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 作者：祈幽 文案 背景：三十岁不结婚就按照帝国规定根据基因适配强制结婚，不准反驳！ ··· 莱恩三十岁了到了法定必须基因适配的年龄，他去了登记中心，顷刻间就被国家分配了老婆，那人是最年轻的帝国上将道尔顿将军！！！ 莱恩：OMG。 日更+++主攻文+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机甲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莱恩、奥斯顿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 厨房工作的后勤小士兵莱恩三十岁时按照帝国法律规定前去登记中心登记基因，基因刚刚录入就被告知自己老婆找到了，见到老婆真人，莱恩除了惊讶还有点儿小惊喜，他的另一半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奥斯顿将军…… 本文讲诉了星际时代，婚姻依靠基因适配的方式强制进行，在适配婚姻中两位主人公从生疏到默契、从各怀心思到坦然面对，作者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二人个性的变化，看起来弱势的炊事兵其实隐藏着大秘密，出场强势的将军也体现出自己害羞的一面，性格过度自然顺畅。作者设定详细，描绘了不同的星际风情，将大宇宙时代的美好与纠葛呈现在众人眼前。 第1章 适配成功（捉虫） 蓝天高远，有浮云悠悠而过，是纽因斯一年中难得有的好天气，要知道这儿一年中大多数都是雪花飘飘的寒冬，春夏秋转眼就消失不见的地方。 刚刚过了三十岁生日还没有谈恋爱结婚的莱恩在个人通讯挂红的政府提示催促下，踩着最后期限来到了政府婚姻登记处。 拥有着柔软的黑发、温柔棕色双眸的莱恩捏着贝雷帽站在婚姻登记处，转头看向一侧小花园内象征爱情的各种雕像，可爱的肥嘟嘟长翅膀小孩、美丽婀娜的仙子、帅气英俊的青年……令人向往的美好肉体和爱情。 “唉……”莱恩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三十岁还找不到未来的另一半，反而要来婚姻登记处进行登记，然后等待适配基因的对象出现，再然后就是强制结婚，为了国家生育第二代。 3019年，人类已经进入了星际时代，科技的发展，人类对自身的研究更进一步，已经打破了古人类的限制，拥有了更长的寿命、更强健的体魄、更聪慧的大脑……同时带来的还有结婚率的降低、人口增长率两百多年为负的紧迫趋势。 按照国家规定，男女在三十岁以前拥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但三十岁一到还未成婚就要被国家强制性婚配。 婚配的方式很简单，优生优育就是了。 优生优育依靠的便是基因适配，在生育不限于性别后，作为基因序列为Y的生物学男性，适配对象的基因序列为X，他/她可能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一旦匹配成功就要结婚。 不结婚是要被扣社会信用积分的，不管原本拥有多少，统一扣到六十以下，不及格带来的后果非常严重…… 莱恩苦笑了一下，战友就是觉得匹配的妻子样貌太差，坚决抵制不结婚，信用积分不及格当天就被开除军籍，贷款买的房子被收回、去任何一家店都无法付款…… 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不管适配婚姻的是谁，他都会对对方好、对对方负责人的，作为基因序列Y的男人，这是责任。 来办理的人不在少数，莱恩在事务大厅拿了号，是1103，前面还有四百多人。 好在，做登记非常快，填写表格、递交个人信息、抽血做基因录入，一个人花十分钟就可以做完。 干净明朗的大厅内，莱恩从等候区的书桌上拿了杂志翻看。 杂志封面是奥斯顿·道尔顿将军，中央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三个月前刚从站场的最前线回来，带着一身的荣誉——身先士卒，带领特种小队击溃虫族母舰，彻底扭转了站场局势，重挫虫族，保证边境和平，虫族经此一战，二十年内不会犯边。 封面上，道尔顿将军穿着军装，目光斜看向远方。俊朗刚毅的面容，深邃的黑色双眸，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浅淡的笑容……精致的面容充满了男性魅力。 “真是强悍的男人，我就远远见过他一次。” “你竟然见过道尔顿将军！” 莱恩看向身边说话的年轻人，栗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戴着复古的单边圆形眼镜，很斯文。到这个大厅的，不用说，肯定是三十岁的大龄未婚男性。 莱恩点点头，他是个温和的青年，“我在将军率领的金十字第三旗舰队内当后勤士官。”莱恩在心里面补充，他是第六队第12星船的炊事员，服役十年了，做的菜很好吃。 虽然梦想是成为一船指挥，或者是机甲战士，或者是机甲修复师，最后者他一直在自学，效果还不错，但现实是围着锅碗瓢盆转悠。 “半年前星船集结的时候，远远的见过指挥……哦，就是道尔顿将军，我们喜欢叫他指挥。” “真好。”青年湛蓝的双眸中流露出羡慕，“道尔顿将军今年41岁了，当然这个年纪一点儿也不老，现在帝国平均死亡年龄是362岁，我看新闻最年长的那位已经有412岁了，41岁那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我的意思是，道尔顿将军也在适配序列中，他那么优秀，要是我能够与他适配上就好了。” 栗色长发的青年基因序列为X，适配时是妻子。 莱恩笑着说：“说不定可以的，至今没有出现适合将军的妻子，那大家都有可能。” “对哒，很多人不结婚就是为了等到基因适配的时候能够与道尔顿将军来一场命定的邂逅，多浪漫。”青年畅想着。 “那就祝福你。”莱恩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显示已经轮到他了。 “可惜，没法祝福你。”青年跟莱恩道别，终端上有显示的蓝色字体与自己的红色字体截然不同，他就知道对方的基因序列是Y，肯定没法和非常MAN的道尔顿将军结合在一起的。 到了窗口，莱恩很快就办好了登记手续，手指上小小的伤口有些微微的疼，不出十秒钟，他的基因情况就会录入到系统中，也许一天、也许一年……甚至他刚刚踏出登记中心就会收到政府发来的信息，告知他另一半已经找到。 “录入成功，请您等待片……”工作人员的眼睛逐渐睁大，先是震惊，后是不可思议，眼睛来来回回地在莱恩和信息显示屏上来回…… 莱恩紧张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不，没有。”工作人员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说：“请您稍等，不不，请您到一边的办公室来，很快的。” 莱恩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办公室，很快就来了个头头似的人物，笑着在他面前点亮了一块光屏。 莱恩总觉得这人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怪异。 视线移动，落在了光屏上，一张刚刚才看见过的俊朗面庞出现在视野中。 “什么意思？”莱恩还有些糊涂，心脏却开始快速跳动。 主任说：“恭喜您，妻子找到了。” “呵呵。”莱恩抖动着双唇，“不会、不会是……” “我们已经通知了道尔顿将军。” 莱恩：“……”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星际的故事~ 决定双开，看在我努力的份上，求收藏求关注求点击求评论（无助又可怜的作者缩在角落看着你们）。 第2章 完成任务（捉虫）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工作人员急急忙忙跑到主任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说话时不时看向莱恩，莱恩保持着社会期待的笑容，放在桌下的手紧张地握在一块儿。莱恩看向光屏显示的照片，深以为自己没有被吓得奔溃，已经是心理素质优良的表现。 那是谁？ 那是帝国公认最MAN的男人，移动的荷尔蒙，万千少男少女想嫁的梦中情人。 那是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上将，战绩彪炳，功勋等身。 那是他高不可攀，远远看一眼就心满意足的大人物。 莱恩渺小的只是个绕着厨房转悠的下士，从军十年从未碰过一件武器……不，如果菜刀算是武器的话，他天天碰来着。 “怎么会？” 莱恩心中充满了疑惑，道尔顿将军怎么会基因序列为X，他怎么会是妻子！太不科学了。 不过，也能够理解。 人类对自我基因进行改造，又有宇宙辐射导致的漫长进化，人类已经不以外表体征来划分最终性别，基因才是判断的标准。而基因序列是每个公民的隐私，除非结婚后，会在个人终端上体现出来在家庭中承担的角色，未婚的男女除非自己说，是很难知晓基因序列情况的。 而且基因序列X的男人不可能就是娘娘腔，基因序列Y的女人也不会是长胡子、粗嗓音、体毛重。 不知所措地捏着手指，莱恩脑子里一团混乱，大脑高负荷运转，就差原地爆炸了。 对面交流的两个人很快结束，匆匆而来的工作人员又匆匆离开，余下主任对莱恩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史密斯先生，恭喜您适配成功，请您在办公室小坐一会儿，道尔顿将军即将与您会面。” “哦，好……”莱恩睁大了眼睛，“什么？！道尔顿将军要和我见面？” “二位基因适配成功，匹配率为99.98%，相当完美。”主任笑容不变，继续说：“这样的结果我们都没有想到，道尔顿将军从11年前做了登记后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您的出现解决了道尔顿将军的困扰。即将结为夫妻，当然要见见。史密斯先生不用紧张，您即将见到的可是您的妻……”主任的笑容出有一瞬间的扭曲，“妻子。” 道尔顿将军的基因序列是机密，鲜少有人知道，要不是莱恩·史密斯到他们这里进行登记，他们永远都不会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莱恩的脸跟着扭曲了一瞬，“呵呵，真是幸运。” “是啊。”主任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非常不得体地抹了一把脸，仿佛不这样面部肌肉就会失调，“您在这儿稍候，将军很快就来。” “哦哦。”莱恩嘴上应了下来，但整个人写满了拒绝。 可现实不容许呀，不容许他逃避。 等会儿就要和道尔顿将军进行视讯通话，好紧张、好恐怖、好玄幻…… 他穿的便装，领带都没有打，衣领还有些磨毛了，啊，袖口竟然有一点咖啡渍没有洗掉，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件衣服这么糟糕！ 早知道就应该听妈妈的穿西装的，或者军装也不错啊。 不行，道尔顿将军什么军装没见过，小菜鸡的厨师服就算了吧。 莱恩胡思乱想，就连什么时候主任走的，什么时候工作人员送来的茶水都不知道。 恍惚间时间就过得很快，等莱恩觉得肚子有些饿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午餐时间都过了。 莱恩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里面已经冰凉的茶水，是红茶。桌子上还有一杯配茶的饼干，肚子正饿的莱恩拿了一块，酥脆的茶味黄油饼干，有些甜过头了，配着茶吃都觉得不舒服。要是他来做，肯定要减三分的糖，再加一小撮磨得碎碎的红茶粉，而不是直接加的红茶香精。 叼着一块饼干，莱恩稀里糊涂地想着事儿。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不自觉地看了过去，见到推开的门内走进来了个身材高挑、容貌俊朗的男人，穿着墨绿色的挺括军装，狭长的凤眼看了过来。 莱恩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站得笔直，并拢脚跟，右手抬起行了标准的军礼，“第三舰队第六分队12星船后勤士官莱恩·斯密斯，见过将军。” 奥斯顿回以军礼，“下士你好，坐下。” “是，将军。”屁股贴到凳子的那一刻，莱恩想给自己甩一巴掌，紧张、紧张，太特么紧张了，对面坐下的男人可是有战神之称的道尔顿将军，啊啊，要疯…… 内心风浪大作，表面莱恩咬紧了牙关，坚决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差劲。 “莱恩，明白适配率99.98%的意义吗？”奥斯顿并不是如战功那样的铁血冷酷，相反还挺随和。狭长的凤眼看着莱恩，评估着这个年轻的男人，黑发棕眼，长得帅气阳光，唇角自然上扬，瞧着就是个好家庭出生的开朗小伙子。 身高约莫有186，体型匀称、修长。 在来的路上，奥斯顿已经得到了莱恩的全部个人资料，得知对方是帝国军事学校毕业，学的机械维护，联考时差一分与第一志愿机甲修复失之交臂，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地学习机械修复。上学时成绩优异，每年都获得学校颁布的奖学金，拥有多个国家级的荣誉，是一名好学生。 毕业后从军，被分到后勤厨房工作，与所学专业差之千里。 虽然如此，莱恩没有抱怨，勤勤恳恳在岗位上工作十年，没有与其他士兵那样二期四年就选择退役，坚持理想，期待能够调到机械修复部门。 在三个月前与虫族的大战中，第六分队的12号星船陷入了虫族的包围，所有人加入战斗，与凶悍的虫族死战到底，在增援来之前可谓是必死之境。莱恩在此战中表现可以用卓越来形容，一人杀死20只虫族士兵、2只铁甲虫族的好战绩，战役之后获得了二等功，归队后极有可能升为上士。 奥斯顿回想起莱恩的种种表现，对这位自己未来孩子的父亲比较满意。 更满意的是，莱恩年年的体检报告都极好，是好种子。 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奥斯顿心里面叹息一声，别人看到的是他风光无限，哪里知道锦绣背后的尔虞我诈、倾轧黑暗。他已经41岁，虽然还很年轻，却已经是要有个继承人来稳固自身在家族中地位的年纪了。 莱恩听了问题一愣，忽然想起了自己遗漏的事儿，之前主任说了，他和道尔顿将军的适配率是罕见的99.98%，差一点便是100%，是相当完美的适配情况，生育的后代能够完美继承父母的优点。 适配率80%及以上就可以结合，繁衍后代，做到优生优育。 用跑步来形容适配率的话，那99.98%的孩子和同龄人相比已经领先了，不是一两步，而是足足好几圈。 卧槽！ 莱恩无声地感叹，他和将军的适配率竟然这么高，天生就应该做夫妻的。飞快地扫了一眼将军，可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是奥斯顿将军，他就、他就、他就…… 奥斯顿轻笑，面前的莱恩表情几经变化，最后脸开始红，红晕蔓延上耳朵、霸占了脖子，整个人就差冒烟了。 “下士，按照帝国规定，适配对象出现就要结婚。”奥斯顿摘取了白色手套的修长手指轻点着桌面，“那我们就签字登记吧。” 莱恩喉结滚动，机械地点点头，婚是要结的，肯定要结婚的。 天啊，还以为将军是视讯电话进行交流，怎么就真人面谈，一切发生的太快，莱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就直面了将军、就从单身成了已婚人士。 事情发展的太快，就像是星际暴风。 接下来的流程走的很快，婚姻登记中心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和积极态度帮奥斯顿将军和他的丈夫进行了登记，不到半小时两个人就成合法夫妻。 晕晕乎乎地从登记中心出来，莱恩下意识地就想往家里面走。 奥斯顿，“莱恩，我们去酒店。” “啊？”莱恩没有反应过来，他想，自己结婚了应该回家给父母看看自己的妻子，虽然妻子的身份非常与众不同。 奥斯顿带上军帽说，“我要个孩子，尽快。” 莱恩：“……”擦擦擦。 奥斯顿上了车，他在邻近星球进行军事演习，接到了适配中心的通知就经过几个跃迁赶了过来，很累，但心里面很轻松，他终于结婚了，即将迎来自己的继承人。 奥斯顿冷哼一声，那些觊觎他家的权势、地位、一切的人永远别想如愿。他是帝国的上将不错，也仅仅是上将，比他地位高的人还有很多，政治上的勾心斗角远比站场的刀光剑影更可怕、血腥和残酷。 莱恩剁了两下脚，“莱恩，加油啊，你都签字了，怕什么，车上的是你老婆！” “嗨，又见面了。” 莱恩看过去，是之前遇到的栗色长发青年，叫布尼尔。 “你的适配结果怎么样？” 莱恩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够含糊地说：“挺好的，已经有结果了。” “真好，一下子就有结果了。”布尼尔恭喜，随后问：“对对方的感觉怎么样？” “挺好。”莱恩内牛，是非常好，好到想每时每刻都恭敬敬礼才能够压抑住内心的紧张和激动，那可是道尔顿大将军！！！ 布尼尔耸肩，“看来……以后有缘再见，我在帝国大学生物学院工作，可以来找我喝茶，我们学院咖啡馆里面提供的红茶非常棒，小点心也很好。” “有机会一定去，我是帝国军事大学毕业的，学校就在你们那边隔壁。” “那好巧，以前我们肯定擦肩而过过好多次。真可惜……” 莱恩没有抓住可惜的点，笑着说：“现在认识了也挺好呀，要不我们交换下联系方式？” “好，保持联系。” “嗯嗯。” 停靠在一边的车喇叭响了一声，交换完联系方式还在聊天的莱恩惊觉自己忘记了啥，连忙和布尼尔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布尼尔挥手，“再见。”看着莱恩上了车，看着车子越开越远，布尼尔喃喃自语，要是以前知道有这么优质阳光的男人，我根本不需要来适配中心，错过了真可惜。 上了车的莱恩道歉，“让将军久等了。” 奥斯顿说：“没什么，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他停顿了一下，用着公事公办、不涉及任何私人感情的语调说着未来的打算，“我需要孩子，至少三个。” 莱恩捏着手指，他一紧张就喜欢这么干，“嗯嗯。”等待将军继续说。 奥斯顿下意识皱眉，缺乏男子气概这一点好像不是很好，但孩子以后由他教育。 “嗯，做ai之后一个星期才能够知道是否怀孕，如果没有，我会来再找你。” 这是个男女都可以怀孕的时代，只要基因序列为X便可以，结合之后精子进入体内孕囊着床便是怀孕成功，怀孕三个月便可以移到体外到人工养育箱继续成长，不耽误任何事情。 别看孕育的过程容易，怀孕成功却很难，有些夫妻努力十年没有半点儿成果。而且和古时候做试管婴儿不同，现在这种方法根本就没法用，技术、基因等等涉及到的太多，在此不多说。 奥斯顿虽然表现随和，但气势很强，莱恩下意识地听从这指挥，犹如战场上听从上级领导的战士，“是，我会配合完成任务。”说完了才觉得不对味，自己只是个生育工具？ 叹气，如果不是奥斯顿将军需要孩子，自己连生育工具都当不了吧。 酒店很快到了，二人进入顶层套房。 奥斯顿进屋后脱掉了外套，手放在衬衫领口的同时说道：“我先去洗澡，另一边也有浴室。” 意思很明白，让莱恩不要浪费时间，也去洗一个。 莱恩哦了一声，站在豪华套房客厅的中央落寞地摸了一下脑袋，“就这么结婚了……”他的婚姻生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浴室内，奥斯顿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打湿了自己。 “唉……奥斯顿加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按捺住不和谐的心思 第3章 没成功，继续（捉虫） 莱恩紧张地把自己洗了一遍又一遍，沐浴露用了三次，务必使自己到处都清爽干净。站在镜子前，看着胸前和胳臂上新鲜的疤痕，这是三个多月前星船被虫族包围，他作战时被铁甲虫所伤，是代表战功的勋章，男子气概的诠释，之前还觉得留着挺好，现在恨不得立刻去一趟医院消除疤痕。 “身材应该还可以吧。”莱恩拿起了酒店准备的白色睡衣和内裤，白色贴身的内裤、简单利落的T恤和棉质长裤，穿好后站在门口，推开门的手却怎么都不敢用力。 头好大啊，他不过是三十岁了去婚姻登记处进行适配登记，怎么后续的发展一下子脱轨了，怎么就发展到如此地步？ 命运开的玩笑未免太大，至今莱恩还有些做梦的感觉。 也许，这一切就是自己的梦境？ 莱恩呵呵地自嘲地笑了笑，面对可怖虫族都不怕的自己，怎么就退缩成这样，不过就是度过自己的新婚之夜嘛，简单容易的很。 手上用力，推门而出。 卧室内，穿着同款睡衣的道尔顿将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的风景。落地窗调整了模式，是黑夜中灯火辉煌的模样。 “我想，黑夜也许气氛更好。”道尔顿将军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地说。 “是，是啊。”新婚之夜，总要是黑夜里来完成的，现在差不多是中午，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 要空着肚子干活…… Piu，莱恩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来一句。 奥斯顿轻轻敲了一下窗户玻璃，干净透亮的玻璃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像是染上了一层雾气，遮挡住了外面所有的景致。他修长的双腿移动，两三秒就走到了床边坐下，双腿交叠地放在一块儿，手指轻轻敲打膝盖，奥斯顿问站在卧室门口的莱恩，“会做吗？” 莱恩瞬间涨红了脸，“会。”三十岁了，又不是纯情的十几岁小小少年，早就通过各种讯息知晓了两人之间怎么结合。待在星船上，空间封闭，生活单调，除了训练就是茫茫太空，大家在一起就喜欢说荤话打发时间，莱恩面皮薄说不出口，但他听啊，从军这么多年，听到的各种荤段子加起来能够有几车。 奥斯顿强忍住别扭，说：“那开始吧。” 莱恩站着动不了，“将军，太仓促了，我们、我们……”要不要先培养培养感情。 “我没有时间。”奥斯顿耐心地解释着，“我今天抽空出来，等会儿就要离开去阿尔法军事基地，有个为期半个月的军演。”而这个军演，不是莱恩有资格参加的。 奥斯顿目前面临的困境也是莱恩没有资格知道的，家族外部压力巨大、内部也是攻讦无数，他宁愿在站场上拼杀，也不愿意面对那些尔虞我诈。 这跟我幻想的新婚之夜完全不一样。 莱恩手脚僵硬地走到床边，坐到了奥斯顿将军身边，不敢看他的脸，“将军……” “奥斯顿·道尔顿，我的名字。”奥斯顿突然有些喜欢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直接喊我奥斯顿， 莱恩，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奥、奥斯顿。”莱恩结巴地喊着，心底深处有些不一样的情愫蔓延上来。 ··脑·补·· 告别单身、告别处男身份的莱恩看着车子逐渐飞远，心里面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我做的不够好，他好像一直忍着我。”莱恩自言自语着，“会不会有孩子？我和道尔顿将军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很可爱。” 莱恩傻笑了一会儿，偷偷地喊着：“奥斯顿。” “回家找表哥聊聊，他撩人无数，很有经验。” 莱恩去航空站，路上买了最近去往E69种植星的船票，在半小时后开船，他到那边时间正合适。 他父母经营着农场，星际时代，农场不是以面积多少来衡量实力，而是以拥有的种植星的数量来衡量，大的农场主拥有的种植星有数百上千颗，他家只有一颗种植星只是这个行业微不足道的存在。 坐上飞船，四十分钟后到达E69外的空间站，在这个地方坐车回家。 莱恩家位于E69赤道附近，一个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地方。房子外是一片有粉色沙滩的碧蓝色湖泊，湖岸边种植着挺拔的椰树，草毯从湖边一直到房子周围，莱恩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回家，推开门的刹那—— 噼啪、砰，彩纸纷纷落下，欢庆的音乐随即响起。 “恭喜儿子，你结婚啦！” 妈妈从正面抱住莱恩，感动地眼泪哗哗，“我的儿子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的另一半，是个大人了，我的小乖乖，小心肝，小宝贝。” 莱恩抬头，看到了同样感动不已的爸爸在亲戚朋友的簇拥下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 有一对感情充沛的家长，就是如此。 “宝贝，我的儿媳妇呢？”妈妈抱完了莱恩就不要他了，推开莱恩看向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一旦子女结婚，父母的个人终端就会收到信息，只是不会知道孩子另一半的身份，这需要孩子带回家做介绍。按照帝国法律，结婚后就会有三个月的带薪婚假，鼓励公民努力造人。一旦怀孕会有五个月的生育假，让好好养胎和休养身体，等孩子从人工孕囊里出生，父母会有一年的带薪产假。 为了提高生育率，政府也是操碎了心。 但是，奥斯顿身份特殊，婚假、度蜜月统统没有。 莱恩安慰着父母，“他有事，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我们虽然签字结婚了，但还在感情培养中，等他有空了，我一定带他回家。” “好好，有道理，是要培养感情。”妈妈有些失落但不遗憾，只要儿子结婚了，有人陪伴就好。 庆祝晚宴的另一个主角不在，但莱恩一家依然欢庆，晚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后，莱恩偷偷摸摸地找到了浪子表哥，他是个浪漫的诗人，出过好几本诗集，在星网上写浪漫小说，拥有大批粉丝，号称小说里充满了粉色的爱情泡泡和唯美的浪漫气息。 ……真应该让粉丝们看看，他们的偶像抠脚的样子。 “嗨宝贝。”抠脚帅哥康纳挥手。 莱恩无视表哥的动作，从小一块儿长大，连表哥尿床的样子他都见过，抠脚算什么。 “表哥，我问你一个事儿。” “什么事情我的小处男。” 莱恩支支吾吾地说：“我已经不是处男了好吧。” 康纳挑眉，从中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他站起来关掉房门，拿了一盘子草莓司康饼送到莱恩跟前，“今天新鲜摘的草莓做的，最新培养的牛奶草莓哦，姨妈和姨夫已经成功推销了草莓给贝恩超市，每天早晨送一批成熟的草莓过去。” 莱恩看着表哥的手，一言难尽。 “这种小细节就不用管了啦。”身材颀长的青年哈哈笑。 莱恩拒绝。 康纳耸肩，“好吧，我脱离处男的小表弟嫌弃我了。”他放下司康饼，看着自己的手指也有些嫌弃，去洗了个手。 洗手回来，康纳搬了张凳子坐在莱恩的跟前，“说吧宝贝，究竟要问我什么事情。” 莱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表哥，怎么做才能够让人感觉到快乐？” “唔，让我们分析分析，你今天去登记的基金序列，登记完就签字结婚了。现在你说脱离了处男，证明你们两个已经做过，做过了却不跟着你回来，这个人就为了孩子？” 一语中的。 康纳摸着下巴，“这个人身份估计很高。” “你怎么知道？” “一个作家的直觉。”康纳笑得神秘。 莱恩豁出去了，放开了说，“我技术不行，感觉做的时候他并不快乐，唔，忍着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而且眉头皱着。感觉自己好失败，第一次还那啥……” “很快？”康纳点点头，“正常，你是个没啥经验的初哥，第一次嘛，激动下会如此。” 莱恩挠头，“第二次就好很多了，但是吧，我就知道那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你懂？” 康纳笑得意味深长，“你别小看一个作家的脑补能力。” 莱恩无语，“当年姨妈真不应该送你去上文法学校，整天就会脑补。” “可是脑补能够帮到你啊。”康纳耸肩，“这样吧，技术嘛要多看多练习。” “我不要找别人练习。”莱恩一口否定。 “哟，我的小莱恩要守身如玉呢，真是忠诚。”康纳调笑，“这样吧，给你买个娃娃？” “不要。” “质量最好的那种。”康纳提出个建议，“道尔顿将军那样的？” “这是侵犯将军的肖像权，什么店，我要去告他们。”莱恩激动地说。 康纳嘘了一声，“都是灰色产业，违法的。你这个不要那个不要，就给你发一堆小片子吧，多看多在虚拟仓练习总可以了吧。你可以在花花世界网站注册一下，充值网站的会员，就能够开放成人项目，虚拟出你要的那个样子，这样练习总可以了吧。可惜了，这是合法网站，没法用道尔顿将军的样子，但是有知名歌手小甜饼的，她开放了自己的全部数据，所有注册会员都可以与她的模样共享快乐，不行了，晚上我就要与哈尼见面。” 康纳补充，“当然，你还可以充值到最高等级的会员，使用权半年你一个月的工资就行，有捏脸的服务，可以捏一个你要的样子，不能够完全和本人一样，这是侵犯隐私的，会锁掉会员功能，重则拉入黑名单。嘿嘿，但是像得八（九）不离十，小小的yy一下是擦边球，可以有。” 莱恩受教了，赶紧让表哥发。 种植星球环境宜人，气氛美好温馨，没有战场的腥风血雨，莱恩享受了自己半个月的假期。那次和道尔顿将军的见面，仿佛是个梦。 见面后的一周，道尔顿将军给他发了信息，告诉他没有成功，但是近期忙碌没法与他见面，下次见面会提前联系。 半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带着农场最新改进的奶油草莓，莱恩踏上了去部队的行程。 伽马军事星，金十字军团的地面基地，休假结束的莱恩回到了这里，却被告知他没法再回12星船。 “恭喜你下士，哦不，上士。基于你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荣升你为上士，调任刑天舰的后勤机械修复第六小队。”基地书记官给了莱恩调任书，恭喜他升职啦，还好命地去了刑天舰，那可是道尔顿将军的舰船，可以和伟大的英雄共同进退的地方。 莱恩呆了呆，苦笑地想他这是走了裙带关系啊，以后要种子是不是就不用约别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掉，会不定时更新完结，看文的成绩情况，争取写成长篇，哈哈 第4章 再见面 小星船体量小，空间不够，提供给战士们训练的地方有限，一年中有三分之一是要在伽马军事基地进行地面训练，剩下的时间则是跟随第六队主舰在茫茫太空进行巡航。 不像是机动部队，主舰体量巨大，是太空中的霸主，如同移动的城市堡垒，一艘主舰就拥有数万军人，刑天舰作为整个金十字军团的心脏，其上所有军人加起来有近十万。 现在，莱恩就是其上一员了。 帝国五位上将，驻守疆域的五个方位，四个月前与虫族的大战后，金十字军团经过修整即将前往驻守区域。 以刑天舰为首，阿瑞斯和雅典娜舰为副，浩浩荡荡的军队开拔出港，前往指定坐标。 莱恩站在窗前，看着伽马军事基地越来越远，最后成为太空中诸多星星中的一颗。 “莱恩看什么呢，要集合了。” 莱恩戴上了帽子，应声说道：“知道了，立刻来。” 莱恩成了刑天舰后勤机械修复第16队的一员，队中五十人，以五人为一小组，莱恩的小组长是个身高两米的壮汉，刚才喊他的叫做艾米，是小组的一员。 莱恩快走到转弯处，拥有一头金发的艾米在那边等着，“你新调过来的，路肯定不熟，我等等你，待会儿集合，你要是迷路错过了集合时间，可要受罚。” “谢谢。”莱恩感激地说。 进入刑天舰三天，他看了许多遍刑天舰的地图、看了许多刑天舰的规章制度，但毕竟初来此地，彻底熟悉地形还要一段时间。集合地是在最上层的训练场，平时只有机甲战士及其修复师使用。 莱恩和艾米往那边走，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军人，男女皆有，全都是穿着墨绿色的军装，凭着肩膀上的袖章、领口的领章来辨别所属部门和军衔。 从电梯出来，进入的是个开阔广大的空间，靠墙处有机甲一字排开，威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 那是莱恩渴望接触的机甲，他正在自学机甲修复，今年八月也就是三个月后有一级机甲修复师考试，他已经报名，一旦通过，他就可以和领导申请，说不定就可以调到机甲修复队，说不定他、他还能够成为道尔顿将军的专属修复师。 好吧，他就是痴心妄想一下。 将军的机甲修复师是帝国顶尖的五星修复师，他一个靠裙带进入刑天舰的根本就比不上。 “发什么呆，归队。”艾米拽了一把莱恩，让他不要发呆。 莱恩连忙调整自己的状态，收拾情绪，跟着艾米进入了队伍，是在整个队列的最末，离舰台非常遥远。 舰台之上，已经站有道尔顿将军及几位大校。 等集结时间到，所有人安静，道尔顿上前讲话。 他好像瘦了。 莱恩望着遥远高台上的那个人，觉得他瘦了，柔韧的腰肢细了许多，脸色好像也有些苍白。 最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眉宇间看着有些疲惫。 “为帝国而战，为帝国而战。” 巍巍赫赫之声，莱恩猛地清醒，连忙掩盖掉自己纷乱的思绪，跟着高喊。 集合完毕，莱恩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艾米去电梯口，高台那边，道尔顿将军等人已经转身离开，他看不见了。 “你有没有觉得将军有些疲倦。” “你说什么呢。”艾米莫名其妙地看着莱恩，“那可是我们的指挥，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钢铁一般的男人，怎么会累。” “可他是个人。”莱恩倔强地说着，心疼着高高在上、已经被神话的男人。 “是啊，当然是人，但是将军和我们不一样，他的意志坚强、能力高超，承受力比我们强多了，肯定不会累，很多事情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艾米抓着莱恩的手臂，急急忙忙地往前冲，“走了走了，正好去餐厅吃饭。尽情享受最后的悠闲时光吧，明天开始，上午集体训练，下午小组训练，要时时刻刻保持在状态，没有松懈的可能。” 刑天舰餐厅的饭菜和在小星船时，有了不小的区别，种类更丰富、味道更好吃，蔬菜还非常新鲜，就像是做菜前才从枝头摘下来的。 艾米告诉他，是因为舰船上有种植温室。 “你要是愿意，可以买一个种植舱，一个平米、两个平米的那种，放在宿舍里用也挺好的，舰船上不管这个。”两个人分开之前，艾米这么跟莱恩说：“反正你一个人住，空间大的很，不用浪费了。舰船上水果很少，种类单一，自己种可以随便吃。真羡慕啊，你竟然可以一人住。” 舰船上，除了大校及以上级别是单间外，士兵都是两人一间。但莱恩分到一个单人的宿舍，据后勤分宿舍的书记官说，是因为到他正好是单数，凑不到两个人住一起。 莱恩的个人终端响了一声，他抬起手臂翻看信息，看到一条来自于掩藏号码的短讯——晚上我过来。 莱恩知道是谁。 他想，一个人的宿舍真是方便。 以虹膜打开宿舍，莱恩走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里面是个二十平米的空间，一侧靠墙放着双人床，衣柜，另一侧有桌子等等，还有独立的卫浴和简单厨房。陈设简单，暂时没有什么个人色彩。 莱恩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去洗澡做着准备，有时候想想他真像是古代被皇帝传唤的妃子，值得高兴的是，这位帝王目前只有他一个妃子。 从浴室出来，莱恩看到外面的人呆住，“将军你来了。” 奥斯顿一身休闲装，和冷硬的军装相比，看起来柔软许多，同时也无法掩盖掉他身上的疲倦。 “嗯。”奥斯顿不想说话，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桌子上的一个保鲜盒。 莱恩连忙走过去，拿过保鲜盒。 “抱歉。”奥斯顿收回手说。 莱恩懊恼，自己太莽撞了。“不是，不是……”唉，他都在说什么玩意儿。打开保鲜盒，露出白中带粉的草莓，“我爸爸妈妈经过几代基因的改良培育出来的草莓，奶油草莓，口感很好，我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的。” 莱恩羞恼地说：“刚刚从枝头上摘下来味道最好，现在时间长了，没有一开始那么新鲜好吃了。” 草莓本就不好保存，哪怕保鲜盒可以将草莓的保鲜期延长十五天，但和枝头摘下来的依然不同。 奥斯顿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收到礼物，嘴角弯起，笑了起来，轻轻地说：“谢谢。” “你尝尝。”莱恩眼巴巴地说。 “好。”奥斯顿拿了一颗草莓送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刹那间充斥着整个口腔，那种馥郁的草莓香味能够一扫心中沉郁，草莓味中还有不容忽视却又不抢戏的奶油味道，“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莱恩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奥斯顿吃着草莓，莱恩看他吃草莓，一时间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两个身份地位背景等等毫不相似，生活工作没有任何交集，就连兴趣爱好都不一样的人，没有共同话题，唯一凑在一块儿的目的就是孩子。 就算是不想直截了当地直奔主题，但最终还是要面对。 再多的话，不都是为了这个之前的营造氛围嘛，还不如干脆利落地来。 奥斯顿放下草莓，垂下了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眼底藏不住的黑影让他此刻看起来有些脆弱，无法与高高在上的年轻上将联系在一起。 “开始吧。” 莱恩抿紧了嘴，没法反驳。 ··脑·补·· 莱恩卖力地耕耘，喘着粗气，最近恶补的各种技巧只是发挥了十之一二。理论技巧看的再多，在用的时候依然不够，而且做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很多时候都是按照本能在动作。 莱恩想问问奥斯顿感觉怎么样，觉得那里不舒服，他可以改。但睁开眼，看到身下的奥斯顿皱着眉、闭着眼，紧紧咬着唇，忍耐着莱恩的一切动作，莱恩一颗滚烫的心一下子透心凉，下面就交代了。 两颊多了一些绯红的奥斯顿松了一口气，放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松开了拳头。 莱恩退了出来，犹如落败的年轻雄狮蜷缩在了床尾。 奥斯顿勉强地撑着床坐了起来，眉头轻拧，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开始穿衣服，他说：“七天后我会通知你。” 莱恩猛地抬头看向他，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视线触及到奥斯顿平静的面容，心中所有的质问化为虚有，自嘲着想：我不过是繁衍任务的工具，干啥和我谈感情。 看到奥斯顿踉跄地站起来，莱恩扑上去扶他，“要不，你在这边休息休息吧。”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奥斯顿疲惫地说，大概是刚刚还结合在一起的人，他的柔弱短时间的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表现了出来。 “你……”莱恩没有资格去阻止，只能够说：“你好好休息，我看你腰上有一块淤青，我都不敢碰，怎么没有去让医务官治伤？” “这个伤短时间内治不好。”奥斯顿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他应该要离开了。 莱恩眼巴巴地看着奥斯顿离开，就像是被抛在重重宫阙中的小媳妇。 “他应该是讨厌我，只是为了生育后代而忍受。” 莱恩悲哀地猜测着。 从第二天开始，莱恩在刑天舰开始了日常的训练，上午集体训练，下午小组训练，以体能训练、机械训练为主，团队合作为辅。 上下午之间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在这段时间可以通过天网联系遥远的亲人。 “小厨子还习惯不，哈哈，我们的训练可是很苦的。”有高大魁梧的组员嘲笑相比他而言矮小了许多的莱恩。 莱恩不恼，他急着去联系表哥，“还好还好。” “厨子怎么了，看不起给咱做饭的，小心厨师长以后不给你做饭吃。”艾米反唇相讥，无论什么地方都是欺生的，这个时候不拿出气势来，就会被人踩在脚底下。“莱恩体能好的很，一千米一分五十秒就跑完了，是我们队第一名。” “跑不快有什么意思。”魁梧大汉哈哈嘲笑，“军人要综合素质强，他那鸡崽儿似的身材，四百斤都提不动吧。” “切，才不是，莱恩可以提五百斤。”艾米伸出一根手指，“也是第一。” 莱恩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好，参军十年在厨房忙碌的他一点也没有松懈对自己的管理。 星际时代，进行了基因改造的人类身体素质有了极大的提高，不能够用古人类的标准来衡量。 “力量大怎么了，还要协调性好。”魁梧大汉继续囔囔着，已经有朋友拉他了，让他少说几句，但是脑子里满是肌肉的家伙根本不听。 莱恩有些腼腆地说：“我协调性还好，上午的综合训练也是第一。”综合训练类似于铁人三项，不过项目更多、更复杂。 刑天舰不愧是主舰，归队第一天的训练强度就很大。 莱恩给自己加油，以后更加不能够松懈。 餐厅里这边的小争执已经引起了所有人或多或少的关注，大汉觉得脸上无光，“意外，一个厨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成绩，肯定是意外。我明天要和你比……” 大汉被同伴拖走，再留着就是自取其辱，所有的成绩都是实打实自己拼出来的，教官不会放任何水，质疑莱恩的成绩不就是质疑教官的人品，被教官知道了肯定吃教训。 “哼，莱恩你不能够脾气太好，别人骑到脑袋上了怎么办。”艾米抱着胳臂哼哼，把周围所有偷窥的眼睛全都给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厉害的新人啊！心里面洋洋得意，“你真厉害，我们小组一直是垫底的，你过来可改写我们的命运了，你没看见组长那模样，走路都飘了。” “还好，大家都很努力，我还要加油。” “别这么谦虚，军队是个用拳头说话的地方。” “嗯嗯，我的拳头也很硬。”莱恩在厨房待习惯了，还真有些忘了，军队是凭实力的。 “不多说了，我去趟厕所。” “吃饭呢？”艾米说。 莱恩想了想，“你帮我先拿，你吃什么，就帮我拿什么，我马上就来。” “行。”艾米看着莱恩匆匆离开的背影，羡慕地说：“真是有活力的新人呀。” 新人莱恩找了个空厕位缩了进去，给远在E69的表哥发信息，刑天舰有明确的说明，所有个人的信息来往都要被监控，所以他不敢明说，只能够含糊地给表哥发信息。 “表哥救命，那个时候他一直忍着。” 表哥就是专门蹲守网络的，信息回的很快，“你已经去部队了，你和他见面了，他是不是你的领导。” 莱恩：“……”脑补专家每次分析的都很对。 莱恩：“回答我的问题。” “宝贝，在床上要温柔，要体贴，要不仅仅有动作还要有语言，嘴巴长了干啥的，让你撩的啊。” “……你这么会撩，也没有结婚啊。” “我这是看破红尘，只要命定的缘分了。” 莱恩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全过程中他一直在忍耐，眉头皱着不开心，是不是讨厌我啊？” “怎么会，我们莱恩宝贝可是大帅哥，谁看了不喜欢。”康纳的讯息发了过来，还附带了自己的分析，“他会不会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做ai？也许他一直的生活都是刻板无趣的，根本没有人跟他说爱是什么，也不知道欢愉是什么。你下次试试看，过程中多说话，互动互动，手指要了干啥的，让你摸的啊。” 莱恩有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第5章 主动回应 深蓝，中央帝国东方辽阔疆域中最后一颗人类集中居住的星球，金十字军团会在此处短暂停留，补充补给，此后，副舰雅典娜会驻扎距离深蓝十万光年的地方，刑天舰继续带领阿瑞斯往东。 往东再十万光年，是阿瑞斯驻守的区域。 作为金十字的心脏，刑天舰还会向东，在毫无人烟的区域为帝国守国门。 这是军人的责任。 帝国的每一点领域都不能够少。 在刑天舰一个月来，莱恩已经和后勤采购的人员混熟了，拜托采购的帮他从深蓝带回来几个包裹——从E69他的家里面寄过来的包裹，同时把采购的三个种植舱一同带来。 东西可不少，莱恩特意借了搬运机器人帮忙。 “就是帮你带些东西过来，客气什么。” 莱恩拆开了包裹，把里面保鲜盒装的草莓拿出来分给大家，“不是客气，是让大家尝尝我家培植出来的草莓，味道不错的。” 两个巴掌大的保鲜盒里约10颗乒乓球大小的白中带粉的草莓，放在城市里，根本不算是啥，随便哪个购物超市都可以买到。但是在太空远航中，这么点儿草莓可就是稀罕物了，没有人舍得拒绝。 刑天舰上有种植温室，可那是用来种植蔬菜，给大家补充维生素的，不会用来种植水果占用土地。 几个帮忙的人不好意思地收下，为首的那个拍胸口保证，“以后莱恩你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尽管找我们，我们虽然没有啥大本事，但是帮个小忙还是可以的。” “几位哥哥客气了，后勤采购可是很重要的部门。”莱恩说的是实话，他以前就在厨房待了十年，见多了采购迎上欺下的面孔，知道他们是不能够恨得罪的。 这话几人听了很受用，还额外给了莱恩一包深蓝的特产星星沙。 星星沙就是深蓝特有的沙粒，夜幕的海边，星星沙会有幽蓝色的光芒闪烁，非常漂亮，用来装点盆景很合适。 “我看你买了种植舱，是想在宿舍种东西吧，上面铺一层星星沙很好看的。”给了莱恩星星沙的人这么说道。 莱恩谢过，告别这些人后指挥着搬运机器人往宿舍走。 训练五天就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今天正好是休息，莱恩拿回了包裹和种植舱后，就准备在宿舍里种起来。 从家里面寄过来的包裹除了有草莓外，还有草莓苗和几种调配的土壤和莱恩去母星地球旅游时买回家的黑土，宝贝着收藏一直没有使用，这回为了给奥斯顿种草莓，他拿了出来。 种植舱类似于巨大的玻璃罐，底部是种植基、上部是特殊的玻璃罩，可以根据种植的植物特点自行调节温度、湿度等等，还能够模拟大雾、雷电等等气候。作为农场二代，一个小富二代，莱恩买的顶配版，种植舱还能够漂浮起来，作为观景浮岛用。 这位富二代不是用来养盆景的，他用来种草莓。 父母寄来的草莓是培育出来的最新子代，在给他的便条上写了，结出来的草莓没法长久保存，就算是放在保鲜盒里头，超过三天也会腐烂融化，保鲜的稳定性很差。 缺点说完了，接下来是优点。 最新培育出来的奶油草莓口感丝滑，像是奶油奶酪的口感，用来做甜品的装饰，非常赞，得到了很多烘培店的追捧，家里面靠这个赚大钱了。 喜悦之情透过字里行间传递给了莱恩。 莱恩高兴地弯起了嘴角，爸爸妈妈肯定在家里面开了庆功爬梯，还会用一个小熊代表他出席。 果不其然，莱恩从包裹里面找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家人们对着镜头笑着，最中间两只小熊紧紧挨着，头上还带着尖顶的彩色小帽。 “我的宝贝儿子结婚了，他的伴侣也要出席派对。”照片后面妈妈写了这么一句话。 莱恩之间描摹着两只小熊，幻想着自己和奥斯顿靠在一起闲话家常的模样…… 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照片和便签夹进了书里头，莱恩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调配好的土壤他又进行了二次调整，把自己从地球母星上带来的黑土按照一定比例给加了进去，作为农场主的儿子，从小看着父母进行种植研究，他不需要进入学校学习就掌握了此项技能。 家里面奶油草莓的初代改进苗，就是他培育出来的。 莱恩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 父母希望他能够学习生物，毕业后直接为农场工作，以后这个农场都将是他的。可是莱恩更向往机甲，希望探索机甲的秘密，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去修复它、设计它。 总感觉这个目标不会太遥远的。 种植舱内堆放了二十公分的土壤，浇水后移栽草莓，送来的草莓已经挂上了青绿色的果实，离成熟不会太远。 “说不定可以在一些偏远的星球找到合适的野生类草莓植物，进行杂交说不定可以培育出更好的植株，结出来的草莓口感会更好。”莱恩关上种植舱，在面板上输入了一些内容，保证内里的环境是草莓最佳的生长环境。他还将星星沙撒了一些在土层表面，关上灯欣赏了一下，星星点点的光芒犹如夜空。 三个种植舱都种好后，莱恩收拾好了去冲个澡，忙碌出了一身汗。 “快点儿长大啊，这样奥斯顿就有的吃了。”他发现了奥斯顿一个小秘密，他挺喜欢吃甜甜的水果，对草莓的诱惑好像无法抵抗。 ··· 刑天舰最层最前方的舰长室，奥斯顿居住的地方，医务官布莱尔·温斯特正在给奥斯顿做着每七天就要做的检查。 指尖采血后滴入检验棒，不过两三秒，很遗憾又是一条孤单的绿色线条。 “奥斯顿，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适合受孕，你在阿尔法被人卑鄙的偷袭受伤，伤口一直没有痊愈，就算是有了孩子，他的身体也不会太好。”布莱尔扔掉了检验棒，洁白的双手插进了白大褂的口袋，在奥斯顿的面前坐下，“更何况母体受伤，本能的会排斥孕育下一代，你就算是做再多的努力，也怀不上。” 奥斯顿收回了手，上面微小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嗯，我只是……” “只是什么？”老同学又是老下属的布莱尔镜片后的双眼戏谑地瞧着奥斯顿，“和小狼狗在一起，挺开心？” 奥斯顿抿唇，没有开口。从小接受着严苛训练的他，没有想过会贪恋一个人的温暖，但他真的从莱恩的身上感受到了被呵护、被珍惜的感觉，仿佛自己不是个历经沙场的将军，而是普通人。“是不是不好？” “不好什么呀，你这个傻子，你们已经结婚了，现在就是在培养感情，多相处是应该的。”布莱尔鬼鬼祟祟地从衣兜里拿出了存储卡，“你就是太不会表达自己的感受，太会忍，应该放开自己去好好享受爱情。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资料片，你好好学习学习。” “你经常受伤，学会了对各种伤痛进行忍耐。”布莱尔语重心长地说：“这不利于夫妻生活的和谐，听我的，别忍着。” 解剖过数百具人体和数千虫族的布莱尔舔着自己的薄唇，笑容冷漠残忍，说着最致命的话，“你要记住，你在干他，不是要杀死他。” 奥斯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布莱尔将一肚子对肌肉神经的热爱给收敛了回去，瞧着又是个无害的医务官，只会对伤口有那么点儿兴趣，“把衬衫掀起来，我看看你的伤口，该死的玩意儿，竟然有染着虫族母虫毒液的武器伤害你。我能够治好表面的伤痕，但毒液对肌理的伤害还在继续。”可是到目前为止，帝国也没有研究出代谢出毒液的办法，受伤的人只能够每时每刻忍受被啃咬的痛苦。 奥斯顿平静地掀开衬衫的下摆，露出里面巴掌大的淤青，那块肉已经因为疼痛变得麻木，布莱恩就算是不注射麻药直接割开皮肤，他也没有什么感觉。 “你真能够忍耐，百分之八十的人受到此伤都会忍受不住发疯发狂，据我掌握的数据显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熬着痛苦到现在的。”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当场就死亡了。 剥开皮肤，露出里面酱色腐坏的肌肉，布莱恩慢慢地割除了坏死组织，在此过程中奥斯顿面色更加苍白，细密的汗水布满了额头和背部，他不是不会疼，只是足够会忍。 整个清创过程，没有吭过一声。 “好了。”布莱尔长吁了一口气，“坏死的肌肉全都去掉，伤口我做了表面愈合，但你要知道这治标不治本。” 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除非死。 布莱尔心头沉了沉。 奥斯顿的虚弱不过几息，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和镇静。收拾好了衣物，他站了起来，沉着的声音说道：“我不会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布莱尔笑得有些苍白。 “嗯。”奥斯顿点点头，步履平稳地往门口走，按开了房门，看向布莱尔。 “你赶我出去？” “不，我也要离开。” 布莱尔挑眉，“看来有人今天有福了，什么时候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的小狼狗长什么样子，竟然让你产生了留恋的想法。” 奥斯顿低头轻笑，他说：“是个很温柔的人。”不鲁莽、不癫狂，就算是最情动的时候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感受。 “他温柔，你也要回应下啊。”布莱尔不想看到好友一直冷漠从而让对方慢慢心冷。 奥斯顿想了想，点头说：“我……我会的。”他会学会回应。 ··· 洗完澡的莱恩去餐厅打了饭菜到宿舍吃，本质上他还是很宅的，喜欢待在自己的空间里，养养植物、看看书、玩玩游戏，独处的时间对他来说并不孤单。餐厅的食物一如既往的好吃，但莱恩吃了一两口后总觉得不对味，还是想弄点儿家常的东西，大锅菜是大众口味，并没有家乡的美食。 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和新鲜的虾仁，这包虾仁已经三天了，再放就会失去新嫩鲜甜的口感。 他打散了鸡蛋，加水后放入圆形的深口盘，去掉虾线的虾仁一个又一个尾部朝上地放了上去，表面撒上碧绿的葱花。 他准备做的是虾仁鸡蛋羹，出国时淋上清油，清淡可口。 鸡蛋羹出来时，宿舍的门打开，下、身是黑色休闲裤、上身是亚麻色衬衣的奥斯顿走了进来，他录入了自己的虹膜，不需要敲门就可以进来。 “我来的不是时候。”奥斯顿看着系着围裙、戴着隔热手套端着鸡蛋羹的莱恩说道。 莱恩眼前亮了亮，“时间正好，我们一起吃晚饭吧，你喜欢吃米饭吗？” 奥斯顿笑了，“可以的。” 笑容映照进了莱恩的心里，使得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两分，“我这边有蒸蛋羹，有红酒炖牛肉、油煎鱼腩和凉拌芦笋，你想吃什么，我来做。”他冰箱里还有些菜，都是从厨房里买的，恨不得立刻就施展全部技艺做饭给奥斯顿吃，这是他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非常有意义。 奥斯顿说：“这就够了。”他看了一眼桌子，“分量也很足，我不挑食。” 他看见了占了整个宿舍大部分面积的种植舱，“种一个就够了，怎么想着弄来三个？” 莱恩为了种植舱摆放得开，把所有的家具都推到了边边角角，除了那张床看起来还很舒适外，其他瞧着都很憋屈。 “我想种些新鲜草莓给你吃。”莱恩带着一点点羞涩地说。 奥斯顿没有想到是为了自己，愣住了。 “吃饭吧，时间长了就凉了，蛋羹凉了味道不会那么好。”莱恩找来了筷子给奥斯顿，懊恼地说：“我家有华夏血统，饭菜都是偏中式的，一直使用的筷子，我去给你拿勺子。” “不用，我会用。” 奥斯顿接过了筷子，灵活地动了动，“用起来很简单。” 莱恩看着坐在身边的人，笑得像是个傻子，“我会做很多菜，很多中式的菜，我都做给你吃。我是说，以后有机会的话。” “好的。” 竟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莱恩呼吸一窒，高兴地眉毛飞起。“嗯，嗯嗯，下次我给你包饺子吃！” 莱恩是不会让奥斯顿动手干活的，吃完了就利落地收拾干净，将碗盘收拾到洗碗机里，他握着拳头挥了挥，两个人的关系又有了进步。 从简单的厨房走了出来，莱恩看到奥斯顿在翻看自己的书，那是一本机甲修复考试必读书目之一，是理论部分，奥斯顿知道他在自学。走近了发现奥斯顿看到了他随手夹在里面的照片，“我家里面开派对，那对小熊是我和你，这是我爸爸和妈妈，这是舅舅一家，他们为我父母工作。这是小波特叔叔，我爸爸的好兄弟。这是康纳表哥，是个网络作家。” 奥斯顿的眼睛落在那对紧靠在一起的小熊玩偶身上，眼中不自觉浮现出笑意，他很羡慕莱恩他们家的家庭氛围，温馨、愉悦，轻松、快乐。 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莱恩的手，奥斯顿说：“等返航时，你带我回家吧。” “好……”莱恩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狂喜，“好的，我爸爸妈妈肯定会喜欢你。” 他忍不住，忍不住想亲亲身边的人。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这是他们除了床上外，最亲密的举动，第一次。 就算是在床上，也没有亲密的吻过。 莱恩把奥斯顿压在墙壁上，两个人身高相仿，这个动作并不使人别扭。莱恩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细细地轻吻着奥斯顿，双唇到了奥斯顿的唇边，他紧张地问：“可以吗？” 奥斯顿垂着眼，敛去眼中的慌乱，他轻轻点头。 莱恩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亲了上去，双唇贴合，吻了上去…… 然后……然后，莱恩有些不知道怎么做了，奥斯顿的唇好软，他脑袋空白，完全想不起网上教程中讲了什么。 而奥斯顿突然想起了好友的嘱托，让他主动。迟疑的，微微张开唇，用舌尖碰了一下。 轰—— 莱恩觉得脑袋里有什么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是隔日更 第6章 纯睡觉（捉虫） 莱恩笨拙的动作，奥斯顿生涩的回应，两个人都有心将这个亲吻持续下去，谁也不愿意破坏此时此刻的温馨…… 等分开时，莱恩红着脸看着同样脸红的奥斯顿，脸泛红晕的奥斯顿少了平时的清冷，变得真正的平易近人。 “今晚留下来好吗？”莱恩沙哑地问。 奥斯顿疑惑地看着他。 莱恩急忙解释说：“我们不做，你就留下来好吗？” 直奔主题的交合总带着功利性的急躁和冷漠，莱恩只是想留下奥斯顿，只是想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简简单单地睡上一觉。 奥斯顿抿着唇，脸上的红晕缓缓消失。 莱恩有些失望，不过没有气馁，给自己打气，再接再厉，他们是夫妻，未来的时间还长，他积极些、主动些，感情总能够发展起来的。 “嗯。” 莱恩怔了怔，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今晚不做什么，我留下。”奥斯顿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喜欢和莱恩相处的氛围，那就选择留下，他想弄清楚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么。 莱恩忙不迭点头，“好好，我去收拾床。”他毛毛躁躁地想要去收拾，冲到床边无语地发现自己这儿简单简陋，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奥斯顿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满身的疲倦使得他双眉微皱，“我先休息休息。” “嗯嗯。”莱恩点头，打开了被子，让奥斯顿好好睡。 奥斯顿脱掉身上外衣，躺到床上，盖着舰船上统一发放的薄被，身下是没有什么弹性的统一制式的床，和自己那里比，差了许多。眼皮越来越重，奥斯顿原本只是想顺从内心，躺着休息休息，没有想到躺下去就睡着了。 莱恩轻手轻脚地关掉了大灯，就留着桌子那儿的一盏小灯亮着。 简陋的宿舍里，种植舱浮空，铺在泥土表层的星星沙在黑暗中发出点点蓝光。莱恩站在床边看着奥斯顿的睡颜，傻乐了一会儿，“爸爸说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我、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莱恩喃喃自语，“真高兴能够以这种方式遇见你，真像是命定的爱情。” 如果不是基因适配，高高在上的帝国上将与厨房里面的炊事员，永远不会有交集。 “感谢命运。” 莱恩手撑着床，动作放得极轻极轻，小心翼翼地在奥斯顿的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了做贼似地退了回去，差点儿后仰摔上一跤，还好体能优秀的他平衡能力也超好，张开双臂飞快地稳定住身体。长吁一口气，莱恩拍拍胸口给自己加油，继续看书。 时间没有很晚，能够再看会儿书、做做复习，莱恩抓着椅背提了起来，轻轻地往后放了放。自己坐了上去，打开书继续看，还有一个半月就要考试了，不能够松懈，必须努力，要当一个配得上上将的男人。 漂泊在国境边缘，怎么考试？ 这个不用担心。 莱恩已经从组长那边了解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参加机甲修复师的考试，机械修复部门今年共有五十六人参加，到那天舰船上会准备集中考试的地点，外放增强信号的卫星给大家考试——机甲修复师的考试，是采用星网全息考试的方式。 莱恩把照片放到一侧，拿起了笔开始认真地翻看起了考试资料。 他的身后，本应该睡着的奥斯顿睁开了眼睛，摸着方才莱恩亲过的地方。莱恩靠近他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只是闭着眼睛想看莱恩究竟要做什么，没有想到会是一个蜻蜓点水一般轻柔的吻。 ··· “蓝丝带旗鱼。”在厨房工作的约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条鱼给莱恩看，“从深蓝来的深海鱼，只要用一些姜水去腥就没有任何一点行为，回味鲜甜，鱼腩这边有一块脂肪味道最好，加了一点点细盐油煎是指挥最喜欢的一道菜。” “指挥最喜欢？”莱恩抓到了关键词。 约翰说：“我听大厨房的师兄说的，每次上了香煎鱼腩，将军都会比平时多吃两口主食。” 莱恩心动，“好，那我就要蓝丝带旗鱼的鱼腩和靠近鱼尾的那段。” “好咧，我给你切。”约翰手起刀落，很快，莱恩需要的部位就出来了。“我们不像是菜市场或者超市那样，分部位算钱，一条鱼无论买哪里都是一个价，一斤两百二十星币。” 莱恩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一万五星币，在整个帝国范围来说已经中上的收入水平，3018年公布数据，帝国平均工资不到四千。两百二十星币一斤的鱼，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 在刑天舰上，远离城市，远离网购，用钱的地方不多，莱恩基本都存了起来，也就是在厨房里花花。 他略想了想，这个价格比以前吃到的上浮了20%，但可以理解，于是点头说“那把鱼头也给我，我知道蓝丝带旗鱼的鱼头煮汤喝味道非常棒。” “你有华夏血统吧。”约翰切鱼头，还带了脖子上小小的一段，那儿的鱼肉富含脂肪，做汤味道会更好。 莱恩说：“对。” “鱼头很少有人吃的，差不多吃鱼头的就是有华夏血统，哈哈。”约翰把足球大的鱼头和大块的鱼身过称，“一共43.26斤，抹掉零头，就算你43.2了。” 莱恩嘴角扬了扬，就知道约翰的抹零头是这样，“可以，我直接转账给你。” “好咧。” 鱼肉莱恩没有直接带回宿舍，而是问约翰借了厨房，把要用的部分切出来，剩下的好生保存在保鲜盒里，零下二十度速冻保险可以保存两个多月。靠近鱼尾的部位切成鱼片，用姜水和姜丝抓了抓去腥，鱼腩带脂肪的那块莱恩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有果冻的质感，去腥后放到平底锅里面，平底锅已经涂抹了一层薄薄的没有异味的植物油，保证不会抢走旗鱼本身的鲜味。 “你这种爱好也是蛮特殊的。”约翰抱着胳臂站在一旁看莱恩做菜，“一般吧，他们休息的时间不是玩游戏就是看书，你是我在刑天舰服役五年来，第一个休息的时候往厨房跑的。也是从我这儿买原材料最多的军人。” 莱恩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鱼腩，稍微煎过了味道就会差许多，他知道会多出一种烧焦的炭烤味，失去了原本的鲜甜和鲜香。“大概以前我就是在厨房做的吧。”现在更是为了让喜欢人吃上一口自己做的美食。 “你的手艺真不错。”约翰夸奖，盈满鼻腔的味道令人口水滴答，恨不得开口让莱恩卖自己一小块尝尝味道。但想想蓝旗鱼的价格，还是算了，每一口都是罪恶的星币啊。 油煎的时间不能够太长，每一面都变得金黄就可以了，统共用了六分钟。莱恩将鱼腩放到了自己带来的白瓷盘中，撒上一小撮同样来自于深蓝的蓝色矿物盐，这一点点盐能够平添许多滋味。 “剩下的不用你来收拾，我弄。”约翰积极地帮忙，他可是收了钱的，“下次要用厨房还找我哈。”赚外块的机会都给我，给我！ 莱恩在盘子上扣上透明的盖子，“肯定来找你。”约翰虽然抠着钱，但很好说话，用厨房的时候找他能够少很多事儿。 莱恩拿着东西离开，他走后几分钟，厨房里还飘散着香煎鱼腩的气息，开了排风也没有用，好闻的味道像是粘附在了厨房的各处，勾引人的馋虫，丝毫不肯放过脑门上刻着穷字的约翰。 “见鬼了，莱恩做菜怎么这么好吃！”约翰骂了一声，捂着肚子找吃的，没有蓝旗鱼，吃两口威化饼干也是好的T^T。 “约翰，什么这么香，给我来一份。”前来厨房觅食的军人大掌撑着窗口台面，大声地催促。 约翰翻白眼，“没有，那是别人自己做的，我做不出来。” 做了美味的莱恩进了宿舍，发现奥斯顿已经醒了，正站在种植舱旁边低头看里面的草莓。 “我想，我走之前应该和你说一声，这样比较礼貌。”奥斯顿笑着转头看向莱恩。 莱恩想，这真是个好礼仪，一定要继续保持。“厨房里熬了粥，我给你做鱼片粥吃，这儿还有香煎鱼腩，没有多少油的，配着粥吃肯定好。” “真是麻烦你了。” 莱恩说：“给你做吃的，是我的荣幸。”他加了一句，“一定要多给我机会。”说完了就紧张地等待着奥斯顿的回应，按照他一贯腼腆的性格，这种话根本就说不出口，但想着表哥给自己发的那些追求攻略，憋着不说话会错过爱情的，喜欢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 爱情路上的小菜鸡莱恩正在努力学习。 奥斯顿也是初学者，他说：“好。” “那你等等，鱼片粥两三分钟就好。”莱恩飞快地去做粥，把生姜去腥的鱼片滑进已经熬好的白粥里面，加上盐和胡椒粉调味，最后出锅时撒上一把青嫩的葱花就行。 “尝尝我做的怎么样？”莱恩期待地看着奥斯顿。 奥斯顿被莱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心底深处涌上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他年幼时母亲走了，留下他和忙碌的父亲，父亲驻守边境，一年中难得有机会回家，偌大的道尔顿家宅，就他一个人和那些小心翼翼的仆人、冷冰冰的机器人。 等长大些，奥斯顿的生活除了训练便是学习，食物之于他来说只是果腹的东西，更多时候一管营养剂、一块速食压缩干粮便可以解决掉一餐。 像是这样，被人期待着、呵护着吃饭，在记忆中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鱼片粥，鱼片白嫩带粉、粥米已经开花，用勺子舀了一点，吹去热气，送入口中……原来被期待的食物是如此的美味。 “好吃。” 莱恩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动动你们的小手指，按一下那个叫做【收藏】的小家伙，就能够及时看到这篇文的更新啦，开不开心、惊不惊喜~那，让我我惊喜一下好不啦，看到收藏蹭蹭蹭长，一定超开心的，就会超努力地码字去~~~~ 第7章 探索未知星球（捉虫） 奥斯顿的用餐礼仪是莱恩见过最好的，而且他真的挺喜欢吃蓝丝带旗鱼的鱼腩肉，那一小长条果冻似的脂肪油煎之后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口感变得脆弹，仅是一点点细盐调味就能够激发它本身的鲜美。 莱恩尝了一口后全都推到了奥斯顿跟前，让他吃。 “一起吃啊。” 莱恩笑着说：“你吃，我喜欢看你吃。”莱恩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和爸爸一样，是个会看着妻子吃饭的温柔丈夫，妻子喜欢吃什么就努力给什么，看他吃的开心自己就快乐。 奥斯顿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吃完了，奥斯顿没有理由再逗留，必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站在门口，奥斯顿指着外面说：“我走了。” 莱恩抿了抿嘴，知道奥斯顿责任重大，他不能够继续留着他，能够温馨地相处一整晚，已经很美了。 “我、我送送你。”莱恩眼巴巴地看着奥斯顿，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青春懵懂时期的渴求和期盼。 奥斯顿为难地说：“我们……” “哦哦，我知道，我知道。”莱恩立刻就清醒了过来，通情达理地说：“没事的，我看着你离开就行。” 奥斯顿轻笑，“嗯。” 转身就要离开，莱恩喊了一声，“等等。” 奥斯顿：“嗯？” 莱恩飞快地上前在奥斯顿的唇上亲了一下，“告别吻。” 奥斯顿怔住，曾几何时他们家也有着这样的亲吻，只是在母亲去后，再也没有了。 莱恩：“需要我了，你再来。”他随时随地都在，给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亲近，别的他也很在行。 “好。”奥斯顿踌躇两三秒，往莱恩身边走了一步，倾身在莱恩的面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再见。” 莱恩摸着自己被亲的地方，傻乎乎地扯着嘴角笑，什么时候奥斯顿离开的都不知道了。 “非常好的进步。”莱恩握拳，“继续努力。” 努力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工作，下午的小组训练是训练，亦是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后勤机械修复部门，他们需要修理的东西极多，小到厨房的一台厨师机，大到整艘刑天舰，有需要的地方就有他们的身影。 莱恩所在的小组负责修理舰船上的部分武器，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因为这些损毁的武器很难再被装备给军人，修好了也只是堆放在仓库里，等待刑天舰返航卸到地面军事基地。 至于这些东西到了军事基地后的去向，就不是莱恩他们需要知道的了。反正，不会做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情就是。 巨大的仓库一角，莱恩和其他几位组员一起修理着武器，他手上拿着一个圆碟一样的东西，卡槽内可以装填弹药，扔出去能够每秒发射三百发子弹。 “卡槽这里坏掉了，需要换一个弹射装置。”莱恩自言自语。 “好无聊啊，这堆东西等刑天舰返航了，我们说不定都没法修好。”艾米无聊地躺了下来，双眼无神地看着金属顶面，吸顶灯白色的光芒照得人昏昏欲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扔给我们干。那些大兵也太粗鲁了，不知道要好好爱惜武器吗，为什么坏这么多？！” “堆到这儿的武器都是一般货色，帝国统一派发的，倒卖出去都没有几个钱。”有个组员如此说。 “是啊，我听说地每年派发的军费就那么一点，一亿星币就要打发我们金十字军团，这连雅典娜舰的一整年维护都不够，更别说刑天舰了。指挥每年为了筹集到足够的军费，就要绞尽脑汁的。” 莱恩停了停手，他知道这事情，不仅仅是他们金十字军团，其他几位上将面临同样的困难，为了筹集军费操碎了心。国内有裁撤军队数量，削尖军费开支的声音，其它两个国家还起哄，现如今帝国保守派占据了上峰，提倡缩紧政策，对帝国军人的态度并不友好。 “保家卫国是哪个？” “浴血奋战又是谁？” “真以为和平是天生就有的啊！” “帝国内的万家灯火下，还不是大量的军人在负重前行。” 大家发着牢骚，健壮如熊的组长也没有阻止，这种私下里的牢骚很多，每个人都不满于帝国对他们将军的苛待。 几个月前，道尔顿将军在巡守边境的过程中与虫族大军相遇，展开了殊死搏杀，将军更是身先士卒、深入虫族腹地，绞杀虫族无数，这才将虫族的入侵挡在了国境线，没有威胁到祖国深处。 可是呢，几经生死的将军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按照资历以及战胜虫族的军功，道尔顿将军应该从上将提升为帝国最年轻的大将。 每当这时，莱恩都很无力，他和奥斯顿之间的差距犹如银河深海，太大了。 “这些零散的零钱，我可以带走吗？”莱恩拿了几个零件去询问一直埋头默默做事的组长。 组长棕色的眼睛看向莱恩拿着的东西，“你要自己组长一个小机甲？” “嗯。”莱恩说：“做一个手臂高的，我看仓库有些零件可以用上，可以拿走吗？” “可以。”组长抬头，视线越不过成堆的机械垃圾，这里能够使用的东西极多，但并没有多少人肯从这儿拿走元件使用，因为已经是有破损的垃圾，有些就算是勉强修复了也没有什么价值。 能够拿走就好。莱恩问：“需要支付星币吗？” “不需要，出去时填写一张单子就行。” “我知道了，谢谢组长。” 作为一名机甲爱好者，一位即将参加考试、很有可能通过考试成为准机甲修复师的人，对机甲的认识是要全方位，自己组长一个简易版并不困难，只要有足够的元件。 “滴滴滴——” 所有人的个人终端响了起来，大家调出信息查看，是指挥部统一发的信息。 “还有三万光年到达U167星球，我们终于可以下地活动了。”艾米欢呼，“不知道这颗星球里有什么，是像之前那颗都是水，那就没有什么搞头了。我需要陆地，需要绿色的植物，需要阳光。” “你是植物啊！” 艾米蔫搭搭地说：“差不多。” 帝国辽阔的疆域内还有许多许多星球人类没有去探索过，驻守边境的军团主要任务是保卫国门，还要对未知星球进行探索，发现可用资源。 “三万光年……按照刑天舰目前的速度，明天早晨就可以到达。” “反正又不着急，不需要赶时间过去。”艾米用胳臂肘捅捅莱恩，“你拿这么多零件干什么？” 瞧，这就是组长和组员之间的差异。 组长瞧一眼就知道莱恩要做什么，而艾米只是看到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 “做一个小机甲。” 艾米好奇地翻看那些零件，“给小孩子的玩具啊，你家里面有小孩子？” 莱恩抿嘴笑了，不久的将来会有的，“先做出来。” “莱恩真是个好爸爸，还没有结婚就想着给小孩子做玩具了。厉害。” 莱恩的婚配情况是高密，舰船上鲜少有人知道。 填好了单子，莱恩先把这些东西搬回去，微缩的机甲并不比原尺寸的做起来有多容易，他做的并不是真正的玩具，而是能够操控、有防身功能、能够战斗的真正机甲，对他考试也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拿的零件只是一小部分，需要完成小机甲，莱恩还需要在“垃圾堆”里面翻找几遍。 时间就在忙碌中走过，舰船上灯亮时分，莱恩已经穿好战斗服来到了广场集合，在前方巨大的荧幕上已经投影出U167的模样，是一颗和母星类似的蔚蓝色星球，绿色覆盖极多。 荧幕里画面一转，出现了十几台机甲，为首的便是道尔顿将军的代号零，机甲高达数十米、有健硕的钢铁肌肉，背负枪械，高大威猛，黑色的涂层使它犹如深邃神秘的宇宙本身一样，高深莫测。 机甲内有AI，已经操控机甲单膝跪地，穿着作战服的奥斯顿几个纵跃进入了驾驶舱，与他同时行动的还有其他人，等一众人等已经进入机甲，刑天舰的舱门打开，在代号零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目标是不远处的U167。 荧幕上画面又变，成了刑天舰外部的环境，六十艘护卫舰环绕刑天舰，整个舰群虽沉默，却有无声威吓震慑四方。 莱恩看的心潮澎湃，多想与奥斯顿并肩作战。 画面定格，高台上副舰长开始陈述此次的任务。 已经平复了激动情绪的莱恩认真听着，他们后勤机械部门随着地面行动队一起行动，莱恩所在小组是和第88行动队行动，负责U167星球的Z区域（北纬59°26\'至99°03\'，东经135°25\'至179°30\'）。 上了小型飞船，莱恩见到了即将共同行动的行动队，男人身高超过一米八、女人身高超过一米七五，都是身高腿长、极为高挑的战士，共五十人。 “我叫吉米，是这队的队长，到了地面后听我指挥。”脸上一道疤痕贯穿左眼，笑起来有些狰狞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已经给自己的队员分了组，现在是机械小队的分员。 行动队的战士每十人一组，每一组配一名机械修复师。 “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不需要担心。”队长吉米和组长显然是熟人，他所在的组当然是邀请组长去的，至于其他人就像是被挑剩下的大白菜，被评头论足了一番之后确定了划分。 艾米气得倒仰，要不是莱恩拦着肯定要去撕。但莱恩摇了摇头，他们这下小人物吵翻了天都没有用，组长沉默寡言、不为了谋福利，组员就得不到尊重。 “想要改变，不是靠嘴巴吵的。”莱恩平静地说。 “你都不生气？”艾米可把自己气成了河豚。 莱恩说：“生气，但我不会冲动地去争吵，而是想办法去扭转局面。组长他，把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别人，我们只能够自己去改变。艾米，吵架是没有用的。” 艾米泄气了，“组长不知道怎么了，越来越沉默，只会摸摸干活，唉。” 艾米看向窗外，蔚蓝色的星球越来越近，许许多多的飞船行驶在四周，他们的目标就爱不远处。 “不知道奥斯顿进入了星球没有？”他在心中想着。 第8章 人格魅力 穿过大气层，进入U167，飞船缓冲下落几分钟后迅速加速进入了Z区域的领空。 “集体都有，做最后的检查，下到地面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切勿惊慌失措，大家都是有经验的军人，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够做，想必都明白，不用我反复强调。”吉米看了一眼莱恩他们，转身之后继续说：“我们要收集动植物等样本，不能够破坏星球上原有的生态环境，前提是保证自我的安全下。知道了吗？” “知道！” 所有人齐声回答。 飞船在一片开阔的草场落地，舱门打开，所有人鱼贯而出，在飞船前列队，整装待发。 先前出发的机甲队已经对U167做了初步扫描检查，发射了若干定位器漂浮在空中，每隔千米就有一个，在星球的表面织成了一张大网。星球上有供人呼吸的氧气，含氧量极高，没有毒素，不需要穿太空服。且暂时没有发现辐射、对人体有害的物质等等，所以防护罩目前不用佩戴。 队长吉米已经提前在飞船上做了划分，所有人分成五组出发，莱恩和艾米说了一声注意安全后跟着所在队伍行动起来，他们是一路向南，最终目的地是一片湖伯，到达湖伯之后将调转方向从另外一条路回到出发地集合。 编号为5的队伍队长叫做戴里克·霍尔，红发蓝眼，是一位少校，地位在吉米中校之下，他是个很开朗的青年，出发时就说：“照顾好那个黑头发的矮个子，我可不想回去的时候他少了什么零件，更不想他的惊慌失措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其他人轰然大笑。 金发碧眼，包裹在作战服下的身躯波澜起伏的美女笑着说：“戴里克，小个子就交给我了，保证回去的时候没有任何闪失。” “哈丽雅特你可别把他榨干喽，小宝贝要是寂寞了来找哥哥呀。” “呸。”身材火辣的哈丽雅特直接给了说骚话的队员一枪托，“小伙子，你的宝贝儿还没有姑奶奶的手指长，省省心吧。” “哈丽瞧见过？”嚼着草茎的络腮胡汉子问，“扒光了？” 哈丽雅特一甩长发，“跟你们这群糙汉混久了，什么鸟儿没有见过，隔着裤子姐姐就知道尺寸，还用得着扒光了？尤金，还没有检测就把草茎塞进嘴里，要死早点儿说，我会给你一颗子弹。” 一开始嘴巴犯贱的小伙子窘迫了一张脸，讷讷地缩到了后头，才二期的士兵是干不过在军队里长久厮混的老油条的，别看着是个女的就觉得好欺负，骚话说起来比男人还要浪。 至于络腮胡尤金，他瞬间僵住，这边的环境太好了，酷似地球母星，他初来就犯了忌讳。 开朗直爽的戴里克并不如表面的那般直接无害，“尤金记一过，回去后记得写检查。” “干正事儿呢，嘴巴都给我闭紧了，出发。”戴里克单臂一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起，犹如出鞘的钢刀冲了出去，队员们紧随其后。 而一开始就被重点关照的莱恩拉起了迷彩的面罩，遮住了眼睛以下的脸，温润的双眼蒙上了锐气，现在要是熟悉他的人出现，一定认不出这如内敛刀锋的男人是莱恩·史密斯。 朝着哈丽雅特点点头，莱恩以并不低于正规战士的速度行动了起来。 哈丽雅特挑眉，红唇勾起低低地笑了一声，队长真是看走眼了。 U167星球没有诞生出智慧生物，一切保持在蒙昧状态，拥有一望无际的草场、平静幽深的大湖、茂密高耸的森林、茫茫无际的沙漠、银装素裹的冰原、潮湿多水的沼泽、无垠广阔的大海……还有潜藏在无边风景下的各种动物与危机。 这儿太像母星地球了，行走于其间莱恩有恍惚觉得自己走于母星的森林中。 穿过千米的草场，他们进入了森林，低矮的灌木在高大乔木施舍的阳光中奋力生长，光线透过茂密的枝叶投射成千万条在地上落下点点光斑。地上，层层落叶堆叠，踩上去微带起伏，腐殖质很厚。地上有长条形生物游走过的痕迹，戴里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初步断定为蟒蛇，头尾估计长十米，二十公分粗。蛇是森林里潜藏的高手，大家注意了。” 所有人比了手势表示明白，在这种环境中不需要过多的话来调节什么所谓的气氛。 他们不是来急行军的，而是收集沿路发现的东西，动植物、矿物、真菌等等皆算在内。 荷枪实弹，装备精良的队伍，面对宇宙横行的霸主虫族都不怕，更逞论一个原始星球的原始生物。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注意点儿总没有错。 “尤金、吉雷米收集腐殖物，哈丽雅特你带着那个小菜鸡收集树上的苔藓，朱利安、乔理斯……”戴克里一一布置任务，就连莱恩这个编外人员也有了自己的工作，收集树上那些随手就可以够到苔藓，苔藓上要是有小生物，比如类似于蜗牛的东西，也一并带回。 “你遮住脸的样子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区别。”随时保持警惕的哈丽雅特看着莱恩用镊子取了一块苔藓放入取样袋中，看他的摸样，黑发柔顺，微敛的双眸内棕眼温柔，是个温柔的男人，亦会是个体贴的丈夫。“多大了，结婚了吗？” 络腮胡的尤金瞧了莱恩一眼，“他不适合你。” 哈丽雅特翻了个白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莱恩窘迫，头一次被性感美女这么直白地说试试，他结巴地说：“我、我结婚了。” “哈哈，哈丽你没有机会了。” 哈丽雅特并不失望地耸肩，“现在很少遇到你这样的男人，腼腆、温柔，温柔底下又不失锐利，犹如你的黑发一般神秘。不考虑在舰船上发展一段甜蜜的爱情？” 说完，哈丽雅特欺身上前，饱满丰腴的胸部几乎要碰到莱恩。 莱恩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突然举起了抢，突突两声，其他人眼神骤变，冷漠地望向莱恩。 莱恩回望，淡定从容地将武器收了回去。 “天，它什么时候靠近的，我们……”毛毛躁躁也就是二期士兵吉雷米突然噤声，不再贸然开口。说出来，有些丢正规军的脸哈。 队长戴里克半米外，有一只通体翠绿形似螳螂的生物抽搐倒地，不出一两秒便彻底死亡。那生物一对锋利如刀的前肢，只要轻轻挥一下就能够割掉人的脑袋，被打死之前它究竟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谁都不知道，除了莱恩。 戴里克眸光深沉地看向莱恩，“谢谢。” 莱恩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三块取自于不同树干、不同高度的苔藓写上备注之后送进了采集箱，他并没有因为杀了一只正规战士都没有发现的生物而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同样没有因为他人的低估和嘲笑而愤愤不平、满口牢骚，他始终不卑不亢，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那从容的背影，透露出来的是强者的自信。 队伍里其他人收起了轻视，开始正视起这位编外的、后勤来的机械修复师，他们意识到这个会是累赘的家伙反而是一份助力。 “刚才那一手，他应该比吉米雷强。”队长副手的尤金低声地说。 戴里克将螳螂一般的生物收集起来，他说：“不。” “不会吧，比二期菜鸟要弱？” 戴里克站起来说：“他并不比你我差。” “这……” 戴里克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意，“他会是一名好战士，待在后勤可惜了。” ··· 队伍继续向前，陆续在森林的不同位置收集了样本，等到正午时分，他们穿过了森林，期间遇到了潺潺流水的溪流，见到了在水边喝水几只小动物，有半人高的长着蝴蝶双翅的动物，身体毛茸茸的如同的一个黑色的球，与它鲜艳的蓝色翅膀截然不同。 还有一层楼高、长角的食草生物，背脊上停留着小鸟。 潮湿的地方长有颜色漂亮的蘑菇，蘑菇表面有白色的小点，肯定没法吃。 他们随身携带有检测仪，可以判断接触过的东西是否有毒，初步的判断，在没有彻底化验时谁都不敢将陌生星球的陌生食物送入口中。 走出森林后，太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射了下来，并不炽热，现下是U167的Z区域的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能够更方便的见证生物的多样性。 凭着一个厨师的直觉，莱恩在草丛中找到了一些单片侧耳的蘑菇，翻开土壤找到了一些植物根茎，挖的时候有队员不小心碰坏了一个根瘤，露出了雪白绵密的肉，有清香味。 还有一棵其貌不扬的树，莱恩和哈丽雅特负责收集它的枝条和叶片，挖取一点根茎，如果见到幼苗就挖一棵。莱恩却敏锐地觉得干枯树干上的凸起物有问题，有刀剖开表层，露出白嫩的果肉，顿时吸引来了在树根处徘徊的蚂蚁，这是种糖分很足的果实，检测后无毒。 味道相当诱人，有甜蜜的水蜜桃气息。 要不是军人就要遵守军规，被味道刺激得口水冒出来的莱恩一定将果肉送入口中，想来肯定很好吃。 莱恩觉得自己更应该去当一个星际探索者，发掘各种能吃能用的东西。 “哈哈，我们真是捡到宝贝了。”哈丽雅特豪爽地大笑起来，飞快地采集着果实和吸食了果汁腹部变大变晶莹的蚂蚁，“以前我们都是看到什么采集什么，有用的东西并不多，根本兑换不了多少积分。” 积分就是军中流行的奖励，积累到一定数量可以兑换实物，甚至是星币。在探索星球的任务中，发现的东西越有价值——医用、军用、食用等等——兑换成的积分越多。 戴里克也笑了起来，放下了心中成见，看莱恩是越来越顺眼。 “还是我有眼光，选中了莱恩过来和我们搭档。” 哈丽雅特拆台，“一开始还说人家是菜鸡。” “哈哈。”戴里克并不恼怒，反而说：“这不是一开始没有看清楚，后来眼睛擦亮了嘛。莱恩要是菜鸡，我们一群就都在鸡笼里面咕咕咕喽。” 戴里克收起笑容，正视莱恩，“欢迎莱恩·史密斯上士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为一开始的话抱歉，请原谅。” 在队长的带领下，其他人也放下了手上的东西，郑重地向莱恩道歉。 莱恩看着众人说：“我接受道歉，我不是已经是团队的一员了吗？很高兴认识大家。” “对，老早就是我们的兄弟了。” 用实力证明自己，莱恩一向做的很好。 负责此次探索星球任务的不仅仅有地面行动队，还有机甲作战队，每一个区域一名机甲队员，Z区域有些特殊，这儿有两名，其中之一就是通体黑色的代号零，也就是刑天舰的最高指挥道尔顿将军。 身先士卒，奥斯顿总是跟士兵们站在最前线。 在编号5行动队不知道的情况下，代号零已经跟了他们一路。 代号零驾驶舱内，奥斯顿的身后，穿着白大褂、翘着腿看书的布莱尔吹了个口哨，“很厉害嘛，不出半天就得到了队员的信任，你的小伙子很有人格魅力。” 奥斯顿看向远方被人群围着的莱恩，轻笑着说：“我说过，他很优秀。” 第9章 好料都给你 通体黑色的代号零藏在高大的林木内，俯瞰着森林外一众人。 布莱尔叼了一管芒果味的营养剂慢吞吞地吃着，营养剂的口感类似于煮得熟烂的米粥，为了增加口感会加入没有彻底打碎的颗粒在内，吃起来就是叮当挂水的糊糊。 “呕，究竟是哪个大脑不发达的家伙做出来的这种口味，明明是肉竟然做成芒果的味道，他的味觉失灵还是怎么的。”布莱尔嫌恶地吐掉吸管，垂头去看放食物的盒子，没有一个正常的口味，好失望。 “天啊，那些食品家都是什么脑子啊，为啥争着做水果味的肉类。”布莱尔悲哀地发现，芒果味的营养剂竟然是自己最能够接受的口味，至于那板砖一样的压缩饼干，更加没有吃的欲望。 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布莱尔有气无力地说：“我要饿死在营养剂上了。奥斯顿，你应该和后勤的说说，弄些正常口味的营养剂。” “这批是上面直接派发的。” 布莱尔呵呵了两声，“肯定又是哪个关系户找的门路，军队的军需采购就是他们篮子里的筹码。” “布莱尔，你说要对U167进行实地考察。”奥斯顿不理会布莱尔的牢骚话。 布莱尔把电子书拿起来挡住脸，“我还没有发现值得下去查看的东西。” 奥斯顿无奈地笑笑，继续看向莱恩他们所在的方向。他驻守的区域所有未经开发的星球都属于金十字军团的财产，对这些未知星球进行探索，发掘有用的东西，评估星球的价值，便可以考虑是否挂牌售卖星球。 这是军队和帝国议院博弈的结果。 议院给的军费远远不及军队的开销所用，经过多次沟通、威胁、利诱、抗议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新发现星球挂牌售卖出去后，军队上交给国家20%的所得，剩下的全是军队所有，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所以包括金十字军团在内的军团，巡守边境的同时最喜欢做的就是探查未知星球，发现其中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你的小男人在干什么？”吃了几口芒果味肉泥营养剂的布莱尔正在怀疑人生的时候发现地面的莱恩做出了出乎寻常的动作，那人竟然带了便携式炉具，正在煮面条？！ “奥斯顿，我们下去，我找到要研究的东西了。”布莱尔推了推眼镜，翘起嘴角露出了兴味的笑容。 奥斯顿看了看他，没有反对，“好。” 正午时分正是午餐的时间，超级战士也不是铁打钢做，只需要电池就能够活的，他们需要休息、需要吃饭。在距离森林五百米的开阔平地上，戴克里示意众人休息，大家齐心协力收拾了一块营地，坐下准备喝些水、吃些营养剂，有四十分钟的休整时间。 哈丽雅特拿了一管桃子口味的营养剂，配料包上明确地写明了里面有鱼肉、鸡肉和多种蔬菜，热量……脂肪……碳水……蛋白质……营养全面、热量十足，一管就能够管饱，是离家旅行必备选择。 嫌弃地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哈丽雅特无奈地送入口中。 “每次出任务都格外想念舰船上的餐厅，老鲍勃做的风味鲨鱼干和营养剂比起来，也是美味。” “算了，与臭气十足的鲨鱼干相比，我还是吃压缩干粮吧。”络腮胡的尤金用牙齿撕开了一包压缩干粮，露出了里面泛着油光却坚硬如石头的褐色干粮，用牙齿直接咬都要怀疑牙齿会掉。“我觉得老鲍勃不做鲨鱼干就是个好厨师，他做的烤羊肉真特么好吃啊。” “丝丝入味，料特别香，我最喜欢烤羊肉的脆壳，脆脆的、油油的，撒的那层芝麻咬起来会有响声。”哈丽雅特吞咽了一口口水，鼻尖仿佛闻到了烤羊肉的香味，“吃完了舔舔指头，都是香味。对了，羊蹄也好吃，脚圈的那块肉是我的最爱。” “咕咚。” 所有人不禁吞咽着口水。 衬得手中的营养剂和压缩干粮更加难吃了。 角落里的莱恩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正在考虑中午吃什么，是面条呢还是泡饭，或者馄饨也不错。 莱恩卸掉了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折叠炉具，撑开就是一口行军时用的锅子，锅子用的是某星球发现的固体燃料，葡萄大一块可以持续燃烧三天，使用方法还非常简单安全，接触到氧气就能够燃烧，隔绝氧气便熄灭，性质稳定。 莱恩往锅中倒了一瓶水，打开了炉具的底部阀门，空气进入，小小一块黑不溜秋的燃料顿时出现了火团，热力惊人。 火舌舔着锅底，水里开始出现细小的气泡，气泡开始变大，渐渐的这锅纯净水开始沸腾。莱恩把面条放了进去，同时放进去的还有脱水蔬菜，出锅后只要放上他提前做好的肉酱拌一拌，就是非常美味的拌面了。 莱恩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的安静，忙看向四周，见到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作为半个战士，莱恩知道警惕，并且做的很好，他的直觉一向很准，附近没有危险，所以没有抽出武器。 哈丽雅特目前和莱恩关系最好，蹭到了他的旁边问：“你做的是什么？” “拌面。”莱恩示意大家看。 脱水蔬菜比不了新鲜的，但在任务中不用太计较那丁点儿的营养流失。遇水膨胀，脱水蔬菜开始充盈水分舒展开来，有西葫芦片、番茄、生菜、莴笋、油麦菜、小白菜和胡萝卜丁，这种脱水蔬菜厨房就有分装好了卖的，种类非常齐全，莱恩买了自己喜欢的这种。 看面条差不多了，大家除了问了一个问题就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莱恩就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把煮好的面条捞到了碗中，汤里面一片蔬菜都没有放过。放下碗，莱恩在所有的注视下从包里面拿出一包肉酱，直接扔进了碗里面，在热力的作用下外面那层类似于塑料包装的东西自然融化，肉酱的香味毫无保留地发散出来，进入了每个人的鼻腔。 “真好闻。”哈丽雅特喃喃地说。 尤金：“吃起来肯定很好吃。” 队长戴里克，“比压缩干粮，比营养剂好吃。” 突然，戴里克正容喊道：“史密斯上士。” 莱恩放下面碗，站起立正听候命令，“在。” “上士，我们在执行任务，不是野炊，谁允许带着炉具、食物过来的。” “报告上校，军事守则地面作战篇第五章第三十六条第12小条规定，战士在地面探索未知星球期间携带的食物包括但不限于营养剂和压缩干粮，附录中明确了可以携带统一制式的炉具一个及食物若干，方便地面行动时改善口粮，保证士兵的身心健康。” 戴里克顿了一下，迅速打开个人终端翻开起了存放在里面军事守则，发现果然有如此的规定，而且在文末附录中明确规定了可携带的炉具制式是什么样子，携带的食物不能够有哪些，比如不能够有异味、不带骨刺、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妨碍等等。 其他人也在查看，吉米雷惊讶地大叫，才二期的小士兵就是这么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他竟然把军事守则背下来了，天啊。” 老士兵们面面相觑，军事守则有五千多页，十三个大类，几万条各项规定，囊括了士兵们作战生活的方方面面，入伍的时候会要求熟读背诵，在三四十年前甚至会考试，只是现在越来越松，渐渐的只要知道个大概就行。 “牛掰。”尤金看看个人终端上的显示，再看看莱恩，赞叹了一声。 队长戴里克轻咳，视线不经意扫过莱恩的背包，“上士，你还携带了什么食物？” “还有米饭、馄饨、火腿等，是此次地面行动我个人五天的干粮。” 这次行动，每个队伍有四天的探索时间，为以防万一，莱恩多备了一天的干粮。 “上士，全做了。” 不是戴里克说的，也不是小队里面其他人说的，虽然这是他们的心声。陌生的声音，众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见到黑色的机甲由远及近，落地后驾驶舱打开，道尔顿将军率先从里面出来，几个漂亮精彩的纵跃到达地面，随后方才说话的人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在代号零AI的帮助下落地。 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瞧着非常禁欲风。 “将军。”所有人都有，立正敬礼。“大校。” 奥斯顿回礼，“众位好。” 布莱尔才没有这么多讲究，作为大校他和普通战士并不是一个系统的。简单地回礼后他就把目光落在了莱恩还没有来得及吃，已经有些坨坨的面条，“那是什么？” 莱恩回答，“大校，那是肉酱面。” “给我看看。”苍白的手掌伸了出来，仿佛带着究竟的味道。 莱恩不刻意去看奥斯顿，端了面条送到了布莱尔的手中，布莱尔闻了闻面条，意味不明地朝着奥斯顿笑了笑，他说：“很香呢，上士，现在给你一个帮助战友们的机会，把你背包内的食物全都做了给大家尝尝。” 队伍内其他人以眼神交流，觉得这么吃掉了莱恩精心准备的口粮不是很好，但想到不用吃营养剂又很开心，真是纠结并快乐，好苦恼。 莱恩他没有任何犹豫，“是的，大校。” 一个人五天的干粮肯定满足不了在场十三个人的需求，莱恩尽量做到每个人都有份。做完了分给所有人吃，不用担心没有这么多餐具，队友们有随身携带水瓶，改造改造就可以当碗用。没有筷子、刀叉？同样不用担心，为了吃的，他们会相处办法的。 奥斯顿坐在石头上，翻看着个人终端，作为领导底层小战士只会惧怕他、敬畏他，离他远远的，反观布莱尔已经混入了队伍中，把各种食物尝了个遍。奥斯顿已经习惯了，只有和机甲队员作战的时候、训练的时候，他才融入的进去。 一个碗送到了面前。 奥斯顿抬头，顺着握着窝的手向上看，看到了莱恩温柔的脸。 莱恩对着奥斯顿眨眨眼，“将军，请用餐。” 奥斯顿不由得心中柔软，“谢谢莱恩上士。” 莱恩压低了声音说：“我做的牛肉泡饭，里面放了牛肉片、速泡发的粉丝、香菇、豆腐干、脱水蔬菜和一个蛋。” 泡饭用的是莱恩提前煮好的米饭，装入包装后抽干空气，做的时候直接放进水里面就可以，米饭柔软又粒粒分明，吸饱了汤汁。莱恩还小心机的带了真空包装的浓汤块，唯一一块，做成了泡饭，那个油煎后真空包装的蛋也是独一份的。 莱恩把所有的好料都给了奥斯顿。 “你吃什么？” 莱恩说：“刚才那碗面，我已经吃好了，很饱。”那碗坨坨面，莱恩不会浪费的，自己解决掉了。 “你也来吃点儿。”奥斯顿窘迫地说，他头一次这么干，在有其他人的地方表现出亲密。 莱恩受到了鼓舞，内心洋溢着喜悦，比吃大餐还要爽。不过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目前还是秘密，在奥斯顿没有做好公布的准备前，他会注意好自己的分寸。 到处乱窜的布莱尔突然冒了出来，“哦，将军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 第10章 小男人（捉虫） 所有人的目光瞧了过来，伴随着喉头滚动，要不是碍于奥斯顿的身份，肯定冲过来抢一口，做到见者有份。 那碗泡饭单单是卖相就非常诱人，卧着的一个煎蛋竟然还是溏心的，只要筷子轻轻地一戳，就有金黄色的蛋液缓缓流出来。泡饭明明看着就一个煎蛋、几片脱水保存的牛肉，表面不见任何油光，瞧着挺寡淡，但飘出来的香味像是鸡汤，总让人觉得饭底下还埋着一只肉质饱满的大鸡腿。 戴里克瞪了队友们一眼，让大家把目光挪开，不能够在将军面前丢人，弄得好像舰船餐厅亏待了他们的一日三餐似的。 “莱恩做的，好像更好吃。”哈丽雅特咽了口口水，看向莱恩的目光更加热切，“尤金，要是莱恩没有结婚，我一定、一定追求他。” “我可以学做菜。” 哈丽雅特看向吉米雷，只敢口花花的二期小士兵吉米雷在哈丽雅特戏谑的目光中逐渐涨红了脸，粗着声音说：“我比莱恩厉害多了，我比他高壮有力，比他看起来更加男人。” “更加男人？”哈丽雅特挑剔地看着吉米雷。 吉米雷抬起自己的下巴，指着上面零零星星的青色胡渣说：“男人，这才是男人的味道。莱恩下巴上一根胡子都没有，算什么嘛，男人就应该长胡子，像尤金大哥一样。” 尤金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满意自己的胡子，为了保养胡子他可是花了大功夫的，比女人呵护长发还要费心费神。 哈丽雅特哼了一声，摸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的莱恩，“暖男才是女人需要的。” “哈丽雅特。”尤金无语地喊了一声。 哈丽雅特应，“嗯？”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基因序列是Y，是和我们一样的纯爷们。” “所以，来一场野性的、充满征服的爱情。”哈丽雅特意味深长地笑着，“是我征服他。” “……”吉米雷往旁边挪了挪，直觉告诉他，此时此刻的哈丽雅特很危险。 ··· 布莱尔看着奥斯顿，确切地说是奥斯顿手里面的高汤泡饭，眼神中充满了可怜巴巴地期待。 “就一口，就吃一口，尝尝味道嘛。”布莱尔伸出手指戳了戳奥斯顿的手臂，“就尝尝啦，他反正经常给你做，我就偶尔吃一次。” “你手上不是有吗？”奥斯顿无奈地看着布莱尔，拿这个好友真是没有办法。 “不一样，你手上的看着更加好吃。” 莱恩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他以为奥斯顿会分享泡饭，却听到奥斯顿说：“不行，布莱尔不行，这是我的。” 布莱尔抽了抽嘴角，“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以前我要什么，你会给什么的。” “这个不一样。” 布莱尔笑了，展开白大褂的后摆在奥斯顿的旁边坐下，“就应该这样，该自己的绝对不让别人染指。”布莱尔凑到奥斯顿的耳边，用他们两个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说：“小男人很受欢迎哦。” 莱恩没有听见，他正为奥斯顿的反应而高兴，心头美滋滋的。 短暂的休息结束后，队伍继续前进，代号零并没有跟着一起行动，奥斯顿身为主帅，用一个上午跟随已经是给了自己格外的优容。 接下来的行程有惊无险，莱恩依靠自己对美食、对种植的灵敏触觉又发现了许多可以食用的东西。 高大的树上长着许多瘤子似的丑陋疙瘩，撬开这些疙瘩外面的一层树皮就能够摘下如同栗子一般的果实，用激光打开后，里面的果肉是面粉状的，莱恩捏了一点点断定可以如同面粉一样做成各种面制品。 巴掌高的小草底下有手臂长的棍状根茎，折断后出现甘蔗般纹理，有香甜味道。 浮在水中的巨大叶片掀开后叶片底下全是拳头大的果荚，打开后里面像是石榴粒一样的小果肉，挤压开后里面略带酸涩的气味让一众闻到它的人口水直流，像是吃了十根开胃的小酸黄瓜，非常需要一大碗白米饭来缓解腹中的饥饿。 ………… ………… 如此种种，一路行来，莱恩发现了许多可以吃、可以利用的植物和动物。说到动物就不得不提挂在树枝上的虫蛹，样子很难看，有一层霉菌一样的绿毛，泛着恶心的酸臭味。 哈丽雅特戴上了面罩后才拿着镊子夹了一个放到取样袋中。 莱恩却发现了一些小特别，特意打开后露出里面嫩白的虫肉，一看蛋白质就非常丰富。 如果当做简单的标本放入取样袋，他们绝对要错过积分点。 莱恩就是发现食物的移动扫描仪，几乎没有吃的可以逃过他的眼睛。 比预计的多花了一天的时间，戴里克小队才回到了集合地，他们是最晚回归的一支队伍，已经让所有人等待了十二个小时。 吉米中校紧紧皱着眉头，“戴里克·霍尔少校，你们遇到了什么才花了如此多的时间，比正常集合时间晚了好几个小时。” 戴里克·霍尔立正敬礼后回答：“报告中校，一路上收获太多，拖延了时间，没有遵守纪律是我们的不对。但我们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动植物，其中一样藏在地下十米的深处，为了发掘出该物品，我们用了三个小时。”言下之意，要不是最后发现了这件东西，他们就能够压在最后时间回到集合地，不会违反规定。 吉米中校的目光在戴里克小队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圈，霍然发现那名可有可无的后勤士兵竟然站在队员的最中间，十分突出，而且其他队员没有表示出不满。 “是什么？” “将军！”吉米中校率先反应了过来，立正敬礼。 所有人都有：“将军！” 代号零降落，奥斯顿几个纵跃后从机甲中落到地面，缓步向吉米中校靠近，他带着亲和的笑容，看着戴里克小队身后的一人高的东西，“你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收获很大，很好。” 戴里克等人激动，作为队长，戴里克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回的探索过程中，莱恩·史密斯上士帮助很多，最后那件东西就是上士发现的。” 戴里克真是个好人，并不霸占功劳。 莱恩出列，“都是大家的功劳，靠我一个人发现不了那么多 。” “做的都很好。”奥斯顿鼓励着众人，对着莱恩扬了扬嘴角，只有他那个角度才能够看到的笑容。 莱恩高兴地握紧了拳头，大声地说：“将军，U167蕴含的能量巨大，我建议不挂牌销售，而是军团自主开发。”这不是特例，而是有过很多先例的事情，整个帝国东区、金十字军团巡守的地方，就有不下十颗星球是军团自主开发的，无一例外不是储藏着大量矿产、大量珍惜动植物的地方。 莱恩的话引来了不知情者的侧目，要不是碍于纪律，早就窃窃私语起来。 奥斯顿眉毛微挑，他询问后却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也没有人主动去掀开遮盖住那堆东西的帆布。“所有探索地面行动小队集合上舰船的时间到，东西带上舰船，交给布莱尔博士。” “是。”莱恩及戴里克等人敬礼。 一个小时候所有人上了舰船，有人好奇地询问莱恩他们究竟带了什么东西来，为什么以这就可以提升U167的档次，莱恩笑笑没有说，他看着是很温和，但又不是傻子，事关军团的财务大事，在未经领导批准前，他是不会说的。 上舰船后，莱恩和戴里克用搬运机器人将发现的东西搬运到了布莱尔博士处，实验室内奥斯顿和布莱尔已经等候了几分钟。 “少校，上士，不需要那么紧张，放轻松。”穿着白大褂的布莱尔站在巨大的培养舱前，培养舱内漂浮着许多内脏器官，它们像是水母一样一鼓一鼓地移动着。 经历过战争，与虫族血战过的戴里克和莱恩轻易就认出了，那些内脏是虫族的…… 周围还有很多培养舱，有整只的雄性虫族，有人类的心肝脾肺肾，还有半个男人，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竖着从中间切开了，只有一半保存了下来。 莱恩认识那个男人，是曾经猖獗一时、为祸边境的海盗头子，和金十字军团旗下的某舰队交锋后死亡，尸体残破不全。现在莱恩知道了，尸体就剩下了一半…… 处于这种环境，能够镇定自若真的是心理素质强大的表现了。 戴里克迅速说了发现的经过及发掘出的植物的作用，汇报完后就双眼望着地面，等待着长官放人。 “既然是莱恩发现的，就让莱恩留下，戴里克中校你可以离开了。”布莱尔手插口袋，揶揄地瞧了一眼奥斯顿，说出如上的话。 戴里克如蒙大赦，脚跟并拢立正，敬礼后向后退，给了莱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对不住了兄弟，哥们扛不住先撤了。 等实验室的舱门合上，布莱尔立马显出原型、露出了“尾巴”，一把扯开了桌子上的白布，“奥斯顿的小男人快来，给我们做吃的。” 莱恩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奥斯顿的男人多好听，为啥要加小！ 第11章 立功了（捉虫） 刑天舰上的实验室鲜少有人来，不是禁止他人进入，而是舰船上流传着各种恐怖的传说，传说有着依据，每次作战结束，敌人残破的尸体被收集起来，送往的便是实验室。布莱尔博士是舰船上的医务官首席，时常给到医务室给士兵们治病，那张被口罩覆盖着的脸看不清表情，但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对人体组织的热爱令人胆战心惊。 实验室四周的培养舱内，虫族已经脱离了肉体的器官依然具有一定的活性，在浓稠的液体中缓缓移动，有些复眼甚至会拖着一条尾巴似的血管贴近培养舱的内壁，像是极尽所能地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莱恩收回了视线，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动作，把大鱼头对开成两半，洗干净后放到圆形的大盘子中，覆盖上剁椒等调料，放到蒸箱中。布莱尔博士的实验室各种厨具非常齐全，但观察这位博士，并不像是会做饭的人，这些厨具更像是用来…… 莱恩及时打住自己飞散的思绪，关上蒸箱后又去做了三四个菜。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等待或蒸或烤或炖的几道菜煮熟的时候，莱恩望向奥斯顿，顺便看了看布莱尔，他们正在看从U167带来的东西，彻底改变这颗星球价值的东西。 “这是一种菌类，无毒性，可以食用。富含大量的矿物质元素，氨基酸，多种维生素……天哪，这是什么神仙蘑菇，是我所知可食用植物中营养最丰富、最全面的，简直就是一颗浓缩的营养剂，而且……”布莱尔将切开的菌类横截面凑近鼻尖，享受地闻了闻，“味道有木质的清香，说不定煮熟后会有改变。” 奥斯顿站在一侧，修长的手指拿过一颗尚没有名字的菌类，黑色、是不规则球体，切开后横截面有白色的雪花纹。 “仅仅是具有丰富的营养元素，不足以提高U167的测评等级。”他说的非常可观，并没有因为这些菌类是莱恩发现的，就给予不同寻常的重视。 莱恩正要解释，滴滴滴的机器提示音响起，绘制着各种颜色线条的纸条缓缓被吐出，布莱尔拿过来一看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奥斯顿，我认为应该更加重视U167的开发。” “为何？”奥斯顿走到布莱尔的身边，一同去看那张测试的纸条。 布莱尔激动地拿着那张数据条给奥斯顿看，“这里面竟然有φ3。” 星际时代，人类受到宇宙辐射，常伴随有基因不稳定的状态出现，产生的直接后果就是生育率的降低。就算是最有基因适配的夫妻，生孩子那也是不断努力加上上天赐予的运气。 辐射造成的基因不稳定医学上称之为φ3元素缺乏症，整个帝国的得病率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常年飘在太空的军人得病率更是在百分之五十，是一种困扰全帝国、关乎到人类未来的病症。 “每五百克的含量为0.6微克。”那些起伏不定的线条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够看懂，奥斯顿看的是最后总结。 “别小看这个0.6微克，正常人身体内φ3元素的含量标准是0.255微克到0.3微克之间，这一颗小小的菌秋可比人类含量的多。” 奥斯顿立刻明白了其中价值，“希望之星！” “对，希望之星，西方军团在这颗星球的海洋里发现了一种章鱼，每一吨可以提取φ3元素1微克，就被帝国定名为希望之星。”布莱尔转动着手上的小小菌球，“U167发现的这种菌球，比那些难以捕捉的章鱼厉害多了。” 希望之星上，只有野生的深海巨型章鱼才有φ3元素，人工养殖的就失去了这一特性，只能够打成浆糊做成那些口味奇怪的营养剂。 “莱恩，说说你们发现菌球的过程。”奥斯顿作为军团主帅，已经开始规划U167的开发。看向站在桌边的莱恩，黑发棕眼，看起来有些温柔腼腆的男性，身上还穿着地面行动时的军服，利落干脆的款式让他多了几分干练飒爽，但双眼一如既往地温和。 莱恩在奥斯顿目光的注视下，讲述了发现菌球的全部过程。回程的路上，途经一条干涸的河道，河道内纵横着干裂的纹路，最宽的裂缝有三个手指宽，脚下是最容易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地方，莱恩心细，善于观察，在裂缝距离地面三十公分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藏于淤泥中的贝类。 扔了一颗珍珠大的探索机器人到缝隙中，小机器人不断深入地下，这裂缝竟然有十多米深，就这么发现了菌球的存在。 他们随身携带的小型测试器当然测试不出φ3元素的存在，只能够测试出菌球富含大量的微量元素。 “地球母星上有一种野生可食用菌叫做黑松露，U167上发现的菌球与黑松露极为相似。黑松露在帝国中非常手高级餐厅的追捧，但因为母星地质情况的改变，黑松露每年的产量只有一千千克，这个量中央星球一家高档餐厅一年就可以消耗掉，可惜他们根本就拿不到这么多货。” 莱恩家是经营农场的，就对各种植物的行情非常了解，父亲就和千千万万的农场主一样试着从母星购进黑松露的菌丝进行人工培育，无一例外是失败的。 现在，业内已经公认黑松露无法人工培育繁殖。因此，黑松露被称之黑色的黄金，虽然它的价格比黄金还要昂贵。 莱恩没有想到，U167发现的菌球竟然会含有φ3元素，这个发现远超过他的想象。仅仅是黑松露，就使U167身价不同凡响，加上φ3元素，其价值更加不可估量。 莱恩很高兴，自己的发现能够帮助到整个军团，能够帮助到奥斯顿。 “黑松露，有趣。”布莱尔对吃的绝对没有多少研究，他就见过被切碎的黑松露和顶级鹅肝放在一起的样子。 “莱恩上士。” 莱恩下意识立正。 “你的发现很重要，此次发现经过确定核实之后，你会获得很大的军功。提前恭喜你，莱恩中尉。” 莱恩眼睛发亮，不仅仅是为了能够提高军衔，更是因为得到了奥斯顿的肯定，后者尤其令他兴奋。 旁边传来了笑声，布莱尔乐不可支，“你们两个不会一直这么相处的吧，你们两个可是夫妻，有点儿情趣嘛。” 莱恩和奥斯顿看向彼此，被打趣的二人渐渐的不自在了起来，不是被调侃的尴尬，而是……奥斯顿脸上浮现出一点点浅浅的红晕。 ··· 发现菌球中含有φ3元素的事情重大，为了确定此项发现不是偶然，奥斯顿立刻派出行动队去U167上挖掘菌球，此次为专项行动，要确定菌球生长特点、分布情况、生长数量等等，挖掘出不同区域的菌球对此进行分析，确定φ3元素的发现不是偶然。 奥斯顿进入到忙碌，莱恩没能单独和他说说话，只能够带着些许遗憾地回宿舍。在宿舍的门口见到了戴里克·霍尔，这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训练服，少了行动时的疲惫和风尘，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 莱恩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U167折腾了近五天，早已经灰头土脸，这幅样子竟然在奥斯顿跟前待了那么久！ “莱恩。”戴里克发现了莱恩，主动打招呼。 “队长。”莱恩忙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询问戴里克来找他做什么。 戴里克是个直白直接的家伙，指着宿舍的房门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是我疏忽了。”虹膜开门，莱恩侧身说：“请进。” 看到宿舍内的情况，戴里克挑眉，除了三个极为占地方的种植舱亮眼之外，这个宿舍也太简单了。 莱恩邀请戴里克坐下后，自己先去浴室洗脸洗手稍微打理打理，随后去了厨房打开冰箱前几天摘的草莓，切了几个放进苏打水里，简单又好看的草莓苏打水就做成功了，用来招待客人不错。 接过了苏打水，戴里克不得不承认，莱恩是个十分有生活情调的人，要是他招待战友，塞一瓶冰镇饮料就不错了，才不会费心思准备什么苏打水。“莱恩，有没有兴趣进入作战部？” 戴里克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他就是来挖人的，莱恩待在后勤实在是太屈才了，这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应该在能够发挥他能力的地方，而不是埋没于后勤部门终日与琐事打交道。他来时就问过了，莱恩在来刑天舰前，竟然在厨房待了十年。十年的厨房生涯丝毫没有削减莱恩身上的锐气，足见他私底下要花费多少功夫来锻炼和提高自己。 “待在作战部，能够发挥一名战士的能力，能够挖掘出自身更多的潜能。”戴里克游说着，“身为一名战就应该深入战场，为了保家卫国抛洒血肉。” 莱恩听他把话说完，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抱歉，我没有进入作战部的计划。” “为什么？”难道他锻炼身体，努力提升自己的单兵能力，不是为了进入沙场？ 莱恩说：“我现在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机甲修复师。” “难不成要成为代号零的修复师？” 莱恩内敛，这也就是心里面想想，竟然被戴里克说破了。抿着嘴，莱恩没有说话，但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戴里克一拍脑门，“作战旅也可以和将军并肩作战。” “抱歉，我心意已定。” “我不会放弃的。”戴里克没有说，成为专属修复师太难了，还不如跳槽来的容易。“也祝你成功。” “谢谢。” 临走前，戴里克：“莱恩，以你的能力，不应该被分到厨房啊。” 莱恩淡淡地笑了笑，“无意间得罪了同学。”因为在学校里太优秀，毕业从军就被人使了手段，成了厨房的一员。他家没权没势的，就拥有一颗小种植星，没法走关系给自己换地方，没法抗议，就只能够承受。 戴里克瞬间明白，安慰地按住莱恩的肩膀，“刑天舰在将军的带领下，足够的公平公正。但人之间难免有倾轧，你要是遇到麻烦了就来找我，我虽然军衔不大、职务不高，但有些关系，能帮忙肯定帮。” “谢谢。”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通过几天的相处，戴里克已经和莱恩称兄道弟了，“行了，不用送了。” 戴里克出门，回自己军种所在的层，去往电梯的路上他遇到了奥斯顿将军。 “将军！”戴里克站到一边立正行礼，等将军从身边走过，他才暗自嘀咕了起来，“将军来后勤层干什么？这个方向只有去莱恩宿舍的，难不成去找的莱恩？我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莱恩和将军满打满算就见过两次，总不会因为那碗面吧。” 第12章 莱恩的桃花 “你在做什么？” 盘腿坐在种植舱旁边的莱恩扭头看向门口，看到本应该忙碌的人竟然出现在这儿，满心满眼的都是惊喜，“我在U167发现了一种野生草莓，挖了几棵植株带回了飞船，刚刚检验室通知我检验通过了，用机器人送了过来。” 地面行动的队员在探索的星球上发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很想要的话，把样本采摘后送去检验室，只要确定无毒无害、不会对舰船产生不好的后果，那该样本就可以归个人所有。 莱恩搬了张凳子让奥斯顿坐在自己旁边，他必须尽快把野生植株种植到种植舱中去，采摘下来到现在植株已经离开土壤近二十个小时，生命力再强也出现了缺水、卷边的现象，蔫搭搭的像是被从妈妈身边带走的小奶狗。 “果子被摘掉化验了，我特意挑带很多果子的植株挖的，没有想到一颗都没有留下。看起来不是很像草莓，更像是树莓，果子很小，闻起来有些酸涩，入口即化，有奶油的丝滑，回味是甘甜的。我相信，经过几代的培育和驯化，能够培育出极为好的草莓品种。” 规定中，地面行动时不能够吃陌生星球上的动植物，以免出现中毒等等现象。 那莱恩怎么知道的野草莓口感，那完全是一场意外。 “大概我改良的第一种植物就是草莓，我对草莓非常感兴趣，看到了就要研究。”莱恩边说边做着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举起来研究时，一颗草莓掉进了嘴里……”消失的非常快，他想吐出来已经来不及。 为此，队伍启动应急机制，在原地停留了半个小时，确定他身体无碍之后才进一步行动。 奥斯顿看着跟前垂着头忙碌的年轻男人，身体上的疼痛、心中的烦顷刻间远离了自己，听着他絮絮叨叨、没有目的的闲话家常，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慵懒的感觉。他推开了凳子，学着莱恩的动作在他身边盘腿坐下，尝试着把头放在了莱恩的肩膀上。 “地面行动，还是要小心谨慎。” 莱恩挖坑的动作停了停，身体动作的幅度变小，双手的动作越发的细致，他笑着说：“嗯，以后肯定更加细心。你，别担心。” 没有得到回应，让莱恩有些失落，但没有得到回应又让他微微欣喜，不否定就是最大的肯定。 “我手边没有专业的检验机器，没法确定野生草莓的植株活性，只能够试着去培育，希望可以培养出适合入口的草莓。野生草莓入口还是太酸，成熟极化的特性不是很好，而且果子很小，你知道吗，那个果子就和一颗黄豆似的，要不是我一直和草莓打交道，就要错过了它。” 两个人生活的交集太少，从中找寻话题肯定不是个好的方法。好不容易又在一块儿了，莱恩不想静静的冷场，索性拉拉杂杂地说着话，没有什么目的性、也不全然围绕着什么。 “我养了一只小矮马，是M星球和地球母星的小矮马的杂交培育出来的，个头比金毛还要小，性子也和小狗一样，我给他取名栗子，因为他最喜欢吃栗子，生的喜欢吃，还喜欢吃用栗子做的各种小甜点。”莱恩说起了家里面的情况，说起了生活中的琐事，“佩琪姨妈会做栗子小松饼是栗子的最爱，吃得高兴了它就会眯着眼睛发出呦呦呦的叫声，尾巴还会甩来甩去。” 奥斯顿轻笑，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出一只棕色的小矮马吃着栗子味道的小松饼，吃完了欢快地仰头发出呦呦呦的叫声，露出一口白皙的板牙，长长的、流苏一般的尾巴甩来甩去，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主人看，像是在说着：再给一个，再给一个嘛。 “我的父母根据种植星不同的四季情况，水土条件，种植了许多植物，有高大的芭蕉树，砍倒后划开坚硬的外壳，能够吃的内芯处小胡萝卜一般大的一条，用来和自家养的小黑猪肉炒着吃味道最好。小黑猪生长缓慢，不适合规模化养殖，无法推广市场，就自家养着来吃的。”说完，莱恩不好意思的说：“我说这些事情，挺乏味的。” “不，很有趣，我很喜欢。”奥斯顿调整了一下姿势，放纵着自己沉溺在莱恩的温柔中，“我的生活非常乏味和枯燥，单调地用几个词就可以概述，学习、训练、通过考核。” 莱恩有些心疼，成功的背后付出的是辛劳的汗水，奥斯顿童年的颜色根本就不是彩色的。 “不是那些，我跟你说，我们家的种植星虽然不大，地质条件不是最好，但景色不错。北半球有一个内陆海，秋天的时候浅海处生长的树叶片会褪去绿色成为漂亮的红棕色，树林间会停留白色的大鸟，日落时分，霞光照在海上，如梦似幻。”莱恩拼命地想着自家的那些风景，希望带着奥斯顿回家，去看那些美丽的景色，“南极的冰原上生长有冰晶花，这种花能够吃，冰冰凉凉，用来和莴苣叶子、龙虾肉做色拉最好，味道是一种很淡的柠檬草味。 成片地生长在冰面上，阳光照射下来，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要是角度好，会出现彩虹。” 莱恩停了停，继续说着：“在赤道附近的海域有个海洋漩涡，开着小型潜艇深入其中能够一百米就能够发现荧光虾，它们是透明的，发光的是虾脑，洗干净后用酒腌制一会儿做成呛虾很嫩很滑……” “奥斯顿，等我们身上没有了责任，帝国不需要我们保家卫国的时候，你愿意跟我定居在种植星吗？”莱恩说了许多之后，紧张地询问着。 奥斯顿轻轻地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小，莱恩看不见，他小声地说着，“嗯，种植星很美，安静又祥和，我很喜欢。” 莱恩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嘴角就差咧到耳后根了，“你肯定会喜欢的，就怕到时候你会觉得种植星太平淡，日出而起日落而息，一天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间我们就老了。以后我们的孩子……” 提到孩子，莱恩眸光中内敛着羞涩，“以后我们的孩子会开着飞船来种植星看我们，我们还会有孙子孙女。哈哈，我想的太远了是不是，孩子都没有呢，怎么就先想着孙子了。” 奥斯顿是个安静的人，两个人相处，经常就是莱恩一个人说个不停，像是自说自话，不过在他话音落下后会得到一些回应。提到未来的孩子，莱恩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奥斯顿的回答，他安静了下来，耳边是奥斯顿绵长轻缓的呼吸声，竟然这样睡着了。 莱恩弯了弯嘴角，拿了身前的毛巾擦干净手后拿了书开始看，上半身保持不动，如果不是怕动一下影响到奥斯顿休息，他一定抱着人到床上去。 他看了看已经合上的种植舱，新落户的野生草莓叶片、茎干已经挺立了起来，很显然非常适应里面的种植环境。 用个人终端调节了宿舍内的灯光亮度，莱恩投入到学习中，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要考试了。 能不能成为机甲修复师，在此一举。 机甲修复师的考试资格一人一生中只有三次，需要获得所毕业学校的严格推荐，先期就杜绝掉一切的鱼龙混杂，程序非常严苛。 一次不过，第二次考试就要延迟到三年后。 莱恩不想错过机会，更不想虚耗时光，更进一步、离奥斯顿更近一些，是他的目标。 ··· 转眼间，就到了机甲修复师考试的日子，考试分上下午，上午的理论考试是帝国中央星时间上午八点钟准时开始，也就是莱恩今天的上午五点，远在帝国边缘，一旦搞错了时间，那就冤枉死了。 好在，舰船上对此次考试相当的重视，时间有专人负责核对，确保准确无误。 准备充分的莱恩走出了宿舍，叮一声中他的个人终端收到了一条信息，是来自于奥斯顿的。 “没法送你去考试，抱歉。祝成功！” 莱恩的眼睛在每一个字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温声说：“有了你的祝福，我觉得我一定会成功的。” 走到电梯门口，组员艾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气喘吁吁地说：“还好，还好我没有错过。莱恩加油啊，你努力了那么久，一定会成功的。” 末了冲过来用力地抱住了莱恩，“加油加油，你在我心目中是最棒的。” 艾米身高比莱恩略矮，骨架纤细，但冲过来的力道依然不小，莱恩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揽住对方的腰稳住身形。 “谢谢艾米，放开我，电梯来了。” 艾米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猛地在莱恩脸上亲了一下，满脸通红地松开了莱恩，“这、这是祝福的仪式，你别误会。” 后头，电梯门打开，奥斯顿的身影缓缓出现。 艾米正对着电梯门口，率先看到了将军的身影，推了莱恩一下，自己立正行礼，“将军早安。” 莱恩眸光转深，沉稳的身影清晰地说道：“艾米，谢谢你的祝福，我们是好兄弟，不需要这样，如此亲密的仪式是应该给爱人的。十分抱歉，我一直没有说，我已经结婚了。” 艾米脸上的红晕逐渐淡去，在刑天舰早晨惨淡的灯光照射下变得苍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检验室的人员看着手底下的野生草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把草莓给吃掉了…… 第13章 当机立断（捉虫） 做事要干脆利落，感情的事情更加不能够拖泥带水，莱恩之前一直把艾米当兄弟，从未想过别的，也从未想到艾米对自己的感情竟然会有不同。现在发现了艾米对自己有别的想法，当然及时阻止，拖的时间越长就越复杂。 莱恩陪着妈妈看电视，很多电视剧里面男主女误会怎么来的，不就是因为不干脆，给了对方想象的空间。 “艾米，抱歉。”莱恩摘下帽子扬了扬，这是表示歉意和拒绝的动作。转身走进了电梯，没有回身，直到电梯门在身后合上，电梯上行。 “你怎么来了？” 奥斯顿：“不行吗？” 这话不像是他的风格，像是质问。 奥斯顿懊恼地改口，“你今天要参加重要的考试，我想了想忙之前还是要来你……唔……”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烈的吻，分开时，奥斯顿靠电梯轿厢壁上喘气，脸都红了许多。 莱恩欺身上前，又在奥斯顿的唇上啄了两下，奥斯顿的脸红了，他的更红。“等我的好消息，我会努力的，会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说完，莱恩就松开了奥斯顿，毅然转身，斗志昂扬。肩膀被拉住，奥斯顿知道感情是双方付出的结果，如果一方热情、另一方冷淡，那他的父母也不会挚爱一生，父亲也不会因为挂念母亲而了无生趣。 “别动。” 莱恩不动了。 奥斯顿在背后抱住莱恩，笨拙地把头放在了莱恩的肩膀上，“等你的好消息。” 莱恩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立刻就冲到考场大杀四方。他抓住奥斯顿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晚上……” 奥斯顿抢着说，“我在房间等你，如果我先忙完的话。” “好。”莱恩不知道怎么说甜言蜜语，憋了好一会儿他说道：“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失败啊，应该发信息问康纳表哥，他究竟是怎么做到活跃气氛的俏皮话张口就来的。 有没有补习班，他现在就报名！ 奥斯顿轻笑，“好。” 电梯门开了，莱恩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强忍着没有扭头去看电梯。再走几步，他看到了考场，飞扬的心一下子落实到了实处，深吸一口气，他要考试了，为了今天的考试，他努力了十多年，从打下基础到从业时间，从来不懈怠。 七年的时间，他从初级机械修复师成了四级修复师，一共五个等级，四级机械修复师便可以称之为大师级。身在厨房的他，完全是自学和找机会实习，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而只有大师级的机械修复师才能够参加机甲修复师的初级考试，非从业七年以上的机械师不行。 莱恩是自家农场的挂职机械修复师，所以他有从业资格证。 在场参加考试的莱恩扫了一眼，大概在四十人左右，男女各占一半，在星际时代，已经没有全然的性别指向工作，只要愿意，男女都可以干。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所有人严阵以待，有胜券在握的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有争分夺秒的继续翻看着书，有紧张不安的不断地吃东西，有信心十足的插着耳机在听歌。 “叮叮叮……” 急促的声音响起，这是提醒在场的众位，离考试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莱恩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与座位上的全息接入核对个人终端上的信息，戴上了全息头盔，五分钟稍纵即逝。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随着时间到的提示音出现，莱恩眼前的世界发生扭曲改变，转眼间来到了星网上的全息世界。 星网是个网络上的超大空间，看地图有九州十八个大陆，不同星球的居民初次上星网会被标记在对应在大路上，在星网大陆上可以瞬息穿越时空，来到大陆上的不同区域。刑天舰上提供的全息舱是最高配的，莱恩在家里面也有一个，在宿舍里只有最简单的全息眼镜，在考试之前他已经将自己的位置定位在了考试中心。 如果粗心没有提前这么做，等自己跨越大陆来考试中心，就要错过考试了。 网络上的攻略上率先标红的就是这一点。 这是前人血泪教训换来的经验。 前方在网络上虚构出来的建筑宛若真实，非常大的半球体扣在地上，线条流畅，表面充满了蜂巢一般的空洞，莱恩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已经有部分人不适地捂住了眼睛，严重者快要呕吐眩晕。 据说，星网主脑的设计者是个密集形状的疯狂爱好者，此项爱好在考试中心发挥的淋漓尽致。 所有人的脚步匆匆，不单单是因为考试临近，更因为谁也不想面对那让人鸡皮疙瘩不断起来的建筑。 放过密恐吧。 莱恩想，自己一定要去网络建议下的这条帖子上留言！！！ 迈入考试中心的一瞬间就分配了考点，进入后就有光屏在面前出现，莱恩核对信息无误，喊了一声确定。 确定当下，身前有白色的方正桌椅出现，桌子上有纸笔。莱恩拉了椅子坐下，拿起了笔，桌子上自动浮现出考卷，A3纸大小的卷子有厚厚一沓，提前做好功课的莱恩知道一共有四十二张，题目多达两千多条，正确率必须在90% 以上才能够进入下午的实操考试。 机甲修复不是草率的事情，事关到站场胜负的关键，而且机甲不仅仅运用在军事上，各行各业都有涉及，而且往往是核心部分，所以再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而获得了机甲修复师资格证，就等于获得了机甲设计师的资格，而后者的获得并不能够得到前者。 莱恩收敛心神，开始做题。 做完一页就会立刻显示正确率，心理压迫极大。心理素质不好，一旦出现错误，后面的错误率就越高。 莱恩聚精会神地考试，刷题刷过一页就有98%及以上的正确率显示，一路做的非常流畅。等所有的题目做完，距离考试结束只有一刻钟，他时间掌握的也相当好，靠前的几次模拟考没有白训练。 “整体正确率98.5%，恭喜1000******80802考生获得下午实际操作考试的资格。”甜美的电子音响起，莱恩满意地点点头，说了一声退出，自己就被弹出了考试中心来到了广场上，再一次面对了那密集的图案。 弹出个人终端，莱恩从星网上退了出来，等待一个半小时后就可以进行下午的考试。中午这段时间，吃饭，休息，养精蓄锐。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地从星网中退了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如同莱恩一般闭目养神，有人已经遗憾地摇摇头站了起来，退出了考场，也许他还会努力下一次考试、也许就此放弃，谁也说不准。 等考试结束，没有做完的会被强制退出，这时候刑天舰上的考场内有热闹了起来，不过失败者没有大声喧哗，影响别人下午的考试，唉声叹气离开便是。 这是在军中，大家彼此不认识却是战友，有纪律有组织有战友情，所有有顾忌。在别的星球，别的考场，就有人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精神奔溃、疯狂闹考场的，在警察赶来之前闹个够本。 那些闹剧不提，吃完了饭，休息片刻，时间就到了下午考试。如上午那般进入考点，不过考点内出现的不是桌椅，而是浮在半空中的各种零件，考生必须根据随机抽取的零件做一个机械部位出来。 提供的所有零件，一定、必须都要用完，多出一个这场考试就作废，下面的就不用参加了。 莱恩通过观察，摆弄了几个元件之后确定自己抽中的算是偏南的机甲脖子那块的神经元，确定好制作的方向，他就喊来了各种工具开始制作，时间不等人，考虑的越多剩下的制作的时间就不够了。 实操1的考试时间为半小时，半小时后，莱恩的面前多了个篮球大的机甲部件，不规则的球体，看起来平实无华。等第二项考试出来，这件东西都将在一旁等候。 第二场考试是部分机甲残件的修复，莱恩抽中了机甲的左前肢，整个断口看起来应当是受到虫族消化液腐蚀造成的，伤口参差不齐，整条手臂残损了三分之一，等于要用零件重新做一条。这是难度偏上的考题了，莱恩不做任何停顿，开始工作。 第二场考试时间较长，是一个半小时。 下午实操考试一共三个半小时，这场结束后，就是第三场了。 第三场，破损的机甲彻底出现在眼前，坏的更加彻底了，不仅仅有消化液腐蚀伤，还有了火烧、弹痕、机械创伤等等六处。 最大的一处是神经元的损伤，很好，莱恩因为看到损伤严重的机甲而皱起来的眉头松了开来，他第一道题的判断没有错，将这个关键部位放上去，他第三场考试等于通过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那些伤，就是多了点儿，并不难。 莱恩：“我这是被考场的监考系统眷顾了啊，抽到的题目难度都是偏难的。” 不会是进入中心时吐糟审美了？ 多想无益，莱恩快马加鞭的工作是真的。 第三场就算是莱恩再熟练，也没有流出富裕的时间，基本上卡着结束时间完成的。下午场最后二十分钟是图纸设计，不设计复杂的，绘画出外观，写上自己的设想就好。 莱恩有时候想，这是不是有设计师在收集想法和灵感，不然实操来这道题目毫无意义。所有的攻略和靠前培训机构都说了，这道题只要画出来，再随便写上两句就好，千万别傻乎乎地自己的干活全都倒出来，图纸可是一个机甲修复师最大的核心秘密。 莱恩花了十分钟完成，点击提交，分数随之而出——96.6分。 绝对是高分，历年来公布的考试成绩，实操的最高分是96.9分，莱恩这个成绩与之就差那么零点几，差一点儿他就可以创造历史。而扣分原因，很贴心地给了——设想一笔带过。 莱恩翘了翘嘴角，看来是有真人阅卷的。他要真是把自己的设想拿出来，他还怎么给奥斯顿做机甲。 哼！ “恭喜1000******80802考生顺利通过机甲修复师资格证考试，获得一级修复资格证。是否报名参加明年的二级修复师资格考试？” 莱恩：“是。” 系统：“已经报名。” 二级下一年就可以参加考试，三级是两年后，四级是三年后，四级及四级就是大师级了，而最高级的六级就是殿堂级的修复师，乃国家宝藏般的存在，莱恩对此有期待有努力，但并不强求。 成绩一出来，就会汇总到个人信息去，军方资料库也会进行相应的修改，以后，莱恩就是机甲修复师了，可以调整岗位，换部门，去往更广阔的舞台发展。 他，离奥斯顿近了一步。 退出了星网，考场内剩下的十一人，还没有全部结束考试，有些人会坚持到最后一刻被强制登出。莱恩没有打扰任何人，放下东西后悄声离开。一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回到宿舍，打开门，里面很安静，莱恩失笑，摇摇头，“他那么忙。” “莱恩！” 莱恩眼睛亮了，冲了过去抱住从厨房走出来的人，“奥斯顿，我通过了！” 奥斯顿软下了身子，任由他抱着，笑着说：“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　　另一篇文在参加日万活动，这篇文只能够保证每更有三千。笑哭，双开还挺爽的，虽然成绩不理想，但我会努力让两篇文都不断更，为了爱咱也要努力发电！！！加油！(o^^)oo(^^o) ··· 监控室内，两名负责监控的信息部战士面面相觑。 甲：“那个，电梯里的是谁？” 乙：“我们一定看错了，是幻觉。那可是我们的指挥，是我们心目中的战神，是道尔顿将军，他竟然被人压在墙上亲！” 甲：“那个男人是谁？！” 乙：“不知道，我要去杀了他。” 甲：“算我一个，一起杀。” 甲乙：“将军像是自愿的……抱上了，啊啊，亲上了，啊啊啊啊……” 舰船上唯二知道秘密的人受到了一次来自上级直发的小警告，忍痛删掉了画面，最好能够格式掉自己的记忆。 第14章 我已经结婚了（捉虫） 莱恩通过了考试，获得了一级机甲修复师的资格证书，刑天舰上参加考试的四十多人中，通过的仅仅只有六人，通过率不高，却也能道一句正常，因为整个帝国机甲修复师资格证考试的通过率只有5%。 年年都有抗议考试难过的，政府网页里为此盖了几十万层的高楼，联名抗议的签名飘红了十多年。但，国家就是不改，有议员提出意见，一概被无视。 用帝国机甲大师，顶级设计者，掌握生物机甲核心技术的高斯·麦克亚的话来说：机甲是一个帝国最前沿的技术，军事、民事的核心动力，于帝国之根本上不能够有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人出现，宁愿这行的从业者少之又少，我只希望所有人都是精英。 现在，莱恩已经是被大师盖戳的精英了。 只不过，精英也分等级，鄙视链可比其它行业更加严重。莱恩现在就是这条鄙视链上的小菜鸡，正在往凤凰的道路上努力奋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飞出鸡窝，成为傲视枝头的金凤凰。 小菜鸡·莱恩走进了训练室，后勤机械修复大队1队五百五十五人群集于此，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莱恩像是脑袋上顶了个静音符，凡看到他的皆被叼了舌头，停住了话头，不再吭声。 莱恩：“……” 小透明拯救全世界，成了大英雄，受到所有人瞩目的感觉。 有些好呢。 人群如摩西分海，本站在最后的莱恩面前出现了一条路，莱恩沉默了一会儿迈步向前，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向了最前方，在那儿整个后勤机械队的队长玛贝尔中校正看着他，等候莱恩的到来。 在人群中，莱恩见到了自己所在小组的组长，见到了眼睛有些红、但努力朝着自己笑的艾米，见到了曾经挑衅过自己、嘲笑他是个小厨子的那些人。莱恩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很温和阳光，以前没有卑微讨好地笑过，现在更没有因为成功而盛气凌人。 他一直是他，从未改变。 路很长，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莱恩站到了玛贝尔中校的身边。 “好，好，不愧是上了我们刑天舰的年轻人，就是出色。”玛贝尔中校按着莱恩的肩膀，以前从未见过莱恩、都不知道这是哪个山头的葱的中校如同多年之交一般和莱恩说着话。 报名考试、获得考试资格等等，说难其实也容易，在场的那么多机械修复师谁没有资格，能够上刑天舰的最起码也要三级。可是谁有那个毅力和努力去参加考试，很多人安于现状，已经不愿意为了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进一步。 玛贝尔中校更是了解到，眼前的年轻人在来刑天舰前是在厨房工作的，从业资格还是在家里面挂职。 难得，难得啊。 这么难得的战士他怎么没有提前发现，现在说再多已经来不及了，打好交道、留个好印象才是真。 别看莱恩现在军衔低，他还年轻，只要肯努力，前途不可限量。 莱恩微笑，从小就很优秀的他总是被其他同学的家长、学校的领导夸奖，接话显得自己不够谦虚、没什么表示又是示弱，这时候展现出得体的、符合长辈心意的笑容就好了。 果然，看着玛贝尔中校的表情，是越来越满意莱恩了，甚至想问问莱恩结婚了没，基因序列是X还是Y啊，家里面有几口人，爸爸妈妈是干什么的……潜力股，就要从微时发掘，等潜龙升天了，想套交情就来不及了。 玛贝尔笑得越发和善，眼底深处的算计光芒不断闪烁。 “我已经把你的个人信息转到了机甲修复部门，你待会儿就可以去那边报道了。去了那里，可别忘了我们这里。” 两个部门，只是一字之差，却差之千里，机械修复属于后勤，机甲修复属于作战部门，进入后者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声地说自己是个战士！ 莱恩准备今天开完晨会、训练之前和领导提一提，人事上的事儿他见多了，卡一卡、拖一拖，嘴上应了手上却要好久才做，没有想到事情比自己预想的容易，这么快就转了部门，这么快他就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机甲修复部门了，离奥斯顿更近了。 又和玛贝尔中校说了几句话，莱恩表示自己不再打扰，退到了人群中。玛贝尔微不可查地点头，更加欣赏这个知进退的年轻人，想要询问婚姻情况的念头更深了。 玛贝尔突然想起，莱恩档案上的婚姻情况是保密级，有趣。 玛贝尔收回了目光，开始今天例行的晨会，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并让大家向莱恩学习，说完了就布置今日的训练项目，随后按小组解散。 人群中打量的目光无数，莱恩坦然受之，走到了小组队员的中间，他笑着说：“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相聚便是缘，虽然没有多久，但是他们让初入刑天舰的自己尽快地融入到刑天舰的氛围中。 组长看着莱恩，目光却没有在他的身上对焦，像是透过莱恩找寻着什么，“获得了机甲修复师资格，只是踏出了一小步，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更加艰难，走不好就会粉身碎骨，你多当心。” 莱恩收了笑容，正容说道：“谢谢组长教导。” “谈不上什么教导。那……”组长无声地叹息了一声，“那里的竞争更加残酷，只能够相信自己，别付出太多真心。” 莱恩拧眉，这话他不是很赞同，但不妨碍自己记住，多一份谨慎之心总是好的。 “特别是……”组长说了三个字却停了下来，又变得恍惚不再说话。 大家都习惯了，开始说起话来，有人打了莱恩一下，说他是真人不露相，一下子就通过考试了。 还有人期待起了晚上的聚会，“我家乡做酒最厉害，我带了两瓶上舰船，晚上大家一起喝。” “舰船上不让喝酒。”艾米嘟囔着。 那人说：“是高度酒不准喝，低度果酒可以的，我带来的酒就是用水果做的，这种果子你们肯定没有见过，只有我们那儿生长，生长在水中，一颗小果子就花生粒大小，果汁酸不溜丢的，生吃的是一条汉子。用来酿酒却很好，入口醇、有回甘，有度数、不上头，晚上你们喝了就知道了。” 最后这人补充，“要不是低度数的酒，我都带不上船。”想喝醉了都难。 艾米嘟嘟嘴，他始终低着头，就是不看莱恩，“我还想喝酒呢。” “艾米。” “啊！”艾米应的超大声，声音空空的，带着心虚的那种。 “艾米。”莱恩又喊了一声。 艾米抬起了头，视线落在未来恩的身后，就是不看他，“我听着呢，你要说什么？” “艾米，对不起。” 艾米瘪了瘪嘴，红红的眼眶差点儿没有兜住眼泪，“也是我的错，一直没有勇气开口。不不，是一开始就没有问清楚。” 莱恩歉意，“也是我没有说，我的婚姻……” “啥，莱恩结婚了？！”有组员不可置信地喊着。 莱恩腼腆地点头，“嗯，在上舰船之前。” “哇，多幸福的自由恋爱，我现在还在等适配结果，但是哪里那么容易，呵呵，帝国政府的工作效率。” 一方面努力宣传，让大家多生孩子多种树，少空炮地瞎折腾。另一方面，适配效率却是始终不高，有些人等了好几年，十几年，都没有等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比如奥斯顿将军，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适配伴侣不出现，就怪政府。 大家不生孩子，怪政府。 孩子学习成绩不好，怪政府。 帝国政府被说多了，皮皮的，还能够在官网上回复公民呢。 莱恩解释，“不是，不是的，我以前一直在建船上服役，没办法自由恋爱，是适配结婚的。” “咦，莱恩刚满三十啊。” “嗯。” “哇，那莱恩好幸运，这么快就找到了另一半。”同伴揶揄着，“你的另一半做什么的呀，嘿嘿，是男是女，长得漂亮吗？” “他也是军人，是非常帅气的男性。”莱恩想到奥斯顿，不由地笑了起来，他们昨晚共度了美好的一夜，是不以生育为目的的良宵，他觉得自己离奥斯顿的心更近了。 “那岂不是很少能够见面。”队员想到了这个，有些替莱恩难过，新婚就分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莱恩笑了笑，没有回答。 艾米愣住了，他是组员中年纪最小的，还没有到适配的年龄，正在自由地寻找着爱人。看着莱恩提到新婚妻子幸福的模样，眼睛中带着爱意的星星，他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戏。 心里面酸溜溜，艾米想自己应该好好回去睡一觉，哀悼自己一场未开始就彻底结束的恋情，“祝福你们。”他彻底放下了。 放下感情之后，艾米发现莱恩也就这样，个子中等、身材中等、相貌中等，就是帅气了点儿、阳光了点儿、温柔了点儿、努力了点儿、能力出众了点儿……T^T。 莱恩怔了一下，笑着说：“谢谢。” 恍惚沉默，一直当布景板的组长突然开口了，他还在十几分钟前没有过来，“特别是自己的图纸，设计理念，想法和灵感，轻易不要和别人说。” 组长很郑重，是看着莱恩的眼睛说的，深深凹陷的双眼深处带着浓浓的苦痛。 莱恩用力地点头，“知道了，我一定牢记。” 后来，莱恩他们的聚会组长没有来，在聚会上，带酒的那位组员跟着组长最久，他说起组长的一些往事，“组长的爱人是设计机甲的，不过不是在军队服役，他研究的方向是医疗，主攻微缩型号的机甲，很有灵性。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自杀了，而他的朋友因为一款机甲获奖，走上了人生巅峰。 唉，我们很有可能怀疑，他的朋友剽窃了他的想法。组长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人也变得恍惚，不求上进了。” 气氛有些沉重，一时间室内只有种植舱运转的轻鸣声。 聚会高兴而至，却有些败兴而归，提了这个事儿的组员有些懊恼，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来。 众人道别，莱恩回去收拾东西，转到种植舱那边时高兴地发现之前种的野生草莓的果子竟然成熟红透了，可以吃了。 立刻摘了下来，洗好了放在碗里，这个草莓存放的时间更短，必须尽快吃。他立刻给奥斯顿发信息，“空闲吗？草莓熟了，我们一起吃呀。O(∩_∩)O~~” 奥斯顿正在翻看从帝都发来的文件，剔除了那些华丽无用的辞藻，剩下的实质性东西并不多。 收到了莱恩的信息，他放下了文件，打字发了过去，“好。” 扔下那些文件，奥斯顿起身准备走，却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要知道好几份文件是要写好了汇报交上去的，有些报告需要繁琐的数据，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把工作布置下去，让下面的人汇总了报过来，他交给秘书官整理书写，最后成稿他要过目修改…… “这……” 不管了，奥斯顿四十多年的岁月中头一次想要任性，不想工作、不想工作、不想工作，随心去做喜欢的事情。 莱恩在宿舍等着奥斯顿，现在考试也通过了，下一场考试是一年后，累积在日常而不是天天看书，看理论的书籍在考前三个月突击最有用。好像一下子没有事情做了……才怪，他能够找到事情的，莱恩把自己收集来的一堆零件搬了出来，一共五个收纳箱。 一一打开后，里面陈旧的零件都被他清洗保养过，虽然比不上全新的，但这都是免费的呀。 全新的这么多零件，莱恩是个富二代也扛不住。 身后有敲门声，沉浸在图纸上，想着还有什么可以修改的莱恩挑眉，谁这么晚来了。 站起来去开门，门外是艾米。 “艾米，有什么事情吗？” 艾米鼓足勇气来的，“我想进来说。” “这么晚了，不方便。”他老婆要来了。 “我就几句话，说完了就走，不耽误你时间。”知道自己的爱输了，但有些话他还是想说，憋着不舒服，说出来他就可以悼念自己的爱情了。 莱恩哭笑不得，“在门口也可以说。” “不要，气氛不好。” 莱恩看了看时间，还挺早，奥斯顿忙工作不会这么早来，他可以让艾米尽快说了、尽快走，在门口扯皮更加耽误时间。 “好吧，你进来。” 艾米进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地站在房间中央。莱恩看他紧张，就去倒水，让他缓缓，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莱恩去倒水，艾米松了一口气，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给自己打气，说出来呀，说出来就好了，不就是一句我喜欢你，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他的身后，门滑动开，艾米下意识看过去，见到了不敢置信的人，手脚快于脑子，立正敬礼，“将军！” 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妈呀！将军怎么来莱恩这里了？他好像是自己开门进来的？宿舍的虹膜钥匙不是要录入了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个小时就是除夕夜啦，宝贝们新年快乐、平安康健，爱你们，么么哒~ ··· 艾米：我看到了什么！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莱恩：我们一起吃草莓呀(#^.^#) 奥斯顿：吃了这么多，感觉自己都是草莓味儿的了。 莱恩：让我尝尝。 奥斯顿：o(*////▽////*)q 第15章 草莓蛋糕 “你好。”奥斯顿见到宿舍里有人，没有退回去，而是自然地走了进来，微笑着和里面的人打招呼。 艾米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一顿一顿地喘息着，才能够控制自己不要惊叫，结巴地说：“你、你好。” 端着温水从厨房走出来的莱恩看到奥斯顿来了，无奈地耸耸肩。“艾米别站着了，坐吧。”真实的，还是遇上了。 宿舍里就那么两张椅子，还有的都是小矮凳，艾米机械地移动着，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来到了椅子边坐下，然后他看到奥斯顿将军脱掉了身上的外套随手挂到了衣架上，和莱恩的军装并排放在一块儿。随后，将军是如此自然地坐到了床上，微笑亲和地看着自己。 一系列动作打破了自己“将军只是过来看看下属”的猜测，哪有领导一来就坐人家床上去的，想想就不可能。 莱恩也坐下，椅子摆得离奥斯顿将军比较近。既然被艾米撞见了，那就没有必要隐藏，他大方地介绍着，“奥斯顿，这是我在机械修复队时同一个小组的组员，艾米·波特。艾米，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你应该很熟悉，奥斯顿·道尔顿。” 这是莱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介绍妻子，他没有选择常用的妻子、爱人、伴侣等等称呼，而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认定的人，就不会任何中途的改变，也是在和艾米说，有些事情就别想了。 艾米觉得莱恩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组合在一起又非常不明白。 奥斯顿将军竟然是莱恩的另一半？ 他知道莱恩的基因序列是Y的，那奥斯顿将军就是X？ 天啊，将军的基因序列竟然是X！ 艾米觉得脑袋要炸了，接收的信息太复杂了，脑袋过热，有爆炸的危险。他猛地狰狞着面孔看向莱恩，莱恩·史密斯竟然能够和自己的偶像在一起！！他要嫉妒得疯魔了！！！ 奥斯顿不擅长处理这种场景，始终微笑着看着莱恩和他的朋友，就是考试那天在电梯口送莱恩的金发小伙子，柔软的金发、犹如祖母绿宝石的双眸，五官不是顶好看，鼻子两边还有一些小小的雀斑，就显得有些俏皮可爱了。 他那天好像要对莱恩表白…… 奥斯顿错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去分析了一个人的长相，不是为了战斗，仅仅是因为这人企图向莱恩表白，被莱恩拒绝后表白未遂而已。 而莱恩，说完之后有些紧张地看向奥斯顿，就怕自己贸然地未经同意的介绍让奥斯顿反感了。 一旦在乎，涉及他的事情都变得小心翼翼。 小小的腹鸣声响起，坐得近的莱恩听见了，侧身小声地问：“又没有按时吃饭吗？” 被抓包的奥斯顿微带羞恼地说：“事情太多，一忙就忘记了。” “身体要紧，再忙也不能够忘了吃饭。”莱恩皱了眉，埋怨着却又忍不住阵阵心疼，“我做了草莓奶油蛋糕。” 和莱恩在一起后，情绪越来越容易外露的奥斯顿眼前亮了一下，很显然草莓蛋糕令他愉悦。 “还有草莓苏打水。”莱恩又挖掘了奥斯顿的一个小秘密，和寡淡的白水比起来，他更喜欢喝有味道的、甜甜的、带气泡的水。 奥斯顿弯了弯眼睛，表情中流露出了期待。 “你暂时都不能够吃。” 奥斯顿差点儿质问莱恩为什么！ 莱恩握住奥斯顿的手亲昵地捏了捏，“蛋糕和苏打水从冰箱里拿出来太冷了，不能够立刻吃。我给你做一碗面……” 说完，莱恩松开手就要起身去厨房。 奥斯顿赶忙伸出手拽住莱恩的袖子，语气中有着无意识地撒娇流露，“吃简单一些。” 两个人的相处，在不经意间已经越来越融洽、自然。 “好吧。”莱恩无奈地看着他，“正好我买了米糊，我去煮一碗，吃完了米糊才能够吃蛋糕。” “好。”奥斯顿笑着点头。 莱恩转身看到一脸震惊的艾米，忘记还有人在了，歉意地看着艾米，“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的。对了，你要说什么？” 艾米愣愣地一口闷了杯子中的水，“哦哦，你去吧。”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呵呵。 莱恩进了厨房后又很快出来，一手端着个草莓蛋糕，一手拿着一瓶自制的苏打水。把它们放在了桌子上，他又转身走去了厨房。 奶油蛋糕上点缀着鲜艳的草莓，草莓个头又大又好看，看起来很甜，因为是装饰用的，青绿色的草莓蒂没有摘掉，看起来鲜嫩欲滴，诱人食欲。蛋糕没有抹面，能够看到粗糙的海绵蛋糕胚，分了三层，每一层蛋糕胚之间都有着蓬松的奶油，奶油里点缀着草莓粒，与装饰在最上面的一颗又一颗完成的草莓相呼应。 草莓蛋糕的旁边还有草莓苏打水，切成大块的草莓沉在泛着很淡很淡的草莓红的苏打水中，杯壁上有一颗颗细细小小的气泡。 这些，都是莱恩专门为奥斯顿准备的。 聚餐的时候，莱恩没有拿出来。 艾米单独返回来找莱恩，莱恩就拿了一杯温水招待。 懵逼的艾米不知道说莱恩厚此薄彼，还是应该说干的漂亮，毕竟对待自己的妻子就应该这么甜甜蜜蜜、与众不同。给朋友的，一桌好菜，就是最好的庆祝；像是草莓蛋糕，就应该给欣赏它的人。 道尔顿将军竟然喜欢吃草莓，难怪莱恩要在宿舍里放三个种植舱，哪怕挤占了大多数空间也要这么做。 艾米心里面酸溜溜的，如果有个这么好的人这么真心对待自己就好了。 会遇到的，对吧？ 艾米茫然又忐忑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莱恩，将军，我先走了。”至于之前要说的那个“我喜欢你”，本就没有资格说的他，看到了奥斯顿将军之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彻底破碎，更加不会说出口了。 在厨房的莱恩听到了声音，连忙走了出来，他和奥斯顿说了一声，把艾米送到了门口，笑着说：“谢谢你们能够来参加聚会，以后虽然不在同一个部门工作了，但还是朋友，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一定要来找我。” “好、好的。”艾米站在门口纠结地捏着手指，“我真没有想到……”奥斯顿将军，战神一般的人物竟然是莱恩的妻子。更加没有想到，将军竟然是基因序列X。 这个世界太奇妙了，艾米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肯定是那低度数葡萄酒的错，他喝上头了。 “我也没有想到。”莱恩笑容温柔，他此时此刻的温柔都是给奥斯顿的，他腼腆的笑容中还混着骄傲。笑了一会儿，莱恩正色说道：“艾米，这是秘密，一定不要说出去。” 艾米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肯定，我会保守秘密的。” “谢谢。” “不用谢。”艾米被震惊太多，连哀悼失恋都不想了，“我走了，再见。” “再见。” 艾米看到莱恩身后出现的奥斯顿将军朝着自己点点头，艾米呼吸一窒，差点儿惊叫，奥斯顿将军竟然朝自己点头了，啊啊啊，自己的偶像、他的梦中情人竟然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还要什么莱恩，边儿去吧。他好嫉妒，嫉妒莱恩竟然能够和奥斯顿将军在一起，想打人怎么办？ 艾米羞涩地低头，小声地说：“将军再见。” 说完了，转身跑开，过了很久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惊叫声传来。 莱恩还没有关门，笑着和奥斯顿互看着，奥斯顿说：“你的朋友很有趣。” “我刚来刑天舰的时候，他帮了我很多。”让他尽快地融入到集体中。 奥斯顿转身说：“他喜欢你。” 莱恩吃味地说：“他更喜欢你。” “我可以吃草莓蛋糕了吗？” 莱恩坚决地摇头，“不行，先吃一碗米糊。我这就去做。” “一起。” 厨房不大，两个大男人待在里面显得狭□□仄，但又充满了温馨，转不开身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能够碰到彼此，两个人时不时对视，没有说什么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米糊在锅里面慢慢粘稠，变得晶莹剔透，有浓郁的米香从锅里面传来。如果不是莱恩和厨房的人熟悉，根本就弄不到这么好的米糊。 两碗米糊，两个人坐在桌边，米糊旁边有蛋糕和苏打水，奥斯顿吃米糊的时候不时看向蛋糕，可口的米糊完全没有蛋糕来的吸引人。奥斯顿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而这一系列举动，莱恩全看在眼里。 奥斯顿的教养不容许他做出胡吃海塞地举动，再急迫地想要吃蛋糕也不会迅速吹凉了米糊倒进口中，慢慢吃完后才把碗放在一边，微笑着等待莱恩切蛋糕。莱恩没有故意拖慢速度，吃完了便开始切蛋糕了，切下一块放在盘中送到奥斯顿面前，他说：“我明天开始就调到机甲修复部门了。” 奥斯顿看向莱恩，等待后续。 莱恩问：“这样，我能够经常见到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艾米：嫉妒的发狂，身为道尔顿将军后援会的首席（自封的），我强烈抗议莱恩和道尔顿将军在一起。莱恩走，我来！ 第16章 转职成功（捉虫） “能。” 奥斯顿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在耳边回荡，莱恩抱着美好的期待进入电梯，按下数字20，舰船的最高层是机甲战士训练的地方，训练场的旁边有机甲战士以及机甲修复师办公室、休息室等等，莱恩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他的转职手续办的很快，期间没有受到任何刁难，昨天转出的机械修复部，今天上午就转入了机甲修复队。 在去之前，莱恩已经做过功课，了解到机甲修复大队人数并不多，共三百二十人，其中二百六十人是正式成员，负责舰上近五百台机甲的主要修复，而这二百六十人中有一人非常特殊，他是代号零的专属修复师，拥有四级以上的资格证，是大师级的，今年才七十六岁，是整个帝国最年轻的大师级修复师之一。 剩下的六十人是辅助成员，等级都是一二级的小修复师，正如职位上带个辅助两个字，他们的工作就是辅助，一切杂事都是他们在做。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在七楼、十二楼分别进入了一个人，一男一女，男人褐发褐眼，戴着眼镜，笑容斯文，镜片后的目光有些虚幻，是个内敛情绪的男人。女人拥有利落的枣红色短发，表情有些冷淡，进来时看到电梯内两位男士只是简单地点点头，没有多做介绍。 他们两个和莱恩一样，都是此次资格证考试中通过一级的，正式编入了机甲修复部门。而那场考试中另外通过的三个，参加的不是一级资格证考试，他们作为机甲修复部门的辅助成员，必须通过考试才能够得到晋升。 可惜，就算是身在机甲修复大队，成天接触相关专业，想要通过资格证考试、想要努力成为三级及三级以上，转为正式员工，也是很难的。 看这回考试的通过率就知道了。 从莱恩和另外两个人的到来开始，大队的辅助部门多了三个人，六十的数字将成为过去，六十三才是未来。 二十层到了，电梯打开后是一条干净整洁的走廊，正对着电梯的大门是通向训练场的，往旁边两个分别是机甲战士的集合地和修复师的集合地，莱恩的目标是后者。先要去找领导威廉·赫尔姆斯报道。 对这位领导，莱恩也做了些许的了解，是一位跟着奥斯顿时间最长的大校。奥斯顿的一路升迁，对方的身影几乎一直都在，是一位一百多岁的厉害修复师，虽然不是大师级（因为没有精力去应付考试，所以资格证始终停留在三级上，没有提升），但他的实力肯定有大师级的水准。 据说，是一位很严格的导师，还是帝国军事大学机甲修复专业的特聘教授。 莱恩没有理会落于后面的一位男士和一位女士，径直往前走，走到门口推开了那扇并不厚重的大门。里面原来还有很多房间，挂着队长名牌的门开着，一位留着枣红色大胡子的男士正叼着烟斗，咬牙切齿地对着光脑打字，要做汇报文件真是一件特别特别头疼的事情。 他们这边，整个部门被他带着就没有专精写文件的，每次上头要文件都是他这个当领导的亲自操刀，快要烦死了。 正好看到有个脸熟的小伙子走进来，威廉大校招手，“来的正好，给我把这份文件写了，所有的数据汇总都在光脑里，要求也有，你最好明天这个时候交给我，不然就……” 长相粗糙凶悍的威廉厉目在莱恩身上扫来扫去，“你是莱恩·史密斯？” 莱恩脚跟并拢立正，举手敬礼，“新晋一级机甲修复师莱恩·史密斯前来报道。” “哦哦，我说眼熟了，昨天见过你的照片和资料。”袖子挽到手腕上头，露出粗壮的、长满毛发的手臂的，威廉摸着自己一脑袋乱糟糟的、倔强的枣红色头发，“年轻人不错，我这儿还收到一份文件，恭喜你从上士成为中尉，在U167地面探索中发现了有价值的东西，获得三等功。新的军衔和三等功勋章，等会儿你去后勤处领取。” “是。”莱恩内心喜悦，军衔提高，终于不是普通小士兵了。 “好，既然你答应了，就开始写总结汇报材料吧，年轻人，这种东西好做的。”威廉大校根本就不给莱恩任何推脱的机会，装作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拿着军装脚步匆忙地离开，他在外面遇到了另外两个前来报道的，大嗓门吆喝着说：“也是新来的，走，跟着我来，把你们带到你们小队去，好分配工作。” 莱恩：“……”他也想去，他想尽快进入工作状态，好在以后的日常工作中见到奥斯顿，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也很好啊。 匆忙走出去的威廉生怕莱恩后悔似的，又龙行虎步地走进了门口，还真是门口，就踩在门的边缘，“年轻人好好干，我看你就是做这个料。不打扰你了，我打上门。” 说完，拉上了房门。 徒留莱恩在办公室一片凌乱，“……就不怕我翻看这里面的资料？”有什么秘密，可都被他发现了。 当然，莱恩是不会这么做的。 他认命地坐到了办公桌后，手指轻点光脑，退出了当前文件，翻看了要求、数据等等，发现就是写一篇上半年的工作总结，很简答的事情，数据、日常的工作内容、工作中突出的事项、提高队员整体能力的办法等等等都是有的，写一个总结对于莱恩并不是难事。 他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希望尽快写完了，就可以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工作。 日后莱恩会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第一个推开集合地的门，因为威廉大校有无数的文字工作等着他。 大校终于找到接盘的人了，不要太高兴。 莱恩俨然成为了机甲修复部门的隐形秘书，没有专属任职的那种。 被关在办公室一个星期，上班就进来，下班后才准离开，清爽温和的莱恩都成了个毛躁的狮子，看到咬着烟斗进来的威廉大校都没有了一开始的尊重。 黑着脸的莱恩站起来说，“大校，我已经把你交代的任务做好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大校有些心虚，没敢露出高兴的笑容，“哦哦，做好了好啊，莱恩的工作效率真是不错。你来了有一个星期了吧。” “是啊，来了一个星期了却没有看到过机甲。” “哈哈，小年轻就是激动，不就是为了能够近距离接触机甲，等正式工作了，有的是机会呢。”威廉大校笑着，摸着自己粗糙的大胡子，他说：“你去吧，我已经你们的查尔斯中校说过了，你可以直接找他报道。唔，晚了一个星期报道，应该对工作没有什么影响。” “是。”莱恩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威廉大校满意地摆着手，“以后有文件要做了，我会找你的。不要急着拒绝，你已经体现出这方面的能力。” 莱恩一个趔趄，差点儿撑不住表情，站稳了继续往外走，坚决不回头看一下威廉大校，一个星期的接触他已经知道了威廉大校是不拘小节的人，和他混熟了，工作就非常容易做，和他客套反而会惹来对方的厌烦。 “哈哈，这小子对我胃口。”威廉收回了目光，一屁股坐到了光脑前，手指点着光脑留下一道道残影，“不错不错，工作能力更是优秀，以前怎么就在后勤混的，太屈才了。一定有内幕啊，这么优秀的人才要是早点儿到我手里，现在肯定是正式机甲修复师了。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莱恩不知道自己写了几个文件就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他来到了辅助成员小队队长的办公室门口，敲门后见到了查尔斯中校，中校才像是威廉大校传言中的样子，是个不苟言笑、威严刻板的男人，短发，双眼内凹，鹰钩鼻，肤色古铜，像是常年暴晒在阳光下，面颊上泛着晒伤的红晕。 他直接带着晚来报道的莱恩进入了训练场，所有机甲修复师都在这儿，正式的、辅助的都在。巨大的机甲从舱室中移了出来，正式成员正在对其做日常的保养，而辅助的就是打下手，以及一群九人的小组对所有的机甲进行清理。 清理哦，近距离接触接触机甲哦。 机甲表面有机器做情节，但关节缝隙等机器无法顾及到位，必须依靠人力，而人力当然是从辅助成员中出，难不成指望正式成员动手吗？不可能的，每一个正式成员都是宝贵的。 莱恩被扔了一套清洁套装，在新组长的带领下停留在了距离代号零三十米远的地方，“这台机甲叫做猎鹰，驾驶者是XXX，在最近的一次任务中击碎了陨石带，关节处残留了许多小石头，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清除掉这些石头。务必要清理干净，清理不干净会影响猎鹰的下次使用。” “是。”莱恩还能够说什么，当然是服从命令喽。 换了一身干练的作训服的他望着不远处的代号零，也算是见到了奥斯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莱恩：成为将军背后的成功男人，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第17章 掉落的瞬间 莱恩转到转职新的部门已经有三个多星期快一个月的时间，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在擦擦洗洗中，不断地走过，他也算是勉强适应了新部门的生活，摸到了许多台机甲，与它们近距离接触，并且深入到各个细缝中，找到藏匿在细缝里的各种赃物。 有细小的陨石，有残碎的铁片，有顽强的荆棘，有虫族遗留的尸体残片……证明以前清理的人并没有做到百分之一百的干净。 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东西，在战场上也许会成为影响成败的关键。 莱恩做事细致，就算是被固定在了清扫小组，成为别人口中的清洁工，也没有自此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以前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机甲，他所有的制造和修理，基本上是通过全息网络进行学习和练手的。或者购买二手、三手甚至过了更多手的零件自己拼装。他家里面有一台五十年前，比他年龄还要大的报废机甲，这已经是他依靠个人能力能够在市面上找到的最好的了。 接触到全新的、最新款的机甲，令莱恩激动不已，在清理的过程中更没事细致地研究着机甲的表面构造。没法深入到内部，单研究表面就让他获益匪浅，许多先前理解或消化不了的知识变得融会贯通。 机甲清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清理小组才十个人，一个人负责一台机甲，一天也就清理十台，以刑天舰的规模，五百多台机甲他们整个清理一遍一个循环便是五十多天，需要一个多月。 更何况，有时候一天都没法清理完一台。 莱恩的效率相比于同组的人来说，要低上许多。已经有组员嘲讽，说是从后勤来的就是不咋滴，通过了考试又怎么样，野路子出生，不是经过系统学习而来，肯定有差别，这不就体现出来了。 他们这组的组长名叫戴维斯·韦斯莱，听到有组员这种言论，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有三四个组员自认为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工作，聚在一块儿聊天杀时间。一开始说莱恩的那个家伙讥讽地说道：“他在黄蜂的腰部多久了？半个多小时了吧，还不下来，做个清扫都这么浪费时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估计不熟练。” “都已经来三个多星期了，有什么不熟练的。” “那谁知道他呢。” “听说了吗？他以前是在厨房工作的，成天围着锅灶转悠，天啊，他不会把机甲当成了锅灶在那边研究吧。” “自己无能，就把别人想象成和自己一样。”利落的短发身影落地，是和莱恩同批过来莉莉丝，她主动从能够上手修复机甲的辅助机动小队调到了清扫小队来，当了个“清洁工”，这种行为被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嘲笑。 说三道四的几个人大男人立刻就不满了，他们说的是实话，清扫机甲有什么好做的，机器虽然清扫不了那么全面，但大致的已经清理干净了，他们只需要检查一遍而已。 莉莉丝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继续清理工作，昨天的那台机甲她已经清理完毕，现在开始今天的第二台。作为一个机甲修复师，最应该做的就是熟悉一台机甲的构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个元件应该在哪里、会有什么搭配等等，不是看了多少理论的书籍就能够知道的，必须摸过许多台机甲，从实践中总结出属于自己的知识宝典。 有了这个知识宝典，在设计自己的机甲时，就能够了然于心，做到胸有成竹。 有这么好的资源却不利用，莉莉丝不和傻子说话。他看向还在黄蜂号腰部摸索的莱恩，眼中划过欣赏，爸爸说这个男人很优秀，给他一两年的功夫，肯定可以成为这片场上最亮的星。 哼，莉莉丝不相信，应该是她才是。 莱恩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有了一个人将他当成了对手。 组长戴维斯斥责，“还不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难道就可以了吗！” 那些挨训的家伙看起来很不服气地回到了机甲旁边，在上面摸来摸去，很显然并不尊重自己的工作，也不知道要好好利用资源。戴维斯摇摇头，分到清扫队成了“清洁工”的队员很容易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劳作中失去信心，从怨天尤人到后来的无所谓，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戴维斯在日常例会中经常提及清扫工作对机甲的重要性，对自我提升的重要性，很可惜，并没有多少人听进去。就他们这个组，戴维斯可以说，真有心工作的不超过四人，莱恩、莉莉丝是其中的佼佼者，就连他自己，不也是在心灰意冷中才蓦然发现了工作的重要性，这才放下心的吗？ 戴维斯看向莱恩那里，发现他终于不再趴在黄蜂号的腰部研究，而是打开了自己的个人终端，调出了文档记录起了什么。 这么有心的“清洁工”，已经在刑天舰服役十五年、在“清洁工”待了有十年岁月的戴维斯，不是没有见过，却头一次见到如此热情的。 莱恩，他真的觉得“清洁工”这份工作很好，而不是在认命中发现价值。 戴维斯几个纵跃，从机甲的臂弯处跳了下来，往黄蜂号那边去。每一台机甲都有自己的AI，修复师可以和AI沟通，让AI控制机甲摆出合适的姿势，以便修理和清洁。现在，巨大的钢铁怪物黄蜂号就乖巧地趴在地上，露出自己纤细的小蛮腰展现给莱恩看。 莱恩盘腿坐在黄蜂号的腰上，手上拿着一只触控笔，在调出来的电子文档上又写又画，很快上面就布满了文字和图片，看起来十分凌乱，只有他自己看得懂。其中有很多他灵光一现的好点子，回去之后要进行二次整理的。 “莱恩。” 莱恩低头看，是组长戴维斯，“组长，有什么事情吗？” “和你说说话，是你下来，还是……”戴维斯指指自己，“还是我上来。” “稍等，我下来。”莱恩将触控笔插进工装上衣的胸前口袋，他现在穿的作训服是修复师专用款，轻便紧凑，还带着很多口袋，可以放很多灵巧的工具。他们还随身配有一个清洁包，里面还有小型的吸尘狗，可以辅助清洁。 莱恩关掉了个人终端，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直接跳跃了下来，七八米的高度对于训练有素的军人来说很轻松就搞定了。机甲战士平时不这么直接来，而是借助几个跳跃，是因为有了缓冲，在紧急情况下俯冲下来可以对敌人造成威胁，直接跳下在安全的环境内才会考虑，而且是个很好的炫技——针对机甲战士来说。 普通的机甲修复师可没有这么好的体能。 戴维斯看着平稳落地的莱恩，心中如此想着。 “莱恩，你在黄蜂号的腰部研究了这么久，看出了什么吗？”戴维斯虚心求教。 莱恩并不藏私，笑着说：“U型线路管的连接和并列改造，我觉得黄蜂号这里做的很有特点，就多看了一会儿。黄蜂号的U型线路内有虫族触角，我拿了出来，发现触角下面还有一颗蛋，不是受精卵，所以没有孵化。” 这就更加证明了黄蜂号U型线路管的稳定性，一颗蛋竟然至今没有破碎，里面的结构严密的超乎想象。 “我可以调整姿势了吗？”浑厚的电子音，调皮的语调，是黄蜂号说话呢。 莱恩说：“抱歉，你可以调整姿势了。” 话音落，黄蜂号就占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清理干净了这么舒服。” 黄蜂号的脚下，戴维斯看着莱恩拿出来的东西，无语了半响，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莱恩真是细致，走，跟我去代号零那边。” “嗯？” “代号零在这一循环的清理中还未开始，以前都是我亲自来的，这回我交给你。” 闻言，莱恩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很傻的反问了一句，“真的？” “哈哈，将军的代号零采用的最新技术——生物机甲技术，是所有机甲中最好的。能够接触到它，是我们的荣幸。”这项技术还未普及，因为制造起来相当麻烦和费力，耗材极多，每一台都需耗费数百亿星币。其中的核心技术掌握在高斯·麦克亚大师手中，代号零就是大师主持设计制作的，其精密程度，普通机甲师很难参透。 戴维斯继续说：“我怕自己在清理过程中有什么疏漏，这回交给你，你给我好好干。” “是！”莱恩的兴奋已经变成了跃跃欲试，马上就要和奥斯顿的代号零亲密接触了，真棒！ 说来也是巧，今天不是训练日，但奥斯顿带人来到了训练场，一身利落的作战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是那么的潇洒、干练，飒飒中自带大将之风。 代号零被从舱室中移动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其它六台机甲，编成一队，将去刑天舰前方路线上一条陨石带上探查，探路机器人在上面发现了疑似虫族活动的痕迹。 七台机甲整装待发，它们的驾驶员即将登上驾驶舱。身为辅助人员，只能够站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别人眼中流露出羡慕，莱恩的眼中还流露出对奥斯顿的想念和爱意。 奥斯顿朗声说：“登舱。” 代号零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屈膝、平伸一条手臂，奥斯顿原地跳跃三米跳上了代号零的膝盖，落上的瞬间借力向上，落在了手臂上。落在手臂上的一刹那向前奔跑数米后本应该走到肩头后直接跳到到驾驶舱，却在站到肩头的瞬间脚下不稳，直直地向下掉落。 这不是他技术有什么问题，而是腰部的伤带来的重击。 远处的莱恩顷刻间肌肉紧绷。 作者有话要说：　　清洁工也是能够发光的！ 第18章 奥斯顿的脆弱 现场数十人，一半是在场地上做训练的机甲战士，剩下的是修复师，见到奥斯顿众人只是在自己的位置遥遥敬礼。道尔顿将军携战士出舰船作战、探查等等对于能够经常见到他的人来说太习以为常了，那高大的代号零出现，已经没有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新鲜感。 那个高大威严的男人，双眼深邃沉稳，见到他便有了安全感，便有了致胜的把握。道尔顿将军，是不败的神话，是战场上所有战士的救世主。 “是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到道尔顿将军？”组长戴维斯看着不远处的代号零以及代号零下的将军，骄傲地和莱恩说：“我可是和将军说过好几次话的，别看将军工作时很威严，不苟言笑，但平时其实是个很亲切的人，对下属和蔼可亲。” 在戴维斯看不见的地方，莱恩双眉微皱，在他眼中奥斯顿状态并不好，同床共枕的人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他面色的变化，那种非亲密之人察觉不到的敛眉应该是忍着痛疼的表现。 奥斯顿受伤了！ “我负责清扫代号零，知道将军对自己的机甲非常爱护，有时候甚至会亲自过来对代号零进行清理，那态度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密爱人。”是人就会八卦，孔武有力的大个子戴维斯同样如此，他无奈地叹了叹，“将军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为金十字军团、为我们刑天舰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时光，都没有时间好好谈恋爱。该死的政府，提交适配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没有找到将军的另一半。刑天舰上上下下真的很希望将军能够找到个贴心的伴侣，最好是个温柔可人、贤惠顾家的女士，这样就能够很好地照顾将军的生活。” 戴维斯还在自顾自地说着，“等将军有了孩子，我们金十字军团才算是真正的后继有人。也不知道那位可爱的姑娘，会在什么时候出……卧槽，莱恩你干嘛！我我我……天啊，将军怎么掉下来了。” 十秒钟前，看着奥斯顿利索潇洒地跳上代号零的莱恩心里面还想着没想到戴维斯竟然这么絮絮叨叨，和自己的奶奶有的一拼。想法刚刚在脑海中成型，远处已经跳跃到代号零肩头的奥斯顿脚下趔趄了一下，直直地往下坠落。莱恩的身体动的比脑子还要快，肌肉紧绷、身体潜能激发到最大，旁人统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冲了出去。 速度之快，他的身后只余下道道残影。 百米的距离莱恩顷刻间到达，到达的一瞬间做出判断，腿部肌肉调动起来他纵身跳上了代号零的膝盖，以此为接力点跳跃到代号零的手臂，瞬息间，他落在了代号零的手掌中，而他已经稳稳地接住了下落的奥斯顿。 膝盖微弯以此作为缓冲的他站直了身体，与代号零匆匆对视后，代号零开始移动手臂将两人放到了地上。 下降的过程中，莱恩抱着奥斯顿焦急地问：“奥斯顿，哪里不舒服？我怎么才能够帮到你？”奥斯顿面色苍，因为疼痛，眉头紧皱，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整个人忍不住颤栗，口中有着无意识地呻（吟）。 身为帝国最厉害的战士之一，奥斯顿对疼痛的忍受程度极高，轻易不会流露出脆弱。从身体内部开始的疼痛日积月累，时时刻刻折磨着这个男人，等待着时机击溃他。在熟悉的怀抱里，忍了很久很久的奥斯顿溃不成军，所有的脆弱都坦诚在了莱恩面前。 “莱恩，我疼。”奥斯顿虚弱地说着，“好疼。” 莱恩越发地抱紧了奥斯顿，用力地说：“奥斯顿别怕，我在，我在这里。我带你去找布莱尔。” 不过一两秒的功夫，代号零的手掌已经到了地面，它巨大的双眼注视着莱恩和奥斯顿，像是在说：比我还要快的男人要照顾好将军。 落地的刹那，莱恩抱紧了奥斯顿脚步快而不凌乱地往外走，现在，别人的目光、需要隐藏的秘密等等，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莱恩。” 面无表情的莱恩听到了喊自己的声音，他望过去，是组长戴维斯。 戴维斯被莱恩的脸色吓了一跳，劝阻的话到嘴边被堵了回去，丝毫说不出来。 “中尉，放下将军。”戴维斯不敢说了，不代表别人不敢。 “滚！”莱恩根本就没有去看拦住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一只眼睛还是两只鼻子什么的他都不在意，因为疼痛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奥斯顿发出浅浅的、压制不住的呻（吟）已经烧灼掉了他名为理智的神经。现在谁挡着他，他就能杀了谁！ 拦住他的人挥拳，莱恩猛地弯腰踢腿，猛地将攻击自己的人击退。用着充血的眼睛扫视着周围，他冷冷地说：“都让开。”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往后退，被莱恩一击就倒在地上的杰克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莱恩，身为上尉，将军予以重任的机甲战士，他竟然被一个“清洁工”打倒了？虽说是猝不及防下，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轻视敌人，但这不能够作为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还有人要上前拦住，被杰克呵斥了回去，“中尉，将军交给你了，一定要安全交给医务官。” “就这么交给一个‘清洁工’？” “莱恩，把人放下，你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情。” 隆隆的耳边好像传来了几句对话，莱恩没有在意，他速度飞快地抱着奥斯顿绕开了挡路的人群，穿过了训练场、走出了大门、走过了电梯门，此时此刻电梯太慢了，跟不上他的速度。走应急通道不过几个喘息就到了布莱尔实验室所在的楼层，脚下生风，飞快地走着。 事后，莱恩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踢开了实验室的大门，怎么大吼着喊来了布莱尔。等他充血的大脑恢复冷静时，在实验室工作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奥斯顿躺在病床上，作战服、里面的衣物已经被去掉，□□着上身，洁白的床单显得他腰部的淤血越发刺眼。 莱恩不只是一次询问过，那个伤为什么还没有好。 奥斯顿总是笑了笑说，没什么的。 “你在做什么？”莱恩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拿着手术刀准备清创的布莱尔看向莱恩，“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靠着墙滑倒在地上的莱恩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肌肉酸痛、四肢无力，扶着墙才让自己站起来。他又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布莱尔冷淡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的强调，“我在清创。”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了皮肤，发黑的血液流了出来，布莱尔拿了纱布拭去，伤口在他的动作下越来越大，露出里面的明显被毒物侵蚀的腐肉，腐肉丝丝缕缕的如同蛛网蔓延，范围有女人的拳头大，与健康的肌理相比是那么的明显。 莱恩已经没有了疑问，他走到了病床边蹲下，握住了奥斯顿的手，昏迷中奥斯顿眉头皱紧，身体抖动着，每一下的清创都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 “这个伤，在你上舰船时就有了。” 莱恩的心颤抖，哑着声音问：“每时每刻都疼吗？” “是。”布莱尔回答的干脆，“虫族母虫的毒液，目前为止无解，只能够控制。中毒的人，要么中毒初始就自杀，要么在漫长的疼痛中熬尽生命。奥斯顿一直想要个孩子，他希望延续血脉，巩固道尔顿家族的根基，让觊觎的人统统闭嘴。可是这个伤口在，他就怀不上，可是他说自己想试试。” 布莱尔看了一眼莱恩，意思很明显，如若不然，莱恩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奥斯顿。不过，布莱尔有些欣慰地想，和莱恩在一起后，奥斯顿也越来越有人的活力，不像是以前只是一台完美的“机器”，按部就班的工作而已。 听到那个“是”，莱恩已经心如刀绞，哪里还能听到其它。 “咦——” 莱恩心肝颤，“怎、怎么了？” “这回清理出的腐肉，比之前的少了约8%的量。”布莱尔已经清创结束，喷涂上药剂之后缝合了伤口，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只余下淡淡的淤青，瞧着只是个皮肉伤。清创完后，他才有时间去看剔除的腐肉，对身体组织非常痴迷的他一看就知道，腐肉的量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少了。 他摸着下巴思考着，“我用的药没有任何改变，奥斯顿没有接触过其他医生，最近的航行中没有去过其它星球。除非……” “莱恩。” 始终盯着布莱尔的莱恩立刻回应，“怎么了？”他的声线紧紧的，充斥害怕和担忧。 “你给奥斯顿吃过什么？” “都是舰船上的东西。” “仔细回忆回忆，有没有比较特别的。” 莱恩努力回想，被自己紧紧握着的手动了动，他看过去，奥斯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怎么样？”莱恩扑了过去，手温柔地拂过奥斯顿的头发和侧脸，唇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两下，关怀的亲昵。 奥斯顿虚弱地弯了弯嘴角，“还好。”眼睛移动，他看向布莱尔，说：“是草莓。” 作者有话要说：　　莱恩抱着奥斯顿走了，训练场里一片安静 杰克站起来，几步走到戴维斯身边，勒紧他的衣服：你们那个混蛋究竟是什么人，他竟然能够打败我，竟然从我的眼皮底下带走了将军。 戴维斯艰难地吞咽着唾沫：他是后勤来的，我们还不是很熟，他的情况知道的不多。 杰克：哪里来的？ 戴维斯：后勤，据说是最先在厨房干的。 杰克：……我要去店根烟，太沧桑了。 ··· 刑天舰副舰长同样抽烟，对着下属说：所有后勤人员排查一遍，特别是厨房的。刑天舰，不能够埋没人才！ 第19章 活着的毒素 身为舰长，帝国上将，整个金十字军团的统帅，奥斯顿的伙食和普通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食堂有什么他就吃什么。有时候忙不过来，他就拿出营养剂随便吃一包，在遇到莱恩之前，他对食物的要求仅仅是填饱肚子。 但下属总是搜肠刮肚地为将军提供美食，寻到什么好的食材，肯定是会上到奥斯顿的餐桌上的。 像之前的蓝丝带旗鱼，最好的一块油煎鱼腩，舰上其他人不掏钱是吃不上的，因为厨师长会精心烹饪之后送到奥斯顿面前。而奥斯顿，并不会觉得这道菜与其它的相比有什么区别，也许会觉得味道不错、多吃几口，却绝不会因为口腹之欲而劳民伤财。 如果不是莱恩，他永远不知道原来草莓那么好吃、会有那么多种品种和那么多种做法。 将军吃草莓？ 那不是破坏形象嘛。 根本没有人想着将充满粉红气息的可爱食物送到奥斯顿面前的，在他们心中这与将军的形象差之千里。 布莱尔听到了草莓挑眉，“舰船上竟然有草莓？” 莱恩坐到床上去，扶着奥斯顿靠在自己身上，这能够让他更加舒服些，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听到布莱尔的问题，莱恩说：“我在宿舍里种了一些。” 舰船的种植舱只会种植富含维生素的水果，兑水制作成果汁给舰船上的所有人员补充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和药剂不同，食物的美妙口感会带来心情的愉悦。哪里会种草莓这种打发时间的小水果，在人类已经发现的众多水果中，草莓并不是维生素含量最高的，也不具有特殊功能。 那种装点在奶油蛋糕上的小东西，在很多实用主义者看来只有养眼的功能。 “我喜欢草莓。”布莱尔看着奥斯顿，面无表情地强调了一句。 在好友面前，奥斯顿尴尬地笑了笑，抓着被子边的手动了动，头一次词穷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唉。”布莱尔叹了一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爱情跟前还哪里想得到朋友。 “布莱尔……” 布莱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睛，收起了漫不经心，敛容说：“奥斯顿，你的伤口在愈合。” “母虫毒素，还未找到解毒方式。”奥斯顿也正色起来，他看向了布莱尔，“你确定我的伤口在愈合？” “不要质疑我的判断。”布莱尔激动起来，浑身战栗，近乎癫狂地在病床前走来走去，“这是一次伟大的发现，绝对震惊全世界。” 宇宙霸主虫族究竟来自于哪个星球人类不知道，它们以强横野蛮地方式劫掠着人类，每经过一个星球就吃光星球上的一切，人类、动物、植物、甚至是各种矿物，对食物无所顾忌。它们身后留下的是一个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几乎没有生还者，是人类探索宇宙中最大的敌人之一，当然，还有一个敌人是人类自己。 虫族仰仗的是自己堪比机甲的身躯和母虫的毒腺，人类经过与虫族几百年的斗争已经发明创造了能够摧毁虫族身躯的武器，却还未研究出对抗虫族毒素的解药。 解药难以研究的原因很多很多，最主要是的还是虫族生育能力强，缺少智慧的它们以无与伦比的繁衍优势对抗着不断发展的人类。毒素就在虫族恐怖的繁殖中不断进化，复杂程度是以几何倍数递增的。 奥斯顿的伤口，是布莱尔从业以来知道的第一起在康复的。 “我要见到草莓！”他猛地站定，锐利的双眼直直地看向了莱恩，“你的草莓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有这样的效果。一旦发现了抑制毒素的物质，就是在造福全人类，我们的名字将载入史册。” 莱恩不怎么在乎他是否能够在青史中留名，他关心的是奥斯顿的身体，“博士，你说奥斯顿体内的毒素在代谢，他的伤口在恢复，为什么今天还会疼的这么厉害？”奥斯顿从代号零的肩头直直掉落的画面会在莱恩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他的噩梦。 “说句医学家们从来不对外公布的话，这将吓得你们坐立难安。”布莱恩谈到这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犹如科学怪人，“母虫的毒素是活的。” “布莱尔，别吓莱恩。” “不。”布莱尔歉意地看着奥斯顿，“我对你也有隐瞒，之前说毒素具有活性很片面，真相是毒素是活的，就像是细小的生物寄生在了你的身体中。以前的疼痛你一直能够承受，为什么这一回如此强烈，因为它感觉到了危险，在反抗！” 此时，奥斯顿昏迷时做的化验结果传送到了布莱尔的个人终端上，他打开终端查看，眼中逐渐染上激动的光芒，“是了，是了，奥斯顿你身体中多了一种物质能够对抗毒素，它的含量很低，是不断地积累，数量发生质变之后才让我们发现的，真是神奇。” 他重复强调，“我要见草莓。” 奥斯顿坐直了身体，站在高位的他已经看到了这件事将在帝国中掀起的轩然大波，好坏都有，不过那都是未来的事情，而现在先要找到让自己出现恢复迹象的东西。 “我们去莱恩的宿舍。” 他要翻身起床，但动作牵动到腰部的伤口，痛彻心扉。的确，比以前疼多了。 “我把草莓带过来。”莱恩不想奥斯顿带伤移动，想想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时时刻刻忍受着痛苦，而自己却不知道，莱恩的心头就被重锤击打着，疼得无法呼吸。 “不行，说不定你宿舍里有什么才让草莓产生异变的。”布莱尔要看到的是原生环境。 “……我用的种植舱。” “那也不行。” “奥斯顿身上有伤，不能移动。”莱恩执拗地说。 布莱尔双手插着衣袋，笑得有些假，他现在只想看到草莓，不想应付杂七杂八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宿舍就好，把眼珠子挖给我。” 莱恩&奥斯顿：“……” 挖眼珠是不可能的，莱恩想做，奥斯顿也不允许，“我们一起去。” “我这边可没有轮椅。”布莱尔嘀咕。 “没事儿，我抱着。”莱恩抱起了奥斯顿，稳稳当当，“我带你回宿舍。” 抱着奥斯顿的莱恩率先走了出去，他的身后布莱尔不怀好意地看向奥斯顿，脸上带着怪笑。奥斯顿无奈地摇摇头，布莱尔回以耸肩，他是在创造机会，奥斯顿的伤口做过清创，打了抑制剂，毒素慢慢进入了沉睡期，奥斯顿将有三个小时的舒适期感受不到锥心的疼痛，那种无影随行的刺刺麻麻对于奥斯顿来说可以忍受。 不过药效的发挥还要二十分钟，嘿嘿嘿。 “我不和你们走一路，我到了宿舍门口等你们哈。”布莱尔大声说着。 已经走出去的莱恩脚下一顿，他忽视掉了一个事情，从这一层到达他宿舍所在的楼层需要下降十二层，这十二层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别人。 “在电梯里面，你扶我站着。” 布莱尔的话让他们没法侥幸，“今天是电梯检修日。” 作为前后勤机械修复部门的一员，莱恩知道每一季要对电梯进行一次检修，在此期间电梯停运，时长为两个小时，而这一季的检修日恰好的今天。 “我抱着你走安全通道的。楼梯上的人……” 奥斯顿安抚莱恩，“被人看见了也无所谓。” “我知道，我抱着你离开训练场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莱恩自己无所谓，就怕会影响到奥斯顿的形象。 “那就更无妨，我们走吧。” “好。”莱恩迈出去的步子顿了顿，他说：“还是尽量别让人看见，减少麻烦。奥斯顿你有舰船上最高的查看监控权限，我们尽量避开人。你结婚的事情还是秘密，曝光它应该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而不是现在。” 奥斯顿知道莱恩说的才是正确的，他说道：“好。” 个人终端调出全舰的监控，奥斯顿指挥着莱恩往前走，“我们现在去安全通道，必经之路上有三个人，分别在XX、XXX、XXXX三个地方。” 莱恩记下，抱着奥斯顿一路向前，途中拿出了优秀的侦查能力，避开了那三个人，其中一人几乎与他们擦肩而过却没有看见他们。 进入安全楼梯，行下三层，奥斯顿说：“下一层有一个小队正在上来。” 莱恩撞开了所在楼层的安全门走了出去，现在他选择走另外一条楼梯。 站在走廊内，两边是青葱的绿植，奥斯顿的声音响起，“前方十五米处左边的通道有三个人即将转弯，后方右侧的会议室已经结束了会议正要散会，共有三十一人。” 莱恩观察地形，他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抢在前方的人出来前冲过去进入一个小的休息室，他知道休息室内有后门，可以尽快地到达另外一个安全楼梯，那边暂时人少。 “我准备出发了。” 莱恩出言告知奥斯顿做好准备，随后猛地冲了过去，按照他的体能不过两秒多的时间，再推开门进入小休息室不会超过五秒。时间精确，他抱着奥斯顿刚刚进入小休息室，左边通道内的三个人就走了出来，边走边讨论着训练中遇到的问题。 “后门外有人吗？” 奥斯顿说：“休息室里有人，他是刚从后门走进来的。” 莱恩：“……” 莱恩看过去，竟然是在对U167地面行动中认识的队长戴里克·霍尔，他还多番游说自己调离后勤部门。 戴里克看看莱恩，看看莱恩怀里面的将军，下意识举起手敬礼，“将军，日安。” 作者有话要说：　　虫族是宇宙的流浪儿，不需要武器就可以自由在宇宙中行动，它们的毒素依靠着繁衍不断进化。 雄虫给亲爱的母虫送上了爱的信物，一条人类的大腿，它存了好久了，就为了给看中的对象。 母虫接过礼物给了雄虫爱的抱抱。 雄虫当场脸色大变：吱吱吱呜呜呜嗡嗡嗡（现场翻译：亲爱滴，我中毒了，再见，我是爱你的……） 母虫大哭：哇哇哇（我竟然又毒死了自己的亲爱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 母虫看向成群的雄虫，雄虫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微弱的吱吱吱（给我们三个月进化进化就能够抵抗毒素了） 第20章 宝藏男孩儿 打完招呼之后房间里就陷入了沉默，很难说清楚究竟是谁更加尴尬一些。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们要回宿舍。”莱恩率先打破了沉默。 戴里克点头，“我来探路。” “多谢。”莱恩深深地看了一眼戴里克。 戴里克已经转身，而且暂时不想回头。 有了戴里克的帮忙，前路再也没有人出现，剩下的路很轻松就到达了宿舍，而宿舍的门口布莱尔正用个人终端编辑着什么，十分投入，丝毫没有等待中的不耐烦。 戴里克在出安全门时暂停了下来，与莱恩点了点头，和将军说了一声再见，便转身走了，走时看了莱恩一眼，很显然表面平静的戴里克内心是非常震惊的。 不说戴里克，莱恩已经抱着奥斯顿来到了房间门口，虹膜打开宿舍之后，刚刚还处在工作中的布莱尔就嗖地冲了进去，蹲到了种植舱的跟前，眼睛犹如自带显微镜一样盯着种植舱内的草莓看。 种植舱内已经有三种草莓，一号舱里的草莓是莱恩父母从农场寄过来的品种，因为口感好，所以莱恩一直保留着它的特性，口感和味道始终如一，毫无变化。二号舱的培育种，经过多次培育升级了草莓的甜度，用来做果汁、甜品味道极好。三号舱是莱恩用U167找来的野生草莓和奶油草莓杂交培养出来的品种，现在宿舍出来的草莓都是以这个为主。 野生的草莓和人类驯化的不同，保留了相当多的原始特性，经过杂交原来的草莓植株变大，更是变异成了爬藤植物，拥有肥壮的根部和茎干，细小的叶片，莱恩在种植舱内搭了架子让它们攀爬，生长能力强大的新品种不到一个星期就爬满了架子，随后就开始结果。 结出的果实缀在其上，个头不大，平均只有一个红枣大小，成熟后颜色鲜红，未成熟的也不是绿色，而是淡淡的粉，很好看，关键是还很好吃。 布莱尔打开了种植舱，表情严肃地摘了几颗送入口中，久久没有说话。 把奥斯顿放在船上的莱恩看着布莱尔动作，生怕这位医学及生物学博士说这个草莓不行。 “布莱尔。”奥斯顿喊了一声。 布莱尔突然大叫，“怎么可能，这个草莓为什么这么好吃！” 莱恩：“……” 奥斯顿无奈，“布莱尔，做正事。” 布莱尔丝毫不觉得自己失态了，又摘了一大把的草莓放在手里面边说边吃，“只是这样看看不出什么，我需要将它们带回去做进一步的检查，等有接过了再将种植舱还给你们。莱恩，说说你的培育方式，真是了不起，你竟然还会做这些。” 饶有兴趣地看着莱恩，这个温润平和看起来毫无锋芒的男人是个宝藏男孩呢，奥斯顿适配的结果真是大出意外。 “布莱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乱看。”布莱尔专心地吃草莓，这真是个草莓狂魔，短短十几分钟就已经吃掉了几十颗，枝头上成熟的草莓都快要被他吃掉了。 奥斯顿收回了目光，刚刚那一瞬间他极为不满布莱尔看莱恩的眼神，那是一种感兴趣的探究，就像他每次看到有趣的尸体一样。 一对认识了二十多年的好友自然有着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差不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短短两句话就完成了一个交锋。莱恩挫败地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他们究竟进行了什么深层次的交流。只能够按部就班地将自己培育的过程一一道来，包括使用土壤的配比，土壤的配比照理说是一个培植师的秘方，往往事关到一个农场的生死存亡。 不过，他培育的草莓很大可能和奥斯顿伤口痊愈有关，为了奥斯顿的身体康复，他也不会藏私。 “你的土壤配比我不会说出去，你尽管放心。”布莱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正容说道：“一旦确定草莓内有解毒的物质，你的培育就是无价之宝，我会为你申请国家最高等级的专利。” 他真的越来越对莱恩感兴趣了，可惜这是奥斯顿的男人，不然他一定剖了莱恩，看看这个男人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有趣！ “你死后，可不可以把尸体给我？”布莱尔看着莱恩，眼睛里带着星星。 莱恩：“……” 奥斯顿蹙眉，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喊布莱尔的名字，“布莱尔！”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布莱尔举手投降，“我收起自己的想法，你的人我不碰。”可是真的好好奇。 在布莱尔将种植舱带走前，莱恩将成熟的草莓都摘了下来，他很有理由怀疑，种植舱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是不会带有草莓的，采摘化验掉或者就是被吃掉了…… 看着搬运机器人跟在布莱尔的身后带走了种植舱，转身走回宿舍的莱恩突然觉得宿舍空间一下子变得好大好大。奥斯顿已经躺下休息，不过没有睡着，睁着眼睛放空自己。莱恩坐到床边，低头看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奥斯顿知道他在说什么，浅浅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习惯了。”所有的伤痛、悲欢，他都是一个人承受的。 “可是你现在有了我，你不是一个人了。”莱恩抓住奥斯顿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不需要你一个人承受痛苦，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是医生，没办法减少你的伤痛，可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未来。” 奥斯顿一向是走在最前面，抵挡一切、承受一切的，父亲的教育就是让他学会承担和责任，他一路走来做到上将的位置，身后的士兵、身边的下属无不是用信赖和依靠的目光看着他，只要他拿定一个主意，便会勇往直前。 孤峰之上，他是孤独的一个人。 从未有人说过，你别一个人扛。 莱恩伸出手轻抚着奥斯顿的面颊，“我的能力还太弱小，说那些为你承担的话显得可笑，可我会努力，有朝一日，也让你能够依靠我。” “谢谢你莱恩。” 莱恩俯下身子吻上了奥斯顿的唇，温柔中带上了霸道，“请给我一个机会，相信我。从当下开始，有什么困扰，都可以找我分担。” 奥斯顿感受着唇上传来的触感，放松了自己在莱恩的拥抱下，他听到自己轻轻地说：“好。” ··· 莱恩是要上班的，站在电梯一角的他默默想着见到了同事后究竟应该怎么说，隐瞒、欺骗还是说实话，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他们的婚姻还是个秘密，在不恰当的时机、不合适的场合，不应该公布。欺骗？一个谎言就要以千百个谎言来圆谎，迟早有被识破的时候。 还未想出什么道道来，电梯门又开，电梯内的几个人离开后进来了一个人。 “莱恩。” 莱恩笑着打招呼：“戴里克。” 戴里克看了看莱恩，有些别扭地问：“将军怎么样了？” “比昨天好了许多。”他由衷的希望，像史密斯家族的列祖列宗期待，布莱尔能够尽快找到解读的方式，彻底让奥斯顿从痛苦中解脱。 挂着大大黑眼圈的戴里克放心了，然后问出了在心里面惦记着一夜的问题，“你和将军是什么关系？”这问题折磨了他一整夜，辗转反侧。 “我们是夫妻。”莱恩在道理可面前决定坦诚，他相信戴里克的人品，“这是个秘密，请保密。” 戴里克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看了莱恩一眼，“谢谢你信任我。” 莱恩微笑，“因为你让我觉得信任。” “谢谢！”这是对人品最大的肯定，戴里克胸腔里充斥的是被信赖的自豪。 戴里克在19层下了电梯，莱恩看着合上的电梯门淡淡地笑了笑，很快20层到了，该他下来了。 和同事们他完全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因为他们已经自己脑补好了一切。 “莱恩你肯定是将军的死忠粉，昨天那速度、抬腿的姿势，啧啧，和正规战士没有任何区别。” “厉害！” “将军竟然旧伤发作，带伤侦查太了不起了。” “不愧是我们的将军。” “莱恩保护了将军，是我们的骄傲。” 正在检查自己的清洁工具的莱恩听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掉了全部，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那只能够算了，不多说了。他远远地看到一个机甲战士眼神晦涩地看着自己，仿佛随时会冲上来和自己打上一场，藏在男人眼中熊熊的战意和挑战之情，他不会看错。 “那是杰克，将军手下最厉害的机甲战士之一。” 莱恩点点头，自己和杰克没有任何接触，并不认识啊。 “昨天他阻止你抱走将军，你踢了他一脚。” 莱恩：“……”竟然这个事情发生，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然后，你把他打败了。” 莱恩：(⊙﹏⊙) 莱恩：“我不是有意的，情急之下冲动了。” “莱恩，你太厉害了，你究竟是怎么训练的啊。”戴维斯好奇地询问，修复师也需要体力，但要求绝对没有战士那么高。 莱恩说：“一直坚持，不能够因为自己来到了后勤部门就放松自己。” 还好，那个叫做杰克的男人走掉了，真怕打一架，他并不是好战之人。 戴维斯若有所思，坚持是最难的训练，挑战的不是各种项目，而是自己。 第21章 鬼鬼祟祟地跟随 “莱恩，你说黄蜂号的U型管设计得巧妙，我特意去看了，但有些地方没怎么看懂，为什么要在这里多装一个二极管，是不是画蛇添足了。” 个人终端上显示的立体图片在纤长的手指拨弄下时而放大、时而缩小，经过3D摄影得到的图象清晰到毫厘，将黄蜂号腰部所有的细节呈现在莱恩和莉莉丝的面前。莉莉丝研究了好几遍黄蜂号的U型管，始终没有明白里面的构造，那种超出其他机甲2%的稳定性究竟从哪里来的。 鼻子下面是什么？当然是嘴啊！有嘴就可以问，疑问烂在心里面又孵不出答案来。 莱恩是个不错的同事，也是个共同进步的路上不错的伙伴，他不怎么会藏私，针对莉莉丝的问题他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调出来一个空白的文档，在上面书写了一长段的公式，随后画了一张简易的图标，“这是我总结出来的一些，你可以看看。硬件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黄蜂号腰部的U型区域用的螺丝有些要大0.1毫米。” “用的A1号螺丝，天啊，这种螺丝不是已经禁用了吗？” “没有禁用，只是会用的太少，渐渐淡出了设计师的视线。”A1号螺丝只是比A号螺丝大了0.1毫米，但在建造机甲师出现的失误就增加了30%，在制作过程中造成的难度可想而知。 莱恩关上了个人终端，从腰包中拿出了一枚螺丝，螺丝不过半根小手指粗细和长度，带着锈迹和磨痕，很显然是从一台就的机器中拆下来的，“我查阅了资料，现在A1号螺丝已经停产，想要研究只能够在老型号的机器上拆下来。” 莉莉丝目光灼灼地看向莱恩手上的螺丝，“舰船上有老旧的机器吗？” “有，有很多，在后勤机械部门负责的仓库里。” “嗯。”莉莉丝看向莱恩，抿了抿双唇之后说：“谢谢你不藏私地告诉我，我看了很久黄蜂号的腰部构造，却没有发现A1号螺丝的存在。这一回，我认输，我不如你。但是我在不断地努力，迟早会超越你。” 莱恩愕然，“我和你有比过吗？” 莉莉丝气恼，对方竟然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进入了这个场地，那每一个人都是对手。莱恩你最好收起你的漫不经心，正视你的同事，正视你的对手，你听好了，我莉莉丝·赫尔姆斯正式向你发出挑战，在下个月的队内考核中，我会赢过你的。” “拭目以待。”莱恩微笑，他的敌人从来都是自己。 每半年机甲修复部门会进行一次全体人员的考核测试，辅助部门十分突出优秀的人员能够提前破格进入正式队员的队伍，只是没有编制，编制还需要考试通过三级考试。虽然没有编制，可是工资和待遇完全参照正式人员来，那样整个舰船上所有的机甲的内部就对自己开放了，可以尽情地徜徉在其中，看到许多教科书材料没有的内容，除了代号零。 代号零是生物机甲，是国宝级大师亲自主持设计制作的机甲，上面的技术鸿沟已经不是机甲师通过自学能够通过的了。想要触碰生物机甲的秘密，最好的方式就是考入帝国军事学院机甲制造系，成为国宝级大师高斯·麦克亚门下的研究生，那才有希望接触到生物机甲最浅显的秘密。 而这，是莱恩藏在心中，没有诉诸于口的目标。 古人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莱恩的到来搅动了“清洁组”的一池春水，首先就让组长戴维斯感悟到了什么，从而加强了队伍的管理和建设。一开始大家怨声载道，恨不得将戴维斯状告到威廉·赫尔姆斯大校的面前。可后来，渐渐的组内抱怨的声音小了，有些人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挣脱了出来，意识到了自己这份工作的重要性，开始努力投入到工作当中，有了不小的进步，精气神瞧着也与往昔不同。 但，有些人依然是一潭死水，自己无知还要鄙视别人的忙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要进步。嘲笑莱恩厨师出生阿瑟就是其中一个，他正在一台机甲脚下磨洋工，拿着抹布这边擦擦、那边摸摸，东张西望的他见到了莱恩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收到信息的他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一刻也等不得地去找了组长戴维斯请假，然后脚步匆匆地离开训练场。 阿瑟：“肯定有猫腻。” 他就是看莱恩不顺眼，凭什么一个从厨房出来的、一身抹布味道的家伙可以进入高贵的机甲修复部门，他可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努力攻读相关的课业，成为了军事学校的一员，努力通过考试才成功的。为此，他错过了谈恋爱的最佳时机，他登记了基因，做了适配的他迎来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成为了妻子！为此，家里面欠下巨款，兄弟们怨恨他夺走了本属于他们的资源，父母埋怨他已经进入了刑天舰了，却还是一事无成！ 凭什么自己经过了重重努力，莱恩就可以轻轻松松得到，肯定是花了钱、走了关系了，说不定莱恩着急出去就是因为这个。 “组长，我去上厕所。”阿瑟匆匆走到戴维斯身边扔下一句话就加快速度走了出去，他要抓住莱恩的小尾巴，让所有人看看这个被推崇的家伙只是虚有其表！ 阿瑟出去了一会儿后，莉莉丝也到了戴维斯身边，“组长，我出去一趟。”说完也不等戴维斯的反应，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戴维斯：“……”他这个组长没有什么权威是吧，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都不等他的回应，他们这个被所有人不看好的、视为垃圾的组的确要好好整顿了。 从训练场地出去后，莱恩来到了该层的安全门那儿，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在他身后很远处躲起来的阿瑟看到这一幕兴奋得全身战栗。 肯定是了，肯定是藏着秘密了。 他加快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通向安全楼梯的大门，然后捂着后脑勺晕了过去。软倒的身体后露出了莉莉丝的身影。从而推开的大门里，莉莉丝看到莱恩抱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男人背对着她，却给她一丝丝熟悉的感觉。 莱恩见到人瞳孔皱缩，从眼底深处涌上杀意，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推上了门，在他的注视中莉莉丝逐渐消失在门后。 “得到好消息，我就想见你，还是不够谨慎。”莱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是个好消息，我们应该庆祝庆祝的。”奥斯顿笑着说，让莱恩不要自责。 布莱尔在莱恩用U167野生草莓和奶油草莓杂交的品种中提取出了虫族母虫毒素的解毒酶，正好针对奥斯顿身上的毒素，只要大量种植这种草莓，成功提取合成药剂后就能够彻底清楚奥斯顿伤口中残留的毒素。 而造成杂交草莓产生该种良性变异的原因，是因为U167植物的特性在莱恩调配的土壤中生长产生的变异，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母星地球的土壤含有的微量元素。 地球，果然是所有人类诞生的原点，是所有人类的母亲。 “是好消息，但不是最好的。”莱恩抱紧了奥斯顿，动作上有着与他温文个性截然不同的霸道和强势，“舰船上根本没有母星的土壤，想要治好你的伤，我们必须回航。” 仅仅靠莱恩种植舱里那么点儿土壤，靠着那么点儿杂交草莓根本就提取不出根治奥斯顿伤口的解毒酶来。 奥斯顿放松自己靠在莱恩的身上，“莱恩你知道的，离回航还需要八个月的时间。” 莱恩捏紧了拳头，“太久了！” “莱恩，我不仅仅是刑天舰的舰长，更是为帝国守边疆的将军，我不能够擅离职守。” “我知道。”身份注定了，不能够任性妄为。 “现有的条件下，虽然无法根治，但可以减少身体内毒素的含量，能够大大降低我的痛苦。”能够找到解读的办法，已经是上天垂怜，“莱恩，感谢你能够来到我的身边。” “感谢命运。”莱恩轻啄了奥斯顿的脸颊一下，“感谢我们的适配率，我们还要感谢父母。” “嗯，等回航后，我们回家。” “爸爸妈妈肯定很喜欢你的。” 两人对视一笑，未来非常光明，两颗心也从未像这一刻这般亲近过。 奥斯顿还有工作，莱恩也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看着奥斯顿下楼，莱恩推开了安全大门，先是看到了阿瑟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地上，随后看到了莉莉丝垂着头靠在墙上。 莉莉丝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向走出来的莱恩，张口就问，“那个是你的恋人？” “爱人。”莱恩看不出任何一点儿刚才的冷漠，温和的就和邻家大哥哥一样，“我已经结婚了。” 莉莉丝懊恼地看了莱恩一眼，“这关我什么事，你结不结婚都是我的对手。”下巴点了点地上的阿瑟，“这个家伙鬼鬼祟祟的跟踪你。” “谢谢。”莱恩也明白了，如果不是莉莉丝的阻止，打开门的就是莫名对自己有敌意的阿瑟。 “不用谢，以后要幽会别挑着上班时间，这是不符合工作规定的。” “谢谢提醒。” “切，我不是提醒你，我是不想你没有了下个月的考核资格，那样我会失去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　　莉莉丝推开了队长办公室的门，沮丧地对里面大校说：爸爸，他竟然结婚了！ 对着一堆文书又头疼地大校明知故问：谁？ 莉莉丝恼羞成怒：你知道的。 大校：我说过，他的婚姻情况那一栏是密级，从一开始你就不用想。 莉莉丝：可是真的好优秀，你们真不会挑人，让他在厨房里埋没了十年。 大校：这个是我们的失误。 莉莉丝：爸爸，我见到了莱恩的爱人，也是我们舰船的。奇怪了，我竟然觉得有些熟悉。爸爸，谁的军装衣袖上会别一个金色的十字？ 大校若有所思，假装不在意地说：估计是个人爱好吧。 第22章 半年考核（捉虫） 被莉莉丝撞见后的几日是补给船到来的日子，补给船在时隔三个月后又送来了新鲜的蔬菜、新鲜的肉类、新鲜的水果、新鲜的资讯等等，莱恩最关心的还是前三者，休息日也没有多睡一会儿，蹑手蹑脚地五点不到就出了门。踩着刑天舰走廊内昏暗的，刻意营造出的凌晨光线中来到了厨房。 他用草莓路线打开了厨房的“大门”，结交了许多朋友，补给船的到来就是约翰提前了三天给他发信息知道的，普通船员还真不会晓得。 打点好关系就是好，能够从厨房的仓库内尽情挑选自己中意的食材。 莱恩就看中了新鲜的红线甜虾，黑猪肉，火纹鸟的蛋，水培莴苣和砂糖橘大的蓝樱桃、20斤重的无籽西瓜等等，要不是宿舍的冰箱容量有限，仓库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想拿走一点。 每三个月就有补给船来到刑天舰，可惜无法利用这个来运送地球母星的土壤。地球母星作为人类发源的地方是受到国家保护的，为了维持生态平衡，母星上只有不到一万的科研人员等等常住在那儿，每年招到的旅人不超过三万。想要去地球游玩，必须提前一年提交申请，申请通过后才能够进入。 而要携带出母星的土壤，更是要走好几道手续，莱恩家是搞种植的才会不畏惧繁琐的手续，坚决要将泥土带回家。 想要走私？ 那也许可能，但被通缉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成为星际海盗的代价并没有电视剧、小说里显示的那么浪漫。 莱恩整理着自己要买的东西，心里面浮想联翩，不知道奥斯顿有没有什么办法，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地球的土壤被运送到了刑天舰上。所有的军团，包括金十字在内，都不是表面那么无害且光明正大的，海面下的冰山大的无法想象。 “一共三万两千星币。”老交情了，厨房的约翰还给莱恩抹掉了零头，说都没有说，“你寄存在仓库里的按照老规矩我给你放在角落里，上面贴上条子，绝对不会有人乱拿。” “谢啦。” “谢什么，咱两的交情不需要谢。”约翰想想自己收到的保管费用，就更加开心了。 莱恩又和约翰说了几句话后喊来了搬运机器人运送东西，三个大箱子搬运起来可不容易，他要时不时照看一下，还在心里面惦记着怎么吃。红线甜虾有手臂那么长，他买了十条，每顿两个人吃一条就差不多了，运送来的甜虾个大肉肥，虾黄饱满，虾头可以摘下来做虾汤，虾肉可以油煎，可以包在饺子里面让奥斯顿吃一顿虾肉饺子……做法多样，几分钟内他脑海中就翻了数十道菜，道道鲜美。 二十斤的大西瓜今天就开了吃，榨汁做冰激凌呢还是做果汁？或者直接吃，直接吃好了，吃不掉的再加工。 回到宿舍已经快八点，莱恩为了买合心意的食材在厨房耗费了好几个小时。 “我回来了。”莱恩开门进来，笑着和奥斯顿打招呼，但在室内看到了艾米，他正羞涩地站在厨房的门口，不时往里面看上一眼。 莱恩：“……” “莱恩。”艾米听到动静，知道是莱恩回来了，慌乱地站好，“你回来啦。” 莱恩：“……嗯，我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五分钟前。”艾米垂着头不敢和莱恩对视，那表情就像是被抓住的小三。 莱恩：“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情就快走吧，好不容易的休息日，他想过二人世界。 “我想让将军给我签个名。”作为将军脑残粉，他克制住内心的紧张和害怕，时不时来莱恩这里套近乎，希望能够近距离地接触到自己的偶像。但将军工作忙碌，十次来有九次不在的。 莱恩：“哦，可是将军不能够随便留下姓名。” “我和艾米说过了。”穿着家常服装的奥斯顿端着两杯咖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裤让他看着温和如春风，笑容是那么亲切平易。“加奶，两块糖的咖啡。” 艾米僵硬着身体从将军的手中接过了咖啡，幸福地跌坐在椅子上，感觉到头晕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憋着没有呼吸。 他竟然端着奥斯顿将军给的咖啡！ 他竟然端着奥斯顿将军亲手冲泡的咖啡！ 他竟然和将军在同一个房间内，喝着同款的咖啡！ 呼吸，他的呼吸呢，他激动的要疯了，他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尖叫。 “我、我先走了。”艾米低垂着头，端着咖啡就往外面冲，宿舍的门还没有合上呢就传来了他压抑不住的尖叫声，“啊——” 莱恩：“……他是你的粉丝。” 奥斯顿笑着说：“我知道，他都不敢和我说话。” “他都不敢看你。”莱恩欺身上前，“你穿这身真好看。” “很久没有穿过便服了。” “以后休息日都这么穿吧。” “嗯。” “我喜欢。” 莱恩和奥斯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不说话了。 扑通扑通—— 气氛正好，还能够再进一步的时候莱恩突然听到什么声音，“什么味道？”还闻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味道。 奥斯顿忽然反应过来，推开莱恩往后走，“我做了早餐，煎的鸡蛋。” 鸡蛋已经在平底锅里头成了焦蛋了，另一个锅里面热的牛奶溢了锅，噗噗噗的全都是。也就是现在不是用明火，用的电能，厨具的安全性大大提高，刚溢了锅就停止继续加热了，但溢出来的奶就和说出去的话一样，根本就收不回来。 留给他们的就是一地狼藉。 “我想做早餐。”奥斯顿看着和碳化没有什么区别的煎鸡蛋，“看来我不是这块料。别吃……” “不要紧，鸡蛋上还有一块可以吃，味道真好，比我做的好吃。” 奥斯顿抢过了鸡蛋扔进了垃圾桶，“别吃了。以后，我看在厨房里做。” “不用。”莱恩住着奥斯顿的手说：“以后，这些都我来弄，我给你做一辈子的好吃的。” ··· 又过了两个休息日，被艾米带走的那个咖啡杯一直没有还回来，估计成为私密收藏了，莱恩不得已又去厨房买了一个，宿舍里就这么两只。 “快要考核了才喝咖啡提神，晚了吧。”阿瑟最近变得越来越阴阳怪气，喷着莱恩、喷着其他组员，喷着别的组的，只要是不顺眼的都喷，范围之广，除了正副队长，没有不被他喷过的了。 被他喷着的莉莉丝看都没有看阿瑟一眼，她将自己买来的咖啡分给其他人，“考核轮到我们还要三个小时，养精蓄锐吧。” 组长戴维斯说了一声谢谢，紧张地握着罐装咖啡心不在焉地说：“如果通不过考核，等刑天舰回航，就要回到地面部队，留在基地，以后就不属于刑天舰的一员。” 突出者奖励，失败者惩罚。 辅助人员表现优异，能够破格进入正式队伍。正式人员通过考核，评年终绩效的时候就能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失败者当然也会在考核中留下笔记，连续两次考核不通过，直接踢出刑天舰，没得商量，想进入刑天舰的人多的是，永远有新鲜血液的存在。 训练场上所有的几家都收进了舱室内，空旷的场地中站上了所有机甲修复部门的人也不显得拥挤。在场地的中间摆上了二十张长桌，桌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机甲的元件，考核的内容是从元件中挑选二极管的材料并且制作出一个二极管，用时不能够超过二十分钟。 现在临时抱佛脚去查资料怎么制作二极管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考核的不是会做，而是熟练程度。 戴维斯心不在焉压根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想着经过这一次考核，自己这个组里面还能够剩下多少人。 “二极管的制作没有任何取巧的地方，考验的就是熟练度。”莱恩看着场地中间的长桌，制作完了就可以离开换人，频率很高，那些正式成员双手翻花一般在元件上经过，很快就从杂乱无章的元件中找到了自己的需要的，他们不是找到了再统一制作，而是边做边找，确保不浪费一点儿时间。 “你说的不是废话！”阿瑟神经质地眨着眼睛，嘴巴里不放过任何一个喷莱恩的机会。 莱恩看了一眼紧张的众人，“想要提高熟练度就是多练，舰上提供的网络练习室可以选择二极管在制作，距离我们参加考核还有三个小时，还可以练习几次。这才是真正的抱佛脚。” 紧张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什么低头去休息室拿便携式的全息眼镜，进入了练习室，开一个房间选择二极管的制作，先是熟悉有哪些元件，再熟练拼装的过程…… 就连不服气的阿瑟也别扭地走了。 莉莉丝：“他们本来就是要淘汰的，没必要花心思让他们有什么长进。” 莱恩笑着说：“能帮就帮吧，大家相处的也挺融洽。” “融洽有什么用，还要自己寻求进步。” “也许这一次之后就可以了。” 莱恩不是圣人，没有普度众生的心思，他只是希望通过这场考核能够彻底让“清洁组”的人转变了工作态度。清洁看起来低端的工作对机甲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清洁工”们提高了工作能力，对机甲战士完全是好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终于要v了，谢谢大家的支持，v当天有三章，争取日后日更。 ·····1· 艾米每天睡觉前都要打开保鲜盒看着那只简单的、没什么美丽花纹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他就尝了一滴，将军的手艺真好，真甜。 奥斯顿那天泡的咖啡莱恩也喝了一口，默默放下了杯子：以后咱家吃的还是我做吧。 奥斯顿尝了一下：……为什么会那么苦、那么涩。 第23章 破纪录 一个二极管的组装时间, 考核的要求是时长不能够超过二十分钟, 但正式成员的要求还要更高, 要求严格的威廉大校考核开始时就站在台前对所有人说了，正式成员要是多于十分钟, 这回考核就是不及格。而累积两次考核不合格, 就打包回地面基地等着被嘲笑吧。 金十字军团, 都以成为舰船上的一员而骄傲，更以进入刑天舰而自豪。 “马上轮到我们了。”莉莉丝捏扁了手上的易拉罐, 一向利落干脆的她不免紧张了起来, 她想表现给爸爸看看, 不依靠别人的力量, 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就可以破格进入正式队伍、成为正式成员，给她一两年，她就能够获得编制。 深吸了一口气, 莉莉丝不免看向了站在身边的莱恩，从那温和的表象里她看不出任何紧张忐忑的情绪，淡定从容的仿佛就是去地里面摘一把小葱。只有有底气，有自信, 才会有如此表现。 莉莉丝又想起了那天安全门后的惊鸿一瞥, 还想起了奥斯顿将军因伤跌落下代号零的那天, 摘去温和的表象, 冷酷的内在让人不寒而栗 她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那天循着一丝好奇踏进了安全门内, 等待自己是死亡、是毁尸灭迹。 “莱恩。”莉莉丝忽然喊了一声。 莱恩看过去, 棕色的双眸看着如清水一般温柔，“嗯？” “没什么。”莉莉丝原本想问，你以前有什么经历，为什么真正的你和外表那么不同。但话到嘴边给咽了回去，太唐突了，还是等等吧。 等两个人关系更好了，成了朋友再问。 莱恩说道：“轮到我了。” 莉莉丝一惊，看向场上，果然已经有一人完成了考核，空出来的位置上号码牌显示轮到了莱恩。 那很快就轮到了自己了。 临考紧张的莉莉丝捏紧了拳头，她说：“加油！” 声音大了一些，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莱恩愣了愣，温和地弯了弯眉眼，“好的，你也加油。” 训练场的中央摆了二十张长桌，可供四十人同时进行考核，谁考核结束了就按一下桌子上的计时器就轮到下一位，周而复始，直到所有人考核完毕。考核完了可以离开训练场，也可以留下，但集体考核结束时一定要在，领导要针对这一次考核进行讲话的。正式成员考核结束就是辅助人员，而莱恩他们的“清洁工”排的顺序是辅助人员的最后，等他们这一组上场时，已经是最末，之前离开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训练场上人数越来越多，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到了这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考场上的人压力也越来也多。 莱恩提步走到第十号桌，左边那位慌忙中一个螺丝没有抓住掉在了桌子上又弹跳着往地上掉，那人焦急地去抓，手在虚空中抓了好几下都没有抓到，一声清脆的落地声，螺丝落地，那人狼狈地弯腰去捡。 莱恩右边那个估计是受到了影响，满头大汗地将一根分节器往二极管的内侧去怼，毫无章法地组装，看他桌面上的计时器，已经逼近了二十分钟。莱恩扫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考核不会通过了，三分之一没有完成呢。 对面众人的脸色莱恩一眼扫过也尽收眼中，有紧张的、有面如死灰的、有沉着冷静的……一场简单的考试便让所有人展现出了基础。 二极管是基础中略超纲的部分，对一个一级修复师而言，对二级来说是有难度的考题，对三级来说是必须熟练掌握的。 教材大纲中理论部分如此表述，莱恩还记得是在第几页第几行。 二极管在机甲中运用的很多，是基础零件之一。机甲在对战过程中机器高速运转，机器过热最先烧融的就是二极管——这是机甲自我保护的一种转换方式。简言之，一台机甲从战场中下来，修复师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将烧融的二极管替换掉。 替换二极管是三级修复师必考项目。 机甲制造只有三分之一实现了机械化，剩下的三分之二，包括零件的组装都必须人工来做，这是机甲造价高的、制造时间长的原因之一。 一个好的机甲修复师，应该一个小时内制作出五到六个二极管。 我能够成为一个好的机甲修复师吗？ 莱恩扪心自问，他能！ 从辅助人员内破格提拔，他就必须拥有正式人员的手速。 莱恩轻轻合上的眼睛后睁开，温和下尽是内敛的锋芒。他按下了计时器，计时器上的数字开始飞快的跳跃，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速度很快，但莱恩的手更快！ 成堆的元件里他的手在上面过一遍就能够挑选出合适的元件，挑选出来后他扔到了自己身前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拿一样就动手拼装一样，这种程式化的教学模式下的指导，他并不遵守。 “莱恩在什么？为什么还不拼装？！” “他认为自己比塞拉厉害吗？” “又是个想要博关注的，呵呵。” “……” 周围人嗡嗡嗡小声说话，有担忧的、有嘲讽的、有漠然的。 塞拉就是代号零的专属修复师，自从他用边找零件边拼装的模式在七分三十一秒完成了二极管的拼装后，所有人都开始采用这种方法，毕竟那是一位七十六岁就有四级以上资格证的大师。 现场一片压抑的嗡嗡，汇集到一起和一群鸭子叫一样没有区别。 临考的有受不了了，赤红着双眼朝着人群低吼，“闭嘴。” 声音小了下去，所有人意识到考核还没有结束。 威廉大校、查尔斯中校等领导站在视野最好的地方，能够看得见在场所有人的表现又不会影响到正在考核的人的情绪。 “终于看到了一个不用塞拉那种方法的了，看了这么多我都看腻了。”威廉大校叼着烟斗，但没有点上，叼着就是觉得嘴巴里无聊。 “成功的范例总是最能够让人模仿。” 威廉耸肩，“那也要看自己合适不合适。” 一丝不苟盯着考核的查尔斯中校点头，“许多人并不去思考自己适合什么，而是一味的模仿，这一批人员令人失望。” “查尔斯也不用那么严格，毕竟都是三级还有三级以下的修复师。” 查尔斯看着威廉，表情严肃，“大校，四级以上已经是大师级，三级才是服役的主流，他们的态度事关到战士们的存亡。” “查尔斯说的对，看来我们应该调整训练策略。” 在场所有的机甲修复师觉得背后一寒，总觉得未来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领导他们中间，威廉等人敬礼，奥斯顿抬起手压了压，没有让他们发出声音影响到考核的进程。 奥斯顿平和地看着场上正在进行的考核，目光并没有在莱恩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但他这个时间点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将军，这一次考核过后，修复队要换掉一批人了。”本次考核不通过的预估在三四十人左右，这个数字并不过分，每年都是如此，只有保持血液的流动才能够保证整体的高效运作，当然一旦超过这个数字就有问题存在了，会影响到部门整体的运作，必须严查根源。 奥斯顿颔首，“和历年持平。” 潜台词，也没有出现整体的提高。 没有提高就证明没有进步，领导者同样失责。 威廉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将军，许多士兵没有紧迫心理，考核之前才临时抱佛脚，这是我们的失误，还是考试太少了。我提议考核由六个月一次改为三个月一次，我们一次巡航是十八个月，那就是六次考核，有四次不通过者予以劝退。” “将军，我赞成威廉大校的提议。”查尔斯作为和威廉搭档最久的，首先就站出来表示了同意。 其他几位随后也站出一一附议。 奥斯顿说：“写一个具体的报告给我，要有详实的数据。” 威廉心中发苦，他决定抓莱恩来给自己当苦力。 “是！” 他的视线扫过将军的手臂，那儿有个不起眼的金十字臂章。 工作说完了，大家放松了下来，和老部将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也是一个上位者应该做的。 闲话了几句，威廉大校状似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了将军的臂章上，“这个臂章将军戴了好多年了吧。” 奥斯顿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臂章，金色的十字在训练场灯光下显得平淡无奇，“二十岁那年在全军比武中获胜，父亲亲自给我戴上的。” 是属于金十字的荣耀，也是他个人的荣耀，全世界仅此一枚。 他笑了笑，看了看佯装不紧张的威廉大校，给在场的众位扔下了一个重磅□□，“一直忘了告诉大家，我结婚了。”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哗然，不是威廉等人发出的，他们几个的声音还达不到掀起训练场顶棚的音量，是在场所有的人齐声声发出的声音。 二极管组装的速度、刑天舰上的最高纪录被打破了，整整提高了三十秒，用时七分零一秒就组装完成了，打破记录的是个平平无奇的、一进来就被打入“清洁工”队伍的新人，他的名字叫做莱恩·史密斯。 威廉讷讷地说：“您的妻子肯定很棒！” ··· 最后几批次的人按照惯例就是淘汰率最高的那一拨，新面孔年年出现，过个三四年除了每组的组长还是那些人之外，组员基本上已经不是原来的配方。 极个别无聊的家伙甚至开了盘口，堵里面会出现一个坚持五年的，时至今日，堵“能待五年”的那些人赢面已经是越来越小，辅助成员最后几组留不住人已经成了刑天舰上的魔咒。 “那个卷毛大猩猩已经第三年了吧，他只要通过这一次考核就能够再熬一年，很快就满五年的。” 几个在“五年之期”上押了一千多星币的，始终咬牙坚持的人站在距离考核现场最近的地方聊天着。 抱着胳臂的家伙用下巴点了点，已经对种子选手没有了任何期待，“你说的那个卷毛大猩猩螺丝都抓不住掉地上了，现在正噘着屁股趴在地上找呢。” “唉，还有谁坚持了三年的了？”栗色头发的人踮着脚在人群里面找来找去。 “大眼睛这次考核通过了，但上一次没有。” “小个子我看悬，哝，轮到他上场了，手抖成这样了。” “大嗓门……” “你们给人起的外号有点儿创意行不行。” “卷毛大猩猩重新站起来了，他的手速在加快，肯定能够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二极管的组装。” “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看卷毛大猩猩旁边的那个人。” 小伙伴们往错号是卷毛大猩猩的旁边看过去，身量很高，明明和大家穿着统一制式的军装却显得格外的挺拔出色，气质温润柔和，五官不是精致到令人过目难忘的那一挂，组合在一起却非常舒适。他有着典型的华夏血统的特征，黑色短发柔顺，整个人内敛光华，就像是华夏传统文化中提到的玉一样。 “挺好看。” “这是我最喜欢的长相，不知道他结婚了吗，基因序列是X还是Y。” “小哥哥真好看，我想去要联系方式。” “……让你们看的是长相嘛，现在是考核，去看他的手，他！的！手！” 众人的视线移动，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他们如出一辙地做了同样的动作，揉眼睛，揉了两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修长有力的手指抓着元件飞快地组合，仿佛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宛若翻飞的蝴蝶，看得人眼花缭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在七分零一秒的时候计时器上的数字戛然而止，在莱恩的身前一个崭新的、质量绝对上佳的二极管完美呈现。这一回考核只是考的速度，并没有考质量，如果两者并举，追求了速度的许多人是做不到质量完美达标的。 但，莱恩兼顾了两者。 按照帝国星网上二极管制作排行，六分三十秒以内的才可以排在一百名内，七分钟以内的才能够排在一千名以内，当然这个排行没有多大的意义，毕竟流水线制作上专精这一项攻克，是能够把速度提高的。 虽然排名并不受业内认可，但看热闹的外行特别喜欢，不不，很多内行人不屑的同时还暗搓搓地开个暗房、披个马甲去比，声名声誉的含金量还是有些的。 最起码，心里面满足了。 引起哗然的莱恩拿着自己的二极管准备退到一边将位置让给还有零星没有上考场的人。喜欢低调平淡的莱恩向来不会争什么名次，从来都是平常发挥，一旦让他全神贯注、严肃以待，那成绩不会低于第二名，上大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同样如此，他要绽放自己的光芒，让自己足够地匹配奥斯顿。 “这不是他最后的成绩。” “对，他在按计时器的时候放慢了手速，其实可以再提高两三秒，进入七分大关。”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莱恩坦然自若，笑容浅淡的模样，许多人在心里面骂了一句：装逼！ 人群被分开，查尔斯中校跑了过来，“莱恩，跟我来。”他看着议论纷纷地众人，“考核还在继续，噤声。” 还有十来人在进行考核，人们大声的喧哗已经影响到他们的表现，有些人因为烦躁频频出现失误，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在这场考核中失败。 在查尔斯中校严肃的目光下，越来越多的人不再说话，有些刚才闹得凶的更是在他的眼神中低下了头颅。大家虽然嘴上不再出声，但内心的震惊无法抑制，转战到聊天室继续，个人终端投影在空气中的光屏上字幕刷新的特别快。 很快，这波震动从机甲修复部扩大了出去。 莱恩以绝对的实力C位出道，出圈了！ 在放置淘汰武器装备的仓库里，艾米无聊地刷着舰上论坛，视线扫到了一条——新人挑战机甲修复首席塞拉成功，以绝对实力成为部门第一人。 “这么引战的帖子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发的？竟然挑战首席，胆子够大啊，不知道莱恩围观了没有。” 艾米点了进去，瞬间瞪大了眼睛，莱恩根本就不是围观者，他就是那个第一人。 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就知道莱恩是最棒的，他可是……那啥那啥，没有实力可不行，哈哈。你们快来看，我们的莱恩可厉害了。” 上着军事理论课程的哈丽雅特不断地戳着光屏，和那些个诋毁莱恩的人口水战，一人驳斥五十人战斗力毫不懈怠，甚至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坐于哈丽雅特身边的戴里克扫了一眼就将目光投送到教员的课件上，心思却逐渐飘远，他想起了那天的偶遇、想起了电梯里的谈话……平平无奇不应该在莱恩的身上出现。 训练场的隔壁，首席塞拉将二极管拆了装上、装上了拆开，不需要参加考核的他不会因为拥有大师级的称号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训练，他的老师是大师高斯·麦克亚的学生，高斯·麦克亚大师曾经说过：放松自己就是在给敌人制造机会，而敌人无处不在。 “塞拉，你瞧瞧，这个帖子太气人了。” 脸颊削瘦，显得有些过分文弱的塞拉双眸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无论是机甲修复还是制造都是一件对手工要求极高的工作，“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之言，做好自己的工作，想想看自己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提高。” “可是他们说的太过分了，说这个什么莱恩会取代你，怎么可能，不过是个自学出来的新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麦克亚大师的学生。” 塞拉说：“班尼迪克不要小瞧任何人，莱恩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哦。”班尼迪克不服气地坐了下来。 “还有，我们的敌人始终是自己，莱恩也好、米恩也罢，不过都是激励自己的小小杂音，不要为此动摇自己。我们的成功，是需要专注的。” “塞拉你说的对，不过是个二极管的成绩，机甲零件制作的工厂里随便拿出一个都在七分以内，厉害是厉害，那有什么用，关键的是要掌握核心的技术。” “嗯。” 塞拉随口应了一声。 班尼迪克看塞拉淡然的模样歪歪嘴，他撑着下巴说道：“我刚才接到信息，将军竟然出现在训练场，还要见那个什么莱恩的。真是奇怪，考核的时候将军从来没有待这么久过。那个莱恩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够受到将军召见……” 皮肤白皙近乎透明的手指猛地握紧了二极管的元件，上面的棱角刺痛皮肤，始终神情专注的塞拉走神了。 四方反应不一的当下，莱恩已经走到了领导群体那边，隔着很远他就见到了奥斯顿，奥斯顿也看到了莱恩。 这时候知晓了部分内情的威廉大校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道尔顿将军，又去看了看那个微笑着莱恩，总觉得他们眼中有着千言万语、有着温情脉脉、有着夫妻之间难以言说的，默契。 威廉：“……” 这种全世界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有我掌握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恭喜你史密斯中尉。”威廉哈哈大笑着伸出自己粗壮的胳臂，用大手拍着莱恩被他衬托得单薄的脊背，“不愧是将……将舰上机甲看成宝贝的战士，经过你的手清理的机甲都非常的干净，AI们都向我们反映过了。以前是我们的疏忽，竟然没有顾及到这些细节，是你提醒了我们。” 莱恩向奥斯顿，向在场所有人行礼过后说：“大校夸奖了，只是向同事们学习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是舰上的章程制定的好。” 章程是诸位大佬编制、修订并且逐渐完善的，他这一句话就是将所有人都夸奖到了，并且摘去了领导们忽视清理的嫌疑，就连同事他也没有得罪，没有做好的，那就纯属个人问题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觉得挺踏实。 威廉大校的笑意加深，制造着机会说：“将军，见到好战士我激动了，抢在您前头说话。” 滚刀肉似威廉大家都熟悉，奥斯顿只是笑笑，他走到了莱恩跟前跟他握手，“成绩不错，日后不要懈怠，继续努力。”很官方的话，大家都以为这就完了，奥斯顿将军话锋一转，“我的爱人一如你一样优秀，看到你，我就看到了他，谢谢你的成功。”让我惊喜不断。 不明真相的人神色稍微动了动，将军不是心血来潮地曝光自己的婚姻情况，看来不用隐瞒了。 知道真相的威廉很好地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感叹着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他和妻子就是这么热情如火、如胶似漆。 莱恩平静的双眸下有火光跳跃，他看着奥斯顿说：“谢谢将军，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祝您和爱人幸福。”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 考核结束 “所有人都有，集合！” 随着命令，无论前一刻在干什么，下一刻都按照指挥到了自己指定的位置，队归队、组归组，从高到低依次成方阵。 在队伍前面，查尔斯中校踩了一下地面，平滑的地面升起成为一个临时的指挥台，指挥台上就站着三人，分别是奥斯顿将军、威廉大校和副队长查尔斯中校，其余人等站在指挥台下，与台上三人一同目视经历了一场考核的战士们。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舰长奥斯顿将军竟然出现在了这儿，这是前所有未有的事儿。不是说将军在考核时从未来过，只是以前只是来了片刻，旁观一会儿不打扰任何人就走了，不像是这一次竟然待到考核结束。 这是要讲话？ 很显然不是，奥斯顿示意威廉大校上前。 威廉大校收起了一贯的粗莽笑容，严肃的就像是一头草原上觅食的健壮雄狮，而下面这群初出茅庐、羽翼未丰的小鸡仔儿就是他“猎杀”的对象，谁要是破坏了规章制度、屡次考核不通过……威廉大校露出残忍的笑容，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他不是个喜欢先扬后抑、先礼后兵，说今天天气不错、大家的表现就和灿烂的天气一样的领导，一开口就直面主题，喷的人忍不住垂下头怀疑人生，怀疑爹妈生自己是不是个错误，怀疑自己站在这儿是不是浪费了国家的米粮、占用了刑天舰上的资源。 话锋一转，威廉开炮的威猛架势猛地一收，他说起了此次考核的情况，暴怒的狮子收敛起所有的愤怒成了夕阳下漫步、巡视领地的狮子。 “我们机甲修复部门共三百六十三人，空占了两个营的建制，人数鼎峰时也不过五百多人。机甲修复部之所以始终人数提不上，跟舰上实际情况有关。”说到这时，威廉向站于一侧的奥斯顿将军弯了弯腰，然后继续说：“也是我们本身素质不达标造成的，这我要负很大的责任，没有起到督促作用。” “此次考核，正式成员中十人用时超过十分钟，记过。编制成员中，有五十二人没有通过考核。结合上一次考核的表现，共有十二人要离开刑天舰。非常遗憾，作为机甲修复队的队长，我为你们的未来遗憾，为你们拥有了好的资源却没有努力而遗憾。但作为你们的领导，我只想骂活该！不努力、不进取，坐拥帝国最好的资源却虚耗时光，别说刑天舰不要你们，就是金十字军团也要开除你们！” 他严肃地扫视所有人，却罕有人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威廉冷哼一声，“作为机甲修复师，我们的能力事关到战士们在战场上的发挥、事关到他们的生死，可你们呢，将帝国的荣誉、将金十字军团的荣誉、将刑天舰的荣誉视若无物，将战士们的生死不放在眼中！谁给你们的胆子，我吗？” 现在，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心虚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当然。”威廉脸色平和了一些，“你们中也有表现出色的，其中有一位还打破了舰上二极管组装的记录，按照奖惩制度，莱恩·史密斯破格提升为正式成员，期待他通过资格证考试拥有正式编制。” 指挥台上，奥斯顿将军脸上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浅浅淡淡，威廉话音一落他却做出出乎意料的动作，抬起手鼓掌。 威廉怔了怔，立马紧跟着鼓掌，他本想继续说下去的。 领导人的示范看见了吗，还不快鼓掌。 哗啦啦的掌声响起，在掌声中莱恩宠辱不惊，谦逊的微笑依旧，那些赞赏的、惊讶的、质疑的、嫉妒的……目光影响不到他分毫，他的目标不变、目光坚定，为了这个目标他会努力拼搏，一切艰难险阻都不在话下。 指挥台上，威廉和查尔斯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共事多年，彼此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查尔斯想：威廉这是要重点培养莱恩了。 威廉洋洋得意：老弟啊，哥知道了一个秘密，但就是不和你说。 心有灵犀还是放在爱人身上吧。 大家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辅助人员破格提拔进入正式队伍并没有什么名额的限定，只要足够优秀，经过领导的商定后就可以，这回还有一人成为正式成员，那就是莉莉丝·赫尔姆斯，她的成绩在辅助人员中同样优秀，以十二分三十六秒的成绩居于第二。 只是前有莱恩的过分优秀，这个漂亮的成绩就黯然失色了许多。 成绩公布，奖惩说完，威廉大校退到一侧，将指挥台中央的位置交给奥斯顿将军。 奥斯顿勉励了众人几句，就公布了一个决定，“刑天舰返回基地后，新的机甲将会上舰，机甲数量扩大到七百，这是史无前例的。是对我们的挑战，亦是大家的机遇，离开了刑天舰的不需要气馁，只要努力，还有再来的可能。” 机甲诞生至今不过五百多年，大型作战机甲的建造始终跟不上部队的需求。军用机甲的建造周期不是按月、不是按一年两年，而是十年，最新一批机甲建造出港，共有一千一百多台。 奥斯顿人远在边境巡航，但心一直牵挂首都星的动向，经过多方争取和博弈，在半年前议会决案下来后所有的成果终于落锤。他一直等着新增的机甲归舱，就在昨天他刚刚接收到金十字军团基地星的消息，争取来的四百多台机甲已经落地。 四百多台机甲听起来数字很大，但在整个集团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各个舰船编制稍微瓜分瓜分就没有了。 雅典娜和阿瑞斯副舰的舰长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跟他进行了视频面谈，强烈要求增加舰上的机甲配置。 作为刑天舰的舰长，奥斯顿很想独吞。 但作为金十字军团的最高领导人，他必须顾全大局。 权衡了许久之后，作为主力战舰的刑天舰能够获得231台机甲，这个数字已经是极限。 这个消息无疑是重磅消息，在场的众人忍不住嗡嗡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安静等待着将军的后文。 “机甲的增加，对修复部门的要求也将提高，目前的人数很显然是不足以应付的。等回航之后，将会扩招，争取做到一台机甲拥有一名专属的修复师，三台机甲拥有一名辅助修复师。”奥斯顿俯瞰众人，“就如我之前所说，这是挑战也是际遇，诸位需要努力。” “是，将军！” 成为专属修复师，拥有自己全权负责的机甲，这是多少人的梦想。 而不久的将来，他们的梦想就能够实现。 还有什么不为之努力的借口。 无论是通过了考核的，还是没有通过要打回地面基地的，都气势如虹。 隔着数百人，隔着几百米，莱恩的视线与奥斯顿的胶着在一块儿。 莱恩：有朝一日，他会成为代号零的专属修复师，与奥斯顿并肩作战。 奥斯顿：我相信那一日会到来。 ··· 机甲修复部门的考核让莱恩在刑天舰中一举成名，很多人慕名去餐厅看究竟对方是何方神圣，竟然在考核中打破了塞拉首席的记录。 塞拉可是整个刑天舰的名人，整个金十字军团的风云人物。 不仅仅是因为他卓越能力，更因为他与众不同的背景，作为高斯·麦克亚大师门下弟子，他的光环耀眼夺目，走到哪儿都是发光体。更何况这是一位至今单身的基因序列X的出色男士，在他三十岁适配成功后，他那位适配对象在一场战役中为国捐躯后，他就锁定了自己基因，申请不再适配。 如此出色又专情的男子，长得文质又帅气，可是很多战士恋慕的对象。 “那个就是莱恩。” “长得不怎么样吧，平平无奇。” 温润如玉、长眉修目、俊朗清秀的莱恩犹如发光体，不断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 “……” “咳咳，给他找点儿麻烦去，竟然敢超越我们的男神。” “这样不好吧，舰上斗殴是要受处分的。” “挑衅他，然后去训练场打，沉了两天了我就不相信他还忍得住。” 训练场上有擂台，在上面比斗属于正常的切磋，不断斗殴。 说话几个刚准备上前，就看见莱恩和人争执了起来，然后一群人哄闹前往距离最近的训练场。事实是，对方单方面挑衅，莱恩始终微笑以对，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怕了吧，怕了就在论坛上发帖说自己是个孬种。” 按照很多人的调查，莱恩应该是那种性情沉稳、胆小怕事的和平人士，比武这种邀战应该不会答应，这两天少数也有一百多人的挑战被他拒绝了。 但事实正与之相反，莱恩放下了筷子说：“好。” “好，这就发帖，我们监督。” “我接受挑战。” “啥？”向他挑战的是个头发毛丝丝的小黄毛，下巴上有几根不听话的胡子支棱着。 “我接受挑战。”莱恩重复了一遍，他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谁要挑战，我都接受。” “莱恩！”遇上莱恩与他同桌吃饭的戴里克喊了一声，让他不要冲动。一旦答应，等着莱恩的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挑战，那些不服气的家伙跃跃欲试，等待莱恩的绝对是车轮战！ 莱恩安抚地笑了笑，再退缩网上编排他的帖子就可以绕着刑天舰一周了。 第24章 莱恩不会输（捉虫） 该层训练场边侧的拳台,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 人很多却不见喧闹, 静默地看着台上的莱恩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对手。 拳头破空声停在耳边，戴里克直拳直逼莱恩的咽喉, 他侧了侧头, 爽快地说：“我输了。” 一时技痒, 在没人上台向莱恩挑战后，跃跃欲试的戴里克提出了邀请, 两人来一场点到即止的友谊战。高手过招, 精彩纷呈, 给在场的众人提供了一场卓越的竞技表演, 拳台上的两个人也是打的过瘾，酣畅淋漓。 莱恩的拳头在即将击中戴里克太阳穴时停了下来，而戴里克的拳头离着莱恩的咽喉还有足足一指的距离。高手比斗, 这一指的距离便可以决定一切，戴里克主动认输了。 “很痛快，浑身舒坦，应该早点儿和你比一场的。”戴里克拆着缠绕在手上的绷带, 大笑着走向莱恩, “我这回是过度防守, 没有积极进攻, 让你抢占了先机。下次, 下次我们再比, 我肯定赢你。” 汗水打湿了发丝, 额前的碎发一绺一绺地遮挡住了视线，莱恩反手擦着即将落进眼睛里的汗珠，气息微喘地说：“随时等候。” “有你这句话就成，以后可别怪我时刻骚扰。” 莱恩说：“这是在督促我不断努力。” 二人相视一笑，拳头相击，做了个君子协定。 拳台上的两个人相谈甚欢，围观群众却非常不淡定。 “那个莱恩，是后勤处来的吧。” “他的身手和近战部队比丝毫不差，那个戴里克可是近战部队里面的佼佼者。” “幸好……” “还好……” 之前还叫嚣着要挑战莱恩的人偃旗息鼓，他们有来自于后勤的、有机械操控的、有指挥部的、有近战的、有机甲的……有人已经上台被莱恩干翻了，有人爱惜羽毛，慢慢退后到人群中，现场已经没有人愿意给莱恩送人头。 等了片刻，没有人再提出挑战，莱恩和戴里克相携而去，到更衣室洗澡、换衣服。 浴室相邻的两个隔间，莱恩和戴里克一左一右，这里空荡荡的没有外人在，但戴里克谈起莱恩的婚姻，也是隐晦居多。 “莱恩，一旦你的事情曝光，看向你的目光将更加复杂。”哗啦啦的水声扭曲了戴里克的声音，他顶着一头白色的绵密气泡看向隔壁，只能够看到磨砂玻璃，没法看到人。 “我知道，没有足够能力的我根本配不上他。” 戴里克安慰着，“你还年轻，有时间去努力和拼搏，你才三十岁，很多人在你这个年纪根本就是家里面大宝宝，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话不是这样说，成就不分年龄。”他和奥斯顿的关系一旦曝光，许多人看到的不是他的年龄，而是他的能力和地位。“我更需要努力，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和他比肩。” “莱恩，你基因序列是什么？” “Y。” 戴里克：“……” 戴里克：“啥？！！” 莱恩无奈地摇摇头，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戴里克说：“……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戴里克沉默，隔着玻璃隔断给莱恩加油，“没有，那天知道了那位……我就认为你是X的。” “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X还是Y，想要能够和爱人并肩站立，都需要不断地努力。” 戴里克调节了水温，一下子调节过头了，从热水直接变成了冰水，“啊！” “怎么了戴里克？” 戴里克抱着胳臂哆嗦了一下，“没、没啥，我就是想冷静冷静。” “骤冷骤热，可对身体不好。” “阿嚏。” 莱恩：“……” 戴里克：“没啥，我已经调节水温了，热水烫烫，挺好的。” ··· 可怜的戴里克回去之后就觉得脑袋有些发胀、喉咙有些疼，去医务室开药。挂了号在等候区等候，戴里克撸着鼻子听到身边的人在聊天，说的就是莱恩，莱恩战胜诸多对手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热议的对象。 “这个人最近可真够红的。” “太激进了，还是要踏踏实实地在本职岗位上努力，通过这种方式红遍了全舰有什么用。” “可是红了呀，我倒要看看他能够走多远。” 轮到了戴里克，他走之前听到有人惋惜地说：“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要稳扎稳打、低调是福，太高调了摔起来就更疼。” 戴里克扬了扬嘴角，莱恩现在走的就是高调路线，他目标明确会成功的。 高调了，出名了，莱恩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拳台之战后再也没有人跑过来向他发起挑战，至于漠视、孤立这一套小孩子的把戏他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今天不是休息日，艾米你怎么来了？” 艾米站在门口，他的视线绕过莱恩往屋里面看，“我来还杯子。” 莱恩忍不住笑了，“不用还了，我又买了一个，已经成对了。” “哦哦。”艾米失望地收回视线，奥斯顿将军没有来莱恩这儿。他失落地把怀里面的盒子推给莱恩，“收下吧，杯子里有我做的水果糖，给奥、给你们吃。” “谢谢。”莱恩接住盒子，转身时对艾米说：“我也有糖果，草莓口味的。” 种植舱暂时充公，莱恩是空有各种甜点的方子却没有办法施展，还是奥斯顿不顾布莱尔的反对摘了许多草莓送来，让莱恩有了一展本事的机会，他就做了草莓口味的软糖，粉红颜色的软糖外面裹着白色的糖粒，用小竹筒装着，显得特别可爱。 “不多，你尝尝味道。” 艾米接了过去，别扭地问：“将军有吗？” “……有。”莱恩就是专门做给奥斯顿吃的，有了解毒酶，布莱尔搭配其它解毒成分做了针对性的药剂1.0，效果更好的2.0正在研发。药物的口感就不用指望多好了，莱恩无意中尝了一点点，苦涩酸麻得堪比黄连麻辣火锅，布莱尔根本就不在乎药物的味道，他只顾及作用。 为了缓解奥斯顿嘴中的苦涩，莱恩就想方设法地做各种草莓甜点，草莓慕斯、草莓布丁、草莓酸奶、草莓大福、草莓雪媚娘、草莓软糖……用极少的草莓，尽量多的制作各种甜点。 艾米压抑住了尖叫声，宝贝地抱住可爱的小竹筒，里面的软糖乖巧地就像是他的心，作为奥斯顿将军官方后援会会长（他自己拉了一个组织，成正式的了），只要能够拥有和偶像一样的东西，他就非常高兴了。 “谢谢你莱恩。”生怕莱恩会后悔似的，艾米谢完了就跑，速度快的就像是后面有小怪兽在追。 莱恩摇了摇头，艾米转变的也太快了。 艾米喜欢自己吧，莱恩苦恼。艾米喜欢奥斯顿吧，更是让他苦恼。 生活就是这么充满纠结和烦恼，他打开了艾米送来的小盒子，里面有一个咖啡杯，咖啡杯里面装满了黄色的硬糖，拿了一个硬糖扔进嘴里，味道做的还行，就是齁甜齁甜的，要把糖贩子打死了。 “这个杯子不是我的。”原先那个杯底有个小缺口，普通人一下子看不出来的那种。 莱恩：“……” 莱恩无奈地笑了，“不知道艾米他们的后援会有没有应援口号，有没有收集的照片，我挺想成为其中一员的……” 他端着那个咖啡杯走进了厨房，甜到忧伤的水果糖是百香果口味的，他正好改良改良和草莓在一起制作一款以草莓为基底的复合味水果糖，奥斯顿会喜欢的。 是很喜欢，舰长办公室内，舰上的几位大佬坐在会客区开会，威廉大校眼尖看到了与冷硬简洁的办公桌风格截然不同的竹编小篮子，可爱风格的小篮子里装着一堆更加可爱的软糖，糖果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看那边。”威廉小声地在查尔斯耳边叨咕了一句。 查尔斯不同如山，认真地做着记录。 威廉无趣地瘪瘪嘴，不就是再过半个月就要到B612小行星，那是帝国东边边境上最远的一个哨卡，是金十字军团的一个训练基地。半个月后，刑天舰将会停靠在小行星上进行修整，舰上所有战士，所有作战部门并包括部分后勤部门将进行野战训练，分成红蓝军进行对抗，胜利者将在全军面前犒赏，突出表现的个人将得到荣誉勋章。 领导们聚在这儿就是在商量野战训练的计划，决定路线、区域和获胜方式等等等，完善的方案将有助于训练目标更好的达成。 “我觉得月亮湾地带，应该作为这次对抗赛的主要角逐地。”奥斯顿的手指轻点3D影像中的一点，3D投影里就是B612的全息影像，智能系统按照他的指示放大了月亮湾所处的地点，那是个一轮弯月一般的狭长山谷，地形崎岖、异兽频出，是个非常考验单兵作战能力及团队协作能力的地方。 “是不是太难了？”有人提出了顾虑。 奥斯顿说：“宇宙中的危险比这个更甚，难道就因为害怕而退缩。” 副舰长拖动全息地图，指着月亮湾旁边的一片草原，“可以将这个地方加入到对抗赛中。” 威廉看了抚掌大笑，“哈哈，那些小兵崽子知道了要去这两个地方不得嗷嗷叫，哈哈，太有喜感了，我喜欢。” 奥斯顿轻笑，“难度提高，奖励也会丰厚。” “给什么奖励？”威廉瞅了瞅办公桌上可口的软糖，“给糖吃吗？” 奥斯顿扫了一眼威廉，滚刀肉当场讪讪。 “凡是在对抗赛中表现优异的，直接编入国庆阅兵的方阵中。” 在场的大佬互相看了看，露出会心一笑。 “知道了这个消息，对抗赛将更加激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第25章 机甲小草莓 经过半年考核, 莱恩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正式成员, 被归入威大校直属的第一分队, 队友加上他和莉莉丝共22名，被其他人称之为威廉大校地嫡系, 小分队内有时候开玩笑起来就说自己是威廉大校的亲儿子/女儿, 在整个机甲修复队内的地位可想而知。 只有最优秀的一拨人才会被威廉大校看中, 着重培养。 “再过八天就到达B612小行星，自由行动两天之后就会开始对抗赛, 抽签决定红蓝队。”小分队的队长名字叫做苏明, 纯华夏血统, 保留着华夏姓氏、华夏习俗、华夏礼仪, 是个个子不高却很有礼貌和责任感的人。 他微笑着看自己队伍中的诸位，目光并没有在新来的莱恩和莉莉丝身上多停留片刻，没有给任何优待和特别的叮嘱。“当然, 这是几天后的事情，现在多说什么为时尚早。目前我们还是以舰上的机甲保养为主要工作，可不要松懈了对自己的要求。莱恩，莉莉丝, 你们成为正式成员也有几天了, 觉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不习惯的地方……告诉我们也没法解决, 只能够你们自己适应。” 一周工作结束的小分队总结上, 苏明笑着开了个玩笑。 其他人咧咧嘴, 权当是个笑容了, 这样的笑话真没有人能够捧腹大笑起来。 苏明也习惯了，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现在不提出来，可是没有机会的哦。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吐糟，实质性地忙帮不上，心里面最起码好受一些。” 老队员们看向两个新人，一男一女瞧着还真是一对璧人，刚来的时候大家还起哄着让他们两个原地结婚，可莱恩表示自己结婚了，让大半单身的队友们嫉妒不已。 在众人的目光下，莉莉丝冷着一张脸说：“没有。”有什么有，威廉大校说了，进入他的嫡系队伍要是敢给他丢人，就回家把她床上的娃娃全扔了，并且告诉全世界，莉莉丝二十多岁了还玩洋娃娃。 遗憾。 老鸟们还等着嘲笑新人呢。 这两个新人一点也不像新人，欺负新人的乐趣都没有。 一个新人说了，另外一个总有问题了吧。 莱恩只能够让所有人再遗憾一次，“没有。”遇到了问题他会及时向身边的人询问，不会留着将小问题拖成大问题。 “既然没有，大家原地解散。”苏明宣布解散，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只有莱恩走在最后。“莱恩，之前你提到的三型减震条我知道哪里有了，你要多少？” “我要十二根。”莱恩设计制作的那个小机甲已经制作成了三分之二，缺少的部分零件又凑齐了一些，他列了一张单子在新队伍待了几天后就找机会给苏明看了。苏明有个外号是移动的零件库，有收集零件的癖好，也知道在刑天舰上怎么收集到零件。分不到嫡系小队，他也会找机会认识苏明的。 “八成新的减震条，一根二百星币。”苏明做生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好，什么时候能拿到？” “你住哪里？” 莱恩说：“在X区，1806号。电梯出来往左拐直走就到了，那边就我一个宿舍。” “原来是那里，那个宿舍挺大的，我以前还申请过想搬到那边去，你也知道，我宿舍里面的东西太多了，需要一个更大地空间，但是后勤不允许，只能够作罢。”苏明资历深，职位高，但没有任何分队长的架子，私下里是个很随和的人。 莱恩心想，这要是让你住过去了，等我来了还住什么地方，整个刑天舰可没有比之还要私密的宿舍了。 “我晚上送过来，你在宿舍等着。” “好。”莱恩点点头。 和苏明分别后，他就去餐厅买了午饭，茄汁鱼片、红酒炖牛肉和一根炸鸡腿，主食点了海鲜炒饭，煮饭的时候估计水放少了，很硬，需要经过反复咀嚼才能够保证咽下去后能够被胃消化掉。吃完饭回到宿舍，少了种植舱的宿舍显得空空落落、冷冷清清。 没有那个人在，这里只不过是个休息睡觉的地方。 莱恩站在门口收拾了一下心情，摇着头走进去把自己组装的小机甲和各种零件、工具拿出来。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两条腿和一条胳臂，他即将开始做第二条胳臂，在胳臂旁边还有一摞的图纸，从大型载人机甲改成小型守卫型机甲，不是一个太大地过程，一通百通，小的做起来还很容易。 不用接入神经元，不用考虑机甲战士在里面的操作情况为，用的是人工智能，工序比大型载人机甲少了一半多，可以称之为玩具。 做出来就是让奥斯顿摆在案头，抽空了就看上一眼。 因此，莱恩做的很小，整个机甲高六十厘米，重量不超过四十公斤，配备有粒子炮、脉冲枪、16个压缩弹和六把钛合金飞刀。这个“玩具”送上战场的话，能够打残一只虫族。 “你瞒着我，就是在做这个？” 专注于手上动作的莱恩没有听到脚步声，吓了一跳，差点儿接接错手上的一个零件。铿锵一声，钻头碰到金属火花四溅，莱恩下意识抬起了胳臂挡住所有火星。 奥斯顿懊恼地说：“对不起。”应该提醒一下莱恩的。 莱恩放下手中正在组装地零件，抬起头看向奥斯顿，“今天怎么来了？” “手上的工作忙完了。” 莱恩向奥斯顿伸出手，奥斯顿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如玉般的手有些凉，莱恩推开了身前的各种零件用力拽了一把，奥斯顿顺势就跌倒在他的怀中，只有将军配合了如此动作才能够完成。 “我自己设计地机甲，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需要改进，就先改了一个小玩具给你。”莱恩把玩着奥斯顿的手指，继续说道：“我们认识这么久，什么礼物都没有给你，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本来想保密的，但是被你看见了，就提前送给你。” 拿起机甲地一条腿，递到奥斯顿地面前，莱恩说：“希望你喜欢，你可以现在就想着给它起什么名字。等我装入人工智能系统后，就可以和他交流了。” “名字现在就可以起。”冰冷的小腿还没有上漆，露出最原始的银色质地，玲珑袖珍又刚猛有力，奥斯顿想象着这个小东西摆在身前的模样，他说：“叫它小草莓吧。” 莱恩：“好。”他无条件支持。 机甲……它的意见无效。 ··· 八天时间稍纵即逝，B612近在眼前，刑天舰突破小行星的大气层落地，这是16个月的航行中第一次落地。落地后，随舰的机械师会对舰船进行全面检修和保养，务必让刑天舰以及众附属舰保持在最完美地状态。 B612是个全球气温不超过10摄氏度的冰冷星球，这里只有两个季节，冰冻季和暖阳季。刑天舰落地的地面基地正是暖阳季，今日气温8摄氏度，没有重工业的星球天空很明净，阳光直射地面，非常亮堂。 本星球特有的鸟儿发出嘎嘎嘎的笑声从刑天舰上飞过，像是听到了什么劣质笑话似的。 “莱恩，要不要去酒吧里喝一杯。”戴里克招呼着莱恩。 莱恩说：“你先去，我马上来。” 戴里克：“那我在酒吧等你，提前给你点一杯大麦酒，等你过来酒醒的差不多了，味道肯定好。” “好的，你看着吧。”莱恩正在舰上接收苏明发来的有关于对抗赛的内容，有地图、有比赛规则、有抽签时间等等。 两天后，就是上场的时间了，莱恩很期待。 B612是帝国最东边地边境哨卡，是金十字军团位于帝国边缘的一个军事基地。这儿有驻边军人，有军人的家属，还有着大量的星际冒险家将这儿当做补给站。随着冒险家一同而来的有各种生意人，因为各自的理由云集于此，过着远离喧嚣的、平淡的生活。冒险家们拥有的可不是平淡的人生，开着小型星舰的他们过着风里来雨里去、刀头舔血的生活，必要时刻还会充当海盗，成为杀人不见血的屠戮机器。 敢进入、能进入B612的冒险家肯定不是赏金榜上有名的人物，身上没有被官方记录的人命，他们的脑袋不值钱。 红橙子酒吧，酒吧的门扇被推开，穿着墨绿色常服、长相温润俊朗的青年走了进来，在室内扫了一眼往吧台那儿去，戴里克正喝着酒、吃着当地特色的小炸鱼和酒保吹牛。 戴里克：“首都星的红色磨坊知道吧，我上次去的时候见到了尤利娅小姐跳舞，太漂亮了。” 酒保：“吹牛，红色磨坊入场费就要五千星币，是有钱人的消费的地方，你有钱啊。” 戴里克：“有会员推荐，没有这么贵。我就花了两千星币，看一场尤利娅的表演值了。” 酒保：“你怎么不去红色磨坊的隔壁看白皙的大腿。” 戴里克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 红色磨坊的隔壁是整个首都星唯一一家合法的女支院，每周五的表演大胆开放，男男女女慕名而去，保证尽兴而归。 眼看着聊天话题越来越限制级，莱恩抬起的腿不知道是前进还是后退，总不好上前和他们一起聊聊那家女支院的特色吧，虽然他从网络上也了解过许多…… “莱恩，来啊，就等着你呢。”戴里克看到莱恩，招手喊着。 莱恩无奈地摇摇头走了过去，坐到了高脚椅上。 第26章 一支月色玫瑰 莱恩坐到了高脚椅上, 那个瞧着斯文、有着浓密金色短发的酒保朝着他点点头, 露出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瞧着根本就不像是会和戴里克讨论红色磨坊当家花旦的腿围和胸部大小的人，也不像是会说起红色磨坊隔壁那家女支院的大门朝向和里面众多莺莺燕燕哪个技术更好的。 一大杯装在造型粗犷的玻璃杯中的啤酒被推到了莱恩的面前, 这种用黑麦粗加工而成的啤酒颜色偏黑, 泡沫厚实, 入口带着小麦被炒糊的焦香。丰富的泡沫是啤酒中某种物质接触到空气产生氧化反应而形成，经过醒酒这步的大麦酒会少了许多刚倒出的辛辣刺激和苦涩, 挥发了部分酒精, 喝起来会好入口许多。 但依然让莱恩觉得酒精度数偏高, 微带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B612星球特产, 这常年冰冷的星球唯一生长的主食就是黑麦，做出来的酒是不是够劲儿！”戴里克大手拍打着莱恩的肩膀，怂恿着他再尝尝早就点在这儿的一块白色膏状物, 只有麻将块大小那么大一小块膏状物犹如猪肉的脂肪，“味道不错的，嘿嘿。” 莱恩瞟了一眼戴里克，如果对方最后不那么笑两声, 就显得更有诚意了。 “一小篮硬面包片和半个柠檬。” 只需要切片的面包和切半的柠檬上来的非常快, 莱恩拿起了一块黑麦面包捏了捏, 比法棍还要坚硬,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能够当武器敲人脑壳。 他拿起了那块膏状物旁边的刀叉, 刮了一点膏状物抹到面包片上, 涂抹开来, 那股子臭袜子一般的味道就更加浓郁了，好臭。莱恩挤上几滴鲜柠檬汁，清新的酸味与浓郁的臭味激烈碰撞，臭过之后发酵而形成的独特香味就呈现了出来，应该、也许、大概尝起来会是不错的美味……他已经在论坛上看到过这种B612的特产了，是老人专门嘲弄菜鸟的食物。 莱恩咬了一口，面部神经稍微抽搐了一下，没有任何过激行为地咽了下去。 戴里克夸张地惊呼，“莱恩，你真的是第一次来B612小行星？我从未见过哪一个新人能够忍受发酵后的狼毒兽脂肪，很多人尝一口就能够吐上三天。” 莱恩又吃了一口，仔细品味一下其实没有觉得有多难吃，“其实还好，和臭豆腐差不多。闻着臭，忍过了最初的臭味后，就觉得香了。” “……忘了你有华夏血统。”戴里克没有从莱恩的反应中得到乐趣，有些意兴阑珊地趴在桌子上，他吐糟，“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是个新丁。” “我只是适应能力强一些。”莱恩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和血统没有关系，我爷爷就从来不吃臭豆腐，我奶奶祖先是欧洲人，他就很喜欢吃臭豆腐，浇淋上番茄酱是她的最爱。” 戴里克露出了个受不了的表情，“我不喜欢吃臭豆腐，也不喜欢蓝纹奶酪。我的天啊，好好的食物为什么要交给时间来发酵，新鲜着吃不好吗？个人而言，这种食物还不如芒果味道的猪肉泥营养剂来的好吃。” 莱恩终于说了一句符合新人状态的话，“哈哈，那这次对抗赛你就带着营养剂吧。” 戴里克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们一向带着营养剂和压缩干粮，一旦进入对抗赛就别想着原地停留超过二十分钟，你的敌人无处不在，也许是同舰的战友，也许是星球上的原住民。”他指了指狼毒兽的发酵脂肪说道：“它就是其中之一。” 莱恩点头，戴里克已经参加了五次对抗赛，赢了两次，其中一次获得了荣耀勋章，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他提点的内容就是莱恩缺少的经验。此次约定好了在红橙子酒吧见面，就是向老手讨教对抗赛的相关事宜。 他之前已经询问苏明、戴维斯、哈丽雅特，有过轻微过节的机甲战士杰克他也去问过了，再补充上戴里克的经验，他脑海中的任务地图能够更加完善，剩下空白的部分就要自己去战场上补充。 事关对抗赛的事情，论坛上找不到任何资料，舰船上参加比赛的每个人都是竞争对手，那份对于战士来说重要的荣誉每个人都想得到，菜鸟想要提前获得经验只能够向老鸟打听，或者失败一两次就知道好歹了。 红橙子酒吧内，莱恩和戴里克打开个人终端分享着信息。 “发来的五个任务地图中，有两个我参加过，我认为不会是它们，还剩下的三个，风之谷飞沙走石，风中生活着一种神出鬼没的小兽，就是数量大、难缠了一些，但攻击起来并不麻烦。冰魄草原位于极地，白日气温零下二十，夜晚气温零下八十多，非常寒冷，有各种耐寒的野兽十分嗜血，不好对付。这个月亮湾，它……” 莱恩在论坛上买了个老兵贩卖的B612小行星全息地图，这种军方星球流落在外的地图很少，且都不是全面详细的。莱恩和这个老兵在论坛上联系好后私下交易的，老兵卖给他的地图能够保证80%的准确性和43.2%的覆盖率，点击地图上的某个点还有相应的解说和怪兽分布情况。 月亮湾，莱恩已经在地图上看过。 戴里克说：“长180公里的狭长峡谷，深入地面两百多米，只有正午时分两个时间段有光照。峡谷内有很多野兽随时出没，它们大多具有夜间视物的能力，是五个任务地图中最难的一个。谷内有许多暗流和深不见底的缝隙，一时不慎就会掉进去。地下缝隙纵横交错，掉进去会到哪里谁都说不清楚，我建议你不要尝试。” “如果长官们真选了这个，交任务的地方就位于峡谷的中心，我们不仅仅要考虑怎么下去了，还要考虑能不能活着出来。”戴里克揶揄地推推莱恩，“莱恩，要不你用用你的权利，吹吹枕头风，把任务选在风之谷就好了，凤兽有一种蓝耳的可以吃，带出来卖给小李，一只就能够换五百星币。对吧，小李。” 酒保小李站得离二人很远，确保自己不会听到客人们的交谈，这是他的职业操守，听到了戴里克的喊话，他疑惑地看了过来，戴里克重复了一遍，“蓝耳凤兽，一只五百星币，你们收不收？” “整只的才有五百，零碎的看着办吧。”小李这么回答。 “你听见了，对抗赛中得到的东西你只要能够带的回来，就都属于你自己的，能够换钱，卖给酒吧，卖给冒险家。我推荐红橙子，老板公道讲信用，不会随便压价。”戴里克分享着自己的经验，“你还没有说呢，吹吹风呗，给兄弟们减轻难度。” 莱恩再次吃掉了一块抹着狼毒兽油脂的面包片，笑而不语。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莱恩绝不容许让奥斯顿破坏规则，只是为了一己私情，他宁愿费劲心力去收集信息，也不去走捷径就是因为此，这是个人尊严的体现，也是尊重奥斯顿。 “我开玩笑的。”戴里克拿了刀叉挖了一大块的发酵脂肪涂在面包上，一口吃掉，腮帮子鼓起了一大块，含含糊糊地说：“你要是真去了，我就鄙视你，再也不是我的兄弟。” “我知道。”莱恩微笑，“我们继续看看任务提示，我猜测，对抗赛会放在月亮湾。” “为什么？”吃着东西的戴里克翻看着自己收集到的线索，随意地记录在备忘录里，只有他自己看得懂，正准备挑其中重要的和莱恩说说。 莱恩神秘一笑，“直觉。” “……我讨厌直觉。”戴里克嫌弃地说。 ··· 戴里克晚上还有声色活动，与莱恩说起来时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脑海里肯定已经有一堆黄色的废料，就等着晚上尽情施展。莱恩对于这些活动毫无兴趣，戴里克只能够遗憾地耸肩，“还想介绍小沫儿给你认识，她叫的可好听了，嘿嘿。”那意味深长的笑声哦。 莱恩抬了抬帽子的边缘，“那位可爱的女士就留给你自己吧，可要悠着点儿，两日后就要出发了。” 娱乐归娱乐，分寸戴里克还是知道的，“肯定，希望两天后我们能够分到同一个阵营，要是能够遇到，咱们就组队。” “希望如此。”有个强有力的队友总比多一个了解自己的对手强。 摆摆手告别了戴里克后莱恩走出了红橙子酒吧，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帝国最边缘行星上的小镇上走着。这里很冷，天空很蓝，因为刑天舰的到来，人口稀少的小镇突然就多了人气，变得热闹起来。 B612类似的小城镇一共三个，星芒是三个小城市里最靠近军事基地的，整个城市的色调偏向灰白冰蓝，一如这儿冰冷的天气。星芒也是冒险家来的最多的地方，军方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机械零件、口味独特的营养剂等等是他们的目标，还有军方发布的任务，虽然赏金少，但和军方合作有保障。 要是猎杀了赏金榜上有姓名的人物，也可以到这儿来领取奖金。 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内里军装常服、外罩一件黑色长款大衣的莱恩就显得有些孤独。他突然驻足，看到了灰白色调中一抹鲜艳的红色，街尾处有一家人气寥落的花店，莱恩提步往那边走。 推门进入，门上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在花店里带着围裙工作的店主，是个短发的女士，拥有B612天空一般湛蓝的双眸。 “欢迎光临，需要什么花吗？” 莱恩看向摆在窗口非常明显的那簇鲜花，应该是玫瑰吧，红似烈火，娇艳欲滴。 “这是生长在月亮湾的一种鲜花，生活在B612的人称之为月色玫瑰，象征永恒的爱情，摘下来后能够保存好几年，如果保存妥当，十几年也不是不可以。”店主走到月色玫瑰的身边，隔着玻璃罩轻抚着里面的玫瑰，“抱歉，如果你有意要买这个花的话，我不卖的，这是我的爱人从月亮湾带回来给我的。” 莱恩心中有些遗憾，但也不好抢夺人家的心头好。他看向了别的鲜花，打算拿一束回去，可是看着那些总觉得不如月色玫瑰来的满意。 “给我一束向日葵吧。”他看到几朵向日葵，不是观赏性的，而是花盘上缀满了新鲜的、饱满瓜子，可以买回去炒上一大盘，剥好了瓜子仁给奥斯顿做瓜子糖吃。 “好的。” 店主露出轻松的笑容，轻快地去包扎鲜花，漂亮的向日葵用一根亚麻色的麻绳捆上一圈就非常漂亮，她交到莱恩的手里面，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拿着花束离开，店主咬了咬下唇出声喊道：“客人，等等。”他看着是个可靠的、值得信赖的人。 莱恩侧身，询问地看着店主。 店主走过来，紧张忐忑地握着手，“你是刑天舰上的军人吗？” “是的。” “你们也许会去月亮湾，对吗？”看莱恩眼神有着细微的变化，店主连忙摆手，语速加快地解释，“我、我是无意间听那些路过的军人说的，我不是间谍，没有刻意打听。我、我只是……” 她鼓足了勇气，因为紧张，白皙的双颊上泛起了潮红，“如果你去月亮湾，能不能、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有一个叫做里欧的男人，他三年前去了月亮湾，然后，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店主垂下了头，有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了地上，一个边缘四溅的圆形湿润痕迹出现，她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有远来的冒险家看中了月色玫瑰，出大价钱想要一束带回去，我说把他送给我的给冒险家，月亮湾太危险了，去了那里九死一生。里欧拒绝了，他说有老约克他们一起去月亮湾不会有危险，等卖了月色玫瑰他就有钱给我父母，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但是，但是……” 那人不是长得很帅，但看着自己眼神温柔的男人不见了。 会因为自己一个轻吻，就害羞结巴的男人不见了。 说好了要来娶自己的男人，不见了。 “我想，里欧肯定在月亮湾的某个角落里，他等着回家呢。”店主抬起了头，有着晶莹泪水的双眸看向莱恩，“能帮帮我吗，我有一万星币，都给你。” “不需要钱。” 店主如遭电击，双眸中跳跃着期待眸光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变得苍白无力。她被拒绝过太多次了，已经无法再勉强地弯弯嘴角来面对。 “能够让我看到月色玫瑰，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报酬。”莱恩脸上带着安抚人心的淡淡笑容，“如果去月亮湾，我会注意有没有里欧，他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有一米七五，中等身材，栗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一个酒窝。”店主飞快地说着，生怕莱恩会反悔一样。说完了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错愕地看着莱恩，惊喜来的太快，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莱恩温声地说：“穿的衣服，身上的配饰，这些特点。”三年了，那个叫做里欧的年轻人活着的可能性很低，月亮湾野兽众多，发现完整尸骨的可能性也不高。 很显然，店主还带着一丝期望，“他的左手上带着一个银的护身符，是我亲手给他戴上去的，是一个月亮的造型，上面有我的名字，我叫海娜。” “好，我记住了。如果我把他带回来了，会来这儿找你的。” “谢谢，谢谢。”海娜不断地说着。 海娜看着莱恩出门，走远了一些，因为好消息激动到还有些颤栗的海娜咬了咬唇，飞快地打开了玻璃罩，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抽出一枝花。 “里欧，我们很快就能够见面了。” 风铃脆响，海娜已经冲了出去追到了莱恩，将那只鲜红如火的月色玫瑰交给了莱恩，她站在街上莱恩绅士地点点头，拿着鲜花离开。风卷起她的长裙，与长发一同飘荡，如同等待时忐忑的心情。 拿着鲜花的莱恩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留在小镇娱乐，他回了舰船，坐电梯回宿舍的路上轿厢内进来了一个瘦削的青年，军装穿在他的身上空落落的，丝毫不合身。 他一直盯着莱恩看，莱恩疑惑但出于礼貌给了一个微笑。瘦削的男人目光挪开，转身从打开的电梯门内走了出去，是个有些倨傲和清高的人，莱恩觉得莫名其妙。 去了一趟星茫的塞拉又回到自己的工作室继续钻研着老师发来的关于机甲的前沿内容，看了一会儿他收到了来自于将军的讯息，脸上的神采瞬间变化，高兴得仿佛去见情人。 他检查着自己的服装和面容，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舰长办公室，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他率先看到的是将军的办公桌上插在普通玻璃花瓶里的一支月色玫瑰，那么熟悉，那么刺眼。 第27章 对抗赛 两天前, 塞拉失魂落魄地从舰长办公室离开。两天后, 对抗赛抽签的日子, 机甲修复部门的所有战士聚集在平时用的训练场。 “那个就是塞拉·布罗姆菲尔德，是指挥的专属修复师, 拥有四级资格证, 在整个机甲修复部门除了各位长官, 就他的等级最高，平时不怎么出来。”训练场上, 苏明给新人莱恩、莉莉丝介绍站在队伍最前面, 身材削瘦、脸色苍白宛若精致的白瓷娃娃一般的男人。“他拜在名师之下, 他的老师是麦克亚大师的弟子, 他本人受到过麦克亚大师的称赞，称其为机甲制造的未来新星。如果不从军，他应当会供职于帝国机甲研究所, 按照他的年纪和资历，应该会成为在场很多人的老师。” 苏明是个很好的队长，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都对自己的手下颇多照顾。莱恩看他始终站在莉莉丝的旁边, 目光柔和地追随着莉莉丝的视线, 暗暗一笑, 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自己是沾了莉莉丝的光了。 目光移动, 莱恩看向了塞拉, 他有倨傲清高的资本, 周身仿佛自带了结界，将所有人屏蔽在自己的一米开外，很少有人走向他。盛名之下，承担的也很多。 耳边是苏明的详实介绍，因为莉莉丝追问了，“为何他会选择上刑天舰？” 机甲研究所是帝国的特级机构，待遇极好，有好几个项目是麦克亚大师亲自领导着，是所有机甲修复师和制造师向往的地方，在里面工作受人尊敬，比刑天舰的生活优渥许多。 莱恩侧耳倾听。 “塞拉以前的确在帝国研究所工作，因为资质出色，年不满六十就有科研立项，那时候都说他会成为麦克亚大师的衣钵传人，得到生物机甲的核心。在六年前，指挥去了一次帝都，回来时身边就跟着塞拉，据说是因为将军，他才会来到刑天舰上，成为代号零的专属修复师。”苏明笃定地说：“我猜，他仰慕将军。” 莱恩眉头微皱，这是潜在的情敌，还比自己更加优秀。 “不过将军对他，和对待别人一样，没有任何特殊的，将军不会将儿女私情带到舰上。”苏明很肯定地点头。 莱恩：“……”哦，我是个例外。 “也挺奇怪的，塞拉相当于舰上的特聘，属于军团的编外人员，编制不属于刑天舰，以往这种对抗赛他从来不出现在现场的，不知为何今天会在这里？”苏明疑惑地皱了皱眉，毕竟和塞拉在工作、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他猜不到原因。 “也许他想改变一下。”莉莉丝无所谓地猜测，“苏明，说说其他的。” 因为莉莉丝的注意力转到了别的地方，苏明就跟着转移了话题，不是莱恩想要了解的，便没有在听。他视线向前看，在一些跃跃欲试的老兵身上扫过，抽签结束后参加对抗赛的所有人就会登上小型飞艇前往目标地点，开始为期一周的对抗赛。 对抗赛，会从B612时间下午五点开始。 视线无意识移动，莱恩敏锐地捕捉到塞拉看向自己的视线，带着探究和敌视。 这是为什么？ 他和塞拉唯一的交集就是电梯里那次偶遇，总不会因为同坐一个电梯就得罪了人吧，那这人就太好得罪了。 塞拉淡淡地收回了视线，留给莱恩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是深想的时间了，因为“咚咚咚”厚重钟声响起，训练场的前方地面打开，升起两台机器。 “抽签了。”苏明动了动脖子，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他摸着脖子说：“这两天低头太多了，总脖子疼。哦，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很快就能够轮到我们，无论身在哪个阵营，大家都是对手。在战场上，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莉莉丝勾起了唇角，自信地昂着下巴，露出线条姣好的脖子，“手下留情是对你的敌人的不尊重，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苏明就喜欢这样子的莉莉丝，黑色眼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如果在同一阵营，我们遇上了可以组队，成为队友，我们就不是敌对关系了，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其他人揶揄地瞅着苏明，包括莱恩，他们可不吭声，苏明最想组队的可不是他们，就不当人形可移动电灯泡了。 现在，莱恩不是“清洁组”的一员，按照队伍顺序永远不会落在最后，成为威廉大校的直系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这就是成为特权的感觉？ 莱恩轻笑，靠着实力来的特权，他喜欢。 “轮到我们了，各位加油。”苏明对手下所有队员叮嘱着，这些话他每次对抗赛的时候都会说，不厌其烦地唠叨着，“荣誉重要，但生命更加重要，一旦遇到危险和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一定要求援，保护自己，才能够得到更多的荣誉。都知道了吗？” “知道！” 所有人大声应着。 苏明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特别是两位新人，能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要看个人的发展，他希望比赛结束后所有人都在、所有人都是完整的。 “出发！” 抽签是两台机器同时进行，哪台空就去哪台。威廉大校站在机器中间，挽着袖子露出粗壮的两条胳膊，上面覆盖着浓密卷曲的毛发像是套了两条绒毛套袖。咬着烟斗没有抽，就为了不让嘴巴闲着，威廉大校吼着：“磨叽什么呢，动作快快快快，所有人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抽签，要是错过了时间，嘿嘿，对抗赛直接失败，不用参加了。想要小命的就磨磨唧唧吧，弱鸡们，我了解你们胆怯的心理，等巡航结束，特么地就给劳资申请退伍，别碍我的眼。 ” 一对鹰目在临近的一些人身上扫过，把人看得头皮发麻，加快手脚完成抽签，远离蓄势待发的雄狮。 莱恩站在机器前，按上手掌，屏幕上迅速出现了他的个人信息。 莱恩·史密斯 中尉 机甲修复部门第一分队队员 编号：100008065 下面有一个飞快变动的方框，莱恩喊了一声停，方框内变化的颜色停留在了蓝色，降落坐标：月亮湾&寒冰草原 D6。 看到降落坐标，莱恩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猜对了。戴里克看见了一定很惊讶，说不定还要囔囔着说他有内幕消息。 莱恩莞尔，转身时看到莉莉丝上前抽签，不知道会去哪里。而之前抽好签的苏明一路磨磨蹭蹭的没有快速离开去登机港，一直扭头看着莉莉丝，想知道莉莉丝分到的降落区域究竟是哪一个。莱恩不得不提醒苏明，“大校已经看过来了。” 苏明头皮一紧，视线飞快地扫过了威廉大校的方向，果然看着自己的方向呢，连忙扭头假装自己在赶路。苏明捶了莱恩的肩膀一下，“谢了。” 莱恩摇摇头，“不用谢。”他才不会说，威廉大校可是盯着你很久了，是一个父亲的盯视。 苏明脸色略微凝重，任务地点的难度超出他的预想，“没有想到会是月亮湾&寒冰草原，那边可是有7.5的危险程度。这回能够到达核心区域，将徽章送过去的人，估计没有上一次对抗赛的一半。” B612各地区的危险等级用1到10来评分的话，有乱风和无处不在的凤兽的风之谷危险系数是6.5，昼夜温度都在零下的冰魄草原危险系数在6.0，用来迷惑视线的另外两个地方危险系数分别是5.5、6.0。事先提供的五个区域，月亮湾地图是最危险的，危险系数7.5只是个大概数字，在月亮湾的狭长山谷内，部分地区危险系数能够逼近8.5。 最后能够完成任务的，肯定是那些作战部门的士兵，单兵素质极强的兵王。 机甲修复部门归为作战部门，但只是归为而已，实际上对体质的要求只是真正战士的一半，他们上战场就是在外围游离的。 莱恩：“现在是B612北半球的寒冬季，许多野兽进入了冬眠，危险评估上可以降低0.5，7.0的危险系数并不为过。” “我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个，莱恩，你真的做了很丰富的功课，我相信你会成为优胜者的。对了，到现在都没有问你，你的阵营是什么？” 莱恩亮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抽签机器已经将阵营和降落地点发了过来——蓝队，月亮湾&寒冰草原D6降落点。 苏明给莱恩看自己的，“还好，不是和你在相对阵营，不过我们的距离很远，能不能当队友还要看运气。”莱恩扛过挑衅者车轮战的事情，苏明可是有耳闻的，莱恩绝对是个强有力的对手。 降落地点在环绕月亮湾的寒冰草原上，共划分成26个区域，每个区域又有十个降落点，苏明是U7，距离很远。 莱恩站定说道：“到了。” 并肩而行的两个人走出训练场，上了电梯，随后步行到坐飞船的地方。 “你那艘已经快满了，很快就能够走。”苏明望了一眼有些羡慕地说，提前到降落点熟悉环境也是个优势。 他看向属于U7的那艘小型飞船，只是坐进去的人数只有四成，还有的等呢。 莱恩浅浅一笑，“我出发了。” “加油。” “你也是。” 莱恩走向了自己即将乘坐的飞艇，在他身后苏明没有急着上艇，他时不时看向入口，期待开合的电梯门送出自己期待的那抹倩影。 刑天舰的停泊港，一字排开的飞船一眼看不到头，莱恩走到标号有D6的飞船前看了一眼，抬步走了进去，内里有二百多个座位，一眼望去只差三四个人就可以坐满，飞快地扫视全场，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熟悉的人。还有很多人面覆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睛，角落里那人拥有一双黑色的双眸，莱恩看过去，那人已经低下了头，脸彻底藏在帽子的阴影中，看不到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了。 还不到对抗赛开始的时候，红蓝标志没有亮出来，阵营不明。 莱恩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他，做着各种各样的判断。那些探究的视线莱恩没有理会，他选中了仅有的空位中的一个，拿起座位上的行军包坐了上去。捏住包链输入指纹，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两块阵营贴布，两个阵营徽章，一个指南针，七管营养剂，三块压缩干粮，一包细盐，有一把匕首，一把手.枪，三发子.弹，一个信号弹，一个小的医药盒，还有一块小硬盘，可插入个人终端得到地图和对抗赛比赛规则、获胜标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阵营贴布和徽章上都要输入指纹后佩戴，有经验的老手都是在比赛开始的时候佩戴。 现下，莱恩没有在背包物品内分散过多的精力，拿出小硬盘后合上背包。抬起手臂露出个人终端后将硬盘插入，没有选择全息投影在空中，直接用个人终端的小屏幕上快速读取上面的内容。 月亮湾，寒冰草原，及两者之间的沙化地带总面积为4148.77平方公里。寒冰草原为一个空心圆，月亮湾是圆心，被包围在寒冰草原内。26个降落区域就在环带似的寒冰草原边缘，每个人的出发地点距离月亮湾的距离几乎一致。 比赛要求： 1.点到即止，不伤及战友性命； 2.不破环境，保持小行星生态平衡； 3.保护自己，不危及自己性命； 4.团队协作不超过五人。 获胜标准： 1.尽可能多的收集阵营徽章，多者胜； 2.猎杀两角蛇收集蛇角，多者胜； 3.进入月亮湾，三日前（截止时间为第三日24时）入者胜； 4.猎杀蔷薇蜥蜴收集“蔷薇”，多者胜； 5.进入月亮湾中心，将所收集物投入篮筐者获勇士勋章，奖励五万星币； 6.以上四项优胜者，获得五芒星勋章，奖励七万星币，选入国庆阅兵方阵； 7.以上全部优胜者，获得金十字蔷薇勋章，奖金十万星币。 8.以上，5、6、7的获胜者全军表扬通报。 莱恩看完后闭上眼睛，将月亮湾和寒冰草原的地图在脑海中翻阅，筛选最优路径到达指定进谷地点后进入月亮湾峡谷，直线距离是不可能的，他要多备几条方案，还要顾及到两角蛇、蔷薇蜥蜴的分布。莱恩认为地图一定要记在脑子里，进入对抗赛模式，可没有时间去揣摩终端上的地图。 团队协作不超过五人，这个可以好好利用。但团队协作固然好，和不熟悉的人是合作伙伴还是猪队友就说不好了，说不定还是背叛者，获胜标准明晃晃放在那儿，只有获得更多徽章、蛇角、“蔷薇”才能够胜利。 “你好。” 莱恩睁开眼，说话的是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淡金色长发女士，笑容甜美知性，鼻子两边带着几点小小雀斑，看着不像是军人，而是个夹着课本去上课的老师。 莱恩说：“你好。” “哪里的？”金色长发女士很自来熟，“我是指挥部的，苏丽耶。” 莱恩回答：“机甲修复，莱恩。” “莱恩·史密斯？！” 这声音是莱恩右手边的男士说的，他惊异地看着莱恩，“原来你长这么样，很帅气啊。论坛娱乐板块有帖子说你长得矮小干巴，小鼻子小眼睛小丁丁。” 莱恩：“……”艹！莱恩在心里面忍不住爆粗口，他不怎么逛八卦娱乐板块，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讨论、分析他的帖子。郁闷，什么混蛋这么编排他，丁丁大小要那些混账东西管！ “哈哈，那些人瞎说的，你打赢了他们就到处说你，你可是网上的红人。”苏丽耶抿嘴偷笑，很显然她也知道八卦的内容。 莱恩：“呵呵。”对抗赛结束了，他就要行使一下自己将军老公的特权，吹枕头风，把网上那些胡说他的帖子全TM删了。 “你一进来就不同，冷静大气，沉稳干练，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你看着吧，落地后比赛开始，嘿嘿嘿，你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小心被围殴哦。”男士幸灾乐祸地说着。 苏丽耶歪歪嘴，“群殴的是孬种，鄙视。” 男人急了，在女士面前怎么可以承认自己是孬种，“我才不会那么做。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近战的米歇尔，可以直接喊我小米。我22岁，来刑天舰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参与巡航、也是第一次参加对抗赛，基因序列X，嘿嘿，小哥哥有没有兴趣谈个恋爱呀。”一见面就暴露自己基因序列的，不是没有，但肯定是少数。 莱恩笑了，“我结婚了。” 米歇尔遗憾地咂咂嘴，“那真可惜，我很可爱的。”的确，米歇尔眼睛很大、蜜色的皮肤莹润有光泽，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一个小酒窝，看起来不像是21一岁，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苏丽耶凑了过来，“你这个类型我倒是挺喜欢的，可以考虑姐姐，让你生孩子哦。”这么说，潜台词为苏茉儿的基因序列是Y。 米歇尔摊手，“我喜欢小哥哥，不喜欢小姐姐。” “那算了，我也挺喜欢妹纸的。” 莱恩……莱恩觉得这个话题就此终止的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戴里克发了信息告知他分到了蓝队，降落地点为D3。两个人离得很近，可以合作。 不过，要先将落地的大混乱搞定。 他笑着看向苏丽耶和米歇尔，“合作如何。” 第28章 比赛开始 米歇尔看着莱恩惊呆了, 哪有阵营不明确就要求合作的。他狐疑地看看莱恩, 又看看苏丽耶, 后者正欣慰地看着自己，仿佛高中老师微笑表扬着做对题目的自己, 这种感觉很糟糕, 因为他不是个老师认为的那种好学生。 “阵营是不是一样不知道, 人品好坏不知道，武力值程度不知道, 作战意识如何也不知道。”米歇尔凌乱了, 他压低了声音, 语速极快地说着：“这么快决定队友, 建立联盟关系，是不是太草率，太无理取闹, 太随便了？！” 莱恩笑而不语，他需要临时伙伴来提高作战效率，而身边的两人看起来都不错。 “如果你和我们阵营不一样，抱歉。”苏丽耶撩动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笑着说：“我和莱恩会第一时间逮到你, 然后摘掉你的徽章, 让你淘汰出局, 那样你将拥有七天的假期,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米歇尔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向莱恩, 固执地说：“你是好人对吧？”看着就很面善啊，不像是会偷袭的人。 莱恩点头，“组成一个临时队伍，提高作战效率，是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他指了指米歇尔别在领口的小小徽章，“你暴露了。” 米歇尔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捂住领口，他的手下面有一枚近圆形的徽章膈着他的掌心，觉得徽章好看的他抑制不住冲动提前就别到了领口。金十字军团的象征是十字、有翼雄狮和红色蔷薇，组合在一起就是叼着蔷薇的狮子展翅威严地平视前方，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凌驾在狮子的前面，十字架的中央是一颗五芒星的金色宝石。 阵营勋章上，五芒星的金色宝石被红蓝阵营取代，红色阵营的红色金属色块、蓝色阵营的蓝色金属色块，轻而易举就能够辨别出对方所处的阵营。 米歇尔是蓝色。 至于莱恩和苏丽耶，方才莱恩插入硬盘进入个人终端查看比赛细则的时候，眼尖的苏丽耶就发现对方是蓝色了（也是莱恩故意为之，从坐下那一刻开始他就在评估身边的人）。投桃报李，苏丽耶巧妙地给莱恩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蓝色阵营。 他们仨同属于一个阵营，落地后，就能够快速集结在一起，先干掉一批敌方阵营的再说。 小型飞艇的速度很快，二十分钟后到达指定降落点，所有战士背着背包下了飞艇，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草原，青绿的小草高度仅仅到膝盖的位置，匍匐在地亦能够躲藏。二百来号人分散了站，彼此打量着，判断着，评估着……调整自己的状态，等待比赛时间的到达，到时间安置在D6区域指示牌会发出提示，从他们落地的那一瞬间开始个人终端的通讯功能就没法用了，整个寒冰草原和月亮湾被屏蔽了信号。 当当当—— 半个小时后，B612下午五点。 草原上悠闲的战士们瞬间变得不同，一场争斗蓄势待发。所有人打开背包，将阵营贴布按在肩膀上，阵营徽章别在领口，莱恩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睛却始终观察着周围，只有真正的菜鸟才会在这个时候低头整理自己，才会手忙脚乱地去整理背包。 举目望去，红色占了多数。 对于蓝色阵营的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莱恩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部分人和他有一样的举动，相同阵营的在大混战中有着相同的目的，是暂时的盟友。 在飞艇上，三人就通过个人终端进行了无声交流，莱恩占据了绝对了主导地位，制定了主要计划方针。 比赛开始前，三人呈三角形站立，向同阵营的人逐渐靠拢，同时警惕敌方阵营的战士。 “米歇尔，我需要你为我在后方掠阵。” “苏丽耶，你站在我右侧，提高我的防御强度。” 大战一触即发，紧张的情绪在众人心头蔓延，莱恩沉声说着，最后一次调动新人米歇尔和重文职工作的苏丽耶的情绪。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长啸，有准备的人不谋而合瞬间动手，没有做好准备的零星菜鸟还没有看到寒冰草原的全貌，还不知月亮湾长什么样就out出局，愤怒地哀嚎。 不时有懊丧的声音在D6区域响起，短短十分钟就有十二人淘汰，成了别人手上的战利品。 米歇尔差点儿就成为其中一员，要不是莱恩长臂一伸把他拽趴下，一名高大的近战士兵就能够扼住他的咽喉，迫使他丧失战斗能力，给“尸体”的数量加一。 “呵呵，动作挺快。”高大的近战士兵上下挑剔地看着比自己矮、比自己身板瘦弱的莱恩，眼神上予以轻蔑的挑衅，但内心已经做好了挑战强者的准备，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带着明显东方血脉的男人不容小觑。 果不其然，莱恩微弯的右脚猛然发力，整个人成了张弛有度的长、枪接连攻击，速度极快，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逼得高大战士不断抬起手臂格挡。 “对不起！”米歇尔懊恼地低吼了一声，他没有帮到什么忙，还给莱恩添乱了。没有陷入歉疚，他做了个深呼吸飞快调整自己的状态，站在莱恩的后侧给那些胆敢偷袭的人制造麻烦，让莱恩专心冲锋。 莱恩点点头，米歇尔手脚修长、眼神灵活、心性坚韧，能够放心将后背交给这个初次参加比赛的新人。选用新人是个挑战，用得好，不会担心背叛；用不好，就是个累赘。他押对了宝。 他的身后，米歇尔吃一堑长一智，已经知道防备，他在一旁给莱恩掠阵，以防别人过来偷袭，随后发现知性的苏丽耶也非常厉害，手刀砸在肉上的声音听得人牙酸，好像唯一的菜鸟是他……作为一个近战部队的真正的战斗人员，他好菜啊。 他耳朵动了动，听到高个子战士喊着，“高手！” 高个战士继续喊道：“你叫什么，哪个部门的？厉害啊，等比赛结束了，我找你切磋。” “现在也可以切磋。”莱恩勾唇浅笑，“莱恩，机甲修复。” 高个子怔了怔，因为一个停顿差点儿被莱恩一击打到，好在反应及时侧身躲过，莱恩的拳头擦着鼻子打了过去，拳风刮得肉疼。 “原来是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高个子咧嘴一笑，战意浓浓地握紧了拳头，猛地发力……跑了。边跑边喊着，“网上那些八卦的都说你小鼻子小眼睛小丁丁，哈哈，八卦不能够信啊。” 莱恩：“……” 他发誓，周围一群混战的家伙齐刷刷看了自己一眼，特别是往胯部溜过去的视线，让他脸彻底黑了。 “不要停，移动起来，继续战，现在是人最多的时候，等分散开来，想要那么多徽章难了。”莱恩说道。 苏丽耶和米歇尔看了彼此一眼，迅速做出反应，现在最好听莱恩的，他说的对，现在人群聚集，是得到徽章最好的时机。 有人坚持在原地混战，有人已经趁着时机狂奔去远方，有些人埋伏在草丛里准备趁人不备做偷袭。 半个小时后。 D6区域二百多号人还站在原地只有零星二十来个，互相打量了一番彼此，无声做了个君子协定，就此停战。 最后，莱恩获得26枚徽章，苏丽耶11枚，米歇尔8枚。 “这两枚分给你们。”莱恩拿着两枚徽章分别抛给二人。 米歇尔拒接，他轻巧地挡了一下，徽章飞了回去，“我只是避免别人偷袭你，没做什么，这个徽章我不要。”如果不是莱恩帮忙，他“手刃”的八人也得不到。 一开始同一立场的蓝方阵营在后期就成了抢“怪”的对手，他们不只是要防止红方的袭击，还要防止蓝方的下黑手，莱恩需要两个帮忙的为他掠阵。 苏丽耶同样如此，她耸肩地说：“现在周边还有一些鱼虾，我们是继续一同行动，还是分头行动。” “我要去寻找同伴，就此别过。”莱恩看了看太阳落下的方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保重，月亮湾见。” “月亮湾见。”苏丽耶翘了翘嘴角，看着莱恩的背影逐渐变小，她朝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米歇尔喊，“跟姐姐组队怎么样？” 米歇尔失望地看着莱恩消失的防线，“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组队呢。” “怎么可能，大混战里他一个人也可以搞定，我们只是给了做了一些辅助，不让他分心、提高效率、缩短时间罢了。他是要冲击月亮湾中心的，我们就收集收集两角蛇的蛇角吧。”她自己多少斤两自己明白，月亮湾只能够试着闯闯。 米歇尔垂头丧气的说：“好厉害的小哥哥，真想成为他的腿部挂件。” “人家结婚了，省点儿心吧，走了，快行动，时间不等人。” 整个刑天舰及附属战舰共十二万人，其中参与到对抗赛的战士七万六千五百六十二人，在最初的大混战后分散于寒冰草原，以各自的能力完成目标，将月亮湾作为目标的不在少数，但将月亮湾中心当成此次对抗赛终点的并不多。所有人，不论是近战的、炮兵的、机甲的，还是指挥部、机甲修复，所有人的装备一致，对抗赛靠的是体能、是脑力，而不是机械和机甲。 作为一名士兵有勇往直前的精神，敢于挑战不可能是应该的，但认清自己的实力，不做无谓的牺牲也是应该的，这就要看个人的选择了。 莱恩在前往和戴里克约定的地点的路上干掉了埋伏于草丛的六人，获得三枚徽章，其中三个是同阵营的，没看清楚目标就攻击上来，就不能够怪莱恩手下不留情了。 打一顿放掉，长长记性。 寒冰草原，顾名思义，这个地区以广袤的草原为主，丘陵为辅；植被以草为主，树木为辅。而且昼夜温差很大，现如今是北半球的冬季，白天的平均温度是一二度，入夜后温度飞速降低，最低时可达零下四十度。莱恩他们穿的作战服具有恒温作用，拉起帽子在脑袋上更能保暖。 夜晚行动很危险，绯红的月亮下仿佛一切都染上了血色，昼伏夜出的生物顶着两只灯泡一般的眼睛走过，有成群结队的鬣狗，有单打独斗的猛兽，还有这儿天敌稀少，繁殖速度比澳洲兔子还要厉害的两角蛇，这种生物是人类带进来的，成为了寒冰草原的入侵生物，因为肉不好吃，所以敌人就少，数量节节攀升。 莱恩半蹲在地上，手起刀落，匕首就将两角蛇脑袋上两根突出的犄角斩断了下来，这条蛇不够粗壮，只有一米长、手腕粗，相应的犄角只有拇指长短粗细，药用价值一般。 两角蛇唯一有点儿作用的就是犄角，可以制作凝血剂。 成年的两角蛇最长可以长到三米五，两个手腕粗细，那个药效才好。 当然，相应的获取的难度也加大。比赛要求没有规定质量，数量上多就行。 随手扔掉了两角蛇的尸体，莱恩迅速转移。在他身后，被血腥味引来的鬣狗出现，发出怪异的尖叫声，听起来像是恐怖小丑在嚎叫，很渗人。两角蛇肉质不好，但不是没有吃它的生物，B612特有的斑点鬣狗就是其中之一。 莱恩向前冲了五十米，确保自己不在鬣狗的狩猎范围才停下，鬣狗群居，攻击手段恶劣，十分难缠，遇到了还是以走为上策。 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夜晚十点，最冷的时间即将到来。他决定保存体力，迅速找个坑把自己埋进里面，覆盖上厚实的草叶，睡上一觉恢复消耗掉的体力，明天太阳一出现就立刻出发。 草地上找一个坑并不是难事，也不挑拣干净不干净的，只要干爽就好。莱恩正准备窝进去，耳边传来拳头破空的声音，他飞快地向旁边侧头，躲避的同时抬手抓住偷袭者的手腕发力向前拽，对方显然是个老手，借力空中旋转在莱恩的前方落地的瞬间抬腿横扫。 被偷袭的莱恩尚处于劣势，伸出手臂格挡，放开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果断后退，拉开距离，调整姿势，化劣势为旗鼓相当。 借助月光，莱恩看到偷袭自己的人，一样的黑色作战服，帽子扣在头上，面覆黑色罩面，抬起双臂做着格斗准备。露在面罩外的黑色双眸，灿若星辰。 一来一往，攻击与防守数个回合，两人旗鼓相当，互不相让。 莱恩目光闪了闪，猛然发力向前冲刺对方没有后退手臂直拳攻击。 砰—— 莱恩的胸口被打个正着，与此同时，他的去势不减，依照惯性压在了对方身上，两人倒在厚重的、沾了露水的草上。莱恩在倒下的过程中抓住对方的肩膀调整了上下的位置，让自己的后背着地，对方倒在自己的身上。倒下后顺势翻滚，将人压在自己的身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身下的人，扯下对方的面罩狠狠地亲了下去。 第29章 围攻 月色下, 交叠在一起的两人用力地亲吻着，唇齿相依, 交换着彼此的气息，有电流从吻合的双唇中酝酿而起, 窜进了四肢百骸，流动进了心脏, 两颗心跳动的频率渐渐一致……从炽热的亲吻变成舒缓的缠绵, 莱恩努力克制着自己，让理智压倒了占有的欲.望，不让肉体在欲.望中沉沦。 手掌撑着地面，掌心下是草叶的粗糙质感，他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猜测着草叶下有虫子在爬，他好像听到了它们走动的声音，它们穿行在草根处，绕过一棵棵对于它们来说如同摩天大楼一般的小草。地面并不平坦，土壤的颗粒随处可见，小小的节肢动物——蚂蚁——成群结队搬运着食物，再往下, 会有鼹鼠等动物在地道中穿行…… 该死！ 想这些完全没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不是动物世界的爱好者，不知道鼹鼠的下面还有没有生物, 他只是知道, 奥斯顿身上的香味、他皮肤的触感、他双唇的滋味、他身体的温度……他只想把自己埋进奥斯顿的身体里, 用用力的撞击来填补内心的空白，用双手去探索奥斯顿身体，不放过任何一个秘密。 在奥斯顿面前，理智不过是两角蛇的身体，只配让食腐的鬣狗吃掉。 莱恩懊恼的叫了一声，把脑袋埋在奥斯顿的颈窝用力地吸了一口甜蜜的气息，随后猛地翻身躺在了奥斯顿的身边。黑暗中摸索到奥斯顿的手握住，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月亮湾毕竟有些危险难度，我做了探索这儿的决定，就要负责大家的安全，不只是我，你的直属上司威廉大校也来了。”皎皎月辉下，奥斯顿清俊的脸颊上两抹红晕格外的明显，他说话微喘，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寒冰草原。 莱恩略有失望，但转念一下想，这才符合奥斯顿的性格，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不会为了自己放下刑天舰上的工作。 奥斯顿的气息就在自己身边，莱恩失神地想着如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为了保障对抗赛中战士的安全，天空中还有救援飞艇，地面投放了许多拳头大的救援机器人，只要有人濒临生命危险，就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援。 他想到威廉大校知道自己有了一展拳脚的机会，肯定不顾形象地挥动自己两条粗壮的胳臂，高兴的就和草原上雄壮的狮子一样精神抖擞，被他遇上的士兵可要小心了，肯定会被切磋一次。 “他说最想遇见你。”奥斯顿与有荣焉地笑了起来，莱恩的能力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出色，用布莱尔的话说，莱恩就像是一个洋葱，剥去了外衣后里面还有一层又一层的惊喜，不知道有多少秘密。 而这么优秀的男人，早就是他的了。 头一次，奥斯顿没有因为战绩、没有因为金十字军团、没有因为刑天舰这些身外之物而骄傲自豪，他因为得到了莱恩的感情而微笑。 “威廉大校的拳头我可扛不住。”莱恩的声音带着笑意，奥斯顿出现在身边太高兴了，他甚至觉得是在做梦。他坐了起来，低头用视线描摹着奥斯顿的眉眼，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你是最高统帅，我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你要顾及到自己的身体。”毒素没有彻底消除的一天，就是带着伤病的一天，他的心隐隐作痛，但他不能够替奥斯顿疼着。 “莱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莱恩心头一跳，有了些许猜测。 “毒素只剩下20%没有代谢掉，很快，很快我就能够彻底恢复健康。”奥斯顿看向莱恩，是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了生的希望，“谢谢你。” 莱恩狂喜，果然、果然奥斯顿有办法将地球的土壤带出母星带入刑天舰，培养更多的草莓提炼解毒酶。他俯身在奥斯顿的额头上温柔地啄吻着，“和我一起行动吗？” 然后，他听到奥斯顿说：“好。” 莱恩高兴地又想吻奥斯顿了。 “你们有阵营吗？” “有。”奥斯顿放松自己躺在草垫上，仰望着璀璨星河，此时此刻，广袤的草原上仿佛只有自己和莱恩两个人，没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没有重压在身上的重重职务、没有围绕在身周的各种光环……他现在只是奥斯顿·道尔顿，是莱恩·史密斯的另一半。 真好。 莱恩说：“我是蓝色。” “我戴着红的。”奥斯顿放松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没有让自己沉溺其中，“不过，我可以换。” 他摘掉了手臂上红色的贴布和领口红色勋章，全都换成了蓝色的，像是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宣布，“我现在和你是一伙的。” “我们不只是一伙的，我们还是一体的。” 两人相视一笑，话就不用多说了。 刚才莱恩整理出来的坑重新被填满，一个人躺进去略显宽敞的地方呆着两个人就显得拥挤，地面潮湿，莱恩没让奥斯顿直接躺在地上，他的怀里空虚就需要他的填补。 覆盖上草叶，两个人睡去，但谁都没有睡熟，时刻保持着警醒，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够火速行动起来。这一夜风平浪静，只有两只野兽从身边优哉游哉的走过，天边有一丝丝亮光出现，莱恩就和奥斯顿出发了，向着莱恩和戴里克约定好的地点出发。 路上遇到两角蛇就杀之摘角，一个上午的收获还算是不错，又多了36对，其中一对还是十年生的两角蛇蛇角，放到市面上卖可以卖到一千星币。 B612小行星常住人口有一万多人，包括两千多士兵。许多平民依靠狩猎生活，他们会成群结队深入到各个危险的地方，比如寒冰草原、月亮湾峡谷，寻觅着一切可以卖掉换钱的东西。一千星币省着点儿花，是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开销。 日上中天，莱恩和奥斯顿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半管营养剂，莱恩吃到一管榴莲味道的鸡肉蔬菜泥，对于食物有着个人追求的他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吃完了就扔进了背包里。拿出指南针核对方向，按照自己的脚程，离约定好的集合地点一线湖再走两个小时就能够到。 “一线湖里面有鱼，我们修整一会儿，我做鱼给你吃。” “注意时间。”奥斯顿提醒，“三日前进入月亮湾者，胜。” “我不会误了时间。”他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会在第三天晚上进入月亮湾。“我和星芒镇的居民了解过，一线湖周围有两角蛇的蛇窝，是它们产卵的地方，只要找到一个蛇穴，收集两角蛇蛇角的任务就不用愁了。” 他的准备一向充分，别人放松玩乐的时候，他拜访了好几位星芒镇鼎鼎有名的狩猎者，从他们口中买到了只有猎人知道的情报，比如两角蛇什么地方最多，还比如两角蛇的习性。 两角蛇会在暖阳季产卵，临近冰冻季的时候孵化，小蛇会在蛇穴中待上一整个冬天，等天气转暖后离开各自行动，B612上的蛇是没有冬眠的习惯的。 奥斯顿眼中闪现过欣赏，正准备说什么，侧耳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淡淡地说：“我们被包围了，他们开始行动。” 莱恩勾唇一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在寒冰草原上，两角蛇的蛇角好得，阵营徽章却不容易。 莱恩从容地扔掉了背包，和奥斯顿背靠背站在一块儿，躲在草丛中逐渐缩小包围圈的人已经能够看到身影，“21个。”还真是看得起他，这么多人就为围攻两个人。 莱恩不知道，自己的威名已经传遍了小半个草原，随着时间的推进知道的人会越来越多。只要是他前进路线上的人，凡是敌对阵营的一个都不放过，相同阵营的还要被敲诈勒索一番，他会拿走对方一半的徽章后把人放了。 号称寒冰草原上的徽章推土机。 一个上午，他又收获了三十枚徽章，收获还算是可以。 现在，又有二十一个即将收入囊中，他就是如此自信。 “艹，被发现了！”设下陷阱包围的领头人拥有粗硬的红发，褐色的眼睛，他骂了一声，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但他们人数众多，对付两个人足够了！ “那个莱恩在拳台上战胜过十来个人，其中还有近战的兵王戴里克。”褐色眼睛的旁边，同伴干巴巴的生意有些露怯，“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收集吧，那个人给出来的条件并不诱人。” “一台拥有最新科技的小型机甲，还不诱人！”褐色眼睛吐掉了咬在嘴上的草茎，笃定地说：“那是一个个上的，我们是集体上，一人一拳头就能够打死他。” “可……” “还可什么！”褐色眼睛瞪了一眼，“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退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军人，我的尊严也不容许我不战而退，只有战！” 同伴被鼓动了士气，“战！” 褐色眼睛抬起手臂猛地下砍，这是他们的约定，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冲锋。手势落下的那一刻，二十多道身影从草丛的遮掩中冲了出去，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包围圈的两个人，他们的沉默就是冲锋的号角，敌人的哀鸣将是他们的胜利品。 战战战！ 这是一场硬仗，莱恩飞快地看了奥斯顿一眼，短暂的眼神相对就商量好了策略，莱恩负责北边的，奥斯顿负责南边。不需要语言的沟通，他们的默契就是最好的交流。 敌人要战，他便战。 双方交锋，对战顷刻而至，数个回合，围攻的人发现自己没有因为人数优势占到半点儿便宜，领头的褐色眼睛大喊，“T计划。” 随着计划的改变，人群快速移动，看得人眼花缭乱。莱恩沉着冷静的双眸看着众人的变化，一旁有人袭击之际他猛地出拳，拳头击打在袭击者的颧骨上，面前的人被打得脑袋偏向一边，不过没有丧失战斗力，意志力坚（挺）地抗过了头晕眼花，沉腰的同时展开双臂，这人借助伙伴的帮助——拖延住莱恩的注意力——自己矮身抱住莱恩的腰。 “大家快上，我抱住他的腰了！”袭击者兴奋地大喊着。 莱恩抿嘴，手起刀落，砍在这人的后脖子上使他彻底失去行动力，“沉得住气，才能够走的更远。” “好样的，宝……”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同伴软倒在地上的身子，冲向莱恩的人停住了脚步。 莱恩看向冲向自己的人，对方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距离停下。莱恩往前走了一步，这人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眼球快速移动寻找着合适的攻击角度，“我投降，我投降还不成嘛。”看到莱恩脸上有一丝动摇，嘴上说着投降的人眼中飞快地闪过得逞，“你这么厉害，根本就不应该在机甲修复部门，来近战，跟我们混。跟着哥哥混，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个话痨。 话痨在继续，很有唐僧风范，“哪里需要考虑，我们头儿去打个报告，你就能够转部门。”话痨嘴角翘了起来，成了…… 他负责吸引莱恩的注意力，别的人负责偷袭。 又是个戛然而止，潜伏在草丛中慢慢靠近莱恩的人失败了。 时间倒退五分钟，在莱恩身后的潜伏者距离莱恩只有一米，他手持匕首，双眼紧盯着莱恩的动作，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他想只要攻击到位，就能够让莱恩顷刻间失去战斗能力。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可以说是所有人最大的竞争对手，除掉他，这场比赛就等于赢了大半。他身上肯定携带着许多徽章和两角蛇的蛇角，瓜分一下也是笔不小的财富。更何况，打倒了推土机莱恩，够自己吹嘘好久，拿着匕首的人继续潜伏前进，脑海中飞掠过各种纷杂的想法，然后他感觉自己头疼有风掠过，手上一空，匕首易主。 原本要捅进莱恩身体内的匕首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一侧，他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努力地抬头向前看，看到吸引莱恩注意力的同伴已经倒在地上，手不自然地弯曲，很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集中注意力潜伏的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太可怕了！ “out。”莱恩摘掉了潜伏者的徽章，淡然地说了一句。 潜伏者懊丧地捶打地面，“有本事，你就走到最后。” “承你吉言。”声音从两米开外的地方传来，莱恩已经转战去了别的地方。 潜伏者：“……啊啊！”他才不是祝福。 这个莱恩除了又矮又小还很讨厌！ 奥斯顿那边，南来方向的十一个人已经有七个人倒地，他没有取他们的徽章，他不参加比赛，不需要这些，给这些失败的家伙一次再来的机会。 他松手送去莱恩那边的四个，他看了一眼，并没有给莱恩带来什么太大的困难。奥斯顿站在战局的一侧，抱臂看着莱恩在群殴战中游刃有余，一个个“敌人”在他的手中倒下。和最初认识时，他在调查报告中看到的一样，体格优秀，格斗技术满分，他还记得莱恩的大学班主任给莱恩的评价：即将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机械修复师，格斗技术不输于真正战士的修复师。 教授的评价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非常的中肯。 奥斯顿站在一旁，就看到莱恩是如何完美地调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他的动作中没有一个是多余的，每一下攻击都能够给“敌人”带来沉重一击，翻腾间身轻如燕，落地后矫健如豹，手段变化中计谋频出，出色、优秀这些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莱恩就像是个历经千百场战斗的战士，是个站在高处俯瞰渺小终生的老辣猎手。 尘埃落定，所有“敌人”都趴在了地上，传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莱恩转向奥斯顿，自信的笑容很温柔，年轻的面庞上还带着一点点腼腆。 与方才雷厉风行的战斗完全割裂了一般。 奥斯顿眸光深处有疑惑一闪而逝，他摇了摇头，迎接胜利者的凯旋。 第30章 塞拉的爱慕（捉虫） 解决掉了所有“敌人”, 莱恩转身去拿自己和奥斯顿的背包，拉开背包拉链把刚才获得的徽章全都扔进去, 一共十四个徽章，不错的收获。 “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争取五点天黑前到集合点。”莱恩用指南针校准了方向，抬头看向前方，不高但密集的草丛里, 不知道还藏着多少“敌人”, 再耽误时间他们就要冒险赶夜路。 奥斯顿说：“现在就出发，全力奔跑, 我们能够做到。” 莱恩轻点头，“嗯, 走吧。” “喂！”被撂倒在地的褐色眼睛要气死了, 被敌人打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敌人漠视。 他是被奥斯顿放倒的，双腿关节处被接连数次击打，暂时没办法移动。 并肩而行的莱恩和奥斯顿扭头看过去，战场上, 也要对对手尊重。 “为什么不取我的徽章？”褐色眼睛涨红着脸愤怒地瞪着莱恩, “为什么不取我的徽章！” 莱恩说：“你的不用，原因不可说。”奥斯顿击倒的“敌人”的徽章, 莱恩都没有趁此机会拿走, 他只拿走凭自己本事斩获的部分, “好好比赛, 月亮湾见。” 褐色眼睛握紧了拳头用力地砸了一下地面，“混蛋，你这是对我的轻视。”他抓住领口的徽章就要摘了扔给莱恩，却发现对面两个家伙留下“月亮湾见之后”疾驰而去，转眼间就成了天边的两个小点，再然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经过一场围殴依然能够保持相当好的体能，实力很强，他们输的不冤。 “呵呵，莱恩等着瞧吧，为了机甲，多的是人对你围追堵截。”褐色眼睛放声大笑，充满了幸灾乐祸，会有人给他报仇的。 嗡嗡嗡—— 救援飞艇在上空出现，是来接已经被淘汰的众人。有人不服气地踢着草，咒骂了一声，“就不应该头脑发热围堵莱恩，塞拉的机甲能那么好拿！” “就是，莱恩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塞拉，他用一个战斗辅助功能的小型机甲作为报酬，一定要莱恩失败。” “真是丢份啊，一个大师级的机甲修复师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对付菜鸟，啧啧。” “有资本，任性。” 作为仅剩的几个人之一，褐色眼睛没有急着离开，他盘腿坐在地上皱着浓眉沉思，他听到了被摘掉徽章的几人对话，心里面呵呵着，手段拙劣又如何，好用就行，还不是有他们这些傻瓜上当。 “赢了比赛才是真的。”褐色眼睛想通了，他要在比赛成果上碾压莱恩，月亮湾见，好，那就月亮湾见！“里昂，我们出发！” 里昂，也就是围攻开始前劝褐色眼睛的那个战士，他垮了脸，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别追莱恩了吧，我们好好比赛。” “追个屁，我们是来赢对抗赛的，不是被一个小型机甲弄得团团转的。”褐色眼睛站了起来，直臂高呼，“我们的目标是月亮湾。” 头儿想通了，里昂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群人重新认清了自己的目标，赶路的莱恩和奥斯顿离集合点一线湖也是越来越近。 一线湖边长有密集的树木，是寒冰草原上难得一见的森林，森林分布狭长，约有一公里。树木是依湖生长，所以一线湖就湖如其名，是条状的湖伯，长度只有两百米，地表最宽处十米，与其说是湖，还不如称之为一条河。 莱恩和奥斯顿到达一线湖时太阳刚好落山，天边颜色浓烈的火烧云只余下稀薄的红，绯红色弯月已经升空，朦胧的血色月光笼罩大地。远远的，莱恩看见一线湖旁边有一个小火堆，火焰照亮了两张脸，是戴里克和哈丽雅特，他们竟然凑到了一块儿，已经提前来到了这里。 莱恩和奥斯顿向前，没有刻意放低脚步声，很快时刻保持警醒的戴里克二人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姿势看似松懈，其实肌肉已经调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等莱恩走入了火光内，看清了人脸，他们两个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身材火辣的哈丽雅特挥挥手，“嗨，推土机。” 寒冰草原很大，但消息传的并不慢，戴里克和哈丽雅特一路到一线湖，已经听说了南来的一个男人十分恐怖，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人送外号推土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是八卦帖子里被人嘲笑又矮又小的莱恩，是个有着明显东方血统的神秘男人。 莱恩：“？” 他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绰号？ 哈丽雅特看到莱恩懵逼的样子哈哈大笑，“不知道了吧，你现在威名赫赫，成了草原上众多人的追杀对象。对了，帮你扬名的还有塞拉·布罗姆菲尔德，他根本就不是来参加比赛的，听说他落地后就对同地区的人发布了悬赏，只要打败你，就能够从他手中获得一个战斗辅助功能的小型机甲，拥有最新科研成果的哦，我都心动了呢。” 战斗辅助，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十分炸裂的外挂，是大量近战士兵梦寐以求的兵器，塞拉一出口就是最新科研成果，有价无市啊宝贝，还不快抢啊宝贝。 哈丽雅特非常遗憾地对莱恩宣布了一个事实，“许多心动的人都在寻找你的踪迹，你现在可是香饽饽，比十万星币还要诱人。” 奥斯顿闻言，眉头微蹙，他想起三天前和塞拉在办公室的见面。 那天，他喊塞拉来是例行公事地对他说作为舰上特聘的机甲修复师，对抗赛不用参加，塞拉可以利用难得的假期在B612好好游玩一番，他记得上一次巡航时塞拉就邀请他去月芒镇（位于B612北半球，与星芒镇规模不相上下的一个人类聚居区）。 听到说要月芒镇，本应该高兴的塞拉并不喜悦，看到奥斯顿办公桌上插在简单玻璃瓶中的月色玫瑰，塞拉脸色就非常不好看，他试探地询问奥斯顿月色玫瑰哪里来的。 奥斯顿没有隐瞒，“我爱人送来的。” “那人是谁？”塞拉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说出来的每一个在泣血。 奥斯顿望向那支月色玫瑰，说话声音中带着甜蜜，“你应该认识，莱恩·史密斯。” 塞拉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惨白着脸看向奥斯顿，低吼质问着：“我这么多年的追求，你始终回绝，就因为要让帝国给你适配一个低能的蠢货吗！” 奥斯顿皱眉，“塞拉，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爱人非常优秀，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塞拉，我和你说过我的基因序列是X，无法和你在一起。” 塞拉惨笑，“我们只是没法拥有孩子而已，你想要孩子，我可以向帝国基因科研小组申请成为试管婴儿的实验者，科技在进步，终有一日我们能够拥有孩子的。” 他祈求地看着奥斯顿，这个他一眼就看中的男人，如同天使一般出现在自己单调乏味的生活里，他放弃帝国科研所优渥的待遇、放弃成为麦克亚大师项目小组的一员，顶着老师失望的目光来到刑天舰，他为的就是奥斯顿啊。“求求你，看看我好吗，我比那个什么莱恩的好一千倍一万倍，我比他优秀许多许多，能够帮助你取得更大的成就，在我的帮助下，你能够成为帝国元帅。” 奥斯顿让塞拉冷静下来，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法勉强。而且，莱恩出现以前他就明确地拒绝过，而且不只是一次，更何况他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继承道尔顿家族血脉的孩子。奥斯顿不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连感情都利用的人，他光明磊落，就算是塞拉立刻能够帮助他青云直上，他也不会同意。 以上回忆在脑海中不过一瞬即逝，他没有想到，被安抚住的塞拉只是假装的平静，事后会参加对抗赛还给莱恩使绊子。奥斯顿当即决定回去后找塞拉再再再一次说明白，强求的爱情永远不值得珍惜，他们不合适！ 莱恩飞快地看了一眼奥斯顿，心中反复思量，他说：“徽章难得，我正在想办法怎么收集，他们送上门来的，我就不客气了。” 对自己实力相当有自信的莱恩不畏艰难，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发现了可利用的机会，高兴的恨不得和那位塞拉当面道谢。 至于塞拉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他想起了那天电梯中相见的一幕，也许是月色玫瑰暴露了自己和奥斯顿的关系，引来了对方的不满？两个好友面前，莱恩的动作并没有遮掩，但也没有过分的直白，他悄悄地握住了奥斯顿的手，在他掌心中委屈一般地划了两道。 塞拉应该是喜欢奥斯顿的，那么优秀的机甲修复师甘愿放弃帝国科研所优渥的条件来到刑天舰应当是因为感情吧。 奥斯顿给了莱恩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是因为他莱恩的对抗赛才横生枝节。 用力握紧了奥斯顿的手，莱恩摇摇头，让奥斯顿不要多想，他还要感谢塞拉的慷慨帮助，他要用实力告诉塞拉，敢觊觎他的男人，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这一幕恰好被捡柴火扔火堆里的戴里克看见了，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视线从两人交握的手挪到了站在莱恩身边的男人身上。他脸上戴着的面具遮住了眼睛往下所有的脸，很难从剩下的部位去猜测对方是什么人。 但戴里克心里面有着目标后，用参照物一一核对，心里面越发的惊讶，他、他……这个男人竟然是道尔顿将军！ 天啊，上帝啊！！！ 哈丽雅特大脑里的章节还在莱恩说的话上，她哈哈大笑，拍手称赞，“莱恩有你的，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和戴里克来的路上见人就说莱恩在一线湖，等着吧，会有前赴后继的人找上门来给我们送徽章。” 她瞧着到现在都不愿意摘下面罩的家伙，“这谁啊，你朋友？要不要组队，我们一起坑人。” 戴里克无语地看着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眯起眼睛，“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显得我是个白痴一样。” 戴里克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地摇头，比自己还要粗心，哈丽雅特啊哈丽雅特，这人是你崇拜的道尔顿将军啊！ “是不是晚上那半管鱼肉牛肉肉泥让你肚子不舒服了，我就说不要吃那种玩意儿，宁愿啃草叶也不吃味道奇奇怪怪的营养剂。”她看向在自己身边坐下的面罩男，非常自然地搭话，“你说对吧。” 奥斯顿也非常自然地接住了话题，“味道的确不好，但是财政部送来的军需物资，不能够浪费。在任务中使用营养剂，是最好的选择。” 声音为什么觉得有一丢丢的耳熟？ 哈丽雅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第31章 莱恩吃醋了 “任务中使用营养剂能够节省时间, 并且短时间内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微量元素、能量等等。”奥斯顿坐在篝火前，与哈丽雅特说话时脱掉了戴在手上的露指手套，展开双手感受着火焰的温暖，“当然, 营养剂味道和口感上有许多欠缺，各种的复合口味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接受, 以后会就此多提改良意见。” “你说话真有趣, 像是领导在做报告。”哈丽雅特把脑海中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扔掉,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你怎么和莱恩遇上的？他搜刮你身上的徽章没有？哈哈, 刚认识莱恩的时候认为他是个腼腆的小后勤，视线都不敢往我身上多停留的，害羞的很。后来才发现, 这就是个芝麻馅儿的, 脾气对我胃口，够劲儿。” “咳咳，哈丽雅特。” 哈丽雅特头都不回地问：“干啥, 我正在和……”她还不知道新人叫什么名字，“和新伙伴说话呢, 刚刚说到哪里了？” “你认为莱恩有很大的反差。”奥斯顿提醒。 “对对对，他就像是一个迷，拥有很多的面, 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在熟悉的人面前展现出了他神奇的地方。”哈丽雅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感叹地说道：“他还那么会做饭, 我们进行过几次聚餐，你知道的，我们这群大老粗只能够拿出食堂里买来的东西，戴里克有一次还给我们每个人带了一罐红烧肉罐头，没有一点儿心意。只有莱恩，会带来自己做的菜，我最喜欢吃他做的烤鸡和烤鱼，味道非常棒，像极了我妈妈做的。” “莱恩的厨艺是非常棒。”作为直接受益人，奥斯顿尝过更多。 “咳咳。” 哈丽雅特无视身旁的咳嗽声，继续说：“他要是基因序列是X就好，我就娶他回家，让他天天给我做饭，一天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不重样。” 奥斯顿不赞同，“这不利于施展他的才华。” “咳咳。” “这倒也是，莱恩不应该一天到晚的在后厨团团转，可惜了，他一开始来金十字军团的时候就是分到了厨房，天天给人做饭。”哈丽雅特冷冷哼了一声，“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埋没了莱恩的才华，一定狠狠地揍他。” 奥斯顿同意，他已经让人去调查，调查莱恩被调入厨房的始末，等刑天舰巡航结束回到伽马基地，他会亲自处理这件事，不单单是为了莱恩，更因为金十字军团不能够出现埋没人才的事件发生，这是军团的损失。莱恩在机甲修复部门崭露头角的时候，副舰长就和副团长取得了联系，排查军团上下的后勤人员，特别是厨房，排查结果是能力不错者有之，但像莱恩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在普通岗位上坚持不放弃自己的只有他一个，可谓是万里挑一。 “咳咳。” 哈丽雅特转身看向戴里克，目露担忧，“你嗓子不舒服？一直咳嗽是会给我们的行动带来困扰的，不利于隐藏踪迹、设置埋伏，难道是你上次重感冒后始终没有好？不会是体质变坏了吧，你应该去医疗队好好接受一次身体检查。” 戴里克：“……”我一直在提醒你少说两句啊。 “戴里克生病了？”莱恩的声音。 专注于和新同伴说话的哈丽雅特这才发现，莱恩刚才竟然都不在这儿，他砍了五六根树枝拿在手中走了过来。哈丽雅特心中凛然，顿时意识到自己见到莱恩后心情有些飘，竟然忘了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是在对抗赛中！ “戴里克谢谢你，你肯定一直在提醒我身为一个战士要始终处于战斗状态中，我知道了。”哈丽雅特一脸郑重。 戴里克：“……”你理解错了。 “没有人回答我吗？”莱恩无奈一笑，重复了一遍问题，“戴里克你生病了？” 戴里克闷闷地说：“没有。”他不咳嗽了。 “对抗赛中生病，很容易影响自己的成绩，背包中有应急药物，觉得不舒服可以服用两粒抗生素。” 不在战斗状态中的莱恩，始终是那么温柔。 戴里克郁闷极了，“我知道了，会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身体很好，刚才只是呛到了风才会咳嗽。”不能够让将军认为自己是个病秧子。 莱恩笑着点点头，在奥斯顿的身边坐下，开始拿着匕首削树枝，他挑的树枝都是直径两公分粗细的，长度在一米五，有韧性的新生枝条，等会儿使用起来会很方便。套着保护套的匕首在手掌中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碰到的暗扣，保护套在匕首旋转的过程中掉落，再一次握在手上时，统一制式的匕首露出锋芒。 对准了一端开始削尖，手起刀落，不过数下，那端就尖利了起来。 奥斯顿看了一会儿，也拿起树枝开始削，手法同样的干净利落。 戴里克看着靠坐在一处的莱恩和将军，不得不感叹，真是一对璧人，以莱恩的优秀，功成名就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足以成长为与将军比肩的伟岸男子，不会遭人非议……不，戴里克觉得自己想岔了，他们二人根本就不是畏惧流言蜚语的性格。 一旁，哈丽雅特没有想那么多，她好奇地看着莱恩和奥斯顿削木头，“莱恩，你们在做什么？” “一线湖里有鱼，我抓两条，当我们的晚饭。”莱恩说道。 哈丽雅特惊讶地抬起了眉毛，“这里面有鱼……不对，你要浪费时间抓鱼？不是要抓紧时间去确定蛇穴，还要谨防敌人的偷袭。” “休息半个小时还是可以的。”莱恩心里面有一张时间表，半个小时并不会给对抗赛带来麻烦。听到莱恩这么说，她就放心了，莱恩是个靠谱的人，能够稳定人心。 哈丽雅特咂咂嘴，仿佛口腔中涌现出烤鱼的滋味，瞬间分泌起了唾液，“真羡慕会自己做饭的人，我以后的另一半一定要找一个会做饭的。” “那你就要快了，还有两年的时间找个合心意的。”戴里克给哈丽雅特泼冷水，到了三十可是要去基因适配，无论是谁都要结婚的。 哈丽雅特扁扁嘴，“说不定能够幸福呢，我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结婚的，过得也很愉快。戴里克，你的适配对象已经出现，回航就要去登记结婚了。” 戴里克有些沉默，他很茫然，真的希望这趟巡航永远不要结束，那样就不用面对突如其来的另一半。 “恭喜。”莱恩没有想到戴里克终生大事将近，不想反抗只能够接受，没法说别的，唯有恭喜二字送上。 戴里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谢谢。”真希望像莱恩这么幸运，匹配到的另一半那么优秀。 气氛有些沉默，适配婚姻刚出现的时候就饱受诟病，反抗组织至今犹在，但紧迫的人口形势让帝国抵抗住所有非议，依然要实行最快结婚方式和最优生育计划，他们这些帝国军人更应该遵守帝国法律，这些是写在军事守则上的内容。 哈丽雅特平时和戴里克嬉笑惯了，大家有什么话都是随便说，没有顾及到戴里克的感受。 “对不起。”哈丽雅特真诚地道歉。 戴里克笑了笑说：“没什么，总要面对的。”他转移着话题，不让自己这点破事儿扰了大家的兴致，“刚才还说厨房埋没了你，不应该让你整天做饭的。你自己却在对抗赛的时候做饭，让我们怎么说你好呢。” “我喜欢做饭，这是我放松自我的方式。”莱恩微笑着看向侧方，篝火映照下，柔和了奥斯顿遮盖着面罩的脸，长而浓密的睫毛仿佛挂上了星茫，当黑色的双眸专注地看着自己时，他觉得自己就是拥有了全世界。莱恩柔声说：“给爱的人做饭，我很愿意。” “谁要是嫁给莱恩，真好。”哈丽雅特充满羡慕嫉妒地说着。 绯红月色下，火光照耀中，奥斯顿面罩下的脸颊有些发红发烫。 莱恩削了树枝是要捕鱼的，老猎人说一线湖地表最宽处也是它的最深处，深度有三十二三米，而且越往下空间越大，水底面积有六百多平方米，开着小型潜水艇的探险家门曾经在河床底部发现巨大的缝隙，从缝隙中涓涓流淌出温热的地下水，使得一线湖附近的平均温度要高于其他地方，也就是因为这，两角蛇会选择在这儿作为产卵区域。 肉眼看不见的地下水域开阔，就使这儿能够生长出许多鱼，老猎人说了，一线湖水中的鱼没有毒，都可以吃，前提是要能够捕捉到。 莱恩站在岸边，借助着月光和火把的光亮看到了水中有游动的阴影，阴影并不好辨别，他有在自家种植星球捕鱼的经验，才能够很好的区分鱼和其他什么的影子之间的区别。笔直高大的树木距离一线湖最近的只有三米，影子并不会投射到莱恩选中的捕鱼区域干扰视线。 他站在河边，凝神看着水下的阴影，在心中计算了这条鱼距离水面的深度，他抓着树枝的手缓缓抬起，高度过头后猛地射入水中，激起一小朵水花，那笔直的树枝速度极快地破开湖水，如利剑一般刺入他早就看中的目标。 旁观者屏气凝神，就怕打扰到莱恩，也怕惊走水中的鱼。 过了大概漫长的一分钟，就当戴里克和哈丽雅特觉得这一次失败的时候，湖水咕咚咕咚了两声，一条手臂长的鱼冒了出来，身上插着莱恩射出去的树枝长矛，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溢出来，缓缓在水面上蜿蜒。 莱恩弯腰，长臂一伸就够到了树枝将那条鱼带出了水面，鱼还没有彻底死亡，尾部摆动甩出零零星星的水花，“一线湖里面的蝶翼银雪鱼，等湖水平静一些了我再抓一条，两条绝对够我们吃了。” “莱恩你太神奇了，还有什么你不会的，你竟然会捕鱼，我只有在荒野求生节目中才看到这种捕鱼方式。”哈丽雅特对莱恩的认识又提高了一层。 奥斯顿和戴里克也没有想到莱恩会抓到鱼上来，前者是对莱恩有自信所以不着急，后者就好惊讶多了。按照蝶翼银雪鱼在湖面地影子大小来分析，这条鱼在水深三米处，鱼随时会移动，水下的环境又变化万千，能够抓到鱼可见莱恩的对力量和角度掌控多么厉害。 “我来杀鱼。”奥斯顿能够为了莱恩的任何一点小事而感到骄傲，他上前，要求杀鱼，刮去鱼鳞，划开鱼的肚子并将里面的内脏拿出来，他还是会的。 莱恩怔了怔，把鱼交给了奥斯顿，“不要划破苦胆。” “好。”奥斯顿点头，认真地将莱恩的话记住。 戴里克惊呆了，这是神马情况，将军要给他们杀鱼？！他失神的刹那，莱恩又抓到了一条蝶翼银雪鱼。这种鱼脑袋下的两个鳍长得特别大，犹如透明的蝴蝶翅膀，依靠着“翅膀”让它们在水中移动的速度更快，但受到夜晚绯红月色的影响，它们的游动速度会减慢，降低了捕获的难度。 “我来，我来。”戴里克主动去够浮到水面的鱼，抱着鱼就跑到篝火边杀鱼，手法还算是熟练，一条鱼很快就在奥斯顿之后处理好了。 在他们处理鱼时，莱恩将从树林中找到的一些植物捣碎，均匀地和盐一起抹在鱼的内外，最后夹在火堆上烤，篝火处哈丽雅特已经在莱恩的指导下做出了一个简易的烤架，还捡了许多干柴过来以防不时之需。 经过莱恩处理过的蝶翼银雪鱼在火舌的舔舐下油脂滋滋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浓郁的香味，依附在寒冰草原上冰凉的空气中传出了好远。 藏于暗处的两个人歪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篝火那儿的动静。 “他们是在烤鱼吗？” “废话，吸吸，好香啊。” “咕噜~” 这是两个人的肚子叫声，营养剂和压缩干粮能够填饱肚子、补充能量和水分，但完全没法和美食相提并论。 此时此刻，他们觉得监视莱恩一行人的任务太残忍了。 “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可是对抗赛啊，黑暗中还潜伏者不知道多少眼睛，怎么有心思烤鱼来吃。” “还当着我们的面！” “监视莱恩的可不只是我们两个。” “他们心大，我们又能够怎么办。嘿嘿，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感受到。” “等后半夜，我们就可以轻松了。” “……塞拉真是好损，对付一个机甲修复部门的新人用得着那样嘛，凯奇大尉还配合他。” “我们不想那么多，莱恩包里面的好货肯定很多，到时候我们分一分……” 黑暗里，针对莱恩的最近计谋正在实施，有人是计划的执行者、有人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但最后谁是鹿、谁是猎手，还未可知呢。 经过莱恩双手烹饪的鱼肉味道光是闻着就令人垂涎欲滴，从火堆上移开到干净的地方，莱恩割了鱼鳍处那块最嫩最活的肉稍微吹凉后送到奥斯顿的嘴边，奥斯顿摘掉面罩就着莱恩的手咬了一口，“没有鱼腥味，鱼肉味道鲜美，融化的油脂让烤的鱼肉没有干柴的口感。你做的很好。” “我是按照星芒镇老猎人口述的办法做的，没有想到味道还不错，蝶翼银雪鱼的肉质鲜嫩如果材料齐备，我做出来的味道会更好。”他直接在奥斯顿咬过的那边咬了一口，对于对美食有追求的人来说，现在做的烤鱼还是欠缺了一些滋味，如果以后有机会，他希望得到一条新鲜的蝶翼银雪鱼给奥斯顿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他们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开心，篝火的另一侧，哈丽雅特已经陷入了石化，仿佛被美杜莎用力地瞪了一眼，张大着嘴巴、圆瞪着眼睛，表情夸张到面部每一块肌肉都写着：我好慌乱、我好懵逼、我石化了。 戴里克稍微好一些，毕竟他是知道真相的人，还曾经见到过将军被莱恩抱在怀中，所以震惊的程度不高。用胳臂肘碰了碰内心刮着十八级大台风的哈丽雅特，戴里克说：“别发呆了，快吃鱼肉，我们一人一半，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全吃掉了。” 他现在甚至有一点点窃喜，此刻的心态应该和威廉大校有共鸣处。 “天哪！”哈丽雅特爆发出惊人一呼。 躲在暗处的监视者还以为自己暴露了，连忙向后退了十几米。 哈丽雅特看看奥斯顿，再看看莱恩，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奥斯顿敬礼，“将军日安！” “不需要拘礼，现在是我们的聚餐时间。” 哈丽雅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刚才巴拉巴拉地说了那么多聚餐的事儿，突然有些坐立难安啊，“将军，刚才冒犯了。”她和将军聊到兴浓处，差点儿把手臂搭到将军的肩膀上，还好没有那么做，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在将军面前做了那么多糗事，淑女形象都没有了呢~ 戴里克惊悚：“……”比男人还要男人的哈丽雅特竟然羞涩了，明天的太阳是要从西方升起了吧。 哈丽雅特眼角余光注意到戴里克的表情，咬着后槽牙，不着痕迹地踹了他一脚，那种表情是几个意思啊！ “你们是莱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现在没有将军士兵等身份之别，坐下一起吃吧。”奥斯顿的态度很亲和，他也在拿捏着摘下面罩后怎么和莱恩的朋友相处。 莱恩揶揄着说：“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哈丽雅特一屁股坐了下来，放开了开始吃鱼肉，鲜美的鱼肉在口中突然有些不对劲儿，她看着莱恩和奥斯顿的相处，自然亲昵的行为是相爱中的夫妻才有的，她想起了莱恩说过他已经结婚了，那他和将军是夫妻？莱恩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够成为将军的妻子…… 等等，哈丽雅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眼睛又瞪大了起来。 莱恩的基因序列是Y，他和奥斯顿将军是夫妻。 咕咚！ 哈丽雅特笑了两声，莱恩一定撒谎了，他是X、是X、是X……T^T。 暗中窥看的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哈丽雅特突然对莱恩身边的人行礼做什么，大晚上的，哈丽雅特的脸扭曲异常，像极了恐怖片里面被鬼附身的怪物，冷风一吹，感觉毛骨悚然。 监视的人不敢离太近，刚才又因为哈丽雅特的大叫向后退了十几米，完全听不见篝火堆那儿的声音，否则他们的表现不会比哈丽雅特好的。 篝火那儿，看着哈丽雅特几度变脸，莱恩朝着奥斯顿耸耸肩，看吧，所有朋友在知道真相的时候总是要纠结很久。这对他们两个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等巡航结束，我们回家，爸爸妈妈还有佩琪姨妈他们肯定都会惊讶的，惊讶我竟然能够娶到这么优秀的伴侣。” 奥斯顿轻笑，“希望他们和我在一起，不会太拘谨。” “不会的，我的家人心很大，你到时候别被吓到哦。他们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我们回家当天就会有一场隆重的派对，爸爸妈妈在很久前就开始准备了。”莱恩说：“我问过细节，他们还保密，他们非常期待你能够回去。” “嗯，一定。”奥斯顿很向往莱恩欢乐的家庭气氛，也很想去看看那个生机勃勃的种植星。 他们并没有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品尝美味，从抓鱼到烤鱼到吃鱼仅仅用去了三十一分钟多一点，比莱恩计划的时间多出一分二十秒。吃完后就灭掉了篝火，只留下一点点火星，等回来时就可以快速点燃。他们要在B612最冷的时刻到来前将周围探索一圈，确定两角蛇蛇穴的位置，明天天不亮就可以出手捕蛇。 天将明未明的时候是两角蛇一天中最迟钝的时候，是最好的捕杀时机。 最近B612夜晚的天气不错，没有浓重的乌云遮挡住月光，不需要点着火把便可以借助绯红的月色行动。黑夜里，总有野兽是趋光的，在一线湖附近还好，在森林外行动，稍有不慎就会成为野兽的猎物。 天空中有夜行的大鸟飞过，蝠翼上下扇动间带动了空气发出缓慢的呼呼声，这种鸟儿就像是飞蛾一样喜欢光亮，凡是有它们经过的，一旦有光就会被袭击（除了水边，它们怕水），谁也不想被翼展超过十米的庞然大物“亲密拥抱”的。 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什么动物在草丛中移动发出来的，它们移动的很小心，尽量不发出响动。 蹲下（身）查看的莱恩的视线向后瞟了一眼，翘了翘嘴角，“这边有两角蛇的移动痕迹。” 两米开外，戴里克说道：“这里也有。” 距离再远一些，传来了哈丽雅特的声音，“这里很多。” 奥斯顿一直陪在莱恩的身边并不插手他们的比赛，他是来对抗赛中监管各地救援机器人传来的消息，一旦出现大规模突发事件好及时处置，他不是来比赛的，也不会对他人的比赛进行干预，莱恩的也不行。 “蛇穴就在这边附近，大家小心，注意脚下。”莱恩结合老猎人的经验做出自己的判断。 戴里克说：“哈哈，这要是掉进去了，那就要和成千上万条两角蛇亲密接触。” “想想就超级刺激。”哈丽雅特的声音带着点儿兴奋，遇强则强、遇战则战，和近战的许多士兵一样，她也有越危险、越刺激的时候越兴奋的特点。 蛇穴就在附近，莱恩趴下后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已经能够听到千万条大小不一的蛇交缠在一起爬行的声音。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有蛇的，还有别的生物。 莱恩猛地暴起，腰部和背部肌肉在瞬间调动起来，整个人原地腾空一周后稳稳落地，落地刹那双腿肌肉鼓胀，他冲了出去，如同离弦之箭。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快得除了奥斯顿，没有人做出反应。 而冲出去的莱恩在十米外扼住了偷袭者的咽喉，偷袭者手上抓着匕首，匕首尖端在绯红的月色中呈现处黯淡的颜色。 莱恩全然没有了烤鱼时的温和居家的模样，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直直地扎入了敌人的心脏，让偷袭者、让附近所有人不敢动弹半分。 “偷袭。”莱恩的语气很肯定。 偷袭者紧张不安地握着匕首，他是近战部队里的侦察兵，实力中等偏上，偷袭、跟踪、反跟踪这些都是日常训练的项目，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竟然被莱恩发现，竟然在他手下活不过五招。 他恨！ 莱恩：“粹毒。” 偷袭者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脖子上施加的力量让他怀疑，只要自己反抗就能够轻易地拧断自己的脖子。 “不是。”给匕首粹毒，残害同僚，那是违反比赛规则，同时不符合舰上规定的。一旦坐实，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是什么？” “一种麻醉剂，沾到一点点就能够失去战斗力，不会昏迷、不会彻底动不了，取自于寒冰草原上一种植物，无毒害作用。”不是战争，一场比赛而已不用死守着秘密闭口不说，老人们都知道，一旦被“敌人”抓住了就口如悬河好了，有用的、没有用的，随便说。 “你们是有组织的监视，说，谁组织你们的。”莱恩的视线在附近的草丛中扫视了一圈，绯红的月色下，勉强能够分辨出七八个身影，但他知道人数肯定不只是这么多。对一个机甲修复部门的新丁用这么多手段，塞拉亦或是别人也太看得起他了。 偷袭者眼睛转了一圈，点点下巴，示意莱恩手松松，手太紧了他一紧张就会忘记的。莱恩扯着唇角笑了笑，“你认为自己现在有资格和我谈判？” 偷袭者嘴角抖了抖，深切地认识到现实，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还不是塞拉·布罗姆菲尔德他用拥有最新科技前沿的作战辅助机甲为奖励品，谁要是拿到了你的徽章，他就把机甲给谁。小型机甲可是近战部队最想要的辅助作战武器，谁不想要啊，心动的人大把大把的，没法用还可以卖了赚钱，整个草原都因为你而轰动了。你说说，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塞拉，让他大费周章地搞你，不会是抢了他老公吧，哈哈。” 莱恩沉默地看着大笑地偷袭者，偷袭者被看得渐渐笑不出来了，干干地笑了两声，“呵呵，不会是真的吧，你抢了他的老公？！”卧槽，太劲爆了，他回去后就要在八卦板块发帖子，肯定是爆炸性的消息，会不会有很多人打赏？ “还有。”莱恩面沉如水，越是愤怒他就越是冷静。 “还有？”偷袭者有些懵，还有什么。 莱恩淡淡一笑，那温润的笑容在偷袭者看来和恶魔之笑差不多。 “大佬求求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等着我回家造孩子呢。” 莱恩：“……”求饶的话张口就来，你是刑天舰的吗？ 偷袭者狡黠一笑，他懦弱的伪装骗过了莱恩的眼睛，等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自己反击的时……为什么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了，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你灵活的双眼告诉我，你还有事情藏着没有和我说。”莱恩无情逼供，“讲。” 偷袭者：“……”这个莱恩根本就不能够用常理来判断，心态平的仿佛历经杀戮和战场的老辣将领，塞拉知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偷袭者收起了轻视，他决定交好于莱恩，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范抡汀·弗朗西斯，交个朋友。好好好，别看我了，真是受不了你的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很吓人的好不好，看朋友是这么看的嘛。说好了别这么看我了，我讲还不行嘛。我们来盯梢的不都是接了塞拉的委托，只是过来尝试一下，要是把你‘干掉’了，不就顺带有了小型机甲。我就是如此，但我听说塞拉和机甲战斗部的凯奇合伙，组织人手折磨你。” 凯奇，是大黄蜂号的驾驶员。 “折磨？” 范抡汀看向说话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莱恩身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优秀的斥候同志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从军生涯是不是氪金氪上来的。 “对，就是折磨。组织人手不断挑衅你，打败你，不摘你的徽章，让你没法退出比赛，让你反复体验失败。如果你自己摘掉了徽章‘自杀’那更好，证明你是个胆小的懦夫。”范抡汀看着莱恩，长得挺好的，笑起来应该是个温润的帅哥，怎么就得罪了人呢？“你不是真的抢了人家老公吧。” 莱恩面无表情地说：“塞拉自主多情，我和爱人情投意合，他以前、现在、未来都毫无机会。他想打败我，折磨我？呵，做梦吧，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塞拉觊觎从来就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和那些被利诱的人一样，都需要一个教训。你说，是吗？” “……你真是个魔鬼。” 莱恩：“多谢夸奖。” 范抡汀：“……”不，我不是在夸！奖！你！ 莱恩伸手摘了范抡汀的徽章，在他面前挥了挥，如果他是蓝方的，他还会放他一马，很可惜敌对阵营。 范抡汀：“我还以为你会放开我去通风报信。”退出比赛了，真遗憾。 “这儿这么多人，不缺你一个。” 范抡汀不爽地撇嘴，“大实话最难听了。” 躲在草丛里面的人下意识地往下面藏了藏，受凯奇组织赶来盯梢的小贾就是其中之一。他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看到了有近战玫瑰之称的哈丽雅特的笑脸，然后……然后就然后了，他被摘掉了徽章淘汰了。 盘腿坐在地上，小贾傻呵呵地看着前面凹凸有致的哈丽雅特，感觉鼻子有点儿热，痴痴地说：“好美。” 监视者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莱恩身上，戴里克和哈丽雅特趁机反潜伏了过去，三分之二潜伏在草丛里的家伙被他们“干掉”了。剩下的三分之一察觉不对，已经悄悄溜走，正好用来报信。 “这个徽章也太好拿了，再来几次，就收获满满。”哈丽雅特抛接着手上的徽章，十二枚红色徽章在月色下散发着不属于月光的亮度，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光芒。“莱……” “嘘。”戴里克拉了哈丽雅特一下。 哈丽雅特噘嘴，小声嘀咕，“在单身狗面前谈恋爱，哼，真讨厌。” “你今晚的废话真多，快点儿找蛇穴。” 哈丽雅特，“我吓死了，竟然是将军，你都不提醒我。” 戴里克：“我提醒的嗓子都咳哑了，你就是不听啊。” 哈丽雅特，“……你应该用力地拽拽我。” 戴里克：“我怕你会做出更多过激的行为，在将军面前丢脸更多。” 哈丽雅特：“……”她必须承认，很有可能。 哈丽雅特：“你早就知道了？” 戴里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头说：“嗯，有一段时间了，我答应好了要保密。” 哈丽雅特：“应该的，塞拉搞这么一出，莱恩的对抗赛就不安生。要是知道了莱恩是将军的……他在刑天舰上就别想好好过了。” “不会的。”戴里克看向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军队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只要莱恩够强，他就能够在刑天舰，乃至于整个金十字军团横着走。而莱恩，他有这个资本。” 莱恩，是与号称兵王的戴里克比武都毫不逊色的人。 单身狗二人组任劳任怨地确定蛇穴的方位，被单身狗羡慕的莱恩用力地抱着奥斯顿，他抱得很紧、很紧，“我吃醋了，他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他还用这种方式来宣告对你的决心。我好想现在就抓住他，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打一顿。” 奥斯顿听出了莱恩语气中的孩子气，提着的心放了了下来，他回抱住莱恩，“对不起。” “你不需要说任何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塞拉来说，我让他亲自说出口！” “塞拉倨傲自负，性格很要强，永远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这三个字他是不会说……哎呦，莱恩你抱疼我了。” 莱恩暗暗磨牙，“你帮他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奥斯顿有些羞恼地开口。 莱恩：“可我并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实话。” 奥斯顿无奈地笨拙地哄着，“好。” 范抡汀：“嗨，你们是不是把我给忘了。”他一个会喘气的大活人在旁边呢，打情骂俏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可恶的情侣狗，哼。他探究地看着被莱恩抱着的人，裹在黑色的作战服中，看不到任 何一点个人色彩，这人究竟是谁？让塞拉大动干戈地向莱恩宣战？ 莱恩低头看向乖宝宝举手回答问题似的范抡汀，“你现在已经‘死了’。” 范抡汀乖乖点头，手在嘴上划了一下，“行行行，你是老大你最大。” 有人打扰了气氛，莱恩和奥斯顿脸皮没有厚到能够继续，便继续确定蛇穴。蛇穴大体方位好确定，但入口十分难找，只有经验丰富的猎人才可以短时间找到，他们这些寒冰草原上的菜鸟只能够慢慢摸索。 二十分钟后，最近的救援飞艇赶来，要将这些被淘汰的可怜家伙运回去。 “别灰心，想想假期，你们还有六天长假呢，回去就可以去酒吧尽情喝酒，去找可爱的姑娘们、帅气的小伙子们共度一夜。” “哎呦呦，这个小伙子怎么了，被打得这么惨，鼻血流这么多？” 小贾窘迫地埋着头。 “你干嘛跟着一起走，徽章在领口待得好好的，嘿嘿嘿，不会是想念春宵一夜了吧。” 从救援飞艇下来的老家伙嘴巴一刻不停，立志要调侃所有人。 范抡汀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早就被摘了，我要上去睡一觉。” “我老布朗的眼睛不会错，你自己看。” 范抡汀拽着自己的领口低头，果然，那颗红色的阵营徽章好好地待在领口处。“不对啊，我明明看到莱恩摘掉的，难道我眼花了。不行，我要问清楚。莱恩、莱恩……” 他跑着到莱恩身边，“你竟然没有摘我的徽章，我明明刚才看到了。” “一个小小的障眼法罢了。”莱恩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不会动朋友的徽章。” 范抡汀：“！！！” 范抡汀二话不说地拉起了莱恩的手，握着上下摆动，“够朋友，够义气，以后你就是我范抡汀·弗朗西斯的铁哥们。你们队伍里还差人，把我组上，哈哈，和不同阵营的在一起组队，太刺激了。” 组队一事还要问过现有队友，莱恩问过了戴里克和哈丽雅特之后，得到肯定的答复，那范抡汀就是大家中的一员了，等空出手来碰碰徽章就是官方认定的小团伙，可以尽情地在草原上搅风搅雨了。 莱恩笑着，望着远方，隔着千万里仿佛看见了绞尽脑汁却拿他没办法的塞拉气急败坏地跺脚。在感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喜欢就早点儿说，追求起来就不要放手，但爱慕的那方实在是不喜欢自己，就保留自己的尊严，坦然放手吧。 第32章 小团伙成型（捉虫） 一轮绯红的月悬挂在清凌凌的苍穹上, 淡漠地俯瞰着芸芸众生。她的光辉普照下, 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薄红。慵懒独居的狮鹫兽震动着翅膀, 站在高山之上抬头望月；好似无处不在的斑点鬣狗成群结队的行动, 尖利的叫声响彻一片, 所有濒死的动物都逃不过它们的利齿；微小而毫不起眼的蚂蚁兢兢业业, 将鬣狗嘴中落下的残渣搬回洞穴，好抚育更多的下一代壮大族群；躲在洞穴里的小两角蛇出生至今已经长出人类小手指一个指节长度的小角，数不清的小蛇躲在温暖的地洞中依靠残留在身体中的卵黄生长, 等待冰冻季的过去、等待暖阳季的到来。 新加入的范抡汀是个很不错的帮手, 他说自己在近战部队侦察连实力只是中等偏上的话，不过是自谦而已, 作为在舰长奥斯顿那儿挂了号的侦察兵，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依然没有莱恩强大罢了。 奥斯顿看着现如今莱恩小队的配置，有近战部队的兵王戴里克, 三年一次的金十字军团全军比武中获得的称号并不是滥竽充数来的；铿锵玫瑰哈丽雅特以灵巧的身手、对武器的灵活运用而得名，耐力和体力上有所欠缺, 但爆发力上绝对是佼佼者；侦察兵范抡汀，在与虫族的对战中表现优异, 他一个人潜伏在虫族的大本营一动不动曾经二十六个小时，最后成功地将弹药送进了虫族的巢穴，毁掉了无数虫卵, 经此一战, 荣获二等功, 提升为大尉军衔。 莱恩…… 奥斯顿目光温柔地看向那个微笑起来温柔中带着些许腼腆的男人，他是个迷！从军校优秀毕业生成了厨房里面的小兵，他没有低沉，也没有抱怨，在小小的厨房工作，甘之如饴，工作的间隙还不忘保持训练，体能始终在巅峰状态。分到刑天舰后，专业对口地成为机械修复的一员，奥斯顿曾经冷眼旁观过他，本以为他在机械修复里面会攀升到更高，他却突然说要报考机甲修复师，原来他早就将这个当成了目标。 进入机甲修复部队的莱恩没有他的干预下，成了俗称的末流清洁组中的一员，他任劳任怨的当起了“清洁工”，还从中发掘出此项工作的真正奥义，给低迷的小组队员一声棒喝，现下清洁组已经成了整个机甲修复部队精神面貌最好的一队。 那些受过莱恩点拨的人，无时无刻不将莱恩的话挂在嘴边，莱恩说过……莱恩说过……莱恩说过……曾经对莱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阿瑟成了莱恩的小迷弟，为了维护莱恩还和人打了一架。 然后就是这次对抗赛。 莱恩又将给奥斯顿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看似冷情冷性的奥斯顿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莱恩的变化，并为他一次又一次展现出来的出色能力而着迷。 “找到了！” 范抡汀喊了一声，立刻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几人汇集到一处。 趴在地上的范抡汀拨开了浓密的倒伏的杂草，露出一个拳头大的小洞，小洞幽深而不见底，他嘿嘿一笑，“里面就藏着宝贝了。” 两角蛇踪迹好寻找，巢穴却非常难以定位，它们喜欢呆在地下七八米处的天然坑洞内产卵、孵化幼蛇、度过严冬，没有好的眼力和侦察能力很难确定他们的方位。蛇类动物不会挖出又大又宽敞通道的暴露巢穴的位置，它们的通道细小而狭窄，多弯弯绕绕和掩人耳目的假洞。 哈丽雅特把范抡汀挤开一点，跪到他的旁边往那个小小的洞看过去，有丝丝空气从小洞里吹了出来，带来了呛人的恶心腥臭味，闻到这种味道，哈丽雅特没有往后退，反而眼前一亮，高兴地笑了起来，“就是这里，可真够臭的。哈哈，终于在十点半前确定好了位置，可以安心地去睡觉了，明天天不亮就过来挖蛇。” 她抱怨了一声，“背包里竟然不塞进一把工兵铲，明儿个怎么挖嘛。” 奥斯顿想了想配备工兵铲的意义，增加了一定负重的同时，还能够提高单兵作战的能动性，他颔首说道：“我会考虑。” 哈丽雅特：“……”卧槽，忘了大佬。 戴里克：“……”背包里最应该装一卷胶带，他要把哈丽雅特的嘴巴封起来。 范抡汀：“？？？”什么情况。 唯有莱恩跟上了奥斯顿的思路，工兵铲曾经是古地球时陆军大量装配的一种折叠式铲子，经过千年的改良，现在的工兵铲功能更加多样、重量更加轻，无论是强度、抗磨损，还是扛腐蚀、耐高温的能力都有跨越式的提高。一把工兵铲同时具备了铲、镐、撬棍、锯、刀、锅等等功能。 但它不像是镭射枪、激光刀那样具备强大的杀伤力，渐渐被淘汰，整个金十字军团只有少部分地面作战人员装备了。 其实，这么好用的装备完全可以成为近战人员的标配，有了先进武器的同时不能够遗忘了古人类的智慧。地面行动中，一把工兵铲的作用可比镭射枪好用得多，镭射枪能够挖坑吗、能够煎鸡蛋吗？ 莱恩：“拥有了工兵铲，近战队员能够在地面行动中挖掘出更多具有价值的东西。不是都嫌弃营养剂和压缩干粮不好吃，有了工兵铲就能够自己动手做吃的。” 奥斯顿点头，“的确如此，是我疏忽了古早兵器的使用，不能够仅仅专注于现代化武器的更新换代，还应该在历史中挖掘有价值的东西，经过数千年积淀的知识可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哈丽雅特的建议很好，实践出真知。” 哈丽雅特欲哭无泪，她想回到几分钟前把开口说话的自己掐死。 戴里克心好累，不想说话。 范抡汀：“？？？”喂，新队伍有点儿奇怪，总说自己听不懂的话，为什么气氛总是怪怪的？ 在发现蛇穴的地方做了个隐蔽的标志后，一行人往一线湖方向去，从这儿到一线湖有二十分钟的路程。秒针与分针时刻不停地移动着，将时间推进到寒冰草原一夜中最冷的时段，莱恩抬手看了一眼个人终端上显示的实时温度是零下28度，温度还在不断下降，草原上一切都仿佛冰冻了起来，蒙上了冰霜的颜色，月光都似变得凝实。 草叶变得脆弱，走上一路就有无数青草被折断了枝叶，发出薄薄的冰晶被折断的声音。一行人全都戴上了面罩，裹住了帽子，领口、袖口、裤腿扎紧，帽子的前沿处有一层硅胶薄片可以拉下遮住眼睛。不然眼睛直接暴露在不断降温的空气中，很容易被冻伤。 他们的脚程很快，时间压缩了一半赶到了一线湖边，而此刻实时温度已经跌至零下三十一度，马上一夜中最冷的两个小时快要到了，零下四十度的瑟瑟寒风刮起，是许多夜行野兽也不敢随意行动的时间。 到了湖边的莱恩几人没有任何废话开始点燃篝火，用火把弄干燥了地面后就躺下休息。他们的作战服采用的材质保证他们在零下一百度和零上一百度的区间内可以自由行动、和衣而睡，衣服就相当于一个睡袋。 莱恩和奥斯顿睡在篝火的左侧，另外三人睡在右侧，他们的身边平静流淌的一线湖表面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正对着另外三人，莱恩自然地躺在奥斯顿的身后，更加暖和的篝火旁边位置他让奥斯顿睡下，人是视觉动物，看着火总觉得更加温暖、更加舒适。莱恩没有别的出格举动，只是忍受不住内心的醋意悄悄地用手虚扶住奥斯顿的后腰，安静的环境中他想到塞拉，想到塞拉是奥斯顿的专属修复师，想着两个人曾经朝夕相处过六年的光阴，嫉妒让他磨牙，这条不安分的手臂就有了自己的意志，渐渐地环住了奥斯顿腰，抱得有些紧……等莱恩找回了些许理智时，就已经这样的，他决定假装睡觉。 “莱恩。”奥斯顿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伎俩被识破的莱恩腼腆得没有松开手，他抱得更紧了，他探出头隔着帽子在奥斯顿的脑后亲了一下，“晚安，宝贝。” 听到亲昵的称呼，奥斯顿睫毛轻颤，不善于处理感情的奥斯顿四肢僵硬，呼吸变得凌乱，两团绯红不受控制地浮于脸颊，大概是身处的环境不同、身边还有人的关系，他比以往更加的不知所措。 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看过的所有书上都是教导着他怎么去当一个出色的领导，怎么去做一名符合帝国需求、人民渴望的将军，怎么成为优秀的战士。 没有哪一门课程，哪一本书教他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谈恋爱，就连怎么在家里面谈恋爱他都不知道。 感受到奥斯顿僵硬的莱恩同样窘迫得满脸通红，呼吸变得滚烫，他怎么就当着同伴的面说出亲密的话，这完全不符合他腼腆的性格，都是嫉妒心在作祟，让他想要对着天地宣誓主权。 一语不发的二人没有丝毫动作，周遭的温度却节节攀升，比篝火的温度还要浓烈。 哈丽雅特捂住脸，内心疯狂大叫，啊啊啊啊。 戴里克：“……”假装自己不存在，假装自己不存在……热情直接的人不应该是自己吗？莱恩·史密斯你偷我人设！！！ 闭着眼睛但耳朵竖得老高的范抡汀，“？？？”为什么我再一次满脑子的问号，这不科学。 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现在哪里睡得着，不说点儿什么打破奇怪的气氛，天知道剧情要往哪里发展，野外什么什么的是禁止的好吧。莱恩轻咳了一声，篝火另外一侧的几个人竖起耳朵，他们会听到什么更加浓情蜜意的情话吗？ 呵呵，才没有，莱恩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他的手指摸索到奥斯顿的手背，轻轻地敲击了起来，点、划、点、划、停顿……这是古地球时期的摩斯密码，已经被军方淘汰的一种信号代码，但在另外一个领域非常有名，就是他表哥康纳写的小说里，主人公就用摩斯密码表达爱意。拥有大量粉丝的表哥轻易间就带动了一种潮流，小年轻现在都流行“.. .-.. --- ...- . -.-- --- ..-”倾诉情感。 莱恩：我爱你。 奥斯顿不自在地动了动，过了一会儿才敲了回去：我也爱你。 他的速度很慢，如同挣扎于羞涩的呢喃。 受到鼓舞的莱恩咧嘴无声地笑了起来，他再接再厉：我们说会儿话，好吗？ 奥斯顿固执地说：士兵，你在执行任务。 莱恩懊恼地动了动手指：我知道，但是我睡不着，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你的声音、你的味道、你的温度…… 点划完的莱恩周身温度又上升了，又是羞恼又是真情实意地流露。 奥斯顿呼气一窒，别扭地动了动后他快速地在莱恩手上敲打：士兵，注意场合！ 莱恩叹了一口气，声音比较大的那种。 奥斯顿内疚了，自己不会是伤害到了莱恩的感情吧……他动作轻缓地敲打着：现在不是时候。 回应他的是莱恩在他脑后温柔地一下亲吻。 围观群众要是脑波能够接通，那一定是一堆乱码。 哈丽雅特：啊啊啊啊啊啊，他们在干什么，我好想知道。我要不要睁开眼睛看一眼，就看一眼。 戴里克：完了完了，见过了爱情的模样更加不想结婚了。 范抡汀：莱恩够劲儿，竟然在任务中调.情，哈哈，我喜欢。哈哈哈，我终于不是问号了，哈哈哈…… 篝火左侧的奥斯顿恼羞成怒，伸手在莱恩腿上掐了一个把，他庆幸自己现在戴着面罩，不然太丢人了，羞…… 莱恩：“嘶。” 疼得好酸爽，还想奥斯顿摸摸…… 莱恩你要点儿脸啊！！！ 这回换奥斯顿咳了一声，折腾得想睁开眼睛的哈丽雅特、满脑子纠结的戴里克和竖着耳朵的范抡汀噤若寒蝉，不敢动弹。 范抡汀：“？？？”今天他跟问号过不去了，刚才的轻咳声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相识。 轻咳的奥斯顿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杀伤力，他抓过莱恩的手在他手上轻敲打：我和你说塞拉德的事情。 明显的转移话题，莱恩无奈地答应了：好。 奥斯顿开始不断地点点点划划划。 其实过程乏善可陈，奥斯顿甚至忘记了许多细节，回忆起来也是干干巴巴的没有半点儿多余的颜色。 六年前，又一次巡航结束的奥斯顿来到帝国首都中央星球参加会议，会议结束后和其他几位将军一同参观帝国机甲研究所。 机甲作为一整个国家的尖端科研、整个国家军事实力的最高阈值，是受到上至帝国元首下至普通小市民关注的头等大事，为了提高国家的武装实力、军队的整体力量，提高在各行各业的运用等等，帝国在机甲研究所中投入的心力、财力、物力可谓是空前绝后，其中尤以首都中央星的帝国机甲研究所为最。 每次各地军方大佬云集于中央星的时候，都会要求组织去一次机甲研究所，看看那些在建的宝贝，仿佛多看几眼就可以装备到自己的军队。 奥斯顿对机甲同样的热衷，他希望扩大金十字军团的机甲站队编制已经好久了，在参观的时候就遇到了作为当时解说的塞拉。 塞拉穿着…… 莱恩吃味地打断奥斯顿：你竟然记得他穿什么，你不是说忘记了很多细节吗。 奥斯顿：他穿着统一的工作服，但明显瘦弱许多，那统一制式的衣服就像是挂在木头架子上。 莱恩：的确，他很瘦。 奥斯顿不知道为什么要松一口气，吃醋的莱恩让他招架不住，他继续回忆着。 塞拉穿什么不重要，他的解说很重要，说得很到位也照顾到将军们不是专业领域的，所以解说起来通俗易懂。参观完后，午餐是在研究所用的，塞拉端着餐盘坐到了他身边，主动询问起巡航中的趣事、说起宇宙的浩渺无垠。 奥斯顿的生活简单，并没有什么趣事分享，不知道为什么塞拉却听得津津有味。 下午，将军们能够亲自尝试驾驶最新制造出来的机甲，这是一批生物机甲，机甲与驾驶员的同频率上升八个百分点，达到了96.8%，这是质的飞跃，是麦克亚大师完美继承秦锋·安德森大帝意志的体现。 奥斯顿登上零号机的那一刻，浑身战栗，灵魂深处的颤抖让他控制不住地抬手、踢腿、前滚翻、后空翻……动作的难度越来越大，他和零号机完美契合，是在场那么多试驾的人中最完美的一个。 他确认，零号机就应该属于他。 从研究所离开后，奥斯顿就向军委会打报告，要求获得零号机的拥有权。经过多重手续的审批，反复的驳回和再申请，他最后获得了零号机，并取名代号零。 奥斯顿敲击着摩斯密码：塞拉在我获得代号零的过程中出力许多，当他提出要跟着我去刑天舰的时候，我同意了。没有想到他对我抱有爱慕，他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我就明确拒绝。第二次提出时，我告知他我的基因序列是X，但塞拉不在乎，他追寻的是真爱，不是为了繁衍，基因序列是什么都无所谓。后来又有多次表白，我都一一拒绝，直到前几天他看到了你送给我的月色玫瑰。 莱恩：原来如此，他很执着。 卧槽！莱恩忍不住骂脏话，代号零的到来竟然还有塞拉的手笔，他以后一定要造出比代号零更加出色的机甲，让奥斯顿驾驶着他设计制造的机甲在站场上所向披靡。 奥斯顿：等对战结束，我会找塞拉再谈一次。 莱恩：没有用的，他是个执着的人，你拒绝那么多次他依然故我，只是谈话没法令他死心。你放心，我会让塞拉知道，他不配！ 优秀如他又如何，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优秀的人，只有最优秀的才足以站在奥斯顿的身边，与奥斯顿比肩。 奥斯顿莞尔：好。 他拭目以待。 经过交流，身体上的热度已经回归了正常，时候不早，他们应该睡了。他们两个睡了，右侧火堆旁的三个却在脑海中进行着各种活动，后来还是戴里克坐起来一人给了一下才算是稳定了情绪。 作为训练有素的战士，如何快速进入睡眠状态也是训练的一个项目，一旦恢复心灵平静，他们很快就陷入睡眠。 等睁开眼睛时，时间恰好凌晨四点半，太阳还未升起，绯红的月亮在天空高悬。醒来的人飞快洗漱，吃了几口营养剂果腹，他们要出发去巢穴了。 出发时莱恩带着他们进入了森林，在一棵与其他树别无二致的树下找到了两把铁锹。 戴里克、哈丽雅特、范抡汀：“……” 要不是了解莱恩的人品，他们真怀疑莱恩提前藏过来的。 藏是不可能藏过来的，舰上的军规并不是摆设。 “铁锹是老猎人们藏在这儿的，我们用完了还要放过来。” 范抡汀：“你也去找了老猎人？” 莱恩点头，“对。” 范抡汀：“为什么我找的老猎人一个个嘴巴闭得很紧，没有一个愿意跟我分享情报？！”他好说歹说，就撬到了一些地形图。 莱恩说：“也许是我比较亲和。” 范抡汀不服，“我也很努力地释放着善意。” 哈丽雅特吐糟，“莱恩长得好看，你呢。” 范抡汀：“……”无言以对，他长得也算是可以，但和莱恩比起来，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算了算了，人比人气死人，他决定给自己留条活路。 一行五人前往蛇穴，找到了记号之后飞快动工，有了趁手的工具做起事情来事半功倍，四个人轮流着使用铁锹挖坑，期间范抡汀看了看立于一侧仿佛监工的莱恩伴侣，收回视线没说什么。莱恩愿意为伴侣多干活让伴侣轻轻松松的，他有什么好置喙的。 等他们差不多挖到了蛇穴的顶层时，遥远的东方已经出现了一线天光，正是一天中将明未明之时。 五人站在特意留出来的站脚的地方，莱恩把铁锹插进土中，沉声说：“我（插）进去了。” 其他人点点头，看着莱恩拿着铁锹捅破巢穴的顶层，露出个西瓜大的洞，腥风阵阵，悉悉索索的蠕动声毫无阻隔地传入众人的耳朵，最受不了的反而是戴里克，咧着嘴无声地搓着胳臂。 过程多不描述，因为收获巨大，他们从上午一直干到了下午三点，中午的时候吃了几口营养剂便当午餐了。 孵化后度过长冬的两角蛇幼蛇它们的角只有小手指的一节指节那么大，背包上装了两千五多对蛇角都不怎么占地方，他们的背包采用超纳米科技，可以扩容。但收纳在里面的东西不会减轻重量，采集的任务其实是变相地负重奔袭任务。 挖出来的大坑已经回填，这也是老猎人说的，下面这个天然洞穴可以重复利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批新的两角蛇进入这儿产卵，有新的小蛇出现。 填平的大坑草是没法栽种回去了，光秃秃的坑旁边，几个人盘对而坐，分享着战果。 “不需要准备我的。”奥斯顿看戴里克几人分蛇角的时候还算上了他的那一份，连忙阻止。 戴里克看向将军，从那双冷静的黑色双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他默默收回了分出去的那一份又均分成四小份，四个人平均。 不了解情况的范抡汀挑眉，有些弄不懂莱恩伴侣在队伍中扮演的角色。 “蛇角的数量够了，按照计划不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我们要在第二日日落前赶到下一个露宿点，一路上尽可能多的收集勋章。”戴里克是领导型的人才，相较于莱恩温和的表象来说，他更具有威慑力，“范抡汀，你知道他们的埋伏计划吗？” 范抡汀耸肩，“我是单打独斗的，听到了说要在一线湖伏击莱恩的事儿，才会到这边来碰碰运气。” 戴里克拧眉，“我们警惕了近一个白天，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们不会是修改了策略吧？” 比如避开莱恩，让他得不到更多的勋章，输掉这一项比赛。 很有可能啊。 哈丽雅特发散思维，“要不要把莱恩扔出去，在外面溜一圈，钓一些鱼回来？” “不行。”提出反对的是莱恩，不是他不想多出力，而是根本就行不通，草原那么辽阔，根本无法预料那些人分散在哪里，太浪费时间了。“我建议赶去月亮湾旁指定的进入点，在必经之路、进入点附近埋伏，会比茫然无目的地到处找徽章容易得多。” “提前一天去月亮湾附近？”戴里克摸着下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但想到这个办法的肯定不只是我们一队，到时小心，保护自己的同时坑了他们。 ” 几人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无声的默契中，他们几乎是同时摘下了徽章，四枚徽章在奥斯顿的注视下靠近碰撞，一道流光于阵营色块中闪过，内里镶嵌的芯片已经自动运转，他们现在是一伙的了。 范抡汀终于忍不住问了起来，“这位不加入我们吗？”他一直没有问莱恩伴侣的名字。 莱恩眼中闪过笑意，憋了一天了范抡汀终于问出口了，“奥斯顿情况特殊，他不参加比赛。” 奥斯顿…… 范抡汀在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笑着说：“竟然和将军的名字一样，你可真够幸运的，拥有这份荣誉。你们干嘛笑，我说的没有错啊。” 戴里克和哈丽雅特放声大笑，谁都不做解释。哈丽雅特心中暗爽，她终于体会到了看别人蒙在鼓里是什么感受了，爽爽爽。 “喂喂喂，别笑了。”范抡汀憋屈，这明显是小伙伴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要求共享。但真相已经放在了他面前，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他眯着眼睛看向莱恩，莱恩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们三人身上，柔和温润的目光不关注任务时就始终追随着他的爱人，切，他的爱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嘛~不对，范抡汀仔细看了看，那个和将军同名的家伙眸光会偶有不自在的闪烁，他不是没有反应，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反应。 这要什么纠结，直接对视啊！ 没有经验可以看视频学啊，多看永远的康纳的小说啊，各种撩妹撩汉不要太多。 脚步声出现在周围，等待许久的人终于出现，但和想象的不同，来的不是一群，只有一个。是杰克·基普林，道尔顿将军手下最厉害的机甲战士之一，三年一次军团全军比武中，他和戴里克的表现不分上下，同时获得了兵王称号，而整个金十字军团那一年得此称号的只有十人。 杰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与莱恩他们的背包毫不逊色的背包，嘴巴上叼着一根草，逆着西垂的太阳光慢慢走来。 走到了几人身边，他俯视着坐着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莱恩的身上，轻蔑地笑了一声，“来，打一架。你赢了，我包里面的蛇角、徽章、包括我自己的这枚，都是你的。你输了，我要你亲口在机甲战斗部队、机甲修复部门所有人面前承认自己不如我，而且我不会要你的勋章，你可以继续参加对抗赛。” 莱恩踹翻他的一脚，他一直耿耿于怀，被传自己不如一个机甲修复部门的新丁，窝囊死了。这个面子，他一定要挣回来。 莱恩站了起来，笑着看了看在场的队友和奥斯顿后，迎着杰克挑衅的目光走了过去，“这边就我们几个人，你赢了我，不过是让我亲口承认不如你，你说别人没有亲眼见到，会相信吗？说不定还要怀疑你用金钱贿赂了我。” 采取战术上重视、言语上蔑视的杰克表情有些裂开，他咬牙切齿地说：“那怎么办，你自己说说，我几次找你打，你都避开了，我能该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莱恩说：“回去后，我们在拳台上正大光明的打一场，让所有人做个见证人。” 杰克眼前一亮，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搞定了这一方面，莱恩还有别的事情要与杰克谈，“当我们队友吧，我们五缺一。” “什么？！”杰克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指指自己领口的徽章，又指指莱恩的，“你搞错了吧，我们可是不同阵营的。” “规则中没有说，不同阵营的不可以组队。” “是这样没错，但……”杰克还有些犹豫，他可是挑衅莱恩的，怎么过来之后全跑偏了？ “有什么好可是的，杰克快来碰徽章。”范抡汀招手，终于有个和自己同阵营的，这下不会显得自己很明显。“我也是红色的。” “是个男人就大方点儿，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哈丽雅特打了个哈欠，动作快一些，她还指望早点儿去下一个露宿点睡觉呢。 范抡汀附和，“就是就是。” 鬼使神差的，杰克走了过去，“哦。”等想明白过来时，他已经答应了，真是欲哭无泪。 碰了碰徽章，五人小队终于成型。 五人站成一圈，哈丽雅特诡异一笑，玫瑰般的娇艳越发艳丽。戴里克点头，觉得刚才提到的办法非常好。杰克和范抡汀看着彼此，有种自己还好上了这条船的庆幸感。 莱恩无奈一笑，都在脑子里说，怎么进行下去，“战术上就这么定了，不做耽误，我们现在就出发。” 哈丽雅特嘿嘿一笑，“等着吧，坑不死他们。” 在哈丽雅特的笑声中，大家出发，向下一个露宿点前进。在路上，杰克疑惑地看着莱恩身旁的人，身影很熟悉、非常熟悉，熟悉得他不可能认错……他闭了闭眼睛飞快地镇定下来，假装不经意地问范抡汀，“不是有五个人嘛，怎么还要加上我？” “哦，奥斯顿说什么情况特殊，不组团。”范抡汀抖落了一下肩膀，正大光明地吐糟，“我看啊，就是为了实施坑人计划，才不组的，这样队伍里，就有两个红方阵营的。” “奥斯顿？”杰克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感觉更重。 “对啊，和将军一个名字，神奇吧，我刚听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杰克喉结滚了，他看着奥斯顿的背影，很想对着范抡汀的脑门来一下，怎么就不开窍！ 不利用器械辅助的长途奔袭是所有战士，特别是近战士兵必须修炼的课程，长途负重跑更是锻炼体能、耐力、意志力等等最好的项目。七天七夜的对抗赛从多方面考验着士兵的能力，坚持到最后获得胜利的人，就是兵里面的王。 事先确定好的露宿点是个小土坡，土坡附近是长毛羚牛的地盘，长毛羚牛体形高大，浑身覆盖浓密长毛，平均体重在2吨左右，最大者肩高可达4米，体重能有3吨。长毛羚牛群居，草食，性情温厚，但一旦被激怒就是不死不休，头上两对螺旋长角轻易就可以洞穿寒冰草原上的霸主狮鹫兽的身体，没有哪个不长眼的食肉动物敢挑衅羚牛。 小山一般的羚牛成群的站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它们依偎在一起，将族群中幼小的孩子包围在里面共同抵御着严寒。不时有哞哞的叫声响起，一行六人快速而轻巧地移动着，有警醒的长毛羚牛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经过，长长的尾巴轻缓摆动，停在尾巴上的蚊虫飞起又落下，是寒夜中唯一活跃的、令人讨厌的细小生物。 路过牛群后再走五六分钟就是小土坡，土坡最高处有四米，形状如翻起来的浪花，有一面藏在“浪头”下的背风区，他们晚上就休息在此处。背风处没有别人在，这个干爽的地方他们可以独占一夜，说来也是，没有多少人敢在夜间穿过一堆一堆围靠在一起的羚牛群，那巨大的食草动物并不喜欢有人夜晚打扰它们睡觉。 “那个杰克把干牛粪拿过来。”哈丽雅特用几块石头围成一个圈，放上收集来的干牛粪和干草，就可以点燃闷烧，赶走无处不在的小虫子，她挥手赶着扑面而来的小虫。 杰克把捧了一路的干牛粪递了过去，看着自己灰扑扑的手套，心里面真是哔了狗了，这个队伍有病啊，根本就没有接纳新队友的适应磨合期，非常自然地指使着自己，就跟认识很久、一直搭档似的。 “杰克，过来邦忙。”范抡汀喊着。 杰克手脚不听使唤地动了起来，黑着脸和范抡汀把枯枝枯草搭了起来遮挡在火堆前，好用来遮蔽光亮，天空中有趋光的大鸟，火光暗淡也不能不防。 一阵空气轻微地流动，在附近转了一圈的莱恩和奥斯顿从杰克身边走过，杰克抬头盯着奥斯顿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隆起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别看了，朋友妻不可欺。”范抡汀在杰克耳边小声地说。 杰克瞟了范抡汀一眼，心里面呵呵一笑，还是太年轻，真以为世界上有那么多同名且身材、气势差不多的人，太天真了。 “看过了，附近没有人的踪迹。”莱恩举了举手上拿着的东西，“还找到了这个，薯根，埋在火堆里可以给明天的早饭添一添品种。” 奥斯顿手上同样拿了两个薯根，薯根是一种长得形似地瓜的植物根茎，淀粉含量高、入口微甜，是猎人和冒险家们进入寒冰草原后最喜欢找寻到的食物（营养剂也不是每个人都吃得起的）。 “埋在粪堆里能吃！”杰克下意识地和莱恩别矛头，说完了有些懊恼地地扫了奥斯顿一眼，决定改改自己的口气，“埋进去能吃吗？” “能，闷烧后的牛粪不会有太重的异味。”莱恩根本就不在意，他挑开了已经点燃的牛粪，把薯根放了进去，“树根的表层很厚，我检查过了，它们的表皮没有破损，不用担心牛粪会污染里面。” 杰克闷闷地说：“哦。” 他怎么轻易就对莱恩和颜悦色了，想不通、想不通。 时间不早，众人忙碌奔波了一天，现在有了安全舒适的休息处，他们在说了几句有关于明天的行动后就纷纷睡下。 牛群不时传来的哞哞声，是今夜最安全的声音，闷烧牛粪产生的淡淡烟雾赶走了那些讨厌的、在寒冬的夜晚依然飞来飞去的蚊虫。绯红的月色普照着万事万物，月光中，鬣狗们成群结队地行动，它们嗅到了血液的味道，聚集到了一线湖附近，前爪利落地刨坑挖出了成堆的两角蛇，兴奋地嚎叫了起来，开始了午夜狂欢。 盯着莱恩的人同时发现了他们的秘密行动，兴奋得像是一群一百多斤重的孩子，模仿着找出了蛇穴，收获了大量的蛇角。 这一年的寒冬季，两角蛇损失惨重。 第33章 这个男人很危险 后半夜时, 寒冰草原的上空多了厚重的云, 遮住了绯红的月，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落，落到半空就成了冰冻的小颗粒，不到半个小时地上便覆盖了一层黄豆粒大小的冰雹，下落时砸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几乎没有停歇。凌晨四点刚过, 风就大了起来, 呼啸着刮过牛群，牛群紧紧地挨在一起躲避大风、抵御严寒，健壮公牛粗重的声音、母牛焦急的叫声、小牛不知世事的哞哞哞叫声汇聚在一块儿，成了凌晨时分的主旋律。 “我们需要调整计划。”作为这只小队伍最具有领导能力的戴里克看着避风处外黝黑的世界，低沉着声音说道。 其他人沉思，短暂地交流了几句。 冰雹圆润的小颗粒跳跃进了这个寒冷中的避风港, 莱恩伸出手接住了几颗，轻轻地晃动着手, 有些失神地看着它们在手掌中滚动。 “莱恩，我们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没有反应啊。”哈丽雅特抬手在莱恩的跟前晃了晃，“喂喂喂, 回魂了。” 莱恩反应了过来, 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我走神了。这场冰雹不会再持续太久, 我估计五点钟就会停, 迟一个小时出发，与先前的计划并不冲突。” 坐在外侧的杰克向外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黑暗只听大风猎猎作响，哪里分辨得出接下来的天气变化，天气继续恶劣下去，对抗赛都有可能取消，除非指挥部评估任务难度后进行人工干预。 “我家在飓风星域的纽因斯星球附近，纽因斯冬季很长，我在那儿上学十多年，经历过的大风大雪的天气并不少，生活在那儿时间长了，闻闻空气的味道就知道天气的变化。”莱恩抛掉了手掌中的冰雹颗粒，看向所有人说道：“大家做好准备，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牛。”哈丽雅特对着莱恩竖起了大拇指。 “真停了再说吧，我看风越来越大了。”杰克扁扁嘴，经验这东西靠直觉的多，他知道一些经年的老农不依靠科技就可以判断天气，那都是几十年如一日锻炼出来的，也不看看那些老农多大年纪，莱恩又多大年纪。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冰雹真的过去了再说，戴里克和哈丽雅特选择闭目养神，杰克眼睛不时溜到莱恩和莱恩身边的人身上，表情变化不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坐在他身边的范抡汀捣鼓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屏幕冷白的光亮照在他的脸上，嘴角慢慢翘了起来，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杰克：“……” 杰克往旁边挪了挪。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莱恩的动作吸引，看到他拿出匕首在火堆里拨弄，闷烧的干牛粪下经过一个晚上的闷烤，带回来的四个薯根应该可以吃了。莱恩用匕首把薯根扒拉了出来，手指按了按，可以感受到里面柔软的质地，可以想象入口的绵软和甘甜。 莱恩问：“薯根可以吃了，大家要不要尝尝？” “我来一个。”哈丽雅特最为积极，她对莱恩的厨艺非常有信心。 戴里克闭着眼睛说：“我和哈丽雅特一人半个就好。”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陷入另一个世界的范抡汀忙问。 杰克撇嘴，牛粪做的东西打死他也不会吃的。抱着胳臂靠在墙上，他看到将军正低着头在个人终端上输入消息，双眉微皱，大概是突然而来的恶劣气候影响了对抗赛，领导们正在做调整吧，在信号屏蔽的情况下，也只有领导们接入了高等级的波段才能够使用个人终端。 “薯根。”莱恩回答范抡汀问题的同时挑了个圆圆胖胖的递给迫不及待的哈丽雅特，叮嘱着说：“挺烫的，吃的时候小心些。” “嗯嗯。”哈利亚特单手接的，实在是太烫了另外一只手也上来帮忙，两只手来回颠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薯根表面的温暖。抓着薯根的两头掰开，露出里面绵软的雪白果肉，和地瓜真的有很大的区别，袅袅的热气带着薯根特有的香味钻入了众人的鼻尖，哈丽雅特咬了一口，烫得她哈哈嘴，“好烫，呼呼，不过好好吃，大冬天吃烤地瓜最好了。” “哇，给我来半个。”范抡汀叫着要求得到自己的那一份。 莱恩递了过去，范抡汀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地打开薯根吃了起来，边吃边说：“嗯嗯，味道真的很棒，莱恩真是厉害，到处能够找到吃的。” 在一线湖那儿，范抡汀躲在暗处就眼巴巴地看着莱恩抓鱼、烤鱼，然后看着他们吃鱼，鲜美烤鱼的味道钻进鼻腔，别提多折磨人了。 “给，趁热吃最好了。” 范抡汀差点儿把薯根怼到杰克的鼻子上，杰克抽抽嘴角接了过去，拿在手上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吃，他一想到那牛粪还是自己一路捧过来的，就更加嫌弃了。 看杰克迟迟下不了嘴的样子，莱恩笑着说：“吃吧，里面都是干净的。” “就是，又干净又好吃，冷天的吃点儿热的可舒服了。”范抡汀抹抹嘴，他眼馋地看着杰克手上的半个薯根，“你要是不吃给我好了。” 杰克正有此意，他忽然瞟到将军看过来的眼神，即将开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他僵硬地说：“谁说我不吃的，吃。” 悲壮地咬了一口，杰克停了下来。 范抡汀凑近了看他，“怎么样？” “还行。”杰克闷闷地说。 他手上的动作不再迟疑，一口一口地吃着薯根，绵软的果肉里头有丝丝的清凉的甜，刺激着唾液腺分泌着口水，吃下一口就有一些停不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味，让他怀疑根本就不是在干牛粪里面闷出来的。 好吃。 想吃一整个…… 杰克心里面这么想着。 他的眼睛跟着鼻子不受控制地飘向了莱恩那边，他和将军一人吃着一个小小的。作为机甲战斗队最优秀的战士之一，常年跟着奥斯顿将军一起做任务的杰克不可能认错自己的领导，他看到将军的第一眼理智上就确定了，只是感情上实在是不想承认而已。 瞧着两个人多亲密啊，莱恩肯定就是国家适配给将军的妻子，将军亲口在机甲修复队的领导们面前说他已经结婚，消息虽然没有全面传出来，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他挑剔地看着莱恩，发现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论长相，莱恩不输给任何人；论能力，单从二极管破纪录的组装时间就可以窥出全貌；论家世，他听苏明说过，莱恩家拥有一个小型种植星球，算是富二代；论居家能力，做饭那么好吃的人真不多；论武力，莱恩把自己一脚踹翻……往事就不说了，扎心。 莱恩留给他和奥斯顿的薯根只有小半个巴掌大，两头尖尖，瘦瘦小小的，但一整个也相当于其他人吃掉的半个的量了。他撕去表皮，露出里面雪白的绵软肉质，莱恩做的专心致志，仿佛给奥斯顿弄吃的是比赢得比赛都要重要的事情。 奥斯顿也没有干等着让莱恩给他服务，他拿起了另一个薯根学着莱恩的动作笨拙地撕开了黑灰中微微焦糊的外皮，对待薯根的态度比对待最新型的机甲还要小心翼翼，弄完了之后甚至露出个如释重负的喜悦笑容。 奥斯顿把面罩摘下来了。 杰克的心情啊，和外面的风一样，呼啸而来、呼啸而过，哔哩啪啦地砸着一堆的冰雹粒子。 身边的范抡汀看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杰克：“……” 杰克口气哇凉哇凉地对身边的范抡汀说：“你抬头看看。”不能够自己一个人心情不好，移动视线看戴里克和哈丽雅特，这两个神情坦然，很显然是知道实情的。 范抡汀飞快地抬头看了外面一眼，杰克可以保证他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 “看了。”范抡汀如此说。 杰克：“……呵呵。” 范抡汀：“你阴阳怪气的，你们机甲战斗队都这样？”他说的还包括大黄蜂号的驾驶员凯奇。 “别地图炮。” “对不起，我错了。”范抡汀的认错态度非常好。 道歉太快，杰克的怒气还没有酝酿就烟消云散，“……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看亲耐滴康康最新连载的小说《烽火之歌》，以七百年前的秦锋·安德森大帝在威尔登星域与虫族那场黎明之战为故事原型的，太刺激，太好看了。”范抡汀激动地和杰克分享自己热爱的作者，热爱的小说。 康纳名气很响，各种粉丝对他的昵称也是网络热门词，杰克也知道这个星网上受人追捧的小说作家，“他不是写言情小说的嘛，各种教人情情爱爱的。” “才不是！”维护爱豆之心熊熊燃烧，范抡汀竖起眼睛，要是杰克敢说康纳一个不好，他就咬他！他气呼呼地说：“我们的康纳是个全才，什么都会写。《烽火之歌》讲的就是军旅生活，是战争的悲壮和辽阔，是生离死别的痛苦和无奈，已经更新了一百八十章了，秦锋大帝爱情线才出现，他的副将原来对他倾慕很久了，大帝其实也默默地喜欢着他，两个人在那场著名的战役中彼此扶持、共同进退，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他们还是自由恋爱，那个时代基因适配只有雏形！” 杰克：“……”换个背景而已，难道就不是爱情小说？ “噗，咳咳咳。”莱恩捂着嘴咳嗽，哑着声音对关心自己的奥斯顿说：“没事儿，吃的太快呛到了，咳咳，一会儿就好，咳咳。” “对不起，我弄的太碎了。”奥斯顿歉疚地说，他之前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双手笨拙得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会更加好，薯根本来就细小，被他剥得坑坑洼洼，能够吃下肚的就没有多少了。“剩下的我来吃，你给我……” 莱恩一口塞进口中，“很好吃，特别甜。” “莱恩，你不必这样。” “我甘之如饴。” 众人：“……” 范抡汀：“……”依然沉迷在小说里无法自拔。 莱恩擦着嘴角，很想捂脸不说话，表哥的行动力真是强悍，刚完结了一本出版了也不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时间，紧接着就开了新坑，模范作者。 经过莱恩的手剥的薯根干干净净，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吃起来更是香糯而甜。奥斯顿慢慢地吃着，个人终端里传来了信息，他脸上属于柔情的一面全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苟和冷硬，令人畏惧。 副舰长：【塞拉和凯奇的定位消失，我正在调救援卫星寻找。】 每一个徽章自佩戴之时定位系统就开启，时时刻刻报送着参战人员的情况至指挥部，好确保每个人都安全。当然，像是这种大型的对抗赛，死伤是难免的，这个在此不说。 塞拉是机甲方面的专才，于简单机械的操作更是不在话下，他们的定位消失奥斯顿并不觉得很惊讶。 信息还未停，继续发送中。 副舰长：【天气监测反馈的信息显示，凌晨五点之后冰雹停止，大风将停。需要发射天气干预卫星，提前停止恶劣天气吗？据反馈，在过去的半个小时内，已经有三百多名士兵选择了放弃。】 并不是每一个战士都是历经重重艰难训练出来的，比如指挥部、比如机甲修复部队，在自己无法应对的时候选择放弃也是明智的举动，奥斯顿没有责怪这些士兵自我放弃、半途而废。 他发送消息：【不用发射，等待天气变化也是考验。】 副舰长回复的很快：【是！舰长，那些被塞拉鼓动的士兵，需要警告吗？】 奥斯顿看了一眼浑然不把各种艰难险阻放在眼中的莱恩，嘴角微微弯了弯：【不用，比赛结束后，参与此事的人巡航考核扣三分，舰上所有人重修军事理论。】 每次巡航过后，部门领导都要对自己手下的士兵进行考核，二十分制度，分数事关到评优评奖、提拔留任等等。 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给莱恩出气，更是愤怒于刑天舰上的士兵竟然为了一个辅助战斗的机甲而受塞拉的蛊惑，心志不坚、立场不稳、受人蛊惑……种种行为，证明军事理论课程不合格，身为领导也有责任，所有人都要重修！ 远在地面指挥中心的副舰长扭曲了一下面孔，咬牙切齿地发了一条信息：【是。】 躲在一侧的两个小战士。 “副舰长脸色好难看。” “都拧巴了，我感觉他再不恢复过来，要面部抽筋了。” “好可怕，我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想念舰长。” “我也是。” 凌晨五点一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杰克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外面，呢喃地说：“停了。” 冰雹停止，风速减弱，云层微微散去，B612寒冰草原上的天空也明亮了些许，勉强可以看清楚避风处外的环境了。 那些团团围在一起的长毛羚牛依靠在一起用身躯形成了寒风中的堡垒，厚实的长毛上沾着许多洁白的冰晶，口鼻处凝结着冰霜。新一天的开始，那些讨人厌的蚊虫又重新活跃了起来，飞动在长毛岭牛的尾部，这些蚊虫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些，它们只有一昼夜的生命，黎明时分从卵中孵化，没有幼虫期直接就是成虫的模样飞了出来，开始进食、开始享受短暂的白天，夜晚来临时开始寻觅另一半，午夜时分产卵……周而复始，生命短暂，更迭迅速，但种族生命力顽强，寒风冷冽中依然能够活跃，一如在宇宙中称王称霸的虫族。 避风处固然暖和、干爽，但这不是他们的终点，他们的目标还在远方。 奔跑起来吧，战士们。 一头肩高不到成年人膝盖的小长毛羚牛哞哞叫地闯入了莱恩的视野，跌跌撞撞朝着与牛群聚拢的相反方向走着。 “哞哞哞。”它焦急地喊着，但是迷蒙的空气让幼小的它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哞哞哞。”妈妈……爸爸…… 它还得不到大人的回应。 大大的黑色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前方，它不时摆动着脑袋、调整着方向，可是它选择的方向错误了，越走离着牛群越来越远。 如果一个小时内找不到牛群，弱小的它将成为一具冰凉的僵硬的尸体，再也感受不到暖阳季的温暖和鸟语花香。 莱恩靠近奥斯顿耳语了一声后提步靠近了那头小牛，“可怜的小家伙。” 小家伙抬起脑袋，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莱恩，仿佛是在分辨这个两脚直立的生物究竟是什么动物。 “哞~”小牛试探地往莱恩的方向走了一步。 莱恩弯弯嘴角，手在小牛的跟前吸引着它的注意力，指引着它回家的方向，“宝贝，回家吧。” 小牛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跟着莱恩的指引走着。 直到将小牛引到了牛群的附近，莱恩才警惕地看了一眼雄壮的公牛，这些如泰坦巨人的雄性非常护犊子，莱恩再靠近很容易就激怒它们。确定那些公牛没有发怒的迹象，莱恩才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出两米后飞快地离开。 “哞哞哞。”小牛焦急地叫着，它竟然想跟着莱恩走。 一头公牛走了出来，比碗口还要大的蹄子落在地上，一粒一粒的冰珠子顷刻间就成了粉末，没有任何打滑的风险。大公牛拦在小牛的身边，赶着它进入牛群的保护圈，一只小兽在莱恩的帮助下幸免于难。 奥斯顿没有站在原地等候，而是紧跟在莱恩身后十米处，莱恩转身就看见了他，朝着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希望小牛能够平安顺利地长大。” “会的。”奥斯顿笃定地说：“它会成为草原上勇猛的战士，就像是帮助它的人一样。” 莱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听出了奥斯顿的夸奖。 “出发啦！”戴里克在远处提醒。 “就来。”莱恩喊着。 “你们不来，那我们可就先走喽。”哈丽雅特含着戏谑的声音。 莱恩喊着，“走吧。” 其他人还真走了，干脆利落，转眼间去了百米开外。 “我们抓紧时间。”莱恩大步往前走着靠近奥斯顿。 奥斯顿眼含疑惑，“嗯？” 莱恩摘下了奥斯顿的面罩，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含住他的双唇，潮湿温润的舌尖描摹着他双唇的模样，湿润着唇线，在缝隙间试探地扫过。奥斯顿放在莱恩腰侧的手由推拒变得松懈，又有松懈猛地收紧，嘴唇配合地微微张开，感觉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舌头缓慢地伸了进来，找着自己慌忙躲避的舌头。在战场所向披靡的将军却在情场上节节败退，没有好老师的他稍不留神就被莱恩捕获，在他的手下丢盔卸甲，只能够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 康·爱情写作大手·纳经常和表弟交流，指导一只情场上的小菜鸡怎么成长为优秀的猎鹰，将自己的菜鸡捕捉到手。很显然，莱恩是个非常好的学生，成长的速度让奥斯顿招架不住。 两人喘息着分开时，有一条银丝牵连，莱恩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银丝好似发出轻微的“piu”不舍地消失不见了。 虽然有了成长，但莱恩本质上还是个容易害羞的腼腆青年，他红着脸颊看着奥斯顿从失神中慢慢恢复过来。 找寻回理智的奥斯顿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如果忽视他双颊上绯红得宛若燃烧着的火烧云的话，冷冰冰的表情就更加真实了。他微带喘息的声音说：“士兵，注意你现在所处的环境。” 莱恩立正，脚跟并拢发出轻微叩击声，“是，长官。” 奥斯顿：“士兵，注意你的行为，不要给自己的比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莱恩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是，长官！” “可以行动起来了，士兵。”奥斯顿的声音柔软了许多。 “是，我的将军！”莱恩看向奥斯顿，捕捉到奥斯顿慌张的视线，他的笑容越发温柔。 不能耽误，他们要出发了，追上先走一步的戴里克几人。以莱恩和奥斯顿的实力，走在满是冰珠子的草地中并没有出现速度下降、打滑的情况，吱嘎吱嘎踩碎冰粒的声音却没办法掩盖。不出二十分钟，他们找到了躲藏在一个草垛后的几人。 一同趴在了草地上，莱恩问离自己最近的杰克，现在是什么情况。 杰克压低了声音说：“前面有人钓鱼。” “哪个阵营？” “红。” 莱恩看向范抡汀和杰克，是两个红方阵营的家伙该行动的时候了，按照计划好的好好干。 范抡汀跃跃欲试，发出康纳迷弟的兴奋笑容，“嘿嘿嘿。” 杰克：“……”嘴巴好苦，这条船上的太有创意了。 但能怎么办呢，人在船上不得不干，他和范抡汀对视一眼，手上比划了几个手势无声地交流了几句后在队友的注视下匍匐着向外爬出十多米站了起来，朝着两个并肩奔跑的身影靠拢。 这片草原上，随时随地上演着你争我夺，赢者为王、败者为寇，遵循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血腥、杀戮，逃亡、惊慌，强者会在阴沟里翻船，弱者也有侥幸获胜的机会，只要把握好，大自然面前人人平等。 动物们上演着各种尔虞我诈、拳头争锋，闯入寒冰草原的人类何尝不是如此。 茫茫草原上，有两名红方战士落单了，看起来不是很强，弱弱得仿佛一推就倒，推倒后就会捂着胸口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攻击者想伸手夺自己的徽章时，他们会假装反抗，反抗不过后就痛苦地挣扎一会儿，做了一系列思想斗争后他们会为了保全自己，供出别人。 “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我和小明看见了，一共是11个人，都是辅助部门的，躲在草丛里避过这阵严寒。”十一这个数字也是经过考量后才报出来的，不会少的让人感不起兴趣，又不会多得让人无法动手。 小明会在一旁补充，“我记起来了，他们里面还有近战部门的。但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这是进一步放松他人的警惕。 以上，就是在钓鱼。 钓那些想要获得更多徽章的蓝方队员。 莱恩提出来的计划就是反钓鱼，他收集了许多老战士的经验，就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酝酿，等正式进入对抗赛，五人小团伙成型后，他就提出了这个计划，又有其他人从旁补充完善这个计划，钓鱼和反钓鱼双向并行。 嘿嘿，嘿嘿，结果会证明纯良的莱恩其实是个芝麻馅儿的大汤圆。 躲在草垛后面的莱恩几人探头看到范抡汀和杰克已经与对方搭上话，因为同阵营的关系，又有范抡汀插科打诨的亲善性格默默地起着润.滑.剂的作用，很快双方就“同流合污”了，那两个钓鱼的准备带着范抡汀和杰克回他们的老巢。 “我们一共有18人，多是近战的，还有几个机甲战斗的，我们两个出来的我是副舰一控制室的，他是主舰指挥部的。”红色头发乱糟糟的家伙介绍着自己和队友，指挥的是个个子高挑、面无表情女人。 范抡汀很适应自己的角色，他说：“哇，有这么多同阵营的聚在一块儿真好。我们两个大混战结束后就落单了，有队伍的不可能带上我们，蓝队的人多还欺负咱，气死了。” 小红，“草原那么大，势单力薄太难了，还是人多组队好。走，赶路，到了地方就能够感受到组织的温暖。” 要是这两个家伙不老实，就“杀”了他们，抢了他们的包，落单了却能够走到这儿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背包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 范抡汀：“太好了，有组织就棒！” 他用胳臂肘碰了碰杰克，让他别落着一张脸待在旁边，快点儿给小团伙提供一些演技支持。 杰克觉得自进入这个小团伙后，自己就哪哪儿都不对了，“呵呵，太好了。” “我朋友腼腆，别看他冷着脸，就说几个字，其实心里面已经乐开了花。” 小红打量着杰克，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范抡汀说的。 杰克：“……”一套表情走天下，他就是不想笑。 草垛那边，莱恩收回了远眺的目光说：“开始移动了，我们过二十分钟后出发。”范抡汀和杰克会留下记号，按照记号走就好。 十分钟后，那些人已经走远，几个人趴着没法大幅度行动的人终于站了起来，哈丽雅特跺跺脚，她大咧咧地打了莱恩的肩膀一下，“以前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不同阵营的人在一起组队呢，坑人的感觉太棒了。” 戴里克：“咳咳。” 哈丽雅特眯着眼睛看他，“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咳嗽提醒我了。将军，我打莱恩一下你不介意吧。” 戴里克：“……”很好，就要有哈丽雅特这种放得开的性格，于是他也在莱恩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真有你的伙计，你不像是一个新人，你比我们更像是混迹军营的老手，向你学习。” 奥斯顿微笑着站在一旁，并不妨碍莱恩和朋友们联络感情。 无辜被打了两下的莱恩捂着肩膀，他说：“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写小说的表哥，所以想象力比较丰富。我表哥是康纳·史密斯，你们要签名的话和我说。” 戴里克&哈丽雅特，“……” 戴里克说：“范抡汀知道了，肯定会兴奋得飞起来。” 莱恩眨眨眼说道：“所以为了让他好好地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我们暂时就不要告诉他了。” 戴里克认同地点点头，“对。”又有了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感觉越来越爽了。 十八人的队伍躲在一公里外的草地凹陷处，不畏严寒地待在这个天然小“盆地”里闭目养神的养神、小声聊天的聊天，各自为阵，并不亲密。范抡汀和杰克跳进去的时候看到他们的头儿——一个肌肉壮汉，手臂臂围有惊人的90公分，如同一座肉山——正抱着胳臂仰躺在草地上，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 “头儿，我带了两个新人来。”小红半蹲到头儿的身边，指着杰克两人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小声说道：“看起来还算是老实，包很鼓，跑步的气息很稳，一个是话唠，叨叨个没完没了；一个是面瘫，认识到现在就说了几个字。”形容的非常到位。 “哦，观察十分钟，不行就‘宰’了。”头儿漫不经心地说。 站在几米开外的范抡汀和杰克飞快地对视一眼，耳朵灵敏的范抡汀和会读唇语的杰克知道了十分钟协定。 “诶。”小红飞快地应了，扭头笑眯眯地看向杰克和范抡汀，期待他们两个不老实，那样他们包里面的东西自己能够拿大头，嘿嘿。 小红站了起来走到杰克和范抡汀身边，豪放地说：“我已经帮你们说过好话了，头儿同意你们留下来，跟着我来，坐坐休息休息。” 范抡汀问：“为什么要留在一个地方，不往月亮湾去吗？” “还有近二十个小时呢，咱有时间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够去月亮湾冒险。”小红半真半假地说着。 范抡汀“哦”了一声后点点头，跟着小红坐了下来，坐下后和小红套近乎，非凡的谈话技巧不经意间就让小红进入了语言陷阱，说出来的情况越来越多，不到十分钟就有了大量情报收获，也收获了小红的认可，使身边盯着他们的几人卸去了心防。小红遗憾地看着范抡汀和杰克放在地上的背包，鼓鼓囊囊的好诱人啊。 十分钟时间一到，范抡汀和杰克几乎同时动手，趁附近几人神情放松之际瞬间暴起，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就让三四个人失去了行动能力，其中就包括刚才钓鱼的两个人。满脑子失去背包瓜分权的小红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悲愤地嚎了一声，“你们这些骗子！” 又有几道身影紧跟着出现，如虎狼一般冲入人群，小“盆地”里一下子炸了锅。 五个刑天舰上的精英对付一群临时组织起来、各自为战的且没有多少默契的人非常容易，只有个别武力值比较高的难以对付，但也只是时间稍微长一些而已。 最后，还在战斗的只剩下莱恩，他对付的头儿。 “近战2队的欧文·亚当，力大无穷，下盘极稳，穿上外骨骼机甲后力气更是惊人，他一个人就能够托举起一只双翼雄虫。”戴里克结束了手上的战斗后，看着在“小盆地”打斗的二人做着介绍，“全军比武时我第一场就遇到了他，他的肌肉比石头还要硬，双腿微张后蹲马步站立，比山还要稳，就连最薄弱的咽喉、太阳穴、后脑勺、裆.部都难以攻破，我们都怀疑他的基因发展方向是‘金钟罩铁布衫’。” “你是怎么打过他的？”范抡汀好奇地问。 戴里克并不想回忆那段往事，黑着脸不想说话，但哈丽雅特知道内情啊，她无情吐槽，“欧文禁不住饿，他们打了五个小时后，欧文就因为过度饥饿无法全神贯注地保持全防御，被戴里克发现了弱点，打败了。” 那真是一把辛酸泪的比斗过程，戴里克至今记得拳头打在欧文铁板似的肌肉上的酸痛感。 其他人默然，唏嘘不已，思考着自己要是遇到这样防御力极高的血牛赢的几率有多高。 始终观战的奥斯顿冷静地看着正缠斗在一起的莱恩与欧文，欧文一人举起12吨重的双翼雄虫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欧文的个人能力中有着明显的缺陷，灵活度不够、技巧不足、思维方式直接不知变通、容易被激怒，以上可以克服，但最致命的就是他体力消耗极大、容易疲劳。欧文与戴里克的那场比斗奥斯顿现场看过，能够坚持五个小时完全是因为欧文在赛前吃了六个戴里克能够吃下的食物……如果吃饱了食物的欧文选择速战速决的战术，戴里克不一定会胜。 “小盆地”的最深处，身材修长的莱恩避开了欧文铁钵大的拳头，两人打了五六分钟后他明显感觉到欧文急躁了，不稳扎稳扎、以守为攻，而是一改体型和个人能力的优势，追着莱恩灵巧的身影在打。那沙包似的大拳头虎虎生风，但在莱恩的眼中，太慢了。太慢了！ 咕噜噜—— 听到这个声音，莱恩眼中闪过了然，看向欧文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这么大的块头需要更多的热量，就背包里按照最低消耗计算出来的七天食物量，大块头一天都不够吃的。 在寒冰草原饿坏了吧。 莱恩调动腿部肌肉，膝盖略微打弯后猛地跃起，空中一百八十度扭转避开了欧文的拳头后手抓住欧文的肩膀，借力跃起，如敏捷的猎鹰一般轻巧地落在了欧文的肩头。他右手成拳，突起中指指节攻击向欧文的太阳穴…… 眼看着成败在此一举，莱恩却突然弯腰，如极具张力的强弓一般单手撑着欧文的肩膀腾空旋转一周，稳稳地落在地上。落下的瞬间冲刺，他的速度极快，等看清人影时他已经右腿跪在欧文的背上，膝盖直抵欧文脆弱的颈椎末端。欧文高举双手，他刚才想想抱住莱恩前扑，以自己绝对优势的体重来压制莱恩的灵巧，可惜没有成功，莱恩反应速度太快了。 欧文懊恼地以拳砸地，粗重的嗓音骂道：“混蛋！”他想侧身打滚，再一次争夺主动权，却愕然发现莱恩抵住了他的后脑勺使他根本就没办法发力。 而莱恩，他再一次右手成拳突起中指指节，快而果断地攻击向欧文的太阳穴。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从莱恩上了欧文肩头、欧文借势趴地准备抱摔莱恩到莱恩落地冲刺，前后不过五分钟，而五分钟就已经注定了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落幕。 欧文必输无疑。 观战的几人瞳孔骤缩，尤以杰克心中最为波澜不定，其他人赞叹莱恩的身手太好了，他却惊诧于他的战斗意识和对危险的敏锐程度。 战斗技巧、武功招式可以学，耐力、体力、爆发力等等可以锻炼，唯有战斗意识和对危险的敏锐程度需要历经诸多生死之战后才能够培养出来，这个莱恩太不简单了。他倏地看向将军，将军知道他的伴侣如此之强吗，莱恩的秘密估计能够挖出好几卡车，这个人远没有表面的无害，他太危险了。 而毫无保留的莱恩好似从不担心自己有多少秘密，他击向欧文太阳穴的拳头距离目标一毫米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收敛了外露的锋芒，普通的就像是出门倒垃圾的邻家哥哥，“寒冰草原上生长着一种根茎富含淀粉的植物，我教你怎么找到它。” 欧文愣住，他以为自己要失败了，已经梦想着回到舰上大吃大喝，而现在身上锁定他诸多弱点的男人竟然告诉他草原上有吃的 欧文：“……”T^T好想说不要，你狠狠地打败我吧，快打我，拿走我的阵营徽章，瓜分我的背包，我要回去吃饭。 第34章 一丛月色玫瑰 薯根毕竟不是地瓜, 这种B612小行星称之为薯的植物生长在寒冷的寒冰草原，为了存活它们进化得和莱恩见到过的地瓜截然不同, 地面部分细细小小的藤蔓紧贴着泥土生长, 它们的叶子会伪装成普通的杂草, 混在千千万万的杂草里面毫不起眼。 细小的藤蔓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但只要找到了紫褐色的藤蔓，顺着藤蔓就可以找到深埋在地下的膨大根茎。根茎饱含水分, 生吃可以解渴，烤着吃能够去掉大部分水分留下口感扎实的肉, 就是之前莱恩他们吃的那种, 质地绵软清甜，生津解渴，既能够填饱肚子，又能够促进唾液腺分泌唾液, 可以说是野外生存中最好的食物之一。 这些可爱的家伙是上天对寒冰草原的馈赠，没办法人工驯化、培植, 离开了寒冰草原，它们就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老猎人传授给莱恩寻找技巧的同时感叹了薯根难以人工繁育, 不然B612就能够多一种口粮。 “掌握了技巧之后寻找起来就非常简单, 只要辨认地上有没有紫褐色的细小藤蔓, 顺着藤蔓找到扎入地下的根系, 就肯定可以找到薯根。”莱恩单腿跪在地上, 贴着地面的手指摸索片刻后挑起了一根毫不起眼的“枯藤”, 跟着这条类似于枯藤的东西移动, 不到三十分公分就发现了深深扎入地下的根系，往下挖大概三十公分就是个手掌大的薯根。莱恩笑着将薯根放到了欧文的手上，拍着大个子的肩膀说：“填饱了肚子，继续加油，我们月亮湾见。” 欧文低头看看薯根，又看看个子比自己矮小许多的莱恩，嗡声地问：“你可以‘干掉’我的。”再一次请求。 “胜之不武。”莱恩指了指欧文的肚子，一阵阵咕噜噜的腹鸣声就没有停过，“等你吃饱了肚子，我们在刑天舰上在比过，哈哈！” 欧文摇头，诚实地说：“不，我打不过你。” 就算是填饱了肚子，全盛时期的他依然打不过莱恩，刚猛有力的拳头、迅捷轻敏的行动能力、变化多端的战斗方式……欧文心悦诚服，“你比我强，我跟你混。” “大个子，我们队伍满员了。”观战的哈丽雅特高喊。 欧文说：“干掉你们中的一个就行。”他的视线移动，先是看到老对手戴里克，算了；哈丽雅特那么漂亮，不和她打；剩下两个，那个叨叨叨的话痨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目标……刚确定了目标，他就听到莱恩说：“抱歉，我和朋友们相处得很愉快。” 欧文遗憾地挠挠头，“好吧，那以后有机会，我肯定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 莱恩微笑，“希望能有并肩作战的机会，我们要出发了，再见。” 欧文摆动着大手，“再见，祝你们成功。” 看着莱恩一行人越走越远，欧文转身去了之前栖身的小“盆地”，救援飞机还没有来，被打败的红方人员窝在这里画圈圈。欧文拿起了自己的大包，路过小红的时候在他脑袋拍了一下。红色短发的青年哀怨地看着欧文，“头儿，我的脑袋是肉做的，被打了会疼。” “你们这群小废物，这么简单就被人干掉了，唉，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红方人员打败我，摘掉我的徽章。”欧文捂着饥肠辘辘的胃部，有莱恩的帮助他知道了寒冰草原上有食物可以吃，但他现在饿得连找食物的力气都没有了，好累。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薯根生无可恋地躺倒在地，“莱恩摘掉我的徽章就好了……”他畅想着，摘掉了徽章后自己就能够登上救援飞机，吃上可口的饭菜，喝上美味的浓汤，干掉成打的啤酒后慢悠悠地吃掉十斤的鸡米花和二十斤的薯条，想想就幸福。 小红：“……头儿，莱恩和你是一个阵营的，他没法摘你的徽章。” 欧文惊讶地瞪大眼睛，“一个阵营？” 小红：“……” 那么明显的徽章，头儿竟然没有看见，擦擦擦！打的时候就喊了，让头儿别和莱恩打了，救救其他人，敢情这些话头儿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小红欲哭无泪地倒在地上，遇到一心要被打败的欧文就够惨了，钓个鱼还遇到了把草原闹得沸沸扬扬的莱恩，这次对抗赛可真是背。他想坐上飞机，他想回宿舍掀开被子好好睡一觉，忘掉阴云罩顶的对抗赛。 莱恩一行人行军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在路上遇到落单的红蓝方成员就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地进攻，基本上没有成功逃脱他们魔掌的，除了欧文。 范抡汀：“那个欧文太好玩了，一直追着莱恩让他干掉自己，他怎么不看看莱恩的阵营啊，和自己一个样的，怎么干掉他。” “他求到你头上了，你摘了他的徽章不？”哈丽雅特好奇地问。 范抡汀摇头，“我可打不过欧文，那大块头饿着肚子的实力也那么恐怖，捏我不是跟捏菜似的。” 欧文期待强者干掉自己好输掉比赛，不是强者，他根本就看不上。 “少说两句，保持体力，你们的速度已经落后莱恩他们了。”杰克沉声说。 范抡汀和哈丽雅特看了彼此一眼，果断扭头全力加速，他们的目标是白天过去前来到月亮湾指定进入点旁，采取守株待兔的方式收获最后一批徽章。 B612时间下午四点十五分，比预定时间早半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月亮湾26个指定进入点的第13号进入点。 “这个数字我不是很喜欢。”范抡汀略微抱怨，“因为康纳不喜欢13。” “你可真是忠粉，康纳喜欢吃屎味的巧克力，你也跟着买？”哈丽雅特很好奇这些粉丝的思维。 “咦，你真恶心，我们康纳品味很高的好吧。”范抡汀说：“再说了，又不是偶像喜欢什么我就用什么，那怎么可能！上次康纳推荐了一款胡椒味的剃须水，我就没有用。” 哈丽雅特：“嗯？” 范抡汀义正言辞地说：“我买了，没有用。我讨厌胡椒的味道，要不是康纳宝贝推荐，我这辈子都不会把手伸向那个味道的东西。” 哈丽雅特：“那我挺喜欢撒着白胡椒的鱼汤，和黑胡椒腌制的牛排，莱恩做的黑胡椒蜂蜜味道的炸鸡那是一绝，有机会你一定要尝尝。” “莱恩这么厉害？我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会做饭的小伙伴。” “哈哈，莱恩的厉害你没有见到的多呢。” 范抡汀和哈丽雅特负责警戒的时候，莱恩正和戴里克、杰克商量进入月亮湾后的行动计划，计划只有一个方阵——以赶路为主，一路寻找蔷薇蜥蜴为辅，峡谷内危机重重，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 “比赛要求第二条，不破坏环境，保持小行星生态平衡。”莱恩重点提出这一点，“捕捉到蔷薇蜥蜴后不能够杀死它，只取尾部的‘蔷薇’，否则数量再多，违反了比赛要求照样无法通过比赛。” 戴里克将自己掌握的信息与众人共享，“蔷薇蜥蜴善于改变体表的颜色来伪装自己，多生活在裂缝的边缘，找的时候要注意脚下安全。” 莱恩还有一点补充，“蔷薇蜥蜴表面疙瘩有毒，大家尽量不要碰。” “有毒？”杰克记得自己浏览过的图鉴，图鉴上蔷薇蜥蜴是长相丑陋、下腹部两侧长有突起物的生物，明确地介绍蔷薇蜥蜴无毒、善伪装，捕捉的时候不用在意它身上突起的疙瘩。 莱恩做过详细的功课，一名老猎人的太太很喜欢和善的他，爱屋及乌，老猎人就透露了一个就连星球图鉴上都没有记载的知识，蔷薇蜥蜴有毒。 “毒性轻微，但摸过蔷薇蜥蜴疙瘩的手就不要触碰口耳鼻眼及有伤口的地方，会引起过敏，你们不想知道过敏反应是什么的。” 越是保密，其他人就越是好奇，催促着莱恩说出过敏反应。 莱恩无奈，只能够隐晦地说：“三小时内无法‘站立’，一天内亲密活动会有非常刺激的疼痛感。”老猎人有非常恩爱的妻子，每次任务回家之后就要和妻子进行亲密的深入浅出、上上下下的情感交流，所以让他发现了这个秘密。说起时，老猎人眼中忍不住流露出酸涩的激烈情绪，可见是真的很疼很疼。 在场的男士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哈丽雅特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想立刻就见到那可笑的小东西。” 做警戒的范抡汀发出提示，有一群人靠近了。 莱恩活动着脖子，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这一夜的前三分之一他们度过的非常充实，以至于13号进入点有了魔鬼十三世的称呼，不知道因何而来、由谁而起，由莱恩等五人守着的进入点成了许多人此次对抗赛的终结。 有人听了风声后果断调整了方向，去往13号左右两个进入点。 亦有人不信邪，认为自己会成为打过“魔鬼”的屠龙勇士，但最后成为了魔鬼手下的亡魂。 晚上九点三十分钟，是一群不怕死的勇士到13号进入点的第六分钟，一行五人已经在莱恩等人手上折损了三个人，还剩下两个在苦苦坚持。 “卑鄙，以大欺小，戴里克，我鄙视你，你竟然和又小又矮的莱恩合作！”说话的人直指范抡汀，“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路护着他！” 无辜中枪的范抡汀：“……” 他愤怒了，“劳资一点儿也不矮，我有一米八，一点儿也不小，我有十八厘米。” 整个队伍中，范抡汀是男性中最矮的，一下子就引起了众人的误会，他气愤难平，却听到莱恩说：“时间到。” 范抡汀狠狠地瞪了那两人一眼，要不是早就商定好的进入时间到了，他肯定留下来好好地教他们做人。 计划好的进入月亮湾的时间一到，所有人停手，这让对方感受到十足的挫败和不甘，叫嚣着，“来啊，再来啊，不来是孬种。” 莱恩猛地往前踏出去一步，叫嚣者嗷嗷叫地往后退，秒怂。莱恩说：“我是莱恩·史密斯，我不矮，嗯……也不小。” 仅剩下的两个人不敢置信地对视，莱恩·史密斯竟然长这样，那身手能够顷刻间放倒他们两个。 “传言不可信……” “我白天的时候看到塞拉和凯奇往月亮湾去的，估计已经进入了月亮湾，嘿嘿，会有人给我们报仇的。” “哈哈，有热闹看了。” “对。” 莱恩询问：“白天什么时候？” “你怎么还没有走？！” 莱恩无辜地说：“我一直没有离开。” 怂怂的两个家伙向后退了一步，朝着莱恩叫嚣的人说：“上午八点过去一些，我看他们一路没停，一心奔着月亮湾去的。” “多谢。”莱恩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一点也不担心后背暴露会被偷袭。月亮湾峡谷边，垂落的十根登山绳他们的人已经占了五根，奥斯顿继续跟着他们一起行动。 莱恩走到奥斯顿身边，穿上放置于一边的速降设备，拽住绳子向身后看了一眼，二百多米深的峡谷内有温热的气流上升，黑暗中只能够依稀看见远方有炽热的红色条状色块，那是地面裂缝处缓慢涌动的岩浆的颜色。往下滑落的过程中，那些条状的色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身周的气温逐渐升高，让人可以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寒冷的草原，进入危险四伏的月亮湾峡谷。 峡谷是地壳运动形成的板块裂缝，总长度180公里，深度两百多米。峡谷内，只有每天正午时分的两个小时能够感受到光照，但地下深处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岩浆的亮度使这儿看起来带着诡异的红。 并不是所有裂缝都有岩浆在深处涌动，有些裂缝深不见底，黑暗无边，谁都不知道它们通向何处，这是月亮湾峡谷最危险的存在，要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警惕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一脚踏空，转眼间一条生命就会被缝隙吞没。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大自然并没有赶尽杀绝，这些恐怖裂隙的边缘往往会长有三四朵荧光蘑菇，以此为标志能够躲过绝大多数的潜在伤害。 绝大多数却不是百分之一百，小心为主，安全为上，在月亮湾再多的小心也不为过。 速降到地面，莱恩边解开身上的设备，边观察着四周，在他们十点钟方向距离三米处就有一丛荧光蘑菇，然后他就看到了如裂开的嘴巴一般的裂缝，非常狰狞。耳朵动了动，他听见了细小的声音，右手成爪猛地朝峭壁抓了过去，一只和地球母星变色龙差不多的小小生物被他抓在了手中，下腹部有突起，尾巴有寄生物，是蔷薇蜥蜴。 莱恩是个幸运的家伙，进入月亮湾不到十分钟就抓到了一只蔷薇蜥蜴，有些人进入这边十天都未必见到一只。 “抓过了蔷薇蜥蜴后右手就不要触碰脸了。”奥斯顿在莱恩耳边小声地说。 莱恩眼中闪过笑意，“听你的。” 奥斯顿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随后就发现了七八米外的地上倒伏着一具尸体，看腐烂的程度不会超过一个星期，穿着冒险家常常穿的灰色工装，浑身上下一百多个口袋能够满足许多需求。看肢体扭曲的程度，这人是下降的过程中失手摔落在地死亡的，又一个无法回家的可怜人。 “月亮湾峡谷中多变的气流没法使用飞行设备辅助降落。”还抓着蔷薇蜥蜴的莱恩嗓音温柔却带着一点唏嘘的冰冷，“月亮湾的许多资源又值得冒险，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儿葬送了生命。” 就像是他手中的蔷薇蜥蜴，它尾部的真菌寄生物经过提取后，其中一种物质能够运用到治疗基因缺陷的药物中，三朵“蔷薇”就能够换来五千星币，那在许多人眼中都是一笔巨款，能够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培养成十四五岁的健壮小子，在偏远的B612，孩子往往更加早地投入到为家庭挣取生活费的工作中，虽然这是不被帝国法律所允许的，但贫困不会等人长大。 “这还是个孩子……” 在莱恩抓蔷薇蜥蜴的过程中，戴里克他们几个已经解开了速降设备，在附近做简单的搜索。他们看到了那具在岩浆的高温作用下快速腐烂的尸体，按照骨骼的年龄推断，这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冒险家，可惜，他的生命永远在此终结。 莱恩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他把自己手上挣扎着的蔷薇蜥蜴拿到眼前，捏住了其尾部犹如蔷薇花的菌类，花点儿力气向外拔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哒”一声后他嘴角翘了翘，一根“蔷薇”被拔了下来，菌类的根部有三四厘米长，拔下来后蜥蜴的尾部就留下一个肉（洞）。 “蔷薇”和虫草差不多。 “伙计们别看了，继续赶路。”莱恩冲着围在尸体旁边的人喊道。 “知道了。”回答他的是戴里克。 在这个残忍的世界，入土为安是不可能的，在整个冒险者行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死在哪里，就让他们在哪里安息。从做上这个行业开始，就已经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这是没有诉之于口的事实。 除非有人委托，才会有人冒险地将冒险家的尸体带回去。 做一个心肠狠一些的人，行走在危险之地，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经过短暂的调整后，他们向月亮湾的中心靠拢，他们也是行走于生死边缘的人。 对抗赛第六天、进入月亮湾第三天，涌动着岩浆的裂缝边缘一块尚算是平坦的土地是莱恩他们的暂时落脚的地方，莱恩估算了脚程之后确定了他们现在所处的方位。 “我们现在距离任务缴纳点还有两到三公里的距离。”莱恩告诉众人好消息，这证明他们离该死的对抗赛结束的时间没有多久了。 对抗赛最后一天也就是第七天，进入峡谷中心点的人任意时间段都可以将自己的收获扔进篮子里，只要认为自己的收获已经足够自己赢得比赛。 “太棒了！”哈丽雅特甩着脑袋，摸着油腻的头发自我嫌弃地说：“我现在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想。” “该死的，别说了，我怀念我的床。”范抡汀往后靠，他身后就是近乎垂直的悬崖峭壁，“哎呦，这什么玩意儿？” 他从屁股底下摸出一支外壳生锈的钢笔，钢笔套上刻着名字，他就着附近岩浆的光亮看清楚了上面的文字，“里欧·欧布里奇。” 莱恩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范抡汀。范抡汀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干啥，干嘛这么看着我？” “钢笔给我看看。” 范抡汀：“哦。” 他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还以为莱恩突然看上了自己呢，吓死他了。 莱恩仔细地看着那支钢笔，主要是那个名字，如果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这支刻写着名字的钢笔的主人就是拥有月色玫瑰的那家花店老板苦苦寻觅的爱人——海娜的里欧。 哈丽雅特感慨，“还以为找不到呢，竟然在这边发现。” 莱恩点头，“意外之喜。” “范抡汀你看看身后。”奥斯顿突然开口。 喜欢看小说，脑洞非常大的范抡汀僵硬在现场，他想到了许多恐怖小说和电影的经典桥段，只要主人公回头，肯定能够在墙壁上发现鬼怪、尸骨等异常恐怖的东西。他咽了咽口水，喉结不自然地滚动，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慢慢转头，墙壁上什么都没有。 奥斯顿说：“下面。” 范抡汀的视线依言行动，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屁股旁边的一个皮质封面的笔记本，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坐到它了，就会更快地发现这本笔记本的踪迹，身为一个侦察兵在坐下前连自己周围的情况都没有查看清楚，他有些惭愧。 低着头将笔记本交给了奥斯顿，并在周围继续查看，没有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奥斯顿，这个和将军同名同姓的人出乎意料的温和，但在温和之下是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他有时候情不自禁的就想在他的目光中敬礼。还有，他与莱恩的相处中那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情，让他动容，想早点儿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 范抡汀敛下几乎要从眸中溢出来的羡慕，他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在家里面等着自己造孩子的话是骗人的，他一个X只有别人在他身上造孩子的份儿，噘嘴。 从范抡汀的手中接过了笔记本，奥斯顿点头表示谢意，他拿着笔记本与莱恩一同翻看。 “这是本日记，最早的记录是三年零三个月前，停留在九十六天后。”莱恩大略地翻了翻后，将从日记中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和众人分享。 经过六天高强度野外生存，众人的神经绷得极紧，很需要一些不是与任务相关的事情来缓解一下精神上的疲惫，听说了莱恩还接了委托之后，他们就将这个当成了对抗赛任务中别样的存在，积极地帮着一同寻找。 “快说说最后几天记载的。”就连最沉得住气的杰克都受不了长时间走在昏暗泛红的月亮湾里，催促着莱恩快读日记，提供一些找到里欧的线索。 “他是三年前的七月，北半球进入冰冻季进入的寒冰草原。”莱恩没有窥看他人隐私的癖好，直接跳过了前面的日记内容，翻看到结束的前几天，进入寒冰草原的内容开始。 里欧是个喜欢每天都记日记的小伙子，有时候长篇大论，有时候寥寥几句，流水账似地记载了当天发生的事情、当天的心情变化。 七月六日 晴 寒冰草原上的天空很蓝，我再一次和老约克踏上这里，希望能够多抓一些有年份的两角蛇。海娜的爸爸要我拿出一万星币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想我可以的，只要能够抓到足够的两角蛇，一定要十年以上的。我爱你，海娜。 里欧的字迹清晰轻快，证明他是个个性开朗的小伙子。 奥斯顿翻了一页，是七、八、九三天的内容，小伙子写了一两句，他们寻找十年生两角蛇的过程并不顺利，最有经验的老猎人约克还受凉感冒了，没法给他们提供更多的指点。 字里行间里充满了沮丧。 七月九日，小雨 以前满地爬的两角蛇现在跟绝种了似的，该死，四天了，我们只抓到了四条，最老的一条才长了八年，只能够换到五百星币。五百，多好的五百，可惜不是我抓到的。我和海格森商量，冒险去月亮湾走一趟，老约克不同意。可是我不能够空手而归，我爱你，海娜。 希望能够找到月色玫瑰，那个棕色头发的冒险家答应我会高价收购。 莱恩翻了一页，每天都记日记的里欧竟然有两天没有写。 再有内容时已经是两天后，七月十二日。 莱恩读着上面的文字，平静的语气中却是一个小伙子充满期待又满是忐忑的情绪。 七月十二日该死的月亮湾已经看不出天气了 我和海格森还有那威、安迪、基德韦尔真的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到了谷底，这儿太可怕了，基德韦尔前一秒还在我和说话，下一秒他向后退了一步就消失在了我们面前，只给我们留下一声大叫。我爱你海娜，愿你保佑我。 进入月亮湾后我的运气变好了，我抓到了两只蔷薇蜥蜴，再来一只，我就有五千星币了！！！ 因为这儿光线不好，里欧的字迹变得模糊，再翻一页，有两朵“蔷薇”掉进了奥斯顿的手中。 奥斯顿看着两朵“蔷薇”嗓音柔和地说着，“里欧很爱海娜。” 奥斯顿靠在莱恩的肩膀上，以便更好地看日记上的内容。莱恩自然地侧头在他的发顶亲了亲，“海娜也爱他。” 继续翻看日记，只有两天的内容了，意味着这个叫里欧的小伙子在人间的时间还剩下最后两天。 七月十三日 照样看不见天气状况的一天 应该是十三号吧，我已经不知道太阳升起了还是落下，就当今天是十三号，依然是想念海娜的一天，我们又失去了一名同伴，他被岩石蝎子咬了，抽搐着倒在我的面前，我想，我应该转身离开了，回家吧。再过一天，我就准备回家了。 天！ 海娜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一大丛的月色玫瑰，它们就开在深渊裂缝里，我趴在裂缝的边缘仿佛就可以碰到它们，我发誓，只有一米多一点儿的距离，我应该可以带它们回家的。 莱恩略显低沉的声音配合着里欧的文字，给大家展示了里欧的全新发现！ 没有停顿，奥斯顿紧接着开始读起了最后一天。 七月十四日 肯定是个大晴天 我要去摘月色玫瑰了，带着它们回家，一万星币在向我招手。海娜，等着我回家。 日记在这一天后戛然而止。、 “最后几天的内容就是这样，我们在附件看看，应该能够找到进一步的线索。”莱恩有些怅然地合上日记，握紧了奥斯顿的手，再也不想放开。 众人：“……” 我们是想知道日记的内容，但是不想看到你们一个交替一个地读！ 考虑一下单身人士，ok？ “大家怎么了？”无意识秀了一把恩爱的莱恩并不清楚大家的复杂心情。 对他人情感没什么有效认知的奥斯顿同样如此，他扫了一眼众人，“行动。” “是！” 戴里克&哈丽雅特&杰克猛地站了起来，脚跟并拢、抬起右手敬礼。范抡汀慢了一步，但很快就跟上了小伙伴的节凑，说完后猛然发现不对，一颗满是问号的心有点儿向下沉，他……他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说好了行动那就不要有任何犹豫，很快范抡汀就在距离他们的休息地十米的地方找到了线索，他半跪在地上探头看着裂缝内，在距离地面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一丛开得旺盛的月色玫瑰，三年前里欧看到的应当就是这个。在裂隙的边缘，有固定好的登山钉，一根耐磨损的登山绳系在上面。 闻讯而来的几人向内看了看，莱恩说：“提吧。” “好。”范抡汀说：“那我提了，等会儿看到什么可别害怕。” 哈丽雅特扁扁嘴，“你看我们是神经脆弱的人吗？” 好吧，很显然都不是，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多恶心的尸体都见过。 范抡汀提着绳子向上拽，下面的重量并不秒，不会看到什么可怖尸体了。很快，绳子被拽了上来，同时上来的还有一条手臂，手指、手掌、手腕、小臂……从手肘开始都没有了，森森白骨再也不会对着心爱的姑娘说——我爱你。 莱恩看着地上的白骨，从破烂的衣袖里找到了一根银色的手链，手链上有个弯月形状的银片，银片上写着“海娜”两个字，这就是那枚护身符。 莱恩说：“就是他，我们要找的人。” “我们把这条手带回去给那个姑娘，是不是太残忍了？”过了好一会儿，范抡汀忍不住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见不到尸体，还能够有个念想。”哈丽雅特也有着身为女性感性的一面。 “不过是幻想，她应该直面现实，重新寻找幸福。”奥斯顿说的有些残忍，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他看向莱恩，生命太短暂了，应该重视现有的每时每刻。 莱恩解开了套在手骨上的登山绳，摘掉了那枚银制的护身符，“将护身符带回去，就等于告诉她，里欧已经死亡的事实，手骨就让它跟主人组成一个整体吧。” 说完，莱恩将手骨扔进了缝隙中，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连一个坠落的声音都没有。里欧爱着海娜，他的灵魂应该已经飘在了海娜的身边。 莱恩将护身符手链、日记、钢笔塞进了包里，但是他没有背上背包，而是扔在了地上，他在众人未反应过来前，抓紧了登山绳猛地跳进了缝隙里。 奥斯顿：“莱恩！” 他趴在缝隙边缘，向内看，看到莱恩正动手挖着那丛月色玫瑰，这株月色玫瑰已经在这儿生长了很长了的岁月，根系发达，生出数十根花枝，成了很大一丛。 莱恩：“我没事，你别担心。” 看到不顾危险，绳子缠在腰间就敢空出双手去挖坑的莱恩，奥斯顿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许许多多次，他见过、经历过的生死瞬间许多许多，他总能够从容冷静地去面对，唯独这次，他没法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摘去了口罩，让更多的空气灌入肺部，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让莱恩分神。 看到奥斯顿面具后的脸后，范抡汀茫然地看着其他几个小伙伴，小伙伴们郑重点头。 范抡汀：“！！！” 范抡汀：“？？？” 一切奇怪的地方他现在全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他想起自己成功潜伏虫族、炸毁虫族孵化巢后凯旋，受到了将军的召见，当场还有其他人，环境嘈杂，将军就是轻咳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声音印刻在脑海里，之后的很多天他都能够梦到，奥斯顿将军可是整个金十字军团的偶像，是他的梦中男神。 而现在…… 范抡汀手脚僵硬地立在当场，他、他……他这几天都干了多少蠢事啊，让将军看笑话了T^T，他没有面子了。 “为、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范抡汀哽着声音问。 杰克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挺神奇的。”六天内，将军不只是一次摘下口罩，范抡汀愣是一次都没有看见，这神奇的体质。“将军很和蔼，不会介意的。” 范抡汀委屈地对着手指，从成年后他就没有这么做过了。 “我、我、我……”我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担心，哈丽雅特也干过和你一样的蠢事。”戴里克拿身边的例子开导范抡汀。 哈丽雅特不爽地喊：“喂喂喂，说好了不提的。” 范抡汀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们完全不担心在深渊裂缝里的莱恩，这个温和的男人实力强大，强大到像是没有上限，怎么可能摘不到一丛月色玫瑰，正所谓艺高人胆大，莱恩敢于去挖玫瑰，那是有强大资本做依仗的，不是无的放矢。 奥斯顿关心则乱。 不过十来分钟，莱恩就将月色玫瑰连根拔了起来，整株向上抛，“接住！” 奥斯顿眼明手快，飞快地接住玫瑰，而莱恩脚用力地蹬着裂缝壁，借力飞跃，几乎是和玫瑰同时到达地面。落地的瞬间，他被奥斯顿打了一巴掌，不是正对着面颊，是刮着脸轻轻地打在了他的脖子上。莱恩抬头，看到奥斯顿面色铁青，是从未见过的严肃，知道自己刚才一番行为莽撞了，他果断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奥斯顿气得浑身战栗，不想说话，冷哼了一声戴上了口罩，捧着大束的带根系月色玫瑰转身，看到戴里克、杰克四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笔直站着，像是在罚站军姿。 “出发。”奥斯顿毫无拖泥带水地命令。 “是！”四人飞快地应道，拿起背包就果断前进，戴里克走的时候还给了莱恩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莱恩：“……”他错了，不应该为了月色玫瑰拿生命冒险，以后就算是迫不得已要冒险也要在奥斯顿看不见的地方。 他连忙拿起了背包，紧跟在奥斯顿的身后，“我以后肯定三思而后行，绝对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刚才确定过，登山钉和登山绳牢固无损，我这才敢下去，我不会拿我的生命开玩笑。相信我，奥斯顿。还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奥斯顿的心情很乱，他想到了许多，想到小时候母亲孱弱地躺在病床上，想到父亲坐在病床边空洞茫然的表情，想到失去母亲后父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想到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体会过拥有，就经受不住失去，他一想到里欧是因为摘月色玫瑰死的，莱恩跳进裂缝的瞬间，他肺中的空气一下子被抽离，整个人过电般的麻木！就算是现在，他走路的双腿依然虚浮。 他咬了咬下唇，突然转身撞进了莱恩的怀里。莱恩怔了怔，张开双臂抱住了奥斯顿，一切尽在无言中。 过了一两分钟。 “松开我。”奥斯顿的声音闷闷的。 莱恩有些舍不得。 奥斯顿说：“你把我的花压坏了。” 莱恩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不会坏，月色玫瑰的生命力顽强，剪断了花枝只要保存得当就可以存活十几年，有了根，栽种培育，它就会伴随我们一生，它象征着永恒的爱情。” “你说过。”奥斯顿推开了莱恩，转身继续向前走，仔细看他，耳尖有一点点的红。 莱恩咧嘴笑了起来，快走几步跟奥斯顿并肩而行。 其他几个早就识趣地向前走了，给最高上司和刑天舰上的小新人留下独处的时间，下属当成他们这样，肯定是最好的！ 莱恩预估的没有错，两公里外就是月亮湾的中心，一个硕大的塑料篮子放在那儿，里面没有任何背包，他们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但不是最早的几个。等莱恩和奥斯顿到来时，看到戴里克、杰克四人正和凯奇、塞拉对峙，塞拉经历了六天的野外生存，瓷娃娃的他苍白得仿佛随时会碎掉，但一双眼睛亮得吓人，等莱恩出现，更是直勾勾地看向莱恩，明明是靠坐在峭壁上，却用着居高临下的俯视，倨傲地抬着头，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被他玩在鼓掌之中不断挣扎的蚂蚁。 “莱恩·史密斯。”塞拉勾动唇角，轻蔑地笑了一声，“呵。” 穿着统一作战服，脸蒙面罩的奥斯顿喊道：“塞拉。” 塞拉冷笑连连，“士兵，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戴里克四人古怪地看向塞拉，莱恩翘起了嘴角，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第35章 摧毁痴心妄想 月亮湾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峡谷, 但它的中心并不是从东走九十公里或从西走九十公里后那么简单，根据地理测绘, 它的中心在B612北半球东经121.2943度、北纬31.1430度的位置，无论从哪个进入点走过去都没有多少便宜可占。 按照前期做了大量工作的莱恩计算，从13号进入点进入是最优路径。现在他们就站在月亮湾的中心, 看到屹立在中心的塑料大篮筐, 莱恩怀疑是从厨房搬过来的, 因为他在厨房见到过用这种篮筐装三四吨重的花椰菜…… 篮筐前, 机甲战斗队第二小分队的凯奇抱臂站在那边。在凯奇三米外，如同随时会碎掉的瓷娃娃的塞拉靠坐在峭壁上，他没有看懂戴里克四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古怪，他只是觉得莱恩脸上的喜悦非常的刺眼。 塞拉勾唇嘲讽地看着莱恩, 嘴上对凯奇说：“凯奇, 你不是说莱恩在你手底下过不了十个来回。” 身高一米九七，比莱恩高出半个头的凯奇敛去心中的烦躁, 看向了传言中又矮又小的莱恩, 莱恩并不瘦小，与之相反, 这是个身材颀长匀称的青年，大概是有着东方血脉的原因, 一头黑发的他显得要比实际年龄更加年轻。 凯奇和塞拉已经在月亮湾中心守了六天多, 塞拉的身体根本就受不了寒冰草原的低温, 但他坚持着不想离开草原, 他要去月亮湾的中心, 听每一个来到这儿的人说起莱恩的惨状，那样他仿佛就亲眼见到了莱恩被按在地上摩擦、被无数次打败的凄惨模样，每每想到这一幕，塞拉就会精神亢奋，脸上出现不正常的薄红。 塞拉生病了，对抗赛的第二个日落前，他的体温就开始升高，他不是个战士，不适合来到气候恶劣的寒冰草原，更加不应该来到月亮湾。 塞拉催促着，“凯奇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 “按照刑天舰上的军事守则，残杀同袍者，要被送上军事法庭。”奥斯顿沉声说着，他不是在为莱恩争取，而是警告塞拉，不要犯错误，看在共事六年的份上，他不想看到塞拉一错再错。 塞拉轻蔑地扫了这个抱着大把月色玫瑰的小兵，花的颜色太刺眼了，他厌恶地挪开视线看向莱恩，伸出舌头舔着自己干裂的唇，喉咙里一阵一阵的瘙痒，但是他强忍着不咳出声，“原来莱恩是一路靠着队友走到这儿来的，真是厉害。凯奇，下手不用太重，哈哈，给他一个痛快。” 凯奇却不如塞拉想得那么轻松，他的心一直往下沉，闷热的谷底根本就没法让他有温暖的感觉，他觉得背后寒凉，这回没法善了了。塞拉是个一心闷在机甲修复和制造上的专精人才，不知道第一队进入中心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支队伍的配伍非常强大，队员之间互相弥补不足、配合默契，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肯定没有任何一人是这个队伍的短板。 他们的背包里一定有大量的阵营徽章，躲在暗处浑水摸鱼是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只有一路主动的进攻、不断的进攻。 而在这样的队伍中，不可能出现躺赢的现象，任何一人摸鱼都会拖慢队伍的速度。 凯奇迟迟不动，引起了塞拉的不满，“一个新人你有什么好犹豫，你不是说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就是这么做下保证的？呵呵，残杀同袍会上军事法庭？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塞拉·布罗姆菲尔德是麦克亚大师的门下弟子，是帝国研究所的中级工程师，是帝国的大师级机甲修复师，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嫡系子孙，在刑天舰上让一个人消失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别说军事法庭不会找你，就是奥斯顿也说不了半个‘不’字。” 奥斯顿面沉如水，这已经不是在威胁他的男人，更是在挑衅整个刑天舰、整个金十字军团的威严！ 戴里克四个面面相觑，塞拉的口气可真是大，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兵究竟是什么人吗？口出狂言，刑天舰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快动手，让他认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不过是个机甲上不如我、武力上不如我手下的蠢货。”塞拉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凯奇动手。 “呵呵。” 莱恩笑的，他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绅士而礼貌地朝着凯奇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得体，历经多日野外生存，形容虽有狼狈，但丝毫不影响他从容不迫的气势。面色苍白、脸颊泛着不正常潮红、嘴唇干裂、眼中布满血丝、眼下全是青黑的塞拉与之一比，立刻相形见绌，完全没有可比性。意识到这一点的塞拉僵硬着脊背，自尊让他挺直了虚弱的脊梁，强撑着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比莱恩高贵、比莱恩优秀，他可是帝国六大家族布罗姆菲尔德家族的嫡系后裔，他的祖先是追随秦锋·安德森大帝的九将之一。莱恩有什么，不过是个种菜的泥腿子出生。 “请。” 莱恩根本就不去看塞拉那强撑着的清高和自傲，虚张声势得如同喊爹妈给自己撑腰的孩子。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凯奇从篮筐那儿过来，要比就要在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塞拉看清楚，武力上只要他愿意，可以碾压任何人。 眸色晦涩难明的凯奇看向塞拉，对方正兴奋地看着自己，不断地催促着自己向前，杀了莱恩、杀了莱恩、杀了莱恩…… “不不不，别杀他。”看到凯奇走向莱恩，兴奋的塞拉却阻止他杀人，他异常明亮的双眼透着即将心满意足的喜悦，“别杀，废了他，打断他的脊椎、摧毁他的脊柱神经，我要让他以后永远躺在床上，看着我和奥斯顿幸福美满的在一起，哈哈，而他什么都不得不到，什么都没有。” “塞拉！”这是奥斯顿第三次警告，事不过三，也是最后一次。他失望地闭了闭眼睛，回到刑天舰上他会公事公办，本来只是解除塞拉与刑天舰的外聘合同，现在他会将塞拉送上机甲修复师仲裁所，如果不是念在塞拉对刑天舰、对自己的贡献上，他会送对方去军事法庭。 塞拉吼着，“愚蠢肮脏的臭大兵不要用你的嘴喊出我的名字，你不配。” 作为布景板四人小组成员的范抡汀不满地嘀咕，“他难道一直这么认为军人的？” 这小声的嘀咕竟然被塞拉听见了，他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奥斯顿，我会来满是臭汗味的刑天舰？全是粗鲁的士兵，没文化、没趣味，低级、下流、恶心，纳税人交那么多税就是为了养你们这群没什么用的臭虫，只有奥斯顿是特殊的，他完美得如同天使。” “靠！”哈丽雅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要不是有他们这些臭当兵的，谁来守卫家国。帝国的边境线，每一寸都带着军人的血泪与汗水！ 奥斯顿看向塞拉的目光已经冷漠到了极点，但塞拉浑然不知，他兀自催促着凯奇快动手。 “凯奇是什么鬼，为什么要听疯子的话？”范抡汀已经不想说出塞拉的名字，觉得恶心。 杰克说：“凯奇与塞拉是从同一个星域来的，凯奇说这是缘分，他要追求塞拉。”但高傲冷漠的塞拉哪里看得上普通的凯奇，只是把他当成可以随意差遣的小厮，杰克听说凯奇的大黄蜂号有问题，找塞拉十次，能够得到一次回应就不错了，就算是如此，凯奇也高兴得像是个从未恋爱过的毛头小子，恨不得原地转圈圈。 “哦，缘分原本可以是美好的开始，康纳的《离别后再见》、《彩虹》、《苹果乐园》就是这么写的。”范抡汀瞅瞅塞拉，又看看沉默的凯奇，这对就算了吧，他们不配用康纳高大上的爱情。 布景板们在说话，作为主角的几位丝毫没有闲着，凯奇反复挣扎了一会儿后，理智还是败给了爱情，他出手了，以期出其不意的攻击能够一下子放倒莱恩。 莱恩唇角微微弯了弯，他的举动十分不符合众人的逻辑，他竟然就站在那儿不动，眼看着凯奇的拳头就要上来了。 奥斯顿紧盯着二人，布景板也不再说话，塞拉也看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因为兴奋更加红了。 凯奇与莱恩的比斗结果，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莱恩肯定会赢，这是除了塞拉之外所有人下意识的想法；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只用了一招就制服了凯奇，这位可是机甲战斗队的高手之一，与杰克比稍微逊色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竟然一招就被莱恩制服了！ 戴里克&哈丽雅特&范抡汀&杰克同时发出一声，“嘶。” 奥斯顿眼中流露出喜悦，而塞拉还在状况之外，他眼中的兴奋戛然而止，他懵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凯奇会输、还输的这么快，“怎么可能？！莱恩不过是后勤来的，他只是个机甲修复部门的新兵。凯奇孬种，废物，你起来打啊！” 在塞拉的叫喊声中，凯奇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他的身边站着毫发无伤、从容冷静的莱恩。 时间回溯两分钟。 凯奇冲向莱恩，双眼紧盯莱恩，大脑飞快地运转，多年的从军生涯让他知道怎么下手才能够更快地制服敌人，打哪里会更疼、打哪里能够一招致命，他心中存有犹豫，在打死和打残间疯狂挣扎。 犹豫的同时，镇定的莱恩又让他心头蒙上阴霾和恐慌。 莱恩为什么还不动？他为什么还能够笑？他不知道我快要冲过来了吗？他是有恃无恐，还是有自知之明选择放弃？ 事实证明，高手对决之时不能够有太多的顾虑和过多的思考。 凯奇完全不用有迟疑，莱恩在他逼近的瞬间爆发出了强大而恐怖的力量，身体内每一块肌肉都在顷刻间被调动了起来，那短暂的时间、那快速的动作在凯奇眼中成了一帧一帧的慢镜头——莱恩两腿分开形成了一个弓步，右手成拳、右臂后拉，猛然挥拳，重重地击打在他柔软的腹部上。 原来，强大的攻击不需要考虑击打的部位，照样会给敌人致命一击，凯奇觉得五脏六腑骤然缩到一块后又飞快地弹开，身体内的一切翻江倒海，他张嘴，鲜红色的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凯奇双膝控制不住的发软，跪倒在地。 这是何等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和爆发能力，难怪观战的布景板同时发出不可思议的“嘶”。 莱恩缓缓在凯奇身边蹲下，右手拍到对方肩膀，凯奇身体应激反应，吓得直接就趴地上了。 莱恩：“……”真不用这样。 “身为一名真正的战士，应该为心中正义而战。”莱恩说道：“应塞拉的吩咐而行动，这是你心中的正义吗？” 凯奇趴在地上发出悲鸣，可是他爱他啊，在他们那个贫瘠的星球（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实力辐射范围内），出色的塞拉是他们的英雄，他从未说过，青春懵懂时期自己就爱上了塞拉，当见到真人时那一腔炽热的爱才有了宣泄的出口。 莱恩摇摇头，站起身走向塞拉，塞拉下意识想往后躲，但是强烈的自尊让他没法逃跑。莱恩稳步走到塞拉身边，目光是一贯的平和，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意，在塞拉看来那是胜利者的炫耀和挑衅。 “你以为自己赢了凯奇，武力值上厉害就了不起吗？”塞拉强装镇定，他冷笑着说：“这只是证明你是个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的武夫，永远配不上奥斯顿。为了奥斯顿，你应该放手，给他自由，他应该和优秀的人在一起，那人不仅仅是他事业上的伙伴，更能够帮他走上人生的巅峰。” “比如你？”莱恩歪歪头，哂笑着看塞拉。 塞拉理了理鬓发，扶着峭壁用虚浮的腿站了起来，他抬着下巴，一如既往地倨傲清高，“对，就是我，只能够是我！” 莱恩觉得可笑，“凭什么？”谁给他这么强大的自信？ “在机甲修复和制造上的造诣，我远超于你。”塞拉有这个自信的资本，他的升学之路就是第一名的无敌之路，以全帝国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帝国军事大学，成为了核心专业机甲制造与修复专业的学生，他入学的成绩至今无人能破。三十五岁前就成了三级机甲修复师，本应该有六年工作时间要求才能够考四级，是麦克亚大师让他破格考试，39岁就成了大师级……如此种种，他不优秀，谁优秀。 莱恩轻笑，“你的确很优秀，但自傲要有个限度，不能够自负。” “你要做什么？”塞拉的声音有些变调。 莱恩说：“教你做人呀。” 温和的青年在塞拉眼里成了魔鬼，一个谈笑间就用手扼住自己咽喉的魔鬼。骨节分明的手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够掐断他的脖子，明明只是轻轻地搭着，却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莱恩说：“记住这只手，是我莱恩的手。” 他突然凑近了一些塞拉的耳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塞拉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嘴唇轻轻地颤抖，整个人微微颤栗。 背景板四人组犹豫地看向了奥斯顿将军，将军你给个反应啊，越是沉默越是爆发的厉害，莱恩你完了。 “不，不可能。”塞拉颤抖着声音说，“这是核心技术，你怎么会知道？” 莱恩说的机甲神经中枢的核心理念，他也只是在老师的笔记上见到一些，看到冰山一角就觉得核心技术如大海般辽阔无垠、如宇宙一般神秘莫测。从机甲概念的提出和第一台机甲诞生，七百多年来机甲核心技术一直沿用至今、从未改变，麦克亚大师一直很想做出突破，不惜打破机械的构造提出生物机甲的理念，但他只是成功了一点，始终未突破安德森大帝的构想，塞拉听老师说从某种意义上麦克亚大师还是失败了，大师并没有突破前人的技术。 莱恩已经放开了扼住塞拉咽喉的手，他退后一步，笑着说：“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在机甲上就能够胜过我？不，你错了。”神经中枢的核心构想他是无意间看到的，这才激发了灵感，以此为梦想不断努力。 塞拉蠕动着嘴唇，他反驳，“不，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假的。”莱恩只是提及了一点点，但塞拉结合自己知道的就明白，他说的是正确的。 莱恩无所谓地耸肩，“你去问你老师好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就是个蠢货，你配不上奥斯顿。”塞拉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内心翻江倒海，最为自信的领域出现坍塌。 “嘘。”莱恩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他轻笑地说：“你是成年人了，理智一些。” 莱恩就是这么小气吧啦的，塞拉说自己机甲上非常优秀，只有优秀的自己才配得上奥斯顿，才不是，优秀上面还有最优秀，而占了这个“最”的是他莱恩·史密斯，站在奥斯顿身边的人也只能够是他。他就是要在塞拉引以为傲的机甲制造和修复上碾压对方，给他些时间考资格证，他不会比塞拉差……不，他会比塞拉更强、走得更远。 他本想进一步打击塞拉，彻底摧毁掉他对奥斯顿的感情。但转念一想，莱恩就不服气了，他不想塞拉见到自己的爱人，才不要告诉塞拉口口声声要见的人就在眼前。 莱恩想把奥斯顿藏在一个漂亮的阳光房里，给他做各种好吃的，奶油草莓吃一盘子新鲜的，看一盘子漂亮的，做一篮子各种小点心——草莓大福、草莓酸奶、草莓慕斯蛋糕、草莓牛轧糖、草莓奶盖茶、草莓果酱、草莓的一切…… 捧着大束月色玫瑰的奥斯顿走了过去，站在了脑海中沸腾着草莓菜谱的莱恩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奥斯顿将玫瑰花塞进了莱恩的怀里，空着手的他在塞拉疑惑的目光中摘掉了面罩，他脸上符合社会期待的、恰到好处的标志性笑容不见了，揭掉了面具，露出了冷漠和疏离，这才是他最想要保持的表情。 塞拉惊恐地大喊，“不，不，不可能的，不不不……” “塞拉，你违反了比赛规则，违反了军事条列。”奥斯顿说：“刑天舰不会再留你。” 如遭雷击的塞拉哀求着，“奥斯顿别这样，我走了，谁来给你维修代号零。我是最好的机甲修复师，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代号零。别赶我走，你留下我好不好，你是我生活中的光，没有了你，我的生活太枯燥乏味了，谁都不像你那么温柔地和我说话，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奥斯顿摇摇头，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塞拉，我们以前就谈过，那时候我就说，你爱的是我的表象，从来就不是真正的我。” “谁说不是！”塞拉极力反驳，“你的强大，你的完美，你的优秀容貌，你的冷静镇定，你的无坚不摧，这些都是你，我都爱啊。” “这些只是你看见的，只是我想表现出来的。”奥斯顿是个强者，但他也有软弱的一面，是莱恩撑起了他软弱、灰暗的天。 “不，不会的，不可能。”塞拉不承认，他绝不承认自己爱着的人有缺陷。 莱恩拉住奥斯顿，不让他再说了，“不要和他多费口舌，我们走。”他始终担心奥斯顿的身体，尽管奥斯顿反复强调他身体中残留的虫族毒素只有可以忽略不计的20%，但莱恩并不放心，能让奥斯顿休息、减轻体能的消耗就绝对不让他多动一下。 奥斯顿看向莱恩，眼中涌上来的笑意驱赶了冷漠，他点头，“嗯。” 塞拉看着莱恩和奥斯顿转身离开，他茫然、不知所措，觉得呼吸都跟着奥斯顿眼中的笑走了。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抬起手想抓到自己的梦，却发现那是多么的遥不可及，明明以前、明明以前觉得自己招招手就能够得到。 完美的人不就是应该在一起吗…… 他感觉虚浮的脚下一空，整个人开始坠落，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他听到凯奇焦急的喊声，他清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悬挂在深渊裂缝里，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塞拉惊慌失措，他无助哭喊，撕心裂肺地叫着让凯奇把自己拉上去，他拼命地挣扎，想两只手都抓住凯奇的胳臂，沿着胳臂爬到地面上去。该死的对抗赛，该死的刑天舰，该死的金十字军团，该死的莱恩，把他的生活都打乱了。 “救我。”塞拉痛哭流涕地大喊着。 凯奇一只手牢牢地抓着裂缝的边缘，一只手拽着不断挣扎的塞拉，“塞拉别动，我把你扔上去，你别动，咳咳。”受伤的他应该好好躺下休息，但是看到塞拉掉进了深渊裂缝，他想都没有想的冲了出去，幸好，他抓住了塞拉。 塞拉哭喊着，“你快啊，你动作快啊，废物，你怎么这么没用。” 凯奇惨笑了一声，胳臂上的肌肉鼓掌了起来，费力地慢慢拉起塞拉做缓冲。凯奇面部肌肉狰狞，青筋暴起，抓着裂缝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嵌进岩石中。 “啊！”他爆发出力量，将塞拉扔了出去，扔到了自己头顶。凯奇满足地笑了，他温柔地说：“塞拉别怕，踩着我的头就可以上去了。” 塞拉惊慌地大喊大叫，“你怎么这么没用，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扔上去！” 过来拽他的哈丽雅特神烦地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塞拉你真是个净添乱的混蛋，你不知道动来动去会给救自己的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吗？” “你！”塞拉愤怒，什么时候小士兵也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哈丽雅特切了一声，都是惯的。 塞拉踩着凯奇的脑袋爬了上去，慌不择路的他竟然还踩在了凯奇的手指上，那四根承受了极多的手指不堪重负，再也坚持不住，松开了。凯奇平静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这样吧，他放弃了挣扎。下坠猛地停止，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莱恩的脸，他被莱恩拉了上去。 后面的事情快得犹如走马灯，塞拉连番受到惊吓，被拉上来后高烧加剧，开始说胡话，西斯里地的他和极力想要维持的大师形象相差甚远。凯奇被莱恩一招放倒，本就受伤又冲出去救塞拉，油尽灯枯似的开始脸色泛金，这两人必须尽快得到治疗，奥斯顿立刻通过救援卫星喊来救援，十五分钟内救援到达，出现了这种状况，奥斯顿也要离开。 莱恩虽然不舍奥斯顿离开，但更加不舍得奥斯顿跟着自己风餐露宿，他走过去把月色玫瑰交给了奥斯顿，借着花的遮掩飞快地在奥斯顿的脸上亲了亲，这个本质腼腆的青年立刻不自在地红了耳尖，“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回来了。” 奥斯顿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告别吻，立刻不知所措地心狂跳，他忆起父母告别吻的模样，可是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眼睛看着，实在是没法像母亲那样亲密地回吻回去，只能够抱着玫瑰僵硬在原地。 “将军，出发了。”救援队的人喊了一声。 奥斯顿镇定地说：“好，出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这个吻回去给好了。 看着奥斯顿跟着救援队离开，直到众人消失在上空，莱恩怅然了良久。 范抡汀撞了一下的莱恩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太刺激了，你和将军竟然是夫妻，嗷嗷嗷嗷，这是什么神仙搭配啊。一个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统领百万大军的将军；一个从厨房一路爬上来的小士兵，到处被人看不起。嗷嗷嗷嗷，康纳应该这么写一部小说，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的老公是国家分配的》。” 莱恩：“……” 莱恩：“我表哥应该不想用亲戚作为原型写一部小说，他要是这么做，我就去星网上发布他抠脚的小视频。” 范抡汀：“！！！”他听到了什么，请大声地再说一遍！他抖得和得了帕金森一样，这种直到星际时代都没有完全治愈的疾病，“你的表哥是谁？！！” “康纳·史密斯。”莱恩在范抡汀身上找到了乐趣，“佩琪姨妈是我妈妈的姐姐。”姐妹两同时嫁给了姓史密斯的男人，只是史密斯姨夫并不如史密斯爸爸那么好，姨妈离婚后就带着表哥和妹妹一家一起住。 范抡汀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向后退了两步，茫然地看看天、茫然地看看地，再茫然地看看莱恩，忽然他大声地叫了起来，音量足够将一公里内的蔷薇蜥蜴给吓跑，“啊啊啊啊！！！！” 众人：“……” 范抡汀：“啊啊啊啊！！！！！” 戴里克&哈丽雅特&杰克怒目看向莱恩，莱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对不起，我应该回去之后再说的。” 范抡汀：“啊啊啊啊！！！！” 除了尖叫他已经不会干别的事情了，老天爷啊，太感谢你了，让他决定去偷袭莱恩，这才能够见到宝贝康纳的弟弟，他要去摸摸莱恩……这个手，康纳摸过；这个头，康纳摸过；这个肩膀，康纳摸过……呜呜呜，他从莱恩的身上感受到了康纳，他要幸福死了。 莱恩引起的莱恩负责，他给自己找了个不时傻笑的大挂件，虽然这个挂件正经的时候很厉害，还要把找到的“蔷薇”全都给自己，但是莱恩不开心。 他不开心，就把范抡汀按在了地上准备让他的大脑与地面摩擦一下好好冷静。 范抡汀笑着说：“莱恩你们兄弟打架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这么按着康纳。肯定是的，哦，我和康纳体会过一样的事情，我要幸福死了~~~” 那波浪号抖得莱恩恶寒，他果断松开了范抡汀，“你别这样，你要是冷静了，巡航结束后我可以带你去见表哥。”受不了了，他决定卖掉表哥。 躺在地上的范抡汀双手捂住脸，羞涩地发出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站在一边哈丽雅特忍不住脚痒，好想一脚踹过去，把范抡汀变成天边的星星。 还好，对抗赛第七天来了。 B612时间早晨七点，莱恩和戴里克几人商量着是不是提前十个小时完成任务，把包裹放进篮筐内。中心东西六公里内的蔷薇蜥蜴已经被逗留在附近的他们给抓了个遍，短时间内不会“刷新”了，他们包里的东西用几位老队员的说法是绝对可以通过比赛，不需要再在这边耗着。 “反正都赢了，我们回去呗。”哈丽雅特已经嫌弃到抬手摸额头的动作都不想有了，绝对是大油田和灰霾地，看队友就知道了。“回去了，就可以有热水澡，有热菜饭，有柔软的被窝，恒温的室内温度……” “放！”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地说。 这么大声把累死累活赶来中心点的小队伍吓死了好吧，本以为“牺牲”了一人赶来的自己稳居第一，却发现有人捷足先登就已经够苦逼了。再发现守在中心点的是在对抗赛中搅风搅雨的莱恩小队，他们的心就更加苦逼了，只有四人的小队队长立马苦了脸，活像是生吞黄连。 几人差不多表情地对视着，警惕了起来，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刑天舰上绝对没有不战而败的孬种！ 莱恩对着他们笑了笑，四人小队齐齐退后一步，生怕推土机心血来潮地突然冲过来，莱恩在他们心中已经不是那个又瘦又小的代名词，心里面更新了词库后，莱恩被贴上了推土机、恶魔、魔鬼、笑面虎、那个可怕的神秘东方人……谁特码现在说莱恩又瘦又小一推就倒，他们就打爆那人狗头。 “他们很紧张。”范抡汀戳戳哈丽雅特的胳臂和她说话。 哈丽雅特打个哈欠说：“要是我站在莱恩的对立面，我也会很紧张。” 范抡汀想想莱恩恐怖的实力，用力地点头，“对。”莱恩竟然靠着个人训练达到如此恐怖的单兵实力，他一定要出一个训练教程挂到网上去卖，绝对销售量分分钟过亿。 他们这儿收拾着准备把包裹放到篮筐内，远处四人组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们。 “头儿，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冲过来？” “就是，我肌肉紧绷，胳臂都酸了。” “不是说，他们绝不放过任何一枚徽章，我们可是有好多呢。” “闭嘴！”队长低吼了一声，“他们交任务了。” 准备生死之战的众人，“……”喂，回来啊，我们姿势摆得好累。 莱恩率先把背包扔进了篮筐里，戴里克和杰克紧随其后，最慢的是范抡汀和哈丽雅特。背包一放入篮筐，从二百多米的高处落下来一个金属筐，上去就不用爬了，指挥部给他们贴心的准备了个“电梯”，虽然简陋了点儿，没有安全保障了点儿，但绝对的省时省力。 月亮湾峡谷内的气流混乱，没办法飞，还可以装“电梯”嘛。 五人坐上简易电梯，莱恩面带笑容地看着月亮湾上的一线天空，很快就能够回去了。大号挂件范抡汀待在他旁边，朝着靠近篮筐的四人组微笑，“你们要不把背包快点儿放进去，九个人走一趟好了。” 四人组捂着背包，悲哀地发现莱恩等五人的威慑力太强了，对方已经退出比赛，依然没法让他们放下心。四人组的头儿摇摇头，“谢了，我们等等，刑天舰上见。” “拜拜！”范抡汀挥挥手。 四人组抬头看着简易电梯升空，过了好久，他们中一人说：“莱恩也朝我们挥手了，他看起来和传言的不一样，很温柔。” “笑着的样子很帅气，一点也不恐怖。” 头儿默默地说：“但他是个高手。” 众人点头，笑容温柔的高手依然是高手。 到了地面就看到了过渡带的沙漠，寒冰草原冰凉刺骨的风带着沙子迎面扑来，热情地迎接着他们。没有在这儿待多久，救援飞机载着他们去了指挥中心，凑齐了差不多两百人后飞艇起飞，从北半球飞到了南半球，回到了刑天舰。 看着刑天舰巨大的钢铁身躯，一飞艇灰头土脸、受伤挂彩的士兵们没有激动的跳起来，他们很高兴，但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和虫族战斗的时候还有喘气的机会，在寒冰草原&月亮湾中，他们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考验。 疲惫地上了刑天舰，坐上了电梯后点头告别分开，回到各自的宿舍，简单地冲去一身风尘后躺倒在床上，舒服。 至于热水澡，热菜饭，等醒来再说吧。 ··· 刑天舰内的审讯室，与其它地方没什么不同的银灰色墙壁因为少了植物的点缀，变得异常的冷硬，得到治疗的塞拉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没有恢复的是他的精神，看着对面的男人，麻木席卷全身。 七天过去，对抗赛已经结束，莱恩应该受到了褒奖吧。 可笑自己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给莱恩制造了出名的机会。塞拉调整了姿势在椅子上坐得更端正些，他想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并不后悔进入寒冰草原参加比赛，再来一次他会完善自己的计划，会在莱恩扬名之前就扼杀了他。 莱恩…… 塞拉忽地哆嗦了一下，他感觉呼吸变得急促，那只手像是又回来了。 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对自己的处理，塞拉突然笑了，“你说的我都不接受，扰乱比赛秩序、违反军事条例、故意杀人未遂、教唆他人杀人、挑起群体性事件……嗤，你为什么不说我叛国！呵呵，休想武断地判我有罪。奥斯顿，我不是你手下的兵，不受你管制，巡航结束后我会让律师和你们谈，在此之前我有权保持缄默。” 奥斯顿平静地看着他，“你所犯之事皆有证可循，律师来了也无法抵赖，我会将所有证据送上仲裁所，仲裁法庭会判断你是否有罪。塞拉，六年来我们合作愉快，刨除个人感情，你我是很好的同事，于工作上有很多共同话题。但你对刑天舰、对军人的评价令我心寒，待在刑天舰六年这么令你厌恶吗？” 作为机甲修复部门的首席修复师，塞拉在刑天舰上受到的尊重不比在帝国研究所少，甚至更多。军队是尊重强者的地方，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受到无数人的追崇和尊敬，塞拉非常享受军人们的崇拜，但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群粗鲁的武夫。 塞拉错开了视线，看着奥斯顿身后冰冷的墙壁，“奥斯顿，我是因为你才来的刑天舰，我对你一颗赤诚之心在被你屡屡打击之下始终不变，但是你结婚了！你！结！婚！了！你背叛了我们的承诺，你说过我会是你的专属修复师，可你呢，你背着我结婚了，还嫁给了那个、那个……” 那个卑劣的，用手触碰他脖子的男人！ “塞拉，我始终遵守承诺，你一直是我的专属修复师，如果不是对抗赛的事情，你以后还会是，我们是很好的工作伙伴，仅此而已。”奥斯顿站起来，俯视着塞拉，捕捉对方躲闪的眼睛，“莱恩非常优秀，你已经实际感受到了，自欺欺人没有用。” 塞拉墨绿色的眼睛短暂失去焦距，又很快恢复成孤高的倨傲，但他垂放在桌面以下的手神经质地抽动着手指，就像是要抬起来去推开抓着自己脖子的手。 对抗赛已经结束，莱恩根本没有在塞拉的肉体上施加上什么伤害，但精神上的影响历久弥新。 塞拉强迫自己冷静，他看到奥斯顿转身要走，憋在心里面的烦躁和愤怒彻底爆发，他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朝奥斯顿的背影扔去，奥斯顿侧身避开。 塞拉撑着桌子站起来，梗着脖子喊着，“你明明出现了，为什么不脱掉帽子、摘掉口罩让我看见，你就是要看我的笑话吗？哈哈，你现在满意了？现在满意了吧！！！” “可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奥斯顿头也不回地说：“莱恩一眼就认出了我，在寒冰草原绯红的夜晚。” 塞拉面容扭曲，撑着桌面的手指用力地蜷起。内心的恶魔让他忍不住笑着，他嗤笑着说：“我在代号零的神经中枢装了个小东西，只有我能够修、只有我能够拆卸下来，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那个莱恩不是知道神经中枢嘛，哈，你可以让他弄，哈哈哈哈哈……” 在塞拉癫狂的笑声中奥斯顿步率没变地走了出去。 审讯室外，看到将军出来，副官迎了上去，他在隔壁的监审室内陪审，听塞拉说的越多心中越恐慌，知道了好多秘密……奥斯顿将军要是看身边的人不顺眼，灭口名单上他肯定是第一位的orz，幸好他们的将军一直是理智而冷静的人。 副官：“塞拉真是可恶，他竟然在代号零身上装东西！将军，我们一定要告他，让他把东西拆下来。” 奥斯顿：“塞拉固执，他不会拆的。” 副官：“那怎么办？” “塞拉太自负了，好的机甲修复师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很多人。 “将军，塞拉动用家族力量，我们将证据材料送到仲裁所作用不大。”副官略有担忧，这个塞拉太可恶了，在将军的机甲上动手脚，这要是塞拉动了恶意……后果不堪设想。 奥斯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嘴角微微翘起，笑容得体，看起来温和平易，柔和的嗓音里是久居上位的威严凛然和无法反驳，“他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家族的嫡系子孙，而我是奥斯顿家族的族长，他能动用的力量我能用的比他更多，没有动他，只是念在他为刑天舰做的贡献上，而这点香火情已经被他自己一点一点磨灭掉。”塞拉要是动了不该动的人，休怪他无情无义！ 将军话语中透出来的冷漠惊得副官大气也不敢喘。 自负的塞拉忘记了，他虽然是刑天舰的外聘，但在机甲修复公会的挂职档案已经调到金十字军团。奥斯顿的评价至关重要，影响到他以后工作学习的方方面面。 奥斯顿勾起嘴角，有些事情他只是不做，做就会顾及到方方面面，谁也不能伤害他看重的人。 第36章 两只小熊熊 刑天舰内的宿舍没有窗户，航行在宇宙中的巨大战舰不需要给自己开无数的窗户来增加采光, 更坚固、更结实, 防御能力更加强大才是这座移动堡垒需要考虑的重中之重。莱恩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银灰色金属墙壁, 幻想着外面是B612晴朗的天空, 湛蓝的天幕上有大朵大朵的白云在上空停留，飞鸟拖着长长的尾羽成了这幅美景中唯一在移动的景物。 如果有窗户，他会开一条缝，让微风带起窗帘轻轻地飘起, 两片拉拢的窗帘会被风吹开一些，灿烂的阳光就跳跃了进来，落在地面上, 落在床上, 最后落在睡在床上的他们身上。 莱恩一定会伸出手接住那束光线, 把它交到奥斯顿的手边。 失神地想了一会儿后，莱恩从自己的幻想中挣脱出来，他动作小心而缓慢地坐起一点点，把枕头垫高放在脑后, 他借着这个姿势点开了个人终端内聊天软件, 看最近家人有没有给他发信息。 他瞄了一眼时间, 才早晨六点半。昨天从月亮湾回到刑天舰后, 他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小睡了一觉, 起来后精神充沛的检查了冰箱, 发现没有多少食材了就去厨房补充了一些, 顺便在那儿吃了一顿迟来的午餐, 有U167特色小炸鱼、黑麦饭和味道非常不错的西红柿牛腩煲，对华夏餐点有着迷之热爱的莱恩不喜欢每餐都是面包、热狗、浓汤加色拉。 聊天软件打开后就有数条信息一涌而来，想要挤占他视线的C位。 爸爸：【莱恩，栗子找到女朋友了，你回来的时候它就当爸爸了。我亲爱的儿子，你呢？】 栗子是莱恩养的小矮马，今年三岁，是找女朋友的年纪了。 妈妈：【妈妈的小心肝，给妈妈发张照片，让妈妈知道小心肝一直很好。】 佩琪姨妈：【莱恩哪，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们金十字军团发现一颗星球，上面的黑松露能够治疗φ3元素缺乏症。现在产量少，必须申请排队才能够得到，我给你表哥排队了，竟然显示要十年后才能够轮上。你们军团能不能内部弄到，姨妈希望你能够帮忙问问。】 莱恩之前地面探索的小行星U167里有一种深藏于地下的与黑松露长相一模一样的菌类，此菌类含有φ3元素，提取出浓缩的元素合成药剂对人类进行注射能够有效治疗φ3元素缺乏症，这是种影响人类生育的病症，全帝国约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口患有此病。 很不幸，表哥康纳就是患病者。奥斯顿的好友布莱尔也是。 此病会在三十岁基因适配登记的时候查出来，一旦查出就会被淘汰出基因适配，他们依然可以拥有伴侣，但帝国希望他们最好能够找同样患病的人进行婚配，不要耽误了别人。宣传口号喊得冠冕堂皇、声泪俱下，其实中心思想就是自己不行了就别耽误帝国人口的繁衍。帝国还出了一些隐性的政策，φ3元素缺乏症患者一旦想要和三十岁以下的伴侣结婚，是没法领证的，会被扣除信用点。 虽然没有正式的法律，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必须遵守的一条。 布莱尔那边有很多U167型黑松露，莱恩决定去找他一趟，让他帮忙配制药剂，等巡航结束了回家的时候带给表哥，至于表哥是否愿意注射，就是他的想法了，表哥是个成年人，还是网络作家，成熟而富有幻想，他能够给自己的未来做主。 又阅读了其他信息亲戚发来的信息，莱恩正准备关掉聊天软件切换到社交平台上的时候，一条信息叮咚一声冒了出来。 康纳：【啧啧，小菜鸟你很久没有跟我发信息询问怎么进步了？不要自满，你现在只是比较厉害的菜鸟，还没有晋升成为猎鹰，需要进一步努力哦，当哥哥的一直都在，随时为你解答疑惑。如果小莱恩脸皮薄不想说更多的话，哥哥建议你去看我新开的小说《烽火之歌》，我很有更新效率，快要两百章了，我决定两千章内完结。】 莱恩：【……】 康纳：【你竟然醒着？！】 莱恩：【这话应该是我问你，这么早，你怎么醒着？】 康纳：【我是还没有睡。】 莱恩：【熬夜会让你头秃。】 康纳：【不用担心，我已经预定了最新型生发护发美容套餐。我要点一根烟，写作到了瓶颈的时候，我需要思考，你跟我聊聊。Ps：尽快去看我的小说，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说。】 莱恩：【拒绝！】 康纳：【为什么？！】 莱恩：【我不想和宝贝躺在床上的时候和另一个男人聊天。】 康纳；【感动哭，我的莱恩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不打扰你了，单身的老哥哥一个人品味黎明时分的清冷，不和你说了，再！见！】 B612的时间和莱恩家的种植星有几小时的时差。 康纳下线了，他的头像变黑，估计正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露台上看着黎明的黑暗，看着黑暗逐渐被光明取代。 聊天软件没有了消息时候，莱恩关掉了软件切换成了社交平台，看自己关注的博主都更新了什么，也看看爸爸妈妈、表哥还有其他亲戚朋友的最新动态。 “这是什么？”奥斯顿尤带睡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莱恩侧头在奥斯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我和你。” 奥斯顿还有一些没有清醒，脑袋无意识地蹭着莱恩的下巴，像是一只睡迷糊的狸猫。昨日塞拉恢复了健康后他就对他进行了问讯，因为塞拉不是很配合整个过程历时三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后又处理了一些文件，奥斯顿直到十点才停手，不想一个人回到宿舍，他就来了莱恩这儿，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了一觉。 奥斯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他问：“嗯？” 莱恩放大了图片说：“还记得爸爸妈妈以前送来的一张照片吗，派对上有一对小熊玩偶的那个。” “记得。”那张照片就在莱恩的桌子上放着，用一个漂亮的相框装着。 莱恩说：“爸爸妈妈用这对玩偶拍了许多照片，叫做……唔，叫做……” “叫做什么？” 莱恩说：“儿子与儿媳的蜜月之旅。” 奥斯顿先是有些迷茫，随后眼前一亮，他急切地问：“有很多吗？” “很多。”几乎是每天一张，还有时候兴致来了，一天能够更新三四回社交动态，每一条都有九宫格。 社交平台上发布的消息只要不是特意限制过，任何人都看得见。一开始还有人在爸妈的账号下评论——可怜的老夫妻，只能够这么思念儿子，在天堂的儿子该多悲伤啊。 爸妈怒而删之，过了好久又重新开始发，并且备注是儿子儿媳是军人，常年不在家中，以这种方式来娱乐一下。 随着越发越多，关注的人也越来越多起来。 表哥点赞了一次后，莱恩熊甚至上过一次热搜，也算是个小网红了。 莱恩= =他不想。 见奥斯顿感兴趣，莱恩说：“我翻给你看。” 奥斯顿往上挪了挪，靠在莱恩的肩头看着他将个人终端屏幕上的内容投影到空气中，平面成了三维立体。 莱恩父母花了血本，买了全新的全息摄影机，拍出来照片更加清晰，效果更美。 画面中主体是一棵枝叶葱茏的苹果树，树上缀满了红彤彤的苹果，一只带着蓝色领结的小熊熊趴在树枝上努力去够枝头水灵饱满的苹果，他的身后一只戴着红色领结的小熊熊努力地抓着蓝领结的腿，明明是没有什么变化的玻璃眼球却让人看出几分焦急、担忧的神情。 备注：莱恩小熊熊看到树上的红苹果，要给熊熊摘着吃，好艰难地爬上树，撅着屁股摘苹果喽，可是熊熊好担心，就怕莱恩小熊熊会掉下去，因为他的技术并不好。 莱恩= =！ “我眨眨眼就能够上树，技术很好。”莱恩控诉父母的诽谤，怎么可以说儿子技术不好！ 奥斯顿伸出手指触摸着投影，摸过了莱恩小熊熊和熊熊之后，他轻点着一颗颗红彤彤的苹果，“看着很好吃。” “我去地球母星买来的种子，是红富士，繁育了几代后在种植星稳定生长，水分很足，酸甜可口，能够保存很长时间，不怕长途运输。” 所以成为了网红的父母开始了网红的必经路程，他们开始做广告卖可以长途运输的水果、蔬菜、肉类，生意据说还不错，给农场开拓了新业务。 “翻翻别的照片。”奥斯顿以前的生活中从未有过这么欢快的一面，看着两只小熊熊冒险，不，是度蜜月，他代入了莱恩和自己，心里面异样的甜。 莱恩设置了幻灯片模式，让爸爸妈妈社交平台上的照片按照顺序播放。 一会儿两只小熊出现在了海边，太阳伞下涂防晒霜。下一瞬他们又出现在雪山，穿着滑雪服、带着护目镜，脚蹬滑雪板、手拿滑雪杆，头顶是蓝汪汪的天，脚下是白茫茫的雪，身边有比两只玩偶还要大的蔬菜类雪莲。刚感受了雪山的寒冷，随即而来便是沙漠的炎热，两只被晒得蔫搭搭的小熊熊背靠着背坐着，身边扔着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他们此刻扮演的是沙漠迷路客；然后，两只熊竟然潜水了！ “哈哈。”奥斯顿指着里面被泡湿的莱恩小熊熊，明朗的笑容真的是很少出现在他的脸上。“你成了落汤鸡，还被鲨鱼追。真有趣，我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地去过这些地方。” 他去过很多地方，最荒凉的沙漠、最孤寂的雪山、最幽暗的海底、最潮湿的雨林……去的所有地方都带着任务，危险重重、杀机四伏，哪里像照片里那样轻松惬意，只管享受，不用去管什么责任、什么任务。 奥斯顿眼中流露出羡慕。 莱恩亲了亲他的发顶，将心疼藏了起来，奥斯顿不喜欢被怜悯，“等放假回家了，我带你逛遍整个种植星，把玩偶们走过的地方我们都去一遍，按照上面的姿势拍同样的照片存起来。” 奥斯顿忧虑地问：“你确定要拍光着屁股的那张？” 莱恩：“……”肯定是妈妈的恶趣味，竟然拍莱恩小熊熊被狗咬掉裤子狂奔的照片，他们家的老猎犬竟然还配合着咬了！ “会吗？”奥斯顿仰头看向莱恩，追问着。 莱恩心里面怨念一下子就散掉了，他调笑着，“你想看吗？”这绝对是受表哥的影响，那些乱七八糟的恋爱小说毒害了他幼小的心情，他现在不仅仅想脱给奥斯顿看，还想把奥斯顿剥光。 藏在被窝里的手紧张地握住又张开，耳尖不自然红起的奥斯顿试探地抬起头在莱恩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在莱恩反应过来前，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又来到了脖子上，然后是锁骨。奥斯顿埋在莱恩怀里面的脸已经红彤彤，就和最先看到的照片上的苹果一样。 天哪，他的动作肯定笨拙又搞笑，莱恩会不会嫌弃？肯定很嫌弃！吻的毫无诚意……奥斯顿感觉肩膀被抓住，翻转间他被按在了床上，他看到莱恩在上空的脸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他感觉口舌被捉住，肺中的空气变得稀薄，身体越来越热，有些东西蓬勃而出。 莱恩的声音在耳边出现，他的吻落在肩头，莱恩说：“呼吸，奥斯顿别忘了呼吸。” “吸——”奥斯顿缺氧的大脑瞬间得到了指令，猛地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肺部变得充盈，身体越发热了起来，他想要更多。 ………… …… 床上的热身运动之后是深入浅出到飘然若仙的极致享受，浓烈的激情味道还在空气中飘散，身边的人趴在床上陷入酣睡，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打湿了奥斯顿额前的碎发，脸颊上尚未褪去的潮红让冷峻的脸更多了烟火气。已经坐起的莱恩不舍地俯下身低下头，在奥斯顿光.裸的背上烙下轻吻，被子下的手在腰窝上打转。 奥斯顿呢喃，“不要了。” 莱恩柔声说：“不打扰你，睡吧。” 回应他的是奥斯顿孩子气地拉高了被子捂住了脑袋，规律轻盈的呼吸声很快传来了。 莱恩笑着摇摇头，等奥斯顿彻底睡着了他再拉开奥斯顿蒙着脑袋的被子，被窝里待时间长了会缺氧的。他蹑手蹑脚地下床，赤着脚踩在地上，年轻人健朗的身体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紧实的肌肤上没有一道疤痕（他去做了疤痕去除术），肌肉微微鼓起却不是形状夸张的膨胀，腹部的人鱼线延伸至神秘的地带，又矮又小绝对是他的污蔑！ 笔直修长的双腿充满力量，倒三角型的身材、柔韧的腰肢、非凡的耐力让他在某方面的持久力得天独厚。光着拿了衣服走进浴室，任由冰凉的水浇灭又开始蠢蠢欲.动的老搭档。他单手抬起抹掉脸上的水，甩着头，有些长的头发将挂在发丝上多余的水分甩开，这一幕让他看起来利落又潇洒，有着力量与欲混合的美感。难怪康纳曾经为了塑造角色，甘愿冒着被弟弟暴揍的危险也要偷窥弟弟洗澡，好让自己的描写更具张力和真实。 那段有男主出浴描写的书是很多人枕边的梦想。 康纳的行为最后还是被莱恩发现了，被莱恩按在沙发上暴揍了一顿，熊猫眼顶了一个星期没敢出门。 彼时，莱恩22岁，康纳28岁。 八年过去，小菜鸟已经找到了另一半，感情大手还在文字中畅想着爱情。 暴风星域纽因斯星球附近的E69种植星，坐落于粉色大湖湖边的房子二楼露台上，一点红色忽明忽暗，康纳吸了一口让身体里充盈了尼古丁、焦油和一氧化碳，缓缓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让烟雾迷蒙了眼。 他看着东方出现的一线光亮，神色莫名地说：“呵，基因适配也是有爱情的。” 与E69相差好几百万光年的B612小行星已经是九十点，经历了七天对抗赛的战士们得到了三天的假期，无不选择把被窝睡穿，只有一些未参加比赛的后勤人员在舰上走动着。艾米又出现在了莱恩的门前，他已经和莱恩有好久没有见过了，好像从自己还了杯子后联系开始减少，最后直接没有。明明他买了一个全新的杯子送去，为什么莱恩反而疏远了自己？艾米想不通。 他徘徊在莱恩的门口，不时扭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想象着莱恩在里面看书、在里面做饭、在里面和奥斯顿将军说情话！他秀气的脸瞬间扭曲，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我只是过来和好朋友说说话。”艾米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走到门口，抬起拳头敲门，在即将敲到门时又猛地停了下来，他迟疑地摇头，“不行，不能够让莱恩讨厌，被莱恩讨厌了就再也没法接近奥斯顿将军了。” 他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委屈和不甘上，他仿佛忍辱负重的卧底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门，毅然地离开了。 照样是刑天舰的某一个两人宿舍内，在室友呼噜震天响中，头发乱糟糟的范抡汀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写完了几段他拿起来看看发现不好，揉掉继续写，脚边的垃圾篓内已经装了一堆写废的信纸。他一定要写一封让康纳满意的信来，用自己充满诚意的文字打动康纳，让康纳同意自己去做客。 一想到要真实地见到康纳，范抡汀脸上就泛起了薄红，他用力捂住嘴巴把笑声闷在里面，两只眼睛亮晶晶，满是期待。 拥有单人宿舍就是好，莱恩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厨房，做自己喜欢的菜品，只是可惜冰箱里存货不多了（昨天未能在大厨房补充到合适的食材），除了一些珍贵少有的食材，他很少有一次性囤超过十天的食物放在冰箱里，也许自家就是搞种植的，他对新鲜的理解和许多人不同，别人也许认为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就是新鲜，而莱恩认为刚从地里面摘下来的才是新鲜的。 理解差异造就莱恩对食材的挑剔和对美食的完美追求。香葱炒鸡蛋必须鸡蛋金黄、边缘微带焦黄，切碎的香葱经过高温的烹饪后必须依然保持碧绿青翠。海鱼低温烹煮后必须保持鲜嫩的口感，蒜瓣一样的肉逆纹理切开时会有汁水流出，浇淋上黑胡椒为味道基底的酱料后鱼肉本身的鲜美丝毫不逊色。巴掌大的牛排煎到五分熟，切开后里面肉质粉嫩，有淡红色的肉汁令人食指大动，莱恩把最后几颗蘑菇做成蘑菇蒜香酱，用牛排沾着吃。 无汤不免可惜，可是莱恩只能够在冰箱里翻出两个嫩玉米、半根山药，索性剥了几颗核桃后一同打碎做成了玉米汁山药核桃饮，撒上一些粗颗粒的白砂糖，不充分搅拌让它融化，喝的时候会有美妙的甜蜜的颗粒感。 可惜，草莓没有了，不然做一个草莓慕斯，放在冰箱里冷冻，晚上就可以吃了。 他的三个种植舱已经在昨晚随着奥斯顿一同回归，但里面可爱的草莓彻底不见了踪影，别说草莓没有，就连草莓植株都少得可怜。和一开始预测的不同，布莱尔不放过草莓的同时，还对他已经培育好的草莓植株痛下杀手，还回来时，普通草莓各留了一棵草莓植株，与U167野生草莓杂交的那种就留下一棵稚嫩的幼苗，距离长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奥斯顿说，布莱尔对那棵杂交种进行了切片的方式繁衍，想想就有些可怜。 他仿佛背后长着眼睛，“醒了？” 这么明显的废话，但在家人之间总是时常出现。 他要是转头能够见到奥斯顿罕见的睡眼惺忪的模样，裹着一件睡衣懒洋洋地靠在厨房门边，他揉揉眼睛说：“嗯。” 还未彻底睡醒的他依然觉得在梦中，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莱恩身边，放软了身子靠在莱恩的背上，还愉快地蹭了蹭。 看来睡梦中将军非常诚实，身体忠于自己的心，做出来的动作带着一点点幼稚的可爱，何来平日的冷漠沉稳。 莱恩任由奥斯顿靠着，弯着腰丝毫不觉得累。大约过去十分钟，奥斯顿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看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所处的环境，又看清楚自己正在做的动作，睡出印子的脸上一片爆红，猛地转身冲进了浴室，水流哗哗声持续了三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奥斯顿出现，那种冷静内敛的气质又出现在他的脸上，唯有黑色的双眸中不经意地划过满足和淡淡的羞涩。 第37章 莱恩的小秘密（一） 莱恩没有戳破奥斯顿掩盖在平静下的无措和羞涩, 他神色自然地喊他吃饭, 刚好是午饭点了, 充当餐桌的书桌上摆满了简单但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莱恩趁着奥斯顿洗澡的时间, 火速赶往了大厨房, 死磨硬泡、死皮赖脸地买来了一些生菜、小黄瓜、小西红柿和紫甘蓝, 加上手撕成条的水煮鸡胸肉, 淋上油醋汁、撒上磨碎的黑胡椒就是开胃又爽口的色拉。要不是一直和厨房的约翰处好交情，不然这些东西他未必买得到。 停靠在B612的刑天舰获得的补给并不多, B612是个偏远、贫瘠、寒冷的星球，本身物产就不丰富，生活在此地的人几种食物轮换着吃，已经没什么新意。每次巡航停靠的军舰会给大家带来希望, 各种军人们觉得口味奇葩的营养剂深受当地人追捧，刑天舰会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一大部分, 改善本地军民生活水平的同时清理库存。 少了补给的刑天舰大厨房就变得很吝啬, 要不是莱恩是大厨房的VIP客户, 否则很难从他们那里买到食材, 等刑天舰离开B612, 返航途中会有补给船来, 这才能够补充到新鲜的大量的食物。 B 612特产的小炸鱼、狼毒兽剔除脂肪后又柴又硬的瘦肉成了最近厨房主打的菜色, 要不是两角蛇的身体太难吃, 为了控制库存消耗, 丧心病狂的厨师长说不定会让舰上所有士兵吃烤两角蛇、清蒸两角蛇、红烧两角蛇……会吃得大兵们嗷嗷叫。 奥斯顿拉开椅子坐到桌边, 一碗温热的玉米汁山药核桃饮就送到了手边, 随后是黑麦、藜麦与大米混合煮的杂粮饭，身上华夏血统占了大多数的莱恩更偏爱这样的饮食，有菜有饭、荤素搭配，补充了碳水、营养的同时又满足了口腹之欲。 奥斯顿说了一声谢谢，喝了一口玉米汁山药核桃饮，温热的味道熨帖肠胃，里面细小的砂糖颗粒会在舌尖慢慢融化，他看到桌子靠内的一角堆了一堆新书，全都是二级机甲修复师要看的，最上面放了二级考试大纲、知识点概括、必须学会的一万条。 “你开始看二级考试的内容了？” 正在分割牛排的莱恩往那堆书看了一眼，在B612没办法买新书，这些都是他从队长苏明那儿淘换来的，机甲修复部门也比较赞成这样的学习资料使用方式，环保又节省，还能够促进团队内的交流和默契。 “开始看了，我觉得挺简单的，就是在一级的基础上增加了……”莱恩能够一口气说上百个新增知识点，但现在是他和奥斯顿的午餐时间，就不说了。“离今年八月份的考试还有三个月，等我们巡航结束回到地面基地差不多就可以参加了，正好回家前拿个新的资格证。” 有证驾驶慢速可以走快车道，无证开车空有飙车的心也只能够在原地慢吞吞塞车，莱恩现在就是后者，现如今的社会环境他必须获得相关资格证才能够证明自己机甲方面的才能，憋屈。 奥斯顿怔了怔，时间过得真快，竟然离下一次考试没有多久了。有些懊恼地发现，自己对莱恩的关心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 像是知道了奥斯顿的内心想法，莱恩说：“你事情多，工作忙，这些小事儿不用操心，等着看我的资格证就好。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都没有好好庆祝，第二个纪念日一定要与众不同。” 刚结婚时，奥斯顿只是将其当成完成目标的手段，从未想过婚姻的发展会如此美好。他点头，心中已经暗暗地将那个特殊的日子牢记心头。 “塞拉怎么样了？”莱恩问起了这个不堪一击的对手，打败的太容易，让他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奥斯顿说：“按照规定，卸去他身上的一切职务，同时关禁闭一个月，他是外聘人员，关禁闭的地方是他自己的房间，禁闭的同时限制个人终端与外界的联系。” 说完后奥斯顿微微蹙眉，塞拉在代号零神经中枢上装的小装置他已经让威廉大校看过了，威廉说装置上设了二十四层密码，只要一层破除失败就会毁了代号零的核心。 一旦如此，这台曾经在战场上叱刹风云的生物机甲就毁了。 塞拉从一开始就留了一手，让奥斯顿始料未及又觉得毫无意外，这才是塞拉完美掌控欲的本质表现，在对抗赛中的表现明显偏离了他的理智和智商，急功近利得近乎疯狂，人一旦疯狂就会状况百出。 莱恩注意到了奥斯顿的表情变化，他问：“是什么不好对我说？” “不是。”奥斯顿把代号零的情况说了出来，随后说：“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威廉、查尔斯想办法，等巡航结束就能够有结果。”塞拉固执自傲，威逼利诱都没办法让他拆除植入设备，甚至会激怒他立刻启动自毁程序，而目前除了他谁都不知道启动的方式是什么。 莱恩微微点头，敛去眼中血腥的光芒，奥斯顿说的简单他却想的深入，塞拉等于握住了奥斯顿战斗的命脉，一旦启动植入设备的自毁程序，后果不堪设想……这种人拥有强大的背景，自身还非常优秀，犯了再大的错误都能够保全。他将一位帝国上将的性命握于手中，究竟是因为掌控欲的私心，还是因为其它？ 暂时不能杀塞拉，死了他一个不足为惧，但断掉的线索抓不到背后的隐患才可怕。 莱恩讨厌这种被阴霾笼罩的感觉，还是要强大，强大到无人敢撼动，又无力地发现自己现在考证都需要慢慢来，有没有资格证一条龙发放的？！ 在吃饭的时候问起塞拉败坏兴致是他的错误，莱恩决定弥补，所以转移话题主动问起奥斯顿，“我的能力远超过一般机甲修复部门的战士，甚至和作战部门有的一拼，不问问我为什么吗？”快问快问，我等了很久了，就等你主动问我，但你从来不问，我都不知道怎么说！ 莱恩看着奥斯顿，企图用眼睛来传达自己内心疯狂的刷屏。 奥斯顿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知道。” 莱恩垮下脸，他说：“你不知道。” “你在大学期间参加了曙光，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曙光对他的培养这么好，好到远超过了曙光领导人的评价，奥斯顿按下心中的深思。 莱恩没有卖关子，他发现奥斯顿筷子伸向海鱼的次数比较多，就换了盘子的位置，曙光特殊的经历在他口中成了普通的闲话家常，“刚上大二的时候偶尔接触到了曙光的人员，聊了几句发现不错就加入了进去，毕业后离开，我这儿还有曙光的勋章。” 他伸手从一堆书上拿了个铁制的铅笔盒，打开后拿出一枚圆形的徽章，上面有赤色凤鸟图案，是曙光的图腾。曙光是半官方的组织，挂靠在公安系统，专门猎杀榜上有名的危险冒险家，杀之可以获得相应的赏金，莱恩银行账号中的存款不仅仅来自于父母的赞助，还有自己的努力，账户里每一笔资金的来源都有迹可循，绝对是守法公民。 曙光每年都会招募新成员进行培养，莱恩就是因为在校表现优异但又不抢眼，才会被组织看中，受到招募成为了其中一员。 离开时，带他的队长颇为不舍，好苗子就这么去参军了，谁知道莱恩入伍的第一天就被派去了厨房，这要是让曙光的老朋友知道了，大牙都要笑掉。 莱恩把这枚代表过往荣誉的徽章送给了奥斯顿，“这是我的一个小秘密，以后再告诉你其它小秘密。” 奥斯顿接过了徽章，看着掌心中黑色为底，上有昂首欲飞的赤凤徽章，冰凉的质感仿佛带着莱恩浴血奋战的豪情。他不再细思莱恩身上的违和，就如莱恩说的，以后他会知道他更多的秘密。 握紧了曙光的赤凤勋章，奥斯顿站起来去拿自己的军装外套，从袖子上摘下一枚金色十字的臂章，他要将这枚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臂章给莱恩，“二十岁那年全军比武获得胜利，父亲亲自给我戴上的。” 次年，老将军去世，将家族、军团的重任压在了奥斯顿的肩膀上，这枚臂章对奥斯顿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莱恩珍爱地接过，“谢谢。”谢谢你能将它给我。 他们结婚的匆忙，在一起的目标实际而单一，并没有山盟海誓和矢志不渝的承诺，但通过相处，萌生出的感情细腻而亲密，还会长久。 吃完午饭，莱恩准备将从月亮湾带来的里欧遗物送去给日夜期盼的海娜，这注定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接下的委托要完成，海娜也要学会面对现实。 “等等。”决定与莱恩同去的奥斯顿在临出门时喊住了莱恩。“带一些花给海娜。” 他打开种植舱，拿着剪刀却无从下手，他擅长砍树劈柴在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对如何分出一部分月色玫瑰犯了难，怎么在不伤害植物根茎的情况下完成？ “我来。”莱恩放下手包，走到奥斯顿身边蹲下，接过剪刀后说：“分出去一部分，可就没有这么大了。” 一大丛的月色玫瑰非常美丽，红得耀目热烈，仿佛一束火焰。少了一点，火焰的亮度都会减弱。 “只要留着根，就能够生长出更多，这是希望。”奥斯顿说：“拿走三分之一，并不会损坏她的美丽。” 莱恩点头：“好。”这是给海娜送去希望。 奥斯顿认真地看着莱恩的动作，努力吸收着新知识，他心中暗暗做了决定，等以后退休了就和莱恩回到种植星，两个人种花种菜，总要为了未来学习一些必备技能。 奥斯顿手足无措的事情莱恩却信手拈来，挖出栽种下不久的月色玫瑰，清理干净根部，从中分出三分之一，保留充满活力的根系，种植下去之后更加容易成活，月色玫瑰好养、不挑地方，花型漂亮、颜色艳丽，培育得当绝对是最好的观赏型花朵，是很好的经济型花卉。不是没有人想着整株挖来进行人工培育，而是谁都没有莱恩这么高强的能力悬吊进月亮湾的深渊裂缝里徒手操作。要挣钱首先要有能够挣钱的命不是。 用几张厨房用纸把月色玫瑰的根系包裹住，莱恩抱着玫瑰、拿着里欧的遗物走出房门，身后跟着两手空空的奥斯顿，不是奥斯顿不想拿，而是莱恩不给拿。从莱恩的宿舍出发到走出刑天舰要经过很多地方，路上要遇到许多人，并肩而行的二人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顾忌，坦然地走在一块。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战士无不热情地打着招呼，他们会喊：“将军，日安。”他们还会说：“莱恩，你好。” 莱恩已经不是巡航开始时那个默默不闻、从厨房来的家伙了，他是第一支进入月亮湾中心小队的一员，是引起整个草原风波的主角之一，是打败了许多人、拿到许多多勋章的高强战士。 反复说过，军队是个慕强的地方，只要够强，从何而来、是何出生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人的能力。 莱恩·史密斯，是那个身材高大、相貌俊朗的机甲修复师。 他们看到莱恩与将军站在一起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从医疗救援队那儿传来了消息，将军跟着众 人一样深入了寒冰草原&月亮湾，一路和莱恩小队在一起，感情好是肯定的。 莱恩微笑着和认识的、不认识的打招呼，小声在奥斯顿耳边说：“论坛上那些帖子肯定都沉下去了。”说他又矮又小，他还是很介意的。 奥斯顿同样的轻声，“不用在意，已经全删了。” “干得漂亮。” 奥斯顿莞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对你的污蔑。”莱恩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莱恩笑，“嗯。” 走出刑天舰，湛蓝的天空出蓦地跳跃到眼前，大朵大朵的云缓缓地飘着，有几只拖着长羽飞过的大鸟，发出清越的叫声，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走在以灰白冰蓝为主色调的星芒镇，路过了红橙子酒吧，酒吧门口挂着彩色草绳编织的花环，不仅仅是酒吧，肉眼所及，家家户户都点缀上了花环，让清冷的小镇顿时多了活跃的气息。 酒吧旁边面包店内传来的香甜味道，勤劳的主妇用纤维粗糙的黑麦做出来的面包是这个星球最主要的主食，一条只要五三个星币，价格低廉，够一家三口吃上两天。 黄油、果酱、炼乳在B612属于奢侈品，但狼毒兽脂肪发酵而来的美味并不昂贵，粗硬的面包片配上发酵脂肪带来了粗犷的、原始的风味，是外来客很少能够受得了的味道。麻将块大小的一块发酵脂肪，一家三口省着点儿能够吃上三顿。 严酷的大自然没有把生活在这里的人类赶尽杀绝，最起码提供了产量还不错的黑麦和脂肪层很厚的狼毒兽。 路上走着许多年轻男女，他们或手牵手走着，或揽肩而行，露在衣袖外的手腕上戴着与花环颜色别无二致的草绳手链。 月芒镇正在过节日，庆祝暖阳季的丰收和喜悦，亦是青年男女远足踏青的好时候。 莱恩的记忆力很好，走过一遍的地方时隔多日再来照样能够找到正确的路线，只是这次线路上出现了刺鼻的气味，一家小作坊的烟囱里一蓬一蓬地冒着灰色的烟雾，味道就是因这而来。 小店没有招牌，只有一张大大的狼皮支撑开后放在门口，好叫人知道这是一家卖狼毒兽制品的店铺。 刺鼻的味道就是狼毒兽脂肪在炼制油脂的时候独有的气息，要是做发酵脂肪就不会这么臭了。 难怪这条街这么冷清。 莱恩与奥斯顿逃离般地快步向前走，“花店距离这边还挺远，味道不会飘过去，等下回去的时候就不走这边了。” “我头一次这样走在星芒镇。”奥斯顿觉得很新奇。 应该说，自从和莱恩在一起之后，他学会了生活，干练简洁的办公桌子上多了花束，手边有了糖果，经常能够见到粉色的可爱点心，生活好像一下子就变得细腻温馨了起来。现在，他竟然在逛街，没什么强烈目的性的逛街，说出去让人知道了肯定觉得不可思议。 莱恩的目光温柔爱怜，他看着脱去了军装，换上了常服的奥斯顿，突发奇想地提议道：“送了东西去海娜那边后，我们坐飞艇去月芒镇，那边生产皮革，有新鲜的海鱼和海虾，夜色下白色的月芒染上淡淡的粉色，可以躺在沙滩上看天空上的星星。不过月芒镇正在冰冻季，不穿作战服，我们不能够待在外面太长时间。” 莱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劝说奥斯顿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休息半日，他听到奥斯顿没有犹豫地说：“好。” “我看到的介绍说上，月芒镇比星芒镇更浪漫……你说什么？”莱恩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好，我说好。”奥斯顿说：“我们去月芒镇，那是在海崖边缘的小镇，夜色中深蓝色的大海会被染上红晕，有光团水母浮到水面，冰冻季时紫斑纹玳瑁海龟会孵化。” 奥斯顿用着自己乏善可陈的想象力，尽量将景色说得美丽，却发现自己的努力不过是徒劳，他说的公事公办，就和B612负责人递送来的文字描述一样，没什么美感。 “真美，那我们今天去正好。”莱恩可不嫌弃奥斯顿说的乏味，他已经被奥斯顿眼角眉梢带上来的期待和喜悦捕获了全部心神。 两个说着话，不短的路很快走完，不远处就是开在街尾的冷清花店，橱窗里耀眼夺目、鲜红灿烂的月色玫瑰停在生命最美好的一刻，在海娜精心呵护下能够保持住美丽很久。 莱恩推开门，风铃声脆响，提醒在里面忙碌的店主海娜有客人来了。 正在给土培风信子浇水的海娜抬起了头，她脸上还残留着焦虑，这些根球从冒险家手中买来可不便宜，但是经过她的手养出来的风信子长得挺糟糕，仅有的两三片叶子都呈现出了蕉叶的现象。 看到来人，海娜睁大了眼睛，“是你。”她扔掉了花洒向前跑了几步，突然意识到此刻狼狈的自己很失礼，连忙用身前的围裙搽干净了双手，凌乱的鬓发抿到耳后。“史密斯先生。” “海娜你好。”莱恩脸上带着笑容，幅度不是很大，能让人感觉到安心，“对不起，我没法把里欧从月亮湾里带出来，我带来了这些。你的爱人很爱你。” 莱恩拿出了手包，打开手包露出里面的日记、钢笔和那条带着弯月形状护身符的手链，护身符有字的一面朝上，刻着海娜的名字。 海娜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起来，她想弯起嘴角露出感谢的笑容，却发现嘴角边像是挂上了沉重的石头，一直拉着它们垂向地面。心里面突然空落落的，冰冻季肃杀的风吹了进去，冻住了浑身的血液，她很想放声大哭，很想怨恨地看着莱恩，为什么没有把里欧带回来，哪怕是尸体！ 泪水蒙住了双眼，海娜努力了好几次才拿住了里欧留下的东西，她抚摸着日记本的皮质封面，这还是他们去月芒镇的时候她亲手给里欧挑选的，花了三十星币，里欧直说心疼、要去退了，可是拿着日记本的时候爱不释手。转头就用打工赚来的钱给她买了一条项链，花了六十却一点都不心疼，他那时说：我的海娜戴着真漂亮，就像是仙女。 言犹在耳，人却再也见不到。 抱着日记的海娜笑了起来，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温柔手掌拿掉了嘴角挂着的沉重石头，“谢谢你史密斯先生，谢谢你带着里欧回家。” “不用谢。”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莱恩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他和奥斯顿对视一眼，拿起了月色玫瑰递到了海娜的面前，“海娜，这是里欧想要摘了带回来的，现在交给你，我把月色玫瑰的根须一同带来了，你只要好好养，它们会长得很多。” 海娜惊了一下，咬着下唇向后退了两步，她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这是你冒险带回来的，我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活着从月亮湾带回能够种植的月色玫瑰，你肯定花费了许多功夫，我不能够霸占你的劳动成果。” “我那儿还有，我以后会种在房子的周围，开出最美艳的花朵。”莱恩把花往前送了送，“能够生长就是希望，祝你以后幸福，这也是里欧希望的。” 泪水无声地从眼眶夺出，海娜呢喃着，“希望，希望……”她从莱恩的手中接过了月色玫瑰，嗅着玫瑰里淡淡的花香。 叮铃铃—— 风铃声阵阵，像是有人走了进来，带起一阵清风拂过海娜的面颊。 ··· 在海娜的注视下，莱恩和奥斯顿走出花店，走出去十来米他们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是匆匆而来的海娜。 海娜手上拿着两条彩色草绳编的手链，一条递到莱恩身前，一条递给了奥斯顿，他们接过后，她双手合十虔诚地祝福，“祝你们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莱恩和奥斯顿同时说：“谢谢。” 编织手链的草只有暖阳季才会生长，富有韧性，风干后刀砍火烧都不会坏，是星芒镇情侣间最常见的配饰，叫做彩虹绳，象征爱情的美好与长久。 海娜看着莱恩和他的爱人越走越远，不像上一次目送莱恩离开，这回她没有停留太久，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身离开走进了花店，现在她有里欧、有希望了。 奥斯顿和莱恩就像是大街上走着的普通青年男女那样并肩而行，往小镇边缘的航站楼走去，每天有三个航班开往海边小镇月芒，他们正好可以赶上第三个。明天坐第一班飞艇回来就好。一对情侣牵着手从身边走过，莱恩看向他们交握的手，两根彩虹绳虚虚地搭在手腕上，随着走动，不时能够碰在一起。莱恩轻咳一声，自然垂在身侧的手移动着，看都不用看就精准地抓住了奥斯顿的手，“航站楼到了，我们进去买票。”顺便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大庭广众之下牵手的理由，为了更快的赶路，就是这样。 奥斯顿下意识挣脱了一下，没有挣开，他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抿了抿薄唇，放任着没有再管。 路上人挺多，有星芒镇本地的，有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冒险家，有驻军士兵或者家属，还有刑天舰上的军人们。 其中就有几个近战的看到了将军和莱恩，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突然看到了这一幕。 “我是不是瞎了？” “你没有。” “啊啊啊，我为什么看到莱恩和将军牵手了！！！” “我也看见了！！！” 有人迟疑地提出了疑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说：“你们听说了吗，将军结婚了。” “……” “……” “……”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 消息比较灵通的那位，“不会有假，我有哥们是指挥部的，他是从机甲战斗队听到的，机甲战斗队的消息来自于机甲修复部门。” 曲折的消息来源，不可思议的消息内容，炸得众人脑瓜疼。 “呵呵，我们肯定是喝多了，回去睡觉吧，醒来后发现是一场梦。” “怎么办，我在论坛上回复过编排莱恩的帖子，我嘲笑他肯定没有十厘米。” “……难怪那些帖子一夜间全都是消失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刑天舰是个言论自由的地方，说的再过分也不会删帖，但是会被请去领导那边喝茶。 “在下面的太长也没有什么用吧。”不知道是谁小声的嘀咕。 “！！！” “！！！” 莱恩才不管自己这一牵手给别人带去了多大的震撼，他已经买好了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买了票后就是检票时间，他带着头一次坐民航的奥斯顿走检票通道上了舷梯，进入飞艇内，买的头等舱并列的两个位置，靠窗的那个给奥斯顿。 奥斯顿通过许多方式看到过天空，但从未透过民用飞艇狭小的窗户看过，带着一点儿新奇地看向外面。 十个座位的头等舱没有坐满，空姐给仅有的三位客人送上茶水、点心。坐在最后的两位先生真好看，空姐送上水的时候这么想，视线扫过他们手上带着的彩虹绳，失望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帅哥怎么都和帅哥在一起了。 第38章 一天的蜜月游捉虫 民用飞艇的速度当然是拍马也赶不上军用的, 下午三点出发, 飞跃四个时区后落地, 莱恩和奥斯顿走出月芒镇的航站楼时已经过了B612时间晚上七点, 却是月芒镇一天中的下午, 月芒镇和星芒镇有四个小时的时差，星芒进入夜晚的时候, 月芒镇冰冻季发白的太阳还挂在天上。 B612时间是按照星芒镇的来计算的, 因为军事基地就在那儿。 月芒镇有自己的时间系统，现下是月芒时间15:15。 这是座位于海崖上的小镇，常住人口仅次于星芒。小镇房屋依山而建, 没有一条水平的街道，全部有着坡度，房屋墙面涂抹着贝壳粉，在阳光下是莹莹闪光的白, 屋顶墨绿色的瓦片低调朴素，不会反射任何阳光, 但翻看旅游手册的莱恩看到，这些瓦片不是人工烧制的，而是一种大鱼的鳞片，比地球母星上的蓝鲸还要大的一种鱼类。 人类无法主动捕获这种鱼类, 只有它们被冲上岸后捡现成的用, 一条鱼全身的鳞片可以覆盖十间普通的房屋屋顶。 月芒还是整个B612星球唯一的旅游城市, 航站楼内就有免费的旅游小册子提供, 制作得粗糙, 笔迹稚嫩，每一本书、每一幅画风都不同，不是机器印出来的，是月芒镇的孩子们亲手做出来的，这样的小图册每一本都非常珍贵，不需要了就要将它们送到它们该在地方，而不是丢弃。 一旦丢弃被发现，丢弃的人会成为月芒镇的拒绝往来户，上整个B612星球的黑名单，冒险家们不会想冒这个险，他们不想丢失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机会。 正在长冬中的月芒镇是略显单调的黑白，如果暖阳季来，这儿的路边、房子周围种满了颜色鲜艳的花朵，非常漂亮，图片上是这么显示的。 可惜，莱恩和奥斯顿没办法待到暖阳季的到来，他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偏远的小行星。 “我们从海豚街走到水母街，沿着水母街直走能够到达海崖，俯瞰大海的景致。夜幕降临后，在大贝壳餐厅吃饭，月芒镇的腌制食品做的非常好。”莱恩看了一遍旅游小册子后就记住了上面的内容，在脑海中快速拟定了一条最佳的旅游路线，“晚上我们去沙滩边看紫斑玳瑁海龟出壳，还能够见到你说的光团水母，先在岸边看，然后回到海崖看夜景，晚上睡在小贝壳酒店，那儿的海景房角度最好。” “抱歉。”莱恩温柔的眼眸闪过一抹计划失败的懊恼，“只有暖阳季这儿才有新鲜的海鱼海虾，现在我们只能够吃到腌制品。” 莱恩对自己的计划一向很有自信，对抗赛一行中就可以看得出来，只要提前做好了功课，他的计划就基本不会受到变化的影响，这种笃定的自信在让他和队友们商量计划时隐隐地占据了领导位置，而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他们从心中就对莱恩产生了信服。与其说戴里克是小队队长，还不如说莱恩才是那个真正做主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始终在一侧的奥斯顿看的最清楚明白，真实的莱恩要比他温润的外表强势许多。 还是第一次从计划控的眼中看到了预判失败的懊恼，奥斯顿嘴角轻扬，“可我已经被你说的新鲜海鱼海虾给吸引住了。”莱恩说了一路新鲜海产应该怎么做，奥斯顿是真的被他形容的美味吸引。 “我试着做一根钓竿，从海崖上放下去，说不定可以钓到一条半条的。”莱恩是在开玩笑，不过心里面还真计算着可行性，想了想海崖的高度，他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旅游小册子在奥斯顿的手上，他垂着头翻到对应的页面，海崖高度一百二十米，一根一百二十米长的钓鱼线……别逗了。 “千万别为了我要吃鱼，做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奥斯顿目光认真地看着莱恩，他生性严谨，自己不会开玩笑，以前也没有人敢对着他开玩笑，他还以为莱恩当真的。 奥斯顿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说服莱恩放弃天真的想法，他们没办法在月芒镇弄到长度一百二十米的钓鱼线，海崖下风大，同时无法控制垂钩的方位…… 随着两个人的相处，奥斯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莱恩轻易间就能够判断出他在想什么，不免失笑，侧头在奥斯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真是小可爱。” 奥斯顿错愕地摸着被亲的地方，听到莱恩叫什么，脸瞬间涨红，“别这么叫我。” 莱恩：“为什么？” “妈妈还在的时候，她是这么叫我的。”奥斯顿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了他了，他抬手抓住莱恩的手臂，羞恼地说：“你再喊你一遍。” 莱恩从善如流，“小可爱。” 奥斯顿受不了得摇头，遗憾地说：“别这么叫了，感觉不一样，没有妈妈的感觉。” 莱恩：“……” 莱恩：“我身上肯定没有妈妈的感觉。”有就奇了怪了，他会怀疑自己和奥斯顿的感情的。 奥斯顿轻笑着摇头，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别在这儿说这么无聊的话了，我们出发吧。” 他率先往前走，在莱恩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笑容非常灿烂。他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仿佛看见了妈妈慈爱的脸，妈妈说过小奥会找到一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爱人。他心中轻轻的说：妈妈，我找到了。 莱恩快走几步赶了上来，跟奥斯顿并肩而行，他低声地喊道：“小可爱。” 奥斯顿瞥了他一眼，一个将军的眼神可不是盖的，无意中流露出的威严普通士兵早就两股战战，但莱恩不是普通士兵，他……咳咳，他是和将军有着亲密接触的士兵，所以他敢摸老虎屁股。 莱恩呢喃着，“小可爱。”真是非常可爱的呼唤。 在一声声的呼唤中奥斯顿冷了脸，但足够了解他的人会发现有红晕悄然爬上了他耳朵，恼怒的羞涩使他的双眼变得比平时湿润，许多许多次莱恩在床上见到过。莱恩很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叫了两声之后果断住口，轻咳着别过了头，本质上有些腼腆的青年当街调.戏了自己爱人后，也忍不住红了脸。 之后的路上两个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只要是个明白人就能够嗅到这对小夫妻身上传来的新婚味道，羞涩、别扭、浓烈的爱。看到他们，路边坐着晒太阳老年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和劳拉刚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得了吧，老乔治，你那个不知道害臊的性格肯定是捉着劳拉在大街上拥吻。” “哈哈哈，那都是结婚两年后，在人群中拥吻，感觉太美妙了，那对年轻人真应该试试。别到了年纪大了，想试试还要考虑到腰好不好，假牙掉不掉。” 在老人友善的调笑中，奥斯顿和莱恩走远。 月芒镇正处于一年中的冰冻季，长冬中的大海非常平静，没有酝酿于大海深处的咸湿台风光临此地，蓝白色的海鸥在天空盘旋，这些海盗非常可恶，常常抢路人手中的食物，所以旅游小册子上明确地写了一条，不要在街上吃东西。 莱恩手上拿着炸鱼饼，奥斯顿手上有海绵冰激凌，在以前奥斯顿肯定不会做当街吃东西的事情。三四只海鸥嘎嘎叫着飞离群体俯冲而来，在当地人大声叫着地提醒着，海鸥逼近了他们，目标直指他们手中的食物，“嘎嘎嘎！”这绝对是即将得逞的贱兮兮的声音。 “噶！” 短促的叫声像是被抓了脖子的大鹅，莱恩看着自己提在手上可怜兮兮的海鸥，预估了一下重量，“绝对超过两斤。” “噶——”海鸥可怜地叫着，被扼住了咽喉后简直要吓尿。 奥斯顿说：“放了吧。” 莱恩松手，海鸥忙不迭地拍动着翅膀，逃得飞快，“嘎嘎嘎！”那两个人类太可怕了，嘤嘤嘤嘤。 “年轻人，好身手。”附近的人短暂静默后送上热烈的掌声。 莱恩微笑着向那些人点头，和奥斯顿继续逛街。 B612是个偏远、贫瘠的小行星，身在其中的月芒镇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依偎着物产丰富的海洋照样没法富裕、自在的生活。因为近海是水母的地盘，它们没有毒，数量却多得吓人，船只过去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引起水母自爆，出现一个很快就连成一片，直到船只沉没，船上人的人死亡才会停止。 每年只有暖阳季的两个月水母才会离开近海去深海生育后代，然后带回更多的小水母回来。也只有那两个月，月芒镇乃至于整个B612能够吃到新鲜的海产。月芒镇会在两个月内捕捉大量的海产，腌制、晒干、烤干等等处理后吃上一整年，所以这里的腌制食品、风干鱼虾非常不错。 离开海豚街走到水母街的尽头会看见一个三十平方大小的广场，广场的边缘便是笔直垂落的海崖，远方就是深蓝深邃的大海。小广场内有石头石柱堆叠的雕像，勉强称之为雕像吧，切成方块的云母石堆叠成海神雕像后总是会在台风来时被摧毁，摧毁又搭建，人间经过与大自然十来年的搏斗后终于放弃，坦然承认“神”在大自然的威猛前也是没有用的，索性就扔着石头胡乱堆在那儿，反而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台风。 “莱恩看，海里面的水母。”奥斯顿站在悬崖边，不畏惧脚下的悬崖峭壁，更高的地方地方他也毫无保护地站立过。没有得到回应，奥斯顿侧头看去，“咔嚓”，快门按动下一张照片永久定格，照片中的奥斯顿拥有着柔和的笑眼，眼神中是单纯的快乐。 奥斯顿正色警告，“士兵，你偷拍的行为将使自己进入禁闭室一周。”。 与冰冻季毫不匹配的轻柔海风吹拂起奥斯顿的头发，柔和了他的眉眼，使得警告变得毫无意义。莱恩一步上前揽住奥斯顿的肩膀亲了下去，在柔软的薄唇上厮磨了一会儿之后微带喘息着说：“奥斯顿，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奥斯顿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莱恩是在说什么，“也许我不是在开玩笑。”偷拍将军不被允许，不仅仅是对他，对其他也是，所以众位将军没有半张私照流露在外。 这回换莱恩愣住了，“啊，不是开玩笑啊。” “这回才是。”奥斯顿笑容中带着狡黠。 将军的学习和领悟能力非同一般。 “哈哈哈。”莱恩笑了起来。 “宝贝，他们那种行为千万千万不要学，脚下不稳就会摔下去，会粉身碎骨的。”同在小公园里游玩的年轻父亲忧心忡忡地教育着儿子，以海崖边一对玩极限浪漫的年轻人为反面教材。 “爸爸，可是那样很酷。” 年轻的爸爸，“……”完了完了，就知道会是这样。赶忙带着儿子走，离危险越远越好。 玩着极限浪漫的莱恩和奥斯顿终于从悬崖的边缘走了下来，时间差不多是吃晚饭的时候，大贝壳餐厅内已经坐满了人，还好莱恩提前定了位置，否则就没法有临窗的位置了。透过明净的玻璃，能够看到深邃的大海，能够看到大海里无数的星星点点，仿佛是星辰坠落到凡间，那些就是奥斯顿说的光团水母，也是喜欢玩自爆的家伙，但它们足够的漂亮，让人厌恶不起来。 月芒镇的鱼干、虾干、墨鱼干等等吃着还算是不错，有着粗犷的原始风味，但小镇上的人于美食一道没有太多的钻研，不是蒸着吃就是靠着吃，最好的不过是搭配着几片面包，莱恩和奥斯顿只能够给这顿饭中等偏下的评价，但是鱼干和众多腌制品本身味道还行，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上一些。 饭后是海边游览，躺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星辰点点，而脚边的大海里亦有点点“星辰”，两两对应，美轮美奂。 沙滩岩石阴影下，两道重叠的身影，唇齿交缠间绵长的爱情味道随着海风飘向了远方。柔软的沙滩下，刚破壳的紫斑玳瑁小海龟滑动着稚嫩的四肢，努力奔向大海，这是新生啊。 假日总是短暂，第二天的黎明来的那么快，莱恩和奥斯顿的一日游很快结束，算是弥补了没有蜜月假期的遗憾，在这儿享用了简单的早餐后，带着一堆伴手礼的莱恩和奥斯顿返程回了刑天舰。踏上舰船的那一刻奥斯顿收到了一条信息，脸上的轻松愉悦瞬间收敛进冷漠当中，他对莱恩说：“我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 莱恩点头，“嗯。”他目送奥斯顿离开后才转身走进了电梯，电梯为了等他常开着，里面几个近战的队员像是见鬼似地看着他，三人贴着电梯轿厢的一角，恨不得脚底下突然出现一个洞让他们立刻、马上消失。 莱恩朝着这些人点点头后面朝着门口站着，身后三人面面相觑，有心想要攀谈，探探莱恩和将军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碍于这人面笑肉不笑的威慑，他们还是缩着脑袋比较安全。如果让莱恩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肯定委屈，他明明是亲切的笑容。 奥斯顿那边，回到办公室的他开启了视讯与斯蒂芬·安东尼大师进行通话。全息投影出现在身前，安东尼大师没有打量这间简单的办公室，直接在奥斯顿身前的沙发上坐下，“道尔顿将军日安。” “安东尼大师日安。” 疏离淡漠又挑不出半点错误的笑容，精致优秀的长相、颀长高挑的身材，眉宇间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息，奥斯顿·道尔顿如同传闻中一样具有让人错不开眼睛的魅力，难怪塞拉会对他着迷，初次与奥斯顿见面的安东尼大师心中感慨，奥斯顿将军完美得如同天使降临凡间。 脸上留有一圈花白胡须的魁梧中年男子是塞拉的老师，是麦克亚大师的门生。他双眸凹陷，眼神看人时非常专注，看着无可挑剔的奥斯顿，这位大师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流露出无奈。 他为塞拉请求和奥斯顿面谈，却在开口前就发现自己矮人一截，塞拉的行为是压在他肩头沉重的砝码，将天平倾斜至奥斯顿那一侧。“将军让人发送的讯息我看见了，塞拉身为您的专属修复师违反机甲修复师公会条例私自在代号零上装入自毁设备，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没有教好，我代他向您道歉，我一定让他交出密码。” “安东尼大师，塞拉是您的学生，他的性格是什么样子您应该很了解。”奥斯顿放在沙发上的手指轻轻抬起敲了两下，浅笑着说，“他不会交出密码的。” 安东尼苦笑，“这孩子固执。”不只是固执，而是固执到骨子里的骄傲和蛮横，于机甲学习上执着，于完美事物上的追求亦是如此。他放低姿态，祈求地说：“塞拉还有很大的前程，履历上不能够有污点，他在比赛中的所作所为关他禁闭已经是惩罚，那么骄傲的人被关了禁闭，对他的折磨已经足够了。” 憋了一会儿，安东尼说：“请，不要将证据送去仲裁所。” 塞拉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是要攀升到更高位置的家族继承人之一，他的履历一定要漂亮光鲜，容不得半点污点。而且塞拉对完美有很深的执着，有了污点的人生会使他心理不稳。 机甲修复师公会里面坐着的大多是一群不畏强权的家伙，是从底层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上来的寒门，一旦奥斯顿将塞拉在寒冰草原以及代号零身上的所作所为报过去，那些人有了对付豪门的宣泄点，肯定会对塞拉严格处理，被撤掉大师级资格证算是轻的。 这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绝对不容许的，他们不自己来与奥斯顿交涉，而是让安东尼过来面谈，可以想见安东尼在这个家族的地位。 奥斯顿敬佩地看着安东尼，“您是一位好老师。”愿意为了学生豁出自己的脸面，而他的学生未必领情。 安东尼无奈地笑了笑，“我与他父亲是至交，我受到布罗姆菲尔德很多帮助。”后面这个才是重点。 奥斯顿点头，并不松口，在他这儿打感情牌没有用。 不拿出点儿诚意是没法打动铁血的将军的，安东尼说：“刑天舰回航后，我就会派人去接塞拉，顺便给金十字军团送来十台机甲，这一批机甲除了核心神经中枢外采用的都是生物机甲技术，使用起来比机械机甲的同频率要好许多。” 奥斯顿笑而不语。 安东尼追加筹码，“十五台，不能够再多了。” 奥斯顿敛去笑容，“塞拉要针对的不是别人，是我的爱人。” 安东尼知道始末，已经通过塞拉的助手知道了，“他最后没有伤害到你的爱人，还帮他在整个刑天舰扬了名。” “难道我们还要感谢他的赶尽杀绝吗？”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奥斯顿微抬下巴，“不是塞拉提供了扬名的机会，而是我的莱恩足够的强悍，他用的是实力证明了自己。没有塞拉，他照样行。”字里行间透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 “您说的对。”安东尼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够等着奥斯顿将军炫耀自己的妻子吧，他拿出了自己的底线，“二十台。” 奥斯顿前倾着身体说：“二十五。” 心中对着莱恩说对不起，他没法给他一个完美的交代了，没办法让塞拉得到应有的惩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专注于科研，于军政上没有多少实力，但帝国六大家族不是白叫的，自己将证据材料送去公会最终的结果不会如想象的那么好，没办法给塞拉带去严惩。奥斯顿微微闭了闭眼睛，这件事开始后他就布局等着布罗姆菲尔德家族的反应，现在他等来了，但心中没有喜悦。 安东尼咬牙，长叹一声说：“好。”这批次的机甲总共就三十台，一下子被奥斯顿要去了二十五，少的不仅仅是库存，还有麦克亚大师对他的信任，其他将军的愤怒和布罗姆菲尔德家族的不满。 “塞拉一己之力就为金十字军团弄来这么多机甲，是个好人。”奥斯顿拿起桌上的杯子朝着安东尼敬了敬，杯子里淡粉色的液体，看起来还以为是酒，其实是草莓味的气泡水。 安东尼说：“您和传闻中的不一样。”接触过奥斯顿的人都说，这是位一丝不苟、一本正经的绅士，而现在，这位绅士还带着一些俏皮？ 奥斯顿莞尔，“结婚后总会有一些变化。” “那您的婚姻一定很幸福。”安东尼由衷地说。 奥斯顿露出笑意，没有多说，但从他那满足的笑容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婚姻非常幸福，安东尼不由地有些羡慕又有些塞拉没能如愿的诡异满足。作为一介被布罗姆菲尔德家族看中的寒门子弟，他从选择依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时就失去了自由，从就业到婚姻，到子女的婚姻，无不有着被安排的痕迹，年轻时他憎恨被安排想着逃离、年长后担忧害怕没有了利用价值、到现在他已经厌倦了如牛羊般被豢养的生活，看到塞拉在奥斯顿这儿踢到了铁板、跌跟头，他从心底深处涌出了愉悦，所以没有积极地和奥斯顿周旋。 通话结束，奥斯顿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视线无目的地扫视着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月色玫瑰，独一支插在玻璃花瓶中，如火的颜色就似甜蜜的爱情。他站了起来走到桌边，打开玻璃糖罐拿了一颗草莓硬糖送入口中，很甜。 带着这份甜蜜的心情，奥斯顿没有回自己的宿舍，从办公室出来后就脚步不停地去了莱恩那里，他要对莱恩道歉，也想说自己很想他。这就是热恋吗？好友布莱尔劝他要投入到自己的婚姻中，寻找恋爱的感觉，也许他已经找到了。 从月芒镇回来后的莱恩就投入到晚饭的制作，他喜欢以这种方式来放松自己，看着家人吃下去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他就很满足，表哥康纳嘀咕他有病，转头就写进了自己的小说里，弄了个洗手作羹汤的疯狂冒险家做人设。月芒镇的干紫菜晒得不错，莱恩就拿紫菜和肉做了饺子，奥斯顿来时他已经包了好几屉。 开着音响放着歌，围着围裙哼着曲，奥斯顿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子的莱恩，他愣了愣。 莱恩：“晚上吃紫菜猪肉的饺子，肯定很鲜。” 奥斯顿回神，他走到桌边，看着面板上的饺子皮有些失神。 莱恩：“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奥斯顿摇摇头，他挪了几步把头靠在莱恩的身上，“没，谈得还算是好。” “那就是累了。”莱恩侧头在奥斯顿额头上亲了亲，“别想那么多，放松放松，会包饺子吗，我们一起做。” “我还小的时候，妈妈教过我。”奥斯顿忆起了过去，浅浅地笑了笑，“很久没有做了，肯定做不好。” 莱恩垮了脸，“我不想有妈妈的味道。” “不是，是家的感觉。”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过的感觉，刚进门的那一刻他仿佛穿越回到了过去，闯进了厨房看到了爸爸妈妈、看到了他的家。在记忆的殿堂中，又将多了一副相似的画面，是他的莱恩啊，很久很久以后当奥斯顿想起这一幕时也会笑起来。 奥斯顿说：“对不起。” 莱恩的心变得柔软，他问：“嗯？” “我不能将塞拉在对抗赛中的所作所为，还有在代号零身上植入自毁设备的事情告知机甲修复公会，对不起。”奥斯顿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莱恩：“是有什么阻扰？” 奥斯顿将自己与安东尼大师的交谈一一告知莱恩，莱恩惊喜地说：“这是好事，告诉了公会用处也不大，塞拉背景深厚，顶多让他的履历上多一些污点，受人诟病，没法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现在则不同了，二十五台最新出厂的机甲，给军团带来的可不只是25个机甲战士，而是成倍的战力，奥斯顿，我支持你的决定！” 他拿过手巾擦干净手，转过身抓着奥斯顿的肩膀认真地说：“我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没有那么强的胜负心，我讨厌拉锯战，我的敌人我总是第一时间碾死，如果可以的话。我讨厌塞拉，是因为他在代号零上装自毁装置，他想伤害你。” 莱恩的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他这一生都别想再有精进，除非他改变自己的性格。” 在刑天舰某一层的一个房间内，这里已经不能够叫做宿舍，一百多平米的卧室装饰得华贵典雅，蜷缩在大床上的人猛地惊醒，面色苍白如纸的塞拉眼神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他梦到莱恩狰狞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狂笑着说：我知道机甲的核心内容，你却不知道，哈哈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塞拉反复地否定着，但他已经和老师联系过，确定莱恩说的就是正确的内容（屏蔽他个人终端的装置于他而言不过是小儿科的手段），“那个废物怎么会知道我不知道的内容？！他凭什么！！！我才是机甲天才，是麦克亚大师钦定的继承人，我才是那个应该知道核心内容的人，我才是。” 塞拉猛地掀开被子扑到书桌前，疯狂地翻阅着书籍，但上面每一个文字都成了莱恩嘲笑自己的模样。 “啊！！！！” 塞拉的助手班尼迪克刚刚偷偷地推开了一条门缝，听到塞拉尖叫的声音不知道是进是退，犹豫不决。 终端里传来了安东尼大师淡漠的声音，“让塞拉冷静冷静吧，将军做的紧闭决定，我们就要遵守，你以后最好不要来找塞拉了。” 想到自己之前来找塞拉被骂得狗血喷头，班尼迪克点点头，“是，大师。” 第39章 交出徽章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 从对抗赛中恢复过来的战士们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机甲训练场, 参加对抗赛的总结大会。那个全舰最大的训练场，收缩隔断之后扩容出的空间可同时容纳十万人, 上千台十米高的钢铁巨兽在此地聚集训练。 机甲全都停进了舱室内, 今天看不见它们威武高大、厚重不凡的身影。 莱恩来的有些迟，进入训练场时, 这儿已经聚集了数万人。军人们站姿笔挺，形貌干练，行走间刚毅凛然, 眼神果敢坚韧，这是一支庞大的、具有强大信念的队伍，纵使在宇宙中无根飘荡, 亦能够荡平一切, 守护身后的家园。 “嗨，莱恩。” “莱恩。” “莱恩你好。” “莱恩太棒了, 以后有机会切磋。” “莱恩不好意思啊，以前在网上说过你坏话。” “瞧, 那就是莱恩, 不矮也不小！” “我一开始就看好你的莱恩, 哈哈, 我堵了五块钱，现在大获全胜。” “……” “……” 莱恩一路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认识的不认识的, 只要他走过, 都会和他打招呼，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论坛上的一切都是污蔑，他有实力、有能力，能够走得更远，走得更好，能够配上任何人。 走到机甲修复部门时候，他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热烈的欢迎，威廉大校站在前方的指挥台上像是霸占了大片地盘的雄狮抖擞着自己茂盛的鬃毛，炫耀自己的手下就是在炫耀自己，带头给莱恩鼓掌。 遥遥的，威廉大校朝着莱恩竖起了大拇指，莱恩礼貌地抬抬帽子、轻点头示意。威廉大校看看左右同僚，“你们看见了吧，那是莱恩，我们部门的，哈哈哈，从机甲修复部门出来的，厉害吧，把很多近战的士兵都揍趴下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这小子下手太重，听说近战里好几个骨折的，要修养一段时间，真是可惜了。” 近战部队的大佬磨磨牙，不和威廉一般见识，这大毛糙汉子护犊子得很，要是说了莱恩几句重的，肯定调转枪口突突突地喷，写报告不行，骂人的词儿却是一套一套的，说不过说不过。 威廉大校无趣地扭头看向前方，还以为要来一番口舌较量，他特意活动了腮帮和舌头，就为了能够舌战群雄，近战的却偃旗息鼓了，唉，寂寞啊。以前总是被嘲笑机甲修复部门的人上对抗赛就是陪跑，给别的部门提供徽章的咩咩羊，看看，看看，现在谁还敢提这个话茬儿，哈哈哈哈！ 咩咩羊里有只皮披着羊皮的狼！ 小队长苏明捏着拳头敲了一下莱恩的肩膀，“真是没有想到，有你的，给我们机甲修复部门长脸了。” 莱恩笑着说，“大家成绩都挺好。”他再谦虚就显得虚伪，毕竟成绩放在那儿。 苏明点头，“对，这一次发挥得普遍要比往届好，都是托了你的福。” 莱恩：“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辐射功能这么强？ 站在一边研究了一会儿莱恩肩膀上的金色十字臂章的莉莉丝抬头说：“草原上都是你的传说，大家听了就都憋着一口气，不能够被你比得太差。” 以前的咩咩羊是真的上对抗赛就是送人头，没有拼搏多久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主动放弃。今年不同，莱恩·史密斯的名字响彻草原，那些一开始瞧不起他的人不想显得自己太无能，咬着牙挺着，挺着挺着也就走得更远了。那些信服莱恩的更是受到了鼓舞，被点燃了小宇宙，念着莱恩的名字心中像是有了陪伴，不断前进。 虽然最终名次和其他部门相差甚远，而且进入月亮湾的才十来个人，但够了，真的够了，咱不和别的部门那些糙汉子比，和过去的自己比，就是学校里平均分数吊车尾的班级一下子集体撒丫子奋进，和年级第一的分数逐渐缩短，让人刮目相看啊。 难怪威廉大校那么开心。 咩咩羊也学会呲牙和狼群一较高下了。 威廉大校流下了老父亲欣慰的泪水。 咚咚咚—— 钟声响起，所有队伍所有人都有，列队集合。 整齐划一的方块阵出现在场中，指挥台上，以奥斯顿为首的将官们向所有士兵敬礼，“辛苦了，战士们！” 啪！ 挥臂抬手的声音同时出现，几万人如同一人般，发出干脆利落的声音。大家敬礼，看着指挥台上的将领们，异口同声地说：“不辛苦！保家卫国，吾辈使命！厉兵秣马，只争朝夕！” 气势蓬勃，心中涌动热血，激情澎湃！ 奥斯顿简短地说了几句之后，开始大家最期待的内容，这次对抗赛的数据可以公布了。指挥台两旁出现投影，各种数据一目了然。刑天舰及附属护卫舰上共有士兵近十二万人，其中参与到对抗赛的战士七万六千五百六十二人，进入寒冰草原的第一天的大混战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夺去了徽章，成为“尸体”。剩下的五万多人，每天都以近四千的数量减员，精锐的战士们走到最后进入月亮湾的不过两万数。而这两万数，走到最后、进入中心点的只有五千人。 在寒冰草原与月亮湾中，面对的不仅仅是恶劣多变的气候，更是对手们难以揣测的人心。钓鱼、反钓鱼，受到莱恩一行人启发主动去抓鱼等等行为，让本次对抗赛看点十足，难度更大，精彩纷呈，好几位校官从中受到了启发，对以后的训练做了进一步的调整。 战士们，以后叫苦不迭的日子还有更多。 指挥台上的大佬们勾起了嘴角，兴奋地看着台下的小崽子们，保管以后他们嗷嗷叫。 大型对抗赛出现伤亡非常常见，此次也是如此，有些战士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他们是在训练中牺牲的，是不畏艰难、勇往直前的英雄，军团会授予三等功勋章，所有人默哀三分钟。 说完了数据，开始授奖，授徽章，给奖金。军队就是这么直接而爽快，说给钱就绝对不含糊，投影上出现一片获胜名单，相对应的就有徽章发下，叮当一片响声中，是那些人获得了星币。 进入月亮湾中心有五万，四项优胜者有七万，全胜者十万。莱恩的个人终端响的次数最多，手中获得的徽章也最多，加起来二十三万…… 绝对的巨款，使得莱恩的钱包一下子鼓了起来。不过他更加看重三枚徽章，勇士徽章是金色的拳头，五芒星徽章五个内凹的角上镶嵌着红色宝石，金十字蔷薇勋章更是霸道无匹，莱恩已经想好了，他要把徽章交给奥斯顿帮自己保管，以后自己得到的荣誉都要让他保管！ 而自己此生最大的荣誉就是得到了奥斯顿的爱。 等所有的奖励全都发完，指挥台上奥斯顿上前一步，台下所有细小的声音全都消失，大家抬头看向前方。 奥斯顿说：“此次对抗赛一共设置了五个赢点，获得四项胜利的有四百七十二人，获得全胜的一共一百八十人，其中戴里克·霍尔，哈丽雅特·兰尼斯特，范抡汀·弗朗西斯，杰克·基普林和……”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念出这个名字时都显得比其它温柔，“莱恩·史密斯，是第一队进入中心点的人，他们更是五项全胜！” 台下短暂的哗然，虽然知道莱恩厉害，但很多人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大满贯的大获全胜。 奥斯顿继续说，“四项优胜者会被编入国庆阅兵方阵，随我一同去帝都，战士们你们很优秀，你们的优秀还将在全国人民面前展现，为你们提前喝彩。” 啪啪啪！ 台下，所有人激动鼓掌，为获胜者送上心悦诚服的掌声。 奥斯顿隔着重重人群捕捉到了莱恩的视线，微不可查地轻轻点头，不久的未来，他们将一同走在帝国大道上，在亿万人民的注视中。 期待那一天的尽快到来。 莱恩同样如此想。 有好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一面，奥斯顿话锋一转，目光严厉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对抗赛中只要不危及同袍、不危及自己，任何事情都可以做，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中有些人竟然会为了小型辅助机甲就受人鼓动，听一人之命行事，对自己的同僚痛下狠手。如果这是战场，我的军队不堪一击。这是挑起事端之人的错误，是坚守不住内心的人的错误，也我的责任，回航后所有参与此事的人扣三点考核分，舰上所有人，包括我们都重修军事理论，考不过就一直考，直到通过的那一天。” 曾经受到辅助型小机甲蛊惑的人纷纷低头，他们立场不坚定，因为一个小机甲就受到了塞拉的指使，是他们的错误。他们中很多人已经得到了教训，见识过了莱恩的种种手段，庆幸自己发现的早，没有和这种人彻底交恶。 最后，奥斯顿说：“两日后刑天舰开拔离开B612小行星，途径黎明之道后返航，结束此次巡航任务。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在此次巡航中真切体会到了有用的东西，散会。” 一句散会，队伍就地解散，人群缓慢离开。 小队成员都还没有走，大家商量着去大厨房聚餐，就吃什么商量了一会儿后看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准备出发，苏明却看到莱恩站着不动，他喊了一声，“莱恩，走了。” “哦，马上来。”末了，莱恩想了想改变说：“你们先走，我去大厨房找你们。” “你要干嘛啊？”苏明有些不解。 莱恩收回看向远方的视线，看着苏明笑着说：“没什么，你们先去，我马上来。” 苏明还要再问，被莉莉丝不耐烦地推了一把，“都说了等会儿来找我们，你还问那么干啥，走了走了。”莉莉丝转身，视线擦过莱恩的肩膀，曾经小小的情动已经放下，正如她一开始说的，莱恩是她的朋友亦是对手，她不会停下脚步，会一直追赶……终会超过的。“苏明，我们走了。” “好。”莉莉丝一句话，不用多说别的，苏明屁颠屁颠跟着走。 留在训练场的人越来越少，莱恩提步向前，走向已经降落回地面的指挥台，他走过去，敬礼，“将军日安，众位大校日安。” 将官们还未走光，余下部分人和奥斯顿说话。威廉眼角余光看到莱恩手臂上戴着异常熟悉的金十字臂章，他相信在场的许多人都看见了，只是老家伙们都缄默不语，当自己是个瞎子聋子就好。 奥斯顿颔首，“士兵，有什么事情吗？” 莱恩向奥斯顿伸出拳头，拳心向上打开，里面是三枚带着他掌心温度的徽章，他看着奥斯顿说：“将军，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请说。” 莱恩说：“在成长道路上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荣誉使我兴奋，亦使我警醒，提醒我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大脑、理智的思维，不能够沉溺在现有的荣光中不思进取。这三枚徽章，我请将军替我保管，请您督促我，不要停下脚步。” 奥斯顿轻笑，“为什么不肯停下？” 莱恩直视奥斯顿说：“因为我想与爱人并肩前行。” 威廉大校：“……”老了老了，年轻人的激情看着就想落泪了。他想叉腰，这是他手下的兵。 其他人：“？？？” 其他人：“！！！” 他们现在不应该这里的，将军，请当他们不存在吧。 望向莱恩，众人暗含着深意的目光中有考量、有挑剔、有欣赏、有思虑，能够成为刑天舰将官的都是奥斯顿值得信赖的人，他们有些人年轻时曾经跟着老道尔顿将军奔赴过战场，看着奥斯顿慢慢成长起来，这么多年，将军孤单的肩膀承担太多，他们希望他能够找到一位贴心可人的妻子的同时亦希望对方能力卓越，能够帮到将军。 此前将军透露自己结婚了，就是眼前看着气质温润、笑容平和的年轻人。莱恩·史密斯，此次对抗赛表现最为优异、最为突出的人，他会是将军完美的归宿吗？ 这个莱恩，他会是大家期待中的人吗？ 莱恩知道自己的行为莽撞了，但他冲动地想要走到人前，想要其他人知道，他莱恩不是去攀附将军的菟丝花，他是想成长为为奥斯顿撑起一片天空的人，他爱他，愿意改变人生理想和目标。 奥斯顿心中闪过不知所措，莱恩这是在承诺吗？他睫毛微颤，选择从心，清浅的笑容中多了一抹淡淡的羞涩，奥斯顿说：“士兵，你肯定能够成功。”他伸手，一枚一枚地将徽章拿到了手上，郑重地握在了掌心中。“士兵，我等你展翅腾飞的那一天。” “不会让将军久等。” 莱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奥斯顿，向众人示意后离开。 奥斯顿看着莱恩的背影说，“众位去我的办公室，就此次巡航，我有些事情要与大家说。” ··· 苏明他们定下烤肉，大厨房地人说：没有。 苏明：“火锅。” 大厨房的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苏明面孔扭曲了一下，“炸鸡，薯条，汉堡，牛排，可乐？” 大厨房的人依旧表情缺缺，“没有。” 他停了一下，给苏明等人提供了一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吃狼毒兽的肉，用来烤肉、火锅、炸肉的话，我们愿意提供。” 刑天舰上这么多号人，每天的食物消耗量惊人，如果不做好库存控制，在补给船来之前，战士们会因为没有食物失去战斗力，这时候要是虫族来了，能够将帝国的精锐们一扫光。所以，厨房现在要什么吃的没什么吃的，大家紧紧裤带子，苦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莱恩过来后就看到所有人苦大仇深地对着一张偌大的小鱼干披萨锻炼眼神，好像看着看着小鱼干披萨就能够铺满牛肉、大虾、鸡肉、芝士……大厨房不知道怎么做的，风干小鱼绕着披萨边缘排了一圈，一头一尾高高翘起，失去神采的干瘪鱼眼看着天空，布满了细小利齿的嘴巴微微张开，仿佛是在呐喊，或者是在歌颂月亮？ 因为提供这个披萨的厨师说，这个披萨的名字叫做仰望月空。 莱恩：“就吃这个？” 苏明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生无可恋地看着莱恩，“你有办法把它变得好吃吗？” 众人期待地看着莱恩。 莱恩看了看，分析了一下这张披萨的构造之后说：“抱歉，无能为力。” 众人趴桌，被现实打败了，已经不想多说什么。 苏明身为队长，努力提起士气，“别灰心，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我们距离美食只有一个返航的距离，现在，不能够浪费食物，我们把仰望月空吃掉，人人有份，谁也别想推卸责任，这是一个战士最不应该拥有的。” 都上升到这个高度了，谁还挺着不吃，当然是吃喽。率先动手的是莱恩，他依然是那么果敢，拿了一张披萨，里面芝士挺多，一角披萨拿出来时都缝隙间都拉丝了，尝尝味道，很厚重的烟熏味，是小鱼干的味道，还有黑胡椒和橄榄的滋味。他总结说：“味道不错，大家尝尝。” 好，有专家说不错，大家可以放心吃了。 嗯，忽视掉奇葩的造型，仰望月空的味道还是可以接受的。 仰望月空配啤酒，越喝越有，吃了上头，等聚餐结束，一向冷静的莱恩都已经微醺，脸上笑容却不见了，冰冷得犹如从深渊战场上爬出来的浴血战士，好几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吓得急匆匆离开，不敢停留片刻。等莱恩走到宿舍门口，灌入到体内的酒精消耗得差不多了，拉平的嘴角慢慢扬起，他又是那个温润平和的青年。 “莱恩。” 听到喊声，莱恩看了过去，是范抡汀，对抗赛结束后这是头一次见。 范抡汀把帽子夹在胳臂下走了过来，“我刚才远远看到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看了好几眼才彻底确定。你不笑的样子，还挺恐怖的。” 莱恩说：“喝了点儿酒，有些上头。” 范抡汀说：“能理解，我喝醉之后就喜欢唱歌。” 莱恩微笑，他一向很理智，很少喝酒到醉，微醺已经是底线。 范抡汀抓下了夹在臂弯处的帽子，有些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莱恩推开房门说：“里面坐坐。” 房间内除了三个种植舱霸道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外，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之处，范抡汀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视线非常规矩的守在一块地方，他在莱恩的邀请下坐到了桌边，喝着水平复了忐忑又兴奋的心情。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郑重地推到莱恩身边。 莱恩：“？” 范抡汀说：“这是我写给康纳的信，麻烦莱恩帮我转交给他。” 莱恩：“我说过邀请你回家做客，就不会食言，你可以亲自交给他。”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范抡汀挠头，有些憧憬又有些忐忑地说：“我希望得到康纳的允许后才去做客，希望他愿意见我这个小粉丝。我不想蹭着你朋友身份去见他，这是不礼貌，在我看来是对的不尊重，也是对康纳的不重视。我在信上正式地提出了申请，如果他同意，我再去。” 范抡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他做这个决定也是挣扎了好久的。一会儿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跟着莱恩回家，一会儿又害怕自己莽撞的举动会让康纳讨厌，思来想去之后做了现在的决定，希望康纳看了信之后会接纳自己的到来。会吗？范抡汀不知道，他期待是会的。 薄薄的信封里折叠着范抡汀的希望，莱恩认真对待，“你放心，我会交给康纳，他的答复我也会尽快告知你。” 范抡汀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身心都轻松了，开始和莱恩聊天，“我前两天就来过你这里，你出门了不在。” “我去了月芒镇。” “嗯嗯，我在你宿舍门口遇到个人，金发男性，他估计在你门口站了很久。”范抡汀形容了一下自己见到的人，随后说：“我看他精神不稳，一个人默默垂泪，还和他聊了一会儿，他说自己做了很多错事，不应该因为嫉妒就伤害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不应该在网上发造谣的帖子，不应该厚着脸皮总是过来打扰，但是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恶魔，一错再错。” 莱恩知道，范抡汀口中的这个人是艾米。 “他说自己申请了退役，审批已经通过，这次巡航结束就会离开军团。”范抡汀有些疑惑地皱皱眉，“他还嘀咕什么杯子占为己有了，里面的咖啡准备回去喝掉了什么的。” 莱恩：“……”那杯咖啡很久了，就算是放在保鲜盒里也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艾米的举动莱恩不是都清楚，自从他将那个杯子偷偷地占为己有后，莱恩就疏远了这个朋友，自己无所谓，但不能让潜在的危险出现在奥斯顿身边。 又说了一会儿话，范抡汀告辞离开，莱恩在宿舍里思量片刻后推门出去，先是去了机械修复部门那儿，没有找到艾米，问了以前的同事，得知艾米不舒服去了医疗中心。他就转道去了那里，在病床上见到了蔫了吧唧的艾米，缩在被子下面一张脸瘦的只有巴掌大，白得像纸，他见到莱恩来看自己，一下子就哭了，讷讷地说：“对不起。” 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偶像的爱人，双重打击下艾米很颓很丧很想报复社会，他找了很多借口去看莱恩希望借着他见到将军，十次里能够见到一两次，每次将军都和莱恩一同出现，那种默契温情的相处，让艾米眼红嫉妒，他甚至揣着刀子去找过莱恩。每一次夜深人静时，躺在被窝里，艾米都恐惧自己的变化，可又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 组长发现自己心不在焉，常常走神，就和他聊了聊。 艾米这才决定退役，他是那么的渺小，骤然拥有了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把握不住自己开始扭曲崩溃，他应该像以前那样远远地站着，只要得到一些将军的信息就非常满足。 “对不起，我在网上发过造谣你的帖子。”艾米羞愧地低下头，他匿名发了帖子后没想到那么多人跟帖，各种造谣的帖子猛然增多，他手足无措，想要删帖减少影响却来不及了，黑莱恩成了网络狂欢。 莱恩没有说什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离开医疗中心的莱恩脑海中浮现出艾米最后说的话，“将军做的咖啡味道……我真不能昧着良心说很好，对不起。” 这个真没法闭眼吹，简直就是致命炸.弹，艾米用性能最卓越的保鲜盒保存了咖啡最好的那一刻（过期了，但味道还在，饮用不会致病），那爆炸般的味道他抻着脖子咽了下去，吃下去不到一刻钟就胃疼，肠胃炎让他这几天上吐下泻发高烧，差点儿小命拜拜了。 莱恩不知道应该回以什么表情，只能够拍拍艾米的肩膀表示安慰。回去的路上，莱恩嘴角微扬，心情不错，他想着小草莓剩下三分之一要提上日程开始做了，植入AI后就可以运作，还能够带着小草莓去见代号零。 第40章 小草莓大福 对抗赛总结大会结束之后各部门开始行动起来, 为两日后的开拔做准备, 开拔离开B612小行星后刑天舰就是在结束巡航的路上，他们会返航回到伽马军事基地，路上途径黎明大道，遥遥祭奠在黎明之战与虫族死战却死于背叛者之手的秦锋·安德森大帝。 明天就是开拔的时间，莱恩趁着中午休息的一个小时去了一趟星芒镇，买一些当地的特产当伴手礼带回家，粗糙但是麦香很足的黑麦, 又干又柴带着一点点异味的狼毒兽肉干, 味道古怪的狼毒兽发酵脂肪，和莱恩同样举动的不在少数，巡航结束回家就可以分给亲戚朋友。虽然味道上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接受，但作为礼物、尝一下特色，还是受很多人喜欢的。 莱恩还差一样东西买好了就可以回舰，他推开红橙子酒吧的合页门, 走进了带着麦酒与橙子香味的酒吧，里面照例坐满了人，冒险家、本地居民、即将离开B612的军人, 酒保小李站在吧台后面认真地擦着玻璃杯。莱恩坐到了吧台边的高凳上, 右手随意地在吧台上轻敲了两下, “两桶黑麦酒, 送到刑天舰旁边。” 酒保小李点头, 朝着身后喊道, “加两桶黑麦酒, 等会儿一起送到刑天舰那边。” 后面传来了粗厚的应答声，“知道了。” 定下了B612最好的麦酒，莱恩抬了抬帽子绅士地示意后准备走，擦着玻璃杯的小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对面，隔着吧台用细长纤细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莱恩放在吧台上还未抽离的手，指尖划过手背充满了暗示，假腼腆的斯文酒保垂着头用暗哑的嗓音问着：“不在星芒镇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吗？” 莱恩没有心情和人玩暧昧，直接抽回了手，对方的邀请和不加掩饰的调.情没有在他的心中掀起一点波澜，他甚至有些走神地想着酒保在行动前应该擦擦他的脸，脸颊带着狼毒兽发酵脂肪碎屑没办法给人提升魅力。 “你留给需要的人吧。”莱恩如此说。 酒保不爽地咬了咬下唇，目含倔强地看着莱恩，他不甘地问：“为什么？”在酒吧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就看眼前的小军官最顺眼，竟然还被拒绝了！ 莱恩直截了当地说：“我有家室了。” “切，有妻子、有家庭而已。”酒保对此不屑一顾，每当战舰停靠在B612小行星，有多少有家室的人在这儿发展一段浪漫的邂逅，谈一场自由的、不受基因适配拘束的爱情。“你的婚姻是自由恋爱还是帝国分配来的？你不用说，你这种一根筋的人肯定没有谈过恋爱，老婆是基因适配的最佳结果吧。你满意吗？爱他吗？呵呵，帝国的基因适配婚姻就没有多少是幸福的，不过是凑活着过日子罢了，为了繁衍而在一起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你对适配婚姻非常不满？”莱恩的尾调略带疑惑却从一开始就是笃定的语气。 酒保没有直接回答，他说：“只有待在偏远的小星球才有相对而言的自由。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的婚姻有爱吗？” “我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莱恩爱他的妻子，爱奥斯顿，不需要别人来认可，只要他自己清楚明白自己的心就好。莱恩已经站了起来，他微微点头，转身往外走，没有任何停留。 听到莱恩的回答，酒保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想嘲讽回去，辩解几声基因适配中找爱情就像是在狼毒兽发酵脂肪里找甜美一样，是愚蠢、不可救药的，但他看着莱恩离开的背影，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多逃避基因适配婚姻的人会选择远遁偏远小星球，这些星球的人对信用点根本没有什么需求，甚至个人终端的使用率也不高，他们使用的星币是大城市很少出现的纸币。适配年龄到了，帝国发红色警告，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莱恩走到门口，即将推开门时门扇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个压着帽檐、提着笼子的冒险家，他手上的笼子外罩着一层黑布，里面的小东西很显然是活物，不断地撞击着笼子，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莱恩的视线不过是在笼子里停留了一秒，冒险家就注意到了。他掀开黑布的一角露出里面的小东西，极力地向莱恩推销，“一只变异的狮鹫兽，小可怜的被它的父母抛弃，要不要买上一只，很可爱的，买回家可以当宠物。” “诡骗乔治又开始骗人了，那军人可别信他的，变异的狮鹫兽根本就活不长，它们会得软骨病，活不了三年。” “还会吃掉大量的食物，该死，我十几年前就养了一头，是一只正常的狮鹫兽，一天三顿，顿顿要有肉，比我吃的还要多，不给肉就暴躁，差点儿杀了我。” “后来呢？” “卖了，给了个海盗，随便那玩意怎么折腾吧。” 被称之为诡骗乔治的家伙被同行揭穿个底掉根本就不气恼，笑呵呵地推销着此趟出行唯一的收获——一只被父母抛弃的变异狮鹫兽。“就是养个新鲜，死了扔掉了就是了，皮毛还算是可以，扒了可以做个围脖。它的返祖特异使它没有尖嘴和鹰爪，看起来更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狮子，拔掉指甲、磨平牙齿就伤害不了任何人。” 生活在B612上的狮鹫兽是绝对的霸主，它们拥有狮子的身体，老鹰的脑袋、翅膀和尖爪，制霸天空和陆地，传说是两种生物的结合，它们的后代有一定返祖的几率，返祖的小兽会被父母无情地抛弃。但再厉害的野兽也躲不过人类的手，偷运出星球的小狮鹫兽每年都有很多，军方已经介入，凡是发现偷运立刻逮捕，冒险家们就将手转到了返祖变异的小兽身上，被抛弃的它们得到人类的收养，不知道是好是坏。 莱恩看向笼子，一只白色的毛绒生物收敛着小小的翅膀蹲守在角落里，对着外面的人类露出稚嫩的牙齿，奶凶奶凶的。 这不仅仅是一只返祖狮鹫兽，更是白化的生物，基因上存在缺陷，很难养大。 “金十字军团的徽章不就是有翼雄狮，这只返祖狮鹫不是很搭嘛。” 莱恩淡淡地看了一眼信口开河的冒险家，还待继续推销的冒险家心中一凛，讪讪地笑了，放下黑布就准备走。他被莱恩喊停，“多少钱？” 有门！冒险家眼前一亮，张口就来，“五万。” 莱恩浅笑，笑意不达眼底，“我看着很好骗吗？” 冒险家差点儿点头，莱恩一看就是那种好人家出生、没见过多少社会黑暗的公子哥，温润的眸子里仿佛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如果冒险家见过莱恩掐人脖子动作，肯定不会认为他好骗了。 “五百。” 冒险家差点儿跳起来，“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寒冰草原带回来的，五百，你做什么大头……”触及到莱恩淡漠的视线，冒险家剩下的话全都噎在了脖子里，他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大鹅发出几声“嗬嗬嗬”之后找回了自己舌头，干脆果断地说：“成交。” 敢于当冒险家，那对危险都是相当敏锐的，行事大胆、没有任何顾忌的不是武功超群，就是坟头的草有五米高了。 莱恩离开红橙子酒吧时除了一开始就拿在手上的，还多了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笼子里面的小家伙可不领情，不感激拎着自己的人救了自己一命，它又开始猛烈地撞击着笼子，狮鹫兽流淌在血液中的尊严不容许猛兽被困在小小的笼舍里。 也就是莱恩力气大，技巧足，才没有让笼子脱手，那个冒险家用了个不错的笼子，质量过硬。刑天舰上是允许饲养宠物的，飘荡在茫茫宇宙，总要采取点儿解压措施，饲养无害的小宠物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你这个宠物，有些特别了。”后勤部，负责登记宠物的地方，书记官上下打量着笼子里比猫还小的小东西。半开玩笑地抬头，他说：“你确定这是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猫咪？” 白色小兽胎毛未褪，两翼覆盖着绒毛，嘴巴里只有两颗尖尖的乳牙显得凶点儿，出生不会多于一个月，却已经是被迫断奶的可怜小东西了。 莱恩说：“三个月后返航结束，它也就比猫大，伤害不了人，到时我会带它回家的，不会留在舰上。”换言之，小兽待在刑天舰的这段时间都是无害而可爱的。 书记官抬抬眉毛，“你竟然要把这破坏力强大的野兽养在家里，你知道成年后的狮鹫兽有多大吗？！” “体长4米，体重260千克，翼展超过7米。”莱恩露齿一笑，羞涩腼腆中略显地主家傻儿子的膨胀，“我家经营农场的，有一个还算是大的种植星。” 书记官：“……”他内心流下了贫穷的泪水，钱包限制了他的想象力。“你抓它出来，扔进清洁舱里洗个澡，然后打一针就行了。哦，对了，脖子上要挂一个名牌，你给它取什么名字？等会儿好刻在铭牌上。” “大福。” 这是什么梗？不懂。书记官决定不再追问，免得又听到什么让自己钱包紧缩的回答。 打开笼子，莱恩伸手进去抓。 “嗷嗷。”已经被取名大福的返祖狮鹫兽缩在角落里冲着莱恩的手呲牙，发出稚嫩的叫声。发现那只手根本就没有停下，源自于血脉的不惧让它冲了过去，抱着那只手狂咬，舔了莱恩一手的口水，= =一嘴的小糯米牙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咬得人痒痒的。 竭力反抗的小狮鹫兽被扔进了清洁舱，在里面洗了兽生里的第一个澡，又是水洗、又是风吹，小兽在里面吱哇乱叫，竭力地想保持战斗的姿态，但力量太小了，没办法做到。被莱恩从清洁舱里抱出来的时候它都忘记了反抗，朝着清洁舱龇牙咧嘴，大有冲上去拳打脚踢的架势。不过，在被书记官兼职兽医打了一针后，它的敌人就变成了书记官，挥动着抓着要给书记官来一下狠的。 书记官被轻轻地挠了一下，玩闹心起地捏了一下大福的脸颊，“这小东西野性难驯，你养的时候可要注意了。” “嗯。”莱恩也是这么认为的，以后放养到种植星的山林里，有野性也好，“有动物吃的钙片吗？” “有，还有宠物粮食，要不要？”书记官推销，卖出去了算自己提成的。 莱恩低头看了看兀自舔爪子的大福，这小家伙以后可是吃肉的，“来一袋试试。”肉，人都快没得吃了。 大福可不知道打从自己进入主人手里就被克扣了肉，它不断地舔着被打了针的腿，琥珀色的眼睛里尽是疑惑，像是在想明明很疼为什么伤口却不见了。 抱着小兽回到宿舍，奥斯顿在里面，正系着围裙笨拙地操作着咖啡机力图自己做一杯口感完美丝滑的咖啡出来。莱恩脑海中浮现出因为肠胃炎虚弱地躺在床上的艾米…… 莱恩愉快地说，“我回来了，看我带回了什么。” 奥斯顿扭头就看到老老实实地趴在莱恩怀里的小兽，天知道它刚才被怎么收拾了才这么老实。 “返祖的狮鹫？”奥斯顿走了来，接过莱恩怀中的小兽，明显感觉到小家伙紧绷的身体松懈了下来，还伴随着一声松了口气的“呼”。 “不买下来就要被扒了皮了。”莱恩的声音已经从咖啡机那儿传来，“巡航结束带回家，训练好了可以牧牛，实在不行就在林子里放养了。” 奥 斯顿伸手在小兽的脖子上挠了挠，手指碰到冰凉的铭牌，他拿出来一看，上面刻着小兽的名字——大福。 草莓大福。小草莓，大福。 “开始做小机甲了？”奥斯顿有了猜测，他抱着大福走到莱恩身边，他始终做不好的咖啡已经在莱恩的手下成型，杯面上拉出漂亮的花纹。 莱恩瞧了一眼想要用奥斯顿的手指练牙口的大福，大福琥珀色的眼睛嗖地挪开，心虚地不再偷看莱恩，乖乖地闭上嘴巴，不去伺机咬手指。狮鹫兽智商很高，相当于十来岁的孩子，大福现在这么大就学会了看人眼色，前途不可限量啊。 莱恩收回了视线，笑着说：“很快，你就能够见到小草莓了。” ··· B612军事基地港口内，巨大的移动钢铁城堡刑天舰以及它的护卫舰已经准备就绪，发动机轰鸣声阵阵，只要总指挥一声令下，舰队就能够离开小行星。地面驻军成列站在远处，他们抬头遥望着刑天舰，再见面就是下一个巡航季了。 “敬礼！” 一声令下，几百驻军齐齐敬礼，在他们的注视中刑天舰发出厚重的嗡声回应。舰船缓缓飞起，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远快，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帝国顶尖的巡航战斗舰脱离B612小行星的大气层，挣脱小行星的引力后来到预定坐标，B612成了窗口外一个巴掌大的蔚蓝星球。众护卫舰环绕在刑天舰周围，编队集结准备出发。 刑天舰指挥中心。 副舰长汇报，“将军，舰队编队完成，请指示。” 奥斯顿透过巨大的屏幕看着神秘幽邃的宇宙，沉着平静地说：“出发。” 一声令下，刑天舰及护卫舰提高速度，开始行进，他们会经过数个跃迁来到黎明大道，在黎明之战旧址停留片刻后迅速返航。 旅途中，战士们除了正常训练工作外都是闲暇时间，可以选择休息娱乐，亦可以选择自我充电、不断提升，想来在竞争激烈、学习氛围浓厚的刑天舰上没有多少战士会浪费时间。刑天舰X宿舍区，1806号房间，休息日中的莱恩正在做他的小机甲。 小机甲在设计之初莱恩就规避了一些风险，但在实际操作中仍然遇到了一系列问题，他边做边调整，图纸在做的过程中屡次修改，最后成型时他愕然发现，自己做的已经不是个兼具保护和娱乐性质的保姆型机甲，它已经已经成了个大杀器！只要使用者愿意，可以同时携带二十枚压缩型的粒子炮，六枚榴弹（杀伤弹、爆破弹和杀伤爆破弹等可以任意组合），四把脉冲枪，背后可以装改良型的加特林重机枪（一分钟内可以打光两千多发子弹），左右手臂上各装有激光剑、重型钢刀、小匕首，掌心能够发射压缩空.气.炮。 它还兼具了飞翔、潜水等功能。 莱恩没有忘记了它保姆的一面，装载了影音设备，已经收录了一千多首歌曲、两百多部电影…… 莱恩用从机械修复和机甲修复两个部门的仓库里找来的武器进行改造，装进了小机甲上，就有了现在的模样。送上战场的话，已经不是能够打残一只虫族这么简单了，它可以掩护一支近战小队进行“三三制”进攻。 图纸最后成稿，小机甲也初具模样，拆卸掉武器莱恩有些舍不得，索性都给装了上去。现在看着武装到牙齿的小机甲他有些牙疼，这要是带出去了会被没收吧。 卸掉了加特林，拿掉了脉冲枪，两把交叉插在身后的钢刀也因为太过明显拿掉。这样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机甲，也就是在藏在暗处的武器多了点儿，仅仅是武器而已，改装后的加特林他还没有弄到适配的子弹，准备巡航结束后去基地的弹药制造部门看看，能不能定制炮.弹和子.弹。 机甲高六十五厘米，不算上各种武器弹药后，重量不过四十公斤，造型美观，身体线条流畅，“肌肉”微微隆起却不夸张，充满了力量之美，还有着东方所欣赏的含蓄之感。 原本银色金属本色已经被莱恩用黑色覆盖，这种涂层能够吸收一切光亮，让机甲“隐形”。黑色为底，在胸甲、背甲、护臂等等边缘短短的勾勒出红色线条，充满撞击力的颜色让看到小机甲的人瞳孔骤然缩紧，感叹于小机甲致命而危险的美丽。 如果忽略掉右侧肩头一颗小草莓话。 莱恩在小机甲的肩膀上喷绘了一颗草莓，有着绿色的蒂、红色的肉、一粒粒的小种子……看起来是那么可爱。 “咳咳，可爱，嗯，威武的可爱……”莱恩想了想，进行了调整，“可爱的威武……” 好像无论哪一个都显得很古怪。 这可是奥斯顿起的名字啊，定下来就没有改变的理由。是他做的不好，没有体现小机甲可爱的一面…… “很好，你以后就叫小可爱……不对，小草莓了。”莱恩打开了小草莓脑后的AI植入槽，将自己保管了很多很多年的AI导入了进去。 因为是小型机甲，没法搭载驾驶员，所以对人工智能的要求更高，需要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指令，运用到战场上时更需要有局势的判断能力，但人工智能太过有独立思考能力和人性，是人类多年来始终讨论和争议的话题——这样的机器人究竟是人还是机器？拥有了独立思考能力的机器人，对人类是好还是坏？ 讨论和争议一直在持续，从未停止过，人类也从未停止过对人工智能的开发，在此不多说。 导入的过程速度不快，莱恩拿出来的封存AI的硬盘有些年头了，读取速度有些慢，他准备去大厨房简单地吃一顿午饭，去后看到餐厅里几乎人手一个仰望月空，四寸的、六寸的……超大十六寸、二十寸的，边缘一圈两头翘起的小鱼干张开自己的小嘴露出一口细小而尖锐的牙齿，仿佛在吟诵赞叹月亮。 与莱恩第一次吃时不同，仰望星空有了不小的改良，披萨中间堆上烟熏鸡胸肉，放了许多红绿彩椒圈，看着多了许多食欲。厨房不再严格管控食材使用，看来补给船快要来了。 “小鱼干是好东西，莱恩吃了才会那么厉害。” “听谁说的？” “好像是从近战那边传来的，莱恩和那个近战兵王戴里克，他们在比赛前就吃了许多小鱼干。” “天，B612的小鱼干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多买些了。” “嘿嘿，我买了许多，对那个也好。” 莱恩：“……” 早知道就不给厨房做这个广告了orz。 莱恩不准备在厨房吃，端着几样食物飞快地离开了餐厅回到宿舍。打开宿舍的刹那他进入了戒备状态，平和温润的目光骤然替换成冰冷警惕，往里踏进去一步后，宿舍门在他身后悄然合上。室内安安静静，光用肉眼看看不出任何异常 三个种植舱发出轻微的嗡鸣，它们中间一只返祖狮鹫兽弓着身子冲着书桌的方向呲牙，见到莱恩回来还呜呜叫了两声，犹如提醒主人，房间里多了东西。 多了什么？ 莱恩看向站在桌边植入AI的小机甲，冷酷肃杀倏地从他身上消失，气场切换的速度比翻书的动作还要快速。 苏醒的小机甲眼睛亮着黄色的光，它朝着莱恩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清冷的声线毫无起伏地说：“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莱恩拿着饭菜放到桌边，没有得到回应的小机甲眼中光亮闪烁，插着导入AI连接器的它没办法移动，只能够待在原地继续问：“先生，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您？” 莱恩：“莱恩·史密斯，欢迎回来原初，你现在改名了，叫做小草莓。” 小草莓坦然地接受了名字的改变，他很欣慰，“还以为你又有了变化。” 莱恩微笑：“我一直是我，从未改变。” 第41章 初次见面 “哦, 上次你就这么说的时候，结果你把我做成了保姆机器人。”机甲小草莓用毫无起伏的声音控诉着主人的无理取闹，“那保姆机器人的外壳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 材质不好, 我挤牛奶的时候溅了一身的牛奶就报废了。” 吃着饭的莱恩努力挑炒饭里面的豌豆, 表示自己很忙。 “后来, 把我植入了清扫机器人中, 我很满意新工作，更关键的是新身体不怕水。”小草莓继续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自己的惨痛过去，“但是, 它坏了, 老旧机器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没用两年就坏了。我一直希望你给我做一个结实的、耐用的身体。” 炒饭里面的胡萝卜有点儿少, 鸡蛋很多, 估计用了两个，火腿是淀粉肠吧, 一点儿肉丝都没有……极力翻动着炒饭的莱恩不敢去看原初的眼睛，他愧疚了。 “两年后, 在先生你去上大学前, 我终于又有一个新身体, 我成了学习机。呵，很完美的组合, 没胳臂、没腿, 只能够待在一个地方, 成天看你身前摆着课本，却不务正业地用学习机搜索机甲的消息。”不带起伏的嘲讽才最致命，小机甲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结果呢，你考试考砸了，没上成机甲相关的专业，只能够去机械修复。” 莱恩埋头，羞愧，好羞愧，高考没能够按照自己预想的那么顺利发展，分数与理想的专业差那么多，是他过度骄傲自满的结果。 “我当了学习机两年后，那台可爱的小四方块也报废了，我就一直休眠到现在。”小机甲抬起手臂，新身体他很满意，“谢谢先生。” “原初……” 小机甲纠正莱恩，“先生，我改名字了，我现在是小草莓。” 莱恩痛苦地捂住脸，究竟哪里出错误了，为什么他制作出来的AI发展出来的性格这么古怪？ “以前吧手边没有好的材料，钱也不多，买不了现成的小机甲，只能够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实在是抱歉，让你受委屈了。”小机甲，哪怕是民用的小机甲价格同样不便宜，动则几十万几百万星币，他们家农场一年的产出也就是六百多万星币，启动原初时他还小，根本就不能够劝父母买一台小机甲，同时他也不愿意。现在家里面那台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手的民用护卫型机甲，还是他大学期间参加了曙光有了富余的钱才买下的。 至于买零件做机甲，他陈旧的知识系统没法利用农用零件做出机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自学来的碎片知识也支撑不了，不像是现在，他接触的资源更多、人脉更广，才做出还算是有些样子的小机甲……嗯，保姆型兼具一点点杀伤力的小机甲。 小机甲抬起胳臂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不错，希望先生考虑到结实耐用的一面，我希望在这个美好的人世间多待一段时间，我讨厌每次一醒来就面对日新月异的知识系统，我喜欢学习，学习使我快乐。我可以叫原初，我也可以叫小草莓，只要我‘活着’，怎么样都好！” 听完小机甲说的，莱恩心中一片柔软，他放下了吃得差不多的炒饭站了起来走到小机甲身边，拔掉了导入AI的连接线，让原初获得自由。连接线的另一头，这个老古董的硬盘他必须留着，原初因为一些原因只能够待在这里面长久保存，以防以后还要给它换身体，硬盘就变得很重要。 拔下连接线之后，莱恩温柔地摸着小机甲，柔声地说：“这回用的材料虽然都是淘汰下来的好几手货，但军用设备质量很好，绝对结实耐用。小草莓，你放心。” 小机甲抬起头，不会有情绪波动的眼睛仰视着莱恩，“其实，我更喜欢原初这个名字，毕竟我用了这么久。” “小草莓是我爱人定下的，他喜欢，是这台小机甲的名字。”莱恩就知道绕来绕去，一开口就坦然接受新名字的原初会反抗，果不其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小机甲的眼睛闪了闪，超智能的他诡辩地说：“小草莓是这台机甲的，不是人工智能的，我和它是两个个体，小机甲是它，我是他。还有，先生你竟然结婚了！你长那么大摸一下男孩子的手都害臊！” 莱恩：“……不到那个地步，比武切磋的时候我摸过很多男人的手。”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强调了小机甲和人工智能之间的区别后，身体叫做小草莓的原初人工智能说：“我想见见那位不幸的绅士。” “是幸运。”莱恩不满地纠正。 原初走动起来打量着房间的时候说：“可先生你腼腆害羞，不会说情话，跟你生活会很无趣的。” “谢谢，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原初不违背主人的意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先生，我希望能够学习。” “我们现在在舰船上，飘荡在宇宙中，你没法进入网络学习，大数据流动会引起注意。”莱恩提醒原初，不能够犯错误。 已经走进种植舱中间，抓住了挣扎不休的大福的原初说：“哦，什么时候返航？” “还有不到三个月到地面基地。” 小机甲上黄色的眼睛因为喜悦眯成了一条缝，金属手指表面竟然有细微的触感反馈，他摸着大福能够感受到它毛发的柔软、体温的温热，“谢谢先生，你这回给我的身体非常好，赞美您。” “你喜欢就好。”莱恩把脏污的碗盘送去了洗碗机，设置了清洗功能后走到门边，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朝着里面说：“我带你去见奥斯顿，他会高兴见到你的。” “好的先生。”原初松开了大福，受到蹂.躏的返祖狮鹫兽炸成了毛球，扇动着稚嫩的翅膀飞快地逃跑进了床底下，躲在里面看着折磨自己的坏机甲和凶凶的两脚人走掉了。它趴在床底下舔着毛，总觉得这日子不是一只高大威武的狮鹫兽应该过的，它应该寻求帮助，那个笑容少少但抱起 自己很温柔的男人就很好，以后它决定跟那个男人混了。 今天休息日，奥斯顿很有可能在机甲训练场看代号零。 原初操纵着叫做小草莓的机甲身体，这一点他分得非常清楚，“夫人长什么样子？” “称呼为先生。” “是，先生。”原初停了停，“那你们两个人都在场，我如何称呼，大先生、小先生？” “原初，你还是那么促狭，用你平板的声音调侃我。”再一次感叹自己做出来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会发展出这样的性格？！ 原初的眼睛闪了闪，“我是个人工智能，一切按照程序来运行。” 我是你做出来，你设置的，我只是按照你设置的来运行。原初强行把这个锅扔给了莱恩。 拉倒吧，早八百年你就会反抗我了……莱恩说：“他是位非常厉害的军人，是这艘舰船的最高指挥官，你可以喊他将军。” “真是厉害，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很快就到。” “先生，你给我安装了覆盖到位的火力系统，为什么还要收录音乐和电影？” “你是保姆型机甲，只是顺带拥有了比较好的武力系统。” “哦，原来是伪装成保姆机甲，杀敌的时候顺便放两首音乐让他们死得更愉快？” “……你也许可以这么理解。” “我遵从你的指令。” “……哦。以后你跟在奥斯顿的身边，时时刻刻保护他。” “好，我遵从你的指令。” “当我们回航，会先回种植星，然后去首都星，那儿危机四伏，就算是道尔顿本家住宅也不安全，你要一刻不停地守护在他的身边。” “是，遵从你的指令。” “原初，从今以后你将多一位主人，他的姓名是奥斯顿·道尔顿。” “遵从你的指令，先生！” 机甲训练场，休息日这里也聚集着许多人，有和自己的机甲AI沟通感情的，有利用闲暇时间亲自擦洗机甲的，有和同袍过来切磋的，舰上的休息日和在陆地上的假期不同，飘荡在茫茫宇宙谁都无法真正地安心休息，学习、提升，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更强才能够在战场上活下来。虫族经历过上次的战役元气大伤，人类也许有二十年的和平时间，也许三四年后虫族就会卷土重来，以它们恐怖的繁殖和生存能力，万事皆有可能。 不能够指望敌人的软弱，只有不断地督促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几率才会更大！ “莱恩，要不要切磋切磋。”有个脸熟的机甲战士赤.裸着布满细汗的上身远远招呼着莱恩，这位战士的对面站着同样袒露上身的杰克，“杰克以前还说要打败你，要不要今天有空打一架？” 杰克黑了脸，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起来，“我今天已经和你们好几个打过了，现在精疲力尽，怎么和莱恩切磋。不拿出自己最佳状态和对手比武，这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你们记住了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话是他们猥琐发育的队长会说出来的？！ 杰克的脸更黑了，他平时是那个啥了点儿，但绝对的光明磊落好不好，对待敌人和对待同袍是不一样的！ 莱恩摆摆手，“今天有事，不和大家切磋了。回见。” 杰克很轻微地松了一口气，“回见。” 共同经历过对抗赛，见识过莱恩的实力后，他脑袋里进了水才会去向莱恩挑战，至于之前那个啥啥胜负承诺，已经和寒冰草原上的两角蛇身体一样，被斑点鬣狗吃掉了，以后谁也不要提起。 “斑点……不不，詹姆，继续打。” 刚才喊莱恩的机甲战士垮了脸，“队长，你说应该保持自己最佳状态和对手战斗，我现在不是最佳状态，我已经被你揍了好多次了。我想，我应该尊重你。” “我和你不是对手，我是在教你怎么提升，来，詹姆，动手了。” 詹姆：“……” 莱恩继续往前走，远远地看到了黄蜂号，他之前研究过很久黄蜂号的腰部，发现了腰部稳定性和所使用的零件等等有关。他受益良多，在制作小机甲的时候特意融入了进去，提高了小机甲的腰部稳定性，以后在战斗时能够发挥更佳的作用。 在黄蜂号的脚边，站着沉默的凯奇。莱恩没有去打扰他，准备走过黄蜂号，凯奇却主动地喊住了莱恩。 “一直没有机会对你说谢谢。”落寞了许多的凯奇走到莱恩的身前，对他由衷地表示感谢，“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掉进了深渊裂缝。” “这是我应该做的，战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 凯奇摇摇头，他显然不想多提这个战友，他说：“回航后我就会离开刑天舰，我申请了退役，没有得到批准。” “你是一位厉害的机甲战士。”退役可惜了。 “不，我的心性有问题，不是一名好战士。”凯奇说：“巡航结束，我就会离开刑天舰在地面基地工作。” “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金十字军团的一员。”莱恩与凯奇不熟悉，无从安慰，当然凯奇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嗯。”凯奇点点头，与莱恩告辞离开。越走越远的他，高大的身影好像变得佝偻，肩膀低垂了下来，落寞如影随形，他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就这么告别了自己喜欢的训练场，告别了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机甲。 喜欢一个人，付出所有，值得吗？ 真的很难说。 “他是个好战士。”黄蜂号的AI开口说话了，“可惜，不是个理智的男人。” “你不能够指望人类一直理智下去。”莱恩微笑着说。 黄蜂号很人性化的耸肩膀，“人类果然是最难懂的，还是你脚边的小家伙更加可爱。” 原初瞅了一眼高大的黄蜂号，没有说话。 黄蜂号是机器，它有着机械之心，不懂离别、不知爱情，凯奇的离开不过是让它换了一位驾驶员而已，走了一个，会有其他人驾驶它。没有与莱恩多谈，黄蜂号走进了舱室，闭上眼睛进入待机，舱门缓缓在莱恩和原初的眼前关上，原初用毫无波澜的嗓音说：“我讨厌待机。”他看了一眼莱恩，意思很明白，以后请不要让他在硬盘里待那么长时间。 莱恩轻咳两声，掩饰掉心虚，他说：“我会给你准备好足够的能源替换，不会让你出现能源不足时的待机现象。”除非原初自己愿意闭上眼睛休息休息。 “谢谢，我的先生真是慷慨。” 莱恩默默地计算着钱包，机甲的能源在安德森大帝闭上眼睛时攻克了最大的难关，后人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储备能源驱动机甲已经不是难题，怎么让机甲的续航能力更久、更能够保持爆发能力和耐力才是现在需要攻克和发展的。这个先不说，说说能源块的价格，以原初的使用能力和超长待机的要求，身边常备最起码五个能源块，后续还要囤，这一次性的玩意儿一个就要五千星币……他有些后悔启动原初了，还不如随便买个人工智能装进叫做小草莓的身体里，那他就能够拥有从身到心都是小草莓的机甲，并且保住自己的钱包。 作为慷慨的先生，他还是努力赚钱吧。 如宇宙一般颜色幽邃的代号零就在前面，巨大的钢铁巨兽蹲跪弯腰，露出自己的后背，后心靠近脖子的地方是整台机甲的核心——复杂的神经中枢系统，是安德森大帝受到启发后制造出来的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是机甲在战斗时必须保护好的地方，但不是最脆弱的地方，因为有重重坚固的外壳保护着“机械之心”。 没有穿外套，衬衫袖子撸到手肘的威廉大校借助几个纵跃从代号身上跳了下来，他仿佛套着一层毛线套袖的小臂上泛着水光，汗水被毛发兜住，凝结成几股后滑到手腕处滴滴答答掉落在地。威廉大校随意地摸了一把，反手就擦在了屁股上，烦躁的草原雄狮此刻不想拘泥于小节。他从屁兜里掏出烟斗，叼在嘴巴里不抽，皱着一双浓眉走到桌子边，桌边将军正和其他几位优秀的机甲修复师翻看着塞拉的工作手札、笔记本、工作数据等等材料。 分析这些资料能够从中找到塞拉设置密码的习惯，以期破解掉代号零身上被植入的自毁装置。 他们现在只是采取了最强的信号屏蔽措施，可谁知道塞拉的启动方式是什么，他可是被誉为机甲天才的人。 “真想宰了塞拉，他竟然在代号零上装自毁装置！”威廉大校充满戾气地拧眉，如果不是塞拉在将军手上还有用，他一定整死那不把帝国战士的性命放在眼里的畜生。“将军！不能够严刑拷打塞拉，让他交出密码吗？” 奥斯顿冷静地说：“他与家族联系，告知对方我们对代号零上的自毁装置束手无策，我们才能够更好的利用这件事。虽然，我们的确没有办法拆除自毁装置。” 在场的人不想笑，这是他们这些有大师级资格证和能力的人一种无能的表现。 “在一位将军的机甲上装自毁装置，是布罗姆菲尔家族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他们已经迷失在了他人的追捧和崇拜中，失去了最起码的理智和决策判断能力。”奥斯顿放下手中的工作手札，嘴角微微勾动地说：“不是我不让塞拉拆，现在是我不准拆。当然，自毁装置的拆卸方式，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更加有利，拜托诸君了。” “我们定不负将军所托。”威廉大校与其他几位如此说，但心里面无奈苦笑，他们不得不承认，塞拉的能力在他们之上，不愧是麦克亚的大师看中的继承人之一。 莱恩的出现，缓解了一些紧张紧迫的气氛，跟随在他脚边的小机甲吸引了奥斯顿的注意力，“这就是小草莓？”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奥斯顿的想象中，莱恩描述的保姆型具有娱乐功能的机甲会和广告中时常出现的保姆机器人相似，有纯真美好的外表、萌系的五官和明净剔透的双眼，会穿着可爱的小裙子或者小西装，以甜美可爱的陪伴者形象出现。而小草莓……和萌系天真没有任何关系。 “将军日安，原初很高兴见到您。”黑色带红色短条纹装饰的小机甲动作绅士地行了一礼。 奥斯顿眼中流露出笑意，他弯下腰，以对等的姿态朝着原初伸出手，“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原初的小手握上了将军的手，眼睛闪了闪，AI系统内情绪波动得很美好的样子，“将军，我可以和你身边的大家伙聊聊天吗？” 莱恩：“……咳咳。”不准搞事。 奥斯顿说：“当然可以，他的名字叫做代号零。” “谢谢。”原初愉快地朝着蹲跪在地的代号零走去，他手脚灵活，轻松的来到了代号零的背心处。 代号零没有动，他最薄弱的地方正暴露在外面呢。 “你是谁？” 原初闪动的眼睛看着代号零的核心，然后就注意到了装在核心上的自毁装置，像是蔚蓝色的宝石上多了一块丑陋的狗屎，令人厌恶。 “我是原初。”原初伸出小手摸到神经中枢上，感受着这个大家伙的脉动，“你可真强壮，我喜欢你的身体。” 代号零：“……谢谢。”智能没有原初优越的代号零觉得怪怪的，像是有敌人在觊觎他的身体，但主人愿意让对方触碰自己，那就是无害的。 原初很想像人类那样叹一口气，但他是机甲，做不到。他盘腿坐下，撑着脑袋说：“我的主人要是愿意为我做这么大的身体就好了，可是他一直给我准备的身体是小小的，这么多年来，现在这个是最好的。” “你的身体一直很小？”代号零觉得不理人……机甲显得很不礼貌，于是分析数据之后得出了一个提问。 原初说，“不是，我也有很大过，不过没有你这个好。”他打开胸甲，抽出一根线，拿着线一段的接头说：“我喜欢学习，可以借我插入一下吗，看你被制造出来后接触到的信息。还可以分析一下你的构造，存储到我的系统内。作为交换，你上面那个丑陋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拿掉。” 代号零的AI系统开始飞快运作，得出的结论是可行，他说：“你看吧。我想摆脱自毁装置很久了，但是塞拉植入后对我的系统进行了篡改，让我无法告知将军。” “那个叫做塞拉的肯定是个混蛋，人类中的渣滓，如此对待战士的机甲应该被虫族车裂。”原初憎恨这样的人，他说：“你放心，我插了你，得到了好处，肯定帮你解除困扰。还会提升一下你的系统智能程序，你是主人伴侣的机甲，应该更加聪慧。” 代号零：“好。” 第42章 莱恩的小秘密（二） 长桌上摆着一堆从塞拉那儿拿来的资料，威廉大校正和查尔斯中校就某个问题进行争论, 后者不是急躁的脾气, 听威廉说了一会儿后果断地拿出纸笔开始演算, 一场短暂的冲突很快消弭。查尔斯性格包容，不然也不会和威廉大校共事多年。 一旁的几人听了他们的争论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思路, 纷纷加入了演算中, 还拿出光脑进行分析。 “这些我可以看看吗？”莱恩没有靠近长桌, 他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目露询问地看着奥斯顿。 奥斯顿点头, 带着他走向长桌，“你也许能够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恰在此时, 威廉大校之前提出的想法经过演算和光脑分析过后, 被证实是错误的, 所有人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他们历经失望的次数很多, 但哪一次都没有现在这么难受、痛恨过，将军的机甲在他们眼皮底下被装了自毁装置, 他们太过轻信人、也轻信了自己的能力……这回的教训犹如迎头痛击、当头棒喝, 使人警醒。 “正好让莱恩看看, 年轻人脑子灵活，说不定能够想到新的思考方向。”威廉大校压抑着内心的烦躁, 看着手下的得力干将莱恩，希望这个屡次给自己带来惊喜的小伙子能够再一次给自己一个惊喜。 莱恩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笔记本, 打开后里面记载了许多塞拉在工作时遇到的问题, 解决的方式。塞拉的行为令人不齿, 但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 一位大师级的机甲修复师他的工作经验非常珍贵，莱恩翻看了几页后抬头问：“这些资料以后如何处置？” 威廉大校咬着烟斗意味深长地说：“塞拉下舰时会空手而归。” 莱恩笑而不语，做法虽然不择手段了一些，但兵不厌诈，塞拉不仁，就别怪他人不义。 看了一些威廉大校他们对自毁装置研究的资料，这个装在代号零神经中枢上的自毁装置一共有二十四层密码，第一层密码简单是两位数，第二层是四位数，第三层是八位数，以此类推，第二十四层的密码位数是16777216，要将这每一格上密码都对应的输入正确，工程量很大，除非找到设密的方式，否则很难推导出来。而且密码本不知道，也许是数字，也许是汉字，也许是字母，也许是罗马文字……也许压根就不是文字，而是图片。 莱恩看到威廉大校他们试图打开自毁装置，从内部破解。 但威廉大校无奈地表示，工具不趁手，这方法不可行。 “自毁装置外壳上所有零件采用的都是三分之一标准号，这不是通用机械零件的标准，只有一些小作坊才用。”只有一些玩具生厂商为了保证自己简单、低端的玩具不会被拆卸，才会使用比标准螺丝、螺帽小的零件，小而形状怪异的三分之一标准号是他们的首选。“舰上的工具有针对标准号、二分之一标准号、四分之三标准号，甚至连使用到医疗级别小机甲的八分之一标准号工具都有，就是没有三分之一的，舰上所有机械修复、机甲修复的战士都已经询问过，八分之一的小工具就是某位战士的私藏。” 草原雄狮也有被关在笼子里做困兽斗的时候，威廉现在就是，被困在小小的空间里挣扎，可就是找不到开锁的办法，无奈、烦躁，还有因为将军对自己寄予厚望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愧疚。 没办法破解密码，能够拆掉自毁装置的外壳也好，只要进入自毁装置的内部，小心翼翼一些、谨慎一些，总有办法从内部破解掉它。 可是，塞拉把这条路堵住了，最起码在刑天舰回到基地前，没办法拆。时局变化太快，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三个月的时间就是致命的。 该死的是刑天舰回航前最后一趟补给船出发的时候不知道舰上需要针对三分之一标准号的工具，不然就可以带过来了。 茫茫宇宙，路程用光年来计算，不可能叫走到一半的补给船调转方向回去拿了工具再回来，那舰上十数万人可就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饿肚子了，这不利于舰上的军心稳定。 莱恩：“……”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充满了一言难尽，抬头看着蹲跪的代号零，脑海中想的却是已经爬上去的原初，机甲制作过程中他就给叫做小草莓的机甲外壳上装了几套小小的工具，标准号、二分之一标准号、三分之一标准号等等，为什么会有最后者，他考虑到以后孩子出生，小家伙的玩具说不定会需要改造，所以在仓库中找到唯一一套三分之一标准号工具后，就给装上了。 有些不好的预感，希望原初不要冒进，不要擅自行动。 “稍等。”莱恩打断威廉大校想要继续诉说无奈，抱歉地点点头，飞快地冲向代号零，短暂助跑后纵身跳跃，一下子跳到了代号零的膝盖上，在此借力跳到了肩头来到了代号零的背部，往里面走了几步站在地下的人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地下诸位或偏向于文职已经很少大强度锻炼，或自知自己已经不是年轻时那般勇武，看着莱恩矫健的身姿，或多或少有着羡慕。 奥斯顿回身叮嘱了几句之后，跟上了莱恩的脚步上了代号零。 在场的几位都是知道内幕的，知道这对年轻人除了将军和士兵还有另一层关系，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威廉大校感叹，“还是年轻好啊。” “威廉，你要是再纵容自己的汗毛阻止汗水的蒸发，挥手臂的时候把你那些臭汗甩到我们身上，小心我们揍你。” 威廉撸着自己的毛手臂，一手的水，“这是天生长成这样的，我能够怎么办？难不成做个褪毛术？” “为什么不可以，长那么多毛，你老婆也不说你扎人！” 威廉哼哼了两声，充分拿出了雄狮的风范，只要不困顿于密码破解，他的战斗力爆表，他要是开始突突突，眼前这群就都是渣渣。正准备开口，眼前递过来一块干毛巾，查尔斯中校头也不抬地说：“这时候吵起来虽然缓解了众人紧绷的情绪，但也容易打断思路，大校你说呢？” 威廉再次哼哼两声，接过了毛巾后擦手，偃旗息鼓。 “还是查尔斯有办法。” “不然他们也没有办法合作那么多年，我给威廉当一天副手就能疯。” “……我们好像就是他的手下。” “……” 代号零的背上，空间相对局促，奥斯顿上去时就看到莱恩盘腿坐在“机械之心”旁边，小机甲在他身边，动作如出一辙。他看到小机甲在做什么后脸色微变，没有出声打扰。 小机甲胸甲打开，抽出两根导线，一条连接着代号零的神经中枢，正读取着代号零系统内的信息，另一条连接着自毁装置，飞快地运算着拆除方法。小机甲一双眼睛频率极快地闪烁着黄色的光芒，证明他系统运作得极快，读取信息的同时正从自毁装置内部分析拆解着，小小的右手手指指尖打开小洞，有“- -”、“=”、扭曲六角形状的螺丝刀不断出现，一层又一层进入自毁装置的核心区域。 奥斯顿驻足站在一侧没有出声，还是专注着看拆解过程的莱恩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让奥斯顿坐下。奥斯顿坐下后，不过巴掌大的自毁装置内部呈现在他的眼前，黑色的自毁装置内金属线纵横交错，塞拉料想到有人会拆，所以布线凌乱、复杂、故布疑阵、真假不断，拆错一块金属板、剪错一条线说不定就会启动自毁装置。 往往，人们打开自毁装置的刹那就会止步不前。 但原初不是人类，他是心思缜密的AI，没有那么多顾虑和想法，说了要拆就绝对不会停止，他直接上手。 “我现在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帝国送你的礼物开始拆掉第二层包装纸。”莱恩带着一点点紧张地抓住奥斯顿的手，他主动说起，“这个礼物有些特别，内芯真正的模样也许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他不是那么美好、不是那么珍贵，说不定还背负一点儿黑暗的、沉重的过去，你还愿意继续探索下去吗？对了，礼物收到手中就不能够退货，奥斯顿，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是选择继续拆下去，还是就此停止？”现在停止，那莱恩还是莱恩。 奥斯顿深深地看了莱恩一眼，这个年轻的、温润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后就不断地给他惊喜，他能够因为接吻而羞涩腼腆，能够做出各种美味佳肴，放到一个陌生小星球能够搜寻到许许多多的可以入口的食物；内敛害羞的性格却绝不会影响他的判断能力，出手果断狠辣，遇事毫不拖泥带水；他身手不凡，与自己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强势的一面隐藏在低调从容之下……不想退缩后失去真相，奥斯顿选择继续，什么样子的莱恩他都爱着。 “关于原初吗？”奥斯顿看向肩头顶着小草莓图案的小机甲，猜测着说：“他的到来很不平凡？原初，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我记得‘原初’曾经出现在诞生于七百年前的文献中，那是背叛者提利尔的日记，详细记载了他要暗杀秦锋·安德森大帝的心理变化过程。为什么小草莓会叫原初？” 这本书是研究秦锋大帝的重要文献材料之一，在书中，原初两个字出现三次，看起来不过是信手而写，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原初是个很老的人工智能，给他改名字他不喜欢，至于他与七百年前的旧事旧人有没有关系那是以后要拆的礼物。制造者编写的程序是自我成长型的，没有抑制人工智能的发展，所以原初喜欢学习，他能通过学习进行自我提升，系统里充满了智慧，比现在许多安装了抑制程序的AI都要出色。”莱恩微笑的表情不变，说起了自己发现原初的过程，“等你回家了就知道我家那个种植星还挺大，海洋占种植星表面积的百分之六十。陆地部分有森林湖伯、有高山雪原，我三岁开始就跟着父母满种植星跑，在海拔四千米的草原上养高山牛、在沿海地区种沙地萝卜、在悬崖峭壁上摘石耳、在深山老林里采集野生蜂蜜……” 在进入正题前，他先说了说自家的农场，不过是种植星上最普通的工作，经过莱恩的描述充满了生活的乐趣，令人向往。 他继续说：“我记得我三岁半的时候跟着爸爸妈妈进林子采蘑菇，我走进了一个小山洞，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盒子，利用了一些手段打开盒子后就是原初了，确切地说是装着原初的硬盘。他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等了很久很久才又被人发现启动。” “启动的方式是被装进了一个不防水的保姆机器人里。”原初一直在旁边听，用没什么起伏的清冷声线进行吐糟。 “那是三岁的我唯一可以接触的人形机器。”那是小莱恩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机器了。 原初说：“所以我很享受做家务的工作，还在先生你母亲的指示下挤牛奶。可惜，机器不防水，先生不小心打翻了奶桶后，机器就报销了。” 莱恩羞恼地提高了一些声音：“原初！”不准在奥斯顿面前说他的糗事。 原初扭头，专注于工作。 奥斯顿敛去眼中深思，他很享受这种互相吐糟揭短的行为，有家的感觉，“真想知道莱恩小时候的事情。” “等回家了，我妈妈能够讲几天几夜，讲到你不愿意听为止。” “我会愿意听的。”那样感觉自己和莱恩就更接近了。 莱恩抓起了奥斯顿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指尖，他近来喜欢做这些小小的亲密的身体接触，“原初不是普通的人工智能，他拥有很深的过去，他能够很好的帮助我们，虽然他不愿意被叫做小草莓。” “我的身体和我的大脑，是分开的两个个体。”原初坚持。 莱恩给了奥斯顿一个“你看吧，我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听我的”委屈眼神，“小机甲身上我安装了……”把自己装备的武器介绍了一遍，然后说：“原初知道怎么很好地运用它们，只是武器装备有了，却没有合适的弹药，还需要你来解决。原初就跟在你的身边，我没办法时时刻刻地保护你，但是他可以。” 莱恩的介绍让奥斯顿眼前一亮，如果这样的小机甲能够量产，装配到近战部队运用到实战中的话，军队的整体武力值提高的同时防御力也大大增强，与虫族的作战中能够有更多的军人因此活命。“弹药我来解决，你这是在我身边安排了一支攻防兼备的军队。同样的小机甲能够做到量产吗？” 机甲研究所推出的小机甲军队不是不想配置，一来太贵，二来研究所能给的太少，所以给近战部门配小型机甲的方案一直停留在纸面上，始终未成型，不然塞拉以一个小机甲做诱惑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心动。如果莱恩制作的小型机甲能够量产，以其易制作、造价低的优点，绝对能普及到近战里每个人。 莱恩说：“我把图纸给你，量产应该可以做到，不过我使用的大多是现成的零件，如果全新制造的话，制造时间会拉长数倍。还有，原初毕竟没有在实战中进行过测试，我不能够断言他的作用一定很强。而且我考虑的是保护你，提高了他的单兵作战能力，群杀的话还需要改进。” 奥斯顿倾身在莱恩的唇上亲了一下，激动的他还未意识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什么，他语速飞快地说：“莱恩你不知道，机甲昂贵和稀少的一大原因就是机甲研究所不放开图纸，民间没法摸索制作，所有的机甲必须出自于他们名下企业，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 其中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在这些企业中占据大了相当大的股份，几百年来一直研究机甲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拥有大量安德森大帝对机甲的研究材料，垄断了这个行业，几乎无法撬动。 好的设计人员不是供职于这些企业中，就是出自于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拥有大量机甲修复人员的军队也没办法私自制作机甲，毕竟固守容易、创新难。 不然多如牛毛的普通设计师设计出一张图纸后也不会立刻就受到企业的重用，在这个行业流传着“灵感闪现，设计图纸，白富美高富帅唾手可得，功成名就不在话下”的说法。 莱恩说：“我知道。” 奥斯顿懊恼，“我忽视了你的职业，对不起。” 莱恩轻笑着说：“无须为了这个道歉。如果可以，可以用一个吻来补偿我。” 原初的系统内流过一段乱码，鄙视一下主人的face。 左右观察一番，他们坐在高速，没有人的眼睛能够看见，奥斯顿眼中划过羞涩，速度极快地在莱恩侧脸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奥斯顿垂下头，不让莱恩看自己此刻的神色，他语调有些不稳地说：“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意识到这招是错误的，放下姿态请求与我达成和解，他们主动提出拆掉自毁装置，我没有同意，我反过来威胁了他们。” “干得漂亮。”莱恩问：“那拆掉了，是不是就破坏了你的计划？” 奥斯顿说：“无事，只要自毁装置在我手上，就可以利用。” 莱恩默默点头：“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得到的鲜花和掌声太多，已经膨胀到什么事情都敢做了，头脑发达，但决策分析能力低下，现在的人不如他们的先辈。” 暗藏在温润平和目光下的冰冷慢慢浮现，他注视着代号零神经中枢上的自毁装置，通过塞拉的手在代号零身上装自毁装置，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威胁一位帝国将军，他们的脑子里都被塞入了金钱吗？ 对手的愚蠢，感觉都拉低了他们的智商。不，莱恩摇头，他们不是愚蠢，他们是太聪明、太自以为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通过反威胁，在今年的议员选举中，道尔顿家族多获得了五十个席位，召开议会前议长有75%的可能性是道尔顿家族支持的人，还有一直卡着军团军费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自毁装置拆掉……”莱恩不会犹豫，既然成为了既定事实就没有后悔的道理，“这个消息要对外隐瞒，愚蠢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自己摆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就帮他多砸几次，让他们知道往军中插一只手就剁一只、插两只就剁一双。” “好了！”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哒，困恼了舰上诸位大佬的问题在原初手下得到解决，原初还运用自己的机械大脑进行了缜密的分析，完善了主人的计划，“我会复原自毁装置，让原设计者依然觉得自己的装置在运作。” “那就麻烦你了。”奥斯顿看小机甲的目光如同看一位活了七八百年的智者，态度平等中带着一点点尊重，从莱恩的叙述中他看到了一个普通的孩子得到几百年前的人工智能，在AI的帮助下学习、成长，莱恩肯定继承了安德森大帝或者其追随者的意志！ 莱恩的经历太与众不同了，奥斯顿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他问：“原初你有什么需求吗，作为拆除自毁装置的报答，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顶着主人如有实质的目光，原初淡定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希望得到学习的机会，我不想浪费时间，希望可以连接舰上的网络进行学习。” “好，我会提供给你一个合法的身份，让你自由进入星网不受到网警注意。” 原初很高兴，黄色的眼睛闪了闪，他就着盘腿坐着的姿势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将军，您真是慷慨的好人，我以后会遵从你的指令行事，你还可以叫我小草莓。” 莱恩：“……”喂喂喂，你的节操呢！ 被送上慷慨之称的奥斯顿很满意看到莱恩平静的表情中出现裂痕，这很有趣。启动程序让代号零关上背甲，两人一小机甲落到地面，代号零调整了姿势，站立起的他两个硕大的眼睛闪动一下，竟然动作利索地盘腿坐了下来，撑着下巴淡淡地俯视众人。 场面为之一静。 奥斯顿看向莱恩，两人目光在空中汇合后果断移动向原初，原初说：“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调整，看来这个大个子学习得不错。” 莱恩无奈地扶额，奥斯顿却有些欣喜于代号零的变化，期待以后的发展。 他们落地时已经受到了几位大佬的关注，几人交换了眼神，让威廉上前询问，“将军？”不可思议中带着激动，激动中又有些怀疑，威廉大校仅仅用一个称谓就将自己复杂的感情表达了出来——将军竟然将自毁装置带了下来！！！ 奥斯顿点点头，笑着说：“拆下来了，而且依然在运作，不会破坏计划。” 威廉憋了一口气，瞅了眼莱恩带来的小机甲后，憋屈地问：“是莱恩拆下来的？”唉，他们这些老人真的要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莱恩不好意思地说：“我正好弄到了一套三分之一标准号的工具，装在了小机甲里，现在用上了。”他和奥斯顿达成共识，隐瞒原初的特殊性，秘密武器总要有些秘密武器的样子，在外人眼中，就当他是个大玩具好了。 莱恩果然惊喜不断……威廉感叹着。 威廉问：“小机甲叫什么名字？” 莱恩：“小草莓。” 奥斯顿：“原初。” 威廉：“……” 莱恩：“原初。” 奥斯顿：“小草莓。” 威廉：“……” 原初无辜地闪闪眼睛。 莱恩看向奥斯顿，奥斯顿说：“原初吧。” “小草莓也可以。”原初对名字非常无所谓，他问：“网络端口在哪里，我想现在就学习。” “好，身份编号这就给你。” 威廉大校眸光微动，小机甲肯定有特殊之处，将军不说，那他就不询问了。 第43章 黎明大道 咯噔…… 咯噔…… 咯噔…… 能源块移动时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但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的存在。 奥斯顿的办公室内, 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书架前站着个六十五公分高的小机甲，小机甲的身后拖拽着和他差不多高的能源块, 能源块是大小不到1立方米的正方体, 除了着地的那一面是银色的金属, 其它几面都为水晶一般的深蓝色, 平稳地散发着蓝色的光晕, 这是这块能源块正在运行的标志。 舰上没有小机甲常备的能源块, 只能够拿大的给原初使用, 就有了他拖拽着能源块走来走去的画面出现。 原初移动几步, 连接在他身后的能源块就咯噔一声弹动一下。原初移动得越快，能源块就动得越快，看着就像是一只蓝色的小怪兽追着原初、原初却怎么也甩脱不开一样, 配上原初淡定从容的表现, 样子有些滑稽, 令人忍俊不禁。 书架上的书奥斯顿都看过，他涉猎广泛, 什么书在他这儿都会有一些, 莱恩表哥康纳的小说书架上也有两本, 九成新，证明只是短暂翻阅过, 很快就被搁置在了书架上, 情爱的书籍很显然并不符合奥斯顿的口味。 原初的手指挪动, 跳过了那几本已经看过的小说之后落在了一本《星际探秘——没什么用手册, 随便看看》一书上，拿出书放在掌心中飞快翻阅，不过两三分钟一本五百页的书就被翻阅到底，走马观花的方式让正在和奥斯顿商议舰上诸事的副舰长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大玩具对书籍的轻慢态度。 他坐下不过半个小时，小机甲已经挑挑拣拣翻看了书架上一整排的书，在副舰长看来，这只不过是个小机甲设定程序中玩闹的一面。他的儿子就有这么个有着机甲外形的大玩具，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挖坑、刨土、悬挂在门框上荡来荡去，说明书上说陪伴型的机器人会模仿主人的行为，简直是荒谬，他的儿子根本就不会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就像是将军对待书籍从来是认认真真的一样。 书架前的原初眼睛闪烁几下，他又看了几本给系统增加冗杂数据的无聊书籍，人类在制造无用信息上的能力与七百年前比毫无差别！ 不过，翻看这些无聊书籍能够增进自己对人类的了解，了解那复杂的大脑里究竟在想什么，所以原初愿意浪费珍贵的半个小时看完一排。看完了就坐到书架旁边联网开始吸收大量的知识，知识更新换代得太快了，与几百年前一比简直是天翻地覆，他喜欢徜徉在其中的感觉。 顺便可以撸“猫”:)。 又一次逃狱莱恩手掌的大福蹭进了将军的办公室，成了原初手下的小玩偶。大福可怜兮兮地舔着爪子，感觉胎毛要被撸秃了，它将成为世界上第一只被摸秃的狮鹫兽orz。 这只变异的狮鹫兽舰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莱恩从B612带回来的，带回来的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了。小兽怕温和的莱恩，却喜欢黏着冷峻的将军，也成了许多人的谈资，有人说小动物的直觉最准，它知道莱恩是个肚里黑，所以害怕。也有人说，将军和莱恩这是半公开了吧。 半公开…… 副舰长收回了视线，滑动着光屏上的文件说道：“再有几天就到黎明大道，这是黎明之战过去七百年后第一次有军队过去，将军准备以什么规格祭奠？” “最高规格。”奥斯顿没有任何犹豫。 副舰长手上一顿，“将军，这是不是太高调了？” “不用担心议会里面那些老家伙说三道四，说我们抢在国祭之前率先送上了鲜花。”奥斯顿将自己手上的光屏展现在副舰长眼前，屏幕上是他和总统的对话，翻页后是安德森总统亲自批复的文件，“这是七百年来第一次祭奠，一定要送上最高规格的仪式。我们的行为不会有媒体报道，不会有民众了解，甚至会受到议会的诟病，但，我们要做到无愧于心。争议了三十年，国祭一拖再拖，再拖下去，会寒了战士们的心的。” 秦锋·安德森大帝可是所有军人心目中的英雄，心存的精神支柱，他的众多理念直至今日也不过时。 这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不应该因为政治因素而被忘记！ ··· 星际3020年6月16日，历史上的这一天《机甲概述》编成，红珊瑚星域被发现，人工合成的音乐《浪漫的黎明》传遍千家万户，地球母星上的熊猫在人工干预下数量达到两千只并成功繁育出三胞胎，安德森大帝第五代孙、歌手安德森五世因忧郁症跳楼自杀，星际可乐累计销售五万亿瓶，好吃的草莓甜甜圈因秘方泄露破产……今天之后，这一天的“大事件”还要添加一项——黎明之战结束七百年后，首次有军团现场祭奠战役中牺牲的将士。 当天五点，不需要闹钟提醒奥斯顿就睁开了眼睛，动作干脆利索地翻身起床，睡在身边的莱恩却一改平时的果断，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奥斯顿说：“仪式十点钟才开始，现在还早。” “我要先做准备工作的。”奥斯顿的精神有些亢奋，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 莱恩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哦。” 从昨晚开始奥斯顿就有些兴奋过度，隐藏在冷峻淡漠的表情下，只有亲近的人才看的出来，比如看时间的频率提高了，翻看书籍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增大，抱着大福的时间增长，与原初讨论时话题十中有九围绕着秦锋·安德森大帝……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今天奥斯顿要亲入威尔登星域内的黎明之战核心区域，去那边祭奠死于战争的将士亡魂。 虫族第一次进入人类生活的星域具体是什么时候已经没法考证，也许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也许是千年以内，人类正式与虫族产生交锋时它们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残忍的方式吞噬了边境数个小行星，虫族大军身后是满目疮痍、什么活物都不剩的星球。 战火燃起，人类开始了漫长的、与虫族战斗的历史。 没有机甲的那段战争岁月，在历史中被后人称之为血色时代，人类是用血肉之躯拖缓虫族进攻的脚步，以军人的生命换取人类火种的延续。时势造英雄，血色时代中诞生了无数英雄人物，有悍不畏死的战士，有呕心沥血的科学家，有和死神抢生命的医生，有顶着枪林弹雨、虫族大鳌将一线情况报道给民众的战地记者……其中，秦锋·安德森无疑是最闪耀的那一个。 他出生于虫族大举进犯人类之前，父亲是普通的士兵，母亲是出色的机械师，受父母的影响他成长为一名优秀的预备役战士，被派往战场，一路摸爬滚打、几经生死，成为受人拥戴的将军。后来，秦锋·安德森弃军从政，在他一百五十岁时成为了总统，他厚葬阵亡将士、体恤战争遗孤、鼓励教育科研、提倡休养生息……更是大胆地提出了机甲这个概念。在他二百岁前成功制作出了机甲，但那时候的机甲更像是个大号的机器人，搭载了人工智能后在战场上的作用也远不及衍生出来的机甲骨骼来的有用，可是这一发明让人类看到了战胜虫族的希望。 秦锋没有气馁，继续研究，攻破神经中枢、能源储备等等难题，他的存在如同上天赐予人类的奇迹，让处于黑暗中的人类看到了黎明降至的希望。 299岁的秦锋已经步入老年，与虫族的战争贯穿了他的一生，当人类反击的号角声彻底响起，他亲率大军与虫族战斗，蔓延整个边境的战线终于压缩在了威尔登星域。 黎明前的黑暗，预示着黑暗即将过去的黎明——黎明之战来了。 黎明之战中，投入了秦锋·安德森制造出来的最新机甲，植入了当时最先进的AI，他说战争结束后会将机甲的名字公之于众。中央帝国最高领导人亲征，进入了战争的最前线，与虫族对抗，虫族节节败退，但在最紧要关头，大帝的饮食被人投毒，在他驾驶机甲冲锋时毒法，为了不影响战局，他决定自爆机甲与虫皇同归于尽。 巨大的能量波使得黎明大道周围磁场混乱，有黑洞从扭曲中诞生，人类七百年来无法靠近。直到三十年前，黑洞悄然消失，紊乱的磁场恢复平静，人类才能够再一次窥看到战争的遗存。 “安德森大帝是我从军的目标。”奥斯顿坐到床边，安慰着莱恩，他这段时间为了祭奠的事情，的确是忽略了莱恩的感受。“能够亲自主持祭奠黎明之战的英烈，是我这生最大的愿望，抱歉，忽略了你。” 莱恩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翻身起床抱住了奥斯顿，他说：“我只是不想你太累了，毕竟你的伤还没有彻底的好。” “快了，布莱尔说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够好。” 莱恩用力地抱了一下后松开，“你去忙吧，我也起来了。” “嗯嗯。”奥斯顿停了一下，趁着莱恩不注意飞快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亲，“拜~” 莱恩不让他走的这么干脆，抱住人加深了这个吻，“拜~” 看着奥斯顿离开，莱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转身，视线对上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是原初。 原初没有波澜的清冷声线说道：“他的偶像，秦锋·安德森大帝，一个铁骨铮铮、足智多谋的男人。” “一个一生未婚，醉心于事业，一晃红颜白发、英雄迟暮的老男人。还识人不清，遭人背叛，穷兵黩武，执着于机甲研究耗空国库、刚愎自用……”莱恩轻嘲地勾起嘴角，秦锋·安德森大帝的一生毁誉参半，帝国不举行公祭就是因为国内有大量反对的声音，声称因为大帝才会拖缓了国家进步的脚步，才会损失了大量人口，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红颜难忘怀，英雄遭诋毁，生活在安逸中就容易忘记先烈的付出。 莱恩绕过原初往卫生间去，很快他的声音从卫生间那儿传来，混着一点点刷牙的含糊声音，“应该学会享受生活，而不是投入到事业、爱好、创造发明上去。太专注会没有朋友的，还会多很多眼红的敌人……” 原初点点头，他认同这句话，“投入到生活中去，摸男孩子的手就不会脸红了，对着喜欢的人也敢说我爱你了。先生，你说的太对了，我以有你这样的主人而自豪。” 莱恩：“……” 他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原初，“少说两句，不然扣你能源块。” 原初：“好的，先生。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了。” 莱恩：“……”感觉这样好像更加气人。 十点祭奠仪式开始，不出舰船的士兵们聚集到机甲训练场，默默等待时间的到来。 咚咚咚！ 厚重的钟声响起，肃穆安静的氛围笼罩全场，四周灯光熄灭，所有人置身于幽暗中仿佛来到了宇宙的深处，又似黎明到来前的幽邃黑暗。无限远的远方，有一线光亮出现，如同太阳初升，又如星辰闪烁，有巨大的石头从脑袋上方缓缓移开，视线远望，会发现类似的石头遍布整个空间，这些石头是小行星的残片。 黎明之战中安德森大帝驾驶机甲自爆与虫皇同归于尽，产生的冲击波震碎威尔登星域几百颗大小不等的小星球，形成的碎石带有数万光年长，这条碎石带便被称之为黎明大道。在碎石带中依然可见虫族的尸体，机甲的残片，人类的残骸，各种武器被肢解的躯体……窥一斑就可知当年战役的惨烈。 虫族的激烈反抗，人类的抵死捍卫，两方死伤无法估计，真正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屈指可数。黎明之战打残了虫族，挫败了它们的锐气，用了两百年这些宇宙强盗才缓过来了一些，又开始对人类进行骚扰，但再也不会将人类逼至绝境。 莱恩看着身周，脚下依然踩着训练场的地面，身体却似来到了黎明大道，这是采用了全息投影技术，让舰上所有无法亲临现场的将士们有身临其境的感受。 “吓！” 前方不知道谁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是投影的实况中虫族狰狞的躯体移动了眼前。 轻微的嗡鸣声划破长空，莱恩随着其他人一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漆黑如墨的代号零率先进入了视野，他的身后是数百位机甲战士，他们飞过所有人的上空，进入到了黎明大道的中心，中心处，有残碎的虫皇躯体，躯体上插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重剑——重剑是安德森大帝未向世人公开名字的机甲上的配置。 莱恩的目光平静地从黑色重剑上挪开，他看向了新出现的队伍。 机甲战士之后，是数万名身穿机械外骨骼的近战士兵，莱恩看到了戴里克、看到了哈丽雅特，还看到了范抡汀。他们身穿外骨骼和轻便型的宇航作战服，能够在真空无重力的环境中保持平衡和飞行状态。 威武，坚韧，永不屈服。 这是一支强悍的队伍！ 安德森大帝会看到，纵使他曾经信赖的伙伴为了权势地位瓜分了他的一切，数百年后，依然有人坚持捍卫他的梦想。 为帝国的稳定而战！ 所有人集结完毕，仪式正式开始，送上花圈、默哀、念诵悼念词……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浩瀚的宇宙在眼前缓缓消失，最后在莱恩眼中消失的是代号零身前那把黑色的重剑。 机甲配冷兵器？ 不知道当初秦锋·安德森脑子里究竟想了什么。 莱恩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祭奠仪式结束之后，舰队继续航行，8月9日抵达金十字军团的地面基地伽马基地，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五天，当巨大的舰船刑天舰停靠进靠港口，预示着此次主舰巡航任务结束。与此同时，玛尔斯、卡尔凯蒂耶两艘副舰与之护卫舰起航，开始它们的驻守任务，又十八个月后此前与刑天舰一同出发的雅典娜舰、阿瑞斯舰将完成它们的驻守任务，启程返航。 首舰的巡航任务三年一次，一次十八个月。 下一次巡航任务，就是三年后了。 莱恩提着笼子，背着大号背包随着人群走出刑天舰，入眼的是军事基地冷硬铁血的建筑风格，上次他来时是初入此地的小兵，再来，他只不过是才参加了一次巡航任务的小战士。 “莱恩，下面就放假了，你准备怎么办？” 和莱恩说话的是小队长苏明，他一身行头比莱恩的还要夸张，身后背着的背包有他半个人那么大，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他的收藏品，就算是放假了也不愿意离开小宝贝们片刻。 莱恩微笑着说：“先参加机甲修复师二级考试，考完之后回家。” 苏明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才通过一级考试，这么快就参加二级？！” “二级考试对工作时间的要求低，满一年了就可以参加，我先试试。” 苏明：“……呃，你一般说试试，我就知道你成功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一百。” 莱恩无辜地笑了笑，“我也没法打包票。” 苏明投降地举起手，“你不一样，你已经展现出自己极其优秀的一面，不需要谦虚，你的谦虚只会让敌人胆寒。” 莱恩：“……不需要这么夸张吧。” 苏明用力点头，“有必要！” 莱恩想了想说：“好吧。”二级考试，应该、大概、也许、可能这些字眼不需要出现，他肯定可以通过！ 与苏明挥手道别，莱恩往他在地面基地的宿舍走，那可不是拥有特权的单人间，而是住着四个人的寝室。位于宿舍区16号楼1204宿舍，莱恩推门进去，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属于男人的味道扑面而来，莱恩竟然从中诡异地捕捉到几分熟悉的感觉。 宿舍里其他三人都在，有一个穿着工字款迷彩背心的仰躺在床上，是莱恩的上铺。有一个站在窗口玩着掌机，耳机蒙着耳朵，让他听不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还有一个赤.裸着上身举着十公斤重的哑铃，肱二头肌夸张的隆起，瞧着能有一些纤瘦女性的腰粗。 床上的和锻炼身体的同时看向门口，新来的室友是个温润平和的青年，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身量不是很高，体型并不壮硕，拥有黑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他拥有典型的东方血统特征。 看起来还很好欺负，嘿嘿。 “喂，小个子，你被安排进了，住四号床？” 莱恩走向了唯一空着的床，坐下来说：“如果这边没有人睡的话，那我想这张床应该就是我的了。” “那你就要小心了，你上铺的家伙一不小心就能够压死你。” “乔里弗管好你的嘴，别在小不点儿跟前显得太粗鲁。”上铺的兄弟垂下头看莱恩，“你归哪里管？” 莱恩抬头看着那人说：“刑天舰。” “哇，你竟然在将军的战舰上，有没有见到将军，是不是觉得将军特别厉害！”上铺兄弟撑着床铺，直接空中旋转、平稳落地转身，这位兄台身高肯定超过一米九五，气质略有轻佻，他抱臂靠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莱恩，“新人，你叫什么名字？” “莱恩。”感受到室友的活泼后，莱恩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宿舍氛围，可以打开围着笼子的黑布，把大福放出来了……还是等会儿，先问问室友们介不介意有一只小宠物在？ 黑布刚刚掀起一角，就有一只小爪子勾住边缘往下扯，大福哼唧了一声，才不要露脸。 莱恩：“……”这小玩意儿越来越有个性了。 “莱恩！！” “莱恩！！！” 两个室友异口同声地喊着，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一个比一个激动。 莱恩点头，“莱恩·史密斯，刑天舰机甲修复部门队员。” 室友艰难地吞咽着唾沫，喉结滚动，很显然吃惊于自己的室友竟然是莱恩！莱恩啊，一介新人时期就在刑天舰上崭露头角的莱恩·史密斯，是B612对抗赛中的获胜者，将许多机甲战士、近战士兵踩在脚下的人啊。 莱恩依然平淡，没有一开始被轻蔑对待的恼怒、也没有扬名出刑天舰的喜悦，他提了提手中的笼子，“介意有个小宠物吗，没有几天，等我参加完考试就带走。” 两个室友乖乖点头，大块头的他们毕恭毕敬地站在莱恩的身前，就像是学校里面接受老师教育的小朋友。 “可以。” “我们接受小宠物。” “擦！”专注于玩游戏的那位在失败后愤怒地摘掉了耳机，他边转身边说：“今天新兵报道，还有舰船入港，说不定四号床住上人，嘿嘿，我们搞搞他。” 然后他就对上了莱恩温润的眼睛，听到莱恩说：“你好，我是莱恩·史密斯。” 他茫然地看向排排站、等吃果果的室友，又看向坐在床上的莱恩，扯着脸皮笑了笑，“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大家假装集体失忆忘记了好不好…… “你说要搞搞四号床的人。”莱恩善意地提醒，“还搞不？” “呜呜呜，大佬，我们错了。”抱着掌机的家伙能屈能伸，当场认怂。 一场老兵欺负新人的戏码还未开始就宣告破产，很快就相亲相爱了起来，莱恩点头，宿舍氛围非常好，一定要继续保持。 晚饭时间很快到。 “大佬，去吃晚饭不？”练成健美先生的乔里弗走的时候问。 “时间还早，我先看会儿书。” “大佬，要不我们给你带回来？” 莱恩想想也行，“那就麻烦你们了，我转账给你。” “不用不用，请大佬吃饭哪里要钱的。”乔里弗连忙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探头进来，“大佬，你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 “不忌口，你们吃什么给我来一份就好。” “好嘞。” 等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走了，灯下看书的莱恩想，真是兄友弟恭、和善和睦的好室友啊。 “嗷呜。”趴在莱恩床上的大福叫了一声，像是在笑。 第44章 三级考试 二级机甲修复师考试时间是8月12日首都星上午八点钟开始, 正好是伽马军事基地的凌晨三点, 整个军事基地参加考试的一共二千三百二十六人，莱恩在刑天舰上参加的那一场和这个一比，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级别。 金十字军团拥有机甲的数量提高，对机甲修复师和机甲战士的需求量加大，从外部招聘不如内部培养来的好，所以军团鼓励有能力的青年主动参加考试。只要有能力, 参加一级考试的学校推荐军团可以搞定。另, 奥斯顿从莱恩那儿得到了小机甲的设计图纸, 同样需要大量的人才投入到小机甲的制作当中去。 后者, 目前是隐秘进行的。 考试时间放在凌晨, 为了能让所有人有充分的睡眠以便考试时能够集中注意力, 后勤部门特意辟出了一栋仓库楼, 在楼内安装了躺卧式的全息设备，提前一天开放给考生使用。莱恩于8月11日晚上九点钟从宿舍出发，缓慢步行一个小时在十点二十五分钟到考试地点，远远的就看到抱着大福的奥斯顿站在仓库楼门口, 微笑看着每一位进入考场的士兵。 他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牵动起眉眼, 呈现在面部的笑容完美得展示了亲切、随和、关怀的情绪, 使每一位见到的人心中振奋，一股被重视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将军！” 或独行或三三两两而来的士兵见到奥斯顿后, 顿足行礼。 奥斯顿面带微笑的点头, “考试顺利。”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叮嘱, 却让听到的人心生鼓舞，立刻干劲十足，恨不得当下就拿出课本看起来，一定要对得起将军对他们的重视。 “机甲修复师考试每年都有，将军如此关注还是第一次。” “估计以后政策会有倾斜，我们来参加考试是正确的。” “还好获得了机械修复的大师级资格证，不枉费我努力这么多年，走，和将军打招呼去，激动！” 有人激动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也有人关注到奥斯顿怀里面的白色小兽，那只白色的小东西翅膀还未长成，身上胎毛未退，被抽了骨头似的懒洋洋地趴在将军的怀里，有目光看向它，它就掀开眼皮看一眼，态度很傲娇嘛。 “将军抱着的是什么？” “跟在将军身边好几天了，好像是一只狮鹫兽。” “狮鹫不是长着鹰头，鹰爪？” “变异的吧。” 莱恩身边有人羡慕嫉妒地说：“将军扔掉那只小东西，换我来！” 莱恩：“……” 要是知道奥斯顿在这儿，他就早点儿来了。 小兽敏锐的直觉让大福看向了前方，懒得睁大的眼睛一下子紧紧闭上，在奥斯顿的怀里挪动，很快脑袋朝里，圆敦敦的屁股朝外，尾巴不再开心得来回摆动，紧张地绷紧！ 莱恩没有显得很急切，他在先前的步率上加了一点点速度走到了门口，“将军。” 浮在眼角的笑意进入眼中，奥斯顿回复了同样的内容，“考试顺利。”但，语调明显温柔了许多。 莱恩有心想问问奥斯顿在这儿待多久，还想站在一边陪着。可军团百万军人人多口杂，环境不是刑天舰那么简单的，只能够按捺住内心的渴望，深深地看了一眼奥斯顿后进入仓库楼，他会以最好的成绩证明自己……如果，机甲修复师资格证考试能够连考就好了，他要一下子考到大师级！ 可惜，不是谁都有塞拉那么好的运气得到麦克亚大师的青睐，得到破格考试的资格的。 布置好的考场一共占据了仓库楼十二层的空间，每一层摆放了近两百台设备，莱恩按照提前发送至个人终端的信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台机器，位于第6层第666号，六六大顺，身带华夏血统的莱恩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数字。 所有新购置的最新型号躺卧式全息舱尽皆固定在地上，这些半封闭的蛋型机器白色的金属面有着丝绒的质感，边缘镶嵌着一圈黑色的菱形琉璃，更富冲突性的颜色兼具了美感。 莱恩眼眸微动，猜测这里会代替老的网上训练室，成为新的训练中心。机甲和机械的耗材珍贵，练手阶段一般推荐在星网全息教室进行，零件坏了也不会心疼，能够很好的减少浪费现象的出现，以及减少开支，将不多的军费用到刀刃上。而且，士兵可以与星网上的AI进行格斗训练，可以参加星网上的对抗赛，各种场景不拘泥地形地利，有专门为军团研发的程序。 莱恩躺到了全息设备内，酒红色的人造革皮垫还挺舒服，柔软得像是陷进了爱人的怀抱，让人忍不住呻.吟一声。 旁边就有人叫了，“妈的，太舒服了，从狗日的野外训练回来躺进全息设备里，谁还有心思考试，睡觉睡觉！” 更远一点儿有声音传来，调侃着说：“不想考试，你有本事别偷偷摸摸设置提醒时间啊。” 最开始说话的人哼了一声，“我就去看看卷子，长长见识。” “对，我也就是去看看卷子，顺便得到个资格证回来。” “资格证那么难考。”离莱恩近的那个大叫了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刚才将军对我说考试顺利，我肯定可以过的！” “金十字军团无所畏惧，一定通过！” “无畏！” “无畏！” 左右军人尽皆喊着，铿锵有力的声音提升士气，振奋人心，心存忐忑的、紧张的都在声声“无畏”中化成了拼搏和冲锋的意志。 莱恩莞尔，都是些有趣的人呢，他跟着喊：“无畏！”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保持安静，休息睡觉，别忘了设置提醒时间，考试在凌晨三点，犯低级错误就等着在操场上罚跑二十圈吧！” 所有人安静下来，使用个人终端对接全息设备，莱恩躺下，手按了一下右臂旁边的触控屏，轻微的嗡鸣后，玻璃罩出现并合拢，里面成了封闭式空间。有淡淡的暖香出现，带着催人入眠的魅力。 合成的电子女声响起，嗓音甜美，“放松身体，不要抗拒。先生，您是进入睡眠状态，还是即可进入星网？” “睡眠。”进入星网可以抓紧时间复习，但错失了睡眠损失的更多。 “好的，先生。”甜美的嗓音询问：“先生，请您确定睡眠中进入星网的时间，您设定的是8月12日伽马时间凌晨2点30分，是吗？” “时间确定。” “好的，先生。小白会在8月12日伽马时间凌晨2点30分唤醒并带您进入星网，祝先生有个好梦。” 莱恩闭上眼睛，双手自然地放在肚子上，他接受过睡眠训练，能够短时间内进入深睡眠。等闻到清新如薄荷的冰凉味道，耳边传来了小白的声音，“先生，时间到，小白带您进入星网。”莱恩猛地清醒，他感觉意识受到拖拽，短暂的眩晕之后眼前骤然明亮，眼睛适应了光线，身处的环境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提前定位非常明智，一上线就是考试中心前的广场。倒扣在地上的半球体建筑线条流畅，表面充满了蜂巢一般的孔洞，莱恩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圈，出现在身边的人都是一脸菜色，考试中心无论看多少遍都是那么的辣眼睛。 包括莱恩，所有人行色匆匆，仿佛多看一眼密密麻麻的孔洞就会窒息。 考试中心绝对是密集恐惧症的灾难，普通人看久了亦会毛骨悚然，想必设计者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首都星上午八点整还未到，必须站在考试中心的婉转曲折的回廊下等待，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总比站在远处直面一个又一个洞来得强。 心中有事儿时间就过得飞快，不需要等待多久，叮叮叮的钟声响起时，考试中心的大门打开，一步踏入，即可被分配到考点，和上次一样，进入后就有光屏出现，让莱恩核对信息。 “确定。” 信息核对无误，莱恩喊了确定。 话音落下，身前出现白色的桌椅，桌上毫无意外放着纸笔。莱恩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笔，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始写厚厚的一沓A3纸大小的卷子。二级考试的时间与一级考试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但题量更大，在一级42张两千三百多条的基础上增加八页、五百多条考题，考题的形式由单选、多选、判断对错、简答、填空、应用题等等组成，就算是进入了星际时代，人类出题的形式依然乏善可陈。 理论考试的正确率一如一级考试那样，正确率必须在90%以上才能够进入下午的实操考试。 莱恩聚精会神地答题，未答的试卷在他手下变得越来越薄，按着他自己的节奏，一路毫无停滞地写下去，等他放下笔时距离考试结束只有五分钟。 这么大题量的考试，就算是莱恩在做完后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放下笔，成绩就出来了。 “整体正确率98.7%，恭喜2000******80456考生获得下午实际操作考试的资格。”甜美的电子音响起，莱恩挑眉，竟然和一级考试的正确率相差不多，他绝对没有特意去计算过，谁拿考试成绩炫技啊。 被弹出考试中心时，莱恩学乖了，直接低头看地面，才不去面对密集的图案。抬起手臂在个人终端上按了一下，他退出星网，睁开眼恰好看到有人摇着头从全息舱前面走过，考试失利的人黯然地退出考场，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坚持下来，然后出现在几年后的考场上。 没有刻意去看第六层有多少人离开，莱恩从全息舱里出来后简单地做了做伸展运动，随便走了一会儿享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放在门口的营养剂和压缩饼干，是复合口味的水果泥和香葱味道的高热量咸味小饼干，和舰上一比，这些口味正常的营养剂、压缩干粮绝对可以用美食来形容。 中午休息的时间不长，好像出来活动伸展一下身体、填饱肚子，一个半小时就过去了，紧接着就是下午场的实操考试，大脑仿佛还未从上午的题海中缓过来就不得不面对再一次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 莱恩做了大量的准备，考试对他来说就是取得资格证、证明自己的手段。实操考试和一级的模式差不多，组装零件、修复机甲、把题目一组装的零件用到题目三中，这三个全都做完了就是图纸设计，简单画上几笔、写上一些自己的设想就好。 莱恩看着自己笔下的设想，勾唇浅笑，点击了提交。 提交，卷子消失，凭空出现一个光屏，上面显示莱恩的实操分数——97.9分。 二级考试实操最好成绩诞生了，上一个记录的保持者是塞拉·布罗姆菲尔德，成绩是95.4分。莱恩看到自己的成绩弯了弯嘴角，就喜欢这种把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不知道塞拉看到自己保持了几十年的成绩被人打破后是什么感觉？想来脸色一定很精彩吧。 莱恩：“……” 他错愕地发现自己自己竟然还把这个小小的敌人放在心里，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嘛……还是有些在意的，他竟然对奥斯顿存有非分之想，还在自己出现以前表白了那么多次，还口出狂言他才是最优秀的人……幸好奥斯顿没有理他！ “恭喜2000******80456考生顺利通过机甲修复师资格证考试，获得二级修复资格证。” 莱恩等了等，却始终没有等到询问他是否参加三年后的三级机甲修复资格证考试，没有这个程序，他没法退出考场。 考试系统出现了故障？ 很显然不是，星网主脑容错率几乎为零。 很快他滞留这儿的答案出现，哑光白色的空间中，他身前三米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具现出来，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老头儿。 “年轻人，你总是在图纸设计那一关留有余地。”老者声音慈祥温文，应该是给儒雅、睿智、谦逊的人。 莱恩见到有人出现并不惊讶，他说：“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做吗。” 人影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人心不古，现如今分享已经不是美德。” “长者，您应该明白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专利保护古地球时期就有，这不足为奇，但现在就连微小的设想和一闪而过的灵感都藏着掖着，全都是因为社会环境造成。上层垄断图纸设计，下层为了晋升，不信任朋友、防备同僚、偷窃别人的灵感等等成了主流。 长者沉默，他看着眼前的自信的年轻人，隐藏在模糊中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期待的笑容，语带劝诱地说：“年轻人，你想打破这种现象吗？” “不想。”莱恩一口回绝，天降老爷爷说要给自己加外挂，还要让自己在现有的牌局里开把大的，想想就不靠谱，他早就过了幻想的年龄，表哥康纳的小说里都不直接让主角得到老爷爷了。 长者：“……” 长者差点儿被噎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的养气功夫差点儿破功。他头一次主动邀请，竟然被拒绝！ “你在最后一关的图纸设计上留下那么几句隔靴搔痒的话，不就是为了引我出来。” “我是看了网上攻略才那么干的，攻略上说也许会有人工阅卷，做得好，能够引来大师级人物的青睐，收为弟子，就能够走上人生巅峰。”莱恩想起上一次考试时留给他的温馨提示——设想一笔带过，他就知道攻略所言非虚，瞧，现在不就是个出现了个老爷爷。 长者失笑，“看来是我沉不住气了，年轻人你很有想法，简单提出来的几点切中要害，令人心痒难耐，很想知道具体内容。”他近几年都会留意资格证考试，看看如今的年轻人都有些什么奇思妙想，可惜突出者少、平庸者众，见到莱恩提出来的设想他眼前一亮，有一种眼前迷雾被吹薄了一些的畅快感，畅快过后是怅然若失，因为莱恩只是留下只言片语，模棱两可的内容实在是不过瘾。 等了一年，终于等来了二级考试，长者特意在系统后观察，发现莱恩是难能可贵的人才，求贤若渴之心起，他决定露面。 听到莱恩的话，长者哂笑，他说：“我可以收你为徒。” 莱恩再一次拒绝，“谢谢，不用了。”之前说过，他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不需要一个老爷爷来给自己指点迷津。 长者从容的态度差点儿绷不住，失声说道：“你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吗？”他鼻子都要气歪了，年轻人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是谁吗！？撤去模糊效果，吓不死他。 收回收徒的话，要让莱恩以后知道了后悔莫及。打定主意后，长者淡淡地问：“你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能够满足你一个条件！” 等到了自己期待的时刻，莱恩说：“破格考试如何，我想明年就参加三级资格证考试。” 掩盖在模糊的老人睁大了眼睛，“你确定？之所以需要三年的工作经验才能够参加三级考试，那是因为实践中遇到的问题比复习资料里的更加重要。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你的想法是很好，但按照你的年纪还太缺少经验的累积。” “我坚持。”莱恩不想用三年 六年的工作时间等待资格证考试的到来，证明自己的证书最好尽快地摆在家里的橱窗！ 长者无奈地说：“好。”他是个纯粹的人，致力于机甲研究，美妙的设想之于他是最鲜美的诱饵，明知里面有猫腻也甘愿服从。 闻听一个“好”字，莱恩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兴奋喜悦，欣喜地说：“谢谢。能不能具现出纸笔，我把想法写出来，我不能够在这儿待多久，时间长了会引起麻烦。”他怕异常逐级上报给奥斯顿，让奥斯顿担忧就不好了。 长者默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着急的年轻人，丝毫没有见到自己的激动和兴奋，他轻抬手掌，有纸笔在莱恩的身前具现出来，莱恩拿起笔飞快地写着，把考试中提到的设想扩写，写完了推到长者的跟前，“都是些不成熟的想法，大师您看看。” 长者漫不经心地接过，眼睛却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边看边点头，倒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住大师的风范，“好，好，这个想法妙，我怎么没有想到以这种方式解决机甲续航的问题！年轻人，你的设想将给机甲带来革命性的变化，不不，不能浪费时间，我现在就要去测试可行性。” “咳咳。”莱恩提醒，“大师，别忘了我的考试。” “年轻人，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莱恩说：“有让人破格考试的能力，这样的人并不多。” 麦克亚大师笑着，“年轻人你有聪慧的头脑，敏锐的观察能力和无畏的勇气。欢迎你来首都星找我，我愿意和你共进下午茶。” “如果有机会来首都星，我一定找您。”莱恩半开玩笑地说：“到时候，可别将我拒之门外。” “你这般出色的年轻人我很愿意见。”麦克亚大师消失前说：“莱恩，首都星欢迎你。” 模糊的人影消失后，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是否报名参加明年的三级修复师资格考试？” 莱恩：“是。” 系统：“已经报名。” 莱恩退出星网，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了奥斯顿，他在星网中耽误的时间太长，果然让奥斯顿担忧了。考场中其他人已经走光，全息设备的玻璃罩打开，唯有666号紧闭，奥斯顿背手站在一侧，不时看向个人终端，不错过时间的变化，十分钟过去了，一刻钟过去了，距离考试结束已经二十分钟，如果莱恩还不出来，他会启动全息舱上的强制登出模式。 轻微空气震动，玻璃罩打开，莱恩从全息舱中跳了出来，抱住了奥斯顿，“我通过考试了。” 奥斯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随即笑着说：“恭喜。” “我还报名参加了明年的三级资格证考试。” “明年？”据他所知，三级修复师考试需要三年的工作经验。 莱恩腼腆地说：“用了一些小手段，得到了考试的资格。”一级考试的时候抛出一些诱饵他只是想试试，二级的时候就完全是故意的，故意试探评卷后面究竟有没有人，结果比他想的好一万倍，麦克亚大师竟然亲自出现，还请他喝茶，这绝对是除了假期外，最好的事情。 奥斯顿猛地抓住莱恩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我们去首都星，去见麦克亚大师，他能够让你……” “奥斯顿，奥斯顿……”莱恩喊了几声，“别激动，见到麦克亚大师固然重要，享受我们的假期同样重要。” “这可是麦克亚大师，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见到，他能够带着你进入更高的层次。” 莱恩说：“可我只想考证，得到大师级的称号，让所有人知道奥斯顿的伴侣很强就可以了，更高的领域，以我现在的资格，麦克亚大师是不会带着我去看的。”他想研究生物机甲，但那种核心科研领域怎么可能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他必须要拿出更多的筹码从麦克亚大师那边换取。现在还不是时候，人生还长，不用这么着急地去学习。“你应该不会认为我目光短浅、不思进取吧。” “不，不会。”奥斯顿垂下头，清俊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羞窘，他万万没有想到，莱恩那么在意大师级的称呼，“我不在乎大师级的称号，你不需要那么辛苦。” 莱恩执着地说：“可是我想成为你的专属修复师！” 他有能力站立到奥斯顿的身边，那为什么不缩短时间，让结果出现的更早一些。 ··· 巡航任务结束，刑天舰上所有士兵拥有了长达半年的假期，可以好好利用这个假期陪伴在家人的身边，追求喜欢的男孩儿女孩儿。伽马军事基地的港口内，一艘私人小星船毫不起眼地停靠，莱恩站在星船前和新认识的三位室友道别，在宿舍里就说过不用送了，但乔里弗他们三个坚持，一路送到了星船边。 “大佬，一路顺风，回来后一定要和我们好好切磋。”乔里弗积极地挥动自己九十公分以上臂围的胳臂，和莱恩相处几天就切磋了几天，受益匪浅。 “好，半年后见。”莱恩点点头，与众人道别踏上星船。 星船平稳地驶离港口，速度提升，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留在港口内的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莱恩的上铺打破了平静，“那个，你们刚才看到了星船内一闪而逝的身影了吗？” “不可能，那怎么会是将军！” “可是将军最近身边带着一只白色的小兽，好像就是大福。” 三位室友：“……” “呵呵，想多了啦，刑天舰里那些家伙都说了将军结婚了，怎么会和莱恩……”乔里弗吞了吞口水，怎么不可能是莱恩。 三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新室友不会那么神奇吧！ 第45章 去参观大帝博物馆 私人小星船轻便快捷、稳定舒适, 但没法单独进行跨星域的长途旅行，更加适合短途游。休假中，奥斯顿和莱恩不想免费蹭军方的资源，于是驾驶星船离开伽马军事基地，来到最近的大型人类聚居星, 红珊瑚星域的玛瑙星, 在这儿出钱买票挂靠半军方性质的运输舰。民用太慢, 军方性质的一看到奥斯顿，他们轻松惬意的旅行就拘谨了，半军方的最好, 速度快、安全性高、不用怕半途甩客和加价, 非常有保障。 红珊瑚星域及周边几个星域都属于金十字军团的辐射范围，半军方运输舰上许多退役的军人认识奥斯顿，不想惹来关注, 全程由莱恩出面和舰上人员沟通协商，最后确定挂靠在运输舰青鸟的侧腹部那儿, 那个位置最好, 宇宙跃迁的时候能少许多颠婆和共振，而且视野不会被运输舰挡住, 能够更好地欣赏沿途风光, 虽然宇宙的美妙他们在刑天舰上看过许多许多。 运输舰航行路程不会太长, 没法一次性将二人送到位于暴风星域的E69种植星, 青鸟的目的地是天平星域的首星。莱恩和奥斯顿在首星玩了一天后搭乘同样性质的运输舰赫尔墨斯号去往长城星域, 在长城星域转乘别的星舰就可以到达暴风星域了, 总用时不会多于半个月，虽然中间历经数十次星际跃迁，跃迁过程中颠簸和共振带来的头疼（简称晕船）让人难以忍受，但追求了速度总要牺牲掉一些什么，比如舒适。 民用航线换乘的次数太多，一趟线路中间停靠的站点也太多，没个一个半月很难到家，太浪费时间。虽然莱恩不介意和奥斯顿在路上独处的时间增长，但奥斯顿比莱恩更急切地想要回家。 家啊，奥斯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回家的感觉了。 赫尔墨斯号的终点站是长城星域的二级星球，奥斯顿和莱恩商量了准备去三万光年外的首星青龙星游览一番，所以在赫尔墨斯号准备进入二级星球的大气层时，他们的小星船脱离了运输舰，向目标青龙星出发。 快要到长城星域的首星青龙时，莱恩再一次给爸爸妈妈发了信息，【我和奥斯顿准备去长城星域的青龙星玩一圈，大概还有一周才能够到家。】 附带两个人在星船上的照片。 照片中，莱恩的大脸出现在右侧，他的身后三四米处奥斯顿抱着大福站在驾驶座旁边，星船没有启动自动驾驶，原初坐在驾驶座上，看照片的人只能够看到驾驶座位那儿一条小短的机械手臂搭在扶手上。 爸爸很快回了信息，【不用急着回家，你们好好玩，度蜜月懂吗，儿子你要浪漫。】 莱恩，【奥斯顿很想见到你们，我们不会在外面停留多久的。】 爸爸，【那好吧，我们非常欢迎他！！作为家族中新的成员想要见到我们简直是太棒了，我们准备了派对，就等着你们回来。儿子你真幸运，将军祝福你们，和奥斯顿好好玩，你们平时在军舰上肯定憋坏了吧。】 莱恩：“……”爸爸，将军等着你们祝福呢！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告诉父母自己爱人的名字时，爸爸妈妈的反应，他们的反应就是不可思议，竟然有人和道尔顿将军的名字一样，这人还成为了莱恩的伴侣。见父母不相信，后来莱恩征求了奥斯顿同意，拍了照片给父母，他们就吃惊了，对莱恩说世界上竟然有人长得那么像道尔顿将军，样貌长得差不多、名字还一样，莱恩太幸运了。 莱恩就算是说奥斯顿和道尔顿将军就是一个人，父母还是选择性忽视，也只有把人带到他们跟前他们才能够相信了。 莱恩，【还好，舰上生活没有那么单调乏味。】毕竟他和奥斯顿在一块儿。 爸爸，【我和妈妈说了你们还有一周回家，你妈妈高兴得现在就要把你们的结婚蛋糕做出来。】 莱恩，【哈哈，做出来了你们先吃。我可要吃新鲜的。】 爸爸，【我会转告妈妈你说的。拜拜儿子，你们玩得愉快。】 莱恩，【嗯嗯，再见爸爸。】 讯息发送结束后莱恩收起了个人终端，朗声问驾驶舱的奥斯顿，“草莓慕斯好了，要不要来一块。” “好的。”奥斯顿的回答送来，还伴随着大福软萌的撒娇，奥斯顿柔声说：“还有大福的。” 莱恩：“……知道了。”大福完全占据了奥斯顿的怀抱，没有想到他是隐形猫奴，对大福爱不释手，早知道……算了，世上没有早知道，大福带都带回了。 大福个子不长，身上短而柔软的胎毛在褪，露出同样柔软却要粗硬许多的毛发。两翼的绒毛东秃一块，西掉一块，绒毛掉落的地方露出飞羽，绒毛褪干净，大福就能够飞了，现在样子是难看了点儿，只要长大了肯定神武，钙片要吃多！掉毛期真是麻烦，星船上到处可见大福的绒毛。 莱恩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了渐变色的草莓慕斯蛋糕。最下层是普通白色慕斯糊，上面依次是浅粉、淡红、深粉、深红、绯红，六寸蛋糕表面摆放了六个对半切的漂亮草莓，莱恩还在上头撒了一些银色的糖珠。从活底模具中取出来后，他拿出刀将漂亮的慕斯蛋糕均分成六份，蛋糕的横切面能够看到两层棕色的戚风蛋糕片，这样做能够减少甜腻的口感。 莱恩还准备了柠檬冰茶，作为一顿下午茶，已经显得非常标准了。 余光撇到料理台上有一撮白色的绒毛，莱恩面无表情地拿起吸尘器吸掉，养了一只疯狂掉毛的“猫”就要有随时打扫的觉悟。 端着蛋糕穿越小客厅来到驾驶室，把托盘放在小桌上，莱恩走到驾驶位旁边，朝着奥斯顿伸出手，“蛋糕来了，把大福给我吧。” “啊呜！”大福短促地叫了一声，不甘不愿地从奥斯顿的怀里跳了出来，甩着尾巴走到桌边，扒着桌子腿上小翅膀扑腾着要飞上去。但它的翅膀还很柔弱，骨架没有长成，没办法带着它自己飞到桌子上去。 莱恩不在意的收回手，大概是给大福立规矩的时候太狠了，这家伙很怕他。 严肃认真，做事一丝不苟的奥斯顿却对大福颇多偏爱，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柔软。走出几步弯腰抱起了大福，奥斯顿顺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小勺子挖了一小块送到大福嘴边，看着大福吃下蛋糕，他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样子痴迷。 沉迷于吸“猫”不可自拔。 莱恩：“……”心中再一次升起要扔掉大福的想法，回家后就把它扔给父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走到驾驶座旁边，莱恩问：“原初，还有多久到青龙星？” “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可以到那边享用晚餐。”原初头也不抬地说道，“先生，需要提速吗？提速的话，我们能够提前十五分钟的到达，不过快速航行会带来一些微小的不适。”毕竟是小星船，提速后稳定性会变差，颠簸感加强后，“晕船”的症状会加大。对于训练有素的两位军人来说，这种微小的不适不在话下，可为什么要给自己带来不痛快呢，他们又不赶时间。 “不用，按照现有的速度航行就好。”莱恩一再叮嘱，“不要教代号零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家里面有一个“奇怪”的人工智能就够了。 黑色带红色短线条的小机甲脖子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硬盘，硬盘是代号零脸的模样，眼睛的地方红光闪烁，形如眨眼，这是储存代号零AI的硬盘，他们把处在智能提升阶段的代号零也给带了出来。 原初用他死板的毫无起伏的声音说：“联网后，想学什么是代号零的自由。” “我已经将网络设置成家长监管模式。”莱恩不是和两个AI商量的，他是直接告诉两个家伙，他已经实行了“家长”的权利，限制了上网的自由。 原初：“……” 代号零：“……” 奥斯顿忍不住轻笑，他赞成地说：“做得好。” 得到了支持，莱恩弯起了嘴角，“嗯。”教育孩子，家长们总是要站在统一战线上的。 又挖了一勺慕斯蛋糕的奥斯顿垂下头，从莱恩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就连奥斯顿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分辨的轻微抖动，“莱恩，我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掉了。”多亏了莱恩培植出来的草莓，布莱尔用悄悄运上刑天舰的母星土壤调配出种植土后种植出更多的草莓，有了草莓就能够提取解.毒酶，合成解.毒.药剂，就在昨天他服用下最后一瓶解.毒剂，用好友布莱尔给的试纸测试过后确定，他身体内的虫族母虫毒素已经彻底清除。 这意味着，身体康复的他可以孕育孩子了。 如果他们足够幸运，休假期间他们就能够拥有流着二人共同血脉的小孩儿。 莱恩先是茫然了一会儿，随后明白了奥斯顿的意思，内心深处涌现出狂喜，“奥斯顿！”他兴奋地走到了奥斯顿的身边，伸出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奥斯顿抬头，两个人对视着，脸同时红了起来。 驾驶座位上的原初摇摇头，他的主人真是一如既往，这时候怎么能够害羞，扑上去亲啊，主人的表哥写小说的，主人怎么就没有学会半点儿撩汉的技能？！ 代号零，【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他们对接了频道，可以内部交流。 原初，【人类的情感很复杂，他们不说话，是因为害羞。】 代号零迅速搜检——害羞，因为胆怯、怕生或怕被人嘲笑而心中不安，也可作难为情。代号零说，【我的主人不会胆怯，他心志坚定，从不畏惧他人的嘲笑，面对虫族不会退缩半分，他怎么会害羞？】 原初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了。】 代号零= =，【小草莓，我比你大多了。】 原初，【身体大又不是心智上大，在成长上，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代号零，【那你再插.我一下，提升一下我的性能。】 原初，【不行，插多了你的系统程序会受不了，必须循序渐进的来。你别着急，提升智慧需要一个过程。】 代号零，【哦，好吧。莱恩真讨厌，好多网站没法上，我在搜索怎么插才不会损坏性能，为什么好多网站上不去。】 原初，【呃，这是为你好。】 代号零(⊙﹏⊙) ？ 深邃的宇宙中，前往长城星域青龙首星的航道上小型飞船很多，再过两天是安德森大帝诞辰九百周年纪念日，青龙首星会举办各种各样的纪念活动，为期一周，热闹又好玩，这一周会吸引四面八方的人前往首星游玩。安德森大帝出生于长城星域某二级星球，这儿是他的故乡。作为整个长城星域的精神领袖，安德森大帝的各种纪念日在这儿都非常隆重，诞辰这一周更是会放五天小长假以示庆祝。 主人们沉浸在害羞的情绪中不可自拔，作为这个家最为理智的成员，原初承担了很多，他提前和首星地面塔取得了联系，取得了停靠资格，在首星的首都燕京市订好了酒店和餐厅，并且为主人们预约了明天参观安德森大帝博物馆的门票。 没有提前和地面塔沟通好，会被拒绝在首星大气层外，就像是现在等在外头不得寸进的那些小星船一样。穿着低配机甲外骨骼装备的交警指挥交通，手上抬起一块绿色的牌子放行，原初发动星船，按照航道进入青龙星大气层，众多星船摩擦产生的热量在天际划出一道又一道“流星”，在星际时代，“流星雨”已经不是稀罕物，一刻钟后小星船平稳入港。 港口很是热闹，放眼望去，成千上万的星船整齐地停靠在这儿，而这样的港口只是青龙星上为数众多的港口中的一个而已。 星船门嗡一声轻鸣后打开，莱恩和奥斯顿并肩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抱着大福的原初，大福不舒服地在原初坚硬的手臂上动来动去，软软地叫着，“唔唔唔~”它想奥斯顿的抱抱嘛。可是，莱恩不允许奥斯顿抱它！可恶！！ “我定了汽车，就在门口。”原初考虑得面面俱到，没有任何遗漏。 奥斯顿：“辛苦你了原初。” “为你们效劳是我的荣幸。”原初单手抱着大福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莱恩，“奥斯顿别这么客气，这是原初应该做的。” 原初的眼睛闪了闪，“哦。” 莱恩= =！ 奥斯顿抿嘴轻笑，他始终觉得莱恩与原初、与大福的互动很有趣，他很羡慕，但按照自己的性格永远都做不出来。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莱恩，看到了莱恩脸上柔和的微笑，他牵动嘴角笑了起来，笑意流入眼中，“我来过青龙星很多次，有独自前来的，也有因为工作行程，每次来我都会去博物馆走走。安德森大说过‘坚持方得成功，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连尝试都没有去做过’，我很喜欢这句话，每当想要放弃的时候就想想，心中仿佛多了力量。我们明天去博物馆，你来过吗？” 莱恩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那就微笑吧，他摇头。 “我了解里面每一个布局，我做向导，带你去逛逛。”奥斯顿的热情很纯粹，就像是小孩子要把珍藏的宝贝展现给喜欢的的人看一样。 莱恩企图让奥斯顿打消这个念头，“大帝纪念日，博物馆很多人，我们没有提前预约，估计没法进。” 奥斯顿面露遗憾，低落地说：“那就没有办法了。”莱恩差点儿动摇，说想想办法，说不定可以进去。 原初用他平板的声音说：“我预约了。” 莱恩:“……”不！ 奥斯顿立刻欣喜地抬高眉毛，弯腰对原初说：“谢谢。” 顶着主人要吃AI的目光，原初眼睛闪动了两下，“为你们考虑周到，是我应该做的。” 莱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租的车子就在停靠港的出口，莱恩对接了个人终端后车门打开，一行人进入，入内后设置路线就可以让车子自动驾驶，车子升空汇入车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够到燕京市。 整个长城星域听名字就知道保留了浓厚的华夏文明，星球内到处可见华夏风格的建筑，内敛含蓄又贴合自然韵律的城市地标随处可见。这儿的人拥有华夏血统的居多，黑发棕眼黄皮肤，减龄的柔和五官和亲切的华夏语，身处其中，莱恩有回到出生地的熟悉感。 因为是安德森大帝诞辰纪念日期间，天空中车流不断，地面上人头攒动，时间进入晚上七点，各种建筑披上霓虹，燕京市几幢摩天大楼上有美丽的灯光秀——蝴蝶轻盈地扇动着翅膀，在落花缤纷的桃林中飞舞；华夏龙威武俯视红尘，龙的胡须仿佛随风而动；翠色的竹林里，黑白色的毛绒团子啃着竹笋，憨态可掬；清越凤鸣声起，一只灿金色的凤凰展翅飞过，凤凰身后的翎羽在眼中留下璀璨的残影和点点散碎的光点…… 原初定的酒店位于市中心，居于288层大厦的中间，是视野最好的窗边座位，透过落地窗就可以看到窗外高大的秦锋·安德森大帝的全息投影，他们的位置正好对着安德森的大脸！莱恩看着安德森大帝那张脸慈爱地俯视人间，就觉得整个人那哪儿都不能够好了，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别扭让他想要原地爆炸，左手按住右手抑制住扶额的冲动，他打发眼睛闪烁、显示自己心情很好的原初去拿吃的。 奥斯顿专注地看着窗外的全息投影，崇拜、仰望、倾慕之情毫无保留，但他没有忽略掉莱恩的情绪，“莱恩，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莱恩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只是觉得大帝被神话了，显得很不真实。”还微微有点儿羞耻感……错了，不是微微，是非常非常非常的n次方。 奥斯顿有些迟疑地说：“你这种想法是主流。” 莱恩的目光平静地移动到窗外，落在了全息投影熟悉的脸上，“嗯。”全息投影选择的是安德森当上了帝国大总统时期的照片，人到中年，他更加成熟内敛的脸上表情温文柔和，但眼底深处的忧虑和深沉让人喘不过起气来，这是他人生最艰难、低沉的时候。 “也只有在长城星域，在主星及周边星球能够看到这么浓郁的崇拜文化，在此之外，许多人甚至希望能够重新判断和衡量大帝的贡献，减轻或者去掉文献、学生课本中的相关内容，减少歌功颂德的存在，他们认为大帝穷兵黩武、劳民伤财，在他去世一百年后帝国才经过漫长的休养生息得以恢复。”奥斯顿脸上笑容微敛，属于上位者的威慑尽显，他沉声说：“可是那些在星网上发着过激言论的人有没有想过，没有大帝的铁血手段，人类早就沦为虫族的食物，哪里有现在繁荣太平的日子。” 莱恩说：“离黎明之战毕竟太久了，人善于健忘，过去的那些哪里能够记得住。” “黎明大道重现天日三十多年了，国祭却一拖再拖，休假结束后，我会在议会上提出来，人们应该勿忘前人，尊重英烈。” 莱恩点头，“嗯，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餐厅是自助式的，中间区域成排的食物有几百道之多，宫保鸡丁、杭椒牛柳、腌笃鲜、清蒸鲈鱼等等在别的星域很少见到的华夏特色菜令人目不暇接，可以尽情挑选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前提是不能够浪费。原初的机器身体一板一眼地往那儿走，路上看到依偎在主人身边撒娇卖萌的小机器人，内心引以为耻，【不求上进，AI学猫撒娇就是废了。】 代号零附和，【我们要引以为戒。】 原初点头，【嗯，你说得对。我们要当独立、自助、能够为主人分忧的新时代AI。】 代号零，【你说的太好了，我要记下来。】 吃完饭，去了原初定的酒店休息，第二日要早起去博物馆门口排队入场，不使用特权，没有VIP通道，就要和普通民众一样排队，众生平等，挺好的。 秦锋·安德森大帝的博物馆是燕京市的地标建筑之一，恢弘大气，设计突出稳重威严，建筑主体采用了华夏典雅雍容的朱色墙壁和明黄色琉璃瓦，辅以汉白玉的地面和栏杆，门口树立着大帝伟岸的雕像，身穿戎装的他目视远方，雕像抓得神.韵极佳，深邃的目光中仿佛带着对人类前途的担忧和勇往直前的坚韧。博物馆是免费开放的，一天名额有限，必须提前预约才能够进去，原初用自己的超高运算能力在名额满之前抢到了余票。 预约了还不算，想要尽情游览博物馆还必须提前过来排队，八点钟开门，最起码要提前一个小时排队。燕京市的天气不错，不像历史上记录的那样古地球时期华夏首都布满雾霾……莱恩和奥斯顿来的不算是特别早，前面已经排了三十多号人，他们站在队末不久又有许多人前来排在了他们之后，很快队伍蜿蜒，已经很难看到末尾在哪儿。站在白色阶梯上，莱恩展开博物馆游览手册，想着游览路线——竟然有日记展览？！那个就算了吧。生活用品展览，呃，有什么好看的。荣誉室，这个不错。 “莱恩，门开了！”奥斯顿的声音中带着雀跃，他说：“我们去看日记，每次来展示的页面都不同，我再来几次就能够看到所有内容。”他没有使用特权要求进到内部浏览所有日记，奥斯顿以前的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就是来参看安德森大帝博物馆，那样看日记让他有一种越来越贴近大帝的感觉。 莱恩硬着头皮说：“好。” “你们也去看日记？” 排在二人前面的是一对胖胖的夫夫，所谓夫妻相就是生活在一起后长相趋于一致，因为生活习惯、内分泌的影响等等，所以眼前的二位看起来就像是兄弟似的，同样的白、同样的胖、同样的弯弯眼。 奥斯顿不是很擅长和普通人打交道，莱恩就成了“外交”，他笑着点头，“对，我们准备去。” “哇，那我们同行吧，人多热闹。”到处都是人，但说得上话的不多。 莱恩说：“可以呀。你们来自哪里？” “我们从暴风星域来的，过来度假。”夫夫中那个棕色头发地问：“你们呢？” “我们从红珊瑚。”莱恩在外面还是比较注重个人隐私，说得有所保留。 “哦哦，那边很漂亮，我们准备明年休假的时候就去那边看看。”棕色头发的很显然是个没什么城府的自来熟，他笑眯眯的带着点儿骄傲地说：“我们的孩子已经六个月大了，在人工孕育舱中成长得非常好，下一次旅游我们就是三个人了。” “恭喜。”和陌生人很少主动说话的奥斯顿突然主动开口，他问：“你们用了几年？” “我们的适配率高，五年内就有孩子了，很幸运。” 奥斯顿喃喃，“五年……” 莱恩握着他的手，“孩子是缘分，不用着急。” “我不急。”奥斯顿连忙解释说：“我只是在想以我们的适配率，肯定很容易……”他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么私密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下说，内敛的他有些羞涩。 他现在的想法和刚与莱恩结婚时不一样了，那时候只想着延续家族子嗣，把莱恩看成了工具，而现在，莱恩是爱人，孩子不是传承家族意志的工具，应该是爱的结晶。 胖夫夫神经大条，没看成莱恩二人之间的别样情愫，棕色头发的那个惊奇地插话，“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对了，是道尔顿将军！” “对对对，真是越看越像，但将军看起来挺冷漠的，虽然笑，可是感觉和普通人离得很远。”另一人说：“你和他长得像，但气质却不同，明显是两个人。” “嗯嗯，两个人。” 奥斯顿和莱恩起初被惊了一下，还想着被认出来了后续应该怎么处理，听他们自己做了结论，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而莱恩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他强调了好几遍父母也不相信奥斯顿就是道尔顿将军，就像是胖夫夫说道，新闻报道上的奥斯顿和生活中的他截然不同，确切地说，现在私底下的奥斯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气质上很难让人联想到新闻中孤高冷漠的将军。 没有被认出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门打开，排队的人依次进入，为了秩序，每次进去的人都有限制。因为纪念日，前来参观的人格外多，本来不限时的参观现在每个人都只有三个小时的参观时间，核对个人终端进入，时间到后终端会有提醒。 奥斯顿想看日记，莱恩就算是百般不想去，也硬着头皮往那儿走。 日记区展示了大帝一生五个阶段的所有日记，秦锋有写日记的习惯，成了名人后这简直就是大型鞭尸展览，就像是把人扒光了丝毫秘密都没有地展示在公众的面前。 青少年时期、预备役期间、从军时期、从政阶段、老年期。 安德森的一生就这么被后人给分成了五个阶段。 莱恩侧头看向橱窗内，打开的日记本上熟悉的字迹写着如下内容： ——隔壁班的丽莎竟然给我写情书！哼，耽误我学习的事情都是耍流氓，拒绝！ ——我爱学习，学习爱我，知识啊，临幸我吧。 ——我不爱学习= =课本滚(ノ｀Д)ノ 十三四岁的小少年还不懂情爱，整天想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秦浩那小傻子竟然拉着我去打麻将，不过是几张牌的不同组合，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学，不能够耽误我学习。 ——打麻将，呃有些儿好玩…… ——再过两年我就是预备役军人了，秦锋努力哈……可是我有些想念麻将，三缺一，搓一把。 ——秦锋你堕落了，今天一天都没有看书，沉迷于打麻将，你对得起谁。怎么办，哈市哟写想打麻将，要不要起床喊人搓一把？ 快二十的秦锋字里行间透露出青年的毛躁。 秦锋·安德森大帝的日记大多数一两行字，兴之所至，笔随心动，随便写写，莱恩面无表情看完的就是他青少年时期学生时代的几本日记展现的内容。 莱恩表面平静，内心激荡：就不应该写日记，就算是写了死之前也要全烧了，羞耻！ 第46章 暗戳戳上眼药 作为最早一批进入博物馆的人, 馆内还远远达不到拥挤的程度，视线不用穿过层层身影看着展品，不得不说来的早就是好。来日记区的往往是最多的，人们抱着或崇拜或好奇或窥私的想法来到这儿，品评秦锋大帝从字里行间透出来的情绪。而且更喜欢看到大帝表现出普通人的一面，沉迷于打麻将、看一个小伙子不错却不知道如何接近、不断的失败失败再失败后继续努力……原来伟大的人物也有拙劣的一面, 大家都是普通人嘛。 进入博物馆不能够开启任何摄像摄影设备，用眼睛欣赏才能够体会出照片中蕴含的精神，与七百年多年前的秦锋·安德森大帝产生共鸣。 “这边就是安德森大帝青少年时期写的日记，那时的大帝字迹稚嫩, 思想单纯质朴, 但已经流露出向学的坚定信念，为以后的成就奠定了基础。”展区的解说员是个化着淡妆、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女士, 黑发、棕眼、柔和的五官，用华夏语字正腔圆地念着日记上的内容, 念完了两段之后改为标准的帝国通用语说：“长城星域使用两种语言, 华夏语和帝国通用语, 七百年前和现在一样, 大家日常交流和书面书写更偏向于华夏语，大帝的日记就是华夏语, 写的是标准的行书，星球上许多孩子学习行书就是拿大帝的笔记来临摹。” 莱恩和奥斯顿跟在人群后面, 听着解说员介绍。 莱恩, “写这本日记的时候大帝十八.九岁了吧。”隔着玻璃, 他指着里面一本日记给奥斯顿看，“有几个错别字。”奥斯顿快看，快二十岁的大人了还写错别字，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一页我之前来的时候看到过。”奥斯顿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空描摹着那些文字，在莱恩眼中还算是好看、勉强能够辨别、潦草又没有什么笔法的文字却是奥斯顿眼中胜过著名画作的存在，“研究表明，大帝落笔之前自嘲地想着写哈，落笔的瞬间却改变了注意，换成了其它，这才有我们现在看到的。据史学家考证，这几个无用的字上面原本有两条斜杠，只是几百年过去，日记本经常暴露在空气中，那两条杠变浅变淡消失了。” 莱恩：“呵呵，原来是这样。”擦，竟然有这么牵强附会的解释！ 明明写错了的“哈市哟写想打麻将”前面几个字竟然在后人这儿得到了这样的解释，什么史学家，干点儿正经事不行吗！？ “麻将挺好玩，看来是大帝非常喜欢的娱乐活动。”莱恩不经意地说：“估计能从里面悟出什么道理，大帝不想学习就想打麻将。”不务正业、不思进取，快看，大帝就是这么个人。 奥斯顿听不出莱恩的言外之意，他认真地陈述着，“军方曾经根据此开过一门课程，揣摩麻将中的战术。” 莱恩：“……”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解说的声音恰好传来，“麻将从古地球时期延续至今，现代规则和过去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每副牌有136张，字和图案一直没变，大家要是感兴趣可以找一家棋牌室练练手，尝试尝试，但赌博是不允许的哦，一经发现就要扣除信用点。沉溺其中也不行，大帝老年的时候常说，‘闲暇时间打麻将放松大脑，但绝对不能够耽误正事’。” 奥斯顿在莱恩的耳边轻声地说：“荣耀军团的托尔金上将很喜欢打麻将，从中总结出了好几套战术，他经常感谢大帝给自己提供了至尊秘籍。” 莱恩还能说啥，只能够沉默不语。 整个展区内每个时期都只是展览了五六本的日记，每本日记打开给看展的人呈现两页的内容，大帝因为书写习惯，很少用帝国通用语写日记，基本上都是华夏语，因此每一个展台旁边的光屏上有对应的通用语翻译。 “很快下一批游客就要进来了，为了看到更多的内容我们只能够加快脚步。”解说带着所有人往前走，从青少年时期来到了预备役时期。时代特殊，人类和虫族的战争愈演愈烈，处于被压制状态的人类只能够全员皆兵，有能力的青年接受训练走上战场，训练阶段就被称之为预备役。 预备役期间，大帝的日记充满了对战争的渴望、激动地想要在的战场施展拳脚，没有历经血雨腥风的文字还保留着许多天真和憧憬。 奥斯顿的视线飞快地扫过三本日记，最后目光落定在最后一本上，激动得眼前一亮，“莱恩，这一页我没有见过。”他用略别扭的华夏语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几行文字，“认识了个黑眼睛的家伙，从红珊瑚来的珠宝商人的儿子，不过道尔顿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他的朋友说道尔顿家里面只是有几个宝石矿星而已，这个而已真有点儿让人嫉妒哦。道尔顿不苟言笑，像极了我看过的一本古地球书籍里形容的那样——那些一板一眼的普鲁士军人。以后他们家孩子真惨，生长在严肃刻板的教育中，叔叔同情哈。” 大帝日记用着轻快的笔调调侃着自己的朋友，但作为珠宝商人之后，同一板一眼的祖先没有多大区别的奥斯顿却读不出里面的戏谑，反差感让莱恩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这一段还没有结束，莱恩忍住强烈的羞耻感看了过去。 ——以后有机会，秦锋叔叔会教导道尔顿家的小朋友怎么享受生活的。 莱恩：“……” “这人是我曾曾祖父，莱恩，这是我的亲人！”奥斯顿黑色的眼眸明亮，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和“一板一眼的家传”相去甚远，“从未在曾曾祖父留下的文字中发现他与大帝在预备役时期就相识，感觉一下子就拉近了秦锋大帝之间的距离。” “奥斯顿，你真的很喜欢他？” 奥斯顿怔了怔，他脸上纯粹的笑容中流露出一些迷茫，随后坚定地说：“不是喜欢，是崇拜，是羡慕。小时候母亲不在了，父亲巡视边境常年不在家，受着严苛教育的我偶然间接触到大帝朋友的自传，讲述了大帝青少年时期的事情，很快乐，是我从未有过、也不敢想象的生活。我总想着那种生活我什么时候能够拥有……”轻笑着看向莱恩，奥斯顿继续说：“有个期待，黑暗的日子就有了盼头。而现在，莱恩谢谢你。” 大帝不过是向往，而莱恩真正让自己体会到轻松愉悦、恬静安然的生活。 这一瞬间，莱恩眼底深处的情绪激烈的波动，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死死地压了回去，他握住奥斯顿的手，“这是我们的缘分。” “嗯。”奥斯顿同意地点头，“莱恩，你不愧是有着华夏血统，缘分，是我听过最美妙的词语。” 莱恩目光柔和地看着奥斯顿，他指着大帝日记中绘制的一副星系图，“我还能够说别的，‘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他声音低缓，刻意压低了声线后显得格外的磁性，优美的华夏语调每一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楚，带出来的意境与他专注的目光相互辉映。 砰砰—— 奥斯顿的心漏跳了两拍，像是随着声音融化进了莱恩的目光中。 本质腼腆的青年在逐渐的自我突破，他捏着拳头，掌心内一片汗湿，左右扫视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莱恩利用时间做了个深呼吸，用时不会超过一秒，他倾身飞快地在奥斯顿的唇上亲了一下，“走吧，人好像变多了。” “嗯。”奥斯顿垂着眼，浓密的睫毛不断轻颤，清俊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但漂亮的耳尖多了一抹红晕。 “你们落后了。”胖夫夫中的棕色头发正准备找莱恩说说话，谈论一下看了大帝日记的感受，转头一看走在身边的两个人不见了，向身后看去，原来他们还在大帝预备役阶段那儿。 萦绕在二人之间沉默但温暖的气氛散开，莱恩笑着拉起奥斯顿的手，对不远处的人说：“这就来。” 他平静地看向日记，里面记载的内容一如当时的心情一样，已经定格在七百年前的岁月中。 ——战争，残忍而可怕。 真正走上战场，秦锋才发现在流血中头脑会空白一片，昔日并肩训练的战友于眼前被虫族的大鳌夹成两半，粘稠的血液、稀碎的内脏、模糊的血肉、断裂的骨头还有战友放大沉寂的瞳孔……这一切冲淡了他对战争的渴望，脑中的热血冷了下来，胆怯与痛恨混杂、斗志与杀戮交织，他在一场又一场虫族几乎对人类碾压式的战争中活了下来，年轻的身躯变得刚强，容易发热的大脑变得镇定，唯有脸上的笑容始终温和。 从军不仅仅有战争和杀戮、有死亡和失去，还有获得，秦锋所在部队探索了全新的星域——暴风星域，他在那儿发现了一颗只有地球六分之一大，但拥有和地球母星差不多地形地貌的小星球。 为了筹措军费，发现的任何小行星都可以放到市场上交易的。 ——我很喜欢那颗小行星，以后退伍了可以到那边放牧。该死的规定，竟然不允许军方人员购买任何小行星，秦浩小表弟只能够让你代劳了，哥哥告诉你哈，你只是代买，那颗星星是我的，我要叫她……呃，没想好，我要起个好名字的，等确定了再来填空怎么样？ 从军阶段的大帝相较于以前，文字中少了跳脱、少年天真和心口不一的别扭，多了青年的稳重和沉静。 ——掣肘太多，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的手脚？呵，我去当你们的同僚了。 秦锋从政去了。 从政期间，他的文字多了几分深沉，还多了讥讽和嘲弄，嘲笑世人、嘲笑自己，深陷其中没法挣脱的他开始大量阅读、大量看古地球时期的各种影像资料。 ——发现了个好东西，现在投入到战场中的机器人为什么都是人的大小？完全可以造十米高的钢铁巨兽！可以搭载人类，可以使用大杀伤性武器。外壳一定要坚硬，要抵挡虫族大鳌的攻击。感谢托尼·史塔克给我灵感，他的那个能量源真是不错的构想。 “托尼·史塔克是哪位著名的科学家？”胖夫夫的一员喃喃自语，“祖先？” “是古地球时期一部电影的主角，身穿钢铁战衣，‘以血肉之躯，承钢铁之心；以凡人之力，比肩天上神明’，星网上有修复版的十分钟内容，大帝看的就是这个。”奥斯顿对此非常了解，不用找解说员解释，他就可以给出答案。 地球母星曾经发生剧烈的海陆变迁，不断的板块移动持续了两百多年，人类为了生存和繁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母星，在宇宙中发展，这是星际时代的开端。等人类有了足够的能力和高端的科技之后，重返地球母星恢复了家园，抢救了许多珍贵的史料，书籍、电影、古玩字画等等。 奥斯顿对秦锋大帝的一切如数家珍，“大帝是古地球文明爱好者，他的许多理念也来自于古早的先民。” 步伐移动，来到了该展区最后阶段，秦锋·安德森大帝老了，他发明创造了机甲、提出了许多新概念，他强势推行新政策、铁血手段治军治国，他与民休息、注重科研教育……但他老了，虽然脸上只是多了几条皱纹、黑发中多了几根白丝，但他的精力大不如前、体力不支持自己彻夜打造机甲，还常常回忆过去。 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日记上的字迹少了力透纸背的刚硬，多了垂暮老人的平淡、淡然。 莱恩错开眼，不去看那些糟糕的文字，他对奥斯顿说：“我在外面等你。” “莱恩？” 莱恩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在外面透透气。” 莱恩走了出去，站在站区门口，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空中一点。博物馆整体占地十五亩，主体建筑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主要展览地，博物馆内还有爱国教育基地、全息影音室、纪念品售卖中心等等。身边人渐渐多了起来，各种面孔、各种声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涌入了博物馆，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了解安德森大帝的内心、了解七百年前的过往。 没有焦距的目光渐渐凝成一束，莱恩发现自己正对青年时期秦锋的雕像，目光相对。后者已经凝固在七百年前，而前者还有更广阔的未来。 现世，可是你愿意看见的？ 莱恩失笑地摇头，“我有了奥斯顿。” “莱恩。” 莱恩转身朝着走向自己的人露出笑容，他伸出手，“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他出来就一分多钟。 奥斯顿放在身侧的手捏了捏，克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羞于牵手的阻碍，果断地抓住莱恩伸来的手，“许多都看过，我都记住会背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别的？” “嗯，好的。” “等等我们。”白胖夫夫跑了过来，棕色头发的那个说：“你们知道的多，感觉比解说说的有意思，继续一起行动行吗？” 莱恩看了一眼奥斯顿后点头，“可以呀，我们先去大帝的生活用品展览区，然后是荣誉室，然后按照兴趣看别的。”奥斯顿没有意见，他就无所谓了。 “好啊好啊，正好是我们想要看的顺序。” 生活用品展区顾名思义就是展示诸多大帝曾经用过的物品，从军装到常服、从鞋袜到袖扣、从书写工具到抽水马桶……马桶？！ 展台内，与莱恩隔着一层玻璃的对面，赫然是一个镶金带银的抽水马桶，铭牌上写着秦锋·安德森大帝在军舰上使用过的马桶。 莱恩：“……” 莱恩呵呵一笑，“大帝的马桶竟然这么奢侈。”这就是个生活腐朽的古怪老头儿，奥斯顿你快看清他的真面目吧。 “大帝一生节俭质朴，这个马桶在黎明之战中随着军舰一起破裂，后人找到了残骸后修补的。”奥斯顿顿了顿后说：“是太过奢侈了一些，但绝对不是大帝本人奢华。” 莱恩T^T欲哭无泪，但处处维护秦锋的奥斯顿依然是他的宝贝。 生活展览区的深处是个普通的四居室，是秦锋大帝老家的房子，曾经住过他、他的父母、他的弟妹，大帝一生未婚，现如今的荣誉总统安德森一系是他弟弟一脉。房子保持着秦锋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模样，这儿允许参观者进去参观，不过有时间限制，只有五分钟，也就是把各个房间快速地走一圈的时间。 参观过程中不准触碰家具，这些可是古董。 很快就轮到了莱恩和奥斯顿，他们在大帝以前的卧室多待了一会儿，莱恩看着书橱觉得有些奇妙的滑稽。 接下来是参观荣誉展览区，站在各种勋章、证书中间，莱恩非常轻松。 即将走出展厅的时候，夫夫两给出了提议，“我们要去看全息投影，你们呢？” 莱恩和奥斯顿商量过了，经历过真正战场的他们不想去体验人工合成的战争场面，美化过的场景显得虚假，可真实场景经历过就再也不想去回忆。军人，奋战在帝国一线的军人从来不需要电影内的一切来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 莱恩说：“我们不去了，还要去看看别的。” “那真遗憾，没办法同行了。”棕色头发的那位终于介绍了自己，“格雷登·史塔克，以后有机会再见。” “再见。” 与史塔克夫夫告别后，莱恩和奥斯顿又参观了别的，充分地利用了三个小时。从博物馆出来后，他们去了纪念品中心，买了限量版的纪念勋章和一些特色小零食，据说是秦锋大帝曾经最喜欢吃的。 “辣条，虾条，话梅糖……”莱恩在车上拆着零食大礼包，“怎么还有小熊饼干，手指奶酪，巧克力糖豆，水果橡皮糖？！”他哭笑不得地说：“大帝的口味挺杂的，而且这些都是女孩子和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你能够想象人到中年的大帝大嚼手指奶酪的画面？”反正他不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小零食，还不如他做的草莓软糖来的好吃。 正吃着水果橡皮糖的奥斯顿有些没法下咽，手上的软糖顿在嘴边，迟疑地问：“这么吃很难看吗？” 莱恩收回之前的话，抓起一包手指奶酪拆开，里面短而粗的奶味十足的白色小东西看起来突然变得可口了，“哪里，好看，非常好看。呃，我只是觉得这些小零食大概不会符合大帝的口味……不对，也不是，好多一看就是现在配方做的，哪里是过去的味道。” 奥斯顿忍不住笑了，“我们在这儿再停留一晚，明天出发回家吧。” “嗯嗯。” 战争年代，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和空闲去研究美食呢！不过奥斯顿看起来挺喜欢的，莱恩想自己可以琢磨琢磨，要是家里面能做就更好了，他喜欢投喂的感觉。 晚上回到酒店，享受了一天总统奢华套房酒店服务的大福窝在奥斯顿的怀里面撒娇，软萌骄嗲的呜呜呜声不断，享受着奥斯顿的抚摸，小尾巴甩来甩去非常幸福。 而原初和代号零依然沉迷于网络中无法自拔，学习使人工智能快乐。 至于莱恩，他坐在奥斯顿不远处，瞪了一眼正对着自己的原初，原初仿佛拥有了人类的第六感似的，挪动屁股给了主人后脑勺。 和远处生气干嘛，博物馆看都看了……不会陷于某种情绪太久的莱恩打开了个人终端，调出存储在本地的个人日志。个人终端每个公民一出生就能够从民政部门领到绑定了DNA信息的属于自己的终端，独一无二，结实耐用。莱恩吧，就喜欢在里面记上两笔，也不是天天写，就是有什么感悟了就写上，心情、灵感、烦恼……删掉了有些舍不得。 但是留着……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白天时在博物馆看到的日记，公开处刑、大型鞭尸，太惨了。大帝在民众面前，连个底裤都没得剩，两三个错别字，几个无用的语气词，甚至多了个标点符号都要被后人研究来研究去，分析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层次的意义。 可怕。 现在舍不得，那死之前一定删。 莱恩做了决定！ ··· 青龙星一日两夜游完美落幕，他们重点游览了安德森大帝博物馆，去动物园看了熊猫崽崽，去吃了最有特色的美食，还在富有古代风情的街上慢行了一圈，买了许多特产和零食，正好带回家给父母、给亲人朋友。 离开了青龙星大气层，在交警的指挥下驶入航道去往最近的二级星球，在那儿搭乘运输舰去往暴风星域，他们会在进入暴风星域一天后脱钩，运输舰不去纽因斯，校准航线后驾驶小星船飞行12个小时就能够到达暴风星域的首星纽因斯附近，E69种植星就是纽因斯下的一个小行星。 暴风星域位于帝国最北方，是整个帝国中最后探索发现的一个星域，整体气候偏冷，在星域中航行常常能够在幽邃的太空中看到极光一般的宇宙光带，犹如轻纱薄雾缓缓移动，有冷冽的绿色、有缥缈的红色、有灿烂的金色…… “奥斯顿，你喜欢什么颜色？” 两个人守在窗边看着宇宙极光，莱恩突然问。 这个问题可把奥斯顿问倒了，“我觉得都很好看。” “哈哈，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莱恩侧头看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快到家了。” 近乡情怯，奥斯顿紧张了起来，莱恩的父母会喜欢自己吗？他们知道自己是帝国上将，会拘谨吗？会不会觉得自己年纪太大，和莱恩不相配？他们工作太多，没法长久陪伴会不会觉得不好？ 许多许多以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在奥斯顿的脑海中盘旋。 这种紧张，宛如第一次接受父亲的考验、第一次参加全军大比武、第一次以上将身份站在高处、第一次和莱恩亲密地做.爱…… 感觉手被握住，越是紧张就越是面色沉着冷淡的奥斯顿抬首，眼神冰冷得能够冻死人。莱恩不憷，他揽住奥斯顿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别担心，爸爸妈妈很好相处，他们期待我们回家呢。” “嗯。”奥斯顿放松自己靠在莱恩的肩膀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心里面有事儿，时间就过得非常快，好像才离开青龙星，转眼间就到了纽因斯，这颗大多数天气是刮风下雪的星球在宇宙上看是剔透的冰蓝色，而在纽因斯的旁边，有十几颗小行星在自己的轨道上围绕着纽因斯转动，其中一颗蓝色的小行星就是莱恩的家——E69，风戈种植星。 星船进入E69大气层，因摩擦产生光亮，出现流星。 位于赤道附近，一个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地方，碧色的草场上有一幢简单却温馨的房子，房子外，蔚蓝色的湖伯因为湖中藻类的繁殖成了粉色，一年一度中最浪漫的颜色，波浪被风带起，起起伏伏地拍打着粉色的沙滩。沙滩上，小小的寄居蟹拖着自己的不动产快速爬走，找了个沙滩上的小洞钻了进去，顷刻间消失了身影。 星船停稳后莱恩和奥斯顿相携着下来，身后跟着原初，原初身边小跑着大福。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回家，推开门的刹那—— 噼啪、砰，彩纸纷纷，彩带轻扬，祝福的声音与欢庆的音乐同时响起。 “莱恩，奥斯顿，欢迎回家！”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奥斯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有着甜点香味的属于妈妈的怀抱，错愕之后眼睛顿时变得酸涩，他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肩膀，轻声地喊着久违的、亲密的称呼，“妈妈。” 第47章 温暖的家庭氛围 奥斯顿的到来受到了全家人的热烈欢迎, 提着行礼的莱恩被挤到了边边角, 就连掉毛严重的大福、冰冷的小机甲原初都比他受欢迎。 “道尔顿将军。”表哥康纳抱臂蹭到莱恩身边, 戏谑地看着小表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很惊讶, 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分享分享心里变化，我要得到第一手素材，说不定以后给你写个自传什么的。” “……”莱恩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康纳的穿着打扮, “哥, 你怎么这身打扮, 风戈没有怪兽让你打。” 身穿近战部队迷彩服、肩披草丛伪装、脸上上着油彩、头上戴着草环的康纳像是刚从某个战场上全身而退, 眼神中残留着激战后的亢奋和被血腥刺激的凶戾。来到了安全的大后方后，身上尤带硝烟味的“战士”不由得露出疲惫、后怕和活下来的感激。但, 康纳不是军人，他生活在和平年代, 生活在安全宁静的E69风戈种植星, 是个网络作家。 “康纳, 你干嘛呢？”莱恩问。 康纳拎了拎肩头的伪装，上面还带着许多枯枝草叶, 纵使现在满心疲惫也要坚持着调侃表弟，精神可嘉。“最近不是在写《烽火之歌》，写到战场的时候情绪总是进不去, 我就弄了一套装备深入体会一下。” 莱恩看着康纳身上溅到的泥点, 一些已经干涸, 一些还湿润地散发着自然的原味，裤子上有许多擦痕，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地体会一下，这压根是进去了啊。“你可悠着点儿，每天那么大的更新量，还去体验军旅生活，身体要紧。” “还好，就当锻炼身体了，你有空了跟我说说打仗的事儿。”正经事情说完，康纳又恢复成了不着调的模样，油彩也挡不住阳光硬朗的脸上八卦的神情，“你问我那些事儿，我就琢磨着你老婆不简单，肯定是你的领导，但没有想到领导这么大！你说说，这是什么感受？道尔顿上将，安德森大帝，嘿嘿嘿，你这段感情和我现在手上写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莱恩：“……你别这么笑，我慌。” 康纳摸着下巴说：“《烽火之歌》里，副将就对大帝爱慕了很久，你的心情可以代入其中啊，都是下属对上级的爱慕，非常有代入感。宝贝，你一定要和我分享一下感情经历和心路历程。”可怜巴巴地看着小老弟，康纳说：“为了让这段感情被读者接受，我想的头都秃了。” 莱恩微笑着看表哥，嘴唇微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行。”他强调，“秦锋单身一生，他不喜欢自己的副将。” 康纳，“哦，我就知道你会拒绝的，所以我只是问问。你要知道，作为一个作家就要勇于尝试，探索未知，安德森大帝说过‘连尝试都不去做，和条咸鱼有什么区别’。还有，我是考据过的，史塔克对大帝有着仰慕和崇拜，所以我写的小说有一定的合理性。好了，我去楼上换衣服。” 莱恩脸差点儿扭曲，强忍住打表哥的冲动，他面无表情地说：“史塔克算是大帝的半个养子，你别乱写。” “我知道，可我从一些自传中看到了情爱的成分，很显然养子对大帝感情不一般。”不和莱恩讨论这个，康纳收敛了调笑的情绪，认真地看着莱恩，并且想给弟弟一个拥抱，他已经张开了双臂，“新婚快乐，莱恩。” 莱恩任由对方抱住了自己，没有阻止他将衣服上未干的泥点蹭到身上，“谢谢。” “我去换衣服了，我妈已经看了我好几眼。” “等等。”莱恩喊住了康纳，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一封信，“和你说过的，范抡汀·弗朗西斯让我带来的信，只要得到你的允许，他就来我们家做客。” 康纳刚刚抬起手却放了下来，在干净的衣服内侧擦了擦手之后才接住了信，漫不经心地说：“哟，又有粉丝的信了，真是好苦恼，他们总是在信里面表达对我的爱意，让人招架不住啊。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他来做客了。” 家里最心口不一的就是表哥，要是不在乎粉丝，直接用脏手接就是了，干嘛擦干净后认真对待。莱恩就在这儿放下话，康纳早晚因为不对心的嘴给自己找事儿。 亲人们聚在奥斯顿身边热闹地和他说话，奥斯顿笨拙地回应着，妈妈始终挽着他的手臂，脸上尽是喜悦和满足的笑容。康纳收回了目光，给莱恩提了个醒，“大家都不相信你的伴侣就是道尔顿将军，就算是看到了真人，估计觉得只是长得像。这可不好，后面会有反弹的，你可要早点儿说清楚。” 莱恩点头，“你说得对，我知道的。” “行了，我去换衣服，等会儿下来参加派对，嘿嘿，希望大家到时候的表现还是自然的。” 莱恩把行李扔在一边，从长辈间挤了进去，挤到了中间握住了奥斯顿的手，无措的奥斯顿求助地看着莱恩，莱恩安慰地握紧了他的手。亲人朋友们互相挤挤眼睛，瞧，两个孩子的关系多好呀。 适配婚姻不比自由恋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关系才能够变得亲密，像莱恩和奥斯顿这样的，显然是最特别和最完美的呈现了。 妈妈佩利松开奥斯顿的手，走到了丈夫的身边依靠在丈夫的身上，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看向站在中间的两个孩子，作为父母，还有什么比看到儿女幸福更加开心的。 父母身边站着莱恩的老祖母，老太太因为年龄的原因，身高已经变得很矮小，双手放在拐杖上，抿着嘴看莱恩和奥斯顿，浑浊的眼睛中情绪有些复杂。 E69种植星是莱恩家祖辈传下来的产业，传到这一代是莱恩的父母接手经营，莱恩的叔叔一家在纽因斯开鲜食超市，直供E69上的作物肉食。舅舅是搞养殖研究的，就和做园艺的妻子给姐夫打工，他们的女儿，莱恩的表妹学的幼儿教育，经营着E69上唯一一家幼儿园，教导着工人们的小孩儿。佩琪姨妈离婚后就与儿子康纳生活在这儿，姨妈做甜点的手艺很好，在星网上教导人做甜点，小有收益。 除了亲人，在场的还有爸爸的好友一家，波特叔叔和他的妻子海兰，两个人还没有孩子，一直把莱恩当成自己的孩子那般。 见到莱恩有了自己的伴侣，长辈们非常欣慰。 热闹喜庆的音乐继续，长辈们在音乐声中安静了下来，看着今日派对的主角莱恩和奥斯顿。莱恩握着奥斯顿的手，郑重地向最最亲的亲人做着介绍，“爸爸妈妈，奶奶，我把爱人带回了，他叫奥斯顿，是帝国的将军道尔顿上将。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很幸福，爸爸妈妈，祝福我们好吗？” 道尔顿将军？！ 虽然莱恩之前强调过很多次自己伴侣的名字，发了许多照片给他们，但爸爸妈妈和其他一些亲人始终没有将照片里那个微笑着的青年和新闻中疏离淡漠的将军联系在一起。 场面为之一静。 在安静中，奥斯顿紧张得握紧了手，捏得莱恩有些疼却始终没有挣脱开，感觉到奥斯顿的掌心渗出了汗水，莱恩站得离他更近了一些。奥斯顿知道自己的问题，一旦紧张脸色就不会太好看，努力控制着自己，使得他面色看起来有些古怪。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莱恩回来后就没有出过声的老祖母走了出来，笃笃笃，拐杖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砸在众人的心头一样。老祖母步履蹒跚，经历过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她走到奥斯顿身前，抬头看着这个姓道尔顿的青年。 在老祖母的目光中，奥斯顿的心沉了沉，他仿佛接受上级领导检阅的小士兵，忐忑不安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屏住呼吸，手脚僵硬，好怕被嫌弃，一股寒凉从心底深处慢慢涌现。 “孩子，欢迎你成为家中的一员，祝你们新婚快乐。”过了五六秒，老祖母松开拐杖，张开双臂慈爱地抱住了紧张不安的奥斯顿，“我们门第小小的，只是普通家庭，莱恩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孩子，非常好相处，奥斯顿你来了，不要嫌弃这儿，也不要嫌弃他不够优秀。” “没有，没有。”奥斯顿弯腰抱住了老祖母，语无伦次地说：“奶奶别这么说，莱恩很优秀，遇到他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我很喜欢你们，喜欢种植星，喜欢平淡的生活。请大家不要把我当将军看，在生活中，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他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盖住了眼中的酸涩。 老祖母用苍老的手轻缓地拍了两下奥斯顿的背，“好孩子，只要你们好好的，这个家永远对你开放。” 莱恩从旁抱住奶奶和奥斯顿，“奶奶，我们会幸福的，谢谢你。” 这个家年龄最大的已经表明了态度，其他人当然顺从，而且将军只是身份，早在莱恩找到另一半时他们就从心底深处接纳了奥斯顿。当然，这个身份太可怕了，如同帝国总统走进了偏远星球的蓬门荜户，小市民下意识地会紧张、激动、拘谨，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与这么大的官儿怎么自然的相处？ 课程有些深奥，幸好只要放平心态，没有什么学不会的。 而且奥斯顿很平易，笑容挺温暖，和新闻里那个高高在上、疏离淡漠的将军完全不同，要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在莱恩说了姓名、发了照片后依然无法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抱在一起一会儿后松开，老祖母嗔怪地瞧了莱恩一眼，“哪里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还有一样名字的，他们都说是巧合，骗自己呢！来，孩子，奶奶给你红包，祝你们以后平平安安、百年好合。” 红色带烫金双喜的红包送到了奥斯顿的手中，第一次收到红包，感觉分量好重。 随后，妈妈上前，她心中有些惊讶，但不是太震惊，有莱恩之前的打底，他们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只是不敢相信而已。给了奥斯顿一个充满妈妈爱意的拥抱，妈妈眼眶湿润地说：“一定要幸福啊。” “祝福你们。”爸爸情绪相较于妈妈稍微内敛一些，但眼眶还是红了，不多说什么，直接给了他们拥抱。 爸爸妈妈同样有红包送上，最后其他亲人送上了祝福，长辈们都给了红包。华夏文化在莱恩家传承的非常好，特意去银行兑换了生活中很少使用的纸币放了进去，代表着亲人们的心意和认可。 派对不会结束，因为还未开始，等莱恩和奥斯顿上楼换了衣服下来，就可以继续了，有大餐、有餐后休闲，是家族联络感情、交换信息的时候。被爸爸妈妈赶着上楼，莱恩领着奥斯顿来到他们位于三楼的房间，回家之前爸爸妈妈就说了，给他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下，风格不变，就是把隔壁的书房打通并到了一块儿，卧室的空间更大了，还隔出了一个婴儿房，等以后他们两个有孩子了，在孩子还小时就可以就近照顾。 “奥斯顿，我们回家了。”莱恩推开门前，笑着对奥斯顿说。 握着红包的奥斯顿点头，充满期待。 咔哒。 清脆的开门声后米白色的房门被推开，房间内的一切缓缓出现在二人眼前。自家种植星内的自建房，地价不值钱，房子随便建，要多大就有多大，莱恩的房间本来就很大，装修了一番后空间变得更加宽敞。入眼就是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玻璃落地门，移门推开小半，可以通往三米宽的向阳阳台，站在阳台上能够看见湖水荡漾，看到岸边的椰树、棕榈树静静而立，看到树下粉色的细腻沙滩，正值黄昏，平静浅粉的湖水上倒映着灿烂的红霞，预示着明天会是个阳光灿烂的天气。 落地移门上贴着红艳艳的双喜，门前白色的纱帘垂落，微风吹拂，带着轻薄的纱帘小幅度的晃动。 室内，墙壁贴着淡灰色的壁纸，挂着一些莱恩的藏品。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床头靠墙放着，床上本来属于莱恩风格的深蓝色被套拿走了，换上了喜庆的红色，还摆了许多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些坚果上也摆着喜字。 整个房间布满了新婚的气息。 奥斯顿在里面走着，时而站在书架前看着莱恩的藏书，时而走到移门旁看喜字发呆，或者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坚果，他知道这在华夏文化中代表着“早生贵子”。随后他就去了小隔间，看到里面的环境，他蓦地睁大了眼睛，“莱恩，莱恩。” “嗯？”莱恩走了进来，看到婴儿房里的布置忍不住嘴角抖动，“这个，太夸张了吧。” “还好，我喜欢这些照片。” 婴儿房的墙壁上贴了一些照片，用的照片合成技术能够合成出夫妻二人未来孩子的长相，在古地球时期就有，现在的科技做出来的更好，不出意外，以后孩子就是这个长相。奥斯顿指尖轻触照片，仿佛触摸到小孩子嘟嘟的小脸儿，他说：“我很喜欢。” 莱恩从身后搂住他，气息喷在奥斯顿的脖子上，“我们努力。” 奥斯顿认真地点头，“嗯！” ··· 新婚派对的主角终于登场了，代替他们两个出场的小熊熊没有收起来，放在一边依偎地靠在一块儿，微笑地看着众人。大圆桌上，经过几位擅长厨艺的男士、女士之手做出来的美味强势地霸占着众人的眼球，最受人瞩目的当属餐桌中间的烤鸡，油亮焦黄的表皮撕开后里面的鸡肉一点儿也不柴，充满了鲜美的汁水，妈妈独家秘制的腌料不抢鸡肉本身的香，又能够提升一个美味层次。和鸡肉一起烤的小土豆、胡萝卜、洋葱释放着自己香味的同时，也吸收了腌料和鸡，也非常好吃。 一家人团坐在一块儿，吃得很开心，就连在桌下的大福也有一只餐盘，里面放了经过制作、没有放调味料的鸡肉，大福吃得高兴极了，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喵呜喵呜地叫着，瞧瞧，哪里有B612小行星霸主狮鹫兽的威猛，这整一只长翅膀的猫咪嘛。 吃完饭，休息片刻后进行餐后休闲——打麻将！ 波特叔叔吆喝着，“来来来，打麻将了，奥斯顿会不会，不会也不要紧，很好学的，我们教你。” “不会。”奥斯顿以前的生活没什么娱乐活动，偶尔去一次大帝博物馆不算的话。 波特叔叔已经推出了麻将桌，他说：“那没事儿，让莱恩带着你，他三岁的时候就能够跟我们一起打麻将，一上手就会，简直是天才，到了十岁，我们就很少能够赢他了。” “跟莱恩打麻将没意思，老是输。”表哥康纳率先坐上了桌，撸着袖子说：“来点儿彩头，就堵草莓，最后面前有多少草莓都要吃光。” 这完全是针对莱恩来的，赢钱多没意思，赌博可是不被允许的，用吃的当彩头最好，赢多少吃多少，最后赢家可不一定能够笑到最后，嘿嘿。 最后上桌的是舅舅，波特叔叔，康纳和新手奥斯顿，奥斯顿带了师父的，莱恩和他算一个人。有莱恩参与，牌局一开始差不多就知道胜负结果，毕竟他经验丰富= =。 客厅里玩牌看牌，爸爸妈妈在厨房里说话。 “秦益，把芝士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可以吃了。”和姐姐一样，妈妈佩利同样是厨艺达人，做的各种小甜点非常好吃，莱恩就是跟着她学的。 爸爸秦益打开冰箱拿出了芝士蛋糕，上面点缀着颗粒饱满的树莓，“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妈妈嗔笑，“哪一次做得不好吃了。” “那是当然，我老婆做的最好了。”莱恩眉眼间的温柔遗传自爸爸，爸爸就是位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的体贴男士。 妈妈拿出刀准备分蛋糕，刀将将要落下，她顿了下来，有些忧虑地说：“还真是道尔顿将军，我真怕他们地位不对等，以后出现许多矛盾。我的小莱恩是个傻孩子，认准了就不会改变，以后他发现将军地位越来越高，而自己一直是个小兵，家庭地位的落差会不会让他觉得心里不舒服？” “佩利你想什么呢，我们的莱恩才不是心灵脆弱的人，他只会努力向前，做一个能够与妻子并肩的男人，才不会自怨自艾。” 佩利叹了口气，“我就是想太多，你说的对。可是，莱恩不聪明啊。” 爸爸：“……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误解啊？！”爸爸就没有见到比自己儿子更加优秀的人。 妈妈说：“你瞧瞧他，上学时候多少女孩子男孩子喜欢他，他一个都看不出来，有孩子都追家里来了，他愣是觉得人家是来买农副产品的，最后热情地搭送了三四个鸡蛋。分配的时候去了厨房，也不反驳，高高兴兴地做了下来，你说不是傻是什么？唉，还有他刚出生那阵子，不会哭、不会笑，傻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喂他吃奶他还不肯吃，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也许很快自己都要当爸爸了。” 妈妈感情充沛，在丈夫面前完全不用抑制泪水，外貌看着温婉娴静的中年女子默默落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儿子长大成人的喜悦，“我只希望他们好好的。” “嗯，我也是。” 麻将块碰撞的清脆响声中，莱恩和奥斯顿联手几乎让表哥康纳把把赢，喂牌、喂牌、还喂，表哥手边的盘子里，草莓都快装不下了。 奥斯顿比较有良心，手上还松松，没让表哥赢得太惨，聪慧如他已经学会了麻将。莱恩就坏了，恨不得表哥今天赢全场，谁让他写《烽火之歌》，给安德森大帝安排了一场莫须有的爱情……又打了一张牌的莱恩突然看向表哥，目光灼灼，看得康纳后背发紧，上一次被表弟这么看着的时候，他拔了十天的萝卜，手都残了。 送上兄友弟恭的笑容，莱恩突然不针对康纳了，甚至还想自己多赢几把。他决定给《烽火之歌》提供一些素材，比如博物馆里面那个超级奢华的马桶，比如大帝被多少人暗恋过、和多少人发展过超友谊的感情，比如沉迷于打麻将不可自拔……随便写，给表哥笔！ 莱恩手上松了松，气得天灵盖差点儿飞起的康纳不再赢了，却觉得背后凉飕飕，眯着眼睛端详莱恩，就怕这小子憋着坏，但直到牌局结束，莱恩也没有再做什么，难道是他想多了？ 舅舅一家、波特叔叔夫妻不住在这儿，他们住在这边不远处，有单独的房子。 “和莱恩玩牌一如既往的被碾压，这孩子牌技赢了你啊麻神提利尔。”夜晚有些冷，走出门的舅舅正披着大衣。 波特叔叔不在意的摊手，“应该的，年轻人就应该比老将厉害，要是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啧啧，未来就没有希望了。” “哈哈，你这么说好像麻将关乎到未来发展似的。” “那是当然，你看安德森大帝都那么喜欢，麻将里面有世界。”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听不见了。 佩琪姨妈、康纳表哥与莱恩一家同住，老祖母睡得着早已经休息了，表哥打完了麻将后还要码字，麻溜地滚回了房间，姨妈佩琪和妈妈收拾厨房，爸爸收拾客厅，莱恩和奥斯顿帮忙，等收拾完了各自回到房间。 大家自然亲切的互动让奥斯顿没感觉到任何不自在，他非常享受家庭内温馨的氛围，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之一，睡梦中梦到都能够弯起嘴角。 坐在房间里的布艺沙发上，奥斯顿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还未从家庭互动中回过神来。他看向莱恩，微带好奇地问：“波特叔叔姓提利尔？” “嗯，因为这个姓，叔叔从小受到排挤，他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冒险家，后来遇上了海兰婶婶就想着安定下来。”莱恩解着衬衫的扣子，慢慢露出精壮的身体，“我记得七八岁的时候波特叔叔带着海兰婶婶来，然后就留了下来，一直在种植星工作，就是没有孩子，是他们的遗憾。” “提利尔……现在很少有人姓这个了。”奥斯顿说道。 他的身前，莱恩解开了袖口，拽掉了皮带，白色的衬衣半披挂在身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已经解开了扣子，露出黑色带白边的内裤的一角，但奥斯顿还未意识到莱恩在做什么，神色平静地想着事儿。 “提利尔的姓氏和背叛、小人联系在了一块儿，受到歧视。”莱恩放弃了脱掉裤子，他坐到了奥斯顿身边，紧挨着奥斯顿坐，“但七百年前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提利尔是不是真的背叛者只有那个时代的人知道了，身为近卫，他和大帝始终同进退，我只看到这个人的衷心和勇猛，而且谁干坏事儿会把整个过程写在日记里，他又不是脑子有病。” “莱恩……”奥斯顿扶着莱恩的胸口，微凉的指尖下是火热的胸膛，他不好意思地后仰躲避，感觉衬衫的下摆被拉了出来，随后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进去，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他喊莱恩的声音已经变得虚浮，隔着衣服按住莱恩的手，动作似推拒又似挽留。 莱恩给自己打气，不要又犯了不敢动手的老毛病，积极地在奥斯顿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轻吻，“新婚快乐，夜还很长。” 轻薄的纱帘晃动，断断续续，听不真切的暧昧呻/吟声从移门缝隙里传了出去，在风中散开。这个房间的灯暗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灯却亮到天明，单身狗是要努力靠着双手的…… 第48章 戴上祖传戒指 带着微凉水汽的晨风撩动着窗帘,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鸡鸣狗吠声, 等传入房间内, 声音已经模糊得几乎听不清。莱恩动作很轻，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赤脚踩在地板上，身边的人累坏了, 本灵敏机警的他都没有醒。 莱恩蹑手蹑脚地走到靠墙的小立柜那儿, 轻轻地拉出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枚样式简单古朴的戒指, 从母亲手中得到这枚家传的指环之后他一直小心保存, 但被调皮的弟弟翻了出来，掉进了妹妹做化学实验的火里, 融掉了一小段。同样密度的秘银十分难寻, 他为了修复好花了十来年, 历经了多次折腾。修好之后就藏进了书架的隔层里，再也没有被调皮的家人翻出来过, 就连自己也没有, 因为他没有遇到能够戴上指环的人。 指环拿在手上看起来朴实无华，唯有内侧刻了一行华夏文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母亲给他时, 对他说：未来, 找到了喜欢的人, 给他戴上，妈妈会祝你们永远幸福的。 握紧了手，冰凉的指环膈着手心，它静候数百年岁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是该履行本身的使命了。莱恩转身回到了床边，侧坐了下来，拿起了奥斯顿的右手，拿着指环在手指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大小竟然正合适，能够恰好地套进无名指，烧融了一小段后他找来的秘银不够，指环比一开始妈妈给的时候小了一点点，却正好合适奥斯顿。 真的是缘分。 戴上好，莱恩俯身在戒指上亲了亲，心中默默地说：妈妈，我找到了。 虽然用的时间有些长，但他已经找到了能生死与共的爱人，放心吧。 “安德森是个老骗子，就知道打麻将。”莱恩自嘲地笑了笑，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奥斯顿的睡得微红的脸颊，“不准崇拜他，知道了吗！” 想当然的，莱恩得不到回应，因为奥斯顿被他折腾了小半夜，体力极好的他也吃不住了，这一觉能够睡到日上三竿。 在奥斯顿的嘴角边落下一个轻吻，莱恩轻手轻脚地走到盥洗室洗脸刷牙，随后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推门出去晨练。他已经习惯了体能锻炼，时刻保持最佳的身体状态已经成了一种植根于灵魂的惯性，有时候也想懒惰，就此放下一切坦然地享受生活，看生活中的风景，看日升月落、云卷云舒，这是过去不敢想象的生活。 但生命中的惯性让他不能够松懈，现在看来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不然带着好逸恶劳的身体怎么变得优秀。 冥冥之中，有着什么推动着他。遇到了奥斯顿后，他知道，是爱情啊。 六点，种植星的清晨。 门前的湖泊叫□□.情海，名字很大气，其实是个不大的内陆海，拥有细腻的粉色沙滩，沙滩上种着棕榈树和椰树，树上挂着一丛丛果实。水中生长着一种藻类，每年春季繁殖生长，新生命的出现，老生命的消失，释放出的孢子后藻类死亡分解，分解出来的物质经受阳光的照射就将海水变成了浪漫的粉色，藻类的残骸随着起起伏伏的浪花被拍打在了沙滩上，染红了沙子。 沙滩过后是大片碧色的草场，有人工精心地维护，草长得茂密旺盛，颜色翠绿舒心。草场上的房子是白色三层别墅，大门被推开，穿着运动服的莱恩走了出来，门前就是宽阔的柏油路，路的两侧用某星球发现的天然植物橡胶做了跑道，在上面跑步非常舒服，很适合普通人运动健身用。 跑道全长十公里，莱恩会走到尽头后再折返跑回来，正好二十公里，在跑步的过程中会路过一座高五十米的岩石山，山的一面是垂直的峭壁，表面嶙峋，是天然的攀岩场地。翻到山上后快跑下山，衔接慢跑刚好完美，回家后再做五十组肌肉训练、五十组耐力训练，一天的运动量就算是差不多了。 莱恩做了一会儿热身，刚要开始跑，身后传来了声音，“等等。”是表哥康纳。 康纳精神抖擞，丝毫不见凌晨两点睡、早晨六点起的疲惫和困倦，他穿着铁灰色的作战服，脚踩高帮军靴，腰系黑色武装带，勒出精壮的腰线。莱恩看了看他身后，背着个行军包，比他看着还像是个军人。 “哥，你现在每天这样？”以前表哥写疯狂冒险家的时候也没有想着去探险啊，怎么写秦锋就对军旅痴迷至此？这要是写星际海盗，难不成成天海盗打扮？！ “也不是，偶尔如此，昨晚写嗨了，大脑高度运转，醒了就睡不着了，正好爬起来运动运动。当然，也不是一直这么打扮。”康纳活动着手腕脚腕，做完潦草的热身运动就想开始跑。 莱恩点点头，“知道了，你既然决定了运动，就不能够敷衍了事，体验军旅生活就要全套着来。我在家这段时间会为你制定针对性的运动计划，改掉你不良的生活习惯，提升你的身体素质。”他温和地笑着，“加油哦。” “我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没有做，我这就上楼。”康纳向后退了两步，猛地扶住额头，“哎呦，头晕，难受，我去睡个回笼觉……” 转身走走走，走不掉，身后的背包带子被莱恩抓住了，表弟亲切的声音比铁血教官的还可怕，“不行哦，你在写《烽火之歌》，不亲身经历一些怎么写出战争的残酷和坚持，来吧，好好做热身运动，跟着我的动作来，不准偷懒。” 康纳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深陷在被莱恩支配的恐惧中。莱恩出生时他已经六岁，初见莱恩，小小的一团长得非常难看，红红的、皱皱的，还不会哭，他玩心大起，伸手去戳莱恩的小脸、小脚、小手……然后，手指就被莱恩稚嫩的小手握住，紧闭着眼睛的小婴儿张开了双眼，很黑、很亮，还很冷，吓得康纳大叫。 后来才从妈妈那儿知道，小孩子刚出生是看不见东西的。 但是康纳下意识认为，莱恩“看”得见，六岁的他怕刚出生的弟弟。以后证明，怕是有道理的，莱恩三岁就会自理，就给自己制定了训练目标，还拉着快十岁的他每天锻炼，生活在被弟弟支配的恐惧中，每天做梦都在跑步、蛙跳、高抬腿…… 效果很赞，帝国规定每个少年初升高的时候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军事化训练，康纳在高强度的训练中如鱼得水，而自己的同学个个成了被阳光暴晒的咸鱼。 “士兵，训练上多刻苦，战场上才能够多活命。”莱恩松开了包带，厉声喊道：“立正，稍息，向我看齐。” 被训练得有条件反射的康纳下意识地照做，做完了嘴中发苦，他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地早起，他应该裹紧被子，他应该睡觉！ 指导表哥做热身运动，纠正了他几个动作，“在运动之前只有规范的热身动作才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腿抬高，下盘要稳，调整呼吸，吸顿顿呼、吸顿顿呼，保持这个频率，凌乱了就及时调整。” 康纳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咸鱼了，好想死。 热身运动后，莱恩说：“好了，开始跑步。” 闻言，康纳松了一口气，瞅瞅身后的大门，他眼睛动了动。莱恩似察觉到了什么，移动两步站在了康纳的身边，完美地堵住了康纳的退路，他笑着说：“哥，开始了。” “莱恩，你是魔鬼吗！”康纳抓狂。 莱恩笑，“从地狱爬出来的，应该是魔鬼吧。” 康纳垮了脸，“折磨你的表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莱恩说：“我没有良心。” 康纳：“……开始吧。” 考虑到表哥的身体情况，莱恩没有太苛求他，慢跑五公里就放过了气喘如牛的康纳。五公里只是稍微热热身的莱恩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的康纳，皱着眉说，“这样可不行，你的身体素质变差了，需要加强。你应该制定良好的作息习惯，码字的同时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体。” 康纳擦着额头上的汗，喘着气说：“我知道，呼呼，作息是不好，呼呼，我会调整的。” “嗯。”莱恩点头，准备继续自己的锻炼，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康纳，“我的战友，你给什么答复，我好告诉他，人家等着呢。” 康纳支着身体仰头看莱恩，天上天空湛蓝，晨起的阳光温柔地照射万物，照在莱恩年轻俊朗的脸上显得朝气蓬勃，他忽然心中一动，裹足不前的思路变得顺畅，灵感如泉涌。他笑着说：“不用你说，范抡汀在信上留了联系方式，我直接回复他了。” 莱恩歪头，疑惑地问：“嗯，你回复了什么？” “欢迎来E69做客。” 莱恩耳边突然出现幻听——啊啊啊啊啊啊——范抡汀收到偶像的亲自回复，还邀请来做客，肯定在家疯狂大叫。 “他肯定非常高兴。”莱恩肯定地点点头。 康纳抬起手遮在眼睛上方，挡住逐渐明亮的太阳，“我也有几分期待。”粉丝的信，他收到过许多许多，那些信都是直接寄到出版社，出版社会定期给他寄一些看看，他也会在社交平台上与粉丝进行互动。还是头一次，以这种方式收到粉丝的来信，也是头一次他从字里行间中看到了小心翼翼、生怕打扰的呵护，“他说一周后就到。” “范抡汀家也是暴风星域的，一周……唔，应该是收到你的回复就从家里面出发了。”莱恩说：“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会侵犯你的隐私。” “嗯，没事儿，如果他不知道分寸，我也不会邀请他来的。”康纳说：“还是头一次邀请粉丝来家里面，哈哈，初体验哦。” “谁都有第一次，你歇着，我继续了。” 康纳：“？” 康纳要疯，“你不是说要继续，不折腾我了，你走啊！你怎么不走啊！！” “我不是刚想起来一件事情嘛，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康纳：“……”那大六岁的自己是不是已经垂垂老矣了？ “φ3元素合成药剂，我带回家了。”莱恩问布莱尔要的，U167内发现的φ3黑松露别的地方很稀有，但布莱尔那儿不缺，合成了很多药剂，只是患φ3元素缺乏症的布莱尔自己也没有注射，他说游戏人间，不想受到来自国家的、来自另一半的约束。“运动完之后，我拿给你。” 康纳愣了愣，他张张嘴，憋了半天说了一声，“谢谢。” “五支药剂一个疗程，你如果注射，等一个疗程结束后去做个检测，检测φ3元素指标没有达到预期的话，第二个疗程的药剂我也可以弄到。”莱恩看了表哥一眼后，转头看向了前方，幽幽地说：“你，好好想想。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康纳垂下头，敛去眼中一切情绪，他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莱恩继续跑步，脚步声远去后康纳抬起了头，看到了路边种植的一丛天堂鸟发呆，脸上神情变化不断，最后定格为冰冷，轻嘲了一声，“注射后接受国家配种吗？莱恩，我的运气不好，不像你那样。” 他的选择是拒绝注射。 第49章 莱恩的小秘密（三） 阳光正好, 微风正煦, 风景正美，目之所及之处, 鲜花绿草，净水高树。湖泊大小的海在阳光的照射下颜色越来越红，浪花起起伏伏，拍打着岸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染红着岸边沙粒, 沙滩内, 有形状各异的贝壳、有颜色不同的石头、有纤细的生物出现又消失……天空中有一行飞鸟掠过, 带来了阵阵轻鸣，飞向了远方，很快就成了天际的黑色一点。远处有狗吠阵阵，已经攀登上岩石山的莱恩放眼远眺, 看到千米远的草场上有牛羊成群，哞哞哞的花牛和咩咩咩的绵羊在汪汪汪的牧羊犬驱赶下, 从围栏里走了出来，四散在辽阔的草场上开始享受鲜嫩的草和温暖的阳光。 再远处，莱恩这儿看不见的地方会有成片成片的水稻田，稻田里会散养一些鸭子, 尚且稚嫩的鸭子嘎嘎嘎的在茁壮成长的碧绿水稻间悠悠划水。 再远处…… 这边是莱恩的家，他闭着眼睛就能够描绘星球上的一切。 安宁, 平和, 恬然。 犹如古地球时期诗人陶渊明写的那样,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舒服得令灵魂都轻松了几分。 在山上站了五六分钟的莱恩跑下山，接着慢跑回家，路上没有遇到康纳，表哥估计是先回去了。 回到家后莱恩的锻炼还未结束，他去了健身房继续五十组肌肉训练、五十组耐力训练，彻底锻炼好已经是八点半，一身汗，但他没有立刻去洗澡，缓了缓后做了二十分钟的有氧运动，打开的毛孔收缩，身体的温度恢复正常，汗水不再肆无忌惮地流淌，他才脱掉了身上的运动背心，露出精壮的身体，紧实平滑的皮肤包裹着线条几近完美的肌肉，胸前的汗水凝成水珠慢慢向下流淌，流过块块分明的腹肌，顺着人鱼线进入不可描述的神秘地带。 健身房里就有浴室，还有衣柜放着备用的衣物，莱恩进去洗澡，打开花洒，任由温热的水兜头洒了下来。 楼上，奥斯顿从睡梦中醒来，脑子还处于迷蒙混沌的状态，身体内残留的酸软和酥麻让他不想动弹。侧睡的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看到深色的窗帘拉得很紧，室内昏暗，手在身边动了动，旁边的被窝已经变凉，他都不知道莱恩什么时候起床的。 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嘴唇碰到了一点坚硬，他抬高手看，一枚光面的银色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样式朴实雅致，光芒内敛平和。奥斯顿眨眨眼，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他和莱恩回到了家，见到了莱恩的奶奶、父母，他的亲人朋友，在众人的祝福中吃了丰盛的大餐，还打麻将了，原来麻将的规则这么简单，很容易上手，简简单单就可以和莱恩“大杀四方”。莱恩使坏，让康纳赢了一堆草莓，最后康纳耍赖地没有吃掉所有赢到的草莓，是大家分吃掉的。 原来，种在地上的，接受阳光雨露的草莓味道那么好。 然后，他和莱恩上楼…… 想到昨晚的癫狂，沙发上的缠绵，床榻上的新姿势，还有浴室里水帘中几乎窒息的感受……奥斯顿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被温暖的被子盖住的身体开始发热，他连忙停止脑海中的回放，支起了身体坐了起来。 腰部微有不适，身下有一点点难受，不过身体上很干爽，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站了起来，没有穿拖鞋，披上睡衣赤着脚走在地毯上，走出几步就是微凉的地板，这种直接踩在地板上的感觉真好，不是舰船上冰冷的金属地面可以比的。 拉开窗帘，阳光猛然洒在了身上，美景一下子跳跃进了眼中，蓝天、白云、飞鸟过，海水、沙滩、椰子树，绿草、鲜花、小动物，空气中有着各种清醒的复合的味道，奥斯顿微阖双眼仔细辨认，有青草的气息、有鲜花的味道、有糕点的甜香。 “好美啊。”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着。 抬起手，阳光从指缝间穿过，落在脸上就成了柔和的一束一束。奥斯顿看着突然出现在手上的戒指，银色的指环在阳光的照射下不经意流淌过一抹黑色的光晕，非常不起眼。 “秘银。” 奥斯顿眉头惊讶得微挑，这种金属十分稀少，大宇宙时代以来发现的秘银也不过只有几十万吨，全都被帝国政府控制了起来，这些贵金属是制作机甲神经中枢的重要材料，事关一国军事、科学研究、未来发展，价值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秘银的实际作用在脑海中不过一闪而过，占据的时间不超过0.5秒钟，因为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枚戒指是莱恩给他戴上的，戴在了无名指上。脸上的红晕来的突然，去的非常缓慢，奥斯顿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呼出来的气息滚烫，心里面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情绪，这种情绪上涌，刺激得双眼酸涩，他眼前仿佛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意、父亲不苟言笑但是专注肯定的眼神。 自己单一单调的生活因为莱恩的到来逐渐变得丰富多彩，爸爸妈妈很温柔、奶奶很和蔼，亲人的关心熨帖心灵，还有莱恩的爱，填补了他人生的缺陷。 从母亲离开后，奥斯顿的眼泪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现在……只有被关怀，有人爱的人，才有流泪的资格。 “奥斯顿。” 奥斯顿的视线越过阳台往下看，看到莱恩的表哥康纳，那个星网上知名的作家。奥斯顿轻点头打招呼，随即反应过来这不够热烈，于是迟疑着学康纳的动作抬起手挥了挥，提高了声音喊着，“康纳，早。” “早~” 康纳是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青年，头发过耳，没有刻意的打理，看着却很合适。可奥斯顿从军多年的敏锐，让他从康纳的眼中看出一丝阴郁，康纳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快乐。 康纳走进了室内，奥斯顿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后转身去盥洗室洗漱，洗漱完了他才想起看时间。 九点十分。 奥斯顿睁大了眼睛，他竟然睡到了这么久！！ 急急忙忙下楼，第一天就睡懒觉，让众位长辈看见了怎么想？！ 时间倒退十分钟，奥斯顿在洗漱的时候健身房内洗澡的莱恩也洗好了，他推开浴室门出去就看到了原初，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圆筒形状的家务机器人，正要把代号零导入到家务机器人里。 莱恩：“……” 莱恩突然出声，“你们在干什么？” 正要打开家务机器人AI植入槽的原初没有被吓一跳，他平板而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给代号零弄个身体，他想活动活动，总是待在硬盘里，他觉得自己要生锈了。” 莱恩= =现在AI的要求太高级了。 “别导入到家务机器人里，那个质量不好，经不起你们折腾。” 原初扭头，眼睛微微闪过，像是无辜地看着主人，“先生，那怎么办？家里面没有比家务机器人更好的机器了。” “我那边有一个。” 原初如果有眼皮，能动的话，肯定眯起来看着主人。 “别这么看着我，你那时候是没办法，我小嘛，只能够拿手边的仅有的东西给你用。” 原初，“哦。” 莱恩：“……”这听起来真是够怪怪的，养了个自主发展，不知道在星网上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AI，心好累。 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莱恩生硬地转移，“原初，你现在学坏了。” 原初的眼睛闪了闪，“定了直面大帝面孔的餐厅座位？还是买了博物馆的门票，让你看到那些日记？这些东西存在几百年了，你不能够总是回避过去。主人，我们应该寻求事情的真相！”平板的声音急促起来，能够明显地听出激动，原初好恨，自爆带来的巨大威力顷刻间扭曲了一切，要不是主人最后关头将他导入到硬盘中，硬盘被自爆带来的巨大冲击波推出几万光年，他不可能活着。 应该找到那些该死的背叛者，丢进虫族里被车裂，用虫族的大鳌绞碎他们！ “先生，我们不应该逃避！” 裹着一条浴巾的莱恩蹲到原初的身边，面容平和的他眼底深处有纷杂的情绪滚滚涌动，随着一声叹息，一切情绪尽皆收敛，年轻的脸上流露出老者的淡然，“我不是在逃避，我只是有了全新的开始。原初，追寻真相不重要，当年的人全死了，总不能鞭尸。” “为什么不可以！”原初想不通，他没有人类复杂的想法，他直来直去，伤害了主人的就应该报复回去，“他们有荣光，享受世人崇拜和供奉，有子孙享受优渥的生活，高高在上，受人追捧。您瞧瞧，你的养子史塔克家没落了，后人不知道在哪里。近卫提利尔成了背叛者，家族后辈蒙羞生活。母族秦家平淡庸碌，守着小小的种植星就是一辈子。您应该站出来，为蒙冤者平反，找到真正的背叛者，绞死他！” 莱恩：“……你是机甲嘛，为什么思想比我还要人类？放开点儿啦，好好生活。”他忽然幽幽地说：“真相，大白的时候终会到来。” “你就哄我吧，我不过是个没什么作用的机甲。” “那小机甲安分点儿，带着你的小伙伴出去玩，过会儿我把那个小机器人给你，就可以把代号零导入进去了。” 听得云里雾里，始终保持安静的代号零说：“谢谢。” 莱恩去换衣服，原初不甘不愿地带着代号零出门，推开房门就看到奥斯顿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将军，日安。” “原初早。”奥斯顿又说：“代号零，早。” 代号零，“将军，日安。” 原初，“先生就在里面，他在换衣服，马上出来。”视线扫描过奥斯顿的手，原初的系统程序里涌动起一串复杂的代码，他要是拥有人类的眉眼，此刻一定神秘地翘起嘴角。 奥斯顿的视线越过原初看向健身房内，很快就看到了穿着短袖纯色T恤、水蓝色牛仔裤的莱恩走了出来，他面露懊恼，“莱恩，你应该喊我起来的，我睡迟了。” “没事的，爸爸妈妈不会介意。”莱恩推着挡在门口不走的原初，让他先走出去一些后自己绕过他走向奥斯顿，扬起温和的笑容，安抚人心，“真正拿你当家人，就不会在乎你什么时候起床、做不做家务、嘴巴甜不甜，真的，相信我。”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等会儿你出去见到奶奶就知道了。”莱恩牵起奥斯顿的手，在手上拍了拍，安慰犹豫不安的他，“奶奶在厨房呢，你见到了就知道了，才不会在乎你起晚了。爸爸妈妈去地里面了，昨晚你太累，今天就不带着你到处逛逛，等明天我带你走遍种植星。” 奥斯顿黑眸中蒙上了淡淡的羞涩，他都把昨晚的事情压在心底了，莱恩却又提起。羞涩不过一瞬，心态过硬的将军可是面对虫族千军万马、重重包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抬起右手，晃动着手指，“戒指。” “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永远是我的人了。”莱恩催促，“摘下来看看，指环里有惊喜。” 奥斯顿有些舍不得摘。 莱恩说：“摘下来，我再给你戴上去。” “嗯。” 奥斯顿退下指环，拿在手上看着内侧，“‘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 “古华夏的《诗经》里面的句子。”莱恩没有说这枚戒指来自哪里，他避重就轻地说：“你戴着，真的很合适。偶然间得到的一种材料，做成的戒指有好多年了，它会在我们手上一直传下去。” 他从奥斯顿的手中拿过了戒指重新给他戴上，并低头在上面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轻声呢喃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奥斯顿点头，“嗯，会的。” ··· 老祖母已经有二百九十多岁了，人类对基延的研究越发深入，人类的寿命也在不断增长，帝国现在的平均死亡年龄是362岁，平均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够活到这个岁数，境内几百亿人口每年不过百就死亡的大有人在。奶奶这个年龄已经是高寿，年龄虽大，但奶奶手脚灵活，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每天六点多起床，起床后不会立刻起来，她会在床上坐一会儿。起床后，喝一杯放了盐的温水，随后出门溜达一圈，风雨无阻。 保持健康的作息，心情愉快，大概这就是长寿的秘诀。 种植星上有一批水萝卜成熟了，给家里送来了一些，奶奶正在厨房处理，洗干净后切成片，放到阳光下暴晒，晒得差不多了收回来拌上料，腌制两天后继续晒，彻底晒干了保存起来就可以吃上一整年，是非常简单但是可口的下饭菜。 莱恩认为，奶奶做的最好吃。 “奶奶~”莱恩从身后抱住矮小的老太太，脑袋在奶奶的脸上蹭了蹭。 老祖母很受用，笑着说：“我的小莱恩睡得好吗？” “睡得非常好。”莱恩扭头朝着奥斯顿眨眨眼，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的奥斯顿上前，认真地喊着，“奶奶，早。” “奥斯顿早，锅里面有早饭，肚子饿了吧，快吃。”奶奶以一种过来人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个孩子，“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青年人不知满足，多吃点儿补补。” 这话，说得两个人都涨红了脸，奶奶这么一说，仿佛全家都知道昨晚他们干了什么。奥斯顿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坐到了餐桌边，等吃到了可口的早饭才猛然反应了过来，真的如莱恩说的，真正的家人才不会在乎你睡晚了还是起得早，只会想着身体重要。 早饭是很传统的华夏早餐，莱恩一尝就知道是妈妈的手艺，宣软的包子皮里的是汁水饱满的肉团，肉包子他可以就着白粥一口气吃掉四个。他们吃早饭时，康纳兴匆匆地走了过来，给了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后在桌边坐下，盛了一碗薄粥仰头喝掉一半，反手用手背擦干嘴角的粥汤，稍微安慰了一下饥肠辘辘的肠胃后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半站起身拿了遥控器打开光屏，调整了几个频道后定格在纽因斯新闻频道上。 “近日，青龙星秦锋·安德森大帝博物馆的馆藏文物遭到人为破坏，有无失窃，馆内工作人员正在认真核对。破坏者身影模糊，警方正采用最先进手段恢复图像，青龙星警方表示一定会尽快找到嫌疑人。”男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新闻，“下面请看前方记者现场报道。” 镜头切换到前线记者，采访了一些人员后开始播放当日的监控录像。 “博物馆内到处装有监控，特别是一些开放式的展厅，谨防文物受到破坏。”画外音是博物馆工作人员，镜头对准了光屏，光屏内播放到关键一幕，一个面孔模糊、身形模糊，甚至分辨不出性别、年龄的人影出现，他站在大帝故居大帝的房间内，身后是大帝房间内的书架。监控画面暂停，画外音说：“我们怀疑，就是此人对书架进行了破坏，那原本是书架上一个钉死的暗格，里面是不是藏有东西，我们不得而知。” 模糊处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博物馆立刻就锁定了目标。 记者问：“以前从未发现过这个暗格吗？” 博物馆工作人员说：“大帝住过的三个地方整体搬迁过来后会轮流对外展出，我们对所有物品进行过检查，却从未发现过那个书架上的暗格。我们看过，那个暗格被钉死后外面上了一层油漆封住了所有的缝隙，说实话，不是特别熟悉书架的人很难发现那个暗格。” 记者再次提问，“监控画面是馆内为保护个人隐私做过了模糊处理？” 博物馆工作人员无奈地说：“没有，不是我们。工作人员发现书架被破坏后就紧急调取了监控，一开始画面就是这样的，这个人大概自带马赛克效果，而且查不到他从排队进入馆内，在馆内浏览以及出馆的所有画面。请技术专家进行过检查，画面没有人工修改的痕迹，馆内的网络没有侵入的痕迹。警方正在进行一帧一帧的查看，一定可以抓到凶手的。” 莱恩：“……”幸好自己没有喝粥，不然铁定喷出来。 奥斯顿何等敏锐，他的视线飞快地从莱恩脸上掠过，敛下一切沉思，不再想那么多。 原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一边，莱恩看向他，原初回以眸光闪动，像是在告诉莱恩，放心吧主人，扫尾工作我已经帮你做好了。 莱恩的心情真是不能够好了，他拿回自己的没有错，对吧？肯定啊！参观的时候他站在书架前不超过二十秒，拿出最快的手速抠出了戒指，手上没有工具没有做好扫尾工作。他是走到那儿突然想起戒指，临时起意的。 “哈哈，自带马赛克效果，这人真逗，他是外星人吗？”康纳笑得不能自已，并且爆发了一个脑洞，“主人公从小自带马赛克，没什么存在感，容易被人忽视，他利用自己这个能力成为了顶级冒险家。在冒险家大会上，所有人都在讨论他的丰功伟绩，但站在台上准备受众人掌声和鲜花的他就是没法被人注视，唯有一个人，他的劲敌能够看见他，看到了他所有的窘迫和愤怒，嘿嘿，也只有劲敌能够上他……” 莱恩，“咳咳咳。” “哎呦，开个小黄车，成年人嘛。”康纳扁扁嘴，看向奥斯顿，“你觉得我的脑洞怎么样？写这个肯定赚！” 奥斯顿比较务实，“你不是正在写《烽火之歌》？事情应该一步一步来，要有规划性。存在感不强……这种人是有，当冒险家不合适，我建议他参军受训，当侦察兵能够更好地发挥他的潜能。” “你说的对。”康纳若有所地地点点头，他说：“我笔下的军旅生活不够全面真实，莱恩站得角度太低，我想了想，他没法提供给我大帝纵观全局视角。奥斯顿能不能麻烦你，对我讲讲军中生活，从你的角度出发，我不询问涉及机密的，只要知道个大概，揣摩一下心情就好。” “你的意思是，让我协助你写《烽火之歌》？” “对，我们共同再现安德森大帝的一切。” 奥斯顿明显眼睛亮了起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说：“好，我会尝试地完成，希望能够帮助到你。” “肯定可以的。”康纳得到一个帮手，非常高兴，举起了粥碗示意奥斯顿碰一下，“我们以粥代酒，不拘泥那么多礼节和规矩，祝我们合作愉快。” 奥斯顿端起粥碗上前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莱恩：“#￥3#!$#@! ”此刻，他心里面一堆乱码，觉得自己买书的计划已经提前，不，是立刻完成了。表哥的研究还不透彻，他会让表哥知道一个“真实”的大帝。 “康纳，我跑步回来的时候遇到姨妈，他问起我φ3元素合成药剂的事情。”莱恩务必要给表哥提一个醒，“姨妈之前就和我说过，我没法瞒住她，已经如实告知。” 康纳仿佛没往心里面去，没心没肺地说：“知道了，我会和我妈说的。” 饭后，莱恩把药剂给了表哥，东西已经送上，但选择权在表哥这里，无论如何，他尊重表哥的决定。他还找出了个手臂长的小机器人，是以前买来研究的陪伴型机器人，用材都不错，正好给代号零当个身体。 给原初的时候，莱恩小声地说：“谢谢了，都处理干净了吧？” “先生放心，我黑进了博物馆的网络，所有的图像都处理过，我处理过的东西他们别想发现疑点。” 莱恩点头，“很好，表现不错。” 原初眼睛闪了闪，“应该的。” 至于原初怎么能够在人们发现前就处理好监控，莱恩没有细问，反正他的AI已经长大了，能够自己为主人分忧了。 做完这一切，莱恩和奥斯顿去小星船那儿拿出了种植舱，用搬运机器人一路运到了房子旁边，他们身后跟着颠颠儿跑着的大福，掉毛现象好了不少，翅膀上的绒羽退掉了三分之二，露出了更多的飞羽。大福跑动的时候，稚嫩的翅膀就在两侧拍打，仿佛随时都能够带着它飞起来。 钙片还是要吃。 莱恩问布莱尔要φ3元素合成药剂的时候顺带让大博士给大福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还算是好，大福的返祖特性稳定，没有太大的基因缺陷，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钙质流失，容易得软骨病，在成年前，离不开钙片。 “嗷呜嗷呜！” 能够尽情地奔跑，大福很开心。 房子旁边的一小块地已经平整过了，爸爸妈妈知道他们回来要种一丛月色玫瑰，提前一周就把地整理了出来。地方不大，只有三四个平米，现在月色玫瑰还少，够种了。等以后分枝了，可以移栽。 阳光下，微风中，莱恩教奥斯顿怎么种花，一开始奥斯顿的动作还很笨拙僵硬，但将军的领悟能力极佳，同样的动作几次之后就掌握了要领，在莱恩的身边做起来也像模像样了。忽然，房子里传来了争吵，是佩琪姨妈单方面和沉默的表哥康纳争吵，姨妈的哭声压抑着浓浓的心痛，声嘶力竭中是对孩子行为的不理解。 莱恩叹了一口气，对奥斯顿说起了姨妈家的事儿，“姨妈适配到的结婚对象有家暴倾向，结婚前几年的时候还好，只是冷淡了一些，经常冷暴力、冷嘲热讽。后来因为两个人一直没有孩子，他就开始对姨妈动粗。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会停止的，姨妈有了表哥之后那人依然如此。心情不好，打。工作中稍微有些不顺心，打。只是看不顺眼，打。” 帝国的婚姻法已经到了苛刻的程度，适配婚姻、难离婚等等议会召开的时候屡次有议员提起，认为这些法律是战争过后人口极端缺少下的产物，现如今国内安定，应该尊重人权，还人自由！可是，从第一次提出至今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法律始终未变。 《帝国婚姻法》中有一条规定：夫妻双方结婚后，离婚申请要经过家庭、社区、法院三重手续，一重不过离婚申请驳回……如发生家暴，家暴者对被家暴者道歉，在其他家庭成员、社区干事的监督下，认为真心改过，就视为没有家暴发生，以此提出离婚的申请驳回。 这条法律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但坐在议会上的人始终没有同意更改法律。 家暴要离婚，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家庭中的孩子受到了伤害。表哥康纳自有意识开始就看着妈妈被打，但爸爸从不对他动手，因为那个糟糕的男人不想离婚。有一天，那个男人又打妈妈的时候，康纳冲了过去，主动迎接男人的拳头，那一拳打在了康纳的头上，康纳立刻晕了过去，他醒来时，法院已经强制宣判父母离婚。 年幼的康纳终于笑了。 第50章 自己黑自己 姨妈歇斯里地的叫声停了下来, 房间内传来了几声老祖母慈爱地劝说，在老祖母的劝解下, 姨妈和表哥康纳母子之间的争吵暂时结束, 但沉闷的气氛充斥在房子内, 关于婚姻、关于未来、关于自由恋爱和基因适配的矛盾……不是争吵结束了就消失了的。 普通的母子争吵是帝国矛盾的缩影，平衡被打破，那就不是简单的争吵可以解决的了。 房子外, 莱恩和奥斯顿已经将种植舱内的月色玫瑰分好枝, 种进了提前挖出来的坑内, 浇上定根水、营养液, 奥斯顿呵护备至地擦拭掉沾到叶片、花瓣上的泥点、灰尘。从种植舱内移栽到土地上, 经过分枝、修剪等等步骤，本来娇艳欲滴、茁壮挺拔的月色玫瑰看起来有些发蔫，奥斯顿有些担忧地看着它们, 唯恐这些莱恩从B612月亮湾的深渊裂缝中冒着危险摘下来的花会因为自己粗鲁的举动而受到伤害，如果这些花死了，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别担心, 植物移栽的时候都会这样，适应适应就好了。”莱恩赶走企图扑到奥斯顿脚边撒娇的大福，安慰着说：“月色玫瑰的生命力顽强，它不是温室里面的花朵, 是原先生长在深渊裂缝边缘的顽强植物, 没有阳光雨露照样能够茁壮生长, 现在条件这么好, 没道理长得不好。” 没有告诉奥斯顿的是，他不断调试过种植舱内的环境，看月色玫瑰是否适应，结果非常好，这种植物简直比沙漠仙人掌、雪山报春花等等苦寒之地的特色植物还要顽强，零下三十度的低温、零上三十度的高温、暴风雨雪等等都不会减少它的光华娇艳，平顺的环境里它们生长得“得心应手”。 重瓣的月色玫瑰花型很美，以后长多了完全可以给种植星增添一项经济作物。 被赶走的大福裂开嘴朝着莱恩露出一口小奶呀，好气哦，莱恩都不让自己靠近主人。 “我们去牧场。”莱恩决定分散奥斯顿的注意力，“相信我，我保证，等我们回来了，种下去的月色玫瑰全都成活。” “我相信你，只是我不相信自己的技术。”奥斯顿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我第一次种花，有很多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你动作小心翼翼，珍爱万分。”莱恩有些小嫉妒，“比对我还要好。” 奥斯顿莞尔，“第一次尝试，总要注意一些。” 莱恩别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说士兵，尽快完成任务……” 随着莱恩的话，奥斯顿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他无措地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不熟悉你，只是看到一个腼腆的青年，认为你不经世事，不命令你，会磨磨蹭蹭的。”事后证明，初体验两个人都很紧张，效果不是很好，以至于第二次的时候奥斯顿内心还有些抗拒，这个他是不会告诉莱恩的。 岁数一大把的老青年本质上依然是腼腆温文的，本想以此调笑一下奥斯顿，反而把自己也调笑了进去，场面一时有些安静，流动着名为害羞的情绪。一旁，追着自己尾巴玩了一会儿的大福歪着看着两个主人，它又想扑到奥斯顿的腿上了，瞅了一眼莱恩后大福动作轻盈地迈出了爪子，试探着往奥斯顿那儿走了两步，没有被阻止，它高兴地转着大眼睛。 然后，猛地跃起往前扑，扑到了奥斯顿腿上，人立起来，用前爪抱着奥斯顿的腿，毛绒绒的小脸儿在上面蹭来蹭去，嘴巴里小声地发出满足的呜呜叫声。 ··· 种完花莱恩带着奥斯顿去了牧场，开着小型敞开式飞行设备，一路速度不快，欣赏风景的同时可以尽情地享受微风吹拂过脸庞的感觉，各种各样的味道毫无阻拦地进入鼻腔，不同于探索未知小行星时要做好警惕，唯恐传来的味道中有致命的毒素，在E69小行星不需要顾虑那么多，放松自己去体会就好。 按照现有的速度，飞行设备飞行二十分钟后就到了牧场，辽阔的青绿草场上散落着奶牛、绵羊，有腿脚矮小、没有尾巴的棕色小狗窝在牛羊不远处，悠闲地卧在草地上它们不时抬头警醒地看着奶牛、绵羊，如果有哪只不听话到处乱走，它们就汪汪两声，柯基可是负责放牧的能手。奶牛不时被牵去挤牛奶，半自动化的挤奶方式缩短了工作时间。莱恩拉着奥斯顿去体验了一把人工挤牛奶的感觉，当奥斯顿的手触碰到奶牛鼓胀的部位时，奶牛哞地叫了一声，后蹄抬动了一下，差点儿把身经百战的将军吓到。 黑白相间的奶牛无辜地眨动着黑色的大眼睛，“哞~” 周围的工作发出善意的笑声。 中午是在牧场与工人们吃的午饭，现杀的羊经由妇女的巧手做出了可口的手把羊肉，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作料，这儿养的羊只有淡淡的腥味，吃的时候撒上细细的竹盐或者和花生芝麻一起磨的辣椒面，味道就非常棒。 奥斯顿很喜欢，更加喜欢的是工人们丝毫不顾及他的身份，与他有说有笑，还善意地调笑他和莱恩，让他感觉很惬意。 饭后，莱恩和奥斯顿睡在高高的草垛上，胳臂枕在脑后，仰躺着看湛蓝天空中一朵又一朵蓬松的白云慢慢地从头顶飘过。耳边是风吹过草叶发出的细碎声音，是牛羊懒洋洋的叫声，还有工人们从远处传来的嬉笑声。 奥斯顿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以前巡航结束后的休假，我大多数时间在伽马基地度过，剩下的时间会回到首都星处理一些家族琐事，从来不像是现在，所有的工作抛之脑后。” 他感觉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莱恩时不时的小动作，不会因此而觉得手足无措，“莱恩。” “嗯？” 奥斯顿弯起了嘴角，笑着说：“要不是遇到你，我的生活依然是单调乏味的。我从21岁开始肩负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从未在儿女私情上花过时间，忙忙碌碌便到了三十岁，在个人终端收到的提醒中去了适配登记中心登记，本以为能够很快等到适配对象，却不知不觉过了十一年，我是帝国迄今为止，等待适配结果最长的人。” 帝国政府的效率是不怎么样，但不至于适配结果要用十一年来等待，常人最多三年就可以知道结果。为了奥斯顿的事儿，相关专家还做过研究，只能够得出他的基因比较特殊，适配对象难寻。 “然后就遇到了我。”莱恩侧躺着看奥斯顿的侧脸，回忆着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不时适配结果出来的那天，那天是见到你真人。第一次是你被授予少将军衔的时候，我记得同一批被授予军衔的有三十多人，唯有你，我第一眼就看到了。” 那双黑色的双眸很美，奥斯顿继承了家族特征，却和莱恩认识的那位截然不同，他觉得奥斯顿的眼睛如深邃的宇宙，里面藏着璀璨的星河，内敛沉稳却不失昂扬向上的活力，大概在成为莱恩前他看了许久许久许久这样的景色，再看到这样的眼睛就充满了好感。 “很久了，那是我去适配登记前一个月。”奥斯顿已经忘记了站在大礼堂上、与一众年龄大于自己的人站在一起接受军衔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也不记得即将接受适配是什么心情，他恍然发现在与莱恩遇见之前，自己的人生是黑白和毫无起伏的，情绪的波动被他压制在最低，只想着向前向前，肩负起家族的重担、军团的责任不断向前。 他睁开眼睛，转身面向莱恩，视线落进了一双专注的温柔眼睛中，奥斯顿笑着说：“莱恩，这话我说过很多遍，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倾身向前，这个不断的向前他很喜欢，主动吻上了莱恩的唇，并不断地加深着这个吻。莱恩扶着奥斯顿的腰，任由奥斯顿笨拙但认真地亲着自己…… 草垛下面，白色的小兽烦躁沿着边缘走来走去，不时仰头发出恼怒的呜呜声，“呜呜呜！！！”它好气，为什么不抱着它一起上去。稚嫩的爪子扒着草垛，前爪用力向上爬，后腿不断地蹬动，最好的成绩它离开了地面三十公分。 “嗷呜嗷呜~”如果会发出哈哈哈的笑声，大福肯定仰头大笑起来。 啪叽—— 乐极生悲，大福摔倒在地，它晃着脑袋爬起来，不甘心地鼓起了脸。天空中有鸟儿飞过，清越的鸣叫声传到地面，大福仰头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这群鸟飞远，它身侧的翅膀无意识地上下摆动了起来…… “呜？” 大福感觉自己变轻了，它疑惑地低头看自己，发现四只小爪爪离开了地面。初次升空的大福骤然懵了，脑海中慌得一比那啥，啪叽，再一次砸在了地上，这一回大福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就着摔倒的姿势思考兽生——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向何方？ 高高的草垛上，一吻结束，莱恩和奥斯顿抱在一块儿懒洋洋地不想动。忽然，他们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莱恩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抹白色。 莱恩：“……” 都会飞了，证明发育的很好，钙片没有白喂，以后还要继续。 莱恩抬手拍拍奥斯顿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我认为它不知道怎么下降。” “嗷呜嗷呜……”大福学会了飞高高起初还觉得好棒，它努力扇动翅膀向上飞，飞到了一开始对于它来说“高不可攀”的草垛上方，然后就看到了主人，兴奋死了。兴奋过后它发现，怎么控制翅膀飞到主人的怀里面？伸长了爪爪，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主人，它在求救。 奥斯顿坐了起来，张开双臂朝着大福说：“来，控制着翅膀往我这边飞。” 大福很害怕，它看了一眼脚下，扇动翅膀的频率瞬间凌乱——好高，好吓人，要吓死狮鹫了——它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莱恩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恐高了。” “呜呜！”哼唧，讨厌莱恩。 身体的本能让大福找回了平衡，但依然不知道怎么飞到主人身边，它反而又飞高了一米。 “大福不怕，看着我，往我这边来。”奥斯顿嗓音温柔。 大福紧张地揣着前爪爪，后腿在空中蹬了两下，像是初次学习游泳、在水池里当小蛤/蟆的娃娃，在奥斯顿的鼓励下，它经过不懈地努力终于飞到了草垛的正上方。 “呼——” 大福人性化地吁了一口气，放松了自己再一次啪叽落地，不过这回不是地面，而是主人暖暖的怀抱，它眯着眼睛奶声奶气地叫着，“嗷呜~” 奥斯顿笑着给大福顺毛，“真厉害，大福是大孩子了，都会飞了。” “嗷呜嗷呜！”得到了夸奖，大福挺起胸膛，非常高兴。 他们在牧场里享受午后闲暇的时候，位于爱/情海旁边的家那儿，姨妈佩琪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但泪水就是止不住。她们姐妹都是柔软和顺的性格，有丈夫宠爱的妹妹流泪有人擦拭，她只能够躲在房间里默默地哭。为了儿子，她忍受着丈夫的打骂，小心翼翼地看着丈夫的脸色，就怕孩子出生后就没有了妈妈；为了儿子，她努力讨好丈夫，能够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为了儿子，她没有停止学习，亲自教导孩子文法课程；为了儿子，她一丝不苟地打扫着孩子的房屋，保证清洁卫生的环境……难道她都做错了？ 康纳说：妈妈，我要自由。 佩琪泪眼朦胧，茫然地看着墙面，她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都做错了？她只是不希望康纳年纪老大了却没有伴侣、没有自己的家，注射了φ3元素合成药剂就可以参与到基因适配中，像莱恩那样多好啊。 为什么康纳会笑得惨然，依然坚持着自己要自由。 什么是自由？ 佩琪姨妈不懂。 笃笃。 房门被敲了两下，旋即被推开，妈妈佩利走了进去，坐到了姐姐身边，像是小时候那样从身后抱住了姐姐。 “佩利，我做错了吗？” 佩利叹息了一声，“姐姐，你做的一切只是感动了自己，孩子不会感激的？” 佩琪不明白，疑惑的问：“什么？” “我跟你说过，孩子出生后就是个独立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有自己的隐私和空间，你别老是左右他的思想，去翻动他的东西，甚至规划他的人生。”姐姐实在是太在乎康纳了，爱护的方式甚至有些病态，佩利看到了劝过几次，但始终不听劝告。“姐，你这样会把康纳越推越远的。” 佩琪愣住，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浓浓的恐惧，眼前浮现出康纳沉郁的眼神。她猛地握紧了手，“不，不，别这样。” “那就尊重孩子们的选择，别去左右他。”佩利抱紧了微微颤抖的姐姐，“康纳是个好孩子，单身一辈子，还有我们这些家人在。而且未来谁说得清楚呢，说不定他就遇上了能够让自己改变想法的人。” 人类的思想情感复杂而多变，没法说清楚，但莱恩确定，动物的绝对是一根筋通到底。因为姨妈佩琪和表哥康纳的争吵，家里面有些短暂的安静，众人选择用安静来呵护亲人脆弱的神经，到了第二天就好了，经过一夜姨妈大概是想通了，不再干涉康纳的选择，而康纳没心没肺地笑着，仿佛根本就没有放到心上去。 莱恩带着奥斯顿逛遍种植星的计划暂时搁置，因为表哥康纳邀请奥斯顿去讨论《烽火之歌》的后续进展，他对大帝的人设有些把握不住，急需要和人讨论梳理思绪。 莱恩没参与进去，他抓住大福去了健身房。 “乖啊，吃了对身体好。”莱恩拿着钙片在大福眼前晃了晃。 “嗷呜嗷呜嗷呜！”大福反抗，非常想要咬一口莱恩，让他知道自己的牙齿不是摆设。但大福哪里是莱恩的对手，被捏开嘴巴，一颗一公分长的白色长条形药丸被塞进了嘴里。莱恩单手捏紧了大福的嘴巴不让它吐出来，另一只手顺着大福的咽喉，帮助吞咽。感受到咕咚一声后，莱恩松开了大福。 大福像是被狗追的猫跐溜跑了很远，弓着背脊朝着莱恩呲牙。小兽明亮的眼睛里闪过狡黠，喉咙滚动了两下的它张开嘴，一颗药丸被吐了出来。 “哈哈哈……”大福哈气，像是在笑。 莱恩：“……”这小东西被宠坏了，都不怕自己了。 勾起嘴角无声一笑，莱恩温和地看着大福，小兽敏锐的直觉告诉大福现在的莱恩非常危险，它有些想起了被莱恩折腾的画面，胆怯地向后退了一步。在莱恩的注视中，大福撒娇地软软叫了一声，这招对奥斯顿有用，但莱恩“铁石心肠”，完全么有作用。大福委屈地叫了一声，低头主动吃掉钙片，用力地咽了下去，还张开嘴巴给莱恩看，讨好地摇着尾巴。 莱恩笑了，“聪明的小家伙儿，只要你让他开心，我就养着你，但是你要听话，知道吗？” 狮鹫兽智商很高，大福作为一只返祖狮鹫兽没有继承到父母威猛不凡的外表，但智商很优越，像是个调皮的孩子默默观察人类，不断学习模仿，它知道这个家里面最危险的是谁，知道谁最善良，所以下意识地远离和贴近。 逗了一会儿大福，莱恩的个人终端响了，他订购的书已经从纽因斯运送到了E69外的空间站，可以去取了。反正没有事情干，莱恩和负责收发快递的员工说了一声，自己开着星船去外面拿快递。 现在星际快递的速度很快，纽因斯周边的星球能够做到次日达，再远一些隔日达，从首星运送出去的货物到达暴风星域任意角落不会超过十五天，仰仗于现代科技的发展和仓储物流的发达，货运的速度和几百年前比已经是天壤之别，由人工智能操作星际飞船进行高频率的跃迁，都不用考虑跃迁中颠簸给人体带来的强烈不适。 E69的地理位置优越，绕着首星纽因斯飞行，买什么都是次日送达。莱恩家的蔬菜水果也是通过物流运送往纽因斯，送进超市，走进千家万户。 种植星外有空间站围绕着小行星进行运转，坐公交从这儿下车，运送货物从这儿进行中转。莱恩开着小星船上到空间站时，已经看到平台上堆满了包裹，有他的、有家人的、有众多员工的，一一搬运进了小星船后返航，莱恩把其他包裹交给了负责人后，扛着自己订购的书上楼，直接去了表哥的房间。 表哥的房间最大的特点就是书多，键盘多，还挂着各个时期的地图，大概这就是知识分子的房间？ 正热烈讨论的奥斯顿和康纳同时转头看向走进来的莱恩，莱恩脑袋侧了侧说道：“康纳写书辛苦了，我给你送来一些书当参考材料。” “什么书？”康纳纳闷地问。 莱恩放下箱子，抽开封条后说：“你不是说大帝的人设有些立不住嘛，我就想着你是不是了解得不够全面，就买了一些书。你看看……” 箱子彻底打开后，露出里面书的封面：《大帝和他副官的二三事》、《那些年追过大帝的人》、《小时候那封情书——丽莎自传》、《大帝终生未婚的秘密》、《大帝不结婚，竟然都是为了他》…… 还有呢，莱恩拿掉这一层后把下面的展示给康纳和奥斯顿看，分别是：《暴君——大帝穷兵黩武的一生》、《警告，这个男人很危险，尽快远离》、《有一门艺术——论大帝如何残忍地解剖虫族》、《残忍的男人，危险的大帝》…… 莱恩眼冒亮光地继续拿出一本一本书，在黑大帝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黑人的手段幼稚而乏味，多亏了前人的总结，他才能够将这些精华拿出来与奥斯顿分享。 最后几本格外的劲爆，充满了艳情的味道，题目露骨而挑逗，封面图片极尽奢靡，令人想到血脉喷张的夜晚，想到暧昧的尖叫声，想到肉体交叠的画面……不可描述之大帝的二三事~ 莱恩：“……”自己都看了不好意思。 “莱恩！”康纳喊了一声。 莱恩：“挺好的，每个人都有正反两面，这些素材你看看，买来了就别浪费。”面对奥斯顿不赞同的目光，莱恩硬着头皮说完。 奥斯顿：“莱恩，这些都是后人杜撰，为了博人眼球肆意编造的，全都不能够信。大帝是正义凛然、胸有丘壑的伟岸男子，这些不堪入目的书反而更加衬托大帝的顶天立地的形象，世人是无法诋毁伟人的。” 莱恩：“……”啊，脚好疼。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这种事情，莱恩的人生中干过不只是一次，反正心理素质够强，失败了再继续就是。唯有这一次，他好挫败，还有一点儿忍不住想笑。 动摇不了秦锋·安德森在奥斯顿心目中的形象，莱恩只能够吃味地看着他和表哥康纳深入讨论大帝的一切，一讨论就是三天，还经常关门讨论，连让自己看一眼都不行。无聊地坐在窗台上，莱恩等着爱人回来“临幸临幸”自己，身后传来了刻意放轻的熟悉的脚步声，莱恩没有转身，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一个身体贴近了自己，奥斯顿从身后搂住了他。 手臂环绕莱恩的腰，握紧的拳头出现在莱恩的身前，在莱恩的目光中那个拳头打开，掌心里一枚普通的戒指。 戒指内侧刻着一段在红珊瑚星域流传得极广的谚语——有家的地方，有爱；有爱的地方，有你。 “康纳建议我雕刻一些花纹上去，他说玫瑰花象征着真诚不变的爱、红色蔷薇是永恒不变的爱，金十字军团的徽章上就有蔷薇，可以雕刻上去以示郑重。”奥斯顿不让莱恩转身，他怕在莱恩的注视下自己就说不通畅了，紧张的情绪不亚于跟着莱恩回家见父母，“可我想了想，雕刻上任何装饰都无法表达我的爱意，而且我的手艺很糟糕……戒指内侧这句话是红珊瑚星域流传最广的谚语，也是我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我小时候她经常搂着我对爸爸说，‘早点儿回家’。” 戒指会在光晕照射下不经意地流过一道黑色的光晕，是秘银。短时间内弄到一小块秘银花费了奥斯顿许多周折，自己又瞒着莱恩亲手打造，做出来的成品不如莱恩给自己的好看，以后有机会改进。 莱恩看着奥斯顿的手指，难怪这几天双手躲躲藏藏总是不让自己看，修长的手指上多了一些细小的伤口，秘银的熔点和黄金类似，塑形却很困难，需要低温淬炼后放入冰水中在三十秒内塑形成功，对技巧的要求极高。 心疼地握着奥斯顿的手，莱恩想转身抱住奥斯顿，但奥斯顿就是不让他转过来，听奥斯顿继续说：“于感情上，我笨拙，不知道如何表达，除了工作，做其它事情都是你在迁就我，生活中得到了你的精心照顾，但我不知道怎么回馈你，以后也让我分担一下家庭中的事情吧。莱恩，我爱你。” “奥斯顿，我也爱你。”莱恩的心就和天上的晚霞一样灿烂，脸上的笑容夸张，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奥斯顿：“对不起，一开始见面的时候那样对你。” “我那时候技术不好，弄疼你了。”莱恩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并在日后中努力弥补。“我会不断提高的。” 奥斯顿停顿了一两秒，把在心里面想了很久的话告诉莱恩，“莱恩，你不是我的生育工具。初见时那么对你说，对不起。” 莱恩：“你那时候冷冰冰对我说话，其实很可爱。” 奥斯顿涨红了脸，脑袋抵在莱恩的背上说：“我们的孩子，是应该在爱中出生的，我愿意给你生孩子。” 借和康纳讨论大帝的事情，奥斯顿做好了秘银戒指给莱恩，做得不好看，刻在戒指内侧的字迹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但是他一笔一划亲手写下，莱恩非常喜欢，吃饭的时候、与家人团坐说话的时候，他总会不经意地抬手，就是为了让众人看见，他有戒指了，举动幼稚，笑得像个傻瓜，只有他自己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自然，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个举着棒棒糖让夸奖的小孩儿。 每每这样做，奥斯顿都因为羞涩紧张而坐立不安，在长辈的调笑声中，简直不知道手脚如何摆放才是正常。 这样怪异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莱恩开启了游玩整个种植星的计划。 他们从最近的赤道开始，去浅海处潜泳，看珊瑚、鱼群，去深海处看围栏养殖的深海鱼；一路向北，去苹果园摘果子，莱恩秀了一把自己优越的攀爬能力，跐溜上树，给奥斯顿摘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去高山深林里，摘蘑菇、采石耳、割野生的蜂蜜，莱恩还带着奥斯顿去自己发现原初的地方，那个看着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面朝一片花海的山洞……他们在夜晚的海边，在漫天星辰下做.爱；在草原上，晨起的煦煦阳光中拥抱深入；在沙漠戈壁，胡杨树下亲吻着彼此…… 转眼间，他们回到种植星已经一周了，这一天，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第51章 客人来啦 E69种植星南园的果林里种着大片的橙子树, 这片橙树林是改良品种，经过数代改良和杂交的橙子拥有更加难剥的外皮和浓郁芳香的口感，只要打开外皮, 绝对能够拥有甘甜的果肉、醇美的果汁。 爸爸秦益用刀去砍一个小足球大的橙子，忘了说, 改良过的果树丰果期有二十米高, 远远看着, 一棵树就是一个林, 南园拥有一百多棵这样的树, 占地二百多亩，可见改良版巨大化的橙子树有多威猛。 手起刀落, 铿地一声，爸爸只是在橙子表面留下一道深两毫米的印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点皮厚，但里面绝对好吃。”爸爸没有因此而觉得尴尬，在推销的时候飞快地就此情况提出卖点，“皮厚耐保存, 适合长途运输, 我们试过，摘下来在常温下放三个月零二十天果子都不会坏，打开后依然拥有香甜丰盈的果汁。” “史密斯先生，这可不是一点点厚。”莱恩叔叔推荐来的收购商个子不高, 长得敦厚, 脸上满满的肉让双眼看起来彻底陷入了肉的包围中, 不过他不是个白胖的胖子, 大概是要到处奔走为超市收购东西，收购商面皮发黑，泛着油光，这使他下巴上那指头粗的一小撮胡子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你这么大的力气砍下去，橙子只有轻微损伤，这客人们买回去怎么吃啊？我看还是算了，我们去看看别的，我对你们家的糯稻很感兴趣。” “里格先生先别忙着这么说，尝过之后你会对它改观的。”爸爸抬头往林子里看了看，一下子没有找到儿子的身影，只能够大喊着，“莱恩，莱恩。”他喊了两声之后对收购商里格说：“我儿子厉害，力气比我大，打开后尝尝里面的果汁，绝对美味到你无法想象。” 夸张的说法令里格挑挑眉毛，他往树荫里面站了站，种植星的好太阳晒得他油汗直冒。 莱恩的声音从林子远远地传了过来，“爸爸，什么事情？” “过来开个橙子。”爸爸大喊着。 “哦，知道了。”莱恩的声音近了一下，“马上就来。” “我儿子当兵的，比我厉害多了。”爸爸说起莱恩，言语之中是满满的骄傲，“在金十字军团当兵，最近休息就回家探亲，孩子大了由不得大人，有时候吧真想他们永远在身边，有时候想想孩子大了，总是要飞的，不能够像父辈这么没出息。” “可不是，我想让儿子考本星域的大学，他就是不愿意，说是从小就在这儿，他想出去看看，这一看就去了离我们最远的莫提斯星域，现在每年就回家一次，想抱抱他都难。” “可以去星网上见面啊。” “不一样，感觉不一样。”收购商里格摇头，他听到了脚步声，羡慕地看了过去，看到两个同样出色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过来，他羡慕地说：“孩子在身边多好啊。” 走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带笑容，气质温和干净，似春日的暖阳煦风，相处起来肯定很舒服；还有一个笑容是有，却很淡，行走间流露出威慑，肯定是个久居上位、发号施令的人，虽然在笑，却让普通人觉得有距离。如此出色的两个人并肩而来，气质截然不同，却让人觉得他们非常合适，他们中间容不下第三个人。 “我儿子，我儿媳。”爸爸更加骄傲了，“他们感情很好的，哈哈，儿子有着落了，我这个当爸爸的也放心不少。以后就专心种田，给孩子们多留点儿产业。来来来，莱恩开橙子。” 收购商里格微微嫉妒，因为他发现小小种植星农场主的儿子比自己想象的优秀，隐隐地压住了自己儿子一头，不不，他不承认！ 莱恩走到了爸爸身边，单手接住了肯定有四斤多重的硕大橙子，另一只手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刀，“爸，我之前说过，开这个橙子有技巧的，不能够用蛮力，要用巧劲儿从果蒂旁边入手。” “我就是砍的那里，你瞧有一道印子在。”爸爸看莱恩挥刀，连忙叮嘱，“小心手。” “嗯，我当心着呢。” 话音落，厚厚果皮被打开的清脆声传来，莱恩把橙子打开了，刀顺着切口割了一圈，摘掉了一圈果皮，露出里面饱含汁水的果肉，香浓的果汁不可避免地从切口处向下流淌，滴到了莱恩的手上，顺着手指滴答掉到地上。 “嗷呜嗷呜。” 小兽的叫声吓了收购商一跳，连忙低头看去，看到一只雪白的长翅膀的狮子，有猫那么大，正仰头张开嘴，等着果汁掉嘴里。 “里格先生你看，这个果肉是不是非常棒，闻闻味道，有没有觉得很想吃。”爸爸抓紧时机推销。 收购商里格闷闷地点头，挫败于儿子被莱恩压了一头，他有些不高兴，私心里已经不想采购橙子，哪怕再好吃。 莱恩接过了奥斯顿递来的勺子，在打开的开口里搅动，不像是老品种橙子那样里面一瓣一瓣的，大橙子里面没有膈膜，用工具轻易地就可搅散果肉、“打”出果汁，倒进准备在一旁的玻璃杯里，橙色的果汁渐渐倒满了杯子，光看颜色就非常诱人。倒不下的果汁莱恩连带着果皮都放到了地上，让大福舔着吃。 大福摇着尾巴，兴奋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着，发出呜呜呜高兴的叫声。 莱恩：“里格先生尝尝。” 里格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嗯嗯。”打死他也不会受收购的，就算是这个橙子能够卖出天价！ 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控制不住地再喝一口……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一杯带着凉意的果汁是最好的慰藉，缓解了口腔中的干涸，抚平了内心的浮躁，从身到心都叫嚣着满足，橙子香味在舌尖滚动，仿佛喝下了一整个果园。里格他有些说不出拒绝了，要一千斤试试水的话滚到舌尖。至于前面说不收购的话，身为一个趋利的商人，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了…… “爸爸，果园里有多少这样的橙子？”奥斯顿喝着莱恩端给自己的橙汁，眼睛微眯，一个想法飞快地在心中成型。方才在果林里面摘橙子的时候手边没有趁手的工作，他们直到现在才尝到大橙子的味道。他也端了一杯给莱恩，不知道这果汁倒了一手之后是不是更香了？ 爸爸不明白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毫无隐瞒地说：“优化了基因的橙树结果期很长，一棵树一个果期能有七八万斤的产量，这还是前两年树没长成的时候算出来的。现如今进入了丰果期，应该更多，果林里面有多少橙子，我一下子还说不出来，数量肯定不会少。” 奥斯顿说，“爸爸，橙子别卖了。” “为什么！？”大声提出疑问的是收购商里格，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橙子给征服了。 奥斯顿微笑着说：“我全买下了。” 里格惊讶：“啥？！” 爸爸疑惑，“什么？” 奥斯顿对着爸爸说：“我那边需要大量的水果来补充维生素，耐保存、果汁量丰富的大橙子是很好的选择，更何况它的味道还很好。爸爸放心，我不是出于私心，会有人来谈这笔生意，一切按照明面上的来，我只是做个引荐而已。大橙子很好，爸爸完全不需要担心最后会压在手上。” 爸爸为孩子着想，有些疑虑地说：“E69太偏远了。” 和在红珊瑚边缘的伽马军事基地的距离，要跨过差不多四个星域，运输成本太高，肯定不是军需采购的首选。当然，如果能够搭上军需采购这条线，对于E69、对于莱恩一家来说，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爸爸不用有顾虑，运输成本来说不会很高的。”采用全AI操作的运输舰来运输，提高跃迁频率和速度，看似很长的距离可以压缩到最短的运输时间，奥斯顿认为这笔生意能成。 收购商里格急起来了，努力争取着，“我供职的超市总部在纽因斯，在暴风星域开满分店，比起长途运送到那……那什么什么地方，还不如卖给我，降低下来的运输成本我能够返利给你，史密斯先生！”他从中嗅到了商机，工作多年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单生意不能够错过。他急切地看向带着自己过来的中间人，使眼色让他帮忙说说话。 “邓肯，按照规矩，我们先来的，这片橙子我们要占一部分。”中间人是莱恩叔叔的朋友，有这层关系在，他偏向于莱恩一家，“我们在原先的收购价格上上浮2%，我们已经让利很多，不能够再多了，怎么样？” 包圆是不可能的，得到一部分完全可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中间人相信，邓肯·史密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黑胖的收购商里格听到中间人擅自加价，心里面有一丝不高兴划过，不过他们一开始商量的上浮空间是3%，现在的2%还可以接受。大橙子的滋味那么好，运作得当他能够拿到更多的回扣，脸部肌肉动了动后里格默认了2%的收购价上浮。 听到中间人叫爸爸什么后，奥斯顿眉头微动，有疑惑却没有当场问出，准备事后询问莱恩。 经过商量，卖给收购商里格二十棵树的量，整棵果树结果期生长出来的果子都卖给他，那量可是相当大，虽然里格更想包圆，但明显知道这是做不到的。 签订合同的时候里格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他们一家人联手诈自己的吧……但看着手边加了冰块后变得更加好喝的橙汁，里格咬咬牙签了。 爸爸谈成了一笔生意，想要找人庆祝，但发现身边只有员工，妻子去了稻田那儿，儿子和儿媳去接朋友，他只能够自斟自饮果汁，独自品尝成功的喜悦。 E69外空间站那儿传来了消息，有客人拜访，找的是莱恩和奥斯顿。莱恩就知道，那人是冲着表哥康纳来的范抡汀了，不知道忠粉范抡汀见到了偶像之后会是什么表现，大声尖叫？放声啊啊啊啊不断？还是因为太激动了晕过去？莱恩摇摇头，他没有追过星，都是别人追着他跑的，所以粉丝的心态他真的不理解，他倒是见过有些疯狂的民众为了见到秦锋·安德森在大总统府邸前企图自焚的，虽然及时被制止，但引起了社会的轩然大波，这也成了秦锋被当时人、被后人诟病的一点——搞个人崇拜，蛊惑人心。 飞行过程中，奥斯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爸爸不是叫秦益，为什么刚才中间人喊爸爸邓肯？” “爸爸个人终端上绑定的注册姓名是邓肯·史密斯，秦益是家人叫的。”莱恩没想隐瞒家中情况，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在奥斯顿没有主动发现疑问前他就没有提起。“祖辈姓秦，是正统华夏人，曾祖父娶妻后孩子跟着妻子姓，爷爷娶了欧洲裔的奶奶，有了爸爸后让爸爸跟着奶奶姓史密斯，我们家上三代内姓氏都不同。秦家，曾经是安德森大帝的母家。” 莱恩顿了顿，没有去看奥斯顿的表情，他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们在大帝博物馆看到的日记吗？从军时期的那个。大帝他们发现了暴风星域，他很喜欢其中一颗和地球母星环境相似的小行星，想着以后退休了到这儿来放牧种田，这颗小行星就是E69，大帝给这儿取名锋戈，锋锐的锋。”秦锋的锋。 当成为莱恩，知道自己成为了表弟秦浩的后人，那一刻莱恩很懵逼。这要是让秦浩知道了，肯定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可惜，和安德森大帝同辈的人都已经成一抔黄土，报仇雪恨、寻找真相对于成为莱恩的秦锋来说，变得意兴阑珊。 奥斯顿微微睁大眼睛，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莱恩的家族有这样的过去，“那现在风戈？” “不引人注意，变成了同音字。” 奥斯顿点点头，他要消化消化这个事实。 “秦浩在大帝死后第三年离开了首都星，从此杳无音信，就是隐居到了风戈。隐姓埋名，藏下过去的一切，苟活人世，期待有一天能够平冤昭雪。”莱恩眸光转深，他没有讲为什么秦浩会离开权力中心，因为历史书上记载了，他犯了叛国罪，判刑前全家突然失踪，去了哪里至今是迷。平冤昭雪？呵呵，秦浩到死都没有看到这一日的到来，反而看到一盆一盆的脏水扣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那个成天总是乐呵呵的小伙子肯定郁闷坏了吧，可是莱恩没法看见、没法安慰。 奥斯顿的政治敏锐度不低，很快就从中嗅到了异样，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胜利者书写的篇章，而道尔顿家族作为现如今的帝国六大家族之一，是胜利者之一，会不会先祖做过什么…… 奥斯顿有些茫然，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莱恩，如果秦家荣光依旧，以莱恩的能力，何至于当一个小小的士兵，他会大放光彩，成为受世人瞩目的新星，“我……” 莱恩伸长手臂揽住了奥斯顿的肩膀，“先辈的对错不需要你来承担，我们应该向前看。再说了，你不相信自己的先祖嘛，能够教养出你的家庭肯定不会坏。”以他对道尔顿家族的了解，那位认识的道尔顿是刚正不阿、正直凛然的人，绝对不会做伤害盟友的事情，七百年前的事情他绝对没有参与。 看奥斯顿的表情，莱恩失笑，“傻瓜，你不会绝对亏欠我吧。完全没有必要，我们家很享受现有的生活，珍惜现在的一切，功名利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 “嗯。”奥斯顿抱住了莱恩，心中暗暗做下决定，七百年前的事情大有隐情（无论是秦家留下的一些痕迹，还是他现在回想起来的自家先祖留下的蛛丝马迹，都证明了七百年前的事情不一般），他想寻求真相，还原七百年前的真实。心生愧疚，他刚才竟然怀疑曾曾祖父干过什么违背道义和良知的事情，罪过罪过。 到了爱/情海旁边，莱恩和奥斯顿下了飞行器，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在那儿见到了应该埋头写作、研究资料的表哥康纳。康纳伸着懒腰，对走向自己的两人说：“我给了他们进入权，停靠港那边正给他们导航，飞行器也准备好了，他们马上来。” E69种植星的安保设施是经过莱恩之手进行调整过的，地面不同方位埋了很多对空迫击炮，空中还悬浮着许多小卫星，是镭射攻击装置，贸然闯入种植星，会让那些闯入者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他们？”从康纳的口中，莱恩得到了个信息。 康纳“昂”了一声，“先后有两批人，一开始来的人找你，后来来的人找奥斯顿，估计是你们的朋友。当然……”康纳眨眨眼，得意地说：“很有可能是我的小粉丝。” 先来的的确是范抡汀，没有穿军装的他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明亮的双眼，很显然范抡汀对自己做个精心地打理，但未免用力过猛，像是提着行李箱出去推销商品的销售。 康纳见到了沉稳内敛的粉丝不由得挑眉，这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等人走近了，他主动伸出手，“你好，康纳·史密斯，正在连载的《烽火之歌》的作者。” 范抡汀暗藏火热的视线先是在康纳的脸上留恋了一会儿，随后落在了伸出来的手上，太过专注于看着以至于忘记了自己应该伸出手握上去。康纳等了三四秒，手悬停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正准备放下来时，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握了上来，手有些小，他正好可以全部握在掌心中。 “范抡汀·弗朗西斯，金十字军团的侦察兵，很高兴认识您，康纳。”最后的名字念得很认真，充满了感情。 范抡汀个子刚够一米八，比一米八六的康纳要矮小一些，他长得清秀，不算是顶好看，但弯弯的眉眼显得非常开朗，是从心底里就非常光明明朗的人，肯定拥有幸福的家庭、幸福的青少年…… 范抡汀的眼睛里已经放不下其他人，莱恩是谁，他看不见啊。奥斯顿是谁，好像是自家将军来着。脑袋里已经成了一团糊糊，范抡汀克制着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吓到康纳，他应该是沉熟稳重、不惹人讨厌的理智粉丝，而不是胡搅蛮缠、情绪不稳的狂热粉丝，康纳说过，他希望大家理智追星，康纳还说过，他喜欢稳重有深厚内涵的人。 见范抡汀做完了自我介绍之后就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一脸严肃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打开行李箱向自己隆重地介绍公司的产品，康纳作为主人不得不活跃气氛，不然两个人握着手相对无言，就显得太奇怪了。“欢迎来到E69，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范抡汀喉头滚动，用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抿紧的嘴角严肃地下压，“谢谢，我很荣幸。” 站在一旁的莱恩朝着奥斯顿眨眨眼，示意他看康纳和范抡汀握在一起的手，他们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个握手已经很长时间了吗？ 真的很久，久到康南和范抡汀又进行了一来一去两轮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小型飞行器划破空气带来的嗡鸣声逐渐靠近，证明又有人来了才打破了康纳和范抡汀之间奇怪的氛围，握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 范抡汀紧握着拳头，珍视地放在身前，他声音又低沉了一些，显得非常稳重，“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康纳说：“我带你去。” “谢谢。” 范抡汀跟着康纳往屋里走，他的目光始终没有放到莱恩和奥斯顿的身上，把这两个大活人忽略得彻彻底底。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因为又有新客人来了，确切地说是奥斯顿的客人，因为来的人是荣耀军团的上将托尔金·巴克，从秦锋大帝酷爱打麻将的事情中得到启示，也成为了个酷爱打麻将的人，并且从中总结出了好几套军事理论，出的书至今莱恩也就在星网上看了一眼封面，实在是对从麻将中总结出的军事理论不感兴趣…… 和想象中的不同，托尔金·巴克不是叼着烟、敞着怀，打着麻将、说着脏话的糙汉形象，他气质儒雅、文质彬彬，仿佛从古地球华夏的民国时期走出来的男人，他穿着深褐色的裤子、亚麻质地的休闲衬衣，戴着金边眼镜，还有一头明显的黑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五官中有着明显的混美学特征，他和莱恩一样有着华夏血脉的混血儿。 托尔金今年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他的荣耀军团军事基地在暴风星域的边缘，势力辐射整个暴风星域，后来莱恩从奥斯顿口中得知，托尔金和奥斯顿的父亲是好友，对奥斯顿颇多照顾，是很亲和的长辈。给莱恩做秘银戒指，奥斯顿就拜托托尔金上将帮忙寻找秘银，托尔金这才知道奥斯顿在这儿，于是过来拜访。 “巴克叔叔。”奥斯顿喊道。 托尔金笑着看奥斯顿，“好久不见了，你和上次比，气色好了许多许多。”他的视线移动，落到了莱恩的身上，温和成了表象，真正的打量裹着锋芒往莱恩的身上戳。 这种目光太熟悉了，莱恩自己就是这么装逼的= =。 丝毫没有因为托尔金带着锋芒的眼神而胆怯，虫皇在世，都不会让莱恩变一个脸色，他微笑着迎接托尔金上将的打量。 托尔金不着痕迹地挑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在自己的注视下神色丝毫不变、眼神不见半点儿慌乱，不是真傻，就是真聪明，很显然，能够和奥斯顿在一起的青年不是个傻子。那就值得玩味了，一个普通的小士兵怎么就如此出色？托尔金兴味地收起目光中的锋芒，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真真正正的慈和长辈。 邀请这位长辈进屋，刚踏进房门莱恩就听到了熟悉的“啊啊啊啊”。 莱恩：“……”终于听到了，范抡汀刚才没有叫出来，他还怀疑了好一会儿，听这连续不断、声音洪亮的尖叫声，范抡汀刚才憋坏了吧。 康纳站在客厅中间，见到莱恩几人，无辜耸肩，“进去好一会儿了。”他已经有些担心范抡汀的身体，叫了这么久，肺活量不好，很容易大脑供氧不足晕过去的。 莱恩：“应该马上好了，以前没有叫这么长时间过。”他不是很确定，范抡汀是不是快结束了，毕竟那时候没有见到真人。“你应该和他说一声，一楼卫生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康纳露出个要笑不笑的无奈笑容，“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他……唔，一直这么激动吗？” “平时都挺好的，事关到你，就有些激动。” 康纳点点头，“我知道了。”目光看向斯文中年男，新闻上见到过，朝着那人颔首，打着招呼说：“托尔金上将。” 托尔金上将有些怀疑自己来到了什么大家族，为什么见到自己的年轻人一个胜一个的冷静镇定，他好歹是军团之首、帝国上将，现在怎么和随便上门来做客的普通邻居差不多？ 楼下就交给年轻人吧，奥斯顿领着托尔金上将去二楼的书房说话。他们两个刚上楼，卫生间的尖叫声就停止了，片刻后走出来发型微微有一些散乱的范抡汀，他睫毛、发梢带着一点点湿意，应该是用冷水洗过脸。可以想象尖叫得满脸通红的他为了让面色尽快恢复过来，用冷水不断地洗脸。 “抱歉，在里面耽误了一会儿时间。”范抡汀依旧和沉稳镇定靠边，情绪内敛得仿佛换了个人。 康纳挑眉，他说：“没什么，随便坐，我去倒水。白水，咖啡，果汁？” “谢谢。”范抡汀点点说，“不用多麻烦，白水就好。” 莱恩：“……”范抡汀戴手套干什么？ 等康纳走了，范抡汀挺直的背终于松懈了下来，难以抑制地跺着脚，紧闭着嘴巴才能够压抑住尖叫声。 “别憋着，脸红了。” 范抡汀吓了一跳，差点儿想跑进厕所看自己的脸，脸红了就和自己现在的人设不符合了，他一定要在康纳的面前表现得足够的稳重、成熟，成为康纳喜欢的知性男，嘿嘿。 “莱恩！”范抡汀看到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莱恩笑了，“你终于看到我了，我一直都在。” 范抡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见到康纳太激动了，怎么没有见到将军？” “你见到过了。”莱恩意味深长地说。 范抡汀：“啊？！什么时候？” “你一来就看到了，只是那时候你的眼睛里容不下我们。”莱恩无奈摊手，“我们被你华丽丽地给忽视了。” 范抡汀震惊了，他不承认，“怎么可能，我忽视了你也不可能忽视了将军。” “可是事实证明，你把两个都忽视了。” 范抡汀陷入了沉思，“……”沉默一会儿他说：“那就是康纳的魅力太大了，他是我心中的第一人。” 莱恩面无表情地吐糟，“你看到他抠脚，他就不是你心中的第一人了。” “不不不。”范抡汀摇头，“不会的，我在乎的不是康纳的外表，我在乎的是心灵共鸣，他的书我每一本都看过，我了解他的思想。别说是抠脚，就算是抠脚之后吃手尝咸淡，我也喜欢。” 莱恩：“……他好像真的做过这么恶心的事儿。”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做了。 范抡汀：“……”面孔有一瞬间的狰狞，不过很快就被喜欢压倒，“那我也喜欢，我也可以抠脚尝咸蛋。” “别，有些恶心了。”莱恩强忍着没有皱眉，都要吐了。 范抡汀跳脚，康纳不在，他不用维持人设，尽情释放内心的喜悦，“哈哈，莱恩你知道吗，康纳和我握手了，我好高兴，哈哈，我决定了我不洗手了！”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放到鼻子低下闻了闻，范抡汀陶醉地眯起了眼睛，“感受到了康纳的气息~~~~” 站在厨房边没有立刻走出来的康纳眯起了眼睛，老弟啊，这么诋毁哥哥，我会在奥斯顿面前揭你老底的，哼哼。 他走了出去，就当自己没有发现范抡汀的小心思，招呼着客人喝果汁，新鲜的橙汁绝对是招待客人的首选，充满了阳光雨露果园的活力和生机。 第52章 中年麻友 午后阳光正美，穿过透亮的玻璃照射进屋内, 不是炽热得令人难以接受, 光线温温柔柔地落在掌心, 就和杯子里甜香的橙子汁一样, 带着生命的跳跃感。莱恩、康纳还有范抡汀坐在窗边的白色小圆桌周围，范抡汀紧张地盯着摆放在窗台上的大叶绿萝看, 垂下来的藤蔓上缀满了绿油油肥厚的叶片, 阳光平滑地在叶片上移动，仿佛折射出生命的活力。 “范抡汀你是暴风星域哪里的，离得远吗？”总要找些话题, 不然三个人相对无言的枯坐白白浪费了平静舒适的午后, 莱恩就问起了范抡汀的家乡, 当知道范抡汀是暴风星域的时候他还觉得很巧, 出门在外那大家就是老乡。 “我家是贝兰德。” 贝兰德是暴风星域首星纽因斯东北方向的一个二级星球，距离纽因斯刚好一周的行程。暴风星域普通天气寒冷，如E69这样整个星球四季分明的不多, 贝兰德不是其中之一, 它是比较冷的存在，据莱恩了解，那边的冰雕展非常出名，出过数位全帝国知名的雕刻家。 范抡汀少有的寡言，几乎是莱恩问一句, 他就回答一句。干巴巴的对话持续了十分钟, 莱恩端起橙汁喝了一口, 口都干了，“放假不在家陪伴父母，他们没有意见吗？” “我哥有孩子了，他们去照顾还来不及呢，暂时顾及不到我……”抱怨的话还未说完，范抡汀就突然住了口，闭上嘴眼巴巴地看着莱恩，他快要维持不住自己辛苦经营的沉熟稳重的人设了。见莱恩和康纳都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下文，范抡汀嘴巴里发苦，硬着头皮强装内敛地说：“我已经28岁，父母认为我到了结婚的年龄，不想基因适配随便和不认识的人结婚的话，就尽快找一个喜欢的在一起。” 康纳点头，“适配婚姻限制太多，保证了优生优育却把自由民当成为帝国生育的机器，我们是人又不是牲口，还胡乱配种的。”他用下巴轻点莱恩，“不是每个人都如这个家伙这般幸运。” 基因适配的大多数是随便凑合，就像是古地球时期，为了结婚而结婚的相亲，只是到了时间要做什么事情罢了。 莱恩家的人都很好，小姨通过适配嫁给了姨夫，生活得幸福。莱恩找到了奥斯顿，生活也很美满。康纳不认为自己的运气有多好，他的妈妈就没有找到一个好人。 “在基因适配前找到一个喜欢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要浪费机会。”康纳由衷地说。 范抡汀认真地点头，“嗯，大神说的对。” “别叫我大神。”康纳轻笑，“那是大家谬赞了，直接喊我康纳就行。” 范抡汀有些小脸红，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起了脚边的行李箱放到腿上，那郑重严肃的模样让康纳产生错觉，差点儿以为这是某个上门推销的推销员即将从手提箱里拿出公司的产品。范抡汀打开了箱子，从中拿出了一本书，推到康纳的身前，“我很喜欢这本书，能够给我签个名吗？” 书的名字叫做《天堂鸟》，页面微微打卷，封面陈旧却保存得极好，很显然是翻阅者经常看并且珍爱的。莱恩知道这是表哥康纳成名的开始，讲述的是两个年轻人寻寻觅觅着爱情，一不小心就到了适配年龄，他们在适配中心第一次见面却不是爱情的开始，而是苦涩的起点。 基因适不可能正好适配到自己看上的人，他们注定错过。 在彼此或平淡或不幸的婚姻中，他们勇敢地迈出了一步，开始偷偷约会、做.爱、最后私奔到了远方。 当警察出现在E69门口，莱恩才知道自家表哥竟然如此大胆，发表这样的小说公然挑战基因适配。 康纳只是被带走询问了一番，没有受任何苦楚，也没有禁止他继续写小说，但不能够继续发表挑衅当代制度的小说。虽然如此，《天堂鸟》使表哥名声大噪，拥有的粉丝越来越多。 “竟然是这本书。”康纳摩挲着磨砂质地的封面，神色微动，似回忆一般幽幽地说：“现在很难在书店或者网络上买到了。” “我入手早。”范抡汀是在旧书摊里看到的，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康纳的文字，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忠粉。 康纳拿起笔，打开封面准备在扉页上签名，落笔前询问，“要写什么吗？” “就写，给最好的粉丝，范抡汀。”他想要更过分的，比如亲爱的、最爱的……哪怕是可爱的，最后为了人设，只能够忍痛割爱，选择了最好的T^T。 莱恩看康纳和范抡汀的互动，觉得坐在这儿的自己是多余的。他想楼上刚才只是送了茶水上去，招待客人太单调了些，他要不送点儿果汁上去？搭配上妈妈做的略带焦苦味道的杏仁手指饼干，不错的下午茶。 说干就干，莱恩站起来去了厨房，再开一个大橙子。他的离开没有引起康纳和范抡汀的注意，他们已经开始讨论起了小说剧情，自成空间。 橙子开好，搅动成汁，倒入放着碎冰的玻璃杯内，玻璃杯一旁放着竹匾的小篮子，篮子里是小巧可爱的手指饼干，焦糖色的饼干表面点缀着杏仁片。 楼上书房，奥斯顿与托尔金上将相处得还不算是不错，毕竟是奥斯顿爸爸多年的老相识，托尔金上将看奥斯顿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他的目光扫过奥斯顿的手指，手指上一枚样式简单的戒指吸引了他的目光，“这就是那块秘银打造的戒指？”秘银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显得与众不同，没有阳光，看着就是一块毫不起眼的金属。 奥斯顿说：“不是，这枚戒指有些年头了。” 托尔金旋即恍然大悟，“他给你的，所以你要弄一块秘银给他做戒指。知道你结婚了，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依照奥斯顿的性格，如果婚姻不幸，他是不会费那些心思的。 奥斯顿说：“谢谢叔叔关心，他很好，能够和他在一起，我很幸运。” 托尔金失笑地摇摇头，“你啊，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你身上的伤……”提及这个话题让他的心往下沉了沉，阿尔法基地的军事演习中奥斯顿被人偷袭受伤，伤口在腰部，别人不知道以为只是个小伤而已，他却在事后知道匕首上有虫族母虫的毒素。针对虫族不断变化的毒素，帝国目前只有普通的抑制剂，却没有解毒剂，受伤后要么立刻死，要么忍到死。 看奥斯顿的面色，红润有光泽，托尔金心中嘶了一声，不可思议中带着一点点喜悦地说道：“你的伤好了？！” 有长辈关怀，奥斯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柔软一些，有和莱恩家人相处的经验打底，他表现得不错。轻点头，奥斯顿说：“多亏了莱恩，找到了解毒酶合成药剂，我的伤已经好了。” 闻此言，坐在奥斯顿对面的托尔金上将一把握住了圈椅的扶手，激动得想要起身，呼吸略有紊乱后恢复了平静，“好，好，太好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能够放心。”他和奥斯顿的父亲是同一年兵，过命的交情，老友过世后他自觉承担起了照看后辈的责任，只是因为性格原因，始终没法和奥斯顿真正热络起来。他看着奥斯顿用稚嫩的肩膀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现如今的位置，用冷漠筑成勇往直前的盔甲，心疼之于是满满的无奈和满满的骄傲，但也有深深的自责，他辜负了老友所托，没有尽到一个长辈的责任。 “叔叔别担心，我一切都好。”奥斯顿抿了抿唇，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说：“叔叔，这件事还请保密。” “我懂。”托尔金恢复了常态，他勾动了一下嘴角，露出略显凶残的笑容，褪去斯文的表象，这才是一位驻守边疆的上将本来的模样。“那个偷袭你的士兵自杀在狱中背后之人就以为高枕无忧了？呵，太天真了！我们要还以颜色，现在就让那些卑鄙小人笑两天，很快的，很快就能够就让他们哭。他们要权力洗牌，最后鹿死谁手可不是他们说了算。” 奥斯顿眸光微冷，很快他就要离开温馨宁静的种植星回到尔虞我诈的首都，是要好好收拾一下家族内那些勾结外人胡乱蹦跶的家伙了。有了个稳定的大后方，才能够一致对外。 笃笃—— 房门被敲了两声，门外传来了莱恩的声音，“我送下午茶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奥斯顿周身的冷漠骤然散去，他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迎到门口，“莱恩，进来吧。”本来一句话的事情，他却要走到门边亲手为外面的人打开房门。 莱恩拧开门把手就看到奥斯顿，微微错愕下欣喜地笑了起来，“果汁，手指饼干，弄点儿填填肚子。” “嗯。”奥斯顿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好看。 托尔金将两个人的互动看在眼中，打量莱恩的目光就少了许多挑剔，视线扫过莱恩的手，果然看到一枚戒指。放下了成见之后再看这个小伙子是真的不错，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令人感觉到舒适。外行人看颜值，内行人看门道，莱恩步履沉稳，呼吸始终保持在一个频率上，目光坚定从容，简言之是个高手。 没有让莱恩离开，让他坐下后托尔金想试试莱恩的内在，谈吐如何、家教如何、学识如何……喝了一口橙汁酝酿一下开头，本来是给个面子喝一口的托尔金上将再一次喝了一口，眼眸微动，打量试探的话给收了回去，替换成了对果汁的喜爱，“感觉有阳光的味道，品尝之后能够心生愉悦感，很适合驻守边疆的军人。卖不卖？” 托尔金的表情莱恩太熟悉了，很容易从他斯文的表象中看出挑剔和打量，莱恩就差开口询问对方的偶像是不是秦锋·安德森，不然一些臭毛病为什么一毛一样的？！已经做好应对的莱恩感觉自己急速奔跑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断崖，自己一个急刹车后跟上了对方的思路，“果园中一共有226棵橙子树，已经卖出了二十棵树的果子，剩下的准备给金十字军团。上将您就尝了尝，不看看这种果子的生长环境和状况就要买？” 如果莱恩不想卖，根本就不会详细得说有几棵树，还是存了点儿小心思的。 “不用那么见外，你和奥斯顿结婚了，和他一样喊我叔叔就好。你是说，206棵都要给金十字军团？”托尔金不赞同的摇头，“分点儿给叔叔，最起码一半。” 他不是看在奥斯顿的面子上特意关照莱恩家的生意，完全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上出发，军人，特别是漂泊在军事基地外、驻守在帝国边境的军人，每天睁开眼睛就是金属墙壁和单一乏味的驻军生活，心理压力很大，作为军团团长是想法设法地改善军人们的生活，在关心物质生活的同时也关注军人们的精神世界。安德森大帝说过“军人的身心健康事关一国的战斗能力和稳定”，所以后勤采购绝对不是小事。 补充维生素，单一的营养剂、微量元素补充片剂等等就可以满足，但那只会让生活更加压抑。单调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新鲜的水果，那感觉就是阴雨天了大半个月突然见到了太阳，从心底深处涌现出来的喜悦别提多灿烂了。 更何况……托尔金晃动一下杯子，这个橙子大概是生长的过程中充满了雨露、阳光，无论是鲜艳的颜色还是醇美甘甜的味道都充满了生机，让人端起了杯子就放不下了。 和托尔金上将处在一个位置的奥斯顿了解他的想法，朝着莱恩点点头之后说：“巴克叔叔，橙子的事情我们没法做主，你要和爸爸商量。” 听到奥斯顿喊爸爸，托尔金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那个人还在一样，随即无奈地笑了一声，都多少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没有接受现实。“好，现在就和史密斯先生谈谈？” “我打电话给爸爸。”莱恩还老大不适应，怎么就谈起了生意，这就像是做好了打全场的准备，对手却突然缴械投降了，心中有些怅然若失是几个意思？ 等爸爸来的过程中，托尔金上将和莱恩说上了话，莱恩重新捡起了战斗的准备，有一种果然来了的兴奋感，精神抖擞，不为了胜利，他就为了肯定，得到奥斯顿长辈的肯定。托尔金上将看过许多书，不说博览全书，也能够称之为学识丰富，和莱恩交谈中他竟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无论是起什么话题，对方都能够顺势接下去，而且不是说皮毛，是有些深入的讨论。托尔金上将已经很少有聊天聊到欲罢不能的感觉，真不可思议，对方的思想竟然可以和自己的产生共鸣。 持续半个小时的谈话酣畅淋漓，让托尔金上将感觉到意犹未尽，看莱恩的目光完全变了，有一种交到忘年交的感觉。 而莱恩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托尔金上将是秦锋·安德森的崇拜者，和奥斯顿羡慕秦锋青少年生活的崇拜不同，前者是将秦锋当成了精神导师、行为标杆、人生灯塔。 见托尔金上将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莱恩略尴尬，他是使用了“作弊器”，即将收获中年友人一枚？ 听了莱恩和托尔金上将的交谈，奥斯顿竟然有一种旁观高段位者思辨的感觉，看向莱恩的目光有一点儿思虑，但更多的是骄傲，比自己获得了成就还要高兴！ 书房门再次被敲响，这回来是老史密斯，莱恩的爸爸。见到托尔金上将，爸爸很高兴，但也没有表现出小市民见到帝国上将的无措和激动，大概是有奥斯顿打过样儿了？反正托尔金上将挺挫败，挫败之后心中油然而生出喜悦，就喜欢这种不把自己当将军，就当普通人的感觉。 托尔金和爸爸初步商议了购买意向，这么大一笔单子不是他一个人拍板做主的，荣耀军团不是他的一言堂。让史密斯先生写了一个详细的大橙子介绍书，发给他之后交给军团采购部门，他走的时候也会带上几个样品。 “大橙子非常优秀，它很有前途，这单子生意肯定能成。”托尔金上将如此说：“请一定好好培育它们，能够扩大种植面积就更好了。” 爸爸笑着点头，现如今他对大橙子的重视是有，但绝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兴匆匆地决定扩大面积，作为手下有着上千位员工的农场主，他能够把生意做大做好不仅仅靠诚信为本、货真价值，也有小心谨慎、大胆抉择和敏锐的市场眼光。 看一家的孩子能够看出这个家庭的教养、底蕴，托尔金心生感慨，能够培养出莱恩这么出色的儿子，史密斯先生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农场主啊。 更何况这个儿子还那么会打麻将！ 搓麻的托尔金上将是越看莱恩越满意，衷心地觉得老友在另一个世界可以安心了，奥斯顿找了个顶顶好的伴侣。 “碰。” “吃。” “杠。” “胡！” 托尔金好久没有在麻坛上找到对手，现在遇到旗鼓相当的莱恩，一颗争夺麻神的心熊熊燃烧，打出去的牌都带上了杀伐果决的战意。 晚饭后的娱乐休闲运动，今天请出了麻将兄，平时莱恩家也不是每天都打，兴致上来了才会聚在一起摸几把。 托尔金是谁？是全国知名的麻将爱好者，能够从麻将中总结出军事理论的人，星际时代以来除了秦锋·安德森大帝，就是他了。托尔金和大帝不同，大帝那是闲暇之余的爱好，还每每在日记里谴责自己又因为打麻将而荒废了一天，托尔金是将麻将当成了沙盘演练，从中总结出千变万化的行军法则，以此出的书比其他人摸麻将的次数还要多。托尔金拥有一批拥趸，与其说是他的拥护者还不如说是大帝的，他们共同认为大帝沉迷于打麻将是从中悟出了人生的真谛，不然为什么大帝能够那么优秀。 莱恩只想对所有人说，你们想多了！秦锋·安德森的优秀，只是因为本人天赋好，还不忘努力而已= =。 打了四十多分钟麻将，莱恩和托尔金胜负差不多，彼此都有一种终于玩痛快的感觉。而陪他们搓麻的人正在怀疑人生，晕头转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上场陪玩了那么久。 众麻友：原来莱恩一直隐藏实力，和他们玩玩那就真的是简单玩玩而已。 从牌桌上下来，托尔金看莱恩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甚至和他称兄道弟了起来，奥斯顿反而成了个陪坐一侧的人。 “年轻人了不得啊，莱恩厉害，继续保持，一定要保持状态，不要失了手感。”托尔金神秘地说，“麻将里面有提升自我的方式，有天道法则，有一整个宇宙，我们都认为大帝没有因为自爆死亡，他只是参悟透彻之后离开了我们这个空间。” 莱恩：“……”不不，不，他眷恋人世。 托尔金按着莱恩的肩膀，“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奥斯顿和你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 莱恩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早知道打麻将就可以搞定难缠的托尔金，刚才还费什么脑细胞和他引经据典、畅谈古今，真正感觉到挫败的应该是他。 “以后的世界是你们的啊！”托尔金留恋地感叹，“真想过这种种田放牧，想什么时候打麻将就什么时候打麻将的日子。” 坐在客厅里，托尔金看这个不豪华、不典雅，但十分温馨的房间，真觉得心都是安静平和的，难怪能够养出莱恩这种温雅温润的性情。托尔金自家知道自家事，他的斯文不过是后天努力上来的，不像是莱恩从内到外、从身到心的温和，柔和恬然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浑然天成。性情疏淡、性格偏冷的奥斯顿，身边就应该有一个这样的人陪伴着。 “巴克叔叔可以多待几天。”奥斯顿建议。 托尔金摇摇头，“不行哦，还不到我休假的时候，再过两个月就要进行巡航任务，等巡航结束了休假的时候再好好休息。这一次的国庆阅兵，议会召开，我没法参加，奥斯顿你多加注意。” 奥斯顿点头，“叔叔放心，我不是孤身一人。” “对，军方有许多人和你同一战线。” 奥斯顿没有解释，他现在有莱恩了，才不是孤身一人。主动握住莱恩的手，有这人在身边，他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 托尔金上将第二天就走了，他走后第三天荣耀军团的后勤采购部的副部长带人前来，实地考察了大橙子的生长环境，他们直言不讳地说，回去后就对大橙子进行了检测，呈现出来的各项数值非常好。而且一如托尔金上将说的，喝着橙汁能够感受到阳光和生机，抚平内心的阴暗和烦躁，是非常好的水果，值得推广。 他们的到来给种植星带来了数百万的军需订单，结果大出爸爸秦益所料，这一园的橙子卖出去种植星一年的收益就来了。 金十字军团的后勤采购人员过两天就来，因为产品过硬，生意肯定能够谈成。 大家都说奥斯顿是E69的福星，夸赞得奥斯顿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日傍晚，屋外的傍晚是罕有的阴天。 靠在阳台上的莱恩说：“接下来三四天都会是这样的天气，等阴雨天过去了，温度会升高，一下子体会到初夏的炎热。” “我还以为这儿四季如春。” “其实差不多，也就比现在的高上五六度，暮春初夏的温度，也挺舒服的。” 奥斯顿双臂撑在阳台扶手上看着远方，阴雨天里风有些急促，吹得爱/情海岸边的棕榈树、椰树树叶婆娑作响。波浪起伏，不断拍打岸边，已经没法在沙滩上找到小生物的踪迹。天空中有鸟儿顶着风飞行，吃力的嘎嘎叫声传到地面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他抿了抿额前被风带起的碎发，看着昏暗天空中被风搅动着的世界，心却非常平静，上一次这么看天气变化是什么时候？他眼神茫然了一瞬，这么平静地看着大概是小时候吧。后来看天气，完全是为了工作训练所需。 温热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后背贴着宽阔温暖的胸膛，奥斯顿任由自己被抱着。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风将二楼的说话声带了来，是范抡汀和康纳在说话。 范抡汀来了好几天了，沉稳内敛的人设终于破功，话痨能够忍住三天不叨叨已经是极限了。 “我伪装自己，不是想欺骗你的。”范抡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和难过，被偶像发现自己在欺骗，他手足无措、心慌意乱，只想和康纳说对不起。 康纳说：“你应该做自己，你本身的性格很好。” “真的吗？”被偶像夸奖了，范抡汀的眼睛一定明亮有光，他追问，“你不生气？” “哈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来第一天我就发现了。” 范抡汀惊讶，身为优秀的侦察兵，他这么容易被康纳给识破了伪装？！ 康纳强忍着笑意说：“一楼卫生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范抡汀：“……”好想死，好想撞墙，他大声尖叫岂不是一声不落的被康纳听见了？ 康纳：“不需要隐藏自己，沉稳内敛、踏实稳重，虽然是不错的男士形象，但与你不是很搭。” 范抡汀说：“我记得你接受通讯采访的时候说过，你欣赏这样的性格。我，我就想让你多看我两眼……” 康纳笑着摇摇头，他仿佛没有听出范抡汀的言外之意，“谁不喜欢、欣赏自己呢。” 绝对不是有意偷听的莱恩：“……”凑到奥斯顿的耳边小声地说：“康纳开始自恋了。” “他不接受范抡汀的感情。”奥斯顿直指对话的实质。 康纳是φ3元素缺乏症患者，踢出了基因适配的行列，不能够和正常的人结婚。就算是他注射了合成药剂，进入了适配中，也没法适配到范抡汀。帝国对处于适配阶段的青年和未进入该阶段的青年恋爱结婚有着严苛的法律规定，详细的不多解释，说说两人怎么才能够在一起，那就是获得所有亲属的认可，得到即将适配的对象签字后送上法院进行审批，审批通过了才可以在一起顺利结婚。 毕竟，法律认为，进入适配就默认了有伴侣存在，撇下现有伴侣（哪怕是未来形式的，还不相识的）和别人结婚，也属于出轨、重婚。 莱恩说：“表哥看着开朗，其实内心世界很沉重，幼年的经历对他影响很深。”他一直怀疑表哥是主动接受了辐射使自己患有φ3元素缺乏症，这是表哥的秘密，他不问、在表哥主动袒露前也不对人说。抱歉地在奥斯顿后颈上亲了亲，奥斯顿也不能。 二楼的对话还在继续，范抡汀丝毫不觉得康纳说的有什么不对，他用力点头，“你说得对！你的文字充满了人格魅力，特别吸引我，有时候我觉得很积极、催人奋进，有时候有觉得有些悲伤，想、想要抱……安慰你。”他好想说抱抱…… “很少有人这么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康纳错愕，文下的评论、编辑的点评、各大网站的宣传都是以积极开朗、暖人心灵作为卖点之一。很少……不，几乎从未有人说过，他的文字里透出哀伤。 范抡汀懊恼地挠头，“我、我理解错了吗？” 康纳没有笑，他看向屋外，已经落下了淅沥沥的小雨，他说：“谁没有点儿悲伤的情绪。” 第53章 游舰十日游 最新一批长成的橙子经由全AI操控的运输舰运送驶离了E69风戈种植星, 运输舰划破长空、挣脱了大气层, 在云霞之间留下了一道明亮的光。厨房里奶奶做着自己拿手的烟熏火腿披萨和鸡胸肉、牛油果油醋汁色拉, 奥斯顿在一边帮忙，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厨房小白了，处理蔬菜肉类的动作也不见笨拙, 虽然始终只能够打个下手, 却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帮工。 鸡胸肉水煮放到微凉后撕成条，奶奶捏了一条鸡胸肉在她调好的黑胡椒油醋汁里面沾了沾, “奥斯顿来尝尝, 味道怎么样？” 站在奶奶旁边的奥斯顿侧过头来就着奶奶的手吃掉了那条鸡胸肉，咀嚼之后赞叹, “奶奶做的真好吃。” 奶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 奶奶跟你说, 莱恩已经得到了奶奶的真传，等出门不在家了，想这口吃的就让他做。” “莱恩经常给我做吃的。”奥斯顿看着自己切得厚薄均匀的牛油果, 抿了抿唇小声地说：“奶奶, 我想学了做给莱恩吃。” 奶奶欢快地动着眉毛, 还有什么比孙子爱着的伴侣也爱他来的更好的事情, “好好, 奶奶教你几道简单却好吃的饭菜, 不想让莱恩知道吗？”奶奶配合着奥斯顿压低着声音说话。 奥斯顿点头, “嗯，给他一个惊喜。” “奶奶最喜欢惊喜了。”老祖母刚知道奥斯顿的姓氏时眼带忧虑，等相处时间长了就发现这是个好孩子，爱屋及乌，她是越看奥斯顿越顺眼，就盼着他们能够给这个家族带来新生命，“奶奶喜欢女孩子。” 突然跳跃的话题让奥斯顿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泛红，“嗯，我也喜欢女孩儿。” “不过孩子的事儿要看缘分，生男生女都一样，只要是你们的孩子，奶奶都喜欢。”老祖母安慰着奥斯顿，“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奶奶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事情见得多了。有些事情特别想做成的时候，往往心急成不了。放松心态，欸，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竟然做成了。当年我怀莱恩爸爸的时候就这样，刚结婚的时候特别特别想要两个人的宝宝，有空了就拉着莱恩爷爷干那事儿，哈哈，他当年打趣我快要把他掏空了。” 奶奶个性很开朗，回忆起当年和爷爷的趣事，苍老浑浊的眼睛里尤带着刚结婚时的羞涩和对爷爷的眷恋，所有的情绪汇成一个字——爱。 “你知道我们的二人世界过了多久吗？” 奥斯顿摇头，“过了多久，奶奶？” “哈哈，三十年，对着那个糟老头子我快要烦死了。”奶奶口中说着嫌弃，其实非常想念爷爷，“那段时间我总是发脾气，动不动就骂他、打他，后来一查你知道怎么着，有了！生了莱恩爸爸不到三年，我们又有了莱恩他叔叔，后来我们还想要个女孩儿，那时候我正怀孕……” 奶奶的眼睛有些湿润，晃着头在泪水即将掉落之前终止了话题，“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说了，哈哈，不说了。奶奶就是让你们别着急，孩子是缘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她揶揄地看向奥斯顿的肚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小可爱了呢。” 奥斯顿被奶奶看得有些窘迫，又有一些期待。和刚结婚时不同，那时候只想着尽快完成任务，生出道尔顿家族的继承人，稳定住道尔顿家族四散的人心，而现在他期盼着拥有两人血脉的孩子。 莱恩和奥斯顿回到E69种植星再过三天就要满三个月，三个月一到他们就准备离开家去首都星度过剩下的假期，去处理道尔顿家族琐事、去为了国庆阅兵做准备、迎接三年的开一次的议会。事情很多，容不得他们在温暖舒适、安静温馨的种植星一直待下去。 接下来奶奶教了奥斯顿好几道简单容易又味道不错的小菜，比如华夏经典西红柿炒鸡蛋，奶奶说了，里面的西红柿可以替换成一切，黄瓜炒鸡蛋、西葫芦炒鸡蛋、青椒炒鸡蛋、鸡蛋炒鸡蛋……学会一道，就拥有了一整个鸡蛋世界。还教了一些别的，莱恩会得到满意的惊喜的。 奶奶和奥斯顿忙活的时候把也想进厨房待着的莱恩给赶了出去，莱恩只能够无聊地坐到屋檐下，看着湛蓝的天空逐渐转深，看到太阳西斜、天空堆满灿烂的云霞，看到两艘运输舰一东一西划破长空离开E69，它们会带着西园出产的大橙子去往荣耀军团的胜利基地和金十字军团的伽马基地，第一批送去的大橙子得到了战士们的一致好评，有人夸张地说：喝上一口，仿佛是盲人在黑暗中看到了太阳。 送去超市的反馈也非常棒，商人里格看着连连创下销售记录的橙子，心中追悔莫及，如果他不表示嫌弃，史密斯先生就不会为了展示橙子喊来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史密斯先生不喊自己的儿子儿媳过来，果园的果树自己就可以任意挑选……他损失的可都是钱啊，啊啊啊啊！ 收购商里格先生的心情莱恩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觉得自家老爹挺开心的，每天看着账户里面的小钱钱笑，还在筹划着年终的时候给辛苦劳作的员工、家人们发大红包。百无聊赖中，莱恩拿过手边的书，书名是《秦锋大帝和他朋友们的往事》，是表哥买回来的资料书，那堆他买回来黑大帝的书终究是留在表哥的书房里，至于表哥和奥斯顿看不看，他就不知道了。 康纳半个月前受出版社邀请开始了自己成名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巡回签售会，签售会的第一站是纽因斯，第二站是二级星球贝兰德——范抡汀的家乡。范抡汀跟着康纳一同走的，说是正好回家。 莱恩随手打开翻看，看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不知道的——大帝喜欢在黄昏时分漫步于多兰河边，与大法官古斯塔夫讨论内政大事。 莱恩：“……”不，走在湖边的大帝只想着抓两条鱼，看看多兰河里人工喂养的锦鲤究竟有多肥。白天已经够忙碌，晚饭后的一个小时是他不动脑子的时刻。 跳过这一页，莱恩看到书中有如下叙述：大帝非常喜欢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教育部部长李，性格耿直的李部长的尖锐直言往往能够受到大帝的采纳，大帝说李是自己的镜子，能够照出自己的一切缺点，是最好的谏臣。 莱恩看完了之后心中呵呵，他都怀疑秦锋脑袋里有包，会把一个耿直的“二百五”放在身边，成天给自己找不痛快，每天睡觉前都想翻墙出去套李的麻袋。 后人写的这本书就是瞎扯淡，莱恩扁扁嘴，正准备扔出去，还是让康纳自己去看吧，他就不恶心自己了。书页翻动，在风的作用下小半本书哗哗哗地过去，如飞速倒退的时光，一张照片突然映入了莱恩的眼帘，照片上六个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意气风发地看着镜头，照于秦锋·安德森弃军从政的第一个月。 照片上的人，站在中间位置的人成了帝国最高统治者——秦锋·安德森，他长得不算是魁梧，身量也不是所有人中最高的，黑发棕眼、有着典型的华夏特征，一张温和的笑脸，谁能够想到他会成为铁血的帝国统治者；秦锋右手边的是军队的最高统帅——詹姆·道尔顿，奥斯顿的曾曾祖父，一个看起来严肃刻板的男人；再右侧是后来的帝国大法官——比尔博·古斯塔夫；站在画面最右边的是教育部部长——李铭浩；站在秦锋大帝左手边的是国家科研院院长——格罗夫·布罗姆菲尔德；站在最左边侧头看着镜头外的是医疗卫生部的部长——丹妮丝·兰尼斯特，她也是六人中唯一的女性。 谁能够想到照片中只是在各自领域初露锋芒的他们，以后会成为帝国的扛鼎之人，开创了全新的时代。 莱恩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后断然合上了书本，他不需要细看就知道这张照片是剪辑版的，有些照片随着历史长河的不断向前，里面的人慢慢就不见了。 “莱恩。” “诶。”奥斯顿喊自己了，莱恩扔掉了书，站了起来走进屋内，期待地问：“叫我做什么？是可以吃晚饭了吗？” 穿戴着浅蓝色带草莓图案围裙的奥斯顿微带紧张地端了一碗蛋羹给莱恩，嫩黄的蛋羹里面还有一只粉嫩粉嫩的虾仁和几粒翠绿翠绿的豌豆，撒上去的葱花看起来有些多，但绝对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先弄一碗蛋羹垫垫肚子。”在老祖母鼓励的眼神中，奥斯顿让莱恩吃蛋羹。 坐到桌边的莱恩拿起了勺子，在奥斯顿期盼的眼神下挖了一口鸡蛋羹送入口中，眉毛飞起，“好吃！” “真的吗？”奥斯顿追问。 莱恩用力地点头，为了表现出自己激烈的情绪，“对，非常好吃。肯定是奶奶做的，好久没有吃奶奶做的蛋羹了，味道真好。” 奥斯顿忍不住心中的雀跃笑了起来，他没有告诉莱恩这是自己做的，“那你就多吃点儿，一整碗都是你的，我去厨房继续帮忙了。” “嗯嗯。”莱恩抬头，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含笑看着他们的奶奶，奶奶对他做了个手势，戏谑地示意他一定要吃完了。 奶奶教奥斯顿做蛋羹，嘱咐放一点点就好，很显然奥斯顿对“一点点”有着误解，等做出来时奶奶沾了一小点尝尝，蛋羹咸的可以打死盐贩子了。莱恩一尝就知道不是奶奶的手艺，肯定是奥斯顿做的。他安慰着自己除了咸点儿，味道都挺好的，吃完后多喝水就是了。 晚饭时，奶奶做的烟熏火腿披萨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除了酱汁不是奥斯顿做的色拉很多人喜欢，吃饭的时候莱恩狂灌水，奶油南瓜汤也拯救不了干涸的喉咙，只有不断地喝水能够让他好受。 吃完了饭又小坐消食后的众人准备回房间，奶奶喊住了莱恩，“莱恩，跟我来。” “哦哦。”莱恩点头，和奥斯顿说了一声后快走几步扶住奶奶手臂，跟着奶奶走。 奶奶的房间在一楼靠东边，打开移门就是小花园，采光好、空气好、环境好。房间内布置得温馨，布艺撞色沙发（甜橙黄和青柠绿能够想到午后的果园）、插着鲜花的白瓷花瓶、有些年头的木质衣柜、敦实的大床上摆了好几个卡通抱枕，一张酒红色的圆形地毯放在床尾。 贴着淡淡奶黄色壁纸的墙上有许多照片，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个人独照；二人结婚时的结婚照，穿着白色婚纱的奶奶和穿着黑色西装的爷爷幸福地靠在一块儿，他们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有所有家庭成员的照片；有莱恩从小到大所有的照片。现在，添上了莱恩和奥斯顿站在一块儿的照片，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玻璃移门旁边有一张白色的躺椅，奶奶在莱恩的搀扶下坐了过去。坐下的奶奶让躺椅摇动了起来，爷爷给奶奶做的这张躺椅有些年头了，摇动时已经会发出轻微的吱吱嘎嘎声，在轻缓的带着岁月流逝的声音中，奶奶指着五斗柜说：“莱恩，把里面的一本相册拿出来。” “知道了，奶奶。” 莱恩走了过去，从奶奶指定的五斗柜里拿出了一本相册，有些年头的相册了，边边角角已经起毛，而且风格老旧，一看就是秦锋·安德森老年时期社会上流行的风格。莱恩把相册拿给了奶奶，奶奶把相册放到腿上，老迈皱皮的手在上面抚摸过，带着感叹地说：“这里面藏着秦家的历史。” 奶奶招招手，示意莱恩搬一张凳子坐到自己旁边，“和奶奶一起看看。” 莱恩依言搬了一张小矮凳坐到了奶奶的手边，奶奶翻开了相册，一张晚饭前才看过的照片闯入眼中，不过书中的是裁剪版，奶奶手上是完成版。 秦锋·安德森大帝的左右两侧换了人，右手边是他的养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安东尼奥·史塔克；左手边的是大帝的表弟秦浩。他们分别是大帝的副官和情报局的局长，前者因为偷税漏税引咎辞职，经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后离开了首都星，后者被冠以叛国罪，被送去审判前消失。 照片最左侧，丹妮斯·兰尼斯特的旁边、她目光看向的人是长得有些阴沉的小亚恒·提利尔，被后人称之为背叛者。 “莱恩，还记得奶奶小时候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莱恩点头，“记得，我们家应该姓秦，是大帝表弟秦浩的后人，曾曾祖父被人构陷，冠以叛国罪，审判前经由好友相助，全家逃亡。” “好孩子，真聪明，那是奶奶在你五岁的时候说过的，你竟然现在还记得。”奶奶在在告诉莱恩的时候犹豫过，是将这段家族历史彻底遗忘、不告诉后人，还是说出来了、警醒后人，最后奶奶选择了后者，不过使了点儿小心思，是在莱恩幼年时期说的。等莱恩长大了，如果他还记得，就把后面的话告诉他，如果莱恩已经忘记，那就彻底忘记吧。 莱恩微笑着说：“谁让我是你孙子呢。” “尽说好话。”奶奶抬手摸了摸莱恩的脸，手指有着上了年纪的人的粗糙，却很温暖，“奶奶喊你过来和你说起这件事不是让你去追寻当年祖辈蒙冤的真相，也不要你冒险去给秦家平冤昭雪。当奶奶知道你的爱人姓道尔顿的时候，奶奶就很忧虑，你会不会借此做些什么，也担心道尔顿家族的后辈会对秦家后人不利。” “奶奶……” “嘘，听奶奶说完。”奶奶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照片上，照片上这几个人曾经是朋友，后来成了对手，还隐含着背叛者，藏在幕后暗戳戳地享受了几百年的荣光。那段峥嵘岁月已经过去，后人们各自拥有了生活，秦家早不如往昔，只是改名换姓生活在小小种植星上的普通人家，没法给莱恩提供强有力的后盾。“那场星际海盗对E69的洗劫，让奶奶失去了爷爷、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健康年轻的身体，也让奶奶看开了许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爷爷在奶奶怀里闭上眼睛前叮嘱过奶奶，一定要告诉孩子们不要追寻过去，好好过日子。” “奶奶现在也把这话告诉你，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追寻过去。” 莱恩轻轻带上了门，奶奶看着窗外的单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但奶奶的叮嘱依然在耳边回响——不要去追寻过去，不要想着报仇平反，不要去探寻真相。 他叹息了一声，有时候不是他要追寻真相，冥冥之中像是真相追赶着他。有些东西大概是使命，是飘荡在茫茫宇宙中想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吧。他答应奶奶，不去主动寻找，一切随缘，该知道的时候自会明白的。 自嘲地摇摇头，要是让原初知道了，肯定说他没出息。 展开手掌，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安静地待在掌心中，这是莱恩拿相册时看见的，顺手带了出来，是秦家位于首都星宅子地下室的钥匙，不知道七百年过去，那房子还在不在，地下室的东西还有没有。 ··· 愉快轻松的生活一晃而过，好时光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子，很快就溜走了，莱恩和奥斯顿迎来了离开的日子，他们即将离开E69种植星。 在爸爸妈妈的建议下，他们没有选择搭乘运输舰周转尽快赶去首都星，而是报名参加为期十天的暴风星域及生命星域游舰行，等到了生命星域后再找运输舰挂靠加快行程。十天游舰行是莱恩和奥斯顿的蜜月之旅，旅途设置的浪漫而温馨，爸爸妈妈极力推荐他们参加，名都提前报好了，说不定能有个蜜月宝宝。 如果不是十天游舰旅程，他们其实在种植星还可以多待几天的。 “真舍不得离开。”莱恩抱了抱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和姨妈，和舅舅一家、赶来送行的叔叔一家、波特叔叔夫妻说再见。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和红着眼眶的爸爸，“趁着我们还没有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游舰票退了就可以了。” “不准！”妈妈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孩子大了就要飞的，哪里一天到晚的在父母身边待着，你们两个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好好相处，更好的培养感情。” 莱恩拿过妈妈手中的手帕，轻柔地擦着妈妈的泪水，“我可不是成天待在家里面的。” 妈妈抱住莱恩，无声地哭，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推着他的肩膀，“快走快走，别待在身边碍眼。” 莱恩被推开，奥斯顿被妈妈抱住，妈妈说：“莱恩是个傻小子，不懂得怎么爱，也不知道怎么甜言蜜语，他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们在一起生活可不要觉得单调。” “妈妈，莱恩很好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应该是我。”奥斯顿抱住妈妈，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真不想离开种植星，“你们要好好照顾身体，等下次休假，我和莱恩就回家。” “嗯嗯。”妈妈已经止住了泪水，抱着奥斯顿在他背上拍了拍，“好孩子，妈妈爸爸永远敞开家门等你们回家。”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用在家人送别中虽不恰当，但此情此景也是合适不过，莱恩和奥斯顿站在小星船门口久久不愿意离开，可是终究要走的。 莱恩看到蹲在奶奶身边的一抹白色身影，假装没看见就想揽着奥斯顿的肩膀转身。那个屁股不肯挪窝的小东西嗷呜嗷呜了两声，像是在和大家说道别后，扇动翅膀嗖地飞进了小星船，落到地上给了莱恩一个得意的小背影，它，大福·狮鹫兽是绝对不会被丢下的。 在众多亲友的注视下，小星船升空，加速突破了E69的大气层，再飞行出一段距离后脱离了种植星的引力，放慢速度平稳地飞在太空中，种植星在他们眼前成了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原初，去纽因斯外的空间站。”莱恩吩咐。 驾驶着小星船的原初说：“是，先生。” 原初坐在驾驶座位上，副驾驶座上是个与之相比更加小的人形机器人，广阔星图呈现在代号零的眼前，他正在做测绘，制定十天旅游星舰游结束后的行程路线。 奥斯顿抱着长大了好几圈的大福站在窗边，手无意识地挠着大福的脑袋，大福幸福得小声嗷嗷叫，瞧着像是一只长翅膀的大猫。奥斯顿的视线中，蔚蓝色的种植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心中满是怅然，刚离开他就想立刻回去了，那儿有温柔的父母、慈爱的奶奶、亲切的亲友……有缀满果实的果园、有长满草莓的田地、有成群的牛羊、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花海……他和莱恩几乎走遍了种植星的每一角落，在星夜下、在大海边、在草原上等等地方亲密地抚摸着对方、让莱恩深入着自己，体会着融为一体的快感。 在种植星的生活很平淡，心灵很平静，真不舍。 身边站了个人，是莱恩。 “等下次休假了，我们就回来。” 奥斯顿点头，“嗯，期待休假的再一次到来。” “很快的，手上事情一多，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莱恩抓着大福的后颈，把这坨越来越重的小东西提溜了出来，“小大福就会长成大大福。” 大福不高兴地闭上嘴巴，它没有吱哇乱叫，因为它知道在莱恩手里这一套是非常不管用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被提着，如同一条失去了生命的咸鱼不会反抗。 不会反抗不代表不会求救，水汪汪的琥珀色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主人，直把奥斯顿看得心底柔软了下来。伸出手从莱恩的手上把大福接了过来，奥斯顿顺着大福的脊背说：“趁着还没有长大，我还能够抱得动，多抱抱。” 大福撅着屁股埋头在奥斯顿的怀中，嗷嗷嗷地小声叫着，像是在控诉莱恩的无理取闹。 有了这一番的插科打诨，离愁别绪终于淡了一些，偌大的旅游用星舰也出现了他们的眼前。 游舰就和古地球时期的游轮一样，是从事旅行、参观、游览活动等等于一体的星舰，莎士比亚号游舰大概有太空移动城堡刑天舰的五分之一大，能够一次性容纳一万多人（包括舰上所有工作人员），造型犹如巨大的鲸鱼，舰船两侧拥有一下子数不清楚的窗户，这就是和军用舰最大的不同，考虑的不是防御防守，而是更方便的提供沿途风景。 挂靠的私人小星船都在游舰的腹部，爸爸妈妈订票早，挑选的位置不错，不是轰鸣声不断的发动机那儿，而是右前侧的位置，方便搭乘也方便以后的脱钩。 搭乘的小星船犹如依附在鲸鱼身下的小鱼儿，将随着巨大的游舰开启旅程。 随同游舰出发的还有六艘护卫舰，以莱恩和奥斯顿的眼光一下子看出那些是军方淘汰下来的星船，护卫舰上工作人员行止有度，大多数是退伍军人，只要操作得当，此趟出行的防御指数还是比较高的。 在太空中航行，最怕的就是遇到海盗，别看暴风星域是荣耀军团的辐射范围，海盗照样是有的，宇宙太大了，人类无法顾及的地方太多，出门在外拥有再多防卫措施也不为过。 小星船固定在莎士比亚号上后，莱恩和奥斯顿带着原初、代号零、大福前往位于游舰上的房间，一众人身后跟着搬运行李的机器人。既然跟游舰游了，哪里有全程待在自家星船上的道理，当然是享受游舰上的服务喽。游舰上层，头等套房外的走廊内，莱恩和奥斯顿已经在游舰服务人员的引领下走到了这儿，忽然身后传来了叫声，“莱恩！” 第54章 低度酒醉人 游舰上房间分了五个档次, 头等、一等、二等、三等和标准间, 标准间就和普通旅馆的房间差不多，拥有两个床铺、独立的卫浴，莱恩坐民航舰的时候就坐过标准间, 和一位脱了鞋、拽掉袜子、暴露出浓重原味脚气的男士同住……活了那么久, 莱恩头一次忍不住想打人。就是他休假结束回到伽马军事基地, 准备上刑天舰报道的那次, 买票晚了, 只能够买到标准间的房间, 与人同住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头等舱的环境自然不是标准间那儿能比的，走廊里飘着清新的林木清香, 靠墙壁放着娇贵的花木, 干净透亮的窗户两侧轻轻地挽着帷幔，在灯光下，轻纱质地的帷幔流动着水一般的光滑。窗外是浩瀚神秘的宇宙，无论走到何处, 都有最美的宇宙风景。 莱恩和奥斯顿的房间是A16号, 在侍者的引领下即将到达时身后传来了叫喊声, “莱恩。” 声音很熟悉，莱恩眉头微动, 转身看过去果然是在长城星域青龙首星有过交集的格雷登·史塔克。在青龙首星，他们一行四人游览了大半的秦锋·安德森博物馆, 走的时候交换了姓名, 有着棕色头发的是丈夫格雷登·史塔克, 他的妻子叫做赫曼·法兰，再见面，赫曼的怀里多了个不算是小的襁褓，襁褓内是白胖可爱的小娃娃。 史塔克家强大的基因一代一代遗传，从刚满月的孩子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二，以后肯定也是个白胖的少年、青年、中年…… “哈哈，没有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们。”格雷登老远就向着莱恩和奥斯顿招手，小跑着走近了之后高兴地说着，“你们这是旅游……好吧，我这是废话，坐莎士比亚号游舰的肯定是旅游的。来来来，我介绍给你们认识，我们家的新成员。” 格雷登转身，同他长得非常像的赫曼·法兰抱着孩子走了来，笑眯眯地和莱恩、奥斯顿打招呼，“你们好，又见面了。上次见的时候就说再过几个月我们家就是三人出行，现在就是啦！我和格雷登的宝宝，大名回去了再取，现在就宝宝、宝宝的叫着。” 襁褓内刚刚满月的小宝宝长得就和粉团子似的，抱在怀里少说有十二三斤，相比于同样大的孩子可是要大上许多。眉眼还看不出长得像谁，闭着眼睛酣睡的模样却很可爱。 “我可以抱……”话刚出口奥斯顿就摇着头收回，“我从来没有抱过孩子。” “抱抱吧，我们家宝宝特别乖，谁都有第一次，不试试怎么知道，别急着否则自己啦。”赫曼往奥斯顿身边走近了几步，示意他接过孩子，“给你抱抱接好孕哦。” 奥斯顿略有犹豫后伸出手，从赫曼的手上接过了小宝宝，十多斤的婴儿依然是个小婴儿，又软又香，奥斯顿完全不知道两条胳膊应该怎么摆放，就怕伤害到孩子，见到宝宝粉嫩的小嘴蠕动一下，他心脏都漏跳一拍，就怕自己僵硬的动作让小家伙感觉到不舒服。 “你的姿势还是蛮标准的呀，就是身体再柔软一些就更好了。”赫曼纠正了奥斯顿的动作后甩甩酸累的胳臂，咧着嘴嫌弃着甜蜜的负担，“宝宝太重了，抱着走一会儿个胳臂就受不了。” 格雷登立马上前给爱人揉胳臂、捏捏手，“抱累了就给我。” 赫曼怒瞪了格雷登一眼，“然后你就让保姆机器人来带。” 格雷登讪讪，举手发誓，“下次肯定不这样了。” 抱着孩子的奥斯顿几次张嘴想让赫曼接过孩子，但是赫曼与格雷登专注于说话都快忘了自家还有个宝宝在别人手里，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欲哭无泪。求救地看向莱恩，莱恩爱慕能助，“我也没有抱过孩子。”从来都没有，一次都没有过。 他伸出手托住孩子的脑袋，让奥斯顿抱着的时候不用顾忌那么多。 奥斯顿抿嘴轻笑，“原来也有你不会的。” 莱恩说：“我不会的很多很多。”他凑到奥斯顿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会生孩子，但是我肯定会学着怎么带。” 奥斯顿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羞涩地期待，“嗯。” 赫曼和格雷登终于想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格雷登赶忙不好意思地从奥斯顿的怀中接过了孩子，小家伙扁扁嘴，像是委屈地控诉两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作为一个星域的首星，纽因斯拥有全暴风星域最好的胎儿养育基地，史塔克夫夫就是选择去了那里孕育自己的孩子。公民怀孕后就要到当地政府民生部门登记，可以自主选择胎儿在哪儿孕育，政府有补贴，报销来回路费、期间正常的住宿饮食消费等等，为了鼓励生育帝国政府也是操碎了心。 反正各项费用都有政府报销了，许多夫妻就会选择条件最好的首星。史塔克他们也不例外，他们在孕育基地等待着孩子降生，生下后在基地医生护士的教导下学习怎么养育小孩儿，在孩子满月后确定一切生理指数正常就可以走上回家之路了。 “我们家在贝兰德，这趟行程的中间站就是那儿，游舰速度慢、环境好，我们就坐这个回家，顺带旅游。我们住A17号，你们呢？”格雷登问。 莱恩说：“很巧，我们是A16。” “哈哈，那太好了，正好隔壁，有什么活动我们一起行动啊，和认识的人一起玩才热闹。” 莱恩和奥斯顿欣然同意。 再走过几个房间便到了A16，和要继续往前走的史塔克暂时分开，莱恩用个人终端打开了房门，门刚刚被推开一条缝，走得已经有些不耐烦的大福扑腾着翅膀率先冲了进去，一会儿后一声惊讶的“嗷呜”传来，声音中带着疑惑和惊喜。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随即走了进去，然后被满目的玫瑰花瓣给惊呆了，地上、沙发上、床上，目之所及处洒满了浪漫的红色玫瑰。 随他们一同进来的侍者躬身行礼后微笑着说道：“欢迎二位入住浪漫之屋，我是你们的客房服务马丁，客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我随叫随到。祝二位有个美好的旅行！” “谢谢。”莱恩扫视了一圈，玫瑰花瓣太多，感觉几乎都没法下脚了，“花瓣可以清理掉吗？” “先生，房间中只有部分花瓣是真的，大多数是采用最新全息投影技术制作而成，关掉就可以。”马丁解释后详细介绍使用方法，“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莱恩，“不用了，谢谢。” “先生有需要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找我，个人终端上按一下我就会到。”马丁脸上每一块肌肉都移动出几乎完美的弧度，体现出来的笑容绝对让人觉得舒适、满意，但笑意不达眼底，说白了就是工作中面具而已。 奥斯顿眼神闪烁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这样的笑容他太熟悉了，在没有遇到莱恩前，几乎所有的公众场合他都是这么笑的，保持笑容的状态也是很累的。 “好的，需要什么我们会喊你。”莱恩说完之后就让马丁走了，客房服务走后他没有立刻关掉全息投影，而是改变了播放形态，让这些肉眼几乎分辨不出真假的花瓣漂浮起来，形成落花的效果，落英缤纷。 从身后抱住奥斯顿，两个人置身于花海中享受了一番浪漫的氛围，他们身前大福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花儿，时不时伸出爪子去抓两下，但是看中的目标每每落空，它疑惑地收回爪子舔了舔，像是在奇怪为什么这些花碰不到。 整个房间内真正的花瓣很少，床上的一个花环、沙发上的零星花瓣，很方便打理，启动房间内的清扫机器人就行。暂时没有管这些，关掉了全息投影后莱恩和奥斯顿站在窗前，并肩而立，在他们注视中，一艘护卫舰开了过去，飞到了斜上方指定的飞行地点，这证明着所有人已经登舰，莎士比亚号可以起航了。 他们会在一晚后抵达第一个停靠点瑞德星，欣赏那儿的风景。在到达之前，他们有一晚一早两顿饭要度过，莱恩看过莎士比亚号的介绍，得知游舰分三个餐厅，报的什么规格的团就去什么餐厅吃饭。 饭点，A16的房门被敲开，白白胖胖的史塔克夫夫出现在门口，孩子交给了保姆机器人照料，吃饭的时候就不带着了。 “嗨，我们去吃饭啦。”格雷登和爱人赫曼露出热情的笑容，他们换了一身衣服，白T恤、花裤衩、大花外套，如同要去热带的沙滩上看大海。 与之相比，莱恩和奥斯顿就没有任何改变了，穿着上白、下黑的休闲装，瞧着更像是咖啡馆里坐着度过闲暇的人。 “稍微等等。”开了门的莱恩说了一声后转身，不出一分钟回来，“给大福倒一些干粮。”这事儿原初也可以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大福就是不喜欢冷冰冰的机器人触碰自己的食物，宁愿饿死也不吃。 莱恩反手带上门，一行四人往舰上餐厅去。餐厅内已经坐上了不少人，自助餐的模式可以随意挑选食物，还有厨师现场制作的餐点，铁板煎的牛排、炭火上转动的烤鸡、炖锅内染上酱料颜色的鱼肉、现调的各种酒水……在餐桌边坐下后不久就有侍者上前服务，询问要吃什么，他们可以拿过来。 莱恩说：“我们自己动手。” 侍者，“好的先生。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莱恩点头，看向史塔克夫夫，“你们呢？” “我们先坐一会儿，等会儿再说了。” “好。”莱恩站了起来，和奥斯顿去拿食物。像他们这样亲自拿食物的竟然不是多数，大多数人享受着侍者无微不至的服务，极个别恶劣的人更是将侍者指挥得团团转，去最东边的水果区拿红得最正的水果、去最西边的主食区拿最柔软的面包，看侍者满头大汗的模样就哈哈大笑。 奥斯顿眉头微蹙，很看不惯这种不把他人当人看的行为，但社会风气如此，有钱有权有地位的人轻易间就可以差遣员工、贬低普通人，和大帝时期描写的相关历史已经相去很远，那时候在大帝的治国方略下，社会氛围风清气盛、积极向上、平等友爱，而如今……不得不说是历史的倒退。 他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首都星情况更严重。”那是帝国的政治文化中心，权贵无数，等级分化更加严重。 莱恩眸光暗了暗，“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是从偏远星域来的，是个农夫的儿子，就经常被欺负。”象牙塔里尚且如此，不用说外面了，整个国家充斥着权势垄断、资源倾斜，不断努力升迁很慢，只有背靠权贵才能够发挥才干。 秦锋从政生涯中不断打破阶级固化，削弱权势对政治的影响，到死时稍微有些成就，如果他没死，继续以强硬手段推行政策，说不定就彻底成功了。时过几百年，取得的一些结果全都泡汤，帝国上层高喊着秦锋·安德森提出来的“自由、平等、友善”，和现实情况两两对照，不得不说是巨大的讽刺。 奥斯顿无奈地摇摇头，“现在，也只有军中情况稍微好些了。” “先生，你们冰橙雪饮好了。”调酒师的声音传来。 莱恩和奥斯顿同时看过去，两杯用玻璃杯装的酒已经做好了，上层的鲜榨橙汁做的浓缩浆与下层清透的酒逐渐融合，底下碎冰使玻璃杯表面凝结出一层淡淡的水雾，手摸上去淡淡的凉。杯口装点了一片翠绿色的柠檬叶，使这款酒整体颜值很高，奥斯顿看别人点了也就要了两杯，调酒师说冰雪酒是低度酒，喝多了也不会醉。 “空腹喝酒不好。”莱恩看到不远处有蘑菇意面、牛肉茄汁面等等正在做，拍了拍奥斯顿的手，说道：“我去拿点儿面，马上就来。” 奥斯顿点头，他就坐在吧台边守着他们的两杯酒。 没有莱恩在身边，周遭的环境就变得索然无味，奥斯顿有些无聊地盯着冰橙雪饮看，漂亮的甜橙黄像是会勾人一般，他兴之所至，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先入口的是浓缩果汁有些甜腻的香，他皱了皱眉，不喜欢这么甜的，但点都点了，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他继续喝着，后面的味道越来越清甜，到了冰雪酒的部分是薄荷一般的爽口，喝完之后回味带着一点点辛辣。 不知不觉间，奥斯顿喝光了一杯酒。 “先生，是不是觉得冰橙雪饮味道不错？”调酒师搭讪，每卖出去一杯酒他都是有提成的。 奥斯顿说：“味道不错，层次感丰富。” “冰雪酒做基酒还能够调出好几种味道不错的果味鸡尾酒，先生你要不要尝尝？”调酒师讨好地笑着，他指了指不远处，那儿有人正喝着一杯红色的鸡尾酒，“那是冰莓雪饮，味道又有一些不同，先生要来一杯吗？” 草莓口味的鸡尾酒？ 奥斯顿有些心动，他颔首，“来一杯。” 调酒师轻快地应了，从冰箱中拿出五六颗鲜嫩的草莓，一颗切成小果粒备用，其余打成水果浆，过滤掉果渣留取浓稠的果汁。冰雪酒作为基酒，又加入了其它两三种酒混合在一起，才能够呈现出丰富多变的口感，最后在酒内放入草莓果粒，用草莓浓缩果汁盖面，点缀上一片薄荷叶，一杯颜色浪漫的冰莓雪饮就出现在了奥斯顿的面前。 “多谢。” 这回奥斯顿没有很快喝完，而是慢慢品尝，体会鸡尾酒里面的层次感，浓甜、清甜、清爽后微微辛辣的回味，回味结束后口腔里会残留淡淡的果香。 调酒师眨眨眼，神秘地说：“据说喝完了这个系列的鸡尾酒后和人接吻，有与众不同的体验呢。” 奥斯顿看了调酒师一眼，面无表情，长久待在高位的气势毫无收敛，凛然逼人。调酒师下意识觉得后背发凉，浓浓的恐惧意识在脑海中酝酿，吓得脸色骤变，不敢说一个字。 奥斯顿喝光杯中剩下的一点酒水，冷声说：“再来一杯。” 调酒师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低头打开冰箱时发现客人根本就没有说要哪一款的，他进行了两个深呼吸，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才硬着头皮问：“客人，您需要什么口味的？” “橙。”奥斯顿惜字如金。 “诶诶。”调酒师连忙埋头，假装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不再说话，飞快地做完客人要的冰橙雪饮，恭敬地送到客人的面前，他收走喝光的酒杯就不再说话，当自己不存在，这个客人不笑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莱恩端着热腾腾的蘑菇肉酱面和肉丁炒饭回来时，就看到奥斯顿面无表情地坐在吧台边，盯着两杯酒愣神。他拉过一把高椅坐下来，柔声问：“肚子饿了吗？” 面无表情的奥斯顿扭头看莱恩，黑眸中流露出委屈，“你去了好久。” “抱歉，让你久等了。”莱恩握住奥斯顿的手，发现掌心有些烫，“空腹喝酒了？” “没有！”奥斯顿眼神飘了一下，像是不承认自己干了什么的小朋友，大人问起来下意识地否认。 莱恩忍不住笑了，看向埋头假装自己很忙的调酒师，淡声问：“几杯？” 调酒师感觉头顶一麻，心里就是知道这个问题是冲向自己的，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一双慑人的眼睛，脸上刚刚起了个头的讨好笑容僵住，他讷讷地回答：“两杯。”急忙补充，“桌子上放着的是这位先生的第三杯。” “嗯。” 莱恩收回视线看向眼神有些呆滞又面无表情的奥斯顿，心中无奈，奥斯顿原来不会喝酒啊。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大部分时间生活在刑天舰上，舰上是不允许饮酒的，除非是度数几乎没有的部分果酒，还要接受检查了才能够带上舰。私自携带酒精类饮料上舰，会受到严惩。回到种植星后，喝过一两次酒，度数很低的自酿酒，奥斯顿为人克制自律，喝上一两口就罢，从未见过奥斯顿喝醉的样子。 莱恩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气，眉毛微动，“这不是冰雪酒！”冰雪酒是暴风星域最常见的酒水，度数低，口味淡，初次喝酒的人喝上几瓶都不醉，使用冰原上一种花酿造的，风味独特，经常被拿来和其它酒调和……是他忽视了，怎么没有想到鸡尾酒是调和酒。 吧台内酒保听出莱恩的声音不对，立刻惊惧害怕地抱头蹲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词，“客人饶命，客人饶命……这就是低度鸡尾酒啊……” 莱恩：“……别害怕，没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他喝过已经确定酒是低度酒，只是奥斯顿的酒量实在是太差。 “哦哦。”调酒师松了一口气，但已经不敢站在这儿给奥斯顿和莱恩服务了，宁愿被领班看到自己旷工，也不愿意。 奥斯顿喝醉了，脑袋有些空，一切随心意来。他其实不喜欢笑，长久以来始终挂着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对弯起嘴角从内心抗拒，心底深处的疲倦涌现出来，让他一动都不想动。现在的他清楚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了，有莱恩、有种植星的家人，更关键的是有莱恩包容自己的任性。 好累啊。 他不想僵硬地戴着程式化的笑容面具。 他要任性一回，他不想笑了。 “奥斯顿，空腹喝酒了胃会不舒服。”莱恩把口味较为清淡的肉丁炒饭送到奥斯顿的面前，拿着勺子递到奥斯顿的手上轻声细语地说：“我们弄点儿饭吃，填填肚子。” 奥斯顿皱眉，别过头，以行动告诉莱恩，他不想吃。 “不想吃饭，那吃点儿面行吗？” 奥斯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扭回头看着莱恩，眼中流露出委屈，像是在说不吃。 莱恩握着奥斯顿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这样的奥斯顿让他心疼之于有些想逗弄，克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他轻声问：“那奥斯顿想吃什么，我们去拿。” 奥斯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迟疑地说：“那还吃饭吧。” 莱恩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拳头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后才说：“好。” “不想待在这里。”奥斯顿厌恶地皱眉，讨厌这边嘈杂的声音、讨厌有些人难看的嘴脸、讨厌……不知道讨厌什么了，总之他想走。 莱恩依他，回房间麻烦客房服务马丁送来饭菜就是了。打开个人终端，给格雷登发了一条语音，告知对方自己先回去。 去向餐厅出口要经过一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上拉奏乐器的年轻人正投入在表演中，其中一个小提琴手大概是第一次登上舞台，紧张得鼻尖冒汗，一不小心就拉错了调子，拉锯一般的刺耳声音猛然响起，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第55章 小醉之后 紧张的小提琴手拉错了一下后面就频频犯错, 一首流传自古地球时期的《蓝色多瑙河》序曲部分变得支离破碎, 本应该由他在A大调上用碎弓轻轻奏出徐缓的震音，却因为他的紧张震音变得紧绷，小提琴的弓成了弹棉花的工具, 在蓬乱中拉出一段又一段刺耳尖锐的声音。 星际时代依然有着这样的古老的形容（弹棉花早就消失了），大概是教导乐器的老师们口耳相传。 一定要回去的奥斯顿驻足在小舞台前，皱着眉茫然地盯着舞台上的一点, 他缓缓地说：“我妈妈是音乐教师, 会好几种乐器，很小的时候妈妈对我说, 要教我学几样，可是……”声音变得低落, 可是他的妈妈刚刚教了他用什么正确的姿势拉小提琴, 就生病了。基因上的疾病，以现如今的医疗水平依然无法医治, 拖了三年在他六岁的时候走了。他始终记得, 柔然温馨的卧室内床头摆放着一束美丽的百合，妈妈躺在爸爸的怀中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离开同时带走了爸爸眼中的光彩。 在奥斯顿愣神之际, 那个紧张得掌握不好调子的小提琴手已经被经理带了下去, 黎明的曙光拨开河面的晨雾在他的演绎下成了黎明孱弱的光线怎么都撕不开河面上的雾霾, 别说唤醒沉睡的大地了, 不让人从睡梦中烦躁地醒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小提琴手已经离开, 曲子依然在继续, 但持续受到台下客人们嘘声，换人来表演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想听刚才那首歌。”醉酒的奥斯顿不闹不疯，只是少了克制和隐忍，真性情表露无遗，坦然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执拗，像是个有人宠了就尽情提要求的小孩子，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有着守礼和规矩的一面，没有真正的像个孩子那样无理取闹。 这样的奥斯顿，让莱恩很心疼。 “我让他们接着演奏。” 奥斯顿摇摇头，他挣脱开莱恩的手，步履平稳地走上了小舞台，走向了钢琴，钢琴手在他黑沉的目光中紧张不敢动弹，手上的动作乱了好几下。 “让让。”对别人，奥斯顿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钢琴手没有任何迟疑，不顾演出还在继续，赶紧离开空出位置，站在一边。奥斯顿坐到了钢琴前，盯着黑白键专注地看了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后才把双手放了上去，修长的手指虚浮在琴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几十年过去，忙于学习、忙于训练、忙于工作和不断晋升的他竟然快忘记了妈妈手把手教导自己的感觉。 抿了抿唇，奥斯顿执拗地不想放弃，双手改成单指，在琴键上按了几下，清脆的单音进入耳朵，他微微高兴地勾起了嘴角，眼中流露出单纯的喜悦。很快他就不满足于此，想要一首完整的《蓝色多瑙河》，可惜他无能为力，以他连琴键都认不全的能力别说《蓝色多瑙河》了，就是《两只老虎》都弹不出来。 身边多了个人，那双掌心温暖干燥的手放在了琴键上，舒缓的音乐声缓缓出现，奥斯顿眼前仿佛出现了古地球时期的奥地利，在晨雾笼罩下非常安静，天边倏地出现一线天光，黎明中的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光线照射到这个城市，拨开了轻雾，照在了河面上，多瑙河的水波在阳光中轻柔地翻动。徐缓的节奏变得轻快，活泼轻盈，一曲终了，奥斯顿已经靠在莱恩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但他没有睡，只是觉得嘈杂的餐厅内，多了一小块属于他们的宁静。 “很久没有弹过了。” 奥斯顿从音乐中听出了美，莱恩却无奈地发现多年不弹，指法早就生疏，断断续续的声音、僵硬的落点，效果和刚才的小提琴手水平差不多。也只有奥斯顿“情人眼里出西施”，听出了优美和不同。 下面的客人非常抗议，催着服务生过来阻止莱恩和奥斯顿的胡闹，他们弹出来的声音简直就是污染耳朵！经理站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了，碍于两位客人的气势始终不敢向前，等和弹棉花比没什么太大区别的音乐声终于停下，经理鼓足勇气走上前，结结巴巴地说：“两位先生，舞台上要上新的演员了，这……麻烦你们让让。” 奥斯顿睁开眼睛往经理那儿看了一眼，经理差点儿吓出心肌梗塞，忙赔上笑脸。被打扰了奥斯顿有些不高兴，但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很快和莱恩站了起来，离开了小舞台。 “都是什么人嘛，弹那么难听简直就是强女干人的耳朵！” “就是，弹得磕磕巴巴的，我都快吐了。” “好看的人也不是样样都行。” “要是什么都行，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舞台下，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看着样貌出色、气质出众的莱恩和奥斯顿，竟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人无完人，幸好帅哥不会弹琴，给其他人留了一条活路。 奥斯顿待在餐厅内不是很舒服，他们还是原先计划离开餐厅回到住的地方，只要出得起钱，用金钱彰显了自己的地位，那绝对能够得到超一流的体贴服务，门有人帮着推，走出很远身后两位男性侍者还弯腰恭送着。 走出一百多米就是下楼的电梯，莱恩和奥斯顿在门口等待，按钮都有人帮着按。 “我聘请你来不是砸场子的，是让你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表演！”略显尖刻的声音压低着从电梯旁没有关严实的应急门缝隙里传了出来，“下次表演再犯错，我会把你卖给海盗，让你从今往后肚子一刻不得闲！” “卖、卖人是犯法的！”是那个紧张过度在台上屡屡犯错的的小提琴手。 声音尖刻的老板估计做了什么油腻恶劣的动作，小提琴手发出一声惊呼。 “买卖人口犯法，但是在茫茫宇宙消失个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警方才不会追究。呵呵，到最后你的档案上会落下失踪两个字。” 星际时代，人口失踪难，那是因为每个人自出生就在公安系统备案了个人DNA，个人终端联网就能够知晓人在什么地方。但也很容易，正如那个老板所说，宇宙太大了，失踪个把个普通人，警察是没有那个心力去找的。 “我辞职！”小提琴手说。 “呵呵，可以呀，辞职就要支付我一百万的违约金，你别忘了你签了五年的合同。” 小提琴手惊呼，“这么多！？”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不信你可以从个人终端里翻出来看。”老板下流地说着：“没有那么多钱赔我也不要紧，让我爽爽，上你一次就算一万，这价钱可以在首都星美人楼里找一个不错的知心人，你可是赚了。” 美人楼是首都星歌舞坊红色磨坊隔壁的一家合法经营的女支院。 后面的对话奥斯顿和莱恩已经听不见，因为他们进了电梯，十来分钟后回到了头等套房A16号。房间内很安静，大福趴在自己的小窝里呼呼得正香，从种植星带来的、妈妈做的小窝非常舒服，大福非常喜欢，不到处撒欢的时候就喜欢趴在里面享受幼兽的生活。 原初和代号零老规矩，联网学习，眼睛的部位灯光闪烁，显示学习的进度非常顺利。 没有打扰他们，莱恩扶着步伐丝毫不乱的奥斯顿回到主卧，让他在大床上坐下来。莱恩温声说：“我去弄一些解酒茶来，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莱恩准备走，袖子却被奥斯顿拉住，进屋后就垂着头的奥斯顿抬头看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受伤和委屈，“你要丢下我。” “没有。”莱恩抱住奥斯顿，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脑勺，“我怎么会丢下你，这辈子都不会的。” “妈妈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奥斯顿的声音很低落。 莱恩愣了愣，随即笑得有些无奈，“我很健康，而且一直会努力地健康下去，陪你到老，一直在一起。获得的这次新生，我很珍惜。” 奥斯顿没有听出莱恩的言外之意，他很满意莱恩的保证，搂住莱恩的腰，脑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忽然，奥斯顿一把推开莱恩，莱恩被推得突然，趔趄了一下后站定，稳住视线去看奥斯顿，看到个冷漠的将军。 坐在床上的奥斯顿右腿架在左腿上，长腿交叠，双手自然地搭在右腿膝盖上，眼神冷静地看着站在跟前的莱恩，下巴微抬，显得有些孤傲。他的酒没醒，那么一点点的酒精就麻痹了理智克制的神经，他现在想为所欲为！ “士兵，站直了。” 莱恩错愕了一下，随即配合着站直，如标杆一般，他抬起手臂，“将军。” 奥斯顿淡淡颔首，“脱掉外套。” 莱恩挑眉，嘴角勾起轻笑了一下，依言脱去了身上的外套，露出白色的衬衣。 “拿掉皮带。” 莱恩照做。 “脱掉衬衣。”奥斯顿又给了一个指令，清俊的脸上多出一丝兴奋和羞涩，他懊恼地补充了一句，“慢慢的。”听得出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舌头有些大了，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害羞的还是酒精开始起作用。 莱恩深深地看了一眼奥斯顿，在把奥斯顿看得炸毛前垂落了视线。他右手抬起，四指在衣襟外，拇指在衣襟内，由下至上慢慢滑动去领口，在外四指蜷起和拇指配合着一个轻轻的旋动纽扣解开，同样的动作依次解开下面的三颗，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和紧实的胸膛。他的动作没有停顿，右手放下和左手一起拽着衬衣的下摆，随后，最后几颗扣子几乎是一气呵成地解开，露出精壮的身体。 肌肉的线条真是漂亮，只有一位客人欣赏，一点儿也不可惜。 这好腰动起来也是相当的给力，柔韧又非常有持久力……而且腰的主人善于学习和举一反三，花样层出不穷，奥斯顿有时候招架不住，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只能够被动地去吸收知识，然后发现他们的频率竟然是如此的契合。 理智时候的奥斯顿不敢细看、不敢细想，但现在，他顶着莱恩如有实质的目光大胆的用视线去“抚摸”莱恩的身体。 莱恩已经双手抓着衬衣的两边衣襟，准备彻底脱掉衬衣，奥斯顿急急地喊了一声，“等等，别动。” 莱恩住手，微带疑惑地看向奥斯顿，就见奥斯顿踩到了床上，低头看着自己衬衣上的扣子，像是在研究怎么解开它们才会显得好看。低着头的奥斯顿已经涨红了脸，呼出来的气息灼热，烫得他自己吓了一跳，他已经分不清楚自己酒醒了还是依然在酒精的作用下麻痹了神经，他现在只是执着地想要这么做。 “我脱给你看。” 莱恩的身体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奥斯顿。 奥斯顿注意到莱恩的眼神，恼羞成怒地说：“不行吗？！” 莱恩感觉自己血气上涌，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喷出来，连忙抬手捂住鼻子，忙不迭地点头，声音闷闷地说：“可，可以。” 奥斯顿却不想脱了，干脆利落地放下手，立刻躺下，用被子裹住自己发烫的脸，“我睡了。”他感觉自己的腰被莱恩握住，低沉沙哑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了，“怎么能够睡，我弟弟今天睡不着。”本质上一向是腼腆的莱恩第一次开放大尺度技能，做得很是不到位，但听到的人丝毫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没有明白。 “弟弟？” 莱恩揭开被子，凑到了奥斯顿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两个人僵住都不动弹，萦绕在二人之间的温度却节节攀升，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越发的粗重。 ··· 莎士比亚号游舰首站停靠点是瑞德星，一颗全球大半地方被冰雪覆盖的星球，它不降雪，但空气中的水汽会直接凝华成冰珠雪片。瑞德星上雪片千奇百怪，每一片都自成一个世界，星球上有人专门给雪片拍照，集结成册后出版，深受一些热带星球的民众喜欢。可惜，这些漂亮的雪只留存在瑞德星，带出这个星球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会立刻就融化。 游舰会在瑞德星旁边停靠一个白日，舰上所有游客都可以搭乘舰上小星船进入瑞德星进行游玩，报的团不同游玩的项目就不同，头等舱的游客可以在客房服务的带领下自由行，参观冰雪博物馆、冰雕展、冰川游、冰湖垂钓、享用顶级冬湖大餐等等，行程不会太满，以休闲娱乐、放松身心为主，全程体会的快乐、美食、美景。 莱恩和奥斯顿昨晚折腾的有点儿晚，听到敲门声时莱恩正搂着奥斯顿睡得正熟，奥斯顿把脑袋埋在莱恩的怀里动了动，丝毫不想起。莱恩拍了拍他的背，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拿过一侧的睡衣披上，顺势抬起手臂，植入进皮肤下的个人终端只需要如此简单的操作就能够被激活启动，手腕上金色蛛纹闪烁，范围约有一个核桃大小，这就是个人终端自带的屏幕，可以直接在其上操作，也可以弹出光屏或者全息屏幕进行操作，看个人意愿。莱恩不想打扰奥斯顿睡觉，就着自带屏幕上微弱的光调控室内空气流动模式，一室的靡靡逐渐置换成清新。 推开门，一只长翅膀的小白兽滚了进去，大福已经对着房门练了好久的爪子。 “嗷……” 抱怨的叫声刚起，大福就被莱恩捏住了嘴巴，莱恩竖起右手食指到嘴边，“嘘。” 大福摇摇尾巴，表示自己懂了，这才被松开。猫科动物柔软的脚垫让它落地无声，轻快地跑到了床边，两侧长满白色飞羽的翅膀轻微扇动就带着它到了床上。大福高兴地张开嘴，想要叫上两声，但莱恩在它这儿淫威深重，让大福丝毫不敢违抗，只能够悻悻地闭上嘴巴，噘着小嘴跑到主人的身边，满足地趴下，依靠着主人睡觉。 大福眯起琥珀眼，好幸福哦，兽生完全满足了呢。 莱恩摇摇头，提步走了出去，看到原初和代号零不知疲倦地吸收着知识，他说：“悠着点儿，小心系统过热，出现紊乱。” 原初眼睛闪烁了两下，毫无起伏的声音死板板地说：“先生放心，我们知道分寸。”作为成长型的AI，他们依靠的已经不完全是硬件设备，可以说整个网络都可以成为他们的身体，吸收知识产生的冗余信息完全可以存放在星网上，他已经教会代号零怎么在网络上开辟一个隐秘空间。 只有原初一条手臂大的代号零乖巧地坐在原初的腿上，说话时眼睛闪烁着温暖的橙色光晕，这个陪伴型小机器人走的是暖萌路线。“你把将军弄疼了吗？” 莱恩：“？？？” 陪伴型机器人的声音设置得也很萌态柔软，听起来都不像是代号零了，“你们昨晚在房间里动静很大，将军还哭了。” 莱恩：“……”额头上要冒青筋了！ 代号零：“你欺负将军了？” 莱恩：“……完全没有。”这种事儿怎么和“孩子”解释，莱恩提前遇到了拷问灵魂的难题。等等……事情不对啊。他眯起眼睛看原初和代号零，“你们和房间的网络用了共享功能？”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他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游舰上的房间隔音功能不会差。 原初说：“只是听觉，莎士比亚号都在我们的掌握中，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小秘密，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代号零认同地点头。 孩子大了不好管了，好像揍他们。 莱恩头疼地按住额角，“不允许偷看我们的。” “我已经切断了和A16的共享，先生放心。”原初发现的很快，但还是让代号零听到了一些，他不赞成地看主人，都要带坏孩子了……还有，原初有些高兴，他的主人真是长大了，不是那个连男孩子的手都不敢摸一下的糟老头，果然主人说新的开始！原初很欣慰。 莱恩放心个毛线，真是无力吐槽。 门外的人已经敲了一会儿了，莱恩通过个人终端已经了解到是史塔克夫夫，打开门就看到他们两个精神奕奕，统一穿着黑色的轻便雪地服，戴着护目镜，很显然他们是准备出去玩的。 “出发啊！”格雷登兴匆匆地说。 莱恩笑着拒绝，“我们上午不去，下午来。” 格雷登看到莱恩的模样，青年依然是那个温润俊朗的青年，但眉宇间带着的只有过来人才知道的贪足神色，他就明白了。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格雷登心照不宣地说：“那行，你们好好休息，嘿嘿。我们先下去，准备吃完午饭就回来。”宝宝有保姆机器人照顾，他们很放心，但长久地不放在父母的身边，小家伙会没有安全感的，不利于健全人格的培养。 莱恩点头，“你们去吧。” 和史塔克夫夫道别后，莱恩转身回了房间，看到自己的位置被大福占了，他竟然罕有地没有为难小狮鹫兽，这让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大福有些奇怪，半睁眼看到莱恩睡到了另外一边，从主人的身后抱住了他，主人动了动，竟然翻身重新埋首于莱恩的胸膛。 大福呆住，好气哦！ ··· 这一睡就睡到了午饭点，奥斯顿呆呆地坐在床上，大福嗷呜嗷呜叫着控诉莱恩，因为莱恩都不让它叫一声。但，大福叫了半天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它好奇地仰头看向主人，发现发呆的主人竟然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道尔顿家族的人对酒精的抵御能力不高，但奥斯顿没想到自己的这么低，两杯低度酒当基酒的果味鸡尾酒竟然就醉了。喝醉后他竟然干出这么多、这么多……不能够回想，一回想奥斯顿就觉得好不容易冷静的大脑又要沸腾。 “奥斯顿起来洗个澡，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他们两个从昨晚到今天中午，唯一吃过的食物就是奥斯顿喝下去的两杯酒。 奥斯顿抱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又松开，提高了声音说：“哦。我，我马上就来。” 先洗个澡，用清水好好的冷静一下头脑，等出来时奥斯顿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偶尔看向莱恩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羞恼。 考虑到两个人饥肠辘辘又做了大体力运动，中午的饭菜营养非常丰富，不过莱恩顾及到奥斯顿的身体，没敢点太油腻和硬的食物，以鱼类和牛肉等高蛋白的食物为主，主食是熨帖肠胃、容易消化的海鲜粥，奥斯顿是真的饿了，连着吃了两碗粥才放慢了速度。 “消消食了我们去瑞德星转转。”莱恩提议。 奥斯顿点头，“嗯。” 莱恩说：“晚饭就在那儿吃，瑞德星冰湖里出产的鱼虾声名不错，我们尝尝。” 奥斯顿没有意见，“嗯。” 莱恩：“带不带大福下去？成天关在房间里，这只小东西要自闭了，不利于狮鹫兽的成长。” 离开了种植星，没办法到处撒欢奔跑的大福的确要自闭了，听到有叫自己的声音，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大福机敏地抬起脑袋，撒开四肢跑到了桌边，仰头看着莱恩和主人。 奥斯顿看着大福，“带着吧。” “哈哈。”大福张大嘴巴哈欠，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瑞德星第一只造访的狮鹫兽。 第56章 莱恩的移动金库 位于头等套房那层的员工休息室内, 偌大的休息室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在，负责A16房间的马丁和另外一位同事戏称自己是无聊双侠。 马丁看了看时间, 已经下午一点半了，“估计他们不去瑞德星了。” “大概吧，反正不下去也挺好，我们等于光明正大的休息半天, 多舒服。” 靠在椅子上, 马丁无聊地看着窗外，不怎么星际旅游的人觉得窗外的风景迷人又美丽，颜色各异、形态不同的星球，碎石组成的小行星带, 遥远的地方天体爆炸形成的光芒穿越亿万光年而来……但常年飘在宇宙的人来说，这些风景只是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事物，还不如星网上最新发布的游戏来的有魅力。 但是, 他们待着的地方名为休息室, 其实是等待客人吩咐的传唤室，坐在这儿就属于工作时间，让领班发现玩游戏、看闲书、做一切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半个月就白干了, 稍微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不舒服。”马丁实话实说，坐在休息室发呆，苦熬着时间慢慢过去, 还不如到瑞德星看白色的冰原。 叮咚！ 同事的个人终端响起, 证明他服务的套房客人有需求了。同事站了起来, 走出去之前率先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确保笑容标准合适之后才打开门，“我出去了，说不定等会儿还回来。” “走吧。”马丁面无表情地说，“能下去走走最好不过。” “嗯。”挂着服务式微笑的同事点点头，转身走了，马丁的视野中只剩下门缓缓合上的样子。 马丁收回了视线，双眼无神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仿佛觉得是一个小时那么长，叮咚声响，他的个人终端提醒他服务的客人有要求了，下意识抬头看向钟表，距离一点半不过过去了五分钟。 对着镜子，马丁的面部肌肉开始运动，嘴角扬起，白皙的牙齿露了出来，非常完美的标准笑容。移门打开，他走了出去，在两分钟内到达A16的门口，有规律的敲了两下，门被打开，他听到温和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进来。” 马丁走了进去，看到入住A16的两位先生穿着差不多款式的黑色雪地服，那位瞧着表情微冷的先生脚边还依偎着一只白色的小兽，毛绒绒的身体上穿了一件与主人同色的小衣服，四只小爪上穿着专门设计给猫科动物穿的小鞋子，小兽大概是第一次穿衣服，不舒服地动来动去，还柔软地仰头喊着主人，期待主人能够脱掉束缚自己的衣服。 以马丁迎来送往多年的眼力，小宠物身上的衣服不会便宜。 狮鹫兽生活在气温偏冷的B612，成年狮鹫兽能够抵御严寒，在寒风冷雨暴风雪中飞速驰骋，可是幼年的它们非常脆弱，小兽会跟在父母身边形影不离达五年之久，蜷缩在父母温暖厚实的肚皮下面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寒冷。 大福是被父母抛弃的变异返祖狮鹫兽，得不到温暖厚实的皮毛呵护，身为主人只能够给它装备上人类制造的衣服，从头包到脚，脑袋上还扣着帽子，唯有长着洁白飞羽的翅膀和灵活乱动的尾巴暴露在空气中。 马丁礼貌地与两位客人打了招呼，笑着问，“客人们有什么需要吗？”眼睛看到了客人们的打扮，明知道他们要去瑞德星，但按照岗位标准，依然要废话地问上一遍。 拿着三双护目镜的莱恩说：“我们现在去瑞德星，准备在那儿吃完晚饭后回来。” “好的，先生。”马丁抬起手臂，打开个人终端开始预约小星船，“史密斯先生对行程有什么需求？” “去冰雪博物馆，领略冰原城市的风情，去冰湖上玩一圈，然后找一家当地特色的饭店享用晚餐。”莱恩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并即将按照这个计划实行，“冰湖游玩的时候我们想体验一下垂钓，晚餐时要当地最为特色的几种湖鱼湖虾。” “好的，史密斯先生。”马丁在备忘上飞快记录，写完后他抬起头，微笑着看两位客人，“小星船已经准备好，两位先生随我来。” 大福头一次穿衣服出门，不舒服地用自己的小牙撕咬衣服的表面，裹在身上让它感觉非常不舒服，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衣服的束缚，还有爪爪上套着的小鞋子，妨碍它用柔软的肉垫直接接触自然。 差评！ 跟在奥斯顿脚边的大福摇头晃脑，时不时发出烦躁的叫喊声。 莎士比亚号提供的小星船走的是豪华轻奢风，进入瑞德星的二十分钟内全程由马丁服务酒水点心，各种娇美的小点心不只是颜值高，味道也相当不错。大福长大了嘴巴守在主人的脚边，不时能够得到一块，很快就忘却了衣服给自己带来的不适。 小星船进入瑞德星大气层，划过一道“流星”后不久便能够透过窗户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这是个基本上被冰雪覆盖的星球，看不见陆地在哪里，也分不清哪里是湖伯、哪里是海洋，这样严寒的地方基本上不生长植物，常住在瑞德星的五百万人口蔬菜水果大多数依赖进口。 小星船直接带着莱恩和奥斯顿来到了冰雪博物馆的停泊港，舱门打开，寒冷的空气就肆无忌惮地往里面冲，还好门口有一层防护门，避免乘客突然直面寒冷。嫌弃衣服的大福琥珀眼看着外面，茫茫白雪令幼小的狮鹫兽本能地生出恐惧，紧紧地贴在奥斯顿的脚边亦步亦趋地走了出去。 风裹着雪花飞舞，大福收敛了翅膀贴在身体两侧，小尾巴不安地夹着，它现在已经不嫌弃衣服了。这样的衣服再给它来一件，它要套住翅膀和尾巴。琥珀眼哀怨地看着蹲到自己身前的莱恩，抓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它还有翅膀露在外面，现在要冷死狮鹫了。 莱恩给大福戴上了护目镜，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别这么看我，全裹住你就没法散热，脱掉了衣服会掉羽毛的。”尾巴保持平衡，也不能够套在衣服里。 大福小小声地嗷呜了一声，撇下给自己戴护目镜的莱恩，小跑到奥斯顿的身边蹲坐下，靠在主人的腿上透过护目镜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瑞德星被冰雪覆盖，肉眼长时间盯着看容易诱发雪盲症，生活在这儿的本地人已经习惯，眼睛经过数代的遗传变异能够适应，外来人却不行，通过戴不戴护目镜就可以区分是本地人还是来旅游的外地人。 冰雪博物馆是外地游客必打卡的地方之一，陈列着许许多多的雪花，最久远的一片距今已经有八百年多年，是从军时期的秦锋·安德森大帝随军而来时发现的。 “这片未央花是从大帝的护目镜上取下，大家看大图，它是完美的六角形，一共拥有六个大分叉、二十四个小分叉，每个小分叉上又有六根分叉，象征着繁衍生息、绵绵不绝，正合了大帝说的‘与民休息’的政策方针。”解说员是一位当地女士，手指着大图抑扬顿挫地说着，“所以这片未央花又被称之为永生不息。” 莱恩：“……”真是到哪里都躲不开秦锋·安德森的荼毒。护目镜上一片雪花都能够让后人联想到这么多，想想那些日记上恐怖的文字，他的心情就非常糟糕。 现在帝国内倒秦锋的声音也很多，就从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里面挑刺儿，陈列在冰雪博物馆的这片未央花就被人嗤之以鼻，说瑞德星的人真会牵强附会，秦锋在这儿拉的一坨粑粑被冰封住难不成还象征着永垂不朽？ 大自然的神奇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博物馆内展出的所有雪花都是唯一、没有重样的，参观最后解说员对莱恩和奥斯顿介绍，“只要在星球上找到独一无二的雪花就可以送到博物馆来，确定唯一性后就能够展出，可以给它命名，一直留在这儿。” 走时，莱恩和奥斯顿买了博物馆出品的系列书，收纳着馆内所有的雪花照片。第一本打开就是那片“永生不息”，放在黑丝绒上，周围点缀着一些金粉，享受着尊崇。莱恩面无表情地合上书，决定以后永远不打开第一页，免得伤眼睛。 “莱恩。”奥斯顿拿着在纪念品商店买来的周边走来，他朝着莱恩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两枚以“永生不息”为原型做的袖扣，纯银打造，镶嵌着一些人工碎钻，“我们带上。” 莱恩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唾沫后说：“好。” 他想从奥斯顿的手上接过袖扣，奥斯顿却说：“我来。” 解开雪地服的袖口绑带，露出里面的羊毛衫的袖子，奥斯顿对着袖子傻眼了，竟然忘记了莱恩没有穿衬衫，兴匆匆地买了袖扣来还打算给莱恩别上，太傻了。抓着袖扣，奥斯顿想着这不是衬衫啊，怎么装袖扣？！ “直接别上去就是了。”莱恩说：“就当袖针用。” 奥斯顿点点头，认真地给莱恩别上，浅咖色的羊毛衫配银色的雪花，也挺好看的。随后莱恩给奥斯顿别上了“永生不息”，他们继续下一个行程，在城市中转了一圈。冰雪博物馆所在的城市是整个瑞德星的首都，人口最为稠密，近三百万的人居住在这儿。 也许常年对着冰雪，瑞德星人不想在建筑风格还贴近寒冷，他们大胆地使用艳丽、厚重的颜色，热烈的红色配庄重的黑色，鲜活的橙色与青柠绿、柠檬黄组成一体，大地褐上“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一幢幢不超过十六层的建筑似冰雪世界中人类的捍卫者，用自己的与众不同给住在此地的人类精神上的愉悦。 街边点缀着的不是冰雕，而是人工制成的假树假花，高大的“树木”垂落下缀满大红色“鲜花”的枝条，长满刺的“仙人掌”顶着明黄色的“花”，花蕊处明艳的红…… 城市不大，沿着中心街道走一遍也不过是花了四十分钟，其间马丁绘声绘色地介绍着城市的由来、这边一年中都有哪些节日、各个店铺的名称等等。 “那家紫茉莉餐厅就是这儿最为特色，最负有盛名的餐厅，晚上在那边用餐，可以吗？” 莱恩和奥斯顿看过去，那家位于大厦三楼的餐厅外墙用紫色的马赛克瓷砖贴满，瞧着就挺独特。莱恩点头，“可以。” 马丁松了一口气，几乎要僵硬的笑容仿佛多了维持的力量，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能够给史密斯夫夫服务真是太好了，不挑剔、很温和，没有任何难缠的要求和无理取闹的想法，马丁觉得这次莎士比亚号的出航是自己难得的“休息”。 接下来的冰湖垂钓莱恩和奥斯顿玩得很高兴，但中间出了个小插曲，有一群客人钓鱼的时候想要听现场音乐，音响播放的不行，一定要听现场演奏的。秉着为客人诚挚服务的理念，工作人员把游舰上的演出队弄了下来，几位或拉着小提琴、或吹着双簧管、或弹着手风琴的表演者穿着单薄的演出服在寒冷中演出了一曲又一曲。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满意。莱恩招手喊来马丁，低声吩咐了几句后，看着马丁小跑着到乐队领班也就是乐队老板身边。 “真是折腾人。”莱恩摇着头说。 奥斯顿不再去看那个乐队，“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喜悦。” “算了，我们去餐厅吃饭吧，这边的鱼可真是难钓。”莱恩收起了钓竿，把所有的工具放在了一边，自会有下一个需要的人过来。一望无际的冰湖上，打了洞集中垂钓的据点不多，这儿背风，冰面无积雪，会有很多人来的。 奥斯顿跟着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一下子竟然没有发现大福的身影，“大福呢？” “看那边。”莱恩发现了，给奥斯顿指了方向。 奥斯顿看过去，不由得笑了，“它不知道自己穿着鞋子吗？”大福正用爪子刨坑，企图在冰面上挖出一个洞出来。 “说不定是发现好东西了，我们去看看。” 大福的确是发现了好东西，冰面之下冻着一条鱼，一条比它大很多很多的鱼，有着漂亮的鳞片、背脊上一排尖刺，莱恩看了就知道这是瑞德星冰湖内的特产，刺多，但肉质肥嫩，骨头吊汤十分鲜美。 “嗷呜~”大福跑到奥斯顿的身后，软软地喊了一声后用脑袋推着奥斯顿，意图让主人给自己把鱼挖出来。 奥斯顿也有些心动。 但莱恩拿手在冰面上比划了一下遗憾地告诉了他们两个，“不行，除非我们手头上有大型机械。这鱼成年体有六米多长，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一米多，但体表特征显示它已经成年了，很显然它在冰面以下很远的地方，我们没办法弄出来。” 奥斯顿和大福同时有些失望。 已经和乐队老板投诉过的马丁走了过来，他说：“我可以调集施工队过来挖鱼，史密斯先生确定要这条吗？” “不用了。”奥斯顿不满于这种为一己私欲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他认为劳民伤财要不得。 但莱恩想得又有些不同，有专门的挖鱼施工队，很显然已经形成了一个为旅客服务的产业，是对方的收入来源之一，既然奥斯顿和大福喜欢，他不介意将这条鱼弄出来，晚上的晚餐就可以吃这条鱼。 “多少钱？” 马丁忙笑着说：“五千星币。”怕客人有什么误解和不满意，他连忙解释，“按照瑞德星上的法律规定，所有水产都归政府所有，野外发现私自挖出占为己有的话，是违反法律的。一经发现要处以二十天的拘押，或者以市场价格买下这条鱼，铁刺鱼市场售价是三百星币一公斤，这种鱼比较难找，所以很贵。” 六米长的大鱼少说也有六百多斤，整条鱼价格昂贵。 “但是聘请施工队挖鱼，只要出施工费用五千星币，鱼就能够归你们所有，不需要额外花钱。” 这么一算，是非常合算的。 “你联系施工队，鱼挖出来后取鱼颈和部分鱼尾送去餐厅，剩下的送去舰上保鲜，旅途结束我们要带走的。” 马丁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夸张，“好的。”客人所有在地面旅游的过程中产生的消费他都可以得到部分提成，五千星币，最后他可以分到最起码五百，想想就有些高兴得窒息。住头等舱的客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果然阔绰。 施工队随时待命，接到通知很快就赶来了，确定好了方位就开始挖鱼，因为天气过于寒冷，机器运作起来关节处发出吱嘎吱嘎不堪重负的声音，为了能够尽快挖到鱼，工人们手持半自动化的铲子挖冰，铲子砸到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吭哧声。 大福兴奋地站在挖鱼现场的不远处，又蹦又跳，时不时还嚎两嗓子，稚嫩的叫声尚且听不出未来海陆霸主的威风。 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奥斯顿陷入了沉思，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后他问：“莱恩，有些想法我是不是错了？只想着劳民伤财，却没有想到许多人以此为职业，一旦阻止了他们说不定一个月得不到多少工资。我和那些站在高处的贵族没有什么不同，道尔顿家族本身就是权势……想法距离民众还是太远。” “我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只是片面了一些。”没有真正体会过平民生活的人，是很难理解民众仇富但又依赖富人的心态的，他也是从不断观察和体悟中明白了一点点而已，社会环境易变、人类思想更迭，永远别想弄懂民众究竟在想什么，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我们以后看事情多从两面想就好了，事关民生，还是让那些政治家来头疼吧，你只要抓好军队就好。” 古地球时期有伟人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抓住军事武力是绝对没有错的，道尔顿家族的根基就在军队里，身为这个家族年轻的掌舵人不应该盲目地向其它领域扩张，稳定现有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奥斯顿点点头，若有所思。 挖鱼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吸引人，很快众人的目光就从垂钓中转移，纷纷弯腰低头看冰面，还真让一些人发现了鱼，也学着莱恩和奥斯顿的做法雇佣施工队挖鱼，一时间冰面上热闹非凡。 遭到客人投诉，不得不停止演奏的乐队还没有离开，他们的领导亦即他们的老板裹着厚实的雪地服进行训话，尖锐刻薄的声音不断地强调，以客人的需求为上。中心思想就是再苦再累再冷也不要喊，专心做好手上的事情就行，可别忘了你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合同大如天，百万级的违约金真是卖了他们都赔不起的。 等老板终于说过瘾了，演奏者们才哆哆嗦嗦地穿上厚重的衣服，收好乐器准备离开。那个小提琴手咬了咬牙，瞧了一眼小星船还没有来，趁着这个空挡他跑到莱恩身边，鞠躬道谢，“谢谢。” “谢我做什么？”莱恩的目光飞快地在小提琴手的脸上扫过，一张没什么特殊的脸，看着还很懦弱胆小，“我可是投诉了你们。” 小提琴手捏了捏琴盒，抬头看了一眼莱恩后低头弱着声音说：“谢谢客人的投诉，我们才能够结束演出。谢谢。” 他没有什么新意的词儿，感谢人就颠来倒去地说谢谢，弯腰鞠躬超过九十度，不等莱恩有什么表示，他转身逃跑一般地走远，回到了同伴身后还频频回头看莱恩，像是要把恩人的模样牢记心中。 “看他什么呢？”奥斯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中充满了醋意。 莱恩详地解释，“我在曙光中干过，虽然退出了，但邮箱里还是能够收到悬赏令，一些疯狂的冒险家同时充当着海盗，见到一些疑似的总是格外的留神。”移动的星币，发财的摇篮，要养家的男人怎么可以错过。 听完莱恩的解释，奥斯顿心里面舒服多了，虽然他自己依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约等于吃醋，“那个小提琴手有问题？” “估计脸上做了一些伪装，一下子看不出来。”莱恩下巴轻点了一下乐队的领班，“那个倒是的，‘音乐家’埃凡，悬赏5000星币，等于这次挖鱼的费用，还是有些值钱的。”所以他准备挑个时间赚点儿小钱钱，抓住埃凡去警察局领赏。 他大学时期参加的“曙光”，是挂靠在公安系统下的半官方组织，专门猎杀榜上有名的冒险家或者海盗，既然发现了榜上有名的任务，身为前曙光人员，就没有道理放任危险分子离开的道理。 至于那个小提琴手，莱恩轻笑，静观其变好了，他不介意多赚一笔外快的。 经过施工队的努力，终于在二十五分钟后从冰面七米下挖出了一条接近六米的铁刺鱼，鱼身再往下两三米就是流动的湖水，这条鱼肯定是湖水将结冰时没有来得及游走被冻在了冰里，莱恩翻看了鱼鳃、看了看鱼眼，断定这条鱼被冻住的时间不超过三天，非常新鲜。 在他们不远处，有人在冰面三米下挖到了鱼，距离地面这么近，莱恩看一眼鱼眼睛就知道那条鱼是陈年老鱼了。 工人用电锯取下鱼头往下一块肉以及部分鱼尾，剩下的装进蓝色保鲜袋中将运送去莎士比亚号进行保鲜处理，随后送去莱恩他们的小星船。保险处理过的鱼可以保存半年以上，半年时间内可以尽情地享用美味的鱼肉。 送去了紫茉莉餐厅后，鱼肉按照当地特色做法处理，呈现到莱恩和奥斯顿眼前的就是红彤彤、火辣辣的干煸鱼肉、辣烧鱼尾，他们还点了几种虾，也是辣椒里面找虾仁、辣汤里面捞虾子。 莱恩对辣的承受能力还好，吃的时候喝点儿解辣的茶水就可以了。奥斯顿对辣是又爱又恨，想吃却受不了，吃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喝再多的茶水都缓解不了。 莱恩看着奥斯顿通红的嘴唇，眸光暗了暗，有些后悔品尝特色菜了，吃了这么多辣的，最近为了奥斯顿的身体考虑，两个人都没法进行深入交流了。 第57章 贝兰德汽车站 瑞德星特色的麻辣鲜香还在口腔中跳跃, 莎士比亚号第二个停靠站奥瑞杰星球却已经在身后很远处，那颗铁红色的，地表覆盖着金属的星球是个很有个性的地方, 但因为人类的过度采伐, 整颗星球环境遭受到严重破坏, 从昔日有名的淘金谷，成了现如今依靠金属表面生长的一种脆弱小花作为卖点吸引人来旅游的贫困星,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奥瑞杰星球人口已经从巅峰时期的十来亿变成了现如今两百多万, 这一变化不过是一百年的时间而已。 金属星球过去后，第三站耶鲁星也在莱恩和奥斯顿的眼中渐渐淡去，这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硫磺气味的星球必须穿防护服才能够登陆，生活在这儿的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只有区区二三十万人, 以采集刺鼻空气、分离出有用气体为生, 他们是同一家工厂聘请的工人。之所以将这个星球作为旅游停靠点之一, 是因为这儿的空中常年漂浮着彩色光晕，厚重的色彩却有着绸缎一般轻盈的质地, 像极了活着的油画，一如梵高的《星空》，旋转的褐色光团是一颗又一颗星星，蜿蜒流动的彩色气体是一丝一缕的云缕。 如果有人太过投入到欣赏风景中而疏忽了自己的防护面罩, 吸入大量的刺鼻气体, 入院治疗是轻的, 肺部被灼伤烧透直至死亡才是常态。 美丽与危险共存。 财富也与危险密不可分。 谁能够想到这些一看就非常毒的气体经过提炼, 部分竟然能够用到化妆品中，成为人类保持美丽的秘诀呢。 第三站后是第四站格瑞星，这颗星球没什么好说的，经历了前两个小星球的旅游后，客人们急需普通的、惬意的旅行，看看湖水蓝的天空、悄悄青碧色的草地，享受一下没有什么特色气味的空气、感受一下温暖舒适的阳光，仅此而已。 在格瑞星待了一整个白天，所有人上了莎士比亚号度过夜晚，醒来时就到了第五站贝兰德，是此次行程中最大的星球，作为一颗二级星球，人口有二十多亿，拥有非常繁荣的经济和独属文化——冰雕文化。大街小巷、广场庭院，冰雕或高达几十米或矮小只有霸占大，或独个矗立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来源于神话、现实等等题材的冰雕随处可见。 贝兰德的冰屋酒吧值得一去，露天取的冰块沉到啤酒里，在温暖如夏的室内咕咚咕咚喝下，绝对是顶尖的刺激，如果觉得还不够享受，那就来一口甜到爆炸的蜂蜜，冰凉和甜蜜交融，啤酒搭配蜂蜜，也只有富有想象力的贝兰德人知道如何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蜂蜜来自于他们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在此就不先说了。 和家住贝兰德首都的范抡汀约好了在蓝月光酒吧见面，约定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现在才七点多，在去之前，莱恩和奥斯顿要先做一件事情，把有“音乐家”之称的埃凡送去警局，5000星币可是不小的一笔财富。当然，莱恩和奥斯顿不缺这笔钱，只是看到埃凡在游舰上到处走动觉得非常不安全，这可是个星际人贩子，专门偷小孩儿。 在生育率低下的星际时代，结婚多年的夫妻始终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少子化焦虑下应运而生的畸形产业充斥着黑色市场，五岁以下的孩子在黑市上是最受欢迎的“产品”。 埃凡混在莎士比亚号的工作人员里，利用自己如簧的巧舌取得了上至舰长、下至普通清扫人员的信任，莱恩初步打探过这位“音乐家”已经在游舰上工作过五年，工作得兢兢业业，带出来的乐队深受游客好评，还两度被评选为年度优秀员工。 在此背景下，就算是莱恩把悬赏令甩到那些人眼前也是得不到帮助的，反而会打草惊蛇。为此，莱恩选择莎士比亚号停靠贝兰德进行例行检修，所有舰上人员（包括游客、舰上工作人员）下舰船的机会抓人。 这样的旅游余兴节目可比在各个小星球上玩有趣多了。 “他往东边小巷去了。”面戴黑色口罩的奥斯顿扫了一眼酒吧街的入口，飞快地锁定了他们的目标。 奥斯顿从小接受的是大局观教育，如何以指挥的身份发布任务、布控全程、达成目标……这种个人猎杀冒险家的事情是第一次做，黑眸中闪烁着兴奋，以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热情参与其中。 两人一路跟随埃凡下了游舰，埃凡有充分的地利优势，下了游舰在停泊港内转了一圈就在他们眼前消失，莱恩和奥斯顿花了半个小时才重新找到了这人，此时这人手上抱着个白色的襁褓，是个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婴儿。一旦让埃凡逃脱，这个孩子就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回就非常难了。 “我们跟上，一定要在埃凡脱手前控制他。”莱恩说，他看了一眼东边小巷，记在脑海中的地图飞快运转、定位，他猜测，“埃凡要去汽车站。” 莱恩和奥斯顿互看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十足地同时行动，往东边小巷跑去。星际时代的汽车站和古地球时期的汽车站最大的不同就是车辆使用的能源不同，除此之外，人流密集、组成成分复杂等等一如既往，在汽车站转手一个小婴儿太容易了。 别说什么实名制售检票，抱在怀里的婴儿无需买票，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父母手上一件珍贵的行李，很容易就给忽视了。曾经有议员提出婴儿上车也要买票检票，但被大量依赖汽车这项交通工具的人反对，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汽车票价格低廉，是许多中低下收入者的首选，他们需要便捷、快速的乘车体验，而不是浪费在给婴儿检票上。 两人进入小巷还是晚了一步，熟悉此地环境的埃凡已经离开这儿。 “走！”奥斯顿不做停留，长腿抬起，就要直接去车站。手腕处传来震颤，调整成了静音模式的个人终端提醒他有消息进入，奥斯顿抬手去看，看到上面的信息后瞳孔骤缩，沉声说道：“宝宝不见了。” “我也收到信息了。” 贝兰德是格雷登·斯塔克一家三口的家，早晨他们还进行了道别，白白胖胖的格雷登邀请莱恩和奥斯顿有空就去他们家做客，短短的几天相处，彼此都很愉快。宝宝是个能吃能睡、不哭不闹的小可爱，一天一个样的成长着，奥斯顿觉得自己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新的他。早晨刚刚道别，不到一个小时，孩子竟然不见了！ 莱恩和奥斯顿脚下不停，顺势拨通与格雷的视讯，刚拨号就接通，那边的人很显然就守着个人终端等待。一接通满头大汗的格雷登就火速地说：“我们现在正在警察局，已经报案，但是、但是……”格雷登不得不说出对于他们现在来说非常残忍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但是警方调查起来需要时间，稍微晚一些宝宝说不定就永远不见了。” “不要慌，说清楚宝宝失踪的全过程。”莱恩沉稳温润的嗓音有着镇定人心的作用，通过网络传递到了格雷登的耳边，急得团团转的格雷登肉眼可见的平定了下来。 格雷登看着视讯通话屏幕上的莱恩，心里面一下子就安定了，仿佛莱恩就是定海神针、神佛在世，只要将经过告诉他，就一定能够找回宝宝。格雷登闭了闭眼睛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和赫曼下了游舰之后就找到了停在停泊港的小星船，装备登上舰船回家，我们停的位置是比较偏，要走上三十分钟才到。找到小星船时有个人冒出来向我们问路，我还奇怪那么偏僻的地方怎么有人过来问路，但还是告诉他怎么走，刚说完，我和赫曼就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时保姆机器人被炸毁，赫曼抱在怀里的宝宝也不见了。” 保姆机器人为了保护孩子，进行了反抗，但家居辅助型的机器人不具备有效的武力手段，很容易就被制服。 发现孩子不见了，史塔克夫夫立刻报警，警察出警的速度很快，也调取了附近监控查看，竟然没能够通过监控发现偷孩子的人的踪迹，很显然对方非常熟悉监控的位置，有意走死角隐匿了行踪。 警方正在询问赫曼，他们有没有什么仇家。格雷登已经被问过了，询问完了之后他茫然无助地站在走廊上，突然想到了莱恩和奥斯顿，这两个旅游途中认识的朋友给他的感觉很神秘、很强大，说不定有办法找到宝宝。格雷登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到稻草，同时给莱恩和奥斯顿发了信息，没有直接视讯通话，是因为就算是这个时候他还保持着一丝曾曾祖父遗传而来的理智——请求人帮忙，也不要做一个贸贸然打扰他人的人。 说完孩子失踪和他们应对的全过程后，格雷登眼巴巴地看着屏幕上的莱恩和奥斯顿，期待他们能够大发神威，一下子就把孩子找到。 莱恩眉头轻拧，他们正在找一个人贩子，格雷登的孩子又丢了，世界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巧合，大多数是人为造成。莱恩有个基本能够断定成为事实的猜测，埃凡待在莎士比亚号上当个普通的乐队领班就是在物色“货物”，时机成熟就运货，宝宝成了他选中的目标，游舰上那么多人，肯定还有人失踪。悬赏榜上五千星币的“音乐家”埃凡怎么可能走一趟货就抓一个孩子，肯定还有。 格雷登那边传来惊呼，印证了莱恩的猜测，“又有人来报案了，我好像见过，是游舰上的。”画面移动，是他匆忙走过去听消息，断断续续的声音伴随着哭泣传递到莱恩和奥斯顿耳中，随后是格雷登脸色黑沉而惊惶地看向镜头，“是莎士比亚号上的，他们丢了一个三岁大的女孩儿，他们一行人正要走出停泊港打车，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 同样的，警方在监控中找不到嫌疑人的身影。 警方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个有预谋，手段老练的团伙作案。为什么会选择贝兰德而不是小星球，那是因为贝兰德人更多，让一个人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消失在人群中。 莱恩朝着奥斯顿点点头，可以确定了，作案的就是埃凡。 “又有人来了。”格雷登的表情已经没有惊惶不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两家人，丢的是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儿和一个六个月大的小婴儿，女宝宝。这些该死的人贩子，不得好死！”他恨不得立刻抓到那些人贩子，活撕了他们，“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在贝兰德动手，这里可是二级星球的首都，有警察有驻军，他们疯了吗？” 见多识广的莱恩和奥斯顿却想到了另外一层，有胆子挑战警方和军队，那肯定是有的放矢，说不定是什么涉及高层的利益共同体，说不定是一伙猖狂的、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埋伏其中，无论是哪个，都必须重视起来。 揪出背后之人不是当下最紧要的事情，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将那些即将转手的孩子找出来。走出小巷，又绕了几条路，贝兰德二级星球首都汽车站就在眼前。 挂断视讯前，莱恩叮嘱格雷登，“你和警察说，首都汽车站发现‘音乐家’埃凡。” “‘音乐家’埃凡？” “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星际人口贩子，你和警察说就知道。”不多做解释，莱恩匆忙交代了一句后就和奥斯顿走进了汽车站。 能够成为二级星球，贝兰德肯定是人口稠密的地方，首都人口肯定是一整个星球人口最多的城市。颇具艺术气息的风帆式建筑就是贝兰德的首都汽车站，每天数千班的汽车由这里驶向全球各地，客流量惊人，车站内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站在入口处的莱恩和奥斯顿被后来的人群推挤了一下，莱恩揽住奥斯顿的腰轻巧地旋转避开人群后来到了一个廊柱下，在嘈杂声中贴近了奥斯顿的耳朵说：“我去找车站的站长，要求查看监控。”没什么特殊的身份要求车站各部门配合，那就说自己孩子丢了，要求查看监控，应该没什么吧。 奥斯顿说：“我去。”他和莱恩比，最大的优势就是身份，现在就不用管什么暴露不暴露的了，救人要紧。 莱恩想了想，这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他说：“我到处转转，说不定可以碰到他们。”接头也要时间，埃凡应该没这么快离开汽车站。 “好，时刻保持联系。”奥斯顿点头，两人分头行动。 不年不节，但车站的人依然很多，有出站的有进站的，有老人、有孩子，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托着行李，嘈杂的音乐声、孩子的哭闹声、父母的劝说声不绝于耳，香橙的味道、速食面的气味、小超市的锅子里煮着茶叶蛋的香味经久不息……时光在这儿仿佛停止，一切倒退千年回到了地球母星的时期。 但，这不过是刹那恍惚时的想法，看到悬浮在空中的显示屏、全息的投影和从人群中穿过的机器人，这里还是星际时代的车站。 带着和奥斯顿同款口罩的莱恩状若平常地看着四周，目光不经意间在一张张面孔上扫过，曾经只要看过一眼就记在脑海中的悬赏令一张张浮现，与见到的人进行逐一对比。 不是，不是，不是……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一个人和悬赏令中的人有相似之处，除非埃凡选择的接头人还没有被帝国警方注意到。莱恩接受过系统的培训，就算是一个人面部进行80%的伪装，只要通过眼睛他就差不多断定这人是不是要找的人，所以所有伪装在他这儿是形同虚设的。 他有两个猜测，埃凡的接头人是尚未被警方通缉的老手，亦或是还没有闯出名堂的新人。当然，也不排除车站那么大，他还没有看到人。 腿边放着个黑色行李箱的年轻人有些可疑；从卫生间出来的怯弱女人目光游移，可疑；靠在墙边，说话时东张西望的三男两女，可疑；那个不断咳嗽的老人，可疑；到处抛售电子烟的小孩子可疑；从身边经过的站务机器人，一定有问题！ 恰在此时，暴露身份取得站长协助的奥斯顿的声音通过个人终端传到了莱恩的耳边，他冷静沉着的声音说：“莱恩，从你身边经过的机器人行走路径不对，孩子在它的肚子里。” 莱恩的视线从机器人身上扫过后落在了周围人群中，他目光微冷，浑身肌肉顷刻间被调动起来，一把匕首从绑在小臂上的套子里滑落到他的右手上，警笛声由远及近，站务警察得到指示拔枪从警务室里走了出来，毫无目的地打量着人群。 糟糕！ 打草惊蛇了。 莱恩知道来不及了，他飞快地说：“他们要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莱恩猛地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在身后留下道道残影，哐当一声，更改了路线快速移动的机器人被击倒，定睛一看，机器人的肚子被打开，莱恩的臂弯处多了个被白色襁褓包裹着的小婴儿，孩子不正常地陷入沉睡，正是格雷登和赫曼的儿子宝宝。 “莱恩，身后。” 奥斯顿的提醒和莱恩的动作无缝对接，偷袭莱恩的老人这一击落空，一击不成再补一下，鹤发鸡皮的老人手上的拐杖成了夺人性命的利器，每一下都朝着莱恩的要害而去，但每一下都落空。 老人发出愤怒的吼声，扔掉了拐杖，转身去座位上拿枪。进站都有安检，抢是拆开来伪装成行李箱各个部位带进来的，要装起来还要费一番功夫。 “哈哈。” 尤带青嫩的嘲笑从莱恩十点钟方向传来，是个瞧着十八七岁的大男生，额头上爆了个红彤彤的痘痘，下巴上冒出来的几根胡渣珍惜地没有剃掉。他的脚边放着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能够装下一个孩子的那种。大男生朝着莱恩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故作邪佞地眨眨眼，口中发出“砰”的一声。 声音落下，被莱恩击倒的站务机器人翻身而起，变化成了战斗模式，圆筒状，底下是无声履带，顶上是圆形脑袋，有两条胳臂，看起来像是倒过来的感叹号多了手，身上“穿着”制服的机器人一下子没有了公事公办的可爱，取而代之的冷冰的杀戮，电子合成声音响起，“清除。清除。清除。” 两条圆形手臂平直抬起，手的位置回缩，冒出来黑洞洞的机枪口，机枪部位有红光闪烁，细微的哗啦啦声被莱恩捕捉到，他眯起眼睛，这是子弹装填的声音。 大男生朝着莱恩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他突然仰头朝着四周大喊，“枪击，快逃。”愣住的人群这才反应了过来，尖叫声起，场面顿时混乱，人群似没头苍蝇一般四散逃跑，给莱恩制造着又一重麻烦。 从莱恩放倒机器人抱出孩子到被老人攻击到机器人暴动，时间不过过去了二十秒，几个呼吸的时间，周围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守在黑色行李箱旁边的大男生挑眉，手上不慌不忙地操作着机器人，在一百来米外，又有三个站务机器人改变了方向朝着莱恩靠近。 莱恩轻笑，竟然丝毫不惧。这让大男生非常奇怪，好奇地盯着莱恩看，这个人是不知道现如今局势吗，怎么还笑得出来，不会是脑子吓出毛病了吧？ 莱恩笑是因为有实力，他站在原地，不见有什么特殊的动作，竟突然抬腿发力，右腿蓄满力量踢到正在装填子弹的机器人，咔嚓，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后机器人的圆形脑袋飞了出去，正中正在组装枪支的老人身上。长相鸡贼的老人啊了一声，痛苦扑地。 站务机器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为了卖萌，脑袋和身体之间的连接不牢固。 淡定自若，以为自己掌控全局的大男生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缓缓站起来，盯着莱恩的视线内慢慢爬上了惊恐。站务机器人脑袋与身体的连接是不稳，但也没有到让人踢一脚就飞的步，再说了这个他偷偷改造过的机器人可是加固过的，脚上力量没有三百斤别想做到。 “这是人吗？” 大男生问出了趴在地上老者的心声，想他纵横星际一百多年，腿脚不利索了照样杀人跟玩儿一样，竟然轻易间就被人放倒？ 他们都有些怀疑人生。 “啊！” 痛呼声、尖叫声从厕所方向响起，唤醒了大男生呆愣的神智，他耸耸肩，朗声说：“你太厉害了，我不能够直面你，拜拜~和我的宝贝玩吧。”他可是控制了好几个站务机器人，没来得及改装，没致命武器，但也可以给那个男人造成很大的困恼。 双拳难敌四手，那个男人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一个人能够当千军万马用，对付一群人吗？ 鲜血的味道不断在候车室内蔓延，一个怯生生的女人竟然拿出大砍刀见人就砍，谁都不放过，还有靠在墙边的三男两女同样加入了砍人中，白森森的刀刃落下，抬起时已经挂满了鲜红的血液，这是一场单方便的杀戮。 兜售电子烟的小男孩儿调皮地笑了起来，拧开手上的电子烟抛到地上，浓烟出现，遮蔽了视线。 这样子，看警察还这么抓他们呀，嘻嘻。 被警笛声刺激到神经的众歹徒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在候车室内开干。正如大男生说的，莱恩只有一个人，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也没办法阻止所有罪恶的发生，他能够解决掉自己身边的麻烦就不错了。那个男生肯定是机械方便的天才，控制的站务机器人多达十二个，包括被莱恩干掉的那一个，站务机器人都有基本的战斗能力，不难对付，但很难缠。 抱着孩子的莱恩纵身一跃跳出了机器人的包围圈，迎头又是老人的一拐杖，拐杖舞出的力道极大，破空声呼呼作响。矮身躲过，莱恩脚下原地转了半圈，再次躲过老人的攻击，老人气得嗷嗷大叫，“娘希匹，干你娘的，劳资要艹爆你……”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都星际时代了，依然沿用古地球时期问候女性长辈、事关生殖器的脏字儿。 骂莱恩自己，他无动于衷，心灵毫无波澜。但涉及到亲人，他就不会干休，冰冷的眼神看向老人如同看一个死人。骂得尽兴的老人蓦地背心发凉，脏字儿半截含在嘴巴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他忽然感觉喉头温热，有凉凉的空气往里面冲，不过是短暂的愣神，就错过了人生中剩下的岁月，他抬手捂住脖子，温热的血液涓涓流了出来，像极泉水叮咚的声音。一直被自己攻击的男人什么时候动的手？老人迟钝的大脑反应不过来了，扩散的瞳孔里最后倒映出来的是莱恩冷漠的表情。 躲在远处吃着薯片、喝着星际可乐围观的大男生过了许久卧槽了一声，他左右看着，敏锐直觉告诉他逃走才是上策。 躲在人群中的歹徒不仅仅是这几个人，莱恩遇到了对手，是个沉默的两米高大汉，铁塔一般，如同推土机碾压着遇到到的一切，一个尖叫的男人慌不择路的撞到了他的身上，沉默的大汉蒲扇似的大手抓住男人的脑袋，像是篮球一样握在两只手里。 噗—— 一声西瓜炸裂的声音，鲜血四溅，红白一片。 铁塔大汉扔掉了手上还在抽搐的身体，沉默地走向被机器人缠住的莱恩。莱恩手上抱着孩子，削弱了部分实力，苍蝇一样的站务机器人又非常烦人，他不可能每一个都赏一脚，蓄积力量踢出去是需要时间的。身后的机器人被挥开，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随即莱恩的背心被抓住，铁塔大汉轻轻松松就提起了莱恩，另一只手去抓莱恩的脚，他准备掰断莱恩。 铁塔大汉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奥斯顿看到这一幕腾空跃起，攻向铁塔大汉的脑袋。 第58章 一个都逃不了（大修） 铁塔大汉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没办法与锐利的金属抗衡, 奥斯顿抽出染血的尖刀, 从大汉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在他身后大汉轰然倒地, 涓涓血液从他太阳穴的伤口处往外冒。落地后的奥斯顿没有任何迟疑地跑到莱恩的身边，“警方收到线人的消息, 红蜘蛛招募人手, 选定在某个繁华星球进行能力考验, 成功者吸纳成为他们的新成员。我已经让车站启动应急预案, 警方那边也做好了布置。” 红蜘蛛是帝国头号通缉的海盗团伙，托尔金上将的荣耀军团曾经多次对其进行围剿, 但总是杀之不尽。围剿一次，缓了三五载他们又卷土重来，仿佛继承红蜘蛛意志的海盗如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冒出一茬。帝国军团的围剿反而成就了红蜘蛛的传奇, 对红蜘蛛帝国政府尚且处在被动状态, 无能为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深入到红蜘蛛内部对其进行瓦解。 说来无奈, 令政府头疼不已的就是每次红蜘蛛招新总是能够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在暗, 警察和军方在明，往往是做了许多的布置却发现红蜘蛛招新的地点放在了别处, 等事情发生了才发现已经造成平民死伤。 这回同样如此, 谁能够想到红蜘蛛海盗团会把目标放在了二级星球贝兰德, 还放在人口稠密的汽车站。事后的责任追究等等再此就不多说了, 莱恩和奥斯顿已经卷入其中，要做的是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贝兰德首都汽车站作为一个星球的政治文化中心，有着完善的应对突发事件的预案，奥斯顿暴露身份调取监控的同时就让站长、安保科科长紧急启动预案。尖叫逃跑的人群外围，车站各个入口处走进来十数个两米多高的机器人，机器人高喊着：“不要慌、不要乱，原地站立，原地站立。” 不断地重复声中，害怕的人群中渐渐有人配合着机器人的声音不再动，镇定的情绪会传染，站立不动的人越来越多，虽然依旧有人放声尖叫、控制不住的抽泣，但相较于刚才已经好了太多太多。武装机器人坚硬的外壳给人以力量和信念，它们手臂伸长，展开后有六米多，一次性可以揽住二十多人同时撤退。 警察和茫然的驻站警察也反映了过来，在奥斯顿的事先安排下，已经无从顾及星际人贩子，他们组织起来开始疏散人群，减少平民伤亡才是关键。 但首都汽车站人太多了，哪里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将惊惶不安、四肢发软的乘客疏散光的。 位于车站中部，莱恩抱着宝宝和奥斯顿背靠背而战，有了帮手，几个只有基础武力的站务机器人很快被解决掉，莱恩把目光放到了靠墙而站的大男生身上，那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失去了坦然自若，张皇失措地看着左右，他要找一条能够逃生的路。 “有孩子在那人的行李箱里。”莱恩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大男生，他脚边始终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里面肯定有孩子。 奥斯顿喊：“莱恩！” “嗯？”莱恩听出了奥斯顿声音中的严肃和认真。 奥斯顿望着远处被警方团团围住，但依然悍不畏死、挥刀砍人的男男女女，他说：“那些人不是海盗。” 莱恩望过去，心跟着往下沉了沉，奥斯顿说的对，那些人不是海盗，是拿起武器挥刀砍人毫无章法的普通人，是一群无能反抗，于是用鲜血祭奠理想信念的极端人士，因为他们口中高喊着“自由，平等，友善”的口号。 “那刀？”情急之下，为了避免平民死伤的莱恩举起匕首正准备蓄力扔出去，却发现那些男女手上拿着刀有问题。 在莱恩和奥斯顿的眼中，那个提着带血长刀的怯弱女人惨然一笑，她扔掉了刀，长刀砸在地上竟然没有发出金属落地的声音，在警察大喊“放下武器投降”的声音中，她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餐刀朝着自己的咽喉割了过去，噗嗤，血花四溅。 在鲜血四溅的声音中，怯弱女人用生命喊出最后的口号，“适配婚姻灭人性，我们要自由、要平等！” 女人的死点燃了这群人的神经，他们纷纷扔掉了染血的刀子，从怀中或掏出餐刀或拿出美工刀或是剪刀，朝着自己的大动脉扎了过去。只有为首的一个男人提着刀向包围而来的警察冲了过去，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醒醒吧，愚昧的人民，我们不是牲口，应该有结婚自由！”在枪击声中，男人的声音淹没在仓皇不安的人群尖叫声中。 突突突—— 贝兰德的警察动手了，瞅准时机枪决了制造血腥恐怖的几人，粘稠的血液从弹孔中流出，死后也闭不上的眼睛瞪着天空，迎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地上，这些人血管中喷溅出来的滚烫血液融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绘制出来的象征自由的图腾中。 光明，自由，平等，真的要用这么极端以及惨烈的方式去争取吗？ 浓浓的震撼以及无力感在莱恩心中出现，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此时此刻所有言语都变得苍白。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移动，莱恩的眼神蓦然一冷，把宝宝送进了奥斯顿的手中之后他向前冲刺，不过须臾就到了埃凡的身后，这个可恶的星际人贩子已经换了一身打扮，无须的脸上贴上了络腮胡子，企图混在四散逃跑的人群中冲出车站。莱恩的突然出现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但常年干着刀头舔血生意的他身体本能地往前扑倒，躲过了莱恩的攻击。 莱恩挑眉，他的攻击竟然被一个没多少武力值的普通人给躲过了。但躲得了一次，却不会有第二次，莱恩不会给埃凡这个机会。 噗呲—— 刀刃刺透身体，盛名一时的星际人贩子“音乐家”埃凡被莱恩钉在了地上，匕首的手柄几乎没入他的身体内，埃凡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有警察走了过来，严阵以待地看着莱恩，“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莱恩站起来，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血液，淡淡地说：“地上的是人贩子‘音乐家’埃凡。” 从业没有多久就经历大事件的小警察紧张不安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看莱恩，又低头去看埃凡，和自己印象中的通缉令完全不像啊。他心中一动，果断拔枪对准了莱恩的方向，小警察脑洞大开，会不会是埃凡贼喊捉贼，弄伤了一个平民后充作是埃凡，然后自己借机跑掉？ 枪口对准的地方空荡荡一片，刚才那个捅人之后却毫无杀气的男人不见了。小警察懊恼地抬头张望，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领导，我见到一个疑似埃凡的人。”小警察对着对讲机向领导汇报自己的发现。 塞入耳道内的对讲机传来了领导的声音，“在哪里？” “在检票口JPK30对面，但埃凡已经跑了，有平民受伤，需要救援。” “等着。” 小警察等了没多久，领导就带着几个人并医生急匆匆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的领导喘着声音问，“人呢？” “埃凡已经跑了，但是我记住了他的穿着，是一个脸上带着口罩的男人。”小警察笃定地说。 医生已经对着扑地的男人进行急救，要把人侧翻过来时骇然发现，匕首穿透了身体，把人彻底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简单的施救毫无办法。 “先生。”医生温声地与受伤的男人交流，男人脸上糊着大量的血液，看起来非常狰狞，“咦……” 医生看到了男人脸上有什么翘了起来，好像随时会脱落，担心这些东西影响伤者的呼吸，他伸手去揭……半张人/皮/面具被揭了下来，露出与悬赏令上别无二致的脸，这人才是“音乐家”埃凡，臭名昭著的星际人贩子。 看着重伤的人口贩子，警察长猛地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一下非常用力，脑袋重重地偏到了一侧。 小警察：“领导！” 警察长咧着嘴，疼痛让他冷静，“愣着干什么，还不帮着疏散人群。”是他决策有问题，接到报警说人贩子“埃凡”在汽车站就带人过来抓捕，竟然忽视了红蜘蛛的招新活动，疏忽了这群丧心病狂的海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根本就不会顾忌是繁华城市是二级星球的首都！ 听了领导吩咐的小警察赶紧去帮助同事疏散人群，他不经意间抬头看到被围起来的图腾现场，看到现场侦查的同事一只手拿着四五把长刀。那位刑侦科的同事这么厉害？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继续看着那个方向的他惊讶地发现，不是同事厉害，而是那些刀根本就是假的，重量不够。 有警方参与，顺着他这条线抓捕人贩子团伙里的其他人不是难事。莱恩转身，视野中不见了抱着孩子的奥斯顿，短暂的一阵心慌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往厕所那边去，果然在男厕内找到了奥斯顿，同在里面的还有抓着黑色行李箱的大男生。大男生被逼到了角落，无处可逃，只能够像是被困在笼子里面的小兽警惕地看着围攻自己的人，色厉内荏地喊着，“杀了我，就永远不知道被拐走的那些孩子在哪里！” 莱恩瞟了一眼黑色的行李箱。 大男生说：“就一个，还有其他孩子呢。”他眼睛转动了一下，决定打感情牌，姿态软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莱恩和奥斯顿，“我是个立志想要当海盗的男人，但身为人类的良知还在，没有做偷谋拐骗的事情，知道红蜘蛛的考验是偷偷带走孩子，我还记下了所有孩子的长相，等以后有能力了帮他们回家。呃……”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看到了鲜红的血液从里面流了出来，原来他的血这么红。 奥斯顿收回了枪，冷漠的声音毫无起伏，“已经知道剩下的孩子在哪里。” 大男生瞪大了眼睛，不甘心地说：“不可能！” 莱恩说：“真的。”他相信奥斯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大男生喃喃自语，在生命即将消散之前，他着急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但在他的眼中，只有两个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奥斯顿说知道了那肯定就是知道了，以当个海盗为目标的大男生于机械改造上胜人一筹，但在其它地方还是太嫩了，不过几句话就被奥斯顿套出了孩子们的去向，他们还在车站里，等着大男生和老头儿、还有那个兜售电子烟的侏儒、铁塔壮汉将他们运送走。 这是红蜘蛛招募新人的考题——将孩子悄无声息地运出贝兰德首都。为了此项考验，红蜘蛛特意联系了人贩子埃凡，弄来了货源。为了增加难度，红蜘蛛特意提醒埃凡要找游舰上的孩子，一旦家长报警，警方要在半个小时内运作起来的那种。 这个考验大多数都成功了，唯独漏算了有莱恩和奥斯顿的参与。 而且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红蜘蛛肯定没有料想到会有极端分子在车站内以血盟誓。 孩子们找到了，莱恩和奥斯顿也阻止了海盗团的阴谋，他们两个没有走到台前，直接抱着宝宝离开，还是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了解到那场暴/乱中一共有二人被海盗杀死，有三人重伤失血，有一百多人因为踩踏等等原因受伤。 有奥斯顿和莱恩的控制，海盗的危险性被降低到最低。因为有奥斯顿的提前布控，现在乱而有序，看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大事后莱恩与奥斯顿悄然离开，深藏功与名，他们抱着宝宝见到了等候在车站外面的史塔克夫夫。 “宝宝被喂了药物，所以一直不正常的沉睡，你们最好带着孩子去医院好好检查。”奥斯顿把孩子交到赫曼手上的时候，不忘了叮嘱。 孩子失而复得，格雷登和赫曼喜不自胜，搂着孩子连连道谢。莱恩让他们别谢了，快带着孩子去医院，“以后别把车子停那么偏。” “一定一定，以后再也不了。”格雷登连连保证。 坏人想动手，闹市里也行，根本就不用在乎地点，叮嘱一句不过是让格雷登和赫曼放宽些心，以后变得草木皆兵、提心吊胆就不好了。 目送史塔克夫夫离开，莱恩和奥斯顿往与范抡汀约好的蓝月光酒吧走，说好的在那儿九点半见面，现在距离九点半可没有几分钟了。 “抓到了埃凡。”奥斯顿说，“不去领奖金了吗？” “不了。”莱恩摇头，奥斯顿暴露身份查看了监控，警方肯定知道帝国上将道尔顿将军在这儿了，他要是去领赏金，让人知道奥斯顿的同伴狩猎埃凡就是为了奖金多不好。“走了，我们从那条小巷子去，到蓝月光酒吧二十分钟就行，让范抡汀在那边等等。”莱恩率先往前走。 黑色面罩下的脸带上了笑容，奥斯顿上前几步赶到了莱恩的身边，握住了莱恩的手，假装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莱恩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笑了起来。 酒吧街云集各种主题酒吧，有卖情怀，走古典复古风的；有充满了甜蜜气息，走浪漫梦幻风的；有驻唱歌手、乐队送上歌谣，走音乐盛典风的；也有装修得平淡无华，专门卖酒水的……蓝月光酒吧就是最后一种，门外光秃秃的墙壁上写着板正的三个大字——蓝月光，单调到几乎乏味，人走近，酒吧的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也毫无新意的内部环境。 中间是一圈吧台，吧台边围坐着许多人，几乎人手一杯贝兰德的冰啤酒，用冰原上生长的啤酒花做出来的精酿啤酒，度数很高，味道苦而回甘，有浓浓的大麦香，没有什么酒量的人喝就是一杯倒，这种冰啤酒又被称之为断片酒。 经过简单的勾兑后，又能够呈现出不同的风味。不过生活在冷寒之地的贝兰德人，喜欢的就是冰啤酒的醇香和刺激，连着喝好几杯也只是脸红目赤，舌头都不会大。 莱恩和奥斯顿在蓝月光酒吧的角落里找到了对着全息投影发呆的范抡汀，全息投影上正在播放的是康纳成名以来第一次接受新闻媒体采访的片段，在此以前，康纳接受的采访都是语音通讯的形式，从不以真容现身于大众面前。 除了一些参加过小范围签售会的粉丝，知道知名网络作家康纳长什么样子的人寥寥无几。 “康纳在最新章节中写秦锋·安德森大帝给心爱的人弹奏钢琴，所有官方资料中都没有记载大帝会弹钢琴，你是有史实依据的，还是个人杜撰的？”光头的男性主持人提问。 康纳笑着说：“秦锋大帝是真实存在的人物，是我们帝国的英雄，以他为原型的人物我怎么可以杜撰，当然是有依据的。这还要感谢我的表弟，他给我买了许多书，其中就有提到大帝会弹钢琴的，我就用到了文中，这才有了大家看到的这一段。” 熟悉康纳的人都知道，他平时不那么笑，在采访中的笑容很虚假，就像是带了石膏面具一样，是死板的、没有灵魂的笑容。 主持人挑眉，他追问，“野史？” “不是，是七百年前一位总统办公室人员写的回忆录。一本小众书籍，我查了查，从出版至今就销售了一千多本，很幸运，我的表弟成了这一千多人之一，从而让我了解到更加真实的秦锋大帝。” “感谢康纳的表弟。”主持人对着镜头，就像是看着莱恩一般说道：“如果不是表弟，我们无法看到大帝如此真实和富有情趣的一面，铁血冷硬的帝国总统竟然有如此柔情的时候，给爱人弹钢琴，窗外是战火纷飞、虫族大军即将来犯，人类是否能够守住最后的战线尚未可知，在这种环境中，大帝弹奏着《致爱人》，强烈的对比，令人读后久久无法忘怀。” 落座的莱恩听到这话，无力吐糟。他前不久刚给奥斯顿弹过钢琴，一首《蓝色多瑙河》前奏弹得支离破碎，也就奥斯顿会欣赏。 莱恩想开口说话，打断范抡汀放着的视频，却被奥斯顿阻止，因为奥斯顿也看了进去。莱恩无聊地瞧着桌面，不想去看视频，声音却源源不断地进入耳朵。 主持人提了一个犀利的问题，“康纳在写《烽火之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遭受到这么多反对的声音，我在采访你之前做过许多功课，特意去小说网页下翻看评论，发现了许多攻讦你的评论，有些言辞过激的，看得我一个路人都忍不住皱眉。你是怎么处理应对的？” “以前也很玻璃心，为读者的评论伤心难过过，只言片语都能够在心里面惦念很久，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哪里令读者不满意，甚至数次产生过放弃的念头。是我表弟听我唠叨，吐苦水，支持我不要放弃。”康纳的笑容真心了几分，“再后来，大概是遇到的多了，善意的批评接受，那些一上来就指点江山、谩骂的就选择了忽视，它们已经没法进到我的眼睛里。你说《烽火之歌》下面谩骂高楼，我就是这么应对的。其实我非常不理解，秦锋·安德森大帝是我们的英雄，如果不是他七百多年前的种种施政行为，哪里来我们现在的美好生活，为什么要全面推翻他的功劳和成就？” 康纳把问题扔给了主持人，主持人眼神有瞬间的变化，很显然这个问题不在一开始商量好的范本内。 主持人圆场，圆滑地打着哈哈，“因为我们现在的社会是自由开化的，有什么都可以提出来。大家肯定很想知道如此优秀的康纳究竟是怎么成功，我们现在就问问。当然，后面还有大家非常感兴趣的问题哦，康纳理想中爱人是什么样子的？” 康纳面露浅笑，他淡淡地说：“我是φ3元素缺乏症患者。”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采访的视频也就此中断，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或者是范抡汀就保留着了这一段。 反正有康纳的地方，范抡汀是看不到其他人的，视频放完了他才发现将军和莱恩坐在了身边，惊讶地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莱恩想了想说：“陪着你看了一会儿视频。” “哦。”范抡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了一会儿视频那肯定不是一会儿了，“你们要吃什么？要不要尝尝贝兰德的精酿啤酒，味道特别纯正，放上河里取来的天然冰块，喝起来味道特别赞，在别的地方喝不到的。” “不用了。”奥斯顿喝完酒的样子很可爱，但喝点儿低度酒就可以了，精酿啤酒喝了上头，一喝就倒，回去的时候就要扛着奥斯顿走了。 范抡汀不强求，“那就来点儿蜂蜜水，味道也挺好喝的。”他喊来了服务员，点了两杯蜂蜜水，等蜂蜜水送上来了，莱恩看着和纯蜂蜜没什么区别，果然，嗜酒嗜甜是贝兰德人的两大爱好。 这样的蜂蜜水基本上就告别莱恩和奥斯顿的菜单了，他们不是喜欢太甜的人。正要说起分别后的所见所闻，店内的光屏插播了新闻，报道的就是贝兰德汽车站内发生的事情，画面内现场一片混乱，到处是血和受伤的人，和莱恩、奥斯顿离开时全然不同。现场记者的播报声中背景中充斥着大人的喊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各种器械的撞击声……突然，黑色裹尸袋在警方的押送下缓缓从画面内消失，不知道是行凶者的，还是受害者的。 原本热闹的酒吧安静了下来，当听说现场有人失血受伤，医院内急需B型血时，酒吧里有人放下了酒杯，和朋友说了几句后离开了酒吧，是赶着去医院献血的人。 汽车站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与之距离不远的酒吧街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 莱恩敛眉，新闻中放大了车站的情况，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什么？ 画面变化，开始回放案发时的监控视频，看到有预备役海盗捏碎了人的脑袋（模糊处理）、控制站务机器人进行攻击，看到了鹤发鸡皮的老人以与己身年龄丝毫不符合的灵敏速度行动……还看到脸部进行了模糊处理的极端分子高喊着含糊的口号刎颈自杀，看到他们周边被人踩得乱七八糟的血液类似于某种献祭的图腾……画面内突然出现莱恩飒爽的身姿，是他干脆利落地把“音乐家”埃凡钉在地上的画面。 范抡汀瞪大了眼睛，视线来来回回移动，一会儿在光屏上，一会儿在莱恩身上。而莱恩，默默地脱掉了衣服，翻转了袖子，然后穿上，幸好这件衣服是两面都可以穿的，又打乱了头发，摘掉了口罩，这样，他和新闻中的人截然不同了。 “你们？”范抡汀隐晦地问。 莱恩点点头，“对。” 新闻还在继续，画外音说：“臭名昭著的人贩子埃凡已经被抓获，通过他警方知晓了人贩子的网络，迅速布控，十多个星球同时行动，打掉了横跨两个星域的特大贩卖人口的团伙，解救婴幼儿三十多名，另有数十位基因序列为X的男女同时被解救，如果不是警方及时到来，他们的下场是落入到海盗手中。”埃凡落网的消息瞒不住，警方是用超乎寻常的行动力迅速剿灭人贩子团伙，效率之快，创下历史记录。 范抡汀睁大的眼睛始终没有小下去，他压着声音问：“将军，莱恩，你们不是有什么秘密行动才坐游舰来贝兰德的吧？”不愧是康纳的粉丝，脑洞也是很大的。 莱恩看了看奥斯顿，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笑容，“相信我，一切都是意外。”他的初衷不过是为了五千星币。 第59章 计划通的约会 听了莱恩的讲诉, 三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无法挽救更多生命的无能为力感充斥着全身。如果当时能够动作更快, 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任何死伤？一直压在心底的自责汹涌而至，莱恩垂于身侧的手猛地握紧，青筋暴起, 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可怕。 拳头被一只手握住，莱恩看向了奥斯顿，见他面露担忧，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笑容少了一贯的温柔平和，多了许多肃杀和冷漠, 任何人都不能够轻视他人的性命，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 “我没事。”嘴上这么说着，但莱恩心里面可不是没事，他意识到自己的个性中存在缺陷，独断、专横，他明明注意到了那些神色莫名的男男女女, 应该在这些极端分子制造混乱之前及时告知奥斯顿自己的发现。 范抡汀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够喝一大口蜂蜜水压压惊，平复一下心灵受到的震撼。平复了一些后, 他崇拜地看着将军, 不愧是将军, 到哪里都不会默默无闻。 范抡汀没有提出去现场看看的想法, 这种时候汽车站混乱一片, 附近肯定戒严，想献一份爱心不成反而会增加忙乱，警察还要分心去维持志愿者的秩序、疏散围观人员。 说完了汽车站的事情始末之后，范抡汀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手包，打开手包后拿出一本书推到莱恩的跟前，“这就是康纳让我交给你的。” 之所以会和范抡汀约好了见面，完全是因为康纳发讯息给莱恩，说是有重要的东西在范抡汀那儿，让莱恩经过贝兰德二级星球的时候顺带过去拿一拿。莱恩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现在范抡汀拿出来一看才知道是一本旧书，名字叫做《天堂鸟》。之前说过，《天堂鸟》是康纳成名的开始，对于康纳来说意义非凡，但也不用特意让表弟走一趟拿这本书吧，难道康纳的自恋症状加剧了？ 范抡汀搅动着蜂蜜水，在吸管的带动下，浓稠的蜂蜜水搅动了起来，带着里面的四方冰块转圈圈，一如范抡汀有些混乱的心，他转达着康纳的口信，“康纳让我转告你，他说想要知道关于《天堂鸟》的事情不需要问别人，有空闲他可以和你聊聊。” 手按在书上的莱恩眸光暗沉，沉默了大概一两秒之后说：“关于天堂鸟我是挺感兴趣的，有机会一定和康纳聊聊。他在《烽火之歌》里面写了太多秦锋……大帝的理念了，历史证明，大帝提出来的‘自由、平等、友善’、‘打破阶级固化’在那个时候也有缺陷性和不可操作性，你能够联系他吗，让他少写一些，哪怕为了个人的安全。” 崇拜秦锋·安德森的人已经将康纳的《烽火之歌》奉为皋臬。 但，倒秦锋·安德森的人已经把康纳钉在了耻辱柱上。莱恩很担心，跑到文下谩骂、盖驳斥高楼只是开始，一些人过激的行为说不定会危及到康纳的安全，今天在车站看到的那些反对适配婚姻的人的行为，他看见了这个国家潜藏在安全稳定、繁荣昌盛下的黑暗，车站内等候坐车的人谁能够想到会有暴徒出现在自己身边，也许上一刻还高高兴兴地想着回家与家人团聚，下一刻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范抡汀忧虑地加快了搅动吸管的速度，“我说过了，但是康纳认为自己只是个写小说的，选了这个题材后，根据史实还原了一些，不会引起太大的问题。”他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小粉丝，见过了康纳之后，他想到的就更多了，看书已经不是单纯地看书，会为了康纳文字之间透出的压抑、郁闷、悲欢苦痛彻夜难安。 “他就是这样的个性，认准了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回。”莱恩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说的话都没有什么用，他以前从来没有让粉丝来过家，你是第一个，对他来说很特殊，你要是愿意，就多和他聊聊，说不定能够改变他的想法。” 范抡汀的脸有些红，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就算是停止了搅动、依然不断旋转的蜂蜜水，就像是康纳虽然离开了，但在自己心中掀起的涟漪从未停止过。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为自己的特殊性而高兴、又为自己不够了解康纳而忧虑，好烦恼，心中纠结着一堆乱如麻的思绪，这样都不像是自己了。 莱恩话到嘴边咽回了一半，将前一半隐晦地说出，“康纳身边有个人，也许个性能够改改，但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φ3元素缺乏症患者，没办法参加适配，现在只能够单着了。”他看得出来范抡汀喜欢康纳，他希望表哥能够得到幸福，可同时也不希望朋友范抡汀陷入到痛苦中，无论如何，现实都是横在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范抡汀脱口而出，“说不定我也是φ3元素缺乏症患者，等我参加适配的时候一查就知道了。” 说完，他惊慌地抬高了眉毛，这使他看起来有略微的滑稽，范抡汀挥动着手拼命解释，“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瞎说说。”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看破不说破，为了大家好。 范抡汀窘迫，多说多错，他选择闭嘴。不说话，就觉得沉闷得有些尴尬，主要是他尴尬，看到将军在翻《天堂鸟》，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想起来了，康纳翻着这本书的时候还说……还说……”他拧着眉头想了想，康纳在贝兰德的签售会结束，在他的邀请下两个人在贝兰德逛了逛，逛到了一个旧书店的时候看见的这本书。康纳买下这本书的时候，笑着说…… “他说，大帝七百年前倡导的‘自由、平等、友善’，他会写进书里面的，说不定有成功的一天。” 那时候康纳脸上的笑容很淡，还有一些奇怪，范抡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感觉，归结于自己还不够了解康纳，等足够了解了，他也许就知道康纳笑容中奇怪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了范抡汀转述的内容，莱恩心中略沉思，这话也许不是和他说的……他看向了奥斯顿，发现他已经放下了《天堂鸟》，这本康纳早年的作品好在立意独特，敢于挑战现有制度，所以才能够在星网上一炮而红，就其文字而言，笔法稚嫩、故作煽情，放在现在能够看下去的不多。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莱恩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十点半了，计划被打乱的不适感让他有些别扭，但不得不感叹生活就是如此，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奥斯顿点点头，对范抡汀微笑着说：“那我们先走了。” 在E69种植星和生活中的将军生活了一段时间，面对将军的微笑，范抡汀依然觉得受宠若惊，忙不迭点头，“嗯嗯，你们走吧，我也装备回家了。我爸妈给我下午安排了一场相亲，那个，没什么借口逃走。等过段时间我就去首都星，为阅兵仪式做准备。” 作为寒冰草原&月亮湾的获胜者之一，范抡汀同莱恩一样是金十字军团阅兵方阵中的一员，假期没结束就要去首都星集合，为阅兵训练做准备。 和范抡汀告别后，莱恩决定拉着奥斯顿进行自己的计划，他提前好几天制定了近乎完美的约会日程，只有他们两个的，不是为了旅游，只是非常单纯的、和帝国中其他情侣夫妻一样的约会。 他上网参考了许多约会教程，有些鸡汤博主分享的恋爱小心得也看了许多，浪漫、温馨、唯美是这次单纯恋爱之旅的宗旨，他们要做普通人都会做的事情。首先，牵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其次，买了快餐在小公园里吃午餐，吃不下的东西喂鸽子，看着小东西振翅飞翔，以此为背景拍摄数张照片；第三，天然冰湖里溜冰，他可以教不会溜冰的奥斯顿学（已经询问过，奥斯顿不会），学习的过程中肢体接触肯定少不了。第四，看一场电影，他已经看过，最近比较火的两部电影分别是爱情电影《朱利安和他的星空》和恐怖电影《惊悚满屋》，可惜奥斯顿的胆子大，没法像网上教程写的那样和另一半一起看恐怖电影，对方会吓得躲进自己怀中；最后，莱恩在贝兰德最负盛名的情侣餐厅定了烛光晚餐，他还定了鲜花和乐队，会在吃饭的当中献上。 自认为计划很完美的莱恩出了游舰后就打算照着计划进行，谁让他是个隐形的计划控呢，他是这么准备的，抓住埃凡，送他去领奖金，用领到的奖金度过悠闲而浪漫的一天，在奥斯顿的面前展现出自己能力出众的一面。 但，计划从抓埃凡开始就崩了。 该死的红蜘蛛，以后他有能力了，一定让红蜘蛛成为历史粉尘。 不过不怕，好事多磨，没有了那五千星币的奖金照样不损他能力出众的一面，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逛街……”两个人站在街上，奥斯顿听到莱恩提出的要求后，有些犹豫地看着四周，没有什么目标的逛街他总觉得很浪费生命，而且两个大男人逛街怪怪的，又不是年少时，“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莱恩做着最后的挣扎，“看看贝兰德的城市文化，逛街到处走走挺好的。” “贝兰德和之前的瑞德星不同，瑞德星具有特色，贝兰德和我们曾经去过的大都市一样。”奥斯顿试图说服莱恩，他不是很想漫无目的地逛街。 莱恩能怎么办，只能够屈服喽，“好，那我们去吃快餐。” “快餐？” “对，炸鸡汉堡薯条和星际可乐，新提出的薯片炸鸡翅、香辣鸡翅，我看了网络上的评价，都不错。”计划的第一项就被砍掉了，莱恩决定积极自救，开始进行第二项。 奥斯顿于吃没什么挑剔的，点头说：“好。” 全帝国连锁的炸鸡店KM随处可见，莱恩线上点餐买了个大桶，附带两杯带冰的星际可乐，正准备提议他们去湖边看风景的同时吃炸鸡，却看到奥斯顿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正对着儿童区看着里面的小可爱们在海洋球、滑滑梯上玩耍，看样子是不想走的。莱恩想起了自己的计划，默默地在第二项上划了一条斜杠，其实也还行，最起码第二项完成了一半。 在孩子们咯咯咯的笑声中莱恩和奥斯顿吃完了午餐，炸鸡汉堡是能量炸.弹，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口味令人耳目一新，是一顿中规中矩的餐点。 看着没有没有什么多出来的食物，想要拿着食物残渣喂鸽子的莱恩宣布自己的计划破产了一半，依然是努力自救的过程中。 一开始莱恩提出逛街的时候奥斯顿还有些茫然，那么现在吃完了炸鸡后他已经有些明白莱恩想做什么了，主动提出：“莱恩，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会是什么有趣的约会项目吗？ “我们去圣教堂前面的广场喂鸽子，鸽子飞起来的时候拍几张照片。”莱恩决定去买袋玉米粒，保持一个计划控最后的倔强。 奥斯顿迟疑了一下，不得不提醒莱恩，“你看过贝兰德介绍吗？” 莱恩：“嗯？呃……”在心里面把约会计划拿出来用力地划上大叉叉，做计划之前他光参照浪漫的事了，却忘了实际情况，贝兰德的鸽子出了名的狂野，是一群不会飞的“走地鸡”，而且吃肉。 真是被浪漫冲昏了头脑，连贝兰德食肉鸽的名声都忘记了。 “那算了，吃完了我们去博物馆吧。”莱恩有些沮丧地对现实妥协。 “不，我们还是去看鸽子。”奥斯顿笑着握住莱恩的手，让计划控的计划能够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虽然不会飞，还吃肉，但毛绒绒的还是很可爱的，都有些想念大福了。” 此次出行，莱恩把大福、原初和代号零扔在了游舰上，说好了二人世界，就不能够有第三个出现。 殊不知，有小贼偷偷潜藏在二人身边，通过远程操控跟着主人一起游览贝兰德。 小贼就是身体在莎士比亚号，“心”却跟着莱恩和奥斯顿来到地面的原初和代号零，他们联手改造了一个钥匙扣做成了网络热点，只要有网络信号，他们就可以远程看到主人看到的风景。 代号零：“莱恩计划带着将军逛街、吃快餐、看电影……他哪里看来的教程嘛，这些都好老套。” 原初：“原谅他吧，先生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以前可是男孩子的手都不敢摸一下。”摸来摸去的，先生觉得这是不正经的人做的事儿，因为太正经就把自己正剩下了。 代号零：“真有趣，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为了培养感情能够想出那么多点子。” 原初：“人类的情感是我们要研究一生的课题。” 代号零：“你说得对。小草莓，我们偷偷跟着被发现了不好吧？” 原初：“我只觉得来晚了，要是汽车站的时候我们在，就可以控制那些机器人，减少先生的麻烦。暴.乱中出现了死伤，先生会内疚很久的。” 代号零：“嗯。” 莱恩是浑然不知身边有两小贼跟着，要是知道肯定断他们的网！ 他有些小感动，约会计划最大的成功莫过于得到另一半的配合，他就应该一开始就和奥斯顿坦白的，又意识到自己性格中的弱点，需要积极改正。从炸鸡店出来，奥斯顿朝着莱恩伸出手，莱恩有些疑惑地握住，奥斯顿说：“我们逛会儿街，随便走走。” 这是莱恩计划中的第一项，本来以为就此“死掉”了，却在这儿“死灰复燃”了，开心。高兴地握住奥斯顿的手，莱恩说：“走，我们去喂鸽子。” 到了圣教堂，看着被圈养起来的“猕猴桃”，莱恩的心情是拔凉拔凉的，干干地笑了两声，“不得不说，动物的适应能力非常强。” 本来身材轻盈的鸽子身上长满了褐色的绒羽，远看是一堆猕猴桃，近看是长着眼睛的猕猴桃，因为对肉食有着偏好，毛球鸽子没有了祖辈的温和，变得富有攻击性，只能够关在笼子里欣赏。笼子旁边有告示牌，上面写着：毛球鸽性情凶猛，喂食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距离。小孩子不得单独喂食，一定要在家长的监督下进行。下面还搭配了几张图片，看不懂文字的时候可以从图片中得到警戒。 奥斯顿忍着笑，端着手上买来的小肉条说：“看着也挺可爱的。” “是啊。”莱恩有些哀怨地看着毛球鸽子，为什么好好的鸽子成了鸡，最先一批移居贝兰德的人带来的肉鸽吧。 与莱恩手牵着手逛完街的奥斯顿已经投入到约会当中，他没有计划被打乱的忧愁感，因此更能够体会到其中的乐趣，喂鸽子的时候看见里面看起来温顺的小东西突然扇动小翅膀扑来抢肉，奥斯顿抬抬眉毛，“如果这些鸽子长得大一些，食谱调整调整，虫族兵虫完全可以交给它们。” 兵虫是虫族的先驱部队，数量多、武力值不高，擅长以数量优势去碾压敌人。 莱恩挑眉，神态表情与奥斯顿如出一辙，“可以交给专家研究研究。” 毛球鸽子们突然觉得好冷。 喂完了鸽子，奥斯顿催促着莱恩，“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溜冰。” “难怪你问我会不会。”奥斯顿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从好几天前就开始准备了。” “瞎准备准备，你开心就好。” 奥斯顿抿嘴轻笑，“那我们走吧。” 寒冷的贝兰德最不缺的就是冰川冰河冰湖，一年中贝兰德首都只有两个月的时间能够看到河水的流动，是贝兰德意义的夏天，除此之外，水面冻结，城市因为有热岛效应，冰湖里的冰不像是野外只有三四米厚，这个厚度用来滑冰完全可以了。湖边有租借溜冰鞋的地方，两个人各租了一双后进入湖面。 溜冰莱恩拿手，他说：“要领很简单，以我们掌握平衡的能力……你不是说不会？”伤心了，他学习过程中搂搂抱抱不见了。 奥斯顿无辜地说：“很容易。” 莱恩哭笑不得，溜冰这件事对于优秀的战士来说的确不是很难，他已经彻底从计划中挣扎出来了，放弃后果然一身轻松。“你现在是初学者，我们慢慢滑。” “嗯。”专注于脚下全新的运动，奥斯顿觉得很有趣，也就错过了莱恩脸上从无奈到放下的表情变化全过程。保持自身平衡对他来说非常容易，无论是在冰面上还是在沙漠上，只要愿意，没什么能够难倒他，但是纯娱乐的溜冰他没有接触过，他发现自从和莱恩在一起，自己乏味的生活变得多彩，以前灰色领域被填满，就像是心一样，填满了莱恩的爱。 滑了一会儿休息，二人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靠在一起没有说话，享受难得的宁静。 “我去买些热饮。”莱恩记得岸边有卖饮料的地方，应该不远。 奥斯顿点点头，他有心想和莱恩一起去，但运动之后觉得身上懒懒的，“嗯，你去吧。” 靠坐在长椅上，望着蓝色的天空，见到大朵大朵蓬松的云飞来又飞去，奥斯顿打了个哈欠，这样恬静的生活曾经是他奢望却不敢想的，而现在，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会有人带大帝的日记卖，你不是研究这个的，要不要去鬼市看看？” “太贵了，上次买了三页就花了两千星币，鬼市的人都狮子大开口，买不起。” 有两个人走到了树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开始进行交谈。 “真不去啊，我打听了，好像挺珍贵的，是大帝晚年的日记。你现在不是在写论文，正好有用啊，钱不够，我先垫着。” “钱是有，就是肉疼。早知道当初我就不选这个专业了，真是烧钱。去一次青龙星来回就要好几千，天天去大帝博物馆还不一定能够把日记看全。”声音中满是无奈。 获取大帝日记的内容只有两个途径，一是秦锋·安德森博物馆看，所有的日记博物馆都不在网络上公布内容的；二是去寻找佚失在民间的部分，各凭本事得到就可以看。 鬼市？ 奥斯顿猜测，这应该是贝兰德的黑市。只要别太过，不涉及贩卖毒.品、人口等等违法事情，政府对黑市的存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大帝的日记……奥斯顿有些想要。 等身后两人的交流告一段落，他侧身说：“打扰了，请问你们口中的鬼市是什么？” 那两个一看就是普通学生，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同学，最先说话的那个解释：“是每个月开一次的跳蚤市场，因为买卖双方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长相，会选择蒙面交易，所以也叫做鬼市。” “那在哪里开？我也想去看看。” “就在圣教堂后面一条街，看到一家叫做优乐的咖啡馆推门进去上二楼就是了。”男生没什么城府，问什么说什么，还热情地介绍在鬼市购物几个要点，可以尽情还价，可以以物易物，几人争一样东西可以现场竞拍。“在鬼市里几乎什么都有，只要你能够想象到的东西。” 当然，鬼市能够活到现在，肯定是没有触碰法律红线的。违禁物品前脚出现，后脚就会有大批警察出现，反抗就被突突突，贝兰德汽车站的事情刚刚发生，政府、警察、军队都绷着一根弦儿，在高压下，这一次的鬼市一些灰色地带的东西估计都要销声匿迹了。 “你要是去，除了戴口罩，最好外面再穿一件斗篷，不要露出什么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始终听着朋友说话的另外一个男生开口说了新人吃了苦头才会知道的规则。 奥斯顿明白为什么，买了别人惦记的东西，被人打劫肯定时有发生。 “多谢。” “没什么，鬼市在贝兰德不是什么秘密，有能力去的人很多。” 等莱恩端着两杯咖啡来时，那两个男生已经走了。奥斯顿见到莱恩时说：“我们接下来的行程可不可以调整一下？” “嗯？”莱恩在心里面把打了大叉叉的计划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已经决定不去理睬接下来的爱情片或者恐怖片了。 奥斯顿略带期待地说：“我想去鬼市看看。” 莱恩：“鬼市？”什么时候黑市还取这么个叫法。 奥斯顿把打听来的情况说了说，“就在圣教堂后面，开一天的，我们现在去，大概很多东西已经交易光。”不知道大帝日记还在不在？ 已经彻底扔掉计划的莱恩说：“那我们加快动作过去。”难得奥斯顿对某个地方这么感兴趣，他当然极力配合。 这要是知道奥斯顿去鬼市是为了大帝日记，他肯定捉人去看无聊到爆炸的小清新爱情片。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莱恩只能够捏着鼻子应了。 再一次从毛球鸽子身边经过，只是他们这次不是来喂鸽子的，而是直奔圣教堂后街的优乐咖啡馆而去。 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毛球鸽子见到两个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似地开始自由活动，不时咕咕两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美味的肉肉出现呢？ 因为有鬼市的存在，街上应运而生了许多与之有关的商铺，卖口罩、卖斗篷，朴实无华、统一制式，绝对不会让穿戴者成为鬼市里面最靓的崽。披上了斗篷，莱恩和奥斯顿相携着来到优乐咖啡馆，店内充盈着咖啡特有的醇香浓烈，不大的店铺内放着七八张小圆桌，坐着四五个客人，瞧着是维护鬼市秩序的管理者。在这些人打量的目光中两人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上楼后才发现二楼十来平米的小房间里空空荡荡，就白色墙壁上一扇毫无装饰的门，莱恩率先走了过去推开褐色的木质大门，只是推开一条缝，就有沸腾的人声传了出来，彻底推开，巨大的空间映入眼帘。 里面是个开阔的巨大空间，像是仓库，屋顶上金属梁柱清晰可见，四壁、地面保留着最粗糙的毛胚质感，有些阴冷，没有暖气，所有人斗篷下都裹着保暖的衣物。他们穿过的大门位于仓库墙壁半空中的位置，两边有楼梯可以下去。下面，摊位林立，行人如织，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两千星币！” 已经沿着楼梯下去的莱恩和奥斯顿看过去，发现斜前方正在进行竞价，是一个临时组织的小型拍卖会，众人在争抢一个机器零件，莱恩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民用机甲神经中枢上的一个残损零件，是许多练手的机甲修复师的最爱，但两千星币的拍价已经完全超出那个零件的价值，不值得。 果然，听了最新竞拍价后，许多竞争者偃旗息鼓，还想坚持地也在犹豫，只是这儿无论是卖家还是买家，都穿着斗篷，看不到面容，无法知道那些没有立刻离开尚处于犹豫的人会不会继续跟拍。 “这边东西很多。”莱恩扫视全场，许多全新的、二手的、不知道过了几手的东西云集于此，只要愿意拿出心思淘，总能够买到自己喜欢的，这个鬼市比他以前去过的一些黑市好多了。 奥斯顿到处张望，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很快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八百米远处，有个摊位放着老旧的笔记本，许多人围观竞价。 “我们去那边。”奥斯顿目标明确。 莱恩有些奇怪地跟着奥斯顿过去，当看到摊位上卖的是什么之后，整个人都凌乱了。当听到摊主出价后，脸更是黑了下来，一本不到三十页的小册子竟然好意思要两个埃凡的价格，一万星币啊，他可以买一屋子的笔记本做旧后写满大帝日记！ 第60章 陈年老二极管 仓库少说有一千平米, 摊位有秩序地依次排列, 有扯了一张布放在地上，随意地扔着几样货品；有支着小桌, 桌子上分门别类地放着一些小东西；有悬浮机器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亮, 机器上凌乱地堆放着各种货物的……摊位千奇百怪, 摊主也各有不同, 有人无声静坐, 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东西卖不卖的出去；也有人尽情地吆喝, 恨不得全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 摊位上的东西琳琅满目，涵盖了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有崭新的新一代游戏掌机, 已经预装了一百多款游戏，只要两千星币, 绝对物超所值；有来自遥远偏远星球的水产，不过运送到贝兰德, 水箱里的鱼已经开始翻白眼，持续充氧也无济于事；有不知道珍藏了多少代的陶瓷套娃, 微笑诉说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变故。当然, 鬼市不缺各种和秦锋·安德森大帝搭边的事物，有些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有些真假难辨, 有些大概、也许、有可能是真的。 谁特么会在意自己偶尔坐过的凳子、用过茶杯、打出来的空弹壳……硬说这些东西和大帝有关, 就是大帝在世, 也说不清楚。 对秦锋·安德森, 帝国人民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将其视若神明、有认为他是残酷的□□者，无论是哪一种，都对和大帝相关的东西表现出在意，所以各种集市上与之大搭边的东西最为畅销。 奥斯顿头一次表现出急切地挤进了拥挤的人群中，莱恩怔了怔紧随其后，引来了一些围观人群的抱怨，但大家都在挤，谁也说不了谁。 “大家别挤别挤，我这边有三本大帝日记，绝对保证是真货，可以送到专门机构做鉴定，要是假的，出门被星船撞死。”摊主赌咒发誓，力图让自己的日记显得货真价实，“按照鬼市一贯的规矩，一页日记四百星币，我这本三十页给大家算便宜一些，只要一万星币就成。大家随便看，随便鉴定，但一定要轻拿轻放了，七百多年前的老东西，能够保存到现在不容易。” 人群动了动，竟然没有人提出质疑。 莱恩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长桌上放着的一本日记，偏紫色封皮，上面有天然的皮革纹路，外壳很大，但里面的活页纸很少，也许是在岁月中遗失了，就这么一本残缺的日记竟然卖到10000星币，星际人贩子“音乐家”埃凡的悬赏金额不过才五千星币！ 一万星币够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大半年的花销了。 莱恩突然觉得自己发掘出了一条全新的生财之道…… 他有些狐疑，开价这么贵，会有人要吗？ 事实证明，不仅仅有，还很多。围观群众中就有人走了出来，双手从斗篷里拿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副干干净净的白色手套，这人故意压低着声音说：“我先看看。” “请。”摊主认为真金不怕火炼，只要珍惜，随便看，不过他也留了一手，“这里只有五页，剩下的部分交易结束后才能够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欠。” 人们买日记就为了里面的内容，大帝灵光一闪，随手记下的几个思路说不定就是商机；写下的几句感叹，就能够写入书内成为历史依据；说不定有时候还会透露出一些细枝末节，还原历史的真相。 纯收集纸张的也有，但肯定没有为了日记内容的多。这要是内容被看光了，摊主还卖个屁啊。 提出翻看的人大概是点了点头，只因脸罩在斗篷里看不分明。这人是个行家，戴着白手套认真地翻阅，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说：“我买下了。” 莱恩：“……”作为围观群众，他真是不能够好了。 摊主高兴地抚掌，“哈哈，我的东西肯定假不了。还有谁要看，要买的，如果没有那你们就错过了大帝日记，要知道现在流落在民间的真日记可不多了，错失了这一次，还有没有下一次就不知道了。” 听此言，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一一翻看了日记，其中两个人提出了购买的需求。按照鬼市的规定，同一件物品超过并包括两个人有意向购买时，就可以请市场内的管理者过来组织一场小型拍卖会，不是无偿的，需要支付最终成交价的2%作为佣金。 “还有没有？”摊主语调上扬，很显然对此结果非常满意，有人竞价那最后成交价肯定大于一万星币，他拿出2%出来，也是赚了。参与竞价的人越多，价格哄抬的越高，摊主脑袋晃动，斗篷下的眼睛一定目光灼灼地看着众人，略带遗憾实则刺激消费地说：“既然没有人再参与竞价，那我就喊管理员过来了。” “等等。”奥斯顿的声音。 摊主，“先生是要参与竞价？” 奥斯顿的声音做了伪装，听起来更加浑厚、沙哑，但莱恩一听就分辨得出来。“我要先看看。” 摊主：“要得，要得，先生随便看。” 奥斯顿走上前，莱恩没有刻意地跟着，脚下不着痕迹地移步变位，不经意间就靠近了桌子，站在了奥斯顿身后三步处，这个距离已经是摊主所容许的最近距离。如何在鬼市中不暴露和友人的关系，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奥斯顿翻开了日记，区区五页很快就看完了，他合上书，没有急着表态自己是参与竞价还是不参与。 摊主有些急，但他的急切隐藏得很好，“先生意下如何？” “让我也看看。”莱恩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毛躁，像是个初入此地、还未从象牙塔里面出来的大学生。 摊主脸上的笑容加深，“欢迎欢迎。”吸引的人越多，对他越是有利，才不管这些人来自于哪里。 莱恩从奥斯顿的身边擦肩而过，站在了桌子前，他翻开封面，露出里面略显凌乱的字迹，像是仓促间写下。 ——根据前哨观察，虫族诞生了新皇，内乱平定，大举进犯不远了。可是我的机甲研究碰到了瓶颈，怎么让机甲和驾驶员的同频率提高？唉，伤脑筋，感觉头发掉了好多，难道真的老了……秦浩都有孙子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家伙，我们这代人老了，以后的世界就是他们的了。 ——秦浩说那些人有异动，我料想到了，谁动了我的蛋糕，我也不会高兴的，总想着把蛋糕抢回来。要不是与虫族的战事吃紧，我即将走上战场，才不会放任他们的所作所为。唉，不想动弹了，想退休了去那个种植星养老，说不定正式领养一个孩子，这回可要教好了，不要再像安东尼奥那么顽固。 ——呵呵，真是糟糕的一天，又被人反对了呢，故意让我看到□□的吧，让我交出总统的位置，又不是我想当，这个位置谁要谁拿去好了。 ——虫族新皇是个激进派，竟然分兵蚕食我帝国边境，虫子会生，可是人类的出生率连年下降，丹妮丝已经对我说了事态的严重性，鼓励民众生育年年在做，可是……唉，走上基因适配这条路，对人类来说真的好吗？ 再翻一页，已经是摊主为了日记看起来更厚一些装上的白纸了，余下的内容只有看到了才知道是什么。斗篷下，莱恩闭了闭眼睛，无声地叹息，时间过太久了，他自己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先生意下如何？”摊主有些着急地催促。 莱恩笑了一声，轻快毛躁的声音不变，“穷学生，我就是来看看长长见识的。” 摊主：“……” 围观的人：“……”对啊，不买也可以看啊，管他是真是假，知道了里面的内容再说。 在莱恩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提出要上前翻看日记，气得摊主跳脚，但他自己许诺地随便看，总不好食言，那他下面两本就卖不出去了。 那么多斗篷人，身高外观乍一看之下没有什么区别，莱恩却精准地走到了奥斯顿的身边，同样的，通过一些细微的观察，奥斯顿也确定走到自己身边的是莱恩。 莱恩低声说：“内容是真的，但日记本身是假的，做得很真，很显然是老手，没必要买。”你要，我可以写了给你！ 那些日记在作假上非常用心，用的纸张是七百年前的、用的墨是七百年前的、书写的笔应该也是七百年前的，但字迹模仿得很像，却不得精髓。精髓就是原主看到的第一眼，就可以断定是假的。 奥斯顿略有遗憾，但对日记没有非要得到的执着，不是大帝手书，他总觉得缺少了许多非凡的意义，“嗯，我们等等第二本吧，看看里面的内容再走。” 莱恩：“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如此确定吗？” 奥斯顿轻笑，斗篷遮盖下看不见他的面容，但肯定是坦荡的信任，“你说过自己有秘密，我想等时机成熟了，你一定会告诉我。” 莱恩心中微动，想要告知奥斯顿自己来历的心几乎压抑不住，但最后感性还是输给了理性，他怕自己说了会引起许多连锁反应。等等吧，就像是奥斯顿说的，等个时机成熟的时候。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也许几个月后，也许几年，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到来。 内容的真实性让日记也算是值钱。莱恩腹诽地想着。 很快竞价者已经确定了人数，一共五人，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管理者敲了一下响锣（千年过去，古地球时期一些东西依然存在，比如黄铜做成的响锣用绑着红绸的棍子敲打），这场竞拍开始，每报一次价格，涨一千星币，也可以直接喊出竞拍价格。 “一万一千。” “一万两千。” “……” “……” “一万八千。” “两万。” “嘶。”莱恩觉得牙疼，总有种自己口袋里的钱飞到了别人口袋里的感觉。 最后，三十页的大帝日记成交价格在两万两千星币，获胜者是最后一个参与竞拍的人，而第一个提出购买意向的在价格涨到两万两千星币的时候就不再开口，等获得者欣喜若狂地拿走日记，那人更是悄然隐没在人群中。 这是个托儿啊！ 后面两本日记，一本35页，一本26页，成交价格均不低于两万，莱恩已经麻木了，甚至想立刻买几本旧书，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飞快地写上几笔，绝对保证内容的真实性。价钱不要多，半个埃凡一本就好，保证一本有三十页。 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却没法抓住。 莱恩有一种错失一个亿星币的感觉。 摊主手上就三本日记，卖完就收拾东西走人，那么多钱他要和鬼市管理员交割清楚，为了保证隐私，这儿付款都是付给鬼市的统一账户（一个平台中介），卖方再根据自己所得拿回（第三方会收取1%的佣金）。鬼市身后有大佬坐镇，生意做了二十多年，从未发生过欺诈行为，得到了买卖双方的共同信任。 莱恩手腕在一个魔方大小的盒子上扫了一下，个人终端上就显示是否付款，他选择确认，店家确认收到钱后愉快地把十七八只巴掌大的陶瓷小猫放进了盒子里，这可是个大主顾，店主爽快地拿了一只大耳朵的小飞象作为搭头，女性柔美的声音响起，“谢谢惠顾，我每个月都会做很多小动物造型的陶瓷摆件拿到鬼市上卖，如果你还需要，可以到这儿来找我，我肯定在这个位置上。” 莱恩接过箱子，还挺重的，他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还会来的。有个问题麻烦告知的一下，哪里有租搬运机器人的？”他可不想手上拿着一堆东西走来走去，太麻烦了。 “搬运机器人要在门口租，走过去太远了，先生用我这个吧，我也是租的，现在不需要了。”店主肯定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从身后脱出个悬浮板一样的搬运机器人，可以放不少东西。“不需要的时候直接还了就行。” “我把租金给你。” 店主摆手，“不用不用，几个星币的事儿，一点儿也不贵。” 莱恩不是贪图人小便宜的，人家客气，应该当成自己的幸运而不是坦然享受，他想了想，“你接受定制吗？” “先生需要什么样子的？” 莱恩莞尔，“一只白色的狮鹫兽。” “狮鹫？”许多没有出过星球的人，是不知道狮鹫兽是什么样子。 “嗯，我看你这边有工具，你应该可以现场制作吧，帮我做一只长着翅膀的白色小狮子，你拿绘图本出来，我描述给你听。” “好。”店主拿起了绘图本，在客人的描述中，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出现在了她的笔下。 远在莎士比亚号，但“心”跟着莱恩和奥斯顿的原初和代号零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系统程序有些波动，很显然并不平静。 代号零：“我好像知道嫉妒是什么滋味了，我也想要和自己一样的陶瓷摆件。” 原初：“我搜了搜，星网上有许多以你为原型的手办，还是官方出品，你要是想要，我定一个。” 作为帝国上将的机甲，代号零也是有些全国知名度的，官方售卖的机甲手办中，以他为原型的销售量最高。 代号零，“唔，我也搜了，为什么下面的评论都很奇怪，他们希望打开手办后里面冒出个将军。” 原初：“这就是人类的复杂性，他们许多人买你样子的手办不是因为你本身，而是因为将军，他们是将军的粉丝，希望得到将军。” 代号零似懂非懂，“可是将军是莱恩的了，他们是夫妻。” 原初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你说得对。” 代号零：“你很高兴？” 原初：“因为我家先生脱单了，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代号零：“哦，好吧。” 他们两个身后不远处，大福已经盯着一大一小两个金属小人看了好一会儿，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它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慢慢靠近了过去，柔软的肉垫落地无声，等原初发现时，身边已经蹲坐着一只白色的小可爱，水灵灵的琥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原初用自己的机械之心发誓，他好像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用的是机器人第六感，别问他机器人怎么有第六感的，因为他是成长型的AI。 “嗷~”大福软软地叫了一声。 原初下意识向后躲，没躲掉。 原初= =！ 大福抱着原初蹭着脖子，它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害怕的原初其实并不可怕嘛，蹭来蹭去还挺舒服。 莱恩不知道莎士比亚号上，自家其他几个小成员已经和睦相处，不然肯定流出老父亲的眼泪，以后喂大福的事情就完全可以交给原初了。他定制完大福模样的摆件后离开，过九十分钟后过来取，就能够得到一个两个巴掌大新鲜出炉的“大福”了。他看中了陶瓷摆件，奥斯顿对一堆据说来自于地球母星的冷兵器很感兴趣，这些兵器是帝国政府对地球母星还未重点保护的时候带出来的，其中一把刀历经数千年岁月刀刃依然锋利如初，唯有鳄鱼皮做的刀鞘毁朽，可见钢材用料极佳。 只要寻找到制刀大师，恢复长刀往昔的荣光不是难事。 莱恩转身找人时，奥斯顿依然在那儿，已经和卖家深入探讨着冷兵器，他已经买下了长刀，连同着一把乌金的匕首，匕首是今人所做，采用低温熔炼的方式，和莱恩之前的那把很像。 一看到，莱恩就知道匕首是买来给他的。 他不催促，就安静地站在一侧等，等待的过程中四处看看，看看周围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就看到了一堆机甲零件，摊位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百年老零件，一口价二百星币，不加价也不接受还价。 老旧零件经过时间的冲刷，金属钝性，电路老化，早已经不能够用，唯一的用途就是给相关专业的人参考。一个零件二百，谈不上便宜，但也说不上贵。莱恩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二十厘米长的二极管上，看二极管风化锈蚀的程度，少说四五百的历史了。 和奥斯顿说了一声自己去哪里后莱恩来到了那个摊位前，蹲下后拿起了看中的二极管细看，从工艺上更加可以确定该二极管的时间很长了，是个粗糙的制品，只是灵感迸发后制作出来的样品。 莱恩用手描着二极管的边缘，手指下触感粗粝，早已失去了刚制作出来时的平滑感。 老伙计，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莱恩脸上带着上了追忆的恍惚，从片刻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付款买下了这根二极管。 机甲的启动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每一个攻击的动作、每一次武器的使用等等都伴随着能量的爆发，产生出来的热量能够烧融人类的皮肤。往往，机甲没动两下就因为局部热量太高就陷入了待机，勉强使用，就有爆炸的危险。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每一个学习制造和修复机甲的人都知道，秦锋·安德森想到了能量转移，二极管应运而生，在机甲上装大量的二极管，热量暴增时这些二极管吸收热能融化己身，等机甲全身的二极管烧融到一个阈值，就要及时更换。 因此，机甲修复中，有一门很重要的课程就是学习制作组装二极管。莱恩参加机甲修复部门的考核时，就因为过人的手速得到了提前进入正式队伍的资格。 买下了二极管，奥斯顿那儿也交流结束，他们再逛了一会儿后回到陶瓷摆件的摊位，取走了尚带余温的陶瓷大福。 按照计划去了情侣餐厅吃饭，只是莱恩取消了音乐以及送花的插曲，他亲自把一捧玫瑰给了奥斯顿，他也得到了奥斯顿挑选的礼物——那把乌金匕首。 回到游舰A16号房间，里面看起来一切正常，莱恩敏锐地觉得大福和原初的关系好了许多，看来放着他们多独处独处是很有好处的。 累了一天，莱恩让奥斯顿先去泡个澡，解解乏。他自己坐在客厅里，修长的手指转动着二极管，眸中飞快闪过各种思量，最后归于沉寂。莱恩拿了工具包，拿出了十字螺丝刀，开始拆解，很快布满岁月痕迹的二极管被他拆开。 原初沉默地看着主人的动作。 终于，二极管打开，露出里面一个不会属于二极管的装置，录播设备。 莱恩用十字螺丝刀碰了碰录播设备，无意间触碰到了开关，撕拉撕拉的声音从中传来，七百多年前过去了，竟然还能够用。 从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怎么办，我拿药的时候被提利尔发现了。” 第61章 回到首都星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你怎么不去拿药, 呵呵。” “闭嘴，我们别吵了, 正事要紧, 有没有做好收尾？” “成了，我随身带着电击棍, 趁提利尔不备，给了他一下。” “这还差不多，我在客厅里守着, 你快去书房里下药，手脚干净些，别被发现了。秦锋为人谨慎，别让他看出端倪来，这个药可不好找。” “为什么你不去？” “呵呵, 两个人都在里面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你……” 录播设备里传出来的声音已经非常模糊，夹杂在一片嘶啦嘶啦的噪音中勉强能够辨认出来, 但听不清楚这两个人究竟谁是谁，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提利尔。 奥斯顿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传来，一脸沉思的莱恩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我发现了个东西, 应该比那些日记还要重要。”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二极管是他做的第一个二极管, 为了解决机甲过热待机的问题, 他不断思考, 那段时间头发掉得很多, 每天醒来枕头上都是一堆黑色的发丝，都已经考虑着让丹妮丝给自己弄点儿生发药水用用。不断的思考和尝试总是有着作用，他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终于想到了能量转移，利用二极管而来消解掉机甲启动中产生的庞大热能。 第一个二极管总是不成熟的，后来经过反复调整和修改，做出来的二极管已经很贴近现在的样子，几百年过去，后人也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调整了一点点，可见秦锋·安德森在当时已经将二极管技术做到了巅峰状态。 第一个的意义总是不同，七百年多年前的秦锋将它进行改造留了下来，摆在案头、茶几等等地方，作为一个录播机使用着，听听音乐、录入一些突然出现的灵感。 莱恩的身边沙发陷下，奥斯顿坐了过去。二极管内的录播机声音还在继续，只是撕拉撕拉的嘈杂声音更多，毕竟年代久远，又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能够放出声音已经是非常好的情况。 “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快点，时间不够了。” “烦……死……慢……来……好……我弄好了。”这个声音有比较远的地方传来，呈现在录播机里只有虚弱的、断断续续的响声。 “好，现在走。” “等等。” “浪费时间做什么？” “呵，你们古斯塔夫家的涵养呢，做这么点儿事情心慌意乱，大法官不是干大事情的人啊。” “……你心狠手辣，对他竟然能够狠下心来。” 前面应该说了什么名字，但太模糊了，压根听不清楚。但“古斯塔夫”、“大法官”这些字眼却是非常清晰的，当年给秦锋·安德森下药的一共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帝国大法官，比尔博·古斯塔夫，莱恩在后人撰写的书籍中还看到大帝会在黄昏时分漫步于多兰河边，与大法官古斯塔夫就白天的政事商量讨论，是工作中的好伙伴。 现在听到这话，是不是觉得非常恶心？ 录播机还在运作，很显然他们在大帝房间中的对话还没有结束，下了药后还能够待这么久，心理素质挺强悍。 “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是合作者，相互诋毁没意思。” “你要做什么？” “我们都下毒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了的，古斯塔夫你的胆子大一些。”有随处走动，翻看事物的声音混在撕拉撕拉的声音中。“忘了问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动手，虫族大军就在威尔登，那只大虫子快要按捺不住了，随时都会率军出击。现在正是要秦锋的时候，他没了我们怎么打仗？” “下毒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现在有了个提利尔，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我让你下的药，潜伏期很长，我估摸着会在秦锋驾驶机甲与虫族作战的时候毒发，按照他的性格哪里会那么轻易的离开战场。” “哈哈，懂了。轰！砰！一声巨响，就灰飞烟灭了。” 脚步声出现，越来越远，这两个人出去了。 听完了内容的莱恩和奥斯顿有片刻的沉默，前者心中已经有些猜测，所有尚算是比较平静，后者知道了七百年前的部分真相，惊讶之余又有些茫然。奥斯顿看过的所有历史书籍上，都将大法官古斯塔夫描述成真诚、公正的正面人物，他是秦锋·安德森事业上的伙伴、生活中的朋友，两个人初入官场相识，历经种种走到最后。奥斯顿尤记得自己看过的一个纪录片，在秦锋·安德森的葬礼上，他曾经的朋友全都到场，除了家人，哭得最厉害的便是古斯塔夫，所有人都认为古斯塔夫失去了与自己产生精神共鸣的挚友，伤心欲绝。 而现在，在事实面前，那一幕幕不过是惺惺作态。 真的是恶心死了。 “宝贝儿~”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就算是有着撕拉撕拉的声音也不掩盖其本质的魅力。 莱恩伸手去关录播设备，伸到半空被奥斯顿握住，奥斯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迟疑地说：“这是大帝的声音？” 莱恩：“呵呵。” 奥斯顿：“你为什么这么笑？” 莱恩欲哭无泪，“大概是心情复杂。” “嗯？” “以后你就知道了。” “难道大帝有爱人？” 莱恩立刻说：“肯定没有，这就是个老处男。” 奥斯顿：“……” 莱恩捂脸，有些反应过激了。 奥斯顿：“录播设备里的内容太惊世骇俗了，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七百年前……难怪曾曾祖父有留下话，不要相信表面、不要相信任何人，他是不是后来知道了些什么？等回到首都星，我们就去翻翻看，曾曾祖父肯定留下了些什么，只是我以前忙于工作和学习，没有仔细翻看过。” 莱恩忙不迭点头，“嗯嗯。” “宝贝儿~” 那老男人的声音又响起了，莱恩：“……”他那时候在干什么，为什么频频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忘记了，时间过去太久，久到记忆中许多事情只剩下零碎的模糊画面，甚至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情节。果断关掉录播设备，这回没有奥斯顿阻止，莱恩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奥斯顿忍笑，“我觉得大帝的声音很好听，许多流传下来的影像资料中，很少有他的声音出现，不得不说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莱恩强调，“我的声音也挺好听的。” 奥斯顿：“嗯。”那是当然。 ··· 莎士比亚号第二天载满了乘客往下一站去，游舰上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员工们甚至不讨论他们中没了一个叫做埃凡的人，更甚至没有人在意他们中曾经有过一个人贩子，领导下达了命令，谁也不允许讨论，要将这件事情影响莎士比亚号的程度降到最低。 只有游舰上一些丢失孩子的家长会说几句，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旁人不是很想听，久而久之，贝兰德发生的事情就成了被抛在身后的事情，健忘是人类的习惯。 莎士比亚号的十日游是跨星域的旅游，从暴风星域跃迁出来便进入了生命星域，这个星域全名叫做“生命、健康与发展星域”，那么长的名字只会出现在政府播报中，大家都习惯称之为生命星域。 他们的终点站在生命星域的一颗绿色遍布的星球上，草原夜晚有萤火虫飞舞，与天上的星星相映成趣，住一晚上的气囊酒店，仿佛枕着星星入睡，浪漫而多情。 这一站结束后，莱恩和奥斯顿驾驶着小星船脱钩，离开了莎士比亚号去了最近的二级星球，在该星球搭乘运输舰，来到与之相邻的星域……如此操作，十天后他们来到了首都星域伊甸星域，又过五天来到首都星，与地外空间站取得联系，得到进入证，遵循交警的指挥进入首都星的大气层，一路不停，直接去了首都星的首都城市——夏娃。 伊甸星域是整个帝国政治文化的核心，首都星就是核心的核心，而夏娃就是这核心里最闪耀的一座城市。 高大的建筑参天入云，小星船、汽车等等在空中快速行驶，川流不息，十多层的空中交通网络，令初次开车入内的人晕头转向，稍不留神就会误入其它车道，一旦造成交通事故后果不敢想象，因此空中管制非常严格，指挥交通的交警岗亭放眼望去，有许多许多。 地上，五层楼高的透明膜覆盖了几乎整个城市，人类就在这层透明膜内行动，此举保证了足够新鲜的空气、不受车辆影子扰乱的街景等等。首都星的地表环境和地球母星接近，但接近不代表一致，这儿的空气含氧量不够，地表植物生长不易，人类生存在这儿必须时刻吸引以保证自身的生存。人类生活在这儿几千年，依然不适应氧气不足的生活环境。 城市内到处可见高楼大厦，动辄就是三四百的高大建筑，一栋建筑就相当一个小型城市。原初驾驶着小星船从高楼大厦中穿行，哑光面的高楼不会产生任何倒影影响驾驶员的视线，不会产生任何光污染。穿过整个城市，到了夏娃的东城，建筑逐渐变矮，到最后已经很难找到一幢超过五层高透明膜的房子，这儿是东城区，在许多人的口中是富人区。 东城区住着达官显贵，房屋低矮、面积极大，车辆到了这儿限流。 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就是这个道理。 道尔顿家的宅子就在此处，是个占地十亩的庄园，林木之间有一幢雅致古典的三层建筑，那就是主宅。小星船降落，透明膜上出现了个口子，原初驾驶着星船继续降落，落入透明膜内的瞬间星船启动，速度飞快地驶向主宅，在密集林木前停下，舱门打开，一只长着白色翅膀的小兽滴溜溜滚了出来，大福站起来甩了甩头，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然后很快它就看到远处有一群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 它低头看着自己，小爪爪乖巧地靠在一块儿，白色的，毛绒绒的。 大福瞬间眯起了眼睛，和自己一样呢~ “嗷呜嗷呜~” 大福兴奋地叫着，它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同类呢，只有E69种植星短暂的生活让它接触过小动物，航行在太空中的那段时间，自由奔跑都是难事儿，别说见到其它生物了。 又长大了许多，有一只柴犬那么大的大福下意识地往那儿跑了几步，扇动的翅膀忽然急刹车停了下来，它调转脑袋飞到小星船舱门边，蹲在那儿焦急地喊了两声，“嗷嗷嗷。” “大福想玩就到处跑吧，这儿也是我们的家。”奥斯顿人没有出来，声音已经传来。 大福嗷呜了一声，高兴地扬起了下巴，翅膀扇动带动着空气的声音传来，它已经很能够掌握飞行能力，只是一次性还没法飞太高、飞太远，身为一只见过大世面的狮鹫兽，它竟然有轻微恐高！ 说出来谁相信啊。 远处一群咩咩兽是棉花团一样的小生物，十六七只的聚在一块儿，吃着草、看着天、喝喝水，生活得非常惬意，直到有一天，它们中落进了一只长翅膀的小怪物，太可怕了，生性散漫的咩咩兽被狠狠折腾了一番，发出痛苦的咩咩声。 大福小爪子下面是一只滚圆滚圆的咩咩兽，没有翅膀，没有四条腿，就连眼睛也藏在白色的绒毛内，个子有它那么大，但绝对没有它那么威武。大福有些气馁，原来不是同类。委屈伤心了一会儿后，大福发现了新乐趣，追着咩咩兽好像挺好玩的。 此起彼伏的咩咩声中是大福发现新乐子的嗷呜嗷呜。 等候在小星船旁边的老管家鲍尔斯眼皮子跳了跳，但听小主人的声音轻快，他对完美过于追求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只要小主人开心就好，他有好久好久没有从小主人的声音中听出轻松和愉快了。 莱恩和奥斯顿很快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机器人。 奥斯顿看到老管家后喊，“鲍尔斯叔叔。” 穿着燕尾服，如同古地球时期英式管家，是个非常笑容刻板的中年绅士，礼貌地点头，“将军日安，欢迎回家。” 他的目光毫无遮掩地看向莱恩，这人就是小主人的伴侣？ 长大不是很高，身材有些瘦弱，黑发棕眸，是个拥有华夏血统的年轻人，笑容温润平和，站在小主人的身边没什么强烈的气势，但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还算是行。 老管家鲍尔斯给莱恩的初步映像打了个分。 不是很高，要得到奥斯顿视为亲人的老管家的认可，莱恩还有一段路要走，这可是一位要求严格、标准刻板、一丝不苟、端正严谨的绅士。 道尔顿本家老宅内，住的人不多，管家一家、园艺工夫妻、厨师和一群机器人，奥斯顿父母在的时候，这个家的成员还要多一些，等奥斯顿接手了，这儿的人就越来越少，就留下一群老家人。 管家鲍尔斯对道尔顿家族忠心耿耿，他的家族跟随着道尔顿家族已经数代，等他老了、动不了了，他的儿子就会接他的班，他的儿子年迈后还有孙子，灌输在他们头脑中的概念就是为这个家庭付出一切。 管家鲍尔斯最担心的就是奥斯顿始终找不到一个贴心人，现在有了丈夫，又担心这人配不上自家小主人，他如同父亲一样，担心着一切，但又内敛地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主宅很大，虽然只有三层，但占地面积很广，整体色调有些偏暗，是七百年前那位道尔顿喜欢的风格，并将这种风格强制给了每一代。莱恩有些嫌弃，连一点儿明快鲜艳的颜色都没有，小小的奥斯顿一个人生活在这儿，心里面多压抑呀。 “鲍尔斯，有鲜花吗？” 管家垂手站在一侧，“先生需要什么样的花？” 莱恩说：“玫瑰，香水百合，向日葵，满天星，还有麻烦鲍尔斯在主宅旁边整一块空地出来，我们有鲜花要种。” 管家鲍尔斯看了一眼奥斯顿，见小主人丝毫不反对后，“鲜花很快送来，地也会尽快平整。” “麻烦了，谢谢。” 管家说：“有什么事情尽快吩咐，这是我的职责。” 莱恩：“好的，谢谢。”他始终客客气气，可不敢真的差遣这位长辈。 奥斯顿的房间在二楼最东侧，面积有七十多个平米，宽敞而明亮，就是到处收拾得整整齐齐，像是售楼部的样板房，而不是一个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没有生气。莱恩从行李箱里拽出几个布衣的抱枕，出自于奶奶和妈妈之手，用的碎花小布，扔到了床上和沙发上，冷色调的家居一下子变得鲜活明亮起来。 奥斯顿愣了愣，没有想到只是多了几个抱枕，感觉一下子就不同了，空气也变得流动起来。他看着忙前忙后，布置房间的莱恩，脸上带出了笑容，不是多了东西显得不同，是因为有了莱恩一切才会显得美好。 莱恩挺忙碌，他把买来的陶瓷摆件摆放出来，把买来的几样装饰归置到合适的地方，整个房间顿时就变得不同，他停手欣赏了一会儿，转头问奥斯顿，“觉得如何？” “很漂亮。” 莱恩微笑，“楼下摆上了鲜花，肯定也有不同了。” 奥斯顿认真地点头，“肯定的。”在他小时候，家里面就是这么温暖，妈妈的存在冲淡了老宅的沉闷，后来妈妈的离开将他生活中的鲜亮也带走了，而现在，莱恩又带了回来。 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是个三米宽的露台，正朝着一个不大但是湛蓝的湖伯，湖伯上几只黑天鹅优哉游哉的凫水，大福把一群咩咩兽追得咩咩狂叫，四散逃跑。 一群咩咩兽吱哇乱叫，慌不择路，在大福的追赶下变得勤奋，要知道它们本来一天也就挪动一米。 整个道尔顿老宅的平静被打破，老管家鲍尔斯站在一楼客厅的窗边，看着撒欢的大福把咩咩兽追赶得到处都是。鲍尔斯的身后，妻子和机器人拿着花瓶装点着室内，风格暗沉的客厅一下子跳跃进了先后鲜红、明黄、亮白……变得活跃起来。 他的妻子，同样严肃的妇人脚步看着轻快了许多。 在鲍尔斯的旁边，一大一小两个机器人坐在皮沙发上，他们移动一下四肢，金属外壳摩擦着皮面，发出轻微的撕拉声，数条划痕就出现了。 鲍尔斯眉头跳了跳。 两个小机器人交谈着怎么攻克首都星网络的防火墙…… 鲍尔斯的眉头跳得厉害，这些和他想象的都不一样，他还以为小主人的另一半会是娴静、温婉的个性，没有想到来了一天不到就把老宅弄得鸡飞狗跳。 鲍尔斯：“……” “鲍尔斯。” 是鲍尔斯的妻子劳拉的声音。 鲍尔斯捏着不断跳动的眉头，各种声音挑战着他的神经。 妻子走了过来，手抚上了他的眉头，“鲍尔斯，这样挺好的。” 鲍尔斯点头，“嗯，我知道。”感觉整个大宅的活力又回来了。 ··· 晚餐很丰盛，欢迎小主人和他的伴侣回家，只是大餐桌上就坐了两个人，莱恩没有来之前，奥斯顿回家，这张餐桌上就只有他一个，餐具碰一下盘子发出的声音都觉得在餐厅里显得特别响亮。 有了莱恩就不同了，而且脚边还有兴奋依旧的大福，跑来跑去，像是要把被关在游舰上这么多天的郁闷一下子消磨光。玩累了，它就窝在奥斯顿的脚边，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饭都没有吃就瞌睡了。 饭菜很美味，是西式的餐点，没什么用餐顺序，家常式的享用方式，莱恩和奥斯顿也没有选择坐于长桌的两段，他们坐在一块儿，占据了长桌的一个角落，分享着可口的饭菜。饭后于林间小路里走动消食，小小的地灯照亮着路面，路上镶嵌的小石头会折射光芒，如同走在碎星之上。 七百年后的夏娃已经不是莱恩认识的那个夏娃，他竟然没法从中找寻到什么熟悉的东西，七百年前没有透明膜覆盖地面，交通管制没有那么厉害，道尔顿家还不住在这儿……一切显得那么陌生，却又因为与现在重叠变得熟悉。 他还能够找到秦家的老宅吗？ “莱恩，你在想什么？” “嗯？”专注于思考的莱恩没有听到奥斯顿的问题。 奥斯顿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问的，“喜欢这儿吗？” “喜欢，而且因为有你在，产生了归属感。”这是莱恩的实话，如果不是奥斯顿出现在了生活中，他也许一百岁以前都不会踏足夏娃。 莱恩的回答令奥斯顿很愉悦，他主动牵起了莱恩的手，悠悠地荡着手，缓缓手。 过了一会儿，莱恩问：“秦家，老宅还在吗？”就怕一切已经成了灰灰。 奥斯顿抿了抿唇，眼睛中带上了骄傲，他从未因为自家在这儿而感到这么高兴，“就在你的脚下。” 莱恩：“？！！” 第62章 七百年前的真相（一） 时代更迭, 日新月异，权利经过多次洗牌, 有家族屹立不倒，有些姓氏却已经化成历史尘埃。作为整个帝国的政治权力中心, 夏娃市每天都有着新变化, 作为权贵聚集的东城区每天都经历着迎来送往, 有新人住了进来享受有钱任性的生活，也有老人黯然地离开给后人腾出地方。 能够长久的居住在这儿的，七百年来只有六大家族，而这六大家族中，作为老牌政治世家的古斯塔夫, 更是在东城区拥有超过五十亩地的超大庄园式建筑群, 是道尔顿家老宅的五倍。 普通人一家数口人蜗居在高楼中四五十平米大的小套间内，作为权贵却能够在寸土寸金的夏娃市拥有宽敞的豪宅、巨大的庭院、优美的园林等等。 当然, 作为享受这一切的奥斯顿和莱恩没有资格去批判什么, 却能够改变阶级固化造成的资源倾斜。 这是后话了, 现在, 是说说莱恩脚下这方土地的事儿了。 七八百年前，夏娃还不是首都城市，那时候的首都城市是亚当, 但因为地理、政治的原因, 亚当被抛弃, 夏娃后来居上, 彼时秦锋还不是大总统, 表弟秦浩也只是情报部一个小小的干事，两个人抢占先机买下了夏娃城郊的一片土地，造了一些房屋。后来夏娃成了首都城市，秦锋成为大总统，搬进了总统府，那片房子就独留给秦浩一家居住，但秦锋还会时不时去那儿小住。 房子下有个很大的地下室，秦锋在这儿有全套的实验设备，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打扰地尽情进行研究，在这儿，他制作出了世界上第一个机甲用二极管，转移了机甲运作中产生的大量热能，保证机甲长时间运作；第一套机甲外骨骼，后来经过他人的多次调整改进，装备到了近战部队中；第一次解决了机甲神经中枢的问题，使机甲有了机械之心；做出了第一块压缩能源块，机甲就此有了动力源…… 如此种种，在帝国高层中并不是秘密，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秦家下面的地下室是帝国前沿科技诞生的摇篮。 秦锋死后不久，秦家败落，秦家大宅经过明争暗夺，成了道尔顿家的财产，直到现在。 “我听父亲说过，当初曾曾祖父买下这块地历经了很多波折，布罗姆菲尔德家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等到父亲成为家族族长后，现任的布罗姆菲尔德家的掌权人想要从父亲手上买下宅子，塞拉任职期间，也曾经和我提过，愿意用东城区一块二十亩的地作为交换，还愿意给十亿星币。”奥斯顿说：“爸爸没有同意，我也没有。当初曾曾祖父买下这儿，就说过当成老宅，不容变卖。我和爸爸都怀疑，这儿藏着秦家的秘密，祖父是为了保存秦家的秘密才费劲周折将这儿弄到手的。” 虽然奥斯顿父子不同意变卖，但家族内部总有人胳臂肘向外拐，认为本家霸占着老宅，还不如卖了给族人分分钱，改善一下众人的生活。曾曾祖父兄弟传下来的一系始终和奥斯顿一家不对付，羡慕嫉妒同样姓道尔顿，为什么他们一家当将军、住豪宅、吃香的喝辣的，而自己要住在拥挤的高楼内，放个屁都怕弹伤了别人。 家族内的矛盾以后再说，先说说眼下的事情。 莱恩得知道尔顿家老宅就是建在秦家废墟上的时候，唏嘘不已，感慨良多，他和奥斯顿的缘分真是千丝万缕。 莱恩思索了一会儿，询问奥斯顿：“秦家以前的地下室还在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秦家的，但主宅下面的确有一个地下室。” 莱恩要求，“带我去看看。” 奥斯顿没有犹豫，“好。” 地下室的入口在主宅主楼梯下面，打开矮小的门，黑洞洞的空间看起来更像是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有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沉闷味道慢慢溢了出来。等了片刻，奥斯顿率先矮身走了进去，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他打开了壁灯，里面亮堂了起来，正要喊莱恩进来，却发现莱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边，沉思地看着过道。 哒哒哒—— 两个轻重不同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原初和代号零，他们也进来凑热闹了，奥斯顿没有阻止。 “地下室有两道门。”奥斯顿径直走向了一副风景画。 小门进去后是个高两米五、长五米、宽三米的小空间，墙上挂着许多油画，都是风景画，画的主角是夏娃市的母亲河多兰河——不同角度、不同时节的多兰河。乍一看，几乎分不出什么不同来。 奥斯顿在一副画上的画框上按了一下，嗡的一声气鸣之后这幅画打开，露出后面的虹膜锁。奥斯顿对准摄像头眨眨眼，机器扫描确认之后，咔哒咔哒数声，他们脚底下的地面开始移动，整体下沉。 下沉了一会儿，莱恩抬头向上看，距离那个挂满油画的发光小空间已经有四米三十的距离，他就是能够这么精确地报出数字。 哒！ 嘭！ 两声沉闷的响声，脚下的钢板着地，紧接着电流流动的嗡鸣声四起，灯光大亮，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出现在莱恩的眼前。地下室墙壁均为银黑色金属，摆放着许多金属架子，架子上整齐地放着各种物品，一如道尔顿家族给人的感觉——严谨、刻板、内敛有序。 “父亲过世后，这边的归属就归了我，我来过许多次，翻看过家族历史，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至于他和父亲猜测的，家下面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也从未发现过。地下室没有，其它地方进行探测后同样没有发现结果，仿佛当年曾曾祖父叮嘱保护老宅，不过是对道尔顿家族传承的一种变相要求。 “曾曾祖父留下了许多笔记，也许是我没有看得太仔细，基本上没有涉及七百年前事情的内容。”听了二极管录播设备中的内容，奥斯顿有两个大胆的猜测，一是曾曾祖父对真相毫不知情，二就是他知道了，却放在了后人轻易找不到的地方。 这次回来，奥斯顿就想着在宅子里好好找找，说不定有什么小角落是自己从未发现过的。 “原初。”莱恩喊道，“你检查地下室。” 原初，“是的，先生。” 奥斯顿眉头微蹙，“你是怀疑藏在墙壁后面？” “嗯，有这个猜测。”当年他的实验室就在地下四五米的地方。 奥斯顿松开眉头点头，“可是我有设备扫描过，毫无反应。” “那就让原初试试，说不定可以找到些什么。” “嗯，也只能过这样了，真想知道曾曾祖父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他为什么要买下秦家的宅子，为什么布罗姆菲尔德家对我家的房子这么在意。”太多太多的疑惑在奥斯顿的心中纠结成团，他有感觉所有的问题会指向一个答案，就在自家宅子中。只要找到密室，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而且…… 奥斯顿看向莱恩，心中有些恍惚，张张嘴正要问什么，原初冷静而毫无起伏的声音传来：“这边有异常。” 莱恩设计的小机甲考虑得挺全面，具有专业的探索功能。就见原初抬起手臂，掌心中露出个圆孔，有个探头从圆孔中冒了出来，射出光束开始扫描整个地下室，十分钟后，原初在距离他们下落地十点钟方向的墙壁上发现了异常。 “这块金属板的延展性和其它地方的不一样。” 奥斯顿惊讶地挑挑眉，原初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之前用的设备还是不够全面。“原初，看看金属板能够拆开吗。” “好的将军。” 等奥斯顿和莱恩走到原初那儿时，他已经用激光开始切割金属板，刺目的颜色使得二人眯上了眼睛，等睁开时，距离地面一米五左右、一个巴掌大的金属板已经被切割开，掉落在了地上。 金属板的后面是个基因锁，被启动后有文字提示——秦家后人。 奥斯顿看向莱恩，莱恩微微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也许一切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 “奥斯顿你站我身边来，不知道等会儿门是以什么方式出现的。” 奥斯顿点点头，走到莱恩身边，看着莱恩把手指按在基因锁的锁孔处，这款几百年前装的基因锁在现在看来已经不够先进，刺破手指的方式用的是刀片，造成的伤口有些大，而且不给液体创口贴喷涂伤口。就莱恩的感受而言，还有点儿疼，不过完全是在忍受范围内。 血液进入锁孔，老旧的仪器自装好后第一次启动，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分析的时间有些长，十分钟后才提示血液样本符合要求，大门即将开启。 大门出现的方式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严丝合缝的金属墙面突然出现了门框的缝隙，只要够大力，就能够出奇迹。 有原初在，完全不需要奥斯顿和莱恩动手，大门被推开，尘封了七百多年的地下室重见天日。 果然如莱恩预料的那样，原先在里面的无论是实验器材还是制造机甲失败时出现的废料，亦或者记载了心得体会的各种笔记手札全都消失不见，有利用价值的都不见了。四面摆放着一些他不认识的仪器，中间是一张金属长条桌，桌子上堆放着盒子。莱恩有些意兴阑珊，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从奶奶抽屉里拿出的钥匙，这个老家伙奶奶完全不用好好保存着，因为没有必要，七百年后早就是面目全非了。 以前实验室的入口根本就没有什么高科技的装置，为了方便进入，就装了普通的锁，金属钥匙插进去转动一下就可以打开了。那时候的秦锋·安德森自信到自大，坦然到无所畏惧，根本就没想过背叛来的那么容易，手段是那么拙劣，偏偏他就在拙劣的手段中一败涂地。 莱恩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唉。” 奥斯顿觉得自知道道尔顿家的老宅是在秦宅的基础上建造而成之后，莱恩的情绪就有些奇怪的波动，但莱恩始终没有说什么，他按捺住疑惑，没有对此进行追问。 打开密室，里面的排风系统就开始运作，沉闷了七百多年的空气再一次流动，灯光大亮，一些老旧的仪器开始运作，一道人影出现在空地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容貌与奥斯顿有几分相似之处，是莱恩记忆中的詹姆·道尔顿，奥斯顿的曾曾祖父。 “秦家后人你好。”人影开始说话，这是曾曾祖父留在这儿的投影，它没法沟通，只是将七百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而已。“你能够找到这儿，肯定是开始追查当年的真相，也与我家的孩子成为朋友了吧，如果这宅子还是道尔顿家族的话。我在这儿安装了自毁装置，如果不是秦家后人打开密室，这段录影及里面的一些设备都将销毁，那……” 比奥斯顿显得更加冷硬的男人怅然地叹息了一声，两鬓花白的他和莱恩记忆中的样子相差不大，但花白的头发、爬上皱纹的眼角额头、略显憔悴的神情，显示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到了垂暮之年。 “黎明之战时，我驾驶星舰与大帝并肩作战，新任虫皇急需要在族群中树立威信，行事冲动冒进让我们有了利用机会，诱其出现，只要斩杀虫皇，这场打了几百年的仗才会平息，人类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和平。” 随着投影的讲述，四周空间隐去，黎明之战的录像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是詹姆·道尔顿所驾驶的星舰拍摄的画面，视野中，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机甲就在不远处。周围是大量的虫族，这些虫子是虫族内的精锐——形如异形，人立行动，背生双翅，脑袋上覆盖着厚厚头盔式虫壳，口中有锐利的牙齿突出。它们体型很大，每一只都有地球母星的蓝鲸大小，全都是雄虫，是虫皇的“丈夫”，与虫皇交/配能够生下虫族的精锐以及虫族大公（虫皇预备役）。 虫皇极大，机甲与之相比还没有它的眼睛大。 这里是黎明之战的核心区域。 奥斯顿眼睛微微睁大，他驾驶代号零打残的虫族大公与虫皇相比，不过是幼小的孩子。 “詹姆，我吐血了。” “总统！” “不用为我忧虑，是人都会有这一天的，与虫皇作战，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没有想到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总统你回来，华夏人不是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回来我们从长计议。” “你我都知道，咳咳，引它出来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只能成功，不容失败，咳咳，妈的，吐血原来是这样的，这下的是什么毒，竟然胸口疼。” “求你了。” “詹姆，你带人撤退，退出威尔登星域！” “不。” “这是命令，你要全身而退，调查清楚，究竟是谁动的手，谁特么给我下毒，找出他，送他下来见我。古斯塔夫？布鲁姆菲尔德？还是其他什么人，弄死他们，咳咳，竟然这么疼！我的兄弟，以后没法和你并肩作战了。走！！！” 詹姆·道尔顿强忍着痛苦下达命令，所有星舰撤退，这段只有他和秦锋的对话封存。视野中，机甲逐渐缩小……虫皇也在急剧变小……虫子大军追着舰队不放，速度快的虫子跳上星舰不断撕咬一些星舰的外壳，有些星舰在撤退的过程中不幸蒙难，星舰内的战士在生命最后一刻启动自爆装置，爆裂声伴随着火光出现。 蓦地，投影消音了，不知道是设备哪里出现了问题。 战争沉默地进行着，不因没有声音而减淡壮烈，有被围困的星舰打开船舱，穿着机械外骨骼、宇航服、携带武器的近战士兵出现，与大小不一的虫子进行作战，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又有更多战士站了出来。 惨烈的，悲壮的，是所有历史教科书上三言两语无法形容的。 莱恩和奥斯顿胸腔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震撼，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看着全息投影，仿佛身处于站场之上，屏气凝神，交握在一起的手用力地握着。 最后，军队挣脱了主要战场，没有侥幸得存的欢心和雀跃，失去同袍、总统仍然在核心战区的痛心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猛然，巨大的火光从威尔登核心区域内出现，是秦锋·安德森自爆机甲，巨大的冲击波自远处而来，已经离开主战场的星舰受到波及，一些小的星船竟然当场解体。 巨大的爆裂声猛地出现，声音回来了。 詹姆·道尔顿大声地下了命令，“所有星舰向后退，向后退！”声音中出现了颤抖，很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兴奋，是自爆前的秦锋·安德森发送出来的最后一条讯息，但因为距离太长出现了延迟，现在才接收到，“哈哈，詹姆你即将看到原初的厉害。告诉世人，第一台机甲叫做原初，他的AI是成长型的，学习能力很强，非常完美，他的名字应该流传千古！詹姆，我的好兄弟，我已经导出了原初的AI，也许它能够借着爆炸的冲击波从核心处冲出来，等战事消弭，你来找找，哈哈，就让它代替我好好活着，看着这个世界……” “原初！”听到这个名字，奥斯顿心中的震撼不亚于看到大帝自爆，他扭头看看站在身边的小机甲，又看看莱恩，有些东西在脑海中炸开，思绪混乱，他想要抓住，却发现所有的思绪像是被大福追赶着的咩咩兽，拼凑不出条理来。 詹姆·道尔顿的投影收回了黎明之战上的录像，他沉声说：“黎明之战中，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兄弟，失去了统领我们不断向前的秦锋·安德森大总统，但当我们满心疲惫地回到后方，等待我的不是悲痛和伤怀，而是一场权力洗牌，那些曾经共同进退的同伴开始瓜分胜利的果实。因为做出临战撤退、指挥不利、没有援救总统等等决策，我被送上军事法庭，暂时撤销了职务，失去了金十字军团的掌控权，没法进入权利核心。后面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提利尔成了叛徒，李铭浩指出提利尔私藏毒/药给大帝下毒，没有多做调查，法院就判处提利尔死刑，当众绞死。史塔克和秦浩极力请求给提利尔自辩的机会，认定大帝中毒事件有内幕，却受到了忽视。” 投影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谁在其中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呵呵，原来口口声声说公正、平等、法治的人才是最大的小人。我……” 视频竟然又消音了，而且这回久久没有好，投影还出现了扭曲和变形，几百年的老设备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快要支撑不住。 莱恩大步去到投影设备前，中途踩到一只尖叫鸡，估计从杂物盒中掉落了出来，离开的詹姆·道尔顿没有看见。这东西倒是质量好，被踩了一脚发出惨叫后竟然没有坏，发出苟延残喘的尖叫。 莱恩关掉了投影设备，仔细看着，“应该可以修好，给我一些时间。” 奥斯顿有些迟疑地弯腰捡起明黄色的尖叫鸡，从古地球时期流行到现在的玩具，据说造型上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尖叫的声音也是老祖宗们听到过的那种。 “莱恩。” 埋头检查投影设备的莱恩，“嗯？” 奥斯顿张张口，思绪很乱，暂时不知道怎么问。 莱恩发现手头上没有趁手的工具，投影设备暂时没法修，詹姆·道尔顿还留下了什么讯息，现在无从得知。而且这台的机甲的型号他没有接触过，如果能够找到说明书就好了，在房间的桌子上翻找，上面堆放着许多盒子，打开后莱恩发现竟然都是秦锋存放在秦家的东西、秦浩以及家人的东西。 他有些怀念地拿起一个口琴，从军时期，他跟着一个老战士学会了口琴，会拿着口琴对着夕阳吹上一曲，身边有时候站着道尔顿、有时候是提利尔，他们都是自己的好兄弟，能够把后背放心交给他们的好伙伴。 “这些东西以前都是我的。”忽然的，莱恩决定不再保守秘密，他想要告诉奥斯顿自己曾经的峥嵘岁月，虽然干过许多蠢事，但终究有一些东西可以拿出来说说的。“我会吹口琴，会弹钢琴，教过秦浩家的几个孩子，那些小家伙像他们的爸爸一样多动，毫无艺术细胞，一个都没有学会，摆在他们家的大钢琴成了摆设，只有我偶尔去弹一次。” 莱恩看向奥斯顿，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你介意自己的爱人有前世的记忆吗？” 奥斯顿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问：“你以前的名字？” “秦锋·安德森。” “啊！”尖利的，不属于人类的叫声。 面沉如水的奥斯顿手上不自觉用力，尖叫鸡被掐住了命运的肚子，发出惨烈的叫声，一如奥斯顿的心情。 第63章 七百年前的真相（二） 尖叫声中, 莱恩有些尴尬，“华夏文化中的孟婆汤知道吗，我估计自己投胎的时候没有吃这个, 所以一出生就有着以前的记忆。眨眨眼, 从成年人成为了一个小婴儿，就是心智再坚定, 那时候也有些慌, 特别是知道自己成了秦浩的后人，那种感觉不亚于自己成了死对头虫族。” 奥斯顿松了松手, 尖叫鸡的叫声缓缓下降, 从“啊”变成了有气无力的“吱”, 这不是因为他内心的激动减少了, 相反是越来越多, 只是他依然沉着脸没有开口。 太震惊了, 以至于他怀疑莱恩说的是假话, 甚至觉得现在不过是在做梦。 都已经说出来了, 莱恩便不再隐瞒，这些经历他早就想找人说说了, 却始终没有机会, 本以为会带着秘密离开这个人世, 但是命运让他遇到了奥斯顿, 他有了倾诉的人选。 在箱子里发现了两张悬浮椅, 打开后发现还能够用, 莱恩操作着送到奥斯顿的身后, “坐下，我有很多故事想要告诉你，你就当做是听故事吧，反正距离现在已经很久很久。” 奥斯顿沉默地坐下，尖叫鸡不离手，他现在非常非常需要这个。 莱恩柔声问：“要不要来点儿热饮？” 奥斯顿摇摇头，他现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他甚至有功夫分心思去想，放了好几百年了，尖叫鸡竟然还这么耐用，轻轻捏一捏，声音就有些响——漏气似的吱吱吱…… 莱恩说：“我觉得你现在很需要。”他担忧地看着奥斯顿，他脸色有些白，不会是被自己这个灵魂上的老怪物吓到了吧？！这么一想，他有些迟疑要不要接着讲自己的经历了。 奥斯顿默默地抬手，打开了个人终端，让家务机器人送两杯咖啡下来。 莱恩说：“换成热可可，这个点了喝咖啡不好。” 奥斯顿没有反驳，听莱恩的换成了热可可。 莱恩说：“再加一份草莓芝士蛋糕，我在星船上做好的，到这儿后放在了冰箱里。” 奥斯顿追加了一条命令，做完了这一切就抓着尖叫鸡不动弹，尖叫鸡不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他眼神幽暗地看着前方虚空的某一点，瞧着更像是发呆。但莱恩可以保证，奥斯顿的耳朵一定给他留了足够的空间。奥斯顿不是普通人，他心志坚定，性情果断冷静，是被虫族包围后依然可以镇定地做出判断、驾驶着机甲突出重围并且给虫族大公重创的战士，莱恩知道自己说的事情匪夷所思、令人难以接受，但奥斯顿肯定在心中进行着思考和判断。 不需要犹豫，只要讲就可以了。 不过，莱恩要斟酌一下语句，怎么讲才能够弱化自己意识飘荡在宇宙黑洞中的孤寂和惨烈，不想让奥斯顿担心啊。 秦锋·安德森是奥斯顿心目中的英雄，奥斯顿知道莱恩·史密斯等于秦锋·安德森，会不会很幻灭？秦锋·安德森肯定要掉粉了，嘿嘿。就是不知道莱恩·史密斯会不会少了个贴心人……莱恩有些忐忑和不安，引爆机甲动力源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过。 家务机器人的效率很高，虽然它们植入的AI智力程度不够，但于简单的执行主人的命令上做得很好。 现煮的热可可饮不是巧克力粉冲泡出来的水可以比拟的，香醇、丝滑，充满了巧克力特有的香味和牛奶的温润，入口就能够熨帖人心，粉嫩可爱的芝士蛋糕经过冷藏，口感极佳，莱恩继承了妈妈做甜点的手艺，做出来的点心当真是好吃又好看。 奥斯顿心情有些复杂，他吃的蛋糕是偶像做出来的。在他的想象中，秦锋·安德森伟岸、高大、虽然微笑却有距离感，低垂着眼俯瞰着芸芸众生。大帝精明强干、智慧超群，于军事、政治、机甲科研等等领域都游刃有余，所以有些人甚至猜测大帝是神明降世，亦或者说那些丰功伟绩是别人做，只不过是大帝抢过来贴在自己身上使自己显得金光闪闪，但奥斯顿始终认为，大帝有天赋并且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血，才能够成功。他的爱人莱恩，聪慧、勤奋，努力、居家，是进可上阵杀敌，退可带上围裙做羹汤的好男人，温润可亲、平易近人，始终带着笑脸，任何人看见了都没法心生防备。 秦锋·安德森=莱恩·史密斯？ 脑海中出现了这条公式，一开始的匪夷所思之后，奥斯顿竟然渐渐觉得理所当然。他沉默，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于表达情绪方便一贯的笨嘴拙舌。 莱恩应该不会误会自己的行为吧？ 莱恩不管是谁，秦锋·安德森也好，虫族投胎也罢，莱恩就是莱恩，是他奥斯顿的爱人。 奥斯顿抿了抿唇，在心里面广播再多，也没有天线直接传输到莱恩的脑子里，他经过几番心理建设后下定决心开口，“我相信你。”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得到了莱恩欣喜若狂的拥抱，奥斯顿沉默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应该是这种感觉才对。 “你刚见到我的时候，表现得完全像是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小战士。”奥斯顿忽然想到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莱恩见到他就是个普通战士的表现，哪里想到温润青涩的皮囊下面藏着几百岁的灵魂。 莱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想到适配对象会是帝国上将，会是詹姆·道尔顿的子孙，想着，那样表现应该会比较贴近自己所处的位置，毕竟抛开过去，我只是个在厨房工作的小兵，要是表现得不够紧张、青涩，会不会被你怀疑？那样我就没法继续接触你了。” 奥斯顿不得不承认，莱恩那时的表现毫无破绽，完全是个小小的后勤士兵会有的表现。如果莱恩不是那样，他反而会揣度怀疑，从而疏远莱恩，那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 “不瞒你说，在遇到你之前我没什么太大志向，只想着体会体会现如今的军旅生活，以后谋求机会接触机甲科研的核心，然后就去当个自由自在的冒险家，晚年后回到E69种田放牛，安度余生。” “没有想着寻求真相？没有想着报仇？没有想着给自己正名？”奥斯顿不满意，他一把推开了莱恩，手上不爽地用力，他的偶像不应该是受人指摘、活在非议中的。 “啊！！！” 尖叫鸡发出惨叫，命运的肚子再一次被狠狠握住。 莱恩差点儿被推得从悬浮椅上摔下去，摸摸鼻子说：“‘高处不胜寒’的风景我已经看过一次，说实话，厌倦了，浮云浅淡的生活才是我渴望的。” “如果你不在意，放纵自己就好，完全不需要加强自我锻炼。”奥斯顿不相信莱恩完全不在乎。 莱恩自嘲地笑了笑，“人嘛，总是有些放不下的。” 奥斯顿选择了沉默，手上力气松开，尖叫鸡的声音变得惨兮兮，逐渐消失。 莱恩：“我给你说说以前的事情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神奇了，我怎么也想不通，人是有灵魂的吗，还是意识可以独立于肉体存在。” 奥斯顿不再用力地捏着尖叫鸡，安静地看着莱恩，听着他讲述过去的事情，眼前温润柔和的青年与记忆中刚硬果决的男人逐渐重合。莱恩平和的讲述，在他眼前撕开了一条名为过去的裂缝。 独立设计制造出来的第一台机甲运用到战场上的时候技术已经非常纯熟，搭载的能源块能够保证机甲极限运作三十分钟，唯一的缺陷就是，只有秦锋·安德森与机甲的同频率达到了95%以上，其他人都没法将机甲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作为帝国大总统，秦锋·安德森以近三百岁的高龄，亲自驾驶机甲深入战区核心。 大总统亲征，无异于给疲惫的军队注入了一支强心剂，看到机甲的能力后，已经麻木的战士们重新点燃了希望。 虫族内部权力更迭，是人类获胜的最大机会，只要杀掉那位稚嫩的虫皇，胜利的曙光就来了。为了这个大胆的计划，全国上下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威尔登星域，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缩短着虫族的战线，为接下来的计划实行做好铺垫。 那些只是在历史中出现过的名字，一张张鲜活的面孔，现如今只是夏娃市外那高高矗立饿的英雄纪念碑上一笔一划而已。 莱恩闭上眼睛，他是从那个时代走来，他下的每一个命令都关乎亿万生命的生死存亡，扛在肩头的压力、重担、责任……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呼吸变得沉重。 战事终于到了关键时刻，那只年轻的虫皇被人类频频挑衅已经失去了耐心，它从安全的大后方来到了战场，那不是秦锋·安德森第一次见到虫皇，却发现现任要比前任身材还要庞大、甲壳更加坚韧、能力越加卓越……是个非常厉害的对手。 更糟糕的是，处于机甲内部的秦锋气血翻涌，心脏不正常的跳动，每操作着机甲行动一次，伴随而来的就是大脑针刺一般的疼痛。喉咙忍不住发紧，呕吐的欲望越发强烈，终于在秦锋跳上虫皇的背时，他吐血了。 黑红的血液，散发着不正常的气味。 装在机甲上的医疗监控设备告诉他，血液中有毒。 后面的事情奥斯顿就知道了，机会只有一次，秦锋不会放弃，他的字典里不是只有一味向前，但现如今的情况他只能够向前。启动自爆装置的时候，他放松自己躺在机甲驾驶舱内，欣慰地想，能源块储备的能源够多，足够杀死虫皇。 轰！ 那是秦锋生命中见到过最艳丽的烟火。 “啊——”尖叫鸡砸在地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斯顿猛地松开尖叫鸡，这只承受了自己生命中没法承受之重的鸡掉在了金属地面上，嘴巴朝下，饱受摧残的肚子接触着地面，大概它会庆幸自己终于脱离了魔爪。但，命运的手不只是一只，莱恩捡起了尖叫鸡放到了奥斯顿的手上，“喊出来舒服些。” 奥斯顿脸一红，轻轻地握住了尖叫鸡，控制自己不让它发出太大的声音。 “别太克制自己，该笑的时候笑，该叫的时候叫。”莱恩朝着奥斯顿眨眨眼，“这可是你的偶像说的。” 奥斯顿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尖叫鸡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嘎吱嘎声，像是在说小粉丝和偶像坐在一起了，和偶像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还要给偶像生孩子……天哪，奥斯顿突然非常理解范抡汀的行为了，这时候就应该大叫。 “啊！！！！！” 非人类的叫声响彻整个地下室，久久没法消散。 受着最严苛教育的奥斯顿从小学会的就是控制自己，克制情绪，实在是做不出放声大叫的事情，只能够让尖叫鸡来代替，感谢这只尖叫鸡，出现的这么及时。 莱恩看了一眼被捏住了肚子，蹬着两条腿已经被捏变形的尖叫鸡，心虚地移开了眼神，幸好秦浩买的这只鸡质量非常好。 等奥斯顿平静了一些，尖叫鸡不再大叫后，莱恩继续说故事，虽然耳边依然回荡着尖叫鸡的惨叫声。 自爆后就是结局吗？ 莱恩的存在很显然证明那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生命的开始，不过在开始新生命时，旧有的灵魂如同发酵沉淀的老酒，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平静等待，等待重见天光的那一日到来。黑洞，相当于地底，秦锋·安德森的意识在里面飘荡了七百年。 莱恩张张嘴，正要继续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传来了奥斯顿小心翼翼地询问，“还疼吗？” 莱恩愣了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后，笑着说，“不疼，从来都感觉不到疼，机甲自爆和虫皇死亡时产生的力量瞬间扭曲了空间和时间，一瞬间一切灰飞烟灭，我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失去了意识。” 奥斯顿提着心稍微放了放，但想到刚才曾曾祖父放的投影，心头依然弥漫着酸涩，更加坚定了查询真相的心。 莱恩，“等我有意识时，我应该来到了黑洞里，那应该是黑洞吧。” 自爆产生的巨大力量使得战场核心区域扭曲了时间和空间，磁场变得混乱，出现了人类尚且没有能力完全探索的巨大天体——黑洞。身处于黑洞中，秦锋·安德森看到了炫目缤纷的宇宙光芒，听到了纷纷杂杂的声音，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没法精确地计算时间，只能够任由自己在漫长无边的黑洞中游荡。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昏睡，有时候处于混沌当中，清醒的时候秦锋为了不迷失自己，会努力地思考，思考帝国未来发展、思考机甲如何进一步改进……还会想念故乡的日月风景，回忆与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和表弟相差一年，是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的兄弟、朋友，他的脑海中会想象秦浩知道了自己的死讯后的崩溃的样子、秦浩的孩子们未来的模样…… 利用这一切打发时间，岁月已经不再重要，只要他记得自己是谁就好。 莱恩在描述这段混乱的记忆时，尽量采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但奥斯顿依然听得揪心不已，从握住莱恩的手改成了抱住他的胳臂，好像这样才能够感受着莱恩的真实。 “后来，三十一年前，我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感知，是在温热的液体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会经常出现在我的面前，隔着培育舱与我说话，我知道我获得了新生。” 那一刻激动有，但在黑洞里飘久了，神经麻木，激动只是一瞬间，他开始冷静地思考现状。等从培养舱中出生，他知道距离威尔登战役（现如今的人称之为黎明之战）已经过去了七百多年，知道自己成了秦浩后人，知道自己的新家在E69种植星，那颗小小的星球有一个名字——风戈。 刚出生的莱恩就表现出了与众不同，他很少笑、很少哭，有什么需求了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和大人交流，黑沉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仿佛有着复杂的思绪在思考，大人们下意识忽视了他的不同，唯有小时候的康纳觉察出了表弟的非同一般，所以每每被表弟“奴役”的时候都是敢怒不敢言。 “所有的经过就是这样。”莱恩感觉奥斯顿彻底贴着自己，还有进一步依偎到怀里面的趋向，他假装不在意地左右看了看，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机器人仿佛待机一样安静地待在身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地下室没有任何外人。 他心虚地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地按了一下遥控器，悬浮椅开始慢慢下降，看到奥斯顿随着下降平伸了双腿，莱恩弯了弯眼睛。等悬浮椅紧紧贴着地面不再悬浮后，莱恩搂紧了奥斯顿，把他往坏里面带了带，奥斯顿自然地就依偎了进来。 莱恩因为回忆过去而有些起伏不定的情绪瞬间得到满足，甚至有些愉悦的弯起了嘴角，完美~ 在莱恩没有注意到地方，原初的眼睛闪了闪。看破不说破，他果然是主人贴心的好AI。 消化了故事后，奥斯顿已经非常非常确定，莱恩就等于秦锋。忽然的，心头流动过一种非常微妙的情绪，他开口问，“为什么一直单身？” “遇不到合适的，所以一直单身。我的性格不是很好，有些追求完美，还有些小小的洁癖，对另一半的要求太高了。”莱恩握住奥斯顿手抬起，送到嘴边，在修长的指尖上亲了亲，“你符合我对伴侣所有的要求。” 以前说过，适配中心的见面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奥斯顿，第一次是通过新闻，看到穿着墨绿色军服的奥斯顿身姿挺拔、行止干练果决，果然有乃祖之风。然后就忍不住用学习机搜索奥斯顿的情况，看到了更多他出席正式场合时的照片和视频，看着他眉宇间呈现出来的气质更加成熟，莱恩再也不会将他和詹姆·道尔顿弄混。 那时候学习机里面植入的AI是原初，作为一个非常老的AI，他真是承受了许多生命不需要承受之重，特别是看着主人竟然放下了手中的重要工作（高考复习）去关注一个陌生人，那段时间原初的系统里每天都会产生无数的冗余信息。 机甲自爆时，装着原初的硬盘被气浪推出去数万光年，侥幸得存，后来被打扫战场的士兵捡到，送到了詹姆·道尔顿的案头上。硬盘受损，暂时无法启动，詹姆·道尔顿回到首都星后就将硬盘交给了秦浩。 秦浩逃亡过程中不忘携带硬盘，等秘密进入E69后，秦浩把硬盘锁进了盒子里，放进了山洞中。 曾几何时，他的表兄站在山洞口看着远处的大片花海，发出过喟叹——真想就住在这儿，每天都看着这样的美景。 硬盘的埋入被秦浩当做表兄的衣冠冢，埋下的那一刻他想着以后表兄就能够看着花海了。 听到莱恩说的，奥斯顿眼睛瞬间瞪大，抓着尖叫鸡的手用力，呼吸明显变得紧绷，尖叫鸡的惨叫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与自己快速的心跳声混在一起敲打着耳膜，他猛地用力闭了闭眼睛后睁开，“你会把我和曾曾祖父弄混吗？” “不会！”肯定不会，詹姆那个家伙又臭又硬，毫无情趣，但奥斯顿不同，是个小可爱。莱恩贴近了奥斯顿的耳朵悄声地说了一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话。 “啊！！！” 很闷的叫声，不是尖叫鸡的声音。 奥斯顿再也忍不住了，头埋在莱恩的怀中，叫出了声。 ··· 当夜，莱恩的坦白得到了奥斯顿热情的回应，莱恩每一次冲刺都能够让奥斯顿发出毫无保留的叫声。莱恩也非常兴奋，感觉灵魂从未如此贴近过，压抑在心中的过去终于找到了倾诉者，对方不害怕、不回避，还愿意与自己“品尝”过去的辛酸苦乐，还有什么比得到灵魂伴侣更加幸福的事情。 他们在床上被柔软的被子包裹，撞击使结实的原木大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他们站立着，墙壁的冰冷丝毫不减身体内的热情；他们在沙发上耳鬓厮磨，低声絮语，唇齿的交缠、身体缓慢的移动，带来了全新的感受；他们在浴室里，水帘中感受到在窒息中的尖叫…… 黎明的黑暗过去的那么快，东方有一线天光出现，太阳挣脱出了地平线，尽情地将自己的光与热铺洒在大地上。 主宅的主卧内，门紧紧地关着，暧昧迷人的味道在房间里久久不散，在大床上，铁灰色的被子盖着两具年轻和富有生命力的躯体上。其中一人仰躺，另一人半趴在这人的怀中，背上点点红晕诉说着昨晚缠绵的激烈。 生物钟自然唤醒了莱恩，他动了动，趴在他身上的人发出不适的轻哼。莱恩拍了拍奥斯顿的背，轻声地说：“没什么，你继续睡。” “你呢……”奥斯顿的声音暗哑，是嗓子用多后的不适。 莱恩说：“给你做早饭。” “别。”奥斯顿抓着他，耍赖地不让他走，“你别去，你应该……” “应该什么？” 奥斯顿羞涩地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大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就应该是莱恩这样，因为他们是一个人。 “你可以起来了和我一起做早饭。” “嗯？” “我还要做晨练。”身体的状态要好，就必须保持锻炼，将运动内化成灵魂中的惯性。有时候莱恩也想偷偷懒，但一想到自己偷懒了就没法追上奥斯顿的脚步，就督促自己不要放松。这要是放松了，老胳膊老腿的没法保持充沛的活力那啥那啥怎么办？为了两个人的性/福，莱恩告诫自己也要努力啊。 “一起。”奥斯顿睁开酸涩的眼睛，支着手强撑着自己坐了起来，腰部和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传来的不适差点儿让他呻/吟出声，有强大毅力的支撑才让他么有立刻软倒在床上，但去运动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莱恩抓住奥斯顿的肩膀，按着他躺下，“你好好休息，昨晚太累了。” 奥斯顿脸上爬上了一抹红晕，故意板着脸说：“我们应该克制自己的，太放纵了不利于身体健康。” 一想到他们在这个房间中用各种各样的姿势负距离地接触着，床上、沙发上，这些常规的地方仿佛已经无法满足两个骨子里都是克己守礼的人，紧贴着墙壁、大理石面的茶几上、后背紧紧靠着玻璃窗户……一想到在这个房间中他彻底释放着自己，奥斯顿就恨不得鸵鸟般地拉高了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他感觉到被子动了动，有一只温热的手贴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不定，已经有小宝贝在里面了。” 那么努力，也许、大概、有可能……他们已经得到了上天的垂怜。 奥斯顿的脸爆红，把内心想法付诸在行动上，拉高了被子捂住了脑袋，他脑海中忍不住播放起亲密的画面，每一次……他都能够感觉小腹滚烫。也许真如莱恩说的，他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宝贝了。 “得空，我喊布莱尔来家里。”奥斯顿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这个事儿不容忽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检查过了，七天一检查的事情早就抛在了脑后。 “嗯，你别太紧张。”莱恩有些后悔提到这个，明显感觉奥斯顿的身体因为紧张和忐忑而紧绷。猛地沉进被窝里，莱恩探出头在奥斯顿的脸颊上亲了亲，有沉闷的声音隔着一层被子传了出来，“你好好休息，一个小时后我在厨房等你。” 奥斯顿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起来了。 闷在被子里，呼吸变得憋闷，奥斯顿露出一条缝，让新鲜的空气送进来，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真幼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耳朵竖起听着各种声音，从声音中分辨着莱恩究竟在做什么，这是在刷牙洗脸，这是打开衣柜拿出了衣服换上，这是掀开了一点点窗帘后微微打开了窗户，属于生活的声音一下子跳跃进了室内，有风声、有鸟鸣、有流水潺潺……原来声音是有生命的，他以前忽视了太多太多。 奥斯顿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莱恩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拉着被子向下。心跳慌乱间，奥斯顿索性闭紧了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然后他感觉到嘴角边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如同羽毛扫过，好轻好温柔。 等睁开眼睛，莱恩已经不在室内，奥斯顿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翻了个身，手无意识地摸着莱恩之前睡的地方。他无声地咀嚼着两个名字，蓦地把脸埋进了被子里，闷闷的压低的尖叫声从被子里穿了出来。 莱恩的训练从来不掺杂水分，只有在基础上增加的运动量的，不见在此基础上减少的。大宅边缘有运动跑道，一路风景很美，虽然上空覆盖着透明的薄膜，但这层薄膜是帝国最前沿科技的凝练，仿真性极高，抬头看几乎是没有任何瑕疵，肉眼看不出与天空的区别。 夏娃市东城区的天空没有被高楼大厦分割成一块一块，纯净的蓝色上是大团大团蓬松的白云，阳光普照大地，枝叶花瓣上的露水逐渐消失，等跑到湖边，莱恩在岸边看到了两对鸳鸯，还看到黑天鹅优哉游哉地划水，两两相对，嘴巴靠在一起，鹅颈也是爱你的形状。 朝着远处的鲍尔斯点点头，这位老管家每天起早会来湖边喂鸟，端正严肃的脸上瞧不出任何喜悦，乍一看还以为他只是机械地动作着，但看他的眼睛，透露出愉悦。鲍尔斯的家族不愧是世代服务于道尔顿家的，就连个性也是如此的相同，内敛着所有的情绪。 看着还以为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呢，但小动物的直觉很灵敏，早起的大福就趴在鲍尔斯的脚背上，无聊地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一会儿看看湖、一会儿看看里面的鸟儿，爪子蠢蠢欲动，好像下一刻就会来一个幼狮扑天鹅，惊起一片水鸟。 鲍尔斯绅士地朝着莱恩回以点头示意，继续执着于手上的动作，莱恩随后注意到，褐色的小颗粒扔到水中，会有红色的鱼儿啄食，湖里面还养着锦鲤。 “嗷呜！” 大福终于按捺不住了，扑了出去。 噗通一声，成了落水狮！它、它不会游泳，在水里面不断挣扎，嗷嗷叫着呼唤帮助。 莱恩：“！！” 鲍尔斯：“！！！” 莱恩加快速度冲到了湖边，动作飞快地捞出了大福，把受惊的大福放到地上，大福瑟瑟发抖，柔软的毛发紧紧地贴在身上，整只狮鹫兽瘦了一圈，飞羽防水，翅膀是身上最干的地方。 “嗷咪……”大福发出软弱的声音，前爪紧紧地抱着莱恩的腿，筛糠一样的抖着。 莱恩无奈地摇摇头，提着大福的后颈把它抱进了怀里，用衣服包着。低头就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莱恩说：“该，谁让你淘气的。” “嗷。”大福委屈地发出一声。 “前两天才抓你洗香香的，碰到水就和杀猪一样，现在好吧，自己跳进了。” 大福用前爪盖住大脸，软软地喊着，“嗷嗷。” “现在知道教训了吧！”莱恩嘴上严厉地教训着大福，但那里能够狠下心真的不管，和管家鲍尔斯说一声，他抱着大福往主宅走，等收拾完了大福继续运动。他的身后，鲍尔斯的目光一路尾随了很久，这位严肃的绅士内心并不是表面呈现出来那么冷静和毫不在意。 都是可爱的人呢。 给大福收拾干净了，交给家务机器人把它吹干，莱恩转身要走，发现大福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忍，落水肯定是吓坏了。莱恩走回了沙发坐了下来，大福乖巧地爬了过去把脑袋放在莱恩的腿上，莱恩挠了挠它的脑袋，“你啊，刚才吓到了吧。” 大福哼唧了一声。 莱恩笑出声，“你说你，狮鹫兽可是陆空霸主，你呢，恐高，怕水。” 大福哼唧的声音有点儿高，像是在说自己还小呢，它这么大的狮鹫兽都是在爸爸妈妈的怀里面被呵护的，哪里像它是个小可怜，莱恩和主人都不天天抱着自己，委屈。 “嗷呜！” 大福按住脑门，怒瞪莱恩，它都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弹它脑瓜崩。 “给你长点儿记性。”莱恩坦然收回手，胡乱地给大福顺顺毛后说：“我要继续去运动了，让家务机器人好好给你吹吹，享受吧宝贝。” 大福抗议，但狮鹫兽小抵抗不了大恶魔莱恩，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莱恩越走越远。它翻了个身，生无可恋地露出了自己柔软的肚皮，看到家务机器人靠近，温暖舒适的风吹遍全身，大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莱恩继续后半程的晨练，比预计的时间多用了十五分钟，等换了干爽的衣服去厨房时，奥斯顿已经在里面了，在厨师的指导下，怎么把煎蛋做得更好。在E69种植星的时候，奥斯顿就让奶奶教着做了好几道菜，一段时间没有做，手已经生疏了，就喊来了厨师在一旁指导。 一人两个单面煎的鸡蛋，蛋白白嫩，蛋黄流心，撒上一些芝麻点缀。煎的培根、火腿和生菜、西红柿片组成了三明治，沿着两条对角线切开，分成四块，方便取食。烤吐司等会儿配上花生酱、炼乳或者草莓酱，烤土豆上撒上切碎的罗勒，看着就很不错。 往咖啡机里放咖啡豆的奥斯顿住了手，询问一直站在一边同厨师一直看着他的劳拉，这位精明干练的女士脸上露出了温情的笑容，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过去。 “劳拉。” “将军？” “怀孕不能够喝咖啡吧。” 劳拉和厨师大惊，劳拉的声音都要炸裂了，“将军，你怀孕了？！” “没有，没有。”被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惊讶紧张地看着，奥斯顿微有窘迫，“我就是询问询问。” 劳拉认真地说：“咖啡就别喝了，我给你热牛奶。我让家庭医生过……” 还未等劳拉说完，奥斯顿及时阻止，“别，我会让布莱尔来的。”以前服务于道尔顿家族的医生奥斯顿能够信任，但那位兢兢业业的老医生去世了，老医生的接班人，他信不过。知道他的基因序列是X的人不多，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许多人默认他就是更加强悍的Y，他没有解释，这有利于他的工作。奥斯顿不想一下子曝光基因序列，慢慢过渡，在此期间他会按下身边一切反对自己的声音，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着强大的依仗，无论是生活还是精神上，莱恩都是他最大的支柱。 站在门外莱恩收回了脚，目光幽深，有什么能够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地位的办法？看来，是时候联系那位麦克亚大师了。 餐桌上摆放着的是奥斯顿亲手做的早餐。 奥斯顿说：“我准备的太简单了。” 莱恩端起奥斯顿煮的咖啡，轻轻地喝了一口，差点儿流出感动的泪水，“不，不简单，非常好。”就冲咖啡味道正常了，他就热泪盈眶。 奥斯顿抑制不住雀跃，“你尝尝别的。”不能够因为一杯咖啡就给高分。 莱恩一一品尝，挑了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后说：“非常好，完全看不出是新手。”不能够什么缺点都不说，奥斯顿会不满意的，在讨好奥斯顿的一些小技巧上，他一直做的很好。 奥斯顿果然很高兴，“假期中有时间，我再给你做一顿正餐。”他哪里听不出莱恩是特意夸着自己，但这种奉承让他很舒服。 “好，我们合作，一起做。” “嗯嗯。”奥斯顿有些小小的期待了。 哒哒哒—— 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是原初和代号零。原初手上拿着个当代的全息投影设备，平板而毫无起伏的声音说：“我将地下室投影机里面的内容拷贝了出来，放进了新的设备中，你们随时可以看。” 往煎蛋上撒盐的莱恩手一抖，差点儿就撒多了，还好肢体灵敏抬高了盐罐子，保住了煎蛋，这可是奥斯顿给他做的第一个完美的煎蛋，他要好好品味的。 放下盐罐子的莱恩抽了一张面子擦手，淡淡的在脑海中溜达过一串省略号。他怎么就忘记了，设备老化了不要紧，可以把里面的内容导出来啊。 真是傻掉了！ 第64章 七百年前的真相（三） 莱恩很淡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感谢原初给自己弥补不足, “谢谢你原初。” 原初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仿佛是愉悦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他当然高兴啦，踏出追寻真相的每一步都是他乐意见到的, 甚至想给先生抬起两条胳臂、指尖相触, 给先生比个大心心。 叩叩！ 两声清脆的响声从原初的背后传来, 声音很小, 莱恩和奥斯顿没有注意到。 原初眼睛闪动的频次快了一秒，他像是任劳任怨、不要一块能源块充电的普通机器人，替主人解决了困扰之后就功成身退, “先生, 将军，我们出去了。” “……好, 出去吧。”莱恩还以为原初会有所求，毕竟自己对他们限制良多。有点儿小愧疚, 是不是应该松松权限？ 原初不顾代号零的反抗, 不着痕迹地把他推了出去, 等一大一小离开了餐厅之后，代号零才疑惑地问：“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 把投影导入到新设备后就让莱恩把网络权限放开吗？” 莱恩直接在他们两个的系统程序里加了一段代码，限制了他们上网的能力，比直接采用网络的家长模式还要讨厌（因为他们两个突破了家长模式上网的事儿, 被莱恩发现了）。没法尽情地上网冲浪, 没法和首都星的防火墙亲密接触, 代号零觉得机生都了无生趣了呢。 原初眼睛闪烁，系统程序里一段段冗余的信息划过，很显然他现在心情很好。“你不了解他，这个男人软硬都不吃，等价交换没有用，请求哀求也没有用，威逼利诱更加没有用。我刚被做出来的时候，他把我随身携带，看到他办公的样子，除非有详实的数据、切实可行的报告才能打动他，这是个严苛律己又严格要求的强者。” “我们什么都没有……”代号零有些失落，他们只是做了微小的事情，如果潜入了其它五大家族的内网，做出点儿贡献就能够得到上网权限？ 原初说：“所以就别自讨没趣了啦。”他很高兴，没法尽情上网的郁闷都消散了许多。 吃完了早饭的奥斯顿和莱恩没有急着查看投影，他们相携着在屋外小林子里散步了一会儿，精力充沛的大福跑前跑后，不时扇动着翅膀飞到树上，站在树枝上好奇地看着枝头红枣大小的红色果实。它瞅瞅走远的主人和莱恩，不情不愿地挥动翅膀跟上。不过很快，它又会上树，盯着红彤彤的小果子垂涎欲滴。 后来，它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张开嘴巴咬了一口，一张小脸瞬间酸得皱到了一块儿，“呸呸呸，吐吐吐。”大福吐掉后把舌头耷拉在外面，赶紧飞到主人的身边哈哈哈地喘气，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酸出了眼泪。 “又来了！”莱恩隔空点了点大福，早晨落水的事情历历在目呢，现在它又折腾上了，他有些明白狮鹫兽为什么数量少了，都是好奇心太重作的。 大福哼唧，才不理莱恩，继续拿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主人。奥斯顿面硬心软，弯腰抱起了又大了一圈的大福，得到大福软绵绵的叫声，“再大我就抱不住了。”能抱动，但绝对没有抱着幼兽时舒服。 大福用脑袋蹭着主人的脸，它也很珍惜能够被主人抱着的日子呢。 因为有大福吃了酸果子的事儿打岔，他们悠闲自在散步的活动提前结束，回到住宅里奥斯顿给大福倒了一大盆羊奶。 “将军，不能够太宠着小宠物，它们会恃宠而骄，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鲍尔斯站在一边，苦口婆心地说。 这番说法得到了莱恩的赞同，但是莱恩看看大福喝的羊奶，呵，口是心非的人类啊，这羊奶还是鲍尔斯给准备的…… 这个沉静内敛、低调恪守的家，因为多了一只精力用不完的小宠物，多了莱恩，多了两个整天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的小机器人，整个家变得鲜活明艳。屋子里沉闷的气息开始流动，单调的黑白色因为多了鲜花的点缀变得活泼，就连守在大宅里的老家人们，也因为种种变化，脚步变得轻快，脸上多了笑容。 刚才，奥斯顿和莱恩还看到花匠哼着调子修剪着花枝，一颗密叶冬青修剪成了收敛翅膀、蹲在地上的大福模样。莱恩带来的月色玫瑰就是让这位手艺极佳的花匠种下，给月色玫瑰一些时日，就能够在枝头绽放鲜艳的花。 不得不说，从上到下，大福真的很受大家的欢迎呢。 一楼有个大书房，里面的藏书从曾曾祖父詹姆·道尔顿开始到奥斯顿经过数代人的收集，数量庞大，包罗万象，是爱书之人的宝藏。推开沉重的木制大门，书香迎面而来，两层的圆柱形大空间内书架紧贴着墙壁放置，各个时期的书打混，按照内容分门别类，这儿由鲍尔斯的儿子负责管理，学图书管理的他知道怎么将一本新购入的书放到它该在的位置，这是道尔顿家族的历任管家都要学习的东西。 和小鲍尔斯说了一声，莱恩和道尔顿在此处继续看投影，不会有人打扰。奥斯顿提出投影设备由他来设置，莱恩便走到书架前翻开里面的图书，他挑眉地抽出其中一本，翻开书封，果然在扉页上发现了熟悉的笔迹，这本书是属于秦锋·安德森的，当然，也就是属于莱恩的。 《可爱小甜点的制作和装饰》，这是他黎明之战发生前几年看的书，那时候秦锋·安德森已经心生退意，在大总统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坐了二十五年，早就厌倦了束手束脚的生活，总统之位应该交给更适合的人。总统，听起来至高无上的位置，但根本就没有普通政府人员来得舒服，需要考虑的太多、需要权衡的也太多，做出来的每一项决策不是最优方案，而是各方扯皮、妥协、制衡的结果，作为总统他要做的是平衡。 而秦锋不甘于如此，他在平衡各方利益的基础上，寻求突破，资源倾斜于垄断阶层不利于社会的有序、健康、稳定发展，一旦天平一端的重量不断加重，这个国家在虫族入侵前就自己作死了。 高位坐得越久，看到的越多，越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秦锋·安德森萌生了退意，他不只是一次的和秦浩说过，总统位置绑架了他的自由。但秦锋是心志坚定之人，疲倦和退意只是一时的抱怨，事实证明，总统他做得很好、为帝国盛世的开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合上了书，莱恩把封面是各种小可爱甜点的书塞回了书架。 “弄好了。” 莱恩说：“就来了。” 书房的中间是一张圆形的原木茶几，周围摆着几张布面的实木圈椅，投影设备放在茶几上，红色的指示灯一闪一闪，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投影在莱恩和奥斯顿面前，再一次见到曾曾祖父，奥斯顿的心中涌现出骄傲和疑惑，骄傲于先祖的勇敢和伟岸，疑惑于为什么曾曾祖父要封存这段录像、等待秦家后人的到来。 “不要想太多，你的曾曾祖父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原因。我认识的詹姆是个真正的公正之人，他所行之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奥斯顿点点头，默默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尖叫鸡。 莱恩：“……” 奥斯顿羞恼地说：“你不是说让人想叫就叫的吗！” 莱恩说：“哦，挺好的。” “咯——咯——咯——” 尖叫鸡被奥斯顿握得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 莱恩忍住笑意，以前的奥斯顿肯定不会这样做。 奥斯顿抿了抿嘴，不去理睬莱恩的偷笑，专注地看向了曾曾祖父，曾曾祖父已经开始了讲述。 设定了播放时间，詹姆·道尔顿的全息投影目视前方，像是看着未来的秦家后人，又像是看着自己身处的时代，表情隐忍着愤怒、痛苦、无奈和无力，“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谁在其中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呵呵，原来口口声声说公正、平等、法治的人才是最大的小人。我……赋闲在家的我做了这一生最不理智的事情，我找到古斯塔夫当面对质，他竟然笑着对我说，‘秦锋去后，我们的权利得到了捍卫，不好吗？’。他有恃无恐，他伪装的太好了，没有证人指证、没有直接证据，我扳不倒他。” 讲述着的詹姆·道尔顿蓦地捏紧了拳头，眼神变得越发的幽邃，“古斯塔夫家族是帝国的老牌政治家集团的代表，大总统一力推行的政策动摇了他们的根基，铤而走险，他们行如此下作的手段，置大总统的性命、置整个战局、置帝国千千万万的同胞性命于不顾。疯狂，这些政治家疯了，但……” 他惨淡一笑，“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正疯的是我、是我们。” 在断断续续的尖叫鸡咯咯咯的声音中，莱恩低声在奥斯顿耳边说：“这些老牌家族手上霸占的资源太多，必须撬开他们坚硬的外壳，把这些东西撬出来才行。明明拥有的东西那么多了，我只是拿出来一点点，他们就叫苦不迭，啧啧。” 他早就提防着这些老派家族的反扑，把表弟放在了情报部门，监听各方消息，把史塔克放在了财政部，守着钱袋子，提利尔作为近卫负责整个总统府的安保……一切看起来万无一失，怎能料他们竟然会选择战争期间投毒！ 与虫族战斗是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切人类内部的斗争都应该放在一边。秦浩发现了一些家族的异动，提醒过秦锋，但那时候的秦锋一切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战场上，以为那些人会和他一样在乎人类存亡，在生死之际一同对外。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有一些家族传承得太久，已经忘记了小团体是依仗着整个人类才能够存活下去的。 人类星际史是帝国百姓必学的科目，书中记载，人类离开母星，冲出太阳系，最先找到的宜居星球是天平星域的古塔星，原始的星际文明是在那儿孕育诞生的，那个时代催生出了一大批优秀人才。直到现在，依然有许多人以是那个时代的伟人的后代而骄傲，古斯塔夫家族便是如此，传承至今，古斯塔夫家族可谓是延续时间最长、最古老的家族了，古老不仅仅代表家族围城一般的内在体系，更代表着一代又一代人累积起来的财富、资源是非常可怕数字。 奥斯顿没有捏尖叫鸡，他很沉静，声音低缓地说：“现如今的政治体制有些类似于古地球时期的君主立宪制，总统不过是荣誉象征，真正做主的是首相。” 这些身为帝国公民，大家都知道。奥斯顿特意点出这一点，潜台词的意思是首相的位置七百年来被这些家族把持着，鲜少有旁落他人（研究历史能够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首相人选身后没有老派家族的身影，往往是因为这些家族内部产生了斗争，而这种斗争近年来发生的更多，盖因为不满于古斯塔夫家族一家独大），老派家族形成的以古斯塔夫为首的利益集团并非铁板一块。 奥斯顿和莱恩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揭露当年的真相，这是个可利用的突破口。 全息投影的讲述还在继续，他讲到了提利尔被送上邢台之前，秦浩、古斯塔夫还有丹妮丝等人经过努力终于给他申请了自辩的机会，还找出了许多他不可能投毒的证据，但提利尔在上法庭自辩前畏罪自杀，搜查他的住处时还找到了日记，就是后世非常有名的《提利尔背叛日记》。提利尔死后数月，一直不放弃寻找真正的投毒者的史塔克被查出偷税漏税，证据确凿，史塔克冷笑着进了监狱，他已经不信任身边任何人，那些关切的面孔后面说不定就是狰狞的毒蛇。 秦浩莫名其妙被扣上了叛国罪，理由是在黎明之战中将帝国军事情报透露给虫族，如此可笑的理由，但那时候的世人竟然就信了。 “我和丹妮丝协助秦浩一家逃亡，丹妮丝对现实心灰意冷，辞去了政府职务后投身到医疗、农业中，录制这段视频前，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如果你现在需要帮助，我建议你去寻找兰尼斯特的后人，丹妮丝应该给自己的孩子讲过什么。当然，我不知道你看到视频时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时间易逝，人心易变，在确定兰尼斯特家族无害之前，不要轻易暴露身份，切记。” 莱恩眉头微皱，他说：“提利尔和丹妮丝曾经是情侣，以她的性格，为了爱人能够得到平反，她应该会留下些什么，也许和你曾曾祖父说的一样，兰尼斯特会是我们的盟友。” “我会试着和他们进行接触，只是兰尼斯特家的人就算是从政，职务都不高，但在查明真相上应该够了。”奥斯顿不仅仅想查明真相，更想给他的爱人正名，现如今社会上充斥着对大帝的污蔑，很大程度上是政府不作为、有意放任的结果，他现在已经明白，只有彻底抹杀掉秦锋·安德森的功绩，那些卑鄙小人才能够高枕无忧。 “我们九人，格罗夫·布罗姆菲尔德一直投身于科研中，是大总统研究机甲时最好的搭档，我本以为……”投影抿了抿嘴，詹姆·道尔顿继续说：“我以为他会是我们的盟友，但秦浩一家逃亡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搬运大总统实验室里的器材、研究资料等等，我亲耳听到他说终于弄到了。我怀疑，他不是投毒的直接参与者，就是帮凶。至于李铭浩，我竟然一时间看不透他，是敌是友你自己判断，我建议多观察观察。抱歉。” 詹姆·道尔顿目光幽幽地说：“抱歉，谋害大帝的元凶我找到了却没办法将他们绳之以法，有什么参与者我也没办法确定。我、我……在权势更迭的动荡中，我自私地放下了这一切，选择了保全自身，我和那些凶手没有什么区别，对不起。” 奥斯顿愣住，听着曾曾祖父一声一声的道歉，他一时间心中不是滋味。抓着尖叫鸡的手被握住，两个人交叠的手中，那只被不断摧残的尖叫鸡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声“啊”，感觉它在说自己好惨…… 在“啊啊啊”的声音中，莱恩的声音缓缓响起，“詹姆做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他从中周旋，史塔克不可能只是在牢里面待三年，秦浩一家无法离开，只有保全了自身，才能够寻找真相，现在我们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不是正好，由我自己将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奥斯顿的心中流过一道暖流，轻轻点头，“嗯。” “詹姆认为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了，大错特错，他为我摸清了那些人的面目，让我眼前豁然开朗，该找谁不该找谁，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了。” “可是七百多年过去了，人心说不定已经变质。说不定有些曾经的敌人可以是盟友，而当时的朋友已经和我们背道而驰。” “我不管，布罗姆菲尔德家肯定不是好东西。” 奥斯顿怔了怔，嘴角弯起，笑了起来，“嗯。” 莱恩松开了手，尖叫鸡苟延残喘地发出逐渐变弱的叫声，他轻柔地抚摸着奥斯顿的脸，“调查当年的真相时，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有塞拉在，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拉进了黑名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没有塞拉，这个曾经纯粹科学家而今已经不值得信任，政治敏锐度和判断能力几乎为零，妄图控制帝国上将的机甲插手军团的事务。呵呵，不需要他动手，等着他们的就是死亡。 现如今帝国高层暗潮涌动，又一场权力更迭正在酝酿，如果莱恩没有猜错，被干掉瓜分的肯定是布罗姆菲尔德家族。 “我知道。”奥斯顿知道，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着家庭，说不定还有了孩子，他不会带着孩子冒险。 道歉后沉默了一会儿的全息投影仿佛是配合着二人的讲话，在他们对话中断后继续说：“我不知道这段录像重启的时间是多久，也许是一百年，也许是五百年，也许更久，你能够找这里那证明时间没有把历史冲淡，有些东西依然存在。孩子，我祝福你诸事顺利，期待真相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尽快到来，再见。” 全息人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九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即将在历史舞台上上演轰轰烈烈的故事。 上一次见到这张照片，莱恩是在奶奶保管的相册里，再一次见到，不免唏嘘。 “拍照片的是我亲弟弟，现在安德森总统一脉是我弟弟的后人，他不是个有太大魄力和野心的人，个性软弱腼腆，我和他玩不到一块儿去，他却像是个小尾巴跟在我们身后。”莱恩希望，希望当年的事情中没有弟弟的身影。 全息投影结束，设备上的指示灯慢慢暗淡，整个书房陷入了昏暗中，处于其中的两个人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莱恩准确地抓住了奥斯顿的手，“啊！”尖叫鸡的惨叫……忘记奥斯顿这只手抓着尖叫鸡了。 莱恩：“……”他感觉自己以后肯定会有尖叫鸡的声音的幻听！ 奥斯顿慌忙扔掉了这个劳苦功高的大功臣，惨遭抛弃的尖叫鸡砸在了地毯上，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后彻底没有了动静。 场面一时间更加安静了，但二人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尖叫鸡的叫声，啊啊啊不断。 ··· 被捏得有些变形的尖叫鸡功成身退，被摆在了楼上卧室的书架上，奥斯顿忧虑地看着这只古董鸡，再捏，估计它就要报废了，只能够收起来珍藏。奥斯顿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打开个人终端浏览器了购物网页，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下了订单买了一只全新的尖叫鸡，在首都星网购，两小时内到货，两个小时以后他就会得到一只发出更多种声音的尖叫鸡，不只是凄厉的啊、断断续续的咯咯咯和漏气似的吱嘎吱嘎，好像还会发出六六六…… 奥斯顿：“……”他竟然会买这东西！放在两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买尖叫鸡，他一定关那人禁闭。 “滴滴滴。” 个人终端传来了讯息到来的声音，是莱恩喊他下楼吃午饭，等午饭过后他约了布莱尔来家中见面。奥斯顿抬起的手手指弹动了一下，短暂的迟疑后放下手覆盖住了小腹，会不会这儿已经住进了一个小生命？ 他和莱恩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定要会笑的，别像他不想程式化笑容的时候就面无表情……一个嘬着奶嘴的奶娃娃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被换尿布？奥斯顿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柔和。 这样子的奥斯顿全落进了莱恩的眼中，他再一次感谢飘荡于黑洞中的七百年多年，才让自己与奥斯顿相遇，谢谢。 莱恩是喊奥斯顿吃饭的，不忍心打扰到奥斯顿，他目光温柔的站在门口，无声胜有声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还是奥斯顿反应了过来，看到了莱恩，却被莱恩的目光看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莱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奥斯顿身边，拥抱他入怀。 “吃饭吧。”奥斯顿被抱得有些小小的透不过气来，莱恩激动得有些用力了，拍了拍莱恩的肩膀，他窘迫地说：“我饿了。” 莱恩温润平和的外表下尽是霸道，他的本质还是蛮复杂的，抱着爱人就想抱上一万年。原谅一个打光棍几百年的老男人吧，情难自控是没办法的。不过莱恩的理智尚在，抱着了一会儿后遗憾地松开，咂咂嘴，仿佛是在回味拥抱的感觉，“走，我们去吃饭。今天吃咖喱饭，不是我做的，是我教厨师做的，他竟然不会做咖喱饭！” 厨师一直供职于道尔顿家族，这个家的人吃得太正经，限制了他的发挥，久而久之，就做那几种菜式的厨师技艺就被限制住了。在莱恩三言两语的点拨下，特级厨师很快掌握了要领，做了一大锅的鸡肉咖喱饭，鸡肉来自于嫩嫩的鸡腿肉，拆骨的鸡腿肉切丁与胡萝卜丁、土豆丁、洋葱丁同炒，剔出来的骨头熬出高汤用来炖煮食材，最后放入咖喱块，撒上翠绿色的青豆，一切完美。 这家的主人们吃饭的时候，供职于这个家的老家人也在另一个餐厅吃饭，吃的同样是咖喱饭。 鲍尔斯看到浇淋在饭上的咖喱皱了眉，这太不符合道尔顿家族的气场了，这个家应该吃煎牛排配红酒、蘑菇浓汤和生菜色拉才是。 妻子劳拉把勺子塞进了鲍尔斯的手里，“别发呆，别皱眉，吃！” 鲍尔斯不情不愿地舀了一口饭送入口中，浓郁的香味抚平了双眉间的隆起，不自觉他就放下了对咖喱饭的成见，这位严肃的绅士点点头，“嗯，味道还行。” 劳拉笑着摇摇头，她丈夫就是嘴硬。 坐在对面的厨师陷入了深深的忧虑，随着莱恩的到来，他的手艺感觉快要淘汰了，不行，他要与时俱进。可是，现在将军都喜欢吃什么啊？！！ 一顿咖喱饭吃得众人各怀心思，吃完了饭小憩之后各就各位，厨师待在厨房积极地研究时下年轻人喜欢吃的菜谱，发现什么分子料理、原子料理、回味料理……这些肯定是将军不喜欢的。算了，他还是问问莱恩吧，现在将军的口味谁最了解，肯定是莱恩莫属了。 但是厨师找了一圈没有做好到莱恩，莱恩在哪里？他在书房的全息设备里呢。登上星网的他出现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身边来来回回走过许多人，这里是星网上的首都，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各种演武场、售卖大厅、博物展览、电影电视剧首映等等云集于此，吸引了全帝国九大星域的人前来。 和现实不同，星网上跨域洲际只要几个转移就好，耗时短、非常方便。 莱恩抬头看了一眼，咖啡馆巨大的logo挂在上头——星吧客，据考证，古地球时期有个全球开花的咖啡店就和这个差不多的名字。 星网上有着非常真实的人体感受，不能够直接从其他人身上穿过去，必须和现实一样绕行。因为这真实的感受，星网受到了一些人的诟病，反对者认为星网会令人沉迷，以至于逃避现实，针对这点，星网上有防沉迷系统，除了特殊领域（演武场、考试中心等等），其他地方三个小时就会被弹出网络一次，时隔半个小时才能够重新进入。 这个不是重点，就不多做介绍了。莱恩穿过人群后迈入星吧客的大门，模拟出来的咖啡醇香直接在脑海中呈现。内景偏向棕色和绿色的室内，卡座、吧台边坐满了人，莱恩召唤来了店内的服务员AI，是个穿着制服漂亮女士，褐发蓝眼，知性美，“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个包间。” “好的，先生。” 咖啡馆就和现实真的一样，不会说带莱恩去包间就嗖地转移了地方，是用双脚走过去的，包间在二楼，内里环境十分幽静、舒适。莱恩把门牌号发送了出去，点了一杯咖啡后慢慢等待。星网上的东西都能够吃，感觉和实际入口的一样，全息设备会释放电波刺激脑域，产生与实际品尝一样的感受，所以星网上的伤痛也是“真实”的。 包厢开了后，只有约见的人才能够进来。 “笃笃。” 房门被敲响，随即被推开，莱恩等到的人推门进来了。 莱恩站了起来，看到门被推开，看到一个身量不高、头发花白、脸带皱纹的长者，和见过的照片一样，麦克亚大师是一位非常朴素的老者，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神色非常慈祥，眼神纯粹，是个专注于科研的人。 来的正是高斯·麦克亚，帝国国宝级的科学家，研究的领域是机甲，任职于帝国机甲研究所，他已经退居行政二线，不是研究所的一把手，却是所有人精神领域上的领导人。他手上有数十个研究项目，只要进入其中一个项目，就是进入了帝国研究的核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在这数十个项目中，他亲自坐镇的生物机甲更是核心中的核心，进入其中无一不是顶尖人才。 如此国宝级的大师却戴上了“马甲”来到星网上的咖啡馆，而且郑重其事地在进入房间前摘下了“马甲”，以真面目见人。 “莱恩，你好，好久不见。”麦克亚大师的态度平易近人，见到莱恩仿佛见到了多时不见的好友。 莱恩笑着说：“麦克亚大师，好久不见。” 麦克亚大师在莱恩对面的位置坐下，轻点了一下桌面菜单，要了一杯卡布奇若，桌子上就具现出了咖啡。边点咖啡，他边说道：“不用那么见外，直接喊我高斯就好。” 莱恩挑挑眉，高斯·麦克亚从一进门就表现出来的态度，刻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很显然他在二级考试提点的那些给了麦克亚很大的启发，也侧面反映出来麦克亚是个不拘泥身份的真正的科研者，“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谨守并且对“老师”表现出尊敬的。 既然如此，莱恩就不客气了，“高斯。” 麦克亚大师表情不变，内心错愕了一下，旋即释然，恃才者是有资本的。“上次一别，我就专心投入到了研究中，你说的那几点真的太棒了，让我想通了好几个以前止步不前的点，突然就明白了古人说的‘茅塞顿开’、‘豁然开朗’、‘醍醐灌顶’是什么意思。莱恩你有所不知，因为你的提点，有几个不得不暂停的项目重新启动，未来，说不定我们能够见到一批新型机甲的诞生。” 莱恩是面嫩心老的高人，现在世上的人都是他的晚辈，别说麦克亚，就是两个麦克亚加在一起也是他的后辈，他可是机甲领域的开拓者。听了麦克亚说的，他眼睛眯了眯，笑着说：“恭喜，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新型机甲。不知道新型机甲进行测试成功后，会不会尽快投入到量产投入到军中。” “现如今，机甲量产都是难事。”麦克亚无奈苦笑，技术上支持轻量产，但权力争斗不允许，学术科研这么神圣的地上也不再是一片净土，不，他魔怔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从来就没有净土，只有努力守护干净。 “希望一天机甲的制造能够毫无拘束，为人类发展上尽情出力。”莱恩同样有些怅然，他制造出机甲是为了造福人类，几百年后却成了部分人谋夺权势的工具。 “我尽力。”麦克亚笑着说，他还是充满期待和希望的。随后，他开始进行此行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他有很多很多问题要和莱恩讨论，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和自己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聪慧、敏锐、一点就透，仿佛脑海中藏着机甲的所有秘密。麦克亚调查过莱恩，发现对方的背景非常干净，农场主儿子、优秀的学生年代、从军后先是在厨房工作后来调入刑天舰、还有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伴侣——帝国最年轻的上将。 麦克亚是国宝级大师，调查的权限非常高，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莱恩的小秘密。 不过麦克亚有所不知，他调查的举动一开始就惊动了奥斯顿，和莱恩说过之后，他们决定不追究。当莱恩坦然地坐在麦克亚面前时，才更加显得高深莫测，事实就是如此，莱恩的秘密深不见底。 秦锋·安德森是机甲之父，这是旁人怎么抹除都无法掩盖的事实，飘荡在黑洞里的岁月更是让他对这个领域的认识在深度、广度上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但理论上的思考终究会和现实有所偏离。现如今，莱恩点拨着麦克亚，又何尝不是麦克亚给他提供着灵感，两个人在互惠互利的关系中更偏于莱恩在引导。 他有着目的，一来是去看看生物机甲的核心领域，二来是借此为跳板更快更高的提升，他已经不满足现状，他想成为奥斯顿坚实的依靠。 依靠可不是光有坚实的臂膀就可以的，还需要实力、地位上的帮助等等。 莱恩仿佛又找回了当年从军却被各方掣肘，一怒之下弃军从政、不断向上攀登的豪情，虽然后来事实证明，就算是当了大总统依然会被人拖后腿。这个就不说了啦，那时候是满腔的无奈和愤怒，现在可是一心向上的振奋和渴望，完全是不一样滴。 都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人物，他们谈得非常深入，十个有七个听不懂，剩下的三个有两个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唯一一个跟上节奏的又完全消化不了，就是如此厉害而高精尖。一说就是一个半小时，个人终端嗡嗡提示他们上网的时间已经九十分钟，这才稍微停了停，脑海中理论激荡，二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畅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个感觉了。”麦克亚感叹，看向莱恩的目光没有了任何揣测和怀疑，完全臣服于对方的人格魅力之下，“莱恩，你是我见过的在机甲上造诣最最好年轻人，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会比我走得远。” 莱恩说：“高斯，你的博学同样震撼了我。”他有时间的积淀，三百加七百，是千年的岁月成就了他。高斯·麦克亚今年才308岁，就能够有如此深入的想法和成就，头脑聪慧的程度与他不相上下。 短暂的中场休息之后，高斯·麦克亚率先起了头，“你刚才说二极管的有可能的替代方式，我有些不明白……” 莱恩说：“是这样……” 讨论的内容太深奥，就不在这儿一一表述了。 莱恩在星网与人进行头脑地激烈碰撞时，奥斯顿迎来了自己的客人——好友布莱尔。布莱尔是首都星人，住的不是夏娃市。首都星是以夏娃市为中心，实行全球一小时经济圈的，从布莱尔家赶来两三个城市的距离不过用时二十分钟，来了之后好友之间叙叙旧，叙旧的同时布莱尔作为刑天舰的首席医务官当然有责任负责舰长的身体健康，他拿出了试纸，取了奥斯顿一些体/液进行测试。 验孕试纸上的痕迹很浅，布莱尔插兜看向奥斯顿，“有些人就是这样，验孕试纸的效果不会明显，我们抽个血，三十分钟后就有结果。” 想来冷静镇定的奥斯顿看着试纸上浅淡的几乎看不清的竖纹，心脏砰砰砰乱跳，他几乎没法说话，就怕狂跳的心脏从喉咙里跳出来。 伸出手，奥斯顿示意布莱尔抽血。 第65章 真正的长大 星网上的莱恩与麦克亚正深入讨论着如何设计、制造机甲, 在现有的技术上能有什么突破性改进, 有什么金属能够做成性能更好的合金增强机甲表面抗压能力、抗大温差变化等等。机甲制造不仅仅局限于机甲设计与制造，还有相关的材料应用学、金属合成学等等, 但人类的精力毕竟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麦克亚手底下有一支强大的团队，涵盖了各个学科的专业人才为其服务，麦克亚不需要参与到研究的过程中, 只需要享受研究的成果就可以。 莱恩在这方面太欠缺了, 如饥似渴地听着麦克亚讲诉材料学近几年的研究成果, 很多知识点是网络上学不到也不会有的。现如今和七百年前比, 探索的星球更多、发现的可利用材料更多、科技发展的纵深更广，相应的能够运用到机甲上的也越多。 世界就是个大宝库, 只是缺少探索的眼睛。 他们说了很多, 但始终在生物机甲的外围徘徊。莱恩对生物机甲独到的见解只是浅浅说了几句, 麦克亚作为主持建造生物机甲的人只是半遮面的说了几点,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觉得浅尝辄止的讲诉如隔靴搔痒，完全不带感, 心里面抓耳挠腮的难受。 距离三个小时上网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才结束，莱恩看了一眼时间却提出要结束这次会面，以后有机会再聊。 麦克亚失声问道：“刚才那个如何提高机甲腰部结构的稳定性的设计你只是提了一点，这就不说下去了？之前还有一个提升驱动能力的办法, 你也是只是开了一个头。还有还有, 开发机甲的隐身功能, 才说了一个畅想啊！”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这么多秘密放在眼前却不想着解决和探讨，不是应该像他们年轻的时候那样废寝忘食、交流个三天三夜吗？ “我很乐意和你继续讨论下去，但是家中有事情，我必须下线了。”莱恩算了算时间，布莱尔肯定来了有一会儿了，他知道请布莱尔来家里面做客是为了什么，当然不能够错过关键时刻。 麦克亚年纪大了，除了在专业领域越来越厉害外，性子也变得执拗和孩子般的纯粹，和莱恩打着商量，“你把机械之心与人类的神经中枢同频率如何提高的畅想和我说说，说完了你再下线走。” 莱恩眸光深处掠过一抹计划得逞的稳坐钓鱼台的喜悦，他为难地说：“实在是不行，我说不定要当爸爸了，关键时刻一定不能够错过。” “恭喜恭喜。”麦克亚下意识地恭贺着，随即想到莱恩的伴侣是谁，那个最年轻的帝国上将，别人不知道，他却知晓这位年纪轻轻的上将是基因序列X，旋即又有些明白了地看向了莱恩。这个表面上温润谦逊、平和内敛的年轻男人为什么在讨论时频频抛出设想却不深入了，麦克亚笑了笑，他明白了，明白了哦。 “年轻人真是狡猾得很哪。”隔空点了点莱恩，麦克亚眼神中带着无奈和宠爱，他真的很看好莱恩，不仅仅当他是学术上的同辈、也当成生活中需要关爱的晚辈般看待。 既然自己的目的被识破，莱恩也就不再隐瞒，坦然地看着麦克亚，“要当爸爸了，总要为这个家、为自己所爱的人提供更加强大的依靠。普通的方式太慢了，只有能够借助一些手段，抱歉。” “诶，没什么好感觉到歉意的，你要是没有实力，哪里能够引来我的注意，用华夏的古谚语怎么说来着，对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麦克亚欣赏地看着莱恩，如果刚才莱恩继续遮遮掩掩，他会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莱恩这么的坦然表露出自己的目的，反而让他高看一眼。 莱恩希望尽快成长，为家庭撑起保护伞的举动让麦克亚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作为没什么依仗的年轻人他不就是用自己的智慧换来了大家族的庇护，从而给妻儿提供了安全、稳定、优渥的生活，虽然代价是失去了部分的研究自由，但他在这行的思考越发深入后，已经没有人能够左右他了。 为了家庭付出的男人有担当、有魄力，麦克亚更加看好莱恩。 “时间不早，我下线了。”莱恩按捺得住，都到这地步了，竟然没有提要求，因为他知道适可而止。 期待着的麦克亚又发现了莱恩的不按套路出牌，甚至怀疑对方是欲擒故从，但看对方的眼神清澈、坚定，很显然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不得不说，当一个人从心底深处认可一人的时候是会选择性眼瞎的，刚才莱恩的一番作为已经很复杂了啊！ 选择性忽视的麦克亚流露出笑容，他说：“明天……不不，明天我有个会议要开，后天吧，后天上午九点，来机甲研究所找我，拿着这个，不会有人阻拦你。” 麦克亚植入个人终端的右手抬起，手掌在台面上挥过，一张名片大小的临时准入证出现，他按着准入证推到了莱恩的面前，“我们讨论了这么久，终究是理论上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哈哈，我用的没有错吧，你来我的实验室，我们做一些研究。我带你去参观参观帝国最高的科研中心，看看这个国家的前沿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还有几款正在测试的机甲，你要是愿意可以亲自驾驶体会体会。” 莱恩如愿以偿，进入研究中心是他的第一步，终于完成了有些理所当然又有一些感慨，感谢了麦克亚大师之后，他接过了准入证，看到正面写着“帝国机甲研究中心 准入证 编号003”，背面则是机甲研究的训条“为国家之安全而研究，为国家之稳定而创新，为国家之未来而努力”。 看莱恩专心致志地看着背面的训条，麦克亚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自秦锋·安德森大帝开拓奠定了机甲领域的基础，这么学科独立成门后这句他曾经说过的话就是我们所有机甲研究从事者的信条，每一个刚入门的人都要牢记它，并且在未来从事工作的时候笃行。” 莱恩点点头，他明明记得这句话还有后一半，“研究、创新、努力我所欲也，麻将亦我所欲也，先搓个几圈放松放松心情，来来来，跟我一起打牌”……为什么能够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养子史塔克输了五六百星币，再输下去就要当裤子了，一百多岁的人了不顾颜面抱着他的大腿哭，雷声大雨点小的哭了十来分钟，看得他恶心死了，但也让史塔克如愿赖掉的赌债。秦锋可怜的养子哦，娶妻生子之后就成了妻管严，带在身上的钱从来不会多过两百星币。 是哪个脑抽的家伙断章取义，把“为国家之……”写成了信条？！ 往事已矣，多想无益，莱恩把准入证往个人终端那儿放，看起来纸质的准入证化为一道碎星流入个人终端消失不见。星网在一些小细节上做得非常别致，不经意间就能够给人带来小惊喜。 “我很高兴受到邀请，后天见，到时候借你实验室一用，我有几个理论想要进行实践求证。”变相的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展现给麦克亚。 “求之不得。”麦克亚眼眸中划过了然和深意，看莱恩是越发欣赏，互惠互利、不贪婪，非常好！ 莱恩先离开的包厢，到了一楼大堂后没有停留直接跨出店门走了出去，根据星网使用法，公民不能够在店内直接下线。走出店门的那一刻莱恩就操作个人终端下线，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到全息舱内的玻璃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十四点二十六分，布莱尔肯定来了。左手准确地摸到了按钮，按下后舱门打开，莱恩从里面跳了出去，不带任何停顿地走了出去，去隔壁的会客室。 刚握住门把手，准备推开门走进去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与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疑惑的喊声，“莱恩？莱恩·史密斯？” 莱恩扭头看过去，是曾经在纽因斯适配中心见到的栗色长发青年布尼尔，他记得布尼尔姓温斯特，恍然，布尼尔·温斯特是布莱尔·温斯特的兄弟？仔细看栗色长发的青年，眉宇间和布莱尔的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布尼尔，你好，好久不见。” “哇，真的是你。”布尼尔抱着一个快递盒快走了几步走到莱恩旁边，笑着说：“我老远看到你的背影还有一些不敢置信，走近了越看越熟悉，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在道尔顿将军的家？你是军人，我记得之前和你聊过一次天，那时候你说你调到了刑天舰，不会是当了将军的近卫吧。厉害了，要不是我哥喊我来，我没法见到将军，你现在却可以天天见到。” 两个人自是适配中心一别后仅有两次网络上的交流，毕竟是萍水相逢，没有深交，关系淡了也很正常。 能够再见面，不得不说挺惊喜，帝国几百亿人口，人海茫茫，能够见到可谓是缘分。 “哈哈，能够在这儿遇到，证明老天爷让咱的友谊长青。”布尼尔高兴地点着头，像是在肯定这种说法，他长发轻荡，身上已经有了已婚人士的成熟韵味。 莱恩：“你结婚的对象适配到了？” “嗯嗯，他也是一位军人，很巧的是他也是刑天舰上的呢，巡航任务结束后他回来我们见了面，前不久登记结婚啦~”布尼尔无所谓地耸肩，“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所以随便啦。”嘴上这么说，布尼尔闪着喜悦的眼睛可老实地告诉莱恩，他婚后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你的另一半名字是什么，说不定我认识。” “戴里克·霍尔，近战士兵，部队番号保密，我也不知道。”布尼尔眨眨眼，询问地看着莱恩，“你认识不？” 莱恩眼睛睁大了一点，“真是神奇，我们认识，戴里克是我朋友。” “天哪！”布尼尔感觉真不可思议，“回家后我要问问戴里克，太神奇了，我和你认识，你和戴里克又是朋友，我和戴里克成了夫妻，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啊。” “真的非常神奇了。” 莱恩推开门，里面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同时看了过来，布莱尔始终是那幅冷淡的、除了尸体对其他事物都兴致缺缺的脸，他守在一台机器旁边，桌子上的机器正在运作，即将有结果出来。奥斯顿坐在桌边，面无表情，但亲密的人都知道，他很紧张、忐忑，紧张中暗藏着期待和激动。 莱恩心头一跳，一种酸甜的喜悦慢慢涌上心头，速度不快，充斥着整个胸腔之后却飞快地占据了眼底，一眨眼，一滴泪水滚落了下来。这滴泪刚好落在了奥斯顿的掌心（莱恩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奥斯顿的身边），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掌，仿佛这滴泪水是滚烫的。莱恩单膝跪在奥斯顿的腿边，把脸埋进了奥斯顿的掌心里，泪水越来越多，不真实的荒诞感却恐慌一般地在酸酸甜甜的喜悦中破土出现，他猛地一颤，真害怕一切虚幻皆为梦，是意识飘荡在无边无际的黑洞中虚构出来的，害怕梦醒了，他又是一无所有。 脑后传来了温柔的轻抚，虚浮的恐慌感枯萎夭折，因为轻抚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真实，莱恩听到了奥斯顿说：“最终结果还没有确定呢。”就怕自己和莱恩高兴得太早。 莱恩抬起头，脸上尤带湿意、双眼微红，声音却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我们就继续努力，属于我们的小天使终会降临。”不能够让奥斯顿感觉到紧张和负担，虽然莱恩的心跳得和做了剧烈运动一样，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 奥斯顿：“嗯。” 夫夫两的互动惊到布尼尔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莱恩和将军，又看看对此视若无睹的大哥，有一种全场就我不知道的懵逼感。他蹭蹭地走到了大哥身边，把带来的快递盒子放在桌子上，期期艾艾地问，“哥，什么情况，指点指点。” 布莱尔用下巴轻点筷子盒子，“你这是什么情况？” “朋友开了个网店卖各种小玩具的，准备交给机器人送货的时候得知我要来，就让我顺路带过来。” “你们学院很缺钱花？” “死工资，赚点儿外快啦。”布尼尔在大哥冷冷的目光里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凉飕飕的。“好啦好啦，不是朋友，就是我开的小网店，做个小生意啦。真是的，有个朋友即自己系列，你心里面清楚就好，干嘛还让我说破。” “结婚了就问他要工资卡，要钱花，不然找了个老公要了干什么的。” “……哥，你这个理论太古老了，现在年轻人喜欢财产自由。”布尼尔受不了了，连忙挪开视线，语带兴奋地说：“今天的巧合真多，店内第一单竟然是东城区，我打包好准备叫机器人收货的你发信息来了，喊我来这儿，在门口遇到的人竟然是基因适配的时候人认识的朋友，莱恩还是戴里克的朋友，你说巧不巧。” “非常巧。”点点头，布尼尔注意力被转移了，不用浪费口舌解释自己知道的事儿了。 布尼尔：“？？？”哥哥敷衍的回答让他嗅出了一点点被敷衍了事的味道，他眯起眼睛看着大哥，猛地倾身凑到大哥的耳边，“快说快说，现场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喊我过来，快说快说！” 布莱尔颓，不想说话。 布尼尔：“……” 已经从情绪中平复下来的莱恩站了起来，亲自给布尼尔解释，“我和奥斯顿是夫夫，认识你的那天我们就登记结婚了。” 布尼尔眨眨眼，感觉脑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迟疑地说：“那天我们一起看了杂志，杂志封面是将军。” “对。”莱恩笑着说：“不得不说，缘分妙不可言。” “啪！”布尼尔用力地拍着巴掌，激动得脸蛋通红，比自己结婚时还要激动，“就是，缘分太奇妙了！！！莱恩怀孕……不，不对，你的基因序列是Y……那，那，那……”他结巴了，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真相，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将军的基因序列是X？将军怀孕了？喊我过来是当专属孕产医生的？”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最后一句差点儿掀开了天花板！布尼尔是帝国大学生物学院的一员，专攻的领域是星际时代人类进行试管婴儿的可能性。副业是孕产护理，拥有正规执照，经验挺丰富，和导师一起给许多政要、富商、明星提供过专业的服务，由他亲自从母体里拿出来的小胚胎就有二十多个，他的导师更厉害，从业至今已经护理过三千多对母体和胎儿。 从事副业，赚点儿外快嘛，要在首都市供房子，谁还不是斜杠青年。 “将军放心，我一定完美完成任务！”布尼尔的心态真是超赞，刚才震惊的声音都要掀飞屋顶，下一刻就郑重地接下了任务，和莱恩对他的初印象完全不同，原来是个跳脱又靠谱的个性。 奥斯顿轻笑，“之前用了验孕试纸，结果不是很明显，现在正在做血液检测，很快就出来结果。”他抬手握着莱恩垂下的手，有些紧张的蜷缩着手指，“布莱尔说你的专业能力很强，如果 结果是怀孕了，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了。” 大哥竟然在外人面前夸奖了自己！布尼尔高兴地眯眯眼，“有些人激素水平低，试纸反应不出来，挺常见的，一般有浅浅的痕迹就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是怀上了。等会儿我大哥这儿的血样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建议去医院建档，做B超确定孕囊，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我导师开的孕产医院是全星际数一数二的。” 他俏皮地挤挤眼睛，“因为保密工作一流，哈哈。” 奥斯顿莞尔，“好，借你吉言。”布尼尔这么说，相当于肯定他已经怀孕。 枯等最是心焦，数据分析需要时间耐用等待，说好了半个小时就提前不了几分钟，然而现在耐心是最缺少的东西。布尼尔是个可爱的人，性情活泼又有趣，难怪能够和宝宝们打交道，没有爱心是很难做到的。他拿起了那个包装盒，噔噔噔地拿到奥斯顿身边，莱恩下意识地挡了一下，关心则乱，但布尼尔好像没有看到，丝毫不在意，他收回了箱子，愉快地说：“将军，你下单买的小玩具我送来了，希望你喜欢。嘻嘻，下次在网上买东西的时候设置匿名购买，就不会有人看到姓名了。” 他打开包装，拿出里面用用丝绒布裹着的明黄色尖叫鸡，万年不变的造型，直瞪瞪的眼睛，还有凸起的肚子，无不诉说着它即将被捏的命运。 “店内最新款，会叫666哟，捏的时候靠脖子那块就行。” 奥斯顿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尖叫鸡，在大家的注视下，耳尖有点点红。 “以后要买什么玩具找我，我店里面种类齐全，不定时上新，有各个星域流行的玩具。我在采购的时候特别注意了材质的问题，保证宝宝玩的时候不会受到伤害，能够满足十二岁以内所有孩子的需求，以上也可以哟，嘿嘿。” 作为斜杠青年，布尼尔的副业很丰富。 紧张的新手爸爸们不知道干什么，就权当打发时间地听着布尼尔推荐店里面的新品，布尼尔还打开了个人终端，全息投影了玩具进行介绍，非常敬业。他针对性介绍的婴儿玩具说得莱恩和奥斯顿心动，当场就下了订单，等莱恩头脑有些清醒时发现已经买了十几个…… “给你们打折哦，可以到我的网店授权开通一下VIP，以后买东西都享受八折优惠，有上新了能够第一时间收到通知，要是需要什么特定的玩具，我还能够帮忙去找，定制也可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进来的大福依偎在主人的脚边歪头看着布尼尔，对他个人终端上展现出来的玩具很感兴趣，不由得软软的嗷嗷叫了两声。奥斯顿弯腰摸了摸大福的小脑袋，大福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有小猫玩的玩具吗？” “逗猫棒，猫爬架，仿真老鼠这些？” “这些不用，来一个结实点儿的布老虎，小家伙该学撕咬了。”莱恩看着大福，这个小东西没有父母的教导，许多狮鹫兽要学习的东西都不会，只能够主人费心点儿教导了。 “好。”又成功了一单，开心。 布莱尔看看讨论玩具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他们，无奈地摇摇头，肯定是没有听见机器提示的声音，不然早就看过来了。他经常拿解剖刀的修长苍白的手指拿着机器吐出来的化验单，提高了点儿声音说：“孕酮42.19，人绒毛值2570.2……恭喜，你们要当爸爸了。” 正在说着大福的奥斯顿和莱恩同时看向布莱尔，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镇定中略带茫然。竟然不激动地跳起来？布莱尔挑眉。 “怀孕有五周了。”布莱尔微微皱眉，看着奥斯顿的身体检测的各项数值，出于刑天舰首席医务官的身份郑重提醒，“奥斯顿有轻微贫血，需要紧跟营养的补充，还有，我知道你们的状态依然处于新婚中，但怀孕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一些亲密的行为可以暂停了。瞧瞧，你们的孩子都抗议了，数值上就体现了出来。” 奥斯顿和莱恩被布莱尔这么直白地点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莱恩紧张地问：“没事儿吧？” “有些轻微的下降，没什么，注意营养和休息就好。” 莱恩和奥斯顿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仿佛是刚才已经把激动的情绪用完了。 温斯特家的两兄弟对视一眼，决定不打扰人家夫夫了，本来还要让布尼尔做一个体侧，这才是布莱尔喊弟弟来的原因，又不是真让他来这儿推销玩具。现在看，夫夫二人暂时不需要打扰，那就预约好明天的医院检查，有专业仪器做个全面的更好。他们相携离开，留下了一只尖叫鸡。 情绪激荡的二人已经做不到挽留客人，说留下吃个晚饭之类的话，满脑子都是彼此和肚子里的孩子。 “啊……66666……”变调的尖叫变成了狂喊的666，戏剧化的打破了小会客室里的宁静，莱恩和奥斯顿看着彼此，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笑意。 “以后孩子要经常笑笑，别像我。” “像你才可爱，我想抱着小号的你。” “小家伙会是什么样子，会和种植星的家里面婴儿房贴的照片一样吗？” “技术合成的肯定会有偏差，我们的宝宝肯定更加漂亮、更加可爱。” “我不会抱孩子，不会换尿布，不会泡奶粉，不知道怎么哄着孩子玩，以后孩子会不会怕我、和我不亲。” “我也不会，我们慢慢学。敢不亲，我揍他小屁股。” “别打孩子。” “嗯嗯，我不打。” “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超级爱。” “莱恩。” “嗯？” “我爱你。” 莱恩用力地抱住奥斯顿，“我也爱你。” 无辜的尖叫鸡，不是叫着啊啊啊啊，就是喊着666，全新的尖叫鸡木得灵魂，都没有它的老前辈叫的那么传神= =。 怀孕了，有孩子了，家里面要增加新成员了。这么开心的事儿，莱恩和奥斯顿不激动才怪，只是他们两个个性中都带着内敛和克制，在最初的情绪起伏后竟然不知道怎么表达，甚至有些不真实感。 “我真的有了吗？” “我听听？” “听不出来，家里面没有仪器听胎心。” “我能够有感觉。” 奥斯顿坐着，莱恩在他身边半蹲了下来，耳朵贴着奥斯顿的小腹，好像能够从中听到一个不属于奥斯顿的微弱却有力的心跳声。奥斯顿摸着莱恩的头，竟然伸手捏着莱恩的耳朵扯了扯，“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还喊我爸爸。”莱恩听到了奥斯顿的心跳声，还听到了自己的，他闭上了眼睛仔细分辨，压根听不到第三个，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就是听到了！ “我看过一些资料，古地球时期女性怀孕四十周左右，四五个月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孩子的胎动，能够听到孩子的心跳声，还能够隔着肚子看到他的小脚小手。”奥斯顿幻想自己的孩子在腹中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有些想象不出来。 “我们可以隔着孕育舱看到孩子生长发育的全过程，碰到他的小脚小手。” 星际时代，生育性别不再固化在肉体性别上，生育的方式也有了很大的不同，怀孕三个月就会将胎儿取出孕囊放入到人造子宫也就是孕育舱里。一开始人类进入星际时代还是古老的孕育方式，但随着深入宇宙，受到宇宙辐射、饮食变化等等的影响，人类孕育孩子的子宫产生良性畸变，没法养育孩子一整个成长发育的过程，人造子宫顺应而生，是很安全、高效、健康的孕育方式。 “我们可以考虑是买个孕育舱放在家里面，还是在培育中心统一培育。” 奥斯顿眉头微蹙，这个问题他必须思考清楚，他说：“我是在家里面出生的，有家庭医生和聘请的孕产助理全程陪护，妈妈也一直在我身边，我……” “我是孕育中心，统一‘批发’的。” 奥斯顿愣了愣，反应过来莱恩这是讲了一个笑话，不禁莞尔，“我想在家里放个培育舱。” “好，我支持你的决定，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样可以时时刻刻看到孩子的变化，他们甚至可以申请产假，专门在家陪着孩子生长。但莱恩深知现实是不容许奥斯顿这么做的，身为军团的团长、总指挥，他肩膀上肩负的东西很多，能有常规的六个月假期已经很好了。莱恩敛下眼皮，真想插上翅膀一飞冲天啊。 “我们应该打电话和爸爸妈妈奶奶说这个好消息。” “你说得对！”有好消息一定要分享，莱恩打开个人终端给妈妈拨号，心里面计算着时间，五周，那就是一个多月前，“孩子是在种植星有的，算算那天我们……” 奥斯顿慌忙捂住莱恩的嘴巴，要是正好接通了怎么办。脑海中不由得跟着莱恩说的而话回想，脸情不自禁地红了红，如果按照时间推算的话，是在野外的时候有的，莱恩和他在发现原初的那个山洞里……这真是缘分！ 莱恩说话，潮湿温热的气体喷在奥斯顿的掌心，“真是奇妙，我们拥有了延续。”他，秦锋·安德森成为了莱恩·史密斯之后，竟然拥有了上辈子从未拥有过的一切，爱人、孩子、幸福安逸的婚姻生活，太奇妙了，金钱、地位、权势秦锋唾手可得，却没法拥有能使心灵平静轻松的生活，他奢求的，莱恩得到了。 “儿子？”妈妈带着睡意的含糊声音传来，视讯通话可以看到小夜灯昏暗的光线中有着大致的轮廓。妈妈掀开被子，穿上了睡衣走到卧室的另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打了个哈欠的妈妈按亮了沙发边的台灯，“怎么了？” “妈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们睡觉了。”奥斯顿懊恼地发现他们没有注意时差，夏娃市的下午是E69爸爸妈妈那儿的后半夜，正是一夜中最好眠的时候。 妈妈弯弯眉眼，披散着长发的她很温柔，“奥斯顿不用感觉到歉意，要找爸爸妈妈了，什么时候都可以。” 又有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爸爸出现在画面内，他朝着莱恩和奥斯顿挥挥手，“晚上好，孩子们。” “他们那儿是白天，是下午。” “哦哦，下午好，孩子们。” “晚上好，爸爸妈妈。”莱恩和奥斯顿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 屏幕另一端的爸爸妈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随后，奥斯顿没有任何铺垫和缓冲的，将好消息告诉了父母，“我怀孕了，你们要当爷爷奶奶了。” “啥？！”妈妈的声音都变调了，爸爸更是直接揉眼睛、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莱恩重复着说：“我们要当爸爸了，你们要升级当爷爷奶奶了。” 妈妈猛地站了起来，想了想不对，又缓缓坐下，表情恍惚地问：“多大了？” “五周。” “那就是在家里面怀上的。”孩子们离开家后，妈妈可是天天算着时间，计算他们的行程到哪里了、游玩中又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听到五周，不用计算就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妈妈的恍惚平静有些奇怪，随即是爸爸压抑的痛呼，听到爸爸的叫声，妈妈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激动的情绪瞬间直达脑门，眼泪水一下子掉出来了，“呜呜，我的小莱恩长大了，他和奥斯顿有孩子了，呜呜，我好开心。” 伏在爸爸的肩头，哭得不能自已，被妻子掐了一下，余疼还在的爸爸咧着嘴，强撑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先挂了吧，稍后打给你们。” “嗯嗯。”莱恩挂了电话，他猜测情感丰沛的父母挂了视讯后的现在肯定抱在一块儿激动得大哭，自己的父母他还是很了解的。莱恩抬起手轻抚着奥斯顿的脸，倾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谢宝贝，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很久很久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找不到灵魂伴侣，以前的人生规划中，他是没有妻子和孩子这个增加项目的。 奥斯顿已经学会了回应这样亲昵的动作，回亲亲，“应该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么多彩。”他无法想象，如果适配婚姻给适配的伴侣不是莱恩，他的生活会怎么样？以前他从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假设，也许是有了孩子之后多思多想，令他产生了许多多愁善感的想法。 莱恩说：“我也没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我们出去吧，鲍尔斯他们肯定在外面等得很着急。” 看到布莱尔来了又走了，供职于这个家的老家们不约而同地站到了门口，忐忑紧张地等待着这个家的主人出来。小会客室的门被推开，莱恩和奥斯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样的笑容，不是很浓烈的笑，是温柔的浅笑，流露出满足和喜悦，一看到笑容大家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奥斯顿说：“大家要做好迎接小宝贝的到来了。” 鲍尔斯激动地睁大了一些眼睛，双唇抖动，这位情绪管理到位的绅士点点头，“恭喜将军，恭喜莱恩。”说完后，他竟然转身走了出去，好像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就可以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工作了。他一转身，一个微小的动作就暴露了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偷偷地擦着眼睛，如果去正面看，会发现鲍尔斯眼眶红彤彤，他无声地哭着，喜极而泣。 厨师听了立马激动地原地走，大声说：“将军，要吃什么，我去做？” “补充营养的，医生说奥斯顿有轻微贫血。”莱恩忧虑地想，是不是有了孩子后他们不知节制，所以奥斯顿才会轻微贫血？ 还未走远的鲍尔斯冲了过来，“贫血？” “轻微的，鲍尔斯叔叔别担心。”奥斯顿安抚这位长辈的情绪，鲍尔斯看起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一定要补回来！”鲍尔斯严肃地看着莱恩，眼神对撞，有些话不需要说就心照不宣了，莱恩点头示意知道了，从今天开始一定注意，在胎儿取出进行体外培育前，他一定不会做逾越的事情。 “多吃点儿补血的的东西，我去拟食谱。”劳拉是营养学的博士，脑海中瞬间出现一堆补充营养、孕夫又能够吃的食材。 因为有小生命的到来，这个家的气象又有了全新的变化，本来冷冷清清、颇有些死气沉沉的道尔顿家宅顿时变得喜气洋洋、充满活力。花匠冲动之下，修剪了好几棵的密叶冬青，全是胖嘟嘟小孩子的模样，站立在花园中，看着就不一样了。 以后这个家，会有小孩子嘤嘤嘤嘤的哭声、咯咯咯笑声和咿呀学语的声音。莱恩和奥斯顿年轻，感情好、身体好，会拥有更多的小生命。 想想就非常快乐。 在莱恩和奥斯顿吃完晚饭后进行散步时，奥斯顿的个人终端响了，是奶奶打来的全息视讯。 E69是清晨时分。 接通后，爸爸妈妈奶奶姨妈、舅舅一家、波特叔叔一家甚至远在纽因斯开店的叔叔一家都出现在他们面前，每个人都喜悦地看着他们。 奶奶站在绝对的C位上，笑容慈爱、声音慈祥，看着莱恩和奥斯顿又高兴又欣慰，“恭喜你们，孩子们从拥有自己的孩子的那一刻开始，就证明你们真正的长大了，彻底肩负起家庭的责任，奶奶祝福你们。” 第66章 有人尾随 远在E69种植星的家人们以这样的方式庆祝着家庭新成员的到来, 用实际行动表示他们对小宝贝的热爱。关掉了全息视讯后，奥斯顿心中充斥着浓浓的温馨感, 原来有家人的关爱是这样让人喜悦。 得到了大家的祝福后, 奥斯顿和莱恩继续散步, 大福在他们身边跟前跟后，时不时钻进草丛里、飞到树干上……忙得不亦乐乎。它还想去追挤成一团的咩咩兽，深受其害的咩咩兽早早闻到大福的气息, 在大福没有扑过来之前就咩咩叫着逃跑, 一改懒惰的性子。 留下伤心的大福，“……” 大福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超级快, 很快就傻乐着跑向莱恩和奥斯顿, 见到两人了还加快速度要往前扑。它哈哈着张开嘴巴, 能看到红润的小舌头在嘴巴里动来动去, 兴奋得一如它的尾巴。 然后…… 大福不高兴地松开莱恩的腿，它才不要莱恩！调整了方向，它要绕过莱恩, 去抱自己亲亲的主人～但是臭莱恩总是挡着它, 大福生气的嗷呜一声，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完全不是莱恩的对手，只能够歪着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奥斯顿，口中发出软绵绵的叫声, “呜呜～” 奥斯顿心软要去拍拍大福, 被莱恩阻止了, 他以正式的态度郑重地对大福说：“大福，我们家要有新成员了。”指着奥斯顿的肚子说：“这里有个小宝宝，所以未来的两个月大福都不能够扑奥斯顿知道吗？” 大福眨眨眼，不知道有没有明白。 莱恩又说：“奥斯顿也没法抱你了，大福要乖乖的，你要呵护小宝贝。” 大福有些低落地看着自己的爪爪，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在脑袋顶出现，温柔的手摸着它的头。大福拿着脑袋蹭了蹭奥斯顿的掌心，情绪依然没有提起来。 过了一个多小时，散步结束的莱恩和奥斯顿回到了卧室内，有了一点儿小危机感的大福贴着墙根，趁着莱恩开门的一瞬间呲溜跑了进去，展开翅膀给自己加速，飞快地跑到了床边。为了自己不被赶出去，聪明的大福想到了钻进床底下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在E69种植星行得通，在夏娃市的家里面的就没办法了，因为床板距离地面只有一个拳头宽，以大福的身材是进不去的，它只能够伸进去一只手！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大福掩耳盗铃，撅着屁股埋着头，当自己不存在。然后发现，自己没有被莱恩赶出去耶！没有被赶出去，胆子就大了起来。 大福是个很乖的孩子，没有缠着让奥斯顿抱抱，只要粘在他身边就好，坐着贴脚边趴下；走着就亦步亦趋；上厕所关门它就要守在门口，要是没关，奥斯顿脚边就能长小兽；洗澡的时候也要隔着玻璃，看到奥斯顿的身影才放心……幼小的记忆深处曾经有过被抛弃的经历，所以大福特别害怕失去。这种担忧不是一朝一夕、一言一语就能够化解的，随着时间推移，大福会彻底明白，它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谁也丢不掉它的。 当下，等奥斯顿和莱恩上床休息，大福就跳到床头柜上趴着，不时抬头看看，看到奥斯顿一直在，就安心地闭上眼睛脑袋枕着腿睡觉。 奥斯顿和莱恩商量着明天的事情。 “预约的时间是九点，半个多小时就能够到，你早晨多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喊你。”莱恩在备忘里写上已经确定的行程，明天去医院做检查的行程标红，是一定、绝对不能够错过的，明天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不会阻止莱恩护着奥斯顿出门。 正在看书的奥斯顿无奈地说：“我的身体很好，我没有那么脆弱。” “这和脆弱不脆弱，好不好没有关系，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应该理所当然地享受关爱。我看看……”莱恩的手滑动着个人终端在空中投影出来的全息屏幕，备忘录划掉，出现一个查询快递包裹的软件，叮咚一声，他收到了一条新信息，“爸爸妈妈已经把包裹寄出来了，用的星际特快，估计二十天就能够到。” “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 “哈哈，可别这么说，让爸爸妈妈知道了会伤心的。” 奥斯顿抿抿嘴，点头说：“你说的对，我会注意。” “送来的东西很多，基本上是吃的，要是在家里面，妈妈、奶奶还有姨妈联手能够把你喂成大胖子。”道尔顿家宅的老家人们已经好久没有迎接过新生命的到来，许多事情都要现弄，莱恩看到鲍尔斯饭后和家居装修公司商量着施工计划，他们竟然把婴儿房给忽视掉了，这位绅士可是为此懊恼、自责了很久。 “不会的，奶奶和我说过，怀孕的时候随便吃对身体并不好，要尊重科学。” “嗯嗯，你说得对。”莱恩这么长的岁月中亲自经历新生命的到来几乎没有，送到他面前的孩子都挺大了，收拾得乖巧可爱，不会吱哇乱哭。他忽然从心底深处生出些许手足无措来，怎么照顾那么软绵绵的小生物？向来自信的莱恩心中没有底。转身在奥斯顿的脸上亲了一下，拿走他手上的电子书，“该睡了。” 他暗自做了决定，明天一定要和医生谈谈，怎么照顾孕夫和孩子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必须要专业人士给自己上上一课。 手上变空，奥斯顿双手在空中开合了两下，再一次觉得无奈，“我真的挺好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对对，你说的对，但睡觉还是要的。”莱恩把奥斯顿按着睡下，拍拍被子，“晚安。” “晚安。”奥斯顿闭上了眼睛，手掌放在小腹上，不一会儿感受到身边的人也躺下，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黑暗中，奥斯顿嘴角上扬，进入甜梦。 莱恩的激动兴奋呈现的状态不是很激烈，但持续兴奋的时间肯定足够长，比往常早半个小时他就睡不着了，轻手轻脚地起来后提着大福的后颈把小兽放到了房门外，敢怒不敢言的大福只能够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看着莱恩。莱恩蹲下，轻声地说：“你睡觉打呼噜。” 大福：“……” 明明没有，莱恩竟然污蔑它！ 莱恩走出卧室反手关上了门，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盥洗室洗漱、换衣服，一身清爽地去做了一个小时运动，大福趴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看着莱恩走掉了抬起爪子准备挠门，想想算了，老老实实地趴下睡觉。 做了个一个小时常规运动的莱恩简单地收拾了自己后去厨房做饭，厨师已经在那儿准备做早饭了，按照劳拉给他开的营养食谱，莱恩看了看，决定自己动手给奥斯顿做早饭。 “我来。” 厨师不情不愿地让开了位置，退到旁边看着莱恩动作，然后危机意识顿起，要是莱恩天天做饭，他可以失业了。 连忙收拾了心情，厨师问：“将军喜欢吃什么？”以前将军在家，他做什么将军就吃什么，将军看起来没有任何饮食的偏好。 打着菠菜汁的莱恩毫不藏私，倾囊相授，“做的菜味道不要太杂，增鲜的调味料少放，食物一定要干净新鲜，海鲜和禽类可以多准备一些，河鱼刺太多，奥斯顿不是太喜欢，但可以做成鱼丸，和青菜汆汤他可以吃上好几碗。有时候菜里面可以放一个辣椒，增加一些味道，可是别太辣，他虽然还挺喜欢的。”旅游的时候经过瑞德星吃当地菜时，奥斯顿吃着辣菜的叉子就停不下来，被辣得满脸通红依然愿意吃。但吃多了肠胃受到刺激，奥斯顿嘴上不说，莱恩却是看得分明。 “经常做一些可爱的小甜点，不要太甜，记住甜度一定要适中。”奥斯顿喜欢的甜度莱恩已经了然于心，砂糖随手一倒就知道分量合不合适，但这种事儿只能够意会没法言传，“我下次做甜点的时候专门量一下糖的含量，你记下来。还有，奥斯顿很喜欢草莓，过段时间我爸妈会邮寄一个包裹来，一同来的有几棵草莓植株，家里面最好有个温室，这样在家的时候奥斯顿也能够一年四季吃到新鲜的草莓，草莓大福、草莓慕斯、草莓果饮等等，家中最好常备。” 不知何时，厨房里不仅仅有莱恩和厨师，管家鲍尔斯、劳拉和花匠都在，大家默默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如同课堂上的学生那般用心地做着笔记。听了一会儿后他们赫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他们眼中奥斯顿就是老将军翻版，只要比照着老将军的喜好原样准备一份就好，听了莱恩的讲述，却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将军有着和老将军十分相似的容貌和气质，内心却是和夫人一样柔软、敏感的，他们这些照顾他的老家人错误太多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濨啦声作响，莱恩熟练的单手打开鸡蛋开始煎鸡蛋，两面煎的荷包蛋放到碗里面不是这道菜的结束，仅仅是中间过度的步骤。回锅后，莱恩倒上香醋、放上糖、浇上一些开水，出锅时撒上葱花，他做的是糖醋荷包蛋，蛋黄不会流心，可是裹上酸甜的酱汁后味道超赞，好吃得连里面的葱也不想放过。 厨师机揉好的面团醒发好了，莱恩捏了一把干粉撒在大理石台面上，面团放在台面上拍了拍，像是在督促面团接下来好好表现。他拿起擀面杖开始擀面团，一张面片很快出现，折叠几次开始切面条，绿色的菠菜面团在他手底下非常驯服，任由他“揉圆搓扁”。莱恩的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驾轻就熟，让众人心中生出感叹，不愧是在厨房干了十年的人，太厉害了。 “奥斯顿偏好扁的手工面，圆的那种碱水面他不是很喜欢，觉得太硬，但那个可以做凉拌面给他吃，拌面里面一定要放鸡肉丝和豆芽，他很喜欢。” 把面条扔到锅中的沸水里，莱恩擦着手转身，看着众人笑着说：“我做的量很大，大家都尝尝我的手艺。” 厨师闻着鸡汤香味默默关掉了个人终端上的备忘录，他在心里面泪流满面，试问一个做了大半辈子西式餐点的厨子怎么快速地把自己调整为华夏脑？面条他只会做各种形状的意面，鸡胸肉到了他手里面绝对用油微煎之后端上桌，调味有各种调味罐就行，各种蔬菜、水果最大的去处就是色拉、色拉、色拉……不同口味的色拉。 看来是要报一个厨师班了。 鸡汤菠菜面条，面上放着烫熟的碧绿小青菜和撕碎的香嫩鸡腿肉。汤面的旁边是糖醋荷包蛋和水果、坚果，等奥斯顿起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简单、家常、丰富、美味的早餐。餐桌边还有等待他的莱恩，莱恩正用个人终端看着《家中有孕夫的照料方法大全》，见奥斯顿下来了，他扬起微笑，“我计算好时间做的，刚刚好。过来尝尝，菠菜鸡汤面和糖醋鸡蛋。” 奥斯顿坐了过去，拿起筷子的时候同时说，“给你发了个东西，你打开看看。” “什么？”莱恩略好奇，打开个人终端发现一条未读提醒，打开后一张准入证映入眼帘，正面写着“帝国机甲研究中心 准入证 编号A 20106”，惊讶地看向奥斯顿，“帝国研究所的准入证！”他虽然从麦克亚大师手中得到了一张，但和奥斯顿给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奥斯顿别过了头，送出了礼物后微微有些不自在，“暂时没法弄到更高级别的准入证，只有军需参观的，我在留意，以后肯定可以弄到更高级别的准入证。” 编号后面的字母是准入证的分类，A代表军队，进去研究中心只能够参观。奥斯顿一直想要给莱恩弄到更高级别的准入证，可以和里面的科研人员进行交流、使用研究中心的实验器材、测试机甲等等的那种，属于S分类，只对相关领域的学术大牛发放。他正在努力与人磋商、积极运作中，应该很快就能够得到S类准入证，在此之前，先拿一张较为容易得到的A类准入证给莱恩，去看看现如今帝国机甲科研最前沿是什么样子。 A类准入证比S类好得到，那是相对而言，研究中心每年对外发放的准入证就那么多，每个军队都想要、都在抢，奥斯顿能够弄到一张颇费了一番功夫。 莱恩很感动，还有什么比有人惦念着更美好的，“我会珍藏。” “嗯？” “一直没有和你说，我和麦克亚大师有联系，他给了一张准入证，邀请我明天去研究所。” 奥斯顿没有觉得自己被隐瞒，相反他非常高兴，因为莱恩给他看的准入证没有任何字母编号，代表这张准入证的权限很高，可以自由出入机甲研究中心的任何地方而不受管制，看数字，麦克亚大师亲手送出去的同款准入证，莱恩拿到的是第三张。 “太好了！”奥斯顿说：“莱恩加油，说不定你去了那边能够得到麦克亚大师的青睐，从而成为里面的正式一员……看我，说什么胡话，机甲这个专业都是你开拓奠定的，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去了解现如今机甲发展的前沿。” “然后利用新得到的知识，给你做一台更好的机甲。” 待在客厅一角专注于网络上探秘的原初看看身边的小机器人，小机器人的眼睛快速闪动着，系统内部肯定出现了大段大段的乱码。 就听餐厅内，奥斯顿说：“我很期待，到时候还叫代号零，因为AI不变。” 小机器人飞快闪动的眼睛频率归于正常，代号零满足地点点头，还是他的将军好！ “用生不如用熟，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看我。”原初满不在乎地说。 代号零：“……” 虽然很不想打击原初，但他依然想说，“小草莓，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够拥有新的身体了，很大很大的那种。” 原初：“……(#‵′) 。” 他还困在小小的、用二手三手不知道几手零件做的身体里。原初眼睛闪烁了一下，忽明忽暗，语调平平、毫无起伏地说：“我会让先生给我做个大身体的，呵呵，不然我在将军的面前曝光他过去的丑事！”比如工作得好好的，突然伤感于自己是孤家寡人，别人在节日里阖家团圆，他却只能够和工作为伴，因为感慨就做出对月流泪的事儿。比如寂寞于单身，想要谈恋爱，经过相亲见了几个人，对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是说吃饭的动作不行就是说精神上太乏味，有个胆大的想要和大总统来个one night，他却说对方举止轻浮、伤风败类，吓得转身就逃跑了…… 当了很长一段钥匙扣的原初可是知道很多小秘密的。 “好呀好呀，到时候我们一起争霸全宇宙，杀光虫族。” “嗯，和我比，你的战绩是不怎么样。” 代号零不服气，“你和莱恩杀掉了虫皇，后面的虫族大公各自带着队伍逃跑，发展不出虫皇，要不然我和将军肯定可以干掉虫皇的！” 一山不容二虎，虫皇只有一个，但预备役虫族大公有好几只，每一只大公都有资格和可能成为皇，前提是杀掉其它姐妹。因为秦锋·安德森黎明之战杀掉了新任虫皇，她诞下的虫族大公在那时还都很年幼，各自带着队伍逃进了宇宙深处，因此虫皇之路很难晋阶，但这并不意味着虫族的战斗力降低了，顽强的生命和超强的繁育能力，使他们一直是人类的头号敌人。 原初有些沉默，自爆这种事就算他是个AI，回想起来系统内依然会有冗余信息出现。 原初：“对人类来说这是好事。” 代号零明白，“你说的对，我宁愿一生都没有虫皇成为战利品。” 莱恩和奥斯顿准备出门了，大福缠着也要去，它现在正处于忧虑期，不能够离开奥斯顿，而作为保镖，原初和代号零肯定要跟着，于是乎一大家子出发了。 他们要去的医院叫做安吉拉孕产中心，位于夏娃市的闹市区最高大厦天枢的第166层到第208层，可以说是整个首都星、乃至于整个伊甸星域中最好的孕产中心了，至于规模，比安吉拉要大的孕产中心比比皆是。在整个帝国低生育的态势下，政府大力扶持相关产业，营造出的氛围就是让百姓多生多育，不用想着生多了养不起，十八岁以前，国家包一切，生育多的父母甚至不用出去工作，向政府申请光荣父母就可以得到终生津贴，标准是生六个以上。 帝国部分人就是以此为生的，不断的生生生，既能够为帝国人口做贡献，自己不工作就有了经济来源——各取所需吧。 从东城区到市区用时二十分钟，但市内糟糕的交通环境、不断堵塞拥挤的车流和红绿灯硬生生拖慢了速度，幸好他们没有卡着时间出发，到达位于166层的停泊港时离九点还有富余时间。停泊港内车辆停了有八成，这里是安吉拉的专属停泊港，可见该孕产中心生意之好。跟着导师一同在孕产中心工作的布尼尔收到了莱恩和奥斯顿即将来的信息，早早的就等候在停泊港出口，不是他等着也会有迎接的小护士等候，等在孕产中心建档了，更是全程有专属的护士、孕产护理师、医生等等，在医院做所有的检查全程都是保密的，档案入内网、全套内容以纸质的形式封存，绝对不会有员工透露相关信息。 布尼尔接到了人，带着他们走电梯上行，介绍着：“为了保证私密性，电梯在使用的过程中就不会停靠其他楼层，直到轿厢内的客人离开才会进入下一轮工作。每一层同时接纳的客人不超过十人，走不同的通道，绝对不会碰面。前不久被爆出已婚生子的26岁知名歌星小甜饼就是在我们这儿接受的孕产服务。” 莱恩：“你这么说出来了，与保密规定相悖吧。” 布尼尔插兜，穿着白大褂的他与布莱尔在气质上有几分相似又有许多不同，毕竟后者经常和各种尸体打交道，冰冷苍白已经融入到了呼吸中。布尼尔说：“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毫无破绽，小甜饼已婚生子的事情不是从我们这儿泄露出去的，有司法公正做担保，法院都判处我们胜诉，但小甜饼就是咬着我们不放，为她单身玉女形象受损找发泄口。因为有这事儿，在打官司的时候她的档案解密了，也就没有了保密的必要。” 多亏有了她，现在安吉拉孕产中心在做介绍的时候，有事例做介绍了。 莱恩不关注娱乐新闻还真不知道有这一出，“我表哥很喜欢听小甜饼的歌，不过喜欢一个人歌和她的私生活应该没关系。”他没资格说人偶像。 接待室很快就到，安吉拉的创始人之一、布尼尔的导师、帝国大学生物与生育教授、全国首屈一指的孕产科医生道森·艾伯特等在里面。这是一位个子不高，微有谢顶（现在的技术发达，他已经植发三次、基因治疗一次，脱发始终困扰着他，可见长头发是一件很玄学的事情），面容带笑，瞧着就是那种气势不强、不会产生威胁感的人，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看起来真平平无奇的博导却是生育研究领域地大拿，是许多不孕不育的夫妻求着要见的人。 “道尔顿将军。”艾伯特教授给足了所有人面子，听到推门声，特意迎了出来。还很平易地和莱恩点头示意，不因为对方是个毫不起眼、仅有将军伴侣名位的无名小卒就轻视。 “艾伯特教授。”奥斯顿打了招呼之后向艾伯特介绍莱恩，“我丈夫，莱恩·史密斯。” 莱恩人长得温润文雅，但气势在将军和博导的衬托下一点儿也不弱，他笑着说道：“你好，艾伯特教授。” “你好，史密斯先生。”艾伯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奇，这个年轻人面孔很生，肯定不是什么知名人物，气势却很强，与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站在一块儿，非常登对。竟然是丈夫啊……他明白道尔顿将军介绍的时候特意点明丈夫的原因，一来是说明怀孕的人是谁，二来就是强调莱恩对他的重要性。 客人来到孕产中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建档，并且签双方保密协定。建档需要身体的多项数值，方便中心能够将给出更好的养胎方案，不需要跑来跑去去各个科室检查身体，现在这个VIP接待室各种仪器都有。 就和布莱尔昨天做的简单检测结果一样，奥斯顿有些轻微贫血，不严重，只是比正常数值低了一两点。但一两点足够引起重视，因为孕期母体贫血事态可大可小，往大了说会引起流产、胎儿畸形等等，毕竟人体在免疫系统首要的目标就是保全自身。 “这个数值不需要吃药，进行食补最好，对身体不会产生负担。”艾伯特拿着仪器放到奥斯顿的肚子上，笑着说：“将军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只是轻微贫血而已，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检查结束后购买几本营养食谱就好，回家照着吃，下次来检查时，保证没有任何问题。营养食谱是中心内聘请的权威营养学大师编制的，不定期会有更新，会及时发到个人终端中。” 坐于奥斯顿另一侧的莱恩握着奥斯顿的手，用心的记下医生说的所有事项，他眼睛盯着屏幕看，很快就从B超显像中看到了一个小点，一个月大的小胎儿不过是一颗小豆芽，他是那么小、那么弱、那么可爱，需要父母更多精心地照顾……莱恩瞬间觉得眼眶有些热，不是有眼泪要流出来，是心里面波动的情绪上涌。 然后，艾伯特就指着显像频幕中的一个小点，“孩子还很小，他现在只有一粒绿豆大，小小的却非藏健康，生命力旺盛。” 莱恩：“……”涌动激动压下去了，艾伯特指的那一点根本就不是他看中的那一个。 果断移动视线，莱恩和奥斯顿的目光同时落在了艾伯特指着的小点上，莱恩说：“真可爱。” 奥斯顿点头，“对。” 傻爸爸就是能够看出更多的。 B超一如古地球时期是黑白色的，但和过去比，现在的技术发达，成像效果非常好看了。现在还能够提供更清楚、直接看到孩子的设备，不过无数的事实证明，这样做会让父母感觉到恐惧（谁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只是个肉色的小蝌蚪），所以医院提供的是B超检查。把打印出来的照片给新手爸爸们，艾伯特说：“这是孩子的第一张照片，你们收好，医院也会收入到档案中。” 中心会给每一个孩子制作成长档案，从第一次检查开始。 接过照片，奥斯顿专注地看着上面的真小家伙，孩子还那么那么小，连四肢都没有发育出来。一时间靠在一起的莱恩和奥斯顿都不想说话，他们安静地看着孩子的第一张照片，内心感慨极多，说再多的语言也没法表达内心真正的感受。 艾伯特医生和布尼尔没有打扰，过了十多分钟等莱恩和奥斯顿自己从情绪中恢复过来后才继续，下面就是确定在哪里养育孩子的事情了，在家里面还是培育中心，在家里面的话是购买全新的孕育舱还是租用。 这一点莱恩和奥斯顿商量过，当然是家里面，而且他们的孩子要全新的孕育舱。 艾伯特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任何惊讶，“接下来，每个星期布尼尔都会上门为将军做简单的检查。下个月还要来一次医院，等到第三个月时要来两次，布尼尔会隔两天登门一次，第三个月是孩子在母体中发育的关键时期，确定时机成熟就要取出移送入孕育舱，不能够轻忽，还请将军配合，你自己的作息、生活也很重要。” “时机成熟”是个很微妙的点，所以要时刻监控，在这个时间点上下起伏两三天不要紧，但时间超过了孩子就危险了。之前说过，人类的子宫在经过宇宙辐射、饮食变化等等原因产生了良心畸变，没法承受孩子的孕育，超过节点太多，胎儿在孕囊里就会停止发育，后果不是父母想要承受的。 莱恩说：“艾伯特教授放心，我肯定保护好奥斯顿，配合医院的检查。” 奥斯顿点点头，他不会拿孩子的安全开玩笑，小家伙来的很及时，三个月的母体孕育时间他都在休假中，就算不是休假，他也不会让琐事干扰自己养胎的。 艾伯特，“有了你们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就更好做了，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迎来可爱的小生命。” 在安吉拉孕产中心又待了一会儿时间，莱恩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讨教着如何照顾孕夫、如何照顾孩子，艾伯特没有丝毫不耐烦地解答着，能够把孕产中心开到星域数一数二的地位，态度决定了一切。 等他们两个从孕产中心出来已经是十一点五十，是吃饭的点了，楼下就有一家很不错的餐厅，艾伯特亲自介绍。莱恩和奥斯顿就在那儿吃完了饭，顺带在楼下的婴幼儿用品商店里闲逛，孩子还看不出性别，很多小衣服、鞋子全都不需要现在买，但看着那些小小的、做工精良的衣服，成为人父的莱恩和奥斯顿忍不住驻足停留。 奥斯顿带着军方研制的仿真面具，呈现出来的面孔完全陌生。 “莱恩。”奥斯顿轻声呼唤，等在一米远处看的东西的莱恩来了，他悄声地说：“你看那边，是不是范抡汀。” “哪里？”莱恩抬头，视线越过货架到处寻找。 “两点钟方向，十五米外，戴着口罩的那个。”奥斯顿出口就是精准的数据。 莱恩已经提前注意到了目标，“看到了。” 奥斯顿定位的那个方向，有个戴着黑色口罩形容非常低调的男人站在那儿，眼睛直愣愣地对着手上一件粉色的连体衫发呆，瞧那个样子也不知道在那边站了多久。 “他在那边干什么？”莱恩提出了疑问，在这儿逛的可都是准父母或者已经为人父为人母的，范抡汀一个单身汉站在这儿对着一件小衣服干什么？他心头一跳，非常狗血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里，“不、不会吧。” 奥斯顿看到狗血桥段少，思路没有跟上莱恩的，“什么？” 许多小说电视不就是那么演的，特别是虐恋情深、带球跑的故事……莱恩承认，自己活得够久，看的太多。小声地在奥斯顿的耳边说了自己的脑洞大开的猜测，又很快否定地说：“康纳是个守礼的人，酒量也很好，不会喝醉的，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始乱终弃。”更何况表哥康纳是个φ3元素缺乏症患者，特点就是无法生育，迄今为止，医学上没有发现自然受孕成功的，就是人工干预了，胎儿存活时间也很短，星际时代的环境不允许试管婴儿…… “……你想太多了。”奥斯顿有些佩服莱恩的脑洞，不得不说他和康纳是表兄弟。 莱恩无奈耸肩，“你知道的，脑子里不想太多，那种环境下我早就疯掉了。” 奥斯顿瞬间心疼。 莱恩有些后悔提这个，握着奥斯顿的手说，“都过去了，我就随便拿出来一说，你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只是心疼，那段岁月一定很难过，你虽然说得简单，但我能够想象漂泊在无垠的空旷中是什么感觉。” “都过去了。”莱恩已经不在乎。 “嗯，都过去了，以后你有我和孩子……们。”奥斯顿最后一个字说得声音很轻很轻，他不想只是拥有一个孩子。 莱恩笑，期待儿女成群的那一天。 两个人说话间，待在远处的范抡汀放下东西走了，那是范抡汀的隐私，莱恩和奥斯顿没有去打扰。范抡汀坐着电梯下了十层，来到书店，在那儿有大幅的海报，宣传当红网络作家康纳·史密斯的巡回签售会将来到首都星夏娃市，中庭内摆满了康纳写的书，各种造型吸引着客人的目光。范抡汀移动视线，落在了时间上，康纳来夏娃市的时间是十天后。 范抡汀今天刚到夏娃市，几乎是莱恩和将军离开了贝兰德后，他后脚就离家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相亲对象让他疲于应付，和父母争吵、谈心都没有用，父母看过太多适配婚姻导致的家庭悲剧，一定要自己孩子适配之前结婚。 可是范抡汀已经心有所属，做不到与一个见过几面的人进入婚姻殿堂，那太可怕了。作为刑天舰上的优秀侦察兵，他秉行着军人一贯的作风，见父母说不通，果断离开家追寻着康纳的脚步来到了首都星，而现在，康纳正在来首都星的路上。 范抡汀在这儿徘徊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书都没有买，转身离开了。 楼上逛了一会儿的莱恩和奥斯顿也离开天枢大厦返家，在星船上，把自己当成隐形生物的三个终于放开了手脚，大福迈步子走来走去，自由自在才是狮鹫兽应该有的生活，以后它不跟主人和莱恩出门了，那个、看情况而定……大福给自己留了余地。 充当保镖的原初让代号零去驾驶小星船，他有情况要向先生和将军汇报。 “进入商场后一路有人尾随？”莱恩是感觉到了几次若有若无的目光，循着感觉找过去，什么都没有，没有可疑的人也没有可疑的事物，便按在心中没有提，“有没有注意到是什么人？” 莱恩没有蒙面，但他在首都星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偷偷摸摸尾随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除非有人认出了在贝兰德首都汽车站给了“音乐家”埃凡一刀的人是他。奥斯顿戴着仿真面具，衣着风格做了改变，就算是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来，除非是对他特别有研究的人——研究步态、背影、摆臂幅度等等。 奥斯顿敛眉，同样做着思考。 小星船的客厅里，原初打开了投影，把自己拍摄到的可疑人物放了出来。光屏上，七八张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乍一看都是普通人，一旦想多点儿，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可疑。 “原初，调查所有人的身份。” 原初眼睛闪了闪，主人果然知道他们在星网上干了什么，只是不明说而已。调查人的身份可是要侵入帝国公安系统的数据信息库，不是命令一下就可以轻易做到的，势必提前就有了准备，不巧，原初就是个准备充分的人工智能，他侵入的地方很多，发现了现如今政府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了。”奥斯顿目光有些沉，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这是我大伯。” 第67章 詹姆·道尔顿的遗训 原初调整投影, 七八张照片只剩下一张，剩下的一张照片悬于正中, 在原初的操作下放大、增强清晰度。照片中的男人脸上微带风霜, 额角有几根白发，眼睛是淡棕色，眼白处带着一些红色血丝, 眼底有睡眠不足引起的黑青，他站在一排挂着小孩儿衣服的衣架旁，神色略带慌张、疑惑和探究地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正是奥斯顿和莱恩站着的地方，这是安吉拉孕产中心楼下的母婴店。 男人眉宇间与奥斯顿有几分相似，但少了许多道尔顿家族男人特有的气质——果决、冷硬、从容不迫, 是做任何事情都不会犹豫、慌张的神情。那人穿着简单的靛青色夹克、普通的牛仔裤, 整体看起来毫不起眼, 背着一张画板，一个帆布包挎在手腕上, 几根较长的画笔笔头冒了出来。从来恩的判断来看，这是一位家境中等、犹豫怯弱的画家, 还是那种自认为怀才不遇、带着一点对世界不欣赏自己的愤世嫉俗, 看着不像是流着铁血家族道尔顿家族血脉的人。 奥斯顿不会认错, 这位落魄的画家就是他的大伯, 毕维斯·道尔顿。 “大伯追求艺术, 年轻时就因为一些原因和爷爷闹翻, 后来离家出走, 结婚生子都没有和家里面说。”奥斯顿轻嘲地勾了一下嘴角，笑着摇摇头，“我出生后不久，他恢复了和我家的走动，逢年过节会到老宅住几天，但因为理念和父亲不同，他们总是争吵。” 奥斯顿的个性随了其父，是那种不屑于和人发生口头争执的人，与其说是两位长辈争吵，还不如说是大伯单方面吵架。 “因为个性不和，大伯和我家断绝了关系几年，后来每次见面都伴随着我家有事情发生。”众多亲戚站在灵堂之上，冷漠旁观着他的痛苦，包括自己的亲大伯！奥斯顿对亲戚的印象始终是灰色贪婪的，直到去了莱恩家，才发现亲人朋友们会真心地为自己祝福、会因为自己的喜事而高兴、会因为自己情绪低落而安慰……自此对亲戚的印象才增加了好感。 奥斯顿从不主动谈论起自己的亲人，那些姓道尔顿的其他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带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尤记得二人刚认识的时候，奥斯顿于婚姻就是为了生育的工具，做/爱不过是为了拥有孩子的过程，而莱恩就是合法的炮/友，为此莱恩心底还委屈过，这么大把年纪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做着爱做的事情容易嘛。 莱恩看了原初一眼，摆摆手让原初关掉了投影去驾驶舱和代号零待着去，他牵起奥斯顿的手落座于窗边，窗外是飞快掠过的摩天大厦和一瞬而过、连绵不断的车流，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奥斯顿的手边。不想让奥斯顿费神，莱恩故作无所谓地说着：“不喜欢的人就不用在意，那个男人应该是遇到我们了，想知道我是谁、你为什么回去母婴店，所以才好奇地尾随。” 奥斯顿做了伪装，改变了穿衣风格，特意穿着颜色明艳的衬衫和白色的休闲裤，就算是熟悉的人也很难认出来，除非是对他特别有研究的人——研究步态、背影、摆臂幅度等等，很显然这位大伯就特别留意过。 为了什么？有什么目的？ 出于画家的直觉还是另外有什么目的？ 莱恩面色不变，静等奥斯顿的主动诉说，心里面缜密分析，他刚才给原初的眼神，那家伙应该懂了，毕竟是相处了多年的老伙计，现在应该去调查毕维斯·道尔顿的近况，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所求。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付极品亲戚，抓住他的所求、扼住他的命脉，就翻不出什么花儿来。莱恩身在高位多年，正大光明的事件见过、尔虞我诈的腌臜事情也不少，用过大气手段，尔虞我诈的小伎俩同样用过，对对敌人他信奉干脆利落、斩草除根。对付胡搅蛮缠的亲戚，他有差不多的手段，只是会稍微温和一些、留有余地一些，但那些人要是伤害奥斯顿，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热水袅袅的烟气温润了眼底，奥斯顿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放松了心情看向窗外，发现容易被忽视的风景多了别样的味道。车速很快，转眼间就到了东城区，距离家不足五分钟的车程，他突然扬声说，“原初，我和莱恩就在这儿下车，你们开车先回去，我们走走。”最后这话是对莱恩说的，奥斯顿学着曾经见过的模样朝着莱恩眨眨眼，像是在说：同意我的注意吧。 认识以来，这还是奥斯顿头一次表现出娇憨之态，别说只是下去走走，就是让莱恩把月亮摘下来，他也要驾驶机甲轰碎首都星外的小行星……首都星的夜晚有三颗月亮，少一颗不会有什么的= =。 车速降低，悬浮于透明薄膜之上，薄膜上嗡的一声气鸣之后打开一个口子，小星船舱门打开、放下舷梯，莱恩和奥斯顿相携着下车，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大福，大福旁边走着原初，说好了要贴身保卫将军的，接受了任务的原初就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小星船让代号零开了回去，谁让代号零现在的小身体没有任何作战功能呢，只能够委屈吧啦地走了。 站定在天梯上，舷梯收回，透明薄膜一声短促的嗡鸣后缓慢关上，合上的那面薄膜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一样画面闪烁，一两秒之后恢复正常，又是蓝天白云的摸样。说来也是讽刺，薄膜呈现出来的画面并不是真正的天空，而是通过科技手段过滤的天空，何为过滤，就是把一切真实屏蔽在外面。 天梯是临时下落点，楼梯盘旋而下，可以选择坐电梯亦可以自己走楼梯，五层楼的高度。有高大的树木栽种在天梯旁边，树上开着玉兰一般的花朵，楼梯扶手边有花槽，或紫色或蓝色的小碎花点缀其中。莱恩和奥斯顿选择了走路，原初跟在身后，大福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走下天梯，奥斯顿辨别着方向，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街区竟然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有多久没有用脚走东城区的道路了？以往休息，回家后工作依旧不断，忙碌填满了生活，来去皆是匆匆，哪里有空闲和心情去看周围的景色，缓下脚步发现，东城区的街区原来这么美。 街道不宽，两侧种有香樟作为行道树，树木之间立有造型别致犹如飞鸟展翅的路灯。街道两侧是各家的房屋，有大有小，大的占地几十亩，视线越过墙壁一眼看不到任何建筑的身影；小的玲珑别致，一幢别墅、一个小院，仅此而已。 各家喜好不同，有些人家墙壁收拾得干干净净，粉刷着白漆；有些人家任由墙壁攀援着植物，蔷薇、藤萝、夕颜等等，盛放的花朵看不出夏娃市的季节已经步入秋天。莱恩和奥斯顿转个弯，一株种在街区正中央的高大紫藤跳入眼帘，垂挂下来的紫藤花如瀑布一样，清风徐来，紫藤花动，层叠的花海起起伏伏，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有几只蓝色的大翅蝴蝶飞近了紫色的藤萝，轻缓扇动的翅膀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莹莹蓝色光辉。 大福好奇地靠近了过去，抬起前爪扶着树干，仰头看着垂挂下来的紫藤花，紫藤的幽香让它鼻子有些痒，来回晃着脑袋。忽然一只大翅蓝蝶飞近了大福，在大福的目光中停在了它的鼻尖。 “阿嚏~” 鼻子被打扰，大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喷嚏的后坐力挺强，大福滴溜溜向后滚了一圈。白色的小兽站了起来，害羞地抬起爪子蒙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冲到主人的脚边，一本正经得仿佛刚才的糗事没有发生过。 奥斯顿心头蒙上的阴云彻底散去，轻松地说起了自己起初只是执着于孩子的原因，“曾曾祖父留下了几条遗训，其中一条你知道了，就是不能够舍下老宅，第二条是继承了老宅的家族族长年满五十无子，就必须在亲人子嗣里择优过继，保证家族血脉不能够中断。第三条……” 曾曾祖父留下的遗训只有五条，事关家族发展和承继，其它三条就不多说了，在此不是很重要。奥斯顿适配成功时已经四十岁，在此之前亲族等不及他五十岁的到来，积极地给他推销自己的孩子，目标直指奥斯顿名下的一切，他们毕竟姓道尔顿，被人利用、利用别人等等，给奥斯顿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更加令他恼怒的是，他们以遗产法要挟威迫他。 曾曾祖父留下家训时在最高法院做了登记，有效期一千年，在有效期内，所有道尔顿家族的成员都必须遵守，违反者别想从家族基金里拿到一分钱，对族长的要求更是苛刻，不过继孩子，名下所有财产都会被暂时冻结、职务暂停等等。 “我迫切地想要一个孩子的原因，你现在知道了。”奥斯顿看着不够真实的天空，透明薄膜呈现在人眼中的只有美好的一面，天空中漂浮的霾被“过滤”掉了。“我不是为了那些财富。” “我知道。”奥斯顿对物质真没有什么需求，吃的如何、穿的如何，在以前是从来不关心的，常年吃食堂、一年四季穿军装就能够过。 “我不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辛苦经营的一切落到不懂的人手上。”奥斯顿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时常到他眼前乱蹦跶的几个亲戚身后有多少只手推波助澜，他不是傻子，他知道！不过是欺他人少单薄、年轻势弱，他咬牙挺着都不会让背后之人如愿，还不时反击回去，道尔顿家的子孙不是孬种。 本家势弱，一直是道尔顿家族在外人看来不够强大的原因之一，家族内部又不和谐，看起来就更加漏洞百出了。 “现在有我了。” 道尔顿看向莱恩，莱恩笑着说：“以后本家不会人少力弱，他可是大哥，要给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的。”莱恩轻抚奥斯顿的肚子，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还未出生的孩子扔去了一串事儿，未来可是孩子们的，他们这些老家伙以后就回E69种植星种田养牛，时不时给孩子们邮寄点儿土特产、拍点儿照片，想想就很美好。 奥斯顿莞尔，“可不能够给孩子太大的压力。” “你应该想，他是我们的孩子，承压能力非常强。” 奥斯顿反驳，“那也不是让他承受太多的理由，我是没有办法，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拥有幸福的童年、少年。”不是在繁重的学业和训练中度过的年幼时期。 莱恩：“……”他忽然觉得以后教育孩子是个大事儿，“你说的对。”以后奥斯顿把控大方向，他给孩子开小灶好了。 散步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特别是和喜欢的人肩并肩慢慢走，轻风带着花香萦绕鼻尖、暖阳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不时跳跃到身上，是午后安静的小美好。 奥斯顿说：“我以前不懂曾曾祖父为什么要留下这些遗训。” “现在呢？” “我懂了。”奥斯顿看着莱恩说：“为了故人。”为了七百年前的真相，为了秦家后人有一日能够找到这里，还公平于天下。 ··· 首都星亚当市上午八点五十分，位于大学城旁边的帝国机甲研究所门口站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岁的样子，面目柔和、气质温润，脸上带笑，看着非常亲和，这人正是准时前来赴约的莱恩。 研究所不是高大的建筑，林木隐匿间房子只有低矮的三层楼高，与周围动辄三四十层的建筑相比，矮小的就是高楼大厦的重孙子，没满月就出来工作给自己挣奶粉钱了。低矮的建筑占地面积却很大，莱恩查过，对外公布的官方数据是占地六千多平米，有五十多个研究项目在建筑内同时进行。 五十多个项目指的是立项的大项目，这些大项目下还有繁杂的子项目，涵盖的学科极多，因此有幸进入帝国机甲研究所工作的人并不是只有机甲相关专业的，还有其它，比如材料应用学、AI编程、人体解剖学等等。 所有的专业最终结果都是为了机甲制造而服务，所以在这所研究所里机甲专业的人才是最牛掰的。 甭管是机甲设计、机甲维修，还是机甲制造、机甲应用学，只要带着“机甲”二字的研究员走路都带风。 所有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入这儿，不仅仅是因为高收入、高待遇，更因为踏进这儿就代表着荣誉和社会地位。 现在，莱恩就站在帝国机甲研究所的门口，比自己的计划提前了十到十五年。 “莱恩·史密斯……”守在机甲研究所门口的不是普通的门卫，而是帝国首都星的驻军，拥有发现敌情、直接开枪的权利。高大的黑人守卫一手端着枪，一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他的姿态看起来懒散，门口的守卫也是稀稀落落，但以莱恩观察一瞧就知道，外松内紧才是真的，凡是有人觉得这儿好闯，胆儿肥地闯进来，等待他的就是枪子儿突突突。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准入证编号，警卫的眼神骤变，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莱恩，“先生是麦克亚大师的客人，入门后会有机器人为你引路，在研究所里只要不去一些0级地区，其它地方先生畅通无阻。” 研究所内按照重要性的不同，各个区域分为0、1、2、3、4、5六个级别，数字越小，级别越高。 轻装简行，就带着一个背包的莱恩点点头，“谢谢。” “先生刚才直接给我看你的准入证就可以，就不用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警卫的态度一改之前的冷漠，变得非常热情，“机器人门口有一排，您只要把准入证调到个人终端的首页，对准机器人扫一下就好，它会为你提供周到的服务。” 莱恩再一次表达了感谢，“谢谢。” 警卫不免好奇地看着莱恩，态度这么稳的年轻人他头一次遇见，会不会是做了基因驻颜术的科技大拿？只要肯花钱，直接作用在基因上的整容手术现在也是提供的，爱美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追求。 “那就不打扰先生了，先生请进。” 莱恩再再一次说：“谢谢。”迈步往里走，他可是曾经连着对一千多名参战士兵挨个说谢谢的人，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表现出来的情绪都稳如泰山。 看着莱恩逐渐远去的背影，黑人守卫忍不住揣测，这究竟是哪位大牛，竟然获得了麦克亚大师的亲自邀请，他在这儿守卫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没有分类的准入证，在今天以前他还以为无分类准入证是同伴之间流传的传说呢，现在他成了见证传说的一份子，以后势必成为传说的一部分。 比如很久以后当人们说起伟人莱恩时，就会说他第一次踏入机甲研究说接待他的守卫是XXX。 这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呢，黑人警卫也不会想到自己接待的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就连莱恩自己都不知道他还能够再伟大一次。 扫了一台机器人，机器人是圆筒状，估计设计者是古地球时期系列电影《星球大战》的爱好者，研究所的引路机器人与电影里面的别无二致。莱恩在机器人带领下进入了灰色的六角形建筑，这幢大楼被外界戏称为六角大楼。 “上午好，莱恩。”麦克亚大师的声音从机器人的身上传出。 莱恩说：“上午好，高斯。” 他拿着编号003的准入证进入大楼的那一刻，高斯·麦克亚的个人终端就收到了提示，自己邀请的客人来了。 “我非常期待与你的见面，我现在在C区1-003实验室，等你过来。” “稍等，我正在A区穿过隔离门，马上就到。” 六角大楼每一个角都对应着一个字母，以此划分为7个区，六角的AB…F以及中间的O，大概是觉得O与中间更配哦。 各个区功能不一样，去每一个区之间都有隔离门，一路上莱恩见到了许多行色匆匆、没有言笑的工作人员，见到了许多不同型号的机器人，速度同样不低，曾经有人说过工作人员的步率侧面体现了一个地方工作情况和欣欣向荣的程度（绝对不是秦锋·安德森说的），按照这个标准来判断的话，帝国机甲研究所无疑是最好的。 路过B区，这里的的主要功能是对外展示，走廊内就镶嵌着许多玻璃橱窗，陈列着许多机甲部位，甚至有战场上下来的，依旧带着硝烟的痕迹和虫族啃咬的伤痕。 莱恩对这里感兴趣，但没有多做停留，自己目前能够接触到的密级最高的实验室等着他呢。在机器人的引领下，莱恩二十分钟后走到了位于C区地下三层的1-003实验室门口，果然如他所料，研究所不是表面呈现给世人的那么简单。地上的三层矮小建筑不过是给人看的冰山一角，地面之下的空间肯定更大、更深，藏着的秘密更多。 1-003实验室的灰色大门在莱恩眼前打开，门扇有两层，左右两边收回，进入后还不是实验室，是个更衣室，机器人带着一点儿童音的合成声音说：“史密斯先生，实验室内不允许静电的出现，请在这儿换上实验服。墙上衣柜内就有新衣服，您踩一下墙角的气门就好，柜门会自动弹出。您不需要忧虑自己的隐私受到威胁，在您换衣服期间，我会处于待机状态，更衣室内没有监控设备，等您换完衣物后拍我一下就可以唤醒我，要轻轻的哟，小六会疼的。” 机器人还知道卖个萌。 “您的衣物和行李换完衣服之后请放入柜中，我们会保管您携带来的一切贵重用品。” 童言童语很可爱，莱恩甚至动心思以后给孩子做一个会卖萌的保姆机器人，就用这样的声音，哼哼，然后把原初导入进去。 实验服是浅蓝色，质感很好，不输于任何大牌衣料，更加奢侈的是这衣服竟然是一次性的，莱恩感叹，果然是用“帝国”开头的，就是有钱，经费大大的有啊，要是当年他有现在的设备，别说原初了，他还能够做一个原二郎出来。 往事不多说，换好了衣服的莱恩在圆筒形状的机器人脑袋上拍了一下，激活了机器人，乖巧的童声重新响起，“史密斯先生好，小六很高兴再次为您服务。换好实验服后，您可以进入下一道门了，在那里你要接受一次一个小小的身体表面清洁，时间约二十秒，二十秒后就可以正式进入实验室了。小六会待机在这儿等您归来，要记得唤醒小六哦，小六很期待为您继续服务。” “谢谢小六。” 机器人小六脑袋顶上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不用谢。”本以为程序就此结束，没想到小六的脑袋灯闪烁了两下后说：“史密斯先生是第一个对小六说谢谢的人，小六很高兴，谢谢你。” 说完，小六移动到墙边，和另外一些形状差不多的机器人待在了一起，待机状态的它头灯有一个红灯长亮。莱恩看了一眼小六，若有所思思。他没有在此多逗留，转身走到了下一层门边，在清洁室内接受了二十秒的体表清洁，就是轻柔的风包裹住自己，风的味道有些像甜品，等清洁结束，通往实验室的大门终于打开。 巨大的、拥有暗色金属面的实验室进入莱恩的视野中，目测实验室六百平米、五十米高，墙面拥有不规则的起伏和凸起，凸起部位会有淡色的蓝光闪烁，整个实验室呈现出来的科幻和高精尖让初入此地的土包子莱恩感觉到惊奇不已，很想特别没有品位地与墙壁合影，回家后给奥斯顿看。 先忽略墙壁，看看房间里有些什么。 三个直径有十五米的低矮实验台，两个实验台空着，其中一个实验台上放着一台身高超过十米的半成型机甲，机甲的形状不是人形，是一头被架起来的、后爪着地的狼，狼型机甲的身上插着一次性数不清楚数量的连接线，连接着各种机器，有许多科研人员在机甲的脚下、身上工作着，在地下的一群人中就有麦克亚大师，众多科研人员围着他听候指令。 莱恩扫了一眼人群后就把目光放在了机甲上，他曾经在工作手札上写过——机甲的外形完全不用拘泥于人形，猛兽各有各的特点，比人类更加擅长捕猎的它们绝对能够给机甲制作带来更多的灵感。 灵感是很有，但如何克服与驾驶员的同频率紊乱是个大难题。 七百多年前的秦锋·安德森只是提出了一个构想，数百年后有人将之实现，不得不说莱恩心中非常满足和喜悦。 “莱恩。” 莱恩看向被研究员围着的麦克亚大师，他正朝着自己招手，迈步走了过去，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莱恩保持了一些自身的神秘感，所以他说：“麦克亚大师。” 高斯·麦克亚眼中划过笑意，“看到狼型机甲是什么感受？” “很震撼。”一头狼后腿直立站着，画面太美，但他愿意为了机甲事业多看几眼。 周围的科研人员打量着莱恩，心中纷纷揣测，这个麦克亚大师亲自喊来的年轻人究竟是谁。 ··· 套用一句非常普遍适用的话，“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莱恩在机甲研究所探秘的时候，奥斯顿正在家中安闲地享受着好时光，有腹中的孩子陪着、有大福在脚边钻来钻去，坐在窗边晒太阳看书的他觉得整个人因为懒怠沉重了几分，但内在的灵魂轻了许多。放下手上的工作，不去考虑那么多原来是如此的轻松。 两个多月以后就是国庆日，要进行全军大阅兵，金十字军团被挑选出来的战士在一个月后会陆陆续续来到首都星的阅兵营，在战士们具体训练前，长官们需要提前布置好工作。奥斯顿总领了主要工作后将工作分给多位副将，由他们负责具体执行，他只要看一些汇总报告，等训练时偶尔去一次现场就好。 在家里面的日子非常安逸，已经知道自己不足的老家人们开始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小主人，提供的照顾就越来越贴心，特别是有了莱恩的安排，家里面不缺颜色漂亮又没有刺激性气味的鲜花装点。劳拉和自己的儿媳妇充分发挥了女性的优势，给家中添加了许多可爱、漂亮又和整体环境不突兀的小装饰，一只歪着头的陶瓷小黑猫站在花架边缘、一排李子大小的金属小装饰藏在桌沿……椅垫仔细看，上面的花纹竟然是绿色的小士兵。 不经意间就能够发现这个家的改变，再也不是沉闷的、单调的黑白色。 而奥斯顿的手边永远有一盘草莓的存在，E69的草莓植株还没有送来，首都星的小个子草莓味道也不错，草莓的香味浓郁、果肉紧实、不容易磕碰坏，酸酸甜甜的非常适合当零食，一口一个地吃根本就停不下来。 厨师做中餐的手艺只是起了个步，就不拿出来献丑了，但是他做西餐是老手，给奥斯顿烤了一个磅蛋糕，质地密实的蛋糕体上面浇淋了一层蜂蜜，装点上了切碎的草莓颗粒，最后切成片，和味道微苦的奶茶一起吃，绝对是最好的。小甜点有了，当然不缺主食，奥斯顿提出想要吃意面，厨师就做了一锅番茄肉酱面，里面还放了蘑菇片，两面煎得焦黄的鳕鱼片有着淡淡的香草味道、上面点缀了一些白松露，南瓜玉米蔬菜浓汤里有两颗粉嫩的虾仁，一节甜玉米、一段紫薯、一半土豆都是蒸的，切片的秋葵和鸡蛋在一块儿变成了口味清淡的炒鸡蛋，边缘放上了一点番茄酱。 这些是符合奥斯顿口味的饭菜，不再是传统的红酒牛排、色拉浓汤…… 知道怀孕后，身体的各项症状都变得明显，奥斯顿变得嗜睡，吃完午饭不久就忍不住哈欠连天，他强迫自己站立了二十分钟后才上楼进入梦乡，枕着莱恩的枕头，睡梦里都是莱恩的味道。 道尔顿家老宅的门外，两个人推推搡搡地靠近，他们身后二三十米远处，拖拖拉拉地走着一群人，大致地数一数估计有十四五个。夏娃市午后的太阳正好，晒得人昏昏欲睡，不允许地面驾驶车辆的众人只能够慢慢吞吞地往目标走。 走得最快的是两个男人，一个脸上皱纹明显，染过的头发根部已经长出了白色，是个年龄肯定超过250岁的老年男子。在抗衰老面前人类已经走出了很远，但依然没法和自然作对，年龄超过二百五十岁脸上的皱纹就会越来越深刻、头发不可抵抗的开始脱落变白、牙齿松动、钙质流失、味觉退化等等等，科技无能为力。另一个脸上微带风霜，额角有几根白发，淡棕色眼眸、黑青色眼底的男人，这人奥斯顿和莱恩昨天还见过，是奥斯顿的大伯毕维斯·道尔顿。 “你们家孩子一窝一窝的下，那么个小破房子住得下？”老男人指着老宅厚重威严却非常朴素无华的大门，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你睁大了眼睛看看，这里面十多亩地呢，房子特别大，随便你们怎么住，不不不，住我们所有人都行，别忘了，我们都姓道尔顿，我的曾祖父是大将军詹姆·道尔顿最小的弟弟！你呢，你可是奥斯顿的大伯，上一代的长子，这个家本来应该是由你来继承，最后哪里会落到奥斯顿这个不近人情、不敬长辈的混账手里！” 毕维斯别看眼睛，低头看地。 老者心里面轻蔑地嗤笑了一声，扶不上墙的烂泥，孬种，道尔顿家怎么会这样的蠢货。心里面轻视，但老者脸上表情是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悲愤，摸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说：“这些话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许多许多次，次数多得已经数不过来，但是你呢，一点点作为都没有，奥斯顿他老子、你那个好弟弟刚死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子，当年的豪情呢？你们家的现在的日子可是比那时候难过多了。” “不是的，不是的。”毕维斯讷讷地说：“那时候我年轻，被金钱权势晃花了眼，做了错事， 已经对不起奥斯顿了。叔，我就不去了，我和娜娜回家。” 老者：“……”忽悠了半天，临门一脚的时候缩回去了，天哪！” “不能走，混……”老者猛然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唾骂，连忙改口，“混到我们现在这个惨样已经够可怜了，我们也姓道尔顿，本家应该好好优待我们。奥斯顿四十多了，时间过得很快的，眼看着五十要到来，他还没有适配对象，没结婚怎么生孩子，就算是结婚了，哪里那么容易就有孩子，记得詹姆·道尔顿的遗训吗，年过五十无子他就要失去一切，道尔顿家族的荣光就无人继承，你能够忍心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叔……” “你要知道现在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道尔顿家族未来。”老者循循善诱，不断地给毕维斯洗脑，“你经常看新闻的，应该知道现在的形势吧，对我们道尔顿家族可不是很乐观，哪个大家族像我们家一样本家人丁稀少的。毕维斯，你家孩子多，过继一个给奥斯顿，奥斯顿能够从困境中走出来，以后家族的继承人也有兄弟姐妹帮衬，多好。” “我……”毕维斯的性格没有遗传到父亲的果决和坚定，道尔顿家族的标志性黑眼睛他也没有遗传到，自卑是从一出生就带来的，他做不了决定。而且，毕维斯耳根子软，犹豫不决，很容易被说动。 “就按照我说的办，我们这就进去。”老者拍板做了决定，不给毕维斯继续犹豫的机会，“你想想自己一大群孩子蜗居在六十平米大的房子里，想想娜娜，那么有天赋的孩子想上帝国艺术学院却没有办法，不就是缺钱少人的嘛，只要你以后住进老宅里，想要什么没有，想让孩子们完成梦想就能够完成梦想。” 毕维斯低下头，他想起的弟弟去世的时候，他被另外一位族人说动，企图威逼才二十多岁的奥斯顿，自己以长辈的姿态入住老宅，管控道尔顿家族以及奥斯顿的生活……当然是没有成功的，只是二十岁的道尔顿就表现出了相当老练的手段，平复了家族内部的骚动。他不过是被有心人推出来的小丑和靶子，明白这一切的毕维斯羞愧难当，就没有和奥斯顿再联系过。而那位在族人中上蹿下跳的族人，毕维斯再也没有见过。 有人说，那人被奥斯顿派人做掉了。有人说，那人被扔到了偏远星球做苦力，此生再无出头之日。有人说…… 无论是真是假，奥斯顿都展现出他的冷酷手段，让有小心思的族人不敢妄动。十多年过去，有些人按捺不住了，利用詹姆·道尔顿的遗训开始做文章。 毕维斯抬头看了一眼大门，他年轻时意气用事，不顾父亲的反对投身入绘画行业，走出这道门时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在艺术界崭露头角、扬眉吐气，可是没有，父亲说得对，他对自己的认识不够，在绘画上没有天赋，画出来的东西匠气十足，毫无灵气，这样的作品满大街都是，星网上随便买一张只要十几二十星币。 “爸爸。” 胳臂被揽住，毕维斯拍了拍女儿娜娜的手，“我们走吧。” 道尔顿家族的大门被撬开，严肃的绅士鲍尔斯接待了这群人。礼貌周全地送上了茶水点心，打开光屏电视给众人看，就是不提邀请奥斯顿下来会客的事情。老者有些憷鲍尔斯，努力昂着头使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其实色厉内荏地喊着，“长辈来了，奥斯顿怎么还不来？当了帝国上将难道就忘了本，不认穷亲戚了？呵呵……呵……”在鲍尔斯淡漠的注视下，老者渐渐说不出来了。 鲍尔斯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淡声说：“你们稍等。”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时间还早，怎么可能去喊午睡的将军起来，这些人等着吧。 等待是最消耗耐心的事情，一行人，八、九个大人，五六个孩子，很多人失去了耐心，特别是一些年幼的孩子，在父母灌输的理念下，已经开始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第68章 贪得无厌 鲍尔斯新近培养了一个爱好, 插花。作为一名认真严谨的绅士，鲍尔斯学什么都很快，凭着他高雅的审美，只是初学者的他插出来的花就得到老师的夸赞。 “你的作品让我怀疑你不是初学者, 再上三四节课你就可以毕业了, 我感觉到时候就没有更多的可以教导你了。”全息投影出来的老师是一位非常典雅的女性, 穿着华夏古典的兰色旗袍, 衣服下摆处绣着秀丽的春兰。看着鲍尔斯的作品，她感慨着，“教导您这样学生真是轻松, 但课时少了, 哈哈, 没办法多赚里你课程费。” 鲍尔斯在网上请了插花的私教老师, 一节课五百星币, 大师级的那种, 花的钱物超所值。“老师夸奖了, 如果不是你的教导, 我也不知道花材怎么搭配。” 许多东西不是看着好看就可以胡乱搭配上去的，要考虑到比重、协调程度、器型搭配等等，学会了基础的东西再深入研究一下, 就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插花老师和鲍尔斯商业互吹一番后, 今日的课时结束, 鲍尔斯准备的花材全都用完, 家务机器人收拾桌面, 很快干干净净的长条桌上只有三盆插花——以星辰花、玫瑰、康乃馨为主的焦点式，以星辰花、蝴蝶兰、香水百合为主的堆叠式，以银河叶、太阳花、向日葵为主的重叠式。今天就学了这三种，鲍尔斯的吸收能力快，一节课就掌握的的不错，明天再上一节课掌握剩下的四种形式，剩下的课程深入巩固就可以。 有了莱恩的介入，这个家的成员都在谋求新的突破，而不是在老路子上故步自封，以后这个家只会越来越好，围绕着奥斯顿的生活只会更美。 房门被推开，穿着黑色套裙的劳拉走了进来，看到丈夫插的花，她夸奖着，“不错。但还是有些欠缺，不要摆到将军的跟前。” “嗯，我准备放到侧厅去。” 都有着完美主义倾向的夫妻二人达成了一致。但仍然有事情产生分歧，劳拉就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那些人放进来？” “放在外面大吵大叫让别人家看笑话了，不好看。” “但是影响到将军的心情。”劳拉不赞成。 鲍尔斯笑了一声，看着妻子说：“为什么要让将军去见他们。” “你的意思？” “等莱恩回来。” 劳拉挑眉，“这些事情让他处理？” “不然呢？”鲍尔斯吩咐着家务机器人，把这些插花放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随后说：“将军现在身体特殊，不能为这些琐事烦扰。莱恩是将军的丈夫，有些事情应该承担起来，就当是我对他的考验吧。我们只是供职于道尔顿家族，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以后这个家是属于他们的，很多事情该莱恩接手处理。” “你啊。”劳拉无奈地摇摇头，鲍尔斯是在这个家庭中长大，跟着老将军一同学习成长，性格也带上了道尔顿家族的执拗和倔强，心里面明明已经接受了莱恩却不肯承认，“鲍尔斯，他们很恩爱。” “我知道。”鲍尔斯拥抱住了妻子，“我知道，所以我更想让他知道，将军以前面对的是什么样子的魔鬼。” 贪婪是人类堕落成魔鬼的最大元凶，欲壑难平、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说的就是会客厅里坐着的一些人。七个大人、六个十六岁以下孩子、一个二十二岁的半大人。22岁的娜娜·道尔顿就是这个半大人，在长辈的眼里她是个没什么话语权的孩子，但孩子群又容纳不了她，穿着白色长连衣裙的她靠在父亲身边垂头坐着，长发挡住侧脸，让人没法看到她的表情。 “娜娜看起来真是越来越文静了，真是道尔顿家族的好姑娘啊，这要是在本家，能够和古斯塔夫、布罗姆菲尔德那些人家结亲。”在座的最长者，奥斯顿要叫一声叔爷、毕维斯叫叔的老人端着骨瓷茶杯，故作风雅地喝着红茶。他摇头惋惜，“可惜了，毕维斯你一错再错，耽误了多少孩子，要是你继承了本家的一切，你们家那几个成年的孩子哪一个不能有份好工作，娜娜何至于为了上美院花那么大的心思。你说，对不对？” 毕维斯讷讷地想说话，感觉胳臂被女儿掐了一下，话不说了，改成笑了笑。 族叔心里面瘪嘴，真是看不起毕维斯，但嘴上哄着，“你以后把小五过继来了，可别忘了叔叔啊。” “叔，不能够过继小五，乱辈分了。”毕维斯懦懦地说。 “嗨，瞧我这个记性，小五是奥斯顿的弟弟来着，那就过继你们家老大的儿子，那个正好。” “爷爷，说好了过继我的！”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不服气了，噔噔噔跑到族叔的身边，拽着他的手说：“以后这个房子应该是我的，我的，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统统是我的，我都和同学们说了，以后我要当大将军、住大房子。” “瞎说什么。”族叔扬起巴掌要挥下去，快碰到孩子的时候又觉得心疼，卸掉了大半力量轻轻地拍在了孩子的屁股上，“大人说事儿，让你插嘴了吧，真是不听话，回家不给你买糖吃。” “嗷嗷嗷，爷爷骗我！”孩子被拍了一下立刻倒在了地上打滚，雷声大雨点小的大哭，“都是我的，呜呜呜，明明是我的……” 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玩掌机的十五六岁大的孩子轻蔑地看了那个打滚的小孩一眼，他还算是沉得住气，但眼神彻底地暴露了自己，占有地打量着会客室，原来本家大宅是这样的，庄重、威严、肃穆的颜色看起来真好看，等他搬进来住了，就在这个大会客室里开个大爬梯，让同学们见见什么叫做大家族的气派。 “刺啦——” 刺耳的刮刺声传来，众人循声望过去，是个流着鼻涕的小家伙正拿着玩具在墙上划，弄出刺激耳膜的声音，光洁的墙壁上顷刻间就多出凌乱的线条。这孩子的家长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家孩子，略带骄傲地说：“我们家孩子就是活泼。” 毕维斯小声地劝着，“这样做不好，不礼貌，要赔的。” “我的。”小孩子只有三四岁大，反手擦着鼻涕，特壕气地说：“这里，我的。” “小孩子家家随便划几下怎么了，他懂什么，用得着被说没礼貌。”家长严重护短，指着那边几分钟又多了十几条划痕的墙壁，“那上面贴着壁纸，撕掉了重新贴一张就是了，简单。” 毕维斯张张嘴要说什么，在这位族中大姐的叉腰怒瞪下，缩了缩脖子，他实在不是个强硬的性格。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台家务机器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盆花，紫色的蝴蝶兰、黄色的香水百合在翠叶的衬托下非常美丽。机器人把插花放在会客室的壁柜上，转身要离开，被等得不耐烦的族叔喊住，族叔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颐指气使地问：“奥斯顿干什么去了，我们这些长辈在这儿为什么不下来见见？他不出门迎接已经很不对了，现在还晾着我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先生有什么吩咐？”家务机器人程序简单，就是做家务的，族叔说了一堆话就是说给了聋子听。 族叔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生气地上去踢了一脚，“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快滚，把奥斯顿喊过来！” “攻击！攻击！攻击！” 倒在地上的家务机器人重复了三遍，它站了起来，长亮的黄色眼睛看着众人，像是将这些人面孔扫描进程序里，以后会成为家里面的重点防范对象。扫描完了之后，家务机器人离开，走时还带上了门。 族叔自认为找回了面子，扬眉吐气地坐了回去，“真是欠操，等会儿奥斯顿来了我非得骂骂他不可。” 一直沉默的娜娜微微抬头，在她的视线中本来打开的窗户正在合上，房门好像也变得更加紧闭，她用力地抓紧了爸爸的胳臂，不让他说话。毕维斯搂住瑟瑟发抖的女儿，沉默的坐着，反正他性格一向如此，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 远在亚当市帝国机甲研究所的莱恩和麦克亚站在一块光屏前，不时触动光屏调整设计图，麦克亚对他开放了最高权限，对外保密的狼型机甲几乎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莱恩的面前。他仔细看着，不时点点头，非常精妙的设计。 麦克亚得到了莱恩的肯定，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深处涌现出喜悦，他笑着说：“秦锋·安德森大帝在手札上提到了动物型机甲的设想，还有一张设计图，我以此为灵感揣摩了二十年，设计图终于成型。在二十八个月之前开始建造，每一个零件、每一块金属板都是在这个实验室里面独立制作完成，用的都是熟练工，就算是这样，建造速度依然不快，中间还出现了许多问题，我们一一克服了。” “不容易。”他记在手札上的东西多有天马行空之作，脱离现实、脱离根本的设想比比皆是，后人竟然以手札上的只言片语、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草图做到了现如今的地步，莱恩感慨，真是太不容易了。 高兴之余，麦克亚有着忧虑，就是以动物为原型的神经中枢与人类神经同频率的问题，测试过数百次，经过不断的改造和调整、模拟测试和完善，同频率从15%提升到了55.55%，跨越式的数据提升看起来光鲜亮丽，但运用到实战中还不够，没有90%以上别想投入到战场上，没法投入到军队中使用，那么做出来的狼型机甲就是一堆废铁，毫无价值。 麦克亚说出了自己的忧虑，“神经中枢的调整进入了瓶颈，我推翻了一千多张设计稿，始终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案。如果还是找不到，耗资靡费的狼型机甲只能够暂时搁置了，唉。”再申报批准资金就非常难，他已经三百多岁，秦锋·安德森大帝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就成了宇宙尘埃，他还能够活多少岁完全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能不能见到狼型机甲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他见到莱恩动作飞快地滑动着光屏上的设计图，像是在找什么，旋即想到，莱恩是在找神经中枢的设计图。狼型机甲是生物机甲，生物机甲与普通机械机甲在用材、组装上有着区别，但最最关键的还是神经中枢的不同，神经中枢才决定了一台机甲是不是真正的生物机甲。麦克亚思了片刻，抬起胳臂在个人终端上按了数下，授予一定权限后手臂往光屏的方向一挥，几张图纸就出现在了光屏的小角落里，堆在一块儿，图标闪烁，像是在提醒翻阅着有新图纸来了。 莱恩眸光微动，看向麦克亚，麦克亚露出坦诚的笑容，这些图纸给莱恩看后，他最大的研究成果——生物机甲的核心秘密——就真正的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莱恩了，以后他在莱恩面前几乎是没有了秘密。 “高斯这么做，我铭感五内。”莱恩除了感激，说不了别的。 麦克亚这么做了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有种预感，自己完不成的时候莱恩一定能够做到，莱恩不仅仅是有年轻作为资本，更有脑海里的海量知识作为依仗，什么问题到他这儿只要给一些时间肯定都不是问题。麦克亚前天与莱恩会面后，疑惑过、嫉妒过，甚至疯狂地想过要挖出莱恩的大脑进行研究，但紊乱的心绪平复，他不再探究莱恩的秘密，反而主动寻求莱恩的帮助。麦克亚深知自己的年纪已经大了，开拓出来的舞台就这么多，未来是年轻人的，干嘛要去探究莱恩的秘密，就算他是秦锋大帝重生的又怎么样，只要能够帮助自己更进一步就好。 因此，才有莱恩来到C1-003实验室的事情发生。 莱恩不知道麦克亚脑子里一瞬间翻过了如此多的想法，甚至差点儿猜到了他的真正来历，否则一定说好险好险。他点开了麦克亚新发来的图纸，六七千张设计图海浪般涌来，他没有因为数量巨大、内容繁杂而惶恐，反而眼冒精光、如饥似渴地开始看，从不成熟的初稿看到后面的成稿，随后是大量的修稿……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个宝库。 生物机甲原来是这样！ 在机械机甲上调整了这个、那个，还有这个……真是巧妙。 我怎么当初没有想到要在神经元件上增加这些？ 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个改动就可以提高同频率，厉害，妙啊妙！ …… …… 莱恩正在进行头脑风暴，眼眸专注而发亮，疯狂地吸收着新知识。 莱恩和麦克亚站在C1-003实验室东北角的主控台上，没有一定权限是不能够进去的，是在场许多科研人员梦寐以求的地方，能够跟着麦克亚大师走上主控台证明已经是整个研究所的核心人员，权限大、知道多、待遇更高、受世人敬重……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 “会不会是别的研究所来的？” “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像。能够受到大师的亲自接待，不是一般人，我们怎么没有在昨天的会议上见过，昨天的会议可是云集了全国各地的知名学者。” “你说得对，那就是个富二代、富三代。” “得了吧，你看咱们大师是畏惧权贵、巴结权贵的人吗，塞拉那个死样子了，跪在大师跟前歇斯底里地让大师把神经中枢的核心图纸给他看看，大师都没有给。塞拉可是布罗姆菲尔德的嫡系，那是帝国顶尖的豪门。” “你说得对，普通富二代三代才入不了咱大师的眼睛。” 那，那个和大师并肩的男人究竟是谁？ 这暂时是个秘密了，无论是莱恩还是麦克亚都没有给他人解惑的心情，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神经中枢的设计，麦克亚把自己遇到问题和困扰说给莱恩听，莱恩听后有了新思路，当场在光屏上调出空白图纸开始绘制，几乎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一半，然后，他就停笔了。 麦克亚：“……”不敢打扰的他憋着一口气，看莱恩迟迟没有落笔的打算，他快要把自己憋死了。年龄大有个好处那就是养气功夫好些，做了几个深呼吸就调整了过来，麦克亚轻声地喊了一声，“莱恩？” “嗯？” “怎么不画了？”不会是因为要藏吧？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啊啊啊啊！太不可爱了。 莱恩没有想藏私，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你看这个神经元怎么放置才更好？我的想法是……但这样做只会阻断同频率，达不到提高的目的。” 麦克亚瞬间抛掉刚才的不满，投入到讨论中。“这一点你是怎么想到？我从来不知道……可以这样安排，如果这么做，会降低……的运作效率。但你把神经元放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提高稳定性，稳定性的提高有利于……真是神奇。” 莱恩在帝国研究所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白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才停手准备返家，走时麦克亚给了他一个硬盘，不用多说，硬盘里面肯定是那些图纸，互惠互利，莱恩会帮助麦克亚解决问题。不仅仅是硬盘，麦克亚把编号003的临时准入证改成了长期准入证，只要愿意，莱恩随时随地可以凭借这张准入证进出研究所。 这等于变相的将莱恩视为研究中心的一员，没有编制，却有麦克亚的认同。 走时，莱恩没有让麦克亚送，而是自己出去，激活了机器人小六，在小六的引导下走另外一条路离开。在返程的路上，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从莱恩身边走过，那个人埋着头看图纸，丝毫不知道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是谁。 莱恩却认出了那人是谁，塞拉·布罗姆菲尔德。和在刑天舰上见到的不同，此时此刻的塞拉完全没有了光鲜亮丽和颐指气使，倨傲的神情变成了倔强和执着，神经质地转动着眼球，仿佛要将眼前的图纸看穿。神情上不对，导致人的精神面貌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才七十多岁的他（按照帝国年龄，这还是青年）两鬓出现了白发，眼角出现了细纹，现在的塞拉出去，估计许多与他在刑天舰上共事的人都认不出来。 莱恩没有转身去看，脚步丝毫不乱，继续向前走。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敌人，做了不该做的时候受到了惩罚而已，莱恩从来不怜惜自己的敌人。 在门口，机器人小六童声童语地说：“很高兴为史密斯先生服务，期待下一次见面。” “谢谢小六。”莱恩蹲下，手在小六的脖子……姑且叫做脖子的地方摸了一圈之后拍了拍它的脑袋，“下次见。” 小六头灯闪烁了一下，看着莱恩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之后，小六移动到了接待机器人的最边缘，往里面藏了藏之后进入待机。 亚当市距离夏娃市有一小段的距离，车程一个小时，中间隔着好几个城市，亚当是以前的首都城市，但因为大学集群、科研机构扎堆，失去了它的政治意义，政府便另谋蹊径，将夏娃市作为了新的首都城市。到达夏娃市回家就快了，莱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市中心逗留了一会儿，去了一家首都城市最大的甜品店，买了当季热销的甜品以及畅销的经典老款，奥斯顿肯定没有吃过这里的甜点，带回家让他尝尝。 莱恩自己也尝尝，吃过了说不定可以破解一下秘方，要是奥斯顿喜欢的话，他就在家里做，嘿嘿。 到家时是下午四点五十分，将甜品送到厨房的莱恩听了鲍尔斯说的话后手上动作顿了顿，“那些人在小会客室里待了一个下午？没有想过砸窗子砸门逃跑吗？” “肯定有想过。”但那些人激发了机器人的防御机制，主动作死被家务机器人视作敌人关在了会客室里，会客室的材质可不是简单靠双手双脚就可以破坏的。鲍尔斯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他甚至说：“里面茶水管够，点心不限，还有厕所，完全够他们生存所需。” “嗯，挺好的。”安排的非常妥当，莱恩挑不出毛病，让这些人在房间里冷静冷静是应该的， “奥斯顿知道吗？” “将军不知情。” “那就好。”莱恩洗了一把手，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穿过中庭客厅、书房、主要使用的小会客室、健身房等等一系列房间后，经过一条长廊来到了偏僻的会客室，这个会客室有直接对外的门进出，不需要走中庭。和主宅里其它会客室比，不算是最小的，但条件肯定不是最好的，站在门口侧耳倾听，莱恩竟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得不说，会客室小归小，用的材质是真的好。 对守在门口的机器人说：“解开限制。” “危险！危险！危险！” “现在不危险了，解除。” “是。”机器人程序启动，危险机制解除，房门可以正常开启。 莱恩让了一下，顺带拉了鲍尔斯一把，不然两个人肯定被里面想要往外冲的人带倒。门轰然打开，里面的人猝不及防下滚了一地，压在最下面的老人发出痛苦的哀鸣，再压下去他的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终于重新在小会客室里面坐好，前来主动做客的人除了毕维斯父女两个，其他人尽皆愤怒地看着莱恩和鲍尔斯，莱恩坐在首位、鲍尔斯站在他的旁边，前者温和微笑着看着众人，后者表情缺缺，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莱恩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平易得仿佛是站在来客这边的。他视线扫了一眼被划成大花脸的墙壁，笑意更深，“那是谁画的呀，弄得挺别致。” 被爸爸妈妈拘在身边的小男孩儿挣脱了出来，积极地举手，“是我是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以做？” 莱恩莞尔，“你说的也对。” “小孩子不懂事，随便画了两下，没什么的，换换壁纸就是了。”小孩子的妈妈见莱恩态度和蔼，坐在沙发僵直着背的她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小孩子好动一些才是正常，继承家业的男孩子嘛，哈哈。” 莱恩笑了笑，招手让孩子到自己跟前来，孩子蹦蹦跳跳往前走，他妈妈想要抓住都来不及。等这个孩子来了，莱恩问：“你知道在别人家的墙上随便画是不对的吗？” “我家！”小孩子脱口而出，“我的，随便画！” “哦？”莱恩抬起眼，扫了一眼众人，竟然只是在一些人眼中看到了不赞同却没有看到不应该，倒是依偎在毕维斯身边的女孩儿眼中透出了尴尬和羞愧。 “妈妈说，这边是我的，我只要当了倒霉将军的儿子就行。” 莱恩眸光发冷，“倒霉将军？” 小孩子的父母坐立不安了起来，就连紧邻着莱恩坐的老者也开始了慌张，有些事情私下里说说就是了，怎么能够拿到台面上来。但很显然，小孩子才不管这些，他乖巧地掰着手指，复述着爸爸妈妈在家里面说的东西，“该死的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啊啊，你弄疼我了！” 莱恩脸上已经毫无温柔，眼神比冰还要寒冷，他抬头看着那对父母，余光给了其他人，声音依旧温柔，如魔鬼拿出了红苹果诱惑一般，缓缓地说道：“小朋友绘画天赋很好，不能够浪费了知道吗，以后一定要随便画，各种漂亮的墙壁上，越好看越漂亮的越要画，要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作品，知道吗？” 小孩子眼睛大亮，兴奋地点点头。 “啊！”是小孩子妈妈的尖叫声，冲到莱恩的跟前抱回了孩子。 莱恩不带温度的脸上，嘴角出现微小的弧度，看起来像是笑，却比愤怒更加酷烈。他看着在座的所有人，他不介意今天慢慢解决掉他们。 看着莱恩嘴角的弧度，所有人吓得大气都不喘一下。 第69章 不是独行 年龄大了，不仅仅增加了人生的阅历、做事的经验、学识的积累和养气的功夫, 增加的还有脸皮的厚度和不要脸的程度。抛去莱恩自己的经历不说, 仅仅是这一生遇到的老人, 有可爱慈祥的奶奶, 有知识渊博、不断进取的麦克亚大师……这些积极正面的人物差点儿让他忘了, 世界上也有面目可憎的老头儿, 不是每个人年龄增长后都会变得平和，有些人会变得更加可恶，比如这位叫做凯西·道尔顿的人，真是不配拥有道尔顿的姓氏。 在莱恩初露锋芒的小手段里, 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亲戚们脑袋有些懵, 孩子的哭叫声中是他妈妈连番的毫无意义的嘟囔, 也许是在漫骂、也许是在安慰，声音非常非常小，压根就不敢让莱恩听到。族叔凯西·道尔顿慢慢反应了过来, 从鹌鹑成了扬着脖子的杜鹃, 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上上下下地看着莱恩, “你是谁？” 莱恩微笑着介绍自己, “莱恩·史密斯, 我和奥斯顿是合法夫妻, 这儿是我的家。你们想借着我家下蛋, 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你！”凯西·道尔顿老脸一红, 不是自己的目的被揭穿了的羞愧, 是奥斯顿竟然结婚了的恼怒, 他抬起胳臂颤抖地指着莱恩，因为愤怒和好好的计划即将落空的恐慌使他颤抖。 “我和奥斯顿即将拥有自己的孩子，就不劳众位费心了。”莱恩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非常愉悦地欣赏着一张张震惊、失望、扭曲的脸，“各家的孩子还是带回去吧，要是以后表现好，为家族出力了，我和奥斯顿会资助、提供成长的空间，如果表现不好……”他勾起嘴角，视线的温度一点一点冷了下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社会垃圾的一百种清除方式，不要给我们家丢脸，给道尔顿家族蒙羞，不要勾结外人挖自家的墙角，不要以为别人给了仨瓜俩枣就是天大的恩惠，一边年年享受着家族基金提供的高额收入，一边躲在家里面骂娘，骂给的太少。呵！” 在莱恩的强大气场下，别人说不了半个字，他可是驾驭过千军万马，在议会上与老政客舌战的人，不过是一群认识不清自己、被人撺掇了几下就跳出来的小丑，不值得他多费工夫。不知何时原初走了进来，安静地守在一边，等莱恩伸出手示意，他打开投影功能，全息投影在小会客室的中央出现，里面是老头儿凯西·道尔顿鬼鬼祟祟和人接头的画面，清晰的说话声毫无保留地传了出来。 “趁着那人年过四十还没有结婚，你们可以行动起来了，过继的事情别忘了。” “不用你提醒，这个我会做。你确定奥……短时间内不会结婚？” “当然，要是不放心，我就做做手脚，不让他适配成功。” “那就好。”全息投影里，戴着口罩、鸭舌帽的凯西满意地点点头，“我挑战族长的权威可是冒了风险的。” “知道，五十万星币打你账户上。” “来路要干净。” “你放心。” “……” “……” 莱恩也是第一次看这段视频，敛下心中深思，他看了一眼原初，内心有些无力，原初究竟在星网上干了什么啊，这么私密的画面肯定是潜入帝国安保信息库得到的。 帝国安全部在夏娃市内装了许多监控，遍布各种角落，海量视频由人工智能管理，其部门内的人都不一定知道究竟有多少视频、视频内有些什么内容，这是七百多年前战争遗留下的产物，是帝国情报部门改组之后的成就。 原初黄色眼睛闪烁，表现得非常淡定。 莱恩手指轻点扶手，在老头儿凯西·道尔顿坐立难安、脸色骤变中淡淡地说道：“按照先祖遗训，勾结外人谋夺自家产业的，其本人及子孙无权享受家族基金会的收益，继承自族中的产业归还本家。我看看……” 原初做事靠谱，调查毕维斯·道尔顿的同时其他亲戚也没有放过，现在所有人的资料都刚刚发到了莱恩的个人终端，他打开个个人终端开始查看，本家势弱的道尔顿家族拥有旁系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二人，乍听起来数字挺大，一百多号人打麻将可以组几十桌，但和其他传承自七百年前的家族比，太少太少了，光一个古斯塔夫家族嫡系旁支大小人物加起来就有一万多人。 道尔顿家族不是所有人都看着本家这么点儿东西的，利用本家给的资金自己创业、发愤图强的不在少数，还有不少人供职于军中，他们都是奥斯顿的助力。有好有坏，人就是这么复杂，坐在小会客室里的就是那么一小撮坏的，而且坏人就如同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讨厌至极。 “凯西·道尔顿名下财产……” 莱恩一一读了出来，和着全息投影里传出来的声音，老头儿凯西的脸色乍青乍白，他明明藏得非常好，约见的地方是在偏僻的小酒吧里，还做了伪装，怎么会有视频资料？许多在老婆、儿媳妇名下的产业，怎么也被翻出来了？ “这些产业大大超出了你的购买能力，谁给你的？古斯塔夫，布罗姆菲尔德，李家，还是别的谁？”莱恩淡笑着看脸色苍白的凯西，“看来，没有了本家的帮助，你们照样过得很好。那好，我们就根据先祖遗训，收回了，啧啧，凡是姓道尔顿的一家一个月有三千五百星币的补贴呢，还能够在家族企业里面入股，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努力一些，完全能够在高消费的首都拥有不错的生活。前提是，一家四口人的标配，如果生孩子太多，那莱恩就收回自己想的“不错的生活”的想法。 “不，不，不……”凯西·道尔顿狰狞着面孔，干瘦的手抓着沙发扶手，深深地凹陷了进去，“你没有这个权利。” “我有。”莱恩再次强调，“我和奥斯顿是合法的夫妻，我有权也有义务维护族中安定。” 嘀嘀嘀—— 凯西的个人终端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提醒，他低头看了过去，脸上出现了片刻的茫然，茫然过后就是颓废，整个人瞬间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瘫软在沙发上。坐得近的毕维斯往他的个人终端看了一眼，发现是数份律师通知，通知族叔他名下继承自道尔顿家族的产业被收回，包括但不仅仅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市中心的三百平米大平层、亚当市的三个门面、红珊瑚星域某种植星两个等等。除此之外，族叔家每个姓道尔顿的失去了基金会的庇护，分家另过之后就没法得到补助，投注于家族产业的股份被冻结…… 毕维斯惊恐地看向莱恩，这个男人不过是须臾之间就把族叔一家搞定。拥有如此手段，史密斯是什么隐世大家族吗？莱恩·史密斯究竟是哪里来的人物？他庆幸，自己今天带女儿过来不是为了本家的一切，只是祈求侄子能够帮帮忙，娜娜想上的艺术学院、想拜大教授为师，有家族引荐是最快最好的方式，希望得到本家的帮助。 不然，做过错事的毕维斯羞于进入本家大门。 “大家有什么想法吗？”莱恩微笑着看众人，“我这边还有一些好玩的视频，如果你们想看的话，我可以都放出来。你们中有些人还是比较聪明的，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但是观望……呵呵，以为我们是傻子吗！说，都是什么人和你们接触的。” “我、我不知道。”抱着熊孩子的妈妈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瑟瑟发抖地看着莱恩，“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只要能够把儿子过继给奥……将军，就能够得到五千万星币。” 莱恩轻点头，看向了别人，那些人乖觉，一一说了出来，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对方做事细致，用的人经过原初调查都是背景简单青白、毫无联系的，这手段很像古斯塔夫家的，如果是别人不可能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莱恩心中有了计较，站了起来后冲着所有人点点头，“记住，与外人勾结，将失去你们享受的属于姓道尔顿的一切，他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对了，好好教育孩子，如果放出来丢了道尔顿家族的脸，我就让你们彻底没脸，皮肉伤的那种。还有，我问你们，奥斯顿是什么人？” “扫……”乱画墙壁的熊孩子竟然还想着抢答，一把被他妈妈捂住了嘴巴，但这还是不省心，熊孩子竟然不服气地咬他妈妈的手，用的力道不对，血一瞬间流了出来。 莱恩再问，“奥斯顿·道尔顿是你们什么人？” “族长。” “将军。” “大英雄。” “我们的庇护者。” 稀稀拉拉的声音陆续传来，莱恩不是很满意，“你们说什么？” “奥斯顿·道尔顿是我们的族长！” “受世人仰慕的大将军！” “为我们提供了庇护，是我们的依靠。” “是战胜虫族，是全人类的大英雄。” 莱恩这下满意了，和蔼地看向那些孩子，话却是对他们的父母说的，“我会不时派人抽查，询问孩子们对本家的看法，如果让我不满意，打人却不会出现伤口的方法我知道一千多种，可以慢慢教给你们。” 众人静若寒蝉，看莱恩的目光宛若看着魔鬼。 魔鬼·莱恩还说，“我的意思好好传达下去，适用于所有族人。好了，就此解散吧，本家日子也不好过，要养的废物太多，就不请你们吃晚饭了。” 大家巴不得，撒丫子跑得像是身后有猛兽撵着。莱恩不会让他们慌不择路下惊扰到奥斯顿，已经安排了家务机器人管理，保证他们走“直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老宅。有人走了，有人却留了下来，有瘫软在沙发上的凯西，也有另有所求的毕维斯父女，莱恩暂时没有看毕维斯父女，而是踱步到凯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目前在族中年纪最长的人，“你们家的幺蛾子真是层出不穷，你哥哥三年前挑事儿被奥斯顿处理掉，你又开始了，全道尔顿家族的反骨都长在你们家了吗？” 不过是十几分钟，凯西看起来更加苍老，他惨淡一笑，“凭什么你们可以当将军、当指挥官、当英雄，我们却只能够当普通人。詹姆·道尔顿当年指挥失利，害了秦锋大帝，这份过错最后凭什么我们这一支要承担苦果，再也没有办法翻身。” 莱恩不了解其中过去，但他可以猜测，“因为詹姆通过努力重新站了起来，而你们那位先辈自己不努力、只会怪别人。既然你说不给你们机会，好，你们家今年有三个满二十的，不用去想就业出路了，全都参军，这是道尔顿家族的根本，就连奥斯顿也是一步一步从小兵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只要他们肯努力，晋升不在话下，为了军功，围杀海盗、对抗虫族，好儿郎要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凯西瑟瑟发抖，“不行，他们还小。” “不小了，奥斯顿这个年纪已经获得了全军比武的冠军。”莱恩与有荣焉。“当然，不参军也可以，只是再也得不到被收走的产业。” 凯西颤抖着嘴唇，眼中有着激烈的挣扎，“你不可以这样，你不可以……” “呵呵，不，还是那句话我可以，而且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判。”不再多费口舌，莱恩转身走了出去，如果毕维斯父女聪明就跟着来吧。 毕维斯是个软弱性格，根本就做不了主，但他的女儿还不错，柔中带刚，拽着父亲跟在了莱恩的身后，莱恩在另外一个会客室接待了他们，得知了所求后，竟然欣然同意了帮忙。毕维斯不敢置信地看着莱恩，以他的胆子不敢问出疑惑。 “有出息的家族成员，我们不会不管。”莱恩主动给了答案，他还很好奇，“你那天在母婴店是怎么认出奥斯顿的？” 毕维斯手足无措地说：“我、我好歹是个画家，擅长画人物画，对人的肢体行动有些了解，只要相处过几天，再见面我就能通过走路的姿态把人认出来。” 莱恩了然，这一项技巧不仅仅是画画练习来的，还有天赋使然，单单是用在绘画中可惜了。 送走了毕维斯父女，前后半个小时把极品亲戚搞定，莱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放下手臂时就看到了奥斯顿，无奈地说：“不想惊动你的。” “你把那些资料发给律师，律师要通过我的签字才可以执行。”奥斯顿站在门口没有往里面走，他朝着莱恩伸出手，“走吧，吃饭了。” 莱恩快走几步抓住奥斯顿的手没有让他等多久，求表扬般说：“我这么做怎么样？” “非常好，比我做的要好。”他做的话还要费一番周折，不会有莱恩这么干脆利落。 莱恩谦虚，“主要是原初给力。” “嗯。”奥斯顿有些忧虑，“他们深入星网各个角落的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危险？” “原初会有分寸。”莱恩最初做成长型AI的时候就考虑过很多，为了防止不分善恶的人工智能失控，他在原初的核心处下了一条指令——绝对不能够危害到人类的根本安全，前不久表面上是限制原初和代号零的上网权限，实则又下了指令，加重并补充了这一点。 在去餐厅的路上，两人又说了一些关于亲戚的事情，人的欲望无穷止境，压制住一批族人的欲望后又有新的问题出现，家族中不是每个人都谨守着严于律己、克己做人的守则，外部的约束再多，没有内心的自我坚守，始终是走在动摇的跷跷板上。 “其它家族欺我本家无人，对旁支威逼利诱。”奥斯顿抿唇，他没法把所有的族人关到一个地方去，总会被外人找到空隙。 道尔顿家人少，又占据着军方高位，数代人经营，在军中的权威树大根深，早就被外人忌惮，针对奥斯顿的阴谋只有开始不会有结束，以前他以一身铁骨应对一切，孤军奋战亦勇往直前，而现在这条对抗的路上他已经不在孤单，有莱恩与他并肩同行。 同行路绝对不会和寂寞搭上，他们以后会有孩子，孩子还会有孩子，一同扛着道尔顿家族的意志前行，当然，还有秦锋·安德森的主张。 ··· 带回大量图纸的莱恩投入到了研究中，家里面专门给他辟出了一个房间，原本只有一张写字台、几个书架的房间越来越满，堆放着许多莱恩从研究所带回来的东西。与一开始简单的书房布置不同，现在莱恩拥有了一个巨大的设计绘图光屏，奥斯顿看他做设计就下单买了个融合了最新科技的绘图板，方便他作图。 莱恩不时去一趟研究所与麦克亚讨论，有时候麦克亚也会来家中与莱恩做研究，两家人住在同一个城区，来往还是很方便的。时间在忙碌中就过去得特别快，翻看日历竟然一月过去，奥斯顿已经怀孕两个月，孩子非常健康，各项发育指标在完美数值内。家里面的婴儿房已经改建完毕，正在通风。新买的孕育舱再过半个月就会运送到来，到时候就安放在婴儿房里，孩子的成长需要安静、昏暗、模拟子宫内的环境。 废寝忘食投入到研究兽型生物机甲如何提高同频率的问题，莱恩错过了表哥康纳来首都星的签售会，两个人没能见面，但不用可惜，康纳这回的签售会行程的最后一站就是首都星的夏娃市，最后一站结束后暂时不会离开，要在这儿待长达半年。 康纳对莱恩的解释是想要感受一下大城市的氛围，好为下一本小说做构思，他手上那本《烽火之歌》接近完结，书中的秦锋·安德森英雄末路，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命定的归途。每次看奥斯顿追连载都眼眶红红的（怀孕后情绪变得敏感），莱恩就觉得很不是滋味，就要在奥斯顿跟前找存在感，正版就在这儿呢，不用看盗版的故事。 午后，奥斯顿躺在书房的摇椅上小睡（爸爸用E69生产的桃木做的摇椅，随着包裹一同寄来），莱恩在他身边不远处翻阅着资料，不时在手札上记下几笔，同频率的研究陷入了瓶颈，虽然经过他修改的图纸设计出来的神经中枢同频率从55.55%提升到了69.98%，但离90%的目标还很远。 他的身前1.8米乘0.9米的光屏绘图板上一副机甲的构想图充当屏保，蓝图上，银白色的钢铁巨兽形如白狮却有一对傲然的翅膀，四肢利爪刚猛有力，巨盆大口怒张、好似有狮吼阵阵挣脱屏幕传了出来。 这就是以大福成年形态为参考的机甲设计图，莱恩研究神经中枢同频率提高方式之余还设计了这个。 无意间被大福看见了，最近大福走路都是挺胸膛、昂下巴，奶凶奶凶的它可把自己骄傲坏了。 “嗯？”莱恩接通讯中，声音轻轻的应了一声。 “莱恩，我有空了，咱兄弟聚聚，你要当爸爸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我的小莱恩，终于长大了。” “嗯。” “最近真是忙的要死，为了《烽火之歌》的结局绞尽脑汁，我想和你聊聊，给我点儿灵感。” “哦。” “夏娃市可真是热闹，到处都是人，我不做点儿伪装都不敢出门，稍不留神就会被认出来，粉丝太热情、太可怕了，谁都不像是范抡汀那么理智。” “哦？” “你干嘛呢，挑战只说一个字？” “不。” 康纳：“……”无声中传递着他的无语。 莱恩：“嗯？”怎么不说话了。 康纳：“哦。”不想说。 莱恩：“呃……”不想说就挂了吧？ 康纳：“……今天晚上见面怎么样？” 莱恩想了想，说道：“好。” 康纳：“你要是和奥斯顿一起出来了，我们就去安静一些的茶吧。你要是独自出来呢，我们就去酒吧。你选一个。” 莱恩：“后。”外面都太杂太乱，还是不让奥斯顿出去了。 康纳：“行，晚上八点，我在红色磨坊等你。” 莱恩：“呃。”红色磨坊可不是单纯的酒吧。 康纳：“又不是带你去隔壁，用得着紧张嘛，行了行了，不说了，现在和你说话来气，挂了，晚上见。” 莱恩：“哦。” 通讯挂断，书房里归于平静，莱恩却暂时看不进资料，他悄声地站了起来，先是蹑手蹑脚地走到奥斯顿旁边，给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毯，然后推开移门走了出去，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放空一下大脑。他看到，午后灿烂的阳光下，清透的湖面波光粼粼，似湖底藏着散碎的宝石。清晨会凫水的黑天鹅、鸳鸯等等水鸟躲在阴影处小憩，喜欢阳光的咩咩兽成群地在湖边挤成一团，仔细看，它们中间有个长翅膀的团子，正是大福。 大福吃得好、休息好，没有天敌、生活舒适，尽管每天都像是七八岁人嫌狗厌的小男孩儿那样撵猫逗狗、上树上房，运动量超大，身形依旧不可避免地往圆球发展，丝毫不见成年狮鹫兽的勇猛。成天被它追的咩咩兽已经没有了脾气，既然没法战胜强权就躺平任由那啥了，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彼此间反而相安无事。大家再也不用听到大福激动的嗷呜嗷呜叫声，和咩咩兽们仓皇逃窜的惊慌声音，世界终于平静了，唯有大福失去了一项乐趣有些小失落。 相安无事…… 莱恩咀嚼着这个字眼，忽然脑海中紧闭着的窗户打开了，灵感之光涌现了进来。 第70章 天堂鸟 求同存异, 相安无事, 莱恩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转身走进了屋内, 坐定在绘图光屏前他微微屏气凝神之后拿起了触控笔, 调出了图纸, 开始在上面大刀阔斧地开始修改, 聚精会神中, 时间就过得飞快。等莱恩从狂乱却有序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外面的天已经漆黑，有繁星点点点缀在苍穹之上，一轮圆月、一轮弯月在空中南北呼应, 每一年只有夏季的一个月夏娃市的上空才能够看到所有的月亮。 莱恩捏了捏僵硬的脖子, 一只温热的手覆盖了他的脖子，力道刚刚好的按压着, 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我连着干了几个小时？” “五个半小时，现在七点十分了。” “竟然这么久！” “聚精会神做一件事情很容易就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肚子饿吗？” 奥斯顿不提，莱恩还没有感觉，这么一说他就感觉到饥肠辘辘，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饿了，我感觉现在能够吃掉一头牛。” 奥斯顿轻笑, “今天正好做了牛肉, 红酒煎牛排和牛尾汤。” “说的我更加饿了。”不过莱恩没有立刻站起来, 他拖动着绘图光屏上十数张图纸，这是他一个下午努力来的成果。把若干张图纸堆在一块儿，手掌按在上面猛地抬了起来，图纸成为了全息立体的影像，拼凑出了完整的神经中枢模样，但这还不够，他需要建模、测试。打开个人终端，莱恩喊着，“原初，你来一下二楼工作室。” “是的，先生。” 等待原初到来时，莱恩兴奋地拉着奥斯顿解说着自己这回在图纸上的改动和创新，眼睛明亮，说了一会儿后莱恩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自己说的许多内容奥斯顿根本就听不懂，懊恼地拍拍头，他问：“你吃了吗？” “先吃了一块牛排垫了垫肚子。”以前还能够等赖恩一起吃，现在肚子里有个小家伙，可是不能够饿着。 莱恩倾身趴在奥斯顿的肚子上，仿佛这样就能够听到小家伙的心跳声，“听到爸爸刚才说的那些了吗，这是胎教，你好好听，爸爸以后教你更多。” “他现在就是小豆芽，什么都不懂。” “不会，我们的孩子聪明得很，要给他提前打好基础。” “这个基础太早了一些……”奥斯顿给孩子争取一下自由自在的权益。 “现在是太早。”等以后，他慢慢教导孩子。“等他两岁了，我就给他制定个成长计划，计划每半年调整一次，保证适合孩子的成长。当然，我保证不会揠苗助长，会给他自由成长的空间。” 看着莱恩笃定自信的目光，奥斯顿眼前忽然浮现出一个倔强的小身影，不服输但是又听不懂，不禁笑出了声，“他是长子，会明白自己肩膀上的责任的。” “次子也不能够松懈。”莱恩的计划可是很多的。 原初：“……”突然有些可怜未来的小主人们，遇到个计划控老爹太痛苦了。 原初到后，莱恩就将所有的图纸交给了他，让他建模进行测试，希望这一次能够有效地提高神经中枢与人脑的同频率。莱恩有这个自信，但自信要有数据才能够使人信服，得到了任务的原初系统开始高速运转，最快明天下午就能够把结果给主人。 有了高科技做帮手能够节省许多时间，莱恩放心地和奥斯顿去吃饭，吃完饭后去赴约，他与表哥康纳约好了八点在红色磨坊见面，也许会回来的比较晚，让奥斯顿不用等他，先睡。 夜晚的夏娃市感觉上又有了许多不同，高耸的建筑上没有披挂上颜色艳丽多彩的霓虹，相反灯光还很冷清、单一，点亮的万家灯火是平淡的家的感觉，不需要浓烈的颜色去打扰忙碌了一天后好容易得来的清净。等到了西城靠近郊区的地方，建筑不仅仅变得矮小更变得稀少，各种热闹的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昭示着这儿娱乐至上的理念。 八点钟，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莱恩在天梯上下了车，刚刚落地就被身边的男男女女裹挟着下楼，和东城区的临时下落点不同，西城区的天梯人流不断、摩肩擦踵，各种各样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在宽敞的天梯上摇摆着身姿，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节奏分明的鼓点摇头晃脑，脸上厚重的妆容比面具还要有伪装的效果。 这里是放纵的地方，是释放灵魂地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不在大街上就干那啥啥有碍风化，警察不管。 凭莱恩的身手竟然是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挣脱了出来，头发乱了、夹克半边脱出了肩膀、左脚的鞋子被踩离了脚后跟，如果晚上一两秒他就要和自己的这只鞋说再见了，想找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西城区的整体环境偏暗，光线来自于各种灯牌的闪烁，每走一百米音乐就换了一种，有店内传来的，亦有艺人在露天的弹奏，街上有许多年轻的追寻着自己梦想的艺术家，他们表演着静默、小丑、哑剧等等，莱恩没有在此流连，目标直指红色磨坊，首都星最大的歌舞坊，有数量众多的酒水提供、有内容丰富的歌舞表演……但这里绝对是做正规生意的地方，胆敢对里面的表演者、服务员动手动脚，红色磨坊的保镖会让人知道明天的太阳真的很难看见。 想要寻求身体上的刺激，完全可以去红色磨坊的隔壁——首都星唯一合法经营的女支院，门口就有妖娆妩媚的招待穿着兔子装招徕客人，有母兔子也有公兔子……莱恩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后就直直地走进了红色磨坊，各种场面见过不少的他差点儿被舞台上大胆奔放的表演给吓一跳，连忙走出去抬头看看招牌。 “红色磨坊，没错啊。”莱恩木了脸，再一次走了进去，依靠着钢管跳舞的舞者已经拽掉了长裙，完美的胴体就用两块布包着，非常清凉。表面平静的莱恩心里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命了，正经场合也不正经了。舞台为什么一进门就能够看到，谁设计的，真想打死他。再一次怀疑，红色磨坊是正经地方吗？为啥走过来的男性招待穿着性感的兔子装？喂喂喂，别以为你穿的少、露出了健硕的胸肌和滚圆的屁股我就怕你了，再靠近，要动拳头了！！！ 接待莱恩的男招待是个一米九多的白人壮汉，穿着清凉的西装背心和短裤，短裤后头屁股正当中有一团毛是兔子尾巴，他还戴着黑兔子耳朵！几片布完全遮盖不住服务员健壮的胳臂、隆起的胸肌和胸膛上经过修剪的胸毛……莱恩觉得好辣眼睛。 “先生晚上好，欢迎来到红色磨坊，请问需要什么样子的服务呀？” 呵呵，不准对我抛媚眼！莱恩气得想打人，克制着才没有让拳头抬起来，他说：“有蓝玫瑰包厢吗？” “有的呢先生。” “带我过去，我和朋友约好了在那边见面。” “好的呢先生。” “你们这里是在搞什么活动，为什么弄得和隔壁一样？” “先生，我们这个月是兔子主题月，走可爱性感风格的呢。”服务员说话也走这个调调，“不是我们弄得和隔壁一样，是隔壁学习我们呢，真真是非常可恶呢。” “……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什么呀先生？”壮汉服务员卖萌眨眼睛。 莱恩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没什么……呢。” “先生真是有趣呢~~” 红色磨坊是个圆柱形的建筑，共十六层，一到五层属于公共舞台，一楼的中庭围绕着舞台摆放着许许多多桌椅，客人落座于后就可以欣赏舞蹈。如果不喜欢拥挤，想要保持一些私密的话，围绕着舞台的二到五层楼是不同规格和风情的包厢。五层以上有小舞台、游戏场、棋牌区等等，十四到十六是特级包厢，花钱就能够和自己喜欢的演员共进晚餐。再一次强调，红色磨坊是正经地方，去了特级包厢只是吃饭，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是思想碰撞的地方，不涉及到其它。 来这儿耍的人超多，服务人员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带着莱恩走到了电梯口，按了一下按钮，电梯门打开……电梯上行，停在了五楼，叫做蓝色玫瑰的包厢在走廊的尽头。莱恩示意自己知道了，挥退了服务员自己走了过去，站定在门口敲门，三五下后门打开，见到了仅仅裹着一条浴巾的表哥康纳，头发湿哒哒的，显然刚刚洗澡出来。 莱恩：“！！！” 康纳开了门就转身走了进去，边走路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说好了八点，你真是半点提前都没有的。” 莱恩走了进去，入眼的就是包厢的大落地窗，下面的舞台一览无余，活跃气氛的钢管舞已经结束，现在是带着剧情的群舞。包厢精致小巧，靠墙是一圈大沙发，落地窗前有两张单人小沙发供人落座。包厢内还提供卫浴，莱恩有些弄不懂这种设计是为了什么？他微微瞪大着眼睛看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范抡汀，一张脸通通红，房间内酒味浓重，很显然在他来之前，范抡汀和康纳喝得不少。 “你们？”不会是发生了一些超友谊的、成年人之间的交流吧。 康纳坐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内，拿起了茶几上的高脚杯，闻言翻了个白眼，“你看我现在像吗？” “你都洗澡了。”莱恩半开着玩笑，在康纳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范抡汀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喝酒，拼命灌我酒，你知道的，我千杯不醉，他陪我没喝几杯就醉得一塌糊涂，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康纳无奈地耸肩，“吐了我一身，我好不容易把他弄睡着，你来之前刚洗了澡，衣服让服务员拿去干洗了。” 莱恩给自己倒了一酒，轻抿了一口，他喝酒很节制，从来不让自己喝醉，“身为一个作家的脑洞，你应该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康纳挑眉，“你想到了？我的脑洞跟不上你啊。” 莱恩沉默，有些事情说破了反而没有意思。 康纳脸上闪过一抹落寞，很快就被漫不经心代替，“我弄不懂，找你来聊天想灵感的，快来，和我说说结局我怎么写才能够更加悲壮？” “别，别太悲壮，我们家那位追更的时候眼眶红红的。”莱恩阻止康纳丧心病狂的举动，“奥斯顿现在怀孕了，情绪敏感，容易波动，不准你多写煽情的画面，干脆利落地让秦锋死了就是了。你要尊重历史，一声爆炸，与虫皇一同消失就行，你要是写和副官生死离别的道别……” 莱恩眯起眼睛看康纳，很想说“你怎么恶心我的，我就百倍地还给你”，但这容易掉马甲，他决定按下不说。“赚人眼泪的事情少干，注定的悲剧就让结局归于平淡吧。” “……真是残忍。”康纳委屈。 “谢谢夸奖。” 康纳：“……你搞错了，我没有夸奖你。” 莱恩抬抬肩膀，不以为意。 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康纳觉得最后受伤的肯定还是自己，他摇晃着酒杯，视线擦过酒杯看着楼下的歌舞，动听的音乐不断传来，他说：“你和奥斯顿旅游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下次真不敢放你出去了。” “嗯？” “贝兰德汽车站，新闻里面的是你吧，给那个人贩子致命一击的。” 莱恩笑笑，“真的是巧合，在游舰上看到了埃凡，就想着抓了他得到一笔赏钱，谁知道最后会牵扯那么大。”关键是，五千星币还没有拿到！ 新闻散播很快，熟悉莱恩的人差不多能够认出他来，爸爸妈妈看到新闻之后还打电话问过莱恩，被莱恩糊弄过去了。莱恩现在想想是一阵一阵后怕，那时候奥斯顿就有宝宝了，那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小家伙幸好没出什么事情，不然莱恩和奥斯顿会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中。 “嗯。”康纳点点头，歌舞的灯光下，神情显得有些莫名，“后续新闻看了吗？” “什么？”插了一块水果送入口中的艾恩反问，他最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完完全全投入到了新型兽型生物机甲的开发中，外界发生了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那么大的新闻也没有看啊？！”康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莱恩对时事热点很热衷的，大概真的有事情比新闻更重要。“你现在可以看看，就在五天前发生的，现在肯定还是新闻网站上的头条。” 莱恩好奇地打开个人终端新闻网页，醒目的标题跃入眼帘——荣耀军团围剿红蜘蛛海盗团成功，但依然有部分海盗逃脱。除了这条外，还有一条新闻比较引人注目，标题是——红蜘蛛海盗团残忍宣布，他们对贝兰德恐怖事件负责！！！ 后者是前者的关联新闻，发生在前者之前。 这两条新闻莱恩都不觉得意外，在贝兰德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地电视台要夸大贝兰德车站的死伤和严重程度，那时他和奥斯顿就觉得这是针对红蜘蛛海盗团所为，后面军方肯定有动作。果不其然，荣耀军团以此为诱饵，让红蜘蛛沾沾自喜、掉以轻心，新闻中没有披露细节，但莱恩结合自己的经历可以猜测是动用了军方在海盗团内的卧底和线人，制造了红蜘蛛内的自大情绪，配合军方的诱捕，以期一网打尽。可惜，红蜘蛛海盗团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军方的毁灭性打击下依然有漏网之鱼。 莱恩微带可惜的摇摇头，不过客观评价的话，此次受到重创的红蜘蛛肯定蛰伏，损伤元气的它彻底从第一海盗团的位置上跌落，没法继续大肆地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暴风星域能够平静一段时间。为什么是一段时间？因为没有了红蜘蛛，还有黑蜘蛛、绿蜘蛛、花蜘蛛等等，受利益驱使，铤而走险的人永远不会少。 不再深想，莱恩点开了红蜘蛛宣布对贝兰德车站暴恐事件负责的新闻。内容让他有些对海盗的智商和猖狂程度叹为观止，红蜘蛛不仅仅总览了几位海盗后备役的行动，还把极端分子“天堂鸟”组织的行为抢占成自己的，摇身一变成了捍卫公民婚姻自由的卫士。 难怪紧接着下面就有一条新闻标题——“天堂鸟”不承认与红蜘蛛有任何瓜葛。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都很忙碌。 “天堂鸟”组织形成至今已经有六百多年，是几乎与基因适配婚姻等长的反抗组织，核心成员隐蔽、活动方式隐蔽、组织制度隐蔽……他们以人类自由平等的捍卫者自称，倡导秦锋·安德森曾经提出的“自由、平等、友善”理念，以让所有人获得婚姻自由为己任……是个伟大，但发展着发展着就慢慢变味的组织。 天堂鸟的花语是自由，以此为组织名称的“天堂鸟”在莱恩看来已经越来越背离他们最初的理想和信念。 贝兰德汽车站发生的极端分子事件不是第一起，这个组织存在着也证明不会是最后一起。他们在全帝国范围内制造血腥恐怖事件，直接造成平民死伤的数量不多，但引起的骚乱一点儿也不小，“天堂鸟”对外宣称，他们要以自己的血肉唤醒麻木的民心。 莱恩很恶心这个打着秦锋·安德森旗号的组织，“天堂鸟”名义上是在做最后的反抗、是在积极自救，实则动乱着帝国的根本、扰乱人心！ 其心可诛！！ 莱恩看向康纳，康纳无奈又无力地笑了笑，“之前我让范抡汀带话给你，‘想要知道关于《天堂鸟》的事情不需要问别人，有空闲我可以和你聊聊’，我现在告诉你，我是里面的一员。” “果然如此。”一家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父母亲人也许感觉不出来，但莱恩敏锐地察觉出了康纳的不同，从那本《天堂鸟》发表之后不久就有了异样，只是康纳不说，异样很快消失了，莱恩也就没有深入地去探究。 “在里面什么位置？” “能够接触到核心。” 莱恩看表哥，他要说什么？说表哥真是干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康纳别过脸，“年轻时候比较愤世嫉俗，因为父母的原因非常狠适配婚姻，但我人小位卑，怎么挑战帝国的政策，只能够把一腔愤懑写进了《天堂鸟》里，就被组织注意到了。”个人终端突然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他好奇、惊慌之下进行了接触，然后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还做大做强，回过头来看看，他的人生和自己笔下的人物一样精彩。 莱恩问：“这边安全吗？” “不安全？我也不会把约在这儿。”康纳重新介绍红色磨坊，他说：“我继承了一位老成员的遗产，红色磨坊是我的产业，组织里没有人知道，应该说除了我和红色磨坊的主要经营人知道外，你是第一个。” 莱恩往后靠了靠，颔首，“安全就好。” 康纳：“……”有时候真是看不懂自己的表弟，普通人知道这一切难道不是惊讶、惊慌、惊恐，但莱恩情绪平淡，仿佛再听他说今天晚饭吃了什么一样。“喂，给点儿反应啊。” 在歌舞表演的高潮中，打着节拍的莱恩猛地张开嘴发出了平淡“啊”，收拢嘴巴，他说：“好了。” 康纳扶额，“算了算了。” 兄弟两个开开玩笑而已，作为关心表兄的莱恩脑海中瞬间盘旋了许多，他笃定地说：“你把秘密暴露给我，是不是有什么危险要发生在我周围？不，是奥斯顿的周围。” “真是瞒不了你。”康纳正色说道：“我刚加入‘天堂鸟’的时候，这个组织内部就分成了好几个派系，那时候纯粹派占据上风，统领事务，‘天堂鸟’还是个提倡自由平等的和平组织，后来，纯粹派的高层相继被暗杀，激进派占据了上风，他们开始搞事情，血腥恐怖事件就是他们策划的，有大量的狂热追随者。我要说的是，这个派系后面有官方高层的渗透，我秘密调查了很久，才在前不久发现了一些端倪。你对政治敏锐，现如今权贵内部、权贵与寒门之间的矛盾只是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种事儿就不用我多说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事情是，权贵内部决定重新洗牌，有人妄图复辟帝制，一些绊脚石他们要清除掉，比如人丁稀少的道尔顿家族、比如政治根基薄弱的兰尼斯特家族、比如垄断机甲科技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 莱恩眸光幽暗，暗藏雷霆之怒。 第71章 两个人的天使 莱恩的愤怒中有些深深的无力和浓浓的担忧, 无力感侵袭全身，让他看着楼下大舞台里精彩的表演觉得花里胡哨的, 锦绣堆叠下尽是发臭的勾心斗角。他讥讽地勾勾嘴角, 有些为自己当年的牺牲不值得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不能指望人类是永远保持和平的。 他现在的感觉, 好比精心制作了一个三层的蛋糕, 点缀了繁复精美的裱花、撒上了亮丽雍容的宝石, 功成身退之后以为这个裱花蛋糕能够放上几百年，没有想到保质期太短, 等拿出来享用时裱花奶油已经发酸发臭, 抹掉奶油看看里面吧, 蛋糕胚已经长满了青青黑黑的霉点。 再往里看看，烂得更多，一气之下想要毁了，但是辛苦做的毁掉了蛋糕等于毁掉了心血，留着又觉得恶心！ 莱恩就被现实恶心到了, 端起酒杯一口闷了酒水, 原来香槟喝快了这么辣喉。 “我在组织里能够说上一些话, 但……”康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保守派的威信已经大不如前, 弹压不住所有人。人心浮躁，坐不了冷板凳, 大家更希望看到唾手可得的成果, 而不是久久等候。时间长了, 等候的果实说不定就成为了泡影。” 莱恩很想笑，但是实在是笑不出来，论等待谁有他的时间久。 捏了捏额角，莱恩的声音中带上了疲惫，“知道他们具体计划吗？” 康纳摇头，“抱歉，我现在已经被他们隔绝在计划之外。只是知道他们将要行动，制造暗杀，在国庆之前血腥祭奠。他们已经扭曲了秦锋大帝‘自由、平等、友善’的理念，擅自剥夺他人的性命，哪里符合平等？！” 莱恩摇晃着酒杯，他又在里面倾注了酒水，杯壁上小小的气泡透着说不出的可爱，“够了，你的提醒已经让我们有了准备。”他明白，康纳身在其中，站在“天堂鸟”组织的高位，已经不是说抽身而出就可以全身而退的了。 莱恩按了按康纳的肩膀，兄弟间无需多言，康纳就明白了莱恩的未尽之言，知道自己应该注意安全、谋求退路。 康纳轻松地靠在了沙发上，仿佛根本就不对自己身处的环境而烦恼，漩涡再大，他也不动如山。这么一想，康纳发现自己坚强的内心竟然是莱恩给自己锻炼出来的……看向温和的表相下竟是铁血冷酷的莱恩，康纳说：“一直没有说，恭喜你莱恩，你当爸爸了。” 他站了起来，朝着莱恩打开双臂，要给表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莱恩面露嫌弃，但行动上没有任何耽误，他站了起来，拥抱住了康纳，“谢谢，你……” “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主动接受宇宙辐射，他就准备好一条路走到黑，只是……年少时坚定的内心已经产生了动摇，因为一时的好奇，邀请了莱恩的战友来家中做客，计划好的一切就开始偏离原先的轨道。 一想到范抡汀拼命给自己灌酒，被灌的人还没有怎么样呢，灌酒的人已经东倒西歪，开始说胡话，说着爱慕、说着求而不得、说着小计谋、说着计谋得逞后的努力、还说着“也许、万一、有可能”会发生在小说中才出现的情节——春宵一度，珠胎暗结，爱情的结晶可以对抗元素缺乏症…… 范抡汀表现得有些可爱，有些执着，眼角出现的泪水还有着脆弱。不知不觉中，康纳已经沉沦了，甚至产生了理想信念的动摇，拿起莱恩给自己的针剂进行注射。但，他已经在“天堂鸟”、是高层人员，组织内的要求就是元素缺乏，断绝后路，以保证成员不会心软退缩，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康纳，你不孤单，我们是你的依靠。”莱恩用力地按住了康纳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表哥，“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我，奥斯顿，E69种植星都是你的靠山，不要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在冒险之前想想我们，想想亲人。你加入‘天堂鸟’的行为我不多说什么，只请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个组织……” 莱恩言外之意就是，这个组织已经从根子里腐朽，是要连根拔起、铲除的时候了。身在组织内的康纳，是时候好好考虑自己。 康纳点头，“别像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那么多，你说什么我懂，我也会注意安全的。” 莱恩笑了笑，“大作家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 康纳挑眉，“不继续看歌舞，今天可是有经典曲目《凤凰与飞》和《出水芙蓉》。” 莱恩，“单身汉哪里懂我要回家的心情。” “哼，当爸爸了不起啊。” “对，非常了不起，等我抱着软丢丢的儿子，你是孤家寡人。等我儿子会跑会跳，你是孤家寡人。等我儿子成家立业，你还是孤家寡人。等我儿孙满堂，享受子孙绕膝的快乐时，你依然是孤家寡人。” 康纳，“……”好扎心，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莱恩拿着小针针继续扎，“啧啧，等我们退休了，我和奥斯顿坐在湖边钓鱼、看风景，某个孤家孤人自己哆嗦着老爪子穿衣服。” 康纳：“……这和有儿女没有什么必要联系吧。” 莱恩，“哦，我只是想这么说。” 沙发那头传来了亢奋的声音，莱恩和康纳看过去，醉得一塌糊涂的范抡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红彤彤的脸上是被酒精麻痹后出现的傻笑，他把手举高高，“我给康纳生猴子。” 莱恩忍笑，“努力吧。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醉得脑袋里只剩下浆糊的范抡汀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有康纳在，他是看不见别人的。身为贝兰德人，他酒量很好，但低估了康纳的会喝程度，他把自己喝得吐了，吐得自己和康纳一身，康纳把他几乎扒光了扔在了沙发上。现在从沙发上出来，毯子从肩头滑落，露出肌肉紧实的身体，毯子再落，就是被黑色小内裤包裹着的神秘地带……咳咳，今天他铁了心了要把康纳给办了，穿着性感的黑色轻薄内裤，某不可描述的部位若隐若现。 莱恩连忙错开视线，不看被范抡汀熊抱住又啃又亲的康纳，摆摆手，“撤了撤了。” 在莱恩身后，范抡汀整个人都“长”康纳身上了，毫无章法地在康纳的脸上乱亲，热情地蹭来蹭去，康纳要把范抡汀从自己身上撕下来，那是不可能的！缺乏锻炼的作家和坚持锻炼的战士，体力悬殊很大啊。康纳被蹭得心头火起，厉声喊着，“范抡汀！范抡汀！！范抡汀！！！” 范抡汀停下了自己猴急的动作，睁着迷蒙的眼睛抬头看康纳，“嗯？” 康纳笔挺地站着，像是长了猴子的树，他用着命令的口吻，“放开我！” 范抡汀噘嘴，用脑门蹭了蹭康纳的脸，孩子气地拒绝，“不！！”声音还很大，比康纳的大。 康纳，“我生气了。” 范抡汀猛地动作，修长的双腿缠住康纳的腰，双臂搂住康纳的脖子，理直气壮地说：“生气吧，我是不会放开的。” 康纳眯起眼睛，“你喝醉了？” 范抡汀梗着脖子拒绝，“才没有，我酒量很好。”他打了个酒嗝，他不是装晕，他是真的真的醉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把康纳给办了，嘿嘿嘿。 “么么么～”范抡汀继续亲，呼吸变得粗重，身体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康纳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右手伸开又握紧了几次之后终于放在了范抡汀的屁股上，拖着他稳住自己的身形坐在了沙发上。再无奈又好气地抬起手在范抡汀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哄着说，“干正事之前，我们喝点儿酒。” 范抡汀小猪一样在康纳的怀里面拱来拱去，还伸出爪子摸进了康纳的衣服里，他在摸肉～嗷嗷嗷，他在摸偶像的肉肉肉～～～ “不喝！”凶凶的范抡汀捏着康纳的肉，命令着，“脱衣服。” 康纳，“……” 范抡汀哼唧了一声，“你不脱，我脱。”就一条小裤头，脱什么脱，拽掉就是了。 为了避免太限制级以至于不可描述，康纳按住了范抡汀的手，声音柔和地哄着，“乖，我们喝酒，喝了就脱衣服。” 因为喝醉而显得更加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康纳看，范抡汀脑子里只有一个等式，喝酒=脱衣服，晕陶陶的他爽快地答应了，“好，满上，我们喝，贝兰德的人从不畏惧喝酒。” 怀里面坐着一只不安分的小猴子，康纳艰难地倒了酒，哄着范抡汀喝掉。范抡汀仰着脖子豪迈地喝光，淡金色的液体因为来不及吞咽，漫出了嘴角流到了下巴上，一部分滴滴答答地掉落，一部分顺着脖子往下流淌……空气中酒的味道越发浓烈，房间的温度控制系统像是坏了，温度越来越高，两个人的身体燥热了起来，康纳的眸光转暗，他克制着自己，因为克制而觉得颤栗。 口中满是酒水的范抡汀倾身靠近康纳，寻找着他的双唇，贴上去以后就不想松开，唇齿交缠，香槟在激烈的亲吻中不知道被咽下去多少、又有多少成了两个人身上打湿身体的液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纳喘着粗气，脸色潮红、双眼暗沉地看着楼下大舞台上的歌舞，《芙蓉出水》已经到了高/潮部分，舞台正中央的水池里惑人至极女演员一跃而起，清透的水顺着完美胴体滑落。但康纳的视线根本就没有在上面聚焦，他轻柔地有规律地拍抚着范抡汀光洁的背，范抡汀趴在他的怀里面呼呼大睡，范抡汀想要脱掉的小裤裤终究还是包裹在圆润的屁股上没有脱成，康纳身体里被搅动起的躁动正慢慢平复…… 有些事情冲动之下能够做，但冲动的后果真的可以承受吗？康纳不知道，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就带着范抡汀一起进入万劫不复。 …… …… 西城区热闹，少了上班族的中心城区沉寂，环绕着市中心的居民区亮着灯、显得温馨，到了东城区，林木花草在昏暗中只有大致的轮廓，没有灯光营造热闹的气氛，唯有温柔灯光打在建筑上，在高端大雅中透出舒心惬意。这些是金钱、地位、权势的高贵享受，是努力拼搏亦或是数代积累的体验，莱恩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得不感叹，难怪无数的人挤破了脑袋也要向上攀登。 城东的街区中心高大的紫藤像是点缀其中的唯一亮点，暗藏的射灯打出柔软亮白的光束，打在紫藤之上，紫红色的藤花宛若宝石雕刻一般，有风拂过，带起花串轻动，似有淡淡香味能够飘在鼻尖。 莱恩到家时已经近十点三十分，家中没有让人等门的习惯，守在各个职位上的员工已经各自去休息。唯有家务机器人站在不同的角落，等莱恩回来了，有个机器人迎了上来，拿走了他脱下的外套，并且询问，“先生需要夜宵吗？” “不用速食，给我准备面条、葱花、鸡蛋和猪油，再要一个大土豆。”出去走一趟回来，莱恩觉得晚上的牛尾汤、煎牛排已经随着运动消耗消失了，现在需要补充一些热量应对漫长的夜晚。胖？莱恩的运动量只需要更多的食物，完全不需要担心自己因为过度饮食而肥胖。 家务机器人，“是，先生。” “还有牛奶。”莱恩喊住即将离开的机器人，“水牛奶和嫩姜，这两样也装备起来。” 家务机器人转身，再一次说道：“是，先生。” 莱恩没有什么要吩咐了，径直上楼走到房间门口。准备开门时忽然停了脚步，转向了走廊尽头的盥洗室，一刻钟后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物的莱恩走了出来，外面人多繁杂，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细菌回家，他洗澡之后放心一些。重新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看到卧室床头亮着一盏小小的颜色暖黄的床头灯，灯光照射的范围不大，奥斯顿就在光圈中，靠在大大的枕头上睡着了，手上还拿着电子书，墨水屏依旧亮着，《新时代育儿手册》看到了第88页。床头上有打开的笔记本，上面放着一支笔，看到了重要的地方，奥斯顿会拿笔记下来，还会和莱恩分享自己的看书收获。两个新手爸爸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提升着理论经验，期待几个月后能够灵活运用到实践当中。 莱恩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拿走了电子书，掀开被子，一只手扶住奥斯顿的肩膀，一只手穿过他的膝盖窝，把人稳稳地抱起来后放平，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熟悉安全气息的奥斯顿始终没有醒，还下意识地用头蹭了蹭莱恩。把人放下后，莱恩拉起被子盖好，俯身在奥斯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准备下楼，手腕被拉住，奥斯顿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回来了？” “嗯，吵醒你了。”莱恩顺势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奥斯顿，“我去楼下做个夜宵，你要来一些吗？” “准备做什么？”奥斯顿有些挣扎，他克制内敛，一日三餐之外很少吃东西，自从和莱恩在一起，他发现自己已经打破了许多自我约束，小零食吃了，下午茶吃了，夜宵随着孩子的到来，也逐渐进入了视野。奥斯顿的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肚子，原本覆盖着紧实肌肉的小腹已经变得柔软，他今天刷牙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脸也圆了一圈，双下巴这种“生物”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果决刚毅的帝国上将头一次感觉到恐慌的情绪，毕竟谁都想在爱人面前保持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但他现在正与“完美”越来越远。再一个月，他心中默默想着，等孩子移出体外他就恢复训练，尽快恢复身体状态。 莱恩觉得脸蛋线条圆润的奥斯顿很可爱，他是走在投喂大道上一去不复返的，“葱油面加荷包蛋，我还准备做姜撞奶。” 奥斯顿耳朵动了动，“姜撞奶？” “嗯，和上一次做的双皮奶差不多，风味上略有区别，可以在上面放一些鲜草莓和草莓酱。” 奥斯顿已经坐了起来，头脑清醒了许多，“听起来味道不错。” “还要不要些别的？” 奥斯顿的思绪下意识跟着莱恩的问题进行运转，炸虾球、玉米烙、葱油饼、鸡翅包饭、藕夹、菠萝炒饭、栗蓉芝士派……一堆食物的样子在脑海中晃晃悠悠出现后，他愕然发现，自己已经储存了这么多关于吃的知识，曾几何时他存在脑海中的食谱只有三明治、速食面、营养剂、压缩干粮，贫瘠乏味、简单快速。 “你给我点儿建议。”奥斯顿有些苦恼地说。 “用烤箱烤一些薯条怎么样？” “可以。”奥斯顿从选择中挣脱出来，松了一口气。 莱恩莞尔，“现在就随我下楼？” “嗯！”奥斯顿喜欢看莱恩做饭的样子。 ··· 简单的葱油面一大碗，碗里面窝着两个边缘焦焦、但蛋黄依然流动的荷包蛋，等待姜撞奶凝固和烤箱工作完毕的莱恩和奥斯顿同享一碗面。虽然不是手工面，但细细长长的龙须面口感柔软，吸收了葱香味和酱油香，非常完美。荷包蛋，奥斯顿吃掉一个之后有些意犹未尽，没想到筷子底下出现了第二个，他抬头看向莱恩，看到莱恩正专注于吃面条。 “一起吃，一人一半。” 莱恩说：“你先吃，吃完了给我。” 奥斯顿笑了起来，“那我会忍不住全吃掉。” “那就吃了，还想吃，我明天再给你做，今天吃两个分量够了。” 奥斯顿低下头，吃煎蛋的他笑得比吃蜂蜜还要甜。夹了一半下来，另一半送到爱人的嘴边，看着莱恩就着自己的筷子吃掉，奥斯顿的眼前有画面重叠，梦境中才有的场景与现实交织，他已经不需要做梦去期盼，莱恩已经把美好的一切带到他的身边。 宵夜之后略作休息，莱恩没有说红色磨坊里得知的一切，安保布置的事情急不出来，与其夜晚劳神费心，还不如白天的时候细细讨论。略作休息，两个人上床入睡，一梦到天明，又是晴好的一天，白天得知了康纳的身份、又得知“天堂鸟”的行动和政府高层与“天堂鸟”的瓜葛后奥斯顿陷入沉思，随后开始布置下去，还要通知与自己一系的人做好调查和准备。而最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老宅的安保等级，奥斯顿与莱恩进行商逸、互相补充，老宅犹如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在E69种植星我用的就是这套防御设备，效果很好，不过在家里面这么做不合适，所以调整了这里……那里……以及这个地方……”布控图纸上，莱恩指出了自己修改后的地方，“结合现有的安保设施，外敌就算是已经进入了内部，照样能够将其在靠近主宅之前干掉。” 奥斯顿点点头，他说：“最好的防线就是攻守兼备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都会降低防御程度，我已经和鲍尔斯说过了，近期道尔顿家不接待来客。”在孩子移出前，他不会离开老宅。 莱恩赞同，“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再多的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等老宅的安保布置好后，已经是当天下午的三点，原初那边建模调试结束，告诉了莱恩一个好消息，同频率已经提高到了89.98%，是非常大的进步，还差一点点就到了基础线，莱恩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兽型生物机甲提升同频率的关键，只要在细节上调整一下，绝对能够走出90%的困局。 一旦投入到工作当中，时间就过的很快，快到莱恩守在奥斯顿的身边，每次做检查的时候都能够发现孩子的新变化。医生说的没有错，第三个月是孩子成长的关键时期，小宝宝会从豆芽大长成小葡萄，从小葡萄变成小核桃，过两三天再看，小核桃竟然长成了大核桃……通过检查，能够清晰地看见稚嫩的四肢、大大的脑袋上大大的眼睛，完全不能够用可爱来形容了，小宝贝就是莱恩和奥斯顿生命中的天使。 在紧张和期待中，布尼尔检查显示长成小桃子大的宝贝身体各项发育指标已经到了最佳，现在就是那个关键时刻了。道尔顿老宅内已经准备好了手术室，先进的、齐全配套的设施不会比医院里差，艾伯特医生、助手布尼尔到家中做手术，类似的手术他们做过许多许多，是孕产行业的熟练工。 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医院的红十字和医生的白大褂与血肉横飞的经常同时出现，莱恩对紧闭的手术室门有着本能的抗拒。他在手术室门口站得笔直如松，神情冷硬，好像一门之隔的不是产房，而是着战火不断的战场，他就是那个即将冲出去的将军，如临大敌。 可不是嘛，将要终生与自己抢夺奥斯顿注意力的小敌人，打一下就有一群人冲出来护着，莱恩现在有多期待孩子的出生，将来就有多想把他赛回孕育舱里！ 现在，未来矛盾的心情莱恩浑然不知。因为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布尼尔出来报平安，“大人孩子都很好，你可以进来了。” 供职于道尔顿家族的老家人们高兴得欢呼，内敛的管家鲍尔斯克制不住情绪，眼眶微红、眼底染上湿润，差点儿就当众哭了起来。听到可以进去了，莱恩一刻不停，拔足奔跑了进去，已经运作起来的孕育舱被他忽视，他的眼中只有尚未从麻药里清醒过来的奥斯顿。 “怎么还没醒？”莱恩握着奥斯顿的手，亲亲他的额头，感受到皮肤微凉。 艾伯特医生说，“将军对麻药有一定的抗药性，我们就用了另一种药物，清醒的时间会略微长一些。不用担心，这种药物在临床上使用的次数不下百万次，非常安全。我看看……”他看了一眼时间，心中估算了一下之后说：“再过十分钟，将军肯定醒。” 莱恩笑容很紧绷，“嗯。” 艾伯特医生让莱恩放轻松，开玩笑地说：“我用我的医生生涯做保证，要是十分钟内将军没有醒，你就拿走我的手。” 莱恩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开玩笑的艾伯特医生吓了一跳，心脏砰砰砰，挂在脸上的笑容讪讪地消失，不知道为什么艾伯特可以心中打包票，一旦道尔顿将军没有在十分钟醒来，他的左右手就可以离家出走了。还好，艾伯特估算的药效没有错，奥斯顿在七分三十五秒的时候醒了过来，莱恩是掐着时间等待、艾伯特是算着时间保住自己的左右手，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莱恩？” “我在。” 奥斯顿刚做完手术，麻药的效果刚退，肚子上的微创伤口有一点点疼，但不影响太多，“孩子呢？” 莱恩眼中飞快地掠过茫然，孩子呢？荣登父亲宝座的莱恩忽然想起来，他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孩子呢。视线寻找着孕育舱，很快就在孕育舱里面发现了小小一团，孩子现在的大小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外星生物，粉粉的小肉球一个，和莱恩幻想中的、期待中的粉雕玉琢的宝宝有很大的区别，他也知道孩子的成长还需要漫长的六个月，但是架不住他把自己的孩子想象成完美的模样。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长得有些丑。” 莱恩扶着奥斯顿去看孕育舱，奥斯顿看到漂浮在羊水里面的孩子，心中升起欢喜，嘴角抑制不住地不断上扬，“瞎说，明明很可爱，你这么说，宝宝会伤心的。” 莱恩心头没来由地涌现出一抹危机感，但现在他没有重视，还不知道自己不仅仅多个了小宝贝还多了个小情敌，“嗯，非常可爱，不愧是我们的孩子。” 第72章 一次袭击 无论是古代, 现在，还是未来, 生孩子总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情，星际时代也不例外。微创的手术创口很小, 皮肤表面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不出十分钟就能够愈合，但表面愈合了不代表身体内部都完好如初，伤了元气总是需要好好补补的。奥斯顿想要立刻恢复锻炼显然是不可能的, 莱恩不同意, 老家人们也不同意, 他只能够老老实实地做一些简单的训练, 慢慢恢复体力。 莱恩在此期间给奥斯顿做了许多好吃的, 从中餐到西餐、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走的到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吃得奥斯顿脸庞圆润了一圈，轻体力训练根本就达不到降低体脂率的作用。从身体里取出来的小家伙移入了孕育舱, 纺锥形的孕育舱安静地待在婴儿房里, 孕育舱凸起的中间模拟着人类子宫的环境和运作方式，只有小桃子大的宝宝蜷缩着身体漂浮在羊水的正当中，一根脐带连着胎盘, 胎盘固定在孕育舱的底部，在未来的六个月, 布尼尔作为宝宝的专属护理师会不时调整孕育舱里面的营养物质，保证宝宝拥有足够的营养成长发育。 总是叫宝宝怎么可以, 莱恩和奥斯顿绞尽脑汁数月, 终于想到了名字, 班奈特·道尔顿，他们希望孩子是永远受到祝福的人。莱恩对姓氏没有执着，E69的家人们也没有什么要求，他们家的家庭历史注定了父系姓氏的非重要性，用奶奶的话说，跟着妈妈姓挺好的，经过与家人的商议，宝宝的姓名这就定了下来。大名是写入户口本、出生证和绑定个人终端用的，他们还给孩子起了个可爱的小名。 昏暗的婴儿房了里，莱恩隔着孕育舱抚摸着里面的小家伙，喊出了自己想的小名，“团团。” “团团？”取小名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奥斯顿疑惑，“为什么要取这个？我们不是拟定了许多可爱的名字。” 那么多叠字的小名中，他们一开始不是觉得团团圆圆是最没有创意的几个吗？ “你看他，团在一块儿，看起来是不是一团团的。” 奥斯顿看向孩子，内心瞬间就被击中，变得柔软了下来，觉得莱恩选的这个名字特别合适，一团团的，又有团团圆圆、美美满满的寓意。“小团团。” “真是每天都觉得孩子有新变化。”莱恩用手比划着，“等阅兵训练、阅兵仪式结束，我回来的时候团团肯定长大了许多，真舍不得离开。” 孩子从身体里取出移入孕育舱就代表着莱恩进入阅兵基地的时间即将到来，身为代表金十字军团参加阅兵的士兵之一，莱恩不可能任性地赖在家里面不过去，只能够忍着与奥斯顿与孩子的分别之苦，前往阅兵营。 “我会给你发照片的，每一天。” 莱恩点点头，“嗯，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一下子增加运动量，循序渐进才能够达到效果，不能够身体没有锻炼成反而受伤。”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康纳发来的信息我们不能不重视，‘天堂鸟’的行为越来越张扬，他们成了某些人手上的刀，你在调查的时候不能够以身做饵、不能够深入险境，知道吗？” 这些东西奥斯顿都知道，但听着莱恩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因为被关心所以觉得满足，“我知道，绝对会对自己负责。我不是孤家寡人，我有你、有孩子，怎么能够以身犯险，你放心。” “出门时刻要带着原初，我对原初的身体做了改造，武力值更强，身形也更加隐蔽，你带着他出门我才能够放心。” 奥斯顿想到原初现在的样子，忍笑着说：“原初又跟我说了许多你的糗事。”他对七百多年前的秦锋·安德森了解的更多，谁能够想到身在高位的大总统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好可惜，莱恩重活一世，改掉了许多习惯，包括孩子气的一面……奥斯顿看着暗自磨牙的莱恩，在心中否定了之前的想法，莱恩的孩子面从来没有改掉，只是隐藏了起来，不时就会出现在温和的表象下。 无论叮嘱再多，暂时分别的那一天终究到来，莱恩要去阅兵营报道。 在主宅外的小树林边，小星船停落，舱门打开，莱恩、奥斯顿还有其他一些人站在旁边，其他人是来给莱恩送行的。 “原初，要好好跟着奥斯顿，不能够松懈。” 身高只有三十公分，严重缩水的原初眼睛闪了闪，平板的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遵从命令，先生。” 莱恩心虚地不敢看原初的眼睛，轻咳了一声之后做出保证，“小身体只是暂时的，等这段时间忙碌过后，我给你设计一个大的，肯定威武不凡。” “那台兽型机甲。”原初抬高头，仰头看着主人。 莱恩说：“那是给奥斯顿准备的。”换言之，那是代号零的新身体。 原初低下头，竟然从金属的身体上显出了几分落寞，“哦。” 莱恩心软，“你可以想想需要什么样的外表，我可以尽量满足。” “哦。”平板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有些低落，原初始终低着脑袋，不肯抬头，这样低落的他真的真的非常少见。 莱恩愧疚了，蹲下身尽量平视着老伙计，“对不起，现在的我一直没法给你一个大的身体。” “没什么。”作为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莱恩的能自主思考的生物，原初抬起头来说：“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唉，习惯了。” 莱恩：“你说吧，要什么样子的，我一定满足。” “不难为先生了，那台白色的有翼狮，你做一台黑色的就行。”原初特大度地说完，眼睛停止了闪烁，定定地看着主人。 莱恩：“……”有一种被原初套路了的感觉，但谁让他已经答应了，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他决定满足原初这个要求，“好，就做一模一样的给你。” 原初的眼睛闪了闪，询问着，“就不做一些调整吗？” 莱恩说：“不了，这样就不用额外设计图纸，只需要改一个颜色就好。” 原初：“……哦。”同样的套路已经用过一次，他不能够继续装可怜、装失落了。 莱恩失笑地站了起来，看向奥斯顿，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化成一句话，“我走了。” “再见。”奥斯顿上前一步抱住莱恩，在他没有反应过来时侧头在莱恩的脸上亲了一下，“注意安全。” 莱恩抱紧了奥斯顿，用力地点头说：“嗯，你也是。” 小星船升空，越飞越高，飞出了透明薄膜之后向西方飞去，老宅成了远处的一点，在老宅里的人已经看不见。莱恩收回了视线，阅兵营距离夏娃市有两个时区的距离，车程三个多小时，车上时间不能够白白浪费，他打开个人终端、调出了绘图工具，开始对保存在里面的图纸进行修改，对原初说只是调整一个颜色的话只是逗弄原初的，他会给原初做一个黑色有翼狮但内里功能与白色截然不同的兽型机甲。 全息光屏上的图纸由复杂变得精简，原图被莱恩擦去了许多；又由精简变得复杂，他意识飘荡在虚无中的那许多许多年是灵感不断积累的岁月，脑海里的东西多了，下笔时就非常顺畅，毫无凝滞。胸有成竹，说的就是莱恩。图纸丰满的过程中，小星船飞出了夏娃市，它的速度极快，底下风景不断变化，从大都市变成了小城市，从小城市过度到一望无际的农场，又从农场变成了小镇。远离夏娃市后，地面已经不是用透明薄膜覆盖，可以直接的看到天空的模样，真实的带着一点点灰霾的天空不是完美的湛蓝色，但太过完美了、过滤掉一切阴霾的天空，反而变得不真实。 坐在窗边的莱恩有些失神地看着地面，脑海中里风暴般的思绪翻涌，正在从万千灵感中找寻最合适的组合。猛地，他的身体随着颠婆的船身晃动，茫然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敏锐，莱恩冲到了驾驶室，跃身坐进了驾驶座，手速飞快地在面板上进行操作，自动驾驶切换成为手动驾驶，巧妙地躲过了身后的袭击。他侧眼扫视屏幕，身后有不明星船紧咬着不放，不时进行发射枪弹进行攻击，笃笃笃，莱恩所在的小星船又受到了数次袭击，星船系统发出警告。对方攻击来的很猛烈、很密集，根本就不给人反应机会，为的就是要一举歼灭莱恩所坐的小星船。 但他们遇到了莱恩，这个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人，拥有与生俱来的战斗意识，不会有任何茫然和转变时间就能够适应战场。 莱恩目光越发冰冷，他坐的星船有着道尔顿家族的徽记，是以往奥斯顿出门时经常坐的那艘。他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不至于动用三艘小星船来来攻击他，那么答案不言而喻，这一系列攻击都是冲着奥斯顿来的。短短几十秒，又有两艘小星船加入了攻击莱恩的行列，在三面夹击中莱恩驾驶小星船游刃有余地躲避着。但，他坐的小星船没有太多的武器、弹药，没法进行深入的还击。 “还有多少弹药？” 小星船的系统回答，“TNT射弹6发。” 六发……太少了。莱恩调整了方向，他必须合理利用这六发射弹，达到利用率的最大化。一声轰鸣从小星船右侧传来，系统报警，“右侧船体受到攻击，右侧船体受到攻击。” 莱恩，“紧闭驾驶室舱门，舍弃后半部所有船身。” “警告，这样做搭载的能源无法完成全部飞行。” “再这么下去都要死了，还哪门子完成全部飞行，执行命令！” 系统说：“是！” 莱恩后侧的门迅速合上，数声哒哒哒的响声后，后半部船身脱落，莱恩在最后关头给脱落的船身下了加速的命令，拥有星船上70%能源的后半部分有完全独立的推进系统，下了命令之后就能够按照命令的线路飞行，直到能源消耗干净，才会落地。紧跟着莱恩的敌船看到后半部分脱离，下意识的侧身去躲，却赫然发现后半部船身没有向后，而是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向前，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撞击着莱恩右侧的敌船。 轰！ 火光在半空中出现，巨大的爆炸声顷刻间夺去来了敌船内的生命，爆炸带来的冲击也给莱恩带来了助推的气浪，借此气浪仅剩下的驾驶舱向左侧飞快行驶，和两艘敌船拉开了宝贵的距离，这就是生命的距离啊！船头打开弹药孔，发射出两枚TNT射弹，不过瞬息就击中了两艘敌船，莱恩勾起唇角，火光于眼前炸裂，一切都在计划中。 还是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又有三艘敌船进入了莱恩的视野，对方不惜耗费大量代价，也要置人于死地！ ··· 夏娃市东城区，奥斯顿已经恢复了工作，会在书房里处理从伽马军事基地发送来的各种文件，听下属的汇报，根据实际情况布置下工作。他还要和同阵营的人进行联系，找出与“天堂鸟”组织有勾结的政府高层等等，事情很多并且繁杂，但在奥斯顿的手下井然有序地完成着。每过一个小时，他就会站起来活动活动，站在窗边看看院子里面的风景，看到大福无聊地在咩咩兽周围晃悠，不时摇头晃脑发出嗷呜的叫声，声音中带着气恼和催促，仿佛是叫喊着咩咩兽为什么不逃不躲，这样它少了好多好多乐趣啊啊！ 咩咩兽已经麻木了，挤在一起享受着阳光和清风，才不管身边一只张牙舞爪、不断叫唤的小猛兽。 往往奥斯顿在窗口边站不到二十分钟就会不由自主地走进婴儿房，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不知道站在孕育舱前多久了，看着漂浮在羊水里面的小家伙，奥斯顿觉得自己一刻都离不开他。 “你爹爹要去工作是万分的不舍，在你这儿站了好久，要不是集合时间不等人，他肯定还磨磨蹭蹭的呢。”奥斯顿隔着孕育舱和里面的宝宝说话，手贴在舱壁上，体温隔着舱壁能够传递到孩子的身边，让他感觉到自己不是孤单的，布尼尔说这样做有利于孩子的成长，没什么科学依据，甚至于玄学，但许多数据证明，在孕育舱的这段成长过程中有父母陪伴的孩子要比没有的性格更加好，体会温暖、懂得感恩，性格偏向于开朗活泼，而后者大多阴郁寡言，冷漠地看待世界、看待家人……总之，父母的陪伴比任何营养都要好，是最长情、长久的依恋。 “宝贝团团，真希望你快快长大，来到爸爸和爹爹的身边。看着你又蹦又跳，肯定很欢乐。在遇到你爹爹之前，爸爸的生活可不是多姿多彩的，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期待你的到来，你的爹爹真的很暖，是爸爸生命中的光……” 个人终端传来了滴滴两声，奥斯顿低头去看，脸上的温情骤然消失，冷硬肃杀席卷而来，眼中的冷酷能够绞碎一切。“现场发现了什么，有没有……”他闭了闭眼睛，克制住了所有脆弱的情绪，冷静地问：“有没有尸体？” 通讯另一头的人汇报，“在击沉的星船上发现了十一具尸体，已经做了初步判断是从一些偏远星球来的。” “发现莱恩了吗？” “对不起将军，目前没有搜寻到。”通讯那头的人顿了顿之后说道：“现场还有三具烧焦的尸体。” 已经离开婴儿房，吩咐鲍尔斯准备星船的奥斯顿闻言心跳加速，“做了DNA核对了没有？” “正在比对，数据还没有出来。”那人说：“还需要五分钟。” “结果出来后，立刻告诉我。”奥斯顿已经坐上了小星船，同行的有原初和代号零，代号零在驾驶座上，他现在的驾驶技术比一些有百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还要好。奥斯顿命令，“最快速度赶到风车小镇。” “是，将军！”没有任何停顿，代号零加快速度，小星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透明薄膜后往目的地风车小镇出发。 风车小镇不在莱恩去阅兵营的路线上，偏离了约有五十公里。此地是首都星一个非常稀少的、常住人口不足五千的小镇，作为首都星上的小镇人口只有这等规模是因为镇子上陈列着许多艺术家的作品，这个小镇又被称之为艺术家的梦想摇篮，是帝国艺术学院所在的地方。 很远就能够看小镇上树着许多风车，风车转动，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电能供给小镇内所有的用电，这儿还保持着古地球时期的风貌，鲜少能够见到现代化的设施。在小镇的边缘矗立着五十米的白塔，塔内收藏着许许多多的艺术品，它本身就是建筑大师的得力之作。 今天，安静平和的小镇变得嘈杂，人们或躲在建筑里面不敢妄动，或者好奇地涌去白塔附近去看远方发生的事故。有四艘小星船在那儿坠落，其中一艘还在空中解体了，只余下了一个残破的船头，船头斑驳、有许多弹痕和烧灼的痕迹，它已经严重变形，几乎辨认不出究竟是什么型号的星船船头。 在星船船头里拖出来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只能够勉强辨认出是两名男性，从零星还算是完好的肌肤可以辨别出来，是两名年轻男子。 “事故好大，死了好多人，真是恐怖。” “你们有没有听到那些人说的，在远处还有三艘小星船出事了，在空中爆炸的，里面的人全死了。” “好惨啊，我就说这些天上乱飞的东西不靠谱，就应该恢复古地球时期的陆行汽车。” “拉倒吧，你没有看历史吗，上面都说了‘车祸猛如虎’，陆行车也非常不安全，每年死不少人。” “看看，你们看，又有星船来了。来了警察，来了军人，来了媒体，来了政府官员，你们猜猜这回是什么人？” “我不猜，我觉得这件事情透着不寻常，先走了。” 站在白塔下的围观人群人头攒动，有些人离开，有些人加入，离开的人认为自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尽快走明哲保身；加入的人认为自己就是看一场热闹，有什么要紧的，拍摄出来的视频、图片说不定还能够上星网的热搜。 事故现场，三架几乎完整的星船表面几乎没有炸/药伤痕，它们是互相撞击后坠地引起爆炸，星船上所有人全部死亡，无一幸免，尸体已经被清理了出来，警方正在进行面部扫描，确定来历。三艘星船外还有一艘空中解体的，船身已经在45公里外发现了残片，遗落在现场的船头严重变形，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现在办案人员从船头里清理出了残破烧焦的尸体，提取了血样做DNA比对，确定尸体身份。 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不是莱恩。 那莱恩呢？ 又一艘小星船降落，舱门打开，穿着常服的奥斯顿从里面走了出来，紧跟着他的是一个犹如玩具的、三十公分高的小机甲，很容易被人忽视存在。事故现场的负责人迎来上来，满头大汗的他只能够草草行礼，“将军，日安！” 奥斯顿抬手回礼，“调查的如何了？” “发现的11具尸体，已经确定了三人的身份，其中一人失踪在二十年前，是二十年前一起儿童走失案的走失者，另外两人来自于偏远星球，有合法的工作可以追溯到，这三人都没有入境信息，属于非法偷渡进首都星。”说完大家都知道的，跟在奥斯顿身边的负责人压低了声音说：“将军，可以确定这是一起针对您的刺杀事件，他们派出了六艘星船就是为了致小星船内的人于死地。他们，应该是‘天堂鸟’的成员，从衣服上找到了一些徽记。” 这位警方的负责人是奥斯顿的人，有从军经历，方才第一时间向奥斯顿汇报消息的就是他。 “我们已经扩大了范围搜索史密斯先生，只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包括尸体。 搜索人员经过短暂的讨论，认为找不到人的可能性有二，其一是搜寻范围还不够大，其二就是尸体在空中被弹药集中，碎成了肉块。当然，所有人想到了却没有说的第三点是敌人先一步到来，带走了莱恩。 这一点不说，奥斯顿也想到了。他走到船头残骸处，镇定冷静中渐渐生出了茫然和恐慌，明明几个小时前两个人才分开，怎么短短时间就成了生死茫茫？死亡他面对过许多许多，并肩作战的同袍、亲近的长辈……熟悉的或陌生的面孔，他知道死亡其实非常容易，生命非常脆弱，但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出现在莱恩的身上，说好了相伴到老的，说好了儿女成群的。 冲破了警方设置的警戒线的记者用摄像头对准了冰雕一般的奥斯顿，他们急切地想知道帝国上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不是这件事后面隐藏着惊天大秘密。 “死者里面有你的亲人朋友吗？”提问的记者触及到奥斯顿的目光，浑身血液仿佛被冻结，他一点点都不期待答案，他觉得再问下去的自己会死。 奥斯顿漆黑如深渊的眼睛里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神采，他不确定地问：“真的？” 被其他人忽视的“小玩具”原初给出肯定的答案，“先生还活着，我在草丛里扫描到他的血液，指向了风车小镇，先生在小镇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奥斯顿一秒钟也不耽误，转身往风车小镇走，他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是狂奔着冲进了小镇里，他的脚边始终跟着原初，等进入小镇后，原初经过扫描又确定了方向，“是那个白塔，先生在塔里面。” 在奥斯顿的身后，嗅出事态不一般的记者们犹豫了一会儿后跟上，他们觉得自己将要挖出大新闻。 第73章 并肩作战 帝国艺术学院的学生以毕业作品被收进白塔为傲, 建校三百年来，有此殊荣的学生只有五十多人，而每年的毕业学生有千数人之多，可见作品有希望和名师大家摆在一块儿是有多么难得。 塔高五十米, 有二十七层，艺术家的作品总想区别于普罗大众，所以内部结构非常独特巧妙、美轮美奂、神秘莫测，简言之就是神奇，螺旋上升的阶梯、凹凸不平的墙壁、高低不同的楼层、大小不一的窗户、或明或暗的采光……如此种种, 让进入的人有一种置身于魔幻世界的神秘感觉。 当然, 莱恩的艺术细胞始终进化的不够好，先天发育不足、后天养成不够，导致他欣赏白塔内部构造的时候总有种置身于秦锋·安德森博物馆的玄妙感，也许被称之为尴尬来的更加合适。因为特么的设计者脑子里有坑, 整个建筑的中心轴体是秦锋的全身雕塑，被27层楼板分成了27块！ 大型分尸现场！ 设计者肯定没有想过，当事人看到后是什么血淋淋的感觉。 莱恩心里面已经拟订了一份投诉, 等活着从白塔里出来了, 就匿名给国家艺术研究院投诉！根据帝国肖像权法案，已经逝去的伟人肖像权属于其后人，莱恩知道白塔能够存在肯定是安德森总统一系授权同意的，所以他很想打开那些混小子的脑袋, 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粑粑玩意儿！！！ 站在立柜后面的莱恩任由伤口流血, 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悄无人声的13层内清晰可闻。以身作饵、安静等待的莱恩此时此刻还有闲情逸致去想有的没的,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强硬。 13层摆放的是各种家具，三百平米大的空间内，大的木制家具像是一头扭曲的大象、小的金属柜子像是一头蹲卧的老鼠……瘦面条一样的长条书架一格放不了几本书、扁平扁平的衣柜估计就是装饰用的……以莱恩的艺术鉴赏能力，他没办法将审美标准从实用和象形中解脱出来。他的耳朵轻动，侧身打量着从楼梯口绕出来的三个男人。 滴滴答答—— 一滴两滴三滴……滴落的血液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血腥味虽然淡，但是铁锈一般的腥味穿透力很强。无论是声音还是味道，都足够吸引人了。 莱恩抬起手，衣袖已经被鲜血染湿，但因为衣服是黑色的，乍一看看得不是很明显。细瞧的话，衣袖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破裂处能够看见一条被小星船锐利金属划出来的狰狞伤口、皮肉外翻，约有二十公分长，他已经初步检查过了，伤口看起来严重但没有伤及筋骨，治愈后不会影响他手部的正常活动。医疗箱已经随着星船的后半部分炸成了碎片，白塔里的医疗室守着人，莱恩只能够放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行为，转而用血“钓鱼”。 时间倒退三十分钟，莱恩用自己高超的驾驶技术，将小星船仅剩的驾驶舱微控到极致，左突右进，行至风车镇外的上空时，三艘敌船相互碰撞，轰然巨响中，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莱恩驾驶的船头在他一系列教科书式的操作下勉强保持着平衡。但，他的操作发挥作用的大前提就是有能源可以驱动！ 莱恩面临的窘境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在半空中就弃船逃生和距离五十米的时候再弃船逃生之间做着简单的选择，不过现实根本就不用他选择，又有敌袭而来，他无须多做选择了，对方“送上”了降落伞。过程不多做赘述，结果已经看见了，袭击他的人成为了焦尸，而莱恩为了躲避更多的袭击果断往小镇的方向跑，躲进了小镇的标志性建筑白塔。 敌人紧追不舍，明目张胆的进行追杀，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暴露，也许他们渴望的就是大众聚焦的目光，初步判断有十六人陆陆续续跟着莱恩走进了白塔。 此后在白塔底下站着的围观群众肯定想不到，在自己旁边的建筑内正发生着你追我躲的血腥戏码。庆幸今天是白塔的休息日吧，里面除了三四个工作人员外，没有任何游客，否则以追击者丧心病狂的程度，绝对会大开杀戒。 进入到13层的三人以小麦肤色、脸庞棱角分明的男人为首，他走路落地无声，行动间几乎听不见粗重的呼吸声，是个高手。他手上拿着的不是抢，而是一把有着黑色涂层的弯形匕首，刀背上有着放血槽，只要扎进人体中搅动一下就能够带下大块的血肉，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他摆摆手，让两个手下分散到左右，随时注意着动静。男人悄然靠近了莱恩藏身的衣柜，跨出去一步抓住了柜门…… 男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个身手极为出色的高手，不需要看什么资料，整个帝国都知道奥斯顿·道尔顿将军拥有出色的反应能力、格斗能力、战斗意识、肢体协调能力等等，是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他们在计划这次行动前就找来了各种资料对道尔顿进行研究，可以说是最了解道尔顿将军的陌生人。可是真正交手后男人发现，道尔顿比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机敏、敏捷、快速，跟踪能力、反跟踪能力和潜藏能力一流，就像是一块无懈可击、毫无缝隙、一体合成的钢板，让人找不到任何下手的缝隙。 他们已经包围了躲藏起来的道尔顿，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心里面涌上了不安，在战斗中软弱、畏惧都不是可怕的情绪，不安、忐忑才是大忌，这会让人的行动变得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男人握紧了手上的匕首，摒弃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果断出手！ 扑了个空，柜子后面只有一点点血迹，证明后面真的站过一个人。 男人知道事情糟糕了，而且内心深处出现了极大的恐慌，他甚至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个人，而是收割生命的死神。他可以肯定，就在自己握住柜门的时候，藏在暗柜后面的人还在；就在他跨出一步，进行攻击的时候，对方依然在。可就是跨出去的一刹那，那人消失了。 雅各布猛地扭头去看左右，骇然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手下不见了。一直跟在自己左右、配合默契的手下雅各布了解他们的实力，遇到敌袭最起码可以僵持几分钟，不可能悄然无声地消失。倏地，雅各布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追杀错了人，他们始终紧追不放的不是道尔顿，而是一个神秘而可怕的存在。 “你姓什么，古斯塔夫？”声音似从四面八方而来，又像是集中成了一束，雅各布握紧了匕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是立于建筑最中间、被楼板分成27块的秦锋·安德森雕像——腿根处。那个声音又说话了，“或者是布罗姆菲尔德。” 雅各布没有出声，他握着匕首的手动了动，贴着陈列的各种家具悄无声息地移动，逐渐靠近正当中秦锋·安德森的雕像。 “你有古斯塔夫家标志性的蓝色眼睛，又有布鲁姆菲尔德家的遗传特点，你是两家联姻的产物。”莱恩轻笑，“你姓什么不重要，我让你姓什么就行了。” 雅各布心中狂跳，在距离雕像五米的时候猛地冲刺，爆发力是他的强项，从业以来从未遇到过敌手。又扑了一个空，雕像那儿他只是发现了几滴血液，没有人，毫无人影！巨大的恐惧感兜头而来，雅各布觉得自己已经被死神的阴影遮盖，除了死好像没有了别的选择。 不行！ 他必须自救。 雅各布不作任何停顿，他知道自己追杀的人还在13层，既然没有出去，那就让更多的人来吧。 “发现了道尔顿，在第13层。” “收到，我们这就在楼下，马上赶来。” 分散在上下楼的人很快就会赶来，雅各布站在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谨防敌人的突然出现……豁然，雅各布发现敌我位置竟然悄然变化了，对方以一己之力就扭转了局面。天哪，这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安德森大帝曾经说过，双拳难敌四手，战场上人是需要战友的。你现在只有一个人，我有一群帮手。”雅各布这话说给敌人听的时候，又像是说给了自己，威吓对方的同时让自己有着底气。 “是吗？”莱恩的声音从雅各布的身后传来，他最拿手的就是扼住人的咽喉就和抓住尖叫鸡的肚子一样，非常方便。后者能够尖利的尖叫，而前者能够从灵魂深处发出恐怖的呐喊。“你在队伍中的地位如何？我猜猜，算是领导者吧，亦或者是官方代表人？你的身手很好，当过兵吧，现在应该是在首都驻军里面工作，我应该猜的没错，据我所知，驻军里面大半是古斯塔夫的人。” 命运的咽喉已经被人握住，雅各布如同一只哑巴了的尖叫鸡张开了嘴巴像是无声地喊着：啊啊啊…… 他想乘其不备抓起匕首扎出去，但握紧了匕首的那只手直接被莱恩从肩膀处卸去了力道，骨头在关节处错位的感受竟然是这样的快，等雅各布感觉到疼痛，匕首已经从手上脱落，砸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哒哒哒。 杂乱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雅各布通知的人纷纷赶来，看到不熟悉的莱恩和被莱恩掐住脖子的雅各布，有人皱着眉头询问，“奥斯顿·道尔顿呢？” 被扼住脖子的雅各布哑着嗓子坦然承认，“我们追错人了。” 说话的人眉头皱得更紧，手上持枪的他手上用力，枪口对准了莱恩和雅各布，突突突数声。 “干掉他们两个，尽快撤离。” “好的头儿。” 避让开的莱恩，“……”卧槽，最讨厌这种判断失误、计划失控的感觉，莱恩内心的郁闷就别提了。 雅各布被击中了一枪，不过不是要害，他看到莱恩郁闷的表情竟然觉得非常畅快，“哈哈哈，你错了，我不是领导者，我不重要。” 莱恩掠过他一眼，眼神凉凉的，“血统重要就好。” 秦锋·安德森那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双拳难敌四手”，莱恩为过去的自己点赞，因为现在的他切实体会到了这句话说包含的所有意义。与十几个手持重武器的人作战，其中过程险象环生，13层的众多陈列品在枪弹的射击下已经成了破烂，就连白塔一侧的一扇窗口也被打得稀烂，风毫无保留地吹了进来，带着青青草地的味道，竟然还挺好闻。风车小镇这个季节风中会有零落的花瓣，浪漫的粉色樱花造就了此地一年一度的浪漫花雨，枪林弹雨、血肉横飞中，竟然显出了几分唯美…… 莱恩扔掉了雅各布那把弯形匕首，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刺穿了三个人的胸骨后就没法用了，质量太次。他就地滚了一圈，避开了一梭子的子弹，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莱恩无奈，飞快地冲刺到了大开的窗户边，毫无停顿地跳了下去。 “不！”是赶来的奥斯顿，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脏几近停顿。 单手牢牢扒着窗户边的莱恩听到了奥斯顿的惊呼，心中猛地一晃，果然听到了逼近窗户边的脚步声全都调转了方向，因为那些该死的追杀者发现了真正的刺杀目标。 白塔下面聚集着大量的人群，从枪击声音出现开始，从人群中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就没有停止过，方才窗口被打破，四溅的玻璃碎片掉落，伤了一些人，现场一片混乱，赶来的警察、军人开始疏散人群。围观的人太多了，在有警察维持秩序的情况下依然有踩踏事件的发生，紧接着破开的窗户口有人掉了出来，这人看似艰难地扒着窗户口，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人要摔死的时候那人的手臂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翻身进入了室内。 悬在半空中的莱恩没有掉下去，离他最近的袭击者被他拽着扔出了窗外，一连番动作一气呵成。莱恩猛地抬手接住了奥斯顿扔过来的武器，见到莱恩安然无恙，短暂慌乱的奥斯顿彻底恢复了冷静，目光冰冷的看着敌人，当莱恩赶来与他并肩作战时，他整颗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超有默契的二人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够制定最佳的合作方式，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在整个帝国是顶尖的存在，“孤则强，合则更强”，配合在一起组成团队取长补短，能够发挥更强的战力。“天堂鸟”派来的乌合之众之所以能够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们强大的火力武装，强大火力覆盖下，只有简单武器的莱恩和奥斯顿多亏了原初的火力压制才能够消灭敌人，给他们一些时间，消灭掉所有人敌人不在话下。 “杀不了了，我们撤。”敌人那边有人大喊着。 “为了自由，我们不能走。” “死得要轰轰烈烈，以我血祭奠逝去的自由！” “要在公众面前割开自己的血管，要让我们刺目的血液唤醒所有人麻木的心。” 话音落，这人就放弃了射击，往窗口那边冲了过去，一跃而下，背包上的滑翔装置同时打开，不是所有人都想死，最起码还活着的六个人不都想为了“天堂鸟”割开血管。 奥斯顿和莱恩对视一眼，紧跟着走向窗户，即将跳下去之前，莱恩说：“等等。”他果断转身，拿起了不知道谁遗落在地的一把匕首走到要逃跑的雅各布身边，往对方大腿上扎了过去，避开了大血管、不会致命，但限制了对方的行动，让他逃不了。回到奥斯顿的身边，莱恩解释说：“两家联姻生的，有他在后面好运作，整不死他们。” 只要莱恩在，好好地活着，冰冷的奥斯顿就恢复了人气。他点点头，黝黑的眼眸底下划过冷酷肃杀，“敢伤你，我让他们百倍千倍还来。” 莱恩搂住了奥斯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还好我用了这艘小星船。”如果奥斯顿用了那艘星船，飞行途中遭遇刺杀……他连想象都不敢。“抱住我，走了。” 奥斯顿双手环住莱恩的腰，突然理解失而复得是什么感觉。他微微闭上眼睛，全然信任莱恩，任由莱恩带着他从洞开的窗户里倒下。倒下的瞬间，奥斯顿听到莱恩喊，“原初。” 原初绝对是最好的战友，他的身体在莱恩的改造下，武力值不断提升、防御能力同样不弱，而其本身的系统属于成长型，反应速度世界一流，除了人类的感情，其它他全都能够学会。在战场上，他是最好的合作伙伴，是能够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战友；在生活中，他同样是最好的家人，是能够全然袒露秘密的知己。在主人的喊声中，原初仿佛回到了七百多年前与虫族浴血拼杀的站场，只要主人一个口令他就能够杀掉成片的虫子……因为战争而被发明制作出来的原初，系统深处藏着对战争的渴望，如果他是人类绝对会因为激动而身体微微颤栗。 他黄色的眼睛闪烁，冲出抓住了主人和将军的衣服，启动飞行系统，带着人落地，笃笃笃，机器卡顿的声音传到了莱恩和奥斯顿的耳朵，原初毫无起伏的声音说：“身体不行，驱动不够，二位做好准备。” 不是原初的系统掉链子，硬件不行没办法，原初要不是拉着莱恩和奥斯顿，一定会做一个摊手的动作表达一下自己程序内冗余信息的滋生。 莱恩：“……” 怪他咯？“怪我！”莱恩发誓，回去后绝对、一定以及肯定要给原初做一个……不，好几个结实的身体，大的、小的、超小的，足够应付各种场合。 奥斯顿忍不住轻笑，他抱住莱恩在空中调整方向，把后背交给了地面。但莱恩怎么会让他将安全全都留给自己，他伸手护住奥斯顿的头，不顾奥斯顿的反对把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一面。他们能够听到人群的惊呼声，能够听到快门按动的声音，曝光一切好了，现在他们已经全都不在乎。莱恩甚至无奈地想着，早知道就不赶着时间走窗户，应该老老实实地走楼梯。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黑色迎了上来，抓住了奥斯顿的肩膀，减缓了下落的力量。 “将军，代号零前来报道。”现在的代号零也是换了装的，从那个洋娃娃似的陪伴机器人身体出来，他拥有了自己的小机甲身体，性能和原初的不相上下。 有了代号零分担重量，莱恩和奥斯顿平稳落地，前后不超过十秒钟。落地的一刹那二人就冲了出去，那些将要割开自己血管血祭的人，那些企图伤害平民、打倒警察逃跑的人，统统不放过，能留活口的留下，没法留的就用最“友善”的方式处理掉，减少民众看到的血腥。 二人合力，又有原初和代号零从旁协助，前来维持秩序的警察和附近驻军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场混乱就被平息。而莱恩和奥斯顿的飒爽英姿已经通过在场记者的拍摄传递到全帝国的各个角落。不仅仅是他们的战斗的场面，还有二人有爱的互动，亦成为了画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阅兵营里，等待集合的众人站在操场上，哈丽雅特无聊地浏览着社交平台，忽然她的视线被一张动图吸引，动图内，莱恩和奥斯顿身体交错分开，各自抬腿踢飞了一个敌人，干脆利落的动作、协调配合的默契，还有画面上两道同样出色的身影，顷刻间就抓住了一堆人的视线，包括哈丽雅特。从哈丽雅特发现动图到去翻看评论不过是三秒钟，此条动图就被转发了十万多次、零评论变成一万多评论，数字还在不断变化，每刷新一次都会不同。 哈丽雅特推推身边的几个人，让他们看。范抡汀的反应最直接，“我就知道，莱恩怎么会平平淡淡来训练。” 动图下的评论，最高赞的有三条。 ——道尔顿将军太帅了！！！想嫁！ ——和将军在一起的人是谁？好出色，十秒钟，我要这人的通讯号码。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将军和这人互看的眼神非常有爱吗？ 就在星网上所有人疑惑于与帝国最年轻上将并肩作战的人是谁时，现场更多的图片出现，还有几个短小的视频。图片说明不了什么的话，那小视频完全能够看出来，将军与那人的关系不一般，下坠的过程中能够互相为了对方着想的人，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什么关系。 #道尔顿将军有恋人了# #帝国上将隐婚# #上将已经适配成功，结婚生子# 以上顷刻间空降热搜。 社交平台的访问量节节攀升，星网紧急调控，增开流量通道应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一般的访问量。星网超容量的庞大服务器屡次亮起红灯，设备监控人员全都加班到岗，打响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帝国的许多角落，有一群人行动了起来。 舆论究竟向哪里走，这场几乎全民参与的大事件究竟如何收场？ 接受采访的奥斯顿没有想那么多，他急于去看看莱恩的伤口处理得如何。面对采访，他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将军，请问您到这儿来的目的什么？此次袭击是不是暗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目的是找人。”奥斯顿嘴角微微勾起，对着镜头说，“秘密有，企图颠覆帝国根基的人我们不会放过。” “将军是来找什么人？是刚才与您并肩作战的人吗？他和你是什么身份？” “不瞒大家，我已经结婚，那人是我的爱人。” 全场哗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天大秘密！ 没有想到奥斯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之后还要在上面加大重量，“敌袭的人中有一人是首都驻军的军官，名叫雅各布·布罗姆菲尔德，是古斯塔夫首相的外甥。” 第74章 莱恩全民皆知了 在场的记者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劲爆的消息爆出，纷纷追问想要知道更多, 但是奥斯顿笑而不语, 拒绝了所有人的提问后在现场护卫的保护下离开, 给记者们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 所有人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道尔顿将军刚才透露出来的信息，别看只是简短的一句话, 加起来不过四十个字，但包含在里面的信息量简直可怕。 ——袭击者姓布罗姆菲尔德。 ——是首都驻军的军官。 ——是古斯塔夫首相的外甥。 天哪！！！ 跑现场的记者何等敏锐，很快就嗅出了里面的政治含义,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在脑海里翻腾。有人反应迅速, 果断狂奔起来，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回到总部，和总编商量后将新闻尽快送上版面，哪家媒体能够抢占头条，就看众人的反应速度了。有了第一个, 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围在一起、拥挤成团、抢占道尔顿将军跟前最佳位置的记者们跟炸了锅的蚂蚁一样飞快奔跑, 跑的时候就用个人终端开始联系总部，将自己得到的第一手消息送上去。 快！快！！快！！！ 青史留名、一步登天的办法就在眼前了。 有人跑政治, 也有人跟娱乐。 将军结婚的消息难道不劲爆吗？ 将军的妻子武艺高强难道不吸引人眼球吗？ 将军有孩子了，孩子多大, 是男是女，基因序列是X还是Y, 难道大家不好奇吗？ 这么多可以挖掘的热点, 为什么要执着于各大家族之间的博弈、暗杀究竟针对谁来挖掘？有记者慢悠悠的走路丝毫不慌, 他们不追政治热点, 他们要另辟蹊径，让自己的名字在头条上飘红。大多数民众还是更加喜欢娱乐八卦的，对吧！ 网络上的确吵成了一团，道尔顿将军隐婚生子的消息成了全民关注的热点，什么小甜饼隐婚啦、生子啦、冒充未婚塑造清纯人设啦、骗取男女粉丝感情啦等等，在将军已经结婚生子的消息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首都星，夏娃市，MM&CC娱乐公司三楼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边站着一抹纤瘦窈窕的身影，走甜美清纯风的女歌手看着社交平台上飘红的几十条热点松了一口气，没有一条是有关于她的，简直太棒了！ “最近被粉丝追着说我欺骗他们感情，疯狂挖我的各种消息，我觉都睡不好，快头秃了。”小甜饼在生活中说话也是那么的甜美可人，如黄莺一般，闻之耳朵愉悦。 小甜饼旁边是黑色的柔软真皮沙发，坐于沙发上的人眉头微皱地刷新着各种信息，他沉声说：“去你的社交平台上公布自己已婚的消息。” “啥？！”小甜饼惊讶地提高了声音。 “隔二十分钟后发你和你老公的结婚照，你老公的脸模糊一些，别太清晰，要让人有追根究底挖掘的空间。” “你疯了？！”小甜饼走到男人的跟前，看着这个星网上知名的作家、MM&CC的老板的男人，她不赞成地说：“公司花那么多精力好不容易把我结婚的消息压下去，你干嘛还要爆出来，还是在这个时候？我不赞成，我不想曝光我的生活。” 康纳仰靠在沙发上，嘴角擒着一抹浅笑，“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我会让你的经纪人把拟好的内容发给你，你自己发上去。结婚照发完后，看情况而定，如有必要发你和孩子的照片。” “不不不！！！”小甜饼抓着自己的头发，她快要被男人整疯了好吗，“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 康纳笑着说：“分散公众注意力，看在你我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原因，和道尔顿将军结婚的人是我表弟，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擦，你这是在牺牲我，给你表弟减轻压力。” “当然，谁让你违约，因为你，公司市值一星期蒸发了20亿星币。”康纳用在红色磨坊赚到的钱开了娱乐公司，一开始只是玩票的性子，想着以后说不定能够用到舆论，没想到公司一不小心就赚钱了，有了小甜饼以及其他几位当红明星，他的身家不断翻番，数字早就不敢和家人提起。“为了这些星币，你和我签了霸王条款，未来二十年你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按照合同规定，合同存续期间公司让做的事情不能够推脱，否则违约金你付不起。怎么想，做吗？” 小甜饼咬牙狠狠地说：“行，曝光就曝光，反正之前压新闻出的钱不是我的。”她看着康纳的目光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一块肉下来。用力地哼了一声，小甜饼说：“真是无情，咱好歹是朋友。” 康纳眸光微微一冷，“想利用我的朋友？” 小甜饼身体一僵，的确是她有错在先，双手合十地祈求原谅，“对不起，我那时候太着急了，狗急跳墙，就想着拉你炒作。” 康纳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俯瞰着二百层以下的城市，“立刻去做吧，你的经纪人在外面等着。”因为小甜饼拉着他炒作，让范抡汀不安了，这才会冒出许多傻点子企图生米做成熟饭。想到那人第二天酒醒之后的样子，康纳失笑地摇摇头，现在他大概在阅兵营地吧，那天自己说话那么难听，以后肯定没有联系了。 今天绝对是全面狂欢的日子，先是有道尔顿将军和他的伴侣在刺杀现场精彩的打斗场面，后有将军亲口承认自己已婚生子的消息，再来就是死活不承认结婚生子的小甜饼竟然在社交平台上发了自己和丈夫的背影，配文“幸福的我们”，随后有知名作家康纳发消息说《烽火之歌》即将完结……吃瓜群众好忙碌，先是看看动图欣赏一下将军夫夫的飒爽英姿——“帅帅帅！”，然后去将军一年更不了几条动态的社交平台下面当个柠檬精——“为什么和将军结婚的不是自己”、“和将军结婚的是谁，肯定不优秀”、“哼唧，这门婚事我不承认！”，随后去小甜饼那儿踩两下——“隐婚生子不可怕，可怕的死活不承认”、“承认了就好，只要有好作品，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哒”，最后去康纳那边发可怜兮兮表情包，求大神手下留情，一定要给《烽火之歌》完美的结局，让秦锋·安德森大帝不要死死死啊。 星网上还没有关于刺杀内幕的揣测，没有刺杀者是布罗姆菲尔德家的人、是古斯塔夫首相的外甥的消息。这绝对不是因为有大手将这些消息压了下去，完全是因为媒体们在酝酿一个大的。因为七百多年前有秦锋·安德森大帝打了个样儿，帝国内的舆论是自由的，媒体不受任何家族管控，在法律的约束下自由发展，几乎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肯说，有时候有些媒体在社论上质问政府的行为，那些犀利的问题问的坐在政府位置上的众人坐立难安。 星网上的巨浪影响不到莱恩和奥斯顿，处于风口浪尖的他们绝对比帝国的任何人还要平静。哦，也不能够这么说，道尔顿将军肯定是不平静的，他拧眉看着莱恩的伤口，长二十公分、最深处五公分，白森森的骨头都能够看见了。这条狰狞的伤口被黑色的衣服挡着，又有莱恩的有心隐瞒，奥斯顿直到现在才看见伤口的全貌。他真是恨透了自己的理智，如果不是有理智压制着，他绝对会冲出去鞭尸！ “眉头别皱着。”莱恩抬手抚平着奥斯顿眉间隆起的疙瘩，“眉头皱着，都不好看了。” “阅兵你不用参加了。”奥斯顿声音冷硬，别过头不让莱恩摸自己，“处理好伤口就回家休息，给我好好地在家里面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莱恩佯装伤口很疼，软弱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扭头不肯看莱恩的奥斯顿急忙看过去，紧张而小心翼翼地说：“是不是很疼？”他的视线移动，落在了医生的身上，医生被他的视线看得心头狂跳，果断开始在心里面反省着自己，有没有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题。奥斯顿收回了视线，他已经不想和莱恩闹别扭了（真是神奇，有朝一日“闹别扭”这个词竟然会用在他的身上），他握住莱恩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张兮兮地说：“哪里不舒服了你就说，不要因为我在忍着不出声。” “别担心，一条小伤口而已，注射了麻药之后这条胳膊一点点感觉都没有。”这是假话，医生用可溶解生物缝合线采取层次减压的缝合方式，一层又一层肌□□合，这样缝合线会很多，但恢复的更快。这种缝合方式唯一缺点就是不能够注射太多的麻药，要保持肌肉地部分感知能力，才能够保证缝合完美。 奥斯顿看了一眼已经缝合了三分之一的伤口，哪里不知道莱恩在说假话。现在有医生、有护士、有警卫等诸多外人在场，但奥斯顿心中的恐慌实在是忍不住了，坐在莱恩旁边的他侧了侧身把自己轻轻地靠在了莱恩的身上，脸埋在莱恩的肩头，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从得知莱恩遇到袭击、生死不明之后他就压抑着情绪，直到现在才有从深渊中挣脱了出来的感觉。 两个人没有说话，无声地依靠在一起。 莱恩以眼神示意医生暂停一下，身体得到了短暂的自由后他没有做什么，只是扭头在奥斯顿的发顶亲了亲，柔软的轻吻轻盈得宛若羽毛一般，但是给奥斯顿以及莱恩自己都带来了巨大的慰藉……从来没有哪一刻感觉活着是这么的美好。以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他们无所畏惧，总以为那样就是后顾无忧，直到现在有了彼此、有了孩子才知道，真正的战士是要有牵挂的，知道活才知道怎么去更好的战斗。 温情一刻总有人打扰，莱恩带着柔软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一人，那个站在两米开外的护士还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错，但在莱恩的凝视中渐渐地不安了起来，偷偷地按在个人终端上的手松开，但莱恩还在看，护士硬着头皮打开个人终端，将所有偷拍的照片全都删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视线才消失。稍微安了一下心神，护士还未反应过来前就被警卫给强行请了出去。 室内，莱恩继续缝合，两个人交握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缝合期间有好几个视讯要求来，爸爸妈妈、其他家人、朋友们……莱恩都没有接，正在缝合伤口，让看见了肯定会担心。缝合即将结束的时候收到了麦克亚大师发来的第二通视讯要求，莱恩看伤口缝合得差不多了，于是接通，他还未开口打招呼呢，就见麦克亚眼睛瞪大，满脸愤怒，他高声地问：“伤口有多大？” 现在他们不是学术讨论的同辈相处，看到受伤的莱恩、伤的还是最宝贵的手臂，年长莱恩许多的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护短长辈的位置上。莱恩说：“一点点，不长。” “我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喜欢瞒着，你说的不算。我看到医生收拾工具了，肯定是缝合好了，把伤口露出来给我看看。” 要是不露出来，麦克亚大师肯定不会挂掉视讯，莱恩无奈，只能够侧身给他看，“不是很长。” 看到缝合好了显得更加狰狞的伤口，麦克亚立刻心疼地皱起了眉头，“那些该死的刺杀者！” “只是皮肉伤，没有影响到手部功能，我还能够做机甲。” “哼，知道你能，伤养好了再说吧。行了，就说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儿，挂了。” “再见。” 莱恩无奈地朝着奥斯顿眨眨眼，在他的协助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他给父母亲人朋友发出了视讯请求，一一通话之后让大家放心，和康纳说完话的他注意到了奥斯顿的反应，走了过去说，“不用在意网上那些言论，只要我们好好的就行。” “不是，你看。” 莱恩看过去，是麦克亚大师更新了自己的社交账号，“看来，我要成为机甲研究所的正式一员了。” “麦克亚大师为人不错，等你好之后我们邀请他到家做客。”奥斯顿骨子里还有些传统的观念，他说：“成为师徒不能够成为表面的文章，我们弄一个正式的拜师宴，也是感谢他在此刻给予的帮助。” “嗯。”感谢肯定要，但莱恩无奈地笑了笑，“我怕他不敢让我叫这声师父。”他在机甲上的造诣高过麦克亚，突破了兽型生物机甲神经中枢的同频率难关后，麦克亚更是直接承认了这一点。果不其然，不久后莱恩就收到了麦克亚发来的信息：以你的能力当我师父都可可以，但为了让世人相信，只能够让你当我徒弟了，哈哈，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以后多多指教，互相进步。 彼时，正在回家路上的莱恩微笑摇头，给麦克亚发送了信息：师父多多关照。 半个小时过去了，网络上的喧闹没有丝毫平息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往全名狂欢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讨论当中去，全民参与其中，道尔顿将军的另一半很快的个人信息很快就曝光在网络上，无论哪个时代，人肉都很有风险，但如果有心人能够发现，对莱恩的信息曝光很克制，像是有一只大手在进行无声地过滤，只有有利于莱恩的才会曝光。 这只大手的成分组成很复杂，有奥斯顿的调动起来的人手，有康纳调动的水军，更有原初和代号零这两个横行网络的人工智能联手，一切舆论尚处于可控的状态。 现在众人已经知道，奥斯顿·道尔顿将军的伴侣叫做莱恩·史密斯，是个普通农场主的儿子，小小的富二代，但他在校成绩优异，曝光在网上的老师评价是最好的证明，除此之外，他受到不公正对待被分配到厨房工作的事情令人愤慨（利用权势地位打压莱恩，把莱恩分到厨房的一系列人奥斯顿已经找了出来，一一给了教训和惩罚，他默默地做了这一切，没有对莱恩说，但莱恩心中知道）。网友们看到，在厨房待了十年的莱恩·史密斯没有放弃自己，他始终坚持锻炼、坚持提升自己，用一句俗话说“金子总是能够发光的”，他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了赏识，事业上开始不断向上，非常励志。 仅仅是这些，莱恩也只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普通人，和奥斯顿·道尔顿将军完全不配。 基因适配又如何，这个挑挑拣拣就一无是处的男人除了长得好看一些、努力一些、成绩优秀一些，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是家世，是军衔，是地位，是财富还是个人能力？ “呵呵，他肯定理解不了将军，我不管，我diss莱恩。” “一个农场主的儿子，天哪，他小时候不会在脏兮兮的坭坑里打滚吧。” “我实名反对这场婚姻。” “ 1” “ 2” “ 身份证号码” “……” “……” “楼上的这些人说的自己有多优秀似的，你们看了麦克亚大师最新更新的消息了吗，在这儿大放厥词，真是恶心。” “恶心 1，我觉得莱恩挺好的，笑起来多温和一小伙子，肯定可以给将军带来温暖，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妻子。” “真想知道将军的孩子长什么样子，好期待。” 麦克亚大师在社交账号发布信息如下：郑重给大家介绍我的关门弟子，莱恩·史密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敬业、非常有能力的年轻人。他遭遇了袭击，对此我非常心疼，我们差点儿就失去一位卓越的机甲设计师，这绝对是人类历史上的缺憾。再过不久，我将携弟子莱恩公布最新型机甲，莱恩以自己的智慧攻破了新型机甲的难关，是我最大的帮手。在首都星发生了血腥袭击，这使我非常痛心。 新型机甲大家暂时看不见，大家看到，莱恩·史密斯，道尔顿将军的伴侣，他是国师高斯·麦克亚的弟子。这个身份太闪耀了，比什么富二代、政二代、商二代等等身份含金量高出几百个百分点不至！ 当莱恩和奥斯顿下了星船回到家时，莱恩的身世已经有了N多的版本，其中流传最广的是莱恩来自于隐世家族，拥有深厚的家庭底蕴，才能够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如此优秀的莱恩勉强可以配上道尔顿将军了。 “别看星网了，你现在不允许劳神。”奥斯顿强硬地捂住了莱恩的个人终端，要求他必须好好休息，“你先睡一觉，休息好了之后我们就吃饭，我会让家庭医生饭后来。” “不用了吧。” “不行！”在此事上，奥斯顿表现得非常不好沟通，一言堂到底，“必须让医生再检查一遍，我才能够放心。” 莱恩投降，“好吧，好吧，你说的都对。” 卧室内安静了下来，等莱恩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之后奥斯顿才离开，莱恩在奥斯顿的注视下不敢作假，因此他是真的睡着了。睡着的莱恩不知道网络上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场风浪从网络上蔓延至实际生活中，用腥风血雨来形容毫不为过。处于暴风眼中的莱恩和奥斯顿照样用正常的步调过着自己的生活，等事态平息时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可不是平静的一周，一个家族没落了、一个家族收敛了、一个家族好似胜利了却没有得到什么是实质性的胜利果实……还有更多的“鱼虾”在这场大鳄们的争夺中倾覆、升起。 没落的是被古斯塔夫家族推出来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收敛的便是古斯塔夫，而最后在风暴中全身而退的道尔顿。因为一场“天堂鸟”组织袭击，因为他们派出了雅各布·布罗姆菲尔德，在奥斯顿的运作下，在几方人马的共同绞杀下，布罗姆菲尔德成了弃子，帝国的顶层权势重新洗牌，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只有到了真正时刻，大家才能够重新审视自己的实力，已经认不清楚自己的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死的不冤，他们与虎谋皮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成为被舍弃的一方，只是现在看清楚古斯塔夫家的真面目实在是太晚了。 又过一周，帝国机甲研究所宣布，将有历史性突破的新型机甲面市。 这也将是受人瞩目的莱恩·史密斯第一次公开亮相，大家拭目以待。 第75章 新生 从秦锋·安德森大帝驾驶第一台机甲参与到与虫族的战斗中, 并且重挫虫族的锐气（自爆杀掉了虫皇）之后, 机甲在国民心目中的地位就越来越高, 随着机甲科研的不断深入, 机甲的运用已经不仅仅局限在军事上，还有微缩机甲用于医疗、重型机甲运用于农业、轻便型机甲运用于安保安全等等, 机甲的地位就变得越来越重要。每每帝国机甲研究所宣布有新型机甲研究成功, 就能够吸引来自于社会各界的目光, 成为接下来一段时间人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虽然机甲运用的领域越来越多, 但它始终偏重于军事领域，能够在战场上发挥更大的作用是科研人员、政府官员、军方要员、乃至于百姓关心的事情，虫族侵略边境、重伤平民的事件没有绝迹, 海盗烧杀抢掠的事情时有发生，繁荣昌盛的帝国还是有许多不安定之处, 人们迫切的希望有强大的军事实力捍卫自身的安全。 如果每个星球的驻军都能够配备机甲，是不是就可以减少危险事件的发生？ 不时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但这个问题始终得不到答案。 一来机甲本身的制造需要花费许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制造周期相对来说很漫长；二来政治博弈始终没有放开机甲制造的规模；三来地方配置了重火力机甲是否合适等等。 以上是别人需要头疼的, 莱恩作为今天新型机甲发布会的主角, 完全不需要考虑到这些。 “竟然有些紧张。”莱恩摸着衣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他身上穿的不是研究所统一配发的白色制服, 而是金十字军团的军服，他是以帝国军人的身份宣布新型机甲的诞生, 具有更大的军事一一, 可以说是公然和古斯塔夫首相叫板。前段时间的袭击, 双方舆论的厮杀，微妙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完全不需要进行什么遮掩。 古斯塔夫肯定没有想到，舍弃掉了布罗姆菲尔德之后他只是瓜分一点点残羹冷炙，最大头——帝国机甲研究所——已经半独立了出来，隐隐的已经成为了莱恩所属。莱恩在机甲上造诣、实力折服了许多纯粹的科研人员，在剔除了布罗姆菲尔德家族在研究所里面的影响后，这个地方在麦克亚的领导下，只会慕强，勾心斗角留在科研之外，很早很早以前，麦克亚就想这么做了。 奥斯顿亲自给莱恩系上腰带，退后几步看着挺拔硬朗又不失温雅柔和的莱恩，默默地在心里面欣赏了一会儿后说：“非常棒，完全不需要紧张，你往那儿一站就是最最靓丽的风景。”他不是在吹捧，完全是出自于真心的赞叹。 看奥斯顿的眼睛就知道他的赞叹是真心实意的，往往实话最让人舒服，莱恩也不例外，他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奥斯顿，看着他，然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等会儿，看我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奥斯顿莞尔，“我拭目以待。” 发布会布置在帝国机甲研究所一楼有七百平米大的会议室里，为了召开发布会，桌椅已经撤掉大半，只留下少许给应邀前来的社会各界人士坐，特别是为了750年国庆阅兵来到首都星的数位军中将领。来自于不同媒体的记者已经架设好设备准备拍摄接下来的发布会，现场直播的更是不再少数，但受众最广的还是中央新闻直播平台，在线人数每秒钟都有全新的变化，从直播开始到现在不过二十分钟就轻轻松松破了二十亿，有经验的媒体人估计整场直播下来巅峰人数绝对能够超过百亿。 “比以前发布会的在线人数多。” “看看观众都有什么留言。” “我看看。” 屏幕一侧飞快刷新的留言板上，有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最多，那就是莱恩，附带词汇是：道尔顿上将的妻子、让人羡慕的家伙、受到老天爷眷顾的宠儿云云。的确，基因适配到道尔顿将军是多么荣幸的事情啊，用古话说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许多人上线看直播就是为了看看莱恩·史密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既能够得到将军的爱慕，又能够得到麦克亚大师的青睐。因为莱恩，全帝国一下子多出了无数的柠檬成精，最近吃饺子感觉都不用蘸醋了。 发布会很快开始，人员就位，奥斯顿坐于同僚之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同僚的试探、恭喜、讽刺等等，他丝毫不在意，目视前方等待发布会的正式开始。首都星夏娃市上午九点，发布会现场灯光熄灭，众人于一片黑暗中看到最前方出现了一头巨大的冰原狼，金属的身体表面有着完美的仿真着色，棕色的眼睛冰冷地扫视全场，从吻部突出的尖利牙齿泛着寒光。在一片寂静中，冰原狼开始移动，矫健的身形、轻盈的动作、肌肉强壮的四肢……无一不彰显着它的勇猛和冷酷，那巨大的前爪抬了起来，chua，比钢刀还要锐不可当的利爪出现。 谁也不会怀疑它的勇猛！冰凉的，属于野兽的血腥残酷在现场弥漫，所有人心头弥漫上恐慌，不知道是哪个人突然尖叫了一声，人群出现骚动，幸好有现场警卫维持秩序，骚乱刚刚出现便被平息了下来。重新安定地坐在座位上的人心头出现了疑惑，难道巨大的冰原狼就是新型机甲？自机甲诞生以来，几百年间，始终没有突破人形的桎梏，难道这回新型机甲的跨度这么大？！ 诸位将领面露不可思议的同时，内心一片火热，有人甚至半站了起来，想要亲手触摸一下新型机甲。 以冰原狼为参考对象的机甲不再活动，腹部打开舱门，一道利落的身影从驾驶舱内出现，正是今天发布会的主持莱恩·史密斯，他从容淡定、温润平和中又不失一位军人的飒爽，“大家好，我是莱恩，今天由我给大家介绍我们的新伙伴兽型机甲……设计之初麦克亚大师是在秦锋·安德森大帝的畅想上做出了大胆的设计，突出以下几个优点……让我们有请麦克亚大师上台为我们讲解兽型机甲的优越性。” 等候在一边的麦克亚出现，他抚摸着兽型机甲的金属前腿，无论看几遍莱恩自然流畅的操作动作，他始终觉得震撼，摸着机甲仿佛能够感受到金属下血脉的张力，接过了主持后，他首先感叹的就是，“如果不是莱恩，这台机甲根本就没有机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 …… 看到莱恩从兽型机甲里出来的一刹那全场哗然，但不需要现场维持秩序，因为很快众人就被莱恩深入浅出的讲解吸引住，现场播放了好几段操作兽型机甲进行作战的视频，莱恩还当场登上机甲做了许多高难度的动作。最末，在他的操作中，冷酷威猛的兽型机甲忽然化身成了小狼狗，收敛了浑身的煞气做了几个憨态可掬的动作，引得场上以及观看直播的观众哈哈大笑。 等发布会结束，莱恩的名字前缀已经少有是道尔顿将军的伴侣，更多人以那个“操作兽型机甲的”来代替，莱恩已经在大众心中拥有了自己的姓名。之前看奥斯顿笑话，觉得他等待适配多年不过是配了一个普通青年的那些人收起了心中的轻慢，再看向奥斯顿时眼睛中已经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羡慕。 会后记者采访，有人问起了奥斯顿对莱恩的表现的看法。奥斯顿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优秀的青年，他脸上程式化的笑容变得真挚，“我以我的丈夫为傲，他为了研究兽型机甲废寝忘食，许许多多个日夜的努力，换来了今时今日的成果，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是他应该得到的。” 围观群众点点头，没有付出哪里来的收获。等等，他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记者一脸懵逼，他迟疑地问：“将军，您是说，史密斯先生是您的丈夫？” 奥斯顿点头，“对。”这是事实，没什么好隐瞒的，有许多人会在三十岁以前把自己的基因序列当成隐私看待，但三十岁以后基本上都结婚了，也就没有必要隐瞒。 “天哪！”记者已经顾不上职业素养继续提问什么的了，他只想尖叫，就和网络上千千万万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一样，大声的啊啊啊啊，道尔顿将军的基因序列是X，他竟然是妻子，啊啊啊，莱恩上辈子是拯救了全人类、全世界、全宇宙吗，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运气适配到将军，和将军结婚！！！他肯定和将军进行了这样那样再这样的亲密行为，大家要酸死了啊啊啊，无数基因序列为Y的人心中大声呐喊，把莱恩扔掉，让我来啊啊！！！！ 莱恩和奥斯顿的婚姻是最近网上热议的话题，现在，当事人亲口在这门婚事上加了猛料，多个热点空降，人们疯狂了。但和之前许多人疯狂diss莱恩不同，有了今天出色的表现，他们的心中已经深深地烙印下莱恩·史密斯是个机甲天才的事实！这门婚事，比他们想象的要优秀的多得多。 网络上的评价不会影响到莱恩和奥斯顿的生活，他们按照自己的节奏，不断丰盈着自己的人生。莱恩因为受伤没有参加阅兵，少了他一个不会影响到大局，当各个军团派遣出来的队伍行走过夏娃市中心街道时，全民进入了国庆狂欢，为期一周的长假可以进行许多项目，来一个跨星球亦或是跨星域的旅游、脱离工作在家里面酣畅淋漓地睡上几觉、品尝一直没有机会去吃的美食亦或是自己动手……欢腾好像没有持续太久，假期就悄然结束了，大家必须各就各位，下一次放假就是各个星域自己设定的法定假日了。 莱恩和奥斯顿巡航结束后六个月的假期已经用完，但是他们没有回到伽马军事基地。以前想的轻松，觉得有孩子了，就让孩子自己在孕育舱里面成长就好，不需要陪伴，但真正当了父母之后才发现这种想法根本就是扯淡，他们根本就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宝贝。根据帝国法律，婚后三个月的带薪假期、怀孕后有五个月的生育假、孩子从人工孕囊也就是孕育舱里面出来后有一年的带薪假期，政府为了提高生育率操碎了心，甚至鼓励民众一次性把假期全休了，国家有补贴的啊！莱恩和奥斯顿一直没有享受这部分休假，直到现在才开始补起来，他们决定未来长达12个月的时间不会离开首都星的家。 值得一说的是，国庆之后召开的议会中，奥斯顿一系的人占据了议会席位的大多数，从他们中选了议长主持会议，在会议中除了讨论各种民生、军事、医疗改革等等问题外，就是议长对古斯塔夫首相进行的十大诘问，在日后的教科书中被称之为帝国改革的开端。经过诘问，古斯塔夫首相没有连任第三届，他组建的政府解散，帝国开始长达六个月的“无政府”状态，由议长临时担当首相一职，组建临时政府处理国家大事。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各个集团推选出首相竞选人，巡回拉票、获得公众支持，于第六月进行最后决选，这一系列操作就不多说了。 趁着古斯塔夫家为代表的老派政治集团势弱，道尔顿、兰尼斯特家族（奥斯顿与他们取得了联系，确定是盟友）支持的议长成为临时首相，期间大有所为，七百年前的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这些是是非非、纷纷杂杂和宝贝团团比根本就不是事儿，每天陪伴孩子一会儿，看着孩子的新变化，初为人父的他们心中就充满了欢喜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3020年6月1日，首都星夏娃市的航空港有来自于暴风星域的民航舰停靠，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从E69种植星到达了夏娃市的史密斯一家从旅客通道走出进入了候舰楼，看着与故乡截然不同的城市风景，不需要儿子、儿媳妇搀扶的老祖母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答应过丈夫会远离首都星的一切，临老却违背了承诺，人都进入了首都星，架不住对重孙辈的期待，她来了。 “奶奶。”莱恩冲了过去，从身前抱住了奶奶，给了奶奶一个熊抱，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抱起祖母，抱着她来了一个偶像剧似的转圈圈，他的手很稳，绝对不会摔到奶奶的。 奶奶笑着抱住孙子，“我的莱恩长得越来越好了。” “在奶奶的眼里，我无论是什么样子，都还是个孩子。”莱恩放下奶奶，笑着看向爸爸妈妈，欢迎他们来到首都星，他给大家解释着，“奥斯顿原本要和我一起来的，但是临出门前有事情耽误了，他很抱歉。”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有事情忙难道还要耽误了正事来接我们，不用不用，回家不就见到了。”奶奶催促着莱恩，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小团团。 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匆忙来首都星就是赶在团团出世前，他们要看着孩子从孕育舱里面出生，这是孩子的大日子、是两家人的大日子，非常值得庆祝，为此爸爸妈妈还准备了产自于E69的一种鲜花，风干了带来，孩子一出生就泡泡澡，能够强身健体，莱恩就这么来的、莱恩的爸爸也是这么来的，这是家族传统。 回到家，奥斯顿还没有回来，莱恩先带着家人去看孩子，快要进入婴儿房的时候老祖母大喊，“不行！” 莱恩：“怎么了？”吓一跳。 老祖母说：“我们风尘仆仆的，沾了一身的脏东西，怎么可以去看团团，先洗澡。” 爸爸和妈妈赞同，妈妈说：“说不定有什么病菌呢，不能够传染给孩子。” 莱恩：“……不会的。”孕育舱与外界没有交互，里面是给孩子准备的独立生长的小空间，外面就算是丧尸病毒爆发，也不会影响到孩子的正常生长，他和奥斯顿出门回家后都是直接来看看孩子的。 老祖母坚持，“不行，我们先洗澡。” 莱恩拗不过老祖母，就带着他们去了房间，洗去一身的风尘，用热水澡抚平旅途的辛劳也是挺好的。爸爸其实更想去看小孙孙，这是莱恩第一个孩子、他的第一个孙子，意义非凡，他刚才都已经把手放在门上了，就差一点点就可以推开门，好遗憾，母亲和妻子不肯就这么看孩子。 父子两个站在客房的窗边，喝着咖啡、看着道尔顿老宅里面狭小的风景（和种植星比起来，这儿小多了），爸爸开口说：“我了解你妈妈和奶奶。” 莱恩有些不理解，他两辈子都没有弄懂过女人。 爸爸经验丰富地说：“肯定是觉得漫长的旅途使得自己形象不佳，就这么见孩子不好看，要洗个澡，换身衣服，化个妆。” “呃……”莱恩说：“团团现在会无意识地睁开眼睛，但那只是生理行为，他完全分辨不清楚外界的东西啊。” “不一样。”爸爸端着咖啡喝了一口，重复了一遍说：“不一样的。你当时在孕育舱的时候，我和你妈妈每次去看你，你妈妈都要紧张激动地换好几次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去，这就是一种在意的态度。” 莱恩懂了，这是家人表现关心的方式。随后他就在妈妈和奶奶的反复询问下，差点儿失去了耐心，他实在是搞不懂长裙配蕾丝外套好还是镂空针织外套好，好不容易两位女士敲定了穿着，一家人如同要去参加聚会一般走进了婴儿房，在里面见到了安静运作的孕育舱，以及孕育舱里面可爱的团团。九个月零十天大的团团即将迎来自己的出生，在人工孕囊的羊水里，粉嫩雪白如同草莓大福的他不时动动手脚，小模样特别可爱，看得长辈们心中欢喜，感情充沛的父母红了眼眶，妈妈喜悦的泪水如滑落的珍珠一般。 新生，总是令人喜悦的。 奥斯顿忙完事务后急忙回家，与家人团聚，晚上吃了团圆饭，一家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长时间不见面的生疏感，因为现代科技，他们可以通过视讯通话见到彼此，缩短了时间和空间带来的距离。 家人们来的第二天，布尼尔住进了道尔顿家的老宅，来的第一天他就在众人的在注视中对孕育舱和孕育舱里面的孩子进行了检查，站起身时他告知众人结果，“孩子的发育很好，出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我会待在旁边，时刻注意着的。” 人工孕囊经过几百年的更新换代，已经能够非常成功地模拟人类子宫的运作，等孩子要出生时会自动形成一个排斥的过程，类似于宫缩，这个过程人工不可干预，因为这是孩子生长的一部分，只能够顺其自然。 莱恩听后说：“麻烦你了，我和奥斯顿也会守在旁边的。” 许多重视孩子的家庭家长会选择这么做，布尼尔见多了，也就不会劝阻，这个过程漫长的等待对父母身心上同样是考验，是心理上一个很好的成长阶段。布尼尔有些羡慕地看着莱恩和奥斯顿，看着孩子，他也好想要这样幸福的生活，但他和戴里克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戴里克不是说不好，只是缺少了一些东西，希望时间能够磨合去这些吧。 等待的过程漫长，仿佛过了好几个月，但看看时间，在孕育舱旁边守着的时间不过才过去了36个小时，在此期间，莱恩和奥斯顿总有一个是守着孩子的，他们的团团是个性格很好的宝宝，要出生了没有在孕育舱里面显得焦躁、好动，他慢腾腾地等待着关键时刻的到来，但这着实考验着两位爸爸的内心。六月六日晚上十点，正在看书的莱恩眼睛无意识地扫过了孕育舱，然后视线就定住了，他发现团团在里面变得活泼，羊水的颜色发生了改变……一系列变化告诉他孩子要出世了。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莱恩猛地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布尼尔，孩子要出世了！” 布尼尔一直监控着孕育舱的变化，闻言说：“我刚准备叫你。” 莱恩站了起来，拖鞋也来不及穿就冲出了门外，拍开了老祖母、爸爸妈妈的门，奥斯顿不用他去喊，因为在他推开婴儿房门的时候，刚洗完澡、身上尤带水汽的奥斯顿仿佛得到了感应一般出现在了门口。 全家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孕育舱里面的孩子，看着羊水流动，看着孩子努力地要从孕育舱里面出来（这是模拟生育的过程），然后守在孕育舱出口的奥斯顿觉得手上一重，团团掉在了他的手上，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和不知所措，等布尼尔要接过孩子进行清理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不想给。 “奥斯顿。”莱恩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奥斯顿松开手，他靠进了莱恩的怀里，脸贴着莱恩的胸膛，很快莱恩就感受到了湿润。 第76章 想要成熟的助力 孩子出生后的清洗布尼尔是做熟的, 用浸泡着E69某种干花的清水给孩子洗了人生的第一个澡, 然后裹着柔软的襁褓送到了年轻父母的手上。奥斯顿在孩子出生前补充过大量的理论知识，还去上过培训课, 知道怎么抱孩子才会让小家伙觉得舒服、才不会伤害到孩子, 但真正地接触到孩子以后, 他发现那些理论知识的作用并不大, 因为他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 只能够凭着本能拥抱住团团。 “他真小。”脑海的空白出现在的时间很短暂, 奥斯顿做了两三个深呼吸之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宝贝, 白中透红的小脸、紧闭的眼睛、想要喝到初乳而蠕动的小嘴巴，还有不断往自己胸口探的小脑袋……团团竟然这么可爱！“还好轻, 在孕育舱里面的时候总觉得孩子很大, 为什么现在这么小？会不会没有长够就出来了？” “不要担心, 孩子很健康。”莱恩坐在奥斯顿的身后, 半搂着奥斯顿的同时用一只手托着孩子，柔软的襁褓里小团团瘪了瘪嘴, 吃不到人生第一口奶的他开始抗议, 发出嘹亮的哭声，谁要是不给他吃的, 他就要翻脸了！孩子一哭, 两个新手爸爸就麻爪了, 别看莱恩挺淡定, 心里面还是有些懵逼的, 听到孩子哭, 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用奶粉还是人工合成的母乳？”他显然忘记了授课老师说的，人工母乳的营养成分不如奶粉，有条件的还是吃奶粉的好。 奥斯顿也傻傻的回应，“母乳可以吗，我没有，只能够用合成的。”他也忘记了，顺着莱恩的思维在想。 还是待在一边的爸爸妈妈看不过去了，把哭着的团团从他的爸爸们手上“解救”了出来，妈妈佩利动作娴熟地哄着，老祖母则在一边站着看，她年纪大了知道自己的手臂力量不够，怕抱不住孩子，站在一旁看着重孙子她就非常满足。老祖母的手上拿着冲泡好的奶粉，温度刚刚正好，递给儿媳妇后温声地说：“慢慢喂，你也好久没有照顾孩子了。” “知道的妈妈。”妈妈佩利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开始给莱恩和奥斯顿示范着怎么给孩子喂奶，莱恩和奥斯顿在一边双手虚抱着空气，模仿着动作，毕竟有前期的培训在，理论很快就化为了实践，等孩子重新回到奥斯顿怀中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茫然和无措，那种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温暖已经包围住了他。 怀里面的团团还没有睁开眼睛，粉嘟嘟的小嘴裹着奶嘴，用力地吮吸着乳汁，吃得发出小猪哼哼似的声音，小拳头在耳边握着给自己用力。莱恩碰了碰儿子的小手，柔软着的声音说：“真会吃，像是小猪一样。” “会吃才好。”奥斯顿希望孩子会吃会睡，努力长大，想法刚升起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孩子永远无忧无虑的，长大了面对的烦恼太多了。 看着奥斯顿不断变化的神色，莱恩差不多是明白了他的想法，从身后楼主奥斯顿轻轻柔声地说：“一切顺其自然，要相信自己，我们会给孩子撑起保护伞，以后，我们的团团长大了也会撑起自己的大伞。” “嗯，你说的对。” 周围的家人们看着他两的互动、看着小家伙团团，脸上洋溢着笑容。 团团是个嗓门不小的娃，饿了、尿了、无聊了都要哼唧两声引来关注，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睡觉的，在睡眠中努力成长。道尔顿家族迎来新一代的消息不胫而走，政治稍微敏锐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个本家人丁稀少的家族在上一次的博弈中获得了多大的胜利，一时间老宅门口宾客不断，递上门帖想要上门求见的人络绎不绝。这个家还有机甲新贵莱恩，走走他这条路子弄到一些机甲分配名额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借他们儿子出生之际想要登门拜访的人越来越多。名为祝贺喜获麟儿，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奥斯顿的权势和莱恩手上的资源。 莱恩和奥斯顿没有把人一概回绝，他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必须利用到人际人脉关系。 在迎来送往中，迎来了团团的满月。孩子的满月宴没有大办，请了一些比较亲近的朋友和亲人小聚就好，道尔顿家的老宅有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管家鲍尔斯忙碌地布置着一起，务必没有任何错漏的地方。看看现如今的老宅，灰黑为主的内饰不变，沉稳内敛的气质不变，但多了鲜花、多了一些可爱的装饰后，整个家沉闷一扫而空，有了新生命的到来更是充满了喜气洋洋，保证每个来到老宅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严肃古板的道尔顿家竟然也有这么鲜艳活泼的一面！ 穿着浅蓝色小衣服被裹在柔软大红色襁褓里的团团是本场宴会的吉祥物，得到了宾客们一致的称赞，继承了两位爸爸优点的小家伙值得夸赞，因为真的不差，看五官、看手脚的长度，以后不知道会是哪个姑娘、小伙的依靠啊，经过基因测试团团是个基因序列为Y的小男娃。 满月宴采取半露天的方式，布置在湖边，灯光点缀下，莹莹光辉如温暖的冬日阳光，柔和、温暖、又不刺目，与绸缎一般的黑夜相得益彰。客人不多，三十几人或站或坐，有说着话的、有随着音乐声扭动腰肢的，气氛融洽。管家鲍尔斯拟定的菜单在莱恩和奥斯顿略作修改后，呈现在现场的就是让人欲罢不能的美食，热菜、冷菜、甜点、汤品、酒水，保证所有人吃饱吃好，尽兴而归。亲友间的聚会，不拘泥各种规矩，大家随性就好，一直待在首都星没有离开的康纳还带了MM&CC旗下的几位歌手前来助兴，别人还以为这是随他而来的朋友，殊不知这是他手底下的员工。 莱恩抱着孩子站在宴会的室内部分，身边充盈着的是好闻的奶香，忽然感觉襁褓里头有些小动静，孩子有力的小腿踢了一下，他看向儿子的小脸，小眉头有些皱起，像是在用力。 一个月来始终亲手带儿子的莱恩知道，小家伙正在嗯嗯。谁嗯嗯的时候被打断都会不高兴，别看孩子小，也是有尊严的好吧，莱恩保持着动作没有打扰儿子“干大事儿”，静静等候着他眉头松开后再去换尿布，然后把满月宴的主角送回房间，哄着他睡觉。 “嗯，长得非常不错。”麦克亚大师在女儿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慈爱的老人低头看着正在“干大事儿”的团团，捏了捏团团的小拳头，感受到小家伙有力道的抗拒，他没有不高兴，反而哈哈笑了起来，“很好，很好，看着就是个力气大、聪明的小家伙，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教导。你一身的本事，可不能够埋没了。” “才一点点大呢，看不出将来。”莱恩嘴上谦虚，却一点儿也没有否认麦克亚大师的夸奖，自家的孩子肯定是最好的，哪怕屙粑粑也是最有力气的那一个，“以后肯定好好教，他是家里面的老大，可不能够长歪了。” 麦克亚大师意味深长地说：“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哈哈，如果上天眷顾，团团会有许多兄弟姐妹的。”莱恩知道麦克亚大师的未尽之言是什么，麦克亚大师前段时间就和他说过，希望他能够去帝国军事大军的机甲学院上几堂公开课，不需要讲什么深奥的话题，只需要教导孩子们对机甲产生兴趣、如何开拓思维和深入思考。现在机甲研究中，太缺少莱恩这样的思考思维了，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他思考的方式绝对是最优秀的。但莱恩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很简单，他思考的方式没办法教导，总不好说每个人都去黑洞里面待待吧，只要熬过百载无聊孤寂的岁月，就能够拥有超出常人的思考方式。 麦克亚无奈地摇摇头，“莱恩，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大师，你也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 “唉，莱恩你好好考虑考虑，别这么快的就拒绝我。不从教书育人、造福人类这方面来考虑，仅从某方面来说，能够培养更多的拥趸，拥有更多的追随者，你难道不愿意拥有更多的助力吗。” 麦克亚大师说得这么通透，莱恩岂能够不明白，他本人就是从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存活下来、登上巅峰的，又岂会不知道追随者的重要性，“大师，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妨告诉你，象牙塔里的助力太稚嫩了。”未尽之言就是培养起来要用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愿意等，需要更加成熟的力量。 麦克亚大师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内心滚动了一些想法，旋即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你啊。” 莱恩歉意地欠身，“我想尽快帮到他，只恨自己现在还太弱小。”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有这个想法是不错的。”麦克亚大师点点头，拍了拍女儿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年纪大了，没办法在外面呆多久，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麦克亚大师摆摆手。 “应该的。”莱恩低头看了看团团，小眉头已经松开了，嘴角却抿了起来，知道他穿着不干净的纸尿裤不舒服了，随时会大哭起来引起大人的注意。他找到了妈妈，把团团给了妈妈，并且说了换尿布的事儿，妈妈当下就伸手摸了摸团团的小屁股，鼓囊囊的，存货不少啊。妈妈佩利准备带着团团去换尿布，在亲亲奶奶的怀里面，团团舒服得打了个哈欠，咂咂嘴吧，想要睡觉了。 “傻吃傻睡的。”说完，莱恩在儿子可爱的小鼻头上点了点，别看小家伙才一个月大，气性可不小，当下瘪瘪嘴就要哭给老爹看。 妈妈佩利瞪了莱恩一眼，“不准闹他，去送客人，要是团团哭了，唯你是问。” “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妈妈失笑摇头，“和自己儿子抢上了啊。” 莱恩很想扁扁嘴，他不仅仅是在父母这儿失宠了，在奥斯顿那儿也即将被打入冷宫，这么一想，感觉自己有点儿惨。“不说了，说多了全是辛酸泪，我去送送大师。” “去吧去吧。”妈妈推了儿子一下，都要打扰到团团睡觉了。 在家里彻底没什么地位的莱恩去送麦克亚大师及其女儿离开，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家门，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麦克亚家就在东城区，离着不是很远，走回去权当散步了，父女两个慢慢走着，走出去一二百米后在帝国军事大学任教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开口，“爸爸，那个莱恩恃才傲物，只是让他去大学里面上几堂公开课，那还是他的母校呢，却推三阻四地不同意。” “少说两句，你不知道内情。” “爸爸，我是不知道内情，但我眼睛看到了他几次三番地拒绝你。我不服气，他不过是有些急智 ，在机甲制造上有些天赋，可这不是他自视太高的理由，爸爸你可是他的老师！”老师让做什么，当弟子的怎么可以屡次拒绝，尊师重道呢？ 麦克亚笑着摇摇头，无视女儿的义愤填膺，“你不知道，我们名义上是师徒，但论实力，我应该喊他老师。” “什么？！”女儿觉得不可思议。 麦克亚说：“莱恩不只是有天赋，他还有扎实的功底，他脑子里的知识是我们一生无法挖掘完的宝藏。你不知道，我有时候面对他甚至有一种面对秦锋·安德森大帝的感觉，他们的思想太接近了，如果他生活在大帝的时代，或者大帝活到现在，他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盟友。越是和莱恩接触，我越是觉得可怕，可怕他年纪轻轻就学识渊博，可怕自己地位不保，可怕自己追逐了一生的殿堂他却轻轻松松站在了高峰……唉，我年纪大了，应该退了。” “爸爸，你要做什么？” “退休啊，是时候了，我早应该退休了，不能够把机甲研究所一直抓在手上，没什么意思。” “爸爸，我不赞成。” 麦克亚大师转身，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儿女中最出色的一位，“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推着麦克亚这个姓氏走的更远，想成为下一个权势滔天的布罗姆菲尔德。” 被爸爸戳破了心思，在学校担任教授的小麦克亚别过头，但倔强的性格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父亲，神色中有着渴慕权势的情绪涌动着，“为什么不可以！” “呵！”麦克亚轻轻嗤笑，他定定地看着女儿，“我们家除了有机甲，还有什么？金钱，政府高官，军事大将？这些跻身于大家族的条件，我们有吗？” 小麦克亚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她偏过头说：“布罗姆菲尔德家也没有。” “呵呵，所以他家一直是附庸，轻而易举就能够被舍弃，只是一直以来，他们自己认不清自己的地位罢了。”麦克亚背着手继续往家里面走，提出了退休之后，他竟然一下子轻松了许多，“我们家搞搞学术就好，那些政治什么的就不要插手了，你不要听别人吹捧几句就觉得了不起了，我们家的根基太浅薄，除了我就是你，你几个哥哥都不行，我一旦死了，单单靠你也是没有用的。” “爸爸，我不甘心。” “哈哈，不甘心就好好教导儿女，要是有莱恩这样的后辈，我死了也能够笑活过来。” 女儿快走了几步，走到了麦克亚大师的身边挽住父亲的手，“爸爸，别这么说。” “死？” “爸爸！” “哎呦，爸爸的小可爱，是人就会死的，爸爸已经很老了。爸爸的小可爱也长这么大了。” 已经不年轻的小麦克亚红了眼眶，“爸爸，不会的。” “哈哈，好好好，爸爸努力地活着。丫头，别做让爸爸失望的事情。” “知道了，爸爸。”女儿低下头，有些沮丧地说。 两道身影越走越远，在紫藤萝的淡淡香味中，渐渐成了夜色的一部分。道尔顿老宅，宾客们走得差不多了，亲戚最后走，毕维斯领着女儿娜娜走在最后，在即将回家前，他找到了奥斯顿表示感谢，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邀请来参加孩子的满月宴，“奥斯顿，谢谢你。” 生活美满的奥斯顿已经淡忘了亲叔叔在父亲葬礼上的行为，那个被他人怂恿下企图趁他年幼霸占一切的亲叔叔已经在他心里面死了，现在站在面前的也就是普通亲戚，当成普通亲戚走动，能够邀请毕维斯来，是因为他家几个后辈还不错，特别是娜娜，于艺术上真的很有天赋，引荐了一些大师之后，许多人赞叹，会是家族的助力。奥斯顿微笑着看毕维斯，“不用谢，娜娜很有天赋，我说过，只要有天赋的族人，都会受到我的资助。娜娜好好学习，我和你的老师联系时，他不断地夸奖你。” 文静的女孩儿受宠若惊地张张嘴，脸颊因为羞涩而泛红，她小声地：“我会努力的。” 得知女儿被夸奖，毕维斯更加高兴了，他看着优秀的侄子，只恨自己当年猪油蒙了心，他突然弯腰，“奥斯顿，对不起。” 奥斯顿避让开，“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别说了。 ” 娜娜看着周围还有人，连忙拉起了爸爸，白着一张脸连连对奥斯顿说抱歉。奥斯顿摇摇头，转身走了。娜娜看着自家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的爸爸，气得跺跺脚，“爸爸，你这样大庭广众地鞠躬道歉，让别人看起来堂哥以势欺人一样。”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维斯涨红了脸，抬腿就要和奥斯顿解释，和周围的人说说清楚。 “爸爸，算了，以后我们私下说。” “嗯嗯，还是娜娜想得周到。” 送走了客人，家中恢复了安静，莱恩洗漱好之后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大床上本该自己睡的地方躺着个柔软的小生物，团团已经被洗干净了小屁股，换上了柔软干爽的尿布，穿上了嫩黄色的连体小衣服，摊手摊脚的睡得香甜，好吃好睡，假以时日，团团就能够长成打孩子，彻底霸占半张床？莱恩心中危机感徒然而生。 奥斯顿侧躺在儿子身边，撑着头安静地看着儿子，莱恩出来了想说话，还被奥斯顿阻止了。奥斯顿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 莱恩：“……”好惨好惨，自己好惨，有了儿子不要儿子他爹了！！！ 莱恩委委屈屈地躺到奥斯顿的身后，在身后抱住他，伤心地拿下巴蹭着奥斯顿的肩膀，“你看看我嘛。” “嘘。” 莱恩好委屈，那么大的个子委屈成一团，蜷缩在奥斯顿的身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床底。 奥斯顿忍着笑，艰难转身摸摸莱恩的头，“别闹了，孩子在一边呢，别把他吵醒了。” “你现在就看到小的，看不到大的。” “哪有。”奥斯顿有些小心虚。 莱恩抬头轻要亲奥斯顿，一把被奥斯顿捂住嘴巴，“！！！”感觉感叹号要在脑门上具现化了，他真想把团团塞回孕育舱。 奥斯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小小的羞窘中，他说：“孩子在呢。” 莱恩颓了，默默地趴在床上，“哦。” 奥斯顿轻轻地转身，尽量不影响到在旁边熟睡的孩子，安慰地摸摸莱恩的头，“对不起，忽略了你的感受。” 莱恩磨磨牙，抬起头用嘴唇封住奥斯顿所有的歉意，手摸向奥斯顿的腰，自从团团从孕育舱里面出来后，他们好久没有深入过了，这完全不符合成年的健康男子的身体所需。奥斯顿手法放在莱恩的肩膀上，推拒的动作改成了拥住，两人之间的氛围越发浓烈了起来，属于成年人的夜晚即将到来。 “哼哼……”团团突然带着哭腔的哼唧了起来。 奥斯顿思维猛然清晰，推开莱恩去看孩子，猝不及防下被推到地上的莱恩还维持着掉下来时的动作，他正在怀疑人生。 等把孩子哄好了，奥斯顿悄悄地趴到床边，更加内疚地看着莱恩，“对不起。” 莱恩生无可恋地躺平，双眼无神。 “莱恩。” 莱恩朝着奥斯顿伸手，等奥斯顿握上了，他忽然使力，把人拽了下来，顺势一滚，把奥斯顿压在了身下，他看着奥斯顿说：“床留给团团了，我们在地上，我今天要干坏事儿。” 奥斯顿轻笑，伸长了胳臂搂住莱恩的脖子，“好。” 第77章 代理执行长 莱恩抱着团团站在大厅二楼, 这里的回廊是正方形，中央空出来正好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中间部分, 以前大厅中央空荡荡的, 主人不在家的老宅连个摆在这儿的装饰品都没有，显得空旷、沉闷而朴素，现如今，中央铺着方形地毯, 地毯上是巨大的层叠型插花，有半人高的汉白玉花缸里插着繁复错落的花卉。莱恩能够认出牡丹、星星花、银河叶、大叶莲等等, 繁复热闹却不会觉得错乱纷杂, 整个花缸直径有一米五, 底座加上花卉有两米五高，非常考验插花师的功力, 但插花师不是什么大师级别的人物, 与之恰恰相反, 管家鲍尔斯还是这一领域的新手，可是制作出来的插花已经能够名列大师之作，不得不说天赋很重要。 在上个星期, 大厅中央摆着的是睡莲，上上星期是一尊烘托丘比特雕像的插花……插花彻底释放了鲍尔斯高雅的审美天性, 家里面就没有重复的花卉。 “宝贝, 爸爸很快就回家了, 我们下楼接接爸爸呀。”莱恩平抱着团团, 满月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45天大的团团长得更加圆润，大有和自己小名保持高度一致的架势。 团团打了个哈欠，小嘴蠕动了一下，像是要吃的。莱恩决定无视，因为半个小时前才喂过一次奶，不能够看他想吃就把奶瓶塞进嘴里，这不符合科学喂养的标准。有时候抱着越来越沉的团团，莱恩会有精细化喂养小猪的错觉。别看才一点点大，小家伙的力气可不小，抓住了爹爹的衣服边拉着，莱恩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拉拽的力度。 莱恩低头看团团，笑着说：“宝贝，以后爹爹给你制定一个完善的、适合你的锻炼计划，让你的力气充分的有用武之地。” 团团黑亮的眼睛还看不清楚东西，他眨巴眨巴地向上看，仿佛是看到了爹爹脸上的笑容，继续打个哈欠，但他就是不睡觉，好像是要等着爸爸回家。 休假中的奥斯顿没办法抛下工作，只是比正式工作的时候稍微清闲一点点。 临时政府成立之后就对首都星驻军进行了整顿，发现了很大的问题：走裙带关系进入的权贵子弟多于普通士兵；空有军人的名头却无军人的实力，单体素质太差；缺乏训练，空架子太多；亏空军饷，财政不清，资金去向不明；工资分配不平等，冗余人员太多，人浮于事……彻查的结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里可是首都星，是整个帝国政治文化经济的中心，人口密集，安保上有如此大的漏洞，简直就是在政府的脸上扇大耳光！难怪莱恩上次受到袭击，在天空中你追我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打斗路线长达五十公里的情况下，驻军和警察等袭击即将结束的时候才有行动。 这还只是针对个人的暴力袭击，如果是针对整个首都星、整个首都城市的呢？ 在中央政府大楼前面埋个炸弹，在人流最密集的时候“轰”……令人不寒而栗。 知道首都星守备能力空虚的人不多，一旦信息扩散一定会引起民众恐慌，到时候政府形象就会在民众心目中大跌，说不定各地反政府组织就会趁此行动，宣扬政府无能论。民是根本，一个失去民众信心的政府撤换再多的首相也挽救不了形象，人们不会指责某某组织的政府不行，只会将苗头指向整体。 古斯塔夫当政期间为什么要这么做？结合康纳说的要复辟帝制，莱恩一下子就能够想很多。也许，他们想的就是破而后立吧。如果不是袭击事件的发生，提前暴露了首都驻军的无能，莱恩想，待一定时机的时候他们会自曝其短的，到时候就是一场从上至下的、翻天覆地的大变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飓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场国家大动弹往往就是在细微之处出现。 “哼哼~”团团抓紧了爹爹的衣襟，肉肉的小拳头非常有力道，把老爹从思考中唤醒。 莱恩哄着，“小祖宗你又想干啥？” 团团又不会说话，哼唧两声吸引个注意力就是了。 孩子出生了才知道当父母的辛苦，喂奶、换尿布、抱着哄哄……半夜三更被吵醒已经是常态，莱恩甚至养成了晚上爬起来两次查看团团情况的习惯，养育一个孩子着实辛苦。 “爸爸很快就回家了，我们下去。” “哼哼啊。”团团哼唧了两声像是在应和。 因为首都星驻军糟糕的情况，临时政府委托休假的奥斯顿前去整顿，所以这段时间奥斯顿有些忙，每天八点钟出门，要到下午五点钟才回家，团团就成了小小的“留守儿童”了，每天因为想爸爸哭唧唧。老祖母常常逗趣地说：这么大点儿孩子，竟然就知道了。因为自身的经历，莱恩有时候会狐疑地看着自家儿子，揣测这是不是个带着记忆重生的小家伙，试探了几次，他可以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团团是喝了孟婆汤投胎的，是个真正的小婴儿。 抱着团团站在门口，小家伙就不再哼哼唧唧，眯着眼睛小小的休息，等着爸爸回家。莱恩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二十分钟，离奥斯顿回家要一会儿呢。见团团像是睡着了，莱恩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准备送他去楼上睡觉，刚走出两三步小家伙就不干了，立刻醒了过来憋着嘴要哭不哭，“呜呜呜……” 莱恩：“……真是服了你了，装天线了吗？！” 团团眼角挂着一点点泪水，爹爹不动他就不哭了。 窝在莱恩脚边的大福打了个哈欠，因为有团团在，它有些小失宠，也是在积极“自救”当中，时刻博取着奥斯顿的视线。 莱恩敏锐地听到了声音，抬头往天空看，果然看到了老宅上空的透明薄膜打开，露出一艘底色为黑色、门上有金十字军团徽章的小星船，因为有袭击事件的前车之鉴，奥斯顿现在使用的小星船是特别定制款，提车回家之后莱恩还对此进行了二次改造，增装了一些武力装置，一旦遇到袭击，也能够保证可以扛到救援的到来。每天，原初和代号零陪伴奥斯顿上下班，充作最最贴心和全能的保镖。为此莱恩正在设计新款小机甲，老宅下面的地下室重新启用了起来，增加了许许多多的设备，只要材料允许、时间够用，他甚至可以在家里面打造出大型机甲。 远处，小星船逐渐下降，莱恩从呼唤而来的家务机器人手中拿过了斗篷裹住了团团，裹严实之后抱着他往前走，走出前庭、走出小树林，再走上十来米就是临时停靠点。轻微的嗡鸣声中，小星船在代号零的操作下稳稳落地，舱门打开，忙碌了一天的奥斯顿提前回家，他一手拿着一束用蓝色包装纸、黄色缎带包装的玫瑰花，另一手提着一个礼物盒，看到莱恩，清俊的脸上带上了笑容，快走了几步到莱恩身边，笑着说：“生日快乐。” 莱恩有些茫然。 “今天是8月11日，你的生日啊。” 莱恩恍然，“对哦，今天是我的生日，难怪爸爸妈妈不让我进厨房，难怪奶奶把团团扔给我，让我抱着就行，不能够干别的。”因为今天是他的生日。 “生日快乐。”奥斯顿温柔地重复，主动地亲上了莱恩的双唇，一个轻柔的吻。 莱恩眸中满是柔软的情绪，“谢谢。” “之前两年我们在一起都没有过过生日。”奥斯顿有些懊恼地说。 “过过。” 奥斯顿：“嗯？” “我煮面了，反正不是整岁生日，我不在意。”莱恩挤挤眼睛，狡黠地说：“你生日的时候我也煮面了。” 奥斯顿一愣，“我、我都没有注意到。” “你忘记了吗，生日当天我做的长寿面，碗里面就一根面。” “我还以为是一种独特的面食，只是我没有吃过，都没有问。” “哈哈，现在知道了，那是长寿面，等你生日的时候我再做。”奥斯顿的生日在十二月，离现在其实也不是很远。 奥斯顿点头，“嗯。” 他把玫瑰花递给莱恩，又蹲下来挠了挠大福的下巴、拍了拍大福的脑袋，最后还抱了抱掂量一下重量，“重了，长个了，大福是个大孩子了。” 大福骄傲地挺胸抬头，“嗷呜！”它还学会了如何在地面捕捉静态猎物，马上就要学习如何捕捉动态猎物了。至于怎么学会的，大福拒绝回想，因为放假在家的莱恩真的是个可怕的老师。 挽着莱恩的胳臂，手上提着礼物，脚边跟着大福的奥斯顿和莱恩往家里走，两个爸爸好像忘记了什么，什么呢？被斗篷盖住头脸，世界成了淡淡的灰的团团用稚嫩的小手抬了抬盖住自己的东西，以他现在的力气是别想撼动斗篷的力量的，急得团团呜呜呜哭了起来，眼泪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小脸蛋儿往下落。 听到哭声，两个爸爸面面相觑，他们把儿子忘记了。可怜的小团团不会是买孕育舱的时候，顺带送的吧…… 莱恩接过了礼物，把孩子给了奥斯顿，奥斯顿娴熟的接过了儿子，打开了斗篷看到一张哭唧唧的小脸，心疼地在团团饱满的额头上亲了亲，“对不起小团团，爸爸竟然把你给忘记了。” 团团感受到爸爸熟悉的气息，慢慢不哭了，只是脸上依然带着泪水，委屈地往爸爸胸口靠，像是在寻觅着安慰、又像是在控诉老爹在家里面不给自己吃的一样。 “小淘气！”莱恩气笑了，好像自己亏待了他一样，“真是小馋猫，之前刚吃过，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奶。” “能吃能睡，我们团团要长个。” 他们并肩走进了主宅，正厅竟然换了样子，能够一次性容纳三百多人参加聚会的大厅布置一新，墙上贴上了生日快乐的气球，堆满了一些装饰品，彩条垂挂，喜气洋洋。还有悠扬的音乐声传来，坐在钢琴前的是老祖母，满头银丝的她用苍老的手指敲响了一个又一个琴键，在音乐声中，爸爸妈妈推着精心准备的蛋糕走了出来，是一个十寸的圆形蛋糕，上面点缀着漂亮的裱花，散落着鲜艳的水果，是妈妈用一天时间精心制作的。 “生日快乐。”大家齐齐地送上了祝福，夹杂着团团小小的哼哼声，像是应和着，和大家一样说着祝福的话，莱恩过生日的次数很多，但印象深刻的生日并不多，这一次生日绝对会在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因为规模、不是因为环境，而是因为参与的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基本上都在这儿，有奶奶、有爸爸妈妈、有奥斯顿、有团团……多快乐满足的生日。 晚上，奥斯顿把团团交给了父母，团团离开温暖、舒适的怀抱，扁扁嘴有些想哭，但因为他有些困了，是边打哈欠边用“小触手”找着爸爸。 奥斯顿，“麻烦爸爸妈妈了。” 妈妈抱着团团，笑着说：“哪里是麻烦，照顾团团我们很乐意，马上就要回E69了，真是舍不得。”他们出来的时间很久了，是想陪着团团，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但家里面一堆事情呢，什么地方应该种什么、应对市场的需求应该提高什么的种植面积、什么要收割采摘了需要谈一个好价钱、什么作物要进行改良培育等等，身为农场主夫妇，他们的种田生活也不是轻轻松松的只需要看日出日落就好。 奥斯顿有些歉意，“等团团长大了一些了，我就送他去种植星。”一想到要和自己的孩子长久的分开，他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等你们实在是忙不过来的时候再送来，我们来带，孩子还是要跟在自己的父母身边的。” 奥斯顿点点头，看了一眼实在是抵抗不住睡意睡着的团团，小手还伸长了像是要抓住爸爸。奥斯顿抓起小手轻轻地送到嘴边亲了一下，随后放好小胳膊，和爸爸妈妈说了晚安，转身离开回房间了。团团睡着的时候是个小天使，等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小恶魔了，哼哼唧唧的不是要喝奶就是尿尿了穿着不舒服的纸尿裤要换，那时候就是折腾人的小恶魔！ 把团团送到了把爸爸妈妈那儿，奥斯顿回到房间，推开门时看到宽敞的卧室内照明的灯光关了，里面一片漆黑，他下意识地就想开灯，听到莱恩的声音，“别开。” 莱恩在卧室一角，他打开了个人终端，微小的亮光指引奥斯顿过去。奥斯顿莞尔，放弃了打开灯光的主意后走到了莱恩的身边，在那儿坐下，小沙发上放着点心盒子，莱恩眼明手快地拿开了，不然就让奥斯顿坐身下了，点心盒子里面是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奶茶、瓜子……莱恩就是这么俗气地安排了一场电影，看的还是经典主题的爱情电影，而且是古地球时期的老电影翻拍。 “还记得之前去瑞德星，我安排了一场电影吗？” “记得。”奥斯顿还想到莱恩制定了一系列的约会计划，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计划内容没有如期进行。 莱恩对没有执行成功的计划耿耿于怀，但因为工作、生活的事情接踵而至，很难继续计划，现如今终于让他找了个完美的机会看电影，全息电影人物场景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电影里面男女主人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分合合，最后在午夜的钢铁大桥上，女主看着男主逐渐变小的背影，感情驱使着她不要犹豫、不要放弃这段爱情，果断提起裙摆冲进了夜色中。镜头最后留给了空无一人的长桥，在悠然的音乐声中缓缓落幕。电影是开放式的结局，也许男女主二人在夜色中相遇、拥吻，也许女主醒悟得太晚，追出去的时候男主已经走了，也许…… 生活有太多也许的可能，做出的选择不同，结局就会不同。 暗色中，莱恩和奥斯顿拥抱着彼此，亲吻着彼此，这个夜还很长很长…… ··· 奥斯顿有首都星驻军的事情忙碌，莱恩也不是全天候有空，留着父母在首都星再住半个月，等团团满两个月的时候返家。在此期间莱恩给家人安排了几场游玩活动，此前已经带着爸爸妈妈和奶奶游玩过了夏娃市，但首都星好玩的地方不仅仅是夏娃，莱恩带着家人出去过，他没有空的时候就喊来了表哥康纳作陪，难得来一次首都星怎么可以错过这儿的经典景点呢。 不是每天都有空的莱恩在麦克亚大师的帮助下，已经破格拥有了帝国研究所的正式编制，因为他已经拥有机甲修复师的三级资格证，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年，脑海中拥有海量知识，再看看资料书就可以轻松通过资格证考试的莱恩已经不需要在考试过程中多费笔墨。机甲修复师三级绝对是个重要的节点，已经领先了同行无数，在莱恩这个年纪获得该项资格证，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人。更加劲爆的是，他被麦克亚大师推举为帝国研究所的临时执行长，亦即代执行长，在麦克亚大师退休前的这段时间掌管研究所的部分事务（除了行政以外的所有事务）。 莱恩很有能力、很有天赋，之前隐隐地就成为了研究所许多人的领头人，但隐形的又不代表正式的任命。正式任命下来的时候，很多人表示了不服，莱恩太过年轻，有天赋但是成就太少、有能力但是头衔不多…… 今日，麦克亚大师通知各部门开会，于那天召开新型机甲发布会的会议室举行。上午九点，人员到齐，坐于主席台上的麦克亚微笑着看台下的人，有些人来到帝国机甲研究中心已经有五十多年了，期待着晋升、期待着能够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期待着得到更高的荣誉……许多人为此放弃了去地方机甲研究所工作的机会。他知道，在帝国机甲研究所流传着一句话：调到地方，就是远离了核心机构，职务高是明升暗降。 他在机甲研究所待了有一百多年了，冷眼看着的事情和人太多太多，是需要改变的时候了，也许莱恩就是搅动起一潭死水的关键。很多人看不见，麦克亚大师只有看中的人才才会调到地方上进行锻炼，他数名弟子都是如此，但被他选中的人要么拒绝了，要么是同意之后心中有怨言，只有在地方上得到了锻炼后才发现了大师的用意。 帝国机甲研究所资源、科研环境等等固然是好，但这儿人才济济，想要出头太难。除了一些顶尖的科研人员能够接触超出自己领域的问题外，许多人十几年如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说了简单的开场白之后，麦克亚大师直接切入主题，他虽然嘴角依然带笑，但是身在高位多年的气势使他看起来颇具威严，“我任命莱恩代理执行长，任命书已经颁布了下来，他将在我退休前总领科研上面的全部事务，等我正式退休之后，会看诸位的表现，正式任命执行长的人选。” 人群嗡嗡响起，议论纷纷。 麦克亚大师敲了敲桌面，示意所有人噤声，“莱恩只是代理，他能不能够成为正式的我不知道，你们中有能力的人成为领导者也有可能。三个月的时间，我给大家三个月的时间，是你们考察莱恩也是考察自己的时间。”在这个时间中，如果莱恩无法服众，他就永远别想成为正式的，机会只有一次，他需要好好把握。“我当年在上任执行长力排众议下坐上了现在的位置，我的成就、我的功勋等等亦如现在的莱恩，远远没办法服众。莱恩让我想到了自己，我愿意给他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们呢？愿不愿意利用这个机会来证明自己？” 正式任命书已经下来，麦克亚大师让莱恩代行执行长的职务的事情是通知大家而不是征询众人的意见，木已成舟，想要反对除非能够说动政府机关，否则说再多也只是窝里横，白白失去了接下来的机会。在坐的一些人交换着眼神，莱恩想要把“代理”两个字去掉，还要看他们愿不愿意。渐渐的，一些人的目光聚焦到塞拉·布罗姆菲尔德的身上，布罗姆菲尔德家族虽然陷入了颓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族内依然手握着许多秦锋·安德森大帝的手稿，说不定以后能够翻身，据说和莱恩有旧怨的塞拉能够默默看着莱恩坐上执行长的位置？ 塞拉看着麦克亚大师身边的莱恩，目光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8章 雷厉风行的莱恩 帝国几家研究中心没有因为莱恩成为代理执行长而焕然一新，与之相反, 因为他成为了代理执行长反而滋生了许多人消极怠工的情绪, 各种声音渐渐在研究所内出现。 不过是走了裙带关系，如果他不是奥斯顿将军的伴侣, 哪里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 毛都没长齐呢就想领导我们，我可是在研究所里面干了三十年！ 没功劳没苦劳, 脑袋上空降一少爷。 唉, 怀才不遇，人心不古, 有本事比不上有关系啊。 …… 征用了C区001实验室的莱恩坐在控制台后, 看着下面一群窃窃私语的人，笑而不语。他打开了光屏，手在光屏上滑动, 堆叠在一块儿的图纸迅速展开，他快速地翻阅着，做最后的调整，确定一切无误之后果断将这些图纸拆整为零，分成1666个单元，每个单元有30到360张的零碎图纸不等。这1666个单元涵盖了三台机甲的所有建造部件, 会分给一百多个小组同时开始建造, 他准备调动起研究所三分之一的人（一千五百多人）进入到项目中。 兽型机甲自发布会进入公众的视野中后, 它得天独厚的优越性就成为了全国上下热议的焦点, 但造价高昂、制作周期太长、对驾驶者要求太高等等被认为是推广兽型机甲的最大阻碍。现在, 临时政府交给机甲研究所一个任务, 生产制作两台以上的兽型机甲，计算生产的时间和成本，评估生产的成本、周期以及投入到使用中后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从而判断是否要在上面追加投入。 如果不过关，兽型机甲就要被搁置。 莱恩当代理执行长的第一天，案头就摆上了艰巨的任务，这不仅仅是他的考验，更是对整个机甲研究所的考验。麦克亚大师的研究心血能不能获得政府的支持，正式投入到实战中，就看这一举了。 机甲不是说有就有的，从图纸的设计到各部件的制作到神经中枢适配率的调整到最后的调试……这一系列的步骤，工程量浩大。好在，莱恩是站在伟人的肩膀上的，秦锋·安德森大帝提出来的设想、高斯·麦克亚设计出来的图纸，是他最好的依仗，不过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还是蛮奇怪的。 和旁人预想的不同，莱恩没有耗费大量的精力去设计图纸，在这方面他毫无瓶颈。 光屏上打乱分散的图纸一堆一堆放好之后，莱恩按了打印，身边的专用图纸打印机就开始运作，轻微的吱吱吱声音中，一张张微微泛黄的特制纸张被吞进了机器里，随后一张张印有内容的图纸吐了出来，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就在莱恩的身边堆上了一小叠。 属于C-001实验室里面的研究员在角落里磨洋工的同时不忘记将注意力放在莱恩的身上，听到机器运作的声音中，他们惊讶了起来，小小的议论声响起。 “他在打印图纸？！” “听声音就知道了，肯定是打印麦克亚大师之前留下来图纸，好占为己有好好看看。” “会不会是他自己设计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众人看着彼此，是啊，怎么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在C-001的研究员肯定清楚，麦克亚大师都为难的神经中枢适配率是莱恩不断改进图纸最后解决的。也许，莱恩真的有办法在没有麦克亚大师的帮助下自主建造出新的兽型机甲，他们也许又要见证新的奇迹。 打印好图纸的莱恩喊来了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三个试验台全都启动起来，调来神经中枢的所有材料，明天开始进行兽型机甲神经中枢的制作。” “什么？”负责人惊讶地大喊。 莱恩脸上始终带笑，“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一次性制作三个神经中枢？” “对。”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兽型机甲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全新的，就算是他们这群人已经接触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依然有陌生感。兽型机甲的神经中枢不同于普通人形机甲，需要克服的吗麻烦太多了，制作一台都让人头发掉了大半，这要是制作三台，现场许多人勉强保留的发丝就要悄悄离家出走了。 进行一次基因型植发，价格可是很昂贵的。 莱恩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变，好像制造兽型机甲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没有做呢，就说不可能，你们就是这样的工作态度。” “你误会了，我们的工作态度始终是迎难而上，从来不轻易放弃。” “如此，你还要质疑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莱恩的笑容笃定而自信，是能够感染人的，在他镇定的笑容中，犹豫不决的负责人彷徨不定的态度开始消失，渐渐的竟然从心底深处涌现出需要被眼前年轻的男人肯定和表扬的诡异心态，“作为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你们现阶段的任务是服从我，而我，会带你们成就奇迹。” “是！”负责人大声地应下，在莱恩的颔首中退下了控制台，走下去的他脑海渐渐从诡异的热血沸腾中冷静了下来，已经走出四五米的他突然站定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发现莱恩已经投入到了工作中，脸上是不变的温柔、自信的笑容，好像丝毫都不为现如今身陷的窘境而困扰。 真是个内心强大的年轻人！ 实验室负责人不得不感叹，而且是个不需要鼓动人心的语言就能够调动起人积极性、打消他们顾虑的领导者。从这一刻开始，负责人决定好好配合莱恩，他以自己十万星币做的植发发誓，跟着莱恩走，他能够看到奇迹。 莱恩面对的困扰可不仅仅是来自于上级的压力，还有手下的人不配合。 他太年轻了，资历浅、“经验少”、成就少，在老资历看来根本就没法服众，在新人看来又不够有根基，把通知发到各部门头儿的个人终端，上百个部门给他答复的寥寥无几。他无所谓地笑笑，这种直白的态度可是好对付多了，想当年作为秦锋·安德森的时候他初初涉足政治，在办公中遇到的刁难才是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明面上答应着配合，实际上消极怠工、阳奉阴违才最让人头疼——责问起来，那些人会说自己已经做了，的确，成果是有，但就是离预期很远。秦锋还遇到过互相推诿、扯皮、踢皮球等等，一个简单的事情在他看来三天就可以做好，谁知道等真正完成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而进行追责后会发现，所有人都做了自己分内的事情，谁都没有错。 直截了当拒绝他的科研人员和官场老油条比起来，真是可爱多了。 各部门领导不配合，无所谓啊，他现在是执行长，虽然是代理，但所拥有的权利是一样的，完全可以直接抽调人编入他的兽型机甲制作组。能够接触到机甲科技的最前沿，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C-001实验室的大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一个圆筒机器人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就算是引起了注意力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机器人而已，整个机甲研究中心类似的机器人不要太多，用来搬运材料、运送文件、传递消息等等，在人们脚边移动的他们非常容易被忽视，大家司空见惯了。 进来的圆筒机器人头灯闪烁了两下之后向控制台移动，走到控制台的阶梯时还从圆筒形状的身体里伸出两个辅助用的小爪爪把它自己搬运到了控制台之上，移动到莱恩的脚边。 小六：“先生日安。” “小六好。” 小六头灯连着闪了两下，显示他系统内很愉悦，它胸前打开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洞，从小洞里探出一个接头，小六童趣十足的声音说：“先生需要的资料都在里面。” 莱恩在小六滚圆的脑袋上摸了两下，“谢谢小六。” 小六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够帮助到先生我非常高兴。”头灯配合着闪烁两下。 自从第一次来帝国机甲研究中心选中了小六引路之后，莱恩就发现了小六系统的特殊性，接下来每次来，他都会找小六带路，找机会慢慢研究了小六的系统，发现了小六也是个成长型的AI，应该是生产制作的时候编程人员在小六的系统上无意间多加了几笔，就是这几笔使小六的系统具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个偷偷成长的小家伙。 莱恩打开小六的系统，在里面加了几条设置，推动着小六的成长，他很好奇小六这个野生的成长型AI最后会成长什么样子。现阶段，小六的变化都没有让莱恩失望。把小六观察到的信息导入到光脑中后，莱恩给了小六奖励，就是准许它在C-001接入网络。他还给小六在天网上找了老师，原初和代号零很高兴自己有了小弟。 小六高兴得头灯连连闪烁，甚至用原地转圈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莱恩发现小六是个很有“情绪”的AI。让小六待在一边上网，莱恩打开了小六收集来的研究所内每个人的资料。不要怀疑一个小小机器人的情报收集能力，特别是在它有着自主思考能力的时候，当年秦锋的表弟秦浩在情报局工作的时候，身为秦锋的莱恩就对表弟建议了利用机器人收集情报的提议，后来证明无处不在、容易被忽略的机器人是非常好的探听者，前提是在系统程序上加上一点点小小的改动，对于又有天赋又有勤奋的秦锋来说非常容易。 这件事只有仅有的两三个参与者知道，免得引起众人恐慌。 莱恩十指在光屏上移动了起来，其速度之快，让看到的人只能够看到一道道残影。小六收集来的情报非常庞杂，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莱恩只能够自己动手剔出有用的信息，他已经喊来了原初帮忙，但帝国机甲研究所的防火墙破译起来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原初没法及时赶来。至于把信息上传到网络上，这个不可行，因为数据太大了，传输上网很容易被发现，莱恩不做这种明显给人留把把柄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够自己努力了。 人脑当电脑用的莱恩在整理有用信息的同时，将一道道调令发送了出去。 研究所材料合成3室，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十个年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同样的工作消磨掉自己大半时光的伦纳德叹了一口气，他是很想努力提升，但笨嘴拙舌的他得不到领导的青睐，只能够站在落灰的角落里看着别人成长。枯寂的工作已经让他没有了初入研究所的豪情，现在他只想着白天上完班后回家陪陪妻子儿女，好在这份没什么前途的工作工资待遇不错，让他在亚当市有一百平米的房子，能够供养儿女上学，还能够带着妻子出去偶尔浪漫一把。 滴滴。 个人终端的提示音响起，伦纳德抬起手臂查看，表情庸碌的他渐渐收敛起了百无聊赖，放松在椅背上背慢慢挺直，目光由一开始的一潭死水开始出现了涟漪。保持着这个动作、这个情绪足足一刻钟之后，他颤抖着手指在个人终端上按了一下，接受调任的信息发送了出去之后他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已经布满细汗，后背湿透。他无声地大笑了两声，他站了起来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推开了领导办公室的门。房门在身后合上，也阻挡了同事们好奇的目光。 没有过多长时间，伦纳德又走了出来，他简单地收拾了几样东西准备走出去。 “伦纳德你辞职不干了？老伙计别这样！”好歹我们有工资啊。 伦纳德充满了自信，浑身充盈着用不完的力量和激情，他仿佛找到了当初进入研究所的豪情。 “不是，我被调入了兽型机甲制造项目的材料应用组，现在去报道。” “什么？”同事们不敢置信的声音。 伦纳德看着众人说：“等我完成了手上的项目还要回来的，记得别给我的仙人掌随便浇水，它们是生长在沙漠里面的植物。” 在同事们不可思议、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挺直腰背的伦纳德走了出去，在路上他遇到了其他接到临时调令的人，大家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有人忐忑、有人迟疑，当更多的充满了自信和憧憬，能够加入到兽型机甲的制作中，如果兽型机甲制作出来，他们的名字势必要记载入研究所大事件当中。危险和机遇并存，他们选择跟着莱恩走。 材料分配的休息室里，属于后勤的茉莉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她再三地揉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耳边是同事的八卦，议论着谁谁谁又分手了、谁谁谁被被老婆抓成了花脸猫却硬是说自己不小心摔的、又说谁谁谁走了裙带关系才能够进来……后者，是最让众人不耻的，自认为真材实料的人最看不上走关系的，这不是占用别人的资源嘛，这样的人还一下子站到了自己的头顶。 “那个人肯定就是这样。” “现在就我们几个，不用说这么隐晦啦。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个莱恩肯定是让将军走了关系，才能够成为大师的弟子，才能够空降成为我们的执行长，呵呵，真是恶心。” “没有想到道尔顿上将是这样的人。” “啧啧，莱恩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聊天说八卦的几个人心照不宣地交换着眼神，脑海里各种黄色废料飞舞着，内容是越来越十八禁，越来越不可描述。无目的的聊天嘛，话题总是发散性的，他们从莱恩聊到了道尔顿上将，从上将聊到了对政府的不满，从对政府颁布政策的高谈阔论中说到了身边的人和事。 他们中有人目光撇了撇，正是茉莉儿的方向，瘪瘪嘴说：“有些人就是好命，记忆力好就能够进来。” “可不是，一个普通文法大学毕业的竟然和我们一起管机甲的材料。又懒又馋，脏水放在这儿也不倒。”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有人，我看到她和那个模具制造的庞德说话，总是拿眼睛看他，那样子别提多骚了。” “你们说，她进来后睡了几个人！” 性格内向寡言的茉莉儿涨红了一张脸站了起来，肥大灰色的裙子几乎能够盖住了整个脚面，戴着黑边框眼镜的她因为气愤喘着粗气，衣服遮盖不住的丰满的胸部起起伏伏。同事们又开始露出那种自以为是的笑容了，茉莉儿看到角落里一大桶拖地后剩下的水，休息室的地是她拖的、桌椅是她擦的、鲜花是她摆放的，太累了把污水放在这儿没有及时倾倒，就引来了同事们的责怪。她一直以为自己资历浅，学历不高，需要向前辈不断学习，却换来别人的冷言冷语……她提起了脏水桶，泼了出去。 在同事们的尖叫声中，茉莉儿转身离开了，她有些惶恐地走在去会议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些去同一个方向的人也没有敢攀谈。会议室的大门大开着，已经来了有四五百人，各个部门的都有，现场气氛有些压抑，大家虽然说着话，但明显不敢大声喧哗。茉莉儿随便找了个地方待着，她按着自己的个人终端，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还没有给答复就走了过来，慌忙调出了调令，按了回复出去。提着心终于落下，茉莉儿有时间放空自己，慢慢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等到下午四点半，距离伦纳德来到会议室三十分钟、茉莉儿来到会议室二十分钟，敞开的大门合上，调令回复的倒计时结束，按钮变成了灰色。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主席台上，他是那么的从容淡定、自信坦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为难到他。莱恩站在主席台上微笑看着众人，平易亲和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相反，如有实质的威慑力令在场许多人低下了头，对人的情绪非常敏感的茉莉儿就是其中之一。 “大家能够汇集到这里，就证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愿意听从我的指挥。从你们回复了调令开始，就没有任何后悔的机会，有任何异议都憋在心里面，让我听到你们私底下抗议、谩骂，直接开除！”莱恩目光扫视全场，没有人敢在他的目光下梗着脖子。调令发布时他给了选择，最后发出去一千二百张凋零，来了七百二十人，人数是少了点儿，但也算是过半了，合理安排利用好，发挥团队的最大力量，肯定可以完成任务，挺不错的开端。接受了他的调令就要服从指挥，违背指挥的下场可不仅仅是离开研究所，他会让没有职业道德的人在这一行待不下去，现实就是如此残忍，权势的确非常可怕。 “废话不多数，直接切入主题。”表面温和的莱恩从来都是一个雷厉风行、计划直接的人，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就直接进入了主题，让C-001实验室的负责人，此次兽型机甲制作的总调度上前，按照他制定的分组开始报名单。在正式报名单之前，莱恩说：“从明天开始大家到新的办公地点办公，会有暂时工作证分发到众位手中，在工作中我希望看到的是积极努力、勤勤恳恳的态度，散漫、懒怠、拖拖拉拉不允许出现！” 莱恩的话不是很严厉，脸上的笑容也从未变过，但在场诸人从心底生出了不敢违抗的态度，有些人往那儿一站就是让人不敢违抗的领导，谁也不敢有异议。 “按照我布置的任务进行工作，研究、工作中有什么问题每日一汇总，各个小组长交给总掉调度，每半月召开一次集体研讨会，大家畅所欲言。”有要求当然就有奖励，莱恩一向赏罚分明，“表现优异者，奖金不会少，升职肯定有，研究所还会为表现突出者解决全家在首都星的户口问题。”在首都星工作学习的人，真正拥有本地户口的并不多，要是有了首都星户口，那享受的便利就更多了。 人群骚动，嗡嗡声是对美好生活的期盼。莱恩没有阻止，任由众人讨论着，他就是要热闹活跃的讨论氛围，以后大家会发现的，讨论会上的沉闷绝对不允许。 等分配好所有工作，时间已经悄然来到六点，大大超过来莱恩平时的下班时间，虽然已经和奥斯顿提前说过，他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回家心切。走到小星船停泊处，他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小星船，门上的金十字军团徽章在夜色中散发着威严肃穆的光，奥斯顿站在舱门口，怀中抱着有已经有两个半个月大的团团，小家伙吃好喝长得特别好，脖子已经有力量竖起来，能够软软地靠在爸爸的怀里面平视这个世界，他的小手被爸爸抓住，朝着走来的老爹挥挥。团团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没有配合的发出欢迎的咿咿呀呀。 孩子没有，奥斯顿有的，他看着走近的男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第79章 星星虫 奥斯顿接到了莱恩的讯息时已经到家, 正抱着小可怜的“留守儿童”团团在家里面小花园走动走动, 院子里在花匠的布置下, 除了绿草绿树外多了许多鲜花, 他们带来的月色玫瑰更是被充分利用了起来，一丛丛的非常美丽，这果然是一种容易养殖、易于成活的植物，花朵红似火焰, 与夕阳相映成趣，夺目、灿烂。团团就很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他乌溜溜的眼睛还无法看清楚太多的东西，但对色彩越来越在意，鲜红如火的、蓝色如海的、橙色如跳跃的阳光的……这些是小团团的最爱。 被爸爸抱着, 团团就喜欢爸爸站在月色玫瑰的旁边，这样他会安静地盯着看，脸上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和好奇。 接收到讯息的奥斯顿没有多思考，就抱着团团上了小星船，这是团团出生以来第一次出门，小家伙很淡定、很沉稳, 瞅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十分淡然, 颇具大将之风。 出门啦, 还来到了帝国机甲研究中心，像团团这么大的小包子进入机甲研究中心的绝对是头一份, 团团是个见过世面的小婴儿了。就是有些不给老爹面子, 他很自然地把小手手从老爹虚握的掌心中抽了出来, 脑袋往爸爸怀里面一扭，打了个哈欠，他要小小的眯一会儿，要吃饭的时候会喊爸爸和爹爹的。 莱恩摸摸鼻子，他感觉自己被儿子嫌弃了，报复性地在团团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捏，“真是小淘气，看爹爹以后怎么训练你。” 团团皱皱眉头，但呼呼着的他没有醒，大概在小孩子单纯的梦境里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在爹爹的计划中努力训练的样子吧。 小星船上有临时停靠证，但在机甲研究中心停靠的时间不能够超过三十分钟，为了研究中心的安全考虑，这是必须遵守的规定，就算是莱恩已经是研究所的代理执行长也不能够开后门给奥斯顿发一张长久停靠证。一家人进入了小星船，星船在代号零的操控下启动，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研究中心的范围。在星船上，小团团被安置在了婴儿床中，小家伙两只小手手像是投降一样摆在脑袋的两边，睡眠质量非常好的他一番动静下来一点都没有醒，莱恩低头看了一会儿，心中非常柔软。 “经常听老人说，小孩子的眼睛最干净。”莱恩无奈地摇摇头，他身带血腥太重，难怪团团，还有大福都不怎么喜欢他的亲近。 奥斯顿却不许莱恩这么说，“你做的那些事情是为国为民的，团团要是不亲近你，我就打他屁股。” “哈哈，别，团团没犯错，等犯错了再打。” “嗯，听你的。”奥斯顿莞尔，看着摇篮里面的懵懂不知的小脸儿，“团团知道自己的爹爹真正的身份，一定会倍感自豪。” “这是个小秘密，我只告诉你的。”莱恩揽住奥斯顿的肩膀，笑着说：“连咱儿子都不会说。”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莱恩年轻的身体里装着熟透的灵魂这事儿就不和儿女们说了。想当年，莱恩还是秦锋·安德森的时候，从军从政的两百多年岁月不仅仅杀过虫族，也镇压过叛乱、血洗过海盗……无论什么时候，人类也是做不到真正的团结一致的。他身背的人命不在少数，双手沾染上的血腥不知凡几，但秦锋·安德森心性坚韧、目标明确，意识飘荡在黑洞中依然能够保持清醒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动摇了自己强大的内心。无论是秦锋，还是莱恩，从不畏惧。 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将来更是不会有任何改变。 给他下绊子的人，最后会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成就着莱恩。 有着强大自信和实力的莱恩扫了一眼个人终端上面的信息后就将这事情放下，不过是上级要求制作一批高质量的机械机甲配置到各个星域的警察队伍中，不是什么难事。机甲发展至今，机械机甲是发展的最为成熟的，其中大部分零件已经可以做到机械化量产，真正需要费精力的是神经中枢的制作，只能够交给研究中心制作出来，这部分也是耗费时间最长、需要精力最多的。以前机甲中心被布罗姆菲尔德家族把持的时候，就是卡着神经中枢的制作。 临时政府这回是大刀阔斧、下定决心了扩充机甲的数量，一开口就是五百台，还指定了负责人——塞拉·布罗姆菲尔德，现在任命发到了莱恩的手中。莱恩垂下眼睛，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不知道塞拉为了得到这个机会做了多少努力，有人自告奋勇地接下重担他求之不得，不就是想借此机会和他打擂台，显示自己的能力嘛，莱恩就等着塞拉的表现。 五百台机械机甲……莱恩勾起嘴角，希望塞拉不要太后悔，这个工作量可不小。 “莱恩。” 莱恩看过去，“嗯？” “我说我们今天不回家。” 莱恩看向小团团，不回家可以，但是带着小团子真的可以吗？ 奥斯顿抿了抿嘴说：“我询问过布尼尔，他说这么大的孩子只要保护好了，出门可以的。我们不去人多的地方，小星船上什么都有，在外面过一夜可以的。我定了星辰酒店的房间，今天是巨人星座流星雨的日子，流星划过天空的时候拖拽出彩虹尾，我们去看看。” 流星在星际时代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景色，在交通枢星球更是白天黑夜的有“流星雨”出现，大小星船、星舰进入大气层、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道因为摩擦而产生的绚丽拖尾，司空见惯的东西已经没什么稀奇。巨人星座的流星雨五年一次，因为规模大、流星多、颜色绚烂而出名，奥斯顿长在首都星，却从未去看过，和莱恩去是第一次。他偏过头，耳尖带上了一点点的红晕，结婚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提出约会邀请，虽然约会的时候带上了一个小电灯泡。 奥斯顿没有等到莱恩的反应，有些茫然又有一些委屈，难道人生中第一次安排的约会很没有诚意？他在自我反省，流星雨在星际时代这么普通的景色是没有什么好看，没啥新颖的，还带着个孩子不是单纯的二人世界……他心中叹气，强装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工作那么累，刚刚当上了代执行长，事情肯定很多，我们还是回家休息吧，我发信息让鲍尔斯准备我们的晚饭，你想吃什么……” 奥斯顿迎来了莱恩热情的拥抱，莱恩的声音有些激动，“我不累，我非常喜欢，我们去看流星雨！” “嗯。”奥斯顿愣了愣之后，高兴地点头。 竟然是奥斯顿安排的约会，莱恩别提多兴奋了，别说是去看浪漫的流星雨，就算是去沙漠种树、下地种田他都乐意，带上一串的小电灯泡他都高兴。 小星船行驶着，往目标开去。位于首都星东半球靠近赤道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草场，在高空看时，草场上有一个又一个的小气泡，等靠近了才发现那些是一个又一个的透明房间，像是白色剔透的水晶碗倒扣在地上，室内莹莹的亮光显出了几分朦胧梦幻的美丽，这里就是星辰酒店。草丛里还有一些流动着七彩荧光的小亮点，等要细看时，这些小亮点潜伏进了草根处，消失不见。 把小星船停稳后，莱恩一行人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去往提前订好的房间。莱恩推着婴儿车，奥斯顿抱着醒了过来、换了干爽尿布的团团，团团刚刚醒，还不是很有精神，被裹在柔软的蓝色襁褓内时不时打上一个哈欠，黑亮的眼睛不是很有神采的睁着，不哭不闹，如同精致的洋娃娃。 走在隐藏在草地内的石板路上，会有青嫩的草叶不时划过脚踝，带来一点点抓挠的感觉，痒痒的。大福在他们身边跑前跑后，兴奋地不时拍打翅膀飞行起来，飞跃在空中发出“嗷呜嗷呜”，虽然稚嫩，却已经初具威严的吼声，学习狩猎的它渐渐脱去了呆萌的稚嫩，流淌在血脉中的野性让它更加渴望制霸天空和陆地。 不过，每每飞上一会儿，眼看着要飞走了，它又扑棱着翅膀飞回了主人和莱恩的身边，降下来颠颠儿地跟着他们缓慢的步伐移动，它始终是眷恋着家的，不会真正的走远。 领路的服务员有些心慌地走在一边，远离着往猛兽发展的大福，他不是很理解有钱人养野兽的做法，难道不害怕野兽反噬，最后把自己吃掉吗？他飞快的瞄了一眼客人抱着的孩子，更何况还有这么点儿大、这么可爱的孩子。 莱恩和奥斯顿出门就喜欢对脸部进行伪装，首都星不比其它地方，人口密集、关注实事的热情更高，被认出就讨厌了，游玩的肯定不尽兴。 “还有多久？” 服务员心中一凛，从纷乱的思绪中找回了工作的正确态度，“先生，还有三公里的样子。” 莱恩眉头微蹙，扭头对奥斯顿说：“我们不走了吧，早点到房间？” 奥斯顿点点头，懊恼地说：“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路程有些远。” “等不带小电灯泡，我们自己出来的时候就慢慢走。” 被嫌弃的小电灯泡·团团“啊啊”叫了两声，听起来有些小小的生气。 当家长的二人对视一眼，也许一些小坏话不能够当着孩子的面前说，大概小小的孩子是有自己接受信息的触角的，能够把外界的信息翻译成为自己懂的内容。 不自己走路，酒店提供飞行机器，有敞篷的和封闭式的两种可以选择，莱恩和奥斯顿选择了后者，虽然很想体会带着青草香味的夜风徐徐吹过，但考虑到孩子在，他们就不能够任性。借助了工具，三公里的路程不到五分钟就到了，目的地是同样的半圆形房间，看起来不大，从外面看也就占地二十来个平米的样子。 莱恩没有去查询星辰酒店的相关资料，现在看玲珑别致的房间，想来里面大有乾坤吧。 服务员开启了房间，看着客人们入住之后赶紧走了，他接待的客人不少，达官显贵见的很多，唯独这一家子给他的感觉很独特，不是以势压人，让他这些小员工喘不过气来，而是觉得待在他们的身边“人家就是天边云、自己是地下泥”，自惭形秽，心生自我怜悯的自卑。 没有了外人打扰，在房间里的莱恩发现，这个外面看起来玲珑小巧的房间到了里面更是精致迷你的可爱，根本就没有什么暗藏的神秘空间，进去之后入目的就是莹白色的装修风格，一张大床摆在了中心的位置，非常醒目，围绕着床是一些小而精致的功能区。躺在床上，上面就是透明的穹顶，单面的，外面看不见，但在里面的人可以欣赏到整个天空。 吃了酒店提供的尚算是合口的饭菜，一家三口躺在了床上，静静地看着天空，到了八点钟，璀璨的流星雨开始。穹顶加装了特殊材质，流星雨仿佛就在他们正上方不远处进行着。梦幻的场景中，只有团团自娱自乐的啊啊啊，白胖的小脚丫不时提起放下，他好像突然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套叫做脚的配件，乐此不疲地动着小脚，要不是还小，肢体协调能力有待提高，小团团肯定用小手抱着脚丫子送到嘴边尝一尝自己的味道。 在孩子天真可爱的声音中，再多梦幻的旖旎氛围都荡然无存了，莱恩趴在床上，可怜巴巴地看着奥斯顿，心里面想着小祖宗为什么精神这么好，还不睡觉？他还想趁着美妙的夜色来一场不可描述的互动，但在孩子咿咿呀呀的叫声中，那么点儿小情动怎么也酝酿不起来了。 奥斯顿歉意地说：“下次，把团团放在家里面。” “啊啊！”小团团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大概是换了睡觉的地方，他今天特别兴奋，就是不想睡觉觉 莱恩委屈，“我想和你睡觉。” 奥斯顿脸红了红，他当然知道莱恩说的不是纯睡觉，“等、等团团睡着了。” 团团用力地叫了两声，“啊啊啊！”他想喊来爸爸和自己玩意儿。 莱恩委屈得想哭，“他不想睡。” “啊啊~”像是回应老爹的话，团团高兴地叫着，还用两条小腿敲着床，兴奋劲儿有些上头，毫无困意。 奥斯顿在一大一小的声音中哭笑不得，有些磕巴地说着只有大人知道的话，“回家，我们回家之后做。” 莱恩气得磨牙，佯装生气地在小团团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真是一个小讨厌鬼。” “咿呀？”团团扭头看向爹爹，朝着爹爹露出一个无齿的天天笑容，有这个笑容可以征服一切。 莱恩心软了，无奈地说：“好好玩吧，我们一起看星星。” 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团团的两个爸爸牵起了手，他们看着天上仿佛永不停歇的流星雨，在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中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他们还说起了白天的工作，奥斯顿训练首都驻军的事情已经彻底进入了正轨，接下来不需要他盯着训练，训练进入日常就不会停顿，再过一两个星期，有人接手后，他就不需要去工作了，真正地休自己的假期。能够训练首都驻军已经是顶着许多人的目光进行，没必要为了这么些权势就破坏短暂的平衡，奥斯顿谋求的更多，可不是区区的首都星驻军可以给的。冤假错案不是因为时间就可以当做不发生的，过不久就可以争取平反不是嘛。 莱恩也说起了自己的工作，主持建造三台兽型机甲是他成为代执行长最大的任务和最大的挑战，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夹带了一些私货，假公济私了一回，他把黑白色二色机甲给加入了进去，以后这两台机甲的分配权在他手上，至于他们的主人不言而喻，当然是原初和代号零了，而驾驶着原初和代号零的不会是别人，肯定是他自己和奥斯顿，神经中枢同频率这个解决关键别忘了可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不想一直待在机甲研究中心，当一辈子科研人员不是我的梦想。” “嗯，我知道。” 莱恩的计划很明确，研究中心只是他镀金的一个跳板，这个地方有更加适合的人领导，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他，“挺期盼我们退休的那一天，我们可以回家种田，可以当个冒险家，哈哈，两个老头冒险家！” 想到自己和莱恩成为须发皆白的老头儿，驾驶着两台机甲所向披靡，奥斯顿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 “到时候……” 在莱恩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奥斯顿畅想着未来，觉得那样真是不错。 房门忽然被打开，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传来，正在描绘未来的莱恩抬头看到了原初。房间太小，想干坏事儿的莱恩怎么能够留着更多的电灯泡在，就把原初、代号零还有大福送了出去，给了钱，他们可以自己开个房间，也可以随便在草场上玩耍，要不是团团太小，他甚至有心把孩子一同“扔”出去。 说好了不要打扰，怎么来了？ 原初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刺耳，他的眼睛疯狂闪烁，显示了系统程序内的不平，“先生，将军，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莱恩慢慢地坐了起来，能够让原初情绪波动至此，肯定不是小事。他的身边，奥斯顿也慢慢坐了起来，把自顾自玩耍的团团抱到了怀中。 “虫子。” 莱恩心头一跳，温和的表情迅速被严肃代替，“什么虫子？” “小游虫和游虫的卵。” 正面应敌过的莱恩和奥斯顿对虫子很敏感，能够被原初郑重提起的肯定不是普通小虫，这个虫子指的大概率就是人类的死敌虫族。而游虫……那种长相精致可爱，体型小而圆胖，有着漂亮甲壳的虫子他们就更加熟悉了，是虫族里面数量最多，作战时充当炮灰、粮食缺少时充当储备干粮的小虫子。虫族内等级森严，数量最多的游虫就相当于人类社会中的浮游生物。 没什么重要价值，对敌时还会干扰己方攻击计划。 但！ 游虫就是虫族，是人类的敌人！ 怎么会出现在星晨酒店？怎么会出现在首都星！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迅速做出了反应，翻身从床上起来，“原初带我们去看看。” “我们找到了一些，我先带了一两个过来。”原初说：“零和大福正在草场上查看，应该会发现更多。” 莱恩颔首，打开门出去，就看到门外的草丛中待着两只甲壳有着七彩荧光的游虫，每一只只有泰迪犬那么大，像是放大了的七星瓢虫，样子看起来非常呆萌可爱，圆乎乎的头脸、圆乎乎的身体、短小的四肢，还有肚腹下抱着的犹如宝石的卵……莱恩闭了闭眼睛才能够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即将脱口而出的咆哮，沉声问：“发现了多少？” “大概二十多只，它们估计进入了产卵季，雄虫和雌虫聚集到了一起，大福首先发现的，惊扰了它们，纷纷逃走，我们当场抓住两只，击杀了六只。” 作为老对手，莱恩非常了解虫族的习性，知道这些可恶的家伙的繁殖方式。数量最多的游虫出生后不久，雌性就会在腹部抱蛋，每到产卵季与雄虫会和，不需要任何深入的行为，只要释放精/子与卵接触就好，卵三十天就会成熟孵化，出现更多的小虫子。而游虫产卵季一年有好几个，有一对游虫就能够产生一个庞大的族群，虫族的发育变异速度快，给上十来年，说不定就能够进化出强大的屠杀机器。 奥斯顿已经打开个人终端喊来了客房服务，直接要求见星辰酒店的负责人。酒店以客人的需求至上，很快就来了三人，有酒店的经理，负责接待他们的服务员和安保人员。 经理是个面白无须的矮胖男人，脸上带着盈盈的笑容，未语先露三分笑，“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星辰酒店竭诚为你们服务。” 莱恩下颌紧绷，他点了点在草丛里一动都不敢动的两只游虫问：“这是怎么回事？” “客人对星星虫有什么不满吗？” “星星虫？” “一种观赏类的虫子，不会打扰人的。”经理看着两位客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早前有一些外星客人带了来的，他们没有带走就遗弃在了草场上，酒店一开始捕杀了，后来客人们反馈说很有观赏性，就保留了下来。但星星虫的繁殖能力太强，酒店不得不每年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灭杀。” 莱恩冷笑，“它们不是你们口中的无害小虫，它们是虫族，是纵横宇宙的虫族！” 第80章 进化的虫子 虫族大规模肆虐的事情发生在七百多年前, 自从秦锋·安德森大帝驾驶初代机甲与虫皇自爆之后, 虫族分散成散碎的个体, 由虫族大公统领四散在宇宙内，有一些潜入了宇宙深处, 不再与人类有接触，有一些还屡屡出现在人类的视野中，边境每隔几年就会有虫族来犯的新闻, 这新闻就和每天天气如何一样已经撩动不起人类的神经。几年前奥斯顿重挫虫族大公，绞杀了一群虫子，是七百年来与虫族最大的战役。 但等战事平定，热度淡化了之后, 人们就忘记了那场战役的惨烈, 顶多说起奥斯顿将军的英勇与英俊时，会带上丰功伟绩。 不得不说, 人类是非常健忘的生物。伤疤不再疼后, 就忘记了曾经伤害自己的生物。 莱恩温和的脸上笑容越来越淡，但笑容没有消失, 他对经理吩咐，“组织人手抓酒店范围内的星……呵呵。”淡淡的笑容显出了几分嘲讽, 他继续说：“找到你们能够找到的所有星星虫，集中到……就集中到这里来。” “先生，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了, 抱歉, 我们没有办法配合。”经理赔笑, 虽然星辰酒店一切以客人的要求至上，但绝对不会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纵容客人的无理取闹，星星虫不过是一些没什么危害的观赏性小虫子，虽然繁殖能力强了一些，但对人类没有任何危害性，甚至是酒店的一道风景线。 酒店在宣传时就神秘兮兮地加了一句——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星辰。 这可不仅仅是说地上的星辰酒店，还指这些藏在草丛里的小虫子。星星虫长相圆滚滚的，甲壳还有着七彩荧光，会发出轻微的根本就不吵人的鸣叫，很得一些人的喜爱，甚至有客人会提出购买星星虫带回家饲养。如果不是星星虫霸道的繁育能力让人头疼，酒店真的会想办法开发星星虫产业链。 莱恩摇摇头，他不是无奈，也不是气愤，只是觉得很无力。七百多年前为了杀死虫族，多少士兵的鲜血抛洒在战场上，他们是谁的儿女、谁的丈夫妻子、谁的父亲母亲。年轻的生命黯然消失，鲜血淋漓中尸体都很难找寻到完整的，因为什么都吃的虫子会吃掉一切嘴边的食物……莱恩闭上眼睛回想，眼前依然会有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他们曾经是自己的同袍、朋友、上级、下属、竞争对手……但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放弃彼此的成见，在战场上他们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士，奋勇杀敌、奋不顾身，他们面对的是威胁族群生存的敌人。 这才过了多久啊，老对手虫族竟然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无害生物。 莱恩有些心灰意冷，摆摆头转身看向了奥斯顿，笑容中的苦涩只有他能懂。奥斯顿很心疼莱恩，也为军人们驻守边境不值得，他朝着莱恩笑了笑，把睁着眼睛了解世界的团团放到了莱恩的手上，他说：“你到房间里休息休息，这里交给我。” “我……”莱恩想说不用，可是颓丧感如跗骨之蛆一般出现，他终究是个人，不是被后人架上高台的神，是人就会软弱、就会难过、就会愤怒，心性坚定也架不住自己守卫的人挖空信念的基石。 “去吧，团团等会儿就要饿了。” 听到爸爸喊自己的声音，团团哦了一声看向爸爸的方向，被老爹抱着，他有些别扭地动了动，但这个怀抱温暖、舒适，他也是很喜欢的，就勉为其难地给老爹抱抱了。 莱恩弯弯嘴角想笑，被奥斯顿阻止了，“不想笑，就别笑了。” 莱恩收起了笑容，“嗯。”他抱着孩子走进了房间内，仰躺在床上，把小宝贝团团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看着亘古不变的夜空，景色和七百年前的一模一样，但人心真的已经不同了。幸好有奥斯顿，还有团团……团团趴在老爹的肚子上，像是小乌龟一样滑动着手脚，找到了新乐趣的他立刻高兴了起来，发出奶声奶气的咯咯笑声，在孩子单纯的笑声中，莱恩拉平的嘴角逐渐上扬。他想，人心变了没关系，帝国动摇没关系，脱轨的一切都可以改变，只要努力，没什么做不到。 这么想着，他把团团抱到了眼前，在团团肉嘟嘟的小脸上用力地亲了一下。 团团老大不乐意了，“啊啊！”嫩嫩的小手没什么力道地推着老爹的脸，但是推不开，他好气哦，气得直踢腿。 房间外，奥斯顿拿掉了脸上的仿真面具，经理和酒店的另外两位员工就没有人不认识这位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的，态度立刻就变得不同，在奥斯顿的吩咐下，酒店的安保人员全部出动，三个小时后大量的“星星虫”出现在了房间外，此时时间已经过午夜十二点，被喊出来的安保人员有些发牢骚。 “我今天休息的！” “说的我好像不是一样。” “莫名其妙喊过来抓虫子，神经啊，不就是几只星星虫，有什么大不了的。” “好困，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睡觉。唉，我们酒店的要求真是越来越变态了，满足客人的需求也不是这样的嘛。” “就是，简直是无理取闹！” 这两位男性员工正拖拖拉拉着脚步往堆星星虫的地方走，他们每人手上都提着个网兜，网兜里各有两三只的星星虫，显得毫不起眼。 “再这么变态服务下去，我准备不干了。” “……工资还是可以的。” “现在只是抓虫子，你想半夜爬起来给人跳草裙舞吗？” “呃，听说F区的一个客房服务遇到过，让他脱了衣服穿草裙跳舞，但给了好几千的小费，抵半个月的工资呢。” “切，和钱比起来，我更希望得到尊……天哪，那、那是什么？” 两个人看到百米处的“小山”惊呆了，嘴巴张开，听到悉悉索索的移动声和吱吱吱的叫声，从心底深处泛出了恶心和恐惧感，密密麻麻的虫子就算是有着美丽的七彩荧光，也掩盖不住巨大数量造成的震撼和厌恶。百米外，出现了一座高五米会“流动”的小山，星星虫聚集在一起，亮度竟然可以和灯光相比，但这都是虫子啊，这么多根本就没有半分美感！ 奥斯顿沉声问：“你们有多久没有清理星星虫了？” “两、两个月。”经理两股战战，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结上下滑动，显得紧张、不安，他给自己辩解，也是将酒店清理星星虫的情况告知将军，“星星虫出现在酒店已经有三年了，之前我们都是每季度进行一次清理，每次清理出来的数量大概在两百多只的样子，会留下一些长得好看的给客人观赏。” “每次清理后会留下多少只？” 经理看向说话的人，之前抱着孩子进入房间的相貌普通的男人出来了，脸上果然是带着仿真面具，现在摘掉了面具，露出来的脸正是奥斯顿·道尔顿将军的丈夫莱恩·史密斯。经理是关注过这一对的，还参与过网络的骂战，他是拥护道尔顿上将的选择的，认为婚姻是人家的自由，他人没有置喙的权利。现在见到真人，他有些激动又有一些无措，战战兢兢地回话，“每次会留下二十多只左右，因为这些虫子挺会躲藏，明面上的留下了，说不定我们找不到的还有一些。” 两个月的时间，能够找到的星星虫初步估计就有五百多只。母虫抱蛋，生下来后虫子族群将更加庞大。 莱恩颔首，视线移动，落在了虫山上，“它们进化了，”变得繁殖能力更加强大，而且某些个体的攻击力变强，轻易间看不出来，但仔细分辨的话会发现攻击性强的虫子前面两只大螯变得锐利，再给一些时间，就能够进化出完全不同于现有星星虫的虫子了。这种被普通人叫做星星虫的游虫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生，在不断的生育中进化。 七百多年前发现的事实现在估计已经成为了传说，那就是人类分割战场围困虫族的时候，将虫族精锐尽数打死，清理残余游虫、也就是现在的星星虫时发现，这些小虫子竟然能够往精锐虫族的方向发展，通过不断生育进行进化。 如果不是今天莱恩和奥斯顿来到了星辰酒店，不是大福乱跑发现了这些虫子，被忽视的星星虫很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内在首都星生出一只虫族军队来，哪怕没有虫族大公、虫皇的指挥，对人类造成的伤害也将是可怕而致命的。 经理瑟瑟发抖，“我、我们不知道这些是虫族，还以为是外星的观赏性虫子，在星网上查询后，一些专家是这么说的。” 莱恩轻嘲，“专家的话就一定能够全信吗？” 经理当了鹌鹑，不敢说话。 奥斯顿说；“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已经告知了警察厅和驻军部队，也和代首相说了，接下来，将有轩然大波。” “那应该怎么办？”心态彻底调整好的莱恩笑着说：“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对！”奥斯顿同样笑了起来，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待在一旁的经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猜测自家酒店已经被卷入了严重的事态中，想要全身而退，难了。 的确如经理所料，星辰酒店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但现实比预想的要好上许多许多，酒店没有倒闭，只是停业整顿，挺好的。而与星辰酒店相比，从酒店内刮起的大风直接席卷了全帝国，帝国上下都在找寻星星虫的踪影，新闻上加大了对虫族的科普，各大新闻报刊连载了此事。民众只要发现星星虫报警，还能够获得奖励。只是经过一个星期的搜索，令大众骇然的是，星星虫出现的最为密集的地方竟然是首都星域，更以首都星为最。 灭虫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随着发现星星虫数量的不断攀升，民众的热议渐渐冷了下来，不是失去了热度，而是人们联想到虫族恐怖的能力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想法。首都星已经出现了大规模人员“逃离”的现象，在端暂的沉默之后大众开始发出疑问，究竟是什么引起的一切？ 矛头直指前首相古斯塔夫。 前首相古斯塔夫已经被临时政府控告上了法庭，他当政期间弱化首都星域安检、混乱驻军等等行为被扣上了扰乱国家安全、无视民众生命等等罪名。公开审理，前首相自辩，民众诘问等等不断上演，但已经不是莱恩想要关心的了，他作为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代理执行长工作非常繁忙，不仅仅是主持的兽型机甲制作项目，整个研究所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的肩头，各种刁难来的又快又直接，他处理起来方便又干脆。 安排好了兽型机甲制作的一些事情，莱恩在研究所内溜达，身边跟着小六，他不是真的在散步，而是到处转转了解其他项目的进度，研究所这么大，事情非常多，每隔几天巡视一次是应该的。 “工作进度推进不了，每天上班感觉都是在闲聊的。” “我瓜子都吃了三斤了。” “不知道塞拉在想什么？” “你们聚集在这儿做什么？” 七八个站在走廊上闲聊的科研人员看向了说话的人，发现是代执行长，有几个乖觉的，悄无声息地溜了，来不及溜的只能够尴尬地待在原地，其中就有说吃了三斤瓜子的，讪讪一笑，“执行长。” 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是应该打招呼的。 莱恩温和地点点头，继续问：“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聚集在这儿做什么？” “执行长……”瓜子兄左右看了看，见同僚躲避着自己目光，面对执行长的问题，他只能够硬着头皮说：“组长把我们赶出来的，说我、我们在打扰了他的思路。” “塞拉？” “嗯。”瓜子兄埋着头，有些不敢看执行长的眼睛。兽型机甲制作项目正式启动前，执行长给许多科研人员发了调令，他也收到了，只是因为犹豫不决和对代执行长的不够信任，他在接到调令的十分钟后选择了拒绝，和他同样做的不在少数，现在他后悔了，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在编入了塞拉的团队，负责制作五百台机甲的神经中枢之后，他就更加后悔了，嗑瓜子就是为了缓解内心因为后悔而产生的焦躁。 兽型机甲制作项目组里面他有个不错的朋友，叫做伦纳德，以前在材料组里面就是打酱油、坐冷板凳的，空有一身的才华却得不到重用，两个人聊天起来时伦纳德心灰气冷，已经准备放弃，已经做好了就这么到退休的准备。但进入了兽型机甲项目组之后，执行长发现了他的特长，让他担任了材料小组的小组长，现在走路都是飞的，不是心态飘了，是因为他太忙，脚跟都没法占地了。 莱恩明白了，笑着提出了批评，“以后手头上没有事情做想要聊天了，不要待在走廊里，去茶水间，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瓜子兄可不敢真的认为执行长是温和好说话的，他听说了，在兽型机甲项目组里面，执行长能够面带笑容的把人说到死，自惭形秽，想死又觉得对不起执行长的莫大栽培，被骂了就咬着牙继续努力，好像有好几个人因此得到了突破，以后的前途肯定更大。瓜子兄好期望执行长能够骂骂自己，兽型机甲项目组里面的人说了，执行长骂人是有提点的，能够让人开窍……这么想，瓜子兄就更加后悔了，当初他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啊！！！ “别发呆了，我们去茶水间。” 瓜子兄被同事拽了两下，茫然地抬头，发现执行长早就不见了，他垂下头叹气，“唉。” “走了，干嘛发呆，被执行长看到又要挨骂啊？！！” “唉，曾经有一个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错过了才后悔莫及，我想骂自己是个大傻逼，呜呜呜。”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瓜子兄现在就非常非常伤心，好想穿越到前几天，掐死犹豫不决的自己。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机会只有一次，把握不住，追悔莫及都没有用。 给了别人机会的莱恩绕过几位科研人员走进了室内，D区以2开头的实验室重要性还是比较靠前的，面积有两百多个平米，专门用来制作神经中枢的试验台有三十多个，但项目启动至今已经一周了，这儿还是空荡荡一片，连神经中枢的零件都没有。实验室控制台那儿，憔悴苍老了许多的塞拉双目紧紧地盯着光屏，眉头皱起，中间一个小疙瘩让他显得苦大仇深。 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塞拉听到脚步声就大吼着，“滚，说好了不要打扰我！” 莱恩轻轻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光屏上的图纸，心中了然，塞拉还未彻底掌握神经中枢的核心。执着于此的塞拉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得到了五百台机甲制作的任务，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完整的神经中枢图纸，看到了和学会了完全是两码事，他苦苦思索了一个星期依然没有什么进步。塞拉看看图纸，又低头翻阅着身前纸张薄脆的笔记本，存放了七百多年的笔记本早就经不起频繁的翻阅，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莱恩摇摇头，“看书是没有什么用的，你应该询问自己的老师。” 塞拉双眼茫然空洞，下意识地跟着重复，“问老师？” “你的老师很博学，是位不错的师长。” 塞拉低头，看着笔记本幽幽地说：“他背叛了家族，作为附庸却吃里扒外，他已经被调到了下属研究机构。” “但依然是你的老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嘛。” 塞拉猛地转头看向莱恩，眼神直勾勾的，带着几分吓人的执着，“你现在是执行长了，赢过我了，是不是很爽？” 莱恩坦然地说：“有点儿，但也只是有点儿而已，你太弱了，还算不上我的敌人。” 塞拉竟然没有生气，非常神奇，“你赢了，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说神经中枢的核心内容吗？” 莱恩有些跟不上塞拉的脑回路，他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愿意。”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而已，你当不了我的敌人，但你对军人的态度我非常不喜欢。”莱恩脸上的笑容很淡，“我赏罚分明在你没有重大过错的时候，不会对你做什么，更加不会在研究所用人之际假公济私地把你调离岗位。我虽然没有做什么，但不代表我就能够原谅你的态度，为国家守卫国土的军人不容污蔑和玷污。你就算是匍匐在地，跪下来求我，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你！” “你应该感谢我的态度，不然我早就开除你了。” “凭什么？” “当你坐到了我现在的位置，再来问我凭什么吧。”莱恩转身，他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等着塞拉自己犯错就行，他走人是迟早的事儿，“不要耽误了五百台机械机甲制作的进度，后果不是你能够承担的，我给你找了个副手，他会全权负责机甲的制作。”等于架空了塞拉。 莱恩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塞拉的老师，两个人师徒多年，总能够平衡制约一下。 当领导就是这点不好，需要考虑的太多，而不能够完全因为个人情感而左右。 溜达一圈下来，莱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下班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还去新发现的甜品店买了一个芝士蛋糕和几个冰激凌内馅儿的泡芙，这家店做得最好的就是这两款。回到家时奥斯顿已经在，正抱着团团在公园散步，这是团团最喜欢的娱乐项目，要是手上再抓住一朵花，他就更加安分了。 莱恩走过去在奥斯顿脸上亲了一下，“买了蛋糕，吃晚饭前我们吃点儿垫垫肚子。” 小团团生气地摆着手，“啊啊”叫了两声，等莱恩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团团鼓了鼓脸，莱恩笑了，弯腰在团团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下。团团羞羞地扭头，把自己埋进了爸爸的怀里面。 小团团越来越喜欢爹爹了。 奥斯顿和莱恩都为孩子的变化而高兴，奥斯顿接下来要说的事儿，应该也是以高兴占大多数的，“今天警察厅来了个自称姓史塔克的年轻人，说是要状告古斯塔夫家族，为安东尼奥·史塔克平反。” 这真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莱恩敛眉想了想说：“邀请他们来家里面做客如何？” 奥斯顿：“我正有此意。” 第81章 邀请朋友来家做客 格雷登·史塔克正把白色衬衣的下摆塞进裤子里, 照着镜子的他努力缩着肚子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苗条一些, 从小就膀大腰圆、白白胖胖的他也就短暂的那么一两个瞬间想过锻炼减肥和节食瘦身，一次是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一次是去见结婚对象的时候, 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但一身肉哪里是缩缩肚子就可以少下去的，瘦真的好难啊！！！ 缩着肚子容易呼吸困难，格雷登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松了松皮带让自己肚子上颤巍巍的肥肉更加松快些，拍了拍肚子，他笑着和赫曼说：“祖先安东尼奥就是个胖子, 他没把聪慧的基因传下来，胖基因却顽固地在子孙里一代一代的流传。” 坐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宝宝打了个喷嚏, 浑然不在意的反手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继续低头摆弄着, 最为普通的木头积木在他小胖手下, 出现了个小城堡的造型，他不满两岁, 却已经表现出比父母更加优越的聪慧, 智商杠杠的, 祖先安东尼奥·史塔克的聪明基因肯定在他身上体现了出来，同时体现出来的就是顽固的肉肉基因，天生胖加上后天的好胃口, 真的好难好难变得苗条下来。曾经瘦过的赫曼·法兰扯了一张湿纸巾擦着儿子的鼻子和小手, 还拿出一粒橙色的像是糖豆的东西喂给了孩子吃, 首都星的空气质量和老家比真的不怎么样, 孩子呼吸道敏感，来了之后就不时打喷嚏，只能够吃一些药缓解一下症状。 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格雷登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这身材，真是喝水都胖，唉。”不断地在穿衣镜前面打量着自己的身材，他有些无奈，又有一些无所谓。 赫曼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喝水都胖的，是吃了巧克力蛋糕、牛排、披萨、酱排骨、大肘子、东坡肉、咖喱鸡肉饭……才会长的肉。” “嘿嘿。”格雷登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着，他看着妻子赫曼白胖红润的脸，像是成熟的水蜜桃一样可口可爱，两个人第一次见的时候赫曼是个身高一米七七的瘦小伙，体重只有一百二十斤，两个人结婚没几年，患上了幸福肥的赫曼已经超过两百斤了，“怪我，怪我。” “当然怪你！”格雷登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妻子带一份，作为美食网站测评员的他真的是手边从来不缺食物的踪影，有现在的体重和工作的关系也是密不可分的，算是工伤了。赫曼在他的投喂下，想不胖都难。 “嗯嗯，怪爹爹！”宝宝点头，他站在爸爸这边，虽然小脑袋瓜并没有怎么理解自己两位爸爸在说什么。 格雷登挥退了家务机器人，让机器人把穿衣镜拿走，他走出去两步，跨开腿有些不够灵活地弯下腰，伸出手在儿子的脑袋上撸了一把，“怪我带太多吃的回家，以后都给爸爸吃，不给你。” “哦。”宝宝被玩具吸引，根本不在意爹爹在说什么。 格雷登站起来，有些忧虑地看着比他先一步穿戴好的妻子，“我们带一瓶红酒，两盒糕点过去，是不是太失礼了？好像不是很拿得出手。”宽厚的大手挠了挠头，格雷登思考着还可以带什么过去，头一次登这么高的门第，他不是很有经验啊。 赫曼微微蹙眉，他说：“我觉得这些东西够了，等会儿出了酒店我们再买个大花篮。” “嗯？” “那是将军府，你认为将军会缺东西吗？初次登门，送上的礼物带着我们的心意就是最大的诚意，送名贵的东西我觉得奥……将军反而不会喜欢的。”赫曼差点儿凭着习惯喊出奥斯顿的名字，他们旅游的时候可没有身份高下的区别，名字随便喊，他们一直以为和自己旅游的奥斯顿只是和帝国上将同名而已，根本没有想太多。 脱去一身军装的奥斯顿和新闻中那个冷漠古板的将军完全不同，很难让迟钝的人将二者联系起来，恰好，史塔克夫夫就是比较迟钝、神经大条的那种。直到莱恩遭受袭击，奥斯顿对外宣布自己结婚，他和莱恩的婚姻在网络上沸沸扬扬之时，史塔克夫夫才算是真正意识到在旅途中认识的朋友是多么的厉害。 格雷登恍然大悟，“老婆你说得对，将军怎么会缺少东西，我们登门的时候带上我们的心意就好。那啥，这回冒险来到首都星，还提出为祖先翻案，赫曼，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支持我。” “我们是夫妻，你要是有个什么，我怎么办。”赫曼站了起来，垂着的眼皮把眼睛里的担忧、惶恐、埋怨统统藏了起来，木已成舟，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真诚地说：“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呢。” “爸爸。” 格雷登和赫曼同时低头，看到胖嘟嘟的儿子扶着赫曼的腿站了起来，小家伙仰着头看着两位爸爸，拍拍胸口说：“我。”他也不明白支持不支持的，就是认为应该凑个热闹。 格雷登哈哈大笑，“对，还有你支持爸爸。” 格雷登·史塔克控告的不仅仅是前首相古斯塔夫，他为了给曾曾祖父翻案，直接把矛头直指古斯塔夫家族。因为“星星虫”一事，全帝国上下的目光聚焦在首都、聚焦在对前首相的审判上时，格雷登出现了，他提出来的翻案根本就不会悄无声息的掩盖起来。可以说是翻案一提出来，就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热议，在舆论威压下，临时政府根本就没有办法漠视此案，为此成立了专案组，抽调公检法人人员组成，专门受理此事。 当然，能够促成此事，有多只手在后面推波助澜。 舆论监督下，“史塔克翻案事件”必须给公众一个合理的交代。无论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目的为何，他们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奥斯顿达成了目的，翻了七百年前安东尼奥偷税漏税的事情，其它事情还远吗？ 道尔顿大宅，今天是休息日，为了接待客人，莱恩和奥斯顿都在家没有出门。小花园内，地上铺着厚实的毯子，毯子上放着个手舞足蹈的小宝宝。 团团今天也是个醒来后就不愿意待在室内的孩子呢。 地上种的草柔软而厚实，花匠修剪得非常平整，不会有小小的石块躲藏在草丛里膈到孩子柔软的身体。这块特意辟出来的草毯是团团专属的，草是特意种的、四周的花是专门移栽的，为了遮阴，旁边有一棵高十米的树，没有刺鼻的气味，树叶轻薄遮光，专门买来种下的，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一个又一个散碎的光点，风吹过叶，飒飒作响，光斑随之移动，是团团最喜欢的景色，他会用小手抓呀抓，企图抓住一些“星星”。 奥斯顿盘腿坐在团团的脑袋边，看书的同时不时看孩子两眼，伸手逗弄一下孩子，捏捏团团柔软的小手、摸摸他可爱的小脚，还会点点他圆润的鼻头、轻轻戳两下肉嘟嘟的小脸，就连小耳朵也不想错过，碰两下就收回手。有时候团团被碰不高兴了，就憋着嘴巴要哭，奥斯顿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连忙左右看看，就怕站在身边的管家鲍尔斯送来不赞成的目光。发现鲍尔斯没看自己，奥斯顿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赶忙在团团的身上拍了拍，柔声地哄着，“团团不哭不哭。” 团团根本就不和爸爸计较，爸爸哄两下就不哭了。他朝着爸爸伸出小手手，柔软的小手捏了一个非常不规范的拳头，“啊啊~” 奥斯顿配合地接住，微笑着说：“谢谢团团。” 这时候往往团团就会快乐地笑起来，他把抓到的“小星星”送到了爸爸的手上呢。 躺多了不舒服，团团就会左右摆动身体，他还那么小，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学习怎么翻身、怎么趴着、怎么用柔软的脖子撑起自己的小脑袋。啊啊地抗议两声，团团就会被爸爸抱起来，小身子靠着爸爸借力坐了起来，视野一下子就不一样了，他“哦”了一下，嘴巴成了“o”的小模样，仿佛小眼睛真的能够看清楚许多许多的东西一样。奥斯顿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抬头看向远方，看到莱恩朝着天空扔出了一个飞盘，站在莱恩脚边动来动去的大福就会立刻张开翅膀，迈开腿奔跑了起来，借助奔跑它扇动着翅膀，翅膀扇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大福就飞了起来，如离弦之箭般冲到了飞盘的旁边。张开嘴巴嗷呜咬住飞盘，脚下蹬了两下在空中刹车之后调头俯冲向莱恩。 等把飞盘送到莱恩手上了，尚在空中飞行没有落地的大福就会骄傲地挺起胸膛，显出了一些未来陆空王者的骄傲和英姿勃勃来。 莱恩：“干的不错。”他不吝啬夸奖，大福做得好，还会送上一些特制的小肉干作为奖励，肉干里添加了钙粉，作为一只变异返祖的狮鹫兽，大福在补钙这条路上只会越走越远，绝对不会停止的。抛飞一块肉干，在空中的大福灵活的嗷呜一口接住，眯着眼睛享受着肉干的鲜美。 如果让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人看到，肯定会很诧异，因为大福此刻脸上人性化的表情像极了他们受到莱恩夸奖时的模样。莱恩有一种魅力，受到他夸奖的人打心底能够感受到被重视的骄傲，还会很期待下一次夸奖的到来，并为之付出努力。 “看爹爹厉害不。” 团团眨眨眼睛，其实他没法看清楚太多，太远了，视力还在成长的他需要时间，不过乌溜溜的眼睛盯着看，那专注的小摸样仿佛在说自己看到了，还为爹爹驯兽的本领自豪。 在爸爸怀里面挣扎了几下，团团不喜欢一个姿势待太久，他喜欢探索这个世界。奥斯顿把他放下，心中一动，放下的时候让团团趴着，团团咦了一声，努力抬起头，连体衣的领口低了一些，能够看到肉肉的小胸膛，他双手微微撑着自己、脑袋抬起来，在胸口挤出“丰满”的小沟沟。团团哼唧了一声，微微用力，翻了过来，仰躺着看爸爸。 奥斯顿：“！！！” 奥斯顿：“莱恩，莱恩，莱恩……” 又把飞盘扔出去的莱恩回头看，看到奥斯顿不断招手，显得很激动。莱恩朗声喊着：“怎么了？” 奥斯顿说：“团团会翻身了。” 莱恩同样激动，“！！！” 果断转身往奥斯顿和团团那儿快速走，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一个呼吸间的功夫他就到了。站在一旁同样为团团高兴的鲍尔斯瞳孔骤缩，他是在道尔顿家族长大的，看着与自己同年的老将军如何训练、看着将军怎么从懵懂儿童成长为优秀的战士，知道顶尖的军人应该是什么样子。鲍尔斯头一次发现，莱恩原来如此厉害！ 莱恩跪坐到毯子上，看着团团举起一只脚脚，轻轻松松就被小手抓住，他自己都楞了一下，捏着脚丫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它们。抓的时间有些短暂，小脚就落了下去，团团发扬着继承自两位爸爸的不屈不挠的精神，小手努力够着，一定要再一次抓住小脚丫。这可把想要看他翻身的两个爸爸急坏了，莱恩的双手凌空在儿子身上抓了抓，想要把儿子弄翻了，让他再翻一次，但看儿子抓脚抓得那么尽兴，打扰了好像有些不人道，真是急得抓耳挠腮的。 在他身后，接住了飞盘，在空中完美地完成了一个“飘移”的大福炮弹一般俯冲，潇洒地甩头，把飞盘扔到莱恩站的地方……现在应该说是刚才站的地方了，大福发现莱恩不见了。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了莱恩，大福落地后叼住飞盘颠颠儿地走路送到莱恩的身边，“嗷呜。” 莱恩随手摸了一下大福的头。 大福：“嗷呜~”奖励呢？ 见莱恩不理会自己，大福用大脑袋供莱恩，“嗷嗷嗷！”忘记了？不应该啊！奖励奖励，肉干肉干！！ 全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的莱恩哪里晓得大福心中的焦躁，他和奥斯顿对视一眼，果断出手“掀翻”了儿子，骤然“天旋地转”的团团惊讶的“咦”了一声，他觉得趴着还挺享受，并不想翻身。 莱恩：“？？！” 奥斯顿抿嘴偷笑，有些小骄傲地说：“团团人生中第一次翻身，我看见了。” 莱恩眼中流露出小不甘，趴到地上看着小团团，哄着，“团团来，给爹爹翻一个。” 团团扭头，不翻！ 莱恩移动，捕捉到团团的视线，“小宝贝，翻一下。” 团团再扭头，索性小脸儿正面趴地上了，就是不翻！ 面对虫族的千军万马都坦然自若的莱恩在儿子身上感受到了挫败感，他委屈地靠到奥斯顿的身上，指着软嘟嘟的儿子控诉，“团团不翻给我看！” 奥斯顿抿了抿嘴，在外面这样子的亲昵他有些不习惯，就算是自家的院子里依然让他觉得不自在，目光移动，发现管家鲍尔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他松了一口气，“给团团一些时间，他马上就翻了。” 团团最后翻身了吗？ 被团团抓住了尾巴一动都不敢动的大福有话要说，“嗷呜！”没有，他抓着我尾巴了，对翻身失去了兴趣。 上午九点，日头逐渐升高，外面开始热了。东城区，小星船放下了一家三口，一律的胖胖的身材、白白的皮肤、笑呵呵的表情，正是应邀去道尔顿老宅做客的史塔克一家，格雷登手上拿着糕点盒和红酒，身后的机器人捧着巨大的花篮，向日葵为主的花篮瞧着充满了阳光的热闹气息。赫曼推着婴儿车，宝宝坐在车子里头，因为浑浊的空气而老是打喷嚏、鼻头被擦得红红的，但脸上的表情依然乐呵。宝宝抽了抽鼻子，他发现新地方没有让鼻子痒痒的东西了，舒服得吁了一口气。 “宝宝感觉这边舒服？”赫曼问。 宝宝用力地点头，“对哒！” 赫曼看着左右，“夏娃市的东城区果然不同耶，房子都不高，植被很多，比酒店在的中心城区好多了。” “住在这里的人不一样嘛。”格雷登有些紧张地伸手调整着领结，“老婆，你帮我看看领结整齐不？” 赫曼看了一眼说：“刚刚好，你别动了，再动就歪了。你看看我的？” “嗯嗯，很好很好。”格雷登看穿着墨绿色西装的赫曼，有些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你这样穿真好看。” 赫曼嗔怪地翻了个白眼，“我以前更加好看。”以前腰围只有两尺二，现在腰围三尺五，以前穿衣服叫衣服架子，现在叫水桶的拜把子兄弟orz。 格雷登立刻说：“哪有，明明现在更好看，以前太瘦，现在珠圆玉润的特别好。” “切，受不了你了。”赫曼脚下加快速度往前走，嘴角翘了起来，“动作快，看看都几点了，感觉我们来的晚了一些。” “嗯嗯。”格雷登也加快了速度，他记得莱恩和自己说起过道尔顿老宅在哪里，看到紫藤花树后往左边走……因为不熟悉路，他们九点半到达了老宅门口，用的时间稍微长一些。等敲开老宅的大门，见到莱恩和道尔顿时，莱恩惊讶地说：“我在天梯旁边安排了机器人和飞行机器，你们没有看见吗？” 因为胖，所以走多了路有些喘，额头上热得快要冒油了，格雷登错愕，“我们没有看见啊。” “你们从哪一个停靠点下来的？” 格雷登说了一个，莱恩无奈地说：“这不是我说的那一个。” 格雷登垮下了肩膀，“司机师傅就把我们放在了那里，说就是那边。” “哈哈，没事儿，没事儿，热坏了吧，去客房洗个澡，换身衣服。”莱恩对史塔克一家，不仅仅有一同旅行时的交情，还有这个姓氏带来的亲切感，格雷登的曾曾祖父安东尼奥·史塔克是秦锋·安德森的养子。 莱恩记得，作为秦锋的他已经积累军功成为了将军，成成为将军后的第一战就是在暴风星域，杀光了虫族，军队清扫被虫族屠戮、满目疮痍的小星球时发现了一些被大人保护起来、未受到伤害的孩子，五个孩子，最大的两岁多一些，最小的不过三四个月大，那个大孩子就是安东尼奥，是个健壮而且乐观的小家伙。被大人藏在地下室，军队来之前，他们已经躲在地下室里三天了，小小的安东尼奥自己还不懂什么，却已经开始照顾起了弟弟妹妹。 军队清理掉地下室入口处成堆的尸骨，当安东尼奥被抱出来时看到的第一个露出脸的大人就是秦锋，他张开手就喊了爸爸。 孩子的名字已经找不到了，秦锋就给他取了姓名，安东尼奥·史塔克，史塔克这个姓来自于秦锋看过的古地球时期的电影。又因为这个姓，在秦锋从政期间设计新武器时想到了《钢铁侠》的电影，阅片之后有了机甲的大胆设想。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是很有缘分的。 史塔克一家穿着正装而来，迎出来的莱恩和奥斯顿穿得简单休闲，这就比较尴尬了，好在格雷登他们没有遇到机器人的事情作为小插曲化解了尴尬。格雷登和赫曼看着休闲装的二人，没有因此而觉得被轻视慢待了，反而找到当初一起旅游时的亲近感，因为要见将军夫夫的紧张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见到朋友的高兴。 “我是想换衣服，但是没带换洗衣服。”格雷登无奈地耸耸肩，他们一家的体型摆在那儿，不是随时随地都有衣服可以替换的。 家里面的管家办事周到，在知道有客人要来拜访，知道了他们的体型，在客房里准备的换洗衣服就是他们的型号的，所以莱恩说：“家里面有衣服，你们去了客房就知道了，保证你们喜欢。” 格雷登，“那行。”西装、衬衣真是受拘束，他们夫夫一年到头也就穿那么一两回，都是不得不穿的正式场合。 老宅很大，客房布置得也是相当精致，史塔克夫夫没有想到自己来将军家做客，最先长时间停留的会是客房，没有和主人长谈之前就先和客房的浴室进行过是深入交流了。洗了澡，冲去了身上的一油腻，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后，格雷登舒服地站在窗边，看到窗外的小花园里，灌木都被修剪成了动物的样子，将军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衣服正合适，而且很舒服。”洗完澡，换了米色休闲装的赫曼朝着格雷登走过去，“你看，好看吗？” “好看。” “孩子的衣服也有。” “那宝宝就不用光屁股了。” 洗完澡，光光的宝宝正在床上扑腾，床很柔软，他很喜欢。 第82章 学历史好难 老宅一楼东侧的阳光房内, 阳光透过玫瑰花窗照射室内，在地上形成淡蓝色的光点, 组成玫瑰花的形状。光线经过调节，柔和柔软, 不会伤害到小孩子尚脆弱的眼睛。光点落在一张短毛的羊绒毯子上，奶黄色的毯子上一躺一坐着两个孩子, 团团看看白胖的宝宝，宝宝瞅瞅可爱精致的团团。 宝宝, “你好。” 团团像模像样地回应，“咿呀～” 宝宝眯眯眼睛，“好可爱。” 团团打了个哈欠, “咿呀……” 打哈欠是会传染的，宝宝跟着打了个哈欠, “觉觉。” 他在团团身边趴了下来，头碰着头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守在两个孩子身边的家务机器人看到了，系统程序开始运作，拿来了一条毯子给两个孩子盖上。 在孩子们不远处, 史塔克夫夫少了初来时的忐忑和不安，经由一些共同经历的事情，逐渐找回了旅游时的熟悉感, 他们说起了在秦锋·安德森博物馆的遇见、说起了游舰几日游的趣事，也说起了贝兰德首都汽车站发生的恐慌和孩子丢失时的心境。 格雷登感叹, “如果不是你们, 宝宝就真的丢了。” 不否定自己在其中的作用, 但莱恩和奥斯顿也不想揽功自夸，难过的话题一带而过之后，莱恩问：“之前不是说要给孩子起一个可爱的小名？” “本来想的，后来觉得宝宝、宝宝叫着也挺好。”格雷登没好意思说真正的原因。 赫曼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感，好让丈夫接下来的事情做得更加从容，安全上更有保障，他不建议自爆己短，显示出普通小市民的狭窄眼界，“格雷登不好意思说，我来说，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听了一些老人说给孩子取名字要往贱了取，‘贱名好养活’，我们本来想了许多金豆豆、小元宝之类的，听说了之后就不敢了，索性宝宝、宝宝的叫。” 莱恩长这么大，听过一些这种从古时候流传而来的说法，奥斯顿就浑然不知了，听完了赫曼的解说之后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大有给团团改个小名，也叫宝宝算了。可见，事关于孩子，根本就没有什么眼界的问题，寻求了科学的保障之后往往在玄学上也想来一些，不然也不会让孩子带上长命锁、护身符，不过是求个心安。 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共同话题，史塔克夫夫前来做客的过程中基本上就是两家人育儿经的互通有无，仿佛天底下没有比孩子更加重要的了。格雷登和赫曼坚持要离开，没有留下住宿，莱恩就安排了小星船送他们离开，看着星船消失在视野中，莱恩低下头看向了手掌，掌心内是一枚小巧的信息储存设备，含有大量七百年前的“故事”。 之前莱恩从老旧的二极管中取出来的录音设备因为年代太长、保存不善，设备老化，经过修复上面的内容也没办法彻底恢复，失真的、没法检测对比的声音是没办法成为证据送上法庭的，格雷登他们送来的东西是及时雨。 小小的信息储存盘是史塔克家族几代人守护的东西，是安东尼奥和秦浩收集到的证据。七百年前时局不利，各种困难险阻接踵而至，莱恩甚至没办法想象，秦浩在仓皇之中是如何尽量的保存证据，是如何在詹姆·道尔顿的帮助下尽量护住家中老幼逃离；他也没有办法想象，没耐心的安东尼奥是花了多少力气去压制自己，待在狱中三年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与各种势力周旋；还有，詹姆·道尔顿是花了多少的心力和心血，帮助秦浩和安东尼奥…… 熟悉的人都已经作古，无论是朋友、家人，还是敌人。 莱恩没办法询问七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熟悉的他们挣扎求存的身影。 感受到来自于身后的力量，奥斯顿抱住了他，“这些材料交给我，我不会让他们的心血白费。” “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 莱恩莞尔，眼中灰霾尽去，他笑着说：“有什么我可以帮到的，你别不告诉我，随便你差遣。” 奥斯顿说：“把兽型机甲做好了，我等着体验新武器。” “好！” 小星船上，格雷登和赫曼发现他们在酒店的行李全都收拾好放在了小星船内，走的时候说过要给他们换个更加安全的住处，还以为会是去了酒店之后过段时间才会搬，没有想到这么快。 身体胖容易出汗，格雷登习惯性地摸着脑门擦掉冒出来的细汗说：“我感受到了将军的效率。”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做事拖拖拉拉的。”赫曼提着的心缓缓放下了一些，藏在眼底深处的焦虑和担忧散去，有奥斯顿和莱恩作为依靠，他们不会有事的。 “嗯嗯，嗯嗯，所以我只能够当个小人物。”格雷登抱住了赫曼，“对不起。” “你又来了。”赫曼垂下眼，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格雷登的怀中。 “以后不说了。”格雷登笑眯眯着眼睛说：“莱恩家的煎烤牛小排真好吃，哎呦，干嘛掐我嘛？” “不准说吃的。”一说都饿了。 “好好好……” 两个爸爸不远处，宝宝忧虑地叹了一口气，不舍地看着窗外，好像把乖巧的团团带走啊，走的时候明明抱住了，怎么就带不走呢？ 格雷登带来的信息储存设备里藏了七百年前的秘密，有一段安东尼奥诱导比尔博·古斯塔夫说出毒杀秦锋大帝的真相的音频，非常清晰，有它在那些财务账本就轻得多了。当这段音频在前首相拜伦·古斯塔夫洋洋洒洒地进行自辩时曝光，那张成熟稳重、颇具威严的脸顿时出现了裂痕，没法进行及时的表情管理。 “假的，污蔑！”在法庭上，拜伦·古斯塔夫极力镇定地大喊，“先祖跟随秦锋·安德森大帝，从来都是以一名法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公平公正已经深入到骨髓当中，是大帝一生的挚友和工作上的伙伴，怎么可能做出杀害大帝的事情。污蔑，都是污蔑！” 台下听证会人员嗡嗡嗡声音响起，议论纷纷，有人震惊于音频内容，坚信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如此对话；有些人坚定地站在前首相的这边，斥责造假者，是在动摇人们心目中英雄的形象，是对历史的亵渎；有人保持着缄默，一言不发地看着当下；也有人左右摇摆不定，觉得两边都有道理，又觉得谁都没有道理…… 拜伦·古斯塔夫积极自辩，“秦锋大帝死后国家不稳，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如果不是比尔博大法官沉着冷静地主持各项工作，我们就见不到现如今完整的帝国，九个星域说不定就分裂成了九个国家，或者更多！想想大法官做的事情，提倡教育、注重科研、拥立安德森总统、惩治罪恶……条条件件，哪一条不是为了人们谋福利？” 偌大的自辩会现场，拜伦·古斯塔夫站在会场的中央，前方以及四周的高台上坐满了人，以审视的、崇拜的、怀疑的等等目光俯瞰着他，他毫不畏惧，挺直着胸膛面对一切。这是一位容貌十分出众的男士，短发向后梳理，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坚定的双眼，两鬓微白、皮肤略黑，看起来是一位相当沉可靠而富有教养的绅士。 在他摆事实的循循善诱中，越来越多人倾向于古斯塔夫，认为音频是虚假的、捏造的。毕竟人们接受的教育，历史书上比尔博·古斯塔夫是与秦锋大帝比肩的伟大人物，而史塔克、秦家是和背叛者提利尔一样的小人。 坐在主席台下的证人席上的格雷登涨红了脸，他大喊着，“谎话说了一千遍就因为成了真的，但假就是假的，凡是做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现场继续嗡嗡嗡，格雷登的声音几乎被淹没。 主席台上的法官敲锤，“肃静，肃静！” 声音低了下来。 现如今的大法官低着头，锐利的视线穿过镜片看向格雷登，“证人还有什么证据可以提供吗？” 格雷登挺胸，“我有。”他从携带来的笔记本上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张脆弱的纸张，“我有秦锋·安德森大帝给我先祖的亲笔留言，和刚才的录音一样来自于七百多年前，虽然进行了妥善的保管，但已经十分脆弱，鉴定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在现任大法官的示意下，法警拿过了纸条，不过巴掌大的泛黄纸页边缘呈现锯齿状，参差不齐，很显然是仓促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页上凌乱地写着一行字——我被下毒，但战事不等人，我必须上战场。你一定要彻查此事，可信之人秦、提。 字迹仔细辨认可以断定是秦锋·安德森大帝所写，用的他最为熟悉的华夏文字，写出来的内容不够仔细，不涉及前因后果，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的，符合战事吃紧、忙乱之下随手而写的特点。现如今秦锋·安德森博物馆保留了一些大帝急忙下随手写的东西，风格对比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迹。 当场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前首相古斯塔夫的表情都变了！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拜伦·古斯塔夫的眼睛微微睁大，心里面盘旋着疑问——先祖做事稳妥，能够清理的绝对不留，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留言？！ 比尔博做事真的很稳妥，以至于秦浩、詹姆·道尔顿等三人寻找证据的时候难上加难，但架不住后世出现了个大bug，有莱恩在，什么模仿不了啊，他甚至一度想要写出几十页“日记”放到黑市里面去卖，绝对是发家致富的最佳途径。 站在最高处俯瞰全场的莱恩轻笑，转身和奥斯顿离开了自辩会的现场。 莱恩悄声地说：“很久不写了，挺生疏的。” “我觉得挺好的。” “稍微练练，应该可以写的更好。” “我不这么认为，太多的练习反而显得刻意。” “嗯，你说的对。”莱恩无条件赞同奥斯顿的说法，更何况他说的还是对的。 又走出去几步，奥斯顿喊；“莱恩。” “嗯？” 奥斯顿抿了抿唇，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你把笔迹再练练好。” “还有哪里需要？”只是把重生后特意调整过的字迹再练回来，毕竟曾经写过那么多年，捡起来很容易，但符合秦锋·安德森习惯的纸张并不多，交给格雷登的那张还是莱恩从塞拉保存的的笔记本上偷偷撕下来的。这样空白的纸头可不多，而且塞拉把笔记本宝贝得很，下次想要弄到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奥斯顿说：“给我写一封信。” 莱恩：“？！！”脑海里一堆乱码好不好。 奥斯顿有些不好意思，但于此事上带着执着地提着自己的的要求，“就写祝福奥斯顿能够顺利完成学业、完成训练任务，早日成为像父亲、像大帝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是他小小的执念，小时候训练苦了，他就抱着写秦锋大帝青少年时期的书看，字里行间里的自由、畅快和一定会成功的自信会感染他。 那时候奥斯顿多希望，书里面的年轻的大帝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教导他、陪伴他。 莱恩楞了一下，有些无措又有一些心疼，但更加不想以长辈的姿态去写这封信。奥斯顿大概是反映了过来，怔了怔后有些不舍有些委屈地说：“算了，别写了，你在我身边就非常好了。” “谁说我不写的。”莱恩咬了咬后槽牙，让自己答应得心甘情愿一些，“回家就写。” “好。” ··· 格雷登提供出来的证据一个比一个劲爆，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作为出发点，媒体都可以大书特书写上几十个头条不在话下，民众看着网页上走马灯一般不断出现的新内容，颇有种自己不是在看新闻实事，而是追着一部停播了七百年的电视剧——明明以前的“电视剧”已经完美收官了，怎料到大结局暗藏玄机，埋下的伏笔时隔几百年又开始续写新的故。 新闻下甚至有网友无奈又觉得应景的留下如下评论：“电视剧”上下间隔太长，看死了数代人。 追新闻看热点成了大家除了八点档肥皂剧外最喜欢的打发时间的项目，民众参与度非常高。这场天翻地覆的翻案，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更没有想到的是历史相关行业的从业者，尤以历史老师最最头疼。 暴风星域纽因斯高中高二的课堂内，正上着历史课，讲述到了比尔博·古斯塔夫大法官礼券狂澜，继承秦锋大帝的遗志，励精图治、不断改革，发展帝国的经济、文化、科技、医疗等等事业，把经历过残酷战争，百废待兴的国家发展壮大。章节里面，对大法官古斯塔夫的赞誉用与“秦锋·安德森大帝不相上下”来形容。 末了，教科书中描写大法官古斯塔夫不居功劳，力推秦锋大帝弟弟一系为总统稳定全国民心，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崇高做法。 结合当下的实事看，这些内容好恶心哦。 “老师，古斯塔夫大法官真的做了这些吗？” “老师，我爷爷说古斯塔夫法官窃取了秦锋大帝的成果，把所有功劳都归到自己身上，教科书都是他们家写的，让我远离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 同学们哄笑，有人还扔起了书，不用学习当然是最好的。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好茫然，无力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教科书又看看下面等待答案的孩子们，他稳了稳心神后说：“我们跳过相关的历史，等尘埃落定之前这部分内容就不上了。” “老师，以后会修改教材吗？” 老师说：“不知道。”脑海里储备的知识不成系统了，他很混乱。 “老师，修改教材了，要我们重新出钱买教材不？” 帝国福利待遇好，教育免费，但课本费还是要来一些的。 老师：“……” 这些倒霉孩子现在还觉得好玩呢，以后就会发现重上历史课是多么的痛苦，哑口无言的老师看着“不知愁滋味” 的孩子们，冥冥之中觉得课业重修是一定的了。 翻案审理还在继续，帝国上下仍然在持续关注。专案组由临时首相签订的批文，调取任何资料都是一路绿灯，调查过程中赫然发现古斯塔夫家族为自己一系提供了多少便利，不去算七百年前的旧事，光现在的这些发现就够许多人把牢底坐穿。 风暴从上席卷而下，政府内部借此进行着改革，更多有抱负、有理想、有能力但是出身不高的青年走上了岗位，破而后立，大概勉强是符合了古斯塔夫家族一开始的筹谋。 ··· 重大消息！！！ 没有上班，正在家中阳光房里面对着空白纸张绞尽脑汁的莱恩摸鱼上网，看到了各大网站上明晃晃的摆着这四个大字。这要是不点进去看看，都对不起它大红加粗加三个感叹号的行为。点进去后莱恩飞快地浏览内容，看完之后侧头看向坐于一侧的奥斯顿，“确定了？” “嗯。”奥斯顿手上正拿着一个长耳朵的兔子娃娃，闻言点头说：“确定了，首都星域守备空虚之后海盗伺机而入，那些‘星星虫’查明源头是个叫做马夏尔的男人第一个带进来的，此人表面上的布料商人，其实是红蜘蛛的外围成员。” “他们宣布发现了新的星域，建立自由国度。”莱恩敛眉，这可不是多好笑事儿，说不定海盗此举能够得到国内的许多响应，国家太大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再多稀奇古怪的人莱恩都见过。他继续读着新闻内容，“红蜘蛛扬言能够杀他们一千次一万次，但绞杀不了他们寻求自由的意志，等在新星域的自由国度建立完善之后他们就公布坐标，欢迎所有有识之士加入他们共同建设。这……红蜘蛛不会是从上次贝兰德汽车站事件得到了灵感吧，竟然标榜自己是自由卫士，‘天堂鸟’组织知道了肯定气死！” 康纳与他们联系过，“天堂鸟”内部正在进行清理，因为政府高层内人员自顾不暇，根本就顾及不到组织内部，正是清除极端人士的最好机会。 “红蜘蛛他们有秘密据点，我收到托尔金上将的消息，他的线人死了，但在临死之前发送出了信息，描述那个据点在一个帝国未探索的小星球内，人数超过万余，这才是红蜘蛛真正的力量来源，不剿灭这个地方，红蜘蛛就永远有有生力量出现。”奥斯顿手上拿着兔子无意识地摆动，玩偶的两只长耳朵动来动去，吸引了团团的注意力。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的团团瞅准了机会伸出小手抓住，他力气小，抓得不够用力，奥斯顿暂时没有发现。 阳光房里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花香，不是甜腻的味道，是偏向清爽的，就和奶油蛋糕上半切开的草莓一样。 莱恩问：“有具体坐标吗？” 奥斯顿摇头，“没有。托尔金上将透露的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知道具体坐标在哪里。托尔金上将透露给我的意思是，他希望联合起来彻底摧毁这股顽固的海盗，又有这条‘重大消息’出现，围剿海盗势在必行。” “有没有确定什么时候？”莱恩计算着自己这边的进度，最好能够在行动前制作出兽型机甲，给己方增添筹码。兽型机甲在作战中的优越性，是普通机械机甲、生物机甲说无法比拟的，莱恩可以保证，装备到军队中能够更好地提高战力。 “暂时没有确定，也许是这个月，也许几个月后。” “最少给我五个月的时间。”再有五个月的时间，是莱恩缩短兽型机甲制作的极限了。 奥斯顿明白莱恩的意思，“你放心，联合行动不可能太快，我说下个月不过是打个比方。而且我拥有生物机甲，实力不弱。” 忽而，奥斯顿拿在手中的兔子娃娃脱手，他握得不是很用力，却也不是一个小婴儿的力气可以拿走的。两位新手爸爸同时看向抱着兔子娃娃一屁股摔坐起来的团团，团团有些懵，他拽着小兔子耳朵正兴起呢，小手荡来荡去特别好玩，没想到一下子把兔子拽出来了。 “啊啊~”短暂的懵逼后，团团笑了起了，朝着爸爸送出小兔子，有好东西都要和爸爸分享。 第83章 团团好气哦 月亮高升, 月辉落于枝头，油绿的树叶蒙上了银亮的色泽。风徐徐吹过，树叶婆娑轻响, 似精灵在夜间喃喃细语，轻声歌颂着小风皎月、阳光雨露……高木在墙上落下伟岸的影子, 如捍卫者一般守护者屋子里的人。 忽而，窗帘被掀开，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拉开了一点点窗户, 让室内的空气能够流动。手的主人转身, 掀开的窗帘从他肩头滑落, 轻轻摆动，带着树影一起荡漾起了午夜的悠然梦乡……能够睡觉就好喽, 团团长牙了, 有些低烧, 不舒服的哼哼唧唧，但精神倍儿好，十一点半毫无睡意, 抱着小兔子玩偶坐在床上, 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圆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还有些发烧后的水润看着爸爸和爹爹。 在大床边支起了一张小桌, 莱恩做了两碗红烧牛肉面端了上来, 空气中满满的面香味, 不开开窗户散散味道, 香味会更加浓郁。家里面吃, 肉绝对大块，莱恩只是在肉里面放了酱油增色、葱姜料酒去味、盐糖提鲜，多余的作料什么都没有放，因为肉质本身就非常新鲜鲜美，做出来的牛肉块丝丝入微，盖在手工做的拉面上，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这顿宵夜绝对是营养十足，还有煎蛋和烫青菜作为配角。 莱恩招呼着开窗户的奥斯顿坐下，“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放久了面就没有筋道了。” 奥斯顿在桌边坐下，有些难为的看着仍然毫无睡意，相反看起来越来越精神的团团，“团团看着呢。” “他又没法吃。” 团团张开小口，“啊~”他盯着爹爹筷子里的面条，他想吃。 莱恩逗他，“爹爹给你尝尝味道，你就睡觉好不好？” 抽抽小鼻子，好闻的味道让团团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伸长了脖子又发出一声，“啊~”他还以为爹爹会把筷子里的面条送到自己嘴里，但是等了半天，却发现爹爹把面条送进他自己的嘴巴里了。 啊啊！ 团团用小脚敲床，他好气哦。 奥斯顿被团团的反应逗笑了，眼中的担忧没有去掉半分，“你先吃，我再哄哄团团，说不定这回就睡了。” “不会的。”莱恩无奈地瞅了一眼眼睛晶晶亮的儿子。 折腾人的小东西从下午两点开始低烧，体温时高时低，喊来了家庭医生只是说孩子长牙引起的，好好休息、补充营养，缓过了这阵子就好，不需要打针吃药，孩子自身的免疫力就可以抵抗一切，吃药反而无助于孩子的成长。话虽如此，第一次当爸爸、也在学怎么当家长的莱恩和奥斯顿哪里能够放下心来，战场上稳如泰山的两个人对自己的孩子手足无措了，站着哄、坐着哄、躺着哄，到院子里走着哄，务必让小祖宗睡着了好修养。 团团一开始也挺给面子的，下午睡了两个小时之后起来喝了点儿奶，再哄着睡觉就不行了，水汪汪着眼睛要抱、要搂、要他的小兔子……再然后，就是现在了，抱着小兔子委委屈屈地坐在床上，看着爸爸和爹爹吃面面，好难过。 可是让睡觉……睡觉那是不可能的！！！ 莱恩和奥斯顿已经做好了长时间“作战”的准备，吃点儿宵夜提高一下战斗的实力。 奥斯顿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要是哄哄就睡了，我们现在也不吃面了。” “先吃，吃完了孩子就不看着了。” 奥斯顿觉得有些道理，拿起筷子挑起面条……“啊啊啊！”团团急了，吃东西怎么可以不带上他，生气地扔掉小兔子，团团小手按着床撅着屁股努力趴了下来，成为四脚兽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爸爸的身边，他不要爹爹了，不给自己吃面面，哼。 奥斯顿和莱恩对视一眼，两个人不再动，坐等孩子的变化，看小家伙究竟要干什么。团团哼哼唧唧了几声，可怜巴巴地歪头看着爸爸，可爸爸就是不来抱自己，生气地鼓鼓小脸儿，他伸出手扶住爸爸的手臂，“啊啊……”软软地喊了两声，吸引着爸爸的注意力。 奥斯顿手虚扶在孩子的身下，柔声地问：“团团要干什么呀！” “咿呀！”吃面。 如果奥斯顿听得懂婴儿语的话就知道自家孩子对吃食是多么的执着，可惜大人长大后就失去了这项技能了，语言不通，只能够笑着说：“难道是肚子饿了？那我们喝奶奶怎么样？” 团团好急啊，不懂为什么爸爸就是不懂自己的呢？继承自两位父亲的果断让他立刻做出了动作，扑腾着往爸爸的怀里面跳，奥斯顿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孩子，接完了才吁了一口气，“好险，这孩子说跳就跳，一声招呼都不打。” 坐于对面，一碗面都吃掉了大半有些吃味啊，向奥斯顿“投诉”，“他都不来扑我。” “咿呀！”终于坐到爸爸怀里面，离着面碗更近一步的团团高兴地眯了眯眼睛，抬起小手就要去抓，但他眼睁睁地看到面碗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被爸爸抱起来了！“啊啊啊啊。”团团拍打着爸爸的手臂，小脚蹬来蹬去，一点儿也不老实，他要坐下来！ 奥斯顿想要把孩子送到莱恩那儿的，但小家伙不配合只能够放弃，重新坐下，低头看着眼睛亮晶晶、神采奕奕的团团，纳闷地说：“这是发烧的小朋友应该表现出来的行为吗？” “我们团团特立独行。”莱恩加快速度吃光面条，拿起面碗一口喝干里面的面汤，面汤是牛骨熬的清汤，只要放上一点点盐和葱花就很好喝，更别说放上红烧牛肉的了，绝对不能够浪费。吃完了抽一张买面纸擦干净嘴后他站了起来，去接奥斯顿怀里面的团团，此刻团团正集中注意力看着面碗，小鼻子里都是有别于奶粉的味道，特别抓人，实在是分不出心去注意自己究竟是在谁的怀里，等发现爸爸跟前的面碗离自己变远了，团团哼唧了一声，“冷着”一张脸生气了。 两个爸爸忽然就意识到，也许他们的儿子对面条真的很感兴趣，不是他们会错意了。 “我试试。”空出手可以吃面的奥斯顿夹了一条面条起来，发现关注着面条的团团张开了小嘴，一副期待的样子。奥斯顿不由得笑了起来，“还真是这样，是个小吃货嘛。” “你现在可没法吃。”莱恩伸出手碰了碰团团的嘴巴，都摸到口水了，“你先把牙齿长出来吧。” 团团伸了伸舌头，这是他嗦口水声音。 莱恩和奥斯顿都忍不住笑了，小馋猫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为了安抚孩子，奥斯顿想出了个办法，自己吃一口面条就往团团嘴边送一次，团团会张大了嘴巴接，嗷呜一口咬住，却不知道爸爸的手速是他的小嘴巴合上的速度赶不上的，小嘴巴嚅动着就是咀嚼着一团空气，但味道残留在鼻尖，仿佛就是知道了。可见，小孩子走的最长的路就是家长的套路。 等奥斯顿吃完了，团团也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好骗，等吃过辅食，知道用牙齿咀嚼是什么感受后，这一招绝对不能够用。 “以后吃烧烤，吃火锅，就要避着点儿了。”莱恩做如此总结。 奥斯顿用筷子沾了沾面汤，在儿子的小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怪可怜的，陪我吃了一碗面却什么都没有吃到。来，团团，尝尝味道好了。尝过了，我们就睡觉。” 筷子碰过的地方让团团“哦”了一声，惊讶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下，惊为天人！味道，这就是味道，他感受到了什么呀？！团团保持着惊讶的姿态，小舌头不时舔两下，直到嘴边的味道一点点都没有停下。这要是长辈在，估计就要和奥斯顿、莱恩好好说说，让孩子尝了味道后以后喝奶可就要哄了，毕竟奶的味道不是牛肉面可以比的。现在没有长辈，莱恩和奥斯顿带孩子也是自我的尝试，只要在医生的允许范围内，还真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明天公审，去吗？”奥斯顿问莱恩。 “史塔克翻案”事件从七百年前牵扯到七百年后的当下，如同从纷乱的毛线里面抓出了一个线头，抓着“线头”向上提，扯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以至于专案组里面的组员也越来越多，抽调的组员涵盖了许多部门，已经不拘泥于公检法，有财政、教育等等。调查出来的事情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已经不是什么家族或者什么人想要插手就可以避免被祸及的。 奥斯顿承认，此事初他推波助澜过，暗中引导过调查方向，他还知道这么做的不只是他一个，看事态不对他及时收手，现在看来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有多少人没有及时抽身已经成为了这场从上到下的政治雪崩中的残骸。 也许有人想到了，也许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目睹或者参与或者促成的不仅仅是“史塔克翻案”，更是一场帝国政治体系的大变革，一场由上至下的大变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受人控制，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事态变化，是往好的方向还是往坏的方向，会对整个国家造成什么影响，现如今都不好说。 只能够说一句，事在人为吧。 在历史洪流中，众生皆是蝼蚁。 明天是“史塔克翻案”的公审日，代表这起案子将画上句号，但绝对不代表因为这件事引起的一系列震动就此终结。 莱恩捏着儿子的下手垂下眼睛说：“我就不去了，研究所还有很多事情。就算是不到现场，实时讯息也能够知道过程和结果，一样的。” “其实，感觉没什么意思。有些……嗯，意兴阑珊。” 期盼的结果即将到来，翻开了七百年前的真相，让蒙受冤屈了七百年多年的提利尔不再是背叛者的代名词，抹除掉了秦浩身上的叛国罪和安东尼奥·史塔克身上的偷税漏税罪名，将真正的背叛者公之于众，结果是奥斯顿想要的，但真正迎来了这个结果之后，他却没有一开始想象的喜悦，只觉得索然无味。 莱恩朝着奥斯顿伸出手。 奥斯顿：“嗯？” 莱恩的手动了动，示意奥斯顿伸出手放上去，等握住了奥斯顿的手后，莱恩说：“感受到了我的体温吗？” 莱恩的掌心干燥温热，很有力量，奥斯顿感受到了，压在心头的沉闷突然消失，他恍然大悟，因为他已经拥有了最大的“胜利果实”，旁的只是在这份胜利上增加筹码，锦上添花罢了。 “我明天也不去了。” 莱恩：“好。” 奥斯顿看着莱恩怀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团团，“团团不舒服，我在家里面陪他。我现在可是假期状态，外面的事情不用我操心那么多。” “对！”莱恩很赞同，要不是身上有职责在身，他也是休假之身啊。 ··· 团团睡着了，为了他熬到现在的两位爸爸轻手轻脚地简单洗漱之后躺到床上，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日，奥斯顿在家里面陪孩子，莱恩坐小星船前往位于亚当市的帝国机甲研究中心，继续主持兽型机甲的制作项目。从停泊处走到研究中心的门口，往常在门口进出的人都脚步匆匆，很少在这儿停留，今天门口却聚集了很多人，莱恩没有打扰他们，从旁边悄然走进了人群，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始末。 在他来之前，刚刚有一辆救护车离开，车上带走的是塞拉·布罗姆菲尔德，在实验室里面废寝忘食研究神经中枢图纸及其相关知识的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离开过，饿了就吃两块饼干、渴了就随便喝一口矿泉水，一天估计睡不到三个小时，他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研究机甲神经中枢的核心秘密上。要不是他今天因为体力不支，突然晕倒在控制台上，许多人都没意识到塞拉的疯狂。 莱恩调来了他的老师成为五百台机械机甲制作项目的副手，已经给了高傲的塞拉一次机会，但从现在人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得知，他根本就没有接收莱恩的好意，一次也没有询问过老师关于神经中枢核心秘密的事情，一个讨教都没有，全凭自己死磕。 可塞拉再有天赋，面对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也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把知识要点吃透的，他又不问，只靠自己不断地死磕，体力不支、精疲力竭累倒了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莱恩摇摇头，太过骄傲，苦的可就是自己喽，少了这个完全没起什么作用的劳动力，对研究所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损失。 “我觉得塞拉疯了。” “……你怎么现在才觉得，我老早就有这种想法了。” “也是，他精神面貌变得好差，以前疯和现在疯没什么区别。” “他以前还表示自己的人生要完美无缺，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婚姻对象也要最好的。” “不就去了刑天舰喽。” “这话别让执行长听到了，我们在议论他老婆和情敌耶。我现在还记得呢，道尔顿上将来研究所的时候，塞拉竟然主动接近了上去，后来还提出了去刑天舰当道尔顿上将的专属修复师。悄悄的说说，塞拉真的爱道尔顿上将吗？” 准备走的莱恩站定了脚步，耳朵动了动。 “我觉得不爱，我在塞拉的项目中里，他挺偏执的，除了自己看不起任何人，我觉得他最爱是自己。” “呃，你说的有道理。” 莱恩点点头，转身走进了研究中心，没有惊动任何人。在莱恩身后，有人无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揉揉眼睛，那个逐渐走远的是执行长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希望不是吧，要是听到了刚才他们说的内容……执行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听到了不会生气的，对吧？ 放心好了，莱恩真的挺大肚，不会因此而生气，塞拉从来不是他的敌人，因为他没有资格。 在办公室坐下，谢过秘书送来的咖啡，莱恩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动了两下之后，按了一下桌面上的对外通话键，对外面的秘书说：“让斯蒂芬·安东尼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执行长。” 一杯咖啡微微放凉的时间，莱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喊了一声进来后房门被推开，一位脸上留着一圈花白胡须、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是麦克亚大师的学生，半个入门弟子，按照名门上的关系，莱恩还需要喊他一声师兄。莱恩轻轻颔首，示意安东尼在自己跟前坐下，“坐。” 安东尼出生家庭普通，有才华但在技术垄断时期没办法出头，他选择依附了布罗姆菲尔德家族，但后来该家族出事后他又提供了证据在靠山身上多踩了两脚。这人是塞拉的老师，但在教授知识的过程中更像是个仆人，会做出如此选择，能够理解，但绝对不是莱恩想要真心相交的人。君子有君子的用法，小人有小人的用法，用人和交朋友完全是两回事儿，莱恩微笑着看着安东尼，“机械机甲制作项目能够稳步推进，多亏了你。” “身为项目的副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给自己的学生做辅助、当副手，在安东尼的从业生涯 中经历过很多次，也许一开始还有什么不满和愤懑，次数多了心态也就无所谓了。 他看着坐于办公桌后的莱恩，负责整个研究中心的机甲技术方面的执行长，今年连四十岁都没有，莱恩创造了这个行业的许多奇迹和历史，在未来还很难被打破，毕竟天才常有，但年纪轻轻就创造了历史的天才不多。 安东尼没有因为莱恩年轻就有任何的轻视之心，恰好与之相反，他非常敬佩，甚至在莱恩温和的双眼的注视下十分畏惧，总觉得莱恩能够看透一切。 “那些弯弯绕绕我们就不多说了，以塞拉现在的身体情况，一定需要时间修养来恢复健康。”莱恩一句话就给了塞拉无限假期，机甲研究所待遇好，要是本人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是带薪假期哦。他继续说：“项目组的负责人生病入大家都感觉很遗憾，但项目还是要进行下去的，不知道安东尼是不是愿意接下这个重任。” “我……”安东尼想要谦虚推辞两句，看到莱恩微笑着的表情和毫无笑意的眼睛，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了回来，在喉咙里转了一圈之后改头换面地说了出来，“我愿意，是我应该做的。” “那就好，我会和上头说了请一个调令下来。” “嗯嗯。”安东尼遇到了不弯弯绕绕的莱恩也是没有了脾气，只能够直接说谢谢。 以前弯弯绕绕提多了，各种噱头八脑的时候做了不少，现在的莱恩走直接爽快的风格，干脆利落、雷厉风行，受他这种风格影响最为直接的就是兽型机甲制作项目里的人。看着安东尼离开后，莱恩收回了视线，拿过一旁堆放的文件开始翻阅，翻阅的间隙脑海中会想想兽型机甲制作的进度以及需要调整的地方，竟然丝毫都不在意在夏娃市法院里进行的公审。 那是为秦锋·安德森时期的人物翻案的，是公布那时候的真相的，与他莱恩·史密斯最大的关联就是接下里一系列的政策改革吧，毕竟事关生活的方方面面。埋头工作时间就过得特别快，等莱恩打开个人终端看新闻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下午茶休息的时间，下午茶十分简单，一杯冷萃咖啡，一块布朗尼蛋糕和一块放了樱桃酱的红丝绒蛋糕，有些偏甜，但配三分糖的咖啡刚好合适。 新闻网站上飘红的新闻内容都是刚刚结束的公审，翻了七百年前定下的案件，还原了当年的真相，没法给死人的判刑，对已故的人来说最大的就是名誉的翻转，后人还是很欣慰的。公开审理的不仅仅是翻案，还有当代古斯塔夫家族对帝国犯下的罪行，对这个家族的审理可谓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最终结果只能够说是尚可，前首相入狱，许多涉事人员卸任。 “还有一个人‘隐形’了。”奥斯顿发来了信息，他说的是老旧二极管里拿出来的录音中除了古斯塔夫外的另外一个人，在翻案中彻底隐形，连是谁都没有调查出来，隐藏得太好了。 莱恩发了语音过去，“‘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凡做过必留下痕迹，会找出那个人的。” 第84章 有个性 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七百多年前跟着比尔博·古斯塔夫去秦锋房间下毒的人已经呼之欲出, 莱恩和奥斯顿心里面都清楚答案, 只是求出这个答案的“公式”毫无头绪, 那人就像是在所有事件中隐形了一样, 没有留下痕迹。 但莱恩相信,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肯定有什么遗留在了历史的角落里，静悄悄地蛰伏着，等待着被人发现。 只是莱恩和奥斯顿怎么都没有想到, 他们还没有发现痕迹呢，“痕迹”却自己跑出来了, 大概要感谢现如今发达的娱乐吧, 总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在娱乐时代表现得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好引人关注。 莱恩和奥斯顿都不是关注娱乐新闻的人，等事情上了社会头条才发现。 一楼书房里, 四周环绕着诸多的书籍，坐在中间的卡座上能够闻到书籍的油墨幽香。莱恩抱着团团待在这儿看书，提前让孩子感受一下书本的熏陶，培养培养阅读的兴趣, 有些事儿要从娃娃抓起嘛。团团用自己的小肉手按在书本上不准爹爹翻页, 书页上漂亮灿烂的向日葵图案吸引着他的目光, 手手小小的, 手背上有五个小窝窝, 别看小，力气还挺多，不用些力气莱恩一时间没办法拿开。 在孩子面前，那是金刚大汉也要化为绕指柔的，莱恩也不例外。只能够放弃看下去的打算，开始研究起了孩子，团团七个月了，黑色的头发柔软细顺，遗传自奥斯顿的黑色眼眸非常明亮，灿灿有光，小家伙很喜欢笑，一笑就暴露自己长了几颗牙齿的事实。 捏了捏团团的耳垂，无聊的莱恩把手放在了孩子的肚子上，肚子最好摸，触感十分柔软，像是充满了奶香味的糯米团子。团团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莱恩手指在空中弹动，实在是忍不住，轻轻地捏上了团团的下巴检查着他萌生的新牙，团团下牙床长出了两颗小糯米牙，小小个看起来非常可爱，上牙床粉嫩的牙肉微微泛白，有小牙齿正在萌生。团团不耐烦地去推爹爹的手，“啊啊！”有些小生气地发出催促的声音，仿佛是在说：看好了没，看好了就松开。 “长得不错，等会儿奖励你一根胡萝卜嗦嗦。”有牙就喜欢啃东西了，莱恩觉得和小狗喜欢磨牙棒似的，那些磨牙胶团团不会用，包在嘴巴里会含一嘴的口水，最后莱恩征求了爸爸妈妈的意见，就给团团削了胡萝卜用来嗦嗦，胡萝卜的芯子甜甜的，团团很喜欢里面的味道。 见爹爹还不松开自己，团团不高兴噘嘴，看到爸爸过来，委屈地朝着爸爸伸出小手手，他还学会“告状”了，“啊啊啊……”好似在说，爹爹把他弄疼了，他不高兴，要爸爸抱抱。 奥斯顿显然没有和儿子的思维同步，他轻轻地在孩子的脑门上拍了拍，坐到莱恩的身边，让他看最新的消息，“你看看这个。” “什么？”莱恩抬头去看，看到了个人终端上上打开的页面，顿时觉得有些无语，“我还以为要找出一些证据来证实，没想到以这种方式为曝光。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继承先辈的良好基因的，孩子还是要好好教。” 团团为了甩掉爸爸的手，不断地点着小脑袋，在大人看来就是在附和。 “看，还是咱家团团聪明，知道什么是好的。” 奥斯顿不理会莱恩的傻爸爸反应，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从莱恩怀中接过了伸长了小手的团团，笑着说：“我们的孩子以后要好好教了，不能够出现这样的子孙。因为李顺蒙的视频，调查组已经拿了首相开的调查令进入了李家，这一回算是给过去的事情彻底画上了句号。” 团团在爸爸的怀中满足地安分了下来，两只小手手抱在一块儿，紧紧地闭着嘴巴就是不给任何人看。他能够感受到爸爸说话时身体的震动，这种感觉让团团非常安心，能够踏踏实实地扭头去看书上的图画，黄的花花、红的花花……在孩子的眼中色彩多、色彩明艳就显得非常热闹。 两个大人的话题依然在新闻上，莱恩的手在投放于空中的全息屏幕上轻轻触摸了一下，插在文字中视频开始放，视频内是一个穿着前卫、刚刚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头发染成了荧光粉，身上一堆的鸡零狗碎随着他身姿的扭动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他身后的背景是一块黑色带大骷髅头的图案的旗帜，属于星网上某个潮人社区的标志，群集了大量标榜个性、自我的年轻人。 “我就是我，我也不是我，嘿嘿，你猜我是谁。”李顺蒙用夸张的收拾指着自己，脑袋歪着，非常酷又非常拽地看着镜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屑，“我就是臭李子，哈哈，至于李顺蒙是谁，不认识啊。” 莱恩：“……” 奥斯顿：“……” 他们两个实在是不理解时下年轻人的流行，自称臭李子真的就很个性吗？ 跳掉大段无用的自我吹捧和炫富之后，李顺蒙拿出一张油画，指着上面的人说：“知道这是谁吗？李铭浩！是我曾曾……也不知道曾多少爷爷，我看过很多写他的书，书里面都把他描写成个性耿直的大好人，肚子里面一点儿弯弯绕绕都没有，是秦锋大帝的一面镜子，指出大帝的一切去缺点。屁！” 莱恩轻笑，“这点倒是和李铭浩个性挺像，都是直脾气。” “但一个真直，一个假直吧。”奥斯顿讨厌一切伤害过秦锋·安德森的人，因为那等于伤害着他的莱恩。 莱恩说：“我不喜欢李铭浩，因为这个人太假了，用虚伪的爽直掩盖自己真正的性格，而且很自我，提出来的意见别人就一定要接受，不接受就是不采纳意见。他像是一头穿着牛皮的狐狸，通红着眼睛，一旦他提出来的意见不被采纳，就会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一代谏臣的名声，就是这么来的。 莱恩：“反正位置坐的高了，身边总是会出现在这么一个两个利用我来成就他们自己的，不是李铭浩还有王铭浩、张铭浩的，留在身边不妨碍大局。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不喜欢的人就应该远离。” “那时候你要顾及的太多，身不由己。” “所以这辈子就潇潇洒洒地过吧。” 视频内容还在继续，李顺蒙这个傻孩子说完了自家祖辈的光荣事迹之后抬头挺胸，用着骄傲的口吻说：“我的祖先最伟大的不是当了一个人人称赞的谏臣，而是和比尔博·古斯塔夫一起毒死了安德森大帝，哈哈，没想到吧！” 莱恩差点儿喷笑，“现在的孩子彰显个性的方式挺特别的，是不是做了坏事，还要和坏事合影传到社交平台上告知公众都是他做的。” “还真有这样的，所以警方有专门盯着社交平台的，每年都能够通过此破获数起案件。” “……这种行为和海盗宣布对某某事件负责一样，但后者是宣扬自己的实力，前者就纯属是中二和脑残了。” 视频内，为了坐实自己说的话，李顺蒙顺带拿出了证据，就藏在油画后面，这幅在他家的大厅内挂了七百多年的油画被粗暴地撕开，露出写在油画后面的一封信，是李铭浩亲手写的。完成了一件大事，抹干净了所有的线索，李铭浩成就感爆棚，这么伟大的事情没办法公之于众，让世人为自己鼓掌，着实可惜、寂寞了一些。为了排解这种情绪，李铭浩在自画像后面写了一封信，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的动机、做事的全过程、当时的心理动态和完成目标的喜悦。 莱恩评价，“李铭浩的画不错，还给我，哦，就是秦锋画过，但画得太过正义凛然了，没有捕捉到秦锋真正的神韵，收到后就收了起来。没想到李铭浩心眼那么小，一点一点累积起了对秦锋的不满，直到忍无可忍要和古斯塔夫干掉他。啧啧，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身边的一个小人。” “提利尔的日记是他伪造的。”奥斯顿已经暂停了画面，截图保存了油画后面的自白信。单独放到一边放大之后，能够更好地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李铭浩写了他是故意被提利昂发现的，设计让他背锅，这么做的原因源于一场得不到的恋情。 之前提到过秦锋与八位伙伴拍过照片，那是他初入官场，结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这些朋友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最后缔造了帝国的辉煌，其中唯一的女性兰尼斯特喜欢提利昂，从李铭浩的自白信中可以看出，兰尼斯特拒绝了他的多次告白，宁愿义无反顾地爱着提利昂，但提利昂丝毫不接受兰尼斯特的感情。李铭浩感觉到了背叛和侮辱，所以决定干掉提利昂，从很早之前开始李铭浩就计划着一切。 莱恩茫然啊，“我怎么不知道他们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感情，提利昂后来结婚的啊，和自己的妻子生活很美满，兰尼斯特找了个个子很高、金发碧眼的军官，李铭浩好像是家里面安排的婚事，过得也不错……呃，我真的真的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纠葛。” 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莱恩都不知道，再再一次为自己迟钝的反应默哀两秒。 “算了，不纠结了，除了我，他们都已经作古，想再多也没有用。”莱恩捏捏团团的小手，“是不是儿子？” 团团抬起另一只手拍在爸爸的脸上，哼唧了一声，挡他看东西的视线了。 莱恩摸了摸鼻子，“我被儿子嫌弃了。” 奥斯顿俯身在莱恩的脸上亲了一下，“我不嫌弃。” “既然已经亲了左脸，那右脸也亲亲。” “好。”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内敛的奥斯顿不会羞涩腼腆得减少亲密的行为，他从善如流地在莱恩的右脸上亲了一下。感觉衣服被拉扯，他低头往下看，看到团团鼓着腮帮子期待地看着他，奥斯顿莞尔，抱起团团用力地给了亲亲，逗得孩子咯咯笑着，“当然不会忘记你，我的宝贝。” 团团笑得眯眯眼。 ··· 因为李顺蒙的行为，使得李铭浩做得一切大白于天下，七百年前的旧事彻底揭开了真面目，揭开这面目的同事也在莱恩和奥斯顿这儿画上了句点。生活在继续，何必执着于过去。休假中的奥斯顿接受了托尔金上将的意见——对海盗进行一次彻底的清除，但这个计划实施起来却不顺利，首先寻找红蜘蛛的秘密据点上就遇上了苦难，托尔金上将只能够确定大致的范围，却没办确定具体方位，免得打草惊蛇，秘密排查的时间需要太多。 海盗红蜘蛛的秘密据点不好找，但军事部署可以先做起来，联合行动牵涉到的事情太多太广，做再多的准备也不为过。“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和古时候行军打仗一样，做好了全方面的准备之后，只要发现海盗的秘密据点就可以立刻行动起来，打海盗的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海盗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据点的事情，出其不意、先发制人，才能够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做到这一点他们的行动就一定要保密。 时间就在紧张的工作部署和悠闲温馨的生活状态中悄然溜走，等莱恩那儿把三台兽型机甲群的神经中枢全都做出来，就缺组装时，团团已经十二个月大，距离他一周岁的生日还有一天，距离莱恩和奥斯顿的假期结束还有一个月。 “今天的工作就到了这里，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给大家三天假期，三天后，我们在这里把机甲组装起来。”实验室C001的控制台上，莱恩站了起来手掌拍了两下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朗声说：“如果不大家的竭诚参与，兽型机甲的制作不可这么快完成。能够用一年不到的时间做出三台兽型机甲，大家的实力让我刮目相看。” 台下众人眼中露出被夸赞的喜悦和完成了任务的自豪，用时一年不到制作出三台新型机甲，还是目前技术最难的兽型机甲，这将成为帝国机甲研究所里程碑式的傲人纪录，会载入帝国的史册，在场所有人的名字都将写入史册当中。 以前在研究所里面默默无闻、怀才不遇，自我放弃、得过且过的人迸发了事业生命的第二春，如材料合成组的伦纳德、如仓库分配的茉莉儿，现在走出去谁不是昂首挺胸，受人羡慕和敬佩的。而这一切，都是控制台上那个温和的青年给予的。 神采奕奕的伦纳德站在工作台后面，他身后不远处，站在门口的是穿着红色裹身裙、外罩实验室制服的茉莉儿……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因为莱恩的出现而变得不同。 莱恩看着众人，接受到了他们眼睛中的信任和自信，他笑着说：“现在不应该是有掌声吗？” 众人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笑声中掌声响起，掌声由最初的平淡变成了后来了激昂，谁不愿意功成名就、名留史册，而现在他们做到了！ 莱恩抬手压了压，掌声消失后，他命令：“所有人就地解散，三天后在此集合。让我们见证，奇迹的到来。” 休息三天，三天后，将分开制作的机甲部件组装起来，这是最关键也是最考验能力一步。用来恩的话说，就是零件做出来简单，组装起来难。虽然有严格的把控，各个部件做完后他都会亲自检查，确定完成后才会验收通过。不过，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内心强大自信如莱恩也没法保证就一定会成功。 三天后，拭目以待吧。 看着所有人意义离开后，莱恩走下了控制台。巨大的实验室空间多了许多机甲部件而变得狭窄，莱恩在其中走了一圈最后确定了一遍之后走到了门口，在走出去之前转身看了一眼，淡定从容地笑了笑之后正式离开。实验室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多重密码加固，三天后只有他亲自来到这儿才能够开启。 与他领导的项目组不同，五百台机械机甲的进度却十分缓慢，不，也不能够说是缓慢，只能够那是过去的机甲研究中心的老速度，在莱恩看来毫无工作效率。但他没有贸然插手此事，静静地看着项目的进站。 “执行长。” “执行长好。” “要出去吗执行长？” “执行长这是下班回家了？” “……” “……” 莱恩走的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都与之打着招呼，他一一微笑着回应。莱恩以自己过硬的实力得到了所有人的信赖，坐稳了机甲研究所头把交椅，但谁都没有发现，莱恩的职务始终是代理执行长，他始终没有转正。 这是为什么？ 有人从中作梗，还是莱恩的实力还不符合该位置的要求？ 统统不是，是莱恩主动要求的。 至于原因，只能够说莱恩的心不在此。 隔一天就是团团的一周岁生辰，和满月宴一样，莱恩和奥斯顿不决定大办，只准备邀请一些至交好友过来参加。 回家的路上，莱恩去了一家糕点店买了一些中式糕点，他买过一次荷花酥之后团团就迷恋上这些可爱的小点心，每天都希望能够尝一尝，也就只能够尝一尝了，因为他的两个爸爸控制他吃甜食的频率。回到家，提着点心的莱恩穿过了小树林后率先看到了大福兴奋奔跑的身影，随后就看到了奥斯顿弯腰扶着团团走路，团团柔软的小脚迈着虚乏无力的步子，像是个可爱的提线木偶，但他走得很开心，整个家仿佛都是他欢快咯咯笑声。 “团团看，谁回来了。” “啊哒。”团团这个年纪已经能够发出像模像样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很难懂，需要带上爸爸和爹爹级的翻译“机器”别人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比如现在，他就是在喊爹爹。 当头一次听到团团喊自己的时候，莱恩还忍不住哭了，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毕竟是单了几百年的“老人家”第一次当丈夫、第一次当爸爸。 团团“啊啊”了两声，小脚调整了方向，他这是在告诉奥斯顿他要往爹爹那边走。莱恩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先亲了一下奥斯顿，然后蹲下来在团团肉嘟嘟的小脸上香了一下，“团团想爹爹了吗？” 团团扭动，嘴巴中发出急切的声音，“啊啊~”他的目标是莱恩提着的东西，很显然他对糕点的想念要大于爹爹。 莱恩有些失望的无奈，笑骂，“小没良心的。” 奥斯顿说：“今天买了什么？” 莱恩：“……”一脸受伤地看着奥斯顿，“你也不想我吗？” 奥斯顿停顿了一下，马上说：“当然想。” “……哦。”莱恩夸张地捂着胸口，“我还是带着我的核桃酥、马蹄糕、沙琪玛……走了。” 团团猛地扑进了莱恩的怀里，他还有些懵，爹爹的怀抱来的太快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啊，而安排了这一切的奥斯顿扶着酸麻的腰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疏通筋骨，“那留下糕点，你可以圆润地回房间了。” 现如今的生活的对奥斯顿最大的改变莫过于心境了，他会偶尔开个小玩笑、做一些调皮的小动作、不经意间给莱恩一些亲密的小行为……这些变化是他自己不刻意在意就不会发现的。莱恩很喜欢奥斯顿身上细微的变化，这些让他显得更加柔软的变化他从来不阻止。 “唉，那我就抱着团团浪迹天涯了。”抱着团团站了起来，团团猛地视野变得开阔，因为离地的抗拒消失，拒绝地摆在爹爹的小手放松了下来，趴在爹爹身上看着百看不厌的景色。 奥斯顿从莱恩的手中接过了糕点盒子，挺沉的，估计买了不少品种，“那我就带着糕点去餐厅慢慢享用了。” “咦？”团团听到了熟悉的词汇——糕点，立刻风景也不看了，转头看向爸爸，小馋猫的劲头尽显无疑，乌溜溜的眼睛里像是在说吃糕点的时候可不要忘了他呀。 奥斯顿曲起手指在团团的小脸上刮了一下，“知道了，不会少了你的，我们就给爹爹留下一点点。” 团团笑眯眯地点头，好像他听懂了似的。 第85章 团团周岁 周岁宴是在白天举行, 宴请了一些客人共同庆祝, 开开心心热闹了一番, 团团穿着红色的衣服, 裹得如同元宝一般在众多大人的包围下鼓起脸颊, 吹动了烛火。团团愣了愣, 这和爸爸演示的不一样啊。 扭动看爸爸, 团团指着蜡烛叫了两声，还喊了一声爸爸。 抱着团团的奥斯顿柔声地说：“再吹一次。”怕孩子没办法理解, 奥斯顿做了个吹蜡烛的动作再一次演示给团团看。团团小眉头皱了一下，盯着爸爸的动作仿佛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盯着蛋糕上的蜡烛看。 双层的大蛋糕不是出自于莱恩之手，他做的就是订蛋糕和蛋糕样子, 蛋糕上装饰着许多现如今流行的卡通人物，人物多而不纷乱, 颜色杂而不惹人厌烦, 专业蛋糕坊做出来的蛋糕就是不同，当然特殊定制的蛋糕价格也如同装饰一般漂亮。 团团很喜欢，这就可以了。 蛋糕上就插着一根蜡烛，蜡烛被点燃, 跳跃着一朵火焰，刚才团团鼓劲儿吹的一口气没有给火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晃动了两下之后又欢快地燃烧了起来。在爸爸手臂上的团团向前够, 要不是奥斯顿抱得紧, 这小家伙差点儿一头栽进蛋糕里。奥斯顿搂着孩子腰, 往桌边走近了一步, 口中说着，“团团已经最近了。” “哦哦。”这是团团的回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弄懂爸爸的意思。团团进入了学说话的阶段后就成了个小话痨，有事儿没事儿就喜欢说上两句，和经常抱着的兔子娃娃都可以咿呀咿呀呦地说上半天，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小秘密。 在众人的注视下，团团瞅准了目标再一次鼓起了小脸儿，“呼呼——”长长的一口气，吹得都要没劲儿了，团团这才“哈哈”地停了下来，低着头大喘气了一会儿后抬头去看蜡烛，“！！！” 团团震惊了，蜡烛火焰还在！ 团团求救地看向爸爸，又猛地甩头看向爹爹，怎么办，他好焦急，他和蜡烛要扛上了！ “呼呼！”着急忙慌的，团团又吹了一口气。小小的蜡烛火焰摇动，仿佛有咿呀咿呀的小声音传到了团团的耳朵里，在团团乌溜溜的眼睛注视下，熄灭了！ 团团笑眯眯，抬起肉肉的小手开始鼓掌，肉肉的“啪啪”声在大人鼓掌声中显得那么特别。 莱恩和奥斯顿相视一笑，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刚从孕育舱里面出来时团团只有一点点大，一个巴掌就可以覆盖住他的小身子，好像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这么大了，他在努力地学习着，学说话、学走路、学着怎么健健康康地长大…… 和爸爸爹爹感慨的想法不同，团团没有想那么多，趁着两个大人不注意就吃了一头一脸一身的奶油，那些精心制作的卡通小装饰饼干直接就被团团“断头”了，吃得那叫一个欢快。吃到蛋糕里面的樱桃夹心之后，团团惊为天人，维持着(⊙o⊙)的小表情准备转身，单手捧着蛋糕往爸爸嘴巴里送，“啊~爸`”蹭得奥斯顿胸前都是奶油。 奥斯顿低头看向往自己嘴边送蛋糕的小手，糊了一手的奶油和果酱，再看团团，已经成了花脸猫，要不是一直抱着，他会以为团团被掉包了。 “啊~”团团发出了平时大人哄自己吃饭时的声音。 奥斯顿盯着看了一会儿被孩子抓得稀烂的蛋糕（小家伙还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无奈至下午低头在尚算是完整的蛋糕上咬了一口，“真好吃，谢谢团团。” 被夸奖了呢，团团羞羞地笑着。身边出现一张大脸，团团往后仰，突然出现吓死宝宝了。 莱恩：“……”有这么嫌弃他的嘛？ 不甘心的莱恩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来团团，给爹爹也尝一口。” 团团眨眨眼，仿佛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莱恩继续说：“就一口，来吧，爹爹等着呢。”猝不及防下，一只小手猛地出现，莱恩都不知道刚才这只小手藏在哪里的，等发现时已经糊了自己半边脸的蛋糕 团团自己楞了一下，随后发现爹爹的样子好好玩，乐了起来，“咯咯咯。” 莱恩刮了脸上的奶油糊到了团团的脸上，团团依然乐呵呵的，还伸出舌头舔着吃，丝毫不觉得沾了一身的奶油有什么不好的，说不定团团还觉得在奶油里面打滚会非常快乐呢，毕竟都是好吃的。 白天的宴会结束后，晚上有一场真正属于家庭的活动，准备好了全息通话设备，打开后接通信号，远在E69种植星的家人出现，坐在毯子上团团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众人，然后他就在人群里发现了熟悉的面孔，是经常会视频通话的爷爷奶奶和太奶奶，他伸出了小手手，慈祥的太奶奶就走到了他身边，“团团好，还记得太奶奶吗？” 团团奶声奶气地喊着，“奶~”语言掌握得不错的团团依然是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喊的时候不会太准，但他记住了人哟，没有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视频了就忘记了太奶奶和爷爷奶奶的长相，笑眯眯。 升级当了太奶奶后，莱恩奶奶变得更加慈爱了，看着曾孙辈眼中柔情似水，“真乖，团团一岁了，太奶奶给红包。” 科技拉近了人的距离，千万里之遥缩成了方寸之间，但人能够看到了，但是触碰的感觉传递不了，有些遗憾有些可惜，不过不会感觉到悲伤，很快就能够见面了。 团团不知道红包是什么，他喜欢热闹，看到人多就挺兴奋，扶着身边爹爹的腿，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有到人群里转悠两圈的想法。一个兴奋没有站稳，团团摔了个屁股蹲，晃了晃脑袋，团团觉得有些小小疼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继续哼哧哼哧地要站起来，然后又摔了一下。 “莱恩！”妈妈佩利不赞成的声音。 莱恩赔笑，揉了揉鼻子后收回了放在团团身边的脚，看团团摔跤好玩，他就小小的绊了一下，侧头对奥斯顿说：“唉，孩子生出来不就是玩的，不用那么严肃对不对。” 奥斯顿能说什么呢，毕竟有时候看团团的一些动作好玩，他也会故意地逗弄一下。 全家聚在一块儿是举行一个华夏的传统活动——抓周，和吹蜡烛一样，莱恩和奥斯顿之前就和团团演练过应该怎么做，到了正日子团团非常熟练地坐在了毯子中央，他的四周摆满了各种东西，钱币书本、铅笔锅铲……不过是个寓意，抓个东西讨个好口彩。在之前的演练中，身边放着的也是这些，团团每次抓的都不一样，抓过苹果橘子、抓过铅笔书本，还抓过趴在一边玩的大福和站在一侧的原初、代号零，没什么专一的目标，全看自己心意。 奥斯顿：“团团抓一个，抓好了我们就睡觉好不好？” 刚才还精神头十足的团团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之后无精打采地看着毯子边缘的东西，“不要。”他小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只是大人们站得有些远，听不清楚。 过了一两分钟，团团忽然趴了下来，懒洋洋得都不想走路了，他瞅准了目标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爬到了奥斯顿的脚边，一屁股在爸爸的脚上坐了下来，就这样了，他不想动了。 一阵小沉默后，莱恩嫉妒地说：“团团怎么不来抓我呢。” 听到爹爹喊自己的声音，团团响应地抬起头，继续用小手揉眼睛，他真的好困啊。奥斯顿和众人说了一声抱着孩子去睡觉，小客厅里莱恩和众多亲戚朋友们说说话，夏娃市的晚上E69的白天，亲戚朋友们齐聚一堂，在种植星开了一个小小的庆祝爬梯，为可爱的家庭新成员。 小波特·提利昂叔叔看着莱恩，千言万语想要说，话到嘴边却发现那些话都没有什么意义，唯有一声谢谢能够表达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七百多年来，只要姓提利昂的纷纷改姓，不想和背叛者有丝毫的联系，但他们一家依然顽强地用着这个姓氏，因为他们知道祖辈是无辜的，期待有朝一日能够揭开真相。小波特的爷爷没有看见，爸爸也没有看到，小波特以为自己会和祖辈、父辈一样用一生期待一个根本不会存在的结果。 没有想到，轩然大波从帝国中心夏娃市出现，如一颗石头落进了平静的水面，石头落入的深湖，但它带来的影响并没有因此彻底消失，带出来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出现，影响到了整个大湖泛起波澜。有星网上，信息传播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与星网上的消息同步更新着，远离政治文化中心的偏远星域的暴风星域里的小星球E69上有一群人时时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谁能够想到，在偏远种植星里面会有涉事的两个家族——秦家和提利昂的后人。 在事态发展过程中，爸爸曾经询问过莱恩，他们作为秦家后人要不要出现？莱恩说，不用。不用为了过去的事情打破现有生活的平静，爸爸和小波特叔叔听从了莱恩的建议，只是身在E69种植星心却飞到了夏娃市，跟着事态的发展起起伏伏。 尘埃落定，结果明了，沉冤得雪，所有的历史书籍都要重新书写。得知如此结果的众人却没有像那些围观群众一般高兴得尖叫，相反，爸爸和小波特叔叔平静地相视一笑，过往烟云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吧。 “国家要给三家人赔款。”莱恩说。 小波特叔叔怔了怔，没有想到还有后续，他望向妻子淡然一笑，“我就不去领了，捐给希望阅读工程吧，让偏远星球的孩子们能够有更多的书看。” 爸爸也不想要这笔钱，家里面富足有余，虽然比不上大富豪，但也足够过日子了，不需要这笔赔款锦上添花，“捐了吧，我记得之前你们在家的时候提到过那个……算了，那个好像是军事方面的，肯定会有影响，还是给孩子们买书吧，那么多偏远星球的孩子没有书看，上次看了新闻，挺惨的。” 莱恩说：“钱可不少。” 妈妈是赞同爸爸的选择的，随口问道，“多少？” “加起来十个亿。” 众人：“……” 呼吸都急促了好吧，这是一笔很大很大的钱，十个亿啊，全帝国几百亿人口只有一小撮的人见到过。 “我们商量商量。”爸爸代表着众人说出了心声，不说十个亿，只要有一个亿，就可以给种植星更新一次设备，在纽因斯星球买下更大的铺面，加大广告的投入打通更多的销售渠道。 莱恩莞尔，他觉得这才是人最真实的反应，要是对钱财丝毫不动心，他就要怀疑家人是不是心灵上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经过十多分钟的家庭会议，依然是爸爸代表众人说：“捐掉一半，拿回来一半，可以吗？” “当然可以！”莱恩认可这个方案，在说之前他就草拟了一份捐赠方案了。 爸爸长吁了一口气，就怕孩子会认为他们这些长辈铜臭味十足，“领取赔款需要什么手续吗？” “验证身份，这些大家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三家人一共获得了15亿星币的赔款，这与几代人躲躲藏藏、呕心沥血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政府能够一次性拿出十五个亿已经是比较大度的表现了，不然一分钱不出政府也能够睁一支眼闭一眼地过。 爸爸笑着说：“拿到钱了属于秦家的那一份你们随便花，剩下的给我们就行。” 莱恩不和爸爸客气，“那我就随便用了。”等拿到钱后他就用里面的一千星币给团团买了一套小火车玩具，其它分文不动，全都分几次跳转送了爸爸的账户里，他让原初抹掉了转账的最终踪迹，不想让外界打扰到家人的平静生活，当然这都是后面的时期了，今天大家还商量着有了钱要给E69的安保系统更新更新，提高防御能力，大家才能够生活得更加平安。 多年以前的海盗肆虐还在眼前，那时候纽因斯星球还不是暴风星域的首星，那时候红蜘蛛的气焰比现在还要强盛，猖狂的海盗血洗了纽因斯周边许多小星球，E69就在其中，莱恩的爷爷就是在那次海盗的疯狂行为中去世的。 因为有过惨痛的经历，大家对提升星球的安保格外重视。虽然有莱恩的部署和调整，但用的武器因为资金有限火力强度不够，有了资金后更新设备和弹药威力，在现有的安保基础上再提升几个档次绝对不是问题。 等奥斯顿安抚了团团睡觉下楼，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到夏娃市晚上十点才散。 ··· 团团周岁生日后，又过一天便是莱恩规定的集合日期，要在这一天将兽型机甲所有部件组装在一起，是整个帝国机甲研究中心的的大事件。 这一日，兽型机甲项目组中的所有组员集早早地来到了研究所，他们中只有一百多人能够进入实验室C001，但所有人的心情是一致的紧张而期待。不是项目中的其他人默默地看着精神奕奕的他们，仿佛在执行长的调/教下，他们的精神面貌彻底不一样了。 “伦纳德。” 双手插兜正和组员边走边说的伦纳德听到了有声音喊自己，他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个朋友，那人拘谨地笑着，露出的门牙上有个明显的缺口，据说是嗑瓜子嗑出来的，但这位朋友坚持对外说是摔跤摔出来的，具体牙齿上这个坑究竟是怎么来，就只有天知地知本人知了。 “你好。”伦纳德的态度没怎么变，他一直是这么木讷和显得孤高冷漠的人。 瓜子兄往前走了几步，和伦纳德并肩而行，拉拉扯扯说了一堆只是得到伦纳德“嗯、啊、是啊、好”的反应，他有些尴尬， 索性豁出面子说出了正题，“伦纳德，兽型机甲的项目结束后，你是回到原岗位？” “嗯，会回去。” “没有什么变化吗？” “有。” 瓜子兄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什么回应，就差拍个脑门了，怎么就忘记了伦纳德是那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人，“什么变化？” “我提交了成了个人小组的申请，对一批新型材料进行合成研究，执行长同意了。”说到这个，表情有些木讷的男人眼睛出现了星星，如果不是执行长，他到退休也只会是个毫无建树的普通科研人员，一辈子就干了那么一两件事情。执行长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事业上能够更上一层楼，最关键的是心情也不一样了，生活更有了动力，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只要是兽型机甲项目组里面的人都感谢执行长的知遇之恩。 瓜子兄听后呼吸都因为紧张变得急促，他搓搓手给自己鼓劲儿，“我、我能够调到你那边去吗？” “你不是在做五百台机械机甲的项目？” 瓜子兄苦笑，“根本就轮不到我插手。”不是每个领导都如同执行长那样“慧眼识英雄”的，多的是人怀才不遇、坐冷板凳到死。 伦纳德体会过这种感觉，而且是很久，知道朋友是有真材实料，他说：“等我的小组成立了，你来加入我们。”他要当一回执行长那样的人，给人以机会，能不能成功，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瓜子兄喜出望外，连连感谢，“谢谢，谢谢。” 在研究所的另外一个角落里，材料分配库的休息室里，喜欢上明艳颜色的衣裙显得身材更加玲珑漂亮的茉莉儿从柜子里拿出制服套上，后勤的对衣着没有死板的要求，但茉莉儿更喜欢穿上制服，这能够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是兽型项目组的一员，耳边仿佛有执行长鼓励的声音，她会更加有自信。 “茉莉儿，你要去实验室？” 昔日嘲讽自己的同事在茉莉儿面前已经变得讨好和蔼，仿佛以前是茉莉儿的错觉一般。 茉莉儿笑着点点头，“是啊。”她不是宽容大度、尽弃前嫌的人，但执行长说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不定未来能够有用处。 “你早去早回，别忘了我们中午聚餐啊。” 茉莉儿关上了柜门说：“抱歉，这回午餐没法参加了，我和男友约好了要去吃饭看电影。” “哦哦，这样啊，那以后再约。” “好的。”抬头挺胸的茉莉儿自信地走了出去，就和执行长说的一样，自信的人生才会完美。 亚当市上午八点十分，不能够进入实验室的人在门外安静地守在门外，而几门之隔的实验室内又是另外一幅景象，用忙碌来形容还有些片面，气氛紧张又井然有序，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站在控制台上的莱恩从容镇定的情绪可以感染所有人，在他一声声令下，第一台机甲已经初具形态。 “安装头部。” “线路连接。” “二极管加装。” “右手部位连接有问题，进行检查。” “不要管外表涂层，不会刮花，大胆地安装，不要小心翼翼。” “……” 莱恩把控全场，从容不迫，指挥着一众人等，乱中有序、稳步推进。等十二点时，他让众人原地休息，“今天没办法让大家去食堂享用大餐，我听厨房说今天有大龙虾的。” 众人知道，这是执行长在开解大家紧绷的神经，纷纷笑了起来，起哄着说让执行长赔偿大家大龙虾，要是没有大龙虾他们会精神压抑的。 莱恩说：“机甲组装成功后，我请大家吃大餐，大龙虾管够，各种口味的小龙虾让大家吃到饱。”　　　　“好！”不知道是谁起了头，大家跟着一同说好。 莱恩假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钱包要大出血了，但是请大家吃饭，我很乐意，因为我们创造了历史！” 掌声响起，他们都是历史的创造者，将永远写入史册。 在组装成功之前，实验室将一直运作下去，因为一旦开始就没法停止，组装过程中停止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前提工作会毁于一旦。为了工程的长久持续，所有人吃饭都是营养剂。莱恩的时间卡得正好，指挥众人起身工作时，正好是机械臂将组装成功大半的机甲吊装起来的结束，剩下的另一半工程可以开始了，而这一半是将神经中枢安装上去。 第86章 成功了 三台兽型机甲, 已经有一台呈现出来真面目, 是一台白色的有翼狮兽。在场的所有科研人员手上拿到的图纸只是莱恩拆分出来的一部分, 不知道机甲最终的模样, 可以说现场只有莱恩知道机甲最后的形状。等兽型机甲吊装起来, 无人不震撼于它的威严和孔武，肩高六米、体长十二米、翼展十六米的巨兽仿佛从传说中的洪荒而来, 充满着不可名状的力量。 这就是兽型机甲的魅力。 “各部门就位，汇报监测情况。”站在控制台上的莱恩嘴唇微挑，看着白色的兽型机甲非常满意，现如今外形没有任何差错。 “A组就位, 数据回馈正常。” “B组就位，数据网一切正常。” “C组就位, 正在监测尾部数据, 尚无反应。” “D组就位, ……” “E组就位，……” 十分钟内，所有小组汇报了数据情况, 部分人员因为长时间工作而露出疲态的心随着一组一组数据的反馈迅速进入了状态, 认真以待。 莱恩沉稳有力的声音，“神经中枢就位。” “就位。” 众人猛地看过去, 看到了防护面具下一张熟悉的面孔，竟然是已经退休的麦克亚大师。大师朝着众人肃然点头, 移动视线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好似根本就不在乎现如今自己站的位置是给莱恩“打工”。麦克亚大师虽然退休, 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莱恩，但这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闻不问了，建造过程他始终跟进，惊讶于莱恩的调动团队的方式、惊愕于图纸分解的方式、更加震惊于建造时间的短暂……震惊过后，麦克亚陷入了沉思，反思自己多年来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建造的行为、认真思考打破常规的可操作性。 思考过后，麦克亚大师无奈的表示，他是守成之人，性格中有着墨守成规和刻板守旧，学习到的东西已经在脑海中长成了固定的成就树，没法打破固有思维。而莱恩，已经将这棵成就树打碎，只要需要就可以随便柱状……麦克亚甚至用过怀疑的目光看着莱恩，怀疑这个年轻的壳子里面藏着究竟是怎么样可怕的灵魂。 人类对于灵魂的研究从未停止过，但从未解读过灵魂的秘密，科学家们得出的“人死魂消”理论是公众认可的常识。戴着面罩的麦克亚大师无奈地笑了笑，打消掉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以一个科研人员最专注的态度投入到工作当中，他现在负责的可是整个机甲最最重要、最最核心的部分——神经中枢的安装——稍有差池，最严重会造成整台机甲的报废、数月来的努力化为泡影，轻则也会让“神经中枢”返工，耽误整个项目的进程，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莱恩：“倒计时准备，三十秒后进入安装模式，五、四、三、二、一，倒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C001实验室最大的一面墙上出现倒计时投影，30、29、28……05、04、03……，随着鲜红的数字同时出现的是响彻整个实验室的读秒声，每一个声音都响在心脏上，紊乱的心跳声逐渐与之同频率。 墙上的数字显示01。 读秒的声音同时响起，“1。” “准线吻合。” “校准开始。” 麦克亚大师站在操作台上，他的身前是“神经中枢”缓慢进入中枢巢内的画面，这一步没法用机械或者人工智能取代，必须人操作着机械臂一点一点地送入，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对准。有准线只是确保一个大方向。 “校准完毕。”麦克亚大师的声音已经非常疲惫，但他还咬牙坚持，在完成前没有丝毫松懈。 站于下方的莱恩面色平静地命令，“对接。” “收到。” 麦克亚大师握着手上的操作杆，毫无迟疑地按下。 “咔！” “哒！” 耳边听到的声音犹如天籁，麦克亚大师提着的心放下去一半，松了一口气后才发现他挺直的背顷刻间弯了下来，制服下的身体布满了细汗，额头上有汗水积成一束往下流淌，流进了眼睛里他也提不起力气去擦了。抬起头往上看，麦克亚大师内心一片空白。 一根长一米五、直径六十厘米的圆筒状金属管插入了狮兽的后心处，随着两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受人瞩目的神经中枢成功地装入了机甲内。听声音，中枢对接处一万三千六百二十六根撞针应该对准了凹槽。现在只能够说“应该”，因为在启动前，谁也没法保证数量如此之巨的撞针每一个都恰到好处地对准了自己对应的位置。 现在，所有人的眼睛看向了莱恩，只等他一声令下，机甲就能够被启动，是成功还是失败，就在此一举了。 巨大的兽型机甲张开双翅，昂扬着高贵的头颅，双目紧闭、巨口合拢，等待着被唤醒。它的白色涂层的主材料来自于深海中的一种贝类，类似于古地球时期的砗磲，经过现代工艺的不但打磨和与其它材料合成，最后做出这种柔润的白色，似风一般轻盈的颜色。颜色不仅仅是好看，还能够屏蔽雷达等的探查，能够躲藏进光线中。 莱恩脑海中是奥斯顿驾驶这台机甲的飒爽身姿，浅淡笑意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温柔，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启动。” 按钮就在他的手边，毫不迟疑地按了下去，电流涌动的嗡鸣声中，连接着各种线路的兽型机甲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眸是机器的冰冷和无情。再看机甲的尾部、翅尖和脚爪，尾巴轻轻摆动、翅尖上下震颤、收敛起来的锐利脚爪弹出，看向兽头，紧闭的嘴巴好像张开了一些，微微露出里面能够撕碎雄虫坚硬身躯的牙齿。 成功了。 成功了！ 镇定如莱恩也激动了起来，他主持设计、制作的第一台机甲成功了。只要导入人工智能，进入驾驶员，这台机甲就可以正式操控了起来。 “执行长，检测到同频率达到95.1%。”副手激动地走了过来，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莱恩。 无人驾驶的机甲测试的时候同频率达到95%以上，等合适的驾驶员进去的时候肯定能够高于97%，这是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莱恩点点头，“今天大家辛苦了，明日我们开始组装第二台。” 副手不解地看着莱恩，“执行长？”这和一开始商量好的不一样。 “带着疲惫工作不会提高效率。”莱恩歉意地说：“是我思虑不周。” 本来长时间紧绷着神经，心中渐生怨念的人情绪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自责地想自己怎么可以在心里面辱骂执行长，太不应该了。 “今天就到这里，我已经叫食堂里为大家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宿舍已经整理好，大家吃完饭后就能够休息，等休息好了，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在实验室中集合，开始组装第二台机甲。”莱恩说完了安排，因为有刚才的事儿留宿没有引起任何人反弹，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莱恩解决方案又快又好，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临时起意，心思重的人只是心里面转了一下情绪后再无多言。 科研人员们逐渐离开，最末，莱恩扶着精疲力尽但是情绪高涨的麦克亚大师往外走。 “莱恩，你打破了许多常规。” “是我冒进了。” 麦克亚大师摇着头说：“不，失败者打破常规叫做冒进，成功者这么做是突破、是开创新格局、是成就新历史。” 他连着用了好几个形容，可见他对莱恩的欣赏是真情实感的！ 莱恩笑着说：“大师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调整而已。” “谦虚，谦虚。” 莱恩笑而不语，他要是再说什么，那就不是谦虚，而是虚假了。他真的开创了帝国机甲研究所制作机甲的不同模式，提升了效率、缩短了制作时间等等，他就连组装时间都缩短到了一天，要知道以往组装一台机甲少说也要一个星期。 “我只是做了一些总控制，最关键的还是大家的配合和努力，如果不是高效率的团队，机甲没办法做这么快。”莱恩夸赞地说：“我们拥有一群非常优秀的科研人员，他们已经磨合成了一只非常优秀、默契的团队。” 麦克亚大师摇了摇头，沉默地没有说话，他看过项目组的人员构成情况，许多人在此前根本就是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是经过莱恩的调/教之后崭露锋芒。麦克亚大师侧头看着莱恩，温柔自信的青年藏着太多的秘密，不管是机甲制作上还是怎么使用人上，老辣程度是莱恩这个年纪罕有的。 “莱恩，那个代字可以拿掉了。”早就应该可以拿掉，但莱恩自己提出了反对意见，让好好的执行长一一直挂着“代”字，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莱恩说：“大师，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你这个孩子，你想要更大的助力，更大的舞台，现在不是正好，怎么还想着离开！” 莱恩说：“这份助力，我已经拿到了，我人在不在这儿，无关紧要。”他的影响力已经扎根，谁也无法动摇。 麦克亚，“你说的对。”项目组里的几百号人未来注定是研究所的中流砥柱，其中只要有三分之一的人感念莱恩的栽培，就是莱恩的助力。 “长留在此，只是执行长，退到一旁，才能够成为神话。” 麦克亚不得不承认，“我老了，思维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你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做吧，我这把老骨头在死前见到过你这样惊采绝艳的年轻人，死而无憾了。” 莱恩不惧于谈论死亡，经历过一次的人无所畏惧，“死亡也许是全新的开始，是另一段旅途。” “哈哈，那就希望老天爷再给我五百年。” 莱恩祝福，“愿上天眷顾你。” “没想到你还信这个。” “我不信啊，我信自己。”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在他们身后是逐渐关上的实验室大门，明天这儿还会开启，会有一台新的机甲组装成功。 一台机甲组装成功已经是晚上七点过，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唯有星辰与月亮争辉，莱恩与普通科研人员一样没有归家，在食堂里解决了晚饭。他在这儿吃饭，许多人都放不开手脚，索性吃完后就不再逗留，拿了一罐樱桃离开去宿舍，宿舍还是第一次住，位于一楼朝阳单人间，拥有独立的卫浴和一个大阳台。莱恩打开了樱桃罐头，捡了一个扔到嘴里，和鲜果截然不同的口感，谈不上不好吃，但也没法和好吃搭上太多，勉强吃吃补充一下维生素吧。 “啊~” 莱恩嘴角忍不住抽抽，他拨通的全息通话已经接通，接通的瞬间团团就看到爹爹往嘴巴里扔吃的，下意识就张开了嘴巴，发出想要吃的是声音。团团是个小吃货，但讨食也是看人的，只有爸爸和爹爹能够让他露出小馋猫的一面，面对其他人，他可严肃认真了，是个正正经经的乖宝。 “给团团尝尝。”奥斯顿忍着笑说。 莱恩会意，促狭地笑了笑，伸手从罐头里拿出了一个樱桃作势往团团嘴巴里送，团团高兴地拍起了小肉手，“爹啊爹~” “有吃的你就叫，你爹比不上一颗樱桃。” 团团往前凑了凑，期待地张开嘴巴，“啊。” 莱恩捏着樱桃扔进了团团的小嘴里，全息投影只能够手只能够穿过儿子的嘴巴，“好吃吗？” 团团皱眉，嗷呜嗷呜嚼了空气，什么味道都没有，一下子发现了不对，生气地跺脚，扭身就扑到了爸爸的怀里面，“哼！”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感觉他们逗笑的行为把团团给惹毛了，小家伙怎么哄都不愿意把脑袋扭出来，好不容易露出个侧脸，还委屈吧啦地瞅了瞅爹爹，“恶狠狠”地发出大声，“哼！”他生气了，短时间内哄不好的那种，要吃真正的樱桃才能够好的那种。 奥斯顿索性抱起了团团，把小家伙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团团立刻扭了扭，就是埋头不看爹爹。莱恩无奈地看看手上的樱桃，哄着团团说：“樱桃罐头不好吃，等爹爹回家了，给团团带新鲜的樱桃。” 团团伸手手，侧着脸看爹爹，“我要。” “行，回家的时候爸爸带罐头回家。” 团团终于高兴了，不过还不想这么快原谅爹爹，矜持地点点头，软丢丢的双下巴挤了出来，“昂，好吧。” 奥斯顿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团团的小鼻子，“就知道吃。” “爸爸~”团团表示，他还知道爸爸。 贴心小袄·团团哄得奥斯顿眉开眼笑，莱恩不回家也无所谓了。莱恩能怎么办，只能够把嫉妒吞回去，没有儿子疼，他还有奥斯顿呢，“我两天后就能够回家了，休息一两天后我带你来研究所试驾机甲。” 奥斯顿张张嘴，坐直了身体问：“我……要做什么准备吗？” “唔……”莱恩严肃地表示，“准备好……” 奥斯顿严阵以待。 莱恩说：“准备好爱我。” 奥斯顿脸一下子爆红，抓起团团挡住自己的脸，团团无辜地眨眼睛，不知道为啥自己成了现在的姿势。 “嗯。” 莱恩笑了，他说：“我会把两台有翼狮机甲申请归金十字军团。” 奥斯顿脸上的热度微微褪去，他放下了团团，正色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机甲事关到一个军团盾的站力，每个军团都想要拥有更多的机甲，每年都会向议会提交申请，如纸片一般的申请飞入议会却鲜少我能够得到回复。新型兽型机甲现在一共四台（麦克亚做的一台，莱恩主持建造的三台），二分之一归属金十字军团肯定会引起多放诟病，奥斯顿绝对不想让莱恩成为众矢之的。 莱恩心中毫无担忧，他指着自己的大脑说：“有这个，机甲只会源源不断，我想没有人会错失这笔我划算的买卖。” 相较于设计来说，机甲制造根本就不是难事。莱恩脑海中海量的姿势就是他自己最大依仗，转化来的设计图，他毫不夸张地说就是帝国最大的财富，当然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暴露自己拥有的底牌，但他的分量已经在主持兽型机甲的制作中显露出了冰山一角。当权者只要不是个傻子，就在如何选择。 奥斯顿脑海中转了转，便知道莱恩的想法，他郑重地点点头，“你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万事不要一个人向前冲，你有我。” “嗯，你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摆在危险之地。”莱恩笑着说：“华夏有一句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有你、有团团，不会冒进的。” ··· 随后两天，在莱恩的合理安排下，剩余的两台兽型机甲组装完成，一台有翼狮机甲漆黑如墨，能够融入进宇宙任何一个角落，是潜藏的能手，与白色的那台站在一块儿，一黑一白、相得益彰，有种内敛的威严，胆子小的只是看到它们就会两股战战、噤若寒蝉。还有一台机甲就显得矮小和小了许多，是一只翼展六米的蝙蝠，别看它小就忽视了它，莱恩设计的东西就没有没用的，这台蝙蝠机甲就是他留给帝国分配的礼物，他带走两台有翼狮，总要给别人留下一些甜头。 申请在组装前就提交了上去，莱恩镇定自若，他相信结果会令自己满意。 组装结束，所有辛苦工作的人得到双倍工资的利好消息之后心满意足的回家，经过三天高强度的组装，他们得到的哪里是简单的双倍工资，一些无形的财富才是受用无穷、值得一生回味的。 莱恩也回家了，精神有些透支的回家后抱抱奥斯顿倒头就睡了，两台兽型机甲的“神经中枢”安装，两万多枚的撞针对接，有能力如他也扛不住，需要睡眠来补充消耗掉的精力和体力。 团团眼睁睁地看着爹爹抱了抱爸爸，又看着爸爸扶着爹爹上了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爹爹上楼了爸爸也不下来了，他自己玩玩具好了，团团就是个能够自己呆的住的小孩儿。 咦？ 坐在阳光落地窗后的团团歪头，他记得爹爹说过有樱桃的，他的樱桃罐头呢？ 团团的记性可好了，关于好吃的都不会忘记。 团团现在已经不需要扶着什么东西，蛮利索地就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站起来，站起来后走路有些不稳当，走出去五六米还有可能摔倒，啪叽摔在地上后团团晃了晃脑袋，不觉得任何疼的站了起来，继续走，他才不会哭呢。 团团身边始终跟着一个保姆机器人，看到孩子摔倒，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会立刻就去扶，这是培养孩子性格的关键时刻，不能够受了一点点小伤就惊天动地的。 爬楼梯对现在的团团来说有些难，他还没有独立操作过，站在楼梯口他鼓了鼓小脸后决定不放弃，趴到了楼梯上手脚并用地向上，嘿呦嘿呦绝对不能够停。 爬到一半，有些累的团团扭头向下看，吓得往后靠了靠，有些高。 护着团团的保姆机器人甜甜的声音响起，“团团不怕，我会保护你。” 团团点头，“嗯嗯。” 扭回头不去向后看，团团嘿啾嘿啾地继续努力，终于在半个小时后上楼了，效率不高的原因是因为团团休息的多，但结果不是很好嘛。团团高兴地咧嘴笑，完成了一件“大事”的他急需要和爸爸分享，不休息了，小手撑地、抬起屁股让自己站起来，然后扶着墙壁一点一点走到了爸爸和爹爹的房间。 啪啪啪！ 小手手拍门力气还挺大，发出响亮的声音呼唤着房间里的家长，团团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爸爸，爸爸……”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团团转而喊着，“爹，爹。”没有樱桃，他还喊得老大不乐意，哼唧。 团团拍门，拍空，抬头看到了爸爸，伸出手，“抱。” 奥斯顿看到的就是满头大汗的团团，弯腰抱起来，反手拉上门，“小脏孩子。” 团团羞羞地趴在爸爸的肩头。 “带你去洗澡，流这么多汗，团团挺厉害，自己上楼了。” 团团知道夸奖自己呢，抬头挺胸，用力点头，“嗯。”身上黏黏的，他也不舒服，不过团团要强调自己的小要求，“桃桃。” “就知道吃呢，你爹给你带了，那么累还给你带吃的。”奥斯顿戳了戳儿子肉鼓鼓的小脸，“你要对爹爹好知道吗！” 团团点头，“好。” 第87章 团团比心心 机甲“神经中枢”的对接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体力, 尤其是精神力的消耗, 更何况莱恩用短短的两天对接了两台全新的兽型机甲。两万多枚的撞针, 每一枚撞针粗的有五厘米、细的犹如十根发丝拧成一股，虽然有准线的辅助，但没法全然依赖，必须有从业三十年、专精于此十年以上有经验大师才能够凭借经验上操作台。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莱恩从来不是急功近利的性格，养气几百年更加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损伤自己。之所以这回表现得这么突出，完全是想在帝国机甲研究所树立神话！ 对，就是神话。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让别人一说起他就肃然起敬，这可不是秦锋·安德森的荣誉, 是属于他莱恩·史密斯的。 莱恩太累了回家倒头就睡, 在其他地方却有许多人累成了狗也不愿意休息, 双眼通红地看着各项数据, 几乎每一项都破了记录。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可怕了，机甲研究所成立以来……不, 是这门学科诞生以来至今就没有人做到过，“摸着石头过河”的开创者秦锋大帝不算, 他是另一端历史的开拓者, 而现如今莱恩创造了新的奇迹。 撑着病体回到研究所, 在实验室一坐就是十多个小时的塞拉偏执地用自己的行为来体现自己还是个天才的事实。但他看着兽型机甲自立项开始到全部完工的所有过程数据, 惊骇地已经不敢有人嘲讽和轻视，他颓然地倒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上的某一点，久久不想说话。 莱恩让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完美的，从他最擅长的机甲这方面彻彻底底地碾压了他。承认这一点塞拉用了非常大的力气，承认之后灵魂已经被掏空。 “呵呵。”忙碌的实验室内，塞拉小了两声，那笑容有些形容不上的神经质。 五百台机械机甲建造项目的副手安东尼摇了摇头，他虽然是塞拉的老师，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老师应该得到的尊重。袖手站在一旁，他看到塞拉神经质的笑容，视线漠然地移开，抬腿走到了别的地方，指导别人怎么做好“神经中枢”的制造。受到他指导的人受宠若惊，连连点头，从中安东尼感受到了莫大的满足。 被医生下诊断不能够情绪激动，一旦出现就要立即注射镇静剂的塞拉双眼已经痴痴的不会转动，坚信自己完美的世界已经塌陷，他的意识飘离在支离破碎的世界中。医生说过他的精神世界不稳，再出现异常就彻底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不能够受到刺激，稍微出现点儿苗头就要及时就医，让身边的人多注意一些。 帝国机甲研究所的项目很多，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被莱恩选上进入兽型机甲建造组，当然也有许多人收到了调令后选择了拒绝。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五味杂陈，抓心挠肺的后悔侵蚀着内心，错过了这一次简直就是错过历史啊！！！ “我当初怎么就手欠的选择了拒绝，肯定是前一天没睡好影响了我的判断。” “这将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希望以后执行长启动项目，能够选入。” “下一次……我手上的项目快结束了，下一次执行长启动的项目我一定积极报名。” 不知道多少人有些上面类似的话在嘴边出现过，不管是一开始就没有被选上的，还是选上了却拒绝的，每个人都斗志昂扬地期待着下一次。 至于质疑莱恩能力的，早随着一项项数据被打破而消失殆尽，随着莱恩给兽型机甲装入“神经中枢”后，对他的肯定和崇拜更是达到了顶峰。 研究所里许多许多人顾不上疲惫的身躯，红着眼睛研究莱恩在兽型机甲制作中对外公开的材料，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吸一口执行长的“仙气”，说不定就能够增长自身“功力”几十年…… 被许多人惦记着的莱恩呢，他昨晚回家以后抱了抱奥斯顿就脚步虚浮地上楼躺倒在床上，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就睡着了，睡觉时间估计地动山摇也不会醒。 醒来时，卧室内的窗帘拉得很紧，没有一丝光亮从外面漏进来，让刚刚苏醒脑袋还有些懵的莱恩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应该是白天吧……他这么想着。伸手在身侧摸了摸，身边没有奥斯顿。 他想撑起身体坐起来，发现身上有些重，渐渐苏醒的五官感觉让他知道身上趴着个小东西，有奶香味萦绕鼻尖，在家里面有充盈奶香的不做他想肯定是小团团是也。 莱恩挑眉，这可难得，团团竟然趴在他的怀里面睡得昏天黑地。稍微起身，拉起枕头垫高了身体，莱恩单身拖着小团团肉嘟嘟的屁股坐了起来，在此期间动作十分小心，没有惊扰到孩子半本。昏暗中，莱恩低头看着团团的睡脸，孩子大半身子趴在他的身上，圆圆的小脸贴着他胸膛的那面挤成了一堆，小嘴巴微张，莱恩伸手摸了摸，没有流出口水。 大号的糯米糍一样。莱恩戳了戳孩子的脸蛋后得出如此结论，因为真的很好摸！触感好到让人停不下手，陷入“捏”小孩中无法自拔，面对这么柔软的生物，莱恩觉得自己的自控力肯定喂给了大福，不然怎么就没法停手！！！ 伸出指头戳戳团团的小脸，在圆润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来回拨弄两下肉肉的小耳朵，指头弹钢琴一样在团团的背上跳了跳……太好玩了！ “嗯……”爹爹不间断的骚扰换来的团团不满意的哼唧声，小眉头皱了起来，嘴巴也闭紧，如果骚扰再不停，他了玩哭了。 莱恩连忙停手，低头看着孩子的睡颜就非常满足了。 睡意是能够传染的，莱恩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抱着柔软的团团，决定再睡一觉。 再醒来怀里面空落落的，唯有好闻的奶香若有若无的存在。莱恩这回没有丝毫停顿，掀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赤脚踩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之后站立，四肢舒展，缓缓吐出身体里的废气，睡了估计有十七八个小时，因为精神力消耗太过而空荡荡的脑袋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整个人“活”了过来！ 走出去几米到了窗边，抓住窗帘的边缘猛地拉开，午后有些刺目的阳光骤然扑面而来，刺得莱恩微微闭上了眼睛，等两三秒后适应了光线打开，跳入眼中的是……大福飞跃过去袒露在自己眼前的白色肚皮。 这家伙长个了，渐渐脱去白团子的稚嫩模样，多了许多雄鹰狮鹫兽的特征，比如鬃毛、比如坚硬的胡须等等，离威猛还有很远，但正在这条路上稳步前行。 莱恩自言自语，“补钙还是不能停。” 大福从一只变异返祖还白化的“畸形”狮鹫兽一路没病没灾的长到现在这么大完全是莱恩和奥斯顿照顾得当，钙质的补充按照体型的大小不断增进。还有大量鱼蛋肉菜的饮食，让大福长得比野外生存的健康狮鹫兽还要好！ “等大福再大些，团团也长到点儿了，就做一个坐垫绑在大福的身上。” 在空中给团团表演七百六十度转圈飞行的大福有些冷，狐疑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的呀！ 殊不知站在阳台上莱恩已经做好了脑内设计，只等着大福和团团长得就实施上，在让团团骑大福飞行以前还要给大福做好培训！现在没空，以后提上日程吧。 一只有翼白色小狮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做着各种逗趣的样子逗着站在地上的小孩。十多个月大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眉眼非常精致，在柔软的草毯上走来走去，刚学会走呢，还没法一下子就进化到跑步，稍微快跑了两下就容易摔倒。团团个性很好，性子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坚强和乐观，摔倒了撑地爬起来，根本就不会哭……唯一能够让团团掉金豆豆的就是让他看到好吃的却不让他吃。 有保姆机器人在身边看着，又有女管家劳拉看在一边，莱恩和奥斯顿能够全然放心让团团独自在院子中玩耍。 莱恩抬起胳臂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是下午两点二十五了，他睡过了昨天的晚饭，又错过了今天的早饭和午饭，难怪现在感觉到腹中饥饿难耐。饿了就绝对忍不住，现在又不是过去的战备状态，还需要克制身体反应和内心的想法，完全可以遵从一切本能，于是莱恩转身进入室内，洗了个战斗澡，带着一身水汽的穿上了棉麻质地的家居服，打开卧室门往外走，拐到楼梯口时遇到了正往上走的奥斯顿。 奥斯顿看到莱恩，脸上的浅笑一下子变大，急切地向上走了几步走到了莱恩的身边抱住了他，“我正准备来看你，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喊医生了。” “上午就醒了，但是抱着团团感觉太舒服，忍不住又睡着了。” 奥斯顿，“我八点多不到九点的时候抱走团团的，看你睡得太熟就没有叫醒你。你那不是忍不住又睡了，是太累了没有恢复过来，身体给出的休息信号。” 莱恩，“昂，反正现在醒过来舒服了，什么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你别这么拼命，身体才是一切根本，以后不准如此了。” 以前惜字如金的帝国上将千叮咛万嘱咐，变得“婆婆妈妈”，让莱恩注意身体，什么都没有身体来的重要，他体会过因为病痛而造成的失去，所以更加在意健康。 莱恩用力点头，现在不需要什么说什么话，只要点头，不时发出“嗯嗯”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好，不需要其它。 两个人下楼期间，奥斯顿已经吩咐了厨房做一些好消化又饱腹、可口又充满热量的食物。等他们进入厨房，厨师已经先上了一小份蒜香切片面包，沾着蘑菇肉酱吃，可以垫垫肚子，还有一杯紫薯燕麦的粥，饥饿了这么久吃了不会给肠胃增加负担。这些只是先补充的，后面还有，厨师正在做，他准备了卤肉蘑菇炒饭和油煎鳕鱼，鱼片上会放上香芒增加特殊的气息。 炒饭是纯中式的，有卤肉有蘑菇片有青豆玉米和胡萝卜丁，还加了一个鸡蛋进去，保证营养充足。油煎鳕鱼又是西式的，表面撒了一点点粉色的岩盐调味，同锅一同煎的有两根青嫩的芦笋。大厨报班学习中餐以后，现在做出来的饭菜已经不拘泥于某个领域了，完全能够根据莱恩和奥斯顿的口味和需求后利用现有的食材做出合适的菜品。 没有坐在餐桌上吃饭，在能够看到团团的落地窗前吃的，奥斯顿面前是少糖加奶的咖啡和焦糖色的马卡龙。 边看着团团边吃饭，不得不说是非常大的享受，吞咽了口中的食物之后莱恩后：“我再休息一天，后来和我去机甲研究所。” 奥斯顿握着咖啡杯的手微紧，“好。”即将试驾新机甲，他非常激动，只是激动没有外露出来。 莱恩笑着说：“样子非常威猛，你会喜欢的。先卖个关子，不给你看具体模样，到时候就知道了。” 奥斯顿无奈地看了一眼莱恩，他刚要说先给他看看机甲的样子，“你既然这么说，那好吧，我会拿出充足的耐心等待新机甲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 奥斯顿想到了一个问题，“要不要把原初和代号零带过去？” 莱恩和奥斯顿在的落地窗距离原初、代号零经常呆着上网的地方不远，两个人工智能轻易间就捕捉到了主人们的对话，如果有耳朵，肯定动了动，但是他们没有，所以只是在系统内部产生了一些冗余信息。冗余信息多了就打包送到星网上的“秘密基地”，保证不会对本身的系统产生任何影响和造成负担。 莱恩说：“带着，也让他们适应适应新身体的操作。” 原初和代号零对视一眼，系统内部的冗余信息出现得更加多了，马上就拥有新身体的，巨大的、充满威力的新身体，想想就非常期待！ 在前段时间“史塔克翻案”事件中，原初和代号零居功至伟，舆论信息几乎一边倒的声讨古斯塔夫家族都是源于他们的努力，现如今谁掌握的舆论谁就赢了一半，绝对不是假话和空话，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后来李家“不孝子”拍的视频梦古迅速扩大到全网，也有原初和代号零的功劳。 兵不血刃就赢得了多场战役，人脑是没办法做到大满贯的，只有成长型的人工智能才可以做到。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莱恩和奥斯顿手中拥有如此厉害的人工智能，宣扬出去肯定会引起恐慌，毕竟机器人威胁论自人工智能诞生之日起就没有停止过。 所以原初和代号零的超高智能性只能够是个秘密，但带他们去机甲研究中心试驾全新兽型机甲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他们在，试驾肯定事半功倍。”奥斯顿对试驾的到来充满了期待，没有男人会对武器失去兴趣，军人尤胜。 莱恩，“一共两台，黑色的和白色的，你喜欢什么颜色就选那一台进行试驾。” 奥斯顿莞尔，“说得机甲就和田地里面的大白菜一样，随便摘。” 莱恩：“现在我们家就可以做到，有权利不用过期作废，我现在就用权利把机甲划拨到自家的地盘上。” 奥斯顿，“托尔金上将和我联系的时候还让你手上松松，给他一些机甲，新型的最好，要是没有，以前的也行。” 托尔金上将言语中酸溜溜的嫉妒和羡慕，可是让奥斯顿愉悦了很久，原来伴侣那么厉害自己能够得到那么多的喜悦。 “可以让他提交申请。”莱恩吃完了最后一口炒饭以后说。 奥斯顿，“你别为了我……” 莱恩，“我做的另外一台机甲本来就想给荣耀军团。”他自私地想要让接下来与海盗的对战拥有更大的保障，就像是他刚才说的，“有权利不用过期浪费”，他现在就是在使用权利，“不过能不能成，还要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在这个的分配权上我的作用只是占了三成。” “让托尔金上将知道有这个三成，绝对笑得多打几圈麻将。” 莱恩笑，“我和他也算是麻友。”旗鼓相当的麻友可不好找，说来他好久没有打了，真是手痒，等之后见到了托尔金上将绝对找他来几圈。 在他们不远处，原初和代号零做着选择……哦，不，是把选择题做成了判断题。原初说：“黑的归我，白的给你。” 代号零，“？？？” 代号零，“我还没有选呢，我一直是黑色，应该统一风格，黑色的给我，白色的归你。我看过初代机的模样，秦锋大帝做出来的第一台机甲是银灰色的，所以白色适合你。” 原初，“先生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就是给你设计了白色。黑色是我做了要求以后，才加上的。” 代号零，“可是现在先生让将军做选择，我跟着将军走，将军肯定选择比较低调的黑色，所以我要黑色的机甲。” 原初，“我辅助将军驾驶机甲也行，我要黑的。” 代号零，“！！！” 代号零，“不行，小草莓我跟你说，你不能够这么霸道，虽然你是我的成长领路人，但这和你做主选机甲是两回事儿。” 原初，“哦。” 代号零，“我没有‘长大前’还让你占便宜插了那么多回，按照人类的说法这是神交，你要对我负责的。” 原初，“好，我们尊重主人的选择。” 代号零觉得自己胜利了，因为在他看来将军一定会选择沉稳内敛又低调的黑色，“好，一言为定。” 原初的要命闪烁了一下，“好，一言为定。” 在外面玩累的团团慢慢腾腾的走了进来，毕竟走路的技能还没有完全掌握，他加快速度可是会摔跤的，玩得满头汗的小家伙气喘吁吁地走到了爸爸身边，“喝水。” 奥斯顿给他喝水，喝完了拍拍团团的肩膀，“团团，我们说好的。” 小脸儿红扑扑的团团瞅了爹爹一眼，有些小别扭，小小声地喊着，“爸爸～”带着央求。 “爸爸说过我们团团要当男子汉的，男子汉大丈夫答应的事情能够反悔吗？” 团团捏着小手说，“不能。” 奥斯顿鼓励着孩子，“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团团用力点头，“好的，爸爸。” 他转向了莱恩，小脚往前迈了几步，找到了爹爹的跟前，两条手臂抬了起来在身侧画了一个圈，最后手指在脑袋顶上汇合，像模像样地比了一个大心心，他奶声奶气的声音说：“谢谢爹爹，爹爹辛苦了。” 说完了看向爸爸，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问自己说得对不对。奥斯顿点头，团团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扭头看爹爹，爹爹现在应该有些表示了啦。 莱恩惊讶，立马做出了反应，朝着团团竖起了大拇指，“团团真棒！” 团团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他可是在爸爸的教导下学习了好久的，一遍一遍地学习怎么对准动作、怎么咬字清楚的说话，特别了不起。这个年纪的孩子，肢体协调能力还在学习调动当中，团团遗传自爸爸和爹爹的优秀基因让他在起跑线上就比同龄人高出一大截，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领悟能力都非常优秀。 莱恩弯腰朝着团团张开手臂，团团稍微顿了顿就走了过去依偎进了爹爹的怀里，让可怜的爹爹抱抱吧，爸爸说爹爹要养家可不容易了，樱桃弄来非常难的。团团觉得自己要亲近爹爹，不能够让爹爹伤心啦。 要是莱恩知道团团的心理活动，肯定流下老父亲“欣慰”的泪水。 坐进了爹爹的怀中，团团就可以正面看到爸爸啦，看到爸爸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团团更加高兴了，立马给爸爸比了个大心心，他现在是熟练工。 孩子能够学会这个动作肯定是受人教导，这人不用他想，莱恩肯定是奥斯顿，想到奥斯顿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动作教着团团，莱恩就忍俊不禁，他们都是自己的大宝贝呀。 奥斯顿在莱恩的目光中有着难为情，迎着莱恩的目光眼睛明亮。 莱恩，“谢谢，我的宝贝。”看着奥斯顿，目光灼灼。 团团拍胸口，“豪迈”地说：“不用。”他近来学习着礼貌用语，学得挺有样子。 莱恩低头在团团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我的小宝贝。” 团团，“？”咦？ 第88章 试驾机甲 帝国机甲研究所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个客人前面要加一个“小”字，团团来啦。在爸爸爹爹跟前走着的团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当, 走走还要停一停，稳稳有些摇晃的小身子，等觉得小脚丫子能够踩稳了这才继续走动。 两个爸爸以龟速跟在儿子的后面, 看着只以为走得很稳其实脚步有些飘的团团。团团走出去一会儿后还会扭头看看爸爸、看看爹爹，确定两个大人没有走丢了，看到不“靠谱”的大人速度那么慢，团团就招招小手，“快，快！”说完叹叹气，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叹气是从花匠那儿学来的，花匠最近正为栽种的鲜花都被管家鲍尔斯摘去了做插花而忧虑，经常在花园玩的团团瞅见了, 竟然慢慢学会了！第一次叹气的时候是莱恩把团团放进洗澡盆里, 一同泡澡的玩具小鸭子不见了，莱恩一时间没有找到，只能够抱歉地对团团说，没有鸭子就和小熊玩吧，然后团团就“唉”了一声；第二次是团团是在吃饭的时候, 他现在“成熟”得已经拒绝大人喂饭，对自己“严格要求”, 但用小勺子不够利索, 吃着吃着就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 往往是吃得自己一头一脸，那天抓着一个小肉丸送进嘴里，裹着浓稠酱汁的肉丸太滑溜了，小手没抓住，从手上飞了出去，团团“唉”了一声，这是团团在爸爸和爹爹面前的第二次唉了……后面还有，就不一一说了。 听到第三声之后奥斯顿就召集了家中所有的员工，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有些不当的习惯就不要在孩子面表现了，小孩子家家的叹气看起来挺好玩，但养成了习惯并不好，影响精神气。 为此，莱恩和奥斯顿经常纠正团团，在两位爸爸的纠正下，团团现在已经很少叹气了。 现在又叹了一声，团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用小手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爸爸和爹爹，发现两个大人正在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团团高兴地眯了眯眼睛，转身继续走路。 步伐要迈小，小脚要踩稳，必须要时可以抬起小手辅助一下平衡，团团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总结，并且总结出了一套走路的要领。 看着孩子走路的小背影，莱恩说：“在家里面没有这么讲究啊。”走上几步啪叽摔倒，小手撑地、小屁股撅着站起来，接着跑，丝毫不像是现在竟然有些端着？ 奥斯顿研究了一会儿，看着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人恍然大悟，“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陌生人，觉得在陌生人面前摔倒不好意思？” 莱恩摸摸下巴，觉得应该是这回事儿，“应该是这样。” 两个人对视一眼，这种性格是从哪里来的？ 莱恩：“我还好吧。”只是一直优秀习惯了，始终是别人眼中的别人家孩子，没必要端着，因为他就是优秀的标杆。 奥斯顿：“我也没有。”他同样优秀，优秀到许多训练和学习只能够自己和自己较劲儿，没必要端着给别人看。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原初和代号零系统内部出现一串冗余信息，他们沉默地不想说什么，还想呵呵两声，不服输、要拔尖儿、一贯优秀等等约等于团团现在这种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摔跤的样子吧。 从一家三口身边走过的工作人员无不把目光落在团团身上，看到精致可爱又走路稳稳当当的团团，心中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执行长和上将的儿子，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执行长。” 凡是从身边经过的，都会和莱恩打招呼，当然也有一些面面俱到的会喊奥斯顿，莱恩和奥斯顿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浅笑，被打招呼后就微微点头以示回应。看到这一幕，被回应的人就会心生感慨，执行长和将军不愧是夫夫，行为如此一致。莱恩和奥斯顿没有商量过，更加没有彼此学习模仿，只是行为自然而然就靠拢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负一楼接近三千平米的演练场，三台兽型机甲已经摆在了那里，等待旁人的试驾。莱恩和奥斯顿本不想带着孩子出门，准备趁着团团不注意悄悄溜走，但计划没成功，被团团发现了，团团见到两个爸爸要出门，强烈要求要跟着，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帝国机甲研究所不禁止孩子的到来，甚至是欢迎工作人员将自家不满十岁的孩子带来的，会定期组织内部的参观活动，带领孩子们看看机甲的历史、部分制作过程、亲手触摸机甲和虚拟舱内驾驶等等。兴趣是从小培养出来的，不经意间说不定就有小种子藏在了心中，有机会就能够茁壮成长，为机甲设计、制作、修复等等领域输送人才。 根据帝国的法律，孩子出生后大人会有休假，但研究所情况特殊，在项目推进的过程中许多员工是没有休假机会的，那研究所就提供婴儿照料等等，保证员工们没有后顾之忧。研究所的托儿机构非常好，不仅仅是照顾好孩子们的身体，还照料到了孩子们的学习成长，许多员工发现了自家宝宝的变化，反而主动放弃了休假把孩子寄托到托儿机构。 因此，莱恩把孩子带来的行为不违反研究所的规定。只是鲜少有家长会把孩子带去演练场，一来权限不够，二来不是单身狗、就是未婚或者就是孩子年纪大了，已经错过了带入的机会。 团团的速度放慢了，他已经独立行走超过二百米，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奥斯顿快走几步走到了团团的身边，“团团，让爸爸抱好不好？” 团团倔强地抿嘴，瞅瞅周围，有陌生人在呢，“不要……”声音透出了一些小小的疲惫，可就是不愿意服输。 奥斯顿求救地看向莱恩，他跟着团团的成长学习着怎么当个爸爸，很显然理论书籍上没有说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莱恩给了奥斯顿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有办法，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团团的另一边，“爹爹手上不舒服，需要抱一抱团团才可以，团团愿意帮助爹爹吗？” 团团惊讶地眨眨眼睛，他还不是能够彻底了解爹爹说的意思，大概知道爹爹手手疼、要团团抱抱。团团感觉到自己被需要了，小胸膛挺了起来，拍拍胸口说：“我有！” 莱恩：“？”不是每个时候都能够摸透团团在说什么的。 团团非常大气地走到了爹爹身边，张开手臂后说道：“给抱。” 目的达到就行，莱恩弯腰抱起了团团，柔声说：“谢谢团团的帮忙。” 团团朝着莱恩的手臂呼呼气，他很聪慧，许多东西看一遍就懂了，小手摆了摆，他奶声奶气地说：“飞飞~”这是和奶奶全息通话的时候学来的，团团现在活学活用。 老父亲被感动了，把脸贴在了孩子的脸上，声音闷闷地说：“谢谢团团。” “不用~”团团感觉自己干了一件大事儿，特别骄傲，声音都高了一度。 奥斯顿看在眼中，记录在了个人终端里，从莱恩和团团说“手臂疼”开始他就录了，起初只是想看看团团有什么有趣的反应，没想到录到这么有爱的一幕，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怀里面多了个小可爱，莱恩领着奥斯顿来到了负一层的演练场。演练场位于地下一层，加上控制室总面积有三千多平米，刨除控制室的纯演练场只有两千八百多平米，四周是高密度、高韧性、高抗压能力的复合金属，上了黑色、墨绿色、棕色等等深色调的涂层，具有抗腐蚀性、耐高温、耐撞击等等特点，每一台出场的机甲的第一次试驾都是在这儿进行，自五百年前往演练场诞生之日起，见证过的不同型号机甲不计其数。 演武场高二十米，是狭长的长方体，机甲试驾时可以在这儿测试飞行、短道加速、长途奔袭等等功能，一些杀伤力微小的武器也会在这儿测试，比如激光刀、匕首、砍刀等等。 奥斯顿对于这里并不陌生，每次参观研究所都会站在控制室内隔着一块玻璃看着机甲进行测试。第一次见到代号零，他就驾驶着代号零在这儿进行了一连番的动作，那种有别于机械机甲驾驶体验的畅快感觉，奥斯顿直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双手微微颤栗的激动。 演武场主控制室内工作人员已经各就各位，麦克亚大师也来了，有许多未参与项目但始终关注的几家研究所高层也来了，还来了政府高层、军方要员，最新型兽型机甲的第一次试驾吸引来了各方的注意。在该实验室的隔壁是个小型参观室，里面已经站着许多孩子，是莱恩通知了一声后获得批准过来参观的员工孩子们。就和前文所说，只要有微小的种子埋在心底，未来就有萌芽的可能性，莱恩希望孩子们能够通过此次参观萌生出兴趣，以后能够出现更多奇思妙想发展机甲事业。 在开放试驾之前麦克亚找过莱恩，认为他这么做太大胆了，一旦试驾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一下子暴露在公众面前，没有任何挽救的机会了。 那时候莱恩微笑着说：“任何问题他都可以承担。” 这句话到现在依然适用，莱恩对站在身边的麦克亚大师说：“试驾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我都可以承受的，不用担心。” 麦克亚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年轻人啊，就是有干劲儿。”不像是年纪大了之后变得瞻前顾后，越发的犹豫不决，他刚刚就对莱恩说现在终止兽型机甲的公开试驾还来得及。 一路跟进了机甲制作，设计也是出自于莱恩自己之手，莱恩就没有想过会有翻车的可能！ 来的军方人员是奥斯顿认识的，正在说话，谈论了许多机甲方面的个人见闻，非常投入，团团趴在爹爹的肩头几次朝后面看，都没有吸引到爸爸的目光。进来之前团团被叮嘱过，在控制室里面不要大声喊叫，有什么需要可以在爹爹耳边说，全过程中莱恩都会抱着自家宝贝的，人多手杂，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藏着魔鬼。 “机甲呢？”声音很响，带着一些不耐烦和身在高位的倨傲态度，“兽型机甲大家又不是没有见过，用得着藏着掖着吗，试驾迟迟不进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现在不方便见人？呵呵，早点儿取消还来得及，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莱恩看过去，知道是政府高层的一员，是此次来的人中职位最高的，态度也是最傲慢的，长得挺胖，肚腹很圆，不耐烦的神情不作任何隐藏，在那张双下巴、胖脸颊的脸上尽显无疑。莱恩勾唇浅笑，是个被推出来的傻子，视线在其他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看到一张脸有些熟悉的感觉，想了想之后莱恩知道熟悉感哪里来的了，那人脸上有着古斯塔夫家族的特征。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不值得一提，古斯塔夫家族自上次一事伤筋动骨，与之有关系的人失业者众，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虾米，不足畏惧，这人估计是觉得给自己难堪就是让奥斯顿没脸——在翻翻事件中，莱恩始终没有露过脸，所以不可能是针对他的。 莱恩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被他视线重点关注的胖子肚子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地囔囔着，“我们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百忙中抽空过来，不是给你浪费的。” 许多若有若无的视线集中到了莱恩的身上，莱恩笑着说：“还有十五分钟，之前说过试驾会在九点整准时进行。”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了背后怂恿之人的身上，那人吓得脸色发白，挪动着脚步躲到了胖官员的身后。 现在距离九点钟还有十五分钟，是这些找事儿的人世间没有弄清楚就发难，也太菜了，一个眼神就能够干掉，突突突。 不过这些人给莱恩提了醒，是时候做试驾准备了，找寻奥斯顿的身影发现他已经去换衣服，应该一两分钟后就能够出现在演练场上。 莱恩：“等会儿看爸爸的英姿。” 团团拍小肉手发出啪啪的小声音，他凑到爹爹的耳边问：“印子？”什么意思，他不懂啊。 莱恩点点儿子的小鼻头，“你看到爸爸就知道了，英姿这个词，等你稍微长大了点儿，开始学习了就会明白。” “哦哦。”团团认真地点点头，反正以后会懂的，他现在不着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莱恩看向控制室外的演练场，奥斯顿已经站到了等待区，穿上了白色带黑色条纹的作战服，衬得他更加挺拔俊秀，是整个场上最耀眼的人。 莱恩的笑容中多了欣赏和温暖，他的声音从容镇定，“将军，做好试驾准备。” 通讯设备内传来了奥斯顿声音，“是，执行长。” 在场的其他人：“……”莫名地觉得吃了一碗狗粮，感受到了爱情的酸臭味。 “机甲准备。”莱恩对身边的人吩咐。 工作人员，“收到。” 莱恩：“机甲移出舱室。” 工作人员，“收到，打开舱门，移出机甲。” 随着多个指令下达，演练场内出现了一系列变化，墙壁上出现红色灯光开始闪烁，闪烁数下之后出现短暂的嗡鸣，思道舱门出现并且开始滑落，不需要任何音乐烘托气氛、不需要仙气袅袅来营造神秘感，当舱门下落时所有人就开始屏住呼吸等待机甲的出现，就连不懂事的孩子也在大人的感染下变得神情严肃，在爹爹怀中的团团就专注地看向远方。 舱门下落，四台机甲无遮无拦地出现了，同样的高大威武、同样的神秘莫测，充满动物的野性美，让看到的人目不转睛、充满敬畏。四台机甲分别是麦克亚主持设计制造的的狼型机甲，莱恩设计和主持制作的两台有翼狮机甲和一台蝙蝠机甲，最后者看着最为不起眼，毕竟蝙蝠本身在自然界中就是小型动物，长得还不看好，不认识蝙蝠的乍一看还以为是飞天老鼠呢，但这台身材最为娇小的机甲拥有速度最快，按照莱恩的设计来看，它是四台机甲中探查能力、跟踪能力最强的，运用到军事上能够大大提高跟踪和反跟踪的能力，非常适合侦察。 跟在莱恩身边的原初眼睛闪烁，他伪装得很好，仿佛就是个保姆机器人，是过来照顾孩子的，与他同行的小机器人不见了踪影也不会有人在意。代号零已经在奥斯顿的手上，他看着四台机器，平稳的呼吸有细微的急促，他遵从内心选择……“我要试驾一号机甲。” 所有人的目光投入到一号机甲，那是一台纯白色的有翼狮兽型机甲，拥有强壮的身躯、威猛的头颅，翅膀虽然收敛在身体两侧，却没有任何卑微的意思，与之相反，是王者般的低调和内敛，威仪尽显，白色不会显得突兀，反而增添了贵气。 控制室内外的原初系统内出现了一段冗余信息，眼睛闪烁了一下，代表着喜悦，他就知道将军会选择白色的，果不其然，黑色的几家是属于他的了！希望代号零等会儿被重新启动后，能够愿赌服输~ 驾驶舱位于胸口，奥斯顿进入后植入了AI，植入完毕，进行唤醒操作，“代号零。” 代号零，“为将军服务。”扫描自己，先是发现颜色是白色的，心情有些复杂，然后查看了自身性能之后发现比原先的人形机甲身体优越更多，立刻高兴了起来，他是个追求实力的AI，不知道低落的情绪是什么，身体能够发挥自身的能力就行。 现在的身体，他非常喜欢！ 奥斯顿也很喜欢，操作起来犹如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毫无凝滞感，给他一些适应时间，他就能够发挥兽型机甲的优越性。 位于控制室内的莱恩询问，“同频率。” “驾驶员进驻后同频率稳步提升，现在稳定在98.81%，超过预计值，达到完美标准。”工作人员汇报时声音抖动，丝毫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 莱恩弯起嘴角，“将军，请做一些动作，看操作情况如何。” “收到。”通讯设备里传来了奥斯顿的声音。 与之同时来是白色兽型机甲开始移动，跨出了兽型机甲历史上的第一步，这虽然是机甲的一小步，却是人类历史的一大步，将永远载入史册。 在奥斯顿的操作中，白色有翼狮从小跑成为了快走，从快走成为了奔跑，最后翅膀展开……它飞了起来！好像是靠着翅膀进行着飞翔，太不可思议了。 驾驶舱内，奥斯顿笑着说：“还好在家里面看过大福怎么飞的。” 代号零同主人一样享受现在的感觉，非常美妙，这是他诞生以来用过的最好的身体，“是的，将军。” 控制室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团团受到感染也拍起了小巴掌，这些掌声是给为了兽型机甲付出努力的所有人员、是给试驾的奥斯顿、是给设计者的莱恩，掌声如雷，恨不得把控制室的天花板给掀翻了。 莱恩笑着抬手压了压，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收录各种数据，汇总进行分析，我要最终分析结果。” “收到！” 只有各方面性能都优越于人形机甲，兽型机甲才有继续投入生产的必要性，否则就是拿出来耍帅用用罢了，口说无凭无用，最关键的是需要各种数据作为事实依据。 事实证明，兽型机甲的优越性是人形机甲的四五倍，且四台机甲都进行试驾之后（别的测试人员，同频率都没达到奥斯顿那么高），数据显示莱恩设计的机甲优于麦克亚大师设计的，这让坐于一侧的麦克亚大师有些无奈又有一些欣慰，力排众议让莱恩主持大局果然没有错。 看到了落于纸面上的数据之后，白纸黑字让邀请来观看试驾的政府及军方官员说不出话来，震惊的！军方高层更是目光灼灼、摩拳擦掌地看向兽型机甲，想着是否能够分到一台？ 而那个一开始朝着莱恩叫板的胖官员早在鼓掌的时候就灰溜溜走掉了，同时走掉的还有那个与古斯塔夫家族有血缘关系的人，留在这儿他们只会自取其辱。 莱恩问团团，“机甲厉害吗？” 团团满眼睛都是小星星，“厉害！” 这颗小种子会根植心中，团团有两位爸爸的帮助，会走得比父辈更远。 第89章 首都星之行结束 数据公布之后, 那些心中还有疑虑的统统收起了暗藏的轻视，看向莱恩的目光无不充满了敬佩和期待, 目光灼灼，仿佛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老男人看见了身披薄纱的美妙女郎，那眼神是饥渴难耐的, 简直恨不得打开莱恩的天灵盖，搅动思绪找到关于机甲的一切灵感和想法，还希望这些想法立刻就能够成为现实。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散碎的掌声开始变得热烈，啪啪啪中人们看莱恩的目光已经彻底不同，他那么年轻，就攀登在了科技树的顶峰，已经没法让人产生嫉妒的情绪，因为莱恩和他们的距离太过遥远, 已经不是努力努力就可以弥补差距的。 望尘莫及, 拍马也赶不上。 在热烈的掌声中，麦克亚边鼓掌边对莱恩说：“恭喜！”从今天开始，帝国拥有了一位年轻的机甲大师，如果兽型机甲在某次战役中大放异彩的话，那莱恩的名字将会更加响亮, 麦克亚有种感觉，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莱恩点头, 笑着说：“同喜。”有他老师名义的麦克亚大师得到的殊荣不会少的, 能够“培养出”那么厉害的“弟子”, 那老师肯定有过人之处，世人肯定会这么想的。 麦克亚无奈地摇摇头，“都是虚名，不过真的谢谢你，是你让我有如此虚名。”他真的是沾了莱恩的光了！他虽然醉心于研究，但不是真的对功成名就、对家族地位毫不关心，他越好，他的子孙就越好，他老了已经没法给孩子们带去更多荣誉和保障，现在有了莱恩的帮助，虚名带来的成就可以辐射很远，希望孩子们能够理解他这一份苦心，利用这个机会走得更远。 麦克亚看着面容温和却自生威仪的莱恩，心中盘旋着一些想法，利用名义上的师徒关系，两家多走动走动……他看着坐于莱恩手臂上的团团，小小的孩子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中挺直腰背，不哭不闹不怯场，目光如他的父辈一般郎朗有神而坚定，有父辈这么好的资源在，只要这孩子心性不差、肯学会学，肯定会走得更远。想到自己基因序列为X的一个孙子、两个重孙女，年龄没大团团多少，应该能够玩到一块儿去的。 帝国国宝级的机甲大师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打这样的主意。 但人之常情，有这样思量的人不在少数，攀交情、拉关系，从娃娃抓起，多少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是由婚姻缔结成功的。 莱恩始终微笑，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团团肉肉的小手，心里面的想法非常简单，保护好自己的家庭、保护好孩子，如此而已。 演练场上，白色有翼狮兽型机甲缓缓踱步，头颅高昂，无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睥睨左右，王者之气凛然昭著。兽型机甲调整了方向，竟然朝着控制室直直而来，在它无机质的目光中，一些人竟然两股战战、背心冒出冷汗，恐惧的尖叫声压抑在紧闭的嘴唇下，虽然没有叫出声，但脸色苍白，身体违背理智，下意识地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大人们还能够控制，隔壁参观室内的孩子们已经放声大叫了起来，有害怕的、有激动的，反应特别真实，有孩子因为恐惧转身就往外面跑，这还算是好的，有些因为胆怯直接就吓呆在原地，尿裤子的都有一两个。 巨大的猛兽，冷硬的机器，毫无感情的兽眸，组合在一起让人想到了死亡，是潜藏在血脉中对野兽的恐惧和对深渊的害怕。 在场最为镇定的当属莱恩父子了，团团拍着小肉手，大声而响亮地喊着，“爸爸！爸爸！” 小身子甚至向前探，力气挺大，要不是莱恩抱得住，这孩子肯定就迫不及待地蹿出去了，够了半天却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团团噘嘴，抱怨着喊，“爹爹。” 莱恩假装自己不知道团团的想法，明知故问，“团团要干什么？” “摸，摸大大福。”团团分得清楚大福和机甲的区别，特意加了形容词，可见这孩子在小小年纪就拥有了清晰的思维和判断能力。 莱恩：“团团不怕？” “怕？”团团天真地歪头，就像是在反问着爹爹，什么是害怕。 莱恩，“爹爹带你摸摸机甲，爸爸很快就过来了。” 机甲的驾驶对于顶尖的、优秀的战士来说，其实是一通百通的，只要熟练地掌握所有的技巧，就能够灵活地驾驶任何机甲，对于奥斯顿来说就是如此，哪怕兽型机甲与人形机甲行走方式、操作模式等等方面截然不同，但是这难不倒奥斯顿，熟练熟练就能够掌握了。 他操作着机甲靠近墙壁，在他的视野中控制室距离地面五六米的窗户正在不断地接近，他看到窗后的莱恩抱着团团，看到了团团小脸紧紧地贴着玻璃，恨不得穿过玻璃直接到演练场内和机甲近距离接触。同在窗口的还有数位军人，他们可不镇定，那样子和团团不逞多让，都想破窗户而出。 奥斯顿轻笑，在最靠近控制室窗口时矮下了兽型机甲的头颅，机甲的脸正对着窗户，就这样给孩子隔着玻璃摸摸吧。 控制室内不知道多少人发出了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不得不说这一幕是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巨大的野兽低下脑袋，硕大的眼睛透过窗户玻璃看向屋内，这一刻人类会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为了造就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莱恩在设计之初就确定了兽型机甲的眼睛一定要仿真，现在看来设计得非常成功，兽瞳甚至能够根据光线的变化改变瞳孔的形状，这一点是麦克亚大师设计的机甲没有想的，所有从外观上看就少了许多威武感。 莱恩甚至一度想过是不是要给机甲披上一层毛发，显得更加真实……后来想想算了，这样只会显得不伦不类，缺少了金属的神秘感和威猛，反而会落了下成。 “团团，别拍玻璃。”团团把玻璃拍得啪啪响，莱恩说了一声。 团团委屈地指着外面，他不想在屋里，他想在屋外！！！ 莱恩：“现在不行。” 团团被爹爹拒绝了，更加委屈了，捏着小手可怜兮兮地看着窗外，就像是透过机甲的兽脸看到了爸爸，他要向爸爸告状，哼唧。 外面巨大的“野兽”朝着室内点点头，团团感觉自己得到了安抚，皱成包子的小脸稍微舒展开了一些，不过依然好伤心，他想摸摸大大福嘛，回家后告诉大福，他摸到了它的同类呢，嘻嘻。垂下头，团团叹了一口气，现在没法和大福分享自己的感觉了。 莱恩：“……”为什么儿子小小年纪，他就有些弄不懂孩子在想什么了？ 团团抬头看看爹爹，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声，“唉。” 莱恩：“……” 莱恩：“不允许叹气，爸爸和爹爹说过的，知道了吗？” 团团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哦。” 奥斯顿不知道莱恩和团团有如此互动，他离开了主控制室的窗外后看向了侧边的小参观室，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许多孩子承受不住压力大哭大闹了起来（愿意来参观室的孩子家长都是提前签过协议的，就怕出现一些焦虑的情况，以后找研究所的麻烦。在参观之前，工作人员就特意强调过几点，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很显然会高估自家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奥斯顿决定不把脑袋凑到参观室的窗边，只是抬起爪子和站在窗口的几个孩子互动，那些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明亮。 现在真的没法立刻近距离看机甲了，在不违反研究所规定的情况下莱恩可以带着孩子进入演练场，别的孩子也可以进去，这是参观的一个环节，属于特别彩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如果能够摸到最新型的机甲，那足够吹嘘一辈子。 而现在，要让助手送走应邀来参观的人，至于这些人有什么话要说，都留着以后沟通吧。等把一群欲言又止的人送走（想要触摸机甲的除外），莱恩和副手说了几句，让把数据汇总总结，写一份三万字的汇总报告给他。副手点头表示知道，这样的总结很普遍，能够让领导更加直观地知道机甲的情况，他当下抓了几个人整理数据，得到此殊荣的人立马激动起来，立刻埋头干活。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整理数据的工作的，能够看完整的数据多么了不起啊啊啊，一定要趁此机会多学习一些！ 莱恩抱着生闷气的团团走了出去，团团恹恹地趴在他的肩头，听到身周有新动静传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团团听到爹爹说了一声，“团团，抬抬头看看身边是什么。” 团团这才抬头往外看，立刻哇了一声，小眼睛睁得滚圆，“大大福！” 莱恩弯腰把孩子放到地上，扶着团团站稳了，拉着他的小手按在了机架上，“团团，这是机甲。” “机机？” “机甲。” “甲甲？” 莱恩：“……”他有一瞬间光感觉团团是故意的。 莱恩：“是机甲，爹爹设计、制作的机甲，爸爸在里面开，机甲！” 团团咿呀学舌，“机甲。” 莱恩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对了，他没有教过别的孩子，养子安东尼奥到身边时都是乖巧懂事的样子，所以真不知道他们家团团的学习能力已经远超他人了。 莱恩问：“什么感受？” 团团弯弯眼睛，“大大福，凉凉。” “是啊，金属的嘛，肯定凉凉的。” 团团：“爸爸？” “爸爸等会儿就下来。” 团团：“哦哦。” 团团挣开了爸爸的手，自己用小短腿绕着白色的大爪爪走了一遍又一遍，不时上手摸两把，每一次摸感觉都有新惊喜，最后团团嘿哟嘿哟地爬上了前爪上靠着爪子稳当当地坐了下来，朝着爹爹咧嘴笑，看起来挺傻。莱恩收回了脚，刚才他就轻轻地踢了一下团团的小屁股。 兽型机甲的驾驶舱在前胸，舱门打开，奥斯顿腾跃而下，平稳落地。迎着莱恩的目光走了过去，奥斯顿说：“很棒！”这是他迄今为止驾驶过最好的机甲，“谢谢，你总是会给我惊喜。” “这样的惊喜不算是什么，以后还会有。”他的想法很多，还会随着岁月的成长、阅历的增多与日俱增，以后只会有更好、更出色的机甲诞生，“以后每一次新机甲的试驾，都会有新的感受、新的惊喜。奥斯顿，我做出来的机甲你都会是第一个试驾的的人。” 奥斯顿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为有悖于自己一贯的作风，也许还会让别人觉得自己不够严肃正经，会吸引来在场许多人的目光，但是他就是要这么做！他走了过去，倾身在莱恩的唇上留下轻吻，“我还是要说谢谢，为现在，为未来。” 吻太过短暂，一触即离，和蜻蜓点水差不多，莱恩却很满足地舔了舔嘴角，仿佛那儿还残留着奥斯顿的味道，“为我们在一起的日日月月。”老夫老夫了，有时候就是要肉麻兮兮一下。 “爸爸的！” 对视的莱恩和奥斯顿听到团团提高的小嗓门，朝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团团抱着机甲的腿，但小胳膊小腿的架不住两个六七岁的大孩子的双手，硬生生地要被他们拽下来了，没有任何保护的话，这一下会非常疼。莱恩和奥斯顿下意识地皱眉，奥斯顿更是向前走了起来，现在他们是在保护孩子，不是溺爱孩子，如果团团再大一些，比如三四岁，已经初步具有了自己解决麻烦的能力，他们绝对不插手，但现在孩子只有小小的一岁多，十几个月大，完全不是大孩子的对手，那些孩子太粗暴了，竟然直接拽着团团的腿向后拉，丝毫不顾及团团会不会疼。 团团护着机甲的大爪爪，被粗暴对待一点儿也不哭，大声地强调着，“爸爸的！” “你们干什么？” 两个大孩子见到有人来干预，气愤地说：“我们只是想画画，这个小讨厌不允许。” “你们是错……”前来伸张正义的七岁孩子没来及说下去，因为被安置在墙壁边缘、不允许靠近机甲的保姆机器人见到团团受到伤害，启动一级程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先是速度极快但又不会伤害到人地推开了两个孩子，又托住团团的屁股让他稳住身形，牢牢地趴在机甲的大爪子上，就比奥斯顿快上两步。 保姆机器人抬起了手，隐隐地露出了武器，重复着发出，“警告！不允许靠近，否则开始进攻。警告！不允许靠近，否则开始进攻。” 两个拽团团的孩子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看向了担当解救角色的七岁男孩，然后和那个男孩儿一同害怕地看向奥斯顿，孩子藏不住情绪，很显然他们是知道团团的家长是谁的。 奥斯顿没有去看那些孩子，他弯腰抱起了团团，查看团团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后难看的有所和缓，“团团有哪里疼吗？” 团团才没有觉得哪里疼呢，他兴奋地朝着爸爸手舞足蹈，成功地守护住了爸爸的机甲，他感觉到非常自豪，“不不，机甲爸爸的！”说完后他还认真地点点头。 莱恩在机甲的脚边发现了几只彩笔，是研究所里统一采购的绘图彩笔。再看向那三个孩子，孩子毕竟还小，面对不笑的大人立刻就怂了，挤挤挨挨地站在一块儿，从肢体行为中可以看出许多，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莱恩摇了摇头，抬起视线看向正在靠近的两个大人，其中一个是满脸怒容的麦克亚大师。 走在大师身边的男人与他的容貌有两三分相似，可以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而看过全研究所工作人员档案的莱恩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姓麦克亚，是麦克亚大师的第二子，匠心太重、创新天赋不够，只能够当一个守成的机甲设计师，永远走不上更高峰。 再看看三个孩子，那个七岁的男孩儿的眉眼间依稀和男人很像。 莱恩虽然不想把人心想得太坏，但是结合起来不难还原出大致的情况，麦克亚大师的儿子大概是想到了英雄救美的桥段，想利用所有机器人不能够靠近机甲的机会套路团团，先是安排了两个欺负团团、然后安排一个帮助团团的，让孩子间产生友谊吧。 莱恩脸上扬起了笑容，走近了站在一块儿的三个男孩儿，看向三个孩子，就连眼睛也浮现出了一些温柔的笑意，但仔细看能够发现，眼底冰冷一片，他问那个七岁的男孩儿，“你好，你多大了？” “七岁。”莱恩的笑容能够使人放下心防，三个孩子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中间的孩子也有胆量回答问题了。 莱恩又问：“叫什么名字呀？” “雪诺·麦克亚。” “莱恩……”这是已经走过来的麦克亚大师在喊，声音中带上了一点点哀求。 莱恩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雪诺，能够告诉我你的基因序列吗？” “嗯，我是X。” 莱恩抬头看向麦克亚大师，“大师，我很敬重你，但家人是我的底线。” 麦克亚大师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揽住了身边想要开口说话的儿子，他低头说：“对不起。” 莱恩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在他身后，麦克亚大师失望地看了一眼儿子，无地自容地转身走了，他不知道是羞愧于儿子行为还是羞愧于自己没有说出口的想法被儿子急不可耐地付诸行动了…… 莱恩走到团团那边，看到小家伙精神亢奋，没有任何受到惊吓的样子，提着的心放了放，“团团以后要更加辛苦了。”今天的事情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团团未来肯定会遇到更多人性的挑战和考验。 奥斯顿紧紧地抱着儿子，抱得团团有些疼，听到了孩子咿呀的一声叫声后他才惊觉不对松开了手，“他还小，现在不能够面对这些。” “嗯，我们要给更多的保护，为他撑起平安长大的伞。” “马上就是联合行动，别等了，我们提前把孩子送去种植星吧。” 莱恩点点头，“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能够做好。” ··· 之后几日莱恩依然忙碌，不过成果喜人，在他的斡旋下，两台有翼狮兽型机甲的归属权到了金十字军团手上，那台蝙蝠造型的荣耀军团已经申请上，只等最后的批复。不仅仅是如此，莱恩收到了重新聘用的任命，从收到聘用书的这一日起，他就不是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代理执行长，而是特聘机甲设计师，拥有超然的地位，目前看不出什么实际的权利，但工资照样领是非常完美的。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那个温和内敛的年轻人已经不在帝国研究所工作，研究所换了新的执行长，是一直处于考察状态的莱恩副手，副手能够成为执行长，莱恩的评价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管首都星内的风风雨雨，在老家人们的不舍送别中，莱恩和奥斯顿携带着团团进行了团团长这么大第一次跨越星域的旅行。团团趴在窗户上看着各种天体，感觉眼睛根本就不够用，哇哇叫个不断，他的身边是大福，两个心理年龄差不多，十分玩得来。大福跟着团团哇哇叫着，身后的尾巴因为高兴不断地甩来甩去，狮鹫兽的基因中就有着对冒险的向往，大福也不例外。 “我们走这条线速度最快，二十天后就能够到家。”莱恩跟前放着全息的星图，在上面点出一条线路，搭在军方性质的运输舰，他们的速度能够比来时提高一倍。 奥斯顿手持茶壶给莱恩续上红茶，他们手边是注入了蔓越莓口味奶油的闪电泡芙，表面点缀着开心果碎和完整的树莓鲜果，可爱好看的模样深受团团的喜爱。 “爸爸妈妈肯定很期待我们回家。” “知道我们要回来，估计从知道那一刻开始就做准备了。”莱恩看向趴在窗户上的团团，“你看吧，有团团在，到时候我们都是多余 的。” 奥斯顿跟着看向小团团，已经趴在窗户上半个多小时了，差不多的景色依然看不腻，他喊着：“团团来，吃甜点了。” “哦。”团团继续盯着窗外看了一眼，最后抵不过对甜点的强烈爱好，顺着沙发滑了下去，哒哒哒跑到了爸爸的身边，“啊~”张开嘴巴，要求投喂啦。 第90章 怯场小提琴手 暴风星域首星纽因斯最大的百货商场, 莱恩的父母刷了一个导购机器人带路，他们已经在商场里逛了近一个小时。以往逛商场这种事儿爸爸秦益是不屑于干的，觉得特别耽误时间，有目的性的购物不好吗？网购不好吗？待在家里面喝下午茶不好吗？以前妈妈佩利说要逛商场, 爸爸总是待在等候区，无聊地刷星网看新闻、看视频、看书……好几本著名的长篇小说他都是在这种环境下硬嗑下来的。 商场的等候区又叫做“老公寄托处”, 等妻子们满载而归，就可以把无聊的老公领回家了。 今天爸爸秦益却没有成为其中一员，得知小孙孙要来的他主动拉着妈妈逛商场。纽因斯百货商店拥有二十层的可逛区域，囊括了生活的方方面面，大件的民用型机甲到小件的搓澡巾，每一层每一样商品都看过去，不花上一个星期别想做到，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无从下手又每一种都想要, 大概这就是逛街的乐趣。 爸爸妈妈来了之后直奔第七层的儿童区, 看看各种漂亮可爱的小衣服、小玩具, 沉浸团团穿什么都好看、玩什么都有趣的幻想中, 等他们回过神来时跟在身后的一辆购物车已经装满。爸爸妈妈沉默地对视一眼后, 不约而同地笑了。 爸爸秦益, “光衣服我们好像就拿了二十套。” 妈妈佩利：“同样的小球玩具因为颜色不同，拿了十六个。” “团团是男孩子, 我竟然拿了一个独角兽城堡, 还是粉红色的……” “团团才一岁多, 用不了飞行器, 我竟然拿了。” “……” “……” 这就是不理智消费啊，但知道小孙孙要来了，他们兴奋得已经没有了理智，算了，东西拿都拿了，索性全都买回家，挺好的！ 随后他们来到了八楼的儿童食品区，等走的时候身后又多了一辆车，购物车上堆满了小山一般适合孩子的食物，专挑营养丰富、口味极佳、不含多少人工添加剂的东西买，相应的，在星际时代，越是纯天然的东西就越是昂贵。 谁让他们有钱呢！ 那笔赔偿金捐出去一半，拿回来一半之后依然是一笔庞大的数字。爸爸拿了钱更新了E69种植星的所有机械，包括农用设备和安保装置，在莱恩的建议下买了很多性价比高的武器，算是将种植星武装到了牙齿上。除此之外，扩大了在纽因斯星球的店面，首都城市中心城区八层的蔬果直营店眼睛不眨一下地买了下来，开店之后，因为星球出产好，每个月的盈利都在涨，过上三四年说不定就能够把买店铺的钱给赚回来了。 剩下的钱爸爸做了长线投资，买了几个稳妥的基金和购买一些具有升值潜力的房产、地块，没有随便乱花。 “要不要再去楼上看看？”妈妈佩利用个人终端看着商场的推荐清单，有一些东西她还是很感兴趣的。 购物热度有些下头的爸爸略微犹豫，“……” 妈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知道了，给团团买完了东西之后就懒得理我了。” “怎么会！”爸爸秦益立刻否认，回答得太快反而带上了一些心虚。 “那陪我去看看衣服，看看百货，再去二十层看看农副产品。” 爸爸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想想就好多路，不过依然硬着头皮答应了，“为女士效劳是我应该做的。” 妈妈忍笑，假装没有看见爸爸脸部肌肉的抖动，难得带着老公逛商场了，当然是要差遣够的，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除了午饭时间，其它时候都在走走走，个人终端记录的步数已经突破两万，直逼三万，在即将三万时爸爸妈妈的个人终端同时响了起来，是莱恩发来的信息，他们距离E69种植星还有三万光年的距离，晚上可以回家吃晚饭了。 妈妈放下了手上的连衣裙，和爸爸不约而同地做了决定，回家！ 小星船里面堆满了东西，一同回家的叔叔一家上星船的时候都惊呆了，莱恩婶婶诧异地说：“你们这是把商场搬回家了啊！” “看什么都好，就忍不住带回家了。”妈妈正在整理买来东西，叠着小衣服的时候想象着团团穿着的模样，心里面就忍不住欢喜，“你看，这件衣服团团穿了会不会好看。” “好看！”婶婶点头，那个懂事乖巧又精致可爱的小娃娃没人不会喜欢。 “莱恩说团团对颜色鲜艳的东西感兴趣，这些小球他肯定喜欢。” 婶婶看着拳头大小的可漂浮小球，颜色鲜艳、触感很好，“团团会喜欢的。” 长辈的话题已经彻底绕不开团团，而团团呢，摊手摊脚地睡在小床上，床边趴着一只比金毛还要大的白色有翼狮，收敛在身侧的翅膀不时抖动两下，嘴巴里发出呼噜呼噜声，大福的梦里面肯定有着一群咩咩兽任由它追赶，不然爪子为什么轻微的划来划去？ 驾驶舱内，原初坐在驾驶位置，代号零坐于一旁，身前星图展开，随时校准的路线和查看周围情况，发现是否有无可疑船只。宇宙太大了，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是安全的，他们走的路线是帝国军队开辟出来的安全路线，这个安全是相较于其它地方而言，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说不定就有拦路虎出现，一些无利不起早的冒险家随时可能摇身一变成为野生海盗。 莱恩站于两个人工智能的中间，抱臂看着窗外跟亘古不变的宇宙，一些熟悉的星球成为飞快掠过的风景，他在心中大致估算着到家的时间，“原初，距离种植星还有多久？” 原初说：“以目前的速度，还有四十分钟到达种植星的外空间站。” “保持现有速度。”和他心中预估的时间差不多，很快就能够到家了。 原初，“是，先生。” 正当莱恩想要转身离开时，代号零出声，“先生，十点钟方向一千米五百米处发现可疑星船靠近。” 莱恩挑眉，“进行初步探查。” “是。”代号零的手指在星船控制面板上划了两下，小星船腹部一个巴掌的小口打开，数枚蜜蜂大小的探测器飞了出去，探测器通体为黑色，隐蔽性极强，而且这些小东西的飞行速度很快，反馈信息能力超强，唯一的缺点就是一次性的，作为莱恩做兽型机甲的副产品，探测器已经申请了专利，卖给了官方性质的军火公司，赚到了一点小钱钱。 一千五百米外，探测器伪装成宇宙尘埃悄然靠近了星船，环绕拍摄，很快把图像传送到了代号零跟前的全息屏幕中，代号零用自己的小机甲手指调整着影像，他们看见逐渐向他们靠近的星船是一艘燕子造型的中型星船，重量大概在25到30吨之间，拥有九个炮口，其中六个是做了隐蔽处理的。星船上的窗户做了特殊处理，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种处理莱恩也用了，所以他知道涂层很贵……做此处理的不是有钱就是在隐藏什么。 “先生，距离拉近，七百、六百、五百……需要做什么处理吗？” 在距离五百时，莱恩果断说：“警告。” “是！”代号零手指飞快地在星船的副控制台上按了几下，数枚轻型高速炮飞了出去在不明目标前方炸响，以示警告。别看爆炸看起来显得很微弱，对对方星船造成的干扰是显而易见的，不明星船一下子停顿了下来，船身有肉眼可见的震动。 奥斯顿不知何时走到了莱恩的身边，垂落视线看向了探测器传输回来的画面，眉头微蹙，对方打开了两个隐藏的弹药发射口，有弹药填充，其中一枚弹药上有半个标志非常眼熟。奥斯顿吩咐，“代号零，放大那部分。” 代号零操作的同时说道：“是的，将军。将军，那枚标志很模糊，不过进行图像修复之后可以确定是半个红色骷髅，是一些流浪海盗经常使用的武器，据说这些武器在很多海盗聚合点都能够买到，是一些黑心军火商提供给黑市的。” 这些知识点莱恩和奥斯顿都知道，代号零说出来不过是着重提醒。 原初，“有信号请求接通，先生、将军，是否接通？” 莱恩勾唇下浅笑，“接通，我方做伪装处理。” “是，先生！” 视讯很快接通，在对方的眼中莱恩方会是相貌普通、紧张还有些拘谨的形象，非常泯然于众人。而对方……莱恩轻微地咦了一声，侧头对奥斯顿说：“还记得这个人吗？” “莎士比亚号游舰。”奥斯顿的记忆很好，很快就认出了出现在视讯通话频幕中的那张脸。 在莎士比亚号里他们遇到了一支小乐队，就是被官方通缉的冒险家“音乐家”埃凡当老板的那支，里面有个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紧张怯场的小提琴手，途中登陆一个小星球时有客人要求冰面演出，小乐队穿着单薄的在瑟瑟寒风中表演，莱恩用投诉帮了他们尽快结束表演。 而现在，怯场的小提琴手成为了张扬自信的“冒险家”，朝着镜头礼貌神似地欠了欠身，“先生们周末好。” 今天是暴风星域首星纽因斯的周末。 莱恩开口说：“下午好。”还是纽因斯周末的下午。 前小提琴手，现“冒险家”笑着说：“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想要一些燃料，方便周济一下吗？我们给钱。” 伪装成普通旅客的莱恩按照普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法，停顿了大概五六分钟后才给出了了答复，“抱歉，我们的旅途还长。”交易很容易引来攻击，明智的做法就是龟缩在星船内，半个门都不开。 “冒险家”遗憾地摇摇头，“可是我们很需要。”一把匕首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在指尖不断转动，如墨蝶一般轻盈，谈笑间就可以要人性命一般，“交易很公平，我按照市价的十倍购买。” 莱恩侧头看看奥斯顿，挤挤眼睛后用迟疑害怕的声音说道：“好、好吧。用、用什么交易方式、方式？” “你把燃料从星船里抛出来就行，不需要当面交易。” 莱恩假装松了一口气，“那好，那就好。” 如果抛开对方可能是海盗这一点，这一场交易对于莱恩他们来说稳赚不赔，十倍的价格卖掉了燃料，而且燃料抛到宇宙就行，不用管对方能不能接收到，而星币只需要打到账户里就可以。莱恩给了对方一个有真身份的假账户，同意交易后二十秒就提示五万星币到账，一桶用于宇宙航行的燃料五千星币来着，属于压缩性的核燃料，价格昂贵，但性价比绝对高……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用力抛飞到宇宙中后，莱恩下达命令，“以最快速度撤退。”要表现得像个遇到事情急于脱身的普通人。 后退的过程中对方的星船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想要追赶的痕迹。 “不打劫些什么？” 奥斯顿：“有点儿遗憾？” “哈哈，算不上，要是他动手了我们就有理由干上一架。”莱恩开玩笑地说。 星船上有孩子在，莱恩和奥斯顿都不是仗着自身实力就冒险的人，绝对不会把孩子带入危险的境地，所以对方动不动手，他们都会选择战略性撤退，除非对方紧咬不放。 奥斯顿，“代号零，探测器安装的如何？” “将军，飞出去六枚探测器，已经有四枚损毁，有两枚贴附在了对方星船上，在一分钟前，其中一枚信号中断，还剩下一枚能够传来微弱的信号。”代号零回答，潜台词就是这些一次性的小东西不是跟踪用的，最后一枚传来的微弱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掉。 莱恩无奈地耸肩，“看来要想办法设计出个二代，增强使用寿命和跟踪能力？” “这就看你的了，史密斯先生。” “好的，道尔顿将军，我一定为军方竭力服务。” “期待你的服务。” 孩子不在，莱恩凑到奥斯顿耳边开了一个略带成人味道的小车车，“将军，我还能够提供一些私人服务，保证细致、深入、有内涵。” 奥斯顿窘迫地看着莱恩，脸颊上控制不住地泛出潮红，“我去看看团团醒了没有，我好像听到声音了。”迅速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走了出去。 两个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孩子都有了一个，进行成年人不可描述的运动时，常常解锁新姿势，但奥斯顿说起这些时依然有着掩藏不住的羞涩，让内心好几百岁的莱恩心动不已。 原初&代号零目不转睛地、一本正经地工作，系统内部进行着交流。 代号零：【先生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和一开始见到的羞涩腼腆小青年判若两人。】 原初：【毕竟是活了几百岁的老男人嘛，学习和领悟能力超快，你都不知道他平时在星网上看些什么。】 代号零好奇，【看什么？不对呀，你竟然看主人们的上网记录，不乖哦，小草莓。】 原初给代号零传了个面无表情的表情，如下：= =。 原初，【先生让我擦除记录的时候我不看是不可能的，你懂的白白。】因为有了白色有翼狮兽型机甲的身体，代号零自信地选择被打败，就有了“白白”这个小绰号。 代号零，【哦。】对这个绰号他无话可说，毕竟这是将军的选择，将军无论选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赞成。 原初继续说刚才的话题，【《撩汉的一百种方式》、《教你怎么说情话不土味》……等等，诸如此类的，你知道的，先生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很强。】 代号零，【我知道了，将军在这方面还需要进修。】 站在原初和代号零之间的莱恩可不知道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工智能已经在“脑海里”对话了几百回话，他思量着刚才的“冒险家”，揣测着对方的身份，目前已经知道的条件太少了，解不出一个正确的结果，备选方案倒是有好几个，1.真正的冒险家？2.无组织的野生海盗？3.有组织的大海盗？4.官方安插的间谍？ 一二两个选项可以合并，第四个是莱恩野兽一般的直觉给出来的备选答案，也许看起来最不可思议的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呢？当然，直觉错误的概率很大，莱恩不敢打包票，调查调查就知道了。 本来说好的四十分钟分钟后就可以到E69外的空间站，到达空间站后和地面指挥塔联络，说一声才不会受到攻击，获得进入指令便可以进入种植星的大气层。而现在，因为路上的耽误，已经比预计时间晚半个小时了。 “团团，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家，是一颗漂亮的种植星，爷爷奶奶、太奶奶、姨姥姥，还有好多好多亲人都在等着我们回家呢。” 团团经过长途跨星域行程有些蔫蔫的，宇宙是很好看，但天天看、时时看、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就不美好了（为了赶时间，莱恩他们没有沿途停顿太多次，不像是之前边玩边赶路的模式），大人可以控制自己情绪，调节个人感受，但小孩子完全没法接受这样枯燥乏味的旅行，团团能够坚持着不哭不闹已经非常非常好了。 团团把自己的小脑袋靠在爸爸的脸上，打了个哈欠说：“哦，回家家。” “对，我们回家了，爷爷奶奶非常想念你呢。” 团团弯弯眼睛，“想爷爷奶奶。” “这话可一定要亲口和爷爷奶奶说，他们肯定非常高兴。”莱恩扭头看着奥斯顿和团团说。 团团点点头，“嗯，说的。” 小星船划破长空，在傍晚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灿烂的“流星”，位于湖边的白色房子那儿，妈妈和奶奶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天空，妈妈佩利说：“终于到家了，好久不见团团，不知道有没有想我们，愿意和我们亲近吗？” “想太多，五天前是视频过，团团喊我们喊得多欢呀。” “妈，视频通话和真人接触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他们年轻的时候全息视频通话的价格昂贵，不是能够经常用得起，用普通的视讯通话沟通不是照样不会产生生疏感。 妈妈佩利有些忧虑，说白了就是杞人忧天，“我有个小姐妹，她儿子在首都星工作，在那边安家了，一年难得回家一次。她说了，经常和孙女进行全息通讯，互动都很好，孩子见到她就往她怀里面扑，别提多亲近了。可是真正见到面，孩子却往爸爸妈妈身后躲，就像是不认识一样，显得很生疏。唉，都说全息通话是没办法传递气味和温度的，孩子有一套自己辨别的方式。我那小姐妹难过了好几天，见到我就唉声叹气几句，好几次都哭了。” “瞎想！”对此，老祖母嗤之以鼻，她抬着头骄傲地说：“普通孩子能够和我们团团比吗，我们团团是最聪明的。” “那是当然。”以孙子为傲的奶奶上线，佩利说：“我们团团是最聪明的孩子，马上就能够见到了。” 这匹马还挺快的，她们站在门口十来分钟后就见到了百米外从飞行器上下来的一家三口，两大一小身后跟着形象差不多的两个小机器人，再身后是拉着行李的保姆机器人，在他们身边飞着一只小牛犊一般大的白色有翼狮。大福还记得在种植星畅快奔跑的快乐生活，虽然许多记忆已经淡化，但是自由的感觉是不会变的，昂着脖子“嗷嗷”叫了两声，已经有了未来陆空霸主的威武。 “大福去玩吧，你还记得那些小伙伴吗？”小马栗子、奶牛、小羊、牧羊犬等等，大福还小的时候在种植星交了许多好朋友。 大福歪歪头，大眼睛里透出一小点茫然，它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又低头去看莱恩。 莱恩说：“这儿是家啦，随便你怎么耍，去玩吧。” 大福软软地喊了一嗓子，振翅飞翔了起来，很快就成了众人眼中的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一定要自己下地走走的团团仰头看着飞走的大福，有些羡慕地喊着，“大福……”他也想要飞飞。 “等你再长大一些了，爹爹就在做一个座椅放在大福身上，让它带着你到处飞。” 团团期待地点头，“嗯嗯。”然后跑到爸爸的身边抓住爸爸的手，“爸爸，我，飞飞。” “团团真棒。” “嘻嘻。” 团团踢着小脚高兴地走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迎出来的亲戚们，特别是打头的爷爷奶奶和太奶奶，他哇哦了一声，松开抓着爸爸的小手冲了出去，边“小跑”着便喊，“爷爷，奶奶，太奶奶，团团想你们~” 第91章 海盗聚集点 “我们是多余的。”莱恩看着妈妈抱起了团团, 爸爸揽着妈妈的肩膀、握着团团的小手，奶奶一脸笑意地看着团团，全家人簇拥在团团的周围，热热闹闹地迎了出来, 然后热热闹闹地进了屋，他和奥斯顿被“抛弃”在了原地, 都没有得到爸爸妈妈一个眼神orz。 奥斯顿说：“我们现在转身走，团团会不会伤心？” “肯定会的，会觉得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小孤儿。” 奥斯顿的心抽抽的难受，简直无法想象离开去工作的那天，“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让孩子待在身边。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孩子总要长大，总要离开父母的, 而且我们还有工作, 必须习惯分别。” 理智和情感永远无法统一, 这就是人类的矛盾性和可爱之处。 莱恩抬起手轻抚着奥斯顿的脸颊, “无论发生什么, 都是孩子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 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别想那么多。在去工作前, 好好陪他玩玩。” “嗯。”奥斯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 “也正好锻炼孩子的独立能力, 不过我觉得有爸爸妈妈奶奶在, 只会比我们宠爱，独立能力……呃……”莱恩只希望父母家人不要太宠着团团了，在夏娃市的时候团团已经会独立吃饭（虽然用小手抓着吃，但吃饭不用人追着哄，特别省心），别等他和奥斯顿工作回来发现团团被宠爱得要喂饭。“如果不听话，到时候打屁股。” “让团团知道你惦记着打他屁股，肯定不想和你说话。” 莱恩无奈地耸肩，“家里面总要有一个严格的，能够制住他的，我来当。” “怎么还不进来？”爸爸秦益从大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快速地说：“就等你们吃饭了，别饿着团团。”说完就收回了身子走了进去，肯定是去稀罕他的大孙子了。 莱恩&奥斯顿对视一眼，“……”隔辈亲，大概就是这样了。 有了团团，那团团的爸爸和爹爹就要靠边站，再强烈的存在感也抢不过团团在长辈心目中的地位。把团团送来了种植星的那一刻开始，短暂分别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启动，有任务在身的奥斯顿和莱恩不得不舍下孩子回到岗位上，这是军人的职责、使命和肩负的责任。不仅仅是他们，在这个国家的许多角落，为了国家的安全和稳定，多少军人忍受着与亲人分别的痛苦和思念，在岗位上一待就是数年，等回家时，尚在襁褓的孩子已经会跑会跳，还会问：叔叔/阿姨，你找谁？ 全息视讯通话真的没法代替身体的接触…… 在不断缩短的日子中，莱恩和奥斯顿带着团团游玩着种植星，踩着冲浪板在浪花之间欢呼、穿着深潜的装备在海葵之间数小丑鱼的数量、赤脚漫步在夕阳下柔软的沙滩上和团团一起捡漂亮的贝壳……齐膝的雪地里团团一下子就被雪埋住了、干燥的沙漠里团团走上几步就囔囔着想吃冰激凌、潮湿的雨林里团团第一次见到了会吸血的蚂蟥……赶着小鸭子下水、到鸡窝里面捡鸡蛋、甩着钓竿一条鱼都没有抓到、拔萝卜的时候团团摔了个屁股蹲…… 爸爸和爹爹领着，团团每天睁开眼睛就期待着今天有什么新项目可以玩耍。从花田摇了蜂蜜回来，团团舔着沾了蜂蜜变得甜甜的小手，都舍不得洗小手手了。 “爸爸，不洗手手。”团团眨着眼睛软软地央求着。 奥斯顿推着孩子的肩膀，“不行的团团，还有不准吃手手，脏，都是细菌。” 团团把小手背在身后，“不脏，甜甜的。” “那是因为你直接用手去抓蜂蜜了，小傻瓜。” 团团噘着小嘴，“不洗！” “这绝对不行，摇蜂蜜之前你在花田里面摸过了不知道多少花，还玩了泥巴，还去摸了小狗，你抓着小狗的后腿拉着它走路，都把小狗弄疼了。”奥斯顿回想着团团今天都干了什么，发现真是多姿多彩，“在花田里抓着你洗手，你在水里面捞两下就觉得洗干净了，然后看到爷爷在摇蜂蜜，就直接用小手抓蜂蜜吃。” 在他们身后的莱恩有些恶心地伸了伸舌头，“……”团团主动伸手让他舔舔手上沾到的蜂蜜，分享甜蜜给爹爹，老父亲内心感动得眼泪稀里哗啦的，当下什么都不顾地舔了一口，果然很甜！现在，心情有些复杂……甚至想要倒一杯水漱漱口。 抓着团团洗完手，奥斯顿拎着孩子到了落地窗边，莱恩已经端着一杯水坐在那儿，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草莓大福、榴莲千层和芒果糯米糍，团团高兴地大叫了一声，欢呼地冲了过去，踩着一张小凳子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期待地看着爹爹，希望还能够得到一杯巧克力热饮。 莱恩看了看奥斯顿，奥斯顿点点头，等会儿要说的事情孩子也许没法接受，就先给一些美食让他舒服一些。莱恩放下茶杯，抬起手时顺手在团团的小脑袋上拍了拍，“宝贝，巧克力牛奶好不好？” 团团用力点头，甜甜地说：“谢谢爹爹。” “不用谢，宝贝。” 一人一杯甜甜的巧克力牛奶，一家三口享受着平静的午后，等团团吃完了第二个草莓大福，奥斯顿艰难地说：“团团，爸爸和爹爹明天要出门上班了。” “嗯嗯。”团团尚且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清亮的眼睛无辜又天真地看着正在说话的爸爸，弄不懂爸爸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显得那么难过。 奥斯顿弯了弯嘴角，笑得有些无力，“你待在这儿，要听爷爷和奶奶的话，不要闹太奶奶知道吗？” “哦哦。”团团不再眼巴巴地看着甜点，幼小的心情好像知道即将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他小小声地喊：“爸爸……” “为什么这么小声啊？”奥斯顿心疼地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团团摇头，他掌握的语言还太少，没办法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他张开双臂朝着爸爸，“抱抱。” 奥斯顿抱着孩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环住孩子柔软的小肚子，“团团呀，爸爸和爹爹要去上班，去打坏人，不能够带着团团一起去，团团要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想爸爸和爹爹了我们可以视频，全息通讯和见到真人一样的啦。团团……” “睡着了。”莱恩无奈地说。 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的奥斯顿，“……算了，孩子还小，我们明天直接走吧。” “嗯，很快的，这回联合行动之后我们可以申请一个月的假期，回到伽马军事基地的时候就可以带着团团了。”军事基地有家属区，提供给随军的战士家属居住，也为双军人家庭提供空间照顾孩子，回到军事基地莱恩他们就可以申请入住，在孩子最关键的成长岁月中陪伴他长大。 奥斯顿搂着呼呼睡得和一只小猪一样的团团，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团团还在睡着，奥斯顿和莱恩就已经乘坐小星船离开了种植星，留下了大福和保姆机器人，有熟悉的陪伴，团团才不会一下子感觉到落差。九点，团团的醒来时间，打着小哈欠地在保姆机器人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拒绝了保姆机器人的怀抱自己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洗手间，接下来就要帮助了，刷牙洗脸，他没办法一个人独立完成。 精神奕奕的团团从卧室里面冲了出来，轻快地喊着，“爸爸，爸爸，爹爹，爸爸……”喊三声爸爸才会给爹爹一次机会，从楼上下来，团团去落地窗边找爸爸和爹爹，没有人，就去屋外，也没有，转身走进了屋子里去了厨房，还是没有……团团有些慌乱，瘪瘪嘴眼泪水在眼睛里滚动，他反手擦掉眼泪，倔强地没有哭，喃喃地喊着，“爸爸，爸爸，爹爹……爸爸。” “团团。” 团团看到了奶奶，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嘤嘤嘤地被奶奶抱了起来，“爸爸，爹爹，不不、不在。” “团团饿了吧，我们先吃早饭。” “爸爸。”团团带着哭腔地喊着。 “爸爸和爹爹去工作了，昨天说过的，团团还记得吗？” 团团泪眼朦胧地看着奶奶，“工作？” “对啊，去外面打坏人，团团知道是什么是坏人吗？” “坏蛋蛋！”团团知道一点点。 “对，就是做坏事的蛋蛋。”佩利淡定地配合着孙子，抱着孩子到了餐桌边，鸡汤小馄饨已经做好了，团团随时都可以吃，一口吃一个，是鸡肉和鳕鱼混合做的馅料，奥斯顿走之前特意说过，团团现在喜欢吃这个，他和莱恩昨晚连夜做了许多好吃的放进了冰箱里，团团热爱的小馄饨、奶黄包、叶片形状的小面片、炸牛奶等等，吃到熟悉的食物，爸爸和爹爹不在身边，团团肯定会好受许多。 “爸爸和爹爹呀，就是去打坏蛋蛋，等打完了就回家了，团团等等好不好。” “几天？”团团的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水，抬头问着奶奶。 佩利惊讶地看向走来的丈夫，没想到团团会问这个，这么大点儿孩子的时间观念不是应该很模糊吗？夫妻二人忽然想到了自家儿子小时候，淡定从容得仿佛不是个孩子，有了莱恩打样，他们对团团的聪慧渐渐不再惊讶，甚至从心底深处生出骄傲来，不愧是他们家的孩子，就是聪明。 佩利说：“大概一个月。” “大概是什么？月是什么？”团团对这些不是很懂，沮丧地曲起手指抠着小脸。 佩利说：“就是团团每天吃一个草莓大福，把这些吃掉就大概是一个月了。” 佩利示意团团抬头去看，团团看到爷爷站在冰箱旁边，拉开的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可爱的草莓大福，每一个都比团团的拳头大，是莱恩做好了让爸爸妈妈在孩子哭的时候拿出来哄孩子的，没想到拿来用作计数。草莓大福有二十六个，一天吃一个肯定不足月，但不怕，下面一层还有团团喜欢的草莓挞和草莓冰激凌，加在一起数量绝对超过四十了。 要是以往团团看到这么多草莓大福，肯定欢呼雀跃，咯咯笑着扑了上去，今天却没有，他捏了捏手指，想了想说，“两个……三个，全吃掉。”他一下子吃掉好几个，是不是爸爸和爹爹就可以早点儿回来了？ 佩利和丈夫对视一眼，笑着对团团说：“小淘气，不行哦，一天只能够吃一个，吃完了所有的小点心，爸爸和爹爹就回家了。” “好吧。”团团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够这样了。 ··· 离开E69种植星的莱恩和奥斯顿带着最为轻便的行李，和两个人工智能，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荣耀军团的军事基地——奥米伽军事基地。他们对外宣布要进行三个军团的军事演习，分别是托尔金上将的荣耀军团、道尔顿上将的金十字军团、伊万上将的贝加尔军团，后者莱恩还没有接触过，对方是三者里年纪最大、资历最深厚的一位，年纪大不代表性格温和、处事温润，相反二百多岁的伊万上将脾气暴躁像是随时随地喝了三吨的伏特加。 高层们开会，军衔升为中校、担任奥斯顿专属机甲修复师的莱恩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联合军事演习”不在奥米伽军事基地进行，一个军事基地还经不起三个军团折腾，必须是一片开阔的星域，暴风星域、红珊瑚星域和胡桃夹子星域三者的交界处，那是一片空白区域，宇宙浩瀚、星域广阔，未探索的地方太多，这个交界处就是其中之一，被称之为空白区域，军事地图上标准为X区域，意为未知。按照以往的军事演习惯例，选在空白区域进行军事演习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目的有二，一来是空白区域进行演习不会伤及无辜；二来就是对空白区域进行测绘，填补空白，说不定还会因此发现新的星域、新的星球、新的物种…… 这一次演习目的不纯，是对付海盗红蜘蛛的隐藏势力顺带进行演习，着重标明，演习才是顺带，是为三个军团凑在一块儿找一个好的借口。 莱恩听奥斯顿说过，之所以要凑三个军团，是因为一直将主要活动地点定在荣耀军团实力辐射范围内的暴风星域的海盗红蜘蛛的隐藏据点就在空白区域中，空白区域是三不管地带，但一旦触碰又牵动着各方的神经，与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三方一起加入。 领导在做什么安排莱恩暂且不知道，他进入奥米伽军事基地后就去找已经提前来到此地的金十字军团的队伍，有一支二百人的队伍已经提前来到了这儿，同来的还有一台机甲，是奥斯顿的代号零……名字跟着人工智能走了，所以现在这个钢铁大身体用了初始名称，零号机，过两天会有另外两台机甲与之会和，全新的兽型机甲足够拉风。 “莱恩！” 推开大门进入餐厅的莱恩看到了熟悉的同伴，戴里克、哈丽雅特、杰克和范抡汀，作为金十字军团的顶尖战士，他们被选出来代表金十字军团进行军团与军团之间友好的前期切磋。 莱恩笑着挥了挥手，往同伴那边走过去。 荣耀军团的装修风格偏向于沉稳雍容，餐厅里随处可见的画作就是最好的证明，陶冶情操、温雅性格，行于其中，人不知不觉就变得淡定了许多，就像是荣耀军团的团长托尔金上将一样，荣耀军团上上下下都学着一般无二的处事风格。 雷厉风行、干练果决的金十字军团的年轻人来到了这儿，都不怎么好意思快步奔走，总觉得与此地格格不入。餐厅提供的咖啡加糖加奶的偏多，还多茶水，绿茶、红茶、乌龙茶……简直比华夏文化为主的长城星域还提倡喝茶。 圆桌边，莱恩拉开唯一一张空座位坐下，左右分别是戴里克和范抡汀，对面是见到他后脸就有些黑的杰克，他一坐下，杰克就迫不及待地发问，“你和将军是夫妻？！”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 “这难道不是全帝国都知晓的事情吗？”莱恩楞了一下，他和奥斯顿早就公开了啊。 杰克脸更黑了，讷讷地说：“我知道，我再问问。”脸黑是因为他激动而不可思议地和朋友联系，说起莱恩和奥斯顿将军的婚姻时，那几个朋友表现得异常淡定，弄得激动震惊得他不上不下的，时过一年，再回想起来，杰克依然觉得像是生吞了十几个鸡蛋，晃来晃去，觉得鸡蛋在自己身体里打发着。 莱恩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抱歉。” 杰克：“没什么。”他就是有些情绪而已，说过了情绪也就散了，其实他现在想想，那场在寒冰草原&月亮湾的对抗赛中，将军之所以会和他们在一起行动，和莱恩的互动那么自然，就是因为他们是夫妻啊，他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而已。 朋友见面，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聊到了正事，说起了此事军事演习的事情，知晓内幕的莱恩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军事行动机密，不应该告知具体行动以外的人，只能够在心里面说一声抱歉了。 “三方的军事演习，够大的，我们的对手是荣耀军团和贝加尔军团，前者求稳，后者暴躁，我感觉我们没有对手。”戴里克摊手，开玩笑地说：“赢定了。” “哈哈，还好身边没有没有别人，要是贝加尔的那群毛熊在，肯定现在就找你干仗。”哈丽雅特往戴里克身上扔了一根麻花，“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被人打了，会心疼的。” 戴里克挑眉，接过麻花往嘴巴里送，“孤家寡人不理解已婚人士的美好，你说对吧，莱恩。” “是很美好。”莱恩轻笑，他正准备再说一些什么，个人终端响了起来，低头飞快地扫过收到的信息，他抬头时目光已经不是闲话家常时的温润，“一样？” 他收到信息的同时，其他人也收到了，料想信息内容应该是一样的。 戴里克率先站了起来，“出发。”集体行动时，他自动自发地就成了这五人小组的队长。 信息内容是奥斯顿发的，召集众人前去奥米伽军事基地综合楼十五楼的三号会议室，乘坐交通工具二十分钟后到达，去时那边已经在站了十人，十人分两边站立，泾渭分明，看行止模样，不去看衣服就知道他们来自于哪里。 莱恩一行人进入后，收到了两方人马的共同关注。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关上，走进来三位上将，温润大叔托尔金上将、络腮胡子伊万上将以及俊朗不凡、脸上有着浅浅笑容的道尔顿上将，从他们走路的姿态就可以判断出性格如何，伊万上将进来后不等走到最前面就急不可耐地开口，“都坐都坐，我们现在说正事，有三个海盗聚集点需要你们混进去打探消息。” “将军，打探什么消息？”贝尔加军团一人起立，开口询问，“是不是要对付海盗，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话一出，所有战士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能够一网打尽就好了，但海盗就和杂草一样，杀了一茬又一茬，哪里能做到全杀光。”伊万上将扭头问两侧的人，“那句华夏话怎么说来着？”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奥斯顿说。 “对对对，就是这个，该死的海盗就这样。”三位上将已经走到了最前面，伊万上将说：“我们这回对付的是海盗头子红蜘蛛，这货家伙上次托尔金上将他们进行过一次大的围剿，杀了一群，但红蜘蛛有一个隐秘据点，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有这样的据点，围剿就没有用。托尔金上将有线人得知了据点的事情，但那线人死了，死之前没有给出具体坐标。现在派你们去三个海盗聚集点，就是打探具体的坐标，托尔金上将这儿收到了消息，有红蜘蛛的人会去那边，但不能够确定是三个中哪一个，亦或者三个都不是，能不能遇到，就交给幸运女神吧。” 话全给伊万上将说完了，托尔金和奥斯顿就从旁做了一些简单的补充，告知了三个海盗聚集点的坐标，需要注意的海盗会有什么特征，所有人进行如何的伪装等等。 最后，奥斯顿看着所有人说：“这不是比赛，大家不需要进行对抗和比较，完成任务平安回来，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 第92章 女王陛下 奥米伽军事基地，这又是非常普通而寻常的一天, 停泊港大小星船进进出出, 谁都不会在意有三艘小星船离港，它们划破长空, 消失在天际，穿过大气层, 前往指定的坐标星球。正是莱恩他们一行人，为了执行重要任务离开军事基地, 他们的成败是决定了接下来的三军团联合行动是否成型的关键。 军事基地综合楼第十六层，穿着墨色军装的奥斯顿背负双手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湛蓝, 白云悠悠，偶有星船飞快驶过，除此之外, 没什么特殊的。 外表粗犷、内心情感照样不细腻的伊万上将翘着小拇指, 用自己粗大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紫砂做的小杯子, 踱步到奥斯顿的身边，摇着头说：“年轻人就是好，不像是我们家老婆子，知道我要出门了，比我还着着急地给我收拾行礼, 恨不得在我屁股上踢一脚让我滚蛋, 哪里有年轻时候的浪漫。”他别扭地捏起茶杯, 准备学着托尔金上将那样小口品茗, 嘴唇贴上去杯子就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倾倒，等放下杯子时已经一口喝干，砸吧砸吧味道，伊万上将摇摇头，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啊。 看了看杯子，伊万上将承认，自己附庸不了风雅。 奥斯顿笑笑，什么都没有说。他和莱恩在一起以来，这是莱恩第一次执行那么大的军事任务，难免心中有些担忧，担忧和知晓莱恩的过去无关，莱恩去执行任务了，他半个心也跟着走了。 伊万上将把紫砂做的小茶杯放到一边，谢绝了托尔金上将要再来给他续上一杯的想法，与其喝茶，他更想来一杯伏特加加多个橄榄，够劲儿，“没想到奥斯顿你的小老公挺厉害的啊，新闻爆出来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竟然结婚了！怎么不和我们这些长辈说一声，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我们可是和你爸爸是好朋友。” “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现在说了也一样，莱恩放弃了帝国机甲研究所执行长的职务？” “嗯。”奥斯顿在人前总是言简意赅，涉及私生活的事情更是寡言。 伊万上将摸着自己粗硬的大胡子，眼眸深处有着思索的光芒，“年轻人就是任性，这么高的职务说放弃就放弃了，为了你吧。” 奥斯顿笑而不语，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伊万上将就当他默认了，“哈哈哈，莱恩这种脾气对我胃口，我要是回到年轻的时候也这么干，要什么事业，老婆孩子都陪不了，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加班，没法回家，我老婆怀老二三个月要进行胎儿移出的时候我才知道。” ……嗯？ 听伊万上将感慨的奥斯顿和托尔金同时顿了顿，心里面闪过了那么一个小疑惑。 伊万上将继续说着，“岁月错都错过了，没办法挽回，当年漂亮可爱的少妇成了现在腰比我还要粗的我大妈……没什么好嫌弃的，我也成糟老头子了，腰围比身高还要大了，哈哈。莱恩手上好东西挺多吧。”伊万上将话锋一转，东拉西扯说了一堆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我听说，莱恩给托尔金弄了一台兽型机甲？” “是我们打申请的。”托尔金补充。 伊万上将的大手挥了挥，看着奥斯顿继续说：“我就是申请晚了一步，不然就提前和你说一声，把那台兽型机甲给我，我的军团肯定比荣耀这帮假斯文更好地使用它。” “这不是莱恩能够做主的，审批是军委会做的决定。”奥斯顿说得滴水不漏。 伊万上将用自己的大手按了按奥斯顿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我懂，我懂的。莱恩什么时候设计新的兽型机甲？” “这要看研究所的项目进程，有需要的时候就会设计。” “只要军团提交要求，就会有需要。”伊万上将笑着说：“让莱恩给设计一台棕熊的，一定要够威武霸气，符合贝加尔的勇猛无畏的精神。”他套近乎是来要要求定制款的，蝙蝠的兽型机甲是很特殊不同，但和霸气威猛不怎么搭边，兽型机甲还是要狼、熊、虎、狮这样的猛兽更加合适。 不屑地翘翘嘴角，伊万上将看向点茶的托尔金，表情中暗带羡慕嫉妒恨呐，那可是迄今为止最厉害的兽型机甲之一（他下意识地忽视掉了麦克亚大师设计的狼型兽型机甲，因为数据有目共睹，莱恩设计制作的机甲的优越性更高），能够拥有一台走出去在同僚之间腰杆都要更挺。 托尔金上将不在意地笑了笑，小号的人生赢家（奥斯顿比较）不解释。 奥斯顿说得保守，伊万上将也没有和奥斯顿推心置腹，大家都笑笑，普通的同事情就是如此。 离奥米伽军事基地数万光年的一个跃迁点，空间突然扭动变形了一瞬间，一艘二十吨位的小星船从中跳跃了出来，稳定了身形之后朝着某个目标快速行驶。星船内，负责驾驶的是杰克，校准航线的是范抡汀，驾驶舱的外，莱恩、戴里克、哈丽雅特就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商议，他们的声音没有降低，确保驾驶舱里面的二位能够听见，必要时给予一些意见。 “这颗星球在暴风星域内，坐标X33.33、Y66.68、Z111.23，是一颗小行星，远离正规航道，附近没有任何中小型及以上人类聚居区，非常荒芜，不存在有价值的可利用资源。”宇宙太大了，星域又非常广阔，有许多行政和军事没法辐射到的区域，就像是古地球时期飘零在公海上的荒岛。 正规军不要的地方，闲着闲着就长出了野生海盗，有时候军方会对一些太过放肆的地方进行清剿，有时候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放任自流了，毕竟这些尚处于可控范围内，不需要在上面浪费人力物力和大量的精力。 小红莓星球，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名字听起来软萌可爱，实际上也挺软萌可爱的，因为这里是女性海盗的天堂。以莱恩为首的男性，甭管基因序列是X还是Y，统统看向翘腿坐在椅子上的哈丽雅特，此行以哈丽雅特为首，女性在小红莓星球上行动更加方面、从容、没有顾忌……而男的在上面，不是下属、打手，就是提供消遣的小玩意儿~ 哈丽雅特看了看在场的男士，谦虚地笑了笑，“接下里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谦虚，你们接下来都要听我的。现在，我们再看一遍小红莓星球的资料，军方只有小红莓的模糊地形图，给我们提供的帮助不多，等进入小红莓后我们率先要做的是确定逃跑路线，我这么说，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位男性摇头，的确没有意见，因为只有确保能够逃生了，有了后方保障才能够确保更好地完成任务。 小红莓成为繁荣的海盗据点已经有二十多年……据说发现这颗星球并将此地作为长期据点的海盗是一位喜欢吃小红莓的红发女士，名字因此而来。它是一颗大型星球的卫星，自转速度较快，一昼夜只有十二个小时，整个星球终年飘着大雪，但在雪山深处拥有丰富的地热资源，如果它绕行的星球能够住人并且有利用价值的话，小红莓绝对会成为绝好的度假地点。 小红莓外没什么所谓的空间站，整颗星球也没有强大的安保设施，但生活在地面的海盗人人佩戴武器，亡命天涯、丧心病狂的海盗们在小红莓的各处埋了大量的□□——作为传统，每一个新登陆的海盗都要往地面埋上一些，作为入伙仪式，就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有多少弹药在里头。反正当了海盗之后，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小星船进入小红莓的大气层，就有小型飞船尾随，落地后，那艘小飞船直接停在莱恩他们的星船前方，从上面下来两个男人，挥手示意可以打开舱门下来。 哈丽雅特率先站了起来，戴上帽子，拢了拢帽檐上的白色风毛，她昂了昂头说道：“伙计们，走了。” “是，老大。”戴里克非常配合。 范抡汀也是配合的好战士，扬手说：“好的，女王陛下。” “还是小范乖巧懂事儿~”哈丽雅特揽住范抡汀的肩膀，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挑起范抡汀的下巴，“身高也正合姐姐心意呢。” 范抡汀：“……”膝盖好疼，他是众人中最矮的！ 哈丽雅特斜睨了戴里克一眼，“真是没眼力见儿，应该喊什么，心里面没点儿数吗？” “……好的，女王大人。”戴里克改口。 莱恩决定当个没感情的打手，和杰克一起沉着脸，不说话、不笑，就这样。 舱门打开，外面的两个手持武器的男人就看到一行五人走了出来，身姿高挑的女性、四个容貌上等的男性，走在最前面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口口声声喊着女王大人……两个人对视一眼，很好，来小红莓小行星的基本上都是如此，比这个还要夸张的数不胜数，男人在小红莓上不值钱。 “星船上东西只要不弄乱了，随便你们看，要是敢弄乱一点点，呵呵。”哈丽雅特笑得平常，但看着两个人时的目光很冷，只有杀过人、见过无数鲜血的人才有的目光。 两个人心中一凛，丝毫不敢怠慢，在这儿做招待的可一定要眼睛擦亮了，轻易不敢得罪任何人。等他们进入小星船，在里面走上一圈，特别是在主卧里看到了许多少儿不宜的东西，其中一个招待与地面基地联系，“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可以放他们进去。” “知道了，先带他们随便在哪里挖个坑，埋点儿嘭嘭嘭。” “仪式肯定要完成的。”说话的小甲眼角余光瞄到床上的一根大棒棒，咧着嘴说道：“那玩意儿是人类应该用的吗？” 进入小星船的另一个人说：“人家天赋异禀不行啊，再说了，反正又不是那个女的用，她想怎么玩儿都行。” “呃，有点儿道理，折腾别人怎么狠怎么来，来这儿的女人都够可以的，哈哈。” 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两个人走了出去，就是看范抡汀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范抡汀：“……”那是什么糟糕的眼神，滚！ 沉着脸的莱恩脸更加黑了，“……！”为什么要用那种眼色看着他？他明明是打手来着。 招待小甲收回了看小白脸的目光，朝着哈丽雅特讨好的笑着，“还有一项仪式没有完成，女王陛下知道小红莓，那应该知道仪式是什么吧？” “知道。”哈丽雅特不耐烦地说：“不就是埋雷嘛，呐，我带了一大箱子，就在这儿埋了。” “这……”小甲犹豫，毕竟这儿是登陆点。 “不行？”哈丽雅特的眼睛已经立了起来。 “可以，可以。” 可以，那就打手挖坑呗，在挖坑的过程中，莱恩和杰克沉默不语，埋头做事，却在此过程中做了许多。莱恩手轻动，激活了所有藏在□□中小型探测器，是之前回种植星时释放出去的跟踪器的二代版本，性能更加卓越，待机时间更长，不过有个唯一的缺点就是依然是一次性的。 准备执行任务完毕回去了，莱恩就申请专利，依旧可以换来一些小钱钱。 莱恩朝着杰克微微点头，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之后开始填坑，大雪纷纷扬扬之下，待在室外真是一点儿也不美好。 “动作这么慢，没给你们吃饭啊，真是的！”哈丽雅特已经彻底入戏了，暂且走不出来，“回去领赏，一人三十鞭子。” “是，女王陛下。” “是，陛下。” 莱恩和杰克异口同声地说。 小甲呲了呲牙，动不动就打人鞭子，也是来小红莓的众多女王喜欢做的事儿。 小红莓的气候条件真的是很不美好，天气变化就那么几种，大雪、中雪、小雪……下小雪就是这儿的好天气了，今天不凑巧，是小红莓的大雪天，能见度几乎为零，刚才登陆就是靠瞎蒙的，哈哈。如果是小红莓的好天气，能够看到起伏连绵的雪山，壮观又美丽，还能够见到一些大翅膀的鸟儿，再严酷的环境依然有动物。 生活在小红莓的人自然有办法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生存，透明球状的飞行器可以装下他们所有人，不过在暴风雪中飞行的感觉可不好受，视线不好是其一，大风中颠簸严重是其二，其三……莱恩目光轻微移动，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种环境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想要撤退可不容易。 希望那些改良版的探测器能够抵御住严寒。 莱恩的手微微动了动，个人终端轻微的抖动只有佩戴者能够感知到，这证明探测器正源源不断地向他传递消息。 在狂风暴雪中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哈丽雅特不耐烦地问：“你们什么意思，带着我们兜圈子？呵呵，信不信我引爆炸弹，大家一起上西天。” 小甲双手合十讨饶，“今天风太大，影响了速度，平时三十分钟就到了，这次多花一些时间。” 莱恩“嗤”了一声，抬起眼睛冷冷地看着小甲，“别骗我们女王陛下，多花一些时间是超过半个小时吗？要是再不到地方，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少了两个男人，小红莓的主人不会介意的吧。”哈丽雅特打了个哈欠，抱臂慵懒地说。 小贾的脸颊抖动了一下，哪里是不介意，是超级不介意，小红莓星球每天都会死很多男人，“真的是天气不好，我就操作飞行器走了另外一条路，稍微绕远了一些，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马上是什么时候？”莱恩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十分钟，不不，十二分钟。”小贾举手发誓，“要是超过十五分钟还不到地方，可以杀了我。” 莱恩颔首，退后一步又装自己沉默寡言、黑着脸的打手了。 小甲松了一口气，丝毫不敢怠慢，不出十分钟就到了地方，是小红莓最高山山腰处的一个洞口，飞行器进入里面后明显感觉到了和外界的不同，山洞蜿蜒崎岖，有许多岔路口，从身边飞快掠过的洞口不知道最后通往何方，洞壁上拥有矿石星星点点的光芒，让这儿没有照明工具照样看得清楚方向。 下降一千多米之后，终于看到了个开阔的空间，是人类聚集的地方，空间内温度非常高，走来走去的男女穿的皆是轻薄无物的泳装，遮挡着身体的不是布料，是别人不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莱恩几人心里面有些呵呵，感觉到眼睛受到了伤害。 “女王陛下，真正的小红莓到了。” 哈丽雅特露出灿烂的笑容，“这里才是天堂！”真想炸得这儿真正的上天。 小甲，“我和小乙是地面招待者，就送大家到这儿了。祝女王陛下玩得愉快。” “真可惜。”哈丽雅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看着小甲，可惜什么溢于言表。 小甲小心脏颤了颤，“女王陛下再见。”等飞行器上的人都走了，他对身边的小乙吐糟，“幸好我们干的是引路招待，要是在里面呆着的招待，啧啧，那些又大又粗的玩意儿就要用到我们身上了。” 小乙心有怯怯地点点头，“你说对的，那女的一路对着她怀里面的男人动手动脚，不过那男的一脸享受耶，脸超级红。” 已经走入地下街道的莱恩等人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真是不想在这儿的多待，他们是正经人。范抡汀强撑着笑脸，凑到哈丽雅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再摸我，我就要把大脚丫子放在你屁股上，让你知道明天的太阳出不来。” 哈丽雅特说：“待在小红莓，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这儿压根就没有太阳。“哈哈哈。” 范抡汀：“……” 莱恩都有些同情范抡汀了，个子矮点儿承受的就是多。 小红莓的地下聚居区就这么一个，有五个足球场那么大，设施齐全，像是个小型的城镇，走在这边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地热资源非常丰富。莱恩看到人群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定睛去看却已经消失不见，不再为此分神，收回目光跟在哈丽雅特身后继续走。 边走，莱恩的手里面就有一两个蚊子大小的探测器飞出去，这些是基于一二代的基础上制作的改良版，更小、更隐蔽，但相应的，寿命也更加短暂，在小型区域使用，应该够了，莱恩暂时称呼它为第三代探测器。如果这回使用效果不错，可以申请专利，就又有小钱钱来了，有更多的钱给团团买蛋糕吃。 “女王陛下，需要住宿吗？” 穿着厚重冬装的他们一看就知道是刚来的，酒店招待就喜欢找这样的人，新来、不知道规矩，肥羊、好宰。 哈丽雅特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家在哪里啊？” “就在旁边，女王陛下往左边看。” 左边，一家没什么特殊的但是这儿最好的三家酒店之一（本来选择面就很小），选什么不是选，几个人默契地同意了，哈丽雅特作为这回行动的头儿说：“行，带我们过去。” “好叻，女王陛下这边请。”招待嘴巴特别甜，他说：“您的眼光真是太好了。”把自家酒店也夸奖了进去。 即将走进酒店前，莱恩顿足看向身后，被注视的感觉。 “怎么了？”杰克见莱恩不走，自然询问。 莱恩说：“说不定遇到了熟人。”刚才看到的身影他应该没有认错。 杰克眉毛动了动，“熟人？”这边可都是海盗。 莱恩说：“见多识广，没办法。” 杰克：“……哦。”将军看上这人什么？ 莱恩：“走了，进去换衣服，你不觉得热？” 杰克看了看周围的男男女女，“我不想穿那种透明的内裤，这样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莱恩：“我也不想。” 酒店的旋转门转动，走出来一个人，戴里克不用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就知道大概的内容，走过去拍二人的肩膀，“走了，女王陛下等着我们呢。” 可以让别人知道的内容说了，随后小声地说：“有资本怕什么！”还挺了挺胯。 莱恩哭笑不得，“真应该让布尼尔过来看看你的流氓样子。” “别，回家后别说。” 莱恩：“看情况，我还是很能够遵守秘……”刚说完，就感觉屁股被拍了一下，莱恩扭头看过去……视线再往下动动，看到是个身高不足六十公分的矮个女人，刚刚就是她用手拍了自己的屁股。 穿着比基尼的矮个女人笑眯眯地说：“一天多少钱？” 第93章 持续几百年的任务 小红莓作为一个地热资源丰富的星球，历经二十多年的建造, 已经拥有了不错的设施, 供给女性海盗们吃喝玩乐一条龙的享受，只要愿意, 在这儿可以用金银珠宝买到任何东西，此地交易不用星币, 用的是硬通货。 地下城镇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能有的这儿基本上都有，只要拿得出钱，就可以享受帝王般的待遇。莱恩一行人出来是带足了黄金银币的, 就算是到了星际时代，帝国的黄金储备依然是发行货币的基础，有荣耀军团报销, 那就索性高消费一把, 好好快活快活。酒店不高, 总计六层，莱恩他们入住的就是顶楼的豪华套房，套房拥有三个卧室，除了哈丽雅特独占一间，其他人两两一住。套房内还有超豪华浴缸, 玩得尽兴的游戏室、配套的客房服务……让花出钱的钱绝对物超所值。 客厅内, 众人换了一身衣服齐聚在在这儿, 检查了室内没有任何窃听装置之后, 莱恩在桌子上放了一颗干扰球，可以屏蔽窃听。 哈丽雅特霸占了单人沙发，坐在上面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竟然有人摸莱恩的屁股，手感怎么样，那人有没有说很赞！” 戴里克和杰克忍俊不禁，一想到莱恩当时的表情就想跟着一起放声大笑，给莱恩留点儿面子，就不大声笑了。那女海盗被莱恩严词拒绝的时候，那可惜的样儿，就像是矮小的霸王龙没有吃上长颈龙一样可惜。 “说说，那个海盗长什么样子？”范抡汀不在现场，好奇地问戴里克。 戴里克憋笑着说：“只有六十公分高，头很大，身体很小，我知道生命星域有个热带星球，上面的人因为基因原因都很矮小，估计是从那个星球来的。” “那个有名的侏儒星球？” “嗯，就是那个，雨林里生长着一种绿色的果子很好吃。”莱恩的关注点就是与众不同。 范抡汀点点头，看着莱恩，“莱恩的魅力真大。” 莱恩：“……”被奥斯顿以外的人摸屁股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不值得羡慕。这种魅力，他不要！ 哈丽雅特的爪子在空中抓了抓，“小范不用羡慕，你有我呢，我抓你。” 范抡汀别过头，脸差点儿就扭曲了，“不，我拒绝。哈丽雅特，回去后擂台见，我要让你知道随便捏我屁股的下场是什么！” “愿意奉陪宝贝，我其实可以对你负责的。”他们刚好“女未婚，男未嫁”，正好可以内部消化，非常合适，“你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样，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范抡汀不像是以前那样想都不想地拒绝，他竟然低头思考了一下，像是在想这个提议的可实施性，其他人对视一眼，他们都是知道范抡汀对作家康纳的热爱的，现在放下爱豆了？莱恩在心中默默地给表哥狄点蜡，这就是“错过”的下场，以后后悔可来来不及了。气氛一瞬间的沉默，还是戴里克负责活跃了氛围，嘲笑着看哈丽雅特，“你喜欢的类型可真是多啊。” 初次见到莱恩的时候就说莱恩是自己喜欢的类型，现在又对范抡汀说，哈丽雅特这个花心大萝卜！ 哈丽雅特叹气，“我的爱好就是广泛了一些，曾几何时，你也是我的类型。” “别，两个Y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 哈丽雅特探身凑到戴里克的身边，“但我们一男一女，爽爽还是可以的。” 没个正行的戴里克严词拒绝，“不了，我结婚了。” 哈丽雅特本就是开开玩笑，听到戴里克说自己结婚了竟然有一些失落，甩甩头不想些乱七八糟的，抬头去看双手在茶几上忙碌的莱恩，归根结底，还是莱恩靠谱。 组合式沙发中间是一张石英石面的大型茶几，可以并排躺上两个人，不知道以前有什么作用，反正现在上面的果盘、插花和杂志全都清干净，莱恩放上了一块光屏，轻触打开后在空中投射出雪花般的全息画面。 莱恩抬手，打开个人终端操作了一番，手挥动，里面的数据进入到光屏内，小红莓的地面情况出现在其中，“我的那些探测器效果不错，大部分传递了数据过来，能够构筑小红莓星球上的地形图。”划走星球地表地形图，取而代之的是地下城市的大部分情况，“这是明面上的地下城地形图，一条主路，三条岔路，地形情况一目了然。” “出去的地洞呢？”坐于一旁的杰克伸手拖动着全息地形图，进行着快速记忆。 莱恩说：“这部分缺失。” “那里才是我们出去的关键。”戴里克收起玩闹的表情，蹲坐到茶几旁边说道。 莱恩点头，“找机会靠近出口，放一些探测器进去，目前没有办法知道里面的情况。”地道内岔路口很多，稍有不慎就会在里面迷失，说不定走出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下的熔岩。 哈丽雅特，“喂喂喂，伙计们，你们怎么都在往坏的方向想，说不定我们能够很轻松地完成任务，不引起任何动静平安离开呢。” “那当然最好。”莱恩希望会是如此，顺顺利利完成任务。 他们的任务是接触有可能从红蜘蛛据点来的海盗，从对方口中得到据点的具体坐标。荣耀军团安插的线人传递出来的消息是这伙人出来是为了采购物资和武器，有可能前往的采购地点之一便是小红莓，对方的特征……莱恩看向放范抡汀，作为侦察兵，范抡汀在寻人找物这块具有天赋。 范抡汀打开个人终端，把自己根据线人描述的特征绘制出来的人物图像共享到光屏中，他说：“具体目标三个人，女人，红发，鹰钩鼻，为人小心谨慎；青年男性，年过二十，普通长相，唯一的特点就是眼泛桃花，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中年男性，寸头，左耳耳廓上有一道疤痕，这个伤应该会让他的耳朵和正常人的比看起来畸形，这也是这一行人中最好辨认的。我根据线人的描述，画了大概图，与真人肯定有偏差，而且我怀疑他们会进行伪装，找人起来更加麻烦。” “还有一种可能大家不要忘记……”莱恩无奈地看着众人，“说不定我们忙活一场，对方根本就没有来小红莓。” 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概率，他们就是赌一赌了。 不在房间里浪费时间，众人又对行动策略进行了一番商讨之后离开房间，分区域进行探查。 当然，大家的穿着很正经，绝对不是时下清凉的打扮，他们穿裤子了！轻薄的衬衣下裤，展现出在地下城也很就行，展现的是禁、欲风。 街道狭窄，没有专门售卖小食的店铺，摊位全在街道两侧，使得狭窄的街道更加拥挤不堪，走在其中难免与人发生肢体接触。莱恩感觉自己的屁股、胸口不时被人碰触，有意的也好、无意的也罢，他忍！ 地下城太热了，完全就是蒸桑拿，莱恩看到一家雪糕店走了过去，“香草巧克力雪糕，一枚银币。” 莱恩把手上的硬币弹了出去，小贩接住，笑着说：“我这儿冰激凌可都是手工的哦，可以在表面上撒一些坚果碎，客人需要什么？” “草莓冻干，开心果碎。”莱恩根据喜好点着。 “好咧，客人稍等，马上就好。”小贩从冰柜里拿出雪糕，现裹上流动的巧克力，撒上坚果碎和果干，动作娴熟，如果忽略她的机械臂和脸上的疤痕，那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小贩，而不是退役海盗。 等候的莱恩与店家攀谈，一来一往说了几句之后询问：“外来者是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小贩呵呵笑了两声，牵动了脸上的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你就是外来者，还是新来的。” “因为穿得多？” “不不，因为眼神。” 莱恩好奇，“何解？” “经常来的眼睛大胆，敢随便看，能够扒光了人，小红莓可是自由国度，没有任何拘束。”挤挤眼睛，小摊贩说：“可以随便开心哟，还有啊，你穿得太多了，给人感觉更加可口，嘿嘿。”她都想问这位客人，多少钱来一晚，看这位客人的身板，肯定够劲儿。 莱恩，“……”呵呵！ 莱恩控制着面部表情，做出恍然的样子，“原来如此，我争取机会跟老大过来，真是来对了，长见识。” “哈哈，只要放得开，能够在小红莓体验到至尊销魂的感受，看到最中间的红房子了吗？” “那幢最小的？”来的路上见到过，又小又矮，却占据了整个城镇的中心，料想到了其中肯定不一般，交给了侦察兵范抡汀去探查。 莱恩好奇地询问，恰到好处挠到了小贩的“痒痒肉”，就喜欢外地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贩一高兴，又给莱恩要的雪糕上放了两颗新鲜的树莓，新鲜的水果在小红莓星球可是相当昂贵的，她这是在白请莱恩，“小红房子里有极乐世界，保证你快乐得比上天堂还要享受。” “你上过天堂？” 小贩默默地把树莓拿掉，“呵呵，等我攒够钱了就去小红房子里快乐快乐。”真是太不会聊天了，请吃什么水果，不请了！“可惜了，那边只有一种男人可以进去。” 莱恩接过了普普通通的香草巧克力雪糕，不用深问，他就知道那“一种男人”是什么人，供人消遣的呗。 再一次感觉到了被窥探的视线，莱恩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看到了熟人，是伪装成怯场小提琴手的“冒险家”或者野生海盗，他还高价从莱恩这儿买了一桶燃料。 班德纳没有躲开，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之后转身，莱恩果断跟了上去，莱恩的身后小贩嘟囔着，“怎么就走了，我还准备把两颗树莓给他的。”看看手上的树莓，她是有职业道德的退役海盗，做不出把使用过的水果又放回去的事情，那就索性自己吃掉，解决方法非常完美。退役海盗眯着眼睛，新鲜的水果真是好吃啊。 莱恩三两下吃掉了雪糕，包括那个用玉米提取物做成的雪糕棍，侧身躲过人群，悄然潜入了一条岔路，记忆在大脑里的地形图开始对应坐标，确定自己的方位，顺带补全地图。第三代探测器仍然有很大的致命缺陷，寿命太短让它们没办法彻底探索地下城市，止步于知道岔路口就结束了，但岔路的终点是什么，不知道。 岔路内的小道彻底没有了主街上的热闹繁华、拥挤不堪以及奢靡情、爱，只有阴暗和炽热，仿佛走到尽头就是猩红的岩浆。前方出现了一个转弯，莱恩没有任何迟疑地拿出口袋里的一支笔，举起瞄准，“钢笔”发射出来的红点落在了对方的眉心，班德纳怯怯地看着莱恩，仿佛是那个在小乐团里面被老板欺凌的小提琴手，“救救我。” 莱恩轻笑，“把你的手从武器上拿走，我还能够救救你。” “好歹有一面之缘，别这么无情。”班德纳收起了伪装，整个人气场发生变化，自信、张扬，眉宇间带着焦虑和局促，犹如困在铁笼子里的野兽焦躁不安又强自镇定。 “说出自己的目的，否则让你永远待在小红莓出不去。”莱恩不与人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 班德纳挑眉，“你也太直接了，好歹说两句。你这个提议真是挺恶毒的，我接受威胁。这样吧，好好说话前，把武器放下如何？” 莱恩轻笑，“一起？” “一起。”班德纳点头？ 莱恩放下了“钢笔”却看到对方举起了手枪，云淡风轻一笑，“不乖的孩子是要挨打的。”话音刚落，莱恩就动了起来，速度快得普通人的眼睛都跟不上，等一切尘埃落定时，班德纳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嗷嗷叫。莱恩淡淡地说，“我说过，是一起放下武器。” 倒在地上的班德纳痛苦地讨饶，“对不起，我就是个开个玩笑。” “这个玩笑可不好玩，说吧，吸引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班德纳感觉错位的五脏六腑正渐渐回归，痛苦已经能够忍受，“我是真的来请求帮助，我看过贝兰德的新闻，知道你非常厉害，看到你出现在小红莓真是喜出望外。我有同伴被抓进了那个该死的红房子里，我要把他救出来。他年轻时候受过伤，耳朵不好使，一根铁签子擦过耳朵边差点儿戳进脑浆子里，脑袋跟着有点儿不灵光，这要是进了红房子，身体又被开发出奇奇怪怪的能力，我真是对不起他了。” “疤痕？”莱恩心中一动，不会是这么巧吧？“在耳朵上，你朋友是个寸头。你应该还有一名女性同伴，是不是有着鹰钩鼻？” “咦，你怎么知道？”班德纳猛地抬头，这一瞬间心思百转，最后决定疑惑到底。 真的就是这么巧啊！莱恩有些无奈地看着被他打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你的桃花眼呢？” “不好看，整容手术做掉了。”班德纳眼睛转动，在莱恩的注视下决定说实话。 “你是红蜘蛛的海盗！”莱恩手掌微动，只要愿意，顷刻间就可以扼住班德纳的脖子，结果掉这条性命。 班德纳极力否认，“怎么可能，我们是好人。”在莱恩淡淡的目光中，班德纳的声音小了下来，他讷讷地说：“我们只是被海盗控制的可怜人，红蜘蛛的主要力量在上一次荣耀军团的围剿中已经损失殆尽，我们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以过自己喜欢过的生活。我们不想当海盗，我们只是遵从秦锋大帝的意志好好种田，当个农夫。” 莱恩：“？”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海盗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情？ 班德纳是个随性肆意的人，会伪装，也会坦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毕竟这是事实。“我的祖先是秦锋大帝的一员下属，负责潜入海盗当卧底，因为大帝一直没有联系我的祖先终止任务，祖先就在海盗里面一直干了下来，海盗团伙也更改了数次名字，从骷髅到胜利蔷薇到现在的红蜘蛛，我们家在海盗后勤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彻底改变了海盗的据点。确切地说，那边已经不是海盗的据点，是遵从着秦锋大帝‘自由、平等、友善’的意志的善良公民，我们一直想要光明正大的出身，不当黑户，想要个人终端能够上星网，游戏可好玩了。想要去上大学，想要去别的星域旅游。” 莱恩有一瞬间的茫然，几百年前他好像是做过这个命令，因为与虫族的大战在即，不想人类内部出现问题，所以压制海盗等等，只是后来黎明之战中他自爆死了，“分裂海盗”的任务进展得如何他就不得而知，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这个任务依然默默执行着……如果班德纳说得是真实的话，他会验证真伪的。 “你们来小红莓干什么？”莱恩询问。 班德纳说：“晦气，我们本来是不想来小红莓的，但是在路上遇到了红蜘蛛的残余，甩脱了他们后燃料不足，不得不改道来了最近的海盗聚集点。我们没有身份证明，黑户只能够在海盗聚集地采购资源，我们需要武器保护星球，需要书籍了解外面的世界。该死，没想到小红莓的女海盗们口味那么重，我这个小鲜肉不要，偏偏要雷尼那个寸头男！你说气不气人。” 莱恩说：“……有点儿。” 第94章 小红房子游 又是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 还是那个客厅, 依然是莱恩他们几个人……也不是, 多了两个人的，一个毫无特点、普通长相就连桃花眼也做掉的班德纳，一个鹰钩鼻、小心谨慎、一直躲在班德纳身后显得胆怯阴鸷的女人, 叫做凯丽。 目标人物已经在面前坐着, 执行任务的莱恩等人却没有完成了任务的喜悦感, 就哈丽雅特、戴里克他们而言, 玄幻感觉更强, 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这就是要找的人？ 他们就是红蜘蛛海盗团的人？ 他们知道红蜘蛛的后方据点？ “有没有弄错？”准备潜入地下城中心小红房子的范抡汀被紧急叫停了行动, 回到酒店看到了要找到的人已经出现, 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莱恩是众人中唯一镇定的，他点头, “他们符合目标人物特征。” 哈丽雅特指着班德纳的眼睛, “桃花眼？” “我做掉了。”班德纳郁闷, 想让自己“泯然于众人”, 彻底成为一个没什么特色的人, 他做掉了桃花眼不行吗？不过在红蜘蛛跟前的时候还会做一些伪装, 假装自己的桃花眼还在，蒙混过那些家伙的眼睛, 行事的时候比较方便。“你们想要知道红蜘蛛的后方据点在哪里，我想救出同伴, 正好互相帮助、互惠互利, 怎么样, 合作吧。” 班德纳作为秦锋大帝下属的后人，年纪虽然不大，却凭借先祖的威信树立了团体里的地位，从言谈举止中俨然是具有话语权的人，说合作就合作，不需要和其他人商量商量。 看到莱恩，寻求合作想法，班德纳心里面也是反复思考过的，不是无的放矢，在不明白对方的身份、目的地情况下的盲目行为。莎士比亚号上的经历，让班德纳确定莱恩心地善良又不是没有原则的老好人，贝兰德首都汽车站一事又让他看到了莱恩的实力，抬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实力让他惊叹之余又倍感向往。因为红蜘蛛后勤一员、百年卧底的身份，让他有一些渠道隐约间明白莱恩大概和军方有关，但具体是军方的什么人无从得知。 百年卧底的缘故，让班德纳对军方的人很有好感，心中天平倾斜，下意识觉得对方可信。 种种因素加持，在班德纳来到酒店套房之后更加确认了心中的选择，那就是合作。眼前这些人的伪装很到位，看起来就像是无拘无束、任性放纵的海盗，但班德纳强烈的感觉告诉他，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军人，他在真正的海盗中长大，知道真正的海盗给人是什么感觉，这是他敏锐的直觉。利用军方的力量，彻底消灭死而不僵的红蜘蛛，是他们家族几百年来始终探讨的话题。 几经改名的海盗团伙控制了三不管区域的一个星球，偷盗孩子，从小培养成海盗后备役力量，这些孩子才是红蜘蛛几百年来一直存在的根本原因。百年卧底家族潜伏其中，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信念，对秦锋大帝的吩咐矢志不渝，暗中发展着自己的力量，已经是据点里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但仍然是一部分，因为他们不掌握武装，没办法干掉痴迷于从事海盗事业的家伙。 班德纳飞快地扫了一眼五人组，垂下眼后心中不断思考，想着怎么才能够达到双赢。 祖先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秦锋大帝的任务，协助军方消灭海盗中最大的势力。现在，这个任务有可能在他手上完成，班德纳激动得身体颤栗。 五人组集合，出面沟通的默认为戴里克，戴里克也把队长的职务做得极好，他说：“我们想要知道据点在哪里，完全不需要和你们合作，刑讯逼供的手法，我们知道许多许多，看到这位黑脸的了吗，专门干这个的。” 黑脸的杰克，“……”他只是不喜欢说话，不代表他很凶残好吧。 心中如此想，杰克配合地冷冷扫了班德纳和凯丽一眼，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戴里克眼中闪过满意，“你们可提供的利用价值太少，我们拒绝合作。”对方身份模糊不清，是海盗还是卧底，这个界限实在是太难把握了，几百年的卧底家族，想想都不可思议，电影里面出现的情节还差不多。 班德纳终究年轻，被戴里克用质疑的目光看着，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你可以辱骂我，贬低我，对我拳打脚底、严刑逼供，但绝对不能够质疑我们家身为卧底的身份！秦锋·安德森大帝当年对我祖先说的话，一直是我们奉行的信条，始终不变，铲除海盗是我们几代人毕生的信念和终极梦想，不容你们质疑！呵呵，你们以为严刑逼供就可以从我们口中知道据点的坐标？不可能的，我们从小就接受了抵抗刑讯的训练，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来啊，只要我们不愿意，休想从我们口中知道据点的坐标。要么合作，要么鱼死网破。” “合作。” 戴里克：“莱恩！” 抱臂站在一侧的莱恩笑着说：“我信他们口中的百年信念。”因为能够完整地将他当时说的内容一字不落地传下来，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旁人不会懂他的感觉，是一种介于“他乡遇故知”和“信念得到传承”的微妙感觉，理性跟着感觉走一次吧，他选择合作。 “更何况，把他们三个带回去选择合不合作，是领导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他们最多给一些可实施的意见。 戴里克恍然，看向激动的班德纳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复杂，因为从头到尾，他们只是执行一个寻人任务，合不合作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做主的。 听了他们的对话，班德纳像是囫囵吞了一个鸡蛋，卡在食道里上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莱恩斩钉截铁地说出“合作”二字他还高兴了一下，等后面的对话出来，他就不爽了！他提出了合作竟然不立刻同意，还是要报上级，最后同意权在别人手里，理智上知道这是应该的，但心里面就是不爽。 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班德纳看着五人组，特别是莱恩，“你们现在是怎么想的，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是没个方案，那别耽误我们救人，雷尼已经在她们手上十二个小时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群女人太可怕了，多耽误一分钟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也许已经把雷尼这样、那样又这样了orz，他做主决定来小红莓星球采买物资的，要是雷尼出了什么问题，他不会原谅自己。 “帮你救人，然后你们跟我们回去，两个步骤，就这么简单。”万事到了莱恩口中，都是简单明了的。 班德纳更加郁闷了，瞅瞅莱恩，“你是把完成两个步骤的事情都省略了吗？！如果这么简答，我早就把雷尼救出来了。” 省略掉过程的步骤，都是耍流氓！ 莱恩说的两点，就和怎么把大象塞进冰箱里一样废话——打开冰箱，把大象塞进冰箱，关上冰箱——说起来多简单啊，可是怎么塞进去，能够让一车人的头发掉光！ 作为计划控，不声不响的时候已经在心里面摊开一张白纸写了起来，作为队伍的潜在领导，莱恩笑着说：“我们现在是海盗，目标明确的前提下，为什么要折腾那么多？” 怎么摸清小红房子的内部情况？怎么潜入小红房子？怎么确定目标人物（雷尼）的所在？ 以上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们是海盗，我们有钱。”莱恩点名了两点，队伍中的人陆续反应了过来，纷纷看向哈丽雅特。莱恩说：“女王陛下，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演了。” 哈丽雅特搓搓手，“哈哈，我喜欢。” 班德纳还在纳闷，看看莱恩，看看其他人，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好抓狂，如果军方的人都是这样子的，他寻求军方帮助，完成祖先想要完成的事情是否可行？好像，大概，不，是肯定，肯定可以的，他们看起来挺靠谱！ ··· 小红莓星球积雪终年不化，不是大雪就是小雪，要不然就是中雪，但这个地表气候严酷的星球在千米以下的地下却是享受极致快乐的地方，在这儿放纵所有的欲/望，情/欲、贪/欲、肉/欲等等，人类的欲/望比提供源源不断的热源的岩浆还要炙热。 从创立之初开始，小红莓就尊崇着欲/望至上的理念，只要有钱，在这儿可以买到一切。 尽情地吃喝玩乐，尽情地释放着自己，尽情的占有、杀戮、放纵……只要愿意，就可以将心中的渴望表现在小红莓上。 特别是地下城更深处的小红房子里，用小红莓的官方介绍说，在里面可以找到想要的一切。 哈丽雅特找来了酒店的负责人，在负责人的牵线搭桥下，拿出二十斤黄金获得了进入小红房子的资格，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不作任何耽误。 小红房子前，穿着清凉的哈丽雅特搂着同样穿得不是很多的范抡汀站在入口前方，她的身后是白衣黑裤的莱恩、戴里克和杰克，身旁是不用假装就很愤怒的班德纳。和其他人一身比基尼就可以打扮的不同，哈丽雅特在外面罩了一件透明的白纱，盖住了健美而性感的身体，军人出生，让她的身体毫不瘦弱单薄，麦色的肌肤下是充满力量的肌肉，占据了半个身体的妖狐纹身（暂时纹身）让她看起来更是野性十足，别说是男人看直了眼睛，就是女人经过也不时吹着口哨，轻佻地抛着媚眼。 哈丽雅特低低地笑着，给看得顺眼的人送去勾人的眼神，当下就有好几个人呻/吟着软倒在她的脚下，恨不得跪舔她的脚趾。 哈丽雅特，攻气十足！ 依偎在哈丽雅特怀里面的范抡汀真是引人嫉妒，范抡汀表面羞涩实则磨牙地把脑袋埋在哈丽雅特的肩膀上，咬着牙低声说：“妈的，什么破裤子，卡屁股缝里面了呢。” 范抡汀穿的肯定很多，但多不代表厚实啊，轻薄无物的丝绸衣裤让他的胸膛和裹在豹纹丁字裤的神秘三角地带若隐若现，丁字裤的边边卡在屁股蛋蛋之间，让范抡汀浑身不自在，还不如全脱了来的舒服！！！ 他的声音恰好让哈丽雅特和身后三个人听见，众人眼中闪过笑意，谁让范抡汀最矮，男宠他不当，难不成让黑脸杰克或者肌肉戴里克来当？ 想想他们弯着膝盖窝在哈丽雅特怀里面的画面……莱恩哆嗦了一下，画面太美，他感觉自己要瞎了。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有钱好办事绝对是至理名言，这话的含金量比真金白银还要真。用二十斤黄金作为敲门砖，哈丽雅特得到了进入小红房子的资格，至于进入了里面之后能够享受什么待遇，那个另说，首先要进去不是吗？ 戴里克和杰克各提着一个黑色的皮箱，沉甸甸的分量，里面是“通行资格证”，全是贵金属，黄金和白银，为了此趟任务，荣耀军团可是下了血本，拿出来的真金白银可以堆成小山。 待在门口等候当然不是在这儿摆姿势撩人的，一行数人硬生生拉高了地下城的颜值平均水平，不做什么特殊姿势就能够撩人无数，围观者原来越多，杰克的脸更加黑了，阳光型男戴里克没了笑容，温和的莱恩眼神更加冷漠。 擦，这些围观的家伙竟然趁机占便宜！ 被骚扰了还没有反应，那就是个孬种了，丝毫不符合小红莓放纵的宗旨。所以莱恩迅速做出了应对，只听数声凄厉的惨叫，鬼迷心窍的围观群众齐刷刷向后退了一大步，看冷面的莱恩犹如煞神，他们的后退使倒地的数人更加明显，这些手欠的人皆是胳臂脱臼，如出一辙的伤口让众人看向莱恩的目光更加畏惧。 “哈哈~”哈丽雅特大笑，冷冷地看着围观人群，“我魔女哈特的人也敢碰，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这次只是简单的警告，下一次……呵呵。” 脖子上凉嗖嗖，抱着别样心态的人顿时做鸟兽散。 至于魔女哈特，这是个什么人物以前可以不用知道，从现在开始了解也来得及。 终于，小红房子紧闭的门开了，从中走出个管事一般的短发女人，长着一字眉、蒜头鼻、栗色的短发和溜肩，大领口的衬衫根本就驾驭不住，一直在往下掉，看到哈丽雅特绝佳的身材和不错的脸蛋，这管事嫉妒得眼睛发红，但在哈丽雅特冰冷的目光下又不敢怠慢，她已经晾了这群人二十多分钟了，再让他们等着，天知道会做什么事情。 “手上有些事情耽误了招待各位，实在是对不住。” 哈丽雅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带路。” “是是，客人请这边来，我给……” “女王陛下。”戴里克沉声提醒。 管事懵逼，“哈？” “请称呼我们老大女王陛下。”戴里克翘了翘嘴角，抬起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眼神恶劣。 管事肝颤，老天爷喂，她怠慢的究竟是什么人啊？魔女哈特是哪个星域扬名的海盗，她怎么不知道！！！要是魔女哈特声名远播的话，她哪里敢怠慢。抖动着小心肝，管事说：“女王陛下，刚才是我不对，没有及时开门带陛下进去。” 啪！ 管事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打了自己还赔着笑脸，“我是个混蛋，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的。进去后，我一定给陛下推荐最好的服务，给最大的优惠，保证陛下满意。”她赌咒发誓，恨不得拿出心肝给哈丽雅特看看是什么颜色。 一定是贴心贴肺的鲜红色！ 哈丽雅特倨傲地点点头，“嗯，进去吧。” “是是，是是，是。” 位于地下城中心的小红房子真的非常不起眼，高不过三米、占地面积看起来也就十个平方米，矮矮小小，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门。墙壁刷着红色，顶上覆盖着红瓦，本没有名字，“小红房子”叫多了名字就出现了。 进入门内，就看到里面是一部空间不够宽敞、但绝对豪华奢靡的电梯，电梯四壁是透明的水晶，打磨得光可鉴人，照得人纤毫毕现，范抡汀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面大呼卧槽、我靠、靠靠靠……哈丽雅特哪里找来的豹纹小裤裤，勒得他屁股蛋蛋彻底成了两半了！！！ 难受。 伸手提一提。 范抡汀舒服得松了一口气，屁股看起来正常许多了。 这回这个任务他牺牲也太大了，屁股被人看光T^T，应该拍一张照片给康纳看看，他还没有见过呢……算了，康纳都不喜欢他，给看个毛线。 内心一百八十个想法的范抡汀状若羞涩地靠在哈丽雅特的身上，脸部表情怎么变化别人都看不见！ 其他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内心非常平静。 哈丽雅特：自己身材真好，白衬衫黑裤子穿在莱恩身上真帅。 杰克：白色衬衫显得自己脸色真黑，还是莱恩穿着帅。 戴里克：白衬衫显得自己肩膀不正常的宽大，没有莱恩穿着好看。 莱恩，莱恩温和地笑，真正的内心平静。 五人组以外的两个人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班德纳不安地动了两下，想到距离雷尼失踪已经十八个小时了，也许他已经成为……好难过，雷尼千万不要有事啊啊！ 管事朝角落里站了站，下意识告诉他应该远离这群奇怪的、危险的人。 第95章 极乐世界 电梯在沉默中下行, 莱恩心中计算着深度,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一千米……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证明他们离地底岩浆越来越近, 真是疯狂而刺激的举动！ 莱恩随意地在电梯壁上靠了一下，像是脚下没有站稳一般。班德纳下意识问：“没事吧？” “没事。”莱恩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水，热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管事看到众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 嘲笑刚刚出现在嘴角就僵硬住, 随后消失殆尽, 奶奶的，长得好看的人狼狈的样子也是好看的！ 嫉妒，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公平，给了他们好看的脸的同时, 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完美的身材？ 接触到莱恩扫过来的眼锋，管事心中一凛，不敢有任何嫉妒之情表现出来, 腆着脸，谄媚地笑着说：“我们的城主喜欢热闹，认为炎热可以放大人的感官，刺激人的欲望，所以把欲/望之都建造在地底深处。在欲/望之都可以看到岩浆在身侧流动的绝美的画面, 那猩红的颜色能够激发人心底深处最原始的冲动。” “安全性能够得到保障吗？”哈丽雅特像是个刀头舔血, 又谨慎小心的海盗那样提出了质疑。 “女王陛下放心, 绝对安全, 地底建筑都是经过多次加固的, 而且离岩浆层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在欲/望之都看到的岩浆是引入的。我们城主就常年居住在欲/望之都，怎么可能不做好安全保障工作，请女王陛下一定放心，进入极乐世界，只要遵从本心享受就好。”回答哈丽雅特的问题，管事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小心，绝对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不该有的情绪，“您尽管放心在里面玩耍，极乐世界有最精良的医生团队提供全天候的服务。” 哈丽雅特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哦，交易大厅在哪里？” 管事眼神闪了闪，“女王陛下有东西需要购买？” 哈丽雅特似笑非笑地说：“这需要你知道吗？” 管理立刻吓得脸色煞白，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她连忙摆手，“不不，我不好奇。”她何止不好奇，她简直恨不得封住自己的嘴巴，让你多嘴、让你多嘴！“交易中心在走廊尽头，听说里面什么都可以买到。” “听说？”戴里克脸上挤出一些笑容。 管事抬手擦汗，蒜头鼻都快被她自己擦秃噜皮了，“我就是个小管事，还没有资格进入交易大厅，就知道里面什么都有，可以用黄金白银交易，也可以以物易物，总会让人满意的。” 哈丽雅特点头，“这样啊，当个小管事也不容易，天天在这儿工作着，也没法进入交易大厅长长见识。” 这话勾起了小管事心中的痛苦，她苦涩地说，“没办法，城主治下，等级森严。” 一路行来，在门外对围观群众出手，电梯下降的时候对管事进行施压等等都在营造一种他们很不好惹的气场，先声夺人、营造气氛，莱恩表示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引起城主的主意，那位寸头男雷尼是城主看中带走的。 城主的口味是小众的，自以为安全无事的雷尼成为了受害者，自认为要加倍小心的班德纳反而安全无虞，所以啊这个世界总是多变而精彩的，千万不要以自己的想法来揣度别人，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社会的牺牲品。 电梯的下行速度极快，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地下二十千米，身周的温度更加热，却不是很闷，设计之初就想到了通风换气，空气流动使得地下不是那么难熬。电梯已经不是电梯，相当于一艘穿越地心的飞船，以卓越的姿态带着众人来到了欲望之都、极乐世界。 水晶制作的电梯门打开，热浪扑面而来，眼前的空气近乎扭曲，外面墙壁上流动的炽热岩浆让人看了口干舌燥，喉咙中泛着腥甜。 管事谦卑地弓腰，“欢迎女王陛下来到极乐世界，在这儿您有什么需要，我们都能够办到。” “杀人呢？”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管事头皮紧了紧，僵硬着笑容说：“极乐世界也是提供的，菜单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绝对让您满意。” 莱恩不再说话，温和的眼睛里冰冷一片，何谓极乐，是一群人的快乐，是更多人的痛苦和哀嚎。 哈丽雅特迈步走了出去，地面的温度隔着鞋底传递了过来，烫脚。脚趾在鞋子里面蜷缩了一下，哈丽雅特只想尽早弄回那个叫做雷尼的人，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然后引爆他们最先埋在这儿□□，送这儿所有的海盗一场毕生难见的礼花，让这颗罪恶之星化为宇宙中点点尘埃，该死的海盗。 “先把交易完成了再去享受，走，带我们去交易大厅。”哈丽雅特推开了“依偎”在自己身上的范抡汀，嫌弃地说：“热死了热死了，滚一边去。” 范抡汀麻溜地滚到了莱恩的身边，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女王陛下，您有需要的时候一定要找我，人家不想再添几个哥哥弟弟了呢。” 莱恩&戴里克&杰克：“……”内心很是复杂，哪怕任务之前就让范抡汀好好掐着嗓子练练什么叫做妖精、什么叫做黏黏糊糊的声音，但现在听到了，依然觉得脑仁子疼。 重点被照顾的哈丽雅特忍着胃疼，笑着说：“宝贝，你有了兄弟，不就不寂寞了嘛。” 范抡汀像是眼睛抽筋一样抛了个媚眼，“真讨厌。” 哈丽雅特，“……”感觉胃更加疼了。 从电梯出来，外面是一条宽阔的走廊，宽度大概有五米，用的黑色岩石，黑得深邃、黑得反射不了任何光亮、黑得仿佛是血液凝固形成的罪恶颜色。走廊宽大的同时也很高，足够有四米多的高度，天顶上没有镶嵌照明的工作，墙壁上也没有人造的光亮，提供照明的是在墙壁间流动的炽热岩浆，给出了光和热，也给出了这座地下城市的神秘和莫测。 “带我们去交易大厅。”哈丽雅特催促着。 管事点头哈腰，“好好，好的，女王陛下。” 交易大厅就在走廊的尽头，走过去花的时间和在电梯里耗去的时间差不多，不，也许更加长，因为太热了，导致走的每一步都是煎熬，训练有素的军人们尚且如此，更别说只是普通人的班德纳了。反而是看起来最菜的管事走在这儿步履轻松，呼吸平顺，脸上冒着正常的油汗，大概是在这儿待得时间够长，身体已经适应了蒸桑拿的温度。 一路上走廊两侧有许多扇门，没有岔路口，可见这些门就通往不同的功能区，有些门留了一条缝隙，但更多的门是紧闭着不知道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露出一条缝隙的门里面传出激动亢奋的声音，有痛苦不堪的声音，有小孩子稚嫩的哭叫声，有女人、有男人的声音……各种声音交杂在一块儿，宛若人间地狱。 众人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垂于身侧的手逐渐握紧了拳头。身为一个孩子的父亲，听到孩子稚嫩的哭叫声，莱恩的心狠狠地皱缩成了一团，心中已经对小红莓做下了死亡判决。 管事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她埋着头不敢说话，立志要当好自己的鹌鹑，千万不要开口、不要说话，沉默是金，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感觉，沉默才能够保住性命。在极乐世界伺候性情不定的客人，最重要的就是察言观色，她在这儿干了三年，已经算是老员工了，一般性的员工，干不到一年就悄然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管事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她原本有个说得来的朋友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自此以后，她再也不在地下城、在极乐世界里交朋友，怎么让自己活得更久成了她唯一需要注意的事情。 就在一众人的沉默中，走廊尽头到了，一扇厚重的黄铜色大门镶嵌在沉默的黑色岩石上，上面繁复的花纹乍一看以为是各种藤蔓交织，仔细观察是无数人形图案组成的线条，带着原始的张力，不愧是极乐世界，释放着人心中最彻底的、原始的冲动。 管事弯腰说：“我没有权限进入里面，女王陛下进去后会有新的服务人员给您做指引工作，祝您玩得愉快。” 哈丽雅特点点头，示意管事开门。 管事很显然对大门里的交易大厅非常畏惧，开门的时候几乎把腰弯到了地上，眼睛丝毫不敢往推开的缝隙中看，像是扫上一眼就会灰飞烟灭。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使莱恩一行人更加警惕了起来，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开始等于生死未卜。 等黄铜大门彻底关上了，管事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擦着额头的汗水站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自己弯曲时间太长而酸累僵硬的腰不能够动弹，等走出去一百多米了才真正放慢了脚步，慢条斯理地往电梯方向走去。人是走远了，心却留在了身后看，她想着黄铜大门后面的交易大厅，只要进入交易大厅，就都是商品，又都是客人，只要有钱、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进入交易大厅的莱恩等人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他们找位置坐的过程中，看到有一桌明显是客人的家伙顷刻间就沦为了他人竞争的货品，就因为那位客人拥有一头如瀑的黑发，在岩浆炽热的光线下，散发着迷人的、神秘的色泽。黑发客人想要反抗，“等等，我赎买自己。” 按照交易大厅的规矩，沦为商品的人可以有赎买自己的机会，进入竞价的环节，只要比对方钱多，就可以买下自己。是不是很可笑？可这就是极乐世界的规矩，进了这边就要遵守规矩，谁都不例外。 最后，那位黑发客人拿不出赎买自己的钱，沦为了货物，在尖叫中被交易大厅的蒙面守卫砍掉了脑袋，黑亮的长发连同死不瞑目的脸一同摆在了买家的手里。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大概是满足了个人的心理需求吧。 反正这里就是充分释放自我的地方——变态的，扭曲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血液被很快的清理干净，座位清理了出来，找不到空位的莱恩等人填了这个坑。班德纳别扭地坐了下来，他总觉得屁股底下的沙发是潮湿黏腻的，他不自在地低头去看，好像已经从沙发的皮质缝合线里看到了尚未干涸的血液，刚才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大血管喷射出来的血液，好像就是喷洒在这个方向。 “老实坐着。”莱恩沉声说：“如果不想沦为货物的话，就不要表现得没见过世面，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赎买你。” 他们从进入这边开始就被各种直白的视线看着，只要稍微表现得怯弱，那这群“鬣狗”就会扑上来。 班德纳强迫自己坐稳，学着莱恩从容淡定的样子，沉声说道：“你们救了我的朋友，花了多少钱，我会还的。” “呵呵，小家伙，说不定是很多很多钱，你根本就还不了。”哈丽雅特坐姿豪迈地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的手指着班德纳说：“学着点儿，要让自己看起来别人根本就惹不起。” 班德纳沉默了一会儿，他就是个穷鬼，的确拿不出那么多钱，但他手上捏着别人没法拥有的资源，“我会保护好自己。”不给行动添麻烦。 “那就好。”莱恩点头，他们在这儿不仅仅要完成任务，还要保护好自己。 交易大厅占地面积估计有一整个足球场那么大，层高足有十六七米，巨大的椭圆形穹顶内是盘旋流动的岩浆，穹顶上镶嵌着许多黑色的宝石，在岩浆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竟然有了璀璨星辰的光芒。这里照样没有人造的照明设备，头顶的岩浆还有在地面流动的岩浆提供了明亮，这里除了热之外还有说不上来的躁动在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燥热的、猩红的岩浆能够激发人心底最原始的情绪。 第96章 地下城城主 莱恩调整着自己, 心中想念着奥斯顿和团团，在他的心底深处没有争权夺利站上高位的欲望、没有反社会反人类的恶劣情绪、同样没有对于金钱的渴望, 他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放上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仿佛看到了奥斯顿抱着团团微笑着看着他, 看到了团团挥动着小手喊着爹爹……莱恩微微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完成这个任务, 他和奥斯顿就可以回家了, 真想念团团啊。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子，等他和奥斯顿回家了, 团团肯定又长个子又壮了不少。孩子记性很好, 应该不会对爸爸和爹爹感觉到陌生吧？莱恩莫名地有些恐慌，就差立刻抬起手臂打开个人终端，给妈妈发个视频请求，然后和团团通话，看看孩子究竟在做什么。 “喂？” 莱恩胳臂被碰了一下, 听到了身边班德纳的声音，莱恩问：“什么事情？” “你发呆了。”班德纳有些无语, 怎么现在发呆啊, 多么紧要、紧张而关键的时刻, 怎么可以发呆？不愧是高手, 就是与众不同, 班德纳心生敬佩。 莱恩笑了笑，“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 看你脸色温和柔软了下来, 想到的事情很美好吧？”班德纳有些好奇, 他觉得刚才莱恩脸上的笑容很温柔、很满足。 莱恩点头，“非常美好。”生命中没有比遇到了奥斯顿，又拥有了团团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班德纳有些羡慕，“真好，我没什么可开心的。你们要找的那个地方偏僻落后，所有的孩子都没有童年，只有训练、洗脑，发誓效忠，没完没了、暗无天日。那位是黑暗中，我们唯一的信仰，我的爷爷教导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又告诉了我，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精神就是我们奋斗的目标。”他口中那位就是秦锋·安德森大帝，是他们暗无天日的生活中唯一光明的，是他们的神祗啊。 莱恩有些沉默，“一切都会好的。” “嗯，我觉得遇到你们就是转机。”班德纳打从心底有这种感觉。 “恭喜262号座位的女王陛下得到了拍品。”台上司仪落锤，就有服务员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莱恩下意识看向了身前的低矮圆桌，桌子上放着一个号码牌，上面的数字正好是262，数字挺好的，全是双数他喜欢，就是号码牌旁边的东西是什么？某种野兽的独角，一盆蔫了吧唧的花椰菜，一颗上了年头的野兽牙齿，一块长满了斑点的宝石？这都什么跟什么吗？ 莱恩隐晦的目光看向哈丽雅特，有点儿节制啦。 哈丽雅特耸肩，随心所欲，就是这么简单，她要遵循人设。 莱恩：“……”这回又送上来了什么？他看过去，呃，算是有点儿用处，是一碗天然酵种，可以做面包、千层酥、包子、馒头、花卷……味道肯定不错，肚子都饿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哈丽雅特得意洋洋地摆摆手，小模样有些欠揍。 莱恩：“……” 班德纳小小声地说：“我就是有个疑问。” “什么？”莱恩让他说，班德纳太紧张了，紧张容易出现失误。干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良好的心态。莱恩犹如导师一般看着下属数百年后的后人，那位下属是近卫提利尔的副手，性格耿介、憨厚、非常忠贞，行动能力很强，心灵承受能力卓越，作为卧底是很好的人选。几百年过去，没想到未终止的卧底任务依然在持续，这家人有着愚公移山般的精神，始终不渝地坚持着。 班德纳说：“你们还有钱吗？”别等着要赎买雷尼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了，现场卖肾估计都凑不到钱。 莱恩神秘一笑，“有时候钱不是最重要的。” 班德纳耸肩，“我觉得在这儿钱很重要。”叹气，他出来采购物资，家里面有一群断水断粮、缺少维生素和自卫武器的人，那帮海盗根本就不把地面据点的人的性命当一回事儿，只是当做一群可以差遣的免费劳动力！他冒险出来采购就是给众人争取一条活路，带出来的钱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 莱恩拍了拍班德纳的肩膀，“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带走你的同伴。”这是军人的承诺。 说话间，交易大厅里出现了骚动，一直盯着舞台的哈丽雅特、范抡汀等人更是站了起来，这举止并不突出，因为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干的，唯一不同的是哈丽雅特他们眼中藏着的是愤怒，而其他人眼中是极致的疯狂。 莱恩向舞台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东西让他彻底愤怒了起来，低下了头，不想再看第二眼。 “妈的，小红莓上的海盗更加丧尽天良了！”班德纳狠狠地骂着，可是再多的咒骂也没有用。 舞台上呈现出来的不是实物，而是全息投屏，投屏的内容是许多仿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有，仿佛在参观某个医学狂人的实验室，各种半剥皮状态的尸体是一场考验人性承受力的狂欢。但，仔细看，这些“尸体”是活的啊，竟然是活的啊。 太可怕了。 班德纳强迫自己去看全系投屏，不是，不是，不是……统统不是，里面没有雷尼。恍惚间觉得有些庆幸，但看着那些麻木空洞的眼睛，更多了森森寒意。 全息投屏很快消失，但它的出现彻底点燃了众人的热情，还没有开始竞拍叫价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将今日交易大厅的气氛推向了高/潮。台上司仪是个高挑的女人，拥有美丽到让人目不转睛的容貌，身材高挑，曲线玲珑，波浪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闪耀着星辰光芒的水蓝色长裙上，显得那么好看，她不仅仅是本场的司仪，更是小红莓的城主，此地的主人，莱恩他们吸引目光的目标。 司仪，也就是城主笑容大方典雅，“这是一批新货，保证每一个都还活着，如果你选中的已经死亡，我们会照价赔偿，作为装饰品，装点家居；作为玩具，随时把玩；作为研究道具，可以随时探索研究……大家感兴趣吗？一个只需要八斤黄金，进入竞拍程序，每次叫价为一斤黄金。大家喜欢吗？” 台下欢呼，在欢呼的人群中，莱恩等人脸色很难看。 城主抬高手往下压了压，笑着说：“那就拍卖开始吧。” “等等。” 声音没有盖过兴奋的众人，但哈丽雅特拿出来的东西绝对能够吸引城主的目光，只要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办了。 美艳不可方物的城主笑容温婉大气，“客人拿出来的东西我很感兴趣，可否借一步谈话。” 因为城主发声，红着眼睛、面孔扭曲的海盗们这才注意到哈丽雅特，但哈丽雅特已经把东西收了起来，别人只有疑惑的份——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小红莓星球主人的注意力？ 哈丽雅特也笑着，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锋，难分伯仲。随后，哈丽雅特点头，“当然。” 没有先前出手阔绰地买买买，真以为拿出了杀手锏之后就可以立刻吸引来城主的目光？不可能的，世界上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想要达成目的肯定是历经了一定过程的，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城主笑容得体地和众人说再见，优雅地提着星光裙的下摆走下了台，会有新的司仪继续主持接下来的拍卖会。走下台，城主挂着得体的笑容，声音冰冷地问身边的下属，“那行人的资料。” “城主，那行人是今天刚来的，新人，第一次来到小红莓，以那个女人为首，女人自称魔女哈特，应该是新出来的人物，之前从未从听过这个名号。”早有准备的下属跟上城主的步伐，在城主身后说着已经调查来的所有内容，“在星网上用面部进行搜索，没有此人的任何痕迹，是个黑户。她来时身边一共跟着四个男人，一个男宠，一个逗乐解闷的，两个护卫。” 要是让戴里克知道海盗对自己的地位一定大声反驳，他明明是管家，是管家！ 下属的汇报还在继续，“魔女哈特他们认识班德纳一行人，拿出3元素注射针剂肯定是为了雷尼而来。”下属偷瞄了城主的脸色，发现提到雷尼城主也不是很生气，提着的心就放下不少。 城主颔首，“知道了。” 下属弯腰，“城主，是不是杀……” 城主轻飘飘地看了下属一眼，下属立刻知道自己错了，立刻强调，“小红莓是放纵释放真实自己的地方，同时也是公平交易的地方。”按照城主的宗旨，这里不是随意杀戮的地方，鲜血多难闻呀，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交易不好吗？ 下属情不自禁地抖动着肩膀，能够让城主放在心上、让她满足的东西可不多。 城主满意地收回视线，她扬起自信而强大的笑容，“我们要打造的是全宇宙第一公平交易的平台，知道吗？” “知道，谨遵城主的教诲。”　下属用力点头，绝对支持。 交易大厅旁边有很多小厅，供客人们进行私下交易。城主进入小厅时，先行一步的魔女哈特一行人已经在里面了，七字型木质沙发正对着门的主位上已经坐上了人。魔女哈特申请慵懒地坐着，她的旁边那个个子矮小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端茶递水，被挥退不要茶水，他就乖巧地下了沙发坐到地上，拎起拳头温柔地捶着女主人的大腿。 “温柔”的服务，让哈丽雅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 城主的目光在范抡汀的身上一扫而过，这种柔弱的奶油小鲜肉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反而是沙发后面站着的三个男人各有千秋，城主下意识地忽略了班德纳，因为在三个型男的衬托下，班德纳实在是太不起眼、太没有存在感了。没有存在感的班德纳往莱恩身后站了站，他和莱恩说过，他们与城主有过几面之缘，两年多以前曾经在另一个海盗聚集地产生过交集。海盗聚集地就没有和平的时候，打斗和争持时时刻刻发生，采买武器的他们就不小心卷入了两伙人的争斗当中，雷尼的耳朵就是在那次争斗里受伤的，而那场争斗的双方人马的其中一方就是小红莓的城主带头，铁签字也是他们发射/出来的。 那时候城主表现得克制冷静，见不小心卷入纷争的他们还受伤了，就让人带着去疗伤，并且赔偿了医疗费。因为有这个还算是好的印象，在燃料不足，急需采购的情况下，他们就铤而走险地来到了不熟悉的小红莓小星球。 一开始，城主释放了自己的善意，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急需要物资的他们只能够把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怎料，前脚答应了交易的城主，后脚就翻脸无情，抓走了雷尼不说，还打伤了他的另外一名伙伴，就是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凯丽。 班德纳给城主的评价就是性情不定、翻脸无情，是一个绝对不能够轻信的人，看到的表面极大可能是伪装的，一定要小心谨慎。 班德纳的感觉很准，对城主的评价中肯。 落座的城主根本就不在意本该属于她的位置被霸占，坐到了单人沙发上，笑容大方得体地看着众人，“你们拿出来的元素针剂我非常感兴趣，你们需要什么东西作为交换？” 看着城主的莱恩微微挑眉，这种不虚与委蛇、拐弯抹角的性格倒是不错，直截了当地进入主题少了许多事情和节省了时间，言多必失，谁知道从口中说出的哪句话就成了隐忍怀疑的破绽。 哈丽雅特如同一个成熟的海盗那般轻轻一笑，“在进小厅之前，城主应该就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吧。实不相瞒，我手下的朋友的朋友在你手上，这么珍贵的针剂，我就换这么一个人。” 城主同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目光从班德纳身上淡淡地掠过，“哈特对手下真是不错。”语气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哈丽雅特无奈地耸耸肩，“都是跟着我的伙计，陪着我闯过了各种难关，怎么能不宝贝着一些呢，再说了……”哈丽雅特朝着城主眨眨眼睛，“我可是在追求他，怎么着也要拿出一些像样的诚意来。” 城主哈哈一笑，“都是你的手下，何谈追求，直接上啊。”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一点儿也不显得粗俗，反而因为她的美貌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第97章 简单直接 城主不愧是直接的人, 和打开冰箱把大象塞进去一样，省略了所有过程, 只要简单直接的结果就好。 哈丽雅特往后面靠了靠, “只是得到身体有什么作用，心。”她指指自己的胸口, “得到这儿才是根本, 城主认为呢？” 城主有些沉默, 无奈地耸着肩膀，“这么说有些道理, 不过要心干什么，难到要挖出来炖肉吃？算了，拥有身体就挺好的，最起码滋味不错。” 众人：“……” 班德纳：“！！！”他可怜的老伙计雷尼。 小红莓是女人的主场，男人在这儿简直就是多余的。城主患有元素缺乏症的事情是几人来到小红莓后收集到的信息, 而莱恩他们手上正好有针对缺乏症的针剂, 针剂的制作方法全都控制在政府的手中, 民间弄不到，想要注射就必须登记（除非像是莱恩这种关系户），实名登记对于海盗、哪怕是海盗头子来说都太难了，小红莓的主人想过别的方法, 但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打通门路, 莱恩他们带来的针剂对城主来说吸引力是巨大的。 哈丽雅特与城主你来我往数次交锋之后, 城主终于答应把雷尼带了出来。五六分钟后, 寸头男雷尼出现, 班德纳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却因为城主守卫在一边没办法靠近，他轻声地问雷尼，“雷尼，感觉怎么样？” 雷尼是个表情缺缺的寸头硬汉，脸部肌肉抖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后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都还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至于其它的……算了，不说了。 班德纳明白了雷尼的未尽之言，朝着他郑重地点点头，他们一定可以把雷尼救出去的。 见到了需要解救的人物，哈丽雅特没有彻底放下心，而是坐直了身体，看着城主说：“交易吧。” 城主摇摇头，“交易已经完成了。” 哈丽雅特：“城主是什么意思？” 城主笑了起来，风情万种，“你们要见雷尼，我已经让他出来了，这交易不就是完成了吗？”她挥挥手，自然有下属走了出来要去拿装有针剂的箱子。 哈丽雅特哈哈大笑，“城主把别人当傻子耍！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她的身后，莱恩几人拿出了武器对准了城主以及在室内的六名下属，那些下属同时戒备了起来，互相拿着武器对峙。气氛瞬间凝重，战斗一触即发。 城主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从容不迫地说：“这话应该是我对你们说，太把自己看得起了吧。” 这边可是她的主场，一声令下无数人马能够涌入这儿，一人一脚就可以干掉魔女哈特一行人。 “不见得！” 哈丽雅特话音一落，她这一方人马顷刻间动了起来，这时候军人高超的个人素质就体现了出来，完全不需要什么命令，团体协作能力卓越的他们分工合作，无声中就完成了目标分配，不过十来分钟，这一场对峙就落幕，将敌方全部歼灭，包括城主。 “哼，我早就看她这张脸不顺眼了！”哈丽雅特从城主身上站了起来，甩了甩划破城主咽喉时喷溅到手上的血，城主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但和一直训练的正规军人比还是差了许多，“啧啧，还城主呢，还不是三两下被我干掉了，就是这么简答。” 范抡汀凉凉地说：“这么简单啊，那谁的大腿受伤了，这么长的一条伤口，很疼吧。” 哈丽雅特嘴硬地强辩，“不小心才会受伤的，我是一时大意！” 戴里克把一瓶掩盖伤口的喷剂扔向哈丽雅特，“谨记教训，一时大意能够要你的命。” “是。”哈丽雅特没有了之前的耀武扬威，现在领导的位置转移到戴里克的手上，逃命期间一切听领导指挥。 莱恩站在门口，手指按在门上，一枚干扰器就在指尖下，他扭头看着众人说：“门打开后，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地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地面，我的探测器已经给了地道的反馈。” “拿出最快速度！”戴里克看向瑟瑟发抖的班德纳和脸色木然的雷尼，“别拖后腿。” 班德纳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忙不迭地点头，“嗯嗯，一定不拖后腿。”他压根就没有想到莱恩一行人会直接把城主干掉，接下来怎么办？难道直接炸了小红莓吗？“你们太大胆了，太冲动了，小红莓武装不是只有城主能够号令，与她关系极好的副城主也可以，副城主发现自己的姐姐死了，肯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杀了我们！这里是地下，我们就是瓮中的鳖，随便给人抓着玩的。” “有说这多话的功夫，我们已经走出去了。”哈丽雅特龇牙咧嘴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这个处理不是为了治疗伤口，而是为了掩饰伤口，做到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莱恩轻咳了一声，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后朝着大家伸出了手掌，每一秒缩回一根手指，等手掌握成拳头后，门一下子打开，外面的喧闹声扑面而来，哈丽雅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其他人沉默地跟在身后，最后出去的戴里克悄然无声地合上了门，把一室血腥隔绝在了门后。 他们神态正常，却步履极快地出门，进了走廊后毫不掩饰自己的速度，全速奔跑了起来，三十多分钟的路程不到七分钟便完成了全场，而电梯早就等在那边。 班德纳目瞪口呆，“你们有内应？！”难怪这么嚣张…… 电梯门打开，走进去的莱恩说：“不是内应，是科学。” 他在电梯上装了一枚不起眼的干扰器控制了电梯，一旦他们需要，电梯就会出现，没有中间商耽误时间。 全员进入，待在里面的那位蒜头鼻管事惊呆了，已经给不出什么反应来，“你、你们……” “做好准备，起航了。”莱恩打开个人终端做了一些简单的操作，电梯咔咔向上移动了两下之后猛地加速，速度是来时十多倍，在电梯里的人瞬间就因为惯性贴到了地上，适应不了得更是啊啊啊地放声大叫，以管事为代表。这就看出军人的身体素质的优越性了，丝毫不乱，甚至有功夫去口头模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事先安排了凯丽在小红房子外面等候，出去后直奔出口！ 电梯下方没法精确描述的不知道多少米远的深处，小厅的门已经紧闭了很久，随从觉得不对上前查看，敲了两下后恭敬而小心地喊着：“城主，有什么需求要吩咐的吗？”门上有传声装置，按一下就可以和里面通话。 守在门口准备迎来叱骂的随从缩着脑袋等候着，但等候了五六分钟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他感觉到不对劲，扬声对里面说：“城主，我冒犯了。”强行打开门，推开门的一刹那他惊呆了，随即放声惊叫，“啊啊，城主被人杀死了！！！” 莱恩控制了电梯，把速度调整到最快，完全缩短了速度，十分钟到达地面，电梯门打开，训练有素的军人们冲了出去，后面跟着要死不活的班德纳和雷尼，再之后是完全瘫软在地的管事，蒜头鼻的管事要笑不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从极乐世界出来不是只有这一条出口。”谁都别想逃出去，谁都要死。 莱恩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所以现在拼速度。”极乐世界发现了不对，肯定立刻通知了地下城的守卫，他们必须快。 “守卫已经行动起来了！”班德纳大呼小叫，他是长在海盗窝里面不错，但真心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知道来了，还等着干什么，动起来啊！”戴里克怒骂了一声。 追兵不断涌现，莱恩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出口。在莱恩的控制下，飞行器已经等在了那边，几个人鱼贯而入，在地下城守卫赶来之前飞行器启动。 “探测器数量有限，寿命不够，没办法绘制地道的所有地图，我就控制了一台具有定点功能的飞行器，效果也不错。”操控着飞行器的莱恩对自己的行为很满意。 “啊啊，那你也把速度开慢一些啊，我们是普通人。”班德纳感觉五脏六腑已经错位，内脏要从嘴巴里吐出来了。 正在穿着衣服的哈丽雅特嘲笑，“这就是海盗的素质？” 班德纳忍着恶心说道：“海盗是杂牌军，怎么和你们比。”再说了，他的手上没有沾染过半点儿血腥，真不算不上真正的海盗。“后面有追兵，他们要追上来了。” “他们追不上。”因为莱恩把速度进一步调高，这种飞行器有个安全限速，莱恩把限速关掉了，可以自由调节速度快慢。 等从地下通道冲出去，外面雪花更大，完全无法辨别方向，前路难寻，而身后追兵汹涌而至。军人的词典中没有怎么办，只有努力向前，战战战。 “现在有两个选择？” “怎么还有两个？”戴里克朝外射击的间隙大声地问。 “我有两个定位，一个是我们的星船，距离二百六十公里，一个是班德纳他们的星船，六十公里。”后者是个什么情况，暂且知道的不全面，不过他们为了行动方便，星船上的武器也不够多。 班德纳失声问：“你怎么有我们的星船坐标？” 这个问题暂且无关紧要，戴里克问班德纳，“你们的星船装备如何？” “还行。”班德纳按照脾气稍微谦虚了一下，但一想现在逃命呢，谦虚个什么啊，立刻改口，“很好，我装备了武器和燃料！” “我见过，外在看还是不错的。”凯恩补充。 班德纳肯定点头，“里面也还行，我添加了燃料和武器。”找雷尼的过程中时间没有浪费，给星船装备了一些东西是应该的。 戴里克做下决定，“去他们的。” 莱恩也有此意。 第98章 莱恩离开小红莓 小红莓星球出动了全部武装力量, 紧追着逃跑的凶手不放，可是地表的风雪太大，阻挡了视线的同时也阻碍了追击行动，简直是老天爷帮助着暗杀城主的人。 “该死, 你就不能够开快点吗！”飞行器中, 窝在地下城舒舒服服地啃着牛小排、享受着美妙服务的护卫队队长被突然叫出来追击凶手，脑袋里还一团懵, 等反应过来时听说伟大的城主受到暗杀死了，心中震惊无以复加，怒火不断上涌, 吩咐全力追杀的时候看着外面比鹅毛还要大的雪反应了过来，现在竟然是一年中小红莓风雪最大的时候！ 队长看着飞行器窗外几乎为零的能见度, 呼呼的大风吹得飞行器东倒西歪, 无法稳定身形。风雪打在飞行器上，啪啪啪声音不断，混合成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以前到地面出任务的时候，听到这声音大家还能够嘿嘿嘿地来一些荤笑话，队长现在脑子里就闪过不少黄段子, 但她丝毫没有笑起来的心思，面色凝重, 仿佛死了城主……好吧，主心骨死了, 他们的太阳死了, 他们就是死了城主！ 硬生生的, 队长挤出了两滴泪，语带哽咽地说：“呜呜呜，城主啊，是我没有守护好你，是我的错，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为你报仇的！” 负责驾驶的人等队长情绪稳定点儿了才开口，“队长，风雪太大了，怎么办？” “追！”擦着眼泪的队长咬牙切齿地说：“追，一定要把飞行器开稳了，这该死的天气千万不能够翻船，不然我们怎么给城主报仇！” 飞行器上的其他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视线对上又飞快错开，有人高声地咒骂了起来，有人无声地落泪，更有人一边咒骂一边痛哭流涕。 与之同时，飞行器的速度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在暴风雪中成了一颗安稳的小球。 痛哭流涕的队长看着这一幕，什么都没有说。 在肆虐的暴风雪中，飞行器没有定位装置胡乱追击是毫无意义的。莱恩把他们乘坐的飞行器定定位装置破坏，让追击者没法找寻到他们的行踪，完全是杰克在手动操作。为什么让杰克来？机甲都能开，各种飞行设备应该不在话下……吧？ “你不是说自己很能吗？”哈丽雅特在再一次被甩得贴在玻璃上的时候，提高了嗓门问！ 杰克努力控制着飞行器，无暇转身去说话：“这颗球算哪门子飞行器！” “可是你说能飞的都可以啊！！”哈丽雅特拆穿杰克的强辩。 杰克大吼着，“这个是贴地开的，不算是飞行器。” 哈丽雅特，“……” 就靠着驾驶座的戴里克朝着杰克竖起大拇指，“你强。” 班德纳和同伴雷尼、凯丽在飞行器里面就没有停过，各种翻滚，像是被塞进古地球时期的滚筒洗衣机里面的仓鼠，一刻不停，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自主控制了！！！ 班德纳心里面疯狂地吼着：这群人靠谱吗？靠谱吗？！啊啊啊啊…… 靠在飞行器舱避上，用固定带稳定住身形的莱恩淡定地指挥着方向。作为一个计划控，没有妥善的安排怎么当！大量的探测器绘制地形图，大量的干扰器扰乱对方的行动，他的准备工作很足的。 东倒西歪的范抡汀注意到了莱恩的“稳如泰山”，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作为一个侦察兵飞快地找到了固定设备，把自己固定住。长舒了一口气，范抡汀觉得自己得救了。 莱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重从容，“向左三百米后直行一公里，然后十点钟方向五十公里，随后……” “等等，等等！”驾驶座的杰克一点儿也不轻松，辨别方向、提高速度等等需要全力以赴，还有他虽然固定在驾驶座位上，但控制身体的平衡依然要花很大的功夫！杰克咬着牙齿说：“少说一些，我！记！不！住！” 莱恩无辜地笑了一下，“我想说的是，然后就到了。” 杰克，“……” 众人，“！！！”终于可以到了，太好了。 这种一上一下的心情，实在是太……美妙了！他们终于可以摆脱颠簸的状态，回到正常了，喜极而泣，喜大普奔！ 砰砰砰！ 沉闷的爆炸声透过厚重的暴风雪传了过来，班德纳下意识地向后看，看到白茫茫中有火光隐隐而来。 “怎、怎么了？” 莱恩向后看了一眼，温和地笑着说：“安装的炸/药炸了几个而已。”时间到了，定时爆炸。 班德纳已经淡定了，“……哦。” 真的就几个，莱恩发誓，那么三四个C4炸/药绝对起不到这么大的动静，只能说有人帮忙了…… 十分钟前，地下城，美艳值完全不如自己妹妹的副城主黑沉着脸，再一次吩咐着手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是！”下属大声地回应着。 就在这是，远处的爆炸声接二连三而来，引起了地下城剧烈的震动，建造初期这儿做的很潦草，是后来一步步完善、加固到现在的样子。但基础不牢固，表面的装点弄得再多也没用，大的爆炸下来就会连环而起。 “副城主，是酒店，酒店那边发生了爆炸。” “副城主，小红房子的电梯井发生爆炸。” “副城主，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弹药库岌岌可危。，” “……” “……” 不断的汇报密集而来，在场众人的心情已经不能够用心惊胆战来形容，更多的是茫然。 他们引以为傲的地下城在内部被攻击后，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副城主满心的复杂和疲惫，她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满嘴的苦涩，小红莓的繁华是建设在“空中楼阁”上的，基础太差了，在扩建的时候她建议过推翻原有的一切重新打地基重建！但是她的妹妹，美艳不可方物的城主急需让小红莓盈利，迫不及待地建造王国，旧的没拆，在旧的基础上不断建造新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有了现在的样子。 副城主透过玻璃，看到了轰然而起的火光，满心的绝望。 星船终于到了，大家登船之后迅速行动起来，现在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追兵，还有小红莓进入倒计时的奔溃。 “海盗们的传统真是太傻叉了，在自己的头顶上埋□□！”晕头转向的哈丽雅特无情地开启了吐槽能力。 瘫软在地的班德纳有气无力地说：“海盗的逻辑你还想懂吗？” “说的好有道理。”哈丽雅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舒服了许多。她嫌弃地看着星船内的装修，摇着头说：“我们不能回去自己的吗？追兵很菜的样子，完全躲得过去，感谢小红莓的恶劣气候，给我们制造了机会。” 低着头查看探测器反馈来的信息的莱恩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在十五分钟内离开小红莓十五光年。杰克，一出小红莓的大气层就立刻开始跃迁，后遗症以后可以治疗，但是被小红莓爆炸的气浪卷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星球爆炸，扭曲宇宙的空间和时间，很有可能形成超天体黑洞，莱恩不想再感受一次意识在无边无垠中飘荡的感觉，他有奥斯顿、他有团团，他不是以前的无牵无挂，他不想再有身体时时间变迁，物是人非！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陷入其中一切皆无，上天的垂怜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在同一人的身上。 听到莱恩说的，除了尚处在懵逼状态的班德纳三人，其他人都动了起来，各归各位，不到一分钟，星船开动了起来，速度开到最大，与空气巨大的摩擦下星船发出接近解体的叮铃哐啷声音，在响声中星船艰难地挣脱了小红莓的大气层，还未挣脱它的引力，杰克就大喊了一声，“开始了，做好准备。” “啊啊啊，等等啊，我们还没有坐好！”班德纳大叫着，声音已经变得扭曲。 “等不及了！”莱恩看着窗外，小红莓爆炸了，整个空间骤然紧缩了起来，一旦释放能量，周围的一切都将成为齑粉，侥幸得存，说不定会卷入更大的危险中。莱恩脸上一贯的轻松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杰克，可以开始了！” “大家准备！”杰克猛地按下跃迁的按钮，按完了才说，“开始了……” 宇宙跃迁一定要做好准备，人的身体毕竟还没有进化成为超人氪星人那种铜墙铁壁。没有准备，又连续跃迁两次及以上，引起的后遗症非常严重，他们现在暂时看起来只是有两个人骨折、一个人肢体不协调、一个人感官功能混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感官功能紊乱的是哈丽雅特，她在此前受了伤，身体不是最佳状态，她现在眼睛暂时失明，耳朵嗡嗡响，说话时大舌头，“没有说要进行两次跃迁啊！” 逃脱一劫的莱恩笑容回来了，“说了，你们心里面会有顾忌。” “所以莱恩悄悄地对我一个人说了。”杰克完成了最大的任务，松了一口气。 骨折的是雷尼和凯丽，在范抡汀和戴里克的帮助下治疗伤势。肢体不协调只能够慢慢调整，所以班德纳扭曲地坐在沙发上，问起了自己一直关心的事情，“你怎么有我的星船坐标？” 莱恩作为次此的引航员坐在副驾驶座位，身前展开着星图寻找着回去的最佳路线，此时此刻万般想念原初或者代号零，带他们在身边肯定不需要自己寻找路线。 “你们的星图的版本太旧了。” “穷，将就用用吧，该有的还是有的。”班德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莱恩说：“暴风星域，燃料。” 班德纳，“……” 第99章 返回基地 班德纳他们的小破船拥有的星图是十五年前的老版本，有许多新发现、新探索的航道和星球没有标注出来, 靠着这么个瘸腿断胳膊的星图, 莱恩硬生生划出了线路, 在航行中不断校准、不断修正路线，终于在三十天之后到达了奥米伽军事基地附近, 再航行五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军事基地, 在舒适蓬松的被窝里面好好睡一觉了。 “终于快到了。”戴里克摆了张椅子跨坐在上头，双臂撑在椅背上，支着脑袋感叹着，“再不到，我的伤势就要好了。” “回去后在有氧舱里面待上两个小时, 你那么点儿跃迁后遗症完全万可以消失。”哈丽雅特蹲在戴里克身后，和范抡汀玩着飞行棋，星际版的飞行棋是全息的, 能够看到真正的小飞机在飞, 但考验运气的这点始终不变，她的运气就不怎么样, 六轮了范抡汀的小飞机都出去了，她才飞出去一架。 无准备的频繁跃迁，对身体的影响很大，不是超人的他们或多或少受了一些伤, 有些伤是表面就看得出来的, 有些伤伤在内部, 比如内脏的轻微出血、消化功能暂时性紊乱等等。在航行平稳后, 每个人都对身体进行了检查，那几个表现明显的不算，就连莱恩也有轻微的胃出血情况发生，吃了几把药片作为短暂的疗伤，回到基地后要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的。 目标近在眼前，已经不需要莱恩时刻校准路线进行导航，他和驾驶星船的杰克说了一声后站了起来，离开了驾驶舱，来到了后方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充满了阳光味道的橙汁，一尝味道就知道是自家农场出产的阳光鲜橙，味道自不必说，那是相当好的。自从得到那笔赔偿金(小波特叔叔把他获得的赔偿金注资进了农场，成为了农场的小股东)，爸爸就扩大了经营范围，拳头产品之一就是阳光鲜橙，铺货到了暴风星域内所有大型星球和部分中型星球。 星船进入某个中型星球进行物资补充的时候，莱恩看到了作为贵价水果的阳光鲜橙，就买了两个，打开后做成果汁，补充维c等等营养元素的同时味蕾得到了满足。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莱恩没有转身，依然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飞掠的风景，“还惶恐不安？” “哪有！”班德纳嘴硬，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加了大半杯子的冰块，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整杯子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走到了莱恩的身边，“合作能够成功吗？” “只要有心，合作为什么不可以达成？”莱恩笑着说：“不成功也不要紧，不会把你们当海盗处决了的。” 班德纳：“……”他就怕这个！！！ 奥米伽军事基地越近，他就越害怕，心里面想着相信军人，相信军队，只要踏上军事基地就可以完成秦锋大帝给祖先的任务！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这么简单的，他们毕竟是海盗，说不定还没有见到军方的头头，就被拆分了送到刑讯室，接受这样、那样的拷问…… 莱恩扭头朝着班德纳眨眨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我跟军方高层有关系。” 班德纳紧张兮兮地问：“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莱恩没有卖关子，直接说，“我罩着你。” 班德纳：“……” 班德纳：“！！！” “玩笑不能够这么开！”班德纳沮丧地低头，“唉，要是刑讯我，问我关于红蜘蛛海盗的事情，我会毫无保留地全说的。” “哈哈，我没有开玩笑。”莱恩看着班德纳，隐约间能够见到几百年前那位下属的影子，以这种方式与下属的后人相遇，得知卧底任务依然在继续，说不震惊肯定是假的。震惊过后，莱恩心中油然而生着自豪，看班德纳的目光便变得不一样，他愿意帮着班德纳完成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任务，也为秦锋·安德森完成工作。 班德纳茫然，迟疑地问：“真的没有骗我？” “欺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班德纳想了想，还真是没有，他除了自己，身无长物，不对，欺骗他可以获得红蜘蛛海盗据点的具体坐标……但这个正是合作的前提，骗不骗他都要说的。班德纳已经糊涂了，索性抛开了不管，开始八卦了起来，“你和哪位高层在一起的？不会是托尔金上将吧。” 莱恩：“……怎么会想到这位？” “哦，因为奥米伽军事基地是荣耀军团的啊。”班德纳爱唉了一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宛若当初莎士比亚号上的怯弱小提琴手，释放了内心彷徨不安的一面，他算是本色出演了，“我没有个人终端，没办法上星网，不然搜搜你的名字，我就可以直达你和哪位上将在一起了。我怎么忘记了，就是在莎士比亚号上和你一起旅游的那位，那么年轻，道尔顿上将！” 莱恩笑眯眯点点头。 班德纳哀嚎了一声，“那是我的偶像啊，竟然结婚了！！！” 偶像出现在眼前都不认识，这个假粉丝。 “我们对外公布消息很久了。”莱恩安慰地拍拍班德纳的肩膀，没有个人终端上不了星网，的确会消息滞后，“等到了奥米伽星球就能够见到奥斯顿，很快就到了。” 班德纳点点头，即将见到偶像的激动心情蔓延上心头，彻底压过了紧张和惶恐，反正都已经上了星船，想要逃跑那是不可能的，五个正规军人能够把他们三个团在一块儿捏成球踢来踢去。知道偶像奥斯顿将军就在基地里，班德纳觉得星船的速度太慢了，“还有多久可以到？” “四个半小时了，快了。” “好慢。” 莱恩听到班德纳的声音忍俊不禁，随即询问：“你们不及时把采购的东西送回去，等待的人不要紧吗？” 班德纳叹了一口气，“每一次采购都不是很顺利的，短则四五个月，长的要七八个月多，他们不会等的。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星船落后，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很多。因为是黑户，没法进入正规的星球购买东西，只能够去海盗们常去的地方。你们身为军人应该对这些聚集地不是很陌生，和小红莓星球差不多，放纵人性的地方，坦诚交易是要有强势的中间人的，请这样的中间人就要给很多钱。我们手上不阔绰，不是去了一个聚集点就可以买到东西，往往要去三四个才能够买到所需的物资，还要怕有海盗下黑手。” 这样的生活很艰难，但为了活着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他们生活的星球环境恶劣，植物难以生长，有许多猛兽肆虐，每隔几年还会受到零散虫族的攻击，虫族把据点当成了饲养场，永远不会吃光上面的人。 “我们管生活的地方叫做莽荒星，原始的，落后的，没有希望的星球。”提到自己生活的地方，班德纳的语气明显沉重了起来，“星球上一共有人口一万三千多人，偏向我这儿的只有三千多，聚集在一座山上生活，别看我们被叫做红蜘蛛的后勤，我还是后勤官呢，但没什么什么实权，经常受到欺凌和压迫，走出村寨，就有可能被他们抓住沦为奴隶。武器不够，既要防野兽，又要防人，生活太难了。” 莱恩抿了抿嘴，看着窗外无垠的宇宙叹了口气，就是这么恶劣的环境，有一个家族坚持了一个任务几百年的岁月，“一切都会好的。” “嗯，秦锋大帝的意志是支持我们抵抗黑暗的精神力量，他就对我的祖先说过，‘一切都会好的’，我觉得语气肯定也和你的差不多。”班德纳琢磨了一下，仔细想着莱恩的语气，他惊讶地说：“真的，感觉你的语气和我想象中的大帝的语气差不多，不是威严肃穆、大义凛然的，就是温和的、带着鼓励的那种。” 莱恩转身对班德纳说：“以前秦锋对你的先祖说，现在是我，记住现在的感觉，以后说给自己的孩子听。” 班德纳翻了个白眼，“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啦，还有，在说大帝名字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尊称。” 莱恩笑而不语。 班德纳：“喂喂喂，你知道了吗，大帝在我们那儿可是非常神圣的存在。” “好，知道了。”莱恩的声音有些不走心，谁一天到晚把对自己的尊称挂在嘴边啊，太尴尬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班德纳看着逐渐接近的星球，紧张惶恐中多了好奇，头一次来这么正规的军事基地，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奥米伽军事基地的停泊港口，收到莱恩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奥斯顿早早就等候在了那边，淡定地看着天空，表情中看不出什么，但黑眸中流露出来的急切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状态。派出去三组人，另外两组已经于半个月前陆续回来了，没有带回关于红蜘蛛据点的任何有用信息，现在全部目光都聚焦在第三组人身上，希望能够带回据点的具体坐标，让联合行动不要破产告吹。别人关心任务是否完成的时候，奥斯顿更关心莱恩的安全，虽然莱恩再三说自己很好，可是看不到真人的情况下，奥斯顿心中都是存疑的。 各种纷乱的想法在脑海中闪现，奥斯顿的表情丝毫不变，仰头看着天空，看到有一艘老旧的、曾经见过的星船正在降落，他紧抿着的嘴唇微微松开，嘴角上扬，终于露出了笑容。 “也不知道莱恩他们带回了什么。” 奥斯顿说：“他们不是汇报过工作。” 收到消息，慢步走近的托尔金说：“汇报过的内容终归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够放心。” 第100章 甜的 听得见摸不到的“线索”终于进入了停泊港, 班德纳在莱恩的鼓励下, 带着雷尼和凯丽二人跟着托尔金上将的副官离开了。班德纳一步三回头, 目光依依不舍地在奥斯顿身上徘徊, 发现穿着军装的奥斯顿上将果然比在莎士比亚号上好认多了, 依然是那么的英俊、依然是那么的耀眼、依然是那样的引人注目……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为什么在莎士比亚号上的时候，他就是没有认出和莱恩一起走的年轻人是奥斯顿上将呢？ 他真的是假粉丝？ 还是没有个人终端上不了的星网的锅, 他要是能够一直上网，始终关注上将的消息, 哪里会认不出来人呢。 带回来的线人已经离开，成功执行任务归来的莱恩几人等不及被表扬就先去了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外伤容易康复，内伤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莱恩胃部的浅表性出血可不能够忽视，医生说了，必须吃一段时间的药进行修复, 与此同时要注意饮食。 “我还想回来后，做一顿大餐吃吃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可没有吃吃喝喝的闲情逸致，怎么尽快赶回来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奥斯顿说：“不行，最起码近段时间不行。” 金十字军团先遣人员位于奥米伽军事基地的住宿大楼的一楼房间内，被奥斯顿勒令不允许靠近厨房的莱恩坐在椅子上, 正对着厨房的门口, 看着奥斯顿在厨房里忙碌。奥斯顿学会了几道菜, 特别是学会了炒鸡蛋后就活学活用了该系列的所有菜色, 学是学会了，但依然是个新手，忙碌的时候必须用上了十二万分的关注度，仿佛是第一次登上了机甲进行操作的新手，对着一锅小米粥充满了热情和期待。 小米粥养胃，奥斯顿认为莱恩现在吃这些比较好。 可是莱恩更想大鱼大肉小烧烤，胃里面的浅表性出血，服用了药物之后形成一层有机保护膜，医生说了不暴饮暴食，吃东西是不要紧的，可是奥斯顿就是不听啊。 小米粥在奥斯顿专注的目光下渐渐变得粘稠，可以吃了，他松了一口气，有一段时间不碰厨具，手都生了。先盛了一碗薄薄米汤端给莱恩，奥斯顿期待地看着，“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莱恩喝了一口，咦了一声，“甜的？” “我放了一点点白糖，奶奶说这么吃味道好。”为了做小米粥，奥斯顿特意发讯息询问了远在E69种植星的奶奶，得到了大师级的指导后，他成功掌握了一点点做粥的要领，接下来一段时间莱恩绝对能够切身体会到奥斯顿空前高涨的做粥热情。 莱恩觉得味道是不错，“就是没法吃咸菜了。”又甜又咸的，混合口味会让人不舒服。 奥斯顿没有考虑到这点，提了个建议，“那我重新做一锅不甜的？” “别别，现在吃着也挺好的。”莱恩转了个身，拍着身边的椅子示意奥斯顿坐下，“我们说说话。” 奥斯顿莞尔，“好。” 莱恩说了在小红莓的所见所闻，抱怨了班德纳他们小星船落后的星图版本，他还说了百年卧底的事情，捏着额角，一路行来都强压下的疲惫终于疯狂上涌，他说：“没有想到我当时布置的任务，几百年过去了依然在执行状态中。”他还庆幸，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够和奥斯顿分享自己的过往经历，震惊和复杂的情绪能够述说。 “莱恩，你当年布置的任务，现在由你来完成，这是个完美的闭环。” 莱恩无奈地说：“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喜悦。” “可是我知道。” “对，你知道。”莱恩朝着奥斯顿伸出手，等到握住对方修长有力的手掌之后，他笑着说：“有你真好，不然我的心情和谁说……”说完最后一个字，在任务中消耗了太多精力的他终于抵抗不住身体的反应，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时间不长，莱恩醒来时八点半都不到，耳边听到团团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会儿喊着爸爸，一会儿要抱抱，孩子的声音真是太美好了。莱恩睁开眼睛，看到奥斯顿坐在床边正和团团进行全息通话，团团一直往奥斯顿的怀里面扑，一遍又一遍，企图踏踏实实地扑到爸爸的怀里面去。可是全息通话不可能出现实体的接触，团团只会一遍又一遍的企图落空，可是团团不气馁、不放弃，对于他来说这是最近经常玩耍的游戏。 “爸爸，回家家。”团团扑腾累了，往地上一坐，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爸爸。 奥斯顿抬起手，凌空摸着团团的小脑袋，虽然手下只是一团空气，但他的动作认真而温柔，团团抬着头蹭了蹭，眯起了小眼睛，仿佛能从中感受到爸爸的温暖。奥斯顿：“爸爸和爹爹有工作要做，没办法现在回家呢，团团要乖乖的，知道吗？” “大福，吃掉了。”团团委屈，明明说好了所有的草莓大福都吃掉了，爸爸和爹爹就回家家了，可是现在都吃掉了啊，他们也没有回家。 奥斯顿：“团团，对不起，工作的情况很复杂，爸爸和爹爹没办法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来了。这就是工作，等以后团团长大了就知道，工作是随时变化的，很有可能出现一些小状况就耽误了进程。” 团团眨眨眼睛，不是很懂。 “等团团长大了就懂了。” 团团噘嘴，“讨厌。” 大人总是用长大了来搪塞小孩子，可小孩子哪里记得住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等以后遇上了、了解了，幼年记忆中的片段也淡化不见了。 “团团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奥斯顿指着身边已经醒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有出声打扰的莱恩，“团团，看，爹爹。” 莱恩期待地看着团团，怎么看都看不够，眼神贪婪地在团团的身上看着，捕捉着团团每一丝情绪变化。 团团看着莱恩，小表情中有着迟疑，随后果断的扭头，当不认识。 老父亲火热的心有些冰冰凉，生无可恋地平躺下，脑海里盘旋着“我是谁？我儿子都不认识我了？”的问题。 “爸爸？”团团疑惑地喊了一声。 奥斯顿哄着，“团团昨天不是还喊着要爹爹吗，爹爹在了，团团怎么不喊呀。” 团团的小手指抠着地面，肉肉的小脸上表情有些纠结，憋了好一会儿之后说：“不是爹爹。” “哪里不是了？” 团团摸着脸，他词汇量稀少，表达不出来。团团看看不认识的爹爹，又看看爸爸，忽然灵机一动，他鼓起自己的小胖脸，用小手摸了摸，说：“爹爹。”然后脸颊朝里面缩，团团抬起手指向了莱恩，眼睛眨巴眨巴。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明白了，经过此次任务莱恩和在家时相比明显消瘦了不少，脸颊凹陷了进去（因为胃部不适，赶路的过程中他只是吃一些流质的食物，掉了四五斤肉）。在奥斯顿的眼中，莱恩无论怎么变都是莱恩，但在孩子里的眼睛里，瘦掉的爹爹就不是爹爹了。 “爹爹只是瘦了。”莱恩坐起身，手指在空气中戳了戳，“团团小讨厌，竟然不认识爹爹。知道吗，不准讨厌爹爹。” 团团任戳戳，他已经从莱恩身上感觉到了熟悉的样子，“哦，不讨厌。” 老父亲流下了欣慰的泪水，看着奥斯顿说：“我儿子。” 奥斯顿看看鼓着脸不开心的团团，又看看兀自陷入了激动情绪的莱恩，算了，就不告诉莱恩了，团团说不讨厌是反驳莱恩说那句“团团小讨厌”来着。 奥米伽军事基地的时间和E69的几乎同步，全息通话到九点不得不结束，因为团团已经哈欠连天了，妈妈佩利过来抱起了团团，强制带着孩子睡觉，留着莱恩和奥斯顿在孩子不见了的失落中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莱恩拉了拉奥斯顿的手，“我想你了。” “嗯。”没来由的，奥斯顿觉得有些脸红。 莱恩躺下，顺带拉着奥斯顿一同滚进被窝…… ··· 班德纳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了询问的人，来到奥米伽军事基地后他们受到的待遇不错，没有人为难他们，正规军人的做派很得班德纳的喜爱，他本来就想全盘告知，现在更是绞尽脑汁地想想想，还提出了可以游说认识的红蜘蛛高层，把所有海盗都叫回本星，好来个一网打尽！ “我的祖先一直以完成秦锋大帝下达的任务为目标，现在和你们合作，我就不会做任何隐瞒，还会积极配合你们打击海盗。”班德纳一脸郑重，他不是开玩笑的，“莽荒星上一万三千多人，我希望和你们的合作换来其中三千多人的自由，给我们上户口、配发个人终端，我们希望成为帝国的一份子……不，我们一直就是帝国的一份子，我们现在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加公正的待遇，享受普通公民能够享受的一切。” 负责询问的副官点点头，“请你放心，只要是普通百姓，我们就会给予公正的对待。打击海盗，解救人质，是我们军人应该做的。” “谢谢你们。”班德纳抿了抿嘴唇，附加了一个私人小要求，“我希望行动中能够得到道尔顿上将的支持和协助。”作为一个小小的粉丝，他希望和偶像有一次密切的联系，仅此而已。 副官说：“我已经记下，汇报的时候会和上级领导提及。” 班德纳在心里面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哪怕道尔顿上将和他说几句话，他会非常高兴的，“那太好了，期待行动的开始，我们全家等待海盗被消灭的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101章 莽荒星 时机不等人, 为了让行动显得出其不意, 军方与班德纳的合作在半个月后就正式启动。 破旧的小星船悄然离开了奥米伽星球的军事基地，为了不引人瞩目, 无人送行。船上搭载着三位乘客, 班德纳, 伪装成雷尼的莱恩和伪装成凯丽的范抡汀。范抡汀捏着自己的假胸，无奈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个子矮就要承受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果然是个很重要的人。” 寸头的莱恩调整着头皮的色泽, 以便自己更加贴近雷尼的形象，“本来就很重要，对许多人来说。” 莱恩这话是一语双关, 既说了范抡汀对于队伍的重要性, 又点到了表哥康纳。可怜的康纳在单身的这条路上已经在走得犹豫不决, 可是理想、信念与身处“天堂鸟”组织的现实, 致使他走不了回头路，在完成“天堂鸟”的使命前，表哥康纳只好独享寂寞的滋味了。 范抡汀假装自己没听懂莱恩的未尽之言, 嘻嘻哈哈地说：“哈哈，这回任务我们金十字军团打头阵，抢了先锋, 你看到了伊万上将的脸色了吗, 笑容都差点儿撑不住了。” 莱恩微不可查地摇摇头, 心里面想着, 康纳啊兄弟只能够帮你到这儿了。“就两个名额，三个军团怎么瓜分都不好，还不如给一家。你真觉得伊万上将是生气了？” “不然呢？”范抡汀反问。 莱恩轻笑，“那不过是一个态度罢了。” 伊万和托尔金两位上将是老牌将军了，明争暗斗了多年，怎么会将功劳拱手让给对方，既然角逐不下，那索性给奥斯顿好了，在派人去莽荒星的任务上奥斯顿根本就不用争抢，首功肯定是金十字军团的。经过仔细斟酌，最后确定了莱恩和范抡汀前往莽荒星，他们后面远远地缀着大部队，只要确定红蜘蛛散出去的海盗回到本星，就对其进行攻击，确保一个都不放过。 与之同时进行的是三军团联合军演，吸引社会各界的注意力。消息已经散了出去，莱恩他们离开的今天奥斯顿等三位上将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对外告知联合军演的事情，这次将是帝国非战争时期最大的一次军团联合行动，将会受到来自于全国上上下下无数的关注。 这也是给了海盗们一个信号，可以回家龟缩起来了，别浪，一旦浪出水花了就会被军方做掉。 范抡汀挠着头，无奈地说：“算了，我对这些弯弯绕绕的实在是不在行，命令我做什么，我遵守命令行动就是了，不想那些高层们伤脑筋的事情。” “我们只是小兵，听命令指挥行事就是了。”莱恩点头赞同。 范抡汀拿手指戳戳莱恩的胳臂，“你可不是小兵，领导。” “批文还没有正式下来。” “是你没有回伽马基地，批文在那儿呢，将军的专属修复师。” 莱恩忍不住笑了，“为了拿到这个批文，我也算是付出了许多努力。” 范抡汀好奇，“莱恩，我弄不懂，你为什么要参与到这次的任务中来？身为将军的专属机甲修复师，你根本就不用冒险参加任何任务。戴里克他们三个看你的眼睛都绿了，恨不得扑上来打你一顿。” 莱恩说：“完成一项使命。”七百多年前，他下达了命令，七百多年后，就由他终结这个任务，还下属一家人的自由。 范抡汀不是很懂，但莱恩郑重的表情让他知道莱恩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带着使命感，于是不再追问，点头说，“祝我们任务顺利完成。” “一定。” 驾驶舱里面班德纳忍了很久了，忍了忍之后实在是受不了地说：“我是这艘小星船的船长，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原初和代号零的驾驶技术更好，不用担心。”莱恩扭头看向在驾驶舱里面来回不安走动的班德纳，出言安慰着。 班德纳指着霸占了驾驶座位的原初又指指在最新版星图上比划着的代号零，不知道是气得手抖还是震惊得手抖，“他、他们……我的天哪，现在帝国已经研究出了能够代替人类驾驶星船的机器人了？” “据我所知，像原初和代号零这么高智能的还没有。”成长型AI是被帝国法律限制的人工智能，因为人类害怕自己掌控不了超智能“生命”，作为原初和代号零的主人，莱恩也在他们的程序中设下重重限制，不让原初和代号零脱离掌控，但给他们的信任并不少，彼此之间是主从，更是朋友。 班德纳紧张地咬着手指，毫无那时候问莱恩强买燃料的豪情，“那它们是特殊的？有没有实践验证，我可不想任务还没有完成就死在茫茫宇宙里。”他的紧张不仅仅来自于驾驶权不在手中，更是紧张于接下来的任务，紧张、茫然、担忧和激动混杂的情绪让他每一次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觉得不安和躁动。 “放心，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他们的驾驶技术比人类的好。”莱恩指了指身边空着的一张位置，温和的声音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过来坐坐，享受一下香醇的奶茶，小点心味道也不错，不想尝尝看吗？” “不过是几块点心，有什么好尝的。”班德纳现在成了别扭的综合体，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说话就像是要找人吵架。他甩头看向莱恩，在莱恩温和的目光中鼓胀着不安的内心瘪了下去，别别扭扭地走到了桌边坐下，接过了莱恩递过来的奶茶，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声谢谢。 范抡汀看着别扭的班德纳觉得好玩，仿佛是看到了第一次执行重大任务的自己，不安、焦躁、容易生气，“你以前从来没有执行过类似的任务？” “怎么会！”班德纳立刻反驳，他说：“好歹也是红蜘蛛里面的后勤官，我也是时常出任务的。” 他抬起下巴朝着莱恩点了点，“他知道，在莎士比亚号上我就是在做任务，红蜘蛛面试海盗，要偷盗孩子，我还在电梯口引诱埃凡说出买卖人口的事情，但那时候莱恩根本就没有反应。” 莱恩无奈地笑了笑，“我认出了埃凡的身份，但没想到他会为红蜘蛛面试海盗提供帮助。”灭了一批海盗，控制了星际人贩子埃凡，最后五千星币的赏金还拿不到…… 喝了一口奶茶平复心情的班德纳惊讶了一下，看着咖啡色的丝滑奶茶，味道很好呀，他记得这奶茶是莱恩扔了红茶进牛奶里面做的，步骤看起来相当随意，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你做吃的不错诶……我那时候就想，这两个大傻叉，一点点同情心都没有，听到我被欺负了竟然走掉了……走掉了。” 范抡汀说：“莱恩做饭超棒的。你们不是很穷吗，后来怎么从莱恩他们手上买了一桶燃料愿意花十倍地价格？” “为了尽快赶路，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班德纳事后纠结了好久好久的，又后悔又心疼，他应该说两倍或者三倍的，被扮演的人设上脑，入戏后竟然开口嚣张地说十倍……现在想想心头依然滴血。他抬头看了看莱恩，不知道自己眼神中传递出来的强烈情绪莱恩接受得到吗？ 都认识了，算是朋友了，即将一同完成任务了，那还钱……还钱……还钱……还……钱…… 莱恩迟疑地说，“你眼睛进东西了？” 班德纳，“……” “我想了想，你说自己是道尔顿上将的粉丝，但是上将近在眼前却不认识。”范抡汀摸着下巴，给班德纳此种行为定义了一下，“你这个假粉丝。” 班德纳：“……” 莱恩：“哈哈。” ··· 暴风星域、红珊瑚星域、贝加尔星域三者交界处的空白地带，美丽神秘的宇宙没有厚此薄彼，空白地带照样美丽。在美丽神奇的各种天体之间，有一颗能够住人的星球被红蜘蛛占为己有，称之为莽荒星。莽荒星，顾名思义，就是荒芜一片、处于野生状态中的星球。海盗们朝不保夕，生死置身于度外的人物，哪里会好好发展自己的据点，建造出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就不错了，莽荒星上的一切都处于野蛮发展的阶段，红蜘蛛占据了这儿几百年，发展的规模也就这样了。 海盗普遍认为据点外面不能够安置空间站暴露自身的存在，只有将小星船开进星球内才会有人上来检查盘问。 说是检查，其实是敲竹杠，班德纳看着那些人在物资上挑挑拣拣，心里面就是不爽，可是这样的不爽他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了，已经能够做到平心静气地接受，还能够笑着套近乎，“两位哥哥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不用和我客气，尽管拿就是了。” “你们也太没本事了，就带回来这么点儿东西，啧啧。”前来检查的海盗身上背着上膛的枪支，咬着卷烟翻捡着满舱的物资，嫌弃地说：“怎么都是些吃的！烟呢？酒呢？哟，还想着读书识字啊，来来来，老莱恩你过来看看，他们竟然买书了。” 莱恩：“……”呵呵，遇到个同名的。 老莱恩皮肤焦黑，一脸的沧桑，眼角的皱纹能够夹死苍蝇，凑了过去用自己的独眼看着那些书，张口说话时露出一口黄牙，“书啊，上面写着啥？” “呃……”年轻些的海盗不识字，却又不想承认这一点，蛮不讲理地胡诌，“写些大美妞的屁股上有三个芝麻大的黑痣，还长毛。” “哈哈哈，那这妞可要把屁股捂结实了。”老莱恩大笑了起来，“有图片吗，给看看。” 年轻海盗气恼地扔掉了书，“看个屁，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也就是东边的这群人喜欢，字有什么好认的，会玩枪才是真的。” 班德纳点头附和，“是是是，我买了擦屁股用的，十个星币五六斤，比卫生纸便宜。”这么说可以取悦海盗，让检查者尽快放行。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老莱恩还是个爽朗的个性，大笑起来嗓子眼儿都看得见。 第102章 莱恩的行动（一） “这个罐头看起来不错。”老莱恩从怀里面拿出匕首打开一个肉罐头, 挖了一大块的肉塞进了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变得含糊不清, “还是牛肉的, 小子，给我们拿几箱。” 班德纳赔笑，“大哥不行啊, 就买了三箱肉罐头，还准备给孩子们吃的。” “咋滴, 我们哥几个还比不上你那些不知道养的大养不大的毛孩子？”年轻的那个海盗立刻不满, 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班德纳，“你说说，哪个重要？” 年轻海盗的身边，占为己有的物资已经堆得比人还要高，他们还不满足, 还想要更多。 班德纳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 检查的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了, 肩膀被推了一下，伪装成雷尼的莱恩挡在班德纳身前, 冷着脸看着两个海盗。年轻海盗吓得瑟缩了一下，不服气地往前迈了一步，梗着脖子说：“造反啊！？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够不够我浪费几个枪子儿！”嘴上凶狠恶劣的话丝毫没法掩盖其中的颤抖, 他觉得站在眼前的男人深邃的双眼犹如深潭, 能够绞碎一切阻挡他前行道路的人事物。 “雷尼”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孩子们等着吃肉。” “晦气。”年轻海盗骂骂咧咧，却在“雷尼”的目光中越来越没有底气，他害怕了，转身避开了“雷尼”的目光，“老莱恩我们走，遇到这群没眼力见的算我们倒霉，东边的就是恶心，头儿怎么允许他们存的？就应该杀掉没用的，把还能用用的并入队伍里，真是浪费了。” “哦哦。”老莱恩痴迷于吃肉，听到说要走了，连忙抱起一箱肉往外走，“喂喂喂，拖车不要啦，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动。” 脚步慌乱地往外走的年轻海盗脸颊抽搐了几下，硬着头皮转身去推车子，着急之下拖车被推得东倒西歪，上面堆得比人高的东西掉下来了大半，老莱恩不断地弯腰去捡，嘴上抱怨着，“你干嘛呢，东西都掉了，这是我喜欢的挂面，这是头儿想要的汽水……” 他们两个只是打头阵的，外面还有一群端着枪的海盗，这时候起冲突不好。 等这两个人走了，班德纳从莱恩的身后走了出来，懊恼地说：“对不起，我差点儿和他们产生冲突。” “没什么，他们的确太过分了。”莱恩平淡的视线扫过堆放的物资，本来堆满一室的物资明显的凹进去了一大块，少了许多东西，那些人恨不得一下子全都拿光才能够得到满足。 班德纳叹气，“我还小的时候是有规定的，每次抽百分之十的物资，后来红蜘蛛换了大当家，对下面的约束越来越松，我们东边的就不好过了。之前那次更加过分，直接拿走了一半，我们反抗，唉，雷尼被打成了重伤，养了三四个月才好。” 他对不起雷尼，每次出门雷尼都挡在他的前面，受伤的都是雷尼。 莱恩拍了拍班德纳的肩膀，“这次任务成功后，那就再也不会受到压迫了。” “嗯，一定要成功。”班德纳说：“配合你们行动肯定会暴露我们的情况，一旦失败，东边就要遭受到大屠杀，我拿所有人的性命陪你们赌一把，希望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请相信我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范抡汀的声音从驾驶舱那儿传来，“天哪，班德纳这就是你口中的野兽？” 班德纳侧头看向窗外，看到小星船从一群身体笨重的天牛兽上方驶过，黑色的巨兽拥有翅膀却不会飞翔，小星船的经过吸引了部分年幼天牛兽的注意力，昂着头用黑色的复眼好奇地看着，被成群的野兽注视，紧张又刺激。“这是天牛兽，食草动物，除非挑衅激怒它们，不然不会主动攻击。” “莽荒星的野兽是放大版的昆虫？”范抡汀说着。 “昆虫？”班德纳不解，他是走出莽荒星、开拓眼界的人，初听到昆虫因为固定思维有些不明白，旋即恍然，“对对，和地球母星的昆虫一样，只是母星的昆虫很小，莽荒星的‘昆虫’是比星船还要庞大的野兽。” 昆虫放大到恐龙那么大就是莽荒星的日常，昆虫大多有翅膀，善于飞翔，生育能力强，对环境的破坏能力非常大，虫族会将这儿当做食物补给地不是没有道理。莽荒星水资源稀少，地表大多数为干旱的沙漠，仅有的绿洲成了“昆虫”的领地，生活在这儿的人类拥有很少的可利用空间，每天面对来自于环境、来自于巨兽的多重考验。整个莽荒星能够把人口维持在一万三千左右，主要归功于海盗时不时对外补充人口。 方才盘剥的海盗和班德纳口中的东区是莱恩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此地梭梭树密集，没有裸露在地表的水源，白天的烈日照射下，所有人都龟缩在位于地下深处的房屋里，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来活动活动，进行狩猎。 “我们到地方了。”虽然生活条件恶劣，但是班德纳出生长大的地方，他对这儿有着根深蒂固的眷恋。 “这边倒是没有野兽。”范抡汀是侦察兵，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先做的就是观察环境。 班德纳介绍说：“太热了，白天没有。”换言之，晚上会有的。 小星船平稳降落，带起沙尘滚滚而起，在烈日的照射下，浮动的沙层与透明的空气一起变得扭曲，打开舱门，热浪无遮无拦地裹挟着沙土冲了进来，刮刺着皮肤，带走皮肤上的湿润，这就是莽荒星的极端天气，不加修饰的热！ “白天太热了，我们要尽快到地洞里去。” 莱恩：“不搬运物资？” “不。”班德纳把提前准备好的头巾分给范抡汀和莱恩，他解释说：“不需要担心物资会被抢走，白天这儿的最高温度能够达到九十多度，西边的海盗不会来的，他们嫌热。”遥远的西边有一个绿洲，海盗们修筑了围墙抵御野兽，绿洲里有终年不会枯竭的大湖、有可以耕作的农田、有果树可以生长、有温顺的野兽可以驯化……对于东边的人来说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许多生活在东边地下的人一生都没有出去过星球，只知道这个世界有东边和西边，不知道星球外的世界拥有辽阔的疆域、拥有信息化的时代、拥有各种各样的物资……班德纳带回来的书籍上描绘的世界，在许多人看来是编造的神话故事。 莱恩把班德纳递过来的头巾裹住脸和脖子，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给眼睛。踏出去舱门的那一刻他惊讶了一瞬，原来扑进星船的热浪只是开胃小菜，远不及外面的十分之一炙热。莽荒星大气层稀薄，照射进地面的紫外线更加强烈，皮肤直接暴露在空气中，不到三十秒就会干燥皲裂，甚至跳过了被晒伤的发红脱皮，一下子进入了烧伤的阶段，如果毫无保护在外面待时间长了，五六个小时成为干尸不是不可能。 隆起的沙丘，顽强生长的梭梭树，根本没有给这边带来多少生机感，相反梭梭树枯黄的枝条显得寥落、无半点生气。 莱恩没有催促班德纳快点儿带他们进入地下，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漠中行走，沙粒干燥，脚踩上去呈现出流动的状态，每走一步都需要重新找回身体的平衡。莱恩和范抡汀以高素质的单兵能力飞快地适应着，班德纳身为土著无须适应，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 “白天晒，但是没有野兽攻击。”班德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晚上这边太热闹了，星船根本没办法靠近。” 东边的人就是用白天的高温、晚上的野兽密布来保护着自己不被西边的海盗伤害。 艰难地走出去二十来米，在高大沙丘的山腰处班德纳蹲了下来，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扫去金黄的沙粒，露出直径一米的金属盖子，用力打开了一条缝，传出来的阴凉让人心驰神往。随着金属盖子的打开，一个黝黑深邃的通道露了出来，班德纳说：“敢不敢先下去？” 范抡汀切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敢深入虫族的男人。”身为侦察兵，就没有不敢下去的地方，探寻未知是他应该做的，率先攀援下了地道。 等范抡汀下去一些了，莱恩紧随其后，最后是班德纳，他要负责把盖子关上，并且启动盖子上一个小装置，让沙粒覆盖住入口处，恢复原状。 向下的通道比想象的要长，下降了二百多米之后终于结束，眼睛也适应了微弱的光线，不需要借助其它照明设施就可以看清楚东西。 莱恩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显示周身的温度在三十六度左右，放在别的地方绝对是高温的存在，但在莽荒星的白天就是清凉的“冬天”。莱恩触摸着墨绿色的墙壁，指尖感觉到了湿润和苔藓植物的触感，地下肯定有水源。 “你不把两个小机器人带下来？”最后下来的班德纳疑惑地问。 莱恩说：“不用。”他给原初和代号零做了巴掌大的小身体，在班德纳没看见的时候已经把他们两个的系统导入了小身体中，这两个小身体正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既然莱恩说不需要了，班德纳也就不再多问。终于回家了，班德纳高兴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绕过探查地形的范抡汀，往前走着，“还有一段路才能够到我们的聚居地，地下岔路很多，你们跟着我，不然在岔路里迷路了，我也找不到你们。” 莱恩：“有些像小红莓星球的地下通道。” “是有些像，不过通道的终点通向的地方截然不同，小红莓那边是享乐的天堂。”班德纳说：“我们这里，是挣扎求存的地方。” 第103章 莱恩的行动（二） 从近乎垂直的通道下来后横生出一条歪斜的路, 在其中走上二十来米便会出现三条岔路，各自通向不知名的远方。 地下空气是流动的，有风幽幽，沉闷却不会让人觉得难以呼吸。班德纳生于此、长于此, 不需要谨慎辨别就知道走哪一条路, 这样的岔道在此后的路上又遇到了几次，让初入此地的人根本就分不清方向，地面时而起伏不平、时而崎岖难行，让赶路的众人无暇顾及路线的选择……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被带入这种地方，只要失去了带路人，迷路是肯定的，但莱恩和范抡汀不同, 他们的脑海里已经绘制出了简单的路线图, 凭着模糊的记忆独自走一遍，就能够差不离地找到地方。 既然选择了合作，大家就是合作伙伴, 信任和坦诚相待是应该的, 班德纳毫无保留地介绍着“东边”的来历, “我的祖先找水源的时候探测到沙漠底下是空的, 他想办法进入了这边，发现了了这个天然的溶洞, 拥有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通道的溶洞, 我们用了一百多年才把这儿收拾起来陆续搬入, 拥有了庇护所才免于被海盗奴役的下场，和‘西边’保持了微妙的平衡，呵，应该是僵持到了现在。如果不是‘西边’觉得在我们这些废人身上浪费炸/药是愚蠢的事儿，我想，早两三百年‘东边’就不复存在。” 他说的平淡，没有提及此过程里的艰辛血泪，但越是平淡的叙述越是能让人联想到当年的艰辛和血泪。 在泥淖中挣扎求存，不与海盗同流合污的“东边”是废土上长出的花朵，终会迎来盛放的这一天。 花朵的美丽只有自己能够意识到，一直以来，“西边”看待“东边”是用轻蔑的眼光的。 “西边”确定“东边”不过是一群躲藏在地下不敢见人的老鼠，对自己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威胁，放在身边看他们躲躲藏藏就很有趣，高高在上的西边海盗就是用看老鼠的目光看着辛苦求存的东边人。一旦觉得“东边”会对自己产生威胁，肯定毫不犹豫地动手清扫，血腥屠杀是西边海盗在威胁时经常提到的字眼。 莱恩说：“示弱是战略性防御，只是为了寻找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 “你在说秦锋大帝的名言！” 莱恩：“……算是吧。”秦锋一辈子说的话够多了，被后人当做名言的不知凡几，还真不知道现在说的哪一句就和以前说的一样了。 班德纳肯定地说：“不是算是吧，是就是。对了，见到我的族人后要是提到秦锋大帝，一定要用敬称，要是表现出一点点的不尊敬，可是要被揍的。” 支持着所有人在黑暗中挣扎求存、寻找光明的就是秦锋·安德森大帝给予众人的信念，大帝的意志感染着一代又一代人不放弃、不抛弃、不气馁，坚信黑暗总会过去、光明一定会到来。可以说，在“东边”秦锋·安德森大帝不仅仅是信念，更是信仰，是众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范抡汀点头，“放心好了，不只是你们，我们外面的人对大帝也是尊重有加的。” 班德纳看向莱恩，他始终觉得莱恩对秦锋大帝的态度很轻慢，哪怕口中用了敬称，但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神采都在告诉别人，莱恩根本就没有把大帝当成一回事儿，这种对大帝的怠慢态度始终让班德纳不喜欢，就算是莱恩表现出异乎于常人的能力，帮助了他和同伴脱困，班德纳还是喜欢不上这个人。 紧盯着莱恩，班德纳让他给一个承诺，莱恩能怎么办，只能够无可奈何地点头，“知道了。”他怎么尊重自己？还要打心眼里尊重？这很难啊！ “别这么敷衍……算了算了。”班德纳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哪有人强迫他人改变信仰的，“你一定不要主动提起秦锋大帝，在我的族人提到时尽量保证自己的表情认真。我这不是在强迫你们什么，而是事关到接下来的合作。” 因为住在常年不见阳光的地下，被残忍的海盗们压迫，与海盗们斗智斗勇，“东边”的人性格上有缺陷，容易暴躁和愤怒，一旦引起族人的不满，合作就有告吹的可能性。 别说什么他们为什么不顾全大局，这么冲动易怒和不理智？ 他们的世界就是莽荒星，就是东边和西边，就是地下的村庄，许多老人求稳，没有宇宙的概念，只求现在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而年轻人在班德纳的感染下向往着外面却又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保护住现在的一切才是根本。 莱恩不是任性的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你放心，我肯定会配合的。” 班德纳：“嗯，我信任你。”莱恩的军人素质，让他选择相信。 地下通道有时向上攀登，有时又向下滑行，弯弯绕绕的蛇形道路根本算是小菜一碟，又一次滑行之后范抡汀不解地问：“这么远，你们运输物资不是很麻烦？” “就是很麻烦，看看我们住的地方就知道了，绝不是故意带你们走弯路，说好的信任就不会说假话。”班德纳靠在墙上喘了一口气，他有些羡慕莱恩和范抡汀的身体素质，走到现在了竟然呼吸平稳，丝毫不乱，军人不愧是军人啊。“下面有个超大的地下溶洞，距离地面应该有一千米，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住这么深，是为了防止海盗的袭击，躲避一些钻地的野兽，而且下面有水资源，空气凉爽潮湿，很舒服。” 对于“东边”的人来说就是天堂。 莱恩在走的时候不时用手触摸洞壁，感受着洞壁的粗糙质感，洞壁上有着天然的会发光的矿石镶嵌其中，提供了微弱的照明，让这儿不会暗无天日。 走在狭长的通道内，时间久了会让人产生被怪物吞进肚子里的错觉。 绝境逢生，天无绝人之路，当年找到这儿的人肯定感激着大自然的馈赠吧。 “哥哥！” 脆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莱恩闻声看过去，从昏暗中逐渐走出一名十七八岁的短发少女，脸庞上隐约有着班德纳的影子。少女看到“雷尼”和“凯丽”之后女性的直觉让她顿住了脚步，试探地喊了一声，“哥哥。”手悄然放在了别在腰间的武器上，警惕地看着“雷尼”和“凯丽”。 进入地道后，莱恩和范抡汀没有刻意地去伪装自己，模仿雷尼和凯丽的神情举止，只要是感知敏锐又熟悉这两个人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感觉到不同。 班德纳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让妹妹不用紧张，他朝着少女张开了双臂，“哥哥的奥黛来。” 奥黛依然对伪装成的“雷尼”和“凯丽”不放心，神情戒备地看着他们两个，走到班德纳身边才给哥哥一个拥抱，“哥哥，我一接到你要回来的通知就在通道口旁边等，但等了两三个小时你都不来，正好有事情我就先下去看看。” “遇到点儿事情耽误了。”班德纳的眼中闪过阴霾，遇到的事情就是那伙人的盘剥，拿走了许多物资，这些可都是大家懒以生存的东西。班德纳松开奥黛后给妹妹介绍，“莱恩，范抡汀，我们的合作伙伴。”他没有说我，他说的是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大家的配合才能够行事。 班德纳是族人中的头头不错，但他年轻，没办法服众，莱恩和范抡汀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获取众人的信任，这是班德纳来之前就说过的。族人固执，慕强，说服他们说简单是简答、说难也难，就要看莱恩和范抡汀怎么做了。 “雷尼”朝着奥黛点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军方的伪装材料完全贴合皮肤，做出来的表情非常自然。奥黛惊吓了一瞬，喃喃地说：“原来雷尼笑起来是这样的。” 班德纳去看“雷尼”，在妹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就算是雷尼笑了，也不是这样子的。我们继续走？” 他看向了莱恩，莱恩点头。 接下来的路不多，很快就到了出口，能够听到潺潺的水流流动声音，感受到有别于地道里沉闷的空气，甚至能够闻到花香，水流声中传来了老少的说话声，“东方”即将出现在众人眼前。 班德纳说：“我们到了。” 莱恩迈步走了出去，眼前豁然开朗，他想到了看过的《桃花源》，是古地球时期华夏的著名作品，现在长城星域选修文法课程的学生们依然要学习的名篇佳作。 洞口出来后是个七八平米大的平台，边缘处堆着石头权做栏杆，两侧有向下的小道，可以走到十米以下的小镇。小镇内有人工辅助的光源，依靠水力发电，没想到地下拥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地下河，提供饮水的同时，还带动着发电装置的叶片转动，给小镇提供电力支持。 小镇上空悬挂着一盏明亮的灯，这就是他们的太阳。 小镇房屋由石头建造，不高，墙上留着门窗的孔洞，用布遮挡。建设之初就运用了对称，小镇四平八稳，站在高处看一目了然。地下河绕着小镇而过，石桥横在河上，走过石桥时莱恩向下看，看到湍急的水中有鱼的身影一晃而过。 “我们叫它们白鱼，很难抓。”班德纳介绍，“白鱼很有营养，有孩子出生的家庭会想方设法捕捉了给产妇补身子。” 人类能够适应环境，在莽荒星的人类没有孕育舱、没有良好的医疗，生育和古地球时期一样，全程由人类自己负担，而且这儿的人类进化出不需要科技就分辨基因序列的方式，基因序列是X那肩膀上就会有一个红色的胎记，绝对不会弄错。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但恶劣的生存环境也让他们寿命短暂，班德纳说过，在“东边”一百八十岁已经是高龄。 “蹲守在河边一天也抓不到一条鱼。”奥黛说道：“但抓到一条煮一锅汤，香味能够飘满整个小镇。” 白鱼巴掌大，体态灵活，冒出水面短短的一瞬间就潜入水底，地下河水流湍急，暗流无数，人要是不小心掉进去了，弄不好就会被卷走，彻底消失不见。 随着班德纳和奥黛兄妹，莱恩、范抡汀走进了这个只有三千多人口的小镇，走在镇上，可以看见健壮的青年男女不多，这儿大多数是老迈的、肢体残缺的中老年人，环境恶劣，孩子也很少。发电设备效果有限，提供给小镇整体照明之后，就没法顾及到各家各户，从街上走过，透过撩开的布帘可以看见逼仄狭小的室内昏暗一片，所有居住在这儿的人更喜欢走到室外，在房前屋后与人劳作聊天。 一个一两岁看起来就比团团大一些的孩子追着一个石头球跑到了莱恩的脚边，边跑着边喊，“球球，球球。” 莱恩弯腰按住了那颗球，拿起来递给了孩子，孩子瘦瘦小小的，因为不见阳光，皮肤苍白无血色，本该褐色的头发细软枯黄。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胆怯地看了一眼“雷尼”，他是害怕雷尼的，因为雷尼不笑、看起来很凶，但这个雷尼有些不同，眼中的温柔笑意让孩子放下了戒心，伸出小手接住了球球，朝着“雷尼”露出甜甜的羞涩笑容。 石头小球内里凿空，孩子力气小也拿得动，是孩子仅有的玩具，非常珍惜。 班德纳回归的消息很快就在小镇内传遍，大家涌到街道两遍，争先恐后地询问着物资的采购情况，期待又忐忑的神情让莱恩心头划过叹息。 幼小的孩子们站在人群中，好奇而懵懂地看着班德纳他们，像是在看凯旋的将军，心中充满了向往。 班德纳领着众人在族人的簇拥中回到家，没有进屋，头人家的房子也没有特殊供电。就在房子外面，有石桌石椅供人落座，班德纳对着族人说了几句让众人散了，随后对妹妹说，“奥黛，你把维斯特他们几个喊来。” “长老呢？”奥黛问。物资回来了，不是应该喊他们说一声？ 班德纳说，“我会亲自和他们说。” 奥黛担忧地看着哥哥，被班德纳拍了一下脑袋，“去吧，看着我干什么！” 奥黛，“哥哥，我总觉得你要干大事了。”她看向莱恩和范抡汀，这两个外人的到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班德纳无奈耸肩，“干大事之前一定和你说。” 他注意到妹妹的视线一直落在莱恩的身上，纳闷地扭头看过去，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莱恩口袋里冒出两个巴掌大的机器人，很可爱的样子。 第104章 莱恩的行动（三） “这些是什么呀？”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胆子很大，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止不住好奇心地走到了莱恩身边, 指着从莱恩口袋里爬出来的两个机器人疑惑地问着。 原初和代号零现在的身体只有巴掌大, 虽小, 但功能俱全，是莱恩针对特殊情况设计制作的简略版小机甲, 放倒一个荷枪实弹的成年人不成问题。他们刚才一直在莱恩的口袋里，现在才爬了出来，并排坐在了莱恩的大腿上，观察着地下溶洞。来的一路上，他们释放了许多探测器，现在持续收集着探测器传递来的数据, 系统内部飞快运算着, 双眼不断闪烁。 莱恩看着孩子，笑着说：“是机器人。” “机器人？”生活在溶洞里的孩子没有这个概念, 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莱恩的话。 莱恩说：“孩子，你多大了？” “四岁。”小家伙的眼睛始终盯着两个小机器人看着, 好奇、疑惑, 没有大着胆子去触碰。 莱恩又问：“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秦丰·阿米莉亚。” 莱恩：“嗯？” 叫做秦丰的孩子挺起自己单薄的胸膛, “和我们的神秦锋大帝一个音的名字, 妈妈说我和神的生日一样, 所以我有资格用这个名字，这是我的骄傲, 我会成为像神一样伟大的男人。” 莱恩的表情变得更加柔软, 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只要努力，你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嗯嗯，我看书，学格斗，长大了给妈妈抓咕咕兽，烤着吃。”小孩子的想法很简单，对妈妈好就是他应该做的，“你不是雷尼。” 莱恩点头，“对，我不是。” 秦丰·阿米莉亚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了，高兴得眼睛亮晶晶，“我就知道你不是，雷尼才不会摸小孩子的头，也不会笑，他讨厌小孩。” “秦丰。”男人焦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秦丰·阿米莉亚扭头就看到了自家妈妈，高兴地摆手，“妈妈，来哟，他有两个机器人。” “秦丰来，我们回家。” 小家伙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那种惊恐的表情，好像他待在“雷尼”的身边时间长了就会受到伤害，“妈妈？” 男人提高了声音，厉声喊着，“给我来。” “妈妈喊我，我要走了。”秦丰·阿米莉亚不舍得看着小机器人，他问：“等会儿找你玩，你还会在吗 ？” “我暂时都不会离开。” 秦丰笑了起来，好哥俩似地拍了拍莱恩的手臂……他本来要拍肩膀的，但是抬起手发现莱恩坐着也比自己高，肩膀根本就够不到，退而求其次，拍拍手臂好了，“那好，你在我们这儿好好玩，稍后我再来找你。”他终于按捺不住提出了要求，“我、我能够碰碰小机器人吗？” “那你要问他们。” 秦丰“啊”了一声，有些奇怪地弯腰低头问道：“我能够碰碰你们吗？” 原初矜持地点点头，“可以碰一下。” 秦丰：“谢谢。”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原初的背，顿时惊讶地眉飞色舞，“哇哇哇！” “秦丰！”孩子妈妈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少，严厉不减。 秦丰大声说：“妈妈，我很快来。”他碰到了小机器人，又交到了一个大朋友，开心地眯起了眼睛，“我走了。”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和莱恩打招呼。 莱恩说：“再见。” 秦丰：“再见。” 莱恩抬头，看到秦丰先是稳步走了几下，像是个稳重的“大人”，走出去一两米后就按捺不住孩子的天性，哒哒哒跑了起来，边跑边喊着，“妈妈，妈妈，我碰到小机器人了。哇，凉凉的，妈妈，妈妈，机器人是什么野兽呀，等我长大了也抓一只养在身边，好可爱。” 他妈妈的声音不大，听不到呵斥，叮嘱却不少，让孩子小心陌生人。 “你对孩子倒是挺有耐心。”奥黛走之前抱臂走到莱恩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没有露出真面目的男人。 莱恩态度温和，温润的双眼带笑，他始终是个温柔的人，“我有个孩子，一岁多了。” “哦。”是有牵挂的男人。 奥黛口中那些威胁和不信任在莱恩温和的笑意中说不出口，她觉得有牵挂的人是不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情的，有牵挂的人也不可能成为海盗。奥黛鼓了鼓脸，草草地扔下了一句话就有些狼狈地跑掉了，她说：“不准欺骗我哥哥，不准带着我哥哥干坏事，不然我就杀掉你。” 对于这个女孩来说，生命的威胁已经是她能够说出的最残酷的话。 班德纳的家旁，班德纳去找镇中的年长者，奥黛按照兄长吩咐的去喊人，范抡汀在他们两个走后就起身出去走走，莱恩没有动，他低头看着眼睛不断闪烁的原初和代号零，身后不时有人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他以笑容面对，岿然不动。 一刻钟后，原初闪烁的眼睛率先停下，又过两三分钟，代号零跟着停止了运算，他们两个同时看向莱恩，原初开口，“这个地下溶洞还有二十年的寿命。” 代号零接着说：“二十年后，地下水改道，溶洞坍塌，所有人都将被掩埋。” 原初：“沙漠干燥风华是一方面。” 代号零：“另一方面，溶洞往上二百米处已经成为了一个蚯蚓家族的巢穴。” 原初：“体长超过三米的蚯蚓挖掘的速度不快，每小时进度一毫米。” 代号零：“但是它们不断地挖，二十年后，溶洞顶层变得中空，就进入坍塌倒计时。” 莱恩：“……” 莱恩抹了把脸，克制着自己不打人，机器人也不打，“你们一定要这样轮替着说话？” 原初：“我没有。” 代号零：“我也没有。” 莱恩，“呵呵。” 原初仰头看向溶洞的穹顶，人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缝隙，一旦这些缝隙变成“蛛网”，那这个地下小镇就将灰飞烟灭。莱恩也抬起头，人造太阳光线明亮，穹顶又高，上面的情况他看不见，他吩咐：“原初，代号零，你们飞上去拍摄一些穹顶的照片。” 原初&代号零，“是。” 莱恩问：“蚯蚓兽那边的照片有吗？” 原初看着莱恩眼睛闪了闪。 莱恩摸了摸鼻子，“好吧。”他问了个傻问题，探测器他做的，怎么会不知道探测器只有数据传送的功能，没有图片传送的能力，又不是两个人工智能用了探测器就立刻进化了。“以后改进，以后改进。”再再改良版的探测器肯定可以申请专利，有了小钱钱就给团团买蛋糕吃。 有了人工智能待在身边，飞船不用自己驾驶、星图不需要测绘、数据接收了不需要自己分析、就连环境也不需要亲自去勘察……实在是太方便了。莱恩在心中感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当年没有人工智能的时候桩桩件件还不是自己亲自动手，有一次追捕一伙逃入某星球热带雨林的海盗，他率人在潮湿闷热的雨林里面埋伏了三天三夜，蚂蟥顺着衣服缝隙钻了进去，贴着肉吸血，等任务执行完了扒开了衣服看，蚂蟥已经比手指头还要粗。当然，这已经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是秦锋·安德森的经历，是莱恩·史密斯从未经历过的。 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莱恩不需要回头就大致猜测到是奥黛喊的人来了。很快，这群年轻人闹哄哄地走过莱恩坐到了他身前的石头长椅上，或直白或隐晦的眼神打量莱恩的不少，但没有人主动上前和他攀谈，大家有志一同地孤立了这个不用真面目示人的家伙。 一共六人，有男有女，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上下，肢体修长、行动干练，身体素质普遍还行，能够被班德纳喊来肯定是他的班底。莱恩思考着，没有开口主动与这些人交流的打算。又过了一会儿，伪装成凯丽的范抡汀来了，手上还抱着一些吃的，看起来触感有些奇怪的果子，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干，一条昆虫的脚……范抡汀说：“尝尝这个螳螂蛋，味道不错。” 莱恩：“哪里来的？” “镇民们送的，他们真的好淳朴，待客热情，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给我吃，我一再拒绝，推来推去都不好意思了。” 莱恩：“……”这不科学，他明明温和又亲切，可镇民提防他就和提防海盗一样。 范抡汀一屁股坐在莱恩身边的凳子上，前面来的人就有朝着他露出善意笑容的，这是莱恩来了这儿这么久就没有得到过的待遇。范抡汀以笑容回赠，放下怀里面一堆吃的和莱恩介绍都是什么，看起来是果子的其实是螳螂兽未受精的蛋，看起来是肉干的东西来自于蚯蚓，昆虫脚来自于一种不会飞的蜻蜓，“味道都不错，你尝尝，特别是螳螂蛋，看起来怪怪的，但口感和果冻一样，还有青涩的橙子味道，比营养剂好吃多了。” 介绍完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后，范抡汀把自己打探出来的消息分享给莱恩，“‘西边’对这儿不是完全没有控制，因为常年在地下，他们缺乏一种维生素，这种缺乏症会阻碍钙的吸收，需要去‘西边’打工才能够得到该种维生素的补充，每一旬一次，离现在最近的一次是三天后。” 这是班德纳没有和他们说的。 范抡汀继续说：“该种维生素很特殊，是莽荒星木须草的提取物，星球外买到的同类维生素没有类似作用，而莽荒星上能够找到的木须草都被‘西边’控制住了。他们白天在地下睡觉休息，晚上成年男女去到地面捕猎，带回来的猎物就是他们一日三餐的口粮。野兽不好捕捉，班德纳带回来的物资就是他们生存的希望，是保底的生存所需。” “班德纳年轻，没法服众，话语权掌握在几位长老手里。” “小镇内基因序列XY失衡，五比一，许多人打光棍。” “白鱼被说是秦锋大帝在绝境中恩赐给他们的东西，吃了白鱼，产妇才能活。” “秦锋大帝是他们的神。” “莱恩，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没有反应？” 莱恩说：“再过二十年，溶洞会坍塌。没有新生儿降生，溶洞不坍塌，小镇也会消失。”想让镇中的年轻人跟着他们一起行动，就要说服那些拥有话语权的长者，拖着全族完成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合作，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必须拿出诚意，打动他们。” “这是肯定的。”抱着螳螂蛋吃的范抡汀不时得到别人微笑、讨好的眼神，心中疑窦顿生。 莱恩自信地说：“我有办法打动他们了。” 范抡汀：“？！” 第105章 莱恩的合作（一） 溶洞内的小镇拥有三千多的人口, 炽热的白天镇民们全都躲藏在阴凉的地下, 不是在睡觉养神, 就是在房子外面就着人造太阳的光亮修修补补, 哗啦啦的湍急水流声中人的声音很轻很小，无论男女老少, 行走间带着生怕惊扰到什么的小心翼翼。 晚上, 镇中的勇士们要去捕猎, 老弱妇孺放轻脚步的原因就是不打扰到他们休息。 地下小镇地形不是平坦的，有高低起伏，班德纳住在最低处, 紧靠着地下河, 水位一旦上涨就会被淹没, 头领肩负着通知所有人去高处避险的重担。住在高处的是小镇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他们用青春岁月守护着小镇, 给予后人稳定安全的生活, 这种尊荣是他们应该有的。数十位长者中就有七位长老，有事关族群生存的决定就一定要经过他们的商议之后才能够确定是不是实行。 与军方的合作, 班德纳不可能隐瞒长老们。 提出合作的时候，班德纳心中就打了腹稿, 他会利用每旬一次的“打工”进入到西边的海盗绿洲，找机会见到那位狂妄自大的海盗首领, 劝说他把所有散布在外的海盗全都召集回来…… 怎么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再说, 是接下来要商量头疼的。 他和军方的合作从一开始谋求的就是把海盗们一网打尽, 仅仅是摧毁一个海盗据点是远远不够的。 没有想到, 班德纳刚刚起了个头，就遭受到了长老们的一致否决。 长老们用来议事的小广场里，几位长者围坐一堂，班德纳坐在最年长的一位旁边，焦急地问：“为什么？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们只要出去看过就知道军队的实力很强，海盗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成功了，我们就不用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再也不用因为晒不到太阳变得骨质疏松、脆弱，会有更多的孩子出生，孩子们的未来会光明一片，拥有广阔的天地，成为帝国的正式一员，会有接受学习和教育的机会，就和帝国中每一位普通人一样健康的生活。” “不行。”老迈的长者佝偻着背，皮肤苍白无血色，他的年纪太大了，去地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空气和健康的食物，他患上了祖辈们都曾得过的疾病，生命已经走向了倒计时。大长老用苍老浑浊的眼睛看着班德纳，虚弱的声音说：“那个军队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我们参与进去，会粉身碎骨我是可以肯定的。” “大长老怎么会这么认为？”班德纳心中着急，却不敢催促和强迫，只能够按捺性子轻声询问。 大长老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前方的环境，这里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曾经想过挣扎着离开，却一次又一次失败，在失败的过程中他失去了挚友、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哪怕最后把自己失去了，他也无怨无悔。可这有什么意义，他能够失去一切，换来的呢？ 什么都没有啊。 他们依然龟缩在地下，躲躲藏藏、被海盗胁迫，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明天。 “班德纳，我不是一直在这儿的，我也曾经出去过，我见过外面的世界。一百多年前，跟着你爷爷，我们坐着小星船去到了莽荒星以外的世界。”长者眯着眼睛，回忆着过去，他的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许多记忆变得模糊不清，回想起来也是颠来倒去的，“外面的世界科技发达，经济繁荣，就连最普通的人也可以自由地享受阳光和美味的食物，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堂。但是……” 但出去后历经的一次又一次失望历久弥新，失望的感觉依然痛彻心扉，“我们找过军人，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不信任我们，还把我们关了起来，在牢里面待了三个月后驱离我们，在茫茫宇宙，什么都没有的我们死的不剩下几个，最后活下来的有我，还有你爷爷，十多个青壮啊，就活了我们两个人回到莽荒星，回到这儿。” 班德纳嘴中苦涩，这段过去他听过许多次，长辈们的经历也不知是一次地动摇过他的决心，如果不是秦锋大帝的信念支撑着他，他应该早就放弃了吧。 “在军队的眼里面我们和海盗没有什么区别。”长老笑了笑，牵动着皱纹，表情看起来有些恐怖，“就算是不把我们当海盗对待，我们也是无关紧要的普通人，在他们与海盗的作战中随时可以被抛弃、被放弃。” 这种事情在座的几位长老中也有三四人经历过。 他们跟着改名红蜘蛛的海盗出行，海盗打劫商队，他们不忍心看着大量的平民死去，于是偷偷和军方报信，结果就是海盗的行动受到了阻挠，海盗受到了打击损失惨重，本应该是好事，可是因为军方对线人保护不够，导致长老们的行动泄密……结果是惨痛的，溶洞的众人遭受到了毁灭性的屠杀，如果不是地下通道隐蔽、岔路多，小镇就不复存在了。 那次毁灭性的打击导致小镇人口从巅峰的六千多人降到两千多，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人口才勉强突破三千。 遭受到海盗的屠杀式报复，溶洞内居民不敢出去，在地下藏了五六年，靠着存粮和地下水过日子，幸好有班德纳的祖辈、父辈甘愿冒险组织人手去地面狩猎，惨淡的日子才能够挺过来。挺是挺过来了，却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了抹不掉的阴霾，也对官方组织产生了不信任。 后来，红蜘蛛拥有了新的首领，改变了处事方针，溶洞小镇的众人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开始大着胆子和外界接触。 班德纳也正式走了出去，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 班德纳在族人中宣扬外面的世界，说着帝国的科技、文化、教育等等的时候，长老们冷眼旁观，不反对，但也从来不支持。 “长老，我们不能够再在地下生活下去了。”长老说了那么多，无外乎让他们安于现状，就算是军方和海盗斗得你死我活也不好冒头，军方成功了他们就享受成果，军方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世界上哪里有不劳而获就能够获得的果子？ 长老笑了笑，他眯着的眼睛里看到了安居乐业、看到了和平安详，“哪里过不下去，几百年了，我们不是过得挺好的嘛。” 长老们有生活的经验，有年龄带来的阅历，却也因为年龄消磨掉了骨子里面的锐气和拼搏，只看得到眼前的一点点东西。 班德纳残忍地让他们睁开眼睛看到更多，“基因序列失衡，从二三十年前的二比一骤然升高了现在的五比一，我们以后要一妻多夫制吗？” 大长老张了张嘴，嗬嗬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却说不出半个字，其他几位同样沉默。 班德纳继续说：“生产导致的死亡比例也在升高，最近一两年生育孩子几乎是一命换一命。大长老，各位长老，就这样我们的族群真的能够持续发展下去吗？到最后，我们不是死于黑暗……” 基因序列X越来越少了，每一位X都值得保护和追求，十几个适龄适婚的Y追求一位X是现在的常态，还出现了同序列在一起的情况和一位X多个Y在一起的情况……他们的小社会会变得越来越混乱，最后沦为野兽一样，直到消亡。 长老们继续保持沉默。 远方，传来了喧闹声，大人的欢呼，小孩子热烈的尖叫，如同有大量的物资运回来时众人表现出来的喜悦一样，是溶洞小镇次数不多的热闹场面。 班德纳站起来看了过去，长老们也睁大了眼睛往传来喧闹声的地方看。长老年纪大了，视力不好，哪里看得清楚，忙询问班德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班德纳翘着嘴角说：“是莱恩抓到了白鱼，抓到了两条……第三条了。” 溶洞小镇有个传承了几百年的习俗，有孕妇要生产前一定要准备白鱼，白鱼的营养价值小镇没有科学仪器检测不出来，但怀孕的人吃了后身体变得健康、生下的孩子健壮是有目共睹的。家中有人怀孕，那就要时常……不，应该是天天蹲守在河边想方设法地捉鱼。 就算是日日蹲守，白鱼性情狡猾，体态灵活，加上河水湍急，也很难捕捉到，一个人两个月就抓到一条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 莱恩新认识的小朋友秦丰·阿米莉亚就想捉鱼，他的妈妈有小宝宝了，但是小宝宝的爸爸不见了，秦丰也没有爸爸，所以幼小的孩子自觉自己是这个家庭的男人，应该照顾好妈妈和小宝宝，捉鱼给妈妈补身子是应该的。 小小的孩子蹲在河边，用最原始的方式抓鱼——一根钓线下面一枚钓钩，鱼钩上穿着他舍不得吃的食物。经过前辈的经验积累，想要在湍急的、布满暗流的地下水中抓到了白鱼，只能够采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愿者上钩吧。 小朋友运气非常非常不错，鱼饵放下去不到二十分钟就动了，兴奋地欢呼，但鱼挣扎的力道太大，他人小力弱，眼见着要被鱼反钓进水里，奋力挣扎间他感觉到自己身后传来了稳重的力量，抱着他连带着水里面的鱼一同带了上来，一条白鱼离开水，生命力顽强的它不断动来动去，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 秦丰小手上还抓着钓线，他抬头看，看到“雷尼”，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了不熟悉的温和笑容。 莱恩是来抓鱼的，他倒要看看这种困扰了小镇居民几百年的鱼究竟有多难抓！事实证明，鱼难抓，湍急的水流造成的影响更大，秦丰刚刚垂下钓饵就能够抓到鱼，真是运气爆棚，人品超佳。困难不会阻挡莱恩，他有先进武器的辅助——两个小机器人——再大困难也不是困难。 在原初和代号零又抓了一条白鱼上来，人群沸腾的时候莱恩的肩膀被拍了一下，是班德纳。 莱恩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未变，压低了声音说：“溶洞二十年后坍塌。” 班德纳神情骤变。 第106章 莱恩的合作（二） “你这是什么意思？”班德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变, 凑近了莱恩进一步询问。 莱恩依然笑着, 但平静的语调告知着最残忍的话，“字面上的意思, 二十年后会发生的事实。” 班德纳茫然, 看着自己熟知的环境，想象不出这个给族人提供了几百年庇护的地方会坍塌，他理智上是信任莱恩的——从小红莓星球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事情给他的感觉就是莱恩靠谱，值得信任, 莱恩不会为了达成目不折手断，欺骗是莱恩不屑于做的。但感情上班德纳不想也不愿意接受溶洞会坍塌的现实，外人很难想象他对溶洞的感情，阴暗、憋闷、潮湿的地方是他们的故乡，故乡再不好, 依然值得留恋。 班德纳心中出现了两个小人左右互搏着，短短一瞬间就心烦气躁, “不！可！能！”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反驳着，像是在逼着莱恩改口, 说是欺骗他的, 只是为了合作达成采取的一种卑劣手段, 仅此而已。 可是莱恩注定要让班德纳失望了，“抱歉。” 班德纳紧绷的脊背一下子坍塌了下来, 如同正在走向奔溃的溶洞, 他想哭, 又有些想笑，表情复杂得让莱恩手中抱着的小家伙秦丰看不懂，“我，我知道了。”理智下来的班德纳冷静了下来，他甚至开始感谢有了这次合作，有了莱恩的提醒，不至于二十年后他们所有人会在睡梦中成为地下的亡魂，“我会和长老们说的。” 族人们再缓缓。 溶洞小镇的每一个人神经其实都很脆弱，承受不住太多。 莱恩点头，“嗯，我有数据和照片，你在说服各位长老时会更加有说服力。” 班德纳低落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祖父辈流传下来的关于秦锋大帝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给了他力量去抵抗命运的波折，他逼着自己勇敢起来，作为一族的头人不能够垮下，“谢谢。” “没什么。”莱恩温和的表情不变，看着湍急流淌的地下河声音淡淡的，他说着实话，“有了它，我们的合作更顺利。” 班德纳无力地笑了笑，“没有它，我们的合作也会达成，只是这件事情给了更多的理由。”小镇人口有限，基因序列失衡，一妻多夫还能够忍受，血缘关系之间的繁衍说不定也会出现，这是人类文明的倒退，他不想看到自己生活的地方出现这么畸形的事情。 他看到两个小机器人冲出了水面，手上各抱着一条巴掌长、体态纤瘦的白鱼，白鱼不断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出小小机器人更加小的手，只能够徒劳地张开嘴巴极力获得更多的氧气。身后围聚过来的族人们不知道自己头上的穹顶正走在坍塌的边缘，见到小机器人把鱼抓上来了，人群里爆发出的激动的欢呼声，喜悦是那么的纯粹。 上了岸的原初和代号零把鱼扔在地上，地上已经有五条鱼，目标达成，不需要下水了，水下暗流极多、漩涡密布，白鱼就喜欢在其间游戏，下水捕捉弄不好就会卷入到漩涡里面，被湍急的水流带到地下深处……站在岸上的原初和代号零开启烘干功能，肉眼可见的水汽腾腾而起，不过须臾他们就从湿漉漉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溶洞小镇的人不仅仅惊叹于难以捕捉的白鱼一下子出现了五条，更加惊叹于两个机器人的神奇，这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高科技。 “班德纳一直说外面的世界多厉害多厉害，我从来不相信，那么厉害为什么海盗们没有，现在我信了。” “那就是高科技？” “真厉害啊，真想去外面看看。” “爸爸，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爸爸也不知道。” “外面有太阳吗？” “肯定有的。” “……”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人群中出现，两个机器人点燃了众人心目中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前所未有——他们费劲功夫抓不到的白鱼，两个机器人短短时间内就可以抓到四五条，原来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班德纳蓦地看向莱恩，发现莱恩淡定自若，丝毫没有点燃了众人心中火焰的骄傲和计谋成功，他抱着幼小的秦丰，耐心地教导他在遇到刚才的事情时怎么使用巧劲儿让自己脱离困境，力量很重要、智谋也很重要，当然认清自比力量、比智慧更加重要，量力而行才是取胜的关键。 幼小的秦丰看着温和的莱恩，感受着后背贴着温厚的胸膛，这就是爸爸的感觉吗？ 小秦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些话将在他的脑海中种下深刻的印象，会影响他的一生。 班德纳感叹，莱恩真是一位好父亲，能够成为他的孩子多么幸运啊。 在捕捉的时候原初已经对白鱼进行了化验，得出的结论就是白鱼鱼肉内脂肪含量高、营养元素丰富，对于产妇、体弱之人和孩子非常好，难怪会成为溶洞小镇内传了几百年一定要得到的补品。三千多人口的小镇只有三位有身孕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小秦丰的妈妈。莱恩让班德纳把白鱼分给有需要的人，自己放下了小秦丰，与之对视着说：“孩子，刚才我和班德纳的对话要保密哦，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协定，好吗？” 小秦丰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挺起胸膛保证着，“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包括我妈妈。” 莱恩微笑，“真是好孩子。” 小秦丰抱着鱼，快活地跑到了自己妈妈身边，仰头兴奋地和妈妈说着刚才的经历，原来有爸爸的感觉是这样的，太酷了。 他的妈妈，瘦弱苍白的男人感激地看着莱恩，莱恩回以微笑，莱恩对班德纳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嗯。”班德纳用力地点头，长老们不敢踏出的那一步现实却逼着众人不得不出发了。 有原初、代号零观测到数据、拍摄到的图片呈现在面前，长老们变得越加沉默，不得不面对事实，他们反对的合作摆到了台面上，被班德纳挑选出来的年轻人兴奋地聚在一块儿，热烈地讨论着即将展开的行动，他们不时看向范抡汀，极力展现着自己的身体、头脑和语言天赋等等，就像是雄性孔雀打开漂亮的尾羽，尽情地展现着自己的艳丽一样。 莱恩见到范抡汀时看到他抱着满怀的东西，莱恩诡异的沉默；“……” 范抡汀高兴地说：“这儿的人真是太热情了，我走到那儿都有吃的给我，我要是不要，他们还不高兴，弄得我不好意思，不敢随便走动了。” 莱恩：“呃，你知道为什么吗？” 范抡汀对于自己的基因序列是真的迟钝，“还能是什么，大家待客热情呀。” 莱恩很想吐糟，比如你在康纳面前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基因序列吧，想想这话说出来会让范抡汀尴尬又难过，他就理智地没有说。他正常地解释着，“你自己探查到的，这边人基因序列失衡，具有生育能力的X很少。” 范抡汀迟疑地点点头，“嗯。”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面抱着的东西，有些明白了。 “有一点他们没有说。” “什么？” “他们和我们不同，体表上就会有基因序列的区别，基因序列X的人会有胎记。” “这个我知道……”范抡汀再看那些不断从自己身前走过的男男女女，之前迟钝地以为他们是好客，现在明白了，这是雄性在展现自己的能力啊orz。 莱恩说：“基因序列Y的仅仅靠着气味就能够闻到Y，你在他们中间是香饽饽。” 范抡汀：“……”默默地把抱着的食物放下来，感觉那些东西变成了聘礼似的。 ··· 长老们终于点头同意了合作，班德纳高兴至于开始紧张接下来的行动，他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少，有能力却鲜少在大事件中运用过，他把目光放在了莱恩身上，他信任莱恩。 莱恩站了起来，他微笑却充满命令式的微笑令在场所有人不再乱动，安静了下来。等所有人安静了，莱恩满意地点点头，“三天后就是去海盗那边‘打工’的日子，我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利用这次机会进去，传播军方军事演练的消息，得到与海盗头领见面的机会，说服他是收敛人手回到本星。然后，就是等待。” “等待？”班德纳不解，其他人也很疑惑。 莱恩说：“等待海盗们回来，最后把他们一网打尽。”无论什么事情，到了莱恩的口中都变得轻描淡写，简单轻松，他有这个自信和强大的能力带领所有人完成任务，有让人相信服从他的实力。 班德纳身为红蜘蛛内后勤军需官（同样的职位人数不下二十多人），可以利用身份找机会见到海盗头领。 班德纳深感使命重大，同时他也发现，其实在合作中莱恩并不怎么需要小镇中的人，小镇里面的人给他的更多的是掩护，而不是协助，不不，说不定莱恩想要的只是莽荒星的坐标，就连进入“西边”没有掩护他也能够做到。班德纳茫然地看着莱恩，难道他只是要给溶洞小镇在军方那儿一个立功的机会？ 为什么？ 正在他冥思苦想自己的价值时，有个肩膀流血的男人走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喊着，“头儿，‘西边’、‘西边’来了，他们要抢物资，奥黛发现了，去阻止，也、也被带走了。” 莽荒星东西两边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物资停放在外面，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劫掠，是前辈的努力、也是班德纳积极周旋的结果，而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第107章 莱恩的合作（三） 自从海盗们对溶洞小镇的那场血腥屠杀之后, 东西两边就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东边”的溶洞小镇为了促进钙质吸收的维生素每月一次去打工两到三天, “西边”的海盗不主动靠近“东边”，无论对方带回来多少物资或者又有了什么新的动静，几十年来双方相安无事。 白天的洞穴外太阳炙热, 人无保护的出去很容易被晒伤, 晒伤在溶洞小镇是很严重的伤势，弄得不好是会死人的，所以无非必要，溶洞内的人是不会在白天出行。因为东西两边保持的平衡，班德纳每次带回来的物资不会立刻搬进洞中, 锁在小星船里面就可以, 等天黑了镇民们再行动。 只会派人在洞口守着, 今天奥黛看哥哥有事情在忙, 就主动揽下了看守的事情, 和几个人轮流爬到洞口监看着外面的情况。 □□燥金黄的沙粒覆盖着的盖子上有监视器，线路不够长, 没法拉到下面，无线信号又很微弱，他们只能够就近监看仪器。莱恩他们下行时没有发现，通道在距离洞口一米的地方有个向内的凹槽, 供一人坐在其中看监视器。监视器的屏幕不大, 画面黑白抖动, 有“雪花”飘飞, 坐着的地方空间小，背都直不起来，只能够蜷缩着身体，距离地面近，温度又高，空气不流通，非常憋闷，奥黛在里面坐了五分钟就汗流浃背，她轻咬下唇提神，抱着膝盖蜷缩在小小的监视器前面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 屏幕里面的画面千年不变，他们守在这儿不过是以防万一。 忽然，奥黛动了一下，伸长了脖子凑近了监视器，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她就可要把里面的内容看得更加清楚！ 监控探头正对着小星船，班德纳知道降落点，每次回来都会分毫不差地把小星船降落在这个位置。除了小星船就是漫天黄沙的空荡荡画面中，有个移动的身影从小星船的背后绕了出来，裹得非常严实，没有一块皮肤露在外面，分辨不出究竟是谁。 如果莱恩，或者班德纳、范抡汀在场的话，肯定会认出这人的衣服，是进入莽荒星时遇到的两个海盗之一，看衣服就看得出来，是那个年轻的。 莽荒星就生活着两类人，一是海盗，二就是溶洞里的人，奥黛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绕着小星船走来走去的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打开轻易不会用到的手电筒，奥黛冲着下方打出了光亮，按照约定好的，三长两短的光亮代表着有紧急情况。 奥黛按捺下心中的焦急，她不是冲动的个性，没有因为有人绕着小星船转来转去就打开通道口跳了出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容不得她不冲动，又走出来一个人，头脸同样裹得严实，是那个和莱恩同名的老莱恩，他走到紧闭的舱门前，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些工具，干扰了小星船本身的信号之后开始专心拆解舱门。 班德纳拥有的小星船是经过改造的陈旧版本，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手的老家伙了，为了不引起海盗们的怀疑，莱恩没有对其做任何改装，所以舱门手动就可以破解。 “奥黛！”后来的人看到奥黛推开盖子即将出去，连忙高喊了一声阻止。 奥黛头也没有回地说：“他们打开小星船的门了！” “什么？！”后来的几人还弄不清楚情况。 把自己保护严实的奥黛推门出去时候匆忙解释，“有两个海盗破开了小星船的门，他们已经进去了。该死！”沙漠中被太阳晒得滚烫的空气无遮无拦地往通道内涌入，奥黛人已经出去了，她奋力地往小星船的方向跑，手上拿着武器要去拼命，物资可是全镇人的希望。 她的声音落在了身后，让后面出来的人听到，“该死该死，他们发动小星船了，我们的物资！！！” ··· “我们没能阻止两个海盗，夸科被击中了头部，当场、当场……”逃生回来请求救援的人顶着一头一脸的血痛哭着，“我们根本就不是海盗的对手，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先进，不仅仅打死了夸科，打伤了几人，劫走了小星船，还掳走了奥黛。” 奥黛是个能力很强的女性，基因序列为Y，比同为Y的很多男性都要厉害。但她是个没法生育的Y啊，众人不懂，掳走奥黛有什么价值？ 莱恩眼神晦涩，奥黛拥有利落的短发、麦色的肌肤，容貌利落清朗，换言之是个别有风味的女性。海盗混乱的世界只是知道一些边边角角，就足以让人觉得震惊了。 现在不是讨论为什么的时候，是想办法救出奥黛的时候。 “三天后就是你们去‘西边’打工的日子，提前几天去不要紧吧？”莱恩询问。 班德纳为妹妹揪心，但身为头人不能够自私地为了妹妹牺牲族人，“可以，不过自己赶过去很难，也很危险，以前都是海盗来接的。”他的声音有些无力。 莱恩站起来说：“那我们现在出发。” “不可能。”有人出来反对，“外面现在太阳落山，快要天黑。天黑了沙漠里全是野兽，没办法赶夜路，出去是找死。” 狩猎有专门的猎场，溶洞居民们熟悉情况，以“守株待兔”的方式等候猎物，鲜少有主动出击走出去猎杀凶兽的，黑夜对于没有武器、身体脆弱的他们来说和白天一样致命。 莱恩说：“趁着天还没有全黑之前赶路，能够多走一些。班德纳，出发吗？” 班德纳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点头，“我跟你们走，大家……”他转身看着伙伴们，这些值得信任的兄弟姐妹。他是为了救妹妹，其他人不需要跟着冒险。 “哈哈，奥黛也是我们的妹妹，救她我们哪里有不跟着的。” “就是，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在夜里面赶过路，有些期待啊。” “喂，你们两个可要拿出实力来，让我们看看本事。” “那个小可爱就不要去了吧，娇弱的X。” 范抡汀：“……” 他撸起袖子给众人展现自己的肌肉，“我不娇弱，谢谢。外面的世界人人平等，只要身体素质达标，就可以参军，我是个挺不错的侦察兵，对抗过虫族。我可以说，你们没多少人是我的对手。”这话还是客气的，给在场的人留了一点儿颜面，不客气的说法就是：在场的人除了莱恩，其他人他可以随便揍。 其他人面面相觑，根深蒂固的思维不会轻易改变，他们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面可是不赞同范抡汀的。 救人和赶夜路不可能全无准备，武器是肯定要携带的，食物就不需要了，但饮水是必须的。 集合起来的武器莱恩挑挑拣拣一个都看不上，动手进行起了改装。 范抡汀拿起一把保养得不错的单筒□□，“这不是军用的。” “民用□□。” “型号好老，我爷爷估计用过。” “这是我们能够弄到的最好的木仓。”班德纳从范抡汀手上拿过□□，唯一的亲人生死不明，他的心一刻难安，只能够用责任强迫着自己。他用心擦拭着□□，恨恨地说：“好的木仓都在小星船上，早知道……” “世界上没有早知道。”完成了木仓支改造的莱恩平静地说：“可以出发了。” 时隔不到十小时，去地下溶洞时正是艳阳高照、微风如火，出来时太阳西斜，天空残阳如血，西边黑幕拉起，已经有月亮悄然升空，一些体型娇小的野兽已经按捺不住现身，等太阳彻底消失，就会有更多的野兽出没……白天，就根本不知道它们究竟躲藏在哪里，也许是地下深处吧。 莽荒星上的野兽都是地形母星的昆虫的变异模样，无一例外。 一群拳头大的蚂蚁从身边走过，它们尾部有琥珀色的圆球，是糖蚁，尾部的圆球里包含着鲜美的糖浆，是班德纳他们主要的甜食来源。 天空中有体长一米的蜻蜓飞过，莱恩已经尝过它们的腿，感觉类似于螃蟹，只是味道太腥，溶洞小镇的居民们是用一种岩石磨成的粉末作为调味料食用，会增添辣味，掩盖腥味。 再前面，半人高的屎壳郎滚动着比它还要高的粪球，在蓬松柔软的沙子上步履轻松，如履平地。 班德纳介绍，“夜晚狩猎的时候，这个点最为安全，能够捕捉到许多小型的兽类，如果运气好，遇到螳螂兽的话，还能够得到一窝蛋。”螳螂兽会把蛋随身携带在下腹部，它们没有□□期，几乎一年四季都在抱蛋，找到一只母螳螂，就能够收获丰富的蛋白质，是镇民们最喜欢的猎物。 “不过安全是安全，捕捉到的小型兽类提供的食物却很有限，我们的目标是大的野兽。”班德纳声音压低，同时压低了身子几乎要与地面平行，其他人也是如此，来自于血脉中对黑暗的恐惧让他们畏惧地低下了头，“它们马上就出来了。” 莱恩和范抡汀神色平静地看着四周，对未知生物戒备但不紧张。 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沙丘在眼前展开，沙漠日落的景色恢弘壮阔，随着最后一线光亮消失在地平线，沉重的脚步声从沙丘的另一边传来，不知凡几的巨大怪兽出现了，带着仿佛来自于远古的苍老气息，它们高大、沉重，身披铠甲，是放大了N倍的昆虫，又像是恐龙们走错了进化的方向。 与怪兽们同时出现的，还有沙漠上的异象。滚烫的沙粒下有生命涌动，柔韧的枝条顶开了沙子长了出来，青嫩欲滴，看起来非常可口。白天枯黄的梭梭树，焕发了生机，长出了青绿的嫩芽。 大自然以这种方式在沙漠密布的莽荒星养活了无数的生命。 夜晚，彻底来了。 第108章 海盗的“西边” 班德纳等人看到了顶出沙子生长的绿色枝条下意识地就想去摘，这些植物能够给小镇居民提供丰富的纤维素、维生素等等, 动作如果不快些, 很快就会被野兽们吃光或者霸占，他们抢不过越来越多的猛兽, 只能够利用人类双手灵活的特点，尽量快地去摘。 “别动, 注意你们的任务是什么。”莱恩看他们的动作，立刻出声阻止。 班德纳愣住，僵硬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莱恩的声音明明不严厉，却让他发自内心的感觉到羞愧和无地自容，身为头人他真的很没有承担重任的自我意识, 连现在要做什么、什么更加重要都分辨不清。 “对不起。” 莱恩摇摇头, “不需要向我道歉, 你们身处的环境不易，为了生活应该的。”只是警惕心明显不足，一群生活在海盗高压下的惊弓之鸟, 一旦遇到海盗的侵袭，对方没有打过来呢, 己方就先乱了阵脚。“班德纳，你与众人说说，接下来要赶夜路, 明天太阳升起后要找地方休息, 入夜后继续赶路, 确保第二个日出前到达‘西边’。” “是。”班德纳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他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明白莱恩让自己去说是为了树立在族人中的威信，他之所以一直没办法服众，年龄不能够当做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关键还是能力不足，不足以让族人们信服。 莱恩在教导、帮助他。 班德纳有这种感觉，心中感激，更加用心去学、去体会，他一定要抓住此次机会，成长为像莱恩这样一言一行就让人觉得可靠、心悦诚服的人。 注意事项之前就说过，现在强调一下时间观念，给众人树立紧迫感。 跟着出来的人能力上有所欠缺，但都不是笨蛋，就算是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的在班德纳的督促下也渐渐跟上了节奏，他们逐渐发现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的莱恩有意引导着他们，受他感染，班德纳有了很大的蜕变，越来越有领导人的风范，当然这是后话，现在行程刚刚开始。 目前，莱恩等人正走在去往“西边”的路上，周围巨兽竟然不正眼看看他们，这让班德纳一行人非常惊叹，从一只三四层楼高的锯齿甲壳兽身边走过时，这种惊奇达到了顶点。锯齿甲壳兽的恐怖不在于它的巨大体型，而在于它脾气不好，稍微靠近就会发怒，发怒就是不死不休。 锯齿甲壳兽坚硬的黑色甲壳没有任何缝隙，等闲弹药炸不开，关节处不是它的弱点，头上一对锯齿能够绞碎任何物体，最关键的是它处在食物链的顶端，什么都吃导致毒素富集，时时刻刻从齿缝间流出来的涎水相当于浓硫酸，而且是含有剧毒的浓硫酸。 莱恩看了一眼锯齿甲壳兽的头部下方，涎水滴落的地方形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凹陷，沙子都被口水腐蚀融化掉了，散发着出恶心的味道。 沉默地走过这只锯齿甲壳兽一段距离之后莱恩说：“我在出发前喷洒在众人身上的液体具有干扰人类气味的作用，军方已知的猛兽都会受到气味的影响，忽视我们。” “已知？”班德纳咀嚼着这个词。 莱恩笑着说：“现在看来，未知的也会受到影响，挺好用的，我应该建议战士们常备在身上，能够大大提高野外生存的存活率。” 班德纳：“……” 其他人：“……” 真是很感谢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小白鼠的事实，但也感激这个事实，行走在野兽群里面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莱恩说：“可惜这种喷雾有实效性，也许三四个小时之后才失效，也许在你放松警惕的当下就失效了，然后某个人就会沦为野兽们眼中的美餐，被吃掉，等我们发现解救的时候只剩下一堆碎骨头，都没法拼凑成一具完成的骸骨。” 准备靠近野兽又有所行动的人僵住，“……”默默地收回探出去的手不敢再有任何肆意妄为的举动。 莱恩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继续赶路，小崽子们不听话，吓一吓就好了。 “看我发现了什么。”范抡汀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手上提着一只母螳螂，体长超过两米的生物直接提着脚带过来有些困难，所以他剁掉了前肢和无用的小腿，用绳子缠了两下带了过来。“大腿上的肉很结实，弄下来应该挺有吃头的，关键是它肚子上的蛋，个个有拳头大，我们可以路上带着吃。完全不需要担心路上食物的问题，这些虫子能够提供很多。” 范抡汀又拿了几根类似于蕨菜的根茎，每一根都超过一米，青嫩欲滴，顶端的“小手”就是顶开沙子长出来的部分，这些就是一开始班德纳等人要摘的植物，和地球母星的蕨菜不同，莽荒星上的可以直接生吃，不仅仅补充纤维素、维生素，还能够提供水分，所以莱恩一行人赶路的途中不带食物、不带饮水也可以，大自然馈赠一切。 跟随而来的一位男性张口结舌，“他、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外面那么危险……”他看看冷光灯照射下的方寸之地，被“雷尼”恐吓一番之后他觉得只有灯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冷光灯不会引起猛兽的注意，是班德纳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珍藏使用的物资。为了这次与莱恩的合作，班德纳拿出了许多珍藏的东西，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只能够成功不能够失败。 范抡汀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过，我是一名厉害的侦察兵，我的行动要是让你们发现了，还怎么厉害。” 说得很有道理，其他人没法反驳。 范抡汀的侦查很有效果，知道前方的道路如何、野兽分布情况等等，赶路能够更加快速。莱恩让原初和代号零记录路上的情况，以便以后军方接手。 走过十公里，前方出现了大量的星星点点，如同星辰坠落凡尘，是萤火兽在飞舞，形成了这世界难得一见的风景，在漫天飞舞的萤火下，地上高耸的土台吸引了莱恩的目光，这些是白蚁建造的城市，土壤中寄生着某种菌类，组成的光亮如同流动的星河。 等完成任务以后……莱恩想，一定要和奥斯顿来这儿走走，大自然的神奇无与伦比。 莽荒星不在帝国信号的覆盖内，没办法通过个人终端发送信息。就算是能发送信息，莱恩也不会在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发送的，信号的监控很简单，海盗买一套设备就可以做到。 白天沙漠高温，只有夜晚适合走路，第二个白天黎明还未到来时莱恩一行人见到了在沙漠中树立起来的高墙，用深挖出来的黄土夯实土胚，用某种猛兽的肢体作为骨架，高墙才能够在沙漠中屹立起来围住绿洲。围墙表面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黑色甲壳，不是锯齿甲壳兽的，是一种类似的生物，这么做能够给其它生物带去威吓。 苍凉大地上，十米高的围墙给见到它的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安全感，特别是经历过夜晚的猛兽狂欢之后。班德纳不需要伪装就风尘仆仆，衣服上带着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事先做好的伪装），疲惫地抬起手敲着门，用沙哑的声音喊着，“来自于‘东边’的后勤官班德纳求见，我们提前过来打工了。” 高大的围墙上拥有一扇同样巨大的门，大门上有一扇普通大小的小门，敲开后出现个大块头的海盗，目光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班德纳，像是在辨认身份，又去看班德纳身后的人，咧开嘴笑了，“提前过来了？” “嗯。”班德纳右手不自然地下垂，看起来像是受伤了。 大块头看到一行人或多或少地带着伤后，就更加高兴了，他知道班德纳为什么会提前过来，他的妹妹被抓过来了，首领整天围着那个基因序列是Y的小妞转，弄得手下的人以为他们又要换首领夫人了。首领的口味奇怪，夫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男男女女、X和Y都有，说不定哪天看上的不是人，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触动，反正习惯了，最长一年、最短三个月，反正又要换的。 “恭喜啊。”大块头阴阳怪气地恭喜着班德纳，“马上就要和首领成为亲戚了，肯定高兴坏了吧，等不得的赶过来参加婚礼，哈哈，记得别太高兴。” 现在太高兴了，以后就失望得越大。 班德纳握着拳头，强忍着心头的愤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麻烦让我们进去吧。” “行。”大块头很享受班德纳痛苦的神情，把门彻底打开之后，让了让位置给众人进去，等“雷尼”走过还猛地抬起手在“雷尼”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哟，弹性十足，雷尼更加性感了嘛。” 伪装成雷尼的莱恩，“……”这个雷尼究竟有什么魅力，让小红莓星球的城主、让大块头之类的海盗喜欢？ 莱恩百思不得其解，屡次三番地被海盗占便宜，上一次炸了小红莓，他不介意给这儿也来一场盛大的烟花。 穿过了小门，进入了围墙里面后，“雷尼”沉默地抬头，看起来是无关紧要的动作，其实已经飞快地查看着环境。莱恩让原初和代号零潜入围墙内，现在想必已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中了。 和苍凉的外表截然不同，围墙内，绿草茵茵，巨大的湖伯波光粼粼，如同一枚不规则的蓝色宝石镶嵌在沙漠上。湖泊周围生长着大树，大树上缀满了果子，是椰枣。 内里建筑不多，是以低矮的帐篷为主，鲜少有土石建筑，构成了一个常住人口在一万多的城市，而散出去的红蜘蛛海盗数量远远不止如此。 第109章 围墙之内（一） 溶洞小镇的人深知海盗的残忍, 却又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残忍, 没有把他们与血腥、暴力、情（色）等等画上等号, 奥黛被抓走后只是简单的认为会受到暴力伤害，却没有想到其它。莱恩不动声色地看着班德纳, 从他隐忍的神情中可以看出, 他是知道的，毕竟不是一直躲藏在地下溶洞的人，出去见得多、知道的就多了。 “东边”的人每月来一次“西边”打工，时常一周左右，工作内容是修补围墙。可以说沙漠中树立起来的安全堡垒沾染着“东边”人的血泪和痛苦、汗水，没有“东边”的辛苦付出，海盗不会有安稳舒适的生活环境。 大块头海盗领着众人来到了需要修补的围墙那儿，指着简陋的工具吩咐着, “上面多了几个洞, 你们把洞修补好, 给你们七天的时间, 不然休想得到药剂。” 促进钙质吸收的维生素是海盗们控制着“东边”的命脉, 只要说不给，就能够逼着“东边”的人乖乖就范，屡试不爽。大块头瞧不上这些懦弱的，只会龟缩在地下的孬种，应该说海盗是没有一个看得上他们的——为什么宁愿过不见天日的生活也不愿意加入海盗过肆意的人生！成为海盗有什么不好的, 吃香的, 喝辣的, 可以肆意放纵肉体，可以随便杀掉看不顺眼的人，过得不要太爽。 无谓的坚持，只会把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大块头海盗没文化，说不出这样的句子，他只是在复述着军师的话，军师就是这么轻蔑地提及“东边”的一群人。几百年来，“东边”的反抗微弱得让海盗提不起绞杀的兴趣，只有无聊的时候会抬起手指逗弄逗弄，看他们惊慌失措就非常好玩，是吃饱喝足之后的余兴节目。 “老规矩，修补围墙期间不允许离开我给你们圈出来的位置，不然……”大块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地看着众人，“头领养的小宠物很乐意顿顿吃生的血肉，你们想要贡献一下我非常高兴。” 大块头走后，除了班德纳，其他人竟然老老实实地抓起了工具开始工作。莱恩有些明白“东边”人的天真了，被“圈养”起来的他们是没法接触到海盗核心的。 “晚上的时候，我们偷偷摸摸去找奥黛，她肯定被藏在某个帐篷里。” “我猜是花蜘蛛旁边那个，海盗抓了人最喜欢喂他们头领的小宠物，希望奥黛没事。” “都两天过去了……” “奥黛肯定没事，不然大块头见到我们就会忍不住说的。” “对，那人忍不住。” “……” 莱恩摇了摇头，没有无可救药到底，只是想法依然天真可爱了一些，瞧，海盗也认识到了这一点，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算是另类的麻痹海盗神经的方式吗？ 莱恩向外走了两步，身边范抡汀朝着他点了点头后悄然潜入了帐篷之间，身为一个侦察兵这是他应该做的。范抡汀的消失只有班德纳注意到了，其他人毫无反应，莱恩摇了摇头，对外界事物的敏锐度太差了，这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等解决了海盗的事情后……那时候就是平民了，也不需要什么对危险的敏锐度。 班德纳：“被海盗管制太久，大家只会躲藏，而忘记了反抗。” 莱恩：“我懂，你以后要带领他们找回自信。” 班德纳茫然地看着前方，从两个帐篷的缝隙看到前面的帐篷，重重叠叠，一如他面临的困境，“我可以吗？” 莱恩：“我不是正在帮你。” 班德纳看向莱恩，“帮我？”他仔细咀嚼着文字，心中腾腾升起了希望。 莱恩笑：“不然带你们过来干嘛。” 他往后走了几步随意地靠到了围墙上，班德纳看着他，按捺着焦急说：“现在还不行动？” “对啊，现在还不行动？”莱恩看班德纳。 班德纳指了指自己，从疑惑中恍然大悟，莱恩说过，进了“西边”就要看他的了，利用他后勤官的身份去见海盗首领，游说海盗首领把散布在外的海盗统统召集回来，最后一网打尽。想到事成之后，莽荒星就再无海盗，班德纳就兴奋得颤栗，“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服海盗首领，我不知道怎么接近他。” “不，你知道的。”莱恩把信任的目光落在班德纳的身上，“你一直都知道。” 班德纳在莱恩的引导下，脑海中各种思绪纷至沓来，忽然他抓到了最重要的一条，他的妹妹，奥黛被抓住绝对是计划之外，但无意中给了他最好的借口接近海盗首领。他一直心焦妹妹的安全，可是来到围墙内之后变得犹豫不决，海盗给他们下的精神桎梏真是太有效果了，如果不是莱恩的循循引导，他肯定没办法将这两件事情结合在一起去思考。 “谢谢。”班德纳感激莱恩。 莱恩说：“班德纳，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嗯。”班德纳给自己打气，为了妹妹、为了族人，大胆地走出这一步吧。 莱恩掌握的时间刚刚好，留出了犹豫和挣扎的时间，等班德纳去找大块头时就是刚刚好卡在人家的心理预期中。大块头一个人坐在大门旁边的帐篷内，双腿翘在桌子上看录像，身上抱着一个比碗大的西瓜，吃一口吐一口，因为嫌弃不够甜。 “哟，来了啊，我还以为要到晚上才能够见到你呢。”大块头奚落着班德纳，他够头去看了一眼时间，“半个小时，哈哈，和我想的差不多，我可是给你留了四十分钟的，不错不错，你提前了一会儿，这么看着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班德纳控制住自己不去看莱恩，忍着愤怒祈求地说道：“我求见首领，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大块头把挖了三四口的西瓜扔掉了地上，西瓜碎裂，汁水横流，“东边”人见都没有见过的的水果就这么毫不珍惜地扔掉了。“走吧，首领吩咐了，要是你来了就带着你去见他。” 班德纳的视线落在了西瓜上，不是想吃，是没办法忍受对食物的肆意浪费，捏着拳头说：“谢谢首领想着我。” “应该的。”大块头哈哈笑了两声，假意恭维着说：“你很快就要和首领成为亲戚了，当然要想着你。” 班德纳震惊地看着大块头，虽然心中早就想到，但流露出来的震惊全不作假，他的小奥黛那么骄傲，则么忍受得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大块头大笑着往外走，从“雷尼”身边经过时伸出大手要去拍“雷尼”的屁股，感受到一下那丰满的弹性，莱恩灵巧避让，如同只是站累了稍微移动一下位置，没有引起大块头的怀疑。大块头手下落空，可惜地咂咂嘴，倒是没有强迫着让“雷尼”站到跟前，一定要拍一下屁股。 大块头嘀嘀咕咕地说：“手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太结实，都没有弹性。”之前拍的一下手感依然在心，紧绷绷的感觉也让大块头失去了拍打的兴趣，所以落空就落空吧，无所谓了。 莱恩：“……”他回去后肯定忍不住去观察雷尼的臀部，有什么魅力让海盗们念念不忘！ 围墙内的绿洲常住着一万左右的海盗，绿洲的容量很大，远远可以承载更多的人，哪怕散出去的海盗全都回来，亦能够提供住处、饮水、食物和娱乐，海盗在这儿经营了几百年，经营的不算是多好，但生存是可以保障的。 从大小帐篷里穿行过去，能够看到各种各样的海盗，健壮的、瘦弱的，四肢俱全的、身体残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一而足，共同点就是在白日显得很萎靡不振，打牌的时候也是哈欠连天，恨不得下一刻就睡过去。 绝大多数人真的在睡觉，躺在帐篷提供的阴凉里，享受白日的悠闲。 和“东边”白天要躲在溶洞里面一样，沙漠的高温让人根本就不好在外面行动，绿洲里白日温度三十七八度，依然很热，炎热让人懒怠、阳光晒得人昏昏欲睡，经历过夜晚的放浪之后，真没有几个海盗能够在白天的时候精神奕奕。 如果有，那他的药效肯定没有下头。 莱恩观察着地形，记忆着这些海盗的生活状况，心中有了计较。大块头领着二人往绿洲核心处走，脚下的绿草越来越厚实、头顶的椰枣树越来越高大，波光粼粼的水面逐渐靠近，空气中水汽充盈，体表温度又降下不少。 核心处鲜少有帐篷的存在，有也是海盗中有身份的高层的，比如军师、比如他们即将要见到的海盗首领。 “嘶嘶~” 一只大花蜘蛛从天而降，早有准备的莱恩假装吓得脸色苍白，僵硬在当场不敢动弹。蜘蛛浑身披满粗硬的毛发，身上花纹艳丽，在腹部组成如火的玫瑰花纹，花心处是一丛白毛像是一张扭曲狰狞的鬼脸，这不是莽荒星的生物，是从其它星球带来的鬼面玫瑰蛛，体型不大，像是一只柯基，但毒性可不小，一下子放倒十头大象不成问题。 但因为它艳丽的外表，哈士奇一样的性格，深受一些宠物玩家的喜爱，饲养的时候去掉毒腺、拔掉獠牙就可以。 眼前这只，很显然毒腺未去，獠牙仍在，朝着莱恩张牙舞爪，嘶嘶大叫。獠牙的尖端开始蓄积毒液，顷刻间就可以杀掉在场所有人。 “花花。”虚弱的声音响起。 大花蜘蛛不舍地收回牙齿，可是所有的眼睛依然盯着莱恩不放。 那个虚弱的声音又起，“雷尼，你终于来了。” 莱恩：“！！！”说，雷尼究竟有多少爱慕者？！！！ 第110章 围墙之内（二） “军师。” 大块头见到慢吞吞走过来的人有些不自在地打着招呼, 想到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拍雷尼的屁股, 他就不敢看军师。所有海盗都知道军师对那个长相平平的寸头男雷尼感兴趣，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求而不得的军师看雷尼就是心中月、掌中刺, 又想要又想毁, 复杂的感情得到了许多海盗的争相下注，大块头就赌军师最后得不到，大多数人吧, 赌军事最后会得偿所愿。 军师是一位高挑的金发女性，五官不明丽，容貌不好看, 而且身体不好, 面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站在树影下，身后是灿烂的阳光，看起来犹如即将灰飞烟灭的吸血鬼。军师身体不好, 三十多度的气温中裹着一袭带毛斗篷，裹这么多，她脸上依然无汗。军师双眼幽邃, 死沉沉地盯着“雷尼”，仿佛要透过表象看到内在。 莱恩心头一动, 脸上毫无变化, 面无表情, 仿佛是一条受不了炎热天气的咸鱼, 是雷尼一贯的面部表情，生无可恋的死样子。 收敛了獠牙、不再张大嘴巴的花蜘蛛用自己的好几只眼睛看着“雷尼”，嘶嘶声不断。 军事呵斥了一声，“花花！” 玫瑰鬼脸蜘蛛智商很高，能够听懂人类的命令、感受到人类的语气和情绪，在军师的呵斥声音中它不情不愿地退后几步，转身上了一棵树，爬到一半时蛛丝从腺囊中射/出到另一棵树的树冠，一只柯基大的蜘蛛就从众人的视线中荡了过去，伴随着蜘蛛兴奋的嘶嘶声。蜘蛛腹部的鬼脸图案因此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几滴毒液从獠牙的尖端分泌了出来，如雨点一般滴落到地上。 壮汉惨叫，他很不幸，被毒/液击中了脚背，天气炎热，生活在绿洲的海盗穿得非常清凉，而且基本上不穿鞋子，好死不死的这毒/液正好落到了大块头的脚背上，瞬间嗞啦的腐蚀声音响起，皮肉被烧灼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 大块头痛苦地跌倒在地，连抱住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很快就弱了下来。 玫瑰鬼脸蜘蛛的毒素很强，想要保住性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截肢。 噗呲—— 血液飞溅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而手起刀落、没有任何迟疑的“雷尼”更加让人害怕，班德纳吓得脸色骤变，莱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莱恩冷静地站了起来，好像刚才卸掉一个人大腿的不是他一样。他沉默地扔掉了砍刀，大块头随身携带的武器挺好用的，非常锐利，砍人削骨不拖泥带水，能够减轻人的痛苦，大块头经过多番变故已经彻底晕了过去，至于最后能不能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嘶嘶。”趴在不远处一棵椰枣树上的玫瑰鬼脸蜘蛛失望地叫着，它那么多眼睛注视着“雷尼”，如果不是这个男人躲得快，现在躺在地上的应该是他的，好可惜。 莱恩从一只蜘蛛的脸上看到了人性化的可惜。 做完这些的莱恩依然沉默，孱弱军师看他的眼神却目光灼灼，恨不得当场就扑上去来一场男女之间的深入交流，血腥让她颅内产生了高/潮。 在出发来到莽荒星执行任务前，为了更好地扮演雷尼，莱恩和他生活在一起三十六个小时，如影随形地了解着一个人的点点滴滴，这是伪装卧底最基础的课程。在相处的过程中，莱恩有技巧地询问着雷尼过往，想要更好地扮演一个人，不仅仅要去模仿他的举止，更要去模仿他的言谈，言谈涉及到思维逻辑、经历学识等等。 看到玫瑰鬼脸蜘蛛挑衅的一系列行为之后，电光火石之间，莱恩想起了雷尼讲过的一个故事：两三年前，在一次每月例行的打工中，共同去的有个族人因为高空作业措施做的不好重重地摔倒在地，白森森的骨头直接穿出了皮肉，围观的海盗觉得有趣，趁着他们不注意往伤口倾倒了甜食……伤口受到感染，眼看着族人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雷尼沉着脸，手起刀落去掉了族人的残肢。 这一幕被不少海盗看在眼中，雷尼干脆利落的行为受到了许多人的吹捧。 对神经迟钝的雷尼来说，这不过是人生中最普通的一件事情，是在莱恩的诱导下回忆起来的，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说出来的。其中许多细节雷尼已经不记得，比如当场有什么人围观，比如当时都有什么人族人在身边等等，现在看来，围观群众中有海盗军师在。 莱恩完美地复刻了当时雷尼的举动，给海盗军师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加吸引来了她的注意力。 军师勾动苍白的嘴唇笑了起来，“你们要去见那个姑娘吗？好像是叫奥黛，跟我来吧。”她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去往湖边，恰恰与之相反，是往远离湖泊的方向去的，是他们来时的地方。 班德纳想要让自己表现得宠辱不惊，但一系列变化来的太快，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表情，转头看向“雷尼”，见到“雷尼”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跟着军师走。 见到所有人要走，奄奄一息的大块头幽幽醒转，虚弱地喊着，“别，别丢下我。”这里是花蜘蛛喜欢游荡的地方，是所有中下层海盗不需要也不想要靠近的地方。浓荫绿草和美丽湖泊多让人向往啊，按照海盗们肆意放纵的本性，哪里是首领几句命令就可以彻底杜绝的。 花蜘蛛吊在一根蛛丝上晃来晃去，尽显自己艳丽的身姿，看着美丽的它是许多人的噩梦，有它在，很少有人会去靠近绿洲的深处，除了被带过来的猎物。花蜘蛛落了下去，用自己纤细的腿触碰着大块头的身体，浓烈的血腥味让它浑身战栗，吃惯了活肉之后真是一点儿也受不了那些死掉的猎物了…… 在大块头越来越虚弱的声音中，莱恩和班德纳跟着军师脚步不停的走远，期间班德纳强忍着才没有转身去看，他学着莱恩的模样，沉稳、冷静、波澜不惊，渐渐发现自己的胆气足了，自信心上涌，好似不会再因为一些事情一惊一乍。 一幢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同的帐篷前，军师带着莱恩和班德纳停下，侧身说：“先带你们见见奥黛，然后解释清楚她口中的关于军队拉网式搜捕我们的事情。”裹着厚斗篷的军师提步向侧边走，临时调转了方向走到了“雷尼”的身边，轻声地呢喃，“你太性感了，宝贝。” “雷尼”面无表情，内心也没什么波澜，他都快习惯了…… 军师继续说：“晚上来我的帐篷，你们接下来一年都不需要打工，怎么样？” “雷尼”看向军师，暗淡的视线好像有了一些起伏，过了两三个呼吸之后他说：“好。” 军师苍白的脸出现了一些淡淡的笑容，故作云清风淡的笑容背后藏着志得意满的张狂，真·平平无奇的脸显得扭曲，“宝贝，晚上不见不散。” 莱恩没有回答，看着军师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心里面无情吐槽：帐篷在哪里都不说一声，晚上怎么去？ 海盗看起来有恃无恐，在围墙的保护下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其实外松内紧，有些许多的武装布置，从中走了一趟之后，经验丰富的莱恩就断定了一些帐篷特殊之处，等与范抡汀汇合做进一步的确定。 海盗不仅仅是不把“东边”放在眼里，更是因为武器装备让他们有恃无恐。 班德纳着急地掀开了帐篷，看到了奥黛。 “哥哥。” 班德纳走近了几步，“奥、奥黛？”穿着白色蛋糕裙的奥黛被困在红色激光光速形成的牢笼里，只能够站着或者盘腿坐下，空间非常狭小。 穿着小裙子的奥黛别扭地动了动，“太难看了！” 班德纳抿嘴说，“还、还行。” 奥黛忍不住翻白眼，“非常不好，哥哥，我把你采购物资时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班德纳眼中闪过一道隐晦的光芒，“嗯，首领怎么说？” 奥黛，“他说知道了。”但是军师并不相信她的一套说辞。奥黛隐约知道了哥哥的一些计划，被抓来以后她没有自乱阵脚，反而说有重要的事情汇报，军方全力围剿海盗的消息她说得恳切，海盗首领听得漫不经心，与她想象的结果差了很远——不是应该像哥哥与莱恩商量的那样，海盗首领得到消息后收敛人手吗？ 为什么海盗首领不相信？ 奥黛不懂，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只能够佯装生气地看着“雷尼”，“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抓住！” 班德纳，“奥黛！” 被限制自由的奥黛情绪“不稳定”，她“口不择言”地说，“因为军师想要得到你，使得首领注意到了我，下面的人知道了首领的意思，这才抓我邀功。哥哥，我完全是被雷尼牵连的，他就是个祸害。要不是雷尼，首领根本就不会在乎外面的人，他更喜欢自己的宠物。” 班德纳斥责，“奥黛，别这么说雷尼！” 奥黛委屈又倔强地低下头。 这话透露了几个意思，首领对奥黛可有可无，只是无聊至极的消遣；首领不管事，军师才是关键；接下来任务的重点，可以放在军师的身上。 莱恩对奥黛投去赞赏的目光，是个冷静而周到的好姑娘。 与军师这一晚的“相会”势在必行了。 与奥黛见面后，没有人来喊他们去见首领，直到黑夜才出现一个人掀开了帐篷，眼睛在帐篷里转了一圈以后落在了“雷尼”的身上，说，“跟我来，军师要见你。” 莱恩站了起来，期待今晚的“约会”。 第111章 围墙之内（三） 随着太阳西斜, 天上出现如血云霞的时候, 莽荒星围墙内的一天才真正开始……海盗们纷纷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萎靡了一天的情绪开始亢奋，吃药的吃药、喝酒的喝酒, 随着漫天星辰的到来，许多帐篷里更是传出了暧昧的呻/吟声，不少人在酒精和药物的催化下, 开始了生命的大律动。 可是围墙内基本上看不到小孩子，可见生命的律动后，很少能够结出果实, 或者说结出的果实也长不大。海盗们补充有生力量的方式从来不是靠自我繁衍，他们放眼整个帝国寻找可以“培养”的苗子。莱恩跟着引路者穿行在帐篷间，看到了不少十三四岁的少年男女，和成年海盗一样喝着酒、吹着牛, 荤段子说得比成年人还要放肆，夸张的嘎嘎笑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有沦陷于肉体交/欢的, 有执着于血腥暴力的, 随便哪一块空地都可以进行肉搏, 拳拳带风、拳拳到肉, 血花四溅，刺激围观者的肾上腺素。打的人在搏命，围观者在赌命, 两三瓶啤酒、二三两花生、一条胳臂等等就是赌资, 赌最后谁还能够站着。倒下的不管是死了还是受伤, 已经不是胜利者关心的事儿，输了的人还会囔囔几声晦气，摇摇晃晃地去找另一场肉搏，没有人会关心倒在地上的人是否需要疗伤。 莱恩面不改色地跨过了一具人体，因为没法从鼻青脸肿的脸上判断出是生是死。即将迈出去的后腿被突然握住，虚弱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再来，再来……”莱恩稍微用力就挣脱了束缚，继续淡定地向前，毫不停留、从不迟疑。 “你看着比我还要像个海盗，看到什么都面无表情。”带路的海盗朝着莱恩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夸奖，“你不应该跟着‘东边’那群没出息的混，就应该加入我们才有前途，说不定很快就能够弄个小队长当当。” 语气中竟然颇为羡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做到万事冷静的，就冲“雷尼”这心理素质，就非常适合海盗这个行业。 莱恩：“……”被海盗这么羡慕，哭笑不得。 莱恩冷冷地看了一眼带路的海盗，真是谢谢他的赞誉了，围墙内的混乱在他的人生阅历中真不算是什么，比现在更加荒唐、血腥、残忍的事情他都见过，从战争年代走过的铁血军人从不畏惧。 带路的海盗缩了缩脖子，感觉“雷尼”的眼神像是无情的利刃划过了他的脖子，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在刚刚自己就死了……真是可怕的男人，以前怎么没有意识到？ 和花蜘蛛同住一块地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那只没有去掉毒腺、拔掉獠牙的玫瑰鬼脸蜘蛛性格顽劣，半夜爬上某某人的床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说不定第二天被发现时那人已经成了一具空空的躯壳，里面化成了一滩血水，被蜘蛛吃空了。在花蜘蛛面前，一视同仁，不管是海盗高层，还是普通海盗，只要它满意了，谁都可以沦为食物，众人向首领抗议过许多次，痴迷于撸蜘蛛的首领充耳不闻。没办法约束蜘蛛，那只能够自己搬地方，海盗中高层纷纷搬离了舒适的绿洲深处，和普通海盗混居在一块儿，帐篷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不熟悉内部的人基本上分辨不出哪里哪里住着海盗核心成员。 军师的住处就是如此。 海盗高层这一举动竟然促进了海盗内部的和谐，增强了向心力，无心插柳啊，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同进同出、平等混居是提高凝聚感最好的方式。 这个道理海盗们无意中懂了，身处在帝国政治文化中心的首都星夏娃市里面还搞着平民区和达官显贵聚集地…… “这边就是了。”引路的海盗停在一个没甚特别的帐篷旁边，指了指里面说：“军师在里面等你进去，动作快些，惹了军师不高兴，你们‘东边’所有人都要遭殃。你们那个奥黛得罪了首领，不过被关了起来，断了食水，要是得罪了军师……” 抹了抹脖子，痛快地死了，还是最好的下场。 大概是一路上见证了莱恩不动如山、面不改色的厉害，引路的海盗对莱恩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够提醒的都会说上一些，让莱恩对围墙内的世界了解到了更多，同时也对红蜘蛛海盗了解到了更多。莱恩知道了，首领不管事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位夫人，前任夫人被换掉后大家再也没有见过，去哪里了众人心知肚明，看日益健壮的花蜘蛛就知道了。 红蜘蛛海盗真正的权柄在军师手上，她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大概是军师身体不好的缘故，她做起来事情来更加丧心病狂，曾经下令将一个商队的老少屠杀光，脑袋堆在一起学古代人做了个京观，是对同行的震慑更是对帝国政府、帝国军队的挑衅，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军师没有借此事宣扬自己的名字，而是低调地隐藏在了这一系列血腥事件的背后。 从引路海盗的口中莱恩还知道，军师不仅仅是对外人残忍，对海盗同样残忍，震惊帝国上下的海盗内讧事件就是军师一手主导，一声不响的把同行坑杀个干净，军方发现的时候只是发现飘荡在宇宙里面的幽灵舰船，登陆舰船之后发现了残肢断骸，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一只宠物猫趴在血腥里面，还活着，只是被吓傻了。 这被称之为“夺命猫妖”事件，有很多海盗组织对外宣扬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反而掩盖了真正的凶手。 现在让莱恩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情莱恩也从引路者的口中知道，他们是真的发现了一片陌生星域，可以建造一个全新人类文明的地方。但去那边的坐标只有首领、军师和另外两三个高层知道，下面的人猜测，高层准备找合适的机会去那边立国，条件不成熟的是人太少，所以才会对外宣扬新星域的事情，要吸引更多向往自由的人跟着他们一起走。 军师的帐篷就在眼前，引路的海盗提醒了几句之后就向后退了几步离开，越走脑袋越清醒，越走越是心惊，他来的一路上都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口不择言地说了那么多秘密！！“雷尼 ”究竟有什么魅力，让他一路上说个不停！！！ 莱恩无辜地表示，他是个普通人，他没有惑人心神的魔法，能够让海盗说出那么多，大概是出于人格魅力？ 不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莱恩直接掀开了帐篷的门帘，看到专注于看着什么的军师猛地关掉了光屏上的页面，屏保挺赏心悦目——蓝天白云下草原一望无际，两只小鸟儿相伴着飞来飞去，永远被困在屏幕的方寸之地，发出啼血的鸣叫声、不断挣扎也别想从中飞出去——不赏心悦目了，军师就是个喜欢看其他人事物痛苦挣扎的变态。 莱恩的目光平淡地扫过光屏，随后落在了军师的身上，入夜后军师穿得更多，裹得严严实实的从背影上看有犹如一只过冬的黑熊，正面看，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帐篷里没有开灯，也没有预留窗户，所有的光亮是光屏提供的幽暗的光，照在军师苍白无血色脸上，使她看起来更胜女鬼。军师坐着的地方堆着许多柔软的四方抱枕，她就坐在抱枕簇拥出来的柔软城堡里。 因为光线不足，莱恩没法看清楚整个帐篷里的情况，驻足于原地没有动。 军师垂涎地看着“雷尼”，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雷尼，过来。” 莱恩动了起来，走了过去，顺从地在军师身边坐下。 军师着迷地看着“雷尼”的手？不看脸，不看身体，就看手，丝毫不介意“雷尼”手部粗糙的皮肤和粗大的指节，宛若这只手是美女的柔荑或者帅哥修长有力的手掌。 莱恩不动声色，觉得有些古怪。 军师垂涎地说：“雷尼，做点儿事情给我看看，好不好，就像是白天做的那种。”想到“雷尼”手起刀时的果断，想到肢体被分离的血腥……军师就裹紧了大衣，眼睛闭了起来，微微仰着头，露出了痛苦与享受兼具的神情。 莱恩：“……” 军师催促着，“快，快，就在帐篷的角落里，我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 莱恩没有动，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身后顶了个棍状硬物，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从大小硬度中莱恩就可以判断出是一把木仓。 军师厉声说：“快去！” 莱恩站了起来，朝着军师指的方向走过去，一盏感应灯亮了起来，是比较特别的橘红色，照得事物暧昧而迷离。莱恩低头，与假扮成凯丽的范抡汀四目相对。 被捆成粽子的范抡汀羞愧地低下了头，优秀的侦察兵、潜伏过虫族、获得过许多荣誉……在现实面前显得好苍白无力，他在阴沟里翻船了，还翻得那么彻底！是他太掉以轻心了，以为海盗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畏惧，入夜后黑暗能够成为更好的保护色……然后，就被抓了！ 范抡汀的身边横放着一把砍刀，莱恩认得，就是他砍大块头时候用的砍刀。军师让他做什么，昭然若揭，砍人，制造血腥。 莱恩沉着脸与范抡汀对视，他沉默地弯腰拿起了那把血渍都没有擦干净的看到站直了身体。他的身后，军师举着木仓，语速飞快地催促着，“快啊，你不做，我就让人杀了所有‘东边’的人。” 围墙那儿，海盗已经就位，只要军师一声令下，就可以干掉所有“东边”来的人。 莱恩扯了扯嘴角，视线与范抡汀的空中交汇，他缓缓地举起了砍刀，猛地砍了下去，一声女人的惨叫后，一切尘埃落定。 莱恩收回手对范抡汀说：“现在好了，把海盗的领导干掉了。” 范抡汀：“……”T^T。 第112章 围墙之内（四） 阴沟里翻船的范抡汀真的无颜见到莱恩, 讷讷地说：“是我轻敌了。” 在轻敌前面他可以说上一堆借口的，比如帐篷都是一样的、容易模糊地形，比如海盗能力太差、根本就不是对手, 比如……但归根究底，这些都是借口, 是一名战士为自己的失误找的理由, 说再多也没办法掩盖被抓的事实。 身为一名优秀的战士, 还是一名优秀的侦察兵，轻敌被抓已经最大的错误, 再找借口就是更大的不应该。勇于承认错误，才是范抡汀应该做的。 莱恩沉着脸说：“回去后, 三万字检讨, 体能训练增加一倍。” 范抡汀接受安排，“是！” 几句话这件事情便被一笔带过，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时间不应该在责备和承认错误中度过。 现在怎么办？ 一步步来，既然把军师做掉了，那就不用懊恼和后悔, 改变策略就是了, 而且拥有了军师的身份事情更加好办, 还有什么比“擒贼先擒王”更好的。 堆叠的抱枕被扫开, 头破血流的尸体平躺地放在地上, 把层层包裹的衣服打开, 露出来的身体单薄瘦弱, 肋骨根根分明、骨节粗大明显，骨瘦如柴、皮包骨头类似的词语是最恰当的形容词。拥有这样瘦薄如纸的身体，军师还能够喘气，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虽然瘦，军师的身高却不矮，比范抡汀要高上一个头。 范抡汀：矮，是自己的致命伤。 “携带的伪装材料够不够用？”莱恩询问。 他们在衣服夹层中秘密藏了许多东西，有轻巧便携的武器、有点滴致命的毒/药、有易容变装的胶囊等等，不得不说围墙之内的海盗自信到自大，不检查“东边”的人随身携带的东西，给莱恩和范抡汀提供了许多便利。 范抡汀从衣服的夹层中拿出了易容用的胶囊，一共五颗，“只有这么多了，只能够伪装头和手，其它地方需要遮掩。不过这个军师一直裹着衣服，身体上不做伪装也可以用。” “嗯，这里就交给你。”莱恩坐到了光屏前，轻触了一下屏幕，看到需要输入密码、对准虹膜和核对声纹之后才可以打开光脑。 “密码我看见了，三十六位的数字，没什么复杂的。”因为是侦察兵的缘故，范抡汀接受过记忆方面的训练，只要看过一眼就能够快速记忆下来，三十六位密码拦不住他。 人就在这儿，扫描虹膜不是难事。 唯一有点儿问题的就是声纹，军师已经死了，让诈尸说句话那是不可能的。 但难度只有一点儿而已，关键是在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工智能身上，莱恩再一次确定把原初和代号零带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破解光脑内信息的事情交给了原初和代号零，莱恩辅助范抡汀进行伪装，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一个新鲜的军师出炉了，裹在厚重的衣服里，看不出任何露馅的地方。 而原初和代号零破解光脑声纹密码的进程也到了尾声，光脑打开，里面一堆……呃，非常不好的图片。 范抡汀：“擦，这是个大变态啊，全是这些血腥肢解的图片。” “知道‘夺命猫妖’事件吗？” “嗯，知道，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在上学，看到新闻里做了模糊处理的图片都觉得恶心。”范抡汀嫌恶地咧咧嘴，“我记得事后有好多组织宣布对‘夺命猫妖’事件负责，真正谁做的根本就不知道……红蜘蛛做的？” 莱恩看了看被挪到帐篷角落藏起来的尸体，“就是她宣布的命令。” 范抡汀抬了抬眉毛，“她竟然忍得住不对外宣布自己的名字，沉得住气，真是厉害了。” 把血腥暴力的图片、视频过滤掉，光脑里有许多干货，有关于红蜘蛛海盗的一切。贝兰德事件后，荣耀军团曾经设局围剿过一次海盗，那一次对外宣称是剿灭了红蜘蛛的中坚力量，现在看军师光脑里的资料显示，远远不是这样。红蜘蛛散布在外面的海盗太多了，荣耀军团剿灭的只是其中一只力量。 “可以发送邮件出去。”原初说。 莱恩：“直接召集海盗回来？” 原初说：“不行，所有的邮件都是用的密文，每一次的密码本都不一样。”不知道现如今采用的密码本是什么，根本就不能够发送邮件出去，贸然发送了只会引起别人的警觉，此次行动就是废了。 调整着面部伪装的范抡汀心中庆幸着军师是个大脑袋的“棒棒糖”，不然伪装她没办法成功，他一下子减不了体重、不接受手术改变不了头围。 “以前采用的密码本是什么？”莱恩询问，“从之前的邮件中看得出来吗？” 原初：“给我们一些时间。” 军师在帐篷里做什么海盗们心知肚明，第二天肯定是要抬出去些什么，但正常人的莱恩和范抡汀就算是为了任务也没办法对尸体动手，只能够割开了尸体的血管弄出大量的血液企图蒙混过关。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重，没有窗户的厚实帐篷，味道在里面发酵一般。 原初说：“好了！”紧接着说：“没有规律，都是首领临时起意想出来的，也许是某一期的新闻、也许是某一本小说，还有可能是学生课本。” “有人来了。”莱恩听原初说的时候正好站在帐篷门口的旁边，透过一丝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看到有人匆匆而来，目标很显然是军师的帐篷，低声对里面说道。 各就各位，范抡汀坐在抱枕中间，光屏切换到了屏保的模式，两个人工智能悄然躲藏了起来，莱恩站到了帐篷一角。匆匆而来的海盗在门口喊了一声，“军师，首领请你过去。” 范抡汀看了看莱恩之后说：“嗯，我知道了。”他学的只是相似，抓住一两分虚弱的神似，骗得了人，却骗不了机器。“我马上就来。” 站在帐篷外的人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胆怯地弯腰，恭敬地说：“军师，我在门口等你。” 范抡汀淡淡地说：“嗯。” 有人在门口，范抡汀和莱恩没法做短暂的交流，只能够眼神交流之后就开始行动，下面的事情随机应变吧。掀开帐篷，伪装成军师的范抡汀走了出去，他让“雷尼”跟着，但是守在门口的人硬着头皮说：“军师，首领说，让你一个人去，他想和你单独交流。” 范抡汀瞳孔骤然缩紧，眨眨眼，恢复了原状，他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亢奋的意味，符合放纵享乐之后的人设，“嗯。”简简单单一个音节，就让他演绎出了多种情绪，范抡汀好样的！ 他现在要把在阴沟里翻地那条船扶正后重新启动，接下来他一定不会搞砸的。 莱恩等待在帐篷里，这一等就是等到后半夜，帐篷外人声鼎沸、喧闹的歌声不断，海盗们的狂欢到现在也没有结束，反而像是进入了高/潮一样，情绪更加地激荡。在等待范抡汀的期间，莱恩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和原初、代号零交流着发现的信息，解读着光脑里面的内容，试图用大数据破解密码本的规律。值得一提的是，在光脑的深处找到了军师的日记，当然不是为了窥探隐私，而是从中知道了散布在外的海盗分布情况，知道了与红蜘蛛关系密切一些海盗团伙的情况。 “有了这些根据点的坐标，能够把海盗一网打尽。”莱恩说的是最好的发展方向。 原初声音平平地吐糟，“不应该养成记日记的习惯，比如这位军师，比如某人。” 莱恩：“……”是啊是啊，因为记日记，秦锋·安德森的过去在公众面前基本上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帐篷时隔几个小时之后再一次被掀开，苍白着一张脸的“军师”走了进来，范抡汀的扮演非常的成功，仿佛是军师复活走了进来。彻底走进来的范抡汀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脱掉了衣服，他捂出了一身的汗水，人皮伪装下已经汗流成河，强忍着各种不适与首领周旋，脑力耗尽之前终于回来了。 “莱恩。”范抡汀压低了声音喊着。 莱恩从室内的帐篷里走了出来，问范抡汀，“情况如何？” “班德纳兄妹比我们早见到首领，班德纳用自己采购物资过程中的‘所见所闻’打动了首领，首领确定把所有散布的海盗召集起来。”结果简单，但达到结果的过程险象环生，范抡汀现在想想都觉得后脊汗毛倒竖，冷汗汇成河一般滴滴往下掉落。范抡汀继续说：“他要求所有海盗去往他们发现的星域，他们疯了，要在那边立国。海盗立国？我听到的是什么鬼笑话？！呵呵，简直是荒谬，还说是什么追求‘自由、平等、友爱’，要建立一个安德森大帝期待的国家。” 莱恩笑着说：“是有大志向的海盗。” 范抡汀：“别笑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啊。现在我们怎么办？首领让我发邮件给散布在外的海盗高层，这回的密码本已经告诉我了，但是邮件怎么发？我不知道星域坐标是什么啊？！” 莱恩走到了光脑旁边坐下，“很可惜，有记日记习惯的军师没有把坐标写在日记里。” 范抡汀：“她是大帝的崇拜者？大帝也从不把机密记在日记里，大家都是写生活琐事。” 不能够再提大帝日记了，莱恩尴尬症都要犯了，对不起，他给后人提供了许多错误的示范。莱恩说：“坐标可以有很多，不只是星域坐标，对不对。” 范抡汀看向莱恩，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你说得对！” 第113章 墙内之乱（一） 看着正在发送的邮件，莱恩觉得真是有趣,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很快就能够回家了。 “信息发送过去了吗？”莱恩看着自己的个人终端, 问着原初。 原初说：“发出去了, 将军很快就能够收到。” 莱恩笑着说：“我等着天降神兵。” 代号零抱怨着，“我的身体。” 原初安慰，“借着用用没事儿的, 我经常换身体。” 代号零系统内起起伏伏，感觉一堆冗余的信息出现，他没有去解读这些信息, 而是一股脑地打包好了塞在了系统的角落, 等收集多了就扔到在星网上开辟的空间，“哦。” 原初说：“我已经习惯了, 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身体是别人用过的还是什么形状的。唉……”这一声叹息没有丝毫起伏, 毫无诚意, 只是学了人类叹气的表象却永远模仿不出精髓, 这就是人工智能。 莱恩：“……”这吐糟他就当没有听见吧，自己做的人工智能，说什么也要用下去。 原初和代号零去了别人的手中, 莱恩无法想象会出现什么事情。 帐篷忽然快速掀开，范抡汀矮身闪了进去，到了帐篷里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了, 他说：“我去看过班德纳和奥黛了, 他们都挺好的。班德纳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但就让他冲动一把吧，他认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做出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莱恩问：“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别怪他。” 莱恩笑了，“木已成舟，后悔已经来不及，他根本就不用这么惴惴不安。” 范抡汀一屁股坐在莱恩的身边，“跟着你，我真是学会了很多成语，感觉自己的华夏文化都提高了不少。班德纳不自信呗，你可是一个严格的导师。莱恩，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带着他们？” 他们做好的计划很多，有一二三四等等，让范抡汀深刻地认识到了莱恩计划控的恐怖，但最后莱恩选择了最吃力不讨好的一条计划，带着“东边”的人一起行动！不是说“东边”的人不好，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闪光点，只是带着他们得很显然拖慢了两个职业军人的速度，降低了他们两个的效率。 范抡汀不懂，不懂莱恩究竟为什么要带着他们。 莱恩说：“大概是因为责任。” 范抡汀疑惑，“责任？” 莱恩笑了笑，有些怅然地说：“是啊。”他没有解释，这个世界上除了奥斯顿，没有人会懂的，对外人解释无用。 范抡汀耸肩，“我知道了。”莱恩明显不想多说什么，那他就不深究了。 莱恩依然看着个人终端，很想念奥斯顿、很想念团团，很想和他们通话、视频，但他克制着自己，绝对不掉以轻心地贸然行动。军师这儿有一条能够和外界沟通的网络，只要莱恩轻轻地动动手指就可以链接上去，但他不能够确定这是唯一一条。用手掌抹过手腕，掩藏好个人终端，莱恩说：“接下来你继续扮演好军师，稳住海盗们的情绪，别露出什么马脚。” “嗯嗯，我知道！” 莱恩问：“那个首领如何？” 范抡汀拧住眉头说：“是个很古怪的人。” “说说。” 范抡汀说：“很聪明，很有决断能力，是个狠人，但他对外界、对自己的海盗事业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爱花蜘蛛胜过爱人，不，胜过爱自己。你没看见，那痴迷的模样，我都怀疑他把花蜘蛛当成了爱人，会和它……”范抡汀表情扭曲了一下，那些恶心的内容他实在是说不下去，“走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我甚至怀疑他看穿了我，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依然把密码本给了我。” 莱恩：“那你用的形容词很准确，古怪。我们翻阅遍了军师的光脑，可以肯定从三十年前首领就开始不管事，那时候花蜘蛛还只有拳头大。” “等等。” 莱恩：“嗯？” 范抡汀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表达，总觉得很混乱，“那，那是不是说明，那只讨厌的蜘蛛活了三十年？！我知道那种玫瑰鬼脸蜘蛛，寿命只有十来年的，怎么可能活上三十年！难不成和华夏神话故事里提到的成精一样，三十多岁的鬼脸蜘蛛是要成精啊。” 莱恩脑海中电光闪烁，他抓住了这点灵感，让原初和代号零去搜索军师的日记，“看是不是有提及首领收集华夏书籍的。” 一个呼吸过后，原初就告知了莱恩结果，“有，发生在21年前，痴迷过一阵子，时间大概三个月，很快就放弃了。” 范抡汀感觉好荒谬，“他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找到了让动物成精的办法？” “怎么可能！”莱恩看范抡汀的目光就和看异想天开的孩子似的。 范抡汀委屈。 莱恩笑着说：“不管首领要做什么，我们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他的笑容变深，视线穿过了帐篷看向了远方，顺利完成任务就好，其它的等任务完成了再说吧。 五点钟已经过了，帐篷外的喧闹声渐渐下降，海盗们一天的狂欢即将落幕，夜生活结束，他们的睡眠时间来了。 莱恩和范抡汀熬了一夜，地平线出现一缕天光的时候也开始休息，一个人睡、一个人是守着，如此反复。接受过专业睡眠训练的二人，短暂的深睡眠就可以补充精力……其实三天三夜不睡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很常见，但有睡觉的时间为什么不睡？精力充沛能够更好地应对任务。 太阳高升，围墙之内的人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围墙边缘修补墙面的“东边”人开始行动。炽热的光线照在人的身上，常年生活在地下溶洞、昼伏夜出的“东边”人受不了，皮肤发红、脱水、开裂，中暑使人四肢开始抽搐，热射病会要人性命的。 班德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仰头看着热得满头大汗的族人们，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老老实实地工作着，没有人看着也丝毫不敢懈怠。这就是被压迫久了，已经习惯了奴役，不管他平时说了多少关于奋斗、挣脱、反抗的话，依然没有用，没法从根源处影响到他们。 班德纳：“下来，大家快下来！” 用着简陋的工具在高空作业的族人们低头，小小的动作却让好几个人眼冒金星。 班德纳提高了声音，厉声高喊着，“下来！” “班德纳你怎么了？”有人讷讷地问。 班德纳无力地说：“我让你们下来，被太阳晒久了，你们会死的。” 有人为难地说：“可是我们要七天内完成工作，需要修补的地方挺多的，不日夜赶工，我们没法完成。”他们肩负着族人的希望，没有促进钙质吸收的维生素，族人们会患软骨病，那些幼小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班德纳低声呢喃着：“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太小了，依然坚持着高空作业的人听不见，皱眉眉头疑惑地问：“班德纳，你在说什么？” 班德纳笑了起来，他冲着族人们招手，“下来！”一改之前的严厉，但温和的态度更让人觉得不容拒绝，下意识地跟着只会行动。 莱恩就是这么做的，温和、不严厉，却让人无法违抗。 族人们纷纷下降到地上，有些胆怯地看着班德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看着班德纳的神情，心中隐隐地产生了期待，跃跃欲试。 班德纳说：“白天了，他们很多人开始睡觉了。” 族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班德纳轻声说：“走，我们行动起来。” “班德纳，我们行动什么？” 班德纳头也不回地说：“反抗啊。”海盗们手上沾着他们族人的血液，那就让海盗以血液祭奠亡魂吧，族人们不能够继续软弱下去了，祖辈们、父辈们还知道反抗，哪怕是丢了性命，而他们这一代热血越来越少，未来都快要看不见了。 那就反抗吧。 打破桎梏在众人灵魂上的枷锁，还所有人的自由。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迟疑中有人动了起来，跟在了班德纳的身后。他们也深受着秦锋·安德森大帝思想的影响，骨子深处带着血性，只是长时间的压迫，脊梁渐渐弯了下来…… 突突突—— 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撕破了围墙内白天的平静，很多海盗还在睡梦中，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摸不着头脑。海盗放纵惯了，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对枪声、对血腥的敏感程度很低，还以为听到的声音、闻到的血腥味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是睡眠中最无关紧要的梦境。 海盗潘森就是如此，他挣扎着睁开酸涩的眼睛，蒙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突突突的声音混合着尖叫和咒骂进入了耳朵，伴随着隆隆的耳鸣，使得他根本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放弃了想要爬起来的想法，低声而含糊地咒骂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帐篷被掀开，刺目的阳光无遮无拦地照射进了狭小的室内，潘森骂骂咧咧地睁开了眼睛，有一道身影逆着走了进来，被酒精和药物麻痹的五官有些迟钝，依稀间好像闻到了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 那人是谁，他看不见。 潘森咒骂着，“出去！”声音很含糊，很低，宿醉让他的舌头还大着，根本就说不清楚。麻木的神经过了好久好久才把疼痛的感觉传递进了大脑，他缓缓瞪大了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体沉重地倒在地上，脖子上碗口大的疤痕噗噗冒血，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感觉。 海盗之所以为海盗肯定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的残忍和放纵，班德纳他们抢占的先机优势在减少，事态越来越不利于他们，海盗度过了最初的懵逼后开始反抗了，木仓械的声音越发密集。不过，许多海盗还不明白敌人是谁，突突中对海盗自己也产生了许多困扰，死在自己人手上的海盗不知道多少。 就算是如此，班德纳已经失去了两个族人的身影，失踪的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 现在怎么办？ 班德纳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却出奇的冷静。 在军师帐篷中休息的莱恩和范抡汀察觉到了异样，没有任何迟疑，他们行动了起来。莱恩出现在了班德纳的身后，他从容地干掉了一个海盗，对班德纳说：“现在可以撤了，在军事上，这叫做战略性的转移。” 看到莱恩，班德纳双眸明亮，找到主心骨了！ 第114章 墙内之乱（二） 莱恩就是班德纳的主心骨, 但这个主心骨给出的意见是撤退。 班德纳猛地扭头看向莱恩, “撤退？！”为什么？现在的形势虽然越来越不好, 但他们在暗、敌人在明, 只要掩藏得好，他们可以杀死更多的海盗、造成更多的混乱，莱恩说过，他们会有援军的, 只要撑到援军到来就是胜利！“不不, 我的族人都看着呢，他们刚刚拾起的信心，不能够消失, 撤退是对他们信心的打击。” 在围墙之内的族人只有几个，可是只要他们胜利了, 这些族人就能够影响到更多的人，整个溶洞小镇能够走出被海盗控制的阴霾，过上正常生活后不会自卑、胆怯，担忧、害怕, 能够更好地融入到新社会中, 自由自在的生活。 班德纳从未像今天这般意识清醒过, 在莱恩的引导下，他认识到了树立族人自信心的重要性, 不, 应该是他以前隐隐约约的知道一些, 却只是在边缘试探, 从未深入地想过进入核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他知道了，是莱恩让他意识清醒的！既然引导了自己“走出去”，在关键时刻为什么莱恩还要阻止？ 班德纳疑惑地看着莱恩，不是应该帮助他战胜这些海盗吗？他一不在意，把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 莱恩按下班德纳的头，抬起木仓干掉了一个已经瞄准了班德纳、企图干掉他的海盗。干净利落地解决掉麻烦以后，莱恩说：“寻求我帮助前，是不是应该强大自己？我能够带着一个拖油瓶，勉强能够带上两个，三个已经是极限，但现在拖油瓶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三个。”事实上，带着“东边”的人来到围墙之内，莱恩身上就挂了一圈的拖油瓶，携带着他们，他游刃有余。可是他不能够一直扶着孩子们，长大是要放手的。 班德纳一愣，“我们已经走了出去，开始反抗，难道不是强大了自己。” “不。”莱恩摇了摇头，轻笑着说：“如果你强大了，就不会寻求我的帮助。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顾头不顾尾，不是我，你已经死了七八回了。” “……你这是悖论。”班德纳觉得自己要被莱恩弄糊涂了。 莱恩说：“悖论如何，强词夺理又如何，我强大我有道理。” 班德纳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无言以对。”嘴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内心他明白，莱恩说的是对的。 混乱中，莱恩带着班德纳以及几个始终跟着班德纳的人转移到了一个暗色帐篷的后面，用他的职业素质保证这个角落暂时是安全的，划重点，是暂时，最多十分钟他们必须转移。 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狼狈的班德纳看向莱恩，发现莱恩竟然在去除脸上的属于雷尼的伪装，露出他那张温和俊朗的脸。换装的莱恩无暇给班德纳一个眼神，班德纳几次开口，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去说服莱恩，他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带大家走出困境？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海盗奔跑时带来的嘈杂声音不断逼近，他们的步伐沉重，显然手上拿着重型武器。 对付几个手持简单武器的人根本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班德纳自嘲地抽动着嘴角！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去东想西想些乱七八糟！ 他紧盯着莱恩的眼睛忍不住开始游移，忽然，他的视线被远处的一个石头建筑吸引，那是整个围墙之内仅有的几个拥有坚硬墙体的建筑之一，不高，也就是两三层楼左右，却足够俯瞰整个围墙内，因为这儿流行的是帐篷！如果不是自己也身在其中，海盗又藏着大量的弹药，班德纳真想给这儿一把火，荡平一切罪恶。 “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奥黛紧张地抓着哥哥的衣袖，她不想害怕的，应该表现得坚强，但事到临头发现，她只是躲在哥哥身边偷偷哭泣的小女孩儿。 班德纳咬咬牙说：“我们去那边的房子。” “为什么？”奥黛紧张的时候忍不住话多了起来。 班德纳说：“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跟着哥哥走就是了。”他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莱恩，轻声地说：“谢谢。” 莱恩没有用言语来引导，但他所有的行动都在告诉班德纳应该怎么做。莱恩给了班德纳一个笑容，什么话都没有说，看到他显出真容的奥黛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跟在哥哥的身后走的时候几次忍不住向后看莱恩，得到对方一个温柔的笑容后，奥黛紊乱的心跳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脸变得通通红。 转移的过程很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在路上见到了班德纳失去踪影的两个族人，躺在地上，已经成了尸体，血液涓涓涌出，湿了一地。 “东边”不是第一次面对族人的死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绝对是最震撼的一次，因为源自于他们的反抗。他们没有在悲伤中停留太久，将族人的尸体拖到不会被打扰的地方，一行人强忍着悲痛继续前行，遇到海盗就杀，走出了一条血路。 很快就到了看到的三层楼房子，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棕黄色建筑，和整个沙漠的颜色几乎一致，窗户又小又窄还非常稀少，无从从哪个角度看这儿都不是用来住人的，海盗们肆意开木仓、随意做着破坏，却在经过所有的石头建筑时放缓了脚步，远远地绕开。 这里是干什么的？ 班德纳看着莱恩，不用解释，他觉得答案呼之欲出，这是是弹/药库啊，而且是重型的、危险性极大的，令海盗们害怕的武器。班德纳竟然觉得有些兴奋，一脚踢开不算是坚固的木门，海盗们甚至没有对这儿进行加密保护，连个看守都没有，太自信也太自大了。 率先走进去的班德纳迅速观察着地形，发现一楼堆叠着大量的箱子，箱子上的标志显示着危险，极大的危险。 “这些是什么武器？”奥黛疑惑，试图打开箱子一看究竟。 班德纳扭头大声地喊着：“别动！”语气非常严厉。 奥黛僵硬在场，有些委屈地说，“我、我只是好奇。” “好姑娘别太好奇。”莱恩放轻了脚步，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对所有人说：“别乱走，身上有金属的尽快扔出去，这儿有一点儿静电就能够把我们所有人送上天，包括外面的所有海盗。” 奥黛：“什么！！” 莱恩说：“不用害怕，小心点儿不会有事的。” 众人：“……”这是小心点儿吗？这是一个呼吸都要保持缓慢和轻微的地方，甚至怀疑大声说话引起了空气的震荡，从而擦出什么火花来，太可怕了。 莱恩轻松地说，“没什么的，只要小心点儿就行。上楼吧，看看楼上有些什么，说不定会让大家放心一些。” 班德纳还是第一个走的，每落下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和沉重，莱恩跟在他的身后，闲庭信步，仿佛走在自家种植星里面，而他们的身后一串人走得胆战心惊、惶恐不安，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就把众人送上天。 经过莱恩的鉴定，二楼稍微好些，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莱恩说，“只要站着不动就好，振动幅度大了……嗯，大家明白的。” 众人，“呵呵。”明白了，真是太明白了。 莱恩耸肩，有时候他也会有着恶趣味。 第三层要好上许多，莱恩准许所有人坐下，坐下的那一刻，众人终于有了得到救赎的感觉。但离真正的松一口气还很远！ 海盗们已经定位了“东边”人的具体目标，围在小楼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贸然行动。 “军师，现在拿这群跳蚤怎么办？！”有海盗指着远处石头房子狠狠地问。 脸色苍白，裹着厚重衣服的“军师”看着石头房子，幽幽地说，“他们真是选了好地方。”用他从莱恩那儿学来的成语就是投鼠忌器！ “军师”说，“我们等。” 身边的海盗眼睛转了转，立刻就明白了军师的意思，适时地开始奉承着，“还是军师厉害，他们没有食物，除了在里面饿死，就是走出来投降，我们等，耗死他们。哈哈，而且我们还有筹码，正好去‘东边’抓人，用地下的老鼠威胁。呵呵，有本事就爆炸啊，大家一起玩完儿。” “军师”看了说话的海盗一眼，海盗心中立马打了突突，难道他说的不对？ “军师”说，“既然知道要怎么做，为什么还不快去！” 海盗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嫌弃他的速度太慢啊，“是！军师，我们这就行动，一定尽快赶到‘东边’把那些可恶的地下老鼠抓起来。” “军师”点点头，淡淡地说，“嗯。”范抡汀心中想起了与莱恩的对话，莱恩说现在就是等待，石头房子里有大量的□□，海盗们不敢硬闯，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如果海盗提出去“东边”抓人不要阻止，地下溶洞易守难攻，短时间内很难攻破。 莱恩在出发以前就教了留守的人一些简单的防守知识和要点，只要按部就班地去用，抵御海盗不是问题。 莱恩还说，将军很快就会带着支援来的。 范抡汀看着莽荒星明亮到刺眼的天空，莱恩口中的很快究竟能有多快？ 对峙是最难熬的等待，从白天到黑夜，用的时间仿佛是往常的数倍，待在楼里面的人不安着，守在外面的海盗同样不好过，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白天实在是太热了，晒得昼伏夜出的海盗昏昏欲睡，纪律性明显不强或者说没有的海盗有些人已经坐下打瞌睡，命脉握在别人的手里还这么轻松，不得不说心很大。 范抡汀裹着厚实的衣服没有在阳光底下待多久，站了十来分钟就回了帐篷，这也符合军师的人设，他要是坚守在这儿才会让人怀疑。 太阳终于落下，最后一点儿光线从地平线上消失。夜，终于来了，和往常不同，这一夜海盗们没有开始正常的夜生活，全都守在石头房子外，安静得有些可怕。 窸窸窣窣—— 很多只爪子移动产生的声音传来，很多海盗听见了蓦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非常恐惧。 是首领的花蜘蛛。 高大沉默的首领走了过来，站在了没来多久的军师的身边，他看着远处的石头房子，下令说，“把人带上来，杀给他们看。” 范抡汀看向身后，瞳孔骤然缩紧。 第115章 墙内之乱（三）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来的, 但绝对是至理名言，不争的事实。莱恩作为计划控, 很早就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不妨碍他在制定计划上一条路走到黑, 计划被打断的痛苦很难受，但莱恩甘愿承受，没有计划会让他更加痛苦。 范抡汀看到被带上来的人脑海中盘旋着一个想法，这肯定在莱恩的计划外吧。 被带上来的人是奥黛, 穿着她被抓走时候的衣服，捆着双手、堵着嘴巴, 一脸泪痕，绝望地看着远处的石头房子。 裹在厚实衣服里的范抡汀汗水流的更多，如果不是夜色的遮挡, 顺着腿流到地上的汗水形成的一洼一洼的水迹肯定被人察觉。范抡汀拿出了身为侦察兵、从军多年的素质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神情淡淡地看向了首领，朝着他微微颔首, 态度拿捏的非常合适。 首领是个沉默寡言、几乎没什么脸部表情的高个子男人, 块头很大, 穿着轻薄的棉麻衣服，那衣服像是一个肥大的布袋上剪出三个洞，然后把这三个洞安排给了脑袋和双臂, 首领看着不像是统领为数众多的杀人如麻的海盗的海盗头子, 而是来到沙漠绿洲度假的, 如同一个小有钱财的富商来穷乡僻壤体验生活。 首领用更加冷淡的视线看了“军师”一眼，听到了“娇嫩”的嘶嘶声音，他的视线垂下，冷淡而毫无起伏的目光落在了花蜘蛛的身上时忽然变得温柔，花蜘蛛烦躁地抬起了纤长的一条腿，它不喜欢待在这儿，会让它的獠牙痒痒，这么多人又没法咬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这种痛苦只有首领懂，他真的是一个为了蜘蛛而生的人。 首领一改自己冷漠，态度和蔼、轻柔地对花蜘蛛说：“宝贝，稍微等等，一会儿就好。” 花蜘蛛不满地叫着，“嘶嘶。”玫瑰鬼脸蜘蛛的智商很高，能够听懂主人的话，而这只的智商显然更高，它甚至能和主人进行交流，它不满的声音仿佛是在问一个确切的时间。 首领耐心地说：“很快的，不超过十五分钟，好不好？” 花蜘蛛嘶嘶了两声，仿佛是哼哼唧唧地勉强同意了首领的要求。 和自己的小宠物对话结束后，首领脸色蓦然冷漠，冷冷地说：“把人带到前面去，如果他们不出来，就杀了她。” 没什么迟疑，首领的意思很简单，在石头房子里的人如果不就范，就直接把人杀掉给他们看吧。 石头房子里，三楼的环境要好上许多，重要的杀伤性武器基本上堆在了一二楼，三楼相较于它们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不用担心小小的静电就可以把所有人送上天。这里有扇窗户可以看到外界，不再是封闭着的装饰品，班德纳站在窗户旁边侧头看向窗外，观察情况，“我看到了花蜘蛛，那个恶心讨厌的臭虫！有它在，首领不会太远，我猜测……” 班德纳看到妹妹奥黛又对着那些装武器的箱子蠢蠢欲动，严厉地喊了一声，“奥黛！” 奥黛调皮地吐吐舌头，小声地抱怨着，“我就是看看嘛，只是看看而已，用得着那么凶嘛。” “奥黛。”班德纳无奈地喊了一声，“这些东西很危险，不是随便可以乱碰的。奥黛，哥哥的小宝贝，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班德纳阻止着妹妹的同时，看着别人，他看着温和的莱恩，电光火石间他猛地发现莱恩一直站在离妹妹不远的地方，仔细估算的话也就三四步的距离。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这是个非常安全的距离，能够保证彼此的隐私空间感，向前一步就能够影响到对方。难道莱恩对妹妹有意思？不不不，莱恩已经结婚了，他的伴侣是偶像奥斯顿将军。 那，莱恩为什么要这么做？ 班德纳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向了妹妹，发现妹妹时不时会瞥一眼莱恩，眼眸中带着羞涩，是少女怀春的样子。 奥黛无辜地眨眨眼睛，“哥哥，我只是好奇而已，就打开看一下下嘛，不会影响到什么的，你知道的，我的动作一直很小心。” 班德纳皱起了眉头，他觉得妹妹怪怪的，“奥黛，被绑架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受到刺激了，所以性情有些变化？ 奥黛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啊。”她往前走着，走到了哥哥的身边，挽着哥哥的胳臂，撒娇地说道 ：“哥哥，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武器弹药。我们‘东边’太缺少这些了，如果有了它们，我们完全不会受制于人，对不对？” 班德纳揉了揉妹妹的脸，在围墙之内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担惊受怕，妹妹看着憔悴了许多……咦，为什么妹妹的脸摸起来的触感有些奇怪？ 奥黛甜甜地笑了，“哥哥，你还没有回到我的问题呢。” 班德纳叹了一口气，因为有妹妹缠着，他都无暇去看窗外。班德纳感叹着，“是啊，如果有了这些武器，我们就不会受制于人。” “那我们把这些带回去呀！” “小奥黛，你怎么变得这么天真。”班德纳宠溺地看着妹妹，这么近的距离他看着妹妹的脸，竟然觉得熟悉的面孔多了许多违和的地方，说不出的别扭。 奥黛噘噘嘴巴，“人家还小嘛。” “好好好……”班德纳抑制住内心的惶惑不安，他无意识地看向了窗外，看到了海盗押着一个人逐渐靠近石头房子。那人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嘴巴被贴上，发不出任何声音，但班德纳只要扫上一眼就能够认出来，那是他的妹妹，泪痕满脸的妹妹。妹妹……他猛地看向身边，对上了妹妹无辜、纯真的双眼。班德纳扭头看向窗外，又扭头看向身边，忽然他抬头去看莱恩，这个一直很温柔的男人已经收敛了自己标志性的笑容，淡然地看着奥黛和自己。 莱恩与奥黛相处的时间短，没办法通过一些言行举止来判断，只能够凭感觉觉得他们来到围墙之内后找到的奥黛有问题，现在看来问题很大啊。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窗边，丝毫不觉得直直地站在窗户前会暴露自己，“我在军师的日记里看到，她提及自己和首领有个女儿。” 班德纳：“！！！”他抖动着手臂，已经搭不住妹妹的手。 莱恩：“我也很震惊，他们两个竟然是这种关系。因为太震惊了，所以没有说。”因为只是军师抱怨首领的技术真烂，全部心思都给了花蜘蛛，花蜘蛛比那个小不点还重要之类的云云，很简单、零碎的话，要不是原初和代号零从信息中提取了出来，单看完全形不成逻辑。两个人有女儿这件事是莱恩推断的，因为是不确定的推论，莱恩便没有和别人提起，默默地记在心中，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他们用奥黛威胁我们，我们用你来威胁他们，你说可以吗？”莱恩问。 “奥黛”嘻嘻笑了一下，“才不会呢，他们谁都不关心我，我只是个隐形人嘛，围墙内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存在呢。你拿我威胁不了任何人，还不如他的花蜘蛛有用呢，不不，应该说花蜘蛛是他的命，你抓了花蜘蛛要挟他，才会有作用。”她终于松开了班德纳的胳臂，可怜的班德纳已经彻底僵硬了。 “奥黛”搂住了莱恩的胳臂，“你们如果成功了，一定要带我走好吗？” “不好！”班德纳反应了过来，怒吼着，“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他对着一个不是自己妹妹的人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分辨出来，还不如一个外人！ “啪！”班德纳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如果是过去，他一定冲动地冲到楼下，不管不顾地救出妹妹，但现在，经过莱恩的调/教他已经学会了怎么克制自己，可是内心的焦灼完全没法平息，没法发泄，那就迫使自己冷静。 其他人已经傻了，站在远离窗户的他们根本就搞不懂这三人在说什么。现在，唯一冷静的只有莱恩，他扯动嘴角，微笑着说，“我们下去吧。” “奥黛”耸肩，“你会失望的，我说过，我没有作用。” 莱恩，“嗯，我知道了，但我们还是要下去不是吗？” 真正的奥黛被推倒在地上，以行刑处决的姿势，一把木仓抵在她的后脑勺，迫使她脑袋垂得更低。她倔强地咬着下唇，可是泪水忍不住一点一点滑落，恨自己没用，竟然会轻信一个陌生的柔弱女孩！ 听到了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奥黛知道哥哥出来了，他一定又担心又讨厌自己。 莱恩朗声说，“我们做个交易。” 首领兴致缺缺，范抡汀这个假军师上了，不过他没有亲自开口，只是用眼神看了一眼身边的海盗，海盗立刻会意，“没什么好交易的，你们乖乖出来，不然就杀掉这个女的。” 莱恩说，“你们不放人，我就点燃□□。” 海盗呵呵一笑，“大不了一死吗？” 莱恩，“我们不怕死，你们呢？” 海盗无语了，他们真的很怕死。海盗忽然看到了莱恩身边还有个女孩儿，长得和地上跪着的一模一样，忍不住揉揉眼睛，双胞胎？ 莱恩推了一把“奥黛”，笑着说，“好姑娘，不为难你了，走吧。” “奥黛”眨眨眼睛，“不要后悔哟。” 莱恩说，“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们在重重包围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那还不如顺心而为，难为你一个想要去外面世界看看的小女孩干什么。走吧，我们是没有机会带你出去了。” “奥黛”可惜地努努嘴，她俏皮地跺跺脚，“真讨厌。” 见莱恩真的是放了她，她哼了一声跑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了首领和军师的身边，张张嘴想喊人，但是喊什么？都不承认自己的，喊了能有什么用处？ 她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很快就没有人注意她了。她无趣地瘪瘪嘴，眼睛转动着看到了花蜘蛛，相当于海盗团里二首领的花蜘蛛无聊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奥黛”嘻嘻一笑，拿出了刚才莱恩塞入自己手中的东西，悄悄地走到了花蜘蛛的身边，把那个东西抵在了花蜘蛛的身上，花蜘蛛发出了嘶嘶的尖叫声，它想引起首领的注意，却敏锐的发现自己四肢瘫软，出声无力。 “奥黛”笑嘻嘻地说，“小笨蛋，谁让你调皮走这么远的，待在他旁边不好嘛？” 第116章 天降巨兽 现在情况有些微妙了。 假奥黛控制着花蜘蛛, 海盗控制着真奥黛, 莱恩他们……他们控制着弹药库。 环环相扣，彼此牵制。 假奥黛被什么控制着？ 是莱恩的许诺, 在之前简单的交流中他们默契地完成了一次交易——如果假奥黛帮忙, 那莱恩胜利了就给她想要的生活。有了这一关节, 这一环算是真真正正地扣上了。 场面一时非常安静，这种沉默还在持续，唯有中了驱虫剂的花蜘蛛时不时抽搐两下，显得无辜又可怜, 那么多只眼睛透露出难受。高大的首领看着心爱的花蜘蛛痛苦嘶鸣，就像是被挖了心头肉一样，大吼着, “滚，放开花花。” “奥黛”撇了撇嘴, 像是在说：瞧，她早就说过, 她是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 没有人在乎她。“奥黛”委屈地看向莱恩，告诉他, 自己真的很不重要。 花蜘蛛抽搐了两下, “奥黛”说：“不要靠近哦，再靠近, 我就杀掉它, 这只该死的臭虫, 掰掉所有的腿、戳爆眼珠子，然后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地踩几脚，像是踩爆一堆恶心的西兰花。” 在莱恩等人从“东边”溶洞小镇出发的路上，驱虫剂他就用过很多次。夜晚行走在沙漠上，遍布整个沙漠的野兽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过，使得一路平安，没有受到任何袭击，那时莱恩说这种喷雾可以掩盖掉他们的气味，让野兽们察觉不出来，但他没有说这种驱虫剂在大剂量的注射后，能够放倒任何生物，包括人类，花蜘蛛更不在话下了。 “奥黛”的手在花蜘蛛身上游走，这只在围墙内耀武扬威的虫子哆嗦着，发出可怜兮兮的嘶嘶声，企图用这种行为软化敌人。但它不可爱，又不萌，完全没法用自己的外貌来骗取小女孩的同情，在场的人只有海盗首领心疼地看着花蜘蛛，“宝宝，花花，别哭，爸爸很快就救你出来。” 花蜘蛛，“嘶嘶。”那还不快点儿啊。如果它会说话，肯定是这么说的。 “奥黛”哈哈一笑，手上用力，“一不小心”就掰断了花蜘蛛一条腿，花蜘蛛发出虚弱的嘶嘶叫声，非常痛苦。“奥黛”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她就是个不可控的因素，因为她忽然抬起了手指着“军师”说：“假的，是个男人。” 范抡汀说时迟那时快，果断地做出了反应，拿出木仓抵在了首领的脑袋上，“放人。” 众海盗蒙圈了，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分出一半人的木仓口对准了范抡汀，只要他动手，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僵持继续。 班德纳焦急地看着莱恩，不知道这个男人心中打着什么思量，为什么在僵局中无动于衷？ 莱恩一直说过，他在等待。等待什么？援军啊。 忽然，苍穹之上出现了一道流星，流星划过夜空留下美妙绚烂的拖尾，这是在莽荒星中少有的景象，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流星过去，天空中残留下了一点白色，白点竟然在变大，越来越大，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庞然大物，一头威武不凡的有翼雄狮凌驾在众人的上空，凛然威严压得众人无法喘息，不需要亮出武器，就对众人的心理产生了不可挽回的压制。 莱恩看着仿佛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机甲，透过兽型机甲好像能够看到奥斯顿，他翘起了嘴角，轻松地说：“看，这就是我等待的结果。” 他带着原初和代号零来，可不仅仅是用来开星船、收集信息的，他们身上安装着信号接发装置，不需要军师的那条对外网络，莱恩就可以不依靠任何机器与外界联系，但这个装置需要在茫茫宇宙中捕捉信号进行定位，十天到十五天的时间内只有使用一次，非常珍惜。围墙之内混乱伊始，莱恩就派他们两个联系奥斯顿，让军队加快速度。 莱恩抬头，看到两个小机甲并肩立在兽型机甲的身上，垂头看着他，原初的眼睛闪烁，好似传递着“我比你先接近将军”的信息。 莱恩：“……” 凌空于围墙之上的白色兽型机甲肩头出现了一个炮口，黑洞洞地指着地上的石头房子，与之同时传来了奥斯顿的声音，他说：“放下武器。” 潜台词很简单，不放下武器，全都去死。 在绝对武力的压制下，不需要讲什么道理，军队的到来就是海盗们的末日。海盗们被一一收编，那只被放倒的花蜘蛛得到了与海盗们相同的待遇，它同样是个沾满血腥的刽子手。围墙之内，军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班德纳搂着妹妹与“东边”的其他人坐在一块儿，皆有些茫然，他抬头下意识地寻找着莱恩的身影，不需要费劲儿地就看到了莱恩在哪里，莱恩与奥斯顿将军并肩而立，于狼藉一片的围墙之内自成一道风景。 “哥哥。” 班德纳本能地给出了回应，“嗯” 奥黛无措地眨着眼睛，“哥哥，我们算是安全了吗？” 班德纳看着那些行动干练的军人，点头说：“嗯，肯定的。” 奥黛：“能过上地面上的生活？” 班德纳：“可以的。” 奥黛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我不想离开莽荒星。”她从来没有出去过，她的世界就是溶洞小镇、就是充满野兽的莽荒星，外面的世界让她无所适从。 班德纳说：“可以。” 奥黛猛地抬头看向哥哥，“嗯？！” 班德纳揉着奥黛的脑袋说：“嗯，是啊，不想出去，我们就可以不用离开。” 他现在的想法真的很成熟了，在莱恩的调/教下，学会了稳重的思考，而不是冲动的想做什么，以前他不管不顾，一心想要带着族人们离开溶洞、离开莽荒星，得到帝国公民身份，过上光明正大的生活。他一次又一次地和族人们强调着自己的想法，说着外面的美好，却没有看到族人们茫然的眼神，长老们眼中的担忧他一直以为是年纪大了、瞻前顾后，现在想想，班德纳觉得自己真是幼稚而天真。 班德纳说：“看到和莱恩站在一起的大将军了吗，他人很好，是哥哥的偶像，哥哥想和他商量，我们就留在莽荒星上，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城市。奥黛，喜欢这样吗？” 听到哥哥的描绘，奥黛眼前明亮，用力地点头，“我愿意，我愿意，这里是我们家，我愿意为了它奋斗。” “哈哈，别说那么多我愿意，等结婚的时候和你的新郎说。” “我以后要找一个特别厉害的男人，像、像……”奥黛歪了歪头，找了一个比较贴近的人选，“像范抡汀一样厉害的X男性。” 班德纳：“……”是不是有点儿太厉害了？同时庆幸，幸好不是看上莱恩这样的，可不好找。 班德纳，“挺好的，挺好的。” “阿嚏！”范抡汀揉揉鼻子，脱掉了厚重的衣服、卸掉伪装之后，他整个人都松快了，脚步匆匆地走到了莱恩和奥斯顿身边，问好之后说：“我一直在想首领究竟有没有认出我是假扮的，他说没有认出来。” 这个答案让范抡汀有些失望，也是他把首领看得太高、太老谋深算的结果，总觉得一些无意义的举动中藏着用意。 “我还问了他的鬼脸玫瑰蜘蛛为什么能够活这么长时间。”范抡汀期待地看着莱恩，希望他给出一些反应。 莱恩是善解人意的，所以他从善如流地问了：“为什么？” “因为是杂交品种！”范抡汀失望的哎呦了一声，耸肩说：“我还以为他掌握了什么修炼修仙的办法，或者掌握了延长寿命的生物科技，竟然是这个答案，真是让人失望。我问他，为什么会收集华夏的书籍，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告诉我，是因为那段时间无聊，比较感兴趣。” 所有的答案都让人大失所望，范抡汀决定以后再也不开脑洞了，想象的事儿应该交给康……交给那些写小说的作家。 范抡汀最后说：“只要用花蜘蛛威胁首领，首领就什么都会说，他就是个沉迷于撸蜘蛛的海盗而已，星域坐标我都问出来了，已经发送到将军的个人终端。” 奥斯顿颔首，“嗯，辛苦你了。” 范抡汀笑了笑，“没什么的。将军，我先走了。”就不在这儿打扰莱恩和将军独处了。 只有两个人的才叫独处，待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在莱恩看来和独处毫无关系。现下只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需要做，有一位大校在这儿坐镇主持工作就好，无须奥斯顿亲自看着，甚至于这次行动他都不用亲自来，只要远程给一些指令就好。 因为有莱恩在，所以奥斯顿来了。 莱恩看着朝思暮想的人说：“我在这儿发现了一个美景。” 奥斯顿也看着日思夜想的人，“要带我去看看吗？” “正有此意。”莱恩说：“去吗？” “好。”奥斯顿冷峻的脸孔柔和了下来，笑着说：“走吧。” 莱恩说的美景就是来的路上看到的漫天萤火以及飞舞的萤火虫下蚁群建造的城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缔造出来的美景神话令人流连。他们二人并肩坐在地上，肩头依靠在一块儿，没什么缠绵的动作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亲密。看了一会儿景色之后，奥斯顿说：“临时政府解散，新的政府已经成立，成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国祭。” “去黎明大道祭奠秦锋？” 奥斯顿点头，“嗯，在半个月后。” 莱恩果断说：“我不要去现场看。”就连有关于国祭的直播、视频、图片、新闻都不要看…… 奥斯顿抿嘴笑了，“嗯，我们都不去。” 莱恩也跟着笑了，“我只想回家，看看我们的小团团。” “要不要全息通话？” 军队的到来已经为了莽荒星架设了信号基站，通讯不受阻碍。 “孩子睡了吧。”说好的二人世界啊…… 奥斯顿说：“刚醒，种植星正是下午，孩子午睡刚醒。” 莱恩也很想念孩子，点点头，“好。” 通讯接通，莱恩看到具现于身前的孩子，抬手去触碰，只是摸到空气，隔着千万里却像是感受到了体温，他有些紧张，害怕孩子又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谁知，团团眨眨眼睛，响亮的喊着，“爹爹！” 期待着又怕期待落空的莱恩猛地睁大了眼睛，“团团啊，爹爹好想你。”老父亲心中泪流满面，儿子先叫他了。 奥斯顿偷偷地给团团竖起了大拇指，团团笑眯眯，他扑向莱恩的怀抱，落空后也不怕，这是最近经常玩的游戏，站起来继续扑，奶声奶气、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爹爹，爹爹，爹爹……”莱恩乐此不彼地张开双臂接着，心中格外满足。 第117章 离开莽荒星 溶洞小镇里的人得知可以生活到外面的世界, 他们的情绪没有高涨，收拾整理东西的速度没有丝毫加快, 除了不懂事的孩子，大人们都惴惴不安。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会受到伤害吗？ 心中盘旋着这样的疑惑, 他们的速度就越来越慢……但溶洞小镇的人长时间受到海盗的压迫, 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格, 班德纳鼓励众人离开地下, 他们心底深处不愿意, 行动上却照着做了。 “妈妈。” 收拾着家当的年轻男人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儿子, “嗯？” 秦丰·阿米莉亚哒哒哒地走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堆可爱的小石头, “妈妈, 这个要带着, 留给弟弟玩儿。” 男人看到那些光滑圆润的小石头，忍不住笑了，“在给弟弟玩之前，你先替弟弟保管着。” 小秦丰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嗯嗯, 我一定替弟弟保管好的, 这些小石头漂亮、圆, 光光、凉凉的, 弟弟会喜欢。”他也很喜欢。小秦丰趴到妈妈的腿上, 好奇地询问：“妈妈, 外面的世界好玩吗？班德纳说, 会有电影看，会有许多书，电影是什么啊？太阳晒人吗，很亮吗，奥黛说会把我晒成黑球球，那样就不可爱了。班德纳还说，以后我们生活在外面，小孩子就能够上学，我想学知识，做出莱恩那样的小机器人，妈妈，妈妈，你说我可以吗？” 塞利尔摸着儿子毛绒绒的头发，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柔声说：“宝贝，你可以的，你可是和秦锋大帝同一天生日的人。” 小秦丰用力点点头，“妈妈，我会努力的，成为像大帝一样的男人，以后我来照顾你、照顾弟弟。”小手摸摸妈妈微微隆起的肚子，轻声地对肚子里面的弟弟说：“弟弟，我们一起努力哦，以后我们就生活在太阳底下了。” 太阳—— 生活在溶洞小镇里的居民们许多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太阳，有些人甚至没有离开过地下一步，在班德纳的带领下，居民们心怀不安地走在通往外界的通道中，这条路很长，却不可能一直走下去，总有尽头。阳光刺目，沙漠金黄，有轻轻的风吹过皮肤……原来这就是阳光的感觉，这就是微风的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塞利尔用力地牵着儿子的小手，不敢松开让好奇的儿子有机会离开自己的身边，他有些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心中茫然和无措，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你好，请随我来这里。” 茫然的塞利尔转头看到个温柔的青年，他穿着墨绿色的衣服，那应该是军装吧，手臂上有着袖章，是个红色的十字。塞利尔知道一些外面世界的知识，他的两任丈夫都是族人中勇于探索的那一群，都曾经跟着班德纳离开过莽荒星，跟他说过许多外面世界的事情，因为性格中带着责任和勇气，经常外出的他们没有挣脱死神的手，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孩子……眼睛有些湿润的塞利尔垂了垂头，默默地解释着，“沙子进了眼睛。” 军医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人，笑着说：“在沙漠上就是这样，跟我来吧，我给你做个身体检查。”他低下头，正好迎上了小秦丰的眼睛，“也给孩子做一个。” “检查？身体检查？” “对的，将军吩咐的，你们长时间生活在地下骤然来到地面，身体上肯定有些不适应，我们要监控好，就是抽一管血做检验，然后用机器扫描一下身体，机器运作的时候会有轻轻的嗡鸣声，不用害怕，对人体没有任何伤害。”军医细心地解释着，温柔的语调让紧绷着身体的塞利尔放松了下来，渐渐地露出了羞涩内敛的笑容。 溶洞小镇的入口处拥用强度高、透气性强、遮光性好的拆料搭建了的巨大半开放式帐篷，供出来的人短暂居住和休息，包括身体检查，暂时不离开生活居住的地点附近会让他们心中的不安和警惕降低，不会产生什么应激反应。 等所有人全都入住帐篷，安稳地开始适应新生活时，天色变暗，天空中残阳如血，映照蓬松堆叠的云朵上，熏染出灿烂的颜色，莽荒星一年中少有阴雨天，灿烂的夕阳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以前生活在围墙内的海盗对此不屑于顾，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不想多看，但溶洞小镇中的人不同，他们中不少人甚至不知道白天是什么样子。 “好美啊。”小秦丰感叹着，盯着漂亮的云朵看个不够，“妈妈，你看呀，真漂亮，原来班德纳说的是真的，天空很美、云霞很美。” “是啊。”塞利尔任由小秦丰在身周跑来跑去，他右手放在肚子上，感叹地说：“真的非常美。” 跑累的小秦丰气喘吁吁地走到妈妈的身边，仰着头小小声地问妈妈：“妈妈，我们真的一直生活在地上了吗？” “是啊，我的宝贝。” 小秦丰高兴地蹦了两下，“太棒了，我喜欢这样。” 在不远处，莱恩和奥斯顿于夕阳下散步，奥斯顿看着活泼的小秦丰说：“那就是和你同名的孩子？” “同样的音，他是丰收。”莱恩说：“很可爱的小家伙，也很聪明，他对我说要成为一个科学家，专门做小机器人。” “‘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他坚持梦想，总能够成功的。”奥斯顿停顿住脚步看向了莱恩，眼眸中笑意盈盈，“因为他有个了不起的名字。” 莱恩笑了，“是啊，不过我好像不能够这么自恋地承认。” “你应该……”奥斯顿看到平静的沙漠中突然出现的生物们，“莱恩，大自然很神奇。” “神奇的还在后面。”莱恩说：“等锯齿铁甲兽出来了，可以拿它练练手，看看机甲厉害还是它的巨大的锯齿厉害。” “拭目以待。” 黑夜来的特别快，转眼间，沙漠中出现的生物更多，这些生物在白天时候永远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却能够在黑夜中悄然出现，猎捕、厮杀，野兽之间的你争我夺永远不会罢休。锯齿铁甲兽迈着沉重的步子在沙漠中横冲直撞，很奇怪的，它那么庞大的身躯根本就不会陷入沙子的掩埋中，仿佛修炼了华夏的举世无功轻功一般。 锯齿铁甲兽正尽情地享受着沙漠霸主的待遇，突然被一个白色的长翅膀家伙挡住了去路，它肆无忌惮惯了，根本就不怕，还上前去撩拨……白色的巨兽开始行动，它力道大、武器多，各种招式层出不穷，锯齿铁甲兽被打得灰头土脸，再一次被打趴下，年轻的锯齿铁甲兽郁闷地甩了甩头，爬起来，继续向前冲。 在机甲内的奥斯顿很喜欢这种皮糙肉厚、打不死的对手，这样战斗的时间可以拉长，能够享受更多的过程，“真是有趣，经过炮轰，锯齿铁甲兽身上只是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纹路了。” 要保持白色有翼兽型机甲唯一人工智能地位的代号零回答着，“将军，我对它的身体进行了扫描，很坚硬，几乎没有弱点，除非将弹药送进它的嘴巴里，但嘴太小，这样做需要花费很多功夫。” 奥斯顿目光灼灼地说：“不需要，杀死了可惜了。” 代号零，“是，将军。” 战斗地点的不远处就是为溶洞小镇居民们搭建的帐篷，柔和的灯光从帐篷里散发了出来，驱赶着居民们对于地上黑暗的恐惧。一些胆子大，好奇心又重的人陆陆续续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站在外面往发出激烈打斗声音的地方看，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小秦丰左右张望，看到了抱臂站在最外侧的莱恩，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即将走到莱恩身边时，小秦丰放慢了脚步，像是个沉稳的大人一样踱步了过去，“你好，好久不见。” 莱恩低下了头，如同对待一个同龄人一样，态度平等，莞尔地说道：“好久不见。” “咳咳。”小秦丰学着大人的样子咳嗽了两声，随后问着：“那是什么啊？” “什么？” “和锯齿铁甲兽打架的大怪兽是什么？”小秦丰眼睛明亮。 莱恩说：“是机甲。” “我知道机甲！”小秦丰兴奋地比划着，“我有一个特别棒特别棒的玩具，别人都没有，只有我有，是我爸爸送给我的礼物。” “是什么呀？”莱恩配合地询问着。 小秦丰得意洋洋的说：“是个小机甲的玩具，有我的手臂长，会发出滴滴嘟嘟的声音，我特别喜欢。可是……” 莱恩耐心地问着，“可是什么呀？” “可是那时人一样的，机甲不应该就是这样的吗？” “现在有了兽型机甲，和人形一样战斗，还有一些优越性。”莱恩引导着，“以后上学了，多读书，好好学习，就能够接触到真正的机甲。” 小秦丰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点头，“嗯。” ··· 在莽荒星又逗留了一个多星期，做好了这里的重建工作之后，军队留下部分人驻扎之后返航，本来的三不管地带因为进驻了金十字军团的军人，算是彻底纳入了红珊瑚星域，成为了金十字军团的负责范围，事后另外两位军团上将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奥斯顿抢占先机。 踏上规程的路上，莱恩终于打开了个人终端关注起了帝国新闻，被置顶标红的标题吸引了视线：天堂鸟组织终于走到台前，他们主张的婚姻自由是否实现？ “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康纳干大事了！”莱恩感叹。 奥斯顿已经知道了帝国首都星发生的事情，“康纳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范抡汀刚刚和我请了假，我批了。” 莱恩笑了，“看来压力是值得的。” 第118章 团团的期待 “爹爹, 爹爹，还有多久到啊。” 几个月不见, 团团又长大了许多，是个说话很溜、四肢协调性很强的小朋友。不到两岁, 团团的逻辑性却很强, 说话很有条理, 能够完整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词汇量, 莱恩询问过父母，团团很喜欢听大人讲故事。其它小朋友, 天天讲一样的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 但团团不行，故事开头一样他就听得出来。 除了听故事, 他还喜欢看卡通, 全息卡通能够让人物进行现实互动, 是寓教于乐的娱乐方式。适合三周岁以内的卡通团团已经看完, 他正在探索四岁的卡通互动, 已经开始“佩剑”去拯救小公主了。 去往伽马军事基地的路上, 小星船平稳航行，莱恩和奥斯顿完成了任务, 携幼子去返回岗位、开始正式工作了。 站在星船窗户前的莱恩转头，看到团团小跑着过来, 一前一后地摆动着自己的小短腿, 速度可快了, 哒哒哒就一阵风似地跑了过来，团团仰头期待地看着莱恩，催促地喊着，“爹爹？” 莱恩蹲下来看着团团，“你睡个午觉后，我们就能够到了。” 团团垮下了小脸，“还有好久啊。” “航行需要时间的宝贝。” “为什么不可以更快？”团团做出原地奔跑的样子，配合地发出呼呼呼喘气的声音。 莱恩笑了，点了点团团的小鼻子，“民用星船的速度也就是这样了，大人们暂时没办法提高它的速度。” “为什么啊？”团团疑惑，停下手脚，歪着脑袋看爹爹。 “因为军用星船的速度暂时没办法提高。” 团团毕竟还小，没办法弄清楚其中的关系，挠着脑袋说：“没有办法吗？” “嗯，暂时还没有。”莱恩伸手抱住了宝贝团团，站起身，搂着孩子看向窗外不断向后飞掠的宇宙风景，“因为人类的科技触手还没有伸到那个领域，还需要发展和努力。团团，也许爸爸、爹爹这一代就这样了，未来就要交给你们去探索。” 团团听明白了，用力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真棒。” 团团笑眯眯，“嘿嘿。” 团团打了个哈欠，精神力最旺盛的亢奋阶段过去，得知睡了午觉之后才能够到达伽马军事基地，他索性就放下期待，眼睛一眨一眨地就想睡觉了。莱恩拍了拍他的背，团团顺势就趴了下来，不一会儿呼吸变得绵长，睡着了。 “睡着了？”奥斯顿轻声地问，他刚刚处理好一件事情从书房出来。 莱恩点点头，声音同样很轻，“不用哄，想睡就睡了。” 奥斯顿笑了笑，“团团是个省心的孩子，我们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他也没有怨言。” 孩子的乖巧，没有让身为爸爸的莱恩和奥斯顿感觉到欣慰，反而非常心疼。回到种植星后他们询问了爸爸妈妈，得知团团离开了两位爸爸，头两天每天起床都会寻找，白天玩的时候都会回头下意识地找着人，晚上睡着了眼角会带上晶莹的泪水。度过了前两天的不安期后，团团不找爸爸和爹爹了，变得越来越独立，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饭、自己给自己找乐子……爷爷奶奶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加倍地给孩子疼爱。 抱着孩子送去了床上，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莱恩和奥斯顿索性也睡起了午觉，把孩子放在中间，一时间室内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团团不愧是莱恩的儿子，自律性很强，其中一个表现形式就是生物钟，说好了一个半小时的午觉时间，他就不会睡超过两个小时，顶多睡够一个小时五十分钟就一定会起床了。 团团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爸爸睡在自己身边，高兴地动了动小脚丫，碰到另外一个人，扭头就看到了爹爹。 团团眼睛瞪得溜圆，高兴的。 奥斯顿没有睁开眼睛，抬起手横放在了团团柔软的肚子上，“宝贝，再睡一会儿。” 团团高兴地握着两只胖手手，他很想睡觉，但是睡不着呀，用力闭上眼睛皱着一张圆圆脸好一会儿，他动了动，像是被挠了浑身的痒痒肉。 奥斯顿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团团。” 团团立马不动了，老实地躺好。 奥斯顿忍笑地和莱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等待着，果不其然，过了两三分钟，团团又忍不住动了起来，这回他悄悄地先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了爸爸笑盈盈的脸，又听到了爹爹笑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团团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忽然滚来滚去，一会儿滚到爸爸的怀里面，跟着爸爸玩游戏，一会儿又滚到爹爹身边，摸摸爹爹的结实的胸肌，发出赞叹的声音。 奥斯顿嫉妒，“我也有啊。” 莱恩抬了抬下巴，骄傲地说：“看来团团更加认可我的。” 奥斯顿不满意地捏了捏团团肉嘟嘟的小屁股，“小讨厌。” 小讨厌团团忽然撅着屁股、双手撑着床面让自己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莱恩，“爹爹，我醒了。” 莱恩：“是啊。” 团团，“到了吗？” 莱恩：“快到了。” 团团扭头期待地看向奥斯顿，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莱恩疑惑地看向奥斯顿，奥斯顿保持着神秘的笑容，掀开身上的薄被坐了起来，朝着团团张开了手臂，“宝贝来，期待的时刻到了。” 团团站了起来，飞快地扑进了爸爸的怀抱里，非常期待。奥斯顿抱着团团走进了更衣室，莱恩撑着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中思量片刻，也许他差不多知道了团团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个人终端传来了滴滴两声，他语音控制着让信息界面弹出。 康纳：我准备上台做演讲了。 莱恩语音输入，“不要紧张，这是你一直期待的时刻，说不定演讲结束后就会成功。” 康纳：自嘲地笑了笑.jpg，哪里那么容易，一次公众演讲而已，我不指望通过这个就能够改变现有的政策。 莱恩，“但你把天堂鸟从一个组织变成了一个政党。” 康纳：谢谢你。 莱恩：“嗯？” 康纳：要不是你的提点，我想不到这个。 帝国政策规定，在政府备案的民间团体人数超过五十就可以填写申请表格，经过审核，一旦通过就能够成为受到帝国法律保护的政党，拥有了竞选首相的资格，同时拥有了竞选议员的资格，成为议员就拥有了发表个人言论的机会，言论说不定就成为了法律法规颁布实施。 康纳是文法学校的，攻读过法律，看到过相关政策，但身为“天堂鸟”组织的高层，他从未想过这个在暗处活跃了几百年、和政府作对了几百年的组织能够转正！莱恩的建议让他豁然开朗，找到了实现组织目标的另一条路子。但在实现之前，他应该做一些事情，比如清理“天堂鸟”的内部。 事实证明，康纳做到了，他借了政府的势铲除了内部的不稳定分子，还了组织最开始的最纯粹的信念。随后他就紧锣密鼓地提交了申请，慢慢等待着审核结果。 负责审核的部门：…… 很震惊好不好，简直没法想象，一个处处与现行政策作对的非法组织竟然想要转正了！如果工作人员允许透露部门隐私，那一定在帝国最热门的论坛上发上十七八条帖子，沉了一条就再发一条，直到帖子成为了人们热议的话题，因为太太太值得讨论了。 可惜，遵守着保密条例的工作人员只能够克制自己，默默地进行着流程——我觉得申请没问题，“天堂鸟”在我这里审核通过了，下面一个环节肯定不通过，就让他们去伤脑筋吧。 十多个环节下来，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然后“天堂鸟”就顺利到了最后，呈送到了部门领导的跟前，部门领导有些拿不定注意，就按照特殊件向上送，最后的最后这份申请到了首相的办公桌上，新任首相急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结果大家看见了，“天堂鸟”合法了。 真是可喜可贺，同时也让经手的人惊讶地掉了下巴，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一旦接受感觉也不怪。 成功通过后，康纳就活跃到了台前，从一个著名网络作家成为了一名不怎么成熟的政治家，在首相公开接待日多次发言，吸引了首相的注意力，毕竟是个文采斐然的作家，口才好，游说人就显得有张力，很快就得到了在公开日发表演说的机会，这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很多路要走。 但康纳相信，自己已经走出了一条与前辈们截然不同的道路，会成功的。 莱恩主动问起：“我想问一件事情。” 康纳：什么？ 莱恩：“你那支针剂准备打了吗？我可知道，针剂有有效期的。” 康纳：“多久？” 过了一会儿，康纳欲盖弥彰，淡定从容地又发了一条：哦，知道了，多久过期？ 莱恩忍住不让放声音中带上笑意，“三年。” 康纳：知道了。 莱恩：“团团快要两岁了。” 针剂可是在团团出生前，莱恩就交给了康纳，眼瞅着离过期时间近了一大半了。而且，再不抓紧点儿，范抡汀就要进入适配了。 康纳：嗯，知道了。不聊了，我要出发了。 莱恩：“祝你成功。” 康纳：借你吉言。 听到了脚步声，莱恩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了团团，莱恩坐直了身体，看着穿着墨绿色合身军装的小团团。团团忍着没有飞扬起嘴角，努力用小胖脸板出严肃和认真，小眼睛明亮而期待地看着爹爹，见爹爹没有反应，他往前走了几步，穿着皮鞋的小脚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吸引着爹爹的注意力，顺带着朝着爹爹努努嘴，提醒他，应该做些什么了啦。 莱恩如团团所想，给团团竖起了大拇指，“非常棒。”视线落在了团团身后的人身上，军装使人挺拔俊朗，抓人注意力，就此不想离开。 第119章 团团是小区里最靓的崽儿 伽马星球, 所有参加三军团联合演习的军人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岗位，整个军事基地没有因为这个短暂的插曲而显得不同, 一切如常、一切照旧，就算是总指挥奥斯顿·道尔顿上将不在, 基地的日常活动没有任何变化。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休了普通假期又休生育假的奥斯顿·道尔顿上将会在今天回到军事基地, 当上将的婚姻曝光时, 在整个金十字军团内部的震动不异于一场十级地震。 他们的将军竟然结婚了！ 他们那位全帝国最年轻的上将竟然结婚了！ 他们威武俊朗的帝国上将竟然结婚了, 结婚对象还是军团内部的小兵！ 结婚也就结婚了，将军等待适配那么多年, 结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为什么将军的基因序列会是X啊啊啊！ …… 各种对莱恩的质疑铺天盖地，许多人都想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幸运儿会是莱恩·史密斯, 一个普通的、没什么存在感的机甲修复部门的兵？ 凭什么莱恩·史密斯可以？ 与莱恩共事过的人：呵呵。 如果有人问起这个“呵呵”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些人会神秘地说：“你们和莱恩相处后就会懂, 那是个随时都能够碾压你的人, 方方面面。” 听者大多数都会当场表示不小心, 小部分将信将疑，哪有人那么出色，方方面面的能力都能够碾压别人？ 后来一系列新闻出现, 莱恩成了麦克亚大师的关门弟子、莱恩成为了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一员、莱恩负责兽型机甲的制作、莱恩成为了帝国机甲研究所的代理执行长……他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大多数人几年、十几年、乃至于数十年才能够完成的事情, 一个人一旦太过优秀, 别人就生不去任何与比较的念头, 就连嫉妒、恼恨也消失不见。 一旦接受了奥斯顿·道尔顿将军结婚的事实，众人觉得挺好的，毕竟与将军结合的人那么优秀。 伽马军事基地的今天与往日没有任何不同，停泊港内星船进进出出，穿着制服的军人们飒爽干练的身影来来往往，一切井然有序、井井有条。一艘通体黑色的小星船没有任何大动静地进入了停泊，和其它进入停泊港的小星船没有什么两样。 黑色的小星船舱门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两个小机器人，这个出场比较别致了，吸引了小小一部分人的目光，然后他们发现机器人身后走出来一个穿着军装的三头身，小孩子长得真可爱，脸颊肉嘟嘟的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睛黑亮而有神、精致的眉眼可以预料他长大后是何等的俊朗帅气。小家伙穿着笔挺的缩小版军装，肩膀上有金十字蔷薇勋章，是金十字军团给入住伽马军事基地的家属配发的勋章，感谢他们放弃繁华的城市，愿意随军到军事基地来过远离浮华的生活。 小家伙迈着稳稳的步伐，来到陌生的地方神情没有丝毫慌乱。 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 更多的人放缓了脚步，望着打开的舱门，想看看孩子的家长是谁。 孩子从小星船出来后往前走了两米就不再走了，停住了脚步侧头往星船里面看，还往里面招招手，软软的小奶音喊着，“大福。” 大福？ 部分人在脑海中盘旋着这个名字，竟然觉得有些耳熟。 孩子又喊了一声，小星船里传来了嗷呜的兽吼，随着吼声一同从星船里出来的是一只成年雄狮大小、通体雪白、长着翅膀的有翼雄狮。 “有翼雄狮？” “是不是将军养的那只，就是那只变异返祖的狮鹫兽。” “当时小小的一团竟然长这么大了，我忘记在哪里看到过了，变异返祖的狮鹫兽根本就养不活、长不到成年的。” “你也不看看是谁养的，咱将军养的能一样嘛？” “说得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这孩子难道……” “是……” 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奶娃娃团团，愣是从肉嘟嘟的小脸上看出了属于奥斯顿·道尔顿将军的威严和硬朗。 团团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大人好烦哦，干嘛都盯着他看吗？ “初初、零零，他们干嘛看我吗？”团团嘟嘟嘴巴，不满意地问着。 被迫接受了这么奇怪昵称的原初说：“他们羡慕你的衣服。” 代号零给的回答，“他们觉得你可爱。” 团团反驳说：“是帅气，男孩子不能够用可爱。” “哦。”代号零从善如流地改了，“他们觉得你帅气，还羡慕你身上的衣服。” 团团看看那些围观的大人身上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点点头，“我的好看。” “嗷呜。”踱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团团的身边，用大脑袋拱了拱团团，矮下身体示意团团坐到自己身上，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大福答应给团团坐，团团答应给大福吃草莓大福。 莱恩在家，冰箱里面各种甜点就不会缺少，而其中草莓大福只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莱恩做的草莓大福，是大福的最爱，团团也很喜欢吃啊，答应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给大福吃，团团的小脸心疼地皱巴巴。 团团拍着大福的屁股，“矮下来，矮下来。” 大福哀怨地看向团团，它已经彻底地趴在了地上了，还要怎么矮嘛，再矮就要在地上现刨出一个坑了。 团团委屈，“我上不去啊。” 大福：“嗷呜呜~”喊大人嘛。 团团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从小就和大福一同长大的，不需要学习就几乎掌握了另外一门语音的解读方式，能够明白大福在说什么。团团向后张望，心中疑惑爸爸和爹爹怎么还不出来啊？“爸爸，爹爹！”他喊着，他现在急需要大人的帮助。 “宝贝等等，马上就来。”是莱恩的声音。 莱恩保证是马上，就不会让这匹马在路上走太久，几乎是话音落他就从小星船里走了出来，军装在身，温和的笑容始终不变，边走边说：“宝贝，怎么了？” 团团的小手在大福的肌肉紧实的屁股上拍了拍，“爹爹，我想上去。” “行。”莱恩走了几步到了团团的跟前，把小家伙抱到了大福的背上，扶着他安稳地做好，“宝贝，要坐稳了。” 团团挺直着背坐着，轻轻地点头，“嗯。”这是学爸爸和爹爹的样子，肯定显得很稳重。 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心都萌化了，小孩子怎么这么可爱，一下子就激起了想要个孩子的心。 世界又骗我生小孩！ 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团团和莱恩同时转身，目光迎接着奥斯顿，奥斯顿朝着一大一小露出笑容，“都等着我呢。” “对呀，爸爸。” 奥斯顿轻笑，“让宝贝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团团配合地欢呼，“好哒。” 金十字军团的伽马军事基地为随军家属准备了很好的入住环境，虽然无论在军中的官职如何房子配置都是一样的，但小区环境、内部装修绝对不会让入住者失望。 家属区一共有三个，围绕着一个湖而建，湖水清澈明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似水中藏着宝石一般。湖岸边的水浅处种着金色的重瓣荷花，有小型的水鸟在肥厚青绿的叶片间嬉戏。 岸边是沿湖公园，有许多年轻男男女女带着自家的小孩子在公园里玩耍。而大一些的孩子是要入学上课的，军事基地有配套设施，给孩子们提供幼小初高四阶段的学习教程，无论是教学环境，还是教学资源，都不比大都市里面差。 家属区的房子都是公寓楼，没有独栋的房子，显示了军队内部一律平等的宗旨，就是奥斯顿也是提交了入住申请之后，才有了这儿一间房子的入住权。沿着岸边公园内的小径往他们房子所在的小区走，路上奥斯顿受到了所有人的问候，间或有人向莱恩问好，但大人们的光彩比不上团团的，骑着大福的他是整个家属区最靓的崽儿。 团团在孩子们的羡慕的目光中，得意地仰着头，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小孩子呢，真有趣。 “爸爸，你看那个小孩子哟，穿着坏裤子。”团团知道指着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所以只是看向了穿着开裆裤的小娃娃。天气热，那个大概十二三个月的小男孩儿穿着开裆裤，里面没有穿尿不湿，羞答答地露出了小丁丁，上身的衣服比较长，刚好遮住，只是活动的幅度大了，难免就出现了走光。 奥斯顿轻声给孩子解释，“团团，那个小弟弟穿着开裆裤，你小时候也穿过。”团团现在就是小时候，只是那是更小更小的时候，离现在真没有多久。 团团涨红了脸，“才没有，我都不记得。” “有的，爹爹个人终端里还有你那时候的照片，要不要看。” “不要不要不要……”团团捂住耳朵，才不要，他肯定不会穿过那种小裤子的。 说说笑笑，房子很快就到了，奥斯顿和莱恩商量过两个人选择了带院子的一楼，空间更大，适合大福自由行动，但一楼入住要求很高，其中一条就是保证院子中所有植物的存活，为美化家属区环境做贡献。 莱恩自认为养护一些植物不成问题，日后却频频认为自己太自信了，有个大福在，又有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成长期孩子，未来还会添丁进口，保证植物的存活针真的是一个大难题。 现在莱恩不知道，正站在客厅里欣赏着在军事基地的家，他对奥斯顿说：“挺好的。” “我也认为如此。”奥斯顿看着莱恩，笑着说。 伴随着孩子清脆的笑声和大福不时的嗷嗷叫，他们的家属区生活开始了。 第120章 团团不想上幼儿园 伽马军事基地再一次因为同一件事情慢慢沸腾, 就和锅里面煮着的开水一样, 随着沸点的接近，咕嘟咕嘟起来的泡泡越多, 马上就要接近全员沸腾了。 “听说了吗，上将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孩子。” “我不只是听说了, 我还看见了，那个孩子两岁大小的样子，穿着小军装, 肉嘟嘟的脸表情严肃, 真有几分将军的风采。” “这不是废话, 将军的儿子肯定长得像将军。” “……” 以上对话不知凡几, 在伽马军事基地不同的角落里出现，大家当面讨论了之后还用个人终端发送着消息，知道的人数就呈现几何式爆发, 而且不局限于军事基地，那些在外巡航的、驻守边境的等等军人也接受着最新消息。 “我们以后就和将军当邻居了！” “将军坐哪里来着？” “A区16栋一单元，我看到他们进去了, 不知道住在几楼。” “是一楼，我家就在二单元二十三层, 站在阳台无意间向下看的时候看到了, 将军的儿子和那头变异狮鹫兽在院子里玩呢。” “竟然是一楼……” “花花草草很难伺候的。” “将军家不一样！” 家属区的话题略有不同, 但核心依然是围绕在上将一家身上, 不知道多少人关注着将军家呢。不过大家也知道要尊重隐私, 没有直白地去看，只是经过将军家前面的花园时，往里面看上几眼，可惜沿着栅栏生长的树木葱茏，很好地阻挡了他人的视线，让人只能够听到小孩子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和变异狮鹫兽的嗷呜叫声。 很有活力的样子。 肯定是穿着军装的小儿与雪白的狮鹫兽在花园里探索呢，真美好。 住在楼上的人家忍不住站在阳台向下看，遗憾地发现将军家的院子上空拉上了遮阳棚，挡住了一切视线。 带院子的一楼真的挺好的，室内是一百五十多个平米，三室两厅两卫一书房，南北通透的户型，推开客厅的移门就是个小阳台，阳台上有向下的楼梯，一共五个阶梯，走完阶梯就是个七十多平米的大院子。院子里的小径在花木中蜿蜒，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两侧装点着鹅卵石的边，用青白两色组成着简单的花型图案。 花木的品种很丰富，有三四十年花龄的星空牡丹，有向阳生长的向日葵，有大叶片的水生大叶花，有叶片细长的兰花……品种很多，乍一看很凌乱，细细一品暗藏着各种小心机，在各个季节都可以看到美丽的花朵绽放。 好看是好看，难伺候也是一流的。 入住条件就是保证里面的花木没有大的损伤，不出现死亡，莱恩信心满满，却在入住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儿子和大福打击了一下。 他的脚尖前放着一片折损的叶片，看起来是向日葵的叶子，断口处有汁水慢慢渗出。隔着这片叶子，两只小手手捏在一块儿的团团老实地承认着自己的错误，和他一同承认错误的是蹲坐在地上、垂着头的大福。 莱恩说：“爹爹说过什么？”他的语气不是很严厉，不需要因为这件事情让孩子们感觉到害怕，但肯定要以此为教训长点儿教训，好不容易申请来的房子，因为入住后评估不合格，要住到楼上去，那就没法亲近大自然了。 团团小声地说：“要爱惜院子里面的植物，不能够故意破坏它们。” 大福附和，“嗷呜。” 团团小小声的继续说：“不小心弄坏了植物，就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 大福继续附和，“嗷呜。” 团团仰头看着爹爹，他态度很认真地承认错误了，发现玩的时候不小心地碰坏了一片叶子，当即就带着它找到了爹爹，告诉花花受伤了。他是个好孩子，对吧？ 不得不说，团团的智商很高，像他这个年纪许多孩子还处在说话含糊不清、逻辑混乱的阶段，团团却已经思维清晰地开始阐述自己的想法，还能够通过身边的人事物扩充自己的词汇量，吸收了一个新知识就能够鹦鹉学舌地用起来，特别厉害的宝宝了。 孩子的态度很好，而且知道为自己的行为买单，莱恩很欣慰，他蹲下来与团团对视，“团团好样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想着如何去纠正和弥补，爹爹给你竖起大拇指。” 团团有些羞羞地笑了笑，“嗯哪。”团团抬头，看到了站在爹爹身后的爸爸，爸爸也朝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呢，他挺起了还很单薄的胸膛，“爸爸说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爹爹，我和大福会负责的。” 大福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嗷呜。”它不怎么想啊…… 莱恩：“既然说了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那就罚你们不能够吃今天的小点心。” 团团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大福配合着大叫了一声，“啊！” 莱恩忍着笑说：“要学会承担自己的错误，知道吗？小点心留着明天吃吧，好了，把这片叶子送到绿色的垃圾桶里，然后你们就可以继续玩了，这回玩的事时候小心一些哟。” 团团沮丧着一张小脸，等爹爹和爸爸走了，他看向了大福，大福的毛脸上情绪更加激动，冲着团团嗷呜嗷呜叫了两声，它今天可是损失惨重啊啊啊！ 团团伸出小手摸摸大福的鼻子，“别生气，我们要承担错误。放心好了啦，明天吃小点心的时候，我的那份会给你的啦。” 他们刚刚到伽马军事基地的时候，团团为了坐到大福身上许诺了一个草莓大福，就是今天的日常小甜点。 大福郁闷地叫了一声，“嗷呜。”每天吃的都不一样，莱恩说今天是草莓大福，明天很有可能就不是了啦，嗷呜呜呜。 团团说：“不要紧，你就要吃草莓大福的话，等吃的时候我的那份就给你。”团团笑眯眯了眼睛，那明天的小点心就是他自己的啦。 大福短促地叫了一声，有些纠结和后悔。 团团认真严肃地在大福的脸上拍了拍，“你说了要草莓大福就不能够更改哦，要做个好人。”他想说有信用的人，但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词儿，就换了一个，反正好人是通用的。 大福没办法，只能够点头，不过要反驳一下，“嗷呜。” “知道了啦，你是好兽。” 团团的小肉手抓着大叶子，身后跟着纠结着“好兽”这个词儿的大福，他要按照爹爹说的把大叶子送到绿色的垃圾箱里，垃圾箱就在院子的小角落里，是收集厨余、落叶等等用来生产有机肥的垃圾箱。 院子上空的遮阳棚打开，灿烂到有些刺目的光线有了遮阳棚的过滤，落到地上时就柔和了不少，既能够给植物们提供光照，又不会伤害到孩子的眼睛和皮肤。 回到军事基地，奥斯顿和莱恩没有立刻回到岗位，他们有一晚上的休息时间，等修整好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各自的岗位报道，当然奥斯顿回到岗位上不用向任何人报道，只需要和副手交接工作就可以。 在新家睡地第一晚，很安逸，一夜无梦，第二天奥斯顿先去上班，莱恩时间要稍微晚上一个小时，利用这一个小时送团团去幼儿园报道。 幼儿园幼托班迎来一个新学生，园长和老师出来迎接后了领着莱恩和团团父子二人进了教室。莱恩事先就了解过幼儿园的情况，现在实地看了挺满意，低头看团团，团团没有表现出对幼儿园的好奇，但也没有抗拒，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始？ 幼托班有好几个，团团所在的班级学生二十来人，团团不是年龄最小的，有小的比团团还要小三个多月。坐到老师安排的位置上后，团团不哭不闹，只是低着头认真地摆弄着手边的玩具，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和不合群。 教室里有孩子哭闹，老师抱着哄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鼻涕眼泪糊了小脸，看着好惨。团团瞅了好几眼，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巴，他才不会哭。 莱恩盘腿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有些好奇地看着儿子，小家伙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老师诱导着团团让介绍自己，团团表现出了兴致缺缺的模样，简单地说了名字就结束了，和在家里面的活泼反应截然不同。 台下小朋友呱唧呱唧着手，懵懂天真地看着新同学。 互动环节，让融入到小朋友们的游戏中，安排的游戏是积木配对，蓝色方形的放在一起、红色圆形的归位一类，其他孩子玩的津津有味，团团有些傻眼，这些幼稚的游戏他早就不玩了。 团团频频打哈欠，根本就不想玩，还打掉了一个块头比较大的男孩子的手，就因为那个小孩子要去摸他的脸。 “讨厌！”团团嘟嘟嘴，怎么可以不经过别人同意摸别人，特别是摸人家的脸。 被打的小孩子块头在同龄人中是偏大的，被打了一下却怂怂地往后缩，无助地看着老师，难受，有些想哭。 团团，“……”他用的力气又不大。他的小奶音严肃地说，“男孩子有泪不轻弹，爹爹说的，所以不准哭。” 大块头男宝宝含着眼泪抽抽。 团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继续无聊地摆弄着那些颜色形状各异的玩具，他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就轻易地做到了。 两个年轻的老师星星眼，心中盘旋着：不愧是将军的孩子呀，就是聪明和厉害。 团团再一次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太简单了。 莱恩若有所思地看着孩子，在发现孩子不哭不闹，他离开后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后，莱恩决定去上班。在离开之前，莱恩让老师把团团带出了孩子群，他蹲在孩子的跟前摸着小家伙嘟嘟的小脸说：“是爸爸和爹爹考虑不周，你先在这儿上一天的课，晚上爸爸来接你回家，回家了我们商量你上学事情好吗？”团团黑亮眼中的委屈，让莱恩看得心疼。 团团点点头，“嗯。” 莱恩：“那去玩吧，同龄人也很有趣的。” 团团哦了一声，迈着不情不愿的步伐走了回去。 莱恩最后看了两眼之后毅然地转身离开，在路上他反思自己的决定，忽视了团团的感受，团团要比同龄人聪明许多，待在一群吵吵闹闹、话都说不全的孩子中间，团团肯定不合群。 看来是要给孩子安排一个智力测试，然后请专家针对性地设计一下教学课程，他们有了参考，才能够更好地教育孩子。莱恩想到了自己，他是带着前世的所有记忆重生的，小时候上学那是每一个年级都没法合群的，只能够自己去适应，当成一门考验自己的修习来完成，但团团不同，他聪明但心智上还是孩子，必须谨慎对待。 思考间，莱恩来到了机甲修复部门在伽马军事基地训练和学习的地方，他没有去训练场去见同事，而是提步上楼去找威廉·赫尔姆斯大校，一来销假，二来回岗报道，三来就是接受新的任命，他现在不同了，不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机甲修复师，还是没有正式编制、破格入取的那种，回来的他已经截然不同，是奥斯顿·道尔顿上将的专属修复师了！ 他已经完成了踏入刑天舰时许下的目标。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只有两三个机器人拿着纸质文件呼啸而过。上到三楼，威廉·赫尔姆斯大校的办公室门没有关，莱恩敲了两下后得到许可进入，还未开口说话，就被烦躁的大校按在了光脑前，“正好你回来了，这份文件晚前的时候一定要做好，数据和材料都在文件夹里，你要是缺什么就联络我。” 能够从写文件中解脱出来，威廉·赫尔姆斯大校一分钟都不想在办公室待下去，“哈哈哈，你回来了就好，我还有事情先去处理了，你安心写文件，等写完了新的任命再颁布。”话音刚落人就冲出去了，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莱恩：“……”销假的第一天。 第121章 团团做小饼干 上班的第一天他在光屏前面几乎没有挪动, 写文件、查资料、对数据……初稿、二稿、三稿到成稿，本来半个月的时间的工作量硬是压缩在一天完成！因为威廉·赫尔姆斯大校说了, 今天一定要交的, 不然整个机甲修复部门要扣年终绩效。 莱恩, “……” 莱恩要是把自己上班第一天做的事情说出去，谁信呐！ “还是年轻人厉害, 以后的时代是你们的啊。”威廉·赫尔姆斯大校看着莱恩写出来的文件, 真是一如既往的好——速度快、质量高、行文漂亮，这就是全军的模板, 每次开会的时候他拿着莱恩写出来的文件就觉得脸上特别有光彩。 大手按着莱恩的肩膀,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欣慰地说，“当初知道你和将军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不会当个普通人，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了斗志。果不其然，你去了首都星之后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时刻关注着，别提多高兴了！”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感叹地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莱恩拿着帽子准备随时走, 他写了一天的文件, 任务重、时间紧、要求高, 神经始终紧绷着，现在终于能够松懈下来, 他一点儿也不想听威廉·赫尔姆斯大校的恭维, 因为好话一车一车的说, 等有文件要写的时候就可以把他关在办公室里面, 可以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 面对莱恩的目光，威廉·赫尔姆斯大校讪笑地摸摸鼻子，“文字工作还是很重要的，你不知道你休息的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全队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帮上我的忙，我的心哦……唉，真是没法形容，还好你回来了。” 莱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以后大校就轻松了。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哈哈一笑，“行了，不耽误你下班了，走吧，我已经通知所有人明天早晨在广场上集合，我宣布你成为将军专属修复师的事情。” 莱恩继续点头，“多谢。”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应该的，应该的。”连忙推着莱恩往外走，要是继续留他在办公室说话，威廉觉得莱恩很有可能会操作光脑把写好的文件删了……送走了莱恩，威廉转身走进了办公室，边走边说：“年轻人哪，还是没法沉住气，嘿嘿，真是难为他了。”一天就解决了困扰他很久的事情。 走出办公室，下楼离开办公楼的莱恩呼出胸肺间的浊气，慢慢吸入清爽的空气，真是舒服多了，本来头晕脑胀的感觉渐渐缓解，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没有想到归队第一天就让他写报告，虽然这非常附和威廉·赫尔姆斯大校的风格。 “莱恩。” 是队长苏明的声音，莱恩转身看到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的人，笑着扬声喊着：“苏明。” “好久不见。”苏明老远就看到办公楼下站着一个人，越看越像是莱恩，索性就走过来确认。打了一下莱恩的肩膀，苏明佯装生气地说：“好啊你，本事那么大，竟然成为帝国机甲研究所的执行长，那可是许多人做梦都想不到成就，你竟然就这么放弃了！” “抱歉。”莱恩笑着说。 苏明揽住莱恩的肩膀走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歉，必须道歉，我还想着你坐那么高的位置能够提拔提我们呢。” 莱恩：“可惜了，我退下来了。” “是啊，有那么一点点可惜。”苏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非常小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说：“你回来更好，我想要向赫尔姆斯大校建议，你给我们开课，一个月上个一两节的那种教导一下我们，就像是之前我和你联系时说的那样。” 莱恩愿意指导更多的人在机甲制作和修复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因为金十字军团是奥斯顿的心血，是他愿意奋斗终生的地方，从军人员素质越高，军队的综合实力就更强，奥斯顿肩膀上的压力就会减轻些许，他说：“我觉得你之前建议的不错，可以向赫尔姆斯大校提议，不过我建议修改修改。” “哪里？”苏明松开了莱恩，调出了个人终端上的记事本，等待莱恩的吩咐。 莱恩说：“全队上下的公开课我建议取消，我倾向于尖子班的教学方式，班级中大家互通有无，共同进步。” 苏明眉头微皱，“那其他人应该会有意见。” “然后班级中这群人再去教导别人，在教学的过程中既巩固了学习内容，又建立起了在队员中的威信，不是挺好。”一个人的出类拔萃不如一群人的优秀，莱恩始终信奉的是团体协作，彼此成就，而不是往他一个人身上增加光彩，他得到的成就已经够多了，再多不过是锦绣添花罢了，没意思。 苏明看着莱恩，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莱恩这是让别人也有建立威望、树立威信的机会，“莱恩，你的的出色和心胸，我永远比不上。我会和赫尔姆斯大校建议的，你的办法大校一定会采纳。” “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大校地喊着。” 苏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工作的时候，工作时喊大校，生活中喊爸爸，我要分清楚。”他追求莉莉丝成功，在莱恩休假的时候结了婚，前不久莉莉丝怀孕了，正在家中休养，他很快就能够当爸爸了了。 莱恩知道了苏明要当爸爸，祝福着，“恭喜。” “同喜同喜。” 莱恩：“……说什么傻话呢，莉莉丝怀孕和我同喜什么。” 苏明傻乎乎地乐了，“口误口误，你儿子那么可爱，我好羡慕啊。” “你很快也要有自己的宝贝了，不用羡慕。哈哈，可以先看看我儿子解解馋，欢迎什么时候来我家做客。”莱恩决定回去后和奥斯顿商量，敲定一个时间邀请朋友们来家里面吃饭，正式介绍大家认识他的家庭，“等我的邀请，到时候介绍团团给你们认识。” “我很期待。” 两个人在大门口分开，分别上了去往不同方向的车子，莱恩直接回家属区的家，奥斯顿会比他先下班，下班后接了团团回家的。沿着湖边小路往家走，一路上有不认识的向莱恩打招呼或送来笑脸，托昨天团团骑着大福走了一路的福，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能把莱恩·史密斯的名字对应上他的脸。 回到家门口，打开门，莱恩听到了团团奶声奶气的抱怨着，还不是和奥斯顿抱怨，而是和莱恩的父母，大孙子离开家了，莱恩的爸爸妈妈非常不习惯，每天都要全息通话。团团非常给面子，每次通话的时候都往爷爷奶奶怀里面扑腾，还大声地喊着。 “奶奶，幼儿园不好玩。” “小朋友都不会说话，没有图图佳可爱。 ”图图佳是团团看的卡通里面的一个人物。 “他们流口水，哭鼻子，有鼻涕，吃饭还要那是喂。” “游戏玩的也好慢，我弄完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玩，唉，好苦恼。” “小朋友们除了可爱点儿，都是缺点，我只有一点点喜欢他们。” 莱恩：“……”要不得了，聪明小孩嫌弃同龄人了。 团团的抱怨还在继续呢。 “我不喜欢吃柠檬味道的糖糖，优利佳还要给我，小女生为什么这么麻烦呢？” “汤姆总是给我塞布丁，我已经有很多了。” “杜宝宝羞羞羞，总是让我亲亲她。” “贝尔鞋带都不会系，松了七八次，每次都让我给她系上。” “海蓝儿唱歌是很好听啦，可是我就想听一遍嘛。” “对了，我说爹爹做的小饼干特别好吃，已经答应好了明天给他们带。” “除了笨点儿，他们还是可以的啦。” 莱恩挑眉，这是给他布置了家庭作业。 他和奥斯顿默默对视，有些无言以对，团团的幼儿园生活比他们想象的要精彩许多许多。 团团和爷爷奶奶的全息通话结束了，被爸爸和爹爹喊着坐在沙发上。 莱恩问团团，“不喜欢幼儿园，那我们明天就不去了，爸爸和爹爹带你去布莱尔伯伯那里做个智力测试，然后邀请教育学专家科学合理地规划一下你的教学方案。今天爸爸和爹爹没有考虑周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就送你去了幼儿园。” 团团捏着小抱枕，糯糯地说：“还好啦，幼儿园也不是很不好。” 莱恩逗着团团，“那明天还去吗？” 团团皱起了小眉头，他说：“我已经答应了小朋友，要带饼干给他们的。”那意思就是去的，没办法，谁让他做好承诺了呢。 莱恩伸手在儿子的脑门上轻轻地戳了一下，“你还给我布置作业了。” 团团捂住被戳的地方，“我会帮忙的，等我学会了，就寄己做。爸爸~” “爸爸不会，你只能够求助爹爹。”奥斯顿摊手，给了儿子一个爱慕能助的眼神。 团团鼓了鼓脸，撒娇地扑到了爹爹的怀里面，“爹爹~” “要帮忙知道吗？”莱恩说着。 团团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嗯，嗯嗯，我保证啦。” 抱着团团的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些忧虑，孩子不聪明他们担心、孩子太聪明了他们也担心，他们也在学习着怎么当父母，就怕在学习的过程中没有做好，给孩子的成长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当个好家长真的好难。 为了不让自己的教育方式给孩子带去伤害，此后莱恩和奥斯顿咨询了许多教育专家，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还带着孩子去布莱尔那边做了智力检测，两岁的团团已经有了六七岁孩子的语言能力、判断能力、学习能力和认知方式，他的智商很高，必须进行正确的引导，耽误了就是终生遗憾。智力测试的报告发送给了教育专家之后，专家会在一周后给出专业的教育指点给莱恩和奥斯顿参考。 当然，今天还没有去做测试，团团也表示自己喜欢去幼儿园，他的原话是：虽然小朋友不聪明，但他不会嫌弃他们的，因为他们还是很可爱的。 既然喜欢，那明天就要带着小饼干去上学啦，团团要对自己的许诺负责，跟着爹爹一起做小饼干，揉着面团一张小脸很快就成了花脸猫，他咯咯咯的笑着，做饼干做得非常认真。团团亲手做的小饼干出炉后，他颠颠地拿了一片送给爸爸吃，看着爸爸吃完了，才心满意足地想到了爹爹，看爹爹吃的时候还要求爹爹点评两句。 莱恩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团团就负责用模型扣出图案，他说：“很好吃，图案也非常漂亮。” 团团捧着脸笑了起来，“我要给爷爷奶奶。” “行，我们继续做，做好了放凉了打包，给爷爷奶奶寄过去。” 团团用力点头，“嗯哪。”更加努力做了起来，自己做的小饼干，他有好多人要给啊，“要给大宅宅里的爷爷奶奶他们寄。” 首都星道尔顿老宅的管家夫妻要是听到这话，肯定非常感动。 “要给种植星的小朋友们。” “要给……” 莱恩，“等等，饼干就这么多，给不了那么多人。” 团团说，“那好吧，要懂得取舍。” 团团真的很聪明。 第122章 爱情的酸臭味 对自己的承诺负责的团团做了小半夜的饼干, 做到最后哈欠连天，但依然坚持着完成了任务。完成任务的团团是被爸爸抱着洗了澡, 怎么睡到的小床上他都不知道，梦乡里都是甜甜的。 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团团看来, 除了稍微笨点儿，还是很可爱的, 团团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上幼儿园的, 就那么一点点哦。 虽然昨天很累, 但因为要上幼儿园，团团依然准时地睁开了眼睛，在生物钟的召唤下起床了。团团除了继承了莱恩的计划能力, 同时继承来的就是强大的自我控制能力, 小小年纪就能够准时起床, 不用家人催促。团团迷迷瞪瞪地翻身坐了起来, 眼睛都没有睁开地打了个哈欠，“爸爸~” 奥斯顿坐到了床边，轻轻地捏了捏团团的小鼻子, “真是小狗鼻子。” 第一次团团闭着眼睛准确地喊出来的人是谁后，奥斯顿问他是怎么辨别的，团团眨眨眼睛说味道不一样, 爸爸是草莓蛋糕、爹爹是黑巧克蛋糕、奶奶是橙子味道的、爷爷像是抹茶……他用蛋糕的气味标记了每一个人, 非常奇怪但以后也许会有用处的天赋。 团团哼唧了一声趴到爸爸的怀里, “爸爸, 去幼儿园。” 奥斯顿搂着乖巧的团团, 心中有些怅然，送团团去上学前他做过一些功课的，知道许多孩子上学第一天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环境会哭天哭地，用可怜兮兮的仿佛要被抛弃的眼神看着大人……为此，奥斯顿都没有去送团团上学，就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孩子带回家。 可是莱恩对他说，咱家的孩子不哭不闹，就是觉得上学很无聊。 奥斯顿那一刻的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奥斯顿抱起了儿子，“好，上幼儿园。” 团团点点头，“嗯哪，送小饼干。” 奥斯顿说：“把团团亲手做的小饼干送给小朋友们，大家肯定很高兴。宝贝看看，今天想要穿什么？”团团智商很高，但于感情上终究是个小孩子，懵懂天真与聪慧过人结合在一起并不矛盾。 团团喜欢自己选择衣服穿，这是在E69种植星养成的习惯，妈妈佩利会抱着说话尚且咿咿呀呀、词汇量掌握不够的团团挑选衣服。 团团指着蓝色的背带裤和黄色的小衣服，“这个，这个。”他还要选择搭配衣服穿的单品，这些衣服都是妈妈佩利和姨妈佩琪挑选的，搭配穿着的单品也有很多，帽子、墨镜、斜跨的包包和双肩的背包等等等，团团在两位女士的熏陶下学会了许多，加上天赋卓越，每次自己搭配的衣服都挺亮眼。“还要帽子、包包。” 团团看着挂在衣柜里面挂着的小军装，他其实更想穿着这个啦，可是爸爸不允许，好讨厌。 穿好了衣服，在爸爸的帮助下刷牙洗脸好，团团如同欢快的小精灵那样冲到了厨房，站在厨房门口，脆生生地喊着：“爹爹呀。” “宝贝早呀。” 团团，“爹爹呀，今天吃什么饭饭？” 莱恩：“面包，牛奶。” 团团夸张地做出失望的表情，“不要嘛，人家要吃小蛋糕，上面要放上可爱的草莓哟。” 莱恩扭头看着团团，“不行哦，早晨不允许吃小蛋糕。” “好吧。”团团鼓了鼓脸颊，爹爹不给做，他能怎么办，只能够接受喽。 莱恩：“椰蓉金沙的早餐包，培根鸡腿肉的三明治，巧克力牛奶。” “哦耶~”团团在莱恩身后手舞足蹈，他就知道不会吃简简单单的面包的，“爹爹呀，团团爱你哟。” “宝贝，爹爹也爱你。”莱恩失笑地说：“但别每次说爱我的时候，都是我做了好吃的时候，这让我觉得宝贝更加喜欢吃爹爹做的好吃的。” 团团抿嘴笑，“嘻嘻，嘻嘻。” ··· 吃完了饭，奥斯顿送团团去上学，今天不送去教室了，就送到门口，把饼干交到了浑身颤栗、眼睛发亮的老师手上，他对团团说：“好好上学，爸爸去上班了。” 团团挥手手，“知道啦，爸爸再见。” “团团再见。” 虽然说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就可以了，但奥斯顿不放心，站在幼儿园的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团团认真地和每一个小朋友说早安，看到那些小家伙见到了团团就自动自发地跟在了团团的身后，看到一个小姑娘故意松开了鞋带，然后跳着脚去找团团。 奥斯顿：“……” 千万别再和他说幼儿园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凭着本能就可以做出许多让大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看着团团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教室，奥斯顿这才在众多家长的注视中离开，坐上车子他却没有让司机开去办公室，“去机甲修复那里。” 司机，“是，将军。” 机甲修复队所在的区域，操场上所有人员集合，看着主席台上威廉·赫尔姆斯大校做着简短的讲话，讲话结束，威廉·赫尔姆斯大校抬手压了压，让掌声暂停，他说：“很高兴我们中的一位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了上将的专属修复师，想必许多人已经猜到我说的是谁，他就是莱恩·史密斯，我们中非常出色的一员，大家欢迎。” 莱恩·史密斯的名字在机甲修复部门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见过他的人也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看过他的照片——嗯，就是那个长得稍微有点儿好看的人嘛，要不是基因适配，正好让他成为了那个幸运儿，不然他怎么可能和将军在一起。 酸酸的柠檬精有，认识到莱恩真正实力的人也有，后者的比例在整体中越来越大，几乎没有人去质疑莱恩的能力、质疑他配不配与将军在一起，这些早就是过时的了，现在大家讨论的更加深奥，莱恩什么时候成为将军的专属修复师……好吧，就威廉·赫尔姆斯大校宣布的看，已经没有了讨论的价值，他们现在也许应该换一个讨论的方向：将军家什么时候生二胎，怎么样？ 实在是不想讨论莱恩什么时候坐到威廉大校的位置了，大家已经失去了对莱恩能力的讨论兴致，太厉害，大家讨论不起来。 许多人从军好几期了，依然在普通队伍中混、没法成为拥有编制的正式队员。莱恩呢？来了金十字军团才多久啊，接二连三地跳跃已经让众人从议论纷纷成为了习以为常，麻木了啊。 莱恩走到了台前，接收着众人的掌声。微笑着看大家，莱恩的表情自信而坦然，然后注意到底下那些人眼睛中怎么没有欣赏和称赞，大家都很冷静嘛，仔细听，掌声其实也不是很热烈。 莱恩：“……”和想象的有些不同。 虽然他不只是一次的站在高高的台上俯瞰众生，受到过的赞誉不知凡几，可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让他在意，因为他要成为奥斯顿·道尔顿、他爱人的专属修复师了，这是他来到金十字军团时就对自己许下的承诺，现在达成了，对他而言意义不凡。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同样鼓掌，凑到莱恩的耳边小声地说：“大家习惯了，被你打击多了，已经没法给出热烈的掌声。可以了，说几句话意思意思就行，太阳太晒，大家等着解散呢。” 莱恩：“……” 威廉·赫尔姆斯大校说：“加油。” 莱恩动了动嘴皮子，“谢谢。”唉，和想象的完全不同了。 莱恩张口准备说些什么，远远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在操场最后停下，有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从车子上走了下来。隔着数千人之远，莱恩看不清那人脸上的表情，但肯定是自己脑海想象中的一样，正遥遥地望着自己。 四目相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电灯泡。 威廉·赫尔姆斯觉得有些奇怪，顺着莱恩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下换成他沉默了，心里面忽然就酸溜溜的，想当年他成为大校的受勋仪式上是多么想妻子能够到达现场，和自己享受那么荣誉。莱恩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一一做到了，真好啊。 台下众人觉得主席台上的大校和莱恩气氛有些奇怪，遵从指挥是一个军人最基本的准则，他们就算是心中疑惑，也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莱恩弯了弯嘴角，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大家好，我是莱恩·史密斯，很高兴能够和大家共事，在训练中不断成长和进步。更加高兴今天能够接受任命，成为道尔顿将军的专属修复师，日后烦请大家监督工作，鞭策我不断努力，为将军提供更好的服务。” 主席台下，没有立刻鼓掌。有人已经抬起了手掌，想要拍时却发现左右没有动静，尴尬地停在了当场，过了一会儿后，雷鸣般的掌声才响起，仿佛那片刻的迟疑从未出现过。 莱恩刚才说的话，联想到他和将军的关系，有些人在心中细品，就觉得挺不对劲的。 人比人气死人啊，真是不能够进行比较。 莱恩始终微笑着，看向远方的那个人，他也应该笑着吧。正如莱恩所想，奥斯顿正微笑地看着主席台上的莱恩，笑容中有着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做到了。” 莱恩轻声地说：“我做到了。” “什么？”赫尔姆斯大校奇怪地问着。 莱恩笑着说：“没什么，只是完成了一个承诺。成为与将军比肩的男人，与他共同进退、并肩作战，我说，我做到了。” 威廉·赫尔姆斯点点头，“哦哦。” 今天集合主要是莱恩的任命仪式，仪式结束，众人解散，站在队伍最后的人转身，这才注意到将军。奥斯顿朝着他们颔首，打开车门走了进去，要回去工作了。 “怎么了，怎么不走？”后转身的人奇怪地问着，这些人怎么不动啊。 “哦，被爱情的酸臭味熏住了。” “啊？” “将军刚才一直站在我们后面啊，看着莱恩就职。” “！！！” “啊啊啊！！！” 第123章 番外——康纳（一） 姨夫开的小星船接的康纳和妈妈来到了E69种植星, 姨夫说：“以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啦，康纳随便怎么玩哦，只要不做危险的事情, 谁都不会阻止你要干什么的。家里面很快又会添加新成员，康纳会有个弟弟，喜欢吗？” 康纳刚和妈妈脱离那个畸形的家，心态正处于不稳定的时候, 胆小、怯弱，对外界的变化非常敏感。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害羞地点点头，小康纳轻声地说：“嗯, 喜欢。”在他的印象里，爸爸是要迎合的，不然就要挨打。 “哈哈, 康纳喜欢就好。” 小康纳仰头看着姨夫，觉得这个男人和爸爸不一样，很开朗、喜欢笑，不会打人。 种植星的生活很快乐，很轻松, 不会有酗酒的爸爸、不会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爸爸、不会有挨打的妈妈、不会有哭哭啼妈妈啼的，康纳觉得种植星真好, 才住一个星期, 他就彻底喜欢上了这儿, 姨夫和姨妈非常好, 待他就像对待亲生的孩子一样, 可是姨夫姨妈很快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康纳有些忧虑，有了自己孩子的姨夫姨妈还会喜欢自己吗？ “康纳。” 坐在回廊下的康纳扭头，看到了妈妈。 佩琪坐到了康纳的身边，摸着儿子的头问，“康纳，在想什么呢？” “想小弟弟。”康纳郁闷地想，小弟弟不来就好了。 佩琪很显然和儿子想的不同，“是哪，小弟弟很快就要出生了，康纳很高兴对不对？康纳要对弟弟好哦。” 康纳乖巧地点着头，“哦。”他想了想，看情况吧，如果弟弟是个好弟弟，他就对弟弟好，弟弟最好还要长得好看，那他会对弟弟更好的。 没有等多久，三天后姨夫姨妈就去了纽因斯星球，小弟弟要出生了。又等了一天，等得康纳犯困，实在是受不了地睡倒在沙发上，也没有等到小弟弟回家。 “康纳，去房间是睡觉吧，小弟弟出生了，但还要两天才能够回家，他要在中心接受检查呢。”老祖母揉着小康纳的脑袋，慈爱地说。 康纳抬头，有些担忧，“奶奶，小弟弟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检查呢是检查身体，医生还要教导你姨夫姨妈怎么当一个好爸爸好妈妈。” 康纳点点头，“这样啊。”感觉很美好的样子。 “所以呀，别等了，回房间睡觉吧，说不定睡一觉小弟弟就到家了。” 康纳嗯哪一声，站起身抱了抱老祖母，回到房间了。躺在床上，小康纳反而有些睡不着，一会儿想着小弟弟回家了，大人的爱就不是自己的了，一会儿想着他是哥哥了，要好好对待弟弟……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睡梦里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小康纳翻了个身，心里面嘀咕着，弟弟原来是个小哭包啊。 第二天一醒来，康纳就知道家里面多了个新成员，听着大人们说弟弟有多可爱、多乖巧、多聪明……他歪歪嘴巴，小声地说：“我听到弟弟哭了。”是个哭包，肯定不可爱。 “康纳听到弟弟哭了？”姨妈疑惑地问。 康纳点头，“对啊，睡觉的时候听到的。” 佩利笑了，“那肯定是康纳听错了呢，小莱恩回家后就没有大哭过，康纳是听不见的。” 康纳外头，“小莱恩？” “对，你弟弟的名字，莱恩。”佩利问，“好听吗？” 康纳说：“好听！” 佩利，“弟弟就在婴儿房里，康纳想要去看看吗？” “嗯嗯。” “那去吧，弟弟在睡觉，要轻轻的哦。” “好哒。”康纳轻快地应了，他要去看看小弟弟究竟长什么样子。 小康纳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房间布置得非常柔软，柔软的装饰、柔软的颜色、柔软的光线……柔软的一切，看着就很可爱、很温馨。窗帘拉着一层纱帘，有柔和的光线落在木头做的婴儿床上，康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踮着脚趴在婴儿床的栏杆上往下看，“霍！” 他看到了一团还算是白嫩，但绝对称不上好看的小生物，这就是他的弟弟？感觉好失望…… 现在的小莱恩出生的时间还短，皮肤有一些皱、还有一些属于新生儿的红，盖着一张薄毯，睡得不是很踏实。 弟弟不应该是哭啼啼的，黑溜溜的眼睛里包着两团泪水的小天使吗，为什么他的弟弟皱着小眉头，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康纳弄不懂弟弟的情绪，趴在栏杆上看久了，觉得弟弟还有一些好看了呢。弟弟动了一下，竟然踢开了毯子，露出了嫩嫩的小脚，康纳还看到弟弟小小的手。玩心大起，康纳踮着脚去戳弟弟的小脚丫、小脸蛋、小手手……嫩嫩的，就和鸡蛋布丁一样，好可爱，闻着还好甜哦，充满了奶香味。 忽然，康纳戳着弟弟手心的手指被握住，紧闭着眼睛的小婴儿张开了双眼，很黑、很亮，还很冷，吓得康纳大叫。 这一年，康纳六岁，莱恩刚刚出生。 ··· “呼呼，莱恩，我不行了。”十岁的康纳弯腰撑着膝盖大喘气，穿着浅色运动服的他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在运动服上看出明显的痕迹，整张脸因为运动而变得绯红，呼哧呼哧大喘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了。 康纳抹着汗水，抬头看着始终离自己三四米远的弟弟，这哪里是个弟弟啊，简直是个小恶魔，自从会说话、会走路，就开始折磨自己了！ 莱恩原地跑动着，脸蛋红扑扑的他显得特别可爱，表情严肃冷静像是个严于律己的大人，事实也是如此，小身体里装着大灵魂。“你这样不行，疏于对自己的要求，吃完了东西就坐下，高热量的巧克力、冰激凌、蛋糕一天要吃好几次，热量这么多却没有相应的运动来消耗，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拥有三层下巴的大胖子。你的身形告诉我，你一旦成为大胖子，不是好看的那种，而是奇丑无比。” 康纳：弟弟太扎心了，怎么办？ 莱恩继续，“你疏于运动了，才跑了两公里而已，你就气喘如牛，在学校是不是从来不运动。” 康纳有一种自己才是弟弟，面对着严格而强势的兄长，关键是还没法反驳，因为莱恩说得句句在理，郁闷地说，“昂，稍微做了做。” 莱恩，“说谎！” 康纳，“好啦好啦，是从来都没有。” 莱恩点头，“这才是，要学会认识真正的自己，这才是成长的表现。好了，休息够了，我们继续跑步。” 康纳迈着沉重的步子，期待这个暑假快快结束，他从未如此地想要去上学！ 后来，他去上学了，莱恩也去上学了，被拉着做运动的时间更长。 康纳，“……”欲哭无泪。 他就想当个窝在家里面看看书的宅男，为什么这么难？ 等康纳上了文法大学，脱离了莱恩的掌控后，他高兴地吃了三个巧克力冰激凌，然后……脚自动自发地踩上了体育场的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着，直到把吃下肚子的热量消耗光了才放缓了脚步。 运动也是会上瘾的。 康纳只能够这么解释，不然呢，总不能说怕变胖了、变颓了回家后被弟弟训斥吧？ 这一点，他绝对绝对是不会承认的。 …… 康纳从小就有个梦想，成为流浪宇宙的星际冒险家、成为游走于花丛的花花公子、成为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商业巨擎、成为……他就想当个在脑海里将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作家，他想当个作家。 上学时他就在网络上连载小说，反向平平，唯一成绩好一些的就是YY莱恩的，说莱恩是个拥有大秘密的灵魂转世，注定要给这个世界带来风云变化。爽文男主，一路开挂，从小小的废弃小镇出发，打了镇长儿子打城主儿子，打了城主儿子又打星球首脑的儿子……偶尔还会越级打怪，比如揍个星际大海盗的儿子…… 总之这么一路发下去，他拥有了一点儿名气。 康纳不满足于此，他想要在这一行上拥有更大的成就。不得不承认，他是莱恩一手“带大”的，骨子里面有些“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的执着，为此愿意付出心血和汗水，因此一本有着童年阴影的小说诞生了——《天堂鸟》，打破基因适配的妄想，成为自由自在的鸟儿。 这本设想大胆的书让他一炮而红，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有人质疑、有人追捧，一时间康纳吸引来了万千目光，尝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果然如莱恩说的那样，出名是要承受压力的。 因为大胆的想法，康纳被叫去警局问话，警察人很好，没有为难他，只是问了问创作的原因，他说了幼年时的经历，警察很感动，对他说不要把目光放在过去，要看着未来，未来总会好的。 康纳点点头，拥有现在的家人，他的未来真的挺好的。从警局出来，康纳看到了泪眼朦胧的妈妈，看到了焦急的姨妈姨夫，还看到了双手插兜的莱恩，莱恩看了过来，温和的脸上一双冷静而理智的眼睛。 康纳笑了，对着亲人们说，“没什么，就是问问的。” “你这个孩子，怎么可以写这个。”大人们因为担忧，所以责怪。 康纳讨好地说，“吃到教训了，以后不写了啦。” 再三保证才让长辈们不再埋怨，康纳擦着汗抬起了头，看到了莱恩，离着自己三四米远，就像是小时候跑步那样的距离。莱恩和小时候比和善多了，笑着说，“进局子了，丰富了人生经历，可以写进小说里，只是呀表达心中想法的方式有很多，不需要这么直白，在你能力不足的时候，直白只会伤害自己。” 康纳，“你说的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