白。 十几个小时前还死都不肯放他走,现在一觉醒了就改口了。 一股怒火在心中缓缓升腾,贺君渊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关智转过身冲着他吼了一声。 “贺君渊你他妈的说话怎么跟放屁似得!” 贺君渊停了下来,转过身有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么?” 第65章 关智一直以为,他想离开和被人赶走是两码事。 但是现在应该纠结的不是这个,贺君渊睡了一觉,似乎连脑子都睡得不正常了。或者说,是终于正常了-- “你一直想离开,好不容易偷了手机给苏禾打了电话,不就是这个原因么?”贺君渊淡淡一笑,像是一瞬间看开了。 关智抿着嘴唇不说话。被这样一说,他好像没了立场。就像贺君渊说的,他是想离开,但是那并不意味着-- 贺君渊突然转身走了回来,站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怎么了?又不想走了?” 他语气里像是带着一股讽刺般的嘲笑,关智心里突然不爽,狠狠地把头闪开了。 “你以为我喜欢赖在这里!” 手在空中停了几秒,随后收回来,贺君渊无所谓地笑了一声。 “是啊。你不喜欢在这里,也不喜欢我。这样下去是没什么意义。” 关智表情不变,但是心里已经开始七上八下了。他很想问问:贺君渊,你是不是在梦游?他也想问,昨天那晚上那些话,算什么意思?以前他做的一切,又是什么意思?拿他当猴子耍? 但是他怕他问了,就变成自己在梦游了。 贺君渊又说:“我发现自己一直在强求你,但是无论结果怎么样,强求的东西最后总是没有好结果的。想开了,倒也就无所谓了。” 关智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犹犹豫豫半天,挤出一句:“那,以后呢?” 以后,真是个遥远的词。 贺君渊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似乎又有点别的什么,但是很快,关智发现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贺君渊说:“我会补偿你的。” 听听,多像打发情妇时说的话。关智咬牙切齿地想:如果他怀了孕,是不是就更应景了? “需要钱就跟我说,还是你想调到其他的地方去?如果你不想再当警察,我可以给你一间盈利丰厚的公司,你不需要再工作--” 他每说一句,关智的眉就拧得更纠结。 “那些本就是你应得的--”贺君渊最后说。 关智吼了一声:“应得个屁!我当初就应该直接用花瓶砸死你个王八蛋!” 贺君渊皱眉,他像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种态度。 深吸一口气,关智抑制住心中怒火,喘着粗气朝贺君渊点点头,“行!走就走!老子不是要饭的,你当你是谁,是个人都恨不得缠你缠得跟树藤似得!滚你的!” “还真的有很多人缠我缠得跟树藤似得。”贺君渊不要脸地来了一句,气得他一阵血气上涌。却也懒得跟再他废话,他怕自己忍不住抽这个男人。 关智憋着一口气转身要走,却刚走了一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 心里一抖,但是表面上仍然装得镇定。他回过头冷冷地瞪着拉着他的贺君渊。 贺君渊扬起嘴角,轻佻一笑。 “不最后来个吻别么?” 我操!他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贺君渊的厚脸皮。 “你他妈的跟猪去亲吧!” 关智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臂,一路横冲直撞出了门,未了还一个反手把门甩得震天响。 在他身后,贺君渊自始至终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关上之后很久,仍然没有移开目光。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良久,贺君渊重重叹了口气。 关智走了,贺君渊独自面对这幢空荡的房子,这一刻有些“人去楼空”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这是报应。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如果当初没有他做的那些事,今天他们不会是这个样子。 关智--小智--贺君渊发现自己并不习惯叫他小智,他还是喜欢叫他关智。那个离开他很久,却又以另一个身份回到他身边的人。 “小智”已经死了,而关智,刚刚离开。 有些烦躁地闭起眼,贺君渊静静地坐在原地,像是下一步没了方向一样。 而关智则是方向很明确。一分钟也不耽搁,直接奔下了楼冲出了大门,奔向外面的“自由”。那兴奋的步伐绝对跟出狱有得一拼,但是内心的喜悦却不可相提并论。 前几天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现在一路走出来畅通无阻反而有点让人不适应。但是胸口的一股怒火让他没心思去想别的,只是想走的远远的,好称了贺君渊的心。 妈的! 但是一小时后,关智便发现自己走的如此“潇洒”,却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长睡裤,但要命的是脚上还穿着软底的室内拖鞋。好像那底都是羊绒的,暖和。就是不经走。 几里路下来,羊绒已经接近羊毛的档次。 终于感觉到自己暴殄天物了,关智停了下来,四周扫视了一遍,倒是能看到城市,但是那距离感就跟海市蜃楼似得,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周围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几座供观光游览的山,成片的树从倒是不少。 前途渺茫,后面也没有退路。关智走不动了,怒伤肝,他现在就肝疼,索性走到路边的草地上坐下了。说不定等会儿能有车经过让他搭个顺风车。 这几天雨水多,草上全是水,屁股还没坐热裤子就先湿了。 那让人有几分尴尬的感觉,让关智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他真是个白痴。 所有人都当他没心没肺,等他有了真心,人家倒不稀罕了。 妈的!他当年就应该拉着钱叶私奔,也好过便宜了两个禽兽!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鼻子却开始酸了。 第66章 关智在路边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前后只有三辆车呼啸而过,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虽然他现在的样子的确算不上美观,没有让人看到之后有停车的欲望,但是他还是不禁怀疑要是他是个女的成功率会不会大一点。 人倒起来霉,一霉霉到底。说真的,跟贺君渊在一起之后,关智还真没享受到多少幸福的感觉。以前他们虽然不是上下级,但贺君渊的地位比他高了不一点半点。后来他们勉强可以说在一起了,但是刚要从肉体关系升华到另一个档次的时候,他们就变成兄弟了。 前前后后一波三折,健康人的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一开始关智还能庆幸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总算要在贺君渊的阴影中挺过来的。但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要去怎么面对了。 路边的草地上,关智先是坐后是躺,最后是趴。身上一湿,似乎脑子也清醒了不少。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天色都有点变了,他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草地上看着天。 傍晚的天气,有些难以捉摸。 就像他的人生。他刚要准备为自己下定一次决心,却又被涮了个彻底,连思考哪里出错的机会也没有。 就像一场梦,是好是坏总有醒的时候。关智不禁又想要嘲笑自己,却在嘴角刚刚咧开的时候,听到了刹车声。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出神了,还是那车太好,一路开过来都没有什么声音。关智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到一个稍带点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你这表情,跟现在的落魄形象不太相称啊。” 关智腰上一用力从地上坐起来,离他不到二米远的距离,苏禾坐在车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微笑着看他。那样子在他看来有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要上来么?”苏禾朝他扬了扬下巴。 要说这是巧遇,关智绝对不信。但是如果只是想搭个顺风车的话,眼前的人无疑够格了。挑了一下眉,关智也没表现的太直接,装模作样地犹豫了几秒,还是麻利地站起来了。 起来之后不忘拍身上的水珠和草屑,然后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苏禾从头到尾看着他从容镇定的一举一动,直到关智进到车里关上了门,才问了一句:“你好像并不惊讶看到我?” 车里比外面暖和不少,关智浑身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感觉倒是还不错,就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他闻不习惯。揉了揉手臂,也没看苏禾,说了一句:“你说你闲着没事来这里兜风我也信,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我更相信了。” 说完关智抽了抽鼻子,靠近一看,他连鼻尖上都是水。这种季节和时间,山里露水重,要是在再路边呆几个小时,铁打得身体也吃不消。 想到这里,关智不禁又想到了贺君渊。他没想到,他真这么--绝情。 一张纸巾突然伸到了他面前,关智一抬头,苏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又动了动手里的纸巾。 他接了过去,没什么形象地拧了几下鼻子。 苏禾看着他,发现他的头发也有点湿了,染黑了很久的头发已经比以前长了不少,有几簇垂在额前,发根微微圈起,倒是给人感觉很像关智的风格。 看了一会儿,苏禾突然伸出手拨了一下那几根翘起来的头发,关智正在揉鼻子,还是被他这个动作小小地吓到了一下。 他抬起头,苏禾上身微微倾斜靠近他。一瞬间,他闻到了他身上的男式香水味。 我操!竟然跟贺君渊那王八蛋的味道那么像! 关智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种香水,贺君渊用香水的时候虽然不多,但是每次那味道都像在某些时候散发着惊人的“催情”效果。只是现在在苏禾身上,完全体现不出那种境界。 “被赶出来了?”苏禾被他瞪着,也不回避。说话时,语气中竟然还多了一丝别的意味,倒并不是幸灾乐祸。 在关智看来他完全是废话。看他这身打扮,不是被赶出来就是自己逃出来,但哪个逃跑的还能悠哉游哉地在路边看风景? 不过他偏偏就是不能让他如意。 “你懂个屁!”关智皱眉,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说:“这叫情趣!” “哦?”苏禾很好笑的看着他,“难道你在等他来找你?” 关智不说话了。 他一开始,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他的运气,一向不好-- “他不会来找你了--”苏禾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关智清得一清二楚。 第67章 关智愣了一下,侧过头看苏禾,“你说什么?” 苏禾没回答,坐正身体身发动了车,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过。但是关智可不这么认为。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什么。”苏禾一边开车一边伸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瓶水,头也不回地递给关智,“喝水么?” “喝个屁!”关智一把抢过瓶子扔到后座去了,“你刚才说贺君渊怎么了?” 苏禾皱了皱眉,“我没说他怎么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知道他是准备装傻到底,关智喊了一声:“停车!” 苏禾一开始没有动,直到关智说了第三遍,差点要直接伸手要去抓方向盘,他才把车缓缓停到了路边,熄了火。 宽敞平坦的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停在路边,异常的安静。 在关智“杀人般”的眼神注视下看了一会前方之后,苏禾才转过头对他说:“你姐姐,去找贺君渊了。所以他现在没时间管你。” “什么时候?”关智马上下意识问。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苏禾计算了一下,“一小时前。” 关智皱眉,“你们早来了?” “嗯。” “你知道我姐姐去找贺君渊干什么?” 苏禾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说清楚,其实关智也并不清楚。关尹跟贺君渊的事,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可能都不明白。但是看苏禾这阴阳怪气的样子,也知道准没好事。 “你是不是跟我姐姐说了什么?” 听他这么问,苏禾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眯起眼几乎是瞪着关智,“你的意思,是我在挑拨你姐姐和贺君渊了?” 嘴一闭,关智不说话了。他不是没这个意思,但是被苏禾这么一瞪,突然觉得自己是好像有点过了。动了动嘴唇,最后说了一句:“我没这个意思――”他常常说瞎话,所以毫无罪恶感。 倒是苏禾讽刺地笑了笑,“你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告诉为你是这样认为的。” “你有完没完了?”被他这种“妒夫”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连忙转话题,“开回去。” 苏禾握着方向盘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关智盯着他,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 “回去干什么?”苏禾问。 关智咬了咬牙,“你管我干什么?” “你还要继续下去?” “管你什么事?”关智不明白苏禾要说什么,但是也不想去管,转身想要开门下车,手却突然被拉住了。力道很大,他有点疼。 “靠--”回过头刚要骂,就看到苏禾近距离的脸,阴森森的像是要吃人。 “你爱上他了?”苏禾盯着他问。 “你!”这一问很犀利,关智第一次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倒是平时一直厚得跟城墙似得脸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却已经是难得。 “你他妈的今天是吃错药了是不是?”关智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成功,火是噌噌往上冒。 结果苏禾今天像是专门来惹他的,冷笑了一声,像是提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难道忘了你和他是兄弟?” 关智不挣扎了。 “你们现在算是什么?为爱放弃一切,还是兄弟情深?”苏禾满口的讽刺,眼神中满是一种不能理解的不屑。 “你们最开始是为什么在一起的?难道是因为喜欢对方?关智,你只是将错就而已,知道了他是你哥哥,你就应该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爱情不是一切,更何况--” “够了!”关智突然出声,声音并不大,却让苏禾住了口。 “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苏禾叹了口气,像是看着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没说话,关智伸手开门,下车之前停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就是太清醒了,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禾愣住了。 而关智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下了车绕到驾驭座门口打开车门,比警察还气势还足地伸手一把把苏禾从车里扯了出来。 而苏禾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在那一瞬间却没有要阻止的念头。 关智自己坐了进去,连车门都没关紧就踩着油门冲了出去。前行了五十米都不到,一个360度的大转弯调了头。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人汗毛都要站起来了。 苏禾刚站稳,然后就看到自己一向行驶稳固的车左摇右晃地朝他冲了过来,突然手心一阵发凉。就是对着歹徒的枪的时候,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熟悉关智的人都知道,关智开车要两条命。一是坐车的人的命,二是车的命。 当车离苏禾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没有躲,因为一时他打赌关智不会撞他,二是躲的话很没面子。站在原地眼着车飞快靠近,苏禾咬了咬牙,紧张是肯定的。 好在关智车开得是猛,但是还能看清方向,想来也跟苏禾没什么大仇恨,关键时候还是从他旁边擦了过去。 耳边扫过一阵劲风,呼啸而过。等苏禾回头的时候,车已经开出了半里地,很快便消失在马路尽头。 苏禾视力不错,总觉得好像看到有什么零件最后从他车里掉了出来。 他限量版的跑车---- 短短几分钟,又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个人还是被他气跑的。 苏禾终于开始觉得,他似乎就是天生这样的人。站在原地转了个圈,他从口袋里掏出烟,刚抽了一根放在嘴里,却发现自己的打火机在车上。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关智离去的方向,他笑了笑。 如果当年他能有这样的精神,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可能的确就像关智说的--有些事情,太冷静面对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能冲动一回,未尝不可。 只是等他知道这些的时候,似乎为时已晚。 第68章 关智“离家出走”几个小时,其实也并没有走多远。走的时候把他累个半死,现在开车他才发现其实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除了车速快了点之外。 车在上坡的时候,不远处别墅一点点露了出来。关智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发觉自己手心里一层冷汗。 不能怪他,好久没开车了--他这次开完了,苏禾这车差不多也应该进修厂大修了。 穿过条林荫道就能回到别墅了,关智脑子里理智已经归位,刚要把车速稍稍放慢一点,抬头往前方别墅的方向一看,一阵浓烟正在缓缓升起。 着火了! 第一时间脑中浮现的念头,一瞬间,关智整个人都绷紧起来。 我操丿你的贺君渊!挺大不小的人竟然还能把房子点着了! 在心里一通大骂,关智猛地踩下了油门,车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然后,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傻,刚才他甚至想过是贺君渊想自杀。这应该是无稽之谈,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男人会做出这种事。也许只是个小事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但是他却越来越担心。 等车开到大门口的时候,关智连车还没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铁门半敞开着,显然是有人进去过。 关智往前跑了几步,然后看到一个人站在离别墅几米远的地方。 “姐--”他下意识叫出声。 稍稍愣了一下,关尹缓缓转过身。没有了以往的浓妆艳抹,今天关尹一身轻便裤装,没有化妆,长发整齐在扎在脑后,从侧面看,竟有了几分男性的感觉。 关智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看到关尹没化妆的样子了。小时候从哥哥变姐姐,他接受的很快,但是现在关尹这个样子,他倒有点不习惯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关尹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皱了皱眉,“那你呢?走了,为什么又回来了?” 关智无言以对,却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回来的目的,抬头看了一眼别墅,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只有二楼的三四个窗口正在往外冒烟。他方向性不太好,但是仍然记得那个房间是贺君渊的书房,他平时就喜欢呆在那里看书或者是发呆。 还没有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关智刚想冲上楼,手臂就被拉住了。回过头,看到关尹的表情,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放的?” 沉默几秒,关尹点头,“是。我放的。” “你--”关智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发凉。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关尹竟然会这样做。 什么也没说,关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火苗窜出窗口的房间。 咬了咬牙,关智也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别墅里冲。只是跑了没两步,手臂一下子被拉住了。 “你要去干什么?”关尹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问。 关智动了动嘴唇,声音有点发干,“放手――行么?” 他无法用命令的语气喝斥关尹,也不想骂关尹,他没有资格。在这之前关尹和贺君渊说两人之间说了什么不他知道,但是关尹和贺君渊,像是他心里天平两端的人,放弃哪一方去偏袒另一方他都做不到,很矛盾,但是不得不面对。 然而关尹没有放手,反正手上越来越用力,“你不用去找他了。我跟他约定了,十几年前我们在这里死过一次,现在只要他能从那里活着出来,以前事我可以就这样算了。” “你、你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么?” 关尹笑了,脸色却渐渐发白。 “我把他往死路上逼--那当年他又给我们留活路了?”抬头看了关智一眼,又说:“而且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愿意为当年的事赎罪,我现在只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十几年前我们在这里死过一次,现在,他也应该尝尝当年的那种感觉。” 在火光和窒息中,一点一点的拼命活下来。 关智别过头,心里一片混乱,又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冒烟的房间,连窗帘都能看到已经烧起来了。 “你想去救他,但是当年他去并没有来救你。”关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却突然很想笑,曾经被抛弃,却并没有多少恨意。不是不恨,是恨不起来。 关智想过如果是贺君渊以哥哥的身份在他身边又会是一种什么结果,想出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这辈子――似乎是不可能了。 苦笑了一声,他转过头看着关尹,说:“就算是那样,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愣了一下,关尹眉起皱,慢慢松开了手,然后却面无表情地从关智身边擦过往房子里走。一脸的“视死如归”,吓了关智一跳,飞快伸手拉住了他。 “你疯了!”关智叫了一声。只是这回轮到关尹甩开了他的手。 “我是疯了。”关尹不住地点头,“你宁可扔下我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疯了又有什么关系。” 关智忍不住摇头,他从来没有想扔下关尹,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你不想他死――”关尹冷笑,“那好,我去死总可以了吧?我死了就成全了你们两个,连你们是兄弟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够了!不是这样!”心里那道最脆弱的伤口被揭一,关智吼了一声,本来下意识想打人的拳头也举在半空,但是马上就停了下来。 被他一喝,关尹住了嘴,有点悲哀又有点怜悯地看着关智。后者缓缓放下拳头,表情渐渐瓦解。 他说:“对不起――”现在,这似乎是他唯一能对关尹说的。 “你知道我的感受么?”关尹问,“我应该恨你的,恨你夺走了那个男人全部的爱--”以前是亲情,现在则是爱情。 那一刻,关智忍不住露出悲伤的表情。 “但是我又没办法恨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弟弟。”关尹眨了一下眼,泪水渐渐湿了眼角,“我们一起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几年,再没有人的感情比我们还深。我曾经想过,要是贺君渊没有出现,我们可能就会这样过一辈子。再过几年,你娶一个你喜欢的女人,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也许永远没有人知道他对贺君渊的感情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但是,关智何尝又不是-- “但是我最后还是错了。这就是命,终有一天会遇到他――” 躲得了,逃不掉。他永远没有想到,关智会跟贺君渊这样相遇。说到底,他可能是始作俑者,但是他不甘心,两个男人,都是他爱的人,哪怕因为疲惫和憎恨他已经要放弃贺君渊,他仍然无法接受他把关智夺走。 “小关,你说我该怎么办?”他问关智,“我应该怎么办?” 低下头,关智沉默了数秒,然后又抬起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我很爱你,这点永远不回改变。”关尹对他来说,已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小时候牵着他的手,辛苦工作后和他一起往回走的姐姐,那时候,他们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的一切。 “但是,我不能离开他。” 关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关尹已经知道,他分不开他们了。 “我不能离开他。对不起--”关智红了眼圈,吸了吸鼻子,他想说得再坦然一点,至少,要让关尹感觉到他的真心。却没有办法做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大概是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他没有时间去考虑如何表达,只有想到什么说什么,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关尹别过头,声音嘶哑地说:“换了一个身份,我幻想过他能再爱我一回--可是我又输了一次。”他抬起头看着关智,“我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现在,连关智也要离开他。 “不是。”关智摇头,“你还有我。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最亲的人。” 房子里已经快要被浓烟包围,不知道什么东西烧着了,火势比关智想象中要大很多。他捂住嘴在烟雾中寻找方向,本来就大的房子此时更像是个迷宫。 上楼的时候奔得太急,关智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起来的时候鼻子直往下淌血,他也没顾得上,用手背擦了一下就站起来继续跑,血滴滴答答地淋了一路。 这一路“血淋淋”的,就像他们今后的路,就像他跟贺君渊所谓的爱情―― 当他撞开贺君渊书房的门的时候,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的贺君渊正在把点完烟的打火机扔到地上,已经烧了一半部份的窗帘沾到火,又立刻燃烧起来,在浓烈刺鼻的气味中,男人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烟,像是呼吸了一口能够让他致命的空气。 这种自杀一般的行为,让关智彻底怒了。 他几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打掉了贺君渊手里的烟,满腔的怒火想要发泄,但是一张嘴,却像是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贺君渊抬起头看他,那一瞬间,眼中的惊喜被深深地掩饰。 两人对望着,他伸出双手抱住了关智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微笑着问:“怎么哭了?” 第69章 火并不是从这里着起来的,但是还是会很快蔓延到这里。四周,烟的气味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少,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临近--加深。 贺君渊转过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落地窗上因为火光的映透而一片橙红。 他走了多久,他已经不记得了--每一秒都好像从他身边带走了点什么。想到关智走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贺君渊轻声笑了笑。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是在乎他的? “咳!”浓烟开始四处蔓延,贺君渊举起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然后又拿起一边的烟,低下头点上一支,仰起头,感觉到渐渐被包围的温暖。 他可能会死,却从未如此平静过。好像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想一些他想去想的事情,活到今天,他劣迹斑斑,连自己都自己失了兴趣。原本打算后半辈子也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他遇到关智。 这个男人,带给了他所有失去的东西,亲情,也包括爱情。 他到今天还不知道关智是不是他的弟弟,没有去验他的DNA,是出于私心。 他不需要知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除了关尹。欠关尹的,他想慢慢的偿还,不管他需不需要,为他自己,也为关智。 现在就是第一步,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步。但是他不在乎。 低下头看了一眼指间的烟,另一只手重新打开打火机,微小的火苗窜了出来,很烫,所以他放手了。 打火机掉在了地上烧了一多半的窗帘,瞬间被点燃。 与此同时一声门被撞开的声音让贺君渊抬起头看向门口,关智满脸咬牙切齿的表情向他冲了过来,还没回过神,手里的烟就被拍掉了。被打到的地方还有点疼,但是他忍不住笑了。 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关智满脸的泪水,脸颊上还沾着血,可怜得让人心疼。 他无法再忍耐,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感受着他的体温,脸贴在他的胸口,感觉着他的心跳。这一切都是真的,关智真的回来找他了。 “怎么哭了?”他问。 “我他妈的以为你死了,所以先哭起来!”关智磨着牙说,但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却用力紧了紧。 贺君渊笑了几声,觉得像是在天堂。 “笑个屁!快给我滚起来!”关智扯著贺君渊的衣服想把拉起來。他还没有被冲昏头,再在这里呆下去,以后怕是连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贺君渊没有动,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任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他问。他执意要让关智说出他对自己的感觉,兄弟之情也好,爱情也罢,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哪怕是恨他也好,只要对他有感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些干什么?快起来出去!”关智用力捶了一下男人的背。这些风花雪月在这种时候简直是犯罪,要是现在贺君渊肯起来,到外面去说一百遍我爱你给他听也行。 贺君渊却一动不动,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告诉我。” 一时间,关智愣愣地看着他,最后低下头狠狠抓了几把头发。 “我现在他妈的恨不得掐死你!” 火开始在周围肆虐,燃烧着一切能燃烧的东西。关智大口大口呼吸着,供氧的速度明显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这时贺君渊终于站起来了,并没有放开关智,双手仍然搂着他的腰,然后低下头重重地吻住了他。 陆地上的人工呼吸,因为接近死亡而更加的缠绵悱恻。 关智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真的疯了,至少也是不太正常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贺君渊的气息比烟好得多。 他觉得背后开始发烫,火似乎已经要烧上他的身。 “为什么回来?”分开之后,贺君渊用额头顶着关智的,问:“舍不得我?” 感觉比接吻之前更缺氧,与现实无关紧要的问题,关智因为他对生死的漠视而气得浑身发抖,连牙关都在打颤,“贺君渊,你他妈的混蛋!” “为什么要回来?”对他的谩骂置若罔闻,贺君渊又问一次,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缓缓上移,像是安抚,却也带着一丝轻佻意味。 “你这个混蛋--”关智低下身,身体稍稍弓了起来。他想狠狠地骂眼前这个男人,却已经气到连骂都不知道骂什么了。 他讨厌贺君渊,这个男人是个强盗,是个暴君,是个连疯起来连命都不要的人,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的男人-- “你这个人渣!只管自己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非把人逼到死角上才肯罢休--我们算是什么?”他抬起头瞪着贺君渊,“我又算什么?我们连床都上了你才告诉我我是你弟弟!操!”狠狠推了一把贺君渊,关智抹了脸,烟熏的他眼睛疼。 转过身抹着眼睛,贺君渊从身后又把他抱住了,低下头,嘴唇在他耳边摩挲着,煽情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人心悸。 “我爱你。”第一次说出直白语言,两人同时感觉到对方的悸动。 “不管你是关智还是我弟弟,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是关智,我爱你,你是我弟弟,我会更爱你。我们也许没有做兄弟的缘分,可能是上天的安排,所以,我会用另一种方式,一起来爱你。” 关智抿着嘴唇,模糊了眼眶。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表白,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或者,根本他不需要回应什么。其实,他一直知道,贺君渊也许只是因为弟弟这个头衔而放不开他。但是事到如今,那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两人沉默的时候,火终于烧到了书柜,热度让玻璃炸开的一瞬间,贺君渊叫了一声“小心”,伸手将关智整个人搂进怀里,低头挡住在他面前。 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之后,贺君渊慢慢松开了手。 关智转过头,看着贺君渊被划破的衣服和被割伤的脸,伸手抹掉了他脸上的血丝。 像是一瞬间平静下来了,他想到了第一次和贺君渊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谁会想到这个男人会像现在这样,一身的伤口-- 看着关智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疼的表情,贺君渊扬起了嘴角,再次抱住了他。 “再不走,我们就连尸体都要没有了。”下巴抵在他肩上,关智突然有点好笑的说。 “啊--”贺君渊埋首在他颈间,好像他是氧气的来源一样呼吸着属于关智的气息,“再多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关智不再作声,耳边噼噼啪啪的燃烧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贺君渊露出一抹微笑。 这是一个赌注,而他赢了。 就像关尹说过的,他是个卑鄙小人,但是能得到自己要想的,卑鄙一些又何妨?这次,是他赢了。 关智觉得头很晕,像是随时会倒地。他叫了一声,“贺君渊--” 贺君渊抬起头,一只手扶在他脑后,缓缓低下头-- 男人似乎已经不会用语言来表达,只能用热情得像是要吞掉他一样的深吻,不给他犹豫和挣扎的机会,拉着他一起沉醉和堕落,连生死都置之度外。 他想,贺君渊也许是想跟他一起死在这里。 第70章 两个人一起离开,总比一个人去死来得好。这也许是种自我安慰心理,但是的确并不让人那么惧怕了。 热情如火的吻,一点也不比周围的火热逊色。关智有点佩服贺君渊,大概也只有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才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要色不要命?他想笑,却又马上被贺君渊夺走了全部的注意力,除了后者,几乎什么也感觉不到。 贺君渊像是要吞掉他一样,把他口中原本就不多的氧气一点点的掏空。快要没有了呼吸,关智喘息颤抖着,四周越来越热,各种燃烧后的气味让人难过的要窒息,背后的温度像是要被灼伤一样,但仍然不及这个男人的热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并不会很久,也让人感觉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贺君渊从关智嘴唇上移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向下,最后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关智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像被欺侮的小动物,贺君渊轻叹了一声,搂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依靠在自己怀里。 大口大口了喘着气,关智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连双腿都在打颤。 “别这么用力呼吸――”贺君渊伸手捂在他嘴上,“会吸进太多二氧化碳的。” “你他妈的还知道!”关智一把扯开他的手,“你马上不得我窒息而死吧!” 贺君渊扬起嘴角,“我怎么舍得。” 还没来得及反驳,关智突然觉得小腿上一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靠!烧到我了!” 裤腿被飞溅的火星燎到,烧了一小块。 “疼么?”贺君渊蹲下身撩起他的裤子要看,却被关智制止了。抬起头,后者看着他。 “你要是想一起死,就把死之前应该做的事做完。”关智拉住他手。 没说话,几秒钟后,贺君渊后手握住了关智的手。 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两人都置若罔闻,连皮眼都没有抬一下。贺君渊站起来,看着关智,眼神里的东西几乎没人能懂。 “我只是,想感觉一下你当年的感觉。”在火场中,不知道有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然后对关智来说,那一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这算什么意思?赎罪?”他挑了一下眉,“我是没死,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要在这里等死?” 贺君渊闭上眼,沉默。 关智咬了一下牙,刚一张嘴就被呛得一阵咳嗽。贺君渊拍了拍他的背,却仍然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死死死!你他妈的去死好了!想赎罪还拉着我,你他妈的怎么不去跳楼!”指着男人的鼻子一通大骂,却因为每一次开口都吸进燃烧后的灰烬而声音嘶哑。 贺君渊露出心疼的表情,说:“对不起――” 关智觉得头昏眼花,像是下一秒就要晕了,但是仍然伸出一把扯住贺君渊的衣领来因摇晃着。 “操!死就死!谁怕谁!到了下面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贺君渊任由他摇着自己,直到关智因为吼得缺氧而倒下。 伸手轻轻托住他的腰,将他带到自己身上,贺君渊低头看了一会儿连晕倒都皱着眉的人。最后将关智的头按在自己肩上,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好不容易又得到你,我怎么舍得再离开――” 那场火,终究还是没有烧起来。 漫天的火光,窒息的空气,还有贺君渊的声音,是关智最后记得的东西。 消防车来的时候,火势还没有蔓延得太厉害,玻璃因为高温几乎全部都碎了,倒也正好放出了屋子里的烟。 控制住火势之后,关尹和消防队员一起冲进房间的时候,贺君渊抱着关智坐在角落里,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但是关智晕了,贺君渊镇定依旧。 那一瞬间,关尹觉得他快要疯了,连掌心都是凉的。他冲上去抓住贺君渊的领子把他拽了起来,拳头狠狠地打在贺君渊脸上。 “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他么?混蛋!”骂到最后,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贺君渊竟然会没有出来,更没有想到关智竟然在里面陪着他。 贺君渊没有躲,等到关尹打够了、骂够了,才接过一旁救护人员递过来的毛巾盖在身上,身后关智已经被抬上担架。 关智身上没什么伤,就是多吸了点烟。倒是贺君渊,身上大伤小伤一堆。拿着湿毛巾擦了擦脸,他转过身看着关尹,后者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满脸愤怒地瞪着他。 “对不起。”贺君渊开口,语气充满欠意。“我不是想伤害他。” 关尹双手握成拳头。十几年前他会因为男人的一句“抱歉”而原谅他的所有,十几年后的今天,这句“对不起”像是给他们之间的一切画了个一个终止。贺君渊欠他的,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严格说起来,还是他们关家欠他的更多。 贺君渊微微一笑,“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为了他做任何事,有些,甚至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 关尹脸色一变,嘴唇蠕动着,却一时间说不出话。他不知道,这个男人能做到怎样一种地步。 “你――”深吸一口气,他问:“你真的爱他?” 贺君渊拒绝了救护人员的搀扶,听到关尹这样问,低头轻笑了一下。 “如你所见。” “哪怕,你们是那种关系?”最后的一点希望,却也渺。 没有马上回答,贺君渊举起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两声,拉了拉身上的毛巾,和关尹擦身而过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谢谢你帮我照顾他到现在。”末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等到贺君渊走远了,关尹才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一句话哽咽在嘴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为自己没有得到回报的爱而耿耿于怀,却没有去想过是自己太过执着。现在,不论任何理由、任何原因,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阻止他们了。 只是贺君渊和关智,是否能真的在一起―― 第71章 阳光像是新鲜的血液一样,照在身上暖暖的,流遍全身。床上熟睡中的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蜷缩起身体,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几乎想一直这样躺下去,直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甜点的味道。因为这股味道,他慢慢睁开了眼,有点饿了。 四周跟最后的记忆中不同,洁白的墙面反射着阳光,起初的一瞬间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关智闭了一下眼,先是肯定了自己没死,然后再慢慢睁开,才习惯了这样的光亮。然后发现,自己在医院。 但说是医院,又跟普通的有点不同,没有太过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四周的摆设也不是印象中医院病房的样子。 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关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蓝色睡衣,不太像是病号服,除了手背上贴了几块创可贴之外,似乎没有哪里有伤。只是头有点疼,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上使不出力气,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外面也安静得可怕,让他有种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 好像死了一次,又重新醒过来。关智皱了皱眉,他的脑子现在不适合思考,但是还是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和贺君渊差点在火中上演“殉情”的戏码,也许当时是冲动,或者被烟呛坏了脑袋,现在想想,他就是真要死也不想选择那种死法。 他可以一枪先崩了贺君渊,然后再考虑一下自杀--这样似乎更帅一点,只不过杀人动机可能会流传成数个版本。 想到这里,关智自己先笑了笑,拖着沉重的身体想要下床,但就在他刚把脚放到地上的时候,门一下子开了。 “你不能乱动,快躺回去!”端着拖盘的护士厉声制止了他,淡粉色护士服异常的突出身体曲线,真正的前丿凸丿后丿翘。 关智差点吹口哨,想问:姐姐你这是玩COS呢吧? 护士进来把拖盘放到床边的桌上,关智仍然维持原样,坐在床边看着她把瓶瓶罐罐里的药倒出来,问了一句:“那个,我能问问这里哪里么?” 护士把装在小盘子里的各色药丸递到他面前,“当然是医院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关智总觉得这护士对他好像有点“敌意”。难道是自己现在的形象太猥琐落魄了? “我能再问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么?” “当然是你需要住院了。”护士又把水杯递给他,“快把这些药吃了。我马上让医生来看你,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一手水一手药,关智头更疼了。于是,他决定长话短说。 “有没有其他人和我一起进来的?他还活着么?还是仍然在抢救?不会直接进--” 护士小姐白了他一眼,“贺先生刚才才离开。你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你身边,直到自己身体吃不消了才回去睡一会儿。”说完撇撇嘴,一脸的心疼,看关智的眼神仿佛在说他是个罪人。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关智嘴角抽了抽,又陡然松了口气,一边老老实实地吃药一边问:“他在哪间病房?” “就在你隔壁。” 扶着腰,关智穿着拖鞋一步一步地出了自己的病房,走廊里也很安静,绿色植物很多,墙壁也不是苍白的颜色,而是淡淡的蓝色。好在从关智面前经过的二个穿着和他同样的病号服的人让他肯定这里真的是医院了,大概是高级的那种,条件好的像个疗养院一样。 隔壁房间不远,几步而已,但是关智却走了很长时间。 走走停停,像是在想等一下见到贺君渊之后要说什么。 这不是去探病,他和贺君渊的关系,像是经历过生死之后,重新得到了诠释。 其实,关智自己也不清楚对贺君渊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把贺君渊当哥哥。 没办法,找不到那种感觉。 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相遇方式就错了。他知道贺君渊是他哥哥,贺君渊知道他是他弟弟,两人来一场狗血的认亲,见面的刹那泪流满面地抱在一起--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关智笑了一下,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进去了。没有敲门,悄悄地直接开了门。 里面跟他的房间差不多,宽敞明亮,唯一不同是窗台上放着一朵半开的白色山茶,插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阳光下显得娇艳欲滴。关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哪们护士小姐献的殷勤。 受欢迎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自己那里连根草也没有。 不远处,贺君渊斜躺在床上,微微低着头,是稍稍休息一下的姿势,不会躺很久的感觉。 眼前的画面让关智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热,放轻脚步朝男人走了过去。 刚到床边,床上的人就睁开眼了。 一下子四目相对,关智有点懊恼。 “你没睡?” 贺君渊扬起嘴角,“睡了,听到你来了,就醒了。” 听上去像是男人讨好时的甜言蜜语,关智倒并不排斥。他宁愿相信,贺君渊是真的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身体好点了?”贺君渊问。有点普通的寒暄,完全没有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次的感觉。 关智无奈一笑,扬起下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吧?”视线往下看了一眼贺君渊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绷带,俊脸上二块创可贴异常有喜剧效果。 没说什么,贺君渊朝他伸出手。 关智也伸出手,但是却是去揭贺君渊脸上的创可贴。 “伤口不疼了就别贴这个,伤口会好的慢。” 贺君渊笑了几声,任由他把脸上的东西撕掉。还泛着红的伤口七七八八地在男人脸上,伤是小伤,但是在贺君渊脸上,仍然让人觉得有点“暴殄天物”,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想到自己曾经用花瓶在他头上留下更大的伤,关智扬起嘴角,伸手摸上了贺君渊眉角的伤。 “别难过--”抓住他的手,贺君渊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关智有点惊讶,还有点茫然。他难过了?他露出难过的表情了-- 深深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他们不再说话,关智坐到了贺君渊旁边,两人轻轻靠在一起,像是谁都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样。虽然是他们俩的事,但他们需要面对很多,现在可能是最后一点平静的时间,关智甚至想自己再睡几天,就不用这么快考虑这些。 突然想抽烟,男人忧郁的时候似乎总想来上一支,虽然现在是不太可能的。 这时贺君渊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问了一句:“恨不恨我?” 关智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恨你什么?” “什么都行。” 关智别过头看着窗外,阳光照得他有点眼晕,所以晕昏昏地说了一句这辈子说过的最肉麻的话。 “没恨,哪来的爱啊--”说完自己差点先吐出来。 倒是贺君渊很高兴,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证明了男人一样爱听情话。 “啧!放开!我还没要跟你怎么样呢?靠--”最后一个字有些无力,因为贺君渊已经从他腰上摸到了大腿。 “你昏了快两天了--”贺君渊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手上的动作不停,温柔地抚摸着皮肤并不光滑的大腿内侧,“我刚决定,再等你一天,再不醒,我就直接上了,看你醒不醒--” 禽兽! 关智咬牙,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因为男人的手。温柔而又强势,一如贺君渊这个人。 很快就有感觉了,只是两人都“重伤未愈”,关智就是再好色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干点什么,毕竟他是最受累的那个。 “够了!你一身的伤还想着干这个,要不要命了?” “能这种死法,不要命也无所谓了――”贺君渊含住关智的耳垂,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情欲气息,却又多了些什么。 关智喘息,有点担心会有人突然开门进来,护士小姐看到这一幕,后果绝对震撼。 而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贺君渊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了,毕竟以两人现在的体力,还是安分一点的好。不过仍然没有松开关智,当然,手也没停,只是从变成了单纯的爱抚而已。 平静的一刻,关智一只手抓紧了贺君渊的领子。突然―― “你的胎记虽然没了,不过这样摸上去,像是能摸到形状一样--”贺君渊像是喃喃自语着。 “胎记?”关智稍稍一愣。 “嗯--”贺君渊把关智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微笑着说:“你大腿内侧有胎记,红红的一块,形状虽然没什么特别,但是颜色很好看。”说着摸了摸他的大腿内侧。那里现在只有几块疤,早已错过了治疗的时机,样子虽然不算太过狰狞,但也绝对不美观,更别提什么好看的红色了。 眨了眨眼,关智没说话。 “改天,你再去纹一个吧!”暧昧地抚摸着那个敏感的地方,贺君渊伸手抬起关智的下巴,“纹个我喜欢的样式。” “行!”撇了一下嘴角,关智说:“你去纹个乌龟我就纹。” “那也好。我们纹两个一样的。”贺君渊似乎兴致很高,低头扯下一点关智的裤子抬起他的一条腿开始研究在哪里纹的好。 他玩得兴起,关智却开始努力地回忆着。可是,他并不记得自己腿上有胎记。 拧起眉,记忆中只有一些实际的东西。唯独这些特别的细节他没有特别的印象。也许他可能真的只是忘记了,也许―― 关智和贺君渊在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星期,这里是间小型的私人医院,但是正因为不大,所以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演绎的非常贴切。住院的日子像是度假,前提只要你生的不是什么大病。 关智吸进的二氧化碳排得差不多了,身体和精神都迅速恢复着,然后,照顾贺君渊便成了闲暇时的“副业”。 没有阳光的午后,空气湿润得呼吸都有些发闷,关智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即使睡着了,仍然有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五官线条深刻,充满成熟的男性气息,怎么看,都是张不错的脸,哪怕是光头的时候。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关智有点无奈。只是如果有贺君渊这样一个哥哥,应该是不错的,不会被欺负,甚至还能当个无赖二世祖之类的。 小声笑了笑,关智站起来拉起被子轻轻帮贺君渊盖上,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他的时间不多,所以要好好利用。 回到隔壁自己的病房,刚坐下没多久,有人敲门了。 “请进。”关智从一旁水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 门开了,进来的男人拎着一个公事包,样子有点拘谨,看到关智之后,似乎想叫他,但是最后还是只点了点头。 关智也点了一下头,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坐。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紧张什么?吃苹果么?”下巴指了指水果盘,示意他自己动手。 男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走到关智面前打开公事包,把一个封口的文件袋双手递到他面前。 “结果出来了。” 关智垂下眼看了一眼,问:“你看过了?” 男人再次摇头。 “并不是我化验的,是托熟悉的人验的,他不知道是谁的,结果出来之后,就直接装起来了。” 关智一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接过信封,看了一会儿,笑了笑。 “你很聪明。” 男人没说话。 关智闭上眼,掂量着手里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他的全部。他和贺君渊的关系、自己的身世,全都在这里装着。 薄薄几张纸,几乎能决定一切。 他的人生,浑浑噩噩的到了今天,像是要明了,但他却没有一丝的兴奋。他很清楚,打开这张纸,不论是什么结果,他和贺君渊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这是块心病,而他手里的东西不一定就是解药,却肯定会是毒药。 片刻之后,关智睁开眼,放下了手里的苹果,双手拿着文件袋,一用力将手里的东西撕成两半。 “嘶~~”地一声,仰止上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样让人心惊。 他面前的男人怔了一下。然后又是第二声、第三声――一直到撕不动了,关智拿过床底下的垃圾筒,把碎纸扔了进去。 “有烟么?”他突然抬头问。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掏出来给了他。 点上烟,关智终于又体会到了久违的飘飘然的感觉。低头一声不吭地抽了几口之后,他把烟弹到了垃圾筒里。 烟没有灭,没过一会儿,一缕黑烟冒了出来,很快引燃了里面的纸片。 关智看了一会儿,然后上身向后一靠,半躺着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地问:“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沉默片刻,男人点头。 “真不错。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关智嘻嘻地笑着,“你会是个有前途的医生。” 男人轻轻挑了一下眉,然后扬起嘴角,笑得有点无奈。 关智垂下眼皮看了一眼已经着起来的纸,在引起火警前,就能烧得一干二净。简单方便,不留一点痕迹―― 回到贺君渊房间的时候,后者已经醒了。赤裸着上半身,护士正在给他拆绷带。 这是个不错的工作,做的人也非常享受,尽管她拆过的绷带不计其数。关智看着护士小姐的十根纤纤玉指在贺君渊的腰腹间游走,几乎羞红了脸,动了动嘴角。 “你去哪里了?”贺君渊抬着双手,抬头看着他问。 “去上大号。”故意这么说,看到贺君渊眼里的笑意和护士小姐的鄙夷,关智咧开嘴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哪来这么多伤?”贺君渊身上的伤大部分怎么看都不是烧伤,倒像是被打的。 贺君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先生,可以让一下吗?”护士突然说了一句,“我要拆贺先生手臂上的绷带了。” 关智耸肩,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往厕所走。 “两位继续。” 身后,贺君渊一直看着他,直到关上了门。 “贺先生,你的伤恢复的不错,这几天最好不要沾水,很快就可以完全康复了。” 贺君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手腕。 关智在厕所里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脸台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么看,都称不上好看,别说贺君渊,连苏禾都比不上。也不像关尹,后者无论是男是女,都是美人那一类的。 基因是个神奇的东西,突变起来让人措手不及。 他用手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想找出一两个像某人的角度,却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门开了,贺君渊一身清爽地走进来,直接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细细地摩挲着。 从镜子里看到一副缠绵的画面,关智皱了皱眉。 “我们长得不像--”像是自顾自的感叹,他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甚至想如果那是两人陌生人会不会更好。 贺君渊轻轻一笑,握住他的手,说:“你很可爱。跟小时候一样。” 那一瞬间,关智心都在抖了。 对于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表扬的关智来说,这语言攻势太过强大。 贺君渊侧过头在关智颈间一口一口地吸吮着,一只手伸到他腿丿间,轻轻揉捏着柔软的部位。这样的挑逗,让人难耐。 却并不是不舒服。关智撑在洗脸台上的手缓缓握紧,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俯了下去,形成和贺君渊紧紧贴在一起的姿势,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处不贴在一起。两人身上单薄的睡衣根本无法阻挡什么,男人的下半身蠢蠢欲动,坚硬地抵在他身后。 “靠!”关智仰起头,脖子上马上被掐住,强迫他看向镜子。 “你发情的样子真可爱――”贺君渊咬向他的肩头。 关智不得不承认,贺君渊坏起来的时候还真他妈的性感。 “你的伤才刚才,就不能老实一下么?” 贺君渊笑着手里用了用力,满意地听到关智的抽气声。 “你这里也很不老实啊。” 关智又骂了一句,上半身趴在洗脸台上,感觉着身后男人身上的温度。衣服的扣子已经全被解开,温热的手掌在皮肤上来回抚摸着,揉捏着上面两点小小的凸起。 周围资源充足,贺君渊随便拿了瓶什么东西就倒在他股沟处,关智感觉到那冰冰凉凉的粘液缓缓往里面流,还没习惯,贺君渊的手指就伸进来了。 “啊――” 忍不住轻叫了一声之后,贺君渊伸手扳过他的脸,有点激烈地和他接吻。抽出手指,下丿身缓缓入侵,远没有吻来得激烈,却让关智双腿直打颤。 “慢、慢点――”喘息的空档,关智十指在洗脸台上抓得指尖泛白。肚子卡在边缘,一动也不动,只能老老实实地让贺君渊进入。 “我忍不住了――”贺君渊声音低沉,像是渴了很久一样,搂着关智的腰,一点点地占有这个男人。直到最深处。 有点疼,但并不是忍受不了,关智大口地喘着气,前面一根也早就硬了,贺君渊插丿进来的时候,竟然也没有软掉。感觉到身体里那根又粗又热的东西,关智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看了镜子里一眼。 身后,贺君渊也在看他。男人的眼神性感得到让人心跳加快,连呼吸都带着情丿欲的气味。 贺君渊伸手捂住了他的眼,“好好感受我――”开始缓缓研磨两人下丿身的连接处,比单纯的插丿入更让人难耐。关智小声呻吟出声,更多的时候是喘息,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情丿欲盈满。 似乎有点疯狂,关智闭着眼,感觉自己有点淫丿荡,却仍然把身体里的某个部位紧缩了一下,听到贺君渊的一声隐忍的声音之后,笑了出来。然后微微翘起臀部,迎接着身后的冲撞。 “关智――关智――”贺君渊一声声地叫着,几乎有些放肆地疼爱着这个身体。 关智的脑中开始苍白起来,除了那一阵阵夹杂了疼痛的快感和贺君渊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别的。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像是被占有,又像是他在占有。 他决定了,以前贺君渊怎么折腾他的,今后,他也要一点点的折腾回来。 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男人四下看了一眼,这是关智的病房,但是现在里面的人却并不是关智。站在窗口的男人抽着烟,身上穿得是这间医院的病号服,似乎有点小,衣服也只是披在身上。 “他看过了?” “没有――”他低声说。 贺君渊皱了皱眉,转过身看他。 “他没有看,把文件撕了。” 这回,贺君渊愣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最后大声笑了出来。一旁的男人有点怔怔地看着他,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那份文件是贺君渊给他的,让他直接交给关智。这个男人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管是哪一步,都像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不太明白――但是也并不需要明白。 “你做的很好。”贺君渊对他说。 贺君渊从未在医术上夸奖他,现在这一句“很好”,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男人没说话。 贺君渊也不再说什么,有些事情,不需要多说。口头上的夸奖不会比现实中的利益来得好。他想他和他都明白。 “你可以先回去了,今后的事,我会再找你的。”说完,贺君渊走到一边拿起烟灰缸弄灭了烟。 “是的。”男人微微一点头。 贺君渊点点头,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打开门出去了。走到门外的时候,突然又回过头问了一句:“你对纹身有研究么?” 男人下意识地摇头。 贺君渊扬起嘴角,眼神中是让人难懂的深意,转身离开的时候,反手关上了门。 一瞬间,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男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