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杏出群来》作者:愁云伤疤   文案:有的人相处十年不如一日,有的人相处一日犹如十年。   闫诺心情雀跃:咱们都暧昧三百年了,还不修成正果吗?   方乐拆台:三十年不能再多了,你且满足吧。   在一起之后,闫诺特别后悔当初心怀不轨给男朋友看小黄漫,带上道了却吃不了,要命。   在一起之后,方乐发现深埋了十九年的隐藏属性绝对是“色”字当头的,不然为什么天天都在回想男朋友的手感呢?   主CP:小狼狗攻X慢热受。   副CP:鬼畜攻X闹腾受。 第一章   “诺哥,你到哪儿了?”   “快了快了,别催,一催就上头。”   “好好,都等你了啊,在蕊蕊的补习班附近呢,定位发给你了。”   闫诺随口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他坐在公交车的窗户边儿,眼睛一抬,差点儿被街对面玻璃幕墙反射的太阳光给刺瞎。   “前方到站,妙味小路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到车厢后门等候。”   妙味小路,下一站就是井水塔站了。   解脱近在眼前。   趁着公交慢慢停稳,闫诺把车窗拉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缝儿,热气呼啦啦扑面而来,糊了满脸,一瞬间有点儿窒息,但好歹是带来了些新鲜空气。   夏天简直坐不得公交车,虽然空调小风不停歇的吹,但混杂了各种说不清道不明以臭汗为大头的味儿,熏熏欲醉,欲罢不能,尤其对这样跨越了小半个城市至少坐了一个小时公交的人来说,就是活受罪。   闫诺还没来得及再深呼吸一口热乎气儿,车窗就猛的被站在一旁的大姐给关上了,啪的一声响,那大姐戴着个满是划痕的大墨镜,热的龇牙咧嘴,“好不楞的有点儿凉快气儿,别都给放跑了啊!”   闫诺整个上半身都往玻璃窗那边儿缩,生怕碰上挨上大姐傲人的巨丨乳,他上头上的不行,这一站不仅没下去几个人,听刷卡滴滴的声音倒是又上来不少,整个车厢都被拥挤的摇摇欲坠。   公交车又慢慢启动,一位白发花花的老头子拉着两轮小车挤了进来,闫诺赶紧起来让座,一手抓着扶杆,一手虚虚挡着怕他万一一个站不稳,等坐好了,老头子拉开小车上的麻布袋子,拎出来一盒凉拌小米椒皮蛋,举着问,“小伙子要不要?”   天杀的,皮蛋!   闫诺自认一堂堂汉子根本没怕的,真要细说,深水恐惧算一个,皮蛋恐惧算一个,要排个第一第二,皮蛋大概也许应该是更深一筹。   闫诺定了定心跳,弯下腰,笑着摇摇头,“谢谢,谢谢,我不吃辣的。”   老爷子还想再感谢一下小伙子的礼貌让座,把盒盖打开了,献宝一样,“你闻闻,可好吃了。”   胃里十分配合的涌起一阵翻滚,还好早上睡的七荤八素起晚了,没能赶上吃早饭,不然这会儿指不定就得交代了。   闫诺直起身子向后退去,笑的比较勉强,“谢谢,我马上就下车了。”   接着后背就撞上软绵绵的一大片,吓得他高举双手赶紧回身,那墨镜遮了大姐的眼神,但从那扁成鸭子嘴的表情来看,下一秒就要骂人。   闫诺心里的草泥马都蔫透了奔腾不起来,他讪笑着摆摆手,“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边说边一点一点在人肉墙缝儿里向后车门蹭去。   大姐应该是瞪了一眼,胳膊拢在波涛汹涌的胸前转回了身,没做声了。   闫诺轻吐出一口气,格外想抽烟,他掏出手机给叶丛发消息:妈的老子今天要搞死那个男的!   叶丛秒回:搞搞搞,快来快来。   闫诺:有水没有,冰的。   叶丛:要矿泉水还是汽水还是果汁啊。   公交车从树荫下驶过,大片的阳光猛的倾泄下来,闫诺的眼睛再次差点儿被手机屏幕上的反光刺瞎,他赶紧换了角度,却发现手机黑屏了。   操,没电了...   “前方到站,井水塔站,请下车的乘客提前到车厢后门等候。”   闫诺烦的一匹,车门一打开就跳了出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双手插在沙滩裤的大裤兜儿里,朝着叶丛发来的定位走去,一身戾气急需发泄。   昨晚叶丛在“鸢高忠贞不渝护花兄弟情”的四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小虫子:操他娘的,今天去接蕊蕊放学去晚了,看到那混蛋老师在冰淇淋店里摸蕊蕊的小白脸和小白腿,那丫头片子跟傻逼似的,就知道吃冰。   小太阳:啥玩意儿?!这不是暑假么,蕊蕊怎么还上学?   小虫子:老妈给她报的暑期班,学画画,一小学生,才一年级啊,比我都累。   小太阳:你爸妈就是放弃你了,才生了个小号操练... ...不是,等会儿,跑偏了,那老师摸我们小公主?   小雨露:可算抓住重点了兄弟,说吧,是不是要搞人?   小虫子:必须搞啊,上赶着找揍能不搞么,不过总觉得揍一顿不够劲儿。   小太阳:咋?你没问问小公主以前是不是也被摸过?你说你啊,叶丛同学,你妹妹都上了一暑假了吧这课,你他妈才发现?   小雨露:诺哥呢?@校霸一枝花@校霸一枝花@校霸一枝花   小虫子:我问了,蕊蕊说老师可好了,打着夏天扇蚊子的名号摸遍了班里的小朋友们[/微笑]。   小太阳:进局子的路,请让咱兄弟们送他一程[/微笑]。   等闫诺放下手绘笔的时候,这个群已经刷没边儿了,他本来以为这帮闲的蛋疼的好基友们又在胡侃海聊,洗完澡回来躺床上仔细一看,操他妈的这能忍?   闫诺踩着人字拖走了一会儿就一身汗,白T恤的前后领口湿了个半圆形出来,他眯着眼,地表热气蒸腾,肉眼看去都变了形。   变了形的还有脚上的人字拖。   早上出门翻遍了鞋柜,除了这双压柜底压到变形的人字拖,就没别的鞋能穿得出去,都被上周下成海的暴雨给泡了水。   这人字拖吧,不仅变形,还贼丑,两条“人”字带一红一绿,鞋底黄黑相间,闫诺十分嫌弃并且死活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买的,按道理天天画小哥哥小姐姐,审美不可能这么糟糕。   为了不让这辣眼睛的人字拖太突兀,闫诺搭配了一条十分花哨的沙滩裤,看起来还算和谐了才出门,一路折腾受罪到现在,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叶丛他们在咖啡店里傻丨逼似的挥胳膊朝自己招着手。   “诺哥怎么了,这么低气压?咱们的校霸一枝花今天是玫瑰花,带刺儿。”付路阳主动送上一支烟,又想起咖啡店禁烟,送到一半的手顿在空中。   闫诺接过去直接别在了耳朵后面,坐进沙发里,掀了杯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冰咖啡。   “就对面那冰淇淋店,我们就在这儿守着。”张予帆特意换了个长镜头,把单反给了闫诺,“诺哥,我去对面,等会儿你来拍,这两土鳖玩意儿没一个会用的。”   叶丛懒得跟他计较,咬着咖啡吸管紧盯着校门口,“你说,蕊蕊咋就长得又漂亮又可爱?”   付路阳斜了他一眼,“缺点都遗传到你这儿了,公主全挑优点长的。”   闫诺一抹嘴,说,“要不小雨儿留这拍,我过去,拍完了给我个手势,我就开揍,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一个人过去往那儿一坐,等着被围观么?”   “还极有可能收到好几杯示爱冰淇淋。”   闫诺:“... ...”   放平时闫诺肯定得自恋自吹一通篇,现在,没心情没工夫。   张予帆戴好了棒球帽站点儿去了,要了一杯绵绵冰坐到角落里,静待混账玩意儿的光临。   “虫儿,你和蕊蕊都说好了吧,她不能够紧张到演砸吧?”付路阳有点儿担心,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放学了。   “不能够,压根儿不叫演,这是她本色发挥,撒娇要吃的从小无师自通。”叶丛咬了满吸管的牙印,叼着又问闫诺,“哥,咋样,能拍清楚不?”   “能。”闫诺对好了焦,十分清晰,特别给力,“你们查好附近的局子了没?还是揍完了直接报警?”   “直接报警呗,这大热天的还费劲儿巴拉的给送局子里去,咋不回家吹空调呢?”   也是,直接报警,要是今天能顺利的拍下猥亵小女孩的证据的话。   五分钟很快过去,清脆的下课铃声响起。   小朋友陆陆续续的打着遮阳伞出来,又被等在门口的家长牵走,没一会儿就看从大门口里,那目标人物握着叶蕊的小爪子笑眯眯的走出来,叶蕊扛着粉色的小阳伞,抬头和老师说着什么,小嘴嘟起来,小爪子还一晃一晃的,晃的两个翘麻花辫儿跟着甩动,然后不出意外的,一同朝着冰淇淋店里走去。   小虫子:目标出现,目标进入部署地!   小雨露:收到!   闫诺侧坐在沙发椅里,举着单反跟紧了那两个人,一直到买好了冰淇淋找位置坐下,男老师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四个人八只眼睛跟草原狼一样紧盯着猎物,大气不敢出,只看小丫头埋头吃的别提多高兴,满嘴巴子的奶油,叶丛心里倏然就响起一个警钟:揍完老师,也得把心头肉揍一顿,给吃的就跟着走,这不行啊!   一杯冰已经见底,叶蕊才听到老师出声,“过来这里,小蕊蕊。”   叶蕊乖巧的走到老师身边,又被拉着小爪子带到座位另一边,正好是让她背对着玻璃墙,面对着店里。   老师微笑着拿过纸巾,上面的手挺贴心的给小公主擦着嘴边奶油,放在下面的手就不太老实的钻到了蓬蓬裙底下。   “操操操!”叶丛把桌子拍的一声巨响,惹来好多侧目,付路阳赶紧压着他,又问闫诺,“诺哥,拍了吗拍了吗?”   “别吵。”闫诺面无表情的轻声说。   两个人立刻就坐回沙发椅里,不出声了。   男老师的手越摸越往上,从腿弯儿一直到大腿,再往上把蓬蓬裙都撩了起来,黄色的卡通内裤露了一半出来,咸猪爪子就抚在上面,这还不算够,擦完了叶蕊的嘴巴,直接凑过去亲了好几口鲜奶一样的小脸蛋。   就这样的智商还要犯罪。   闫诺低声说,“足够了。让张予帆带人。”   小虫子:搞!   张予帆忍无可忍,见群里终于放消息出来,立马起身,椅子脚和地面划出尖锐的摩擦声,整个冰淇淋店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闫诺从张予帆起身就关了单反,跟在叶丛和付路阳之后冲到对面去。   冰淇淋店里。   张予帆一把拉过叶蕊护在身后,把棒球帽取下来戴在她头上,往下压了压,让帽檐遮住了她整张小脸,“小公主,自己捂好耳朵。”   叶蕊听话的捂住了耳朵。   张予帆回头对一脸心虚惊恐的渣男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垃圾,从今往后你就要告别教育行业了。”   说完拽起渣男的衣领把人拽的一个趔趄,拎着往门口拖去,“走吧,等会儿我大哥来了,他下手可比我狠多了,把店砸了你给赔啊?” 第二章   两拨人在门口碰见。   叶丛上来就是一拳揍在渣男脸上,直接把人撂趴下了,他呸了一口,大步迈进店里抱起还捂着耳朵的叶蕊,回头对吓懵了的工作人员道了歉,“那什么,你们的沙冰挺好吃,”又颠了颠怀里的蕊蕊,“小公主,要不要再来一份?哥哥请你。”   付路阳紧跟在叶丛之后,用脚上功夫伺候了渣老师一顿,也呸了一口,“妈的渣渣。”   “我说你们什么毛病,揍就揍,吐什么口水。”张予帆看渣男哼哼唧唧来回翻滚的欠揍样儿就来气,也跟着补了几脚。   闫诺最后一个到的,守规矩,等了一个人行红绿灯,他一路跑来都到跟前了也不带暂停的,动作行云流水直接对着目标人物就是干,完美契合无缝衔接,赏心悦目的让观战的两个小弟发出满意的称赞。   行云流水和称赞在叶丛抱着叶蕊,叶蕊抱着沙冰杯出来的时候立马打住。   其实叶蕊现在还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和自己一个姓的老师会摔倒在地,但是四个爱她宠她对她好的哥哥们都在,撒娇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管老师?   在冰淇淋店门口搞了不大不小的动静,战场被很默契的绕了几绕转移到林荫小路上。   这时候公主已经撒娇成功,心满意足的坐在了闫诺的怀里,用叶丛的话说:亲哥的疼不如诺哥的颜。   张予帆嫌他不够心痛悲怆似的,叼着话尾补刀,“你看他们俩凑一起是不是更像亲兄妹?”   闫诺一扫之前低气压,发完了脾气摇身一变,变回摇曳风骚的校霸一枝花,他问叶蕊,“今天咱们蕊蕊画了什么?”   叶蕊说,“画了哥哥。”   叶丛在把画纸从亲妹小书包里拿出来之前,就应该通过无数的前车之鉴明白---亲妹就是亲妹。   那幅画,歪鼻子斜眼的叶丛顶了满头绿。   付路阳笑的直打颤儿,随手把鼻青脸肿的渣老师丢在树根下,扶着树继续笑,这一路过来张予帆就没搭手,全靠他一个人拉拉扯扯,累的嗓子冒烟,笑出来的声难听的很。   张予帆是这样拒绝他的:你他妈的吐了口水,我怕不小心抓一手,恶心。   叶丛骂又不能骂,把画纸塞回小书包去,摆摆手转移话题,“兄弟们,来看看今日战果。”   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捣鼓了一圈儿,发现一张照片也没看到,再一回想,在咖啡厅里的时候似乎是没听到快门的咔嚓声,他往闫诺那边儿歪歪身子,“诺哥,你拍的照片呢?”   “我直接录的像。”闫诺把叶蕊放下,扯起衣领擦了脖子上的汗水,“万一相片被咬作假,是吧?虽然这傻...瓜应该没这智商。”   在小蕊蕊面前,一不脏话,二不抽烟。   “那现在怎么搞,新一轮群殴还是怎么的?”   “天公作美,要不直接丢地上炭烤人肉,省的我们费力。”   闫诺听了一笑,“可以,小子有点儿谋略啊!”说罢抬脚就想要把人踹到太阳光直射的小道中央去,只是这一抬脚,出了点儿意外。   变形的,贼丑的人字拖,又展示了一个新的属性---劣质,闫诺眼睁睁看着鞋底被地表温度烫到融化,一抬脚拉起来好长的黑黄色橡胶丝儿。   操啊!黏力还挺强,两个鞋底儿都遭了殃。   连挨揍的叶老师都加入了大笑阵容,尤其是付路阳一副公鸭嗓笑的打嗝儿,“诺哥牛...诺哥厉害啊,当场表演拔丝人字拖。”   叶丛笑着笑着回身看到渣老师,秒变脸,“妈的我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还他妈的笑得出来?”   说完把单反给了张予帆,蹲下身三下五除二的扒了渣男的短袖,拧成一股把人反剪了手臂捆起来,渣男露着一身白肉吓的大叫,“不行!会脱皮的!你们这这这这...”   “这你妈丨逼,脱层皮都不带解恨的,滚吧你!”叶丛刚准备把渣男踹一边儿去,被张予帆拉住,“可长点儿心吧,亲哥。”   “多反省反省你这惨无人道的亲哥为啥得不到亲妹的宠幸。”闫诺捂着叶蕊的眼睛,“我带公主先去玩会儿。”   “去哪儿玩啊?”付路阳捏着嗓子问,明显想跟着。   “刚过来看到一小超市,不知道有没有拖鞋卖。”闫诺就像陷在泥沼里一样,走一步脚抬的老高,他生怕再在原地不动站下去,鞋底儿就烫穿了,“回来给你带水,小可怜样儿。”   看着叶蕊牵着闫诺一蹦一跳欢乐的背影,叶丛悲愤交加,悲自己愤自己,转身用力一脚,渣老师嗷着哀嚎滚到了小路中央,暴晒在阳光下。   小超市是有的,连锁商超。   闫诺步履艰辛,小丫头扛着太阳伞先跑一步,估计是超市玻璃门有点儿紧,她急的挥着小拳头愤愤的捶了好几拳,回头对闫诺叫,“推不开!”   然后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方乐手里还握着书,被小丫头气呼呼的表情逗笑,他另一只手摸上叶蕊的脑袋瓜,“快进来吧。”   蕊蕊一抬头,眼睛都放光了。   眼睛放光的还有闫诺,嘿,奇妙的偶遇。   闫诺笑着“诶”了一声,冲方乐挥挥手,脑子里一瞬间想起了叶丛在咖啡馆里挥胳膊的傻丨逼模样,赶紧又放下手揣到兜里。   “巧了啊,你也来买东西啊。”闫诺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站在方乐对面,歪过头看小蕊蕊已经趴在冰柜上看酸奶果汁了,他又转回目光,还不待再开口,方乐转身就回到收银台后面去了。   嗯...啥情况?   “方同学,你这是打工呢还是当老板呢?”   “... ...闫同学,来买什么?”   闫诺被怼,扁着嘴巴说,“好歹同学一场,校报月月霸榜,咱们俩照片总是挨在一起放,你怎...”   “闫诺,”方乐懒得理他,眼神看到叶蕊身上去,“来买什么?”   “好吧!有鞋子卖么?我人字拖...”闫诺话一出口就后知后觉的想带着叶蕊走掉,“我随便看看,来陪小姑娘买酸奶的。”   “人字拖,有,自己找。”方乐说完就摊开书,继续看他的小说,留给闫诺一个脑瓜顶。   行,面子没有脚丫子重要,闫诺瞅了一眼正犯着选择困难症的小丫头,到货架后面找人字拖去了,没多少选择,除了没变形,和脚上的一样都是丑。   闫诺选了一双最贵的---49元,一分钱一分货,他一点儿不想回程的路上还表演什么拔丝人字拖。   叶蕊也选好了酸奶和果汁,一手一瓶,点着脚尖趴收银台上和方乐撒娇,一脸花痴样,见闫诺走过来,软乎乎的问,“要走了吗?要回去了吗?”   “买东西要给了钱才能走。”闫诺把鞋子的标签扯下来递给方乐刷条形码,边换了鞋边问,“一共多少?”   方乐说,“五十八。”   叶蕊仰着小脸拽闫诺的大花裤衩,“不是的,你走吧,这里凉快,待会儿让哥哥,来接我。”   闫诺直接被逗笑,紧接着又笑不出来。   他舔舔唇,发现方乐对着小蕊蕊就笑的挺好看,对自己就没那么好脾气,“那什么,我才发现全身上下就一个没电的手机。”   “哦,没钱?”   “要不,我把手机和小姑娘押你这儿?”闫诺说,“这是叶丛的妹妹,他们就在不远处...”   不远处干啥,炭烤人肉?捆绑PLAY?主持正义?啊,这个可以。   “他们就在不远处拥抱正义,”闫诺接着说,“等会儿我们一起再过来,行不?”   方乐皱眉,不是很懂这圈儿人的逻辑,“你们聚众打架还带着小朋友?”   闫诺:“... ...”   闫诺啧了一口,“要不你帮我打个110?”   话音才落,似乎就能听到警笛声,难不成他们已经报警了?他还想去看看怕出现什么意外,毕竟作为被喊一声“诺哥”,重要场合不在场似乎不太像话。   “你悠着点儿吧。”方乐轻轻说了一句,又伸手招呼叶蕊,“过来,小朋友。”   新鞋子还算跟脚,闫诺一出超市就把拔丝儿的扔到垃圾桶里,一路小跑回去,发现警笛声也越来越近,转进林荫小路就看见警车闪着灯停在那儿,警员正跟张予帆和叶丛说着话。   “哥,水。”付路阳见了救星一样,但很快就绝望,他妈的说好的给带水呢!   闫诺拍拍他肩膀算是道歉和安抚,“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哪路公交自燃了,有人傻丨逼不拨消防,拨了报警,他们赶去也没啥用,绕了个弯儿回来正好路过这儿,看到我们正在SM渣男。”付路阳说完艰难的咽了口唾液,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那个警察认识这个老师,吓的赶紧把人扶起来,二话不说就要以故意伤人罪把我们带走,但是有帆哥在,不怕。”   “谁怕了,就你怕了吧?”闫诺听他一把干枯的嗓音跟划在耳朵里似的,“乖,哥待会儿请你喝冰水啊。”   付路阳热的把短袖下摆卷到胸口,蹲在大树下不吭声了,他看着闫诺走到警察那边儿去,看着看着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儿,小蕊蕊呢?   “诺哥,我妹呢?”叶丛第一句话就如是问。   “好着呢,泡帅哥呢。”闫诺微微弯下腰,看到渣男身上惨不忍睹的缩在警车里发抖。   叶丛还想问,被警察打断了,只看他把单反还给张予帆之后,气的把警帽摔在地上,旁边另一个警员脸色也很不好看。   “他娘的,老子的丫头也在他班里学画画。”警察气的连着骂了好几通脏话,又把帽子捡起来,拍了拍,看看眼前三个大男生,说,“刚刚不好意思,太冲动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再让他滚一会儿的。现在,还是要请你们跟着走一趟,录像得拷贝给我们,还要做点儿记录什么的。”   闫诺直接把张予帆推了出去,“兄弟,送渣男进局子的路我们就送到这儿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叶丛也跟着点点头,“交给你了。”   付路阳张张嘴,索性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挥挥手。   张予帆眯着眼,“行,够兄弟。我这就进局子里喝茶吹风去。”说完抱着单反转身跟警察叔叔上车走了。   闫诺目送他们离开,搭上叶丛的肩膀笑,“哎,总是让小雨儿收尾也怪不好意思的,等开学多帮他抄几次作业,啊?”   “没看你不好意思。”叶丛嫌热,一巴掌打掉闫诺的胳膊,“蕊蕊呢?”   “蕊蕊啊,小小年纪靠撒娇就把我们鸢高的学霸---方乐同学,给泡了。”   “...操,我是不是热到幻听了?”   付路阳被闫诺拉起来,三个人朝着小超市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闫诺一边一个好兄弟的勾搭上肩膀,“哎,下午你们什么打算啊?”   “立刻回家,回家还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丫头,没点儿危机意识。”   闫诺又看向付路阳,看他比划了一个拿手柄的动作,表示沉迷游戏无法自拔。   那自己呢?   反正一点儿也不想最热的时候顶着大太阳再折腾回去,虽然搞定了一桩事儿心情舒畅,可一想到那充满味道咣咣荡荡的公交车,就又没那么舒畅了。 第三章   入眼的画面对叶丛来说是很诡异的。   他的宝贝亲妹居然坐在方乐的腿上,胳膊抱着方乐的脖子,脑袋埋在方乐的肩窝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方乐就那么轻轻拍着他亲妹的后背。   付路阳没时间吐槽,从冰柜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使劲儿灌自己,一边儿灌一边儿眼睛不带闲着的猛瞅方乐。   闫诺轻轻咳了一声,揽过叶丛,对方乐说,“他来接妹妹,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讲了个故事把她吓到了,”方乐把书翻过来露出封面,是一本推理杂志,“然后就抱着不放手了。”   这混蛋丫头,变态老师不怕,怕些牛鬼神蛇的瞎玩意儿。   叶丛对方乐扯了个不咸不淡的笑,话是对着叶蕊说的,“叶蕊,下来,回家。”   “不。”叶蕊转过小脸,偷偷瞄收银台对面的两个人。   闫诺哄着拍拍手,“过来,小蕊蕊,你要回家吃午饭了。”   叶蕊嘟着小嘴松开方乐,从他腿上滚下来,还不忘把她的酸奶和果汁塞进小书包里,这才被气闷的叶丛牵着回家去了。   付路阳被冰水滋润了一波爽的发飘,又拿了一瓶丢给闫诺,“诺哥,这也,太巧了吧。”又对方乐笑了笑,“方乐,久仰大名,以后有机会还一起干架啊,我记得你身手不错。”   闫诺不跟他瞎扯,叶丛气鼓鼓的走了,他只能抓住最后的稻草问,“带钱没,我还欠着方同学五十八呢,你又拿了两瓶水,等着你出钱。”   付路阳不笑了,“卧槽,哥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也没带钱,出来搞人我连手机都没带,就怕像上回那样无辜牺牲。”   闫诺:“... ...”没用的稻草,折了算了。   闫诺尴尬的挠头,碰到了耳朵上别着的烟,他对一脸看戏的方乐说,“出去门口抽支烟,马上回来,不是要买霸王单啊,你别多想。”   方乐点点头,“嗯,没多想。”   付路阳看闫诺推门出去,赶紧屁颠儿的跟着,对方乐歉意又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方乐一直都觉得,这几个小流氓挺有意思。   和他们一起打架,是在高一下学期的市高中篮球联赛上。   校队因为闫诺和付路阳两个新人的加入而实力大增,一举进入决赛圈,他那会儿因为脚踝里打了两个钢钉,还没痊愈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在最终决赛的时候被鸢高以校队裁判的身份派出。   本来挺值得期盼的一场球赛,对方连连打脏球,吹黑哨,方乐眼看着闫诺脸色沉的恐怖,越打越暴躁,索性也不打配合了,快攻攻的对方五脸懵逼。   总之最后成了一场肉搏赛,闫诺在对方裁判又一次吹黑哨的时候,二话不说把球狠狠的砸过去人就跟着到了,一拳揍的那大叔见了血,本就闹哄哄场面呼的一下子沸腾起来,方乐听见付路阳嗷了一嗓子,嗷的他也忍不住,和对方气势汹汹的后卫扑成一团。   混战结束的时候,两个学校都被取消了决赛资格,一帮人挂着彩面对面站好,表面握手言和,实则谁都不服气。   那一场干架让闫诺不出意外的挂上了校报“差评板块”首榜,而同为“胡闹”的方乐因为是优等生,依旧在“优评板块”以近乎满分的成绩霸榜,丝毫没提他也是联赛干架的同伙之一。   其实这事儿挺讽刺。   闫诺蹲在台阶上叼着烟,付路阳给点上火,“诺哥,要不我去追小虫,他带着公主走的慢。”   “不用,我在这儿给手机充会儿电,正好等下午凉快点儿再回去。”闫诺掸了掸烟灰,“你回去玩儿你的游戏,没几天就开学了。”   “思春肯定很想我们,没我们给他添堵,日子得多无聊啊。”   “老实一点儿不行么?嗯?”   “...哥,思春最头疼的就是你了,我们都是小打小闹,你呢?”   闫诺瞟了他一眼。   “你哪一次不是干大事儿,闹的全校皆知,校吧高楼全给你盖的。”   “...滚蛋。”   付路阳站起身,跳下台阶,回身道,“那我走了啊,你别惹人家学霸,惹不起。”   “...赶紧滚蛋。”闫诺猛吸一口,吞云吐雾的,雾气散开了看到付路阳钻进的士绝尘而去,这才把烟屁股弹进垃圾箱,起身推开超市的玻璃门。   方乐见他一个人回来,直接就说,“开学再给吧。”   “别啊,你这有没有USB线,我充会儿电就能开机了。”   “没有。”   “那...”闫诺看他屁股都没从椅子上抬起来,就这么仰头看自己,“那能不能再欠两个面包,我早上没吃饭,饿的厉害。”   方乐半晌无言,就在闫诺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指指冰柜说,“有快餐,可以给你微波炉转一下。”   闫诺乐了,跑去挑了一盒八宝饭递给方乐,“那我能不能再欠一听雪花啊?”   “...自己拿。”   “那我能不能不蹲外面台阶上吃,跟你在收银台这里挤一挤?”   还得寸进尺了,方乐瞅一眼外面骄阳似火的台阶,在闫诺期盼的眼神里到仓储室搬了个椅子出来,“自己拿饭。”   “同学一场,谢了啊!”闫诺说着客气的话,行动倒是一点儿不客气,掀开盒饭的盖子,顿时满屋子都是甜糯的八宝饭味道,闫诺握着小勺吃了两口,发现方乐就坐旁边儿盯着看。   “你们今天又打架了?还带着小朋友?”方乐问。   “没有,不是,”闫诺塞了满嘴,口齿不清,“你等我咽下去再跟你讲。”说完伸手去拿雪花,顺了顺嗓子,“叶蕊的老师猥亵小朋友,我们今天录像取证之后就交给警察叔叔了,说拥抱正义是真没骗你。”   方乐生怕自己脑补跑偏,“说详细一点儿。”   于是闫诺就从昨晚的群聊开始一直讲到眼下,方乐手托着脑袋消化了三秒,说,“这听雪花请你了。”   “这么好啊,那开学后把作业借我抄一下呗。”典型的卖乖。   “你六班我二班,作业不一样,”方乐轻笑起来,“同学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胜酒力。”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带来一大波热气,闫诺看他直接朝着方乐走来,“方乐,你妈妈让我跟你说,今天早些关门,晚上等你一起吃晚饭。”   方乐没什么表情,“不用了,我不去。以后有事儿让她打个电话给我就好了,不用麻烦你跑一趟。”   那个中年男人被冷漠的对待也不恼,“上班正好顺路,也没什么麻烦的...你电话关机了。”   “可能是没电了吧。”方乐看他满头大汗,从一旁抽了一包纸巾给他,“晚上我不过去了,你跟我妈说一声,我快开学了,这两天就回学校住,不用管我。”   大叔把纸巾揣进兜里,看了看方乐又看了看闫诺,闫诺立马扯了个笑脸,大叔也跟着笑了一下才转身出去,门快关上了他又伸个脑袋进来,“方乐,记得吃晚饭,早点儿回家。”说完才安心似的关上门离开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闫诺继续埋头吃,方乐坐下身重新翻开推理杂志,两个人都没说话。   好在马上又有人推门进来买水,打破了微妙的气氛,闫诺趁着那人结账时出去把饭盒丢了,回来又坐到方乐身边儿,“你之前给小公主讲的什么故事,把她吓成那样。”   一想到这个方乐就笑起来,“没讲,那只是为了应付你们追问,也给小姑娘一点儿面子。”   闫诺:“... ...?”   “小姑娘就是撒娇要抱,我没办法,只好抱着。”   嗯?闫诺似乎捕捉到什么,学校传闻里的学霸是冷漠少言生人勿近的孤僻性格,总是独来独往... ...果然,传闻就是夸张,还得亲眼所见才行。   闫诺舔舔唇,酒后饭饱壮胆,虽然他顶着“校霸”头衔根本没怕的,“我能不能等凉快点儿再走,嗯...就跟你一起看会儿书。”   “推理,你看么?”方乐把书摊开。   “恐怖么?”平时只看各种漫画本子的校霸瞅了一眼插图,够血腥啊,够味儿。   “不恐怖吧,主要看逻辑。”方乐说,“这个故事我刚开始看,还没推理出凶手。”   闫诺把椅子拉的更靠近方乐,“来啊,搞起。”   书就摊开在两个脑袋中间,左右页边分别被两人手指按住,闫诺悄悄瞧了两眼,方乐的手很好看,形容女孩子头发是黑长直,放在方乐的手上就是白长直,骨节分明,一双赏心悦目的手拿起签字笔写出满分试卷,字应该也是赏心悦目的,试卷更不用说,什么都是赏心悦目。   不过这篇推理故事很勾人,闫诺很快就沉浸进去,思路被情节牵着走,正看到一群人陷在困境里水深火热的时候,方乐伸手盖住了后文。   方乐问,“怎么样?”   闫诺秒答,“好看!”   方乐:“... ...”   闫诺看他那审视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噢噢噢,推理,推理,你有没有笔和纸?”   “心算不行吗?”方乐问的十分正经,让闫诺无法怀疑他在揶揄,只好妥协道,“咱们俩有智商差距。妈的,非要让我说出来么?”   方乐边笑边把找笔和纸找出来给他,“你平时写数理化都用多少张草稿纸?”   “一张都不用。”闫诺埋头开始画推理图,“我从来不写作业,直接抄。”   话题终止,方乐看他一手好字倒是很惹人看,看着看着就有点儿吃惊,纸上一层一层关系梳理和自己心算的推理一毛一样。   闫诺最后在三个人的名字上画了圈圈,“线索还够,目前只能锁定这三个,你看呢?”   方乐说,“我觉得你可能话说早了。”也许说智商差距太夸张,只是心算能力的差距罢了。   闫诺也没追问,握着方乐手腕把他手挪开,“看后文,说不定就快水落石出了。”   小超市里安静了没一会儿,后文也看的没那么顺利,总是有人进来买东西,方乐要结账,闫诺就把书倒扣着,拄着脑袋看他忙碌的样子,到底是在打工呢,还是当老板呢这人?   后文一直到火烧云遍布漫天也没能看完,但两个人的推理倒是一致的指向了其中一个圈圈,闫诺有一种“妈的此时此刻老子也是学霸”的兴奋感,抬头就对方乐说,“开心的一匹,想抽烟,能不能再欠包烟?”   方乐收好了推理杂志,“你今天一共欠我九十整,开学见。”   闫诺被赶出收银台,他指指烟柜,“烟呢?”   “本店不卖烟给未成年人。”   即使这样,闫诺还是开心的一匹,“下次再一起看啊。”   方乐没吱声,闫诺全当他默认了,心思一转决定试探一波儿,“我欠了九十,你老板查账会不会发现,然后为难你什么的?”   “不会的,这是我妈的店。”方乐起身收拾好背包,去仓储室里推出来一辆纯黑色的死飞,“走吧。”   闫诺还处在兴奋中,今天是暑期最爽的一天,上午惩处渣男下午推理凶手,帅到没边儿,甚至从方乐身旁走过时,发现自己比他高半个头这件屁大点儿小事儿都能锦上添花的让他又乐呵了好一会儿。   方乐锁好门,看闫诺站在台阶上望天,于是也仰起头,看到灰蓝色的天空飘着浓郁的火烧云,美景一幅。   “方乐,你挺好的啊,为什么在传闻里你拒人千里?”   方乐愣了一会儿,才说,“那为什么在传闻里你粗暴野蛮?”   闫诺被反问的郁闷,“操,谁他妈瞎传的,老子就是被惹毛的时候脾气差了一点儿,平时很好相处的。”   方乐轻轻笑了笑,“拜拜,我就不一样了,我的确拒人千里,不好相处。”说完跨上死飞准备走掉。   闫诺在后面追了几步,“你今天一直没吃饭吧,我请...”没钱真可怕,话都说不下去。   方乐连个反应都没给,不一会儿就在转弯处不见了。   闫诺叹一口气,双手揣兜儿,慵懒的慢慢朝井水塔公交车站晃去。 第四章   新学期,头等大事儿就是...其实没啥头等大事儿。   住宿的孩子们都在为学校泯灭人性还不安装空调奋起怒骂,去年是奋起上书了一学期,石沉大海,今年都不再抱希望了,就指着高一新生能爆发点儿新生代的骚操作。   杨思春昨天在班级群里发了公告:开学第一天,不许迟到!迟到一节课,承包教室卫生一周,迟到两节课,承包教室卫生两周,以此类推,迟到不满一节课的按一节课计算。   此公告已发出引出哀嚎声一片,杨思春为了表达自己的怒意,连着发了五个[/愤怒],并且特意圈了闫诺。   班主任---杨思春:@小可爱---闫诺,听到了没有?明天一准儿盯着你,@所有人 全班同学一起监督。   闫诺看到自己的名字前面挂着个“小可爱”还是不大能适应,就跟遭雷劈了一样,赶紧回复老班。   小可爱---闫诺:@班主任---杨思春,收到,一定不负众望[/奋斗]。   这是老班自以为暖心实际上恶趣味的操作,至少最开始大家都这么觉得。   高一下学期文理科分班考试之后,六班作为理科平行班交给杨思春老干部带班,加了班群之后,他第一件事儿就是发了个公告:请大家注意,班干部将备注改为“职称---姓名”,其余同学改为“小可爱---姓名”。   群起而闹之,班群炸开花,纷纷匿名吐槽这是个什么鬼备注,结果被杨思春一语安抚,“因为六班在未来的两年里都是我杨老师的心头肉,你们都是我的小可爱。”   闫诺被雷的一口老血,抱着手机想,这老师八成不是有什么毛病吧,说的这是什么肉麻兮兮掉鸡皮疙瘩的玛丽苏语言,小说看太多了还是怎么的。   大家都这么想,但都不再闹腾,活像被总裁安抚了的小娇妻,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羞答答很乖巧的把备注都改好了。   闫诺的不负众望,果然不负众望,不仅迟到了两节课,并且又让校吧起了一座新高楼---《震惊!校霸闫王爷再现壮举,开学第一天带血迟到,把老师吓晕进医务室!》   方乐也看到了帖子,正心想这人就不带安生的,作什么妖呢,就看到了闫王爷本尊,他被老班叫去办公室抱作业,在门口的连廊里碰上了暴跳如雷的杨思春和一脸淡定的闫诺。   杨思春极力压抑着愤怒,“既然不是惹是生非,那这一身血怎么来的?还带着血腥味!”   闫诺低头瞅了一眼,白T白球鞋和黑裤子都染上了大片的血迹,扎眼的很,他无所畏惧的看着老班,“我要是说完了,你却不相信呢?”   杨思春气的烟瘾都上来了,“你说,你说完我好去跟你英语老师,去跟校长交代。”   “早上出去过早,路上看到一只猫被车撞了,我送它去宠物医院。”   杨思春先轻笑了一下,就是那种“呵”的一声轻笑,笑完沉默了半晌,也不追问真假,“那怎么不去换身衣服?”   “我不知道骆老师她晕血,而且上课期间学生宿舍不是不允许进出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想承包教室卫生三周,要命。   “救活了吗?”   “不知道,付了钱我赶紧回来了,只留了个电话等他联系我。”   杨思春又沉默了一会儿,“幸好咱们学校定的校服返工了,要下周才能送来,不然你说说你,穿着带血的校服满大街跑,让别人看了,‘哎呀!鸢高的学生居然杀人了!’多不好的影响,是不是?”   闫诺看思春哥用假声模仿的样子一阵无语,“... ...杀人不能够吧。”   “怎么不能够,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流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第一百个人那里你就是杀人了。”杨思春看着个头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问题学生,叹了一口气,“行了行了,趁着还没上课你赶紧去医务室看看骆老师,好好道歉,我去找校长。”   “谢谢老师。”闫诺还一副手背后的乖学生模样,“老师,我想回去换身衣服,你能给我写个批条吗,好让宿管放我进去。”   “能,敢不能么,教书这么多年,你是我带过最闹心的学生,没别人了。”杨思春指指办公楼对面的教学楼里那一排排在走廊里晃荡的学生,丢下一句“肯定都在讨论你”就转身进了办公室,嘴里还不停数落,“你知道咱们校内网那帖子都是谁写的么,妖魔鬼怪的。”   闫诺耸肩,“不知道。”管他谁呢,老子不在乎。   办公室里和杨思春坐对桌的就是二班班主任秦圣,闫诺一进来就和方乐打了照面。   秦圣抬头看了眼闫诺,“怎么搞的,你自己受伤了没?”   闫诺摇摇头,“没。”   秦圣带二班和六班的语文,他对待成绩的心态向来良好,闫诺语文成绩三四十分,对比数理化生那十几甚至个位数的分数他甚至是已经比较欣慰了。   方乐也看着闫诺,想想帖子里各种或好意或恶意的揣测,各种天马行空发挥想象力的跟帖,他也有点儿好奇,只不过在闫诺对着自己嘴角上扬的一瞬间,他就立刻收回了眼神。   闫诺讨了个没趣,秦圣看他前脚迈出办公室后脚就跟着问,“哎老杨,什么情况啊?又打架闹事了?”   杨思春手指点着桌面,长叹一声,“他说,过早的路上看到一只猫被车撞了,他送宠物医院去了。”   方乐回到教室的时候,听班里的同学都还在议论闫诺今天的壮举,都快脑补出一部《热血高校》,他拿出手机点开校内网,找到校吧里的帖子,最后一条跟帖是个匿名的女生。   【匿名】:啊!你们看到他抱着老师奔去医务室的样子了吗?天啊!我爱他!带血什么的难道不是更带感吗?战损无敌!   方乐手指顿了顿,打下几行字,点击“回帖”。   【匿名】:啊!最新消息,来自于教师楼办公室墙角偷听!闫王爷过早的路上抢救了一只被车撞伤的猫!铁汉柔情啊!我爱他!我愿意做那只猫!笔芯笔芯笔芯!   很快就有楼中楼回复,哀嚎花痴的女生一页接着一页,又很快此楼就被本帖楼主置顶,盖上了“破案”戳。   方乐切身体会了一把八卦舆论的强劲,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趴到桌子上,脑袋里回想刚刚那几行字,真的是,管什么闲事儿...   闫诺换了一身衣服,先去跟骆老师真情道歉,医务室门大开着,只是没想到能一进屋就看到他的生物老师宦辰文和他的英语老师骆云,两个人双手紧紧相握,低声说着甜言蜜语。   闫诺想转身都来不及,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儿操守,还在学校呢就这么嚣张的恩爱。   宦辰文起身和闫诺打招呼,“听说是你把骆老师吓晕的?”   话听在闫诺的耳朵里就是,“操你妈的臭小子,是不是你把老子的心肝宝贝吓晕的?”   闫诺低头卖乖,“对不起啊骆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您晕血,不然肯定不会就直接冲到教室门口的,您现在好些了吗?”   骆云拉着宦辰文让他坐回床边儿,“别吓到学生。”这才对着闫诺笑笑,“已经没事儿了,倒是你,身上那么多血,是不是又干坏事儿受伤了?”   说不窝心都是假的,老班,秦圣,骆云,都是关心学生的好老师,闫诺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在上课铃声和宦辰文的催促声里跑回班级上课去了。   上午最后一堂课是语文,秦圣在讲台上声情并茂,闫诺坐在最后一排,趴在课桌上按手机,一大早就四处奔波,热的可以,早饭也没吃成,饿的可以,这会儿只想安安静静趴着,默默接受来自四面八方同学的偷偷侧目。   四人群又被水成了省略号,闫诺点进去,消息还在不停的跳,这三个人怎么这么闲的么?   小雨露:诺哥,你可算回来了,你没事儿吧?   小太阳:我们打赌来着,猜你是干架了还是救猫了。   小虫子:你课间去哪儿了,我看你从老班办公室出来就没影了。   闫诺盯着付路阳发的消息,救猫?消息传的这么快?谁传的?老班?   校霸一枝花:赌干架的给我站出来,老子难道不能救猫么?   校霸一枝花:谁告诉你们我去救猫的,思春?   小太阳:操,你还真是救猫啊,哥,我错了[/可怜][/玫瑰][/爱心]。   小雨露:不知道,校吧里炸的,女生都癫狂了。   小虫子:排着队要嫁给你呢,要看你战损,看你吐血,看你挂彩。   闫诺换了个姿势,趴的稍微舒服一点儿,进了校内网后他点开标题搞事的帖子,置顶的“破案”楼让他闭着眼回忆当时办公室的场景,似乎,除了方乐以外,没有其他学生在了。   可这语气,这措辞...要是有人告诉他这是方乐回的,他能扔一张数学卷子到那人脸上,告诉他老子能考满分。   谁信啊!   闫诺宁可相信是护短心切的思春哥干的,偷偷摸摸佯装女孩子什么的,四五十岁的老干部不要太可爱。 第五章   下课铃还没响完,秦圣就没影了---从来不拖堂一秒钟。   走读的孩子们往校门口拥挤,住读的孩子们往食堂拥挤,鸢高的食堂全市闻名,不是因为太难吃,而是因为流传着这么一段佳话:当年有一个学生模拟考失败到边吃饭边大哭,卖他饭的那个窗口的大厨就出来坐到学生对面,问他,“怎么哭成这样,这么难吃么?”   学生抽抽噎噎的说,“我想知道我要做多少张卷子才能考出好成绩,我好绝望啊!”   大厨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高高白白的一顶帽子。   大厨说,“等你做的卷子摞起来和我帽子一样高的时候,就不会再哭了。”   后来那学生也是给力,高考全省第八考进了理想的学校,他在校寄语录上写:感谢厨师的帽子,当你不知道该如何奋斗时,就去看看那顶帽子吧。   于是学校把颠勺师傅的厨师帽重新定制了一批,比原先高出了十公分。   张予帆和叶丛都是走读生,付路阳着急回宿舍打游戏,拉着他室友梁然一道儿没的影,闫诺还趴在书桌上,风扇吱呀吱呀的扇出热风,徒增倦怠,饿过劲儿了也懒得动了。   闫诺决定就趴在这里来个午睡。   午休时间从十一点四十到下午两点,留在教室里的孩子或者做做试卷,或者带着耳机听歌看视频,安安静静的,闫诺蔫了吧唧的趴了没一会儿,肚子就叽里咕噜一串长叫。   操,真不想动,可也真饿。   他想着哪些吃的能勾起食欲,面包泡面盖饭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儿,就快失去动力时转到了八宝饭,唾液一下子泌出,闫诺妥协的直起身子,他知道学校一出门就有那个牌子的连锁商超,最重要的是,那超市送外卖。   闫诺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得意劲儿,心情呼啦一下子就飘起来,下好了单又趴回桌子上,没一会儿店小二就拎着外卖上来了,正好在教室后门口和闫诺四目相对,确认了眼神。   闫诺出来拿,那店小二怕打扰孩子们午休,特意压低了声儿问,“方乐是你们班的吧,能顺手帮着给一下吗?”   闫诺一愣,店小二又拿起外卖看了一眼,“哎呀不好意思,看错了,他是二班的。”说着转身就要走。   这他妈难道不是送上门的机缘么?   当天二班留在教室里午休又没睡觉的孩子们,眼睁睁看着他们鸢高校霸高高兴兴咧着嘴提着两个外卖袋子就进了班,直奔着方乐的位置就去了。   方乐一脸无语,摘下耳机,头一歪,表示疑问。   闫诺坐在他同桌的空位上,低声解释到,“我们点了同一家外卖,帮你拿过来了,一起吃啊。”   方乐依旧无语,看他不知道在乐呵个什么劲儿,小心的拆了塑料袋把盒饭拿出来摆好,把筷子掰开放在盒盖上,方乐觉得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   “出去吃。”方乐收好耳机,拿着午餐从后门出去了。   同学们就看着一大早掀起风浪的血衣闫王爷屁颠儿的跟在后面,一直到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共进午餐,这才收回目光,大家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闫诺吃了两口就掏出手机,“加个微信呗,给你发红包。”   方乐手一摸兜儿,才想起来刚刚用手机听歌在,于是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忍了忍还是问出口,“你今天早上怎么了?”   “早上...你看帖子了吗,那个《震惊》帖。”   何止看了。   方乐边吃边说,“没看,怎么?”   闫诺加好了微信,心情好的雀跃,他捧着盒饭反身靠在走廊栏杆上,“早上出去想买一本推理,就那天我们一起看的书,半路上看到一只猫被小电炉扎过去,那猫还怀着小猫,流了好多血...”   所以过早就是马虎眼而已,方乐没吱声,等着他继续说。   “我不敢用手托着,以前都不知道猫的身子那么软,像要从手指缝儿流出去一样,我就用衣服兜着,可惜送过去的时候,医生说小猫都还没长成型,已经死透了,大猫还能抢救着试试看。”   “救活了吗?”   “不知道,我留了个电话给医生就回来了,跟他说如果没能救活的话,就不要联系我了。”闫诺又回想起怀抱里一滩血肉模糊,顿时没了胃口,心情也不雀跃了,筷子在饭盒里拨来拨去,“到现在也没联系我。”   方乐也放下筷子,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闫诺有些愧疚,“本来挺高兴来找你的,现在害的你也没胃口了,要不哥请你吃冰去?”   “太热了,本来也不想吃的。”方乐把盒饭装进外卖袋,扔到了垃圾桶里,闫诺也吃不下去,一起丢了,他追问到,“那要吃冰么?”   “不要。”方乐看着闫诺,随后微微笑开,“那本推理杂志我看完了,你要的话我给你。”   那当然是要啊。   二班暗流汹涌,在方乐同桌进班的时候尤其汹涌,大家都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同桌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呢,怎么今天备受瞩目?直到他看到自己的书桌上趴着闫王爷,和方乐两个人面对面睡的跟教室里没人一样。   方乐他是知道的,平时都会睡到上课铃响才睁眼,但是...谁来告诉他另一尊大爷是怎么回事?怎么午个休两尊王爷就同桌共眠了?以前没见他们有交集啊!   犹豫再三,他决定还是叫醒方乐比较能保证人身安全,毕竟闫王爷早上才爆了大新闻,带血迟到什么的,给他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造次。   方乐被拍醒,一睁眼就看到闫诺放大的脸,睡相很乖,长睫颤抖,但是他没空欣赏,他猛的拽掉耳机,起身就是一脚,毫不客气。   闫诺连人带凳子摔倒在地上,昏睡之中被陡然吓醒,“操!谁他妈的踹老子!”   全班在场的同学吓的大气不敢出,方乐同桌更是要哀嚎,妈啊不关他的事儿吧早知道这样就乖乖等他们自己醒过来他不是战争的导火索吧现在怎么办啊!   方乐记得自己把书给他之后就让他回班里去,眼看着他走出教室的,现在又闹哪出?   “闫诺。”方乐看他揉着手肘骂娘,叹息一口,又伸手去拉他。   闫诺左脚别在椅子腿里,握着方乐的手借力才磕磕绊绊的起身,小声嘟囔道,“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呢,你每天就这样叫你室友起床啊?”   起床气没消,又加上受惊吓,方乐懒得搭理他,“滚回去。”   闫诺轻哼一声,还不忘拿好杂志,这才在同学们的注目礼下走掉了。   下午第一节 课上到一半,方乐手机在兜里震动,只一小会儿就连着震动了好几下,打断了他思考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小问的思路,索性扔了笔掏出手机,全是短信。   方乐,你应该还没看微信,大猫救活了!!   医院打电话过来了,我跟他说先放他那儿,周末再去看。   这周末你回家吗,要不要一起去?   开心的一匹现在!   就是胳膊还有点儿疼,磕的,你知道怎么回事[/鄙视]。   方乐把短信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最后回了两个字:挺好。   闫诺乐的嘴角弯上去,被宦辰文点了两次名都没听见,埋头抱着手机还在给方乐回信息。   宦辰文捏着粉笔点在讲桌上,“他前面那位同学,你回头叫他一声,干什么呢干的那么投入。”   六班和二班的座次不同,二班双人座有同桌,六班单人座只有前后桌,此时闫诺的前桌,一介小女子柯梦梦,身负重任,在全班等着看好戏的目光里回过身,她小声喊到,“闫诺,老师叫你呢。”   闫诺想说“别理他”,还好猛的回过神,赶紧起立,把手机丢进桌肚里。   “干什么呢那么开心,刚才你偷偷接电话我就当没看见,你还笑?”宦辰文觉得活跃一下气氛也好,于是打趣道,“看情书呢?”   闫诺在全班的哄笑声里说,“没有没有。”   “那干什么呢,说出来大家都开心一下。”   “就...看书呢。”的确,之前在看推理杂志在。   宦辰文说,“那行,准备答题啊,请分别定义有性繁殖和无性繁殖。”   闫诺秒答,“卧槽这么劲爆吗?”   全班大笑,连宦辰文也忍不住跟着失笑,无奈的摆摆手示意闫诺坐下,“好好听讲,不要总玩儿手机。”   闫王爷不带听话的,刚坐下掏出手机,看见四人群里那三个没心没肺的好基友上赶着凑热闹。   小雨露:诺哥!分享分享呗,什么事儿那么开心啊?   小太阳:哥,我听二班的朋友说你今天午休去他们班了,还被踹了?   校霸一枝花:你哪个朋友,带我见见。   小虫子:还能踹诺哥,谁啊这么大胆?   小太阳:方乐。当时就跟你说别惹人家,惹不起,不听,被踹了吧。   小太阳:二班都疯狂了,比看你早上带血迟到还疯狂。   小雨露:哈哈哈哈哈诺哥居然被踹了哈哈哈哈哈!   小雨露:哈哈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像诺哥被分手了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霸一枝花:打住,警告啊,打住!   小虫子:???来来来快说说,敢在咱们校霸身上动手,值得鼓励啊!   小雨露:不行,再让我笑会儿哈哈哈哈哈哈被分手了哈哈哈哈哈哈被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霸一枝花:小雨儿,严重警告啊![/菜刀]   张予帆很快就步上了闫诺的后尘,他笑的打颤的时候听到前桌在叫他,“帆哥,老师叫你好几声了。”   张予帆赶紧回神,发现全班都盯着自己,宦辰文在讲台上一手叉腰,“你们今天怎么回事儿,到底干什么呢?非要勾出老师的好奇心,然后下去把你们那点儿隐私翻出来么?”   张予帆小学生坐姿,卖乖。   宦辰文扯出一张纸巾擦擦汗,“别装模作样的,站起来,回答问题。”   张予帆一站起来就看到前几排坐着的叶丛正握着手机浑身颤抖,害的他差点儿忍不住又笑出来,死死咬着牙才给憋了回去。   “就问个简单的,为什么炎热天气的中午不能给农作物浇水?”   这题他有印象,因为抄作业的时候还说笑来着,因为中午农民伯伯要午休啊,妈的,午休,午休的时候诺哥被踹了...   张予帆差点儿又破功,憋的他极度痛苦,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说,“为了防止土壤温度过低,导致农作物产生生理干旱。”   宦辰文扬起眉,“挺好,有进步,虽然答的不全面吧但也能得几分,继续努力。”   张予帆一坐下没着急看手机,先静坐了两分钟做心里建设,然后才点开群聊。   小太阳:我朋友说今天午休留班简直赚大发了,先看到校霸跟个智障儿童一样提着外卖来找方乐,本以为高冷如斯的学霸怎么可能会理会诺哥,结果他妈的两个人居然在走廊上共进午餐,不知道怎么回事,诺哥的表情一度很哀伤,让他想起了帖子里的“铁汉柔情”,结果两个人回教室的时候又其乐融融,他们同班一年也没看方乐笑过几次,冲击太大,堪称惊悚!   小虫子:我他妈爆笑哈哈哈哈智障儿童哈哈哈哈铁汉柔情哈哈哈哈操啊!   校霸一枝花:啧,无视我么,嗯?@小太阳[/菜刀][/手雷][/长刀]   小太阳:两个人回班之后,诺哥拿着书走了,走了一会儿吧,又折回来小心谨慎的趴在门边看到方乐睡着了,就进去坐到人家旁边儿看书,那猥琐的小模样跟鬼子进村儿似的,等他再一转头发现两个人面对面趴下就那么睡着了,搞的专门有两个同学守在前后门口,提醒进教室的人一定要轻手轻脚别把两尊王爷吵醒了。   ...八卦真是...   闫诺当时只想在方乐睡醒前再推理出一个凶手的,结果鸟知道他怎么就脑袋一歪趴桌上睡着了...   校霸一枝花:付路阳,下课你别跑。   小太阳:哥,我错了,但是真的太操他娘的好笑了!!不分享出来小弟我做不到啊!   小虫子:我要憋死了,笑的没时间同情小雨儿,哈哈哈哈哈!   闫诺看他们刷屏简直头疼,这他妈的流水的兄弟,花落无情,还是落花无情来着,操。   小雨露:重点啊!说重点,怎么被踹的?[/吃瓜][/期待][/星星眼]   小太阳:方乐醒过来一jio就把咱们诺哥踹翻了,不带客气的,我朋友说当时全班都凝固了,生怕诺哥一个飞起就造成大面积人员伤亡,大气不敢出,结果诺哥不仅没飞起,还被方乐拉拽着才爬起来,一脸小媳妇儿样,委屈吧啦,把他们都看惊悚了,觉得学霸果然是镇班之宝,镇校之宝啊!   小雨露:卧槽啊哥,你这校霸一枝花今天是什么花,这么娇羞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虫子:讨厌~今天人家才不是花儿,是含羞草了啦~~   小雨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太阳:妈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霸一枝花:你们仨,下课都给我老老实实滚到走廊上去! 第六章   下课铃一响,宦辰文还没走出教室,闫诺就站在了付路阳座位旁,揪着他的后领子,“滚出来!”   付路阳被拎着往教室外面拖,回头大叫,“张予帆,帆哥,救我啊!虫儿,梁然,救我!”   没人理他,全班都在看戏。   付路阳被甩在墙上,闫诺抱着他脑袋一顿揉搓,膝盖顶在他肚子上顶的他弯腰,“叫哥。”   “哥,诺哥,闫哥,闫诺哥,闫王爷!”付路阳叫完了也没见闫诺放手,没脸没皮的说,“你还想咋,要叫‘好哥哥’吗?”   “滚蛋。”闫诺松了手把他推到一边儿去,“你哪个朋友啊,怎么不去当狗仔。”   “誓死捍卫朋友,以便之后得到更多八卦。”付路阳继续没脸没皮的蹭到闫诺身边,“哥,你怎么突然就跟方乐好上了?”   “这话听的怎么这么别扭呢?就跟你说我被踹了似的。”   “...那我怎么说,你怎么突然和方乐走的近?不是一个意思吗?”   闫诺嘁到,“老子多交几个朋友不行啊,天天跟你们混在一起,智商都下降了。”   付路阳不开心了,“操,我要告诉帆哥和虫儿,说你这朵霸王花居然嫌弃我们,护花兄弟情说没就没了。”   闫诺勾搭上他肩膀,“那上节课在群里哈哈哈笑个没完的都是谁啊,都是谁在嫌弃谁啊?” 第二节 课是老班的课,杨思春在黑板上写下本节内容标题“对数”之后,没直接授课,而是针对早上“闫王爷带血迟到”事件作出了官方解释。   “介于咱们闫诺同学的本质是爱护小动物,爱心满满啊,再介于受到伤害的英语老师已经原谅了咱们闫诺同学,校长也就对此次轰动网开一面,检讨就不写了。”杨思春拍拍手,接着说,“本质上,咱们闫诺同学做了一件好事,善事,请大家给与掌声。”   闫诺在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同学们的起哄声中,简直是一脸懵逼了。   “但是,昨天发布的公告内容还有效,接下来两周的第三节 晚自习,都由闫诺同学抽出时间来做卫生,其余人,乐意帮忙就帮忙,不乐意的,不勉强。”杨思春点名闫诺,“听到了没?不可以动用武力勉强同学。”   闫诺心说,我哪敢啊。   付路阳心说,他妈的就老子住读,肯定没得跑。   杨思春开始讲课,闫诺开始看杂志,手边儿放着笔和纸,笔很扎眼,笔杆绿色,笔尾巴是盛开的三朵小花,黄色粉色和白色,橡胶制品,一写字还带晃悠的,是小蕊蕊在逛文具店时特意买来送给他的。   张予帆和付路阳也有,只是花色不太一样,但都是叶丛出的钱,这两人不好意思用,放家里珍藏着了,就闫诺跟炫耀似的,天天放在课桌上显摆,写个什么都用它写。   小说故事篇幅不算长但依旧很勾人,闫诺看的认真,半节课刚过就把凶手推理出来了,乐的摸出手机给方乐发消息,正是飘飘然的时候听见有人叫了一声“诺哥”,他想也没想就条件反射的“哎”了一声。   “哎”完全班就安静了,连老班讲课的声儿都没了,闫诺自知不好,一抬头就发现,操丨他妈的果然又成焦点了。   杨思春擦擦汗,白色的圆领短袖湿的半透,他停下喝了口水后把闫诺点起来,“怎么,这是高一的知识点,你回想起来什么了?”   黑板上写着:log(a)M(n)=nlog(a)M (n∈R)   对数运算算是数学里比较简单的,闫诺在学习这一章的时候难得有点儿兴趣,只是眼下他总不能说,“实在太不巧了思春,你L和N分不清,你说log说的跟诺哥似的,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   闫诺轻轻咳嗽了两声,扫一眼全班同学都憋着笑,尤其是杨思春又一次开口问,“log函数,还记得多少?”   “都记得呢。”闫诺看老班就和自己说话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推了无数次眼镜,汗湿打滑,眼镜架不住,于是在老班追问“那你‘哎’什么?”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完美化解眼下困境的美妙法子。   闫诺说,“我是想到了一个可以让杨老师不用总推眼镜的办法。”   此时此刻的四人群里,三个人又开始打赌。   小雨露:感觉要有骚操作,赌一波?   小太阳:虽然才被削了一顿,但我还是想赌。   小虫子:还赌叫爸爸吗?小太阳早上叫的我现在还回味呢。   小太阳:滚,回味你麻痹。   小雨露:我赌他会把思春气死。   小太阳:我赌哥能搞定思春。   小虫子:我跟着帆哥。   小太阳:行,等着咱们诺哥放大招吧!   闫诺没让张予帆失望,也没让全班同学失望,果然是个骚操作。   他说,“杨老师,你可以抽一张纸巾,折两下,垫在鼻梁上,这样也许就不会打滑了。”   同学们的脑海里瞬间就出图了,都憋着没敢笑,直到不知哪一个角落里“噗”了一声之后,低笑如潮水延绵不绝最终如泄洪一发不可收,闫诺摸摸鼻子,在哄笑声里对杨思春说,“老师,真的可以试试。”   杨思春放下粉笔,“行吧,既然咱们闫诺同学难得为老师着想一次,老师就试试看。”说着抽了一张纸巾,纸抽是除了粉笔盒之外,讲台上必备的物品,夏天给老师擦汗,冬天给老师擦鼻涕。   一张纸巾太大,杨思春把它分成了两份,只拿其中一半对折再对折,大小合适了就放在鼻梁上,让镜托压在上面,杨思春故意左右摇了摇头,让大家都能看清楚,“同学们,好笑么?”   紧接着点名了班长,“班长,好笑吗?”   班长起立,贼会说话,“老师,只要能解决您推眼镜的问题,不管好不好笑,都不好笑。”说完就在全班的鼓掌声里坐下了。   小太阳:@校霸一枝花 诺哥你太给力了!   小太阳:愿赌服输,你们俩老老实实的,叫爸爸。   校霸一枝花:给你们嘚瑟的,皮痒。   于是这堂课杨思春真的再没推过眼镜,办法十分有效,在下课铃响的时候还多加表扬了闫诺一句。   付路阳没空去谄媚闫诺,他得去把便宜给占回来,追着张予帆和叶丛就跑没影了。   下一节是体育课,按照鸢高常年的德行来说,体育课都是两个班甚至三个班同时上课,说好听些就是促进班级之间的交流,说实在些就是学校合理运用教师资源,简言之,体育老师就招了一位排不开课时,还好操场够大设施够多,否则乌泱泱的一大群学生,活动都活动不开。   高二的教室在五楼,楼梯不仅铺了菱形的地砖还修成了螺旋旋转式,闫诺一边儿下楼一边儿给方乐发消息:又一次成功推理出凶手。   他没指望方乐能回复,自从“挺好”两个字之后,不论他发什么方乐都不回复,他现在只觉得有点儿晕,第无数次吐槽这个破楼梯,有的时候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走楼梯是不是走成了鬼打墙,一直旋转没个尽头,诡异的很。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闫诺侧过头,“方乐?”   方乐本来是跟在他后面的,收到短信才看完,一抬头就发现这人走的好好的突然就扶着护栏不动了,他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闫诺眨眨眼,把像水波纹一样动起来的地砖幻影眨掉,“没事儿,可能是太热了,有点儿头晕,中午又没吃饱。”   方乐点点头,“那走吧。”说着就迈开步子。   闫诺愣了,“哎哎,你也是体育课吗?是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吗?”   方乐觉得这个人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课程表,没理他,闫诺追上来问,“那你周末回家吗?要一起去宠物医院看看那只猫吗?”   方乐想了想,觉得,挺好。   已经是下午快四点的时间,三根高耸的国旗杆被晒出长长的斜影。   鸢高的操场上有三棵校宝---被养护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榕树。据说在立校最初就成立了专门的榕树养护部门,每天不干别的,专门修理榕树和驱散打算筑巢的鸟儿,这三棵宝树就生长在回去学生宿舍必经的青石板路旁,这边儿是塑胶跑道篮球场等等运动设备,那边儿是宿舍楼,庇荫技能点满值,深受鸢高上下的强烈喜爱。   体育老师就站在榕树下,双手附在背后吹着口哨,两个班的体委招呼着,“集合了集合了!”   集合时两个班隔着一段距离分别整队,站在闫诺旁边儿的张予帆低声说,“哥,你不是被他踹了么,这都分手了怎么还相亲相爱一起过来的啊?”   闫诺屈肘撞他,“有完没完,嗯?信不信我原地踹你一顿?”   张予帆旁边儿的付路阳接话,“哥,你怎么了啊哥,对方乐就是含羞草,对我们就是吃人的霸王花啊?”   周围一圈儿听戏的憋笑憋成内伤,站在闫诺斜前方的叶丛在报数的时候报出颤音,全班都跟着笑起来,赵老大,也就是体育老师,吹了一声口哨,“怎么回事儿?重新报数!”   闫诺低声说,“人智商和成绩都碾压我,我含羞怎么了,你们能用什么碾压我?”   付路阳个不怕死的,不顾一旁梁然揪着他后脖颈子,依然不惧威胁的说,“我们不能碾压你,但是我们可以嘲笑你啊。”   张予帆“对对对”的跟着帮腔,惹得叶丛又报出颤音,上一波哄笑没停呢又来一波,赵老大在前面大声问,“报个数这么开心啊?今天宦老师还说你们六班上课可高兴了,怎么,说出来让我和二班的同学都高兴高兴?”   赵老大之所以称之为老大,是因为他战斗力牛逼哄哄,别看这位老师身穿棉麻马褂,脚踩黑色千层底儿,下巴上还蓄着一长撮黑胡子---蓄胡子的人从气场看文武,赵老大就是武人,从正经武校毕业的,传闻在上一所学校因为和同学之间起了小摩擦,他没当回事儿,可学生不服气找了上十个混混围攻,不带喘气儿的就给团灭了,因此被开除,之后再到鸢高任教的。   大家都怕他,但也都喜欢他,因为他说过,学生学业繁重,体育成绩不必要成为累赘,只要体育课乖乖的不闹事儿,一律给过,从不食言。   赵老大把叶丛点出来,“笑什么呢?”   叶丛想说“笑话含羞草呢”,没胆儿,“报告老师,没笑,是...是打嗝儿。”   赵老大一点儿没怀疑,“那这就是大家的不对了,人好孩子打个嗝儿让你们笑话成这样。解散吧,注意别受伤了。”   队伍刚一散开,闫诺被梁然虚虚挡了一下没来得及拎住付路阳,长胳膊一伸差点儿连张予帆都没捞住,他拎着张予帆的后领子,“今天你很高兴啊,小雨儿。”   张予帆机智过人,指着闫诺背后说,“诺哥,方乐在看你,好像等你呢。”   闫诺不负他望的扭过身去,张予帆立刻挣开束缚,狂奔五百米跑远了。   操。 第七章   闫诺是看到方乐了,看他背对着自己形单影只的一个人靠在榕树下的乒乓球石台边,他走过去问,“干嘛呢?”   方乐说,“等他们去器材室拿乒乓球拍过来,我在这儿占位置。”   兵乓球啊,不太会玩儿,闫诺双手一撑,跃身坐到石头台面上,屁股被烫的嘶了一口气,接着又问,“你乒乓球玩儿的好吗?”   方乐歪过头看他,“不太会,玩儿的不好。”   “篮球呢?联赛的时候你是我们鸢高的裁判,篮球应该可以的吧?”   “...还可以吧,也就那样子。”   “我才不信,我知道校队邀请过你的,你没答应。”闫诺奇怪到,“为什么不答应?不然我们可以早一年就认识了。”   方乐不知道闫诺是怎么定义“认识”的,他们从高一就在校报上常见面,那也算认识了吧。   “当时脚踝受伤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方乐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受伤的原因,在深深的无力感和厌恶感涌上来之前叉开话题,“你不去那边儿篮球场么?”   “那现在好了吗,脚踝。”闫诺问。   方乐叉开话题失败,下意识动了动脚,“还没痊愈,快了吧应该。”   闫诺“操”了一声,“你中午踹我那力道,一点儿也不像没痊愈啊。”   方乐轻笑起来,“我为什么要用受伤的那只脚踹你?”   闫诺看他笑就想起来四人群里付路阳说的话,“他们同班一年也没看他笑过几次”,心里突然就冒出一个疑问,“你在你们班说话说的最多的是不是你同桌?”   方乐愣了愣,犹豫到,“应该是吧。”   “我想就是的,我觉得吧,传闻有误,你不是什么拒人千里,还有那什么高冷什么玩意儿的,你就是闷骚,”闫诺乐呵呵的说,“你看我们俩就很愉快啊,你就是需要多泡一会儿,泡一泡多说几句话还是很好相处的。”   方乐不笑了,“闫诺你是不是想干架。”   闫诺“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话溜的太快说错了,赶紧摆摆手澄清到,“是软磨硬泡,喂,还来真的啊,啊操,我说错了,你不好相处,不好相处还不行么?”   闫诺被甩在地上,虽然有榕树庇荫,地上的温度也没阴凉多少,他被烫的嗷了一嗓子赶紧爬起来,用小臂挡住方乐揍过来的拳头,边躲边求,“喂喂喂,方乐,冷静,冷静喂,你太凶了,你会没朋友的。”   方乐被防的严实,好几拳都没揍下手,于是屈腿开始攻下盘,闫诺一边要防一边要注意不去碰他的脚踝,躲躲闪闪好一会儿才终于偷了空捉住方乐的手腕,用蛮力把人压在了榕树干上,生怕他再飞起一脚,反着压的。   “方乐,”闫诺累的哼哧哼哧,本来一整天就吃了两口饭,体力欠佳,“保证不动手了我就放开你。”   “你放手我还揍你。”方乐也累的哼哧哼哧,“操,你他妈捏的我手腕好疼。”   闫诺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连着后退三大步,“一架泯恩仇啊,冷静,你再动手我就要告老师了。”   方乐握着手腕活动,闫诺一副随时预备跑的模样,两个人相互瞅了半晌,方乐终于松下眉眼,没忍住低下头轻轻笑了,“滚过来,给你机会重新说。”   闫诺也低低笑着,“方乐,咱们鸢高的学霸,真不好相处。”   不远处一直捕捉他们诺哥动向的张予帆和付路阳还发着呆。   付路阳问,“帆哥,我,我没看错吧?”   张予帆说,“我也没看错吧?我他妈瞎了,我居然看到诺哥‘后丨入’了学霸...”   整个操场上,惊悚到凝固的同学们都想问,“这啥情况啊?!”   赵老大也观战了,他很久没亲眼看到干架的现场直播,闫诺的不迎战甚至让他有些遗憾,还期盼着两个人不可开交的关键时刻再出手阻止呢,可惜。   赵老大颠着羽毛球,对旁边儿的女生说,“把他们俩叫过来。”   那女生是二班的同学,缓了会儿神才朝着榕树下走去,战战兢兢的不敢看闫诺,对方乐说,“赵老师叫,叫你们两个过去。”   闫诺问,“过去哪儿,他人呢。”   女生指指主席台方向,“在羽毛球场。”   羽毛球场围满了人,全校也就只有赵老大能这么别出心裁的要和学生比一比拳脚了。   赵老大说,“纯属娱乐,不可当真,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能挨揍的。”   这话说的,难不成前八个字就是说出来好听的么?   闫诺秒回,“他脚踝有伤,不可以碰。”   赵老大“嘿”了一声,“哪只脚啊。”   闫诺又秒回,“两只都不能碰。”   方乐看了闫诺一眼,很想告诉他,赵老大知道他哪只脚有伤,别睁着眼蒙人了。   赵老大也不戳穿,“二对一,小打怡情,暴力伤身,我们怡个情就停手。”说着单手附在背后,仙风道骨的,“来吧。”   这一场师生对决让大家感受了一把专业吊打业余的精彩体验,方乐攻左闫诺攻右,两个人本来还算有招有式的动作被赵老大游刃有余稳如老狗的气场一对比,略显尴尬和好笑。   闫诺躺在做仰卧起坐的软垫上,累的四肢乏力,下巴上滴着汗水,方乐屈腿靠坐在他旁边儿,也是一句话不想说。   叶丛买了水跑回来,递给蔫透了的两人,“你们还好吧?”再回头看看和女生打羽毛球打的不亦乐乎的赵老大,他觉得这两人可能不太好。   闫诺支起身子灌了两口水,“我以后再也不想打架了,丢人。”顿了顿又问,“那两个兔崽子呢?”   “不知道啊,刚刚观战的时候还一惊一乍的叫唤,现在没影了。”叶丛跟招呼他的足球队挥挥手,又对闫诺说,“我踢球去了,下课来扶你回教室?”   “滚边儿去,哥有那么弱么?”闫诺仰头喝完了水,把空瓶砸向叶丛,“踢你的球去,看到小雨儿让他别跑,把我手机给送过来。”   方乐看叶丛跑远了,才问,“你真没事儿?上课前你还在楼梯上头晕。”   闫诺又四仰八叉的躺回垫子里,胳膊横在额头上,“想抽烟,而且好饿啊卧槽,腿有点儿疼,赵老大下手真狠,被打了好几下。”   方乐“嗯”了一声,“我也是腿疼。”   “哪儿疼?脚踝疼吗?”闫诺又支起身子,看着他问,“你是哪只脚受伤了?”   “左脚。”方乐盖好了水瓶盖,说,“赵老大知道我受伤,你还睁眼说瞎话。”   闫诺愣了一下,“操啊,那你怎么不拦着我,卧槽好他妈丢人。”   方乐一回想就要笑,“我拦得住么?你想想你当时的语速。”   闫诺又躺到软垫里不吭声了,有种好心办坏事的委屈感,“你脚踝没事儿吧,这算剧烈运动了。”   “没什么感觉。”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肚子一前一后都咕噜噜一串长叫,叫的格外清楚,方乐捂着胃半晌没吱声,闫诺先撑着地站起来,对他伸出手,“起来,去找点儿吃的,饿死老子了。”   方乐握着他的手站起来,两个平时身体素质都挺不错的大男生没走几步就不声不响的相互搭起手,看上去是勾肩搭背好兄弟,实则上是累成老鹿蹒跚需要搀扶,那一点儿尴尬的心思谁也没戳破,叶丛才进了一个球,转头就看见那一双无言的背景,操,诺哥说好不弱鸡的呢?   此时的张予帆和付路阳躲在校园小卖部里,找了最角落的位置,两颗脑袋凑在一起胆战心惊的偷看闫诺的手机,从微信一路翻到了短信,看着那收件人为“方乐”的二十多条信息,两个小弟的心情很复杂。   “不能怪我们,得怪诺哥手机不设解锁,这是犯罪级别的引诱。”   “帆哥,看来诺哥是真准备和方乐交朋友了,还是跟屁虫一样上杆子交。”   “啊?”   “他说和我们混在一起拉低智商,要多交朋友。”   张予帆一脸吃屎的表情,“这他妈你也信啊,那按照他这想法,人家学霸也怕拉低智商,诺哥这朋友未交先败。”   付路阳拿过手机又看了一遍短信,推算了一下时间,“我知道诺哥在生物课上为毛那么开心了,喏,猫救活了邀请方乐周末一起去看呢。”   “救活了也不跟...”话没说完,张予帆抬头就看见闫诺和方乐并肩走进小卖部,看闫诺那姿势,手刚从学霸肩膀上放下来,张予帆吓的吸管差点儿戳鼻子里,“卧槽!诺哥!”他低声对付路阳吼到,“手机手机!”   付路阳白毛汗都出了一层,做贼也没这么心虚的,手忙脚乱赶紧退回到主页面去,烫手山芋一般丢到张予帆怀里就埋头吃冰,也不知道他帆哥手机揣好了没,就看见他诺哥的球鞋走到了跟前。   “你们俩怎么跑这儿来了?”闫诺撑在张予帆肩膀上,“手机呢,给我。”   付路阳调整好吓崩了的心态,抬头想跟闫诺打招呼,半天张不开嘴,只好对着他傻笑,一时间画面有点儿诡异。   张予帆也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轻咳一声说,“那什么,诺哥,那个,猫救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操啊不打自招么这是,张予帆跑都不想跑了,直接等着掉脑袋,但他不知道闫诺现在饿的头晕耳鸣,一句话十个字能听到三个就算不错,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趁着他诺哥去买吃的,和付路阳一对视,撤。   小卖部没有八宝饭,让闫诺妥协的跟着方乐也要了一份面包牛奶的促销餐,又加了两根烤肠,吃相算不上狼吞虎咽也差不了多少,方乐嫌不够,又买了两份香芋烧仙草,一人一杯。   “你要么,送的。”方乐问。   放在桌子上的是一本半个巴掌大的记事本,或者说便利贴加了个印着烧仙草的封皮,闫诺拿起来看了看,“要啊,考试做小抄,省的裁纸了。”   方乐抬眼看他,“我以为你会直接抄书,或者直接抄同学的。”   闫诺含着勺子,说话的时候勺柄翘来翘去的,“有骨气,作业抄一抄,考试的时候向来自力更生不求他人,宁可交白卷也不抄袭。”   “真有骨气,”方乐被他说的轻笑道,“作弊让你这么得意。”   两个人才吃了没几口下课铃就没点眼力见儿的作起妖来,方乐嚼着一大块芋头,口齿不清,“走吧,边走边吃。”   闫诺摊在椅子里不愿意动,他十分怀疑自己一个暑期在家里宅着肝画没怎么运动,小体格就这么不给面子的虚成这样么? 第八章 第四节 是化学课,是闫诺最头疼,比物理还头疼的课,因为除了难,物理课上做实验至少不会有味道。   闫诺现在回想起“氨气”那堂课,都会感觉鼻子一酸整个鼻腔都有反应,难受程度堪比闻到皮蛋的膻味,自此对化学产生不可逆转的心理排斥。   老师在讲台上讲“物质的量”,他还是无法彻底理解这居然是个量单位,当初刚分文理班的时候,学校给同学们一周的时间可以慎重选择,很多孩子们都是在上了一节化学课,听了一节“物质的量”之后,下了课一脸懵逼二话不说就搬着桌子坐到文科班去了。   闫诺趴在桌子上玩儿手机,看了会儿涂鸦号和P站,又点进校内网看自己依旧高楼在建的帖子,到底会是谁呢,真是思春哥暗地里祝自己一帖之力?也不能去问,万一真的是个听墙角的路人甲呢?而且偷拍他的同学能不能手稳一点拍的好看一点儿,一张一张的哪有他本人十分之一帅气。   看了一会儿也没意思,四人群里很难得的安安静静,闫诺把手机丢进桌肚里,拿起三花笔在化学书上画画,画着画着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招惹方乐,又把手机掏出来给他发短信。   你是怎么听懂物质的量的?   他依旧没指望能收到回复,颇有些无聊的来回翻着那本记事本,捏着页边儿翻的呼啦啦响,放空的脑袋里突然就灵光一闪,这本子很适合画个连环画啊。   画什么呢,要不就画体育课上和方乐干架,嗯,应该说被方乐干架。   闫诺在心里大笑,反应在脸上就是勾着嘴角,稍稍一回想在榕树下手忙脚乱的干架就觉得回味无穷,他心里哼到,“就是闷骚。”   笔尖还没落下去,手机毫无预料的点亮屏幕,是方乐的短信。   你听不懂可以在第三节 晚自习的时候来问我。   鸢高的第一二节 晚自习必须上,第三节是自由自习,那时老师下班,走读的孩子们回家,住读生可以在教室呆到十点十分熄灯了再回去宿舍楼,简直就是大好的互动玩耍时间,抄作业看视频聊八卦干什么的都有,但是闫诺没忘,他要打扫卫生。   校霸一枝花:@小太阳 [/微笑]   小太阳:哥?[/发抖]   校霸一枝花:晚自习帮哥一起打扫卫生。   小太阳:没问题!   校霸一枝花:...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答应的这么利索。   小太阳:哪敢!   付路阳已经对此感天谢地万分庆幸了,跟脑袋被拧下来相比,打扫卫生算个什么事儿。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都是班主任镇场,杨思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老式电视上的天线,抽出来三节长敲敲黑板,“第一天作业不多吧?学校倒是给我们班主任布置了一个作业---咱们来开个班会,着重讲一个事情。”   扫一眼全班小可爱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杨思春很满意,转身在黑白上写下两个字---安全。   “老生常谈的安全问题,讲多少遍都不算多,”杨思春索性拉过椅子坐在讲台后面,“一个暑期,发生了很多事儿,新闻上啊,还有你们年轻人喜欢玩儿的什么微博上啊,天天都有社会事件发生,太多了说不过来,我现在就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大家默不作声。   杨思春想了片刻,又问,“你们哪些人现在就带着手机?”   大家更是默不作声。   “我们在班群里说,匿名说,这样大家就能畅所欲言了吧?”   大家都沸腾了,在哄闹声里纷纷拿出手机,“老班,机智啊!民主啊!”   杨思春挥舞着电视天线敲黑板,“安静安静,安静啊!我发现你们手机都不离手的,是不是上课也偷偷玩?”   闫诺放下三花笔暂停了他的连环画,本想寥寥几笔画成简笔画的,结果一棵榕树细细勾勒画到现在才画出枝繁叶茂,他也掏出手机,顺带还撕了一个布丁叼进嘴里,嘶溜一口吞下去了。   “问题如下:你在学校里被欺负过么?”   闫诺秒回,都没匿名,挂着“小可爱”前缀实名委屈:体育课被赵老大吊打。   杨思春再次用天线镇压哄笑,“安静!是不是想留下来陪闫诺打扫卫生?”转而用天线指着闫诺,“赵老师在办公室里说了这事儿,我就一个疑问,你什么时候跟方乐玩到一起去了?”   这不是杨思春一个人的疑问,这是全班同学共同的疑问。   闫诺“嘿嘿”笑了两声不作答,杨思春直接不理他了,班群里的消息跳的很快,他一条一条看的仔细,边看边补充,“任何造成了人身威胁的欺负都算,什么剪头发啊撕作业啊勒索还有围追堵截,都算,只要觉得委屈了,伤心了,受到伤害了,都可以说。”   匿名:前桌放屁太臭了,今天一天备受煎熬[/大哭]   匿名:宦老师和骆老师在学校里就秀恩爱,喂狗粮...   匿名:太热了,做个人行不行,敢不敢有重点高校的大气作为,安装个空调吧,跪求!   匿名:食堂也太难吃了,我知道食堂老板是校长他二舅子,但他就不怕破产么?不怕我们食物中毒吗?   匿名:女生能不能不擦黑板,洗头发真的好麻烦啊,让我们远离粉笔灰吧...   几乎每一条匿名都获得了“+没有小数点的π”的排队,杨思春看的挺开心,“至少说明你们在学校里没受欺负,挺好的,那女生不擦黑板这事儿,男生怎么想?”   班长依旧贼会说话,“杨老师,你不问问我们关于食堂和空调的想法吗?”   杨思春说,“我们只考虑班级里的事情,不要想太多啊。”   当晚第一节 晚自习敲定了两件事儿,一,女生再也不用擦黑板,班宠,男生骄傲;二,挺好,大家都没有受到校园霸凌。   杨思春说,“新闻里说,一个女孩子,在他们那儿的县城里上初中,就是因为校园霸凌跳楼自杀了,多可惜。你们要是看到,或者自身受到欺负,一定不要憋着,要跟老师说,跟家长说,用什么方式说都行,我们不可能不管,身体是学习是革命是你们未来一切的本钱,要好好爱惜。”   谁知道第二天,校吧里就爆出了新帖《校园霸凌之馊鸡汤:傻逼吃苦精神》,高楼以光速盖起远超所有历史帖,轰动不可小觑。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闫诺已经画完了前十页的画面,画里他刚刚坐到烫屁股的乒乓球台上去,身边儿的方乐也从前九页的背影变为了侧脸。   他画的很开心,但却不想分享,在付路阳拿着扫把走过来的时候就把记事本合起来塞到桌肚最里面去了。   “诺哥,我扫你拖,咋样?”付路阳跨坐在他前桌的椅子上,“兄弟搭配,干活不累。”   闫诺眼皮都没掀起来,低头在桌肚里掏了半天掏出最后两个布丁,这才丢给付路阳一个,“吃吧,吃完好好干活,哥要找乐子去了。”   付路阳一脸不可置信,接布丁的手顿住了,“哥,你,你要干什么去?”   闫诺跨出后门一半的长腿又收回来,去学习怎么能不带教科书呢,拿起还一直摊开的化学书拍了付路阳脑袋一下,“找,乐子,去。”   付路阳跳起来的时候差点儿被扫帚绊倒,他站在连廊里看着闫诺越过大厅,走到二班门口熟门熟路似的就进去了,顿时反应过来,操,找方乐就找方乐,说的那么误会搞什么。   小太阳:帆哥,虫儿,你们知道吗!你们前脚走,诺哥后脚就把我一个人丢在教室,你们猜他干什么去了?   小太阳:算了,你们猜不到,他找乐子去了...[/凋谢][/绝望][/大哭]   小雨露:卧槽这什么操作?[/震惊]   小虫子:嫖客?????   小太阳:[/凋谢][/绝望][/大哭]   小雨露:...@校霸一枝花 诺哥,你是找方乐去了吧?   小太阳:咱们把群名改了吧,这开学第一天眼里就没我们这些兄弟了,护个鬼的花啊[/凋谢][/绝望][/大哭]   小虫子:含羞变红杏,出墙了[/抽烟][/惆怅]   校霸一枝花:[/微笑]学习使我快乐[图片.jpg]   张予帆特意在路边儿停了小电动看群,那张图片里是一只手按在化学书上,手指很好看,但是闫诺的肤色没有这么白,联系上下文可得,除了方乐没别人了。   小雨露:是找乐子使你快乐吧~   校霸一枝花:不说是怕吓到你,哥在家好好反省深刻思考了一暑假,我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个位数的理科成绩再也不见。   小虫子:我...虽然我不信吧,但是诺哥都这么说了,是吧?   小太阳:是啊![/看戏]   小雨露:当然是拭目以待啊~[/看戏]   闫诺放下手机,方乐看他终于消停了,问,“现在讲?”   “我今早不是迟到了两节课么,被罚扫教室两周,”闫诺坐在他前桌,这会儿边站起身边说,“我先回去做卫生,等下过来。”   方乐点点头,手里转着笔看他出门,同桌在撤退之前实在耐不住好奇,问到,“方乐,他,他今天,怎么总是来找你?”   嗯,这个问题,中午先吃饭再踹人,下午先干架再吃饭,短信微信不断,就是为了多...多泡一泡...?   方乐说,“大概是欠揍吧。” 第九章   闫诺回班时看到付路阳挥着扫帚没个正形,坐在桌子角上和梁然聊天,眉飞色舞激动的不行,于是走过去直接拿过扫帚,晃到第一组去开始扫地。   付路阳满脑袋八卦,“哎哎哎”的跟在后面问,“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安抚你,但是看你活蹦乱跳挺开心的。”   “我跟他讲游戏呢,任天堂新出了一款游戏,我们俩都打算买。”   闫诺知道付路阳有一个switch,宝贝的不得了,就在宿舍放着,生怕带到班里来被老师没收被同学觊觎,每天都要和他的室友一起耍到半夜之后才过瘾。   他拍拍付路阳,“趁扫帚还在我手里,你赶紧带着你室友消失。”   “遵命。”跟游戏比八卦算什么,付路边退边没话找话的,“哥,那啥,行吧,劳动使你快乐。”   闫诺懒得搭理他,扫帚意思意思的蹭了几下地面,还有同学在的座位直接跳过,最后再把黑板水洗一遍,完事儿,哼着小调儿又晃到二班去了。   二班留下来的同学表示今天的瓜真多,体育课上还干架的两个人下了课居然是一道儿捧着烧仙草回的教室,在旋转楼梯口一个走大厅左边,一个走大厅右边,走左边儿的学霸还主动拿过校霸的空杯一起丢到垃圾桶里,而现在,学霸这是在给校霸补课呢吗?   大家都表示,开学第一天,鸢高校报月月见榜的两个人画风就完全不对。   方乐的确是在给闫诺补课,他扣上化学书,决定先不再去讲解“物质的量”了,他侧过身,问,“你平时化学考多少分?”   闫诺琢磨了一下,要点儿脸的虚报到,“十到二十之间吧。”   方乐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哑口无言,并且发自肺腑的感叹自己着实低估了差生的实力。   闫诺看他眼睛里全是震惊,问了句废话,“那你呢。”   “九十到一百。”   闫诺又没脸没皮的,“嘿,那你再少考个十分,咱们俩正好互补。”   互补你大爷,方乐觉得还是给他点儿信心,“你...你上升空间还挺充足的,如果你想好好学。”   闫诺顿了顿,把化学书摊开,再看一眼“物质的量”定义,再看一眼随手的涂鸦,哀叹着往书桌上一趴,“如果能像画画这么简单就好了,多画几次就能上手,不像一个定义,我听你讲了两遍了还没听懂。”   “那你就再多听两遍,本来这个单位就奇怪,做题做一做就习惯了。”   “你也觉得它奇怪啊。”   “... ...我觉得它简单。”   闫诺“操”了一声,把本来就只露着的半边脸也埋到胳膊里去了,闷闷的说,“我想学,化学占一百分,我能学到三十分就超级满足了。还有物理,生物,理综三百分我能考到一百分就喜大普奔了,还有语数外...方乐,你把你的分数分我一点儿吧。”   方乐特别无语,而且满头雾水,他说,“活该,早干嘛去了。”   “你还凶我,我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闫诺你是不是又想干架?”方乐觉得挺好笑的,“你当初怎么考进鸢高来的?还是买进来的?”   闫诺又把脑袋转出来,露出一只眼睛看方乐,神秘兮兮的说,“这是个秘密,不能说,而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初中成绩还挺好的,班级前二十不是问题。”   是...是挺好的,对比现在。   方乐剥开闫诺请他的布丁,吃掉之后又问,“还讲不讲了?不讲你回去。”   “不。”闫诺想也没想的说。   “不什么?”   “不回去。”   “软磨硬泡没有用。”方乐合上他的化学书拍在他头上,拿起手机就走人。   夏天的夜晚天空很高很远,望去是月朗星烁的美景。   可方乐的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他被闫诺念叨的烦不胜烦,从教室一路到操场上,耳边儿就没清净,他终于停下脚步,拍拍闫诺肩膀,“你,一句话的事,你是不是还想干架?”   闫诺瘪嘴,“你太凶了,就知道干架,你就不想以小老师的身份带个小学生一起好好学习么?你就答应吧。”   方乐简直不想跟他废话,拽着闫诺的衣领,屈腿照着肚子就撞去。   闫诺没让他得逞,两个人很快就重演了体育课的场景,一个攻一个防,缠的不可开交,夜跑和散步到这里的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有的躲远有的上来试图劝架。   闫诺偷空说,“别别别,小心误伤,我们就是小打怡情而已,别管...啊操!”话没说完,被揪着手腕狠狠甩到跑道里的足球场上,一屁股摔进草地里,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方乐跨坐在腰上给压住了,方乐回头对围观的同学吼了一声,“滚!”   闫诺忍着痛附和,“真没事儿,散了散了,再看连你们一起揍啊!”   不知道是谁好奇心那么旺盛,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照过来,闫诺立马坐起身子把方乐的脑袋按进自己肩窝里,腰上挨了一拳也没放手,他对着光源的方向低声说,“还不滚?!”   这一回没了玩笑的语气,围观的这一小波人里有人认出了闫诺,一声“是闫王爷”散开后,大家都很识趣的该干嘛干嘛去了,不带犹豫的。   “你他妈的赶紧放开!”方乐被闫诺野蛮的力道按的头疼,实实在在的头疼,眼睛硌在他的锁骨上硌的都能“看”到麻麻点点跳跃的白雪花。   闫诺这才放手,留了个心眼儿捉住他的手腕,“我说你动手怎么不看场合的啊,说干就干,这么不担心学霸人设崩塌么?”   方乐还是那句话,“松手。”   “那你够了啊,我不想跟你打架。”   “松。”   闫诺叹了口气,松开手,见方乐一翻身躺进草地里,他也跟着倒下去,两个人看着夜空安安静静的半晌没说话。   “我觉得你有点儿变态。”还是闫诺先开口,“你怎么喜怒无常呢。”   方乐扯开嘴角笑了笑,闫诺没看见,他一直看着闪烁的星星,又问,“你答应我周末一起去看猫,还算数么?”   方乐开口却问,“闫诺,你父母感情好么?”   闫诺被问的愣住,愣了很久,眼神在夜色里放空,好不好呢,他怎么会知道。   闫诺说,“挺好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自己变态。”方乐知道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的说,“不知道是遗传我爸,还是被他影响,从小就心理变态。”   闫诺后知后觉又开错玩笑了,他妈的能不能好了。   “那...那还真是印证了‘天才都是疯子’这句话啊,”闫诺感觉好像又说错话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因为你变态所以智商高啊...”   “啊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闫诺急的都支起身子,他看方乐闭着眼,没有表情,心虚的不得了,“方乐,我是说我看你就像看天才,成绩好的让我特别羡慕嫉妒,我说你变态也只是玩笑话,你挺好的,我上次就说了你挺好的,你记得吧,什么遗传什么影响都是瞎几把扯淡的,你就是闷骚就是外冷内热而已,真不是什么变态,喂,方乐。”   方乐睁开眼,“你话真多。”   闫诺被呛,看他又淡定的闭上眼,这才泄了气倒回到草地里,“行,你就是变态。”   方乐的父亲,闫诺回想起那个下午出现在小超市里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挺和蔼可亲的,应该就是方乐的父亲吧,那看来方乐对他父亲的确有些疏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躺到第三节 晚自习下课了才回去宿舍,操场虽然热但是好歹有小风吹,宿舍夏天不断电可以通宵吹风扇,却还是闷热的恨不得让人往床铺里泼冰水再睡。   闫诺尾随着方乐到505门口,看这四人间的宿舍里一共住了三人,他靠在门框边儿自来熟的跟玩儿手机游戏的那个打招呼,“嗨,待会儿天台见么?”   室友一号正是战况激烈的关键时候,他没仔细听,以为是室友二号和方乐一起回来了,“见,帮老子占一个风口的好位置啊。”   “那可不行,好位置是留给学霸的,热坏了脑袋怎么办。”闫诺刚说完就收到了方乐的刀子眼。   “靠,你他妈的不爱老子了么,别想让我再给你带饭帮你打水。”随着室友一号语毕的还有角色的死亡,他这才抬起头看到了闫诺,再扫一圈儿宿舍,哪有室友二号的影子?   室友一号上演了无措脸:“... ...”   方乐说,“我帮你占,你的凉席呢?”   室友一号指指靠在床边儿卷成的一个筒,指完了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抱过凉席,“不用了不用了,你先上去吧,我等室友二号。”   方乐只好点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闫诺趁着这个空档猛瞅方乐的书桌,看上面只有一个排插和两个充电器,干净的一目了然,他问,“哎,同学,方乐平时在宿舍都不加夜班学习么?”   室友一号跟树袋熊似的还抱着凉席,被点名了赶紧回答,“不,不学,洗洗就睡。”   方乐出来就看见他室友如临大敌的模样,手机游戏都不玩儿了,就那么你打量他的床位我打量你的看着闫诺,让他就很想问一句,你们都在忌惮闫王爷什么,明明就只是个二货。   不过他没问,他拿好东西跟闫诺说,“走吧,去你宿舍。”   等看到两尊大爷消失在门口之后,室友一号给室友二号发消息:如果我没听错,方乐今晚要去跟闫王爷睡!   正在跑圈的室友二号看着消息一脸茫然:啊?他们刚刚还在操场上小打怡情的抱成一团,发展这么迅猛的么?   闫诺的宿舍在609,六楼是顶楼,楼上没有架空层,夏天热的就跟强劲百倍的桑拿室一样,一开门就是热气糊脸。   方乐站在门口等他,“你一个人住么?”   “嗯,你别站着啊,进来随便坐,”闫诺边说边从卫生间里抱出一个玻璃鱼缸,“本来也有两个室友的,一个高一分文理班搬去文班同学那儿了,还有一个直接转校了,就剩这两条金鱼陪我。”   圆肚型的鱼缸里游着两尾金鱼,一红一白,方乐接过鱼缸,看它们肚子吃的圆滚滚的,“怎么放在卫生间里?”   “放阳台怕烤熟了,就卫生间里有通风又不晒太阳的地方,我养了一年多,死了要心痛的。”   “你还喜欢养金鱼?”   “去菜市场看别人摆摊儿卖的,当时就剩这两条了,看着可怜。”   “...你还去菜市场?”   “会做饭是我们暖...暖男必备技能好么?”   方乐终于不逗金鱼,抬眼看闫诺,觉得这个人不仅二货还很自恋,有一股蜜汁自信。   闫诺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把鱼缸放到阳台上的时候喃喃自语道,“给你们沐浴点儿星光。” 第十章   “今晚天台见”应该不只是鸢高的特色,而是所有没有安装空调的学校共有的特色。   两个人上去的时候人还不算多,有些低楼层或者宿舍没有被直晒的同学还是在屋里吹热风睡,毕竟天台上也不是足够的宽敞。   闫诺和方乐选好了位置铺下凉席,旁边儿是几个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一个小胖墩儿正把折扇摇的呼啦啦作响,听他们一点儿不淡定的吐槽,八成是高一的新生代们。   想来去年的他们也是被高年级的“安抚”过来的:学校在锻炼我们的吃苦精神。   吃屁吃,苦难能避开为毛不避开,找苦吃不是有毛病吧?   闫诺枕着一个枕头,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抱枕是个大白兔奶糖的糖果状,深蓝色,让方乐一度无语,“你多大了,你还真的是小学生么?”   “抱习惯了,不抱睡不着。”闫诺乐呵呵的话题一转,“说到小学生,你真的不想当小老师么,你都说我上升空间挺大的。”   “好好听讲,认真做作业,不用多此一举。”方乐果断回绝,就他这可怜的几分,换成谁都有巨大的上升空间,“你再念叨就滚到别处睡去,否则还跟你动手。”   闫诺轻哼道,“我是不会放弃的。”顿了顿又道,“位置都占好了,下去洗澡?”   方乐没吭声,倒是撑起身子先走了,等冲了澡再上来的时候,看到闫诺已经换了个无袖的宽松背心,正在和别人掰手腕。   “诺哥,你他妈的别丢脸啊,你这是放水了吧?”付路阳在旁边儿弯着腰叫唤,拿着小扇子左扇扇右扇扇给大哥扇风降燥,“我押了一顿早饭赌你赢呢。”   闫诺咬着牙说,“你他妈滚蛋。”   “卧槽我在我心爱的室友面前赌你赢,你还不给我争口气吗?”付路阳又站到梁然那边儿,“你搞不过诺哥就放弃吧,毕竟闫王爷是个变态,我体会过他的手劲儿。”   方乐听到这儿就笑起来,梁然也呼啦一下子泄了气,手腕被猛的压在了小板凳上,顿时周围一片起哄的笑闹声,付路阳还没来得及给闫诺叫好就被梁然跳起来按倒在地上一顿胖揍,吱哇乱叫的。   闫诺活动活动手腕,用领口擦了一把汗,抬头问,“下一个谁来?”   “闫王爷就是你啊,那我想试试看。”坐在闫诺对面的是睡在隔壁的小胖墩儿,他伸着肉呼呼的胳膊摆好了姿势,又问,“今天早上你满身的血,是真的虐猫了吗?”   “啥玩意儿?虐猫?”闫诺被问的一愣,接着又笑起来,痞子气场全方位围绕,“老子是救了一只猫,好么?你听谁瞎说的?”   “...几个男生。”小胖子几乎连三秒都没坚持到就被干翻,闫诺又气又笑,“听哥一句话,见血的事情我只对坏人做,欺负小猫小狗什么的我没那么怂,你退下吧。”   方乐接过小胖子的位置,闫诺看他头发还湿漉漉的,洗过澡之后整个人都带着水汽精神一些,不过他还是略微有点儿头疼,“我跟你说啊方乐,我被你打怕了,你要是输了你别突然动手。”   付路阳不嫌热的扒在梁然的肩背上挤兑闫诺,“诺哥你刚还说你没那么怂,怎么这么快就自打脸了?”   梁然一声嗤笑,说,“你嘴巴不欠是不是能憋死你。”   闫诺也深有同感,“方乐你等我一下,有个人皮痒的不行,我先给他挠挠痒。”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吓的付路阳一米七八的大男生整个人都躲到梁然身后去,露个脑袋对方乐叫唤,“方乐你不能见死不救!”   方乐就跟看小品似的,抿着笑拉住闫诺手腕,“快点。”   校霸对学霸,又是一个瓜,吃瓜吃了一整天的二班同学早把“惊悚”抛之脑后,光速学习了六班的看戏精神---擦亮眼睛,适时起哄,捕捉基情。   付路阳是真皮了一整天,开学首日太兴奋怎么的,从梁然背后跳出来大声说,“给大家,尤其是高一的新生,介绍一下,现在较量的这两位是咱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学霸和校霸,大家要不要来赌一波?”   梁然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就扇在付路阳后脑勺上,“你就等着被你诺哥扔楼下去吧你。”   然而男生扎堆不嫌热闹就嫌不热闹,有人起哄的问,“赌什么啊?”   闫诺和方乐还维持着手腕相交的动作,闫诺低声问,“玩儿么?”   方乐说,“玩儿啊,大家都这么高兴,不然你让付路阳冷场么?”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的,你午休把我踹地上怎么不怕我没面子?”闫诺愤愤,“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你脸皮厚。”方乐说完手上就开始用力,占得先机,把毫无准备的闫诺吓得一惊,赶紧挽救,“你你你这算作弊了吧?”   “不能作弊吗?”   “你他妈...”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默默较劲儿,大伙都还在起哄赌注,专挑搞怪的什么尬舞,尬唱,女装大佬,直到梁然拍拍付路阳,“别闹了,观战,等会儿再说。”   战况十分胶着,两个拳头半晌没动,闫诺能清晰的感觉到方乐的每一寸力道,他眼神从手腕移到方乐脸上,看到他紧闭着眼,因为用力而睫毛颤抖,简直就是...就是赏心悦目,跟暑期约稿时画的那个头冠繁复花饰的新娘子一样,因为要喝交杯酒而紧张的睫毛颤抖。   交...交什么交,现在这是在掰手腕!   闫诺被自己突破天际的脑补惊的浑身寒颤,不自禁就哆嗦了一下,胜负见分晓。   “卧槽卧槽方乐你真牛逼,”付路阳嗷一声就瞬移到方乐那边儿去了,“快快快,你说让诺哥是尬舞尬唱还是女装大佬?”   梁然简直要扶额了,一把拽过付路阳搭上他肩膀,对方乐说,“别理这孩子,他脑残。”转头又对闫诺说,“诺哥,这一顿我帮你揍了,一定揍到服气。”   闫诺站起来对梁然打了个响指,“不服气就接着揍,别心疼,下手重一点儿。”   方乐也站起来,周围全是起哄的笑闹声,他心情也很不错,问到,“给你点儿面子,女装就算了,你想尬唱还是尬舞?”   闫诺还没开口,付路阳真的是皮到没边儿,“诺哥我想看你跳钢管舞,让梁然给你当钢管儿。”   方乐这回是真的笑出来,点点头说,“可以的可以的。”   最后在暴力压制下,付路阳没能看到他诺哥和他室友组合的钢管舞,只听了一曲他诺哥走掉走到八百里开外的《李伯伯要当红军》。   唱之前呢,闫诺说,“那什么,我的音不太准,反正就当睡前小夜曲了,唱成什么样都不准笑。”   付路阳期待的不得了,催促到,“笑不笑诺哥你别管,关键是唱就要唱完整啊,愿赌服输,唱一半尬场了就重新来。”   梁然已经不管他了,爱欠欠,随他去了。   天台上现在就跟没有篝火的篝火晚会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先招呼的,说要给足校霸面子,大家伙坐下围成一圈把闫诺圈在中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欣赏闫王爷的倾情献唱,闫诺看这架势在心里怂了两秒就去他妈的了,对方乐说,“唱什么可以自己选吧?”   方乐抬头看他,眼睛都在笑,“可以。”   梁然没来得及捂住付路阳的欠嘴,“哥我想听《痒》,《那一夜》也行,《爱情买卖》也行,还有你肯定知道的《威风堂堂》《虎视眈眈》都可以,你随便选。”   闫诺说,“梁然,往死里揍,揍死算他自己欠的。”   最后在谁也没怀好心的建议里,闫诺拍拍手说,“好了,唱一首难度不大没什么调的,《李伯伯要当红军》。”   说着有模有样的清清嗓子,开口唱到:   “李伯伯要当红军   红军不要那伯伯   因为李伯伯的屁股大呀   容易被鬼子发现目标   李伯伯找到了团长   团长也是个伯伯   因为伯伯同情伯伯呀   伯伯就光荣参军了   李伯伯去执行任务   来到了半山腰   因为李伯伯的屁股大呀   被鬼子发现了目标   李伯伯拍肚子就跑   鬼子上来就是两刺刀   为了革命为了党呀   李伯伯就光荣牺牲了   为了革命为了党呀   李伯伯就光荣牺牲了”   天台上的哄笑声都要把宿舍楼震塌了,隔壁和对面的天台都有人在喊,“聚众发疯啊?!”而闫诺无语的瞅着一圈笑的东倒西歪的听众,又怂了两秒,操,好像丢人丢大发了。   付路阳的脸都笑僵了,一会儿笑出猪叫一会儿笑出驴叫,扒着梁然的胳膊一副换不过气要死不活的欠揍样儿,气的他诺哥上来跟他老鹰捉小鸡似的隔着梁然闹了一会儿,也没能捉住人泄愤,这会儿抱着糖果枕坐在凉席上问方乐,“我靠,老子的一世英名是不是全毁了?”   今晚天台欢乐太多,就闫诺满心郁闷,方乐还在大笑的余韵里回不过味儿,感觉一阵一阵的哄笑声就回荡在天台上,配上完全符合尬唱的音调,方乐觉得如果这不叫魔音灌耳,那就没有什么能叫魔音灌耳了。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轻笑出声,“没有,你又加持了一项技能,以后干架之前先给对方唱一首,说不定能省不少力气。”   闫诺气结,盯着方乐猛看,跟要看杀他似的,“你是不是知道我唱歌跑调?不对啊,虽然跑调,但是也没那么难听吧?”   “我不知道,”方乐边笑边问,“那你这是后悔没尬舞么,你想跳钢管舞?”   “不想。”毫不犹豫的否认,“真的那么难听么?”   “也...没有,就是,嗯,好笑。”   方乐蹩脚的安慰也算是安慰,才让闫诺心里顺畅一点儿,就听旁边新生代的插话,“太他妈好笑了好么!还睡前小夜曲呢,歌词唱到最后居然还是个大悲剧!人才!”   “滚边儿去,”闫诺回身吼到,“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赶紧把这事儿忘了,听到没?”   “没,我们能回味整个高中三年,还有大学四年,以及未来好多年。”   闫诺懒得理他,拉着方乐躺进席子里,留给新生一个背影,他问方乐,“刚才蹲在那儿全身都在用力,你脚踝难受么?”   方乐没想他能这么细心,细心的有点儿过分,他说,“这样吧,你忘了我脚踝的事,我就忘了你今晚的尬唱。”   “成交。”然而闫诺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事儿没法忘。   夜晚的徐徐小风带着点儿鸢兰湖的湿润,吹的榕树叶飒飒作响,催眠小曲一样安抚了不少焦躁。   闫诺和方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聊着天,只要天台上哪一个角落里传来笑声,闫诺都会觉得是《李伯伯》在倍受嘲笑,他闷闷的夹着糖果枕,“方乐,你要不唱一首安慰安慰我?”   方乐觉得闫诺一时半会儿可能过不去这个坎儿,他又要忍不住笑,轻咳了一声说,“要不我给你讲一讲物质的量?”   闫诺:“... ...”   闫诺又问,“我今晚看到你桌子很干净,我还以为你会没日没夜的写试卷,摞起来有两个厨师帽那么高。”   这回轮到方乐了:“... ...”   方乐说,“白天的时间就足够学习了,而且睡觉这么舒服的事情不能耽误。”   “...那你时间这么充足,你教教我好不好,你肯定有方法有捷径吧,我想跟你学,上课听讲跟看慢动作电影一下,捉急。”   “我...没什么捷径吧,就是挺简单的,遇到有意思的题目才会动笔做一做。”方乐在闫诺要哀嚎的前一秒继续说到,“而且你想提高的分数,理综一百分,上课听讲完全能满足你,着急不来的。”   闫诺低低哀嚎着,夹着糖果枕翻滚了半圈又翻滚回去,“方老师。”   方乐睁眼望天,一股无力感,“... ...不能好脾气对你是不是?”   闫诺不吭声,死皮赖脸的盯着他侧脸看。   方乐扭过头问他,“怎么洗心革面要奋进了?”   “暑假自我反省了一下,暖男必备技能之一就是学习不差,至少不能吊车尾,我想过鸢大二本的艺考线。”   艺考?方乐倏然就回想起他化学课本上漂亮的涂鸦,“美术生?”   闫诺又翻滚了半圈,背对着方乐,还没翻滚回去就蹭的跳起身,卧槽,他看到了什么?! 第十一章   方乐也支起身子,好奇的看过去,这一看也吓的赶紧爬起来。   挨着他们打睡铺的就是那小胖墩儿,此时此刻小胖子没滩在凉席上,借着朦胧的月光星光可以看到他正在天台护栏的翻越线上疯狂试探,翻过去就是跳楼线,一脚踩空掉下去,不呜呼也要半瘫。   闫诺大气都不敢出,打着赤脚悄悄靠近,和方乐低声说,“慢一点儿,别吓到他。”   话音才落就不知道是哪个脑袋缺弦儿的傻逼大吼了一声,“卧槽他在跳楼吗?”   闫诺登时不敢动了,按照电视剧的狗血剧本,此时小胖子会惊惧的一转头,哭丧着威胁,“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然而现实是,小胖子啥反应都没有,依旧扒着护栏艰难的蠕动全身,不声不响的沉浸在翻越栏杆的自我世界里。   方乐拉住闫诺大步跑过去,边跑边说,“他可能是在梦游,轻轻的捉住他,把他先拉下来再说。”   两个人靠近了发现他果然睁着两无神的眼睛,于是一左一右,闫诺先把他挂在栏杆上的脚慢慢放下来,方乐配合的扒开他抱着栏杆的手指,在同学们紧张围观的眼神中小心翼翼的把小胖子安全带回天台里。   闫诺坐在他对面,先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没反应,渐渐加大响指的声音,连着打了好几个才把人唤醒,闫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操你妈的你是不知道自己梦游啊还敢上天台来睡觉?”   方乐也坐在他对面,“醒了?”   小胖子掀起衣摆擦擦脸上的汗水,这才清醒了点儿,猛然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吓得一缩,“怎,怎么了?”   “你刚刚试图跳楼你知道么?”   “还好你胖,一身肥肉救了你一命,不然现在楼下草坪里就有一滩人肉泥。”   “这位同学你能有点儿口德么?”   “胖子你怎么就要跳楼啊,你以前梦游么?”   小胖子一脸懵逼,在方乐给解释了一遍之后变为一脸后怕,“我就感觉太热太热了,只记得坐过山车的时候风吹的特别爽。”   天台众人:“... ...”   闫诺格外想抽烟,找付路阳要了一根,对小胖子说,“下去下去,回宿舍去。”又仰起头吐了口烟雾,站起身,问,“还有谁梦游啊这啊那啊的,都回宿舍睡去,别半夜三更吓唬人。”   围观的大伙这才打着哈欠散了,小胖子回到自己的凉席上坐着,惊魂未定,他的室友小声的安慰他,“带宿舍钥匙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小胖子说,“不,不不,我要给班主任打个电话。”   室友疑惑到,“啥?”   “以前不是看过一个段子么,学生深夜给老师打电话,问老师睡了吗,老师说这么晚了谁不睡啊,结果那个学生大骂,老子就没睡,还在写你布置的作业。”   室友:“... ...?”   旁边儿方乐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用我的手机,免得明天班主任查电话查到你。”   闫诺踩灭了烟屁股,问,“那查到你怎么办?”   “查不到我,我双卡,”方乐又把手机拿回来,“你报电话,我来拨。”顿了顿又提醒到,“别说你梦游要跳楼,知道么?”   于是小胖子应室友的要求打开了扬声器,一时间风吹都停止了一般。   “喂?”   “请问是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孙老师吗?”   “是啊。”   “我是您的学生,请问您睡了吗?”   “你叫什么?什么事儿这么晚打电话?”   “您睡觉开空调了吗?”   “...开了,你到底是哪个学生?”   “老子是你大爷!晚上开班会我们要求安空调你说锻炼吃苦,吃你麻痹的苦!老子热的睡不着!”   小胖子挂断了电话。   众人:“... ...”   室友拍拍小胖子的肩膀,“挺好的,声情并茂,该礼貌礼貌该粗暴粗暴。”   小胖子又说,“我还要打个电话。”说着把手机还给方乐,拿起自己的拨了出去,“爸,对是我,二十分钟前你差点儿失去自己的儿子,你听我说,我没事儿。”   “我宿舍太热了就跟室友一起在天台睡觉,是的,大家都在天台睡,结果我热晕了,我都多少年没犯病了,刚刚梦游的时候差点儿翻出栏杆跳下去。”   “爸,你不是说我考上鸢高就奖励我么,还算数吗?”   “算数的话,你给我们学校安空调吧,教室和宿舍都安空调,我要在这里生活三年呢。”   “好好好,谢谢爸!什么?明天就来?好啊,太好了!明天等你,谢谢爸!”   小胖子挂断了电话,心情不错,回头跟室友说,“我带钥匙了,我先回宿舍了啊。”   天台众人:“... ...!!!”   闫诺一脸把烟头吃到肚子里的表情,他看小胖子消失在楼道口,转头问他室友,“怎么,怎么回事?是我理解的那个安空调吗?”   方乐也有点儿不淡定,再看他室友也很懵逼,“我也不知道啊,难不成他爸是安装空调的工人,明天来拧螺丝?”   闹完了这么一通,再往凉席上一躺,倦意就上来了。   闫诺还是不可置信,他侧身面对着方乐,小声嘀咕道,“我掰手腕应该放他点儿水的,好可怕啊,他会不会报复我。”   方乐也转过来面对他,“怎么报复?”   “用钞票淹没我,用钢镚砸死我。”闫诺笑着自嘲,又问,“哎,让他给老师打电话不像是你一个学霸做的事儿啊。”   “...借他的嘴巴发泄一下罢了,而且你少抽点儿烟,也别总把‘学霸’挂在嘴边。”   闫诺用糖果枕遮住嘴巴,声音闷闷的,“熏到你了?”   方乐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睡觉。”   夏天夜短昼长,五点钟天就亮了,闫诺担心他的金鱼被太阳晒到,定了个五点半的闹钟,没把他闹醒,把方乐闹的起床气爆发。   “你他妈关了!”方乐甩开他莫名其妙就横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又踹了一脚,被踹的人哼了两声反而把手搂得更紧,一点儿没转醒的意思。   本来就热,方乐只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他忍着怒火扒了两下没把人扒开,就这么扭着身子伸长了胳膊才够到叽里呱啦叫个不停的手机,差点儿没直接高空抛物。   方乐看他的糖果枕歪在另一边儿,耐着脾气拽过来,“松手,给你抱枕。”   闫诺没松手,反而跟八爪鱼似的缠上去,把方乐又给拽倒在凉席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蹭了蹭不动了。   方乐深呼吸,望天片刻,心静自然凉,凉了下手有分寸。   ... ...   分寸是个什么东西,顶在自己大腿上越来越硬邦邦的那玩意儿又是怎么回事?   方乐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其实也不太能怨闫诺,但他还是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拽,应该是把人拽疼了,闫诺皱起眉睡意浓浓的嘟囔道,“不动。”   方乐对着他耳朵低吼,“闫诺!”   开学第二天的早上,天台上沐浴着薄薄的阳光,付路阳刚被梁然叫醒坐起身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耳熟的“卧槽!”,他揉揉眼睛看去,发现他诺哥好像正四脚朝天的滚在地上。   他仰着脸迷迷糊糊的问梁然,“诺哥又被揍了吗?”   梁然笑着拉他起来,“管他干什么,回去洗洗,去晨跑。”   结果晨跑的时候三个人遇到了,闫诺看付路阳那表情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   付路阳问,“哥,你老实交代,还是那句话,你怎么就和方乐好上了?”   “好个锤子,你见过打人打的这么凶的么?”   付路阳想说,你就凶啊,你贼凶,但显然这不是重点,“算上今天才开学两天,你就被方乐揍了三回了,哥,你要让位了么?”   三回?算上昨晚你不知道的足球场上那一回,是四回好么。   闫诺勾搭上付路阳的肩膀,“你想让哥怎么回答你?”   “我想要一个能让我开心一整天的回答。”   “还真有,”闫诺说,“也许学校今天就给安装空调了,你可以期待看看。”说完就加快速度先跑走了,食堂太难吃,趁着时间充足,闫诺决定去外面过早。   方乐正往食堂走去,排队的时候听到周围都在讨论校吧里的新帖,于是也拿出手机,还没点进去就收到了闫诺的好几条微信,都是图片。   生煎包,锅贴,豆皮,虾饺,煎饼果子,豆腐脑,米酒小圆子... ...   闫诺:给你带。   方乐再抬眼看了食堂窗口里的白馒头和白米粥,几乎是立刻妥协了,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方乐:生煎包,豆腐脑加糖,谢谢。[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校吧里的新帖标题很霸气,《校园霸凌之馊鸡汤:傻逼吃苦精神》,早上五点多钟发出的,大家都能想象出一个被热到崩溃连懒觉都睡不成,或者更甚的是彻夜未眠的倒霉孩子,他把压抑了一整晚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发泄在帖子里,内容只有三句话,虽然只字不提,但都心如明镜。   我辛辛苦苦考上的鸢高让我感受到了最心痛的霸凌,冷漠无视的态度让我眼热心凉,是学校杠精还是我杠精?   这才短短两个多小时便群起而攻之,让方乐不自觉就想到了“吴广起义”,一路上随处都能听见议论声,到了躁动的教学楼里更是有种“学生们要罢课造反”的感觉。   张予帆和叶丛一道上楼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觉得,如果上到五楼往左边看一眼,说不定能看到什么让他们“哇哦”的画面,结果根本不用往左看,楼梯口直对的大厅里,他们诺哥和方乐正在一起共进早餐。   闫诺咬着筷子看方乐剥开生煎包,把里面的肉馅儿夹出来,丢掉,只咬着皮儿吞下去,简直被惊呆了,“你,你这是什么操作?”   方乐眼皮都没抬,“挑食,不吃馅儿。”   闫诺又被惊呆了,“那饺子,肠粉,汤圆,馄饨什么的,都挑?”   “都挑。”方乐舀起一勺豆腐脑喝掉,想了想又说,“也不一定吧,有时候肠粉和馄饨就不挑。”   “明天要吃馄饨么?”闫诺说着塞了一大口炸酱面,趁着口齿不清还是想怼一句,“你这么变态呢。”   “不吃。”方乐瞧他一眼,突然问,“你想没想过戒烟或者戒抱枕?”   闫诺嘴巴都不嚼了,略微尴尬,顿了顿把炸酱面咽下去才说,“想过戒烟,抱枕还没想过...”   方乐先吃完收拾好了残局,“过来把你的化学书拿走,今天开始好好听讲吧。” 第十二章   《校园霸凌》的帖子没能坚持到第三节 课就被楼主给删除了,因为现实就是这么喜欢打脸。 第二节 课间要做广播体操,随着激昂的音乐响起,操场辅路开进来一辆辆运输卡车,一码的X牌空调logo印在铁皮车箱上,让操场蘑菇云一般的沸腾了。   付路阳几乎要跳到梁然的背上,大吼大叫的,“操啊老子就知道诺哥没说瞎话!空调,真的是空调吧!梁然我没看错吧?”   梁然把激动成三岁小孩的人从背上扒下来,“没安进宿舍之前先别高兴的太早。”   然而运输车在榕树下转了个弯儿行驶到宿舍楼停下,穿着X牌工作服的小哥们把空调搬运下来之后,操场上的尖叫可谓震耳欲聋。   课间操根本没人做,音乐还“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固执的播放,学生们在哄闹中纷纷猜测为何学校会突然良心发现,只有高一三班的小胖子深藏功与名。   其实昨晚回去宿舍之后,小胖子又给他爹打了电话,“爸,要不就只给我的宿舍和我的班级里安装空调,其他人就不管了吧。”   他爹说,“小气鬼。”   这么看来,深藏功与名的应该是小胖子他爹。   只是三年之后到了大学,小胖子已经逆袭成功成为了智商情商双高的高富帅,再回想今日的“小气鬼”,也是要自嘲一番,老子的老子当年手一挥就捐了一整个儿学校的空调,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二班和六班之间隔的太远,闫诺只好给方乐发消息:突然心痛,这学期没人跟我分摊电费了[/心碎]。   张予帆现在对闫诺的手机有一种恐惧感,大概是偷看短信的心虚劲儿还没缓过来,他拍拍闫诺,“哥,兄弟知错了,你取消禁言呗。”   叶丛也说,“哥,我也知错了,下不为例。”   闫诺看他们俩就嘴上知错的样子就好笑,“那谁呢,搁哪儿撒欢儿呢,不知道认错。”   “被梁然拴着呢,能去哪儿撒欢儿,他顶多也就这样了。”   也就这样了的付路阳此时正在和梁然打赌,两个人因为空调开多少度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决定用游戏定输赢,赢者,得遥控器。   付路阳认为,空调一定要开16度,裹着厚被子睡才舒服。   梁然认为,空调开到26度就差不多了,省电又环保。   然而付路阳根据梁然的尿性,多了一句嘴,“你得保证,你输了也不能暴力镇压,耍赖啊。”   梁然一声哼笑,“我保证。” 第三节 是生物课,课上到一半,四个工作人员敲门来安装空调,教室里是柜机,统一的放在了讲台的直角里,外机随后就跟着进来,电钻的声音太吵,老师挥挥手出去走廊上抽烟去了。   闫诺把手机从桌肚里掏出来,发现方乐居然给他回消息了:你还有两条金鱼。   不自觉就勾起嘴角,想了想还是退出了信息界面,看到付路阳那小子一连串的爱心攻击。   付路阳:[/爱心]x18,哥,我不敢了,把我们放出来吧,没有护花群的生活是多么的灰暗枯燥。   闫诺:把我昨晚唱歌的视屏给删了,下课检查。   付路阳:遵命!删了!   紧接着他就收到了群提醒---“校霸一枝花取消了您的禁言”,呵,男人,都是这么好忽悠,我手机里的删了,梁然那儿还有备份呢。   四人群的消息还停留在早自习的时候,张予帆和叶丛针对双霸共进早餐搞了轮番轰炸,付路阳那人来疯的性子,不仅把闫诺腕力输给方乐的事儿大肆渲染,还把偷偷拍的小视频就给丢群里了,三个人战线一致的质问他们诺哥:哥!你咋了!   闫诺看的心烦,英语单词没背上几个,光顾着看他们刷屏了,一气之下全体禁言。   工作人员麻溜儿的就把空调安装好了,当场开机检查,凉飕飕的冷风吹的前排同学欲仙欲死,纷纷用大恩不言谢的眼神送走了X牌制服的小哥们。   相比起安装了空调,让闫诺更加心飞扬的是,他一上午到现在,很认真很仔细很努力的在听讲,发现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劲儿,他能听懂,虽然听的有些手忙脚乱,有时还会云里雾里,但能听懂的感觉真他妈的美妙,就跟推理出凶手一样,此时此刻就是学霸不接受反驳。   这是好兆头。   课间,闫诺拿着三花笔戳戳柯梦梦,“嘿,我前桌,你有事儿吗?”   柯梦梦身子挺得笔直,一动不敢动,听罢之后只摇了摇头,心里却在救命,这什么情况,前后桌了半学期也没讲过话,现在这突然一下子是什么情况?   闫诺没注意到她的紧张,眼睛又看回生物书上,他说,“那能麻烦你教教我么,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懂。”   柯梦梦:“... ...?”   她侧过身子,看到闫诺的书面上记了很多笔记,就跟把老师的板书抄了一遍似的,看的她心里又叫救命,嘴上却问,“你先说,我看看我会不会。”   闫诺问的问题要运用到高一的知识点,柯梦梦回过身在桌肚里翻出高一的生物书,摊开放在他的桌面上,“这里,有印象吗?”   “嗯...完全没有。”   “那...那我帮你讲一遍?”   这一幕让来准备来找闫诺的叶丛顿住了脚步,改向张予帆走去,“哥们,看诺哥。”   张予帆正在看《国家地理》,闻言回头瞅了一眼,“操啊,诺哥真的要奋起了么,赶紧拍下来。”说着就掏出手机,考虑到有女孩子入境还贴心的开了美颜,“说不定今儿诺哥是昙花,一现就没了。”   张予帆拍完就把照片发群里了,叶丛保存到手机里,“回家给小蕊蕊看看,她的闫诺哥哥都知道好好学习了,她也不能成天吃喝玩乐没个样儿。”   “你这亲哥自己不做榜样,你好意思不?”张予帆抬头问叶丛,“对了,那画画的兴趣班之后怎么样了?”   “老师都进局子了,还能咋样?”叶丛说,“局子的茶好喝不,诺哥说了,看在你总是收尾的份上,要多帮你抄几次作业。”   张予帆低头一笑,“抄作业就不用了,有好戏看就成。”   叶丛还没品过其中的深意,付路阳一下子跳过来指着闫诺的方向,“看看看看看诺哥!”   梁然紧跟在付路阳身后,轻笑着说,“我也给你补习补习。”胳膊一伸勒住他的脖子就把嗷呜乱叫的人给带走了。   叶丛望着付路阳的背影,思忖道,“你说的好戏,是诺哥的独角戏,还是...?”还是除了你以外,我们三个的好戏?   张予帆也望着付路阳的背影,答非所问,“梁然是不是把咱们小太阳拴的太紧了?”   空调安装的快,条文规定出的也快:上午四节课,下午四节课及晚自习前两节课,由学校统一开放冷气,其余时间,美名曰---换换空气。   于是午休的时间,住读生都默契的选择了回宿舍。   二班最后一节课拖堂,闫诺就靠在走廊栏杆上等着,阳光晒在皮肤上晒出一层薄薄的汗,他仰起脸,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在喧闹的人来人往里显得特别非主流。   坐在窗户边儿的女同学眼尖发现了这幅闫王爷六十度仰望天空沐浴阳光的画面,趁着老师不注意偷拍了好几张传到校内网上,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众姐妹们,新帖的标题走的文艺路线,《阳光下的闫王爷,你等的人在几年几班?》   闫王爷等的人终于出现,方乐眯着眼看他,“我宿舍也安装了空调,为什么要去你那?”   “这么好的事情,挺开心,没人分享,挺伤心,”闫诺扯皮,“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方乐不理他,自顾自往食堂走去,“金鱼呢,不是还有两条金鱼?”   费尽心思软磨硬泡的人脑袋转的都很快,“那邀请你去赏鱼喂鱼,可以不?”   方乐被逗笑,“勉为其难,先去食堂吃午饭吧,我同桌说新出了凉面。”   凉面,特色飘香凉面,两人尝了一口就丢垃圾桶里,转身去小卖部端了两桶热气腾腾的泡面搭配火腿肠和卤鸡蛋,在路过601的时候,听见付路阳在里面大喊,“梁然,老子要跟你绝交!”   方乐听那声儿就笑起来,歪过头看见闫诺也在笑,“付路阳昨晚还想看你跳钢管舞。”   “打住,昨晚的一切都太奇葩了,不要回想。”闫诺单手打开宿舍门,放下了桶面就找遥控器开空调,白色烟雾的冷气呼啦一下子倾泄下来。   方乐先去洗漱台洗了把脸,回身时和闫诺撞了满怀,差些把横在两人之间的鱼缸撞翻,水面激烈的波动,吓得两尾金鱼胡乱游窜。   “... ...”   “... ...”   两个人无言对望到水面渐渐平静下来才松下绷紧的神经,闫诺抬着下巴指指放在窗台边的大空瓶子,“帮个忙,灌半瓶水,然后放在有太阳的地方。”   方乐依言照做,好奇的问到,“这是做什么?”   “给它们换的水,要先晒一晒才行。”闫诺把鱼缸放在书桌上,回头招呼到,“好了么,面要泡过劲儿了。”   “来了。”方乐放好了瓶子,回来坐在闫诺旁边儿,挑了一叉子泡面边吃边问,“那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知道,是丁老头教我的。”   “丁老头?”   “嗯,是一个...”闫诺顿了顿,“是一个很会画画的糟老头。”   “也很会养鱼,这应该就是实践经验出来的道理。”方乐没看见闫诺低垂的眼里满是落寞,他轻笑着说,“不能光我们吃,先喂它们俩。”   一桶面本身也没几口,闫诺捧着喝了两口汤就给丢到垃圾箱里,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方乐,“你来喂。”   鱼食是红红绿绿的小颗粒,方乐斟酌着倒了一手心,“这么多够么?”   闫诺转头一看,笑出声来,“这够它们吃半个月了,”说着只捏了六个粒撒进鱼缸里,“金鱼没有吃饱的概念,难得饿死,但很容易就把自己撑死了。”   “真好养活。”方乐感叹着,把剩下的又装回到袋子里,再看两条鱼吃食吃的别提多么费劲儿,吞吞吐吐好几次也没能吃进肚子里,他看的皱眉,“急死我了。”   闫诺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看了一年多还没习惯,每回都能把我急个半死,后来索性不看了。”   方乐眼睛还盯着鱼唇,不咸不淡的说,“就跟我听到你说你化学考十几分一样,也很心急。”   “哎,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闫诺侧靠在书桌边,手心拖着下巴,“我发奋起来很励志的好么,方老师。”   这边儿两个人正在看鱼,那边儿两个人正在干架。   付路阳嗷完了那句“绝交”之后,梁然直接就把人扭着胳膊反身压在了书桌上,“绝交,然后呢?”   “然后,你就滚蛋。”付路阳脸蛋压在桌面上,嘴巴嘟起来,说话的时候跟金鱼鼓着腮帮子一样,让梁然看的心情特别好,他另一手摸到付路阳的腰线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付路阳才不跟他废话,可惜还没开始反抗,就完完全全被腰上的痒痒肉给控制了,无法承受的疯狂痒痒让他又笑又骂,嘴巴瞬间就不够用了。   梁然快压制不住他,按着他的腰线暂时收了手,又问了一遍,“绝交,然后呢?”   付路阳泄了气累的呼呼的,瞪着眼睛看梁然,“你他妈的...”   梁然眉毛一挑,“嗯?”手指收紧,似乎又要开始一番折磨,吓得付路阳咬牙切齿,“绝交个屁绝交,一个破遥控器还不值得。”   梁然这才松了手,“多大了还用绝交威胁人。”说完把遥控器扔给付路阳,“让你睡个踏实的午觉,16度就16度,晚上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顺了心意,付路阳对着空调连按了好多下,满意的看着“16”的数字灯光,转身去橱柜里抱出秋冬的厚被子堆在床上,一个大字型就扑进去,陷在里面半天没动。   “喂,真不能指望你,”梁然踢踢他的床边儿,“你爽了,我呢,我只有这一床被子。”   付路阳这才动了动,他踢掉鞋子,钻到被窝里,舒服的直叹气,只露着脑袋看杵在宿舍中央被冷气围绕的梁然,乐呵呵的说,“冻死你。”   果然不能指望他有良心,梁然脱了上衣和鞋子,掀开被子就躺进去,把付路阳挤到挨着墙,单人床睡两个大男生怎么都不会太宽敞,付路阳手脚并用的推搡闹的梁然直接把人压实了,“再动,还想被挠痒痒是不是?”   去他娘的,付路阳气的打颤,口气倒是软了不少,“老子妥协还不成么,你滚下去,你开26度,你你你赶紧滚下去,操!别碰我腰!”   梁然前胸贴后背的勒紧了付路阳,“早干嘛去了,睡觉。”   方乐从闫诺宿舍出来回505,再次路过601的时候,听不到一点儿声响,整个走廊都安安静静的,他打了个哈欠,该是睡午觉的时候了。 第十三章   蓬勃了半个上午的兴奋劲儿在一顿午休之后便蒸发殆尽了,整个学校又恢复到“偷空取乐”的友好学习气氛中,上午那《在几年几班?》的新楼也盖上了破案戳,置顶的匿名帖一看就是狗仔同学的偷拍,一张双人走在榕树下的背影照片,备注:在高二二班。   叶丛压根找不到机会去一探究竟,每逢课间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诺哥在虚心求教,边听柯梦梦讲解边握着三花笔记的认真,那画面太违和,他有心没胆去破坏。   张予帆也观察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神在在的说,“走,有一个突破口,去问问付路阳。”   “问他?”叶丛环视教室一周,没看到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上厕所去了?”   “不是在座位上么,头上扣本书趴着呢。”张予帆嘟着嘴巴示意着,“早上还活力四射真跟个小太阳似的,怎么蔫了。”   诺哥不好招惹,小太阳还是可爱的很,两个人走过去一左一右把付路阳包围起来,叶丛敲敲书本,“兄弟, R U OK?”   付路阳心说,“No,你兄弟一点儿也不OK。”   张予帆见他没动静,索性直接把书拿开,他现在还是对闫诺的兴趣比较大,“哎朋友,今天诺哥就只翻了你的牌子,说说呗,啥情况?”   今天取消禁言之后,闫诺只圈了付路阳说:晚自习之前一起去量贩。   诡异的一句话,没头没尾的,再加上极度反常的行为,张予帆已经被他诺哥撩的抓心挠肺,他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也趴到桌子上,和付路阳脑袋顶着脑袋,小声的怂恿,“小太阳,有情报要共享,现在是个情况?”   鬼他妈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头晕心乱肠子打结,跟被丢进了榨汁机里搅拌了一通似的,还是没抬头,声音闷闷的从胳膊缝儿里传出来,“帆哥。”   张予帆心潮澎湃,压抑着兴奋,“嗯?”   “帆哥,你明天中午来我宿舍午睡呗,我们挤在一张床上,你抱着我睡。”   叶丛“卧槽!”了一声,“你他妈怎么也不正常了?起起起来,别藏着脸,好像搞的多害羞一样。”   张予帆就淡定多了,“行,没问题,你先告诉我闫王爷怎么回事。”   叶丛“靠!”了一声,“小雨儿你他妈的,你个...”他想说你个王八犊子就知道八卦没看我们小太阳都坏了么,但最终决定坏就坏了吧反正也好不了了,“好吧,你快说,闫王爷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付路阳终于直起身子,脑门都压红了,他一脸苦大仇深,“晚上去了超市再跟你们汇报吧。”   叶丛眯着眼看他,张予帆也眯着眼看他,“好,不说诺哥了,说说你,你怎么了?”   还好上课铃声拯救了他,付路阳一手推一个,把两个就会看好戏的人给推走了。   叶丛是个妹控,即使傲娇的妹妹再不给他面子,他也还是妹控中的战斗机,不能指望他以对妹妹的心思对待好基友,但是张予帆不一样啊,他是好基友的贴心小棉袄。   课才开始上,梁然收到一条消息:付路阳怎么了?   怎么了,自讨苦吃了,自寻死路了,自作孽不可活了,非要蹦跶蹦跶的被收拾了才开心。   梁然直接无视,让好奇心爆炸的张予帆苦等了半天,付路阳的小棉袄没穿上就去穿闫王爷的,打开了校内网,发现他诺哥和方乐的同框照顶在头条上。   这回狗仔还成,手没抖,照片高清,闫诺和方乐一起走在青石板上,阳光被榕树叶打碎,斑斑驳驳的落下,两个人都朝着对方微微侧着头,眉眼间的笑意浓浓,一看就是轻松愉快的氛围,要是再加个滤镜或者调下色...   张予帆发觉自己内心竟然毫无波澜,甚至还尤不满足的点开了帖子,就看里面真的还有更多图片,他们两个人在食堂排队,一起吃凉面,又笑又皱眉的吐槽难吃,一起在小卖部选泡面口味,到此结束,这么说照片八成可能性是女孩子们拍的,因为进了男生宿舍之后就再没有后续跟拍了。   张予帆在心里哼笑两声,那种“呵,愚蠢的人类”的哼笑,长按之后把此帖分享给了闫诺,意料之中没有等到回复。   方乐也看到了帖子,午休之后刚到教室,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他自顾自的没去在乎,可是他同桌耐不住溢满的好奇心,“方乐,闫诺真的不凶么?”   方乐:“... ...”   方乐歪过头看他,说,“不凶。”   同桌又问,“那,那他和传闻里的一样么?”   “传闻里是什么样?”   “打架很凶,脾气很差,还虐待动物...”同桌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他看到方乐居然弯起嘴角在轻笑。   “他不虐待动物,他喜欢那些小动物。”方乐说罢就不再理会他同桌,打架是很凶,联赛的那回他见过,也切身体会过他野蛮的手劲,平时脾气也不差,撒娇耍赖很在行,方乐一边在心里为闫诺一一开脱,一边拿出手机,看这情况应该是校内网又出幺蛾子了。   果然。   方乐浏览了一圈,把头条大图给保存到手机里,他喜欢那张照片,喜欢照片里的自己。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杨思春的数学,他特意提前了五分钟到教室里,就为看看闫诺是不是真的在学习,因为今天一整天,每一堂课结束后,授课老师回到办公室都要跟他来夸上一句,“老杨啊,你们班闫王爷回头是岸了。”   秦圣“嗯嗯嗯”的点头,“可不是,今天语文课上瞪着两眼睛瞪了我一节课,不带分神的。”又转身对赵老大说,“是不是昨天跟你打了一架,你把他打通开窍了?”   提起这茬,杨思春就问秦圣到,“你问方乐他们为什么打架了没?”   秦圣摇摇头,“没问,那孩子我从来不操心,你问了?”   “问了,啥也不说,就傻笑,”杨思春也转向赵老大,“老赵,你昨天没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赵老大摇着羽毛扇,“年轻人,打架增进感情,没说小打怡情么。”   等杨思春真看到闫诺嘟起嘴把三花笔夹在鼻子下面,一脸愁容的听柯梦梦讲题时,心窝窝暖融融的几乎要红了眼圈,他悄悄靠近闫诺身后,抬手摸在他的脑袋上,“闫诺啊。”   闫诺吓了一跳,三花笔一下子掉下来,笔尖扎在柯梦梦的手背上,扎出小小的坑,应该有些疼,闫诺赶紧拉过她的手,伸出食指按在小坑上画着圈儿的揉,“不疼不疼。”又回过头吼,“谁他妈... ...杨老师。”   柯梦梦嗖的一下抽回手,平时就很文静的姑娘脸都红透了,全班都看向他们,安静如鸡。   闫诺立刻就扯开笑脸,狗腿的用脑袋顶了顶杨思春的手心,“杨老师好。”   张予帆简直没眼看,手抵额头之前和叶丛交换了一个“真他妈羞耻”的眼神,紧接着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大白天还开了闪光灯,咔嚓的一下子让班级更加安静了。   心情舒畅,杨思春这节课上的慷慨激昂,板书用了好几种颜色的粉笔,花花绿绿一大片就怕反射不出他心情好似的,下了课还特意关照了闫诺,站在他座位前问,“这节课听懂多少?”   闫诺小学生坐姿,“老师,有一个地方还没太明白。”说着就摊开笔记本。   付路阳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还没等到他诺哥,先等来了方乐。   方乐是第一次到大厅的这一边来,他先站在后门口朝教室里看了看,正好闫诺被杨思春挡住了大半,让他没能认出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付路阳指指最后一排,“喏,以后知道位置了吧,我们班欢迎你,没事儿常来。”   方乐笑了笑,如果是闫诺说出这句话,他一句“滚蛋”不带犹豫的,但是面对付路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似乎有人救场,“你同学在等你,我先走了。”   付路阳回头,看到梁然,自己用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强行捋顺的毛一下子又炸开了,他“方乐方乐”的求助,“你先别走,你不是来找诺哥么,你等他一下,很快的。”   这明显避之不及的模样看的梁然又气又笑,两步走上前搭上他肩膀,对着方乐打招呼,“一起吃饭去啊。”   方乐本来就是来找闫诺吃饭的,但并不太想和其他人一起,还不待开口拒绝,手腕就被付路阳紧紧握住,“学霸,相信我,很快的。”眼神里的祈求都要溢出眼眶。   “躲我一下午了,怎么回事,”梁然一巴掌揉在付路阳后脑勺上,“我还能吃了你啊?”   吃是不能吃,付路阳心想,但是你能让老子变得很奇怪,为毛你抱着老子,老子居然他妈的会硬?   这点疑问堪比宇宙难解之谜揣在付路阳心窝里,他整个人都已经不能好了,彻底不能好了。   诡异姿势的三人组在放学的走廊上格外显眼,而教室里的闫诺意外的听到了好几声“方乐”,心里着急,好在杨思春快准狠的解决了他的疑问,前脚一抬刚走,后脚他就跳起来冲出教室。   闫诺:“... ...”   “你们在干什么?”闫诺不轻不重的拍了付路阳的脑袋一下,对梁然道,“这孩子怎么了?哭丧个脸。”   场面太尴尬,似乎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微妙原因,方乐轻轻动了动手腕,示意付路阳,“走吧,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量贩附近,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四人喝粥吃生煎解决了温饱问题,对于方乐把肉馅挑出来的行为,另两人惊呆了并且礼貌的表示了“谁还没个癖好呢”。   闫诺要来超市的原因很简单,但是让付路阳十分抓狂,他拽着闫诺到一旁,凶神恶煞的,“去他娘的,你今天极度不正常,而且这种不正常是不是还带传染的。”   “哦,听你这么说,谁今天还不正常?”闫诺悠悠然,“你啊还是梁然啊,总不能是虫儿或者小雨儿吧。”   “他妈的别管老子。”付路阳的脑袋再一次沦陷到榨汁机里,“你要干嘛啊,你不做我们老大了吗?”   闫诺“嘿”的一声笑,“本来就不是你们老大,‘诺哥’也不知道你们谁先喊起来的。再说了,好好学习,要戒烟,就不正常?在人家方乐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好么。”   方乐,对,方乐是关键。   付路阳第三次问出那句话,“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方乐好上的?暑假那天,我先走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比如...比如他给你下蛊了?”   “我看你今天是挺不正常,”闫诺搭上他肩膀,带着人往回走,“乖,别庸人自扰了,少抽点儿烟,熏脑子。”   六点左右的时间,超市里人不多,闫诺和梁然一人推了个手推车,付路阳憋屈的要炸了,货架后面一转弯躲开安保的视线就翻身坐进车里,梁然看他一条腿搭在外面晃荡晃荡的,放慢了速度走在后面,低头问他,“一下午了啊,你闹腾什么呢?”   “你管。”   “是不是欠得慌。”   付路阳不吱声了,梁然看他那带刺的小样儿有点心软,“行,要买什么,你指挥,我拿。”   “买安眠药。”   “...你今天中午不是睡的挺好,一动没动的一直睡到闹钟响。”   付路阳心说,他娘的哪敢动啊,怎么敢动啊,活生生听着耳边的呼吸和背后传来的心跳捱了一中午,要命。   闫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着散装零食区去了,今天一整天用脑过度,嘴巴里总是想叼点儿什么嚼一嚼,好驱散想要抽烟的欲望。   方乐陪着他一起挑,拿起果冻条说,“这个挺好的,形状也像,还能勉强过过眼瘾。”又拿起雪丽糍说,“这个也可以,一口一个。”又拿起百奇,“这个形状更像。”随后看到布丁,“这个不是昨天你请我吃的么,挺好吃的。”   闫诺弯腰拄在购物车扶手上,笑着调侃,“方乐,你是不是个吃货啊?”   方乐的兴致勃勃暂停了一瞬,眼睛终于从琳琅的零食上移开,看向闫诺,看到他笑的特别特别好看,拿着布丁的手顿在空中,“算...不算吧。”   闫诺扯了一个购物袋递给他,“你装吧,别拿棒棒糖就行,太甜了吃不惯,而且上课吃容易被发现。”   “刚刚听梁然说,你今天被表扬了无数次。”方乐边装袋边说,“还差点儿把思春哥感动哭了?”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外号?”   “你们班‘思春’,我们班‘情圣’,谁不知道?”方乐装了大半袋,“这么多够不够?”   “差不多吧,吃完了再买。”闫诺接过来放进购物车里,又问,“你不买一点儿吗,感觉你好像很馋。”   “不买,脚踝受伤之后太久没怎么运动,只能管住嘴。”   “所以说你是真的很馋,”闫诺笑道,“今天晚自习帮我答疑解惑,我用零食当学费,怎么样?”   方乐觉得,挺好。   付路阳指挥着梁然拿这拿那的时候也感觉挺好,如果没有被安保发现挥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电棍追上来的话,梁然也是厉害,推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这么快,这种幼稚的你追我跑行为简直不能够是他的一贯作风。   两个人风一样从闫诺身边跑过时,付路阳大喊了一声,“诺哥!帮我绊一脚安保!”   方乐回头就看到两个制服大叔追在后面,气喘呼呼的嘶吼,“别跑,停下,危险!”   两个人都惊呆了,闫诺转头问方乐,眼睛在放光,“你想不想玩?”   方乐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紧接着就看到那辆承载了一个大男生和一堆零食饮料的购物车终于不堪重负,掉底子了,付路阳一声惨叫一屁股摔在地上,还好梁然急刹车,否则能再把他脑袋撞个好歹。   四人在总服务台赔礼道歉,其实只有作妖的两个人在道歉,另两个帮着安保装模作样的一起教训这两脑袋抽风的人,好说歹说又赔偿了五百块钱,要不是付路阳摔下去的时候压爆了一瓶雪碧,现场表演了一出气泡喷泉弄的超市地面黏糊糊的,也不至于赔这么多。   方乐真的是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梁然又转身回超市里去给付路阳买裤子,闫诺低头看坐在长椅上的二百五,幸灾乐祸的问,“你刺激梁然了?”   谁刺激谁啊!   付路阳只感觉屁股大腿全都黏腻的难受,他仰头一脸愤然,“我和那王八蛋过不下去了,哥,今晚我去你宿舍睡行不行?”   “不行。”闫诺说,“舍管那大妈的战斗力你不知道啊,梁然要是把我宿舍门踹翻了,别想安生。”   方乐怎么听怎么觉得微妙,张张嘴实在是想不好措辞还是压住好奇心吧,就听闫诺解释到,“他们俩初中就是同学,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   好基友回来了,拿着一条要多土味有多土味的大裤衩,绿叶大红花花哨的不得了,方乐心想,果然是好基友,把对方往死里损。   付路阳差点儿没就地跟他滚一架,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进卫生间换去了,直接把湿透的扔进了垃圾桶里,单看上半身,青春帅气的小伙子,单看下半身,八成是晚饭后遛弯儿的老爷子。   回程的路上有两个人不太厚道的脱离团体,一副“这人我不认识”的维持着距离,梁然依旧搭着付路阳肩膀,“怎么样,开心了吗?”   “开心你大爷!”他现在十分坚信“不正常”是会传染的。   “你看看他们俩,”梁然指指前方有说有笑的两人,“对你不抛弃不放弃的是谁啊。”   付路阳瞪他,“你有摸着良心么你,我这是拜谁所赐啊,混蛋!”   梁然低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开心了吗?”   开心了吗?   付路阳抬头看着漫天的火烧云。   好像,真的开心了。 第十四章   一通闹腾让付路阳没时间回去宿舍换裤子,就穿着这么一条“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风格的大裤衩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张予帆正在和叶丛吐槽小太阳办事不利,这么久了也没见情报消息,结果抬眼就被亮瞎,“操啊,这画风转换有点儿猛。”   付路阳表示,都不要理我,都不要理老子!   然后闷声往桌上一趴,掏出手机给打了鸡血的两个人发消息:诺哥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戒烟,据我观察,是因为方乐给他下了蛊。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张予帆不信邪的来破坏美景,打断了柯梦梦的讲解,他说,“诺哥,走啊。”   闫诺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雪丽糍递给柯梦梦,转身和张予帆勾肩搭背去大厅了,“憋不住了吧,说,想问什么?”   叶丛跟在后面也加入质问战线,上来就一句,“抽烟不?”   “你们戒不戒烟,我不管,”闫诺双手插兜,靠在玻璃墙上,“但是在我面前抽烟馋我,一准儿揍到你们下次不敢。”   张予帆,叶丛:“靠!”   张予帆说,“暑假我被你们送进局子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方乐真给你下蛊了?”   闫诺一脸纳闷,“你们都跟着小太阳抽风了?”   “不是,诺哥,戒烟吧要慢慢来,”叶丛说,“你是打算直接一根不抽一戒到底?”   “哪儿那么多规矩,说不抽就不抽了,打火机都被我扔了。”   张予帆,叶丛:“靠!”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柯梦梦第一次主动和闫诺说话,她收拾好书包,回身把一支满芯签字笔放在闫诺的书桌上,“谢谢你的雪丽糍。”   闫诺嘴巴里正含着一颗薄荷糖,风凉力度强劲无敌,稍稍一吸气就感觉冰霜到胃,他张不开口说话,只好微笑着表示不客气,让柯梦梦的耳朵都红透了。   付路阳又挥着扫把过来,“哥,我扫你拖,怎么样?”   闫诺艰难的一口咽下薄荷糖,心里免不了怀疑方乐是不是蔫儿坏,他舔舔唇,“你回吧,梁然不是等你呢么。”   今非昔比,他今天一点儿也不想回宿舍,直接起身去第一组开始扫地,弯着腰撅着缤纷的大裤衩,那倔强的小样儿惹的闫诺笑出声,也起身拿拖把去卫生间浸水去了。   等去二班时,方乐身边坐了个同学正在认真听讲,闫诺就抱着书靠在走廊里等,一直等到那位同学离开才走进去,“方老师,闫同学来了。”   对于方乐来说,闫诺积累的问题都很好解决,难易程度是扫一眼就知道思路答案,他耐心的把相关知识点都圈写在闫诺的笔记本上,心里预估了一下,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基础就能补上来。   补习结束的时候正好十点,闫诺回班里放书时恰好赶上班长锁门,他大喊一声“且慢”,赶在尾巴点上拿到了今晚要交的学费。   仲夏最美的天空景色,一是午后浓白的云海,二是傍晚磅礴的火烧云,三是繁星如钻的夜空。   夜空下的操场上是三三两两的同学们在各种意义上的约会,方乐还不能跑步,于是两个人一人叼着一个布丁慢慢走圈。   有些人在一起,无论怎样总有尴尬全程贯穿,有些人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安安静静的也感觉很舒服。   闫诺此时就很舒服,甚至无法安心的享受这份舒服,需要发泄一下,心里的满足充斥全身就要溢出,这是他高中生活以来最通体舒畅的一天。   “物理不是有这种题型,你匀速走,我匀速跑,计算需要多久再次相遇。”   “走火入魔了吗?”方乐被逗笑。   闫诺把布丁盒丢进垃圾箱,“我跑一圈,你来计时?”   方乐说,“好啊,你别撞到人了,慢点跑。”   夜风吹过耳边,每一步都轻盈,出发时的速度早被翻倍,中途被迫停下来帮篮球场的人捡了一球,再起跑时,心里就有些迫不及待,开始抑制不住以最邪恶的心思去揣测。   会不会已经横穿操场回宿舍了?   会不会躲到主席台后面去了?   会不会藏身到人群里去了?   “可能已经不在跑道上等着他相遇”的这个念头,让闫诺心跳的很快。   然而几乎就是下一秒,他就看见方乐正面对着他,嘴上还叼着布丁空盒一上一下的咬着玩。   闫诺感觉心跳的更快了,他跑过去,慢慢减速,终于到他身边,“你怎么,怎么倒着走?”   “怕你认错。”即使口齿不清也能听清话里的笑意,方乐也转回身,歪过头看他,“挺快的,肯定不是匀速吧,我好像才走了没几步。”   一箭穿心,被撩了。   “操啊,老子被撩了。”闫诺捧着鱼缸,第好多次对两条金鱼哀嚎,“大红,小白,你们的亲爹被撩了。”   金鱼:“... ...”   闫诺冲了澡都没能安分下来,给金鱼换水的时候,心不在焉,纱布兜网一歪差点儿把小白摔到洗漱池里去,可生死关头这两条鱼还是天下大事都不关老子屁事的闲鱼,他自觉还是别折腾它们了,还不如上床玩手机,冷静冷静。   记得下午上课的时候,张予帆发过来了一条消息,正好现在点开看看。   《阳光下的闫王爷,你等的人在几年几班?》   匿名:在高二二班。   匿名:谁能救救我,天啊,这也太和谐了,天理难容啊,为什么这两个人这么般配啊!   匿名:我要站CP了,这才开学第二天啊亲们!这是什么粮啊!太好吃了嘤嘤嘤。   匿名:校霸你还是校霸么,你昨天还带着血,今天怎么就温柔成水。   ... ...   那些评论闫诺没去在意,但他还是扣下手机,缓了一会儿,嫌糖果枕已经不够抱,把被子也拢到怀里拥住,他又点亮屏幕,盯着头条的照片一眨不眨。   妈的,方乐怎么那么好看。   思维不自觉散发出去,今晚的方乐也一样好看,背着星空一脸微笑等待着和他相遇,连搭在额头上的刘海儿都那么好看。   边骂着太他娘的矫情兮兮了,边默默顺从了心意把图片保存到手机里,他给张予帆发消息:小雨儿。   回复他的却是付路阳:哥,学习呢吗?   闫诺:说。   付路阳:你以前不是画过耽美同人还是什么人设图么?   闫诺:嗯。   付路阳:现在有吗,发给我看看行吗?   看来“不正常”真的会传染,今天他和小太阳都是“奇行种”,他找出图库里之前约稿画的耽美图发过去:什么情况?   结果半天都没等来回复,张予帆就跟接班来似的,时间卡的刚好:有何吩咐?   闫诺想了想,刚刚心情太复杂,“小雨儿”三个字就发出去了,实则什么事儿都没有,他随手输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好你。   张予帆趴在床上,看到这行字气的把手机一扔,接着看他的摄影杂志去了。   付路阳就没他帆哥这么潇洒,他今晚先在操场狂奔了五圈,回到宿舍老老实实的把空调开到了26度,把秋冬的厚被子叠好放回到橱柜里,对梁然说,“听你的,节能环保。”   “不用游戏定胜负了?”   “不用了。”   “真的?”   “真的。”   梁然看着他钻到卫生间里的背影,心里无奈的“嘁”了一声,有些意犹未尽,有些遗憾,这二百五。   洗完澡也不嚷着“来两把来两把”就直接钻被窝,付路阳抱着手机看闫诺发来的图,每一张都十分美型,十分和谐,十分有爱,十分养眼,他一点儿没觉得无法接受,甚至还想看更多。   他拱了拱侧过身看向梁然,扒住了被子边儿遮住嘴巴,做鸵鸟状,“喂。”   梁然屈腿靠墙坐在床上,闻言放下书,抬眼看他。   “明天还叫我起床去晨跑吗?”   “想偷懒?”   “没有...那我睡了。”说完就转身背对梁然,心里骂了自己一万遍怂货白痴神经质。   梁然看看时间,这才十一点,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多小时,“睡得着么?”   付路阳不理他,闭着眼又把他骂了一万遍,随后就听见对面下床的声音,紧张的身子都僵硬了。   梁然坐到他床边,拍拍他肩膀,“问你件事。”   付路阳转过身,露着两眼睛瞅他,“什么事儿,我可以不回答么。”   “不可以。”梁然居高临下看住他,“想和我考同一所大学么?”   如果想,那就等你自己慢慢开窍,如果不想,现在就要你立刻开窍。   付路阳秒答,“当然想。”   梁然轻轻笑起来,手伸进被子里把人拽起来,“给你补习,你还差得远。”   “这这这么快?”他一脸茫然,被不由分说的从床上拉下来按到书桌前,“你来真的么?”   “不然假的?”梁然搬过自己的椅子,“你的诺哥有方乐教,你就我来教,不要求你进步神速,也不要求你跟闫诺对比,你就好好的认真学就行。”   付路阳一把捧住梁然的脸蛋,“你是我爸妈派来的吗?”   梁然打掉他的爪子,“从现在开始,你下次考试要小心了,没达到我的要求你等着。”   “会怎么样?”说着眼神已经不自觉的飘向抽屉里,那里放着他的宝贝switch。   梁然笑的就跟游戏大boss一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当晚,付路阳做梦都被按着脑袋背公式,而他的诺哥也深陷纠结,浏览器里都是诸如“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三天喜欢上一个人正常吗”,“什么是喜欢”,“怎么确定自己喜欢上他”...   还沉浸在自我懵逼中的闫诺倏然收到来自让他懵逼的人的消息。   方乐:明天早上要吃馄饨么?   方乐:一起去?   闫诺记得早上问他他还说不吃:好啊,你几点起?   两个人约定好了时间后互道“晚安”,闫诺看着“晚安”一度反思,自己接近他的原因多么简单,他是学霸,他一定有学习捷径,而自己想抄近路,好吧他人也很有趣,不仅不是不好相处,泡一泡泡软了之后简直就是太好相处,待在一起格外舒服,讲课也讲的简洁明了,写字又好看,说话声音也好听,性格慢热又温柔,人长得也... ...   闫诺又打开浏览器,看看历史记录里那么多“喜欢”,突然觉得自己才是庸人自扰,想太多干什么,才三天,等到三十天,三个月,再问问这个问题还差不多。 第十五章   开学第三天,周四,后天就能去看被救下的大猫了,闫诺很期待。   张予帆也很期待,一大早他就收到了来自警察叔叔---叶蕊兴趣班同学的老爸,也就是那天气的摔警帽的那位大叔---的慰问微信:今日方便来校表彰吗?   张予帆激动的手抖:方便,请来。   这是他回报当天被抛弃后形单影只去收尾的大礼,他在警察局里配合的提供证据,但在把证据交出去之前,也严肃声明了两个要求。   一.请把我们隐姓埋名,对外公布成活雷锋就好了。   二.请完成抓捕之后,到鸢高校长办公室去送上锦旗,点名表彰三个人。   张予帆友好的加了警察叔叔的微信,“请来之前务必提前告知,万一扑空就太失望了。”   警察叔叔保证到,“一定,一定。”   其实“儿童猥亵案”早在暑期时就被爆出,闹得沸沸扬扬全网关注民愤滔天群起攻之,早就说了那渣老师被猥琐之心拉低智商还去犯罪,执法人员从他联系人和常用群出发,顺藤摸瓜的端了一窝恋童老巢,大快人心。   榕树喜阳都热蔫了绿叶,学校贴心的在第二节 下时广播通知大家今日开始到十月份都不做课间操,同时杨思春亲切的声音回荡在校园内:请高二六班的闫诺同学,叶丛同学,付路阳同学,张予帆同学,立刻到校长办公室来。   三人互相张望,三头雾水,只有叶丛突然回过劲儿来,福至心灵一般猛的看向张予帆,那小崽子不知道是不是乐过劲儿了没听见自己也被点名,正贼兮兮的满脸淫笑,就差当场一曲《友情买卖》,来啊,互相伤害啊!   闫诺特意溜了个大弯,拐到张予帆的座位前拎着他脖颈子威胁到,“小雨儿,看来跟你脱不开关系了,兄弟一起走。”说着和冲过来的叶丛一起把人连拉带拽架出教室去了。   付路阳目送扭成一团的三人到门口,和梁然说,“肯定不是好事儿,真不想去。”   梁然嚼着口香糖安慰,或者说是怂恿到,“去吧,就算不是好事儿,至少也是好戏,去看看去。”   可真他妈的是出好戏。   此时张予帆后悔的要吐血,警察叔叔双手握着他的爪子,握了又握,说,“我们擅自决定,不能只表彰他们而唯独落下你,这样不好。”   于是有着护花兄弟情之交的四位好基友,胸前都带上了硕大硕大的就跟新郎官娶亲一样的一朵大红花,斜背着一条大红锦带,上书:鸢兰市见义勇为优秀青年,手拿着一面“鸢高名校,可爱学子”的大红锦旗,面露尴尬又不失得体的礼貌假笑,与校长,杨思春,警察叔叔合影留念了。   送走了警官们,校长笑叹着摇摇头,“可惜了,校服要下周才到,不然穿着校服照,多好。”   闫诺闷气都来不及生,先解决眼下的问题,他捧着大红花情真意切的说,“校长,杨老师,这事儿能不能不出这间办公室,我们只想不闻窗外事,只读教科书。”   杨思春还沉浸在“孩子们真是可爱”的情绪中,他拍拍闫诺,“怎么了这是?不想上校报?”   叶丛已经羞耻到极限,赶忙帮腔,付路阳也不堪忍受,“刚刚老师说的名留校史,我们很荣幸,但真的不必要表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   张予帆话音颤抖,重复到,“行吗?”可以说是求生欲空前强烈了。   校长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孩子,“行啊,意愿在你们,那照片洗出来裱完框就挂我办公室吧。”   四个人泫然若泣的一出为保面子出卖感情的大戏完美收场。   教学楼的大厅角落里,张予帆被修理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够了够了,再下手我就哭鸢兰湖去了!”   “你去,湖边站好了,老子踹你下去。”叶丛恨不得用鞋底儿抽他,“你他妈的,简直,退群吧你。”   闫诺心慈手软,揍了最重的一拳之后坐旁边观战,还是气的牙痒痒,从裤兜里掏出一颗话梅糖嘎嘣嘎嘣嚼碎了,酸的直眯起眼。   “帆哥,你坑兄弟你,”付路阳抓抓脑袋,“刚刚我们四个跟要拜天地成亲似的,太尼玛娘的羞耻了,老子人生的尴尬巅峰。”   “操,你们把我推出去的时候怎么没摸摸良心痛不痛,”张予帆坐在地上怒视围攻,“老子在警察局磨叽到晚上八九点,你们人呢,一群混蛋。”   往事不堪回首,瞬间都有点儿理亏。   闫诺起身回教室里翻出四包跳跳糖,也是方乐拿的,不知道是他下意识自己馋还是觉得跳跳糖给力,反正此时是化解兄弟情危机的关键,“喏,一口闷,然后翻篇。”   还很有仪式感,惹的同学们远远侧目,四个大男生围成圈站好,糖袋都被撕开了口子,只需要仰头一倒就行。   付路阳舔舔唇,“哥,一口闷可真的是生死之交了。”   闫诺瞟他一眼,二话没说先仰头闷了,冷静坚持了两秒钟,被刺激的捂着头蹲下来,靠,舌头要闪了,耳朵要聋了,脑袋要炸了。   剩下三人纷纷英勇就义,远远侧目的同学们就看见刚刚还聚众群殴的四人,此时蹲地抱头,身形摇晃,闷闷的发出嘶吼声,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   梁然也围观了,不厚道的举着手机拍小视频,心道,这怕不是一群二缺。   二缺们缓到上课,脸色不大好怏怏的回了教室,柯梦梦转过身看闫诺,小声的关心到,“你,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实打实的一说话闪了舌头,闫诺搓搓脸,感觉眼角有点儿湿润,操,自作孽,他掏出手机给方乐发消息:跳跳糖什么鬼?   又想起昨天晚自习被薄荷糖透心凉的酸爽:还有薄荷糖[/抓狂][/抓狂][/抓狂]。   方乐正边刷着题边回味早餐的馄饨,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馄饨皮儿了,他心情不错的看完了消息,回复到:好玩,好吃。   闫诺在心里轻笑,手指大动:那今晚的学费还要布丁吗?   方乐:要啊。   闫诺:不换成薄荷糖吗?   方乐:那要薄荷糖吧。   方乐:不对,我就不能都要吗?   闫诺:你要管住嘴[/嘚瑟][/奸笑]。   秦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眼睛已经不动声色的看了他心尖肉好几眼,居然破天荒的在玩儿手机,还玩儿的笑从眼中生,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再看,没用,还噙着笑呢。   秦圣皱眉了,他嘴里依旧讲着《诗经》,下一句却突然点名,“方乐,你来回答。”   全班的注意力都跟着汇聚起来,平时都放养的学霸也会被提问,要搞事情。   “《诗经》按照表现内容可以分为‘风’‘雅’‘颂’三部分,按照表现手法可以分为‘赋’‘比’‘兴’三类。”方乐不急不缓的说完,手里还握着手机,屏幕都没黑下去。   方乐的同桌松了口气,看来真的没必要去提醒他。   “嗯...完全正确。”秦圣挥挥手,让他坐下了,还能咋滴?咋也不能。   中午放学,张予帆往付路阳书桌前一站,“走啊,先吃饭去。”   付路阳还在记笔记,抬起头一脸茫然,“啊?你不是都回家吃饭么?”   “昨天是谁说要我去宿舍陪睡的?还要抱着睡,是谁啊?”   付路阳:“... ...”   走过来的梁然只听到了话尾巴,他好奇的一笑,“抱着睡?”   付路阳:“... ...”   余光瞟见窗外,叶丛转着钥匙走在放学的人潮中,付路阳跳起来跃过两个座位趴到玻璃窗上,“啪”的一声响,把叶丛吓的一抖,“干什么?!”   付路阳拉开窗户,“虫儿虫儿,你赶紧把帆哥带走。”   张予帆听罢就被气笑了,“哎我说,变卦也不通知一声,昨天谁口口声声求我抱着你午睡的啊?这么肉麻的要求哥都答应你了,你还反悔你。”   付路阳绝望的垂下脑袋,手还伸出窗户抓着叶丛的胳膊,他又抬起头,“虫儿,快快快进来把人带走,远走高飞。”   叶丛骂了一句,“远走高飞个屁。”好在转身回来了。   付路阳再回头,果然看到梁然一脸诡笑,直接无视,顺着他帆哥的毛摸,“帆哥,从今天开始,以后午休梁然都给我补习,忘记跟你说了,给你发红包补偿你。”   叶丛揽过张予帆长叹,“又一个奋起学习的,咱们俩是不是也要雄起了,拖后腿可不好看。”   “别忘记发红包啊。”张予帆一看梁然那样子就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搭着叶丛,“走,咱们哥俩好。”   等下了旋转楼梯取了小电炉,叶丛才后知后觉,“我怎么感觉小太阳不太正常。”   “不知道昨天在宿舍里作什么死惹到梁然了,”张予帆用洞悉一切的口吻说,“九成九被按在床上抱着睡了。”   钢铁直男叶丛没听出来这话有歧义,“你怎么知道?”   “猜的,”张予帆说,“就付路阳那二百五的小心思。”   小心思也被梁然稳稳的捉住了,他有心调侃,“解释解释?”   付路阳决定装傻,死不承认打死不说宁死不屈,“吃饭去先,我学了一上午,头疼。”   借口头疼的人在吃过饭回到宿舍后被按坐在床上,“睡吧。”   “不给我补课了?”   “看来你真的很想跟我考一所大学去,这么心急的要补课。”   “放屁,老子担心的是任天堂。”   “行,随你怎么说。”   梁然转身躺回自己床上去,付路阳看他闭着眼真要睡觉,瞬间满心欢喜的抱着被子倒下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拱了拱,也许是真的用心用脑了一上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徒留整个宿舍里徐徐的冷气吹。   下午英语课上,骆云穿的跟个西瓜似的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大红色的小裙子滚了一圈儿原谅色,看的闫诺特别馋瓜,决定晚上要抱一个回宿舍去,念想一闪而过,他不敢分心,鸢大的艺考对英语有要求,必须达到六十分,否则总分再高也不予录取。   他默默的抄着板书,跟时态语法斗争了半晌不甘心投降,脑子里被“mmp”刷屏,想抽烟的欲望驱使他第三次从桌肚里摸出零嘴往嘴里叼,终于让骆云忍不住,她踩着高跟跺跺脚,“闫诺,别动,站起来。”   ...可能女人说话都是不顾前后矛盾的。   闫诺大概能理解老师的意思,他保持着牙齿咬住雪丽糍的模样站了起来,柯梦梦随大流的回头看,她离得近,看到闫诺的唇上都被沾染上细腻的白色粉末,唰的就红了脸。   全班瞬间充满哄笑,骆云也扬着笑走过去,她正是热恋期,虽然有了宦辰文,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她喜欢看帅气的男生,她伸出手,说,“犒赏一下老师讲课?”   没有指令,他就叼着雪丽糍不敢吃进去,弯腰从桌肚里捧了一大把零食出来,全都是小袋小盒单独包装的各色糖果,果冻,布丁,献宝一样举在骆云面前。   “最近有一个词,叫什么,反差萌,”骆云笑着挑了一个樱桃味的粉色果冻条,“我看挺适合你的。”   柯梦梦看老师又回到讲台上重新授课,全班退去了笑闹重归安静,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心跳快的她手都在抖,终于微微侧过身,把手里的纸条放到了闫诺的书桌上。   纸条上娟秀的几个字:也给我一个吧。   柯梦梦度秒如年,感觉胸衣内侧都被自己紧张的汗湿了,这么冲动果然是脑子被白色粉末糊住了,万一闫王爷不给怎么办,万一他没看见怎么办,万一他嘲笑自己怎么办...   座椅突然被轻轻的踹了两下,让她猛然回神,发现右边是闫诺伸过来的一只手,纤长的手指间捏了个粉红的果冻条,还晃了晃。   柯梦梦赶紧去接,做贼似的攥在手心里藏到了书桌下,男生的手已经缩了回去,她还咬着唇几乎要尖叫起来,少女心爆炸了。   闫诺不知道柯梦梦九曲十八弯的心理历程,他只想说,方乐才是反差萌的那个,典型的反差萌,最萌的那一只,看看桌肚里的这一堆,全都是传闻里高冷学霸爱吃的。   可惜他要管住嘴。   闫诺忍不住又给他发消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闫诺:哈哈哈哈哈你要管住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乐看着两串“哈”莫名其妙:好好上课,小学生。   闫诺便收起了手机,满心开怀的又去和时态语法做斗争,心情一飞扬连脑袋都通透了,他转着笔,看看满本的笔记,爷的英文写的还是很漂亮的嘛。 第十六章   晚自习时,叶丛在四人群里发消息。   小虫子:周六来我家网咖打游戏,顺带看看蕊蕊?   小虫子:那丫头片子吵着要你们吵了好几天了。   小雨露:行啊,你回去跟公主说,哥哥们周六就来玩游戏了,顺带看看你。   小雨露:看看你亲妹哭不哭,够你哄的。   小虫子:咋,本来就是啊,难不成你们还专门来看她,顺带打两局游戏?   小雨露:虫儿,就你这情商,不用等公主长大她就能嫌弃死你。   小太阳:麻麻啊老子真的好想打游戏...可是我就算了,你们去吧。   小虫子:咋?   小太阳:周末梁然给我补课[/微笑][/再见]   小雨露:给我一个你奋起的理由,别说因为梁然。   小太阳:理由是想和梁然去一所大学。   小雨露:操。[/抽烟]   校霸一枝花:可以啊小太阳,哥看好你[/撒花][/撒花][/撒花]   校霸一枝花:奋起还要找理由,能耐的你们,都跟小太阳学学,天天向上知道么。   小虫子:我也想和梁然睡一觉。   小雨露:啥玩意儿?!   校霸一枝花:???   小虫子:那梁然会不会也给我补课?   小太阳:老子要退群了。[/绝望][/上吊]   校霸一枝花:我周末和方乐约好了去宠物医院看猫去,蕊蕊下次再宠幸吧。   校霸一枝花:你和梁然睡觉了?@小太阳 什么意义上的睡觉?你昨晚找我要图又是咋回事儿?   小太阳:我先退群了,白白了您嘞。[/再见]   小雨露:感觉有大事要发生,还有啊诺哥,你去看猫咋不叫我们。   校霸一枝花:叫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干嘛,当时是谁还打赌我干架还是救猫来的,啊?你们谁关心猫了?   四人各怀心事,群里安静下来,柯梦梦见闫诺把手机黑屏了,才问,“还有吗?”   “有,还有,”闫诺翻出笔记本,摊开,“这里还有一个问题。”   柯梦梦看到笔记本上有另一种字迹,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字迹写的知识点框架和重点延伸都很清晰完善,她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说,“这个是谁写的?”   闫诺顺着她指尖看去,嘴角一下子就弯起来,“方乐写的,字很好看吧?”   柯梦梦瞬间化身福尔摩梦,一直未停歇爆炸的少女心此时掀起蘑菇云,等烟消云散了才认清楚,原来自己并没有独占闫诺这个小学生,她也不是他唯一的补习老师,而对手太强大,她不战自败。   少女的忧郁蔓延到下晚自习带回到家里,她扑在柔软的大床中自我哀伤了半天缓不过来。   视角再转到学校,好像被罚扫教室两周的不是闫诺一样,付路阳比当责人都积极,只是今天他心情不错,挥着扫把哼着小调,等闫诺从试卷里抬头的时候,看到梁然提着水桶在刷黑板,看的他不自觉就眯起了眼,这什么情况这。   闫诺起身快速的收拾好东西,走到付路阳身后去抢扫把,“小太阳,你真的跟他睡了?”   这暧昧不清的鬼问题。   付路阳一扫把没打中闫诺,动作在半路被截断,“没有,不是,别胡说。”   闫诺看他完完全全是恼羞成怒的炸毛样,笑着说,“你这不对啊,越是否定越像是不打自招。”   “滚蛋,”付路阳继续弯腰扫地,心虚的又瞟了他诺哥两眼,索性挺直了腰板承认,“昨天空调开太低,他没被子,挤我床上睡了个午觉。”   闫诺“哦”的尾音拐弯,“那不是挺正常的,你昨天一通闹腾就因为这事儿?”   这么简单就好了,付路阳用扫把根顶顶闫诺,“拖地去,去去去。”   卫生打扫完,午睡拥抱二人组去操场夜跑去了,闫诺今天的问题都被柯梦梦解决,他颇有种无事一身轻的畅快感,把玩着一颗薄荷糖去找方乐,决定把人拉到校外的水果商超去买西瓜。   隔着大厅就看到要找的人站在走廊上,胳膊驾着栏杆看不清表情,闫诺脚下跃起,三步并两步有点儿小跑的意思奔到方乐身边,动作太大没收住,把人撞的一声轻呼,紧接着大事不妙的发现,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被撞到了半空中...   “啊啊啊!”闫诺惊恐的抓着方乐的手大叫,方乐也吓的要死,五楼高空抛物下去,砸到人就是血案,他也心肝剧颤不自觉的喊叫出声,两个人趴在栏杆上往下看,生怕有人很狗屎运的路过。   还真有,两个女生。   方乐吓的嘶吼,“快让开!!!”   闫诺也吓的嘶吼,“快走开!!!”   这两人趴在走廊里恐惧到崩溃,二班同学趴在窗户边好奇到崩溃,怎么天天都有粮投喂。   方乐眼睁睁看着他还亮屏的手机伴随着坠地的声音“啪”一下没了光,万分危险的碎在了两个女生的身前,吓的她们惊呼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心口惊魂未定。   惊魂未定的还有作妖的人和被坑害的人,方乐心脏乱跳,好歹松了一口气,再看自己的手还被牢牢握在闫诺手中,被握的快要碎掉,他抽了两下不成,气到没脾气,说,“松手,好疼。”   闫诺这才反应过来,松了力道却没松开,捉着在手心里揉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早上被表彰时,张予帆一身浓郁的求生欲此时缠附在了闫诺身上,“我,我下去,你不能跑,我下去看看,你等我。”   说完在方乐低气压的怒视中转身跑下楼,咬牙切齿的自骂了一通,跑到楼下时面对着碎成渣渣的手机,欲哭无泪。   “吓到你们了,抱歉抱歉。”先跟两个女生道歉,闫诺牵强的扯开嘴角赔笑脸,“没事儿吧?”   女生认出是闫王爷,又一次惊呼,小小的惊呼,“没事没事,但是你的手机...”   “你们没事儿就好。”闫诺说罢蹲下身,从满地的碎片里找出了SIM卡,抬头看到方乐正扒着边沿看自己,于是摇摇头,把碎片徒手归拢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只剩一张SIM卡,方乐拿过小小的卡片一阵无奈,对闫诺伸出手,“手机给我,我电话还没打完。”   闫诺乖乖呈上手机。   未打完的电话是和徐医生约定好周六去复查脚踝,方乐礼貌的挂断后走开几步,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嗯,是我,”方乐说,“我明天晚上回趟家,手机坏了,要换一个。”   邱晓英捧着电话频频点头,“好好,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都行,不用麻烦了。”方乐顿了顿,垂着眼小声的说,“你别太累了。”   邱晓英深深呼吸,眼神温柔的快融化,“好,明天等你回来。”   方乐缓缓叹了口气,回身看到闫诺在不远处小哈巴狗似的盯着自己,要是有尾巴真的是能摇几下,他走过去,心情终于好一点儿,“走吧,看你没带书,直接回宿舍么?”   闫诺拿回手机,把自己的SIM卡卸掉后又塞回给方乐,“你先用吧,反正我也用不到。”   “我也用不到。”方乐摇摇头拒绝,“我明天晚上回家再拿一个,家里还有多余的手机。”   “我会赔给你一个新的。”闫诺坚持,直接把手机塞到他的裤兜里,“你明天回家中途肯定还要联系家人的吧,你先拿着。”   方乐无奈的一声叹气,“好,我拿着,但是你能不能别握着我手腕,真他妈的疼。”   “我怕你又要掏出来还给我。”闫诺松开手,讨好的笑笑,“请你吃西瓜吧,先暂时原谅我,好么?”   “我这个月生活费几乎都透支给那只猫了,”闫诺坦白到,“不是卖惨,是真的没钱,下个月再赔给你行不行?”   “那你还请我吃西瓜,”方乐笑起来,“刷脸买瓜么?”   最后还是方乐出的钱,一个不大的冰西瓜一刀切两半,一人捧一半,坐在操场上拿着塑料小勺挖着吃,晚风徐徐,还是挺惬意的。   方乐靠在足球门的门框上,活动着脚踝,“我后天早上要去医院复查,下午再一起去宠物医院,行吗?”   “行啊,”闫诺鼓着腮巴子,“约个时间和地点?”   “就校门口吧,我从医院直接过来,有直达鸢兰湖的地铁,下午一点,好么。”   “那好像就你跑来跑去,这么热的天气多折腾啊。”   方乐没吱声,挖着西瓜吃的不亦乐乎,闫诺瞅了两眼妥协到,“好吧,听你的。”   一时间又陷入到昨晚那种安安静静却舒舒服服的氛围中,闫诺放肆的享受了好一会儿,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想知道方乐是不是和他一样,是在享受,而非尴尬。   “说好的薄荷糖呢?”方乐突然歪过头,问到。   “嗯...”闫诺回过神,掏出那颗糖,已经碎成接近粉末状了,“你手机掉下去的时候,正好攥在我手里。”   好了,知道你手劲儿大。   方乐弯起嘴角,笑的不怀好意,“你吃掉吧,权当给我手机道歉,我就原谅你了。”   “靠,我还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闫诺用牙撕开包装袋,把粉末倒进嘴里,本来就吃过冰西瓜的口腔被薄荷一刺激,感觉南北极的冰天雪地全都融化在唇齿舌间了,操,一天干两回这种事儿真的不是脑子缺弦儿么。   方乐看他紧紧抿着唇一脸痛苦,笑的别提多开心,“爽不爽,是不是爽翻了?”   闫诺确定方乐就是蔫儿坏,一张嘴风灌进来,眼泪都要流出来,“记下了。”   “记下什么了?”方乐好心的拍拍他弯下的后背,说话都像穿堂风,有点儿可怜。   “此仇。”言简意赅,再多说两个字,嘴里的风就真变成眼泪了。   方乐又“哈哈哈哈哈”的笑起来,“跟一颗薄荷糖计较什么啊你。”   闫诺气结,索性把西瓜放到一旁,翻身躺倒在草地上缓劲,刚躺下就看到付路阳的脸遮挡了星空。   “没看错,还真是你啊,哥。”付路阳又转去和方乐打招呼,“方乐,诺哥这是怎么了,你这么开心,他怎么苦大仇深的。”   闫诺立马看向方乐,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结果屁用没有。   “他吃完冰西瓜又吃了薄荷糖,可能张不开嘴了现在。”   付路阳愣了两秒,紧接着就毫不客气的一连串大笑,拽过在一旁的梁然,趴在他肩膀上笑的全身颤抖,“啊不行了,才跑了五圈,肚子疼。”骂完又哀叫的大笑,“哥,你今天还没吃够么你?”   梁然一手揽着付路阳,一手拿出手机点开小视频,递给方乐,“一天能做两回这种事,你怎么说服他的?”   闫诺闭着眼摊在草地上,想把捣乱的这两人打包扔到鸢兰湖去,接着就听见方乐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他们这是怎么了?聚众打摆?”   梁然感觉这形容挺不错的,“结拜兄弟呢,一人一口闷了一整包跳跳糖。”   闫诺睁开眼,就地滚了半圈,朝着方乐伸出手,“给我看看!”感觉说话都带着哈气似的。   方乐看向梁然征询同意,毕竟是他的手机,可梁然丝毫没有偷拍的觉悟,理直气壮道,“当然给啊,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愚蠢。”   方乐把手机递过去,再一回想白天闫诺的微信:跳跳糖什么鬼?顿时觉得不太能懂这圈儿人的脑回路,他大笑着问,“真的吗?那现在这是double kill了啊!”   闫诺看视屏里,他们四个跟陀螺立在地上太久没挨抽而摇摆不定一样,“操”了一声就跳起来,把手机扔还给方乐,拽起梁然就招呼上了,付路阳半点儿不担心,顺手还推了梁然一把,挨着方乐坐到草地上乐呵呵的观战起来。 第十七章   战况很激烈,观众很满意。   方乐深感了一把什么叫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揉揉笑僵的脸,站起身去拉架,他站在闫诺这边儿帮忙进攻了几招,逼迫的梁然连连后退,“不带混合双打的啊,欺负人,你们当我是赵老大啊。”   方乐这才住了手,拉着闫诺的胳膊说,“再打又被围观了。”   混战结束,梁然终于被放过,他脱下上衣擦了擦汗,跟闫诺打架得要绷紧神经才行,要不是方乐过来,再打一会儿肯定就要吃痛。   付路阳也跳起身,拍拍裤子,又拍拍闫诺,“哥啊,什么花最奇葩,你今天就是什么花。”话音才落,就被拎住了后脖颈子乱晃,闫诺对梁然说,“快把这小崽子领走,带回家去好好调教调教。”   这话听的梁然舒爽,长胳膊一捞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走了,回去调教你。”   午睡拥抱二人组在小太阳的嗷呜乱叫中退场,方乐伸了个懒腰,回过身看到闫诺也赤裸了上半身在用衣服擦脖子上的汗水,他好奇到,“你们今天被叫去校长办公室干嘛去了,怎么回来就要吃跳跳糖结拜?”   闫诺把上衣铺在草地上,又躺下去,拍拍身旁示意到,“过来,过来就告诉你。”   方乐好笑的走过去也并肩躺下,望着天边皎洁的月亮,觉得真的很神奇,也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黑暗太无趣了,才能凸显的这几天会这样开心。   他躺好,说,“过来了,说吧。”   闫诺听他那语气就气结,“别嘚瑟,老子也挺想跟你干一架的。”   方乐笑到,“来啊。”   “不来。”闫诺说,“本来就摔碎了你的手机,万一又把你捏碎了,怎么办?”   方乐这回是气笑的,“我这么弱么?”说罢转身就一拳挥到了闫诺脸上,不出他意外的被挡了下来,他继续进攻,翻身压制在闫诺身上,以上制下胜算更大。   可惜,闫诺眼神里闪着笑,方乐还没完全掌控上方就被握住了手腕压回到草坪里,双手被压制在脑袋旁,一边一只,动弹不得。   闫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闹,来真的你真打不过我。”   方乐气的不行,他现在怀疑在天台上掰手腕时是怎么赢的,“你这么自信?”   “我从小打到大,”闫诺轻轻笑着,“从小,打到,大。”   方乐不甘心的又尝试着挣动了两下,被压制的更用力,疼的他龇牙咧嘴,“放过我的手腕行不行。”   “那你别又动手,真不跟你闹。”闫诺稍稍松了些力气。   “暂时服输,可以了吗?”他感觉手腕肯定得要青了。   方乐没听到闫诺的回答,也没有被放开,他疑惑的扭过头,一下子就跌进闫诺认真的眼神里。   “方乐”,闫诺轻轻唤了一声,渐渐的眼神和语气都温柔下来,“你真的,挺好的。”   方乐被他看的有点儿懵圈,又有点儿心软,“我知道,你说过。”   闫诺这才松开他,手指捏着他手腕轻轻揉了揉,重新躺回到草地里。   又是安安静静的气氛,入眼的星空都越发遥远。   方乐先打破沉默,“你从小就打架,你爸妈都不管你么?”   “不管,他们什么都不管。”下一句闫诺就换了话题,“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今天,所以才买跳跳糖和薄荷糖的?”   “今天到底怎么了。”方乐歪过头看他。   于是闫诺把早上发生的一切连笑带骂的吐槽了一遍,“我也觉得自己脑袋缺弦,可能学习学傻了。”   方乐在一旁脑补的笑出声,被闫诺打断,“别笑了,你今晚太不厚道了,是不是被附身了。”   打断了也没用,方乐顿了顿继续笑起来。   闫诺随他去了,翘起二郎腿问到,“你呢,你去复查脚踝,会不会就被通知痊愈了?”   “应该不会,”方乐说,“去年元旦受的伤,至少要到今年元旦吧。”   “是怎么受伤的?之前就特别想问。”但是怕你不说,没敢问。   方乐张张嘴,眉心皱在一起,语气却似开玩笑,“怎么说呢,你就当听笑话吧。”   “好啊,我今晚被你笑话了这么久,”闫诺闭起眼,开始猜测,“该不会是从哪儿掉下去了吧?”   “我爸打的。其实也不算吧,确实是从楼梯上掉下去了,他推的。当时元旦和周末凑在一起,我提前回家,正好碰到他来找我妈要钱,又吵又闹的,还对我妈动手,我就... ...”   闫诺的二郎腿也不翘来翘去了,他侧过身面对方乐,“你...这他妈能当笑话听?就是暑假我在你超市里那次,那个人吗?”   “不是,他们俩在我上初二时就离婚了,那个人是我妈再嫁的,我管他叫丁叔叔。”   “那...那丁叔叔,人怎么样?”   “还可以,对我妈挺不错的,至少没有家暴。我从记事起就几乎天天看我爸打我妈,没有一天安生的,他抽烟酗酒,很烦,家里永远是乱糟糟的,无论我妈收拾多少遍,我爸一回来就把酒瓶摔在地上,看到什么扔什么。”   方乐抬眼看了闫诺一眼,看到他拧着眉毛,“我都没生气了,你这气什么呢?”   闫诺不理他,“你继续,我听着你说。”   也许是终于说出口,憋闷了那么多年,现在有机会能稍稍发泄一下也好。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打和骂,我爸也没做过其他事。我上小学后我爸也开始打我,我妈就想把我送去寄读学校,但是家里的钱都是我爸掌管,没多余的钱能让我去住宿,所以天天回家后我就赶紧钻到厨房里把自己锁起来。”   “有时候运气不好被抓住,就要挨打,有时候运气好,他就在外面踹门,我就在里面哭,有一回估计是那个锁被踹了太多次,被他踹开了,我还记得当时真的吓的哭都不会哭了,他把酒瓶子摔在我面前,拿起一个玻璃片就冲我扎过来,我想跑出去,被他抓住了,在腰上划了一道口子。”   方乐说到这,伸手去摸了摸后腰,自嘲到,“印象太深刻了,感觉还疼呢。”他抬眼看闫诺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别这么看我,瘆的慌。”   闫诺不跟他开玩笑,低声说,“给我看看。”   “看什么?”   “看看你被划的那个口子,留疤了么?”   方乐拍开他要掀衣服的手,“缝了五针,肯定留疤了。”   缩回去的手又伸过来,不容拒绝,“转过去,给我看一眼,在哪边?”   “别乱动,给你看,”方乐背对过他,把衣服下摆掀起来咬在嘴里,手摸在右边的后腰上,“这里,我手指这里。”   “嗯,看到了。”闫诺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一条疤痕,说看一眼就只看一眼,他拉下衣服帮他遮好,“别讲了,听不下去了。”   方乐轻笑着转回身,“还有好多好多,真不听了?”   “不听了。”闫诺捉过他的手腕轻轻揉起来,低声骂了一句泄愤,“你晚上回去看,要是淤青了,我让你揍回来。”   “幼稚不幼稚。”方乐抽回手,“你不是说你父母感情很好吗,那你给我讲讲幸福家庭是什么样的,让我开心一下。”   闫诺沉默了。   方乐看他盯着草地出神,催促了一声,“怎么了?”   “我,我在想,是骗你,还是说实话。”   “什么意思,要不你先骗我,然后再说实话?”   方乐只是一句调侃,还纳闷着呢,就听闫诺说,“我爸早年下海经商,做的风生水起,娶了我妈,我妈喜欢慈善,于是我爸爸就以她的名字创办了福利院,我爸教我利益,我妈教我人情,从小就在温暖的家庭氛围里成长,要什么有什么,却又从来不被过分满足。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小少爷的成长史。”方乐点点头,“那实话呢?”   闫诺盘腿坐正了,“你知道闫箴吗?”   “知道,那个牛逼哄哄的商人,该不会是你爸?”方乐有点儿不淡定。   “你知道暖书堂和芳满庭吗?”   “知道,鸢兰最好的孤儿院和养老院,是闫箴创办的,暖芳慈善。”方乐特别不淡定了,他也屈腿坐起身,“你刚刚是在骗我还是在说实话,我怎么有点儿分不清。”   “闫箴的妻子叫做陈暖芳,他以‘暖’和‘芳’命名的福利院,”闫诺拉着方乐又一起躺回到草地里,望着星空说,“我爸把我丢在暖书堂门口,我没名没姓的,根据堂里的习惯,没有姓的小孩子都跟着闫箴姓。”   “其实我爸丢错位置了,暖书堂和芳满庭挨着,他把我放在了芳满庭的门口,我是被丁老头发现的,说我在大雪天里眼睛都没睁开,他把我抱到暖书堂去,妈妈就说‘要不你来给他取个名字吧’,丁老头就把他名字里中间的那个‘诺’字给我了,所以‘闫诺’就是这么来的。”   方乐:“...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月明星烁。   “从小打到大也没骗你,谁要是说我没爸没妈,我就揍谁,现在回想起来,小孩子的恶意真的挺可怕的,不知道那些被我揍过的熊孩子们,都还记不记得自己曾经嘴巴特别欠抽。”   “长大了一点儿脾气就更不好了,谁欺负我我就加倍还回去,堂里的孩子一个个都挺厉害的,妈妈们从来没给我们灌输那些柔情的鸡汤,就是怕没爸没妈的,性子再软糯的话要受欺负。”   闫诺还想吐槽,就感觉手腕被捉住了,被轻轻握着,传来近乎炙热的温度,很快就把相贴的皮肤汗湿,特别温暖,特别烫,让他那些涌到心头的吐槽哗啦一下子全都消散,无影无踪。   “给你名字的丁老头,也就是那位会画画,也会养金鱼的丁老头?”   明知故问的一句话,闫诺知道方乐的心思,但他眼眶很快就湿润起来,“嗯,他去世了,就暑假的时候,别说他了,我...”   方乐听到他声音哽咽,转过头看到他另一只手臂横在了眼睛上,心里心疼的不得了,握着他手腕的手向下滑了些许,越过手心,握住了手指轻轻攥了攥。   闫诺沉默的哭了一会儿,咬住唇慢慢的缓过悲伤,他说,“本来你是要开心一下的...要不我再讲个开心的事情给你听?”   方乐摇摇头,看他眼睛还藏在手臂里,于是说,“不用,我...你能听我吐槽,又能跟我讲你的事情,我就挺开心的了。”   “真的么?”   “嗯,不过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和别人讲过,你嘴巴要不止严一点。”   “我也没和别人说过,鸢高里你是唯一知道我是孤儿的人,你也要保密。”   “孤儿”两个字让方乐很难受,他抿了抿唇,很认真的说,“要不,你认我做哥哥?”   闫诺“噗”的一声轻笑出来,终于露出眼睛看向方乐,“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并不想和你做兄弟。”   方乐:“... ...”   方乐说,“混蛋。” 第十八章   回了宿舍,方乐没有洗洗就睡,他把SIM卡安装到闫诺的手机里,等待开机的时候他看到两个室友正在对战,于是开口问到,“你们怕闫诺么?”   毫不犹豫的回答,异口同声,“怕。”   方乐终于问出他一直都很想问的问题,“怕他什么?”   “其实也不是怕,他校霸的名声在那里,听着就敬而远之。”   “是的,他那么凶,脾气火爆,又总是做出非常举动。”   “说翘课一个月就翘课一个月,他爸妈都不管么?”   “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离得远远的比较好。”   “万一一言不合,按照他的尿性肯定要动手揍人,必定吃亏。”   “而且据说今天把警察都招来了,我爸要是知道我这样,打断我的腿。”   “警察都来了,能有什么好事儿啊,还是校长出面解决的吧。”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搭腔,方乐听的有点儿生气,但他还是没说话,下床“啪”的一声把灯关了,又钻回被窝里。   室友一号顺嘴溜,“哎,怎么关灯了?我们还没洗漱呢。”   方乐冷冰冰的,“开厕所的灯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行,嘚瑟过劲了,忘记这位学霸也是一尊惹不起的大爷。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正是安静如鸡的时候,门突然被叩响。   方乐皱眉,他刚打开手机里的图库想要发现些闫诺的隐私,这时候被打扰很不爽,他黑屏掉手机,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遮盖住鼻子。   室友一号去开门,看见来人后脑袋一片空白,麻麻啊要是刚才的吐槽被本尊听见,是不是马上就要上演血雨腥风两尸两命啊!   本尊站在门口看屋子里黑黢黢的,放低了声音问到,“打扰了,方乐已经睡下了吗?”   方乐听到声音,心虚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这才转了个身面对床外,“没有,你怎么来了?”   室友一号主动让位,把闫王爷请进了宿舍里,退避到二号的身边儿坐着去了。   闫诺说,“能不能开个灯,我都看不到你。”   方乐“嗯”了一声,闫诺一边在墙上摸开关一边轻笑道,“你睡的真早,这才几点,十一点?”   宿舍又重见明亮,闫诺看到方乐就露着半个脑袋睡在床上,他走过去蹲下身,把充电器放在他床头上,“怕你没合适的充电线。”   方乐又“嗯”了一声,闫诺忍不住多瞅了两眼,笑到,“今天上英语课,我偷吃雪丽糍的时候被老师发现了,她说我反差萌,你知道反差萌么?”   方乐的声音闷了一半在被子里,“大概知道。”   “我觉得你才是反差萌,你这么萌。”   “滚、蛋。”   闫诺嘴角挂着的笑意就没减下去过,他伸手把被子拉的更往上,连他眼睛也盖住了,指尖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没手机就没闹钟了,你明早来叫我起床吧?还要吃馄饨吗,看你今早吃的一个没剩。”   方乐把被子拽下去,“快滚吧。关上灯带上门。”   闫诺笑着和他对看了两秒才起身,关了灯又要关门时,对着两个已经石化掉的室友再次说了句“打扰了”才彻底消失,徒留一室安静。   方乐泄了口气,转过身面对墙壁,摸出手机点进了图库里,第一个图册《Download》的头图就让他顿住了,是那张他也保存到本地的头条大图。   不自觉就笑起来,方乐点开图册,里面只有这一张图片,他又看了一眼才退出去,下一个图册名称为《约稿》,里面还有三个下级图册《百合》《耽美》《条漫》,方乐自觉发现了新大陆,他不懂画,只会说这张好看,这张也好看,尤其当看完了条漫颇有些意犹未尽后,他心里笑着感慨,原来你是这样的闫诺。   图库被攻占后,微信企鹅账号早在第一时间被他退出,又转战去了校内网,涂鸦号,微博号,一圈儿溜下来没再有特别发现,方乐却已经很满足,随手胡乱点这点那,点开了浏览器,页面自动加载出上次未关闭网页:有好感和喜欢的区别?   手指顿了顿,似乎被搜索框里的几个字刺到了,他眼睛眯起来去翻看历史记录,看到了满屏幕的“喜欢”,时间显示全部都是昨晚的这个时候,让他一下子就走了神...   走了神的还有闫诺,他夹着糖果枕窝在被窝里,发觉没有手机的夜晚还真的是好寂寞好空虚,睁开眼闭上眼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睡意酝酿不出来,不睡却又无所事事,于是一遍一遍回味今晚的拥抱,直到走了神。   他今晚和方乐拥抱了。   撒花儿。   当时两个人都断断续续的相互倾吐着各自不堪回首的童年,吐槽够了却感觉太过矫情,又相互批评挤兑起来,笑笑闹闹的直到第三节 晚自习下课铃响。   方乐先起身,闫诺穿好了衣服跟在后面,他说,“我能不能抱一抱你这个悲惨的小孩?”   方乐回身看他,“... ...”   闫诺摊开手,“那你能不能抱一抱我这个悲惨的小孩?”   方乐:“... ...”   闫诺低笑着说,“过来啊,悲惨的小孩相互拥抱,多感人。”   方乐真的就走过来,双手环住了闫诺的肩膀,“废话真多。”   “你说你缝了五针的时候,我就想抱你了。”闫诺收紧了手臂,勒的方乐胸腔窒息,忍不住咳了一声,“你他妈这是拥抱么?”   闫诺轻轻笑起来,松下力道,被方乐挥了一拳,“走了,二货。”   回忆到此结束。   闫诺低吼着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双手掩面,自言自语到,“操,老子当时怎么想的啊!”   纠结无比的闫王爷凝固了两分钟,猛的坐起身,他跳下床打开灯,随意找了身衣服穿上,现在是几点他也不知道,揣好了钥匙找班长去了。   他想去教室拿烧仙草。   班长的宿舍在三楼,门缝里一丝光亮都没透出来,明显显的昭示着“我们都睡下了你可别敲门”,大不了翻窗,记得今晚值日时没特意去锁窗户。   闫诺轻手轻脚的下到一楼,头疼的发现宿舍门已经上锁了,两边的走廊只有几个屋子还亮着灯,他悄悄去舍管大妈的房间瞅了一眼,听到了连串的呼噜声,于是转身就去敲其中一间亮灯的宿舍门。   “谁啊。”   “对门的。”   “卧槽你是不是又饿了,又要来抢老子的八宝粥!”   “开门,有事。”   “你他麻痹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闫诺:“... ...”   屋子里传来拖鞋的踢踏声,门开了。   闫诺没管他一秒变换的吃惊表情,直接走到阳台,拉开窗户就翻出去了,还转回身贴心的帮忙把窗户又关上,关之前说,“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徒留一宿舍的懵逼脸。   夜晚在空旷的操场上狂奔是什么感觉?   就是整个一方天地都是你的,整片星空,整片夜风,整片月光,全部都是你的。   闫诺跑的十分畅快,等跑上了旋转楼梯时就有些胆怂,黑洞洞的教学楼莫名恐怖,菱形的瓷砖看久了总是很像水波纹,他强迫自己别去想深海怪物,迈开大步三阶三阶的往上爬,到教室门口时,大汗淋漓,却爽的一匹。   窗户果然没上锁,他拉开一扇,翻身跃进去,教室里铺了一层皎洁如纱的月光,有点儿如梦似幻的感觉,明明是美景,闫诺却总感觉黑板里要无声无息的爬出来一些什么东西,可怕的很。   他从桌肚最里面摸出烧仙草本子,片刻不留的原路返回,飞奔到操场上时停了下来,对着夜空长吼了一声,放肆的宣泄心里的舒畅。   倾诉了,吐槽了,哭了,笑了,拥抱了,有人知道他是孤儿,知道他最爱的丁老头离开他了,有人可以听他说话,听他发泄。   人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情绪,真的,太烦人了。   闫诺撑着膝盖,低低笑着,真的,太烦人了。   终于一身汗滴的回到宿舍,某人崩溃的发现,妈的连环画是带回来,可笔呢?   他不信邪的翻遍了抽屉和书柜,甚至连衣柜都被倒腾了一通,现实毫不留情的告诉他,一支笔都没有。   闫诺被自己气的半死,乐极生悲了吧,出门找付路阳时才知道,真正的乐极生悲是我在门外,钥匙在门里。   他奶奶个腿儿的!   601的灯还亮着,闫诺敲敲门,觉得不管人家睡没睡,这么大半夜的打扰都不太好,但很快他就想起梁然偷拍他们嗑跳跳糖的无良之举,瞬间半点抱歉都没了。   付路阳有气无力拖长音,“谁啊。”   闫诺:“我。”   梁然开的门,应该是刚洗完澡,只穿着沙滩裤,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闫诺倚靠着门框说,“来借支笔。”   “哥,你也在挑灯夜读么?”付路阳跳起来把闫诺拉进屋里,他指指书桌上摊开的试卷,“一起来学啊,梁然是个变态我跟你说,我十分钟都解不出来的题他一分钟就搞定了。”   梁然笑道,“可闭嘴吧你,你诺哥要是把方乐搬出来,我们都是渣渣好么。”   付路阳后知后觉是这么回事,扁扁嘴不服气道,“可你真的也很牛逼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家梁然很牛逼了,”闫诺叹气,伸手,“笔,借我支笔。”   “我只有这一支。”付路阳拿着从耳朵上摸下来的笔,“咋办?梁然也只有一支蓝笔,给我批改用的。”   “拿去吧。”梁然把蓝色签字笔递给闫诺,“不用还了。”   “谢了啊。”闫诺接过笔,对梁然笑笑,“调教的不错。”   付路阳眯眼看这两个人,有一种微妙妙的感觉,好像他们默契的达成了什么共识并且颇为满意的样子。   笔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解决回屋问题。   闫诺认怂,从来没这么心服口服的认怂过,下楼的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直到敲上舍管大妈的房门,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不过他正好反了过来,敲第一下怂的一匹,但越敲越来士气。   敲了一遍,呼噜不停。   又敲了一遍,呼噜不停。   敲第三遍终于听见呼噜声急剧转弯又戛然而止,闫诺乘胜追击的叩门,“杨姐,杨姐。”   舍管大妈咕哝了一声,“打烊了打烊了,明儿再说。”   闫诺:“... ...”   “杨姐,我进不去宿舍了,你帮我开门吧。”闫诺压低了声音跟叫魂儿似的,“杨姐,杨姐,杨姐。”   杨姐被叫醒了,凶神恶煞的,“别叫了,来了来了,你们这些兔崽子也不瞅瞅几点了,没点眼力见儿的,大半夜了还蹦跶啥玩意儿呢。”   在一连串吐槽中门开了,杨姐蓬头乱发,纯棉掐腰睡裙显得她更像个葫芦,“谁啊,哪个门的啊?”   闫诺后退一步,“609,杨姐你把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开了门再给你把钥匙送下来。”   “不然呢,你还让我跟你爬六楼啊?”杨姐终于挣开惺忪的睡眼,看清了眼前的人,“闫诺啊!”   闫诺被她叫的全身打颤,女人说话不仅能不顾前后矛盾,语气转换也能这么流畅自如。   杨姐一改泼辣变温温柔柔,“你要不进来,外面多热,进来等,我给你找钥匙,哎呀这都快一点了你怎么进不去屋了,你干什么去了?”   “去串门忘带钥匙了。”闫诺连声假笑,犹豫着要不要再后退一步。   钥匙顺利拿到手,以防万一再被哪儿来的妖风吹的关上,闫诺搬了把椅子卡在门口,回去还钥匙时看到杨姐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就守在门口等着,吓的他几乎是把钥匙抛过去的,道了谢头也不回转身就跑。   真刺激,今晚过的。 第十九章   周五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坐在窗户边儿的同学一进教室就站在座位前大喊,“卧槽卧槽,我桌子上凳子上有脚印,什么情况,有人翻窗?小偷?还是恶作剧?”   闫诺抬眼看了他咋咋呼呼的样子,继续背英语单词。   那同学戏太多,就跟树上的蝉一样,“大家快看看东西都丢了没,要找出犯罪分子,比比鞋子的大小就知道了。”   闫诺嫌他叽里呱啦的烦,叼了颗话梅糖,先绕到讲台上去拿了抹布,再走到同学的座位前,胡乱把脚印擦干净了,“老子踩的,你赶紧坐下读书。”   蝉终于不叫了。   柯梦梦回头对闫诺浅浅一笑,“酸奶。”   闫诺秒答,“yogurt,y-o-g-u-r-t。”   柯梦梦拿出一小盒酸奶放在他书桌上,很腼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酸奶。”   嗯...这不是个好兆头,从昨天英语课上递纸条要果冻开始就不是个好兆头。   闫诺拿起酸奶,“谢谢,那它现在是我的了?”   柯梦梦点点头,心里捧着脸蛋尖叫。   闫诺却又把酸奶递到她面前,“那我现在请你喝,谢谢你这两天教我做题。”   柯梦梦呆愣的接过酸奶,再看闫诺已经埋头背书去了,唇间说出英文的声音格外好听,在心里尖叫的那个小女孩叫破了喉咙也没停止花痴。   天呐呐呐,这是什么撩人手段啊!   闫诺不知道自己委婉的拒绝居然被少女自我攻略成了撩妹手段,他现在头有点儿疼,可能是昨晚好不容易回了宿舍后,冲完凉出来没擦干就坐那儿画连环画,对着冷气直吹吹的着凉了。   早自习过了一半,教室里的音响滋啦滋啦的传来几声电流声,紧接着巨响的一声“喂?”炸的人头皮发麻,广播里有个大叔说“调小点调小点”,这才恢复到了正常音量。   “同学们,我是学校后勤处的负责人,今天,现在,我十分生气,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请同学们认真严肃的对待!以后再也不要出现这种情况!”   “昨晚,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哪些学生,在操场上吃西瓜,你要么在主席台上吃,吃完不拿走我们环卫也就忍忍了,但是!在足球场的草地上吃,吃完不拿走,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闫诺听到这,心里凉凉。   “后果就是,今早我们环卫的阿姨,看到足球门框那有两个黑乎乎的西瓜,为什么说是黑乎乎?因为西瓜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和成团成团的蚯蚓,密密麻麻!成团成团!你们见过蚂蚁吃西瓜又吃蚯蚓,把蚯蚓咬断了咬成一节一节的画面吗?直接把我们的阿姨吓晕了!”   全校各个班级都响起了“咦额”的声音。   闫诺下意识就去掏手机,在兜里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伸手拍拍左边同学的书桌,“手机手机,借我发个短信。”   同学不敢犹豫,解了锁把手机递给闫诺。   方乐心里也凉凉,看到手机上的信息后彻底凉透了:大概可能似乎也许就是说的我们俩?---闫诺。   方乐:还有0.0001百分比的概率是别人。   闫诺:嘘---,咱们安静如鸡就好了,我会去杀了梁然和付路阳封口的。   方乐:好,记得删短信,别留后患。   闫诺删完了短信,不放心的又捣鼓了一圈,果然看到发件箱里还有备份,赶紧也删掉了,这才把手机还给同学。   红颜祸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感慨,感觉用词不当吧却又合情合理,当时满心就想着怎么才能抱抱他去了,谁还记得什么西瓜。   为了美人,惹祸了吧。   下课后要被灭口的人主动把脖子凑上了刀刃,付路阳趴在闫诺肩背上,“哥,嘿嘿嘿。”   闫诺掀起眼皮去找梁然,和他隔着几排座位四目相对了,梁然笑着把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行,就剩背上这个欠收拾的了,闫诺耸了耸肩膀,“说吧,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什么未了的心愿?”   “杀你灭口,给你留个临终遗言。”   付路阳“靠”了一声,“有你这样的么,难道不该说‘求你别告发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吗?”   闫诺被逗笑,把人从背上扒下来,“就你这样,给颗糖哄哄就顶破天了,还告发我呢。”   “那你好歹给颗糖啊。”   “行吧行吧,求你别告发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付路阳阴险的一笑,“我想听你唱《李伯伯》,大声唱。”   “未了的心愿说一说。”   “那...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闫诺直接招手,“梁然,梁然呢?”   付路阳抱住他的胳膊,“你干嘛你,你找梁然来说真心话啊你。”   梁然闻言应了一声,“这儿,怎么?”   “没你事儿,你憋过来!”付路阳冲他大喊,又去讨好他诺哥,“老子难得有次机会威胁到你,你就不能陪兄弟玩一把么?”   说的也是。   闫诺把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托腮道,“大冒险吧。”   “大冒险啊,我想想...”付路阳认认真真的思考起来,太突然了准备完全不充分,失误失误,好在小雨儿和小虫儿闻着好戏的味儿就摸过来了。   张予帆一拍大腿,说,“那必须是去和方乐表白啊!”   如果柯梦梦没有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按照往常她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心思,这会儿就吃到了一口噎到嗓子眼的大瓜。   叶丛说,“不行不行,哪有男生跟男生表白的,学霸肯定当场拒绝,咱们诺哥不要面子的啊。”   张予帆懒得跟他费口舌,和付路阳一商量,说,“诺哥,要不你去问问方乐对你的印象如何,这叫什么,叫,叫同窗初体验。”   闫诺看他们闹腾,闹得头疼,赶紧应付了完事儿,“行吧,就这,我去了。”   方乐正在给同桌讲题,两个人都没意识到班里突然安静下来,等抬头的时候看到闫诺身后跟着付路阳站在桌前,他莫名其妙的头一歪,“怎么?”   闫诺低声说,“大冒险,来问你个问题。”付路阳跟后面兴奋的直点头。   方乐笑了笑,他发觉自己现在见了闫诺首先就想要笑,他指指前桌的空位,“你要不坐下问,不然太招摇了。”   好像坐下就不招摇了似的,你看看你们班同学们的眼睛,放光了都。   闫诺侧身坐下,清了清嗓子,“那什么,说说你对我的印象。”   付路阳恨不得举个喇叭放在方乐嘴巴上,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拿出手机录音,回去好跟兄弟们分享。   方乐转着笔想了一下,看着闫诺轻笑道,“嗯,挺会撒娇耍赖的。”   付路阳期盼的目光疑惑了,“方乐,是让你说诺哥,不是说叶蕊。”   闫诺“操”了一声,心脏乱跳跳的要飞出来,他感觉自己耳朵开始无法抑制的发热,再呆下去肯定要出丑,站起身拽着二百五的后衣领就把人带走了。   方乐的同桌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问,“闫王爷回去会不会揍那个男生?”   “不会。”方乐说,“接着给你讲题。”   同桌咽了口口水,看着学霸脸上又恢复到冷冰冰没有笑意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嘴,“方乐,你的手腕淤青了,没事儿吧。”   淤青的倒不是太严重,只是形状清晰,一看就是被人抓的。   方乐自顾瞅了一眼,敲敲笔记本,“还讲题么?”   同桌被冻的不敢再言其他。   付路阳从出了二班教室就没停止过质问他诺哥,“哥,你是不是双重人格,你能现场给我撒个娇么?”   话音才落下,上课铃响。   张予帆在群里狂圈付路阳,终于把人给艾特出来了。   小太阳:还记得小学还是啥时候学过老舍的一篇课文《鸟的天堂》吗?   小虫子:那是巴金写的...[/抽烟]   小太阳:他说“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句?   小雨露:麻痹啊小混蛋你你你你你他妈是要急死我![/抓狂]   小太阳:方乐说诺哥挺会撒娇耍赖的...   小太阳:也可能是我的耳朵欺骗了我?   群里再没动静了,一个继续怀疑自己的耳朵,两个开始怀疑自己眼睛。   当事人也没那么淡定,他眼睛追着宦辰文,耳朵里听着基因工程,脑袋里想着方乐,神游天外了片刻钟又拍拍左边同学的书桌,“手机。”   方乐看到短信,两个字:真的?   方乐:真的。   闫诺:真的?   方乐:真的。   闫诺:真的?   方乐:你现在就是在撒娇ing。   闫诺:放屁,老子这么帅这么爷们这么汉子怎么可能会撒娇!   方乐:耍赖ing。   二班这节很不巧的又是秦圣的课,他再一次目睹了心尖肉上课噙笑玩手机,昨天的套路又用了一遍,结果依旧是除了让他坐下还能咋滴?   闫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把手机还给同学后就压根没听讲,低头在桌肚里找薄荷糖,想用强劲的风凉醒醒脑子,窸窸窣窣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颗,刚叼在嘴里就被点名了,“闫诺,终于被我逮着了。”   闫诺:“... ...”   宦辰文走下讲台,“昨天听你们英语老师说你上课偷吃零食,还主动上交,我今天就一直盯着你,看能不能从你这里拿点儿福利。”   这话听在闫诺耳朵里就是,“小兔崽子居然胆敢用零食贿赂老子的心肝宝贝!”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堪称完全一致。   在全班的哄闹声里,闫诺的零食库里又少了一根果冻条,和骆云昨天拿走的一毛一样,他确信这腹黑老师下了课进了办公室就会拿着他的战利品去讨好他英语老师,真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恩爱。   闫诺坐下后担心了五分钟,生怕柯梦梦又给他传纸条,那简直太可怕了,还好鬼打墙没有发生,他翻开笔记本,兴致缺缺的开始抄板书,一颗糖都下肚了也没能醒上半分脑子。   奇怪的是,黑板上一个一个粉笔字开始跳动起来,就像是漂在水面上的鱼漂因为鱼儿咬了钩而沉浮颤动一样,跳动的越发欢快,闫诺“哎哎”叫唤了两声,想让宦辰文回过头看看他漂亮的板书在作什么妖,就发现黑板开始渗出水来,从边沿一缕一缕喷溅出来,很快就将整块黑板全部浸湿。   闫诺终于察觉出恐怖,湿透的黑板成为巨大的出口,磅礴的水流汹涌而出倾泄到地面上,随着“哗”的巨响,全班同学瞬间消失不见,白炽灯“刺啦”的闪烁了几下最终破灭,昏暗下来的教室里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汪洋的洪水。   闫诺全身颤抖,惊惧的心跳快要爆炸,脑袋里有声音在说,“快逃跑,开门,或者跳窗,快逃跑!”可他一动都动不了,眼睁睁看着洪水席卷到脚下,掀起的波浪完全笼罩了身体,瞬间窒息,他没有被卷走,甚至牢牢的稳固在座位上还能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丑陋又庞大的怪物,扭着恶心的身躯来回游荡在水中,它有无数张嘴,每一张都是长满了尖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带着血腥味开开合合,“闫诺,闫诺,闫诺...” 第二十章   “叮铃铃---”   闫诺猛的惊醒,睁开眼还是一片黑暗,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却感觉空气十分燥热潮湿,心跳声就在耳边,一声一声跳动着提醒他刚刚做了个噩梦。   闫诺不太敢动,他缓了半晌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难受,他把整张脸完完整整的埋在了胳膊中,面对着书桌呈一个几乎封闭的空间,不窒息才怪,不燥热潮湿才怪,但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在裤裆上。   做梦梦见那么大的洪水,按照大中华悠久历史的民间传统,很有可能已经尿裤子了?   他终于把自己的脸从胳膊圈中拯救出来,急切的呼吸了几口凉爽的新鲜空气,然后高度集中注意力去感受身下是否有异样,片刻过去了,屁的都没感觉出来,连两条腿都没感觉出来,睡麻了。   闫诺在心里把自己从幼儿园一路骂到眼下,活动活动了肩膀,悄悄伸手下去,故作自然的摸了摸双腿间,嗯,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是干爽的。   松了一口大气,他又趴回到桌面上,瘫了,两眼空洞的直视着前方,还没从噩梦的余韵中出来。   柯梦梦一侧过身就看到心上人一副坏掉了的样子,眼角潮红,嘴唇干裂出血,她倒抽了一口气,“闫诺,你是不是生病了?”   闫诺被叫回了魂儿,愣了愣,这才发觉昏昏沉沉,口干舌燥,看来梦见大水是太过口渴的原因。   “哥,哥你可以啊,上课睡觉老师都叫不醒你。”付路阳跑过来,从后面一下子扑到了他背上,压的他差点一口老血溅当场。   梁然把就知道闹腾的人拽下来,“别闹,他好像不舒服。”说着用手背探了探闫诺的额头、脸蛋和颈间,“得有40度吧。”   “卧槽!”付路阳也没了玩闹的心思,转到正面蹲下来,“哥,去医务室吧?”   柯梦梦心急的快要把手指绞成结,鼓起勇气说,“我,我陪你一起去。”   闫诺摆摆手,又勾上付路阳的脖子,“走。”下节管他什么课都不能阻止老子要去医务室睡一觉,超他娘的难受了。   梁然先一步过去把后门打开,付路阳驾着他诺哥,被胳膊上传来的温度烫的皱眉,“老实交代,你怎么作的?”   大概是连环画画着画着倦意甚为浓烈,拖着身子滚上床就睡的啥也不管,包括不管自己盖没盖上被子。   闫诺“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把重量一下子全压过去,压的付路阳差点跪地上,还好梁然上前搭了一把手。   三个人旋转楼梯下到一半,遇上了方乐。   梁然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付路阳满心嗷叫着“孽缘啊孽缘啊”,脸上倒是有模有样的悲怆,“贼他妈的可怜了,不知道哪股妖风吹的我们诺哥都烧到了40度。”说着还抬手摸了摸闫诺的头发。   方乐抱着一大摞作业本,站在下面几节台阶上,抬头看他,“去医务室?”   闫诺点点头。   方乐让开路,“去吧。”   两行人错开后,该笑出声的那个笑出声,该嗷叫的那个嗷叫,闫诺沙哑着嗓子说,“欺负人生病是不是?”   付路阳嘚瑟的不得了,“就欺负你生病,你不发威跟叮当猫有区别么?”   梁然纠正,“是hello kitty。”   说到这茬,付路阳耸耸肩膀示意到,“哥,你给我撒个娇呗。”   梁然又笑出声,“这又是什么梗?”   hello kitty亮出小虎牙和猫猫拳,“闭嘴。”   被威胁的人就是不闭嘴,歪过头大模大样对梁然悄悄说,“回来再告诉你。”   回程时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两个人边跑边打赌---方乐会不会翘课去医务室。   梁然感觉这丝毫没有什么可赌性,但看在二百五那么八卦冲冲的份上,他得赚点便宜,“输的给赢的搓澡。”   付路阳惊诧的看过来,梁然被他的表情逗笑,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出了什么图,脸都红了,他问,“赌不赌?”   “赌个屁赌。”付路阳加快了速度,跳上最后三节台阶,转过弯儿“嘭”一下就把教师们推开了,用力过猛,吓得全班都呼吸静止。   杨思春站在讲台上问,“怎么回事!!”   梁然从后面轻轻拍了拍付路阳后腰,开口救场,“闫诺发烧,我们俩送他去医务室了,着急赶回来上课。”   话音刚落,坐闫诺左边的同学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闫诺?   同学懵逼,转头看看空荡荡的位置,回复到:他不在。   二班这节是宦辰文的课,他看方乐突然站起来,走上讲台越过自己,二话不说的就准备开门走掉,嘿,现在的孩子们都这么个性么?   宦辰文敲敲讲桌,“你干什么去?”   方乐继续开门,等回身关门时才说,“有事。”说完轻轻带上门,留下满教室的崇拜脸。   医务室里,闫诺吃过了药,连着喝了两大杯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些,往床上一躺,问保健老师,“陈老师,我是睡到自然醒还是睡到你叫我?”   陈雪帮他拉好窗帘,“睡到中午放学就可以了,两个半小时,睡久了也难受。”   “恐怕...”闫诺环视了一周阴凉舒适的休息间,摇摇头,“恐怕我会睡的听不到铃声响。”   “那我帮你定个闹钟放在床头,我马上要出去,会尽量快些回来。”   “谢谢老师,可以再给我个枕头吗?我得抱着点什么才能睡着。”   陈雪立刻就笑了,去隔壁的房间里给他拿了个枕头。   方乐推门进来时就看到闫诺瞪着两眼睛,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怎么不睡?”   “我感觉你要来,硬挺着没睡。”闫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困。”   “烧傻了。”方乐眼里带着笑,把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为什么不打吊针,打针快一些。”   “打针就不能抱着枕头了。”   方乐这才看到他被子下面鼓囊囊的一大团,他抿唇笑了笑,“你睡吧。”   闫诺闭上眼,脑袋陷在软绵绵的枕头里特别舒服,喃喃道,“从小就要抱着,有安全感,不然睡不着,睡着了也要做噩梦。”   方乐低低的“嗯”了一声,“等你过生日,送你一个抱枕。”   “好啊,我生日和丁老头一起过,1月23号,123。”   方乐说,“嗯,我记住了。”   安静的休息间静谧的只能听见闹钟的走针声,滴答滴答,方乐想起开学第一天,他午休睁开眼就看见他的睡相,很乖,长睫颤抖,现在再仔细看,的确很乖。   “你翘的谁的课?”闫诺突然开口问。   “生物课。”   闫诺勾着嘴角笑起来,“我睡了他半节课,付路阳说他在讲台上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醒。”   方乐看他嘴唇还是干裂带着结痂的血迹,“要不要再喝点水?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不要,喝了好多了。”闫诺紧了紧抱枕,“昨晚洗完澡没擦,睡觉又没盖被。”   “是不是傻。”   “我这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闫诺听见了轻笑声,突然觉得自己这不就是在撒娇么,老脸有点儿挂不住,“你...你回去吧。”   “好。”   “哦对了,等下,”闫诺睁开眼,“你明天约的几点钟,和医院。”   “早上十点,怎么了?”   闫诺又闭上眼,“没,就问问,我还挺好奇你居然能记住医院的电话,昨天拿着我手机直接就拨出去了。”   方乐心想,那是他妈妈这么多年被家暴进医院后的主治医生,怎么会不记得。   他身子前倾,伸出手探了探温度,“别说话了,好好睡觉。”   闫诺低低“嗯”了一声,他知道方乐没走,他也不想再开口赶他走,就这样挺好的,药效彻底上来,几乎再来不及想什么就沉沉睡去。   杨思春下了课让课代表把教材给他送去办公室,柯梦梦始终没好意思像男孩子们一样撒丫子就跑,跟在思春身边一起往医务室走去。   叶丛和张予帆呼哧呼哧边喘边在门口轻轻叩门,方乐去开,低声说,“他睡着了,轻一点。”   两个人点点头,一个内心依旧毫无波澜甚至想如果没看见方乐才叫奇怪,一个内心咆哮诺哥真他妈的牛逼用的什么诡计能让学霸陪护。   梁然胳膊搭在付路阳肩膀上,这两个人看到开门的人后就转身回走廊窗户边望天去了。   “搓澡还算数么?”   “...不算,老子不是说了么,赌个屁赌。”   “算数吧,我帮你洗,便宜你了。”   “滚蛋啊你,我身上干净的很,用不着你。”   身后张予帆和叶丛过来,“走吧,睡的跟花骨朵似的,思春哥还没来呢?”   四个人刚下楼就碰上了杨思春,还有柯梦梦,大家都没想到能看到这个姑娘,心情一时是五彩缤纷。   杨思春撑着扶手问,“你们看完了,他怎么样,没事儿吧?”   叶丛说,“没事儿,睡觉呢。”   “行,你们先回去吧,帮他把笔记抄好。”杨思春抹了一把汗,“这里梁然成绩最好,之后给他补补课。”   梁然表面笑嘻嘻,心说五分钟之后你再琢磨琢磨还用得着我么?   不用五分钟,杨思春进屋后看到方乐,先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才又戴上,看了眼睡的无知无觉的闫诺,对方乐招招手,转身先出去了。   屋子里还睁眼的只剩下柯梦梦,她心里哀叫着“敌人!敌人!”的小女生终于偃旗息鼓,眼前的闫王爷让她特别想掀开被子一角,去碰碰他的指尖和手心。   房间外杨思春满眼疑问,“之前听赵老师说你们体育课上打架,我还想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矛盾,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方乐说,“嗯。”   杨思春又问,“你们现在是好朋友?”   方乐说,“嗯。”   “以前也没看你们有交集,现在能是多好的朋友?”   方乐:“... ...”   方乐说,“比老师想的要好。”   杨思春心想,这孩子话也太少了,还是等床上那个醒来了再问吧。   柯梦梦和思春一起走的,走之前她问方乐,“你还不走吗?要上课了。”   方乐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不走。”   柯梦梦张张嘴,最后还是跟在老师身后回去了,她一直握着左手的食指尖,那里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触碰到了心上人的手心窝。 第二十一章   闹钟没响,是方乐提前取消的。   他想起他们俩在天台上把梦游的小胖子救下来后,闫诺打着由轻到重的响指慢慢把人叫醒,他也想用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闹铃太粗暴了。   他坐上床边去拍闫诺的肩膀,拍了好多下才看到他哼着鼻音转醒,惺忪的眼神特别无辜,还真的是有三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方乐摸摸他额头,已经退烧了,又稍稍掀开了一点儿被子角,“睡得好么?”   睡的特别好,一觉无梦,比放下数位笔完成约稿的感觉还好,就是渴,他撑着床坐起身,抱枕堆在胸口,又被方乐拿开放到床角去了,“要喝水么?”   闫诺点点头,请把我丢水里,我能比海绵还吸水。   几大口水匀成小口喝下去,被滋润了之后整个人都生鲜起来,“几点了,我好像没听到闹钟响。”   “还有五分钟放学。”方乐接过水瓶,盖好盖子,身后陈雪推门进来,看到闫诺在伸懒腰,笑着问到,“感觉好些了吗?”   “彻底好了。”闫诺又做了两下肩背拉伸,“谢谢老师,神清气爽。”   “别粗心,晚上睡觉前还要再吃一遍。”陈雪把药盒递给方乐,“温水服用,不要贪凉喝冰水,晚上睡觉空调也不要开的太低。”   得令的人打着病患的名号拉住方乐去校外的小餐馆吃香喝辣,两个人顶着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的大太阳钻进餐馆里,坐在离空调最远的位置上,“老板,上菜单。”   吃香喝辣的是方乐,他点了一份全味海鲜炒面和冰镇绿豆汤,“再要一份温热的白米粥,和...”他放下菜单问闫诺,“要什么口味的蒸饺?”   “要烧麦。”   方乐又竖起菜单隔绝了某人的眼神,对一旁服务员道,“和素馅蒸饺。”   小餐馆光速出餐,几乎是服务员转身去下单,回身就把闫诺的那份上全了,还端来了绿豆汤,闫诺用小勺搅着粥,心里再次确定这人就是蔫儿坏,筷子扎进蒸饺里一口一个,味道意料之外的还挺不错。   “你尝尝,里面好像有豆腐,还有粉丝,”闫诺边嚼边安利,“还有鸡蛋,要不再要一份,这才六个,不够吃。”   善变,刚刚是谁眼神里的嫌弃都要漏出来了。   方乐的炒面也上来了,一大盘,色泽诱人,馋的闫诺新拿了一双筷子就想偷袭,没得逞,“你怎么跟陈雪保证的,今天戒油腻荤腥。”   闫诺:“... ...”   方乐笑着看他憋屈的样子,夹了一个虾仁放到他的白粥上,“不能再多了,要学会满足。”   满足后的两个人一路躲进树荫里回到宿舍,鸢高的绿化真心值得表扬,尤其是在圣诞节到春节寒假前的这段时间里,这些树上都被装点了小彩灯,晚上放学时就点开,整个校园五光十色喜庆的跟开派对一样。   下午方乐来敲门做叫醒服务,他站在门口提醒,“你带一件长袖吧。”   闫诺就乖乖的翻衣柜,找了一件浅蓝色的宽条纹开衫搭在肩膀上,“今晚你下了自习就回去吗?”   “嗯。”   “怎么回去?地铁好像还在修,公交吗?”   “的士回去。”方乐歪过头看他,“你今天落下三节课,找时间帮你补回来吧。”   “要补的哪止这三节课啊。”闫诺长叹一声,顿了顿又轻快起来,“要是明天快的话,去完宠物医院后我们再去趟书店,帮我挑几本参考书?”   “好啊。”方乐点点头,“思春哥听了又要感动到流泪。”   付路阳一开门冲出来就和方乐撞了满怀,他正在逃命一般躲避梁然的鬼爪,什么时候他才能正面刚被痒痒肉支配的恐惧啊?   大概没有这个时候了。   付路阳抓着方乐就把人挡在前面,喊的话都带着颤音,“梁然,老子要跟你绝交,立刻绝交!”   闫诺眉毛一挑,“又闹什么呢?”   方乐正对着宿舍,看梁然光着膀子一手叉腰的站在屋里,笑呵呵的说,“过、来。”   付路阳丝毫不给室友面子,从后拽着方乐横向平移,平移出梁然的视线,他回头对闫诺使眼色,“诺哥,帮忙把门带一下,把他关里面。”   这他妈能关的住么?   “哥,看你满面春风的,痊愈了?”付路阳走在两个人之间,他已经准备好了,万一梁然追上来,就立刻抓住学霸做人肉盾,再怎么样那家伙也不能跟学霸动手吧。   闫诺勾搭上他肩膀,“屁大点儿的发烧,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要跟室友和睦相处,别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的。”   “他就是个变态,老子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对他全心全意不抛弃不放弃为他两肋插刀的老子容易么他就这么对我,”付路阳终于换了口气,也不管用词是否得当就往外冒,“早知道当初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就选大冒险去跟英语老师告白好了,自作孽不可活啊啊啊。”   方乐觉得付路阳就是块活宝,贼有意思,乐趣无穷。   他问,“那你说的什么真心话?”   付路阳说,“他问我,‘你长这么大最怕什么’,当时半个班的同学都在,我就悄悄跟他说,‘怕痒痒,超级无敌怕痒痒,你千万保密’。”   三个人里两个不厚道的哈哈哈大笑,一个被笑的更加苦闷,“操,之后他就牢牢的抓住我软肋,还他娘的能不能好了。”   方乐比闫诺厚道一点儿,先笑够了,“刚刚在宿舍怎么了?”   闫诺揉了揉付路阳脑袋顶,“是不是又被攻击软肋了?”   “不就一道题么,我解半天没解出来,趴那儿睡着了,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了就说要给我提提神,吓死老子了,一点儿没防备的。”   刚进教学楼,身后传来一声,“付路阳。”   三人回头,付路阳一看到梁然手揣着裤兜优哉游哉的走过来,立刻抓住了方乐手腕,抓住了就往旋转楼梯上跑,剩下两个人都看呆了。   闫诺伸手没来得及拽住方乐,跟着追上楼梯,“妈的付路阳,放手!”   方乐只感觉怎么回事,还嫌老子的手腕不够青么,一个个手劲儿都这么大,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对付路阳说,“别跑,我脚上有伤。”   付路阳“啊”了一声,赶紧停下脚步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   闫诺紧跟上来,一巴掌最后还是没呼上去,“算了,不知者无罪,不是你躲梁然你就躲,你抓方乐干什么?”   付路阳对方乐抱歉一笑,“真对不起,你脚没事儿吧?”   “没事。”   “那那那我先逃了啊。”   梁然跑上来就只看到了个背影,气的不行,“这二百五。”说完追人去了。   正是要上课的时间,楼梯里不断有人上来,纷纷侧目,闫诺看方乐攥着手腕,看上面真的有淤青,也跟着道歉,“对不起,昨晚我太用力了。”   这糟糕的台词,方乐硬是接不下去。   还好上楼来的也有杨思春,“哎,闫诺,能下床了?”   糟糕的台词是会传染么?   跟在杨思春身旁的是秦圣,“方乐,听说你翘课了?”   两个班主任带着各自的学生一前一后走,杨思春在进班之前把闫诺留在教室后门口,问他,“你们俩现在是好朋友?”   闫诺说,“嗯。”   “多好?”   “特别好。”   “嗯?特别好?”   “方乐特别好,他晚自习给我补课。”   杨思春大吃一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缓过劲儿,觉得真跟赵老大说的一样,小打怡情,年轻人打打架能增进不少感情。   闫诺进教室后就把开衫穿上了,柯梦梦一回头差点儿让心里的小女孩叫出声,一般看到他都是穿纯白色的短袖,突然有了蓝色,排扣也没有系上,明明放眼看是最普通的装扮,在小花痴这里就变成了帅出宇宙的打扮。   “你好些了吗?”她小声问。   闫诺“嗯”到,“好全了。”   张予帆从后面路过,拍拍他的肩膀,“方乐是药,好的当然快。”   闫诺笑着骂了一句,又问,“明天你去看小蕊蕊么?”   “看情况吧,我爸出差一个月了,他昨晚说明天回来,还没买机票。”   “叔叔这次去的哪儿?”   “苏丹,回来肯定黑的跟个土著一样。”   柯梦梦直到上课都在回味那句“方乐是药”,她用少女无穷的想象力去编绘一个一个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的本质都是---方乐对于闫诺是特殊的。   傍晚天边乌云层层,有要下雨的趋势。   最后一节课刚下课,方乐推开六班的后门,吓的坐在门边上的同学一声惊呼,“卧槽是学霸。”   闫诺闻声转过头,三花笔夹在他耳朵上,三朵橡胶花儿娇滴滴的颤了颤,直把方乐逗笑,“什么造型这是。”   “叶蕊送的礼物。”闫诺把笔拿下来,看到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和线,问,“你不拿着了?”   “不了。我现在回家,走吧,一起。”   “啊?去,去你家么?就直接去吗?”   方乐笑道,“我去校门口拦车,你去校门口买粥。”   “吓我一跳。”闫诺揣好手机,跟在方乐身后走出教室,“你不上晚自习了?”   “不上了,下午跟情圣打了招呼,我怕我妈在家等太久。”   方乐回到家时没看到邱晓英,空荡荡的客厅里空调还开着,呼呼的吹着冷气,他看了下挂钟,六点半。   先去冲了个澡,他的卧室收拾的非常干净,床单还有太阳暴晒过之后过分的干燥,方乐躺上去滚了一圈,伸手把枕头扯过来抱进怀里,果然,软乎乎的让安全感倍增。   安静了片刻,门口传来钥匙的声响,他立刻跳起来去客厅,看到邱晓英挺着五个多月的大肚子,双手还拎满了菜,脸颊上全是汗水。   方乐皱着眉头去接,“不是说别麻烦么。”   邱晓英看到儿子很惊讶,惊讶之余便是满心欢喜,“怎么是麻烦呢。”顿了顿又问,“没上自习?”   “翘了。”   “不要紧吗?”   “不要紧。”   方乐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把食材一样一样都拿出来,“丁叔叔今晚回来么?”   “不回,他出差去了,前几天走的,明天下午就回来。”   “他怎么还出差?”   “实在走不开,他保证了这是最后一次,直到宝宝出生。”   邱晓英扶着腰坐进沙发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儿子,看他在客厅冰箱和厨房之间来来回回,鼻子就忍不住有些发酸。   “妈,我来做吧,你想吃什么?”方乐拎着一盒小排问到,“现在吐的还严重吗?”   “好多了,你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妈妈都行。”邱晓英知道自己的手艺还没有儿子好,每每追根溯源就会翻涌起悔恨和羞愧,是一个破碎暴力的家庭逼迫他如此成长的。   儿子在厨房里做饭,邱晓英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希望冷气能蔓延过去,又去换了居家服,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这是她给儿子买的新手机。   饭桌上方乐依旧话不多,他默默的夹菜,暗自评价自己的厨艺:这一回糖醋小排的糖色炒的不错,豆腐汤的芡勾的刚刚好,小香菇炒白菜好吃出新高度,米饭焖的稍软正好合适孕妇。   满分。   不紧不慢的吃完饭,方乐去收拾碗筷,邱晓英回卧室里把手机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她有几分紧张,很怕不能让儿子中意。   可等方乐看到手机时,他很无奈,“妈,我记得家里有多余的。”   邱晓英说,“妈妈想给你买新的。”   “那也不用买这么好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才算‘好’,一分钱一分货,价格贵的东西总不会太差。”   方乐心里还是有点儿激动的,男生都喜欢电子产品,尤其是刚上市走在前沿的电子产品,他拆了包装盒,手机很漂亮,他抬眼看邱晓英,说,“谢谢妈。”   “瞎说什么。”邱晓英看儿子是喜欢的,这才放下心。   晚上她靠在床头回想母子之间的往事,大多掺杂了哭叫和求饶,对着畜生不如的那个男人,她的前夫,“别打孩子”是她在鼻青脸肿神志不清时最多的一句祈求,等到方乐长大了一些,就变为血腥和冷漠,无论那个男人怎么下手,方乐都不哭出声,在最后还会带着伤和血去拨打医院电话。   邱晓英越回想越止不住眼泪,丁源视频电话打过来看见后心疼的不得了,安慰的话和缠绵的情话说了一大堆才把人给哄住,末了感叹一句,“以后不许再哭了,跟着我过幸福的好日子。” 第二十二章   闫诺今晚抄完了笔记也不打算去操场跑圈,总感觉黑乎乎的西瓜是个阴影在脑袋里挥之不去,似乎满操场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和成团成团还他妈是断节的蚯蚓,要多可怕有多可怕,不去。   笔记抄的梁然的,付路阳在座位上对着试卷啃笔头,闫诺就低声问,“和好了?”   梁然勾唇一笑,“嗯?吵架了吗?”   闫诺:“... ...”行,多管闲事了,还是抄笔记吧。   梁然轻笑道,“他就喜欢闹腾,顺毛摸一摸就好了,真要吵架我可害怕。”   “怎么?”闫诺好奇,“来真的你还打不过他?”   “来真的,他会哭,还没张开嘴眼泪就先掉下来了。”梁然扁扁嘴,“初三见过一回。”   闫诺:“... ...”   闫诺诧异道,“是情绪上来了要哭还是怂的?”   “不知道,应该不是怂的吧。”   “跟你吵的?”   “不是,和别人。”但吵架原因是我。   闫诺抄完笔记把书合上,“赶紧过去吧你,那孩子都回头看你三次了。”   回头看三次的孩子还是没能解出来那道题,从中午就害他睡着害他被痒痒肉支配,现在又害他赌输。   梁然赌他第一节 晚自习下了也解不出来,他偏偏太过自信,愿赌就得服输,输了晚上可以玩游戏。   这听起来挺不错?   但游戏是恐怖游戏,付路阳买了之后一直一直不敢玩,放了快两年了点都没点开,那为什么要买它呢,当然也是因为当年愿赌服输被梁然盯着下单的啊。   “别着急,且听我讲。”   “快讲!”   “这么迫不及待回去玩游戏?”   付路阳心里咆哮,为毛老是被这个变态吃的死死的!   “拜托您快讲吧,梁老师。”   梁然“噗”的一声笑出来,“讲讲讲,你就不能换个思路么,你打开头一落笔思路就是错的。”   付路阳:“... ...”   恐怖游戏就要有恐怖气氛,连天公都配合作美,傍晚压下来的乌云带来了闷雷阵阵,不多时便狂风暴雨,刺目的闪电撕破天际,炸雷滔天。   还不许开灯,一室漆黑。   付路阳捧着手机缩在床上,使劲儿往梁然身边贴,“你给我剧透吧,你不是早就通关了么?”   “剧透就没意思了。”梁然捧着半个西瓜吃,丝毫不像全校师生一样有心理阴影,还挖了中间的西瓜心喂过去,“吃一口,压压惊。”   付路阳就张嘴吃了,吃的透心凉,汗毛都竖起来,麻麻好冰!   背景音乐诡异阴森,画面晦暗不清,开场动画后主角终于出现,毫无预兆的掉落进森林落叶中,付路阳一动手操控就发现角色设计的很畸形,四肢不协调,跑起来都慢的一匹,比他解题速度还慢,一步一步往前蹭,终于蹭到第一个关卡。   食人花,要躲开食人花必须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碰到了花身都会...   “都会怎么样?”付路阳问,“这花看着还挺好看的。”   “那你碰碰看不就知道了,先存档。”梁然又喂过去一口,两个人都盯着屏幕,勺子晃了好几下才吃到嘴里去。   也许就是被这口西瓜耽误的,主角都要爬过花丛了,那挺好看的花突然喷涌出鲜血,将整个画面都染成浓郁的血红色,音乐也骤然尖利起来,付路阳还没看到主角被怎么样呢就把手机给丢出去了。   梁然:“... ...”   付路阳:“... ...”   手机是正面朝下扣地上的,从边沿漏出红光,音乐也没有停止,伴随着主角撕心裂肺的嚎叫和黏黏糊糊的吞咽,越发凄厉。   几秒钟后红光消失,屋子里恢复到安安静静,付路阳咽口水的声音特别清晰。   “‘你’被吃了,”梁然说,“你要是不把手机丢出去,其实还能挽救一下,‘你’被咬了不会死的,就是缺胳膊少腿的继续往前爬,我当时玩通关的时候,就只剩下半条腿了。”   付路阳才没心思和他讨论,“可,可以了吧,不管玩成什么样,都算玩了吧。”   梁然听他那委屈的声音,有点心软,又喂了他一口西瓜,“以后打赌别总坑自己。”   他下床先去开的灯,把手机捡起来退回到主界面,再看付路阳眼睛都湿了,“就你这胆子...switch呢。”   “干嘛?”   “不想玩儿吗?”   “...想。”   “那来啊。”   所以恐怖游戏什么的,先练练胆子再动手吧。   601里两个人欢天喜地玩的不亦乐乎,609里闫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也不算,还有两条金鱼,闫诺给它们俩换好了水放在窗户边,“大红,小白,今晚的闪电帅气吗?有你们亲爹帅气吗?”   两条闲鱼躲在水草下似乎没眼看,只给了他几个泡泡。   闫诺哼着跑调的小曲把烧仙草收进抽屉里,翻身上了床,前一秒手机呼吸灯还没动静,这一秒就闪烁的特别诱人,他缩进被子里把自己从上到下盖严实,这才抱着糖果枕满心愉悦的点亮屏幕。   他已经和方乐聊过一通了,这个时间点,十一点半,是该说“明天见”的时候了。   但消息是柯梦梦发来的:睡了吗?[兔斯基疑问.jpg]   闫诺脑袋里被“这不是好兆头”给刷屏,这已经不能说是兆头了,这是兆头堆积组成的现象。   他不敢触碰到键盘上,生怕指尖挨上去后柯梦梦那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犹豫半天最后截屏发到了四人群里。   刚发出去就后悔了,立刻撤回,女孩子的心思既然不能好好的回应,也绝对不应该摊开给其他人看到才对。   可惜。   小虫子:[图片.jpg]   校霸一枝花:什么鬼,老子不是撤回了吗?   小虫子:今儿你在医务室躺着,我们看到她去看你,就知道八成这姑娘是沦陷了。   小虫子:嘿嘿,防撤回插件请了解一下[/贼笑]   校霸一枝花:谁他妈发明的这缺德玩意儿...   校霸一枝花:嘴巴都闭严实点!!!暴力警告!!!@所有人   小雨露:遵命遵命,哥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贼笑]   小虫子:不过你之前发出来干嘛,想问问我们怎么回复?   校霸一枝花:怎么回才能让她知道我马上准备睡但是我并不想睡前闲聊,既要拒绝的委婉给足她面子又要让她彻底明白。   小雨露:你可以选择消失在卫生间里,回她我去洗澡了[/再见]   小虫子:或者直接回复[兔斯基晚安.jpg]   闫诺看着屏幕心生绝望,柯梦梦的信息又跳出来:肯定还没睡吧[乖宝宝疑问.jpg]   紧接着是方乐的信息:去吃药。   闫诺终于能动手指回复,如蒙大赦:方老师,有问题请教。   方乐:先吃药去。   闫诺:你咋就知道我没吃,说不定我吃了呢[/狗头]   方乐:睡觉不盖被子把自己吹到医务室里的人应该也会心大到不记得吃药[/侦探]   闫诺笑起来,一掀被子,糖果枕夹在胳膊弯里就跳下床开灯,利索的把药吃了,前后不过几十秒,他这回把自己盖的彻底,连脑袋也蒙在被窝里。   闫诺:吃完了[/狗头]   闫诺:方老师,有女孩子喜欢过你么?   方乐:[黑人问号.gif]   闫诺压根不去管四人群里疯狂的刷屏和艾特,他催促到:有么有么?   方乐:没有吧应该。   方乐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儿看恐怖片,一边儿回消息,他在分析昨天在浏览器中看到的那些“喜欢”会不会和这个问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闫诺:如果有女生跟你示好,你会怎么办?   方乐:视情况而定。   方乐:是坐你前面的那个女生?   闫诺:方老师牛逼。   闫诺简单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方老师,怎么办?   方乐调侃到:那就接受吧。   闫诺:[惊悚.gif]你认真的吗?!   两个人又七扯八扯了一通,闫诺终于点开群,最新的一条是付路阳的消息。   小太阳:梁然说,明天早上再回,在下也认为此计可行[/点赞]   闫诺眯起眼,这二百五没什么事儿不告诉梁然的:哦!看来你室友很有经验![/狗头]   方乐:明天早上再回吧,就说今晚吃药睡的早。   闫诺继续眯起眼,嘿,居然还不谋而合了,他捂好了摄像头,点开视频通话,还在猜测这人会不会接呢,画面就动了起来。   方乐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过来,“怎么是黑的?”   入眼是漂亮白皙的锁骨,脖颈,还有带笑的脸,闫诺看的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看不见我么?我这边儿显示都正常啊,是不是你手机有问题?”   方乐笑的更好看了,也抬手捂住摄像头,“好玩儿么?”   “好玩儿啊。”   “幼稚不幼稚,挂了。”   闫诺把头钻出被子,感觉又他妈的被撩了,方乐是天然撩怎么的,动不动就撩人。   平复片刻,再看群里,已经变成了付路阳在吐槽梁然桃花运旺盛却从来不留情等等各种八卦,大伙向来都喜欢逗小太阳,跟风点火热闹非凡,只是不知为何正说到兴头上的小太阳突然就再没了动静。   今晚最痛心的就是柯梦梦,她抱着手机苦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已然快被自己的脑补给折腾到半死,怀春的少女心星落云散。   等一切都静谧下来,闫诺长长的无声的叹息,在心里对女生说了一句道歉,真的很抱歉。 第二十三章   昨夜暴雨已歇,今早天高云阔,闫诺一路心情如歌的到校正门去拦的士,他不知道方乐的家在哪里,于是报了商超的地址。   等车开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妈的脑残了,万一两地相距甚远怎么办,赶紧掏出手机给方乐打电话。   方乐还沉在睡梦里,胡乱摸了好几下才摸到手机,低气压的接通,“说。”   闫诺把声音放的轻轻的,“我在的士上,在去你家超市的路上,你...”   方乐沉吟,“闫诺。”   闫诺:“... ...”   的士大叔侧目看小伙子抱着手机一副小学生受教不敢言的模样,心想也许是要改道,好在周六没有早高峰,否则临时想改道不知道要堵上多久。   方乐在枕头里使劲儿蹭了蹭,超级想要懒床,气不过的命令到,“你就在超市等我,让司机慢慢开,我还没起来。”   慢慢开也只要二十分钟就到了,闫诺还回想着上次来井水塔坐公交坐了一个多小时别提多么遭罪,结果一下车就踩进水坑里,白色球鞋沾上了一大片泥巴点子。   闫诺嫌弃的龇牙咧嘴,身上也没带纸巾,他就坐在小超市对面花坛的石墩上乘凉,按照他的推理,方乐应该会和他的妈妈一起出现,妈妈出现之时就是超市开门之时,也就是他可以买纸巾擦鞋之时。   超市门口还有一个大叔,这么大热天还穿着长裤长袖,蹲在台阶上垂着脑袋叼着烟抽出了人生无望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颓废感,这不是他第一根烟,一旁歪歪扭扭堆成一堆的烟屁股昭示着他已经颓废了许久。   闫诺看了两眼,发自肺腑的感慨自己戒烟是多么的明智,不禁忧心忡忡想到了四人群的兄弟们。   校霸一枝花:听哥一句话,戒烟吧孩子们。   估计都还在睡,半晌也没个吱声的,他退出去又看到柯梦梦的窗口,于是给她回复:昨晚吃了药,睡的早[兔斯基哈欠.jpg]   跟方老师给的答案一字不差。   方老师还赖在床上,家里的床比宿舍的床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睡的他醉生梦死欲仙欲死,甚至考虑要不要买个床垫邮寄到宿舍去,又沉迷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开门却没看到邱晓英,只有一张字条留在餐桌上:妈妈和朋友约好了出去,宝贝睡醒了要吃点东西,中午之前妈妈就回来了。   方乐皱眉,他没和邱晓英说今天去医院,是因为不想跟她提起复查的事情,但是一个怀孕快六个月的女人怎么让人放心的下,他给丁源发了消息:丁叔叔,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丁源很快回复:中午就能到家,我尽快。   方乐:好。你之后还出差么?   丁源:不出了,这次项目实在需要我。   丁源:方乐,叔叔跟你保证。   保证什么就不必多说了,丁源对邱晓英怎么样,方乐也是看在眼里,他欣慰的笑笑,转身进卫生间去洗漱,还有一个擅自就跑过来的二货等着他呢。   邱晓英约的是超市隔壁“天香茗茶”的老板娘,她总是去她家买茶叶,丁源喜欢喝,去的多了两个女人就熟络起来,尤其都还是准妈妈,有着聊不完的共同话题。   今天她们约好在先店门口见面,再一同去调理中心,她心情很好,直到从的士上下来,打着太阳伞走近超市,看见了她的前夫。   邱晓英转身就走,她有些慌张,不能去茶馆,按照方志的德行发起疯来肯定会把茶馆给砸了,她要再拦一辆车,在那之前只希望不要被这个男人认出来。   可是方志早上六点钟从酒坛作坊里出来就蹲守在这了,他不仅看到了邱晓英,还在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时生出狂躁的火气。   “邱晓英!!”方志大吼了一声,跳起身把烟头吐在地上,“你给我站住!”   邱晓英眼眶立刻就红透了,她不敢再迈出一步,万一方志追过来,她没有什么办法能保护住宝宝,她也不敢转过身,不敢猜测方志看到她怀孕了,会不会,会不会...   方志嘲讽的笑起来,迈着大步走近邱晓英,“就知道跑!”他一把打掉碍事的遮阳伞,粗暴的拽住邱晓英的胳膊,“你跑啊!”   紧接着方志就瞪大了眼睛,“你...你...”他看着眼前隆起的肚子,“你这个贱人,居然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邱晓英哭的嘴唇颤抖,挣开束缚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上次给你钱,你说了再也不来找我们了,你说...”   “操你妈逼,你还有脸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方志根本听不进去,“你他妈的,你趴地上抱着我腿求我的贱样你那个姘头知道么,你还有脸!”   “你,你为什么又来了,”邱晓英怀抱着肚子,眼泪汹涌的几乎看不清方志,可一句句刀子样的辱骂刺的她全身都疼,“你说了,你不会,你再也不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我是方乐他老子!我是你男...”   满口的脏话还未嘶吼完,方志就感觉天旋地转,脸颊上一度失去了知觉,嘴巴里全部是血腥味,晕眩的缓过了眼花耳鸣,看到的是带血的两颗牙齿滚在地上。   闫诺握紧了拳头,胸口起伏,跨到方志身上又狠狠给了一拳,把人揍的摊在地上爬不起来。   邱晓英抽抽噎噎的擦掉了眼泪,看着闫诺,还没从惊惧中回神。   闫诺起身去捡起太阳伞还给她,他问,“阿姨,您是方乐的妈妈么?鸢高高二的方乐。”   邱晓英点点头。   “这是您前夫?”   邱晓英皱着眉头,又点了点头,她犹豫的问,“你是?”   “你是哪个?”方志也在问,他一身污泥水狼狈不堪,勉强撑起半个身子去看闫诺,嘲笑道,“你也是这女人的姘头?”   闫诺满身戾气,正是极度忍耐的时候,偏偏还要来惹他,“方乐身上的一堆账我都想跟你好好算算。”   邱晓英赶紧拉住他,“会出事儿的。”你下手这么重,肯定会出事儿的。   “算了,报警吧。”闫诺压抑着怒火对邱晓英说,“麻烦阿姨报个警。”   方志听了就要跑,他艰难又滑稽的爬起来,挨揍的两拳都在脸上,头晕眼睛疼,但四肢都还好好的,他爬起来就往反向跑,闫诺只追了两步又把人给撂到地上,这回没再忍耐,拳拳到肉,专门在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下手,惨烈的叫骂声不出片刻就消了音,方志抱着肚子缩成一圈,口吐鲜血,五脏六腑疼的痉挛抽搐。   方乐骑着死飞远远就望见超市门口警车灯闪烁,近了才看到邱晓英和茶馆老板娘坐在一起,闫诺正在和警员说话,吓得他赶紧跳下死飞,随手就把车丢在了路边。   “怎么回事?”方乐先去看邱晓英,看她眼眶湿红,“妈,怎么了?”   “你爸爸又来要钱,还好你这位同学在。”邱晓英心有余悸的说,“他看到你爸爸威胁我,就出手打了人,你别埋怨他,这不怪他。”   “当然不怪他。”方乐回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方志,又问邱晓英,“你呢,妈,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不想去警察局,你替妈妈去,行吗?”   警察局就是去学校表彰“可爱学子”的警察局,方乐把死飞放到超市里,把邱晓英和茶馆老板娘送上的士,才和闫诺一起去的警察局,今日当班的正好是与四人帮合影留念的局长。   方志拷在另一辆警车上,直到被丢进了检查室都没能和闫诺见到面,他握着栏杆胡乱大喊,“这是故意伤人,你们怎么不抓他!操你妈逼的黑心警察!”   方乐厌恶至极,只想赶紧离开有这个男人存在的地方,应付警察提问的事情全部由闫诺代劳,他就沉默的站在窗户边,最后还是不堪忍受,跑到警察厅外的花园里去了。   闫诺出来时没看到人,一边儿和局长客气一边儿给方乐发消息:人呢,我出来了,我们赶紧走吧,局长非要请我吃午饭,救命!   方乐没回复,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就来”,他扶着门框瘸着腿走进厅里,一看到闫诺就伸出手,“快扶我一下,脚好疼。”   闫诺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把他架在怀里,“怎么回事?”   方乐哽着声,似乎疼的挺厉害,“旧伤复发,得去医院。”   “好好好,去去去。”闫诺转头对局长抱歉的一笑,“真的谢谢局长,我已经感觉非常荣幸了。”   局长双手揣兜,威严凛凛的模样让方乐演的有点儿心虚,把闫诺抓的更紧了。   局长笑着说,“那行吧,赶紧去医院,别耽误正事了。”   两个人如得赦免令一样,客气两句转身就走,等在门口拦了的士进了车里,才双双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来,闫诺赞叹,“方老师演技厉害厉害。”   方乐仰靠在座椅上,笑了两下又一声叹息,“警察怎么说。”   “我按照你的指示只留了你姑姑的电话,”闫诺说,“他们会拘留十五天。”   方乐没吭声,掏出手机给邱晓英打了电话,挂断后就默默的看着街景倒退,闫诺用他安慰过自己的方式去安慰他,伸过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对不起,我当时太难受了。”   方乐沉默了半晌才说,“没事,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他低垂下眼睛,看到闫诺手背关节上有明显的擦伤和血迹,“看来你下手确实挺重的。”   闫诺屏住呼吸。   方乐补上了后半句,“符合我心意。”   神情这才放松下来,闫诺紧了紧他手腕,“别想了,翻篇翻篇。”   因为这起突发事件,方乐迟到了二十分钟,徐医生在给他复查的时候,闫诺被护士带去清理消毒,包扎伤口。   其实最开始闫诺是拒绝的,就这几下子擦伤,哪怕伤口再深点儿五天不管它也就自己就愈合了,但是方乐说,“包扎一下吧,缠上绷带难道不帅气一些么”,于是他就从了。   小护士长的可爱下手却一点儿不含糊,酒精就跟不要钱一样呼呼往下倒,闫诺看的都倍觉浪费,“可以了,随便弄一下就好。”   小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方乐的朋友?”   “嗯。”   “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闫诺:“... ...”看来是方老师的爱慕者。   小护士见他不说话,声调立马哀怨了,“该不会真的有了吧?”   什么叫真的有了...   闫诺故作沉吟,“我帮你打探打探,下次他再来复查的时候我悄悄告诉你。” 第二十四章   医院对闫诺来说是个比较新奇的地方。   暖书堂配置齐全,有一栋粉嫩嫩的医务楼,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去排着队去那里接种疫苗,闫诺记得自己哭的鼻涕黏答答的吃进嘴巴里,吃的津津有味,边哭边吃,竟然忘记了要挨针,等压着棉签了才反应过来,哭的更加鼻涕冒泡气势磅礴。   后来上小学了,总是有那么些熊孩子嘴巴欠喜欢欺负人,于是他学会了打架,刚开始受伤多,放了学回到堂里就往医务楼跑,把妈妈的心都操碎成粉末,可是小身板操练的越发强壮起来,一屋子小朋友就自己生病最少。   暴力真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但谁让它就是很奏效呢。   坐在候诊厅里玩手机等着人,闫诺吸吸鼻子,说实话,他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柯梦梦给他回复消息了:起的真早,病号应该多睡会儿呀。   闫诺想了想还是退出对话窗,再看四人群,都这个点儿了还没动静,八成是都不打算戒烟于是干脆无视他的忧心忡忡,这帮没心没肺的孩子,不招人疼呢。   闫诺没有等多久,方乐出了办公室对他招招手,还饿着肚子的两个人决定去附近觅食,觅到了中西餐厅里,原因是昨天一直喝粥的某人强烈要求要大口吃肉。   牛排端上来,浇汁后滋啦滋啦冒着香气,闫诺吃的满嘴飘香,却也没忘记打探打探,“你...”   方乐拌着意面,抬眼看他。   “方老师,你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师娘?”他叼着西蓝花问。   “师娘?”方乐被逗笑,“为什么要见师娘?”   “卧槽你还真的有女朋友啊?”闫诺吃惊。   “有啊。”   “我认识吗,我见过吗,漂亮吗?”   方乐笑着看他,“想知道?”   “当然想啊。”   “那你先说吧,你有女朋友么?”   闫诺坦白,“没有,就三个好基友,你全见过,到你了。”   “你喜欢吃西蓝花么?”方乐问。   闫诺放下刀叉,严肃的看着他,“你要急死我。”   方乐笑得特别开心,“我不吃西蓝花,你还想要的话我把我的挑给你。”   “好啊,给我吧。”闫诺固执的盯着他。   方乐笑的不可抑制,捏着刀叉把西蓝花挑到他的盘子里,“喏,我女朋友挑的。”说着还故作强调的摊开了手指。   闫诺:“... ...”   闫诺知道自己被涮了,但他的心情就跟桌上的气泡果汁一样跳跃起小泡泡,西餐厅里柔和的光线也不能为方乐烧红了脸蛋做掩护,他看的心情更好了。   “原来是这样,”闫诺也跟着低低笑起来,“我们方老师还会说颜色笑话。”   方乐也不知道自己脑袋哪里断线了,埋头吃面,埋头吃面。   闫诺切了一块牛排,用叉子放到他的意面上,“嗯,感谢你漂亮的女朋友给我挑西蓝花。”   方乐害羞的要把脸埋到圆圆的盘子里,他听不得对面不怀好意的轻笑,终于抬起头,“够了,翻篇儿!”   这下轮到闫诺笑的不可抑制了,“翻翻翻。”   一顿饭吃到尾声时,说好了翻篇的人还是会时不时笑一下,脸上的神经就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只要稍稍一回想,甚至不用回想,只是看到方乐就要笑起来。   方乐后悔玩笑开大了也来不及,他放下刀叉又擦擦嘴,才看着他郑重道,“今天谢谢你,早上的事情,谢谢。”   闫诺顿了顿,他回想起来一样是心有余悸,“一点儿也,不客气。”   于是这顿饭是方乐请客。   宠物医院在鸢高附近,两个人决定挤地铁,刷了公交卡进了地铁站候车时就稍微开始后悔,人似乎有点儿多。   忘记今天是周六了。   等车到站了,两个人就是彻底后悔,人尼玛也太多了,闫诺又回想起了在公交车上胳膊撞巨乳的恐惧,他屈肘碰碰方乐,建议到,“等等下一趟?”   方乐点赞。   三分钟一趟车,时间上很好等,感情上很难等,连等了三趟车的两个人终于屈服,挤挤就到了,闫诺心想,至少,至少没有凉拌小米椒皮蛋。   皮蛋的确没有,有两位引人注目的萝莉娘,小姐姐打扮成了洛丽塔风格,招摇又可爱,方乐在闫诺的手机里看见过这种类型的图片,他不用故意去凑身过去因为两人本来就紧紧贴着,他只用压低声就可以,“好看吗?”   闫诺顺着他目光看去,然后摇了摇头,“No。”   “Why?”   “Because they are real people。”闫诺微微低下头,“我只喜欢纸片人。”   方乐轻轻笑着说,“我感觉挺好看的。”   “是吗?”闫诺挑眉,“我家里有女装,你喜欢可以穿穿看,天蓝色的拖地蓬蓬裙。”   方乐“嗯?”了一声,还没想好从什么地方吐槽才好,又听他说,“是付路阳,动漫节穿的,之后太羞耻了就丢在我家里。”   方乐想问,你家里?暖书堂吗?   而闫诺已经脑补了方乐戴着假毛穿裙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穿肯定比他穿好看。”   方乐说,“滚、蛋。”   “要不学学付路阳?”闫诺灵光一闪,“他不仅爱闹腾,还喜欢打赌,我们也打个赌怎么样?”   方乐斜眼看他,“赌输了要女装么?”   “赌不赌?”   方乐点点头,“好啊,就赌月考成绩吧,你考过我,我穿。”   闫诺:“... ...”   “方乐你怕不怕痒啊?”闫诺说着伸手抚上他腰间,“要不试试?”   方乐躲不开,立刻改口,“你说,你说赌什么。”   闫诺勾起嘴角,收回了手,“赌...你会做饭么,要不赌谁做饭好吃?”   “可以,成交,生效。”方乐也开始脑补闫诺戴着假毛穿裙子的样子,笑道,“你必输。”   闫诺不甘示弱,“等着瞧。”   鸢兰湖站下车,两个人终于逃脱人潮拥挤的地铁站,闫诺沾着泥巴点子的白球鞋又被踩上了脚印,他眼不见心不烦的不去看,两人各自抱着一瓶冰水躲在鸢兰湖的树荫下走了大半圈才走到宠物医院。   一推开门扑面就是各种声色的狗叫声,前台的客服姑娘站起身迎接,“啊,你来了,我记得你。”   闫诺点点头,我不记得你,“您好,我找主治医生,前几天我送来一只猫。”   “是的,我知道,请稍等一下。”姑娘不能离开前台,她打了内线把主治医生的实习助理叫了过来,也是个小姑娘,蓝大褂的胸卡上印着名字:姚金。   姚金自来熟,话特别多,要是和付路阳在一起再给两手绢花,唱唱跳跳能凑成一对二人转。   被安排成了二人转的付路阳刚起床,懒床懒到梁然叫了三次最终还是靠暴力才把人拉扯起来。   “太不像话了你,我都做完两套模拟卷了,回头看你还在睡,”梁然给他挤牙膏,隔着厕所门笑话他,“还小太阳呢,小夕阳差不多。”   付路阳吼,“是谁拉着我玩儿游戏的!老子只想好好学习来着!”   “哦,那是谁玩儿的停不下来三点了还嚷着‘再来再来’的,我没催你睡觉么?”   “你他妈,你催的又不够彻底,还不是陪着我再来再来了。”   付路阳起床气还没消,“嘭”的开门又“嘭”的关门,跟过人截球似的夺过牙刷就塞到嘴巴里,刷了满口泡沫还要打嘴仗,“你才睡了几个小时你就爬起来做卷子,这么勤奋怎么没考去火箭班呢。”   操,老子是因为谁才故意少考了那么些分就为了能在一个班里放在眼皮子低下看着的。   梁然气的回身就呼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吃什么,这么热懒的出去了,点外卖吧。”   “要吃油炸的,鸡翅鸡腿薯条不要汉堡要冰可乐,”付路阳又揉了满脸的泡沫,回过头眯眯着眼强调,“可乐要多冰,特别冰。”再回头冲水时额头一下子撞在水龙头上,疼的他嗷了一嗓子,“操,小爷的天灵盖。”   梁然服气了都,扔下手机跑过来看,“磕哪儿了?”   “这儿。”付路阳指指眉心附近。   “你这是天灵盖啊?”梁然抹开绵密的泡沫,说,“没事儿,没出血,你先洗干净再看看。”   洗干净了,磕的红通通的,位置跟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一毛一样,付路阳按着揉,不叫唤天灵盖了,叫唤天眼,“梁然,我的天眼要瞎了,梁然。”   梁然想了想还是翻出药瓶,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这会儿再看已经肿起来了,他又气又笑,“你什么时候才能老老实实一点儿,嗯?”   “这你也要说我。”付路阳被他手劲儿揉的疼,但疼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你给我涂的什么鬼,哦凑,好特么辣眼睛,操操操,老子眼睛真的要瞎了。”   “清凉油,俗称,风油精,”梁然一点他脑门,“等会儿就好了。”   付路阳被辣的紧闭起眼睛,还是不老实,摸黑也要起身动弹,结果就和梁然撞了满怀,“我手机呢,我要自拍给我妈看,说我室友虐待我,我要回家住去。”   梁然这回把他按到床铺里,“坐下,要么躺好。”   付路阳噘嘴。   梁然憋的难受,特别想不管不顾的亲上去,狠狠欺负他。   付路阳噘嘴道,“你他妈就喜欢欺负我你。”   梁然想,终于聪明了一回,不仅喜欢欺负你,还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付路阳没听到往常的挤兑,忍着风凉辛辣稍稍掀开了条眼缝,但立刻就被捂住了,“闭上,不怕辣了么?”   “怕,你拿纸给我擦擦吧,太辣了。”付路阳说。   他心跳的特别快,哪怕只是瞬间,他也看到了梁然的眼神,深刻的无法言喻的眼神。   “今天就好好学习吧,你多教教我,”付路阳感受着纸巾在前额轻轻擦拭,他低声说,“梁然,我真的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不是说说,是真的。”   梁然终于在心里叫救命,这小崽子怎么了,撩什么撩,就不怕被吃了么。   大概是真的不怕,付路阳见他又不说话,抬手胡乱抓了两下抓到他的手腕,“你怎么不说话,你变卦了吗,看我解题很慢所以不想教我了吗?”   “没有,”梁然揉上他的发顶安慰他,“没有,就是希望你能再聪明一点儿。”   付路阳一脚就踹在梁然小腿上,不轻不重,“还敢嫌我笨,明明是你教的不好。”   眼看着又要闹成一团,敲门声很适时的响起,外卖小哥问,“601的全家桶,有人吗?”   付路阳扯着嗓子应道,“来了来了。”又去推梁然,“快快快去开门。”   梁然支起身子,还不待去拉他一把,就见他跳下床往卫生间跑,“干嘛去?”   “能干嘛去!”付路阳甩上门,靠在墙上低头看自己半支起来的小帐篷,惊慌失措,欲哭无泪,这是什么情况...是,是坏了么... 第二十五章   姚金走在两个人中间,飘飘欲仙,不管往左看还是往右看都是那么的养眼,心情美丽的就跟给波斯美了个让主人非常满意的容一样,“它有名字么?来这里的宠物都有个名字,唯独它。”   “那你们叫它什么?”闫诺问。   “就‘那只猫’,‘那只被撞的猫’,这样叫,”还有“帅哥送来的猫”,姚金没好意思说,“所以赶紧给它起个名字吧。”   三人来到猫咪休息室里,隔绝了狗吠,安安静静的,一室都是盖着帘子的猫笼,姚金掀开其中一个笼子的窗帘,敲敲栏杆,轻声说,“嘿,小可爱,你的主人来接你啦。”说着把猫笼抱了起来,“走吧,出去,抱出来给你们看看。”   猫是奶黄奶白和浅灰毛色的三花猫,花色好看毛色却比较糟糕,脖子上戴着耻辱圈,肚子上光秃秃的被剃了个干净,还包着纱布,它个头不大眼睛却很大,湿漉漉的看了方乐两眼就黏糊糊的蹭起来开始撒娇。   方乐喜欢的心都化了,又是摸耳朵又是抓下巴,弯下身不停的顺毛摸,姚金对喜欢猫咪的帅哥毫无抵抗力,一个闫诺当时就轰动了这家医院全部的少女心阿姨心,现在又来了一个方乐,她抬眼看看房间里的监视器,似乎在跟前台姑娘对眼色,“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前台姑娘盯着监控画面,心想晚上通宵班的姑娘又有事情做了:截图发群大家共赏。   闫诺手上也包着纱布,只能遗憾的用手指尖摸了几下,他转头问姚金,“它这是痊愈了吗?”   姚金摇摇头,“不算,今天早上才挂过营养点滴,它心情不好,吃的很少很少,你要不跟我去找主治医生,让他跟你说说出院的注意事项。”   “好。”闫诺回过头问方乐,“那你在这里陪陪它?”   方乐脑袋都没抬,猫咪抱着他手指舔的他有些疼,他想抽手又舍不得,“你去吧,我等你。”   闫诺弯起嘴角,举起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房间门一关,方乐就低声哄道,“三花儿,小可爱,喵喵。”   三花猫呼噜呼噜的“喵”了一声,软糯中带着颤音,招惹的方乐特别想抱到怀里好好疼爱一番,他弯身弯的也累,伸长了胳膊拽过凳子,坐下了才发觉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去抱它才好,生怕碰到它的伤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手指挠着它的小脑门问,“是谁救的你啊,怎么不知道躲车呢,受苦了吧?”   闫诺若是看到这个场景,可能会说,方乐你也太犯规了,怎么竟躲着人可爱呢。   主治医生说了很多,闫诺用手机备忘录一条一条的记下来,总结起来就是:伺候主子。   去前台又结了营养费和托管费,他痛的捧着心回的休息室,刚要推开门就听到房间有人在自言自语。   “你舒服了我怎么办,嗯?”   “待会儿闫诺回来了看到你这么粘我,你说该怎么解释。”   “三花儿,小乖,要不你下来?”   闫诺的心痛缓解了不少,他故意敲敲门,轻咳两声道,“方乐,我进来了啊。”   屋里立刻安静了。   闫诺一进屋就看见这人怀抱着三花猫正襟危坐,一人一猫都瞪着眼睛看自己。   闫诺边笑边开摄像机,“别动啊,我拍一张。”   方乐竖起眉毛,“我也得敢动才行,你别拍,你快把它抱下去。”话音才落就听“咔嚓”一声,方乐深呼吸,“闫诺。”   闫诺把照片发给方乐,这才问,“它自己跑你怀里的?”   方乐点点头,“我怕碰到它伤口,现在怎么办。”   “除了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闫诺也拉过椅子和他面对面坐下,伸手去摸三花猫的小脑壳,“把它送去哪儿?我总不能养在宿舍里,大红小白就没命了,而且我也没时间一直看着它。”   的确是个问题。   方乐说,“我妈要是没怀孕其实可以养的,但是...”   两人看看还打着呼噜的小可爱,相顾无言,方乐手都抱酸了,闫诺才终于出声,“任奶奶大概也许可以收留它。”   任奶奶,丁老头在芳满庭的夕阳红之恋,以前是居委会卫生防疫站护士,两个人怀抱希望上了的士去芳满庭,的士司机看到猫包就乐了,“没载过几个去芳满庭的,但至少人家都提着礼盒补品,头一次看到你们这样送猫的。”   两个人都没理他。   闫诺瘫在座位里,歪过头看方乐,“我去完芳满庭还要去暖书堂,生活费全透支给这个小家伙了。”   方乐“嗯”了一声,“陪你去。”   的士司机又插话,“哎,你是孤儿啊?”   方乐皱眉,“请开你的车。”   司机从后视镜里瞅了两眼,扁扁嘴把车开的飞快。   闫诺闭上眼休息,又轻轻笑了,“方乐。”   方乐还隔着纱网和三花猫爪子对爪子的闹着玩儿,他抬眼看他,“嗯?”   闫诺嘴角弯的越发深,才说,“你不看看手机么?”   “怎么了?”方乐腾出一只手掏手机,看到了那张照片,那会儿还生气,现在看就笑出声,“三花真上镜。”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猫。”闫诺说,“怪不得一邀请你来你就答应了。”   “小时候,还没搬家之前,院子里好多流浪猫,也不怕人,”方乐回忆,“我躲在外面不回家就跟它们在一起,我到处翻垃圾箱给它们找吃的,它们就都喜欢粘着我。”   闫诺看着他笑,方乐自己说的也笑起来,“不过现在的很多流浪猫都怕人,我用猫粮喂它们,它们都躲的很远。”   的士司机又好奇心泛滥的从后视镜里偷瞄,这回被另一个小伙子用眼神警告了,心下不爽,把油门踩的更用力了。   芳满庭和暖书堂就隔着一条林荫长路,表面看是完全一样的装修风格,古典又大气,等进去才会发现,养老院里是古色古香,孤儿院里是色彩斑斓。   下午三点多,正巧老人们的午休结束。   闫诺的脸就是门卡,门卫大叔拉开窗户塞给他两根雪糕,“提醒你一句,你任奶奶移情别恋了,又跟抽陀螺的杨老头恩爱起来,你可别伤心。”   “我伤心什么,”闫诺笑着接过雪糕,分给方乐一只,“老人家生离死别早就看开了,只图眼下高兴,你不知道吧,他们三个本来就是三角恋。”   大叔愣了,“还有这么一茬呢?”   咬着雪糕往里走,方乐好奇又怕提起他的伤心事,闫诺却不以为意,“他们早就习惯了,只是我吧,就是第一次,嗯,怎么说,第一次有身边的人离开,所以比较伤心,他们上午给丁老头举办完葬礼,下午继续唱小曲,我就不行,我在家里难受了一暑假才真的接受。”   “我记得高一下学期最后一期校报,你通报批评的原因是几乎翘课一个月,杨思春找不到你还着急的报警了,”方乐歪过头看他,“这样看来,其实你是在陪丁老头么?”   “嗯。”闫诺感觉眼眶又要湿,赶紧打住话题,“你听到唱戏的声音了吗?待会你就能看到老头老太们朝气蓬勃的样子。”   果然朝气蓬勃,偌大的活动馆里玩儿什么的都有,方乐扫了一眼,琴棋书画全了,说唱逗乐的也有,瓜子花茶的不少,他想起自己的爷爷,活活被方志气到医院里再也没有醒过来,去管糟心儿子的事儿,还不如...方乐遗憾的感叹,那么喜欢听戏的爷爷,还不如到这里来享受晚年。   闫诺是先听见了抽鞭子的声音,再寻声看到了杨老头和他的任奶奶,鞭子在老太的手里,又一鞭子下去挥的风生水起,但是并没能抽中,那晃悠悠要坠不坠的陀螺让他回想起了嗑跳跳糖的自己...   “闫诺,你觉不觉得...”显然方乐也联想到了些什么,咧着嘴笑的不怀好意,“像不像...”   “不觉得,不像,”闫诺把猫包塞给方乐,“不许想。”说着先迈开步子朝那走去,方乐跟在身后,“要是有梁然的微信我就拍视频给他了,要不用你的手机拍?”   闫诺压根不理他,故意没听见,扯开嗓子喊,“任奶奶!杨老头!”   方乐笑得更开心了。   任奶奶快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闫诺,想的不行,拉着手不放开念叨念叨家里长屋里短的,半天没能让闫诺开口说明来意,光顾着怀念了片刻丁老头,就听她暧昧不明的感情生活,男主角就是杨老头。   而杨老头拉着方乐一口一个“抽陀螺的小天才”,硬是把鞭子塞他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小天才”,骨骼清奇还是面相奇葩,总之咬定了方乐一定能把陀螺抽出花儿来。   方乐心里只想去和三花玩,马上就要分开了超级舍不得,然而胳膊却把鞭子挥舞的越发熟练,真是给足了杨老头面子,一个陀螺转了半天了也没停歇下来的意思,围观的都拍手叫好,甚至纷纷开始猜测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两个人各有各的苦与无奈。   从芳满庭出来,少了三花,闫诺安慰道,“我加了那个看护的微信,让她多给我发点儿三花儿的视频和照片,而且以后想看它随时也都能来。”   “我答应杨老头下次来跟他对战,比谁的陀螺转的久。”方乐为难到,“你说我是该赢他还是该输给他,赢了不太好,输了,也不太好。”   闫诺笑道,“你还真有自信。”   方乐大言不惭,“我还真有。”   “各个方面都能感受到来自学霸的碾压。”闫诺叹息,“怎么办啊跟你在一起我这个校霸超级方。”   方乐噗笑,“少来。”   过了马路就到暖书堂,已经是下午快六点,门口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小书包。   闫诺在树荫下接了个电话,电话还没挂断,他转过头问方乐,“明天去玛雅,一起?”   方乐满眼疑问,“和谁?”   “叶丛,张予帆,付路阳和梁然,一起去吧。”   方乐下意识就是拒绝,闫诺对着电话里说,“别催,我在游说方乐,他去我就去。”   方乐问,“那我不去呢?”   闫诺说,“那就,缠着你学习一整天啊。”   方乐笑道,“那去吧。”   叶丛握着电话听了全程,“哥,你变了,你他妈的彻底变了,变的让我更加崇拜你了,还没问你,你是怎么让学霸给你看护的,昂?”   闫诺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   暖书堂的妈妈们在大门口迎接放学回来的孩子们,看到闫诺的时候又吃惊又高兴,“小王爷,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妈妈们都认识闫诺,他是待在堂里最久的孩子,小时候长得标志不知道被认领过多少次,这孩子从来不肯去新家,又哭又闹还喜欢暴力,折腾多了堂里直接给他贴上了“拒绝领养”的标签,一直到初中毕业,闫诺才从堂里搬出去。   方乐发现,这一路进来,闫诺不管见到哪个看护都叫“妈妈”,整个堂里全都是他的妈妈,他好奇的跟在一旁,边听他讲解堂里大大小小的规定和各种趣事,边四处打探,他偷空问到,“这么多小孩子,以后怎么办?”   “有的会被领养,有的直到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就会离开这里。”   方乐思忖了片刻,问,“你为什么没有被领养,按道理,你应该很受喜欢。”   闫诺勾搭上方乐肩膀,轻声笑起来,“再夸两句我就告诉你。”   方乐:“... ...”   闫诺莞尔,“有领养我的,我不走,使劲儿闹腾,大哭大叫东躲西藏还自残,吓得妈妈们不敢再勉强,我就舒舒服服的待到了中考之后。”   方乐诧异,“你,你才多大就知道自残,怎么自残。”   闫诺收回了手揣在兜里,“绝食,用刀片划破舌头,满嘴都是血,还有什么,吃香皂吃铅笔,还去厨房放火差点儿烧死自己。”   “让堂里彻底放弃让我被领养是最后一次我躲到井里去了,趴在井边上看里面全都是藤蔓,我跳下去才知道下面还有井水,没被淹死算我命大,抓着藤蔓在水里泡到天黑,被捞上来的时候嗓子都喊出血了。”   方乐紧紧皱着眉,“你就这么不想被领养么?”   “不想,我当时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就那么希望被领养走,他们就不怕再被抛弃么?”闫诺看向方乐,“是不是好可怕的小孩?”   方乐心疼的不得了,“你被抱来的时候不是还没睁开眼么,那时候没有人领养你吗?”   “我妈妈说我就认准了她的怀抱,其余谁抱都不行,哭到抽过去都不带停的,所以躲过一劫。”闫诺又勾搭上方乐肩膀,另一手抚开他皱在一起的眉心,“哥是不是从小就有当校霸的潜质。”   方乐心里叹一口气,见他故意说笑,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从小就使劲儿学习,为了考出去离家远远的,是不是从小就有当学霸的潜质?”   闫诺听罢愣了,“你要去哪儿?”   还不待方乐回答,一声“小王爷”从前面传来,是闫诺的妈妈。 第二十六章   放学时刻,满走廊都是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彭雯,也就是闫诺的首席妈妈,带着两个人到后花园的游乐场里说话去了。   闫诺坐在秋千里荡来荡去,双手上的纱布太惹眼,彭雯劈头盖脸先入为主的教训了一顿才问,“臭小子,怎么弄的?”   闫诺无奈,“妈,你这顺序什么时候能正过来,我打球受个伤还要挨你说教。”   彭雯将信将疑,谁打球能正好两只手都受伤,她看向也荡来荡去的方乐,“方乐,你不能骗阿姨。”   方乐特别真诚的点点头,“是被我撞的。”   闫诺憋住笑,“妈,你别看他斯文的好学生样,其实坏的很。”   人都主动承认罪行了,彭雯也不好再质问,她还要照顾小朋友吃晚饭,直奔主题问到,“不止是给你任奶奶送猫吧,还有什么事儿?没钱了是不是?”   闫诺不荡来荡去了,他笑的乖巧,“妈,英明,我把方乐的手机给摔了,得要赔偿他,能把下个月的生活费透支给我吗?”   “那你下个月怎么办?”彭雯叉腰,“果然还是惹事儿了吧,我就说你怎么屁颠屁颠跑回来,还能真想着我这个半徐老娘不成?活该!人家打球撞你都是轻的,活该你,皮糙肉厚的,怎么不撞狠一点儿摔你个好歹撞到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呢?我也不给你送饭,直接饿死在医院算了省的我跟在你屁股后面操心。”   方乐:“... ...”   闫诺还是乖巧的模样,“我这个月可以约稿赚点儿外快,下个月还是能活着回来看你的。”   彭雯直接转身走了,留下一句“晚上转给你”,背影无比潇洒。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秋千荡的略微有些尴尬。   方乐舔舔唇,“早知道你妈妈嘴巴这么厉害,我就只点个头就好了。”顿了顿又道,“又不催你,你着什么急。”   闫诺仰头笑了笑,天空已经是灰蓝色,在被风吹成棉絮片一样的云团后面,月亮也淡出痕迹,他问出之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你想考去哪?”   方乐说,“离鸢兰远一点儿,S大或者H大吧,还没决定,就随便想想。”   闫诺没接话,这两所大学以他的水平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要怎么接话呢,“以后常微信视频”吗?   又是安安静静的气氛,这回闫诺却无法感觉舒舒服服了。   “走吧,要回去了。”方乐先开口。   “等一下,”闫诺脱口而出,他张张嘴,强迫脑袋运转起来,“那什么,不是约好了明天去玛雅么,约的时间很早,九点钟,你要不,你今晚,可,可以去我家。”   方乐:“... ...”   闫诺有些底气不足,“你家那么远,我家里玛雅相对近一些。”   “我以为你说的你家就是这里。”方乐好奇,“你还有房子吗?”难道不是孤苦伶仃靠社会补助的贫困小孩么?   闫诺秒答,“有。”   方乐疑惑又愈加好奇,又听见闫诺说,“你是不是还得要回去陪你妈妈,我刚刚一下子忘记了。”   “我打个电话。”方乐跳下秋千,走到一旁去给邱晓英打电话去了。   邀请别人回家过夜的人紧张的手心都在出汗,汗水又被纱布吸收掉,他看着方乐的背影,有点儿苦闷,怎么学习就那么好呢,自己怎么就不争气呢。   方乐不需要回家陪邱晓英,因为丁源回来了,并且得知了今早的事情后直接让秘书去看房子准备搬家,小超市更不用说,直接租出去不做了。   方乐听了十分赞同,他心情甚好,回身对还在自我嫌弃的人招招手,“走吧,得要先去超市买点儿东西。”   心情又呼啦啦的飞扬起来,把苦闷带去高空摔了个粉碎。   拦了一天的士的两个人这次不赶时间,慢悠悠晃到公交站,坐上了直达家附近的公交,正好是在量贩店门口下车,运气好,这趟公交不仅人少还是双层,方乐直接上到二层去,占了最前方的两个位置。   夕阳落下去后天色就暗的很快,沿路看着霓虹灯一片片的闪烁起来,辉映着天空的星星,这么明朗的星空,明天肯定又是阳光通透的一天。   所以,临时购买防晒霜的两个大男生此时站在化妆品区几乎要被这几个推销导购的口水给淹没,别说方乐,闫诺都被这强势的安利给吵的耳朵疼,他耐下最后一点儿耐心挑了最贵的那款拿了两支,连声道谢,同时捉住方乐的手腕带着人逃跑。   防晒霜买了,还要买泳裤。   闫诺推着手推车,想起某两个人的壮举,还是颇想一试,“方乐,想玩儿吗?”   方乐歪过头问,“玩什么?”   “你坐进来。”眼神朝车筐里示意。   方乐也回想起了那天的壮举,笑道,“这么多人,你确定?”   “确定。”   “那你坐进来,反正跑也跑不起来,我推你。”   “这车应该结实吧。”嘴上还嘀咕,身体却急不可待的已经翻坐进去,闫诺后仰起头对他笑,“重不重?”   方乐感觉自己就跟带孩子似的,“重,不要乱动,一会儿翻了我就站在旁边笑话你,拍下来传到校内网上去。”   胡闹的两个人没碰见安保,也很意外没有被导购员说教,他们甚至是喜闻乐见似的,只不过胡闹的确是会传染,那些带自家小祖宗来逛超市的家长被闹腾的无法拒绝,熊孩子用活生生的例子强势耍赖---大哥哥都能坐进去,为什么我不能!   车子负重后惯性变大,方乐走的慢推的小心翼翼,结果在转弯时还是和人撞上了,撞的还他妈的是熟人。   宦辰文和骆云手牵手面对着两人,四脸懵逼。   闫诺坐在车筐里石化了两秒后赶紧翻出来,不动声色的把双手藏到身后去,这才站到方乐身边去和老师们打招呼。   “你们俩怎么...”骆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暂时卡壳了。   宦辰文对方乐兴趣更大,“嘿”了一声,这小子昨天在他的课上当堂翘课,还没算账呢,他看着方乐问,“你们俩怎么一起逛超市?”   果然又是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能一起?杨思春问,秦圣问,同桌问,室友问,全班同学应该都想问,都会很诧异吃惊的问这个问题,可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不知道很厌烦么?   之前的笑意全都不见,方乐浅浅的抿着唇,压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闫诺笑笑打圆场,说,“明天去玛雅,买点东西。”   “玛雅?玛雅海滩水上乐园?”骆云反问到,鸢兰有两个玛雅,还有一个是玛雅自助土味农家乐,这个选项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闫诺“嗯”到,身旁方乐不太愉悦的低气压压的他云里雾里,两边四人各怀心事的道了别后,闫诺碰碰他,问到,“你怎么了?”   “没,”方乐胡扯了一个理由,“饿了,没精力应付他们俩。”   闫诺把他挤到一旁去,自己推过手推车,“那直接买点菜回家做饭吧,正好我们不是有赌约么。”   方乐从未发觉自己这么有好奇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难道你家还有厨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闫诺笑的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不仅有厨房,还有书房和仓储室。”   “那这听起来也不小,至少是个乌鸦大的麻雀吧。”   “也许还可以再大一点,你见过鹅么,农村看家养的鹅。”   笑意又全盘归来,方乐回忆道,“小时候第一次回姥爷家过年时见过,还被咬过,疼的我现在还有心理阴影。”   “怎么咬的,它在后面追,你在前面跑,”闫诺把脑补的画面描述出来,不厚道的大笑,“边跑边吓的大哭,跑不过摔在地上,就被虐了吗?”   “差,差不多吧,”方乐不自禁的摸了摸脸蛋,“冬天裹得跟球一样,身上没地方给它咬,它就叼着我脸上的肉拧了一圈,肿了好几天才消下去。”   闫诺笑的趴到手推车上,要被方乐给逗死了,“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可爱呢。”   方乐也忍不住笑起来,说,“滚、蛋。”   泳裤买了,导购有多么强烈的安利紧身四边短裤,两人就有多么强烈的摇头拒绝,最后选了沙滩裤一样的大泳裤,一红一黑,红色是闫诺近乎央求方乐买的,“我怕水,明天盯着一抹红就能找到你,保险。”   “你怕水你还吵着要去?”   “说起来比较复杂,游乐设施的水就不怕。”   方乐默默的联系上下文,问,“跳井被困的阴影?”   “勉强,是的吧。”闫诺扁嘴,“还有些水纹,波浪恐惧什么的。”   方乐:“... ...”   方乐把他黑色的那条也换成了红色,“我也好盯着你,万一晕水倒在哪里了也好看着一抹红救你去。”   闫诺乐了,“操,真保险。”   洗漱用品都不用买,闫诺说家里有新的,去生鲜蔬菜区时路过了鞋子的货架,提醒了他们明天得穿人字拖,球鞋穿去了乐园直接就泡废了,于是购物车里又多了两双同款人字拖。   方乐质问,“你为什么还要买,你暑假在我家超市不是买过一双?”   “因为...”闫诺摸摸鼻子,看向他,“因为我觉得丑,回家就扔了。”   方乐:“... ...”   “败家,你不是很穷么?”方乐终于问出来,“你难道不是靠社会资助的贫困学生么?”   闫诺又乐了,“还真不是,我爸虽然抛弃我了吧,但还留了小金库给我,等到我高考完我才能继承,现在就是妈妈每月从中给我拿生活费。”   方乐:“... ...”   他真想继续问下去,可那样也真像个查户口的,方乐忍下浓郁的好奇心闭上了嘴。   生鲜蔬菜品目繁多,两人琢磨了片刻决定就给对方做蛋炒饭吧,一顿解决避免浪费。   在此决定之前,闫诺拿着鳕鱼问,“吃鱼吗?”   方乐点点头,“我不挑食。”   “哦,不挑食,”闫诺晃了晃鳕鱼盒,“那包鳕鱼饺子吧。”   自言不挑食的人后知后觉,笑道,“哪有鳕鱼馅儿的饺子,你包出来我就吃,整个吃。”   闫诺眼里闪着笑,“真的?”腰一弯就把鳕鱼盒放进车筐里。   方乐无语,又把盒子拿出来放回冰柜里,“假的。”随后补上一句,“幼稚不幼稚。”   两人转了一圈,商量的晚饭才从蛋炒饭升级到蛋包饭,就又撞见熟人了,这超市怎么回事儿,教师家属区在附近么这是。   赵老大胳膊弯里坐着个小男生,六七岁的样子和叶蕊差不多大,两个人见到他就回想起不堪回想的比武,微笑着规规矩矩的打了招呼。   赵老大扫了眼他们购物车里的水果蔬菜,长长的“嗯”了一声,“感情真好啊,是不是之后又干架了?”   清奇的脑回路,方乐也愣住了,倒是小男孩抱着赵老大的脖子说,“爸爸,我们今天还没切磋呢。”   方乐、闫诺:“... ...”   赵老大笑了,一身正气的放软了声调哄宝宝,“乖儿砸,回家就切磋。”转头又对懵逼的两个学生解释到,“小打怡情嘛,天天和儿子过两招增进感情。”   方乐、闫诺:“... ...”   好、好的吧,从、从娃娃抓起。 第二十七章   房子真的有家鹅那么大,深处在老小区里,没有电梯,爬了七楼,累的提着大包小包的两人呼哧呼哧的。   闫诺踢掉了鞋子就去开客厅空调,回身看到方乐还站在玄关,他说,“你给我找双鞋子换吧。”   没有多余的居家鞋,最后方乐把人字拖从购物袋里找出来换上了,这才走进客厅里满足好奇心,真的如闫诺所说,五脏俱全,装修的很简单,浅黄色的墙和暖黄色的吊灯,沙发的款式很旧却崭新的像恢复了出厂设置一样。   “这房子也是我爸留给我的,我初三毕业要从堂里搬出来我才知道,”闫诺一边整理食材,一边为他解说,“我初中成绩也不怎么好,初二的时候妈妈说只要考上鸢高,就告诉我关于我爸的一个秘密,开始没在乎,后来越想越不甘心,就发奋了一学期,鸢高对堂里的学生降20分录取,我刚刚好压线。”   “秘密就是这个房子吗?”方乐问,他不好意思到处看,扫了一圈就走到闫诺身边去帮忙。   闫诺歪过头对他笑,“是啊,妈妈就告诉我其实我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房子和小金库,我就真的蛮好奇,推理起来我爸应该很有钱吧,据说小金库很充足,用我妈的话说就是‘只要你不铺张浪费,够你平平淡淡生活一辈子了’,你说他这么潇洒,又为什么不要我?”   方乐无言。   闫诺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分析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是他的私生子。”   方乐看他还在笑,分不清是真的在说笑还是在掩饰,他提起购物袋,又拽过闫诺,“做饭,吃饱了再听你讲故事。”   “讲故事之前你得女装给我看吧。”   下午的对话又发生了一遍,只是互换了角色。   方乐笑道,“你还真有自信。”   闫诺大言不惭,“我还真有。”   老房子的厨房都设计的很大,不像现在寸土寸金的商品楼,户型奇葩房间更小,这会儿两个大男生站在厨房里都嫌宽敞,方乐洗手时回忆了一瞬,问,“你还记得我问你‘你还会做饭啊’,你说这是暖男必备技能,还记得吗?”   闫诺说,“记得,怎么了。”   “你当时卡壳了一下,其实你是想说,这是暖书堂必备技能吧?”   “方老师,你推理小说看太多,不要总拿出来显摆,有点儿可怕。”   方乐笑道,“就说是不是。”   “是,”闫诺承认,他把肉沫撒上料酒和淀粉,又加了些佐料后用筷子搅拌,“要是那晚没在操场上吃西瓜,可能你现在也不会知道的。”   嗯,都是西瓜惹的祸,都怪西瓜,吃的时候甜,便把心里的苦都吐出来了,吃完了被遗忘被爬虫糟蹋,现在又要背锅,西瓜生气不生气。   方乐洗好了洋葱,握着菜刀切成小丁,问他,“你杂志看完了吗?”   “没有,看了半本吧,现在好好学习,以后再看。”闫诺蹲在垃圾桶前削胡萝卜皮和土豆皮,削了两下就回身拽拽他裤腿,“帮我割一刀,护士系的死结。”   方乐低头看他正在用牙跟纱布死结作斗争,他笑着举着菜刀蹲下身,“别动,剁手了我不管。”   “帅不帅。”闫诺问,“你不是说绑着帅么,就是又热又碍事。”   两刀下去,解放双手,方乐看了几眼他手背上的擦伤,表扬了一句,“帅。”   当晚上八点多钟,两人相互给对方做了一份蛋包饭装盘,鸡蛋液里加了半勺清水,煎出来松软金黄,完完整整的一个口子都没破,完美包裹住了里面的炒花饭。   闫诺从冰箱里拿出袋装番茄酱,“你要怎么画,画笑脸还是随便挤一下。”   方乐笑道,“你要画笑脸么,那你画吧。”   于是玩心大起的人就给漂亮的蛋包饭上画了两个漂亮的笑脸,还署名,一个FL,一个YN。   方乐心情特别好,把盘子挨在一起,用手机对着拍了好几张,“难得想发朋友圈。”   闫诺很满意,也对着杰作拍照留念,他说,“发啊,我也发。”   方乐真的就发了,就一张图片,闫诺手机有提醒,他点了赞之后也跟着发了一张,配字:完美[/得意][/撒花][/开心]   不仅看着完美,吃起来味道也好的不得了,这个赌约到底是谁赢了最后也没个定论,只顾着由衷感慨“你果然没骗我”“你果然会做饭”“和我不相上下嘛”,吃完了摊在沙发上休息片刻,享受吃饱喝足的余韵后,两人又一起去厨房洗盘子。   方乐先洗完,站在旁边等闫诺,他出神了一会儿,没听见闫诺在笑什么,自顾的问到,“大红小白怎么办,你今天不回去,它们...”   “它们没事儿,五六天不换水不喂食都行。”闫诺冲干净手上的泡沫,“出来吧,关灯了。”   吃完饭,该洗澡,外面跑了一天了。   方乐先洗,内裤是成盒新买的,毛巾牙刷都是新的,闫诺把纯白短袖和蓝色沙滩裤递给他时说,“最新的两件了,我好像都还没穿过,不过你穿可能稍稍有点儿大。”   方乐站在花洒下抹了把脸,笑骂了一句,“二货。”   二货躺在床上笑的真跟个二货一样,朋友圈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主要是上一条已经被“最近半年”的分割线给隐藏掉,而上一条,连闫诺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了。   点赞的数量太多,几乎占掉了半个手机屏,有很多人都对不上号是谁,评论更甚,放眼看去全是惊奇和赞美,闫诺看的心情贼棒,自动忽视掉几个嗷嗷叫唤的小崽子全评查阅了一遍,最后才回复他们。   叶丛:妈的,我现在也是巴金,我的眼睛是不是也欺骗我了!   张予帆:FL,方乐,老子现在才是真他妈的方了![/抽烟]   付路阳:哥!你做的么!哥你考虑做给我们吃么?[/星星眼]   梁然:回复付路阳:看起来不像,应该是一人做了一份。   闫诺:回复叶丛:贼鸡儿好吃,没骗你。   闫诺:回复张予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方个鬼,叔叔回来了吗?   闫诺:回复付路阳:不考虑。好好学习去。   付路阳:回复闫诺:我被压榨了一整天,要不是梁然告诉我你突然炸尸,我还被他盯着啃试卷呢![/抓狂][/抓狂][/抓狂]   闫诺:回复梁然:继续调教。[/给力]   ... ...   胡扯了一通,听到卫生间门开,闫诺从床上坐起来,他还挺期待看到方乐穿他的衣服,于是冲屋外喊了句废话,“洗完了?”   方乐脑袋上搭着毛巾走过来,站在卧室门口,“嗯,你现在去么?”   果然是大了一点,肩线掉下去了几厘米,真好看,他忍不住笑起来,“过来啊,站在门口干什么,刚洗完不热么。”   屋里开着空调的确凉快,方乐这才走进去,问他,“我,我晚上睡在哪里?”   “嗯,这里可以,”闫诺拍拍大床,又说,“次卧也可以,不过次卧好久没收拾过,要大扫除。”   方乐:“... ...”   闫诺发现他眼角通红,拉了他一把把人拉近了些,跪在床上看他,“你眼睛怎么了?”   “洗发水流进去了。”方乐又擦了擦滴水的头发,“一会儿就好了。”   闫诺皱眉问,“不疼?”   “不疼,我经常这样,很吓人么?”   “挺吓人的,跟狼人要变身似的。”闫诺跳下床,刚要拿上换洗的衣服就顿住了动作,“你要是去次卧的话,趁着我还没洗澡就先去帮你打扫打扫。”   方乐看着他笑道,“不用,就这里吧,天台上不是一起睡过了么。”   闫诺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操,是不是跟他的生活费一样是提前透支了以后的开心,他进了浴室,被包裹进清新的沐浴露味道里,他想起学校安装了空调的当晚,自己在床上抱着糖果枕就有点儿遗憾,温暖的身体比抱枕舒服多了,可惜再也没机会。   闫诺觉得自己有点儿变态,以前还说方乐变态,那可能是天天黏在一起被他传染了?   啊呸,方乐才不变态。   闫诺洗了澡出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窗帘拉开,从飘窗上不停的往大床上扔娃娃,方乐坐在床边都看呆了,“这是干什么?”   都不是小娃娃,都是能抱满怀的娃娃,他连着扔了五个才停手,回身道,“晚上好抱着,我怕又像在天台一样,多几个娃娃多几分保险。”   方乐直接被逗笑了,看着又是小熊头又是小骨头的抱枕,直接明了的诠释着什么叫做反差萌,他打趣道,“你可是我们鸢高叱咤闻名的校霸啊!这些娃娃都是你买的么?”   闫诺被笑话了不恼,“是啊,最喜欢的那个糖果的,被我带去宿舍了。”   方乐觉得闫诺真是越相处越有意思,他放下手机,“那怎么不多买几个糖果的,放家里也能抱着。”   “独宠,一个就够了。”闫诺胡乱擦了一把头发,把刘海抓到额头后面去了,方乐看了两眼,“你这样更好看些。”   “哪样,这样么?”闫诺又抓了几下头发,抓到后面去。   “嗯。”方乐暗叹这孩子也就五岁吧,又开口催他,“有吹风机么,吹干,你不是才好么。”   闫诺甩了甩脑袋,跟大狗洗完澡甩毛似的,“有是有,是坏的,前面吹风后面冒浓烟,我们还是别用了吧,等会儿就干了。”说着走到电脑桌前去,开了机,一屁股坐进电脑转椅里,他伸长了胳膊拍拍床边,“坐过来呗。”   方乐低着头看手机,朋友圈里很多点赞的,评论却没几个,大概是知道以他的性子评论了也不会回复,徒增尴尬而已。   青梅:哇哇哇学霸就是学霸,做饭都这么厉害![/嘴馋]   妈妈:和朋友玩儿的开心吗?   丁叔叔:你妈妈看了都说馋,下次有时间回来,能给你妈妈做一份么?   方乐:回复妈妈:嗯,开心。   方乐:回复丁叔叔:好。   至于青梅,是他的初中同学,本名叫做秦梅,印象里学习很好,似乎很热情招摇,他想了想,没回复,退出了朋友圈。   方乐听见五岁的小孩又在叫唤,“方老师,请移驾。”   用词正确。   方乐盘腿坐在了他拍拍的位置上,闫诺对着他手机眼馋,“吃午饭那会儿就看见了,是那款最新出的手机么?”   “嗯,是的,我妈买的,”方乐递给他,“你要玩儿一下么。”   那当然是要啊。   闫诺乐呵呵的刚接过手机,悬浮窗就弹出来滚动显示:weejh回复了您的帖子“啊!最新消息,来自于教师楼办公室墙角偷听!闫王爷... ...”   滚动到此弹窗自动上滑隐藏了,但那帖子的内容让闫诺眼熟的不得了,他还维持着表情不变,对方乐说,“要吃荔枝么,应该冰好了。”   “我去拿。”方乐说着就下床朝厨房走去。   闫诺心脏砰砰砰乱跳,立刻滑下通知栏点进消息里,校内网的已发帖界面印证了他刚刚一瞬间的猜测,他听着脚步声走近,不动声色的又回到主界面去,抬眼看推门进来的人,发觉,真可怕,这人怎么竟背着人可爱呢。   “笑什么呢。”方乐看他眼里浓郁的笑意问到,又脱了鞋子盘腿坐到床边上,撑开袋子开始拨荔枝。   “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写出一张满分数学卷子。”   方乐毫不客气的笑起来,“要不我帮你写?半小时内搞定。”   “啊操!说好的今天去买参考书呢,搞忘记了。”闫诺把手机放回到他身旁,“明天跟他们混在一起肯定也没时间了,周一去吧,行吗?”   方乐被冰荔枝甜的要爽飞,不住的点头,又说,“你也吃一个,好甜。”   “你这么喜欢甜食的?”   “喜欢啊,嗯...又要说回到小时候的事了,”方乐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小时候我妈给我吃糖,说吃甜的就不会痛了,从小吃习惯了,就跟你要抱着抱枕一样。”   这一回闫诺的重点抓的好,“那你,不长胖?”   “胖啊,不然我姥爷家的鹅怎么能把我脸上的肉拧一圈?”   闫诺点赞,笑的挂在转椅靠背上,“挺好,长胖挨打能少受些罪。”   “我妈也这么说,其实并没有,肥肉不是肉么,挨打照样会痛。”   “那你怎么减肥的?”闫诺被嘴里的果肉甜到齁,忍不住“嘶”了一声。   “管不住嘴,就只能多运动运动。”方乐又吃掉一颗荔枝,“现在就比较痛苦了。”   闫诺听罢就倾身把荔枝袋子抢了过去,“你要管住嘴,你都吃好几个了,大晚上的等会儿就睡了。”   方乐舔舔唇,伸手,说,“那你给我,我放回冰箱里去。”   闫诺憋住笑一脸认真,摇摇头,“我还要吃,你看着我吃。”   “闫诺,”方乐嘴唇上黏腻的果汁让他不自觉就要去舔,于是他又舔了舔,才接着说,“你是不是又想干架。”   闫诺被他逗的笑的差点儿从椅子上滚下去,人是差点儿,荔枝是真滚下去了,袋子一歪散了满地。 第二十八章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嫌弃么,你一进到超市里就带来像是沥青,又像是橡胶融化的味道,我还奇怪怎么回事,”方乐怀抱着骨头抱枕回忆,“等到你去后面货架,我看到你穿着又丑又拉丝的人字拖才明白过来。”   “我记得你挺淡定的,当时怎么不说。”   “有小丫头在,给你点儿面子。”   闫诺放下手绘笔,回身看他,似乎挺诧异,“那你现在说?难道我现在就不要面子了么?”   方乐笑倒在床上,又直起身,“现在不用给你面子,你在我这里已经毫无面子可言了。”   “哦,是吗,”闫诺从袋子里拿了一颗荔枝出来把玩在手里,故意馋他,“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反正已经没面子了。”   方乐故意不受他诱惑,“你说,我保证笑。”   “我还挺怕皮蛋的,”闫诺给了他一个“没错就是松花蛋”的眼神,“各种状态下的都无法接受,我去找你,不是,我去找叶丛抓渣老师那天,坐公交去的,车上给一个老头子让座,他用一盒凉拌皮蛋回馈我,我差点儿当场飞升。”   “我能理解,我也不喜欢皮蛋,只是没你那么严重,”方乐说,紧接着被自己的异想天开惹得大笑,“你不是也怕水么,那明天我在游泳池里请你吃皮蛋好不好。”说完还没等闫诺吱声呢,就把自己给笑倒进床铺里了,抱着骨头滚了半圈,哈哈哈的停不下来。   “方乐,你是不是想干架。”闫诺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看他笑得更加惨烈了,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过来吃荔枝,别笑了,打住,小心真跟你干架。”   闫诺越说,方乐笑得越带劲儿,脸都激动的熏红,倒在床上又笑又喘气的,闫诺咋舌,扑上去摸到他的腰间,“你好像是挺怕痒的,是吧。”说着手指大动,惹来方乐一声惊叫,立刻就求饶,“别动,闫诺,别动。”   闫诺看他可怜,换不过气挣扎的气喘吁吁,手还威胁的放在他腰上,“够了没。”   方乐把自己折腾的口干舌燥,眼眶都被逼的湿润了,他抬眼看闫诺,没脾气又妥协的点点头。   心跳一下子就漏掉了,闫诺愣了一瞬很快回神,挑起眉毛,“不是要看我画画么,还看么。”   方乐又点点头,他撑起身下床去找水喝,回来后捧着水杯坐在床边,这次像个正经的好学生了,看闫诺一笔一笔画的很轻松的样子,他问,“你怎么能一笔画的那么直,你画辅助线是不是都不用尺子。”   “是啊,我从来就没摸过尺子。”闫诺画的是Q版叶蕊,穿着小裙子打着遮阳伞的小公主模样,他边画边回忆到,“好像是小学几年级的暑假,二年级吧,有个什么志愿者活动在我门堂里举办,当时来了一些大学生,又唱又跳的,我觉得很吵就跑到后花园里去了,那里有一个拿着画板写生的人,带我入坑的人。”   “你二年级开始就画画了吗?这么多年?”   “嗯,我成天什么都不学就是画画,画笔用的快,要是不给我买新的我就自残,现在想想我小时候没把自己给玩残了真的是万幸。”   方乐很赞同并且已经不好奇也不想知道他是怎么自残的了。   “堂里一周会带着小朋友去一次芳满庭,那时候没人画画,直到丁老头住进来,他画的特别好看,我黏着他,他就教我,一教就是这么多年。”闫诺停下画笔,起身去书房里报了个大盒子回来。   他坐到方乐对面,把盒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画纸,方乐看了就赶紧把水杯放到桌上去了,生怕一个手抖毁了这些脆弱的纸张。   “这些都是丁老头画的?”方乐问。   “嗯,都留给我了。”闫诺摊开给他看,“是不是很好看,他喜欢素描和水墨。”   的确很好看,方乐依旧只会这么说,他看看这些画纸,再回想闫诺的绘画风格,大相径庭,“你们风格,嗯,不太一样。”   闫诺笑着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风格,你果然看了我手机相册吧。”   方乐大窘,不说话,算是默认。   “以后有机会画水墨给你看,现在家里没有墨。”闫诺解释,“约稿的大多都是追求美型的。”   方乐有点儿羡慕,“所以你点亮了好几个技能点,这几种风格都能驾驭,对么。”   闫诺说,“听学霸夸人好爽啊,你再多夸两句好不好。”   方乐就依着他多夸了两句,“做饭好吃,画画好看,温柔善良,努力上进。”他轻笑起来,“爽了没?”   “爽翻了。”闫诺把画纸小心的收好,又放回去书房,回来时递了个荔枝给方乐,“赏你的。”   方乐觉得这孩子可能五岁都多了,三岁吧还是。   还童成三岁的小孩重新拿起数位笔接着画小公主,“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又想好好学习了吗?”   “想,我猜大概和丁老头有关。”   “他去世前跟我说,一辈子有两件事很后悔:一是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儿女,二是没有再多学一些绘画,不然可以教会我更多。”闫诺回忆起来就感觉像在昨天一样,“学无止境,他说希望我能看到更广阔的绘画世界。”   “我本来的想法是,我画画学什么物理化学的,等到高考完继承了一大笔小金库,就找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开工作室,奋斗奋斗似乎挺不错。”   “可是,万一小金库只是一小笔钱甚至压根没有,是妈妈骗我激励我的呢,又万一我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就算找到,也许也是和我现在同等层次的人,但我想要接触的是更厉害的人。”   “还有我说想考鸢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这是离我最近的大学,还可以经常回堂里看看。”   一时间安安静静,这一回倾吐了心事,闫诺觉得还算舒舒服服,屋子里只剩下他按键盘的声音。   方乐在心里回味了一遍,他问,“你知道鸢大往年艺考的分数线么?”   “不知道,不管多少我现在都不够吧。”   “我可以帮你规划出各科的目标分数,让总分达标,这样你学起来也会有轻重缓急。”   闫诺顿了顿,心里温暖的有点儿想哭,“方乐,我快哭了。”   没想到方乐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是。”   结果谁也没掉眼泪,在看到Q版小蕊蕊时还笑起来。   闫诺把它保存成图片格式发给叶丛:告诉蕊蕊,我虽然没去看她,但心里想着她呢。   叶丛迷迷糊糊之间收到图片后,盯着手机看了半晌,这么个小仙女能让已经睡着的小公主从床上跳起来尖叫,并且会吵着要她的闫诺哥哥吵到哄不好。   叶丛:我的哥,这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还在画。   叶丛:诺哥,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九点玛雅门口见啊,一起进去。   叶丛:谢了,你的心意我一定传达到。   闫诺:睡。   “睡吧,”闫诺关了电脑,“我还记得你说‘睡觉这么舒服的事情不能耽误’,你平时都几点睡。”   “大概十一点吧。”方乐打了个哈欠,今天折腾了一天,晚上又闹又笑的是有些倦了。   两个人一先一后去刷牙,方乐先回来,看到闫诺已经把枕套换好了,正在换床单,抖的呼啦啦响,他便跑到另一边去帮忙,铺好了又把娃娃抱枕都放到床上去,“你睡在哪边?”   “就这边吧。”闫诺说完关了大灯,留了一盏暖黄的床头小灯,带上门出去了。   方乐坐在床上看手机,静谧的黑夜,柔和的光线,刚刚才熟悉的环境,还是有些别扭的感觉,他愣愣的出了会儿神,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看清了屏幕上的字才反应过来:喜欢。   他只在浏览器里输入了这两个字,“喜欢”,喜欢什么呢?   思绪乱飘,飘到不同的人问他,为什么和闫诺在一起?   又飘回到“喜欢”上,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吗?喜欢。   喜欢和他在一起轻松愉快的氛围吗?喜欢。   喜欢和他说心事吗?喜欢听他讲故事吗?喜欢,喜欢。   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么?喜欢。   喜欢他吗?...   闫诺推门进来,就看到方乐一脸茫然又无辜的表情,他轻轻笑起来,“想什么呢?”方乐眨眨眼,“嗯?”了一声,“想...想明天,我水性其实不怎么好。”   “多不好?”闫诺去衣柜里翻出两床空调被,塞到方乐怀里一床,自己也抱着一团被子坐在床上看他,“怎么又发呆去了。”   “嗯,可能是太困了。”方乐把手机藏到枕头下,顺势侧身躺下去,踢腾了几下被子把自己盖严实,看到闫诺又拿起手机摆弄着,突然就想起重要的事情,“你妈妈给你转钱了么?”   “刚转,正在和她聊天呢。”闫诺边按手机边喃喃道,“要先把透支的还掉,再给你...”说到这里放下了手机看他,“赔你钱吧,新手机你现在肯定不需要了,之前摔坏的那个多少钱?”   “我其实都不打算叫你赔了。”   “不行。”   果然。   方乐又随口说,“折旧之后二百。”   闫诺笑着看他,想起去宿舍给他送充电线的那次,也是这样只露着个脑袋,他说,“我妈给我转了足够的生活费,你不用担心我饿晕进医务室。”   “...那就三百吧。”   闫诺笑叹,伸过手把被子拉过他耳朵,手指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给你转一千,不许讨价还价,然后这事儿就此翻篇。”   方乐把被子拉下来,妥协的“嗯”到,他也摸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喜欢”上,心虚得他立刻就退回到主界面去。   他知道闫诺的浏览器里也有“喜欢”,“三天喜欢上一个人正常吗?”   三天正常吗,那五天呢,这五天发生的事情比他和其他人五年发生的事情都要占据他的印象和在意,多奇妙。   他明确自己在贪心和期盼,还想要更多的在一起。   “不喜欢”已经是废弃选项,至于“喜欢”,这才五天,等到五十天,等到五个月后再去想这个“喜欢”的问题吧。   闫诺已经盯了他有半分钟了吧,之前唤了两声没听应,一看,果然又是抱着手机在发呆了,他耐心的等待他自己回神,终于见他眼睛对焦起来,于是好奇的趴下身,近距离质问到,“方老师,神游到哪儿去了?”   神游到矫情巴拉又心跳呼吸不正常的地方去了。   “我说我刚刚是睁着眼睛小睡了一觉,你信么。”   “我还真不信,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么。”   方乐轻笑起来,说,“睡吧,我真的好困了,你定闹钟。”   “好。”闫诺也不再追问,翻了个身摸到小夜灯的开关,“关灯了。”   “啪”的清脆一身,一室陷入漆黑。   方乐感觉身边动了动,他也翻了个身背对着闫诺,又点亮屏幕,把通知栏里的消息一个个点开,最后点进了校内网,找到了《在几年几班》的帖子,把他最喜欢的头条大图再一次保存到手机里。   闫诺也在看校吧,他翻出《震惊》贴,置顶楼上那段话让他在心里笑出声:   【匿名】:啊!最新消息,来自于教师楼办公室墙角偷听!闫王爷过早的路上抢救了一只被车撞伤的猫!铁汉柔情啊!我爱他!我愿意做那只猫!笔芯笔芯笔芯!   用“可爱”形容十七八岁的大男生是不是不太对劲儿,可还有比这更合适的词吗,闫诺想象不出当时的方乐是用什么表情码出这些字的,是嫌弃还是带笑,或者压根没有表情,他把这个界面截屏,保存到手机里,又翻过身看到说好困的人那边还亮着光。   “方乐。”闫诺低低唤到。   光消失掉,方乐转过身在漆黑里看他,“嗯?”   闫诺脸上的神经又不受控制,不自觉的笑起来,没话找话到,“衣服没洗,明天你要裸奔了。”   方乐:“... ...”   居然忘记洗衣服了!还丢在卫生间门口的竹编衣篓里。   闫诺说,“明天再给你找一身吧,估计要玩儿到晚上的,回来了再一起丢洗衣机里。”   “好。”似乎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方乐“好”完就疑惑到,“明天晚上不回学校么?”   闫诺:“... ...”   “要不还回来吧,衣服一晚上就干了,周一早上我们打个的士去学校?”   方乐“唔”了一声,“好像,也行。”   似乎是闫诺先睡着的,方乐看他面对着自己呼吸轻浅,乖顺的一点儿没有校霸野蛮粗暴坏脾气的样子,不知道看了多久,不知不觉中被上涌的倦意卷进睡梦里。   又似乎是方乐先睡着的,闫诺再睁开眼,看到他安静的睡相,手搭在枕头上,被被子盖着只露出圆润的指尖,这是他漂亮的女朋友,闫诺弯起嘴角,却渐渐浮想联翩越发刹不住,他闭上了眼睛,在肆意的幻想里沉沉睡去。 第二十九章   早上八点五十,玛雅门口已经人山人海排着队等待检票入场。   周末,新换的水,以及降温,虽然只比昨日低两度但好歹也是降温,三个原因凑一块,人潮汇聚。   叶丛先到的,他六点钟就被他亲妹给闹醒了。   叶蕊跟哈士奇附身一样,把她哥的床当成了蹦蹦床,又蹦又叫没个消停的,闹的叶丛太阳穴突突跳,命悬一线的把闫诺的画翻出来给叶蕊说,“去问问爸爸妈妈你像不像小仙女。”   叶蕊抱着手机一路尖叫的跑到主卧去了,叶丛顶多也就续命了半小时,又被他亲妈火气冲冲的揪着耳朵吼,“一大早的你刺激你妹是不是闲的慌!还拖家带口的陪你遭罪!”   叶丛站在小卖部门口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紧接着张予帆就到了,戴着大墨镜背个斜挎包。   叶丛打趣道,“怎么兄弟,玩个水还带着单反么,要拍比基尼大片?”   “滚蛋,猥琐不猥琐。”张予帆才不舍得把他的宝贝单反带来,“包里是椰枣,我爸非要我带给你们,等会儿人到齐了再拿出来分。”   梁然和付路阳慢一步到的,付路阳冲过来勾搭上张予帆的脖子,“帆哥,带着单反来的?”   话音才落,闫诺和方乐也到了,都卡点卡的准,还差一分钟九点。   闫诺指指张予帆的包,“别说是单反啊小雨儿。”   张予帆二话不说把包打开,一人塞了一包椰枣,“单反个屁,再笑自杀。”   “这是什么,椰枣?”梁然打开吃了一颗,“你哪儿买的,啊,好甜。”   闫诺一听好甜,跟方乐说,“快尝尝。”   谁都没吃早饭,一圈人一人抱着一袋水果跟聚众吸毒似的好甜好甜的叫唤,方乐连着吃了三四个,实在是齁住了才住嘴,把包装袋密封好放到闫诺的包里。   他从上到下全是闫诺的装备,人字拖还是同款,排队进园的时候张予帆和叶丛排在最前面说悄悄话,“我他妈的都怀疑内裤是不是也同款的,操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丛安慰他,“先别操,说不定等会儿换了泳裤出来也是同款呢。”   还真是。   当两个人穿着深红的泳裤从更衣室并肩走出来时,张予帆简直没眼看,还不待转身隐藏自己无语的表情,就看付路阳和梁然也他妈穿着同款的大泳裤出来,粉色打底的花色迷彩,要多骚气有多骚气。   WTF?!   叶丛扯扯嘴角,“操,为什么有一种我们俩这么多余的感觉,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哎,哥,你们俩也是一起去买的泳裤吗?”付路阳撞撞闫诺,“你们也太保守了,看看我和梁然,多么青春。”   梁然哼笑了两声,“你开心就好。”   付路阳不理他,又朝这方无语的两个人嫌弃到,“帆哥,虫儿,你们俩也太脱离组织了,怎么不穿同款啊。”   不穿同款的两个人还他娘的真想要脱离组织呢。   从更衣室出来,正式入园的通道是一个水帘洞,洞身不长,五六步就能穿过去,从洞顶倾泄而下瀑布似的水帘,用把你彻底淋湿的方式跟你说---欢迎光临玛雅海滩水上乐园!   六个大男生先去租了特质的椭圆形单人游泳圈,扛在肩膀上商量先去宠幸哪个娱乐项目。   叶丛最爱的就是“大章鱼赛道”,跟方便面一样的波浪形加长滑滑梯,他强烈要求先去比试比试,“老子几乎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玛雅。”   行吧行吧,听你的。   到了赛道,付路阳反而比叶丛更激动,拉着梁然就到后面排队去了,叶丛去年被张予帆打败还记着仇,两人眼神一对,燃起战火。   只剩下两个人了,方乐看着他笑,“闫王爷?”   闫王爷一点儿不怂,“走啊。”   赛道的玩法是,你趴在游泳圈上,双手抓牢了把手,确定姿势没问题后工作人员一脚把你踹下去,开始的一段滑梯是直线的,渐渐就加了弯度,你要想办法让自己继续往下滑,有同伴的自然就会比试一番,看谁先滑到底。   付路阳又想跟梁然打赌,被无情的拒绝了,“你脚不疼是不是,怎么还总想着搬石头。”   “我比你快,你帮我扛游泳圈。”付路阳冲他比中指,“这个石头不重吧,就算输了,你一个充气的橡胶圈能把我砸疼么。”   不能,所以付路阳左肩膀扛着自己的泳圈,右肩膀扛着梁然的,站在赛道等候区等着观赏叶丛和张予帆的比试。   他就纳闷了,“我觉得我已经很快了,转弯的时候蹬腿儿蹬的那么用力,一下子就能别过弯,你怎么比我还快?”   梁然跟摸智商不足的小朋友一样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你蹬腿儿的时候我就已经转过弯儿了。”   “你怎么做到的?”付路阳甩甩脑袋,甩梁然一脸的水珠,“哦对,方乐脚上有伤,他待会儿没法蹬腿儿,会不会卡在那下不来了。”   梁然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还要不要打赌,赌方乐会不会卡住。”   “人家怎么说都是牛逼哄哄的学霸,我就赌卡不住吧。”   “那我没得选,要是被卡住了,我还挺期待你诺哥会怎么去救他。”   赌注还是,扛泳圈。   叶丛和张予帆在被踹下去之前,来了一眼“此刻不谈兄弟情”的对望,随着水流嗖一下就滑出去,叶丛心想,小太阳肯定在下面跟他室友打赌呢,不管怎么样,得给赌他赢的人一点儿面子是不是,转弯时腿蹬的就跟火箭助推器一样,勇猛无敌。   张予帆跟他的想法一样,所以最后滑进赛道尾巴时,抬头就看到了付路阳给他比大拇指,他吼,“我赢了吗?”   付路阳摇摇头。   那你他妈的比个屁的大拇指。   “你们俩一起到终点的,不分上下。”付路阳一手抱着一个泳圈,跟小朋友抓书包带似的,“别破坏了兄弟情啊,你们俩放松一点儿,快让开,等着看诺哥和方乐呢。”   叶丛好歹没输,又跟张予帆来了一眼“继续兄弟情”的对望,泳圈往地上一放,坐进去看好戏。   “还要不要打赌?”叶丛说,“赌方乐快还是诺哥快。”   张予帆有些纠结,“情谊上我想站诺哥,智商上我已经归队给方乐了。”   付路阳好笑,“玩儿这个还讲究智商么?”话尾巴还没落音就听见梁然笑出声,他气吼吼,“你笑鬼的笑,你还没说你怎么比我快呢。”   “智商比你高,所以比你快。”   付路阳指指环园的“亚马逊漂流”,“你快去投河!”   下一对就是闫诺和方乐,闫诺说,“你裤腰带勒紧了么。”   方乐未答先笑,想象了一番闫诺掉裤子的画面,“这是你前车之鉴?”   “不是,是小太阳。”闫诺耸耸肩,“你听过一群女生一起尖叫么。”   方乐笑的开心,“我一会儿下去逗他一下,他太有意思了。”   “行啊,别说是我出卖他,这是他的一生黑。”闫诺又叮嘱道,“你小心别脚踝用力。”   “知道。”   “他们肯定在打赌我们俩谁会赢,你想不想也赌一波?”   “好啊,我赢。”   “这么自信。”   这么自信的方乐真的就赢了,不仅没被卡住,还是全程流畅的比他们诺哥快了一丢丢到达终点。   方乐站起来抱着泳圈走出来,转头对闫诺说,“还好裤子没掉,有点儿松。”   一句话瞬间勾起了在场另三人的回忆。   付路阳刚把泳圈全都丢给梁然,就被叶丛和张予帆一左一右的勾搭上肩膀给围攻了,“乖乖,今儿天气这么好,不放鸡儿出来遛一遛么?”   付路阳凶神恶煞的左右开弓屈起手肘,“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梁然一挑眉,问闫诺,“好像有黑历史?”   “你家付路阳,去年来玩儿的时候把泳裤给玩掉了,光着屁股把女同志们吓得好歹。”闫诺说着接过方乐的泳圈扛起来,这也是他们俩的赌注。   “原来还有这么一茬啊。”梁然笑着感慨,去年暑假他家庭旅游去国外了,没赶上,“可惜。”   “你可惜个鬼啊。”付路阳对他吼了一嗓子,又挣脱掉两人的挤兑,挨到方乐身边去了,全员里方乐的安全指数最高,在他身边呆着,这几个都不敢越过学霸跟他造次,最重要的是,方乐最好嘴巴不毒。   闫诺心想,可怜见的小太阳,你就是被方乐坑的你知道不知道。   啥也不知道的小太阳问方乐,“你不是脚上有伤么,你转弯儿不蹬腿怎么没卡住?”   话一问出来,大家都被逗的笑出声,那会是一副什么画面啊。   方乐歪过头看他,“我为什么要蹬腿儿?”   “那你怎么借力去转过弯儿?”   “快要转弯时,手上用力调整方向,全程滑在赛道的中心线上。”   哦。   梁然看他一脸懵逼,对他笑道,“过来。”   备受碾压的付路阳就过去了,巴巴的问,“你也是这样?”   “是啊。”梁然说,“就你傻,还非要撞在赛道上再费劲儿转弯。”   同样傻的张予帆和叶丛装模作样啥也没听见,几个大步走到队伍前面去了,方乐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看向闫诺,“你傻不傻。”   闫诺思忖了一下,笑道,“大概处在又傻又不傻的中间价态。” 第三十章   下一个游乐项目是“垂直滑道”:从大约六层楼十九米高的水道垂直滑下,双手抱头,双腿交叉,没有泳圈的保护,只有瀑布一样自由落体的急速体验。   六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挺恐怖的。   方乐先退出,他脚踝不行,叶丛也退出,他怕高怕的厉害,在学校的走廊上都靠着里面走。   闫诺看看剩下四个,“不会就我一个人玩儿吧。”   “哥,我想玩儿,但是有点儿怂。”   “诺哥,我也是。”   这两人去年玩儿了,滑下来后瘫在水里站不起来,还是他和小虫儿一人架着一个连拉带拽离开滑道,才没妨碍后面的人。   梁然把泳圈放到地上,对留守儿童说,“那就帮忙看一下。”   方乐点点头,又对闫诺伸手,“给我吧。”   闫诺说,“你一定看着我啊,我要是没爬起来,你赶紧救我去。”   “你不是不怕么。”   “谁说的,其实我超级怕,我就是为了练胆子。”   方乐笑道,“那你悠着点儿叫。”   追求刺激四人组爬楼梯去了,留下叶丛和方乐,气氛有点儿尴尬啊。   叶丛想问...他想问的问题实在太他娘的多了,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和诺哥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但他估计这话问出来,人学霸就一记眼色,就跟数学试卷最后那题最后一问一样,他看得懂字解不出来,他看懂的那是眼色,会意不出其中含义。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呢。   可,他妈的,好奇心作祟啊!   叶丛这里自我交战,方乐却盯着那抹红色直到被挡住看不见,他才回头说,“要坐么。”   “坐。”叶丛拉过一个泳圈,和方乐并排坐下,坐下后才发觉,比刚才还尴尬。   “你...”叶丛不自觉就开口了,这不是自己挖坑呢么,唯一的话题也就只有暑期那次了,“谢谢你那次照顾我妹妹。”   “不客气,你妹妹很漂亮。”方乐说。   “就是太喜欢撒娇了,又吵又闹的。”妹控的骄傲让他脱口而出。   方乐笑了笑,“嗯,是挺会撒娇的,很可爱。”   妹控丛暗自爽歪歪,爽了一会儿清醒了,方乐是不是也说过他诺哥挺会撒娇耍赖的,那岂不是也觉得诺哥很可爱?   去他妈的儿孙福,老子要满足好奇心!   “那你觉得,诺哥,可爱么?”   方乐失笑,眼睛终于从垂直滑道看向叶丛,“我们两个男生在男生背后讨论男生可不可爱,你会不会感觉奇怪。”   叶丛懵逼,被突如其来扑面而至的长句子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口,太操丨他娘的奇怪了好么。   四人爬到了顶层往下看,张予帆抓紧了闫诺的手腕,付路阳几乎抱在梁然身上,话是对着闫诺说的,“哥,我后悔了,我想下去。”   梁然拍拍他胳膊,“从这儿一脚把你踹下去,咋样。”   “不咋样。”付路阳把脑袋转向里面,扒的更紧了,“你踹不开我。”   闫诺瞧了一眼,给了张予帆一点儿信心,“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对你的。”   “你敢踹我下去,”张予帆咽了咽口水,“我就抱着你大腿不撒手,要死一起死。”   玩儿这个项目的几乎都是男生,看不到几个女孩子,工作人员对他们招招手,“哎,该你们准备了,不能双人抱团一起跳啊,放手放手。”   付路阳放手了,腿都有点儿软,又被梁然握住了手腕,“别怕。”   难得这么正经的安慰人,小太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怕。”   还是怕的人在摆好了姿势做准备的时候,是真的怕的要掉眼泪了,去年也怂但也没这么怂,要说今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多了梁然在身边,于是他抖着颤音喊,“梁然,就他妈怪你!”   梁然:“... ...?”   张予帆听着付路阳下坠后撕心裂肺的喊叫怕的肝颤,边被工作人员摆弄着姿势边寻求鼓励,“诺哥,你快说点啥,我,我快尿了。”   “你尿吧。”闫诺一点儿不走心的安慰到,他从这里往下看,看不清脸面,只看得清楚那抹深红色,心情有点儿像那晚操场上跑圈一样,迫不及待。   自由落体后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另一条滑道上小雨儿崩溃的哭叫声,闫诺莫名觉得充满了喜感,实在爽的一匹。   可速度越发快起来后也有些腿软,闫诺咬紧了嘴唇,刚冲进滑道尾巴里缓冲到停下来,就看见方乐走过来,“还好么?”   闫诺摇摇头,对他伸出手,“不怎么好。”   方乐把他拉起来驾到肩膀上,撑着他原地缓了缓,“能走么?”   “这样不就能了么。”他呼了一口气,甩甩头,“真他妈的刺激,你要是能来,你来么?”   “不来,我害怕。”方乐转头看他脸都白了,估计是真的恐怖,“刚刚付路阳是被梁然公主抱抱出去的。”   闫诺听罢低低笑起来,把重量又压过去一些,“方老师,我也要公主抱。”   “别想。”方乐笑骂一声,握着他手腕的力道紧了紧。   另一旁叶丛对梁然喊,“梁大公子,先把你家小公主放一放,过来搭把手。”因为瘫软的人实在是太重了,水里又打滑,他废了老劲儿才把张予帆扛起来,但是走不动。   梁然拍拍付路阳的脑袋,看他眼睛湿漉漉的贼招人疼,心里关着的猛兽就哐哐撞击着铁笼子想要跑出来撒野,他赶紧转身去叶丛那儿,架起张予帆的另一只胳膊,合伙把人给拖出来扔到泳圈里去了。   “行不行啊你们。”梁然失笑,上去四个,就他一个啥事儿没有。   付路阳还躺在泳圈里,跟翻了壳的乌龟似的,冲着他怒目而视,“就你行,你牛逼,你贼厉害,你个王八犊子。”   梁然心道,别撩了算我求你了小祖宗,他蹲下身摸了摸他滴水的发梢,“想不想喝水?”   “问的太及时了,想。”   “那你就想想吧。”   闫诺也被放进泳圈里坐着,他拉住方乐不让他走,指指后脑勺,“方老师,帮我抓一抓好不好,我头晕。”   方乐扫了一圈,“那去那边连廊上坐着吧,荫凉些。”   于是全员都移动,不对,蠕动到了连廊里。   闫诺睡趴在大理石的长椅上被抓的舒舒服服,闭着眼爽上了天,感觉方乐的手指就跟抓头器一样。   付路阳也眼馋,梁然还是那句话,“你就想想吧。”   张予帆枕在叶丛大腿上享受方乐同款抓头,他双手掩面,无颜见人,“小虫儿,我他妈的发现我比去年更怂了,这事儿跟小太阳光屁股一样,黑历史,不能外传。”   付路阳一脸黑线,“小爷要跟你绝交一分钟,我去买水,没你小雨儿的份。”说完就朝小卖部走去。   梁然满脸无语,低头看看挂在脖子上的密封袋,那货手机还在这儿呢,刷脸买水么。   连廊里剩下抓头四人组。   方乐低头问,“好些么?”   “好过劲儿了,跟吸毒似的。”闫诺喃喃道,“今晚回去了我给你也抓抓,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上瘾。”   叶丛、张予帆:“... ...?!”   “好啊,”方乐莞尔,手上的力道渐渐收回,把玩儿起指间的头发,“我算利息的,你得加倍偿还。”   闫诺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没问题,多久都满足你,保证让你舒服。”   叶丛、张予帆:“... ...!!”   这,这他妈,这他妈的什么糟糕透顶的台词!   闫诺话锋一转,爬起来坐好了拍拍张予帆的小腿,“小雨儿,你真尿了么。”   “放屁!”张予帆一蹬腿儿,“‘吓尿’是形容词又不是动词,我就那么一说。”   “那看你这么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你真尿了呢。”   “真尿那也得是虫儿这货上去尿。”   叶丛直接一巴掌呼上他脑门,气笑了,“脑袋搁在老子手里还敢口出狂言,行啊你。”   水买回来了,小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完省的带身上麻烦,五瓶全抱在付路阳怀里,梁然握着自己的那瓶就悠哉的跟在后面也不搭把手,美名曰,“我付钱,你办事。”   办事的小太阳把水发放完毕,渴也解了,也休息好了,该去宠幸下一个项目了,六人一致决定先去把泳圈还了,再去“玛雅水寨”。   水寨就跟小型游乐场一样,众多错综的楼梯和旋转滑梯贯穿在哨塔与小屋之间,内置水枪可以追击枪战,整座水寨矗立在“海面”上,水面没过脚踝,当你玩儿的累了需要休息时,就坐在“海里”等待水寨里最高处的大桶积满水后翻倒而下,民间有胸口碎大石,玛雅有头顶砸瀑布。   水寨里的人非常多,尤其是半大点儿的小朋友,撒丫子到处乱跑,方乐存放好了鞋子,光着脚刚一踩到水里就被一扎揪揪的小女孩尖叫着抱住了小腿。   方乐:“... ...”   还不待方乐考虑该怎么办,小女孩又撒手跑掉了,踢飞了一路的水花,和不知道哪家的小孩撞到一起,发了疯似的笑闹。   再回头看另四个人都不见了影,付路阳的裤衩子分辨率高,扫一圈就只看到了个屁股闪到小屋里,从小屋窗户看去,正在和梁然貌似激烈的枪战中。   “啊操,你他妈的别滋我肚脐眼儿啊!”付路阳一手拿枪一手捂住肚子,趁梁然笑的可恶的时候赶紧还击,肚脐眼儿没指望了,对着胸口去的。   梁然稍稍一侧身就躲了过去,再看付路阳已经抱着水枪跑出屋子从滑梯滑下去了,他从另一边儿追出去,站在楼梯上边瞄准边喊,“嘿!”   付路阳要跑的脚步顿了一瞬,回头往上看,就这么一看,用脸稳稳的接住了喷射过来的水花。   方乐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的水枪是满水的最佳状态,射程远力道强,就站在他们刚刚激战的小屋里对着梁然的脸颊毫不留情的开枪,命中十环,吓的梁然一个激灵,还没等回头看,另一边儿脸颊也中枪,跟被击了个对穿一样。   “Nice啊!!”付路阳气炸的心情一下子就从炸地雷变成了炸成了烟花,漂亮得意的不得了,边逃边点赞,“诺哥,方乐!Good job!”   梁然抹了一把脸,端了枪左右看去连人都没看见,扒着栏杆往下瞅才看到闫诺掩护着方乐小跑离开,他笑了一下,直接手撑栏杆翻了下去,蹲下身把枪浸在水中补充弹药。   行啊,不是一对一了,是战队了是吧。   方乐只要稍稍速度起来了一点儿就要被闫诺给拉住,“别激动啊你,怎么这么不淡定呢,你这样是打不了胜仗的。”   方乐举着枪就给他来了一下,“滚蛋。”   三人见甩掉了梁然,便矮身躲到滑梯的斜面下去商量作战对策。   付路阳入戏贼快,压低了声悄咪咪说,“要是遇到了虫儿和帆哥,立刻拉成战友,我们去群殴梁然那个小王八羔子。”   “行。不过之前就想问问了,”闫诺用枪嘴点点他的额头,“你这儿怎么了,青了一块。”   “就是那混蛋害的,害我撞在水龙头上了。”付路阳睁眼瞎话给室友丢锅不带犹豫的,“哥,激起了你为小弟复仇的斗志了么?”   “并没有,八成是你自己作妖作的。”   “操,那你呢,你手背上怎么回事儿,别当我没看到。”   闫诺心想,我把方乐他爸揍到吐血揍进了局子里去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不?   “昨晚盗墓去了,刨土刨的。”   付路阳气的也举着枪给他来了一下,话对着方乐说的,“方乐,你不管管他啊!”   方乐又跟看小品似的,小品都没这么有意思,“我怎么管他,你诺哥是校霸你忘了。”   “校霸还不是被你给踹了!”付路阳终于有机会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挪挪身子蹭到方乐身边去,“方乐你太牛逼了,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踹一脚啊,我能被揍死。”   方乐笑笑,决定挽救下校霸的威严,“其实后来我也被揍了,你看。”说着抬起手腕指指残留的小块淤青。   闫诺:“... ...”   付路阳一下子就挽住了方乐的胳膊,“要不我们俩先统一个战线打一打校霸如何,不能光被压迫啊。”   “行啊,内讧完了再一致对外。”方乐笑着答应,和付路阳一并站起来就退到楼梯外,   趁着被强行安排成了内讧敌人的闫诺还一脸“不是怎么回事儿就就就这样了”的懵逼表情,两个人端起水枪怼着他扫射,从头到脚,滋的堂堂校霸惨成落汤鸡。   落汤鸡在两人,不对,主要是付路阳的浪笑声里胡乱防御,“靠”了一声撑地爬起来就往后退,两个人自然趁胜追击,方乐在左付路阳在右围攻上去。   再不还击还能担得起校霸的名号么,学霸也就算了,自称“小弟”的小弟都欺负到头上就不像话了吧。   闫诺把水枪一丢,先去解决方乐,大步上前握住他的水枪往前一扯,在他松手之前就捉住了他手腕,“跑不掉了吧。”说着另一手摸到他腰上就抓了两下。   方乐,Out。   轮到付路阳一脸懵逼了,他更好解决,同理可得,小太阳,Out。   所以说,痒痒肉是近战肉搏中的无敌BUG,抓痒痒是九九八十一招中致胜上上招。 第三十一章   再次一致对外的三人补充好了弹药后周旋敌人去了,至于作战策略么,哪有什么策略,瞎几把乱打就行了。   周旋了半圈没周旋到梁然,倒是周旋到了张予帆和叶丛,那两人也端着水枪在哨塔里战的不亦乐乎。   “走走走,拉队友去。”付路阳兴奋的一匹,先一步就跑过去了。   方乐这才歪过头看闫诺,“你不怕痒?”   “不怕,”闫诺笑的可恶,“不能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   方乐不信邪的伸手抓上他腰间,抓了两下又抓了两下,还真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发自内心的羡慕道,“闫老师,你教教我。”   “啊?”闫诺好笑的看着他,“方小同学,这怎么教,我天生的啊。”   方乐收回了手,颇不甘心的追问,“那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怕痒的?”   “有啊,我...”闫诺突然咬断话尾,哼笑两声改口道,“有也不能告诉你,怎么能暴露自己的弱点呢是不是。”   方乐套话不成,举着水枪冲他脸蛋上就滋了一枪,泄愤。   没想到的是,叶丛和张予帆并不是两个人在对战,而是跟好几个女孩子在对战,她们在下一个哨塔里蹲守,两方都处在防御不攻的状态。   付路阳刚迈进哨塔里就被叶丛给拽住蹲下身了,“怎么一个人,梁然呢?”   “不知道啊,我们三个正在周旋他呢,他是敌人,”付路阳回头看看已经走近的双霸,“你们俩要不要入伙,待会儿一起群殴他。”   张予帆觉得可行,跟这帮女孩子打了半天,不给力,不够味儿,不够劲道,于是不等叶丛答应,就举着水枪站起来对对面摇摇手,大喊,“休战了,不玩儿了!”   那方哨塔立刻就冒出来几个脑袋,朝这边儿跑来,“为什么不玩儿了?”   等看到闫诺和方乐的时候,这几个女生脸都红了,本来以为陪她们玩儿的两个大男生就够帅气了,现在又来了三个,三个也都这么帅气,尤其穿深红色泳裤的那两只,天惹。   付路阳没跟女孩子走这么近过,莫名的拘束,而且还是穿着几片布料露着白花花肉体的女孩子,他后退了两步,躲到了他诺哥身后,悄悄说,“快撤退快撤退啊。”   话音才落,后脑勺就被强劲的水流给射击了,惯性使然,脑门撞在他诺哥的后脑勺上痛的他嗷了一嗓子,捂着青肿的天眼回头看,果然是梁然那厮。   众人也都跟着看过来,女孩子们简直要“哦呼”了,她们是走了什么好运可以一下子看到成打出没的美少年!   付路阳对着梁然毫不犹豫的端起了战枪,大吼,“兄弟们,就是这厮!”   闫诺扛着水枪揽过方乐,“别激动啊,小心脚踝,哥罩你。”刚说完脸蛋上就挨了一滋。   “什么情况,直接上么。”叶丛看看激动的已经扑过去的付路阳,又问,“没作战方案么,就直接上么?”   “直接上吧兄弟,”张予帆挥挥手,“平时没少欺负小太阳,权当补偿他了。”   这话说的在理,战线尤为统一,众人分散开去各站一处据点。   梁然一手握着一把水枪,被围攻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后退的缓慢,就是为了把付路阳给捞到手上,有了他在,什么都不怕。   女孩子们一看这战况,不行啊,为什么都欺负最后来的那个帅哥,不行不行,于是也尤为统一的从滑梯上绕过去,站在了梁然的背后给他助阵。   什么情况?!   付路阳才是不淡定的那个,水枪很快就空弹了,敌人近在眼前,攻不能破,退不甘心。   闫诺在他身后喊,“回来回来!”   梁然在他身前诱惑,把也空炮了的水枪随手一丢,勾手招呼道,“过来啊,小混蛋。”   女孩子们要被这对儿同款,哦不,她们管这叫情侣款,她们要被这对情侣款泳裤帅哥的相爱相杀给萌翻了。   付路阳禁不住撩拨,水枪往后一扔就扑上去送人头,闫诺等众人看的无语,压根不想再冲锋陷阵去救他,都不用再洗洗干净,直接就能当压寨夫人送上去了。   妈的,猪队友,还他妈的是前锋。   闫诺把玩着水枪回到方乐身边,搭上他肩膀,感慨,“同窗这么多年,梁然是怎么忍受那二百五的,换成我他早被打死了。”   方乐笑道,“你这么暴力。”   嗯?似乎联想到了家暴什么不得了的方向去,闫诺立刻澄清,“我不是,我没有,你昨晚怎么夸我的我还记得,别想改口。”   “是谁叫谁别激动的。”方乐看着他笑,“走啊,去淋瀑布。”   张予帆也问了叶丛这个问题,“他娘的小太阳到底什么脑回路,看到梁然就跟飞蛾扑火似的,知道是死也要投怀送抱的。”   叶丛哼笑一声,“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这个坑真的坑了我们小太阳。”   “按你这比喻,这坑现在还肥沃的要把萝卜给滋养出花儿来。”   叶丛“嗯?”道,“什么玩意儿,啥意思?”   “梁然不是盯着给他补习呢么,这不是土壤肥沃要滋养萝卜么。”   又被安排成了萝卜的付路阳正和梁然滚成一团摔在哨塔的地上,付路阳连着两拳都被拦下来,紧接着就被痒痒肉支配,真的是一招梁然就K·O。   付路阳躺在地上,双腕被压在脑袋旁,入眼除了梁然那笑的欠揍的脸,就是围成一圈的女孩子在关心中掩饰不住的兴奋脸。   “你们快起来吧。”   “是啊,你们朋友都走了。”   “别真的受伤了,快起来吧。”   梁然居高临下问,“服输?”   付路阳眨眨眼,嘿,想到了一招让他为难,“你过来,我跟你说。”   梁然挑眉,俯下身去,“又想闹什么?”   “你礼貌的,要礼貌的,让这些女孩子立刻散开,我就服输。”   梁然心想,亲你一下,她们肯定就识趣的散开了,心里的野兽又开始撞笼子,铁笼栏杆都被撞弯撞的变了形,要命。   “好啊,我扒了你裤子,当场再放你的鸡儿出来遛一遛,你说她们是不是立刻就散开了?”   付路阳听着说在耳边的悄悄话,咬牙切齿只想怒吼着骂脏话,“服服服,我服输。”   这边的大木桶下已经大人小孩笑笑闹闹排排坐的挤了好些人,看来大家都喜欢被当头一桶冷水浇的痛快。   方乐不愿意在人堆里,拉着闫诺坐到最边上去,“我看你都玩儿的挺浪,一点儿不像怕水的样子。”   “干嘛,失望了?”闫诺躺下去,水面浸没了耳朵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还想趁我怕水的时候端皮蛋上来?”   “嗯,用《五三》端着,你就坐在泳圈里漂在水上,边漂边做题,我在旁边给你计时。”方乐又被自己的异想天开惹笑,“做不出来,要吃,时间到没做完,要吃。”   他说笑着低头去看闫诺,倏然间感觉腰眼被指尖威胁满满的抵住了,“我算是发现了,你乖乖学生就是表象罢了。”   方乐侧身躲开又赶紧去捉他的手指,“这不是帮你提高效率,保证翻倍。”   “劳您费心了,还得谢谢你。”闫诺的魔爪伸出去就没空爪回来过,他坐起身就去捞人,捞到了还没咋样呢就一声惨叫,吓的方乐抓着他胳膊往他身后看去,一个光溜溜的小男孩撒着欢儿跑掉了。   “踩到哪儿了?”   “踩的脚踝,操啊好疼。”   在后几排坐等的叶丛和张予帆目睹了全程,“你说他们俩打情骂俏的,不用我们俩去关心吧。”   “不用,儿孙自有儿孙福。”   “卧槽,可以啊虫儿,这话让诺哥听见保准一顿削你没跑的。”   可是诺哥听不见,他一手撑着地活动活动脚踝,皱眉道,“没什么事儿,就是疼。”   “看,遭报应了吧。”   “你还幸灾乐祸。”   闫诺半个身子还悬在方乐身上,刚要转回身就听见后排叶丛指着自己大叫,“身后身后!”   张予帆都跳起来了,“又是那小屁孩儿!”   然而还是没来得及。   那野孩子就跟不知道自己虽然身板小但是也挺重一样,一路踢着水花就跑了回来,方乐被挡住了视线,正要把抚在自己腰上的手还拍开,就再次听到了一声惨叫。   熊孩子甩着小鸡儿嘻嘻哈哈的又跑掉了,张予帆看的气死,气势汹汹就追那作妖作恶的小屁孩儿去了。   叶丛没拦,再看他诺哥,正方位压倒学霸躺水里了。   闫诺是真的疼,往下倒时扑在方乐怀里,来不及抱着他翻身,只能伸手牢牢护住他后脑勺,这个让他羡慕嫉妒的脑袋瓜可千万不能磕到了,所以现在他是腿也疼,手也疼。   方乐被压的连着呛了好几声,周围围观的都在声讨那熊孩子没家教,他压根无心去听,抓着闫诺的胳膊着急的说,“闫诺,你先起来。”   闫诺闷闷的声音从他锁骨窝里传来,“操。”   “还是踩的同一个地方么?”   “不是,这次是小腿。”   方乐皱眉,推了推他的肩膀,“先起来,让我看看。”   闫诺就翻身躺倒进水里,方乐赶紧坐起身,先握着他手放在手心里揉,“疼不疼。你再动动腿试试看。”   手被揉的舒服,缓解了他一大半的怒气,他又屈起腿动了动,发现不仅疼而且还麻,没脾气了都快,难道是踩上麻筋儿了么。   “我现在挺想教训那熊孩子一顿,你会不会认为我暴力?”   “两顿,加上我。”   叶丛想想还是走过来关心关心他的“儿孙”,看着两人牵小手的样儿,还知道该咋开口,张予帆提溜着那光溜儿熊孩子就到跟前了,身后还跟着付路阳和梁然,就跟黑帮小弟抓获了黑帮头子要找的人前来复命一样。   “这小王八犊子属年糕的,就他妈的欠捶。”张予帆摇摇他小身子,“道歉。”   闫诺坐起身,十分想弹他的小鸡儿。   熊孩子会跑会跳,也会看眼色,当即九十度弯腰对着闫诺,“对不起。”   方乐捏过他的脸,捏的他嘴巴嘟起,“就说一次么。”   “要说几次?”   方乐力道加重,“你踩了几次。”   于是熊孩子又九十度弯下腰,“对不起。”   人小朋友道歉也道歉了,六个大男生为难一就会撒泼儿的小屁孩也不是个事儿,闫诺摆摆手,“我知道你下次还敢,你爱哪玩儿哪玩儿去。”   果然,那野孩子立刻就变脸了,办了个鬼脸伸出舌头“略略略”,还没“略”完转身就跑,叶丛气不过的要去抓,被闫诺叫住了,他抱着小腿揉揉,“欠抽,总有人收拾他。”   忽然人群躁动,抬头一看,啊啊啊是那木桶正在倾斜,要瀑布急下了!十五分钟才能有一次的当头冷水!   众人立刻坐下身,就让小屁孩儿惹的糟心事儿被瀑布冲走吧!   满桶水从高空倾泄而下,被半坡的扇形挡板拦了一道,散开成大片的水帘瀑布冲刷下来,方乐离得最远,也还是被翻飞的水花扑了个彻底,水流冲劲极大,水面波浪涌动,似乎真的漂浮了起来一样,在畅快杂乱的呼叫声里,他的手腕被紧紧握住了。 第三十二章   方乐只愣了一瞬后便心下明了,站起身把闫诺也拽了起来,“我们出去吧。”   闫诺低低的“嗯”了一声,手上还是紧紧的握住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疼的方乐微微抽了抽嘴角,身后张予帆瞧见了,在飞腾的水雾中大声问,“干嘛去诺哥。”   方乐回头道,“先出去等你们。”   然后张予帆就拍了拍身旁的人,他也没注意拍的谁,开口就说,“我去,我是被砸到头晕眼花了么,我怎么看见他们俩手牵手?”   梁然顺着看了一眼,轻笑起来,对付路阳说,“付路阳,过来,我们也给你帆哥表演个手牵手。”   付路阳比了个中指,跑去叶丛那边儿躲着去了。   手牵手的两个人出来后去附近的连廊座椅里休息,刚刚方乐为了拯救肯定要青上加青的手腕,用另一只手牵住了他才换来解脱。   “我,我做什么能让你好受些?”方乐见他闭着眼,颤抖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脸色比自由落体后还要苍白。   闫诺收紧了手指,“就这样就行。”   手心相贴的温度慢慢酝酿出安心感,让他从久远的噩梦和纠缠的恐惧中挣脱出来,让他再缓片刻就能好起来。   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气氛里,方乐看到小部队都走了出来,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靠近的四人,连付路阳都看懂了他的眼神---不要说话,梁然指指前面的小卖部,几人都默契的走进去,等买了水再回来时,就看到闫诺捉着方乐的手腕揉来揉去的。   现在张予帆确定他没有被瀑布砸到头晕眼花,“哥,你刚刚怎么了,晒到中暑?”   不错,是个好理由。   “嗯,我还饿到低血糖。”闫诺放开方乐的手,改成揉自己的胃,“早上都没过早,折腾一上午你们都不饿么。”   饿啊,怎么不饿,玩儿的时候没注意,一呆下来就发觉饿的胃都在收缩。   玛雅有三个美食区,味道么跟鸢高食堂差不多,价格得要翻个五倍吧,据说相对唯一好吃一些的就是酸辣粉加鸡腿了。   时间是下午两点钟,地点是玛雅“老重庆”美食区,人物是我们六位男主及排队偶遇上的柯梦梦与未知名女同学一枚。   柯梦梦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盘烧红,连耳朵都红透了,在她心里尖叫的小女生差点儿就把叫声冲破喉咙,柯梦梦捧着脸深呼吸,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甚至还偷空庆幸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新泳衣很合身。   可是眼前排排站的肉体,美好的肉体啊,尤其肉体还顶着好看的颜,更尤其其中有一位是心上人。   情绪波动上如果柯梦梦是一百步,那张予帆就是五十步,他看到未知名女同学的第一眼就心中沉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女同学抿唇偷笑的撞了一下花痴掉的闺蜜,咬着耳朵说,“回神!”   回神了的柯梦梦握住了挂在胸前的密封袋缓解紧张感,她和众人打过招呼后,牵起好朋友的手介绍到,“这是我的青梅青梅,陈郁词。”   不仅长得古典娇俏,名字也起的馥郁动听。   陈郁词对大家开心的一笑,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还有两颗小虎牙,两个女孩子都扎着高高的丸子头,活泼俏皮,柯梦梦又把六个男生一一介绍给她,介绍到方乐时,面对着她,说,“你们俩也许认识?”   闫诺好奇的追问,“认识?”   方乐点点头,回忆道,“高一的奥数决赛,好像打过照面。”   “嗯,我还记得你,你拿了个一等奖,对么。”陈郁词的声音也很好听,让张予帆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   闫诺勾搭上方乐的肩膀,感慨道,“学霸们,请放过我们这些凡人,我奥数一道题都解不出来。”   “我连题目都看不懂。”付路阳帮腔。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奥数是什么?”叶丛补刀,刀口刺向自己。   梁然笑着看他们,也揽过付路阳,“跟着哥,半年后让你解出满分试卷。”   不甘示弱的某人摇摇方乐,“方老师,咱们不能输。”   方乐被逗笑,丝毫不给付路阳面子,“嗯,你比付路阳聪明,你半个月就行。”   闫诺眼睛里得意的劲儿都要溢出来,伤痛了柯梦梦的少女心,她现在才发现她的心上人和方乐穿着情侣泳裤,脑补成灾,难过的呼吸困难。   “哎!你们点不点餐?”服务员的声音从小蜜蜂里扩大出来,张予帆站在最前面,赶紧回过身站进点餐区,要了八份酸辣粉加鸡腿。   都坐下吃东西了,付路阳还是抛弃了梁然硬是挤到方乐身边去,“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你还不了解我你就说我笨,我必须要矫正你。”   闫诺:“... ...”   梁然:“... ...”   叶丛翻译了一下楼上两位的无语,“小太阳,我认识你一年多了,我了解你,你就是笨。”   梁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跨越半张桌子过来把付路阳的酸辣粉给端走了,“我认识你五年了,你什么样儿我没见过,我比你爸妈都了解你,你就是二百五。”   付路阳被欺负的要爆炸,怂哒哒的跟着酸辣粉走,最后还是坐回到梁然身边去,他咬着鸡腿继续追击,“方乐,那你才认识诺哥几天啊,你就说他聪明。”   方乐差点儿被辣椒呛住,闫诺把矿泉水递给他,“你考虑清楚再说,我可以把鸡腿夹给你吃。”   于是他在闫诺和付路阳双重期盼的眼神里,偏心的决定给足自家小学生面子,“‘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还记得这段话么。”   付路阳吸溜着粉丝,点点头,上次他引用巴金的“我的眼睛欺骗了我”,是因为有不可思议的大事发生,现在看来,似乎要历史重演。   方乐接着说,“我套用一下这个句式,有的人相处十年,他们如过一日;有的人相处一日,如过十年。”   众人:“... ...?!”这个有点儿夸张了吧。   付路阳眯着眼看方乐又看闫诺,“哥,方乐,你们俩到底什么猫腻?”   问的好,叶丛暗自点赞。   闫诺已经爽的要飞上天,“猫腻个屁,堂堂正正认识六十年,相见恨晚相见恨晚,我当时就说你为什么不加入校队,不然还能更早一年认识。”   给足了面子后,方乐又当即拆台,“六年不能再多了,你且满足吧。”   柯梦梦想说,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张予帆坐在陈郁词旁边,他只能看到她侧脸,脸上笑容很淡,却的确是很开心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搭话到,“你在哪个学校?”   陈郁词还望着那边儿笑闹一团的方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张予帆陷入了自我尴尬,和转过脸的柯梦梦对上了,她抱歉的一笑,碰碰陈郁词,“他在跟你说话。”   陈郁词立刻回过头看向张予帆,“不好意思,玩儿水不能戴助听器,我只能尽力去看唇语。”   张予帆愣住了,“对,对不起,我...”   陈郁词笑出两个小酒窝,“没关系,我说话声音还好么,小不小?”   “不小,正好。”他张张嘴,尽量让唇形清楚,“你在哪个学校?”   “在三高,离家里近。”   沉默,因为张予帆没词了,好想跟她说话,该说什么呢。   “你呢,是方乐的朋友么。”陈郁词眉眼弯弯的问,好看的让张予帆想拿起单反。   “不算是,我是闫诺的朋友。”   “哦哦,闫诺,”陈郁词低笑着说,“他很帅气。”   张予帆心痛半秒,“嗯,是的。”   “你也很帅气,你们都很帅气,原来鸢高的颜值这么高么。”   张予帆心悦起来,“谢谢,你也很可爱。”   颜值互吹吹的光明正大,没能想到前后一顿饭就把想要夸奖的“可爱”夸出口了,爽!   吵吵闹闹的吃完了午饭,其实味道比预想中好,爱吃辣的叶丛甚至想再来一碗,毕竟夹了三筷子就见底的量实在不足以饱腹,现在一伙人又穿回了水帘洞,因为,要补防晒霜。   更衣室里。   付路阳被按在椅子上强行在涂第三层防护,梁然点点他的脖子根儿,“疼不疼,已经晒红了。”   “不疼,没感觉。”他重点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在他帆哥那儿,“梁然,刚刚吃饭你发现没有,帆哥他一直在跟那个女生讲话。”   “发现了。”全桌都发现了。   “你知道么,除了杂志上的妹子,现实中的妹子他从来都没多看一眼过,有情况。”   “哦,那你还发现其他人谁有情况没?”   付路阳愣了,仰头看他,“谁?难不成真是方乐和诺哥?他们真的有猫腻?”   梁然:“... ...”你就不能看看我看看你自己么。   被怀疑有情况的方乐也被按在椅子上强行涂第三层防护,闫诺说,“别动,你晚上洗澡想洗掉一层皮是不是。”   “早上不是已经涂了很多么。”方乐无奈,“给你自己留点儿。”   “去年我们来玩儿的时候,买的不知道什么鬼防晒霜,劣质的很,”闫诺又挤了一大坨在手心里,抹在他背上又慢慢匀开,“一碰水就化掉了,跟几年没洗澡一样往下掉白泥巴卷,结果我们全都被晒伤,养到过年才好。”   “所以今年你就挑最贵的买。”方乐回过身拿过防晒霜,站起来和他对换了位置。   “是啊,晒伤很痛苦的,这次这个防晒霜感觉似乎还行。”   “跟我妈的想法一样,贵的东西总不会太差。”   “是吧,我聪明绝对是无法反驳的。”   更衣室都是没有门的隔断间,叶丛和张予帆过来倚在隔间边上看方乐给他们诺哥涂霜,乍看一眼天雷滚滚,再看一眼还挺和谐,叶丛对他诺哥是用了什么诡计能让学霸给看护的已经不纠结了,当晚他刷到“FL/YN”的蛋包饭朋友圈时就已经不纠结了。   张予帆问,“方乐,那什么,陈郁词她拿了几等奖,那个奥数竞赛。”   方乐犹豫道,“好像是二等奖吧,她名字就排在我之后。”   “刚刚看你们聊的挺开心啊,”闫诺的语气都挑了起来,“难不成心动了?”   “动了两下,自觉配不上她,暂时不动了。”   “佩服佩服,”叶丛拍拍他肩膀,“我听到她说诺哥很帅气,难不成诺哥是情敌你就自动退出了?”   闫诺笑骂了一句,“胡扯什么,我第一次见她好么。”   张予帆也哼笑到,“他还说你也帅气呢,你是不是也是我情敌,来来来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咱们就地干一架。”说着就真动上手了,屈肘把叶丛怼在了墙壁上,“怎么不动手?”   “动屁的手,陪你发疯啊。”叶丛被怼的更狠了,他挣扎说,“你说你哪儿不好配不上她了,你不是挺优秀的。”   “老子优秀个屁,讽刺我呢,陈郁词她听不见她还那么活泼可爱,学习又好。”   “什么叫听不见。”叶丛给勒的难受,拍拍他胳膊求放过,“放放放。”   “就是字面意思的听不见,”张予帆放开他,抓抓头发,“我感觉自己特像傻逼,天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开心个什么劲儿。”   叶丛,闫诺,方乐:“... ...”   情绪转变太快,并且不要去挖苦调侃自黑自省的人,一时间这方空气沉默的特别彻底。   付路阳胳膊架在梁然肩膀上在说笑什么,两个人满眼带笑的走过来,立刻就被冻住了,付路阳犹犹豫豫的问,“怎,怎么了?”   闫诺轻咳道,“没事儿,你帆哥他,心疼人呢。” 第三十三章   仲夏的天气,就和古神帝者女娲一般,虽不足一日七十变,但晴雨转换的速度是说来就来,乌云一蔽日,狂风一摇树,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淋的众人措手不及。   好在暴雨来袭时是下午六点多,一伙人已经玩儿过了几乎所有的游乐项目,正在“亚马逊”护园河里漂着,当时闫诺脸色惨白,去年他就没漂,今年光是同款泳裤就给了他不少安全感,于是涉水一试,还是挺恐惧,尤其漂在后面的梁然和付路阳,两个人不知道在闹腾什么,把气垫床都掀翻了,噗通一声两人双双掉水里,吓得方乐把闫诺捉的更紧,生怕他也掉下去一样。   既然天公不作美,那就打道回府吧。   收拾了行囊出来后,说来就来的暴雨已经说走就走,夕阳的残光露在云边,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腥潮,叶丛站在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的出口处就纳了闷了,“你们说,都是湿身,玩水是主动湿身,淋雨是被动湿身,为毛大家就这么淋不得雨?”   “不知道,我从小我妈就叮嘱我千万不能淋雨。”柯梦梦也纳闷,“其实并没有什么吧?”   “是啊,人生难得淋回雨。”陈郁词接话,她两边儿耳朵上都戴上了助听器,转头就去找张予帆说话,一下午,竟是幻想他的声音去了。   八个人,乐园门口拦下了两辆的士,闫诺这一车全是长胳膊长腿的大男生,他把方乐塞到副驾驶里,跟梁然在后车位里把付路阳挤在中间,“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就行。”   吃喝玩乐,玩乐已经get,该是吃喝了。   的士缓缓行驶出去,上了高架还是慢悠悠的往前挪---周日哪儿都堵,付路阳抱着手机奉命给张予帆发消息:诺哥问去哪儿啊这是?   张予帆:跟着,别跟丢了,去西鸢湖吃牛骨头。   “西鸢湖”这三个字是付路阳诧异之时喊出来的,梁然听了侧目瞟了眼他手机屏幕,“去那么远?”   “之前就听他说过要去那儿吃牛骨头,”闫诺把胳膊伸到前面去戳戳方乐的肩膀,“牛骨头,吃不?”   方乐“嗯”了一声,“我都行,你们定。”   付路阳担心的压根不是这个,“那我们四个晚上还回不回宿舍了,杨姐肯定不带给留门的。”   梁然轻笑道,“那就只能去开房了呗。”   对,就是担心开房,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他斩钉截铁,“不,我翻也要翻回去。”   “然后被抓了记个大过,月底你取代我的位置和方乐一起上校报?”   “难道我们不是一起翻么,哥,你的宝座还是你的宝座,取代不了的。”   “滚蛋,”闫诺说罢又戳了戳方乐,“晚上带他们回我那儿去,行不?”   方乐失笑,“当然可以啊,而且那是你家,你做决定就行。”   “不是,怎么回事儿,”付路阳满头雾水,“哥,晚上去你那儿吗?不会打扰到你爸妈吗?”   “不会,放心去,我家里常年没人,你们俩就睡在次卧里。”   “那,你和方乐呢?主卧?”   “嗯,不然呢?”   “那万一叔叔阿姨突然回来了呢?”   闫诺“啧”道,“你小子问题怎么这么多,是不是想去开房。”   “不想,我不问了还不行么。”付路阳扁扁嘴,回头看梁然靠在背椅上闭目养神,“我就去过梁然家,他爸妈人特别好,姐姐也特别好,就是不知道怎么生出来个这么鬼畜的儿子。”   鬼畜的某人不动声色的把手指戳到了付路阳的腰上。   被戳的人就跟按住了“暂停”键一样,冷不丁一下子一动不动,方乐从后视镜里看的新奇,特意回过头一探究竟,“你怎么了?”   “去他娘的。”付路阳骂完后就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去捉梁然的手指,一边凶神恶煞的对方乐说,“方乐方乐,你智商高,我仰仗你,你快想一个能正面刚被抓痒痒的方法!”   梁然、闫诺:“... ...”   原来是又差点儿被痒痒肉支配了啊。   闫诺颇自豪,“梁然,你说我们为什么就不怕抓痒呢,好想体会一下被抓痒痒的感觉。”   梁然摊手,“谁不想呢,每次这货都能把眼泪笑出来,应该是很开心了。”   两个欠揍的。   方乐笑起来,说,“方法有是有,但只适合我,不适合你。”   付路阳不甘心,“别啊,你说说看,难不成这个鬼畜会比诺哥还难搞么。”   梁然:“... ...”可能就是太宠他了。   闫诺收回了贱兮兮的样子,伸着一根食指戳戳方乐,“你什么方法啊,哪次不是你先招惹我,我才出招的,你仔细回想回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方乐不理他,问到,“听说梁然在给你补课,你想要和他考去一所大学,是吗?”   付路阳扁扁嘴,“是啊。”   “所以,主动权,补习的主动权在他那里,你是被动的。”   “昂,所以呢?”   梁然轻笑起来,“所以,你就是个二百五。”   “所以,你再用这招对我,”方乐看向闫诺,把他戳在自己肩膀上的食指给拨开,“我就开除你小学生的学籍,咱们江湖再见吧。”   “我特么的,我还非你不行了么!”大概语气无缝转换是和杨姐学的,闫诺摸摸鼻子,还挺腼腆的似的,“我非你不行还不行么。”   方乐正坐回身,胜利一笑。   付路阳惊悚于他诺哥的秒怂,拍拍梁然,“你你你也快认怂一个,不然别想我跟你去同一个大学。”   梁然嗤笑,“痴人说梦呢吧你。”   方乐从后视镜里看小品二人组,挺羡慕的,五年的相处时间,多少相爱相杀的吵吵闹闹,又看了闫诺一眼,才落下去的嘴角又弯了起来,他们五年,他们五天,好像吵闹也不少,不然怎么会这样开心。   闫诺决定拯救一下兄弟情,“你们俩认识这么久,他怕什么你不知道么?”   “他...他好像,真没什么怕的,会干架吧但是从来不惹是生非,学习又好,女生的追求就没断过也没见他早恋,”付路阳回忆道,很努力的想回忆出些什么,“哦哦哦!他怕他姐姐!”   他一手握拳捶在手心里,顿悟状,“是的,他怕他姐姐,安姐才牛逼,穿着西装裙和他干架,把他虐的就跟小鸡崽子一样,我见过一回。”   方乐,闫诺:“... ...”   被揭了黑历史的某人笑叹一声,“我姐也救不了你,你就乖乖的好好学习吧。”   “你姐姐是做什么的?”方乐好奇的追问。   “武校老师。”梁然说。   “和赵老大一样的。”付路阳补充到。   闫诺和方乐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不约而同的回想起来了被赵老大小打怡情虐成小鸡崽子的丢人黑历史。   付路阳也不再吭声,他是回想起就在他诺哥被虐的时候,他和他帆哥干的惊心动魄的事,估计再来一次,他可能就没这胆子了。   梁然有点儿懵逼,怎么突然就安静了,他姐的身份这么有威慑力么,好在付路阳的手机响起来,是叶丛的来电。   “一百多人,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好吧排吧,嗯,好。”   付路阳挂了电话,点开叶丛发过来的链接,“帆哥已经在手机端排上号了,前面有一百多人,我们可以先把菜点着。”   链接里已经勾上了好几道菜,付路阳和梁然脑袋凑在一起,又点了几个,再把手机给方乐,“你看看你和诺哥要吃什么,尽管点,小雨儿说他请客。”   方乐侧过身招呼闫诺,轮到这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方乐一页一页翻下去,点了一个大份芋圆绵绵冰,一份芝士炸鲜奶,翻到酒水页面,闫诺问,“喝什么口味的?”   “都行,度数高不高。”   “8到30度的都有,荔枝?”   “昨晚吃够了,换一个吧。”   “杨梅?”   “可以,桃花蜜也行。”   “那就两个都要吧。”   “等下,青梅酒看起来也很漂亮。”   “那就三个都要,反正八个人呢,还不一定够喝。”   付路阳悄咪咪的戳了戳梁然,使劲儿使眼色,唇语到,“你看啊!”   梁然抿唇轻笑,低低的“嗯?”故作听不懂的样子,果然这二百五就凑到耳朵边儿悄声说,“你看啊,诺哥温柔的要滴水。”   呼吸就吹在耳边,连尾音都听的清清楚楚,惹得心里的猛兽又蠢蠢欲动,梁然不自觉咬紧牙,只要转过脸,就能亲到这个小白痴。   可惜小白痴立刻就撤退了,他接过方乐递回的手机,把链接保存好重新转发给叶丛,“中午都没吃几口,看完了菜单就感觉好饿。”   梁然坐直了身子,问,“师傅,还有多久?”   司机“唔”了两声,操着不标准普通话说,“大概还有个十分钟吧。”   十分钟,付路阳倒进座位里,神游的看着方乐的后脑勺,看着看着叫到,“方乐。”   方乐看后视镜,“嗯?”   “传闻里你高冷的一匹,我觉得传闻有误。”   “是么。”   “是啊,你看你跟我们诺哥,这么和谐。”   闫诺不知道哪儿来的骄傲劲儿,“怎么说也是师徒一场,同窗师徒情。”   方乐眼里带笑,“随时开除。”   “哎哎哎,方乐,我突然想到,”付路阳蹭的一下子坐起来,“你还招收学徒么?你看看我。”   “我不看。”方乐拒绝的毫不犹豫,在后视镜里和梁然四目相对,笑的不厚道,“你好好珍惜眼前人,而且我再收一个就没时间看小说了。”   闫诺心下偷偷摸摸松了一口气,“方老师,学生一定上贡给您甜齁齁的学费。”   方乐再次胜利一笑。   付路阳回头看了眼“眼前人”,张张嘴啥话都说不出来,反被问到,“我是不是也该收点儿学费。”   某人眉毛都竖起来,“switch还不算学费么?”   “搓澡吧,月考你要是没进步,揣好搓澡巾在卫生间候着。”   又不知道这人脑袋里出了什么图,眼看着脸盘烧起来,“你信不信我车门一开就踹你下去。”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说话的是司机,“洗澡嘛你们都是男孩子怕什么嘛,都坐好别乱动,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听到没,别闹。”梁然笑着一把揽过付路阳,揉了揉他一头还没干透的乱毛,潮乎乎的贴着手心。   方乐拿起手机给闫诺发消息,“他们俩真好”,又给删掉,“你要是月考没进步,开除。”   闫诺秒回:别!不可能没进步,否则我去给你搓澡![马克思主义乖巧.jpg]   方乐:一言为定。[老子无所畏惧.gif]   闫诺:所以开除就作废了?   方乐:没进步,搓澡,没进步不算还退步,开除。   闫诺:一言为定。[老子无所畏惧.gif] 第三十四章   西鸢湖是天然湖,有鸢兰湖三个那么大,周围垂柳飘飘,西鸢牛骨头的门前坐了好几排人在排号等候,饭桌都摆到了柳树下,晚风一吹,赏着湖景吃美味,还挺享受。   就是有蚊子,颇煞风景。   好在店面够大,虽然排号的人多,叫号却还挺快的,大概一个小时都没到,就排到了位置,在三楼靠窗靠湖的大桌,人刚一坐下,菜就陆陆续续开始上来。   方乐捏着小勺一口一口舀绵绵冰,听服务员跟坐在最外的张予帆说什么什么菜没有了,要不要换一个。   张予帆问,“酸汤水饺谁点的啊。”   叶丛举手,“我点的,没了就随便换一个,要辣的。”   “那就...老毛擦手,老妈插手,老...”张予帆缕缕舌头,索性放弃了,指着菜单上的“老麻抄手”说,“要这个,多放辣,无敌辣。”   服务员秉着礼貌服务客人的宗旨硬生生挺着没笑,下了单赶紧走掉,留下一桌人笑的东倒西歪,叶丛“哎呀哎呀”的拍拍他肩膀,“别着急,老-麻-抄-手,来,慢慢说。”   “慢个屁,”张予帆咳了咳,“老猫操守...”   闫诺“哈哈哈哈哈”的含着冰还没咽下去,化在舌根儿上冰的他一颤,“小雨儿,叫你别急,再来。”   “老毛插手...”张予帆“嗷”了一嗓子,恨自己舌头不给力,倒了一杯桃花蜜清酒一口闷,又说,“老麻擦手。”   陈郁词和柯梦梦笑的眼泪都出来,付路阳更不用说,梁然怂恿到,“你说一个。”   “我肯定没问题啊,老麻抄手。”说罢碰碰一旁的闫诺,“哥,该你了。”   “老麻抄手。”咬字清晰,他又碰碰方乐,“你吃这么多冰,小心舌头。”   方乐舔舔唇,“老麻抄手。”顺溜儿无比不带卡壳,眼神看向柯梦梦,女孩子清清嗓子,“老麻抄手。”   陈郁词接力,满分过关,又转回到张予帆这里,全桌都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又闷了一杯酒,“老-麻-插嗷-抄-手。”   欢呼声鼓掌声一应而起,跟中了六合彩一样,梁然拿起酒壶示意到,“一起为张予帆庆祝一下。”   八个陶瓷小杯碰到一起,入口是清甜带辣的果酒味道,张予帆自觉除了上回大红花表彰之外,没这么丢人过,三杯下肚要泄气,勾搭上小虫儿就说,“就怪你,偏要点那什么玩意儿的,走,陪哥出去。”   啪,一颗花生米弹在了手背上,挂在小虫儿脖子上的那只手背上。   闫诺咬着勺子挑眉,就看着张予帆也不说话,一下子那种校霸的痞子劲儿全出来了,方乐在一旁觉的好笑,咬着炸鲜奶有点儿口齿不清,“凶什么凶。”   张予帆自觉的回想起来某天晚自习课间他诺哥说的话,“在我面前抽烟馋我,一准儿揍到你们下次不敢。”   不用下次,就这痞子劲儿,当下就不敢,他收回了胳膊,扁扁嘴重复到,“凶什么凶。”   陈郁词眉眼弯弯的笑着看他们,对柯梦梦说,“你们鸢高太有意思了,要不我就转到你们学校吧。”   “好啊,转到二班去,”柯梦梦玩着雕花小酒杯,“你不是总说要和方乐一较高下吗。”   “你要转学?”   “一较高下?”   张予帆和闫诺异口同声,陈郁词说,“唔,因为各种原因吧,在考虑转校的事情。”   “那就转到我们学校来啊!”by张予帆。   “早就劝你转校了,我们鸢高民风淳朴。”by柯梦梦。   “嗯,福利还好,午休时间可长了,两个半小时。”by付路阳。   “宿舍可以随便换,只要室友同意。”by梁然。   “老师优质,还风趣幽默,尊重学生。”by叶丛。   “学生之间相亲相爱,没有霸凌。”by柯梦梦again。   “这么好啊,”陈郁词笑到,看向闫诺,“那为什么会有‘校霸闫王爷’这个称号?”   闫王爷没参与夸赞鸢高,他问方乐,“方老师,你收到战书了,作何感想。”   方乐咬着炸鲜奶吃的认真,他没理会闫诺,倒是接过陈郁词的话尾,“我来翻译一下这个称号,就是‘二货’的意思。”   众人:“... ...”   正是安静如鸡只有梁然在轻笑的时候,服务员端着两盘清蒸龙虾,一大盆油焖大虾,一大锅牛骨头,一大碗老麻抄手和一堆配菜上来,八人大桌瞬间就嫌拥挤了。   老麻抄手被张予帆亲自端到了叶丛面前,“你就吃这个就行,吃完了看着我们吃,给我们满酒。”   叶丛笑骂道,“滚蛋。”   说到酒,方乐把最后几滴青梅酒倒进杯子里,“没了,那两瓶还有么?”   “这就没了?”闫诺吃惊,看到方乐脸上倒还好,耳朵却红了一片,“你你你慢点喝。”   没想到另两瓶也都见了底,梁然招招手,估计三瓶不够,又要了五瓶来,“说不定后劲儿挺大的,你们都悠着点儿。”   陈郁词和柯梦梦碰了碰杯,“我回去就和我妈说说看,要是能转到你们学校就太好了。”   “嗯,要是需要我助攻,我立刻就去敲你家的门。”   为了友情,干杯。   丰富的一顿大餐,付路阳盯着清蒸龙虾不放,梁然自己没吃几个,光顾着给他剥了,闫诺也拿着刚剥好的虾仁,问方乐,“你要蘸醋吗?”   方乐看他,“你自己吃。”   “蘸醋?”   “...奶油。”   闫诺:“... ...”   闫诺站起来伸长了胳膊去南瓜饼的乳酪碟里蘸了一下,拿回来放在方乐的盘子里,盯着他夹起来吃下去,“怎么样?”   “还,可以吧,这个乳酪不够纯,有点儿沙。”方乐对着他笑的特别好看,“你自己吃,不用管我,我剥虾很快的。”   虽然都吃的热火朝天,但柯梦梦还是目睹了心上人给学霸剥虾的全过程,心酸的就跟喝了桌上所有的醋碟一样,她收回了目光闷头啃牛骨头,就见盘子里就多了一枚虾仁,陈郁词对她笑笑,低声说,“我们梦梦也有。”   友情万岁。   方乐那句“我剥虾很快的”收到了三个人的挑战,张予帆,梁然和闫诺,两个女孩子作为裁判,付路阳舔着嘴角的汤汁和叶丛说,“赌一波啊小虫儿。”   叶丛说,“行啊,方乐吧。”   付路阳皱眉,“哎,其实我也想堵方乐来着,那委屈一下就梁然吧。”   梁然笑着看他,“接下来别想我给你剥,你就自力更生吧。”   “准备好了么,预备,”陈郁词看着腕表,“三、二、一,开始!”   四个男生为了排除手套沾上了不同程度油腻的因素,还特意都换上了新的,四个红通通的清蒸虾,几乎不分先后的被剥掉了外壳,柯梦梦眨眨眼,“这怎么办,你们三个差不多快,就张予帆最慢。”   于是气呼呼的张予帆被罚酒一杯。   方乐的心情就跟青梅酒一样,越回味越甜,很久没这么放开了吃,他安慰自己今天白天一直在耍一直在动,不像平时在学校一天下来没点儿运动量,于是又夹了一块牛骨头,正心无旁骛的一双手一张嘴与之奋战之时,闫诺在一旁碰碰他,他歪着脑袋看过去,骨头上的酱汁沿着嘴角一路滑到了脖子上。   “别动别动!”闫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就去捂那道酱汁,捂上去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套还没摘,摸了人一脖子的油腻。   方乐:“... ...”   其他人都沉醉在自己的口欲之中,没看到这边儿两人的沉默对望,方乐放下牛骨头,说,“闫诺。”   两个字就把闫诺给教训了一顿,他又不敢松开手,扭着身子边去拿纸巾边为自己求情,“我看只剩下最后一个炸鲜奶了,想问你要不要。”   越擦越油乎乎,方乐无奈的摘了手套,起身去卫生间,闫诺耸拉着耳朵跟在后面,付路阳追着两人的背影,塞了满嘴也堵不住嘴巴欠,“陈郁词,你理解了没,什么叫做校霸就是二货。”   陈郁词嘬着手指头,“那是在方乐面前吧。”   梁然立刻就给这个姑娘点了赞。   卫生间里。   方乐高高仰着头,双手把衣领拉低,露出整段脖子给闫诺,他还是气不过的质问,“你怎么想的。”   手上的纸巾浸了洗手液,一擦就冒出沫沫,闯祸的人连眼睛都不敢抬,“手比脑子快。”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男洗手间。   闫诺仔细的又用清水擦洗了两遍才算完事,他又跟在方乐身后回到餐桌,发现罪魁祸首炸鲜奶正咬在叶丛嘴巴里,哎,头好疼。   大餐被扫荡的差不多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么一算差不多吃了两个小时,再数数酒壶,十八个酒壶放在桌子一边,付路阳没少喝,他打着不知道是酒嗝儿还是饱嗝儿歪靠在梁然肩膀上,“按照剧本,此时应该要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子中间转一转。”   梁然笑着拍拍他额头,“真心话大冒险么,还没玩儿够。”   张予帆先打断他,问两个女孩子,“这么晚了你们俩没事儿吗,家里有没有门禁?”   “大概,还可以玩上三四局。”陈郁词笑的眉眼弯弯,柯梦梦揽着她胳膊补充到,“或者五六局。”   女孩子都没问题,那么就开玩儿吧,圆肚细嘴的酒壶放在桌子中间,壶嘴对着谁,谁就是被命中之人,被左右两边儿的人出惩罚。   第一轮,付路阳转酒壶,咕噜噜没几圈儿酒壶就停下来,叶丛命中,“我选真心话,反正也没什么秘密,随便问。”   张予帆勾住他肩膀,“小虫儿,请问,初吻还在不?”   “早就不在了。”   众人:“哦哦哦?!!”   “给小蕊蕊了。”   众人:“哦。”   闫诺笑道,“这个妹控,估计问什么都能把公主拿出来说事儿,直接过算了。”   梁然点点头表示随意,叶丛乐不得,由他转瓶,陈郁词命中,“我也选真心话吧。”   柯梦梦先,她调侃到,“在坐的哪位最帅气啊?”   “唔,叶丛吧,疼妹妹的男生魅力无穷。”   叶丛面上谦虚,话说的倒是乐屁了,“过奖过奖,受之无愧受之无愧。”   然后坐在她右边的张予帆发问,“怎么看待学习成绩不好的同学?”   “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就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吧,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   张予帆表示“OK”,陈郁词转瓶,付路阳命中,他看看左边和右边,一个鬼畜一个大爷,“我,我选真心话吧,真心话保险一点儿。”谁知道大冒险能搞出什么鬼来。   梁然先,“成人礼想要什么?”   付路阳还以为他会问些牛鬼蛇神的问题,没想到居然这么正经,“旅游,去秋叶原,二次元的天堂啊!”   梁然看他那憧憬的小样儿心里喜欢的不行,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毛,“陪你去。”   闫诺接,“真心话啊,我还真没什么想问你的,那你帆哥和你室友在不会水的情况下掉水里了,你救谁。”   张予帆无语,“哥,你这么不是明摆着想让我淹死么。”   “选,室友吧。”付路阳说完就对着张予帆抱歉,“帆哥我对不起你,我们来生还做好兄弟。”   张予帆继续无语,“滚蛋。”   付路阳转瓶,方乐命中,“选大冒险。”   女士优先,柯梦梦说,“我不敢对你下手啊,要不你就...你好像还蛮喜欢青梅酒的,要不你就再喝一壶?”   方乐笑笑,“可以。”招招手又叫服务员上了一壶酒,陶瓷塞子一翘,直接对着壶嘴就开喝,闫诺在一旁盯的一瞬不瞬,“你慢点。”   青梅酿的,有点甜酸,还有清酒的辣味,方乐喝的很稳,一壶见底只沾湿了嘴唇,他舔舔唇,熏红着脸蛋看向闫诺,“该你了。”   闫诺琢磨了小片刻,“那你就...唱首歌吧,怎么样?”   方乐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喝了酒喜欢唱歌。”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后拿起筷子就敲了两下盘子,算是前奏,刚润过的嗓子还湿乎乎的,连带着嗓音也坠着酒香。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are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eyes can see   I see the wind   Oh I see the tree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see the clouds   Oh I see the sky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Oh my love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is wide open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My mind can feel   I feel the sorrow   Oh I feel the dreams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I feel life   Oh I feel love   Everything is clear in our world” 第三十五章   闫诺又自觉被撩了个彻底,彻彻底底。   回程的车上,方乐坐在副驾里似乎已经要晕乎过去,一声不吭歪着脑袋随着的士的行驶轻轻晃悠,付路阳扒在梁然肩膀上嘀嘀咕咕说着胡话,惹得梁然一直在笑,时不时被抓着衣领才会应付的回应两句,像哄孩子似的。   闫诺就胳膊杵在窗边,从后视镜里只能看到半张方乐的脸,光线太暗,照不出他脸蛋上的飘红,也照不出自己脸颊的热度,他没听过那首歌,现在回想起来只能记得开口那一句歌词“oh my love”什么什么的。   思绪就跟后退的霓虹街景一样,五彩斑斓却又模模糊糊,一闪而过,似乎一时间乱七八糟的塞了一团,又似乎一片空白不知所想,鼻息间还有淡淡的酒香味,大概是真的喝的有点儿多,后劲儿有点儿强,虽然没醉却还是晕乎了。   到了家楼下,刚从车上下来付路阳就借着酒劲儿撒泼,也不好好上楼,走在前面的方乐回头看梁然费劲儿吧啦的又哄又吓连拉带拽,他掏出手机拍小视频,对闫诺说,“扳回一局帮你,你看像不像伺候皇上的小太监他们俩。”   大概是扳回聚众嗑糖那一局,闫诺问,“我看你也歪歪扭扭的,是不是不胜酒力。”   “没有,还好吧。”他把视频发过去,正好是拍到了付路阳要咬人的精彩画面,他看了一遍,又突然着急的说,“别,别忘了洗衣服待会儿。”   脑回路衔接不上,话又说的颠三倒四,闫诺不由分说的拉过他的手腕,到了家门口才放开,后面的小太监被皇上折腾的要死要活,出了一身大汗,小臂上还印一排湿漉漉的牙印,气的小太监没脾气,一进屋踢了鞋子就把人丢到沙发里,累的呼哧呼哧的,“这笔账记下了,早晚要你还。”   皇上怒目而视,“你敢,我要告诉你姐。”   “在你告状之前就把你收拾了。”   闫诺打岔,“在你收拾他之前,先把次卧收拾了。”说着开始指挥各方人员,“方乐,你要不先去洗澡,梁然你就和我一起打扫一下,付路阳...你就在这儿呆着别捣乱就挺好。”   梁然脱了上衣擦汗,长叹一口气,“水,先来瓶水呗。”   “冰箱里自己拿。”闫诺转头看方乐就坐在床边儿上发呆,也是觉得没法,学霸怎么了,喝晕乎了还不是小朋友,他走过去又找了身衣服给他,“先去洗澡,然后就躺下睡觉,嗯?”   “嗯。”方乐抱着衣服点点头,又说,“想喝水。”   闫诺乖乖呈上矿泉水。   次卧一直没人住,灰尘厚的可以画画,两人戴着口罩先上吸尘器,再上湿抹布,床垫还是出厂状态,连防尘膜都没撕掉,待把屋子收拾出来后,方乐也正好洗完澡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累瘫在床上的两个人,“搞定了么。”   闫诺闻言撑起身子,长出一口气,“搞定了,就是,我们得分一床被子给他们俩,我全部家当里只有昨晚我们盖的那两床被。”   “嗯,分。”方乐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转身回主卧去,闫诺起身跟在后面,路过沙发时看付路阳好像已经睡着了,他上去拍拍他的脸,“小太阳,小太阳。”   小太阳意义不明的哼了两声,“死开。”   闫诺蹲下身捏住他鼻子,“快起来,把脏衣服换下来洗洗。”   窒息感让付路阳不耐烦的睁开眼,还以为是那鬼畜室友,才发现是他诺哥,表情一秒变怂,“洗,洗洗洗,哥你给我找身衣服。”   “找什么衣服,直接裸睡吧你。”   “... ...不行!”   “真没了,给方乐了,其余的在宿舍呢。”   “... ...诺哥,我跟你睡。”   闫诺被逗笑,“不是,你们俩个不是室友么,光个身子怕什么。”   付路阳:“... ...”   无话可说的人起身把脏衣服丢进篓子里就钻进卫生间,梁然在门口调侃他,“别摔跤了,要不要一起?”   “滚!”   被热气一蒸腾,酒劲儿放大了数倍,付路阳站在花洒下越发晕乎,扶着瓷砖墙缓了半晌才甩甩脑袋,结果一甩更是晕眩的要摔倒,他胡乱把自己擦干,套上新买的内裤就摸索着开门,“梁然。”   梁然刚铺好床单,拿沙发靠枕当枕头,他闻言探了个脑袋出来,“洗好了?”   “我,我头晕。”付路阳看到梁然四十五度斜着身子朝自己走来,就知道自己是真不争气了,被放到床铺里后,脑袋一沾上枕头眼睛就不太能睁开,“好困。”   酒疯也撒过,闹腾累了就睡,就他会享福。   闫诺最后一个洗完,洗之前把他还沾着泥点子和脏脚印的白球鞋刷干净了,回卧室时看方乐还坐在床上抱着一个娃娃哼着歌,边哼眼睛边盯着他,走到哪儿看到哪儿,“洗了衣服吗。”   “洗了,丢洗衣机了,待会儿晾起来就行。”闫诺笑他说话颠倒,也不戳破,听起来还挺有意思,什么“好喝真的那个青梅酒”,“地方会挑张予帆”,“有一个火锅我也知道好吃”,他擦擦头发,又把刘海抓到后面去,故意问到,“这样好看么。”   方乐说,“好看这样。”   闫诺心满意足,坏心眼儿上来决定要再逗逗乖巧的酒后小朋友,他去关卧室门,发现对面次卧的门缝都没了光,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希望他们能安安分分的睡到天亮,不要听见付路阳的哭天喊地。   坐回到床上,闫诺看着方乐水汽熏红的脸,还有一样水红色的眼角,漂亮到不行,他佯装随意的放肆看他,“今晚你唱的那首是什么歌。”   “John Lennon的《Oh My Love》。”说罢就开始哼唱起来,都不用闫诺再要他唱一遍,舒缓的调调,温柔的嗓音,方乐唱着唱着就闭起眼睛,沉浸在这首1971年的情歌里。   歌曲很短,方乐又是随意的唱,两段都唱重复了也不在乎,他问,“原声带要听么,我找给你,很好听他唱的。”   “不用,我之后再去听。”心像融化掉一样,闫诺打断他去拿手机,放低了嗓音像是诱哄一般的慢慢说,“再唱一首,你唱的也很好听。”   “好啊,”方乐笑的开心,“听什么你想。”   “什么都行。”闫诺微笑着问,“你是不是酒过六分就喜欢唱歌。”   “算,算是吧。”方乐抿抿唇,“《春夏秋冬》好么,唱哥哥的。”   唱歌的时候倒是不会颠三倒四,粤语的咬字没有很标准,却一个字一个调的砸在了某个人的心坎里,闫诺会唱这首歌,他很想跟着他一起哼,却知道要是开了口,这一方美妙的气氛就会被破坏个稀巴烂,大概就变成了方乐笑话他跑调八百里去了。   与此同时的次卧里,付路阳已经睡的无知无觉,也算是好巧不巧的避免了他惧怕自己又支起小帐篷的尴尬场面,梁然摸了摸他还潮湿的头发,又去把空调调高了两度才钻进被窝,憋了一整天的野兽也该是要好好安抚一番,他轻轻亲上他的发梢,含着笑又亲吻上他的脸蛋,至于嘴唇,偷香的人笑意更深,还是留到这不开窍的二百五清醒的时候再欺负吧。   方乐唱完最后一句,还尤不过瘾的自由发挥了一小段原创调调,他眼睛像是完全迷醉的望着闫诺,等着被表扬。   闫诺快被这暧昧的气氛给溺死,他张张嘴,轻声说,“你,你升级了,不是挺好,是特别好。”   “真的吗?”方乐把自己笑倒进床单里,怀里还抱着娃娃不放,笑着笑着掀开一个被子角盖在肚子上,他说,语气可认真了,“闫诺,你也特别好。”   闫诺沉默,他心态快炸了。   手指握成了拳头才忍住没有扑下去把人抱在怀里。   “就是学习不好,不对,不好好学习就是。”   “我...你等着瞧。”   话音才落,阳台洗衣机“滴滴”连着响了几声提醒流程结束,“你先睡吧,我去晾。”闫诺边说边下床,把吊灯关了打开暖黄的小夜灯,结果就看到墙上又映出方乐起身的影子,“要跟你一起去我。”   阳台很热,还有烟味,是梁然刚刚吞云吐雾完,他拿起衣架子说故意做了个防身的动作,“大晚上的就别动手了吧。”   “是不动手,但你这架势明显是邀请我动手。”闫诺馋的使劲儿吸了两口二手烟,“你们不是睡了么。”   方乐打开洗衣机盖子,捞出不知道谁的上衣递给梁然,“晾。”   梁然边抖衣服边心说,不抽烟难道去冲凉水澡么,“他睡着了,耍酒疯耍累了就睡,方乐也喝的不少,看来酒品不错。”   “嗯,小酒一喝就开嗓。”闫诺调侃。   三个人配合完美,方乐拿衣服,梁然挂衣架,闫诺撑衣杆,晾完了三人立刻回房,再多呆一会儿澡就白洗了,闫诺爬床上给梁然发微信:定好闹钟,六点。   梁然:OK。   大概是睡一个被窝,方乐不自觉就朝闫诺挨去,他瞅着他的手机屏幕问,“这是个什么群,鸢高忠贞不渝护花兄弟情。”   闫诺轻笑道,“啊,这个群,叶丛当时说拉个群,就建了。”   “忠贞不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方乐乐了,大概晾个衣服晾的清醒了些,说话回归正常,“都有谁啊,这么可歌可泣的兄弟情,你们护的‘花’又是谁。”   某枝花又变身含羞草,“这个小雨露是张予帆,小虫子是叶丛,小太阳你知道,这是我们的四人群。”   “哦。”语调拉长又转弯,方乐做不怀好意的揣摩状,“那你叫什么,小花朵么,还是小花蕊,小花瓣,花冠,花萼,花药,花丝。”   “打住打住打住。”闫诺直接把群昵称给他看,方乐一字一顿的念出声,“校霸一枝花。”这几个字惹的他直接笑得趴在枕头上,“校霸一枝花。”方乐边笑边重复,“校霸一枝花。”   “所以他们还真的是护花,阳光,雨露,还有虫子给你松松土。”方乐抱着娃娃滚了半圈,把被子都卷走了,又滚回来,把剩下的被子压在身子下,硬生生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止不住大笑的被子卷。   闫诺蹭的一下坐起身,“方乐,你这样不厚道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你要变成食人花了吗。”   闫诺二话不说趁着他无法还手就抓上他的腰,手指大动,“是你先招惹我的,不能怪我。”   “没有,闫诺你放手,”方乐后知后觉自己简直就是作茧自缚,越挣扎被子裹的越紧,“闫诺,闫诺,我开除你。”   闫诺听罢顿了一顿,也给笑的快换不过来气的人一点儿休息时间,“开除?”手上又开始攻击起来,“听说你要开除我。”   方乐扭着身子跟毛毛虫一样,眼角被笑出来的泪水打湿成一片,“闫诺,你是不是,是不是想干架。”   “我们现在不正在干架呢么。”闫诺倒是悠哉悠哉的,“看啊,多激烈,你投降不。”   “投,投,你他妈快住手。”方乐急喘着终于解脱,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又用湿漉漉气冲冲的眼神看杀闫诺,被杀的人居高临下丝毫不受威胁,他表示,“操场上吃薄荷糖的仇勾销了。” 第三十六章   闹了一通,除了方乐怀里的娃娃,其余四个全都掉地上去了,闫诺懒得去捡,反正睡一个被窝了也不能把它们横在中间,两个人铺开被子重新躺好,枕头挨着枕头,肩靠着肩,闫诺长叹一口,“今天过得真...真累。”   “不知道三花现在怎么样了。”方乐也长叹。   “哦对,护工给我发照片了,”闫诺去拿手机,“当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就没给你看。”   照片里三花窝在一个铺了软垫的纸箱子里,舒服的眯着眼。   “任奶奶会照顾好它的,以后你想去看,我们就找时间去。”   “嗯。”方乐闭上眼,把手里的娃娃塞到闫诺怀里去,“那就睡觉吧,又累又困。”   “方乐,”闫诺歪过头看他,打商量道,“如果明天早上我有什么不良之举,你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叫醒我。”   “不能,我肯定踹你。”方乐憋着笑,又说,“关灯。”   结果根本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凌晨夜里还满室漆黑的时候,方乐就被蹭醒了,后颈上毛茸茸一个脑袋蹭了又蹭,腰也被搂着,他迷迷糊糊的皱着眉,被勒的很不舒服,“闫诺。”   闫诺没醒,方乐向后屈肘轻轻的顶他,脖子上被蹭的很痒,“起开。”   似乎是低低嘟囔了一声,倒是松开了手,方乐立刻拉开了距离,还没等再躺舒服,身后的人又贴上来把他拥抱进怀里,他无望的看了会儿黑暗,妥协的闭上眼,算了,算了算了。   黑夜又陷入了沉睡,慢慢等待着鱼肚白。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闫诺伸手去抓,很准确的在屏幕上一滑,关了吵人的音乐,他舒服的伸了个拦腰,眼睛还没睁开,只感觉下巴上有些奇怪,像是爬了虫子,一瞬间蟑螂蜘蛛什么的全都活灵活现出现在脑海里,吓得他赶紧用手去扑,扑到了软毛。   哦,原来是方乐小同学的软毛。   入眼是方乐的脑袋抵在肩窝里,闫诺心情呼啦啦的飞起来,该怎么叫醒他呢,他把玩儿着翘起的发梢想了好几种法子,最终只是一小声一小声的唤到,“方乐,起床了。”   另一个屋子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付路阳在梁然的抚弄下绷紧了身子,他就快要忍不住,“梁然,不行。”   “怎么不行。”梁然从上半压着他,手里捉着他晨起后抑制不住的兴奋,哑声问,“快到了么。”   付路阳胡乱的点头,喘息间还不忘骂人,“我想杀了你,混蛋。”又咬紧了嘴唇生怕漏出些其他什么声音。   梁然盯着他因为快感而生的表情,恨不得吃了他,“小心一点儿,别弄脏了床单。”   付路阳只来得及紧闭上眼睛,赤裸的胸前就沾上了几股液体,他羞愤的用胳膊掩住眼睛,颤抖着嘴唇骂道,“梁然,你个王八蛋,王八犊子,你个混蛋。”   就怪他,不仅乱摸还特么的强来。   梁然从床头抽了纸巾帮他擦干净,自己怒涨的东西还没发泄,丢下一句“去阳台收衣服”就开门去卫生间了。   付路阳瘫在床上欲哭无泪,妈的,原来可以这么爽,比自己来爽太多了,爽的不可理喻,爽的无以复加,这他妈的到底怎么了,稍稍一回想梁然在上那充满侵略的眼神,他心都颤,麻麻啊,好兄弟这么做真的没问题么!   抱着叠好的被子出来时,他诺哥和方乐已经在阳台上收衣服,付路阳感觉自己的脸腾的就发起烧,自顾的尴尬至极。   “傻站在那儿干什么,酒还没醒么。”闫诺说,“被子放沙发上就行,过来拿衣服。”   付路阳乖乖按照指示行动,拿了衣服直接套上,一回身就看到梁然从卫生间里出来,带着满脸的水滴。   付路阳心情复杂,想盯着他看又不敢盯着他看,眼神飘忽的可怜兮兮。   梁然从方乐手里接过衣服穿好,这才走到付路阳的身前,心里叹气却也满足,“不去卫生间么。”   去,怎么能不去。   梁然不放心的回到卧室里,把纸巾扔到了厨房的垃圾篓里,又把床单也叠好放在床角,把靠枕放回到沙发里,早上是自己逞了兽欲,接下来该要怎么样才能讨好到他呢。   的士到学校时才六点四十,四人一道去吃了早餐,方乐胃口不错,满满一碗鱼汤糊粉连汤底都没剩下,他咂咂嘴说,“糟糕。”   闫诺咬着肠粉笑他,“没事儿,晚上操场多走两圈。”   相比之下付路阳借着“我还没醒酒,我还晕”的借口,吸溜豆奶都吸的郁郁寡欢,梁然倏然冒出了一个要不要去道歉的想法,可真去了,不矫情么,后果不堪设想,这个想法一闪而过被丢进了火葬场,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柯梦梦一直心神不安,从前门是不可能看到闫诺进班的,可又不能时时刻刻回头守着后门,所以当身后有动静时,她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   叶丛放了一瓶饮料在桌上,“哥,昨晚回去公主给了我一幅画,是她自己设计的衣服,想让你画一幅她穿着那衣服的画。”   “画呢?”闫诺拉开凳子坐下,热的直扇衣领,拿过饮料起了瓶盖就喝了一大口,表情瞬间就变的特别难言,差些被呛到,“操啊小虫儿,这他妈的什么味儿!”   张予帆抽了张纸巾给他,边拿过瓶子边说,“看这包装应该是巧克力或者焦糖...小虫儿,这是生姜口味威士忌。”   叶丛满头问号,“不是吧,我看包装挺好看,我以为是巧克力味呢。”   闫诺擦干净了下巴,反手就给了他一下,“画呢。”   “公主画的比基尼,胸前两大朵向日葵,”叶丛一回忆就要笑出来,“我这不是先预备着,等她有点儿身材了再找你。”   闫诺,张予帆:“... ...”   闫诺说,“朕知道了,爱卿你退下吧。”   叶丛退下了。   张予帆上奏,“哥,方乐还招收学徒么,他带带你的同时带带我行么。”   “不行”两字儿差点儿脱口而出,都到舌尖了被闫诺咬碎在牙齿里,“你,要么自己去问问,他同意我自然没话说。”   张予帆信心满满的一笑,“得嘞,不是怕你占有欲爆发么。”   “朕很欣慰啊,爱卿一个个都这么懂事儿,你也要奋起了,就差小虫儿。”   “用不着操心他,他昨晚就说了,自有奋起时,他认真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戒烟啊。”   张予帆嘿嘿一笑,“皇上您忙,爱卿退下了。”   闫诺笑骂道,“滚,背书去。”   张予帆刚退下,早自习的铃声就响起来,柯梦梦装在书包里的讨好没能送出去,她背单词背的心不在焉,老师盯了半节课就走人了,教室里开始散漫,让她终于忍不住回过身,“那个...”   闫诺正自虐的又尝了一口威士忌,被雷的咧着嘴角,他看向她,“?”   “我们昨天玩儿了那么久,我想给你一盒晒后修复面膜。”   闫诺手一歪差点儿把威士忌倒身上,这回是被这姑娘给雷到了。   “虽然我知道...但是...”组织好的语言也没派上用场,柯梦梦着急的有点儿脸红。   “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闫诺抢白到,“但是真的不用,我昨天买的防晒霜还蛮给力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是的确没事儿,昨晚还问方乐来着,洗澡会不会疼,他那么又白又薄的皮肤都没事儿,他更不会有什么事儿。   柯梦梦抿着唇欲言又止,顿了顿放弃了面膜攻略,问到,“你以后还会找我问题么。”   “嗯...这不是看你么。”闫诺微笑道,“是我麻烦你。”   于是柯梦梦保留住了小老师二号的位置。   下课后空调开始工作,爽的整个班级都似乎发出一声叹息,闫诺拒绝了张予帆一同去找方乐的邀请,他百分之九十不担心,又百分之十隐隐不安。   张予帆守规矩,不像某人说串班就串班,他敲敲玻璃窗,窗户被拉开一个缝儿,他拜托到,“同学,可以帮忙叫下方乐么。”   同学眼睛一眯,状似犹豫,他朝着班里瞅了瞅,喊到,“方乐,有人找。”   方乐闻言看过来,看到张予帆在冲他招手。   两个人站到大厅里没有阳光的地方,张予帆本来的信心满满在面对方乐一站时就消失了大半,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距离感包裹住了学霸整个人。   “什么事儿。”   “嗯,想问问你,还招收学徒么,带诺哥的时候我旁听。”   方乐愣了一瞬,问,“闫诺呢。”   “他在教室里背单词,没过来。”   方乐听了浅浅的一笑,看的求学的人信心又涨回了不少,“可以吗。”   “我带闫诺,他是上交学费的。”   “嗯?我也可以上交,学费不是问题,多少钱一课时?”   “不是钱,他给我零食,果冻布丁之类的。”   张予帆一时卡壳,“我,我也...”   “但是,我得要管住嘴,吃他一份学费已经足够了,你再来的话,我就超标了。”   张予帆:“... ...”他在说什么玩意儿,怎么听不太懂。   方乐没等他再开口,“我回去了。”   说罢留给还云里雾里的人一个拒绝的背影。   张予帆慢慢回过味儿来,气血上涌回到教室一脚踹开后门,吓的后排同学集体回头,闫诺眯眼盯着他,“这么大火气。”   “操,拒绝就拒绝,还他妈的强塞给老子一嘴狗粮。”张予帆气愤,“你的学费呢,果冻布丁呢。”   闫诺笑道,“什么跟什么,他怎么和你说的。”   “你家方老师,他说,他要管住嘴,只能吃你这一份学费不能再多了。”张予帆咬牙切齿,“快点儿,怎么也得要三个布丁才能扑灭我的怒火。”   闫诺心情大好,毫不犹豫把购物袋从桌肚里掏出来,“随你挑,别说三个,五个朕都宠你。”   “呵,龙颜大悦,那我再多拿几个给你的爱卿们分了啊。”   “拿拿拿。”   “妈的。”   张予帆弯着手臂兜了一小堆零食,先去叶丛那儿给了一点儿,“什么都别问,吃就行了,诺哥的喜糖。”   不问就不问,叶丛剥了一颗酸奶糖丢嘴里,继续看辅导书。   又到付路阳那儿去给了一点儿,“诺哥的喜糖,吃吃看,是不是狗粮味。”   付路阳正脑袋抵在书桌面上偷偷摸摸的看手机,登时被吓得一颤,赶紧把手机塞到桌肚里,这才抬头看张予帆扁着嘴,他说,“狗粮什么味我怎么知道,帆哥你吃过啊。”   “刚刚吃了一碗,不,一盆。”张予帆吸了口布丁,“直径是从我们班跨越大厅到二班,那么大的一盆。”   付路阳没空理他,伸手推搡到,“起开起开,我好热,吃的留下你走开,你站这挡我空调风了。”   张予帆起开了,顺走了原本给他的一颗酸梅糖。   付路阳重新摸出手机,又趴到桌子上去,屏幕上搜索栏里有两个关键字:兄弟,撸。   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问题导致多次组织语言失败,没想到关键字下的问题还真有他要找的,点进去发现除了看热闹的,各执己见。   观点一:恶心。   他不觉得恶心,他舒服之后觉得很羞耻,并且困惑到萎靡。   观点二:弯的吧。   他困惑。   观点三:喜欢吧。   他更他妈困惑,他清空了浏览记录退回到主界面,突然很想看看惹他心烦的人现在在做什么,偏偏那人坐在后几排,怎么自己处处被动。   付路阳腾的一下子起身,从前门出去,从后门进来走到闫诺身边,也不说话,悄咪咪朝着梁然的位置偷看过去,结果那人压根不在座位上!   闫诺莫名其妙,“怎么了小太阳。”   付路阳颓败的搓搓脸,看到书桌上一瓶威士忌,靠,好东西啊,“哥,我能喝么。”   “你喝。”   他拿起来就灌自己,吹瓶的架势灌自己,结果撒了一身不说还呛到鼻子里,狼狈的要命,“操!!这他妈什么味!!”   “找小虫儿,他眼瞎的以为是巧克力,”闫诺扯了好几张纸给他擦,边擦边笑,“你怎么搞的,玩儿借酒消愁愁更愁么,看看,当下就给你愁上加愁了吧。”   雪白的衣服上一大片生姜色,黏糊糊的,就跟那天沾了满裤子雪碧一样,他憋屈的快炸了,“哥,下节什么课啊,我想翘课。”   “思春哥的数学,翘不得,十分钟没听就听不懂了,更何况一节课没听。”闫诺耐心的继续给他擦衣服,“是不是膨胀了,有梁然给你补课你就有恃无恐了。”   “屁。”   “那就忍忍,第二节 课间再回去换,让思春给你写个批条。”   “好吧。”付路阳叹一口气,靠在桌边儿问,“哥,你画耽美的时候觉得恶心么。”   闫诺抬头看他,“恶心我还画,我自虐么。”   “那你觉得耽美,怎么样。”   闫诺:“... ...?”   付路阳与他对视:“... ...”   付路阳又说,“我晚上去你宿舍住行么。”   “理由。”闫诺继续用卫生纸给他吸姜汁,“必须要有个理由。”   付路阳憋了半晌,憋不出来,再一想躲也不是办法,还得跟着那人学习呢,顿时萎靡成了糯米糍,“算了。”   闫诺看着他回到座位上软软一趴的身影,心下一叹,惆怅。 第三十七章   说因返工而延迟一周到货的校服准点在第二节 课间分配到了各个教室,引起轰动,因为透过透明包装袋看去,颜色是大傻瓜的红配绿。   “两套绿色的是春夏装,两套红色的是秋冬装,明天开始,我要看见谁没穿成绿色来,”杨思春挥舞着电视天线敲黑板,在混乱成一团的教室里提高嗓门,“谁没穿,谁就陪闫诺一起罚扫!”   冷不丁被点名,闫诺赶紧收起一脸嫌弃,他抖开白底绿纹的短袖,真是要多丑有多丑,简直不想再多看一眼,又拆了长袖的包装袋,红底黑纹勉强比夏装能看一点,还贴心的给配了一条长不长短不短的红色围巾,还好,闫诺想,夏装没给配个绿帽子。   听着满教室的期期艾艾,看来大家都不怎么满意这位该下岗的设计师所出的校服,杨思春略微尴尬,“就是为了防止你们青春期胡乱攀比,讲究美色,不务正业,才必须要有统一的服装,别吵了,收好带回家洗洗,明天都穿上。”   还讲究美色,美色靠衣服还叫美色么。   闫诺收好校服,又叼了一根果冻条边吃边看手机,企鹅号有人加好友,备注:约稿。有段时间没看到这两个字了,他想了想,点击了“拒绝”后把手机收到桌肚里,抽出手时带出了一本书掉在地上,是推理杂志。   闫诺捡起来,轻轻一笑,随手翻了几页,就是这本书让他贴近方乐,那个人就如同这本书一样,看封面是性冷淡的劝退风格,翻开却发现内容那么的引人入胜。   哎,真是,明着暗着,人前人后,总是不动声色的撩人。   闫诺合上书又把它塞到桌肚最里面去,可能是约稿两个字引诱出了馋虫,他拿起三花笔,扯出一张草稿纸开始涂鸦,下笔先画了卧室的纵剖图,寥寥几笔又加了一张床,床头柜上一盏圆圆的小夜灯,搭着毛巾的脑袋画的又大又圆,大头小人盘腿坐在床中间,抱着一个骨头抱枕,嘴边飞出连串的音符。   越画越想笑,三朵颤悠悠的娇花似乎就是从他心里开出来似的,殊不知画里的本尊此时正站在他身后,眯着眼看他又加上了好几个漂浮的气泡上去,才问,“在画什么。”   笔尖一顿,闫诺立刻就扑到书桌上去掩盖羞耻的行为,他半仰起头,口气连哀带怨,“你你你怎么突然来了,没个声儿的。”   “给我看看,我感觉似乎有些眼熟。”   “没有,你看错,你不眼熟。”   方乐笑道,“闫诺。”   “干嘛。”闫诺护的更紧,“你来干嘛的,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快回去你。”   “我记得你这里有话梅糖吧。”方乐看他这样越看越好笑,“给我两颗,消消食。”   闫诺:“... ...”不能动,一动就要露馅儿。   “你自己拿,在我桌子里。”闫诺挪了挪身子,“喏,就边儿上的这个购物袋里。”   于是方乐就弯下腰去拿,撑开袋子挑了两个话梅糖揣在裤兜里,又把袋子给他放回原位,这才慢悠悠的带着疑问道,“我昨晚好像没在头上搭毛巾吧。”   闫诺一听,羞耻感爆棚,索性彻底趴伏在桌子上,以胳膊掩面,闷闷的说,“欺人太甚。”   方乐笑不可遏,“中午一起吃饭么。”   依旧是闷闷的声音,“吃。”   “走了。”走前还要给与最后一击,“画的挺好看的。”   后门一开一关,杨思春站在讲台上目睹了整个过程,从方乐推门进来直奔闫诺的时候,就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此看来,他们俩的确是要比想象中要好。   羞耻的人终于松懈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柯梦梦迷之微笑的脸,“???”   “你们俩感情真好。”   “还,还凑合吧。”   柯梦梦带着迷之微笑又转回身去。   闫诺瞅着涂鸦,提笔就给唱歌的人添了一对儿恶魔耳朵和小虎牙,又加了条恶魔尾巴,心里怼道,“就是闷骚。”   中午吃了饭回到宿舍,闫诺要给两天不见的大红小白换水,两尾小东西也不知道认主,依旧没心没肺的就会吐泡泡,换了水,他又哼着超低配版的《春夏秋冬》翻出烧仙草,画面里的两个人物已经过上了好几招,按照回忆,个子稍矮的那个马上就要被反身压到榕树干上去了。   闫诺转着笔,自娱自乐的又画了几张后就把它收了起来,拿出一套高一的试卷摊开,连小太阳都利用午休的时间在补习,他也不能偷懒。   小太阳的确也在做试卷,就是做的比较的心不在焉,第二节 课间回来换衣服的时候,梁然若无其事的跟着一起,宿舍门一关,气氛就开始十分尴尬。   明明整个过程,从他跟来,到换完了衣服,再到回到教室,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可他就是能感觉梁然是在跟他道歉,在求原谅,特别委屈可怜,在为自己冲动的行为追悔莫及。   所以付路阳开始反思自己,好兄弟之间互相帮助,虽然今早是单方面的,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了?   有时候吧,脑袋一根筋转不过弯来的人,他就算是开导自己,也照样是在跑偏的思路上一去不返。   “起来,”付路阳决定就由自己来打破沉默,“这题我不会,你过来教我。”   梁然听罢从床上坐起身,心下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连嘴角都忍不住要往上弯,哪还有心思去管手机里那个疯女人的狂轰乱炸。   疯女人炸了半天,聊天界面往上滑全是自己在穷追不舍的发问,对方个标点符号都没反馈过,她气不过的退出聊天窗口,在联系人里滑到F找到方乐:学霸,小女子有事相问,您快理理我。   方乐直到睡醒才看到这条消息,他很给面子的没有理,到了下午上语文课上的他又倦意上涌时,才抱着提提神的心态回到:嗯?   青梅:天呐学霸居然理我了!你在鸢高对吧,我没记错的话。   方乐:嗯。   青梅:那小女子恳求您能帮我打听一个人么[/祈求]   方乐:谁。   青梅:梁然。   青梅:性别男,个子...一年没见了肯定又长高了,长得贼帅,放在哪个班里肯定都是班草,你帮我打听一下他在哪个班,行不?[/祈求]   方乐被这女孩子逗的笑了笑,回复到:?   青梅:他是我青梅竹马,可是他躺在我微信里就跟失踪了一样,从来不回复我消息,我要找他。   这回连方乐都跟着梁然一样玩失踪,她再怎么撒娇耍赖祈求都没能得到半个字的回复,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说错了什么话?男人心怎么这么难猜?   下课后,方乐去串班,看到闫诺正歪着身子听前桌讲题,三花笔又夹在耳朵上,他走过去戳了戳那朵小黄花,“梁然的位置在哪儿。”   “怎么了?”闫诺心花怒放,今天是方乐第二次上门了,“找他干嘛。”   “不是我找他,是有人找他找到我这里来了。”   “谁啊。”闫诺好奇,又转头去找梁然,看他正撑在付路阳的桌边在说笑,“梁然,有人找。”   梁然闻声过来,“你找我?”   方乐说,“是秦梅找,问我你在哪个班,我没说。”   闫诺插话,“为什么不说。”   “她说你从来没回复过她消息,我猜你也许是在躲她。”   梁然叹气到,“你不说,她也能从我姐那儿问出来,头疼。”   “就这个事。”方乐说完准备走,被闫诺给拉住,现在他捉他手腕都捉的熟门熟路,力道刚好,方乐看他,做疑问状。   梁然轻笑着回去找付路阳了,柯梦梦也识趣的转过了身,闫诺没话找话到,“反正你也看到了,要不就给你。”说着翻出那张涂鸦草稿纸。   方乐接过来看了两眼,还蛮喜欢的,卷成了卷挥挥手,又要走时又被捉住了手腕,闫诺说,“作为交换,你刚刚说的那个青梅是谁啊。”   “梁然的青梅竹马。”方乐笑道,“你是不是只有三岁,嗯?”   闫诺松了手,“你走,你走你走。”   方乐就真走了,回到班里后翻开新一面的草稿纸,写了连串的计算,又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三岁的小学生:刚刚那题,这样解更简单。   没当面指导,是照顾柯梦梦女孩子家家的面子薄,闫诺感慨,看,又来了吧,不动声色的撩人。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两个班打了场篮球友谊赛,六班因为有闫诺和付路阳,胜的还算轻松,当时裁判是赵老大和方乐,张予帆站在他旁边说,“方乐,你不用偏袒诺哥,该吹哨就吹哨啊。”   方乐:“... ...”   球赛过后,梁然扔给付路阳一瓶水,直接被他拧了盖子,淋头浇下,又甩了梁然一脸水滴,“好爽,是不是帅翻了。”   “帅到没边儿。”梁然笑话他,“我还指望你下来换我上去呢。”   “别想,我和诺哥配合的天衣无缝,金牌搭档,你上,指不定就立刻输分呢。”他说着就撩起衣摆,胡乱抹掉汗水,“走,回去洗个澡吃饭去,饿死小爷了。”   闫诺大汗淋漓的坐在石凳上休息,张予帆和叶丛跟左右护法似的变着法夸赞他,什么英姿矫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连羽扇纶巾都出来了,闫诺呼扇着衣领,笑骂了一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是不是。”   方乐拿着水过来,无视左右护法,“先回宿舍,还是先去买书。”   “哥,你买什么书啊?”张予帆问,“顺带帮我带一本呗。”   “行,带。”闫诺灌了自己满满一瓶,站起来刚要搭上方乐,又收回胳膊,“我这一身汗,还是先回宿舍吧。”   分开后,叶丛问张予帆,“你都没说你要带什么书,诺哥就答应下来了啊?”   “这就是坚贞不渝的兄弟情,是不可言说的默契。”   叶丛一身嗤笑,“当时,诺哥问小太阳救你还是救梁然,你还记得你直接就被淹死了么。”   “那是小太阳那货,”张予帆扁嘴,“诺哥和他不一样。”   现实就是喜欢打脸,晚自习前拍在张予帆书桌上的不是他心之所想的《国家地理》而是王后雄系列辅导书,“学霸说这书适合我们,好好学,陈郁词等着你。”   一句国骂被最后六个字儿给堵住,他看着他诺哥,嘴唇颤抖,“不是,不是,哥你啥意思。”   闫诺拍拍他肩膀,“小雨儿,你看人家姑娘的眼神跟夜空下的草原狼似的。”说罢就吸着黑泷堂回座位去了,这家奶茶的味道还不错,主要是包装设计可以看,更主要是方乐巴巴的嘴馋了才要买的。   张予帆翻开《王后雄》,密密麻麻的字没一张图片,看的闹心,他掏出手机给陈郁词发消息:在上自习?   陈郁词:是呀,老师正在发试卷,又要考试,考数学。   张予帆:去吧,加油。   陈郁词:我不着急,你要是想聊天我陪你呀。   张予帆:你还要考试呢。   陈郁词:没关系的,我留最后半小时就足够了。   张予帆沉默,妈的,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碾压,好想知道他诺哥天天和方乐在一起不会亚历山大么,他转头就抛出疑问:哥,方乐他...   闫诺莫名其妙,脑子里已经把话接下去了---方乐他特别好:咋?   张予帆:方乐他选的书挺好,我把钱转给你。[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闫诺:小雨儿,还是那句话,哥看好你。   这节晚自习,张予帆没有插科打诨,和陈郁词聊了两句后就静下心来认真的看书,放学回家的路上还和叶丛一起对着物理作业的题目讨论起来,平日里从来没这样过的两个学渣竟是越讨论越兴奋,就像藏刀的街头小混混突然改过自新升级成为根正苗红的天朝花骨朵一般,果然,学习使我快乐。 第三十八章   学习不仅使我快乐,还使我沉浸,时间像翻书的声音一样,哗啦啦的流的飞快,开学的第一个月在炎炎的秋老虎中蒸发掉了。   月底的中秋节连着国庆,学校给高一放了八天假,高二放六天,高三放三天,假期归来就是月考,又考虑到有些路途遥远的孩纸们要回家,特意提前半天放假,中午放学铃一响,杨思春合上教材,着重叮嘱了好多遍“注意安全”才挥挥手,放任这帮子已经按捺不住的小可爱们炸开花。   闫诺在班里闹哄哄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超脱,慢悠悠的收拾桌肚,整理书本,该扔扔该留留,悠闲的哼着小曲儿,一抬眼,见后门口方乐正和一漂亮的女孩子在说话,那女生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穿着粉嫩嫩的直筒T恤裙,背着的荧光粉双肩包缀满了布灵布灵的亮片,扎的眼睛要眯起来,这是谁啊,这么活泼。   青梅把方乐从上瞅到下,又从下瞅到上,“刚刚一路飞奔过来就在感慨你们的校服也太尼玛的丑了,还好你拯救了一下我的眼睛。”   方乐没搭理她的挤眉弄眼,“来找梁然?”   “是啊,你又不帮我打听他在几班,还是问他姐才问出来的。”青梅噘嘴,“你也来这个班找人?”   方乐“嗯”一声,越过她正好看到闫诺朝着自己走过来,他不自禁的就弯起嘴角迎上去,“怎么会有哈密瓜?”   “小雨儿他爸昨天从新疆回来,给我们带的福利。”闫诺颠了颠哈密瓜,超沉,肯定很甜,方乐肯定喜欢,他看向青梅,微笑着打招呼,“方乐的同学吗?”   青梅抓着书包带子兴奋的直跺脚,“卧槽!我的眼睛又被拯救了一次!帅哥我问你,在你们班,你和梁然谁是班草啊!”   闫诺:“... ...”这姑娘自来熟没跑了。   方乐介绍到,“这是我初中同学,叫秦梅。”   青梅立刻伸出手,“帅哥你什么名儿。”   闫诺礼貌的和她握了一下,报上大名后说,“梁然还在班里,一起进去找他吧。”   梁然还不知道危险,正站在付路阳的书桌边帮着他一起整理假期要复习的试卷,在青葱的一片绿意中,陡然出现一抹突兀的粉色大叫着“梁然”直冲着自己奔过来,瞬间就投怀入抱,“梁然,卧槽,你穿这么丑的校服都还是这么帅!”   全班:“... ...”   闫诺坐回座位里,拉了旁边的空凳给方乐,“来,坐下看戏,哎呀要是有刀就好了,还能吃个瓜。”   方乐怀抱着背包,接过沉甸甸的哈密瓜放在背包上,指尖顺着纹理摸来摸去,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我同桌那儿有一把美工刀。”   “那小憋刀能行么,”闫诺笑道,“你忍忍吧,晚上回家再吃。”   梁然愣了有没有一秒钟,就把青梅从怀里给抠了出来,握着她的肩膀保持一个胳膊的距离,简直不可思议,“你...”   “我来找你呀!我们一年多没见面,瞒着我跑来这个学校,还让我一个女孩子主动来找你,你可真是渣男。”青梅仰着脑袋指责,“你姐帮你把票买好了,我现在是来接你的,今晚十点飞莫斯科。”   梁然生气,“什么鬼?!”   青梅噘嘴,一字一字的说,“家庭旅游啊!”她挥开梁然的手,往付路阳前桌的座位上一坐,“累死我了,特意翘了两节课跑过来找你,晚上直接在机场和爸妈会和。”   梁然:“... ...”扫一眼把全班都在看戏的安静状态给“警告”了一番,大家识趣的收回目光各做各,班里又重回闹哄哄,他极度无奈的气到笑,对青梅说,“我怎么不知道旅游这事儿。”   “谁知道你成天忙什么,我不要面子的啊,给你发了那么多次消息你都回我,索性就不再找你了呗,他们说出去玩儿的时候,我就帮你答应下来了。”青梅一歪头,看到了一脸懵逼的付路阳,又是咋呼呼的花痴样,“卧槽,又一个帅哥啊,梁然,你班草地位不保啊。”   付路阳终于回神,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你好,你是梁然的...?”   “我叫秦梅,是他的发小,大家都叫我青梅,你说是不是很可惜,梁然要是姓朱,叫朱马,我们俩就真的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付路阳脑袋快速转了好几圈,这要得力于梁然平时对他的思维调教,应该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被提起,他说,“我叫付路阳,是梁然的室友。”   “哎,室友啊,我想去你们宿舍!”青梅扒在书桌边儿,又仰头和梁然卖萌,“我从现在开始要粘着你,不离开你半步,你得负责我的温饱问题。”   梁然一声嗤笑,“别,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来都来了,你别想让我回去,不然就等着你爸你妈你姐姐轮番收拾你。”青梅摇着身子得意洋洋的,“我这风尘仆仆穿越了大半个鸢兰亲自来接你,可不能让你落跑了。”   付路阳低着头不去看这个漂亮活泼的女生跟梁然耍赖,自顾的收拾着试卷教材,心里一下子就闷的不得了,看来约好的补习计划和去漫展的计划还有去射箭俱乐部的计划都要泡汤,他牙齿刚咬上舌尖,手腕就被人抓住,张予帆叼个棒棒糖,另一手转着篮球,“小太阳,打球去不?”   秋天总是天高云阔,太阳隐在层层浓云之后,落下大片大片的阴凉覆盖着球场,方乐抱着哈密瓜坐在榕树下的石凳上观战,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馋瓜又馋球。   闫诺和张予帆都能感觉到付路阳带气打球,撞人撞的毫不含糊,叶丛龇牙咧嘴的吼,“操啊,老子一个踢足球的来陪你打篮球,你疼疼人行不行。”   “待会儿请你吃冰。”付路阳弯着腰运球,这回特意避开了叶丛,却被他诺哥和帆哥双方防守,他索性带球后退两步,直接跃身来了个半场投篮,没进,差远了,连篮板都没碰上。   闫诺挥挥手,撑着膝盖大汗淋漓,“别打了,休息会儿,要命。”   张予帆呼哧呼哧的拍拍爆炸的小太阳,揽着叶丛坐到方乐身旁去了,篮球滚出去好远,也没人去捡,付路阳脱了上衣擦了把脸,不知道怎么想的,身子一软就往地上躺去,方乐都没来得及喊出声阻止他,他就被烫的熬一嗓子又跳起来,自嘲的连着骂了好几句。   闫诺才不理他,个二百五,他朝方乐叫了一声,“过来投两个?”   方乐便把哈密瓜放下,走到中场线时正好接住闫诺扔过来的球,姿势都摆好了,刚离手的球又被他勾回来,他转头对付路阳说,“要不要赌一个?”   “好啊,我赌你进。”付路阳叉着两条腿坐在草地里,脑袋靠在叶丛的膝盖上,“我盯着你呢,不许故意投歪了啊。”   方乐笑道,“赢的请吃冰。”   付路阳没多想的就点点头,顺嘴到,“没问题。”   张予帆笑着揉上他脑袋,“赢的,听到么,人家都是输的请客。”   “我乐意!”付路阳哼到,脑袋在叶丛腿上跟小狗撒欢儿似的蹭,“刚刚把我们小虫儿给撞疼了,本来也要请冰戴罪的。”   叶丛听罢好心的俯下身给他捏肩膀,“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闫诺在篮板下守着,看方乐运了几次球后重新摆出投球姿势,这还是他第一回 看他摸球,要不是脚踝的问题,想必两个人早不知道对战多少回了,好可惜。   第一球,稳稳当当的投进,又被稳稳当当的接住,观战的三人很给面子的鼓掌叫好,球又重新扔回到方乐手里,付路阳喊,“我还赌你进。”   第二球,依然空刷,闫诺运球走过来,“深藏不露啊,战帖我先下了,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就这么两个球完全不够过瘾,方乐搓搓手心,说,“那你有的等,痊愈了还得再去开一刀把钢钉拿出来。”   闫诺不自觉就皱起眉,想到这事儿就心烦,上回去玛雅,他腰上的那五针被裤腰挡住了一半,可还是跟扎在了他肉里一样,还越扎越深,越想越疼。   闫诺不知所谓的低低笑了一笑,话也说的暧昧,“反正来日方长,我还怕等不起么。”   方乐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道,“我东西都带好了,你呢,先回宿舍洗一洗,还是直接走?”   “直接走吧,”闫诺用衣领擦了把汗,说,“回家再洗。”   “走去哪儿啊,不是说好了去吃冰么,”张予帆拉着付路阳起身,听他诺哥说,“你们去吧,我们俩约好了去看看三花。”   “哎?对啊,哥,那猫被你给送到哪儿去了?”叶从问。   “送到...”闫诺一球扔过去,“都一个月了你才想起来关心关心它,就不告诉你。”   “我们也别去了,让小太阳先欠着吧,”张予帆说,“这么一身汗臭的,进店就得被赶出来。”   于是,几人一道又回教室去整理书包,方乐懒得再爬五楼,就在一楼大厅里等,叱咤鸢高的学霸怀抱着个哈密瓜坐在台阶上玩儿手机,引来多方侧目,有一个小姑娘偷偷拍了照,传到了校内网里,标题:高岭之花方学霸,你等的人又在几年几班?   跟帖:这特么的不是明知故问么,根据这一个月内某两人同框出现的频率来说,答案有且只有一个:高二六班。[闫王爷附图.jpg]   跟帖:方学霸在孵瓜么,怀抱着跟个宝贝似的,哈哈哈哈怎么感觉好可爱!   匿名:你们是不知道,两个人隔三差五就去校门口的水果店里打包各种水果,晚上踩操场的时候边吃边走圈,碰见过好多回![走圈附图.jpg]   跟帖:这么宠是怎么回事,我也好想得到校霸的宠爱,闫王爷,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我也可以陪吃陪走圈的!   匿名:学霸在给校霸补习,每次补习的时候,学霸的千里冰封就融化了,补习完校霸就会掏出糖果或者布丁给学霸---来自第三节 晚自习坚持留班的同学的福利。[给糖果附图.jpg][冰山噙笑附图.jpg]   跟帖:卧槽卧槽卧槽...[就这两位有很多人希望他们结婚.gif]   跟帖:载入鸢高史册的狗粮[捧心风暴哭泣.gif]   ... ...   闫诺抱着个鼓囊囊的背包下来,几乎把和作业有关的书都带着了,“好沉,不敢背,我总感觉书包带要断。”   “可以的,你抱书包我抱哈密瓜,”方乐抬起头的时候眼睛还在笑,“我发现我们学校的同学们都还挺适合去当狗仔的。”   “你又被偷拍了么。”闫诺毫无所谓的笑着宽慰到,“不要在意这些,权当娱乐大家了,从进了鸢高,我被消遣的都淡定了。”   方乐站起身,也完全没当回事儿的样子,说,“走吧,按照计划行事吗?”   “当然。第一站,回家。” 第三十九章   第一站,回家。   回家,回的闫诺家,当时两个人在人山人海全是校友的公交站等车,公交一辆接着一辆全都拥挤到爆炸,包烧麦塞肉馅也没这么塞的,几乎是的士一出现,两人就伸长了胳膊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拦下来。   到了家,闫诺先去洗了个澡,方乐想了想决定还是等晚上回来再洗,穿着校服到处跑就穿着吧,他把哈密瓜放进冰箱里,想到晚上不仅有猫,还有瓜,顿时美滋滋的期待不已。   第二站,量贩。   既然难得回家,自然就要开火,晚上的菜单是边逛超市边定下来的:番茄龙利鱼,肉沫豆腐和蚝油生菜,又买了些绿豆,晚上泡着,明天就可以煲绿豆粥。   走到酒水区的时候,闫诺问,“要不要再来两瓶?”   “正有此意。”方乐把RIO的所有颜色都拿了个遍,还拿的是玻璃瓶的,“因为好看,比易拉罐的好看。”   “好的吧,你开心就好,”闫诺笑道,“我家没有起子,你的牙齿准备好了么。”   “不是骗你,我咬瓶盖咬的比剥虾还快。”说着又把透明色的青梅味加了一瓶,“走吧,结账去。”   第三站,宠物超市。   宠物超市就在量贩的裙楼里,方乐对着太空舱和手提猫包纠结不已,闫诺都买好了各种口味的猫粮和妙鲜包了,他还在纠结,各有各的好,导购乐意和帅气的男生说话,一直笑着安利也不嫌麻烦,直到闫诺走来,说,“太空舱,因为好看。”   于是方乐把RIO全都装进太空舱里背着,手提一袋猫砂和一袋猫尿不湿,闫诺把猫粮和生鲜蔬菜放进猫砂盆里抱着,两个人再回到家时,又热又累,瘫在沙发里半天没动。   第四站,芳满庭。   这一个月,护工隔个两三天就会给闫诺发一些三花的照片和小视频,它肚子上的纱布早就已经拆掉,光秃秃的地方也重新长出软毛,一点儿不怕人,靠卖萌过生活,活成了芳满庭的庭宠。   方乐在来的的士上一路祈祷千万不要被拉去比赛抽陀螺,可惜老年人的记忆力要么糊糊涂涂要么清清楚楚,杨老头就属于后者,叫唤着“哎呀哎呀我们抽陀螺的小天才来了”就把方乐给拉走了,闫诺也没能逃脱被揪着听他任奶奶讲夕阳恋爱的感情事儿,其实还挺有意思,老人谈起恋爱来,和小年轻没多少差别,甚至更加矫情和缠绵。   这一回两个人没有空手来,大包小包提了好多补品,闫诺看他任奶奶讲的差不多,便搀着老人家回房去,把补品都放在床头柜上,在墙角看到了正在抱团打盹儿的三花。   “我看你背上背了个包,”任奶奶指指太空舱,“是不是要接三花回去?”   “什么都逃不过奶奶的眼睛。”闫诺嘴巴抹蜜,“奶奶,我五号就把它再送回来,我就带回去玩儿几天,不是真的要接走。”   “你要真的接走了,不说别人舍不舍得,我头一个就舍不得。”   “保证,五号下午,就这个时候,就给您送回来,让它跟你一块儿吃上晚饭。”   “行吧,你抱走吧。”任奶奶弯腰抱起三花,手摸着它软软的耳朵尖,“三花,咪咪,跟奶奶亲一个。”   三花就用湿哒哒的小鼻子蹭了蹭任奶奶的脸颊,被闫诺接过去放进太空舱里时也乖顺的不挣扎,“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儿就让护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去吧。”奶奶挥挥手,讲了好多话有点儿累,脱了鞋子要往床上躺去,“把门给我带上,我也打个盹儿。”   方乐终于等来了闫诺的拯救,他胳膊挥鞭子挥的快麻了,和杨老头道别后都有些后怕,“要不,把三花送回来的时候我就不跟着了。”   闫诺乐了,“怎么,比了吗,我还记得你上次还大言不惭的说肯定能赢。”   “没有吧,我没说吧,”方乐叹气,“不能不服输啊,精神矍铄。”说着就退到他身后去,敲了敲太空舱的透明罩,“嘿,小可爱,又见面了。”   “小可爱”三个字让某人眼睛眯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在班群里的前缀,有一种在他在叫自己的错觉,闫诺肩膀一歪,把背包取下来抱在怀里,“要不抱出来吧,太空舱位置也不大,它在里面也不会太舒服。”   方乐二话不说直接把拉链拉开,才抓上它两个前爪,柔软的手感就让他等不及的把小家伙全都抱进了怀里,即使沾了满身毛也不能阻止他吸猫。   最终站,回家。   回到家,小家伙一落地都不敢“直立行走”,矮下半截身子炸着尾巴小心翼翼的这里闻闻那里嗅嗅,闫诺把它抱到阳台上放到猫砂盆里,捏着它两只前爪刨了刨,“懂了吗,嗯?”又刨了刨,“懂了吗,嗯?”又刨了刨。   三花被折腾的歪着脑袋叫唤,声儿不大,却还挺委屈的,方乐看的直笑,边进卧室边脱了上衣,“你先慢慢教,我想去冲个澡。”   “好。”闫诺应了一声,又问三花,“别跑,不是给你洗澡,你别跑,你懂了没,这是你的猫厕所。”   方乐从背包里翻出自己带好的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花洒的声音都遮不住闫诺的悉心教学,他揉了满头的泡沫,忍不住低低笑到,“二货。”   晚上六点,从厨房望出去,能看见接近满圆的白月亮,闫诺只看了几眼,就低下头继续洗生菜,绿油油的叶子过了水放在网筐里沥着,这道生菜要放在最后做。   方乐依旧脑袋上搭着毛巾出来,这回没穿上衣,半裸着连水汽都没擦干,一开门就叫“三花三花”,三花应声跑过来蹭他的脚踝,他蹲下身去揉它,“刚刚还那么怂,这么快就适应了吗。”   “刚教它用完猫砂,它当场就实践了一回,”闫诺从厨房露了个脑袋出来,“可能之前是憋的,尿完就到处撒欢儿了。”   方乐笑得开心,“是不是啊,三花,你比闫诺聪明呢,一教就会。”   “喂。”闫诺气笑。   方乐不理,抱着三花站起身给它来了个举高高,“今晚它睡哪儿。”   “我等会儿看看有没有鞋盒子。”闫诺又回到厨房里,方乐跟在后面进来,先洗了洗手,刚准备拆开番茄盒,就听见客厅里手机在响,“是你的。”   “你帮我接下吧,”闫诺摊开摸了鱼后油乎乎的手,“拿过来开外音。”   电话是付路阳打来的,“哥,你在哪儿,我去你宿舍,没人。”   “在家,怎么了。”   “哦...那我晚上去你那儿住一晚行么。”   闫诺看方乐,看他点点头,才说,“你来吧,吃饭了么。”   “没呢,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   “来不及了,你过来的时候买点儿熟食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付路阳来的时候,闫诺端着蚝油生菜来给他开的门,满屋子飘香,他踢了鞋子,一抬头看到三花跳到椅子上,正拉长了身子扒在饭桌上闻味道,“卧槽,猫猫猫!”   闫诺迈着大步过去把三花赶下去,付路阳听厨房还有动静,黑线一头,低声说,“哥,你和方乐,你们俩同居了啊?”   “滚蛋。”闫诺瞅他一眼,“买的什么?”   “半只卤鸭,还有藕片,海带什么的。”   闫诺转身去厨房拿盘子,方乐边敲开鸡蛋边问,“你喜欢全熟还是溏心的?”   “溏心。”   “付路阳呢。”   “不管他,也煎成溏心的就行。”   于是冰箱里最后三个鸡蛋颤巍巍的裹着金黄色的蛋白边儿盖在白米饭上,方乐穿着围裙出来时,付路阳逗着猫就只敢看了两眼,那装扮让他想起来最近看的耽美日漫,简直不要太羞耻。   “摸了猫要洗手,”闫诺踹踹他,“去洗去,准备吃饭了。”   “哦。”付路阳领命而去,闫诺就跟在后面,看方乐进卧室穿衣服去了,才靠在门框上问,“怎么回事。”   付路阳答非所问,“哥,你肯定耽美漫画吧,里面有一种情趣就是赤裸围裙。”   闫诺:“... ...”   “你他妈的。”闫诺笑骂了一声直接走回餐厅里,又冲着他说,“你筷子没拿,自己拿。”   方乐穿好了衣服出来,去冰箱里挑了三瓶RIO,牙齿起瓶盖毫不费力,就是有点儿可惜,“今天的菜不太下酒。”说着夹了一筷子龙利鱼,好吃到眯起眼,“甜的刚刚好,鱼肉好嫩。”   付路阳坐到闫诺身边儿去,看着一桌色泽诱人的饭菜,问,“你们俩做的?”   “算你歪打正着有口福。”闫诺咬开煎蛋,溏心顺着嘴角留下来,他赶紧夹住剩下的部分往嘴里塞,一大口特别香,舔舔嘴角口齿不清道,“允许你拍照发朋友圈。”   一想到接下来说不定就要看到梁然那货不断更新的旅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对着一桌漂亮的饭菜拍了好几张:学霸和校霸的盛情款待,骄傲![/嘚瑟]   方乐用筷子在米饭中间挖了个小坑,用小勺舀了肉沫豆腐放进去,拌饭吃,拌一口,吃一口,又咬生菜,咬的脆生生的响,把最下面的白色帮子吃掉了,剩下的叶子上放上拌饭,再加一块龙利鱼,随意包好了一整个儿塞进嘴巴里,越嚼越香,咽下去后再来一口RIO,完美。   对面两个人都看呆了,闫诺说,“你这么会吃呢。”   付路阳也说,“我只在吃烤肉的时候,这么吃过生菜。”   “那你们试试,味道还可以。”方乐安利,“鱼是酸甜的,要是不喜欢可以换成你买的卤味。”   于是这顿饭不是很够吃,方乐先吃完,他这一个月因为心情好,胃口好,本来就要消失掉的腹肌已经彻底没有了,被养成了平坦的白软软的一片,一想到再多吃就要挂着小肚腩和游泳圈,那种恐惧感能让他立刻就管住嘴。   他下了桌,三花又黏吧唧唧的过来卖萌,软着嗓子叫的可人怜,方乐这才想起来,“还没给它喂吃的吧?”   “没,你喂。”闫诺塞了满嘴。   方乐就去厨房找了最小的两只碗,一只装了水,放到餐厅的墙角,另一只按照调拌比例装了猫粮和妙鲜包,馋的三花跳到椅子上打着咕噜叫出颤音,喵呜喵呜急得不行,方乐用手腕抵着它的小脑袋说,“不行,你先等等,还没拌好呢。”   付路阳边吃边看,想到在过来的车上刷手机,刷到校吧里有一堆人求这两个人快点儿结婚,他就很想说,这特么的小日子过得和结婚有什么区别。   “哥,我能不能开个匿名帖,就拍几个你的生活小视频发校内网里去。”   “你敢,请你吃顿饭还把你吃的多长了个胆子是不是。”   “凶什么凶,不拍就不拍。”付路阳咬一口鸭锁骨,又去问方乐,“方乐,拍你的行不行。”   方乐头都没抬,“不行。”   两方吃瘪,闫诺决定还是救救孩子,“要不你可以拍拍三花。”   付路阳:“... ...”   三花终于得了晚饭,也不护食,方乐把它从脑袋撸到尾巴,它就边吃边打呼噜,不像品种家猫从小养尊处优,吃东西都是慢慢舔,这种小野猫都是会用牙齿咬,吃的狼吞虎咽,方乐拎起它的后脖颈往上提,“慢点儿吃啊,没人跟你抢。”   酒足饭饱,闫诺洗碗,三花洗脸,付路阳坐在沙发里玩儿手机,那么多的点赞和评论他都没理,只看到梁然的回复:好吃么。   付路阳:回复梁然:好吃到打嗝。   梁然秒回:来视频。   付路阳愣了一下,看看时间八点多一点儿,那他现在应该是在候机室里,青梅也在,肯定就像下午在宿舍里时寸步不离的缠着他撒娇卖萌,几乎要扒到他身上去,不论梁然怎么哄怎么生气怎么冷下脸,女孩子就跟看不见一样,还是嘻嘻哈哈的自说自话,还从包里摸出来一个swith就要跟他对战...   不知不觉就陷入的回忆被铃声打断,视频电话拨了过来,付路阳心绪不明的接通,祈祷着不要看到那位过分活泼的女孩子,可能因为梁然用的流量,又在机场,视频断断续续的很卡。   “在候机了么。”   “嗯,检完票了,”梁然说,“你等下,我找找哪儿信号好。”   视频传来的声音特别嘈杂,惹得三花都顿住了动作,背着飞机耳,瞪着两大眼睛朝那边儿望过去,方乐正拿着手机给它拍照,安抚到,“不怕。”   “法定节假日,人超多,”梁然挤在人潮里边走边说,“你别挂断啊,我去窗户边试试。”   “没挂。”付路阳盯着屏幕里卡成PPT的画面,梁然戴了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白色棒球帽,让他好看到爆炸,“你哪儿来的帽子。”   在落地窗边儿信号确实好一些,梁然看着付路阳靠在沙发里,嘴角还有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沾着,他心情终于好一点儿,说,“免税店买的。”   “嗯,挺好看的。”   “是吗,我妈非要我买。你怎么跑你诺哥家去了。”   “不想在宿舍呆着,我明天回家。”宿舍里全是女孩子香香甜甜的味道,明明好闻,鼻子却总泛起酸唧唧的感觉,很难受。   “我十点钟起飞,要飞差不多九个小时。”所以今晚不能再跟你视频了。   “那不是正好可以睡过去,一觉起来就到了。”   “付路阳,我没想跟他们来的,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儿。”   “干嘛,我又没说什么。”   “那漫展和射箭你还去吗?不是票都买好了,找谁陪你去?”   “再说吧,我回家了说不定就想宅着不动了,好不容易可以睡懒觉。”   梁然笑了一下,还不待再开口,就听见女孩子咋咋呼呼的叫声,“梁然,你躲到这儿来干什么!”   付路阳说,“你陪青梅去吧,我...”   “你嘴角还有酱汁。”梁然有些着急的抢白,刚说完,青梅漂亮的脸蛋就出现在视频里,“你在跟谁...”   视频被挂断,付路阳盯着自动返回到聊天窗口的界面,心里堵得要嘶吼,他舔舔嘴角,番茄酱的味道,是吃龙利鱼粘上的,他甩了手机,呆坐着开始生闷气。   闷气生了一小会儿,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厨房传来水流的声音,付路阳翻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方乐在阳台的摇椅里逗猫,“方乐,你从哪儿学会的做饭啊,教教我呗。”   “你喜欢今晚的哪个菜?”   “都喜欢,最喜欢龙利鱼吧。”   方乐笑起来,“那是闫诺做的,你得问他。”   “那今晚哪个菜是你做的?”   “豆腐和生菜。”   付路阳蔫了一样把下巴放到手背上,“方乐,你和诺哥真好啊,你们俩怎么这么好。”   嗯,这是个问题。方乐笑了笑,揉着猫咪耳朵没说话。   付路阳又拖着嗓子哀嚎,“哥,你们俩怎么这么好啊!羡慕嫉妒!”   闫诺甩着手从厨房出来,把他一脑袋毛当成擦手巾揉来揉去,“羡慕死你,你赶紧去洗澡,洗完了一起看个电影。”   嘿,听起来还蛮享受的,付路阳立马就窜了起来,“这就去!” 第四十章   “按照一天十年的算法,我们已经差不多认识三百年了,”闫诺边翻箱倒柜边说,“换成谁,谁都要羡慕。”   “当时是给你面子,请不要当真。”方乐拆台。   “说话不算话呢你,就当真。”闫诺捞出来一件牛仔外套,方乐摇头,“这件挺好看的,换一个。”   “这件呢。”闫诺又扯出一件卫衣,方乐接过来摸了摸,“软和,可以,就这个吧。”   付路阳在洗澡,他们俩在给三花铺窝,空鞋盒找到了一个,三花喜欢的不得了,扑过来跳过去,自己就跟盒子玩上了还玩的噼哩噗通的,方乐走过去一手捞起小家伙夹在臂弯里,“不闹,那是你的窝。”   闫诺又把秋冬的衣服一件件收回去,无意间翻到了某人的女装,他抖开看了看,照着肩膀比划了一下,“方乐,看我。”   方乐转头,一下子就笑出来,“这就是他的cos服吗,这么华丽,cos的迪士尼公主?”   “不是,cos的日漫女王,我记得还有一把佩剑来着。”闫诺动作顿了顿,回忆到,“当时有一张特别经典的照片,是他毕生的黑历史。”   “怎么经典?”方乐问,他把卫衣叠了几层满当当的铺在鞋盒里,三花儿都不用招呼就窝进去,露出肚皮讨摸。   “他撩起裙子露出穿着黑丝袜的小腿,一只脚踩在梁然的膝盖上,两个人摆了一个骑士跪地给女王穿鞋的造型,”闫诺在脑海里场景重现,“结果付路阳单腿穿高跟鞋站不稳,摔了,摔得四仰八叉的,整个裙摆都翻过去了,好死不死还把丝袜的裤.裆给扯破了。”   方乐不厚道的笑着追问,“什么颜色?”   “蓝的。”闫诺说,“可惜他说要么绝交要么删照片,一张存档都没留下。”   被揭了黑历史的小太阳还无知无觉,洗完了出来还在说,“哥,你用的沐浴露也太香了。”   “嗯?是吗。”闫诺把他的蓬蓬裙放回衣柜里,偷空给还在偷笑的方乐丢了个“就偷偷乐不要声张”的眼神,顺手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准备接班,他拍拍付路阳,“乖,把衣服都丢到洗衣机里去。”   付路阳领命,回来时也蹲到方乐对面去逗猫,两人一猫玩儿的不亦乐乎,他拿手机拍了好几个视频给梁然发过去,“可惜他不怎么喜欢小动物。”   “他去哪儿了。”方乐顺嘴问。   “和发小两家人去俄罗斯玩儿去了。”   “他发小是我的初中同学。”   付路阳第一时间就追问,“青梅学习好吗?”   可能补习中的孩子对成绩都很敏感,“还可以。”   “你都说还可以了,那肯定是挺不错的,你就说她是不是也是个学霸。”   “你们怎么定义学霸?”方乐反问到。   “唔,大概,就是,”付路阳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我也不知道,要不就说她和你差多少吧。”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方乐被逗笑,“她没有比我差。”   付路阳:“... ...”他奶奶的,被碾压。   方乐看他一脸心灰意冷,转移话题道,“做个逗猫棒吧,看看有没有什么材料能用的。”   两个人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儿,付路阳拿了一双筷子,头尾相错用宽胶带固定在一起,拿着菜刀在一端来回磨出了一道小坎儿,而方乐发现,猫咪真的很容易满足,只要线状的东西,数据线,耳机,卫衣帽子上的带子,三花都能伸爪子去勾,勾到了就往嘴里咬,兴奋的尾巴冲天,于是他就把自己的鞋带拆了,绑在筷子棒上。   付路阳几乎要和三花玩儿疯了,方乐拿着他手机拍视频,闫诺在卫生间里就听见外面又笑又闹的,水还没擦干就开门出来,差点儿和蹦高的三花儿撞了满怀,再看付路阳跟唱大戏似的挥舞着不知道什么玩意儿,他满头问号,“你们...”   方乐笑得特别开心,“简易逗猫棒。”   “哥,你要不要来,”付路阳把筷子递过去,又去方乐那拿手机,“三花好可爱,我要发给梁然,熏陶熏陶他。”   付路阳:这么萌,你没有理由不喜欢,看,这是我和方乐一起做的逗猫棒。[/嘚瑟]   梁然:别诱惑我了,我要是现在落跑,我姐真能打断我的腿。   此时此刻的梁然戴着耳机听音乐,右边胳膊被青梅502强力胶一样抱着不放,他爸妈已经警告过他了,“你脾气怎么回事儿,青梅想靠着睡一睡就让她靠,掉你块肉还是怎么的。”   青梅如愿以偿了,梁然烦躁的要死,他看着小视频,越看越恨不得立刻回去,去他妈的旅游,去他妈的莫斯科。   付路阳:谁诱惑你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方乐说待会儿看完电影给诺哥补习的时候带带我。[/嘚瑟]   梁然:[你开心就好.gif]   梁然放下手机,看着嘈杂的候机室,烦躁能把他炸成一朵蘑菇云。   闫诺也被拍了很多个小视频,方乐举着手机笑的无法抑制,“你都输给它多少次了,总能被抓住。”   “是啊,哥,你还没有我反应快呢。”付路阳损完了又想讨好处,“哥,你知道么,你逗猫的样子贼和谐,贼亲切,我匿名去开个帖扭转你校霸的形象,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匿名我就不知道是你发的了么。”闫诺刚洗完澡就被折腾出一身薄汗,他单手叉腰歇一歇,这才仔细研究起这根逗猫棒,“这...这是谁的鞋带。”   “我的。”方乐看到鞋带已经被咬的乱七八糟了,也无所谓,倒是帮腔付路阳,“我也拍了好几个,也去开帖子,这样你就不知道是我们俩谁发的了。”   付路阳愣了一下,“那我还可以让梁然也发,还有帆哥和小虫儿,”他乐了,“哥,看你怎么办。”   “一个一个挨着个儿的收拾。”闫诺好笑,放了逗猫棒,蹲下身去安抚累到四仰八叉大喘气的三花,又抬头对两人说,“我看你们俩才是虐猫,嗯?做了个这么要它命的玩具。”   被挂上虐猫名头的两人装模作样没听见,方乐去开冰箱切哈密瓜,惦记大半天了,付路阳坐回沙发里又去撩闲梁然,闫诺被晾在原地,张口,失笑,再张口,再失笑,索性转身跟到厨房里,也拿出一把水果刀挤到方乐身边去,“你不会真发帖吧。”   “怕了?”   “怎么可能。”   方乐自顾笑起来,老神在在的,“之前拍的付路阳喝醉了咬人的那个视频,你后来用它换了什么?”   “他为了让我别发给梁然,答应戒烟。”   “哦,既然这样,这些视频我就先留着,等等看以后用在哪里可以威胁到你。”方乐笑道,“刚刚鸢高一枝花的校霸真的超像扭秧歌的。”   闫诺气笑,“我从未见过如此...”   方乐举着刀看他。   “如此...机智之人。”闫诺妥协,用刀慢慢把他的刀压到菜板上,“切瓜,快切。”   三花是真的玩累了,去喝了点儿水就跳到付路阳怀里,踩了两圈就团成团子打呼,这突然的临幸让他受宠若惊,“哥,方乐,我被翻绿头签了!”   两人端着两盘哈密瓜出来,闫诺说,“爱卿就保持这个姿势别动,正好来看电影。”   电影在放片头的时候,就隐隐有些不对劲儿的感觉,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关了,只有电视机发出白光,付路阳听着诡异的配乐,终于往闫诺身边儿靠了靠,“哥,这是恐怖片么。”   “是啊,”闫诺使坏,瞎扯到,“片名叫做《猫看见死亡的双眼》。”说完还故意伸手去顺了顺三花的毛。   某人顿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主子在怀不敢乱动,他祈求到,“哥,让方乐坐过来行不行,我在中间能有点儿安全感。”   方乐听了轻笑起来,直接起身抱着一盘哈密瓜就坐了过去,“你看看片名。”   《新猛鬼街》。   被骗的人立刻就看杀使坏的人,怂人有怂胆,“卑、鄙。”见他诺哥还挂着笑,他抓紧机会又来了句,“无、耻。”   电影很精彩,可惜胆小的那个看没看到一半直接就撤场了,方乐把睡的晕晕乎乎的三花抱到自己怀里,一手扎着甜蜜蜜的瓜,一手顺着滑溜溜的毛,还看着最喜欢的恐怖电影,还有同好边看边吐槽,美哉。   付路阳回了次卧也不敢关门,大字型趴在床上,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一直翻到视频电话挂断后梁然发过来的消息:[白色棒球帽.jpg]   梁然:同款,让店家邮寄到你家去了,这两天注意收货。   心绪不明,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又看,越看越不知所想,把图片保存下来后又点进了朋友圈,十分钟之前梁然有一条动态:气到上天。   只有四个字,却让他莫名的开心了一些,至少再次确定他是真的不想毁约的。   方乐在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一整盘哈密瓜,正好电影落幕,他看着滚动片尾,摸摸肚子,还是那两个字,“糟糕。”   “嗯?”   “一不留神儿...”   闫诺看着他追悔莫及的表情,帮着出主意,“睡前仰卧起坐,一组四十个,做五组。”   “可以。”没管住嘴的人生闷气,把三花抱到沙发上,站起身抢过盘子,“给我,我去洗,站一会儿消消食儿。”   于是闫诺就去看半天没声的付路阳,看他抱着被子侧卧在床上,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靠近,发现这孩子是真的抱着手机就睡着了。   闫诺退出来,给他带上门,又去厨房靠在门框边儿,“方老师,小的今晚不想学习,都快十二点了。”   方老师还沉浸在懊恼中无法自拔,“我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模特为了保持身材,可是又忍不住嘴馋,于是每次大饱口福之后就扣喉咙呕吐。”   闫诺:“... ...”   “我小时候自虐就做过这种事儿。你别瞎折腾,我去给你找健胃消食片。”   “好,去吧。”   闫诺脚下不动的盯着他,“等你洗完,你就不怕我自己回去卧室,弗莱迪从镜子里出来把我虐杀了。”   方乐笑道,“那你晚上上厕所怎么办,你家卫生间里可是有三面镜子。”   “那还不是得要方老师陪着才行。”   “那你还是被虐杀算了。”   “方无情。”   “闫戏精。” 第四十一章   被子分给了付路阳一床,所以今晚两个人又要睡一个被窝,闫诺站在飘窗旁连娃娃都不想拿了,就算放到床上去,第二天醒来怀里抱着的肯定也是个大活人,可是不拿吧,总不能一关灯就把人往怀里带吧,估计会被揍的挺惨。   方乐不知道他的小九九,已经在床上做了一组仰卧起坐,双手平放在床上,屈腿起身,比被人压着脚背抱头起身还要累,现在是中场休息,他歪过头看闫诺,“说好的一起做呢,你神游哪儿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思春哥再三强调的“人身安全”回响在脑海里,他惜命的随手揪了一个娃娃丢到床上,“你多久没做了,两百个会不会有点多。”   “好久了,快一年吧没有运动量,”方乐见他也躺好姿势,有点儿担心,“你慢点做,你别太快,我估计可能是跟不上你。”   “好,我跟着你。”闫诺笑道,“预备,起。”   方乐的速度对他来说比较悠哉,一起做了几个后就忍不住想要说话,“我背课文你听,算是今晚交作业,怎么样。”   “好。”   “背什么,你说。”   “《蜀道难》吧。”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地崩山摧壮士死...壮士死...死...”   方乐接,“然后...”   “然后忘记了。”   方乐:“... ...”   闫诺被憋的着急,“快提醒一下我,方老师,然后是什么。”   “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方乐又躺回到床上,累的大喘,他瞟他一眼,“刚刚就是在提醒你。”   这回轮到闫诺:“... ...”为自己的愚钝而无语。   他也停下来,舒展开身子休息,“哎,你说,要是我现在抓你痒痒,你会怎么样。”   方乐特别淡定,“干架,把付路阳拉过来一起揍你。”   “你指望不上他的,要不试试。”   “滚、蛋。”他又屈起腿,开始第三组,“接着背,不许打岔。”   最终,方乐只做了四组,做到最后几个小腹酸的跟气泡水一样,再看闫诺,不仅做完了五组还啥事儿没有,居高临下的对着自己挑衅的坏笑,他气不过的指着门口,“去晾衣服去。”   哦对,衣服还没晾,在看电影的时候就听见洗衣机滴滴的叫唤了。   闫诺下床,方乐揉着肚子跟在后面,三花听到动静也跟着跳出鞋盒子,蹭着方乐的小腿跟到阳台上,两个人在如水如纱的月光里沉默的晾完衣服,没回卧室,而是坐到了摇椅里欣赏月色。   安安静静舒舒服服,这回多了只乖巧的三花窝在一旁舔毛。   方乐先开口,“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闫诺接到,“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方乐继续,“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嗯,让我想想,”闫诺努力回忆,好像是《兰亭集序》,里面有一句他最喜欢的话,“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   “要不要一觞一咏?”方乐转过头问他,“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闫诺站起身,句句都能接上让他心情大好,“等着,我去拿RIO。”   方乐再次表演了他一秒咬开瓶盖的技能,闫诺举起酒瓶,“干杯。”   “干杯。”   一口酒喝下去,两个人都笑起来,闫诺感慨,“操,我们俩可真他娘的够矫情的。”   “嗯,明天中秋,你回去暖书堂么?”   “不回,去年我就没回,在家画稿子,赚了八百。”   方乐问,“那今年呢。”   “今年好好学习,放完假就是月考了,”闫诺晃晃酒瓶,“你是不紧张,我还是挺害怕的。”   “怕什么,”方乐失笑,又跟他碰了一下,“我们当时赌什么来着,还记得么。”   “没进步,搓澡,退步,开除。”   “那要是进步了呢,想不想要奖励?”   “当然,”闫诺开心,“什么奖励,我随便说么。”   “你先说说看。”方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酒,是蓝玫瑰威士忌,“奖励大小取决于你进步的程度。”   “那等月考完的吧,免得我想好了奖励,但结果是我并没有进步。”   “不会的,”方乐轻笑着说,“怎么会呢。”   这一方又陷入安静,只有月色慢慢流动,两个人时不时碰一下,虽然没再说话,却感觉是说了好多好多话,摇椅吱吱呀呀的晃晃悠悠,闫诺一连喝了好几口,最后仰起头一口闷掉,借酒壮胆道,“想听歌么。”   结果某人特别破坏氛围,还没回答就先笑个不停,笑的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都泄了干净,“不听算了。”   “听,听,”方乐讨好的憋住笑,“我想听,我只是想到了你唱《李伯伯》。”   “你不用说出来。”闫诺委屈,“我也想要唱歌不跑调,为此天天单曲循环了快一个月。”   “是么,循环的什么歌?”   “那回你喝的半醉,唱了《春夏秋冬》,你还记得么。”   方乐眼里带笑的看着他,“我帮你起头。”   “你起。”说罢又立刻反悔,他捉过他手腕阻止到,“你别起,还是不唱了,睡觉。”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方乐低低的哼唱,动动手腕示意他接腔,却看到那人紧紧抿着唇,于是他眼里笑意更浓,继续唱着,“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   闫诺心态又快炸了,怪不得花前月下乱人心跳,他依旧不敢开口,只漏出些鼻音来跟着附和,却立刻受到鼓励,手腕被反握回来,手背上一点一点是方乐用指尖为他敲着节奏,“出声啊,我不笑话你。”   于是在这方暧昧的氛围中,被撩的心跳呼吸都不正常的人就真的张开口,“能同途偶遇在这星球上,燃亮飘渺人生,我多么够运。无人如你逗留我思潮上,从没再疑问,这个世界好得很。”   一字一句都是在表白纠缠的心绪,一声一调都因为紧张带上了微抖的颤音,方乐听他唱了几句,也忍不住重新哼起来,慢慢的他不再敲节奏,松开手转过身抱起三花揉到怀里,这一刻,他觉得美妙到无以复加。   闫诺最终唱完,或者没唱完,都不重要,眼睛在月光里像被蒙住了纱一般,他情不自禁的舔舔唇,感觉口干舌燥,心里涌出些强烈到无法控制的情绪,他似乎听见自己在告白,“方乐,我,我好像中意你。”   “嗯?”方乐睁开眼看他,眼睛湿润,像是又醉了三分,嘴唇沾了果酒,也湿润的含着笑,“你说什么。”   闫诺倏然间回神,脸红的要把自己给蒸熟,他张张嘴,发不出声。   方乐微微靠近,哪还有醉了三分的样子,明明白白清醒的很,“闫诺。”   “我...”被追问的人也就怂了半秒,半秒足够他想透彻,“方乐,我不是好像,我就是喜欢你。”   说罢就凑过去,管他答不答应,先亲了再说。   接吻的感觉不怎么好,柔软的嘴唇磕到牙齿上很疼,两个人都是闷哼一声就低下头捂住嘴,方乐简直无奈,他伸出舌尖都尝到了血腥味,再抬头看闫诺,嘴唇上也斑斑驳驳的沾着血珠。   两人对视,半晌无语。   现在知道怂了,闫诺还烧着脸盘,他轻轻唤到,“方乐。”   “你还挺委屈。”方乐又想气又想笑。   “方乐,”他立刻放软了声调,“方乐,你...”   “你太暴力了,”方乐抱着三花站起身往卧室走去,“我,我考虑一下。”   才表白就被泼了冷水,闫王爷一身的燥热瞬间就降温了不少,他现在后悔的想自刎,拿起小桌上方乐没喝完的酒一口闷掉,搓搓脸,抬手指着天空明月,恨恨道,“就怪你。”   自古月亮背的锅就数不胜数,自然是毫不在意多今晚这一口。   舔去了唇上的血腥味,闫诺跟着回屋,一推门就看方乐蹲在地上撸猫,刚刚消下去的脸热哄一下子又烧回来,他赶紧把吊灯关掉,一屋子黑暗好歹能遮遮羞。   意料之外的是方乐没做声,没质问他为什么要关灯,依旧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于是某人推理大师附身,走去打开了小夜灯,“方乐。”   “干嘛。”方乐稍稍别过脸,想要藏起来似的。   闫诺越发确定,他满心欢喜的走过去把人拽起来,握着手腕的力道比往常大了不少。   “别动。”闫诺轻声哄着,抬起手用手背探上他的脸蛋,果然,热的灼人。   方乐没脾气的被带着坐到床上,闫诺面对着他,心里炸开成片的烟火,嘴上开始讨巧,“你教我的,做题时这个思路不行就换个思路重头再来,”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刚刚就属于解题失败,让我重新来一次,行不行。”   还好小夜灯只散发出淡淡的暖黄色,不然一准儿照出来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脸蛋发热。   接吻的感觉也被重新定义,美妙的不可言说,轻轻柔柔的唇瓣相碰,有一点温热,软的闫诺心里一塌糊涂,方乐感觉到他弯起的嘴角,立刻就扭开脸,羞的稀里哗啦。   “还考虑么。”闫诺问。   “不考虑了。”方乐说。   表白成功的人开心的嘴角弯不下去,“方乐,我喜欢你。”   “我知道。”   “方乐,我喜欢你。”   “别说了。”   “方乐,我...”   “打住吧。”   原来说出口了才知道可以这么喜欢,怎么可能打住,压根儿打不住,都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闫诺还在一遍一遍的表白,“方乐,我喜欢你。”   方乐已经快速免疫了,他攥着被子角轻笑,“你这是早恋。”   “嗯,不仅早恋,还是师生恋。”闫诺挨到他身边去,不由分说就把人给搂进怀里,“方老师,我喜欢你。”   “你说够了没有。”方乐好笑。   “没有,说不够,你要是不想听,就来堵住我的嘴。”   可能还是没有免疫完全,方乐的脸蛋又开始烧红,他不甘心的侧过脑袋,先亲到的是下巴,还没找准嘴唇的位置,就被抚着脸颊吻住了。   这一回不仅仅是唇瓣相贴,也不知道是谁亲了半晌先张开了嘴,唇舌相触的瞬间,方乐感觉自己脑袋都不太好用了,晕晕乎乎的,唇齿间是相同的薄荷牙膏味,引的舌尖越来越纠缠,青涩又渴望,亲吻的越来越深入。   心跳就响在耳边儿,一下一下的响了许久,最后是闫诺啄着他的嘴角结束了这个吻,静默的卧室里,两个害羞到要把自己原地蒸发的人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场景,接完吻了,是不是该要说点儿什么。   闫诺抿抿唇,小声嘟囔,“我们,我们是不是发展太迅速了。”   方乐被逗笑,低低的应了一声,“嗯,好像是。”   “这不能怪我们,要怪天时地利人和。”   “嗯。”   闫诺搂紧他,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别问。”大概是在浏览器里搜索“喜欢”的时候。   “我好像特别早就喜欢你了。”闫诺埋在方乐肩头,闷闷的,“一见钟情,操啊,真矫情。”   方乐心窝窝淌着甜蜜,闫诺又说,“我还想说‘喜欢你’,你来问我,就问‘闫诺你喜欢我么’,我来回答。”   “不要。”方乐毫不犹豫的拒绝,“幼稚不幼稚。”   “要。”闫诺抱着他摇了又摇,“你问,我现在特别想跟你表白,特别想。”   甜蜜到齁,比今晚的哈密瓜,比他吃过的所有的甜食都要甜,方乐妥协的闭上眼,“闫诺,你...你喜欢我么。”   “喜欢。”说完就抱着人晃了晃,“继续。”   “闫诺,你喜欢我么。”   “喜欢。”   “闫诺,你喜欢我么。”   “喜欢,特别喜欢。”   “闫诺,我也喜欢你,特别喜欢。”   还准备继续告白的人愣住了,回过味儿之后满足到心酸,他张口对着方乐的肩膀就咬了下去,不轻不重,松开口后认命道,“活该我这么喜欢你。”   方乐动了动身子,面对着闫诺,两个人又黏黏糊糊的接起吻,方乐感觉到有些湿润咸涩晕开在唇齿间,顿时心里软的泛起疼。 第四十二章   昨晚没定闹钟,就是想要睡个懒觉,可惜生物钟还是尽责的把付路阳给叫醒,他摸到手机,才六点,屏幕上连串的微信消息,全来自梁然那个出去浪的混蛋。   是的,放他鸽子,和青梅竹马出去浪,就是混蛋。   付路阳迷迷糊糊的生气,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诺哥家,于是又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拱了拱,眼睛一闭,回笼。   被骂混蛋的人却一晚上没怎么睡,飞机快落地时,青梅在他旁边儿嘟嘴,“你对我真的好冷漠啊,是不是还生气我天降,打乱了你本来的计划。”   梁然不想跟她一个小女生撕破的太难看,去年他就说了今年暑假不参加家庭旅游了,她倒是好,玩儿文字游戏,暑假不参加,但是暑假过后的十一总没问题了吧。   青梅把脑袋歪在他肩膀上,“梁然,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你看看我嘛。”   “我要是看看你,我早十年就看看你了。”梁然无奈,“要不你说一个能让我把你彻底拒绝掉的方法。”   “让我死心呗,你喜欢别人了,喜欢到让你看不见我。”   “有,我有喜欢的人,你见过,就是我室友。”   青梅:“... ...”   她猛的直起身子,“你室友?!”   “嗯,喜欢他好几年了。”   青梅瞪大了眼睛,“我去,我...我去,我他妈是生错了性别的原因么?”   梁然被逗的笑了一下,“知难而退吧姑娘,你要是不追我,咱们俩还是好哥们。”   “好个大头鬼!”青梅震惊远远大于其他,“那他知道么?我天!那我昨天把你从他身边儿带走,他不得要气死了。”   “他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没个准儿。”   “卧槽,你还是苦苦的单恋!”   梁然:“... ...”为什么要跟一个咋咋呼呼的女生分享这件事。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姐姐的。”青梅拍拍他的膝盖,“为了保全你这两条腿不被打断,我可是牺牲了我自己的恋爱啊!”   “我谢谢你。”梁然说,“你放弃的速度让我刮目相看并且心花怒放。”   青梅眯起眼,“那我还是再穷追猛打一下吧,说不定你那室友拒绝你了,我还有机会。”   “快闭嘴。”梁然头疼。   “那既然都出来了,想回去也来不及,要不,”青梅又把脑袋歪到他肩上去,“要不你就安安分分的陪我玩儿一圈,当送我个蜜月了。”   “什么鬼。”梁然更头疼,再看手机,那已经远在千万里外的二百五还没回消息。   被叫二百五的人睡了个舒服无比的回笼觉,要不是膀胱要憋的炸了,还能再多窝一会儿,他下床就往卫生间奔去,酣畅淋漓的解决完出来后,发现三花儿在沙发靠背上舔毛,再看他诺哥那屋的门只开了巴掌大的缝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小可爱,你爹还没起床啊。”   三花儿不搭理他,优雅自顾的洗着脸,付路阳讨了个没趣,弹了它一个脑瓜崩儿又回卧室去了,“我好像梦见梁然回来了来着。”   拿起手机,才知道什么是白日做梦,微信里梁然发来一张站在酒店窗边俯瞰城市的照片,付路阳胸闷的自言自语,揶揄到,“了不起啊。”   付路阳:拉黑,开学日,释放日。   发完信息后等了等,没等到回复,气的他立刻就动手拉黑了,顺带还把电话短信全丢进小黑屋里,一条龙服务,爽不爽,嗯?爽不爽?!   付路阳一头栽倒进枕头里,发泄的嗷了一嗓子,闷闷不明的心绪让他跟堵上了出口的水龙头一样,还是被扭开放水的水龙头,憋涨的要坏掉。   说起水龙头,他就想起宿舍里被缠上了泡棉胶的水龙头,是自己洗脸不小心把额头撞的又红又肿的那回,当天下午梁然就去五金店买了泡棉胶回来,绕上去缠了一圈,就跟封印了作妖的小怪一样,那人还调侃的笑话他,“这回就行了,室友再也不用担心我撞瞎天眼。”   可是现在才发觉,瞎没瞎都是一样的,似乎有些早该看清的东西从来没看清过,摸摸索索这么久终于有了要看清的样子,却还是隐在浓云重雾里,半瞎一般,一直以来都是梁然在带着他在走,什么都不用想,反正摔了也有人扶有人疼,瞎就瞎,甚至还挺舒坦。   付路阳思绪飘飞,在要把自己闷死之前偏过了脑袋,他深深呼吸一口,望着窗外棉絮样的云朵又开始神游。   上回,在这个屋子里,这张床上,也是早晨,发生了一些羞耻到无法直视的事情,那时梁然在上的眼神,他回忆起来见过不止一次,充满占有和侵略,也许还饱含了其他欲望,让他...嗯,对,让他心颤。   付路阳萎靡的爬起身,看,报应来了吧,牵着自己走路的人不在身边了,被抢走了,立刻就被困在原地不知所措了吧,矫情的要跟闺怨有的一拼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才被他关进小黑屋十分钟的人,表面上握着手机一脸淡定,其实心里已经莫名其妙并且心急火燎到团团转,电话直接打到了闫诺那里。   闫诺对于此事的态度就是:服气。   他松开怀抱轻手轻脚的下床,路过客厅撸了一把沙发上洗脸的三花,看到次卧门是敞开的,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的人正坐在床边儿一动不动的发呆。   他走进去,打着哈欠把手机递过去,“找你的。”   付路阳这才回神,扁嘴道,“梁然么。”   “不然呢。”闫诺抓抓脑袋,把手机丢到床上,“慢慢聊,我再回笼一会儿。”说完转身就走,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回到屋里,他看方乐眼睛还闭着,手在枕头边儿寻着微信语音的提示音乐胡乱的到处摸,眉头都皱了起来,他看的好笑,爬上床先一步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丁叔叔”,“是你丁叔叔,要接吗?”   方乐一直都有些起床气,只要是睡了觉,醒过来就会跟个河豚似的气呼呼的,他略不耐烦的“嗯”了一声,闫诺就帮他点了接通键,放到他耳边,听筒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清晰传来,“方乐,睡醒了么?”   “刚醒。”   “行,我在你校门口等你,正好路过来接你回家。”   方乐眉头皱的更深,昨天只和邱晓英说当天回家的学生多,不想跟他们挤在一起,就等今天早上再回,能保证一起吃午饭,丁源说的路过肯定也是“专程”的借口罢了,“不用了,我不在学校,昨晚在朋友家里睡的。”   对面静了几秒,大概是听到“朋友”一词愣住了,“没事儿,你朋友家在哪儿,我开车过去。”   方乐还想要拒绝,突然感觉眉心被指尖慢慢抚开,连带着烦躁感也被抚去了大半,他抿了抿唇,说,“好,等下就发给你。”   挂断了电话,方乐还紧闭着眼睛不愿睁开,可惜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他,闫诺好心情的笑了一会儿,开启戏精模式。   “不用了,我不在学校,昨晚在朋友家里睡的。”   轻咳一声换成了低沉的嗓音,“哪个朋友啊?”   又恢复到原声,“男朋友。”   闫诺模仿完心情雀跃的要飞起来,看到方乐终于肯睁开眼看他,张口便说,“早上好,男朋友。”   昨晚相互表白的两个人趁着夜色的掩护,窝在被窝里没羞没臊的讲了一大堆情话,一直讲到半夜凌晨去,全然没有小情侣刚刚坠入恋爱时的羞涩和拘谨,更像是过久了家常日子依旧甜蜜如热恋时的小夫夫,闫诺总结,都暧昧不清了三百年,怎么也该修成正果了是不是。   昨晚是有夜色掩护,现在却阳光浓郁,于是没羞没臊立刻见光死,方乐垂下眼,一边儿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也成了怂货,一边儿喃喃到,“几点了,还早上好。”   “九点半,”闫诺抚上他的脸蛋,“你还没跟我打招呼呢。”   方乐又抬眼,看他满眼的明亮和期待,心情也不由的雀跃,“早上好。”   “不完整,驳回,重新来。”   方乐只好重来,眼里带着藏不出的笑意,“早上好,男朋友。”   这回闫诺满足了,捧着他的脸颊就亲了一口,昨晚两人以没完没了的亲吻亲到嘴唇红肿为代价,终于把接吻技能从青涩升级成了熟练,方乐微微启唇迎上去,两个人厮磨了半晌才分开,早安吻,get。   “我们,我还是觉得我们发展的好迅速。”闫诺贴着他的唇瓣轻轻说,脸上有些热,大概羞涩也是个见光死的属性。   方乐低低的“嗯”了一声,又说,“你不喜欢么,要不翻篇儿,重新从...”   话没说完就被闫诺截断,“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我还嫌慢我跟你说。”昨晚说情话的时候就说了,什么“才三天,等到三十天,三个月再来想这个问题”都是去他娘的鬼话,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时光。   方乐被逗笑,推推他,“起来了,丁叔叔待会儿就过来了。”   “不想让你走。”闫诺又亲了一口,“你都被我亲肿了,等下付路阳发现了怎么办,告诉他么。”   “你还不是也肿了,”方乐摸摸他的唇,真是是又红又肿,“随意你,叫他别乱说就行。”   闫诺哀嚎一声,“啊,方乐,我怎么这么喜欢你,我天天都想要跟你表白,你会不会嫌我烦。”   “嫌,烦死了,不许说。”方乐又推推他,不仅没推开反被搂的更紧,闫诺拿出撒娇耍赖的本领来,“好不想让你走啊,丁叔叔要是迷路多好,我就能再多抱你一会儿。”   方乐一想到今天还是中秋节,本来就腻乎的心情又多了些惆怅,“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用,”闫诺又啄了啄他的唇角才直起身,“今天回去陪陪你妈妈,我还有三花。”   与此同时的次卧里。   “理由,拉黑的理由。”梁然深呼吸,耐心的问。   看你不爽,要什么理由,付路阳蔫了吧唧的哼到,“起床气没处撒,我乐意。”   梁然不信他的胡扯,“昨晚不是说没生气么。”   昨晚是昨晚,你还得庆幸小爷昨晚睡的挺好,不然现在更生气,“都说了是起床气,你这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啊,闲不闲,是风景不好看还是美女不好看啊。”   话溜出去付路阳就后悔的要咬舌头,赶紧又说,“我马上就回家了,你不用再给诺哥打电话,找不到我的。”   梁然憋闷的没脾气,索性把话挑明了,“付路阳,你就是在跟我闹脾气,你自己好好想想。”   还用想么,就是,就是的,当下就跟你承认,“羡慕嫉妒恨你出去浪,我留守儿童不想看你发图片发美食发美女,可以吗!”   “可以,我不发了,你把我放出来。”   “不放,你还有五天才回来,五天之后刑满释放。”付路阳顿了顿,小声嘀咕到,“正好让我想一想,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儿问题。”   梁然沉默了几秒,“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有点儿问题。”他闷闷道,刚刚发泄了那几句后又蔫回萎靡的状态,“你浪去吧,我待会儿把票给诺哥和方乐,让他们去玩儿,我就在家里好好准备月考。”   只是听着他的语气,梁然就能脑补出他耸拉着脑袋的样子,他深深叹了一口,“好。” 第四十三章   寥寥的挂断了电话,付路阳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这通交谈而好上半点,反而更加困惑和郁闷,他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听到门外有动静,又搓搓脸站起身走出去,看到方乐在给三花拌猫粮。   “它好像最喜欢你。”他把手机放到餐桌上,“诺哥呢,不会还在睡吧。”   “卫生间里,”方乐拨开三花使劲儿凑上来的小脑袋瓜,“你来给它拌饭它也最喜欢你,有奶就是娘。”   付路阳拉开椅子坐下,伸手把喵呜喵呜叫个不停的猫咪困在怀里,软绵绵娇滴滴的,果然吸猫能治愈,他看着方乐把妙鲜包隔袋放到热水碗里,好奇到,“这是做什么?”   “温一下,会更香一些。”   “还可以这样,”他牢牢抱着三花,不然小家伙就要四肢乱蹬的挣脱出去,“不跑,心急吃不上热猫粮。”   “你什么时候走。”方乐问。   “马上,和诺哥打个招呼就走。”付路阳抬头看他,也没多想,直接就关心到,“你嘴巴怎么了,肿成这样。”   方乐:“... ...”   方乐接着问,“你家住在哪里。”   “山海观二期,怎么了。”他又朝着那红通通的嘴巴看了两眼,“你嘴唇是不是被蚊子咬了,我以前也被咬过,又肿又痒。”   方乐眼里闪过笑意,把妙鲜包拿出来拌到了猫粮里,牛肉的香味让三花儿彻底疯狂,付路阳不敢使劲儿抓它,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它跑去捣乱。   “我家上个月刚搬到山海观,在三期,”方乐说,“等下我叔叔来接我,一起走吧,这么热,免得你打车了。”   “真的么,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算是个开心的事儿,付路阳手肘撑在桌面上,“你嘴唇痒不痒,话说开空调睡觉的话,蚊子应该不咬人才对的啊。”   这个穷追不舍的孩子。   闫诺从洗手间出来正好听到了话尾巴,他刚刚照镜子,嘴巴是被吮的有点儿惨不忍睹,但是越惨越甜蜜。   闫诺先问,“放出来了?”   “放什么?梁然么,没放。”付路阳一转头看他诺哥的嘴巴也被蚊子咬了,“哥,咬你们的蚊子够毒的啊。”   闫诺笑着走过去,揽过方乐,说,“付路阳。”   付路阳突然就紧张起来,他诺哥很少叫他全名的,他眼巴巴的,“干,干嘛。”   “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方乐。”   付路阳:“... ...”   方乐也笑起来,看着已经懵圈的人补充到,“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你诺哥。”   付路阳彻底石化,闫诺好笑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守口如瓶,就你一个人知道。”   然后抛出重磅炸弹的两个人,一人继续低头喂猫,一人去阳台收衣服去了,留下被炸的晕头转向的小太阳愣在原地,“不...不是...你们...”   三花儿吃的投入,方乐撸了两下就不再管它,转身也去阳台帮着收衣服,看到昨晚没喝完的酒瓶已经见底了,拿起来晃了晃,“你喝完的?”   “嗯,壮胆子来着。”闫诺把衣服挂到他胳膊上,“冰箱里还有几瓶吧,冰着等你下次来喝。”   “好。”方乐把衣架子一个一个取下来,“其实这个味道不是很好喝,以后不买了。”   “我都不记得什么味儿,”闫诺看着他笑,“光顾着壮胆了。”   付路阳盯着阳台上气氛别提多么融洽的两个人,从面无表情慢慢到表情裂了,被这口大瓜噎的够呛,现在细细回忆起来,他诺哥早八百年就他妈的不对劲儿了,再看学霸对他诺哥,也就没对劲儿过好么,虽说明明早就有一种微妙妙的感觉,但实际面对起来还是颇具冲击力,冲的他头晕目眩。   而且还就他一个人知道?那不是要活活的憋死他么!   回山海观的路上,方乐坐在副驾里一直低着头玩儿手机,丁源偷看了好几次,感觉他心情应该不错,于是开始拉家常,“方乐,放假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今天在家,明天和朋友约好去漫展,过两天去射箭。”   丁源很高兴,难得方乐说这么多话,“挺好的,这几天都是好天气,多出去玩一玩。”   付路阳坐在后面捧着手机无聊的刷来刷去,点进四人群,看到前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小虫子:你们十一还来我家网咖吗,公主又吵着要你们了。   小雨露:吵着要方乐吧,上周一起去找她玩儿,你看看她黏着我们谁了?连诺哥她都瞧不上了,个小花痴样儿。   校霸一枝花:谁让方乐长得好看呢。   小雨露:[请你憋说话.gif] 天天夸人家方乐。[/抽烟]   小太阳:替我亲亲小蕊蕊,我不去了,我和梁然约好了满满的行程,除了补习还有漫展和射箭,充实的我都不想回家![撒花打滚.gif] [幸福到晕厥.gif]   小虫子:梁然天天带着你过家家,回不回家无所谓了你。   小太阳:我乐意![撒花打滚.gif] [幸福到晕厥.gif]   校霸一枝花:我也不去,备战月考。   小雨露:我也不去,我和陈郁词约好了补习。[/美妙]   小虫子:你们一个一个行不行,成双成对的啊,诺哥有学霸,那谁有梁然,你又勾搭上女学霸,还是外校的,就我,茕茕孑立...   小雨露:她马上就不是外校的了,十一过后就转来我们鸢高。[/美妙]   小太阳:恭喜帆哥脱单!!!早恋什么的不要太美妙了好么![/美妙]   小雨露:别瞎说,啥都没有呢。[/美妙]   校霸一枝花:@小虫子 你还有我们,看看群名,忠贞不渝。   付路阳回顾到这里,心里默念到,“帆哥,你诺哥还是你诺哥,你还在意淫呢,他就说早恋就早恋,说脱单就脱单,对象还是鸢高学霸,就问你厉害不厉害。”   他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到方乐低着头,嘴角微微带弯,不用想知道是和谁在聊天,再想想早上自己一番纯情的言辞---被蚊子咬了,蚊子还挺毒,妈的,他诺哥就是行动派。   聊天记录再往下看。   小雨露:对了,我爸从新疆回来带了好几个哈密瓜,你们有要的么,举手。   小太阳:不要。但还是想问,甜不?   小雨露:超级甜,一个瓜沉的要死,你们都不要我还乐的不用带。   校霸一枝花:举手,这里要一个。   小虫子:哥,你甜食吃上瘾了啊,上回去超市又买了一袋子零食。   校霸一枝花:我那是为了戒烟,有人喜欢吃甜罢了。   小雨露:还有不,小虫儿你要不。   小虫子:那就要一个吧,给小蕊蕊。   付路阳再一回想昨晚看电影时,方乐抱着盘子,手捏着牙签扎哈密瓜扎的不知道多带劲儿,有人喜欢吃甜,这个“有人”看来也水落石出了。   付路阳息屏了手机,满腔疑问,似乎又无话可问,这俩人搅基搅到现在还没搅到一起的话才叫奇怪,他往前蹭了蹭,“方乐。”   方乐歪过头,“嗯?”   “你们...你们去漫展多给我拍点照片,行不。”   “嗯。”   “射箭也是。”   “好。”   他又坐回去,心里一边儿吐槽自己矫情兮兮,一边儿把梁然的小人扎的千疮百孔。   回了家,邱晓英就开着门站在玄关处等丈夫和儿子,方乐迎上去把她往屋里带,“午饭还没准备吧,妈,你饿不饿,我等下去厨房看看。”   “不着急,早上你丁叔叔买了小笼包,现在还不饿。”邱晓英快一个月没见到方乐了,眉开眼笑的,“听说你在朋友家?”   看来丁源已经和她说了,方乐想起早上闫诺的模仿,现在是不是该说一句“嗯,男朋友家”?   他扶着邱晓英坐到沙发里,从茶几上拿了根香蕉充饥,“你见过,闫诺。”   “闫诺。”邱晓英低低的念到,不消多想就回忆起来,“挺好的男生,长得也好,但是跟我儿子比还是差点儿。”   方乐笑了笑,暗自对比了一番觉得还是他的男朋友更好看,自顾满足的吃了满嘴的香蕉,邱晓英摸着隆起的肚子问他,“明天早上你丁叔叔陪我去孕检,你想不想看看你弟弟或妹妹?”   “明天早上?”明天要去漫展,付路阳友情赠送的礼物,美名曰“新婚大礼包,送一赠一”,赠送的是射箭俱乐部双人票,方乐掏出手机,“早上几点钟?”   邱晓英说,“八点钟,丁叔叔怕去的晚了人多,预约的最早的时间。”   方乐:明天早上八点钟陪我妈去孕检,漫展是什么时间?   闫诺:漫展不着急,我们只是去逛一逛,中午午饭后都行。   闫诺:我好想你。   方乐边笑边回复:那明天等我快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   闫诺:我好想你![/抓狂]   “你要是想睡懒觉,就不去了,”邱晓英看儿子聊天聊得高兴,心情大好,“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还得去好几次呢。”   “去,妈,我陪你去。”方乐放下手机,转头对她微笑,“去看看小宝宝。”   “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邱晓英抬头去看丁源,“怀的是双胞胎,我和你丁叔叔有你这个儿子了,都想要两个女孩。”   “弟弟妹妹我都喜欢。”方乐站起来,又按了几下手机,便转身去厨房,去看看家里都有些什么食材,他满心的欢喜得要做些什么发泄出来,那就做顿丰盛的午餐好了。   闫诺捧着手机,抱着娃娃,趴在床上哀嚎,把方乐发的信息看了又看。   方乐:我也想你。   方乐:晚上悄悄来找你,陪你过中秋。   现在才中午十一点,才十一点!距离晚上,就按照天黑来算,也还有差不多八个小时,闫诺心痒的抓又抓不着,压又压不下,边在床上翻滚边嫌弃自己跟个发情的禽兽一样,这才分开有没有一个小时啊,就这么没点儿矜持没点儿定力么。   要什么矜持,要什么定力。   闫诺把这页聊天截屏保存,鲤鱼打挺跳起来去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就趴下去,把这个被早恋师生情冲昏的脑袋好好的淋了个凉,他甩着满头的水滴跑去阳台上吸猫,三花儿窝在摇椅上睡成了一条猫,露着毛还没长完全的白肚皮,任摸。   语文理综两个半小时,数学英语两个小时,一共九个小时,闫诺把书包里的试卷书本全都一股脑的倒在床上,决定用学习来拯救自己,就利用到天黑的这段时间,来一次模拟考。   昨晚闫诺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个人之间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成绩。方乐的成绩随意考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他呢。   所以,闫诺定好闹钟,拿起笔,他要更努力的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方乐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丁源打下手,邱晓英担心两个人独处尴尬,本想要搬个凳子坐在厨房门口陪着聊天的,被丁源笑着阻止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儿子么。”   邱晓英这才作罢,撑着腰倚在门框边儿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气氛还算和谐,这才放了心的坐回到沙发里,茶几上方乐的手机亮了几下,她一眼瞅到了“考试”两个字,下意识就觉得会是重要的消息,便把方乐叫了过来,方乐拿起手机,看到闫诺的消息:我手机静音了,准备来场模拟考试,考完了找你。   方乐:好,考完了有奖励。   他刚要发出去,又给删掉,直接把手机揣在围裙的大口袋里,对邱晓英说,“妈,西红柿你想要凉拌还是炒鸡蛋?”   “都可以,看你喜欢。”邱晓英拢了拢头发,她发现他的儿子这一次回来,好像话多了些,似乎也爱笑了,真是好事情。   只有付路阳是个苦逼的人,哦,还有远在千万里外的梁然。 第四十四章   梁然给大家拍了几次照,都被吐槽到稀巴烂,青梅抢过相机抱在怀里,“说好的度蜜月,可是你心里都想着别人,你看你把我们给拍的,要不是你姐忙着跟在你爸妈身边儿,早就收拾你了。”   “...度什么蜜月,我这是在炼狱里还差不多。”梁然撑在桥栏上,河面吹来的风清凉舒爽,他却一点儿也没有享受的样子,眉心皱在一起就没展开过,“真不知道他会乱猜乱想些什么。”   “他开窍了还不好么。”青梅小声嘟囔,之前打电话时她死皮赖脸扒在梁然肩膀上贴着手机偷听,也算是梁然被拉黑没心情管她,才让她听见付路阳说他们之间有问题。   “不好。如果我在他身边,他开窍了,那是挺好的。”梁然叹气,“但现在他一个人,你是不知道他脑洞能有多歪,我根本不知道他能想到哪里去。”   “那如果你现在在他身边...”青梅犹豫道,“你会怎么做?”   “你真想知道?”   “想,特别想。”   梁然幻想了一下付路阳在他面前耸拉着脑袋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儿问题”,他会怎么做呢?虽然这也不算是开窍,但好歹终于是意识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会直接强吻他,”梁然笑了笑,“让他什么也想不了。”   青梅:“... ...”   青梅用相机狠狠砸了一下梁然的背,“卧槽,果然是我喜欢的人!你到时候真的失恋了就来找我呗,我...”   话未说完,被梁安给截断,“谁失恋了。”   “姐!”青梅立刻乖巧起来,抱着单反与梁然拉开十公分,她生怕梁然心情欠佳就地出柜,惹得梁安一个回旋踢伤及无辜。   梁然不答,抿唇站着,梁安挑眉的看着他,“让你这么一路都蔫了吧唧跟被抽了魂儿似的,谁啊眼光这么好,看不上你臭小子。”   一句话把无辜又可爱的青梅骂了进去,梁然依旧抿着唇,丝毫没要开口的意思,梁安抬高了胳膊揉揉他头发,“可怜巴拉的小样,走了,爸说你再这么吊儿郎当的就让你打道回府,免得破坏我们两家人的好心情。”   “真的?”梁然问。   青梅扶额。   “你敢你试试。”梁安笑骂了一句,转身走掉了。   说是关小黑屋,付路阳等电梯的时候就在想,看老天看老天,如果等下进了电梯,没网,那就继续关小黑屋,有网,那就是老天在提醒他,做人留一线,就把那其实也不算混蛋的混蛋给放出来。   是谁说,当你在丢硬币用正反面决定选择时,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所以老天还是仁慈的,付路阳抱着就没清明过的心绪默默的又把人一条龙服务的给放了出来,结果更加难熬,他猜,大概今晚,说不定梁然就能发现。   发现之后,肯定会问他,想明白是什么问题了么。   没想明白。   付路阳闷闷的,回了家就成了做什么都要挨骂的孩子,换了一身居家服窝在沙发里,看着他妈一边儿收拾屋子一边儿数落他,他爸书房里办公听着顺耳了也要附和上两句,他眼空心茫然,陡然间又捉住一点儿什么。   梁然比自己聪明了不知道多少,既然都是当事人,连自己都能发现有问题,那么他一定,早就,发现了!   付路阳抱紧了靠枕,憋着不说不是他的性格,他立刻拿起手机: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之间有问题。   梁然收到消息时正在餐厅里吃东西,盯着这句话呼吸不畅,消息又跳出来一条:不回话就继续拉黑。   梁然动动手指:付路阳。   妈的,怎么回事儿,文字聊天还他妈的也要打个全名,干嘛啊。   付路阳眼睛都不敢眨了,等着看他接下来要宣布什么。   梁然:我喜欢你。   梁然:你喜欢我。   梁然: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付路阳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沉浸在学习里的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做试卷的时候,刷题刷到不会的,一分钟之内没思路,三分钟之内解不出来的,直接跳过,等到从语数外综里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蓝。   刚开始考第一科语文时,看哪个选择题选项都像是“方乐”,满脑袋的乌七八糟,甚至还有黄色废料,好在闫王爷扯了一张抽纸,上书“校霸”两字贴在电脑屏幕上警醒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才慢慢安分下来。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签字笔一丢,抓起手机就点亮屏幕,看也不看就一键清除所有的通知消息,点进微信先找方乐:考完了,等着方老师改卷。   闫诺:我才感觉好饿,光顾着学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求表扬。   闫诺:三花儿也睡了一整天,就没猫粮的时候叫了两声。   闫诺:豆子都泡发了,我先去煲上。   闫诺:方老师?   方老师正在的士上,已经能看到闫诺所在的老小区,他怀里捧着下午在家蒸的糯米珍珠丸子,满满的在月饼铁盒里铺了两层。   方乐:悄悄。   闫诺开心的一批,他本来想煲上了粥就出门去找方乐的,没想到他动作还要快一些,闫诺从厨房冲到玄关,急急忙忙的换了鞋子,关门前还差点儿忘记带钥匙。   方乐还没下车就看到闫诺揣着兜等在路边儿,只是这样看着,他的嘴角就不受控制的要弯上去,他付了车钱,先把月饼盒递出去给闫诺接着。   “粥煲上了么。”方乐问。   “煲上了。”闫诺颠颠盒子,“好沉,带月饼来干什么,还带这么多。”   “不是月饼。”   “那是什么。”说着就要打开,被方乐按住,“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闫诺看着他就嘴馋,刚一进楼栋,见周围没人,立刻就凑过去想要接吻,没得逞,方乐笑道,“我是不住这里,没所谓,你呢。”   “现在没人,而且我也没所谓。”闫诺怎么甘心,上到二楼时就把人压到墙上亲了,一触即离,他稍微满意的拉过方乐手腕,“回家再继续。”   方乐半晌没吱声,乖顺的被牵着往楼上走,上到四楼了,才低低的说了声,“好。”   等门一关,月饼盒往桌子上一放,闫诺转过身就把方乐困在自己和门之间,现在可以放肆的随意亲了,却又不那么着急了,他感叹道,“才分开半天,我就这么想你。”   方乐盯着在脚边蹭来蹭去的三花,不作声。   “你想不想我。”手腕还在手心里攥着,闫诺讨好的揉了揉。   方乐还是低着头,只给闫诺看他的脑瓜顶,“嗯。”   “你肯定也想我,不然跑过来做什么。”闫诺跟自问自答一样,低下头亲了一口他的发旋,“方老师,说好的回家继续呢。”   方乐在想,昨晚不是已经免疫了吗,难道免疫有效期只有一晚么。   闫诺好笑的看着他,“你再不抬头,我就用强了。”   于是方乐抬起头,主动亲吻上去,很快就被闫诺给压到门上去,被捧着脸蛋深深的索取,这与昨晚,与今早都不太一样,少了好些温柔。   他回想起去玛雅那次,晚上一起吃饭,闫诺凶张予帆抽烟的时候就是一身痞子气,平时都收敛的好好的,现在似乎又开始凶起来。   闫诺喜欢的不得了,含着方乐的唇舌吮了又吮,等凶够了,才后知后觉的放慢了节奏,越发温柔起来,最后慢慢变为唇吻,一下一下的啄,“弄疼你了么。”   方乐舔了舔微微肿起的唇,眼睛被亲的湿漉漉的,他看着闫诺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但是...也有点儿吓人。”   嗯,闫诺自己也知道有点儿吓人,他略微尴尬的后退了一步,那点儿黄色废料呼啦啦的飞了满脑子,“我,做了一天的题,去,去冲个澡清醒一下。”   方乐还靠在门上吐着湿润的呼吸,他禁止自己的眼睛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但嘴角还是没能忍住的往上勾了勾,“好,你去。”   卫生间传来淋淋的水声,方乐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等自己也平复下来后才脱了鞋子,拿过月饼盒转进厨房,把一个个漂亮圆滚的珍珠丸子夹到盘子里,看看电饭煲,粥还有二十分钟就煲好,他端锅接水,把盘子在架在锅中间,等粥好了,就可以开火上蒸汽。   方乐抱起黏着他不放的三花回到客厅里,坐在沙发里朝卫生间看了一眼,闫诺这个澡洗的有点儿久,他一直没消下去的笑意又深了一些,“二货。”   三花听不懂,只顾着使劲儿蹭,逮哪儿蹭哪儿,蹭了方乐一身毛,“三花儿,你是不是饿了?”   三花喵呜了几声,又像能听懂了似的,方乐揉了它两把,起身去看它的碗,空空如也,合着这一趟过来就是给嗷嗷待哺的一大一小饱肚子来的。   方乐哼起歌,哼的《Oh My Love》,三天一顿妙鲜包,昨晚加今早已经超标了,所以只用倒些干猫粮就行,见三花儿吃的嘎嘣脆,他又找了个垃圾袋,用实际行动把自己铲屎官的身份给坐实了。   闫诺还没出来,但花洒的水声终于是停下来,方乐都要笑出声了,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把火打开,电饭煲已经在保温状态,他掀开盖子,顿时热气腾腾扑面而来。   绿豆粥煲的香软,方乐盛了两碗,戴着微波炉手套端到餐厅桌上放凉,一回身看到满身水汽的闫诺,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粥要加糖吗?”   闫诺哼了一声,毛巾搭在头上就扑过来抱住他,“我看你就挺甜的。”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口无遮拦。”方乐任由他亲了好几下,又问,“加糖么。”   闫诺愤愤的松开怀抱,把毛巾晾起来,一言不发的去冰箱里拿了袋白砂糖过来,犹豫地问,“你...你今晚回去么。”   方乐看着他笑,“不回去的话,闫王爷想要做什么?”   闫诺:“... ...”   “要回,等下就回,”方乐也不敢再撩他,接过他手里的糖又给自己的那碗多加了小半勺,“明天早上八点还要去医院。”   “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去。”闫诺拉开椅子坐下拌粥,听到厨房还有呲呲的蒸汽声,好奇到,“你还准备了什么?”   “我看丁叔叔买的肉还蛮好的,正好家里还有新鲜的小葱,就做了些丸子。”方乐又把微波炉手套戴上,转身从厨房里端出一盘香喷喷的珍珠丸子,回锅重蒸之后糯米更加白糯,“正好搭配你的绿豆粥吃。”   闫诺咬着勺子,想说,方乐你就留下来吧今晚。   等他吃掉一个之后,就把话了说出来,“不行,这么好吃的丸子我不能白吃,方老师,我要回报你。”   “好吃么。”方乐在他对面坐下,一下午就折腾这些个丸子了,出锅了一个还没吃上呢,“你想要怎么回报我?”   “好吃。”闫诺又戳了一个白糯糯的团子,“你喂我吃肉,我也只好肉偿给你了。”   方乐笑道,“同学,我们还没拿到驾照。”   没拿到驾照的两个人在吃完了晚饭,连碗都没洗,就滚在床上亲到一起去了,方乐被压在下面封住了唇舌,只能使劲儿去推他,又被握着手腕牢牢的压制在床上,完全处于不利地位。   方乐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才被放开,被亲的眼角也泛起水红色,“你...你也太凶了。”   “方乐,我改变主意了,”闫诺喘着粗气,额头抵着他额头,“你还是走吧,试卷之后再批改,我先送你回家。”   方乐表示认同。 第四十五章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满月明亮亮的挂在星空中。   闫诺出了门没拦车,和方乐手牵着手走在林荫小路里,明明接吻已经接的凶巴巴肆无忌惮了,牵起手却又泛起羞涩。   嘴唇肿的胀胀的难受,也算不上难受,就像是付路阳说的被蚊子咬了的感觉吧,方乐紧了紧手指,“我们发展的太迅速了,闫王爷。”   闫诺轻笑道,“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他歪过头看方乐又在舔唇,心想可能压抑太久吧,亲近了才发觉原来有这么多这么多的渴望。   方乐说,“开了学可不能这样,我同桌的好奇心特别旺盛,之前你把我手腕弄青了,他就追问来着。”   “不能哪样?”闫诺故意反问,“不能亲你么。”   “不能...”方乐顿了顿,“不能亲的这么凶。”   闫诺只想说,我家方老师为什么会这么可爱,这么讨人喜欢!   “好,把洪荒之力改为细水长流,可以么。”   方乐弯起唇角,“可以。”   刚说完,闫诺就把他拉到一旁树干上抵住了亲了一口,又轻又柔,“像这样?”   大概是初尝亲吻的人都会上瘾,方乐左右看看都没人,只有月光洒落铺下的影子,他仰起头回吻,伸出舌尖舔了舔闫诺的唇瓣,又快速撤离,“这样也可以。”   闫诺被撩的不想做人,“方乐,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你说。”   “我小时候闹腾,我妈妈怕我祸害小朋友,就把我留在身边儿多调教了一年才送我去上学,所以,”闫诺揉着他的耳垂,“所以,其实我可以拿驾照了。”   方乐听罢忍不住笑出来,“闫王爷,你的想法很危险,超速行驶会出事的。”   “那你上车,你坐在副驾,你来控制车速。”   “我要下车。”方乐眼里盈满了笑意,“你自己开去,开到哪儿去我都不管。”   闫诺泄愤的又含着他吮了一通,“等下来了空的你就赶紧走,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他牵着方乐重新走回林荫小路上,“我觉得自己真像个祸害小朋友的禽兽。”   方乐笑的特别开心,“不是一枝花了么,闫王爷。”   “是花,怎么就不是花了,”闫诺捉紧了手心,“食人花,你想不想试试?”   可是林荫小路都走到了尽头,别说空的,就连一辆的士都没见到,大约是月圆十五,谁都想着回家团圆了吧。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站在十字路口附近等车,邱晓英给方乐打了个电话,刚挂断就见一辆亮着绿灯的空的开过来,闫诺伸手挥挥,趁着的士靠近之前,回过身把方乐拉到怀里紧紧的抱住,“回家了给我发消息。”   方乐心软,“嗯”了一声,歪过头亲了亲他的耳垂,亲的闫诺一声倒吸气,“好痒。”   方乐乐了,松开怀抱后,眼睛亮的好像布满了星空一样,“原来你的痒痒肉在这里,”一脸得逞的模样,“我记住了,休想以后单方面威胁我。”   的士稳稳的停在一旁,司机摇下车窗,“去哪儿?”   闫诺半弯下腰,说,“山海观三期。”   “过节嘞,不打表,一口价四十走不走啊?”   方乐说“走”,直接拉开后车门矮身钻进去,闫诺帮着把门关上,两只手揣裤兜儿目送他,直到的士扭着屁股拐了弯儿再也看不到,他才哼着小调儿转回身。   话痨司机念叨念叨多不想今晚更班出车,多想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从后视镜里看这个大男生一声不吭的望着车窗外走神儿,嘴边眼里全是笑,他好奇的追问,“哎,男娃,刚刚那个是你的兄弟不嘞?”   方乐闻言“嗯”了一声,“我弟弟。”   “呦,那你们感情好嘞,都抱到一起克嘞。”   方乐在回想闫诺的话,“我不威胁你,诺哥疼你。”   流氓,禽兽。   方乐掏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司机应付两句,给闫诺发消息,“其实,有件事儿也要告诉你。”   闫诺:到哪儿了?   闫诺:什么事儿,想好再说,我们明天还要再见面的。   方乐:...那还是等月考完再说。   回了家,邱晓英和丁源靠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吃水果,她微微直起身子问道,“闫诺喜欢么,你做的丸子。”   “喜欢,全都吃了。”方乐走去把自己窝进沙发里,整个家里他除了床最喜欢的就是这套沙发,舒服到挪不开屁股,邱晓英剥了根香蕉给他,“你是不是吃什么过敏了?”   “过敏?”方乐被问的一愣。   邱晓英关心到,“中午回来看你嘴唇就是肿的,现在怎么还是肿的?对什么过敏了?”   方乐:“... ...”   “被蚊子咬的。”他挺感谢付路阳早上穷追不舍的疑惑,蚊子背锅背的当仁不让。   方乐陪邱晓英讲了会儿话就洗洗爬床,跟小说里写的初恋小女生一模一样,怀着荡漾的心情把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忍不住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去。   闫诺正在宠幸三花,一人一猫一同入镜,方乐叫了它两声,叫的三花围着闫诺到处寻声找人,眼睛瞪的溜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差点儿猫猫拳出击把闫诺的手机给打掉了,逗的两人笑个不停。   闹了一会儿,闫诺倒在床上,看方乐给他立体环视自己的新家新卧室后也倒进大床里,方乐问,“你真的不好奇我想告诉你什么么。”   “好奇,又怕你撩我,你没少撩我。”听起来还挺委屈的。   方乐笑了半晌,才说了一句,“真的是食人花么。”   “我...”闫诺把胳膊横在眼睛上,“我控制不住,可能缓几天就好了,洪荒之力在体内奔腾,方老师理解一下。”   方乐滚了半圈趴到床上,捧着手机看闫诺可怜巴巴的模样,“理解,新婚燕尔嘛。”   闫诺都无力了,“还撩。”   方乐又问,“闫王爷,月考进步是有奖励的。”   闫诺像是受到了暗示,终于把胳膊移开,“学习使我进步,我自己改卷去了。”   方乐点点头,挂断了视频后紧接着就收到消息:月圆让我禽兽,学习使我忘色。   方乐笑的滚了一圈:闫诺令我智昏。   回复之后又把当页界面截屏,图片保存了一份,又分享了一份发过去。   闫诺:[我要闹了.jpg]   闫诺:[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闫诺:[老子无所畏惧.gif]   闫诺:[我都记小本了 你躺平了等着.jpg]   方乐开心的无法抑制,再次截屏保存,回复到:躺平了,等着呢。[马克思主义乖巧.jpg]   当晚,方乐都睡下了,闫诺还叼着棒冰拿红笔改卷,把错题和重点对着答案解析一个一个攻克,以前所未有的动力奋斗到了凌晨才合上本子,去刷牙洗漱时,看着放在自己牙刷筒里的另一支牙刷,轻哼了两声,个小混蛋。   夜半人静,月明星稀。   都睡下了,付路阳醒了。   白天他受到了重击,比他诺哥宣布男朋友的冲击还要重,敲得他脑袋发晕,直接把自己锁到卧室里,一觉接着一觉睡到了天黑。   付路阳醒了,靠坐在飘窗上抽烟,抽了小半支,把手机点亮翻出聊天记录,把梁然发来的那几句话又看了一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现在梁然那边儿应该是几点?付路阳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时差,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半,莫斯科大概在晚上十点多,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白天是放任自己昏昏沉沉了一整天,现在,付路阳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梁然那边儿也很安静,两个人互相听着呼吸,谁也不作声,沉默逼的付路阳心烦意乱,妥协的先开口,“在酒店?”   梁然说,“嗯。”   又是一阵沉默,付路阳心想,妈的看看诺哥和方乐,表白了之后开开心心,再看看他们俩,跟拍《围城》似的,他气不过的质问,“梁然你个王八犊子,你现在是方鸿渐,我现在是孙柔嘉是不是,咱们俩现在在拍《围城》后半段,刚表完白就走进了婚姻的坟墓是不是。”   梁然满头黑线,也坐在飘窗上看星空,等电话那端的人骂够了,他才放下心,“付路阳,我喜欢你。”   付路阳满脑袋乱跑的火车终于呜呜的油耗殆尽没声儿了,只剩下“我喜欢你”一遍遍回响,好像梁然的声音是咬着他耳朵传来的一样,热烫的温度从耳边儿一直烧了满脸烧到了脖子,他张张嘴,啜喏道,“我,我也,也...”   梁然轻笑着帮他把话说完,“你也喜欢我。”   付路阳彻底被折腾的没了脾气,声音低了好几度,“嗯,我也喜欢你。”   这一次的沉默就没那么煎熬,连轻浅的呼吸都好听了起来。   “我睡了一觉,从你给我发完消息就开始睡,中途被我妈砸了两次门我都没爬起来,强迫自己睡的天昏地暗,我就想,要是醒过来我想的还是你,那你说的应该就没错了。”   “我醒来了好几次,”付路阳哼哼到,心里面跟绞糖一样稠稠的,“每次想的都是你。”   梁然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调,心软的一塌糊涂,“等我回去了,抱抱你好不好。”   “好。”顺嘴“好”完了付路阳才反应过来,“啊?”   梁然轻笑,“我们原本的计划全都因为我而泡汤了,我回来,你来接机,好不好。”   付路阳一下子就想到青梅,接机的话也肯定会看到她,“不好,我不想去。”   “来吧,”梁然放低了声音哄,“你来接机,我就抱抱你。”   “不来...青梅也在。”   “青梅知道,我跟她坦白了。”   付路阳差点儿把烟吓掉了,“那你姐姐,你爸妈...”   “他们还不知道,等以后再告诉他们,现在不是时候。”   “我,我也没,”付路阳都想象不到他爸妈要是知道他喜欢梁然会是什么反应,“我也没说。”   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忍了两年多了这句‘喜欢’,要不是青梅突然出现搞了这么件事儿,我还打算等你自己开窍呢。”   “两年么,”付路阳喃喃道,“那...那辛苦你了。”   梁然被逗笑,“是挺辛苦的,你要怎么补偿我?就抱抱之后再亲一亲吧。”   付路阳觉得自己可能烧的和烟屁股的温度差不多了,他转移话题到,“都答应了诺哥戒烟的,就怪你,害我抽了半根。”   “以后不抽了,现在是听我的话,戒烟。”   “嗯。那你,你现在是,是我...”男朋友、恋人、对象,没一个词儿是好意思说出口的。   梁然又一次帮他把话说完,“男朋友。”   付路阳舔舔唇,“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可以无话不谈吧?”就刚刚提到了他诺哥,他实在是快憋不住了。   “可以。”话里带着笑,不是男朋友的时候不也无话不谈么。   “你会保密,会守口如瓶吧?”   “会。”   付路阳从飘窗跳下来滚进被窝里,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好像这样声音就不会传出去一样,“诺哥,和方乐,他们也在一起了,今天早上跟我郑重宣布的,说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只有我知道。”   梁然听罢低低的笑出了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帆哥肯定也知道,叶丛不一定,但也差不多,就你最笨。”   付路阳回想起白天,声音里带了点儿羡慕,“他们俩特别好,特别有爱,方乐这朵高岭之花彻底被诺哥给采到兜儿里了,传闻都是假的我跟你讲,方乐笑的可开心了。”   “嗯,他们俩都是聪明人,”梁然重复到,“就你最笨。”   两个终于表露心情的人隔着十万八千里絮絮叨叨的讲到天际鱼肚白,付路阳嫌手机边充电边通话烧的太烫,就开了外响,肚子一连串的咕噜噜听进了梁然耳朵里,他扁嘴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饿死小爷了,因为谁,昂?因为谁?”   梁然说,“现在你还觉得像《围城》么?我是方鸿渐,你是孙柔嘉?”   “现在像《仲夏夜之梦》,”付路阳想,不要脸就不要脸,反正梁然都说了他什么样儿他没见过,“你...你还有几天回来啊,我...我有点儿...有点儿想你。”   “学习,使你忘记时间。”梁然也想,想的抓心挠肺,“我也想快点儿回去,你把计划好的学习任务做完,我就回来了。”   现在,更想要和梁然考去一所大学了,付路阳全身都是劲儿,“你去都去了,就先好好玩儿吧,娱乐,娱乐使你忘记时间。” 第四十六章   上午先陪邱晓英去医院孕检,中午三个人在外面吃的西餐,方乐给闫诺发消息,两人约在了漫展的正门口见面。   法定节假日到哪儿人都多,吃过午饭,丁源坚持要把方乐送过去,越往漫展中心开,遇上的coser就越多,漂亮的服饰和彩色的假毛,还有夸张的造型与妆容,看的邱晓英连连称赞,“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   方乐:在哪儿?我到了。   闫诺:门口花坛边儿,有一位举着红色油纸伞的小姐姐在旁边。   方乐有点儿迫不及待,昨晚闫诺说了有一个小惊喜要在见面时给他,丁源刚把车停稳,方乐就打开车门跳下去,又趴在副驾窗上和两人道别,邱晓英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对丈夫说,“他就没有这么开心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闫诺。”   红色油纸伞的伞面很大,方乐远远就能瞧见,小姐姐正在凹造型拉着闫诺一起拍照,举单反的那个姑娘“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的催促,他好笑的走近,也举起手机拍了两张,镜头里闫诺对他伸出手,说,“过来。”   方乐走过去,看他还是万古不变的白T黑裤白球鞋,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把刘海儿抓到后面去了,更加帅气好看。   方乐接过闫诺递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一旁小姐姐又举着伞把方乐罩在下面,“能不能也请你合影一张?你们都这么帅,不玩儿cos太可惜了!”   方乐立刻后退两步退出伞面下,“抱歉,我不习惯拍照。”   小姐姐还想要央求,被闫诺给打断,他揽过方乐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害羞。”   一句话跟个炸雷一样炸懵了在场其他人,方乐被拽走后脸都还红着,“这就是你的小惊喜?这是惊吓,而且不小,挺大的。”   闫诺歪过头看他,“生气了?”   “那到没有。”方乐给了他一下子,“注意点儿场合,我不要面子的啊。”   “就想炫耀,你这么好,我特别想炫耀。”闫诺抓抓头发,“这个才是小惊喜,好看么。”   方乐都不想理他了,“你这种张口就来的...的...”情话二字还是羞于出口,“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的。”   闫诺笑道,“久经漫画熏陶。”又问,“好不好看,嗯?”   “好看,”方乐服气,“特别好看,不玩儿cos可惜了。”   “那我cos一个,只给你看。”   “好啊,cos什么?”   “就...皇帝的新衣里那个不穿衣服的皇帝,怎么样。”   脸上才稍稍下去些的热度又翻腾上来,方乐瞧他坏笑的样子就心颤,“我收回,你不玩儿cos一点儿不可惜。”   “喂,是谁昨晚说躺平了等着呢。”闫诺不放过他,“方老师,出尔反尔有损师德。”   方乐都听呆了,“闫诺。”   “小的在。”闫诺带着人往卫生间走,逗方乐实在太有趣了,“陪我先去洗个脸,好热。”   方乐就陪他去了,处在思考这个人为什么嘴巴这么浪的情绪中,没能及时意识到危险,等被压到了隔间里才后知后觉,可是怎么还来得及,被压着肩膀搂着腰亲的结结实实。   门外还有人来人往的声响,方乐脑袋彻底不好用了,不自觉软着舌头回应起来,连眼睛都闭上,慢慢的耳朵也听不见周遭的声音,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亲吻中。   管他的呢,现在,这一刻,接吻大过天。   闫诺肆意的吮了个心满意足,啄着方乐的唇角轻轻低笑,“方老师。”   方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抱住了他,“混蛋。”   “嗯,混蛋又要来亲方老师了。”说罢又含住柔软湿滑的唇舌,却被咬住了舌尖,一时间动不了退不了,一动就被咬的更用力。   闫诺的手威胁的抓上方乐的痒痒肉,带着轻笑,从嗓子里低低的威胁到,“嗯?”   舌尖立刻被放开,方乐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杀他,“你,满嘴浪,从哪儿学的。”   “欺负你还用学么。”   “我,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   “因为以前我没欺负你啊。”   心跳的太快了,方乐又不太敢看闫诺,别开了目光去看门锁,低声道,“起开。”   闫诺看他也就敢在手机上撩,当面就软萌的跟什么一样,“害羞”真是所有情绪里最可爱的第一名,他好心的稍稍离开些距离,“待会儿出去肯定还有有人来找你合影。”   “不合。”方乐搓搓脸,严肃到,“我先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闫诺依着他,在他之后等了片刻才开门出去,差点儿和一个粉毛女装小哥哥撞上,再扫一眼卫生间,还果真是有好几个女装大佬。   方乐扑了好几捧凉水,终于让脸上的温度消停了一些,等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招来好几个人要求合影,都被他婉拒了,回过头正好看到闫诺揣兜儿走来,他说,“昨天付路阳特意拜托了要多给他拍一些照片视频。”   “说起他,还真是有一个小惊喜。”闫诺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   付路阳:哥!!!!!   付路阳:我和梁然表白了!不对!梁然和我表白了!   付路阳:我也早恋了哥!!!   方乐还没说话,就看屏幕上这位也早恋的人发视频过来,他顺手点了接通,跟他打招呼,“我们到漫展了,正好带着你转一下。”   付路阳使劲儿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诺哥呢?”   闫诺把镜头对着自己,视频里立刻传来大呼小叫,“卧槽,哥,你这个发型帅出天际,谈恋爱了果然不一样啊,都会倒腾自己了!”   闫诺笑道,“嗯,方乐喜欢,他说这样好看。”   “不要跟我秀,我现在不是单身狗了,你秀不到我的你。”   “秀什么,我说实话而已。”   两个人带着付路阳转了一圈,闫诺想起刚刚在卫生间里的情景,问道,“哎小太阳,还记得你上回和梁然一起cos女王和骑士么。”   “特么的能不记得么,干嘛要突然揭我黑历史。”   “我问你啊,你去上厕所时是怎么上的?你那裙子那么长,让梁然给你撩的?”   付路阳:“... ...”   方乐看到屏幕上一张因为陷入悲惨回忆而痛苦万分的脸,脑袋里也跟着出图了,“不是穿着丝袜么,那...丝袜得脱下来才行吧?”   付路阳顿时就哀嚎起来,“哥!这你也和方乐说!”   闫诺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连你摔了一跤也说了。”又歪过头看方乐,“那丝袜不用脱下来,不是正好被他扯破了裤裆么,直接就可以...”   “你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付路阳崩溃,“给我留点儿面子啊哥,人方乐好歹是学霸,你能不掉底子么你!”   方乐乐不可支,“没事儿,我还知道你那天穿的蓝色。”   付路阳彻底无语,“你无情别怪我无义,方乐我跟你讲,那天诺哥脸上全都是口红印,全是小哥哥小姐姐亲的!”   方乐挑眉道,“是么。”   “你听他胡扯。”闫诺笑骂了一句,“看够了没有,挂了啊。”   付路阳添油加醋,“你看看你看看,心虚了吧,没事儿你跑什么啊。”   闫诺二话不说就挂断了视频,勾搭上方乐的肩膀,“真没有,那天张予帆叶丛也都在,你不信可以问他们。”   “我又没怀疑,”方乐走在热闹非常的人潮里,侧身避开他人,“就算真像他说的,我也不能怎么样。”   “怕你吃醋,”闫诺揽紧了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看你刚刚好像醋劲还挺大。”   方乐在心里笑了一会儿,才说,“你能不能切换到昨天以前的人设?”   “昨天以前?”那不就是表白以前么,闫诺低笑,“不能,是觉得我欺负你了么。”   方乐没吱声,算作是默认,表白之后什么话都往外冒,一点儿没有之前乖乖小学生的样子。   闫诺心里痒痒,“回家吧,这么多人,还是学习有意思。”   方乐才不信他的鬼话,“等会儿,去那边儿看看。”   所谓的那边儿就是展区的周边售卖区,方乐在琳琅的漫画本子前犹豫,“待会儿回家你学习,我在一旁看漫画监督你。”   闫诺:“... ...”   闫诺卖乖,“听你的。要不要我帮你挑挑?”   于是在摊主小姐姐的推荐和闫诺的别有用心之下,方乐抱了两套漫画本回家,本来在的士上他就想要拆封看看,忍住了,等到下车后,闫诺去水果店买草莓和圣女果,方乐终于耐不住手痒,撕掉了透明膜。   闫诺提着袋子走来,“回去了,回去再看。”   “我就随便翻翻。”方乐立刻合上本子,刚刚翻到的那页似乎有什么很大尺度的画面,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表面上端的挺淡定,其实心里比第一次看推理小说推理出凶手还紧张激动。   回了家闫诺去洗水果,又把冰箱里的果酒拿出来放凉,两个人满身是汗的从外面回来,闫诺喂给方乐一颗草莓,“要不要冲个澡,舒服些。”   “不洗了,吹会儿空调就行了。”方乐坐在沙发里摆弄漫画本赠送的小礼品,迷你折扇和手帕,他含住草莓还没嚼,一边儿腮帮子鼓起来,口齿不清的说,“这扇子还挺可爱的。”   “哪有你可爱。”闫诺低头就亲了一口,“草莓味,挺甜。”   方乐瞅他,又像是怒瞪又像是害羞,闫诺没忍住,放下果盘直接欺身上去抱着又亲了好几口,“不喜欢我说?”   “你...”方乐小口慢慢嚼碎草莓吞下去,跟吃了春药似的,心里热烫的要烧起来。   “还是喜欢听,却又不好意思听?”闫诺伸手又拿了个草莓叼在唇齿间,嘴对嘴喂给了方乐,他舔舔唇轻笑道,“现在才知道方老师脸皮这么薄。”   方乐被打趣的心动,咽下草莓后带着满嘴的果甜主动去亲吻闫诺,两个人腻腻乎乎的在沙发里越纠缠越刹不住车,闫诺啄着方乐的唇角和脸蛋,诱惑一样,“今天让你的女朋友歇歇,换我这个男朋友来帮你?”   这下方乐连耳朵也烧红,任由闫诺撩起自己的上衣,那只作乱的手刚刚洗过水果,指尖还带着一点儿浸过冷水的凉意,被摸上时让他不自觉就屈起了腿,从唇边漏出轻哼声。 第四十七章   最终闫诺还是去冲澡去了。   方乐衣服凌乱裤带松散的躺在沙发里,眼睫湿润的吐着气息,似乎还没从余韵中回过劲儿来,闫诺在起身后只来得及给他擦了擦就跑去卫生间里,揉皱的纸巾团还放在茶几上,就明晃晃的放在了果盘旁边。   方乐听着淋浴的水声,有点儿后悔,刚刚他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时候,抱着闫诺问到,“要不要我也来?”   闫诺咬住他红润的嘴唇一通愤愤的含吮,“我都记小本上了,以后再算。”   方乐舒服的一塌糊涂,没听话,直接就把手往下摸去,还没摸到就被闫诺握紧了手腕压在沙发上。   “我想帮你。”奋力挣动了两下也没能挣脱,他有些着急的又重复到,“我想让你也...”舒服两字还没说出口,唇舌便又被狠狠的堵住。   方乐后悔的是,虽然是被压制住了一只手,可,不是还有另一只么,当时脑子是坏了还是不够用了,不知道用另一只么。   泄 欲之后的乏力蔓延全身,方乐慢慢深呼吸后坐起来,整理好衣服,又把羞耻的卫生纸团丢进垃圾桶里,他拍拍脸,终于有心思去宠幸一下三花儿。   小家伙还是很乖,睡了一天正是黏人的时候,刚刚它偷不到空隙过来撒欢儿,现在终于得到方乐的临幸,卯足了劲儿卖萌。   上次制作的那个简易逗猫棒只剩下筷子,被咬的完全脱线的鞋带被将就的穿回到鞋子上带回家了,方乐一时找不到什么好的代替品,于是撕了漫画本的最后一张空白页团了个纸团丢在地上,瞬间激起了猫科动物的天性,满地追跑,自娱自乐到兴奋的炸毛。   方乐正拿着手机拍小视频,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随后是闫诺叫他,“毛巾,还有去衣柜里帮我拿身衣服。”   方乐放下手机去翻衣柜,又听闫诺在喊,“或者你想看我cos皇帝的新衣也是可以的。”   “你老实等着。”本来方乐还想挑一挑,看看哪件比较居家,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直接随意拿了一身就朝着卫生间走去。   闫诺只开了条门缝露出湿淋淋的脑袋,也不伸手,就这么坏笑的看着方乐,“想不想看?”   方乐:“... ...”   方乐抱着衣服又走近了一些,“想,现在就给我看么。”   逗弄不成反被撩,闫诺乖乖的伸出条胳膊来,张开手,“给我。”   现在轮到方乐笑了,他把毛巾衣服递过去,还没放到闫诺的手上,身子先前倾着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轻声到,“以后再看。”说完把衣服一放就转过身走掉,留下完胜的潇洒背影。   被撩了个翻天的闫王爷在小本上大写加粗加下划线的记上了重重一笔。   今天的RIO是水蜜桃味,玻璃瓶上挂满了水汽凝结的小水珠,方乐咬开瓶盖灌了两口,又递给闫诺,“六点多了,饿不饿。”   “家里没吃的,要不点外卖吧,”闫诺爽的哈了口气,“不想出去了,今晚对付一口,行不。”   方乐也不想动,他现在对漫画本充满了好奇心,迫不及待想要翻开阅读,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两个人点的猫蒲夜宵,一份酱油炒饭,一份海鲜炒面,菜是宫保松仁鳕鱼和麻辣吮指虾球,味道十分不错,有酒有肉,饭饱之后一个终于能遂了好奇摸上漫画,一个全身斗志翻开昨晚还没批改完的试卷。   漫画当然是耽美漫,两位主人公很碰巧的也是高中生,在青涩又躁动的年纪里发生了美好如栀子花的心动故事,那是前半本,自从戳破心意之后,飞速发展成了娇艳艳的玫瑰花,之前随手翻到的大尺度画面就是两位主人公滚了床单这样那样的画面。   方乐看的心惊胆战,本来是趴在床上的,现在也规规矩矩盘腿坐起,举着漫画书小心翼翼的看,还时时刻刻用余光注意着正在苦读的小学生有没有回过头,生怕他一下子使坏把本子抢走。   现在的耽美漫都这么基情如火么。   不谙耽美世界的方老师怀揣着越发浓郁的好奇心翻开新的一页,主人公终于亲热完,画面一转又回到了教室里,方乐兀自失望,又翻回去把亲热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算作罢,之后剧情继续发展,一直讲到了主人公们在美好如童话的世界里幸福相守,但是某人已经对剧情无感,他已经被黄色废料完全征服,他只想看大尺度。   方乐合上这本漫画,一边儿吐槽自己一边儿又跳下床去拿另一本,这又会是个什么故事呢。   方乐看的津津有味,闫诺批的信心满满,他如常把不明不白的问题都做上了记号,等着汇集起来让他的方老师一起讲解,这一个月天天都在好好学习,所以天天都在进步向上,对于月考,他有种小试牛刀的期待。   两本漫画都看完时,邱晓英正好打来电话,方乐跟她说不用等门,晚上十一点就能回去,要她放心的先睡。   已经快九点钟,方乐去阳台撸了一会儿三花,又搬了个高脚椅进来坐在闫诺身边儿,“还有两个小时,抓紧。”   闫诺把试卷和笔记本都摊开,先自己整体分析了一遍给方乐听,方乐检查的认真,又反过来给他整理了一通,时间有限,今晚只够讲数学这一门。   对于闫诺,现在是高二,能多学就多学,还没有到“不必较真直接放弃这道题”的地步,等到高三常驻画室之后,才是“第二小问尽量答第三小问不用看”。   学习就是学习,师生两人半点儿玩笑不开,可等到闫诺密密麻麻做了一大堆笔记和备注终于暂且告歇之后,一把就捞过方乐压到松软的大床里。   “辛苦方老师讲解,口渴不渴。”   方乐笑着看他,刚刚的试卷讲解下来,能明显的看到闫诺又进步了一些,他心情特别好,主动送上唇舌湿哒哒的亲吻厮磨了半晌,“这样就不渴了。”   “我...”闫诺在上牢牢的盯着方乐,“我觉得我完了。”   “怎么了。”   “你无论做什么,说什么,我感觉你都是在撩我,”闫诺无力的用额头抵住他,“我真的没这么禽兽的,怎么回事儿这是。”   方乐弯起嘴角,“我说了你不能笑话我。”   “嗯,你说,”闫诺顿了顿又补充到,“你还是想好了再说,今天你舒服了,我还没呢。”   一听他这么说,方乐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犹犹豫豫的惹得闫诺破罐子破摔的又亲了亲他,“说吧说吧,难道我还真能把你怎么样么。”   方乐别开眼神,小声道,“我...我有一点儿故意的成分在里面。”   “什么故意的?”   “我...我喜欢和你这样。”方乐抿了抿唇,羞耻的给自己鼓气,“和你接吻,想让你亲我。”   这句话是从漫画本来学来的,看的时候没太大感觉,说出来却这么难以启齿,即使错开了视线,方乐还是能感觉到被一瞬不瞬的盯着,脸上慢慢的就烧红起来,连耳朵也热乎乎的。   方乐尴尬又羞赧,心想也不能更糟糕了,索性继续开口表白,“你认真学习的时候,很好看。”   说完后方乐真的是用完了所有的羞耻心,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管不顾,实在是没法去看闫诺,就从没这么害羞过,长了这么大对暴力司空见惯了,对闫诺给予的温柔就视若珍宝。   所以,天时地利人和,表白一下,也不算太过分吧。   闫诺心软的比过雪丽糍,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把重量全压在了方乐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脑袋埋在他热腾腾的颈窝里,“都告诉你不要撩我了,你就是不听。”   方乐没吭声,还闭着眼没从羞耻中缓过来。   “我要是没忍住,暴力压制你,真的把你扒光了这样那样,你怎么办。”   就像说情话一样,轻轻的扫在耳朵边儿,方乐顺着他的话想了想,闷闷道,“那就...也挺好的。”   闫诺顿时更没脾气了,转过脑袋叼着他耳垂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哀求道,“放过我吧,不许再撩我了,”又吻了吻那块被咬出浅浅牙印的软肉,“你要控制你自己,不许撩,你还是小朋友。”   方乐在心里偷偷笑了笑,可惜实在是被压的快窒息,又坚持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了的推推闫诺,“你太沉了。”   闫诺重新支起身子,摸着他烧热的脸蛋说,“你只许在我面前这样,你回了学校还是高冷的学霸,人设要符合传闻,知道不。”   “嗯。”方乐好笑的保证到。   闫诺这才稍稍满意的又低下头温柔的亲吻了一番,“你耐心给我讲题的时候,不是很好看,是特别好看。”   甜言蜜语的腻乎到了十一点半,闫诺恋恋不舍的不想让方乐走,今天比昨天好运气,一下楼就碰见了空车,闫诺高兴又失望,矛盾中还是拉住他抱了抱,“到家了发视频给我。”   “好。”方乐答应,钻进后车位里,又摇下车窗说,“白白。”   闫诺微微扬了扬下巴,目送着的士走远,又站在夜风徐徐的小道里吹了会儿晚风。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他抬头望着温柔的满月,这真是他十八年来过的最美好的中秋节了。 第四十八章   这六天的小长假,杨思春没有一天不在班群里督促学习的,强调假后就是月考,不能掉以轻心,班群里安静如鸡,从始至终没一个人冒泡回复。   倒是柯梦梦,几天不断的发过来消息,愁的闫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最后拍了一套试卷的照片发在朋友圈里,配字:茶不思饭不想。   付路阳在下面评论:me tooooooooo。   梁然:回复付路阳:还有两天,来接机,乖乖听话。   闫诺看后想了想,管他是不是故意公然在朋友圈里秀恩爱呢,总之就点开四人群:@所有人 哥在热恋中,男朋友方乐。   时间是晚上七点,此时的张予帆在陈郁词的陪同下学了一整天,学的头昏脑涨,好不容易出来透口气,喝喝咖啡吃吃蛋糕,陡然看见这么条消息,什么昏啊涨啊的全没了,抖着手指头回复:哥,你是攻吗?   校霸一枝花:你是想退群么。   同时被圈了的叶丛正在抱着叶蕊看动画片,被惊的外焦里嫩,对蕊蕊说,“公主,你闫诺哥哥他有...”男朋友三个字硬是没说出口。   叶蕊催促到,“有什么啦?”   叶丛艰难道,“有喜了。”蕊蕊还太小,现在告诉她不合适,会影响小女生的世界观搭建。   小虫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不操心了。   校霸一枝花:卧槽?你他妈的是也想退群么。   付路阳最后一个看到,他一边儿和梁然视频一边儿做试卷,看到闫诺的消息后激动的把笔一丢,“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守口如瓶了,爽,不然真的要憋死我!”   梁然笑道,“你想说也去说。”   “想说什么?”   “我和你啊,我男朋友。”   付路阳顿了顿,兴奋的表情慢慢退去,梁然看了追问,“怎么,想到什么了。”   “想到,那天方乐嘴唇都被诺哥亲肿了,”付路阳一手捂住脸,不堪回首,“特别肿,我当时还不知道,问他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梁然笑了一会儿,“别着急,过两天你也要被蚊子咬的。”   付路阳哼了一声,“想得美,瞒了我两年这账我得好好跟你算,别以为我好糊弄。”说罢点开四人群,“那我也说了啊。”   梁然点点头,“说吧。”   小太阳:不好意思,跟个风,男朋友梁然。   付路阳发完就往上滑了滑,看到张予帆的回复后大笑出来,“梁然,你知道帆哥问诺哥什么吗,居然问他是不是攻!”   “我的天,他居然还知道这个,帆哥该不会也是弯的吧!”付路阳转椅转了一圈,直接趴身到床上去,“然后诺哥问他是不是想退群,卧槽,哈哈哈哈哈。”   “叶丛呢?”梁然看着视频里他笑的开心,也跟着心情特别好。   “小虫儿就更他妈的牛逼了,居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哈哈哈哈哈。”   梁然“嗯”了一声,“这个回复很有水平。”   被夸奖的人此时抱着手机差点儿怀疑自己要去看眼科,他搂住叶蕊继续道,“蕊蕊,你付路阳哥哥,也,也有喜了。”   张予帆要不是顾及到陈郁词还坐在对面,真想拍案而起,可能是表情太狰狞了,虽然和这两个人同班一年多天天看他们俩在眼前搅基搅的激情四射,但是突然被这么直白的宣布,还是心态崩了。   小雨露:@小太阳,你是受么?   校霸一枝花:小雨儿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这么变态呢。   小虫子:我,我刚刚去搜索了一下什么叫攻和受...[救心丸 我还能再被抢救一下.jpg]   小雨露:你们俩先后出柜...卧槽,要不是我现在和喜欢的女生在一起,我都要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小太阳:麻痹老子是攻攻攻!!!   小虫子:刚刚搜到的一个词还蛮适合我们小太阳的,叫做炸毛兽。   小虫子:受。   付路阳气愤的和梁然嘟嘴,“小虫儿还说我是炸毛受,老子明明这么攻。”   梁然由着他占口头便宜,恨不得从屏幕里把人揪出来按在床上,实战一番让他就地分攻受。   陈郁词舀着提拉米苏,好奇到,“怎么了,你表情悲怆的跟要世界末日了一样。”   “我...我有点儿受打击。”张予帆把手机扔到一边儿,搓搓脸,“我刚刚怀疑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啊?”陈郁词吃惊,随后甜甜的一笑,“怀疑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嘛。”   张予帆:“... ...”搓脸的动作都顿住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嗯?隔着手机屏一个炸弹不够来两个,现在还嫌不够,当面再来第三个?   陈郁词垂下脑袋,“你,你嫌弃我失聪么。”   “不,不嫌弃。”张予帆立刻回神,“从来没嫌弃,一点也没有嫌弃过。”   “那我说的对么,你喜欢我。”陈郁词用小勺小心的舀了圆圆的一小块蛋糕,就等着张予帆承认后,把蛋糕送到他嘴里。   张予帆轻笑了一声,一秒满血复活,“对,没说错,我是喜欢你,从玛雅开始就喜欢你。”   陈郁词开心的笑起来,“我也是,从玛雅开始。”   于是张予帆享受着舌尖上甜腻的蛋糕味,又把扔开的手机给拿回来,不是秀恩爱么,怎么能少了你帆哥。   小雨露:不好意思,刚刚前一秒,我也脱单了,女朋友陈郁词。   张予帆尤觉得不够,举着手机问,“我能给你拍张照吗,他们不信。”   陈郁词脸蛋有点儿飘红,对着镜头双手比了个心,笑的可爱又甜美。   小雨露:[照片.jpg] 咖啡厅里吃蛋糕呢!   叶丛已经生无可恋,抱着还在追问“有喜了”是什么意思的叶蕊又说,“蕊蕊,你的帆哥哥,也,也有喜了...”   小虫子:兄弟一场,到此为止。祝福送上,我退群了。   张予帆才不管他退不退群,发完了照片立刻飞行模式免打扰,抬眼就看到陈郁词又喂过来一勺蛋糕,满心欢喜的张口就含住了。   而闫诺抱着手机已经快被逗死了,他和方乐刚从电影院里出来,今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白天学习,傍晚出门射箭,看电影,吃饭约会。   电影院门口人挤人,闫诺怕和方乐走散,一直握着他的手腕,“叶丛退群了,”说着就笑出声,“大概是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三重重创。”   “张予帆和陈郁词真的在一起了?”方乐还是不可思议。   “嗯,这个女生好像马上就要转校到我们这来。”闫诺还在乐不可支,“可怜见的,我得把小虫儿给拉回来,前后有没有三分钟,群里就只剩他一个单身狗了。”   “我还记得他妹妹特别可爱。”   “以前我也觉得,现在不了,”闫诺歪过头看他,“谁都跟你比不了。”   一想到传闻中高冷的学霸,拒人千里的学霸,在自己面前是多么软多么好捏,真的天地良心,没有人能比他家的方小朋友更招人喜欢的了。   “吃东西,选个地方吃东西。”心里开心,方乐嘴上还是岔开话题,“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就饿了。”   “我射箭的时候就饿了。”闫诺收起手机,两个人要去商场顶楼的美食层,站在垂直电梯前等着,闫诺问,“射箭有意思吗,喜欢我们以后还来。”   “还可以吧,胳膊酸。”方乐还惦念着才入坑的耽漫世界,“相比起来我更喜欢看漫画。”   “那吃完饭去楼下的书店看看?”   方乐觉得,不错。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本子么,”闫诺说,“两个主人公一起乘电梯,结果电梯突然坏了,要等维修。”   方乐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在漫展上买的其中一本,看完后就放在闫诺家里,后来闫诺利用睡前时间也翻了一遍,主人公在电梯里互相表白心意,拥抱在一起亲吻。   “可惜,”闫诺看看已经开了门的电梯,“人这么多,不然我也会的。”   人确实多,还有很多闹腾的小孩子,全都拥挤在空间不大的电梯里,方乐紧紧的挨在闫诺身上,耳边儿听闫诺一改之前遗憾的语气,“不可惜,还是可以亲你。”   接着方乐就感觉耳朵尖被吻了一下,还吻出了声音,轻轻的“啵”了一声,他赶忙歪过头,耳朵是他敏感的地方,倏然之间感觉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跟掉进了弱电流里一样。   闫诺看他被亲的地方已经红透了,心痒痒的还想欺负,小声的问,“再亲一下好不好。”   方乐顿时想从他身边儿挪开,被抓着胳膊阻止了,他气急败坏,“闫、诺。”   闫诺就仗着人多拥挤,仗着熊孩子吱哇乱叫,仗着半个头的身高优势逮住了那只受欺负的耳朵尖又吻了一下,这回好心的没吻出声音,但方乐还是像过了电一样,汗毛都竖起来了。   方乐梗了梗脖子,抬起手捂住了耳朵,“等着,待会儿点一桌皮蛋。”   “不是吧,我记得你说你也不喜欢这东西。”闫诺笑的无所畏惧,“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合适。”   电梯升到顶层停住,两人一出来就和四人群里刚刚脱单的那一位撞了个面对面。   四人面面相觑,沉默的震惊于这奇妙的缘分。   张予帆牵着陈郁词,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成功吸引了这方两人的目光,男主角看看女主角,粲然一笑,对这方两人道,“重新介绍一下,见过的,我女朋友,陈郁词。”   陈郁词抿唇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她联系上文再看看对面两人微妙的气氛以及白T黑裤的情侣装,动动脑筋一阵分析后,为好闺蜜柯梦梦的暗恋盖了个“失败”印章。   闫诺特别想当面损上张予帆两句,自知是不太厚道,又憋的难受,痞里痞气的笑到,“二人世界去吧,直接跳过这段怎么样,就当没偶遇过。”   张予帆正有此意,他就怕他诺哥张口要他请吃饭,心情太好就喜欢膨胀,分别前作死的对方乐来了句,“方乐,辛苦你了。”   一句越深想越有歧义与内涵的话。   都坐在餐桌上了,闫诺还在较真这句话,方乐言出必行的点了份皮蛋鱼片汤,端上来时浓白的鱼汤没有一点儿皮蛋味,他先尝了一口,意外的很好喝,于是给还在拿着手机质问的人盛了一小碗,“你尝尝,还挺不错。”   闫诺:小雨儿,胆子肥了,解释解释。   张予帆:哥,你又熊又凶的,可不是辛苦人家方乐了。[有本事你来打我呀.gif]   闫诺把手机伸到方乐面前给他看,“这他妈明明就是诬陷,退一万步讲也是一道证明题,第一问,证明熊。”闫诺扁扁嘴,有点儿自知之明,“第二问就不证明了吧,我认了。”   “就举一个例子好了,刚刚在电梯里,请问闫同学,你和那些熊孩子有没有区别?”只是这么一说,方乐就感觉耳朵痒痒的又要烧起来。   “这就叫熊了?”闫诺笑的耍无赖,痞气还没散干净,残留的那一点儿让这个笑更加邪恶,“那就熊吧,我也认了。” 第四十九章   慢慢吞吞的吃完了晚饭,又去书店选了三本耽漫,刚一走出商场就扑面而来凉丝丝的晚风,天黑的如同泼墨一般,浓云压城,妖风阵阵,一处处小龙卷风卷起落叶飘散在半空中,今晚的秋意不是散文,是恐怖小说。   站在路边儿拦了辆的士,闫诺护着方乐脑袋在他身后钻进车里,“师傅,麻烦先去山海观三期。”   方乐吃的撑,靠在背椅上暂歇性放纵自我,又决定今晚睡前把五组仰卧起坐加到六组,他转过头问闫诺,“后天开学了,明天你什么时候把三花送回去。”   “晚饭之前,我答应了任奶奶的,这几天护工还给我发过消息说奶奶想三花了。”   “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我明天在家陪陪我妈。”   “嗯,最后一天了,再把你抢走你妈妈真的要怨恨我的。”闫诺捉过他的手把玩儿他修长的手指,“明天我先在家复习,送完三花就直接回学校吧。”   “我妈高兴还来不及,她天天盼着我交朋友。”   闫诺笑的别有深意,“我不仅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方乐也不在乎的士司机,回手握了握闫诺,两个人手指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舍的,闫诺揉着他的指肚,有些担忧,“大红小白五六天没见我了,估计都饿瘦了。”   妖风带来暴雨,连着下了一夜一天还没停,闫诺顶着漫天的水帘从芳满庭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儿就去卫生间把鱼缸抱出来,水也五六天没换过,洋洋洒洒的飘着一堆排泄物,被大红小白吸进去又吐出来,闫诺沉默的看了两眼,被恶心的捂住了半边脸,“委屈了,你们亲爹这就来拯救你们。”   先把受委屈的小家伙们捞出来放在小盆里,把脏水倒掉,水草和鹅卵石也一起取出来过水,闫诺把整个鱼缸都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才请两个小祖宗回宫,然后解决它们的温饱问题。   是饿瘦了,闫诺斟酌着多放了四颗鱼食,被一抢光,他趴在书桌上看这七秒记忆的小东西游来游去,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连一个小小的鱼缸都没办法逃脱,要它死就能死,轻而易举百种方式,有什么意思呢。   闫诺神游天外了半晌,被突然响起来的视频提示音吓了一跳,是方乐,刚一接通就见他皱眉,“衣服都湿了,先去换了。”   闫诺把手机靠在鱼缸边,起身去脱上衣,把漂亮紧实的好身材一点儿不露的全展现了在屏幕里,方乐眯着眼不出声的看,听他在念念叨叨的说什么也没在意,满脑子都是“我不好色我不好色”,看他从衣柜里翻了件无袖的背心,刚要穿上就又脱了下来,对着镜头勾唇一笑。   就是这样一笑,方乐赶紧撇开眼神,又装作自然的看回来,问,“怎么不穿。”   “就我一个人在宿舍,有什么好穿的。”闫诺把背心随手扔在床边,拿起手机颜刑逼供,“而且,你眼睛都看直了,我就好心多给你看一会儿。”   方乐立刻捂住摄像头,“闫王爷,你想太多。”   “哦,那我刚刚在说什么。”闫诺看着一片黑的屏幕好笑的追问,一点儿没打算放过他。   “在说...”方乐低头回想了一瞬,“你在说鱼,大红小白它们怎么了。”   闫诺听后自顾的笑了片刻,对面也不出声,猜想一下方老师会不会已经脸红的在懊恼了呢,闫诺就更想逗他,“大红小白想你了,你说怎么办。”   对,昨天看的本子里好像有类似的对话,男主一说“我想你了,怎么办”,男主二回“等着我,我马上就来找你”,然后就是好几页的亲热戏... ...   套路不对,不太适用,但是咱们方老师是能发散思维举一反三活学活用的学霸,脑内风暴半秒钟,他答,“让它们繁衍后代,就没空想...”   所以说黄色废料充满脑袋的时候,嘴巴也是没办法能管得住的,方乐在闫诺的大笑声里愤愤的直接挂断了视频,手机一扔,把自己摔在枕头里,明天就好了,他安慰自己,明天去了学校就被题海淹没了,这几天就是闲的。   闫诺敲敲鱼缸,“我要跟你们郑重道歉,你们活着就是给亲爹带来欢乐的,怎么能没意思呢。”说罢拿过手机给方乐发消息。   闫诺:别着急,不要看哥的身材好就妄自菲薄,我家方小朋友的也不错,继续锻炼,会炼出来的。   闫诺:[坚强的你不需要安慰.jpg]   闫诺:[乖.gif]   发完后就哼着唯一一首在调上的定情歌《春夏秋冬》,大摇大摆的去冲凉去了。   方乐觉得这样不太妙,和闫诺在一起后就像点亮了他的什么隐藏属性一样,色欲熏心的他自己都害怕,目光扫过枕头旁放着的三本耽漫,突然间灵光一闪,妈的,好像被摆了一道?   去漫展是个意外,漫本也是自己先开口要买的,可挑选的时候是听了闫诺的建议的,按照他所谓的“久经漫画熏陶”,他会不会有可能是故意避开了清水漫而推荐了小黄车?   可是...就算这样讲得通了,那能就去怪闫诺么?能么?   不能。   方乐又把自己摔回枕头里,稍稍一回想视频里男朋友的模样,就感觉那个隐藏属性八成是“色”字当头的,还能不能有点儿矜持和节操?   方乐陷入了沉思,揉着枕头奄奄一息之际又起身,把三个本子都放到了抽屉里,可新书桌空空荡荡的抽屉毫无遮掩能力,方乐又跳下床,把祸害东西塞进了衣柜的小抽屉里,用冬天的围巾手套压的严严实实,眼不见为净。   闫诺洗完澡完全赤裸着身子走出来,拿起手机看到方乐的回复:[心疼的抱住胖胖的自己.jpg]   方乐:[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个月就好了.jpg]   闫诺的嘴角就没弯下去过,卖萌的方老师让他真的想要抱住好好欺负欺负好好蹂躏蹂躏。   闫诺:怎么能不管呢,男朋友抱。   闫诺:要是你现在发视频过来,就能看到皇帝的新衣了。   方乐:谁想要看...   方乐对自己都无奈了,说着不想要看,脑袋里却开始无法抑制的回想两人亲吻的画面,在各种地方的各式亲吻,还有在沙发里最亲密的那次。   方乐:明天月考,好好复习吧你。[磨刀霍霍向猪羊,猪是你,羊也是你.jpg]   方乐自觉需要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刷了会儿朋友圈,又点进自己的圈子里翻看以前发过的内容,看到“FL/YN”的蛋包饭时心里一暖,再往下是评论,丁叔叔:你妈妈看了都说馋,下次有时间回来,能给你妈妈做一份么?   方乐翻身下床,正听屋外邱晓英在愁晚饭吃什么呢,他打开门,说,“妈,蛋包饭怎么样?”   方乐系上围裙忙去了,闫诺心情太好,铺好了教科书和试卷之后,耐不住手痒,翻出烧仙草想要画上两页。   榕树下那个一直进攻的男生终于被反剪了手腕压制在树干上,一脸气愤,身后占了优势的男生却露着讨饶的笑,阳光斑斑驳驳的摇晃在两人身上,能看出画手把被压制的男生描绘的赏心悦目,即使他皱着眉头。   似乎,要更改剧情了,改成小打怡情之后的拥抱亲吻怎么样呢?   闫诺觉得很不错,拿起笔就开始细心勾画,把满心喜爱化作笔墨从笔尖一笔一画温温柔柔的倾泄出来,一方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窗外倾盆的雨声作响,让即使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里也蔓延出浓郁的暧昧。   所以,走廊里哪个房间的关门声就特别惹耳朵。   是601房间。   梁然一进屋就松了拉着行李箱的那只手,于是滚轮润滑的箱子一股脑的直到撞上了饮水机才停下来。   付路阳被按在门板上,他再一次看到这种让他心颤的眼神,“你,你要咬我了么。”   梁然也不想表现的像个流氓一样,他忍着奔腾全身的饥渴和急躁,先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其实两个人在机场就已经拥抱过了,梁然迈着长腿急不可耐的跑出来,拽住人就往怀里揉,直到青梅大呼小叫的追过来也没松手。   “你心跳好快。”付路阳小声说。   梁然张嘴咬住了他一小撮发尾,闷闷的笑道,“你不也是么。”   付路阳推推他,“你先去冲澡,然后我再来审问你。”   “深吻?”梁然故意念错音调,稍稍松开怀里的人,低下头就寻着他朝思暮想早就想要深深亲吻的唇堵上去,一点儿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咬住了唇瓣吮了一通就伸出舌尖继续进攻,把深吻的“深”实践的彻彻底底。   付路阳从懵圈到妥协到回应,还能分出点儿心思学习梁然,也把手摸到他脖子上摩挲着,顿时口腔里被侵占的更凶猛,让他着实有些吃不消,嗯嗯呜呜的出声,想退没处可退,愁的皱眉时那条作恶的舌头又退出去了不少,含着嘴唇又吮又咬。   等梁然终于满足的时候,付路阳不用刻意去感受就能知道唇上被无敌剧毒的一只蚊子给咬的红肿不堪了,他瞪着湿润的眼睛看梁然,还想责怪两句,结果只是瞪了一眼就心颤的赶紧看向别处,“我明明说的是审问,诗恩审,屋恩问。”   “嗯,诗恩深,屋恩吻。”梁然边笑边到处亲他,“还想要么。”   付路阳立刻摇摇头,又催他去洗澡,“我没开玩笑,我真的要审...要质问你。”   反正来日方长又不着急这一时,之前两年多都耐心的等了,何况洗个澡呢,梁然进卫生间之后又伸个脑袋出来,“嘿,要一起么?” 第五十章   小长假结束,开学日最讨人厌的事情中,月考只能排名在第二,排第一是穿校服,又要穿回那绿成一根葱的丑校服,现在同窗之间吵嘴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你算哪根葱?”回答,“xx班的葱,怎么不服,难道你不是葱?”   青葱学院里的新学期第一次月考没有分班,原座位待考,两个老师一前一后游走,考卷内容大多是高一的老知识,闫诺磨刀霍霍向猪羊,猪是语数外,羊是理综,心态淡定得很,刀磨的是快是钝,溅血的是他还是猪样,这两天就能见分晓。   付路阳就比他诺哥怂多了,早起买豆浆的时候就不停的跟梁然念叨,“怎么办我好方, 超级方,方的都可以去《我的世界》里充当像素块了。”   梁然把吸管扎到豆浆杯里递给他,又压了一下他的帽檐---同款白色棒球帽,昨晚还是下着暴雨,今早起来晴空万里,出门时正好扣上帽子遮遮阳。   “一个小月考把你吓的,以前没心没肺的没见你怕过考试。”   “能一样么,昂?”付路阳吸溜着豆浆,腮帮子鼓起来又瘪下去,“我要是没什么进步,你觉得我能好过么,昂?”   “自然不能。”梁然看他是真的心慌,拍拍他安慰道,“行了,大不了就是一顿打么,我下手轻点儿,你先别没考就嚷着好疼。”   付路阳怂了吧唧的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对着垃圾桶一扬手,“投进了,就能考好,投不进,就考不好。”   稳稳当当,豆浆杯正中红心。   迷信让付路阳信心大增,瞬间感觉今天运气爆棚,一定能考的全会,蒙的全对。   第一门是语文,试卷从第一排一张张传下来,按照方老师教导的步骤,一先大致浏览全卷,二仔细阅读作文题目,三开始落笔,在不妨碍答题的前提下全程偷空思考如何作文,闫诺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这第一只“猪”能烤的外酥里嫩飘香四溢。   在后方游走的监考老师是骆云,穿着平底鞋慢悠悠的来回晃,监考过半的时候大约是站的累了,搬了个椅子坐在后门口,目光直直落在闫诺的身上。   有科学研究表明,眼神是一种波,波都是有能量的,即使目光波能量十分弱小,但当人被长时间凝视时,是会有百分比的概率能感受到的。   闫诺咬着嘴唇,答题答得全身心投入,无奈在翻试卷的时候,余光一瞟,总感觉有些许不对,莫名之间一回头,恰恰和骆云四目相对撞了个正着,吓的他后脊梁一毛,在转回来前还收到了女老师不可名状的微笑。   月考这么严肃庄重的场合,公然调戏小鲜肉真的合适么。   骆云笑出半个小酒窝,站起身走到闫诺的身后站定,大大方方直接就把手伸到了闫诺的桌肚里,再拿出来时,多了个布丁捉在手指间。   闫诺极度无语,那是最后一个布丁了,准备留给方乐的,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看着布丁被偷袭走,弱小可怜又无助。   骆云又坐回椅子里,把玩儿了一会儿这个布丁,浓牛奶味,刚刚一坐下就看到这个小东西半遮半掩的藏在桌肚里,勾人馋虫,无聊至极不枉费一个消磨时间的好东西,骆云撕开包装,用小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起来,决定到时候给闫诺的英语卷子多送两分卷面分作补偿。   铃声响起来时闫诺刚刚好落笔,重新检查一遍整体试卷后,一丢笔,试卷摊开在桌面上人就从后门溜出去了,跑到了二班门口等着方乐。   兴奋。   今天的很多题目都背过,简直像他复习过什么就考什么一样,作文是道半命题,胡扯的还算顺畅,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学霸,上一次考试考得酣畅淋漓还是初三奋斗时。   方乐出来就瞧见他等在走廊里,“走吧,请你吃饭。”   “听说食堂出了新的口味,要去试试吗?”心情不错的时候,胃口的包容性也会提高。   “试试吧,不好吃还有泡面呢。”   于是最终两个人还是端着泡面回的宿舍,吃完后闫诺蹭在方乐身上耍赖,“一起睡吧,别回去了。”   昨天就没见过面,想的有些厉害,闫诺不等他开口就把人按到床上去,捧着他的脸蛋交换了一个湿润绵长的吻,吻的心满意足,“一起睡吧,我给你当抱枕。”   方乐腹诽到底谁给谁当抱枕,踢掉了鞋子躺到床的里侧去,把那个有他半个人大的糖果枕搂到怀里,闫诺贴着身子也躺下,连着抱枕带人一起捞到怀里。   阳台大敞的窗户里送来阵阵凉风,闫诺扯过薄毯盖在身上,“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好不好。”   “不问,等着出成绩就好了。”方乐又动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起头主动去亲了一下闫诺,“闹钟定了么。”   “定了。”闫诺也学着他,亲一下,说一句话,“留给你的最后一个布丁被骆云摸走了。”   “嗯?”   “监考的时候摸走的,她这段时间没少从我这里拿零食。”   方乐轻轻笑起来,“说不定看在吃你零食的份上,卷子给你改的松点儿。”   闫诺搂紧他,埋在他头发间吸了一口气,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会儿话,也不知道谁先睡着,凉爽舒服的宿舍里渐渐只有两尾金鱼吐泡泡的声音。   下午考数学,紧张程度要比语文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这是最能拉开分数的科目,当时思春哥在班群里鼓励大家:情人眼里出西施,数学是百科之中最为优美的学科,你们要看到她的美,才能牢牢的驾驭好她。   张予帆先实名反对:那是老班您的情人您的西施,在我眼里,摄影才是西施。   付路阳出列挺兄弟:+1,在我眼里,游戏才是西施。   小可爱---梁然:同上。   闫诺看的乐呵,不知道屏幕那边儿被怼的思春哥得要急成什么样,之前看到过思春抱着手机发消息,不是用的拼音,也不是五笔,而是手写,慢的令人捉急。   闫诺也跟着凑热闹:西施美术,夺魁。   杨思春看着一条条往外蹦的消息,全班没一个小可爱支持他的想法,全都各抒已见不甘相让,本来是好好的一番劝说,变成了“西施是谁”的讨论大会,并且还捧一踩一,还有匿名踩数学踩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杨思春“哎呀”一声长叹,气的全体禁言一天。   下午考完才四点钟,按照惯例,休息半小时后自习到五点半放学,晚自习照常。   付路阳趴在桌上,刚刚一场考试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脑细胞,无法再运转思考该如何面对鬼畜男朋友的拷问,索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没想到梁然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一手指按到他额头上,付路阳顿时一声嗷,“疼疼疼!”   “起了个青春痘。”   “那是上火的包!”   付路阳捂着额头,把整个脸面都埋在了胳膊里,靠他娘的个鬼畜男朋友,下手没轻没重的疼的他太阳穴抽抽,还没吐槽完,后脖颈子上也突然的传来一阵钝痛,惹的他又嗷了一嗓子,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   “梁然!”   付路阳又捂上脖子,怒瞪着梁然,“你是不是卷子没写够,手上闲得慌。”   梁然无辜的摊手,“你脖子后面也有个青春痘,都冒白尖了。”   “都说了我那是上火起的包,我着急的上火,”付路阳气急败坏的竖着眉毛,“冒白尖了你说?”   “嗯。”梁然拨开他的手,这回轻轻柔柔的碰上去,“要不给你挤了吧,放点儿血就好了。”   付路阳将信将疑的,乖乖的又趴到书桌上去,把整个脖颈都露出来给梁然,“你下手轻点。”   梁然勾着唇,摸了摸他头发作为安抚,又抽出一张纸巾抿在唇间,等会儿好擦血。   叶丛靠在张予帆的书桌前一动不动的视奸着挤痘痘二人组,慢慢道,“没羞没臊。”   “要不是在教室,我看梁然能直接咬上去,”张予帆手指转笔,也同样眼睛不眨的视奸,“咬后颈肉,标记,ABO。”   “ABO?”叶丛反问,好奇到,“那是什么东西?”   张予帆叹气,“从陈郁词那学来的,你自己去搜,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叶丛云里雾里的点点头,看着他们的小太阳又嗷又叫的被放了血,他在群里公开出柜的男朋友一脸温柔又宠溺的按着纸巾给他揉揉,嘴上应该说着安慰的话,没两句就把炸毛的小太阳给安抚好了,简直没眼看,早恋可真他妈的甜腻腻。   叶丛掏出手机,正巧张予帆的前桌出去了,他一屁股坐下开始搜索ABO,“英文大写么,还是小写?”   “都行。”张予帆也掏出手机,给陈郁词发消息:转学手续办好了么?   陈郁词很快就回复到:办好了,三天后见。   张予帆开心了,又和女朋友腻乎了好几句,一抬头看见叶丛眯着眼一副“卧槽还能这样”的震惊脸,顿时就笑的“是吧我没说错吧”,他接着说,“是不是很刺激?你再搜搜‘ABO标记’看看,更刺激。”   叶丛是被刺激到了,对这种新奇的设定和玩法暂且的接受无能,秉承着好兄弟之间的眼界共享,手指动一动,一键分享给了他诺哥。   闫诺还在和一道幂函数做斗争,没能第一时间看到消息,他草稿纸都算了小半张还是个死胡同,自己把自己气的要吐血,感觉思路千回百转的就是走不对正确的那一条,兜兜转转的不得解,这回猪也是他,羊也是他,被小小一道题抽筋剥皮,血溅当场,真不甘心。   闫诺颓然的把笔一丢,闷气生成蘑菇云。   柯梦梦刚侧过身就感受到来自闫王爷的低气压,她缩缩肩膀,还是张口道,“闫诺,怎么了?”   想我家方老师了。   “没事。”闫诺又拿起笔,一点一点的敲在草稿纸上,垂着眼睫冷酷无情的吓人,柯梦梦无措的正纠结是闭嘴还是继续搭话,就看见方乐从后门走进来。 第五十一章   闫诺沉浸在巨大的自我嫌弃中无法自拔,看到方乐时,先是怂了一下,大概是那种学渣见到学霸,自知智商会被碾压的怂,但也就一下下,之后蘑菇云烟消云散,拨云见日的明朗起来,“方老师,你再晚来一步我就抑郁而亡了。”   方乐在心里一阵好笑,刚刚还凶巴巴的要命,现在一眨眼一开口就是撒娇,闫无情秒变闫三岁,他把一大杯烧仙草放到闫诺的桌角,说,“什么题。”   柯梦梦识趣的转过身,开启偷听模式。   闫诺愤愤的捏起草稿纸往桌上一拍,拍完又给藏到桌肚里去,“没什么,我还能再想想,晚自习下了还没想出来我再找你。”   方乐点点头,忍笑道,“别气坏了。”   “你去买烧仙草,怎么不叫我?”闫诺拿起就舀了一勺吃掉,冰凉凉的舒服了不少,站起身带着方乐往走廊上走去。   “来叫你了的,看你埋头苦算又奋笔疾书,就没打扰你,”方乐又笑又好奇,“结果我都下去一圈儿买回来了你还没算出来,还一身低气压,到底什么题?”   闫诺斜眼看他,以一种被碾压也要铁骨铮铮的气场说到,“你猜。”   方乐故意气他似的,随口道,“是刚刚考试卷上的题么,应该不会吧,卷上没什么难题。”   “要不是在走廊上...”闫诺又散发出校霸的痞气,一句话都不用说完,就让方乐别过脸岔开话题,“有道选择题的示意图,画的跟个香芋一样...”   气场收放自如,闫诺捏着长勺搅拌烧仙草,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芋头呢?”   “全被我吃掉了。”   “合着你就是想吃芋头才买了这么大一份。”   方乐看着闫诺手里的满满一杯,里面还有芋圆和红豆,还是有些馋,“我就只吃了芋头,没敢多吃。”   这回换闫诺故意气他,舀了一勺吃进嘴里,赞叹道,“好甜。”   方乐直接转身就走了,留下闫诺靠在栏杆上笑的又舒心又灿烂。   两天的考试结束,老师加班加点的批卷以确保第二天就能把试卷发下去开始讲解,放在以前,闫诺是毫不在乎的,对那可怜兮兮的分数也没多少羞愧之情,但是这回不一样,他紧张又期待。   第一门发下来的是英语,骆云一进教室就盯上闫诺,眼睛放光,“闫诺,吃甜食是不是你提高成绩的独家诀窍?”   闫诺在全班的哄笑声里一脸懵逼,心里隐隐欢呼起来,一定是进步巨大才能得到这样的提问,等课代表把试卷发到他手上时,明晃晃的56分让他恨不得抱着试卷亲一口。   骆云在讲台上一道题一道题的讲解,闫诺边听边记笔记,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开始认识到其实这份卷子里很有些是乱蒙的,本来选择题就占了大头,运气好,好几道都蒙对了。   BUT,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种!   付路阳也开心的一批,梁然坐在他身后,他没好意思直接回头报喜,偷偷摸摸趁着骆云回身板书的时候,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快看我高兴的小样.gif]   梁然:[比心.gif] 多少分?   付路阳:压在及格线上,快表扬我!   梁然:表扬你。   付路阳哼哼唧唧的看着这三个字,毛都懒得炸,一种被随意应付的失落感还没涌上来,就看到屏幕里接着跳出消息:今晚给你口。   什么叫只有惊没有喜的惊喜,这就是。   付路阳吓的手一抖,手机很给力的啪叽一声掉到地上去,引来全班的注目礼,骆云板书的动作暂停,回过头都不用定位,直接就瞅见了脸色涨成通红的付路阳,“怎么回事?”   付路阳手忙脚乱的弯下腰去捡手机,又偷偷摸摸的塞到桌肚里,正襟危坐的冲着骆云摇摇头,从身后射来的目光烧的他脑浆沸腾,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每一个泡泡破开时都自带音效:今晚给你口。   后半节课付路阳半个字儿都没听进去,下课铃声一响,就从前门逃走,刚准备从后门进去找他诺哥寻求庇护,就和闫诺撞了个满怀,“哥,你干嘛去,上厕所吗,我陪你去。”   闫诺按捺了一节课,就等着现在去找方乐讨表扬呢,他扒住门框后仰着身子,看到了梁然就喊出口,“梁然。”   付路阳单方面震惊于兄弟之间连招呼都不打就扑面而来的出卖,压根没想过他诺哥是无辜的是不知者无罪的,只顾着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于是乎不出意外的没能遁走成功,被闻声而来的梁然堵了个正着,闫诺说,“你家小朋友要上厕所。”   梁然握住小朋友的手腕,“走,哥哥带去你。”   闫诺脱了身越过大厅等在二班门口,窗户边的还听着拖堂老师讲课的同学一看到他就知道是来找方乐的,她收回目光又朝着方乐看去,学霸闭着眼趴在桌上打盹,也是,满分自然有满分的自由。   同学悠悠一叹,这两人什么时候结婚啊。   一整天,闫诺都能在发卷时收到来自各科老师的一句表扬,宦辰文更加直接,“闫诺,你们班主任说了,必须要点名表扬你,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是要把你挑出来好好鼓励鼓励的。”   闫诺摸着分数,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可是要来条尾巴,准得摇的起劲儿,四人群里也热闹非凡,四个人各有进步,全都心潮澎湃的想要犒劳自己,于是商业互吹了好几波后,约好了本周末一起去长藤诡校浪一把,当然,是在无视了小太阳的强烈抗议下约好的。   晚自习时,闫诺整理这次考卷的错题和知识点,心里默默生出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责任感,之前也有过,只是没有今天这时这样浓烈。   和方乐在一起后,闫诺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他不可能让自己成为方乐的累赘,拖着他让他妥协,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全力去追上他,从抱大腿变成为肩并肩。   他手上笔尖不停,一心二用的想了很多,任凭各种情绪绞成一团肆意的冲撞在心里,最后又归为平静,无论有多少种情绪,唯独没有茫然,因为未来的目标很明确---要和方乐在一起。   笔尖顿住,数字最后一划稍稍歪了一点儿,闫诺放下笔,即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实在称得上是矫情,依然还是掏出手机:方乐,你喜欢我吗。   方乐正在笔记本上整理和延伸这次考试出现的知识点,事无巨细,为闫诺也是为自己而整理,他盯着手机上的消息,先是怔愣了一瞬,随后莞尔。   方乐:喜欢。   方乐: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欢。   方乐:所以我们一起努力。   闫诺看着这三行回复,倏然之间眼睛就红了一圈,水汽浓浓的晕开在眼角,只要眨一下,就能掉出泪来。   杨思春就在这温柔缱绻的时刻推开了后门,简直要命。   “闫诺,你出来。”   闫诺吓得什么心思都没了,一回头那红润润水汪汪的眼睛和那落在脸蛋上的两行清泪把杨思春看的也吓了一跳,重重的一跳,“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哭了?!”   一语炸开高二六班,柯梦梦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看见心上人红着眼眶,跟下午考完数学时冷酷无情的气场完全是背道而驰,就一副受了委屈的领家大哥哥模样。   “没有!”闫诺一边儿收好手机,一边儿脑筋急转弯的解释,“是,是小虫子飞到眼睛里了。”   杨思春扫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同学们,“自习,都转回去。”说罢从最后一排晃悠到第一排,念念叨叨的叮嘱了一些考后复习的事项,最后上了讲台,和今晚的自习老师说了会儿话才转身走出教室,闫诺乖乖跟随其后。   教师办公室里。   杨思春指指一旁空椅示意闫诺坐,“好奇心人皆有之,老师也不例外,我想问问你,怎么突然就奋进了?”   闫诺小学生坐姿,嘴上还是要皮,“老师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杨思春开抽屉的手一顿,乐呵呵的说,“先听假话。”   “我爸给我留了一份财产,我高考要过二本线才能继承。”   “你就仗着说假话胡编乱造是不是。”杨思春笑着推了推眼镜,处变不惊,“那真话呢。”   “不好好学习会拖后腿,就没法谈恋爱了。”   杨思春连声大笑,拿着一摞A4纸订在一起的本子敲了敲闫诺的膝盖,“我看没一句是真话,行了,能努力奋进就是好事儿,本来学习就不需要理由的。”   闫诺接过本子,上面有条不紊的课时排列着知识点和例题,他随手翻开,六门课一门不差。   “我家闺女比你们大上一届,高三复习紧张,放假期间我帮她归拢归拢高一的知识点,顺带就给你多打印了一份。”杨思春捧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数学我本行,其他几科可能包含的不全,你还是要把书翻出来多看看。”   就在闫诺和思春哥促膝长谈的时候,校吧里又搞事情搞事情,匿名新帖《闫王爷垂泪》,就冲这标题,点击量分分钟直线上蹿,可见一开学就连着两天的月考让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现在一放松就反弹,生怕不够热闹刺激。 第五十二章   最新更新的校内网APP里有关键字提示功能,方乐就设置了“闫”字,只要含有“闫”字的新主题帖发布,APP会自动弹框点亮手机屏幕。   于是方乐对着《闫王爷垂泪》的标题满头问号,微信里闫诺再没回复过消息,难道是被自己的表白感动到哭晕在教室了?   方乐被自己的脑补逗笑,点开帖子看楼主内容:   就十分钟之前,闫王爷双眼红通通跟兔子一样,老班追问“怎么哭了”,闫王爷还宁死不认,只说是被虫子飞到眼睛里难受的,可是谁没哭过?那可怜无害的小模样一点儿没有闫王爷的霸气,一看就是要哭不哭受了颇大委屈似的。   下方闫王爷的女友粉嗷嗷叫唤。   跟帖:一分钟之内,我要得到鸢高转班的全套手续流程,谁也拦不住我,我要转到高二六班去!   跟帖:转班的加我一个!我会刺绣,我用小手绢给哥哥擦泪。[嘤嘤嘤.gif]   匿名:作为同班同学,表示第一次见到这么柔弱的闫王爷,贼可爱了!就恨当时没拍照,残念。   匿名:难道重点不是闫王爷哭了吗?谁惹的?内幕呢?   ... ...   所以闫诺没再回复消息是因为杨思春突然出现了么,方乐息屏手机,在暗流躁动的全班注视下自顾走出教室,坐镇晚自习的宦辰文也就抬了下眼睛,一回生二回熟嘛,上课上的好好的都敢翘,一个晚自习就别管了吧。   方乐在六班后门口的走廊上站了几分钟,等着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铃响才推门进去,闫诺不在座位上,他走过去坐下,翻看闫诺的笔记本和试卷,又习惯成自然的摸到桌肚里想找点儿零食来吃,没找到,后知后觉才记起来他说最后一个布丁被骆云给截胡了。   付路阳跑过来搭话,“方乐,你知道诺哥他怎么回事儿吗?”   方乐玩着三花笔,摇摇头,“他去哪儿了?”   全班对于方乐坐在闫王爷的座位上已经见怪不怪,要是哪天这位学霸没串班才叫奇怪。   其实刚开始是闫诺总往二班跑,被情圣碰到过好几次,为此还专门找方乐谈话来着,“是不是他威胁你?是不是他影响你?”   方乐对于老师这种保护过度理解又无奈,于是和闫诺说,“以后我去找你,你老实呆着就行。”   这下轮到情圣无奈了,他能怎么办,除了顺着这块心尖肉还能咋滴?   付路阳说,“被老班叫走了,你放心,肯定是去受表扬的,诺哥这次进步这么明显,思春哥高兴坏了。”   “你也不差。”梁然从后面勾上付路阳肩膀,“想不想多要点儿奖励。”   付路阳已经被“今晚给你口”洗脑了一整天,从未希望过晚自习能无限制延长,好让“今晚”永远不到来,但是这个想法要是让梁然知道,大概更不能好过。   方乐很感兴趣,“你给他什么奖励?我参考参考。”   话音一落,梁然笑的别有深意,付路阳紧张的就差捂住他的嘴,他赶紧接过话尾,“方乐,帆哥和小虫儿也都蛮高兴的,打算这周末一起浪一把,你也来啊。”   “好。”方乐瞧他那紧张兮兮的小样,真是谈了恋爱依旧是被吃的死死的,“闫诺中午和我说了一下,长藤诡校是么。”   “是啊,他们说贼鸡儿刺激,非要去耍耍。”付路阳扁嘴,“我到时候就在外面等你们。”   “你放心,他们绑也会把你绑进去的。”方乐不厚道的扯回原话题,对梁然道,“奖励?”   梁然抿唇笑的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倒是又把问题给抛回去了,“你给他准备了什么奖励?”   付路阳特别想直接把男朋友给拽走。   “准备告诉他一个秘密。”方乐笑道。   秘密都是能勾起满满的好奇心的,窥探秘密总能来带隐秘的快感,刚刚还紧张的不得了的付路阳瞬时就拉紧了梁然凑到方乐身边去,压低声音问,“什么秘密啊?”   方乐轻笑,“说出来还能叫秘密么。”   还不等付路阳泄气,身后猛的一重,是张予帆和叶丛扑倒他身上来,直接把他给压趴在闫诺的书桌上,“哎小太阳,你们俩这是欺负方乐茕茕孑立是不是,公然来秀恩爱的。”   梁然好笑的把人给拯救出来,不着痕迹的拉到怀里护着,“你问问方乐被秀到了没。”   方乐立刻摇摇头,抿唇边笑边看他们闹腾。   要说今天付路阳是被“口”给洗脑,那么叶丛就是被“ABO”给洗脑,早上刚接触那会儿还感觉接受无能,中午回了个家就已经开始看起了ABO文,看的还津津有味,也是踏入了一去不返的新世界。   叶丛对梁然挑挑眉,“嘿,你知道有一种世界观叫做ABO么,你们俩正好角色扮演,你A,小太阳O。”   付路阳:“... ...”这他妈的。   梁然“嗯?”了一声,“什么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朝着小虫儿先踹了一脚,付路阳连拉带扯拽走梁然,“你不用听懂,小虫儿脑子有坑,专门坑兄弟。”最后一句话可谓是对着叶丛咬牙切齿了。   张予帆拍拍叶丛,“卧槽你真可以。”又转头对方乐说,“你呢,你能听懂小虫儿在说什么么。”   方乐摇头,“A什么?”   “英文,ABO。”叶丛兴致勃勃的想要解释,被张予帆拐了一肘子,“诺哥肯定知道,你问诺哥就行了。”说完又拐了叶丛一肘子,“走,上厕所去。”   方乐真心感觉,闫诺这一圈儿好基友真是太有意思了。   还有两分钟上课的时候,闫诺终于抱着杨思春给的本子回来了,他看到方乐坐在他位置上趴着写写画画,一副安安静静等着他回来的样子。   “方乐。”闫诺把本子放到桌上,弯下腰贴着他耳朵又轻声接着道,“男朋友。”   方乐直起身子,听了“男朋友”的那只耳朵有点儿热有点儿痒,他随意翻了翻本子又放下,“出来说。”   今晚的话题男主站在走廊里,先进校吧逛了一圈儿出来,哭笑不得,然后向男朋友解释为何会眼睛红通通的像个兔子,“谁让你这么窝心呢。”   方乐舔舔唇,他又开始嘴馋,这回馋的是闫诺,“你想好了么,想要什么奖励。”   “想好了,先要一个。” 第二节 晚自习的上课铃声响起,遛弯儿透气的同学们都各回各班,唯独闫诺捉着方乐手腕把人往大厅的角落里面带,声控灯在铃声停止后也暗了下来,黑乎乎的真是为偷情打了个好掩护。   两人心跳都过快,唇吻加深成了湿吻,闫诺背对着旋转楼梯口把方乐护在身前,冒险的刺激让他不敢多贪心,可方乐却在他收回舌尖的时候追着又吮了一下,撩人不分场合,这事儿等晚上回了宿舍得要好好教育教育。   柯梦梦见闫诺回来,侧过身不自觉的微微皱眉,“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太高兴了。”闫诺卷了卷舌头回味着,又说,“从来没考过这么好,激动哭了,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多方帮助。”   柯梦梦摆摆手,“没有没有,是你聪明,学什么都这么快。”   闫诺回了个微笑给她,拿起笔准备接着上节自习的试卷整理,一低头,看到草稿纸上有方乐漂亮的几行字。   一. 什么是ABO?   二. 想要什么奖励?   三. 昨天幂函数那题帮你用新思路解了,步骤在笔记本上。   四. 明天晚自习前去量贩买零食吧。   五. 我喜欢你。   闫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特别想要翘掉晚自习直接奔到二班去把人抗回宿舍,不,抗回家里扔到床上,也特别想要把方乐变成小小的一只,能随时随地捉在手心里,揣在兜儿里,就用各种各样他喜欢的零食喂养,一刻都别想要离开他的视线,还特别想要时间过的快一点儿,直接跳到高考之后,甚至再往后,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每一岁都要和方乐形影不离,每一天都要跟他说“我喜欢你”。   恋爱真是矫情透了。   闫诺掏出手机,先解决第一个问题,点开四人群。   校霸一枝花:@小虫子,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早上就给我科普ABO,刚刚是不是又说漏嘴让方乐听到了?   小雨露:[我就偷偷乐.gif]   小虫子:皇天在上,这事儿说起来得怪小雨儿,他先撩起来的。   小雨露:[黑人问号.gif]   小虫子:难道不是你看那谁给那谁咬后颈肉才说起ABO的么。   小雨露:[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小太阳   小太阳:麻痹那是在挤火疖子,小虫儿这账我记下了,要是哪一天小爷我真被咬了后颈肉了,你就给我等着!   小虫子:卧槽是小雨儿说的,是他说的,是他是他啊!!   群里还在跳跃着消息刷屏,闫诺对这三个人好气又好笑,他息屏了手机,拿笔跟在方乐的字迹后面回答。   答:具体的你去百科,即使套上这个世界观,咱们俩也都是A。   答:想要你更加严厉的鞭策我,监督我,给我压力和动力。   答:谢谢方老师,今晚没有零食,唯有肉偿以报。   答:好,听你的。   答:我喜欢你。   写好了答案的稿纸被闫诺折了两折揣在裤兜里,他心窝暖暖的想,这也算是情书了吧。 第五十三章   学生的生活可谓是和尚敲钟一般的规律。   天气好的时候,晚自习放学后闫诺陪着方乐压完两圈操场,接着回到宿舍继续补习,补习到十一点就赶方乐回去睡觉,自己再埋头学到十二点再爬床。   天气不好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回到宿舍,闫诺就只攻学习,遇到不会的就翻书,翻书还不会就要抬头找方老师。   方乐呢,大多书时候找些难题有意思的题琢磨,要么就看看小说逗逗金鱼,兴趣来了还会画一些歪歪扭扭不忍直视的涂鸦,他以为会被闫诺当做废纸直接收拾扔掉,其实都被闫诺好好的收藏在了抽屉的文件夹里。   这是前一个月的生活,要说恋爱之后有什么不同,从小长假过后的这三天看,就是方乐再没能十一点准时从闫诺的宿舍离开。   今晚的补习已经结束,时间显示23:13,方乐被抵在门板上和男朋友腻乎了十三分钟了,他也不想回去,于是把隐隐冒出头的想法问出口,“要不我搬来你宿舍吧。”   闫诺立刻拒绝,“不行,那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你也不害怕。”   方乐低低的笑,“不害怕。”   “你还是小朋友,你必须害怕。”闫诺把他搂的更紧,“我还得好好学习呢,你这是搅乱军心。”   “其实,我擅自准备了一个奖励给你,要么。”   要当然是想要的,可是闫诺潜意识里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你先,先留着吧,”闫诺像忍痛割爱一般决绝,“吃足常乐,我挺乐呵了,真的。”   方乐闷闷的失笑,“好,听你的,到时候别怪我憋了个大招。”   原来是个大招,怪不得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   闫诺低下头又吮了一番红润柔软的唇瓣,边吻边把裤兜里的稿纸拿出来塞在方乐手里,“回去再看,给你的情书。”   情书吗。   可这情书一没个信封二不是粉色,也够简约朴素的了。   方乐回了宿舍,洗漱过后急切的钻到被窝里一探究竟,那每一问后的答案都有让他浸泡在蜜罐里的甜腻感,在“我喜欢你”的下一行,还有一段表白:   你是不是甜食吃太多所以才这样甜,光是想到你就忍不住嘴馋。   方乐把情书扣在枕头上,无声的笑了好半晌,还能不能更肤浅更幼稚更好笑一点?拙劣又愚笨的比喻,果然是个二货,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与方乐一点儿不害怕甚至还很期待的心情完全相反的是付路阳,他战战兢兢,可以说是贼鸡儿害怕梁然今晚会真的说到做到,夜跑回来之后连和梁然对视都觉得煎熬。   “跑了五圈,你肯定超级累是不是,”付路阳扑了一脸的冷水,手指摸在水龙头的泡棉胶上,一戳一戳,“今晚不补习了行不,放一天假,你洗完就赶紧先睡。”   梁然脱掉湿了大半的上衣,赤裸着朝付路阳走来,“怎么,迫不及待想要上床?”   付路阳:“... ...”我只想让你快点儿睡着,恨不得给你下安眠药。   两人接了一个充满汗水咸涩味的吻,付路阳嫌弃的别过头,“你先洗,都是汗臭味。”   “一起洗。”梁然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拽着人就一起挤到卫生间里,花洒刚打开时冲下来的都是冷水,浇了两人一身,付路阳的上衣也被强行剥下,皮肉贴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反而升腾起火烧火燎的燥热感。   梁然压着人亲的又凶又狠,双手还到处作乱,付路阳支支吾吾的抗议声在被摸到腰上时顿时消停了,冷水渐变成温水,让气氛又烧的上升了几度,梁然隔着裤子轻轻揉到付路阳双腿之间,才刚揉上去,唇舌就被咬住,他丝毫不在意的由着他咬,手上渐渐加重了力道,把勃勃而起的东西捉在手心里撸了一个上下。   付路阳终于终于松开牙齿,奋力的把梁然的舌头往外顶,他又惊又慌,“梁然,你你你别激动。”   “把裤子脱了,自己脱,还是我来给你脱。”梁然啄着他脸颊,另一手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的揉捏,捏的付路阳全身都酥。   “梁然。”付路阳小声的求,委屈巴巴的。   “嗯?”梁然应到,一改之前要吃人的样子,温温柔柔的,“怎么了,害羞?”   付路阳被花洒浇的眼睛睁不太开,他握住梁然手腕也不能阻止被撸丨动的快感,“你...你就不...”不害羞么?估计是不害羞的,否则怎么会这么主动。   “你就用手吧,别...别口。”付路阳说完后就讨好的去亲了梁然嘴角一下,“我也用手帮你。”   上一回在闫诺家,早起后那一场情丨事被付路阳揣在心窝里翻来覆去不计其数的回味,其实从刚安装空调那天中午抱在一起睡之后,就应该思考“喜欢”这个问题了,脑袋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身体已经诚实的对喜欢的人产生了反应。   梁然依着他,循序渐渐也不错,反正以后的机会多的是,能吃到一口就有一口的满足,两个人光溜溜的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相互抚慰着发泄了一次,洗干净出来时付路阳的腿都被热气熏软了一样,缩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使唤梁然又想喝水又想吃炸翅的。   “炸翅?”梁然胡乱擦了擦头发,给他端了一杯水递到面前,“那我得翻墙出去给你买。”   付路阳抬眼看他,看一眼立刻撇开,刚刚他手都酸了也没给梁然撸出来,倒是自己,没多久就特不争气的进入贤者时间了,最后还是梁然自力更生才结束的。   生气!   “我...我就想想,明天再吃。”付路阳抱着水杯小口小口的抿,抿够了又还给梁然,“明天不想晨跑。”   “好,那就不跑,多睡半小时。”梁然仰头把水喝尽,又接了一杯盖好盖子放在书桌上,免得付路阳晚上起来找水喝。   付路阳抱着被子偷看梁然,舔着被咬肿的嘴唇回想刚刚的男朋友有多性感,兴奋的肌肉和粗重的喘息,还有湿滑的舌头,付路阳回味的一阵心肝颤,等回过神才发现他的男朋友揪起枕头转过身,明显显的准备要同床共枕了。   “不是一直想要开16度么,”梁然把枕头丢到付路阳的床上,“开吧,再不开天气就凉下来了,把你秋冬的被子抱出来。”   “以后就一起睡了么。”付路阳立刻开始计算潜在的擦枪走火的概率。   “先睡一晚,睡不舒服或者睡不习惯,再分开。”   “那你拿吧,就在柜子里。”   想想还是挺期待的,十六度的冷气和温暖的被窝,光是脑补,那种舒适感就能蔓延全身,一闭眼睡过去完全不是事儿。   关了灯,付路阳往里蹭蹭给梁然腾地方,被一把捞进怀里,他闷不吭声的任由梁然亲他的头发,亲他的耳垂和脖子。   “舒服么。”梁然低声问。   “嗯。”付路阳羞耻的闭上眼。   “我查了ABO,我觉得叶丛说的没错,”梁然轻笑,边啄吻边说,“你挺符合O,刚刚那么浪。”   付路阳:“... ...”我他妈。   梁然伸出舌尖舔在付路阳修长的后脖颈上,不等他缩起脖子就一口咬上去。   付路阳这回把“我他妈”骂出口了,“松松松,留印子了!”后颈肉被叼在牙齿间,他一动不敢动,就反手去推,推在梁然的胯骨上,跟调情似的,被梁然一手捉住了困在胸前。   梁然也怕留下印子,这些暧昧的痕迹还是不要被其他任何人看见才好,他松开嘴,用手背擦了擦口水,“先暂时这样,高考后再给你成结标记。”   大概是空调刚开十六度温度还没降下来,也大概是被子太厚两个男生阳气充足,一时间付路阳热的要把自己给红焖了,他嘟囔道,“瞎说什么。”   梁然低笑着一把掀了半边的被子压到他身上去,“还是想留点儿痕迹,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当晚付路阳的胸前和后腰上都被吮了好几个吻痕,吮后腰的时候,付路阳趴在枕头上神游,要是被他爸妈知道他不仅早恋,还在宿舍里和室友睡在一个被窝里各种瞎胡闹,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种死法。   管他呢,天高皇帝远,谁也不能阻止他和他男朋友谈恋爱,谁也不能。   清晨,阳光斜斜的照进阳台,虽然闹钟还没响,付路阳却被生物钟迷迷糊糊的叫醒,身体开始唤醒各种感官,鼻间除了被子上淡淡的樟脑丸味道,还有他熟悉的梁然的味道。   没有睡的不舒服也没有睡的不习惯,付路阳脑子转了一圈儿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一头埋下去又扎回梁然的怀抱里,他感觉自己被浓郁的幸福感包围,简直不想起床,不想上课,要是今天是周末,就这样懒床一整天肯定要幸福到爆炸。   梁然也醒了,手指插丨在付路阳的头发间慢慢抓揉,一开口是还带着睡意的嗓音,“今晚还一起睡么。”   付路阳点点头。   “睡的不难受?”   付路阳摇摇头,反问到,“你呢。”   梁然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说,“现在难受。”说着捉住付路阳的手往自然晨起的地方按去,“要男朋友摸一摸才能舒服。”   付路阳:“... ...”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流氓。”付路阳愤愤的抓了两把,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瞬间自己也不太好,直挺挺的抵在了梁然的大腿上,妈的。   梁然看他渐渐尴尬的表情,宠溺的笑起来,“你就不流氓了吗。”   一大早就开车,还是开的洒水车,一个不小心就弄湿了床单,两人都收拾妥当准备去过早了,付路阳还皱着一张脸,“你今晚还是滚回自己的床上去睡去。”   梁无赖坦然,“没问题,你跟着一起滚过来就行。” 第五十四章   因为陈郁词转校入驻高二二班,张予帆别提多开心,当天的晚自习之前请大家伙一起在校外吃了顿大餐,并且统计好人数买了八张长藤诡校的门票。   在场的两位女孩子是崩溃的,柯梦梦和陈郁词坐在一起拿着手机搜索其他去过的玩家的剧透,光是看文字描述就被吓的频频摇头,再看照片,惊叫一声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付路阳也不太好,但是作为男孩子的尊严,不能怂哒哒的跟女孩子站队,于是苦闷着一张可怜巴巴的脸闷头吃饭,味同嚼蜡。   在场不仅不怕鬼反而还就喜欢惊险刺激这一口的闫诺和方乐倒是跃跃欲试,鸢兰的长藤诡校开业没多久,还挺隆重的办了个剪彩仪式,据说是升级款,全程有五十个房间,顺利的通关得需要大约一个小时。   “第一个房间就是宿舍,跟我们现在住的差不多,”方乐回忆以前看过的介绍,“半截尸体挂在床头,半只手从床底下伸出来,想要去第二个房间好像就要从床底下爬过去才行。”   “我今天才搬来宿舍,你不要吓我。”陈郁词挽着柯梦梦,“梦梦,宿舍就我一个人,你晚上来陪我好不好,刚刚那照片你也看到了,我真的害怕。”   柯梦梦也贴紧她,“我,我也害怕啊,要不然,”她看向张予帆,“要不然把我和小鱼的票退了吧,我们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们。”   陈郁词立刻点头,又去抓张予帆的胳膊,“放过我们女孩子吧。”   叶丛疼妹妹疼出惯性,对示弱的女孩子毫无抵抗力,“别为难她们了,到时候她们俩去逛逛街吃吃东西,我们顶多不是一个小时就出来了么。”   梁然一直盯着付路阳,看他那多次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想笑,凑过去悄悄问到,“是不是想让你帆哥把你的那张票也退了。”   “不做无用功。”付路阳叹气,当初在群里怎么鬼哭狼嚎都没用,还被骗的叫了满屏的“哥哥”,叫完了他们爽了,放言兄弟有难同当一定照顾小弟,说什么即使咱们小太阳谈了恋爱成了别人家的小男朋友,也依旧是镇群之宝。   宝个睁眼说瞎话,有这么疼宝的么。   可惜了,张予帆还想给陈郁词展现一下突破天际的男友力呢。   周日的天气特别好,阳光微弱清风徐来,天高云阔之间是秋天的清爽。   方乐跟邱晓英打了招呼,前一晚跑来闫诺家借宿,早晨睡了个懒觉,快到十点才从闫诺的拥抱里醒来,那点儿起床气在一口一口的亲吻中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一同坐公交前往约定的商圈钟塔。   人超级多,叶丛是最晚到的,他来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解释,“公主又哭又闹的就要跟着来,哄不好,我偷跑几次都没成功,晚上回去还得要接着哄。”   柯梦梦说,“你可以带她来的,我和小鱼都能帮你带,我们俩特别喜欢小孩子。”   叶丛摆摆手,“她是个花痴,她要是来了,你想把她从方乐身上扒下来都不太可能。”   “你说你这个亲哥当的,啊?”张予帆笑话他,“连亲妹的心都俘获不了。”   “她那是连续多年天天见导致的审美疲劳。”亲妹带来的挫败感已经多到麻木,这个小家伙典型的吃里扒外,叶丛擦了一把汗,转移话题,“走吧,这个点儿是先吃午饭还是先去鬼校?”   这是个问题。   先吃饭,怕吃饱了玩儿的时候吓吐了,也怕看到血腥的画面恶心吐了。   后吃饭,怕从鬼校出来精神萎靡胃口全无,看啥啥反胃。   边走边商定,最终一致决定,后吃饭,毕竟万一真的吐在人家鬼校里,赔偿不说,未免有些丢人。   其实其他人都还好,这种考量主要是针对付路阳的。   长藤诡校的店面装修成了一个书吧,暖黄色的灯光,随处装扮的多肉和花卉盆栽,各式各样的桌游,还有萌萌的玩偶以及免费提供的热奶茶,要不是藤蔓缠绕的LOGO挂在入口处,真以为会是走错了地方。   六个大男生,恰好一组最多只能六个人,胆小的两个女孩子找了个靠窗的沙发椅坐下等候,替勇士们看管手机手表背包等随身物品,柯梦梦说,“坚持不住就中途退出,我们保证不笑话你们。”   陈郁词点头附和,“保证,还会用热奶茶迎接你们。”   即使女士这样给台阶,付路阳还是怂的一批,他拿着驱魔令牌又去前台,“请问,能多买两块么。”   “不能哦,一人限买一块。”前台小姐姐帮着出主意,“你们队伍里不是还有两个人没买么,可以让他们买了送给你,你在不同房间用。”   没买的是叶丛和张予帆,两个人既不拖家也不带口的,不像闫诺,为了照顾方乐不能跑,以防万一准备自己的那块也给方乐用,还没进入口呢,闫诺就紧紧抓着他手腕,“不许乱跑,听到么。”   方乐失笑,“那你看紧了,说不定一回头就看我不见了。”   “不行。”闫诺改为手牵手,“早知道买个那种手铐好了,铐在一起。”   叶丛,张予帆:“... ...”诺哥你说清楚,那种手铐是哪种手铐。   “哥你真机智,可是你为毛之前不说,也好提前在网上买啊。”付路阳揣着三块驱魔令牌恨不得挂在梁然身上,“你千万抓紧我啊,我看攻略里说有的鬼会把我们给分开的。”   张予帆简直没眼看这两对基佬,“一般都是把开路的给拉走,我和小虫儿打头吧。”   才商量好队形,“道长”就挥着个黄色的三角旗来带人,边走在长长昏暗的走廊里边提醒一些注意事项,着重强调其中一条:不管吓成什么样,不许打鬼。   第一扇门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道长”已经折身离开走廊,只剩下他们六个男生,叶丛摸上锈迹斑驳血迹淋漓的大门,咽了一下口水,“方乐之前说过,是宿舍,对吧。”   方乐应了一声,“做好心理准备,据说前几个房间是最恐怖的。”   吱呀一声,叶丛推开门迈步进去,血红色的灯光,入眼是上下铺的八人间宿舍,走在最后面的付路阳眼睛都没敢挣开,牵牛花藤一样缠着梁然的胳膊,小声问,“好冷啊,是冷气么,吓不吓人。”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炸开在安静到耳鸣的房间里,吓的一伙人全都出了白毛汗,原来是铁门自动摔上了,随着这一声关门,各种嘈杂的动静也开始作响,全方位立体环绕的渗人BGM也钻入耳朵。   六人站在房间中央,紧紧的拥挤在一起,墙壁上不知道是灯光效果还是真的在渗透出一层一层的鲜血,被褥陈旧腐败,缓缓掀开,爬出来好几具残全不全的丧尸,面目狰狞,或者没有下巴吊着长长的舌头,或者眼睛被挖去只剩黑惨惨的窟窿,或者残肢断臂还连着筋肉,啪叽一声,掉了个浮肿的小腿拍在地上,溅起浓汁和血液。   “啊啊啊啊啊啊--------”付路阳就不该睁开眼,他不想叫的,一点儿也不想,可是嘴巴压根不听使唤,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快要心脏骤停的恐惧,他哆嗦着嘴唇,被梁然按在怀里一把捂住了嘴,勉强把惊叫给压了下去,“抱紧我,别怕。”   “我我我我我怕,怕的要,要要死!”付路阳觉得剩下的四十九个房间你们自己玩儿吧,小爷我这是自找活受罪么还不如回家被数学理综虐身虐心。   方乐也被吓得不轻,重重抽了几口气,“我们得赶紧找到通过的办法,不然就要被鬼给缠住了。”   “你上次说要从床底下爬出去。”闫诺直接把人给捞到怀里搂住,护住了上面,可还是防不了脚下的偷袭。   一个惨白惨白泛着尸斑的手颤悠悠的从床底下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方乐的脚踝,堪比冰块的凉度吓的方乐一缩脚,“闫诺,下面。”   两个人低头去看,被甩开的手这回不颤巍巍了,发了疯一样的快速到处乱抓,闫诺带着方乐连连后退,BGM的恐怖程度又升了一级,节奏变快,刺激出愈加紧张的气氛。   叶丛环视了一圈房间,“别慌,一共八张床,有五张下铺,看来得要一张一张的爬床底才能知道哪个是出口了。”   “你左边我右边。”张予帆说着就开始行动,毫不犹豫的往地上趴去,他这边倒是顺利,床底空空,但都是实墙,没有出口。   叶丛就比较倒霉,才爬到第一个床底下,就和一位裂口女鬼面对面了,女鬼藏得深,叶丛半个身子都进去了才发现她倒吊在床板上,黑长直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美,大到没有眼眶的白色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女鬼的血盆大口慢慢的上扬,从叶丛的角度看就是垂了下来,几乎将半张脸都撕开了,血腥味扑面而来,从尖利的牙缝间还跑出些什么虫子,吓的他全身鸡皮疙瘩炸了个翻天,惊恐万分的边退边哀嚎,还把脑袋给撞了一下,怕的都顾不上疼。   付路阳抽抽噎噎的,“小虫儿,你看到什么了!”   张予帆趴下去帮叶丛,捂着他的脑袋把人给拉出来,裂口女鬼就跟蛇精一样身体软的不可思议,贴着床板就“滑”出来钻进床上的被褥里不见了,这诡异的视觉冲击让六个人如坠寒冰,付路阳直接就哭出来了,吓的头皮发麻。   还是方乐先反应过来,“还有两个床底,”他转头和闫诺说,“我们俩来吧。”   “好,你小心一点儿。”闫诺松开他,两个人各爬一个,张予帆把叶丛拉起来,站到梁然身边儿去,把吓到崩溃的小太阳给围在中间,“你还成么。”   付路阳摇摇头,嘴上却说,“还,还成,吓吓胆子就大了。”   动作慢慢悠悠在地上床上蠕动的丧尸们听了付路阳这话,就跟闻到了人血味道一样,呼啦一下全都精神了,好似不把这小孩的胆子吓大就不罢休一般,嘴里发出丧尸的嘶吼,发条扭满了一般快速的朝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几人全都吓傻了,吓到心脏骤停。   千钧一发之际,方乐推开狗洞大小的木板门,扭过头朝着床外喊到,“出口在这里,快过来!”   闫诺已经护在他的身后,“赶紧,他们被包围了。”   方乐缩紧了肩膀奋力超前爬动,他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用想就能猜出画面有多惨烈,刚一爬出洞口就站起身,弯下腰去拉闫诺的双手,闫诺前面被拉拽,后面被付路阳推挤,很快也钻出来,接手了方乐的位置,“你别走,就站在这看看这个房间有什么幺蛾子。”   第二个房间安安静静,跟刚刚的动魄惊心相比,像处在真空之中。   梁然断后,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卡住,他骂了一句,反手抓紧闫诺的胳膊,“操,被拉住脚了。”   这是一场在恐怖气氛中有点儿搞笑的场面,梁然被卡在狗洞中间,上半身两只胳膊被同伴们牢牢拽着,下半身两条腿被全宿舍的丧尸抓着,仿佛一场拔河,梁然苦不堪言,奋力的蹬腿去踹,又担心鞋子被扒掉又担心裤子被蹭掉,折腾了好半天那些丧尸才松手,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一个关卡。 第五十五章   六人稍作缓解,一同打量起第二个房间,刚刚一通脑袋发热的闹腾没觉得,现在安静下来才发现冷的刺骨,放眼看去是浓白的烟雾缭绕,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整间屋子昏昏暗暗,远处似乎跳动着一点儿烛光,明明灭灭,恍如来自异世界,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空虚无边的黑暗。   付路阳惊魂未定的缩在梁然胸前,即使被紧紧怀抱着也不能安抚他砰砰乱跳的心脏,闫诺和方乐十指相扣挨在一起,闫诺低声的问,“第二关你查攻略了么。”   方乐摇头,发现他可能看不见,又说,“没有,剧透就没意思了。”   叶丛倒是查了,可惜当时叶蕊就窝在他怀里,他怕吓到妹妹就只扫了一眼没多看,“好像有个棺材还是有个井什么的。”   “虫儿,咱们俩凑一对先。”张予帆拉过叶丛,牢牢挽住他胳膊,“女生没进来真是太对了,估计得叫破喉咙。”   六人一起慢慢朝着那点儿似有似无的光亮摸去,地面上不知道什么,踩上去嘎吱嘎吱,发出如同碎冰被碾压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咻”的几个声响,很快,只一瞬就听不见了。   几人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方乐被女鬼抓过脚踝,心有余悸,总感觉在浓雾之下会有些什么可怕的东西缠上来,殊不知怕什么来什么,冰凉凉的触感在小腿上一滑而过,吓的他猛然站住,“你们,你们有没有...”   “什么。”闫诺亲亲他太阳穴以示安慰,结果自己也遭了秧,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像,是蛇么。”   叶丛最怕蛇,瞬间就要哭出来,“小雨儿,你你你背我行不行。”   张予帆二话不说就把叶丛给背起来,“还好我穿的长裤,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它...好像我腿上缠了一条,很凉,缠的也很紧。”梁然咬牙,“先跑吧,跑去光源那儿就知道了。”   “我,我要么蹲下去给你看看。”付路阳肝胆剧颤,又担心梁然,又怕真的在浓雾里蹲下去会看到什么让他原地飞升的东西。   “不用,先走。”梁然也和他十指相扣,对另几人示意后,先迈开步子跑起来。   那点儿烛火看着远,却跑了没十几步就到了,可能是雾气太重干扰视线的原因,闫诺背着方乐最后赶到,听见梁然说缠在他腿上的是花藤,就像很久以前玩过的那种卷直尺,能掰直,稍稍一碰就卷起来。   “上面有冰霜,所以卷到我腿上时真的跟蛇一样凉。”梁然把花藤扔到一旁,呼了口气,着实被吓得不轻,“地上估计都是碎冰,所以才这么冷。”   叶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大家也都吓的懵逼了,没谁有心思能想到那根本不可能会是蛇,否则怎么做安全保障。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就在张予帆感慨“这关不会就这么简单吧”的时候,一直安静如真空的房间里骤然响起一声凄厉到撕破心脏的尖叫,依然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震感,方乐捂着耳朵就把脸埋在闫诺的肩窝里,吓的全身颤抖,付路阳又一次控制不住的连哭带嚎,梁然想抱着他,耐不住尖叫声太要命,不捂住耳朵根本受不了,几人在长达半分钟的折磨里都不堪忍受的蹲到地上去。   终于,厉鬼的女声戛然而止,空间顿时又回归了静止状态。   谁都没敢贸然松开手,生怕那尖叫不打招呼的突然而至,张予帆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代价,他慢慢的起身,小声的念叨着“不怕不怕,不就是音响么”,可能是真的被吓破了胆子,刚说了嘴贱,就又重蹈覆辙。   叶丛查攻略说了什么来着,有个棺材还是有个井什么的,张予帆没看到井,倒是在那一丁点儿的烛光之后看到了一口硕大的棺材,应该是没有棺材盖儿的,否则那黑长直的女鬼怎么会慢慢坐起身子,脑袋在细长的过分的脖子上一顿一顿的转动,好像齿轮上锈了多年被强行运转,张予帆几乎能脑补出“咔滋咔滋”的音效来。   “卧槽操操操操----”张予帆吓的腿软,按照恐怖剧本来说,那女鬼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爬出棺材,或者下一秒直接就瞬移到眼前,更或者是只有那张脸伸到眼前,毕竟那脖子实在是细长的恐怖,“棺材,有棺材,起尸了卧槽!”   几个人相继都站起来,魔音灌耳还残留有余韵,闫诺甩甩头,顺着张予帆惊恐的方向看去,那女鬼穿的是他约稿时经常画的汉服,衣襟大敞露出一整个白到扎眼的小香肩,肩窝里插了一根短树枝还是短匕首,看不太清,深红成乌黑的血迹蜿蜒留下。   “老舍,老舍在在在《呐喊》里的那啥,”付路阳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掉,“对对,美女蛇,墙头的美女蛇,出现了,好好好可怕!”   梁然心疼的不行,抱着他纠正,“那是鲁迅的《朝花夕拾》。”   “老子现在就想呐喊!”叶丛特别不好,女鬼的脖子已经扭转成了RNA的样子,他紧紧抓着张予帆,对方乐喊,“方乐,方乐锦囊团,你能有啥办法不!我我我这局算是不行了!”   方乐牵紧了闫诺,一开口都有哈气,但是手心里却紧张的出汗,“怕不怕,过去看看?”   闫诺艰难的咽下一口,要说不怕真的是假话,“走,慢一点。”步子刚迈出一步,踩在碎冰上的“嘎吱”声让美女蛇倏然顿住了扭转脖子,脸正好朝着他们的方向,女鬼慢慢的抬起手撩开搭在脸边的头发,露出了像蜡烛融化的一张黏糊糊往下滴着浓水的脸。   “啊啊啊啊啊----”付路阳往梁然身上跳去,崩溃的大哭,“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不玩儿了!!”   本来就吓的要死,被付路阳撕心裂肺的这一叫唤,也都憋不住的跟着发泄的大吼,梁然把人使劲儿往怀里按,又摸又揉的安抚,不断的哄,“出去出去,不玩儿了。”   可付路阳又变卦,可怜兮兮的给自己打气,“不行不能退缩,要坚持!”   方乐想要忍住尖叫时差点儿咬到舌头,而与闫诺紧握的手估计又得青了,他急喘中把飞出天灵盖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原地呆着肯定出不去。”   “这也没别的了,难不成那出口是在棺材里。”闫诺转头对七魂六魄全飞了的同伴喊了一声,“还是得过去看看,你们跟上。”   这一回再迈开步子踩出“嘎吱”声,那女鬼也没有任何动作,就维持着用融化的眼睛盯着众人的姿态,方乐胆子算是真的大,抬手遮着眼睛避免自己去情不自禁去看那恐怖的脸,走近了才发现美女蛇肩膀上插着的是一把粗大的钥匙。   “快找找锁在哪里!”全然身临其境了恐怖主题的推理小说,方乐找到了第一个线索激动的雀跃,“我来拿钥匙。”   “我来。”闫诺把人拉到身后护着,“你站远点儿,万一等下...”   不用等一下,美女蛇直接用行动帮闫诺说完了后面的话,她撩着头发的双手突然就扒上了棺材边儿,猛的一用力扑身出来,掐在了闫诺脖子上就把他给压到在碎冰里,宽大的血红衣袍把闫诺遮得的严严实实,像被美女蛇给吞噬了一样。   方乐:“!!!”   随后而来目睹全程的其他人:“!!!”   凄厉的女声毫无预兆的响起,这回是惊声尖笑,张予帆来不及捂住耳朵,跑过来帮着方乐一起去抓女鬼,“哥!哥!!”   被压在下面的闫诺几乎要断气,一睁眼就看见恐怖如斯的蜡烛脸,崩溃的大叫,“天啊啊啊啊!”   那女鬼突然轻轻笑了,“小哥哥真帅。”   闫诺受惊过度完全没听见,只顾着手忙脚乱的胡乱推搡,还真的把美女蛇给推开了,他吓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在张予帆的搀扶下赶紧从满是冰渣渣的地上爬起来,可下一秒闫诺就看到自家勇猛无匹的男朋友单枪匹马就朝着摔得四仰八叉的女鬼扑过去了。   闫诺都来不及伸手拽他,又惊又怕让他焦急的大吼,“方乐!”   碎冰地太滑,方乐又太心急,脚下不稳也跟着摔了一跤,扑在美女蛇的身上,“卧槽!”   方乐是想要去拔下那把钥匙,没想到把人家扮鬼的小姐姐的外袍给扯开了,露出半只小酥胸,只可惜小香肩小酥胸也没办法拯救那张融化的越发彻底的脸,之前好歹能看个五官,现在几乎一码平了,血迹斑斑的无脸女鬼。   方乐手脚并用的重新爬起来,忍受着美女蛇的两只冰凉凉的爪子在胳膊乱摸,抓住了钥匙用力拔起,紧紧的握在手心里,生怕把这来之不易的线索给弄掉了。   身后闫诺赶过来,抱住了方乐的腰就把人提起来揽在怀里,真的是恨不得踹上这女鬼两脚。   尖笑声停下,转变了成了哀怨幽幽的泣哭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现在钥匙到手了,得赶快找到出口。   付路阳已经不用指望,叶丛也没了魂儿的扒在张予帆身上,趁着棺材里没有鬼,闫诺翻进去摸索了一遍,摸到了一个孔,能插丨进去一根手指头,应该就是钥匙孔没有错了,“找到了,还真的在这里。”   忽近忽远如泣如诉的BGM顿时夹杂起发疯女人的尖厉嘶叫声,谁听谁腿软,方乐不停的咽口水,被闫诺拉了一把也翻进棺材里,毫不犹豫的把钥匙插丨进去,一扭,“嘎哒”一声,另一边儿的棺材底儿突然就碎了,噼里啪啦的掉到下一层去,露出光线大盛的一个出口。   闫诺先下去,跳到了地上后仰头对方乐展开双手,“跳,我接着你。”   方乐做好准备,对付其余人大叫,“你们跟上!”说完也消失在棺材里。   付路阳最胆小,叶丛自认为还能再坚持两秒钟,让他先跳了,几个人动作利索,没让重新爬起的女鬼有可趁之机,张予帆断后,刚跳下去,那美女蛇就扒着出口把脑袋给垂下来,细长的脖子晃晃悠悠,一整个跟吊在天花板上的艺术吊灯一样。   叶丛磕磕巴巴,“不会,不会跟过来吧,不会吧。”   梁然说,“应该不会的。”   美女蛇的RNA脖子慢慢一圈一圈又转回去,跟拧螺丝没两样,六人看的一瞬不瞬,明明很恐怖却就是挪不开眼睛,自虐似的,直到那无面女鬼把自己的脑袋给拧回去,彻底的没了声,才算作罢。 第五十六章   第二个房间是冰冷刺骨,这第三个房间就是潮湿闷热,四周都是暖光灯,瓦数充足,让整个房间都明亮到刺眼,暂且没有BGM也没有丧尸女鬼出现,一时间像是在摄影棚里。   付路阳搓搓脸,“要不,咱们先歇一歇缓一缓。”   “缓一缓吧,太激烈了。”叶丛赞同,他很想把给小太阳的那一块驱魔令牌要回来,不知道怎么开口,愁的直皱眉。   闫诺抱着方乐汲取安全感,鼻子埋在他头发里使劲儿呼吸,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方乐倒是觉得刺激的够味,在大家都挤在一起安抚心跳的时候,默默的打量起这个房间,却因为光线太亮严重干扰视线,什么都没能看清,再吸取前车之鉴低头瞅瞅地面,没有血迹,倒是似乎很潮湿,砖块之间有发霉的痕迹,还有墨绿色的青苔一样的东西。   瞅着瞅着,光线突然呈阶梯式的变暗,众人顿时紧张起来,付路阳最先抖着音说,“地上,地上有头发。”   有头发有什么好怕的,谁家地上没点儿头发,尤其是长头发的女孩子,你去看看她们的房间,两天不打扫,别说地上,床上沙发上哪儿哪儿都是掉的头发。   光线一直暗到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整个房间,现在方乐明白为什么之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因为四周全是落地镜,全方位照出他们六人的身影,唯有其中一个角落里突兀的有一口水井。   闫诺也看到了水井,第一个想法就是贞子要爬出来了,他手伸进裤兜里捉紧了驱魔令牌,“待会儿要是受不了,我们拿令牌驱散。”   然而贞子并没有爬出来,一缕一缕蔓延出来的倒是付路阳念念叨叨的头发,大家都惊呆了,像是配合众人懵逼的心情一样,头发骤然成井喷之势,不再是一缕一缕而是一团一团的飞溅而出。   大家都拭目以待这些黑糟糟的头发能闹腾出什么鬼怪来时,四周的镜子突然呈竖向中轴线翻转开来,每个镜面后都或走或爬出两个丧尸来,爬的那个若是在地上爬也就还好,毕竟第一关已经见过了,好歹算是有点心理承受力,可偏偏他们是在天花板上爬,垂着巨长的一条舌头俯瞰你,等待时机捕获你。   叶丛刚刚怂了一关,这关不甘心的想要找回点儿势气,他躲过行动缓慢的丧尸跑到水井边儿,不管怎么样,这个格格不入的水井就很像出口啊,然而满地的头发很好的发挥了它们的作用,叶丛被绊了一跤,摔在井边儿上,还好双手及时撑住没有磕到碰到。   张予帆心急火燎的跟过来大吼,“你干嘛你,你还单独行动你!”   “这儿八成是个出口。”叶丛边解释边被拉起来,张予帆盯着他身后一声大叫,拉着人转头就跑,从水井里爬出来一个扎着冲天揪的小女孩,比目前遇上的任何一个鬼都要恐怖。   付路阳那边儿也正是水深火热之时,他被两个奇行种给牢牢拽住了胳膊,试图把他和梁然给分开,付路阳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崩溃了,“别抓我啊啊啊,救命!!”   闫诺和方乐闻声前来帮忙,不能打鬼,那就只能靠蛮力把一脸鼻涕眼泪的付路阳给拽回来,梁然像个八爪鱼一样勒紧了付路阳,“别着急,我拿令牌。”   付路阳鬼哭狼嚎,“梁然你别放手,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放手啊啊!”   “乖,我没放手,我拿令牌。”梁然一手勒着他一手胡乱的伸裤兜里,终于把驱魔令牌给亮出来,“还不退下!”   两个奇行种迅速的松开手,夺过驱魔令牌回身跑到镜子后面去了,付路阳因为惯性猛的扎回梁然怀里,委屈到极致,“不是说抓开路的吗,吓死我了啊啊啊!”   “小太阳,要不你退了吧。”闫诺皱眉看他肝胆俱裂的小模样,“别逞强,吓坏了怎么办。”   “我...”付路阳真的心动,泪眼汪汪的看向梁然,“那你呢,我,我还可以再陪你玩一会儿,大概...”   梁然揉了揉他脑袋,“走,出去喝奶茶。”   付路阳拽住方乐的手把自己的三块驱魔令牌都塞给他,“方乐,诺哥就交给你了。”   张予帆和叶丛才赶过来,几步路被那缠人的头发绊了好几下,险些没摔倒,那冲天揪小女鬼就跟在后面,银铃一般的笑声放在春光明媚的午后公园里是活泼动听的,放在下巴连着半张皮吊在脖子上,手捋着自己舌头玩儿的小女孩身上就是催人窒息的。   付路阳越过他帆哥就看见了蹦蹦跳跳过来的小女鬼,一口气没换上来噎的满脸通红,方乐回过身被吓的连声大叫,抓着闫诺连连往后退,“怎么还有小孩儿!”   要么说恐怖元素最盛行的就是洋娃娃,婴儿,小孩儿,镜子,连丧尸都没排上号。   梁然边给付路阳顺气边在房间里大喊,“退出!我要退出!”   下一秒钟,房间里还缓缓蠕动的鬼立刻放松了精神,小女鬼刚要扒在张予帆腿上的手也收回去,颇有一种扫兴的感觉,“我还没开始吓唬你们呢。”说完转身又走回到水井里藏起来不见了。   爬在天花板上吊着长舌头的那只鬼不知道怎么一个空翻就落在地上,把舌头给取了下来,就像唱京剧的戏曲家取胡子一样,从耳朵上给取了下来,操着一口带笑的语调问,“不玩啦?”   众人:“... ...”   付路阳摇摇头,可乖巧了,“嗯,不玩了。”   于是假舌头小哥哥招呼过来另一个鬼,“你带剩下的直接去下一个房间吧,我带他们出去。”   小鬼领命,带着方乐四人走进其中一面镜子后,指指那扇木门,“推门进去吧。”   “所以那个水井真的不是出口啊。”叶丛小声嘀咕。   小鬼说,“哦,那个水井啊,里面有个鼓风机。”   叶丛:“... ...”   被带出来重见天日的付路阳深深吸一口气,假舌头小哥哥还笑眯眯的,“就送到这了,我继续回去吓人了啊。”   温暖的黄色灯光,可爱小巧的多肉,娇艳欲滴的花卉,香喷喷甜腻腻的奶茶,扑面而来的再也不是血腥味,付路阳转头看梁然,打心眼儿里感慨,“他娘的,像死了好几遍终于重生了一样。”   “你还记得你刚刚说的话么。”   刚刚?刚刚没有哪一个瞬间不是吓破胆的,他除了尖叫能说什么话?   付路阳一脸疑问,梁然带着他往窗边儿走去,“你说让我别放手,你什么都答应我,真的么。”   “假的。”付路阳毫不犹豫,这人一肚子坏水,“我发现你比那些鬼还要可怕。”   “是么,下次也把你弄哭好不好。”   “当然不好!”   陈郁词面对着出口先看到两人,她主动的坐到柯梦梦那边儿去,对入座的两人好奇到,“怎么样?”   梁然刚坐下就起身,手指抓在付路阳脑袋后轻轻挠了两下,“你给她们讲讲,我去拿奶茶。”   外面这四人轻轻松松说说笑笑的闲聊,而里面继续闯关的四人来到了第四间屋子,是一间破败的教室。   也许是前三关被吓的提高了受惊阈值,这还算是熟悉的场景让四人都稍稍放松了心情,方乐扫视了一圈,“墙上有箭头,跟着指示走吧。”   教室的书桌上垂死挣扎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学生,肚子上是一个掉落下来的电风扇,其中一片扇叶贯穿了她的腹腔,肠子铺了满书桌还在往地上流去,另一个书桌上有位男学生惨遭同样灾难,他是被削掉了脑袋,头颅不知道滚哪儿去了。   哦凑,这简直是作为学生多年来幻想的成真了,每到夏天一开风扇,总要担心受怕,尤其是电线的塑料防护套老化碎掉后,肉眼可见天天不停转的电风扇就堪堪连着三两根电线,惊悚不惊悚。   “还好咱们学校安空调了,”张予帆说,“不然这得多大的心里阴影。”   这个房间很容易,四人按照箭头指示顺利找到出口,连横在必经之路上的男学生的头颅都没能吓到他们。   从这一关开始,开路有张予帆,断后有闫诺,智囊团是方乐,叶丛负责在混乱中救人,四人磕磕绊绊有惊有险的挣扎着通关了前三十多个房间,其中逗留时间最长的是一间是医院。   很有年代的医院,墙壁上半层是白漆,下班层是黄漆,昏暗的走廊病床上躺着一个抽搐痉挛口吐不知道什么鬼汁液的丧尸,全身腐烂的不能看,恶心到无法形容,张予帆打头最先看到的,嗷了一嗓子,使劲儿朝后面挥手,“别看别看,三天吃不下饭!”   闫诺赶紧抬手把方乐的眼睛蒙上,“我带着你走,别担心。”   方乐“嗯”了一声,贴在闫诺的胸前跟着他的步伐走,“你们有听到什么哭声吗,好像是婴儿,还是猫叫春。”   叶丛没有胸膛可以依靠,于是贴在直掉渣的墙壁上跟个螃蟹似的横着往前挪,“电影里不都是猫一叫就停电了么。”   “你别乌鸦嘴。”张予帆探头探脑的推开唯一一扇门,还没看清楚屋里什么样子呢,滋啦啦的一串电流声响起,最终“啪”的一下,物理实验课上听到过相同的动静---电路短路造成电源烧毁,门后的屋子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张予帆气急败坏,回身就想给叶丛来两下子,“就你乌鸦嘴就你,说什么不好。”   方乐和闫诺跟上来,四个人堵在门口,“现在怎么办,里面这么黑,之前不管怎么样都还有点儿光源。”   断电后才消失了没一会儿的猫叫春从黑黢黢的屋里传来,还是左右两声道的,此起彼伏,跟比赛似的一阵比一阵叫的响亮。   “别是要我们看猫交配吧。”叶丛没头没脑的来一句,他乌鸦嘴欠惹的祸,于是主动挑起开路的活儿走进屋里,方乐在后面仔细听了片刻,“不是猫叫春,是婴儿哭,小心一点儿,别踩到了。”   “踩,踩到什么,这黑不拉几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叶丛崩溃,“诺哥,咋办,我满脑子都是蕊蕊屁大点儿的样子,要真是婴儿,会不会一进去看到的全是小蕊蕊啊。”   “你是不是还嫌不够可怕。”闫诺被他说的尾巴骨凉飕飕的,“别瞎想,先找找光源。” 第五十七章   正在门口僵持,身后走廊里“嘭”的一声像是重物坠地,方乐刚要回头去看就被闫诺给按到肩窝里了,“别看,是病床上那个人。”   要是说“那个鬼”可能还没说“人”那么惊悚,虽然一路上过来早已明白就是人在吓人,可他娘的就是适应不了,真想知道点评网上评论说“一点儿不可怕,还跟扮鬼的工作人员聊家常”,就,就真的不玄幻吗?   张予帆就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看到腐烂的丧尸几乎是蹭掉了一层皮肉混着脓血朝他们爬来,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画面,他回头挤在叶丛背上催促,“快进去快进去。”   前方未知,后方鬼畜,闫诺实在不想让方乐看到身后反人类的场景,拥着人先叶丛一步迈进满是婴儿啼哭的黑屋里,方乐捉紧了他的手心,“先找光。”   门被关上隔绝了地上爬的丧尸,叶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硬起头皮在门口的墙壁上到处摸,大概是福祸并行吧,他摸到了电闸一样的东西,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掰下去,天花板上一排排吊灯逐一亮起,整间屋子霎时血红。   灯光是血红色的,电压不稳,没规律的闪灭,方乐眨了眨眼睛适应后惯例扫视房间,此时四人均站在屋子门口,左右两旁是蚊帐遮护的婴儿床,大约看去能有二十几张,正对着他们的就是通往下一个房间的大门,门上画了一幅婴儿宝宝手攥着钥匙的提示画,现在的任务简单明了---找钥匙。   “看来只能上了。”闫诺头皮要炸,比他更严重的是叶丛,“不行啊,蕊蕊小时候就是我带的,我怕我看了得晕过去。”   “你先别慌,我们三个就够了,”方乐安抚到,“反正没有时间限制,你就帮忙注意有没有突发情况,怎么样。”   “听你的。”只要不用看婴儿,怎么样都好,叶丛站到出口的门边去等候,满屋子的哭嚷声听的他脑壳疼。   张予帆攻左,跑到第一个婴儿床旁边时,掀开蚊帐的手都是抖的,还好婴儿白白胖胖并不是丧尸的模样,就是一胶皮制作的模型玩具,两只小手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张予帆深呼吸,立刻转战第二个婴儿床。   闫诺和方乐攻右,方乐掀开第一个,所见如同张予帆,闫诺一样,两个人又朝着后面的婴儿床奔去,连着几个都没有看到钥匙。   正是要再接再厉的时候,屋子里“嘭”一声又跳了闸,连同婴儿的啼哭声都一并消失,万籁俱寂的让人怀疑之前的吵闹是不是幻听,叶丛懵逼了半秒,吓的拎着发软的两条腿往回跑,“诺哥!帆哥!方乐!”   黑暗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吊灯骤然之间又亮起,这回不是血红,而是墨绿色,叶丛顿住脚步,他差一点儿就要撞在床杆上,再看另三人,均是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白白胖胖人畜无害的橡胶玩具在一个开关灯的时间里升级成了丧尸宝宝,张予帆的手还摸在蚊帐上准备掀开,一低头,面目狰狞满脸是牙的小宝贝全身泛着血淋淋的油光就往他怀里扑跳过来,张予帆吓的叫都叫不出,凭借着本能往后躲时又撞翻了身后的婴儿床,里面那丧尸宝宝显然也不是好惹的,扒着张予帆的肩膀就缠上来。   叶丛离张予帆近,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蕊蕊不蕊蕊的,见死不救不是兄弟,他冲过来徒手捉小鬼,这是橡胶玩具,不算打鬼也不算违反规则吧,叶丛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把张予帆身上的小家伙全都拽着胳膊腿儿给丢开,捞起呼吸不畅的人远离婴儿床。   方乐一路大着胆子闯过来的,这下子也绷不住往外大颗大颗的掉眼泪,这东西除了有婴儿的体型之外,头颅上长满大小不一的鼓包,脸上没有五官,或者说脸上全是没有嘴唇的嘴巴,参差不齐的牙齿一张一合,发出啼哭,还手脚并用的往身上侵袭。   方乐摔在地上,一点儿不想去碰这鬼畜的小东西,可是本能是无法忍住的,他双手伸到小鬼的胳膊下就要把它往身下扯去,手上传来的触感是软绵绵的像握了满手心的注水猪肉一样,滑腻又恶心,他崩溃的哭喊,“闫诺!闫诺!”   闫诺并没有太好过,吓过劲儿了直接爆发出最原始的本能,小鬼扯不开,那就暴力揍你一拳好了,闫诺粗重的喘息,毫不收力的一拳下去直接把满身狼疮的丧尸宝宝捶到满地找牙,应该是下手太重砸坏了玩具里的部件,那小东西没了声软趴趴的往地上一摔,就跟充气娃娃漏了气一样,一眨眼就只剩下张掀不起风浪的橡胶皮了。   闫诺心里着急的不行,听到方乐的哭喊赶紧跑过去,来不及收拾腿上还缠着的一只,他看到方乐狼狈万分的半躺在地上,身上爬着三四只丧尸宝宝,气的骂了一句脏话,随后和叶丛一样,揪着小鬼的胳膊腿要多狠有多狠的往外甩去,揪不开的二话不说给一拳头算是少的,三两下就把方乐身上给清理干净,拽起人先站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扒在闫诺腿上的小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慌乱之间不见踪影了,闫诺紧紧搂着惊慌失措的方乐,看他小声的抽噎,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顿时心疼的想把这破屋子的房顶给掀了,他自己也怕的要命,但是方乐在怀里怎么样也都好过一些,不顾身边儿张予帆和叶丛还在慌慌张张的骂娘,闫诺捧着方乐的脸蛋就亲下去,边亲边柔声安慰,“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要不我们退出不玩了,没事儿了,好不好。”   张予帆,叶丛:“... ...”操丨他娘的,居然有点儿感动,甚至还挺温馨。   方乐渐渐回神,抹掉眼泪低声的解释,“小孩子...我就有点儿,受不了。”   “退出吧,好不好。”闫诺把他拥进怀里摸着他的脑袋安抚,又转头问两个好基友,“你们还好么。”   两个好基友本来是惊魂未定的,但是在看过了他们诺哥当场表演的男男接吻后,表示意犹未尽并且还能再拯救一下,张予帆颤悠悠的抬起手,手指间捏着一把钥匙,“看方乐,我们还行。”   于是四人接着踏上征服长藤诡校之旅。   后面的二十几个房间都没有光源,所以每到一个房间里,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光,闫诺再没和方乐分开行动过,即使走迷宫也是手牵着手十指相扣,看过两人接吻的两小弟对此很是心生不满,怨念之情无法言表,甚至希望方乐能再被吓的又哭又叫,可惜,驱魔令牌不仅退散了来袭的鬼怪们,还如铮铮铁门一般把两人邪恶的小心思给牢牢关在了门外,把直男撩的抓心挠肺,哦凑,是他们诺哥谈恋爱这么美好,还是所有基佬谈恋爱都这么美好?   已经有了宝贝女朋友的张予帆脑袋也就冷静了一秒钟,用来为自己开脱,老子异性恋也很美好的好不好!然后接着抓心挠肺想看他诺哥的吻戏。   依然单身独苗苗从不知道恋爱为何物的叶丛在心肺被抓挠到面目全非之际,陡然想起了早早退出的小太阳,是啊,小太阳和那谁的恋爱似乎也甜到齁啊,一天天在教室里都不带收敛的,刚要下“基佬的恋爱都这么美好”的结论时,他一转头看到了他帆哥,哦凑,自从那谁转校过来,他帆哥中午就没再回家吃过饭,陪着女朋友吃完就乔装成女装大佬掩人耳目的偷渡进女生宿舍,美名曰“分秒必争的补习”。   一学期前,四人群里个个单身狗,一学期后,他被恋爱的酸臭味逼到退群,叶丛一颗专吃狗粮的心碎无可碎,这下是羡慕的抓心挠肺了,看来只要是恋爱,管他娘的同性恋还是异性恋,只要是恋爱,都这么美好啊!   两个小的就没停止过怨念他们诺哥的亲热戏,四人艰难的通关最后一个房间,鬼怪们通通变身奇行种,还是速度加持的那种,方乐还没想出应对办法就被闫诺给背到背上,朝着出口一路狂奔,张予帆和叶丛断后,拿着最后一块驱魔令牌大吼,“别过来!我们马上就要历劫成功了!”   只有经历过在黑暗中与苦难挣扎,方才能明白重见天光的珍贵。   唯一可惜的是,某两人的怨念彻底成为残念,以后再想看到那谁的亲热戏都不大可能了,残念至极。   熬过了这一小时的惊心动魄,四人出来直奔卫生间,在洗手照镜子时很神奇的发现他们的衣服一点儿没脏,还以为会是灰头土脸呢,没想到怎么进去的这会儿就怎么干干净净的出来,闫诺捧水洗了好几把脸,在镜子里和张予帆对视一笑,“饿不饿。”   是他们想太多,什么恶心的吃不下饭根本不存在的,体力消耗过大,现在除了“好饿想要吃东西”,没别的想法。   临走之前,前台的小姐姐叫住张予帆,“你们全部通关的有奖品。”说着拿出四个巴掌大的包装盒,“希望你们喜欢,欢迎下次再来。”   再来?我谢谢你全...谢谢你全国连锁。 第五十八章   已经过了饭点儿,这个时间去哪儿吃饭都能有位置,男孩子们讲究绅士礼仪,于是柯梦梦和陈郁词商量片刻决定,就自助餐吧,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一定能吃够本。   吃的是自助烤肉,方乐饿的前胸贴后背,等不及肉和蔬菜烤好,跑去盛了两盘子堆满成尖尖的蛋炒饭回来放在座位前,闫诺看的失笑,端走了一盘,“慢点儿吃,你忘记你上次吃快了打了一下午的饱嗝吗。”   于是方乐就听话的“嗯”了一声,拿着勺子慢慢吃,边吃边看闫诺拆礼品包装盒,乖巧的想让人给他发一朵小红花。   就坐在方乐对面的叶丛:“... ...”   他是故意坐的离方乐这么近的,就是为了那点儿残念的心思,吻戏不再奢求,看看他诺哥和男朋友之间的日常互动也是极好的,更好的是,他旁边儿还有一对儿。   因为在等候的时候喝了好几杯压惊奶茶,付路阳现在胀的没什么胃口,和梁然一起挥舞着夹子和剪刀往烤盘上放肉放蔬菜,他闻着滋滋冒出的香味抱怨,“就怪你,也不拦着我一点儿。”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仔细回想一下,我拦着你没有,”梁然笑道,“我要是不拦着你,你还能再续两三杯。”   旁听的叶丛:“... ...”谈恋爱好像和他带小蕊蕊没什么区别?   闫诺拆开了包装盒,里面是一枚钥匙扣,银色金属的骨头架子设计的很萌很可爱,他“啧”了一声,“这诡计多端表里不如一的唬人公司。”   方乐拿过去把玩儿了一遍还挺喜欢的,掏出自己的钥匙串就挂上去了,评价到,“反差萌。”   “嗯,对,反差萌。”闫诺笑起来,咬字都带上了暧昧,好像别有深意一般,他又拆了一个包装盒,把自己的钥匙串也带上这个小玩意儿,心里美滋滋,又和他的小朋友多了一件情侣物品。   吃完饭,时间还早,两个女孩子提议趁着天气这么美好去踩船游湖吧。   公园湖就在商圈旁边儿,修建的古色古香,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旅游团和来拍婚纱外景的新人,按理说才玩儿过惊险刺激的鬼屋,这般诗情画意的消遣正好能放松心情。   方乐和闫诺走在几人身后,“我们可以在长廊上等他们。”   闫诺勾唇对他笑笑,“不用,只要你一直看着我,我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来到租船处,好巧不巧的只剩下三艘船,一艘四人两艘双人,就像特意等他们到来似的,于是付路阳和梁然先踩上一艘双人船,叶丛看付路阳要撒欢的模样,提醒到,“别像在玛雅那次一样翻船了啊。”   梁然叹一口气,半开玩笑到,“我还真不能保证。”   这段对话给租船的老爷子吓的不轻,说什么都不敢放开固定船只的铁挂钩,付路阳拽着梁然信誓旦旦义正言辞的保证一定老老实实不作妖,老爷子才勉强算是放下心。   闫诺和方乐踩上第二只双人船,这船不知道是鸭子还是天鹅,两人一人一边踩脚踏,跟在梁然的鸳鸯船后面,方乐问,“怕不怕,要牵手么。”   “要,怕不怕都要牵。”闫诺捉过他的手揉了揉,“之前在鬼屋里没注意轻重,又给你捏青了,疼不疼。”   “不疼,要是被我同桌注意到了,又得拐着弯儿问我怎么回事。”说起同桌,方乐一回想起来就要笑,“你知道么,他帮女生给我递情书。”   “...情书?”闫诺听罢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你都没告诉我。”   方乐听他状似委屈的语气,解释到,“我们在一起之前。”   “哪个班的女生啊,你看了么。”闫诺闷闷的吃醋,“只有这一个女生给你情书吗,我不是女生我都给你情书呢。”   方乐回想起闫诺“你很甜,我嘴馋”的稿纸情书,不禁莞尔。   “没看,不知道是哪个女生。”方乐说,“倒是我同桌天天着急,总想方设法的让我拆开看看,后来实在被他闹的受不了,就拆了,胡乱扫了一眼,字也没你写的好看。”   “我小时候练字可用心了。”闫诺喃喃,还是有点儿小不爽,浓烈的占有欲让他容不得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任何人惦念。   “校内网里排着队要嫁给你的女生那么多,我看着也挺不爽的。”方乐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   算是扯平了?   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互相吃起闷醋来,好笑又幼稚,方乐在心里默默的自我反省,却也没反省出什么来,大概是谈恋爱这事儿就是这么矫情兮兮的吧。   还想要再继续话题分散某个怕水的人的注意力,“嘭”的一下,他们的天鹅没点儿预兆的突然晃起来,是叶丛四人的米老鼠船撞了过来,撞出翻飞的水浪,两个女孩子在后排又是惊呼又是笑闹,张予帆手忙脚乱的跟叶丛说,“打方向盘!”又对方乐喊,“我们的船是发动机的,码力充足,没来得及拐弯。”   梁然听到动静回过头看,付路阳扒在鸳鸯尾巴上大声问,“没事儿吧?”   叶丛伸长了胳膊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付路阳看那一层一层的波浪,似乎是觉得刺激,兴冲冲的,“给我们也来一下!”   叶丛把方向盘连着转满了两圈和天鹅离开了些距离,朝着鸳鸯进攻过去,大笑的挑衅,“你们小心了!”   随着米老鼠的离开,这方水波渐渐平息下来,闫诺一脸的菜色也稍稍好转,他歪过脑袋靠在方乐的肩膀上,长吁一口,“这帮熊孩子,等着上岸的...”   方乐按着他耳垂后面的皮肤轻轻揉,好像是说可以缓解晕船,不过现在也就胡乱投医罢了,两个人都没继续踩船,任由水流带着他们漫无目的的漂。   似乎很享受依靠在男朋友身上,也享受男朋友在耳后的按揉,闫诺闭上眼睛又往方乐那边儿靠了靠,仗着自己还没完全消下去的紧张感尽情亲昵。   没想到光天化日,虽然远离了岸边也还是算大庭广众之下,方乐更加直接,他垂下眼睛看了一会儿安静的闫诺,小声问,“要接吻吗。”   “嗯?”   方乐看他眼睫颤了颤,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回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接吻吗。”   这回闫诺睁开了眼,直起了身子,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他眼睛里倒映着波光粼粼,让盛满的笑意更明亮,“怎么了,这么黏人。”   莫名被冠上了个莫须有...也不算莫须有的名头吧,方乐有些羞赧,明明在学校里天天见了,却还是越发贪心的想要时时刻刻都黏糊在一起,完全颠覆了“高冷”的人设,他抿着唇没吭声,直勾勾的盯着闫诺。   闫诺哄着追问,“嗯?”   “你之前,在诡校里不也是...”方乐回想当时的感受,“我被吓到的时候,你...你亲我,我感觉就没那么害怕了。”   清风吹动垂柳叶梢点在湖面,荡开一缕一缕的水纹,也拂过心尖,轻轻撩动,心痒是一种什么体会?   闫诺体会过,在很久远以前,在名为“童年”的往事里,他最心痒的就是别的小朋友有爸爸有妈妈,有一个他们轻轻松松就能说出口的“家”。   在学校里受了欺负亦或是受了表扬,就说“我要回家告诉我爸妈”,而在家里受了责罚,来到学校和小伙伴怒气冲冲肆无忌惮的叫嚷,“我今天要离家出走”,却在放学时依旧蹦蹦跳跳的奔向来接自己回家的爸爸妈妈。   他特别心痒,心痒到渴望,却从不接受领养,宁愿痒入肺腑,宁愿可望不可及,也不给“再被抛弃”留一点儿可能性。   渐渐这点儿心痒历经了年岁,消散不见,也不足可惜,只是让他很透彻的明白,心痒那些不可得的东西不叫心痒,叫心痛。   现在,闫诺面对方乐,面对眼神里只有他的方乐,闫诺重新体会了心痒的感觉,没有一点儿痛,像猫被抓了下巴颏,像羽毛逗在手心窝,痒的通体舒畅,有些难耐,因为惹你心痒的,不仅可望可及,还让你贪心有余。   闫诺温温柔柔的轻叹了一口,“我最开始缠着你的时候,小太阳问我‘方乐是不是给你下蛊了’,我当时嘲笑他胡说八道,你说,他是胡说八道么。”   方乐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扯到这里来,但也只是点点头,“是,他是在胡说八道。”   “我觉得...”闫诺刚要反驳,他想说付路阳简直就是神预言,那平时没心没肺的二百五其实是大智若愚,便又被方乐抢了白,“我觉得是你给我下了蛊才对。”   闫诺什么话都说不出,心痒的再也压制不住,他凑上前去,同时抬手按住方乐的后脑,蛮横的动作在唇瓣相接的时候又倏然收了力道,柳叶扫在水面上有多么轻柔,他们之间的亲吻也过之无不及。   叶丛也是一不小心回的头,单纯的只是想要找找他诺哥,刚刚追尾还没定损就逃了,光是他们两艘船玩儿的热闹算怎么回事儿,于是歪打正着的又瞧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亲热戏。   “卧...”叶丛识趣的闭嘴了,但他突然的暂停使得他更加突兀,还在笑闹的几人一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就一瞬间,都跟着叶丛一同暂停了。   方乐稍稍离了一点距离,真的是一点,两个人的鼻尖还相互蹭着,他问,“还怕么,安抚力度够不够?”   “存心撩人呢,是不是。”闫诺双手捧着他脸蛋又亲上去,这回凶了不少,两人之间缠缠绕绕溢出来的浓情蜜意连这公园湖都要盛载不下,微风吹过都带着甜腻的味道。   付路阳情不自禁的咽下一口,“诺哥也,也太,太不要脸了吧。”   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心让你诺哥听见。”   “你看看他,”付路阳抬起下巴指指方向,“你觉得他能听见么,能听见才有鬼了。”   张予帆收回目光,羡慕,他和陈郁词就还牵牵小手的程度,羡慕死了。   “没有不要脸,我觉得特别好。”   突然的出声让几人的目光从天鹅船移向柯梦梦,她眉头微蹙却也在笑,“真的,他们俩在一起特别好。”   陈郁词紧紧的挽住她的手臂,“嗯,谁说不是呢。” 第五十九章   从公园湖出来后大家又一起看了一场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叶丛的手机就不停的震动,闫诺偏过头看到来电显示“小祖宗”,顿时抿唇一笑。   叶丛挂断,小祖宗就再打过来,连着三次,最后叶丛无奈的接通,捂着话筒恨不得趴到座位底下去,他压低了声音说,“宝贝,我在电影院里。”   叶蕊埋怨的声音终于打住,带着浓浓的哭腔求到,“哥哥,你都不陪我,你回来要带奶油蛋糕谢罪才行。”   “保证,好不好,乖乖等着哥哥回去。”大概没有哪个疼妹妹的亲哥能受得了妹妹的眼泪攻势。   从电影院出来,因为叶丛的缺席,几人七嘴八舌的决定那就各回各家各吃各的晚饭吧,中午天光大亮的时候在钟塔集合,现在月亮悬空,又在钟塔拜拜。   闫诺和方乐今晚不回学校,付路阳知道后极度想要去蹭一晚,他只要一回想起诡校里第一间宿舍房就还后怕的很,可惜被梁然勒着脖子给带走了,走的时候还挥挥手,“小孩子不懂事儿,欠调教。”   闫诺没有目送他们俩走远,他歪过头看向方乐,惋惜到,“好想在大街上也可以跟你肆无忌惮的牵手。”   方乐翘起唇角,他伸出手,白皙的手背上映照着城市夜色里五彩斑斓的光影,叠加在一起如同搅了色的彩虹一般,“那就牵。”   闫诺愣了一瞬,就毫不犹豫的与那只等待被牵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手上牵的紧,嘴上却在指责,“你,你不能这么可爱。”   这下轮到方乐愣了,他翘起的嘴角落了一边下去,变成了“喂,你这样会让人很无语”的表情,还没牵热乎的手被他松开,随后便自顾的朝前走去。   “喂,”闫诺在他身后叫,带着愉悦的语气,“喂!”   方乐不理,觉得自己像个闹脾气经不得一点儿逗的小女生,但是,好开心。   商圈离家太远,两个人走出风情街在路边儿拦车,照常在量贩下车去采购食材,在车上时方乐就在念叨想要吃打卤面,两人就西红柿鸡蛋卤还是黄瓜鸡蛋卤纠结了一路,其实西葫芦肉丝卤也不错,惹得司机频频看后视镜,估计在打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高中生能在学习和玩乐的年纪,过出一副拌嘴老夫妻贤惠居家的样子来。   最终敲定的还是第一个冒出头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闫诺不喜欢方乐拿刀,有些无力吐槽吧,但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是不愿意让方乐拿刀。   熟的恰好的两个大西红柿被切了十字口,隔水放在热锅里蒸了三分钟,好去皮,方乐拿了三个鸡蛋磕在碗里,一双筷子打的瓷碗清脆作响,他没其他事儿可做,就抱着碗靠在墙边儿,边聊天边看闫诺把西红柿切小丁,又把小葱切碎成葱花,红红绿绿的绽开在菜板上,很好看,是谁说红配绿大傻瓜的,我看说这话的人才像个大傻瓜。   香喷喷的两碗打卤面端上桌,方乐在下筷子之前惆怅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几乎万分之一秒内就决定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顿时心安理得的挑起一筷子面条。   煮的白莹莹的面过了凉水,浇上浓郁的西红柿汤汁,金黄色的鸡蛋和细腻的葱花不仅添色还加香,一大口下去让方乐一本满足,“你会擀面吗,下次有机会我们做手擀面,口感会更好。”   同样吃的满嘴飘香的闫诺点点头,“那得看你了,我只用擀面杖打过架。”   方乐:“... ...”   两人抬眼对视,片刻后又都笑出来,方乐问,“什么时候?”   “小时候,三四年级吧,快过年了,堂里教我们包饺子擀饺子皮儿,就每个小组发了个擀面杖,”闫诺看看手里的筷子,“就和这筷子差不多长,也不是实木的,不记得是塑料的还是什么材质的了。”   “那时候的男生谁不喜欢孙悟空啊,我就把擀面杖挥的跟金箍棒似的,趁妈妈不注意放在书包里背到学校去,正好那天美术课上捏橡皮泥,我没有,我就看着别的同学玩儿。”   “我到现在都不是很能想通,为什么有的熊孩子嘴巴能那么欠,”闫诺皱起眉,“总之他踩上了我要揍人的那个点,我把金箍棒拿出来搞了他一顿,最后塞他嘴里了,警告他以后不要说话惹人嫌。”   还记得两个人互吐童年境遇的那个夜晚,闫诺张开双臂说想要拥抱,那时他们都低低笑着,心里揣着什么样的情绪已经回想不起来,但是现在,彼此之间相互爱惜,再回首小时候的往事,即使三言两语,也惹出绵密的心疼。   回不去的,无法弥补的往事... ...方乐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样开口安慰,干巴巴的说,“后来呢。”   “后来我妈气的要命,没收我的金箍棒,让我以后再也不许碰,否则见一次打我一次。”闫诺说罢还笑了一笑,从碗里挑起一块炸的饱满的鸡蛋放到方乐碗里,“我就很遗憾的成为了不会用擀面杖的反面教材。”   方乐无言。   闫诺悠悠一叹,“真的遗憾,要是我能预见未来,能知道你喜欢吃手擀面,我怎么样也要学会的。”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方乐心里还沉闷闷的难受。   闫诺洗过澡回来就看到他湿漉漉的脑袋跟个吊死鬼一样吊在床边,为了不沾湿床单,一整个人趴在床上,下巴和脖子形成的直角正好和床垫严密契合。   “怎么了?”闫诺其实大概能知道一些,他的男朋友爱心泛滥,活生生把自己愁成了煮过劲儿的面条一样软蔫蔫的。   方乐意义不明的哼了几声,闫诺翻出吹风机,这还是上上上次一起逛超市方乐记着要买的,怕他大冬天洗过头发也只是随便拿毛巾擦擦,方乐说要买,闫诺就买了。   “起来,我给你吹干。”闫诺插好了吹风机,试了试热风后揉上方乐还一动不动的脑袋,他又耐心的蹲下,摸上他洗澡后泛着水红色的眼角,“不高兴了?”   “没有。”方乐嘟囔到,因为姿势的原因,一说话就像要窒息一样,难受的他咳嗽了两声。   闫诺无奈的把人拽起来坐好,拿过吹风机面对面的摆弄他的头发,没几下就吹的干爽又松软,闫诺顺手也把自己给吹干,吹的时候看方乐就蓬着一脑袋毛跟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不知道卯着什么劲儿和自己生闷气呢,特别的可爱。   收好了吹风机,又查看了门已经反锁好,再回到卧室关了灯,一下子屋里陷入黑暗,闫诺站在门口,手还摸在开关上,他问,“害怕么,要不今晚开灯睡?”   毕竟白天才玩儿了那么刺激的长藤诡校。   “不怕,有月光。”方乐小声说,“快过来。”   是有,月光皎皎的铺洒了整个飘窗,还更往屋里探了些许。   闫诺等着眼睛适应后瞅准了方乐的位置,踢掉鞋子就扑上床把人揉进怀里,方乐扬起脖子想要亲他,闫诺没让他得逞,“先说,生什么闷气呢。”   方乐不从,“先亲。”说着手就往闫诺的腰上摸去,撩开衣服,直接摸上皮肤。   闫诺小小的倒吸了口气,立刻捉过他两只手压在他脑袋边儿,“先说。”   月光又探进来了几寸,像是也好奇在这场较真中谁能先妥协一般。   方乐直直的看着闫诺,又慢慢的眨了眨眼,眼神中有实实在在的祈求,眨眼还不够,他又微微启唇,松开牙关,把舌尖探出来小小的一截,一副非常渴求被含吮的样子,渴求到已经迫不及待主动献上的地步,不沾分毫的色情,却那么的勾人。   丢盔弃甲的认命,闫诺低下头狠狠的亲吻他,极尽所能的侵占他的唇舌,他的口腔,没有分给他一丁点主导权,像是惩罚一样,凶神恶煞的要吃人,直到听见方乐挣扎的闷哼声才松开钳制,两个人都粗重的喘息,闫诺抵着他额头,心跳如雷,等待平复。   方乐被吻的脸颊热烫,一睁开眼,水润的眼神像飘进了月光朦朦胧胧,他哑着嗓子低声道,“闫诺,我想。”   闫诺要彻底跪服,他开始反思最初别有用心的给他看漫本是不是个错误的做法,至少,该晚一点给的,把小朋友撩上道了,遭罪的还是自己。   “我也想。”闫诺诚实的回答,他温柔的含住他肿起的唇瓣,低低的重复到,“我也想。”   方乐的欲望高涨,在被安抚时舒服的像要死掉一样,但这一次他没允许自己的大脑在磅礴的情欲中瘫痪,他的手连着往下探去三次都被闫诺阻止,最终方乐在错杂交织的情绪中焦急的流出泪来,闫诺心软的一塌糊涂,亲了亲他的脸蛋,又捉起他的手指亲了亲,妥协的说到,“来。”   方乐遂了愿,心情激荡的一点不顶事儿,没多久就在缠绵的亲吻中步入了贤者之地,闫诺心疼他乏力,想要自力更生,没想到被方乐收紧了手心捉的痛哼一声,却也更加怒胀,咬咬牙认命的抱紧了这个磨人的小朋友。   月光无声无息的偏离了几分,悄悄从飘窗流走了一些。   重新躺回床上的两个人叠汤勺状的抱在一起,闫诺把鼻子藏到方乐的头发里,嗅着他清爽的味道,特别高兴,特别生气。   “小本,你还记得么,我都记在小本上了,”闫诺收紧怀抱,“你且等着,早晚跟你算账。”   “你要怎么算。”方乐餍足的犯懒,身体和心,都懒成一团。   “这样算再那样算,然后再这样算,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算。”   方乐嘴角弯起的笑开,“嗯”了一声,“为什么不想让我帮你?”   “谁说我不想了...”闫诺翘气,“我是舍不得。”   心情飘飞的就像如纱的月色,方乐闭上眼就舒适的要睡着,他撑着睡意说,“今晚,我没有生闷气,我就是...我在想办法安慰你,我想你也许很难过。”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用以身相许来安慰?”   每说一个字,一句话,闫诺的嘴唇都亲吻在方乐的头发上,有几缕发丝还嫌亲吻不够似的跑进了唇瓣里面,黏糊糊的沾到了舌尖上,和它们主人一样一样的。   方乐哼着鼻音,“不可以么。”   “可以,可管用了。”闫诺低低的笑,又说,“其实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来,已经没有很难过,怅然若失会有一点吧,不过管他难过不难过的,难过也不能改变什么,不都已经过去了么。”   似乎方乐是模糊的应了一声,随后就是长久的静默,就在闫诺以为怀里的宝贝已经睡着的时候,又被轻轻的唤了一声,“睡了么。”   “没呢。”闫诺也轻轻的回。   “想什么呢。”   “在想...”在想,要说回忆起小时候的往事会难过,谁能比你更难过。   闫诺在心里叹了一口,“在想,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   “喜欢你”真的是动人的三个字,看着开心,听着动心,亲身体会就要人忘乎所以,方乐弯起嘴角,“其实,我今晚真的很想要跟你做。”   “不许撩。”闫诺有点儿头疼,“今晚不是做了么。”   “不是这样做。”方乐顿了顿,“我想给你安全感,特别多的安全感。”   闫诺无言,只是搂紧了他,又听他问,“以前你说你拒绝被领养,是害怕再一次被抛弃。你...我们在一起,不管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你有想过这个问题么。”   闫诺抵着方乐的脖颈摇了摇头,可动作做出来就像撒娇一样在蹭来蹭去,他张嘴前又突然不想说谎了,“有过,一闪而过,我没敢去想。”   方乐捉紧与他相错的手指,“别去想,你这么大一只,我抛不动。”   他又不放心的转过身,依旧被闫诺牢牢的圈在怀抱里,他借着月色看他的眉眼,“听到了么,我们这才哪到哪,你别去想,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以身相许,要是担心被抛弃,也该是我担心吧,以你的力气,抛我还不容易么。”   “胡说。”闫诺封住他的唇舌,惩罚的咬了一小口,“你只管喜欢我就好了,我只要你喜欢我。” 第六十章   夜来的一场大雨把鸢兰城彻底带入了仲秋时节。   大红小白早已经不在卫生间的通风口过日子,被闫诺搬到了阳台的飘窗上,天天悠闲的望着窗外郁郁的榕树,没心没肺的做两条无所事事的闲鱼。   闫诺给它们喂完鱼食后,回到书桌前摆弄一个粉红色的信封,离上晚自习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有些心急,宿舍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哪里有双面胶,最后索性用订书机把封口给订上了,拿起来看看,不出意外的严重影响了整个信封的美观度。   “算了。”闫诺嘀咕,除了算了还能咋样呢。   他特意翻出一件带兜的外套套在校服外面,揣好了信封,下楼找方乐一起去上晚自习。   方乐多穿了一件带帽子的奶白色卫衣,大了半码似的,袖子能遮住半个手背,下面是红色黑条纹的校服裤子,闫诺第一次看到方乐这样打扮,乖巧的像个糯米丸子,他一手还捏在信封上,就用另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怎么这么好看。”   方乐瞧他一眼,抿着唇半晌没说话,直到走出宿舍楼,走在榕树下的青石板路上,才在闫诺的絮絮叨叨里插了一句,“你也好看。”   早就说了,害羞是所有属性里最可爱的第一名。   当下,闫王爷就被萌的想要把人按在榕树干上亲一顿。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张予帆来找他诺哥一起去上厕所,还没走近就看到闫诺捏了个什么玩意儿在较劲儿,他好奇的窜过去一下子趴在闫诺身上,“搞什么呢,哥。”   闫诺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想藏起来,再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会写情书,勉强用零食表达一下心意。”   张予帆看着那粉嫩嫩的信封目瞪口呆,他一个直男还没有一个gay来的浪漫。   “那为毛你不先把零食放到信封里再封口?”   “临时起意,多放个零食,多一点儿成功率。”闫诺单手把人从背上扒下来,“别捣乱。”   张予帆懵圈了,“成功率?啥意思?你们俩吵架了?闹分手了?你这是挽回呢?”   闫诺终于把两块巧克力给塞了进去,站起身拿着信封就往张予帆的脑袋上拍,“闭嘴,哥就不能有点儿情趣么。”   这个情趣,把方乐他同桌吓的话都说不出,站在大厅里捏着沉甸甸的信封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给方乐。”闫诺自认为已经很和蔼可亲了,不知道这孩子是得有多胆小,吓的脸都白了。   殊不知,同桌既是被闫王爷给吓的,更是被闫王爷手里这封情书给吓的,校霸给学霸送情书?这是什么诡异的神操作?而且这情书怎么这么重,一点儿不像是几页纸的重量。   “不许匿名发帖,这事儿就你知道,我要是在校吧里看到只言片语,唯你是问。”闫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挑了起来,“记住了?”   同桌紧张的快耳鸣,他点点头,“记,记住了。”   闫诺很满意,“去吧。”说罢转身勾搭上跟来看戏的张予帆,“走,陪哥上厕所去。”   张予帆还在懵圈中,“哥,你这什么意思啊,还非得转一手?是不是真吵架了,人家方乐不乐意见你?”   闫诺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方乐换笔芯呢,就看他同桌惨白着一张脸进来,又木头似的坐下,呆愣愣的,方乐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被你的追求者给恐吓的。   同桌缓了缓神,在东西交出去之前决定先把好奇心给满足了,“方乐,我之前帮女生给你递过好多次情书,你都没看,是没兴趣么。”   方乐说,“是。”   “那...我想问你,要是男生给你写的情书,你,你有兴趣看么。”   方乐难得也懵逼了,“啊?”   同桌说,“我刚刚被叫出去,是有人让我帮他给你情书,不过,是个男生,而且你还很熟。”   方乐稍稍动下脑子就明白过来,失笑到,“给我吧。”   陈年老醋也要吃,真是二货。   同桌又被方乐笑的摸不着头脑,乖乖的把粉色信封呈上,眼巴巴的盯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奇。   方乐在看到那颗订书针时就笑开了,脑补出了一副闫王爷火急火燎的找不到胶带只能用订书机的丧气样,他用笔尖把针尖撬开,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了两块巧克力和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封皮上印着一杯烧仙草。   这不是开学第一天的体育课上,一起小打怡情之后吃烧仙草送的本子么,当时闫诺怎么说来着,“考试做小抄,省的裁纸了”。   方乐翻开本子,第一页是一幅画,第二页第三页都是,他马上就认识到这是一本连环画,于是呼啦啦的从头翻到尾,一段画风突变的剧情展现于眼前,方乐嘴角眼角都带着浓浓的笑意,本子尾页上书:你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同桌看方乐合上本子,弱弱的叫了声,“方乐。”你还好歹说点儿什么满足一下我这个旁观者的好奇心啊!你看你笑的,千里冰封都要融化了,都要维持不住你高冷的形象了喂!   方乐拿起一块巧克力递给同桌,“给你,吃吧。”   “给,给我?”同桌弱弱的伸过手,指尖刚碰上包装纸就听见方乐继续道,“嗯,喜糖。”   同桌:“... ...”啥?!!!   一整个第二节 晚自习方乐都摸在小本子上,隔不了几分钟就要翻开一次,边看边散发出“万里春风冰雪消融”的柔和气场,这极度反常的样子惹得同桌余光不受控制,他含着巧克力却品出了甜腻之外的五味陈杂,大神的世界他不太懂。   只是同桌不会想到,几天之后的他又会莫名其妙的被张予帆给叫到大厅,“请把这封情书交给陈郁词。”   方乐跨坐在柯梦梦的位置上看闫诺往错题本上抄题,手里把玩儿着他的情书,“为什么是两种颜色,前小半本是黑色的,后半本是蓝色的。”   闫诺笔尖不停,脑袋却顿了顿,慢慢回想起一段夜闯教学楼的往事,“简单来说,黑色的部分是我在教室里画的,后来把本子带回宿舍去了,结果宿舍没黑色的笔,就找梁然借了一支蓝色的。”   方乐把胳膊盘放在他的课桌前,下巴搁在胳膊上,笑眯眯的朝他,嗯,说是朝他撒娇也不为过了,“那,复杂来说呢,不要简言之的全过程是什么样的?”   要不是教室里上第三节 小晚自习的同学多,闫诺就要凑过去做点儿亲密的举动了,他放下笔,叹一口气,自暴自弃的整理好书和试卷抱进怀里,“走,压操场去。”   当晚压完两圈回宿舍时,方乐特意去找杨姐的身影,一想到这位称霸男生宿舍的彪悍大妈曾也折服于他的男朋友,顿时满满的喜感溢于言表。   杨姐正在墙上的小黑板上写粉笔字:明天开始,晚上十一点半准时熄灯。   方乐坏心眼的看了一眼闫诺,出其不意的喊道,“杨姐。”   杨姐转过身来,只看到一脸吃惊的闫诺,作坏的人已经遁走,迈着大步爬楼梯,在转弯处还回头对着被缠住的闫诺坏坏一笑。   气么倒是不气,就是有点儿牙痒痒,闫诺挂着假笑和杨姐边寒暄边撤退,退到楼梯上后挥挥手转身就跑,追了三层楼把人给追到了,方乐挨在他室友一号身边不知道在说说笑什么,室友二号也跟着附和,三个人别提多么和谐了,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那个穿卫衣的小朋友刚刚做了什么坏事儿。   闫诺暂且按捺住禽兽心思的跟在他们身后,心想等着上到五楼的,等你落单的,还不要你好看?   结果方乐压根没有要在五楼和室友分开的意思,三人一道就拐弯进走廊,可惜临近505连宿舍钥匙都还没掏出来,方乐就被闫诺给捉了手腕。   面对突然出现并且动粗的闫王爷,室友一号和室友二号是懵圈的。   “方老师,”虽然笑的人畜无害,可周身压也压不住的痞气让闫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好招惹的模样,“请你去609赏鱼。”   “不了吧。我困,要睡了。”方乐是谁啊,根本没怕的。   “你不困。”闫诺威胁,手劲+1。   方乐就要破功,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弯,他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笑意,转头对两位凝固的室友说,“你们先进去吧。”   目送两尊大爷走远,室友一号问,“二号,你觉不觉得...?”   “我觉得。”二号答。默契就是如此,话不用说完,心领神会。   609的门被摔上,闫诺随手把书丢在书桌上,拽着方乐就把人给压到了床铺里,手钻进卫衣的下摆,隔着校服摸到腰间那片痒痒肉上。   “好久没用这招了,是不是。”   方乐是谁啊,就怕挠痒痒。他如临大敌,立刻认怂,“闫王爷。”   这三个从别人嘴巴里叫出来,就是敬而远之的口吻,可从身下这人嘴巴里叫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情,闫诺浅浅的倒吸一口气,这下了晚自习到现在这么一小会儿,他自觉被撩了无数次,要是不泄泄愤实在有点儿不甘心。   方乐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扭着身子忍不住的又笑又叫,双手胡乱的去阻止闫诺的动刑,脸蛋都激动的泛红了,在挣扎间断断续续的求饶到,“闫诺,求你了,闫王爷,饶了我吧。”   闫诺被叫的要变禽兽,他停下大动的手指,撩开校服直接贴上他温热的皮肤,安抚的慢慢按揉,哼哼道,“暂且饶了你。”   方乐眼角湿润,嘴唇也红润的不像话,头发被蹭的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活色生香秀色可餐,闫诺盯着他愤愤的补充到,“还是记在小本上,到时候肯定不饶你。”   方乐伸手拽过闫诺的衣领,把人拉近就抬头亲上去,亲了一口,又瘫回床铺里,气喘吁吁的说,“要不行了,快人工呼吸。”   闫诺:“... ...”   一顿撕咬般的人工呼吸过后,方乐深觉窒息也不过如此,闫诺在脑海里强制循环“学习使我忘色”,关押住禽兽心魔,老老实实坐回到书桌前翻开试卷和笔记本,可惜看不到两行字就自暴自弃,“你,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方乐也坐到椅子上,弯着腰软绵绵的趴在书桌侧面,声音懒懒的,说,“不用等我生日,元旦到了就是新的一年,就长了一岁了。”   闫诺简直要趴到阳台上打开窗户对着墨色的天空哀嚎一声,他深呼吸,“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后来又偷偷摸摸的看了好多漫画本子?嗯?”   “...怎么这样问。”   “方老师,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还蛮好色的么。”   方乐听罢愣了愣,随后把整张脸都埋到胳膊里,用袖子给牢牢的遮住了,做鸵鸟状。   闫诺好笑的玩起他的头发,“是不是啊,方乐小同学。”   方乐犹豫道,“是...是的吧。”   闫诺直接就笑出了声,“嗯,我喜欢的不得了。”说罢还在轻轻笑着,笑的方乐把脑袋埋的更深,任由手指尖被捉去亲了好几口也依旧是个鸵鸟的样子,实在是没救了。 第六十一章   近来杨思春的心情都大好,尤其是在今晚班主任大会上得到通知之后,心情更是舒畅,因为,让其他班对他们六班战绩望尘莫及的活动就要来了。   班主任---杨思春:@所有人 金秋的十月已经过去,在这凉爽的十一月,我们将于下周四周五迎来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请同学们踊跃参加,一如去年取得冠军!   匿名:又要写广播稿,不、想、写![/狗头]   匿名:+虽然我还没有的身份证号,超级不想写加油稿![我要闹了.jpg]   一石激起千层浪,广播稿引起了公愤,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它糟批了个透底,杨思春正一笔一画写着安抚的话语呢,屏幕上突然画风一转。   匿名:我强势建议把运动会的两天用来举办二次元那样子的学园祭,各式各样好吃好玩的摊位,各种乔装打扮的小哥哥小姐姐,想想就很有意思吧?   匿名:按照这个思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要看闫王爷女仆装在咱们班摊前叫卖,掐着一把女声,“各位官爷,快进来看看嘛~!”[匿名使我无所畏惧.jpg]   顿时,群里炸开锅了似的满屏都是“哈哈哈”,长短不一,成串成串的往外蹦。   匿名:女仆太常见啦,而且和叫卖的话不搭,应该是一身红裙长袖飘飘,戴个三千发丝的假毛,撩一撩,哇塞,风情万种。[/鼻血]   匿名:再来个大红唇。[/亲亲]   匿名:那咱们摊是什么摊,卖春丨药的青楼院嘛?   满屏的“哈哈哈”刷的杨思春都快不认识“哈”这个字了,急的手机都要拿不稳,这帮小兔崽子们,从哪儿学的这都是!   匿名:@小可爱---闫王爷,这位小可爱,卖身不?[拍拍床,快过来.gif]   匿名:穿着红衣风情万种,脱了红衣秒变小狼狗,嗷嗷嗷。[/鼻血]   @小可爱---付路阳:哈哈哈哈哈那咱们思春哥是什么,是老鸨吗哈哈哈!   付路阳边蹲坑边顾着浪,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忘记匿名了,坐在教室里的梁然已经脑补出了这货在走廊里劈头盖脸挨着训的场景,来不及一声长叹,赶紧私戳他家二百五:撤回!!!   然而已经晚了,全班都喜闻乐见的在圈付路阳为他哀悼时,猛然间蹦出“全体禁言”的提示,屏幕再也无法进行任何操作。   闫诺丢了笔,从试卷里抬起头,在桌肚里掏出手机,顺便给自己喂了一颗薄荷糖,实在是这节晚自习的课间太吵闹了,他点亮屏幕,一圈浏览下来只剩下幸灾乐祸,没谁比他更加二百五,让他作,作死了吧。   于是付路阳被强行报名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四千米长跑。   在小太阳自作孽不可活的抱着梁然哭天嚎地的时候,方乐抱着手机一脸认真的逛着某宝,他和陈郁词被校领导钦点坐镇主席台,两个人都是鸢高心头宝中的宝上宝,一个负责总控全局,统计各年级各班级战绩,一个负责播报战况,元气鼓舞参赛选手,不不不,按照广播稿的尿性,应该是元气鼓舞参赛健儿。   方乐是在淘运动发带,漫无目的的一直向下滑动加载更多,感觉无论哪一种款式哪一种花色,只要是戴在他男朋友的头上,都会很搭很好看,方乐暗自骄傲,开心加上了那么点儿嘚瑟的情绪,飘飘然之间突然想到两人一起去买泳裤的时候,闫诺特意挑了个红色,“盯着一抹红就能找到你”,这不正是他也想要的么。   方乐在“运动发带”前加了“红色”再次搜索,在刷新的界面里,他一眼就相中了一条正红打底加三条白色斜纹的发带,怎么看怎么顺眼,于是在运动会的前一天,这条发带送到了方乐的手里。   周四的天空万里无云,响彻全校的广播里单曲循环着热血沸腾的《运动员进行曲》,还有赵老大的声控指挥,“教室在一楼的孩子们先搬着椅子去操场集合,依次二楼到五楼,不要急,更不要挤,慢慢来!”   闫诺迟迟没有出现,倒是在四人群里发了条消息:等会儿帮忙搬下椅子,我在操场上等你们。   付路阳忙着和梁然搅基,打打闹闹的没看到消息,张予帆回复:好处呢。   叶丛本来想直接就答应下来的,看他帆哥这么有心机,也跟着耍起来:无利不搬椅。   闫诺直接看笑了:确定要我自己回去搬?   小雨露:你想咋滴,还凶起来了呢还,自己的椅子自己搬。[有本事你来打我呀.gif]   小虫子:诺哥,小雨儿他刚刚和女朋友通完电话,满面红光,不知天高地厚,你理解一下。[认怂还不行么.jpg]   小雨露:[有本事你来打我呀.gif]   张予帆靠坐在叶丛的书桌上,晃悠着一条大长腿等待闫诺的回复,可惜群里半天没动静,叶丛摊摊手,调戏到,“你好自为之吧,昂。”   张予帆无所畏惧,“咋,他还真能来打我啊。”   “让你浪,”叶丛又摊摊手,“我有强烈的预感,诺哥正在提刀赶来收拾你的路上。”   叶丛的直男第六感完全正确,张予帆刚悄咪咪的怂了半分,班级后门就一下子被推开,闫诺穿着纯白色的短袖,红色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裤腿卷到了小腿肚上,最扎眼的是额头上戴了条红色的运动发带,整一个人朝气磅礴,青春无敌,帅炸天际。   躁动的班级在安静几秒后更加躁动,女孩子们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   因为一路快跑过来,闫诺的胸膛起伏明显,他站在后门口扫视全班一圈定位到了张予帆的坐标,一边儿勾着“老子就来打你了”的标准邪笑,一边儿解开腰上的校服直奔着目标走去,付路阳都看呆了,对梁然说,“诺哥要,要揍人了这是。”   张予帆也呆了,被吓的,他本能的从书桌上跳下来,本能的想要后退却没成功,他自知相比逃跑还不如原地待宰,虽然他诺哥没提刀,但是提着校服也并没有更好一点儿。全班都在看戏,叶丛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在他诺哥大步逼近时也算是为他帆哥求情了,“哥,下手轻点儿,小雨儿项目不少,还得要为班争光的。”   闫诺动作不停,手一扬就把校服罩在了张予帆的脑袋上缠了一圈,再压住他的脖子,屈腿照着不敢反抗的人的肚子上撞去,立时听到一声痛哼。   “我有本事没有?”闫诺问,手还掐在挨揍的人的脖子上。   张予帆边“有有有”边使劲儿点头,认怂间被拎着脖子带到教室外,脑袋被放出来,眼前重回光亮,他狼狈的直起身子整理发型,抱怨到,“哥,你心情好也不能这么凶吧。”   “我刚刚帮忙把音响搬到了主席台上去,等下要调试,”闫诺懒得搭理他,把校服重新系回到腰上,“陈郁词也在,你不过去么,音响音量肯定不小,她受不受得了?”   “打电话的时候问了她的,她说没事儿,”张予帆还是有些不放心,“过去,现在就过去。”   “那走吧,我回来就是去二班给方乐搬椅子的,”闫诺又笑,“揍你,是顺带的。”   “哥,我刚就想说了,”张予帆跟在身后八卦,“你嘴唇好红,跟你发带有的一拼。”   闫诺扬起眉,笑的别提多灿烂,“是么,被他亲的。”   一大早就把闫王爷嘴唇吮的通红通红的人正在往墙上贴战况图表,三个年级分别三张表格,超大的表格让他得要站在椅子上才能够到上面,两个音响被放到主席台的前方角落里,陈郁词拿着麦克风“喂”了两声,清晰无杂音,并且震耳欲聋。   上午九点,全校师生集合在操场上,一个班一个班的走方队,等全部走完,再由校长激情发言,大家伙都以为会是冗长的慷慨激昂,没想到校长君临天下一般的环视了他校的园丁和花朵后,就说了四个字,“玩的开心!”   上午,同学们还是玩的比较拘谨,到了下午,全都回过味儿来似的撒开了丫子使劲儿浪,没有项目的同学分为两类,一类活生生把运动会开成了茶话会,背包里全都是零食饮料,聚众游戏或八卦,一类是满操场奔跑的博爱啦啦队,全程为参赛选手怒喊加油,顺带拍照上传到校吧置顶的运动会专贴里,与陈郁词一起为全校线下线上实时播报运动战况。   一整天张予帆都有项目参加,只能断断续续的偷空跑到主席台上来给陈郁词送饮品,他心疼她一直抱着麦克风停不下嘴,怕她累也怕她口渴,在第一次跑上来问她耳朵难不难受的时候,看到主席台上只有矿泉水,于是再来时总会带着果汁,或者奶茶,或者酸奶。   就先不说被宠爱的陈郁词有多开心,就说说坐在一旁不得松懈的统计各班成绩的方乐有多眼馋,可惜他没时间自己去买,就算是去卫生间,来回一趟就堆积了新的数据催他更新到图标上去,忙的要死。   而闫诺的项目比张予帆还要多,方乐每次偷空拿起望远镜搜索那一抹红色的时候,都看到他在跑,在跳,在冲刺,入眼全是张扬到飞起的热情,惹的他全身每一处都叫嚣着“馋”,是有多久,又还要多久,才能肆无忌惮的,尽情的,大汗淋漓的运动呢,实在好羡慕。 第六十二章   运动会第一天暂且落下帷幕,晚自习自由活动。   闫诺在刚一整队解散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冲上主席台,一步跨上三个台阶还嫌不够,最后单手撑在栏杆上,直接翻身跃到主席台上,压着声音也压不住兴冲冲的语气,“方乐!”   陈郁词整理稿件呢,也偏头看过来,看着方乐被闫诺熊抱住,满眼的震惊过后是失笑,“喂喂你们俩,看台正中央呢,不怕狗仔抓拍嘛!”   闫诺只紧紧的抱了一下就松开手,对她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又握住方乐的手腕,“回宿舍吧。”   回到宿舍后的方乐几乎是急切的在跟闫诺索吻。   被扑过来的拥抱环住时,闫诺满身的热烫潮气刺激的他脑袋晕眩,脖子根被他下巴触碰到的地方都沾染上潮乎乎的汗湿,鼻子间全部都是汗水的味道,而闫诺因为急喘而加速的心跳在相贴的胸膛间半下不漏的击穿过来,让他的情丨欲在莫名之间汹涌来袭。   要不是不能跑,方乐真想迈开步子奔回宿舍里,走在路上的每一分钟都显的漫长,他满心焦躁,要是再触碰不到闫诺,方乐觉得自己就会要蛊毒发作而身亡。   闫诺被撩的又想吃人,两个人拥在一起都快滚到地上去,相接的唇舌间散开些咸涩味,惹的闫诺想躲,却让方乐更加沉醉其中。   接吻,要么心满意足止步于此,要么贪心不足渴求更多。   方乐错开唇瓣,把脑袋埋进闫诺的肩窝里,手上胡乱的扯开他的领口,让热烫的皮肤和骨肉暴露在唇下,他张口就咬下去,叼住了锁骨上的一小块皮肉吮吸,从嗓子深处小小的发出些满足的叹息,好似终于被安抚了一般。   闫诺仰头望天花板,关押的禽兽威风堂堂的要作恶,他捞起趴在怀里又啃又咬的人压到床铺上去,耐下心的决定把节奏放慢点儿,反正还有大半个晚上可以慢慢做,他哄着问,“怎么了,不嫌我一身汗么。”   方乐摇摇头,终于松开咬人的牙齿,他拽过闫诺的衣领又要了一个绵长温柔的亲吻,手摸上他还戴着的却已经湿透的发带,指尖稍稍用力按下去就会浸上汗湿,那一点儿水润却如石头砸开水花一般绽开在方乐心里,他猛的掩住眼睛,问,“我不嫌,我喜欢,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变态。”   闫诺错愕了一瞬后会过意来,捉过他的手指揉搓着把玩,安慰到,“你是因为太久没跑没跳了,等你痊愈后酣畅淋漓的跑上几千米,重新体会汗如雨下后你就能摘掉‘变态’的头衔了。”   “真的...很变态么?”他本意是想让他否定自己的喂,虽然被言中了心事,有种“就知道你懂我”的踏实感。   “嗯,特别变态,”闫诺轻笑到,“那现在请问我的痴汉男朋友,要不要在我去洗澡之前,享受一下当变态的快感?”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宿舍里也没有开灯,在一片灰蒙蒙之中,闫诺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却把方乐脱的七零八落,他嫌弃自己的手不够干净,于是在方乐被按揉的要催促的时候,俯下身张口含住了他,一时间方乐舒服的快流出泪来,羞耻和刺激一并冲上脑袋又侵袭全身,无论他怎么求,怎么用手去推闫诺,都没能挣开温热的口腔,甚至被含吮的更加深入。   在床铺里发泄过一回,方乐捂住脸不敢去看闫诺,一副要自我毁灭的模样,咬着唇半晌没从余韵中缓过劲儿来,闫诺也没等他,直接把人给扒光了就往浴室里带,他还没发泄呢,已经忍的不能不管了。   两个人在浴室里又厮磨了好一番,头一次坦诚相见,方乐连眼角都害羞的熏红了,面对着闫诺漂亮紧实的身材默默的自我嫌弃,而闫诺不出意外的激动成禽兽,入眼所见哪哪儿都喜欢的不得了,一双手肆意妄为的在方乐身上占足了便宜,把人撩拨的又发泄了一次才算满意,才算安安分分的用沐浴露搓了满身的泡沫正经洗澡。   方乐没衣服换,真空上阵的穿了一身闫诺的衣服,趴在床上除了睡觉没别的想法,在半梦半醒之间肚子却抗议的咕咕叫起来,是的,方乐迷迷糊糊的想,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   闫诺在阳台里洗衣服,还有发带,洗完了晾起来,小风吹一晚上就能干透,明天接着戴,他擦干手走回到床边,看见方乐抱着他的糖果枕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一时间,溢出心脏的满足感把闫诺从头到脚的完全浸没,眼前这个在他床里睡的毫无戒心的人,就是他最喜欢的人啊。   鼻头一酸,闫诺眨了眨眼睛,放轻了动作坐到书桌前,先点了一份外卖,三明治,手抓饭团还有寿司,再配上牛奶和果汁,不论睡着的人几点钟醒过来都能立马就吃上,随后他翻出试卷,浪了一天,该学习了。   外卖很快送来,闫诺特意备注了“别打电话,轻手轻脚”,导致外卖小哥趴在609的门缝里用手拢着嘴巴,声带不震的跟喊魂似的叫“闫王爷,外卖,闫王爷,外卖来啦”,还真有点儿那么像给阎王爷送外卖的。   闫诺拿了外卖,看方乐还无知无觉的睡着,于是重新趴回书桌前,这次没着急落笔,先点亮了呼吸灯直闪的手机屏,果然,四人群水成了省略号。   小太阳:小爷明天除了一堆项目外还要跑压轴的四千米,都给我在终点等着,搀扶,听到没,送水,毛巾加搀扶,一样不能少!   小太阳:@校霸一枝花@小虫子@小雨露 正好你们三平均分配,妥妥的嘞![/点赞]   小雨露:那你家的男朋友要扮演什么角色?   小虫子:大概是...喂水的角色?[我不可能这么基.jpg]   小雨露:嘴对嘴嘛?哇塞想想还真鸡儿的刺激呢!   小太阳:什么鬼啊!你们俩怎么了!他是陪跑的,陪跑!   消息还在不停的跳出来,闫诺想想自己明天的项目要比今天少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   校霸一枝花:行,明天哥去主席台上给你拿扩音喇叭助威。@小太阳   小太阳:[咱们的群主你威武雄壮.gif]   小虫子:哥你可算出现了!你去校吧看看,一大堆人血书求你送发带呢,可壮观了我跟你讲!史无前例!   小雨露:还有你的原味校服,原味短袖...我他妈的都震惊了,咱们学校的女生原来这么厉害的么。   小太阳:咱们诺哥今天本来就是帅炸天!顺便求发带在哪儿搞的?我也想要来一条。   校霸一枝花:方乐送的。   小虫子:[校内网链接]   闫诺点进去,满屏幕全是自己今天在赛场上的照片,每层楼都有嗷嗷叫的回复,看的闫诺又想笑又无奈,从第一百多楼开始,一个层主放言到:你们说呈上血书去求闫王爷,求他把发带送给我,他会同意吗?真的好喜欢他今天的打扮啊,太心水了,一整天眼睛就没看过别人!   随后就开启了血书求校服,短袖,球鞋,还有求水瓶的。   水瓶?闫诺奇怪,很快又茅塞顿开,间接接吻么。   浩浩荡荡的排队形,之后每层楼回复的第一句话都是“血书求闫王爷”,后跟各种各样的物品,大家已经不满足于在运动会上所见的东西,魔抓伸向教室,求签字笔,草稿纸,伸向宿舍,求喝水杯,求围巾手套...   闫诺有种自己要被拍卖掉的玄幻感。   之前去公园湖踩船时,方乐说过什么来着?“校内网里排着队要嫁给你的女生那么多,我看着也挺不爽的”?   闫诺莞尔,返回到帖子的首页点开楼主的头像,私信到:这位同学,在么。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   闫诺对着这个ID满脑袋黑线,而且这才看到自己的ID是一串初始数字:我是闫诺,有件事儿得要麻烦你一下。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等等,你怎么证明你是本人?你这一看就是小号啊!   一瞬间闫诺的脑袋里闪出了不下五种的证明办法,又秒选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开视频。   手机一直保持着静音,所以视频接通之后,只能看到对面好几个女孩子挤在屏幕里无声的激动和震惊,视频大概就维持了四五秒便被闫诺挂断:可以了么。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有何吩咐!   闫诺回复:运动发带是我心上人送给我的,请大家就不要再惦记了。   又继续:血书什么的太恐怖,吓不吓人,要爱惜自己。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心上人?是我理解的那个心上人么?喜欢的人?   闫诺回复:是。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我...我冷静一下...   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我截图置顶,你看可以么?   闫诺回复:可以。   哎,不知道思春哥会不会看到,看到后是会当成玩笑话置之不理还是会把他叫去办公室喝茶呢?   闫诺又看向床铺里睡相乖巧的方乐,这人知道后又会什么反应呢?   四人群里在消停了一会儿后重新闹腾起来。   小雨露:妈的,@校霸一枝花 你和方乐搞的这么浪漫是要干嘛!   小雨露:诡校里接吻,公园里白日宣淫,你拐着弯儿送他情书,他悄咪咪送你发带,然后你又在校内网上来个“心上人”...   小雨露:那个楼主哭天抢地的把全过程用文字直播了一遍,陈郁词在我旁边儿大呼小叫的,嚷嚷着快被你们俩给甜晕过去!   小雨露:早恋啊哥,低调点儿不好么。[谁也不服,就服你.jpg]   闫诺被这一大串儿指责给逗笑。   小太阳:什么什么,诡校里接吻?   小虫子:什么什么,送情书?   于是张予帆和叶丛先齐心协力的把“诡校接吻”从头到尾添油加醋的给付路阳诠释了一通,随后张予帆又凭借一己之力把“送情书”事件科普了一遍,最终大家商讨出结论:诺哥,你果真是铁汉柔情!   校霸一枝花:滚、蛋。 第六十三章   闫诺不跟他们胡扯,退出到主界面,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他真的...好饿,超饿。   闫诺起身坐到床边儿去,俯下身轻轻捏起方乐的脸蛋,“起来了,再睡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方乐悠悠转醒,醒来第一感觉就是“饿”,空腹加剧了他的起床气,本来是放松展开的眉头倏的就蹙到一起,眼睛还没睁开,脾气倒是先上来了。   闫诺弯着唇笑,松开捏着脸蛋的手指转去抚开他的眉心,哄着道,“再不起,你的男朋友就要饿死了。”   方乐终于在这温柔的叫醒服务里睁开眼,盯着闫诺看了片刻,眼里渐渐清明,直到坐起来吃东西了,他还在费解,这人满操场跑了一整天了,不累么,回来之后又没羞没操的折腾了那么久,不累么,不乏么,不困么,还能埋头学习,忍到现在才吃晚饭,不饿么。   方乐喝玻璃瓶装的牛奶喝的上唇一圈儿奶白,他盘腿坐在书桌侧面,手撑着下巴,问,“你...你精力这么充沛么。”   闫诺叼着一抹坏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这样感慨。”   方乐一顿,佯装没听到没听懂,又吃掉一口三明治,心口却熔浆一样热烫起来。   第二天的运动会一开场就是教师拔河,三局两胜,热闹非常,让全校的气氛燃到炸。   上午的项目不多,闫诺偷空跑到主席台去,方乐正站在椅子上往图表里更新数据,他居高临下的看了闫诺一眼,果然这条发带戴在他男朋友的头上就会百看不厌,方乐说,“高二年级你们班遥遥领先,个人成绩你第一,梁然第二,叶丛第三。”   “嗯,学习给班上拖了后腿,其他方面总要给给力。”   “你现在还拖后退么。”   “勉强不拖,”闫诺笑道,“不能骄傲。”   正好张予帆拿着果汁跑上来心疼女朋友,陈郁词关了麦,边插吸管边抱怨,“别再买了,这有两个人时时刻刻的发糖,我已经快被甜到阵亡。”   “我们不甜么,嗯?”张予帆才是真的抱怨,“你个腐女,快看看我们俩,我们俩也很甜好不好。”   陈郁词把果汁喂过去,“好,甜到让我阵亡后又起死回生。”   闫诺和张予帆勾肩搭背走的,再次跑回来时手里也拿了杯饮料,还是超大杯,放在方乐的桌子角上,他弯下腰在他耳边儿悄声说,“不馋,咱们也有。”   方乐:“... ...”我想接吻。   陈郁词:“... ...”你们要不要这样!   是奶油冰淇淋红茶,他最喜欢的口味,方乐不自禁的卷了卷舌尖,“等下有项目么。”   要是没有的话,咱们去哪个没人的地方偷个腥吧。   “有,现在就得去。”闫诺帮他把吸管插好,先吸溜了一大口才递给方乐,又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和心上人间接接个吻。”   昨晚回去505后,方乐躺在被窝里玩儿了会手机,不用想就知道校内网里肯定有很多闫诺的图片,他私心的想要去收藏几张,即使闫王爷整个大活人都是自己的了,也还是觉得怎么样都看不够。   于是方乐就翻到了“想摸闫王爷的屁股蛋”的主题帖,“心上人”三个字重重砸在心上,让他埋在枕头里半天没能平复。   闫诺怎么就这么好呢。   自己怎么就能这么喜欢他呢。   方乐看着他跳下楼梯,迈开大步奔跑在操场上,心绪又重演了一遍昨晚的波动,沸腾的就像陈郁词说的那个词一样,要阵亡。   运动会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就是四千米长跑,付路阳站在起点线上还在对梁然喊,“你别真的陪跑,你终点等我就行了。”   从那天嘴巴欠被强行报名四千米之后,只要天气不下雨,他就会早上五圈晚上十圈的进行预热,往常晨跑夜跑都是二千米,再翻一倍其实不算多么的艰巨。   杨思春到头来还是心疼自家小可爱,他拉扯过付路阳小声叮嘱,“跑不下来就算了,别逞强。”   “不逞强,”付路阳嘿嘿的笑,“争取再给班里拿个第一名。”   “咱们班早就领先,别人追不上来的,不差你这一个第一名,你就是最后一名都没事儿,千万别逞强,听到没。”   “听到了,保证不逞强。”   杨思春这才稍微放下心,结果付路阳说争取拿个第一名,就真的拿到了第一名。   梁然陪他跑了最后三圈,闫诺在看台上抱着麦克风给他加油,叶丛和张予帆也挤在一块,三个人对着麦克风又喊又叫,方乐在一旁尝试阻止,“你们这样会引起公愤的。”   还好阻止成功,不然付路阳就要笑场了,跑步的时候笑场,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缓过来啊,连梁然都无奈的朝主席台上看,这三个人就是利用家属优势搞事情。   付路阳把终点的红带子攥在手里死活不放,按照四人群里前一晚编排的剧本,叶丛递上毛巾,软绵绵干净净的吸水方块毛巾,张予帆递上矿泉水,瓶盖特意用心的挖了小孔用来插吸管,至于搀扶,闫诺没用武之地,甚至包括前两项,毛巾和水都是被梁然给接过去的。   付路阳整个人都挂在梁然身上,被带着来来回回的慢慢走,手里捉着的终点线拖在地上,差点儿把他给绊倒,梁然扶了一把,问,“要这带子干什么。”   “就想要。”付路阳哼哼,又讨水喝,只被喂了一小口,梁然哄着他,“回宿舍吧,回去给你按一按。”说着把带子往他手臂上绕圈缠,免得他再被绊到。   其实付路阳已经缓的差不多了,就是想折腾人,跟借酒耍疯没什么两样,他脑袋在梁然的肩窝里使劲儿蹭,“想要背,你背我,我腿软动不了了。”   梁然就把水瓶丢进垃圾箱,拽过付路阳的手腕把人背在背上,颠了颠,“抱紧了,别乱动把自己掉下去了。”   “抱紧了。”付路阳胡乱应了一声,趴的舒舒服服的,“梁然,我第一。”   “嗯,你第一。”   “你猜猜我要这个带子干什么。”   梁然脑袋里能有什么正经东西,“想我跟你玩儿捆绑play?”   “你就知道黄色废料你。”付路阳鼓起嘴巴,语气不清,“它自有妙用,头悬梁锥刺股,用它吊着我脑袋好好学习。”   梁然:“... ...”   梁然见周围没人,偏过头亲了一下付路阳的嘴角,“还是捆绑play吧,好好学习有我就足够了,用不上它。”   付路阳才不理他,晃着腿催促到,“刚刚没亲到,再亲一下。”   两个人全然不顾校长在主席台上讲落幕发言,两个人的椅子也早被忘到脑后,八成就被叶丛他们给顺手带回教室去了,杨思春倒是一直留意着付路阳,找了一圈儿才看到背离看台往宿舍走的那双人影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再一想,算啦,随小可爱去吧。   一路背上六楼,梁然也累的气喘,都进寝室了付路阳就是不下来,胳膊腿都勒紧了撒泼,“三次机会,解锁密码。”   向来愿意陪着他闹,梁然张口就来,“宝贝儿。”   付路阳听着就爽,在私下里尤其是在被窝里没少被叫“宝贝儿”,刚开始还抗议,说一听就头皮发麻,结果听多了就喜欢了,可是现在他摇摇头,“不对,还有两次。”   梁然累的不行,索性先坐到床上去,身后的人还跟八爪鱼似的,他一边把红色带子从他手臂上松下来,一边又说,“小太阳。”   “那是诺哥他们叫的,不对,再来。”   “难道是...”梁然被跳出来的词语逗笑,“小浪蹄子?”   付路阳二话不说就抱紧了他,愤愤到,“你才浪,你最浪!叫老公!”   梁然真的是笑出声了,反手摸上付路阳的痒痒肉,没到两秒就解锁成功,梁然立刻转身,夹着他的腰跪在床上,鬼畜的要命,两手把红带子拉紧了展示在他眼前,就电影里要动刑勒死人质的那种模样,“叫老公,叫了就不绑你。”   什么鬼?反转怎么来的这么快!   付路阳真想把腰上的痒痒肉给削了涮火锅吃,他权衡了一下,以他男朋友的尿性,能有一百种方式让他叫“老公”,也能有一百种方式绑住他,并且在绑住之后又蹦出一百种方式让他叫“老公”,怎么看都是现在老老实实的叫上一声最划算。   付路阳乖乖的软下去,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声音能比苍蝇飞大上那么一丢丢,“老公。”   “学乖了。”梁然满意,把带子丢到一旁去,俯下身好好和他的宝贝儿接了个吻,就在要擦枪走火的时候,付路阳嫌弃两个人身上黏糊糊汗哒哒的,皱着眉头推开梁然,于是两人又转战到阳台去,窗外能看到正在撤回教室的人潮,梁然伸手拉上窗帘,就在原地把付路阳给脱的一件不剩,光溜溜的人耍赖似的扒在他怀里哼唧,“梁然,我腿没力气。”   梁然哄他,咬着耳垂哄,“叫老公,乖,再叫一声。”   付路阳就乖巧的改口,“老公,我站不住,洗完去床上再弄好不好。”   梁然自然是不可能忍到洗完。   他托着付路阳的屁股让他坐到窗台上去,手指揉捏着他热烫的皮肤,“老公奖励你,好不好。”   付路阳隐隐有种预感,期望又害怕,在被含住时,手指不可控制的用力抓住梁然的头发,他高高扬起脖子承受翻涌的快感,在宠溺中幸福快要死掉。   一场运动会,两个人活生生的从学校操场上运动到了宿舍浴室里,等湿淋淋的洗干净出来后,付路阳躺在床上一面享受着腿部按摩,一面抱着手机点外卖,可以说是飘飘欲仙了。   明天又是可以小睡个懒觉的周末。   等过了这个周末,高二的秋季里,这四天最为舒爽的学生生活也将如染黄的落叶一般,一去不返,徒留回忆。 第六十四章   十二月的月考要比前几个月晚一些,没在月初而是改到了月中,因为,感冒发烧的学生和老师就跟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挨着个的病进了医院。   今年的夏天有多么炎热,入冬之后就有多么寒冷,天气预报里预计的今年初雪会在十二月二十三号左右,算是圣诞节最美好的礼物了。   月考的第一天第一节 晚自习,杨思春突然推门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站在讲台上开始摘口罩,在同学们好奇又好笑的起哄声里,足足摘了六层口罩才算摘完,他不甚舒服的捏捏鼻子,说,“我不太喜欢醋味,受不了,你们有没有跟我一样的?”   不明所以的同学们零零散散应了几声,杨思春又说,“最近生病的孩子比较多,我昨晚听朋友说,他们办公室烧了一锅醋熏了熏房间,能除菌,好像挺好用的。”   闫诺听至此已经涌上了非常强烈的,特别不好的预感,也就做饭的时候会用醋调个味道,但他绝对算不上喜欢醋味的那一类人。   杨思春接着说,“为了你们的健康着想,老师呢准备今晚效仿一下,要是受不了味道,就先去走廊里待一会儿。”   同学们沸腾了。   杨思春又一层一层的把口罩戴好,出去从前门口的地上端了一口大黑锅就进来了,顿时,浓郁的醋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对,以飘酸不及捂鼻之势散发开来,引起哀鸿遍布教室,坐在窗户边的同学连冷风刺骨都顾不上嫌弃,刚打开一个缝儿,杨思春就回过头对他使劲儿摆手,示意他赶紧关上。   一口大锅从第一组第一排按照贪吃蛇走“弓”字型的路线走到了最后一组最后一排,此时教室里只剩下单打独斗的杨思春老干部,被浓醋熏的泪眼朦胧,简直造业。   六班的轰动引来了其他班的观望,二班今晚是秦圣坐镇,他听见闹哄哄的动静出来瞧一瞧,就瞧见了满大厅受虐的同学们,他好奇的走到六班,窗户上都是哈气看不清楚,于是一推门,瞬间,秦圣就不太好的撤退,又瞬间,捏着鼻子重新推开门,对杨思春大喊,一张嘴灌了满嘴的浓醋味,“别就倒了,怪浪费的,给我们班也熏一熏。”   于是乎这天晚上,教学楼五楼的一排班级都没能幸免这人醋大战。   因为这场骚动,当晚剩余的两节晚自习连坐镇老师都翘了,教室空荡荡,该回家回家,该回寝室回寝室,哪儿都比教室里待着好受。   609里,方乐趴在书桌前看金鱼,大红小白已经好久没动过地方了,方乐放轻了声音问,“它们是冬眠了么。”   “快了,”闫诺头也没抬,继续套着推理公式,“现在说是冬眠了也差不多。”   方乐手指在鱼缸边划来划去,“为什么人不冬眠呢,跟小虫子一样,找个安全的地方做个窝把自己包裹起来,睡上一整个冬天,不用面对天寒地冻,也...也不用面对被醋熏到流泪。”   是的,方乐几乎是一闻到浓郁的醋味眼泪就掉下来了,完全没个预兆的,从教室出来时两只眼睛水润汪汪的,好看是好看,但把闫诺吓了一跳,赶紧取下围巾又给他裹了一层。   闫诺顺着他的话幻想了一下,“要是真的能冬眠,我们俩就缩在一个被窝里抱在一起睡,暖和又安心,这么想是挺好的。”   两尾金鱼还是没动地方,方乐终于移开目光,重新看回试卷上,却开始心不在焉,“明天的都复习好了么。”   “嗯,不是你严关把手么。”闫诺放下笔,看向懒洋洋趴在桌上的一坨男朋友,冬天的衣服穿得多,有层次感,衬的方乐更加赏心悦目,在闫诺看来,可爱到无以复加。   “那洗洗上床睡吧,也不早了。”可爱的男朋友偷瞄了眼时间,快十一点,“我今晚想睡在你这里。”   方乐以为他会照常拒绝,没想到闫诺伸了个懒腰,宠溺的对他笑,“走,陪你下去拿换洗的衣服上来。”   晚上两个人蜷在柔软的羽绒被里,温暖舒服的都直叹气,闫诺拥紧了方乐,开始耍无赖,“明天要是没考好,全怪到你身上。”   “好。”方乐连嘴仗都无心跟他打,“太舒服了,我搬来你宿舍吧,好么。”   “你可真是...”闫诺笑叹一句。   “马上就元旦了。”   闫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方乐在说“小朋友”的问题,他像给三花抓下巴一样轻轻抓在他的后背上,解释到,“我明年暑期开始就要常驻画室,鸢兰最好的那家画室我知道,离我家很近,画室起早贪黑的,我估计就会在家里住了。所以,你要是搬过来,明年的六月一直到十二月,你都会一个人在宿舍里。”   闫诺捧起方乐的脸蛋,爱惜的啄了好几下,“我可舍不得,你就跟你那两个室友好好住在一起,有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能有什么事,”方乐反驳,“而且我跟他们俩几乎没什么交流,只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不行。”闫诺哄道,“我之前有两个舍友,都搬走了,搬走之后我才觉得挺寂寞的,我当时和他们也没什么交流,但至少有人气。”   方乐沉默不语,再说下去就会勾起一些不美妙的回忆,他静了半晌后妥协道,“那这个冬天都先跟你挤一个被窝,好么。”   这回轮到闫诺妥协。   第二天的月考,五楼每个班级的门口走廊上都站了两个监考老师在聊天,完全没有要监考的样子,只因为闭门关窗发酵了一个晚上的教室实在是像打翻了千年老醋坛子一样,待不下去,即使开窗通风了,那味道也久久徘徊在鼻间刺激大脑,逼的老师们赶忙发下考卷就躲到走廊上去。   而留守教室答卷的苦逼孩子们,当天在班群里刷屏式爆炸委屈:醋味严重影响发挥!   月考的成绩很快就下来,闫诺还算满意自己的进步,方乐惯例说要奖励他,不过要等到二十四号平安夜。   平安夜,圣诞节这些节日对闫诺来说向来没什么所谓,去年接了一大堆圣诞约稿,赚了不少零花钱,今年的企鹅号里也没消停,但都被闫诺给婉拒掉了,他现在要做的有且只有两件事:好好学习,天天恋爱。   二十四号当天,除了柯梦梦实名赠送了一个红通通的苹果外,闫诺对于午休之后出现在自己座位上堆成小山的匿名苹果上演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叶丛从后门进来,看了这幅他诺哥坐都没地方坐连椅子上都堆了苹果的场面后,表达了一下羡慕之情,只是这羡慕里带了那么点儿幸灾乐祸。   “哥,有福同享,介意我顺几个不?”   “不介意,你多拿几个带回去给小蕊蕊。”闫诺指指椅子,“先拿椅子上的,给我腾个地儿。”   叶丛乐呵呵的挑了两个最漂亮的拿走了,还剩下一大堆无处安放,闫诺头疼,愁的脸的皱了,柯梦梦听他叹气,转身过来给他出主意,“要不然送给老师?”   闫诺问,“送给老师?”   “下午四节课,你这么多苹果分四份,装在袋子里放到讲台上,就说孝敬老师的。”   可以,虽然有借花献佛之意。   袋子还是柯梦梦友情赞助的,不是超市购物袋的白色塑料袋,而是牛皮纸的包装袋,让孝敬的心意看起来十成十,一个袋子里能装八个,两人在装袋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一圈,生怕哪个苹果上贴着粉红色小纸条。   应该是在其他班都没有收到这么大份的礼物,下午上课的老师都表示很开心很感动,但作业并没布置的比往常少,闫诺生怕老师追问一句“谁送的?”然后教室里不知道哪个嘴巴碎的嗷一嗓子“闫王爷送的”,那场面就会十分的尴尬了。   还好,相安无事,两全其美的解决了苹果灾难。   闫诺等了一天,终于在晚自习前等到了方老师的奖励。   床铺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还挺大的盒子,盒盖上一朵艳红色的蝴蝶结显出满满的少女心,闫诺看的有点儿想笑,方乐也是,他解释到,“因为默认是送给女朋友的,所以出厂设定都是这样的。”   闫诺掀开盒盖,“暖手宝?”但是又不像,毛茸茸的灰色方块地毯,对面两边还各有两段“袖管”一样的设计,闫诺拿出来摆弄了一通,明白了,“双人暖脚宝?”   方乐点点头,“真希望快点儿上完晚自习,回来我们就可以试试看好不好用。”   闫诺失笑,“这是给我的奖励还是给你自己的奖励?”   方乐冷的直往手心里哈气,他体质偏寒,一到冬天就缩手缩脚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一秒都不想要离开闫诺,贴在他身上超级暖和,睡觉时候的被窝堪比天堂,就是坐着学习的时候,脚很冰。   “奖励我们俩的,双赢。”方乐摸到暖宝宝上,毛绒又厚实,“你不喜欢么。”   “喜欢,方老师真黏人。”闫诺拉过方乐的手包住,这人指尖都是凉的,“遇到难题的时候都不用开口叫你,直接动动脚指头就行,多方便。”   方乐越发觉得买下这个暖宝宝是神一般的操作。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闫诺放开方乐的双手,转而去摘他的围巾,解他的衣扣,方乐任由他动作,语气里充满期待,“什么礼物,都没听你说起过。”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买的,绝对实用。”闫诺把他羽绒服脱掉,这才起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绿油油的军大衣。   方乐:“... ...”   闫诺看到他瞬间凝固的表情,大笑起来,“我知道是有点儿丑,但真的是很暖和,你先穿上看看。”   超长的一件军大衣,能到方乐的小腿,纽扣还是设计成了英伦风的双排扣---古今贯通,中西融汇,衣领,袖口,开襟处全都有可摘卸的假皮草,毛是毛,就是摸着不怎么舒服,像没过上好日子的野猫的毛。   宿舍里没有全身镜,但是从闫诺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大概不论是谁套上这么一件老革命时期的军大衣都会充满了喜感,不过确实是暖和,刚穿上就热烘烘的,方乐把戏做足了,双手交叉插丨进袖口里藏起来端在胸前,有模有样的,“你怎么不再给我配一顶绿帽子呢。”   闫诺笑的不可抑制,转身从衣柜里又取出一件,“喏,特意入了两件呢,为了跟你穿个情侣装我容易么,我估计我里面直接一件短袖就够了。”   还真是别出心裁的情侣装啊。   方乐也大笑起来,看到闫诺穿出了有史以来最喜感的行头,连丑都顾不上了,“可以可以,你要是热了就敞开,再叼根烟,整一个地主家的闫王爷来收保护费。”   方乐是暖和,闫诺就是热,他脱掉羊毛衫只在里面穿一件无帽卫衣,又把围巾给方乐仔细的围好,“走吧,收保护费去。” 第六十五章   平安夜的晚自习下起了初雪。   闫诺一到教室里就不出意外的因为绿油油的行头被聚众嘲笑了好一番,好不容易被上课铃声拯救,这会儿模拟试卷才做到一半,就听有人压着声音惊呼道,“下雪了!”   鸢兰四季分明,年年都会下雪,大家却都像年年第一次看到下雪一样,情绪能瞬间被点燃,激动又热闹起来,好像天空下的不是雪而是金子一样。   坐在窗边的同学不顾寒风把窗户拉开到最大,立刻就有雪花飘散进来融化在作业本上,天空墨色,只能借着昏昏的光线看到外面纷飞的雪花,下的很浓郁,很繁茂,很壮观。   一场雪让晚自习已经控制不住它安静的氛围了,连老师都跑去走廊里看漫天飞雪。   闫诺掏出手机给方乐发消息:下雪了。   方乐秒回到:嗯。   其他什么言语都多余,两句话四个字,说尽了所有的情话。   晚自习后闫诺去二班等他的心上人,今晚先不想补习,想去操场上“走到白头”,方乐一边笑话他幼稚,一边和他打赌要走多少圈才能真的白头。   两个人的情侣装过于扎眼,又都是对着袖口揣着小手的模样,端的就跟老东北哪疙瘩夜半遛弯儿的老爷子一样,当晚的校吧里就有了新帖《高配刘能与赵四,绝配校霸与学霸》。   还不知道被安排成了刘能和赵四的两人才压了半圈操场就落了满头的白雪,闫诺很想去亲吻方乐沾了雪花的长睫,真想要不管不顾这满操场欢呼的同学们。   闫诺嘴馋是想要亲热,方乐嘴馋是真的嘴馋。   “哎,好想吃红薯,”方乐叹出一大团哈气,“你喜欢吃烤红薯么。”   “嗯,喜欢,最好烤的焦一点。”   “对对,焦到糊了也不要紧,里面都是红心,又甜又软。”   “我不喜欢用小勺,直接一口咬下去感觉更好吃。”   “是的是的,”志同道合让方乐很窝心,“同理的还有蛋糕,等你过生日的时候...”   哈气还没散去,话音却没了着落,闫诺歪过头看他,“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今年你过生回去芳满庭么?”方乐还记得那次在医务室里,闫诺跟他说他的生日是1月23号,是跟着丁老头一起过的。   闫诺微微勾唇,“不回,等过年和清明再回去看看他。”   方乐早就翻过日历,1月23号那天正好是周六,他心里已经有满满的计划,“好,你回不回去我都陪你。”说着就往闫诺那边儿挤去,两件军大衣的袖子紧紧挨凑在一起,“太冷了,回宿舍吧,回去试试暖宝宝。”   闫诺满眼满心的温柔,他抽出手把方乐揽到怀里,“真黏人,这么招人喜欢呢。”   第二天圣诞节,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当天有体育课。   赵老大紧了紧围巾,宣布,“这节课好好活动一下,咱们打场雪仗!二班对战六班。”   二班哀嚎,六班兴奋,赵老大后知后觉这样不太公平,补充到,“六班战斗力全校都有目共睹,咱们还是小打怡情,不能闹的生分了。”   “这样,两个班里刚刚报数报了单数的站出来组成甲方,报了双数的组成乙方,咱们甲方对战乙方,这样就很公平了。”   闫诺才不管他单数双数甲方乙方的,他就要和方乐裹在一起,元旦过后方乐还要再去医院复查脚踝,虽然是差不多好全乎了,但也容不得出任何意外。   之前他问过方乐,“你刚受伤的时候走路都困难,宿舍在五楼,教室也在五楼,我怎么从来都没遇到过你?你怎么上下楼的?”   闫诺以为会听到类似“有人背”的回答,方乐却云淡风轻的,“早出晚归,单腿跳。”   那个场景...闫诺只敢去想象了一瞬,心疼的不得了。   所以,打雪仗这种可大可小的运动,闫诺也要贴着方乐寸步不离。   要是放在以前,张予帆看他诺哥那不知道该说是小媳妇儿,还是该说是护犊子的模样,指定要拉着叶丛酸上好几句才通体舒畅,但是现在作为一个有了宝贝女朋友的人,张予帆也是立刻管他怎么报数的就跑到陈郁词身边儿当护花使者去了。   再看付路阳和梁然,叶丛对着已经滚到地上笑笑闹闹的两个人无语,“喂喂喂,你们俩是在打雪仗还是在打仗啊?”   没人理他。   叶丛的心哇凉哇凉的,“你们是在打情骂俏,混蛋。”   这一节体育课,叶丛凭借一己之力,干翻了他诺哥和他帆哥,只要手里的雪球对着他们的宝贝疙瘩去,准准儿的,宝贝疙瘩的人肉盾一定会及时出现接住他愤怒的雪球,至于小太阳,算了,看在他已经被梁然亲力亲为给收拾的呜嗷乱叫的份上,放过他算了。   一场雪从平安夜一直落到元旦还没有停下,学校后勤处的总管大叔也是个有情趣的,有浪漫情怀的人,往常在春节前后才会开的彩色小夜灯,在落雪的当晚就一闪一闪的从校宝榕树上一路闪到了校门口,晚自习后回家的孩子们在这张灯结彩的氛围里,都会感叹一声,“咱们鸢高真好啊。”   真好的鸢高在元旦前一天宣布当天晚自习取消,第二天放假,让大家早早的回家跨年去。   只有一天假,闫诺不回暖书堂,但是方乐也舍不得留他一个人在宿舍里,电话直接打到邱晓英那里去,“妈,我今晚要带个人回家过元旦。”   邱晓英格外震惊,“同学么?是,是闫诺么。”   “嗯,就是他。”方乐说,“我们现在就回去,等我回家了做饭,妈,你就好好休息。”   二月份过年前后就是邱晓英的预产期,大约还有一个半月,方乐每次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就心里难受,妻子这么艰辛的怀孕生宝宝,方志作为丈夫却如此恶心。   “我要不要带几本书带几套试卷去?”闫诺调笑,“好给丈母娘留个爱学习的好印象。”   “不用,我妈对你印象已经特别好了。”方乐把两个人的情侣围巾翻出来,顿了顿发觉不对,“怎么就是丈母娘了,是婆婆。”   “反正都是要跟着你叫‘妈妈’。”闫诺趁着方乐给他戴围巾拥住他亲了一口,“至于是婆婆还是丈母娘,很快就能知道了,不是么。”   新年近在咫尺,有些禽兽的事情终于能对他刚刚成年的小朋友下手了,同床共枕的这段时间可真的是够折磨的,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血气方刚,什么叫做欲求不满,尤其怀里的人还总是变着法的撩人。   方乐回吻了一下,眼睛里的光像冬夜里的星星一样明亮。   两个人去校门口打车,方乐在车上又给邱晓英打了个电话,询问家里都有些什么食材,听起来是很满意的样子,方乐挂断了电话,对闫诺说,“晚上和我一起下厨房,委不委屈你这个客人?”   闫诺捉着他手指把玩,“可委屈了,怎么讨好我。”   方乐笑,“那你多吃两碗饭,吃撑了就没空委屈了。”   “不行。”闫诺靠近他,“有酒吗?晚上跨年喝点儿酒,想听你唱歌。”   “你到底是想喝酒还是想听我唱歌。”   “想听你喝了酒之后唱的歌。”   “有区别?”   闫诺回味了一瞬,“有,你喝完酒说话颠三倒四,咬字不清,特别有趣。”   方乐斜了他一眼,持怀疑态度,“真的?”   可惜当晚没能喝上酒,在邱晓英面前,两个孩子都觉得以防万一还是少让她操些心,乖乖的夫夫搭配干活不累的大展厨艺,做了一桌子美味。   饭桌上邱晓英特别不好意思,三句话里一句夸闫诺,一句道歉,一句夸自家儿子,丁源就在一旁边附和边给她夹菜,闫诺表现的要多会来事就多会来事,哄的邱晓英一个劲儿感慨,“我家方乐跟你交朋友我可真是放心。”   收拾残局时,方乐一转身进厨房就憋着笑质问闫诺,“嘴巴挺厉害啊,这么甜呢。”   闫诺还没那个胆儿在方乐亲妈眼皮子低下放肆,他低低的“嗯”了一声,“还不是亲你亲多了。”   方乐终于憋不出笑出来,“哎,你知道不知道,油嘴滑舌的反招人厌。”   “这叫油嘴滑舌?”闫诺故作奇怪到,“难道不是甜言蜜语么。”   在闫诺不要脸的时候,方乐几乎就没能说的过他。   晚上四人坐在沙发里看跨年晚会,邱晓英看的起劲儿,三个男人也就陪着她看,中途放广告的时候,她想起来该要给闫诺收拾一下客房,方乐说,“别麻烦了。”转过头有模有样正儿八经的问闫诺,“我不介意,同学你介意么。”   闫诺的心里活动是笑到五脏六腑都在颤动,而表面上平静如水,“不介意的。”   邱晓英没瞧见两人之间在飙戏,“那多不好,本来让你下厨房就够不好意思了,晚上怎么能...”   “真的没事儿,阿姨,”闫诺一脸真诚,“方乐都不介意,我们都是男生,没什么的,真不用麻烦。”   丁源的心思全扑在邱晓英身上,分不出半点儿来看出猫腻,“说不定晚上两个人还想打会儿游戏玩一玩,就别管他们年轻人了。”   邱晓英这才作罢。   闫诺又道了谢,再转回去看方乐,递过去一个眼神:戏精。   方乐回了眼神:彼此。   跨年晚会演到十点多时邱晓英就困了,和丁源一同回卧室,方乐依旧彬彬有礼的对闫诺做了个请的手势,“同学,我们也回屋里去吧,屋里也有电视。”   闫诺当然知道屋里有电视,之前两个人视频的时候方乐给他介绍过他的卧室,闫诺起身,直接握住他还“请”在半空的手,“你这么皮你妈妈知道么。”   电视自然是没看,门一反锁就开始放肆,卧室的暖气还没来得及开,闫诺怕他冷,没敢放肆的太任性,但狠话还是撂下了,“别急,你也就能再嘚瑟两个小时了。”   方乐乐不可支,“你还真敢来啊,什么准备都没有,又是在我家里。”   闫诺还是凶巴巴的,“把话放出来吓吓你,吓住了没有?嗯?”   “吓住了吓住了!”方乐配合着他演戏,“太可怕了,闫王爷饶了我吧!”   闫诺把人给结结实实的压进柔软的大床里揉在怀里,“你还记得你说我1月23号过生日,你要送给我一个抱枕么。”   “记得。”   “我觉得你这个抱枕就特别好,没有比你更好的了,我生日就想要你这个抱枕,”闫诺捧着他的脸蛋,“抱枕,你说话啊,你觉得可以么。”   方乐的嘴角温柔的弯起,“可以,与我不谋而合。”   快到午夜零点,鸢兰市政中心上方的夜空绽开大片的烟火,整个山海观都能以最佳视角欣赏到美景。   闫诺把方乐紧紧圈在胸前,两个人坐在卧室的大飘窗上无言的看着烟火盛放又凋落,整场跨年庆祝持续了多久没人去注意,在最后只剩下墨色夜空继续笼罩城市的时候,闫诺啄了啄方乐的耳朵,小声道,“新年快乐。”   方乐莞尔,“新年快乐。”   闫诺轻轻的说,“谢谢你收留我。”   方乐沉默了片刻,温柔的反驳到,“才不是收留你,是邀请你来。”他转过身圈住闫诺的脖子,“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是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刻也不想。”   “所以,闫诺,”方乐郑重道,“我想要对你发出领养申请,你愿不愿意?”   本来就湿润起来的眼眶倏然间蓄满了水汽,闫诺边笑边落泪,先亲了方乐的额头,爱惜的从眉心一路亲吻到唇瓣。   两个人在飘窗上长久的拥抱。   窗外是黑色的夜幕,窗内,温暖如春。 第六十六章   元旦早上小睡了个懒觉。   两人在卧室的小卫生间洗漱好,一开门出来就看到邱晓英在皱着眉头讲电话。   原来是租赁小超市的老板要续租,头疼的是那老板就今天下午有时间去做验收、续签新一年的合同和交付押金。   “那正好我和闫诺一起过去吧,我们下午也没有什么事,”方乐想都没想就接手了,“也不用麻烦丁叔叔,他也能在家里陪着你,不是挺好么。”   邱晓英简直要对闫诺停不下来的说“不好意思”了,又指责方乐不懂事,“你从来没带同学回家玩儿过,头一次,你就这么招待人家,又是下厨做饭,也没给收拾个客房,现在又要跟着你跑咱们的家务事。”   闫诺心道,对,咱们的家务事。   “路过妙味小路的时候我会请他吃好吃的来招待他。”方乐安慰邱晓英,“闫诺不会计较这些的,你放心,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闫诺赶快就跟着附和,还是他比较会说话,三两句就把邱晓英给安抚的眉开眼笑。   午饭之后两个人搭上去井水塔的公交车,报站“妙味小路”时闫诺说,“不下车?你不是说要招待我?”   方乐学他坏笑,“我顺口一说,你就听听就行了。”   “我要给你改备注了。”闫诺调侃起来,“那次从公园湖出来后我们不是一起去看了电影么,叶丛坐在我旁边,公主给他来电话的时候我看到来电显示是‘小祖宗’,我当时就觉得是神来之笔。”   “你要给我改成什么?”方乐扬起好奇心。   闫诺掏出手机,点开被他置顶的两个人的对话框,“改成什么好呢。”   “我来。”方乐贼兮兮的伸出手,“我自己的备注,我有权利吧。”   闫诺把手机递给他,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一个很契合的备注了---磨人小朋友。   方乐很快就改好,一改之前贼兮兮的模样,感觉是有些得意有些害羞,闫诺拿回手机,看到了“心上人”三个字。   好吧,更契合。   还不等闫诺开口表扬,方乐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摆弄了两下,随后举起来给闫诺看。   闫诺看完后觉得还是“磨人小朋友”才最为契合,因为方乐把他改成了“食人花”。   积了雪的道路让公交行驶的比往常缓慢了不少,晃晃悠悠的一路赏着街景讲着闲话,下了车后两个人都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小超市只开了收银台的灯,老板坐在里面捧着手机看综艺节目,见方乐来了赶紧起身,“哎呀真的不好意思,小孩子寒假放的早,吵着要出去玩儿,今儿跟你把合同签了租金付了,明天就飞海边儿玩两个月去。”   “真羡慕。”方乐笑道,“我们寒假就半个月。”   “高中学业紧张,等高考完就解放了。”老板边翻看合同边聊家常,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问到,“方乐,你...你爸爸叫什么?”   方乐愣了下,“怎么了。”   “嗨,前两天有个自称是邱老板她老公的男人来闹事,刚进来的时候以为我是邱老板招来的伙计,跟我套近乎想要拿几包烟,”老板回忆起来,“后来就骂骂咧咧的差点儿动起手,非要问我邱老板搬到哪里去了,我这去哪儿知道啊,就算知道也不能说,你妈妈人那么好,怎么会惹上这么蛮不讲理的人?”   方乐的脸都沉了下去,冷冰冰的跟老板道歉,“对不住。”   轮到老板愣了,“还,还真的是你爸么。”   方乐沉默。   “哎呀没事没事,用不着你说话。”老板有些后悔自己嘴巴快了,他赶紧在合同上签了字盖了章,又抬头提醒到,“你们从哪条路过来的?要是从左边儿那条路上过来,说不准能看到他,他在那家全天营业的快餐店里呆了两天了。”   刚刚还路过了快餐店,闫诺回想,方乐还打趣他说,“妙味小路就不要想了,要不将就一下在这家店里招待你?”   听到方志就想到方乐后腰上那道缝了五针的伤口,闫诺生了一肚子闷气,两人和老板分手道别后,他又顾不上自己心疼,开始想办法讨方乐开心,“离妙味小路也就一站,踩踩雪走过去买烤地瓜吃,好么。”   方乐歪过头对他笑了笑,“好啊,还想吃蛋黄馅的麻薯。”   “喜欢就多买一点儿,带回宿舍里囤着吃到过年。”   闫诺的话音里夹杂了点儿什么,方乐猜想大概是太糟心所以出现了幻听,但又接连的几声“方乐”让他眉头深深皱起来,回过身,果然看到了方志磕磕绊绊的小跑着往这边追来。   闫诺把方乐护在身后,冷冷的盯着方志。   方志的脖子上挂了条黑色的围巾,身上却还是秋天的衣服,在冰天雪地里格格不入,衬衫的扣子系错了位,衣角在风雪里被吹的飘动,脚上穿着帆布鞋,脏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整个人藏污纳垢,面色灰败,颤抖的嘴唇也没了血色,看起来要比穿着破败棉袄的流浪汉还要凄惨。   闫诺很有些吃惊,在上次那回不愉快的见面里,方志只是十分可恨,还没有萧索到成这般可怜的模样,闫诺小心的注意着方乐的情绪,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方乐这才从诧异中回神,他感觉羞耻并且极度恶心,他一点都不想让闫诺看到方志,抓着他的胳膊就转身,“不理他,我们走。”   方志在后面喊的撕心裂肺,“方乐!你是我儿子!你不能不管我!我快死了,你就这样把我扔在大街上吗?你不能跟你妈一样!她居然敢打官司跟我离婚!你是我儿子,离了婚你也是我儿子!”   没脸没皮的人引来路人的侧目和议论,方志奋尽全力追上来,一只脏兮兮的手就要摸上方乐时被闫诺一巴掌打开,“别碰他。”   方志还记得闫诺,记得这人曾经把他揍到了警察局里,他狠狠的剜了闫诺一眼,又对方乐露出自认为慈祥的笑脸,“我也不求别的,给我点钱,你不是才收了房租么,给我吧,你们现在也不缺这点儿钱是不是。”   “我在那破餐厅守了两天,你不知道我看到是你来收租我有多高兴!我就赌肯定是你来!”方志念叨到这里,突然就变成嫌恶的脸,“你妈生了么,快生了吧,给你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方乐深呼吸想要平复下滔天的情绪,却不料闻见了方志身上的酒臭,他连着后退好几步又被方志给追上,方志自说自话,“给我点钱,让我去买身衣服,儿子,你看你老子这样你不心疼么。”   方乐终于开口,“不,你自作自受,我高兴还来不及。”   闫诺担心方志失魂的冲上来,牢牢的把方乐给护在身后,他全身都绷紧,处在随时爆发的状态,要是方志敢冒出动手的念头,立刻就把他揍到地上去冻成冰雕。   方志骂了连串的脏话,在漫天雪花里冷的直哆嗦,大概是没什么力气当场施暴,他狗皮膏药似的继续不要脸,耐心已经耗尽,一开口又是恶狗咬人的样子,“给我钱给我钱!老子快冻死了!你个贱蹄子就眼睁睁看着你老子冻死吗!给我钱!”   “闫诺,”方乐气的脸都涨红,但还是先开口叫住了闫诺,“我们走吧。”   “...好。”闫诺咬牙切齿的收起了已经扬起的拳头,牵住了方乐转身就走。   本来吓的缩成一团的方志又张口大喊,怒火攻心的追上去要拦人,嘴里骂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在他手又要碰上方乐时,终于被忍无可忍的闫诺一把握住了手腕,骨头快被捏碎的疼痛让他尖声怒骂。   “离他远点。”闫诺说完,手上用力一推,把方志狠狠的摔在了雪堆里。   方乐一直用痛恨至极的眼神嘲笑着方志的狼狈不堪,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神陡然变成疑惑和震惊,他看到方志摔得四脚朝天,衣服因为被蹭起而露出胳膊,那一段小臂上,布满了成块的淤青,和还在流血的针孔。   闫诺也发现了,他回过头看方乐,心疼的快要窒息。   “你,你报警,”说话都带上了颤音,方乐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我给我姑姑打电话。”   吸毒被发现,方志吓的屁股尿流,在雪地里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跑,闫诺叹下一口气,就地取材把方志的围巾作为捆绑工具,彻底碾碎了他逃出生天的念头。   方乐特别想要坐下缓一缓,无奈石墩上,座椅上,花坛边,全都被大雪给覆盖住,他愁的蹲在地上,本来以为会对这个男人的任何所作所为都无动于衷,都能冷眼旁观,没想到,离他的生活那么遥远,遥远到以为只会出现在推理小说,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事情居然发生的近在眼前,方乐觉得很搞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甚至憋着想要痛哭的劲儿。   闫诺静静的站在他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方乐仰起头看他,无力的故意说到,“闫诺,我想抽烟。”   闫诺也蹲下身,帮他把围巾向上扯了扯,拢住他的耳朵,又盖住他的鼻子,闫诺哄着他,“待会儿买麻薯给你吃,不许抽烟,也不许想。”   方乐“嗯”了一声,很听话,闫诺解下自己的围巾,一圈一圈把他冰凉的双手给包起来,“想喝热奶茶么。”   “想。”方乐说。   “待会儿买,红豆烤奶和焦糖布丁好不好?”闫诺对他笑,“还能捧着取暖。”   警车来的很快,方乐的姑姑也着急忙慌的赶来,她对自己的弟弟彻头彻尾的失望,方志在被押上警车前还在不断的叫骂,直到警车把他远远的带走。   这是方乐最后一次见到方志。   从此,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第六十七章   连续几天方乐的心情都没有好起来,愁坏了闫诺。   晚自习前,天空又絮絮的飘起雪花,闫诺和方乐在大厅分开,进班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正巧碰上了方乐也在回望的眼神,两个人默契的一笑,方乐的手缩在军大衣的袖子里,只用一截圆滚的袖管对他挥挥。   闫诺被萌的半晌都没能回过血来,座椅还没坐热乎他又跳起来,一股脑的冲出教室,拐弯儿时和付路阳撞了满怀,要不是梁然在后面扶了一把,两个人就得要滚到地上去。   付路阳看着他诺哥大步大步往楼下跑去的背景,满脸懵逼,“他,他要干嘛去,没听见铃响了么。”   “自然是有比要上晚自习更重要的事情。”梁然把他蹭歪的围巾重新戴正。   “更重要的事情?”付路阳做思考状,“对现在的诺哥来说,还有比学习更重要的事情么。”   梁然勾起嘴角笑起来,一抬手揉揉他脑袋,“要是别人来问我‘付路阳和学习哪个更重要’,你猜我怎么回答。”   “我猜你是想太多,谁会来问你啊。”付路阳故作嫌弃的“嘁”了一声后,脸蛋红红的跑回座位上躲着去了。   校门口的电动栅栏门只留了一个小缝儿,正大光明的出去肯定要被值班校门卫问话,要么就翻墙,只是这身军大衣真的还蛮碍事儿的。   闫诺决定先正大光明做个好学生先,他一路快跑过来,这会儿吐着大团大团的哈气,跟抽大烟似的,校卫大叔在他跑近时就把那点可怜的小缝儿也给关牢了,他开门出来,对着闫诺三连问,“哪个班的?出去干什么?有批条么?”   闫诺无言的和大叔对视了两秒,后者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他们学校赫赫有名的闫王爷,“干嘛去?”   闫诺说,“晚上没吃饱,想去买个烤地瓜。”   校门卫:“... ...”   大叔指指教学楼,“赶紧回去!”   闫诺又求,“通融一下吧。”   大叔犹如炸碉堡的董战士,誓死不让步,胳膊抬的笔直,“赶紧、回去!”   闫诺无奈,先摘了围巾挂在胳膊上,又解开军大衣的扣子把厚重的衣服脱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卫衣。   大叔瞠目结舌,“你,你干什么!”   闫诺把衣服围巾揉成一团塞进大叔怀里,“十分钟,保证就回来。”   闫诺说完折身就跑,不顾大叔在身后的怒喊,直接跑到一旁的围墙下,翻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大叔一句话还没喊完他就已经落地在校外了,动作不停的起身就奔向对街卖烤红薯的小摊。   说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还不到,闫诺就在大叔吹胡子瞪眼的怒视中重新出现在校门口,这回校门为他开了条缝儿,恰恰好够他侧身进来。   闫诺手上提了两个塑料袋,分别装着两个冒着浓郁香气的烤地瓜,他拎出一袋递给大叔,“谢谢您放我进来。”   大叔抬着下巴瞅了闫诺一秒,一手交衣服围巾,一手拿过烤红薯,“下不为例,要不是看在这几期校报都在表扬你的份上,我早通知你班主任了。”   闫诺跑了一身热气,不急着穿衣服,他用围巾把另一个烤红薯严严实实的包起来,这才披着大衣往教学楼跑去。   方乐正在小声的给同桌讲题,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放下笔掏出手机。   食人花:现在出来大厅。   食人花:方便不。   方乐立刻就站起身离开座位,同桌还维持着倾身听题的姿势,相对而言要比不明所以的全班同学稍稍少了点儿迷茫,大概能让他们镇班之宝这么开心的就只有那么一位了吧。   第三条信息还没编辑完,闫诺就看到了二班门开,倾泄出一片光亮洒在走廊上,他满心欢喜的收好手机,怀抱着围巾等待他的心上人。   方乐小心的关好门,一转头就看到闫诺站在大厅里,他大步走过去,唇角已经翘起,说的话倒是在责备,“不好好自习,做什么。”   “你们今晚是哪个老师的自习?”   “老师翘班了,没来。”   “那就好,就怕是骆云,怕被她抢走。”闫诺像献哈达一样献上围巾,“学生的一点心意,请老师笑纳了吧。”   方乐盯着眼前这条围巾,他们俩一起选的同款围巾,另一条正围在自己脖子上呢,他抬手接过,手心里立刻被熨上温热,“暖手宝?”   闫诺笑而不答。   方乐掀开围巾,香气扑鼻而来,惹得方乐忍不住笑出来,“你...你刚刚出去买的么。”   “嗯,还多买了一个贿赂门卫大叔。”闫诺又把围巾包回到烤红薯上,趁机摸了摸他泛凉的手指,“回去吧,先暖暖手,课间再吃。”   笑意和爱意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方乐捧着围巾看闫诺,看他头发上有些雪化之后的湿润,他又把袋子拿出来,堪堪正好揣进衣兜里,随后把围巾搭在了闫诺的脑袋上,“擦一擦,不然着凉了。”   对于方乐出去三分钟抱了个烤地瓜回来,同桌是超级无敌羡慕的!   他眼睁睁看着方乐面色红润嘴角带笑眼里带光的坐回座位,隐隐还带着点儿馋人的甜香味,然后就看他从大衣兜儿里掏出了一个烤地瓜!   同桌当时就咽了口水。   方乐把袋子系紧,托在左手心上,又摘下围巾把左手一整个儿的包起来,暖和的就跟捧着了小暖炉,就跟贴在闫诺的身上一样,方乐舒服的叹了一口,转头对同桌说,“接着讲题?”   同桌表示,我真的要重新认识闫王爷,我真的也贼鸡儿想得到闫王爷的宠爱!   闫诺回了班,杨思春抬眼瞅了他一眼,没做声,闫诺乖乖的坐下乖乖的翻出试卷,元旦过后进行了新年第一次月考,这次月考他依旧以稳定的水平在持续进步,同样进步的还有群里的另三个人,当初嚷着建群的叶丛又嚷着要改群名,改成代表着大家齐心协力共同进步的闪闪发光的大名。   可惜,最终乌七八糟的胡乱起了一通名字都没能得到公认,最后是闫诺直接将群名改为了“忠贞不渝兄弟情”。   校霸一枝花:去掉了“鸢高”,以后出了校依旧是好兄弟。   小雨露:那“护花”呢?你不要我们护着了吗?不要我们簇拥了吗?   校霸一枝花:[就你戏多.jpg]   校霸一枝花:哥是红杏,出群了,不用你们护着了,乖。   顿时群里又一通戏多的闹腾,当时方乐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闫诺把他塞进被窝里,帮他把头发吹干,又把手机塞给他,“我去洗,你帮我回复。”   那天的白天,两个人去医院复查了方乐的脚踝,康复情况很乐观,医生说可以安排时间开刀取钢钉了。   方乐的意思是等到高考完再取,不然行动不便,影响学习。闫诺没同意,“能早些取出来就早些取,高考后的暑假怎么能用来养伤呢,我都想好了要和你一起去哪里浪了。”   方乐听了就笑,“去哪里?”   “有好几个地方可以备选,所以今年年后就取出来吧,我还能正大光明的抱着你上下楼。”   “嗯,不用再早出晚归单腿跳了,是挺好。”   闫诺听他这样说就心疼的不得了,“就年后,好么,半学期怎么都养好了,趁我还在学校里。”   “好。”方乐答应他。   于是和医生约好了年后的一个时间,那天正好是二月十四情人节。   后来闫诺就去洗澡去了,方乐蜷在被窝里抱着他的手机看群里不停的往外跳着消息。   小虫子:诺哥红杏出群了,你们也都脱单了,还都标配的是学霸,你们这样很给我压力的知不知道啊![我常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你们格格不入.jpg]   小太阳:[/抽烟] 要不把梁然的那个青梅介绍给你?我听方乐说那姑娘也是个学霸。   小雨露:哈哈哈哈哈哈小太阳可以的可以的,还学会一箭双雕了,为兄弟解决单身问题的同时还清扫掉一枚潜在情敌。   小太阳:我没有,我不是,你听我说!@小虫子   小虫子:听你说个锤子,请吃饭吧,没得跑了,说起来你们脱单了一个都没请吃饭,合适不合适啊你们?   小雨露:@校霸一枝花 你最先脱单的,哥,你说。   方乐笑着看了半晌,他站在闫诺的立场上想了想,回复到:那就请吧,下周末?   小太阳:哥!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那回你发朋友圈那样婶儿的。[/星星眼]   小虫子:那不是诺哥和方乐的定情套餐么。   蛋包饭啊,蛋包饭得来家里做才行,虽然被给与了回复的权利,但是带人回家这件事儿还是得要等闫诺出来问问才好回复,方乐犹豫了下:闫诺在洗澡,等下问问他再回复你。@小太阳   群里安静了有没有三秒钟就炸开了花。   小雨露:现在是周六晚上十一点。[/奸笑]   小虫子:月黑风高。[/奸笑]   小太阳:漫天大雪。[/奸笑]   小雨露:万籁俱寂。[/奸笑]   小虫子:诺哥去洗白白了。[/奸笑]   小太阳:洗完香香要做什么呢?漫画本子看太多真的是我的错。[/奸笑]   小雨露:微臣们还是都退下吧,咱们皇上明日怕是不能早朝了。[/奸笑]   方乐看的直笑,换了个姿势趴在大床上抱着枕头回复到:没有没有,你们想得太多。   刚打完还没发出去,闫诺就湿漉漉的从背后压上来,“笑什么呢,是不是他们又胡说八道了。”   方乐回过头和他接了个吻,又把手机拿给他看,“怎么说?”   连被子带人抱了满怀,闫诺就着方乐的手捧住手机,先把那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话给删掉,重新回复到:@所有人 行,下周请你们来我家吃饭,没事儿就退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哥要抱美人了。   发完就把手机丢到一旁,抱住方乐春宵去了。 第六十八章   本来说好的蛋包饭,在周六的前一天晚上又变成了吃香辣火锅,当时是谁嚷嚷着要吃蛋包饭的,现在就是谁又嚷嚷着要吃火锅,算起来就要怪梁然可劲儿的馋他。   但是这对闫诺来说是好消息,做一个锅和做六人份的蛋包饭相比,还是火锅给力又方便容易,不知道一下子省了多少事儿。   然而嘴馋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是给他诺哥省了事儿,还不好意思的以为就自己事多,于是主动揽下了买蔬菜一活。   陈郁词回家,不能作为家属出席团队活动,于是落单的张予帆拉着叶丛凑成一对,“他们俩买蔬菜,那我们俩就买肉好了。”   闫诺考量了一下他们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德行,不咋放心,“还是别了,肉不像蔬菜,得要挑,还是我和方乐去比较靠谱。”   “嘿嘿,那行吧,”被嫌弃二人组明显有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愉悦感,被糟批了还嘚瑟,“咱们俩就带一张嘴去就行了,哎呀这可真不好意思。”   闫诺哼笑一声,几分钟后发过去一条信息,上书各色酒水饮料,备注:拿错牌子和口味就别想进门。   都是些什么鬼啊,除了Rio是他们俩认识的牌子,另几个都是些什么鬼啊,听都没听说过,直到周六中午两个人进了量贩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问的服务员才知道另几个牌子要去进口商品区才能找到。   叶丛对着信息一字一字的念,张予帆听着报名一瓶一瓶的拿,“UNO奇亚籽,找到了。这有好几种颜色呢,诺哥说要哪种?”   “鸡尾酒和石榴的。”叶丛抬起头瞅了一眼,“给我瞧瞧什么是奇亚籽,把咱们诺哥的口味养的这么奇葩。”   张予帆把蓝色瓶递过去之前先问了一句,“你有密集恐惧症没?”   “只有恐高。”   “那行,你看吧。”   叶丛接过海蓝海蓝的一瓶,仔细一瞧,“我他妈...这不是青蛙卵么。”   “嗯,我刚也想说,泡在硫酸铜里的青蛙卵。”张予帆低头看了眼放在购物车里的那瓶红色石榴味,心里吐槽到,“这个是泡在大姨妈里的。”   张予帆被自己给噎了一下,扁扁嘴,“诺哥真是个奇人,不对,这肯定都是给方乐买的,方乐也是个奇人。”   “还有什么?”叶丛把果汁放到车里,“买完走人了,就这么些瓶瓶罐罐绕了咱们俩快一个小时,都要赶上我陪蕊蕊逛超市了。”   兄弟情有一大特点,总是能不期而遇。   排队结账时,张予帆正跟叶丛悄咪咪背后说人坏话呢,说那天体育课上他们小太阳闹腾热了把围巾摘下来,他一眼就瞅见了他的领口露出半个红艳艳的咬痕。   “哦。”佛系男子叶丛面上无欲无求,内心卧草泥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红艳艳呢。”   张予帆脑补了一瞬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又感叹到,“我和小鱼还在牵牵小手亲亲脸蛋呢,哎,真羡慕男生和男生可以没羞没臊。”   内心的草泥马终于奔腾到了嘴巴上,叶丛一巴掌把张予帆拍的直咳,“你他娘的秀完小太阳的恩爱还不够,还要秀一波自己的,眼里没有我这个单身狗是不是?”   哦,可怜见的,不算白白受了这么一掌。   排到两人时,收银阿姨这边的购物袋恰好用完了,她转身到隔壁的收银台去借袋子,张予帆眼睛尖,越过阿姨看到了熟人,他挑起眉毛又勾搭上叶丛,“用不着我来秀了,人家本尊来了。”   叶丛“嗯?”了一声,“谁来了?”   “两点钟方向,背对着我们,不知道今天小太阳脖子上有没有红艳艳。”张予帆摇一摇叶丛,“别愁啊,咱们俩今天都是单身狗,而且最能撒糖的那一对在家里等着呢。”   梁然眼里只有付路阳,付路阳眼里只有手机,他昨晚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被允许在手机里下载了一个解谜游戏,可惜昨晚做完试卷后被压着啃了一顿没能有时间玩,现在正抓紧了一分一秒体验久违的游戏乐趣,两个人自成一小世界,直到出了量贩,直到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才发现被尾随了。   梁然一头黑线,“你们俩怎么不出声。”   张予帆、叶丛:“... ...”是啊出了声还怎么看到你当街强吻咱们小太阳。   付路阳本来还眼皮子都没掀的继续游戏呢,但在场两兄弟暧昧的沉默让他后知后觉到脸蛋通红,游戏也玩不下去了,愤愤的收好了手机,顺带还瞪了一眼梁然:就怪你!光天化日的!被看见了吧!   梁然轻耸了下肩膀:那你再说一遍,我和游戏谁重要?   这两人之间的眼神杀被另两人完全曲解为了“眉目传情”,张予帆简直受不了,基佬谈恋爱真是比不得比不得,他转头对叶丛说,“再看看定位,过了路口怎么走?”   “不用看,我们知道,”付路阳抢白,“之前去过两次,不远了,马上就到。”   叶丛好奇,“卧槽,你们什么时候去过?怎么不叫上我们?”   “好早了,还是夏天那会儿呢。”付路阳摆摆手敷衍到,“上次去还看到了三花,贼鸡儿可爱。”   张予帆纳闷,“三花?怎么这么耳熟。”   “就是诺哥一开学带血迟到救下来的那只猫。”付路阳陷入回忆,“好久没见到三花了,上一回和方乐一起给它做了个逗猫棒。”温情的回忆戛然而止,付路阳眼睛一眯,“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诺哥就跟我宣布恋爱了,还让我守口如瓶,差点儿没憋死我。”   张予帆、叶丛:“... ...”好像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走吧。”梁然揉上付路阳的脑袋,那一次他飞莫斯科去了,隔着千万里被好好的折腾了一顿,一回想起来都觉得脑壳痛。   四人一道没走多远就到了老小区里,在楼底下和闫诺碰了个正着。   闫诺说,“你们先上去,我去买瓶芝麻油。”   这居家的台词,四人硬是除了“好”接不下去别的对白。   方乐来开的门,开了门立刻就回了厨房,满屋子都是飘香的味道,谁都是睡醒了懒觉就空着肚子跑过来的,一时间被这浓郁的香味馋的发慌。   付路阳指望不上,他和梁然把两袋子蔬菜往厨房里一放就跑去阳台的摇椅里游戏对战去了,叶丛把果汁酒水放在茶几上后还算有点儿客气的去问方乐要不要帮忙,张予帆更客气,脱了外套直接撸起袖子就把手伸到了水池的小盆里,“鱿鱼是吧?”   方乐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张予帆被冰的嗷了一嗓子,“卧槽好特么凉!”   “解冻没多久,里面还有冰。”方乐解释到,“先放点热水吧,水龙头左拧是热水。”   于是叶丛也凑过来找事,“我喜欢鱿鱼,来来来,我帮你一起洗。”   于是小盆里接了热水后,冰很快就融化成温水,鱿鱼慢慢的变得很软很滑溜。   于是从没见过这种状态只吃过烤鱿鱼的两个人跟发现了新玩具一样,哦,这种软唧唧滑溜溜的触感,诡异又上瘾。   于是闫诺回来就看到方乐一脸无奈,看到两个人四只手抓鱿鱼抓的咕叽咕叽跟玩儿似的还不知道要撕膜,头疼。   闫诺招招手,“你们俩出来吧,我和方乐就够了。”   差不多玩够了的两人乐不得,洗洗爪子让位了。   骨汤是昨晚两个人一起去了量贩后回来就煲上了的,好用来煮火锅底料,要比白开水煮的不知道香上多少倍,肉类也都腌制好了放在冰箱里,一个晚上足够透彻的入味了。   方乐也馋的发慌,他挨着闫诺蹲下身,一边帮忙撕鱿鱼膜一边叮嘱道,“今天要看着我一点儿,我怕我一不小心吃多了。”   闫诺对他笑,悄悄回味了一下男朋友的手感,“不是没长肉么,多吃点儿不要紧,火锅不占地方。”   “还好是没长肉,长了就来不及了。”方乐也回味了一下男朋友的手感,顿时更加坚定了决心,“今晚开始,再加一组仰卧起坐吧。”   闫诺被他逗笑,笑了片刻说,“上周去医院复查,你还记得那个护士么。”   “算认识吧,以前我总去总去就认识了,怎么了。”   “夏天的时候陪你去复查过一次,那回她偷偷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说帮她打探打探,等到下次再来复查时告诉她。”   “等一下!”方乐突然就想起了些什么,“怪不得吃牛排的时候你就说你要见见师娘...”   “嗯对,你还记得啊。”   “怎么不记得,我当时给你叉了个西蓝花,被你嘲笑了一整天。”   闫诺轻笑起来,又低声道,“谁让你那么可爱的。”   方乐把下巴搁在膝盖上,越想越后悔,尴尬这种事情真的是无论多么久远之后再回想,依旧尴尬如初。   闫诺满手腥,不然就要去摸摸自家小朋友的头发了,他哄着说,“过来亲一下。”   “凭啥。”方乐恼羞成怒。   “凭我现在是我自己的师娘,可以不。”   方乐又被逗笑,在闫诺凑过来的时候也倾身过去,嘴唇软软的碰在一起。   “然后今天我跟那个护士说我打探清楚了,”闫诺贼兮兮的笑道,“方乐没有女朋友,但是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方乐弯着嘴角听他讲故事,像听情话一样开心。   “可是那位护士出其不意,紧接着就问我‘你呢,单身不?’于是我告诉他方乐的男朋友就是我,彻底让她接不下去话了。”   方乐感叹了一声,“我下个月还要去做手术的。”   “是啊,男朋友陪着。”闫诺也感叹,“你还不安慰一下我,到哪儿都能碰见情敌。”   方乐:“... ...”   方乐嗤笑到,“好像人家没问你单不单身一样,选择性失忆啊你。”   闫诺才不管那么多,关上厨房门就要索吻。   骨汤煨到了火候,被端到一旁待用,热锅凉油先用一个西红柿打底,加水勾一点芡,再加入火锅底料翻炒,炒出香辣的味道后倒入骨汤一起大火煮开,最后转移到电火锅里,万事俱备,只差涮菜。   之前满屋子飘香飘的是肉骨头汤的纯香,现在香味里多了辛辣还带点儿甜,标准的香辣火锅味,勾引出嗷嗷待哺的另四个人的无限馋虫。   因为叶丛和张予帆的加入,付路阳从背包里翻出了“只言片语”,四个人玩儿的欢乐又无脑,紧接四人就发现游戏也不能阻止他们咽口水了,于是梁然去收拾桌子,付路阳负责扒在厨房门框上飙戏,“两位爷行行好,赏点儿吃的吧,小的已经要饿晕了。”   闫诺调侃了一句,“去把冰箱里的盘子都端出来,把保鲜膜都拆了。”   付路阳得令去了,张予帆接手飙戏的任务,“两位爷行行好,赏点儿吃的吧,小的已经半月水米没打牙了。”   闫诺笑骂了一句,“怎么没饿死你呢?”说着递出一盘洗好切好的菌菇和一盘藕片,“端。”   张予帆得令去了,叶丛扒在门框上还没开口求赏呢,闫诺就一手递出一筐水淋淋的蔬菜,“别贫,端。”   端菜的两人跑了几个来回终于把配菜都端上了桌,围着中间的火锅满满的摆了一桌,付路阳已经耐不住的想要下肉丸子和虾滑进去,奈何找不到筷子,急的他冲着厨房大吼,“哥!筷子啊!”   主厨两人出来时嘴唇红红,跟偷吃了辣椒似的,众人心里明镜一般的但谁都馋的没空打趣了,闫诺从电视柜里翻出了一次性的碗筷分给大家,伴着咕嘟咕嘟冒出的浓香,一顿大餐开始了。 第六十九章   自从上次在闫诺家吃了一顿外面根本不配相提并论的香辣火锅之后,群里三小弟对他们诺哥可谓是俯首称臣唯命是从了,只为求再赏一回。   小雨露: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周末吧。   校霸一枝花:别想。   当然别想,这周六是1月23日,自然有他十九年来最最最重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程咬金。   本来吃火锅的当天晚上就差点儿要提前过生日,就差那么一点儿,事发突然又半夜三更,方乐被撩的满眼都是泪水,抓紧了闫诺的胳膊又羞又急的求,可惜,什么装备都没有,要套子没套子,要润滑没润滑,第一次就直接大刀阔斧的强上,哪怕当时闫诺只剩下一丝丝理智,也足够认识到这肯定是不可行的。   这一周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上课听讲听着听着就走神是常有的事情。   开始时闫诺拿了个小夹子夹在虎口,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要满脑子不分场合的被黄色废料给控制,但小夹子也就发挥了不到半节课的作用,虎口被夹麻,闫诺盯着小夹子甚至发散思维到了情趣的玩法,他立刻被自己给折服,恨恨的扯下夹子丢到桌肚里去。   方乐也没好到哪儿去,连着三天被秦圣在课堂上点名,要是一节课发呆一两次,每次时长几秒钟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一节课发呆七八次,每次时长半分钟就有点过分了吧,这明显是有心事啊,最重要的,是呆着呆着就莫名笑起来,要么就是皱眉咬唇,不胜惶恐的模样。   秦圣点名,“方乐,你来回答。”   有时方乐能听到,听不到时就要同桌提醒才能回过神来,起立后也无所畏惧,直言道,“老师,哪一道题。”   秦圣及全班:“... ...”   更奇怪的是,两个人见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客气了起来,还客气的又尴尬又无语。   课间方乐来串班的次数明显减少,有时方乐想闫诺想的不行,又怕见面没话说,于是捱到了晚自习才去,平时直接就把手伸到闫诺的桌肚里找糖吃,现在,不行了。   闫诺埋头刷题,方乐自顾的坐在柯梦梦的位置上看书,两人半晌无言,闫诺好不容易抬个头,还磕巴了,“方乐,吃,吃零食么。”   闫诺难得脸红。   放平时明明很搞笑的场面,方乐现在却笑不出来,也莫名其妙的就烧红了脸蛋,摇摇头,一张嘴不出意外也是个结巴,“不,不用了。”   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两个人也是安安分分的,除了“晚安”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放在以前,天天都要亲亲抱抱情话不少,三天两头还要摸摸揉揉小闹一场,现在,从上周日算起到今天周四,已经五天了,两个人钻了被窝后身板挺的比尺子还直,手放的比圆规还规矩,全都化身哑巴柳下惠。   周五白天的课间,方乐给闫诺发消息:我今晚回家睡,回山海观,明天上午再去找你。   闫诺盯着信息愁的要仰天长叹,他们俩这是在闹什么呢啊?谁来拯救一下他啊?   闫诺真的就叹出来了,四仰八叉的仰靠在座位上,脸面朝天一声长长的“啊---”,“愁死爷了啊---!”   叶丛正巧去完卫生间回来看到了他诺哥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什么事儿把我们诺哥愁成这样了?”   我男朋友要跟我分居!   有一个表情包特别适合闫诺,一小人捧着一大碗,碗里盛满了泪水溢出成海,小人还在泪不停的嗷,谁见谁怜。   叶丛看他诺哥八成是没气儿回话了,决定用激将法,“校霸一枝花,说谢就谢,我去找方乐来给你施施肥吧,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闫诺蹭的就活了过来,“小虫儿,你见过晴天娃娃没,你说我把你绑起来吊在窗户外面祈祈福怎么样?”   叶丛微笑,二话不说滚回座位上躲着去了。   闫诺一直惆怅到了晚自习都没能调整好心态,晚自习下了他收拾好背包去二班门口等方乐,两人先打了的士去山海观,一路上手指缠着手指,却沉默又尴尬的无话。   方乐下车,又弯下腰对他挥挥手,“明天,明天再去找你。”   闫诺勾唇对他笑了笑,“好,晚上给你发消息。”   两人就这样不尴不尬不温不火的道别。   回家路上闫诺差些没跳车,最后蔫透了一样软趴趴的在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车,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回家那路公交,行尸走肉一般上了车,坐在二层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街景默默神游,任由脑袋歪在玻璃窗上被震成脑震荡也一动不动。   回家的那条林荫小路上,两旁白雪还未化冻成了白冰,这条小路两个人手牵手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也曾在哪一棵树荫下接吻拥抱,现在呢!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闫诺转进小区时顿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抱枕还能不能成为抱枕,但万事就怕万一,他之前还幻想过去买套子和润滑液会不会尴尬不自在,现在,他面无情绪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失落的进了医药店。   方乐回家了和邱晓英说了会儿话就钻到卧室里,手机上显示1月22日星期五,他盯着时间又往下跳了一分钟,心想,“明天晚上的零点就是1月23日了,要在零点准时和闫诺说‘生日快乐’,虽然矫情,但还是要买蛋糕,要他吹灭蜡烛然后许愿。”   方乐把整张脸都埋在柔软的床被里,他好想闫诺,无法言喻的想,就像现在一样想念的快要窒息,明明时时刻刻都怀着想要黏糊和亲热的念头,明明是想要亲近的,却被蹊跷的气氛给憋了一星期。   明天就好了,明晚凌晨就是1月23号了。   明天就可以...等,等一下...明天么?!   方乐猛的抬起头,明天?!   他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不对啊!这真的是传闻中学霸的脑袋么!今晚的凌晨时间就会从1月22日跳到1月23日了!   “操!”方乐难得骂了句脏话,又确认了一遍是自己犯傻之后立刻跳起身子,胡乱的把围巾围好,握着手机就冲到客厅里,“妈,我去闫诺家,今晚不回来了。”   邱晓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看见方乐慌慌张张的穿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道,“注意安全,别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蛋糕还没买,已经十点半了,很多蛋糕店都已经要打烊了吧,方乐急的边下楼边在外卖APP里翻附近的蛋糕店,连着电话过去三家都是已经不再接单了,直到出了小区上了的士还没能找到一家愿意等他过去提蛋糕的店,方乐快崩溃。   的士司机瞧见了方乐皱成包子的脸,开口道,“小兄弟,风情街今晚有青年音乐会,那边儿的店都通宵营业,你要去试试看么?”   “要。”方乐立刻道,“那麻烦师傅先去风情街。”   闫诺还是高估了自己,从医药店出来时脸蛋还是有些热,他拍拍脸,深呼出一大团哈气,“振作啊闫王爷!快想想办法打破这光怪陆离的气氛!”   闫诺回了家后没开灯,放下背包直接就走到阳台上去,坐在摇椅里望着墨色的夜空,只有隐约可见的点点星光。   他悠悠的哼唱起他唯一一首不跑调的情歌。   “冬天该很好 你若尚在场   天空多灰 我们亦放亮   一起坐坐谈谈来日动向   漠视外间低温 这样唱”   哼着哼着心里的想念就泛滥成灾,在这一瞬几乎要将他溺毙,闫诺随着摇椅轻轻晃了两下,拿起手机点开和方乐的对话框。   心上人:我今晚回家睡,回山海观,明天上午再去找你。   山海观...不就是山海观么!   闫诺起身站了两秒,终于下定决心,捉紧了手机就大步朝门口走去,甩上门后一路奔到楼下,一定是天助我也,一下楼刚跑出小区,就在林荫小路上拦到了空的。   闫诺失落低迷的心情在越发接近山海观时变得一点一点雀跃起来,他发誓,等一下再见到方乐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再让那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气氛缠绕在他们之间。   风情街未到先堵,青年音乐节汇聚了大量圈内同好,乌泱泱的将风情街商圈挤了个水泄不通,的士司机的脸就像复制粘贴了方乐的脸一样,也皱成了包子,“哎呀,我绕一绕,我记得附近有一个甜品店,去看看,行不?”   方乐也无他法,只能同意,正是愁到叹无可叹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是闫诺的专属铃声---《春夏秋冬》,方乐愣了两秒才接起来。   “方乐,你...”闫诺顿了顿,“你在家里么?怎么那么吵?”   方乐这边儿一句话都没能听清,心里焦急的干脆挂断了电话,改为发微信:我在风情街,今晚这里在开音乐会,很吵。   闫诺:你去风情街了?   心上人:嗯,怎么了?   闫诺: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乐盯着这句话思考了半秒钟,“回来”而不是“回去”。   心上人:你在我家里?还是在山海观?   闫诺:山海观,你们小区外的花坛。   闫诺:你别着急,我等你回来。   方乐慢慢的弯起嘴角,最初的吃惊变为了窝心。   心上人:我来风情街是想要买生日蛋糕,我记错了时间,以为明天的凌晨才是1月23日,等回到家了才反应过来,我准备买完蛋糕就去找你的。   心上人:你回去,我这里堵车在,说不定我们能一同到家。   闫诺憋了一周的情绪在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差点儿被刺激到要落泪。   天助了闫诺,也同样助了方乐,的士司机推荐的那家甜品店里恰恰好只剩下一个9寸的黑巧克力冰淇淋蛋糕,方乐满心欢喜的怀抱着回到的士上,连回程的街景都变得美妙了起来。 第七十章   闫诺先到的,在林荫小路里数着秒等待。   方乐远远就看见他,这个画面他看过无数次,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迫不及待,车还没挺稳他就扫码付完了车费,急急忙忙的开了车门往外钻。   闫诺接过蛋糕,又朝左右周围看了一圈,遗憾到,“算了,再忍忍。”   一开始方乐没听明白,被牵住了手走进小区时后知后觉,他停下脚步拽了一把闫诺,“就放地上。”   闫诺回身看他,方乐翘着唇角重复了一遍,“就放在地上。”   于是闫诺就把蛋糕放在地上,还没直起身子便被方乐拥了满怀,力道大的差些要把他扑倒。   闫诺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随后同样收紧了胳膊把怀里的人紧紧拥住,偏过头亲吻他的头发和耳朵,“我背你回去吧,我想背着你跑回去。”   方乐闷闷的笑了几声,答应他,“好。”   两人又舍不得的拥抱了半晌才放开手,方乐拿起蛋糕,闫诺弯下身把他小心翼翼的背到背上,背好了却又不那么着急了,一步一步走的又慢又稳,方乐抱着他肩背问,“说好的跑起来呢。”   “安全感满值了。”闫诺满足的叹息,“你在我背上,安全感满值了,就不着急了。”   方乐心情愉悦,小声又惬意的说起话,“我们这一周过的可真煎熬。”   “嗯,是啊,我反思了。”   “嗯?你反思出什么了。”   “我说了你别笑。”闫诺向后歪过头,乖巧的讨吻,“你亲一下我再说。”   方乐轻轻的笑出声,凑过去在他的脸蛋上啄了一下。   “我反思的结果,嗯,大概是害羞过度。”闫诺说完就不再吭声,默默的踩着步子,感受方乐温热的呼吸撩在耳朵边,可他等了一会儿了也没等到方乐的回答,他抬抬肩膀催促到,“想什么呢。”   “在想,药店还开门么?要不点个超市外卖吧?不管怎么样今晚都要把抱枕一事给坐实了,不然这一周白煎熬了。”方乐越说声音越小,“我想,物极必反,既然我们俩都还没做呢就害羞过度,那就做了吧,害羞到峰值就会跌回常态了。”   闫诺自觉他现在是喜爱过度,害羞都算不上什么事了,“装备我买好了,在背包里。”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晚回家前,我本来想着,不管明天能不能用上都可以买了放在家里,以防万一。”   方乐埋了半张脸到闫诺的肩膀里,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本来也想要一路把方乐背上楼背到家门口的,可惜方乐怎么都不同意,闫诺就在楼梯口把他放了下来,压在楼道的墙壁上亲了两口算作妥协的补偿,随后两人牵着手沉默的上楼。   这一回沉默却不再尴尬,反而微妙的暧昧难言起来。   还有差不多半小时就到零点,回到家闫诺先去打开了空调制暖,方乐把蛋糕盒拆开,五个冰淇淋球已经东倒西歪的破坏了整个蛋糕的美感,他不甘心的想要挽救一下,用刀面轻轻的拨弄了两下,没能成功。   闫诺看他抿紧了唇一副严肃的模样,好笑的安慰到,“没事,就这样也挺不错的,凌乱美。”   方乐拿出数字蜡烛,1和9,插在蛋糕上,“等下你要许十九个愿望,趁现在好好想一想。”   “那先去洗澡吧,等吃完蛋糕我就没心思再做其他事了。”闫诺帮他把围巾摘掉,又脱了外套,“一起洗还是分开洗?”   “你...你怎么连声音都变了。”方乐心跳加快,“还是分开洗吧,我先去。”   闫诺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在方乐看来跟野兽进食之前没什么两样,他去卧室把自己脱的只剩下单衣,抱着居家服就钻到卫生间里。   “怂什么啊!”方乐在花洒下自说自话,“不要怂,就是干。”   这个澡洗的比平时要久一点点,满身水汽出来时看到闫诺正在研究装备,他赶紧收回视线,“你可以去洗了。”   “好。”闫诺看他又怂又羞的模样就喜欢,也不知道以前都是谁撩人撩的起劲,他进卧室里顺带把装备放到枕头旁,方乐就坐在床边儿上吹头发,一撇眼瞅见了,脸红的能把自己给蒸发了。   闫诺笑着揉了一把他潮乎乎的头发,哼着小调去浴室了。   零点时,方乐把蜡烛点燃,把餐厅客厅的灯全部都关掉,只留下灼灼闪烁的两点烛光。   “生日快乐!”方乐笑着说,“十九个愿望,许吧。”   “别人都是许一个愿望,你这么任性,几岁就许几个么。”   “年纪越大遇见的烦心事越多,想利用生日偷点懒,无可厚非。”   闫诺沉吟了片刻,又说,“我没有十九个愿望,我只有一个愿望。”   不管这个愿望是不是如方乐所想,他都为他这份专一而心动,“那就许十九遍。”   于是闫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勾着一点点唇角耐心的一遍一遍的许了同一个愿望,方乐坐在他对面,在烛光映照下满眼温柔的注视着他,心软的要叹息。   闫诺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最后他睁开眼睛,轻轻吹灭了蜡烛,一室陷入黑暗。   闫诺在等着方乐问他许了什么愿,方乐却带着笑低声说,“闫诺,要不,我们跳过吃蛋糕的环节,直接来拆礼物吧。”   刚刚是谁又怂又羞的来着?   闫诺牵着方乐就回到卧室,床头柔和的小夜灯把本就充满了暖气的屋子趁的更加温暖。   方乐陷在柔软的大床中间,在闫诺凶狠又强势的亲吻中终于偷到了一点儿空隙,他喘着湿润的气息,说,“还记得我憋了一个大招么,虽然现在看起来可能已经没有杀伤力了。”   “什么大招?”闫诺边亲边问,手上不闲的把方乐的居家服解了个七七八八,摸着他一身好皮肉又揉又捏,爱不释手。   被亲吻到了胸口,方乐短促的“嗯”了一声,软糯中带些快意,他接着说,“就是第一次月考后,我一直想要告诉你的事情。”   闫诺抬起头,重新趴回到和方乐面对面,一面啄着他红润的唇一面问,“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方乐也动手去脱闫诺的衣服,扣子一颗一颗解得可有耐心,“其实,我当时就想要告诉你,我小学因为被家暴受伤,休学了一年的。”他看到闫诺陡然就皱起的眉心,生怕坏了兴致,于是赶紧将后续重点说完,“所以我并不是你说的小朋友,你也完全不用担心我今年刚成年就手下留情。”   闫诺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嗯?那后来为什么不说?”   “看得到吃不到,吊足了胃口留的久一点,可能会更好吃。”方乐在说自己这点心计时,用嘀嘀咕咕来形容都不为过,他羞耻的不想去看闫诺的表情,索性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人肉贴肉的压在身上,寻着他喜欢的锁骨吮了好几个痕迹。   闫诺彻底为他的小朋友折服,他吮他锁骨,那么他就吮他的耳垂,他咬着那块敏感的软肉口齿不清的问,“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   方乐被吮咬的轻颤,双手抱紧了闫诺的肩背也止不住自己掉进弱电流里,两个人紧紧的交叠在一起,身体的变化不用特意去感受就能知晓,他说话也带了一丝丝颤音,“想降低一些你的负罪感。”   “对不住了,我并没有负罪感。”闫诺笑的邪恶,甚至还摆动起腰身去蹭方乐,“但是你这个大招还是有点儿用的,我本来真想要手下留情,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就要肆意妄为了。”   说的还是狠话。   闫诺耐着心把方乐从脸蛋亲吻到脚背,一双手也竭尽所能的揉捏安抚,在摸到了他后腰上那一条浅浅的伤疤时,闫诺满心怜惜的轻柔吻下去,又伸出舌尖舔舐,让方乐捉紧了枕边抗拒泛起的酥麻,他小声的求,“别亲。”   于是闫诺就放过他,屈起他的腿弯又去寻他受了伤的脚踝亲吻,方乐挣了两下没成,轻喘着伸手去要闫诺,“你摸摸我。”   闫诺对主动的方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手抚上去摸了几下后就换成了嘴,方乐被陡然加剧的快感刺激到绷起腰线,他急切的喘息,“别弄,快吐出来...”   “怎么了。”闫诺吐出后沿着他的小腹一路往上亲吮,留了一连串暧昧的吻痕,“不舒服么,你得让我多练习练习才能熟练。”   方乐羞红了眼角,“快点开始吧,我等不及了。”说着就主动翻身去拿枕边的装备递给闫诺。   闫诺下身忍的前所未有的发痛,他也等不及了,接过那瓶润滑剂时手都在颤,“我会小心,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要说出来,知道么。”   “嗯。”方乐听到他打开盖子的声音,犹豫小片刻还是主动摆好了姿势,难堪羞耻的让他掩住了脸,在感受到湿润泛着凉意的液体滑在皮肤上时,咬紧了嘴唇阻止想要泄出的呜咽。   即使是放松身体,闫诺也在手指上戴了套子,先是一根手指,在极尽耐心与温柔中又加到两根,他仔细观察又不住的询问方乐的感受,把方乐问的想要咬人,“你...你别问了...”   闫诺心软的无以复加,他压覆到方乐身上,另一手拨开他掩面的手,哄人的声音都透着低哑,“乖,难不难受。”   方乐的眼睛里润满了水汽,嘴唇微微颤抖着,“不算难受。”   “那...舒服么。”   方乐瞥他,“你真自信。”   闫诺轻轻笑了笑,宠溺的又和他接了个绵长的吻。   等到这耐心久已的前戏做完时,方乐的喘息里都带上了哭腔,手指进出身体的感觉太明显也太诡异,他受不了的催促到,“可以了,你快进来。”   闫诺也忍耐到极限,他将自己慢慢抵进去时,心跳剧烈的快要负荷不了眼下的刺激,他低声唤到,“方乐。”   可惜方乐分不出心思理会他,他自己也快要窒息了,完全不同于手指的感受,身体被火热的撑开,被侵占的感觉让他头脑一片晕眩,随着被进入的越发深入,摩擦带来的疼痛和无法名状的酸胀感侵袭到四肢百骸,蔓延全身。   要感谢充足的前戏,闫诺还算顺利的将自己完全契合进去,他额头上满是汗水,心跳终于在彻底没入后稍稍平复了一些,他赶紧俯下身子抱住方乐,“还好么。”   方乐是真的呼吸不畅,他摇摇头,可怜兮兮又真心实意的反馈到,“难受,你...你太大了...”   闫诺顿时就轻笑出来,“谢谢夸奖。”却没敢得意妄为,还是一动不动的等待着方乐适应,“疼不疼。”   “有一点。”生理眼泪从眼角落下,又被闫诺吻去,方乐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快些习惯,“也算不上疼,你要不动一动吧。”   闫诺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忍耐力能这么棒,他舔舔下唇,压制住兴奋的猛兽,方乐说要如何就如何,这也是第一次,闫诺捧着他的脸蛋边吻边低吟着唤他“宝贝儿”。   慢慢的方乐越发失去主动权,闫诺抽弄的一次比一次顺畅,在能完整抽出又尽根没入后,就真的肆意妄为起来,他握紧了方乐的腰肢大刀阔斧长驱直入,朝着各处都耐心的寻找试探,当找到了那处让方乐全身颤抖的地方后,闫诺仰起头缓了缓汹涌的快感,再接着动作时,每一次都没有放过敏感柔软的那一处。   方乐一直都以为自己算是很好色了,今晚才发觉,吃到嘴的闫王爷才真的让他无福消受。 第一回 合没有坚持很久就结束,两个人都是新手上阵,可以理解。 第二回 合方乐被抱着一直折腾到四肢酸软,闫诺的体力让他怀疑他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药,在尝试用后入的姿势时,方乐极度羞耻却又万分舒服的流出泪来,闫诺被他的呻吟和求饶撩的气血翻涌,凶狠的差点儿把人顶弄到床底下去。 第三回 合的前小半场是在浴室里,闫诺嘴上还在老老实实的保证不做了,下身就违反承诺的又埋进去,方乐气都气不起来,在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不顶事的同时终于问出口,“你是不是吃药了!”   闫诺心情好的不得了,不跟他计较,直接用实际行动把他说胡话的嘴给堵上,一个澡也只是简单洗洗,闫诺怕他受凉,随便冲了一下就抱着人又转战回卧室大床里,方乐陷在厚实温暖的床被里累的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一双湿润润的眼睛盯着闫诺想要看杀他,可惜盯着盯着眼神就被快感给冲散,无法抑制的沉浸到又一轮缠绵的情潮里。   闫诺一口一个“宝贝”的哄着,动作却一点没见怜惜,凶的不像话,连漫画本子里的大尺度都不用回想,全凭本能就足够把这次情事做到超出完美,最后还是方乐承受不住的湿着眼睛又湿着嘴角哑声求他,“放过我吧,疼疼我是第一次...”   兴奋过度,闫诺猛的反应过来,他不住的亲吻舔吮着方乐,可惜邪恶的心思一旦冒出来就要撒欢,“宝,叫声好听的就放过你。”   好听的?什么好听?“禽兽”好不好听?   方乐在他小幅度的顶弄里绞尽脑汁,抽噎道,“闫王爷。”   “不行。”闫诺不放过他,捉了他的手指含在舌尖上吮,“好乖,再想想。”   方乐见他就跟小孩子吮奶嘴一样,恨恨道,“闫三岁。”   闫诺被气笑,狠狠的朝着湿软又紧致的深处挺动了好几下。   方乐快要死掉,他挣扎着让自己的大脑转一转,勉强的呜咽到,“宝。”   闫诺愤愤又耐不住心软,“这次先饶过你。”   当晚终于结束时,方乐只来得及凶巴巴的朝着得意忘形的大尾巴狼瞪了一眼,四肢绵软的一陷进温暖舒适的床被里就昏昏欲睡,其实还想要再骂上两句的,但是闫诺柔情蜜意的吻了吻他红肿的唇,轻声安慰到,“睡吧,宝宝。”   于是方乐那点要骂人的心思就没了影,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沉浸到睡梦中去。 第七十一章   第二天自然是闫诺先醒,他餍足的拥着怀里的人,猜想大概要再过多久这人才能醒过来。   闫诺舍不得回笼,虽然闭着眼睛,脑海里却全在回味昨晚的一点一滴,犹如禽兽的又把方乐给从头到尾的意淫了一通,他手指摸着他的发梢把玩,嘴角的笑意的淡不下去,满身满心的喜爱都不知道该要怎么宣泄才好,于是埋下头在方乐柔软的发间轻轻嗅了嗅,那就履行昨晚许的愿望---陪着他,一直陪在他身边。   家里没有食材,闫诺自己饿的肚子咕咕叫,他小心的转身,从床头拿过手机准备点外卖,等再回身就看到方乐要转醒,睫毛轻颤,眼睛还没睁开眉头先皱了起来。   闫诺低下头啄吻他的眉心,方乐难受的呻吟,全身的感知慢慢苏醒过来,他感觉自己从脚指头一直酸软到了手指尖,尤其是腰身和腿根,卯着劲的朝他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反馈大写加粗的“酸疼”,嗓子也不怎么舒服,方乐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渡劫被滚滚天雷噼里啪啦的给砸了一通。   闫诺看他迷茫不在状态的模样,可怜又可爱,“乖宝,做爱做到断片了么。”   做爱?   茫然的眼神渐渐清明,方乐才被啄吻开的眉心又蹙成小褶,昨晚的情事一点点归位到记忆里,原来身体难受不是因为渡劫,而是熬夜开了长途夜班车。   方乐想要骂人,一张口就是难耐的呻吟,呻吟也是嘶哑的,闫诺听的焦心,哄到,“先别动,我去给你接水,再给你揉揉。”   方乐连着喝了两杯水才算把嗓子润好,闫诺重新把他搂到怀里,手沿着腰身一直摸到下面去,“这里疼么。”   “你说呢。”方乐瞪他。   闫诺抿唇笑了一下,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看的方乐气不过,手伸到他下身去一把捉住了揉在手心里,“就罚你再不能人道吧。”   “你舍得么。”闫诺不具威胁,心猿意马的反流氓到,“再揉就要就地人道了,还不放手么。”   方乐更加气不过,松开手附赠了一句“禽兽”。   禽兽本人表示不反驳,又开始卖乖,“给你揉揉,昨晚没注意力道,不过也要怪你撩我。”   方乐懒得跟他拌嘴,配合的转身趴在枕头上,闫诺一掀开被子就瞧见了他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顿时心情雀跃的想要哼一曲。   方乐龇牙咧嘴的享受按摩,哪哪儿都酸疼,闫诺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把手机递给他,“点餐吧,饿不饿,看你想要吃什么。”   “想吃了你。”方乐想也没想的泄愤到。   闫诺十分愉悦的笑道,“还没吃够?”说着手指摸到一团臀肉上抓揉起来。   方乐后知后觉说错话,扭过身子想要拍掉作恶的那只手,奈何腰疼不是开玩笑,因为这一扭身子,一整片腰肢疼的他眼角都泛红,他跌回床铺里,痛哼了半晌都没缓过劲。   这下闫诺再不敢造次,搓热了手心尽心尽力的按揉,嘴巴上说尽了求原谅的好话,方乐也生气自己疏于锻炼而不争气的体格,转移话题到,“你那小本算是结算完了吧。”   小本?   哦对,闫诺想起自己是有这么一个小本来着,当初说早晚要跟他算账的,这样算再那样算,然后再这样算,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算。   “嗯,清零了。”闫诺餍足的不得了,完美履行承诺。   方乐抱着枕头闷闷到,“在学校里不许做。”   “你要是不撩我,我大概可能也许能保证不做。”   “...你昨晚在浴室里也保证来着。”   “谁让你太好吃了,”闫诺嘴馋的舔唇,“我们家方老师不仅好看,还好玩,好吃,尤其特别好吃。”   方乐哼哼。   闫诺使坏的追问,“方老师,学生好吃么。”   方乐回味了一瞬,把脸埋到了枕头里,不做声。   闫诺坏到底,本来规规矩矩做按摩的手抓到了痒痒肉上,“嗯?方老师?”   在心想“是该找个法子正面刚被痒痒肉支配的恐惧”的同时,方乐歪过脸忍住羞耻的承认,“好吃。”   闫诺心满意足,“我们方老师真浪。”   方乐无法反驳,又把脸埋回枕头里,并且想要和这只禽兽同归于尽。   放在餐厅桌上只被许了愿的蛋糕被两人彻底忘在了脑袋后,闫诺出来拿外卖的时候看到了才想起来,于是切了一大块给方乐端到床上去。   早午饭:蛋糕配粥,外加肠粉、葱油花卷和芝麻鸡蛋切卷。   两个人都饿的厉害,一扫光,方乐吃完后不愿意再窝着,闫诺想了想建议到,“那就出去走走吧,去画室看看?”   方乐说“好”,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身上大大小小淡红深红的痕迹,眼神杀立刻就瞪过去了,闫诺笑的又痞又流氓,直接把卫衣撩起来,指指自己锁骨和胸前,方乐顿时没了气焰。   画室就与这片老小区隔了一条街。   今天出了点太阳,柔和的阳光映照在积雪上,让整方天地都天光大亮。   闫诺握着方乐的一只手揣在自己兜里,暖呼呼的,他说,“以后和你一起过生日吧。”   “好啊。”方乐歪过头看着他笑,“每年的立夏,五月五日。”   “你送给我这么大一份礼物,我到时候该还你什么才好。”   “礼尚往来咯。”   闫诺愣了一瞬,“讲真?”   方乐又摇摇头,“等我练练身体有六块腹肌的。”   闫诺轻笑起来,“体力活还是让我来吧,挺累的,真的。”   方乐斜他,“一点儿没看出来你觉得累。”   “那是哥体力好,而且...”闫诺想了个比喻,“甜食会长胖,你还是喜欢吃,为什么?”   方乐觉得不答为妙。   “因为好吃。”闫诺坏笑,“同理,你这么好吃,就是再累也要吃干抹净。”   后半程直到画室,方乐都没搭理这个满嘴流氓话的混蛋。   画室的前台接待正在玩扫雷,看到两人进来后赶紧起身,闫诺朝他说明来意后被带去给专门负责艺考生的老师。   方乐跟在一旁,对挂满了绘画相框的走廊好奇不已,有些素描写真让他这个外行夸不出来“好看”,想想还是比较偏好他男朋友手机相册里约稿的风格。   艺考老师自我介绍叫“明辰”,是个光头大叔,长的威武霸气,也跟黑帮老大一样带着大金链子,要不是一身中国风的盘口棉袄拯救了一下他整个人的画风,方乐都会以貌取人的以为是走进了打着画室招牌的地下黑帮基地。   明辰现在清闲,特意沏了茶招待两个人,他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把桌上的艺考培训手册递给闫诺,“你先整体看一遍,你现在高几?”   “高二。”闫诺答,他翻开手册,方乐也倾身凑过来,看到流程图表里果然是从七月份的暑假就开始安排上课了。   整个流程都跟闫诺之前了解的无差,他把手册放回到桌子上,明辰又问,“是零基础还是有些功底?”   “素描,速写和水彩都会一点,但是手法可能比较业余,用专业的眼光看估计是不及格的。”闫诺解释到,“没有上过专业的培训班,是个人兴趣,基础是跟着一个会画画的人学的,后来自己在网上看教程。”   明辰皱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方乐护短的心思涌出来,做出了事后让他特别后悔特别腹诽幼稚的事情,他打破沉默,说,“他画画很好看。”   闫诺勾起嘴角,眼里溢满了笑意,他转头对明辰解释,“他说的是漫画,我有时在网上接稿赚点零花钱。”   明辰了然的“哦”了一声,再看方乐懊恼自己多言的尴尬模样,他宽慰到,“有时间现在就可以随意画一张看看,也好让我大致明白你的程度。”   “有时间。”闫诺应到,“画什么,老师您来定。”   明辰带着两人去教室,闫诺偷空握了握方乐的手指尖,低声表扬了一句,“真乖。”   方乐就当他在说反话。   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各自作业,明辰指了一个空位,“就跟他们一样画这个石膏头像吧,能画么,这个难度。”   闫诺点点头,“我尽量,先试试吧。”   方乐和明辰一人一边站在闫诺身后,要是换做方乐坐在椅子上,他拿着笔能比划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感觉这要比奥数最后一题还要难上几分。   随着时间跳针,画纸上出现了小半个石膏头像,方乐偷偷和前方几位同学的画稿对比了一下,即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也硬是要偏心到闫诺这边来。   明辰低低的“嗯”了一长声,闫诺没管,继续排线阴影区,一旁方乐倒是站的久了实在是不舒服,他转了一圈又半弯下腰,最后直接蹲在了地上,腰快折了。   闫诺见了立刻就放下笔,起身把他扶起来,又转头对明辰抱歉到,“今天只能画到这了。”   方乐:“... ...”喂!喂喂!   明辰双手背后,先一步走出教室,两个人跟在后面,一路跟到了画室前台,明辰这才说,“你,挺不错,回去吧。”   闫诺开心,道了谢又问,“什么时候报名。”   “什么时候都能报名,你不用上速成班,正常最晚是六月中,”明辰顿了顿,“你们高二暑假得要补课吧,你要是想把文化课赶一赶,补完课再来也行。”   闫诺再次道了谢,和明辰加了微信后道别。   方乐也开心,“去逛超市吧,晚上吃火锅好么,正好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准备。”   “好。”闫诺又握住他一只手揣在兜里,和来时一模一样,“你的目标是S或者H大,是不是?”   “那是以前,现在就在鸢兰也可以。”   闫诺听他这么说,当下就惩罚性的捏紧了他的手,疼的方乐“嘶”气,“喂!”   “居然敢有这种想法。”闫诺松了力道改为揉揉,又气又暖,混蛋道,“昨晚射了好几次,你说你是不是把智商也连带着射出来了。”   方乐听的都震惊了,“你在说什么啊!”   闫诺解气的不得了,更加混蛋,“再敢有这种想法,就绑起来不让射了。”   方乐气笑,“哈”出一团子哈气,连名带姓道,“闫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知道。”闫诺越发混蛋,还恬不知耻的把方乐要抽走的手给十指相扣的禁锢住,“在说以后要玩的花样。”   还是那句话,在闫诺不要脸的时候,方乐几乎就没能说得过他。   现在有了黄色废料的加持,方乐更没可能说得过他。   闫诺逗弄的心满意足,又正经下来说正事,“是我要追着你,你去哪里,我也陪着你去哪里,S大或者H大,或者其他任何你想要去的大学,我就算不能跟你在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划区同一个城市都可以。”   方乐无言。   闫诺又说,“你要是因为我而满足于鸢大,你觉得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你?”   “没想过,”方乐犹豫道,“刚刚你问我,我也是临时起意的。”   “你想气死我。”闫诺好笑到,“是不是恃宠而骄?”   “你给我正经说话!”方乐急切的警告,生怕话题又跑到黄色废料上去。   “而且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你亲手辅导我,我的成绩,你最了解的吧。”   “还算...凑合吧。”   “还想鸢大么。”   方乐抿唇。   闫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再让我听到你说鸢大,保证收拾你到下次不敢。”   “厉害的你。”方乐被怼的生气。   “以前只有痒痒肉这一招。”闫诺叹息,“现在,方法多的是,期待不期待?”   方乐:“... ...”好像还,还有点期待? 第七十二章   二月份是农历新年月,天气在阳光和飘雪之间相互交替,不紧不慢的就来到了年关。   鸢高高二年级在小年夜当天放的寒假,为期两周,等到再开学就是高二下学期,教学进程紧张起来,取消双休,只剩下周日上午半个休息日。   方乐家今年要在医院过年了,邱晓英的预产期临近,二月初时就住进了医院里待产。   闫诺和去年一样,在除夕早晨先回去芳满庭,陪陪任奶奶陪陪老人们,今年还多了一只三花猫,他拍了照片和小视频给方乐发过去:三花和我都想你。   方乐身边没有宠物,他又想要对仗工整,在邱晓英的VIP房间里转了一圈儿想找个趁手的东西,要不就拖个苹果在手心上自拍,苹果和我都想你?   方乐嫌弃的咧嘴,当下就掐灭了这个中二的念头。   丁源看他盯着水果篮,问,“是不是想吃水果?吃苹果么?叔叔帮你削皮。”   “不是不是,”方乐对他笑,“我在想事情。”   邱晓英关心到,“想什么。”   “想拍个照,给闫诺发过去。”   邱晓英微笑着建议,“那去窗边,有阳光的地方光线好。”   真是个绝妙的建议。   闫诺收到一张心上人倚在窗边的半身自拍:影子和我都想你。   邱晓英看方乐抱着手机聊天聊的嘴角就没弯下去过,心里五味陈杂,她捉过丁源的手悄声说,“我和方乐说说话。”   “好,别说太久了,不要累到。”丁源帮她把杯子里的水满上,开门出去了。   邱晓英拍拍床边,“方乐,过来。”   方乐依言坐过来,“丁叔叔呢?”   “让他出去了,”邱晓英温柔的看着方乐,“妈妈和你聊聊天。”   方乐放下手机,心里似乎有预感,这个时间点上出柜真的好么。   “你从小就乖,就懂事,从来没叫我操过心。”邱晓英捧着暖手杯交错起手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学习成绩还不如你一半的一半好,可能是心思全扑在偷偷喜欢的人身上了。”   方乐听着邱晓英费心的铺垫,预感越发强烈,他开始思考邱晓英是如何发现的。   “你呢,是一心都扑在了学习上,还是有偷偷喜欢的人?”   方乐轻轻叹了一口,“妈,别绕弯子了。”   邱晓英攥紧了手指,慢慢道,“天气凉下来之前,我想着要把冬天的衣服被子都晾出去晒一晒,那天你不在家...”她顿了顿,“妈妈不小心看到了你放在衣柜抽屉里的漫画书。”   果然。   方乐抿紧了唇,漫画本里面的内容对邱晓英来说绝对算不上友好,若是换成暴脾气的强势老妈发现自家儿子私藏耽美本,后果很可能就是核爆炸式的一场战争。   邱晓英见方乐垂着眼睛沉默,心里不忍,语气放的更加温柔,“方乐,你比起以前开朗了好多,每一次回家,或者与我通电话,我都感觉特别开心。我其实该要感谢闫诺的,是不是。”   方乐被这急转的剧情发展打得措手不及。   “元旦你带着闫诺回家,妈妈生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太过分。”邱晓英尝试着问,“你们...看你们关系这样好...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对么。”   回想一下元旦当天,方乐都要佩服他妈妈的内心强大。   “嗯,我们中秋那会儿就在一起了。”   方乐本来是想要等高考前一晚和邱晓英坦白的,不管她能不能接受,至少为了高考,她都会忍耐两天再与自己对峙,两天也正好够她来消化这件事。   邱晓英的眼里是深深的担忧,今天这场对话她已经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同样也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可现在亲耳听见方乐承认,她还是心痛的皱眉,“方乐,以后你会受苦的。”   邱晓英捉过方乐的一只手,“我不是说闫诺不好,闫诺这个孩子很好,妈妈当时说你跟他交朋友我特别放心,现在也一样这么想。可是以后,你们在一起,你们两个都会受苦的。”   “我知道。”方乐对她浅浅的笑,“但是我愿意。闫诺不会怕,我也不会怕。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只要你同意了,我们不会在乎任何其他人的看法。”   邱晓英就知道会是这样,从发现漫画本子到现在也有快四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想过太多。   “你跟他在一起开心么。”即使知道答案,邱晓英还是问出口,这是她对方乐唯一的祈愿。   方乐笑开,“当然,再不会有人能让我这么开心。”   方乐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顺利的出柜,得到了他最需要得到的“同意”,溢出心脏的雀跃让他不满足于满屏的文字,他跑到楼下花园去,坐在木椅里拨通了视频电话。   闫诺很快就接起来,方乐看他正在买纸钱和香,“要去看丁老头么。”   “昨天白天去过了,带了一捧花去。”闫诺付了钱提着袋子往回走,“等晚上天色暗下来,找个十字路口给他烧些钱过去。黑天去墓地,我还是有些怕,丁老头能理解我的。”   方乐“嗯嗯”的附和,眼睛都在笑着看他,“清明,一定要带我去看看他,你就跟他说,‘丁老头,我带我的男朋友来看你了’,或者‘我带着我的恋人来看你了’。”   “男朋友,恋人,宝贝,小乖,心上人,全都说一遍。”闫诺笑道,“怎么这么开心?是因为马上就要当哥哥了么。”   “预产期在下周,今晚要在医院煮饺子吃了。”   “我今晚在堂里,下午回去了还要和妈妈带着一群小朋友们包饺子。”   “明年,跟我一起回来过年吧。”   闫诺看他,看他在屏幕那边笑的脸蛋都泛了水红,窝心的不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我刚刚,很顺利的,坦白了。”方乐说完就开怀的笑起来,“我妈妈早就发现了,还是她主动说起来的。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有段时间我特别着迷漫画本子么?有一次我把本子带回家,看完了藏在衣柜的抽屉里,我妈妈晾晒的时候给倒腾出来了,那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   闫诺一脸吃惊,吃惊到只能发出单音节,“啊?”   方乐舒心的想要跳起来,“我妈真的特别喜欢你,她说她可放心我们在一起了,只是担心我们俩以后会受苦,受人闲言碎语。”方乐的眼睛映着白雪和阳光,明亮的看着他,“会受苦的,你会怕么。”   闫诺愣了一瞬,站停了脚步,随后无奈的轻笑着摇摇头,“这种承诺性的话,要当面说才对,要抱着你说。”   方乐抬起下巴,“说,现在立刻马上。”   闫诺依着他,温柔却坚定,“不会,我不会怕。”   “我也不会。”方乐把手机拿近,“我已经在我妈面前信誓旦旦就差指天发誓了,你要是敢掉链子,信不信我转头就跟你同归于尽。”   “呸呸呸。”闫诺嫌弃到,“大过年的乱说什么混账话,赶紧,呸呸呸。”   方乐自知理亏的“呸”了三下,换了个说法,“信不信我转头就不能人道你。”   闫诺的心情也飞扬着雀跃起来,本以为会是最大的一个阻碍,就这样顺利通关了,他还担心以后方乐夹在他和家人之间进退艰难,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真是旧一年的好结尾,新一年的好兆头。   芳满庭不守岁,老人们熬不住,年夜饭都安排在中午,闫诺陪着一桌子老小孩们吃新年饭,嘴巴抹蜜哄的老人家们乐乐呵呵,一圈下来还收到了好几份压岁红包。   慢悠悠的吃完了年饭,闫诺抱着三花又陪着任奶奶讲了会话,等奶奶午睡下了,闫诺就回到暖书堂,带了大包的各色糖果分给留守的小朋友们,还有大把的烟火,等到晚上包完了饺子,好到后花园去撒欢儿。   彭雯今年不在堂里过年,她下午回家的时候给闫诺包了一个大红包,闫诺高高兴兴的收了,随后就跟彭雯说,“妈,我恋爱了,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   彭雯就差把行李放下揍他一顿,“说再多个‘特别’也没用,就你这破德行,人家喜欢你么?”   “喜欢。”闫诺得意,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也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我,喜欢到本来能考S大的,愿意为我屈尊降贵到鸢大,虽然鸢大也不错吧。”   “把你嘚瑟的,”彭雯哼笑,“哪家姑娘这么没眼光看上你这犟脾气的臭小子了,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看看,妈也好劝劝人家。”   “妈妈你见过,我把他手机摔坏了,来找你要钱好赔偿他来着。”闫诺看彭雯回忆起来之后震惊的表情,正经到,“他不是个姑娘,我喜欢的人是方乐。”   彭雯扔下行李对着闫诺一顿揍。   揍舒坦了,彭雯还是气的要命,“你是不是嫌从小吃过的苦还不够多!你想想你一身打架的本事是怎么来的?光是熊孩子的话你都忍受不了,你知道你选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一条还没有被社会完全接受的路,以后你会受到多少针芒在背么?你以为成年人的世界就不可怕么?他们的嘴巴比起熊孩子要恶毒上多少倍?没有比成年人的世界更可怕的了!你会为此遭受多少眼光和指点你知道么?你才几岁?你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要去生活,我在感天谢地你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又走上了一条更加艰辛的路!”   闫诺有点儿懵,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彭雯直直的指住,“你把嘴闭上!”   闫诺立刻乖乖的不敢出声。   彭雯深呼吸,蹙眉盯着他,又用盛怒的眼神训了他半晌,最后拎起行李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又回过头骂他,“你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闫诺站在原地叹息,有小朋友过来牵他的手他才回到屋里,在镜子里看到左边的颧骨和嘴角都青紫了一片。   彭雯是真的气到了下了重手,另一个妈妈心疼的边给他找药水边指责他,“都多大了还惹你妈妈生气,彭雯那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说两句软话就好了么,这好好过年的,看看,都出血了。”   妈妈在用棉花球涂药,闫诺在抱着手机给彭雯发短信:妈妈,你手疼不疼。   彭雯坐在动车上心疼到落泪。   等了半晌闫诺也没有收到回复,他继续编辑信息:妈妈,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未来的每一天将会全部都是苦。即使没有针芒在背,没有眼光和指点,我也会身在无穷无尽的苦楚里。只有和他在一起才是甘甜。我们不会在乎其他人,更不会害怕。妈妈,你说的没有错,我的确是苦尽甘来,因为方乐。 第七十三章   闫诺把短信发出去,一抬眼才发现前面站了两个小朋友,正拿着他带来的彩虹波板糖小口舔着吃,边吃边注视着他,闫诺招招手,“过来。”   妈妈“哎呀”一声,“别乱动,当心蹭到眼睛里。”   小朋友穿的圆滚,“滚”到闫诺身边,“哥哥,疼不疼呀?”   “疼,特别疼。”闫诺做出龇牙咧嘴的样子,“所以不可以打架,知道么,会疼好几天都好不了。”   “你为什么惹妈妈生气了,哥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听话呢?”   闫诺轻笑起来,对妈妈说,“嘿,咱们堂里的小可爱就是懂事啊。还是妈妈们教的好。”   妈妈给他剪了方块纱布贴在他脸上,“就你这尊小王爷不省心。后花园里那口井你还记不记得?就因为你才给填上了。开堂几十年,你是头一个往下跳的。”   闫诺讪讪的笑,先把小朋友给哄到别处玩儿去了才跟妈妈抱怨到,“面子,给我留点儿面子啊,小朋友听到了奇怪的故事会产生不必要的好奇心的。”   妈妈又仔细的给他嘴角也涂了些药,叮嘱到,“给她打个电话说说好话,服个软,实在不行装装可怜。”   这个软还真的是服不了。   傍晚前又纷纷扬扬下起雪,散布了漫天。   闫诺在厨房里拌饺子馅,颧骨上药水的味道透过层层纱布飘进鼻子里,严重影响了他的嗅觉,他用筷子尖捏起一小坨肉馅伸到妈妈那边,“闻闻,香不香。”   “香。”妈妈深呼吸后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到闫诺视线落在窗外,她转头看去,随即笑了,说,“行了,剩下的我们几个妈妈来就行,你出去陪他们玩去吧。”   窗外的花园里,小朋友们已经堆起来两个歪歪扭扭的雪人。   闫诺洗了手,刚出房间就被寒冷的气息冻的打了个哆嗦,有三四岁刚上幼儿园的小奶生来抱他的小腿,“哥哥,哪个雪人好看?”   闫诺把大衣领子拢了拢,他没戴围巾,只好用毛绒绒的帽子圈取暖,“都好看,陪哥哥再堆一个好不好?”   小家伙立刻欢呼雀跃的答应了,引来其他小朋友闹成一团,闫诺抓了一会儿雪双手就冻的通红,他回到屋里戴上手套又出来,就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团成的雪人身子被一个小胖墩给压碎了。   小胖墩急的小脸涨红,跟闫诺道歉,“我,我绊了一跤,趴到你的雪人身上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闫诺蹲下身拍拍他的衣服,把雪渣都拍掉,“摔着没?”   小胖墩摇摇头,张开嘴哈出浓浓的白气,“吃了一嘴巴雪,有点儿凉。”   闫诺失笑,“找妈妈要热水喝去,去。”   哄走了坏事儿的小朋友,闫诺也没了心思再玩雪,他坐到秋千上晃晃悠悠看小孩子们闹腾,思绪一会跳到彭雯那里,一会跳到方乐那里,然后就跳不开了,他又开始专心的想念方乐,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像精神毒瘾一般。   闫诺拿出手机翻看和方乐的聊天记录,上滑上滑上滑,他记得有一次他发过一个“爱你的形状”的表情包,滑了半天也没翻到,真不知道在学校里天天见面,怎么还会在手机上有聊不完的话,闫诺无奈的笑叹,最后还是搜索聊天记录才找到。   闫诺:难受么,要不还是把上午的课翘掉吧,回去睡个回笼。   宝:[听了就很想打人.jpg]   闫诺:那...要不要买个软垫垫在椅子上?   宝:你知道点轻重比什么都强。   闫诺:恕难从命。[说个NO都是爱你的形状.jpg]   如果能看到方乐的微信界面,就能发现他已经把“食人花”备注改成了“闫王爷”,他觉得和闫诺做爱就像被闫王索命一般,凶狠的不要命。   是闫诺不知道轻重么?他当然知道,他只是做不到而已。是真的做不到么?这个没骗人,是真的,就算刚开始能温温柔柔的,做到了中途或者最后,肯定还是会忍不住凶巴巴的。   说起来还是要怪他们家方老师,诱人可爱到太过分。   上面那段对话,看看日期,发生在1月28号,周四,早自习时间。   虽然学校校规里没有明确规定不许滚床单吧,但是作为学生这点儿数心里还是要有。可惜有数归有数,两人也都有自知之明,说好了不在宿舍里做,等周末晚上回校的时候还是心照不宣的把全套装备给装进了背包里。   初尝情事,干柴烈火,睡一被窝,天时地利人和。即使只做了一次,方乐还是快要死掉,结束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要融化在被窝里。   闫诺回想起来就跟泡在蜜罐里一样,他点击表情包,又点击“查看同款表情包”,在各种脑洞大开的“形状”里选了一个“摔个跤都是爱你的形状”发给了方乐。   方乐很快回复过来:摔了?[爽歪歪.gif]   闫诺刚想要回复,就看见彭雯的消息提示在顶端闪过,他立刻点击跳进聊天界面。   彭雯:你开心就好。   闫诺默默无言,这...妈妈这是什么意思?能配个语气么?联系上文都无法做出这道阅读理解。   嘲讽式:行的吧,你爱咋咋滴,管不着你,你开心就好。   感慨式:妈妈只希望你开心,无论以后怎样,只要你开心就好。   闫诺希望感慨式才是正解,他斟酌了小片刻回复到:妈妈,你同意的话,我会更加开心。   彭雯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闫诺听见她声音里的哽咽,可他无法服软,只得放软了声调,“妈妈,你都说了,我脾气犟。”   电话里只剩下嘈杂的背景音。   彭雯走下动车,看着拥挤的人群拖拽着大包小包堵在出站口,又转过头,看见延伸向两方长长的蜿蜒的车轨,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似乎都不记得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这一趟动车,是从哪一个方向驶来,又停下。   “‘从此再不提起过去,痛苦或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是《秋日黄昏》里面的吧?”彭雯问。   闫诺张张嘴,犹豫道,“是,是的吧。”   “是的,是海子写的。”彭雯像是自言自语,又问,“你们课本上没学过?”   “学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闫诺老实的回答,不明所以。   “海子是卧轨自杀的。”   “嗯,是的。”   电话里又只剩沉默,半晌后,闫诺听见了火车鸣笛的声音。   闫诺吓得半死,腾的从秋千上跳起来,抱着手机大喊,“妈!你在哪?你在做什么!”   彭雯正出神,登时被炸在耳边的吼声吓了不轻,皱起眉回吼,“我刚下动车,还没出站。你叫什么叫,还以为我要为你这点小事就卧轨不成?你脑子有洞?”   “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闫诺生气,“别突然文绉绉又矫情兮兮的,画风突变又装神弄鬼的,你吓死我了你!”   彭雯轻笑了两声,第一声实实在在的嘲讽,第二声却温柔下来,“你开心就好。你乐意吃苦就吃苦,你吃的开心就随你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及时行乐也挺不错。下回有空还是把方乐带来给妈妈看看,上回没仔细瞧,就记得他长得挺精神的。”   闫诺慢慢的笑起来,眼眶有些热涨,“好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堂里,你回来我就带他来叫你‘妈妈’。”   “你是从小到大没人管,人家方乐父母还不一定认同呢。”彭雯泼冷水。   “谁说我没人管了,你不是管着我呢吗。”闫诺卖乖,又说,“他妈妈人特别好,已经同意了。”   彭雯愣了一瞬,担忧顿时消散了大半,她无声的弯起嘴角,连看着人潮熙攘的出站口都不再感觉焦躁,“合着我要是不同意,我就是特别坏的人呗。”   两个人如同往常拌了几句嘴,挂断电话后,彭雯又落下泪,依旧为闫诺选择的这条路心痛无奈,揪心中却多了些释然。   方乐等了好半晌也没有等到闫诺的回复,再打电话过去也是占线。   是去烧纸了么?   方乐家没有这一项活动,前不久才跟住在小县城山沟沟里的姥姥姥爷通过拜年电话,他望着窗外,天色已经灰暗下来,飘雪把扫净的路中央又厚厚的盖了一层。   邱晓英见方乐额头抵在玻璃窗上怔怔出神,不禁好笑,她抬眼去示意丁源,唇语打趣,“恋爱中啊。”   丁源是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方乐和闫诺的事情,邱晓英一直没告诉他,和方乐确认了之后才讲给他听,“咱们儿子又要带个儿子回家了,得伤了多少女生的心。”   没想到丁源听后立刻就给方乐转了个八千八的大红包,说是喜上添喜,务必要给他庆祝一下。   雪飘得越发壮观,方乐觉得自己蛊毒又要犯了,他顶着玻璃的姿势不动,眼睛垂下去点亮手机屏,刚一解锁就收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回复。   闫王爷:抱歉,刚刚跟妈妈通电话去了。   闫王爷:好事成双,不仅你妈妈同意了,我妈妈也一样。   闫王爷:好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怕我忍不住就要去找你。   方乐激动的一下子站直:就是说,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闫诺抚开掉落在屏幕上的鹅毛雪花,失笑:我们什么时候不正大光明了?   但他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回复到:是的,我们可以了。   方乐捧着手机开怀的笑出声,他数了数日子,从放假开始到今天除夕,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闫诺了。   宝:我只能再忍耐今晚一晚了,我们明天见面吧,我快要蛊毒发作身亡了。   闫诺毫不客气:呸呸呸,先呸呸呸,又乱说话。   宝:呸呸呸。   宝:见面吧,就明天中午,在你家,好么。   闫诺心软的想要哭:好。 第七十四章   除夕的晚上,闫诺去芳满庭附近的十字路口给丁老头烧了纸,絮絮叨叨的在心里说了很多话,有怀念过去,有讲述现在,直到纷扬的雪花淹没了靴底才将纸钱全部烧完,只剩下香燃起的烟还在絮絮的飘着。   回到暖书堂,没能跟出来的小家伙好奇的扑在闫诺身上追问他偷偷摸摸去玩什么好玩的了,闫诺哭笑不得,连哄带骗的才把一屋子小朋友给忽悠安生,忙脱了围巾手套去厨房帮忙包饺子。   包饺子是闫诺的拿手绝活,想捏出什么褶都行,想包成什么样都没问题,妈妈擀皮他就包,成品放在竹盖帘上,和才上手的小朋友包的歪歪扭扭不成型的一对比,漂亮的活像奢侈品。   闫诺心情飞扬,他边听妈妈们聊家常,边时不时指点一下小可爱们,突然之间灵光一闪,他把盖帘上的饺子捡捡摆摆,摆成了一个心形,也不管满手的面粉就捞过手机拍照,发给方乐。   闫诺:包个饺子都是爱你的形状。   闫诺尤嫌不够,又发到朋友圈去,配字同上。   方乐不甘示弱,没一会儿也蹦出一条朋友圈:剥个橘子都是爱你的形状。[橘子瓣心形图]   两个高调示爱的人引起朋友圈知情人士的严重不适。   青梅刷到方乐的动态时还以为眼睛瞎了,她家今年和梁然家凑在一起过年,让她有十分良好的前提条件可以活捉梁然,她问,“这是方乐吧?这真的是方乐吧?那个高冷的要死,万年冰封不化,拒人千里之外的学霸?是他吧?”   梁然没有方乐的微信,但他有闫诺的,他翻开朋友圈,两人的手机放到一起,瞬间,一目了然。   青梅怔愣,又听梁然说,“嗯,没错,方乐的男朋友就是闫诺。”   青梅不用费劲儿搜索记忆就能想起来那个捧着哈密瓜从六班后门出来闪瞎她眼睛的帅哥,她默默的咽下一口,说,“所以,这年头时兴猪拱猪么?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梁然:“... ...”   “没有王法,猪肉比白菜好吃,是我我也拱猪去。”青梅歪到在沙发里,“方乐这只生活在极地冰川的猪就这么被拱了啊。”   梁然被逗笑,“方乐没你说的那么高冷,他在闫诺面前很...”   青梅斜他,“很什么?很开朗热情?像只来自活火山的猪?”   梁然总觉有点怪怪的,勉强说了个形容词,“很乖巧。”   青梅靠深呼吸才把一句骂人的话给憋下去,她用抓起靠枕猛捶沙发,“你们这些猪都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别闹。”梁然已经在想怎么给他家的二百五示爱了,随口道,“你情商都充值到智商里去了吧,你认识陈郁词么?”   “谁啊,不认识,怎么了。”   “那女生情商在线。”   这一回青梅手里的靠枕捶到梁然身上去了。   梁然家的二百五也刷到了朋友圈,他是不仅有他诺哥的,还有他诺哥男朋友的微信,所以一刷就刷出来个王炸,被刺激的立刻就想出让他不用哀嚎着羡慕嫉妒的办法。   付路阳把堆满了水果糖果小零食的茶几收拾出一角,又抓了一把瓜子仔细认真的摆了个心形,他爸妈看的好奇,“这是做什么?”   “我们班级群里搞的好玩的,比谁花样多。”付路阳说出都不用过脑子就十分过关的谎话,他又调整了一下形状,满意的点开了相机。   付路阳:嗑个瓜子都是爱你的形状。[瓜子心形图]   随后他就私戳男朋友:快快快,朋友圈。[美滋滋.gif]   又发到四人群里:@校霸一枝花 哥!你和方乐总是这么高调,搞的我低调的都不好意思了。   小虫子:真他妈的不想理你们![看在大过年的份上.jpg]   小雨露:哎呀小虫儿,我还没秀呢,你这样让我不秀一个都不好意思了。   小虫子:别急,你慢慢来,等你秀完了我还有的骂。[/抽烟]   不多时张予帆就更新了动态:吃个糖都是爱你的形状,每一颗都没你甜。[糖果心形图]   再刷刷看,梁然的动态还要早一点:画个红灯笼都是爱你的形状。[灯笼题图水墨心形图]   拥有所有人的微信的叶丛差点儿没关闭朋友圈入口,最后他揉了一把叶蕊,“宝贝祖宗,给哥哥比个心。”   叶蕊刚穿上大红色毛绒绒的披风小裙子,衬的一张小脸更加粉嫩,漂亮的能掐出水,她高高兴兴的在叶丛的相机前面摆pose,在心口在嘟嘟嘴在大眼睛又在头顶比了好几个心,可爱到直直击穿她亲哥心脏,什么气啊羡慕嫉妒啊全都粉碎成渣渣。   叶丛:呼吸着爱你的空气,眼里都是爱你的样子。[蕊蕊比心四连拍]   四人群里本是商业互吹,在小虫儿这条朋友圈跳出来之后,安静了三秒钟后集体伏地膜拜。   闫诺偷空看了几眼手机,好笑的擦擦手,往群里发了个520元的红包:爱你们,瓜分吧。   小太阳:妈个鸡哟,我要投诉!凭什么小虫儿三位数,我个位数![我要闹了.jpg]   小雨露:只分了两位数的我也想要投诉,什么鬼的计算模式啊!   小虫儿:[看在大过年的份上.jpg] 你们不厚道在先,总得让我得意一下吧。   小雨露:算算剩下一份诺哥的也是两位数,瞬间有那么点儿平衡了。[哥是绅士.jpg]   付路阳盯着那6.38元的红包收入懵逼的要摔手机,他气呼呼的截屏给梁然看:[要抱抱才能好.gif]   梁然正在被他姐强势过招,梁安悠哉游资的进攻,“奉爸妈之命来问个清楚,直接把人家户口本给供上来吧。”   青梅跪在沙发上观战,乐呵呵的说了一个字,“猪。”   梁然招架不来,满脑袋黑线,“是你自己好奇心泛滥,别拿爸妈当借口。”   “行,就是我好奇,说吧。”梁安突然矮身攻下盘,攻在梁然脚踝上,疼的梁然闷哼,“停,停下来就说。”   梁安收招,站起身,单手叉腰。   青梅看的口水直流,“姐姐,你太帅气了,我能跟你蕾丝么。”   梁安笑,问,“青梅呀,你是不是他同伙?知情不报的同伙?”   青梅缩起肩膀,乖乖的做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梁然也学他姐,单手叉腰,说,“给女朋友表白,别问了。”   “真是女朋友?别不是性别错了?”   梁然,青梅:“... ...”   梁安朝着楼上看看,没看见他们爸妈的身影,才接着说,“我上个月去你们学校,邀请赵老师去做青少年武术大赛的评委,我想顺道去看看我亲弟,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青梅吓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沙发靠背。   梁然依旧无言。   梁安挑眉,“我记得他,付路阳,来我们家玩过。我思想没那么保守,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叫爸妈多操心,怀春的那点儿心思等到高考之后再说。”   梁然的腰有点儿叉不住,他抿紧了唇,和梁安对视了片刻后,张口道,“谢谢姐。”   梁安没绷住,低头笑了,又看向激动到憋红了脸的青梅,“刚刚你说,想蕾丝?”   青梅点点头,又赶紧使劲儿摇摇头,小声的说,“我,我喜欢梁然。”   梁安彻底笑出声,撩撩头发,“小孩儿就是有意思。”说完转身上楼继续画灯笼去了。   梁然扶额望天,“操,真刺激。”他对青梅摆摆手,不等她挪开位置就直接翻身把自己摔进沙发里,从茶几上拿过一瓶啤酒就仰头开灌。   青梅眨眨眼,“你这架势是要干嘛?喝酒壮胆准备出柜了?”   “没,高兴的,居然这么轻松就过了我姐这关,那我爸妈都好说的很。”梁然摸出手机,看了付路阳发来的消息后心里暖呼呼的,直接把电话拨了过去。   付路阳跑到阳台去接,一说话声音带颤,“梁然,我我我委屈的要命。”   “乖,不委屈,待会儿有男朋友给你发红包。”梁然又问,“在外面?都听到你磕牙齿的声音了。”   “在阳台,屋里开着暖气,我就只穿了身居家的。”   “那微信说吧,快回屋里去,傻不傻。”   “等,等下,”付路阳回身先应了他妈妈的一句催促,又拿起电话,来不及害臊的问,“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梁然想象着他缩手缩脚躲在阳台上讨一句想念模样,心里热烫的直叹息,就是再挨他姐两顿审问都不算个事。   “想,很想你,想抱着你,”他将心口的热烫轻轻叹出口,“从跟你分开之后就一直在想你。”   付路阳抱住手机紧紧贴着耳朵,满足的示好,“我,我也是。”   “快回去,冻傻了。”梁然又哄。   青梅在一旁眼睛有点儿红,等他挂断了电话才小声的骂出口,“梁然,你这个大猪蹄子,你个囊囊膪,你就是猪尾巴毛。”   梁然塞给她一个抱枕,像她受刺激还不够似的,“嗯,不管是什么,他喜欢就行。”   青梅难受的胃疼。   梁然不理她,自顾和付路阳黏糊糊的聊微信,溢出了满眼的温柔和思念。   “你...你都不会安慰我两句么,你这个渣男。”青梅咬唇。   梁然抬眼,眼神里还带着缱绻的神色,把青梅看的有些痴,他说,“你要是对我没心思,我还能安慰两句,不然才真的是渣男吧。”   “那...那我现在对你没心思,你安慰吧。”青梅嘴硬。   梁然无奈的看了她两眼,直起身子,伸手在她头顶拍了拍,说,“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青梅倏然抱紧了抱枕,眼睛红的不像话,想要强忍住眼泪却没能成功,在梁然收回手时,把脸埋在了抱枕里闷闷的呜呜的哭了出来。   梁然安静的看着她,直到她抽噎着抬起头,才说,“翻篇吧?”   青梅点点头,鼻音浓浓的嫌弃,“大过年的还惹我。”   梁然无辜受指责也不在意,淡淡勾了勾嘴角,“去洗洗脸,待会儿还要吃年夜饭呢。”   与青梅截然相反,付路阳全然沉浸在男朋友的宠爱里无法自拔,梁然发给他的红包他转手就买了两条同款的内裤,又嘚瑟嗖嗖的把下单截图发过去。   梁然看了就笑出来:撩人呢么?   付路阳:浪了个浪,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情侣装。[我就是这个村最靓的仔.gif]   梁然不知道还要怎么喜欢他才好,回复到:最靓的仔,叫老公。   付路阳心情好的不得了,乖乖的没贫:老公。[马克思主义乖巧.jpg] 第七十五章   堂里小朋友们一个挨着一个排排坐,捧着各自的小碗兴高采烈的等着被投喂饺子。   闫诺去年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心疼到窒息,缓了好多天都没能缓过来,回家后画成了画发在微博上,没成想上了热门,让暖书堂收到了好几笔资助和来自各方的捐赠。   大概是现在心境不同,闫诺的心脏里像生长出了一个泉眼,是温泉泉眼,柔软的涌着温热的暖流,时不时还会升级成为小火山,翻滚出热烫的熔浆。   闫诺想的是知足常乐,比上总有不足,比下贪心有余。   热闹闹的吃完饺子,他和妈妈带领着小朋友们去后花园放烟花,算着时间,再玩一会儿就能等到零点,新的一岁就要诞生。   烟花棒让有些吃饱了就犯困的小朋友兴奋起来,追追跑跑的尽情撒欢儿,闫诺一根烟花棒也没能玩上,光顾着盯紧笑闹的小可爱们,正是后花园缤纷的像是流星群落的时候,深墨色还在下雪的天空骤然绽放开巨大无比的明亮烟火,随后才听见“嘭”的一声响彻天际。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痴心的望着夜空,还未燃完的烟火棒呲呲的跳跃着火星,却再也比不上升腾至天际的烟花夺目。   鸢兰市在零点的烟花宴,要比元旦时绽放的更加璨烂美丽。   一场华丽的盛典持续了很久,久到平时会撒娇说“不够还要看”的小可爱都没再嚷着,天地重归静谧的黑夜,不知道是谁打出了一个拖长声的哈欠,立刻传染开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一个叠着一个,顿时大家都乐起来,互相牵着手往回走,守岁之后就该要好好的睡觉,待到第二天,用饱满的精神迎接新的年岁。   闫诺牵了一个大的,抱了一个小的,和妈妈们一起安顿好了所有的小朋友们才有空看手机,方乐只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明天中午十一点。   闫诺轻笑着抿唇:林荫小路路口等你。   明明没有说一句想念,却全部都是想念,每个字的一笔一画全部都载着浓郁的想念。   第二天雪还没停,飘飘絮絮的比昨晚小了许多,闫诺在街上走了许久才拦到的士,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虽然早了半个钟,却看到方乐已经在跺着脚等待了。   “等多久了?”闫诺心疼,摘了手套捧住他冻红的脸蛋,方乐则是吃惊的看着他,“你跟谁打架了?”   闫诺任由他摸自己的嘴边的伤口,颧骨上的纱布在早晨起床后就被拆下,那处还有药水的颜色,闫诺说,“跟我妈出柜的时候,被揍了两拳。”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能让谁往脸上揍啊。”   方乐一想也是,眼里终于带了些笑意,闫诺又问,“等很久了么。”   “五分钟吧,我地铁转公交来的,没想到这么快。”   “怪我。”闫诺见附近没人,凑近啄吻了他一口,“想要背么。”   “背着我跑回去?”方乐嫌不够的回吻了一下。   “嗯,蛊毒在作恶。”闫诺把他拥进怀里,咬着耳朵分不清是撒娇还是诱惑,“发情了。”   方乐听着就感觉要受不了,他挣开怀抱,要不是有高领毛衣和围巾遮掩,就能看见他咽口水的小动作,“那就,背吧。”   这一回没有安全感什么事,闫诺把人背起来就迈开大步,只是小跑,他怕颠的他难受,也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大意的摔一跤就太丢人了。   方乐把脑袋歪歪的搁在他的肩膀上,叹气,“要是我们没有手机,没有地铁,没有的士,我们怎么办。”   “那我也能写出‘为伊消得人憔悴’这种句子来。”闫诺哼哧哼哧,一路上跑来还是备受侧目,他又把他往上托了托,准备爬楼梯了。   “放我下来吧。”方乐动了动,“你围巾里都往外冒热气了。”   “不放。”闫诺一步两台阶,“正好当热身了,反正等下会有更多运动要做。”   方乐没法接话,索性彻底的趴回到他背上,两只胳膊搭在闫诺肩膀上微微晃着,“你还回暖书堂么。”   “不回了。”闫诺说,“我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   “去吧,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去医院,怎么样?”   “嗯,听你的。”   一回家两个人就跌进沙发里相互亲吻,说是啃食也不为过,闫诺咬着他的唇瓣吮吸,含糊的问,“想不想我。”   方乐“嗯”到,伸出舌尖来舔弄,“想的睡不着。”   现在闫诺的心里就是小火山在喷发,他讨好的啄吻,从他的唇瓣一直到脸蛋和下巴,“我也是,我昨晚在堂里看了一晚上雪景和天花板。”   “好看么。”方乐打趣,心软又心疼,主动摘掉围巾让闫诺亲他的脖子。   “好看,”闫诺喃喃,扯开碍事的高领印下一枚枚唇吻,“都是你的样子,特别好看。”   虽然隔着厚实的衣服感觉不出来身体的变化,但是方乐就能知道闫诺已经和他一样情动难忍,他抬起手去脱他外套,“要在这里么,还是去卧室床上?”   若是换在春秋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闫诺不仅仅想要再沙发里,还想要在厨房的案台上,餐厅的餐桌上,阳台的摇椅里,卧室除了床上还有飘窗和他的电脑桌,闫诺甚至想起了他夜闯教学楼那晚看到的如纱的月色洒在课桌上的美妙画面,若是在教室里能抱着方乐做一次,想想似乎更加美妙了。   然而眼下是气温零下十几度的大冬天,先不说方乐那么畏寒,在客厅沙发这个没有空调暖气庇护的地方,闫诺比较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刚把行凶器具掏出来就被冻到软掉,那真的是会让人秒秒钟患上尴尬癌。   所以,还是臣服于温度,躲进被窝里亲热吧。   方乐被闫诺揉在怀里,耳朵被迫听着一些远超漫画本子的大尺度情话,闫诺舔吻着他颈侧的皮肤,问,“喜欢听么。”   方乐羞耻的闭上眼,胡乱哼了两声。   “记住了么。”   “为什么要记住。”   方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闫诺就咬住他的锁骨,“待会儿要说给我听。”   两个人小别胜新婚,情绪激动酣畅淋漓的闹腾了一回后,方乐是乏力到想睡,闫诺是肚子饿,他去厨房煮了碗鸡蛋面,做饭吃饭的时间足够他养精蓄锐,于是饭后连哄带骗又把方乐里里外外的折腾了一遍,心疼他总是在求着要慢点轻点,这一次做的格外温柔体贴,整个人都柔情蜜意的从后拥着他不住的亲吻,亲他头发和耳朵,上半身温柔,下半身也慢慢厮磨,方乐慵懒的享受着蔓延全身的酥麻快感,从嗓子里低低的哼出些呻吟,他捉住闫诺的手指,问,“等我做完手术,要好久都不能做了吧?”   “嗯,好久好久,”闫诺抚着他脸蛋跟他接吻,“伤筋动骨一百天。”   “一百天啊。”方乐不自禁的叹息,闫诺好笑的安慰他,“按照三天一次的频率,欠下的之后都要找你补回来。”   默默的幻想了一瞬,方乐不知道被什么驱使,主动向后动了下腰,两个人顿时都一声闷哼,闫诺哑声问,“等不及了么,现在预收一部分也不是不可以。”说完就欺身把方乐牢牢的压制在身下,方乐最害怕这个姿势,想后悔也晚了,温吞的快感骤然变的激烈,闫诺只是重重的顶撞了两三下,他就受不了的像浸在了陈年老醋坛子里,连指尖都泛起了妙不可言的酸软快意。   这一天一晚过的,用闫诺的话来说是“活色生香”,用方乐的话来说是“荒淫无度”,晚上闫诺煲了甜糯的八宝粥,方乐找了个喜剧片,吃完饭两个人窝在被窝里用手机看电影,还没看到一半方乐就歪着脑袋睡着了,闫诺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进枕头里,关了灯又定好闹钟,心满意足的搂着人安心睡去。   翌日,薄薄的阳光洒满飘窗台。   闹钟吵醒了两个手脚交缠贴在一起睡懒觉的人,方乐没哪儿是舒服的,然而一样是纵欲,行凶的那个却精神饱满神采奕奕,特别招人恨,闫诺无视他龇牙咧嘴颇为狰狞的表情,捧着他的脸蛋就来了个湿润润的早安吻。   方乐抿着唇,“我没趁机咬你一口是我脾气好。”   闫诺喜欢他喜欢的要放鞭炮放烟花,“你怎么这么好,快让我再亲一口。”   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开启情话攻击,方乐被亲了好几口,不甘示弱的回敬道,“我想去纹身,纹大写的Y和N在这里。”方乐指指自己左手的无名指,“昨晚冒出来的想法。”   闫诺:“... ...”   方乐看他懵住的样子,有点儿得意,“想炫耀,想得意忘形。”   闫诺终于回过味,他翻身压在他上方,把人一整个揉在怀里,“宝,我想变禽兽。”   方乐:“... ...”   “你不用变,你就是,”方乐被压的呼吸不畅,“你快起来,我不纹了还不行么,你好重。”   “不行,”闫诺抬起些身子,流氓兮兮的蹭他,边蹭边说,“带着我,我也要去,F和L,以你的名字作为戒指,没想到我们方老师这么浪漫。”   昨天方乐被弄的射了好几次,下身酸楚的不得了,被闫诺这么蹭来蹭去的除了难受没别的感觉,他也不管什么情话不情话的,伸手掐住凶手的脖子来回应他耍流氓。 第七十六章   比预产期提前了五天,邱晓英生了一对龙凤宝宝,丁源高兴的简直要疯了,前前后后寸步不离的照顾邱晓英,捧在心尖上疼着。   两个宝宝放在婴儿箱里,邱晓英睡足了醒过来就想要给孩子起名字,丁源什么不依着她,说,“妹妹随你姓。”   邱晓英笑起来打趣道,“一家三个孩子,三个姓。”   “嗯,就三个姓,妹妹姓邱,应该的。”丁源握着她的手,生产时他是全程陪同,邱晓英遭受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不能回想,只认定再也不能让她受这种苦。   妹妹姓邱,结果起名字的事情就全权授予给了方乐,他差点儿就去书店买本《新华字典》和《古诗词赏析》回来好好研究,闫诺的想法就简单些,“接着你的‘乐’字来起呢?”   没想到方乐说,“其实我觉得你的‘诺’字就蛮好。”   当时两个人坐在医院林荫花园里的木椅上,正是化雪的时候,虽然阳光充裕,还是冷的让人裹紧了羽绒服。闫诺紧紧挨靠着方乐,低低笑着说,“别这样,低调一点啊宝,不用处处示爱。”   方乐瞥他,“有一句顺口溜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上句---孔雀开屏。”   闫诺当然知道下句,但他怎么会接,他装傻道,“那不是求爱的信号么?”   “那是我要笑话你自作多情的信号。”   “真的自作多情了么,嗯?”   “真的。”   “不是对我恋恋不舍么?”   “真的不是。”方乐好笑,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取暖,“你今天化身孔雀了么。”   “是啊,以后天天都是孔雀,天天对你开屏。”   “把你尾巴给剪了。”   两个人胡扯八扯了一通,回到房间后,方乐跟邱晓英说名字定下来了,“单名一个‘恋’字,恋恋不舍的‘恋’,妈妈你感觉怎么样,邱恋,好听么。”   “好听,寓意也好。”邱晓英半靠在床上,问,“你们一起商量的?”   闫诺还在懵圈之后的窝心中,他心里涌着炙热的岩浆,烫的他心口发疼,“不是,是方乐自己起的。”   邱晓英默默品着“恋恋不舍”,心下了然的对着方乐投去一个“你这孩子”的眼神,方乐有点儿羞赧和窘迫,他不自在的岔开话题,“我明天去做手术。”   因为明天要做手术,当晚方乐没在医院里陪着,而是跑去闫诺家借宿,睡前他想着“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没有拒绝闫诺想要他骑 乘的要求,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刺激,方乐高 潮连连,闫诺也没能把握住力道,结束后去冲洗时看到方乐前胸后背上都是深浅不一的吻痕,暧昧又有些吓人。   方乐赶紧去看自己的小腿,找了一圈找到了三五个痕迹,还有一个紧紧挨着脚踝的位置,他愁的皱眉,“这怎么办。”   “没事儿,”闫诺安慰他,“主刀不是个老医生么,他是过来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方乐瞅他,“你别说你故意的。”   闫诺抱着他回到卧室放进被窝里,又去亲他的鼻子尖,“就是故意的。”   明明该生气,方乐听后不仅没气起来,还冒出些甜蜜。   第二天的手术很顺利,本来就是个小手术,方乐被推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脚踝上缠着白纱布,直到进了病房里,护士抱着病历本跟两人讲注意事项,“半个月到一个月就可以正常走路,三个月内不要负重,多吃点补钙的,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   方乐问,“半个月?”   护士点头,“最多一个月,你们青春期年轻力壮的,恢复的快。”   方乐又转头去看闫诺,用眼神质问他,为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妥协了多少,那些难堪的姿势,还有难以启齿的情话,就被护士这么一句“半个月”给秒了,然而闫诺一本正经道,“别担心,生活不能自理的这段时间你还有哥。”   方乐看杀他,“我谢谢你!”   直到开学前三天方乐都一直住在医院里,也就这几天的时间,医生护士差不多都知道了骨科的两位高中生有超越同窗兄弟情的感情,那位曾经打探过方乐有没有女朋友的小护士总是借口各种各样的缘由来视奸他们俩,往往还是带着其他小护士一起组团来,于是乎方乐的病房总是热热闹闹的。   至于不太美妙的事情么,精神科的一位大叔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正巧轮到他值夜班又比较空闲,跑过来把闫诺招呼到走廊里问他要不要接受同性恋心理治疗,闫诺理都没理他。   雪化完时短短的寒假也结束了。   杨思春在年后上班第一天穿的还很喜庆,围了条漂亮的手织围巾,他站在讲台上先批评了几名浪过头就忘记穿校服的学生,随后道,“高二下学期了,以后一周只有周日上午半天的休息,这半年的时间会过的很快,你们今天还裹着棉袄,明天就是短袖了。”   同学们恹恹的自顾神游,还处在“昨天这时候我还在被窝里睡觉”的状态,杨思春拿着他趁手的天线棒敲敲黑板,“比这半年过的更快的是暑假后高三的日子,一眨眼,就到明年六月,六月有什么?”   同学们:“... ...”   杨思春重重的敲了两棒子黑板,“精神点!六月有高考!”   “高考”两个字让昏昏沉沉的同学们多少清醒了一些,杨思春却点到为止不再说教,挥挥手让大家开始早自习,他晃到闫诺的座位上,说,“跟我出来。”   走廊上吹着穿堂风,冻的师生两人没说上一句话就牙齿打颤,于是转到大厅避风的地方,杨思春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闫诺,“记得上学期刚开学那天你就给我搞事情,是什么来着?”   闫诺顺口就答,“带血迟到,把骆云老师吓晕进医务室。”那张校内网的截图还保存在手机相册里呢,上面是他竟会背着人可爱的男朋友的OOC匿名回帖。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是不是,”杨思春回头朝着二班的方向瞄了一眼,又问,“今天又给我搞事情,怎么回事。”   “他脚踝做了个小手术,还得要一个多星期才能沾地走路,这段时间我照顾他,背他上下楼。”   杨思春琢磨了小片刻,“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一句,不是你欺负的人家吧?”   欺负么倒是没少欺负,就是被欺负的那个还很乐意很喜欢就是了。   “不是,”闫诺还是没忍住,轻笑了下,“他厉害着呢,我欺负不着。”   杨思春莫名其妙,“那你笑什么。”   “啊?我笑了么?”闫诺装傻,装完傻又装乖,“他给我补习,我回报他这一点不算什么。”   杨思春还想要问,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教龄几十年不是没处理过学生早恋的问题,只是现在这一对么,翻翻手机校内网,一大清早就靠着《震惊!一开学我的CP就发糖!背完还有摸头杀!》,靠着这个置顶新帖让人精神抖擞,从秋季运动会那次《心上人》的主题帖开始,杨思春就有所怀疑了。   可是,咋问?   杨思春没点进这个新帖之前,还一边内心感慨现在的学生什么网络流行词都会,一边搜索“CP是什么意思”,等明白含义之后点进帖子里,一时间表情怔愣,联系从高二开学到现在这大半年的种种迹象,内心慢慢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到底咋问?   闫诺不知道他的班主任为他操碎的心,“老师,我回去早自习了。”   杨思春无奈的点点头,叹息,“去。”   闫诺回到座位上,前面柯梦梦转身过来,放下一颗花生酥,“方乐怎么了?早上看你背着他上楼。”   “他脚踝做了个小手术。”闫诺拿过糖剥开,“谢谢。”说完丢进嘴里,“是不是又上校吧了?”   “是啊,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闫诺掏出手机进校吧,看到回帖数已经近千了,满屏都是粉红泡泡的猜想,闫诺随意看了几页,对于在众说纷纭中夹杂的船戏猜想,闫诺深感佩服的同时私信主题帖楼主:请删帖。   早自习后课间,付路阳叼着三明治来满足好奇心,梁然拿瓶牛奶跟在后面,早上这两人都没能早起,一直懒床到再不起就算跑过来也会迟到的点才爬起来,付路阳大口吞着三明治,半片煎蛋掉在外面又被他仰头吸溜回去,“哥,啥情况?是我想的那样不?”   闫诺看他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就想笑,“多看书,少意淫。”   付路阳不依不饶,“说真的,哥,方乐怎么了?”   于是闫诺又解释了一遍,话音才落,张予帆和叶丛也凑过来,上述情景重现一遍,闫诺就纳闷了,“你们一个个的,我问你们,校吧里那些颜色废料是不是就你们回复的?”   张予帆手里提着一个蛋糕袋子,里面是一个烤乳酪,一个蛋黄酥和一个奥利奥千层盒子,他晃晃袋子,“有那时间我多给陈郁词发条消息不好么。”   叶丛没皮,很认真很用心的建议到,“哥,你还是要学会疼人的。”   闫诺站起来就给叶丛来了一下子,“停止你的意淫,回去拥抱王后雄去!”   张予帆跑去二班给女朋友送爱心甜点去了,吃完了三明治也看完了戏的付路阳就着梁然的手咬吸管喝奶,两人跟连体一样,梁然跟着他回到座位里,说,“要不我去找思春哥,让他把我们俩换成前后桌。”   “不行,”付路阳想都没想,“现在我们之间就剩下这几排座位的空间了,你还想怎么,连这点儿空间都不给我了么。”   梁然揉了他脑袋一把,“随你,我就这么一说,反正我现在也坐在你后面。”   “方乐和诺哥就蛮好,”也不知道是真羡慕还是就为了嘴硬,付路阳说,“白天的时候他们俩还有各自的空间。”   梁然失笑,“你去问问你诺哥,看他是喜欢和方乐前后桌,还是喜欢和方乐两个班?”   付路阳闻言就回头找闫诺,却只看到了一个空座位。 第七十七章   闫诺也跑到二班来,就跟在张予帆之后,他进班看到方乐正和同桌讲话,他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像只大型狼犬一样。   “怎么了。”方乐低头看他,神情有些恹恹,昨晚他脚踝又胀又疼,一晚上都没能太睡的好。   “来看看你,”闫诺问,“冷不冷,要不然我把围巾摘下来裹在你脚上?”   “不用,不冷。”   “要喝水么,接杯热水暖手?”   “不想喝。”   “那要去厕所么。”   方乐终于笑起来,“被你这样连连问,好像我真的不能自理了一样。”   同桌早就对闫王爷改了观,这会儿他旁观了全程,鼓起勇气插话到,“还有我呢,他要是渴了我会帮他接水的。”   闫诺越过方乐瞧了他一眼,突发奇想,“我要是和你一个班又坐同桌就好了,要不然我去求求情圣和思春,让他们俩同意和我你同桌做一个星期的交换生?”   同桌:“... ...”我干嘛要多嘴。   方乐趴到书桌上,懒洋洋的玩笑道,“好啊。”   同桌看着方乐的后脑勺,“喂!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张予帆送完爱心甜点后转弯来找他诺哥,打断了两人的深情对望,“还有一分钟上课,走吧。”   闫诺站起身,“想要什么都给我发消息,不许让你同桌代劳。”   同桌:“... ...”就真的很后悔多那一句嘴。   张予帆拽走闫诺,对拄着下巴莞尔带笑的方乐叮嘱道,“不能太纵容他,飞醋乱吃,得多多管教管教。”   于是张予帆在二班同学们的注目礼下被闫诺死亡威胁的勒着脖子离开的。   换班自然只是说说罢了,第二节 课间闫诺又跑去,带了一大杯热乎乎的烧仙草,方乐捧在手心里一直暖到心坎里,闫诺还是忠犬一样蹲在旁边,两个人小声的聊天,一度让方乐的同桌处在煎熬之中,最终他熬不过的戳戳方乐,“我要不给他让个位子?”   闫诺抢白,“不用,我这样挺好。”   方乐也说,“不用,他这样挺好。”   同桌:“... ...”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同调。   情圣进班宣布下节课因为老师临时有事改为自习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闫忠犬,只看到他的心尖肉歪歪个身子趴在课桌上,似乎不舒服的样子,他满心关切又满头问号的走过去,然后问号拉直变为黑线。   “你们俩在...”作为教语文教了几十年的老师,情圣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他所看见的画面,然而吃瓜的二班同学已经不再大惊小怪,他们喜闻乐见。   闫诺站起身和情圣打了个招呼,正好上课铃响,他又垂眸看了眼方乐才走出教室,情圣看看门口,又看看已经拿起笔刷题的方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语凝噎”。   正所谓见怪不怪,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直到方乐能自己走路,都是闫诺背上背下嘘寒问暖,情圣也就撞见了三五次之后就看顺眼了,甚至还抱着保温杯和杨思春偷闲感慨,杨思春欲言又止,把心里那个大胆的想法拿出来和情圣分享一下如何?可最终他还是让这份猜疑烂在了肚子里。   四月份大红小白从冬眠中彻底回神过来,在鱼缸里不带停歇的游动撒欢儿,气温的回暖让迎春花开满了鸢高的栅栏围,黄灿灿明晃晃的惹人心情舒畅,在清明节前夕闫诺请了假,和方乐一起去鸢兰的墓园看望丁老头,这是他们在除夕那天的约定。   本来两人是想要买两捧鲜花的,但是花店老板的一句无意之语让闫诺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花束,只结了一份花钱。   闫诺牵着方乐,站在丁老头的墓碑前说,“花店的老板说了,一家人只用送一捧花,所以你知道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了吧。”   方乐使坏,“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闫诺捉紧了他的手心,连哄带威胁,“不闹,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回方乐乖巧了,“丁老头,初次见面,您好,我是闫诺的男朋友。”   “老丁,他说的不完整,我来补充下,”闫诺对方乐莞尔,把他的手捉到心口的位置,“是接过吻,拥过抱,做过爱,以后要结婚成家,甚至最后要合葬在一起的男朋友。”   方乐弯起嘴角,笑的很温柔,“丁老头怕是要吓坏了。”   清明这天的天气如诗句中一般,小雨霏霏,两人撑着伞在墓园里陪了丁老头大半个时辰,鲜花淋上雨滴更显得娇艳,临走时,方乐对墓碑鞠躬,“前些年有您陪着闫诺,以后有我。”   四月份就在万物复苏至盛放中悄然过去,时间果真像杨思春说的一样,过的飞快,昨天还是羽绒棉袄,明天就要换成青葱的短袖校服。   而本来说好只挤被窝挤一个冬天的方乐,都到了高三的暑假了还睡在闫诺的床上,在闫诺收拾行李的准备回家常驻画室的前一晚,方乐就坐在床上抱着失宠很久的糖果枕,看他把书本和衣服一样样整理到行李箱里。   “联考在十二月的什么时候?”   “大概圣诞节之前。”   方乐沉吟,“等你再回来,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闫诺愣了一瞬,随后笑开,“还会满嘴叫哥哥了是不是。”   方乐垂着眼不说话,闫诺扔下手里的衣服也坐到床上去,“我也舍不得,但好歹我们还在一个城市里,相比起那些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异地恋要好很多了,别丧着个脸。”   “我只是在想八个月的小孩子会不会满地跑而已。”方乐仰倒在床铺里笑道,“给我乱加什么琼瑶戏。”   闫诺翻身压上去,这在他看来就是方乐在做邀请,他讨好的亲吻他,“叫声‘哥哥’。”   方乐把脸扭到一旁去,“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是,”闫诺轻笑,“乖宝,叫一声,我想听。”   “你怎么不叫一声给我听听,我也想听。”   闫诺毫不犹豫,“哥哥。”又搂着他晃了晃,“该你了。”   方乐无言,总感觉很奇怪,从闫诺嘴巴里叫出来就很正常,怎么轮到他就像是调情一样。   方乐抿唇,决定还是不要出声的好。   闫诺叹息一口,伏在方乐的颈窝里悠悠的感叹,“这床待会儿该摇散架了。”   方乐:“... ...”   方乐偏过脑袋,求饶似的亲了下闫诺的耳朵,用特别小的声音嘟囔了一声“哥哥”,不一会儿脸上就烧起来了,明明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反而被一声“哥哥”给打败。   最终床是逃过一劫,闫诺把人带到浴室去行的凶,否则它离散架也不太遥远了。   暑期开始补课,不知道是谁惊动了鸢兰教育局,上头把整个市的学校都查了一遍以防假期补课,唯独放过了鸢高,果然杠把子学校就是受独宠。   闫诺没参加补课,杨思春知道他要走艺考线时还有些吃惊,说,“以你现在的劲头,再努力一整个高三去考个二本,完全不是问题。”   闫诺皮到,“多个退路,万一没考上我就不能继承财产了。”   他一天十个小时的呆在画室里,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回了家继续满手都是铅墨,架起画板坐在阳台里画到晚上十点,十分钟洗澡,脑袋上搭着毛巾出来时正好是第三节 晚自习下课。   还以为暂别后两人会天天语音视频,可现实却大相径庭,早上起床后简单的一个“早”,晚上闫诺会卡着方乐回宿舍的时间把今天画过的画拍给他,方乐的回复一直没有变过---“好看”,直到睡前一句“晚安”,就是两人一整天全部的联系。   闫诺大字型扑在床上,让眼睛休息了五分钟,又爬起来坐到电脑桌前摊开试卷和笔记本,虽然在强攻素描水粉,但是文化课也不能撒手不管。   高三六班的教室里,最后一排空了个位置,忠贞不渝的四人群也不如以往那么活跃,“高三”这个有形无形的压力罩在身上,换成谁也没能再有活泼撒欢的心思,只是那个空位让平时没心没肺的付路阳倏然间就多愁善感起来。   晚上操场跑完圈,付路阳拉着梁然跑到主席台后面去偷情,把梁然压在墙壁上亲吻,没亲几下就被夺去了主导权,成为了被压住的那一个,梁然含着他的唇边吮边问,“是不是害怕?”   付路阳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抬手揽住梁然的脖子把人拥抱住,亲到舌尖发麻才停下来,喃喃道,“有一点。”   梁然拥着他的腰,额头抵着他额头,汗湿的发梢交缠在一起,他轻声安慰他,“不怕。”   “怕。”付路阳看着脚尖,突然表白到,“梁然,我好喜欢你。”   “嗯,我知道。”梁然又去亲他。   “如果我们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告诉我,会不会我们就考去不同的大学,就此分道扬镳,以后再也没有联系,再也见不到面。”   “不会的,我会尾随你的,”梁然轻笑,“你填的志愿我肯定也能去,所以我们不仅不会分道扬镳,还会来日方长。”   付路阳并没有宽心一点,“诺哥去艺考了,只是分开了这么几周,我们联系的就没以前那么多,等到高三结束,帆哥,小虫儿,我们...我们天南地北的...”   梁然心软又心疼,放弃了“这就是成长的必经之路”那套说辞,“那你们商量商量,争取填报相同的志愿,至少去同一个城市,不用分开到天南地北。”   似乎,是个办法,付路阳稍稍欣慰,仰起脸又去寻梁然的嘴唇,“不管和谁分开,我都不要和你分开。” 第七十八章   高三能参加的活动有且只有一项,秋季运动会。   方乐在运动会的通知消息放出来的当天就去跟情圣请假,说那两天有事要离校,他上次和闫诺见面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两个人都忙,学校一周就半天假,画室更是没有休息的时候。   上回见面是在周六的晚上,方乐翘了晚自习跑到闫诺家去,一起做了顿晚饭,又补习文化课到半夜,连亲热都没来得及,两个人沾了枕头就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方乐想闫诺了。   情圣有些为难,去年是方乐和陈郁词在主席台上掌控全局,今年校领导还是点名了这两人,情圣犹豫道,“非得请假不可么。”   方乐点头,“老师,市一统我考了第一。”   这是要拿分数压人了么,情圣还冒出点儿兴趣来,故意问到,“嗯,继续保持。”   “要是不批这两天假,二统就交白卷。”   情圣:“... ...”   “批,这就给你批。”情圣决定要一字不漏的把原话复述给校长,大局面前,校内运动会不可与市统考相提并论。   于是方乐在运动会当天早上坐公交跑去画室,这还是第一次去画室找他,没有提前打招呼,方乐看了会儿街景就掏出手机给闫诺发消息。   方乐:过早了么。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收到回复,方乐已经习惯,现在他的男朋友肯定是全身心投入在画画中,与世隔绝。他回想着他认真做事的模样,满心的喜欢,喜欢到沉迷。   公交到站,方乐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热牛奶和虎皮卷,到画室门口时看到前台换了个接待,是个化淡妆的小姐姐,她放下豆浆招呼道,“你好,是来报名美术艺考生么。”   方乐说,“不是,我来找人,可以进去么。”   明辰抱着一摞画本经过,看到方乐面熟,问,“来找闫诺?”   “嗯。”方乐赶忙回身跟明辰打招呼,虽然是穿长袖加外套的季节了,明辰那金晃晃的粗链子也没藏进衣领里,他说,“这几天他在画水粉,在素描室的旁边,你自己过去找吧。”   方乐道了谢朝教室走去,透过落地的玻璃隔断一眼就在十几个学生里找到了闫诺,即使闫诺今天不同寻常的戴了个黑色的棒球帽。   已经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方乐特意从后门进去,脚步放轻悄悄站到了闫诺背后,对着那副他看不出名堂的水粉画低声赞美道,“画的真好。”   闫诺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吃惊的表情瞬间变为惊喜,他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抱抱这个擅自跑来的宝贝,可是满身的水粉颜料让他顿住了动作。   周围投来打量的目光,有的学生还没开始拿笔,捧着包子油条边吃边醒神,方乐把虎皮卷从背包里掏出来放在小桌上,“早知道能在教室里过早,我就给你买热乎的了。”   闫诺终于找回语言,“翘课?”   “运动会,”方乐乐兮兮的得意,“我用二统交白卷威胁老班争取来的假。”   闫诺一手拿起蛋糕,一手牵着方乐走出教室,走廊里陆陆续续都是前来上课的学生,平时一个闫诺就够看了,现在两个帅气的小伙子同框出镜,一大早就赏心悦目的让人心情好。   两人坐在画室外的花坛边吃东西,方乐好奇到,“怎么突然戴起帽子?”   “昨天没冲澡就睡了,早上又有点睡过头,头发脏乱差到没法看,不戴个帽子出不了门。”   方乐闷闷的笑了笑,“我上周特意回了趟家,就为了这两天能降低些自己的负罪感。偷空了两天,不回家看看弟弟妹妹,跑来和男朋友过夜什么的。”   “我一定保密,不跟你妈妈说漏嘴。”闫诺笑道。   “所以,我在的这两天你就稍稍放松一下?”方乐把还剩下的半瓶牛奶递给他,“晚上回去后把画板放一放,早点上床睡觉。”   闫诺仰头把牛奶喝完,舔着唇笑的别有深意,“那是当然。”   直到方乐跟着闫诺回到画室才明白过来,他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休息区里刷题,刷完了一套数学后抬眼看闫诺的背影,陡然间后知后觉自己那句“上床睡觉”是有双层含义的,他咬住笔头,任凭脑袋里巫山云雨的幻想肆意翻腾,距离上次亲热已经过去好久了,不论哪里都很想念。   方乐拿出理综卷的时候,心猿意马到有些下不去笔,连题目都要读不进去。   闫诺却与他截然相反,也许是方乐跑来刺激到他一直绷紧的神经,今天他画画的感觉非常到位,就像作家灵感爆发,日更两万不带停的那种畅快感,他对着画纸越看越满意,调色盘放到一边,放下笔,这幅画完美完成。   闫诺回头去看方乐,看到他拢着胳膊趴在摊开的试卷上,卫衣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闫诺边用纸擦手边想着怎么跟老师开口请假,老师就晃到他前面来了。   方乐的确是睡着了,带着满脑袋的旖旎睡着的,被轻轻唤醒时一睁眼就看到了船戏的男主角,一张脸害臊的微微熏红,果然深埋他内心十九年的隐藏属性是色字当头的。   回家的那条路上铺满了层层的落叶,踩上去很有秋天的深意。   闫诺捉过方乐的手藏到衣兜里,突发感慨,“一直没有时间去纹身,去吧,现在去。”   “你下午不去画室了么。”方乐问。   “我跟老师请好假了,后天再回去上课。”闫诺捉紧他的手指,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去吧,看看哪里有纹身店。”   方乐不自觉的就朝着自己左手无名指看去,“以你的名字作为戒指”,方乐想起闫诺这么说过,他笑起来,“好啊,那就现在去。”   两人打车去了一家评价比较高正好又不用排队的店,一进门就被要求出示身份证,有个膀大腰圆的纹身师老哥拉着面相看起来秀气一些的方乐使劲儿推销,“哥们,你想要什么花样我都能给你纹出来,我设计的贼好看,你看看。”   方乐一边拒绝一边把自己的手腕往回抽,“不用,我就简单的两个大写字母。”   “越简单越要求设计感。”老哥不放弃,还欲再安利就被闫诺给挡下来,“微软雅黑。”   老哥:“... ...”这单生意我不接了。   于是换成两个像在cos小丑女的小姐姐给两人纹,面积小又简单,没多久便大功告成,因为半天时间内不能沾水,想要回家下厨这条剧情线走不通,改为去附近吃九号食堂。   闫诺心情好到炸,路过好几个窗口都点了餐,桥头排骨,章鱼小丸子,驴打滚,竹筒糯米糕,天罗妇,堆了一大堆小吃端在餐盘里,方乐不住的往手上看,虽然还裹着保鲜膜看不清楚,但心里就是很喜欢。   “这以后要是吵架了闹分手,得剁手。”方乐说。   “谁跟你分手。”闫诺心满意足,跟刚被求婚带上了钻戒的新娘一样频频抬手自顾欣赏,又说,“我们,是不是都没有吵过架?”   “有什么可吵的,直接干架不好么。”方乐随口说笑。   “好,等晚上回家洗完了澡,”闫诺终于收起手,坏笑着剥了一个糯米糕放到方乐碗里,“洗完了澡,好好干上几架。”   这话没掺半点儿水份,禁欲了一个多月的闫王爷在夜幕降临洗白白之后,色 欲熏心的还玩起了花样,把方乐做的什么情话都求出口了也没放过他,绑在手腕上的带子美名曰怕蹭伤纹身,绑在下面的带子美名曰怕泄漏智商,虽然被身体管理了,可方乐却在讨饶之间感觉非常,身子异常的热情,撩的闫诺欲 火焚身,抱着他没完没了的索取。   方乐憋的要坏掉,这是第二回 合了,要不是被束缚住的话他早就能发泄出来了,他泪眼朦胧的抬起腰身去迎合闫诺,希望能被温柔的对待,“明天,明天还有时间呢。”   “是太多了,想要分到明天去,还是没要够,明天还想要?”闫诺叼着恶劣的笑问他,又俯下身去含弄他的胸口,惹得完全处于不利地位的人一阵阵颤抖。   方乐在无法抑制的呻吟中断断续续的拼凑出求饶,“是太多了,放开我吧,我...我受不了...”   “叫声好听的。”闫诺哄他,这句话几乎已经成为了方乐能被放过的潜台词。   方乐也深谙这种套路,乖巧的呜咽到,“亲爱的。”   “不行,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方乐气的想咬人,带着哭腔和颤音又开口,“哥哥。”   “真乖,哥哥疼你。”闫诺宠溺的轻笑着揉他,从胸口到腰肢,一直揉到大腿,手才摸上他敏感到不堪触碰的下身,小心翼翼的将带子松开,身后也配合的朝着他喜欢的地方用力顶 弄,没几下就让方乐缩着身子到达高 潮。   可是作恶的人还高举着凶器一副要继续嚣张的样子,方乐累的喘息不止,闫诺抽出自己换了个侧卧的姿势又深深埋进去,温柔的从后拥着他,“给我看看手腕红了没有。”   方乐懒得理他,只斜斜的瞪了他一眼,可是眼角眉梢连着红润的脸蛋都饱含情 欲,这一眼除了诱人外没一丁点威慑力。   闫诺捉过他还被绑住的双手,解开带子,亲了亲勒出来的红痕,又亲了亲他左手的无名指,在那处已经结痂的纹身处啄了又啄。   “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闫诺深深的叹息,又低声喃喃道,“宝贝儿,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我也是。”方乐反手抚上他的脸颊,又转过头去跟他接吻,在唇舌交融间回应到,“我也,好爱你。” 第七十九章   艺术联考的时间确定下来了,就在平安夜当天。   方乐很想翘课去陪闫诺,偏偏遇上了五校联考,没能有空。   晚自习安安静静,今天是杨思春坐镇二班讲台,他取下眼镜,在专心琢磨一道题型还比较新颖的难题。   同桌正埋头奋斗与理综题海之间,抓耳挠腮之际似乎听见旁边方乐说了句话,没太听清,他纳闷的看过去,想着要不要主动追问一句就又听见方乐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说,“想。”   同桌眨眨眼,不明所以,他犹犹豫豫的正准备要戳一戳这尊刷题刷到自言自语的大神时,就见方乐从衣襟里拽出一只耳机戴上,顺着线看去,另一只明显是早就塞在耳朵里了。   同桌:“... ...”成绩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冬天阳台太冷,闫诺把画架搬到书房去练习,他也戴着耳机,手机屏幕上显示“语音通话中”,他说,“你等下,太久没唱了找不到调,你容我去开电脑找个伴奏。”   方乐笔尖不停,直接拿试卷当稿纸演算,他眼里带着笑,言简意赅,“去。”   还是《春夏秋冬》,怎么都听不腻的一首情歌,闫诺趁着音乐还在前奏时打预防针,“你晚自习呢,待会儿我开口你别笑场了。”   “嗯。”   闫诺紧张的心跳加快,刚刚就不该开口问他想不想听歌的,自作孽了吧,现在追悔莫及的都想放原唱给他算了。   方乐的耳机里传来低了两度的声线,还是有些不在调上,他却满眼满心的感觉悦耳动听,跟着那一字一句也在心里哼唱起来,笔尖顿住,叠在数字上一笔一画写出“YN”两个字,如同他手指上印刻的一般。   完全沉浸在恋爱世界里的人没能听见杨思春的点名,全班都听见了,就方乐没听见。   同桌打心眼儿里深表佩服,他叹着气用尺子稍稍碰了碰方乐,莫名涌上一种棒打鸳鸯的无力感,非要他来做这个坏人去破坏别人千里相思么!   方乐抬眼去看同桌,眼神如糖浆浓稠,把同桌看的脊梁骨发毛,他把尺子调了个方向指向讲台,方乐顺着看去,看到杨思春在对他招手。   嗯,有点烦。   方乐摘下耳机前捏着话筒轻声说道,“暂停,老师找。”随后淡然自若的走上讲台,一点儿没有晚自习讲电话是不对的自觉。   杨思春把那道题目推过去给方乐,“你看看。”说着就起身把椅子让给方乐坐,自己站在他身后。   方乐拿过笔开始读题思考,杨思春却被他手指上的纹身给震的狠狠愣住,直到方乐放下笔说“做完了”才猛然回神,他本是想仔细看看方乐的解题思路的,可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杨思春开始期待下个月的期末考试,闫诺空了半学期,但是不能空掉期末成绩,虽然他心里几乎已经笃定了闫诺的手上肯定有点儿什么,但还是想要亲眼确认。   去年是平安夜下的初雪,今年提前了一晚,方乐走出教室就给闫诺打过去,“准备睡了么。”   “嗯,已经在被窝里了。”闫诺抱着抱枕,贪恋的把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下雪了。”方乐一个人走到操场上,摸掉飘落在鼻尖上的一朵雪花,“是时候把军大衣翻出来了。”   “下雪了?”闫诺又爬起来趴到飘窗上去,撩开窗帘看到外面灰蒙蒙的飘着飞絮,“要不我去找你吧。”   “你别!”方乐赶忙让他打住,顿了顿又试探着,“要不,我翘了明天的考试去找你吧。”   “那校长得要气死。”闫诺失笑,“别折腾,你这么晚跑过来我不放心,小哥哥长得这么养眼,车门一关就被坏人拉走了怎么办。”   方乐的手已经被冻僵,他换了只手拿手机,把冻到没有知觉的那只揣在兜里,“那明天考完,你来么。”   “来,你就在学校里等着我。”闫诺又钻回被窝,“我考完回家放了画具箱就来找你。”   “明天...”方乐感觉好俗套,却还是说,“明天加油。”   果不其然,闫诺听罢就笑出声,方乐扶着额头想要遁走,“挂了吧。”   “好,明天加油。”闫诺轻笑着重复到,“一定。”   艺术联考考过了才能有资格去参加高校校考,闫诺对这一道门栏没有太多担心,他坐进考场检查画笔的时候,思绪飘飞到一年以前那场和赵老大的小打怡情上,“稳如老狗。”闫诺默默的想,随后他精神饱满的当了回“老狗”,顺利的完成了考试内容。   走出考场后,闫诺对着天空松下一口气,淡淡的一笑,“真好。”他说,说完背好画具箱就去街边拦的士准备回家,却又在中途改变主意。   “师傅,麻烦改道去鸢高。”   “好嘞。”   闫诺放任自己瘫在后座位里,华灯初上映照着纷纷飞雪,他突然有种自己是电影男主角的代入感,大雪很美妙的渲染了情绪,而他正朝着心爱之人的所在奔去。   有够矫情,闫诺暗自自嘲了一番,拿出手机拍了个街景后退的小视频发给方乐:等不及先回家再去找你了。   宝:我去校门口等你。   正是晚自习前的课间,方乐在走廊里和张予帆说着话,他收到信息后,心不在焉了一整天的心情终于落下来,方乐抱着手机没忍住弯起了嘴角,张予帆看的眼睛一眯。   “是诺哥?”张予帆问,他本来是来找陈郁词的,这几天陈郁词有些感冒,鼻子总是一抽一抽的惹得他心疼,结果扑了个空,陈郁词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方乐“嗯”了一声,“他刚考完。”   闫诺还在编辑回复,又收到一条消息:张予帆在,要告诉他你现在过来么。   告不告诉呢,告诉了就没有二人世界了,可确实也很久很久没和这几个好基友见面了,闫诺斟酌了小片刻,回复到:告诉吧。   “他现在过来,我去校门口等他。”方乐收好了手机,都不用再多问一句就看见张予帆兴奋的跺脚,“你等一下,我去叫小虫儿他们一起过来,你别走啊,哎不是,你要是着急先去校门口也行,我我我先回班了啊。”   方乐笑笑,“我等你们一起。”   张予帆满口答应着往六班跑,太过兴奋,开门没收住力道,把门撞的“嘭”一声响,全班都看过来,张予帆先瞅见了正在接热水的叶丛,他跳着扑到他背上,“走走,去校门口接诺哥去。”   叶丛好险被热水烫到手,骂出口的脏话转了弯儿,“真的假的,诺哥昨晚不是在群里说备战联考呢么。”   “考完了考完了,他个没良心的见色就忘义,得亏我刚刚在和方乐聊天。”张予帆边说边回头找付路阳,“赶紧的啊,我找小太阳去。”说完拍拍他就朝付路阳的位置跑去。   “那晚自习呢!”叶丛对他喊。   “还上什么晚自习!翘了!”张予帆大喊,全然不顾同学们的侧目。   付路阳的脑袋上还顶着梁然的手掌心,今天的考试他考得自我感觉好到爆棚,逮着男朋友可劲儿的讨赏,他面对一巴掌拍在他书桌上的帆哥挑挑眉,“干嘛,翘课还这么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别说要拉着我跟你一起翘啊,我不翘。”   张予帆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给咽下去,“行,别后悔,方乐还在外面等着呢,那我就和小虫儿一起去校门口等诺哥去了啊。”   付路阳“哎哎哎”的一把拽住要走掉的张予帆,“你不早说!我翘我翘!你没骗我吧!”   叶丛已经站在班门口等着了,先对站在楼梯口的方乐挥挥手,又歪了半个身子进来,对付路阳喊,“快快快!”   付路阳还死死抓着他帆哥的胳膊,回过头对梁然可怜巴巴的道,“我想翘自习,我想诺哥。”   张予帆:“... ...”凑,妻管严倒了顺序么!   梁然笑着揉揉他一脑袋毛,“走啊,一起。”   当晚晚自习又多出来四个空位,杨思春推推眼镜,“刚考完就飘了是不是,有谁解释一下怎么回事?班长?”   班长根据自己严密的推理,说,“我猜大概可能也许应该是闫诺回来学校了。”   嗯,是个不错的猜测。   杨思春手揣兜儿装模作样来二班晃悠了一圈,果不其然看到方乐的位置也是个空的,这下班长的猜测九成九没跑了。   杨思春站在大厅里从玻璃幕墙往校门口望去,突然就笑叹了一声,这回真可以说“教学几十年,什么样的学生我没遇见过”了。   方乐和梁然站在旁边,看闫诺一下车就被三个人炸呼呼的给围住,差点儿把画具箱给掀翻到地上去,闫诺挨了好几拳,讨饶到,“行了行了别闹了,不带这么撒欢儿的喂。”   付路阳又嗷又叫的,有小半年没见过他诺哥了,他眼睛有些泛红,“哥,得抱一抱才能不闹。”   梁然主动把画具箱从闫诺臂弯里接过来,又被方乐拿去,空下了手的闫诺被付路阳抱了满怀,扑开周身的寒气,“我前几天还和梁然商量着要去抄你家。”   闫诺拍拍他,把他从怀里拉出来,又被叶丛和张予帆轮番抱了一遍,闫诺失笑到,“干嘛啊,搞的我像刚被放出来似的。”   趁着那四人还闹成一团,梁然歪过头问方乐,“你们也没怎么见过面么?”   “见了六七次吧。”方乐稍稍回忆了一瞬,“或者七八次,平时都没时间。”   梁然轻轻莞尔,平均一个月还没有见到两次,“再半年,就解放了。”   “嗯。”方乐笑道,“再半年。” 第八十章   晚自习时间在校门口堂而皇之的说笑实在是太不礼貌了,闫诺跟哄堂里的小朋友一样哄自己的三个好基友,“消停点消停点,先找个地方吃饭,我请。”   张予帆听罢就要伸手拦的士,“学校附近的这些小餐馆哪能容得下我们如饥似渴的兄弟情,这必须得要个上档次的大饭店才行。”   叶丛咧嘴,“虽然你用词过于恶心,但不得不说还挺恰当。”   “我同意我同意,去城市广场吃海底捞吧!”付路阳人来疯,“就是有点儿贵,咱们AA,不要诺哥请。”   “哎我又想起来那回去诺哥家吃的火锅,真是人间美味。”叶丛边回味边勾搭上张予帆,“干嘛呢。”   “给陈郁词发消息,上报一下行动。”张予帆又把手机揣到兜里,“就海底捞,行不,AA。”   “行,听你们的。一辆车坐不下,你们先去。”闫诺终于突破包围挨到方乐身边去,把画具箱拿过来单肩背上,“我和方乐单独坐一辆。”   话音一落,顿时惹来一阵贼兮兮的嘿嘿笑,张予帆拦到的士,和叶丛勾肩搭背的对付路阳努努嘴,“你们俩呢,和我们一起啊,还是也单独坐一辆?”   梁然走过来,还不待说话就被付路阳拽住往副驾里塞,“我们俩又没小别胜新婚。”说着把他帆哥和小虫儿给挤到后座位里去,“咱们快点儿闪人,刚刚还没当够电灯泡是不是。”   车门一关,四人先扬长而去,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闫诺笑了一声,哈出一团白白的哈气,“难得小太阳这么贴心。”   方乐牵过他的手一起揣进兜里,手指交错的相互磨蹭,“你好暖和。”   “是你总这么凉。”闫诺捉紧他的手心,“今晚给你暖被窝。”   “明天还去画室么。”   “不去了,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么,我得赶紧恶补一下文化课。”   今年过年早,一月中旬就是除夕,相比起联考,闫诺会更加担心他的期末成绩,整整半学期没来学校上课,就凭每晚两个小时的自我复习,他还是有些心慌慌。   “又要麻烦方老师了,六班的平均成绩握在你的手里。”闫诺轻笑,“说起来,好久都没有给方老师上贡学费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方乐觉得自己真的是没救了,心里默默道,“你比那些糖果布丁好吃无数倍。”   闫诺坏心眼的追着问,“说啊,怎么办才好?”   “那就不要了。”方乐决定还是不能太好色。   “真的不要了么?”闫诺作失望状,“我还想着今晚肯定是来不及买零食了,还想问问你肉偿行不行呢。”   方乐:“... ...”   闫诺止不住的笑起来,手指暧昧的蹭在方乐的手心里,流氓的要命,“行不行,方老师?”   方乐一把捉紧那根乱动的手指,脸蛋有点儿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羞,他把嘴巴掩到围巾里,闷闷道,“行。”   就是这一声“行”,撩的又一个多月没开荤的闫王爷在坐进了的士后,不顾司机在前,捧住方乐的脸颊就来了个绵长肆意的亲吻,好在司机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在冰雪天开车尤其的注意力集中,否则眼睛一抬,从后视镜里就能欣赏到现场的耽美文桥段,不知道有多大概率会发生侧滑。   “寝室里还有装备么。”闫诺面对窗外看了半晌的街景了,就为平复心情,但这话一问出口就能知道,心情应该是没能平复成功。   “好像还有。”方乐跟他呈镜像,也望着窗外。   闫诺叹了一声,“要不...放他们鸽子吧,我们打道回府...呢?”   方乐没忍住笑出来,“闫王爷。”   闫诺低声哀嚎,“怪我。”顿了顿又可怜的补充到,“也不能全怪我吧。”   平安夜,城市广场张灯结彩处处都张扬着浓郁的过节气氛。   张予帆他们先到,他和叶丛主动揽下了排号的任务,对付路阳摆摆手嫌弃到,“你们小两口逛逛街去,享受一下在晚自习时间逃课谈恋爱的快感。”   叶丛深以为然,“去去去,别说没给你们单独空间,快走开,别让我们当电灯泡。”   付路阳涨红了一张脸,反驳不出口,梁然倒是笑笑,“那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甜蜜蜜的贴在一起逛商场去了,叶丛望着那双背影为自己抱不平,“同样是做了坏事翘了课,他们就能同时享受到吃大餐和约会的双重快感。”   张予帆做了一个“我更加无辜更加委屈”的表情,“陈郁词让我多拍点她CP的照片。”   “她CP?”叶丛边吃妙脆角边问,“她怎么没来,在校门口你不是还给她发消息。”   “她感冒难受,不愿意动,又说她要是来了,谁来陪你呢。”   叶丛:“... ...?”   张予帆还自顾说着,“自从诺哥去画室之后,她就总念叨没糖吃了,天天看着方乐一个人觉得好可怜,于是墙头翻到了小太阳和梁然这对。不然你以为她总跑来找我干嘛,就是打着幌子看他们俩搅基。”   叶丛:“... ...”   叶丛说,“辛苦你了,兄弟。”   张予帆看看他,抿嘴,“你知道她今晚说‘我要是来了,谁来陪叶丛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叶丛做了个“请讲”的动作。   “她觉得我和你组个CP也挺不错,她要是来了,就拆了我们俩的CP,你开心不。”张予帆借话做戏,做的足,捉过叶丛的手腕把他手指间的那一个妙脆角叼进嘴巴里,吃了。   叶丛炸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搓自己的手,“卧槽,卧槽,你行不行啊!”   张予帆淡定的嚼一嚼咽下去,“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可行。”   “行个鸡儿!我把你当帆哥,你他妈的想跟我组CP!”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咱们小太阳是炸毛受,其实我看你也挺符合。”   “...张予帆!”   “你看,又炸毛了。”   炸毛受小太阳在梁然这个鬼畜攻面前还是比较安生的,两个人去逛了一圈超市,啤酒今晚是不要想了,明天还要上课,但是果酒还是可以拿上桌的,可惜超市里人太他娘的多了,梁然不愿意跟人挤,带着付路阳到广场外面的便利店去买。   真的是带着,跟溜宠物一样牵着他的围巾,付路阳完全没注意有什么不妥,抱着手机一脸疑问的沉浸在周公解梦中,梁然连拍了好几张他苦闷的小模样,拍最后一张时因为走到了阴影区,闪光灯大开,吓的付路阳一顿,抬起头就龇牙咧嘴的质问,“梁然!”   梁然看看照片,照片里的人连睫毛上都落了雪花,他收好手机的同时把手里的围巾用力一拽,把人拉到身前,“不动。”   “干,干嘛。”贴的这么近,付路阳不自觉的就要往后退去,“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你看看周围有多少人。”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梁然微笑,眼神故意盯着他红润润的嘴唇看,“敢不敢?”   付路阳攥紧了手机,同意吧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吧怕梁然不开心之余还有点不甘心,付路阳先朝左边看看又朝右边看看,入眼全是人来人往,索性直接闭上了眼,飞快的往梁然唇上贴了一下。   付路阳立刻就想要跑走,没得逞,围巾还在人家手心里握着呢,被勒的一个趔趄,他脸蛋红红的骂了声脏字,“放开放开!”   梁然喜欢他喜欢的能把整个鸢兰的冰雪给融化掉,他把人揉到怀里抱了抱,再看落在睫毛上那片雪花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点点水珠挂在其间。   付路阳把碍事儿的围巾藏到大衣里,免得又被坏人给捉去,坏人问,“做什么梦了?”   “刚刚坐电梯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的,好像是我在爬楼梯,往上爬了好几层了,突然又滚下来。”   “周公解梦怎么说?”   “只看到说梦见上楼梯是有好事,能取得成绩,梦见掉下来就是有坏事要发生,大概是计划临时被打乱之类的。”付路阳满脸的“真不是我迷信”,“你知道么,还说做这种梦宜偷看恋人手机,禁忌卖弄PPT技巧。”   “偷看手机?PPT技巧?”梁然被逗的大笑,“是不是昨晚睡觉我压到你了?”   “我猜也是,就看着好玩儿罢了。”正巧路过一家猫咖,付路阳把梁然拉进去,“吸吸猫去。”   梁然依着他,虽然他对这些毛茸动物都不太感兴趣,还没有他男朋友的脑袋毛摸的顺手,但要能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梁然直接就不会推开这家猫咖店的大门。   一进店里就闻到咖啡和甜点的浓郁香味,付路阳喊馋,梁然就去前台点单去了,就这么一小会儿时间没看着他,他就能给自己闹出点事儿来。   付路阳蹲在地上吸一只暹罗时被咬了手指,冒出来的血一直流到袖子里。   猫耳小姐姐吓的使劲儿道歉,“今天刚带它去医院打了三联,可能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真对不起,真的。”   付路阳:“... ...”我还没摸到它呢,它就炸毛扑上来。   梁然用纸巾按住他的伤口,不放心,店主满怀歉意的说,“卫生防疫站就在附近,我跟你们一起去,还是打一针吧。”   付路阳的脸都皱成包子了,梁然给张予帆打电话说了下情况,“点个鸳鸯锅吧,估计他打完针就不能沾辛辣了。”   “行,还有五个号才到我们呢,”张予帆边说边把菜单上的牛油香辣锅底划去,“你们不着急,另两人也还没到呢。”   挂断了电话,叶丛问,“怎么了,他们俩要干嘛去。”   “小太阳被猫咬了,要去打狂犬。”   “...逛个街带能遇上血光之灾,小太阳总是能不按常理出牌。”   张予帆笑笑,他把菜单铺开,“点个鸳鸯锅吧,你喜欢番茄锅底还是菌菇的?”   “我又不吃,”叶丛莫名其妙,“清汤寡水的不带感,辣的那边儿还是要牛油的吧。”   “问问你不是宠你么,好歹你是我女朋友钦点给我的CP啊。”   “...张予帆你够了没有!”   张予帆用笔去挑叶丛的下巴,“你看你看,又炸毛了。”   闫诺来时看到的就是上述情景,他歪过头对方乐说,“什么情况,我不在这半年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剧情?”   方乐摇摇头,他还在回味刚刚在卫生间里的偷 情,本来只是拥抱着接吻,聊以慰藉,却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脱了裤子,发展成相互抚慰到发泄了一次才结束,这也算是有野战经历了吧。   方乐用力闭上眼睛又睁开,脖子根上好像还有闫诺吮咬的残留感,小火苗一般在灼烧着那块皮肤,他服气的叹了一口,看闫诺又被两个好基友给包围,于是跑去前台问到,“您好,请问有没有冰水?”   “有的,请问您要汽水还是凉白开?”   “汽水吧。”   “好的,请稍等。”海底捞最出名的就是服务,很快小哥哥就端了一杯装满了冰块的气泡水过来,还拿了一个红苹果,“感谢您的耐心排号,这是平安夜的小礼物。”   方乐道过谢,捧着冰水小口小口的抿,手指头被冰的快要没有知觉,终于把蔓延到全身的燥热感给压了下去,真不容易,他把苹果给叶丛,说,“借花献佛,小蕊蕊会喜欢么。”   “会啊,当然会,我跟她说是你送的,她肯定会喜欢。”可惜叶丛两手空空没带包,一个大苹果硬是没找到地方放,方乐出主意道,“要不放到你的帽子里。”   叶丛点赞,“机智。”   张予帆终于吐槽完毕把自由还给了他诺哥,闫诺这才看到方乐居然捧了一杯冰块,他一面把杯子拿走一面心下好笑的调侃到,“小哥哥,火气很旺盛啊。”   方乐:“... ...”   叶丛、张予帆:“... ...”诺哥你说清楚,你说的火气是哪种火气? 第八十一章   无奈的梁然和苦逼的付路阳回来时,大家刚好入座,锅底和配菜都还没端上来。   付路阳苦哈哈的,“周公解梦果然没有骗我,计划被临时打乱---我,我想吃的是香辣锅底!”   “我给你点的是番茄清汤,等会一准儿盯着你的筷子,胆敢往辣锅这边伸一下,下桌。”张予帆幸灾乐祸。   “还不能沾生冷吧?可惜了,今天的哈根达斯免费的呢。”叶丛帮腔。   付路阳咬牙切齿,“你、们!”   闫诺决定还是救救孩子,话锋一转,对叶丛说,“小虫儿,我看小雨儿说的没错,你们俩是挺有CP感的,夫唱夫随。”   恰时服务员上锅底和配菜,上完后又人手赠送了一个红苹果,“还有什么需求请尽管招手。”   叶丛立刻就把手抬起来,“需要一个女朋友。”   张予帆“喂”道,“说好的CP呢,昂?咱们俩现在是夫夫,你把我置于何地!”   叶丛简直想踹他一脚,“滚蛋,你他娘的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服务员保持着热情的微笑,那句“没问题”淹没在笑闹声里谁也没听见,大家都以为这个笑话就这么过去了,刚给血光之灾二人组科普完“雨虫CP”梗后,服务员又折身回来,旁边跟着一个头戴圣诞鹿角的敲可爱的妹子。   “就是这位。”叶丛被点名,一脸懵逼。   鹿角妹子笑的眉眼弯弯,“你好,今晚我是你的女朋友,现在要坐到你的腿上么?”   静默了半秒钟,付路阳先笑为敬,趴在梁然的肩膀上哈哈哈笑个没完,“这是什么!小虫儿当场出轨,小雨儿当场绿帽!”   梁然也笑着看戏,又夹了一个南瓜饼蘸上巧克力炼乳,喂到他嘴边,“张嘴。”   付路阳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终于缓过气来,戏精上身,做出一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小虫儿!你说话啊,你别不吱声,你没看我们帆哥头顶一片草原么!”   张予帆扶额,“算我求你了小太阳,快闭嘴。”   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方乐好久没看小品,一时间开心的乐不可支,连闫诺问他是要麻薯丸子还是要香芋饼都没注意到,光顾着看戏了。   叶丛满脸通红,又满脑袋黑线,抬头看看,那妹纸一点儿不难为情,活泼可爱的半弯下腰,“原来是和男朋友闹别扭了么?需要我来帮你们讲和吗?”   顿时又惹来一桌的哄笑,妹子无辜的眨眨眼,刚要说话就被跳起来的叶丛给拽到一旁去了,“不好意思啊,闹着玩儿的。”   妹子歪头,“要赶我走吗?”   叶丛犹豫了小片刻还是点点头,“实在抱歉,我也没想到随口一句玩笑让你们当了真,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我这样回去会被扣工资的。”   “那...加个微信或者告诉我你的支付宝,我晚点给你发红包作为补偿,行不。”   妹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叶丛,“真的吗?”   叶丛三指指天,“真的!不过...大概多少?”   妹子笑眯眯的说,“二百五。”   怎么听的有些别扭,叶丛顿了一下,继续保证到,“好,那加一下吧。”   于是两人交换了微信后妹子顶着鹿角走掉了,叶丛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隔间里,对上五双贼兮兮的眼睛,愤愤道,“一群王八蛋!”   闫诺“嗯?”了一声,“再说一遍,好好说。”   叶丛拉开椅子坐下,梗着脖子,“一群王八蛋!方乐除外。”   付路阳眼馋的不行,戳梁然,“这是什么男友力啊,我也想要,你快威胁一下小虫儿。”   方乐笑得无法抑制,手指在桌底下和闫诺一直交缠在一起,他感慨道,“他怎么这么有趣。”   “不然怎么是镇群之宝呢。”闫诺说。   梁然揉了一把付路阳,“在他看来,你就是最王八蛋的那一个。”   付路阳没点自知之明的朝叶丛看去,叶丛立刻回敬道,“王八蛋。”   付路阳又可怜巴巴的看向梁然,梁然捏起他的脸蛋,“不闹,小王八蛋。”   张予帆用筷子敲敲盘子边,“翻篇翻篇,吃饭吃饭!”真不知道要是陈郁词在场,得要嗷嗷叫唤成什么样子,基佬谈恋爱真的是,比不得比不得。   一顿火锅吃的热火朝天,把如饥似渴的兄弟情哺喂的滋润润水灵灵,一伙人两个两个的挤在一起晃悠悠的从城市广场里出来,被夹雪的冷风一吹,瞬时都精神了不少。   “怎么回?”张予帆问叶丛。   叶丛沉吟。   张予帆咧嘴,“这都九点多了,你别说你要跟他们一起回学校上第三节 晚自习啊!”   叶丛瞥他,“你是不是想回去找女朋友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拿我当挡箭牌。”   “我...你哪儿加的戏,你哪儿看我想回学校了?”   “我是在想这个点儿应该是没公交了,就晚了那么一小会开口,你就脑补到回学校了,”叶丛揽着他晃晃,揶揄到,“是不是被哥说中了?”   张予帆和叶丛扭打在一起。   付路阳冷的直往梁然怀里贴,手上却还抱着一碗哈根达斯在吃,他打着颤音问,“搅基是不是会传染,我怎么从知道了雨虫CP之后,越看他们俩越像那么回事儿。”   梁然揽着他笑,帮他把围巾往下巴下面塞塞,免得吃进嘴里去,“这么冰,还是少吃一点,解解馋就行了。”   “你要么。”付路阳舀起一小勺喂给他,他特意上网查了,没谁说打完狂犬不能吃冰,当他好骗么。   闫诺背着沉的要命的画具箱观战了半分钟,一方死生搏斗,一方甜蜜暴击,可他现在是只想回宿舍,恨不得下一秒钟就抱着方乐蜷在被窝里的那种想,他对喂食二人组说,“别管他们了,我们回我们的。”   梁然赞同,付路阳自然也就没什么意见,“虫儿,照着帆哥的脸上打,让他鼻青脸肿的明天见不了人。”   两人还在互相踢雪,没人理他。   付路阳扁嘴,小声嘀咕,“多大人了还干架,丢不丢人。”这话惹的梁然直笑,“就你成熟稳重不闹事,今晚是谁眼巴巴的只能吃清汤锅?”   付路阳装聋作哑,又吞下一口奶球。   闫诺拦了的士,把画具箱放到后备箱去,方乐坐在副驾里跟司机报目的地,梁然上车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干架二人组,就这么前后有没有一分钟,干架就变成了勾肩搭背哥俩好。   的士停在了鸢高后门,正好可以直接回宿舍楼。   付路阳跳到梁然背上去胡闹,偏要他背,说是今晚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必须要男朋友好好哄一哄才能好,于是两个人慢慢走在后面,影子融为一处,亲密的咬着耳朵说情话。   闫诺心里馋的发颤,他很久没和方乐亲昵了,前几个小时那场在卫生间的偷情暂且不算,一进了寝室,他就把画具箱放下,本想要反身就把方乐抱住的,却看到了书桌上的大红小白。   鱼缸里的水很干净,缸外还用围巾缠了两圈,两尾阔别已久的金鱼悬停在水草中轻轻摆动着尾鳍,满是安宁祥和的氛围。   闫诺再扫一眼床铺里,又去打开衣柜门,果然。他转过身看向方乐,挑眉道,“怪不得每次和我视频都是在阳台上,嗯?”   方乐有点儿羞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其实用“我乐意”就能搪塞过去,闫诺应该也不会穷追不舍,但是他就是想要把话说出来。   方乐摘下围巾揉在手里,“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就为了让我安心?”闫诺把他逼迫到墙角里困住,开启了闫王爷模式,“是不是一天都没回去过,一直在我宿舍里睡的?”   方乐“嗯”到,简直是太羞耻了。   闫诺又问,“天天睡在我的床上想我,方老师,你也太会撩人了。”   方乐深呼吸,“你够了吧。”   “趴在我的书桌上时,有没有想我?”闫诺低笑,捉住他的手就往自己的衣服下摆里面塞,让他泛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的皮肤上,“抱着我的糖果枕时,有没有想我?”   方乐想把围巾塞到他嘴巴里堵上,“不想的话,我早就搬回505了。”   闫诺倾身把人揉进怀里,鼻子埋在他的头发间蹭蹭,一改调侃,“想我么。”   “想。”方乐说,手指又往衣服里伸了些许,抚上他的腰间。   一个温柔到能稀释想念的亲吻结束后,闫诺摸着方乐的烧红的耳朵轻轻说,“我也想。”   当晚两个人洗漱完钻进被窝里,闫诺趴在方乐的身上,脑袋拱到了他的胸前,静静趴了半晌,方乐的手指在他发间有一下没一下的随意梳着,舒服的闫诺全身都瘫软了。   “被水珠笔划了。”闫诺突然轻笑起来,“还有没有人这样提醒过你?”   “我同桌,第一个发现的。”方乐回忆,“早自习给他讲题时他瞄到的。”   “我喜欢小雨儿知道这是纹身后,那种震惊又羡慕的表情。”   “你确定有羡慕吗?他虾滑都掉碗里了,显然是被吓的。”   闫诺闷闷的笑起来,脑袋转了个方向,“宝,你心跳的好平稳。”   方乐:“... ...”   方乐轻拍了一下他的发顶,“难不成你还想听变奏曲。”   “还记不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鸢西吃完牛骨头回家,那晚你喝的有点多,傻乎乎的坐在床上唱歌给我听。”   “不就是去年么。”方乐自动忽略某个形容词。   “明明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在一起,一天是要以十年换算的。”   “好的吧,你傻你说什么都对。”方乐打趣。   闫诺动了动把自己给拱上来,捧住方乐的脸蛋亲了一口,“我永远都会记得那天晚上,听你唱歌的时候...”闫诺埋到他的颈窝里,难得害羞,“我心跳特别快,差点就地阵亡。”   方乐抱住他,笑道,“原来一首歌就把你撩到手了啊。”   闫诺半天都没吭声,最后又是放狠话,“你就庆幸吧,那时候我还是正人君子,不然早把你吃了。”   “那你现在是什么?”   “流氓禽兽。”   方乐轻轻笑出声,又侧过脸亲他,“嗯,我都喜欢。”   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气氛。   两个人心如甜蜜的拥在一起,过了小会儿,闫诺说,“等高考结束了,我想要学一样乐器。不是吉他,小提琴那种,是可以随时随地随身携带的,比如...口琴。”   “还比如卡祖笛。”   “...卡祖笛我认输,我驾驭不来。”闫诺顿了顿,“别闹,说正经事儿呢。”   “那,还比如,陶笛?”   “总之,能随时拿出来给你伴奏的就行。”闫诺展开了美妙的幻想,“你唱我配,期待不期待?”   方乐顺着话也幻想了一番,青青河边草,徐徐小风吹拂出波光粼粼,两人坐在草坡上很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在一唱一和什么的。   “不,不太期待。”方乐望天花板。   闫诺:“... ...”   闫诺拥着他抢救,“你期待!你期待!”   方乐抢救无效的一口咬定,“不期待。”   “那怎么样你才期待?”   “...要是换成我们一起弹奏,就还比较期待。”   “弹...弹奏?口琴和陶笛不都是吹奏么。”   “...是这样的,我会尤克里里,要不我再兼职一下你的乐器老师?” 第八十二章   闫诺回班了。   杨思春在盯早自习的时候瞧见了那个空了半年的座位突然就坐了个人在背书,猛然之间,那只摸在书本上的左手像有无穷引力一般吸引着他。   杨思春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躁动的八卦之心,一边默念着“这是关心学生”一边走到闫诺身边,“回来了?”   “老师早,回来了。”   “联考怎么样?”   “挺好的。”   “还有两星期就期末考了,有把握没有?”   “没,我就先不回画室了,这两星期我赶紧补一下,免得拖累班级均分。”   杨思春“嗯”了一声,目光再一次扫到“FL”上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他拍拍闫诺,直接从后门晃出教室了。   闫诺对着左手纹身勾了勾唇,看见了吧,肯定是看见了吧,摆的这么明显大方,就差把手拍桌上挑明说了,昨晚方乐就跟他讲思春哥可能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他作为一个不让老师多操心的小可爱,让老师的怀疑拨云见日,应当属于敲可爱的行为吧。   说到昨晚,闫诺眼睛一眯,原来自己的男朋友还有隐藏技能没被挖掘出来,这不行啊。   闫诺嘴巴里继续背着英文,手上摸出手机编辑信息。   闫王爷:宝,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方乐还没睡太醒,昨晚有人暖被窝,温暖舒服的醉生梦死,今早起床时恨不得翘课算了,他的身体和心里都还贪恋在床上,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宝:?   闫诺扁嘴,混蛋到:你最敏感最喜欢的地方是在右上方,手指进去两个半指节就能摸到,所以我才每次都用左手来做润滑。   方乐完全清醒,赶忙把手机扣到桌肚里,一张脸烧的又红又热,心里把闫诺骂了好几遍。   闫诺乐呵呵的继续编辑:我想要知道你的每一件事,就像知道那个位置一样那么清楚。   一直等到下早自习闫诺都没有收到回复,他合计着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露骨了,方老师脸皮薄,平时听一两句情话都会红耳朵,那就给人两节课的时间缓一缓好了。 第二节 大课间,闫诺跑去二班堵人,闹哄哄的教室在他一进门的瞬间就安静下来,闫诺无语了一秒钟,说,“都愣着干嘛呢!”   众人纷纷扭回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对这位稀客偷偷摸摸投去好奇的打探。   方乐直瞅着闫诺嘴角挂着坏笑朝自己走来,不受控制的,脸蛋又开始烧红,他已经摘了围巾了,怎么还是散热不够。   同桌看闫诺又帅气了不少,饱了几眼眼福就端好了看戏的姿态,上书道,“方乐好像不太舒服,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他说不是。”   方乐看向同桌,眼神威胁。   同桌立刻怂,“我,我说的是实话啊。”   闫诺笑意不减的靠坐到方乐的书桌边,“怎么不回消息。”   “回什么。”   “我说的对不对啊,位置。”   方乐又想要把围巾塞到他嘴巴里堵上,“你回班去。”   “不回。”闫诺微微弯下身子,“难道我说的不对?是我一直找错了位置么?怪不得不回我消息,是生气了吧,怪我没找对地方,是不是?”   方乐觉得全身都烧得慌,谁能想到在其他人听来很正常的话,其实完完全全的是十八禁呢,这和白日宣淫有什么区别。   同桌凑热闹,“什么地方啊,我能帮忙一起找么?”   闫诺噗嗤一声就笑出来,“还真不能,除非你想原地去世,否则你最好想都别想。”   同桌一脸懵逼:“... ...”我,我说什么了我就要原地去世?   方乐真是受够了,腾的站起来,“剧本翻回到第五章 ,我一脚把你踹到地上去,你觉得怎么样?”   闫诺立刻捉住他的手腕,“剧本直接翻到第七十章 ,让我重新拆一遍生日礼物吧。”   方乐闭了闭眼睛,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闫、诺。”   闫诺放低了声音,说,“你这样的眼神一点儿都不可怕,反而让我更想...亲亲你。”   还仰着脸看大戏的同桌:“... ...”我他妈是不是听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闫诺眼睛斜斜的看下去,只轻瞟了一眼同桌,同桌就像被雷电击了个透心凉,埋下脑袋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怂样。   方乐又羞耻又生气,“你拿错剧本了吧你!演什么玛丽苏霸道总裁啊!”   拿错了剧本的闫王爷在晚上回寝室后,压着他的宝贝疙瘩连昨天的份一并讨了回来,对于位置的正确性没完没了的追问,把方乐顶弄的抖着唇说不出话,偏偏闫诺就要他回答,“是这里么,还是这里?”   方乐终于在喘息中捉到一瞬空,抱紧了闫诺求道,“你没错,你...”尾音转了弯儿变成呻吟,得了示好的闫诺不再逗弄他,直对着他从未找错过的那一处位置专心的疼爱。   这一场情事结束时已经快一点钟,方乐累到决心要把明天的早自习甚至上午的课都给翘掉。他想起他在高二运动会时赞叹过一次闫诺的精力充沛,当时闫诺怎么回他的来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这样感慨”。   方乐缩在被窝里昏昏欲睡,他强撑着招呼闫诺,“快过来。”   还有什么比和心爱的人亲热完之后共同睡一个被窝更舒服的事情么?方乐认为没有,他现在周身都舒坦的彻底,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秒睡,唯一的不满足就是心爱的人还没进被窝。   “来了。”闫诺把两人的内裤洗干净晾起来,他擦擦手走回床边,“几分钟见不到人就要找,这么黏人呢。”   方乐贴上热源,嘟囔道,“明早就别叫我了,我大概起不来。”   “好。”闫诺拥住他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手在他后腰上不轻不重的按揉,等再睁眼看时,方乐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联考的成绩很快下来,就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付路阳借着他诺哥取得高分通关成绩的时机点,在群里开始嚷嚷着讨赏。   小太阳:是不是得要庆祝一下,怎么也算是个小高考吧?@所有人。   小雨露:[/抽烟] 有话直说,诺哥回来的这两周根本没时间理我们,眼里除了试卷就是他家男人。   小虫子:先看看你要说什么,我再决定是否附和。[/抽烟]   小太阳:@校霸一枝花 哥,我想吃火锅。[比心.gif]   小雨露:@校霸一枝花 哥,我想吃火锅。[比心.gif]   小虫子:@校霸一枝花 哥,我想吃火锅。[比心.gif]   闫诺被圈的手机不停的震,看罢刷了好几屏的重复排队后好笑又心软:行行行,期末考完的这个周六,逾期不候。   于是众人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这顿闫方式自家火锅,终于被赏了下来。   付路阳哼着小曲儿去冲澡,冲了半个小时了也没出来,期间梁然在外敲了三次门催他,他都用“再两分钟”糊弄过去。洗澡就是这么魔幻,哪怕在脱光了衣服打开花洒的前一秒还在“洗澡好烦啊”,热水兜头淋下来,立刻就舒服的欲仙欲死到恨不能沐浴着睡上一觉。   付路阳的手指都泡出了褶子,梁然又来叩门,“还活着呢么。”   付路阳咧嘴,“已经死掉了!”   梁然噙着笑,刚要说话被敲门声打断,门外杨姐大嗓门道,“查寝!”   付路阳看门上梁然的影子消失,顿时美滋滋的,可惜美不过三秒,读卡器嘀了一声,从花洒里倾泄而下的热水瞬间只剩淋淋沥沥的水珠,他伸手去抹开读卡器上的水雾,红色数字“0.00”一闪一闪的充分表达了残酷的现实---卡里没钱了。   “好的吧。”付路阳嘟嘴,反正也冲了很久过了瘾,他反身去架子上拿衣服,然后就傻了眼,之前进来时光顾着惦记他诺哥的火锅,一个心大就两手空空的进来了什么都没拿,别说睡衣,就连毛巾都没见着影。   没了热水加持的浴室温度直线下降,付路阳哆嗦着身子将耳朵贴在门上,门外舍管大妈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你们屋还开了空调啊?一路查过来就你们屋开了暖气,还挺暖和。”   梁然笑笑,没做声,还不是担心某个洗了澡后就喜欢穿着单衣乱嘚瑟的人着凉么。   杨姐晃悠到阳台来看了一圈,朝着浴室指指,“另一个在里面呢?”   付路阳赶紧应声,“在!”又双手扒在门上,从外面看就只能看到两个巴掌印,求救似的,“梁然,我忘记拿毛巾了,你帮我递一下呗。”   “行了,你们宿舍挺干净,继续保持。”杨姐边总结边往外走,出了门稍稍一回头,压根没人理她,被使唤递毛巾的那个也不见了人影,杨姐见怪不怪的帮忙把门带上,走掉了。   付路阳蹲在地上,姿势别扭的擦着身子,脑袋落在梁然手里,搭着毛巾被一通乱揉,梁然就感觉很有意思,“我说,你还有哪儿是没被我看过摸过的,你怎么还这么害臊呢?”   付路阳闷闷的骂了一声“不要脸”,“就你脸大。”   梁然把他捞起来,把睡衣给他套上,“待会儿给你听写英语单词,错一个,在宿舍里裸奔一圈。”   “你是魔鬼吗?!”付路阳吃惊到愤怒。   “我是你老公。”梁然揽着他亲了一口,反手拍拍他屁股,“走,听写去。”   有一个鬼畜的男朋友就是这点不好,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被他鬼畜。   “冬季,冬天。”   “winter,w-i-n-t-e-r。”   “图书馆。”   “library,l-i-b-r-a-r-y。”   “嗯,”梁然敲敲书面,说,“这个单词可以用你的名字来代替,你猜猜。”   付路阳抬起头,签字笔屁股戳在下唇窝里,戳的嘴巴嘟起,“难道是handsome?”   “再猜猜。”   “难不成是机智,聪慧?smart?”   梁然轻笑起来,“stupid还差不多,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要笨的人。”   “滚蛋,老子这么机智。”付路阳底气不足,一说到这个话题就忍不住回想起了他没开窍的那两年,似乎是粗枝大叶到笨蛋的程度了。   “是‘可爱’。”梁然调笑,“快写。”   有一个鬼畜的男朋友就是这点也不好,在你时时刻刻提防着被鬼畜的时候就给你来个会心一击的甜蜜。   付路阳哼哼着背,“cute,c-u-t-e。”   晚上睡在了被窝里,某个听写全对而免除惩罚的人乐呵的不行,“我是不是离和你考一所大学又近了一步?”   “是,就差高考这一步了。”梁然也开心,他们没有特意去选定目标学校,而是划出了一个分数线。从全市一统开始,每月月考,还有多校联考,季度考和大大小小不断的综合考试,付路阳的分数都是在超过分数线的同时不断进步,分数就像是定心丸,安定他害怕分别的担心。   “我们以后也会在一起,对吧?”   “对,不仅在一起,还是负距离。”梁然亲他的额头,“等高考完就吃了你,考完当晚,要是等不及,下午考完英语出了考场就去开房。”   付路阳:“... ...”   付路阳伸了一条腿挤到他双腿间乱蹭,“那你现在表扬我一句。”   梁然又亲他,从发顶亲到鼻子尖,“这么聪明的脑袋瓜,一点就透。”   付路阳:“... ...”   付路阳抽回腿,顺带踹了他一脚,“王八蛋。” 第八十三章   学生时代里,哪半年是过的最快的?答案是高三过完年后的那半年。   短到只有五天的寒假结束后,闫诺又搬回家里常驻画室,全身心备战三月份的校考。   寒假里的除夕,闫诺是在方乐家里过的,从来没怕的闫王爷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紧张到想要打退堂鼓,除夕前夜发消息给方乐:我似乎是还没准备好,要不明年再去?   方乐直接一个电话就打过来,哼着鼻音道,“昨天和丁叔叔学了会儿车,要不我现在就开车去接你,顺便给你展示一下我还不怎么熟练的车技?”   闫诺:“... ...你老实呆着,我明天上午就去,保证十点你能见到人。”   方乐胜利一笑,“行的吧。”   挂断了电话,闫诺在被窝里滚了一圈,抱着抱枕闷声哀嚎时又收到信息:我妈刚刚过来问我给你包多大的红包合适。[摸柴犬耳朵.gif]   闫诺:压岁钱么?   宝:不是的,是改口红包,明天来拜新年后要叫“妈妈”。[/期待]   闫诺睁大了眼睛盯住这句话,想他在堂里对着哪一个妈妈都能张口就来,可只是脑补一下邱晓英温柔的笑脸,他就莫名紧张到开不了口。   方乐的消息还在不断的跳出来,问他开不开心,问他紧不紧张,闫诺眨眨眼,打字速度都慢了一拍:开心,就是紧张比开心要多那么一些。[拿烟的手 狠狠颤抖.jpg]   方乐也滚在大床上,想着怎么安慰他,干脆叉开话题到:说起来,看你挺乖的,怎么之前还抽烟?   闫王爷:乖吗?   方乐抿唇:有的时候还成。[/抽烟][你懂的.jpg]   闫王爷:初中不懂事,觉得抽烟显得比较凶,比较有威慑力...   原来是这样,方乐还没来得及编辑回复,就看闫诺又说:说来惭愧,那三个都是被我带起来的,真是不堪回首。   方乐回到:现在就剩下虫儿了吧,另两个都有人管着。   闫王爷:是时候点拨一下小蕊蕊,让她管一管她亲哥哥。   闫王爷:我也有人管,我没人管吗?   方乐莞尔,回到:有,当然有,你要是再敢抽烟,就拒绝跟你接吻。   闫诺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第无数次没良心的嫌弃怀里的抱枕,片刻后等他再看屏幕,方乐说:我想接吻,好想你。   闫诺觉得简直要命,还不待回复,又跳出消息:哥哥,你想吗?   闫诺一命呜呼。   最后闫诺还是很顺利的改了口,这个所谓的顺利包含了他五味陈杂的情绪,大概有羞涩感动感激等等吧,缠绕了他好多好多天,直到寒假结束,都还没有从邱晓英那句“以后这也是你家了”缓出来。   冬季走的特别晚,艺术校考的那几天都还在下冰雹。   一共要应战三所高校,是两人悉心研究了许久才圈定下来的,学校都在省外,所以要去设在省会的考点参加考试,闫诺还在想要怎么劝方乐不用太担心,方乐就已经翘掉了课程,和他一起上了去省会的动车。   闫诺背着画具箱,心里踏实无比,考完后在回程的车上,他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对方乐说,“下一次,就是我们一起去旅游,去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方乐笑笑,“嗯,你是喜欢山山水水,还是喜欢去繁华的都市?”   “都喜欢,各有千秋。”闫诺捉住他的手指把玩,“但是六七月份,咱们还是去避暑一点的地方比较好。”   方乐幻想了片刻,“山沟沟里,我姥姥家,我也有几年没有回去过了,我记得周围都是山川和农田,家门口就有好几条小溪,翻过半座山就能看见小溪汇成的一条宽河,叫滚子河。”   “那我们第一站就去姥姥家吧。”闫诺一笑,“要怎么介绍,男朋友么,会不会吓到老人家?”   “当然会,千万要保密,就说是好朋友就行了。”方乐反手揉弄他的指尖,似乎是在讨好和安慰,“而且说不定我姥姥和姥爷还会拜托你帮我物色女朋友什么的。”   “哎,要不然我学学小太阳玩儿一下女装大佬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带一个个子比我还高,体格比我还好的女朋友回老家,你说我还要不要面子的?”   闫诺轻轻笑起来,凑到方乐耳边去浅吻了一下,“我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可爱。”   五月份,有一个重要的日子,是两个人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在闫诺家里过的,实在是有点太过荒 淫无度醉生梦死,还是不要回忆起来的好。今年的生日要在学校里过,晚自习还没下,闫诺丢了笔抱着手机在看甜点外卖,琢磨着要订个什么口味的蛋糕比较好。   “就...没有纯奶油的么?”闫诺蹙眉,在心里吐槽,“这么多水果,还有巧克力,松子果仁什么的,不太好涂到身上去吧...”   所以一个好好的生日蛋糕,按照闫王爷想要它发挥出来的情趣玩法,瞬间没剩几款能胜任的,最终闫诺敲定了一款六寸奶油冰淇淋蛋糕,看到“商家已接单”时,嘴角不自觉的就扬起了邪恶的弧度。   方乐自然也没忘记今天的日子,一大早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丁源和邱晓英一人一个大红包祝他生日快乐,然而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让闫诺开心,于是晚自习一下课,他就跑到六班来,“要来不及了,今晚就不慢跑了,先回宿舍吧。”   虽然懵圈,但闫诺还是听话的赶紧收拾书本试卷,他问,“什么来不及了?”   “我刚刚订了个蛋糕,看骑手已经快到了。”   闫诺:“... ...”必须要为这份默契鼓鼓掌。   “正好,一个用来吃,一个用来玩。”闫诺又扬起邪恶的笑。   这下轮到方乐懵圈了,“嗯?”   于是乎,就算不是在闫诺家里,今年的生日同样过的是荒 淫无度醉生梦死。   六月份,就像回光返照,一直压力重重的气氛豁然颠覆成看破红尘的轻松淡然。   从一号开始学校就不再授课,自习三天后放任学生自由,杨思春在群里早中晚三次不停歇的千叮咛万嘱咐让大家反复查看作战证件和工具,在六号晚上,再一次叮嘱完后发了段语音。   “还记得这个班群刚刚成立时,大家都对昵称很有意见,我是怎么把你们给劝服下来的?好像是说,因为在未来的两年里,你们都是我杨老师的心头肉,你们都是我的小可爱,是不是?”   “现在这话要改改了,你们是我带过最好最优秀的一届学生,不止在未来的两年里,在未来的所有日子里,你们都是我杨老师的小可爱。明后两天,大家都不要有负担,其实等你们真正的长大了,会发现,高考是很重要很重要,但还远没有重要到能决定你未来的一生。人生的变数数不胜数,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把握好当下。”   怎么能舍得,两段语音,哽咽、感慨还有笑叹,让手机那端的六班小可爱们沉默了半晌,心软的已经掉眼泪,心淡的也红了眼睛。   刷屏太快,已经追述不到是谁先开了头,顶着“小可爱”的前缀实名道:老班,我爱你。   只一瞬间,满屏都是这五个字,没有一个匿名,文字后面还跟着爱心,或者哭泣,或者玫瑰,或者拥抱。   杨思春满眼泪水的拿着手机,双手颤抖,几乎已经看不清屏幕,心下一声长长的叹息悠悠的叹出了口,“这帮熊孩子们。”   温情的时刻总要过去,这一波全班盛大的表白感谢渐渐落幕后,又兴起了另一波怀春的表白盛宴,最先打头的那个匿名到:@小可爱---柯梦梦,我一直好喜欢你,希望你开开心心,永远笑的那么阳光明媚![/爱心]   柯梦梦还在擦着眼泪,看到这个消息瞬间怔住了,回复全是热闹起哄,大家都在猜测这号暗恋者是哪一个,倏然又蹦出来了一条消息。   匿名:@小可爱---柯梦梦,我也好喜欢你!居然有了情敌,突然给了我好大的作战动力,等考完,我就跟你表白!   柯梦梦抹掉眼泪,噗嗤一声笑了,还很丢人的笑出了一个鼻涕泡,她回复到:谢谢,我很开心!   告白开启,放眼看去,闫诺是被圈的最频繁的那一个,叶丛没人疼没人爱的,索性不走寻常路:@小可爱---闫诺,@小可爱---张予帆,@小可爱---付路阳,我爱你们。   闫诺笑了一笑,终于在众多的艾特里回了声:@小可爱---叶丛,哥也爱你。   张予帆同上,又补充到:和海底捞的那个鹿角妹纸暧昧到哪一步了?   叶丛回他:这里是班群,私密话题请移步好么,简直混蛋。   付路阳还没来得及回复,他依旧沉浸在马上就要分别的情绪里有点儿缓不过劲儿,就看到有人匿名圈他,却不是跟他告白。   匿名:@小可爱---梁然,太喜欢你了,暗恋你三年,但是,我是不是注定要失恋?@小可爱---付路阳。   付路阳咬唇,一种无法言喻的羞耻感,这这这,这圈他干嘛啊!他抱紧怀里的枕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要不就当没看见好了,反正群消息刷的那么快。   然而。   @小可爱---梁然:是的,你注定要失恋了。   付路阳嗷呜一声把自己闷在枕头里,这个鬼畜的男朋友,他哼哼着自顾羞耻了小片刻,又私戳过去:那么多跟你表白的,你干嘛偏偏回她啊!   梁然:因为她圈你了。   付路阳:圈我怎么了,圈了就圈了,你这样好明显。   梁然:不自觉就想要宣示一下占有权,不行么,怎么说都是要马上一起滚床单的人了,你说呢?   付路阳:... ...你个王八蛋!   而自从默默看穿了闫诺和方乐的地下恋情之后,杨思春似乎开启了什么奇怪的雷达,他乐呵呵的看着满屏幕青春年少的单纯爱恋,看着看着就眼睛一眯,闻出了一点儿不寻常的味道来,再仔细回想回想这两只小可爱之间的互动...   有猫腻。   第好多次笑叹,杨思春摇摇头,喃喃道“现在的孩子啊”,手里拿着触屏笔写到:@所有人 ,十点前必须睡。孩子们,明后天,加油! 第八十四章   六月份,才不是回光返照,是万物新生。   考完之后的喜悦没有想象中那么浓重,但轻松和飘然是实实在在的,在闫诺放下笔的那一瞬,脑袋里只剩下两个字一个人,他迫不及待的小跑出考场,在校门口拦了的士直奔家里,这是他们约好的,因为考场不在一起,所以等结束后,直接在家里见面。   方乐先到一步,丁源开车载着母子三个把他送过来,他刚关上车门,就见闫诺的的士缓缓停下,邱晓英下车和闫诺打招呼,眉眼弯弯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辛苦了,你们俩都好好放松一下。”   “嗯。”闫诺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道,“谢谢妈妈。”   邱晓英笑的更开心了,“谢什么。倒是听方乐说你们打算去远安玩一玩,什么时候出发?”   远安就是姥姥家,闫诺看向方乐,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还没定,听方乐的。”   和邱晓英告别后,两个人站在林荫树下相对着笑了半晌,像是一场考试把所有的智商都耗尽了,成了傻瓜一般。   闫诺说,“你真好看。”   方乐说,“你也是。”   六月的阳光还很温柔,透过翠嫩的树叶斑驳洒下,又被轻风吹晃,点点映照在两个人纤长的身上,赏心悦目。   “所以,现在去哪儿?”   “才快五点,还早呢。”   “今晚做打卤面吧,你教我做手擀面,怎么样?”   “好啊,教会了之后你来擀面,我来打卤。”   “那...今晚的学费,方老师怎么算?”   方乐的嘴角弯的更翘,他上前一步拥抱住闫诺,“明知故问。”   就在其他人讨论着去哪儿放飞自我的时候,有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买菜买肉买擀面杖,还买了马上就要告歇的床上作战装备;就在其他人嗷呜乱叫抱着麦放飞自我的时候,有两个人在厨房里说说笑笑的揉面擀面,做出一锅香喷喷的西葫芦卤汁;就在其他人放飞自我放飞到筋疲力尽准备还是打道回府睡个天昏地暗的时候,有两个人已经洗完了澡拥在沙发里浓情蜜意的上演亲热戏。   方乐一条腿挂在闫诺的肩膀上,另一条被压着膝盖搭在沙发靠背上,他羞耻的双手掩面,从嘴里无法抑制的泄出些难耐的呻吟,腰肢却不自觉的配合着身下的顶弄。   闫诺又去亲吻他的脚踝,这是他每一次亲热都会好好去亲吻的地方,还有后腰那处浅浅的伤疤。他轻轻咬住形状漂亮的踝骨,用舌尖去舔吮,惹的方乐往想要往回缩起腿,又被闫诺给牢牢抓住,“喜不喜欢。”   方乐胡乱的点头,完全受不住亲热时闫诺那种低哑的嗓音,每一丝声线都能让他的情欲不断高涨。   闫诺满意的低笑,又啄了啄那块淡红的吻痕才放过他,把两条腿都盘在腰上,他俯下身去拥抱方乐,把人完全的揉在怀里,下身挺动的比之前要凶狠了许多。   “乖,手拿开。”闫诺亲吻他掩在脸上的手背,“不想接吻么?”   于是方乐便松开手去环住闫诺的肩背,两人鼻尖相碰,湿润的唇舌交缠在一起,暧昧的鼻息让这个深情的亲吻添满了色 欲,勾的人心神荡漾,深陷其中。   情事从沙发里一直延伸到卧室大床上,中途还在阳台的摇椅里短暂的过了个场,实在是方乐拒绝的太彻底,即使一方空间里只剩朦胧如纱的月色,方乐还是紧张到可怜的求饶,逮住了闫诺的锁骨一口咬住,把闫王爷撩的火气翻涌,也嫌弃起晃晃悠悠不好着力的摇椅,抱着方乐就转战到可以放开了手脚折腾的床铺里,再大战三百回合都不在话下。   同样在拆床的还有一组副CP。   憋闷了好几年的鬼畜攻可算是等到了生吞活剥的这一晚,面对着明明怂成了一团却还硬着头皮嚷嚷“一战分攻受”的宝贝疙瘩,他连诱哄欺骗的手段都懒得用,衣服一脱,手里把玩着人体润滑液就朝着已经要缩到墙角的人走去,对付嘴硬的人么,不要废话,直接就是干,干到他除了那里是硬的,其余哪里都硬不起来就好了。   于是高考解放的当晚,忠贞不渝的四人群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叶丛一个人发了一句话:兄弟们,今晚怎么浪?   没有人回复他,两对BL早已经浪的没了边儿,另一对BG也在约会,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小虫儿空守了几个小时的群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实在是可怜巴巴。   直到晚上九点,叶丛都打算再陪小蕊蕊玩一会儿就睡了时,手机响了。   叶丛边骂娘边捞手机,心想就算现在来挽回我我也不会心软的,就见屏幕上鹿角妹纸的消息:我终于把闺蜜给打发走了!还记得我在海底捞兼职时的那张福利券吗?来来来,请你呀。[/星星眼]   叶丛回到:现在去来得及么?你们不是每天十一点都要查寝?   鹿角妹纸:今晚不回宿舍了,给你庆祝完就去我闺蜜家睡,她家不远。别问那么多了,快来快来,我好饿。[/比心.gif]   还是叶蕊先发现的,她腻乎在亲哥怀里,胖乎乎的小爪子抓上叶丛的脸蛋,“哥,你笑的好开心啊。”   叶丛这才反应过来,捉着公主的小手揉揉脸,“是吗?”   叶蕊点点头,叶丛亲了她一个响,哄道,“小乖乖,睡觉去,刚刚是谁哈欠连天的?”   等终于把小蕊蕊安顿到了被窝里,叶丛换了身衣服就出门去赴约,神清气爽,一扫之前空巢单身狗的悲怆之情,其实不能管鹿角妹纸叫妹纸,按照她大一岁的年龄,要喊一声姐姐才对。   真是完美的解放之夜。   本想要好好放纵几天的,没有书本没有试卷没有分数,只有恋爱和亲热,可惜第三天这个理想世界就被打破,彭雯来电话说有要事,必须见面详谈。   直到此时,闫诺才想起来他“考不上二本就没法继承财产”的那份迷之财产。   方乐陪他一起到暖书堂,路上闫诺自嘲到,“我怎么感觉比高考还要紧张。”   方乐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闫诺家,那时他调侃着说了一句,“我分析的最大的可能性是,我是他的私生子。”   “没事的,先不乱想。”方乐捉紧了他的手腕安抚到,“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男朋友。”   “嗯。”闫诺对他笑,反手牵住他,“就陪在我身旁,看着我。”   “嗯,看着你。”   其实方乐也紧张,即将要面对一件毫无准备的事情,却又无法预知该如何面对,心绪不明的心慌。   彭雯在办公室里,闫诺一进门看到沙发里还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大叔时,心跳都要漏掉,没能开口问好,还是大叔站起来自我介绍是管家后,他才重重松下一口气。   方乐心疼的不得了,他私心是一点都不希望突然冒出来个什么父亲母亲来认领闫诺,不然真的比笑话还可笑。   在外人面前,彭雯还是收敛了几分刀子嘴的厉害属性,和管家客气道,“这就是您家先生的儿子,和他说吧。”   管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闫诺,“其实你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应该交给你的,是这位女士拦下来,坚持要等到现在。”   闫诺接过信封,很轻,他没拆开,也没问话,等着大叔继续道,“里面是六个账户,该有的信息都在信纸上。”   一室安静,大叔有些尴尬,自顾笑了两声,又说,“那,就这样吧,我事情终于办完了,这就告辞了。”   闫诺在关门声里终于回了魂,他起身追出去,叫住管家,“您家先生...请问,他现在...现在...”   “我家先生和太太都已经过世十九年了。”管家缓缓说到,沉吟了半晌见闫诺也是沉默,便问,“还有什么是想要知道的?”   有啊,有很多,太多了,大概要坐下促膝长谈才能把心里的疑问都解答掉。   闫诺却摇摇头,“没有了。谢谢您跑这一趟。”   在暖书堂里待了一会儿,应付一众妈妈对于高考的关心,从堂里出来又去芳满庭看望了任奶奶和三花,回程没有拦的,两个人牵着手沿着林荫树下慢慢往回走。   方乐在沉默的气氛里感觉有些词穷,他晃晃手腕,歪过头看向闫诺,“说点什么。”   闫诺抿唇,犹豫小片刻后,说,“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就是,心平气和,波澜不惊,平心静气。”   方乐一笑,“你这像是受惊过度。”   “是么?可我感觉就是,就是无感吧。”闫诺有些自扰,“按照正常剧本,我应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定要把上一辈的事情问的清清楚楚,把自己积累的怨恨全数发泄出来,闹的鸡犬不宁。”   方乐又感觉自己有些词穷。   “可是我一点追问的欲望都没有,也没有怨恨。”闫诺蹙眉看向方乐,本来想要问“我是不是情感缺失”的,话一转弯,变成,“我是不是特别矫情。”   方乐牵起他的手端在胸前,语重心长的拍拍他手背,有模有样的感叹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为过往的事情烦恼,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该要思考的问题是该如何与我一起展望美好未来,奔向小康生活。”   闫诺:“... ...”   闫诺手上一用力,就把方乐给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土味情话,这么讨人喜欢呢。”   方乐被勒的呼吸不畅之外,感觉腰要断了,“你先,先放手,疼。”   “疼?”   “腰疼。”   闫诺了然的“哦”了一声,松开力道,手在方乐腰间揉了一揉,哪还有刚刚蹙眉费解的模样,全然是眉开眼笑,“怎么办,我回家还想要继续呢。”   “你就想想吧。”方乐丢过去一记嫌弃的眼神。   回家之前,两人先跑了几家银行。   六张卡,一张信纸,信纸上什么多余的内容都没有,就是账户与密码。   在去第一家银行的ATM机后,闫诺对着屏幕上显示的存款愣了一瞬,与方乐对望,说,“我们似乎可以直接越过小康,直奔轻奢。”   方乐失笑,“那等看完后面五张卡,我们是不是可以直奔挥霍无度?”   “讲真,我有预感,可以的。”   “别闹。”   突然腰缠万贯,闫诺还是很不适应,等回了家洗了把脸,带着满脸的水珠就抱住方乐,“你现在还喜欢我么?你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钱?”   方乐自觉他现在不是词穷,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语,“你是不是在考场上把智商给用完了,问的这叫什么玛丽苏沙雕问题?”   闫诺不放过他,“说啊说啊。”   方乐眯着眼看他,“我猜,你现在其实是很开心很激动吧,是不是,憋着劲儿呢?其实已经乐上天了吧?”   “没有。”闫诺嘴硬,有些恼羞成怒,又真的是要憋不住了,“有一点吧,一点点。”   方乐笑出声,“怎么办啊,我男朋友突然好有钱,人傻钱多。”   闫诺终于破功,脑袋埋进方乐的颈窝里一顿蹭,漏出些笑声,就是那种天上掉馅饼砸中了自己的那种傻笑。   “不行,我要把这份惊喜分享给你。”闫诺猛的抱起方乐,把人放到餐桌上,手已经不规矩的伸到了衣服里,“从内而外的分享给你。”说着就到处亲吮起来,吻到唇瓣时喃喃道,“慢慢做,保证不累到你。”   方乐自知躲不过,手指插 进他的发间轻轻抓弄,“你的保证从来无效。” 第八十五章   忠贞不渝兄弟情的四人群里又热闹起来。   小太阳:伙计们,估分了没?咱们一起估个分,商讨一下志愿呗?   小虫子:我提供场地,腾出一个VIP的榻榻米包间来。   小雨露:行,我和陈郁词在一起呢,我们俩一起来。   小太阳:@校霸一枝花 哥,你都失踪好多天了,人呢人呢?   闫诺没失踪,只是和方乐两人自成一个小世界,过的逍遥快活。他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方乐逛街,准备去买个尤克里里。这两天他都处在被馅饼砸晕的不真实感中飘飘茫然,一边强烈吐槽自己应该视金钱如粪土,一边沉醉在肥沃的粪土中兀自傻笑。   校霸一枝花:时间?   小太阳:我随时都行,看你们。   恰好排到方乐,他对奶茶小妹说,“两杯冰淇淋红茶,其中一杯多加一个冰淇淋球。”   闫诺收好了手机,“下午是想去看电影,还是想去估分?”   “估分?”方乐奇怪,他们说好了直接等分数出来的。   “小太阳心急,他们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叶丛家的网咖里估分。”闫诺接过红茶,喝下一口爽的哈气,“要是不想去,咱们就按原计划去先看电影,再去乐器城。”   方乐犹豫了片刻,考虑到自己还在酸痛的腰身,想必在电影院里坐着也不会太舒服,“没有不想去。远吗?”   “不远,打的士也就,十分钟吧。”   “那我们再多买几杯奶茶带去吧。”   方乐是第一次来叶丛家的网咖,被满墙都是动漫涂鸦的装修给震了一下,还是只会说“真好看”,他回头问闫诺,“你能画出来吗?”   闫诺摇头,笑道,“不是我的风格,不过...你就当我能画得出来吧。”   方乐还欲说话,被出来迎接的叶丛给打断。叶丛看着他诺哥双手满满的饮品,完全没姿势适合熊抱,“诺哥,几天不见,知道疼小弟了喂!”   闫诺递给他一袋子,不跟他贫,问,“报纸买了么?”   “买了买了,先别进去,先等会儿,”叶丛直接戳开一杯喝起来,“小太阳也快到了,我就是出来接他们的。”   话音才落,就听见付路阳气急败坏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似乎在嚷着要吃什么,不吃就要闹。   三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转角处,声音越发清晰,付路阳说,“不行,我都好几天没吃辣了,你是想我馋死么?”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心自作孽。”梁然悠悠然带着笑的回到。   “什么叫自作孽啊!你有没有良心!我这样是谁害的?是谁是谁?”   “你尽管闹,闹完了还是没有小火锅。”   付路阳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打嘴仗从来就没赢过,索性直接动手好了,他扑上去,“梁然你个王八羔子,下次换小爷把你日的你哭天喊...”   转过了弯,剩下的“地”字在三个人咬吸管看好戏的眼神下生生被付路阳给咽了回去。两方对望,嗷呜乱叫的人有点儿想原地蒸发,“那什么,我是,那个,我,我不是...”   闫诺和方乐完全是一副“我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表情,就叶丛,火上浇油,“你要把梁然怎么的?”   日到哭天喊地。   但那明明是被梁然压在床上的自己。   付路阳窘红了半张脸,还是得靠罪魁祸首出来救场,梁然揽过无措的男朋友,信口扯谎,“他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到昏天暗地,就这样了还想吃小火锅。”   叶丛“哦”到,“那可惜了,方乐还买了冰淇淋冷茶来,那你还是别喝了。”   付路阳一愣,“不,不不,我觉得我能喝。”说着伸手就要去拿,被叶丛给晃开,“待会我去前台给你倒一杯热白开。”   付路阳:“... ...”热你妹的白开啊!   一行人进去,付路阳走在最后,一拐手肘顶在梁然的肚子上,“天煞的王八蛋,断我口欲。”   梁然低低的笑,“还没吃够么?”   付路阳瞬间就红透了耳朵,怎么滚了床单之后,听他说什么话都能浮想联翩,脑袋里的小黄图不断帧的往外蹦,心跳如雷。   张予帆和陈郁词已经等在包间里,见人到齐,嘻嘻哈哈的说笑了一通后把报纸分下去,人手一份,开始低头估分。   方乐和陈郁词两个没所谓的就随意翻了一下,随后都凑到各自男朋友的身边去帮着算分,付路阳虽然嘴上嫌弃着梁然,但比谁都会黏人,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回忆,唯独可怜见的单身小虫儿,手上捞不着谁挨着靠着,只能捧着冷茶自力更生。   估分估的很仔细,闫诺艺术校考的三个学校全都高分过了,现在文化课估出来的分数也要比预想中还好,他小声的跟方乐讲,“是不是我膨胀了,我怎么觉得S大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就第一志愿S大,反正三个学校都在帝都。”   “那...”闫诺已经兴奋到丧失理智,“那你呢,估的怎么样?”   方乐轻笑出来,话却说成哀愁的语调,“考得特别砸,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顿时两个人闷闷的笑做一团。   分数估完,每个人脸色都很好看,付路阳终于抛出今天聚会的重点,“咱们,尽量往一个地方报吧,不求同校同专业,只求同城同市区。”   叶丛点头,“可以啊,不谋而合。”   张予帆最先发现BUG,“诺哥不是艺考么,半只脚都已经踏进校门了。哥,你学校在哪儿?”   “都在帝都。”闫诺答。   “那对我来说正好,我媳妇儿想报S大。”   方乐听罢一笑,“我们俩也是S大。”   付路阳的眼神都要发光,“这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S大我没指望了,但是我跟梁然想去的大学就在旁边。”   叶丛摊摊手,“所以又是就剩我了。我突然觉得我还是退群吧!”   反转特别快,前一秒还孤苦伶仃的,后一秒就成了团宠,叶丛胳膊肘拄在桌面上,另一手开了台电脑,“那我查查看S大附近的学校,有哪所能收留我的吧。”   估分和志愿都有了大体的规划,另所有人都放下心,付路阳因为不用与好基友分开到天南地北而开心到要请客吃饭,一伙人无视他这个东家嗷嗷着要吃重庆老火锅,而是去吃的奶油猪肚鸡,半点辣味都不沾。   似乎再没有挂心的事情,闫诺和方乐收拾收拾背包,买了去远安的动车和巴士。   在越来越热的六月份,山沟沟是处避暑圣地,巴士绕着宽阔干净的山川公路驶进腹地,一下车,闫诺望着满眼的绿色心旷神怡,长长的感叹了一声。   车站外是一座三拱的石桥,桥下是不怎么美观的一条宽河,闫诺趴在桥边,“这就是滚子河么?”   “嗯,上一次来时还清澈见底。”方乐无不可惜,“听姥姥说是上游建了个化工厂,小地方么,又没什么人管。”   闫诺无言,捉过方乐的手腕继续往前走,方乐指指桥尽头高高悬挂的牌子,“看见了吗,小水塔。”   “嗯,是桥的名字?”   “是桥那片的划区名,姥姥家就在小水塔的中间,从这条山路走进去就是。”   说的轻松,山路走起来曲折弯绕,两个人走了快一个钟才走到。路上方乐摘了奇怪的果子给闫诺吃,入口很酸甜,吃完之后整个嘴巴都被果浆染成了紫红色,方乐举起手机拍了好几张他被吓到的照片,笑个没完,被闫诺抱住压到树干上,也亲了满嘴的紫红色。   姥姥家是大宅院,还没进门,方乐就朝着里面喊了一声“狗子”,随着犬吠奔出来一条土黄土黄的土狗,长得又瘦又丑,却精神气十足。方乐生怕他扑到身上来,赶紧躲到闫诺后面去,“坐下坐下,不许动!”   狗子很乖,一屁股坐到地上,把那根秃了几块毛的洗尾巴摇的要断掉也乖乖的没敢动,方乐从背包里翻出火腿肠,撕开,“赏你的。”   进了院子里,姥姥和姥爷在编竹筐,与几个街坊邻居用闫诺听不太懂的方言大声的聊天,颇为生动。方乐走近去,“姥姥,姥爷。”   老人家们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两个年轻人,惊喜的不得了。狗子也撒着欢儿跑过来,围着方乐转了好几圈,又盯着闫诺使劲儿的嗅,闫诺趁着方乐被拉住讲话,蹲下身悄咪咪的和狗子说,“是不是身上有你家小主人的味道?”   来远安一直玩了一个多星期,开始时,方乐还担心两人会不会不太适应山沟沟里的生活,毕竟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却不想,乐趣太多,多到流连忘返。   狗子应该是最开心的,天天跟着小主人到处跑,还有肉吃。   还记得第一天吃早饭时,姥姥端上来一盘金灿灿的炸元宵,闫诺用筷子戳进去,一时间都没舍得下嘴,“我以为元宵只能煮着吃,而且,这比煮好的元宵更...可爱。”   方乐笑了半晌,“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早上吃过饭,趁着太阳还没有特别浓郁,两个人背着竹筐去收菜。姥爷还是有些担心,“乖孙,你真的还记得咱们家的菜田在哪里么?”   方乐点头,“我记得。就算不记得,狗子也会给我带路的。”说着就挑起脚尖去磨蹭狗子的肚皮,“是不是,狗子?”   所以要说最开心的,非狗子莫属,小主人入住后,不仅有大口的肉吃,还能每天出去玩。   闫诺在路边捡了截细细的竹子,“这个我知道,以前看过古风的漫画里,先生都是用竹节当教鞭。”   方乐接过来,凌空甩手挥动出“飒飒”的鞭声,“抽到身上一定很疼。”   没走几步,闫诺又捡到一根,在手里颠了颠,一下子兴致来潮,说,“想不想比试比试?咱们好久没有小打怡情了吧?”   方乐抿唇一笑,“你等等。”伸手到闫诺的竹筐里把草帽给拿出来戴在了头上,又压了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江湖风范?”   闫诺也学他,戴好了草帽后又摆了个深沉的垂眸望地的姿势,“今日,你我一战,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方乐憋着笑,努力回想电影台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错!”闫诺冷笑,“不是你更爱我,就是我更爱你。”   说完,手指顶了顶帽檐,对着方乐勾唇一笑,“准备接招吧。”   两个人胡打胡闹的对了几招,狗子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叫个不停,惹来路过的几个农民围观,趁着他们还没走近,方乐先挥挥手对他们喊,“没事没事,我们在闹着玩儿。”   化解了一场误会危机,闫诺见左右没了他人,便把玩着竹节又朝方乐的腰上轻轻戳了一戳,方乐全身一颤,回身就反击,被闫诺捉着手腕给揽到怀里去了。   “草帽有点儿碍事。”闫诺低低的说,“对战结束,我更爱你了,想亲你。”   “幼稚,幼稚透顶了。”方乐边说边把两人的草帽都摘下丢到脚边去,捧起闫诺的脸蛋抢先吻上去,“明明是我,是我更爱你了。”   狗子在一旁仰着脑袋看它从来没看过的画面,不明所以,摇着尾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渐渐“呜呜”变成了“汪汪”,实在是破坏美景。   闫诺没要够的又吮了两三下才放开方乐,弯下腰去捡草帽的时候顺手揪了一把狗子的耳朵,“单身狗。”   “它是以为你欺负我呢吧。”方乐调笑,“护主心切。”   “这就叫欺负你了?你要不跟它描述一下,什么样才叫欺负?”   方乐抿唇,扬起竹节就朝闫诺的屁股抽去,“色 欲熏心的闫王爷。”   收菜很简单,方乐用一颗地花菜做示范把闫诺给教会之后,他就负责装,闫诺就负责在前头收,夫夫搭配干活不累,期间方乐还和狗子玩起了丢飞盘的游戏,只是丢出去的是不知道不知道谁家掉了的半个玉米棒子。   夜晚,夜空里能看到城市永远也看不到的美景,银河,流星,美如梦幻。   老人家们见惯了这画面,作息也不同,早早就睡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一对恋人,小桌上有刚从井里捞上来切好的西瓜,天然蜂蜜冲的糖水,还有姥爷酿的糯米酒。   方乐睡在竹椅里,晚风吹过还有些凉意,他舒服的叹了一声,“以后我们每年夏天都回来吧。”   “好,听你的。”闫诺捉住他垂在扶手边的手,十指相扣,“去哪儿我都陪你。”   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气氛。   方乐望了半晌的银河,才说,“你十九岁生日,许的是什么愿望?”   “我也想问,”闫诺低笑,“我刚刚还在想,你生日那天许的什么愿望。”   “你先说。”   闫诺回忆了小片刻,一个愿望许了十九遍,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是坚定不变,至死不渝的吧。   “陪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闫诺收紧了手指,却听见一旁方乐的轻笑,“活该我们这么好,就连愿望都许的一字不差。”   闫诺有些震惊,更多的是窝心,那边方乐已经站起身,“来做 爱吧。”说着就跨坐到闫诺的腿上,“做吧。”   闫诺搂紧他,心里对他这个能随随便便就把他撩炸天的男朋友完全没办法,“是活该,是你太好了。”手抚上方乐的后脑,仰起脸去迎合他的接吻,情 欲空前。   应该要怪姥爷酿的糯米酒太过醉人,不能怪情话太动听。   方乐固执的压在闫诺身上,“就在这里。”   “乖,万一被看到了。”闫诺哄他,“回屋里,很快,就几步路。”   “不。”方乐稍稍推开闫诺,自顾就把上衣脱掉甩到竹椅里,“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去你的宿舍,你把大红小白放到阳台上,你说,‘给你们沐浴点星光’。”   闫诺诚实的摇头,“不记得了。”   “我也想要星光。”方乐喃喃到,捉了闫诺的手往自己胸口和腰上按去,“再不快点做,就真的会被发现了。”   闫诺折服。   两个人都急躁的不得了,裤子只退了一半,方乐的身上已经挂上了好几处嫣红的吻痕,他反手捉住了闫诺想要往身体里面塞去,把闫诺吓得提紧了他的腰,“别乱动,会受伤的。”   “可以的,”方乐急切的讨好他,又亲又啄,“做过那么多次了,可以的,试试看。”   “不行。”闫诺丝毫不退让,情急之中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安抚道,“蜂蜜水可以吗?用蜂蜜水,我来帮你。”   当身体被甜蜜的糖水湿润后,方乐伏在闫诺的肩窝里喘息,“以后...不用以后,就明天起来之后,你让我怎么面对蜂蜜。”   闫诺忍的额头全是汗水,嗓音嘶哑,“明天你就该后悔现在的胆大妄为。”   喧嚣的情 欲终于在深深契合之后发出低吟,唯一的不美妙就是狗子又在一旁歪着脑袋看它从来没有看过的画面,方乐才知道羞耻一般,按住了闫诺的胯骨不让他动,挥着手赶狗子走开,“别看,回窝里睡觉去,立刻去,不许出来。”   狗子呜咽的走掉,却还竖着耳朵听它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宝,我...我才反应过来,”闫诺低低的嘶着气,“我没有戴套子。”说完更加激动,下面又胀大了些许,撑的方乐受不住的颤抖,“你...你快动一动...”   两个人在竹椅里只亲昵了一小会儿,方乐实在是太敏感,每一下律动都让他感觉非凡,闫诺又有意撩拨他快些发泄,手心捉住,配合着身后的顶弄来回撸动,没多久就让方乐咬着唇去了高 潮。   但是,闫诺却用了十足的定力才没让自己也跟着发泄,因为没有戴套,他抚着方乐的后背帮他平顺,又伸手捞过衣服放到他怀里,“拿好,抱你进屋去,嗯?”   “嗯。”方乐喘息着应了一声,余光瞥见沾湿了桌面的那杯蜂蜜水,“一会儿...要出来收拾一下...别忘记了...”   “好,不会忘记的。”闫诺亲他的耳垂,让他安心。   所以,今晚的冲动,不仅要怪醉人的酿酒,动听的情话,还要怪银河的星光。   一天一天犹如身在世外桃源,临回前一天,两个人恋恋不舍的沿着小溪走了半座山田,走的累了,沐浴着傍晚的夕阳霞光坐到溪水边。   方乐学闫诺的样子,脱了鞋子把脚浸到水中,“希望下游不要有人在洗衣服。”   闫诺失笑,又叹了一口,“这里真好。”   “能画出来么?”方乐微微扬起下巴,示意眼前的农田和远处连绵的山峦。   “能。以前不是说有机会画水墨画给你看么。等下次再回来的。”   方乐应下,问到,“你画过那么多的画,最好看最喜欢的,是哪一幅?”   “我最喜欢的?”闫诺思考了片刻,把问题抛回,“你猜猜?”   “烧仙草本连环画?”   “不是,那个排第二吧。”   “我感觉你画的都好看,我猜不到。我看过吗?”   “你看过。说起来,那不是我画的。是你决定,然后我们一起去完成的。”   已经够明显了,方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他伸出手,五指张开,“是这个。”   “对,是这个。”闫诺也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以你的名字,作为戒指。 第八十六章 番外一见家长   寒假来临之际,叶丛踢学院球赛把自己踢进了人民医院,右腿一整条小腿都裹上了石膏,以轮椅代步,被付路阳推进了航站楼。   梁然在一旁半倚着行李箱和梁安讲电话,叶丛也忙,低着脑袋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按的手指大动,正逮着张予帆骂的起劲儿。   小虫子:妈的你有没有良心?我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还是怎么的?去你的拐杖!劳资要足球!   小雨露:[图片.jpg]x8 喏,各色拐杖一览图,虫儿你看你喜欢哪个?   小虫子:[杀人不眨眼.gif] 你憋想我再叫你帆哥!   小雨露:还是这么喜欢炸毛,真拿你没办法,乖,摸摸头,动气伤身不知道么?   叶丛气的差点儿从轮椅上站起来:张予帆你就在巴西你憋回来了你!   付路阳就站在叶丛身后,全程窥屏,他笑的鸭舌帽都歪了,“来,摸摸头好顺毛,”说着就抬起手在叶丛脑袋上一通乱揉,“哎你们俩怎么回事,雨虫CP经年累月下来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喂。”   叶丛把手机息屏揣兜儿,懒的搭理那个一到寒暑假就浪到国外去的人,“是他一天天的,四人群里两个性别男爱好男的,还谈了一个腐女女朋友,这么优秀的环境也难为他了。”   付路阳像见了鬼,“你居然还替他开脱!虫儿,你别不是也要搅基了吧?”   叶丛仰起脑袋看他,一脸的无语,“搅个鸡儿,我喜欢的女生你们又不是没见过。”   哦对,是见过,就是那位鹿角妹纸,付路阳贼兮兮的俯下 身,胳膊搭在叶丛的肩膀上,“从大一追到大三,还没追到吗?”   “她说不谈异地恋,我也就没表白,”叶丛耸肩,“但其实,也就差个表白了吧,等回去鸢兰了再约她出来。”   梁然打完电话,走过来把付路阳的帽子戴正,“我姐说等会儿来接我们,你爸妈和我爸妈正相谈甚欢。”   付路阳:“... ...”   付路阳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这回轮到叶丛笑哈哈了,他在得知他们小太阳被见家长时,就已经笑哈哈过一回,当时付路阳是这么在群里喊救命的:@一枝红杏 哥!你当时见方乐的爸妈时你是怎么表现的?   闫诺回想了片刻,总不能说正巧碰见方志辱骂邱晓英还准备要动手,于是他就新仇旧恨一并算,把方乐他爸直接揍进了警察局吧?于是闫诺只回复了他一个问号。   小太阳:我在被、见、家、长!梁然他爸妈和他姐突然来了,要请我吃饭,说我照顾他们儿子费心了... ... [救命.gif]   这等好戏自然少不了张予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虫子:你?照顾梁然?确定没搞反?[你猜我信么.jpg]   闫诺决定救救孩子:你就表现的要多乖有多乖就行,赶紧先放下手机。   小太阳:我躲在卫生间里瑟瑟发抖在... ... [救命.gif]   小雨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咋回事,梁然爸妈知道你们谈恋爱了?   小太阳:估计是的... ...一上来就嘘寒问暖,说他们家然然给我添麻烦了,让我揍他不要客气啥的,真的救命啊![苍天饶命.jpg]   叶丛一回想起来就笑出声,付路阳哪还有心思管他,抓着梁然追问,“怎么回事?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呢,我怕我当场就被打断腿!”   叶丛仰靠在轮椅上,伸手拽拽付路阳的围巾,不嫌事儿大似的,语气和表情均是十足的幸灾乐祸,“忠贞不渝兄弟情,咱俩一起坐轮椅。”   付路阳一脸惨兮兮,骂道,“滚蛋!劳资还要去S大找诺哥打球呢。”   梁然把他一激动又弄歪的帽子重新扶正,压了压,“怕什么?我们一家人出动来攻略你爸妈,就算要揍你的话,不也还有我护着你么。”   付路阳并没有因为这话获得安全感,等飞机落地鸢兰时他依旧是一脸惨兮兮,看的梁然又好笑又好气,当着叶丛以及大庭广众的面就抱住他强吻了一口,“再丧?再丧就再亲一口,一直亲到你好了为止。”   叶丛身残志坚,二话不说就闪人,双手滚着轮椅哀声哉道,“你们俩离我远点,你们快走开!”说着又腾出手摸出手机,看到群里闫诺说他们已经到了,在C出站口,叶丛便奋力的穿越人潮,朝着C出站口滚去,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回头望了一眼,妈的,还亲着呢。   “梁然!”付路阳一张脸蛋红到透,他一边压低帽檐一边推开鬼畜男朋友,真是一年比一年鬼畜,把他压制的死死的。   梁然问,“好点没?”   付路阳怒视,“没有,更差劲了!就怪你!”   梁然轻笑一声,把炸毛的人拥进怀里,“不怕,我们家这么喜欢你,肯定也不会为难你爸妈的,只是先接触一下,慢慢来,不是你想的那种什么一上来就是个巨大的刺激。”   付路阳哼到,“温水煮我爸妈么。”   梁然揉揉他,“嗯。等他们真的要下手揍你的时候,我一定是会护着你的,拦在你身前,就算是跪在地上给他们打,也不会让你挨上一下。”   付路阳又哼,“那可不行。”   梁然又紧了一下怀抱才松开,“为了你没什么不行。”   幸亏叶丛先行逃跑了,不然这腻歪歪的画面一准儿能气的他跳起来,他远远的看见闫诺叼着根棒棒糖等在出站口,手上滚的更加奋力,也亏着他独一无二的形象,闫诺很快看到他,以及他身后急吼吼追来的另两人。   闫诺推过轮椅,笑道,“怎么?又被秀了?”   叶丛控诉,“没羞没臊的,光天化日的,咱们快走,别理他们。”又问,“公主呢?”   闫诺笑叹,“她不跟我过来,她在副驾里黏着方乐呢。”   叶丛哽住,“人间不值得,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对我。”   腿受伤,被秀恩爱,喜欢的女生不异地,隔着千万里也要在群里被张予帆那个混账欺负,花痴妹妹审美疲再再再度抛弃她亲哥。   叶丛仰起脸看向闫诺,“哥,等会儿你和方乐行行好,不然我肯定跳车。”   闫诺拍拍他肩膀,“可怜见的。”   “那...那我们先走了。”害羞又理亏的人挨过去挤了挤他诺哥,“安姐来接我们,我爸妈正和他们双方会晤,我紧张。”   “不紧张,”闫诺一说话棒棒糖棍就翘来翘去,“真正的勇士,敢于... ...忘记了,总之,勇士走好,祝凯旋。”   付路阳苦哈哈,被梁然连哄带威胁的揽去见家长了。 第八十七章 番外二陪伴   闫诺不用和方乐行行好,因为叶丛压根就没空吃狗粮。   叶蕊本来是沉浸在尤克里里轻快的音调中,全然一副小花痴样子盯着弹奏的方乐猛瞧,结果等一转头透过车窗,看见了她半残一般的亲哥坐在轮椅里,登时两只眼睛泪水汪汪。   叶丛哄了一路没能哄好,小蕊蕊抓着他围巾哭嚷,“你还当我六岁呢骗我不疼,能不疼吗!”   叶丛赶忙依着她,“疼疼疼,疼还不行么?小祖宗乖,别哭了。”   叶蕊继续哭嚷,“我不要乖!疼死你算了你!”   闫诺要被叶丛折服,侧过身笑话他,“虫儿,你到底会不会哄小孩。”   叶丛现在是头比腿疼,“我...我想想待会儿还要应付我老爸老妈的连环追问,啊---,简直瑟瑟发抖。”   把兄妹俩送到家门口,叶丛抱着哭唧唧的公主跟两人道谢,“还麻烦你们特意来接机,下次再请你们吃饭吧。”   方乐从兜里掏出个棒棒糖送给叶蕊,反被扑了满怀,闫诺看的好笑,也伸手去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脑袋,又蹲下 身去敲敲叶丛的石膏腿,“好好养伤,接你只是顺带的,给小龙凤买礼物才是正事。”   明天就是小龙凤五岁的生日了。今天睡醒了懒觉,方乐就开着丁源之前的那辆旧车,两人一起先去乐器城给宝贝们选礼物,一人一把尤克里里。   回程路上换闫诺开车,雪天让他十分小心翼翼,车速不过三十,他偷空捉过方乐的手,捉住就不放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玩,“叶蕊还是那么喜欢你,刚刚还抱你了,我好嫉妒。”   方乐看着他笑,笑意里多了些玩味,让闫诺突然间有些不胜惶恐。   从邱恋会满地爬开始,小家伙最黏糊的就是方乐,直接导致方乐对一切撒娇体都毫无抵抗力,狡猾如闫王爷,怎么会不好好利用他男朋友的这项弱点呢,可惜这次似乎没能得逞。   “我问你...”   “我们还是...”   两人异口同声,方乐闷闷的笑了几声,“你先说。”   闫诺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干巴巴的,“我们还是去去年那家花店给妈妈订花么?”   方乐“唔”到,“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份礼物么?”   果然。   闫诺心下一颤,决定先咬死不认,“我没有。”   “再装。”   “真没。”   方乐故作沉吟,道,“你去明辰的画室了,是不是?”   闫诺诧异的看向他,又赶忙看回前方,“不是的。”   方乐继续道,“还好我们学校放假放的早,要是像叶丛他们一样这两天才放,你可能就来不及了,对不对?”   闫诺哽住,他就奇了怪了,“我想采访一下我的男朋友,你们建筑系是不是还修了侦查专业?你...你怎么知道的?”   方乐说,“昨晚...”   闫诺追问,“昨晚?”   昨晚两个人在卧室里擦枪走火没忍住,格外的注意着动静,到后来闫诺去捂方乐的嘴都快要捂不住他的喘息,把人欺负的挺惨。   方乐瞥他,“昨晚亲热前,你用你卫衣兜帽上的带子逗我玩,你还记得吗?”   闫诺当然记得,但是怎么会突然冒出一种被指责“幼稚”的羞耻感。   “就是那一会儿,我看到带子上有一抹绿色,和你画水彩用的颜料很像。”   闫诺再次哽住,“那时候你还有心思去注意这点细节?”   方乐笑的开心,“画呢?”   “放在你当时藏漫画本子的抽屉里。”闫诺服气的坦白,又捉起他的手亲了一口,亲在无名指的纹身处,“厉害的你,嗯?”   最后两个人还是去花店订了一大捧鲜花,约好明天上午来取。   回到家,两人趁着小龙凤还没发现的时候赶紧抱着礼物藏进卧室里,方乐又去翻抽屉,却拿出来两幅已经裱好框的画像。   一幅是邱晓英,一幅是方乐和三花。   这个画面有些眼熟,阳台,摇椅,桌上两瓶鸡尾酒,月色如纱,画中的自己怀抱着三花,眼睛是闭上的,唇角是弯起的,似乎是在轻轻哼歌。   方乐回头去看闫诺,用眼神质问。   “画完妈妈,觉得手感很好,于是就下笔如有神。”闫诺坐在床边,拉过方乐抱住他的腰,“喜欢吗?本来想等等再给你的。”   方乐小心的放下画框,居高临下捧住闫诺的脸蛋就亲了上去,喃喃到,“喜欢。怪不得不告诉我。”   这是在山海观的家里,得要收敛一些,闫诺仰起头嫌不够的又追着吮了两下才放开,“下午回了七楼再好好抱你。”又把脑袋埋在方乐的肚子上,真跟撒娇一样,“我是真嫉妒叶蕊了。”   方乐好笑又无奈,可又是自己的男朋友,除了宠他还能怎么办?   方乐故意揉他头发,揉的乱糟糟的,“给你抱还不行么,闫三岁。”   这一次回来,闫诺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直接住进了山海观里和方乐同床共枕,因为那片老小区要拆迁了。   老小区是真的太老了,处处都显出垂暮之态,树老,路老,人老。   两人来时没再开车,淋着飘飞的小雪一路走来,闫诺牵着方乐的手心,又揣进兜里,温度能一直暖进心窝。   小区里安安静静,已经看不到什么人,想来是都签完了拆迁文件后搬走了吧,一直到那唯一的破败的小花坛时,才看见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在翻垃圾箱,还有两位拄着拐杖的佝偻老人在唠嗑。   方乐有些恋恋不舍,他跟在闫诺身后爬楼,锈迹斑驳的铁栏杆被手指轻抚,脆生生的掉下连片的碎渣子,方乐又伸手去牵闫诺。   “之前还没觉得有多留恋。”闫诺叹息,“刚刚签完字才突然感觉好舍不得。”   方乐说,“不知道这里以后会新建个什么。”   “当时他们给我打电话通知拆迁时,我正在给角色建模,心情特别好。”闫诺一边找钥匙开门,一边回忆,“我想我肯定是要钱不要还建房,有时间了就跟你一起到处看看,有适合的买下来,我们就有自己的小屋了。”   上一次回来还是去年的暑假,久未打扫的房间里布满了灰尘。   方乐走到阳台去,推了一把摇椅,晃出吱呀吱呀老旧的声音,他轻轻莞尔,“谁能想到那么美妙的画面,后续是你亲了我一嘴的血呢?”   闫诺也失笑,“打住,别回忆,不然这屋子里哪哪儿都能有故事可讲。”   方乐偏不,他又站到嵌在墙里的储物柜前,柜门上有两道纵向相距六七公分的划痕,方乐招呼闫诺,“你过来看看我这四年长了点个子没?”   闫诺依他,故意把人抱在怀里才去看身高线,“长了吧,长了能有三厘米大概。”   方乐颇为不甘心,他长了,闫诺也没原地踏步,高二时比自己高多少,现在依旧比自己高多少。   闫诺抱着他不肯放手,但是坐不能坐,靠也不能靠的,索性一走一晃的朝着书房挪去。   他吻着方乐的耳朵呢喃,“开学我就去日本实习了,伙食肯定比不上国内,你就趁着这一年的时间多吃点,说不定就能赶上来呢。”   方乐并没有被安慰到,他埋下脸拱进闫诺的颈窝里,“我想你了就会去找你的,我预计一个月两三次吧。”   闫诺轻笑,没出言拒绝他,只说,“我想你了也会回来找你的。”   屋子里其实空荡荡的,只剩书房还有一些丁老头的作画,闫诺把它们一一规整好,放进纸箱里,他问,“走吗。”   方乐不想走,这间屋子里有好多好多的回忆,他从厨房的抽屉里翻出一块还算干净的抹布,把摇椅擦了擦,“我们再坐一会儿,多陪它一会儿。”   闫诺轻轻莞尔,眼睛有些湿润,他重新把方乐抱进怀里,两个人挤在吱呀作响的摇椅里互相取暖,享受天地一方的静谧。   窗外仍飘着雪花,又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