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情多》作者:鹭草以南   文案:这些如狼似虎的家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贪婪的索取着这个口口声声被他们叫做哥哥的人,   以爱为名,共赴欲罪深渊。   “我们会把哥哥当做珍宝一样疼爱的!”   他看似呆傻,单纯犹如一张白纸,   被弟弟们五彩斑斓的画笔在心与身上书写着绵绵爱意,   虽不会表达,却能用心铭记,感受……   作品关键字:兄弟,年下,一对多,血缘羁绊,温馨,大叔,结局HE,夜长情多,鹭草以南。 第一卷·贪 楔子   冰冷的名利场,金钱真的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吗?寻寻觅觅,原来,在万千宝藏中不期而遇的那丝温暖才最值得珍惜和回味。   裴钰白皙的手指滑过相框中央,隔着已经被他抚的温热的玻璃触碰照片上的人,他已经捧着这张合影细细的端详了几个钟头,因为父亲直到停止呼吸的时刻都在看着照片中的遥远世界,于是他也想站在这个角度去窥探,他无法理解,但照片上灿若阳光的男人们将光芒却折射在了他心房深处。   那是他出色的弟弟们!   柳笙站在裴钰身后替他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看他极少那么认真,便有心考考他,“少爷,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   裴钰对柳笙点头,像是一个记牢了课文的小学生一样自信满满,“这是二弟颜幕。”他指着照片最右边的男子,那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沉稳凌厉的气质像把未出鞘的宝剑,然后裴钰依次指到了中间漂亮的像个明星一样的长发青年,“这是三弟颜修。”接着是一个神情倨傲不羁的少年,“这是小弟颜森。”最后裴钰点点自己的胸口,“我——是他们的哥哥!”说完还自豪的扬起头。   这种幼稚的举止,又有谁能看出裴钰是个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呢,所谓物极必反,颜家人个个是人中龙凤,唯独裴钰是个异数,这点从他的姓氏便可瞧出端倪,裴钰天生心智不全,用他人在背地里戳颜家脊梁骨的话来说就是,颜家大少爷是个傻子!是个四肢健全眉清目秀的傻子。   就像一个被上帝收走了一半灵魂的漂亮瓷人一样。   可他还有心,然而在旁人眼里他已经傻到连亲爹死了都不知道伤心,好比现在。   其实裴钰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不知如何表达,那种无处落脚的情绪让他把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了那张照片上,“柳笙,他们会回来吗?”   柳笙的答案是肯定的,父亲死了,做儿子的怎么说也要到场,不然还叫做人吗!他们应该正在往回赶吧。   柳笙好说歹说才把裴钰劝去睡了,但直到入睡前他都一直抱着那张合影,这让他感到心安,同时又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弟弟们快回来了,他要努力做个好哥哥! 第一章 颜大总裁   南都。   这个城市的气候就犹如它的名字一样透着暖意,四季都有暖阳高照,可今天是个例外,12月的天里飘飞着细细的雨丝,这就算是南都的冬天了。   披上银灰色的短款风衣,颜修利落的扣好腰扣,既有风度又有温度。他满意的拿起了办公桌上的钥匙转身走进了公司的总裁专用电梯。光可鉴人的电梯墙壁映照出的颜修,有着模特一样的身材,模特一样的打扮,就像漂亮的包装盒再系上了个精致的蝴蝶结一样,一切都分外的完美与赏心悦目。   进车的两步路上颜修淋了点雨,他恨透了这糟糕的天气,但还没有到和雨水动气的程度,他不能坏了自己的风度!鬼知道四周有多少摄像机镜头正在瞄准他这个娱乐业的新一代轿子。   “总裁,请等一下!”从大厦里跑出来一个西装男,冒雨追赶颜修的车子,看起来很急的样子,幸而颜修还未发动引擎。   带着雨滴的车窗缓缓降下,颜修望向车外弓腰站着的下属,不冷不热的用眼神发问,事实上颜修的嘴角恍若时刻都带着点笑意一般,但人人都知道,此老板不和蔼,更不可亲,笑是坏笑和冷笑融合在一起的那种笑,带着微妙的化学反应,让人不敢近距离直视,于是那下属干脆不看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样的东西双手呈到颜修面前,一副生怕雨水一沾就化了般的宝贵模样。   颜修暂时想不出这年头除了请柬以外,还有什么信息是需要以纸张的形式传递的,一看上面的署名他眼神一凝,然后打开了信封。   虽然短暂的酝酿了一下情绪,但里面的内容还是足够敲打人的心脏,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僵,雪白的信签纸滑落在车厢的某个角落,白纸黑字书写着两句简短的话语,严谨高贵的像是宫廷用语,其实浓缩成一句通俗的话就是——你亲爹死了。   约莫过了半分钟,颜修无言的踩下油门,流线型的轿车划破雨幕,朝前方疾驰而去,快的连躲着暗处的狗仔都反应不过来,更别说继续跟踪了。   颜修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外界那些受人追捧的明星就像他手里的傀儡娃娃一样,而他自己身居幕后,受关注的程度却不亚于任何一个当红艺人,一则是他惹眼的外形,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这让有些自恋的他感到理所应当收到关注,而原因之二,则是他的父亲颜华天曾经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这条就不那么让人高兴了。   因为颜华天和三个儿子的关系处的并不好,甚至说有点紧张,原因是日久天长形成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掰扯清楚的,而最主要的还是因为颜华天年轻时候在感情方面是个不安分的人,母亲因此有点精神失常,单这一条就足以抹黑父亲在儿子们心中的形象。   待到颜修翅膀上稍微长了两根硬毛就飞离了那个不怎么和睦的家庭,这一飞还飞的十分之好,颜修没有依靠父亲一丝一毫的帮助就混出了现在这样的成绩,颜修自认为他的外貌与能力一样出色,所以媒体老把他的辛苦耕耘和父亲的地位扯在一起,这让人万分恼火!   可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颜华天死了,千仇万恨没了根源,更何况人心皆是肉做的,过度了一下震惊之情后,接着就是悲伤,父子情淡薄,所以悲伤的也很有限,但颜修心里还是像塞进了一块儿浸过水的海绵一样沉甸甸的。   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作者有话说:故事开始了,阿南会努力让故事越来越精彩的,保证温馨有爱,希望大家支持,喜欢的还请收藏啊。 第二章 颜大律师   颜幕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开,看向门口的来客,美其名曰,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颜幕的眼睛则被金丝眼睛薄薄的两片玻璃阻隔了温度和情绪,让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看起来格外的冷冰冰,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他尽职尽责的问对面人,“你要打官司?”   “别跟我玩儿冷幽默!”颜修没有第一时间回家,那里不算近,所以这边的事情得先处理一下。   人死了可是天大的事,尤其死的还是个有钱人,一个备受关注的有钱人,他遗产的去向可远比他火化后骨灰撒在哪条江里更为人们关注,特别是当事人。   颜华天不止颜修这么一个儿子,按照排行颜幕才是老大,至于上头那个跟他们压根没怎么见过面的智障哥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所以长子的行使权在颜幕这里,父亲死了是兄弟之间的事情,颜修自然要过来跟颜幕这个哥哥通通气。   “你回去吗?”颜修算得上这里的稀客,但颜幕并没有多少热情,不是兄弟感情不好,是因为长大了没得闹,又道不同所以很少聚在一起。   大家都知根知底,据说颜幕打从不流口水的年纪开始就是这么一张扑克脸,所以颜修也见怪不怪了。   “当然,不过要把手头的两个案子交代了才能走。”颜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把秘书叫进办公司交代推掉半个月内的所有预约。   颜幕的性格很适合做律师,他做了,所以是全城乃至全国知名的律师,不为别的,只因他就是这块料,话不多却有缜密的逻辑思维,整个人透着一种文气的犀利感,至于他冷漠外衣下的内在……这个社会本就复杂,而“官司场”更是社会中心的一个漩涡,颜幕能在这里混的游刃有余,便可知他不是个善类,那高的惊人的胜诉率更是叫业内同行感到汗颜。   颜修被晾在了一边,只听颜幕与秘书交代了半个小时才算完,他可不是什么光杆司令,而是一家拥有近千名律师的事务所的老板,做律师能做出一份偌大的产业来,恐怕整个国内也没有几人。   “颜修,可以走了。”   颜修叉开腿躺在沙发里,周公已经快找上门了,又不得不被送走,他起身与颜幕同行,这才终于把话题切入了正事里。   “要怎么跟外界公开呢?直接说是因为心脏病发作?”信上的确说是心脏病突发,只不过颜修跟媒体打惯了交道,深知这些人的厉害,颜华天这些年深居简出低调的令人发指,好不容易就死这么一次,如果不好好推敲一下其中的门道,亲爹的死因被人拿来做文章就不好看了。   颜幕瞥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眼睛直视着电梯楼层的数字,用陈诉的口吻冷冷道:“我会先通知医院做好保密措施,给爸做个尸检,其他一切等我们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解剖!!?   “有那个必要吗?”颜修一想起死后还要被开膛破肚就头皮发麻,他赶紧用手指梳了梳一头过肩的长发,确定它们没有立起来。   “在看清真相前一切皆有可能,这是对爸的一种负责任态度。”颜幕具备一种把任何话都可以说的有理有据的能力。   “好吧颜大律师,一切都要信奉证据,这个我懂--职业病。”   “彼此彼此。”   颜修知道颜幕是在讽刺他只会做表面文章,但颜修并不认为这是贬义,做人做事都要漂亮本就无可厚非。   说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后,颜幕和颜修分别驱车朝家中进发,按照顺序,颜幕先一步到。 第三章 别墅庄园   颜幕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擦黑,为了远离喧嚣,颜华天住的别墅庄园坐落于离南都市郊还有一大段路程的位置,这里占地极大,房屋设计考究,像个别有洞天的世外桃源般,这就是父亲度过生命最后一段时间的地方。   比起那些所谓的空巢老人要好太多了,何况他不缺人陪伴。   主持大局的人终于回来了,管家带着两个仆人出来迎接颜幕。   “二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他……”管家看见颜幕后眼眶就不受控制的湿润了,管家岁数大了,不论颜家迁移到哪里,担任管家的一直都是他,到现在已经离一辈子不远了。   颜幕没有废话,也不需要别人废话,但他对“二少爷”这个称呼却觉出了别扭,就像脑中的记忆被人篡改了一般,回首准备发问时他才忆起了那回事。   ……   听见汽车由远及近的声音,裴钰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随之加快。   房屋里一片狼藉,衣服满屋乱扔,只为找出一套最满意的着装,他虽傻,可不疯,之所以这样到处乱串是因为紧张,生怕衣服没选对影响了弟弟们对他这个哥哥的第一映像,他知道,人要漂亮才招人喜欢!   “快快快,是弟弟回来了吧,都怪你不叫醒我,来不及了!!”脾气和缓的裴钰还鲜少这么责备人,柳笙打小就照顾他也没见过几次,由此可见他多么重视与弟弟初次见面。   从血缘上讲,裴钰和三个弟弟是亲的,可不全亲,同父不同母,为了纪念因为生他而死去的母亲,裴钰才姓了裴,他生下来那会儿傻的厉害,稍大些了更是显出与同龄孩子的区别。   当颜华天的第二任太太进门后,后妈容不下这个傻孩子,加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为了他能学些东西融入正常人的社会,例如怎么吃饭,如何说话才不结巴,裴钰被送到另外一个城市的疗养院。   这才导致了后面的三兄弟对他这个哥哥的存在,是只知其人不见其面。   而颜华天自从裴钰的母亲死后像变了个人,拼了命的赚钱,等到了晚年才知道钱买不来亲情,而那时候颜幕和颜修早就在外面成了气候哪里还愿意搭理他这个老头子,身边就剩下个比野马还难驯的小儿子颜森,他这才想起另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还有一个他的骨肉。   等裴钰被接回来后,真正见过的弟弟只有小弟颜森,而此君的调皮捣蛋程度足以让颜华天折寿,于是干脆撵走,以至于颜华天的晚年真正陪在他身边的只有这个傻儿子。   用狗血电视剧的戏码来解释就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终于得以团圆。   裴钰站在全身镜前整理了一下最终选中的服饰,里面是米白色的针织衫,外面传了件休闲西服的外套,下边是一条泛白的牛仔裤,他不具备什么审美,就知道这样好看!   但若在旁人眼里,这又远止是好看那么简单,镜子里的人身材高瘦,骨骼匀称,四肢体态都显出一种协调的美来,腿长腰窄,肩膀端正,再往上,半截白皙的颈子曲线完美,清雅的面庞上那双黑亮的眸子最为吸引人,那是一种醉人的清澈。   裴钰满意一笑,很傻很天真,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心智不全,缺的是那人皆有之的自私与贪婪,倘若这样,人就很容易满足,很容易快乐,那缺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楼下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裴钰最后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还有没有大的瑕疵,直到拍打的一个褶子都没有才惴惴不安的转身离开。   他怀揣着好奇的心,踏着故意放轻的步子,一阶一阶的下了楼梯。   楼下的会是哪个弟弟呢?   作者有话说:喜欢还请收藏,小南承诺更新绝对给力,绝不会坑。 第四章 趣味横生   要说裴钰刚刚下了楼梯,身后有柳笙跟着,一主一仆搭配的极好,裴钰俨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大少爷模样,但这样子维持不长。   柳笙光顾着注意别让裴钰摔着了,自己的脚却不小心磕到了一旁的桌脚,桌子受了震动,引发连锁反应,果盘最顶端的那颗大红苹果晃了两晃,没坚持住,一歪栽滚下了桌子。   裴钰的神经可经不起外界丝毫风吹草动的挑逗,当即忘了自己因何局促不安了,放开手脚就追赶苹果而去……   “不要跑!”   苹果在实木地板上连蹦带跳的滚,裴钰在后面连滚带爬的追,刚才的形象已经飞到爪哇国去了。   “少——”   柳笙的喊声与裴钰的追赶一同戛然而止,他趴跪在地上,感觉额头撞上了一个不软不硬的柱体,抬头慢慢往上瞧,映入眼帘的是熨烫出一条笔直痕迹的西裤——这是,人腿!?   腿上面的部位可想而知,从下往上仰视,这是具挺直的像标枪一样的躯体,高大而威严,隐隐透着森冷的寒气,裴钰的第六感失了灵,他很不知趣的捏了捏被自己撞上的那条腿。   颜幕一路往前,管家跟在身后详述父亲过世的原因和细节,却没想到刚刚进入客厅就有一个物体直冲他而来,然后义无反顾的撞到了他的腿。   颜幕低头一看,是个人,像条狗一样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颜幕首先看到了一颗有着一头乌黑短发的头颅,然后是线条美好的脊背,再往下,衣摆下裸|露出一段光泽健康的白皙肌肤,一直延伸到皮带下被牛仔裤包裹着的翘挺屁股,不禁让人联想到那富有弹性的手感,可颜幕万万没想到被捏的人是自己。   一瞬间,只有颜幕自己察觉到了那种微妙的过电感,他不是没见过尤|物,只是脚下这家伙匪夷所思到有趣的地步。   裴钰歪打正着的触碰到了颜幕那冰冷外衣下别人冥思苦想也找不到的兴趣点!   “嘿嘿,抓到了。”裴钰举起手上逃窜失败的红苹果,生怕再跑了似地紧紧握着。   “少爷!”   异口同声的,管家和柳笙一起呼喊出声。   颜幕扭头去看管家,眼神是在质问,管家也知道颜家的几位二世祖不大可能会拿在地上爬的这位当哥哥,谁叫老爷把儿子们根深蒂固的生养成这样了呢!   “这就是大少爷。”管家对颜幕如是说。   颜幕若有似无的扯动了一下嘴角,不像是在笑,可也没有表现发怒的前兆,他屈膝蹲下去,与裴钰的视线平行。   裴钰这才看清楚他的脸,脑子里炸锅般的想起了自己的要紧事,他几乎是惊呼加感叹的叫道:“弟弟!是弟弟——”   下午他特地请教了柳笙见到弟弟们自己该说什么,甚至练习了几遍,这一激动,彻底忘光光,下一刻,他坐在地上慌张的四顾,弟弟回来了,当哥哥的居然没有准备礼物!!   他真是小气鬼!   真是个傻子!!   会被弟弟讨厌的——   忽然,他手一紧,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握着个苹果,脸上绽出灿烂一笑,献宝似地把手里那颗摔的遍体鳞伤的红苹果递到颜幕面前。   裴钰和颜幕的眼底此时都映出了这颗红果实的影子。   “这个……给我的?”颜幕似笑非笑的问道。   “嗯嗯,给你!”   裴钰一点也不知道这举动是多么的滑稽可笑。然而谁也没有笑,反倒是颜幕接下来的话惊诧了在场的人。   “那哥哥喂我吃行不行呢?” 第五章 可怜兮兮   裴钰眉开眼笑的点点头,还预先用袖子擦了擦苹果表皮,然后才送到颜幕嘴边,可颜幕并没有张口咬,他变戏法似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把银光锃亮的瑞士军刀,拉出利刃晃了晃。   “哥哥不知道吗,吃苹果要先削皮,会削吗?”颜幕柔声细语的问,然而其中却并没有饱含温度。   “不会!”裴钰不做犹豫的回答道。   颜幕拿过苹果,刀尖在果把儿的地方一旋,红皮削落,露出里面黄橙橙的果肉来,“就这样,会了吗?”   也不管裴钰会没会,颜幕就把刀子和苹果一并塞到了他手里,管家看着颜家儿子们长大的,对这位二少爷的了解不亚于他的亲爹,他要是全然不理睬大少爷那就再正常不过了,如今这刀子都亮出来了,刀子啊!凶器啊!那是大少爷能玩儿的东西么!?   明摆着是要让这傻子脱层皮。   还没来得及阻止,大少爷倒是手快,依样画葫芦的削起了苹果,没的说,弟弟要吃苹果,所以那刀下去是分外的义无反顾!皮是削去了厚厚一层,可苹果仍是红的。   那是被裴钰手指头上的血染的。   刀子咚的一声落在地板上,跟血一起往外冒的还有大少爷的眼泪,削着手了!   “呜……”   平日里拿大少爷当瓷人照顾的仆人们可给吓着了,这放平时可算得上重伤了。虽然老爷死了他们再也不会因此挨骂,但爱护这株呆花已经成为了习性。   大家顿时手忙脚乱。   而颜幕站起了身,掏出纸巾抹了抹手,将揉成一团的废纸嫌恶的往地下一掷,叫上管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远去的脚步声冰冷而坚硬。   “什么人呐这是!”   柳笙恶狠狠的对着颜幕背影消失的地方唾了一口,然后扯出裴钰吮在口中的手指轻轻吹气。   “痛痛飞~痛痛飞!”   裴钰甩开柳笙的手,又重新把受伤的指头含在了嘴里,目视着走廊对面的书房,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柳笙怎么叫他也不理,心里恐怕正纠结不休呢。   裴钰没什么好纠结的,他的认知是一边倒的,是非对错分明的很,一定是他太笨才气走弟弟的,他知道自己傻,可不知道到底傻在什么地方,而手上的刺痛告诉了他,原来人们口中的傻子所代表的含义是可以这么具体的。   之后的几天,柳笙就不得不时时预防着跃跃欲试想削苹果的裴钰,那执着劲可是千载难逢的。   只要他学会削苹果,弟弟就不会讨厌他了吧!   在等待验尸报告出来之前,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处理颜华天的后事,因为有管家在,所以这偌大的庄园也井然有序的进行着日常生活,财产的事暂时抛开不提,颜幕现在需要处理的是一些极尽琐碎的事宜,例如事先找人把墓地周围清理出来,然后列一个名单,哪些人是葬礼时需要正式通知的对象,哪些是不请自到的……   这些权衡礼数和人际关系的事并不轻松,颜幕放下填写名单的钢笔,他打趣的想到,这些事不该是长男干的么?跟他这个二少爷有什么关系呢!   想起那个傻的可爱的大哥,颜幕内心就有种正欲破土而出兴奋,没了当爹的靠山,该怎么安置……这个哥哥呢?   作者有话说:今天是小南18岁的生日啊,求票票,求祝福,仍然有三更哦。 第六章 三弟归家   那一刀子让削减了裴钰没头脑的热情,让他没想起另外两个弟弟为什么没回来。   半夜的时候裴钰趁着柳笙不注意跑到了颜幕的书房外偷看,躲猫猫似地,自以为隐蔽的很好,其实颜幕早知道他在外面了,但并不理会。   看来看去弟弟埋头办公,他故意弄出点动静来,挠门抓墙,那动静大的可笑,等颜幕真的抬头看门口的时候,他又很没出息的一口气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裴钰躺在被窝里抚着胸口顺气,弟弟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足以穿透他的心脏一样的眼神,那种目光残留的感觉甚至影响了他的梦境。   ……   第二天中午,连夜解剖得出的验尸报告交到了颜幕手中,颜华天确实是因为心脏并突发导致休克的,等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至于是什么惊吓或者刺激触发了心脏病进而要了颜华天的老命,颜幕可不想管。   火化前颜幕去瞻仰了一下父亲的遗容,去的急促而痛苦,所以遗容算不得安详,但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就算完了,接着是送进了封闭式的火化炉,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一摊子灰,等冷却后收集进了颜幕事先准备好的骨灰盒里。   一辈子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颜幕亲手抱着盒子回家去,车开到半路手机响了……   是颜修的号码,他昨天说晚一步到,可这一步晚了整整十几个小时。都这个点了他才想起要打个电话回来,说不定又是去跟某个女星制造绯闻去了。   “那什么,家里就多亏你了啊!辛苦辛苦……”颜修在电话那头打哈哈,他也不是有心要把父亲的后事全部推给颜幕,而是自己现在的难处不能拿出来解释。   颜幕心里其实有数,不过那些事激不起他的情绪涟漪,他冷冷的道,“不辛苦,我这辈子就一个爸,爸一辈子就死一次,应该的。”   颜幕的语气里绝无讽刺挖苦,但听着就是那么让人不舒服。   颜修知道得了便宜的人是自己,也就不再在口头上风光了,颜修的性格就是那种典型的笑面虎,只要对那些没必要得罪的人就一致开启笑里藏刀模式!   “诶对了,这个事要不要开个发布会?”   “直接给你手下的电视台说一声不就顺其自然的传出去了么!这不是你家巨星的电影杀青。”   “好好好,你是大哥,你说了算,我这不是想让爸死的华丽一点么,真是曲解我的一片孝心。”颜修又开始耍嘴皮子功夫。   哼,大哥!   颜幕现在深觉这二字的讽刺含义,也懒得和颜修废话,直接挂掉电话驱车回家。   听到手机中的挂断音,颜修倦怠的把手机仍在了沙发里,他其实也一夜未眠,但并不是搞绯闻去了,而是公司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看他现在的状态就知道,那头齐腰的长发束成一条垂在背后,苍白的脸上两个眼圈微微发青,竟让颜修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哥特美男的意味。   颜修人长的美,无论是妖孽的美,还是干干净净的美,总之美能给人带来好感,这很有利于颜修在这个浮华的圈子里混,又有几人知道这美丽的外表下是一颗洪水猛兽的心呢?   颜修野心很大,而这个传媒业统治者一样的人无异于是同行的灾难,可总归是太年轻,颜修在连着吞并了两家唱片公司后,在资金周转本就困难的情况下还想接着啃下另一块硬骨头,对方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结果把颜修弄的骑虎难下,以至于颜修的事业卡在了起始以来的最大瓶颈期。   商场上本就不可能风雨无阻,关键是看怎么乘风破浪闯过难关。   钱,颜修需要足够的钱。   其实接到颜华天去世的消失时,颜修真想哭!爹啊您真是亲爹,死的太是时候了!遗产这东西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助他度过难关的神兵! 第七章 哥哥出走   厅堂中央摆上了一个灵堂,颜幕回家后把骨灰盒置放在了上头,裴钰影子般跟在他身后,像只随时要扑上去向主人撒欢的狗一样,但他不敢,他是又想接近颜幕又必须与之保持距离。   如果他不露出那种傻笑的话,是完全没有维和感的。   可他偏偏无端的灿烂着一张笑脸,看多了颜幕心里就窝火,想要改变一下他的状态,例如眼泪汪汪的委屈样子倒是十分令人暗爽。   “弟弟,你抱的什么啊?”裴钰对颜幕怀中的那个盒子产生了兴趣。   这个问题又卖了个捉弄他的机会给颜幕,颜幕用食指指了指镶嵌在盒子正中央的圆形照片,“认得吗?”   裴钰当然认得,“是爸爸。”   “这里面装的就是爸爸。”   他心里认定弟弟不会说谎,所以对此深信不疑,“可爸爸怎么能躺进这么小的盒子里呢?”   “死了就能躺进去!”颜幕倒是很少废口舌跟人白话,可惜怀的不是好意。   裴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据说爸爸是死了,据说死了就是没有了,他不懂死亡的含义,但“没有了”这个概念空洞的就像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即使不知其包含着什么,却有着人类对未知最原始的恐惧。就像三岁孩子都知道“死了”意味着事情很严重一样。   裴钰盯着骨灰盒看了许久,黑亮的眸子凝聚出了淡淡的哀伤。   晚上,裴钰少有的情绪低落了,颜幕很满意这个结果,他喜欢这个哥哥静如处子时的样子,美呆了!那比他傻呵呵笑嘻嘻的时候要高出了起码一万个档次!   可谁又会去想傻子也有思维,虽然思考的东西浅显,但却能深深的困扰他。   半夜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微弱的噪音覆盖了令人心慌的沉寂,正是好睡觉的时候,裴钰第一次在该睡觉的时候睡不着了。   他掀开被子,穿着睡衣睡裤光着脚丫子蹑手蹑脚走过柳笙的房间,确定没被人发现后又像个得逞的贼一样快速而小心翼翼的溜进了厅堂中。   他还想着研究清楚死亡到底是什么东东。   是的,死亡就关在那个盒子里!   裴钰对那个装着父亲的盒子怀着一份敬畏之心,他摸索着打开了盖子。   “啊!”   在一探究竟后,裴钰一声惊呼退了开来,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白色显得那么惊悚,那是什么?人死后就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平日的慈爱,那画面似乎因为阔别了几天就漫漫淡化了,难道“没有了”的意思就是连脑子里关于父亲的东西也要被收走吗?莫名的惊恐像黑暗一样笼罩在裴钰的脑海中,像挥之不去的梦魇,令他难以呼吸。   裴钰双手捂着头,同一时间,骨灰盒的盖子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   因为这异常的响动,一向浅眠的柳笙从床上坐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少爷又从床上滚下来了,直奔少爷卧室后,却只看到一个留有余温的被窝。   柳笙慌了神,把卧室洗手间甚至颜幕的书房都找遍了却不见裴钰的踪影,最后才看到厅堂被人动过的骨灰盒与大开的侧门……   柳笙不敢妄加猜测,在惊动了别墅内所有熟睡的人后,才得出一个结论。   “少爷他……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快要到精彩时刻了,期待!QAQ可是人家生日三更居然木有人理我TTATT亲们要支持小南啊。 第八章 午夜巧遇   外面还下着雨,黑灯瞎火的他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呢?各种推测在众人心里油然而生,都是朝那晦气的地方联想去了,可谁也没敢说出来。   管家吩咐了几个仆人打着伞在别墅周围找找,可惜唯一能往好处想的希望也破灭了,仆人们一无所获,光是沾了一脚的泥回来。   所有人都乱了阵脚,能做主的人这才不急不缓的下了楼,边走边系上了睡袍带子,慵懒的就像刚从三温暖里出来一样。   柳笙看他那样子真想扑上去掐死这货。   “二少爷,大少爷不见了!”管家虽急,但看颜幕不甚关心的样子也只能憋着,不能表现的太迫切。   颜幕不咸不淡的来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他去哪儿了?”   知道去哪里了还用这么着急么,关键是大少爷估计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呢,附近都找不着的话,基本上没可能自己找回来。   其实颜幕挺吃惊的,他看见父亲的骨灰盒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心里大概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说那人是傻了点吧,但心思还挺敏感的,懂情义知冷暖的,这还受刺激了!   “这外面还看到脚印了,进了林子踩不出印子,兴许是走远了,二少爷,您看要不要报警啊?”   要说这里不是荒山野岭,迷路还不至于把人迷死,主要是怕大少爷在外面遭了罪受了苦。但也不是没有意外的可能,总归是叫人牵肠挂肚的。   颜幕也不希望这个妙趣横生的哥哥出什么事,当即拿起了电话就拨通了一串号码。   但不是报警,颜幕人际关系广,打的是消防局局长的电话,要说搜索救援还是消防队员比较专业,这里地处南都郊区,跟城里的格局大不一样,非得是这些人才派得上用场。   贴近自然如今是现代人的终极梦想,而颜华天选来安度晚年的地方必须就得具备这条,整个别墅庄园占地很大,外围还有珍惜的树木植被包围,甚至连道路两旁都是树林子。   也就是说走出别墅如果不沿着公路走,就只能进林子里。   裴钰赤脚踩在满是落叶枯枝的地上,这对于细皮嫩肉的他来说无异于踩在针毡上,而更甚的是黑暗和寒冷的侵袭,雨水穿透树冠滴落下来,身上已经没有干的地方了,湿冷的布料紧贴皮肤,裴钰迷了路,恐慌催使他不停歇的奔走,可走到哪里都是黑暗,脚步迟疑了……   自己是不是也会死?   像父亲那样化为灰烬?   那滋味让他喉咙发紧,只想远离那个装着“死亡”的盒子,可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黑漆漆又冷冰冰的地方……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抹温暖的橘红色光芒,这让久久身处黑暗的眼睛分外敏感,如发现救命稻草般追随着越来越亮的光芒。   有些刺眼,于是裴钰眯着眼睛朝光亮跑去,他知道那是汽车前面的大灯照射出来的光芒,如果太慢了汽车就跑了。   裴钰狂奔着,甚至连脚下的刺痛也忽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的质感变成了坚硬踏实的水泥路面,有的是耳边汽车驶来的声音和让人睁不开眼的亮度。   裴钰本能的用胳膊挡住眼睛。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划破午夜的宁静。   车子险险的停在了离裴钰身体还有半米远的地方,被惊吓的心脏猛烈跳动,而接踵而来的是颜修的低声咒骂——“妈的,不要命了!”   颜修好不容易稳定了公司的局势,正要假借参加葬礼的名义浩浩荡荡的回家分遗产去,没想到半夜开车在这郊区公路上都能遇到迎面往车上撞的蠢货。   颜修压抑着怒火推开车门,他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有多想死!!! 第九章 浴室混战   本来就怕,还受了惊吓,加之淋雨又受冻,裴钰这会儿连哭都哭不出来,似乎马上就要晕过去般,他坐在路中央直愣愣的盯着车子的引擎盖,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颜修气势汹汹的朝裴钰冲来,一副没压死你我揍死你的架势,结果满身的戾气在见到这个可怜的像落水小猫一样的男人后立即消减了一半。   在车灯的照射下,男人苍白的脸如同半透明般,无血色的唇正在颤抖,一双漂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华,样子十分狼狈的同时又让人产生想要怜惜的冲动。   只见水珠顺着乌黑的头发滴落下来,沿着脖子滑进肩窝,消隐在衣服里,颜修惊讶于此人外在的美貌,更加奇怪的是这悄无声息蛊惑了人心的魔力。   颜修猜不出他的年龄,无论是面貌还是气质,而且……裴钰身上还是出走时那套印着小熊图案的睡衣睡裤,隔着被打湿的布料,隐约可见里面的肌肤。   颜修刚才想打人的冲动不知何时已经蒸发殆尽,他慢慢走近男人。   裴钰这才将呆滞的目光转向颜修,混沌不清的大脑几乎是瞬间将眼前人与记忆里的样子重叠。   这是他近日记得最清楚,背的最流利的一件事。   这个人不是三弟颜修吗?   “弟弟……”裴钰张口叫道,然而嗓子沙哑之极,只见口型,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什么?”颜修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这个楚楚可怜的美人,为什么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答案。只晓得他肌肤冰冷,神态失常,而寒冷已经把裴钰的身体占据的差不多了,不知是不是见到颜修后产生了安全感,裴钰再也支撑不下去,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颜修一把捞住裴钰的腰肢,让他不至于倒在地上,撇下好奇,颜修干脆打横抱起了裴钰,三两步走到车旁,把他塞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裴钰的情况不容乐观,颜修最见不得美人受苦,所以分外积极的采取了救人的措施,可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自私之徒,所以心里想的是,如果他日自己以恩人的姿态出现在这位美人面前,再将他包装成一个偶像明星,仅凭这副皮囊就得是棵摇钱树啊!!   颜修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撕开裴钰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这种救人的工作还真是叫人血脉贲张,身体里的野兽都随之被唤醒,在天时地利与人和带来的福利下,颜修顺便肆无忌惮的吃了这位美人的豆腐。   可若是他日后知道了这位美人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哥哥,而且这哥哥还是个脑子缺跟弦的傻子,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而此刻,满车春情,谁还有闲暇去想那些鸟事。   裴钰身上的衣服被三下五除二的剥了个精光,颜修不禁再次感叹这具躯壳真是造物主的恩赐,无一处不勾起人想要把他吃掉的欲念。   尤其是平坦的胸膛上两边各自点缀着一粒粉嫩的小果实,因为冷而兀自挺立着,不品尝一下都对不起它可爱的邀请。 第十章 吃到一半   颜修俯身埋头,温热柔软的舌尖向白皙胸膛上那点嫣红探去,舌头用力拨弄,还不等他更进一步的亵玩,裴钰的身子就一个激颤,竟像是冷的更厉害了些。   这是发烧的前兆,颜修不是不知死活的人,只好忍着自己的“口腹之欲”,脱下身上的风衣为裴钰穿上。   比裴钰身躯大一号的风衣严严实实裹住了他,可惜下摆不及他的腿长,两条白生生的腿露在外面,看的人心痒难耐。   带着体温的风衣让裴钰本能的抓住了衣料,而这点温暖不足以驱逐透心凉的身体,渴望着更灼热的温度降临,“冷……”裴钰迷迷糊糊的吐出一个音节。   颜修无奈,只好一把扯过裴钰,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让对方的两条腿挂在自己的腰两侧,面对面的紧贴,亲密无间犹如热恋中的情侣,实际上只有别人给颜修暖床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温暖别人了……?可现在这样却觉得再自然不过了。   颜修决定送佛送上西天,于是他解开衬衣纽扣,露出精赤的胸膛,让裴钰同样光裸的胸膛与自己的贴合,健康男性的身体所散发的热量让裴钰本能的向热源靠近,整个人缩在了颜修的怀里。   在这了无人烟的地段有了艳遇,而且现在夜深人静,和一个裸呈在自己面前的美人挤在密闭的空间里,颜修开始怨天尤人了,柳下惠不是太监就是GAY!如今上苍居然考验到他身上来了……   他是坐怀不乱的人吗?   答案必须是否定的!   光是看一眼就能发情,尤其是关键部位还承受了挑逗般的重量,颜修嗅着裴钰脖颈上散发的清淡香气,鼻尖磨蹭着如丝如滑的肌肤,唇齿依附在锁骨上,顷刻间在一片白皙上种出一颗草莓大小的吻痕。   颜修向上索取着裴钰的嘴唇,虽然没有得到回应,却也激烈似火,昏迷中的裴钰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竟是因为缺氧导致的,颜修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被自己咬破的唇,口中还萦绕着那甘美的滋味,却只好转而从其他地方入手。   颜修撩起风衣下摆,顺着大腿向后摸索而去,翘挺的屁股落入魔掌里,被捏来揉去,那种富有弹性的肉感令人上瘾,因为是分开腿坐在颜修身上的,所以紧闭的中心点失去了最后的隐蔽,引来了第一根手指的光顾。   颜修迫不及待的想要探寻裴钰的身体内部,是否从里到外都无比美味,虽然受到了紧缩的抗拒,但颜修还是把中指插进去了一半。   “呜……”   怀中的身体一震,被异物入侵的地方缩的更紧,像是在把它排挤出来,又像是要把它给吮进去般,处子的生涩反应让颜修前所未有的满意。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声犬吠,预示这这场巧遇就快告一段落。   怪事天天有,今晚特别多。   颜修看见旁边的林子里有强光手电朝这边射来,不一会儿,在越来越大声的狗叫中,一行人来到了颜修的轿车旁边,车窗玻璃被人轻轻敲了敲,还算礼貌,让被搅了好事的颜修无法发作。   降下车窗后颜修才看清楚对方穿的居然是消防服,还没等他开口发问,对方就看见了他怀里昏睡的人,然后跟老鼠发现奶酪一样两眼放光,接着兴奋的冲身后几个牵搜救犬的消防队员大声叫嚷道:“找到了找到了!!”   颜修一头雾水,但他知道好事彻底黄了,于是才把那根作孽的中指拔了出来,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了风衣下摆。 第十一章 好事被搅   颜幕的委托是万万不能怠慢的,消防队的队长卖了个人情给他,组织队员在这一带全力搜救,连大灾大难中的救援犬都用上了,果然,出动不到两个小时就找到了颜大律师的哥哥。   可颜修和这消防队的人是八辈子都打不上交道的,所以彼此都不认识,对方直把颜修当成了个大慈大悲的路人救了这走失的大少爷,颜修平生头一次被人夸赞善良,竟无端端的羞涩起来,因为实在是谬赞,谬赞啊!   就这样,颜修也不忍打破自己难得的好人形象,于是便很干脆的把怀里昏迷的男人拱手交了出来。一副良民的嘴脸。   队长指挥着队员把浑身光溜溜的裴钰平放在了担架上,看着地上被五马分尸的睡衣睡裤,心说可能是为了取暖,便没有对此抱有怀疑,多亏了天黑,他们没瞧见大少爷身上那姹紫嫣红的痕迹。   看着美人被挪到了车上,一溜烟的远去了,颜修心里那个恨啊,惋惜的差点当场吐出一口黑血,熟透的鸭子,飞了!   转念一想,颜修有心要询问一下这个美人的来历,说不定将来能够再有缘发生一段艳情史什么的……   队长一看颜修开的车就知道他是个顶顶有钱的身份,论气质外貌也是出类拔萃的好,透露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乎便把来龙去脉对颜修解释了一下。   “您知道颜家么?就前两天刚刚死掉的那个商业传奇颜华天……”队长大人故作神秘的问。   颜修真想说自己认识啊,自己生下来就认识那人……但他还得继续装无知。   那消防队长看上去是个爷们儿身材,其实八卦起来比起娘们儿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救是那个就是颜华天的大少爷啊,啧啧,大半夜的离家出走了--这儿有问题!”他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   一听“颜家大少爷”几个字颜修脑子里就嗡的一声,他的认知里根本就没承认过此人的存在,这下倒好,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下人家的存在,连搂带抱,连亲带啃的,还差点就给……算起来也是半个哥哥啊,颜修在背后竖起了右手中指,情况真是史无前例的诡异。   他的确是听说裴钰是个傻子,可他刚才居然半点没察觉,颜修郁闷了……   队长大人滔滔不绝一阵后,觉得得回颜家别墅跟颜幕打个招呼,便告别了颜修,开着车走了。   颜修想,自己要分遗产啊,家不能不回,可路上发生的插曲让他心中别扭之极,最后,他化纠结为怒火,一踩油门,奔目的地而去。   来到别墅门口后,看见一干人正在忙活着把裴钰往房里抬,忙碌的管家一转身,看见了颜修,同前两日看见颜幕一样,老管家一阵热泪盈眶,颜修心里正烦着呢,鸟都没鸟他,直接往台阶上走。   客厅里。颜幕正在与消防队长寒暄,看到颜修回来,象征性的问候了一下,“回来了?”   颜修说了几句漂亮话为自己放鸽子的事开脱,而消防队长在看到颜修后则差点囧掉了下巴,从管家口中才得知这个一头长发的漂亮男人就是颜家三少爷,自己刚才颜家长颜家短的没想到八卦到太岁爷头上去了,管家关怀队长大人为何一副便秘的样子。   颜修代其回答,说救了裴钰的人就是自己,把整个过程轻描淡写的概述了一遍。   管家一听又热泪盈眶了,心想三少爷既然救了大少爷,将来对大少爷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他要是知道他们家三少爷在车上都对自己的哥哥干了什么,也许就该泪流满面了……   作者有话说:我是罪人,附近断网了……于是无论如何是小南食言了最近会拼命更新补偿大家的,今天暂定两更,明天四更。 第十二章 发现吻痕   医生走了,柳笙红着眼睛弄来水给裴钰擦身,刚才他急得都哭了,幸好大少爷平安,不过这高烧没有三五天的肯定退不利索,现在还打着吊瓶,医生是给裴钰瞧惯了病的,比较有把握,这次药量下的大,得防着别恶化成了肺炎才好。   一掀开被子,首先就看见裴钰胸膛上可疑的痕迹,柳笙无处参考,听说少爷是从林子里跑出来的,没准是摔的呢……可摔能摔成这样吗?   又或许是林子里蚊子多,被咬的?   柳笙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擦完身又赶紧给裴钰盖上了被子。   而那咬了大少爷的罪魁祸首正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洗澡,几个少爷虽然离家,但是房间却是每天打扫的,颜华天在的时候亦是如此,看到房间里一如往昔的陈设,颜修觉得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颜幕让颜修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早晨再议也不迟,颜修稳住公司的情形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确实有些累了,但他并无睡意,满脑子里都还想着车里离奇梦幻又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一幕,甚至连刚才洗澡的时候都很不|道德的想着那位美人哥哥的脸用手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然而洗完澡后情况并没有缓解很多,所以颜修穿着睡衣鬼使神差的飘荡到了裴钰的房间门口。   恰逢柳笙出去倒水了,房里就裴钰一个人,颜修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床上的人,他虽然睡着了,但浓密的睫毛却在微微的颤抖,能看出他的梦境并不安宁,脸色潮红,那是发烧烧成那样的。   颜修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碰了裴钰一下,记得路中央那个受惊小动物般的男人是浑身冰凉的,而现在的体温却高的烫手,想必……他身体深处的温度,会更加的火热吧。   “喂你干什么!”   颜修的想入非非因为柳笙的大呼小叫而中断,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竟把手伸进了裴钰的被子里面,可颜修丝毫没有羞耻之心,他回头瞪了一眼这个大胆的奴才,“我干什么用得着你来过问?”   “你的手……”柳笙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可算明白少爷身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了,他始终觉得颜家人才没有那么好心会救少爷,看那个二少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知道,这三少爷也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柳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知道的太多,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叉腰大骂——“你个变态!”   事实证明,低人一等的时候是不能逞口舌之快的,下人的嘴是长来吃饭的,不是用来跟主子唱反调的。   颜修冷下脸来,柳笙一看情况不妙,急急往后退了两步,手还在身后捞,希望摸个什么东西自卫,然而颜修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伸手掐住了裴钰的脖子,像要痛下杀手般,竟掐着脖子把裴钰从床上拎了起来。   “啊!少爷——混蛋你放手……”柳笙扑了上去,一边惊呼一边想把裴钰从颜修的手中解救出来,颜修顺势甩手,反手一耳光把柳笙扇得直接一个二百八十度的转身扑倒在了地上,那力道可想而之有多大。   颜修松开了裴钰,重新得以呼吸的他又活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弟弟……   颜修不理他,而是走到柳笙面前,柳笙还处在眼冒金星的状态,视线都无法聚焦,耳朵里嗡嗡作响,伴随着颜修的警告像魔音一样响彻在脑海深处。   “小朋友,记住管好你的嘴!”   柳笙是真的怕了,吭都不敢吭一声,只能不住的点头,要说哪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也没有谁会管,反倒让少爷孤身一人好受欺凌,于是他乖乖吸取了这个教训。   颜修很满意这个结果,走之前发现自己把柳笙的嘴打歪了,于是很好心的在他另一边脸上补了一巴掌,打了个端端正正,然后在裴钰嘴巴上来了记响亮的晚安吻,颜修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这才颇为自得的回卧室与周公赴约去了。 第十三章 少了一个   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精心准备的早餐,可用餐的人就两个,颜幕与颜修。   食不言寝不语,兄弟两个默默的用完了这一餐,颜幕用餐巾擦了擦嘴,金丝眼镜一推,用公式化的口吻说了一下自己的决定,“葬礼在后天举行,我请人看了一下日子,事情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颜修没有异议,这事就算是敲定了,而颜修还拍马屁般的感叹了一下颜幕超高的办事效率。   颜幕做事,的确周到的滴水不漏。但他对颜修的赞许却兴致缺缺,反而对柳笙高高肿起的两个脸蛋儿特别的关注,目光上的关注。   这个家里有谁能打柳笙呢?裴钰回来之前和老三在一起,凭这点就不难猜到昨晚在裴钰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颜幕不说话,单单是锐利的视线就像能洞穿一切般,让颜修心里十二分的不自在,如同偷腥的猫一样心虚,如果颜幕借题发挥,将来分遗产来个猥亵自己大哥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玩了。   大家各自心怀鬼胎,看着仆人把桌子收拾干净后,颜幕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这几天忙忙碌碌倒是忘了这事,家里似乎还少了一个重要的成员呢!   老幺颜森到现在都没回来。   “林伯,你没通知颜森回来吗?”   管家叹了口气,“通知了的,小少爷说……说、”那话可真不好说。   “说什么?”   “说死了就死了,他忙着呢。”管家觉得这话由自己转述都分外刺耳。   颜幕当即沉下了脸,他的怒气不是外放的那种,而是越怒越冷,利刃反光般令人生寒,“他是白眼狼吗?还真拿自己当流氓了!叫他给我回来,再敢说这样的话就打折腿绑回来。”   说颜森是流氓一点也不冤枉他,19岁的年龄正是上学的时候,可颜森连中学都没读完就放荒了,因为野马一般的脾性没有学校敢收这种祸害同学和老师的恶棍,可谓恶名远扬。   要说颜幕和颜修混的是上流社会的话,那颜森就是下流社会的佼佼者了,且不论他早些年的恶劣行径,两年前在一场打架斗殴中,颜森以压倒性的优势胜了,被颜华天的保镖找到时,他正抄家伙要割对手的耳朵,可惜未遂,结果还被押回家一顿暴揍,就连颜华天手里杵了好些年头的手杖都在这场棍棒教育中光荣牺牲。   恨铁不成钢的颜华天捂着心口,无奈的一挥手,说了个“滚”字。   结果颜森就真滚了,这一滚就滚到了老远的桑城去,加入了某个堂口,干起了放高利贷收保护费的勾当。   欺男霸女,伤天害理——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颜家老幺坏的很透彻!   “不用绑,只要说大少爷生病了,小少爷一准回来。”管家笑的慈祥,似乎认为小少爷还算有救。   这回颜幕和颜修一同侧目了,“怎么?老四跟哥哥感情很好?”那傻子倒是傻的深得人心。   “是啊,大少爷来家里的时候小少爷才十多岁,谁都不放在眼里,偏偏就爱粘着大少爷,但凡谁不小心让大少爷磕着碰着了都绝不罢休,何况现在这四十度高烧呢……”   真是奇谈,连自己亲爹死活都不顾的颜森,却对裴钰特别的在乎,每件事都有都有它形成的契机,颜森一生下来母亲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比起上头的两个哥哥,颜森在本就稀薄的亲情中连母爱都没享受过,这是诱因,而裴钰这个人才是主要因素。   总之说破大天来,父亲死了,身为儿子的就必须到。   就拿裴钰做回诱饵吧,把颜森给钓回来。 第十四章 柔情暖意   接到电话之前,颜森手里正捏着把大砍刀,吆五喝六的恐吓墙角里那个缩成一团的瘾君子,颜森身高腿长,五官立体而俊美,英气勃发的样子发起怒来气场更是令人不敢直视,“快点把钱拿出来,不然把老子把你的胳膊腿都卸了!!!”   杀气腾腾的威胁过后,颜修才走到一旁打开铃声大作的手机,没好气的来了句不算问候的问候,“谁啊,有话快说,与屁快放!”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说的话,还是放的屁,直听的颜森情绪骤变,约莫过了一分钟,颜森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然后一阵风似地刮走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话……“阿娼,绿豆,我有事得回一趟南都,这家伙就留给你们了,帮我和老大说一声啊拜……”   “这个老四,奔丧去么,跑那么快……”名曰绿豆的混混同阿娼抱怨道。   还真就是回去奔丧,可没人知道最近死的颜华天就是“老四”的亲爹,堂口里没人知道绰号“老四”的少年真实身份是什么,用颜森的话来说这叫当流氓也要有当流氓的骨气!靠实力不靠背景。   桑城与南都毗邻而居,算不得远,加之现代化的交通工具,半天就能走个来回,颜森记挂着裴钰的病情,所以只用了两个小时就回去了。   这招果然好用,提供“诱饵”建议的管家想。   颜森的字典里没有礼貌这个词,也不懂得尊敬谁,回来就直奔裴钰的房间,仆人见了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少爷都纷纷绕道而行,同样都是哥哥,没有得到尊重的颜幕与颜修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对楼上某人的卧室行注目礼。   裴钰的体温已经不那么危险了,但低烧还在持续,期间醒了一次,他本来就傻,又给烧昏了头了,人就愈发的显得糊里糊涂,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混为一谈,声音虚弱的跟蚊子叫似地给柳笙叙述。   内容颠三倒四,无非是给二弟颜幕削个大苹果、好像在梦里看见了三弟颜修、以及老爸化成了灰之类的话……   颜森进来的时候,裴钰正好说累了,又睡了过去。   柳笙看见颜森先是一惊,然后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颜森会意,放轻脚步走过去,他在床边单膝跪下,无限温柔的捧起裴钰的手,在自己脸庞蹭了蹭。   “哥哥……”此时的颜森退去一身的戾气,俨然是个温柔的大男生,如果说平时的他像条呲牙的狼犬,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条被驯服的忠犬。   算起来他一赌气就两年没回来过,也不知道哥哥还认不认得他,床上的人面目如初,三十岁了还和二十几的时候差不多,可能因为大部分时候是无忧无虑的,所以一点不显老。只是裴钰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脸色很差,叫人看了心疼。   颜森真想把哥哥搂在怀里用心呵护,可他不敢轻举妄动,无措的亲吻着裴钰的手背,希望他给自己一点回应,就像小时候那样……   傻子对人就一个字,真。一旦喜欢谁了,就对人真好,想控制都难,虽然刚来颜家的时候被颜森恶整过几次,但裴钰认为弟弟调皮,当哥哥的理应让着,所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渐渐的颜森发现这个哥哥不但人长的好看,反应更是和一般人天差地别,有了兴趣,才会有一颗去发现的心。   起初颜森还和逗狗似地,对裴钰一会儿欺负,又一阵喜欢,后来发现哥哥变得不可或缺,成为了他倾注温柔的专属对象,而颜森心中那片柔软也一直保留到现在,不曾动摇。 第十五章 新的吻痕   经过悉心照料,裴钰的高烧终于在葬礼的前一天转为了重感冒,虽没全好,但总算没有整天昏睡,病去如抽丝,裴钰感到头重脚轻,但他不懂节省体力,照样欢乐而亢奋,全因为颜森回来了。   “噗~~~”   擤鼻涕的声音坚持每半分钟响一次,听上去不大雅观,但裴钰特别爱干净,鼻子都被擦的红红的,像只受冻的松鼠,而他对面的颜森则戴着一个画有猪鼻子的口罩,颜森对这个图案感到无语,但裴钰坚持要他戴上,感冒是要传染的,这是裴钰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健康常识。   “弟弟黑了……”他把颜森小麦色的肌肤叫做“黑”,表情竟有些担忧,印象中,一白二胖才是好的。“嗯,还高了!”裴钰用手比划了一下二人的身高差距,担忧变为欣慰,忽然想起三个弟弟都比他要高,不禁陷入困惑中。   当哥哥的比弟弟年纪大,自然要比弟弟高,裴钰认真思考着,“为什么我不长个子呢?”   颜森白眼一翻,“哥哥你都三十了,还长个子的话水都要倒流了……”语毕,颜森关了水龙头,用手在浴缸中搅了搅试探水温,“好了,把衣服脱了吧。”   “弟弟这次回来还走吗?”裴钰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不走了!”这句是实话,因为颜森早就有把哥哥从老爹这里偷走的打算。   裴钰被哄的心花怒放,心甘情愿的脱了衣服。   这两天在被子里烘出了一身的汗,所以颜森提出给哥哥洗澡时,裴钰没多想就点头了,这下专职伺候大少爷起居的柳笙被挤到一边去,急得他差点在外面用头撞墙,大少爷身上的痕迹要是被四少爷发现了可怎么办???   不想个办法糊弄过去的话,这个家很可能会再出人命的。   果不其然,颜森帮裴钰脱下了长袖T恤,他胸前和脖子上的痕迹依旧醒目,更不要说逃过颜森鹰一样的眼睛了。   “这是怎么回事?”颜森脸上的笑容不翼而飞,额角已经隐隐显出青筋,那个部位的的痕迹不止代表着身体上的伤害,更挑衅般的宣告着占有,是怎么造成的已经不言而喻。   “啊?”裴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反应迟钝的他看了半响,竟然不知羞的用食指戳了戳自己胸前粉嫩的小豆子,莫名的过电感让他耸起双肩,“是哦,怎么弄的呢?”   颜森差点倒地不起,不自觉的露出了恶棍式的表情,“弄成这样哥哥难道没感觉么?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裴钰仰头冥思苦想那些痕迹是怎么导致的,可惜脑子里一片云山雾罩,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被王八蛋乘人之危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捧着颜森的脸说了句自认为很要紧的话,“哥哥不疼哦,真的不疼!”   颜森知道跟裴钰是追究不出个结果来的,于是一把抱起他泄愤似地扔进了浴缸里,他不是生裴钰的气,而是气自己不在哥哥身边他才会被人欺负。   颜森挤出香波给裴钰洗头,五指温柔的按摩着裴钰的头皮,而心里却恶狠狠的想着:要是知道了是哪个人渣干的,老子一定捏爆他的蛋!   结果越想怒火烧的越旺,裴钰身上的痕迹又实在很刺目,一想起哥哥的身体被人动过,尤其是个男人,他就有种要杀人的念头,傻子不会被女人喜欢,更不会有人跟他结婚,哥哥一辈子都是仅属于他一人的。   这个想法不知何时已经根深蒂固在了颜森的潜意识里,他吓了一跳,随即有个声音心魔一样的召唤着,消除那些可恶的痕迹,掩盖它们……   裴钰正在玩水里的泡沫,猝不及防间被颜森摁倒,火热吻从脖子蔓延下去……新的吻痕将原来的青紫取而代之。   “嗯…呜……”裴钰感到刺痛,双手推拒着颜森。   可颜森的唇却像吸盘一样吮着裴钰的前胸,感冒后的低吟带着浓浓的鼻音,回荡在浴室里,可爱又媚人。 第十六章 狠狠的啵   柳笙在浴室门外急的直打转,过了很久,却仍然一派安宁,这倒让柳笙颇感奇怪,不会是因为浴室隔音效果太好,四少爷直接把大少爷掐死在里头了吧!   还是说……四少爷有可能是色盲?   柳笙做贼似地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想要一探究竟,刹那,满室春情溢了出来,入了柳笙的耳目,这种画面给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大少爷被掐死的程度,柳笙瞠目结舌,一手安抚狂跳的心脏,一手迅速的带上了浴室的门。   柳笙靠在墙壁上,不停的在胸前画着十字架给自己压惊。   而浴室里还在继续上演不和谐的一幕,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颜森沉溺其中,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   “弟弟……呜,不要咬哥哥……疼!”裴钰把颜森野蛮的吻理解为了“咬”,实际上差别也不大。   推不开身上胡作非为的颜森,裴钰改为像落水者一样胡乱扑腾,一时间,浴室里水花四溅,颜森被打湿了衣服,更是有心要脱光了进浴缸和哥哥一起洗个鸳鸯浴。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惊魂未定的柳笙还在门外念念叨叨,老三不是好东西老四也如出一辙,和王八蛋一窝的也只能是王八蛋!这样想的时候,柳笙全然忘记了他的大少爷也是颜家的一份子。   啪啪的水声,浴室里的动静似乎大了些,声音隐隐传了出来,柳笙一经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解救自家少爷于水火,于是又开始团团乱转想对策。   “有了!”柳笙一拍脑门,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张旗鼓的敲响了浴室的门,扯着嗓门大喊:“四少爷,麻烦您动作快点,要是让大少爷着凉了又该发烧了。。。”   柳笙一边等颜森回应一边想,要是这招不行就把林伯找来,你要真是畜生那就尽管当着人的面发情好了!嘿嘿……   事实证明,这招还是管用的。   柳笙的破锣嗓子唤回了颜森的一丝理智,他抬首,发现哥哥已经被自己折腾的落了泪,还在气喘吁吁,而浴室里热气蒸腾,得不到什么氧气的呼吸让裴钰几乎要昏过去。   “哥哥……我、”   自责与心疼像盆冷水一样把欲|火浇熄了,哥哥神情畏惧的看着自己,颜森心里一扎一扎的疼。   但颜森没有让这个场景太久的定格,他把裴钰从浴缸里拉了起来,用干爽的毛巾裹上,把身高并不算矮的他搂孩子似地抱出了浴室。   柳笙识相的躲在一边看情况。   “哥哥,哥哥!对不起……”   裴钰躺在床上,手紧紧的抓着被子,他不是在生气,而是被吓坏了还没回过神来,任凭颜森怎么柔声安慰都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满以为颜森刚才是要把自己嚼着咽下肚去。   颜森亲了亲裴钰的鼻尖,这种同呼吸的亲密举动终于让裴钰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他知道,这叫啵~~是表示喜欢的方式。   弟弟还是喜欢自己的。   “你……你要吃了哥哥。”   “怎么会,我舍不得啊……”颜森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刚才的形象是食人怪,疯狂了半天,结果哥哥压根就不懂。   还好他不懂。   “那你为什么在我身上啃来啃去?”   “呃……”颜森迅速开动脑筋,“像这样,”他在裴钰的手上亲了亲,“因为非常非常的喜欢,所以用力的啵……”   裴钰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心想还是轻轻的喜欢比较好。   (╯3╰) 第十七章 利益第一   颜森把哥哥当儿子似地哄,于是他的恶行被一笔勾销了。   “二位少爷,晚饭备好了。”柳笙适时的插了一句。   裴钰对吃饭一向很热衷,他认为不管颜森是想亲他还是想把他吞下肚去,只要吃饱了就不会有非分之想,相对的,自己也就安全了。   穿衣服时,柳笙特地给裴钰选择了高领的款式,而他本人似乎不太在意,因为不算太疼,如果颜森把他弄的像掉了块儿肉那么疼的话,原谅就不会来的这么轻易了。   颜家兄弟从来没像今晚这样齐聚一堂过,这顿饭是如此的来之不易,是用老爹的一命呜呼换来的,可除了裴钰一人激动万分外,另外三人似乎对这顿饭没有多大热情。   裴钰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轮流扫过,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连饭菜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   他傻乐傻乐的盯着某个弟弟的脸,往嘴里舀了一勺子米饭,一秒钟后,只听“叮”的一声,勺子落在了瓷碗上,而裴钰则捂着嘴。   “哥哥烫到了吗?”坐在裴钰身边的颜森赶紧放下筷子,拨开他的手想看看烫的是否严重。   “刚才破掉的地方烫到了……”裴钰说完伸出红红的舌头给颜森看。   颜森一听顿觉此话苗头不对,还来不及截住这个话头,裴钰就委屈的埋怨道:“都怪你咬成这样的!”   对面坐着的颜修差点把一口汤给喷出来,忍了又忍给憋进了气管里,弯腰呛咳了起来,听上去跟快要窒息似地,其实他是在桌子下面偷笑,这哥哥可真是个M体质啊,到底是被多少人非礼过!   就连泰山崩于面也无动于衷的颜幕也抬起了眼帘,眼神好像是在说,老四你可真会挑地方咬!   这顿本没什么滋味的晚餐让裴钰一句话给弄的五味俱全,至于各人品出什么味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时间沙漏般流逝到了颜华天的葬礼这天,天气也非常配合的乌云密布,但没下雨,还算给面子。   颜华天信奉上帝,所以棺材选运入了教堂,由教士念了悼词并且为其灵魂祈祷,四个齐齐整整的儿子都在场,不知他生前是否这样奢望过。   可能是那个雨夜让裴钰一定程度的了解了死亡的含义,所以他是在场唯一一个落泪的,或许也是唯一感到悲伤的。   接着棺材被送到了墓地,颜华天安睡的地方是离庄园两里远的一块儿私人墓园,满地枯黄的落叶配上悲伤的哀乐营造着萧瑟的氛围,参加葬礼的人也陆续到达,清一色的穿着黑衣,无论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一致的肃穆。   在告别仪式结束后,颜森陪着裴钰坐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颜幕和颜修则在人前尽人子的礼仪,人们礼貌的表达了一下沉痛之情,而听的最多的话就是节哀,却不知这哀从何来。   葬礼不是什么凑热闹的喜事,所以仪式完毕后前来悼念的人也都走了,寒风一刮,卷起地上的残叶,崭新的墓碑孤独伫立,刚才的人影攒动似乎只是假象。   礼节背后,是直奔主题的急切,遗嘱是要在葬礼后宣读的。   所以今晚才是正题。 第十八章 情况骤变   长形的桌子分两边,兄弟四个谈判似地一边坐着两个,裴钰当然是跟颜森坐一起的,他也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气息,因为桌子上没有摆吃的大家还要在一起干坐着的话,肯定是要商量重要的事,所以裴钰没有闹,只是饶有兴味的摆弄着颜森修长的手指。   长桌的前端是颜华天的御用律师沈树年,他不仅是业内的前辈,更是颜幕的恩师,冷冰冰的他也破天荒的对沈律师显出了三分客套,这倒是少见之极。   而客套完后,还是要言归正传的,下人送来了咖啡后都纷纷退下,连管家和柳笙也自动退了出去。   这份遗嘱是颜华天两年前秘密立下的,防的就是哪天无预兆的撒手人寰,他自知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所以想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为儿子们做点事,如今知道这份遗嘱内容的就只有沈律师一人了。   而外界更是对这此众说纷纭,各大报纸头条电视媒体猜测不断,毕竟颜华天遗产的归属对平常人来说也算是个增添茶余饭后谈资的大新闻。   “遗嘱是颜老先生在2009年8月2号立下的,期间修改过两次,都由我来记录并且公证,这是颜老先生在09年前后的体检证明,确认神智清醒,完全具备自主思考的能力。”沈律师把健康证明交给颜幕,由他传阅,颜修还草草看了两眼,传到颜森那里干脆一番白眼,理都没理,全无兴趣的样子,最后拿给裴钰折了纸飞机玩儿……   “下面由我来给在座的各位宣读遗嘱……”   沈律师翻开遗嘱的封皮,关注的人调正了坐姿洗耳恭听,不关注的人左耳进右耳出。   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叱咤风云一辈子的颜华天也不例外,先是跟四个儿子问了好,然后历数了自己一生的功与过,估计再长点就可以出本个人传记了。最后他还特别交代了不要把自己和两个妻子葬在一起,免得他这个一身罪孽的人叨扰了妻子们的清梦。   在沈律师磁性的男中音抑扬顿挫的朗读之下,裴钰靠在颜森的肩膀进入了梦乡,翻页的声音再度响起,终于说到了正题——遗产。   先是固定资产的分配,例如房子,车子,地产,古董收藏之类的,在念到最重要的可移动资产时,沈律师顿了顿,看了一眼熟睡的裴钰,然后接着念道:“我此生积累下的所有流动资金,包括银行存款和公司股份的年终所得将设立信托账户,由受益人终生享用,而受益人将是我的大儿子——裴钰。”   话音一落,激起了长久都不能平复的涟漪。   “什么!”颜修在那一刻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连不怎么在乎财产去向的颜森也不由得身躯一颤,惊醒了肩膀上的裴钰,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屋子里四个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三个弟弟各异的眼神,复杂的令裴钰究其一生也不能理解。   简直不可置信!父亲居然把所有的财产给了一个傻子,一个外姓人,“所有”这个词是如此的绝对,不给人质疑的余地。   谜题解开,原来竟是一出荒诞剧,一个可有可无的傻子成为了主角,而那个傻子正睁着与世无争的大眼看着他亲爱的弟弟们,完全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九章 中心人物   颜修真想问老头子立遗嘱的时候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可是那份健康证明先入为主的摆在台面上,再去质疑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一个不靠自己父亲势力背景离家自己打拼事业的人,由此可见这是个有一定傲骨的人,颜修之所以迫切的想要分得遗产,不过是想要财产这笔以解公司的燃眉之急,哪怕是借呢,他没想过要当个不劳而获的二世祖,如果是那样,乖乖的承欢颜华天膝下不就可以了么……   哪怕财产均匀的分给四个儿子,每份也是数以亿计的天文数字,可现在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分,全部属于了对面那个傻子。   恨意淹没了父亲在颜修心中本就没有多少好感的形象,顺带波及了对面的裴钰。   “这老东西什么意思,钱多了烧成了缺心眼吗?”   口出不逊的人是颜森,他比颜修还气的厉害,他一向信奉砍刀在手,一切皆有的原则,总之他不会让哥哥在物质生活上受半点委屈,这老东西却自作多情的把那么多钱给了哥哥,这不就等于在哥哥身上贴上了“我是手无束鸡之力的有钱人大家都来绑架我”的危险标签吗?   与这二位一个发狠一个炸毛的弟弟相比,反观颜幕的表现,除了刚开始的震惊以外,似乎并无情绪波动,倒是问了沈律师一些比较要建设性的问题,“哥哥并没有行为自主的能力,他没有办法支配这些钱,那给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裴钰觉得颜幕口中的“哥哥”说的应该就是自己,不禁两眼放光,忘记了身旁还坐着个凶神恶煞的颜森。   “是这样的,信托账户的运转是有条件的,如果想代受益人裴钰支配账户上的财产,首先需要得到裴钰的监护权,并由第三方做监督,确保裴钰的生活质量,比如是否受到虐待,第二,账户受益人不能更改,只能够是裴钰一人,第三,假如裴钰意外身亡,那账户将立即冻结,不能转移,不能继承。”沈律师详细的讲解了这个信托账户的构成条件。   震惊渐渐平息,颜华天的用意也显露出来,这是一笔天价的买卖,颜华天用他毕生的所有财富来买裴钰后半生的平安生活,无论是谁想要他的钱,就必须保证裴钰的生命安全……甚至细化到了生活质量上。   尽管还是难以理解颜华天为何对这个傻儿子出奇的好,但刚才的解释让颜修又重燃起了希望,只要得到裴钰的监护权就可以了,养他还不跟养个小猫小狗一样容易么!?   “喂,别用那种图谋不轨的眼神盯着哥哥看,他的监护权只能是我的!”颜森下意识的把裴钰护在身后,就像颜修的眼神能把他看化似地,“老东西的臭钱你们谁爱要谁要,但哥哥归我管,就这么定了!”   “法律上有明文规定,监护人必须年满二十六周岁。”   “操,难道我不是成年人??哪个龟孙子定的,老子爆他菊花!”   沈律师秀才遇上兵,干脆闭口不言,他不仅是律师,也是颜华天生前的挚友,所以对颜家兄弟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也不生气,他看向自己的得意门生,颜幕,兄弟三个里面只有他的年龄够资格做裴钰的监护人。   可他并没有那个意向。况且一心想带走哥哥的颜森也坚决不答应,大家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第二十章 磁场效应   颜华天活着的时候不招儿子们待见,死了也不得人心,颜家兄弟明明不是会为了分遗产而打的头破血流的庸碌之辈,可老子却偏偏要把事情弄跟跟麻花儿似地,紧紧的拧在一起。   真正明白颜华天用心的人,可能只有颜幕了,可他不想草率的顺应父亲的意思,他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上身。   “都别沉着脸了,回自己房间冷静一下再说。”不论什么决定,都不能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下,颜幕不想跟这两个不淡定的弟弟浪费口舌,他取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感到很烦躁。   沈律师赶紧打圆场,“是啊,不急于这一刻下定论,我先告辞,你们有什么事再联系我。”   “哥哥,咱们睡觉去。”颜森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拉起裴钰的手就朝楼上走。   “哦……”裴钰乖乖跟在颜森身后,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不小心接触到了颜修阴鸷的眼神。   颜幕送走了沈律师,回来时已经人走茶凉,没了其他人的踪影,其实最该考虑的人就是他。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话说有钱难买爷乐意,颜幕自认为比鬼要高级许多,所以钱不一定能买得他效劳,颜华天的本意就是想让儿子们搅在一起。   至于最终是否能成,得看颜幕是否愿意做裴钰的监护人。   颜家兄弟没人甘愿继承颜华天的事业,儿子们各奔东西,像盘散沙,兄弟之间也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这真是血浓于水的悲哀,但颜华天却充分了解了儿子们的性格。   单用钱是无法把兄弟几个凝聚在一起的,那如果是钱加上一个裴钰呢,一个傻子,一个价值千金的傻子,就像一块儿磁铁一样吸附着弟弟们的心,假如颜幕答应了做裴钰的监护人,那么颜修为了解决自己公司的危机也会随之贴上来,而把哥哥当心肝宝贝的颜森更是不会撒手,无论是为了什么,兄弟四个总之是凝聚在了一起,直至密不可分。   而裴钰永远在中心位置。   拧在一起,总比一盘散沙强,四兄弟在一起,还有什么人能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不利吗?   颜幕看穿了父亲的如意算盘,可他觉得自己过的十分好,律师事务所发展的如日中天,无拘无束,体体面面。为什么要跟个傻子绑在一起!?   颜幕想透了这些利弊,然后才回了卧室,可是卧室门前已经被颜修堵住。   颜修单刀直入,“跟我合作。”   “我可以拒绝吗?”颜幕知道麻烦算是自动找上门来了,他开始有点恨颜华天了。   那老东西也许正在阴曹地府得意的奸笑吧。   “如果你答应做裴钰的监护人,那就可以支配他的财产,拿一部分出来给我度过公司危机,到时候我会如数奉还,并且额外支付你酬劳——当然,你可以拒绝,让一个外人来收养裴钰,眼睁睁看着财产流入他人之手。”半小时之隔,颜修恢复了理智,他的脑筋也在转动。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那钱本来就不是我的,到谁手里跟我无关。”颜幕绕开了颜修,推开卧室门打算结束这场谈话。   “其实我公司的危机是那老东西生前一手制造的吧!”遗嘱一揭晓,颜华天在儿子们口中的称呼一致变成了“那个老东西”!   颜幕顿住了脚步,他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了,死了还想左右棋局,是父亲太高估自己,还是太低估儿子们了呢?“你看出来了?”   颜修冷笑,看出来了又怎样呢,危机已经造成,只能想办法解决,难不成还能把那老家伙从地里挖出来啐他两口唾沫?   作者有话说:求票票,今天也会有三更,票票留言哟,拿出一切动力轰炸小南吧! 第二十一章 半夜私奔   坐以待毙不是颜森的性格,所以在颜修去找颜幕谈判的时候,他也绝不会闲着,停止了在床上的转辗反侧,颜森一翻身下了床,夜行动物般无声无息的走在黑暗中。   夜已过半,睡不着的人却远不止被遗嘱影响的几个人,柳笙躺在床上假寐,其实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自从那天浴室里发生的事过后,他就一直提高警惕防着少爷再被人给欺负了。柳笙是从孤儿院里挑选出来专门照顾裴钰的,看重的是他的精明劲儿,有点仗势欺人的性格,以及细心和忠心。   裴钰的房间在走廊的最里面,去那里必须经过柳笙的房门口。   尽管颜森动作轻微,但还是被耳聪目明的柳笙察觉到了。   “谁!”   柳笙从床上坐起来,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壁灯,在走廊上两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等他转身时,颜森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颜森就以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柳笙如预期般倒地昏迷。   颜森拖死猪一样的把柳笙拽进了房间,接着利落的反锁了房间门,解决了这个绊脚石后,颜森才来到了裴钰的房间。   “哥哥!哥哥醒醒……”   几个弟弟都无眠时,当哥哥的倒是睡的特别香,颜森摇晃了好一阵后裴钰才艰难的睁开眼睛,强烈的困意让他比平时加倍的迷糊,他揉了揉眼睛……“嗯,要吃早饭了吗?”   “哎吃什么早饭啊,哥哥,我问你个问题。”颜森单膝跪在床前,捧着裴钰的脸无比认真又虔诚的问:“哥哥愿意跟我走吗?”   “走……哪里去啊?”裴钰蹙起眉,现在是既困惑又瞌睡。   去哪里呢?颜森还没想好,但他主意已定,只要哥哥肯跟他走,“去有我陪着你的任何地方。”   裴钰不知道这算是一句表白,甚至不能理解这么复杂的语言,但颜森真挚而坚定的目光却足以让裴钰交予全部的信任,“好啊!”   裴钰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即使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颜森欣喜若狂,在裴钰的额头上印上一个深情的吻,然后打开了旁边的衣橱,把一些比较保暖的衣服取出几件扔在床上,“哥哥换上,我们现在就走。”   “天黑的哦……”裴钰怕黑,尤其是经过林子里的一夜后,可颜森已经在开始为他脱睡衣了,“二弟和三弟去吗?”   “不去!”提起他们两个颜森就火大。   “咕……他们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可爸爸说一家人要在一起才好。”裴钰煞有介事的说,颜森干脆没接这个话头,毛手毛脚的把衣服给哥哥套上。   “那带小柳去吗?”   “不带,就我们两个。”   “哦……”裴钰不再多问,他顺从的仰起头让颜森帮他整理领子。   颜森把这种出逃行为浪漫的称之为:私奔!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如今更不会让颜幕和颜修夺了先机,那两个利益熏心的家伙只知道利用哥哥,落到他们手里又怎么会有好结果。   去他大爷的遗产吧!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颜森蝙蝠侠似地窜到了窗户上,又跳到了窗台下,“哥哥,跳下来,我接住你。”   “好……好高……会摔死的。。。”裴钰把脚缩了回来,看都不愿再往窗下看一眼。   “快点啊哥哥,再不走就被人发现了!”颜森四下观望,无论如何也要在今晚带哥哥走,“乖乖的,你看我都没摔死,你跳下来我一定接住你,等我们出去了给你买好吃的。”   “那好吧……”裴钰双目紧闭,咬紧牙关,被“好吃的”给哄的有了赴死一般的决心,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颜森有力的臂膀把他搂了个满怀,果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裴钰睁开眼睛,这一下让睡意全消,黑亮的眸子里透出了兴奋的神采。   “我们走。”   颜森拉起裴钰的手狂奔在黑夜中,花园里的枯叶在他们脚下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两人绕道来到了车库里,颜森从众多豪华轿车中把自己经过改装的大马力摩托车推了出去。   他像个帅气的赛车手般戴上了头盔,推下了防风镜,然后把手伸到腰后抓过裴钰的两只手环在自己的腰杆上,“哥哥抱紧我哦。”   “嗯嗯!”   颜森发动摩托车,他们的行程宣告开始!   在树影交叠的森林公路上,摩托车急速行驶着。夜晚的凉风轻快的拍打在脸上,让裴钰感到从未有过的畅快,而他的下巴正枕在一个宽厚坚实的肩膀上。 第二十二章 初见繁华   颜森这个危险分子的危险指数大大超出了两个哥哥的预料,而他在乎裴钰的程度也是非常惊人的。   三个小时后,柳笙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睡在冷硬的地面上,他摇晃了一下混沌不清的脑袋,方才想起自己被打晕之前的事,慎之又慎,却还是防不胜防。   柳笙晃晃悠悠的去裴钰的房间,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哪里还有少爷的影子!   被窝隆起一个空荡荡的包包,而窗户跟被贼光顾过一样大开着。   柳笙嚎啕一声:“不好了!”然后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人都跑了几个小时消息才传到颜幕和颜修耳朵里,黄花菜都结冰了。   “一个笨蛋带着一个傻子,出去找死!”颜幕一不要财产,二不想要人,完全置身事外的他却被颜森的行为触怒了。   血终究比水浓啊!老大和老幺都在外面,此二人的安危让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不能不管,万一他们有个不测,颜大律师在道儿上混是需要脸面的!   颜修也觉得老四这个事玩的颇为过火,只身一人带着裴钰在外面,假使消息走漏出去,凭颜华天曾经在商场上的地位,结下的仇家肯定比蚂蚁还多,如今他死了,仇恨转移,这二位在外随时有被人五马分尸的可能。   裴钰死了会怎样呢?账户冻结!财产将在他死后三年自动转入慈善基金会,那颜家可就成了个真正的大悲剧,所以这位大哥现在还成了宝贝,打不得骂不得,更死不得。   颜修正需要这把火,让颜幕不能坐视不管。   颜幕立即发动了他强大的关系网络,打电话给警局上层的朋友派人寻找颜森和裴钰,颜森最可能带裴钰去的地方就是南都和桑城,务必尽快把他们逮回来,而颜修要做的就是阻止消息的传播,尽量让事情秘密进行。   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颜幕和颜修都还有事在身,于是也决定在第二天返回南都,等待颜森和裴钰的消息,事情就这么从僵局迅速转入了危局。   而作为事发地,这座偌大的别墅庄园可以彻底的安静了。   -   裴钰还没多大就被送进了其他城市的疗养院里,疗养院是颜华天出资赞助修建的,因此裴钰在里面受到了极好的待遇,可那儿不是宾馆,那里是限制自由的,所以裴钰基本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   没有尝过自由自在的滋味,也就无从向往那种美好。   而今天,他来到了外面这个花花世界,夜最深的时候,是一个城市最美丽的时候,建筑繁华,霓虹妖娆,纸醉金迷的令裴钰目眩。   让人眼花的华丽一幕幕从眼前掠过,裴钰感到兴奋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害怕,那些穿着暴露服装招摇过市的女人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裴钰心跳加快,不禁更用力的抱紧了颜森的腰。   颜森拍了拍腰间的手以示安慰,摩托车行驶了一段,颜森找了个地方停下,他下车取下头盔,转身看着正在好奇着环视四周的裴钰,“哥哥,帽子呢?”   裴钰挠了一下头,乌黑的短发早已被吹的乱糟糟,“吹走了,不过好凉快啊!”   “真的不是你悄悄取下来扔掉的?”   裴钰使劲摇头,像个被老师审问的小学生似地,可闪躲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好了,不追究你,哥哥困吗?”颜森前后看了看,正在盘算去哪里好。   “不困!”裴钰再度摇头,神色很亢奋。   “那我们就逍遥去!”   裴钰自然是巴不得了,喜滋滋的跟了上去,“弟弟,牵着我。”   “好。” 第二十三章 当众热吻   南都是个气温颇高的城市,一到夏天更像个火炉,炙烤着这个城市里的人,所以这里最繁华的不是地面,而是地下,地铁周边的商城一应俱全,俨然是个现代繁华的地下城。   颜森拉着裴钰来到了一家高级服装的专卖店,为裴钰的外形改头换面。   导购小姐好奇的往更衣室里撇,两个美男手牵手来买衣服,这算是今天加班之余的福利了吧,可二位选好了一套衣服居然一起进了更衣室,八成是GAY!   几个女孩儿开始唧唧歪歪的八卦,一边意淫更衣间里此时的画面。   裴钰勉强可以自己穿衣服,但细致到扣纽扣这种事的时候则显得非常笨拙,所以非得有个人来帮忙不可,他像个穿新衣的孩子一样兴奋异常,一点也没注意到颜森是怎么克服不对他的裸|体产生联想的。   片刻过后,裴钰的新造型出炉,颜森将他推到镜子前,果然是改头换面,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装束,裴钰脱下了那身像个大学生似地打扮,转而换上了现在这套英伦风格的西装。   塑身的剪裁雕琢出了裴钰颀长的美好身形,经典的黑白配穿在他身上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细长的黑色领带上夹着一个白钻的领带夹,全身上下唯一的配饰,简洁的是服装,惊艳的则是人。   “哥哥喜欢吗?”颜森站在裴钰身后,双手托着他的腰。   “嗯嗯,好喜欢好喜欢!”语言上的肯定还不算,裴钰又拼命点头,生怕怠慢了弟弟这份宠爱。   “小姐,刷卡。”颜森打算的就是在被人顺藤摸瓜前把卡刷爆,更何况哥哥喜欢。   一下被满足花痴和拜金两个信仰的导购小姐已经忘记了推销,“您哥哥穿什么都好看。”   “你要我把这个店买下来啊。”对外颜森就是一副痞子模样。   导购小姐红了脸,但依旧花痴。   裴钰似乎对刚才看见的地铁一直记挂在心,所以还没买几套衣服他就想去体验一下坐地铁的感觉,他好像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但会乖乖的征求颜森的同意,所以颜森也是每次都有求必应。   在地铁上过了把瘾后,颜森带着裴钰进了一家娱乐会所,这里的装修不错,环境也很好,并没有那种低俗的舞曲,也不会有在舞池里扭来扭去的男男女女,颜森担心吓着哥哥特地挑选了这里。   尽管这样,裴钰看见围着吧台喝酒调笑的男女还是如临大敌一般,半路还杀出个妖艳女郎要请裴钰喝一杯,裴钰吓的不敢呼吸,其实他是怕闻到女人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他惊恐的盯着对方的大胸脯眨眼睛。   “哎呀讨厌,盯着哪儿看呐……”   “看你妹看!给老子爬开!”颜森的咆哮截断了女人的娇嗔,他那好似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实在令人生畏,女人只好讪讪的走开。   颜森这回改牵手为勾肩搭背,用更加明确的方式像外人宣告所有权,他选了两个紧挨在一起的高脚凳和裴钰一起坐下,然后给裴钰点了一杯混合口味的果汁,自己则要了一杯鸡尾酒。   裴钰按照惯例把这里打量了一番,而周围人也在默默的打量他,他的气质完全不属于这里,就像清水与油是不融的一样,划出一条与清澈相隔的界限来。   裴钰喝了一大口果汁,滋味由味觉传导到了他的情绪上,他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忽然,他注意到颜森杯子里跟自己喝的不一样的汁液,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兴趣又高涨起来。   “这个可是酒,哥哥想喝?”   “嗯嗯,想!”   颜森考虑了两秒,觉得少喝一点没什么不妥,就答应了,“只准喝一小口哦。”   “好!”裴钰答应的干脆,可那鲜艳的像糖果一样的色泽让他被杯子里的液体迷惑了,他像喝果汁一样豪迈的喝了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下咽,酒精的味道像火烧一样在舌头上蔓延开来,裴钰哭丧了脸,含着酒不敢吞,只好对颜森求助。   “难喝吗,快吐出来。”   “吐什么吐,我们这里是高级会所,是你随便吐的地方吗?”旁边的服务生不答应了,她刚才听这二人的对话就对裴钰的智商颇为怀疑,现在更是鄙夷。   颜森气的快炸了,而一边的裴钰就真的没敢吐,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裴钰恶狠狠的瞪了服务生一眼,捧起裴钰的脸,低头就含住了他的唇,嘴对嘴的吮吸着哥哥口中醉人的液体,就那样一滴不剩的咽了下去,然后还帮他舔掉了舌头和嘴角的残汁。   放开了哥哥,只见他的脸红彤彤的,气息有些急促,看目光似乎已经是晕了头。   整个会所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边,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像看激情表演一般。   “没见过亲嘴儿的啊?谁再看老子挖了他的狗眼!!!” 第二十四章 危机重重   兄弟四人都在南都,却你追我躲互不相见,颜森平时在堂口干的那档子事就是追债和找人麻烦的,所以他躲起人来也是很有经验的,他当晚歇脚的地方,不是宾馆酒店,更不是旅馆招待所。   谁也没想到,颜森带着呆呆傻傻的裴钰跑到了红灯区去过夜,那是个合法招妓的场所,当然了,他们没招妓。   裴钰被那口没咽下肚的酒给熏晕了,于是乎奔波了一夜的两人蒙头大睡,直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所以,他们不知道昨夜黎明时分发生了什么事。   危险笼罩在头顶,却不知何时降临。   颜修是天快亮的时候接到消息的,他刚刚抵达自己在南都的住所,就接到电话通知:沈律师被人绑架了。   一夜没合眼的颜修注定要无眠。   “绑架?”颜修脸上时常挂着的邪笑消隐了,昨晚刚刚在庄园宣读了遗嘱就被绑架,这上面大有文章可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颜华天遗嘱的内容从沈律师口中泄露出去,引发的连锁反应绝对是非常糟糕的。   若是叫外人知道裴钰是个身家几十亿的聚宝盆,而且又流落在外,那么这傻子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可比现在麻烦一百倍。   电话那头颜幕用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陈述,仿佛被绑架的人不是他的恩师而是某个路人,“一小时前绑匪打恐吓电话到了沈家,但并没有索要钱财,好像只是单纯的传递消息,沈太太不敢报警,才打电话告诉我的。”   “是谁干的?”颜修脑子里其实有个对象,但不太肯定。   “你认为会是谁呢?”颜幕反问,无论是律师行业还是商场,竞争都是相当激烈的,有竞争自然就会树敌,他和颜修,再加上死去的颜华天,恨颜家的人估计能组成好十几个加强排了。   要想从这些个人中筛选出目标,还真不太容易。   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似乎嫌这四兄弟的麻烦还不够似地,老天爷又给雪上加了点霜。   要说信息时代的事就是传的快,跟疫情似地,早上,各大报纸以及电视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一则消息——说的正是裴钰继承了颜华天的巨额遗产,而后又神秘失踪的消息。   报道旁边还附上了一张裴钰小时候的照片,颜幕把报纸往办公桌上一拍,身躯往后一仰,靠在了座椅上,刀削斧凿般的面孔透着一种冷冽的俊美,傻子去地下给颜华天解闷也不错,颜幕事不关己的想。   可首先不答应的就是颜修,他对裴钰的事相当的上心。   只见颜修打扮的跟偶像巨星一样,脚下生风的走进了颜幕的律师事务所大楼,一头长发也随风飘逸起来,带着股强大的气场,无人可挡的来到了颜幕的办公室。   “查出来了。”颜修说话时并未取下墨镜,看上去有点倨傲。   “谁。”颜幕倒是很想知道。   颜修递过去一份简历样的文件,颜幕一看上面的人,来头可不小,正是帝国传媒的太子爷——萧绕。   此人是颜修事业上的竞争对手,人称萧公子,雅号听上去很雅,可这人的性格却是阴狠之极的,他跟颜修在娱乐领域里旗鼓相当,可以说身世相貌都不比颜修差在哪儿,可唯有一点,颜修是靠个人能力混出今天的成绩,而他则是太子爷,萧家两辈人的积累就跟人家争了个旗鼓相当,这太子爷的称号也就显得有点讽刺了。   这次颜修的公司遇到危机,想当然的就是萧绕的时机。   “绑架还有消息传播出去的事都是他干的?”颜幕举着简历问。   除了萧绕这个帝国传媒的太子爷,谁还能调动那么多媒体呢……“是,我们必须在萧绕之前找到那两个蠢货。”   作者有话说:今天不给力,只有两更TAT小南需要动力啊哭。 第二十五章 四面楚歌   某大型夜总会的套房内,专为情趣和激情打造的布局中,颜森却干巴巴的禁欲了一晚上,因为旁边睡的是他亲爱的哥哥,不是可以发情的对象,即便有,也得憋着。   直至憋到了现在裴钰才醒来,昨夜疯的晚了,生活作息一向规律的裴钰第一次在中午醒来。   浴室里,颜森正在刮胡子,忽而一时兴起,他一把将裴钰抱到洗手台上。   “弟弟做什么……”   “哥哥别动。”颜森挑起裴钰的下巴,他知道哥哥的体毛稀疏,但怎么说也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了,长胡子一点也不奇怪,虽然摸上去有点扎手,但并不明显,颜森给裴钰的嘴唇周围的一圈抹上了刮胡膏,然后拿起刮胡刀,十分温柔的贴合着裴钰下巴上的皮肤刮去。   如果让颜森想象跟哪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他一定会恶心到吐,可唯有哥哥不会让他产生那种感觉,即使实实在在的触摸到了,那些象征提醒着他捧在手心当宝贝的哥哥是个男人,但他只会更加珍爱这个独一无二的哥哥。   “好了!”下巴又重新恢复了洁净光滑,颜森一遍遍的用拇指摩挲着,然后在上面亲了亲。   裴钰呵呵傻笑着,垂在洗手台边的腿不停的晃荡,他知道这个弟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任何亲密举动都会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吃过午饭后,他们的一天才算正式开始,白天的南都与晚上又是截然不同的面貌,颜森就打算在这座城市里跟颜幕他们玩捉迷藏,他有信心在吃喝玩乐的同时不被他们找到。   所以今天他带着裴钰去了游乐场,那些惊险刺激的项目光是看看就让裴钰吓的耸起了肩膀,可他又忍不住好奇,颜森带着他尝试了几个较温和的游戏,他就像一个进了糖果屋的孩子一样巴不得把所有的欢乐都囊括在自己的袋子里。   然而在裴钰不亦乐乎之时,颜森却嗅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不寻常气息,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如果说是颜幕和颜修的人,恐怕早就上来逮人了,可为什么要像盯梢一样尾随?   在傍晚时,颜森借着混乱的人群甩掉了身后的尾巴,然而游乐园是不能再待了,他带着哥哥去了日本料理屋,吃饭时,裴钰把照的大头贴撕下来分别在自己的额头和两边脸蛋上各贴了一张,颜森也不能幸免。   他们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出了料理屋,路上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却并不觉得丢脸,两个人在夜市里玩乐游荡,可刚才甩掉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人数似乎增加了不少,已经没有隐蔽,而是明目张胆的紧追不舍了。   “哥哥,跟着我。”颜森预感到了不妙,拉着裴钰小跑进了地铁站的入口,打算在他们追来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午夜的地铁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今天最后一班地铁也快要开了,颜森想上去,可前方五米处已经整齐的站了十来个人,看对方的阵仗,已经表明了来者不善的势头。   前无去路,颜森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地铁站的入口被几个打扮一致的人堵住,退路也没有。   几个稀稀拉拉的行人看见这跟电影里帮派斗争一样的场面,都不敢上地铁了,直接绕道而行,在这僵持不下的阶段,地铁站内悬挂的移动电视正在滚动播出今天的新闻,其中便有裴钰继承巨额遗产并且下落不明的消息。   对方的意图一下子昭然若揭,看来找他们的人真的不止颜幕和颜修,还有比那更坏的结果。   “哥哥别怕。”颜森把紧张兮兮的裴钰藏在身后欲保护他,同时与前方的人对持着,可前后左三面有人,右边是地铁,一点缺口也不留。   现在可算是入了瓮了。   作者有话说:(⊙o⊙)哥哥有危险了,嗷唔~~大家用票票和留言来帮他们化解吧,小南会采纳大家的意见哦! 第二十六章 哥哥走失   颜森目测了一下对方的人数,然后客观的评估了一下自己的身手,感觉从这里突出重围也并非难事,可他还牵着一个裴钰,可能跑不掉不说,还会双双落网,对方要钱还好,要命的话那不就只能去见上帝了么。   颜森抓起裴钰就朝右边狂奔,想趁着快开动的地铁摆脱这些人的围攻,可对方又怎会是吃素的,立即蜂拥上前,颜森用身体做盾牌把裴钰挡在较安全的一侧,他只能一边单手还击一边朝地铁的方向退,若拳脚相加远离了哥哥他就危险了。   颜森把裴钰一把推进了车厢里,时机正好,车厢门严严实实的关上,地铁开走了,可颜森却没来得及上去,左手还挡了朝头部击来的铁棍,骨折的声音伴随剧痛一起袭来。   “哥哥等着,我一会儿来找你。”   只见裴钰在拼命的拍打车厢,急的跳脚,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弟弟,弟弟……”,可声音传不出来,却能从口型辨别,那边几个打手想追赶还没快速运行的地铁,可封闭式的车厢即使用铁棍也不能撼动分毫,而车厢里的乘客已经吓的像大难临头般纷纷跪在地上抱着头,还及不上一个傻子不畏死的想下去陪着自己的弟弟。   地铁速度加快,凶悍的打手们也害怕被甩下来摔成终生残废,所以全都跳了下来,向没能逃脱的颜森围拢过去,看着迅速远去的地铁,颜森眼下也没了牵挂,拔出匕首迎战。   对方也换棍为刀,看来是想在这地方结果了颜森。   损伤了一只手的战斗力削弱了不少,但颜森出手快,下手狠,几乎是一刀放倒一个,而且放倒了就绝对没有再起来的机会,他这个混混不是白混的,这种经验不是没有,砍人就像砍瓜切菜一样,都砍烂了,也就保全了自己。   空旷的地铁站里,正上演一场以一对多的杀戮。   颜森身上已经中了很多刀,看上去像个浴血的修罗,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身体还在不断的放血,但他一点倒下的迹象也无,对方的人被杀怕了,踌躇着是否开动下一轮的攻击。   警察的天职就是在灾难发生后赶到现场放马后炮。   按照惯例,警察到了。   还存活的几个打手找到了一个逃命的理由,撒腿跑了。   颜森眼中的世界已经失真,神智也不大清楚了,他依稀感觉对方的人走了,才跪倒下去,用匕首撑着地,想着哥哥也许已经到了下一站,便失去了筋骨软倒在地。   ……   颜幕和颜修赶到医院时,颜森已经被抢救过来,因为失血过多还在输血,身上十来处刀伤,所以人被裹的跟木乃伊一样,小麦色的肌肤因为失了血气,变成了菜色。   颜修一听被砍了那么多刀,就想起一片片的鱼生,不痛不痒的哀叹了一声,嘱咐医生给老四用最好的药,而且绝不能留疤,他还想着有朝一日把老四拉去做让少男少女们都尖叫的偶像明星。   颜幕则不一样,直接把食指探到颜森的鼻息下,虽然微弱,但还有气,于是他便冷冷的下了断言,“死不了。”   由此可见他们对颜森并没有多热衷,关键是裴钰为什么没有跟他在一起!?   此事被上面镇压了下来,而与颜幕拜托找人的事连在了一起,所以也就成了线索之一,当时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跟见了自家局长一样赶忙跑过来给他们透露有用的细节,“有目击者看到裴少爷被推上了最后一班地铁,我们去了各个站点寻找,可都一无所获……”   裴钰能去哪儿呢?   他在外面离了颜森,好比一个破风筝断了线,鬼知道他会栽在什么地方。 第二十七章 落入狼窝   虽然周围全是人,但裴钰却感觉比上次独自在黑夜中的林子里更加恐惧,地铁上的乘客像惊弓之鸟般对刚才的一幕仍然心存惧意,大家一窝蜂的涌出车厢,裴钰像个漂流瓶般随波逐流,被人群挤到了车厢外。   地铁站都长的差不多,可这里早已离弟弟与人拼杀的地方相距甚远,裴钰像个迷路的孩子一般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昼夜不息的灯光,抢眼的广告牌,都带着强势的冰冷。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弟弟被坏人欺负了,一定要救他!   裴钰急的团团转,怎么才能救呢?混乱的大脑中浮现出了二弟和三弟面孔,他们一定能就小弟。   去找他们,去找他们……   裴钰情绪不稳的时候还能完成复杂的联想已然不易,可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寻找变成了漫无目的的游荡,迈着彷徨的虚浮脚步,裴钰迈上了地铁站出口的台阶,一阶一阶的走向地面。   外面的世界似曾相识,都是钢筋水泥的森林披上华丽的霓虹外衣,其实裴钰没记错,这里正是颜森昨晚带他来睡觉的合法红灯区。   裴钰不知道走人行道,只凭直觉奔某个方向而去,他战战兢兢的闪躲着路上的车子,可是车多到了避之不及的地步,误闯禁区的裴钰差点引发几辆车的追尾,故而招来了司机的大骂,甚至将他推搡到了地上。   “妈的你脑残啊!要死回家割腕去!”   裴钰缩在路边默默忍受着难听的谩骂,直至人群散去才从地上爬起来,那些人骂的太久,他脚都发麻了。   不过这次倒是长了记性,裴钰不再到公路上乱串,改为在与路边建筑相连的街边行走,里边的夜店和舞厅一家紧挨一家,无处不昭显着‘酒色财气’四个字。   “帅哥,进来玩啊!”站街的小姐热情的对裴钰招手,有的甚至像蛇般缠了上来。   裴钰像着了火般拍开了挂在身上的女人,“放……放开我,你们……!”他感到又害怕又恶心。   “切,什么东西!”小姐放开了裴钰,对着他逃命般逃离的背影不停的鄙视。   裴钰一直跑到累的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停下,但这里的人和物都很类似,一样的陌生,又怎么逃得出这个城市,裴钰鼻子发酸,强忍住没有哭出来,他知道在这里哭只能招来欺负而已。   一时间,颜森被人围攻的画面和各种混乱的场景充斥着裴钰的内心,疲累和恐惧加上濒临崩溃的神经让裴钰往后一仰,晕倒在了大街上。   可这个世界哪里还会有善男信女的存在,尤其是这肮脏的地方,一个人晕倒在大街上无异于招惹豺狼。   “操他奶奶的,谁扔个死人在门口,这不挡老娘的财路么?”   夜店保安赶紧上前要把晕倒的裴钰抬走仍在别家门口。   “诶等等等等!”只见刚才出口成脏的女人从装修华丽的夜总会里走了出来,她是这儿的老板娘,俗称妈妈桑,看样子是个泼辣的角色。   老板娘看着睡在地面的裴钰,心里隐约有点好奇,便一步一摇晃的上前去,用穿着高跟鞋的脚把裴钰歪在一侧的头端正了,一看见裴钰的脸,女人愣了一愣,随即,妆容艳丽的面庞上绽出一个美丽的笑靥。   “居然是个美人……”女人两眼放光如同发现摇钱树一般,对旁边的保安招手,“抬进去抬进去,都他妈轻点啊!”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进了夜总会,而门口的霓虹大字还在不知疲倦的闪烁着——这里名叫“第10感”,是个牛郎店!   作者有话说:昨天有留言,于是小南补上昨天的一章,然后再更今天的三章,也就是说今天四更QAQ,小南是说话算数的人哟,大家也拿出行动支持我吧,票票留下吧。 第二十八章 是个白痴   第10感的老板娘名叫顾娜,大家都叫她顾姐,在这一带混的人都不简单,顾娜也不例外,她的牛郎店可谓万花丛中一点绿,早已远近闻名,可以说是这个特殊区域里首屈一指的。   无论酒水和装潢再怎么奢华无匹,卖屁股的店始终都是“以人为本”的,像裴钰这么个高档货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顾娜对裴钰是格外的重视,还专门请来了医生为裴钰检查身体。   “应该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晕倒的,可能还受了点什么刺激吧。”医生取下听诊器,很模糊的交代了一下裴钰的病情,其实他连个屁也没有检查出来,一没有仪器设备,二无人描述病人的症状,就靠听诊器除了心跳声之外确实连个屁都听不出来。   “他什么时候醒啊?”顾娜最在乎的就是这个,看裴钰的穿着像是个阔少爷,难不成是因为在某个小姐身上发泄过度才昏倒的?   顾娜干脆连客人也不出去招待了,就研究躺在床上的这个美男了。   衣服都扒了个精光,从外往里研究,可顾娜却越来越困惑了,裴钰不仅身无分文,就连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也没有一样,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好奇他的身份。   顾娜坐在床边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眉目,看着一丝不挂躺在床上的男人,不禁要感叹那造物主杰作般的身材样貌,颀长的身躯陷入在柔软的床垫上,虽然是个男人样,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粗狂的地方,连男性象征都像工艺品般标致秀气,一点也不显得猥琐和丑陋,再看那张清雅俊逸的脸,整个人就像沉睡中的天使一样。   难道这个美男是天上掉下来的?   顾娜越想越荒诞,恰在这时,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眉间紧蹙,像是要醒来的样子。   顾娜心中一喜,扑过去目不转睛的盯着裴钰。   现实和梦境都不那么美好,刚从噩梦中醒来的裴钰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顾娜的底子其实是不错的,可惜气质打扮俗了点,一身旗袍穿在身上,是只见妖娆不见婉约,当然,裴钰不懂得这些,他就是觉得这个女的像个坏人。   “哟,醒啦!”女人笑的一脸谄媚。   裴钰感觉身上凉飕飕的,结果往身上又摸又看,衣服都不翼而飞了……“我的衣服!!”裴钰光着屁股爬下了床拾起颜森给他买的衣服抱在怀里。   “切,谁稀罕你一件衣服啊……”顾娜稍微有些失望,一个看上去清雅的美男子举动如此幼稚。   “我弟弟给我买的!”裴钰宝贝每一样弟弟给予的东西。   “你弟弟是谁呀?”   “不告诉你!”裴钰对陌生人有着深深的戒备心理,他缩在床最里面的角落,与女人保持着距离。   顾娜从裴钰的言行举止觉出了不对劲,便试探性的逗了逗他,“弟弟?是不是这里的弟弟啊!!”   她拿出女流氓的本色来,一只咸猪手探向了裴钰的胯间抓鸟。   “啊!!!”裴钰拳打脚踢的躲开女人的魔爪,然后捂住了重点部位,红着脸说道:“羞死,女的怎么可以摸男生的小鸡|鸡。。。”   “啧啧啧啧!”顾娜气的叉起腰,“还跟老娘装,你以为装成纯情处男就能勾起老娘的母性吗?管个鸟用!”   结果过了半个钟头,裴钰一如既往的缩成一团,一双眼睛里还泪光闪闪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地,那样子不像是装的,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顾娜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于是她上前去,竖起三根手指,“来,告诉姐姐这是几,答对了就送你回家!”   裴钰撇了一眼又垂下目光,实话实说道,“那是手指头。”   顾娜差点当场心肌梗塞,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就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个庸医,鼓捣半天居然没检查出这货是个白痴!!!!” 第二十九章 南君其人   白痴固然可惜,可那副好皮囊却应该充分的加以利用,一个奇丑无比的正常人和一个低智商的肉体尤物相比,顾娜会不假思索的选择后者,所以她并没有因为裴钰傻就放过他。   派人看守了一夜,从表现上看,确凿无疑不是装傻。   因为不清楚这个傻子的来历,顾娜没敢轻举妄动,继续派人观察着,谁又会想到他就是颜华天那个继承了亿万财产又走失的儿子呢?   虽然新闻上有报道,但没有说智商有问题,事实上在这之前很少有人知道颜华天还有裴钰这么个儿子,况且颜家兄弟没有承认这个报道的真实性,顾娜自然不会把这美人的身份往近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上联想。   出于顾娜的忌惮之心,裴钰暂时性的安全了。   可这个微妙的稳定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第10感的一个座上宾给打破了。   “顾姐,南大打电话来预约,说今晚要来,让我们准备几个新鲜货色。”第10感的总经理是个狗腿子,跟自家老板娘说话从来都是点头哈腰的。   “新鲜货?我上哪儿找新鲜货?妈的这年头乍一看都是有钱人,谁都想嫖,可谁出来卖啊!!”顾娜气呼呼的点了根烟,一副愁苦的风尘样子。   南君可是第10感的财神爷,南大是人们送给南君的尊称,此人是某娱乐公司的策划总监,是个万分时髦的风骚男人,南大好色,南大好男色!他时常来第10感消遣,有钱人的爱好无非就是那几样——吸毒,滥交,还爱玩儿SM,落到这人床上的牛郎没有几个是不残废的,但他肯砸钱,大方到玩死一条贱命给买十条好命的钱!   南大挑剔,能被他看上实属不易,最为传奇的就是某次他喜欢上了某个牛郎,于是利用自己的专长将那位牛郎包装成了如今的当红巨星,于是第10感一起荣华富贵。   所以说南大是第10感的第一座上宾绝对不为过,他要新鲜货,胆敢不满足要求吗?   肯定是不敢的呀!所以顾娜愁苦了,今晚就要,上街去抢一个男人来伺候他么?   “顾姐啊,我倒有个人选……”   “卖你妹的关子,快说!”   得到批准,总经理在顾娜耳边直言不讳,“我看那个傻子就很好,身材模样都符合南大的口味。”   “诶!”顾娜也觉此事可行,但又有点踌躇,“可那不是个傻子么,南大不会以为咱们是在低估他的智商吧。”   “那我们可以不让南大知道啊,到时候灌点药让他神志不清,谁看得出他是傻的还是疯的,迷奸也是乐趣的一种嘛!”总经理就是专门帮老板娘出损人点子的。   “嗯,有道理!去把那美人洗涮干净,送南大御用的包房里去!”   “遵命!”   而正在床上坐着发呆的裴钰对此毫不知情,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是什么样的厄运,然而就算知道了,他又能怎样呢?   作者有话说:亲们放心,俺不会虐哥哥滴,PS:有奖问答,亲们知道第10感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第三十章 哥哥接客   裴钰被人抬着进了VIP房间中的豪华浴室,接着被丢进了浴缸,两个服务生打扮的人天女散花似地把玫瑰花瓣倒进浴缸,据说南大喜欢这个味儿。   然后开始像洗衣服般的揉搓,不分头尾,洗的裴钰七荤八素。   “不要……呜……咳咳……”   裴钰的头发被抹上了洗发露,粗暴的一通清洗后,右边的人把他的头摁进水里洗尽泡沫,裴钰说到一半的话淹没在了水里,再提出来时,他已经呛的咳嗽不止了。   “呜呜,坏人……我弟弟会打死你们!”   “不许搓我小鸡鸡,呜,好疼!!”   “我有三个弟弟,把你们全部打死!!”   旁人才不管他有几个弟弟呢,在一叠声的喊叫中,热腾腾湿淋淋的裴钰被扔到了另外一间套房的床上,旁边响起了坏蛋离去的脚步声,本以为罪遭完了,可坏蛋又折返了回来,并且不是空着手回来的,裴钰扭头一看,刚才被热水蒸的通红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啊——我……不不,我不要打针,滚开……我没病为什么要打针???”裴钰从小就怕打针,如今三十岁的他依旧怕。   他的挣扎在几个人的压制下根本无济于事,他看着银色的针头扎进胳膊里,恐惧感达到一定的程度,不能动弹的身体唯有不停的颤抖,药水注射完了,这才算完事,裴钰委屈兮兮的捂着胳膊,嘴里念念有词的持续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咒骂,生性善良的他很少像现在一样被惹急。   可是慢慢的他就没了精神,连磨嘴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渐渐传来一股暖意,像是舒服又似倦怠一般的酥软,裴钰蹭了蹭被单,像只被催眠的猫一样半睁着醉眼趴在床上,嘴角还流出了口水。   夜总会门口,尊贵的客人南大已经大驾光临了。   而裴钰刚才定格的姿态,就是南大来到自己在第10感的御用包房里看见的最终效果了,南君今天跟自己的巨星情人打了架,打算来这个地方做做样子气气对方的,可看见这美人裸呈的画面不禁春心大动。   南君在裴钰的脊背上乱摸了几把,手感比想象中的更好,就打算把人翻过来开始品尝,他覆上去还没来得及下嘴,便近距离的看清了裴钰的脸庞,吓的南君像见鬼一样从裴钰身上跳了下来,刚才的情欲飞灰湮灭的消散了,南大站在床边看着裴钰不敢轻举妄动。   半分钟后,南大才骂出了声,“妈的,撞到枪口上了。”   他看着裴钰的脸,不能接受一向运气很好的自己也有走背字的一天。   ……   病房里,颜森身上裹的绷带几乎让他和纯白的病床融为一体,可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裂开,就像跟人拼命似地对着电话大吼,“居然还没有找到哥哥,他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你什么办事效率!!”   颜森身体底子好,所以在手术两天后就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颜修兴师问罪。   那头颜修正因为银行贷款不能及时还款而搞的焦头烂额,一听这话差点给气的笑起来,“妈的,哥哥哥哥,那货不是你自己带出去丢掉的么,现在还有脸来问我!”   颜修挂断了电话,结果打电话的跟排队一样,挂掉一个又打来一个,颜修带着残留的余怒,没好气的问候了那头一声,然而电话里传来的讯息简直可以用离奇来形容,颜修不可置信冷笑一声:   “你在那种地方找到了他——哼哼!” 第三十一章 获救以后   顾娜正在为自己献给南大的“新鲜货”而得意时,应该正在享用“新鲜货”的南大却从套房里出来了,而且脸色不太好看,顾娜一惊,南大不会看出来那是个傻子了吧,还是说不喜欢被下了药的?   “怎么出来了呢,不合南大胃口吗,要不要再换——”   “换你妈X,你知道你卖的是谁吗?”南大双手抄在裤兜里,截断了顾娜的谄媚,一脸祸事临头的倒霉相。   顾娜的心往下一沉,糟了,这傻子不会真的有什么大来头吧!?她心虚不已的问道:“谁……谁啊,您别吓唬我呀!”   南大懒得跟这没脑子的女人磨叽,他出了夜总会的前厅,来到门口门童似地站着,他在等待灾难的降临。   而这个灾难就是——颜修。   南大高就于某某娱乐公司的策划总监的职位,其实这个某某娱乐公司指的就是颜修开的那家公司,也就是说颜修是南大的老板。南大觉得自己非常可怜!他不过就是出来嫖个娼,居然好死不死嫖到了老板的哥哥。   南大也算是颜修的心腹,所以他知道颜修有一个继承了巨额遗产的哥哥,可是这个哥哥失踪在外,谁会想到颜总裁的哥哥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三天前看过裴钰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快就看见了真人,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自己可该怎么跟老板交代清楚呢???   想起刚才电话里颜修的冷笑声南大就足底生寒,正值此时,颜修开着车赶到了,他下了车,重重的甩上了车门,南大一个激灵跑上前去。   “总裁……”   “人呢?”颜修取下墨镜看了一眼“第10感”华丽的霓虹,他当然知道这地方是干什么的。   “在里头呢!我带您去——”   颜修一路上目中无人的走了进去,顾娜一眼就认出了曝光率比明星还高的颜修,看见平日嚣张不已的南大对颜修恭恭敬敬的样子,虽然没太闹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但大概也预见了自己惹了大祸。   在南大的引领下,颜修来到了裴钰所在房间的门口。   “您……您请。”南大打算让老板一个人进去,然后自己再开溜。   颜修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偏偏就是不进去,干脆站在原地伸腿一踢,门应声而开,斜对面的床上赫然是一个一丝不挂的人躺在上头,那不是裴钰又是谁!   颜修面带一贯的诡异笑容看向南大,像是在寻求解释。   “我……我什么都没干,真的!”南大努力做挺胸抬头的坦然状。   可颜修还是盯着他。   “就……就摸了一下。”   颜修的笑容在加深。   南大却快哭出来了,“还还啃……啃了两口。”   颜修这回不笑了,直接伸腿像踢门一样把南大踢到了三米开外的地方,南大嗷的一声飞出去,接着是鬼哭狼嚎一样的惨叫。   这个傻子这次算是把脸面都给他丢干净了。   颜修迈步走进了包房,裴钰正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且神志不清,全然没有意识到来人是三弟颜修。   面对床上赤身裸体的裴钰,颜修神色复杂,有种想把他扯碎了吞下肚的怒火,然而脑海里又不断浮现出那个雨夜里在狭小的车座上垂涎的贪恋,甚至隐隐有些怜惜若有似无的夹杂在以上两种情绪中。   如第一次见面一样,颜修解开腰扣,脱下自己的风衣包裹住了裴钰赤裸的身躯。 第三十二章 恶意亵玩   把裴钰搂在怀里时颜修悬了多日的心才算放下,倒并不是因为裴钰背负的亿万家产,而是这么个实实在在的人就在他的臂弯中,断线的破风筝还是栽在了他的手里,这让颜修有种又爱又恨的错觉,不然拿什么解释与他愤怒情绪相悖的温柔举动呢!?   颜修是个有洁癖的人,他家里从不留人过夜,哪怕是如胶似漆的情人也很少带回住处,可思想来去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妥善安置裴钰,便干脆把他扛回了家里。   颜修把人往沙发上一扔,裴钰便无筋无骨般滑了下来,风衣散开,春光乍泄,那种被动形成的诱人姿势最为撩人心神,颜修胯下一热,心头又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是怒火,也是欲火。   这把火烧的颜修理智全无,直想把脚下这家伙狠狠的折磨一番,凭什么一个智商仅为75的白痴可以夺走父亲所有的爱,凭什么姓裴的可以搅的颜家上下两代人不得安宁,都是祸水!祸水得治才行。   要不是刚才自己及时赶到,恐怕这副美好的皮囊上已经充满了被无数人凌虐的痕迹了吧,颜华天就为了这么一个自保都无能的废物把他好端端的公司逼上了困境,让不可一世的颜修像忠犬一样去保护这半亲不亲的哥哥,哼!做梦去吧!   若是父亲在天有灵看见最疼爱的儿子被蹂躏侮辱会是什么心情呢?   这种报复的快意光是想想就令颜修疯狂。   裴钰嘴里无意义的低吟了两声唤来了关注,颜修饶有兴味的俯身下去盯着裴钰的眼睛瞧,黑曜石般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晶亮的水雾,掩盖了瞳仁中的天真,晕染上了一抹迷离。   不经意间,颜修披散的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了几缕,倾泻到了裴钰白皙的胸膛上,像妖娆的触手般骚动起难耐的酥麻,裴钰的身体一颤。   “嗯……?”颜修低头去看,发现是自己的头发在作怪,他一侧嘴角勾起一丝阴鸷的坏笑,非但没有同情裴钰现在不能动弹的境地,反而还起了恶意逗弄的心态,他挽起一簇头发,用发梢在裴钰的胸膛上扫来扫去,重点照顾两边的凸起。   天下最令人发狂的事莫过于有痒不能挠,也不知裴钰是在笑还是太难受所致,身体不停的轻颤。   “啊……啊……”微张的双唇不时溢出动人的音节。   颜修只知道裴钰是被人下了药,原以为只是让他无力动弹任人摆布的药,却不知自己现在的行为是在火上浇油,他像个对玩偶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可裴钰是个活物,活物就有活物的反应。   颜修微感惊诧的看着裴钰双腿中间的昂扬,原来,是那种药啊!它精神头十足的站立着,这下更是让颜修找到了羞辱裴钰的好方法,他一只手覆上去,一边动作一边堵住极乐的出口。   浑身瘫软的裴钰只能隐忍着,他还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无法宣泄的感觉让他心慌的快要从模糊的梦魇中崩溃出来,眼中的水雾凝聚成珠滑出了眼眶。   而颜修还在刺激着他,任裴钰如何压抑那股灼热也还在折磨着他,不知是不是憋的太厉害了,裴钰竟清醒了些,他抬起了胳膊,抓住了颜修正在作恶的手试图掰开,两条长腿也曲起来想做抵抗。   “弟弟……”裴钰眼底映出颜修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丽外表。   可颜修却不以为然,“哥哥啊,可别把我当颜森哦!”颜修挑起裴钰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否则我就把你这里堵起来!”说完,颜修的拇指在顶端狠狠一摁。   “快说,我叫什么名字。”   “颜……颜…………”即便他记得清每个弟弟的特征,现在又哪里是能用语言区分的时候。   “啊?什么,颜什么,快说!”   “修!”   几乎是惊叫一般,裴钰喊出了一个“修”字,颜修在听到这个字时,心脏仿佛被人一下攥紧了一般,他很高兴的放开了手,任由裴钰一泄如注。   而正在此时,门却轰然一声开了,而浑身散发着森冷气息的颜幕正在门外无言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第三十三章 怒火难平   头脑处在空白期的裴钰并未察觉到颜幕的到来,他宣泄的过程却被颜幕尽收眼底,他甚至没有正儿八经的自慰过,直至积蓄已久的浓白精华像淫靡的蛛丝般附着在他的大腿内侧。   不堪到了极致,由这三人截然不同的状态拼接而成的画面,分外诡异。   “你来干什么?”颜修把手上沾染的精华抹在了裴钰的脸上,不羞不恼的问。   “你们又在干什么?”颜幕以讽刺的口味反问。   颜修目光向下扫了一眼,表示自己衣冠楚楚什么也没干,他不在意的耸耸肩,“多此一问,何必呢!”意思是指裴钰一目了然的状态。   颜幕踱步上前,气场阴沉中透着直射人心的凌厉,尤其是对裴钰,好像是要用目光将半裸的他宰割了一样。   颜修觉出了不对劲,也站了起来与颜幕平视,在不经心的慵懒中加以戒备。   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从印象来评判,裴钰最怕的就是二弟颜幕,找不到亲近的窍门不说还总是要吃苦头——他自己一人坐在地上,而两个高大的弟弟一左一右站着,那种阴影造成的气压可想而知。   好可怕!!!修和幕是要打架吗???   谁会赢呢!?   平心而论裴钰是希望颜修赢的,深层的潜意识告诉他颜幕要是赢了那他就惨了,裴钰缩成一团减低存在感,然后拉了拉颜修的裤腿,不动还好,这一动却引起了颜幕的注意,他一把扯住裴钰身上宽大的风衣,直把他朝门外拖,根本叫人猝不及防。   “你放开他!”   兄弟两个动作敏捷的都不似人类一般,颜幕钳制住了裴钰,而颜修却先一步堵在了门口,又开始了对持的局面,裴钰自以为有心机的没有吭声,在颜幕怀中假装安分的呆着却又伸手扯了扯颜修的裤腿求救,颜修看见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在心里很不厚道的暗笑了一下。   “你让开!”颜幕的丹凤眼里灼烧着怒火,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如此一反常态。   “除非你放开他。”颜修怎可能让步,裴钰是他费了多少力气才找到的?要不是阴差阳错被自己的下属撞见,恐怕就落入敌手了,到时候他的公司岂不是要全体上下一起自尽!!   “你要在我这里把人带走,总得给个理由吧!”颜修一边和缓了口气一边把门关上阻了去路,他也很好奇是什么竟能惹怒一向冷漠的颜幕。   颜幕冷哼一声,把裴钰仍在了自己与颜修的中间,然后薄唇中溢出已经被理智冷却了怒火的话语,“沈老师被撕票了!”   “什么?沈律师死了!”颜修也颇为震惊,沈树年是带领颜幕走上律师道路的引导者,这个意义非同一般,可能颜幕对这个老师的感情要远大于父亲,而且律师行业里泰斗级的人物被人绑架不说,现在还被撕票,再有就是沈律师被绑架本来就与颜华天的遗嘱有关,作为儿子和学生,又是律师行业的领军者,颜幕受到的影响可想而知有多大,“所以你就想把他弄到沈律师墓前做祭品么?”   颜修指着地上的裴钰,他正撅着屁股试图爬起来。   “不,我是打算把他弄到颜华天的墓前做祭品!”颜幕语气狠绝,看着裴钰,视他如同蝼蚁一般。 第三十四章 三人缠斗   说实话,颜修也一度想那么干,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这个心智不全的人就是上天给他们出的一道难题吧,至于最后能得出一个什么结果现在还未可知。   颜修嗤笑,笑不可一世的他们都被一个白痴难倒,“颜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意气用事了呢?我不认为你会做这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这个麻烦,让我来告诉你这有什么意义!”颜幕目光一扫,裴钰吓的没敢动弹,继续在地上装尸体,“别忘了就是因为他母亲才抑郁而终,因为他颜华天才不把我们当回事,你的公司面临危机是为什么?颜森差点被人乱刀砍死是为什么?”这些远远背离了感情的事由颜幕冰冷的声线叙述出来更显得无情,让人心下生寒,“就连遗嘱泄露出去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恐怕也是颜华天生前一手安排的,他是要我们用命来守护这个傻子,现在躺在医院的人是颜森,我没兴趣成为下一个。”   颜幕说话带着一种理智的分析,每一条理由都坚不可破,因为那都是事实,颜修刚刚平息对裴钰的憎恨,此刻又被唤醒。   一切因裴钰而起,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可惜如果是不成立的。   困难已经存在,颜修不是那种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你这样做只会满盘皆输而已,你一开始就想置身事外,你根本就没有为此做任何事,只可惜你已经卷进来了,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颜修一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俊美容貌中透着几乎凝聚为有形的邪气,“我们应该化被动为主动,船上应该有猎物才对!”   “你是把他当成了造型完美的存钱罐还是一个极品玩具?”颜幕表情冷漠的脸上也绽出笑颜,然而言辞却一贯的犀利又恶毒。   当颜修和颜幕脸上都染上笑意时,远比他们怒目相对要危险的多。   他们都是坚定自己立场的人,又怎会因为对方的三言两语而动摇,要合作,还需要一个契机。   裴钰围紧身上的长风衣,地上很凉,他很想起来,他不知道两个弟弟讨价还价商议的是他的命,那些内容对他来说枯燥的犹如天书,他惦记对面的液晶电视,他要看综艺节目!他还惦记旁边玻璃桌上的火龙果,很好吃的样子呐,想吃想吃想吃!   咕咕~~好饿!   肚子叫唤的声音于下方响起,同时吸引了颜幕和颜修的目光,裴钰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点脸红的趋势,他摸摸肚子,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到有些无厘头的笑容,“嘻嘻,饿了!”   这对正在气头上的人起到的可不是什么开心果的作用,这蠢货是愤怒的源头。   颜幕已经阐明来意,他可没想要征求颜修的同意,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要把裴钰弄去“处理”了。   颜修早有准备,没有让颜幕得逞。   一个抢,一个护,两人都钳制着裴钰的身体不撒手,这场争夺很快升级为了一场人肉拔河,都朝自己面前拉,互不相让的抢夺着这个哥哥,裴钰顿感自己的身体快要被扯成两半。   “啊啊啊啊,要断了,放开我放开我,啊!!!”   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同时压在身上,那感觉可想而知有多糟糕,只见裴钰一张清雅的脸蛋表情扭曲,红的与番茄颜色无异,连呼救声都无法发出,裴钰的眼角落下泪来,不悲不伤,纯粹是被身上的重量挤压出来的水。   而颜幕和颜修还在用力量各自占领着裴钰的半侧身体。   “啊哈……嗯……哈……”   他只能用力捶打两个弟弟,可奄奄一息时的力量等同于无。   粗重的喘息与压抑的呜咽重叠在一起,本来空旷的空间内充满了人味儿,似乎连空气的温度都随之升高了些许,纹理漂亮的实木地板上,三个人不可开交的缠斗在一起。   颜幕和颜修衣冠完整,而被压在下面的裴钰却连最后遮体的风衣也在争夺中被粗暴的扯成了好几片破布,裴钰还在不管不顾的手脚并用的挣扎着,连身体密处也近距离暴露在弟弟们的眼皮底下,火爆的争执之中更添血脉喷张的感觉。歧义很大的画面,由不得人不想歪…… 第三十五章 特殊治愈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种孩童争抢玩物的模式根本就分不出胜负,反而是裴钰引人犯罪的的身体令人不能集中注意力,该看的和不该看的都被看见了,甚至还触碰到了,真不好说这样下去会不会演变成更邪恶的举动。   裴钰白皙的胸膛起伏微弱,已经接近气若游丝的状态,似乎真的要被活活压死了一般。   颜修急了,费了半天力气抢来具尸体那不是吃饱了撑的么,颜修放开裴钰的脚踝,不再做无谓之争,转而毫无预兆的一拳招呼在了颜幕的脸上,这一下力道十足,措手不及之下颜幕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   颜幕和颜修在一旁打了起来,裴钰身上的重压得意解除,重获了呼吸的权利,他又起死回生了,可还没等把气喘匀,就看见两个弟弟在一旁斗的两败俱伤,吓的裴钰吱哇乱叫。   “不可以,不可以打架……修……”裴钰急的跳脚,结果两个弟弟根本不理他,自顾自的打架。   他从小被灌输思想认为,兄弟理应相亲相爱,不和睦不可以,打架更是不得了的事情,尽管幼稚,却正直的可爱。   裴钰眼一闭,不怕死的冲到两个弟弟中间,用身体阻挡他们互相问候的拳脚,颜修再次挥拳,在看见裴钰那双写满焦急的漆黑眸子时收住手上的了力道,竟是不忍下手。   看见三弟收了手,裴钰才惊魂未定的转身去看颜幕,二弟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眼镜被打碎了,玻璃渣扎破了眼角的皮肤,血正像泪水般汩汩流下。   颜幕坐在地上单手撑地喘粗气,颜修也躺在客厅中央的无靠沙发上,呼吸也正急促,但这场架算平息了。   而裴钰则跪在颜幕旁边,担忧不已的看着他眼角正在流血的伤口,不戴眼镜的颜幕眼神不再那么冰冷,看上去更像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虽然还是很冷漠,但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寒,裴钰大着胆子伸手去碰颜幕的伤。   白净修长的手指,指节略略突出,微微颤抖的捏住了碎玻璃屑,然后灵巧的从伤口里拔了出来,颜幕感到刺痛,这才将视线转到裴钰身上。   颜幕想怒却没有怒起来,裴钰自然是畏惧他的,他怯懦的举起手里小小的玻璃渣给颜幕看,以此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眼神是惶惶不安的软弱,又有谁能无端的对这种初生小鹿般的人凶狠起来呢,颜幕干脆别开脸不看裴钰。   二弟没有凶自己耶!裴钰心花怒放的想!他心中窃喜不已,一高兴就忘记了害怕,小孩子般得寸进尺。   忽而裴钰睁大眼睛,他看见颜幕眼角的伤口的血越流越多,怎么办?怎么办??弟弟一定很疼吧。   呜呜,怎么办呢?   就好像疼在自己身上一样,裴钰神经紧绷,双手握拳,然后他想起电视中看到过的情节,便毫不犹豫的凑上前去,伸出粉嫩的舌头由下而上舔掉了颜幕脸颊上的鲜血,温柔的像小猫洗脸一样一点一点舔干净血渍。   颜幕吃惊于裴钰的举动,可是他没有推开裴钰,而是瞬间沉溺在了眼角温热濡湿的触感中,裴钰温软的舌头舔尽了伤口边缘的血,然后用舌尖轻轻抵在伤口上,柔软的嘴唇温柔的吮着,他用他特别的方式治愈着颜幕的伤口,颜幕陶醉般的闭上了眼睛。   而躺在沙发上的颜修仰起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更是震惊不已,随即他在心中咒骂一声!   他妈的,受伤的怎么不是自己啊!   连颜修自己也觉出了这其中的酸意,他强压下那股醋意,趁二人不备,走到了墙边按下了电灯开关。   “哒”的一声,房间内即刻一片漆黑,裴钰怕黑,然而还来不及惊叫出声,赤裸的身躯便落入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第三十六章 黑色接触   黑暗的掩护下,欲望的潮水汹涌的疯长,瞬间淹没了房间里的三个人,理智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弟弟,你们在哪儿?”好黑好黑,只有窗外的月光投以房间仅可见物体轮廓的微弱光芒。   没有人回应。   裴钰不知灯为何会一下熄灭,身后有人抱住他,他知道那是三弟颜修,于是恐惧感去了一半,为了寻求另一半安全感,他在黑暗中摸索,摸到了颜幕近在咫尺的脸。   裴钰安心一笑,却不知弟弟们已经在黑暗中化身为狼。   一吻袭来,带着血腥味的掠夺,那是裴钰为颜幕舔伤口时残留在口腔里的,这味道,就像疯狂的催化剂一般,挣脱一切束缚,堕往更深层次的占有。   失去衣物的阻隔,光裸的身躯上游走着两双手,前胸后背每一寸肌肤都受到眷顾,却不做停留,继续向下探寻……   “呜……”   裴钰感到呼吸困难,他拼命摇头摆脱了颜幕炙热的唇,可是头却被颜修向后摁到了他的肩膀上,双唇再次遭遇狂热的吮吸,裴钰晕头了,好比在瞬间被灌入了千杯烈酒一样,醉倒在春色无边的梦境里。   为什么正在打架的弟弟们会把暴力化为亲热缠绵倾注在他身上?   争执不休的他们像着了魔般,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里流动着相同的血液,他们的欲望竟是如此默契,裴钰不知都是因为他傻傻又诱人的举动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欲火,而这火,都在朝他的方向燃烧,连带着他心中也火热起来。   衣料摩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还有男人解皮带时的暧昧声音,裴钰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却也感觉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物在接近,很快,两具精赤的男性躯体紧贴了裴钰,前后夹击着他,结实的胸膛,有力的臂膀,裴钰用手感受着两个弟弟身体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不知不觉间,心跳乱了节拍,呼吸加快了频率。   “啊——”惊叫不由自主的溢出来,裴钰被自己吓了一跳,然而他更害怕下面作恶的手,摸……摸,好讨厌,怎么可以碰那种地方,简直不知羞,弟弟不知羞!!!   不可以摸哥哥的那里,不可以!   裴钰心中在叫嚣,身体也跟着较劲,他并拢双腿夹住那只手想让其终止这种错误的行为,可是……可是,不要掰开啦!到底想干什么?只有流氓才摸别人那里,弟弟不是流氓为什么却做这种事!   “呜哇——那里那里那里!!!”裴钰被吓成了结巴,如果刚才那种行为是他不耻去想的,那么现在遭受袭击的地方就是他想不到的,还……还,进去……进去了,“不可以,呜……”裴钰摆脱颜修的唇想要说话,却又被捉回去一口叼住。   “不……呜呜,呜呜……”那里好脏好脏,怎么能用手碰。   里面是不能碰的,碰了要死翘翘的,呜呜……而且超级难受,出去,出去啊啊啊!   裴钰抬腿狂踢,本来是没有什么章法的挣扎,对人造不出威胁,可颜幕离他很近,他胡乱踢,不小心就踢出了一脚狠的,裴钰感觉自己的脚结结实实的踹到了东西。   不会踢到二弟了吧?裴钰担心着颜幕的情况,刚才三弟打伤了他,现在自己又踢了他,不会把踢太重了吧??咕……他可不是故意的呀,谁叫他乱摸的。   裴钰杞人忧天之际,却不料整个人被抓起来转了一下个,他无助的跪在地上,感觉背上被人一推,他向前扑倒,这次正面跌在了颜修的怀抱中,屁股被向后拖起来,他讨厌这种像小狗一样的姿势,裴钰不安的扭动着身体,而滚烫的接触却吓的他没敢动弹。   那是什么……好烫的感觉,硬硬的顶着,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好可怕的样子。   颜幕被踢恼了,泄愤似地向前挺身——瞬间,裴钰身体的血液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整个人都僵硬了。   “……”   他叫都没能叫出来,禁地被粗暴的擅闯,似乎连脑海和心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排挤出去了一般,强烈到前所未有的感觉,随着那逐渐加快的频率,如同拍岸的潮水般大起大落,裴钰惊恐的颠簸在这潮水之上。   顷刻,无助和惶恐令裴钰疯狂,他身体痉挛般用力的抓住了颜修的长发,“修……救哥哥,呜呜……哥哥要死了,救我!!!”   裴钰哀鸣般的求救并未换来颜修的同情,颜修对此根本不予理会,裴钰真的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黑暗中传来颜修戏谑的声音:“会给哥哥更多更多,更好的!”说完,裴钰感觉后脑勺被人用力按压,他被迫低下头去,惶恐加倍袭来,嘴唇碰到了一个炙热的硬物,嘴巴被捏开……   “呜呜……呜呜呜……”这是什么,为什么要塞到嘴巴里,嘴巴快要被撑破了,好难受……咬咬咬!可是嘴巴却合不上…… 第三十七章 致命迷醉   裴钰的呻吟被堵在了喉中,只能偶尔从鼻腔中发出细微的低泣声,黑暗中,人的耳朵格外灵敏,这灵与肉演奏出的交响仿佛置身欲罪的深渊,颜幕和颜修无休止的索取是裴钰长久的刑罚,他只觉痛苦和恐惧,眼睛看不到,他甚至开始怀疑黑暗中对他施暴的人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某种栖息于暗处的恶魔。   裴钰哭了,在身体得不到自由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眼泪汹涌。   颜修感觉到了裴钰四溢的热泪,于是从他口中退了出来,捧起他的脸温柔亲吻,任由裴钰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抓扯自己的长发。   “弟弟,我疼,好疼……好疼,呜……”   “过一会儿就不疼了……”颜修柔声安慰,沙沙哑哑的嗓音更甚于平日的慵懒,还多了分隐忍的意味,在深夜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像多情的蜜语缭绕在裴钰耳边。   不知是他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裴钰在“第10感”时被注射在体内的针剂有类似于春药的效果,疼是因为太紧太猛力的摩擦,这般紧密的接触,把裴钰也磨的起了火,他周身肌肤滚烫,汗津津的,湿润中带着最真实的完美触感。   只要裴钰不过分紧绷身体,在颜幕高超的技巧下是不容易导致他受伤的。麻木过后,一股过电般的感觉直窜大脑,颜修的手仿佛带着魔力,一寸寸的爱抚,所过之处无不燃起令人不能欲罢的渴望,裴钰的全身挑拨起了酥麻的快意,低泣变为了迷醉的喘息,快感驱逐了疼痛,裴钰体会到了比舒服更美妙的感觉,美妙的死去活来。   就像一场三个人的荒唐梦,激烈的颠倒了一切,裴钰不知道弟弟们对他这个哥哥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知道男人和女人干的那档子事,是会生小孩儿的,是不能说出口的,是会被人羞的,仅此而已。   但他不知道从中还可以获取快乐,不知道同身为男人也可以干那种事,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做的就是那种“羞羞”的事。   在裴钰一叠声的呻吟中,由颜幕制造的狂乱梦境告一段落,不等裴钰的身体有任何闲置,颜修掀起的另一波狂潮,带着令人崩溃的势头袭来,裴钰被放倒在地板上,接受颜修疯狂的索取。   “啊——”裴钰的敏感点被颜修一击即中,颜修狠狠的袭击他的致命处,这不曾停歇的激烈感觉让裴钰几近昏迷,又被激醒。   突然,房间里灯光大亮,是颜幕打开了灯,让这等兄弟三人纵欲乱伦之事暴露在了光明之下。   裴钰修长的腿盘绕在颜修精壮结实的腰肢上,痴痴的做挽留,而他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连眼睛都无力睁开,颜修埋头在他胸前舔咬啃噬,他的手无意识的轻抚着颜修的头颅,及至乌黑的秀发,丝丝缕缕像缠绕的黑色绸缎。   “哥哥……”   这个称呼饱含着各种讽刺,可裴钰满以为那是爱称。   颜修稍作停顿,将裴钰唤醒后,他嘴角弯起邪肆的弧度,裴钰激发了他最狂野的热情,他用力的像是要把身下人谋杀在高潮最顶端一样,裴钰惊叫不断,濒临崩溃般在颜修胸膛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然而一直旁观的颜幕此时却无声的靠近,他捂住裴钰的嘴,让裴钰叫不出更不能动,对性事毫无经验的他怎能经受这般刺激的感觉,唯一得意发泄的出口激射出白灼的液体,喷溅在了颜修结实的腹肌上。   犹如顷刻间登上云霄的感觉让裴钰仰起了头,经过数秒的晕眩,竟舒服的昏死在了颜修的臂弯中。 第三十八章 尴尬的痛   此后,裴钰整整昏迷了十几个小时,而他醒来的地方,是在医院病房里。   他被两个饿狼一样的弟弟狠狠的做到哭,做到求饶,可直到昏迷也没有被放过,颜修和颜幕轮流在裴钰的身体上索取,翻来覆去的操了一晚上,把他榨了个油尽灯枯。   颜幕算是被颜修这条狐狸给拉上了贼船,理智如他,也在黑暗中被召唤起了兽性,射出去的精,好比泼出去的水,这等事情,是回头无岸的,不做白不做,做一次和做一百次的区别并不大,于是乎,颜幕做了个尽兴!他想,什么时候把裴钰做死了,也就圆满了。   颜修认为祸害活千年,裴钰在他眼中就是个十足的祸害,所以他的生命力应该是很强的,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就死掉,他还认为让颜幕占有了哥哥的第一次是他做出的莫大牺牲,进而感到吃亏,于是在颜幕走后,颜修借着为裴钰清洗的美差又在浴室要了他一次。   激烈程度几乎可以把死人都插的诈尸了,可裴钰仅仅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可见是虚脱了。   颜修把他抱到床上嘴对嘴灌了他几口温开水,原以为睡一觉就没事,所以也分外满足的搂着裴钰入眠了,结果第二天下午颜修睡醒了,发现裴钰仍然维持着睡前的姿势不曾动弹过,摇晃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无,颜修内心隐隐有了担心,才把裴钰送到了医院。   裴钰是趴着醒来的,他睁着初醒来的迷蒙双眼打量这个几乎通体全白的房间,脑子里没反应过来这是在病房里,等一个漂亮的护士推着摆满药品的推车进来时,裴钰才从对方的着装领会了这是在医院。   “3床的病人,该上药啦!”护士小姐戴上一次性塑胶手套,左手拿着一管药膏,右手捏着棉签,笑容狡黠的靠近病床,她还惦念着送裴钰来医院的那个长发美男,于是对裴钰尴尬的伤处也并不觉得奇怪。   裴钰想扭头过去看护士小姐,结果牵动了昨晚运动过度的浑身骨骼和肌肉,他想自己是病的不轻,不然为什么会全身都疼呢,而且疼的那么奇怪,某个部位酸痛不已,是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他晕的太彻底,一时没有想起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我不要打针……”裴钰声音沙哑的嘀咕,听上去像是带着哭腔。   “嘛嘛~不是打针啦,你看,这个凉凉的抹上去很舒服哦!”护士小姐没有察觉出裴钰傻,只是感觉病床上的弱质美男很可爱。   一听不是打针,裴钰便没有那么紧张了,而护士小姐动手退他的裤子时,他又绷紧了神经,偶尔向后瞥一眼,竟是羞红了整张脸。   “放着我来。”门口适时的响起解围的声音,是颜修提着吃的回来了。   这回换成护士小姐脸红了,她羞答答的把药膏和棉签交给颜修,然后推着车出了病房。   裴钰还光屁股朝天的趴着,颜修走过去,惯常的弯起半侧嘴角,裴钰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于是鸵鸟般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恨不得死在里面。   颜修挤出药膏,用棉签均匀的沾上,然后分开裴钰翘挺的臀,把药涂抹在了依旧红肿充血的地方,那里只是使用过度,但并没有裂开,昨晚他和颜幕虽然过分,但并没有玩到见血。   弹性真好,虽然昨晚被插了一夜,但是现在那个可爱的地方乖乖的紧缩着,连这么细的棉签插进去也能紧紧含住,不留一点缝隙。   颜修一边赞叹一边观赏裴钰的屁股。 第三十九章 又一障碍   敏感的内部被一根棉签唤起了昨晚的记忆,裴钰从枕头中把头抬起,昨夜的记忆鲜明的仿佛伸手可触,但却没有画面,他仅仅记得开头两次的欢爱,昏迷后发生在身上的事情则全然不知。   身上的后遗症仿佛是对昨夜的全程记录,然而裴钰的联想能力有限,他呆愣愣的沉迷在惊骇他的记忆中,昨夜那种徘徊在痛苦与快乐尖端的感觉无法形容,或许那便是所谓的——痛快!   裴钰一个激颤,恢复了神智,同时也心跳加快。   原来是身后的颜修在作怪,他猛的抽出了棉签,然后替裴钰拉上了裤子。   “哥哥饿吗,要不要吃东西?”颜修边说边打开保温瓶,小米粥的味道立即溢了出来。   “……”裴钰傻乎乎的看着颜修,其实和这个弟弟拢共就见过几次面,全部都是他自来熟,故作亲热的贴上去,屡次受挫仍然热情不减,可经过昨晚,他忽然起了怕生的情绪,心中怯怯的,那种事,让弟弟这个词在他心中变了味儿。   身体接触是传达感情的,例如打骂代表讨厌,像颜森那样亲亲代表喜欢,而昨晚颜修和颜幕在他身上做的事,表达的是爱意还是恨意呢?   喜欢我?有那样子喜欢人的吗,爸爸没教过呀~   讨厌我?可为什么不是又打又骂呢,以前也有讨厌他的人,可都没有那样对他啊!   呜呜,好难猜!   裴钰极少这么深入的思考一件事情,由于思想不会转弯,就那么纠结在两者之间,于是裴钰想着想着就想入了死胡同里,他为难的快要哭了!   在颜修看来这是呆病犯了,不过这忧郁的样子倒是气质十足,只可惜是假象啊,不过傻了有傻了的好处,傻子吃起了别有一番风味!颜修回味般砸砸嘴,回忆的是同一件事,心情却截然不同。   “哥哥,吃饭了。”颜修把晾凉的米粥舀了一勺到裴钰嘴边。   裴钰的发呆告一段落,要知道他自从被捡到牛郎店里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肚子咕咕咕咕的哀鸣了一天一夜,现在终于见到吃的了,裴钰不贪别的,唯独贪吃,能给他好吃的一律都是好人,何况弟弟不是陌生人,想必是喜欢自己的吧!   裴钰如此宽慰自己,然后移到床边,开吃!   因为不能坐起来,裴钰就趴在颜修的腿上做个吃自来食的娃娃鱼,颜修喂小动物般把粥一勺一勺的往他嘴里送。   粥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好,于是裴钰只管张嘴,吞咽,然后再张嘴,此套动作自成一体的熟练,刚才的纠结早已丢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流食不容易饱,而且裴钰实在饿的狠了,一口气喝了五碗粘稠香浓的小米粥,直到把整个保温盒吃了个底朝天,末了他打了个饱嗝,颜修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满以为这家伙是没饱觉。   智者无法站在傻子的角度看世界,就像傻子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思维一样,所以昨晚那件事大家都不提,也就那么蒙混过去了。   颜修刚开始还有点心虚害怕裴钰吵闹,结果这个哥哥真的跟玩具一样,能把你对他做过的任何事情都守口如瓶,比养情人省事多了。   裴钰第二天就能出院,但是颜修打算让他多几天,一是没有闲工夫照顾人,二是有心让他的身体恢复恢复,这几天不打算碰他,还是不要孤男寡男的住在一起比较保险。   因为有一个颇有威望的前辈为颜修做担保人,他有幸在银行借贷到一大笔资金,暂时堵住了公司的缺口,但是银行那边的款项需要在一个月内还清,否则到时候颜修就会被起诉,所以他最近不能闲着,他得好好打算一下怎么在一个月内弄到这笔资金……   这事儿已经成功一半了,因为颜幕已经被他拉上了贼船,过几天就是颜幕26岁的生日,马上就有资格做裴钰的监护人了,他答应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只要从裴钰的信托账户上挪用一小部分财产,公司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都怪那个刚才是收养法,收养人非得要年满26岁,颜修只叹自己晚生了两年,不然就不用费那么多周折去拉拢颜幕了。   可他忘记了另外一个绊脚石——颜森。   颜森身上的毕竟是刀上,所以必须得一点一点愈合,在医院住的这几天他无聊的快要冒烟了,他不知道裴钰已经找到了,所以一直担心着哥哥在外的安危,几次三番闹腾着要出院,把医院闹了个鸡犬不留,乌烟瘴气。   颜森冷着一张脸坐在窗边看风景,其实心里想的是怎么逃出颜修那帮保镖的看守,他断定其中有阴谋,结果目光不经意的扫了楼下一眼,居然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颜森的视线中。   那不是同在一家医院养伤的裴钰又是谁?! 第四十章 难兄难弟   裴钰由护士小姐陪着下楼沐浴初春的阳光,除了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以外,几乎就是正常的阳光青年一枚,整个人气色很好,看谁都笑,正是在没心没肺的乐呵着,看不出有什么需要住院的地方。   裴钰动手摧残绿化带的花花草草,把护士小姐的白帽子上插满了一排非洲菊,因为颜修跟院方交代过,所以裴钰是受到了特殊照顾的,护士小姐任由他胡来,也许是裴钰特别能勾起女孩子的母爱,护士小姐很喜欢他。   阳光下,一男一女傻乐傻乐的在微笑。   “哥哥!!!”   一声自上方响起的咆哮雷一样劈下来,这狮吼功一般的声音震住了下面散步的所有人,还有几个心脏病人吓的当场趴下,大家抬头向声源望去,不明所以的看着住院楼上俯靠在窗边的青年,裴钰眼尖,一下认出了那人是颜森。   “是弟弟——弟弟我在这儿!”裴钰的笑容又灿烂了三分,堪比天上的太阳,他边叫边跳,生怕颜森看不见似地大幅度挥舞双臂,后来意识到这样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于是他把手里的花一扔,姿势别扭的一溜烟朝楼里跑去。   裴钰记性不差,但脑子里装不下太多东西,通常是想新东西去了,就把以往的事情给挤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几天的变故对他来说是颇大的,他一直处在担惊受怕的状态,以至于把颜森挨刀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颜森是因为外面有看门狗不能随便出去才扯开嗓子喊裴钰的,结果裴钰跑进了楼就迷失了方向,那么多病房他怎么找得到颜森在哪间,最终还是在护士小姐的引领下,这对难兄难弟才得以见面。   两人都穿着病号服,不一样的是颜森身上有刀伤,为了避免衣料和伤口沾在一起,所以没有穿上衣,显摆身材一般赤裸着肌肉线条优美流畅的上半身,可小麦色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却格外扎眼。   用颜修的话来说就是:像条打了花刀的金枪鱼。   裴钰惊恐的捂住了嘴巴,心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离颜森咫尺近,却不敢更靠近,害怕弄疼了弟弟,“弟弟,一定很疼吧?”   这是句明显的废话,但裴钰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他一紧张就缩头缩脑的,好像那些伤在他身上一样。   “没事儿,不疼,不信哥哥摸摸……”言语的宽慰不起作用,颜森又拉起裴钰的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上,“真的不疼!”他眼底的流转的温柔让人像置身阳光底下一样,裴钰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仍然忌惮那深深的刀伤,于是缩回了手,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单是不言不语的看着。   裴钰是看一会儿打个冷颤,又忍不住要看,隔一会儿又一个冷颤,就这么反反复复的,嘴里嘀咕着什么,总之心里是替颜森受疼了。   颜森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这才注意到裴钰穿的条条装,于是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哥哥怎么在医院里?哪儿不对了?”颜森把裴钰转了个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并没有看出他哪里不对。   裴钰想了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于是实话实说道:“屁股疼。”   “屁股疼?”颜森用大嗓门强调了一下这三个字,瞪大了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怎么会屁股疼???”   哪里疼不好,偏偏要屁股疼,其实都一样,只是颜森对哥哥的屁股一直有非分之想,于是一说到这个部位他理所当然的想歪了,并且,歪打正着了!   可裴钰哪里说得清楚,他再次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始云山雾罩的描述起来,“就是……插,插……插进去了,第二天就疼了。”   这简直是在考验颜森的心理极限,“什么插插插,插什么进去了?”   那晚灯关了,裴钰也不知道插的什么,“不知道,这得问三弟他们……”   三弟!他们!!   于是病房中再次响起颜森的咆哮,“王八蛋!” 第四十一章 失去理智   颜森平日里就是个火山性格,相安无事时也令人畏惧三分,真要发作起来,那就无人可挡了。   颜森带着摧毁一切的势头要找颜修算账,护士小姐吓的丢下裴钰拔腿就跑,门外看守的保镖一见他又开始闹,纷纷手忙脚乱的上来架住他,他们不打,他们的任务就是缠住颜森。颜森正处于精力最旺盛的时期,加之这几天在医院吃饱了撑着有力气却无的放矢,四个保镖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坏人,你们不许欺负我弟弟,放开他——”裴钰怒喝一声加入了扭打的行列,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他证明了一点,近身肉搏时,牙齿和指甲是最好的武器。   裴钰专挑脖子这等露肉的地方咬!杀伤力不可小觑。   病房里一阵血雨腥风,那是颜森伤口迸裂后流出来的,不一会儿后,房间里人仰马翻,可倒下的却是那四位,而伤痕累累的颜森却依旧笔直的站着,血哗啦啦的流,渲染着他修罗一般的形象。   “弟弟别走!”裴钰冲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颜森,这个样子离开医院是要死的。   不能走,绝不让他走。   颜森冷着脸,但他对裴钰气不起来,难不成他要怪裴钰没能保住自己的屁股么?颜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去反搂住裴钰,“他们欺负哥哥了,是不是?”   裴钰哭着摇头,他的脸沾上了颜森背后的血,这一哭,眼泪把脸冲刷的花猫一样,他不住的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伸手捂着颜森还在冒血的伤口,血又顺着指缝往外冒,于是裴钰的眼泪也决堤般没完没了的流。   好不容易,血凝结成痂,裴钰的眼睛也肿了。   颜森爱怜的嗅过他的黑发,在上面轻轻的印上一个吻,“以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哥哥了,绝不让他们再欺负哥哥!”颜森像是发誓,又像是安慰般在裴钰耳边低语。   “没有,他们没有欺负哥哥……”裴钰很仔细的追忆,的确没有被欺负过的记忆,只有那晚分不清是表达喜欢还是厌恶的身体接触有点疑似欺负,“那件事……那件事。。。”思绪至此,裴钰又开始纠结起这档子事儿,释放时那种如在云端的感觉,以及晕过去时的过电感鲜明的刻在了记忆深处,“那时候……感觉很舒服。”   裴钰把快感称之为舒服,事实上那感觉不仅不糟,反而很刺激,否则怎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欲望,不惜堕落。裴钰三十岁了,他是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初尝禁果,其中滋味,自不必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颜森的心仿佛被裴钰的话狠狠击中,这比身中致命的刀伤更令他疼痛。   裴钰停止了哭泣,可还在不止的抽噎打嗝,他并未察觉颜森骤变的情绪,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很……很舒服。”   “不知廉耻!”那瞬间,颜森震怒的失去了理智,他扬起巴掌狠狠的扇了裴钰一耳光。   巴掌着肉的声音异常响亮的回荡与病房内,裴钰先是被吓到了,然后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捂着一侧脸庞,目瞪口呆的看着颜森。   颜森也惊于自己的行为,他的手麻了,这巴掌的力道可想而知。   那边,被打翻的保镖躺在地上给自家老板打了电话,颜修很快便驱车赶到了医院,他推开房门时,恰好看见定格在那一耳光后的画面。 第四十二章 是非对错   这巴掌着实大力了些,在门外都听的人心惊肉跳,而颜修在一惊后便觉得如此再好不过了,要是裴钰和老四关系密不可分那才头疼呢。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几秒,然后爆发了长久的喧闹与争执。   “……你打哥哥?你打哥哥!”裴钰带着哭腔喊叫起来,似委屈又伤心,且极度的难以置信,他捂着脸看着僵立在原地的颜森,有些东西在支离破碎,裴钰试图抓牢,却不能改变它们的扭曲变形,“呜呜……你打哥哥……”   “怎么了这是?”颜修大步上前,他拿开裴钰的手,看见右边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已经浮肿起来,他这人最见不得美人受罪,险些心疼的与裴钰一起落泪。   颜森估摸着是自己错了,可他放不下脸来去哄哥哥,况且他心中那口气还未消散,正想找颜修算账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颜修自觉芒刺在背,回头一看,颜森正是一副要跟他决斗的架势。   颜修和颜森虽然是兄弟,可从小就不对付,颜修这人小时候就可恶之极,仗着自己大几岁,没少欺负颜森,而且这人算是兄弟几个里最狡猾的,颜森明里暗里吃过的亏是数不胜数,如今算是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了,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颜修对旁边的护士小姐招招手,示意她把裴钰领走,打算和颜森单独解决一些事。   哪知道裴钰倔劲上来了,他甩开护士小姐的手,执拗的不肯走,嘴里至始至终就重复着那句:“你打哥哥……你打哥哥……”似乎还没从那耳光的震惊中释怀,并且有越说越激动的势头,裴钰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颜森,他就想要颜森开口给个解释……   如果那耳光是颜幕或者颜修打的,裴钰也许只有默默委屈难过的份儿了,可打他的人是颜森,那不一样,虽然他一直贯彻要对三个弟弟一视同仁的准则,但是颜森在他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为什么打哥哥?   裴钰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颜修有幸见识了一下裴钰犯拧的样子,这倒让他刮目相看,原来这傻子也是有脾气的,而且非一般的执着,最后还是给人架着出去的,走了老远还听见在他走廊上的哭喊……   “为什么打我……呜呜,为什么打我……?”   裴钰深究这个问题,似乎全世界就颜森这么一个人似地,全然不把周遭的任何事物放在眼里,这让颜修心里有些吃味,竟是醋意上来了。   颜修啊颜修,最近两次心里泛酸都是为这傻子,形势不妙啊!颜修在心中如此告诫自己。   “你把他怎么了?”   对着门口兀自感叹的颜修忽然转过身来,正对上颜森鹰一样的眸子,可那震慑不住他,面对颜森的质问,颜修像听到什么国际玩笑一样,“哈?我把他怎么了,他哭成那样不都因为你么!”   “别岔开话题,你不要拿他当哑巴,他装不住话,什么都对我说了。”颜森仅从裴钰的只言片语中便断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把拇指上的鲜血抹在了脸上,神情嗜血,问一问不过是打算把帐一笔笔算清,“他说他屁股疼,你们把他折腾的住院了!”   都说了?!是啊,裴钰是有心有脑子的人,虽然这两样都不太好使吧,可毕竟比玩具高那么几个档次,而且嘴上没把门的,思及此,颜修做贼心虚,然而面上则一派坦荡,声音洪亮,“他屁股痛就找我报销!我一没生他二没养他,凭什么对他屁股负责!”   作者有话说:于是小南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从今日起不定期爆发,还请亲们大力支持呀,有票票的给票票,忘记收藏的还请收藏!小南会大力的回报各位的,在此鞠躬! 第四十三章 自责的心   颜修义正言辞的嘴脸在颜森眼里就是个十足的无赖样子,痞子与无赖交锋,这戏可有的看了。   “你他妈的!”颜森恶狠狠的抓住颜修的前襟,他骂那话的时候俨然已经忘记他们是一个妈生的了。   颜修最讨厌别人破坏他的造型,他眉头一蹙,有些不耐烦的拨开了颜森的手,调侃的兴致全无,颜修整理好着装,倚靠在床尾,像是做好了和盘托出的准备一样,他一摊手,再叹气,“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他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吗?”   颜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仿佛对质一般与颜修面对面坐着,“哪里?”   “牛郎店!”颜修充分的调动起悬念,然后再用生硬的答案给颜森当头一棒。   虽然已经有把颜修说的一切话当谎言的准备,但颜森听到“牛郎店”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免惊诧。   “你和他失散后,我把整个南都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原以为他是被有心人抓住关起来了,后来是我一个下属到那种地方玩乐,才发现哥哥被人打了迷药仍在包房里接客……”   颜修还没能叙述完找裴钰的曲折经过,颜森就攥紧拳头站了起来,他信奉用暴力解决一切,他想敲碎这个事实,因为他感到极度的不安,万一颜修所说是真实的怎么办……   颜修不悲不喜的说着,因为刚才所述千真万确的发生过,他注意了颜森的情绪变化,于是拔高声调,以此盖过颜森的气焰,“哥哥是因为和你走失,受到惊吓才后到处游逛,后来因为疲劳过度恰好晕倒在了牛郎店的门口,被那里的妈妈桑捡到了,这好比羊入狼窝,我是在第四天才找到他的,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相信你应该具备这个想象力。”   想象什么?   想象哥哥为什么屁股疼,又为何住院?   是他带着哥哥从庄园逃走的,本意是想保护他,其实是独占的心理在作祟吧,不但没能保护好哥哥,还让他身陷险境,自己也差点把命也丢掉,这许多天来一直折磨着颜森的自责上升至了最顶点,不论颜修有没有说谎,也不管哥哥这几天遭遇了什么,都与他所谓的“私奔计划”脱不开因果关系。   自己是罪魁祸首!   可是刚才他居然动手打了哥哥,手心还残留着麻麻的感觉。不能保护还施加伤害,自己真是该千刀万剐!   颜修看见颜森钻进牛角尖了,觉得话说到这个程度就刚刚好,于是起身离开了病房,在带上病房门时,里面又响起了巴掌声,是颜森在扇自己的耳光,看来是自责到一定深度了!   颜森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了,哥哥单纯的像张白纸一样,他能懂什么?自己居然把‘不知廉耻’这样的脏水让他身上泼,还打了他……脑中盘旋着哥哥刚才的哭喊,全是因为念着颜森的好,他才对那巴掌感到不可置信。   颜修刚才的话可以说句句经得起推敲,并无虚假捏造之词,可他竟把所有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又不怕当面对质,这种说话的技巧可谓高超,三言两语就把颜森绕进了自责的漩涡中。   一切仅仅因为他太具备“想象力”了!   颜修感到自己把说谎的水平提高到了一种新境界,于是分外的佩服自己,但表面上不能显得太得意,他要扮演一个温柔弟弟的角色,他得去看看自己那位正在悲伤时的美人哥哥,需好好安慰一番才行! 第四十四章 温柔入怀   裴钰待在自己的病房里,护士小姐把他当儿子一般哄逗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没哭了,但是眼睛仍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巴掌印也更加明显,加之那有些孩子气的委屈表情,整张脸是完全不见了清雅俊秀,反而狼藉的让人想发笑。   颜修笑了,却是微笑,面对裴钰时他会觉得很自然,不累,有时候不知不觉的便卸下世俗的伪装,有些情绪不受控制的就会流露出来,例如那晚的嫉恨,而此刻,则是不由自主的温柔起来。   颜修脱掉皮鞋爬到病床上,在裴钰的对面坐了下来,护士小姐见状便退出了病房,留给兄弟二人独处的空间。   估计裴钰心中那口气还没咽下去,人还处在不断抽噎的阶段,他谁也不理,他用行动告知旁人,他也是有脾气的。   并非是在和谁赌气,而是在默默品尝那委屈的滋味儿。   颜修也不说话,单是静静的与裴钰对坐,裴钰抱着膝盖,越抱越紧,刚才一阵吵嚷闹出了一身汗,现在汗水干了就开始发冷,却苦于那股倔劲来了没有台阶下而死忍着不动弹,颜修伸手去解救裴钰紧绞的手指,摊开裴钰冷冰冰的手缓缓的揉搓,颜修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带着直入人心的触感。   裴钰心中不甚坚固的小小防御瞬间被攻破,他低着头躲开颜修的视线,然后快速的钻入了他的怀抱中,裴钰忘情的把鼻涕往颜修的秀发上蹭,而颜修对此毫无怨言,他将裴钰搂在怀里,像哄大号婴儿般有节奏的拍打他的后背。   脸上好疼又好烫,似乎全身上下的感觉都集中到了这巴掌大的一片地方,这对于没怎么受过皮肉之苦的裴钰来说算得上折磨了,可更加折磨他的是心中隐隐作痛的那片领域,一直装着一个好弟弟的地方。   这些沉闷的问题不适合他去想,随着背上催眠一般的轻抚,裴钰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安眠在颜修的肩头。   别扭就这样被颜修轻松的摆平了,而裴钰心中则竖起了一堵墙,把他与颜森遥遥隔开,他看不透颜修了,或者说是昔日的认知被蒙上了灰,好与坏模糊在了一起,他气颜森,又不停的在记忆中挖掘颜森的好,于是裴钰心中又形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对他最好的弟弟为什么要打他呢?   ……   经过这场小插曲,颜修不放心把裴钰放在医院了,他提早把裴钰接离了医院,既然没处安置,那就与自己住一起吧。   虽然他面对裴钰时的自控力不一定比颜森好,但自己就是不一样啊,即使哪天自己兽性大发把裴钰吃了,那填饱的也是自己的肚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自己放心呢?   就这样,颜修心安理得的暂时当起了裴钰的监护人。   后来颜修在保镖那里听说了裴钰挨打的原因,他想按照老四那个性格没把裴钰当场掐死就不错了。   而颜森鼓起勇气想去跟哥哥道歉请罪时,得到的答复却并非出院了,而是哥哥还在生气,不愿意见他,颜森黯然离去,接下来的几天,剁手的念头经常困扰他,不过也仅仅是念头而已,与付之行动还有一定距离。 第四十五章 未雨绸缪   裴钰被笼罩在那巴掌的阴影中出不来,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他安安静静的样子,横竖看都是个忧郁美男,几乎是毫无破绽的,这正是颜修以前乐于见到的气质,但现在不一样,他反而觉得裴钰傻兮兮乐呵呵的样子比较好。   本来试图去改变,却发现真实的裴钰已经渗进了认知里。颜修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内心的看法在改变。   “弟弟,弟弟……”   颜修正在准备提拉米苏的原料,他系着围裙在桌边忙活,准备亲自为裴钰献“艺”,他想用行动让裴钰高兴起来,真心实意的想让他开心,真到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地步。   不知是他太专心,还是裴钰情绪低落的时候连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颜修没听见哥哥在叫他。   “修。”裴钰改了口,颜修上次说不要把他和颜森弄混了,裴钰想起了这点。   “啊?”其实那么叫颜修的,裴钰是第一人,颜修有些惊奇的抬起头,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所以心中激起了异样的涟漪,“哥哥有事吗?”   裴钰的下巴靠在椅背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小柳在哪里,我想他了……可不可以让他也来这里?”   颜修愣了一瞬,然后才想起世界上还有柳笙这么一号人,“找他来做什么,我没把哥哥照顾好吗?”   颜修也搬来椅子,以同样下巴枕椅背的姿势与裴钰面对面坐着,还调侃裴钰一般嘟起了嘴,且不论他把人照顾的好不好,就说他肯屈尊降贵来伺候人这便是实属不易的,感觉理应要比柳笙那个小跟班要高级许多,况且柳笙那个家伙鬼精鬼精的,好不容易甩掉,他要是来了,绝对是个最佳绊脚石。   所以颜修当然是不会答应把柳笙弄来的,可他要委婉的拒绝。   裴钰赶紧摇头,他不想再惹另外一个弟弟生气,他知道照顾人是很麻烦的,尤其是明知道自己傻的同时又不懂如何让自己不傻,裴钰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内心,结结巴巴的解释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整话,“只有小柳是不嫌弃我的,所以……”   恐怕这是裴钰长这么大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了,因为傻,他从小受尽了旁人的白眼与歧视,连亲生父亲也把他扔到老远的疗养院去,他在庄园度过了几年静好的日子,现在又成了漂泊的落叶,弟弟们的态度又总是变幻莫测琢磨不清的,裴钰是急需安全感,又不敢唐突的索求于弟弟们。   他不想讨人嫌,尤其是弟弟们。   而柳笙从小照顾他,还真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从始至终也没有一丝一毫嫌弃过裴钰的人。   颜修听了那话简直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他真想扑过去狂啃裴钰几口以消除他的自卑感,这种疼爱的冲动源于什么?是父爱一般的心情?可那是比他还大好几岁的哥哥啊!是对待宠物一样的怜爱?可颜修除了自己以外还没爱过其他任何生物……这股想对人好的冲动就像空穴来风一样诡异!   “哥哥啊哥哥……”颜修干脆起身,来到裴钰的身后,两个人一起挤在一把椅子上,他把下巴搁在裴钰的肩膀上,用磁性的嗓音倾吐温柔的话语,“怎么会嫌弃哥哥呢,哪里不对了,跟我说说……”   “我怕会惹你们不高兴……我我我……我傻,不晓得……”不晓得怎样会惹弟弟们不高兴,万一突然就像颜森那样讨厌他了呢,他惧怕那种时刻的到来,于是便起了未雨绸缪的心思,在弟弟们还没有讨厌他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躲开…… 第四十六章 有我懂你   “看见自己了吗?”颜修指了指对面的桌子,玻璃桌面上映照出颜修拥着裴钰的景象,“你觉得自己好看吗?”   裴钰想了想,他对自己的脸一向不太关注,“修最好看,比女孩子还好看。”   颜修刹那语塞,想要树立起裴钰已经吓到缩进壳里的信任果真是不容易的,“你别看我,就盯着这张脸……”颜修用食指在桌面上滑过,摸索过那映照出来的半透明面孔,抚过那线条雅致的眉眼,食指在裴钰的鼻尖上停留下来,“哥哥很美,不要从别人的话中审视自己,要用眼睛去看,这个人很好看对不对?”   裴钰看着桌面上的倒影,他抿了抿唇,倒影也跟着抿了抿唇,青涩懵懂的神情,与世无争的眸子,所有的线条都带着个令人舒服的柔和,又美的格外清晰,裴钰不懂什么叫自恋,他听从颜修的话语,单是看着那张脸,的确是好看的。   可若把那张脸与他自己内心的认知重叠起来,便又觉得好看也无用,他从小就这样,从小就傻……傻和美一路伴随,两者相加,反而比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更糟糕。   裴钰的情绪又颓了下去,颜修将手掌覆在他的心口,“哥哥这里装的是什么呢?”   裴钰摇头,他依赖于颜修的温柔,想让他告诉自己。   “哥哥喜欢我吗?”   “喜欢!”裴钰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是不是希望我好,希望我……”颜修注意了一下措辞,太复杂的裴钰会听不懂,于是他尽量说得简单些,“希望我不会生病,不会难过,永远开开心心的,假如你有很多好吃的也愿意分我一半对不对?”   “是。”那种被人一语道出重点的感觉让裴钰松了一口气,那些美好的心情是他无法用语言组织出来的,只能装在心里,或者用笨拙的行为表达,当颜修说到他心坎里去的时候,他是很激动的。   “哥哥从里到外都是美好的,我们又怎么会嫌弃哥哥呢,你说是不是?那些说你傻的人是看不懂你,我看的懂,你和我住在一起,只需我懂,与任何人都无关。”   颜修说话时的热气喷溅到了裴钰的耳朵里,他感到痒痒,偏着头在肩膀上蹭了蹭,然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成功的把小柳的事忘到了一边。   颜修居然意外的觉得很有成就感,似乎在说服裴钰的同时,那些话语也深入了他自己的心底,“我知道哥哥的好,那哥哥知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呢?”   “不知道!”干净利落的回答,裴钰的确不知道颜修心里怎么想,更不知道说实话会令人沮丧。   “好和不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颜森打你呢是因为他蛋疼!等他疼过那一阵就好了……”颜修这时还不忘人身攻击,“你觉得他好,也是慢慢才发现的呀,既然哥哥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给我一个对你好的机会,留下来,好不好?”   这样一说,裴钰便觉得不留下来是对不起弟弟的,心里那种无法察觉的潜意识也瞬间被颜修的三寸不烂之舌给颠倒了,裴钰再次点头,“嗯嗯,好!”心里的隔阂被去除了,他是死心塌地的想留下。   “我和修住在一起,那幕在哪里呢?”按照裴钰的观念,兄弟是该住在一窝的,他想起那个从来没给过他一次笑脸的弟弟,“幕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和我们住一起的?”   颜修也松了一口气,总算绕到重点上去了,颜幕那家伙确实不喜欢裴钰,但是……“你可以努力让他喜欢你啊!”不然他怎么愿意做你的监护人。   “那怎么才能让他喜欢我呢?”裴钰觉得颜修聪明,必有让人喜欢的窍门,于是很期待的看着他。   而颜修故作神秘,凑到裴钰的耳旁一阵私语,裴钰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神采,全然没有觉出颜修出的是坑蒙拐骗的馊点子。   经过这一番谈话,裴钰心中的阴霾消了大半,末了他问了颜修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修啊,蛋疼是什么意思啊?”   “……” 第四十七章 关于颜幕   聪明如颜修也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放开裴钰,接着做提拉米苏,想用吃的把裴钰的嘴堵上,还好裴钰不是那种爱缠人类型的傻子,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那个蛋疼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裴钰过的很欢脱,因为颜修没有去工作,而是整天在家陪着他。   他们共同研究送什么给颜幕做生日礼物才好,最后,一只狡猾的狐狸和一个笨拙的傻子商量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出来,于是他们忙忙碌碌的实行起了这套方案,以便生日当晚给颜幕一个“惊喜”!   ……   颜幕并不觉得生日是什么喜事,无非是旁人笼络他的时机而已,人际关系就是这么来的,他身在世俗中自然免不了这么一套,但是今年情况特殊,父亲和恩师相继去见了上帝,虽说不用像古代一样要守孝三年深居简出,但为了表达对二位的尊重,也应该避免花天酒地荒淫无度的生活状态,何况颜幕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没心情,不感兴趣,而且并非必要,于是颜幕决定免去今年的生日宴会,一堆人在一起推杯换盏的实在很头疼,他是律师,不是要应酬客户的商人。   但是想凑趣的人不答应,律师事务所里的几个下属不仅为颜幕在酒店订好了晚宴的场所,还到处发了请柬,说是给老板庆生,比给自己亲爹准备寿宴还要上心,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欢脱样子。   颜幕人虽然冷漠,但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婉拒无效后,尽管内心十分不耐烦,但他还是顺应了热情的大众,答应在生日那天以寿星的身份到场。   “那多谢你们了,我一定到场。”颜幕脸上根本不见笑容的踪迹,只能勉强称得上不严肃,但下属们习惯了,长期生存在他营造的低气压中已经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了,“你们破费了不少吧。”   “呵呵,不多,打官司的人多些很快就回来了……”某下属调笑,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十分欠揍。   “哎呀,老板不放我们鸽子就好了,可一定要来哦!”午休时间,平时知性干练的女秘书也甜美娇笑起来,但她心知自家老板喜欢的是男人,所以姿态中并没有勾搭的成分,反而显得自然了许多。   颜幕说完了该说的便不再多话,“嗯”了一声算给这场闲聊做了个终结,下属识趣的散去。   又到工作时间,颜幕虽然不是工作狂,但每天的时间也是安排的满满的,年轻人多拼搏努力才是正道,至于颜幕休息时有什么爱好,下班后见分晓——   他开车回家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堵车的点了,周围建筑都换上了霓虹彩衣,包括他那栋现代化的律师楼,也算的上是纸醉金迷夜里的佼佼者。   伴随着汽车音响中悠扬的音乐,奔驰车一路稳健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从轻缓的音乐旋律便可听出,颜幕是个爱简洁舒适的人,甚至于他给人的影响恰恰相反,他不工作不交际时,是个很慵懒的人。   颜幕住的地方是一套三室两厅的高级公寓,比不上别墅气派,因为颜幕不是一个喜欢豪华的人,生活质量与豪华程度无关,他的公寓全是他自己设计装修的,简洁中透着个性,干净利落又不失居家气息。   颜幕打开房门,黑暗中,他把公事包放在了熟悉的地方,然后在玄关脱了鞋,他漫不经心的松了领带,刚刚一开灯,眼睛才见到光明,后方就伸来一双手将颜幕的双眼捂住。   世界重归黑暗,但颜幕内心却很明了。 第四十八章 危险关系   “萧慈,别闹……”颜幕将捂住眼睛的手拨开,然后转过身去看着那双手的主人,表情看不出喜怒来,不冷不热的问了句:“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有钥匙啊!”被叫做萧慈的人如是回答。   萧慈是个模样清秀好看的男孩子,看样子年龄约莫在二十出头左右,想必正是上大学的年纪,他说话时眉宇间带着一点骄傲的感觉,却并不是招人讨厌的那种骄傲,这种气质正是他身上画龙点睛的一笔,看上去正是文气而不呆板,有点天之骄子的意思。   就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子一样的男孩子,毫无原则的钟情于颜幕,甚至有点执念的味道。   “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钥匙?”颜幕已经猜出八九,问话的语气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他脱掉西装外套,径直朝客厅里走去。   萧慈跟上去,表情有点失落,“我……上次,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备用钥匙……”   颜幕并没有生气,而是对他摊着手。   “你怎么这样子啊!?”萧慈小声的发出了一句不算抗议的抗议,然后很不情愿的拿出了钥匙放在颜幕手上。   “这才乖!”颜幕换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算是给了萧慈一个寡淡的奖励,“我叫你来的时候你才来,好吗?”   “你……”拿我当什么这句话萧慈没有问出口,他怕颜幕用没有感情的口吻说“拿你当暖床的”,自取其辱不说,还可能暴露他爱犯贱的本质,谁让他面对颜幕就没有原则呢。   颜幕还是很喜欢萧慈这个床伴的,如果萧慈不那么爱缠人的话,也许喜欢就能上升到喜爱的程度了,可他偏偏是个爱清静的人,不喜欢有人缠,这个因素便把他对萧慈的喜欢冲淡了许多。   萧慈像牛皮糖一样粘了上来,对颜幕来说在上床以外时间搂搂抱抱实在没有意义,他俊美的脸上表情冷冷的,金丝眼镜偶尔一反光,带着一种不可接近的冷峻,萧慈心里怕怕的,但颜幕并未赶萧慈走,而是将其丢进了浴室。   “里里外外洗干净再出来……”话虽然充满调笑意味,实则非常冷酷,颜幕说完,转身去了另外一个浴室洗澡。   “喂……”萧慈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然后拧开冷水放了满满一缸,他一腿迈进浴缸,被冷水激的打了个颤,他鼓起勇气作践自己,整个人躺了进去。   萧慈是个少爷出身,他的大哥与颜幕常打交道,所以他才认识了颜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对方,在他一而再再而三主动送上门的情况下,颜幕心安理得的享用了他这盘菜。   萧慈无论从心里还是生理都是第一次同男人产生关系,不知道是爱颜幕爱的太深,还是他天生就带着贱细胞,即便颜幕只拿他当个暖床的,他仍然积极主动的献身,什么骄傲气质到了颜幕面前就都成了浮云。   颜幕知道萧慈的心思,于是他充分的满足对方自虐的需求,他的若即若离让萧慈甘之如饴,又伤心欲绝。这种奇怪的情人关系,两人保持了快半年了。   颜幕把萧慈留下来纯粹是为了找个发泄的对象,最近他脑子里时不时的会闪过那天晚上荒唐又淫乱的画面,他不喜欢有人擅闯他的领地,更不喜欢有人擅闯他的心,所以每当无意间忆起那个傻子时,颜幕只觉烦躁。 第四十九章 生日晚宴   半小时后,颜幕半裸上身从浴室里出来,他边走边用毛巾拭干还在滴水的头发,来到卧室后,看见正在床上微微颤抖的萧慈。   颜幕伸手一摸,萧慈皮肤冰凉,知道他又是洗了冷水澡,颜幕不关心他的死活,却也是拿这人没办法,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颤抖的萧慈。   恍惚之间,颜幕竟把萧慈与裴钰的体态样貌重叠在了一起,他想起了在庄园的那晚,裴钰出走后在林子里淋了雨昏迷又发烧的样子,同样清秀精致的五官,一样苍白的脸色,都在无助颤抖的身躯,是如此的勾起男人的施虐欲。   “颜幕……”   萧慈的呼唤让颜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床上躺的并不是裴钰,怎么会……怎么会对那个傻子念念不忘,仅仅是贪恋他身体的滋味吗?不,颜幕一向自信于自己的自控力,可那晚的疯狂无疑是对他内心的讽刺。   颜幕内心莫名的燃起怒火,他扯掉围在腰间的浴巾,上床将萧慈翻转为背对他的姿势,然后托起萧慈的腰将他的臀部抬高,不做润滑,没有怜惜,一场不带感情的性事狂风暴雨般展开。   萧慈疼的哀叫出声,颜幕忽略了他微弱的抵抗,残酷的开始了长久的发泄过程,他闭上眼睛只顾猛烈冲刺,潜意识又不受控制的把身下人偷换为了裴钰,这令颜幕更加兴奋忘我,一面懊恼不已,然而又很享受这个过程。   期间萧慈想要转身,却被颜幕制止,他干脆用浴巾蒙住了萧慈的脸,把他的面孔想象成了裴钰的样子,才最终一泄如注。   ……   虽然昨晚折腾到很晚,但是颜幕仍然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他洗漱穿衣,打理整齐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和腕表戴上,他扫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萧慈,并未叫醒他,而是破天荒的让他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天。   颜幕去了律师事务所,今天是他生日,但他却照常上班,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快到傍晚了,被搞的半死不活的萧慈才勉强睁开眼睛,他强迫自己生龙活虎起来,然后精心打扮了一番,他掐准了颜幕下班的时间,埋伏在律师楼下的一株热带植物后面,待颜幕下班出来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挽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颜幕四下看了一眼,他并不想与任何一个床伴在人前有什么瓜葛,因为麻烦!   “我和你一起出席生日宴啊……”萧慈的执着是百折不挠的,颜幕的冷漠从未将他的热情斩草除根,他的热情是春风吹又生的。   颜幕无法,他知道这次的生日宴会其实是萧慈在背地里用心准备的,他都答应要去了,这条尾巴势必要跟在身后,颜幕有些不耐烦拿出车钥匙,甩了句话就走,“上车吧。”   萧慈喜笑颜开的钻进了车里,生怕颜幕反悔似地赶紧系上了安全带,端端正正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等着颜幕开车。   傍晚的天要黑不黑的,霓虹早就先一步把这个城市照的比白昼更甚,生日宴是在南都最大的酒店内举行的,虽然是在室内,场地的面积却毫不逊色于露天,场景布置更是像欧洲宫廷一般富丽。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衣香鬓影的绅士名媛,所谓交际不外乎吃吃喝喝阿谀奉承,颜幕微不可闻的冷哼一声,他并非觉得是自己面子大才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颜华天和沈树年死了反倒让他名声大噪,所以不管是否相干的人今日都齐齐到场,颜幕心中就两个字——麻烦! 第五十章 进行之中   做律师的人都是善言辞的,如果颜幕只是一味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冷漠,便也不会有今日的成绩,他踏入宴会中央,他是今日的焦点,祝福声不绝于耳,颜幕开始挨个的寒暄。   颜幕还年轻,当然不能用“寿比南山”之类的祝福词,于是“青年才俊”之类的夸赞声便接踵而至,当听到“岁岁有今朝”这种话时,颜幕笑了……今年他死了老子又死了老师,这话算是诅咒还是祝福呢……值得推敲!   知道颜幕的人都晓得他是什么性格,所以他有限的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被怠慢了。   让人诧异的是与颜幕形影不离的萧慈,识得他身份的人也不少,但萧慈不搭理任何人,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颜幕身上的附属品,于是颜幕也很配合的把他当做空气,其价值甚至不如颜幕手里捏的高脚杯。   仔细一看,今日到场的人不止是达官贵人,甚至有娱乐圈里当红的巨星,他们足以担当“星”这个字,因为即便不追星,也能一眼从人群中发现他们,其耀眼程度,又不是“星”这个字可以概括的。   而颜幕和娱乐圈是不怎么有往来的,这些明星都是颜修公司的签约艺人,颜修是老板,颜幕就是老板的哥哥,所以他们来给颜幕的生日增添光彩也就不足为奇了。   奈何明星太有光彩了,甚至盖过了颜幕这个寿星的光芒,而颜幕也乐得如此,大家都看明星去了,来烦他的人起码骤减了一半,何乐而不为呢!   大厅中央是个大型的室内喷泉,而喷泉对过去的地方有一个更大的舞台,舞台自然是属于明星的,明星在上头即使是站着不动,也是视觉盛宴,那要是有声有色的营造起气氛,便真就成娱乐啦!   舞台下面有坐席,颜幕坐在下头回答着女明星们提出的香艳问题,他不是个无趣的人,他一本正经的给出巧妙的答案,让人觉得这个衣冠楚楚的面瘫男人也是很有内涵的。   生日宴会演变成了综艺节目……这比起一堆上流社会的人故作矜持要有趣的多,八卦是人类的本性,权贵也不能免俗,他们巴不得多知道一些关于颜幕的信息呢,但没有谁会真的开口问颜大律师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习惯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是否喜欢裸睡等等……但明星们可以。   他们什么都问的出口,他们在享受作秀时众人爱慕的目光,而有钱人享受的则是拿人取乐的快感,在他们眼里明星就是戏子!   娇笑、媚笑、微笑,呵呵笑,哈哈笑,捧腹大笑!所有人都在笑,场面是如此的和谐。   某女演员要送拥抱给颜幕,于是便有人不甘示弱,直接送上香吻一枚,颜幕逢场作戏的接受了,除了送拥抱的那位将女性的凸出部位使劲朝他身上挤以外,颜幕并没有感到不适,因为他没看见自己脸上多了两个俏皮的红唇印。   萧绕在一旁偷笑,他不吃醋,因为他笃定颜幕对女人不会动心。男明星也要送上香吻时,当即被萧绕用眼神给恐吓住了,他像个护食的小狼一样坐在颜幕旁边。   “淡定一点,我不会被人吃掉的。”颜幕拍拍萧慈的腿,这样安慰妒妇的方式里面包含着多少讽刺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他吃不掉你,可我怕你吃掉他。”萧绕昂起头对颜幕挑眉,半年的时间,他已决学会在犯贱的同时嬉笑怒骂的娱乐双方。   既是生日,那蛋糕当然不可或缺,两人对话之时,酒店的司仪小姐已经推着一个总共有七层的大蛋糕上台,颜幕懒得跟萧慈废话,大步上台亲手切蛋糕去了。 第五十一章 浴火而生   舞台因为寿星的降临而热闹起来,算是今晚气氛最热烈的时刻了,切完蛋糕后,颜幕感谢了一下在场各位的驾临,再一看表,不知不觉已经过了12点,生日已过,本以为这就算完,然而旁边穿着低胸晚礼服的女明星却截断了颜幕的结束语。   “颜大律师且慢,现在说结束还为时尚早哦,我听说后台正摆放着一个神秘人士送来的特殊礼物!”   “诶?特殊礼物,是怎么个特殊法呢,什么样的神秘人士送的啊?”另外一个女星迅速接过话题,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睁着一双粘了假睫毛的美眸,眼神里充满了探知的渴望,她重点渲染了一下“神秘”和“特殊”两个词。   颜幕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场千推万辞也没能拒绝掉的生日宴会,并非只是天上砸下来的一顿免费晚餐而已。   两个女星你一言我一语的卖关子,及至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后,她们把颜幕请下台静候,然后才万分隆重的请出了那尊已经被“神”化了的礼物。   就像关子卖的不够多就会折了寿星大人的寿似地,两个司仪小姐推出了一个系着大蝴蝶结的超大号礼品盒,然后将一个造型别致的蜡烛交到颜幕手中。   谜底解开,还为时尚早。   “礼品盒当然要由收礼物的人亲自打开了,颜大律师,请吧!”   这个拆礼物的方式倒很特别,说真的颜幕也不知道这东西会是谁送的,他看了台下的萧慈一眼,看表情不像是他送的,颜幕在脑海中过滤着可能的人选,盒子里的东西让他有点心绪不宁,为了消除这种感觉,他将蜡烛的火舌靠近了盒子边缘,将谜题的面纱付之一炬。   也不知道盒子的材料是用什么做的,只见它被点燃后,火势逐渐蔓延,台上众人退到三米开外目视这个半人高的礼品盒被火焰吞噬,直到精致的蝴蝶结也燃烧起来,就像一朵妖艳盛开的火莲花一般,所有人都看的入神。   紫红相间的火焰在颜幕的透明的镜片上映照出生机勃勃的小火苗,似乎连他也融入其中。   忽然,类似烟花绽放的爆破声响起,礼品盒上的火瞬时熄灭,盒子的内层像花瓣一样自动打开,快的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盒子里装的竟然是个人!   大家睁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个特殊“礼物”。   礼物不仅是个人,而且还是个正在熟睡的人,只见这人蜷缩着身子,睡姿像个婴儿一般,身上穿着面料轻盈的白衣白裤,上衣只有一颗纽扣,散开的下摆暴露出了白皙的肚皮和可爱的肚脐,他——裸足,素颜,乌黑的短发有些微凌乱,再看脸庞,清雅俊秀,让人恍惚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无性别天使。   礼物睡的正香,礼物在流口水,礼物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以屁股对着台下的宾客……   颜幕眼中的火苗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摄人的冷光,他眉头微蹙,眼神复杂的盯着由他亲自拆封的礼物——这种时候还能没心没肺睡大觉的,除了那个傻子又还能是谁!?   裴钰用微小的呼噜声向别人证明身为礼物的他是有多么活生生,在一叠声的惊叹中,他依旧睡的很香,全然没有意识到正有多少道目光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裴钰睡着,颜幕站着,旁人看着……这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第五十二章 礼物醒来   其实颜修并没有叫裴钰在盒子里睡大觉,奈何里头黑漆漆的,裴钰呆着呆着,周公就找上门来了,于是他没能抵抗住困意的诱惑,很彻底的睡了过去,这才有众人眼中的这一幕。   没想到的是,裴钰睡出了睡美人的视觉效果。   “这是个什么东西!!”萧慈怒指裴钰缩成一团的身躯,厉声质问,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个人给颜幕,送礼物的人安的不是好心,连带着裴钰在萧慈的眼中就成了男狐狸精一样的存在。   萧慈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所有人只能面面相觑。   华丽的舞台现在成了烂摊子,自然要由颜幕这个主人来收拾,他走到裴钰跟前,就像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居高临下的俯视,刚想弯腰去弄醒裴钰,却看见他不安再次翻了个身,这次干脆趴着了,睡姿实在不雅。   萧慈很激动,所以声音的分贝也格外的高,礼物被扰的有了醒来的迹象。   “呜……”只听礼物低吟一声,周围一点也不安宁,他不得不醒来,懒懒的睁开双眼后才发现,刚才漆黑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灯光很刺眼,礼物揉了揉眼睛,然后撑起了上半身,似乎还没睡醒。   咦?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待在盒子里的吗?这是哪里……额,面前有一双长腿,嘿嘿,捏捏……   裴钰一手捏着颜幕的大腿,这才感觉犹如芒刺在背,一扭头往后看,身后居然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刚才的表情是懵了,现在是瞬间呆了。   裴钰转动眼珠,对全部的人行注目礼。   哇塞,好多人啊,嗯……?等等,修说过幕的生日宴会很有很多人来,那这里是……生日宴会!!!天呐!睡过头了……   糟糕糟糕糟糕!!   “喂,你到底是谁?”萧慈见不惯裴钰在那里装天真,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这个礼物。   裴钰这才将注意力转向萧慈,对上他的眼神时,裴钰吓的一缩,四肢着地爬到了那双腿的后面躲起来,他没有往上看,所以不知道这腿的主人就是颜幕,只觉非常有安全感,再看萧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裴钰干脆抱住了颜幕的腿,“你好凶,不理你。”   抱着颜幕的腿,裴钰觉得很有底气,于是便小人得志般的对萧慈做了个鬼脸。   众人满脸黑线,这是送给颜大律师的宠物么?   “你不许抱着他……”看见颜幕对裴钰抱大腿的行为并没有什么表示,萧慈已经接近气急败坏了,他冲上去想让裴钰离颜幕远点。   然而颜幕眼疾手快,一把拎起裴钰掖在自己身后护起来,狠狠的瞪了萧慈一眼,萧慈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他于颜幕面对面站着,仿佛被震慑住了,颜幕虽然对他不好,甚至说很坏,但从未用这么凌厉的眼神看过他。   “回去坐下!”颜幕声音不大,但语气里却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萧慈迟疑了一下,不甘的看了一眼裴钰,迈下台阶,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场面一下变的有些尴尬,然而无人知情,便不好上来解围,只好静观其变,看看这位礼物的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颜幕转身对着自己的“生日礼物”,而裴钰这才知道给予他安全感的人原来就是颜幕,立即灿烂了一张笑脸,并且一不做二不休,微微踮起脚尖,捧着颜幕的脸响吻一记。   这是颜修事先交代裴钰的,所以他吻的很卖力。“吧叽”一声,响彻鸦雀无声的宴会大厅。 第五十三章 即将献声   “弟弟,生日快乐!”嘻嘻,亲到了~   台下众人唏嘘,看来果然是送的宠物,居然如此主动!现在是献吻,下一步想必便是献身了……   颜幕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忍住当众掐死裴钰的心,他再睁眼,又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然后一看裴钰的穿着,虽然并不暴露,但是在这种场合实在上不了台面,于是便开始解自己外套的纽扣,脱下来为裴钰披上。   裴钰将此行为视为关爱,弟弟心疼他冷诶,一颗心里又乐开了花。   颜幕面向台下,一手揽住裴钰的肩膀,轻咳了一声,然后朗声道:“不好意思,这是鄙人的哥哥裴钰,因为家兄生性爱玩闹,刚才的事情纯属他与我的嬉闹,请诸位勿见笑。”   这回台下又炸锅了,热议声此起彼伏,哥哥……哪门子的哥哥!?   难道就是传说中那位继承了颜华天所有遗产的儿子的么!可算见到庐山真面目了……完全不是颜家人的风格啊,如此独树一帜!连出场方式都是这般别出心裁!   按照常人的思维来说,能夺得父亲所有财产的人肯定是个厉害角色,虽然看不出这个温润俊秀的男子有什么厉害之处吧,但是有句话不是说人不可貌相么!肯定是有什么过人手段的……没有人能往傻那方面去想,也想不到。   心情从不可置信过度以后,大家便真的把刚才那一幕当成了一个玩笑,除了萧慈仍然心存别扭以外,众人都一笑置之。   “原来是颜大律师的哥哥呀,真是意想不到的礼物呢……”刚才靠边站的女明星又一步三摇的走上前来,这些都是颜修的人,她们也是颜修特地安排来到这里,问问题的目的性也是一早接到指示的,“是谁会那么突发奇想要把颜律师的哥哥当礼物送出的呢……真是好创意啊。”   “我自己!”裴钰很自豪的回答道。   真是一大奇谈,当哥哥的把自己送给弟弟当礼物……   “您自己……哎呀为什么呢?”   是呀,为什么呢?   裴钰挠了挠头,左思右想,颜幕把他拉到面前来,害怕他胡乱说,又不能让他不说,更不可以暗中提醒,这时,裴钰想起来该说什么了……   “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东西送给弟弟,可是……可是,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所以,所以……”所以什么呢???裴钰又开始挠头,一副苦恼之极的神情,糟了!修下午还教过他的,他背了好久好久,修说要是忘记了回去要打屁屁的,呜呜……“所以……嗯……哦,想起来了!”裴钰一拍脑门,所以人都被他搞的一惊一乍的,纷纷洗耳恭听他想起了什么。   “所以送什么也不及我的一片心意,我把自己送给弟弟,以此表示我将全世界的美好都送与了他!”裴钰两手握拳,就好像在跟谁吵架一样说的很竭力,天知道他有多不容易才能说完如此一大段整话。   说完,他长嘘一口气,手心已经汗湿,嘿嘿,完成任务,不会被打屁屁了……嘿嘿嘿嘿!   “啊啊~~这么好的哥哥,真是令人感动呢!”   颜修心中冷笑,他知道那些话是颜修教的,这烫手山芋算是扔到他手里了,不仅烫,还格外粘手,想甩都甩不掉,这货是他哥哥!整个大厅的都人都是见证者。   “你那个给我!”裴钰指着女星手中的麦克风,“我要给我弟弟唱生日快乐歌。” 第五十四章 诡异之极   颜幕双手插在裤兜里,长身玉立于舞台之上,而他对面是正在为他献唱的裴钰,哼!礼物么,那处置权可就归他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傻子是否能被那一纸遗书保得一生平安幸福!   不见血,却可让他落泪,要让饱尝活着遭罪的滋味。   裴钰双手捏着麦克风的手柄,然后开始颤颤巍巍的发声,生涩的嗓音,有点跑调,还有点不受控制的抖,但是声音底子却很不错,如他这个人一般清澈如泉的声音。   他一身白衣无暇,仿佛他内心的写照,认真到有些天真的表情,这简单的旋律缭绕在耳边,恍惚让人有置身教堂聆听天使歌唱的神圣感。   生日宴会结束在这充满爱的一曲中似乎也不错,台下自发响起了掌声,这让忐忑的裴钰终于腼腆的笑了出来,他不怯场,因为台上有颜幕在。   颜幕略带笑意的走到他面前,“谢谢哥哥!”他张开双臂,给了裴钰一个大大的拥抱。   裴钰遵循了颜修“只要他离你很近你就亲他”的指示,又偷袭似地在颜幕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得逞一般嘿嘿笑着,颜幕的怒意已经被一层坚冰冻住了,他等将来慢慢爆发,所以便不急于这一刻跟裴钰生气,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浅笑。   萧慈一脸气急的样子,又不敢上去,那是颜幕的哥哥,哪里有他插脚的份儿,可是……这个货色哪里有一点点像颜幕的哥哥,说是他儿子萧慈恐怕更愿意接受,可颜幕他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来,所以萧慈只能看着台上二人不伦不类的亲热劲,说不上是兄弟情,更谈不上亲情!他妈的,这你侬我侬的感觉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么!?   没有哥哥样,不是老子更不是儿子,要说是情人也不对,这他妈的就是个四不像。   萧慈忍着没有暴走,可颜幕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直至生日宴会结束,他的目光都在那个四不像的哥哥身上。   “我还会唱好多好多歌,我再唱个给你听好不好?”刚才得到了夸奖,裴钰很不识趣的来劲了!   颜幕实在不享受这种在台上现眼的感觉,他只想快些结束,“好,唱完我们回家。”   裴钰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而台下的人好奇感淡化了很多,关注裴钰的人就渐渐少了,然而他接下来的一曲却震撼了所有人。   来宾三三两两的攀谈交流,或在餐台取食,男女相拥在舞池里共舞华尔兹,突然响起裴钰那被麦克风放大了数倍的清澈歌喉。   “洗呀洗呀洗澡澡,宝宝金水少不了,洗一洗呀泡一泡,没有蚊子没虫咬!”   所有人瞬间满脸黑线,大家转动僵硬的脖子,再次把目光聚焦在了裴钰身上,确定无疑就是这位哥哥唱的,而且他还重复了第二遍,这歌就像一个冷笑话一般让人面庞抽搐却又笑不出来。   有眼镜的人都大跌眼镜,没眼镜的人直接摔倒在了舞池里。   “哼,无聊!”正当众人来不及回神时,萧慈不屑的吐出鄙视的话语,他实在是无法安抚自己的情绪了,他起身踢开座椅,闹出很大的声响,颜幕这才把注意力转到他身上,冰冷的眼神,比他看那个四不像的时候形成了巨大反差。   萧慈的少爷脾气一发作,干脆不给颜幕面子,迈开腿离开了大厅,如果不走,不是他被恶心死,就是失控上台掐死那个四不像!   “好听吗?”裴钰期盼的看着颜幕。   颜幕的表情仍旧一派柔和,“好听!”他拿过裴钰手中的麦克风,转而对着台下道:“各位,我有事在身,所以必须先走一步,各位大驾光临我的生日宴会,颜某感激不尽,希望各位玩的尽兴,再见!”颜幕言毕之后拉起裴钰朝后台走去。   趁他还没有唱出下一首要人命的歌之前,走是唯一的解决方法,一不能堵上他的嘴,二不能把他赶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否则就是他颜大律师有天大的面子也经不住裴钰这么丢。   生日宴会就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氛围中结束了,留下一干满头雾水的来宾,诡异,诡异之极!   可明天早上的新闻不就有了来源么! 第五十五章 钻进圈套   颜幕拉着裴钰疾风般离开酒店,可是裴钰的赤脚却踢在了大理石台阶上,疼痛袭来,泪水当即盈眶,裴钰要哭不哭的盯着颜幕。   酒店外面也有很多人,颜幕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耗着,干脆一把将裴钰扯到背上,背着他去了地下车库。   颜幕心无旁骛的看着前方的路面,天知道他的手已经快把方向盘捏出水来了。   他今天不仅收到了这个麻烦的礼物,而且还在人前承认了这个哥哥,当着那么多人,想翻供都不可能,哥哥!兄长!都去见鬼才好。   一路上,颜幕没有说一句话,裴钰不知道颜幕的情绪为何会在离了他人视线后就骤变,他满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才看到二弟难得一见的笑脸,可现在他的脸上哪里还有笑容的影子,裴钰只好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睁着一双湿润润的黑亮眸子看着颜幕。   ……   萧慈怒气冲天的离开了酒店,他刚刚到了自家的别墅,站在繁花铁门前,突然想起,自己走了有什么用呢?除了不给颜幕碍眼以外似乎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他宁可让所有人都难受,也不要自己独自不痛快,于是萧慈又很不甘心的折返回了酒店。   可是他这招回马枪杀了个空,回去时颜幕已经带着那个所谓的哥哥离场了。   于是萧慈又紧接着打车去了颜幕的家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颜幕和那个四不像哥哥之间有某种奇怪的东西存在,那是一种不能名状的情愫。   ……   “下车,踩在上面。”颜幕将车停在了他所住公寓的小区里,他为裴钰打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伸出一只脚,让光脚的裴钰踩在自己的脚背上。   “可是……踩了要疼的。”裴钰不忍下脚,结果抬头望见颜幕不言不语的盯着他,也不敢再有所质疑,便小心翼翼的踩在了颜幕的脚面上,然后钻出了车门。   没有了撞头的危险,颜幕把还未直起腰的裴钰拦腰扛在了肩膀上,朝公寓楼里走去。   裴钰的上半身倒吊在颜幕的背后,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从如此新鲜的视角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随着颜幕的步伐节奏,裴钰被晃的有些头晕,于是昏头昏脑的便被扔在了一个软中带硬的物体上。   原来是已经到了弟弟的家里,颜幕毫不怜惜的将他扔在了玄关的方毯上,身体在地面摔出了沉闷的声响,好在裴钰打了个滚,并没有摔疼。   又来到一个新的地方,自从父亲死后,他似乎就居无定所了,从红灯区的VIP包房到颜修的家中,再到医院,现在这里……哇!这就是二弟的家么,真漂亮啊。   他虽没什么品位,却知道如何是好看的,见到屋内漂亮的装修,对陌生地方的不安很快被驱逐出了脑海。   裴钰扫视一圈后,颜幕已经脱下了皮鞋正要朝客厅里走,裴钰起身想要跟上去,却被颜幕喝止。   “别动,跪着!”   “啊?”裴钰虽然没有理解颜幕的意思,却遵照他说的,维持了跪坐在玄关地毯上的姿势,他抬头仰望颜幕,其实他很期待进去看看。   颜幕伸手把裴钰的下巴抬起,让他最大角度的仰起脸与自己对视,仰视与俯视的关系令颜幕体内燃起邪恶的火焰,“哥哥不是把自己送给我了吗?”   “嗯嗯!”事实便是如此,裴钰点头肯定。   “那哥哥就是我的了,我让哥哥做什么哥哥就做什么,可以吗?”   “可以!”又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第五十六章 杀回马枪   颜幕的嘴角弯起类似笑容的弧度,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他把眼镜取下来放到地板上,然后转身进了客厅,在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颜幕勾勾手指,“用嘴叼着眼镜,爬过来!”   裴钰懵了,他心中一悸,他玩过满地爬的游戏,可是……这算游戏吗?   算,只不过这个游戏玩的就是他而已。   裴钰下意识的摇摇头,或许是微弱的自尊心在作祟。   “像小狗那样,你不懂么?”颜幕慵懒的倚靠在沙发背上,饶有兴致的消磨着裴钰轮廓不明的自尊,“还是不愿意啊?”   他口吻由恶意的哄逗急转成了低沉的质问,裴钰还是摇头,继而又否认,“不是的……”察觉到颜幕情绪的他极力想解释,他不想让颜幕生气,他本来就不想二弟讨厌自己的,若是他生气了,那就是没有完成修给的任务,那样修也会讨厌自己……   在这个到处都陌生的城市里,若是三个弟弟都讨厌他……那种无所依的恐惧感又笼罩在心头。   裴钰双手撑地,把脸接近地板,嘴巴微微张开咬住了眼镜的镜腿,然后开始匍匐前行。   他不敢向四周看,更不敢抬头看,只是埋头凭着懵懂的方向感朝前方一步步的爬行,膝盖被地板咯的很疼,除此以外,似乎已经找不到一点自我的存在感。   裴钰缓慢的移动四肢,颜幕也不嫌他磨蹭,而是细细观察他——脑袋低垂,白皙的后颈露了出来,然后是运动中的脊背线条,因为身体前段匍匐的较低,所以翘起的屁股尤为显眼。   质地轻盈的白衣穿在裴钰身上,愈发将他的身姿衬托的像个舞蹈家一般优美。   这正应验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良好的家世也填不满他注定残缺的命运。   “咚”的一声,头撞上了前方的物体,一看竟是到了颜幕的脚下了,撞在了他的小腿上,裴钰抬头,等着颜幕取走他衔在嘴里的眼镜。   颜幕微感诧异,此刻的裴钰竟是在哭,泪水无声的滑落出眼眶,顷刻布满了脸庞,裴钰茫然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弟弟没有打他没有骂他,然而在他未曾察觉之时,泪水已经泛滥。   颜幕心中不无感触,只可惜激起的涟漪不大,还没体会清楚那是怜惜还是不忍,就被心中的恨意荡平,他拿起眼镜一看,镜片上有水渍,那是裴钰的眼泪滴落在了上头,颜幕不悦的蹙起眉头,又把眼镜送到了裴钰嘴边。   “舔干净!”   裴钰有些失神,他不解的望向颜幕。   “我让你把上面的眼泪舔干净,快点!”   这回裴钰懂了,他凑过去,犹豫了片刻后伸出了舌头,然后舌尖一卷,拭掉了镜片上的一滴泪,红红的舌头隔着透明的镜片被看的一清二楚,不禁令人想象那该是怎样一种销魂的柔软。   这种完全的弱者姿态却不失为一种诱惑,颜幕把裴钰拉到自己的腿上跨坐着,结果一看他那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就没有兴致去吻他的嘴,于是他转战脖子下方,一口咬住了裴钰的锁骨。   哪里知道一直逆来顺受的裴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种趋于激烈的对待方式让他的情绪也明朗起来,“我又不是小狗……为什么要我在地上爬!!”裴钰声泪俱下的控诉颜幕的行为,“你才是小狗,你咬人!”   裴钰受不了颜幕那种阴沉沉的调子,他不是个安静的人,他想哭想闹,可颜幕的冰冷把他仅剩的权利也剥夺了,他在找一个撒泼打滚的契机,那一口咬出的刺痛恰好是个导火索,玩弄和身体上的直接伤害,裴钰只能参透后者。   简而言之,弟弟弄疼他了,这就是弟弟的错。   颜幕一看傻子炸毛了,颇觉好笑,这倒是个有趣的反应,见裴钰在反抗他,更是想逗弄他。   颜幕连啃带咬的袭击裴钰的上半身。   “呜……你……你坏!我要到修那里告你!”裴钰身体紧缩成一团也没能躲开颜幕。   “他都把你送给我了,你到哪里去告!”颜幕将一只手伸进了裴钰的衣服里,裴钰的痒痒处被碰到,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他又哭又笑的挣扎,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绝对不好受,所以那声音听上去像是欲死欲仙的叫床声一般,令人遐想无限。   颜幕贪婪的嗅着裴钰身上清淡的体香,像个瘾君子般疯狂的渴求,他真想把裴钰撕碎了连骨头带肉一起嚼了咽下肚去,因为他竟然两次被这个傻子挑起了连自己也不能左右的欲望。   他所不能掌控的东西,都该抹杀在萌芽阶段,不知何时,嘴里弥散着血腥味,这种味道让仅存的理智崩塌,颜幕把裴钰放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压了上去。   “颜幕!”歇斯底里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颜幕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萧慈正红着一双眼睛盯着这边看。   他还穿着出席颜幕生日宴会时那身白色西装,好看而又体面的样子,却因为浑身燃烧的怒火而失了美感,萧慈手里拿着一把钥匙……事实上他有很多颜幕家的备用钥匙,优秀如他,却满心满眼只装下了颜幕一人,聪明的脑袋也只剩下了这些算计。   原来颜幕和他这个哥哥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要龌龊一万倍,萧慈捏着钥匙的手在颤抖,好像随时预备着冲上去杀了裴钰一般。 第五十七章 自取其辱   颜幕从容淡定的从裴钰身上下来,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渍,而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裴钰哭的快要断气了,就像为了显摆自己牙口好一样,颜幕在他身上印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整齐牙印,裴钰因为抽噎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让这些青红紫绿的印记显得格外扎眼。   “我说过了,不要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进我的房子——出去!”颜幕单膝杵在沙发边缘,不甚在意的看着萧慈,前半句话还说的轻言细语,末尾两个字却陡然拔高声调。   裴钰被吓到了,一翻身滚下了沙发,萧慈则是被震惊了,惊于颜幕不要脸的程度,这种事传出去可是会身败名裂的,可他不仅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被捉奸的觉悟,而且还能反过来唬别人,不愧是做律师的,心理素质就是好!   萧慈气的更狠,于是抖的也更剧烈了,似乎已经濒临爆发了般。他把手里的钥匙狠狠往地下一掷,钥匙弹跳起来砸碎了音响旁边装饰用的白瓷美人瓶。   一连贯的响声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除了颜森以外,裴钰还没见过像萧慈这么凶的人,所以他很识时务的躲在了颜幕背后。   不躲还好,这一躲让萧慈立即把矛头转向了衣冠不整的裴钰,他这副样子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么。   虽然这里没鸡也没狗,但萧慈势必要闹他个鸡飞狗跳不可。不然他能让这口气活活憋死。   为了顺畅自己的心情,萧慈冲上前去,扬手就要赏裴钰的耳光,哪成想他灌注了全身力气的一巴掌还没甩出去,就被颜幕硬生生的阻挡在半空。   萧慈感觉手腕都快被颜幕捏断了,疼的他扭曲了表情,可萧慈的性格不是就此服软的人,他看见裴钰还相安无事的躲在颜幕身后,干脆换了只手,不依不饶的要扇裴钰的耳刮子。   “啪”的一声,踏踏实实的响起,终于把这躁动不安的感觉给扇没了。   可挨打的不是裴钰,而是萧慈。   颜幕不是个暴力的人,所以他打人是相当难得的,这三年也分不到一次的几率像大奖一般落在了萧慈脸上,还烙下了个纪念版的五指印,够他捂着疼好几天了。   呱噪的源头仿佛被扔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冻的瞬间没了生气,萧慈目瞪口呆的看着颜幕。   颜幕再次把裴钰拉到身后藏着,他单纯的在对萧慈动怒,却理所应当的把裴钰护住,连他自己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人在他这里,怎容得别人动一根毫毛。   然而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却不能细究,若是深入去想,他凭什么对裴钰有这种独占心里!?   “滚出去。”颜幕指着门口的方向,他阴沉着脸,这意味着如果不按他的意思去做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慈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耳光的滋味还是此生头一回尝到,所以他回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颜幕打了他,他瞪着颜幕,可惜他无论从狠劲还是气场都与颜幕差了一大节,打不过,连瞪都瞪不过,他继续赖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第五十八章 天翻地覆   萧慈一步步倒退着到了玄关,及至退到门口也不曾见到颜幕的态度有一丁点改观,脸都撕破了,心更加没了掩护,这太让人难以忍受了,萧慈转身逃也似的出了公寓。   客厅里静默了一分钟,又或许是一小时,颜幕被搅了兴致,什么心情都消失了,他漠然的回身看着缩在他身后的裴钰,他有些不耐烦的想如何安置这个麻烦,不可能赶走,又不可以剁成块放冰箱里,让他睡卧室还得给他铺床。   那就跟自己睡吧?可他什么兴致都没了放个大活人在旁边睡着,想想就烦!   他该在古代当皇帝的,嫔妃侍寝完毕立即赶走,榻上绝不留人。   颜幕无奈的“啧”了一声,而裴钰现在的状态极为敏感,他怕颜幕,所以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今晚睡这上面!”颜幕指了指沙发。   裴钰抓着自己那已经被撕扯成条状的衣服捂住胸前做遮掩,他回头看了看沙发,眨巴眨巴眼睛,他以为颜幕又要让自己睡在上头做刚才那事。   身上的痛楚还在呢,他才不要被骗……门还开着,可是跑出去要是跟上次一样被坏人抓到就不好了,搞不好要死翘翘的,对于自己有几斤几两裴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比力气他绝对不如弟弟,又不想被摁在沙发上咬死,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颜幕见裴钰呆愣愣的半天没反应,以为他脑子又卡壳了,殊不知那幼稚的脑瓜子里正在翻江倒海的思量对策。   颜幕伸手捏裴钰的脸,这力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下就把裴钰的脸捏扁了,看着那张被迫摆出可怜又可笑表情的脸,颜幕冷冷提醒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裴钰满以为弟弟又要强迫自己了,他疯了般拍掉了颜幕的手,然后撒腿就跑。   颜幕没想到傻子会来这出,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裴钰已经一溜烟跑进了餐厅里,颜幕觉得安宁的生活正在离自己远去,他决定把裴钰从七楼扔下去,但是,扔出去之前,他得先逮住那个傻子!   颜幕大步走到门口,一脚把门踢上,然后准备关门逮人!   他不言不语,只管气势汹汹的追逐裴钰,餐厅里似乎没有什么好躲的地方,于是裴钰钻到了桌子底下,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睁大眼睛观察着弟弟的一举一动,然而他趴在地上,只能看见颜幕来回踱步的长腿。   颜幕觉得很生气,所以他想给裴钰一个很严重的后果,但他是钻桌子的人么?当然不,即便没人看见他颜大律师钻桌子,他也不能够自欺欺人的爬到桌子底下去。   他居然拿一个脑残没辙,这太让人抓狂了,颜幕发火了,不是阴沉的怒意,更不是凌厉的压迫感,而是真真正正的发火了,他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掂了掂分量后,又放了回去。   颜幕不停的警告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这是他自己的家,所以他忍住了把桌子掀翻的冲动,干脆放倒了椅子,然后踢球一般把椅子踢进了桌底。   “啊!!!!”裴钰看着向自己飞来的椅子,连滚带爬的从桌底下出来,接着飞奔进了与客厅相连的厨房里。   虽然颜幕很少在家里吃饭,做饭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但厨房里的器具却一应俱全。   颜幕追了进去,只听厨房里叮叮当当响起了锅碗瓢盆落地的声音,还有裴钰不时发出的惊呼,如果一场大战拉开帷幕了一般,整栋公寓都不复平静,这场激烈的躲猫猫正在进行当中…… 第五十九章 腹黑家伙   夜深人不静,黑暗像一双沉默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未眠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脱它的窥视。   萧慈飞也似的跑出了颜幕的公寓,他没有坐电梯,而是从七楼的楼梯一直跑到底层的,他想让自己累,累可以冲淡那些挥之不去的感觉,例如脸上的烧灼感,以及内心的刺痛感。   完了,他和颜幕彻底完了。   颜幕居然因为别人打他,他为了躲避各种伤害而逃跑了,尽管这事很丢人,但也符合常理与逻辑。   但萧慈不那么想,他很不甘。   人至贱则无敌这话虽不假,如果萧慈能够做到无视颜幕身边的所有人,那他就真无敌了,可他的感情是排他的,贱的不够纯粹,所以威力大大缩减了,正如此刻,他在公寓楼下独自伤怀,   累的感觉随着大口呼吸而消散了,伤心的感觉又强烈起来。   今天的夜空有星无月,夜已经深了,只有零星的楼层还亮着灯,所以外面显得很黑,萧慈漫无目的的走在寂静的小区里,却不曾想到危险正在渐渐逼近。   不远处隐隐有汽车发动的声音,萧慈无心顾及那些,自顾自的迈着虚浮的步子,像个肆意飘荡的游魂般,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但萧慈就走在路中央,没有避让的打算。   他生气了他就是天王老子,开车的得给走路的让道。   但是,身后那车显然也没有绕道的意思,汽车的前灯如探照灯一般打在萧慈身上,把他的周围都照成了橘红色,即使背对着灯光也感觉到刺眼,萧慈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挑衅,回头想一探究竟,可是眼睛哪儿能和灯光斗亮,视线里白茫茫一片,萧慈什么也没看见。   只听见汽车越来越近的声音,近的令他恐慌。   汽车与血肉之躯相撞所发出沉闷声响让人感到心悸,只可惜聆听这声音的只有萧慈一人,他的身体因为强大的冲击力飞了出去,在空中,他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   他被撞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落下的时候头部磕到了小区绿化带的边缘上,他终于感觉到了比内心更甚的痛楚,唇角微微带笑,耳边,是汽车由近及远的声音。   今晚不眠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某保龄球俱乐部内,颜修像普遍的花花公子那样,拥着美人,与三五狐朋狗友一起开着一些不入流的玩笑。   忽然,南君外出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在颜修耳边私语了几句。   颜修听后,大手一挥,撵鸡似地把怀中的美人撵走了,其他几个人也识趣的告辞,空旷的VIP专区内,只剩下了颜修和南君两人。   颜修从怀里掏出银色烟盒,抽出一根香烟为自己点上,然后呼出一道笔直的烟雾,他用夹着烟的手把长发抄到脑后,再次将烟叼在嘴边后才漫不经心的问:“死了吗?”   南君倚在一边品香槟,他急着回答,于是咕噜一声把口中的液体囫囵咽下,不甚在意的道:“半死不活。”   鬼神知道,这两人用如此轻松的口吻竟是在讨论人命关天的事情。   “那送医院吧,先撞人,再救人。”颜修一拍手,“功过相抵啊!”   颜修眉目如画,但神态举止一等一的欠揍,这人竟能从伤天害理的事情从编出一套天打雷劈的理论来,他毫无罪恶感的与南君继续谈笑风生,扯着扯着扯远了,就把萧慈一事抛诸脑后了。   颜修与萧慈无冤无仇,怪只怪萧慈姓萧,天下姓萧的人多了去,他就单单派人把萧慈撞了,谁让萧慈偏偏投胎做了萧绕的弟弟!   又是谁让这萧家人偏偏是他事业上的死对头呢!   公司竞争,难免用上一些非正当的手段,例如沈树年被绑架;颜华天的遗嘱内容泄露;颜森和裴钰在地铁站被人追杀。颜修把这些事一件不落的记在了萧绕的账上,事实上,一点也不冤枉萧公子。   颜修不择手段的想要弄到裴钰账户里的遗产,是否真的是为了解决公司危机还得打个问号,颜修年纪轻轻创下如此佳绩,说他没有野心有谁会信?   他不仅有野心,而且野心颇大,如果拿到裴钰账户里的财产,那简直是有如神助,吞下第一传媒的萧家也不是不可能的,届时他将成为娱乐与传媒界的双料帝王。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想一嘴吃出个胖子是不大可能的,首先,他要拉拢颜幕!   以颜幕的手段和能力,只给一个傻子做监护人简直是浪费人才,颜修要让他于萧家对立起来,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虽然颜幕的恩师死在了萧绕手上,但这条还不足够,颜幕才不是那种为了个人恩怨情仇而付出的人,既然如此,那不如让萧绕反过来恨颜幕好了……   众所周知,萧绕很疼爱他的弟弟萧慈,可这个弟弟好死不死贱贱的爱上了颜幕,十分不搭调的两人搅和在了一起。   可是颜幕怎么样呢,他对人家不冷不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昨晚还在生日宴会上当众冷落了萧二公子不说,又因为裴钰而动手打了人家,现在呢,萧慈被他一耳刮子扇走了,又在他的公寓楼下被车撞了个半死,这会儿还在医院抢救呢!   唯一的弟弟被伤身又伤心,萧绕想不恨颜幕都难!   萧绕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颜幕也绝不是吃素的,这二人斗起来可就好看了,到时候颜修作为和颜幕有着共同敌人的人,加之又是亲兄弟,这可不就一条阵线了么。   财力和人力都有了,颜修即便有所向披靡的野心,也是匹配的!   一根烟抽到了尽头,颜修仿佛被尼古丁提了神,这半夜三更简直比夜猫子还要有精神,“没被人看到吧?”他又突兀的问了南君一句。   “绝对没有,小区的监控也买通了,保证他们找不到一丁点证据。”   颜修“嗯”了一声,捻灭了烟蒂,脑子里突然窜入一个不相干的念头,傻子现在在干嘛呢?   脑海中闪过一些龌龊场面,颜修摆摆头,他继而又想,我想他干嘛呢?   找不出原因,颜修干脆不想,他拿起保龄球,略微调试后,以优雅而又矫捷的姿势完成助跑,两鬓生风,一头长发飘逸起舞,颜修将球丢掷出去,动作堪称完美。   保龄球在木道地板上疾速滚动,片刻后,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球馆里,10瓶全倒。   -   (嘿嘿,无耻要票票和留言,~(≧▽≦)/~修终于显出腹黑本性了!) 第六十章 你追我躲   傻子在干嘛呢?   傻子还在跟颜幕躲猫猫!   他似乎感觉到了颜幕周身散发的杀气一般,所以也能想到被抓住必然不会有好下场,裴钰拼了命的逃,上蹿下跳的逃,不讲章法,凡是能躲的地方就钻进去,因此,颜幕追了半天愣是没有逮住他。   颜幕和裴钰从客厅转战厨房,然后你追我躲的跑遍了书房和卫浴间,最后,裴钰跑到了卧室里,钻进了衣橱下面便不在出来。   “你出来!”颜幕叉腰站在衣橱旁边,万分恼火,他简直想把抽屉里的枪拿出来赏裴钰一颗子弹。   “我不,你咬人!”裴钰躲在最里面的位置,即使伸手也够不着的地方,他趴跪着缩成一团,眼神戒备的看着颜幕,姿态像只提高了警惕的猫。   颜幕抬头望天,究竟有什么方法是一劳永逸可以解决这个麻烦的呢?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喜欢快刀斩乱麻的铲除一切麻烦,一旦陷入周旋,颜幕就得较劲,跟人较劲是很累的,尤其是跟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傻子,可他干什么要跟一个傻子较劲呢?就好比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他没有收到应有的成效。   颜幕打开衣橱拿出睡衣,进了卧房旁边的浴室洗澡,淋去了忙碌一天所造成的疲累与汗水。   咦?去哪里了……裴钰伏低身子,扫视了整个卧室的地面一眼,没有发现颜幕的踪影。   卧室静谧良久,裴钰看见了颜幕离去的脚步,可他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才到处躲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好多东西,弟弟是不是生气了?   裴钰笨手笨脚的从衣橱底下探出头来窥探外面的全貌,呜~没有人,会去哪里了呢……他继续往外爬,想到外面去找找颜幕,哪知道颜幕这时正好从浴室里出来。   “啊!”裴钰看见没有穿衣服的颜幕就跟见了鬼一般龟缩进了衣橱底下,结果不慎撞到了脑袋,当场疼的落下泪来,但心知是自己不小心撞了的,怪不得谁,裴钰没立场哭,所以只能跟耗子似地躲在里头吱吱的憋泪。   颜幕的公寓虽然打扫的一尘不染,可衣橱底下这种地方难免有死角,裴钰吭哧吭哧的吸气,把灰尘也给吸了进去,本来已经没哭了,这一呛,再猛咳一阵,这回鼻涕眼泪哗哗的流,裴钰彻底把自己给整了个蓬头垢面。   颜幕知道他在里头遭罪,可自己一肚子的火还没处出呢,他犯不着把裴钰当亲哥对待,更别提哄这脑子有问题的人,但是他想把裴钰从七楼扔下去的冲动已经消减了许多,所以就由着裴钰在衣橱底下折腾,索性不管他,上床睡觉前,颜幕把卧室的关了。   颜幕人很冰山,犯起坏来也那么沉稳淡定,只听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声,颜幕背对着衣橱的方向睡下了。 第六十一章 压倒哥哥   黑……黑了。   四面八方都很黑,无孔不入的黑,裴钰怕黑。   刚才他是有依赖心理的,所以还胆敢发出一点微弱的动静,现在全黑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动弹一下,好像黑暗中蛰伏着野兽一般,只要他动一下就会跳出来……   跳出来干什么呢?裴钰也不知道,可就是害怕。   裴钰的黑眸与周围融为一体,可又不同于黑暗的颜色,发出了淡淡的光亮,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坚持不了多久,睁着眼睛到处看,仿佛到处都有鬼似地,他干脆闭上眼睛,双手抱头。   房间的空调开的很足,待久了会觉得凉,更何况是紧贴在地板上呢,裴钰觉得很冷,从心口和肚皮蔓延至全身的冷,而且趴久了也很累。   裴钰想调整一下姿势,忽然听到床上人翻身的声音,他又僵着不敢动了。   为什么弟弟不来逮他了,要是逮住了比咬死也比现在好过一万倍,裴钰开始后悔不应该到处乱串了,想哭的冲动又袭来,他忍了又忍,最终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弟弟……”   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的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可是没有任何回应,有了第一次,裴钰便放下脸来,用更大的声音呼唤:“弟弟!”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裴钰抓挠着地板,最终,各种难受催使裴钰冲破了对黑暗的恐惧,他再次探出头去。   原来外边并不是很黑,大幅的落地窗将夜里的微弱的光亮透进了房间,依稀可以辨别房间家具的轮廓,以及床上人侧卧的姿态。   裴钰爬出半个身子,对着床上爆发似地大喊了一声,“弟弟,我要尿尿!!!”   颜幕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火急火燎的开了灯,他装不下去了,他可不想裴钰把房间弄脏。   “起来!”颜幕走到裴钰面前,见他根本快不起来,干脆拉起他的胳膊把人拖进了卫浴间里,“尿吧……”   裴钰扒下裤子,对着抽水马桶露出尿尿的器具来,结果他扭扭捏捏的磨蹭了半天还没完事,而是突然对旁边的颜幕说,“你别看,这样我尿不出来。”   颜幕背过身去,仰天长叹!   水声响起,片刻后,裴钰终于解决了生理问题,颜幕等他啰嗦清楚了才回头去看他,这才发现裴钰灰头土脸的邋遢形象,觉得好气又好笑。   颜幕把裴钰塞进了淋浴间里,给他调好了水温,然后把莲蓬头扔到他怀里,“自己洗,洗不干净不准出来!”然后“轰”的一声拉上了淋浴间的推拉门,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颜幕已无心睡眠,可是在这里干站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干脆去床上躺着,懒得照顾裴钰。   裴钰“哦”了一声,然后拿着莲蓬头兜头往下浇水,刚才的黑暗和难受的滋味都不复存在了,裴钰如同雨后天晴般心情爽朗起来,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因何而遭罪的,他按照弟弟的指令,为了“洗白白”,挤了一捧又一捧的沐浴乳往身上抹。   浑身香喷喷滑溜溜,用水一淋,瞬间清清爽爽改头换面!   可是……可是,穿什么衣服呢?   颜幕根本就没有给裴钰准备衣服,喊了又不应,裴钰踌躇了半天,只好光着身子出了淋浴间。   他的脚板湿的,害怕打滑,所以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看起来极是可爱,身无一物做遮挡的他只好用手捂着双腿间的重点部位,羞答答的踩着小碎步来到了卧室,停在床边。   “弟弟,我洗好了!”见颜幕不理他,裴钰腾出一只手扯了扯颜幕身上的被子。   颜幕这才撑起上半身看了他一眼,因为一时没想起裴钰是光溜溜的形象,还很滑稽的捂着自己的鸟,所以颜幕看见时感到很无语,心底里有不知名的小火苗在燃烧,灼的人无所适从,非得狠狠的闹出点动静来不可。   颜幕粗暴的把裴钰扯过来摁在身下,目光如炬的看着他,裴钰似乎感觉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他两手紧紧抓着床单,闭上眼睛别开了脸。   亲吻与爱抚如期而至,像暴风雨般砸落在裴钰身上。   ——此处省略500000字的河蟹部分—— 第六十二章 安宁睡梦   一晚上的时间,被各种不安分的人折腾过去了。   虽然是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的,可颜幕的生物钟却在固定的时间段起到了作用,他如同敏捷的豹一般,忽然睁眼,眼睛里没有朦胧,不带睡意,就好像睡觉只是可有可无的消遣。   颜幕翻身从床上坐起,这时眼角余光才扫到还在睡梦中的裴钰——他双手捏着被子团在胸前,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然而他睡相甜美,呼吸起伏平缓,除了裸露出来的肩头上有惹眼的吻痕以外,一切都显得的那么宁静美好。   颜幕想起昨晚折腾的过程,从那个打着蝴蝶结的盒子到现在,几乎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想自己应该是喝多了,是的,醉了!   有了这个说辞,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于是乎,酒精替颜幕背下了冲动的黑锅。   不能细想,更不能深究,否则颜幕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趁着裴钰酣睡时将他扼杀于梦境当中。   颜幕再将思绪调转到现实中时,而他双腿中间的被子不知何时高高隆起了一块……这是每个正常男人早晨都会例行出现的状况,颜幕亦然,他又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裴钰,安睡中的他面容清雅,神态静好,乌黑而柔软的短发斜斜的垂在额前,映衬着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晨光,这一幕像极了一幅油画。   颜幕凑近裴钰的脸庞嗅了嗅,转念一想,若是将这美丽的油画活生生的篡改成了春宫图,那便是他格调太低了,所以思想斗争一番后,颜幕掀开被子,下床往浴室里走去。   直到颜幕洗漱完毕出了浴室,裴钰仍然没有一丁点醒来的征兆,他是不熬夜的人,想必是欠了的觉要一次性全补上吧,颜幕西装革履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幅美丽的油画。   麻烦要尽量避免,麻烦一旦惹上,就要尽量解决,各有各的活法,既然这个礼物已经收下,那便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否则吃了又吐,恶心别人又恶心自己。   身体里流的血注定颜幕与裴钰之间的关系是一辈子也撇不清的,这并非打发某个床伴而已,颜幕心知肚明,那不是你情我愿的,他得正视这层关系。   其实做律师的他比谁都明白,赡养自己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大哥,于法于理都是必须的,不管他愿不愿意,手续是否完善,裴钰的监护权也会自动转入他的名下,这颗价值千金的定时炸弹本就是属于他的!   颜幕其实就是想忤逆颜华天而已,可活人哪能跟死人对着干呢?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做各种公证然后当裴钰合法的监护人,二是放任虎视眈眈的外界将裴钰杀死。   他起初选的就是后者,可是……现在他还能放任么?想象一下,似乎!似乎有种名为舍不得的心情在无声的扩散。   突然,门铃声响打断了颜幕的思绪,他出卧室前没忘记把门带上,留给他一室宁静。   颜幕来到大步来到客厅,门铃声已经停了,于是他预先应了一声,“来了!”   他打开了昨晚被他一脚踢上的防盗门,原来是小区的物业管理。   “这是您的包裹,昨天到的,可是您昨天回来的很晚,所以我们代为保管了一夜。”小区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小区物业也格外周到礼貌。   颜幕签了名字,道了谢,不冷不热的送走了物业的人,他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翻来覆去的查看这个不大的包裹,结果在看见寄件人的姓名时,脚步突然停滞不前。   寄这个包裹给他的人,是……颜华天!   作者有话说:对不住亲们,小南近日状态不佳,适度调整了一下,于是今日有三更,求票票与留言,谢谢。 第六十三章 回到儿时   颜幕的眼皮跳了两跳,接着他将目光转到寄件日期一栏,继而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颜华天生前寄出的,莫非他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提前准备好的?   颜幕觉得26岁是他的命中的坎,对包裹里的东西他也不抱什么好的希望,他坐在沙发上研究了一下包裹盒子,但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三下五除二撕开了密封完好的包装,里面的东西不大,抽丝剥茧的去除包装后,就剩下了薄薄的一片。   是一张光碟,普普通通的样子,却能承载时光流逝过后的痕迹,越是难以揣摩里面的内容,颜幕就越是有种举轻若重的感觉。   颜幕近前两步,将光碟放进了DVD播放器里面,在摁下播放按钮的一刻,宽大的液晶屏幕上闪了一下,紧接着便开始呈现碟片里面的画面。   颜幕跌膝而坐,手里握着遥控板,静静的注视着前方的电视。   画面有些抖动,首先出现的是草坪的倒影,片刻后,镜头转正,视角舒服了许多,但画面依旧不稳,看得出是手持摄影机拍摄的,画面虽然清晰,却颇有年代感。   在没有DV的年代里能买得起私人摄影机的,肯定就是万分有钱的人了。   电视中不断传出婴孩的咿呀声,光听声音便能想象小家伙欢愉的样子,接着,镜头一转,聚焦到了一个在草坪上爬行的白胖婴儿身上,声音大概就是他发出的,约有一岁多的样子,还穿着开裆裤,粉嘟嘟的模样十分可爱。   颜幕深深的蹙眉,那不是自己小时候么?怎么会保留这样的影像,而且他还不知道。   颜幕继续关注着电视上画面的进展,果然,片刻后,画面上多出了一个孩子,据目测可能有四五岁,白皙的脸蛋上一双黑黑的瞳仁尤为漂亮,像个洋娃娃一样,虽然对裴钰不甚关注,可颜幕能一眼就看出这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是裴钰小的时候。   他与裴钰的孩童时期?竟然是在一起的!   颜幕诧异之际忽然想起林管家曾经提及过的事情,裴钰是因为母亲嫁入颜家后才被送走的,其实按照颜家的家底,白养一千个傻儿子也是可以的,可颜太太容不下裴钰,因为她在生下颜幕后总认为傻子性格无常,会伤害到自己幼小的儿子。   就是因为颜幕,裴钰才有家不能回,在疗养院那种地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   思绪流转,而电视上的画面也在同步上演,小裴钰和小颜幕都趴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那时候的裴钰还不大会说话,甚至还不如婴孩时期的颜幕咿呀学语来的利索,可他们都在笑,小颜幕似是很喜欢这个洋娃娃般的哥哥,只要是对着小裴钰,他就能够咯咯笑个不停。   两个娃娃在一起,忽略了满地的玩具,像打野战的小兵一样,从草坪爬进粉白的别墅里,来来回回,喜乐的不知所以,摄影机像个旁观者一样随着他们进进出出,而一旁的保姆更是不能间入他们的游戏中去。   忽然,书柜高处摆放的一个古董花瓶不知何故掉落了下来,而颜幕正好就位于正下方,被一个跟他身体差不多大的瓷器砸到,后果不堪设想。   “啊——啊!”不会说话的裴钰大声叫嚷着,可是小颜幕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仿佛是出于本能的行为一样,小裴钰一翻身将自己的小小的躯体覆盖在了弟弟身上。   瓷瓶落下的瞬间,砸出“咚”的一声闷响,着落点正是小裴钰的脑袋,瓷瓶未碎,骨碌碌的滚在了旁边,而小裴钰的脑袋已经血流如注……   画面急转直下,摄影机仿佛从某处跌落到了地上,一动不动的对着一只泰迪熊,拍摄中断,可开着的摄影机仍在持续记录,电视机里满是婴孩的哭闹声和仆人保姆的惊叫,不用看也能猜测当时的场面。 第六十四章 父亲的话   一个四五岁的弱智儿,做出那样的举动,可以称得上是震撼人心的,颜幕无目的的吞咽了一下,喉结动了一动,他心中滋味复杂,连他自己也品不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   恍然间,镜头切换,电视上出现了颜华天的身影,颜幕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前方。   虽然是年近花甲的岁数,但绝不可以把“老人”这个词眼用来形容颜华天,镜头中的他正在用手调试摄像头的位置,一会儿后,他退回身后的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下,目视镜头中央,这次的画面较之前的要新,看来是不久前拍摄的,颜华天把这两个视频剪辑在一起肯定有他的用意。   颜华天年轻的时候是个军人,身上有一股严谨而锐利的气质,他的狂傲是有资本的。只见电视上的他,身姿挺拔,轮廓硬朗,除了发白的双鬓以外,一切保持的就像三四十岁时一样,俨然是一副年富力强的样子,搞不清怎么会猝然离世——   隔着电视屏幕,颜幕仿佛与父亲在两个时空遥遥相望一样。   “还好吗?我的儿子。”颜华天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正是想要开诚布公的样子,“很遗憾,我此生从未与任何一个儿子有过互诉衷肠的经历,现在我单方面的倾诉,愿你能耐心聆听。”   颜幕仰靠在了沙发背上,他把遥控器放在一旁,打算听完颜华天的一席话,即便他是带着抗拒心理听的。   “刚才那一段录像是你未满周岁时拍摄的,你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她待你如同天赐的宝物,她喜欢给你拍摄各种生活片段和照片,但是你刚才看见的录像却被他尘封多年,只因为末尾那一个瓷瓶的意外,如你所见,智商不及同龄孩子三分之二的他为了保护你而受了伤,颅内出血差点要他了稚嫩的生命,而你也因此受到惊吓,哭了三天三夜……后来才弄清楚,你是在担心你的哥哥,在见到他后,你停止了哭泣。   但是那盘录像却被你的母亲尘封起来,她讨厌裴钰,如她讨厌裴钰的母亲那样深刻,她坚定不移的认为这个哥哥会伤害到你,所以将录像隐藏起来,令所有知情的仆人隐瞒了此事,捏造了与事实相悖的谎言,因为我当时对家庭并不上心,在你母亲的再三要求下,我将你哥哥送到了A城的疗养院——这是我此生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听到这里,颜幕嗤的笑了一声,颜华天年轻的时候尽情的发挥他那恶劣的品行,到晚年来再一次性的后悔个干净,仿佛他的光阴就是为了错误而存在的。   “颜幕!你是我的长子,除非你否认自己的存在,否则他将是你一生的义务,作为男人,你该担起这个责任,在你二十六岁生日这天,希望它能对你有意义。”   这是颜幕能够想象到的说辞,然而加上先前那个录像,他意识到,他的心原来并非刀枪不入的。   “你和颜修,还有颜森就像三面镜子一般,反射出了我身上的各种特性,冷漠,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暴躁不驯,我痛恨了这三面镜子十几年,而我究其一生才明白,你们之所以这样,多半源于我,我能想象到你们对裴钰的态度,愿你们不后悔,我的儿子们——”   愿你们不后悔,我的儿子们。   直到光盘内容播放完毕,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待机画面,这句话还一直回荡在颜幕的脑海当中,久久不能散去。 第六十五章 无可厚非   裴钰醒了,是被饿醒的,因为饿,他忽略了浑身的酸麻痛,只有失禁的感觉令他万分别扭,屁股里有有液体流到大腿根上,他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研究了半晌,最终也没能研究出这液体是什么。   裴钰分不清是非,但却能觉出好坏,颜幕昨晚的所作所为与态度,裴钰不怨,只是心里有了一层隔膜。   他环视了房间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于是把床单扯了下来,蚕蛹似地把自己严丝合缝的裹起来,就露一双脚和一个头在外面,然后小步小步的往门口走去。   裴钰从门缝里看颜幕,搞不清他坐在沙发上干什么,好像是……在发呆?裴钰也不敢贸然出去,吃早饭和回颜修那里,他在想先说哪件事颜幕比较不容易生气。   颜幕似乎有所感受一般,朝卧室门口一看,就瞧见窄窄的缝隙里有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往这边看,如同录像里那个瓷娃娃一般,无论是四五岁的他,还是如今已经三十岁的他,眼中的世界依旧澄澈无比,始终如一。   “过来。”颜幕勾勾手指,示意裴钰到他身边去,不是昨晚逗小狗那样,而是哄孩子一般。   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卧室走了出来,面对颜幕,他拘谨的像个孤僻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一样,两人无言,颜幕拉他坐下,他就沉默的坐在了颜幕身边,颜幕用手按压他的背,心情低落的他仿佛比平时多了一股灵气,立即领会了颜幕的意思,自然而然的侧躺在了颜幕的腿上。   颜幕见他如此乖顺,心底里那丝厌恶便没了踪影,他轻抚着裴钰的头,不着痕迹的拨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看见隐藏在秀发中的那条伤痕,约手指长的细长疤痕,那里是长不出头发来的,颜幕用指腹反复的摸索,裴钰突然仰过来盯着他。   颜幕收回了手,“没看什么……”他抚平了裴钰头上被他揉乱的头发,“以后跟我一起住这里,好吗?”   裴钰笨拙的坐起身,异常艰难的说出了今天早上的第一句话,“我……我想,想回修那里去。”说完之后,裴钰将头低低的埋下了,手指头在暗处紧紧绞着床单。   他拒绝了颜幕。   颜幕知道他怕自己,可现在这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颜幕感到很纳闷。   裴钰抬头偷偷瞟了一眼颜幕,看他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于是大着胆子问道:“好不好?”   虽然问的小声,但却表明了他真的是想走,他不记仇,但他当然不想夜夜与颜幕上演那种不好玩的游戏,相较之下,和颜修相处要快乐的多,颜修那只狐狸,轻车熟路的打开了他的心门,然后住了进去。   “好。”颜幕答应的很平静,但是内心却觉得怪怪的。   裴钰得到了准许,立即得寸进尺,“我想吃了饭再走!”   “……可以。”   因为昨晚“躲猫猫”的时候把厨房的锅碗瓢盆都砸了,所以颜幕出去为裴钰买了早餐。吃过早餐后,又叫裴钰再去洗了个澡,可是颜幕的衣服裴钰穿着太大了,颜幕又只好再次出去给他买回了衣服,最后把裴钰打理整齐后,看似原封不动的将人给颜修送了回去。   然而,人心是否也原封不动不曾改变呢?其中的感受,只有个人能领会。 第六十六章 萧绕其人   医院,病房内。   萧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他的伤说轻不轻,毕竟是伤筋动骨了,说重却也没到那个地步,只是小腿骨折,现在打着石膏,头部的外伤缝了几针,破了相,还好在刘海里面,除此以外并无其他大碍。   一场手术下来,他没有气若游丝,只是这样沉默的躺着,还睁着眼,平静的甚是诡异,如同被汽车把魂撞没了一般。   这可急煞了萧绕,当哥哥的恨不得跪下来叫弟弟祖宗,但求他能吱一声。   同是兄弟,萧家与颜家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萧家兄弟感情好,长兄如父,萧绕还真就把弟弟当儿子一般疼爱,心肝一般宠着,如今萧绕这心肝却被汽车撞了,那还得了?   “小慈,身上疼吗?”萧绕估摸着麻药该过了,从小娇生惯养的萧慈受了疼总会服个软吧,然而萧慈仍旧不吭声,白着一张脸,看着上方,与天花板较劲!   萧绕叹了口气,双手插在裤兜里背过身去,昨晚的事情他已经叫人调查了,他多少了解萧慈不说话的原因,当然,他不会知道萧慈在颜幕的公寓里看见了什么,他守口如瓶,没人会知道。   有种气叫恨铁不成钢,萧绕不知气的是不给他作脸的萧慈,还是他自己。   居然跑去跟颜幕搅在一起,一个还在上大学的死心眼少爷,跟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律师,谁输谁赢不用想也知道。   刚知道萧慈和颜幕的关系时,萧绕是极力反对的,他和颜修是死对头,不光明争暗斗,而是带着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恨,所以但凡是姓颜的都是萧家的敌人,可萧慈长那么大还没有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萧绕一不忍心,萧慈就贱贱的陷了进去。   萧绕知道,萧慈是倒贴上去缠着颜幕的。   每每想到此处,萧绕就想拿根绳子把萧慈捆在家里,或者干脆掐死,死了算是自己的,不出去丢人就成,现在可好,脸丢了不算,还差点连命也丢了。   萧绕淡定不能了,他抽出一根香烟,忽而想起这是在病房,于是他泄愤似地将香烟折成两段,塞嘴里嚼了……   萧绕的面目带着一种阴狠的酷劲,他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是个体面人物,所以得了一个萧公子的雅号,他的身材样貌像是黄金比例的漫画美男一样,即使随随便便往哪里也一站,也是非常有型的,他唯一的缺陷就是萧慈这根软肋。   只要是这根软肋被人碰到,萧绕就变得容易情绪失控,好比崩坏的漫画人物一样,然而这正是这个有恋弟情结的男人的生动之处。   萧绕把略微有些辛辣的烟丝吞了下去,仿佛那不是烟,而是某人的骨头。   他一抹嘴,用破罐子破摔的口气问萧慈,“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实话,萧慈等他哥这句话等的人都僵了,“我要见颜幕。”他微张那干燥的起了皮的嘴唇,最终也没吐出象牙来,还是满心满口只有颜幕,颜幕!   “他是你祖宗啊?”萧绕就知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要说这个,他的手在发痒,想扇巴掌,可他不知道往哪儿扇合适,扇萧慈,刚从阎王爷那里回来的,他舍不得,扇自己吧……好像也舍不得。   “我要见颜幕。”萧慈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语气没有起伏,如同念咒般,把颜幕念到他跟前了才算完。   “好好好,我的祖宗,我给你找。”萧绕转身出了病房,反正他在这里陪了萧慈一夜也没陪出个笑脸来,他来到走廊上,把下属招了过去,令人去把颜幕请来,   这里是VIP病房,所以走廊上没什么人,及至萧绕交代完毕后,下属走了,走廊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他的手越来越痒,最终汇集了力气,一巴掌扇在了光洁的墙壁上,疼的萧绕面色铁青。   他焦虑的是萧慈受伤一事,因为事情实在蹊跷,在那种高级公寓的小区里,陌生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是什么人能撞了萧慈之后又成功离开小区,并且找不到当晚的监控录像,即便不用调查,萧绕也能推测是有人故意撞伤萧慈的。   当然,是想撞伤还是撞死,这个还有待商榷,萧慈是快天亮的时候被小区里的住户发现后送到医院的,萧绕后怕,他的心肝险些就被人活活摘去喂了狗啊!   萧绕首先想到的就是颜修,可为什么是在那个地点呢,他是想给颜幕惹上麻烦吗?没有理由啊,况且颜修的公司正处在危机当中,他应该对敌人避之不及才是,怎么会主动挑衅于自己呢?   萧绕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种十分危险的可能性——半小时后,去请颜幕的下属回来了,结果更是加深了萧绕的怀疑。   “不在!他家里呢?”   “去过了,家里和律师事务所都没人,颜幕的秘书说,他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南都,但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没说去了哪里。”   萧绕眉头一蹙,不在南都……去哪里了呢?“立即去调查颜幕的行踪。”   事情似乎比想象的要严重,打发走了手下人,萧绕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萧慈是不见颜幕不罢休的,人没找来的话那祖宗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呢,而且更棘手的是颜幕为何突然离开南都。   萧绕想起了颜华天的遗嘱内容,当初绑架沈树年的时候,那个软蛋把内容全部告诉了他。   没准……颜修公司的危机根本就是个假象!   这个想法点醒了萧绕,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的那个傻子哥哥就是个聚宝盆,颜修得到了他,危机就是个屁,他能用钱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砸死、掩埋!而现在这些蹊跷的现象,不过是颜修在通过一架架的桥梁而已。   萧绕握紧了拳头——那只狐狸,居然有狼一样的野心!   作者有话说:求留言,求票票,五一啊五一,打赏一下我这个劳动人民吧。 第六十七章 旅程在即   颜幕的确是要离开南都一阵子,为了裴钰监护权的手续问题。   因为裴钰的户口在A城,需得当事人亲自去才行,而且必须要经过疗养院和信托公司的各种复杂手续才能成功办理,否则信托账号的带支配权将不能生效,简单说,还是为了钱。   当天早晨,颜幕尊重裴钰的意见,把他送到了颜修家里,其实就是哄着他而已,颜幕前去是有事情要同颜修商量。   “我决定了,做他的监护人。”颜幕说话也不做铺垫,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颜修正在捂嘴打哈欠,差点因为这句话被闪了肾,他一改刚才懒洋洋的神态,表情有些茫然,他当然知道颜幕不是在开玩笑,但是他对裴钰这一晚上起到的作用觉得很是惊奇,莫非这家伙还会吹枕边风不成!?   此时的裴钰正兴致高昂的拿着一个喷壶在屋外给花喷水,这是他喜欢做的,以前在庄园这就是他每天例行完成的工作,他全神贯注的在看花,没有意识到弟弟们在看他。   “什么时候办手续?”颜修反应过来后,便加紧追击。   “迟早的事,你急需用钱吧?”颜幕把问题抛给了颜修。   当然,监护人和被监护人是两个人的事情,但颜修不可能白忙活,他势必要在其中插一脚:“是的,我记得遗嘱上有说需要有一个法定的监督者,以便监督你这个监护人是否有虐待行为,说白了,我不关心你有没有虐待他,我只需要一个既合法又便捷的渠道取得他账户上的钱,我知道你对老爷子的财产嗤之以鼻,但是我需要,你乐不乐意行个方便,直说吧!”   行个方便对颜幕来说没什么坏处,但也没什么好处,但这种三人搭配的办法似乎是不可避免的,总之颜修是监督人最好的人选,对于颜家人来说,裴钰就像一个被诅咒的深渊,无论因为何种目的靠近他,都会陷入颜华天那一句话的迷局里:愿你们不后悔,我的儿子们。   他们在裴钰身上满足各种贪欲,他即是金钱,也是美色,简直就是一个拥有巨大诱惑力的宝藏,令人道德沦丧也不肯放手,或者根本就是无法摆脱,却从未将裴钰当成哥哥甚至是一个人来看待过,颜幕想看看,他们索取到最后,是否会后悔!?   “好说。”   颜幕答应了,帮助颜修动用裴钰账户上的财产,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把对方拖下水的幕后黑手,还是并肩同行的协议伙伴,总而言之,合作达成了。   而裴钰对此完全不知,又或许是根本不懂,他在外面浇花浇的不亦乐乎,直到颜修向他招手,他才连蹦带跳的跑了进来。   裴钰不懂吃醋这个概念,他只知道在一个弟弟面前对另外一个弟弟不要表现的太亲密,因为他提出要来修的家里住,本来就是冷落了二弟,所以颜修用纸巾给他擦汗时,他光是站着不动,像个木头人,而眼睛却瞥向一旁的颜幕,偷偷观察他的神情。   仿佛是他太抬举自己了,不知是颜幕对他毫不在意,还是他不具备猜测人心的能力,颜幕单是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哥哥,我问你个问题啊。”颜修调动脸部肌肉,组织出一个无限柔情的微笑来。   裴钰觉得颜修是要跟自己说正事,于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嗯嗯,你问吧。”   “我和颜幕带你去一趟A城玩几天,好不好?”   A城?“那是什么地方啊?好玩吗?”   “嗯……就是爸爸把你从那儿接走的地方,疗养院,记得吗?”   裴钰当然记得,他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怎么可能忘记,他的心猛然一沉,就好像从乐不思蜀的天堂一下跌入地狱的距离,把他摔的愣愣的,他以为弟弟们是要把自己送回疗养院里住着。   “我不要回那里,修,我会乖乖听话的,别把我送到那里去。”裴钰哭丧着脸,拉着颜修的胳膊。   颜修心里一乐,这算是找到裴钰的死穴了吧!“就是去玩儿几天。”   “你骗人!”   “怎么会呢,你看啊,爸爸不在了,你要跟我们住在一起就要去那里把手续办了……”颜修自行掌嘴,裴钰能懂什么是手续吗!?于是他艰难的编出一套比较“易懂”的解释来,说了半天,裴钰仍旧半信半疑,颜修觉得都快把自己给绕晕了,干脆斩钉截铁的说道:“总之我们很喜欢哥哥,不会不要哥哥的——对不对啊,颜幕!”颜修为了增加可信度,于是转向颜幕发问。   颜幕看着那边无限纠结的二人,无可奈何的答道:“是的!”   “那回来后就能一直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裴钰还是不放心。   “是。”   “真的会带我回来吗?”   “会!”   “那好吧……”   “哎!”   颜修可算松了一口气,他接着把裴钰抱在怀里安慰,以防止他反水,半小时后,他打电话订好了三张机票,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半。 第六十八章 生死时速   行程日期定下来了,他们将搭乘第二天一早的班机飞往A城,三人行开始的前一天,颜幕和颜修各自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而无事可做的裴钰就整天惴惴不安的等待去A城的时刻,他担心的还是那个老问题,也许弟弟们会把他带到疗养院扔掉然后一走了之,不过他不闹腾,他知道闹了没用反而招人厌烦,那样被丢掉的几率就更大了。   翌日清早,颜幕把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准备出发,他的行头很简单,就一个黑色的小提箱,看上去正是去旅游的,洒脱的很,再反观颜修,则像是在搬家,他的行李与裴钰的加在一起,足足有三大箱子,而且里面装的多半是颜修的衣服——这人真是臭美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颜修风风火火的指挥着保镖把箱子塞进了车里,他回头对颜幕道:“我们坐你的车吧。”   颜幕没吭声,直接上车去了,颜修先为裴钰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再另一边上了车,颜幕适时的开动车子,奔驰行在前面,后头跟着颜修专门载行李的车子,两辆车一路疾驰着朝机场驶去。   后排座上,颜修与裴钰紧挨在一起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裴钰跟这个城市仍然没有多少接触,所以看什么都新奇,他问什么,颜修答什么,连颜修也纳闷,自己怎么能跟一个傻瓜长久而自然的谈天说地呢,就像一个父亲对年幼的孩子,愿意解答他所有的幼稚问题。   虽然内容颇为可笑,倒也和乐温馨,裴钰暂时忘记了旅途带来的不安。   充当了司机的颜幕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他瘫着一张俊美的脸,无言无情绪,忽然,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   颜修以为是他见不惯自己与裴钰的亲密,不以为意的继续搂着说个不停的裴钰。   过了一会儿,颜幕加快了车速,开始连连超车。   颜修感到了不对劲,他下意识的往后一看,一辆大马力的摩托车正在玩命儿的跟在他们的车后,颜修低声爆了一句粗口,这几天他居然把颜森那条疯狗忘记了,失策啊失策,现在被那么一个天煞孤星似地人物追赶,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只能寄希望于颜幕的车技了。   裴钰不明所以,也回头一望,然后长久的爆发出了兴奋的欢呼,“是颜森!!他也来了耶,修,你快看,是小弟,你看你看!!!”   虽然颜森带着头盔,但凭身形以及那股桀骜不驯的劲头,就能一眼认出是他,况且,裴钰怎会错认他呢。   “去你妈的小弟!”颜修在心中咒骂一句。   结果证明,奔驰也不能小瞧了颜森那辆改装的如同怪物一般的摩托车,他自如的穿梭在那些笨拙的大家伙之间,虽然只有一车一人,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逼近过来,那是怒的!   在公路上你追我赶,那就等于是在玩命,颜幕是一车三命,亏大发了,他极力摆脱身后追兵的同时,又要闪躲旁边的车辆,好几次险些造成了追尾事故,幸而颜幕车技不错,可再这么下去也不能保证是否会把车开到阎王殿去。   颜森渐渐拉近了与奔驰的距离,到后来干脆与奔驰齐头并进,前面的车亮着尾灯,颜幕不能贸然超车,只好由着颜森紧贴他的车身。   裴钰趴在车窗上跟颜森挥手,显然已经淡忘了那巴掌的火辣滋味,颜修气的冒烟,把头扭到另一边去,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颜森狠狠的拧动手把,时速指针猛向右转至极点,一下赶超到了奔驰的前面,摩托车身又一下子调转,横在了奔驰前面。   “哧——”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直到奔驰完全停下,颜幕穿着皮鞋的脚还用力的塌在刹车上面,奔驰车将将停在了颜森的脚边,假使再晚一秒,后果必然不堪设想,可谓生死一线! 第六十九章 行程搁置   后面猝不及防的车辆相继来了个亲密接触,追尾追的如同一条龙一般绵延了长长的一段,路面被这条瘫痪的龙堵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刹车声,喇叭生,叫骂声不绝于耳,潮水般全都是奔着前面的罪魁祸首去的。   颜森取下头盔,目不斜视的瞪着奔驰车内的人,刀伤在他左侧眉峰上留下一道白色疤痕,愈发凸显了颜森身上的煞气,那是一股强悍的活力。   车里的人又怎么还坐得住,颜幕率先出来,走到了颜森的面前,阴凉凉的问了一句:“不想要命了?”   四周的唾骂仍然没有停止,受惊的人们喷溅出的唾沫星子就快把人淹死了,颜森站在路中央环视周围一圈,凡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噤若寒蝉,奇迹般的,耳根子获得了清静!   待此时,颜森才回嘴:“早停下不就没事了么,躲鬼一样的跑的人可是你们!”   颜家兄弟三人都是伶牙俐齿的,所以口舌上都是不落下风的人,颜修见颜幕和老四正在一对一句的说话,心想躲是躲不掉了,现在这种局势连条狗也过不去,想摆脱老四这颗煞星是不可能的,因为煞星都是上天指派来的,他璀璨的生命不就是用各种星来点缀的么!颜修自恋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放开裴钰,准许他下车去。   “弟弟!”裴钰三两下就蹦跶到了颜森面前,有三个弟弟在,他眼里哪儿还容得下旁人,从心情到表情都是欢天喜地的。   这里笑的出来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   颜森不负盛情的将裴钰扯到怀里,久别重逢般抱起他转了个圈,然后杵回原地,似乎转这一圈就把煞气转没了一般,颜森的表情立刻改换为了灿烂笑脸,全世界好像就剩他俩一样。   那边交警早就赶来了,后面遭殃的车主喊冤般的叫嚷,待交警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头一件事就是要扣颜幕的驾驶本,颜幕遵纪守法的拿出了驾驶证,交警一看本儿上的名字,态度有所改变,然后跑到一边用对讲机请示上级去了。   估计今天是不宜出行的,大清早的就惹一身晦气,颜幕觉得这是自己麻烦的开始,因为他车上载着一颗灾星,现在可好,灾星加煞星,等于要命!   灾星和煞星无视众生,他们自顾自的亲密无间,灾星对煞星说:“弟弟,你……你的伤……嗯,伤?”   “好了!”煞星敞开衣襟给对方看自己的身体,浅淡的伤疤渔网一样罩在他的小麦色皮肤上。   裴钰的心疼了,轻轻靠在了颜森肩头,不忍去触碰他的伤痕,颜森搂住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从来不跟人道歉的颜森平生第一次说这三个字。   灾星和煞星旁若无人的搂搂抱抱,而颜修则在不停的看时间,登机的时间快要过了,现在这个地界除非插上翅膀,不然是过不去了,况且交警也不会让他们走人,片刻过后,几人被请进了局子里“喝茶”。   交警大队的队长卖了个面子给颜幕,还好没有出现伤亡的惨剧,也就是掏钱赔偿而已,交警队的表面文章又做的很到位,于是很快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并无实际的难处,然而车已经被撞坏了,时间也不等人,只听天空一声呼啸,飞机已经在高高的天空上渐行渐远。   路面还在堵,人心里也很堵。 第七十章 浪漫游轮   行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第二天,三人行摇身一变改为了四人行,目的地还是A城!而颜森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一起去,否则就让所有人都去不成。   颜修不想再耽搁,迫不得已同意了,颜幕也没有意见,不过他觉得几个人全都围着一个傻子转真是十分荒谬,难道颜家真的受了诅咒么?要全军覆没在这祸水中。   裴钰很高兴,他觉得有颜森在身边才是真正的出去玩儿,而并非是要把他弄去扔掉。   年轻人是要吃一线长一智的,颜森太莽撞,莽撞必然吃亏,吃亏使人成长,经历了这个过程,心眼慢慢就多了,凡是就学会了在肠子里绕几个圈,起初,是颜森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他想着一劳永逸,不愿和人周旋,所以干脆带着裴钰跑了,这次他不了。   有了上次出逃遇险的经历,颜森算是长记性了,他得首先意识到,对哥哥安全造成最大的威胁的隐患不是颜修和颜幕,而是黑暗中虎视眈眈的人,那些人是真正想要哥哥的命,那些人是他杀不完的!   事实上,以他一己之力的确没有办法保护哥哥,那么,与那两个混蛋在一起便成为了权宜之计,所以这次颜森没有一味强求要带走哥哥,他这一智是用命换来的,所以长的很茂盛!   即使哥哥的监护权归了颜幕,但哥哥的人不是他们的,想要再对哥哥图谋不轨,那得先过他这关,捣乱谁都会,作为一个满肚子坏水的痞子,颜森也不会是省油的灯。   大家各怀鬼胎,唯有裴钰没心没肺的欢乐着。   因为错过了登机时间,下一班飞往A城的飞机要在一个星期后才有,颜修可不愿干巴巴的等上一个星期,于是他们换了一种交通工具——空路走不成,那就走水路。   南都是个被大海包围的城市,旅游业和港口贸易都十分发达,乘坐豪华游轮出行简直是最好的选择,不仅可以去到目的地,还能沿途欣赏大海的风情,享受游轮上宾至如归的服务。   这一次没有再磕磕绊绊,四人很顺利的登上了游轮,不消一刻,游轮起航,旅程就此开始!   豪华游轮不是白叫的,它体积庞大,足可以容下成百上千的乘客,内部甚至设有健身房、游泳池和各种供人娱乐的项目设施,因为游轮大到了一定地步,所以起航的时候如同史诗一般壮观。   裴钰大惊小怪的吱哇乱叫,这应该是他此生第一次坐船,而且是这么巨大的船,他心情大好,又有三个弟弟作陪,心中踏实,人也放开了,他张开双臂拥抱迎面拂来的海风。   他的情绪第一次如此奔放,这是做梦也不曾有过的美好,裴钰快乐的心花怒放,而且是一朵接一朵的怒放,可以说整个旅程下来也没有消除他的兴奋感,颜修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土包子”,然而此话不慎让一旁的颜森听了去,于是两人开始了以眼神做武器的战争,颜幕可不屑参与其中,扭头走进了头等舱里的客房养精蓄锐去了。   海风徐徐吹来,将三人的头发吹的群魔乱舞,裴钰靠在围栏上一片清新,颜修和颜森在后头剑拔弩张。   四人行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下开始了! 第七十一章 纯粹快乐   总地来说,旅途还是很愉快的,颜修也是喜欢无拘无束的人,他才不会和颜森争裴钰,争来争去不就是给一个傻子做保姆吗?他没有侍候人的瘾。   于是颜修和颜幕都单独行动去了,游轮上可不缺乏消遣娱乐的东西。   颜森也乐得和哥哥单独相处,游轮如同一个在海面上漂移的独立世界一样,几乎陆地上有的东西这上面都一应俱全,颜森牵着裴钰的手,带他去领略游轮上的娱乐项目。   裴钰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溜冰场,裴钰从来没有滑过冰,所以跃跃欲试的期待着那种畅快滑行的奇异感觉,颜森很仔细的给他穿好溜冰鞋,戴好护膝和护肘,裴钰也很乖巧的任人摆弄,他仰起头方便弟弟给他固定好头盔下的扣子,其实他还未从震撼的感觉中脱离出来。   颜森很不幸的看见了裴钰脖子上的咬痕,好像被针扎了眼睛一样令人感到刺痛,蛰伏心魔如同被唤醒了一般,颜森的手不知不觉的在用力。   “呜~~夹到肉了!”裴钰大呼疼痛。   颜森赶紧松开手,哥哥的脖子上果然被头盔的固定带夹出了红痕:“额,嘿嘿,吹吹就好了……”颜森嬉皮笑脸,有心去忽略裴钰脖子上的痕迹,不能再看,再看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失控。   他想,哥哥始终是个受害者,如果他再施加伤害,那哥哥就算是落入永不翻身的地狱里了。   裴钰纯净无暇,好比就是颜森心中的一片净土,他想将它永久保留,若是自己不曾染指它,那么那片纯净便是永远属于他的,颜森觉得,自己应该是背对着哥哥,守护在他身前为他抵挡伤害的,而不是面向哥哥,一味的索取,因为他也是自私的人,所以背对着哥哥,是最安全的……   裴钰一受哄,表情就由阴转晴了,实际上刚才跟蚂蚁咬了似地疼痛远不能跟颜幕咬人的感觉相提并论,所以他没太当回事儿,而是兴冲冲的想要往溜冰场的跑。   结果一站起来才深刻的体会了什么叫做“滑”,裴钰一个站立不稳就向后倒去,颜森眼疾手快接住了他的身子,可裴钰就像个不倒翁似地,动弹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东倒西歪,最后连累着颜森跟着他一起人仰马翻。   有了第一次摔倒的经验,颜森双手箍着裴钰的腰,站在他的身后做支撑防止他滑倒,可是对于三十岁还没学会使筷子吃饭的人来说,决不能不能指望他有多好的肢体协调性,裴钰该摔还是得摔,他的脚使劲想蹬住地面,然而地面越是使劲的滑,冰彻底的成为了天上的浮云,只有滑才是真谛!   裴钰的期待被挫败磨灭了,他无能为力的滑,滑的四肢无力,最后干脆坐在地上。   “怎么了,摔疼了?”颜森也坐了下来,把手搭在膝盖上俯身去看埋头嘟嘴的哥哥。   裴钰半天没吭声,直到把起喘匀了才开口问:“我是不是很笨啊,不想玩儿了。”   “玩就是玩,什么笨不笨的,玩的不高兴咱们就换个地方玩,嗯?哥哥说呢……”   裴钰考虑了片刻,临了看见旁边一个女孩子滑的分外悠然自得,不禁有些羡慕,便决定再试一试。   颜森拍拍屁股站起来,耐心教了裴钰一些技巧,接着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溜冰,可是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滑冰场被这二人折腾的像个摔跤场,然而忘记了那些规则定律后,快乐便是无处不在的,裴钰的好心情溢了出来,化为笑声回荡在溜冰场内。 第七十二章 争执不休   欢愉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及至到了晚餐的时间,兄弟四人才聚在一起。   露天甲板上摆放着一张大大的餐桌,四人围坐在一起,而一旁的侍者如静止的雕塑一般站立着,餐桌上也没人说话,幸而耳边还有大海的浪潮声作伴,并没有让气氛显得很诡异,大家不言不语的享用着餐盘中各类精致烹饪的海鲜,可以说是用尽了一切感官去享受大海赐予的美妙感觉。   裴钰的目光轮流从三个弟弟脸上扫过,他不敢乱讲话,可是也受不了这么沉寂的氛围,于是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叉子。   “哥哥为什么不吃了?”颜森是对此唯一关心的人,他知道裴钰的食量不止那么一点。   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裴钰正想搭腔,不想坐着对面的三弟颜修也接着说话了:“哥哥今晚跟谁睡呢?”   “什么跟谁睡,不是一人一间客房吗?”颜森立即接过去,裴钰没了插嘴的份儿,于是又拿起叉子开吃。   颜修停止进餐,用餐巾擦了擦嘴巴,然后说道:“你不知道上次你把哥哥弄丢之后,他就一直不敢一个人单独睡么?而且把他一个人放在一个房间,那是很不安全的!”   颜森不想将那次的鲁莽拿来老生常谈,面对除了裴钰以外的所有人,他都分外的理直气壮,“要一起也是我和一起,轮得到你问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颜森与颜修展开了一天之内的第二场战争——唇枪舌战!   颜幕心无旁骛的咀嚼鲜美的龙虾,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而裴钰则苦于嘴笨,依依呀呀的想制止三弟和四弟的争吵,却始终插不进嘴,脸都憋红了,却仍然只能支支吾吾。   片刻之后,如火如荼的争吵进行到了白热化阶段,颜森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退了旁边的侍者,大家嘴上互不信任,争不出个结果来,颜森还是比较信奉拳脚决定分晓的!   “你别拍桌子掀板凳的,有种让哥哥自己选!”颜修仰身靠后,神色挑衅的说道。   颜森高大的身材将阴影投射到了裴钰头顶,他低头问道:“哥哥,今晚你想和谁睡一起?”颜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温和。   裴钰仰头缩着脖子看了颜森一眼,又看了看颜修,有些犹豫不决,而哥哥没有果断选择自己,颜森已然感到有怒气在胸中升腾。   裴钰自从流落在外被找到后,除了作为礼物送给颜幕的那晚以外,其余的晚上都是与颜修睡在一起的,颜修会哄人,而且不会对他做别的事情,只会温柔体贴,即便那是表面现象,但裴钰还不具备识破颜修伪装的能力,所以这个三弟在他心目中的好感度是很高的。   再看看颜幕与颜森,一个过分冷漠像把伤人的利刃,一个过分暴躁点火就着,相比之下,颜修竟成为了好好先生,深得裴钰的欢心。   裴钰心里想的都写在了脸上,颜森看他是要向颜修那边倒戈,于是大吼了一声:“哥哥!”   裴钰吓的一个激灵,颜森五官线条硬朗深邃,一板起脸更是显得威严,鹰一样的眸子格外慑人,然而这种威严在裴钰眼中变成了凶相,简直是重现了打他那天的模样。   “我……我想和修睡一起。”   “哥哥,你……”颜森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儿。   谁让裴钰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呢!?   颜修则想在,怀柔政策果然非常好用!也不负他每天晚上跟个能看不能吃的美人睡在一起——颜修不仅能经营公司,更能经营人心,那些好感,可是他辛辛苦苦用温柔的付出积攒来的。   颜修勾勾手指,裴钰嗖的一声窜到了他的身边,颜森气急败坏,可说好了让哥哥自己选择,怪不着人,颜森“哄”的一下将整个餐桌掀翻,一桌色鲜味美的佳肴狼藉在地,颜森踏过残渣碎屑,走了。   恰在此时,颜幕咽下了最后一口食物,刚好,他饱了。 第七十三章 前后夹攻   四个人就这样不欢而散了,颜森的心情是裴钰永远无法理解的,他一直被动,不解的观察着外界的变化,这注定他与任何人都难产生默契,裴钰愣愣站立在原地,迟钝的他还不知道为何会演变为这种局面。   “哥哥。”直到颜修抓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满是碟碗残片的地上拉开,裴钰才受惊般的回神。   “小弟他……他是怎么了?”裴钰神情懵懂的问。   颜修摸了摸肚子,“他吃太饱了,撑的!”   裴钰居然顺着这个话认真思考起来,颜修扑哧一声笑喷了。   入夜后,游轮上的所有灯光都亮起,就像一座流光溢彩的海市蜃楼般屹立在海面上一样,绚丽而壮观。   晚上有歌剧舞在剧场上演,可是裴钰习惯了早睡早起,到了10点后就小鸡啄米似地开始瞌睡,颜修既然争来了他的陪睡资格,那也只好牺牲自己的娱乐时间,尽到应尽的义务。   裴钰不敢一个人睡是真,一个人睡有危险也是真,毕竟一个聚宝盆放在哪里都是有风险的,颜修这个守财奴愿意搂着他的聚宝盆睡觉。   颜修和裴钰早早的上床入睡了,可是裴钰沾了枕头又不肯闭上眼睛,他不厌其烦的追问颜森去了哪里,颜修差的被问的原形毕露,末了还是忍住了烦躁,笑眯眯的答道:“哥哥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裴钰当真,不做犹豫的凑近前去在颜修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退后等着颜修的回答。   然而颜修有些心神荡漾,这是他得到的最纯真的一吻,柔软的唇轻轻碰了他的皮肤一下下,要是从小就有这样一个哥哥该多好啊,可惜现在他大了,过分的天真只会让他感到诧异。   “这样亲不算哦。”颜修坏笑着逼近裴钰。   忽然,裴钰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身一看竟是颜幕穿着浴袍走了过来,裴钰还来不及奇怪颜幕为何要来,就被颜修一口吻住,他使劲摆头,可是后脑勺被颜修托住,唇舌无处可逃。   深深的一个吻让裴钰眼冒金星,几乎找不着北,而身后紧挨过来一具温热的躯体更是令他一阵瑟缩,颜修放开了裴钰,他躺倒过去,紧绷着身子,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左右乱转。   什么情况!?   他被两个弟弟夹在了中间,修和幕一左一右睡在两侧,那种压迫感让裴钰莫名的紧张。   裴钰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无预兆的从床上弹了起来,逃命般的爬到床尾,可还不等他下床去,就被扯住裤腰给拉了回去,接着又被摁倒,裴钰挥舞四肢,可惜再也没有起得来,而是被扑过来的两个饿狼弟弟死死的压住了。   “呜呜呜……放开我,不准亲!不要摸!!啊啊啊!!”   颜森靠在甲板围栏上,在夜幕笼罩下咕咚咕咚的灌着啤酒,好像跟这液体有仇似地狠命吞咽,然而海风一吹,遍体清凉,非但没有醉意,反而越喝越精神。   颜森一扬手手臂,将啤酒瓶扔出老远,他心中窝火,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跟哥哥十来年的情分,竟然敌不过颜修那个混蛋一个月的花言巧语。   自己怎么就如此的不得人心!?   颜森攥紧拳头,他没有想起自己在收保护费的时候眼睛一瞪就能把人吓的哆嗦。   他最终也没有想通,反而愈发的憋屈——他不放心哥哥跟颜修一起睡,于是颜森怀着捣乱的心理进了客房,却不曾想会看见那样的画面——现实以一种不加修饰的残酷方式呈现在了他面前。 第七十四章 借酒消愁   四人的套间是紧挨在一起的,颜森这种简单粗暴的人是没有敲门习惯的,他首先打开了颜修的房门,然而里面空无一人,想必是到哥哥的房里睡了。   颜森辗转来到裴钰的房门前,他伸手去扭门把,不料片刻的停顿却让颜森察觉到了一些异常的动静,他不悦的蹙起眉头,房里的人显然没有正经睡觉,颜森强压下心悸的感觉,旋开了门把。   “咔嚓”一声过后是“砰”的一声,门被打开紧接着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动作十分不温柔。   门的斜对面是一张足可以容纳好几人大床,事实上床上的确有好几个人。   裴钰不着寸缕的坐在颜修的腿上,体内肆虐的疯狂让他惊叫连连,脸色潮红的模样正是一副意乱情迷的状态,裴钰的要害被人掌控了,所以正在讨好般的亲吻颜幕。   闻声,颜修和颜幕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门口,而裴钰的反应却慢了好几拍,不知所以迷迷糊糊的也跟着看向门口,迷离的眼界中出现了颜森重重叠叠的身影。   颜森眼神发直的看着眼前这香艳的一幕,他口中发苦,下意识的一吞咽,那苦,瞬间蔓延至心间。   就在颜森以为自己快要再次僵立成化石的时候,身躯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弟……弟。”裴钰伸出手去想触摸颜森的身影,却无力抬起手臂。   忽而,凝固的画面瞬间骤变,颜森退后一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沉重的背影,仿佛快要碎裂开来,最终消隐在了视线尽头,裴钰不知所以的想要起身叫住颜森,却被颜修恶意的摁了下去,随着他的尖叫声,可有可无的插曲过去了,画面重回最初的那一幕,不一样的是,门还开着……   夜已过半,安静的健身房内响起了拳击的声音,不知疲倦的闷响久久回荡,半个小时后,声音突然中断,颜森跌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而吊在半空中的沙袋还在摇摆晃动,虽然刚才的击打异常亢奋,可颜森的眼神却是涣散无神的,汗水从他挺直的鼻梁上滑落。   眼睛刺痛,是汗水流进了眼眶中,颜森低头想在袖子上擦汗,然而头一埋下去便长久的枕在了臂弯中——颜森哭了,自打从一个决定保护哥哥的12岁男孩儿开始,他就没有哭过了,现在却用眼泪祭奠了青春年少的第一次情动。   颜森的哭泣像场无预兆的暴风雨,似乎就是为了哭而哭,哭的痛快,可是来得快去得快,他并不留恋那种懦弱的行为,横着擦了一把鼻涕,颜森拿起了地上的酒瓶。   不是啤酒,而是从酒吧买来的白兰地,颜森也不知道失魂落魄的他是怎么把这些酒买来的,然后又拿到了健身房来,似乎纯粹是为了某种仪式。   颜森像喝啤酒一样痛饮高浓度的白兰地,过了一会儿,则像是在喝水,不计后果的往嘴里灌。   可脑子却不合时宜的清醒着,不断闪现那张清雅俊秀的面庞,以及他因别人而迷乱的表情,那一刻他想冲过去把颜修和颜幕杀掉,每一种可能都在脑海中上演了一遍,最终颜森选择了走开。   跟颜修一起睡是他自己选的,没准就是为了做那种事吧,记得他说过,那样……很舒服,自己还为此打了他一巴掌,自责折磨了他许久许久,可真正看见的时候,才知道种种情绪全是多余的。   喜欢一个傻子,真是比傻子还要傻。 第七十五章 深渊之上   “先生您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呢?”   颜森东倒西歪的从健身房里出来,立即就有侍者上前询问,可颜森并不理会,豪华游轮上的侍者是高素质的,他从颜森的长相上推断,又接着用日语和韩语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那句话,最后还说了一遍英语,可每句话都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没有丁点儿回应。   颜森摸爬滚打着继续前行,侍者目视着他走远,心想,这人大概是听不懂人话的。   颜森这会儿是人话鬼话都听不进去的,酒喝多了,所有的感官都被麻痹了,可内心的痛苦却越发被凸显出来,叫人难受的无所适从。   颜森从室内出来,到了甲板上,他伏在围栏上,哇哇的把胃里所有的食物贡献给了浩瀚的大海,可酒精已经顺着血液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颜森醉的很彻底,吐完后,他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围栏,身体不听他的使唤,像堆烂泥。   酩酊大醉换来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的头痛欲裂,颜森在甲板上睡了几个小时,后来被查巡的人员抬回了床上躺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仅此一夜,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颜森捂着头从床上坐起,脑子空白了片刻,接着记忆才一点点的回来,重新去想一遍的感觉并不好,不过也不似昨晚那样激烈了,而是像钝刀子割肉一样,反复反复的磨。   颜森认为得了绝症的人大概就跟他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吧,浑身无一处不难受,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宿醉,咽一口唾沫嗓子疼,吸一吸鼻子像是感冒了,眼睛胀且酸涩,口中麻木,还有点耳鸣。   真是,太他妈的难受了!   可是,颜森还得动弹,他不能就这么坐死在床上,难受归难受,甭管为了谁而难受,自己还是自己,痛苦快乐都是自己的,这个个体还是要运转起来。   游轮的行程是三天,现在过去了一天,颜森决定接下来的两天都单独行动,他暂时不想见到裴钰,哥哥已经不需要他所谓的保护了,等游轮停泊在了A城,就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他还得回桑城,回去继续做流氓,做个集痞子混混恶霸于一体的无敌流氓。   ……   颜修站在全身镜前打理自己的着装,力求完美。   他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细条纹衬衣,下面是一件白色的休闲粗布裤子,搭配的十分明媚,加之颜修本身的气质,有一种藤蔓植物般妖娆而有力的朝气从颜修体内散发。   而用裴钰的话来说就两个字:好看!   颜修依旧披散着长发,再带上墨镜,即便普通的穿着也能让他带出摩登巨星的感觉,待他自我欣赏完毕,才回头看了裴钰一眼。   他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下巴搁在手背上,修说亲他一下就告诉自己四弟去了哪里,然而等他被吃干抹净也没有得来答案,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昨晚被颜修和颜幕折腾的昏天黑地,所以裴钰对颜森来过一事的印象并不深刻,而且颜森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可是裴钰却隐隐的不安,心中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却滴不出水来,闷闷的难受之极。   颜修觉得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昨晚是故意那样做的,颜幕也很默契的过来一同在床上演了一出激情戏,而观众就是颜森!   颜修并不讨厌颜森,他只是不喜欢绊脚石而已,昨夜,只是在明确的告诉颜森,要么跳入深渊,加入这种背德的关系中来,要么就走的远远的,否则做一个搅局者对谁也没有好处。   时间长了,难免惹火烧身,因为这团火已经存在…… 第七十六章 醋由心生   颜幕不会哄人,更不想哄人,所以安抚裴钰情绪的重任就非颜修莫属了,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颜修不希望在中途出什么差池,因此他对裴钰还是很有耐心的,这对他也并非难事,可以说裴钰的情绪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他的笑容具有迷惑性,语言动人,想让裴钰的心情由阴转晴不过是一刻钟的任务!   一刻钟后,裴钰眉间的忧愁渐渐散去,因为颜修的连哄带骗,他释怀了不少,但还是在持续追问颜森的下落,毕竟他还没有傻到可以将一大块心病瞬间遗忘的地步,颜修也还没有高超到可以将颜森从他的记忆中格式化的地步!   两不相见的沉闷一直到当天傍晚才发生改变,裴钰同颜幕还有颜修一起在客房配套的独立餐厅里吃晚餐,突然听见卧室旁边的楼梯上有脚步声,裴钰如同一只敏感的猫一般突兀的抬头向上望,镂空的阶梯上若隐若现一抹身影,虽然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眼尖的裴钰捕捉到了。   “是小弟!”裴钰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直奔楼上的卧室。   颜修站起来想叫住他,可裴钰早已窜的没了踪影,他耸了耸肩,就又坐了下来,突然与颜幕的目光撞在一起,颜幕的眼神是漠然的,他好像对此并不关心,而颜修却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错觉,盘中美食不知怎地竟泛着微妙的酸味……   颜森在篮球馆里打了几个钟头的篮球,运动舒展了因为宿醉而沉重无比的四肢,之后他便不知疲倦的奔跑在球场上,汗水湿透了衣衫,颜森只是回来拿衣服的,他尽量小声的避免裴钰发现他,可是没能成功。   裴钰的双手捏着衣服下摆,握紧了放松,然后又再度握紧,他蹂躏了一会儿衣服后,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了一声:“弟弟……”   蚊子似地声音,颜森听见了,他停顿了一秒,本想忽略过去,却还是回头冷冷的应了:“干什么?”   对呀,他是来干什么的呢?   裴钰又开始天真的困惑起来,似乎并无实质性的事要找颜森,只是,只是……“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颜森突然觉得很烦躁,面对一个傻子有时候真是心力交瘁,你生气了也白生,因为他根本不确定你是否在生气、因何而生气,你还需要去跟他讲明白原因,可是,你不说清楚他就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转,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快要落下泪来,那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颜森只好否定,他需要裴钰明白的不是他的愤怒,而比愤怒更深层次的东西他永远不会懂,不如不说。   颜森不理会裴钰,他转过身去脱掉T恤。   “啊——”   不知开口说些什么的裴钰傻站在原地,然而在看到颜森赤裸的脊背后竟惊讶的叫出了声,好像见了鬼一样一愣一愣的,他伸手指了指颜森的背,一着急,就结巴的说不出整话来。   颜森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裴钰大惊小怪的原因——他的身体上布满了刺青,只见一头狼在他的后背做仰天长啸状,图案栩栩如生,银灰相间的毛色被刻画的极有层次感,而暗夜中冒着绿光的眼睛仿佛能勾魂摄魄……深色的花纹巧妙的盖住了颜森背上刚刚结痂脱落的刀伤,这比那些狰狞丑陋的疤痕要有美感的多。   可是在裴钰的印象中,只有电视上那些无恶不作的坏蛋的身上才会有纹身。   不管是好蛋还是坏蛋,眼前这人首先是他的弟弟,但是那匹狼太逼真了,裴钰瞠目结舌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颜森冷着脸转过身来,只见他前身也有刺青,尽是些让人避之不及的飞禽走兽,颜森带着这一身的野兽靠近怯怯缩在门扉旁的裴钰,表情却是让人莫测的柔和。 第七十七章 选择而已   颜森离裴钰咫尺近,裴钰低着头,害怕的同时又很好奇,他偷瞄颜森肩膀上刺的那只鹰,其实是很好看的,他跃跃欲试的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摸一下。   颜森突然抓起他的手覆盖在肩膀的刺青上头,裴钰一惊,又瞬时安心,原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温热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只是细细摩挲的时候触感会有些奇异。   “哥哥还害怕吗?”   “不怕了,嘻嘻……”裴钰展颜一笑,开始研究盘绕在颜森腰间的那条龙,全然忘记自己来这里是为什么了。   颜森周身皮肤感觉火辣辣的,像是在经受火烤一般灼痛,因为纹身是今天才刺的,他想用它们把满身的刀疤掩盖,无需那些纵横交错的痕迹来提醒他曾经做过什么傻事,他心里记得就好。   “嘶……”颜森轻吁一声,眉头紧蹙,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被裴钰摸的痒痒了。   颜森抓住裴钰的手腕,控制着他的爪子不靠近自己腰上的皮肤,实在是既痒又痛,“别摸了!”   颜森搡了裴钰一下,裴钰这才收了玩心,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颜森,无辜到让人自责的眼神,颜森不慎跌入那一池醉人的清澈当中,不知不觉,手上加大了力道。   裴钰吃痛,挣了两下,想要逃脱颜森的钳制,“疼疼疼!”   颜森如梦初醒般回神,立刻撒手,而裴钰的两只手腕上已经被捏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他伸展了一下爪子,确定还没有废掉,然后委委屈屈的说道:“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别不理我……”   颜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感到很不自在,干脆一把将裴钰摁进自己怀里,紧紧的拥着,不言语也不需要对视。   虽然被勒得难受,但裴钰还是乖乖的任颜森抱着,可他耐不住长久的沉闷,开始没话找话,画蛇添足的在颜森耳边来了一句:“不生气了哦,你今晚也来跟哥哥一起睡好了。”   颜森脸上有黑线划过,他真想在这儿杀人灭口,灭了这张不会说人话的口,然而想归想,化成实际行动后,就只是巴掌生风的在裴钰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裴钰忍着痛,心里却是一片开朗,他想这样算是出了气,那也不会再不理他了,接着他吸了吸鼻子,表情有些微扭曲,说了句更加不合时宜的话:“弟弟,你身上有汗臭味儿……”   “嗯?”颜森快跟不上裴钰那跳跃性的节奏思维了,赶紧松开双臂,举起胳膊嗅了嗅……   咳咳……的确,他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现在是满身的馊味,他本就是回来拿衣服洗澡的:“哥哥先出去吧,我洗澡。”   “哦……那你不会再跑了吧?”   “不会,我洗完澡出来带你去吹风。”   “嘻嘻,嗯!”裴钰揉了揉被拍疼的屁股,欢欢喜喜的下楼去了。   颜森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扉坐下去——他气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气,只是走或留而已。   哥哥什么也不懂,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只是,自己不适合留下来……   他如果能抛下从小与哥哥建立的感情,一朝变成禽兽,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想透了,颜森便觉得没什么好再想的,他起身进了浴室,打开冷水,冲干净一身的燥热和汗臭味! 第七十八章 侵吞一切   颜幕那个闷骚闷闷的走了,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但颜修断定他心里不高兴裴钰对颜森太过热情,因为他自己也不大高兴。   待裴钰重又来到餐厅后,颜修开始套他的话,问他跟颜森都说了什么,因为从神情来看裴钰是很高兴的,颜修颇为好奇,颜森非但没有跟上次似地甩他耳光,反而还给逗乐呵了,这是有点奇怪。   裴钰装不住话,也认为没什么可隐瞒的必要,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颜森对话的经过告诉了颜修,他的叙述能力有限,颜修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可以由一些片段拼接出整个过程,想来是没说什么大不了的,大概是颜森爱这个傻子爱的狠了,一见面便心软了……   接着裴钰说起了颜森身上的刺青,他不知道那玩意儿叫刺青,所以开始神情夸张的描述那些个图案:“呃……我还看见弟弟身上有老鹰!”   颜修点了根烟,他啪的一声把打火机掷在桌面上,表情十分不屑:“什么老鹰,你说他身上有小鸡我信,还老鹰,切!”   裴钰闭了嘴,他知道这个外表漂亮的弟弟有时说话是十分粗鲁的,他开黄腔,裴钰不接话,对话就这么终止了。   这时,侍者送来了新鲜的水果,光看那个诱人的色泽就已是赏心悦目,又还摆放成了花枝招展的水果拼盘,更是勾起了人品尝的欲望,侍者十分周到的将水果拼盘放置在餐桌中央,然后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正值此时,颜森洗完澡出来了,这边一听到动静,裴钰立马活分起来,撒腿就跑,他记者弟弟刚才说要带他去吹风。   颜修本想伸手去拿樱桃的,然而想起那种酸甜的滋味,他觉得自己心里已经有够酸了,所以改用叉子去叉一块哈密瓜,却不想裴钰居然折返了回来,抢劫似地把水果拼盘端着跑了,边跑嘴里还边喊:“弟弟等等我!”   颜修的叉子叉了个空,哈密瓜连带着装哈密瓜的盘子都整个不翼而飞了,颜修感到很莫名其妙,他看看手中银光增量的叉子,再看看裴钰哈巴狗般奔向颜森的背影,他挑了挑眉,伸腿把旁边的一把椅子踢飞了老远。   甲板上,海风轻轻拂面,清凉与微腥的咸味洗涤着人们沉闷的内心,裴钰端着水果拼盘一路小跑,绕过躺椅和泳池,来到颜森面前。   裴钰戳起一块儿水果,递到颜森的嘴边:“弟弟,啊~~~”裴钰示意颜森张嘴。   颜森果然张嘴,裴钰将水果送到了他口中,他闭口咀嚼,不说话。   裴钰接着叉了一块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吃着,也不说话。   等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整盘水果消灭后,裴钰打了个饱嗝,而颜森则毫无预兆的开口说道:“等回去以后,我把小柳找回来,让他继续跟在哥哥身边吧,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该说,他来教你……”颜森轻抚裴钰被风吹乱的黑发,语气是少有的语重心长:“我不在身边的时候,哥哥千万别惹恼他们俩,知道吗?”   裴钰点点头,裴钰知道“他们俩”是指幕和修,却没参透立刻“我不在身边”这句话的含义,等他想起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裴钰吃的太饱,不停的打饱嗝,“我要——呃,水,把把……呃——冲下去!”   颜森会意,知道他是要用水把饱嗝咽下去,环视一圈,这片区域里恰好没有侍者,“我去拿可乐,哥哥在这里等一下,不要乱跑哦。”   “嗯嗯,呃——”   裴钰真就乖乖站在原地,在朦胧的月光下偶尔耸动一下肩膀,很执着的在打饱嗝。   突然,前面的地上出现一片移动的阴影,裴钰下意识的转身去看,却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的脸,他本能的要后退,然而对方却将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手法快的像一道疾风。   裴钰先是感觉脖子上一阵钝痛,接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软倒在地,裴钰昏了过去。   男子略略瞥了裴钰一眼,他朝着暗处一招手,一个躲藏在附近的人也迅速来到了甲板上,看样子是男子的同伙,两人一个抬脚,一个提肩,分两头把裴钰瘫软的身体抬了起来,扔麻袋似地把裴钰扔进了海里。   海面因为重物落入而溅起一个大大的水花,接着水花消隐,一切又归于平静。 第七十九章 心电感应   大海可以侵吞一切,何况是一具人类躯体,那对浩瀚的大海来说渺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颜森拿着可乐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哥哥的一点影子,他茫然的扫视四周。   “水里,有人被扔到水里但是这了!”   游轮更上层有游客看见了刚才的一幕,指着大海不住的重复同一句话,显然是被吓到了,颜森立即明了,他爬到高高的围栏上,纵身往下一跃。   接着,女人的尖叫声接踵而至。   “啊——有人跳海了!”   游轮上喧嚣四起,而颜森在投入到海水中的一刻,耳边瞬时寂静无声,他轻盈的摆动下肢,双手划动水波,朝海的更深处潜去。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跳进了海中,但这并非冲动所致,而是在与死神争分夺秒。   裴钰本来就是旱鸭子一只,如今被敲晕了仍进水里,身体除了缓缓下沉,就只剩下呛水的份儿了,这个飘渺的过程并不唯美,夜幕笼罩下的大海漆黑的如同不见天日的恐怖洞穴,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柔软的海水布置成的一张无处不在的束缚之网。   颜森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着直觉下潜,刚才憋的那口气快要消耗完了,恐惧感像浓稠的墨汁,在颜森的心头逐渐荡开比黑夜更甚的阴影。   如果这趟找不到哥哥,颜森无论如何也要上去换气,假使那样,哥哥生存的几率就被折去了一大半,而剩下的那一小半,也许会被黑暗永久性的吞噬。   心中压抑的那块阴影,促使颜森游的更加卖力,几乎就是在与海相搏,而赌的则的裴钰的命。   颜森仅有的砝码就是——直觉!   是的,直觉。   他唯有坚信自己与哥哥是存在心电感应的,颜森屏息凝神,让直觉给他指明一个方向,然后又游了一段,突然,划水的手一挥,打到了一个软中带硬的物体,那感觉像极了一具血肉之躯,颜森的精神为之一振,又伸手一捞,将那身躯抱了个满怀,确定是哥哥,无疑!   仿若出鞘的灵魂重归肉身一般,颜森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游轮上的气氛仍然紧张不已,喧闹的是话语,而焦急的心情几乎让海水为之沸腾,专门负责急救的人员火速行动起来,救生艇下水,救生员穿戴好装备,往后一仰,进入水中开始搜救。   与此同时,颜森抱着裴钰在不远处浮出水面,人们又响起了一阵惊呼。   颜森重新得以呼吸,然而他怀里的裴钰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   “哥哥,哥哥——快!救人!!”   几个救生员合力将裴钰和颜森拉上了救生艇,裴钰被放置在平坦的地方躺下,颜森不愿假以他人之手,他将手掌叠放在裴钰的腹部上方进行按压,裴钰的口鼻立即有水冒出来,颜森也不嫌脏,捏住哥哥的鼻子,他嘴对嘴的向他输送空气。   颜森一边按压,一边不住的呼唤着裴钰,然后再向他的口中吹入空气,每个动作都全心全力,不敢有丝毫怠慢,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教徒在对神魔进行膜拜一般。   “哥哥……千万别放弃,哥哥,哥哥……”   作者有话说:三更完成,求票票求留言,话说这个文已经不知不觉有11万字了,大家看完有什么感想吗?有就说出来吧,留言的孩纸最可爱,大家争取做个可爱的人吧!万一我被感动并且激励到,会天天更三章的!!呜呜,求长评呜呜。 第八十章 不打嗝了   似乎是那倾尽所有的一吻让裴钰获得了重生,带水的长睫颤动一下,他缓缓抬起眼帘。   一轮明月悬挂在漆黑的夜空,夜空下是起伏的海面,海面上有微簸的救生艇,裴钰躺在救生艇上面,睁着朦胧醉眼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   “醒了!醒了……”船员高呼,而游轮那边霎时响起欢呼声。   “哥哥……”颜森从喉咙里哽咽出一声呼唤,然后把哥哥抱在了怀里,胸贴胸感受他呼吸时的起伏与微弱的心跳节奏,仿佛觉得肉眼会欺骗自己,怕一转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裴钰湿漉漉的靠在颜森的怀里,苍白着一张脸,微微转动视线,他看不见弟弟,他知道抱着自己的就是弟弟,声音和怀抱,他都不会错认,这似乎是他唯一的特长,耳聪目明,专为发现他的珍宝。   裴钰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颜森的背,以此回应颜森的呼唤,裴钰无血色的唇张合着,像是要说什么。   颜森松开裴钰,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生怕错过了任何细节:“哥哥,你想说什么……”颜森把耳朵凑到哥哥嘴巴,好在喧闹中听清他的话语。   裴钰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如同梦呓一般说道:“不……不打嗝了。”   裴钰不知道他如果多在海里喝两口水的话,也许这辈子就都不用再打嗝了。   颜森一岔气,翻了个白眼,救援队的人过来对裴钰进行简略的检查,颜森走开,一屁股坐了下去,再也无心去看他一眼,而与经历了死亡的裴钰想必,反而是颜森的心理起伏更为明显,这,是他创造的奇迹。   颜森知道裴钰算是活过来了,他没有因为重获新生变的聪明起来,而是一如既往的傻,傻得让人啼笑皆非,颜森感到很累,前所未有的累,这比在球场上疯跑三个小时还要更令人精疲力竭。   可颜森觉得值,他摸了摸嘴唇上残留的触感,那种不可思议的柔软感觉仍然鲜明的存在,他真想在这晴朗的夜空下睡一大觉,带着那抹柔软进入梦乡。   缓过那口气后,裴钰开始瑟瑟发抖,激烈程度如同打摆子一般,夜间的海水温度很低,裴钰在里面泡了几分钟,冷水将他身体的温度带走了,而且又刚从死亡线上回来,他一时半会还温暖不起来,船员用一块儿毛毯紧紧裹住,然后将他送往游轮上的医疗室里进行检查治疗。   去别处逍遥的颜幕与颜修姗姗来迟一步,听说裴钰没有生命危险后,颜幕先是去询问了船员落海原因,船员帮着找来了当时唯一的目击者,却因为天黑而没有看清把裴钰仍进海里的人是什么长相。   而颜修则到从船长那里弄来了这趟游轮的游客资料,然而厚厚一摞摆在眼前,他已经是望而生畏,况且这办法不太可行。   等到了医疗室里,看见裴钰正缩在颜森的怀里取暖,两人依偎着像是睡着了,颜修和颜幕对视一眼,走进了休息室里。   颜修很不客气的推了颜森一把,颜森干杀人放火的事儿多了,总是提防着有人来寻仇,所以觉很浅,但是他没睡醒脾气会很大,更何况扰他清梦的人是个讨厌的家伙,颜森反手一挥,打开了颜修的手,他为裴钰盖好被子,接着才慢条斯理的翻身下床,穿鞋穿衣。 第八十一章 被冷落了   为了不吵醒裴钰,三人来到了隔间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吗?我们还要问你呢?”颜修反唇相讥,他觉得裴钰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曾出过什么意外,但凡身上挂彩或者经历危险的时候,都是与另外二位在一起的。   “想要利用哥哥的人是你,你连利用对象都不能掌控,干脆跳水淹死算了!”   一个一身傲气,一个一身匪气,只见颜修与颜森一对一句的又快要吵起来了,然而吵架内容颇有讽刺性,谁都不是善良之辈,要说仇家,那是各自都有几卡车的人,五十步笑百步,就算吵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   “行了!!”一言不发的颜幕突然一声低喝:“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那些钱一日在他名下,那他终究是活在刀刃之下的,总之一句话,此地不宜久留。”   颜修和颜森都住了嘴,三人都沉默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当务之急就是尽早将监护权办理下来,其实颜修的利用不失为一种保护,如果裴钰账户上的钱都被他掏空,那傻子不值钱了,危险系数也会大大降低,裴钰真的一点也不适合当一个有钱人,金钱仿佛就是他人身安全的克星。   至于是谁要整死裴钰似乎已经不重要了,落水事故提醒了三人——这一路是与杀机同行的!   就在氛围沉寂之时,隔壁突然响起裴钰的叫声。   出事了!   三人脑中同时做出这个反应,他们火速奔往隔壁的休息室,可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惊险画面。   床上没有人,而裴钰的哭声在持续,声音的来源就在房间里,不明所以的三人走近一看,才知道裴钰缩在床那边的角落里,恐怕是从床上滚落下去了,他嘴里正在喃喃念着什么,好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面对这个完全没有兄长样的哥哥,三个身材高大的弟弟轻手轻脚的接近他,好像怕惊扰到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般小心翼翼。   裴钰做恶梦了,梦境半真半假,刚刚被急救过来的那一刻,他被吓的脑袋一片空白,硬生生的忘记了被人打晕之后的片段,而在梦境里想起里,历历在目,如同再次亲身经历了一回般——无声的黑暗世界,束缚手脚的水流。当呛水时,肺部的刺痛感……   一切的一切,再次将裴钰的心淹没进那恐怖的水世界。   最接近裴钰的颜修慢慢挨近他,低头去瞧,裴钰脸上布满泪痕,可状态不像是清醒的样子,倒更像是在梦游。   “哥哥……”颜森也近前来。   二人轻轻摇晃裴钰的肩膀,突然,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弟弟,一脸忧伤的他毫无预兆的一撇嘴,就嗯嗯啊啊的哭着投向了颜修的怀抱。   “呜呜呜呜……修,好多好多的水,鼻子好疼……”裴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因为吸入太多海水,所以鼻腔有些发炎,他撒娇似地在颜修怀里乱拱,断断续续的对颜修描述他可怕的遭遇。   颜修表情扭曲,因为裴钰把鼻涕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衣领上,颜森见状,心中吃味,便要走开,可是裴钰像只八爪鱼一样,把一只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   因为哭的分外激烈,裴钰止不住的开始抽噎,可是他不懂什么叫抽噎:“小森……呜呜,又……又开始打嗝了!”   颜修和颜森都被勒住了脖子,两个冤家互相白了对方一眼,可是裴钰说什么也不肯放开他俩,他在水里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东西,可却一无所获,世界上好像根本不存在固体的东西一般,如今他牢牢的抓住了两个弟弟,这比什么救命稻草都更令他安心。   两个弟弟安静的任他抱着,三个人一起蹲在床下的某个角落里,这画面看上去温馨而又可笑。   颜幕悄无声息的退开了,他显然是被裴钰遗忘的那一个,他不曾给过裴钰什么安全感,所以裴钰遭遇恐惧与危险时,第一个想起的肯定不是他。   颜幕不屑参与其中,让他弯腰垂首方便哥哥抱他?答案是否决的,可是,心间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在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那滋味称不上难受,却每时每刻都让舒服不起来。 第八十二章 集体嫉妒   裴钰落水一事非同小可,毕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那是杀人害命的勾当,这在打着以人为本旗号的游轮上,人命不比什么都重要么!?   这件事在游轮上传的很快,旁人都认为这是落水人的仇家所为,有钱人有几个仇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那并非恐怖分子导致,游轮上又没有定时炸弹,自己的生命没有安危,所以这个风声并未引起人们的恐慌。   然而却惊动了一位特殊人物,这个特殊人物不是别人,正是这艘豪华游轮的主人!   此人相当重视裴钰落水的事,当晚便亲自前来探望裴钰,可是裴钰那时已经入睡,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又来了……其实无论裴钰身体有无大碍,跟裴钰见面的意义都不大,对颜幕或颜修象征性的表达关心即可,可是这人好像非得见到裴钰一般。   对此颜家兄弟并不感到奇怪,因为此人名叫裴倾臣。   姓裴的关心姓裴的,好像很说得过去。   “他已经醒了。”颜幕表情柔和的对裴倾臣说道,然后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裴倾臣笑容可掬,十分有涵养的样子,可他也不多说废话,对着颜幕微微颔首,然后便迈步走进裴钰的房间,而他身后还鱼贯跟着一排侍者,手里都托着精致营养的早餐,显然是为裴钰送来的。   裴倾臣进来的时候,颜修正好在给裴钰穿衣服——水并没有对裴钰的身体造成什么流血伤害,经过一夜的修养,裴钰已经恢复如初,又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傻子一只。   裴钰的脑袋从套衫领子里钻出来,一眼就看见遥遥站在门口的裴倾臣。   “小舅舅!”裴钰兴高采烈的高声呼唤,也不顾衣服还没穿好,就嗖的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没了被窝的掩护,他穿着一条短裤的不雅形象就曝光在了众人眼前,可他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就狂奔门口而去。   “小舅舅,你好久没来看我啦!”裴钰微抬起头,看着裴倾臣,而他的表情已经堪称喜上眉梢,可见是有多么的喜爱裴倾臣这个人物。   裴倾臣的笑容比起初加深了许多:“你有没有想舅舅啊?”   “很想很想很想!”   “好孩子!”裴倾臣捧起裴钰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颜森在一旁干瞪眼,而颜修则是嘴角抽搐,这人能管一个三十岁的大叔叫“好孩子”,他是有多倚老卖老啊!   小舅舅之所以叫小舅舅,是因为裴倾臣并不比裴钰年长许多,故而得此亲昵的称呼,所以裴倾臣不老,也不是倚老卖老,他慈爱的形象在裴钰面前就像一个年轻的父亲一般,有趣而温柔。   裴倾臣这人搁古代是君子,在现代叫绅士,言行得当,举止优雅,为人处世妥帖的无懈可击,简直堪称完美,然而颜家兄弟对他并无多少好感,究其原因,竟是因为裴钰对他太过热情。   若是脱下交道这层外衣,便只剩下了赤裸裸的嫉妒!   许多年来,裴家与颜家的关系都很紧张,因为裴倾臣的姐姐裴倾颜,也就是裴钰的母亲,她一意孤行嫁给了颜华天,大概是命中注定吧,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倾颜倾颜,还真就为了一个姓颜的男人而倾情,裴钰的外公极力反对却没能阻止裴倾颜嫁给颜华天……   或许是命该如此,又或许是应验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裴倾颜冲破一切阻碍嫁到颜家后,结果命苦的一塌糊涂,生了个傻儿子之后,没多久便病死了。   颜家与裴钰就此结下了这么个死疙瘩,等裴钰的外公过世后,关系才略略有回暖的趋势,裴倾臣是裴钰的外公老来得子才有的,所以他年纪轻轻就做了裴家新一代的继承者,他觉得恩怨已经被死人带到地底下去了,活人才应当是关键,于是便自作主张与颜家再次打起交道。   关系没那么坏了,但也谈不上有多好,就那么保持着很微妙的联系。 第八十三章 共进早餐   裴倾臣作为舅舅经常会到疗养院探望裴钰,毕竟,这也是他们裴家的人呐!   有人爱护那自然是好的,而真正去疗养院看过裴钰的亲人,也就裴倾臣这么一个,这在裴钰空荡而又敏感的内心世界,是个颇深的印记,竟也是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之一。   裴倾臣不老,却也不再年轻,从外貌上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来,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仿佛岁月积淀下来的韵味一般,若有若无的挂在他明亮的眸子旁边:“咱们把衣服穿上吃饭!”   不哄不骗,却能让人信服。   “嗯!”裴钰很吃这一套,待裴倾臣给他穿好衣裤后,他首先想的不是吃饭,而是拉着裴倾臣的胳膊要对弟弟们介绍自己的舅舅。   哥哥的舅舅,自然也是弟弟们的舅舅,可其中渊源远远隔了好几重山,根本就够不着舅甥关系,于是双方达成一致的意愿,都称裴倾臣一声:裴先生。   颜幕能交际,颜修善于做表面功夫,唯独颜森不太给面子,他扭头就走,没了这黑面包公似地人在场,反而没那么尴尬了,氛围更加的轻松愉悦了。   四人一起共用了早餐,餐桌上一派和乐融融。   “你们这次出行是旅游吧,不然你们公开的行动肯定是要备受关注的,都到游轮上来了,我竟浑然不觉;现在知道了,巧虽巧,可毕竟是不愉快的经历。”   裴倾臣侃侃而谈,说话时他将目光放在颜幕与颜修那里,偶尔去看一眼裴钰,仿佛怕他噎着了似地,说完后,他顿了一顿,伸手去摸裴钰乌黑的软发:“如今差一点酿成大祸,若是在再晚一刻,恐怕我这个做舅舅的就要自责一辈子了。”   裴倾臣一番话说的真挚,并无装腔作势之嫌。   颜幕淡笑,放下手中汤匙,说道:“其实并非有意相瞒,裴先生行事低调,我们着实是没想到你竟是这游轮的主人。”   外界都把裴钰继承遗产一事传的沸沸扬扬了,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裴倾臣这么精明的人想必也是清楚的,再遮遮掩掩反而显得虚伪做作,所以颜幕便把此趟行程的目的告知了裴倾臣:“其中利害关系自不必我言明,如果我们公然出行,哥哥会被人当靶子打的。为了缩小目标,我们这次带的随行不多,可对方当真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裴倾臣点点头:“也不知道你们那个老爸怎么想的,总喜欢干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来——还好你们兄弟四人感情好,一路同行担保裴钰一人,我当替九泉之下的老姐对你们说声谢谢!”   “哪里的话,兄弟如手足,保护哥哥是我们理应尽到的责任,换个角度也是一样的,我想这便是世人所说的血浓于水吧!”颜修接下这个话题,他说话时一派自然,一点也不脸红心跳,全然不觉得自己这番话与所作所为一比是相形见绌了,   裴钰懵懂的看着他们交谈,他是一句也没有听懂,小舅舅在一旁,他心中倍感清新,进餐时也没那么规矩了,在座位上扭动不休,而弟弟们哥哥长哥哥短的说着,他心里觉得甜美之极,连带着咸味儿的麦片粥也无端端的有了甜味。 第八十四章 温润美钰   游轮今日便可抵达A城,本来是把这三天当做消遣旅游的,然而过程实在算不得愉快,如今到处潜伏着危险,对手在暗处,裴钰简直就是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摇过市的靶子,这种形势是不利于周旋的,唯有速战速决最后各回各家。   颜幕和颜修都是有事在身的人,也不能老在外面这么兜圈子,纵使是旅游,也不该是这样诡异的四人行,仿佛每个人都堵着一口气似地,当然,裴钰除外。   可行程注定了不是顺风顺水的,插曲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奏响。   四人决定在今日登岸,可是裴倾臣却发出邀请,有心留四人参加今晚在游轮上举办的Party。   裴倾臣笑言:“其实就是图个乐子,没什么新意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就一起来吧。”   游轮是裴倾臣的地盘,他自然不希望有人在他这里出什么意外,开口留人也是要承担风险的,既然他说的大方利落,颜幕与颜修便没再推辞,也颇为豪爽的答应下来,算是给了兄长的舅舅一个面子。   早餐结束后,裴倾臣便告辞离去,这让他这个主人家并不显得怠慢,又不会让客人觉得他有赖着不走的嫌疑,颜修假意挽留几句后,自自然然的就送客了。   一听说有Party可以参加颜修便来了精神,反正他的计划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要出席公众场合,想想怎么把哥哥打扮的更得体才是当务之急!   因为裴倾臣老是摸裴钰的头,颜修得到了启发,他忽然想起自己进一个月来光是打理哥哥的衣食住行了,而裴钰的头发不知不觉已经长过耳际了,于是专门找来了理发师把裴钰的头发剪短了些许。   简简单单的发型,把裴钰凸显的精神了许多,加之他无忧无虑好吃好睡,一张脸白里透红气色上佳,让裴钰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一样,颜修时不时的要在裴钰细腻的肌肤上摸几把过过手瘾。   裴钰被摸习惯了,被吃豆腐也不羞不恼,乍一看像个老实巴交的嫩头青,他不介意这种没有恶意的身体接触,反而像只慵懒的猫咪,被摸的昏昏欲睡。   颜修觉得怪有意思的,开始得寸进尺,把裴钰的一张漂亮脸蛋儿搓揉的奇形怪状。   颜幕看着对面两人暧昧的样子,内心却是若有所思,觉得这趟算是完成老爷子一生中的最后一项事业,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他需得好好经营才是,谁让这事儿砸到他头上了呢,心浮气躁乃是行事大忌,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倏忽间颜幕察觉到了自己先前的反常行为。   面对裴钰他总是不能平心静气,关键是有时候意识到了却还是不由自主,裴钰算是一个意外,一个特殊的意外,仿佛就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一般。   总之一些经历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比如他何时品尝过酸溜溜类似吃醋的滋味儿?又比如在人前当个尽心尽责的弟弟。   相较之下,颜修则认为自己在人前人后都是个尽心尽责的弟弟;裴钰昨夜神智迷蒙之时挠了颜修的脖子,现在他的后颈上还有三道抓痕,幸而他头发长,把抓痕给遮掩住了;出了落水事件后,颜修再也不放心把裴钰丢下自行去娱乐了,也没那个心情,所以他干脆寸步不离的陪着他的聚宝盆——拿着指甲刀为其剪指甲。   颜修连自己的指甲都是别人剪的,他给别人剪指甲那着实是第一次。   裴钰对他的技术颇为不信任,老想着把手往回缩,生怕被剪去了手指头上的肉,他如临大敌的看着颜修的一举一动。   幸好每当颜修面对裴钰便会出奇的细心,他捏着裴钰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剪掉上面的指甲,动作温柔而细致,而后又轻轻的打磨指甲边缘,这下裴钰真的如同一块美玉一般,被修理的无棱无角,柔润动人。   颜修在裴钰纤秀的指尖上亲了亲,算是大功告成。 第八十五章 外貌协会   裴倾臣这个舅舅可不能徒有其名,裴钰舅舅长舅舅短的叫自然也不能白叫,于情,裴倾臣得高度重视外甥的生命安全才是,于理,身为这艘游轮的主人,他得给裴钰的遇险有个交待才成。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度颇高。   裴倾臣从昨晚就令人在游轮上调查裴钰落水一事的真相,甲板上都有高密度的监控摄像头,可事发之时正好对着裴钰那个方位的摄像头却被人故意遮挡了起来,由此可见,对方是有预谋的行动。   裴钰是唯一看清对方长相的人,即便他有对人过目不忘的灵气,却因为嘴太笨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故此,从罪犯长相上着手这条线索算是断了,而当时急着将裴钰从海中捞出来,现场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事情好像就这么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最后剩下的,便是登船人员的记录,可是要在短时间内从成百上千人中找出有嫌疑的人来,难度瞬间以倍数增高,能坐得起这种豪华游轮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贵的,这些人往往最注重所谓的隐私,所以搜查也不可行。   虽然没得出结果,但裴倾臣尽心尽力,事情做的合情合理,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况且兄弟四个本也没打算挑刺,所以这桩无头案便暂且搁置了下来。   既然没解决,那隐患就还存在,别无他法,三个弟弟只能把裴钰当成重点保护对象,小心翼翼的守护起来,裴钰先前还对落水时的黑暗与窒息心有余悸,而早上小舅舅的到访让他暂时忘记了那层阴影。   还有就是弟弟们密不透风的保护,恐惧感潜移默化的被驱散殆尽,不要说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无从下手,就是连再害怕的理由都没了,再害怕便是对不起弟弟们的这般守护。   因此,裴钰的心情轻飘飘的温暖起来,仿佛躺在了洁净的天鹅绒被上一般,干燥柔软,说不尽的舒心与畅快,没什么比同时得到三个弟弟的爱护更令他快乐的事情了。   在心思与感情方面,裴钰并非全无心肝,他知道弟弟们想的肯定比他要多得多,他能感受的,以及不能理解的,他尽量不去触碰那些禁忌的谜团,所以即便是高兴,裴钰也高兴的格外安静,他怯懦的沉浸在自己的快乐当中。   时间飞逝来到了夜间,游轮底层的大厅内举办的Party也逐渐热闹起来——颜修与裴钰盛装出席,如同出席宫廷聚会一般,两个人都穿着白色的礼服,一出场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可谓惹眼之极。   颜修一身白衣,一头长发披散着,颇有点青丝如墨的意味,着装与黑发形成对比,鲜明而华丽。   人们当然认得颜修,知名娱乐集团的总裁,如果说他公司的艺人是明星,那他便是众星围绕、如月亮一般的存在,如今得此一见,果然不负他被媒体大肆渲染的形象,眉目含情,蛊惑人心,五官精致漂亮到带了点妖气,一个男人美成这样,几乎有点虚幻。   相形之下,颜修身旁的裴钰则是淡如水,既不妖娆,也不魅惑,气质也是静如处子,他默默的跟在颜修身后,清雅的面庞带着浅淡的笑意,云淡风轻的让人心生疑惑,以至于不知不觉的竟有些入迷。   而早已到场的颜幕是一贯是笔挺西装,可饶是衣着低调,却将他比例完美的身材衬托的分外赏心悦目,然而那张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却有点刀枪不入的意思,让人想接近却又无从下手。   这些全要仰仗他们的遗传基因,才得此人中龙凤般的外形,然而兄弟四个并未有闪瞎别人眼目的计划,所以是分几波行动的,如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聚在一起,要说这外貌气质截然不同的四人是亲生兄弟,还真叫人难以置信。   裴倾臣说这Party就是图个乐子,可这乐子未免太过昂贵了些,处处是奢华布景,在大厅中央的顶部,悬挂着一架造型考究的巨大水晶吊灯,遥遥望去,仿佛置身一个璀璨的空间一样,把场内所有能闪光的东西都照耀的更加晃眼三分,连底下的香槟塔都异常的流光溢彩。   笼统一看,参加今晚Party的人可不少,而裴倾臣的手下的人手非常得力,把场面安排的热闹而井然有序,一眼望去,有许多熟面孔在其中,有这些人在,少不了要有一番寒暄与客套,台面话说了一车,颜修感到口干舌燥,也无暇顾及裴钰,便把他领到了颜森那里去。   裴钰秉承着多吃少说的原则,努力不将傻气外露,以便混淆人们的试听,给人留下俊秀贵公子的印象,这是颜修的指令,所以他乖乖的,颜修领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发问,没怨言,无条件的听从与跟从在颜修身后。   及至来到了颜森跟前,他还是保持着那副样子,待颜修走后,裴钰微微松了一口气,细致打量着正在食台取食的颜森——颜森穿着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的T恤与牛仔裤,神情是常年的桀骜孤高,眉宇间天生带着一股子戾气,好像心中有一位仇敌让他时刻都不能松懈似地。   可这儿的女性似乎十分偏爱他这一款外形与气质,上赶着要来搭讪,然而纷纷被颜森那不善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有那么一瞬让人觉得他杀气腾腾的,半小时后,靠近他的莺莺燕燕们慢慢的少了。   颜森按照记忆选择了几样裴钰喜欢的食物,两人来到了一个人稍微稀落点的位置坐下进餐,一人一盘美食,不言不语的咀嚼着,颜森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待裴钰,可是不那么热情了,好像隔了一层纱一般,火爆简单的一个人,竟深沉了起来。   颜森故意按捺着那些没用的情愫,以防止当断的时候剪不断,否则到时候受煎熬的还是自己。   裴钰当然感受得到颜森的变化,他内心很觉困惑,可无法问出口,只好吃一口东西又抬头看一眼颜森,就好像吃的不是在盘子里,而是在颜森脸上似地。   颜森故意忽略他,然而多少有些不自然,裴钰悄悄在暗中挪动椅子,无限的挨近了颜森,然后把自己盘中一块状似烤肉的东西叉住递到了颜森面前。   “弟弟,这个好吃!”   颜森一回头,嘴唇就碰到了那小块儿烤肉,他先是迟疑了片刻,然后才张嘴坦然的吃掉了哥哥喂给自己的食物。   裴钰心中的困惑即可烟消云散,反正他说不出弟弟和以前有什么不同,说不出……那就是没有吧!   裴钰展颜一笑,这一笑和平时那种无目的的傻笑不一样,他是真正从某个细小的细节上得到了宽慰,于是笑的发自内心。   颜森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伸手环住了裴钰的肩膀,拍一拍又捏一捏,末了又与裴钰额头相抵,挨挨蹭蹭,用这种无言的举动表达无尽的感叹。   裴钰不知道其中包含着多少复杂的感情,却也潜意识的感觉到了,因此他一点也不呱噪,也不和往常一样问东问西,只是静静的感受这样的接触。   他想往后应该多做点努力让修和森和平共处吧,他觉得与弟弟们在一起的日子是如此的弥足珍贵,他在父亲的葬礼上意识到,某些东西是不能永恒的,也许说没就没了,无踪无迹,简直不知道上哪里寻找。   相较于疗养院内的枯燥日子,被父亲接回家中的生活是快乐的,而能在亲人的陪伴下到不曾去过的地方走走看看,那更如至宝一般,需得小心再小心的呵护,生怕那些美好像泡影一般也消失了。   裴钰和颜森在这边闲坐着,而颜幕与颜修则再喧哗的中心忙于交际,一个好好的Party,在遇上他们的同类后,硬生生的演变成了饭局应酬一样的场合。   没办法,那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期间,裴钰扯了个谎去了洗手间一趟,而颜森很有耐心的在外面等着他,其实他是实在忍不住小孩子心性,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研究一下自己身上的新衣,又免得被颜修嘲笑成“土包子”。   裴钰一人在隔间里闷声不响的研究了半响,直至颜森敲响了隔间的门他才出来,可惜原形毕露,礼服上的扣子系串了,颜森笑着摇摇头,又把扣子一颗颗解开重新为他扣好。   兄弟两个牵着手一前一后回到前厅,穿过人群步向他们刚才所待的那块僻静角落里,然而裴钰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颜森疑惑的一转头,看见裴钰直愣愣的盯着前方,颜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到处是人,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吸引视线的事物。   “怎么了哥哥?”   “那个……那个,打晕我的人,我好像……好像看到他了,看到了!”裴钰急切而又斩钉截铁的说道,以至于有些结巴。   “你没看错?”   裴钰使劲摇头:“没看错。”然后又猛然点头:“肯定……肯定是的!”   -   PS:表示对前几天断更感到很抱歉,因为心情实在很低落,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而影响到大家看文,特此更一章3000字的章节补偿大家。   以后每天不会少于一章,每章都会在三千字以上,也请大家多多鼓励我吧! 第八十六章 两尊凶神   裴钰的手直指前方,貌似很确凿,颜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瞧见一个身着侍者制服的年轻人,那人一脸礼仪性的微笑,整体感觉无甚特色,倒是不见得有什么可疑之处。   但颜森对裴钰的记忆能力并不怀疑:“是那个吗?”   “嗯嗯!”裴钰不加犹豫的给予肯定,落水前后那种突如其来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裴钰一般能记住两种人——对他好的,以及严重伤害他的。   颜森这次盯紧了那个侍者打扮的家伙,可是会场内人头攒动,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对方的踪影,颜森四下张望,然而到处都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侍者,那些人好像障眼法一样在颜森的视线内摆开阵仗,晃得他心烦意乱。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颜森不敢再把裴钰独自留在这里,颜森拉着裴钰的手,急冲冲的穿梭在人群间,而裴钰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跟在他后头,直到这不讲礼数的二位撞开了许许多多衣香鬓影的嘉宾贵客后,仿佛拨云见日一般,刚才那个侍者又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而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颜幕,此时正瞧见那名侍者托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各类酒水,方便客人取用,他无声无息的站在颜幕身旁,出于礼貌,颜幕正在目不斜视的与一位长者交谈,待到一时言毕,颜幕同那位长者轻轻的磕碰了一下手中的高脚杯,然后仰头喝下了杯中液体。   非常自然的,颜幕把空杯子放入侍者的托盘中,而后另取了一杯,恰巧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去看,正是颜森领着裴钰前来,而颜森正阴沉着一张脸。   颜幕顿时也察觉了些许不对劲,本以为颜森是冲着自己来的,却没有想到他气势汹汹的过来,却是拍了拍自己身前这位侍者的肩膀,颜幕诧异,而那侍者更是惊愕的转过身来。   颜森冷笑了一下,对方绷着一张无辜又错愕的皮,可在看见与颜森站在一起的裴钰后,瞬间变了脸色,继而做出了反应,对方扔下手中托盘,拔腿便朝旁边的出口跑去,颜森料想到他要逃,在同一时刻追赶上了对方。   一阵风似地,此二人就消失在了眼前。   颜幕虽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多少有所感应,他急切的伸手一捞,本想制止颜森的追逐,却只抓住一个裴钰,而颜森早已跑的没了影。   “怎么回事?”颜幕捏着裴钰的肩膀追问。   虽然目睹了全过程,可裴钰哪里说得清楚来龙去脉,急的哼哼唧唧简直恨不得哭出来,而当他的目光扫到颜幕手中剔透的高脚杯事,便干脆放弃了叙述,抓起那只酒杯,丢手榴弹似地仍了老远。   直觉告诉他,那杯酒不能喝。   颜幕随即领悟过来,他的嘴唇刚才好碰到过那杯酒的杯沿,差一点就喝下去了,他下意识的把裴钰扯到离自己更进的距离里,把这只有灵气的傻子护在怀里。   接二连三的传来摔碎东西的声音,周遭的人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玻璃器皿掉到地上摔的粉身碎骨,好像再正常不过。   颜修闻声赶来,看着大理石地面上横流的五彩液体与玻璃渣滓,可颜幕和裴钰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他不明所以的将目光投向颜幕:“这是怎么了?”   裴钰指着颜森尾随刚才那个侍者离去的通道:“那里!那里!”他手嘴并用的跟颜修描述,可是却被颜幕一把捂住了嘴巴,他眨巴了一眼眼睛,心急火燎的想要说话。   颜幕拖拽着裴钰来到了一根粉白的石柱后面,顺带把颜修叫了过来,在背人耳目的地方才将捂着裴钰嘴巴的手放了下来,他当然不能在这里说Party上有杀手一类的人物在场,到时候没事也成了大事,于是压低声音对颜修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颜修听后扫视了大厅一眼,举办Party的大厅呈圆形,上面还有一层可以俯视大厅内的面貌,这顿时给人一种裸露在万千视线中的不安感。   不过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办法,谁知道Party上混迹着多少对方的人呢?   “我去看看老四——”   颜幕点点头,颜修转身离去,而这大厅的确不宜久留,没准高处正有无数只枪口在瞄准他们的要害,思及此,颜幕拉拽着裴钰离开了这儿。   他在前面走的雷厉风行,裴钰赶不上他的节奏,只好踉踉跄跄的紧跟在他身后。   行至走廊通道时,颜幕打了个响指,潜藏在暗处的保镖便纷纷尾随而至,一行人护着裴钰进了客房中,不管是哪里,总比八方来风的公共场合要安全许多,而这四个身强体健的保镖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人肉盾牌那么简单,他们个个荷枪实弹。   悠扬的音乐中,人们很快忘记了刚才那些个酒杯摔碎的插曲,裴倾臣正在与一个权贵人物交谈,而属下却近前对他耳语了几句,裴倾臣脸上不露声色,却是随后来到了他专属的休息室。   坐在单人沙发上思忖了片刻,裴倾臣对下属吩咐道:“你多派些人手去保护他们的安全,切忌不要在其他客人面前见血。”裴倾臣转动着手中的钢笔,思绪似乎正在随之运转,临了,他将钢笔在桌面上轻轻一敲:“若是他们没有危险,就先别插手。”   下属领命而去,裴倾臣依在沙发中,修长的手指缓缓揉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他原本只是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好生款待一下那兄弟四人,没成想这四个孩子如此的招人恨,竟有人无视他这个游轮主人的存在势必要把颜家全灭,委实头疼!   彼时彼刻,颜修来到了游轮外围的夜店区域里,隔着大老远便听到里面传来打斗声,落荒而逃的酒吧服务生接二连三的跑出来——要知道颜森发起疯来可是人神皆畏的。   而颜修万万没想到颜森以一敌多居然能把对方打的落花流水,一进入酒吧,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这位火爆弟弟的生猛程度,而挨打的几位更是不曾料想现在的局面。   颜森追出大厅后,那个侍者打扮的人本是想把他引入有自己人埋伏的区域内解决掉,可结果恰恰相反——颜森一个扫堂腿踹翻了眼前的家伙,然后提起吧台前的高脚凳猛然甩了出去,当场把远处一个正预备着要开枪的家伙砸断了气。   对方见势不妙便要撤退,可颜修好整以暇的截断了他们的退路——前有修罗挡道,后有恶魔紧追不放,事实证明,他们今天要倒霉。   颜修万事都追求漂亮二字,他飞跃起来腾空一击旋踢将眼前的人踢出了三米远,击中的部位是脖子,骨骼断裂的声音顷刻间响起,而那人倒下去便再没起得来。   “抓住他!”颜森指向空旷的舞池中,那人正是裴钰认出的侍者,凭刚才那一眼的记忆,他化成灰颜森也认得,哥哥在海水里经历的九死一生是他一起感同身受的,所以这份憎恨格外的入骨。   颜修与颜森左右夹击把那人逼的退无可退,而他的武器在刚才的打斗中就已尽数丢掉,人在临危一刻的本能让他的防线彻底崩溃,那人自知打不过一左一右这两个男人,所以也不再做消极抵抗,转而朝通道末尾跑去,颜森和颜修尾随其后,开始猫捉老鼠一般堵截围追。   最终,两人在洗手间里将那人逮住,此人还想徒劳的反抗,结果又被颜森一把攘了回去,一屁股跌坐在隔间的抽水马桶旁边,他惊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两尊凶神,而两尊凶神的目标正是他。   其中,长发男人关上了隔间的门,慵懒的依在门扉上点燃了一根香烟,而另外满身萧杀之气的男人则靠近了他,不怀好意的顿在了他面前,用刀子一样的目光刮过他的脸。   颜森细细的打量着此人;这人长得很周正却又毫无特色,仍到人群中可算作中庸之流,可正是这个男人把他心爱的哥哥打晕了丢到水里,想到这里,颜森心中噌的一声燃起怒火,可他表面上却是并未爆发,他从腰际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一点也不给此人瑟缩的时间,颜森抓起他的手,用了可观的力道将匕首向下一刺,把男人的手稳稳当当的钉在了马桶盖上。   隔间里爆发似地响起了一声惨叫,然而只叫到一半,却被不胜其烦的颜修伸出脚,用皮鞋尖堵住了对方的嘴,惨叫顿时终止,只听见男人的喉咙里发出“滋啦”的摩擦声。   一个坏的很彻底,一个坏的很具体,等颜森起身,颜修又俯身下去,看着男人布满冷汗的脸,他半侧嘴角噙着一点笑意,而后抽到一半的烟杵在了对方脖子的嫩肉上。   又是一声不完整的惨叫,这回颜修收敛了笑容,钳住对方的下巴,板过男人的脸问道:“谁指使你来的,说!” 第八十七章 激烈上演   也不知这男人是骨头硬,还是在巨痛之下神经痉挛了,牙关咬的死紧,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鲜红的血液从男人的手背汩汩涌出,顺着洁白的抽水马桶流淌至地上,两个缺少人性的家伙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幕,反而在麻木不仁中心生恼火。   颜森不耐烦的扯住男人的头发,迫使他仰面抬头:“快说,不然老子废了你!”   男人一阵一阵的翻着白眼,像是疼的狠了,可又迟迟不晕过去,似乎很愿意自甘堕落在那种绝望的痛苦中,颜森一巴掌把男人的头推向墙壁,颜修耸耸肩,意识到刚才那个刺激是不够的,于是他一抬脚,毫不留情的踩在了男人的双腿中间,并且像熄灭烟蒂一样,脚尖转着圈的辗捻了一下。   瞬间,杀猪一样的嚎叫再次响起,分贝远远高过了刚才那两声,男人像触电一样四肢乱颤,也不管自己被钉在马桶盖上的那只手,自顾自的扭曲着。   这回颜森拿出了打手的本色来:“说不说,不说给你踩成肉泥!”   而下边,颜修还一直踩在上头,真的是快踩成饼状了!男人恨不能晕过去,废都废了,接下来估计就只剩下疼了——男人似乎想拿出点行动来挽救自己了,毕竟疼的是自己,废的也是自己,没什么还能比眼下更难熬了。   男人动弹了一下能活动的那只手,颜修会意的退开了一步,男人摸摸索索的在裤兜里掏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捏着一个状似手机的东西举到颜修面前。   颜修最终心存警惕的从男人手中拿过了像是手机的东西,像手机,因为的确就是个手机,颜修刚刚把它拿在手里,正在疑惑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刚才还鬼哭狼嚎的洗手间内,难得的传出了这样悦耳的铃音。   而与此同时,男人解脱似地晕了过去。   “操,别他妈装死!”颜森踹了男人两脚,然而对方跟死了一般动也不动,刚才的折磨从颜森的角度来说根本就是轻描淡写,哪怕把这个混蛋宰了放在天平上,那与裴钰在颜森心中的分量一比,简直轻如鸿毛。   而来电铃声还在响个不停,颜修跟颜森对视了一眼,大家都不知道这算怎么一回事,最后,颜修还是翻开手机,接起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话中传来微弱的电流声,仿佛随时会传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似地,带着点诡异的、引人入胜的力量,可却迟迟没有人说话。   颜修只好先行开口:“喂,你是谁?”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正当颜修要二度开口发问时,电话中却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气声,像是某人在冷笑,没有实质性的声音,只是从那种气息就可以判断。   颜修心下一凛,神色立即有了变化:“萧绕,是你!”   不是疑问句,而是万分的肯定,萧绕其人,颜修曾经的老同学,现在的老对手,两人认识了快十年了,哪怕是不闻其声,他就喘口气,颜修也定然听得出来。   仇敌关系竟仇出了类似执念一样的恨意,这也是很难得的!   果然就是萧绕,这完全在就在颜修的意料之内,若不是他,颜修才觉得奇怪呢。   然而在颜修一叠声的追问之下,那头不但没有回答,反而是挂断了电话,手机里不停传来挂断音,颜修拿着手机,眉头紧蹙,似乎感到了一丝诡异,这太不正常了。   萧绕早早的暴露了自己,而现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似乎并没有值得萧绕冷笑的东西。   突然,颜修脑海里闪过许多个念头——   “不好!”   颜森与颜修异口同声的喊道,显然,他们意识到了同一个致命性的可能。   颜修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电话,然后转身猛然拉开了隔间的门,迈开长腿大步狂奔到了洗手间附带的通风处,幅度颇大的举起手机,用尽全力将其抛掷了出去。   方寸大小的手机经过一个漫长的抛物线,然后没入了平静的墨色海面,空气紧张的仿佛停止了流动一般,却在沉寂了两秒后骤然爆发。   微澜的海面上喷薄起几米高的水瀑,在黑夜中像是一尾白色的龙从水面腾空而起一般,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爆炸声和气浪,颜修双手挡住面庞,而气浪冲破窗户玻璃夹带着水花朝游轮内部袭来,像一只疯狂的手舞动起颜修的一头长发。   与爆炸声一起传来的,是游轮的为之一震,颜森在隔间中也险些没有站稳,他扶着墙出来一探究竟,看见颜修正湿漉漉的站在窗前,而从这里遥遥望去,海面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波澜,需要些时间才能荡平。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是心情却像蹦极过后一样,一颗心在腔子里狂蹦乱跳,激烈的难以平复。   太惊险了,后怕的感觉鲜明的简直可以触摸。   从手机爆炸到他们所在的方位,距离并不算遥远,这就是他们刚才与死亡的距离,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如此真切。   萧绕那个狗娘养的王八蛋居然想要他的命!   颜修一想到美丽的自己险些被炸成了飞灰,突然间就怒不可遏了。   与此同时,整艘游轮上的客人都听到了刚才来历不明的巨响,而离爆炸位置较近的人甚至感受到了轻微的震荡。   猝不及防间,裴钰一个不稳扑倒在了颜幕怀里,颜幕下意识的扶住了怀中人,也对刚才的爆破声感到很莫名,反正听上去不太妙,不禁怀疑是否是颜森他们那边出了什么事,不过他现在可无暇去顾及旁人,怀中这个负担就已经分去了他大半的心神。   颜幕的性格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类型,他极尽的避免招惹麻烦,而一旦麻烦上身,他也绝不怠慢,既然已经把这桩事招揽过来,那他便有那个魄力去解决,这才是他的处事风格。   保护裴钰,乃是他的责任所在。   不知是被刚才的响声吓到,还是因为意外得到了呵护而兴奋不已,被保护的人,一颗心狂跳不止。   是有人在放炮,一定是!裴钰如是认为。   他仰头看了颜幕一眼,却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颜幕一脸的严正,裴钰也心知现在是在紧张的关口,这当口不适合说话,他瞧着颜幕青灰色的下巴发怔,心里忽然有暖流淌过,便试探着用额头在颜幕的下巴上蹭了蹭。   这样的小动作带来了微妙的感觉,类似羽毛拂过心房。   待一切又重归风平浪静后,颜幕放开了裴钰,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裴钰正在看着自己,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颜幕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傻的可爱,若只是有趣,那他便是比旁人低贱三分的玩物,可一旦成了可爱,那真就是比常人来的更为珍贵。   接触是相对的,颜幕的确是心有所感了。但他不会感情用事的任由这种感觉蔓延,保镖上楼检查了一番,确认套房内没有危险后,颜幕稍稍松了口气,为了不显得失礼,颜幕派保镖前去告知自己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才突然离席的,当然,原因没有如实说,单是找了些不痛不痒的理由搪塞过去。   颜幕不会像颜森一样牵着裴钰的手走路,他走在前,裴钰自然会跟在后。   “现在也不早了,你每晚都是几点睡觉的?”颜幕对裴钰的作息不了解也不关心,所以现在是知之甚少。   “九点钟……”刚说完,裴钰便应景的大了个哈欠,外带揉了揉眼睛。   颜幕抬手一看腕表上的时间:“哦,都11点了,我先带你去睡下吧,让保镖在房外守着你,我得去看看他们俩。”上楼梯时,颜幕还是回头去看了看,见他四肢匀称,步伐协调,就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对他关怀备至,便又扭过头正视前方。   却不料这一下正好看见卧室内的窗帘抖动了一下,连上方的荷叶边都动了,并不像是风吹动的光景,颜幕狐疑的顿住脚步,裴钰不知他会突然停顿,脑袋就突然撞到了颜幕的后背。   窗帘后面倒挂着一个人!   来不及多想,颜幕反身扑倒裴钰,而手臂才刚刚遮挡在裴钰的头侧,就骤然感到一阵剧痛。   经过消音器处理过后的枪声接二连三的传来,颜幕合身贴着裴钰,两人抱作一团骨碌碌的从镂空阶梯上滚了下去,咚咚的声响改过了那沙哑的枪声,在动态的世界中,一切正在激烈而凌乱的上演。 第八十八章 都很要命   从高处滚落下来,已然让人头晕眼花,可颜幕并未在地上多做停留;他能歇息,子弹可不会等他,几乎没有需要任何缓冲,颜幕紧接着一个挺身就拉着裴钰躲进了楼梯旁边的拐角处。   保镖就在楼下,闻声后立即行动起来,先是临空仍了一把手枪给颜幕,然后个个身手敏捷的翻身攀上螺旋形的楼梯,然而射击的声音没有持续多久,有人跳水的声音倒是随之传来。   颜幕泄气似地背靠回身后的墙壁,闭上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冷汗从他光洁的额头上细密的渗出,而保镖出去追人了,他只好蹙着眉头坐在原地,用深呼吸缓解疼痛。   裴钰在地上摔了个马趴,好不容易撑起身,足足过了有一分多钟,眼中的世界才没有急速旋转,他真的是被摔的昏头转向了,而且浑身骨骼在阶梯上撞的生疼,甩了甩脑袋,裴钰从地上爬起来,顿时瞥见颜幕极度刺目的靠坐在一旁的身躯。   不禁哑然失色。   颜幕穿的是雪白衬衫,可是右边的手臂却已经被血染的通红,挽起的袖口浸满了血液,仿佛一捏就会有有无尽的猩红冒出来,他的左手紧紧捏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从指缝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来。   “弟弟,你受伤了!”或许是血的颜色有提神的效果,裴钰的头脑立即就清明了不少,他爬到颜幕身旁,手足无措的注视着颜幕,丝毫不敢触碰他,好像碰一下他就会浑身疼一样:“怎……怎么办,我……我我……”   裴钰心疼的快要落下泪来,一急切,就又说不清话了,他用手点着自己的胸口;表达的意思是:需要我怎么做?   其实裴钰是晕血的,可关键时刻,他竟克服了这种天生的恐惧反应。   颜幕表情平静的摇了摇头,裴钰也是摇头,他坚信自己能为弟弟做些什么,情急之中,那不甚灵活的头脑也飞快运转起来,裴钰四下瞧了瞧,想起每每自己受伤时小柳都会拿出来的急救箱;一旦有了主意,裴钰撒腿就跑。   颜幕抓贼似地扯住了他:“别去,外面危险!”   裴钰又一屁股跌坐下来,神情是刻不容缓的焦躁:“一直流血会死的,真的会死!”裴钰不知道老是说别人会死是很不得人心的,他不断重复,以便让弟弟深刻的认识到这点。   外面的情况还不清楚,颜幕死活不让他出去,而裴钰看着他满手的鲜血,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结果在万般无奈之下,他居然捧起颜幕的脸,在他嘴上叭的亲了一口:“乖乖的,哥哥去给你拿药来!要听话……”   颜幕瞬时呆愣了……他,居然被一个傻子当成小孩儿一般哄了。   这感觉可真是,颜幕眼角跳动了两下,最终,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咬牙撑过了起初那真剧痛后,伤处倒也觉得并没有大碍,他曲起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哪知道一时疏忽,裴钰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喂!——这个白痴。”颜幕无奈的喟叹一声,而外面一直不曾有动静,危险估计已经远去,他想这个冷枪的插曲算是过去了,也大模大样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正在这时,保镖也纷纷撤回,毕竟保护主人的人身安全才是首要的责任。   “那人跳海逃走了,可能不远处有人接应,是否需要派人追赶?”   颜幕忖度了一下:“算了,不必。”虽然受了伤,可是颜幕并没有责怪保镖办事不利,那人隐藏的很刁钻,显然是个高手,而颜幕在电光火石的时间内极为短暂的看了对方一眼,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脑海中立刻出现了相对应的印象。   对方可真是不惜血本,把这个人请来索他的命。   可是,失手了啊!颜幕觉得自己在那人的枪口下活了下来真是命大的不可思议。   想着想着,颜幕竟然淡忘了手臂上的痛楚,保镖无声无息的去请了医生来。   然而不足片刻功夫,裴钰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急救药箱,抱着它又一阵风似地刮到了颜幕面前,而医生又还没到,旁边就站着那么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裴钰觉得自己应当仁不让的为弟弟处理伤口,他看着那还在零星滴血的手臂就心惊肉跳的,仔细一点,小心一点……想必是可以抵消先天的笨手笨脚吧!   保镖知道自家老板这个哥哥智商不怎么高,于是在一旁踌躇着要不要上前阻止他的行为,看那样子,好像把急救箱当成了过家家的行头,那不得把老板的手整残废么。   当然,颜幕不会放任别人把自己弄成残废,他伸出带血的左手,向裴钰招了招手。   裴钰咣当一声把急救箱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开始没头没脑的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颜幕苍白着脸竟是笑了出来,他知道裴钰是紧张的,傻子认真起来也是可爱的很,颜幕忍着痛,用尽量平缓的语气提醒道:“剪刀,找剪刀。”   裴钰仿佛得到了最高指令一般,迅速找来了剪刀,他钳动了一下剪刀,天真又严肃的问道:“怎么用?”   “把袖子剪开。”   裴钰依言行事;一旁的保镖傻了眼,觉得老板是疯了,竟然豁着自己的命跟一个白痴一块儿玩过家家——颜幕其实就是觉得裴钰这样傻头傻脑又非常听话的样子很窝心,不但言听计从,而且还是心系着你的,不管你喜欢与否,总会因为这样的存在而很有优越感,感情上的优越。   裴钰如临大敌一般的对着颜幕的胳膊,他用两根手指小小心心的掐起染血的布料,然后再拿起剪子伸入抢打出的洞口中咔嚓咔嚓的下剪,总之动作是很轻柔的,可能这是裴钰此生做过的最细致的事情了,细致的连眼神都有些发直。   颜幕看看自己的胳膊,又抬头看看裴钰的脸,只见他满头大汗,嘴角时而抽搐,倒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你……”颜幕迟疑着发问。   “我……”裴钰也抬头看颜幕,好像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颜幕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了?”   “血……晕!”   说完,裴钰竟是四脚朝天的往后仰了过去,而后无知无觉的躺倒在地,居然……晕了过去。   医生刚刚赶来,没治了颜幕,倒是先给裴钰瞧病了。   在粗略的检查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他没事,昏迷应该是晕血导致的。”   果然,指望裴钰救命是不现实的,伤没处理好,他自己先晕了,众人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床上睡大觉去了。   再说颜幕的伤,子弹险险的擦过骨头,却是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将肌肉打了个对穿,是个通透的血窟窿,缝了几针包扎好了也就完事,不过颜幕这只右手是得修养一阵子才能正常使用了,幸而他是左撇子,右手受伤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少妨碍,只是单纯的疼了一场。   要说这场危险,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没头没尾的就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若是颜幕没有及时用手摁偏裴钰的脑袋,可能被成对穿的就是裴钰的头了,于是,颜幕对比了一下,用一点点疼痛换回裴钰的一条命,这……划算。   抑或是,值得。   医生刚刚给颜幕止血打麻药后,颜修和颜森便赶了回来。   颜修假惺惺的哀叹了一声:“哟,挂彩啦。”   颜幕看着医生往自己手臂上缠绷带,并没有开腔理会颜修,而颜森一看他都受了伤,便一步两台阶的上了楼,直奔裴钰的房间去了,颜修嗤的笑了出来,颜森果然时刻都挂怀着他的宝贝哥哥啊,其实他也挂怀,不过大家都镇定自若的,要是裴钰有事的话,绝不是现在这种氛围。   颜修把关心裴钰的机会留给了颜森,自己则去找了个吹风机出来打理那头被海水打湿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啧啧,那我替颜家的列祖列宗感谢你了啊!”   为了避免重量下坠影响伤口恢复,颜幕的右手被吊在了脖子上,一点也不毁坏形象,反而让他看上去像个因公负伤的充满正气的律师,待一切处理完毕,颜幕神清气爽的站起来,对颜修说道:“不客气!”   “也是,你这伤也怪不着别人,谁让你的老情人想灭了你呢!”   颜幕听后十分的不以为然,不过一经提醒他倒是从遥远的记忆中找出了萧慈这人,于是更加的不以为然:“我听说他出了车祸,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医院里,自保都难,他还想灭谁?我看——是你的老情人想灭了你吧。”   颜修刚才还在萧绕的账上记下了一大笔,一听颜幕说起什么老情人,他不禁弯起半侧嘴角冷笑了一下,结束了自己主动挑起话头,不再说话。 第八十九章 临别之时   对游轮上的客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那声不明原因的巨响虽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可也足够令人恐慌,哪怕是长久的宁静后也要疑神疑鬼。   裴倾臣自然要对此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过交代之前他有必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瞒是瞒不过去的,因为那种声音除了聋子以外,都应该能听见,只是依距离的远近,响声大小不同而已,裴倾臣自己听到的时候也是难免一惊。   即便后来证实那只是虚惊一场,但一惊一乍的感觉着实不好。   大半夜的,裴倾臣亲自到现场查探,然而这片区域里微风徐徐,海浪轻摆,正是一派祥和美好的景象,实在难以跟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联系到一起,撇去被气浪冲破的窗户玻璃不计,船身完全可以称得上完好无损。   裴倾臣站在窗前,在夜色的衬托下转过身,他神色平和,脸上带着一丝倦态,不经意的把他骨子里那种优雅体现的十分天然;裴倾臣的目光很温和——温和不带丁点感情,他想,还好没有人员伤亡,这个结果不算坏,不过,对面那个家伙是个例外。   裴倾臣眼神温和的看着那个奄奄一息摊在地上的人;此人手掌被匕首刺穿,衣衫凌乱,浑身是伤,甚至失禁了,整个形象简直就是不堪入目,比畜生还不如,不过这可跟爆炸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裴倾臣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但是这人呼吸尚存,也不算是伤了人命。   裴倾臣从怀中掏出一张手绢捂住口鼻,很有耐心的倾听下属的汇报,在得知地上这家伙的身份,以及为何会遭遇如此对待后,他了然的点点头:“处理掉吧。”   裴倾臣轻描淡写的决定了这堆人肉垃圾的命运;即使洗手间干净明亮,但是没人会留恋这里,裴倾臣离去后,手下开始利落的处理这堆垃圾。   这种东西来路不明,干的也是十恶不赦的勾当,所以死了也白死,永久性的处理掉简直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自作孽,不可活!佛主都曰了的真理,裴倾臣能有什么办法?只要别脏了他的游轮就行。   “打扫干净点。”临走之前,裴倾臣再次嘱咐了一遍。   时间眨眼来到了后半夜,既然是不眠之夜,那裴倾臣应做的事情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来到了四位年轻客人的套房中,这里才是万事之源。   前去时,他在想,这趟航程已然不完美了,甚至是他这艘游轮下水以来最为残缺的一次,事发不断,几乎惊动了游轮上的所有人,全都是因为那四个年轻人。   裴倾臣心中自有一番思量,虽然各种危险都是对方引发的,不过凡事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危险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发生的,这个可是推卸不掉的责任,无奈,谁让他是裴钰的舅舅呢,跟颜家的牵连可算作命中注定。所以裴倾臣对此并不抱怨,他信命。   裴倾臣到来的时候,颜修正在同颜幕商议天明之后的A城之行,无论如何都得尽快把事情办下来了,这样走马观花似地行程,也许不经意间就能把命丢在中途。有命来没命回去那可就不好了。   因为没想到裴倾臣会半夜造访,当随行的仆人去打开房门后,颜修还伸展的仰躺在沙发上与颜幕说话,结果在看到来人是裴倾臣后,他一翻身站了起来,笑靥如花的恢复了体面的姿态。   裴倾臣也不多做客套,双方打过招呼后,他自行入座,他首先将目光落在了颜幕负伤的手臂上:“你这……”他仿佛是难以措辞一般。   “不妨事,小伤。”颜幕笑道,而裴倾臣仿佛有万般愧疚似地,倒让人不好意思小题大做,颜幕状似无意的耸了一下右侧肩膀,结果扯动了受伤部位,疼的他尴尬一笑。   裴倾臣也跟着尴尬起来:“在我的游轮上发生这等事情,真是抱歉的很。”   “该是我们道歉才是,给裴先生的游轮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最最不该的还是惊扰到了其他客人,你那边想必不好交代吧。”   裴倾臣听后笑着摇摇头,他直视颜幕的目光,让人觉得他很诚恳:“没有没有,游轮和游客都毫发无损,又没人亲眼看见,随便找个乌龙事件做理由也说得过去,倒是你们……恕我直言,到底是何人这样无法无天,竟敢穷追不舍的要害人性命?”裴倾臣的确很想知道这几位的仇人是何方神圣,能把整个游轮闹的鸡犬不留。   颜幕也是笑着摇摇头,话题被颜修接了过去:“给裴先生的游轮带来如此多的隐患,实属我们的责任,至于对方是谁,实不相瞒,我们心里有数,但是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些事多说无益,我们明天就该离开了,希望这豪华游轮上的危机能就此解除。”颜修和萧绕的千仇万恨并不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讲,所以他也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见颜修不肯直说,裴倾臣了然的点点头,他也无意要参与到他人的恩怨中。   听说这四位明早要走,裴倾臣也不再多做挽留,心中有种送走煞星的释然感,毕竟他已经尽到了待客之道:“我这人是个完美主义者,这次的相遇实在称不上愉快,让我总觉不安,只好寄希望于下次了,期待我们下次再聚。”裴倾臣站起身,很有诚意的伸出手,先与颜修相握,而后轮到颜幕了,裴倾臣又改换左手与之相握。   接着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既然你们明天早上要启程,那我就不多做打扰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说完后,裴倾臣就果断的走了,这人客套的很有分寸,颜修和颜幕也不再多说,起身将人送走,而还有一半客套话得留着明天离开时再说。   在这个多事的夜晚,外面眨眼就天亮了。   裴钰不知是在昏迷还是在沉睡,可能是昨晚睡的晚了吧,他平日都要睡足十个钟头的,如今是远远没有达标,他有心把早餐时间也睡过去,可是都已经被叫起床了,跟四个弟弟渐渐熟络起来,尽管有心亲近,可还没有到胆敢随便撒娇的地步。   所以裴钰只好懒懒的起床穿衣,洗漱时,薄荷味道的牙膏令他提神不少,睡意没那么浓了,他好歹是睁开了眼睛吃了早饭。   等快要登岸时,裴钰才想起坐游轮的目的是来到A城,来这个地方总他心里惴惴的。   “小舅舅以后要经常来看我哦。”裴钰恋恋不舍的与裴倾臣告别。   裴倾臣脸上保持着迷人的笑容:“好,你要乖乖听弟弟们的话,有什么事跟他们说,不许自作主张到处乱跑,听到了没!”裴倾臣指着裴钰的鼻尖:“要是有什么话不能跟他们说,就给舅舅打电话,我的电话你还记得吗?”   裴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记得。”说完,他很认真的念了一遍,这串数字他已经记了好多年,可谓滚瓜烂熟,没齿难忘。   裴倾臣听后笑的更温柔了:“好孩子。”他按照惯例捧起裴钰的脸,在他脑门上印下充满爱意的一吻。   旁边知情的人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而不知情的外人则很觉困惑,两个大男人亲来亲去的,难道是当众搅基了?可这关系瞧着满不是那么回事儿!裴倾臣对待裴钰像对待孩子一般,可二人的年龄差距看上去并不大,这就更让人困惑了。   颜森首当其冲的踏上登岸阶梯,朝A城的土地上走去,而等那舅甥二人罗嗦亲热完毕,颜幕和颜修才带着他一起离开。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总觉得踩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要比在游轮上更为踏实,四个人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了码头,而码头那边早已有人接应。   前来接应的是颜修的属下,这是他提前半个月就派来此处打探情况的人,总之他是做了万全准备,此行势必要把事情办妥。   那下属令人开来了两辆车,四人分两拨坐进车里,而后那下属又唯唯诺诺的钻进自家顶头上司坐的那辆车里,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开始汇报这边的情况。   车子稳稳的驶离了码头,四个人都目不斜视,因为码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而裴钰也并不像其他时候一样东张西望看个不停,自打下了游轮后,他就很少言语了,他心里想的都写在脸上了,闷闷的踏上了A城的领土,闷闷的坐在车上,他不喜欢这里,这个城市承载着他被所有人抛弃的漫长岁月。 第九十章 用爱灌溉   A城是个风光美丽的港口城市,这里是旅游胜地和进出口贸易的交通枢纽,集自然景色和人工美于一体,而初到A城的这天早上,是个大晴天,蓝天烈日之下,入眼的一切都是明艳动人的,可颜家兄弟全无心情去欣赏它。   A城自作多情的美着,汽车匆匆的从城市中心穿梭而过,载着四个过客。   颜修特地派了个做事把稳的下属前来安排,如他所愿,当下的事情办的很妥帖,颜修表示很满意。   那下属很忐忑的舒缓了一口气,车内安静了许久,长久得又让人心生紧张。   裴钰与颜修同车,而颜修向来是能洞穿他心事的,裴钰怏怏不快的垂着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颜修见状,一把抓住他正在揉捏衣服下摆的手,覆在自己的掌心上,然后一根一根的掰开裴钰的手指头,与之交握在一起。   十指紧扣,十指连心,那种温暖瞬间传递到了裴钰心头。   他一歪身,把头靠在了弟弟的肩膀上。   下属小心翼翼的从后视镜中观察着后排座上发生的微妙举动,心内百转千回的忖度着,这个清雅俊秀的男子应该就是老板的哥哥了,先前就有听南大说这是个傻子,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愚蠢的样子,倒是隐约透出了点天真可爱的灵气。   而老板的确是很关怀这个哥哥的,不管是出于什么……   所以这才是入手的关键之处啊,看这位漂亮哥哥应该是行程劳累的样子。   下属绞尽脑汁的想要见缝插针的做出一番体贴来,可颜修虽然上扬着嘴角,可是脸上却不见笑意,美丽动人的面庞上正是常年的皮笑肉不笑,而那下属并不长期侍候这位上司,对颜修的特性不够了解,故而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十分打鼓,他踌躇着说道:“我们现在去酒店,先把行李安置了,还可以顺便休息一下……”   颜修听后,并不立即答复,而是低头去看裴钰:“哥哥想睡吗?”   裴钰摇摇头,他怕自己一睡着就被丢弃掉了,就像儿时那场梦魇一样,想到这里,裴钰心中一悸,于是又做出言语补充:“我不睡,我跟着你们。”   颜修摸摸他的脸以示安慰,又抬头对下属说道:“疗养院那边联系的怎么样了?”   “都联系好了,院方说随时都可以去,您哥哥的资料和手续都有保存,到时候程序齐备的话就可以顺利的办理户口和监护权的转移了——总裁想要什么时候去呢,我可以通知他们一下。”   “通知就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去哥哥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好吗?”颜修口气急转,又温柔的征求起了裴钰的意见。   裴钰很不自在的嘀咕道:“去那里干什么啊?”   “还记得来之前我说的话吗?”   弟弟来之前跟自己说过很多话,裴钰并不能准确的想起是哪一句,于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而颜修则很有耐心的为其解答,然后又尽量简单的说明监护权那些破事。   裴钰在一头雾水中稍微释怀了一点,然而并未将心完全放进肚子里去,最后,颜修一看自己费了许多口舌起到的作用并不大,便也不再多说,而是很干脆在裴钰的屁股上掐了一把,本打算的是让他暗自疼上一会儿,没想到裴钰疼的嗷的一声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导致的结果是脑袋重重的撞到了车顶上方。   这下屁股疼,头更疼,裴钰只有一双手,简直不知道该捂头还是该捂屁股。   裴钰委委屈屈的看着颜修,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都满含泪水,而颜修心想自己根本没掐多重,何必要搞得跟火烧屁股一样呢?于是就赖皮赖脸的笑了一下,哪知裴钰也是个有脾气的,他见弟弟欺负了自己还要外带嘲笑的,就干脆扑上去乱打一气。   边打边嚷道:“让你掐人,让你掐人!!”   这下车厢内闹腾了起来,颜修也不发火,他假意哀叫,时而又嬉皮笑脸的跟裴钰打打闹闹,那态度既像逗儿子又像哄情人,而裴钰心中的愁云在打闹间竟不知不觉的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刚才眼眶中含的泪没流出来,就被自行吸收了。   颜修略施小计,裴钰就又欢喜了起来。   而前方的司机和下属被这兄弟二人的肉麻样激到,于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随之往外蹦。   忘怀的时间是过的很快的,几辆轿车相继驶入了A城某家星级酒店的车库内,客房是早已订好的,所以四人格外潇洒的就走了进去,留下三两保镖把行李从另一辆车里拖拽出来。   而一看时间,才十点钟,不早不晚的当口,离午饭时间又还有一会儿,因为昨晚的意外,大家都睡的很晚,于是四人决定先休整一下,把这点时间打发掉,等吃过午饭后再去疗养院看看。   颜幕作为监护人去一趟是必要的,可是颜家兄弟这次非常罕见的出现了心有灵犀的现象,他们都想去看看哥哥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以便了解一下这个二十来年不曾谋面的兄长当初的生活状态,因为对人的好奇,进而很想窥视这个人的过去。   他们以为仅仅是对那些过去好奇,却没有看清,是因为眼前站着的人,才对他身后的东西感兴趣。   颜森因为暗自决定了去意,所以现在也不生拉硬拽的要跟颜修争着要看护哥哥;这倒给了裴钰一定意义上的身心自由。   四间独立的连号客房并排挨在一起,走廊上驻守着保镖,所以裴钰被允许自如的穿梭在三个弟弟房间里,可三个弟弟并不愿意无端端的聚到一起,所以他提溜着一串还在滴水的葡萄,来回飞奔着要喂给弟弟们吃,面对三种不同的反应,他的热情丝毫不减,没人能够拒绝他,于是他不亦乐乎的来回飞奔着,直到把一串葡萄喂完为止。   然而最后葡萄串上只剩下了三颗葡萄,裴钰盯着晶莹的葡萄粒儿犯起了难,四个人,该怎么分呢?   做哥哥的,得一碗水端平,但也不应亏待了自己……   裴钰被这个问题为难了约莫有五分钟,最后他长大嘴巴,将三颗葡萄一并塞入了嘴巴里,最后一擦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掩嘴偷笑了两声。   时光飞逝来到了饭点,吃的是中餐,因为颜幕的一只手受了伤,眼见是不能刀叉并用了,而好的那只手拿筷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裴钰牢牢记得二弟是因为保护自己才受伤的,因此在愧疚当中又多了份殷勤,在圆桌上,他挑了个离颜幕较近的位置坐,进餐时,他不住用勺子喂颜幕吃东西。   颜幕本是吃的坦坦荡荡,结果被他弄的十分尴尬,颜修与颜森沉默的看着,裴钰鼓励着颜幕张嘴,而颜幕则一直迟疑着是否要张嘴,这一迟疑,空气瞬间就凝滞了,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把午餐气氛搞得分外诡异。   几个人形同嚼蜡一般把这顿饭对付了过去,一起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四人也不在酒店多做停留,直接驱车去了疗养院,边走边化食。   疗养院坐落于A城市中心,地处繁华地带,又离酒店不远,若是开车,十分钟也就到了。   这里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多少房地产开发商争先恐后的要来拍下这块儿地,可这是以颜华天的名义修建的,虽然这个黄金地段令人垂涎不已,却也没人敢真的来动这里,于是疗养院一直稳稳当当屹立至今。   轿车驶入疗养院前面的空旷地带,然后接二连三的传来甩上车门的“砰砰”声,颜家兄弟三人相继用目光打量这里的建筑;裴钰刚刚好转不多时的情绪又冷却了下来,心中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把往日那些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并压榨出来,在心内搅和翻腾。   可他还是没能忍住,抬头草草扫了一眼疗养院的全貌。   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建筑了,看上去多少有点陈旧,而外形还是那么简洁利落的,当年在A城也是个了不得的建筑,只是如今被一幢高过一幢的大楼掩盖了光芒,也就不怎么起眼了。   这里分别有好几幢楼,医疗区和常年居住病人的地方是分开的,因为是慈善性质的医疗机构,所以并不像一般医院那样门庭若市,即使在晴好的天日下,也把这里显得清冷孤寂。   颜家兄弟分别有了点感触,化为行动则是统一的更加关注哥哥了,在三个弟弟温柔的注视中,裴钰终于迈开了腿,朝这个阔别了七年的老地方走去。   久了才知道,裴钰并非一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傻子,有些东西,他只是生来残缺,而不是没有,又或许是与常人不太一样,非得需要时间去发现,其实他有血有肉的一个人!美好的肉体中也驻扎着一个能生出喜怒哀乐的灵魂。   这个灵魂这颗心,需要用爱呵护。   作者有话说:今天更6000+,请支持小南吧,好久没要评论了,打赏点票票和评论吧,嚎啕大哭,昨天家里断电TAT我对不住大家啊我把心掏出来给大家看,我不是故意的。 第九十一章 往昔片段   疗养院的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她接待了颜家兄弟,因为知道这三位是疗养院赞助人的儿子,所以格外的显出了几分尊敬,虽然这几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怎么有亲和力;裴钰继承遗产的事早已被媒体传的沸沸扬扬,此行的目的多半也是为钱。   院长心中是有些鄙夷的,也不禁替裴钰感到痛心。   “裴钰,还认识我吗?”院长低下头,想看清裴钰对着地面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弟弟们在和别人谈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所以裴钰一直在走神,闻声,他收回正在划拉地上石子儿的脚,这才知道有人在关注自己,在看见跟前微笑的院长后,一抹笑容渐渐在他脸上扩散加深:“李妈妈……”   其实有关于疗养院的记忆也是有珍藏价值的,只不过裴钰不想离开现在的亲人,于是便心生畏惧,这里总归是孤单寂寞的,有时候,孤独可以使生命枯萎。   “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也没变……”院长盯着裴钰的面庞做出感叹,的确,裴钰自从长定型以来,几乎是没有变化的。   裴钰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只是微笑。   “杵着干什么,带你的弟弟们去看看你的房间吧。”院长发出提议,她走在前面带路,裴钰依言跟了上去,院长且行且言:“还记得你的房间在哪儿吗?”   踏入大楼的走道内,仿佛踩在虚幻的时光上,最终到达记忆的彼端。   而颜家兄弟也一路随行至此,他们的目光一寸寸的掠过周遭的事物,这里干净整洁,空旷明亮,可他们三个的形象与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因深深的羁绊才被拉拽到了这个空间来。   院长用钥匙打开了一扇房门:“这里一直空着呢,偶尔会派人打扫,房间一直保持着裴钰临走时的样貌。”   轻微一声响,门开了,院长将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光影折射在裴钰的脚面,他发了一会儿怔,在四双目光的注视下,裴钰毫无预兆的抬腿走进了房间,三个弟弟也随之进入。   不知为何,裴钰突然活泛起来,他自主的走向窗边,将窗帘拉开。   房间内立即显得更为通透明亮,用窗明几净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这也可以让人怀着更敞亮的心情去审视这个地方。   院长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护士,气喘吁吁的样子仿佛在遭受追杀一样:“不好了院长,702的病人又闹着要跳楼!”   “呃……赶快赶快——”院长刚想朝外走,却又想起现下还有几位客人,她重又折返回来,既尴尬又着急:“这个……”   “您快去吧,我们自己看就好。”   “那我先失陪了!”说完,院长就与那名护士一起离开了房间。   留下房内的颜家兄弟,内心是一致的唏嘘,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病,是很消磨人意志力的一种存在,长久的处在这种环境中,即便条件再好,谁也不会把这儿当酒店住,慈善所代表的——是贫穷,疾病,弱势。处处都是萎靡和病态的生命,想想都叫人崩溃。   而裴钰却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兄弟三人不禁心有所感,而那感觉是如此的复杂,并且偏于难受。   怀揣着这种复杂的情愫,三人开始观察这个房间内的摆设,这应该算作客厅了,中间有一张长形桌子,桌子的两边分别放着一把椅子,大概也能充作餐厅使用,墙壁上挂着木质纹饰的挂钟,已经停止走动了,旁边还有一些零碎的小装饰,而西面的墙壁上还是挂着几幅线条粗糙的水彩画,内容极尽的天马行空,简直让人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这是哥哥画的吗?”颜森回过头来看着裴钰。   “嗯!”裴钰点头,随即又羞涩的垂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使筷子都笨拙不已的手画不出什么好看的东西来。   颜森走过来将两条手臂搭在裴钰肩膀上,然后把他推到画的下方:“跟我说说,你创作的是什么?我们回南都的时候摘回去做纪念,好不好?”   裴钰笑了出来,然后苦恼的挠了一下头:“其实我也忘记画的是什么了……”   房间内的摆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而最为吸引人注目的,是前边摆放的巨大书架,仿佛有万千秘密藏于其中一样——他还会看书?   颜修感到不可置信,他伸手摸了摸书架边缘,上面沾了点薄灰,不过也算不上很脏,除了陈旧了点,并未让人感到不适,颜修将手指划过架上的书本,发现上面的书真是包罗万象,有漫画,有图书,还有小说,甚至有名著……居然还发现一本《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颜修感到相当的震惊。   “喂!”颜修举着一本名著问道:“你认识这上头的字?”   裴钰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认识一点,不懂的地方小柳会告诉我。”   颜修翻了个白眼,觉得很是荒诞,他没想到裴钰还是个有内涵的傻瓜;怪不得身上有股书生气。   “别装的好像自己很有学问似地!”颜森见他有点看不起哥哥的意思,于是便开始叫嚣起来。   颜修听后很是不以为然,他放下了手中厚重的名著,转过身来答道:“哥哥我至少比你这种从小学就开始旷课的小流氓有学问。”   “学问你妹!谁不知道你到处泡妞被学校开除的事。”   颜森和颜修就恶劣的童年事迹开始了互相拆台,以五十步笑百步的姿态展开了鄙视与争吵。   然而颜修自小就以会泡妞为荣,所以并不为此感到丢脸:“老子没有妹,弟弟倒是有一个。”说完,颜修竟在颜森的脑袋让揉了揉。   颜森立即就开始呲牙咧嘴的要干架,裴钰见势不妙,马上张开双臂档在两个弟弟中间,防止他们打起来。   “你们过来看,哥哥小的时候。”一直不声不响的颜幕突然说话,原来他将一本大大的相册放在了窗台上,正在细致的翻看着。   颜修和颜森纷纷看了裴钰一眼,他这模样,小时候必定也是很好看的,于是二人被相册吸引了过去;裴钰怕羞,他觉得照片被人当着面翻看犹如把他放到了舞台上的聚光灯下一样,他瞬间脸热,扭捏的站在远处,又不好让弟弟们别看。   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金色的光束打在相册上面;正前方,站在身姿挺拔,四肢修长的俊秀男子,而上了年头的照片上,则是他小时候的模样,他童年的定格被三个优秀的弟弟捧在手中,这一幕像是剪辑完美的怀旧电影一般,充满了温馨的趣味。   裴钰小时候肉嘟嘟的,像个圆滚滚的瓷娃娃一般精致可爱,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是一点没变;相册上是他从小时候到成年之后的一系列照片,而旁边陪伴他的少年则是当年的柳笙,甚至还有裴倾臣来探望他时的合影,点点滴滴,散碎的记录在上面。   然而三个弟弟却缺席了,或许,现在才在裴钰的人生中到场,并不晚。   “这有什么好看的……”裴钰作势要拿回相册,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一张脸涨红不已。   弟弟们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于是“啪”的一声合上相册,颜修走到裴钰身后搂住他:“哥哥小时候真可爱,现在更可爱!我们把你带回去,养得像奶娃娃的时候一样圆滚滚的好不好?”   裴钰不由自主的笑了;颜森知道哥哥怕被再次抛弃,故而颜修亲密安慰的时候,他也不再抬杠,而是站到哥哥面前,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哥哥别担心,我们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就是,哥哥笑起来最好看了,再笑一个!”   裴钰又笑了出来,可是他觉得心内有暖流往上冲,冲的他的鼻子酸酸的,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咬着唇捕捉此时此刻这种异常微妙的感觉。   “光天化日之下,各位悠着点。”颜幕指指大开着的房门,示意他们不要亲密的太过火,然后他拍拍裴钰的脸:“等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回去。”颜幕没什么软话说,而这般坚实的承诺足矣让人安心。   说完之后,他出了房间,去找院长商议那些实质性的问题,他们就是本着速战速决的目标来这里的,可不是专程来搞怀旧的,于是颜幕开始付之行动。   而颜森一把将裴钰抱到窗台上坐下,而他和颜修则一人驻守一遍,裴钰坐在中间翻开相册,为弟弟们讲解起了每张照片后面的故事。 第九十二章 新的角色   正值此刻,身后突然传来异动,声音不大,却足够打破这静好的时光。   三个人同时扭头往身后看去,颜修和颜森都松了一口气;这些天他们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出了那么多幺蛾子,由不得他们不紧绷,他们得敏感起来。   可此刻这种敏感则显得有点神经质,因为刚才的响动并非危险,而是一只看上去毫无威胁性的猫!   “哇!是小猫!”可爱的动物落入视野,裴钰瞬间振奋了精神,仿佛发现什么稀奇事物一般,双眼发亮的盯着对面的猫咪。   那猫咪非常应景的喵了一声,然而声气怯弱,因为它现在所处的境地有点糟糕——那是只白底灰纹的花猫,样子十分幼小可怜,大概是尚不精通攀爬技巧,从楼上掉了下来,现在它正用不甚有力的前爪钩挂在一缕爬墙虎的藤蔓上,悬悬的坠在窗棂前,仿佛随时会落下去。   “怎么办,掉下去会摔死的!”裴钰一转身跪在了窗台上,天生同情弱小的心理让他瞬间便觉得揪心揪肝的难受起来,两个弟弟一个没看住,他奋不顾身的就往前头爬去想要拯救那只猫咪于水火。   “诶诶诶诶!!”   颜修跟颜森赶紧拉回了裴钰,见他这种不要命的行为,颜修就忍不住要挖苦几句:“人家身轻如燕,用得着你救啊,待会儿一起掉下去,没摔死先被你压死了!”   而裴钰听了这话居然信以为真:“那……那怎么办啊?”   这时,小猫又发出几声颤抖的哀叫,像是惊恐又仿佛是在对眼前这几个生物求救,那猫瞪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裴钰也好像要垂泪似地看着那猫,一猫一人如此这般凄凄哀哀的对望着;颜修觉得这猫和裴钰颇为相似,然后他突然被这个念头戳中了笑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钰认为三弟没爱心,于是便转向四弟颜森求助,颜森果然不负嘱托,当即脱下外套,实施救猫行动,可是那猫悬挂的地方与窗台最外延隔了一米来远,伸手无论如何也够不着,这就让人觉得爱莫能助了,可裴钰仍然不肯放弃。   三个大男人只好在屋里团团乱转寻找救猫的工具,找了半天终于在窗下的角落里寻得一根晾衣杆,裴钰就跟找着了救命丹药一样欢欣鼓舞。   颜森再次爬上窗台,跪在窗台边缘上,此刻晾衣杆便派上了用场,他伸出杆子,正要用顶端的钩子去够爬墙虎的藤蔓,好将其勾搭过来,而小猫看到棍棒等物,以为面前这位面色不善的生物是要把自己打来吃掉,便开始撕心裂肺的叫个不停,连浑身的毛都直立了起来。   裴钰屏息以待,好像被什么大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一样;而颜修则认为这很无聊,他无限伸展的打了个大哈欠,并不关心一只畜生的安危。   颜森胆大心细,他轻轻的将那一缕藤蔓拉拽到离自己较近的位置上来,而那小猫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一个不慎落下去,三楼的高度,落下去估计会摔成猫肉饼。   颜森大手一伸,利落的把猫从藤子上摘了下来,成功的救下了这只小生命,对面立即响起了孤独的巴掌声——是裴钰在鼓掌;颜森无奈一笑,把猫递给了哥哥,裴钰双手接过猫咪,捧在面前仔细端详。   他是很喜欢小动物之类的,以前就在疗养院的后门那里搭建了一个猫窝,没准手里这只小猫就是当年那猫的子子孙孙。   小猫身体软热,在微微颤抖,隔着皮毛可触摸它呼气的起伏和细细的肋骨,而它刚才显然是吓的不轻,此刻它察觉裴钰并无恶意,所以就安心待在他手心里,裴钰动作轻柔,生怕自己手重了一点就会把猫捏死似地,仿佛手里捧的是一块易碎的嫩豆腐。   “放了吧。”   那两个无人性的弟弟对小动物实在无感,便觉得裴钰是同情心泛滥了。   裴钰一听这话顿时像心碎了一样,哭丧着一张脸,他把小猫贴在胸口,央求道:“带走吧!”   “你想顺手牵猫啊,你知道这是谁家的猫吗?丢下丢下!”   裴钰抱着猫躲避颜修,他坚决认为这是没人要的流浪猫,恰在此时,颜幕跟院长回了来,显是事情谈妥了。   手续真要一心办起来,虽复杂,但对长期处理类似事情的颜幕来说也很轻松,况且院方很配合,李院长开了证明书,到时候拿到相关部门去,上下打点一下,减去一些不必要的程序,把户口迁走简直就是小事一桩,而户口若在颜幕名下,那他和哥哥在任何名义上都是一家人了。   到时候再补办一张监护权证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颜幕觉得这些手续类似于一张证书,证明哥哥是属于他颜幕的证书,这是有法有据的拥有,什么都不能辩驳这层意义。   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让信托公司认可并认证这层关系,到时候颜幕即可成为裴钰信托账户的带支配者——颜幕希望赶快到那一刻,那样就可以解除裴钰身上被巨款施加的枷锁。   金钱到达一定数目后就是个危险品,而颜修巴不得接手这颗炸弹,到时候他遂了心愿拿着钱成就他的野心;而裴钰也不会再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一举而多得!否则像现在这般,不仅身为聚宝盆的他时刻遭受着生命威胁,附带着围绕他的人也一并在鬼门关进出。   颜幕的胳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房间内的三个人相处的并不怎么和谐,他们正在为一只小猫而争执,颜修坚决不让裴钰养,裴钰就跟被小猫迷住了心窍一样,不像平时那么言听计从,固执的只想带走小猫。   院长劝解道:“这应该是附近的流浪猫生的,带走没什么的,只要处理好卫生就行了,既然裴钰喜欢,就带走做个纪念吧。”   颜修心想这根本就是火上浇油嘛,这个不得人心的老娘们儿!   最终,四人一猫离开了疗养院,还带走了那本厚重的相册,裴钰像个礼貌的小学生与老师道别一样,跟院长说了再见,而他的注意力已经整个被小猫勾走的,所以并未多注意这个贯穿他整个上半生的特殊地方,经此一别,也许就永远不会回来了。   从今天起,他才真正告别了这个地方,从这个岔路口开始了全新的生命轨迹,不用再做一片飘摇的落叶,更不用担心年长的亲人比他早死而再次无所依。   裴钰跟着三个弟弟朝着与疗养院相反的方向走去;颜修一直算计着怎么把那只猫弄去丢掉,而裴钰一心一意的跟猫说话,全然没有意识到颜修的邪恶念头。   颜修又按照惯例与裴钰挤进了一辆车上,他一时没有思考出主意,又实在见不惯裴钰与猫如此亲热,于是干脆在一人一猫的脑袋上分别赏了一记爆栗。   “啊!”   “喵——”   人和猫同时发出一声惊叫,裴钰捂着脑袋气鼓鼓的看着颜修,而小猫则躲在他的胳膊下方,视颜修如同怪物,同时弓起小小的身子,做出攻击的姿势,颜修万万没料想到这病猫居然会发威,不曾防备,结果那猫一跃便跳到了他身上,然后伸爪一挠。   “啊!!!”这回叫唤的人变成了颜修,他伸手抹了一下脸,然后惊恐的发现手指上竟有淡淡的鲜红色。   颜修不顾形象的一下窜到了副驾驶的方位,把司机都给吓了一跳;颜修不做解释,一把将后视镜拧到对着自己的角度,然后探头过去一瞧,只见脸上居然出现了明显的三道血爪印,颜修顿时气血上涌,眼睛瞬时充血成了猩红色,仿佛要发狂一样。   “破相了!!!”颜修开始咆哮:“姓裴的,老子跟你没完!”   颜修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不由感到一阵痛心疾首,仿佛遭到了毁容一般,他忍了又忍,压下了要掐死裴钰的冲动,也压下了一头撞死的念头;可他气啊!几乎气的眼睛发花,呼吸都无端的急促了起来。   司机旁边坐着这么一尊凶神,那感觉类似于被放在火上炙烤一样,他紧握方向盘,努力把视线与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生怕发生车毁人亡的悲剧。   而姓裴的和小猫蜷缩在后排座上,看似是在躲避灾难,其实是在偷笑。   在回到酒店后,不出颜修所料,酒店的服务人员把裴钰拦了下来,理由是不能把宠物带进客房。   “猫不能进去,我也不进去!”裴钰难得的任性起来,可见是十分喜爱小动物的。   颜修恨不得一脚踩死那猫,自然很乐意见到现在的情形,而颜幕一直以来都视猫如无物,根本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麻烦事。 第九十三章 各种生物   能够打心眼里无条件宠裴钰的,恐怕只有颜森一人了,至少现在为止,只有他一人。   颜森和和气气的把酒店的服务人员叫了过来,他语气平缓,脸上还是带笑的,然而谈话的内容和眼神却是那样的不善;服务人员摆不平他,只好叫来了大堂经理,结果经理反被颜森三言两语给摆平了。   “走吧哥哥,抱着你的猫!”颜森带着一脸桀骜的笑意,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用下巴示意裴钰进电梯里去。   裴钰和裴钰的猫得到了入内许可,于是欢欢喜喜的乘坐着电梯来到了客房所在的楼层。   先一步上来的颜修没料到裴钰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公然的抱着那只猫,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的问道:“它怎么进来了?”   “我抱着进来的。”裴钰警惕的把小猫护在怀里,生怕颜修会把猫抢去生吞活剥了。   颜修一拍大腿,几乎有点歇斯底里:“酒店不是不让带宠物吗?”   “森和酒店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他们就同意我把它带进来了。”裴钰说这话时,内心是洋洋得意的,可他怕得瑟外露而进一步激怒颜修,于是故作内敛,看似木然的叙述了原因。   还不等颜修发火,刚刚进入自己房中的颜森换了一套衣服,又打开门斜斜的倚在了门框上,不言不语的盯着颜修,规矩还和先前一样,颜修以保护为名仍然和裴钰睡一间房,颜森现在不争什么,但是颜修若不能尽责,那他就很难再对这个三哥客气了。   颜修在他人的目光下突然觉得自己老跟一只猫作对,似乎显得心眼太小,格调太低,于是他二话不说,打开身后的房门,一把将裴钰从走廊里拉到了客房内,然后重重的甩上房门;而颜森也不在门口多待,也是打雷似地撞上了房门;各回各房,两不相见了。   金钱和美色对颜修来说一样重要,所以破相一事对他来说绝对是大事,然而和一个傻子计较是不会计较出结果来的,所以他也不会在人后挤兑裴钰,颜修干脆的挽起一头长发,用头绳在脑后扎起一个低马尾,他站在洗手间内的化妆镜前,仔细处理脸上被抓挠出来的伤口。   最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祈祷伤口不留疤后,颜修才极度不安的回到了卧室,而裴钰不仅没睡,还把猫抱到了床上,并且将饼干揉碎摊在手心里喂给小猫吃;而裴钰觉得颜修对小猫的敌意没那么大了,所以见到颜修回卧室,便征求道:“修,给小猫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裴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用力的抽了一口,然后将青白烟雾喷吐到裴钰和小猫脸上——小猫难受的扭开小脑袋,裴钰则是被呛的咳嗽不止,直咳了个前仰后合才停了下来,细瞧之下,竟是连眼泪花子都咳了出来。   颜修弯起半边嘴角坏笑了一下,然后才叼着烟说道:“就叫小贱吧!”   裴钰听到颜修赐名,也就没有怪罪他刚才的恶劣行径,他仰起脸,若有所思的呢喃道:“小剑……为什么要叫小剑啊?”   “我说叫小贱就叫小贱,不然你问我干嘛——这名字不好吗?”颜修神情自若的说着。   裴钰想了想,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于是就点点头:“那好,就叫小贱!”然后裴钰拍掉手心里的饼干渣,抱起小贱,把脸贴在猫肚皮上:“小剑,你有名字了,小剑小剑!记住了吗?”   然而小贱有了名字之后并没有多高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裴钰满以为小猫是着凉了,睡觉时还专门为其盖了薄毯,两人一猫就此睡下,猫睡在中间,而颜修想对裴钰动手动脚还得跨过那只猫才能得逞,心里就很是不痛快,到了半夜,这股气焰才渐渐平息,颜修才勉勉强强的睡了过去。   而对面客房中的颜森,在睡下不多时后,却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颜森觉浅,铃声刚刚响了一声,他就在黑暗中拿起了手机,借着LED灯的照明,他扫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飞快的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是和颜森在同一个堂口狼狈为奸的混混绿豆打来的,对方显然不是什么早睡早起的良民,现在这个当口正是糜乱的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电话彼端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而后是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声音:“老四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南都了呢!”   对方开口就是恶言,好在颜森习惯了那种流里流气的氛围,而对方也不是第一次打来电话催促了,颜森虽不是堂口的什么重要人物,但时间长了下来,三五个铁哥们儿还是有的,他就上次急冲冲走了之后也再没个交待,入大变活人一般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平日混在一起的哥们儿总是要关心关心的。   颜森没有说自己现在根本不在南都:“我这头有点事儿。”颜森含糊着敷衍过去,不过他接下来说了句实话:“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过一阵子是什么时候啊,你丫不会背着兄弟在哪里发财吧!”   颜森听后嗤得一声笑了出来,如果要说他生在金窝长在金窝,却偏不把钱当回事的话,肯定会把哥们的大牙笑掉,所以他避钱不谈,而是稍微计算了一下行程的时间:“我大概一个星期后就回来吧。”   “诶,你到底回南都做什么去了,瞧你那不可告人的神秘劲儿,到底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颜森自然不可能对外人说起这两个月的经历,况且也不可能说得清,他东弯西绕的把这个话题搪塞了过去,然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胡扯,开着一些不入流的玩笑,这些语言颜森信手拈来,然而嬉笑怒骂却如同置身事外一般,不如当初那么发自内心的粗俗与恶劣了。   绿豆在电话那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肿么觉得你在装深沉呢?”   “乌龟王八蛋才深沉呢!把你的妹去吧,悠着点别精尽人亡了!”颜森挂断了电话,重又躺回床上,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居然胡侃了半个钟头。   颜森枕着自己的手,眼望着上方的天花板,心想真是时间如流水,还有一个星期,差不多吧……等颜幕把手续办好了,回到南都,他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也许用不着一个星期就能回桑城了。   颜森觉着自己是无聊透顶了,他以前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也没有觉得时间过的很快,现在居然数起了分秒,除了无聊以外还有什么能解释这种行为呢?   他应该早日回归以前那种自由狂放的生活,而眼下呢?   长夜漫漫,好好睡觉是关键,颜森一侧身,开始闭目数羊。   有人无心睡眠,也有人睡得正酣,可却被硬生生的扰了清梦。   颜修在朦胧中觉得浑身痒痒,迷迷糊糊的在身上又抓又挠,然而瘙痒丝毫没有得到缓解,终是将他痒痒醒了,这回感觉更甚刚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痒,颜修严重觉得两只手不够用,恨不得变成八脚怪来痛快的挠上一次。   颜修拍亮壁灯,烦躁的从床上坐起来,这才惊觉裴钰也坐在床头,正在前后左右的抓挠;颜修不停挠痒的同时也颇感诡异,结果撩起袖子一看,手上起了零星的红疙瘩,他脑中立刻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然后低头看了一眼睡在自己和裴钰中间的小贱——这小贱货倒是舒适的很。   “修,好痒啊……”裴钰苦着一张脸,完全不知道这痒从何来,而且现在又困,两者相加简直是种折磨。   而颜修不搭理他,他趴在床上仔细的研究床单,仿佛要把那布料看出个洞不可,瞬间,他眼睛一晃,看见雪白的天鹅绒被上有一粒芝麻大小的黑点,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   跳蚤!?虱子!?   颜修的世界仿佛出现了小范围的爆炸一般!跳蚤啊!!虱子啊!!!   虽然吧,他也分不清这两种东西到底有何区别,可他做梦也不曾料想,自己居然会与这种邋遢玩意儿身上才有的寄生虫同床共枕,颜修嫌恶的恨不能立刻脱胎换骨扒了这层被虱子跳蚤染指过的皮肤,他双眼发红的盯着那只罪魁祸首——小贱!!!   颜修一把抓起小贱,一手扯住裴钰的后脖领子,将他们拖进了浴室里头。   “怎么回事啊修?”裴钰仍然不明就里。   颜修也仍然不答腔,一张美丽的面孔上竟是杀气腾腾的表情,他火速将浴缸蓄满水,然后把裴钰和小贱一块儿仍了进去。猫不能沾水,一沾水就跟就尾巴着火一样要往岸上爬,可颜修不管小贱惊恐又可怜的样子,逮住了就跟洗衣服似地倒上沐浴乳一顿揉搓。   等收拾干净后,小贱差不多就快要断气了,裴钰哭兮兮的捧着他的猫,猫毛被打湿,先前还毛茸茸的猫现在看上去像是条淋了雨的毛毛虫,难看的要死。   而颜修则放心了许多,接下来才进入淋浴间里搓洗自己的身体。 第九十四章 大功告成   这澡洗下来,不仅是干干净净,简直像脱了层皮一样,痒都不再痒了,直接改为火辣辣的疼。   颜修打了酒店的内线电话,招来了服务人员,将床单被褥彻底换了,然后还喷了点杀毒剂,那颗有洁癖的心,这才稍微释怀了点。   接下来,颜修又问服务人员要来了药膏,自己抹好了之后,又替裴钰满身涂了,他自己还好点,而裴钰整天跟那猫亲亲热热的,身上的红疹子尤为的多,此刻,他赤裸着身体坐在沙发上,心安理得的接受颜修的服务,而自己则在为小贱服务,拿着吹风机替小家伙吹毛。   裴钰感到很舒爽,颜修手轻,药膏又清清凉凉的,抹在肌肤上很是舒服;白皙的皮肤上有红红的小点,看上去就像昔日造成的吻痕一般,令人想入非非,每次仔细端详之下,颜修都不得不感叹裴钰的确是拥有一副好皮囊的;结果,颜修抹着抹着就把药膏抹到了不该抹的地方……   “呜……不要,修,那里不痒!”裴钰捂着屁股跳起来。   刚才又摸又蹭的,颜修已然走了火,哪里还刹得住车,夜深人静,美色当前,天时地利人和赐予的好光景,不享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含有薄荷成分的药膏带来的鲜明凉意直冲大脑,奇异而又心旷神怡的感觉让裴钰阵阵晕眩,几乎没怎么反抗,裴钰就瘫软在了宽大的沙发上,任由颜修搓扁揉圆。   颜修弄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人的呻吟与猫的叫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天已经快亮了。   裴钰耽搁了睡眠,又疲劳到了极点,于是昏迷一样的睡了过去,把早餐也错过了,他一上午都没出现,颜幕也没问,心知他在颜修房间里头也不能缺胳膊少腿,因为他不急于这一刻,裴钰终将属于他,就是这几天的事,以后日子还长得很。   颜森倒是问起过,然而得到的却是颜修意有所指的答案,他顿时明了昨晚发生了什么;颜森扭头就走,可是终究没能走远……他出去放了一整天风,不再去管裴钰如何,哥哥又如何?   那不关他的事,他总不能把自己尚还年轻的人生用来无条件迁就裴钰,他不擅温柔,即使有,那也是在短时间内的耐心,他不能保证一辈子如此;他不擅与人分享,颜森清楚自己鲜明的独占欲,所以,注定他不适合融入裴钰的生活,而裴钰也不可能适应他那种痞子流氓式的日子。   不关他的事,颜森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颜幕在酒店包间内设下一桌宴席,与信托公司的的A城区经理交涉了监护权认证一事,而事情比颜幕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   徐经理是个斯文的人,说起话来一团和气,因为颜华天这桩合同算是少有的大客户了,所以他们把裴钰这边的情况摸的很清楚,知道裴钰此趟来到了A城,他们按捺了又按捺,就差倒贴着请颜幕吃饭来磋谈此事了,所以斯文的徐经理更加斯文了,还外带了热情的讲解:“手续齐全那事情就好办了,又有有关部门的证明,那就可以减去不必要的审核,这都是按规定程序来的,到时候再带受益人去做个体检。”   徐经理放下筷子,仿佛不好意思似地笑了笑:“体检也是程序之一,我们必须得知道受益人的身体状况,以后每半年都要体检一次,身体健康,没有受虐待的迹象……”   “理解理解,符合规定条件自然最好。”颜幕浅笑着举起酒杯,与徐经理碰杯后仰头喝掉了,然后在吃吃喝喝中交谈了近两个小时。   直到傍晚,颜幕才带着微微的醉意回了客房,然而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不由分说的来到了颜修的房间,颜幕松了松领带,情绪仿佛有点烦躁:“他呢?”   颜修正坐在沙发上欣赏家庭影院中大片的风采,他头也不回的答道:“裴钰啊?在浴室洗澡呢。”   颜幕径直朝浴室走去,也不打招呼就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裴钰正赤裸着身体跪在浴缸旁边给小贱洗澡,门突然间被撞开,他吓了一跳,随即看到二弟站在门口看着自己,裴钰迅速用手挡住了双腿间的关键部位,样子很是滑稽。   颜幕就只是看,不进去,也不走开,用极度锐利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裴钰的全身。   裴钰很白,所以皮肤上稍微有点青紫印记就异常显眼,何况现在满身都是,堪称是姹紫嫣红,有虱子跳蚤咬的,还有颜修咬的……总之都是昨晚留下的。看上去刺眼而又撩人。   可颜幕至始至终都是没什么表情的,约莫过了半分钟,颜幕看完了,然后掉头离开了浴室,裴钰感到万分的莫名其妙。   “这几天不要碰他了。”颜幕冷着脸说道。   颜修暂停了电影,放下遥控器看着颜幕:“什么?”   “又把人当摇钱树,还想要他做暖床的情人,你占这等便宜的时候不觉得这比白日梦更荒诞吗?”颜幕双手抱胸,轻轻的倚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颜修。   颜修迎着颜幕的视线:“这两者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吗?我成天守着他,无聊的都快发芽了,顺便睡了一下而已!”   “他要做体检,你看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到时候体检是说你奸了他还是虐了他?”颜幕摊摊手,他很想问颜修是不是不想要账户上的钱了,但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人都是贪婪的,他亦如此,要想在短时间内跟一个傻子产生所谓的兄弟情义那简直是天方夜谭,将来的日子,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把不把他当兄长看无所谓,但你也别太拿自己身体里流的血不当回事。”   颜修看着颜幕离去的背影,先是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继而开始猜想颜幕是否是爱上了那个傻瓜,他觉得自己对裴钰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刻意的去侮辱打骂过。   其实颜修还是很疼爱裴钰的,尽管裴钰傻,但他美貌又乖顺,因此并不惹人厌,只不过,颜修最爱的是自己罢了,即便裴钰在他心中占据了史无前例的重要位置,但跟他自己比起来,简直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虽然并不把颜幕的话放在心上,但接下来的几天,颜修果真没再碰裴钰。   因为要等裴钰身上的欢爱痕迹褪尽,体检也不能立即就做,所以行程上的时间又拖延了几日,等到做体检这日,已经是四人离开南都后的第十天了。   裴钰腹中空空,咕咕一声,肠胃在用特别的方式叫嚣它的饥饿,可是裴钰要做体检,所以早上不能进食,因此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他垂涎欲滴的看着小贱享用鱼肉。   差一点就忍无可忍之际,颜幕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惜字如金般的蹦出一个字:“走。”   体检做的很全面,所以足足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做完,而裴钰也饿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这对不曾忍饥挨饿的他来说简直是漫长的折磨,最后看到各式美食摆在面前时,裴钰几乎泪光闪闪以为那是幻觉。   裴钰这般的食欲与胃口,身体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第二天体检结果出来,如颜幕料想的那般,裴钰十分的健康,几乎连亚健康状态都没有——这具躯壳果然是非常完美的!   接下来就是与信托公司签各种授权书与合同了,颜幕左手拿着钢笔,流畅自然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事情就这么大功告成了!   从颜华天去世的消息传来,在儿时的家中看到不曾谋面的兄长,还有突然面临的责任,一个接一个的麻烦,两个月的时间,走马灯一样上演,让人应接不暇,等停顿下来细细品味一番,一切已经发生了。   颜幕拿着那一纸监护权证书,觉得这简直比结婚证还要庄严郑重,将来的日子,他将接手裴钰的一生,有凭有据的责任,不可推卸,不能逃避,他要照顾这个傻瓜哥哥一辈子,生老病死,以死字为终。   老天似乎嫌兄弟四人这几日过的太顺利,在完事办妥,只差回程为此趟A城之行添加一个句号之时,噩耗却从南都传来。   颜修公司的某个大牌艺人在开演唱会时,因为安保措施不到位,歌迷又热情非常,导致现场发生了骚乱,这本是小事一桩,似乎还能大肆渲染一下该大牌的人气,可是有一部分粉丝,是脱离了热情的,他们的态度已经升华为了疯狂与迷恋,这种人和变态仅一步之差。   人变态起来是力大无穷的,现场的保安没能控制好局面,最终造成了演唱会现场发生了小规模的踩踏事件发生,最糟糕的莫过于——出了人命。   人是被无数双脚活活踩死的,颜修的公司难辞其咎,小小的骚乱立即演变成了刑事案件。   此趟行程,开端很糟糕,返程时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亲自坐镇公司处理这次事故,颜修匆匆的登上了飞往南都的班机;而剩下的三人,则在收拾好A城的事宜后,也随后赶回了南都。 第九十五章 敏感问题   回去时是很顺畅的,飞机本不是开着一路看风景的,图得就是个方便快捷,而且还很安全,但是火烧眉毛的焦灼感让人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五笔难受,颜修觉得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归心似箭!   南君在飞机起飞前接到了颜修的电话,所以一早就提前来候机大厅的等候颜大总裁的归来;颜修平日里有种好整以暇的慵懒气质,可一旦办起事情来却是异常的雷厉风行,他通过了安检关口后就一阵风似地刮出了候机大厅,瞧都没瞧南君一眼。   南君一路小跑跟在颜修身后,具体的汇报了此次的事件,其实也没什么好需要汇报的,颜修在飞机上看报纸就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事态无非是还在僵持不下。   追星的还属少男少女最多,所以这次被活生生踩死都还是半大小孩,且不说这些生命有多可惜,最痛心的还属孩子们的爹妈,所以这次的事情就不那么容易平息了,没了心头肉,他们豁出命去也要闹,反正是有人希望事情闹大的。   颜修坐进车内顺了口气:“警局那边进展怎样了?”   “尸检结果都是有存档的,遗体已经被家属认领了,事发原因大概是因为过分拥挤,最后造成了人群恐慌……”南君也知道自家老板现在处在爆发的边缘,于是故作低眉顺眼的姿态,不去看颜修的眼睛。   颜修找不着出气的地方,他望向窗外,低气压简直快令人窒息,颜修好像在想什么,当旁人快要以为他是在发呆之时,却骤然爆出一声咆哮:“我他妈没回来你就给我找出了个大概!”   南君像捆废材一样唯唯诺诺,因为他知道颜修不是在跟他发火,罪魁祸首只是没有挑明而已,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看来一场大战又不可避免了,而南君绝口不提萧绕这两个字,得颜修先提出来,他被动着,那样他不过是个被使唤的角色,可如果主动提起的话,跟颜修产生了互动,卷进去可不是好玩的。   他们之间的战争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旁观已然是对人心脏的一种考验。活腻了才主动往风暴眼靠近呢!   “开车,去公司。”颜修一挥手,然后仰靠在座位上,貌似在补眠,实则大脑在告诉运转,思考着这次如何给予那个混帐东西致命一击。   颜幕一行人是在下午的时候才抵达南都的,裴钰一直在飞机是否会从天上落下来,以及牵挂小贱的情绪中战战兢兢的熬到目的地的。   下飞机后,他解除了第一条担忧,至于小贱,因为人以外的活物不能上飞机,所以被交由到了颜修那个下属那里,颜幕令其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必须把猫弄回南都,虽然他不是那人的老板,但他的命令还是多少管用的;颜修知道跟裴钰胸根本就是浪费力气,因此只好转而去对其他人跋扈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裴钰就一直为小贱而牵肠挂肚,其实这也算是他的乐趣之一吧,从另一个层面讲,他安心,才有闲暇去顾及其他,从此以后他不必再担心自己被丢弃在某个角落孤独到死,他是有家的人了。   此刻,他正在朝家里进发。   颜幕的公寓称不上豪华,但是足够宽敞,足以提供享受生活的条件;因为颜幕喜欢清静,所以家中没有保姆仆人之类的,回家后,颜幕 立即给小区家政打了电话叫来零时工,交代其收拾出了两件卧室来,一间给裴钰住,还有一间,是给颜森住的。   颜森一介流氓,在南都这边自然不会有固定的住所,颜幕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算是长兄,自然没有让颜森去住酒店的理。   颜森草草的打量了公寓的装修;然而这里美则美矣,可他却感到很不习惯,事实上,他和任何温暖简约的环境都是不相匹配的,这好比把一匹不驯的野马牵到了拘谨的殿堂中一样。   但是裴钰适合这里,这里舒适洁净,安静又安全,颜森觉得自己的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算是完好的把哥哥护送到了一个好归宿,他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哪怕多待一秒也会让他内心感到乌云盖顶,不见天日……或许他脑子一热就不想离开了。   他不给自己脑热的机会。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不告而别又好像不太好,正值颜森踌躇之际,颜幕却有所行动了。   “老四,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也不等颜森答应,颜幕就转身进了书房。   颜森将手中的那把装饰用的武士刀重新挂回墙上,虽然不知道颜幕那样严肃的嘴脸是要找他说什么事,但是颜森还是后一步跟了进去;而裴钰正在把从a城带回来的物件认认真真的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乐在其中,自然是对周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虽然颜幕一向都有很正经,然而此刻却正经的有些异乎寻常,仿佛是要同颜森进行一番长谈;颜森来到书房,然后在书房唯一的作为上毫不客气的坐下了,颜幕对此并不介意,他开启两罐饮料,放了一罐到颜森面前的桌上,他拎着自己那罐,侧身靠在书桌上,片刻后,他才道:“你这些年在桑城做什么?”   颜森最先反应出来的回答是“明知故问”,可话到嘴边,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尽管与颜幕关系冷漠,颜森却不曾与这个兄长闹翻过,现在走都要走了,也没有必要去得罪他,然而出口的答案仍然是硬邦邦:“混混,混日子的混!”   颜幕听后喝了一口饮料,他仰起头眯着眼睛,好像头顶着烈日一样,等口中的滋味退却后,颜幕说道:“你的目标是什么呢?想混个黑帮老大做?还是有朝一日横死街头!?”   话题从颜森的过去引申到了颜森的将来,颜幕似乎有管上一管的意思。   颜森并不想跟他人解释他所选择的道路有何意义,更不想虚心受教:“怎么活是我的事情,怎么死也是我的事情;怎么,你还想来个长兄如父的决断不成?”   颜幕听后却哼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敢当,如父的话,我会折寿的——你是要走吧,当然了,你去哪里不归我管,可哥哥呢?”颜幕扶着颜森的肩膀,俯身下来。   颜森眉头紧蹙,他总觉得从颜幕和颜修口中听到“哥哥”这个称呼,是带着一种嘲讽意味的,虚伪又不怀好意,颜森神情戒备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我可没什么要做的,如果你真要走的话,跟哥哥打声招呼再走,不然到时候他没完没了的闹起来,我可没有耐心哄着他玩儿。”   “知道了!”颜森豁然站起身来,颜幕太能绕了,而自己但凡听到与哥哥有关的话题就极易动摇,所以他不打算再和颜幕长篇大论,于是转身就走掉了。   “你真舍得他?”颜幕语带狡黠的问道。   颜森腿长,已然走到了门口,还差一步就跨出去了,听到此话后却生生顿在了门口,随后他发现自己的下意识的停了下来,他回答不出,舍得与否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有些东西在乎的深了,便不再是想不想占有的事情。   还关乎着对方的感受,更不想沦落到与伤害他的人为伍。   颜森想再迈步,颜幕又紧接着发问:“你不怕走了以后我对他不好。”   这回颜森终于与颜幕对视了,两个人身高对等,尤其是颜森的目光中还蕴含着怒火,很容易给人一种空气稀薄的错觉,这种平衡似乎随时会被打破。   “无耻!”颜森觉得道貌岸然这种词用来形容颜幕都算是轻描淡写了,若说罪大恶极,颜森脑海中浮现出登上游轮的第一个夜晚所看到的龌龊画面:“谁给了你们伤害他的理由!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做出那种行为,难道不恶心吗?”   颜幕听后陷入了沉思,面对颜森的满腔怒火,他的话却说的云淡风轻:“我依稀记得,在你回别墅庄园那晚,趁给哥哥洗澡的时候猥亵了他,吃饭的时候他还说被你咬疼了嘴巴——不知道,你觉得这恶心么?”   颜森升腾的怒气陡然间萎靡了下来,他无可辩驳,顿时语塞了。   颜幕的目光仿佛带着洞穿人心的锐利,微微有些反光的镜片带着某种致命兵器一样的凌厉锋芒:“难得你能直面这个问题,其实你是在害怕吧,因为你心里也曾对他抱有那样的念想,你害怕把持不住自己,你害怕一发不可收拾,到时候你也成为了自己唾弃的那种人!所以丢弃了要保护他的誓言,想要逃避,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更想要他,对吧?” 第九十六章 我要打架   颜森被这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因为颜幕说的句句属实,刚才的对立一下转了形势,颜幕仿佛置身法庭之上,咄咄逼人的不断追问,而颜森则成为了做贼心虚的嫌疑人。   对于颜森来讲,杀人放火也不在话下,还在乎什么羞耻的问题呢?   羞耻心是根本不存在的,他只是不愿意去伤害,他对裴钰的感情不同于颜幕与颜修,他始终认为,那是截然不同的,要比占有欲高尚许多,只有面对裴钰的时候,颜森的心才是肉做的,懂得柔软,会产生温暖,殊不知,正是这样,才更容易滋生心魔。   “你走了他会伤心难过,其实一切都是你想得太多,你赋予这份感情那么多的意义,他懂多少?人回到最简单的状态,就是能爱和被爱,他又不是不知道好歹;你又何苦这样纠结呢?”颜幕缓缓的说着,话语间充满了旁观者清的意味。   颜幕的观点不失为一套强盗理论,反正和裴钰憋一辈子也憋不出个结果来,不如真正的拥有过,一味的付出感情,根本就是自虐的行为。   颜森不敢沟通,然而自私的人都那么想,他又何尝不自私?那种占有的欲望被诱惑得开始在隐隐萌芽,简直不可抑制,颜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阴郁,似乎内心正一片灰暗。   颜幕觉得快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留下来吧。”他不能总放任一个颜家人在外面干一些不入流的勾当,就颜森之间的所作所为,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余下的生命了,到时候即便是凭借他在司法界的影响力,也不一定能挽救颜森。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什么?”颜森从刚才的纠结中脱离出来,因为颜幕找他谈话本身,就是一件值得质疑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再回桑城做一个混混了!”   “你是怕外人知道你颜大律师有一个成天杀人放火的弟弟吧?很丢脸?影响你的仕途了?还是颜家兄弟这个对比太过讽刺?”   不谈裴钰,颜森又恢复了毒舌的本色。   而颜幕并没有生气:“我担心那些问题的话,当初往上爬的时候就把你当绊脚石解决掉了!”颜幕对那些阴暗用心倒是很坦然,做人哪里能落得一身干净?   简单来说,颜幕想留下颜森的原因是为预防将来的事情;颜华天拟出条件这么苛刻的遗嘱,自然是为了避免儿子们因为争夺财产而自相残杀,毕竟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而睿智如颜华天,更想让颜家兄弟能够凝聚在一起。   在亲情淡薄的颜家,这着实是见难事,而颜华天步步为营,从他死的那天发展到今天,裴钰已经从无家可归的危机中找到了一个长久的避风港,仿佛裴钰身上暗藏着什么魔力一样,竟吸引着一个个优秀的弟弟们踏入这个深渊。   而现在,还差颜森一个,怎可轻易逃脱?   既然父亲的意思是要把兄弟几个紧密的凝聚在一起,那现在就履行他的遗愿吧!   “总之你有留下来的理由,我不强求,你自己抉择。”颜幕把问题再次抛给了颜森。   颜幕想,多一个厉害角色总是好的,因为颜家正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危机当中,颜华天生前的产业无人愿意继承,只交给了代理董事长暂时打理,而有多少人正在抢夺这块美味的蛋糕则是不得而知,想谋财的,想害命的,总之冤家是数不胜数,正如a城一趟行程遭遇的许许多多次惊心动魄的危险一样。   也许稍有疏忽,颜家就整个被灭门了,明枪暗箭,不光是要躲,还击也是必要的,想抵御外敌,自然是要凝聚在一起更为有力!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兄弟,颜幕不希望颜修在与萧绕的争斗中落败,也不愿某天突然有人叫他去给颜森收尸,上头那个是傻的,他作为老二,有理由担当起这些责任,倘若作为一个人卸下了责任与义务,那便不再有存活下去的意义。   颜森想的却没有那么广泛,走或留,现在做这个选择题的时候,颜森没那么干脆了,他的性格是主动的,强势的,争强好胜的……所有的特质都符合拥有与行动!   这个问题真他妈的烦透了!   颜森差一点就要恼羞成怒了,恰在这样僵持不下的阶段,手机适时的响起了铃音,颜森不想立即做出决定来,于是骤然送了一口气,可是当他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时,反而加大了他的犹豫……   又是哥们儿打来催他回去的——颜森走到书房的窗前,背开颜幕的视线,他接起电话也不开始问候,等那边连珠炮似地一通抱怨他为何迟迟不回去之后,颜森才沉着脸说道:“我可能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回去。”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连串的疑问,颜森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心里烦躁,所以觉得对方的脏话刺耳极了,于是忍无可忍的挂断了电话,而在把手机重新放进裤兜里的时候,他单手卸下了电池。   颜幕的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他知道颜森不会走了,虽然刚才并没有说不回去,可一旦他松了口,那就只能步步皆退了。   所以本是去意已决的颜森,今晚又违背了先前的打算,至少是今晚,他睡到了刚刚打扫出来的卧室中——也许很如颜幕所说,他万一哪天横死街头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那种情形设想一下都让人觉得不甘而又痛恨!   正值此刻,房门开了,是裴钰端着一杯热牛奶泼泼洒洒的走了进来。   “弟弟,给你的。”裴钰穿着印有小熊图案的睡衣睡裤站在床前,他煞有介事的说道:“睡前一杯牛奶,有助睡眠。”之后他发现颜森一直盯着自己看,裴钰以为是弟弟不相信自己,继而又做出补充:“小柳告诉我的!”   颜森分外豪爽的将杯中牛奶一口干,裴钰抽出纸巾为他擦掉乐商嘴唇上一圈白白的牛奶须:“真乖!”   颜森受到了这样的褒奖,顿时嘴角抽搐,他见裴钰眼睛亮亮的,似乎并无睡意,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裴钰坐下,裴钰心领神会的脱掉拖鞋,盘腿与颜森面对面坐下了。   颜森考虑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哥哥啊,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呃,就是以后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后半句裴钰听懂了,“哦”了一声以后,真就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嗯……当然有啊。”   “都有什么,说给我听听。”   裴钰扒着手指开始一件一件的给颜森数起来,颜森洗耳恭听,他想知道裴钰是否将自己纳入了将来的计划中?   “我要等小贱回来,喂它吃饭,给他洗澡……啊,还有,幕允许我在阳台上养几盆花,我要养兰花和风信子。对了XX台的那个节目我好久没看过了,我以前是每晚都要看的……”   颜森偷偷的叹了一声,这样散碎的计划简直不成体系,难道这真的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傻子么?颜森打心眼里不愿意那样去想哥哥,可他又能向往他有什么更好的境界呢?其实和裴钰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未来可言,事实摆在那里——裴钰是他哥哥,裴钰是个傻瓜,裴钰还是个男人。   能折腾出什么结果来?   裴钰列举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了,却看见颜森以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可能性都不存在的黯然。   裴钰轻轻的扑在颜森怀里,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试探着轻声说道:“弟弟啊,我是不是很傻?我什么都不会,可我好想为你们做一点有用的事……以前别人总说我到哪里都是个负担……你教我好不好,我想学……”   颜森感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他把手心覆在裴钰的脊背上,来回的摩挲:“哥哥想学什么……”   “我想学打架!”   “噗!”颜森差点被这句话闪到苦胆……“怎么突然想学打架了!”   “那样再遇到坏人我就不会只有挨打的份儿了,不要你跳到海里来救我,也不用幕给我挡子弹……我知道那些都是因为我……我死了就算了,李妈妈说人死了就像睡着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们要是死了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就是难受的不知道要怎样过才好……”尽管言辞幼稚,可裴钰却完整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以至于说实话神情都有些激动。   裴钰紧张的攥着拳头,都有些微微发抖了,他急切的想让弟弟明白自己的想法。   而他不知道,沉默的颜森是被他的话惊愕到了,这些话字字沉重,痕迹鲜明的凿刻在颜森的心头:他内心反复的回荡着叹息:“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我自己又怎么办才好?” 第九十七章 欲罪深渊   因为入住这个新家让裴钰兴奋不已,所以躺到床上后,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清早起来的时候,裴钰眼窝泛青,正是一副缺眠少觉的样子。   没精打采的吃着早餐,因此他也并未察觉这餐桌气氛有些怪异;颜森是习惯性不吃早饭的,所以现在也还没有起来,餐桌上只有他跟颜幕两人,耳边也只剩下剥鸡蛋发出的轻微声响。   “哥哥,把小柳叫回来吧。”   当颜幕突然说话的时候,裴钰才受惊似地回过神来:“啊?”   颜幕把剥好的鸡蛋放在裴钰面前的盘子里,然后重复道:“把小柳接来继续照顾你,我一会儿去工作了;颜森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总是找人照顾你的日常起居的,既然小柳从小就伺候你,思来想去还是把他叫来最合适——哥哥觉得呢?”   裴钰盯着盘中白生生的嫩鸡蛋发怔,他是挺惦记小柳的,也多次提出过把他找回来,算起来,小柳还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人,虽然是主仆,二人感情却非同一般;而此刻裴钰想的是,自己还是需要人照顾的,这多少也是个麻烦,看来除了学打架之外,自己还有必要学习怎么洗衣做饭,不然麻烦太多,会被嫌弃的……   三十年来,裴钰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废物。   裴钰很珍惜现下的一切,一旦珍惜,就害怕失去,以至于裴钰这阵子很敏感,想到了先前不曾想过的问题;因此他看上去总是处在若有所思的状态,时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异常丰富的情绪与表情,也好在是这样,不会让人误会他是在发呆。不然既呆又傻,可真就叫废了。   过了半晌,裴钰思考完毕,才发现弟弟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脸上,不禁大窘。   “把小柳叫回来,哥哥说好吗?”颜幕再三问道,他没有太多的耐心,却也没有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单是不流露情绪的发问。   裴钰更窘,当即点头如捣蒜:“好——可是小柳在哪里呢?”   “这个交给我来办,你乖乖等着他来就是了。”   “哦。”   果然,利落的用完早点之后,颜幕便把电话达到了别墅庄园内,等待音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接听,隔着电话颜幕仿佛都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回荡在那寂静空旷的大房子里。   因为当初办完葬礼后出了颜森裴钰私奔那档子事儿,所以大家走的都比较匆忙,还未来得及遣散庄园里面成群的仆人,所以那里至今都还有人在,只是仆人成群,却没有一个主人家住在那里,这在一个郊区的豪华庄园里,人迹稀少……想想简直是非常好的一个鬼片题材。   柳笙也还在那里,大好青年一个,却因为常年跟着裴钰,除了侍候人以外,还真是一点别的也不会,所以还在原地等候发落,他自然是对他的大少爷牵肠挂肚的,如今听到能重回大少爷身边的消息,柳笙高兴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颜幕专程派了个人去接柳笙,而等来到南都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等颜幕去了律师所大楼后,颜森才迟迟的起床洗漱,正值他伸懒腰之际,门铃却是突兀的响了。   柳笙还未到,裴钰牵挂的另外一个宝贝疙瘩却是先到了。   颜森开门后,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像雕塑一般笔直的站立在门口,而他的手里捧着一只正在舔爪的花猫,这就是奉命把小贱带回南都的那名倒霉下属了。   “小贱!!!”裴钰闪过颜森,直奔他的猫咪而去,裴钰一把从男人手中把猫夺了过来,先在脸上蹭了蹭,又擅自将小猫的思维拟人化的讲了许多废话。   那猫许是听懂了人话,喵了一声以作回应,然后裴钰就欢欢喜喜的抱着小猫闪进了客厅里。   裴钰似乎是只看见了猫,而抱猫的男人那么大的块头,他硬是把人家忽略了,也没言语一声就跑了,而颜森向来是没有礼节客套可讲的,很冷淡的回应了一句以后,就砰的把门关上了。   天知道把这畜生从那么远的地方长途跋涉的弄回南都是有多么困难,海陆空任何交通方式,只要是公共的,就不允许带宠物,如今吃力不讨好,遭受到了如此冷遇——或许颜森和裴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被人诅咒了好几十遍。   颜森无言的看着裴钰跟小贱卿卿我我,便觉得不忍打破此刻的宁静美好,如此一个小时下来,颜森在宽敞的客厅中来回踱步,开率到最后也没开得了口,经过一晚上的考虑,他还是想留在裴钰身边的,所以想再试探一下哥哥的想法,尽管昨晚裴钰已经说出了近乎表白一样的话语,可颜森又觉得走了心里就空了……留下来却又有根刺扎在心里。   在无聊一阵走神一阵中,时间时快时慢的来到了下来,吃过从饭店叫来的午餐后,颜森实在是坐不住了:“哥哥,我要是不在了你怎么办?”他突兀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裴钰正站在落地窗前把小贱举起来面向朝阳,结果一听这话,他手一滑,小贱咚的一声摔落在地板上,幸儿它身子轻盈,并未因此受伤,小贱一个翻身站起来,伶伶俐俐的跑开了。   “你说什么?”裴钰转过身来看着颜森,表情有些茫然。   颜森觉得婆婆妈妈的很是难受,于是他干脆直言道:“我是说要是我跟以前一样走了,不在南都了……”   “那还回来吗?”裴钰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唾沫,他觉得喉咙发紧,而表情依旧茫然。   颜森狠了狠心:“可能不会回来了。”   裴钰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那晶莹液体或许顷刻间就会因盛不住而溢出来,他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清晰的忆起了颜森上次与父亲闹翻后离家的情形,他还为此与父亲怄了将近一个月的气,那之后他就少了一个最贴心的人。   悲哀瞬间袭来,裴钰感觉别人的世界好像都不容许自己走入,都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完全没有他什么事,就像颜森当初走掉一样,那么的突然,他连参与到那种矛盾中的机会都没有,而后在无望的思念中,颜森又突然的回来了。   现在又说要走,裴钰摸不着头脑……还能说什么?   眼泪模糊了视线,且滚热异常,裴钰感到不舒服,他眨了眨眼,想把那讨厌的液体赶走,如他所愿,眼泪被挤出了眼眶,可却驱之不尽,源源不断的一颗接一颗滚落出来。   最后,裴钰干脆蹲下来开始抱头嚎啕了起来,尽管傻,可是裴钰却鲜少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刻。   颜森顿时手足无措的惊慌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可见裴钰是自动过滤掉了“如果”二字,直接的以为他是非走不可了。   “哥哥……哥哥?”颜森来到裴钰身边,单膝跪地俯身下来,他轻轻碰了裴钰的肩膀一下,却见裴钰肩膀耸动的厉害,看来是哭的非常投入了,颜森心疼的同时却抑制不住的喜悦起来:“哥哥,抬头看看我……”   裴钰尚未哭的神志涣散,一听颜森此言,倒是真的乖乖的把头抬了起来,而此刻他已经是涕泪横流,满脸的狼藉之相,实在不怎么好看。   颜森为裴钰拭去泪水,他捧着裴钰的脸,温柔的注视着对方,努力想稳定裴钰的情绪,可是裴钰哭的抽抽噎噎的,眼睛里估计也看不到什么。   “哥哥不想让我走吗?”   “嗯嗯……嗯!”裴钰使劲摇头,表示不想让颜森走,而后又觉得没对,随即使劲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不想让他走:“呜呜……别丢下……呜,我一个人,呜……”   “你不是有颜幕吗?”颜森决定一试到底。   “可你也是我弟弟啊……”   颜森苦笑了一下,这种程度的一视同仁,真是叫人无奈之极。   因为长久没有得到颜森的回应,裴钰哭的更加卖力了,看上去就跟要抽筋一样,紧绷抽搐一会儿,又瘫软无力一会儿,最终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也没有,干脆哭倒在了地上,颜森这回是想劝也劝不住了,只见裴钰像是要哭晕过去似地。   “哥哥,别再哭了!”颜森有些着急了,哭多了自然是伤身的:“我不走了!”他大吼一声,这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裴钰立即被镇住了心神,果然不再哭泣了,只是还在不由自主的抽噎。   裴钰的安全感似乎被击溃了,他膝行过去抱住了颜森的腿,沉迷在大哭之后的余韵之中,这时小贱也跑来凑热闹,用爪子钩挂住颜森的另一条裤腿,一猫一人就这样把颜森给缠住了。   他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心在这里,能到哪儿去?   裴钰用脸摩挲着颜森的腿,像是在体会颜森的存在,顺便也把眼泪鼻涕蹭在了颜森的裤子上。   颜幕回来时,正好看见这个场面,不禁在玄关处愣了两秒。   裴钰因为昨晚失眠导致的熊猫眼,现在一举变为了鸡蛋眼,肿得分外**,颜森自己惹上的麻烦自然要自己解决,哄得裴钰好不容易把心放到肚子里,然后又用毛巾为他敷眼睛。   颜幕却是一点也不好奇裴钰为何会如此,在一顿诡异的晚饭过后,颜幕自行去了书房忙活自己余下的工作,等他从书房出来时,却看见裴钰像个小贼似地在冰箱里找东西吃。   裴钰晚上没吃多少东西,因为严重的抽泣使他喝了一肚子的风,现在却是又饿了;他捧着一整块蛋糕放到餐桌上,然后开始分批将其消灭,等他稍微饱了点,才想起颜幕在橱柜边上捣鼓什么东西,于是他端着蛋糕走过去。   “幕,你吃吗?”   “哥哥吃吧,我现在不饿。”颜幕是在磨咖啡,突然,他停了下来,问道:“哥哥喝牛奶吗?”   “要!”裴钰其实并没有多么想喝牛奶,等颜幕为他冲牛奶去了以后,他挽起袖子,学着颜幕的样子开始鼓捣那套煮咖啡的器具。   “喏,给。”颜幕拍拍裴钰的肩膀,把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了他。   看到弟弟脸上温和的笑意,裴钰一边喝牛奶一边想,幕似乎没以前那么可怕了……   待裴钰喝完那杯牛奶,颜幕又转身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递给他。   “嗯?”   “这杯给颜森。”颜幕凑到裴钰耳边说道:“你对他好一点,他就不会走啦。”   裴钰顿时心领神会,然后和昨晚一样把牛奶送到了颜森房里:“睡前一杯,有助睡眠!”   颜森还在床头玩儿PSP,听裴钰打广告似地推销手中的牛奶,颜森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灿烂一笑,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个普通的大男孩儿,而不是满身戾气的恶棍。   其实颜森很讨厌牛奶,但他一点也没表露出来,大口大口喝掉了。   “弟弟啊,你千万不要走了哦,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裴钰直白的表达了这个意思,却没说这是颜幕教他的。   折腾到现在,颜森反而被弄得很是愧疚,他温柔的将裴钰揽入怀中,突然,他没由来的想要亲亲裴钰,便试探着挑起了裴钰的下巴,深情的含住了对方的嘴唇。   裴钰很配合的微仰起脸,静静的感受着这般亲密无间的接触,颜森把舌头伸进了裴钰的嘴巴里,像一条兴奋的活鱼一样;裴钰觉得这种触觉无比奇异,在他的印象中,颜森的结实的,强硬的,像一把古代的冷兵器那样,可没想到他唇舌也会这般柔软。   裴钰把眼睛一闭,心一横,好奇的伸出舌头怯怯的探进了颜森的口中,而颜森则是在惊愕中睁开了眼睛,他没料到裴钰竟会做出如此回应,随即也吻的更加缠绵深入。   就像火苗的本能是蔓延一样,颜森也不仅仅满足于单纯的亲吻,他的手开始不安分了,一切都在蠢蠢欲动的萌芽,由心而生,支配着身体力行。   颜森觉得体内蛰伏的兽似乎就快要失控了,他朝床的内侧微微一用力,便把裴钰压倒在了床上,他覆上去,扫除所有的障碍,裴钰想要抵抗的双手,裴钰的衣服,都不能再成为防线。   “嗯……呜!”裴钰感到了恐慌,身上人的重量,还有那渐渐疯狂的亲吻,他当然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了,于是开始胡乱的踢打,可这种力量如同微小的沙粒被卷进暴风的中心,根本无济于事。   裴钰无助的抓扯着床单,混乱时一侧脸,目光恰好对上了敞开的卧室门口:“幕,救我……救我。。。”   颜幕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他把食指竖在唇上,裴钰果然不再发声,然而他苦苦等待,却见到那敞开的门渐渐缩小为一条门缝……最终完全的关闭,而颜幕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门的那边;裴钰完全没有预想到颜幕会就这么走开,不可置信的同时感到一种噬心的疼痛。   颜森三下五除二的把裴钰扒的精光;这一天似乎迟早要到来,而他无暇去思考之前建立的隐忍与克制为何会瞬间崩塌,颜森只知道他想要,立刻就要,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世界唯一剩下的,就是怀中这具身躯,现在,什么都不能阻止他。   颜森在癫狂中完成了他身为男人的第一次,这是个仪式……而真正的祭奠才刚刚开始。   身体终究契合,心意却不再相通,颜森在疯狂时的满足有多么汹涌,裴钰的痛苦便有多少剧烈。   直至长久夜晚过去,颜森才回复了一点理智,他搂着怀中苍白垂软的身躯,感到刺目非常——因为床上有着朵朵鲜红的血花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终还是堕入了这个欲与罪的深渊,无处可逃。 第二卷·恋 第九十八章 寸步不离   这个梦魇的恐怖程度对裴钰来说,丝毫不亚于落入深海窒息的那一瞬间,而那一刻他至少还有个念想,希冀着谁谁来救他;可现在他连求救的对象都没有一个,只能漫长的淹没在无望的痛苦中。   直到晕过去的时候,这个噩梦仍在持续,因为疼痛已经穿透身体,刻在了脑海深处。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掠过许多声音,裴钰无力去区分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语来自谁,梦境一茬一茬的交替而过,最后,裴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痛感因为长时间的不动弹而暂时搁置了,他睡得太久,尽管没什么精神,却也很难再睡过去。   一切都是惨白的,眼睛看到的是白花花的一片,四肢麻木;口中无味到有些发苦,所有的感官构成了一个惨白的世界。   以雪白为主色调的地方,以及消毒水的气味,这无疑是医院病房最显而易见的特征‘裴钰即刻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处;而身体的羞耻部位传来的疼痛也马上让他清楚自己为何会住院,至于疼痛的原因,也随之回忆起来了。   原来自己没有死,裴钰在痛苦的经历落幕后,看似冷静的做出了这个总结,对现状则是茫茫然的。   呆滞的目光慢慢有了聚焦,裴钰是侧躺着的,所以微一转动眼珠,便看见了坐在床边不远处的白净少年;是……小柳。   柳笙正在瞌睡,并未察觉裴钰已经醒来,见到久违的亲近之人,裴钰却是兴奋不起来,他那情绪就像个黑洞,哪怕扔个巨石下去,半晌才能收到一点遥远而又微弱的反应。   恍惚间,裴钰以为自己回到了疗养院里,抑或是别墅庄园内,是那些不曾被人强势介入的日子里。   柳笙弯着背脊坐在椅子上,想必是很久未眠才困得如此不可控制,他小鸡啄米似地,脑袋垂下又抬起,片刻后,他跌了个狠的,这才猛然惊醒。   柳笙惊慌的四顾了一下之后,才发现昏迷许久的裴钰是睁着眼的,这不失为一个惊喜的发现。   “少爷,你醒了!”柳笙想要起身,却因为久坐而腿麻不已,这一着力就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可柳笙不甚在乎,他干脆就这么趴在床边上,与裴钰的视线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少爷,你可算醒了,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我给你叫医生。”   柳笙一叠声的发问,也没给裴钰一个回答的空隙,这就要按铃叫医生来,裴钰却突然扯住了他的手。   裴钰低声呼唤了他的名字:“小笙……”声音哽咽得没了下文。   柳笙停止了盲目的关心,转而静静的蹲守在床头,整颗心与目光都系在了裴钰那里,柳笙穿着白T恤衫蓝牛仔裤,是一幅天然的少年模样,虽然他的年龄已经处在青年阶段,可生的弱小清秀,与裴钰这个瓷人一样的主子在一起,显得再合适不过了,而现在两人皆是忍住含泪的样子,瞧着就像一对楚楚可怜的漂亮人偶。   “少爷……”   “小柳,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裴钰泣不成声地说到:“他们都欺负我……我疼。”   裴钰的委屈总算有地方倾诉了,可也仅此一句,他说不出其他的了,柳笙自然知道他为什么疼,哪里疼!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不能替裴钰挨痛,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不能左右裴钰的命运,宗室柳笙忠诚的肯为裴钰卖命,然而却只能是一个有着怜悯心肠的旁观者。   他们都如出一辙的弱小,且没什么智慧,因此冥冥之中也能知道有些事乃命中注定,不可更改。   有些东西不是语言能够表达的,无能的人,说来说去还是那么一回事,柳笙心疼的抱着裴钰哭了起来,裴钰也是委屈的靠在对方并不宽厚的肩膀上默默的流眼泪。   而身体上的伤痛却没有因为眼泪的滑落减轻多少。   高级病房外面还有一间类似客厅的会客室,颜森正面向病房门口垂首跪在地上,听到病房内传来的低泣声,几乎快要石化的颜森突然抬起头来。   是哥哥醒了。   颜森愣了片刻,从绝望中生出一丝欣喜若狂,他是下意识的一笑,刚才内心死寂的他仿佛瞬间有了生命一般,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冲进了病房。   “哥哥,是你醒了吗?”颜森一把推开挡住他视线的柳笙,欣喜后的他,站在床前却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手足无措,他显然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不仅不受欢迎,他的到来唐突的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恶魔。   “你……你别过来!”裴钰出于恐惧时的本能,慌忙抓住了被子抱在胸前,并且不住的往后退,他颤抖着蜷缩成一团,恐惧因伤害而生,而事后那种惧怕却凌驾于痛苦之上,让裴钰不顾周身的疼痛想要躲避颜森。   颜森僵立在原地,这是他才透澈的理解了什么叫痛彻心扉。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输液的针头从手臂中硬生生的拔了出来,裴钰不顾鲜血横流的手臂,反而还用力抓住被单,颜森不禁替他害疼,想要进前一步阻止他的行为。   “啊!”裴钰如同受伤的小兽一样发出一声哀鸣。   颜森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最终缩了回去,肢体好像变得僵硬异常,让他的任何行动都如此沉重而艰难。   裴钰看上去好像是有点要由傻变疯的趋势,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其实不然,他当然还认得颜森,这是曾经给予他无限温柔的弟弟,在漫长的岁月中,他是如同守护神一样的存在,然而却在昨夜化身为了恶魔,饶是他记吃不记打,可疼痛仍在,至少……至少要给害怕的权利,至少是在疼痛消散前。   裴钰见颜森并没有进一步行动,便怯怯的抬眼去看,还没看见面前人的全貌,又飞快垂下了眼帘,目光却恰好落在了颜森的胯间,裴钰受了刺激死的打了个冷颤,他用力闭紧双眼,然后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带着哭腔喃喃道:“别过来……求你勒……”   隔着被子,裴钰的声音非常微弱,有些微的鼻音。   还不等颜森有所反应,一旁的柳笙却过来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推搡。   颜森不停的后退,却不愿自行走出去,他一直盯着床上那个隆起的位置,“哥哥,你不认我了吗……”   “出去吧!”柳笙厉声吼道,她的力量自然是不能与颜森抗衡的,此时却异常坚决,颜森自己把所有的立场都毁了,现在他怒不起来,更没有留下来的余地,于是顺着柳笙的力道,就真的一步步退出了病房。   柳笙也不关门,而是转身来到床头安慰情绪几近崩溃的裴钰,颜森面对打开的房门,却在没有前进的勇气,他一声叹息,在病房门口蹲坐下来,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候在外面的会客厅里。   大概是柳笙按了呼叫铃,不一会儿后,身旁络绎走过医生护士,颜森没有抬头看,也并不在意别人是怎样看待自己,他固执的在外面恪守自认为的本分。   昨晚的欲望来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却并不蹊跷,因为他一直是对哥哥抱有那样见不得光的念头,曾经还为此苦恼,甚至疯狂,所以颜森没有怀疑到那杯牛奶上;再者说,怀疑又有什么用处?他那么想了,并且那么做了,再去怀疑,岂不是自欺欺人?   柳笙好不容易哄的裴钰松开了被子,等掀开被子却看见他裤子上又有小片的血迹,医生为他简略的做了一下检查,除了伤口有些发炎外,再有就是身体有些虚脱,因为他昏迷了两天,却也还没有到插管灌流食的地步,所以直到现在,裴钰还滴水未进。   检查做完后,护士小姐为裴钰伤口上了药,而他的刚才不小心伤到的手臂,已经肿了起来,这只手不能输液了,克也并没有逃脱扎针的机会,另一只手做了顶替,继续输液。   柳笙当即按照医生的嘱托弄来高营养的流质食物,裴钰确实难得的没了胃口,干裂的唇轻轻的沾了一点,便说自己已经饱了,然后又乌龟似地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为什么?为什么三个弟弟都要对他做那种事,他从来就没有自愿过,却还要强迫他,明明个个都还算温柔,在床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裴钰想着颜森,心里一阵强似一阵的难受;弟弟上次打他那巴掌,他虽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是出于某种情绪,而并非有意要伤害;人都是有欲望的,例如贪恋美好的事物,向往温暖舒适的生活,可是那般丑陋狰狞的欲望,裴钰不曾见识过,骤然面对,他如何能参透?   医生从病房出来的时候,颜森忙不迭的拦截了对方,急切的询问裴钰的身体状况,抛开别的不说,但是他昏迷这两天就足以吓住颜森。   医生冷漠的告知了颜森裴钰的身体情况,最后还话里有话的挖苦了两句,对方显然是用看**的眼神来看待颜森的。   “怎么那么不知轻重,你看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真实……”   颜森无话可说,他此生第一次如此虚心的接受他人的训斥。   医生拂袖而去,颜森又倚靠着墙壁滑坐下去,他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他要留在哥哥身边,加倍的对哥哥好。 第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裴钰除了柳笙意外,谁也不理了;颜幕来看望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不是诚心赌谁的气,只是没了那种有着倒贴精神的热情,本是开朗的一只傻子,经过了刚才发疯般的一阵,现在却又是自闭了起来,总之就是没有好的时候;这么个人,可不就是拿来宠拿来爱的么?   话说回来,谁有是专门用来承受伤害的呢?   若想苦尽甘来,唯有等待弟弟们的改变,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颜幕也没那份闲心去哄他,这场探望几乎就是在缄默不语的状态中度过的,几分钟后,颜幕起身欲走,最终还是先踏步到床头,伸手轻抚了一下裴钰轮廓优美的侧脸,他俯身下去,在裴钰的耳边轻身说道:“哥哥乖乖养病,我会再来看你的,等好了我们就回家……”   颜幕的声音仿佛带着磁场的,令裴钰耳朵发痒,他不想在弟弟面前有任何举动,然而还是忍无可忍的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颜幕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接下来却是无话了,他拍了拍裴钰的胳膊,然后走了。   来去的时候自然是会看到颜森的,可颜幕对此没有太多感想,短暂的停顿后已迈开了步伐。   颜森人瘦了整整一圈,裴钰的胃口变得跟猫一样小,颜森也跟着不怎么吃饭了,因为食不知味,吃不下去,就算饿了,也不能吃得心安理得,否则真变成**了。   颜森也不闹腾着一定要建裴钰了,他现在就在外面的客厅里住了下来,小六瞧了也挺不人心的,不过看这样子就更加确凿是他把裴钰伤成那样的,这就没什么可原谅的了!所以柳笙进出的时候都把他颜森当成空气。   裴钰知道他在外面守着,干脆就不出病房了,而且就算他想出去,也暂时下不了地。   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二人,就这么冷战似的呆在自己那片区域里,井水不犯河水。   颜幕走后一天,病房又迎来了一位探望者。   柳笙深以为自家少爷是投错了胎才出生在严家的,碰上了三个恶魔弟弟,一个是脾气火爆的仿佛能摧毁万物的颜森,一个是表面冷冰冰实则吃人不吐骨头的颜幕,还有一个,当然是比狐狸还奸猾狡诈的颜修。   今天来的就是那狐狸,狐狸很漂亮,而且总是温柔贴心的,可柳笙认为他的长相和内心并不匹配,一定是丑恶至极的。   本来柳笙正端着一盆水来要给裴钰擦身,结果颜修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颜修背过身去瞪了柳笙一眼,柳笙因为上次挨了颜修的耳光,现在还记忆犹新,他对颜修是有一定惧怕心理的,他想这是在医院,量颜修也不敢对少爷做什么,于是柳笙没好气的把毛巾丢进水里,然后很知趣的推出了病房。   颜修把鲜花拆散错落的插在了床头柜上的花瓶中,裴钰本来还在浅眠,结果被塑料纸弄出来的响声吵醒了,他睁开朦胧睡眼,感觉到有耀眼的光芒投射在自己脸上,裴钰伸手挡住脸,片刻后眼睛习惯了光线的强度他才看清站在窗前的是颜修。   金色的阳光映衬在颜修身后,像一层天然的光环一样笼罩着他,虚幻而夺目。   “天气更暖和了,哥哥要不要出去晒太阳?”   颜修从环境中走到了裴钰跟前,他这才真切的看见了对方美丽的脸庞,可他并未作答;颜修察觉了他的变化,他知道裴钰这次伤的惨了,他这几天还忙着演唱会踩踏的那件破事,简直脱不开身,却又在百忙之中听说他的摇钱树被人弄伤了,还**的住了院。   一问却更是惊悚,原来裴钰是被颜森强迫了!这要是被信托公司那边的人知道了,这无疑就是虐待行为啊,到时候万一被起诉,他可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言行不仅怒从心头起,他非得过来看看裴钰不可,其实他来不来都一样,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裴钰而已。   “哥哥,怎么了,怎么不理我?”颜修弯下了腰来,一头长发倾泻在胸前,裴钰就只盯着他的头发看,却不看他的脸,颜修轻轻握住裴钰的手,一摸才知道,这大热的天裴钰的手竟是冷冰冰的,手心潮湿,显然是在出虚汗。   裴钰仍然是不回答,颜修也曾经对他做过那等事情,等他怒气来的时候,才觉得那与颜森做的事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所以他对三个弟弟是一概不理的。   而颜修与颜幕不同,他有一连串嘘寒问暖的话语。   颜幕是不太关心自己的,至于颜森,裴钰是压根没给过关心的机会,这对面对颜修的细心体贴不禁有些触动,可他依旧是不说话,他好像是忘记了该怎么犯傻。   颜修看到盆中的热水,于是转身捞起水中的毛巾,拧干了又回转过身了,为裴钰擦了汗湿的手心:“你看你还用厚被子捂住,要不要擦擦身上?”   裴钰这回点了点头,他又痛又怕,出了一身的汗,可身体又不能沾水,汗津津的的确挺难受的。   颜修正要伸手去解裴钰衣服上的纽扣,病房门口却赫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做什么?”   裴钰和颜修同时超声音的方向看去——   瘦削下来的颜森五官显得愈发线条明显,配上那深邃立体的剑眉星目,仿若刀削斧凿出来的一般。   刚才颜森去了一趟洗手间,所以颜修来的时候与他错过了,这回是柳笙专程去跟他报道的,柳笙知道老三和老四向来不和,所以他很乐意见到狗咬狗的情形发生,总之不要再烦他家少爷就成。   颜修把毛巾扔进水盆里,顿时水花四溅,空气中同时升腾起一股火药味儿:“混账,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你离他远点!”颜森自知没有立场,可他就是无法忍受老三这种图谋不轨的人在哥哥身边乱晃。   “该离他远点的人是你才对!”颜修反唇相讥,他觉得这真是可笑至极,必须承认的就是,颜森爱裴钰绝对比他和颜幕要多,可天意弄人,越是爱的深,却伤害裴钰要深。   颜森下意识的看了一看颜修深厚的裴钰,而裴钰也正好在看他,这是两人在许多天以来的第一次对视,裴钰不想那天一样失控了,他知道颜森现在不会伤到自己,起码现在不会。   他眼睛里仍然存着惧意,以及泪花拼凑成的破碎晶莹,裴钰低下头,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他以为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却是陡然间就跌入了这样痛苦的境地。   裴钰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独自伤怀着,颜修和颜森在争吵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不知何时,颜森和颜修竟然停止了嘴上的斗争,直接开始大打出手,柳笙见此情形已经超出了他刚才的预计范围,惊得把嘴巴张成了O型,然后赴死一样冲进两人中间想要劝架。   裴钰也是被吓得愣住,可他下不了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柳笙那小身板儿根本无法撼动其中任何一位,他被拎小鸭子似地给拎到一边乘凉,而颜修和颜森仍是打得不亦乐乎,柳笙害怕他们把事情闹到了抑或不小心伤到裴钰,于是在慌神之下,他干脆端起旁边那盆给裴钰擦身的水,十分果断的朝着打架的两人泼去。   水并非凉水,但是足够浇熄二位高涨的气焰。   美男和帅哥,被浇成落汤鸡后,仍然是美男、是帅哥!   颜修和颜森抹了一把脸,转过脸来,把矛头对准了柳笙,柳笙直接被吓得腿肚子打颤。   而裴钰却整整的盯着颜森看;颜森整个上半身都湿透了,浅色的T恤紧贴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几乎透成了半透明的效果,因此裴钰十分清晰的看到了他身上的刺青。   他的背心上刺得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鹰的两只翅膀刚好覆盖在他两边的蝴蝶骨上。   裴钰当然记得那些繁复华丽的刺青是为什么而存在的,他们掩盖着颜森身上纵横遍错的恐怖岛上,而裴钰至今都分外清楚的记得颜森当时是为了救自己才被看了那么多刀,鲜血喷薄却仍然不肯倒下……   那个情愿牺牲生命就自己的人与那晚在自己身上施下暴行的弟弟是同一个人,两个画面轮番在裴钰脑海里播放,搅得裴钰头疼不已。   “啊!”裴钰捂住脑袋尖叫一声:“吵死了,你们都出去,出去出去出去!!!”   “哥哥……”   颜修和颜森异口同声的呼喊到,可见裴钰真的十分难受,有再多不甘,而人也只得退出病房。   颜森并不知道哥哥突然情绪转变是因为看见自己身上的刺青,所以裴钰刚才的眼神让他揪心不已。   而柳笙害怕这二位出了病房又打起来,只好大着胆子把颜修退了出去,颜修神情愤愤,可顾及形象的他并未在属于公共场合的走廊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压制着满腔怒火走出医院,煞气使的他的头发无风自舞,看着就跟着要找谁决一死战一样。   结果行至半路,颜修的眼角余光在电光火石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本来已经走过那间病房的他又疾步倒退了回去。   萧饶那个**养的王八蛋,居然也在这里……哈!   (票啊票,看在我这样的懒鬼也变得勤快的份上就把票给小南吧,哭死~~~) 第一百章 你死我活   颜修意义不明的冷笑了一声,路径他身边的一个小护士被吓得毛骨悚然,推着一车输液瓶叮叮当当的跑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距离萧慈在颜幕公寓躲在的小区楼下出车祸,现在算来才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他那条不幸骨折的小腿离康复的那天自然还差得远;现在石膏拆了,他能够勉强杵着拐杖下地行走,而萧慈那个有恋弟情结的兄长怎么可能将他的复检大事假手于他人呢?   所以萧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刻,萧慈正在宽敞的高级病房里艰难的行走,萧绕跟在他身后虚扶着他的腰,以便他不慎跌倒时能够及时托住他,不只是累的还是疼痛所致,萧慈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们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萧慈那条伤腿上,故而并未察觉门口有个人正看戏一般的的盯着他们瞧。   萧慈少爷何时遭过这等洋罪?这他娘的疼起来是没完没了不依不饶的,可是萧慈倔强不服软,这么久了愣是没叫过一次疼,然而疼他能咬牙挨过去,却不能忍受这等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他认为这真是丑到姥姥家去了。   可是不适当锻炼的话,将来有可能成为永久性的跛子,那还不如叫他去死。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极不顺眼,整日憋闷在病房中,萧慈觉得自己都快发霉长毛了,就快一个月了,一个月!颜幕真的不曾来看过他一眼,被撞破奸情的人是他,如今自己还没说什么,他那边倒是理直气壮的断了二人之间的关系,每当想爱你感到这个,萧慈就跟得咬牙切齿,就差要吐出一口黑血来!   因此,萧慈的性格日渐古怪起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愈发的难伺候了,可是萧绕这个二十四孝兄长丝毫没有抱怨过,仍然当他是个小宝贝。   走了约莫有二十来步,萧慈心中又窜起一股无名火,他也不说话,而是毫无预兆的将手中的棍扔出了老远,一条腿是无法支撑他身体的,他立刻就无力的蹲了下去。   “哎哟小祖宗,你这又是唱的哪出?”萧绕及时的接住了萧慈,才让萧慈没有狼狈的摔倒,他随即将萧慈打横抱起,大跨步走到沙发前放了下来。   萧绕有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了?”   萧慈阴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萧绕没有把颜幕给他找来,他不想多看自己这个哥一眼,于是把脸别到一边去,却不想刚好看到在门口站了良久的颜修。   萧绕顺着宝贝弟弟惊愕的目光转身看过来,也是感到惊愕,这昏倒在那里多久了?   还不等萧绕对门口的颜修作出反应,萧慈却先爆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为什么不把门关好!为什么不把门关好!”   颜修也不干杵在门口了,而是一抬腿擅自迈进了人家的病房;萧慈见他进来,也不再发狂了,他跟颜修其实也不陌生,这人跟自己哥哥有着十多年的孽缘,却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仇人,他记得小时候哥哥还一度让他把颜修也叫做哥哥。   也不知道怎么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总之萧慈对颜修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感想,但他没想到这人竟然恶劣到在门口偷看他的笑话,当然,他更不会想到他如今遭的罪全要拜颜修所赐。   “谁让你进来的,滚——”萧绕暂且放下弟弟的情绪不管,起身指着门口,深色凛然的对颜修下逐客令。   萧绕十万分恼火的,他气颜修为何没死在游轮上,他气这个命硬的千年祸害,费尽周折,居然没有伤到他一根毫发,现在还能在自己面前撒野,真是该死!   ——颜修看上去精神奕奕,其实从A城回来到现在,他睡觉的时间不超过十个小时,他忙到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了,因为踩踏事件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需要高度重视,至少,要做出一个高度重视的表象出来。   他要应付各方媒体的刁难,还有家属那边的情绪也要照顾到,商议各种赔偿与解决的方案,打点警方,各种烂摊子等着他处理,而且他的公司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抨击,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站在眼前的这个混帐。   还有A城之行处处致命的杀机,这个混帐东西差一点就让他归了西。   于是颜修没有滚掉,也没有和萧绕进行口舌之争,而是用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回应了萧绕的嚣张态度,巴掌着肉的声音清脆得令人为之一振。   萧绕的头被打的偏到了一边,他瞪大眼睛,白眼球上的血丝清晰可见,是一副被打蒙了的模样。   萧慈坐在沙发上也是被震惊到下意识的“啊”了一小声;他知道自己这哥哥只要和颜修碰到一块儿,就会不分场合的互相抬杠拆台,这两位是远近闻名的冤家,但像现在这样直接暴力相向倒是头一回见到。   可见他们的关系又恶化到了一个新层次。   萧绕醒过味来,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杀气腾腾的盯着颜修:“你敢打老子!”   “打的就是你,就是要打你!”研修本着大人要大连,伤人的伤自尊的原则又在萧绕的另一边脸上招呼了一巴掌,然后开始展开狠厉坚决的拳脚,一招一式全然不留余力。   萧绕自然也不会站在那里被动挨打,于是二人开始酣畅淋漓的对打起来;颜修今天是打人打顺了手,动作格外的熟练,他一脚踢在萧绕的腹部,在对方还来不及还手之际,他拖起一把椅子走向了萧绕,爆发似的砸在了萧绕脑袋上。   萧绕一个翻滚,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击;而椅子打在地上居然顿时散架,颜修是真的下了狠手的!萧绕心底里不仅有一股寒气往上蹿。   他知道颜修时被激怒了,狐狸被激怒了也能变成狮子;颜修最讨厌有人要他的命,这足以使他疯狂的要摧毁眼前的一切。   屋内所有能移动的物件摆设都被打了个稀巴烂,本是安静的医院现在却响声震天不亚于枪林弹雨的战场,然而在这暴力的世界里,萧慈却仍然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他笃定颜修把自己哥哥打不出三长两短来,因为现在看来,萧绕的每下拳脚都是留有余地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打,只是一味的闪躲。   事实的确如萧慈所看见的这样——萧绕要让颜修死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却不忍心让他死在自己面前,或是伤在自己面前。   每次嗾使颜修先不仁,萧绕踩紧跟着不义的!   如果不是颜修制造车祸装了自己唯一的亲人,萧绕又怎么会在颜修去A城的路上痛下杀手呢;颜修这个人,自私又贪婪,狂妄有傲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至极,除了自己,他谁也不爱,美丽如他却拥有一切人性的丑恶面。   萧绕容不得这样的人活下去,颜修多活一天就是对自己的威胁,如同悬在顶上的一把刺刀,你不杀他,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杀了你。   若大的动静早就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可这样的势头,没人敢上前阻拦,医生护士都吓得跳脚,保安赶来了,看见这场面也是一阵发怵,而且这恶斗是发生在高级病房的,住得起这里的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万万不可强行阻止他们。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爱,颜修举起一个幸存下来的完好花瓶,用力敲在了萧绕的头上,这回萧绕没来得及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花瓶被敲的粉碎,鲜血从萧绕的头顶冒出,浸染他的头发,然后流满他的面庞。   保安瞅准了这个间隙,蜂拥而上挡在了二人中间。   萧绕头发昏,险些一个没站稳倒下去,而颜修在保安阻隔的人墙之后喘着粗气,并没有再上去打的意思,他用手将挡在遮住视线的长发抄到脑后:“姓萧的!从今往后,不管任何地方,有我没你!”   萧绕听完这话,闭上眼帘,朝后倒下去,可能是失血过多和脑震荡导致的晕眩。   保安又手忙脚乱的把萧绕抬上了急救床。 第一百零一章 一刀两断   裴钰的病房离这里并不远,这边打雷一般的动静,那边也自然能听到,但颜森对此丝毫不感兴趣,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纹丝不动的样子倒像是在摆酷;然而柳笙却是沉不住气,非要过来一探究竟不可。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原来闹出刚才那番大混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颜修:柳笙觉得这个老三今天是不是不宜外出?怎么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遇谁都能打起来!   挤过人群,只见病房里面一片狼藉,仿佛刚刚被一群野马踩过一样,除了四面墙壁以外,但凡能打坏的东西都无一幸免,而且地上还有小片的血迹。   颜修的死活不关柳笙的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给颜幕打了个电话:颜幕还未到,警察倒是先一步赶来了,他们例行公事的把颜修请到了局子里,而萧绕则暂时留在医院里处理脑袋顶上的伤口。   颜修那下可砸的够绝对,不仅让萧绕头破血流,而且还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   为了便于缝针上药,萧绕的头发被尽数剃掉了,顷刻间,萧绕就变成了光头一个,漫画帅哥一样的有型外表不复存在,可是,脸还是那张脸,头发不在了并不影响他好看的五官,他仍旧阴沉沉的俊美着!   萧慈坐在轮椅上陪着萧绕;他看见医生缝衣服似地将针穿透萧绕的头皮,即刻感同身受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忍再去看,可不知怎的,他今天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发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人,刚才是颜修,现在却是颜幕!   萧慈以为是自己是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刚才那个朝思慕想的身影已经从门口一闪而过,一定就是颜幕,绝对没错!萧慈狂喜,他拉开轮椅的刹车,飞蛾扑火似地追出了门。   颜幕接到柳笙的电话后就立即赶到了医院,柳笙在电话里并没有说明是怎么一回事,他以为是裴钰这边又出什么危险状况了,所以走的很匆忙,加之他身高腿长,哪里是萧慈的轮椅能追上的;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叫住颜幕:颜幕就已经转身走进了对面的一间病房里。   然而萧慈贼心不死,他不由得要好奇那间病房里住着何许人也,前后一联想,颜修和颜幕都会出现在这医院里,定然是因为那间病房里的人,不然颜修也不可能专程赶来医院里跟萧绕打架。   怀着诸多疑问,萧慈也跟着来到了那间病房门前,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颜幕了,他就不由自主的要忐忑,他拍拍心口,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咚咚的敲响了病房的门。   “您是……?”柳笙打开了门,却是见到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长得干净漂亮,虽然不知对方有何贵干,但柳笙却是比平常更客气了三分。   “我要进来,我要见颜幕!”萧慈拿出别在轮椅上的折叠拐杖,然后吃力的撑起身来,不由分说的就要朝病房里走去。   柳笙没想到这人长的好看却是一点礼貌也不讲,他堵在门口,可是见对方腿脚不方便,也不敢把他往外推,那样子站都站不稳,要是倒在面前了他可担待不起,于是只好让出门口,萧慈却是比平日里的动作更麻利了几分,一跛一跛的便走了进来。   “颜幕!”   颜幕正在客厅里与颜森说着什么,颜森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要怒不怒的仿佛随时会发作:这时传来萧慈的声音倒是打破了这个局面,颜家兄弟一致的回头朝萧慈看过来。   客厅里三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慈身上,他不走路的时候倒是不偏不跛,笔直的站立在那里。   因为萧慈不愿与那些倒霉病人打上相同的标签,死活不乐意穿病号服,所以他现在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那是一套略显俏皮的小西装,整个人看上去体面而时尚,可惜手中的拐杖将他的现状出卖了。   萧慈叫了颜幕一声,然后静静等待着颜幕做出反应,他紧盯着对方的脸,觉得自己狼狈不堪,而对方风采依旧,便凭空生出一股自卑的情愫来;他还是如此的迷恋颜幕。   颜幕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阻隔在冰冷镜片后的眼睛里也不带什么感XX彩,他说了句不算问候,也算不上无礼的话:“是你。”   冷淡之极,仿佛见到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过客一般。   这里可不止一个人呢!面对颜幕这样的态度,萧慈脸上挂不住了。   “我受伤了,你不知道吗?”萧慈忍了又忍,他要是个娘们儿的话,现在就是个弃妇样,他若闹起来,便和泼妇有得一拼,可他是个男人,以上两者都不成立,可他偏偏不能干脆放手,放下了不甘心,也没那个魄力放下。   颜幕无意再和此人虚情假意,于是便如实说道:“我知道。”   诸如“那你怎么不来看我”之类的话萧慈已经问不出口了,因为答案早已是一目了然,再问只能是自取其辱,可是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萧慈还是受不了,他气得嘴唇颤抖,四肢紧绷。   颜幕看他这样子心知他是又要发作了,于是走到他面前低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我不走!”一旦有人搭理了,萧慈就容易来劲。   颜幕无奈,只得转身把颜森支走:颜森不爱八卦,自然也对颜幕的风流债没有兴趣,正好他还没吃午饭,于是便给了颜幕一个面子,真就离开了病房。   接着颜幕又对柳笙使了个眼色,柳笙立刻会意,也扭头进了病房,然后将门关上,把外面的空间留给颜萧二人。   然而萧慈却注意到了刚才那个细节,颤声问道:“那里面住的是谁?”他的直觉有所指,总觉得里头住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然而并没有明确的对象。   “那不关你的事。”颜幕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了,那双线条优美的丹凤眼中的光芒也趋于锐利了。   萧慈回头直视颜幕,他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想法,随即猛然间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接下来也不再苦苦追问,而是直接杵着拐棍朝病房走去,可门却是从里反锁住了。   萧慈打不开房门,转而对着颜幕露出讥讽的冷笑:“关起来干什么?是觉得你的傻子哥哥见不得人吗?”   颜幕动怒的时候脸上不露凶相,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森冷之气,他一脚揣向紧闭的房门,力道之大,竟使得门轰然一声被踢开,病房内的一切展露在萧慈面前。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只有一间病床,萧慈很快把目光射向了床上的裴钰。   裴钰的伤想必恢复的不错,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前一刻柳笙还在喂他喝汤,这一刻门却从外面被人踢开,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让裴钰差一点把汤咽进气管里;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润眸子,看看颜幕,又看看颜幕身边的人。   萧慈这人裴钰当然还记得,总之印象很差劲,而今瞧这来者不善的气势,裴钰也能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你看见了,现在该走了!”   颜幕的语气是不留丝毫缓和余地的冰冷,以至于让萧慈觉得他这是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不禁心生绝望之感,可流于表面却是一个冷笑带过,刚才见到裴钰的时候,萧慈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那张摆着无知表情的脸带来的回忆是令他恶心的,每每想到,几乎到了作呕的地步。   自己心爱的人竟然能做出兄弟相奸这等荒唐龌龊到了极点的事情来,现在又因为这个傻子哥哥要和自己断绝关系,萧慈觉得自己遇到了这天下最可笑又可恨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此上一次这个傻子凭空从颜幕的生日宴会冒出来,自己和颜幕的关系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而自己也不会遭遇车祸,沦落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因为他,就是因为他!!!”   思及此,萧慈竟杵着拐棍大步大步的跛到了床边,颜幕见势不妙,也随即紧跟上去,虽然他极不耐烦,可也没有动手打病人的习惯,因此他现在才对萧慈这般宽容。   裴钰默默地看着飞快上演的一幕,他有点害怕,却不露出惊慌之态,他觉得有弟弟在外人如论如何也伤不到自己。   “够了萧慈!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极限!”颜幕上前一步,挡在了裴钰与萧慈之间。   萧慈见他如此重视那个傻子,更是痛心到疯狂的地步,他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摔倒,扭身绕开颜幕,然后双手举起拐杖向毫无防备的裴钰打去。   棍棒击打肉体的闷响随之传来,因为用力过猛,折叠拐杖上的螺丝瞬间崩离,竟是一下断成了两半,落地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病房里一下静默下来,裴钰捂着嘴,心疼的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颜幕挡在裴钰前面,而刚才那一下是结结实实打到了颜幕的锁骨上头,他眉头紧蹙,咬牙挺过了最初那阵巨痛,然后开口道:“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我们之间从此完了。”   不知是因为腿上有伤站立不稳,还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断了所有的妄想,萧慈颓然跪了下去。   (万年不变:要票票啊,呜呜~~) 第一百零二章 争斗背后   萧绕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连缝针上药时的疼痛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等他从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时,往旁边一看,哪里还有萧慈的影子?   一问医生才知道他已经出去多时,萧慈是最怕别人看见他又瘸又拐的样子了,坐轮椅更是觉得伤自尊,他是轻易不肯外出的。   现在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能有什么事让他如此上心?   萧绕忍着头晕头痛走到外面去,然而并没有找到萧慈,他身上又没带手机,他忽然有种萧慈消失了的错觉,心中莫名的焦躁起来。   萧绕立即派人寻找萧慈的下落;一帮人火急火燎的搜寻下,却是在某间病房里找到了失魂落魄的萧慈,他像团烂泥一样,一左一右两个保镖搀扶着都站不起来。   萧绕很是震惊,为何一刻钟的时间不见萧慈就成这副德行了?   事后他才知道萧慈是在那天见到了颜幕,又被颜幕在一刻钟的时间里判了“死刑”。   “没用的东西”这句话差一点就从萧绕嘴巴里脱口而出,可他转念一想,颜家人简直堪称是萧家的克星,遇上克星!那是没办法的事,怪不得他的小慈,更怪不得自己。   而在萧慈被他哥派来的保镖抱走后,颜幕才忍无可忍的闷哼了一声,锁骨那里是没什么肉的,而骨头和其他棍棒之类的东西硬碰硬,后果可想而知,若是萧慈力气在使大些的话,恐怕断的就是颜幕的骨头了。   现在颜幕每吸一口气都疼极了,裴钰见他神情痛苦,这才从惊吓之余反应过来,他一下从被窝里窜出来,跪立在床边上,轻轻把颜幕拉过来坐下。   裴钰颤抖着手扯松颜幕的领带,然后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的纽扣,他解一颗,就看颜幕一眼,生怕自己笨手笨脚弄疼了颜幕,而在锁骨袒露出来之时,裴钰还是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微凸的锁骨已经肿了起来,根本看不到原先的轮廓,和没有受伤的那边形成鲜明对比,而锁骨那片的皮肤早就呈现了淤青的样子,隐隐有发紫的迹象,光是看一眼都觉得疼。   裴钰心疼的言语不能,憋了半天才问出一句废话:“一定很疼吧?”   颜幕见他一副要心碎的模样,倒是觉得这样很可爱,于是也用了一句废话来安慰他:“疼过了就好了。”   颜幕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要替裴钰挡那一下,那么短的时间内根本来不及想什么,他几乎就是出于本能站了过去,可这是第二次了呀;也许那下敲到裴钰头上没准能把他当场打死,或许敲得更傻也不一定,他本来就傻,再傻一点那真是难以想象。   颜幕又用一场纯粹的疼痛救了这个傻瓜一命,等疼痛烟消云散之后,似乎也不见得什么损失,然而疼痛可大可小,颜幕不能去细究其中的原由,他只是不想让裴钰死掉而已,至于为什么不想裴钰死掉呢?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柳笙去找医生要来了云南白药,本来他是要替颜幕上药的,可颜幕却开口道:“哥哥帮我弄吧。”   裴钰不敢自告奋勇,可既然弟弟点名要他帮忙,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至少有那么一点用处,也可以让他缓解一下沉重的愧疚和自责。   颜幕斜倚在了床头,和裴钰调换了一下位置:“知道怎么弄吗?”   裴钰点点头,他磕到碰到的时候,小柳也曾经为他上过跌打损伤的药酒,记忆力上佳的他仍然记得每一个步骤和手法。   他为颜幕脱掉半侧的衣服,然后将药剂喷洒到自己的掌心之上,搓热之后把手覆在青紫的受伤部位,开始轻轻的揉按。   “嘶……”   裴钰下手是很轻的,可是那里不碰也疼,碰了就更是疼的了不得,颜幕不禁紧锁眉头,他不轻易外露情绪,而这样轻描淡写的表情已然是难得一见,裴钰知道他是疼的很厉害,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万万不敢下手了。   颜幕却轻笑一下:“没事,你弄你的,不要管我……”   “哦。”裴钰还是有些踌躇,故而力道比刚才还要柔和许多,温热柔软的掌心覆在疼处,似乎真的有消散疼痛的作用。   颜幕痛并舒服着,到后来竟是闭起眼睛开始享受这个过程,过了许久也不见他睁开眼睛,裴钰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无所事事之下,他把手撑在颜幕的腰两侧,俯身下去看着颜幕的脸;片刻过后,裴钰却是忽然来了好奇心,他做贼似地缓缓把手伸过去,摘下了颜幕的眼镜!   然后自己戴上了:裴钰学着颜幕的样子推了一下眼镜,开始用新的视角打量周遭的事物,可是却感到一阵眼晕,他赶紧取下眼镜,摆了摆脑袋。   裴钰不知道这两片玻璃对视力正常的人起到的是相反的作用,他只知道视力不好才戴眼镜,可是……可是戴上了更看不清楚!眼睛胀胀的,还有点想吐,弟弟成天戴着这东西,难道不难受么?   裴钰十分纳闷的把眼镜重新给颜幕戴上,而后歪着脑袋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弟弟的长相,他不知道俊美不凡、鼻若悬胆、鬓若刀裁之类形容外貌的词汇,也说不出颜幕是什么眉什么眼,就是觉得弟弟好看,自己的弟弟们,比其他任何人都好看!   思绪到此,裴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颜森的脸庞,而后他心悸得打了个冷颤,仿佛有第六感似地,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颜森正好也在门口注视着他。   事实上颜森已经在那里立了很久,从裴钰给颜幕上药开始;他心中仿佛被许多碎玻璃渣在挤压,到处都是刺痛的感觉,直至此刻,他转身离开,顺便带上了房门。   “诶?”裴钰意义不明的叹息了一声,怅然若失地看着门口。   恰在此时,颜幕睁开了眼睛,在这样忙碌的午后能够得以片刻小酣真是惬意之极,他起身拿起外套,然后对还在发怔的裴钰说道:“哥哥,我走了。”接着在裴钰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在裴钰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样一种接触的时候,他恍若无事一般的走掉了。   等颜幕走后不久,外面突然变天,下起了瓢泼大雨,裴钰趴在床上想着颜森刚才的眼神,他总觉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那口气一直喘不过来,憋闷又沉重;忽而又想到颜幕出去后可能淋雨……裴钰一叠声的把小柳叫来。   “少爷,有什么事吗?”   裴钰刚要开口,却又反应过来颜幕是开车来的,没可能淋雨……于是情绪又萎顿下去,没精打采的挥了挥手:“没事,你接着看电视吧。”   柳笙莫名其妙的走了,他觉得少爷是有心理创伤,所以最近特别的爱多愁善感。   骚乱的一天在雨帘中落幕,可是事情并非发生了就算完,而仅仅是打响了一个开端。   颜萧两家人在一天之内打了无数场架,又是在公共场合,他们毫不避嫌,因此搞得人尽皆知,也不知是哪位相关人士看望亲戚的时候路经此地,恰好看见了颜修与萧绕打架的场面,于是喇叭似地广播了出去,还用手机拍了照片,打算卖给媒体得到一笔丰厚的信息费。   颜修与萧绕一直不和这是业内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二人明褒暗讽却也并未撕破脸,如今却到了这般地步,算是把战争摆上了台面,看来争斗是要大张旗鼓地进行了!   媒体很快把颜修公司艺人演唱会上的踩踏事故与这次的斗殴事件联系起来,津津有味地进行各种猜测。   也就是在同一天,医院又是传来萧家二少爷颜家二少打了的消息,可萧家二少残了一条腿,也不知到底是谁把谁给打了,这不相干的两位也被卷进了这场争斗之中,局势顿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萧公子的爹妈前几年在一场事故中双双葬身,因此他才还在未完成学业之时就接手了父亲留下的传媒帝国,现在萧家拢共就剩下两口人;这么一算,颜家兄弟和萧家兄弟若是不和,那么这场战争也算得上是全家齐上阵了。   媒体向来唯恐天下不乱,而颜修和萧绕名下都自己的媒体,他们报道消息自然是向着自家老板这边说,一场媒体间的口水仗在所难免,可这仅是表面现象,撕破脸后,已是覆水难收,而一些本质正在发生着变化…… 第一百零三章 卑劣手段   天气刚刚有些燥热的苗头,便被雨水抹杀了,南都的气候又重归舒爽凉快,晚上的时候,则是有些微冷;被窝温暖而干燥,可裴钰在病床上就是睡不着,他盯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下雨的响声伴随着小柳熟睡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倒是别有一种安宁的气息。   颜森这些天来都睡在客厅里,现在天气降温了,他又没有拿被子来,着凉了怎么办?   裴钰踌躇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在徘徊了许久之后,他最终还是蹑手蹑脚的从床上坐起,为了防止吵醒小柳,他赤着脚下了床,鬼鬼祟祟的溜出了病房。   裴钰先是打开病房的门探出一个脑袋来瞟了一眼情况,看见颜森睡在沙发上,身上果然是什么也没有盖:颜森是睡着的,裴钰才敢在小柳不在的情况下独自出来。   他垫着脚尖轻轻点在地面,犹如猫一般无声的走近颜森,然后小心翼翼的蹲在沙发旁边,他看着颜森的睡颜,这是裴钰许多天来第一次把目光长时间的停留在颜森脸上。   裴钰此刻的心情出奇的平静,或许是颜森没有睁着眼睛看他的缘故,他想弟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颜森的好,一点一滴的积淀在裴钰的心头,并非旁人一朝一夕就能摧毁的,唯有是颜森亲自改写,而那晚伤害他的的的确确就是颜森。   好与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让裴钰如何分明?   经过这几天的缓和,在裴钰心头,颜森的好还是不曾改变,这必须与伤害他时的恐怖情形区分开来,不能混淆,因为他还是舍不得把先前那个颜森从心中抹杀掉。   裴钰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个大喘气就让会惊醒颜森,在这样的氛围下,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裴钰拿开颜森放在腹部的手,然后轻轻掀起他的衣服下摆,看见上面文理复杂的刺青,以及刺青下面细看才能发现的刀伤,裴钰心疼中夹杂着欣喜,他微微展露出笑容……没错,只要有这个,那他就还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   裴钰欠身过去,在颜森腰侧的刺青上亲了亲,如蜻蜓点水一般,却不小心将一滴眼泪落在了上面,好在颜森睡的深沉,没有因此而醒来——他很想忘记那晚发生的事情,他的本意是愿意忘记的。   抹了几颗眼泪后,裴钰才想起自己出来是干嘛的,他苦恼的发现自己又犯傻了,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他返身进了病房。   颜森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地看着微微敞开的房门,他抹了一把腰上做痒的部位,结果发现沾了一滴不明液体,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那滋味难以言说;过了片刻,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颜森马上闭起眼睛,   而裴钰则像个贼似地拿着一条毛巾被跑了出来。   裴钰把毛巾被盖在颜森身上,最后看了看,末了把颜森的脚丫子一起盖好了,裴钰自己却是感到有些冷飕飕的,于是他准备撤走回房去睡觉,可是刚一转身,手臂却被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道拉住。   “啊!”裴钰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回头去看——是弟弟醒了。   颜森从沙发上翻身坐起,一把将裴钰搂进怀里,裴钰逃命似地挣扎了几下,却是没能挣脱,一时间,他的恐惧感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哥哥别怕,别怕……”,颜森分明的感觉到了怀中身躯的颤抖,他一边出言安抚,一边用手掌在裴钰的脊背上哄婴孩般轻柔的拍打。   裴钰果然停止了挣扎吵闹,然而身体却像一片风中枯叶,颤抖个不停。   颜森被自责感包围,可仍是不愿放开裴钰,这几天他忍够了,他做梦都想接近裴钰,哪怕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得到一点点改善也好,可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他愿意用一切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哥哥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不会的,相信我,好不好?”   裴钰没有说话,可他的颤抖明显不那么剧烈了,他紧绷着身体感受颜森的怀抱,有力的心跳印在他的胸口,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那么的真切,就像那晚持续不断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颜森觉得一切又安宁下来,才试探着松开环住裴钰腰身的手臂,而裴钰并没有要立即逃走的迹象,最终他才彻底的放开了裴钰。   二人对视,但裴钰不肯看颜森,颜森便与他额头相抵:“对不起。”   令颜森没有料想到的是,裴钰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摁着他的肩膀;颜森后背没有支撑,猝不及防间真的被仰面推倒在了沙发上,接着裴钰扯起毛巾被,从脖颈子到脚尖把颜森捂严实了,最后用佯装严厉的语气说道:“乖乖睡觉!”   然后不等颜森反应过来,裴钰便转身逃回了病房,肉脚板踩在地上发出可爱的咚咚声。   颜森挺尸似地在沙发上愣愣的躺了十来分钟,接下来他像个恋爱中的傻小子一样嘿嘿笑了出来——哥哥肯理他了,这是个好兆头!   翌日,颜森起了个大早,他冒着雨离开了医院,半小时后,他兜里揣着一把银光闪闪的水果刀回到了医院。   他回来时柳笙正好也在给裴钰买早餐的归途中:这几天裴钰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能适当的吃点固体食物了;柳笙拎着两份水果粥和点心若干走进电梯,和颜森相遇后他也不以为意,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几乎快要忘记深深自责的颜森其实本质上还是个痞子。   就在柳笙要向裴钰病房的方向走去时,却突然被颜森从后方勒住了脖子。   “诶诶诶!你干什么,放开我……呜……”柳笙被捂住了嘴巴,他那点小鸡子的力量还不如裴钰呢,制服三个这样的他对颜森来说都不成问题,于是柳笙被一路无阻的拖到了一株枝繁叶茂的热带树盆景旁边。   颜森不轻不重的把柳笙搡到了无人的角落,然后掏出刀子,亮出明晃晃的刀刃,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柳笙说道:“我们商量个事情怎么样?”   柳笙看着那离自己脖子咫尺近的刀子,都快哭出来了,他心想这哪儿是商量啊!!!   可嘴上却还是说道:“四少爷,您有什么吩咐,咱好好说行吗?”柳笙极力的把头后仰,以求离刀子远点。   “没事儿,这样说也挺好。”颜森又把刀子递进了点,然后不慌不忙的给自己点了根烟,喷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后,他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你去跟大少爷说……说、”颜森挠了挠头,好像在思考什么:“对了,就说颜幕叫你回公寓去做饭打扫房间,这几天不能照顾他了!”   “为什么?”柳笙突然闻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厉声质问的同时,身子下意识的前倾,脖子刚好碰打了刀尖上,他疼得立即缩了回去,口气也放软了些许:“为什么要那样说?”   “因为那样说了你就可以滚蛋了!”   柳笙身子不能动,把肢体动作改换为脸部表情,他一脸肃穆地问道:“你要对大少爷做什么?”   颜森叼着烟说道:“不做什么,就是替你照顾他而已。”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柳笙不甘示弱地说道,就凭颜森现在这副样子,他就能肯定这家伙没安好心。   颜森突然改换了面目,杀气腾腾地说道:“你说不说?不说老子让你这辈子也开不了口!”   柳笙看见他凶巴巴的样子,艰难了咽了一下唾沫,他想少爷固然重要,可是自己的命也不能轻易丢掉啊,这混世魔王没准真能把他杀人灭口,至少把现在这种危险关头度过了,稍后再想办法也是一样的,想到这里,柳笙便释怀了些许:“好……好吧,我我我……我说。”   这个“商量”打好了,柳笙又拎着早餐继续往病房里走,而他背后的颜森还在技巧熟练的上下抛接那把水果刀。   来到病房外面后,颜森最后做出警告:“按照我交代地说,不然老子宰了你!”   颜森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走进病房开始给裴钰盛粥,他酝酿了一下下,接着还算自然的扯起了谎,裴钰若是个正常人的话,还能背着颜森耍耍花招,可惜裴钰是个傻瓜,你跟他挤眉弄眼的暗示,他还以为你在逗他玩儿……   于是柳笙放弃了这个想法。   裴钰听到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颜幕昨天受了伤,肯定是没有办法自己做饭吃的,小柳能回去照顾他当然最好啦!   可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到来,颜幕一日三餐都不会在家里吃,又何谈做饭一事呢?   这个谎言虽然够拙劣,但是骗骗裴钰还是没问题的。   “这几天就让四少爷照顾你吧……”最后,柳笙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啊?”裴钰隐隐有点不安,小柳要离去,自己和颜森待在一起……   可是,他昨晚好像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他说过不会再伤害自己,尽管还是不安,但裴钰不缠人。   就让小柳回去照顾受伤的颜幕吧!   颜森是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了吧!   “那……那好吧。”裴钰点头同意。   yes!颜森在门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等裴钰吃完早餐后,他迫不及待的赶走了柳笙。   他的确只是想照顾哥哥而已,昨晚裴钰的态度有所改观,颜森要乘胜追击争取哥哥的原谅,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安安分分的照顾他。   他是会原谅自己的吧! 第一百零四章 人畜之分   “小柳,我要喝水。”裴钰习惯性地叫道;当一杯温水奉到他面前时,他看到的人是颜森;裴钰睁着一双漆黑水润的眸子看着颜森,迟疑了约莫有半分钟,他才伸手接下了水杯。   有了昨晚那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他仿佛也愿意尝试着再次和颜森重修旧好,可真要重建以往那种亲密无间又岂是易事?   颜森仿佛高级西餐厅里帅气又绅士的服务生,陡然间变得礼貌周到,服务态度堪称一流,且与裴钰刻意的保持着一定距离;他知道哥哥现在非常介意与他的身体接触,因此他得恪守着那条界限,不能有半分逾越;否则再激起哥哥的恐惧心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颜森耐心的打造那把钥匙,一把打开裴钰心门的钥匙。   医院绝对是个无聊的地方,若是伤痛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倒还好,那样就无心想其他了,可一旦不痛不痒的静养下来,枯燥感就随之来了。   其实裴钰后面的裂伤已经基本痊愈了,他自己也提出要出院;然而颜森早就先一步去跟医生打了招呼,要求借他们之口再留裴钰住一阵子院,有这样乐意光顾流连医院的病人家属,医生也不管什么医德不医德了,他们用很是严肃而权威的口吻告知裴钰:你的伤还没好!   好没好是医生说了算,裴钰反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乖乖的继续住院。   颜森自然是想在医院跟裴钰多多的独处,否则出院就只能去颜幕的公寓,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颜森是很不情愿住在那里的;如今他对裴钰用尽了各种战术,只为弥补一时冲动犯下的罪过,而不久前还在为走或是留纠结不已的心情,仿佛已经成了很久远的事。   颜森既然把裴钰困在了这倒霉地方,就决计不会让裴钰无聊到:外出可能会遭遇危险,毕竟在外面几次遇袭的事至今也还没有水落石出,而今在医院里也是慎之又慎,所以颜森并没有私自带裴钰出去放风。   病房内配备了电视,颜森专门去买来了游戏光盘和手柄教裴钰玩儿游戏:裴钰虽然笨了点,但对游戏里更为纯粹的闯关与得分倒是上手很快,他沉迷进去了,自然就不会对旁边坐的人太过敏感。   兄弟两个活生生把病房变成了宅男基地,打游戏、上网,看动画片,吃吃喝喝,一样也不耽误,累了倒头就睡,生活规律都成了浮云:昨夜,裴钰还在颜森的怂恿下喝了一杯啤酒,他平时可是滴酒不沾的,结果一醉就睡到了次日的中午。   醒来的时候枕头的质感不同于往日,既不绵软,也不十分坚硬,一按之下是一种结实的感觉,再抬头一瞧,自己居然是睡在了颜森的胸膛上,这若是换在不久前,还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可现在……裴钰却好像被电到一样嗖得一声惊坐起来。   颜森是早就醒了,但没舍得把哥哥从自己身上推下来,事实上是他趁裴钰无知无觉的时候把人硬往自己身上揽的;他对裴钰露齿一笑:小麦色的肌肤,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耀眼非常,正是一副阳光健康的形象,这个样子若的拉到黄金海岸拍一组泳装照,绝对能雌雄通杀,迷死一大片。   然而裴钰此刻却不懂得欣赏这些,现在可是在一张床上!裴钰三两下退到了床尾,戒备地看着颜森;颜森故意忽略他的举动,他若无其事的下了床:“哥哥想吃什么,我去订。”然后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随……随便!”裴钰的脑子被吓的一片空白,哪里还能想要吃什么。   “那好吧,我就自作主张啦。”   颜森的自然显得很自然,倒是把裴钰的紧张衬托了犹如凭空产生的幻觉,等颜森走后,裴钰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即他又慌忙的在浑身上下摸了一通,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衣衫完整,身体也没有一处不适的地方,这才确定弟弟昨夜的确是没有对自己做什么。   迟迟的吃过午饭之后,颜森变戏法似地从外面提了一个大箱子进来,裴钰咬着食指围着箱子转圈,神色好像有点小兴奋。   “哥哥认得这是什么吗?”   箱子是有轮廓的,看形状便可猜出,裴钰这点常识还是有的:“是吉他!”   颜森伸手刮了刮裴钰的鼻子:“猜对了。”   他这动作本是下意识的,而裴钰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常来,颜森记下了这个微小的细节,看来哥哥是在这几天中逐渐开始习惯和自己有所接触了。   裴钰立刻心花怒放,满怀期待地看着颜森,他问道:“要弹给我听吗?”   “哥哥想听吗?”颜森一边打开吉他箱,一边问道。   “想啊想啊,当然想。”   躺在箱子里的是一把手工木吉他,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其实是颜森年少时用过的乐器,用颜老爷子的话来说就是,弹吉他是老四身上唯一区别于畜生的特长!   这话虽然说的狠了点,但也并非全无凭据,颜森小时候就上天入地的淘气,绝非一般孩子可以比拟的,稍大了些,刚刚脱离童年,他就摇身一变直接进化为了一个不良少年,打架斗殴是长项,惹是生非是专长,并且渐渐脱离了青春叛逆的阶段,有那么点要升级为变态的趋势。   还好有这么一个裴钰可以收收他的心,让他没有彻底失去人性,为了哄哥哥开心,颜森专门学了各种乐器,架子鼓口风琴什么的,而且还学了街舞,有一段时间,颜森一度多才多艺,只不过街舞在那些岁月中、在颜华天眼里,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玩意儿!   就到下弹吉他这一项能入得颜华天的法眼。   因为颜森弹吉他的时候的确是有一种阳光少年的气质在其中,这在先前,是绝无仅有的。   裴钰曾经也喜欢听颜森弹吉他,这几天正是无聊之际,颜森便想起了这个东西,于是专程打电话叫庄园的人给他送到了医院来,正是要预备着给裴钰解闷。   颜森调试了一下吉他的音准,而后坐在了窗台上,跷起一只脚,抱着吉他开始意态悠闲的弹了起来。   阳光洒落在颜森的肩头,丝丝缕缕的折射在裴钰的脸庞上,连乌黑的头发看上去也恍然有了金色的光芒,这个午后静好的如同带着他们穿梭到了往昔的时光。   因为长时间不碰手法上有些生疏,刚开始的时候,颜森弹的有些不在调上,不过裴钰还是像个最忠诚的听众一样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仰头聆听着,这多少让颜森找到了感觉。   旋律渐渐悠扬流畅起来,带着慵懒而又具备青春活力的调子,颜森且弹且唱。   高级病房的墙壁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多少还是将这美好的旋律泄露了出去,年轻活泼的护士小姐们趁着午后空闲的时间跑来摸鱼,一个个闻声赶来,这段时间也瞧出来颜大帅哥在哥哥面前是分外和气的,所以她们也不客气,嘻嘻哈哈的便簇拥着跑了进来。   只为给裴钰一人聆听的歌唱与弹奏,愣是被护士小姐们半强迫的弄成了一场迷你演唱会,裴钰并不介意和她们分享弟弟的才艺,他不介意,那颜森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颜森的弹唱下缓缓随着音符流逝,直至当空的烈日西下之后才暂告一段落,而在护士长的训斥下,那些叽叽喳喳的小护士们也退散了去。   颜森觉得嗓子有点哑了,不过这一下午换来的成果却是很显著的,裴钰脸上始终带着笑,不像前几日那么郁郁寡欢了,话也多了起来,他忍不住就要主动与颜森搭话。   颜森对此成果相当满意,内心欣喜,但却不流露于表面。   他寻思着要不要把架子鼓也运来这里试试!   “哥哥要洗澡么?”颜森突然问道。   “要。”裴钰立即点点头,这几天他身体都不能沾水,虽然有擦身,可不洗澡的感觉简直太腻人了,随即他又补充道:“我自己洗。”   吃完晚饭后,裴钰进了卫生间旁边的淋浴间洗澡,他动作虽然笨拙了点,但是自己搞定还是没问题的——洗了一会儿后,裴钰难堪的把手伸到后面去摸了一下,已经不痛了,愈合的也很完好,紧闭如初,可是那种酷刑似的撕裂感觉却犹在心头。   “哥哥,是穿这件米色的还是蓝色的?”颜森举着衣服在淋浴间外面问道。   “啊!你出去!!出去!!”见到颜森突然闯入,裴钰受惊似得喊叫起来,颜森如同噩梦里突然跳出来的人一样,裴钰浑身赤裸,仿佛觉得没了衣物在身边是失去了所有的保护一般,瞬间就有点歇斯底里的势头。   颜森急速后退几步,他只是一时疏忽了,不断的做出动作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威胁性:“好好好,哥哥别怕,我不进来。”   裴钰不再发狂,可心跳却快得异常,因为害怕来的过于突然,裴钰的嘴唇都是青紫的。   两人就这么隔着浴室僵持下来,裴钰躲在浴室,不敢赤裸裸地出来,颜森也不敢再贸然闯进,过了有十来分钟,实在别无他法了,颜森才试试探探的又走了进去。   裴钰这次没有特别抗拒,而是一个人缩在浴室的一角无声的哭泣着,对颜森的到来几乎没有察觉。   颜森小心翼翼的,仿佛怕惊扰到什么小动物般,他犹犹豫豫的把手覆在了裴钰的脊背上,裴钰缓缓抬起了头,眼泪婆娑的面向颜森,他知道弟弟其实是没有恶意的。   他哽咽着说道:“我怕,一下子就……我……”裴钰也无法描述刚才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他摇摇头,然后靠到了颜森的肩膀上:“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怕……怕疼,弟弟,以后不要那样对哥哥,好不好?”   这是裴钰第一次亲口提及那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如堕地狱的感觉才好,他得有一个倾吐的出口,否则伤口不见阳光,永远不能算作是愈合。   颜森不住的点头,虽然裴钰看不见,但他还是竭尽全力的做出承诺:“永远也不会了,绝对不会。”他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毒誓,可是裴钰却捂住了他的嘴,他胡乱的点了点头,又靠回了颜森的怀抱里。   裴钰坐着,颜森跪着,两人在浴室相拥良久,这次是真正抛却了所有阻隔的坦白…… 第一百零五章 渣攻对碰   这几天南都的天气时晴时雨,颜修外出的时候特地放了把雨伞在车上。   今天颜修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愈发映衬得一张脸雪白,他这副哥特气质,若是再涂上口红,简直可以在夜晚的街头巷尾冒出来假扮吸血鬼,或许是最近缺觉的缘故,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又从这疲惫中隐约透着点肃穆的感觉。   踩踏事件基本上已经到尾声了,颜修付出了大量的金钱补偿死者家属:虽然钱在生命面前应该是不足挂齿的,可是人都死了,又不是谁故意杀之害之,除了钱,也找不到其他解决的途径。   家属不再闹了,相关部门那里也有了交代,除了演唱会的场馆单位受到处罚以外,也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只是颜修的公司因此受到了大的动荡,而那个开演唱会的明星算得上是公司里重量级的艺人,如今也因为这个事情被搞得灰头土脸,不得已之下,被颜修雪藏了起来。   颜修满可以在今天早上好好睡上一觉的,可是他没有,他得去看一个人,非得今天去看不可。   那人长居墓地,是个已死之人。   颜修拿起放在副驾驶坐上的鲜花和雨伞,然后下了车。   颜修缓步走进墓区,不一会儿后,他打着伞停步在一座公墓前,颜修取下茶色墨镜直视墓碑上的三个字——顾思辰。   顾思辰死的很巧,他是死在两年前的今天,而明天又是清明节,所以忌日过完又紧接着能过清明;颜修与萧绕时至今日也反目快两年了,他们什么事都要与对方反着来,唯独来探望顾思辰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协议,两人错开一天,一个在忌日的时候纪念,一个在清明的时候来缅怀。   要说颜修与萧绕的仇怨就结在了这里,然而这个结如今死了,恐怕也就没有解开的那一日了。   颜修与萧绕都是典型的富家子弟,顾思辰亦然,不然三人也没可能结识。   他们是在贵族学校就读的,也是在那里相遇的,最先认识的是颜修与萧绕,而后他们一同认识了顾思辰:那年他们才刚刚步入初中。   也许是因为志同道合,又可以称之为臭味相投:颜修和萧绕认识后很快便熟悉了起来,从现在看来,这二位当初也定然不是什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少年,都是天然的闯祸精与恶劣的二世祖!   又因为二人的父亲在上流圈子里又那么点交情,所以交集更是紧密了,他们的关系迅速的从同学、朋友上升为了哥们儿!再然后,又从哥们儿上升为了铁哥们儿!   而顾思辰与这两人相较而言却是很中规中矩的,他有一身出自书香门第的气质,却不幸认识了颜修和萧绕,这种不幸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年。   按理说顾思辰这种好学生是万万不可能与颜萧这两个纨绔子弟合得来的,可是顾思辰此人文气却不死板,他同样也会吃喝玩乐,况且颜修与萧绕能在事业上有今天的成绩,也能看出他们并非那种普通意义上的二世祖,他们的嚣张跋扈,是人中龙凤式的!   三人就这样有了密不可分的联系,直至踏入大学校园也还持续着友情,人的一生总有三两挚友,他们应该就属于这个范畴。   人总是越长大越坏的,颜修就是如此,他的诸多风流韵事那是全校闻名的,也许是他泡妞泡腻味了,竟突然间玩起了男人,而后开始了男女并蓄之路,为这件事颜华天气得暴跳如雷,加之其他的一些事情,父子二人从此便断绝了关系。   颜修情绪低落时受到顾思辰的安慰,突然就在心灵脆弱的时候觉得这个朋友是如此的可爱。   他想,可爱的意思大概就是可以爱吧!!   既然可以爱干嘛不爱呢?顾思辰相貌好,身材更好,气质也是难得一觅的,于是颜修就真的爱上了!   颜修对待顾思辰也是很用心的,绝不肯把他和一般玩物混为一谈,而他也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这爱来的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毫无预兆的就狂热了起来,而他没想到的是,萧绕居然也在追求顾思辰,这哥们儿果然是和自己英雄所见略同啊!!!   就这样,两人不约而同的爱上了顾思辰,多年的友情变成了爱慕之情,也不知道这算是变质还是升华。   可是他们之间并未上演哥们儿夺爱而反目的狗血戏码,虽然期间颜修和萧绕两人因为此事打了无数场架,但是打完了仍然是朋友,仿佛比以往还相处的更坦然了。   顾思辰的态度是既大方,又很暖昧,他没有明确表态要跟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好,似乎是因为不喜欢男人,又或许是突然收到了如此狂热的爱而有些飘飘然的享受于此。   三个人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混到了第二年大学毕业,颜萧二人的爱意也未曾消减过分毫,风流的颜修甚至还为顾思辰而变得专一了;毫无疑问,他们的确是很爱顾思辰的,这个人具备一切被人爱的品质。   虽然三个男人这样纠缠不清未免太荒唐了,可哪怕只是青春中的一次迷途与执念呢?也不可说不是发自肺腑的。   后来的变故,却是三人都始料未及的。   那天是某个商业巨头的儿子的订婚典礼,那人也是他们三人的同学,这种事自当到场才是,顾思辰却因病缺席了,因此到场的人只有颜修和萧绕。   这种场合多喝两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颜修喝醉了,萧绕也喝醉了,订婚典礼上为客人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区,他们被扶到了一间客房里,当晚就住在了这里。   颜修和萧绕身上有很多共同点,喝醉了话就特别多,这也算其中一点。   两个醉鬼聚在一起说个没完没了,嬉笑怒骂倒是很得趣;然而两人的眉眼相触,却像是一个意外一般,也许是客房内布置的太煽情,两个放浪形骸的男人又同在一张床上,这一凝视,两人竟是像着了魔一样移不开眼。   暧昧在加剧,使得空气也随之升温,颜修和萧绕都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欲求不满,他们慢慢的感觉到有种名为欲火的东西在燃烧成型,又迅速扩散蔓延。   最后,不知是谁先吻了谁,欲火终是烧尽了最后的防御,颜修与萧绕像两头野兽一样搂抱着翻滚在了宽大的双人床上,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都有喜欢男人的毛病,却都是在上方的人,从未被人压过,所以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分外的激烈火爆,总之颜修和萧绕那晚都失去了理智,两个本是情敌的人居然XX,春风几度之后,两人还在床上纠缠。   他们也说不清当时是个什么心情,也许图的仅仅是一种新鲜刺激,抑或是兽化了,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想法与心情。   总之他们前一刻还是欢愉,却不想这等偶然的意外,仅仅只是一夜,却被中途到场的顾思辰给撞破了。   顾思辰是专程来找颜修和萧绕的;他果然是找到了这两位,而且还是在床上找到了一对!   三个人都懵了,荒唐的画面定格了几秒,顾思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眼神凄厉,仿佛是悲痛欲绝。   想也是的,突然被背叛,而且还是同时被两个爱自己的人背叛,这放到谁身上也会受不了,顾思辰有种从云端猛然坠落的感觉,而他之所以如在云端,全是萧绕和颜修联手捧上去的,最后摔下来,也是他们一手所为。   顾思辰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而短短的时间内,除了无头苍蝇一样的愤怒以外,他还来不及去恨去悲伤。   顾思辰走了,颜修与萧绕看着对方的裸体,皆是惊呆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去追人。   二人慌忙火急的穿上衣裤,狼狈的好像在被人追债似地跑出了订婚典礼的现场。   顾思辰出来也不多时,二人极力狂追下终于是在街上看到了他,顾思辰此时正在气头上,完全不给二人解释的机会,况且,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顾思辰没有看交通指示灯便横穿过了马路,就在一街之隔下,颜修和萧绕同时看见了顾思辰体内飞溅起一米多高的血花。   顾思辰是被汽车当场撞死的;那辆汽车来不及刹车,甚至来不及减速,飞驰之下正中顾思辰的身体重要部位,血管爆裂,鲜血喷薄而出,又溅落到地上。   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一瞬间上演完毕。   颜修和萧绕来不及回味,他们之间八年的友情就这么自行终止了,不要说再维持友情,连见了面如何相处都是个难题。   (要票票!今天是儿童节,我是正宗的儿童,票不给我能给谁?灭哈哈哈!) 第一百零六章 强占有理   颜修和萧绕之间本是没仇的,却被这么一座巨大的冰山远远隔了开来,并且不再有融化的可能。   那以后,颜修开了现在这家公司,其中的艰难自不必说,不过那个过程把颜修打磨得更加璀璨夺目如明星!即便不再有联络,他的光芒照样能晃到萧绕的眼。   男人长得好固然招人爱,男人有能力,那更是一种魅力所在,颜修在创业之前别人都把他当花瓶看,可他自认为瓶子里是非常有内涵的!   连萧绕也不禁为他的能力感到惊讶,在颜修遇到困境的时候,他曾轻出手帮助过,可颜修二话不说便拒绝了,颇有点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这让萧绕很是失落了一阵子。   自从顾思辰死后,颜修又恢复了风流的本性;萧绕内心复杂,却只能遥遥望着他,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后来萧绕的父母在一场空难中葬身,他便接手了家族旗下的传媒帝国,正式与颜修成为了竞争对手。   同行是冤家,颜修与他争夺起来丝毫不留情面,总之他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而亏待自己的人,他想,反正也不会再与萧绕有什么交情了,那就坦荡荡的自私起来吧!   萧绕恰好也是个自私的人,他觉得颜修身边桃花不断,如果真把顾思辰放在心上,那他起码也要规矩个三五年!既然不放在心上,那又何必要拒绝自己呢?   死人对活人的影响不会有多长远,刚开始那阵颜修是挺自责的,他是把顾思辰放在心里的,可是那一点也不耽误他的生活;会因为一个永远不能化为实质的念想而影响到往后人生道路的人,是愚蠢而幼雅的。   他会因为顾思辰而守身如玉吗?那是虚的!他会因为顾思辰死了就向世人宣布他终生不娶吗?那是无病呻吟!   可是有一点,顾思辰是为什么而死的,这个颜修一直记得清清楚楚,顾思辰不能白死,他也不能把顾思辰的命不当一回事;所以他是一点也不能与萧绕接近,也绝对不会再产生一丁点情分;这是颜修做人做事的原则,这是他出于对顾思辰深深的歉意与尊重。   颜修快刀斩乱麻的狠劲儿看上去有那么点无情无义的意思,仿佛谁也不放在眼里似地。   萧绕跟颜修讲感情;颜修则是不遗余力的挖墙脚,短短的时间内把许多娱乐公司的艺人挖走了,其中也包括萧绕公司里的;其实这在圈内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萧绕却因此被惹恼了。   颜修仅仅把萧绕当做是竞争对手,可萧绕却是带着怨气的,因此下手格外的刁钻又诡异,颜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下,两人成为了外界公认的冤家死对头。   直到颜华天去世的前后,这一段时间起起伏伏,二人的关系最终恶化至此。   萧慈的车祸与顾思辰当年的意外是那般的雷同,这让恋弟的萧绕心疼不已的同时,又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先是懵了,后是醒了,挨耳光总是让人又羞又恼的,萧绕最终恼羞成恕!   在事业上,颜修的狼子野心终会把他吞没,而在感情上,萧绕觉得自己迟早要疯,他欲除之而以绝后患。   这个局面,已是冰冻三尺。   颜修走了,只留下墓碑前的一束鲜花,第二天,它依旧新鲜,与另外一捧娇艳欲滴的花束并排摆放在一起。   ……   柳笙被凶神恶然的颜森赶走之后,在街头上流浪了半天,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回医院,可他又担心裴钰……“不过,那个痞子再怎么无法无天也不会在医院里把少爷怎么样吧?”   柳笙如此自我安慰着,然后他抖擞了一下精神,去了颜幕的公寓。   小区的治安很好,一般是不准许外人随便进入的;柳笙被小区保安拦了下来,他只好给颜幕打电话,然而这个不早不晚的当口,颜幕却不在家,他自然是在律师楼里工作的。   听小柳的口气好像并不是有什么大事,颜幕也不甚关心,只让他等着。   小柳没了他家少爷几乎就失去了整个世界,他拎着一个运动包,里面放着几件换洗衣服,像个刚进城的二愣子似地,蹲在高级公寓区外面可怜兮兮的等着,他眼神木然,似乎对现下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快到凌晨了,颜幕才开着车回来,前段去a城的时候搁置了不少工作,所以颜慕最近都很忙,几乎每天回家都是披星戴月的;经过小区门口时,他看见了柳笙。   柳笙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颜幕的车,他仿佛要过去碰瓷似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怎么不在医院,出什么事了?”颜幕从车窗挥头出来,完全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小柳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为了不显得自己过分无能,他又添油加酷的把颜森的凶恶与卑劣行径说得绘声绘色:“二少爷,你说这可怎么办?大少爷正怕他呢,他硬要说什么照顾。要不您说说他吧,让我回医院去,我担心少爷……”   颜幕听到状似无意的笑了一声:“颜森又不吃人,我说他干什么?”顿了一下,颜幕又道:“你放心吧,大少爷不会有事的,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也好,你何必在那里当电灯泡呢?”   柳笙“哦”了一声,然后便没了下久,颜幕拿出钱夹抽出几张钞票塞给柳笙:“找个地方住吧。”   颜幕绝对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住进他的家里,所以草草就将柳笙打发走了;他倒是有点惊愣于颜森的主动性,前段时间还拘泥于那些无聊问题的他,现在却能使尽浑身解数去争取……   裴钰如今并非玩物了,否则颜幕会将他独占。   哥哥是大家的哥哥,每个弟弟都应该担起那份责任,裴钰身上被颜华天赋予了太多东西,那不是谁就能一口吃掉的,除非愿意放下一切去经营,经营与一个傻瓜的感情与那份危险的财产,若是一个不慎,最后可能人财两空。   颜幕自问是没有那么无私而奔放的。所以他容得下与颜森分享,却又不能完全拱手相让。   可感情的事,谁又是能收放自如的呢?   颜森和裴钰干脆把医院的高级病房当成了酒店客房,安安稳稳的住了下来,也不觉得医院是什么倒霉地方,因为他们能够自得其乐!   裴钰虽然仍然心有余悸,可对颜森的态度又恢复了往常,他忌讳的是那天晚上事,而不是忌讳自家弟弟;他果然是记吃不记打的!   可他若是记仇的话,这天下除了陌生人就只剩下他的仇人了;这样的人,可怎么活?   时光易进,转眼春末将尽,严酷的夏天又要到来了。   因为实在是在医院住得久了,裴钰的伤好了,再住下去,就算没病都能住出病来,实在找不到继续待下去的理由,颜森只好结束了这段短暂的二人世界时光,带着裴钰出了院。   去处自然是颜幕的公寓,经历了这个兜兜转转的过程,最稳定的,却是颜森和裴钰的感情。   裴钰坐在专门来接送的车上,天气热,他穿了一件质地轻柔的衬衣,下面则是七分短裤,整个人看上去嫩嫩的,与颜森坐在一块儿,倒是他更像弟弟。而从他们所担当的角色来看,这关系的确是反转了。   裴钰手里拿着一个迷你的小电风扇对着脸吹,软软的黑发被吹得飘逸起来,在额头上方飞飞扬扬的,他清爽极了,仿佛来来去去就只是换个地方住了几天而已。   回去的时候,颜幕在家,颜修居然也在,大家齐齐在场,裴钰满以为是弟弟们在欢迎自己的归来。   而颜森在见到颜修后立马就黑了脸。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裴钰监护权的事落实下来已经一个多月了,那个账户的苛刻规则终于生效了,也就是说颜幕能够以监护人的身份调动上头的财产了。   兄弟四个在宽敞的客厅里帮帮落落的坐了下来,开始讨论这个引发万事的根源问题。   事实上,是颜幕主动把颜修找来的,他得赶快把裴钰扛拉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傻子,那样打他注意的人就能相对减少,他可不想再下意识的替裴钰挡什么刀枪棍棒了。   为了世人能知道裴钰不再富有,弟弟们不仅要占有他的财产,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占有!为了这个哥哥的人身安全,他们只好以卑鄙的嘴脸示人。 第一百零七章 因爱生恨   颜幕率先开了口:“哥哥账户上的钱我虽能动,但始终不是我的,所以我们万事商量着来;颜修想从这个账户上借一大笔款子,是这个数 ……”颜幕伸出左手,比了个八:“我没有异议,老四你呢?”   颜森的眼睛是往天上看的,他在持续不断的翻着白眼儿,不过一开始他便知道这钱是祸水,早就想让哥哥摆脱那个天文数字,尽管他对颜修是那么的不屑,但还是回答道:“我同意。”   “那好。”颜幕转而对着颜修:“既然说好是借,颜修你得立个字据出来。”   颜修翘着二郎腿正在晃荡,闻言立即停了下来,他郑重的一点头:“可以。”   随即,颜幕转身走进卧室里,然后拿着一叠A4纸走了出来,那是他早已打印好的各式合同,只等签字。   颜修龙飞凤舞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接着是颜幕,他边写边说道:“哥哥的钱分别转移到我们三个人的账户上,颜森你待会儿出去办张卡,无论是钱还是责任,你得分担一份。”   颜森又翻了一个范围广阔的白眼:“捐了不就得了么,何必搞得这么累人?别人都知道弟弟们有钱,万一绑架了哥哥勒索我们怎么办,那不也是安全隐患么;我要是想发不义之财,肯定会打这个主意!”   “乌鸦嘴!”颜修狠狠瞪了颜森一眼:“你脑子里能想一点好事吗?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作奸犯科!”   “就你高尚!?怎么不移民到泰国去做天使?”颜森开始恶语相向。   颜幕放下钢笔,语带笑意的接了刚才的话题:“我说过了,钱是哥哥的,我们只是暂时替他保管而已,没有硬叫你要;你说的问题倒是很现实,不过想避免的话,除非我们捐款把自己捐到去做乞丐为止——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把这些钱挥霍掉,颜修不也是借么,你想把老爸一辈子的积累一朝散尽,小心他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   颜森冷笑一声:“找我?来啊,我正想找那老小子算账呢!”   “老小子是谁?”这时,一直在旁边享受与小贱团聚之乐的裴钰抱着猫过来了,他再次问道:“谁是老小子?”   颜修在一旁偷笑,他倒要看颜森怎么回答。   还没等颜森琢磨出什么高妙的回答来,颜幕却是对裴钰招手叫他过去:“哥哥,我问你个事。   裴钰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啊?什么,你问吧?”   “你会写字吗?自己的名字。”颜幕看着合同上的签字栏,怎么能少了当事人的签名呢?   裴钰狂点头:三个弟弟倒是很觉吃惊,颜幕把合同递给了裴钰,他蹲在客厅里的矮桌前,在颜幕手指的地方一笔一划的写上自己的大名。   三人都探头过来围观:裴钰更是写的认真。片刻之后书写完毕。   只见“裴钰”二字不缺胳脖不少腿,比划完整,写得也好,就是工整的带了点傻气,就跟裴钰这个人一样。   裴钰面带羞涩的等着弟弟们做出评价。   “不错不错。”颜修拍了两个寡淡的巴掌,以示鼓励。   颜森瞬间来了兴致:“哥哥会写我的名字吗——颜森,嗯?”   裴钰摇摇头,他只知颜森这个名字是个代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要写成符号,他却是完全不能想象那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我教你啊!”颜森那上学时期十天有九天半都在旷课学来的文化,在裴钰这儿也算得上知识渊博了!   “嗯嗯嗯,好,还有“颜幕”和“颜修”,我都想学写!”裴钰的眸子亮晶晶的,仿佛也是来了兴致。   可他一句话却浇灭了颜森的热情,他告诉裴钰自己不认识“幕”和“修”这俩字,更写不来。   颜修听后冷哼一声:“小气鬼!”   “拿着你的钱滚蛋吧!”颜森作势要去抢桌上的合同书。   颜修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合同,然后拿着自己朝思暮想几个月的成果,真的滚了……   当天下午,那笔巨款便到达了颜修的账户,颜修觉得这仿佛是打怪升级似地,得到了一套所向披靡的武器装备,于是他突然变得凛然起来,看任何人的眼神都带上了杀气与王霸(王八)之气!   而裴钰账户上的钱财被转移的消息几天后便传了出去,连带着给大众普及了一下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信托账户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大家知道裴钰的财产被三个弟弟瓜分掉了,至于裴钰这个当初因为继承遗产而一夜暴富的传奇也渐渐淡出了媒体的关注范围。   那些卯足了劲想弄死裴钰的人们突然泄了气,现在他死了也没用了,钱已经不在他那里了,也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冻结账户,更不会让颜华天毕生的财富自动流入慈善基金里。   在外人看来,颜氏三兄弟也不会对这个异姓的傻瓜哥哥有什么感情……   可有的人不会这么认为,倒如:萧慈。   他认为自己识破颜幕对裴钰的变相保护。   萧慈在半个月后才出了院,腿骨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离了,已经能去掉拐棍行走,虽然还有点微跛,但手术做的很好,断裂处接合的几近完美,加之他年轻,骨头愈合能力强,想必不久后便会行动自如,不留痕迹。   可他却是不愿意动弹了,整天佛似地瑞坐着——出神发呆。   萧慈性格极端,萧绕知道他被颜幕甩了:若是大哭大闹倒还好,可这般阴凉凉的呆样儿看着就令人担心,萧绕整天都得分心防着他做傻事,甚至专门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管着,当然,得偷偷得看管,要是被他察觉到了,那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自己跟颜幕是没可能了,这一点,萧慈清楚明白,没分的时候觉得对方在自己生命里不可或缺,颜幕要是不要他了,那简直没法活,连想想都没法活,然而现在看来,人与人的关系根本不存在什么永恒,说断就断了,比他小腿的骨头还断的干脆。   可是疼啊,虽然没有立即枯萎死掉,可萧慈却笼罩在那种绝望中难以自拔。   他回味着颜幕的魅力和偶尔给予他的温柔,像吃一个七色冰激凌一样分层分次的把各种味道逐一的砸磨通透,再把颜幕的绝情拿出来咀嚼一遍,可这苦味儿的汁水却浓郁的散不开,怎么想也想不透彻。   萧慈怀念并酝酿着,终于从痛彻心扉的难过中酝酿出了熏天的恨意。   他恨颜幕,也恨裴钰。   “哥!”垂头的萧慈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他是从悲伤的死胡同中开辟出了一条通天大道!他要狠狠的去恨伤害自己的人,恨,当然要付之行动。   “哥!哥!!!你去哪儿了?”   仆人被吓坏了,萧慈蔫头耷脑的过了这么许多天,难不成是憋疯了?   “先生一早就去了公司,您找他有什么事?”   “把他叫回来,立刻!”萧慈疯魔似地指着门口。   “呃……”   “快去,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   仆人转身下楼了,萧慈则兴奋的发抖,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执拗而狂热的色彩。   萧绕觉得很累,他一面要担心弟弟萧慈的状况,而公司这边已容不得他分心:颜修拿到了巨额资金的事情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处心积虑避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想必不久后颜修就会有所行动了吧。   这难道是间接导致了顾思辰的死亡而得到的报应么?他要与颜修相争又相杀,这多么像一场诅咒!   萧绕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他被迫剃掉的头发已经浅浅的生长了出来,紧贴头皮,配着一身黑西装的打扮和阴沉沉的表情,看上去还挺酷,可头上点缀着两条白色的疤,这就很破坏整体感觉了,仿佛是刚从大牢里释放出来的恶徒。   突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萧绕伸手拿起听筒:“什么事?”   “是您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您弟弟有急事找你。”   萧绕头疼似地使劲一拍前额:“告诉他我马上就回去。”   如今能命令得动萧绕的也就只有萧慈了,他风驰电掣的驱车回家:萧慈已经有很多天没说一句话了,突然开口却是有急事,他当然得重视。   “他有什么事?”萧绕边朝别墅的楼梯上跑,边向仆人发问。   “他没告诉我们,只说是急事。”   与此同时,萧绕来到楼上,接着咔嚓一声推开了萧慈卧室的门。   萧慈看见萧绕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口,身躯忽然一震,他觉得老哥回来的未免太快了些,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小慈,你怎么了?”萧绕慢慢走过来。   萧慈却是紧张的无所适从;他想把颜幕和裴钰的奸情告诉萧绕,这个兄弟乱伦的秘密散布出去定然能让颜幕身败名裂,想想他能以此报复无情的颜幕萧慈就兴奋的发抖。   可在看到萧绕的时候,萧慈却是紧张得发抖了,要不要说呢,说出去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颜幕也会恨自己的。   到底要不要说呢? 第一百零八章 邪恶联想   萧绕觉出了异常,不过最近他这弟弟压根就没正常过,只是现在倒不像是纯粹的无理取闹,仿佛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小慈,我回来了,你不是有急事找我吗?”   萧慈闻言骤然回神,看到萧绕就在离自己咫尺的地方凝视自己,他咽了一下唾沫,觉得有点心虚,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   尽管觉得自己说完有可能会后悔,但萧慈抑制不住那种想说的冲动;这件事如同一锅滚油一样在他心里沸腾,非得找个排解的出口不可,他从来就不是那种能把某件事情当成秘密烂在肚子里的人,反正他已经不好过了,那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吧!   “哥,你坐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讲。”重新睁开眼睛的萧慈,眼底有着狠绝的光芒。   萧绕把梳妆台前的椅子拖到床前来,在萧慈的对面坐下:“你说吧。”他知道萧慈在下定某种决心,于是也不多言去拨动他的情绪,他坦然得等着萧慈说出那些貌似很重要的事情。   “……”萧慈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憋出一句话:“你先给我根烟吧。”   萧绕好脾气的摸出烟盒,抽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后递给了萧慈。   萧慈本想用尼古丁镇定一下心神,哪知道猛吸之下竟呛咳不止,他咳得涕泪横流,萧绕又拿过纸巾给他擦脸,折腾了好几分钟后,二人才又坐定下来。   萧慈轻微颤抖的修长手指夹着那根还在阴燃的香烟,他精神萎顿,脸上的表情有些脆弱,模样仿佛一个瘾君子:就在萧绕忙活的都快忘记他是有话要讲的时候,萧慈却突无的开始了叙述。   “出车祸的那晚,我刚刚从颜幕家里出来……”   萧绕立即正色起来,这件事一直是萧慈避而不谈的,因此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在里头,可追问调查都没有个准确结果,好不容易碰上萧慈自愿开口了。   “我在路中央晃荡,不记得是怎么被撞的了,因为我当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或许说是一片空白:我在颜幕家看到……”萧慈抱着头弯下了腰,好像要崩溃似地。   “看到什么?”萧绕紧接着问。   “哥,你知道颜幕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吗?”萧慈回忆的很投入,与其说是在叙述,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那个哥哥。”   萧绕听得有点糊涂:“那个傻子?你们俩的事怎么跟他扯上了关系?”   萧慈抬起头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真切的回忆起了那晚看到的画面,他平时极力避免去想,因为太过恶心,现在却自残似地去仔细回忆:“我有他房子的钥匙……他肯定没想到我会突然回去,然后就撞见了……他们就在沙发上,我一眼就看见了,颜幕把那个傻子压在沙发上……”   “什么?”萧绕听得一头雾水,虽然察觉到了一点点端倪,可他又怎会朝那方面去想。   萧慈觉得自己这个大哥的理解能力实在有问题,心内就燃起一股无名火:自己都说得那么明白了,还什么什么……萧慈不耐烦的恕吼道:“颜幕和他哥哥乱论,你懂了吗,乱论,懂不懂!!!”   萧慈又起了歇斯底里的苗头,而萧绕则是彻底的愣住了,这太劲爆了点,如同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响起一声炸雷。   萧慈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他仿佛得到了泄露天机一样的快感与如同擂鼓的心跳,这非常的刺激!又隐隐有些不忍,他苦笑着注视萧绕。   “你是说……?”即便这个事实算不得惊世骇俗,可萧绕着实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他不可避免的被震惊了。   “我是说有颜幕和他哥哥有性关系。”萧慈越说越露骨:“我亲眼看见的,他们正在做,被我撞了个正着。”   萧绕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之极!如果说颜幕把那个裴钰掐死了他都能信,可这乱得是哪门子论!关键是,有必要吗!颜幕吃错药了居然对一个傻子下手?   萧绕万分的不能理解,他没有见过那个傻子,因此对此人也没有特别多的想法,他仅仅是在见到照片的时候觉得这是个美丽的容器,承载着颜家的亿万家产:而他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个容器,似乎是觉得有那么点可惜,仅此而已,再没别的了。   难道颜幕就仅仅因为这个傻子长得好看就不分对象的发情了!?这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可除了这个又有什么能解释这种事情的发生呢?据他所知,裴钰和颜家兄弟是同父异母的,感情并不怎么样,总不会是那个傻子天生会勾引人吧?   难道是……爱情?   萧绕因为自己一个比一个更荒诞的猜测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道题,无可解:恐怕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总之就是发生了。   片刻之后,从震惊中缓过神的萧绕叹了口气,他知道萧慈是爱惨了颜幕的,居然碰上那等事情,叫他如何受得了,他心疼弟弟,不禁也感同身受了起来,觉得一阵阵的揪心。   忽然又是恨了起来,萧慈如此爱他,他居然这样伤害萧慈,真他妈的可恨!   萧绕站起来拍了拍萧慈的肩膀:“别伤心,哥给你做主——颜家一个个的,太不是东西了!”   这种丑闻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效果,颜家人都那么无情无义,轻易不会留一点把柄在别人手里,可今年却频频闹出一些出人意科的事情来。   萧绕在那里发狠,萧慈却是躲开了他轻抚自己脊背的手:“你别碰我,我想到他们兄弟做出那种龌龊事情,再看到你这个哥我都觉着恶心!”   萧绕被这一句话噎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算什么逻辑,他无可奈何的举起双手退了开来,突然,萧绕脸上那抹苦笑僵住了,他心里有了一个可怕的联想。   他曾轻派到游轮上去暗杀裴钰的人有向他提起过,这傻子晚上都是和颜修睡在一起的,他当时还觉得那是为了保护傻子好让他的人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却感到一阵恶寒。   颜修本来就是个没节操的人,颜幕那样滴水不漏的严谨性格都会干出荒唐事来,他又怎么不会。   萧绕越想越真,越是觉得颜修也跟那个傻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颜修,你千万别让我查出你跟那傻子有什么!”   这样一想,萧绕再也坐不住,拔腿就迈出了萧慈的卧室,又神色不善的赶回了公司。   ……   裴钰和小贱猫一同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小贱把眼暗眯成了狭长的一条缝,神态慵懒,裴钰也眯着眼睛却是一副受煎熬的模样;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了毒辣的趋势,可裴钰偏偏要陪着猫一起晒。   “哥哥,进来吧,那里热。”颜森坐在冷气充足的客厅里喝着冰镇啤酒。   颜幕是个大忙人,很少有时间待在家里,颜森乐得跟哥哥一起在这里过二人世界,不过他也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总是有那么点寄人篱下的感觉,而这感觉并不美好。   所以他正在翻看报纸上的招聘信息,结果扫了两眼以后,报纸就被颜森揉成一团丢到了废纸篓里。   杀人放火的勾当固然来钱快,不过现在他陪着哥哥,已经不打算去再沾那些事情了;在颜森的脑海里,固然是没有存钱这一观念的,因此他一度很花钱大手大脚,现在卡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而他肯定不会去花那笔倒霉的遗产。   颜森第一次开始打算将来,首先就得有一个工作,然后从这里搬出去,找一处不错的房子,再开动脑筋想想怎么把哥哥也一起弄走。   然而他长这么大,还没干过任何一件可以从合法渠道来钱的事情,他能做什么工作呢?   招聘报纸看了一张又一张,越看越烦躁,这都什么鸟工作?   一上午的时间,颜森就总结出了一句话:“他妈的,良民根本就不是人做的!”   裴钰晒得受不了了,带着一身热气从阳台跑了进来,只见他满头大汗:”小贱那么厚的毛都不热,为什么我要热!”   “你也去找件毛衣来穿上就不热了。”   裴钰一听此话却是突然来了灵感,跑到阳台上把小贱抱了进来,然后扛着猫毛开始研究:“它为什么不出汗呢?”   “……”裴钰的有些问题实在让人回答不出来,而且颜森此刻正处在深思的状态,哪儿有什么心情去想猫为什么不出汗。   工作工作,他奶奶的,老子要工作啊!! 第一百零九章 小打小闹   颜森不理自己,裴钰照样和猫玩儿得津津有味;他生性纯良,对小动物之类的也是相当的慈悲为怀,逗起猫来也是格外的轻柔,决计不肯弄疼了小猫味,绝对不像一般傻子没心没肺的不知轻重。   小贱还小,肉球似地一小团缠绵在裴钰的手心里,它许是被抚弄的舒服了,翻来滚去的扭动着柔韧的小身子,偶尔一的“喵呜”一声,可爱到冒泡泡。   “喵呜!”裴钰对着小贱讲起了猫语。   仿佛这样真能沟通似地,一人一猫轮流着叫唤个不停。   颜森烦踪的都快冒烟了,再看裴钰和那小贱亲亲热热的就更是恕火中烧,颜森丝毫不觉羞耻的吃起了一只猫的醋,一时间,颜森凶相毕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裴钰手中夺过了小贱。   “啊!”裴钰仿佛突然遭到了抢劫一样惊愣的跳了起来:“还给我。”   颜森又换上了一副鸡皮笑脸的模样,把猫味高高举过头顶;裴钰的个子不及他高,饶是他垫着脚尖,最大限度的伸展了身体也够不到小贱。   颜森从上至下窥探哥哥线条优美的修长身躯,一边灵活得躲闪着:裴钰的双手极力去够上方的猫,导致舒展的腰身从衣服下摆裸露了一节出来,如玉瓷一般的皮肤有着健康的光泽,看上去紧绷绷的,让人不禁对那种充满弹性的细腻触感浮想联翩。   颜森想,自己上次绝对是暴殄天物了,不仅没有好好品尝哥哥的美味,还伤害了他,若是在给他一次机会……思及此,颜森不由自主的对自己与哥哥的关系抱有了更进一步的期望。   反正睡也睡了,颜森不怕承担罪恶,他愿担起一切来换得无果的永恒相守。   当然,这得一步一步来。   “猫猫,猫!我的猫,还给我!”裴钰跳起来想要夺回小贱,虽然知道弟弟并无恶意,可是这样真是太讨厌了!   小贱在高处喵喵叫着,如同在杀猫一样。   颜森趁哥哥不注意把手轻轻贴在了他腰侧的肌肤上,以共舞一般的姿势相拥着——进行夺猫之战。   裴钰与颜森身贴身一蹦一跳的玩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摩擦乃是玩火一般的危险行为,颜森经不住撩拨,仿佛火烧破了那层纸,鼓胀成了瞒不住的状态,好在裴钰愚钝,并未察觉,一心只关注他的猫。   颜森赶紧躬身撅起屁股,不敢直挺挺的暴露自己的“过人之处”,可裴钰愣是追着他不放,一定要抢到小贱为止。   “嗯?”裴钰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戳到了肚子,他跳开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弟弟身上为什么有硬得像铁一样的东西。   颜森的脸刷得一下红到了耳根处,不是羞的,而是惊慌导致,若是让裴钰发觉是怎么一回事那可就槽糕了。   “哎呀!”颜森哀嚎一声蹲在了地上。   他这下突然得转移了裴钰的注意力,让裴钰彻底忘记了去思索了那戳他的到底是什么,反而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表情担忧的看着颜森:“弟弟你怎么了?”   “我……我我肚子痛。”颜森把危险物品掖住了,当然是打死也不肯再暴露,而是死皮赖脸的蹲在地上开始喊痛,演的分外夸张,但他知道,哥哥一定会当真。   裴钰果然是不疑有他,看到弟弟痛得可怜,他不由爱心泛滥,也蹲了下来:“怎么一下就疼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给哥哥看看!”   你看了还得了???   颜森一听这话,忙不迭的摆手,同时用另一只手紧捂住肚子:“不行不行不行!得摁着才行,不摁就痛”   “那哥哥给你揉揉嘛,乖!”裴钰近前一步。   颜森赶忙避开一步:“不要不要不要!啊~~疼!”   裴钰觉得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颜森团团转:而颜森任由下面不知廉耻的精神着,不去搭理,也不能搭理!   不理它,一会儿就软了,颜森生不如死的在心里劝说他的兄弟配合一点。   “可怜的宝贝……”裴钰看见弟弟一脸痛苦的表情,伸手如同摸猫一样轻抚着颜森头上短短硬硬的头发,颜森别开脸去,尽量忽略裴钰,否则他真不敢保证是否把就地扑倒他。   人就是这样,一旦跨过禁地便总是反复的流连:即便颜森心里也明白了那种深深的忌讳,尽管他内心自责,可他自责的是不该粗暴得伤害裴钰,而不是事情的本身,或许他一开始就是很渴望打破禁忌呢?   颜森嗅到裴钰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淡体香,若有似无的潦动人心,他忍不住要想入非非,这使得下面的情况更为严峻,似乎有点前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意思了,颜森很不客气的在自己大腿根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把,这种自虐一样的行为带来了万分提神的疼痛。   这一下力道够足,并且很管用,强烈的疼痛果然让那不安分的东西重归了休眠状态。   颜森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而裴钰一直观察着他刚才丰富的表情,以为他是疼得快要抽过去了。   颜森也的确是疼,不过是被自己掐疼的。   颜森疼的神清气爽,前所未有的云淡风轻起来,他盯着裴钰水润润的眸子,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哥哥。”   “嗯?还痛吗?”   颜森摆出一副不容乐观的表情出来:“疼啊,哥哥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裴钰表情懵懂,他实在无法把亲嘴和肚子痛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我不干,你骗人!”   “呜呜,疼~~”颜森这等牛高马大的人居然厚颜无耻的开始撒起了娇:“真的,哥哥亲我一下嘛,就一下。”   裴钰想起上次接吻引发的事情,便有些不情愿,他埋头在地上画圈圈;而颜森则不停的无病呻吟,仿佛真的是很疼,裴钰有些不忍,便扬起脸飞快的在颜森的嘴巴上啄了一口,然后又委屈似地低下头去接着画圈圈。   颜森嘴角上扬,笑得灿烂而迷人;裴钰这才知道自己果真是受骗了,立即气哄哄的板起脸来;两人就像过家家的孩童一样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小打小闹着。   转眼,外面的天已近黄昏,夕阳浓妆艳抹的装饰在天边,带着火热的视觉效果,但不再炙烤人路上行人的皮肤。   “哥哥,你想不想出去玩?”颜森走到客厅另一侧拉开大幅的落地窗,他心里不迭的叫苦,刚才那下掐得太狠,估计是破皮了,现在走路都擦得腿疼。   裴钰倒是不知道颜森的“暗疾”,他认认真真思虑了一会儿,神色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可以出去吗?”   虽然他不懂得人心的险恶,但是经过上几次的危险他也知道不能随便外出,可危险没有摆在眼前,他是多么的想出去呢!   “当然可以。”颜森想,外界都知道裴钰不再值钱,自然不会再苦苦追杀,再者说,生死有命,躲是躲不掉的,成天躲在家里还有可能遇上地震呢,现如今喝水呛死得大有人在,总之做缩头乌龟不是颜森的风格。   上次是他鲁莽了,这次小心一点就好,于是颜森拍着胸脯担保一定不会有意外。   其实下楼的时候他有把布防在公寓附近的保镖叫上,让他们跟随在一定距离以内。   两人刚刚一走出公寓楼,面前就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漂亮女孩儿蝴蝶一样轻盈的掠过眼前,留下一道香风;而裴钰的眼神在跟着人家好娘转了一百六十度后还在不停追随。   颜森老大不爽的以为哥哥是贪恋美色,然而裴钰看的不是人,乃是那辆自行车;他的眼中满是艳羡的目光,颜森顿时明了。   “哥哥在这里等我一下。”   “哦。”   说完颜森就追赶刚才那位骑自行车的漂亮女孩儿而去,那女孩子好像也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她在某处停了下来,而颜森立即过去跟她攀谈起来,看上去就像个时髦而开朗的大帅哥。   他用足以晃花任何雌性动物的笑脸将对方迷得七晕八素,然后轻而易举的借来了那辆款式轻巧的自行车。   不一会儿后,颜森回来了,还推着那辆自行车。   “你……”裴钰不明所以。   “借的,哥哥不是想骑么?”颜森离家之前教过裴钰如何骑自行车,不知他忘记没有。   裴钰心花恕放,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句掐如其分的语气来赞美弟弟:“你就像我脑子里的蛔虫一样!”   颜森嘴角抽搐着把裴钰扶到了自行车上坐着,而裴钰已然技巧生疏,他只好一路跟随帮哥哥保持平衡;自行车以大幅度的S形扭曲的向外面热闹繁华的世界进发。 第一百一十章 情侣戒指   外出除了能够吃和玩乐以外,还能开阔眼界,眼界开阔了,人的心情也会随之奔放愉快起来。   裴钰现在就很奔放,很愉快。   颜森带着他把美食一条街挨个吃了个遍,直到两人吃饱了撑着为止。   裴钰是嘴馋肚量小:他看着橱窗里娇艳勾魂的冰激凌蛋糕,眼神都快为之迷离了,每一款好像都凝聚了万千诱惑力一样,可他知道只能要一个,他只能吃下一个了,可是他很好奇这些造型各异,颜色缤纷的美丽蛋糕都是什么味道的,要是每个都能尝一口就好了。   裴钰此时的好奇心远胜于食欲,最后他觉得这些美丽的事物吃掉实在可惜,于是只选了一块方方正正谈不上任何造型可言的抹茶蛋糕,然而心里一直在揣测刚才晃花他眼晴的漂亮蛋糕会是什么味道。   颜森不爱吃甜食,对此实在是理解不能,蛋糕不都是一个味的么?除了甜,还他妈的是甜。   裴钰的嘴唇因为蛋糕的冰凉而显得格外嫣红润泽,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吃着蛋糕,含着白色的勺子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看:而颜森则在盯着他看:哥哥的唇看上去比任何蛋糕都要美味!   “弟弟,天快黑啦,咱们该回去了吧?”裴钰回过头来,看见颜森手撑着下巴,正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在看着自己:“你也要吃吗?”   “不要。”颜森收起色魔的表情,又摆出了酷酷的假正经样子:“回去也无事可做,我们玩到九点钟再回去睡觉。”   裴钰正是把心玩野了的时候,这话刚好命中他的下怀,当即举双手赞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颜森瞑目思考了片刻,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也不说去干嘛,直接就拉着裴钰出了蛋糕店。   颜森风风火火的带着裴钰来到了商场里面,穿过一家家奢华的专卖店,两人来到了珠宝区里的一家铂金饰品店内。   店员立即热情的迎上来为颜森导购:颜森俯身在柜台上略略扫了一眼,然后直起了腰,店员察觉到他没有发现中意的款式:“请问您是想购买什么类型的饰品呢?”   “情侣戒指。”颜森言简意赅,然后他又把手搭在了裴钰的肩膀上,把人揽到他怀里,而裴钰又是看花了眼,对他的举动倒是不甚在意。   店员自觉心如明镜,看到这个举动已是了然于胸,美丽的导购小姐掩嘴娇笑:“您稍等!”   导购MM弯腰从柜台下面取出五六款情侣戒指,依次摆放在透明的台面上以供颜森选择。   颜森和裴钰一起凑近前去仔细的瞧,这些都是同志情侣佩戴的戒指,款式较为简单,线条也相对硬朗,但又不影响美观度,更不乏时尚感,轮番看下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哥哥喜欢哪个?”   “你要买?”裴钰眨巴了一下眼睛,对于饰品他是没什么概念的,但人天生就是喜欢一些璀璨闪亮的东西,裴钰也不侧外。   颜森点点头:“买给你和我,我们一人戴一个。”   裴钰用食指轻敲嘴唇,犹豫了半响,他的手指在每对戒指上流连了一秒,来来回回看似很难取舍,而他明显比较心仪中间那两对。   “就这个吧!”最终,裴钰的食指坚定的指在了右边那对戒指上面。   那是一对造型简洁的钻戒,一颗是咖啡金色,一颗为银色,款式不花俏,却也不单调:圆环上面有一个半圆的缺口,缺口的边缘镶嵌了细小的碎钻,而紧挨着缺口的旁边有一个类似大写字母T的符号。   这个设计看上去耐人寻味,可一旦将两颗戒指合并在一起,那个半圆的缺口即组成了一个满圆的璀璨光环,而旁边的T符号的顶端连接在一起,也合成了一个十字。   在一起有完整圆满,寓意一目了然。   颜森把戒指从戒托上取下来,把咖啡金的那颗为裴钰戴上,而他自己则戴上了银色的那颗,他伸出手来看了一下整体效果,裴钰也把手伸出来与他挨在一起。   裴钰的手白皙,颜森的肤色较深,在一起形成了一定的颜色对比,如同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视觉上的差异,鲜明的却是爱意。   “喜欢吗?”颜森笑问。   裴钰毫不犹豫的点头,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   “小姐,结账。”   颜森付了钱,两人连包装盒子也没要,就这么带着戒指又手牵手的从饰品店出了来,看上去好像是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实则不然。   “一直带着哦,睡觉也不许取下来。”颜森嘱咐哥哥。   裴钰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走路的时候也在看手上的戒指,他对这戒指已然是爱不释手,自然舍不得再取下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路轻一家PUB,颜森顿时突发奇想,认为自己找到了工作的门路,颜森本来想进去试试的,可裴钰早已哈欠连天,他这早睡早起的生物种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颜森便也不想扰乱。   “弟弟还有事吗?”裴钰转身看着驻足不前的颜森。   颜森重又迈开脚步,说道:“嗯,我先带哥哥回家睡觉,事情待会儿再说。”   颜幕回家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今晚他被手下员工灌了不少酒,理由是给他践行,因为他要到美国出差一个月:理由充沛,盛情难却,于是酒量极好的颜幕也难免被灌醉。   打开家门,里面漆黑一片,颜幕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看见桌上有几张报纸和几个空啤酒瓶,本以为人都睡了,可颜幕一看腕表上的时间,这个点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才对。   颜幕把房间都大致查看了一遍,并不见裴钰和颜森的踪影,这才知道人是不在家。   出去玩了?   颜幕有些不放心,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颜森问问:正值此时,小贱不知潜伏在了哪里睡大觉,听见颜幕的脚步声后便一溜轻盈的小跑来到了客厅,开始娇滴滴的抓挠颜幕的裤腿:主人都出去逍遥了,它独自看家,现在已经饿了!   然而颜幕不喜欢招猫逗佝,非但不喜欢,在裴钰住院的那半个月里他已经受够了这只小贱猫,于是他利落的一脚飞踹,把小猫味踢出了老远。   猫味刚好滚到了门口,裴钰和颜森一进门,就看见这只“飞来横猫”落到了脚下,裴钰嗷得一声以示心疼,然后赶快蹲身怜惜的抱起了小贱。   猫味身子轻,这一摔一踹倒不会受什么伤,见到心疼自己的人回来了,它直在裴钰手心里喵喵叫个不休。   颜森对此没有任何感想:颜幕也丝毫不觉愧疚的半躺在沙发里,把手背贴在额头上:“你们去哪儿了?”   “出去玩了!”裴钰抢先答道。   颜幕明了的点点头,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出言提醒道:“出去玩可以,在颜修那里多叫几个保镖跟着去。”   “嗯,带得有。”颜森蹲在玄关处为裴钰换鞋,而他心里还惦记着那家PUB的事,在为裴钰换好鞋后,他起身说道:“我还要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哥哥先去睡吧。”   “出去做什么?”颜幕问道。   “工作的事。”颜森说完还没等颜幕再度开口就已经走了。   “弟弟小心点哦。”裴钰探身出去朝走远颜森说道,颜森给了他一记飞吻作为回应。   裴钰嘻嘻笑着关上了门:颜幕本想着自己要出去一个月之久,有事情要和颜森交代一下的,这下看来只好到明天早上再说了。   颜幕躺在沙发上醒酒,裴钰以为他是病了。   “幕,你怎么了?”   颜幕放下挡在额前的手,看见裴钰就在沙发跟前,并且还在关心自己,他带着微醺的意态喃喃道:“我醉了……”   裴钰一听此话,转身就跑,而不消片刻,他便从冰箱里端着一杯冰镇酸梅汤走了回来:“这个是解酒的,爸爸以前喝醉了仆人就给他准备这个。”   颜幕意外于裴钰的贴心,这感觉倒很新奇,他单身一人,还没有机会被人如此细致入微的体贴过。   颜幕撑起身接过酸梅汤,喝过酒后本身也是口干舌燥,于是他一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那酸甜冰凉的液体,一杯酸梅汤下肚后,顿时觉得身心都舒爽了许多。   他把杯子还给裴钰:“谢谢哥哥,感觉好多了。”   “不客气!”裴钰非常乐意为弟弟们效劳,收到感谢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哥哥是要去洗澡吗?”颜幕突然转移了话题。   “是呀。”   “那洗完澡来我的书房吧。”颜幕又重新躺回沙发在,样子颇为慵懒舒适。   裴钰点头答应,也没问是有什么事,他拿着杯子去厨房洗了,然后又到浴室把自己洗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鸣惊人   颜森刚才看中的PUB处在客流汹涌的繁华地段;他再次出来便来到了这里,人还未进,便听到里面传来动听的音乐声;这里是以音乐休闲为主的高级清吧,并非不三不四的声色之地。   若想找个脱离流氓身份的正经工作,就须得是在这种正经地方。   颜森进去随意点了一杯饮料:“你们老板在吗?”颜森靠近吧台,问道。   吧台侍者正在用手巾擦拭手中的高脚杯,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从上至下打量了颜森一眼。   首先这是位养眼的帅哥,而且帅地非常极品,长得好固然会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其次再论气质,则是有一股藏不住的傲气与痞气。   所以颜森给那服务生留下的印象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总不至于让人轻视。   “我们老板在的,不过您找他有什么事呢?”服务生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过了颜森扔在吧台上的小费。   “你去帮我叫一下又不少你一块肉!”   颜森一句话把那服务生给噎住了,无法,又收了小费,无话反驳:“好吧,骚等,我去给您叫。”   颜森一天之内碰上了两位“稍”“骚”不分的人,也不说什么,他静候那服务生把PUB的老板叫来,表情沉着,仿佛胸有成竹般。   先前路过这里时,歌声给了颜森提示,他也会唱歌啊!边喝边看着舞台上正在歌唱一首英文歌的驻唱歌手,颜森认为对方的唱功还不如自己,他若是能上台,满可以唱得比这人更好。且风采比眼前这幕要夺目一百倍。   他像土匪一样瞧上了驻唱这份工作,所以势在必得。   颜森出生入死不在话下,然而要让他当个劳动人民那简直没可能,办公室里太文静的,那会让他发疯,况且他也没文凭;伺候人的工作颜森绝对不干,工资低的不干,需要本钱的不干;因为他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刚才那对戒指几乎让他倾家荡产。   思来想去,若是能在PUB里驻唱的话,倒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他绝对有吃这碗饭的本事!   不一会儿后,那服务生真把人给颜森叫来了,可来的却不是老板,而是此地的经理;对方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一副温和富贵的模样,倒不会像一般矮胖子那样猥琐或者凶悍。   他一看颜森生得相貌不凡,因此没敢怠慢,赶紧递上自己的名片。   颜森一看名片上的职称,很木然地说了句让人下不来台的话:“不是老板呐?!”   经理擦了擦汗:“小小经理而已,请多关照。”   颜森懒得废话,手臂一伸,指向舞台上的歌手:“他在这儿唱,一个月多少钱?”   “呃……”经理经为那唱歌的得罪了面前这小子,所以在自己出汗的情况下,又替那歌手捏了一把汗:“驻唱的报酬是按演出场次算的,一场三百,多唱多得!”   颜森一算,一场三百,一晚唱个三五场,一个月下来收入是相当可观的,于是他当即单方拍板定下了这个工作:“你叫他下来,我来给你们当驻唱,工资翻倍!”   那经理是个圆滑之人,什么样胡搅蛮缠的人都是见识过的,然而说话像颜森这般直截了当到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倒是头一次见。   “啊?您,什么意思?”   颜森完整地声明了一遍自己的目的:“我是来你们这里找工作的,我会唱歌,我,要驻唱这份工作,我说,工资要比台上那家伙高一倍——懂了吗?”   经理满脸尴尬,他这下彻底懂了,然后迅速开动脑筋想与颜森打太极。莫名其妙就要了这么个驻唱那还得了?   颜森却是紧接着说道:“值不值你可以看我唱一首。”   经理这次却是温和一笑,这么狂的人,他倒真想见识一下这小子能唱出个什么水平来,于是便决定给他这个面子,经理爽快道:“可以!”   经理招手把台上的歌手叫了下来,又给乐队打了招呼;颜森身高腿长,三两步迈上了台,鸠占鹊巢后,他准备开唱。   mdandmes Jones的前奏响起,舒缓悠扬的旋律缠缠绵绵的飘荡在空气中,颜森手持麦克风,一手握住麦克风支架,好像正在拥抱着自己的情人。   颜森轻哼出声,鼻音中好似夹杂了万千情愫一般,丝丝缕缕,直入人心,略带磁性的中音伴随着歌词从颜森口中溢出,他闭目歌唱,仿佛用情颇深。   来此消费的人差不多都是收入不菲的白领,今天恬逢周末,所以客人很多,刚开始台下的人还三三两两的在聊天品酒,只有极少数的人在看着台上的动听来源。而在歌曲渐入高潮的副歌部分后,客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台上的颜森。   颜森放得开,他的舞台表现力引人入迷,并且唱得投入而动情,仅凭他一人的情思便渲染了整个PUB的气氛,直至使人目不转睛,进而用心去聆听这天籁之音。   短短的一曲,仅仅几分钟,颜森成功的吸引了PUB内的所有人,待一曲毕,场中安静了两秒,然后便爆发似地响起了掌声。   这个效果,堪称一鸣惊人,艳惊四座!   ……   裴钰把自己和小贱一起洗白白后,拿来两张毛巾,分别擦干了猫毛和自己的头发。   他一身清爽舒适,抱着小贱正打算去卧室呼呼,突然想到颜幕刚才叫他洗完澡后去书房一趟,于是裴钰把猫放到了床上,又用一块儿巴掌大的丝绸手绢充当被子给小贱盖好,然后才掉头去了颜幕的书房。   裴钰很懂礼仪的先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颜幕让他进去的声音后,他才将门轻轻的推开。   颜幕还在电脑前忙活,液晶屏幕上的光投射在他脸上,颜色变化地闪烁着。   “找我有什么事吗?”裴钰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因此显得有些局促,他的确是不适合这样与人单对单的交谈。   颜幕看出了他的局促,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情,他拍了拍大腿:“哥哥,过来坐下说。”   “啊?”裴钰的脑子短暂的短路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小孩子才坐在人家腿上呢,他又不是小孩子,坐上去不得羞死么!   裴钰摇了摇头。   “过来呀,这里又没有其他坐的地方。”颜幕说得倒是实话,原先家里就他一个人,就算有人来做客也不会进书房里来,这里的的确确就有一把座椅。   颜幕面带微笑等着裴钰过来,他不出言哄骗,也不威逼利用,就单单是那么看着裴钰。   裴钰踌躇了片刻,犹犹豫豫的挪动步伐走到颜幕面前,然后就被颜幕一把摁到大腿上坐了下来。   裴钰不敢坐太狠,一是怕自己坐坏了弟弟的腿,二是因为一种难言的尴尬,隔着薄薄的布料,肉与肉相贴的感觉格外明显。   “好了,你说吧。”裴钰这么坐不算坐,站不算站的,其实特别遭罪。   颜幕却权当不知,他用手指玩弄着裴钰湿漉漉的头发,而后开口说道:“我明天要去出差了。”   “出……出差?”裴钰看向颜幕:“去哪里出差呢?”   颜幕把手心覆在裴钰的脖颈上,夏天的手掌总是那么火热,而裴钰的肌肤却温凉干爽,颜幕一边感受这种柔滑的触感,一边说道:“去美国。”   裴钰对美国倒是很熟悉,至少是经常听人说起,而他此刻感觉良多的却是自己的后脖颈子,他缩起了脖子,而那只作恶的手则向下而去。   “我要去一个月,哥哥会想我吗?”的确是呢,在身边的时候没什么,可颜幕一想到自己要出去一个月,不禁就要为裴钰设想一下将来三十天的生活,由此,却是觉得自己还没走就在思念这个可爱的傻瓜了。   裴钰也是掐指一算,三十天,好像很长啊!“咕~~会想吧!”   “那哥哥不想在我走之前和我亲近亲近吗?”颜幕凑近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裴钰敏感的耳朵。   亲近亲近?   说不想好像不太好,可是说想吧,自己的确是不想呐!   就在裴钰正在考虑想不想与颜幕亲近亲近的时候,颜幕的手却是滑过他挺直的腰身来到了脊椎的最末端——屁股。   裴钰脑子里嗡的一声,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二人世界   颜幕见到这个反应却是笑了,自己又没做什么,他这心理阴影的范围也太广了,看来傻瓜并非好了伤痕忘了疼。   “哥哥怎么了?”颜幕捞了个空,手就维持着非礼的姿势僵在半空,但他的神色倒是很坦然的。   裴钰见颜幕还装傻,便不由得有些生气,他捂着屁股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怒视颜幕:“不许你摸我屁股!”   颜幕觉得裴钰嘟嘴又瞪眼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他垂下了手,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和裴钰好好探讨一下摸屁股这个话题,以好整以暇之姿去迎接裴钰的满怀戒备:“为什么不许摸?”   裴钰自然是答不出来的,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对那档子事是怕极了,不过他有点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思,若是再碰上颜森那样霸王硬上弓的,那他也就只剩下哭的份儿了,可如今颜幕竟是拿这个事情来说笑,这可触犯了裴钰的禁忌。   颜幕见他是真生气了,两道秀眉微带怨气的蹙着,本就是水润润的黑眼珠子浸着快要凝聚为有形的水汽,里面带了点天真的严肃;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颜幕觉得很有意思,便有心逗弄他。   颜幕起身站起来,他无甚恶意,把裴钰叫来书房也仅仅是想熟悉熟悉他,好在出差的烦闷日子里留下点有趣的念想,逗逗他,也只是想收到点好玩的反应罢了。   没想到裴钰的反应实在激烈,一看见颜幕站起来,他猴儿似地就窜上了长宽的书桌,然后伶俐的翻到了对面,接着咚咚咚的赤着脚丫子就逃出了书房,简直堪比快跑冠军的速度。   颜幕仿佛只看见白光一闪,裴钰便不见了,他觉得很是滑稽,并且莫名其妙,然而莫名其妙之后是了画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好像预备着看动画片的孩子守在电视机前,却忽然停电了一样。   颜幕意兴阑珊的回到书桌后坐下,静静的看着被打翻的电脑显示屏,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颜森上一次无心的伤害,算是在裴钰心里添加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虽然他反抗不到哪儿去,但对那事也多少要有一个深刻的认知,不要让别人轻易的干了还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欺负!   必须要让他知道,那事非同一般。   一个懵懂无知到完全不懂床第之事的家伙,干了也白干!因为他压根不了解这事儿是为毛,那真就等同于玩偶了,颜幕才不屑在一个玩偶身上浪费力气。   颜森用一首歌征服了整个PUB的人,然而仅此一首,无论台下有多少叫好声让他再来一首,他也不肯再开金口;刚才的诱饵足够了,而PUB经理这条胖鱼果然心甘情愿的乐意上钩。   可颜森钓的不是这条胖鱼,乃是驻唱这份工作。   经理心服口服,这时他心中也有了盘算;面前这一脸傲然的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按照刚才的反响来看,若是能留得他在这里当驻唱,假以时日,定能成为PUB的金字招牌;于是当即同意颜森刚才开出的条件,并希望颜森明晚就能来上班。   颜森签下一份为期半年的合同;他不肯签长了,他就是讨厌这种被约束自由的感觉,要是到时候他还有价值,当然是想留就留,可他认为自己的价值并不局限于此,所以,半年就够。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把本属于别人的工作翘了,然后趾高气昂的走了,丝毫不觉愧疚。   颜森回到公寓的时候,习惯性的打开了哥哥房间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映照到房间地板上,因此不开灯也能大致窥见屋内的情形,只见裴钰背对着门口侧卧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个半圆,米色的薄毯将他的身体轮廓在黑暗中勾勒得曲线清晰,颜森看得真切,而裴钰对身后的动静毫无反应,显见是睡的正香。   颜森轻巧的带上房门,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锁发出微小的咔嚓声,裴钰紧绷到僵硬的脊背才骤然松懈;他以为是颜幕来了,吓得不敢动弹,跟上次躲猫猫一样,他横竖是跑不出这房子的,最后的命运只有是挨操。   身后的动静消失后,裴钰确定没了危险,才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来,在黑夜中,他的眼睛亮亮的,是一种带着茫然与无助的水色。   不知何时,小贱醒了,它发现主人是坐着的,于是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裴钰身边挨挨蹭蹭。   裴钰叹了一口气,抱起这个它身边唯一不存在威胁性的生物;心想小猫咪不能化身为一只大抱熊或者是一床厚厚的棉被,那样就可供他用力的拥抱以缓解无助,并且得到些许安全感。   裴钰不敢用力的抱小贱,他怕自己把它给勒死了,只好轻轻的将其幼小的身子亲近自己的脸颊,来回的磨蹭;待这场午夜的多愁善感过去后,裴钰又脸对脸的与小贱睡下了。   翌日清晨,颜森才得知颜幕要去美国出差,虽然本就就不怎么在家,不过这次要去一个月之久,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和哥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月的二人世界,这么一想,颜森看颜幕的时候都觉得顺眼了许多,所以在这位二哥在交代事情的时候,他也还算平心静气的在听。   所交代的事情无非是看好裴钰之类的话,因为的确有必要说一下,看裴钰活过来的这三十年,也是命运多舛的,老天不一定会因为他成了个穷小子就让他活得多么安稳顺畅;颜家没有命好的人,只有命硬的人,如他的三个弟弟,活着是多么的天怒人怨呢!   只要裴钰还算颜家的人,那就得需要重点保护;谁让他把弱势和弱智两样都占全了呢?   颜森不是小孩子了,颜幕也不是啰嗦的人,所以简略的提醒了一下颜森多注意以后,颜幕就拖着行李箱走了,十分的利落潇洒。   裴钰一直躲在颜森身后,他踌躇着要不要主动跟颜幕到个别,结果颜幕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正在他万分失落之际,走到门口的颜幕又扭身过来,笑模笑样的对裴钰说道:“哥哥,我走啦,再见!”   这回可如了裴钰的意,他大幅度的挥了挥手,末了会起猫斤爪子左右摆弄了几下:“嗯呐,再见!”   颜幕平常都板着一张脸,无端端的笑起来是很让人发寒的;颜森看他俩那样子,觉得其中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猫腻与奸情,于是他近前几步去欢送他的二哥,在人刚出门口后,就将门火速的关上了,绝不让哥哥再盯着颜幕多傻笑一秒。   裴钰对着门板,果然停止了傻笑,结果猝不及防间就被颜森连猫带人一起高高的抱起来转了个圈。   裴钰惊呼一声,不久后便转为了笑声。   “哥哥啊,就剩咱俩了!”颜森放下裴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反正怎么着都是在一起,裴钰没觉得“就剩咱俩”有什么可高兴的,可是颜森在笑,于是他便很盲目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而正值此时,门铃声却是响了起来,颜森觉得这有点乐极生悲的意思,他立马拉下脸来,以为是颜幕有什么东西忘记拿又折返了回来,可这是他自己的家,有必要按门铃么?   颜森心想别是什么不速之和,他大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他庆幸看了这一眼,没有大意的把门打开,因为裴钰就在自己身后,也要凑热闹看看是谁来了。   “哥哥,你回房去!”颜森不由分说的就把裴钰往回搡。   “啊?”裴钰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不让看偏想看:“为什么啊,我看看嘛,你怎么不开门?”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回去看你的天线宝宝,我一会儿来,乖啊!嗯~~”颜森撅嘴作势要凑过去亲裴钰,裴钰这下果断的抱着猫跑了。   颜森阴下脸转过身又来到门口,门铃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然后干脆改为了敲门。   “敲敲敲,敲你妹敲!”颜森凶神恶煞的打开了门,对着门外的人就是一顿咆哮。   敲门的那位顿时被吓的后退了两米远,也不敢直视颜森,一张小脸也是白中透着青,神态怯懦,看上去正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而颜森将其理解为——怂!   那胆小的眼神中透着精明的家伙,不是柳笙又是哪位呢,他尽量减低存在感的叫了一声:“四……四少爷。”   “你回来干嘛?”颜森迈出一步,将门带上,打算在过道上把柳笙解决掉。   “我回来照顾大少爷啊!”柳笙言辞恳切,他在酒店住得实在憋闷,在不当牛做马的日子里,他无聊的快要落下泪来,最终鼓足勇气回到医院,却听说少爷已经出院,他想出了院自然是回这里了,于是又直接打车来了公寓,好不容易让保安放他进小区,可是如今看来,这尊凶神是不打算让他进门了。   颜森好不容易和哥哥过上二人世界,怎么能让人再搅黄了呢?笑话,他连一只猫都容不下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人:“滚吧滚吧,大少爷吃得好睡的香,不用你照顾。”   “可是……”柳笙想要往里闯,若是大少爷见到他,一定会让他留下的,他索性对着门里大喊:“少爷,少爷,我来了少爷!”   然而颜森防的就是让裴钰看见他,又怎么会让他进去,他捏住柳笙的嘴巴,发挥强大的腕力,让对方的牙关无法上下张合:“再在这里磨叽一句老子就把你打回娘胎里。”   说完,颜森就真的举起了拳头,柳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他用全力推开颜森,自己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他爬起来一溜烟就飞奔着跑了,连电梯也不坐了,直接跑楼梯,而且他根本不是什么好汉,完全有可能被颜森当场揍扁。   颜森冷哼一声,他笃定柳笙不敢再回来了,所以也懒得再去追那孬种,转身回了房里。   “是谁啊?我好像听见小柳的声音了!”裴钰又从房间里蹦哒了出来,很不幸,他的小柳儿已经跑得没影了。   “哪儿有,哥哥不认识的人,我工作上的事情。”   “你有工作了?”   “嗯。”颜森开始和裴钰大谈特谈自己昨晚刚刚找的工作,然后彻底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   公寓楼下,柳笙停止了抱头鼠窜,他拎着自己的行李徘徊在小区秀美的人工山水旁边,因为个子小,神情落魄,看上去就像个无家可归的美少年一样。   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偏于漠然,并没有刚才那种透着世故的各种情绪,最终他站定在原地,掏出手机飞快的按下一串号码,拔了出去。   “这次,没有进得去……”柳笙一点头,他语气中带着忠诚与愧疚,就好像一名办事不利的日本武士一样,仿佛随时做好了切腹的准备:“我会努力让裴钰看到我的,是,我会注意的。”   通话约进行了两分钟,柳笙的语气从头至尾都是恭而敬之的,那种从命的特性仿佛出于本能;他挂断电话,在离去之前,遥遥地望了那栋外形现代而干净的公寓楼一眼。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雷雨之夜   颜森热烈期盼的二人世界,其实就是安静的共处而已,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也没有多么轰轰烈烈,不过还有整整一个月时间,不怕二人的关系没有进展。   老实说,陪着裴钰其实是一件分外枯燥的事情,和他是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甚至连事都说不具体,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幼稚的话题,又不可以时时刻刻都到外面去疯跑;不过颜森不在乎这些,恐怕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意思吧,他觉得静静的看着哥哥就很好,让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进行。   颜森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每天只需要到PUB唱上一两个小时即可,因为这样的夜生活场所客流集中在晚上,而裴钰又是早睡早起的乖宝宝,所以颜森每晚都是等哥哥睡着了,然后才独自去PUB唱歌,每晚如此,等他回来了,裴钰都不曾察觉他出去过。   颜森以前就一直都是夜行动物,天一黑就出去作恶,白天再蒙头大睡,故而上午的时候他总有点昏昏欲睡,像只假寐的猛兽;裴钰在旁边玩玩闹闹,他仰在沙发里偶尔支应一声,这样的生活倒也惬意舒适。   当生活就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再是迫切追求某种刺激与目的时,日子就变得琐碎起来,颜森太年轻,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细水长流的美好,或者是认识不到,然而现在,他却很是珍惜。   裴钰打着盘腿坐在客厅的透明矮桌前,手里拿着一支笔,很认真的趴伏在桌上写写画画;他写的是——颜森,我爱你。   当然,这是颜森教的,他发觉哥哥还是挺聪明的,一教就会,并且隔日再考,也能把笔划记得清清楚楚,于是他这个老师便假公济私,教了些充满独占意味的句子,让裴钰一遍遍的写,而裴钰对识字也是颇有兴趣的,二人都有些乐此不疲。   几天下来,本子上尽是:“我爱颜森”“我永远属于颜森”“我想嫁给颜森”之类的话,以及——“颜修是猪”这样犯坏的话,不过,颜森教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裴钰这个猪字怎么读。   裴钰写字的时候,颜森则是在一旁洗衣服;他离家后一个人生活,衣服总不能穿一件扔一件,所以洗衣服这种劳动倒也不是第一次,不过他的衣服都是扔进洗衣机里搅一搅就完事,而裴钰的衣服却是颜森亲自上阵手洗的,再不济,他那双手也比机器强一点,好在夏天衣服少,一天一换,也谈不上脏。   大件的外衣洗了以后,就只剩下袜子内裤之类的,颜森从满是泡沫的盆中捞出一件内裤出来,他洗之前留意了一下,把内裤摊开一看,上面印着哆啦a梦的头像,并且前后都有,而图案所在的部位非常之邪恶;颜森蹙了一下眉,问道:“哥哥,这是谁给你买的。”   裴钰闻言扭着看过去,非常诚实的交代了出来:“我住在修家里的时候他给我买的。”   颜森一听此言,二话不说,将内裤从大开的落地窗前反手扔到了外面。   “为什么扔掉啊?!”裴钰赶紧起身跑到阳台前去寻找自己可怜的小内内。   颜森满不在乎的答道:“我重新给哥哥买。”   话音刚落,只听公寓楼下传来一阵粗俗的叫骂声,听内容,好像是某位不幸的路人甲被从天而降的内裤给砸中了,只叹那不是一块儿馅饼或者是一个林妹妹,偏生就是一条湿漉漉的三角裤,那玩意儿拍在脸上,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而罪魁祸首躲在冷气充足的客厅内笑得打滚:“他大爷的,那人怎么不去买彩票,运气那么好能被内裤砸中!”   裴钰觉得弟弟很没有涵养,揪了他一眼后,自行回到桌边继续写字去了。   按照这几天的惯例,夕阳西下时,天没那么热了,就是二人的外出时间;而今天,颜森带着裴钰直奔内衣专卖店,给他买了无数条内裤,然后把家里那些全部丢掉,当然,是往垃圾桶里丢。   颜森现在是有收入的人了,自食其力的成果享用起来,与不义之财相比还是有所不同的,至少用得心安理得,颜森不怕遭报应,他是怕给哥哥惹来灾祸,所以愿意痛改前非。   晚上,等裴钰睡下之后,颜森才关掉了公寓里所有房间的灯,造成一个安睡的假象,然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开着他的摩托车去了PUB。   短短几天时间,颜森已经名声在外,这个PUB在附近是比较出名的,而他的名字也在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于更多人的耳朵里,不过他在这里用的是假名,叫阿四。   除了这个很随机的名字以外,颜森再不肯多透露一丁点关于自己的事情,搞得很神秘,其实他就是懒得与人打交道,他的目的就是唱歌,拿钱,走人,可不包括奉陪客人。   大家都说这里来了个很会唱歌的大帅哥,纷纷幕名而来,而来者自然是女性居多;专程来此处听颜森唱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曾有一些女孩儿要求与他合影,结果被颜森拒绝了。   他是要在这里工作的,所以拒绝的还算客气,不过按照他那个畜生性格,也委婉不到哪里去,通常是搞得那些爱幕者伤心失落。   颜森才不管这些,他唱完了自己的场次,看似很帅很酷很低调的走了,其实他是急着回去,把裴钰一个人放在家里总归是有点不放心的,而且外面似乎要变天,到晚上也没有消除白天那种闷热感,看来老天是想用打雷下雨的方法来排解了。   裴钰是非常惧怕打雷的,这一点颜森印象深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正是雷雨夜,那时假的颜森已经长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的了,碰上个连打雷都怕的窝囊傻子,不能理解的同时,还感到可笑,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颜森就非常恶劣的戏弄了裴钰。   现在裴钰时不时提起那件事,颜森只能红着脸笑笑了事。   因为担心裴钰得空调病,所以颜森走的时候把空调开小了,然后将窗户打开,以便房内不那么燥热。   裴钰睡得正香,而天空已经隐隐传来沉闷的雷声,动静不大,气势不小的逼近地面,刚才还闷热不已的空气被风划破,白色的窗帘被也被吹拂的飘飞起来。   然而风除了带来一点不安稳的凉意以外,似乎也不能让人觉得舒适多少,雷雨前的空气总是让人微微感到窒息的。   裴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见小贱正在往枕头上撒尿,他瞬间惊醒,将小贱驱逐下了床,可是枕头已经惨遭践踏,他苦恼又嫌恶的看着雪白的枕头上那片黄黄的水渍,闻到一股猫骚味儿。   正在裴钰郁闷不已时,一道闪电以狰狞的姿态划破黑暗的夜空,这可够提神的,裴钰扔掉枕头,然而还没来得及堵耳朵,一记响雷就轰隆一声打下来,隔着几十层楼,仿佛也能把裴钰劈晕似的。   连窗户都好像为之震动了,玻璃发出微小的颤动声。   裴钰懵了两秒,然后在下一个闪电来临之前呜哇一声叫了出来:“弟弟,打雷了!”   裴钰打开房门直冲颜森的房间而去,他且跑且叫,可是偌大的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当然也不会有人回应他,裴钰慌里慌张的打开电灯,这时他才看清楚颜森根本不在床上,在预料之中的安全之地扑了个空,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恐惧感。   弟弟不知去了哪里!   而外面的雷声一声盖过一声,裴钰吓得快要哭了,他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三室两厅的公寓乱闯乱撞,孤独的身影在空旷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最终没有勇气再动弹,裴钰惶恐的扑倒在了沙发里,尽量蜷缩起身体,自己给予自己安全感,并且在恐惧之前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恐惧发现了他……   然而房间里被闪电的光芒映照的犹如白昼,瞬间又归于黑暗,这对裴钰的神经简直是一种折磨,他迅速抓来一个靠垫捂着头,独自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里瑟瑟发抖。   每一个闪电过后,等待震耳雷声的过程就如同秋后问斩的犯人在等待刽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一样;裴钰微弱的哭泣声被雷雨声彻底淹没,可是暗里却进行的汹涌之极,他几乎哭的快要晕厥过去了,因为颜森的呼唤他并未听见。   “哥哥!哥哥……”颜森喘着粗气打开房门,一眼看见了沙发上鼓起的小山丘;他鞋子都顾不得脱,水淋淋的就来到了客厅。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价之宝   “我回来了,哥哥……”颜森伸出手去,试探推了推裴钰的身子。   溺在恐惧中的裴钰一下被惊醒,他猛然坐起,身体极力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他以为刚才触碰他的是雷电化为了实质的触手,惊恐的喘了几下才看清面前的人乃是落汤鸡一样的颜森。   裴钰顿时哇的一声嚎啕起来,简直盖过了雷声,他投向颜森的怀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弟弟……我怕……好害怕,你不……不在家,呜呜……”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么?”颜森也顾不得自己浑身被雨淋湿了,他抱着哥哥,哄婴孩子般有节奏的轻拍他的背部,丝丝缕缕的黑发上正不断往下滴水,顺着深邃的眉眼,顺着直挺的鼻梁……   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裴钰温热干燥的肉体上,引来裴钰轻微的颤栗;而他滚热的眼泪溅在颜森湿冷的皮肤上,颜森由外而内如同过电一样迅速荡起涟漪,兄弟二人湿漉漉的缠抱在一起;裴钰怕得失了神,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颜森。   屋外的世界仍然雷声大作,但裴钰此时不怕了,只是心神还停留在刚才那种恐惧的余波里,久久不能平复,仿佛颜森是湍急河流中的一根浮木,此刻,就是他的一切。   “哥哥,我淋了雨,放开好吗?你沾湿了要生病的。”   “不要!”裴钰一听颜森的话,反而抱得更紧了。   颜森笑了,总归他不是圣人,他乐意这样抱着哥哥,病了就病了吧,他侍候就是了。   大雨经过一场声势浩大的登场仪式后,终于是认认真真的滂沱而下,雷电微弱了下来,伴奏似地声音更衬得房内静谧安宁,雨声遥远的好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最真切的,却是彼此的呼吸声。   “哥哥,我们进卧室里去吧。”颜森不由自主的放柔了音调,带着缠绵的压抑感。   裴钰维持这个姿势也是累了,口中却说道:“不要放开我。”   颜森依言让他搂着,然后把他的腿朝两边分开,分别放在自己的腰侧;裴钰领会了他的意思,用力勾住,他像八爪鱼一样牢牢附着在了弟弟的身体上。   颜森一手托着哥哥的臂,一手环着哥哥的腰,稳稳当当的朝卧室走去。   股间有什么东西咯得裴钰心惊肉跳,恰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一个滚雷,裴钰吓得一个激灵,两种恐惧混淆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更害怕什么,总之他是放不开颜森的。   颜森把裴钰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他俯身下去,放下裴钰的那一刻,他同时也在迟疑着,最终还是直起了腰:“我把湿衣服脱了。”   裴钰脱力似地仰躺在床上,刚才他真是怕极了,若是那晚的事情再上演,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死过去,只怕找不到方法。   房间没有开灯,忽明忽暗中,裴钰看见了颜森的颀长匀称的裸体,仅仅是一个轮廓,都感觉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颜森缓缓回头,发现哥哥正在看自己,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总之那把火,是在由外而内的烧灼,炙烤得他意乱神迷,却不敢有丝毫泄露。   裴钰的半边脸在光影中呈现一种月白色,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他静静地躺着,颜森甚至捕捉到了他睫毛颤动时的细节;颜森的心仿佛被一只绵软的手掌在轻轻的碾压一样,似乎正有什么要从这种窒息的紧握感中呼之欲出一样。   颜森按捺住体内的冲动,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床边,用微凉的的鼻尖蹭过哥哥颈项间细嫩的皮肤,然后反复的在微凸的锁骨上来回的摩挲,贪婪的嗅着属于哥哥的味道,那是淡淡的沐浴乳香气混合着一种肉体的芬芳,忽然,他上移一寸,在哥哥耳边说道:“哥哥,我爱你……”   裴钰没有回应,而是突然起身从床尾拖来一张毛巾被为弟弟擦试湿发;比哥哥高大的弟弟此地却低伏在他腿边,乖顺犹如一只大型全科动物般不声不响的任由哥哥为自己服务。   裴钰擦拭的动作时断时续,他的内心在迟疑,在忐忑,知礼仪的他从小便知道在别人对自己说谢谢的时候,自己应回答不用谢;可是,没人教他,当有人说我爱你时,他该怎么回答!   裴钰觉得应该要说点什么的,那个答案朦朦胧胧的快要破土而出,却又总是不肯明朗的现身。   情急之下,裴钰捧起颜森的脸,把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不知是单纯到发傻,还是傻得很单纯,这么一个人,所谓亲亲,就只知道亲在右脸蛋和额头,在他的意识里,这就是表达爱意的最亲密方式;所以即使是常人看来幼稚如孩童的举动,却满含了万千语言所不能囊括的情愫。   裴钰的唇柔软润泽,像一枚绕指柔所化的烙印打在颜森的心头;他长久的保持跪姿,感受着这个吻。   一夜无话,一夜好眠,至少,对裴钰来说是这样的。   早晨醒来的那种心情,类似于在一场冒险后得到了一件无价之宝;而若是不曾冒险,那他永远会当他做是洪水猛兽。裴钰一直以为跟颜森 睡同一张床会出事,尤其是在这张床上,昨晚心怀侥幸,一觉醒来,却是满怀庆幸。   而他不知道颜森昨晚忍得有多么辛苦,恍惚有那么一刻,颜森以为自己就他娘的快要羽化成仙了。   那丛火苗堪称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裴钰一个不经意就能引发,可当颜森一发不可收拾之后,他却是不再管消火这项售后服务,简直没有道德!   颜森差一点被自己感动的落泪,最后也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给憋晕了过去,总之他是随裴钰一同醒来的,所以这个清晨看上去是那么地宁静美好。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雷厉风行,去得也是干净利落,仿佛夜里的一场梦境,再醒来已是烟消云散。   裴钰蹦 到阳台上,抬头一刻,今日的天空真真叫一碧如洗,城市里难得有这样明媚的天空,所以裴钰的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只是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看上去有种倒霉的滑稽相。   裴钰就顶着这么两个核桃眼过了一天,到晚上了才完全消肿,于是那醉人的清澈水色又终于得以示人,可昨晚被吓破的胆可就没这么容易书面恢复了,裴钰一直质问颜森昨晚为何不声不响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   及至到了今晚,他也不睡觉了,生怕颜森再跑了而老天又要打雷,索性是拉着颜森的胳膊不让走了。   颜森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满足于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裴钰在知道弟弟是去工作后,便也不再咬着这事不放,而是要同他一起到唱歌的地方去看看。   “你真的要去,不睡觉”颜森拍了拍挽住自己胳膊的手。   “嗯嗯!我今晚不困,想看你唱歌,我保证乖乖坐着,绝对不给你添乱。”裴钰很认真的做出承诺,然后伸手要求拉钩钩。   颜森本也没打算拒绝,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今晚时间尚早,而且天气凉爽,颜森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和裴钰散着步来到了PUB,一路上,颜森偶尔会听到似曾相识的猫叫声,狐疑着四下一看,却是并没有发现猫的踪影。   结果到了PUB内,颜森才知道裴钰居然把小贱藏匿在了外套之内偷偷携带了出来,等发现,已经为时已晚,还好PUB的经理很通融,并不介意自己的场地内有畜生进入。   裴钰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安静的聆听弟弟动人的歌声,而小贱则端坐在他的脑袋,一人一猫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格外的醒目,却又出奇的和谐。   根据PUB内的环境来搭配,颜森在这里唱的多半是抒情歌曲;而他唱歌的时候时常将目光扫向裴钰所在的角落,两人便从这种遥遥相望之下生出一种暧昧,再加之这样的音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的爱意绵绵起来。   听歌的人自然不会察觉,可看人的人却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颜森眼里此刻只有裴钰,却没有注意有一道截然不同的目光正射向自己。   颜森本想为裴钰献上一内,可仔细一想,让哥哥在这样人多的场合内风头过大并没有什么好处,于是便放下了这个念头,专心致志地唱歌。   待到一场完整的唱完,PUB内又响起了掌声,裴钰对此感到很是自豪,也是毫无保留的把两个巴掌拍得红彤彤的,颜森瞪了他一眼,而眼底深处却是满满的宠溺。   直到两人在吧台秀完了“兄弟情谊”之后,刚刚要携手离去之时,却是被一个男人伸手阻拦了去路。 第一百一十五章 深奥问题   颜森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他本能的把哥哥护在身后,问道:“你谁啊?”   这个男人的年龄看样子有三十出头左右,五官拆开来看都很普通,但组合在一起也可算作英雄,而看此人的神态与打扮,应该是个温和派,可在颜森眼里是这种彬彬有礼的模样是最虚伪的。   那人当然不知道自己在颜森心里的形象已然成为了伪君子一枚,他对颜森生硬的质问并不介意,赶紧放下横在颜森前边的手臂,笑道:“哈,失礼了,敝姓周,有事想找颜先生谈谈,借一步说话如何?”   颜森觉得这人说话文绉绉的,虽然没有具体的讨厌之处,却很不对颜森的胃口:“你怎么知道我姓颜?”   “这个嘛,我们公司对颜先生感兴趣已久,所以还是对您有一些粗略了解的。”   这话说的委婉之极,说白了不就是调查么;不过颜森并不介意,人要活,事要做,凡事都有个轨迹,让人知道知道也没什么;颜森对自己因何被感兴趣的事并没有多么好奇,但如今他不是一个人了,做不到那么放肆。   他也想了解一下这个姓周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可是此刻……颜森回头看了一眼裴钰,有哥哥在的时候最好不要和生人打交道的好;而裴钰对眼前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专心致志地在与怀里的猫培养感情。   周先生仿佛也对颜森身后这位抱猫的清秀青年产生了兴趣,可刚刚将目光往抱猫青年身上略略扫了一眼,就被颜林瞪了一眼,满了个尴尬的境地。   “呃……这,饭店位置我已经订下了,一起吃个便饭也好。”   “我们回家吃。”   这位周先生有点不屈不挠的意思:“十分钟即可,绝不多耽误颜先生的宝贵时间。”   颜森有点不耐烦,他拽着裴钰的胳膊走到了PUB的清吧小间里坐下:“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了。”   周先生看颜森的态度有所缓和,故而也不再废话,直接跟上去坐下,掏出自己的名片,准备开门见山。   颜森一看名片上的职位,原来这个姓周的是唱片公司经纪人,而且这家唱片公司来头不小,名声极大,连颜森这种从不买唱片的人都知道。   见颜森抬眼望向自己,周先生随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也是业内人士,他比较喜欢泡吧之类的夜生活,也经常来这家PUB消遣,那天他刚好看到颜先生在台上唱歌,觉得很是惊艳啊,我们好几个音乐人都来见识过了,纷纷表示你的唱歌可塑性很高,不知道颜先生可有在娱乐圈发展的意愿?”   颜森一挑眉毛,眉峰的刀疤一起动了一下,此类微小的动作让人觉得他的桀骜不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及至浸染了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节,颜森转动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是他最近的习惯,每当思考事情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摸上这枚戒指。   做明星?颜森没想过,那简直就是活在大众视线所构成的监牢里,除非他哪天想不开了才会去做一名公众人物;再说,颜森对唱歌并没有多少爱好,当初只是纯粹为了让哥哥开心才学的唱歌,现在仅仅把这当成一份工作而已。   要说颜森喜欢什么呢?总之与一切光鲜亮丽的东西无关。   末了颜森耸耸肩:“没兴趣。”   周先生似乎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所以并没有显出失望之色:“我希望颜先生再考虑考虑,名片上有我的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改变想法了,再给我打电话也不迟。”   名片在颜森手上被弯折成各种扭曲的形状,他一听这话,倒是停止了无意的把玩,把名片揣进了裤兜里;其实颜森不是没有往深层次想过,按照他以前的行事准则,凡是背离了他的意愿,那么就可以不做考虑了,可做一个决定之前,除了想到会因此失去什么以外,也应该要想想会得到什么。   做明星是个名利双收的事情;起码收入就远比做一个酒吧驻唱要高,到那时候,也许颜森可以买一套大房子让裴钰住进去,然后请人侍候他……且不说能不能成名,做歌手天南地北的演出,那他还有时间跟哥哥在一起么?   违背了初衷,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这个事情,并不值得用太多时间去想,一想就透了,没意思。   出了PUB后,颜森就把这个事情抛诸脑后了。   “哥哥,走啦,你在看什么?”   裴钰三两步跑到和颜森并肩的地方来,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弟弟啊,你刚才唱歌的时候,我看见有好多漂亮女孩子盯着你看呢!”   颜森侧目,哥哥什么时候也关心起XX问题了?看他那个神秘兮兮的样子!“哥哥喜欢漂亮女孩?”   “我是说她们喜欢你。”裴钰纠正道。   颜森走着走着突然顿住了脚步,双手抱胸,发问道:“你想不想有女孩子喜欢你呢?”   裴钰摇头:“我傻,女孩子才不会喜欢……”   颜森看他又犯自卑了,却也并不出言宽慰:“那哥哥好好跟我在一起就好了啊!”   裴钰一边捏猫爪子上的肉球一边嘀咕道:“你以后要有女朋友的,别人说男孩子大了就会有女朋友,然后结婚,结了婚就会有小宝宝。”   颜森突然动了动试探的心思:“那我有女朋友了,以后都陪女朋友去,哥哥会不高兴吗?”   裴钰本就缓慢的步伐干脆是迈不动了,他顺着颜森的话头往里想,心里酸酸的难受,然后就低头不说话了。   颜森一看自己达到了目的,哥哥委委屈屈的样子真是让人又觉好笑又心性怜惜之情,他又退步回去将低落的裴钰乱哄一气:“好了好了,我不要女朋友了,我只要哥哥给我做男朋友!你说好不好?”   裴钰抬头看颜森,显然没有参透做“男朋友”是什么意思:“那你不结婚了?”   颜森别开脸去偷笑了两声,连他自己都还没想过的问题,哥哥倒是想得挺长远:“不结。”   “那你以后不和女孩子生宝宝么?每个人都要结婚生宝宝的!”裴钰的脑子有一套自成一体的想法,总之,女孩子就等于女朋友,然后结婚,生宝宝,这三者就是流水线作业,必须得是连续完成的。   不知怎么就歪打正着的开始了谈论这么深奥的问题,对啊,每个人都要结婚生宝宝!如果三个弟弟都结婚生宝宝去了,那自己怎么办呢?   颜森简直没法跟他解释,干脆跳到他面前,伸手往他肚子上摸了一把:“哥哥给我生个宝宝好了!”   小贱被吓得喵呜一声跳出了裴钰的怀抱;裴钰则是受了痒,弯腰捂住肚子埋怨道:“我是男的,怎么能生宝宝?”   裴钰其实也不太知道女人怎么生宝宝,不过这是常识问题,总之他想象不出自己肚子里住着一个小生命会是什么感觉,也许会觉得很恐怖!   颜森突然起了促狭心思,他从后面抱住哥哥,然后强行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在那平坦而柔软的腹部来抚摸:“里面住着小宝宝,饿了的时候会咕咕叫!”   裴钰不知怎地就红了脸,连带着耳朵也红红的,却又躲不开颜森的魔爪,结果颜森是越摸越往下,裴钰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心知这是大街上,虽然是半夜,但旁边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并不好意思大吵大闹,可颜森摸得太过分,他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番茄,并且难以见人。   最后裴钰把倔劲儿给羞了出来,竟是在原地杵着不走了,就埋头看地面。   颜森不想跟他在大街上闹别扭,于是嬉皮笑脸的把裴钰扯到了自己背上:“我背哥哥回去好不好?”   裴钰不说话,却是自动将手搭在了颜森的肩膀上,他知道正有许多人在看着他们俩,于是又把脸埋在了颜森的肩窝处,当起了缩头乌龟。   颜森背着裴钰很愉快的走在夜晚的人工湖边,凉风拂过,裴钰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而与颜森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却是暖融融的。   小贱见主人走了,也不敢在有人的地方瞎溜达,于是它助跑了三五米,竟是噌的一下跳上去抓住了裴钰的裤管,然后顺藤摸瓜的爬到了裴钰的肩膀上。   这样颜森就等于背了一个人,外加一只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怀孕了   萧绕嫌真皮座椅太热,简直把屁丨股热出痱子来,木椅又好像很没有派头,于是他令人去买了一把藤制的躺椅放在办公桌的内侧,好时常让xx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此刻,他就正躺在藤椅上并没有揽镜自照,乌黑的头发已经茂密的生长了出来,然而头发不够长,还是能若隐若现的看见头皮上那道疤,这让他很是不爽;恨不得买顶假发来遮掩这可耻的伤痕;可现在正值夏天,若真戴上假发,那脑袋上也该生痱子了。   萧绕没有颜修那么臭美,可还是万分的注重形象,其实说来说去,还是叫臭美!   好不容易等得他放下了镜子,身后的周易晨才开口说道:“颜家老四油盐不进啊……”   萧绕闻言,才想起身后站着一个人,他沉着脸问道:“他拒绝了?”   “是啊,反正是对当明星什么的不太动心。”   “那就想办法让他动心!”   萧绕正端起冷咖啡往嘴边送,周易晨却忽然道:“对了,我那天看他带着那个傻子一起去了PUB。”   萧绕的咖啡没喝到嘴,又放回了茶几上头:“带他去干什么?”   周易晨回忆了一下:“带去眉目传情了,反正挺亲密的样子,总之他对那傻子是很好的,就跟对自己儿子一样好!”   萧绕匪夷所思的冷笑了一声,是他觉得匪夷所思。   萧慈一口咬定说看见颜幕和那个傻子发生了性丨关系,他刚开始觉得是弟弟失恋了,受了大刺激才产生这等荒谬的臆想,反正是没有证据的,而他最最担心的颜修那边,却忙得热火朝天,拿到财产后,根本就不与傻瓜往来了, 萧绕对此很是满意。   可对颜修那边的警惕却不能松懈,狐狸若是想咬人,也许会比狼更致命,现在他不声不响的扩大了公司的规模,萧绕正在暗地里与他过招,双方都是磨牙霍霍。   可萧绕就是被萧慈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他对颜家兄弟四个的关系有着无限的探知欲。他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而那个傻子也并非失去了所有用途。   而经过仔细的一番研究,萧绕愈发的一头雾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像萧慈说的那么不堪露骨,但总就是不像兄弟之间的那种感觉,当然,如果真像萧慈说的那样,想要抓到把柄也是不容易的,于是萧绕等待着,甚至期盼着那个傻子能起到点什么特殊的用途。   …………   颜森这种连方便面都泡不好的人,如今也学会下厨了,其实下厨人人都会,无非是把各种原材料洗净剁碎,放入各式作料,不过是否能食用,就要另当别论了。   颜森其实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做饭,他和裴钰在一起完全就是两个生活自理能力九级伤残的人,每天都叫着各种外卖,换着花样的叫,几乎都快吃成美食家了。   可过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于是颜森今天想要一试身手,他此生第一次踏入菜市场,回来的时候两只手提满了菜。   他和裴钰怀着做化学实验一样的心情来到了厨房;裴钰是很兴奋的,他已经在想象弟弟做出的菜应该是个什么味道了。   而颜森拿起菜刀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他砍人的时候像砍瓜切菜,现在真的砍瓜切菜了,却是觉得下不了刀,他那刀工实在是差。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颜森切好了葱姜蒜,这才想起鱼还没洗,鱼是市场上现点现杀的,打理好了,放在自来水下冲冲血水即可。   等一切原料备齐了,颜森打开煤气,往锅里倒入橄榄油,然后把鱼扔进了油锅里,哪知道这鱼的生命力是很强大到了奇特的地步,开膛剥肚了,什么内脏都没了,它居然还是活着的!   遇到高温,那鱼真真是一人鱼跃便跳了起来,蹦了老高,落在了地上。   “跑了跑了!”裴钰大叫。   小贱闻声赶来,直奔命运悲催的鲤鱼而去,只见它拖拽着比自己身躯还大的鱼想独占这份美味。狠心的要可怜的鱼儿打入五谷轮回!   颜森由衷得感到了挫败,而两个小时后,他看着桌上一盘黑炭样的菜肴,前所未有的觉得后怕,想他九死一生,却差一点被自己弄死在了厨房里……   裴钰心有余悸的看着还在冒烟的厨房,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而从这咕咕叫的声音中,裴钰猛想起颜森昨晚说的话----“哥哥的肚子里住着小宝宝,饿了就会咕咕叫。”   裴钰分外恐慌的看向自己的肚子,这时腹内又传来一阵咕咕声,裴钰顿时吓得眼圈一红,他以为自己真的怀孕了!   颜森听到这声音,回头很愧疚的看着裴钰,自己把饭做砸了,还让哥哥跟着一起饿了肚子,而他正要去客厅打电话叫饭店送饭来时,却看见裴钰欲哭不哭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哥哥?”   “弟弟,糟了,哥哥怀孕了。”裴钰语带哽咽的说道。   颜森仿佛被雷击中,木愣愣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裴钰:“啊?”   裴钰指指自己的肚子:“你听,在咕咕叫,你说里面的小宝宝饿了就会咕咕叫,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颜森还是木着一张脸,任由裴钰焦急的摇晃自己的胳膊。   十秒钟后,颜森爆发出了一阵长久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你你……你,啊哈哈哈哈,你……我我……哎呀我……哈哈哈……”   裴钰含泪盯着失控的颜森,只见他在那里你你我我也没说出下文来,光顾着哈哈哈,裴钰心里就更是吓的不得了。   “你笑什么,你不许笑!”裴钰急得跳脚,捶打着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颜森。   “对……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颜森屈膝跪下去,把头挨近裴钰的肚子,结果真是听到了“咕咕”声,颜森又忍无可忍的笑了起来,差点就背过气去。   最后裴钰吓得掉了眼泪,颜森才勉强刹住车,急忙给裴钰解释,绕来绕去的说了很久,裴钰最终才明白是弟弟糊弄了自己,这回他更是气得不行,直接的就不吃饭了,而颜森再听见他肚子咕咕响,也是不敢再笑。   可是最不能掩饰的就是咳嗽,而笑亦是如此,裴钰中午死活不肯吃饭,于是他的肚子叫了一下午,颜森就忍笑忍了一下午,简直快要忍出内伤来。   就这样,裴钰跟颜森赌气赌了一下午,直到晚饭的时候,裴钰虽然是愿意吃了,但是气仍未消,因为颜森把脸笑僵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噙着点笑意,他脸庞上的可爱酒窝将他出卖。   裴钰嘟着嘴白了颜森一眼,他别开脸侧身吃饭,不去看颜森嘲笑自己的模样。   哼!简直是太坏了,他就说嘛,男的怎么会怀孕!可是,那咕咕叫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发出来的呢?   裴钰抱着饭碗认真思考了很久,到最后也没有找到答案,可他又不乐意去问颜森,于是气咻咻的跑去洗澡了,而在洗澡的时候,裴钰狠狠的把自己的肚皮研究了一通。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闷热,颜森估摸着晚上是要变天打雷,想起上次哥哥说打雷的时候来找我,又怕裴钰干脆被吓得睡不着,所以没有点破。   “哼!”裴钰显然还对白天的糗事耿耿于怀,理也不理颜森,气鼓鼓的回了房间,他这次是气得比较持久的,因为实在可气!   如颜森料想的那样,刚睡下没多久雷声便隐隐传来。   裴钰敏感得如同被针扎了似地从床上坐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忽明忽暗的天际,闪电还算朦胧,雷声也还很温和,可过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弟弟说今晚不去唱歌!   裴钰像想到了救命的点子似地,第一想法就是去颜森的房里,可是突然又想起自己正在赌气;弟弟白天那么嘲笑他,去了好像很没面子啊!   裴钰犹豫了一会儿,可雷神并不给他更多的时间去徘徊,雷声逐渐响雷了起来,仿佛一个体积庞大的恶魔正在逼近。   “呜……好可怕!”   电闪雷鸣简直就是裴钰的克星,他的理智瞬间便被吓得无影无踪;下床,穿鞋,裴钰匆匆忙忙的拿起一个枕头,抱上小贱,扑哧扑哧的就往颜森的房里跑去,逃命一般跑得飞快。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投罗网   裴钰轻车熟路的爬上了颜森的床,然后畏寒似地把被子扯过来往身上一蒙,就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待惊魂稍定之后他才掩下被子,露出嘴巴说道:“弟弟,打雷了,快上来睡吧。”   颜森还在网游中过砍人的瘾,其实就是在等裴钰叫他,然而正当他想关电脑时,一个晃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而来的是一记响雷,电脑应声熄灭,再裴钰,已是全须全羽的躲进了被子里,连根头发丝儿也不露在外头。   颜森看着鼓起的被窝失笑,然后他俯身过去伸手把被窝里的猫咪揪出来扔在地板上,自己折掀开被子睡了进去。   裴钰感觉弟弟把手贴在了自己的背上,顿时觉得心安了许多,他扭动了身子,拱进了颜森的怀里,一点也不嫌热;颜森把下巴抵在裴钰的额头上,心想这又是一个无比煎熬的夜晚啊!   小贱被丢在了冷硬的地板上头,却是贼心不死,三番五次的想要再次回归柔软舒适的大床与它的主人挤在一起;颜森无声无息的把手伸过去赏了它一个爆栗,差点把小家伙弹死,这回小贱不敢再造次了,只好可怜兮兮的蜷缩在与床相邻的椅子上头,枕着自己的尾巴睡大觉。   裴鲸顾着自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心爱的小贱受到了排挤,白天赌气的情形也是忘记的一干二净;间或响起的雷声让裴钰偶尔瑟缩一下,但是他心里堪称平静,全然没有想到颜森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跌宕起伏。   颜森有种温香软玉抱满怀而自己却快要石化的感觉,虽然哥哥并不很软,可现在却是身贴身每一寸都感受着他的躯体,颜森的心都“酥”了;四肢,胸腹,以及嗅觉都全方位的在吸收那种诱丨人的磁场;颜森觉得一颗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他现在不能动,他怕动一下自控力就会全面崩塌,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再压抑自己。   可是颜森苦苦忍着不动,怎奈何裴钰像个不安分的崽子一样要动个不停,根本就有意识到这种磨擦一样的行为是在给自己惹祸上身。   “嗯?”裴钰疑惑的往被窝下面看去。   刚才他的膝盖好像顶到什么梆硬的东西了,被窝里怎么会有那样硬硬的东西?   “哥哥!”颜森有点上火,他离爆发已经不远了。   “什么?”裴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偏要一探究竟。   颜森冷着脸抓住了他的腕子,突然对裴钰的迟钝感到有些恼怒;然而裴钰却不明所以的盯着颜森,一双水眸子眨巴眨巴,大约过了两秒,他好像明白过来,那种瞬间浮现的记忆比闪电带来的效果更为惊悚,带动裴钰的全身上下起痉丨孪了一下。   颜森看见他垂下了眼帘,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映出一片扇形阴影。   裴钰似乎在屏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颜森的呼吸则是愈发的粗重了,有点要血脉喷张的势头。   “……哥哥,我忍不住了!”此话从颜森嘴里脱口而出,说出来后他自己都有点惊诧,因为并没有经脑子,是被欲支配的心声。   颜森喘着粗气观察裴钰的反应;裴钰又抬起眼帘盯着颜森,他好像看出了弟弟很难受,又觉得他快要兽化可能会伤害自己,与此同时,窗外瞬间亮如白昼,是带着火光一样的闪电掠过……   裴钰并非完全的害怕和抗拒,那种纠结与犹豫仿佛给予了颜森鼓励一般,他拉着哥哥的手,猛然按到自己腿间一柱擎天的事物上去。   又一个闷雷如同从地平线滚来一样震得人耳鸣,灯光瞬时熄灭,裴钰的各种感官在同一时刻被侵袭,他在黑暗中发出一阵失控的喊叫,并试图将手抽离那带着可怕热度和活力的东西。   “啊!我不要,不要!!!”   颜森捉住那双胡乱捶打的手;裴钰被不可挣脱的力量钳制住,他不敢再出声,生怕黑暗中所有的恐怖生物都闻声寻找到自己。   颜森欺身压上去,颜森不打算再忍了,他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自己,他觉得那并非他一厢情愿,而是哥哥身上有着某种让他逃无可逃的磁场,吸附得他寸步难移,仿佛二人天生就该是如胶似漆融合在一起的,就像两种调和的颜料,再想撇清,已经不可能。   颜森把裴钰的双手压在头顶,脸贴着脸急促道:“哥哥!哥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啊?”   裴钰听见弟弟的声音,仓促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意了,只是上一次伤害他的颜森是不言不语的,是一头没有思想,没有理智,没有心的沉默野兽,这次能听见他的声音,让裴钰的心在一片黑茫茫的视野里有了着落。   “弟弟!”   “嗯。”   “弟弟……”   “哥哥,是我。”   裴钰疯狂的点头:“嗯嗯嗯……”颜森的声音在此刻是他唯一的寄托,他不停的叫,颜森不停的答,弟弟的回应似乎有驱逐恐惧感的作用,让他在无望的黑暗中时刻都需要。   “弟弟,我怕疼!”裴钰把手指插在颜森的头发中,用力的抓住。   颜森在吻他,衣衫尽褪后,仿若在用吻洗礼他的每一寸肌丨肤,眼睛看不见的世界里,其他的感官都灵敏的让人心生恐慌,裴钰身上的皮肤微微汗湿,敏感的要命,连小腹都能清楚的描绘出颜森火热润泽的唇,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燃遍他的全身上下。   “我会小心的……哥哥别动……”颜森边吻边出言安抚,断断续续,情难自禁,怎么索取好像都不够,恨不能一口把身下人吞下肚去……“哥哥,哥哥……把腿张开,好不好?好不好……”   颜森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克制自己的粗暴,他一面恳求,然而在还未得到准许的时候就已经在用自己的力量打破现在的微弱平衡,裴钰的裤子已经被退到了膝盖以下的地方,缠缠绊绊,最后被颜森从中间撕了开来。   凉风拂过,裴钰浑身颤栗了一下。   “弟弟!”裴钰的声音带了哭腔:“呜嗯……你……你说话,让我知道还是你……”   颜森手嘴并用,用源源不断的津液做着润滑:“哥哥,我在我在,是我,一直都是我,我会轻轻的……疼吗?不疼吧……”   裴钰像得了失心疯一要疯狂的摇头,他此生还未曾经历过那种感觉,柔软湿滑,带着入骨的魔力,使他晚力反抗,被动的感受着一切外来的入侵与撩拨。   湿滑易入的身体带着最美妙的反应,欲拒还迎,竭力排斥而又纠缠不休。   颜森一秒钟也不能再等,他抽出手指,亟不可待的要与哥哥结合在一起,那个过程艰难却又充满致命的蛊惑力;裴钰还是感到了疼痛,酸胀中传来点点被撑开的刺痛,疼得很具体,很清晰,却并不跟上次一样尖锐得令他撕心裂肺。   那种疼不会喧宾夺主,裴钰最大的感觉还是胀到极限的恐慌,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移位了似地,裴钰双手抓扯着枕头,呼吸困难的捱过这令他无从应对的难受。   其实颜森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哥哥太紧了,他出入困难,只能不停的深呼吸以缓解那种太过紧握的感觉----他们终于在一起了,这个意识就像一股电流,直窜颜森的心脏。   “弟弟……我难受,我快要死了,呜……”裴钰骨酥筋软,然而感觉依旧强烈鲜明,他不由自主的向身边唯一的人求助,即便那人就是施加这一切在他身上的人。   颜森跪在裴钰的身前,他将哥哥的双腿抗在肩膀上,哥哥摸不到他,正在用手拍打着床单寻找他,想要触摸他。   颜森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身体的融合仿佛让他们的心灵也相通起来,在黑暗中,他们摸索着将双手的十指紧紧扣握在一起在这样紧密的相连下,颜森通过剧烈的动作来索取并传递着爱与欲带来的美妙滋味。   在没有灯光照亮的黑夜里,时而掠过的闪电将那缠绵勾魂的剪影勾勒出来刹那之后,又还以一室车载斗量,低吟与顺息,仿佛妖娆的藤蔓,无边无际的生长至疯狂的尽头。   作者有话说:本章有肉,务必低调;PS:今天有事,只有这一章,望见见谅,求票票,泪汪汪……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纯属误杀   颜森终于得偿所愿,灵与肉的结合让易逝的时光也跟着缠绵起来,夜晚如同无尽一般绵延不绝,因为那滋味实在美好,让人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颜森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今年夏天他不过才满二十岁而已,正是人生最该挥霍活力的阶段,他的处子之夜稀里糊涂的便过了去,囫囵吞枣般不知是个什么味道,即使有过痛快,最后也与悔恨成了正比,所以他宁愿忘记那晚的感觉。   今夜,才是真正的欢爱,从哥哥似是低泣,又像惊叫的呻丨吟声中,颜森能够很自信的感觉到,哥哥也是舒服的。   两个缺乏床上经验的人,却凭着最原始的本能,达到了最纯粹的快乐与满足;颜森不知疲倦的律动着,他在哥哥身上挥洒着汗水与xx;裴钰处在意识之外的边缘,却并不是在昏迷,他不再一翩翩的呼喊弟弟,因为他知道在他身体里驰骋的是谁,他能认得。   不靠声音,不凭借面貌,仅仅是直觉;裴钰用腿环住弟弟精悍的腰身,好让摇摆的幅度不那么剧烈到难以承受,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即将化为一滩水,随着起伏的巨浪被拍散,被冲碎……   “弟弟……我,嗯……”裴钰气若游丝的呼唤。   “哥哥,我在。”颜森俯身下来与裴钰相拥,在口干舌燥的难耐中给予他滋润的一吻。   裴钰也是第一次品尝这种美好滋味,他微启唇舌,生涩的去迎合,这是先前的占有和玩弄所不能带来的感觉,他不能言状,只是依稀明白了,原来这种事是与爱有关的。   裴钰没有颜森那般的龙虎精神,在黎明到来前便昏错沉沉的睡了过去,又在混乱颠簸中醒了过来;最后一次睁眼,是在满室明亮中,而后裴钰感觉到周身浮荡着温暖的水流,这才反应过来是在浴室里面。   浴室里的灯没被打坏,颜森尽兴之后才抱到哥哥来做清洗,哥哥偶尔睁上次眼,却是再没有清醒的力气,于是他愈发大胆的为非作歹。   颜森把裴钰的两条长腿分开搭在浴缸的两边,是个不雅而又令人流鼻血的姿势,颜森双脚踏进浴缸中去,在裴钰的双腿中间跪坐下来,然后为哥哥清洗全身,细致到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部位,从内而外,一处也不放过。   是长久的爱丨抚与猥亵,颜森用手把自己留在哥哥体内的纪念品抠挖了出来,裴钰似醒非醒的抬了一下眼帘,又昏昏沉沉的靠了回去,可见反应已经激烈不起来,然而亵玩别人的颜森,却是又把自己玩起了火,最后又在水中与哥哥融为了一体。   半梦半醒,裴钰是真的听到了类似浪潮的声音,那是浴缸里的水被翻搅得不得安宁……   直到热水快要变成凉水,颜森才鸣金收兵。   他想起哥哥很可能会因此着凉,于是赤条条的跑回了房间,摸着黑把床单换了,然后又杀回浴室把裴钰从冷水中捞了出来,用白毛巾裹着扛回了床上,在擦干哥哥身上的水珠以后,颜森在那被自己咬的有些红肿的嘴唇上亲了一口,接着一拉被子,把两人都盖好了,才算完成这一整套的行动。   裴钰对这些全然没有知觉,他躺在颜森的怀抱里,气息香甜,似乎睡得很香;颜森摸着哥哥凉凉的身子,心中隐隐有点担心,同时又亢奋的难以入眠,他的手指在哥哥胸前的嫣红上来回撩拨,几乎成了下意识的动作,而心里则在回味昨晚的细节,觉得自己实在是招人爱哥哥才没舍得拒绝他!   颜森越想是志得意满,亢奋得差点要起床做一套保健操以消耗多余的精力,可是天还没亮,颜森努力压抑那种想要笑出声的冲动,后来觉得怀中的身躯渐渐温暖起来,才靠着这温香睡了过去。   可是刚刚睡了没多一会儿,颜森便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他迷迷糊糊的伸手去够,却又什么都没摸到。   而背上皮肤那种猫抓一样的感觉并未消减。   感觉像猫抓,因为的确是猫在抓……   小贱几近疯狂的抓挠着颜森刺着精致纹身的背部,这猫许是通人性的,因此对颜森把它丢到床下睡硬地板的行为怀恨在心,后来又看见自己的主人被这尊凶神压在身下“折磨”了一夜,更是视颜森为妖魔鬼怪。   加之现在,自己的主人被霸占了,小枕头也被霸占了,小贱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喵呜一声跳上床去争夺原属于它的一切,可与它幼小的身躯相比,任何人类都堪称庞然大物,它那猫爪简直不能撼动颜森分毫,最后干脆埋头去挤颜森的背。   颜森被挠得心头起火,又感觉背上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毛茸茸就算了,还是个活物,颜森在梦中便感到了恶寒,他仰过去想拍亮台灯一探究竟。   “喵——”   原本只是迷蒙间的下意识行为,却突然引发了半声凄厉的猫叫;没错,就是半声!   颜森陡然间睡意全无,他躺在床上一愣愣的,刚才那叫声堪称惊悚,却又不大,但是清晰的回响在耳畔,好像……好像是从自己背下传来的,呃……颜森感觉背部有凹凸不平的感觉。   这一联想,颜森突然从足底升腾起一股寒意,他猛然坐起然后慌张的打开台灯,往身后一瞧,颜森心都凉半截。   猫猫……猫……小贱它,被、被自己压死了!!!   只见小贱呈扁平状奄奄一息的伏在床单上,而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睡的地方,颜森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仿佛是要脑xx的征兆,他伸手去拨了拨小贱的身子,果然是不动弹了。   自己一翻身把猫压死了?!   这也太荒诞了!可是,的的确确就是被自己压死了,颜森捧着猫咪软软的身体,它已经没了呼吸;颜森有些手足无措,他做贼心虚的瞥了熟睡的哥哥一眼,他显然对现下的一切都无知无觉,可是……明天早上可怎么交代!?   咳咳……死了就死了吧!自己不说,哥哥怎么会知道是自己压死的!?   再者说,自己又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小心翻身把猫给压死的,并没有蓄意谋杀啊!!  这么一想,颜森心中就释怀多了;他捧着身世凄惨的小贱尸体,满屋乱转想对策,突然,颜森看见被风拂动的窗帘,脑袋里灵光一现;从这里扔下去,就说是失足落下摔死的,哥哥也察觉不出什么不对劲来,嘿嘿……   反正当初也是自己从疗养院的窗台把它救回来的,现在……好像也不亏欠它什么,一场空啊!   可是刚刚一走近窗台,颜森却又是迟疑了,哥哥爱猫如命,如果知道小贱死的如此凄惨,定然会伤心落泪,到时候自己还得安慰一番,那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思及此,颜森再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哥哥一时半会儿并无醒来的可能,于是他转身去了厨房,从平底锅中拿出了中午做饭的铲子,再拿来一个塑料袋把猫装上,鬼鬼祟祟的便出了客厅。   颜森乘坐电梯来到了公寓楼下面,左右一看,四下无人,于是颜森矫捷的窜入了小区的绿化带里面。   夏初的月季花开的正娇艳,颜森被这些带刺的植物扎得呲牙咧嘴却并不敢抱怨,他用铲子挖了个足以容纳小贱的坑后,便将塑料袋放入坑内码好,然后覆上泥土。   一场黎明前的毁尸灭迹正在进行之中,颜森埋好小贱后,又对着小贱的坟墓双手合十作了作揖,心道:安息吧我可怜的孩子我绝对不是故意取你性命。   一向视人命如草芥的颜森第一次在杀生之后产生愧疚感,因为这真的是一场始料未及的误杀啊误杀!   这一场祷告作完以后,颜森理直气壮的跨出了绿化带,然而不远处却驶来一辆豪华轿车,可是车开到半路却又是停了下来,只见上面出来一个男人,路灯下依稀可见那个男人的长相,长得是非常不错的,颜森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没等颜森看清他的具体长相,那人就气势不小的甩上了车门,砰的一声回荡在微微亮的夜空之中,那个男人一阵风似地从颜森前面刮过,好像正在生一场天大的气一般。   紧接着,豪华轿车内又下来一名男子,一路小跑着跟在刚才那个男人身后,一副狗腿子的模样,边跑还边叫:“宝贝儿,等等嘿,你听我解释嘛!”   颜森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正想上楼去睡觉,却被人叫住。   “诶,那个谁,你站住!”   颜森表面镇定,实则做贼心虚的顿住了步伐。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难不死   回头一看,叫住自己的正是刚才那个很狗腿的男人,此刻他挺直了腰,双手插在裤兜里,亦步亦趋的样子是十分相貌堂堂的,也不知道刚才那个男人是他什么人,值得他做出那种低三下四的姿态来。   不过颜森更为关注的是对方叫自己干嘛?他明明就不认识这个人啊,难道是刚才埋尸体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想到这里,颜森不禁有种被人抓现行的感觉,他可不想被哥哥知道小贱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有什么事吗?”颜森假装漠然的问道。   “颜……四少爷,啊哈,果然是你!”男人一脸自来熟的笑容。   颜森看见这样的笑容便知道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被窥破,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我们认识吗?”   男人一拍手,又摇摇头,做出一种深感颜森贵人多忘事的表情来:“我是南君呐,你哥哥公司里的那个策划总监。”   这回颜森想起来了,就是他们去a城的时候出来送颜修的那个心腹下属,颜森承认自己想起来了,但并不承认有颜修这么一个哥,南君此人,估计是以为颜森和自家总裁是兄弟,所以想要与之搞好关系;殊不知颜森这人跟他人是没有关系可讲的。   这回换南君心虚了,自己上次xx的时候在第10感xx到了裴钰,若是让眼前这位一身戾气的弟弟知道了,恐怕就不会像颜修一样踢自己一脚了事那么简单了。   “哈,你这是……”南君指指天,又指指地,仿佛是在问在这个天还未亮的时间里,颜森出现在这个地点干什么?再一看,颜森的T恤上还粘了几片绿叶,南君思忆了一下,刚才似乎是看见这位四少从旁边的绿化带里出来的……   南君的第一感觉就是四少爷刚才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可一时又没有明确的怀疑方向,然而目光向下,却是看见颜森手里正拿着一把……一把炒菜用的铲子,上面还有泥土,这……   南君又机械性的转动了脖子,看向了一旁的绿化带,只见花草下面有一小片松软的新土,南君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自己不会好死不死撞上了杀人埋尸的事情吧???   南君这么一想,紧接着就这么以为了,全然没有去考虑那么一片巴掌大的土壤是否能够埋下一个人,而那南君早已吓得腿肚子打颤,坚定不移的认为眼前这位四少爷是个谋杀犯……   颜森站在原地,看看自己手上的工具,再看看被自己踩踏的面目全非的绿化带,也觉得这个样子很是可疑,他无话可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死了一只猫而已!   “喵----”   不知何地传来一声极为朦胧的猫叫,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见,颜森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刚才埋猫的地方,而南君也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里,颜森意识到自己并非在幻听,声音的确就是从那儿传来的,这……莫非是灵异了!?   “喵呜……”   猫叫再次响起,微弱可怜的声音像是从某种困境中传来的;颜森眼睁睁的看着刚才埋小贱的地方的泥土在松动,仿佛正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钻出来!难道小贱也会诈尸!?   颜森万万没想到,泥土居然被拱了开来,白色的塑料袋暴丨露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而里面确定已停止呼吸的猫咪正在里头苦苦挣扎,最终挣破了塑料袋-----小贱竟然一瘸一拐的,活生生的从绿化带走了出来。   南君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亲眼看见一只猫从地底下冒出来!这绝对属于灵异事件的范畴,他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唾沫,继而转身拔腿跑了,边跑还边喊:“辛驰,你等等我!!”   颜森看着南君跑远的身影,觉得这场面真是诡异极了,幸好他不是个胆小的人,他蹲下来抱起小贱,触及之处一片温热,才确定此乃活物而并非诈尸的尸!而且猫咪肚皮还一鼓一鼓的,是正在喘气的动静。   “喵呜~”小贱又是一声哀鸣,虽然很虚弱,但是离要死还有一定距离!   天可怜见!小贱刚才被颜森沉重的身躯给压得闭气了,差不多等同于休克,可是它并没有死,却被颜森那个冷血家伙误认为是死掉了,还拿出来埋了!   可怜的小贱居然被活埋了好几分钟,最后却奇迹般的缓过了那口气,于是地里生猫!它又冒了出来!   颜森也猜想这猫刚才应该是没有死透,所以又复活了过来,都说猫有九条命,想必就是这个道理吧!   没死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就不用费神费力的和哥哥编造猫咪的去处了,可是看这猫腿很不利索的样子,不会是被自己压断了吧?   颜森叹了口气,一手拎着大难不死的猫,一手拿着挖坑刨地的铲,又回了公寓。   还好,回去的时候裴钰还在呼呼大睡,他对自己心爱的猫咪所遭遇到的离奇又悲惨的经历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可是有一点瞒不住;猫腿瘸了!   裴钰是中午才醒的,因为觉睡足的,所以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并不糊涂,他一扭身想要坐起来,却突然感到了浑身骨骼的酸痛,就好像被拆散了又重装回去的一样,是从骨头缝和筋骨肉之间传来的,丝丝缕缕的酸,一阵一阵的痛,简直是无处不在。   裴钰脱力似地倒回了床上,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是黑暗里发生的,可亲身经历过毕竟是不一样,每一个细节回忆起来都清晰异常;裴钰不知不觉便红了脸,即便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却也恨不得钻进地洞里躲羞才好。   可是裴钰刚刚缩进被子里,就听见自己的爱猫在叫唤,于是他又掀开了被子。   “喵呜……”小贱正在不远处舔爪,看见主人终于醒了,便笨拙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向床边。   “小贱,你怎么了?”裴钰当即看见了小贱异常的走路方式,也顾不得自己周身疼痛,强撑着翻身坐了起来:“嘶……啊……”   裴钰光着身子下了床,抱起小贱仔细查看那只雪白小巧的前爪,然而皮毛覆盖着,既不红也不肿,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裴钰只好心疼的抱起小猫在自己的脸庞上挨蹭着。   小贱终于得见主人,委屈和怒气也就消散了,估计爪子上的疼痛它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对主人胸前嫣红肿胀的小豆子很感兴起,那种色泽鲜艳的红果果,在人类身上还不曾见过呢!于是小贱伸出前爪去拨弄了一下。   “哥哥,你醒啦!?”颜森微笑着站在门口,他想哥哥也该醒了,刚才是去厨房热汤了,虽然不会做饭,但是热汤这等事情还是能做的。   结果在看见小贱把爪子搭在哥哥乳尖上时,颜森脸上的笑意立即蒸发,瞬间就换上了一副要吃猫的表情。   这破猫居然胆敢吃哥哥的豆腐,早知道就该把那个坑挖深一点!   颜森恶毒的想着,而裴钰则是赶紧趁这个功夫过去把被单扯过来遮羞,随即问道:“弟弟,小贱的腿怎么了?”   “呃……”颜森显然忘记了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于是一经提醒,他又灿烂了一张笑脸,走过来拿开小贱,温柔的放在了床头柜上,并为哥哥穿衣服,然后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有带它去兽医院看过,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裴钰没有怀疑这个说辞,不过也没有深信,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心疼猫咪上去了。   颜森一看算是逃过这一劫了,便将裴鲸拽到了饭厅去吃饭;虽然是躺着的那个,但是裴钰昨晚也算是从事了体力劳动,加之早饭睡过去了,所以饿的狠厉害,于是吃的也分外认真。   颜森见哥哥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委屈吵闹,才觉得这事算是顺理成章了,故而也抄起筷子跟着大吃起来。   等肚子填到一定程度了,二人才抬起头来,结果视线撞到了一起;颜森目光温柔,嘴角含笑,正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裴钰却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尴尬的连含在嘴里的饭菜都不知怎么下咽。   颜森知道哥哥是害羞了,所以也注意着不露出轻佻的言得,那样敏感的心,需要认真对待。   颜森抓起裴钰搁在餐桌上的手,轻抚那细皮嫩肉的手背,然后亲了亲哥哥的无名指,以及无名指上那枚漂亮而独特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家里来了只新猫,晚上叫得我脑爪仁儿疼!真想抓来掐死,于是,老动作,求票票,求鼓励。 第一百二十章 落花流水   经此一夜,裴珏和颜森就真的如胶似漆起来。   于他们二人来说,生活是惬意美好的,几乎到了无忧无虑的地步,每天的最大事情就是派遣掉无聊。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颜幕为期一个月的出差时间恐怕就要结束了,没多久就会回来,倒是侯二人世界将不复存在,所以颜森开始到处找房子,打算把哥哥一块儿弄走。   两个人住的,新婚一样的两个人,有一套精装修的小户型即可,颜森驻唱所得的工资虽然不能一下拿出一大笔来买房,但是租一套条件不错的房子倒是绰绰有余。   “哥哥,我们搬出去好吗?”这几天忙着出去找房子,但颜森海没有对哥哥提及过自己的计划,既然是两个人的事,那就有必要让哥哥知道,虽然裴珏不可能有什么主意。   裴珏正在往钢笔里抽墨水,弄得满手皆是,白皙的脸蛋上夜蹭上了一道黑色,正是个花猫模样,此时他睁着一双水眸子望向颜森:“为什么要搬出去呀?”   颜森也是个玩性大的,他蘸了点墨水在手指上,然后往裴珏的脸上一边画上了三道胡须;末了他后仰,看了一下整体效果,觉得哥哥这样子真是可爱到爆心肝:“哈哈,搬出去和我一起住啊!”   “我们现在不是住在一起的吗?”裴珏摆出迷惑的表情,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这里是颜幕的房子。”颜森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裴珏知道三个弟弟的关系不怎么好,故而也不说那些希望住在一起的傻话:“你带着我,那我就一直跟着你……”   这已然是一句不算表白的表白,颜森在裴珏的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等颜幕回来我们就搬!”说完,颜森把镜子摆在哥哥面前;裴珏这才瞧见自己浓墨重彩的大花脸,一惊之后,裴珏嗷的一声扑向了颜森要讨回公道。   萧慈就快大学毕业了,本来是预计着今年考研的,然后是出国留学,似他一向优异才成绩想必没什么能难倒他;可是这一切全部被一场车祸撞碎,现在萧慈的腿伤已经恢复如初,幸好不瘸不跛,可是他已再没有读书的心。   萧慈并非那种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有耀眼的学历,他仍然是能有作为的,可是他的光环被嗯打碎了;他这个人,骄傲而自负,脸面和荣耀简直就是与他的血肉连在一起的,如今光环被打破,他的自尊定然是血肉模糊。   萧慈终日稳坐家中,许久之后才知道颜幕去了美国出差;从小到大,萧慈在乎的任何事,都没有不了了之的,他当然不可能问颜幕要精神损失费,可那个傻瓜还安安稳稳的住在颜幕的房子里,这叫人怎么容忍?   “那个傻瓜,好像和颜家老四……也是关系匪浅。”   萧绕着话说的很深奥,然而萧慈的脑子已经兄弟二字蒙上了阴影,所以他顿时领悟了“关系”二字所蕴含的意义;而傻瓜的形象,早就被妖魔化了……颜家若不是受了诅咒,怎么会上上下下都荒缪至此。   没有裴珏这个蛊,那么惑自然会消失,也许还可以挽回颜幕的心,萧慈如是想。   裴珏近来是很开心的,几乎有点乐不思蜀的意思,颜森闲来无事带着他走走窜窜,两个人几乎把南都所有玩的地方都玩了个遍。   这对于裴珏有些狭隘的认知是有很大好处的,而且最大的进步就是裴珏学会了一些在城市里生活的必要常识,他开始慢慢的认路了,而从PUB到回家的路线是绝对不会搞错的。   如果遇到坐计程车,或者买饮料之类的小事,颜森会把钱给裴珏,让他自己来完成,慢慢的,裴珏也掌握了和生人沟通的技巧,至少能把自己的目的说清楚,然后顺利的完成一场小小的交易,如若裴珏装出少言寡语的沉静样子,也绝不会被人看出他是个傻瓜。   虽然认路了,但颜森不会让裴珏一个人出去乱跑,不过在这个小区内倒是可以允许他自由往来的,因为小区里相对安全,也不用担心出什么交通事故。   这日,颜森给裴珏买来了一辆外形漂亮而小巧的自行车,裴珏喜欢的要命,顶着大太阳也要在室外骑着自行车兜兜转转,而腿脚不便的小贱则成为了他的乘客,被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搭免费的顺风车;裴珏在前面骑得满面春风,小贱在后头探头探脑的张望,委实没有搞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颜森坐在不远处的小区物业楼里吹空调,还外带用手中的杂志扇风以消减热气;坐在这里能够看着裴珏,免得他摔着碰着,又可以躲避烈日,还能抱着笔记本电脑打网游,实在是一举多得。   然而在颜森才刚登陆账号的眨眼功夫里,裴珏那边就出事了。   “唉唉唉……让…………让让让…………”   只见前方拐角处突然气势汹汹的走出一个男人,而裴珏刚好经过那里,眼看就要撞上对方,因为来的太突然,裴珏情急之下竟是忘记了捏手闸。   右边是一座仿自然的喷泉,裴珏只能吧车往左边骑;那个男人也很有眼色的站在了靠喷泉的那边避让,哪里知道裴珏的车技拙劣之极,自行车竟是失去控制,也朝着喷泉的方向拐去,最后把站在喷泉旁边的男人挤进了一池清泉里。   这会裴珏是刹住了车,他把自行车扔到一边,手足无措的看着被自己撞下水的男人,踌躇着要不要跳下去救人,最后还是决定扯开嗓子喊救命!   “快来人,有人落水了,来人啊!!”   而再看水中,观赏点缀用的喷泉池,水深不过腿根儿,男人是合身扑下去的,在湿了全身后,又完好无恙的站了起来,顺便把混乱中掉落的太阳镜捞了起来——男人站在水中,虽然浑身湿透,但并没有狼狈之像,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但是整个人身上透着一种贵气,把最普通的衣物也穿出了品味与气质。   喷泉还在不断往池子里喷水,源源不断的冲刷着男人本就湿透的身躯,水珠折射着阳光,使湿透的人恍惚地耀眼起来。   男子迎着阳光眯着眼睛看着岸上的裴珏;岸上的裴珏和小贱站着一起,也是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拉你上来吧?”   “哥哥……”   裴珏正要弯腰伸手去拉人,而身后却传来颜森的呼喊,他又是直起了腰向后看去。   颜森跑了过来,看也不看水中的人一下,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哥哥:“哥哥,你没事吧?”   裴珏摇摇头:“没事,你快把他救上来吧……”他指着喷泉池中的男人说道。   颜森根本就没听进去,他翻来覆去的查看裴珏是否完好无损,临了又挽起裴珏的裤腿,查看他的脚有没有被蹭破皮。   正值此时,小区的私人车库内缓缓开来一辆轿车,却被倒在路中央的自行车挡住了去路;车上的人下来正是要发问,却一眼看见了颜森与裴珏。   “四少爷,真是巧呐,咱又见面了……”南君露出晃花人眼的一笑。   颜森看见此人,顿时想起自己挖坑埋猫时的情景,这下可糟了,哥哥也在这里,若是被他知道小贱的腿是怎么瘸的,那自己今晚就甭想碰哥哥一根手指头了——关乎性福大事,颜森很是谨慎,丝毫没给南君好脸看。   南君碰了钉子,却又看见颜森旁边站着的乃是裴珏,总裁大人的摇钱树呐!他正想同这位也招呼一声时,眼角余光才瞥见旁边的喷泉池里站着一个人,南君瞬时做出悲愤的表情,对着男人哀叫道:“宝贝儿,你怎么在水里呢?”   后来南君立马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废话,旁边的车都翻了,显见是发生了意外,不然自家宝贝儿那个性格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跳进水里嬉戏……   “宝贝儿,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只听南君说完这句,颜森和裴珏就看见他英勇无匹的纵身一跃,跳进了池中准备救人。   而他要救的人却是从喷泉池的另一边轻松上岸……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星途之始   裴珏看见男人上了岸,连忙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我我……”   男人有一张很清丽的面庞,人看上去有点孤高,这落水事故本像闹剧一样,他不责怪,当然也不会因为被人撞到水里去而高兴,他略微有点不悦,本想就此离去,可裴珏却很没有眼力劲的站在了他的跟前。   颜森想起这就是南君那天凌晨追逐的人,当时觉得眼熟,现在依旧是眼熟,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男人感觉裴珏天真的带了点傻气,居然有点不习惯,不过倒是并不厌恶,他脸上挂着浅薄的笑意,说道:“不怪你。”   裴珏得到了宽恕,这才抬头对男人灿烂一笑,然而在看到男人的脸后,笑容却是渐渐褪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惊中带喜的表情:“是……你是!”   裴珏伸手指着男人的脸,一兴奋又开始犯结巴,你了半天才蹦出结果来:“你……你是辛驰?”   男人似乎是习惯了震惊别人,所以对裴珏的异样并没有很上心,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说道:“嗯,我是。”   “我我我……我好喜欢听你唱歌啊!呃……”裴珏紧张的没了下文,他左右看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团团转了半分钟,才想起来:“签名,给我签个名吧——纸、笔、啊,弟弟快点!”   颜森不明所以的跟着裴珏忙活,在身上找了半天,哪里来的纸和笔?最终只掏出一包烟,裴珏夺过去当初把烟拆了,吧香烟通通丢掉,留下包装盒摊成一张纸,献上去等被叫做辛驰的男人签名——结果却是没有笔。   “等等啊,我去拿!”颜森转身向物业大楼跑去拿纸和笔,生怕那位走了哥哥要怪罪自己,于是匆匆拿起一本杂志和一支彩笔,这是颜森才看见杂志上的封面人物正是那个落水的男人。   辛驰!当红的巨星,风光无两啊……而对于颜森这种不关注娱乐圈的人来说,也就混了个眼熟。   颜森一拍脑门儿,怪不得总觉得得哪儿见过,原来是个大明星!哥哥随便起个自行车就能把大明星撞到,这算不算是走运呢?   颜森拿着杂志和笔又赶到了喷泉池那儿,湿淋淋的辛驰果然还等在原地不曾离去,颜森分外积极的上前把签名的物件给他。   其实颜森并没有多么兴奋,关键是裴珏喜欢追星;现在的哥哥完全就成了个花痴,痴痴傻傻的盯着辛驰,几乎快要流出口水来,颜森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就有些吃味。   “宝贝儿,辛驰!!救我啊!”   岸上的三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喷泉池里,只见刚才跳下去救人的南君还在水里扑腾,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晓得水浅,以他的个头想淹死在里面都难。   辛驰视水中人如蝼蚁,又转过身来把杂志和笔交给裴珏:“好了。”   裴珏看着杂志上龙飞凤舞的花式签名,用一个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笑脸表达自己的心花怒放。   “你唱歌好好听!”   “谢谢。”辛驰处于礼貌,冷淡的点了点头,显然对这样的夸赞已经麻木了:“我回去换身衣服,失陪了。”   裴珏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就眼看着辛驰转身离去了,继而他想起自己手中还要签名,于是又心满意足的快乐起来。   而仍然在水中垂死挣扎的南君看见他的辛驰宝贝儿走后,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很矫捷的爬上了岸,一路滴着水追了上去,边追边喊:“辛驰,等等我啊!”   看着那两只落汤鸡走了,颜森凑过去看了看裴珏手中带着签名的杂志,酸溜溜的问道:“哥哥喜欢那个人?”   裴珏不假思索的答道:“嗯嗯,喜欢,我以前和爸爸住的房子里还有他的唱片,可是我们出来的时候忘了带,弟弟在给我买好不好?”   颜森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能有我唱的好听?”   裴珏低下头,竟是被颜森这句话勾起了委屈心事,他想了想,然后说道:“当时爸爸打了你,你就走了;你唱的最好听,可我又听不到,有什么用?”裴珏边说边用脚划拉着用五彩的细小鹅卵石鋪就的地面。   颜森的愧疚心又被裴珏在不经意间勾起,这回他不敢再吃飞醋,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天天都给哥哥唱,再也不离开,好吗?”   裴珏微微一笑,算是原谅了颜森当初的抛弃;颜森把倒地的自行车起来,裴珏抱着杂志跟他在身后回了家。   可是刚刚坐下没多久,连被晒出的汗水都还没干透,家中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颜修很不客气快用手腕一档,门没能成功关上,颜修借着那条缝隙死不要脸的挤了进来,对于颜森的恶劣态度,他恍若无睹般,大摇大摆的便来到了客厅,然后自行坐了下来。   “呀!是修啊。”裴珏对颜修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因为这个三弟自从上次来和颜幕办理财产转移的合同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嗯,哥哥想我没?”颜修弯起半侧嘴角,邪笑这问道。   “谁蛋疼了才想你!”颜森抢先答道。   裴珏也不好去当那蛋疼的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于是嘻嘻一笑,转身朝冰箱跑去。   “你来干嘛?”颜森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所以很是警觉。   颜修显然是只顾风度不顾温度,无论天凉还是天热都一个样,那一头瀑布似地长发披散着,也不肯束起来;颜森一看就感同身受的觉得自己长了满身的痱子,而颜修那样的确是热得快冒烟了,也不回答颜森的质问,而是在尽情的享受了片刻冷气之后,才重获新生般吁了口气。   这是,裴珏端着一大杯冰镇咖啡跑了过来,“雪中送炭”似地递给了颜修。   “还是哥哥最贴心啊!”颜修奖励似地挑起裴珏的下巴,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你——”颜森看到此举,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森,别……”被吃了豆腐的裴珏退后了两步,赶紧过去摁住了颜森,然后两人在颜修的对面坐了下来,这点审时度势的能力裴珏还是有的,他时刻防止着两个弟弟打起来。   颜修喝完了那杯冰咖啡,仿佛喝得是仙药,喝完以后就立即神清气爽起来,他将杯子放在透明矮桌上,然后重又靠回沙发上,说道:“老四啊,前阵子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签约?”   颜森也并不一味的敌对颜修,首先这人来的确是有事,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有何贵干,不过万一和哥哥有关系呢,于是颜森有所保留的说道:“前阵子,那一阵子?有话就直说好了,说完赶紧滚蛋!”   颜修补那么热的暴跳了,于是又好整以暇起来:“我是说唱片公司,你现在不是在那个什么PUB唱歌么?赏识你才华的人不少啊。”   “有是有,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要签;对方有可能是笑绕的人,总之你最近小心为妙。”   颜森不动神色的记下了这个信息,但嘴上还是不饶人:“这不都是你惹来的祸事么!还他妈到处连累人。”   颜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就是,谁让你上赶这投胎做了我弟呢?”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的么?我知道了,现在请滚蛋吧。”颜森果断的下了逐客令。   “我当然还有别飞事要说,况且这又不是你的房子!你不欢迎,哥哥欢迎啊,对吧哥哥?”颜修嬉皮笑脸的问裴珏,裴珏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的双手一直圈在颜森的腰上面,好时时托住他,免得又一个不注意冲上去和颜修大干一场。   可是裴珏的良苦用心在颜修看来却满不是那么回事儿,那更像是亲密无间的依赖与拥抱;事实上确实有这个成分存在。   “感情不错哈?”颜修笑问。   颜森立即呛了回去:“要你管?”   颜修笑的暧昧,傻瓜的确很美味,可惜他最近很忙,没有那个口福,不然怎能让老四一个人独占他呢?等过完最近这紧要关口,他势必要来将这个美味的哥哥分一杯羹。   因为颜森的态度没有留给颜修多少调侃的余地,于是颜修言归正传道:“既然有唱片公司找你签约,那你不如做我公司的艺人好了,我保准指派一流的团队把你打造成偶像巨星!让全国的人都做你的听众,总比你在那个PUB做驻唱强一万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速之客   颜修的样子确实是在谈正事,不过他嘴角总噙着那么点笑意,让人觉得充满了阴谋与不正经的意味;没办法,这是颜修投进骨子里的习惯,他改不掉。   颜森看颜修的时候,多少有点仇人眼里出东施的感觉,所以无论颜修说什么,颜森一概是嗤之以鼻的:“要当你当好了,我没兴趣。”   颜修双腿交叠,有点久坐不离的意思,看来并不想就此放弃。   他大热的天专程来此一趟,差点在路上被太阳烤熟,自然不能空手而归。   颜修比颜森大了五岁,所以颜森为裴珏变得多才多艺的那个阶段,正是颜修与父亲闹翻的那段,他从此不再回家,自然也就不知道颜森的多才多艺;颜森会唱歌,而且唱的极好,还是南君在PUB听过后才向他提及的,当时颜修还有点小小的吃惊。   后来颜修当真悄悄的去见识过,颜森的歌喉是绝对的具备实力,再论外形,颜修自认为风神俊秀,那他的弟弟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总而言之,颜森绝对是一块钻石原石,只要稍加打磨,定能耀眼夺目,成为明日巨星;颜修的眼光是值得肯定的,他在挖掘新人这方面还不曾看错过。   另一个诱因则是因为萧氏旗下的唱片公司曾经找过颜森签约,不成则以,如果他们成了,他颜修正与萧绕敌对者,自己的弟弟却与对方签约,传出去是多么的丢人呢?简直就是落人下风!   肥水不留外人田,这是万年不变的真理!况且搞不好萧绕这一举动是有什么猫腻在里头。   不过颜修当然知道自家老四是个油盐不进的料子,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来的,于是专挑人家的内部下手,他转而对这裴珏:“哥哥,让颜森当明星好不好?”   颜森狠狠的瞪了颜修一眼,可裴珏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怎奈何他要与人沟通呢?   裴珏一听颜修的话,立时来了精神,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他:“明星,什么明星?像辛驰那样的吗?”其实裴珏到现在都还没从见到偶像的兴奋中缓过神来。   颜修照顾裴珏的那阵子也知道这傻瓜爱着电视爱追星,便立刻打蛇随棍上:“对啊,让颜森也和他一样,你说好吗?”   裴珏眼睛更亮了,在他的心目中,天下最好的事业非明星莫属了,仅仅看见颜森在PUB内受到大家的喜爱他都能感到无比自豪,若是弟弟真的成为明星……裴珏即刻开始了憧憬,又知道四弟是万不肯答应三弟的,于是裴珏抓着颜森的胳膊摇了三摇,又晃了晃,正是衣服要以兄长身份撒娇的模样:“弟弟……”   颜森别开脸去,打算暂时不理裴珏,就算拒绝哥哥,也决不答应颜修。   可是裴珏的小孩子心性一上来,就没完没了的收不回来,他不停的摇晃的颜森;颜修在一旁看的直发笑;最终,裴珏吧颜森要的起了火。   “哥哥!”   见弟弟吼了自己,裴珏的情绪瞬间顿下去,他下意识的看了颜修一眼。   颜修笑着摇摇头,其实说到辛驰,颜修是非常心酸的,那是真正的巨星,可如今虽然不上陨落,却也是蒙上了一层灰。   要说颜修心酸的原因;这个辛驰其实就是那个被南君从牛郎店发倔来的明星,这二位私下那点欢喜冤家的事暂且不提,但是辛驰一炮而红,进而红的发紫的轨迹,就不失为是一个传奇,要说辛驰视颜修旗下的当家大牌也决不为过。   如今颜修不得不将手里这张王牌雪藏起来,原因就是前不久发生的演唱会踩踏事件。   那是辛驰巡回演唱会的其中一站,却不慎发生了歌迷拥挤而导致的踩踏,关乎着数条人命的事件,又因为是公众人物,所以带来的影响也很广泛,死的都是他的粉丝,他除了表示哀悼与道歉,星途也必然受阻,不然那边刚死了人,他这边依旧在台上风风光光,又让其他歌迷怎么想呢?   加之被踩死的多是少男少女,这更是引得全国的家长们感同身受的紧张起来,仿佛自己的孩子喜爱这个明星就代表着不详似地,典论的负面评价对一个公众人物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关系到了生命,已经远远脱离了可以炒作的范围。   无论在多么群星闪耀的年代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风头无人能敌的绝对领头人物,辛驰就可算作当代的天王巨星,没有之一。   如果不是手下这张大牌折损,那颜修也不必来打颜森的主意;辛驰起码需要一年半载后的沉寂才能复出,而这个空当必须有人来填补,可公司里那些艺人,红得发紫的亦有,但却难以再创辛驰的辉煌。   而颜修与萧绕之争,有幕后的各种手段,那是不能示人的暗战,至于台面上的棋局,就是他们手下的明星与媒体了。   仗不仅要打赢,而且要赢得漂亮,所以表面功夫对于虚伪浮华的娱乐行业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颜修和萧绕的公司致力于培养新人,如果颜修的公司能拥有像颜森这样强势的力量,那绝对可以压倒一大片,借此杀杀萧绕那混账的锐气。   总之颜修是无法逃脱利用之嫌的,但是如果颜森乐意,那绝对是一场颇具闪光点的合作;关键是有颜森这样潜质的人是难得一觅的,颜修要的不是明星,他的旗下不缺明星,他要是独领风骚的真正巨星。   像颜森身上桀骜的气质,是培养不出的,观众需要的,正是这样独具个性的偶像来引发他们的疯狂迷恋。   颜修正色起来:“老四,我没有跟你说笑,你认真考虑一下。”   颜森沉着脸往沙发上一靠,仍然不为所动:“我觉着现在挺好,没什么可考虑的。”   “那你打算在酒吧做一辈子驻唱?年轻人,要有上进心!你难道不想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么?”   这倒是句实话,那个唱片公司的周先生的名片颜森一直留着,他并没有彻底断绝做明星这条路的可能性,他自然是不可能在酒吧做一辈子驻唱的,他现在还不到二十岁,至多三五年,他得想想将来。   不过,理是这个理,颜森仍旧不肯应承颜修,倒不是因为讨厌颜修,而是做明星这事,不红就算了,那要是红了,可就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多少明星是身不由己的呢?颜森不怕那个,只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裴珏,他不能只考虑自己。   “我们的午睡时间到了,好走不送!”颜森扬起脸对颜修说道。   颜修没想到老四闷声不响的憋了这么些时候,结果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反正他没打算三言两语就说动这个油盐不进的东西,所以也不再提星途一事,但也不打算就此离去,而是和裴珏聊起了天,两个人说的眉飞色舞,颜森在一旁散发着强大的煞气,然而裴珏和颜修对此似乎有免疫力一般,一点也不在意。   颜修一直坐到了日落西山才迟迟的离去,而颜森的脸色在他走后才慢慢好转了一点。   事实上颜森对当明星还是很动心的,名和利对于每一个活在世俗中的人都有诱惑力,谁不想成功呢?人活着总要有点意义的,这两者似乎和哥哥在一起并不矛盾;颜森拿着手中有着辛驰签名的杂志,很主观的思考了自己的意愿。   晚上,颜森照旧带着裴珏一同去了PUB裴珏有点依赖思想,所以这阵子不管天气如何,他都要跟着颜森;入睡前想着弟弟会在自己睡着后出来,大房子里会只有他一个人,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颜森在台上很自如的调试着麦克风架子的高度,有点目中无人的意思,他并不把台下客人的目光放在心上,总是表现的那么随行。   裴珏抱着猫在老位置上坐着,不外乎吃吃喝喝的欣赏弟弟的歌唱,偶尔东张西望一下。   可是正在颜森开口喝出今晚的第一首歌时,却看见门口那里进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只见那人进来后,很自认的选了个位置坐下来,有点了酒水,然后才漫不经心的把视线转向台上。   颜森险些忘词,等他不着痕迹的衔接上去后,却一直盯着台下那人,脑子里在飞快的转动。   萧慈在台下也是看着颜森,继而又很快的把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裴珏,而裴珏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的弟弟,显然并未注意落在自己身上那如刺的目光。   颜森是不太认识萧慈的,不过却是有一面之缘,上次在医院里就是这个瘸子杵着拐杖在纠缠颜幕,不过现在是不再瘸腿了,但颜森依旧认出了萧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孤立无援   颜森知道来者不善,却并不十分清楚裴珏在对方心目中已然是肉中刺一样的存在,而对萧慈的目的也不甚明了。   不过在颜森唱完自己的场次去到后台后,萧慈立即摆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颜森正打算带着裴珏离开,可还没走清吧区的场地,却看见PUB内进来了几个制服穿着的人,一目了然,来人正是警察。   警察仿佛很有目的性的来到了颜森面前,很有种“请你跟我们走一趟”的感觉,颜森不惧任何人,他很漠然的看着警察朝自己走来,并且不动声色的把抱着猫的哥哥挡在身后。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明所以,而裴珏则是在迷惑中透着警惕,仿佛也预感到了形势的不妙。   “你是颜森吧?”为首的警察问道。   颜森冷着脸一点头:“是。”   站在一旁的PUB经理可算知道自己场子里这位驻唱歌手叫什么名字了,正想着上前去打个圆场,可警察却是不留任何周旋的余地,从后面押着一个带着手铐的高瘦青年推到前面来。   “这个人你认识吧?”   颜森的神情微微有些波动,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青年,这正是他在桑城时的哥们儿之一,绿豆,因为此人常年纵欲过度,面皮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青绿色,故此得了绿豆这个绰号,也正是此人多次来电话催促颜森回桑城去。   颜森瞪视这昔日的好哥们儿,而绿豆却是地埋着头不敢去看颜森,并且可隐约看见他的脸上有淤青的伤痕,看样子他来此之前定然是经受过一顿胖揍。   颜森顿时了然于胸,他在桑城做的那些勾当随随便便列出几条来也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了,故而也不否认:“我认识。”   “那么清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警察侧身让开一条道,后面两个警员立即过来为颜森戴上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家小森!”裴珏见势不好,连猫都不要了,他扔下小贱,然后张开双臂拦在颜森与警察之间,神情严峻,仿佛要誓死捍卫一般。   “请不要妨碍公务。”警察一伸手把裴珏拨了开来。   裴珏抓住那只阻拦自己的胳膊,硬要往前冲:“弟弟……弟弟!!放开我弟弟!”   警察不由分说的就要把颜森押送出去,没有人胆敢阻拦,唯有裴珏不顾一切的要去拉住颜森。   “哥哥,你回家去,回家给颜幕打电话,不要乱跑!”颜森在被塞进警车前对着裴珏高喊,饶是他有力,却也抵不过众多警察,不一刻,他的声音便淹没在了警车内。   “你们为什么要走我弟弟,吧他还给我,他是我的,不许你们动他,还给我!!!还给我!!!”裴珏趁人不备冲到了PUB外面,眼看就要靠近警车,然而警车却不可撼动,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裴珏来的久了,PUB里工作的人也都知道他是个心智不全之人,见他这般失控都纷纷前来劝阻他的行为i,一时间PUB的门口乱成一锅粥,大家纷纷围着裴珏转。   裴珏眼睁睁的看着警车渐行渐远,急的快要掉出眼泪来,可是身边再无可信任的人,他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   身边有劝的,也有哄的,裴珏都没听进来,他愣愣的看着警车开走的方向。   弟弟被抓走了,抓走了……   “喵——”小贱在裴珏的脚下叫唤了一声,裴珏这才反应过来,仿佛想起什么似地,他弯腰吧猫抱起来,全然不顾身后说个不停的人,直奔回家的地方而去。   “快追快追,去把他追回来,万一在路上出事怎么办!”经理使唤着门口的保安,虽然不知道颜森是犯了什么事,但裴珏如果在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的,那以后可跟颜森没法交代——其实这怪怪的兄弟两个挺招人喜欢的……   果然,裴珏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人逮了回来,可他并非疯跑,他要回去给另外两个弟弟打电话,他要救颜森:“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家!!”裴珏现在恨透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不理解他。   PUB的工作人员把门口喧闹的人群驱散了开,硬是把裴珏拖进了吧台内侧,防止他再次发疯跑掉。   经理人很和气,可他只对正常人圆滑,对付傻子,他可一点经验也无,此刻便板着一张胖脸佯装严肃,他只把裴珏当小孩儿对待:“我们送你回去,或者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可不能放你一个人走。”   “家里没人!”裴珏急得茫茫然,一心只记得弟弟被警察抓走了,同时又有种没着没落的惶恐。   “那更不能让你回去了!”   “我……我……”裴珏一着急就开始结巴,最终气得跳脚才把话讲清楚:“我要回去给幕打电话!”   旁人当然不知道“幕”是谁,但听口气想必是个能让裴珏依赖的人。   “那你在这里打吧。”调酒师把吧台下的座机捧起来推到了裴珏面前。   裴珏仿佛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拿起听筒,然后一个一个的按下数字键拨号,样子很认真,据说从小开始,为了防止裴珏走丢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学了一样本领,就是把家中所有人的电话号码背下来,现在也是,弟弟们的电话号码他总是记得特别清楚。   可就在裴珏摁下最后一位数的时候,电话却是被一直从后面伸出来的手被捂住了,并且恰恰按在了挂断键下。   “啊?”裴珏回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就在他后面。   萧慈似笑非笑的看着裴珏;裴珏一眼认出了他,虽然叫不出名字来,可是仅仅两面之缘却是牢牢记住了这个人,萧慈泼辣而歇斯底里的形象给了裴珏跟深的印象,尽管并非好印象。   裴珏的生气的样子虽然镇不住人,但他也不甘示弱,裴珏一把挡开了萧慈按在电话上的手。   PUB的内的工作人员都不认识萧慈,自然也不晓得他为难可怜的裴珏做什么。   经理见萧慈气势不小,并不像一般的青年,倒是有点二世祖的派头,于是意意思思的想上前搭话,没想到萧慈却是先开了口:“我要带走这个傻子……”   “这个……”   “你可以给打电话去问你们大老板,看他同不同意。”   经理仿佛得了灵感一般立刻掏出手机;娱乐圈所里,麻烦不断,他对萧慈客气,也不全是因为怕得罪人,毕竟要在这样的地段开酒吧也是有一定后台的,面对这口气不小的人,经理也只好打电话区跟老板证实一下,若是老板默许他把人带走,那自己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可电话一通,还不等经理说话,那边的大老板就吩咐他不要阻拦萧慈。   这下经理放心了,总归责任不在他,带走就带走吧。   萧慈嗤笑了一声,没了阻碍,他专心致至的对着裴珏他那保护神一样形影不离的弟弟现在是去了局子里,这可真是孤零零的可怜人儿一个啊……   “我带你去找颜幕,好不好?”萧慈挑起裴珏的下巴,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注视着他。   裴珏一看经理使了眼色遣散了周围的服务生,便心知自己现在是陷入了完全无所依的状态,他扭开脸,强装出独立的样子来:“不好,内壁走开!”   萧慈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就是受不了裴珏这个天真的状态,对方傻得令他鄙视,可他又觉得对方是在装傻,这两种矛盾的情绪相加起来,他是越来越厌恶裴珏身上这股傻气了。   颜幕不是到美国去了么!他想证明自己有没有办法他找回来,让他自动来找自己!萧慈更想看看这个傻瓜在他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   “来人,带走!”萧慈低声命令,而他身后站着的几位彪壮的保镖纷纷朝裴珏走来。   裴珏看见这些个人差点吓呆,他顿时意识到萧慈并非仅仅是讨厌之人,而且还是个可怕之人;他几次三番的想要揍自己,那是都有颜幕在,可是现在……只有他自己,他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   裴珏朝吧台里面的通道跑去,可这里明明就是一个死角,面前时酒柜,裴珏退无可退,情急之中爬山了吧台想要逃走,可是身后走来的高壮保镖揪住他的后脖领子就往下拽。   正是一场一多欺少,倚强凌弱的恶事在上演,然而PUB内却是人人袖手旁观。   裴珏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被拖拽着掳走了。   然而抢在此刻,一辆限量版的豪华轿车从这里驶过,十秒钟不到,却是又到了回来,亲密无间的停在了萧慈做的轿车旁边,如此距离内,就算萧慈的司机再好的车技无法绕开。   萧慈正好奇是哪位拦路狗挡在了前面;就看见那限量版的豪华轿车中先是钻出了几个保镖,顿时与自己这边的几名大手呈对阵的架势。   萧慈心道不好,莫非是有人敢来救这傻瓜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危急关头   裴钰还不知道前方发生了变故,他被夹在两个保镖中间,宁死不屈的挣扎着:两旁保镖一个不恢,裴钰就把长腿伸了出去,直踢得车窗砰砰响。   萧慈心烦意乱,被噪音吵得肝火旺盛,回头就厉喝一声:“再吵就叫人把你奸了!”   裴钰一听此话真的不动弹了,虽然他不明白奸了是什么意思,但绝对知道这是句威胁:裴钰惜命,还怕疼,所以他安静了下来。   两辆车头对头的交错着,萧慈不乐意先下车,觉得有失脸面。   静待了片刻,限量版的豪华轿车内,果然踏出一只脚,仿佛某个重要人物驾临般,给人造成一种紧张的期待感:那是一只穿着体闲皮鞋的男人脚,小腿修长,骨骼匀称秀气,但从中透着力量,仿佛是试探着站定了,脚的主人才随之探出了上半身来。   大晚上的,若是有人还戴着太阳镜那定然是不伦不类,要遭受笑话的。   从车内下来的这个男人此刻就是戴着太阳镜的,但却不会给人那种感觉,他的神秘是理所应当的,是派头十足的。   “辛驰!”萧慈一眼就认出了轿车内下来的人,表情微微有些愣然。   萧慈拥有一个身为传媒巨头的哥哥萧绕,大小晚会也随之参加过无数,对于辛驰这样的天皇巨星并非可望而不可及,所以在见到辛驰这个人物的时候,萧慈倒没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只是没想到是这个人而已。   看这架势好像是想在这里插一脚:颜修公司的艺人,出手救自己老板的哥哥,这似乎很说得过去。   于是萧慈不再感到愣然,总归碍着了萧少爷的事,通通都是乌龟王八蛋!   辛驰还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心目中已经成了乌龟王八蛋,他取下太阳镜,站在萧慈的车前,俯身拍了拍引擎盖,仿佛是在招呼萧慈,辛驰脸上是带着笑的,只可惜笑意不深。   这时裴钰也看见了前方的辛驰,他喜出望外,明星就是明星,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星,此刻,裴钰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他直觉感到辛驰会帮助他,于是张口大叫“救命”,还没喊出第二声,就被一旁的保镖捂住了嘴巴,只剩下“呜呜”的份儿。   “这不是辛大天王么,怎么在这里?”萧慈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下了车,缓步来到了辛驰面前。   辛驰虽是娱乐圈混的人,然而身上并没有那种浮华之气,他对外是一致的清清冷冷淡淡,面对萧慈,他态度不卑不亢地说道:“萧少爷,好久不见。”   “呵呵,我倒是天天看见你,辛大天王的身影无处不在啊……”说着,萧慈眺望了一下不远处的地段,只见辛驰代言的某个产品的广告牌正在往下撤换:“啊,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辛驰对这个讽刺倒是不甚在意,他继而将目光转到萧慈的车上:“路过而已,刚好瞥见你车里头有个人。”辛驰扬了扬下巴,目及之处正是裴钰所在的后排座。   “哦?”萧慈做出很吃惊的样子:“你认识他?”   “嗯!”辛驰点点头:“是啊,这不就倒回来了么,没想到他也认识萧少爷,容我和他打个招呼好么?”辛驰说的自自然然,客客气气,其实他只不过下午才见了裴钰一面而已,并且是以对方把自己撞入水中的方式开始的,着实算不上愉快,辛驰甚至不知道裴钰叫什么,后来回家以后才听南君那个混蛋说起的。   先前辛驰是一点也没看出来裴钰是个傻子,只是觉得这人天真懵懂,可爱而可笑: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傻瓜竟然是颜修的哥哥,这样纯洁烂漫的人,真是和那只花孔雀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辛驰和颜修交情不错,他当然知道老板和萧家是死对头,现在他的哥哥在萧绕的弟弟车上,辛驰似乎嗅到了点什么,兴许是他被雪藏,无聊的快要发霉,竟是叫司机将车倒过来,想管一管这个闲事。   萧慈心知对方就是来坏事的,可对方并未戳破自己,要同傻瓜打个招呼,他这个第三方似乎并没有阻拦的道理,难不成要直截了当的跟辛驰说这人是我绑架的么?   “哈哈,好啊,请吧……”萧慈退了一步,好让辛驰过去。   裴钰看见辛驰朝自己走近,激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现在还被捂着嘴,于是胡乱的拍打着对方的爪子:萧慈在那边对保镖暗示了一下,保镖立即将手拿开。   哪里知道裴钰一个飞扑就把上半身钻出了车窗,他不顾助骨被硌得生疼,猛然抓住了辛驰的胳膊:辛驰本来只是有些怀疑,刚想俯身和裴钰问候一句,若是没事,他就走了,可没想到竟是一把被裴钰抱住了,这让他一惊的同时,又不好推开吊在自己身上的裴钰。   “救救我,我不要跟他们走,他们是坏人……”裴钰苦苦哀求道。   辛驰弯腰听他说话,看见他眼睛红红的,嘴巴周围的皮肤上也有一个红红的大手印,可见刚有那个保镖手重,捂得太用力给勒出来的,那样子真是有趣儿极了。   “你救救我吧!求你了……”裴钰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他知道若是放走了眼前这个人,那他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辛驰就着弯腰的姿势回头去看萧慈:“萧少爷,这……如何解释呢?”   “我不想解释,你要如何对待呢?”萧慈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反正他不会轻易把裴钰拱手让出去。   裴钰丝毫不敢松懈:“带我走吧,我不要跟他们在一起……”   辛驰拍了拍裴钰扭动不休的身子:“好……”   萧慈可不愿让辛驰随随便便当这个烂好人:“人在我车里,你不能带走。”   “当事人不愿留,你还在限制人身自由不成?”   此言一出,旁边的保镖立刻紧张起来,空气里隐隐有些不安的因子在跳动。   裴钰在紧要关头却并不呆傻,他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见辛驰和萧慈似乎对立了起来,他立马见机行事,像一尾鱼儿一样摆动下肢,哧溜一下就从车窗里滑了出来:尽管车内保镖手快,却只是噗嗤一下从他裤子上撕下一块布来,并未抓到他的人。   裴钰提着支离破碎的裤子躲在了辛驰身后,找到了保护伞的他忽然就变得机灵起来。   辛驰心道:谁说他傻来的?这回不管都不行了。   萧慈的保镖立即围拢辛驰和裴钰,而辛驰的保镖自然也不是杵着当摆设的,也是更贴身的站在了二人的外侧,将二人很好的防护了起来。   辛驰单独出门时从来不带保镖,然而最近的踩踏事故发生后,据说有不少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出重金聘请了黑道上的杀手要灭了辛驰: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可那个成天跟尾巴似地跟在他身后的南君可谓极度重视他的生命安全,硬塞了这么几个保镖给他。   这下还真派上了用场,看来那个混蛋也多少有点用。   保镖们身量庞大,动作却是一个比一个敏捷有力,萧慈看来是非常看重裴钰的,仅仅对付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傻子,就带了六个人,而辛驰那边则只有四人,不论功夫如何,六个人哪怕是剁成块儿称重,也绝对要比四个人的分量多。   双方人马一时混战成一团,由于都是黑西装的经典打扮,这拳脚舞动起来,旁观者简直分不清敌我。   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子施展起拳脚,那动静本来就够可观的了,何况现在是十来个人,即便是打个群架,也颇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萧慈那边的保镖把目标锁定了裴钰,而裴钰在辛驰身后,拳脚不长眼,要是离太近,难保不会被训练有素的某位保缥踢成残废。   于是辛驰拖着裴钰急急后退,想要钻进车内避过这一阵子,或者直接甩下这个烂摊子开溜。   萧慈在那边干着急,辛驰那边的人虽然落了下风,却也把自己的人手都缠住了,眼看辛驰那边是想跑,萧慈无奈之下只好亲自上阵,绕到辛驰的车门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把他留下!”萧慈语调变得凌厉起来。   裴钰躲在辛驰身后,而辛驰的身高略略比萧慈高出了一些,可两人都是没有拳脚功夫可言的人,但他们并非要打,他们是要争夺裴钰这个活物,活物有手有脚会跳会跑,自然不会轻易让萧慈捉了去。   于是三人开始了老鹰捉小鸡似地追逐战,围着前面的豪华轿车绕起了圈子。   而辛驰的四个保镖眼看就被撂倒了一个,还在三个在苦苦坚持,辛驰心想这回算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但又不能扔下傻瓜一个人。   就在此危急关头,前面却是突然开来一辆车,上面下来一个人,那能看到辛驰就双眼发光的,不是南君又是谁?   南君看见眼前情景虽然没能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场面的形势却是一目了然,他看见自家那口子还有总裁的美人哥哥都在被人穷追猛打,当即挽起袖子要加入混战中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带手下吗?”辛驰被逼到了停车道里面的角落里,裴钰也紧紧跟在他身后。   南君一听此话非常的不乐意,心想没有手下难道我就不是个人么?   南君冲着萧慈走过去,然后张开双劈把萧慈抱了个满怀;萧慈万万没想到会有人从后面抱住自己,受到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他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挣脱南君的禁锢。   南君别的本事没有,缠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他哪里肯放开萧慈?不仅不放开,而且还把剧组拍电影的招数学了来,作势扼住了萧慈的脖子。   “都别动啊,再动我把你们少爷弄死在这儿!”南君恶狠狠地说道。   他拙劣的方式却扭转了形势,追逐裴钰的保镖顿时转过身来救主。   裴钰和辛驰那边算是得了空拍,南君死死抱着萧慈,口中大喊道:“宝贝儿,愣着干嘛呢,快跑呀!” 第一百二十五章 慈善义卖   辛驰看见南君竟能做出如此男子汉的举动,愣了一愣,果然就拉着裴钰跑了,不再管他的安危。   裴钰随着辛驰钻进了轿车内,司机早已发动引擎,这时车子就势不可挡的冲了出去:萧慈眼睁睁的看见裴钰消失在自己眼前,气得要跟南君拼命,况且南君此刻就只是空有一身力气,也没有什么可以令人畏惧的武器,于是萧慈抬脚狠狠踩在了南君的脚背上。   南君哀叫一声跳起来,自然也就放开了萧慈,这回可是将他纸老虎的本质暴露无遗,萧慈的保镖瞬时围了上来,对着抱头鼠窜的南君拳脚相加。   终于逃离的裴钰坐在豪华轿车内却丝毫没有觉出舒适来,他那点保命的机灵劲儿一过去,整个人又是回归了惶恐无助的状态,他扭身向后看了看,轿车飞驰向前,身后的景物急速掠过眼前,让人莫名的感到心慌意乱,而那些耀眼的霓虹则是闪得人眼花。   “喂,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辛驰看他出神,于是出言问道。   裴钰闻声回头,对着面前的救命恩人兼偶像,却是再也激动不起来,连谢谢都忘了说:“我不知道。”继而他又想起什么似地:“我弟弟被警察抓走了!”   “干嘛要抓他呢?”   “不知道……”   辛驰见裴钰是一问三不知,而他自己也算是个平路杀出的程咬金,对别人的事情根本就不知情,全是觉得裴钰傻傻的可爱,却被一群自视是天之骄子的正常人欺负,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忽然,辛驰有些许疑惑:“弟弟?是颜修被抓走了吗?”   “不,是颜森。”裴钰如坐针毡般在位置上移来移去。   辛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只知道颜修并非独子,却不知道兄弟里都有谁:“你有几个弟弟?   “三个,颜幕,颜修,还有颜森。”裴钰如实答道,在提到颜森时,内心又是一阵窒息,随即他一怔,急切的拉着辛驰的手说道:“可以帮我给颜幕打个电话吗?要让他赶快回来救颜森才行……”   “好。”辛驰一点头,然后摸出了裤兜里的手机:“号码多少?”   裴钰首先脱口而出一窜国际长速的加拨数字:辛驰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在美国啊!你打去叫他回来救人,赶得及么?”   裴钰被辛驰说的愈发迷茫了,他喉咙发紧,很想嚎啕大哭一场,可他知道观在根本不是时候,他没有那么放松的权力,他的心还紧紧系在颜森那里。   “远水解不了近渴,要不给颜修打电话吧,他就在南都。”辛驰提议道。   裴钰忙不迭的点头,有人给他出主意自然最好,否则他真能自己愁死不可。   辛驰拨通了电话,然而那头嘟嘟了半天却是无人接听,辛驰这才想起颜修是正在参加一个演艺圈举办的慈善拍卖晚会,这会儿应该正在宴会上,可是转而看见裴钰急的都快落泪了,也没有直说,而是试探着问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大晚上的,外头也不安全。”   裴钰失了魂般呆滞的点了点头,这时他的想象力开始发挥作用了,只可惜是反作用。人总是在陷入困境的时候往更糟糕的地方假想,裴钰也不侧外。   车子一路疾驰着开到了目的地,辛驰在这里也有一套高级公寓,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他不放心裴钰这样的状态独自回家,于是又把他送到了所在的公寓楼层,裴钰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是个落寞寂寥的光景。   裴钰不懂待客之道,进去后就干巴巴的站着,反倒是辛驰反客为主把他安置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开始不间断的打颜修的手机。   南都最大的酒店内,一场群星璀璨的晚宴正在进行之中,这是一场为白血病儿童筹集善款而举办的宴会,这样招揽好名声的机会,明星都不再耍大牌摆架子,全都趋之若鹜地赶来凑一份子以彰显自己的爱心与公德心。   演艺圈的幕后人士也有不少来参加的,其中就有颜修,还有萧绕。   主办方当然知道这二位是冤家死对头,所以专门把他们的席位遥遥隔了开来,其中间距了大概三五张圆桌的距离,免得他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否则这二位若是不分场合的打起来,那大家都不好下台。   娱乐圈的一切都带有娱乐性质,连慈善也不侧外,明星不会和商人那样一味砸钱显阔,他们习惯于把所有的形式都搞得华丽丽,把过程演绎的充满趣味性以吸引媒体眼球。   先是主办方提供的拍卖品,底下众人轮番叫价,既搞了慈善,又买到了自己心仪的东西。   然后是明星们把自己私人的东西拿出来义卖,这一环节倒是更具有八卦性质,若是哪两颗星达成了买卖交易,媒体自然会添油加醋的将两颗星连在一块儿做文章,而这时底下坐的商界人士自然可以靠这个跟明星们闹上一把暧昧。   颜修当然是在商人行列里的,虽然他的作风更像一名演员。   萧绕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朝不断叫价的那边扫去,只见颜修一副不羁的做派,用高价拍下了某女明星的一件镶钻内衣,引得场内一片叫好之声,加之宴会主持人的随机应变的幽默功底,顿时把宴会推向了一个高潮。   礼仪小姐把这件穿过的内衣送进了它的新主人的手中,颜修带着招牌式的邪笑双手接住了那个——胸罩。   “颜总是要把这个买回去送人么?”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下台来。   “我说想买回去自己穿你肯定不信。”   宴会大厅一阵哄笑声,可见颜修很有娱乐他人的潜力。   而后颜修又把辗转拍得的内衣当做礼物送给了它原先的主人,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慈善了一把,也香艳了一把。   而在如此喧闹的场合内,颜修全然忽略了西装外衣里不停震动的手机。   相较于颜修的张扬与夺目,萧绕则是要内敛得多,这很符合他萧公子的雅号;他看着颜修出风头,也是随着旁人一起,该笑就笑,该鼓掌就鼓掌,因为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颜修身上,至少应当表现的正常一点。   等明星们都贡献了自己的珍藏的物品后,最后竟是轮到颜修拿出自己的东西来义卖,他本身是个充满话题性的人物,绯闻绝对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明星少。   而颜修贡献出来的东西非常随机,当礼仪小姐拖着礼盒来到颜修面前时,他站起来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事实上他打扮的并不花俏,于是可以拿下来的东西,就只有手上的钻石腕表。   也不知道他那块儿表是真那么招人喜爱,还是全看在了他的面子上,不少明星争相竞拍,而他的仇敌——萧公子也是频频举牌,好像势必要夺得这块表似地,根本没把场内众人的唏嘘声放在心上。   最终,腕表被萧绕以高价拍走。   颜修蹙着眉回头看了萧绕一眼;萧绕却是用拇指摩挲着表盘,细细审视那块表,就是不与颜修对视。   除了那天在医院里打架以外,颜修这些年是一根头发丝也没跟萧绕接触过,如今自己的贴身物品被萧绕拿在手中把玩,颜修顿时觉得那是在猥亵,于是一阵反胃刺激的他跑去了洗手间。   不过颜修这种厚脸皮的人才不会那么脆弱,他来到洗手间用冷水敷了敷脸以后,就又是神清气爽起来,只是这么忙碌一天下来,的确是有些倦了。   颜修靠在洗手台上,打算抽根烟放松一下,结果他叼着烟满身找打火机时,才摸到兜里的手机真正嗡嗡震动个不停,拿出来一看竟是辛驰打来的。   颜修取下口中的香烟接起了电话:“喂,什么事啊?”   “哎呀颜修,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家里出事了,快回来吧。”辛驰闷声不响的打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了,冷清的他也好不容易的急性了起来。   “家里?”颜修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何时有家了?还出事了:“出什么事,谁出事了?”   “你哥哥呀,他叫什么来着,呃……”   “裴钰?”颜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就是他,你快回来吧。”   颜修立即挂断了电话,折断香烟随手一扔后,火速朝颜幕的公寓赶去;颜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积极,总之利用归利用,他从来不想让傻瓜出事,这是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潜意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更加严重   听到楼下有汽车驶来的声音,一直呆坐在沙发上的裴钰如同被电击了似地一下窜起来,直奔客厅旁边的落地窗,他掀开窗帘,俯身贴在玻璃上往下看;银色敞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颜修。   颜修仿佛有所感一样,也抬头往接上看了一眼,然而夜太黑,只依稀看到窗户边上的一抹单薄身影。   “回来了……”裴钰恍恍惚惚的就要朝外面跑。   “你站住!”辛驰一把拉住裴钰,他最见不得这种自乱阵脚的行为,全然忘记了裴钰心智有缺陷,承受不得一点事情:“干什么去,他一会儿就上来了,你镇定一点行不行?”   裴钰知道关键时刻自己是一点用也没有,可是他希望尽可能的让颜修早一点知道,那样颜森也能早一点获救,如果谁能告诉他怎么做,那他一定万死不辞。   果然不一会儿后颜修便两鬓生风的跑了上来,一开门就看见裴钰全须全羽的站在那里,颜修顿时放下了心,但是看裴钰那个神情与平常有异,是一副快哭的可怜模样:“怎么了这是?”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裴钰竟是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过去扑在了颜修的怀里:“修……”   刚才虽然有辛驰在,可那毕竟是个不甚熟悉的外人,依赖不得,此刻颜修的到来,无异于触发了裴钰压抑多时的无助。   颜修抽出手来也去搂住裴钰,温热的手掌在他的冷背上游移轻抚,同时用跟站在不远处的辛驰打起了哑语,用口型问道:“他怎么了?”   辛驰年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哥哥,哥哥,来来来,我们有什么事坐下说……”   颜修本想把裴钰推开一点好和他相视着对话,结果裴钰脚一软,顺势蹲了下去,颜修又赶紧抱住他的腰身。   “修,你救救弟弟,快救他……”裴钰浑身瘫软,只有双手和牙关痉挛似地在用力,他死死抓住颜修的袖子,声音哽咽的在求救。   颜修有些诧异,他刚开始还猜想是否又是那个流氓把裴钰给欺负了,可是现在看来出事的不是裴钰,反倒是颜森:“我们到沙发上去说啊,走……”   颜修半拖半抱的把裴钰弄到沙发上去坐下,而后蹲下来仰视裴钰,等待他说清是怎么一回事。   裴钰努力拼凑起那散碎的心神,把突如其来的过程给颜修讲了一遍:“我跟着弟弟去他唱歌的地方……本来好好的,警察就进来了,还给弟弟戴上了手铐!”说到此,裴钰抱着脑袋一阵摇头,只有犯人才要戴手铐,那是多么严重呢!“然后他们就要把弟弟带走,还不让我跟着去……”   裴钰的记忆到此截止,他就光是记得颜森的安危了,而他自己遇险的事情却是并不深刻。   颜修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大大概,可是事情发生的突兀,裴钰叙述的也很突兀,根本没个来龙去脉。   “你们又是怎么搞到一块儿去的?”颜修把视线转向了辛驰。   辛驰绷着一张好看的脸:“你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叫搞到一块儿去的!”   “是是是,您和我这兄长大人是如何邂逅的呢?”颜修装饰了一下语言,争取吐出象牙来。   辛驰不跟自己这老板一般见识,把遇到裴钰的轻过说了一遍,临了,他才想起自己把南君给忘记了,于是一拍膝盖站了起来:“不行我得走了,那混蛋说不定落萧慈手里了!”   说着辛驰就火急火燎的狂奔而走,现在这烂摊子接力棒似地交到了颜修手里。   “萧慈!”颜修喃喃的念出了这个名字,他一直以为萧慈就是个骄傲的小孔雀,没想到也有发狠的时候。   “修,你能救弟弟么?”裴钰晃了晃颜修的胳膊:“要不要给幕打个电话?”   颜修摸了摸裴钰的脸:“哥哥别急,我先了解了解情况,颜幕那边暂时不要告诉他,他在美国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你乖乖等着啊。”   裴钰急切的望着颜修,见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然后是与电话那边一阵交谈:裴钰不敢出言打搅,就在旁边静静地盯着,等着。   颜幕去美国并非单纯的出差,而是有去处理一些关子颜家产业的事情,所以颜修并没有告知他颜森的被逮捕的事。   颜修的人际脉络并不比颜幕差,毕竟人有钱了到哪里都是有面子的,只是他这个人办事向来不太把稳,若叫他害人那他堪称行家里手,绝对把仇人搞得永不能翻身,可叫他救人,并且是和法律法规沾边的,那简直是有些强人所难,因为他和规矩向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   况且颜修对颜森的安危并不是很担心,这倒不是说颜修不讲手足之情,而是颜森这种野马似地人物,到局子里挫挫锐气也是好的,麻烦可以慢慢解决,颜森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死在局子里,祸害活千年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颜修深信颜森能长命百岁!   不过他不担心,裴钰可是急得直落泪,他凄凄的哀求着,颜修对美人垂泪最是吃不消,也只好积极起来,再来就是事情跟萧家扯上了关系,颜修就更加坐不住了,两者相加,让颜修行动起来看上去就像个为弟操劳的好兄长一样!   几经打听,颜修粗略知晓了颜森被逮捕的原因,事情的前因后果经过颜修灵活的脑子一连串起来,便脉络清晰的呈现在了面前。   颜森在桑城那边的好哥们儿把他给出卖了!无风不起浪,也是因为颜森当初干了一些于法不容的事情,不过空穴来风吹的蹊跷,这就应该怪萧绕那个宝贝弟弟了。   颜森在桑城干了些什么,颜修并不清楚,不过看他那个凶残劲儿,搞不好手上有几条人命,如果被抓住把柄,那就不好办了,即便是在司法界混的响当当的颜幕,也万不能知法犯法啊!   颜修挂断电话,裴钰立即上前佝问,事实上他一直单腿跪在颜修跟前。   “有弟弟的消息了吗?他现在在哪儿?在监狱吗?为什么要抓他啊?”裴钰一股脑儿的把胸中的疑问全都抛向颜修。   颜修也感到了事情的紧迫性,这跟他醉酒驾车或者在医院打人完全是两码事,不是刚开始想的能用人脉关系和金钱就可以把颜森救出来的;钱能买命固然不假,但杀人这罪名可不好糊弄过去,没准老四这回在这件事上要栽大跟头!   况且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污点,颜修可还打算把他打造成巨星以撑起自己公司的门面啊,现在可好,弄个杀人犯来当门面么?   颜修俯身下去与裴钰额头相抵,他感受到了傻瓜短促的呼吸:“哥哥啊,你说要是颜森杀人了该怎么办?”   裴钰瞬时瞪大了眼睛看着颜修,杀人偿命,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裴钰又何尝不知。   他杀了谁,怎么杀的?裴钰想不起这些,他单是问:“那还能救弟弟吗?”   “不是不能,他杀过人,难道哥哥不怕么?”颜修对裴钰的反应感到了些许诧异,莫非他是不懂杀人所代表的意义么?   “他不杀我就行!”裴钰愣愣的回答,他是不善于表达,如果把意思完整的说出来,也许会震撼到颜修也不一定;裴钰想,不管他做了什么,弟弟还是他的弟弟,他又不认识那些被杀的人,那些人跟他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他就只认自己的弟弟们。   所以弟弟有危难,不提原因,只论方法,救人的方法!   这个想法显然跟裴钰那种猫瘸了腿都能心疼的掉眼泪的菩萨心肠不匹配,可是事到临头,他不能没有弟弟,那种潜意识里的狠绝是被逼出来的。   “怎么才可以救他?”裴钰再次望向颜修,眼睛里过分充盈的液体不曾掉落出来,却也没有被吸收回去,就那么盈盈的在眼眶里打转。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颜修有些受不了裴钰下意识做出来的低姿态,好像在乞求他似的,假如出事的是他,这傻瓜也会如此焦急担心么?颜修这样想着,却是没有问出口:“我会想办法救颜森的,你别担心,他现在没事,警察还要调查的,如果不关他的事,到时候也就放出来了。”   裴钰依言起来坐在了沙发上,在提心吊胆许久之后,终于是有人安慰他了,裴钰靠在颜修的肩膀上,尽量顺着颜修的吉言去想,可是思绪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想象与监狱,犯人,审问相关的画面。   电视上是怎么演的来着?   裴钰想着想着就颤粟了一下,然后哽咽的哀叹了一声:“以后应该少看电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明枪暗箭   颜修一晚上都在不停的打电话,无非就是走后门托关系,砸钱的事情,但凡钱能解决的,都是小事,就怕到时候超出了金钱能起作用的范畴,那他一个除了钱就只剩下钱的人,也就爱莫能助了。   裴钰一直倚在三弟的怀中,听他对着电话那头说着一些自己似懂非懂的话,这会儿他的心里出奇的平静,反正见不到人,只盼颜森能回来就好,其余的他已经无力去想了。   电话打太久,手机都有些烫手,颜修结束了最后一次通话,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低头一看,本来以为裴钰是就此睡着了,却没想到他还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眼底里没有任何内容,仿佛是思考的太入神,又好像是六神无主。   “哥哥……到床上去睡吧?”颜修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就像怕惊扰到睡梦中的小动物一般。   裴钰眨了眨眼,直起身怔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他知道诺大的一个人没有用还木桩似地杵在那里是很招人烦的,所以他愿意减低存在感,不说话,不动作,甚至想缩小自己的体积,以便不显得那么碍眼,让修专心致志的去救人。   裴钰像个懂事的孩子一样抱着睡衣去洗澡,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看见颜修单手撑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等电话,于是便转身去泡了一杯咖啡,杯子硅磕到玻璃桌上的轻微声响令颜修睁开了眼睛,看见裴钰乖巧的站在旁边,他下意识的上扬了一下嘴角。   “睡不着?”颜修招招手。   裴钰走过去站定,却不肯坐下。   “睡不着就陪我一会儿吧。”   颜修圈住裴钰的腰,把他勾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然后把脸贴在裴钰柔软平坦的小肚子上挨挨蹭蹭,同时嗅取裴钰身上带着沐浴露味道的肉体芬芳,这味道很有催情的作用,不过颜修倒是难得的没起贼心,他只是困倦了,裴钰的气息可以让人觉得湿暖舒适,得到一定程度上的身心放松。   裴钰低头看着颜修乌黑的秀发,他把头顶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裴钰觉得这好像在撒娇一样,他伸手去轻抚颜修的头颅,好像在给小贱顺毛一样;他很喜欢这种被依赖的感觉,尤其是想把弟弟们捧在手里像关爱小贱那样去给予他们呵护,然而这个可能性不大,他也一直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机会。   颜修平日看上去玩世不恭,但事实上他堪称是日理万机,白天处理公司的事已是片刻不得闲,最近又老是遇到意外情况,他真是觉得累,心理上的累,他总得时刻紧绷神轻,以防别露了什么破绽给萧绕,他不仅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他要保护好身边的一草一木,绝不留给萧绕任何得意的机会。   颜修下意识的搂紧了裴钰,裴钰心想自己就这么点用处了,所以并没有因为被勒得难受而吭声。   恰在此时,手机却是响了起来,震动模式使手机不停的在桌上转着圈,颜修放开裴钰,一把抓过原地转圈的手机:“喂。”   电话是警局那边的人打来的,颜修又打起精神与那头周旋起来,并且还有那么点谈笑风生的意味;裴钰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颜修的表面洞察到任何与本质有关的信息。   半个小时后,颜修挂断了电话,那头仿佛叙述了许多事情,可裴钰没法听到内容。   幸亏他听不到,否则非得活活急死不可。   颜森的罪名是故意杀人,而且是性质很恶劣的那种,而出乎颜修意科的是,对方并没有把颜森在桑城时候的老账翻出来说事,却把在南都地铁站内被人追杀时候的事拿出来做文章。   地铁站内的一搏,为了保护裴钰,颜森以一敌十,却是大难不死,对方要他的命,所以他不得不砍死这些人——六条人命,当场死亡,直到警方取证拍照完毕,现场的鲜血;活人的血,死人的血,几乎浸透了地铁轨道,顺着轨道的沟渠流了六七米之远。   这件事目击者不少,当时造成的影响也很大,然而颜幕极力镇压此事,警方并未对外公开案情,因此保住了颜森被急救过来的半条命,他就只是无端的多了许多刀伤,失了许多血液而已,除此以外没有受到一点牵连,仿佛在地铁站内挥刀割断对手喉咙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那时候,颜幕利用在警界方面的关系,然后再上下打点,这种类似黑帮仇杀的案件也就石沉大海了,颜森在昏睡期间便逃脱了这起事件的责任。   然而石沉大海,并非凭空消失,沉了还可以被有心人捞上岸来见见天日,不论事情做的再干净,只要是发生过就绝对会留有痕迹,如今是东窗事发,再想镇压下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萧绕这次算是有备而来的,或许应该说是酝酿已久。   他居然有事发当时的监控录像!长达十分钟的嘶杀镜头,几乎每个角度都有。   颜修明明记得当时警方提取监控录像后便将原盘销毁了的,万万没想到萧绕那里还有备份,居然直等到现在才拿出来,可真够沉得住气的。   明杀不成就暗害,一环扣一环的要和颜修作对!颜修现在就想冲到他家里活剐了这混账。   颜森被抓走了,届时南都的检查机关会对他提起公诉,对方证据确凿,颜修虽然不钻研法律,但也绝不是法盲,六条人命,能判个死缓就是造化了。   据刚才那个知情人说,录像清晰得很,几乎一眼就能辨认出颜森来;即便颜森是被人追杀的那个,即便那可以算作正当防卫,可是他的身份怎么经得起追究?到时候如果顺着颜森的历史把桑城时期的事情一块儿倒腾出来,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到时候直接准备后事就可以了,不必再抱幻想。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恐怕说的就是颜森现在的状态吧,况且他本就坏得入骨,真正的罪,洗是洗不掉的,只能用厚厚的假象来掩盖;然而现在还能用什么掩盖呢?戳瞎世人的眼睛么?   或者是拿到萧绕手中的录像,让他放弃施加压力,到时候撤销公诉……但是这可能么?   “修,你怎么了,是不是……”   “没事,哥哥快去睡觉吧!”颜修从凝神苦思中抬起头来,对裴钰展颜一笑,很具有欺骗性。   不过现在任何形式上的安慰对裴钰的作用都不大,他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呢?还要等电话吗?”   颜修一口干掉了桌上的那杯冷咖啡,然后一抹嘴,仿佛精神焕发似地说道:“不等了,睡觉!”   “刚才的电话里说什么,是不是和弟弟有关的事情?”裴钰眼巴巴的看着颜修,眼神中充满期盼。   颜修忽然不忍心只是一味的瞒他骗她:“嗯,是。”   “都说什么了?弟弟现在在哪儿,警察局么?”裴钰一听说有颜森的消息,便忘记了刚才减低存在感的决心,打算一问到底。   “你乖乖去睡觉我就告诉你。”颜修朝卧室门口扬了扬下巴。   裴钰顿时信以为真,一溜烟冲进了卧室,然后急吼吼的钻进了被窝,等盖好被子后,他探出头来看着随后跟进来的颜修:“睡好了,你说吧。”   颜修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摸了摸裴钰的额头:“你闭上眼晴睡觉,等一觉到天亮了 我就带你去看颜森。”   “真的?”裴钰仿佛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探望应该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权当给傻瓜吃颗定心丸吧。   “弟弟不会来么?”裴钰得寸进尺的想,去看的意思就是不能马上回来,相较之下,还是后者更好些。   颜修揪揪裴钰的鼻子:“你当进去参观啊,当然要把事情解决了才能回来,你放心,里面管吃管住,冻不着他也饿不着他!”颜修语带醋意地说道。   裴钰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他嘻嘻一笑,果真闭上了眼睛,而后又不放心似地睁开眼晴瞧了瞧,发现颜修正监视着自己,于是又闭上了眼睛,这回就真的睡了过去。   颜修看着裴钰的睡颜,倾听他逐渐趋于平缓的呼吸,发现他真的睡熟了,才无奈的松懈了下来。   颜修颓然的在床边坐了许久,他什么也没想,因为实在是思虑不出对策,末了颜修关掉了裴钰床头的台灯,放轻脚步离开了卧室。   在拉上卧室门的时候,颜修抬手看了看时间,结果才发现手表没了,脑子里顿时又浮现出那个乌龟王八蛋的人脸来。   与此同时,手机又响了,正是乌龟王八蛋打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养精蓄锐   颜修来到窗户前深呼吸了一下夜间的冷空气,以便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他可能会忍不住接起电话破口大骂,那是大忌,气急败坏乃短处,颜修得淡定。   淡定之后的颜修果断的接下了接听键,把手机贴近面颊,颜修等着那头先开口说话。   “晚安。”电话中传来萧绕的问候语,低沉寂寞的仿佛身处某个静谧空间。   “安你妈X!”颜修如此回应,这绝对不是破口大骂,这算颜修的问候语,因为他的语气足够温文有礼。   萧绕习惯了这样的问候,他并不在意,口舌上的便宜,不必在意,事实上电话那头的萧绕是面带笑容的,虽然只是纯粹的表情,里头不包含笑意:他一手持着电话,另一只手里拿着钻石腕表在转换各种角度令其反光,萧绕看着耀耀生辉的手表,说:“你不安么?”   颜修无意与萧绕打哑谜,他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暧昧性格,再说他又不想逞强,有事说事有是正道:“你帮着保管监控录像那么久,需要我怎么谢你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很乐意为你效劳的……”萧绕以一种荣幸之至的口吻说道。   颜修语带讽刺:“真是愧不敢当,请速速物归原主吧!”说到这里,颜修忽然急了起来,他换了一只手拿着电话,同时指着面前的空气说道:“最好给个痛快的,别让我瞧不起你。”   萧绕嗤的笑了一声,也随之豪爽起来,可惜豪爽的非常有限:“那好,明天晚上,我们面谈!”   颜修知道主动权到了对方手中;从来都是落下风的萧绕,好不容易拿到了主动权,仿佛一个暴发户般要尽情的得瑟一下,颜修对这种欠揍的心态表示理解,在要来了会面地址后,颜修毫不留恋的挂断了按下了挂断键。   本来很疲倦的颜修,被气得精神了起来,他站在窗前叉着腰,两眼放光地盯着对面的公寓楼,若是谁大半夜的朝这边一瞧: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影上镶嵌着一双冒绿光的双眼,那绝对是很有刺激性的。   颜修心道:我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货么?从来都不!   颜修满肚子冒坏水儿,结果冒来冒去却是闻到一股馊主意的味道,于是又开始发起狠来,他提前把萧绕宰割了一遍,用思想将其五马分尸。   颜修没头没脑的精神了一阵后,忽觉腹中空空,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再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颜修打开冰箱把所有能吃的东西搬了出来,填鸭似地塞饱了肚子,当舌头总结性的往口腔内一扫之后,颜修觉得刚才的食物甜得令他想吐:冰箱里装的大多是裴钰的零食,都是蛋糕点心一类的甜食:颜修心想就算是正常人长期吃这些东西也得被吃傻!   颜修一时已吃饱喝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睡上一觉,这种特殊时期,也没必要再回家,于是颜修在洗完澡后,赤裸着身体便钻进了裴钰的被窝,给自己找了个有助睡眠的人肉抱枕。   这一夜,他搂着裴钰一觉睡到了天亮,连个身都没翻过,可见睡得有多香了,这很好,越是紧要关头越需要好的睡眠,他才不会因为颜森进了监狱就寝食难安。   而裴钰记着他昨晚的承诺,于是天一亮就受到召唤似地睁开了眼睛:夏天的夜总是很短,天亮的时候其实才六点钟不到而已,裴钰挺尸似地躺在床上,因为被颜修的怀抱束缚住了,他没法翻身,甚至不能扭头,只好斜眼瞥了一下旁边的睡美人弟弟。   他知道颜修睡的晚,想叫醒他,又有点于心不忍,可是他又着急要去看颜森,不叫醒他自己就寸步难行,裴钰一下子就陷入了两难中,他躺在床上取舍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颜森的事情比较要紧一些。   正当他想抽出手去推颜修的时候,颜修却是自动醒了,被他自己胯间的生物钟叫醒的。   颜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懒懒挺动了一下腰身挨近裴钰的腿,本能的在上面蹭了蹭:裴钰瞬时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毒蛇盘绕住了一般,不敢动弹。   “修修……修、修!”   “羞什么羞?”颜修抬起头来看了看裴钰,睡意朦胧的他少了平日里那种意气风发的跋扈,反而透出一种可爱的糊涂。   “你……你顶到我了,我我我……你开放我,我要去尿尿!”裴钰不敢轻举妄动,说的也是小心翼翼。   颜修先是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继而又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下,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然后恶作剧似地在裴钰的双腿中间揉了一下:“哥哥的小鸟好像也醒了!”   “呜……你”大清早的裴钰受不了那种刺激,整个人虾米似地缩成一团:“要尿床啦,你放开我!”   颜修本想在清晨来点提神的小游戏,可是看见裴钰好像快要急眼了,只好悻悻作罢。   裴钰得了自由,以屁股着火一样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在嘘嘘完毕之后,他少见的利落行动起来,洗簌换衣服,临了还用梳子梳理了一下有些上飘的短发,最后穿戴整齐的他来到了颜修面前,结果颜修却是在床上用手解决起了生理需求,另一只手也是不得空,他漫不经心的在逗弄旁边的小贱,正是一副大咧咧的不羁模样。   裴钰对此很是不适应,又重新退回了洗手间内,同时觉得颜修那根东西很是触目惊心,可怕的样子跟修美丽的外表完全不相符,应该是动物性的一部分,没能跟他的外形一起进化成人。   裴钰在洗手间内等了半晌,最终也忍耐到了极限:“弟弟,好了没?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颜森的吗?”裴钰的语气里有些埋怨,他觉得颜修没心没肺,不把颜森的事情放在心上。   “哥哥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颜修抓起床单擦了擦溅在手上的液体,若无其事的下了床,又去外面的浴室捡起了昨天穿过的衣服套上了身,虽然是昨晚宴会的时候才换上的服装,可毕竟是夏天,上面多少沾了点汗水,算不得干净,又绝对找不出明显的污渍,颜修扯起衣领闻了闻,觉得香香的。   他有洁癖,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谁让这不是他的地盘呢,比起穿别人的衣服来,他宁可穿自己的脏衣服,自己总是比别人要好的。   两人都穿戴好后,颜修却是并未带裴钰走,而是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早餐,然后才打了电话去联络探视的事情。裴钰哪里有心情吃早餐,敷衍的吃了几口便望着颜修,可又不敢催促的太紧。   颜修并不是不把颜森的事情放在心上,而是萧绕既然约好了今晚见面,那至少在今天之内颜森是不会有什么事,时间尚还充沛,满可以从容一些,没必要惶惶不可终日。   颜修对颜森的事其实是很挂怀的,首先出于自己的利益,颜森是可以救一救的,现在案子还在待审阶段,警方也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要办理颜森,所以救他出来是非常的可以!只不过要付出一定的代轿,钱不是问题,只怕萧绕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收拾的不是颜森,而是他,这就足够颜修恶寒的了。   小人得志!   颜修现在对萧绕就这四字评语。   说到底,颜修还是很在乎颜森这张可能成为王牌的潜在力量,而且颜森到时候要是死在这件事上头,传出去让颜修怎么做人呢?所以他做好了付出的打算;若是抛开利益不谈,颜修也不会对颜森坐视不管,毕竟有亲兄弟这层关系在里头,尽管感情不深,不过颜修跟任何人的感情都不深,所以兄弟感情的淡簿,总还是与外人有很大区别的。   颜修不像颜森那样爱憎分明,他对这个弟弟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只是有些看不顺眼罢了。   兄弟,被赋予很多意义的一个词汇。   可能兄弟关系有时候远亲于父母或者情人,父母只能在前半生拥有,情人只能在后半生去寻觅,兄弟却是有相近的出生与成长,人生若有幸得一手足兄弟,无意外的话,那人将是你一生结识时间最长久的人,从出生便注定,然后一直一直延续到终点的关系。   因为颜修提前跟警局上层的人打过招呼,所以来到看守所后,他们很顺利的得到了探视许可。 第一百二十九章 总裁哥哥   是探视,并非探监,所以见面是在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进行的,而不是裴钰想象的跟电视里那样隔着铁窗互诉衷肠,也不会隔着静音玻璃以电话传声。   没有距离,没有阻挡,这几乎让裴钰心花怒放,在颜森随着看守所警员的带领来到探视房间时,他三两步飞奔上前合身扑在了弟弟的怀里。   颜森差点让他撞的站立不稳,在退后了两步后,才紧紧拥住了他的傻瓜。   “哥哥!”颜森用面颊摩挲着裴钰软软的黑发。   裴钰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要哭不哭的模样,最终还是转为了笑脸,他闻到颜森身上淡淡的汗味儿,于是抬起靠在弟弟肩上的头,以微弱的身高差仰望弟弟。   “弟弟,你瘦了!”裴钰轻抚颜森的鬓角,很心疼地说道。   “噗……”颜森先是忍无可忍的笑了出来,而后又像个恋爱中的大男孩一样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其实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而已,颜森再郁闷顶多一夜愁白了头,哪里可能变瘦,一切全是裴钰的心理作用,其实颜森和昨晚被捕的时候比起来是一点变化也无,连身上的衣服也还是那件印有强尼戴普头像的黑色T恤,所以裴钰不可避免的闻到了汗味儿。   不过裴钰倒是一点也不嫌,像个糖人似地黏在颜森身上,甚至有要就此融化在弟弟怀里的趋势,这个状态,倒是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意思:“弟弟,你吃饭了吗?”   颜森对此自然也是甘之如饴,他温柔答道:“吃过了。”   这二人也不说坐下,就在那里杵着缠来绵去,这肉麻的画面让颜修犹如置身冰窟窿,不停的打寒颤,而目不斜视站在一旁的警员也一并被波及,身躯笔直站立,可面部肌肉已经抽搐成一团,他简直怀疑这颜森和裴钰是否在借此传递毒品之类的东西。   好不容易腻歪完了,裴钰才想起把带来的换洗衣服交给颜森:这时,三人才落座,而颜修当机立断把裴钰拉到和自己并排的位置上摁着坐下了,以此和对面的嫌疑犯划清界限。   颜修和颜森这次没有和往常那样见面剑拨弩张,不过也是有些无话可说,因为裴钰就在旁边,颜修想说点关于案子的事情又怕裴钰听懂了干着急,于是探视时间就在裴钰的问题,与颜森空头支票一般的安慰中过去了大半。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那我等你哦,晚上会经常打雷的!”裴钰委屈兮兮的说着,突然想起先前的雷雨夜,竟是霎时红透了一张脸。   颜森恨不能拉着裴钰冲出这个破地方,不过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颜修从这老大和老么的心照不宣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不戳破,而且拍了拍裴钰的肩膀:“哥哥,你先出去一下,我有正事要和颜森说。”   “啊?”裴钰蹙着眉头,他心知不应该打搅弟弟们说正事,却觉得他们在颜森被警察抓走的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他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我不能听吗?”   颜修和颜森对视了一眼,这个问题的确是不好回答,什么话都是能听的,而听了受不受得了又是另外一码事。   “那好吧,我不听了,你们快点说哦,我待会儿还要进来。”裴钰多半时候还是一只善解人意的傻瓜。   说完,警员带着裴钰离开了探视房间,走之前他又不甚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颜修和颜森也是直盯着门口,直到门关上了,两人才扭身正坐,颜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没欺负他吧?”   颜修眯起眼睛盯着颜森,仿佛在看一只白眼狼,他很想说“狗眼看人低”,不过他并没有兴趣在这种地方和颜森起争执,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看着墙壁,貌似不经意地说道:“这个等你出去再说吧。”这应该算是一句半调子的承诺。   “我出去的几率有多少?”颜森直面眼前的问题。颜修思忖了一下,比了一个巴掌:“一半一半。”   一半是逃出生天,还有一半,也许就是永远出不去了;颜森面对这个事实倒是很镇定,也许他对这天的到来也是能预见的,如果他连这个都认识不到,也就不会存在为裴钰而改走正道的事。   “给我一根烟。”颜森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颜修掏出烟盒,他和颜森各抽了一根叼在嘴里,然后又摸出打火机分别点燃了二人的烟,男人之间说话时有一层若有似无的烟霉做掩护总是会显得融洽一些。   颜森取下口中香烟:“多谢。”   他说的坦然,颜修也不客气的点了点头:“这几天你老实待着,提审的时候你要一问三不知,反正装傻就对了,算是给双方留个台阶,免得将来放你出去的时候警察觉得自相矛盾。”   颜森对自己的做过的事情一向心里有数,所以他并没有妄想着轻易就能出去,他不是没和警察打过交道,甚至可以算作很有经验,无论是打太极还是死不认账,有时候则是看见警察就逃之夭夭,然而这次他没有跑,他不打算跑,还有个裴钰呢,自己跑了他怎么办?   “别告诉他我的罪名,即便是死了,你也编个别的……”颜森看着地面,终于是说出了这句话。   颜修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他早知道了,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你不杀他就行了!”   颜森听后也是低低的笑出了声,心里却是难言的酸楚。   颜修状似无意地叹了一声,他从椅子上起来,拍了拍颜森的肩膀,然后走出了探视间。   “哥哥,快,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完了咱回家补觉去!”颜修对着外间的裴钰说道。   裴钰果然争分夺秒的跑进去和颜森腻歪去了,然而时光过的飞快,半个小时都让他们肉麻过去了,何况是五分钟。   然而颜修却觉得度分如年,“五年”过去了,裴钰恋恋不舍的出了来,颜修懒得去照顾他的相思之情,拽着他就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来时期盼而紧张,回去则是万分沮丧,裴钰像双打的茄子一般萎靡在副驾驶座上,让颜修看了都觉得分外没劲。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看颜森?”裴钰好不容易想起一件可以让自己上心的事来。   颜修白了他一眼:“你想天天来看啊,等他回去了给你看个够,怎么老是想着要来这种倒霉地方来看他,可劲儿咒他把你就……”   裴钰被颜修数落了一通,没了语言,于是二人一路无话的就回去了。   说是回家补觉,可颜修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像白天睡大觉这种奢侈事情颜修在开公司后就没有太多的机会去享用了,而如今已然是个富豪的他仍然买不起这种奢侈。   “我要去公司了啊,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颜修拨下车钥匙,在手中抛接了一下。   “我可以去吗?”裴钰好像有点受宠若惊。   颜修其实也想过要把这个脑子不灵光的傻瓜哥哥带去公司展览,不过颜森蹲班房去了,颜幕又不在家,于是颜修只能无可奈何的接下保姆这份差事,放裴钰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不说,想想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   “我可以把小贱也带去吗?”   “好吧,让它陪你玩。”颜修如今不再对裴钰有所图了,却已经把耐心当成了习惯,   颜修先是开车回家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又调转车头开到了公寓楼下,等裴钰把小贱抱了下来,然后颜修才开着车载着一猫一人极度拉风的朝公司进发,小贱坐在挡风玻璃后面拨弄汽车香水,而一左一右的颜修和裴钰的头发被吹得轻舞风扬,这车内的三个生物看上去都是养眼而可爱的,但是搭配在一起总显得那么诡异。   这诡异的组合来到公司自然是吸引了很多眼球,今天总裁大人来晚了,于是八卦小组的女职员们又开始猜测他是在哪位女明星家流连忘返了,可现在却是冷不丁的带了个漂亮男人和一只漂亮猫咪来公司。   颜修在前面走的很是坦荡,而裴钰则抱着小贱跟在后面接受着各式目光的洗礼,而其中又以成分复杂的女性目光最多,裴钰充满了面对陌生人时的戒备,同时又对感到不解,生涩的就像久居森林的小动物被放到了人类世界以供参观一样。   在路经策划室之时,颜修拍了拍手,于是忙碌的职员们仿佛集合似地全都看向他,等待他的训话。   “哥哥,过来……”   “嗯?”裴钰还在看刚才那位穿着低胸衣对自己做飞吻的女职员,他呆愣愣的退步走,一下撞到了颜修身上:“什么事?”   不少人因为裴钰这样单纯木讷的举动而掩嘴偷笑。   颜修与裴钰勾肩搭背的站在人前,然后说道:“诸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哥哥,他叫裴钰。”颜修弯起半侧嘴角,似笑非笑的直视众职员。   裴钰这个名字倒是很很耳熟的,大家一下想起了报纸上报道的那个继承颜家亿万家产的外姓儿子——果然有这么一号人,如今总算见到活的了,的确是傻的,傻得很可爱,真是想扑上去咬上一口呢~~   “哎呀,真的是总裁的亲生哥哥吗?怎么一点也不像呢?”下面有个女职员用调侃的口吻问道。   颜修不和蔼不可亲,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还是能够开玩笑的,手下员工在他面前也不会太过局促。   颜修对着裴钰微微一笑:“当然是亲生的了,难不成我到大街上去拽一个哥哥来给你们取乐么——警告你们啊,我哥哥可单纯着呢,不许调戏,个别女色狼,我盯着你们呢,更不能非礼!”   “遵命,总裁大人!”   “就是就是,我们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哥哥,跟他们打个招呼怎么样?”颜修笑问。   裴钰试探性的上扬嘴角,表情懵懂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清新的微笑来,他朝办公区挥了挥手,用不大却清晰的声音说道:“大家好……”   下面异口同声的回应道:“总裁哥哥好!”   (求票票啊,12点之前还有一更,争取一万,明天也一万!鼓励我吧,握拳!) 第一百三十章 颜修是猪   裴钰来之前还担心自己不受欢迎,可现在看到大家一致的举起鲜明旗帜向自己问好,那担心也就随之消失了,裴钰羞涩的朝办公区点了点头,像个初来乍到的愣头青似地,然后乖乖的跟在颜修身后,随他进了办公室。   裴钰初到一个地方总会东张西望的瞧个不停,幸好这是自已弟弟的地盘,他可以毫无顾虑的看个通透,首先他不得不感叹办公室的豪华装潢,面前这张大理石质地的办公桌大到简直可以睡在上面打三五个滚也不用担心掉落的地步,却并不会占用太多的空间,因为办公室也足够大。   裴钰坐在旁边会客的区域里,三张欧式的大沙发围成一个圈,中间摆着一个漂亮的咖啡桌,而旁边的落地窗下面还有一部跑步机,应该是颜修工作之余健身用的。   哇!这就是弟弟工作的地方吗?!   裴钰发自内心的赞叹道:“真漂亮啊!”   “漂亮吧,管好你那猫,不要让它随地大小便!”颜修一边嘱咐,一面伸手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这是他每天早上的惯例,得先喝上一杯好咖啡才能正事开始工作。   正在他享用咖啡之际,门口络绎走进两女一男,他们都是颜修的秘书,在颜修到来之前就会先把必要的工作先做好,例如把咖啡泡好放在办公桌的固定位置之上。   “施娜,你去超市买些零食回来,再去甜品店买些甜品,记住多多益善!”颜修对着其中一位女秘书交代道:“去之前呢先为他准备一杯饮料——”   裴钰对着颜修灿烂一笑,绝不出言打搅,默默地看着颜修噼里啪啦的爆出一大堆的命令来,语速快,要求多;裴钰听了个眼花缭乱;而秘书小姐却是记得滴水不漏。   “好的总裁,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对了再买一袋猫粮……和一个猫咪用的食盒。”   “买猫粮的时候超市会附送食盒的,所以不用买!”   “你敢和我顶嘴?”   “不敢。”   名曰施娜的女秘书踩着俏皮的小碎步离开了办公室,而后另一名女秘书上前递上一摞文件夹,接着巨细无遗的交代了今天的工作流程,嘴皮子利索的堪比新闻节目的主持人。   再然后是男秘书上前,颜修又一连串的将事务吩咐了下去;于是总裁大人在公司的这一天,算是按部就班的展开了!   裴钰像个观众似地观看了这一幕,结果除了买吃的那一段以外,其余的是一句也不懂,简直与听天书无异,所以裴钰也不禁感叹三弟是这么的能干,然后又自卑的检讨自已的无知。   片刻功夫,那名被指派出去采购的女秘书就踏着优雅的小碎步满载而归,手里拎着几乎比她自身体积还要大的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品种繁多的零食。   裴钰早上担心着颜森的情况,所以早饭基本等同于没吃,现在见到颜森了,心病算是去了一块儿,心里没事,胃也就随之空了,他是真有点饿,所以这位漂亮的女秘书简直可以算作雪中送炭的菩萨!   但是裴钰怕在颜修的职员面前显出自己吃货的本质,所以见到那么许许多多的吃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的非常兴奋。   裴钰只表现出了一般的兴奋。   颜修也是怕他枯坐着无聊,于是很乐意用吃的帮他打发时光,现在看来,这真是个明智之举。   裴钰在沙发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蛋糕,小贱埋头在食盒里大口大口吃着猫粮,颜修心无旁骛的盯着电脑办公;办公室里的这一幕真是和谐极了!   时而进出总裁办公室的秘书火速将总裁哥哥的每一个动作、神态的细节绘声绘色的传播了出去,于是不消一上午的时间,几乎大半个公司的人都了解了裴钰的形态特征。   而当中午吃饭的时候,裴钰和颜修一起去公司附带的餐厅时,才知道自己成了明星似地的人物,受到众人瞩目。   于是餐厅的这顿饭,大家不约而同的把裴钰的脸当成了下饭菜一样的存在,看一眼扒一口饭,吃的格外有滋有味!   期间,颜修去了一趟洗手间,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职员便见缝插针,一步三摇的端着自己的盘子朝着裴钰所在的餐桌扭了过来。   “总裁哥哥,请问我们可以坐下吗?”   裴钰看着这群声势浩大的女人们;他从来没有同时见到过这么多个女人,心里便怯怯的紧张起来,表现到面部,则是像极了一只纯良的小白兔;裴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子打量了一下这群鲜花般明艳动人的女性,然后说道:“可……可以,你们坐吧。”   女人们嘻嘻哈哈的入了座,由于人数实在太多,纵是女性身躯娇小,却也把裴钰挤的表情扭曲,而那可怜小贱,则是干脆被挤到了裴钰的脑袋顶上坐着,小家伙如同面对了千军万狗一样警惕的洞察着主人身边这群陌生雌性。   “总裁哥哥,我们可不可以请教你几个问题呢?”   “啊?”裴钰是不大懂请教是什么意思,于是含糊着答道:“说……说吧。”   “你平时很爱吃甜食吗?”   “嗯嗯,是啊!”裴钰以为是什么高难度的问题,没想到如此简单,所以答得十分利落。   “那总裁哥哥是怎么保持这么良好的身材呢?是不是有什么独到的秘诀?传授我们一两招吧?”对面一个身材很骨感的女职员问道。   裴钰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减肥二字,说到什么保持身材秘诀之类,更是一头雾水。   裴钰摇摇头。   “总裁哥哥不减肥吗?”   “不啊。”   一群女人哼哼唧唧的开始了感叹,然后又问了保养皮肤的诀窍,得到了同样的答复,于是女人们开始了羡慕嫉妒恨,同时又觉得这位总裁哥哥真是可爱有趣,就在颜修去洗手间的片刻时间里,裴钰成功的引发了这群女性的母爱泛滥成灾!   而且她们还从裴钰口中套出不少话来,简直可以编出一部“讨总裁大人欢心”的宝典来,连颜修平日的怪癖都被爆料。   “总裁大人习惯穿什么牌子的内裤呢?”   “不知道……”裴钰仰头冥想了一下:“他睡觉不穿衣服的。”   “哇!不穿~~~”   “那他睡觉之前有没有什么习惯呢?”   “修睡觉之前会敷面膜,敷在脸上像鬼一样。”裴钰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觉得那的确很像鬼,于是又点头确定了一下。   “你们在聊什么呀!?”颜修笑靥如花的站在不远处问道,很好的应验了“白天不能说鬼,晚上不能说人”这句话。   众女职员避难似地端着自己的盘子火速撤退,留下茫茫然的裴钰与小贱坐在原地,裴钰红着一张脸,不知道是尴尬的还是被热成那样的。   “哥哥都跟她们说什么了?”颜修架着二郎腿倚在座位上审视裴钰。   裴钰知道背地里说人像鬼是很不得人心的,于是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地,打算抵赖到底。   颜修也没打算追究这个傻瓜,于是就只奚落了两句便完事,裴钰谨记教诲,从此不敢在人前说这个美人弟弟的坏话。   因为上午的时间裴钰吃的不能再吃了,而没了咀嚼这项重大的任务,他不可避免的无聊起来,在看见颜修签署文件的时候,他跃跃欲试的神情得到了颜修的关注。   “你要写字?”   “嗯嗯,我在家天天都要写的。”   颜修半信半疑的叫秘书给裴钰拿来了一叠a4打印纸,又给了他一只钢笔。   裴钰并非吵闹的那种傻子,所以稍微找点乐子给他,他就能集中注意力消磨掉半天的光阴,颜修觉得如此再好不过,这非常省事。   裴钰很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了颜森平日里教他的汉字,以及一些不着调的句子,而裴钰的字写的是愈发的好看了,比划流畅,不像刚开始那么工整死板了,有了点飘逸的灵气,字体娟秀,正是字如其人。   施娜进来拿文件的时候,特地路过桌子旁边去欣赏了一下总裁哥哥的大作,然而乍一看之下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结果再仔细一看,施娜小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颜修听到声音,抬头看向自己的秘书:“怎么了?”   “呃,呵呵,没什么!”施娜尴尬的摇摇头,用文件夹遮挡着自己粉嘟嘟的脸庞,且笑且跑,逃离了办公室。   颜修狐疑的站起来,走到裴钰面前:“我看看你写的什么……”说完,他未经许可就把裴钰写字的纸一把抢了过来。   看到前几行的时候颜修还只是冷笑,因为都是颜森教的,绕来绕去就那么两句充满独占欲的句子,然而除了表达裴钰与颜森二人的情深似海以外,其中必定少不了那句“颜修是猪”。   当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颜修顿时火山爆发似地咆哮起来。   “你你你……”颜修指着裴钰的鼻子,手指点来点去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吼了一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颜修咔嚓咔嚓的把纸撕得粉碎,天女散花似地仍在了裴钰的脑袋顶上。   裴钰写归写,却是被颜森误导的不认识“猪”这个字,因此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竟惹得弟弟这样生气,他既害怕又疑惑的缩在沙发上;而颜修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几乎气得快要冒烟。   离总裁办公室近的人纷纷跑来听墙根,很好奇为何总裁与自己哥哥独处一室居然会处出火来;可是裴钰逆来顺受,不做反驳,听来听去只知道总裁被气的语无伦次了,施娜小姐做高深莫测状站在远处偷笑,她万不敢把此事传出去。   所以没人知道总裁大人的滔天怒火仅仅因为四个字——“颜修是猪!”   (一万完成,撒花,要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舍己救人   颜修因为那四个字一下午没搭理裴钰,裴钰也不敢贸然上前招惹他,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只好在心里胡乱猜想,然而猜来猜去也没个头绪,就只见颜修埋头工作,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裴钰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在沙发上坐着,坐累了却不敢大幅度的动弹,最后慢慢倚在沙发扶手上,整个人不知不觉的半卧在了上面,昨夜他只睡了三个小时的觉,裴钰无法在安稳而无聊的状态下抵御困倦的侵袭,就那样阖上了眼帘,睡了过去。   施娜进来的时候总是要忍笑,可慢慢的也觉着总裁哥哥挺惹人怜爱的,总裁怎么能和一个傻瓜长时间的赌气呢?   “总裁,他……”   “干嘛?做你的事情去!”颜修眼睛都不抬一下,待办公室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才将目光转向了熟睡的裴钰。   颜修走过去,摸了一下裴钰露在外面的胳膊,冰凉凉的,在这样冷气充足的房间里不小心睡觉是很容易感冒的;颜修轻轻的摆弄了裴钰的肢体,将他打横抱起,抱到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然后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裴钰像是受到了惊扰似地动弹了一下,挠了挠脸,又恢复了香甜的睡相,颜修慢慢直起腰来,一手挡在胸前摁住自己的长发,免得扫到了裴钰。   “喵~”小贱一路尾随,来到这宁静的房间内,寂寞的喵了一声。   颜修迅速转过身去,竖起食指放在嘴边,打算做个噤声的手势,后来觉得畜生是不大可能理解这个动作的,于是很觉无趣的垂下了手,回了办公室。   颜修倒不是真生裴钰的气,只是内心烦躁,借题发挥一下,想想今晚要去跟萧绕见面颜修就狂躁的想要掀桌子,可惜办公室内的是大理石桌子,不是他想掀就能掀得动的。   怎么就任人摆布了呢?   他明明就是只爱自己,一根自恋的光棍!还他妈让人抓住了把柄。   颜修一直烦躁到了傍晚,后来觉得事到临头了,便生出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来,横竖他就是光棍一根,但凡萧绕不要他的命,那就谈不上损失,要命也不给!   裴钰一觉睡到六点才醒,醒了之后愣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内,他没由来的开始恐慌;刚才散碎的梦境也渐渐浮现,他梦到和弟弟们分开,一切都以最糟糕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算不上噩梦,因为不甚清晰,却透着一种荒凉。   裴钰慌忙起身,在一脚踏上地面的时候他感到一阵晕眩,类似恐高症一样,地面犹如一池水中月,仿佛一脚就能将其踏碎,踩空后掉入万丈深渊之中。   裴钰抓住门球摇了摇,在慌乱中门被拽开,他一下看见对面的办公桌后面,颜修正在关掉电脑,然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看来是要下班了。   “修……”裴钰失神般愣愣的走过去,抱住了颜修的腰。   颜修还高举双手以投降鬼子一样的姿势在伸懒腰,忽然被裴钰抱住,撞断了他的哈欠,让他差点闪了舌头,颜修放下双手,搂住裴钰:“怎么了,梦游呢?”   裴钰全然忘记了下午颜修还在跟自己赌气的事,他很认真的回忆着:“我梦见你在哭……”   “我在哭?”颜修觉得这梦挺荒诞,除了少年时期被小混蛋颜森一拳打中了泪穴流了两滴眼泪之外,这么多年来颜修还没哭过呢,连顾思辰死了他都没哭过:“我怎么会哭呢?”   裴钰呆滞的叙述着自己的梦见:“是……眼泪是红色的。”   “什么呀……”颜修挥了挥手打断裴钰:“你少给我找晦气——今晚我要出去,可能要晚点回来,哥哥怎么办呢?”   裴钰简单的脑袋还无法从那个梦中转过弯来,所以颜修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摇头做无知状。   这倒是个问题,白天放他一个人在家都不放心,晚上更加不能放心,颜修思虑了片刻,而后打个了响指,貌似是有主意了。   “抱着你的猫,咱们走。”   “哦。”   颜修又带着裴钰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开了公司,在进入总裁专用电梯内时,颜修说道:“你跟辛驰是怎么认识的?”   裴钰咬着手指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说起了上次的落水事故。   颜修听后哼的笑了一声,有点想象不出辛驰撞到这样的乌龙事件会是什么样子,而后他对裴钰说:“哥哥去辛驰家里吧,我忙完了就来接你,反正他最近闲着没事,你去给那两口子做做电灯泡,他应该会欢迎你的。”   裴钰想了想,他自己一个人住在外人那里,该是怎样一种拘谨与难受呢?“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这个没准,反正你乖乖的呆在那儿吧——我是去忙颜森的事,所以……”颜修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裴钰一听是要去救颜森,顿时打消了刚才的顾虑,忙不迭的点头,生怕颜修反悔了似地:“嗯嗯,我会乖乖等着你的,你去吧。”   颜修白了裴钰一眼,心想老子这是舍己救人啊,你倒是乐意的很。   “诶,哥哥……”颜修突然来了兴致。   “什么?”裴钰看见颜修朝自己凑过来,一张艳丽的脸离自己咫尺近,五官清晰到有些失真的地步。   颜修一脸促狭的坏笑:“颜幕去美国后,哥哥是不是和颜森睡过?”   裴钰抱着小贱退后了一步,可后面是电梯内壁,他只好缩在角落里,没什么底气的回答道:“我……我怕打雷,所以和他睡一起的……”   “那你们睡一起有没有做什么呀?有没有摸你,亲你!”颜修越凑越紧,几乎和裴钰到了鼻尖相触的距离。   裴钰的脸瞬间涨红成一个番茄,却是极力否认:“没有……你你……你挤到小猫了。”   颜修稍微远离了一点:“撒谎!”然后又猛然凑过去在裴钰的身上XX一气,吓得裴钰满电梯乱窜,可空间只有这么大一点,跑到哪里都是逃不过颜修的魔爪,他就差扒着墙爬上去了。   总裁专用电梯里没有摄像头,所以颜修有些肆无忌惮,看到裴钰快要哭的模样,颜修从欺负人的良好感觉中找到了一点平衡,颜森让他不要欺负裴钰,颜修觉得所谓欺负就是泛指床上那点事儿,于是认为过过手瘾不算什么。   “我要是把颜森救出来了,哥哥可怎么谢我呢?”颜修故意刁难道。   裴钰转动了一下黑眼殊子,的确是被这个问题难倒了,然而恰在此时,电梯门终于“叮”的一声开了,裴钰如临大赦一般舒了口气;颜修的鼻息果然远离了他的脖颈,这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渐渐消隐了下去。   “走吧。”颜修没好气地叫道。   颜修先是打电话确定了一下辛驰的方位,大明星总是行踪不定的,公寓那里仅仅是他许多住所里的其中一处。   辛驰这阵子不忙着演出和通告,竟是过起了小老百姓的生活,总是窝在家里不肯出来,除非是被家里的另一位烦得透顶了。   裴钰看着陌生的道路两旁,知道这是要去大明星的家中,他心跳的很剧烈,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没怎么去过别人家里做客,心里是很不安的。   轿车驶过繁华喧嚣的城区,来到青山绿水掩映的一带,这里风景很美好,趁着夕阳如血,更像是一幅油画,而不一会儿,前面出现了类似油画中那种漂亮的白色别墅。   这自然比不过颜华天的庄园别墅,但是这种明快的色调却更加讨喜,裴钰抬头仰望面前的建筑,然后随着颜修一起踏上了脚下那百十来级阶梯,朝别墅大门走去。   “哟!这……”颜修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喷漆的黑色雕花铁门,一点也不像来做客的,结果一开门就看见花团锦簇的园内放着一把躺椅,而躺椅上睡着的人正是南君!   “哈哈……”裴钰觉得南君的样子很是滑稽,于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后又随便嘲笑别人会惹人讨厌,又赶忙收敛了笑意,像做错事一般跟在颜修的身后。   “你这造型真前卫!”颜修不由得拍手叫绝。   原来那南君正是一副鼻青脸肿的猪头样,而辛驰则站在一旁为他额头上的包上药,见颜修来了,也不客套,随便招呼了一声:“自己找地方坐。”   “不坐了,我一会儿就走——我说才一天不见,你怎么成这副X样了?”   挺尸一样的南君听闻此言,立即诈尸一样坐了起来,喊冤一般哀叫道:“总裁,都怪萧绕那个弟弟,哎哟,下手真他娘的狠……”   “你是被那萧慈揍成这样的?”颜修感到不可置信,没想到那位小朋友还有暴力倾向。   “不是他揍的,是他手下人揍的,他在旁边看。”南君也不觉得被人打成这样有什么丢脸之处,他深深的认为是对手太过凶悍,而非他无能。   原来昨晚辛驰带着裴钰成功的逃离后,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南君却被困在了那里,而裴钰已然跑掉,萧慈就干脆把气撒在了南君的身上,指挥着保镖把南君给胖揍了一顿,等辛驰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存在的时候,赶回去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垃圾堆里了。   颜修看南君那模样也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南君死不瞑目般直起身体挨个指了指裴钰和颜修:“你们……你们还笑得出来……”然后又好像牵动了伤处,南君惨叫一声倒回了躺椅,用他悲惨的现状很好的为颜修诠释了一下什么才叫做舍己救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与狐谋皮   看自己这下属兼好友这副惨象,颜修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毕竟对方针对的人是自己,现在却一张网似地要网罗他周遭的一切,这很令人愤恨!   “好啦好啦。”颜修倾下身体,弯腰捧住南君肿得跟猪头一样的脑袋亲了一口,仿佛自己是天使,吻了谁谁就能得到永生一般:“你受苦了,我会替你报仇雪恨的!”   “嘶!哎呀!!!”南君嘶牙咧嘴,颜修亲到了他脑袋顶上的包,又拍到了他肩膀上的痛处,他简直怀疑对方是在故意恶整自己:“你离我远点。”   颜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七点钟了,他转而对裴钰说道:“哥哥,我走了,你好好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讲,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听到没有?”   裴钰懵懂的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不知道颜修要怎么救颜森,但总知道那是险难的事,就像每次擦肩而过的危险一样。   “那我走了,辛驰,我哥哥就拜托你照顾了。”颜修看向前方正在徒手撕绷带的辛驰。   只见绷带在辛驰手中就跟面条一样,轻易的便被扯断,他不停手,而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去哪儿?怎么搞的跟去赴死一样,还交代起后事来了。”   “差不多,我去见萧绕。”颜修不甚在意地说道。   “什么!?”刚才还无精打采状似要死的南君又蹦跳了起来:“你一个人去?”   颜修嗯了一声,然后说起了颜森的事。   南君听后大摇其头:“你最好别去,你看他平时见了你那眼神,跟要把你活嚼了你似地,你这还送上门!”   连习惯性与南君意见相左的辛驰也很认同这个说法:“他这次是卯足了劲要跟你死磕,你还是小心为妙。”   颜修用双手把头发抄到脑后,完整的露出一张美丽妖冶的面庞来:“我就是去谈谈条件,如果在我的接受范围内那我就答应,但是超出我的底线了,那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至于刚到他面前就被打来吃掉……”   南君不言语了,他跟颜修是多年的好友,对这个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总之他不是那种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人,不要说是弟弟了,就算换做他的亲妈,也是要排在他自己之后,如果担心他太过无私的话,那简直是杞人忧天。   裴钰没有听懂这几个人的言语,别人说话的时候他一向以聆听为主,从来不会插言打断,这应该算作他的优点:颜修说完后,过来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就甩着车钥匙离开了别墅,裴钰抱着猫静静目送弟弟离去,片刻后,他才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里,有些无措的转过身去,正好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辛驰。   辛驰捧着一盘子洗好的水果,他不是个会哄人的,哪怕觉得裴钰是小孩子一般的存在,也只是面目冷淡的招呼道:“吃水果。”   “哦,谢谢。”裴钰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坐下,幸而他怀里抱着小贱,不然真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   辛驰拿起一个大白梨削皮,裴钰就怔怔地盯着他好看的手发呆,觉得辛驰的手比大白梨还白,那么灵巧的动作自己是做不来的,他没头没脑的想了这些,顿时觉得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果然身边没了熟悉的人他就像只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给。”辛驰把削好的梨递给裴钰,他当然不知道裴钰的那些曲折心思,知道了也不能理解,当明星的人见得最多的就是陌生人了,若是他怕生,估计看也被人看死了。   “给……给我做什么?”裴钰骤然回神,脑袋里一团浆糊。   “吃啊!真是……”辛驰不由分说的把梨塞给了裴钰。   “宝贝儿我也要吃~~”南君气若游丝的争宠。   “你是残了还是废了?当老子侍候你上瘾了!?”   “不是……我,人家现在是病人嘛,特殊时期理应得到特殊照顾来着,吃个梨而已……”   “我又没叫你不吃!”   “你给我削皮!”   “我先削了你这张人皮!”   裴钰吭哧吭哧的啃着手里的大白梨,一边沉默的观看着前面二人的对台戏,辛驰和南君吵得热火朝天,被忽略的裴钰倒觉得这样更放松一点,于是很乐于看到他们吵架,而那对冤家也不负期望,吵得很是投入,裴钰几乎把这一幕当成了电影来看。   萧绕昨晚定的会面地址是临海的一家度假酒店,在客房内也可遥遥观海,是处浪漫的地点。   颜修离了辛驰的别墅后便开着车直往度假酒店,当真是只身前往,不过他在酒店外围布控了几个保镖,以防万一。   萧绕正在窗边向下俯视,从这么高的距离看下去,下面的人影小的就如蝼蚁一般,可萧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颜修的身影——颜修走路很快,快而从容,好像凭空能带动一股子风出来似地,绝对不是跑,但就是比常人走的都要快上许多,那么快速移动的身影,萧绕不会认错。   果然不消片刻,门铃就响了,萧绕踱步到门口,开门一看正是颜修。   “来了,请进。”萧绕朝房间内做了个请的动作。   颜修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正是一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他毫不扭捏,大跨步的就走进了房内。   他先打量了一下房内的装潢,然后把衣服扔在了旁边的大床上,床是水床,受到重力的压迫便微微起伏晃荡了起来;最后颜修将目光落在了窗边的桌椅上,于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萧绕一直跟在他身后,见颜修落座,他也入座到了颜修对面的位置上。   这应该是两年来颜修与萧绕第一次单独共处一室,场面勉强可算作和睦。   “东西你带来了么?我得先看看。”颜修看着远处湛蓝的海,单刀直入说出此行的目的。   萧绕听闻此言,也不怪颜修目中无人,而是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而后插上了U盘,三两下打开了视频,接着把笔记本推到颜修面前。   视频是暂停的,定格在一个模糊的画面上,显见里面正在发生快速而混乱的动态场景:颜修伸手点下了播放,画面随即活动起来。   视频是无声的,但从画面便可身临其境般感受当时的嘈杂与动荡,地铁内的监控摄像头是无死角的,所以将当时的场面记录的很全面,颜修在其中能很清晰的看见颜森的脸。   即便被鲜血染红,而那深邃的五官还是可以被一眼辨认出来,从他强行把裴钰塞入地铁中开始,杀戮也随之展开,白色的刀光一闪即逝,红色的血浆喷薄而出,甚至还有被砍飞的残肢掠过镜头之前;十分钟的画面,颜修看的目不转睛,然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鉴定这段画面的真伪。   视频的尾声,是颜森倒在血泊中的一幕,鲜红的血浆与雪白的瓷砖地面勾勒出一片片泾渭分明的图案,最后定格在了满世界的猩红中。   颜修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然后把胸中那口寒气不着痕迹的随着烟雾一起喷吐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留下备份,如果你复制个三五十份,那我岂不是直接给你当孙子来的更痛快些。”   萧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个的确说不准,但你觉得我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么?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颜修调整了一下坐姿,直面萧绕,眯着眼问道:“你有人格吗?”   萧绕撇撇嘴,对于颜修的挖苦,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你得相信我,不相信也没有办法。”   天光逐渐暗淡了下来,湛蓝的海面也因为夜幕的笼罩而呈墨色,颜修不想和萧绕争论这些不实际的,没办法,他现在处在下风,对方愿意跟他交易,风险自然要由他承担:“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萧绕目光灼灼,仿佛要用自己的热情把颜修烫化似地。   颜修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摆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当你要狮子大开口敲我一笔呢,感情你是要一锅端!”   “不多,一晚上而已。”萧绕想了想,然后总结道:“与狐谋皮的感觉,很好!”   “可我觉得自己比什么都贵重,我可怎么舍得呢!”颜修扶额,貌似很苦恼,他看了看对面的大床,忍无可忍的干呕了一下。   萧绕看在眼里,仍旧是不发怒,他通情达理的搓了搓手:“这样吧,咱们可以换个条件。”   颜修抬起头来,只见萧绕又弯下腰,从桌面底下拿出一个杯子,从外形看,这应该是实验用的量杯,杯底里装了不到十毫升的无色液体。   “这是……”   “硫酸!”萧绕笑XX的解答道,满脸的笑意,可惜一双眼睛仍是阴沉沉的:“我想把这个泼在你脸上。”   这回换颜修搓了搓手:“这可不好。”   萧绕靠回椅背上,伸手往床边比划了一下,又指了指杯中的硫酸:“要脸,还是要屁股,你选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艰难抉择   要脸还是要屁服,这是个问题!   都是肉做的啊,怎好厚此薄彼呢?   既然是有备而来,颜修当然想到了对方会开出下三滥的条件来,他没有因为对方荒谬下作的要求而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是真心想解决问题的态度,毕竟只是一句话而已,成不成还在他的取舍,他并没有觉得萧绕挑衅了自己。   颜修深入想了想,是非常认真的在对待这个问题,沉思者一般在屁股与脸之间做着艰难的抉择。   首先,人活一张脸,可见脸在人体各个部位中占有多么举足轻重的地位,尤其是对颜修来说,他是很重视自己这张绝世容颜的!   硫酸泼在脸上,后果几乎是不可挽回的,还有可以把眼睛也烧瞎;颜修想象了一下那种疼痛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怖面容,那不如直接给他一刀,于是当即否定了不要脸这个方案。   “你请把这个收回去吧。”颜修小心翼翼的把装有硫酸的烧杯推送回了萧绕的面前。   萧绕无声的笑了一下,果然把杯子接过来重新放回了桌子底下,然后再坐正等待颜修最后的决断。   颜修还在沉思;平心而论,他是不太在乎自己屁股的,但并没有不要屁股的打算,不过相对来说,一晚上的时间萧绕还不至于把他玩残废了,疼一下的事情。   颜修这人很自信,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以至于有些自负,或者说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的境界。   雌伏于自己敌人的身下一夜,这绝对是个侮辱,很伤自尊的事儿,不过颜修的自信很纯粹,不是那种看似高傲而经不起任何冒犯的脆弱,所以他的自尊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谓自尊,那当然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别人可以一击即溃的。   将屁股出卖一夜,天亮抹点消炎药即可!   颜修的内心瞬间敞亮起来,他从沉思中给自己开辟出了一条光明大道,然而他回过神来看见萧绕阴沉的俊美容颜时,却总觉得这条光明大道的可行性不是很大。   两人对视了片刻,脸上的笑容相继消隐,颜修觉着和萧绕做那事简直恶心的难以想象,当初正是因为那档子荒唐事才使得一条他在乎的生命消逝,这件事像一缸被沤坏的臭鸡蛋一样,现在还要倒腾出来回味一遍,是够恶心的。   这样想着,颜修便脱口而出:“对不住,我没有吃臭鸡蛋的爱好。”   而后萧绕就眼睁睁地看着颜修起身拿起床上的外套,一阵风似地刮出了房间。   萧绕半晌才反应过来颜修把自己比喻成了臭鸡蛋。   “我在他的心目中……”萧绕困惑的同时又感到不可思议:“居然是臭鸡蛋!”   这句话来的突兀,然而后劲特别大,于是在愣了十来分钟后,萧绕震怒了。   颜修一路疾步行至酒店的车库内,在打开车门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可是又没有折回去的理,想想还是有点不能接受,颜修便狠下了心肠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车子,车子曲折的倒出了车库,然后绝尘而去。   这场较量,谁认真谁就输了,虽然两头都难以割舍,不过此刻,还是那种差一点就临头的恶心占据了上风,所以颜修走的很义无反顾。   颜修先是沿着海滨路吹了一会儿风,然后才绕回别墅去接裴钰,他来的时候已经九点钟,辛驰已经把裴钰安置到客房睡下了,可是颜修却执意要带裴钰走,裴钰对这个弟弟也是言听计从,听到他来了便从被窝里溜了出来。   兄弟二人就此离去,颜修怕裴钰坐着敞篷车着了凉,便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裴钰在外人家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如今吹着风,更是神清气爽,一点睡意也无了。   裴钰偏头看着颜修,两人的头发都被风舞动,瞧着有点狂乱奔放的意思,裴钰抓紧两侧的衣摆以防衣服从肩膀上滑落,他不说话,总觉得弟弟的脸色有点不对劲,他虽然不聪明,但是某些方面的灵敏却并没有缺失。   颜修也转过脸来对着裴钰,长发在夜风中犹如飘飞的绸缎,将他的脸半遮半掩,那表情说不清代表着什么样的情绪:“哥哥,我们去看海……”   “不回家么?”裴钰从未坐过这样的快车,紧张的将脊背紧紧贴着座椅靠背。   “哪里算家……”颜修微微一笑:“你想不想看海,跟我直说啊,哪儿找来那么多废话的。”   裴钰往下面滑了一些,紧缩在座椅里面,他说:“想看。”   颜修将车停在了一段人际稀少的公路上头,公路旁边正好是沙滩,依稀能听见浪潮的声音。   今晚有月亮,一会儿就该涨潮了,颜修领着裴钰找了一张长椅坐下来,两人都将鞋子脱了下来,挽起裤腿,露出一截小腿,用赤脚感受沙滩的质感。   裴钰生在南都,长在A城,都是海滨城市,然而去海边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幸而这阵子颜森带着他吃喝玩乐,也多次来过海边,所以他现在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土包子”见到世面的兴奋;裴钰很安静的陪着颜修坐在椅子上。   可是片刻之后,海边的蚊子让颜修领教到了他的行为并非什么浪漫之举,比浪潮更甚的,是一团团成群飞舞的蚊子,好像魔鬼的使者一样缭绕在空中,几乎每伸手一抓,就能捏死好几只。   “嘶!啊——”颜修在小腿上拍拍打打,露出来的小腿又疼又痒,颜修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海滩给蚊子义务献血的,顿时觉得苦不堪言。   “蚊子不咬我。”裴钰迟钝的发现这个现象,又跪下去给颜修放下裤腿。   “因为你傻,蚊子喝了你的血都会变笨!”颜修看着抵在自己膝盖前面的脑袋,伸手揉乱了那一头黑发。   裴钰听着弟弟的恶言恶语并没有生气,别人都说他傻,他习惯了,并且他知道弟弟那话没有恶意,所以气不起来。   颜修是故意选这么个眼界和气息都比较辽阔的地方,如果是回家里说,在房子里可能会窒息而亡:“哥哥,颜森回不来了。”   “啊?”裴钰突然抬起头来,他手里还抓着颜修的一直裤腿,动作就此僵硬在那里:“你说什么?”   “你喜欢颜森吗?”颜修突然又换了一个角度说。   裴钰有点跟不上这个节奏,他为刚才那句话感到惶恐,修刚才不是说去救颜森的么,他那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半路反悔了?   “我也喜欢你。”这话说的仿佛是在宽颜修的心一般,   颜修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裴钰在说什么:“我救不了颜森,你还喜欢我吗?”颜修观察着裴钰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完全忽略了蚊子咬的刺痛感觉。   裴钰摇摇头,他没法想象:“颜森会死吗?”   “会吧……”颜修平静地答道。   “那你怎么不救他?”裴钰慌张的摇晃着颜修的胳膊,明明刚才还风平浪静,为什么会一脚踏空,好像周遭的一切被撤换,四面皆是空白一般。   “我救不了!”颜修想起萧绕开出的条件,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不可能。   “那……那怎么才能救他,你说……我做什么都可以。”裴钰颤抖着嘴唇,没有颜森的日子,他根本不能设想自己是否还该存在。   “那我呢?我要是和颜森一样,哥哥会用什么来救我?”颜修扳着裴钰的脸,看到了他的瞳孔深处。   裴钰茫然的快要哭出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他具体的想了一遍,他似乎一无所有,他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呢?   “全部的全部……我……要我命也没有关系。”裴钰惜命,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想活下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样仅属于他自己的珍贵东西了,说完,裴钰颓然跪坐在了沙滩上,别人要他的命去做什么呢?   颜修觉得挺窝心的,他知道傻子不会撒谎,在这个世界上,颜修没有家,因为没有可以称得上是家人的人,而裴钰会关心,会付出,这样说来,傻瓜也可算作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然而,要他有何用呢?亲人是相对的,他不可一味索取,他应倍感珍惜,从而为了维持彼此的幸福而付出。   颜修先是感觉到了一阵温暖,接着却是身心的不适应,这些年不要亲人他也活的挺好,为什么要因为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而糟践自己呢?他应该是全副武装的,亲人只能成为他的软肋。   所以,他不应该为裴钰的恳求而心软。   颜修起身离开了长椅,大步朝路边的车子走去,步伐快的几乎可以带起脚下的沙粒。   “修,你救救颜森吧,求你了!”裴钰仍然跪在长椅前,声嘶力竭的向前方走远的颜修喊道,他喊话的时候不慎吸了一只蚊子到气管里,顿时窒息一般呛咳不止,直到声泪俱下,颜修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修,求你了……”裴钰从地上爬起来,朝颜修的方向狂奔,他且跑且哭,视线模糊,而心中的目标却很明确,他知道如果不打动颜修,那么颜森可能会真的没命。   裴钰扑倒在了沙滩上,他恨自己追不上颜修,只好抓起沙滩上的沙子向颜修的方向丢掷,撒泼似地乱刨一气:“你站住,修!求你,我求求你别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可怜可爱   颜修停顿了一下,然而仍旧是没有任何要回头的意思,他上了车,当然并不是想把裴钰丢掉,只是不想因为他不怎么动人的语言而动容。   颜修浑身拍摸了一遍,没找着车钥匙;而裴钰见颜修暂时的静止,立即收住了哭闹的势头,又从沙滩上爬了起来,追逐了过来。   裴钰翻过公路的水泥栏杆,靠近了敞逢车,恰在此时,颜修找到了车钥匙,发动了车子,本想载着裴钰一块儿离去,哪知道他还没开口叫傻瓜上车,傻瓜光以为颜修是不要他了,竟然一下跳到了路中间,挡在了车头前面。   颜修翻了个白眼,摁了一下喇叭,又亮起了前灯。   裴钰被车灯照射的睁不开眼睛,于是干脆爬到了发动机盖上趴着,因为盖子太光滑,裴钰不停的往下溜,情急之下,他只好抓着雨刷器往上蹭,终于是爬到了挡风玻璃上与颜修对视了。   “修……”裴钰带着哭腔喊道,同时两手紧紧抓住挡风玻璃上方的连缘努力不让自己滑下去,并且隔着玻璃看着颜修:“你别走^”   颜修的本意也是想救人的,可无奈对方开出的条件太过分了,他胸中的闷气还找不到地方出呢,偏又遇上裴钰这样死缠烂打的,顿时觉得莫名的烦躁:“你想干嘛?”颜修望着像章鱼一样趴在挡风玻璃上的裴钰,没好气的问道。   “你答应我要救颜森的,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裴钰难得的固执起来,看上去像是要耍小性子。   “妈的妈的,妈的!”颜修拍了三下喇叭:“你给我滚下来!”   “我不。”裴钰固守着自己脆弱的防线:“我不要颜森死掉,不要……”   ”那你让我去死好了!“颜修拿裴钰没办法,是真没办法。   颜修从来没那么大声跟自己说过话,裴钰一时被震慑住了,接着又眼泪汪汪的哽咽道:”我也不要你死……“说完以后眼泪便开始刷刷的掉,落到挡风玻璃上汇集成了一道水流,像雨水一般淌下,其中还混杂了几滴清鼻涕。   颜修看他那样子别提有多糟心了,一张白皙干净的脸此时如同花猫一样,眼泪混着沙粒沾了满脸,而且是撇着嘴哭的,一点梨花带雨之像都没有。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看的脸。!   颜修恼恨的喷了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扯住裴钰的衣服,把他硬拽进了车厢里。   裴钰就怕他把自己仍在这荒郊野岭一样的地方,想接近他还来不及呢,虽然动作粗暴了点,却是正中裴钰的下怀,颜修一沾裴钰的手,就甩不开了。   裴钰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他,抱住了就不撒手。   “你松开,妈的老子这是做了什么孽!?”   颜修想把裴钰环住自己脖子的手扯下来,然而裴钰不屈不挠,一次又一次的粘上去,势必要缠败他,最后干脆坐进了颜修的怀里。   比力气裴钰肯定不如颜修,不过他毕竟是个活物,除非一下子敲昏他的脑袋,否则是不能够一次性解决的。   颜修抓住裴钰那两只白生生的手腕子反压在他身体两侧,使他不能发力,裴钰的脊背靠在了方向盘上,汽车喇叭被长时间的触动,震耳欲聋的响彻在这空旷而了无人烟的地方。   “疼……修,我疼。”裴钰觉得手都快被撇断了,又咧着嘴求饶。   颜修知道自己力量再加大点就能让傻瓜的胳膊脱臼,不过那等于是自找麻烦,他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只好无奈的甩开了裴钰的手。   裴钰得了自由,又蜷缩进了颜修的怀里,话还是老话:“修,你救救颜森吧,他不能死。”   颜修无动于衷,小腿上被蚊子叮出来的包痒的令他想发疯,可是裴钰碍手碍脚的在他腿上坐着,他连挠痒痒都不能,简直要崩溃。   裴钰现在唯一想得到的就是颜森,脑子里再也装不下一点其他,他就只知道现在能依靠的人是颜修,只有颜修,只能求他救颜森,必须求他,没有别的出路了,他也想不出其他的出路来。   裴钰不再嚎啕大哭,那样惹人厌烦,他尽量把自己姿态降低到弱小可怜的样子,以求得到颜修的怜悯:“修,弟弟……你答应我吧,没有颜森我也会活不下去的,求你……呜呜……”   裴钰凄姜哀哀的诉说着,恳求着,绕来绕去也就那么两句。   “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给你当小狗也行。”   “哎……”颜修烦躁的把头扭向一边,裴钰埋头在他的肩膀上哼哼唧唧,湿漉漉的睫毛刷过他的脖子,滚热的眼泪流进了颜修的领子里,源源不断。   裴钰哭了很久很久,把颜修胸前的衣服都打湿了一大片,他哭得脑袋发昏,却发现颜修根本不为所动,不禁心生暗无天日的绝望之感,他无声的哭泣着,一口气没缓过来,仿佛就只听见出气声,却想不起呼气的本能。   裴钰从小没人疼,虽然孩子心性,却是不太懂得如何撒娇,他努力向颜修示好,用他掌握的一切方式。   一个吻从颜修的脖子蔓延到他的下巴,脸颊,然后是嘴唇,柔软的甜美与苦涩的眼泪混杂在一起,带着点醉人的味道。   颜修宣泄烦闷似的捧住裴钰的头,吃人一样吻遍了他的面庞,力道强大的有些失控。   裴钰以为颜修是动情了,于是大胆而笨拙的想把自己献给颜修,可是颜修却一把将他推了开来。   这一吻,吻得双方气喘吁吁,面红耳赤,颜修眼神发直的盯着裴钰,他的确是起了火,很想把对面那个引火烧身的傻瓜压在身下狠狠的干他一夜,然而他却让欲火兀自燃烧,并没有宽纵其蔓延。   颜修记着颜森请求他不要在自己出来前欺负裴钰,颜修不讲兄弟义气,可是不管他救不救颜森,或者颜森这辈子还出不出得来,颜修总不想辜负将死之人。   “我告诉你,别来惹我,小心我把你丢到海里喂鲨鱼!”颜修指着裴钰,不知是愤怒还是隐忍的欲念令他手指发颤。   裴钰怕海水,更怕鲨鱼,果真没有再动弹,他缩到副驾驶位置上,用手捂着被颜修啃破的嘴唇。   颜修再次发动车子,在开动前他把外套劈头盖脸的仍在了裴钰的脑袋上,裴钰就顶着他的外套坐了半个小时的车,直到车开到了颜修的家中。   裴钰对颜修的家并不陌生,毕竟去a城之前,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颜修拽着他进了家门,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颜修的眼神把话吓了回去。   颜修进了卧室一会儿,出来的时候扔了一套睡衣在沙发上,这还是裴钰上次住这里忘记拿走的。   裴钰拿着睡衣去了浴室,结果不小心放了一缸冷水,洗完了以后打摆子似地颤抖个不停。   颜修见他嘴唇青紫的从浴室里出来,好像被人虐待了似地,样子实在可怜,又很不忍心的把裴钰揽入怀里,帮他擦拭一头正在滴水的短发。   也许是因为闹腾那一场有些精疲力竭,裴钰竟在颜修给他擦头发的时候,蜷缩在颜修的双腿中间睡了过去。   颜修见了睡相孤独可怜,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心道:“罢了罢了,多么恶心都会过去的,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傻瓜却是能天长地久拥有的。”   翌日清晨,还没等裴钰醒来,颜修就出门去了。   他约了主管负责调查颜森案件的警局内部人,得到答复却是:“令引的案子证据已经收集齐全,下个星期就能开审,而且死者家属也闹的很厉害,说是不判令弟死刑就要闹到上头去。”   死者家属,哪门子的死者家属?就是那些被砍死的打手么?   那本来就是箫绕指使着去卖命的,现在命卖给他了,还能把后续的讨公道权利也卖给他了,还能把后续的讨公道权利也卖给他了,不是他撑腰,那些乌合之众也闹不起来!   他就那么心急着把证据交上去,连夜交上去的——颜修暗自垂了一下桌子:“那到时候大概会怎么判呢?”   “这个……”对方面有难色的说道:如果实事求是的判,无期以上。”   颜修紧握的松了开,无期以上……再以上除了死还能是什么?   “还有什么方地可以挽回吗?”颜修追问。   “也不是没有,除非受害方偃旗息鼓,取消上诉,而且证据还存档在警局里,没有呈给上面,若是系铃人愿意解铃……应该还可以截止失态发展。”   “去他妈的系铃人!”颜修在心里怒骂道。   看来,为今之计,还是只有去迎合那个混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美人心计   颜修思虑了片刻,只是片刻,因为现在容不得他用更多时间去徘徊。   他最终还是给箫绕打去了电话,他并没有觉得放不下脸,只想问问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横时只是交易而已,以物易物,多么纯粹呢。   “你怎么突然又想不开了?”   “少废话,干不干,干脆点!”颜修一句话截断了箫绕的调侃,那语气完全不像是在求人,倒成了发号施令者的姿态。   箫绕也不想显出自己矫情与纠缠:“干!”   这个字蹦的是如此的清脆利落,果敢无畏,如同一个英勇无匹的将帅指挥着千军万马一样,干得很有气势!   “不过条件有变——不急,来了再说。”   颜修还没来得及问是哪里有变,那头却是抢先挂断了电话,往次都是颜修先挂电话,现在听着那头嘟嘟的挂断音,他真正的体会了一下被动的感觉——条件变了,颜修倒是有想到,这应该算他上次不买账的利息,换做他也是要拐弯抹角的整一整别人。   不过被人整的人成了自己,那就不好玩了。   那头既然答应了,颜修又有了一定的缓冲时间,他重新打理刚才因为狂躁不安而毁掉的形象,好生打扮了一番才出了门,还戴上了一块儿最新款的钻石腕表。   这回交易的地点换成了箫绕的私宅,是个幽静的好地方,颜修来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保镖,他们沉默的就像雕塑一样杵着不动。这让颜修略觉得安心了一些,私人的地方总比酒店要好,尽管有这里有可能成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炼狱,但至少**程序是得到了保证的。   颜修旁若无人的迈上了台阶,来开门的箫绕一身居家打扮,这让他那份阴沉的气息被吸收了不少,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个好男人。   颜修不看他,而是径直进了门,将箫绕的私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遍,像个来考察的官员一样,临了以客观的口吻说道:“房子不错。”   “在这个地方与我共度良宵,不委屈你吧。”房子里没有仆人,箫绕亲自为颜修端来了咖啡。   “不委屈不委屈。”颜修把仰视楼上的目光垂下来:“没酒么?”   “你等等……”箫绕转身拿酒去了。   颜修趁此时机肆无忌惮的把房间研究了个遍,最后他觉得很有安全感,至少这么丢人的事情不会被第三人看见,这偌大的房子,当真只是个二人世界。   颜修很满意的坐在了窗前的美人榻上,看见榻上放着一部DV,他百无聊赖的拿起来鼓捣了一番,还自拍了一张靓照下来。   正值颜修自恋的时刻,箫绕一手拿着一瓶红酒,另一手托着两只高脚杯回了来,颜修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将DV对准了箫绕。   箫绕将红酒分别注入两个高脚杯中,然后塞好瓶塞,说道:“待会儿你可以好好表现一下,我想你在床上也应该是很上镜的。”   颜修一听此话,果然僵立不动了,他眨了眨眼,看着镜头里的箫绕:“你说什么?”   “我刚才不是说了条件有变么,你怎么也不问问?”箫绕把酒递给颜修。   颜修接过酒杯,神情木然的说道那我现在问了,你说吧。   箫绕把自己那杯酒放在桌上,然后踱到颜修的身后,伸手把颜修垂在肩膀上的长发理到耳后别好,箫绕对着那裸露出来的耳朵说道:“我杨把你在床上的风资拍下来做个纪念。”   颜修志过身来看着箫绕,接着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呢?”   “然的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啦!”箫绕又端起酒杯想了想:“其实那个视频对我的作用不大,擦边球而已,无非是伤到你的两片羽毛,毕竟威胁不到你的本身。”   箫绕很认真的点点头:“对我是无关紧要,可谁让你在乎呢?”   颜修很想把手中的DV砸到箫绕的脑袋上去,可他用深呼吸把那种冲动压制了下去,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再一次可就没有反悔的可能了,如果颜森真的死了,那傻瓜还不得直接哭死过去?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那种情况发生。   是啊,谁**的让他在乎呢?   可他被箫绕上的画面被拍下来,将来不就成了永久性威胁他的东西了么,到时候箫绕想让他干嘛,他都得言听计从,否则人尽皆知……   一次性的出血割肉,付出再大也是能恢复的,这回却是把将来都出卖给了对方,这代价委实太大了些,再说了,他是随时准备反咬一口的,箫绕却是把以后的报复都给计算进去了。   “你就只想拍下来做纪念?”   “顺便做我们再续前缘的凭证”   “恶心。”   箫绕自我检讨了一下,认为自己并无恶心之处,不过颜修是个有洁癖的人,所以他愿意迁就对方一点:“好吧,我再去洗个澡。”   颜修咬牙站在原地,把一走了之的念头驱赶出了脑海,箫绕洗澡去了,房间里就只剩下颜修一人,他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最后竟是高声大喊了一句脏话,可房子里根本没人,也就没人会去理会他的愤怒。   颜修来到窗边,挑开帘幔往下看了一眼,底下的保镖仍然纹丝不动,看来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那些家伙没有得到箫绕的准许是不会擅自入内的。   颜修拉好窗幔,回到美人榻上坐下,他扭开腕表的表盘,将少许白粉末倒入了箫绕的酒杯当中,然后再倒入红酒,他捏起杯腿摇晃了一下那猩红的液体,然而白色的粉末却是沉底的,与液体分了家。   颜修就地取材,把手指伸进杯中搅了搅,待红白相容了,他在裤子上擦干了手指,然后怡然自得的端起自己那杯红酒开始自斟知饮起来。   箫绕知道颜修这回是跑不掉了,所以并没有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猴急,他坐在说浴缸里看着监视器里颜修的一举一动,因为再一次验证了自己对颜修的了解程度,他不由自主的对自己生出了澎湃的崇拜之情。   箫绕慢条斯理的从浴缸里抬腿迈出来,扯过浴巾围住腰臀。   而颜修这边则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因为杯中的白色粉末又他妈的沉淀了,于是他只好再次用手指搅动了一番,恰在此地,**的箫绕来了。   “你要洗澡吗?”箫绕待在浴室门口问道。   颜修抬眼瞅了他一下,而后镇定自若的把大半杯红酒仰头灌下,而后他抹了一把嘴:“不洗,我挺干净的。”说完,颜修竟把整瓶红酒提起来仰头咕咚咕咚的痛饮起来,架势颇为豪迈。   “喝那么多酒干嘛?”箫绕过去欲夺下酒瓶。   颜修一让,躲开了箫绕的手,他说:“做这个事儿的时候,太清醒了不好——来,你也喝点。”   颜修把桌上的半杯酒一泼一撒的递到了箫绕面前,看动作是已有几分醉意,然而箫张却是稳稳当当的站着,并没有接下酒杯,颜修抬头看他,目光掠过浴巾下高高支起的部位,仍旧是没什么表情。   “喝呀!”颜修长长的伸着胳膊,直到胳膊都举酸了,箫绕还是不动。   颜修与之对视,他们的了解是相对的,看到箫张的眼神时,颜修顿时了然,可他并没有因为被戳穿而感到一丁点尴尬,只是略微有些失望:“哎,算了,你不喝,我喝!”   “诶,你……”箫绕满脸诧异的看着颜修,他居然把下了药的酒一起喝了,看上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不在乎。   “干吧干吧!”   颜修把见底的酒杯倒扣过来,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的坦坦荡荡而爽快之极,很快把自己扒成了刚出娘胎时的模样。   颜修一丝不挂的站在箫绕面前,箫绕却是不知从何下手才好,他咽了口一下口水,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浴巾也扯了下来,两人算是毫无保留的坦白相对了。   颜修走到床前坐下,动作没有丝毫的忸怩之态,一点也没有要被人干的觉悟,反而是面带微笑,一双桃花眼因为醉酒而显得为离缠绵,从中透着一股子邪恶,颜修的目光猥亵的扫过箫绕的**。   箫张看他已经从容的上了床,自己也就没有再客气的道理,于是也来到床上。   颜修的眼神坦荡荡中透着猥琐,似乎已经打算好要与对方互相蹂躏作践一场,他没由来的得意让箫绕觉得角色反转了,所以决定立即用行动表明双方的立场。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戈一击   颜修双手向后撑在床上,箫张打开他的双腿,因为没有所谓的两情相悦,所以也不必讲什么怜香惜玉,箫绕狠狠的在颜修的乳尖上拧了一把,差点把那嫣红的点缀给生生的揪下来。   颜修却像是觉不出疼痛似地,反而是因为这样的刺激而双眼放光,亢奋的异常,他攥紧右手,将汇集了所有力量的一拳挥向箫绕的脸。   箫绕被这粹不及防的一击打得仰面倒在了床上,顶上的天花板一阵的旋转,颜修美则 美矣,却跟柔完全沾不上边,男人的拳头坚硬如铁,带着可怕力道骤然砸在面门上,箫张是被这拳击得头晕眼花了,仿佛脑浆都被打散了一样,居然有十几秒钟没缓过劲来。   颜修却是一不做二不休,欺身上前坐在箫绕的胸腹上,然后疯狂的往对方的太阳穴上招呼拳头,专打要害,时间上也不留缓的空隙,颜修的每一拳都不留余地,除了拳击的沉闷声响以外,决不让箫绕发出一点点声音。   一时,箫绕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剥夺掉了反抗能力,他简直怀疑颜修是要将他活活打死。   箫绕提配膝盖顶向颜修的背部,没有撞到颜修,却是用力道把他颠了下去,箫绕身上没了重力的压制,立即爬起来要向外面的保镖呼救。   “妈的!”   颜修哪里肯给他那样的机会,当即大跨步追上去抓住箫绕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一下复一下的往铁质的闲柱上撞去,颜修看见顺着床柱留下来的鲜血,眼底里更是添加了一份嗜血的疯狂,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狰狞的美,他不知道疲倦的重复爆发着,力量一波强似一波。   最终箫绕的手停止了抓扯床单,颜修才放开他的脑袋。   “你……”箫绕无力的扬手,现在纵是给他一把刀,也是无力伤到颜修一丝一毫的。   颜修捏着箫绕的下巴,任温热的血液汇聚在自己的虎口处:“好玩吗?嗯?你不是要来谋我的皮么,起来呀!”   箫绕觉得自己真是要死在这家伙手上了,竟气若游丝的冷笑了一下:“你不想取走颜森的杀人证据了么?”   颜修捡起地上的浴巾,把箫绕满头满脸的血仔细的擦拭干净,用温柔的令人颤栗的语调说道:“不要了,我们一物换一物,互相保管,岂不更保险?!”   箫绕听了此话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他明白了颜修的意思,知道接下来有更可怕的事情要面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你……你要干什么?”本想往后退,可背已经抵在了床边,退无可退。   颜修把沾满了血污的浴巾塞进了箫绕的口中,他拍了拍箫绕的脸,狞笑着说道:“你不是要我来和你睡觉么,咱们这就睡!”   “呜……”箫绕竭力摇头,可是嘴巴已被堵上,连惨叫的权利也失去。   颜修喝了刚才掺有药粉的红酒,几乎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范畴,他目光凶狠,且有那么点力大无穷的意思,抓起箫绕的手,颜修硬生生的把对方的食指给掰断了。   十指连心的痛让箫绕从喉咙里发生嘶哑的哀鸣,是真正从肺腑中发出的声音。   颜修根本不理会他的反应,仿佛 一个理性的杀人犯正在处理一具死尸一样,他将雪白的床单扯扯成条状,当做绳子缠绕了箫绕的胳膊,然后把对方束缚在了床柱上,打结的时候他故意在箫绕的断指上饶了一圈,如果箫绕扭动挣扎,那便是反复品尝断指之痛。   叫不能叫,动不能动,颜修做得十分之绝。   颜修没给二人的关系留下任何余地。   他本来是想买卖完成就一拍两的,可是箫绕居然得寸进尺,想长长久久的约束他,他蹬鼻子上脸,把狐狸给惹成了狮子,一切都是自找的。   现在这里真的成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炼狱,是箫绕自己为自己打造的,并且还召唤来了一只恶魔。   颜修毫不怜悯的**了箫绕的身体里,没有任何事前准备,就在他用凶器把对方吓的不停紧缩僵硬的当口,打算的是一下子捅出点血出来做润滑之用。   箫绕的身体向上弹了一下,从而扯动了手上的绳结,牵连了断指,巨痛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身体的中心传导至每一个部位,这感觉和地狱酷刑相比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喊叫这种最本能的宣泄途径也得不到,箫绕痛苦到了顶峰,竟是下不来,就此昏死过去。   颜修那疯狂劲头犹如离弦之箭,就是想收也收不回,他木然的想,刚才的药是不小心撒多了点,不过效果真的是很好,为了尽快挥霍掉药物带来的癫狂感觉,颜修奋力的挺动腰身做着 冲刺。   箫绕得了个箫公子的美名,不管是不是名不副实,他肯定是打不过张牙舞爪的颜修,不过两人身量差不多,颜修即便有把握打过他,却没把握把他打得连呼救能力也没有,如果是把楼下那群人熊般的保镖引来,估计被打成泥的就该是颜修自己了。   因此来之前他就做了点特殊准备,如果刚才的药再多那么一些,也许颜修真能失手把箫绕打死。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聪明人比的就是谁会先一步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果箫绕不那么笃定自己很了解颜修的话,乖乖喝了那杯酒,现在的情形就大不同了。   颜修想,你了我,而我知道你了解我,你干嘛要把别人知道的事情当做制胜法宝呢?真是笨!   **一轮过后,颜修简直有点面朝大海,神清气爽的意思   可能是药物随着浊液排出了一部分,理智重回大脑,刚才还干的不亦乐乎的他,现在却是开始妆箫绕身上脏。   “我擦!”颜修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然后拿起刚才喝剩下的红酒,从头浇在了箫绕血横流的脑袋上,给他清洗外带清毒。   酒精的刺激了伤口,箫绕疼的醒转过一,颜修继续用酒为他清洗,直到把对方洗出了一个人样来。   颜修拿来DV,用镜头对准了气息奄奄的箫绕,他痛的面色潮红冷汗如雨,乍一看的确像是情动时刻的样子,如果被人干的通体舒泰,快要化成一摊春泥似的,实际上是要死。   颜修很快开始了第二轮的酷刑,DV镜头将这场类似**的折磨全程记录了下来,足有一个小时之久。   事毕之后,颜修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然后重新穿戴整齐,他是意犹未尽的,不过他不是专程来干对方的,而且越清醒越觉得恶心,所以并不打算逗留太久,颜修对着全身镜打了个**的领带,又蹲下来打算和箫绕告个别。   他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反而是有点悲天悯人的忧愁:“你天生就是一倒霉的反派角色,还不自量力想要学人做大BOSS,别以为有点腹黑就是攻,那也有可能是怨念受!”说完,颜修叹了一口气,好像发自内心的惋惜一般拍了拍箫绕的肩膀。   箫绕已经是有气出没气进的光景了,对于颜修的恶毒的讽刺根本无法做出反应,甚至连抬一下眼皮的力量也没有,只是用眼角余光看见颜修把DV打开,抠出了里面的内存卡。   颜修吻了吻小小的内存卡,又对着在地上颓成一团的箫绕做了个飞吻:“谢啦!我一定会视如珍宝一样保管它,希望你也能好好保存我家老四的杀人罪证。”   “你和那个傻子,是什么关系?”   本来已经转身走掉的颜修又回过头来,看见箫绕垂着的头动了一下,终究是没抬得起来,刚才那句话明显是他耗尽了所有力气问出来的。   颜修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微感诧异之后,随即又觉得很无所谓:“你想知道?”   “嗯……”箫绕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颜修挠了挠头,思考出一个答案来:“什么关系都有。”   这个答案并非模棱两可,箫绕貌似明白了的呼出一口气,好像是在冷笑,又好像是在叹息,又或许是纯粹的苟延残喘。   的确是什么关系都有呢,裴钰在过去的岁月,应该是陌生人的关系,又因为他的母亲导致了颜修母亲的抑郁早逝,他曾一度憎恨过裴钰,所以又勉强可称之为仇人关系,再接着是金钱利益关系,还有那许多个夜晚的情人关系,而最深层次的,则是血液里流淌的兄弟关系。   “你喜欢他?”   颜修蹙眉想了一会儿,他不讨厌裴钰,对裴钰也不是漠不关心,而再上升一个层次,应该可以称之为喜欢吧:“也许是的!”   ……   今夜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一扫白天的炎热,似乎连空气中的氧气也充足了许多,让人有大口呼吸的冲动;颜修打开双开的防盗门,从房子里大摇大摆的走了来,又弯腰拍了拍裤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颜修脚下仿佛安了弹簧似地,活力无限的从台阶上蹦下来。   院子里花坛内传来阵阵虫鸣,而那些大块头保镖却是噤若寒蝉,一点声音也不肯发出,颜修怀疑他们真的是雕塑来着,不过他并不打算去证实一下   颜修心里素质极好,他知道如果表现的很心虚,那定然会被怀疑,倒不如从容自如一些,那倒是让人无从起疑;而保镖们看这位先生从衣冠楚楚的从老板的房子里出来,又满面春风,心想肯定是达成了好事,于是便纷纷眼睁睁的看着颜修扬长而去,不曾察觉到这位人面兽心的先生在房内制造的惨案。   颜修体内的药劲还没过去,还残留着疯狂的作韵,他不由自主的猛踩油门,差点将车开的平地起飞,可算作名副其实的飞驰。   他以救火一样的速度赶回了家,因为不好老是麻烦南君和辛驰,今天他把裴钰锁在了家里,刚才总担心他在家出什么意外,比如不小心把煤气打开熏死在家里什么的……那可真就成了笑话。   “开门,我回来啦!”颜修身上明明有钥匙,却把门拍得震天响,因为他手颤抖的厉害,用磁卡开门这样细致的动作显见是不容易完成的,不如直接敲门来的方便。   裴钰坐守在家中,听见敲门立即从沙发上弹跳了起来,三两步跑到玄关打开了房门,看见门口的颜修,裴钰微微一知,仿佛只是因为颜修的归来而高兴:“修,你回来了!”   颜修刚才飙车的时候是既兴奋又害怕,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可能会车毁人亡,现在回家了,他没法稀里糊涂的送命了,于是便由衷的感到安心,他扑过去抱住裴钰。   “哥哥啊……”   裴钰似乎感觉到了弟弟的异常,伸手在他秀发上轻抚了两下,颜修几乎把所有的体重都压在了裴钰的身上,裴钰快要被他压垮,但是仍然忍着没说,他乐意被弟弟如此倚靠:“嗯,回来就好啦。”   裴钰知道颜修今晚出去好像是有重要事情要办,有可能是颜森的事情,不过裴钰没问,因为他能明显的察觉颜修的疲劳,没忍心开口。   “累啊……”颜修嘟囔了一句。   忽然,裴钰感觉身上的重量失去约束,颜修颓然向一旁倒去,昏迷在了裴钰的脚下。   “啊!修,你怎么了……修!不要吓哥哥啊……来,来人,快来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知我知   在这独立的别墅里,又是半夜的时间段,光靠嚎叫是不容易引来关注的,裴钰呼救了半天,然而一分钟过后,却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他打消了想把颜修摇醒的念头,转身进去打了急救电话。   也亏得他还有这点常识,并且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不然颜修会怎样还真的很难说。   急救车风驰电掣的赶来,裴钰自然是交代不清楚昏迷原因的,急救人员看他起不到任何作用也不再理他,裴钰远远站在一边,以免自己碍手碍脚,只看见颜修被训练有素的急救人员固定在担架上,然后装上急救车。   车子嗷嗷叫着消失在夜幕中,裴钰茫然了几秒,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硬物,他赶忙抬起脚低头去看,原来是颜修的手机,应该是他刚才倒地的时候从衣服口袋里滑落出来的。   裴钰把手机捡起来,这玩意儿他实在是玩不转,不过颜森有教过他怎么用手机打电话。   玉白的手指在紫色的触摸屏上胡乱摁了几下,好像和森的手机不太一样,他在电话薄中抓阄似地胡乱选了一个名字拨出去,竟歪打正着的拨通了南君的电话……   南君和辛驰必须是在一起的,这二人半夜被扰了痕宵却毫无怨言,兵分两路,南君去了医院,辛驰来家里找裴钰。   裴钰在家里干着急了许久终于是找到主心骨了,看到辛驰的时候几乎激动的热泪盈眶:“带我去医院吧。”   辛驰表情虽漠然,但话语却是关切的:“出什么事了?”   “修晕倒了,刚回来,就在门口……”裴钰的两只脚在地上交替着踏步,显然是急的无所适从了。   辛驰的眉尖轻轻蹙起,颜修那家伙比谁都健康,自然不会无故昏迷,加之联想起了最近关于箫绕的那码事,辛驰立即猜出了三四分。   看见裴钰眼泪汪汪的扯着自己的袖子,虽然他去了医院也不会有用,况且也没什么意义,但是他在家也是受煎熬,样子怪可怜的;辛驰动了侧隐之心,于是自愿在这大半夜的陪着裴钰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守着自家弟弟对裴钰来说意义可就大了,他来的时候颜修还没有醒来,不过是病床上躺着的;根据电视里演的来分析,被推进手术室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而躺在病床上的多半不会有大事,修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吧!?   裴钰站在病床前,瞻仰遗体似的微微鞠着腰,颜修和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脑袋下枕着一头黑绸缎似地长发,黑发浓墨重彩般的铺散在白枕头上,而他的脸色苍白的程度已然和床单有一拼了,没有血色,浓密的睫毛下方有着淡淡的青晕,这和他平时那种意气风发的张扬模样判若两人。   裴钰心疼的摸了摸颜修的脸,好像颜修是纸糊的,一碰就会破似的小心翼翼。   “医生,我这朋友挺健康的,为什么会晕倒啊?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的前兆吧?”南君顶着一张乌鸦嘴询问面前的医生,他的脑袋已经不再肿得像猪头了,然而仍旧布满了各种颜色的瘀伤,形象勉强能够见人,就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医生尽量避免去看南君花花绿绿的脸,忍着笑说道:“啊,这个不会,病人是因为过量服用违禁药物才导致不良反应的。”   “违禁药物?什……什么违禁药物?”南君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简单来说就是毒品,刚才的抽血化验结果应该是兴奋剂一类的精神药品——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病人应该是第一次用这种药物,而且是伴随酒精服用的,如果剂量再大点,可能会有猝死的危险。”   南君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颜修,感到十分纳闷,颜修这人私生活虽然无拘无束,但从不会去沾毒品,那东西有百害无一利,这家伙是疯了么?   南君很想等颜修醒来问个清楚的,但他迟迟不醒,而南君又困倦难当,两人虽然是关系顶好的朋友,可是南君却没有那种做床前孝子的打算,于是请了个看护照看以后,就拽着辛驰溜回了家中继续刚才被迫中断的运动。   裴钰却是死心塌地要在医院守着颜修,凌晨的时候,颜修终于是 睁开了眼,然后又去洗手间昏天黑地的吐了一场。   裴钰忙里忙外的给颜修倒水,又是拍背顺气,接着又咋咋呼呼的去叫来了医生,虽然手脚笨了点,但照顾人的程序倒是做的很周全,而他将照顾颜修的大小事情都包揽了下来,倒是成全了在病房外面打瞌睡的护工。   在医生做过大体的检查后,颜修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他这回是体会到了毒品的霸道之处,从此以后,再不敢轻视这东西,他记得年少时学喝酒时候也没这么难受,在带着对毒品的敬畏之情中,颜修感觉有一只温软的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迷糊间才坚信那一步险棋算是成功走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颜修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子,他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脑袋疼虽疼,但已经很清明了,他一人翻身坐起来,看见裴钰正枕着胳膊靠在床边,显然是在给自己守床,于是便摇晃着把裴钰推醒了。   “弟弟醒啦?”裴钰双手揉搓着眼睛,含糊着问了一句,声音因为没睡醒而带着可爱的鼻音。   “上来跟我一起睡,快点。”颜修伸着双手,作势要去抱裴钰。   裴钰乖乖的爬到了病床上,他的确是很困,而且颜修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了,于是裴钰也不追究那么多原因,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颜修的怀里,二人胳膊腿儿**着睡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   吃过早餐后,颜修又如同往常一样生龙活虎起来,而南君来看他的时候,打死也没问出他服用毒品的原因。   颜修自然是要把事情烂在肚子里的,说好的互相保管,他可不有泄露了箫大少的机密!   “真不够意思,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切……”南君很鄙夷的盯着颜修。   颜修快乐的捧着手里那枚小小的内存卡,好像捉着了萤火虫一样捂着,时而偷偷的往里头瞧一眼,窃喜的模样相当欠揍。   再说箫绕这边,颜修生龙活虎的顶着一个病人的名头接受各种关心慰问的时候,箫公子却是痛不欲生的躺在自家地上,幸而伤口的血凝固结痂,他没有因为流血而死。   他除了断掉一根手指以外,其他的都属于皮肉伤,并无致命的地方,如果抛开疼痛不谈,他依旧是个健全人!看来颜修并没有想一举要了他的命,也许他该庆幸。   箫绕决计不肯让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以及那奇耻大辱的伤情,所以他没有向外面的保镖呼救。   直到窗帘中透进丝丝缕缕的阳光进来,他才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挣断了绑在床柱上的布条。   “啊——”箫绕发出暗哑的闷哼,双臂已经麻木,可断指再被大幅度的牵动,那滋味并不比刚刚断指的时候好过许多。   食指已经肿得跟猪蹄无异了,箫绕收拾那如同瘫痪一样的肢体,开始艰难的调动肌肉,试图站起来,可身体深处立即传来撕裂一样的痛楚,迫使他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爬到电话机旁边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除此以外,他别无办法。   私人医生刚一踏进房间变大惊失色,逃命似地要跑出去呼救。   “站住——回来!”箫绕沉着脸命令道,眼神是更甚以往任何时候的阴鸷。   医生哆哆嗦嗦的退了回来,战战兢兢的把箫绕扶到了床上,然后又手忙脚乱的在箫绕的指挥下为其处理身上的伤,期间汗如雨下,心如擂鼓,简直像是在给法西斯治病一般。   等把箫绕身上那些离奇又诡异的伤都处理好后,医生尴尬的站住床边候命。   “把房间给我打雪干净,地上的血,擦干净!”箫绕的声间虽然小,但气势不减。   “是是……”医生唯唯诺诺的应道,深知箫绕是得罪不起的人物,然后就像陀螺一样满屋乱转,用那双拯救苍生的白嫩双手为箫公子擦地板。   倒霉的医生好不容易完成任务抬起头,却看见箫绕摸摸索索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黑黝黝的枪对着自己,当即吓得要尿裤子。   箫绕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握着枪,不停的颤抖,仿佛子弹随时会被他抖出来似的,他昨夜都没有机会接近床头,就被颜修绑在床尾折磨了一夜,这枪倒是晚一步派上了用场;箫绕看了看房间,满意的点点头,认为已经没有破绽了,于是扣动了扳机,消音器处理的枪声吵哑如同箫绕的嗓子。   事已至此,但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苦逼萧绕   箫绕绝不可能让第三人知道此事,他自己想一想都羞愤欲死,哪里能容得下一个自己不能掌控的可能性?   现在的确是没人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了,保镖又不会来扒了他的裤子瞧,自然也是无从得知,他们沉默的处理掉了那个医生的尸体,然后无声的退了下去。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箫绕连医院也没去过一次,每天照常工作外出,仿佛只是跟人斗殴了一场似的,翘着一个包裹在白纱布里断指,倒也并不影响箫公子的风度,只是在之后落下了爱流鼻血的毛病,让人时常误以为他补品吃的太多,或者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颜修听说箫绕没事人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时,简直怀疑他是铜皮铁骨打造的,然而只有箫绕知道自己是肉做的,他每每不小心坐到椅子上,都会产生座椅上坚立着一把匕首的错觉,同时又往那颜修的账上记下刻骨的一笔。   这事传出去倒也不会影响箫绕,毕竟钞票又不会因为他被爆了菊花就嫌弃他,财源仍然畅通无阻,至于合作对象,那都是看箫公子乐意,别人往上巴结不来不及呢,只是这做天下人笑柄的滋味肯定会令人生不如死,箫绕肯定不会让自己的薄脸皮做无谓的牺牲。   于是箫绕与颜修产生了难得的默契,达成了互相保管的共识,第二天,死者家属撤诉,公诉方没了证据,自然再也告不起来,就这么息事宁人了。   不过警方毕竟是抓了人,为了掩人耳目,给颜森安了不痛不痒的聚众斗殴罪,拘留一个月了事,接着家属可以用钱保释他出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么的顺理成章呢!   这个案子知道的人并不多,而那少数几个人中就有箫慈,大清早的听到这个消息,让他本就不小的起床气更加的来势汹汹,箫慈带着这股气势杀到了箫药的公司,一路无人敢挡。   他找箫绕自然而是理论为何那么轻易就偃旗息鼓的事,不过颜森的死活与箫慈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关心的是颜幕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要去美国找他。”箫慈一屁股退到皮椅上坐下,然后又一扭身侧对着箫绕赌气,整个轮廊最为凸出的就是他撅起的嘴唇,箫慈现在没有读大学,也没有找工作,整日整日的憋在家里醉生梦死,作态和脾气愈发的像个大小姐了。   箫绕纳闷自己怎么把弟弟养成了个刁钻的妹妹性格,不由感到一阵失败,脑子转了个弯,才反应过来箫慈说的什么,箫绕阴沉的脸更加阴沉:“你敢!”   因为箫绕时刻都觉得自己正坐在一把利刃之上,所以这说话的气势都有所削弱,导致箫慈对他那仅存的三分惧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我敢不敢,我就去!”   “你……”箫绕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用手指着箫慈的鼻尖点来点去,斟酌着怎样不带妈字儿去痛骂箫慈一顿。   箫慈这才发现箫绕手指上裹的纱布:“哥,你的手指怎么了?”仔细一瞧,箫慈发现自己家兄长的情况与往日有异,光洁的额头上布满汗水,这空调吹的冷飕飕的,好像不太对劲,于是箫慈暂且搁下了无理取闹,打算上去关心一下箫绕。   箫绕控制着力道坐下去,心想你可算想起我这个当哥的了,但是他心里没有感到一点欣慰,反而是心虚。   尽管箫绕对着箫慈是毫无保留的,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炼狱经历与这个弟弟分享,他得保持做兄长的威严与绝对不可动摇的形象:“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箫慈挺心疼,可说不出什么特别贴心的话来,光是嘀咕了一句:“那么大个人走路还摔跤呐,你也小心点嘛。”   “谁跟你说走路摔跤还分人大人小的?”箫绕心虚,又疼,冷汗加虚汗,流了一脸瀑布似地汗。   箫慈看箫绕受罪又隐忍的模样,就没敢再提去找颜幕的混帐话,他抽出湿纸巾给箫绕擦脸,难得的把犯贱抽风的时间分了一点给箫绕。   箫绕沉重的叹了口气,同时忖度着如何把装有他全部脸面的内存卡从颜修那里弄回来。   箫慈在替他擦汗的过程中不小心触碰了他的太阳穴,顿时痛的箫绕呲牙咧嘴,这使得他思绪中断,又再次投入了挨揍的后遗症里。   本来交一笔保释金颜森就能马上回来的,可是颜修偏不,他突然做起了铁公鸡,认为自己为颜森这点破事儿做出了莫大的牺牲,再没有掏钱的道理了!   让他在拘留所里呆着去吧!出来也怪碍眼的,他正好趁机会和傻瓜培养培养感情,颜修惦念着自己前几天琢磨出来的结论,这可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呐。   裴钰眼巴巴的等着他把颜森救出来,因为他嗑药过度晕倒一事,心软了没好意思加紧追击,结果等着等着没了音信。   颜修好像什么都发生似地,成日以病人的名义大吃大喝,整个人精神奕奕,满面红光,然而还是以病人的名义待在医院韬光养晦,并且还找到了裴钰这个陪床,简直有点赖皮的意思。   这一天,裴钰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以为自己把不满掩饰的很好,却不知他眼珠子一转,颜修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站在颜修身后小小声咕哝道:“颜森怎么还不回来,修不是说他没事了么?”   正在大口喝鸡汤的颜修转过身来,看见裴钰在自己身旁捏着衣服的下摆,虽然埋着头,却偶尔抬眼看自己一下,便觉得十分有趣,当即放下筷子,把裴钰拉到自己怀中坐下,很促狭的问道“哥哥想他了?”   裴钰听了这个话,有点不乐意,觉得我想不想你也应该救弟弟的,不过他没责怪,跟谁便不能得罪谁,这点脑子他还是有的,裴钰是绕开了“想”的问题,极力把自己的愿望说的蜻蜓点水一些:“我担心他嘛……”   颜修翘起嘴角,然后开始抖腿,裴钰坐在他腿上,因为颠簸而险些掉到地上,只好搂了弟弟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摔下去,这样子倒有点像是在撒娇,不过裴钰并无此意,而是有些情急的问道:“颜森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颜修现在是得意之极,因为进退自如,裴钰若是不提此事,那他也能耗下去,裴钰提及了此事,那就正合他的意:“过几天吧,不过……”   “不过什么?”裴钰睁大了眼睛想从颜修皮笑肉不笑的脸上看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颜修故意冥想了片刻:“哥哥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事情吗?让颜森别去那个地方唱歌了,万一又被人抓走了,那我可救不了了。”   裴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显然深以为意。   颜修接着说道:“哥哥喜欢辛驰么?”   裴钰头脑简单,颜修说什么,裴钰便随着他的话把思绪迁移至哪里,不曾察觉自己鼓起勇气创造的话题被转移了,现在他一心扑在辛驰这个人物身上,然后毫不犹豫答道:“喜欢啊,很喜欢。”   颜修前倾身体,拿起桌子上的烟盒,抽出香为因为自己点上,他深吸了一口,然后调戏似地把烟雾喷在裴钰的脸上。   裴钰被他这样整习惯了,也就产生了抵抗力,他没有呛咳不止,而是眯着眼睛用手把面前的烟雾扇开,似乎不怎么在意。   “喜欢辛驰什么?”颜修用夹着香烟的手把裴钰的腿分开,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好面对面同自己讲话。   裴钰乖乖的接受摆弄,并且很配合,待坐正了身体,他继续颜修的话题:“喜欢他好看,唱歌好听,演的电影也好看,大家都喜欢他,我也跟着喜欢,总不会有错。”   颜修觉得这个答案倒是纯朴的很,除了好听就是好看:“那你想不想让颜森也跟他一样做大明星?”   裴钰一听此言,很盲目的欢欣起来,自己的弟弟被许许多多的人喜欢,即使想象一下也会令人虚荣心膨胀,那该是多么令他自豪的事情呀……“可以吗?”裴钰扑扇着眼睛问道,很是期待的样子,可转瞬神情又黯淡了下来:“可颜森不会同意啊。”   “你劝劝他嘛。”颜修轻描淡写的说道。   “怎么劝啊?”劝就一个字,就像个题目一样,裴钰肯定是不能自己添加内容的。   颜修扯了半天终于把话题扯上了正规,于是熄灭了手中的香烟,开始巨细无遗的教导裴钰劝人的方法,听得裴钰五迷三道的,而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他不同意你就别理他,他自然就投降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很不划算   裴钰听后有些迟疑,他并非任性的人,从来都是他听别人的,而一个傻瓜的意愿,似乎是很少被人采纳的,长此以往,他也习惯了被人忽略内心的卑微怯懦,要他坚持己见,并且不达目的就一哭二闹,这个他是真没经验。   再说这样的行为是会被讨厌的吧!?   颜修看他犹豫不决的,又开始抖腿想把裴钰那个呆劲儿给晃走,结果膝盖不小心顶到裴钰的尾骨上,硬碰硬的结果,肯定是那不见天日的娇嫩屁股更吃亏的。   “啊!”裴钰立即伸手捂住受顶撞的尾骨,疼的眼泪汪汪,把刚才的迟疑也忘到一边去,光顾着委屈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颜修忙不迭的道歉,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见得有什么诚意,实际行动倒是来的比较快:“揉揉啊,揉揉就不疼了。”颜修把魔抓伸向了裴钰的嫩屁股,力道暧昧的打着旋轻轻揉搓。   裴钰是真的受了疼,所以并未觉得颜修的行为是在吃自己的豆腐。   吃豆腐有什么?不吃他的人就行了!摸哪儿不是摸呢,区别好像都不大。   颜修在那里一厢情愿的感受上佳的手感,不过他并不是单向思维的生物,于是便一心二用的说道:“哥哥是怕惹颜森生气么?”   “也不是啦。”裴钰晃荡着挂在两侧的腿,仰面思考了一会儿,脑子里几乎没有颜森明显针对自己发怒的情况,说道:“他不喜欢,硬要他去做好像不好诶。”   “我还不喜欢救他出来呢,妈的你求我的时候怎么没觉出不好来?”颜修腹诽道,不过他心里想的合作的总是大相径庭,颜修低头在裴钰的心口蹭了蹭,竟有点要撒娇的势头,不过他跟裴钰一起跑题了,说的是另一码事:“颜森要是生气不要你,就搬到我家里住吧!”   裴钰拨开颜修的长发,往他脖子后面偷看了一下,很好奇他在这炎热的夏季顶着这么披风似地一头长发却为何不生痱子;颜修这个弟弟,裴钰挑不出什么不好来,温柔周到,同他一起住很好,但他更想和颜森待在一起,他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话很不中听:“那就等他不要我再说吧。”   颜修在爱情,或者说在交配对象这方面总是很优越的,何曾有人敢让他排队,还得别人不要了再轮到他,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简直有侮辱的性质。   可说这话的人是个傻子,颜修一时语塞,像吞了只苍蝇一样。   裴钰看到颜修变了脸色,好像是很认真的在生气,就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修,你在生气?”   颜修瞪了裴钰一眼,男人的一双凤目甩出这样婉转较劲的眼风来,竟带了点媚气,说不尽的风情,在裴钰看来就是漂亮极了,他笑嘻嘻的想蒙混过弟弟的责怪,而颜修却是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屁股上。   “嗷……”裴钰一惊,但并不很疼,转而又讨好起颜修来:“别生气啦,我试试怎么让颜森答应,行不行?”   颜修玩起了欲擒故纵,并不表态,眼梢一挑,正好看见裴钰手上的戒指;他早些时候就看见过这枚戒指,不过并没有特意去关心,现在却是凝固了笑意,裴钰身上出现这么时髦的饰品是不大协调的。   颜修捏住裴钰的手,仔细的端详着,咖啡金色衬托的裴钰的手更加白皙秀气,有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美:“谁给哥哥买的?”   裴钰知道三弟和四弟之间存在芥蒂,在他们任何一个人面前都顶好不要表示对另外一个的关切,尤其是具体到这种小事上来,最好还是小心一点;裴钰实话实说,但字里行间都压抑着那种献宝似地兴高采烈:“颜森给我买的,他也有一颗。”   颜修笑的跟个笑面虎似地,然后又极快的收住了笑意,带着强势的气息一口噙住了裴钰的嘴唇。   “呜……”   突然受袭的裴钰下意识的出手捶打颜修,然而颜修丝毫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他一手环住了裴钰的腰身,另一只手托住了裴钰的后脑勺,把对方完全固定在了接吻的造型上,至于他不断捶打的双手,根本就像是在挠痒痒。   裴钰吻得懵了,两瓣嘴唇都落入了别人的口中,他诧异的睁大眼睛四处瞧,没闹懂这是什么情况,目光聚焦前方,他看见颜修正闭着眼睛,颜修的五官像一幅过度清晰的工笔画,他沉迷且陶醉,这个意境逼真的让裴钰心惊肉跳,一时间,竟忘记了挣扎,痴愣愣的感受口腔内撩拨他心弦的灵舌。   颜修骤然睁开眼睛,目光带着凌厉的锋芒刮了裴钰受惊似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这回算是专注了。   那一瞬间,颜修的内心里燃烧着怒火,也有可能是妒火。   他吃亏了,吃了大亏!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窝囊气?   表面上看是与萧绕一物换一物了,可不过是给颜森与裴钰的安定生活换来了一块护身符,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嘛!   想他劳神费力一场,去和萧绕谈判,也许一个不慎就被对方宰了,可到头来好像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他妈的,亏大发了!   颜修是突然反应过来点的,于是不甘达到了顶峰,带着这种不甘从这个吻中汲取满足,所以他异常的卖力,以至于有些疯狂,让这个吻的深度贪婪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好像要把裴钰的灵魂从唇舌间吸出来吞食下肚一样。   裴钰感觉呼吸困难,窒息往往是最令人恐慌的状态,裴钰竭力摇头想摆脱颜修索命似地亲吻,可是颜修的力量不是他所能抗拒的,慌乱之中,他合上牙关,奋力一咬,枷锁一样束缚了他呼吸的吻随之解脱。   刺痛使得颜修条件反射般的推开了裴钰,他用拇指擦了一下嘴唇,鲜血猩红,不过他并不在意,而是气喘吁吁的用视线锁定裴钰。   裴钰没了他的支撑造就瘫痪在地上,呼吸剧烈的就像刚刚参加过百米赛跑一样,足过了两分钟,他才把气喘匀,重获新生似地,但是裴钰却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因为刚才过度劳累了……   好不容易,他的眼珠子活络了,却瞥见颜修下腹处高高支起的帐篷。   不好,弟弟那里又涨起来了!   裴钰一个激灵,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溜烟跑出了病房,逃命去也。   颜修看着病房门口,感觉莫名其妙,间隔了两秒,他开始咒骂那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傻瓜。   他奶奶的,良心大大的坏掉了!   裴钰跑了没多远,发现危险并未尾随自己,于是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安抚了一下自己粗枝大叶的心脏,他壁画似的贴墙站立了一小会儿,然后又擦着走廊的边缘回去扒门缝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颜修正在病房里打电话,神色并无杀伤性,裴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傍晚的时候,颜修浩浩荡荡的出了院,之所以是浩浩荡荡,是因为他素来讲求生活质量,仅仅在病房住了两天,平日里的必需品就一应俱全,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需要的东西往回搬,帮着拎箱子的人就理所当然的壮大了这支出院的队伍。   裴钰早忘记了白天那档子事,像个跟班儿似地拎着一个点心盒子紧随颜修。   颜修那耍大牌一般的爱好,就像病一样时不时的要犯上一次,此刻,他又趾高气昂起来,先行坐进了车内,不过他并没有往里挪的打算。   跟在他身后的裴钰只好站在车外,踌躇着要不要从另一边上车,而颜修却把手搁在车门上头,悠悠开口说道:“我有事顺道要办,你别跟着我了。”   裴钰微微弯腰,听后颜修的发落:“那我去哪里呀?”   “我派车送你去拘留所。”   “啊?”裴钰有点反应不过来。   “去接你的颜森回家!”颜修白了他一眼,看见裴钰的嘴唇嫣红润泽,有点唇红齿白的意思。   而裴钰也正在注视颜修涂了胭脂一般的唇,心想应该是被自己咬了的缘故,正预备着要自责一下下,才猛然领悟了颜修话中的意思:“要、要……能能回来了吗?”   这个“吗”字还没说全乎,颜修就砰的一声带上了车门,他依靠在座位上漠然的命令司机开车,看也不看裴钰一眼。   车子发动,裴钰下意识退开了一步,眼看着车子从跟前滑过,然后迅速的消失在眼前,裴钰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裴先生,请上车吧。”司机下来给裴钰开了车门,邀他上车。   “啊,哦……”裴钰乖乖上了车,别别扭扭的坐在位置上,总觉得路程太遥远。   而那星点无形的失落很快便被几乎凝聚为有形的喜悦给冲散。 第一百四十章 都回来了   颜森在拘留所大门前站了两秒,弯腰从装换洗衣服的旅行包中摸出一副茶色太阳镜架在脸上,用酷劲儿撇去了一身牢狱之灾的气息,这从里到外散发的匪气好像是要给拘留所做形象代言人。   眼看烈日西沉,黄昏将至,颜森心里茫茫然的没打算,在局子里死猪不怕开水烫倒也没觉着怎样,可出来了才感觉分外沉重。活该进去,出来却侥幸。   他掏出手机,应该通知哥哥一声的,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一看手机没有电,又揣回了兜里。颜森面无表情——他这会儿几乎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木然的看着一辆轿车压过干燥的路面驶来,同时还带着一路掀起的烟尘,跟神仙下凡似地,远看有点腾云驾雾的意思,开到面前时才晓得这云雾是多么的天怒人怨,颜森蹙着眉看车驶远。   轿车驶去了看守所,司机就晓得那是目的地,可以认人,裴钰倒是一叠声的嚷嚷着:“停停停,快停下——我看见弟弟了。”   司机一个急刹车,车子堪堪挺稳,裴钰推开车门拔腿就往回跑。   颜森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身一看,朝思暮想的人正在朝自己飞奔过来,那抹白色的身影鲜明欢快的就像一滴冰爽的清泉一样滴入颜森心头,他取下墨镜,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张开双臂,立时,熟悉的身躯雀跃着投入他的怀抱。   裴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颜森身上,如同一块儿蓄满了热情的牛皮糖一样黏上了就不肯松开,夏日的人体带着热气腾腾的温度,抱在一起堪称烫人,仿佛要融化在一起。   两人就这么热烘烘的抱着,裴钰心中连日来不成形的惊慌随着这温度蒸发,下巴枕着颜森的肩膀,望着天际如血的晚霞,他心有所感,转化为行动,则是在颜森的额头上亲了亲,如此已足够。   颜森突然间有点感动,灼灼的烫的他鼻酸,这不是他熟悉的状态,所以并不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表露出来,颜森开始没话找话说:“哥哥想不想我?”   答案是肯定的,裴钰用力点头,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   这时,司机把车开倒了过来,裴钰才从颜森身上滑下来,两人一起钻进车里,并肩坐在了后排座上,裴钰随即开始叽叽喳喳的把颜森在这些日子里错过的生活讲了一遍,巨细无遗,却又不太连贯,颜森把他的话一句句拼凑成章,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起最近,话题里自然就少不了颜修。   “修的公司好大好漂亮,他带我乘观光电梯到顶楼去,就好像坐摩天轮一样。”裴钰说的眉飞色舞,然后又在脑子里把当时的所见所闻描绘了一遍,试图说得更绘声绘色一点。   颜森听哥哥提起颜修,定格了脸上的笑容,试探着问道:“颜修他……对你好吗?”   裴钰把颜修在这十几天里的所作所为过滤了一下,然后无限爽朗的答道:“很好啊。”   颜森脸上放晴,也不再多问。   裴钰却是想起颜修中午对自己的交代,他心里装不住事,就不拐弯的说了出来:“弟弟,以后别去那个地方唱歌了,上次好吓人的……”   颜森轻笑,到哪里去不是一样呢,并非地方不好,而是人不好,是别人不好,还是自己不好,颜森也不知道,总之他带着满身罪孽;不过跟裴钰不可能说这些,他知道那天对裴钰来说算是很大的恐慌了,便不作犹豫的答应道?:“恩,不去了。”   “可是你以后去哪里工作呢,恩——做大明星好不好?”   裴钰这话说的天真,颜森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听他那么说好像大明星能随便当似地,不过思绪一打拐,颜森才反应过来裴钰话中的意思,不过并没有觉得生气。   “是颜修教你说这个的吗?”颜森看着裴钰的眼睛问道。   裴钰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很坦荡的承认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有利用的成分:“嗯啊,好不好嘛,你看心驰那样好多好多人喜欢,羡慕死人了!”   颜森听后哈哈一笑:“我被好多好多人喜欢,哥哥会吃醋吗?”   裴钰不假思索的撇了撇嘴:“醋多酸啊,我才不吃,我吃糖。”   颜森听后哭笑不得,看了裴钰那样子,倒是真的认为醋不可吃,颜森忍无可忍的在裴钰脸上叭的亲了一大口,然后把他脑袋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司机听到后面这兄弟二人的肉麻动静没有丁点反应,仍是八方不动的开着车,于是颜森和裴钰干脆当他是虽有如无的摆设,愈发的亲密起来,反正肉麻死人不偿命。   裴钰心里喜滋滋的,并且认为和弟弟亲密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绝无难为情的成分在其中,天然的率真,宛如孩童。   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两人依偎着没有说话,幸而车上有空调,那样连体婴似地挤在一起也算不上热;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归家了,以至于有点久违的感觉。   颜森有点恍惚,自己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每次出生入死都不曾害怕过,这次却隐隐有些后怕,人最怕在有牵挂的时候无可奈何的死去,假如今天不是平安归来,而是被宣判死刑……颜森简直不能想象。   上一次试探着说要走,哥哥就整个人都哭晕过去,自己真要死……不敢想象。   先前的生命沸腾着不肯安静下来,现在却是有了平常心,想和裴钰厮守在一块儿,不太懂得一辈子的意义,但就是一直一直那样下去。   不知裴钰是投错胎落在颜家,还是有幸诞生在这个家庭,三个弟弟的心都是野的,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有所谓忠贞不渝的爱情将他们拴住,而裴钰若是没有血缘这层羁绊在,最终也可能是一场平庸的、始乱终弃的露水情缘。   而恰恰是有了血缘的相连,才能牢牢的将他与弟弟们捆绑在一起。   当爱情衰竭的时候,还有更深的执念与牵绊在,可能会与伴侣分别,但是不会把哥哥,孩子一样的哥哥丢掉。   所以连颜森这样野马一样的心性也有了向往平安厮守的时候。   裴钰一安定下来,脑子里想的无非就是怎么吃吃睡睡玩玩更舒服,颜森想的倒是更有意义一点。   颜修怂恿哥哥来劝自己,而且这件事也不止提过一次,好像是很在意的样子,他也承认颜修的公司有那个实力把自己捧红,虽然他对明星偶像之流是不存在一点兴趣的,但也不算很排斥。   “哥哥,是你求颜修救我出来的吗?”颜森突然想起来,便有心问一问。   裴钰想起自己在海边哭闹着求颜修的事情,直觉感到说出来颜森肯定会大发雷霆,于是就不太自然的省略了那一段:“是啊,辛驰跟我说跟那个坏人谈条件很危险呢,我没有办法才去求他的……”裴钰低下头,偷偷瞟了颜森一眼。   颜森知道他顾及什么,倒是觉得比较欣慰:“嗯,我知道,没事。”   裴钰又突然想起颜修出院时的神情,似乎是和平时不大一样,或许是不高兴了吧,什么原因呢,他也不清楚,只晓得颜修是失意了,可能是亲嘴的时候自己咬了他?   嗯,有可能!   裴钰也记下了去颜修家的路,以后应该找个机会去哄哄修。   他想。   忽而,裴钰想到关键处,于是突兀的补充道:“修那天回来还晕倒了呢,辛驰说是被人害的……”然后裴钰又想到了更关键的一点,便拔高了声调,用耸人听闻的语气说道:“医生说差一点就会死掉哦,幸好是我打了电话叫救护车来,我厉害吧,嘻嘻!”   “嗯!”颜森很赞赏的点头肯定,不过他对于颜修如何救他,或者救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却是没什么感想,只是……   现在看来,自己是欠了颜修很大一个人情的,欠什么都去所谓,欠人情却是很叫当事人难以释怀。   “哦,到家啦!!”裴钰欢欢喜喜的冲进公寓里,然而面前的狼藉之相却令他愣在当场。   颜修是死活不肯让裴钰把猫带到自己家里的,于是小贱被迫留守在公寓里看房子,还专门请了保姆来照顾它的温饱问题,不过那位保姆显然并没有侍候畜生的经验与热情,总之是给点吃的就了事;小贱在家成了大王,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被抛弃的愤怒。   只见的地上全是衣服,而且充斥着一股猫骚味,十分的熏人,估计是猫屎猫尿酝酿而成的。   裴钰捏着鼻子转过身,颜森后一步进门:“怎么了?”   当颜森也了解了屋内的情况之后,简直就有再次带着裴钰私奔的冲动。   “喵……”小贱吊着裴钰的裤腿撒娇,他倒是油光水滑,裴钰见他很干净,便弯腰抱起了它。   这房子不打扫绝对没法住人,于是在夜幕低沉的时候,颜森与裴钰开始忙活起来,倒是游戏的成分更多一些,最终打扫完毕时,裴钰已经成大字型累趴在了光亮的地板之上,恨不能伸出舌头来喘气。   颜森看他毫不避讳的开放姿势,内心隐隐开始悸动,也走过去,轻轻的把肢体贴合着压在了裴钰身上。   “哎呀,我扁了。”裴钰嘴上那样说,但是并不挣扎。   身体的线条从背部以下,由紧致到起伏,凸的遇上挺的,感觉分外鲜明,裴钰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身体,越是在意,就越是敏感。   颜森埋头在裴钰的肩窝嗅着他的体香,刚才还明快的氛围一下就缠绵起来。   就在情浓之际,冲动愈演愈烈之时,玄关处的门却是从外面被打开了。   能自如进出这个房子的人,除了房子的主人,又还能是谁呢?   颜森与裴钰一齐转过头去,视线一致的落在门口,颜幕也朝他们射来目光,眼镜边框流光一闪,人却是不动声色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难境地   三个人统一的有些愣神,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做出何种举动化解这种几乎僵硬的尴尬。   即便裴钰不大知羞,此刻也觉得面颊发烧,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只知道不躲起来的话自己会比死了还难受,他慌乱的从地上爬起来,颜森从他身上滚下来,翻身坐在了地板上,裴钰匆忙的扫了他一眼,而门口的颜幕,则是干脆不敢去看。   裴钰跑回了卧室,路经餐厅时还把小贱一起抱走充当他的同伙。   他走了,颜森就变得分外理直气壮,反正他是不大要脸的,况且这并非什么丢脸的事;颜幕也知道他不怎么要脸,所以也懒得再看,他退出玄关,从门外将行李箱拖了进来。   而颜森则转身走了,刚才僵持的局面就这么无言的散了,到头来竟显得有些无趣,不过总比弄得伤脸大吉的要好。   颜幕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没有理由不自如,他扯掉了脖子上那条束缚了他一整天的领带,搭在了肩膀上,又弯腰脱掉了皮鞋,穿着黑色的袜子踩在实木地板上回了房间。   这次出差用了一个半月之久,比预期的时间要多了十五天,因为美国那边的形势着实复杂,颜幕不曾有过片刻得闲的时候,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处理这些复杂而麻烦的事情,倒也并没有觉得很累,不过这次他不是解决,仅仅是去调查,结果就是有更大的险阻在前方。   颜幕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感觉床上有什么东西硌着了背,起身一看,原来是一瓶小小的花露水。   刚才是裴钰打扫房间的时候把到处都洒的香香的,却把花露水瓶子落在了颜幕的床上。   颜幕蹙了一下眉,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清淡的香味。   和裴钰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不过人并不在,光是闻着味道,所以香得令人心烦,偏又无处不在。   颜幕把花露水瓶子随手扔在了床头柜上,又躺下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因为烦躁而蹙在一起的眉尖逐渐舒展,显是安睡过去了。   颜幕不知道的是,在他乘坐飞机回来的时候,萧慈正搭着飞往美国的航班与他在空中错过。   不过颜幕也没兴趣知道,只是在许久之后恍然大悟的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不过不能避免的事情都跟现在无关。   裴钰抱着小贱在卧室自言自语:“你说幕会怎么想我呢?”裴钰把嘴巴凑近猫咪的三角耳朵小声说,猫受了痒,抖了抖耳朵,继续眯着眼睛做听众。   “羞死了,害羞都会脸红,我当时的脸肯定很红,不过你是不会脸红的拉。”说完裴钰把猫拿远了些,很具体的审视了一下小贱的瓜子脸,然后又搂进怀里窃窃私语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颜幕起得最早,裴钰其次,而一向爱睡懒觉的颜森也跟着起了,原因是昨晚忙着打扫房间,裴钰和他都把吃完饭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早上是被饿醒的。   更为反常的是,三个人同在一张桌子上吃了早餐,这在之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早餐是谁买的?”颜幕拉开椅子入座,同时看着桌上的食物。   裴钰扯了指甲盖大的一块油条喂给小贱,然后自己咬了一大口,含糊着说道:“我买的。”   颜幕略诧异的点了点头,他刚才也觉得这可能是裴钰买的,不过有点不相信罢了。   裴钰就着豆浆咽下了口中的食物,然后想到这种生活琐事也算自己新学会的本领,于是把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各种成绩汇报了一遍,其中还有一件买一杯奶茶花了一百块钱的事迹,颜森知道后返回去扇了奶茶店的老板一耳光,倒不是因为心疼那一百块钱,而是恨这些人欺负他的宝贝哥哥不识数。   这他妈的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吗?   可是这样被商家宰的事情屡屡发生,也只能怪裴钰傻得可怜了。   颜幕专心听完裴钰的光荣事迹,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并非嘲笑,而是觉得挺有趣儿,他在想如果裴钰是个正常人的话,该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拥有这种清雅面目的人,想必不会是特别开朗热情吧。   正在他臆想之时,埋头大吃的颜森突然抬头开始发言:   “我要搬出去住。”他语气漠然,显然是在下达通知,而并非商量。颜幕把送往嘴边的豆浆杯放下来,他忖度了一二秒,说道:“随你。”继而又补充道:“找到房子了吗?”   颜森抽出纸巾抹了抹嘴,又擦了擦手,然后答道:“还没,不过最晚一个星期吧。”   他们的对话裴钰大多时候是听不懂的,不过颜森那句简单明了的“我要搬出去”他是即刻反应过来,扭头看着颜森,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不住在这里了?”   颜森正好也转过头来与他对视,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裴钰提出的问题,而是接着对颜幕说道:“哥哥跟我住一起。”   颜幕听后,仍是泰然自若,他淡淡的回绝了颜森:“不行。”他的语气并不如何激烈,却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坚定。   裴钰看着颜幕,颜森则是瞪着颜幕,作为整个餐桌上的焦点,颜幕停止了进餐,认真对待眼下的话题:“我没有不让哥哥走的理由,但是你执意要带走他的话,那我可以提供充分的理由留他下来,总之,你带不走他。”   颜森眼里几乎喷出火来,但是并没有翻脸的打算,因为他早知道这件事不那么容易成功,所以也做好了长时间应战的准备,而不是简单粗暴的用拳头把事情搞砸。   裴钰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不过他想象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应该是不太容易一下就打起来的,而且对面坐的不是颜修,火药味没那么重。   “你这个监护人虽有如无,哥哥的饮食起居别说照顾了,你连关心过都没有吧!不要动不动就拿监护人的权利出来说事。”颜森面对面坐着,餐桌立刻演变为了谈判桌。   “我有你无的东西,凭什么不拿优势出来说事,照顾他是你自告奋勇的,我不愿同你抢,但你走了并不代表我照顾不好他。”颜幕一改刚才的云淡风轻,拿出了律师的架势,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颜幕不是怕颜森鲁莽把裴钰弄出了什么意外,而是纯粹的不肯他把傻瓜连根从自己这里拔走。   看昨晚那幅画面,在自己走掉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恐怕是好的蜜里调油了,这无所谓,不过他就是不想要裴钰脱离自己,原因复杂,总之撕扯不清。   颜森自然也不会露出颓势,他酝酿了一车话等着他们呢:“别人以为人人都是法盲,监护人是在你这里,我不跟你争监护权,现在说的是照顾哥哥的义务,我也是他的弟弟,我没这个权利吗?他要你养是不错,但没有把人权也一并划分到你名下吧,去哪儿是他的自由——哥哥,告诉他,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裴钰被二位贤弟的唇枪舌剑唬的一愣一愣的,正在犯傻时,颜森扯了扯他的胳膊,他不明就里的望过去:“什……什么?”   颜森闭眼定了定神,心想哥哥在关键时刻总不给力,这次再是做不出正确的选择,就对不起我那么疼他宠他,那就该惩罚一下了!睁开眼睛,颜森重复道:“我想搬出去住,哥哥是和我一起走,还是留下来在这里?”   裴钰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搬走啊,这里不好吗?”   颜森捏住他胳膊的手逐渐用力,他尽量语气平缓的说道:“哥哥不要管那么多,你就说愿意跟谁一起住就好了。”   “哦。”裴钰呆呆的点了点头,面对颜森带着鼓动性的火热目光,他感到十分的局促不安,同时还又一道视线锁定在他身上,他又回头去看了看颜幕,那目光也不见得有多和善。   裴钰感到了巨大的压迫性,他飞快的转动脑筋,其实就是不断的犹豫着。   颜森见他并没有立刻选自己,深受打击。   裴钰自然是想和颜森住一起的,又换个地方住,跟旅游似地,他其实十分期待的,可颜幕是绝对不能得罪的,起码他表面了不想让自己走的意思,而且还盯着自己……   我要是能撕成两半儿该多好,他想。   然后回神看见桌子两边坐着弟弟,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成两半儿了,这种被夹在中间的感觉委实是种煎熬。   (要票票啊,泪奔,以后不敢偷懒,抱头逃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哥哥弟弟   裴钰的眼珠子滴流乱转,目光在两个弟弟之间轮流掠过,最终转得自己眼晕,他垂下头,下意识的去扯颜森的袖子,然而夏天的衣服没袖子,他只好抓住颜森的手,仿佛这样就得到了庇护似地,他用蚊子一样的音量说道:“我……我想跟颜森住一起。”   颜森真想当场抱紧着裴钰使劲亲她两口,但还是克制住了,得以之时切忌不能忘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颜幕眼锋锐利,看着裴钰,事实上他真是没听清楚裴钰说了什么,不过猜也猜得出来。   “我……”裴钰小小的勇气耸拉下去,不敢再说了。   “你少吓唬他!”颜森这回底气十足的站起来。   裴钰眼看着又开始拔剑弩张了,讨饶一般喊道:“一边住一天行不行?”   话音刚落,他就同时被两个弟弟狠狠的瞪了一眼,裴钰不知道这种一碗水端平的话错在了哪里,干脆就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颜幕的手机突兀的想起来,交锋暂时中断,颜幕离开座位到餐厅外面接了电话。   颜森无奈的望着裴钰,心想他怎么不能立场坚定点呢?不过不能怪他,他是明确表了态要跟我的,他胆子小,在颜幕那里吃过苦头,心里肯定是怕,只要他是乐意跟我的,那一切都好办。   思及此,颜森回握了一下裴钰的手,脸上愠怒的苗头也随之消失。   裴钰见颜森并不责怪自己,就对着颜森眯眼笑了笑。   这时,颜幕打完电话回了来,却是拿起了椅背上的西服外套,站着说道:“这事暂且搁着,我们改天再议,不过想要改变哥哥的依附对象,那绝对不允许,先这样……”   说完以后,也不等两人的回话,颜幕就出门去下了公寓楼,显然是刚才那通电话里说了什么把他招走了。   楼下想起了汽车的声音,直至渐行渐远,声音消失,裴钰像泄气皮球一般颓软了脊背。   他脑子不够用,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再多了,就要神经错乱,明显是不够对付两位弟弟的,还是和其中一人单独相处着比较好,可偏偏他就是有三个弟弟,这简直就是天生来为难他的嘛!   感觉就一个字:累。   他们都不像自己一样通情达理,这应该算弟弟们身上难得的缺点;裴钰很认同自己这个观点,于是点了点头。   颜森不知道裴钰此刻想的什么,要是晓得他把自己和颜幕颜修二人混作一谈,非把鼻子气歪不可。   房子里又只剩下了颜森和裴钰两个人,不过这绝对算不上二人世界,在别人的房子里,尤其是昨晚的事情被撞破,颜森干脆拉着裴钰出了门。   现在他要办的事情很多,当务之急就是找房子;他在PUB做驻唱一个多月一点,收入很是丰厚,差不多可以赶上一个金领的工资了,所以颜森不愁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现在正好是上午,太阳不是很毒辣,正是一天之中最佳的出门时机。   颜森长这么大从未做过这些,甚至从来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生活,真正的生活。   因此,等正式去看房子的时候,颜森堪称是毫无经验可言,事实证明,他把事情想的太容易了。   裴钰抱着猫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二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   颜森手头上的钱够租一套好房子,但离买一套房子还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刚刚开盘的新房子都是卖的,于是只能去找合适的二手房,太次的颜森看不上,非得是精装修的,他一时又没门路,以至于成了无头苍蝇。   颜森拿着一张招租的报纸,连续跑几家,都没看上眼。   这样下去,非把腿跑断不可。   颜森高估了自己的办事能力,只得找了一家房屋中介公司,交了押金填好信息,回去静候消息。   等忙好这一切,已经时近中午,颜森和裴钰在附近的一条街上找了家茶餐厅解决午饭问题。   一旦入座,二人都像打了败仗的兵一样,裴钰是累得很了,脚下无力,又是烈日当头照,晒得他蔫头耸脑,仿佛一株被挪了根的小树苗,从上到下都没什么生命力。   再看颜森,也绝不比裴钰好许多,他是精神上的挫败,那些事情累倒算不上很累,可就是繁琐,一丁点快刀斩乱麻的成就感都没有,整天都耗在一件简单的平常事上,这种状态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服务员先送来了两杯冰红茶,裴钰无限心虚的等服务员走远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往杯子下面的小碟子里倒了一点茶水进去,鬼头鬼脑的拿起旁边的购物袋,把小贱的脑袋露了出来,又把碟子递到猫嘴下方。小贱跟着这二人也是很受了一顿折磨,九条命起码又少了两条,此刻闻到水气就赶忙伸出小舌头狂舔不止。   “你千万别叫唤哦,待会儿给你好吃的。”裴钰轻抚猫脑袋,又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   “喵……”小贱叫了一声以示回应。   裴钰急忙捂住它的嘴又将其塞进了购物袋中。   几分钟后,色鲜味美的午餐上了桌,又饿又累的两人拉开架势朵颐大嚼,仿佛刚才从难民营逃出来。   待吃到一定程度了,裴钰微鼓着腮帮子问道:“我们吃完饭去哪里呀……”裴钰是唯恐再去奔波,可是此话没说出口,他知道弟弟是在忙事情。   颜森看见哥哥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便伸长手臂去捏裴钰腮边的包包:“哥哥累了?”   裴钰犹豫了一会儿,很保留的说道:“嗯……有点。”   “呵……下午我们不去看房子了——去找颜修。”   裴钰一听此话,囫囵咽下口中的食物,疑惑出声:“啊?”   颜森跟颜修向来不和,现在主动去找,他俩聚在一起,裴钰唯一能想到的目的就是——打架。   颜森知道裴钰的担忧,嗤得笑了一声,然后解释道:“他救我的事,我去谢他,不找麻烦。”   “哦哦哦!”裴钰了解之后外带赞同,于是点头如捣蒜的一齐表达这两个意思。   颜森是怕跟裴钰解释不清,他才不是去谢那个狐狸,早在看守所的时候自己就谢过他了,没必要专程赶去谢他,而是要还他这个人情。   吃完午饭后,颜森和裴钰坐着化了一下食,便又坐计程车去了颜修的公司。   而今天找颜修的人不少,早在他们之前,颜幕便来过这里,早上那通电话便是颜修打给颜幕的。   颜修是不知道颜幕昨晚就回来了,否则定会连夜见他。   二人一上午的时间都在会议室里密谈,连茶水杯也没让秘书送进去。   颜幕主要是来说自己这一个多月内的收获,虽然知道了许多,但都是不容乐观的消息,严华天转移到美国的产业正在被人侵吞,可不断调查却还是没有搞清楚幕后人是谁。   在远处正有一张扑朔迷离的大网渐渐逼近颜家,这与颜幕预料的正好相符,看来当初想方设法把颜家仅剩的四人连在一起是正确的,否则颜家整个覆灭了,还可能互相不知道根底与原因。   三个小时后,兄弟二人从会议室里出了来,脸色全都阴沉了三分,可见谈话的内容并不愉悦,当然了,若是愉悦之事,也不可能关在那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进行。   颜幕从颜修的公司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碰上了刚刚前来的颜森与裴钰,三人撞个正着,早上大家都不痛快,因此见了面也无话可说,只有裴钰不记仇,厚着脸皮跟颜幕问好,颜幕嗯了一声就侧身与他擦肩而过了,态度冷淡的就像腊月的寒风,裴钰一时被刮了个透心凉。   他站在原地气闷的撇了撇嘴,回头一看颜森在前面走的飞快,已经把自己甩出长长的一大截,便又飞奔着追赶上去。   颜修正在办公室里大口喝冰水;颜幕是做律师的,与人舌战是看家本领,所以长时间的谈话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而颜修连着说了很多话,连嗓子都有些哑了。   “总裁,有人要见你。”施娜婀娜的杵在门口汇报。   “谁啊?”颜修不甚在意的问道,又仰头灌水。   “是总裁哥哥,而且总裁哥哥还说他带了一个总裁弟弟来,总裁哥哥和总裁弟弟都要见总裁你呢!”施娜绕口令一样的说道。   颜修一口水咽进了气管里,花枝乱颤的咳了起来。   (要票票票票票票票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羞愤欲死   颜修没想到裴钰会来,而他的脑子拐了无数个弯才想到“总裁弟弟”是何许人也,不过仍是有些不可置信,直到他来到办公楼内附带的的咖啡厅里,远远的看见了一位哥哥以及一位弟弟,颜修更是感到一阵纳闷。   他们来干什么的?   这时裴钰也看见玻璃门后面的颜修,便站起来大幅度的挥舞手臂,真是兴高采烈不知所谓何事。   背对这边的颜森也随之扭身过来一瞧,看见逐渐走近的颜修,又默然不语的回过头去,好像看见的是空气一样。   颜修大跨步的走过来,然后捧起裴钰的脸就在那沾有冰淇林的嘴上亲了一口,动作快得像在搞偷袭,实际上这的确就是个偷袭。   看见哥哥被人吃豆腐,颜森当即炸毛。   “混蛋!”他豁然站起来,小腿隔开了单人沙发,在地上划出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响。   颜修伸出舌头三百六十度的舔了一下唇,把从裴钰嘴巴上吻到的冰欺凌连带着自己的口水一并咽下去,然后很得意的对着裴钰挤眉弄眼,根本不去看颜森。   裴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果然弟弟多了就是愁人。   “坐,坐啊……”裴钰扯了扯颜修的袖子,又对颜森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做嘛,坐下说。”   他就是怕这两人聚在一起,总得提防着他们打起来。   裴钰紧张的看着颜修和颜森,最终,颜修停止了挑衅,哈哈笑着坐了下来,颜森也不是专程来找他干架的,所以也跟着坐了下来。   刚才隐隐燃起的战火熄灭了下去,裴钰不禁要偷偷的摸汗,最后也轻轻落了座。   “找我有何贵干啊!”颜修双臂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扫视了老大和老四一眼。   颜森望向了窗外,这话的确不好说出口,他实在讨厌颜修这个人,不过他确实救了自己,这真是使人难堪。   正在用银勺搅冰淇淋的裴钰抬起头来,开始抢答:“他来谢你的。”   颜修挑起一侧眉毛,张嘴想说点什么的,可是没说出来,然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颜森神色不耐的点了一根烟,把打火机往桌上一扔,叼着烟说道:“进去呢算我活该,虽然是烂命一条,但我不想欠你人情,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别旁敲侧击的让哥哥来传话。”   颜修明了的点点头,他并不在意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磊落:“无所谓啊,这不正好省了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而浪费时间么!”   颜修伸手朝左后方打了个响指;在不远处喝咖啡的施娜立即踩着高跟扭了过来:“总裁有什么吩咐?”   “去把我办公桌上淡蓝色封皮的那份文件拿来。”颜修拍了拍胸前的衬衣口袋:“啧,再带上;两支钢笔。”   “好,马上完成任务。”施娜掀起一股香风跑了。   “将来你可别反悔。”颜修也点起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颜森仍是叼着烟,香烟的末端吹着长长一截烟灰,他也不说抖抖,就那么吊儿郎当的叼着:“你放心,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   二位贤弟烟卤似地坐在身侧,裴钰饱饱的品尝了一顿二手烟,他在缭绕的烟雾中苦着一张脸,一句也没听懂他们说了什么,反正跟颜森先前说的“来到谢”是没有一丁点关系。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尤其的感觉自己傻。   片刻过后,施娜小姐又香风扑鼻的跑了回来,来到桌边,她俯身双手递上了颜修所说的那份淡蓝色封皮的文件——这是颜修昨天就准备好的合同书,他知道颜森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并非多么自信于那份恩情的效果,而是晓得颜森讨厌自己,欠讨厌之人的人情,这感觉肯定很差劲。   颜修是笃定了颜森比自己有骨气,纵是经受千刀万剐也不会让人瞧不起他。   颜修把合同放在咖啡桌上,又把手覆在合同书上:“合同期为五年,躯体细节,你自己看。”颜修把合同书推向颜森。   颜森拿过翻开一瞧,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大堆的条款就脑瓜仁疼,就一目十行的一页页看下来,他倒不怕这上面有什么坑人的条件,毕竟这年头签下卖身契法律上也是不能生效的。   看到后来,颜森不禁冷笑了几声,上面那些条件也真够无聊的,上面居然有合约期间不准结婚之类的细节;除了感觉会很忙以外,其他的一切对于颜森来说倒是无所谓。   裴钰对颜森手中的合同很是好奇,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内容,然而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想自己也不会看懂,于是又坐了回去。   突然,裴钰感觉有东西在摸自己的腿,他十分疑惑的弯腰要去看桌子下面,发现正是颜修在用皮鞋尖蹭着自己的大腿内侧,他不解的抬头看着颜修。   颜修正在单方面的对着裴钰眉来眼去;而颜森也在场,裴钰便不敢声张,并没有认为这是在非礼,仅仅觉得很奇怪,偶尔瞥颜修一眼。   颜修见他没反应,干脆把皮鞋蹬掉,然后把“咸猪脚”再次伸向了裴钰的腿,越撩越往上,最终把脚板瞪在了裴钰的关键的关键部位。   裴钰这回淡定不能了,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正在看合同的颜森察觉到了他的小动静,放下合同用眼神询问他,裴钰当然不敢说是颜修的脚在摸自己的鸟,只好对着颜森傻呵呵的笑了笑,而下面则是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却恰巧也把颜修的脚夹住。   “一会儿弄完我们就会去啊。”不明真相的颜森出言安慰,然后又开始看那倒霉合同。   裴钰尿急似地僵硬在座位上,颜修却是怡然自得的用脚趾隔着薄薄的布料描绘那微凸的轮廓,以及温热的触感。   裴钰悄悄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想推开颜修那只邪恶之爪,然而胳膊拧不过大腿绝对是铁的定律,他又不愿意闹出大的动静,于是只好放弃了抵抗。   终于,颜森看完了最后一页,他合上封皮,把合同放在桌子上。   “看完了?”   “看完了。”   颜修半侧唇角上扬:“没有什么异议吧?”   “暂时没有。”颜森把烟蒂投到了烟灰缸中,掏出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开始嚼:“你就那么相信我能有那么大的作用?现在用钱都捧不红的可是大有人在!”   颜修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因为他脚下的那件温温软软的器官已经慢慢显出清晰的棍状,居然硬了!颜修一面感受着裴钰,却对着颜森说道:“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颜森冷笑起来,又狐疑了看了颜修一眼。   “那咱们就签了吧。”颜修说道。   “OK!”   合同一式两份,颜修和颜森各拿着一支笔,然后就埋头签了,签好后又互相交换合同,重复着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以为颜修早就在上面盖好了印章,所以,这沓子纸,当即就生效为契约!   一纸合同带着对未来的各种展望,而将来的事没有谁能预料,即便颜修已经把那份情况预料到,而真正到了那一刻,那种璀璨的冲击力却还是足以令人震撼。   颜森没有想到今天的决定会影响他的一生,以至于今后会那样轰轰烈烈……又大起大落。   而现下他仅仅把这当成了一份可以来钱的工作,以供他和哥哥安稳富贵的生活下去,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啊,先这样吧,不回去休整一下,一个星期后我们再说发展的事情。”颜修收起了属于他的那份合同,看见裴钰快被自己揉搓的哭出来了,只好意犹未尽的把脚放下来穿进皮鞋里,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那就祝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合作愉快吧!”   颜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站起来,只是伸手与颜森草草的握了一下。   “喵——”   恰在此时,小贱发出了怪异的叫声,颜修和颜森同时向那边看去,随即,猫叫刚刚落音,只见裴钰又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啊……”   颜森迅速站起来往看桌子下面发生的状况;小贱居然扒在了裴钰的裤子上真正抓挠,裴钰想把它扯下来——裴钰又羞又愤,都怪颜修,在下面**。   原来,刚才颜修收回了脚,而裴钰挺立起来的部位没了遮掩,裤子也被撑起了一片,小贱很好奇主人身上为何会隆起一块,于是便扑老鼠一般扑向了裴钰的关键部位。   颜森以为是小贱在欺负哥哥,便跨过桌子把猫从哥哥的裤子上扯了下了,这时,他才看见哥哥的那里居然有了反应;颜森皱眉,一脸的不悦。   颜修却是促狭的笑了起来:“啧啧,这不早不晚的时间你还欲求不满,难道在家里颜幕和颜森没有满足哥哥吗,哎呀那不如搬来和我一起住好了……颜修越说越好笑,把自己笑的前仰后合,肩膀不停的耸动。   颜森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裴钰却正在状况之中,只能坐在位置上。   咖啡厅里的人都朝这行注目礼,这更让裴钰窘迫欲死,太丢脸了!真是太丢脸了!!!   大家都在看他,都看见了,呜呜……   裴钰以为强烈的羞耻感而产生了想哭的冲动,他眨了眨眼,一对大泪珠子就真的滑落到了脸庞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相像之人   “谁他妈再看我就宰了谁!”颜森使出他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环场扫视一圈。   正常人都很怕被宰掉,于是就真的不看了。   颜森绕过座椅来到裴钰身旁:“好了好了,没事了哥哥。”   颜森为他擦掉眼泪,可是裴钰却越哭越汹涌,他抽抽搭搭的指向颜修,控诉道:“他、他还笑……”   颜修一听此言,真的不笑了,紧接着拿起桌上的合同,然后转身往对面的电梯飞奔。   颜森气愤之极,左看右看之下没有找到顺手的东西,便转身来到靠窗的地方,搬起一株凤尾竹盆景,掷铁饼似地就像颜修扔了过去。   可惜歪了一点,砸碎在了电梯门上,盆碎土撒,颜修却是毫发无损的站在电梯里面,借着最后一点空隙笑着对颜森和裴钰挥了挥手,志得意满的样子十分欠揍。   不过颜森并没有追赶过去揍他,现在是诓哄裴钰最要紧。   “他跑啦,没人笑了啊……”颜森瞬间把脸上的表情转为和颜悦色状。   “嗯……呜……”裴钰点点头,他也极力想控制住自己不哭,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也是非常丢人的,可还是止不住的抽噎。   刚才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问题有人忍不住要往这边看,所有在咖啡店内休息的职员都惊呆了,第二天,颜森在整个公司就名声大噪,他居然敢打颜大总裁!这在把颜修奉为神一样存在的公司员工眼中简直就是惊天动地之举。   颜森又一记眼刀飞向众人,然后变脸似地对裴钰微笑道:“不哭行不行?走,我们回家……”   “裤子……裤子脏了。”裴钰把脸埋在双手之间,真的是快要被羞死了,腿上有黏黏的感觉,尴尬的无以复加,就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都钻进他的裤子里看到了真相一样。   颜森去扯裴钰的手,然后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我背好不好,背着下楼就没人知道了,哥哥要听话哦……”   裴钰这才肯把脸露出来,点了点头:“嗯……”   颜森无奈的叹了一声,背过身去,把手从肩膀上方伸向后面,裴钰小心翼翼的趴到他的背上,把脸藏在了颜森的脖子后面,即使感到呼吸不畅,也不肯把脸露出来。   小贱仿佛也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事,一个箭步跟上去,却不敢跃到裴钰身上去,只是紧随其后。   好在进了电梯后没有旁人,颜森三两句话就把真相套问出来,要不是背上还背着哥哥,他简直就想冲到那个人渣办公室里把他整个剁碎,让他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人渣!   及至二人回了家,裴钰才算真正的抬起了头,然后一个人躲进房间换了裤子,末了还仔细研究了一下那白色的液体,他始终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他用手指在换下的裤子上沾了一点到鼻子下方闻了闻,结果嫌恶的蹙起了眉头。   自己身上怎么会产生这个呢,好像……好像只有那个时候才……   裴钰苦恼的摇摇头,然后到洗手间洗了整整十分钟的手。   等确定一点也闻不到刚才那股子腥味儿了,裴钰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他依稀记得以前好像还尝过这东西的味道,然后他就打了个寒颤,摆摆头不愿再往下想。   等裴钰把自己身上收拾妥帖了,已经半个钟头过去,他把门推开一条缝,窥探客厅中的颜森。   后来发现颜森根本不提及此事了,他才略略放了心,想想仍然觉得很羞。   还是颜森略施小计逗他开心了,这个恶作剧的阴影才算消散,裴钰随之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晚上的时候,颜幕带着一身热气回到了家中,人还有点微醺的意态,还算醉,但能看出来是喝了酒的。   他走的时候律师事务所下属闹着送行,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接风洗尘,这些礼节不外乎吃喝二字,烦透了却又无法避免。   颜幕回来的时候裴钰正在桌上吃夜宵,颜森则在屋内上网查附近房子的出租信息,听见开门的声音,裴钰立即放下勺子,跑到了玄关,颜幕刚好就站在那里,裴钰乖巧的接过他的外套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   “弟弟,你吃饭了吗?”见到颜幕的时候,裴钰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倒贴上几分热气与关怀,因为颜幕冷冰冰的样子经常让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能莫名其妙让人觉得愧疚,这也算一桩本事了。   “嗯,吃过了。”颜幕照例不穿拖鞋在地板上。   裴钰在后面看着,觉得他走路跟小贱一样,不会发出声音,思及此,裴钰觉得弟弟要是知道自己拿他和小贱相提并论一定会很生气,于是便低低的窃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颜幕骤然转身,脸上没有表情,让人难以猜测他的心情,然而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锐利的气质,让人总把他的心情往坏处想。   裴钰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收也收不回,他傻兮兮的望着颜幕,是有些被吓到了,他以为颜幕洞穿了自己刚才的所想,但还是想狡辩一下:“没……没笑什么啊……”   他哪里知道颜幕的读心术远没有那么神,也并不关心他为什么笑,只是突然想研究研究这个傻子而已。   颜幕一步步走近裴钰,裴钰心虚的不得了,居然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最终退到了电视柜旁边的音响上;退不动了,就只好不言不动的恐慌着,睁大双眼看着朝自己起来的颜幕。   颜幕在离裴钰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脚步,把手伸向裴钰的脸,缓缓的,好像瞅准了什么。   裴钰不知道他要干嘛,紧盯着那只手。   最终,颜幕只是用食指轻轻掠过了他的嘴角——挑下了一颗饭粒。   裴钰小小的哀叹了一声,叹的是自己虚惊一场,却突然看见颜幕把那颗饭粒送进了嘴里,吃糖似地抿了几下。   这个味道应该是木须饭,颜幕心道。   “呃……”裴钰无言以对,弟弟是饿了吗?他说吃过饭的呀!只有小贱才吃自己嘴角粘的饭粒呢……   裴钰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拿小贱和颜幕作比,这回他不敢笑了,黑溜溜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避开了与颜幕对视;他的这个举动总让人误会他是个鬼灵精,实则刚好相反。   颜幕若有所思的审视着裴钰的脸,好像是要用眼神把裴钰解剖了似地,一分钟过后,颜幕说道:“你站这儿别动,等我一下。”   说完颜幕就转身走了,裴钰不明所以的呆坐在那里,觉得这个弟弟不可理解,而颜修则是不可理喻,至于颜森呢……   正在想着,颜森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裴钰站在那里不禁有些困惑:“哥哥坐在音响上干什么?”   “没什么……”   颜森看他不说实话,便了解了些许:“颜幕回来了?”   “嗯。”   话刚说出口,颜幕也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好像还拿着一个信封样的东西。   “哥哥,过来。”颜幕对裴钰招招手。   裴钰略显茫然的走过去,颜森直觉颜幕好像是要说什么事,因为一般时候他都不怎么理哥哥的,于是也跟着走了过去。   只见颜幕从信封中倒出几张照片,信封上写着英文,这东西大概是他从美国带回来的。   “哥哥认得这个人吗?”颜幕举起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衣着风格很怀旧,或者应该说是某个时代潮流的产物,好人很漂亮,几乎有种不着痕迹的美艳,尤其是一双眼睛黑得非常纯粹,水盈盈的,即使是一张照片也会令人深陷其中。   裴钰不迷恋美女,歪着脑袋看了两秒,然后不做犹豫的摇头否认:“不认识。”   “你再看看,想想,小时候有没有见过她,你记性不是很好吗?”颜幕放轻声音,试图循循善诱的勾起裴钰的记忆。   裴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摇头:“想不起来啊……”   颜幕并不表露什么情绪,又换了一张照片,再次让裴钰辩论:“那这个呢?”   这张照片上依旧是个美女,只不过比刚才那个显得老了许多,但仍旧是风韵犹存的魅力,依稀可从那标致的五官追寻她年轻时的光彩,仔细一对比,这跟刚才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同一人嘛,只是照片的拍摄年代跨度很长。   “还是不认识。”裴钰给出的答案依旧是否定。   颜幕垂下眼帘沉思了两秒,而后问道:“你没有在爸爸的家里见过她?”   裴钰迟疑了一下,因为他实在不记得见过照片上那女的,不过一味说没有好像帮不上弟弟什么忙啊,思来想去,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算了。”颜幕收起照片,拍拍裴钰的胳膊:“哥哥去睡吧,我改天再问你。”   “哦……”裴钰向颜森投去一个眼神。   颜森温和的对他笑笑:“走吧,我带你去睡觉。”   裴钰把手递给了颜森,颜森就拉着他进了卧室,十分钟后,颜森轻手轻脚的从裴钰的卧室出来,又小心翼翼的带上了房门,房内的裴钰,已然呼呼大睡着进入了梦乡。   不过颜森却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穿过里面的休息室来到了颜幕的书房。   颜幕果真还没有睡。   颜森不敲门就直接擅闯,并且不做任何铺垫就生硬的问道:“照片上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给哥哥看?”   颜幕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一阵,方才住手转过椅子看着颜森,说道:“你也看出来了?”   颜森的确是看出来了,不然也没有这样的质问,照片上那个女人,和裴钰长得很像,或者说,裴钰和她长得很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里有鬼   颜森张嘴,一时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个意思沉淀了几秒,他点了点头。   什么都不必说,事实就是这样。   颜森心里觉得分外别扭,那种存在是他从来没有去想过的,现在却是想忽略都难:“她活着干嘛?”   问完这个问题,颜森自己都感到好笑,可这的确不正常,一个本该已经化为尘土的人,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万种风情的活着,还突然就出现了,相信这绝对不是一个惊喜。   颜幕没有接这个无意义的话题,而是抽开书桌正文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纸出来。   颜幕的食指在这叠纸上敲了敲,说道:“爸爸当初的验尸报告,我一直留着。”   颜森对颜华天的生死感触并不大,此刻却狐疑的拿起了这份验尸结果;然而翻开一看,上面全是各项化验结果和数据,非专业人士不能看懂。   “结论在最后一页。”颜幕提醒道。   颜森很没有耐心的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是验尸官的手写内容:死者死因为心脏病突发导致猝死,身体无器质性外界伤害,系正常死亡,发病原因待考证……   颜森把报告单放在书桌上,因为书房内没有其他座位,站着又显得傻愣愣,颜森把手撑在了书桌两边,俯身问道:“当初不是你主持的葬礼事宜吗?都说一切正常才下葬的,正在又有什么不对?”   桌子对面的颜幕却站起身,直到窗过靠近夜幕:“没什么不对,还和当初一样,爸爸的确是因为心脏病才过世的,不是枪杀,没有武器,没有毒药,因为疾病过世,这太正常不过了,可是医院提供了他近两年的病历表,身体都很健康,心脏病是突发的,这需要一个诱因……”   颜华天死的时候还不到六十岁,对于一个荣华富贵的人来说,的确没有要死的打算,或许还可以取个年轻的夫人再造个第二春。   可惜就那么仓促而不甘的死了,颜华天死相狰狞,从发病到休克,过程不超过一分钟,据解剖后对他心脏的化验证明,他是在短时候内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或者刺激突发心脏病的。   “他是被吓死的……”颜幕陈述道。   颜森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窗前,他不太相信这个说法,要知道他提着刀要砍了那么多人,也没见谁是先见了刀就提前被吓死的,况且颜华天并非懦夫,也不是病夫,健康程度简直可以上山打虎,就算被雷劈死也不能被吓死。   “吓死的,被谁?”颜森冷笑着问道。   “鬼,他心里的鬼。”颜幕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内心方向明确:“人死了才能是鬼,你说是谁?”   颜森瞬间醒过味来,这个世界当然不存在什么鬼,好比颜森这次被警方逮捕,他自认为活该,因为他的确是做过不法之事,所以随时都有那个心理准备。   颜华天,作孽太多,心里有鬼是很正常的事,鬼要真的是个鬼倒是好了,可鬼要是突然变成人出现在面前,那的确可以把人吓死。   颜森又骤然变了脸色,他现在知道自己刚才为何感觉别扭了。   他不能接受这个,哥哥应该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不应与世事有任何牵连的才对,他的全部世界并没有自己未知的部分,这是颜森根深蒂固的认为,现在却正有一个不安定却又天生与他相连的因素蛰伏在某处,颜森摇摇头,他讨厌别人打哥哥的主意,而且那主意显得那么深邃而阴霾。   颜幕却不那么感情用事,他继续分析道:“他怕那只心鬼,不仅活着的时候怕,死了更怕,所以才会拟定那样苛刻的遗嘱来作为防御。”   那些总是早早写下遗嘱的人,都能预见一些悲哀的未来。   一个手无束鸡之力,完全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和许多许多的财富,以及三个能掌控好这一切的人,经营起来的堡垒,就是为了抵御将来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是冲着整个颜家来的。”   颜森从来不会把自己和这个家庭放在一起考虑,然而真的面临什么事了,他也是其中一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以及承担灾难的必然性。   “我会保护好哥哥的。”颜森沉着脸说道:“你别再拿那个女人的照片给他看,这与他无关。”   说完,颜森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室后,颜森和衣躺在床上,双腿长长的垂在床边。这个姿势维持了很长时间,他枕着双手望着天花板出神,然而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往床内一翻身,扪心自问,以前他并非怕事的人,甚至经常惹是生非,可现在遇事总觉得会像现在这样,仿佛交错纵横着一丛荆棘一样,刺刺的,而又杂乱无章,令他心烦意乱。   答案是,他在乎的东西多了。   次日清早,颜森还未醒来,他本打算趁这几天没事的时候睡个懒觉,可床头的电话响起了来电铃声,倒是充当了闹铃的作用。   他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瞎子一般拍打摸索了一阵,然后抓住了铃声大作的手机,声音里带着点起床气的预兆:“谁啊!?”   手机里传来一个俏皮而妩媚的女声,那头道出了来路,居然是颜修的女秘书。   原来是颜修公司的财务部刚刚为颜森的账户打入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款子,据说是颜森的签约身份,作为一个被临时接入伙的门外汉,居然能得到这么一笔丰厚的签约金额,可见颜修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颜森现在是非常喜欢钱这个东西,整天就琢磨着怎么赚钱,如今骤然得到了这么一大笔款子,所有困意都没了,他一直打算着有钱了要如何如何,现在真的有钱了,那就该行动起来。   颜森先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账户,数字以5开头,后面跟着一串串零,的确是到账了;他从小生在富贵的家庭,现在才陡然有了做富翁的感觉。   他得把自己和哥哥的生活安排妥善了,才能到颜修的公司去开始什么全都的训练,首当其冲的事情就是买房。   裴钰正在窗台上沐浴着晨曦给小贱洗澡,猫天性怕水,不停挣扎想要逃跑,于是一人一猫好像在打水仗似地,搞得到处都是水,裴钰自己身上也到处都是湿的,还不停苦口婆心的劝道:“洗白白哦,不然臭死了我就不喜欢你啦。”   小猫根本不理解他的苦心,该惨叫还是惨叫。   “哥哥,我出去看房,你去不去?”颜森拿起鞋架上的球鞋换上。   裴钰转过脸来,脸上还有香波泡沫,想起昨天跋山涉水一样的艰辛,于是便苦下脸来:“又看房啊……”   “今天我们不坐出租车,我骑摩托车搭你,进小区了也不用走路。”颜森知道他是怕累,于是开出一连串优厚的条件:“等看好了我带你去水世界玩儿。”   “真的?”裴钰心花怒放,手上力道一紧,把猫捏的呱呱叫。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不能带猫去,去水世界的活它会活活吓死的。”   裴钰想了想,没能抵抗住诱惑,便决定暂时冷落一下自己的爱猫:“……那好吧。”   房子是颜森选好了地址,然后在网上做了预约的,实地参观,所以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满城乱转。   这是一个富人小区,里面的住宅都是仿美式的独立套房,一户一体,是真正的房子,而不是在一栋楼里得到一块豆腐一样的方块空间。   颜森很中意这里,虽然比不上别墅那么豪华梦幻,却充满了家园的气息。   裴钰却是没什么品味,但晓得美丑,随着颜森进去参观的时候也是面带笑意的。   售楼小姐口若悬河的介绍着这里的一切,从环境设施,到房屋的整体设计,以及屋内装修,简直把这里说成了天堂。   颜森计算了一下这里离市中心的远近,再考虑了一下价格,本是有意买下来的,所以懒得听对面的女人聒噪,他一挥手:“你别说了,我们会自己看,有不懂的再问你……”   “呃……好的。”售楼小姐尴尬的笑了笑,退居到一边,心里也是有一番思量的。   打一进来,颜森和裴钰就是手拉着手的,虽然哥哥弟弟的叫着,但难免让人不往那层关系上想。   这多么好呢,一对赏心悦目的情侣,加之腰包里有钱,要为自己购置舒适的家园,倒有点羡煞旁人的意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糖人哥哥   这房子买的一帆风顺,因为颜森付款爽快,所以三天后购房手续便一应俱全的办理了下来。   房子是装修好的,水电煤气卫浴都是现成的,家具也是配套的,半个的别具田园风格,所以只需要主人入住即可称之为——家。   这是傍晚,颜森正在给裴钰收拾衣物行头,准备搬家,他拖来一只大行李箱摊开放在床上,然后拉开衣橱的推拉门准备一股脑儿的搬运到箱子里,挂着的衣服他也不会叠,光是揉作一团摁在箱子里。   裴钰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他是不敢表现的太积极的,因为颜幕始终没同意他去颜森那里住,前几次还是处在商量与争执之间,毕竟没有真的走,可现在事到临头,不知道颜幕会是什么态度。   裴钰也不敢随意静态了,跟了那个走了,这个不同意,跟这个住了,那个又不乐意,裴钰是不知道分身术这个东西,不然真会寻遍世间秘籍来破解这两狗啃一个骨头的难题。   裴钰站在床边猫猫狗狗的胡思乱想了一通,而颜幕此时已经归来,看见客厅里摆着一个箱子,那显然是颜森的行李,颜幕知道颜森今天搬走,于是他径直来到了裴钰的房间。   裴钰眼角余光瞥见门口的颜幕,抬眼一看,颜幕现在是满脸乌云密布,好像已经离打雷不远了。   “弟……弟弟。”裴钰结巴着叫道。   “什么?”颜森以为哥哥是在叫自己,便回头问道,就刚好看见站在门口的颜幕。   颜幕踱步进来,坏话不说就一把捞起箱子里的衣服扔回了衣橱里面,然后咚的一声拉上衣橱的推拉门,动作并不如何粗暴,却是带着一份内敛的怒意。   “我说过了,他不能到你那里住,你带他到处去玩可以,在你那里小住几日也不成问题,但是你想要他完全附丽着你,这个没商量。”颜幕声音不大,口气不小,总之是斩钉截铁的不准裴钰走,是一副家长的派头。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颜森自然也就不会再讲理,反正他最近讲理讲的都想吐了。   裴钰一看势头不妙,于是便一个箭步窜到颜森面前,反正他在中间就对了,他们总不会打自己。   “哥哥你让开。”颜森倒不是想上去打架,若是惹恼了颜幕,即使他带着哥哥跑了,那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他还是明白这点的。   最近这两个月来,颜森真正的过起日子来,不打不杀,尤其是吃了几天牢饭,理智和思考问题的能力都茁壮成长起来,并非先前那个鲁莽暴躁的大男孩子了,他得成为男人,有勇有谋的男人。   然而裴钰堵在中间死活不肯让,又把眉毛撇成八字形及其哀怨的看着颜幕,希望他能网开一面。   颜森只好间隔着裴钰对颜幕说道:“那我先带他回去住一晚行不行。”   颜幕退到床上坐下,又叠了腿,一手撑床,一手扶了眼镜,神色淡然的一点头,说道:“可以。”继而朝前方勾了勾手指,对面的小贱娇声娇气的对着颜幕喵了一声:“不过得把猫留下。”   对付傻瓜的方法有千千万,颜幕信手拈来,倒是个简单管用的恶毒招。   颜森立即瞪大了眼珠子,却又不好发作,他刚才的如意算盘是带着哥哥走掉就行,衣服行李要不要无所谓,大不了再买,到时候哥哥长久的赖在自己那里,颜幕也不好强行把人抢走。   都知道裴钰爱猫如命,颜幕把哥哥的心肝攥在手里了,到时候他挂念着小贱肯定是要跑回来的。   “哥哥,我们走……”颜森黑着脸拽上裴钰。   “啊啊?小贱……”裴钰果然舍不得他的心肝宝贝。   “哎呀,明天就回来了,走吧!”颜森边说边把裴钰往外扯。   “可是……”裴钰含泪与小贱告别,好像在演舞台剧一般,情感十分到位。   裴钰跟着颜森一路哼哼唧唧的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颜幕,以前觉得家里凭空多了个人很碍眼,如今骤然没了又显得空荡,他把手低垂到床边招了招,被抛弃的小贱轻盈的跑跳了过来。   颜幕单手拖起了小猫的身子,他到这个岁数还不曾有过养宠物的经历,小时候的心灵也不见得有多童真,所以当亲自捧起猫咪的时候,颜幕眼神怪异的看着小家伙,仿佛猫就是一种未知生物,陌生而奇特。   颜幕试探的将鼻尖凑近猫咪的脑袋嗅了嗅,香香的,没有动物身上那种怪异味,想必是裴钰的杰作,整天祖宗似地侍候着这个畜生,把猫收拾得跟他一样干净又潮流。   颜幕埋头在小贱的两个三角耳朵之间亲了亲,竟突然觉得猫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他把猫举在眼前,用剑一样的目光在猫身上刮来刮去,两只镜片里分别映出一只小小的猫崽儿。   临了,颜幕觉得这玩意和裴钰实在神似,然后便透过猫想起了裴钰的脸,最后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溜溜。   自己走了一个多月,他显然已经不那么听话了,这很不好,应该给他长长记性。   思及此,颜幕在小贱脚板的粉肉球上掐了一下,小贱立时颤声叫唤了起来,样子格外楚楚可怜。   颜森骑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新窝,裴钰坐在后头,头发都被吹得一齐向后,怀里没了猫,他觉得像少了一只手一样难以习惯。   还好颜森善于给他找乐子,倒也让他断断续续把自己的猫抛到了脑后。   裴钰坐在沙发上一蹦一蹦的享受弹力,然后又上蹿下跳的把房子参观了一遍,那股子新鲜劲,看来是没有三五天不能过去的。   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裴钰经楼梯向下走去,突然对这木质的扶手产生了不小的兴趣,觉得这流线型身下的结构很像是小区里的滑梯,于是便跃跃欲试的挽起袖子,一抬腿骑在了楼梯扶手上面,以坐扫帚的姿势哧溜的滑了下去。   然而扶手太过光滑了,裴钰在最后一段没有控制好力度,倒栽葱一样的把脑袋重重的杵在了地板上,身体随之也跟着倒下去,摔得轰隆一声,差点扭断了脖子。   颜森闻声赶来,就看见裴钰长长的一条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哥哥!”颜森跑过去蹲在裴钰向前,啪啪的拍了一下他的脸,因为着急,所以没轻没重。   裴钰睁开眼睛,顿时眼泪汪汪。   “摔着哪儿了?”   “脑袋。”裴钰带着口腔说。   颜森伸手一摸,脑袋顶上果然有一个大包,鼓鼓的藏在头发里:“哎呀你……”颜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裴钰身上又捏又摸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处。   “哪里还疼?”   “脖子。”裴钰僵着脖子坐在地板上。   裴钰晓得自己调皮才落得如此下场的,撇了撇嘴,没脸哭,只好咬着嘴唇忍住想流眼泪的冲动。   颜森动作轻柔的为他xx,然后又用拇指拨了拨裴钰的嘴唇,把它从一排白牙中解救出来;嘴唇被咬得红艳艳湿漉漉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一样,颜森埋头在上面亲了亲,感觉柔软而润泽,便一下含住,小口小口的吮。   这一亲,裴钰没觉得怎样,只当这是亲密的小游戏而已,并没有往歪处想,而颜森却像是干柴上溅了火星一样,立即就有了燎原之势。   仔细算来,他自从被逮捕之后的一个多月,都没有碰过哥哥了,刚回来的那晚正当动情,去被颜幕生生的打断。   而现在这里天时地利造就的氛围,自然该“人合”,颜森积蓄已久的欲念得以尽情宣泄。   裴钰被压倒在地上,现在的动作显然和刚才那个吻有着本质的区别,按照先前的记忆他已然知道要发生什么,这件事经历得多了,他也无暇去奇怪,而习惯了,便把那最初的害羞给消磨的差不多了,所以斐然一点也不扭捏。   当即张开腿盘在了颜森的腰间,做出迎合的举动,若是常人做来,这种举动必然是因为太骚,然而他天真无邪,因此骚也骚得可爱。   裴钰的双手被压制在头顶上方,是个投降的姿态,他眼神懵懂而迷离的望着天花板,任颜森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将他身躯的每一寸皮肤都吮吻了个遍。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糖做的了,如果他不是甜的,那弟弟为什么那么爱舔自己呢!?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与猫争宠   一夜缠绵,新房化身为洞房,裴钰因为这激烈的运动而舒经活络,很好的锻炼了筋骨,脖子奇迹般的不疼了!   改全身疼。   刚开始他还嗯嗯啊啊的也跟着动情,到后来颜森俨然有了没完没了的趋势,这就很不好玩了,裴钰被揉搓的不停求饶,最后竟呜呜咽咽的哭泣了起来,颜森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折腾,完整之后,裴钰你没了魂一样躺在浴缸里,就露了一个脑袋在浴缸前段的边缘,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似地瘫软。   裴钰这会儿的状态是不能够自己完成清洗了,于是颜森当仁不让的一脚跨入了浴缸里。   浴缸很大,前几天验收房子的时候,颜森看见浴缸就一阵热血沸腾,成天想着和裴钰一起洗个鸳鸳浴,现在算是得愿以偿了。   可是刚一踏进浴缸,明明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裴钰却从浴缸里弹跳起来,同时伴随着一声尖叫。   颜森触电似地赶快把脚收回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怎么了哥哥??”   裴钰跪在浴缸里,满脸泪痕的控诉道:“你踩到了我的小鸡鸡,呜呜呜呜……”   颜森第一反应是想笑,可是没敢笑,赶快蹲在浴缸边上给裴钰赔罪,认错态度相当之好:“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颜森左右叶开弓扇自己耳光,手一挥,头一偏,看上去很卖力的在打自己,其实就是两只手轮流着摸自己的脸。   裴钰哭得抽抽搭搭,也不理颜森的道歉,自己专心致志的挨着那脆弱部位的疼痛。   “我给哥哥揉揉啊,揉揉就不疼了!”颜森还没得到准许就把手伸进了水里,准确无误的摸到了刚才被踩的部位,然后缓缓的转着圈揉。   摸到的时候裴钰一哆嗦,之后便平静下来,可见并没有踩得很实在,颜森放心的同时也开始享受那种软软的手感,竟是爱不释手,好像玩上瘾了。   裴钰今晚被他压榨的弹尽粮绝,也就再也起不了反应,所以并不觉得这种行为与揉脖子有什么区别。   片刻之后,裴钰不哭了,可见是不疼了,而且实在又累又困,没精力哭;然而颜森仍然贼心不死,又偷偷的溜进了浴缸里,与裴钰抱作一团,做了一次连体的鸳鸳。   第二天早上,裴钰第一次在这栋房子里醒来,明媚的早晨,金色的阳光一束束从薄纱窗帘中投射进来,与阳光一样炽烈的,还有各个关节处溢出的痛感。   裴钰抬手搭在额前遮挡光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许久,竟是再度睡着了的样子。   颜森晓得哥哥的睡眠时间被自己霸占了,于是也不叫他,反正没事做,索性与他一起睡回笼觉。   两人腻歪在床上翻来滚去,时睡时醒,在清晨这种气温里缱绻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是件十分惬意的事情,所以两人一直赖床到中午,最后因为腹中饥饿,才懒怠的爬起来觅食。   裴钰像一句孕妇一样穿着宽松的睡衣,一手扶着腰下了楼,一见到吃的,便忘记了疼痛,胃口大开的吃掉了两人份的早餐,然后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吃饭喝足了,裴钰呆滞的目光才有所聚焦,然后他想起了小贱,开始吵闹着要回家。   “不就是个猫吗,重新给你买一只行不行,买个更漂亮的,啊?”颜森开始为他做思想工作,自认为还是比猫更具有吸引力的,哥哥怎么会为了一只猫就抛却自己在这里独守空房呢。   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小贱在裴钰心目中的重要性:“不要,小贱在家里要挨饿的……”   “这里都是你的家,那里以后不要回去了。”颜森强调道。   裴钰紧紧捏着衣服下摆揉来揉去,如果把小贱带来那就圆满了,可是颜幕不让啊,再说了,这样显得厚此薄彼,要是有一座房子可以让大家都住在一起就好了,免得为难。   裴钰就是难以理解干嘛要单独住一栋房屋,看动画片入了迷,躺床上一觉睡着了,那什么样的房子不都没区别么:“可是,可是……”裴钰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就是坚决不肯放弃自己的猫。   颜森正试图过去撒个娇,证明是自己更重要,还是猫的地位更高,可是电话却不合时宜的响起。   颜森心里因为和猫争风吃醋而窝火,于是气势汹汹的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递的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是颜修的公司打来的。   颜森的悠闲日子到头了,虽然他不是能被一纸合约束缚的人,可是再也不复往日那般随心所欲,他抄起沙发上的钱包,拖起裴钰就出了门。   裴钰以为这是要送他回去,结果行至半路发现方向不对,他心里开始嘀咕,可是嘴上却没说什么,一般一件事情重复三次没有得到成效,那他也就不再固执下去,在坚持无用的时候,他不会任性。   后来发现目的地是修的公司,裴钰也就停止了小声的抱怨,至少不会去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到每一个熟悉的地方去,裴钰都能找到乐趣,但与陌生人相对的话,心理上就是完全的局促了。   颜森与裴钰一前一后拉着手直上27楼去往颜修的办公室,一路上被不少人侧目,颜森对于自己在公司的知名度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射向他的目光都那么的有针对性。   原来总裁新签下的艺人居然是他的亲弟弟,然而外形气质却全无一点想像的地方,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不过这回有的期待了,这应该会是大力栽培的对象,怪不得胆敢提着花瓶砸总裁大人。   施娜一看见颜森从电梯门口出来,便提前一步走在前面为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总裁,颜先生来了……”   颜森还没等她说完,就带着裴钰大步走了进去。   颜修正半倚在大理石桌面的边缘与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几位谈话,他闻声回头,先把目光落在了裴钰身上,那视线像X光一样有穿透性,因为的确是能用肉眼从裴钰质地轻薄的衬衣看到面料下的斑驳红痕,加上颜修那下流的思想,还不是能把一切都想的通透明亮么。   这两人简直像连体婴一样,去哪里都是一起的,只不过看这两人站在一起,倒像是裴钰被挟持了似地。   随即,颜修一拍巴掌,像一朵交际花一般活动起来:“来啦,快快快,我来介绍一下——施娜,去给我家哥哥弄个冰激凌来。”   颜修长身而起,一手插在裤兜里,用右手比比划划的开始了介绍,其实沙发上就俩人,一个是南君,另外一名,是个女性,颜修着重介绍的就是她。   “袁莉啊,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颜森,以为就靠你带着他了。”   用个时髦而贴切的形容词就是,这袁莉是个御姐,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知是在扮知性还是装老练,可是这并不能掩盖她靓丽的底子,一张脸上淡施脂粉,唯一能明显看出化妆痕迹的就是她亮晶晶的嘴唇,一切都显得清凉利落。一身中性风格的凉爽打扮,短衣短裤,露胳膊露腿,是个让人感觉明朗舒适的女性。   “颜森,来认识一下,这是你以后的经纪人,袁莉小姐。”   袁莉也是对颜森一通打量,目光直来直去,仿佛是在验货一般,她是圈里资深的经纪人,手底下同时带着好几个当红的艺人,辛驰曾经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无论什么样的绝色都是见过的,是徒有其表的池中之物,还是前途无量的明日之星,都无法瞒过袁莉的法眼。   然而在看到颜森的第一眼后,袁莉眼底里隐隐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她大方主动的走上前来伸出手。   颜森的右手还牵着裴钰,但并没有甩开哥哥去与一个女人握手的打算,所以他勉强的伸出了左手,以别扭的姿势捏住对方的手摇撼了两下,是个不伦不类的握手。   袁莉没有在意颜森的失礼,而是又退居到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颜森人短袖中露出的胳膊,上面有着斑斓的刺青。   “你这个……”   “永久性的,去不掉。”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颜森就一口回绝过去。   袁莉不再追究此事,而是开始问起了颜森对于今后发展的打算,有没有想走什么路线。   结果颜森说出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钱!   三言两语过后,袁莉意识到这又是一匹野马,将来将对不服管教,可越是这样的人,却越是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奇迹。 第一百四十八章 玩叠叠乐   颜森无所谓别人怎么看自己,因此并未觉得不自在,反而是很随性的任人打量推敲。   “你唱歌的录音我听过,底子不错;你除了会唱歌,不会其他的吗,比如乐器和舞蹈?”袁莉问道。   “吉他贝斯架子鼓,钢琴会一点,以前会跳街舞,没了……”颜森随口答道。   袁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正因为颜森的随性,所以也毫不避讳的与裴钰在从前的亲密,两人黏腻的程度丝毫不减,这自然也被袁莉看在了眼里。   颜修注意到了袁莉的表情变化,便出言破解了这视线构成的无形之网:“对了,南大,你不是要带颜森去见造型师么?”   南君会意,从沙发上站起来:“是呀,刚刚从英国坐飞机回来,人家马不停蹄的就来了呢……”   南君是公司的策划总监,专门负责艺人的包装团队,按照每个新人的气质和擅长,打造成市场需要的类型路线,其中包括造型和将来的作品风格,同时还兼具前期宣传造势的工作,可以说南君就是星工场这条生产线上的监管者了。   “先去见一见吧。”   “行!”颜森拿起桌子上的太阳镜,低头一看,裴钰正在专心致志的对着盘子里的香草冰激凌,根本不曾注意过那边的谈话内容,不然他见到生人,尤其是陌生女人,一定会紧张的缩在颜森的身后。   “让他在这儿坐会儿吧,何必去跑得满头大汗。”颜修在那边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过来,颜森不想听他的,可是裴钰显然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头都不曾抬起来过。   颜森只好叮嘱了他一句之后就跟着南君走了,而造型师岂又是见一见就算完了的?紧随其后的还有南君那帮专业的造星团队,简直是应接不暇,所以颜森这一去,竟然就是好几个小时,最终是黑了脸,大家才讪讪的放走了这位总裁亲自签下的明日之星。   而他回去之前,裴钰则是在颜修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吹着冷气,忽然,他在沙发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根历史久远的猫毛,并且确定那就是自家小贱某次来的时候留下的。   便有感而发:“修,你送我回幕的家里吧,我要回去看小贱……”   颜修从一堆文件中抽身出来,抬头看向他:“倒是怪哉,你今天没带它来。”   “我昨晚在森那里住的,幕不让我带走。”裴钰一五一十的说,倒是一点隐瞒也没有。   颜修也知道颜森买了房子,他一直就想把哥哥抢到他一个人的世界里去,不过那怎么可能呢,颜修明知道原因,却还是问道:“哦?他为什么不让你带走。”   裴钰想了想,的确是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颜幕根本就不喜欢小猫嘛,不过颜森倒是有一套说辞,裴钰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森说就是套了一根绳子在我脖子上,好随时把我拖回去——”话说到一半,裴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过小贱和绳子有什么关系呢,对吗修?”   颜修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升腾起一股促狭的乐趣,他装出深以为然的样子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过来啊。”颜修对裴钰招手,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嘴角挂着那么一丝笑意。   裴钰觉得颜修的样子怪怪的,已经有被整的预感了,但还是傻傻的走过去,不到最后不能证实是否真的会被恶整。   裴钰双手交握在腹部,乖巧的站在颜修面前,静静的等着,也不好奇颜修到底叫自己过来干嘛。   “我问你啊,昨晚在颜森的房子里干什么了?”颜修意有所指的问道。   裴钰回想起了昨晚的所作所为,顿时羞得抬不起脸。   “说啊,说了我就送你回颜幕家里。”颜修仰靠在座椅上,散漫而邪恶,仿佛他天生就是个坏种一样。   裴钰当然知道这是在诱骗自己,可没办法不当真:“我……我去玩儿……”他上哪里都只有两个名义,吃,或者玩儿。   “玩什么了?”颜修并不满意那么笼统的答案。   “玩……玩亲亲。”裴钰知道今天不管怎样都是要答这道难题的,简直紧张不安到有些尿急。   “还有呢?”颜修咂摸出了点滋味,当然就想索取更多,他知道裴钰说不出口,可是有时候逼急了挤出那么一两句话来,往往是很令人回味的。   裴钰左看右看,不知道答案在哪里,只好自己硬憋:“还……还玩叠叠乐了……”   “嗯?”   “叠在一起滚床单。”裴钰呆呆的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裴钰决定,如果再问得具体点他就哭!   颜修哈哈了两声,就骤然收回了笑容,阴阳怪气的样子让人心里打鼓。   颜修掐着裴钰的腰扳正了他的身躯,从上到下的审视了一遍,觉得他身材实在很好,顺顺溜溜的身板,不高不矮的个子,看着偏于瘦削,但摸上去却颇有肉感,从整体到细节,除了脑子少根筋以外,身体的构造都堪称精致完美。   颜修欣赏了片刻,忽然伸出食指,温凉的指尖从衬衫纽扣之间的缝隙处触到了裴钰肚子上的皮肤,虽然是夏天,但是触及却是一片干爽清凉。   裴钰疑惑的看着颜修,他显然是不解风情的,全然不知道这是遭到了调戏,偏要被抱住粗暴的又亲又啃了,才能意识到危险;这样一根手指在肚子上划来划去,怪得很!   颜修的食指向下,并没有因为下面的纽扣而受阻,他依旧向下,直到透明的小口子从衣料上蹦下来,响声清脆的在地上弹跳了两下。   “诶……”裴钰弯腰想去捡扣子。   “不许动,”颜修沉声命令道。   裴钰又站直了身体,而颜修脸上调笑的意味消失了,转而是双目炯炯,好像有一簇小小的火在他瞳仁里燃烧。   指尖戳住了裴钰的肚脐眼,他骤然缩扁了肚子,忍不住就想笑。   衬衣的下摆都散落开了,颜修自然把裴钰前身的痕迹看的一清二楚,这应该就是昨晚上在颜森房子里留下的纪念品了,白皙的底下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姹紫嫣红,看上去很是妖冶。   颜修转而向上扯开了衬衣上面的扣子,这次是完全的敞了开来,平坦的胸膛上最为醒目的就是两边的红果实,色泽鲜艳的不正常,并且有些红肿,伸手一捻,硬硬的,热热的。   颜修改用唇去触碰,伸出舌头,用舌尖左右拨弄,裴钰的身体过电似地颤栗了一下。   后方传来“咔嚓”一声,办公室的站被打开,裴钰下意识的就要转头去看,却被颜修扯住衣襟,只好站在原地。   颜修侧过头看向门口:“什么事?”   施娜站在门口,从后面看,总裁哥哥的衣衫完整,仿佛只是单纯站在总裁面前,像个听话的小学生一样,好像十分有爱,哪里知道正面正在发生龌龊的事情。   施娜很知趣的没有进去打扰人家培养兄弟感情,只是在门口汇报:“总裁,晚上林耀的庆功宴您参加吗?”   颜修还在贪婪的啃咬裴钰胸前的果实,闻言又偏开脑袋说道:“去,几点开始来着?”   “晚上七点。”   “那我七点半去。”说完,颜修又埋头在裴钰的胸前噬咬。   “好的,给您记下了。”施娜转身带上办公室的门。   “我要午睡,下午三点之前不要进来。”颜修含糊着说,跟嘴里包了个糖似地,事实上他觉得现在品尝的东西远比糖更加香甜可口。   “嗯哪,没问题。”施娜完全没有产生任何的疑问,很贴心的把门锁按下了。   裴钰僵在那里仿佛要化石了一般,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才骤然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被人看到现在这副模样是没有地洞可以钻的。   忽然,他感到胸前一丝丝的刺痛,低头去看,本就遍布吻痕的胸腔又增添了新的作品,湿漉漉的很是不堪。   就在裴钰盯着自己快要滴出血来的乳尖看时,却被颜修打横抱起,突然临空,又加上旋转,让裴钰一时脑袋真空。   等他反应过来时,颜修已经走进了办公室旁边的休息间里,把他扔在了宽大的弹簧床上。   裴钰没有被摔疼,只是被摔得发懵。   颜修单腿跪在床边,此时衣扣已经形同虚设了,他抓住自己两边的衣襟一扯,衣服就随之开了,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成了刚出娘胎的样子,然后就拉开裴钰的腿,从中间压了下去。   颜修埋头轻吻裴钰的脖子,用更加鲜明的痕迹盖过原先的,一寸寸吻着向下探去。   吻到胯骨时,颜修把裴钰的裤子向下拉至了膝盖下方,然后又低头底下一口含住。   裴钰惊叫一声,整个人好像受到电击一样蜷缩成了虾米状,颜修的头被他夹在xx与腹部之间,他下意识的就伸手抓住了颜修的长发,想把他的脑袋扯开,简直就是有些抓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死了又死   裴钰从没享受过这样待遇,然而他并不受宠若惊,只感到十足的恐慌与惊奇。   尿尿的地方,怎么可以含在嘴里???   多脏呢!   “修……你放开,呜……”   任裴钰扭曲成什么姿势,颜修却是十分有技巧的追逐着,片刻也不曾让裴钰逃脱过。   即便只是一种感觉,也足以让裴钰气喘吁吁,因为心脏实在负荷不了这种强烈的刺激,他忘情的抓着颜修的长发,忽然间反应过来这会让弟弟很疼,所以又松开了手转而去抓扯床单,像热锅里的鱼一般挣扎扭动,最终随着那稀薄的液体喷射而出,裴钰也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样,如释重负的仰在床上。   直到颜修爬上来吻他,他才猛然惊醒,因为那股子腥味简直可以把人熏得头晕眼花,裴钰对这东西过敏,哪怕是他自己身体里产生的,也照样觉得恶心。   “怎么了,我都没嫌,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颜修用拇指把唇角的白浊蹭下来,抹进了裴钰的嘴里。   裴钰像吃了毒药一样一脸苦相,又用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猛咳嗽,他觉得那东西吞下去一定会死人。   颜修觉得他真是傻的可以,干脆捏开他的嘴,与他深吻了一通,这回算是把那液体的味道尝了个淋漓尽致,裴钰被吻的阵阵晕眩脱力。   他以为自己是真的被那东西药死了。   裴钰心生绝望之感,于是连挣扎的心都没有了,颜修迷奸一样的摆弄着裴钰,兀自热情高涨着。   颜修猛然攻进了身下人的体内,裴钰骤然“活了过来”,意识到自己不会死,于是又哭天抢地的挣扎起来,巨物楔在身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裴钰乱踢乱打着,结果真的就把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招呼到了颜修的脸上。   颜修心里那丛火势不可挡,这一巴掌简直像在挠痒痒,他沉着脸恐吓道:“你再敢乱动一下!”   裴钰不敢了。   “把腿抬高,压下去,压在肩膀两边!”   裴钰现在已经不具备什么思考的能力了,整个人都被颜修的语言操控着,颜修说什么,他都照做。   颜修很满意裴钰的顺从与身体的柔韧度,于是狠狠顶了一下。   裴钰失声叫了出来,想推开颜修却又不敢,脑袋在一下下的冲击中顶撞在床头,咚咚的沉重声音里带了不可抑止的冲动,裴钰气息紊乱,似哭又似低吟,脸色潮红,眸中含水,看上去很有一种人面桃花的美感。   颜修这场午觉睡的亢奋之极,睡得精神抖擞,越睡越来劲,最后把裴钰睡的死去活来,直从午饭之前睡到下午四点才鸣金收兵。   颜修起床穿衣,并没有忘记这是在公司,所以好生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出去。   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施娜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好像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总裁,四点了。”施娜在心中感叹睡午觉真是很补的一件事情,瞧瞧总裁大人,睡的白里透红的,越睡越美,简直就是“睡美人”。   “我知道。”颜修不动声色的带上休息室的门,把施娜的视线严丝合缝的挡住:“颜森回来了吗?”   “没呢,可能被袁姐他们拉去做造型了。”   颜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花了半小时喝了一杯冰摩卡,签署了两份文件,打了三个电话,又抽了一根烟,然后再次来到休息室看望裴钰。   然而裴钰仍旧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白皙的胳膊腿舒展在黑底暗红花的大床上尤为的刺目,老远看见白花花的一片,有着一种颓废柔弱的吸引力。   颜修关上门慢慢走过去,看见裴钰除了呼吸时的微弱起伏以外,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他伸手摸了一下,裴钰身上的皮肤汗津津凉冰冰的,肤质仍然细腻,十分好摸,但没了刚才那种干爽光滑,是一种湿漉漉的性感。   颜修拉开裴钰的一条腿,看见股间正是粘腻腻的一片狼藉,于是去卫生间拧来了湿毛巾为他擦拭身体,来来回回许多趟后,终于把裴钰收拾的干净利落。   “弟弟……”   颜修拨开裴钰额前汗湿的黑发,放下手问:“嗯?”   “累。”裴钰喃喃说道。   颜修俯身吻了吻他的眉心:“那你睡一会儿。”   裴钰眨了眨眼,最终困意占据了上风,阖上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射了一圈扇形阴影在下眼睑上,倒是掩盖了眼睛周围那淡淡的青晕。   之前那一个多月他没人碰也没觉着怎样,现在却是两场暴风骤雨似地索取连续着进行,他昨晚已然是被折腾的精疲力竭,今天又无预兆的再次遭受了一次。   谁叫弟弟那么多,他也许会在床上过劳死。   裴钰一直没弄懂他们为什么如此热衷这项累人的游戏,虽然他在过程中确实也尝到了甜头,不过那感觉类似于翻山越岭后累死了一次似地,他并不想经常死一死。   不过现在活过来的感觉很好,身体酥麻绵软,虽然某个部位正在刺痛,不过可以完全放松,死了又活的感觉,多么的来之不易呢!   颜森顶着一张包公脸一脚踹开了颜修的办公室,他快被刚才那群人烦死了。   娱乐圈并非说进就进,那得经过一段严格的训练之后才能闪亮登场,而在这期间,可以知道不少娱乐圈的内幕。   哪里都有内幕,或者说是黑幕,颜森又不是天真无邪的大男孩子,所以不会因此感到大惊小怪,反正黑幕再大也大不过草菅人命,只是那些内幕繁琐又可笑,这就很让人不耐烦了,颜森懒得跟那些人墨迹,于是黑着脸杀出了那罗里吧嗦的重围。   “哥哥呢?”颜森没好气地问道,办公室内并没有裴钰的身影。   颜修抬头看了颜森一眼,又埋下头去签字,然后用手中的笔指了指体息室的门。   颜森径直朝那边走去,握住门球一扭,房门应声而开,可是里面黑沉沉的,没有开灯。   颜森拍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天花板中央的水晶灯骤然亮起冰冷的光芒,裴钰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门口的颜森。   裴钰已经没有睡了,他想穿上衣服起来,他手里正抱着外衣,可是却不见了内裤的踪影,正在寻找,颜森就进来了。   颜森一看此情此景,无奈,只好抬头望天,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发火的心情了。   裴钰光着身子并没有表现的很羞臊,因为颜森早把自己的身体研究了个通透,裴钰在他面前的羞耻感,差不多已经被磨光了,所以并不介意对方看到自己的裸体,而且丝毫没有因为刚才和颜修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在这件事情上他是相当的一视同仁,反正都是莫名其妙的干上一场,只要别让他太痛,那这件事情上就没有本质的区别,或者说是裴钰没有区分能力。   “小裤裤没有了。”裴钰如实对颜森说。   颜森走到床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摇晃着裴钰的肩膀爆发出一声咆哮:“我昨晚没有喂饱你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啊!!!”   裴钰被摇的头晕目眩,觉得水晶吊灯上的坠子都被颜森的大嗓门震动了,裴钰过度了这晕眩的感觉,然后才反应弧度长久的委屈了起来:“我不知道……”   他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在干什么,连个准确的名称都没有,他上哪儿知道去!?   颜森气的快冒烟了,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你傻不傻啊,后来一想,他的确就是个傻的,于是发誓,自己若再把哥哥和颜修单独放在一起,他就是傻的!   颜森粗暴而飞快的给裴钰穿上了衣裤,因为没有找到内裤,所以裴钰就没穿,空荡荡的就被颜森拉着走出了颜修的办公室。   颜修见他们一阵风似地刮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就伸长脖子高声喊了一句:“好走不送!”   颜森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就扔进去,闭着眼睛就命中了办公室内的饮水机,水桶迸裂,颜修的办公室顿时遇上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水灾,颜修不再说话,因为下一只匕首也许射的就是他的眼睛或者喉管。   裴钰被颜森拽的踉踉跄跄,一路磕绊着来到了楼下的车库:“疼,哎疼……”裴钰叫苦不迭,最终他甩开了颜森的手,眼泪汪汪的揉搓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   颜森快被他气死了,居然一点被捉奸的觉悟都没有,这种事简直是……发现了都没什么意义,干了也白干,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哥哥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颜森眼红脖子粗的大吼。   裴钰睁着红红的眼睛望向他,表情很是受伤;他自小是被人骂惯了的,傻,笨,蠢,白痴!他不接受也没办法,连辩驳的权利也没有,因为实至名归,所以是自卑到了骨子里去,可这并不代表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感触。   这话从来不曾在颜森嘴里听到过,这对于裴钰的自尊心简直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他难受极了,简直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几秒,好像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颜森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就试探着想做点弥补:“哥哥……” 第一百五十章 街头偶遇   “我就是没有脑子,我不要你管!”裴钰一侧身,躲的颜森远远的。   颜森差点被气笑了,这简直是折磨啊,裴钰虽然好哄好骗,可正在气头上的时候谁顾得上那些,然而他却连和裴钰像一对普通情侣那样吵闹都不能。   裴钰可不会跟人吵架,他没有伶牙俐齿,所以但凡话重了点他就能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虽然不是个记仇的,可在当时,也够他受的了。   打不得骂不得,但这件事情上颜森不能忍,他怒气冲天的下了死命令:“以后再也不要跟别人做那种事情,要是再让我发现一次,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听了这恐吓的话语,裴钰为之一振,眼眶里的两汪泪水就无声无息的滚了出来:“我没有……”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他没有想要和别人做那种事,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被拐到床上去的,稀里糊涂的就发生了,但绝非本意,他又有什么办法。   而这话听在颜森耳朵里,却满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他愤怒之极,所以也失去了和哥哥心有灵犀的感应能力,于是更加暴跳如雷:“还学会狡辩了!”   裴钰无言以对,因为脑子实在不灵光,可他很着急,这感觉很像哑巴吃黄连,也许比哑巴更难受,他是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惹弟弟生气了,也许该道个歉,可他居然要打断自己的腿,这多令人伤心啊……   颜森虽然是个火爆脾气,可裴钰对他是最没有惧意的,被凶了也只觉着委屈,好像受了许多的冤枉。   “你凶哥哥,呜呜……”裴钰的眼泪开了闸,哭得泪人儿似地。   颜森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他和裴钰想的,口中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他第一次觉得和裴钰沟通是件天大的难事,近距离面对着,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颜森心中窝火,居然一脚踹翻了一旁的摩托车,沉重的车身倒地,发出的动静也不小,能把水泥地面砸出个坑来。   裴钰一见这个势头,脑子受了刺激,下意识的就扭头跑掉了。   颜森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把哥哥气跑了,一时也管不得到底应该谁气谁,拨腿便追。   裴钰其他方面偏于迟钝,但是腿脚却伶俐得很,一口气就跑出了车库。   颜森看他是真格的想跑,就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上了他,拦在了他的面前;本是好意,担心裴钰被车撞了,可驴脾气正在劲头上,说不出软话来:“你跑什么,吃饭去不长脑子光长脾气是不是?”   裴钰听他反复提及自己没脑子,纯粹的骂人倒也罢了,可这根本就是揭短,在伤口上撒盐,又是在大街之上,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时期,路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被太阳炙烤的路人恨不能飞奔着回家躲到冰箱里去。   可路中央偏生就木桩似地杵着两个男人,仿佛专门为了挡道而存在,十分的不得人心,人们擦擦撞撞的侧身走开,顺带丢下无数个白眼。   身处其中,裴钰觉得下不来台,干脆往下一蹲,把头埋在膝盖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引来了无数人的侧目,行人好像都变得不畏烈日了,纷纷驻足围观。   裴钰也不知道哭的是哪一出,可是不哭没法子,不知怎么收场才好,现在不管不顾的哭了,更是不好收场。   颜森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出来,好像自己才是那十恶不赦的人,无缘无故就把哥哥欺负哭了,如同小孩子发生争执一样,哭了的那方总是更占理,而家长一般是要斥责那个不会哭的。   旁边的路人现在就充当起了家长的角色,反正怎么看都是颜森更凶,裴钰一个大男人蹲在街上哭却没有多少违和感,因为看上去清秀柔弱,做派天真无邪,正沉溺在痛苦的世界中不能自拨。   颜森承受着路人的指指点点与议论,刚才非常具体化的怒意都被冲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气的是什么,只感到哭笑不得,他弯腰去拉裴钰,不管怎么出洋相,他总要陪着哥哥把这出闹剧唱完。   颜森轻抚裴钰的脑袋,黑发被太阳晒得几乎有些烫手,可还不等他开口说出满车的好言好语来哄骗,围观的人圈中正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往前方挤,一边前进,一边张口大喊:   “少爷!”   颜森诧异的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不禁蹙拢了眉尖,能时刻都把自己当奴才的人这年头着实罕见,不是柳笙又能是谁。   别看柳笙身量小,然而力气却大得令人不能忽视,他势不可挡的挤进了人群里面,在确定蹲在地上的那一团背影的确就是裴钰之后,更是犹如重见光明一般,激动的不知所以:“少爷!!!”   柳笙一个飞扑上前抱住了裴钰,裴钰不设防的被人一撞,导致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这暑天的地面,经过一天的暴晒,温度绝对可以煎鱼吃,可想而知有多烫。   裴钰的嫩屁股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被烫了一下,当即跳了起来,再也不留恋那地面了。   裴钰不停的抽泣,等尾巴骨的疼痛散去,他才抬头去看那个撞自己的人,一看之下,好像大苦大难之后见到了亲人一般,又咧嘴哭了起来:“小柳……”   主仆二人无视旁边围观的人群,当街拥抱起来哭诉离别之苦。   周围的人们觉得分外诡异,愣是没看出一点端倪来,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三个人都是什么关系,然后一个拎着公文包的青年出来一语道破天机,说这就是附近一所艺校的学生在街头搞行为艺术,人们顿时恍然大悟,随之一哄而散。   颜森汗流浃背的站在原地看着这可笑的场景,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艺术献身。   最终他忍无可忍,扯住柳笙的后脖领子生生把两个相拥的人拽了开来。   “干嘛干嘛,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嘛?”柳笙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但因为模样俊俏可爱,所以并不显得丑恶,他笃定了颜森不会在大街上把他怎么样,所以越发的得意嚣张。   颜森上下扫了一眼这个人,他一直觉得柳笙这人十分古怪,仿佛就不是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一样,无处不在的只为了追随裴钰,他可能就躲藏在某个建筑后面,随时会在裴钰路径某地的时候窜出来拦截他。   这让颜森感到异常的不舒服,而时至今日,柳笙已经两个月没出现了,现在又像从天而降一般,可他打扮的像个时髦的高中生一样,满面红光,离了裴钰照样能活得很好,这一点更是加强了颜森将其赶走的念头!   柳笙关怀备至的对裴钰进行了一番语言上的体贴,刚才哭得哼哼唧唧,万分劳累,现在得了柳笙的劝慰,当即就坡下驴,收住了眼泪,又犹犹豫豫的接过了颜森递来的面巾纸,拭去了满头满脸的汗水泪水以及鼻涕。   他们这场矛盾闹得很持久,直把当空的烈日闹到落入地平线才算告一段落。   颜修站在办公室里,扒下百叶窗的扇叶,高高在上的往下俯视,把这一场闹剧尽收眼底,末了笑得直不起腰,让送文件进来的施娜以为是总裁大人在抽风,差一点打了急救电话。   颜森回到车库扶起自己的摩托车,开到街上后,颜森刹了车,停在裴钰面前。   裴钰看了柳笙一眼,知道颜森是绝对不会让柳笙一起的,所以也犹豫着不肯上车。   颜森冷着一张脸,又因为戴了太阳镜,更加看不清楚是个什么神色,总之不会高兴就是了。   他毫无感情的甩出一句话:“走不走?”   “带……带小柳一起吧……”裴钰怯怯的抬眼望了颜森一下,又迅速垂下眼帘。   哪知道颜森一听此话,摩托车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不一会儿,连影子都看不见一个了。   过了很久,裴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抛弃了,立刻伤心的要死,这回是真伤心,所以失魂落魄的,根本就忘记了哭。   柳笙见到他露出这种神情,也晓得少爷肯定是和那个流氓闹别扭了,这样外放的情绪,想必不会是大事,所以也没觉得这有多严重。   “少爷,这里好热啊,我们走吧……”   “去哪里?”裴钰完全没了主意。   “你现在住哪儿?要不去二少爷家里吧。”柳笙知道少爷最依赖的是颜森,然而他走了,也并不是没有依赖的对象。   裴钰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所谓二少爷者就是颜幕,于是他又联想到了自己那一日不见的小猫咪,所以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柳笙招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打算一起前往颜幕的住处,坐进车里之时,裴钰又往颜森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希图他能折返回来,可惜久久不见他的身影,或许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是你的   喜迁新居的第二天,裴钰就和颜森闹了个不欢而散:原因乃是因为裴钰太抢手,心里对节操之类的又没什么概念,而散了之后,裴钰仍然很抢手……   裴钰在柳笙的陪同下去了颜幕的住处,然而到了这高级公寓里面后,两人却是窘迫的一塌糊涂。   颜幕素来朝九晚五,天不黑绝不下班,因为实在是很忙。这可苦了早早就来投奔他的裴钰和柳笙,两人没有开门的磁卡,于是像两条被遗弃的猫狗一样蹲守在电梯前面的走道里。这里灯光通明,在闷热的天气里简直就是许多个小型的太阳,烤的人心里发慌。   这使得裴钰心中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更加强烈,也不禁怨起了颜修,他不该拉着自己去做那档子事的,现在气走了颜森,自己也落到这种境地里,没人要了!   裴钰想着想着差点又要落泪,抿了抿嘴,把鼻酸的劲儿给忍了过去,他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眸子四处看,神情寂寥而可怜。   电梯不知第几度打开,裴钰和柳笙同时期望懒怠的抬头去看,一时泪光闪闪。   颜幕站在电梯里,他仿佛从来不会因为太冷或者太热而狼狈;始终如一的西装笔挺,衬衫雪白,领带结端正饱满,右手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左手提着黑色的公事包;看见前方的二人,他先是一愣,随即又面无表情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裴钰大概觉得自己有些招人嫌,于是缓缓站起来,迟疑着朝颜幕靠拢。   颜幕来到门前,并不开口询问,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地,他的嘴角微微上翘,是个不太明显的笑意,然后把外套递给裴钰:裴钰会意,接过来帮他抱着。   颜幕腾出手来拿钥匙开门,接着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进来吧。”   裴钰垂头丧气的不曾注意颜幕的目光,柳笙却恍然有一种他在瞪自己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然后安慰自己那只是个错觉。   裴钰跟着进去,然后下意识的把手中外套举到鼻子下方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他不知道那是古龙水的味道,只觉得好闻。   颜幕无声无息的进门,放下公事包,然后去拉开了窗帘,外面已经黑尽,今夜没有星光,空气闷热,是雷雨天的征兆。   正在空调下熟睡的小贱警惕的抬头,一眼瞥见自家主人,然后便跑跑跳跳的来到裴钰面前,不用裴钰弯腰,它自动就跳入了裴钰的怀抱。   可是裴钰见到自己的爱猫后并没有显得很高兴,颜幕注意到了他今晚的情绪和状态都不对劲。   他转过身来问道:“吃饭了吗?”   裴钰和柳笙一齐摇头,像两个木讷的小学生。   颜幕在沙发上叠腿坐下,先点了一根烟,后抄起电话给打去给饭店订餐,他叼着烟说话也照样吐字清晰,可能是因为烟雾熏着眼睛的缘故,颜幕眯起了双目,这到让他冰冷紧绷的面部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末了他挂断电话抖了抖烟灰,说道:“饿了吧,冰箱里有水果,要不先吃点垫垫底?”   裴钰捂着肚子,扯了个谎:“不饿……”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是没有胃口的,裴钰想他也应该没胃口;虽然他很想吃饭,不过……至少得为了这糟糕的心情忍一忍。   柳笙东张西望的打量这漂亮的客厅,他还是第一次到某个颜家少爷的房子里,想象中他们都该是骄奢淫逸的才对,可颜幕的房屋的装修却有着能让大多数人认同的独特品味:柳笙隐隐感到诧异,他想,能住在这里应该会很惬意吧。   他好几次差一点进入了大少爷的新生活,可每每擦边就被踢出了界外,这次应该好好的表现才对:一个仆人应该具备的除了尽职尽责以外,还该做到不碍眼。   于是,裴钰坐着,柳笙站着,仿佛一个不起眼的装饰品。   颜幕从沙发扶手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个电话薄,扔到了前面的桌子上:“给颜森打个电话,就说他在我这里,叫他不必挂怀。”   裴钰把目光转向柳笙,柳笙骤然回神:“啊?”错愕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颜幕是在和自己说话。   柳笙拿起电话拨通了颜森的号码——颜森听到来电铃声,接起电话没好气的招呼了一声。   柳笙按照颜幕的吩咐说清了情况,然后就挂断了,那头的颜森却是看着手机干瞪眼,突然觉得自己这房子的存在完全就是个讽刺,就他一个人空荡荡的住着,有个屁用!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也挺好,不然裴钰今晚即便来了,也是同自己大眼瞪小眼,那氛围想必并不比现在更好。   他还是觉得挺难受,裴钰的行为虽然谈不上背叛那么严重,可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和他人随随便便的发生关系?若是轻易就释怀了,那裴钰在他心目中也就不算什么了。正因为在乎,所以难以过这个坎。   颜森独自在沙发上枯坐了许久,不言不动,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的因为夜露滋润而重新活泛起来的月季花,忽然又觉得自己没错,现在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喜欢上自己的哥哥;一个任人宰割的傻瓜哥哥,不是自己的错。   生的傻,也不是哥哥的错,只是人和事都已经如此,他得担当的起。反正在对待裴钰这件事情上,他问心无愧,行为足以对得起心中那份爱。   颜森看了看手中的电话,心想有柳笙那个电灯泡在,颜幕也不会对裴钰做出什么:于是决定花一晚上的时候来好好的生一场闷气,不用再纠结。思及此,颜森真就上楼睡觉去了。   裴钰罕见的没什么胃口,小猫一样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勺子,柳笙与他同桌吃饭:既然主子都不吃了,那他也不好意思再没完没了的吃下去,所以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好好的一桌饭菜让他吃的如同汽车加油一样,没滋没味的。   裴钰感觉有些不自然,旋身一看,颜幕果然是在盯着自己。   颜幕慵懒的倚在沙发里,对着裴钰招了招手。   裴钰最能理解的就是这个动作了,乖乖的起身走到了颜幕身边。   颜幕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裴钰也立即心领神会的坐了下去,可是窗外骤明骤暗的,是闪电在作怪,裴钰顿时心惊肉跳的紧张起来,整个人正襟危坐,注意力却是很不集中。   颜幕看了一眼窗外,也知道裴钰怕打雷,鼻子里哼出一声类似冷笑的气声,他把手搭在裴钰的肩膀上。   裴钰浑身皮肤都被空调吹得凉凉的,突然被温度颇高的手掌接触,身体就分外的有些敏感。   颜幕目光如炬地看着裴钰的肚子——衣服的纽扣中午被颜修扯掉了几颗,所以裴钰胸口以下都若隐若现的袒露了出来,上面那些吻痕自然也逃不过颜幕锐利的视线。   裴钰仿佛一个遭到非礼的大姑娘一样双手抱胸往后仰,其实他只是想遮掩裸露出来的肌肤而已:而这个动作在颜幕看来则十分的可笑……又可爱。   “你和颜森吵架了?”颜幕开口停止了进门以后的默剧。   终于是开始了对话。   “嗯……”裴钰低落的应了一声,目光向下看着地板。   从这个角度,颜幕能看见他微微扑扇的睫毛,有些发红的鼻尖,以及紧抿的嘴唇,精致秀气的五官像简笔画一样被勾勒出一个线条。   裴钰以为颜幕要问自己为何与颜森闹别扭,然而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他开口,裴钰疑惑的看向颜幕,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目光是一种微妙的柔和。   “这次住几天走?”颜幕说道。   裴钰又低下头:“不知道……”他不知道颜森什么时候来接自己,或者说不知道颜森会气几天,不至于是永远气了自己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裴钰心悸了一下,又立即否定掉。   “别走了。”颜幕也俯身下去,把下巴抵在裴钰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耳语道:“我没有颜森好吗?”   裴钰好像心虚一样猛摇头:“不是的!”至于怎么不是,他接下来又语塞了。   颜幕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谁的?”   裴钰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显然是不能理解这么深奥的问题;颜幕也偏过头看着他,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裴钰的眸子,好像要把那个提示直照射到他心里去一样。   裴钰依旧困惑,恰在此刻,天空响起一记闷雷,震得人肝胆具颤,裴钰条件发射似地扑进了颜幕怀里,可是颜幕敞开了怀抱,却并不收拢,显然不打算为裴钰提供安全感。   裴钰透过他的肩膀往外看,而雷电来势汹汹,一个更比一个狰狞可怖:裴钰无助的扯着颜幕的衬衫。   紧接着他灵气一来,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我是你的!”   颜幕嘴角上扬,绽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来,然后把温热的手掌覆在了裴钰的后背,收紧了手臂,圈出一个怀抱。   柳笙收拾好了一桌子的饭菜,规规矩矩的站在客厅的某个角落,假装自己是一个家具;对二位少爷在沙发上抱在一起的画面视若无睹,天际传来的声声闷雷他也是置若罔闻,俨然快要修炼成一个真正的家具。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刚好错过   颜幕坐在床边,看裴钰换衣服。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内裤也能穿丢,这应该算是一种境界了。   因为雷电太凶猛,洗澡俨然成为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即便不危险,裴钰也不敢只身一人进入浴室,因此不干不净的就钻入了被窝,在他看来雷电比死神还可怕,所以在保命和个人卫生的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要说裴钰身上有多脏也算不上,只是出了一层薄汗而已。不过对于颜幕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这就很难下嘴了。裴钰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侥幸的逃过了再次被吃的命运。   不然两天之内被人三个人干了无数次,这也应该算作是一种境界了。   裴钰顾头不顾尾的钻进了颜幕的怀里,仿佛把眼睛和耳朵掩上就一切都不存在了似地。   颜幕半躺在床头,右边怀里拱着一颗乌黑的脑袋,左边怀里还蜷缩着一只猫,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实在是令人烦躁。好不容易等裴钰睡着了,颜幕把猫拎起来仍了老远。   一起睡着又不能做点什么,这太没意义了!于是颜幕把裴钰轻轻的推到一边去,整个怀抱骤然清爽凉快了许多。颜幕不禁感叹给这个哥哥当监护人是个很艰巨的任务。   颜幕翻身下床,看见裴钰睡姿别扭,上半身是仰着的,下面的腿却是交错着侧卧的。   放任着不管又有点见不惯,颜幕只好俯身把手插到裴钰的脖颈底下,将他的头搂起来,在下面垫了个枕头,再帮他把胳膊腿放平,最后把裴钰的身体顺顺溜溜的捋直了,颜幕心里才舒坦了一下。   颜幕就是有这么一点轻微的强迫症,见不得什么东西不对称,至于扭曲褶皱,就更是想拿个熨斗将其烫平。不过此刻,好像是有点太细心了?   颜幕站在床侧观赏裴钰的睡相,之所以用观赏这个词,是因为的确赏心悦目。直到裴钰吧唧了一下嘴,露出憨态将美感破坏殆尽,颜幕才扯过一块儿薄毯搭在他身上,随即迈步离开。   颜幕从裴钰的房间出来,发现柳笙仍然站在客厅,位置还是刚才那个位置,似乎不曾移步,仿佛蜡像一样固定在了那里。   颜幕遥遥立在他对面,开口说道:“你以前在庄园里伺候少爷多少钱一个月,我现在就给你多少,你看可以吗?”   “什么?”柳笙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不知道是想什么问题太入神了。   颜幕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你回来照顾他的日常生活,酬劳……”   “哈?!”还不等颜幕重复完整,柳笙就忙不迭的点头,生怕颜幕反悔了一样:“可以可以,完全可以!”   既然他这么明确的表态了,颜幕也就不再多说,而是从头至尾打量了柳笙一眼。目光仿佛带着倒刺,柳笙觉得自己被活剐了,血淋淋的呈现在了这位二少爷面前,而心中所想也是赤裸裸的失去了遮掩。   可是颜幕并没有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花样来,他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房门:“那是颜森走之前睡的,收拾得很干净,你以后就睡那个房间吧。”   “好的。”柳笙现在是集中了注意力,所以格外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回答着颜幕的话。   颜幕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回了卧室,柳笙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然后才把微鞠的腰身直起来,也是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开了客厅。   柳笙来到房间里,没了那份拘谨,倒像个大男孩子一样跳起来把自己抛到了对面的大床上面。他仰面朝天躺了一会儿,然后笼统的环视了一下这间刚刚才属于自己的卧室。   客房自会不会差,给一个侍候人的跟班住,实在是委屈了这间卧室。   但柳笙并没有觉得自己降低了这间卧室的等次;他只是一叶浮萍而已,到哪里都是过客,所以地方好坏,都只是一时。   看到最后,柳笙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刚好看见床头拒上有一个闹钟,于是拿起来调好了闹铃。   凌晨五点的闹铃,柳笙无意与鸡比早,只是作为一个仆人,比主人家起得晚,那就太不像话了。他得用一天时间来摸清他们的作息习惯。   柳笙的确是除了侍候裴钰以外就什么都不会干了,从头一天跟着裴钰开始,他跟裴钰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在颜华天去世之前,可以说是一天也不曾分开过。柳笙也无心去做别的,仿佛就是天生为这个而生。   在被颜森从医院赶走的两个月里,柳笙用多年的积蓄好好的吃喝玩乐了一番,虽然别的不会,但这点本能他还是没有失去的。他大开眼界将外面的世界看了一遭,最后意识到自己真是太土了。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自卑,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这个过客的身份。   翌日清早,裴钰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还闭着眼就有人替他穿上了鞋,这般周到的服务可是很久不曾有过了。他艰难的睁开眼睛,一看面前人,才想起自己的小柳回来了,然后就傻兮兮的笑了一下。   到盥洗室洗漱时,发现连牙膏都是挤好的,裴钰更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了。   等裴钰罗嗦完毕来到餐厅后,看见颜幕已经在一边吃早点一边看报纸了。   “弟弟早上好!”裴钰心情大好的招呼颜幕。   颜幕掠过了报纸上的房地产广告,然后翻开新的一页抖了抖,整个人藏在报纸后面应了一声:“哥哥早上好。”   裴钰嘻嘻一笑。扭头看见正在为自己盛粥的柳笙,便很画蛇添足的来了一句:“小柳早上好!”   柳笙讪讪的笑了一下,不得不应承道:“少爷早上好。”   用颜幕的话来说就是:整顿早餐,都是在这种低智商的氛围中进行的!   颜幕觉得裴钰满可以比现在更聪明,都怪这个小柳太过周到体贴了,什么事都提前为裴钰准备好,简直就是把他惯坏了;不要说他本来就傻,就是换做一个正常人,也要在这种事无巨细的侍候下退化成废人——这安得什么心?   慢性毒药!   吃到一半,裴钰才后知后觉的想到颜森缺席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电话,心想应该给颜森打电话陪个不是;自己是哥哥,哄哄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于是他加快进度,吸溜吸溜的就把一碗粥喝光了;然而等他转身走到电话旁边后,却又是觉得没对头,弟弟不原谅自己怎么办?那岂不是要加倍的伤心难过?   他踌躇了半天,想到颜森是个爱睡懒觉的,这会儿打电话去一定还没醒。裴钰以此当理由,又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   颜幕仿佛有透视眼似地,隔着报纸也将他这些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这时,他就放下报纸,说道:“哥哥今天去哪儿?”   裴钰想了想,无处可去,老实回答:“不知道……”   颜幕也思虑了片刻,觉得裴钰的确不适合到外面疯跑,可偌大的一个人了,也不能像个待嫁闺中的大小姐似地整天憋在屋里。颜幕突然有感而发:“颜修的公司你都去过了,今天不如就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吧。”   裴钰颇感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稍微有点不可置信:“可以吗?”   裴钰总认为颜幕是有点嫌弃自己的,所以也不敢奢望在外人面前当他的哥哥,他怕自己出去丢了弟弟的脸。所以颜幕那样说的时候,他是有点受宠若惊的,并且紧张的不得了。   颜幕坐正身子,故意反问道:“你想去吗?”   好奇心占了上风,裴钰也就不再扭捏了:“想啊!”他觉得这也难能可贵了,颜幕很少这样主动邀请他,在他看来,这是表达好意。所以心里美滋滋的,快要乐开花了。   裴钰一次只能想一件事情,所以刚才的纠结自然就被抛诸脑后了。   他回房换了一套看上去很体面的衣服,颜幕看到之后,果然给了一个表示赞赏的眼神,言简意赅地说道:“好看!”   自己的品味,或者说是自己的外貌得到了认同,这让裴钰很开心。但是为了避免傻气外露,他很注意自己的表情与行为,可因为心里高兴,所以经常要笑的合不拢嘴。   这奇怪的兄弟二人走在前面,柳笙跟在后头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包,里面装的全是零食。   颜森自认为来的很早,然而还是扑了个空。   他狂摁门铃,动作粗暴的让路过的住户以为他是上门来讨债的;他其实就是想把哥哥接回去而已,可是走的那天他非常义愤填膺的把公寓的钥匙还给了颜幕。所以现在无论如何是进不了门了。   门铃在经过颜森的长时间摧残后,最终电量耗光,不响了。颜森这才确定哥哥不在房子里,然而又有点不甘心,简直有种想撞门的冲动,不过防盗门能被人力撞开,那就不叫防盗门了。   颜森觉得肯定是颜幕成心把裴钰拐走了不让他与自己见面的,他带着极具杀伤力的目光吓跑了走道内的一切行人后,才黑着脸摆驾走掉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被喜欢了   裴钰装模作样通常是能够掩盖真相的;当他衣着体面,落落大方的从颜幕的车上下来时,律师事务所内的所有员工都以为他是颜幕带来的客户。   刚刚进入电梯,一旦顿住脚步了,裴钰就忍不住要东张西望,抓耳挠腮;总之就是闲不住。不过这种小动作倒不足以出卖他的本质,只会将他显得天真活泼,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少爷。让人不禁要多看两眼。   不过颜幕手下的律师团队都是高素质的,倒不会像颜修公司里那些职员那么风骚,扯着要把人研究个通透;电梯里的人都不闻不问,所以裴钰才算逃过这劫。   然而好景不长,从电梯里出来以后,裴钰就忍无可忍的露了陷。   因为律师楼里的装修很现代化,整个大楼的建材运用了百分之七十的钢化玻璃打造,所以远看上去像个层次丰富的玻璃盒子,而走在里面,那感觉就不言而喻了。   裴钰低头一看,地面是透明的,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下层大厅里正在忙碌的人影。裴钰当即迈不动步,干脆驻足观看。   地面怎么能是透明的呢?   他得研究研究!   玻璃上能走人?不会踩碎吗?抬头一看,大家都平安无事的走在上面,应该不会有事!   裴钰是越看越好奇,越研究越觉得奥妙。然后就不知不觉的蹲了下去,好像地上有金子似地,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颜幕快步走在前面,只要一出门,他总是这样的雷厉风行,全然没注意后头跟着的裴钰早已被自己甩出了一大节。   等他反应过来身后不大对劲时,回头一看,裴钰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像个在玩蚂蚁的孩童一样。柳笙在旁边好言相劝,可惜他的话语没有任何说服力,裴钰听没听进去还是一回事呢。   楼内来来去去的人都要对趴在地上的这团人行注目礼,不过律师们总是偏于理智的,倒没有形成看热闹这种粗俗的现象。   颜幕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疾步走过去站在裴钰的跟前。   裴钰感觉到有一股森冷的阴气萦绕在头顶上方,很觉不妙的抬起头;看到颜幕的眼神时,才骤然晓得自己失态了,于是他弹簧一样从地上蹦了起来,很自觉的在颜幕面前立正了。   颜幕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这种德性,在决定带他一起来的时候就料想到会发生一些傻事。他也无心在许许多多人面前对裴钰发怒,单是神色如常的拉住了裴钰的手:“走吧……”   裴钰的记忆很清晰,这是颜幕第一次牵他的手。而并非抱和拽。   他满心欢喜的跟上去,用天真的语气描述道:“从上面看可以看到下面那个女孩子的……嗯……”裴钰把手指含在嘴里想了想:“嗯……修说那个叫胸衣,对,下面那个女孩子的胸衣是黑色的,我从她的领口……看……见……了…………”   颜幕回过头来瞪着裴钰,导致他最后一句话越说越小声,最终化为无声。   裴钰被那带着力道的眼刀吓住了,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唾沫,不敢再发表言论了。   无疑,颜幕的眼神是很有威慑力的,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裴钰充当起了哑巴。   还好有柳笙带着裴钰走走窜窜,颜幕不用分心去关注裴钰。不过即使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他还是会偶尔抬头寻找一下裴钰的身影。   时间一晃来到了下午,颜幕难得的提前下了班。   他带着裴钰来到了一家西餐厅吃晚饭。然而这里全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来此共进晚餐,两个男人一起来,倒是罕见的很。不过如今的人都见怪不怪,这是很能被人理解的一种搭配。   柳笙在他们入座后非常非常知趣的消失了;他去了卫生间,把包包里的小贱掏出来透气。   裴钰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苏打水,早把自家小柳和小贱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看着颜幕用外语点菜,绝不插言打扰,其实他很想问问颜幕跟那个侍应生说了什么,但是他不敢,于是又用一口苏打水把嘴边的话给吞咽了下去。   裴钰并非没有自理能力,生活中的大多数事情,他应该都是能学着做的。只是太过缺乏生活经验,每每遇到一样新鲜事物,他就总是要出闹出点笑话来。   先上的浓汤和沙拉用叉子和勺子即可对付,可是轮到要用刀叉配合着切割的菜时,裴钰的双手的动作就不那么协调了。越是集中精力,就愈发显出了他的笨拙:他也不是没吃过西餐,只是习惯了饭来张口。   颜幕无奈,只好把自己面前的盘子移开,又起身把裴钰的餐盘端过来,动作娴熟的将里面的牛排切害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接着将加工好的食物重新放回裴钰的面前。   裴钰这时还不忘记礼貌,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弟弟。”然后开吃!   颜幕理都不理他,也专心致志的对着自已面前的盘子——颜幕的那份牛排很嫩,当五分熟的肉被一刀子扎出了鲜红的色泽后,裴钰简直目瞪口呆!生”……生肉……!!   他眼睁睁地看着颜幕把那块儿牛肉送进嘴里,然后细嚼慢咽……   裴钰胃里一阵翻腾,原由是因为裴钰小时候分不清生熟,进入疗养院厨房里偷吃。结果不慎偷吃了一块和了苂粉的生猪肉,那味道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恶心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此刻,裴钰忍无可忍的捂住了嘴巴,急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颜幕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把他引到了餐厅的洗手间内。   “少爷怎么了?”靠在隔间门上发呆的柳笙突然看见两人来到洗手间,一时也有些慌神,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拉开了隔间门。   裴钰猛然扑进去对着马桶哗啦啦的开吐。颜幕站在外面听着里头传来的动静,一脸无处撒气的险恶表情。   生肉……恶心……呕……   裴钰没完没了的吐,最终吐无可吐了,才接过柳笙递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颓败在马桶边上,柳笙扶都扶不住,裴钰仿佛把魂也没了一般。   来此一趟,吃没吃着,先酣畅淋漓的吐了一场。   颜幕没吃也没吐,却是气都气饱了。还能吃得下什么?   三人在餐厅里转了一圈,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明显暗淡了几分,这简直就是砸人家餐厅的招牌!   裴钰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这回就更加的做小伏低。回去的路上,他也不厚着脸皮坐副驾驶了,改和小柳一起缩在后排座上,一遍遍的检讨内心。   回家以后,颜幕就一头扎进了书房的里。   裴钰默默抱着无力的步伐去洗澡,坐在浴缸里,他很漠然的发现身上那些痕迹淡了些。正在他低头仔细审视自己的身体时,柳笙却是拿着睡衣进了来,眼神看似笼统,实则很具体的扫过了裴钰身上的痕迹,然而他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一斑可窥全豹……   嘴上说的却是:“少爷快点洗哦,不要玩水,当心着凉。”   “哦,知道了。”裴钰点点头,等柳笙出去后,就起身拿起浴巾拭干了身上的水珠。   临要睡觉之前,裴钰犹犹豫豫的亲手泡了一杯咖啡给颜幕端到了书房。轻轻的把咖啡杯放在桌上,还不等颜幕抬头,裴钰就兔子一样撒腿跑了。   颜幕看见他火速消失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端起咖啡啜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裴钰一口气跑回了卧室,帮小贱盖好手绢后,正打算一起入睡,柳笙却是在一旁细致入微的关心了他一通。这是多年的惯例,可是裴钰在这几个月里学会了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所以便觉得小柳有些罗嗦。   裴钰的生活每天都要窘一窘,因此他并未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于是也就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柳笙无声无息的走进来为裴钰关上了房间的灯,然后又幽灵似地飘出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裴钰也不知道怎么的,和颜幕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最最小心的,可越是小心就越是要闹出一些令对方不开心的事情,简直有些防不胜防。   所以第二天裴钰很有自知之明的留在了家中。   颜幕吃完早餐去上班,裴钰很乖巧的把他送到了玄关处。   “路上小心哦。”   “谢谢。”颜幕穿上鞋子,也不顾柳笙那个电灯泡在场,就凑过去在裴钰的脸庞上亲了一口。   裴钰傻愣愣的在原地站了良久;亲亲是只有对喜欢的人才能做,这个意思是……弟弟喜欢我?   裴钰思索了很久,除了喜欢以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于是才很意外的接受了这份“喜欢”。   暗自甜蜜了很久,裴钰才回头去看柳笙,然后喜滋滋地说道:“小柳,我们去找颜森好不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告而别   裴钰穿着一件七分裤,露出一节雪白的小腿来;上身则是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越发衬得他肤色白皙。T恤太合身了,以至于稍有动作,腰际就总是露出一段来,裴钰不习惯,总是要把它往下扯。   总之裴钰的打扮无处不彰显着一个嫩字!他假模假样的戴上一副酒红色的太阳镜,嫩嫩的就出了门。   柳笙拿起玄关矮柜上的遮阳伞也紧跟着出了门。看上去也是很嫩的。   **二人组坐着计程车去往了颜森的住处。可是那地方裴钰拢共只去过三四次,颜森虽然跟他说过具体路线,但是他并没有记熟,脑子里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计程车死机在他的瞎指挥之下,开着车转悠了将近一个钟头,才准确找到了那个小区。   司机一直在腹诽后面那位是否是脑子有问题,正想出言叫苦抱怨,柳笙掏出钱包付了车钱,又给了很客观的小费,堵住了那司机的嘴;所以腹诽最终就只是腹诽。   虽然还是上午,可是太阳毒辣得异常;走在路上的时候,主仆二人都恨不能伸出舌头喘上一阵。   两人都被晒得蔫头耸脑,可又不得不加快脚步。突然,裴钰振奋了精神,手往前方一指:“弟弟的房子,就是那里!”   两人仿佛见到了绿洲一般,可是走近了才发现一个事实,颜森可能不在家……   裴钰和柳笙两个扑了空的难民一样趴在紧闭的门扉上。   “天呐~~~怎么能不在家!”裴钰欲哭无泪,因为身体的水分都随着高温蒸发了。   “少爷啊,我们该提前打个电话的。”柳笙背靠着门扉,身体缓缓滑落下去。突然,他灵机一动,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现……现在打一个。”   “嗯嗯嗯,快快……”裴钰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然后热烈期盼的望着柳笙的爪机。   半分钟后,结果是……   “关机了!”   裴钰与柳笙对视,大眼瞪小眼,双方都眨巴眨巴个不停。   裴钰眨着眨着,眼睛就越来越水润,显然是快要哭的样子。   他不由自主的就往坏处想了,或许是弟弟生气在躲自己呢?原来弟弟真生气了,他真不要自己了……   裴钰自然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想法的,想当然的要找出证据来否定。他很不甘心的来到了房子的侧面,那里有一大片绿化带,里面种满了月季花,裴钰不管不顾的走进里面。   “少爷,你干什么,那里有刺……”   的确是有刺,跟踩在荆棘上差不多,裴钰雪白的小腿被月季花的刺划出道道细小的血痕。他呲牙咧嘴的前行,终于是来到了房屋的落地窗边;他合身贴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里面的窗帘边缘没有拉严实,从旁边的缝隙可窥见屋内的全景。   里面空无一人,不过客厅的情形并不整洁;沙发上有穿过的一副鞋袜,地上还有空酒瓶。有种颜森式的懒散不羁,可惜就是没有颜森这个人。   裴钰失望的直起腰,这回没了期望,所以踩过荆棘的疼痛被突出放大,扎得他一路吱哇乱叫着来到房前;他哭丧着脸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双脚,嘟起嘴巴像在赌气,实则感到很迷茫。   他不知道这样的错过昨天也上演过一次,其实也就是个巧合而已。可别看他脑子不好使,朝坏处想的时候却是想的异常生动逼真,想着想着,自己就信以为真了。   柳笙自然是最贴心的,不过现下别无他法,没有东西处理伤口;那就先把少爷的心情照顾到吧:“四少爷准是有事出去了,呆在房子里多没意思呢。”   裴钰滴着头,用脚尖划拉水泥路面上正在搬家的蚂蚁,一脚能碾死好几十只。   “要不我们先去三少爷那里看看吧,问问他,或许知道四少爷在哪里!”柳笙是真心的要为裴钰排忧解难,因为他也不乐意在太阳底下被暴晒,顶好是找一个能吹冷气又能把少爷哄住的好地方。   柳笙这几天也老听裴钰说起颜森和颜修公司签约的事情,虽然没说明白,不过,他脑子好使,想也想明白了。   裴钰很不情愿去颜修那里,要不是颜修,颜森也不能跟自己生气;现在又去见他,岂不是要更生气?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抛弃,他还是勉为其难的去了。   颜修知道裴钰的来意,不过看见这位可口的兄长,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眼神像一双下流的手从上至下的扫过裴钰,在目及他裸露的小腿时又微微蹙眉:“哟,这是怎么了?”   裴钰坐在沙发上,不甚在意的伸长腿看了一眼,不是很疼,而他又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心急,于是便直奔主题:“修,你知道颜森去哪儿了吗?”   “啧,我怎么就那么讨厌听你提起他呢!?”颜修把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有心要刁难一下裴钰,结果看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颜修最怕的就是没人垂泪,所以不敢再招惹他,只好实话实说:“颜森今早坐飞机去法国学舞蹈了。”   裴钰下意识的去看柳笙,想向他求助:“法国?”   裴钰当然知道法国,不过也仅限于知道而已,却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如今提到颜森去了法国,这跟听说他去了火星的区别并不大。   柳笙听了这个突兀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消化。   颜修无意与裴钰传授地理知识,他随口答道:“跟美国差不多吧……”   “美国?”裴钰仍旧一脸懵懂。   颜修翻了个白眼。   随后裴钰想到了更为重要的问题,自己并没有被抛弃,可是弟弟走都没有跟自己说一声,这太令人难过了。他强忍着伤心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三个月后。”颜修毫无感情的说道。   裴钰瞪大眼睛:“三个月!”其实他并不太清楚三个月是多久,但想象中应该是很长的。   颜修并不知道体恤兄长的心情,而是非常详尽的解释了时长的问题:“他不是在牢里关了一个月么,那个日子你想想有多长,反正三个月的意思就是一个月加一个月再加一个月!明白了吗?”   裴钰何止是明白,根本就是瞬间体会到了那种久远的感觉。颜森被警察抓走后的时间里,可以说是度日如年,那阵子实在是最难过的, 一个月之后简直是恍若隔世,这回却是三个月!   颜修看他情绪不对头,刚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却万万没想到裴钰张嘴便哭。   颜修愣住了,柳笙也是被吓到了一般,手足无措的呆立了几秒;裴钰却是哭的目中无人,光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嚎啕。   总裁办公室内一阵高出一阵的传出哭声,是小孩式的那种大哭。不过声音却是总裁哥哥的,这让外面的职员大惊!同时也果断的分析出了原因:总裁那样没品,是个人都能被他弄哭,所以一个傻瓜哭了,倒不见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颜修和柳笙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为裴钰擦干涕泪。两双手,共四只爪子,同时照顾着那么一张脸,局促到了滑稽的地步。   裴钰不管不顾的哭着,因为难过,纯粹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抒发一下,可是越想越难过,他就哭了个没完没了。   颜修产生了一种自己在犯罪的错觉,点头哈腰的给他赔罪:“哥哥乖啊,不要哭啦……”颜修把柳笙遣开,打算施展个人魅力让哥哥停止哭泣,可是弯腰近距离看到裴钰那个哭相,真是一丁点美感也无,以前哄他,是觉得他可怜又可爱,还不曾见他这样由着性子撒过泼。   这样子还乖什么乖?乖个屁啊!   思及此,颜修就陡然恼火起来,他直起腰,把双手往西裤兜里一插,大喝一声:“别他妈的再哭了!!”   裴钰被他震得一哆嗦,果然不敢再哭,他抽抽搭搭的缩在沙发上:“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颜修舒展了紧蹙的眉头:“他不要你,我要你啊……”说完又抛了个媚眼给裴钰。   裴钰再次一哆嗦,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就站起来朝柳笙所在的方位靠拢:“小柳,我们回家吧……”   颜修巴不得他快点走,就撵鸡似地快步逼近裴钰。裴钰吓的拔腿飞奔,生怕他跟上次一样把自己拉到那间屋子里再吃一遍。   好不容易拽着柳笙跑到了电梯间里,裴钰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加之刚才的泪水,整张脸是更是一塌糊涂;于是他白白嫩嫩的出了门,回去时,却像只灰头土脸的大花猫。 第一百五十五章 横竖是吃   进了门,柳笙先张罗着给裴钰冲了个凉,他才又恢复了清清爽爽的模样,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红肿着,显见是刚才哭的太狠了。   裴钰坐在白色藤椅上挠腿,上面被月季花刺出来的血痕已经干涸,在白瓷一样的皮肤上就跟一道道的细小裂纹一样。远看倒没什么,仔细一瞧,这样的瑕疵就太扎眼了。   柳笙跪在裴钰面前给他的小腿抹药,嘴上还宽慰道:“坐飞机的时候不能开手机的,我们打电话那会儿,四少爷肯定是正在飞机上呢,少爷不要着急,我们下午再打好了。”   裴钰还是对颜森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却不是把自己的地位放的有多高,只是担心对方还在生自己的气。那样的话,得煎熬三个月呢。   药抹在脚上感觉凉凉的,裴钰活动了一下圆嘟嘟的脚趾:“谢谢小柳。”   说完,裴钰俯身在柳笙的额头上响吻了一记,这是他表达谢意与爱意的方式;柳笙好几个月没有收到这样的谢礼,当场有点发懵。   恰在此时,电话响了。   裴钰神经过敏一般迅速回头去看,顿时联想到是颜森,于是他慌里慌张的趿上拖鞋就跑向电话机旁边,留下柳笙跪在空空的藤椅前方继续发懵。   裴钰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语气怯怯的,而话的内容却是很突兀:“是弟弟吗?”   电话那边没有说话,先是传来的一声轻笑。意味是接近满足与无奈两种情绪之间的一种感叹。   “真的是你呀!”裴钰的忐忑立即变成了雀跃。   “是我,哥哥。”颜森的声音是一种轻柔的低沉。   裴钰欢欣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依依呀呀的对着电话傻乐。   “哥哥,我在别的地方,可能要过一阵子才回来。”颜森尽量说的委婉。   裴钰兴高采烈的劲儿过去后,听到这话又是失落下来:“我知道了,可是……可是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裴钰越说越小声,手指紧紧绞着电话线等待答复。   “不是。”颜森温柔的重复:“当然不是,听我说啊……”他把手机换到了另一边耳朵旁,然后打算给裴钰好好解释一下,消除掉他的疑心。   “你昨天真来找过我?”裴钰半信半疑。   “真的啊,可是你不在家嘛,你说说,你去哪儿了?”颜森笑问。   裴钰立刻就不好意思了,深埋心底的那一点点小性子消失掉,就只剩下扭扭妮妮的喜悦。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裴钰试探着问,因为颜森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让他始终有点不放心。   “不生气。”颜森给出肯定的答案。   其实颜森是昨天就接到通知要去法国学舞蹈的,要想成明星果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一颗钻石,也还需要切割打磨,颜森现在不过是一块儿原石而已,离璀璨生辉还有一定距离,或者说,是深度挖掘其中的潜能。   达到一种让整个时代狂热的效果,那才是真正的巨星。而并非一朵畸形的昙花,一现之后,就真以为自己绝代芳华了。   颜修有心如此要栽培,颜森自己当然也就有这个信心。   其实昨天颜森就接到了去法国学舞蹈的通知,来找裴钰也是想跟他道个别,只可惜刚好错过,不过那样也好;免得哥哥舍不得他,临别时没准还有小哭小闹一场,到时候搞得跟永别似地,伤感不好。   颜森索性就在今天大早不辞而别了,反正去去就回,人总是要向上的。这也是为了他和哥哥的将来,我行我素是需要资本的。他再也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少年了,他得为哥哥的以后负起责任,不应只贪图一时的快乐。   “那我等你哦。”裴钰没了顾虑,人也随之明朗起来。   “呵呵……”电话那头的颜森好像带着点腼腆,因为他身边有人。虽然他在人前总是理直气壮的与哥哥亲密,然而隔了一层,意义仿佛不一样了,与自己在远方的恋人通电话,这样捧在手里的幸福,倒是让人无端的羞涩起来:“嗯,我会尽快回来的。”   明明已经告了别,可两人就是迟迟不肯放下电话,隔着大老远的靠声音腻歪了许久,差一点把手中的电话给融掉了。但是说的不是什么情话,而是一些幼稚的让人头皮发麻的语言,不过二人都乐在其中。仿佛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在通电话。   “你先挂吧!”裴钰撒娇的时候也是傻愣愣的,并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在里面,而是颇为认真的这样提出建议。   “哥哥先挂。”颜森却好像是有点任性。   裴钰拿电话的手都酸了,心中高兴,他也就不懂得如何缠缠绵绵了:“唔……那好吧。”   他轻轻的放下电话,然后耸起肩膀捂嘴窃喜了一阵,笑得跟个贼似地。   在他打电话的时间里,柳笙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午饭。   裴钰心情大好,食欲随之大振;桌上大多是清清爽爽的小菜,裴钰端着一碗米饭,吃的津津有味;末了又想起自己得等待三个月,于是又一下子饱了。   他就这么时而郁闷时而傻笑的度过了一天,柳笙感叹:他这算是坠入爱河了,居然也知道相思之苦。不过倒也真是神奇的很,这剂令人神魂颠倒的丹药,原来对傻子也是管用的。当很早很早看到裴钰时,他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好,可惜五官漂亮归漂亮,却带了一副薄命相。   那时他便觉得少爷这清俊秀气的外表定然会招来许多是非,也许会面临各种悲惨,却没料到,他也会经历所谓的爱情。他好像不光是会吃吃睡睡的傻瓜,这一生也未见得是白活!?   待到晚上,裴钰洗完澡爬到床上,觉得这一天总算让自己“等”完了。三个月是多少天来着?   正在扒着手指全身心的对付算数问题时,柳笙拿着药走了进来:“少爷,再抹一次吧,那样好的快些。”   “嗯嗯,好。”裴钰把腿伸直。   门口咔嚓一声,裴钰抬头一看,是颜幕走了进来,他随即往床的里侧挪了挪,拍拍床边:“弟弟,坐吧!”   颜幕站着没动,看见柳笙正拧开了药膏的盖子,又看见裴钰脚上纵横交错的划伤,便开口问道:“怎么弄的?”   柳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经过;颜幕瞥了裴钰一眼,目光轻飘飘的不是那么凌厉,却带着一种嘲讽的力度。他是一双丹凤眼,眼睛的形状就带着一种神采,眼梢上挑,瞟人的时候凭空就有一种冷冽的媚气在里面,媚者无心,看的人却是为之一颤。   颜幕挥挥手对柳笙说:“把药放着吧,我来,你出去。”   “那我先回房去了,一会儿……”   “你睡你的吧,今晚不用再来了。”   此话一出,柳笙自然会意,然后就不再废话,很自觉的离开了房间。   带上房门的时候,柳笙又发出了一篇感慨:少爷幸好是个少爷,万一他要是生成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傻小姐,那么再遇上这一群狼一样的弟弟,那可就是人间惨剧了,而颜家,也名副其实的成了一窝**,说不定早生下了一窝小崽子……   幸好少爷是少爷,不然自己此生就无缘结识他了。   颜幕扭头凝视的那紧闭的房门一眼,然后又回头查看裴钰的双脚,觉得并不严重,只是表皮有一点点划破了而已,根本没必要抹药,于是就把药膏遥遥的丢掷到了床头柜上;接着把手覆在了裴钰那形状完美的脚背上。   裴钰不知道自己的脚有什么好看的,但也不好意思收回来。颜幕碰的他有些痒,他弓起脚背,曲起了脚趾。   颜幕看着他的脚,嘴角上翘,是个弧度很大的笑容。   裴钰的脚不大,却是很有肉感,白白的,一颗颗脚趾珠圆玉润的,指甲略带了洁净的粉色。颜幕想,这真是惹人爱。   他在脚心处挠了挠,裴钰反应极大的缩起了脚,看上去像个可爱的小动物。   裴钰不知道有一种偏执的爱好叫做恋足癖,他只晓得脚是用来走路的,人人都有,并不值得一玩。   颜幕把裴钰的脚心贴在了脸上蹭了蹭,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仿佛是迷恋,而又猥亵。   那种湿湿滑滑的柔软触感,让裴钰不由自主才颤栗了一下,同时想要把脚缩回来。   颜幕却是紧抓他不放,然后仔细的在那只白嫩秀气的脚上湿吻,唇齿灵舌娴熟的造成了各种奇妙的触感。   裴钰瞪大了眼睛看着弟弟的行为……他觉得脚……脚丫子怎么可以放在嘴里啃,我的又不是猪蹄,怎么可以啃???   弟弟们总是会在他的身体上作出许多奇怪的事情来,似乎百无禁忌,总让他惊骇万分。   颜幕含住了裴钰的小脚趾,细细的舔吸着。忽然,他牙关合拢,尖尖的犬齿仿佛好像碰到了裴钰脚趾上某处敏感的神经。   裴钰惊呼出声:“啊……呜,不……”   然后渐渐的,他明白了弟弟的用意。每次都是嘴对嘴的亲吻,从上到下被吃掉,这次却出其不意的,从下到上被吃了个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各取所需   那边春情激荡,柳笙在另一室却是心如止水。   卧室的门是开着的,如果有人来,方便他一眼就看见。   他盘腿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取下了电池,把卡抠出来。弄得一张床跟零件铺一样摆满了手机部件,然后他又伸手从兜里掏出另外一张手机卡,插了进去。   开机之后,他摁下快捷键拨出了那个专属的号码。   柳笙平静地等待着那头的人接听,当等待音变成了一个男人淡淡的问候时;柳笙如同灵魂归位般挺直了胸膛,微微垂头,谦卑恭敬的样子仿佛是信仰一样。要不然,就是那头的人有千里眼,能隔着电话窥视他的一举一动与内心所想。   无论是发自内心的敬,还是从情绪中产生的怕,总之,对面的人在柳笙的心目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我在少爷家里呢。”无论对谁,柳笙都把裴钰称之为少爷,这好像也是渗透进骨子里的习惯。无论在哪里,有少爷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那你不睡觉这是干什么?”那头的男人嗓音极富磁性,温文和气的口吻像是在说家常,似乎并没有可怕之处。   柳笙却是有点不苟言笑,一张特别显嫩的脸,让他此刻看上去像一名冷情的少年。不过,他的年龄早已告别的了少年阶段,而心性,更是苍老至极,苍老到让他言笑不起来。   他语气刻板的说道:“他们正在一张床上做运动。”   那头发出了沉沉的笑声,仿佛是在笑这个“运动”本身的荒唐性,却又带了那么点慈爱的感觉,仿佛是对柳笙这个生硬的描述表示打趣。   等那头收住了笑声,才将话题转入了正轨;而柳笙有问必答,整个过程都是板着脸的。   十分钟后,通话结束。柳笙下床去把房门关上,然后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他略微弯着腰坐在床上摆弄手机,重复了一遍换卡的动作,接着复原了手机——开机,玩游戏。   翌日清早,裴钰难得的睡了个懒觉。因为实在起不来,而且……太累了。   颜幕好像是很久没碰他了,所以一次做了个够本。裴钰却觉得跟颜幕做这个事情很可怕,弟弟总是那样冷静,冷静的审视着他的狂乱与迷醉。他就好像一名尊严扫地的瘾君子一样被人操控掌握,求欢不能,结束不能……只能颤栗在最动情的时刻,一边哭泣,一边讨饶。   那滋味回味一下都令裴钰心惊肉跳,随时想起,就仿佛随时身临记忆中那种面红耳赤的境地一样,所以一场欢爱下来,裴钰往往是很多天都不能消化其带来的影响。   最经三番五次的和弟弟们做那种事,裴钰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他没听说谁家的哥哥弟弟非要履行这种事啊!难道是他太傻,所以才不知道的?   金色的晨光将卧室里的全身镜照得流光溢彩,颜幕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形象也随之虚幻耀眼起来。他回过头去看裴钰,见他姿势极为不雅的趴伏在床上,远看上去白生生的一条,极为惹人心动。   而裴钰睡得口水滴答,根本无暇去顾及自己是不是很动人。   颜幕走上前去,摇了摇他的肩膀:“醒了,起来吃饭。”   “嗯~~”裴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仍然是紧闭双目。   颜幕俯身,身前领带垂了下去,棱角分明的领带末端刚好落到了裴钰的乳尖上,颜幕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只见那嫣红的一点红肿挺立着。而细心一看,这个家伙身上的一切部位都那么精致可爱。   裴钰好像是被领带扫得痒痒了,伸手在胸前抓挠了一把,结果指甲碰到了那使用过度的小果实,疼得他蹙起了一双浓淡相宜的秀眉。   “呜……”裴钰终于是被自动痛醒了。   原来是颜幕正不声不响的捏着他另一侧的乳尖。裴钰下意识的打开了他的手,扯起薄薄的被单捂在胸前,往旁边一侧身,背对了颜幕。   然而这个转身动作太猛,牵动了酸痛的腰肢,裴钰当即“嗯啊”一声又伸手去扶腰。   他的腰臀线条被包裹在白色的被单里面,勾勒的清晰紧致;再看他痛得可怜兮兮,不禁就有些心软。颜幕不顾自己穿戴整齐的形象,又侧躺到床上,从后面贴身搂抱了裴钰。   这样亲密无间的拥卧了一会儿。裴钰知道身后的是颜幕,于是就紧张的不敢再闭眼,困意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后来发现颜幕并非是想对他做点什么,也就渐渐的放松下来。   颜幕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张花花绿绿的彩色纸张,好像是宣传卡片一类的东西,他放在了对面的床头柜上,然后在裴钰耳边说道:“让小柳带你去水族馆玩……”   裴钰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卡片,又回首看了看颜幕,仿佛是脑子转不过弯。   颜幕随口说道:“那是水族馆的门票。”   裴钰一双黑眼珠子因为兴奋而变得晶亮晶亮的:“水族馆里有鲨鱼吗?”   “有。”   “那有水母吗?”   “有。”   “哇~”裴钰一时来了兴致,连周身的疼痛都不顾了,他翻过身来,将一条腿骑在了颜幕的腰杆上,又搂着对方的脖子开始问东问西。   颜幕看他兴奋的像个要去郊游的小孩子一样,心里怪怪的。   他如是对自己说:“你明明不拿他当小狗,他却把自己当条狗。被狠狠操了一夜,刚才还哭天抢地的,给了一点小小的恩惠就忘得一干二净。是太容易知足了吗?还是我真对他有那么好?”想到这里,颜幕又做出了否定:“应该把他这个毛病改掉,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不要搞得好像是我在用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哄着他就只为睡他一样,平心而论,我心里是愿意宠着他的,这样一个可爱的宝贝,因该被宠着。”   颜幕完成了这么一番心理过度,然后就在裴钰润泽的嘴唇上来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裴钰用手背擦了擦嘴,又问:“水族馆里有鲤鱼吗?”   颜幕翻身起来,弯腰拍平了西装上所有细微的褶子,接着威胁似的说道:“你不起来就什么都没有。”   裴钰有了动力,果然就爬了起来。   柳笙刚好进来要给他穿衣服,与颜幕打了个照面,又见对面浑身光溜溜的裴钰,他并未表现出什么异样,而是侧身让开颜幕径直朝他的少爷走去。   颜幕的声音自口传来:“让他自己穿,你以后不许惯着他。”   吃完早饭过后,柳笙就带着裴钰去往水族馆,这次并没有走弯路,直接就到了,在欣赏海洋生物的同时,有享受着冷饮,可谓惬意之极。裴钰舒服的几乎要头顶的鱼儿一样飘浮起来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颜幕驱车回家取一份资料。   家里空无一人,那主仆二位肯定还在外头逍遥呢。   颜幕拿了资料夹从书房出来,却并未就此离开。他把资料夹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又转身再把各个卧室打开查看了一遍,临了来到柳笙住的那间。   颜幕步伐从容的走进去——没法不从容,这是他的地盘。   颜幕站在床前审视了一下这个房间,他没事不会去客房里,如今有人住了,就更加不会进来,所以先把这久违的地方用眼睛观察了一遍。   房间整洁明亮,一切物品都保持着原位;就好像柳笙只是一缕魂一样,即便住在里头,也不会对任何物品产生影响。   连床单都是整齐的没有一丝褶皱的,除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闹钟和手机充电器以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属于柳笙的物品。   颜幕挨个的打开衣橱下面的抽屉,里面的衣服也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所以他并未伸手去触碰,单是看了一眼又把抽屉送了回去。   最终,颜幕来到了窗户旁边的装饰灯前;装饰灯是用藤条编织成的圆球,插花束一般插在一个玻璃质地的花瓶里面,颜幕挪出最里面的一颗装饰灯,然后把骨节微凸的手指伸进藤条的间隙里,二指一用力,取出了一个银色外壳的小装置。   这是颜幕专门从警察朋友那里弄来的窃听器,非常的专业,绝非黑市上那些取巧的玩意儿可以比拟的。颜幕把窃听装进了西装口袋里,然后把装饰灯一个个归回原位。   然后他后退两步,打量了一下房间的整体布局,当所有物品的位置都与未动前一般无二时,这才退出房间。   颜幕恍若无事一般重回客厅,拿起资料夹出了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惊喜   裴钰在这一整天里玩得乐而忘返,直到傍晚天已经擦黑才回去。   高兴的时候,时间过得好像很快;因为水族馆里的鲨鱼,裴钰暂时性的把颜森忘却在了脑后,所以今天并没有度日如年,于是一天还是一天,很快乐的一天。   颜幕今天处理了一个大案子。在成立了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后,颜幕就很少亲自接手官司了,今天的案子属于特别重量级的那种,所以他亲身上阵接手了这个客户;今天是开庭的日子,结果当然是颜幕全胜而归,不过大案子毕竟是大案子,庭审断断续续进行了三个小时。   结束后,他又应邀出席了,当事人的家庭提前一星期为他订好的酒席,然后忙忙碌碌一直到凌晨一两点钟才回了家。   裴钰自然是已经睡下了,睡得跟猪一样死沉死沉的,所以并不知道颜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只知道颜幕是怎么弄醒自己的。   颜幕是稍微有些醉了。不过他喝醉了并非那种胡搅蛮缠话多的人,他是越醉越沉默,然后借着那一丝丝醉意,想做什么就要做什么。不容许有任何忤逆,裴钰想当然的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先去卧室洗了澡,然后来到了裴钰的卧室,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哈了一口气,有一股子酒味儿,想必没人会喜欢从他人的口中闻到这种味道吧……   于是颜幕又折返回了洗手间,冷静的把牙刷了,然后才扑到裴钰身上。   裴钰在迷迷糊糊间就感觉有人压在自己身上,然后是一个带着清新薄荷味道的吻堵住了他的嘴巴。做这种事多了,裴钰下意识的就伸出舌头来迎合,可是他没想到这种行为是引火烧身,等他彻底醒了,颜幕已经开始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裴钰的睡眠再一次被剥夺,这当然不会令人感到高兴,可是他早已无暇去讨厌对方,而是身不由己的随着颜幕的动作起起伏伏。   裴钰屡次惊叫出声,因为刚刚从熟睡中醒来,声音又带着浓重的鼻音,叫起来分外娇|媚;然而最后,他连叫也叫不出来了,被翻转成趴伏姿势的他咬着枕头的一角,感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他觉得自己快要死翘翘了,然后就晕了过去。   灯光照射在他汗津津的裸|体上,有种特别勾魂的色泽;颜幕捏着他屁|股上的两团颇有弹性的软肉,直捏的奇形怪状,而冲撞却是一直都未停止。   那种从视觉和感觉传来的刺激,让颜幕一人兀自亢奋不休,动作的激烈程度并未因为裴钰晕过去而减弱。被赶到地板上去睡的小贼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跑到了窗帘后面躲着,在随风飞舞的纱帘后面,小贼探头探脑的瞪着一双水晶似的眼珠子窥视床上那两具交织的躯体。   第二天早上,裴钰醒了。不是从睡梦里醒来的,而是从昏迷中苏醒的。   那种滋味可想而知有多难受;颜幕也是完事之后才发现自己这次似乎是没了轻重,一向自视稳重沉着的他,竟有种闯祸的感觉。   因为激烈太过,简直就成了迫害,,所以裴钰也被欺负出火气来了,他呜呜咽咽的将一个枕头砸向颜幕。颜幕没躲,枕头正好砸在他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杀伤力,不过砸外螺纹他的眼镜。   他面无表情的扶正眼镜;裴钰看他还是那副棺材脸,就以为他要惩罚自己,所以先行钻进了薄被里面。   其实那么薄薄的一层根本抵挡不住什么,但是裴钰对自己的鸵鸟精神深信不疑,死也不肯再探出头来。   颜幕专程留在家里没去工作,就是为了哄哄这个傻瓜,当然不会惩罚他。然而颜幕根本不会哄人,自己又想拿出一点诚意来,所以在法庭上叱咤风云的这么一个男人,却对着床上那团隆起的白色包包一筹莫展,他在床尾踱步许久,连着想出了几套方案,却都是恐吓多于哄骗。最终被否决掉。   “哥哥。”颜幕俯身在裴钰脑袋的位置轻呼了一声。   裴钰在被子里气闷之极,险些又要晕过去了,但还是不肯钻出来,而那一声呼唤,魔魅一般,带着蛊惑的意味。裴钰在被子里动了一下,显然是有所动容。   颜幕轻笑了一下,心想又何必对他好言好语,除了恐吓哄骗以外,还有很多方法可以让裴钰听话。   “快出来,不然我走了。”颜幕低声细语。   “你走吧!”裴钰的脸埋在枕头里面,瓮声瓮气的嘟囔了一句。他巴不得颜幕走掉呢,这个弟弟太可怕了,简直就不像是人类,;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然而就是白天好好的,晚上就跟魔鬼一样要吃人,呃……不过,好像每个弟弟都是一样的,这可让人怎么招架!?一时间,他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或者说死了也想不明白。   裴钰的思绪被这个万分纠结的问题所占据,所以就忘记了观察外面的动静,等他回过神来,外面悄然无声,好像已经没人了?   弟弟走了吗?   裴钰那简单的脑瓜子也会怀疑外面有诈,于是又在被子里龟缩许久,待确定外面的确是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之后,他才试试探探的露出了一只眼睛来。   很好,没人!   裴钰掀开身上的被单直起身来,然而一侧脸,颜幕放大的俊颜就出现在他眼前。   “啊!!!”裴钰失控的大喊一声。   柳笙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却看见床上二位抱作一团,显然是不需要他的急救,于是又退了出去。   颜幕收紧双臂,把裴钰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任凭裴钰扭动挣扎就是不放手。   裴钰终于是耗光了最后一点体力,瘫软在了颜幕怀里。颜幕垂头,他们额头相触,目光相对。裴钰不怕了,心里却仍然有火,他气呼呼的撅起嘴巴。   可是在那么近的距离内,倒不像是在生气,反而像是要和颜幕亲嘴似的,于是颜幕笑纳了这软乎乎的红唇,也嘟嘴在上面亲了亲。   裴钰心中不忿至极,觉得自己是中计了,于是又把唇抿进去。这样他就亲不到啦!   最后闹了这么一场,裴钰还是偃旗息鼓的示弱。因为就他看来,专心致志的花力气去赌气,绝对没有漫不经心的过悠哉日子舒坦,所以就他的本意来讲,是不想跟任何人生气的,他知道自己生气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因为当天晚上,颜幕还是照样化身成了恶魔将他吃干抹净。   如此又过了一个星期,裴钰也有点习惯成自然了,只是晚上睡不好觉,白天定然要赖床,所以他的光阴大半部分是在床上度过的。一般要到下午才能起来,而起床之后,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也就是吃和玩。   柳笙跟在他身边从来不嫌无聊,至少口头和行动上没嫌过;主仆二人就一人端了一盘冰激凌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这时,电话响了。   裴钰最近没有时间分心去想太多事情,脑子愈发的有所退化,自然也就很少时间去思念颜森,这会儿电话一响,让裴钰一个激灵,骤然就想起了颜森:“是弟弟,弟弟打来的。”   “哥哥啊,快来接我,我走不动了。”颜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而且还夹杂着许多噪音,仿佛周围有许多人?   “要我去法国接你吗?可我找不到啊!”裴钰有些莫名其妙。   “我回来啦,我在南都啊!”   “什么???”   “哥哥不希望我回来吗?”颜森佯怒着质问。   裴钰的脑子显然不具备接受惊喜的能力,他只会刻板的思考问题,偏又是个不会说话的,于是很不得人心的问道:“你回来干什么?”对呀,弟弟不是在法国学舞蹈吗,三个月哦,难道已经到三个月了吗?   三个月原来这么快就过啦!?   裴钰有点半信半疑,于是捂住话筒,探头过去问柳笙:“小柳,弟弟去法国多久了?”   这个问题柳笙已经回答了无数遍,此刻又不厌其烦的重复道:“八天。”   “那他还要多久才回来?”   “两个月零二十二天。”   裴钰得了答案,于是一点头,对着电话气哼哼的说道:“你骗人!”   颜森在那边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我提前回来了,快点叫小柳带你来机场接我,我给你买了好多礼物,提不动啊。”   “真的?”裴钰一惊一乍的问道。   颜森拖长声音回答:“真的真的……”   裴钰当即喜上眉梢,将电话一扔,然后拽起不明所以的柳笙就往外面跑。   “少爷,干什么去?”   “走,去接弟弟,弟弟回来啦!!” 第一百五十八章 撞枪口上   两人一路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机场。计程车司机也晓得二人急切,所以把车开的很快,飞也似的往前冲,刚一到,就出了个车祸。   车祸不大不小,和迎面开来的一辆宝马来了个亲密接触。裴钰坐的这边因为车速较快,所以刹车没能太及时,把对方直撞到了停车场旁边一棵作为文物保护起来的百年老树上面。   粗壮的老树纹丝不动,连片叶子都没抖一下,下面却差一点车毁人亡。   不过就差那么一点。   裴钰坐在车里因为惯性被甩到了前面,鼻子撞上了副驾驶位置的靠背上,顿时鼻血横流。   他摸了摸鼻子,结果摊手一看,猩红一片:“呜呜……流鼻血了……”   柳笙也是甩得东倒西歪,这时也顾不得自己坐正,就赶紧把少爷的手扒拉下来;不让他看,少爷晕血,看了非厥过去不可。   后排座上的两人手忙脚乱的擦鼻血,又揉了两个纸疙瘩把鼻子堵上。总之是自顾不暇,才不管外面出了多大的事。   计程车司机此刻就硬着头皮开门下去查看,只见对方的宝马前面的发动机盖都被撞的微微变形,一侧的大灯也碎了,后面则与老树紧紧相贴,情况比前面还要更糟糕。   多么流线型的豪华宝马呢!惨遭前后夹击,就撞了个前凸后翘。凭空的缩短了一号,还好中间完好无损,里面的人也没事。   人的确是没事,因为上面气势汹汹的下来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一拳就将计程车司机揍得满地找牙。看来非但没事,而且还精神十足的想让别人出事。   柳笙也意识到惹了麻烦人物,也不好躲在车里视而不见,就跟着下了车。   “撞人了?”裴钰好奇的望向对方,他缩在柳笙后面,伸长脖子想看看热闹,全然忘记自己来此地是干什么的。   那西装男子看来并非正主,他揍完人后,就转身来到前凸后翘的宝马旁边,打开车门,恭敬地迎出端坐在里头的人,口中还唤道:“少爷小心。”   柳笙平生头一次抱怨自己没有生得五大三粗。对面车里下来的那位是少爷,自己身后的这个也是少爷,可是气势上怎么就跟人家差了那么多呢?   不仅是气势上差,连等次也不是一个级别的。   因为此少爷在看到彼少爷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咋咋呼呼的嚷道:“那个人,那个人,小柳……他他他……”裴钰指着对面的萧慈,最终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柳笙仔细的打量了萧慈,然后才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医院里那个用拐杖追着自家少爷打的那个瘸子!好像曾经和颜幕有一腿,所以恨上了少爷。   而今瘸子不再是瘸子,却仍然当裴钰是眼中钉。可谓仇人相见,单方面眼红。之所以说是单方面,是因为裴钰已经被萧慈瞪得不敢直视前方了。   仇人得势,而他们又好死不死的撞到了仇人的车子……   柳笙心里也有点发憷,对方人多势众,柳笙护着裴钰一个劲的后退。他左右一看,这里可是繁华地段,人来人往,相比对方不会拿少爷怎么样吧?!   萧慈一看这一主一仆都那么怂,就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是刚刚从美国回来,没想到刚出机场换乘了车子就出了车祸,更令萧慈没料到的是,撞他的那辆车里,作者的居然是那个傻子。   萧慈现在并没有要跟裴钰算账的打算,那是后话,可是傻子送上门来了,不欺负一下怎么行?   这两个月里,萧慈没有沾染颜幕这个毒品一样的男人,倒是变得理智了许多,可每当看到裴钰,他内心就一股股的翻腾着恨意,险些又要失控。   “你要干什么?”柳笙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因为萧慈已经逼近到眼前了。   萧慈高昂着头颅:“轮不到你来管!”萧慈一挥手,旁边的保镖就把柳笙推搡到了一边。   萧慈一把捏住裴钰的下巴,裴钰的嘴巴都被他捏的“喔”了起来。他眼圈一红,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可是他没有在外人面前哭的习惯,所以就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一个劲的憋泪。   萧慈仔细端详了裴钰的尊荣,只见他眼睛红红,鼻尖红红,鼻孔里还塞着两团纸巾,白皙的脸蛋儿上还隐约能看到血污。样子堪称狼狈至极。   裴钰心里害怕极了,他仰在车身上,已经没有了退路,反抗又不能。只能盈着两汪泪水,哽咽着说道:“坏人,你放开我……”   裴钰的嘴巴无法闭合,吐字不清,又把口水流到了萧慈的手上。   萧慈立刻就厌恶的收回手,果然是放开了他,却看到裴钰衣领下面的锁骨上的红痕,当即炸毛:“这是什么?”   裴钰向下看。他当然无法看到自己的锁骨,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都没能明白萧慈指的是什么。   萧慈看他傻得可以,就不由分说的扯开了他的衣服,一身惹人遐想的欢爱痕迹袒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谁给你弄的?”   裴钰这回清楚了,很老实的交代道:“弟弟弄的。”   “哪个弟弟?”萧慈瞪大了眼睛,好像要把裴钰活嚼了一般。   裴钰不敢不说:“幕……”   萧慈差点被恶心的当街呕吐,颜幕居然还跟这傻子维持着那种恶心的关系:“无耻至极!”   萧慈扬起了巴掌,作势就要扇裴钰的脸。   柳笙被几个保镖围在了另一边,本是无能为力,此刻却有些忍无可忍。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的声响被大街上的喧嚣掩盖,临要爆发之际,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怒喝:“住手!”   裴钰紧闭眼睛别开脸,已经预备好挨那一巴掌,却没想到突然出现救星。他与萧慈同时转过脸去看,居然是颜修!   “弟弟,救我!”裴钰向救星狂奔而去。萧慈注意力被转移,一个疏忽,就真让裴钰跑掉了。   颜修迎上去接住裴钰,然后搂着他走到萧慈的面前,很客气的说道:“萧少爷,您他奶奶的这是想干嘛呀?”   萧慈并不把颜修放在眼里,但由不得他不心虚,他哥跟颜修斗了那么些年从来都是输多赢少,他自然不是颜修的对手,所以并没有想去惹这个人,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姿态类似一只骄傲的孔雀。   他身后的保镖也把柳笙一把推倒了颜修跟前,然后扔下那辆破车,在烈日之下扬长而去。   颜修远远的瞪着萧慈走远的地方,这个家伙去美国的事情他当然知道,去美国的目的,当然也知道,现在回来了,想必萧绕那边已经从美国有所收获了吧!   颜修把裴钰拉到树荫之下,为他扣好纽扣:“大热天你出来生痱子么?”   裴钰刚刚获他所救,有些羞愧,又有点委屈的说道:“我来接弟弟回家的,结果被他们逮住了……”   颜森还在候客大厅里打电话,可是没人接,想必哥哥已经出来了,可是迟迟不见人,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若不是身后这群人,颜森早就干净利落的走了,真是麻烦!   正在他烦恼之际,却看见裴钰与颜修一路同行,刚好从旋转门进来。   裴钰是来接颜森的;颜修则是来接袁莉的。此女是他手头的王牌经纪人,自然要以礼相待。亲自来迎接也不为过。   而且明明是要去学习三个月的,这才十天不到颜森就回来了,着实诡异的很!   裴钰一眼就从人潮中锁定了颜森的身影,然后扔下身边的颜修,蹦着就向前跑去,急冲冲的投入了颜森的怀抱。   颜森将裴钰搂了个满怀,两人在原地又是亲吻又是窃窃私语的,几乎就长成了一体。   颜修看不得他们这样腻歪,浑身的难受,干脆不再去看,转而去跟袁莉问好,又很有绅士风度的接过了对方的行李包,然后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袁莉耸耸肩,好像是有点无奈。   颜修懒得去揣摩:“别卖关子啊,到底什么事?”   袁莉扬了扬下巴,颜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正有几位外国人在说话,颜修困惑难当,然而仔细一瞧,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我怎么瞧着那个老外有点眼熟?”   袁莉白了颜修一眼:“何止是眼熟,这就是那个法国的编舞大师啊!”   “这……”颜修仍然没明白。   袁莉豁出去的说道:“你这个弟弟啊,急着回来,所以就把人这个编舞大师一起勾到南都来了,这样既可以学舞蹈,又可以那什么……”   颜修没在意袁莉话里有话,只是对前半句感到惊奇:“他勾|引人家?他……”颜修感到不可思议,他果然还是低估了颜森么?“人家是法国人啊,颜森连英语都没学全乎,语言不通也能勾?”   “勾人不一定要用语言。”袁莉很鄙夷的说道,颜森都快活成男版的狐狸精了,还能不深谙勾人的真谛么?   颜修点点头:“也是……”随即他又感到不可置信:“可那编舞大师是个男的啊,真是没想到……”   袁莉意义不明的轻笑了一声;“男的又怎样,你那个姓裴的哥哥不也是男的么?”   颜修知道袁莉是个厉害女人,人很犀利,反而不用费脑子去敷衍她,此刻就顺着她的话往下想,刚想点头说是,思绪一顿,才反应过来袁莉这话说的不太对劲。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东食西宿   颜修站住,看到南君已经热情的扑过去招待那几位外国友人了,而颜森和裴钰还在腻歪。这边没人,颜修回头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意思。”袁莉也停住脚步回身说道,“你们的家务事我也有所耳闻,可她真是你们的哥哥吗?或者只是哥哥吗?至少对颜森来说不是吧,就这几天的观察,我可没见过这般‘深厚的兄弟情义’。”   说完,袁莉从颜修手里扯过行李,快步朝前走去,高跟鞋在地上才出清脆声响;那一瞬间颜修感觉那是一头雌性的倔驴从自己面前走过。颜修也忙跟上去。   两人同坐一辆车中,颜修把司机撵走,然后营造出一个私人空间来,打算和袁莉好好谈一下这个问题。   “颜修我跟你说,虽然你是老板,但我不怕你。”袁莉指着颜修的鼻子说道。   颜修知道这位很有独立精神的女性又要发表一番高见了,所以很识趣的点了点头:“是是是,你说你说……”   “颜森虽然是你弟弟,但是你既然把人交给我了,那他就得服我的管。这个不用我告诉你,一个公众人物的生活是怎样的,他最好收敛一点,尤其是对你们那个什么哥哥,我看就完全的不正常,即便是脑子少根筋,把他当三岁小孩儿对待,但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袁莉言词强硬,可话的内容其实算是很中肯的。怪只怪裴钰的存在太特殊了。   袁莉指了指机场里面:“你看那像什么样子,颜森是个成年人了,他在干嘛自己最清楚,可是却这样不管不顾,那不要混好了。”袁莉双手抱胸倚在靠背上目视前方,显然对颜森的行为是很不满的。   颜修无话可说。颜森就是一匹野马,非得是裴钰才能拴住他的心,那样于大家都好,颜森懂得积极向上,而他颜修呢,也是急需这一张王牌来撑起公司的门面。然而目的还没达成,就像抽掉裴钰这根缰绳,这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可袁莉说的话又不能不考虑。   袁莉大概是过了慷慨激昂的劲头,又妥协似的扭头继续面对颜修,她说:“颜森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几乎就是为这个而生的,他有很高的舞蹈天赋和天生的嗓音条件;我最近也见识过了,这令我更有信心做一块基石,把他将来的位置垫的无与伦比的高。我不管他们兄弟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不要还没出道就闹出丑闻来!他要是任意妄为,那我也伺候不起这样的人!”   颜修当然知道丑闻与绯闻的区别,这年头循规蹈矩的人成不了偶像,重要的不是同性,二十,裴钰的的确确就是他们的哥哥。   颜修这人的道德观念并不强,最近总是借机占裴钰的便宜,更是有些麻木——现在却突然的警惕起来,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是可以永远的断送了颜森的星途。   裴钰对于驾驭颜森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可又是个绝对的危险物品。   难办。   颜修仰在座位上瞑目思考,哪边都不好入手,不过袁莉这边可是要必须先给个承诺。   思及此,颜修坐正,对袁莉说道,“这个事情我会给你个交代的,你不必担心。”   袁莉的气焰最终因为这句话而完全的平复下来,颜修的承诺自然是可以相信的,既然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袁莉也不好再多说,她可不乐意当那个被急死的太监。   “好吧,我先回去睡一觉,最近东奔西走的,皮肤都粗糙了,改天来向你请教美容心得。”袁莉边说边下了车。   颜修没有送她,而是继续在车里发愁。   颜森把舞蹈老师从法国拐到了南都来,自己却是不再凤佩,出了机场,他就带着裴钰悄悄溜了。   两人鬼鬼祟祟的潜回了家中,当然,后头还跟着小柳。颜森也是到家之后才发现这点的,他一路都无声无息的跟在后面,颜森基本上就忽略了他的存在,可是家里良好的环境,旁边却总杵着这么一个活人,实在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不过柳笙很识趣,颜森拖着裴钰去了另外的房间,他没有跟着,而是把刚才从路上买的水果洗净装盘,自己像个主人家一眼坐在沙发上吭哧坑吭哧的啃起了水蜜桃。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颜森和裴钰不提旧事,又和好如初,以至于更胜以往。   两人一直甜甜蜜蜜的厮混完了小半天,直到吃了晚饭,颜幕一通电话打过来。   “少爷,是二少爷打来的。”柳笙把手机递给裴钰。   颜森一记眼刀射过去,瞪得人心悸。   可是裴钰没有看到,他乖乖的双手接过手机,像在听最高长官的指示一样,缩头缩脑的听完了一通电话,又闷闷的应了几声。   也不知道颜幕在那头说了什么,裴钰抽出纸巾一抹嘴,然后就起身要走。那个唯命是从的样子仿佛被魇住了心神一样。   颜森当然是不同意的,他很不可思议的看着裴钰:“你回去干什么?”   哪知道裴钰且说且退:“我……我我……走啦,颜幕不……不准我乱跑……”退着退着裴钰就退出了饭厅,然后就消失在了颜森的视野里。   颜森愣了半晌,反应过来裴钰已经跑掉后,他一巴掌拍翻了面前的一盘番茄炒蛋,菜汤四溅,溅了他一身。   再说裴钰,颜幕这几天很好的重塑了一下自己的威严,他对裴钰不打不骂也不恐吓,可裴钰就是怕了他,如同避猫鼠一般,然而冥冥之中也知道自己躲不掉,所以不敢不从。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裴钰就在颜森的颜幕之间来回的奔波;颜幕一发话,他就很自觉的回去了,不过也经常被颜森强留下来过来;颜幕欺负他就算了,可是那欺负并非一般的欺负,总是要摁在床上欺负一夜。   颜森本来是疼爱他的,然而见到培育身上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印记,他就如同较劲一般,也要把裴钰翻来覆去的蹂躏一晚。   一段日子下来,裴钰竟被折腾的体力不支,走路的时候腿肚子都打颤。加之天气酷热,经常把人热得食不下咽,裴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病倒了。   他的思想又是一株墙头草,谁跟他说什么,他就怎么想。颜幕和颜森说的又是一个人一个样,这两种情绪一同灌输在他脑子里,只把他那简单的头脑搅合成了一锅浆糊。   他在柳笙的陪同下在医院里打了两天吊针,因皮肤生的细嫩,两天下来,手背上青紫了一块儿,有微微有些浮肿,裴钰就忍无可忍的委屈了起来。   本来他以为生病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自己,并未往弟弟们身上怪罪。现在委屈起来倒是看清了真相,裴钰小孩子心性,他要告状!   可是跟谁告呢?   去找颜修?   裴钰马上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虽然傻,但也能想象研修会狠狠的讽刺一顿,然后再不客气的将他欺负一通,到时候就等于雪上加霜了。   裴钰可怜兮兮的盘腿坐在沙发上了,顿时有种孤苦伶仃之感。   突然,培育脑海里出现了三个字:小舅舅!   裴倾臣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也是那么得温文,带着一种柔和而坚定的治愈效果:“好孩子,想舅舅了吗?”   裴钰拿着电话,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说弟弟们都欺负他?那舅舅会不会打他们,唔……他可不想那样啊。   况且舅舅要是问起弟弟们怎么欺负他的,那他可怎么说呢?   想象一下,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于是裴钰就前言不搭后语的跟裴倾臣问了好:“小舅舅你好。”很礼貌很无味。   “呵呵呵……”裴倾臣低低的笑出了声,声音沉沉的从嗓子里发出来,带着一点引人入胜的磁性:“舅舅很好,你好吗??”   裴钰看了柳笙一眼;他过得好不好呢?应该征求一下小柳的意见。然而柳笙却垂下了头,于是裴钰便不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他不会撒谎,故而非常诚实的说道:“不知道啊……”   “哦……”裴倾臣在电话那头意犹未尽的应了一声,他也听出来裴钰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不过他并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所以并没有追究裴钰那狗屁不通的言语:“过一阵子来舅舅家里玩吧,你长这么大,还没来过舅舅家里呢!”   裴钰一听立即就振奋精神,眼睛也亮晶晶的闪烁着光芒:“真的呀,我可以来吗?”   “当然可以啦!”   “小舅舅的家不是在大轮船上吗?”   “怎么会呢……”裴倾臣似乎对自己这个傻外甥很有耐心,好脾气的跟他解释了半天,说话出来有条有理又不乏趣味,是个很好的家长。   裴钰显然对小舅舅家很是向往,心花怒放之余,整个人又有些飘忽,干脆就忘记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他手握着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因为听得入了神。 第一百六十章 百无禁忌   裴钰这场小病因为给裴倾臣打了一个电话,奇迹般的痊愈了!   当晚他胃口大开,吃的饱饱,又睡了个好觉——因为他病了,所以没人折腾他。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接受了被轮流欺负的命运。当然不见得全都是欺负,只是他习惯性的把欺负与床上的事情划上了等号,所以即便对他柔情似水,他也只认为是欺负的比较轻,有那么点白眼狼的意思。   经常要被欺负的很舒服,所以裴钰也就很愿意被欺负一下。   不过颜森也渐渐的蜕变成了勤勤恳恳的大好青年一枚,他终日忙着学舞蹈练歌喉,这阵子倒是正经了许多。只要不出南都,不管去哪儿、去干什么,颜森总是要把裴钰拎着一路。   裴钰也很乐意到处去走走窜窜,这一个月他是大大的开阔了一下眼界,也不至于像个井底蛙似地见着什么都稀奇。他不开口问,单是静静地在一旁观看。   颜森所学的舞蹈都是劲舞一类的,非常的雷人,且耗费体力,不过也是异常的锻炼人的。好在颜森的体力本就很好,如此磨砺下来,他能像托举女舞伴一样轻而易举的吧裴钰端在怀里。   裴钰咯咯的笑着,轻轻地捶打着颜森的肩膀:“放我下来……”他有些恐高,像这样被抱起来临空转圈,眩晕而刺激。   颜森现在闹起来是比较有分寸的,他听了下来,抬头仰望被他搂小孩儿一样托在怀里的哥哥。   裴钰满脸的笑意的俯视弟弟的俊美容颜,又抽出纸巾为颜森擦去满头满脸的汗水。动作柔和细致,末了,他温凉的指尖轻拂过颜森眉峰上的白色疤痕,清俊面庞上浮现出一种云淡风轻的伤感。   这让颜森忽然有些感动,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做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反要去心疼一下裴钰。   两人总要从夹缝中争取出一点时间来亲密一下,半小时后,颜森又起身练舞去了。   其实完全不是袁莉和颜修说的那样龌龊,来自法国的舞蹈大师并非被颜森勾引到南都来的,而是真的被颜森的舞蹈天赋吸引来的,对方心甘情愿自掏腰包来到南都培养颜森这个新人,当然,颜修作为老板定不会那么委屈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兼舞蹈老师。   这位法国的编舞大师是声明显赫的明星老师,曾为许多国际的大牌艺人编过舞。要请他亲身教导实属不易,况且这位舞蹈家在法国还有私人创办的舞蹈学校,如今能丢下自己的事业来教授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可见颜森的魅力有多大。   练舞房里没有座椅,裴钰在这空旷明亮的地方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身后是一面与墙面和为一体的巨大镜子,他倚在上面,嘴里包着一个冰块,他鼓起腮帮子笑眯眯的观看弟弟的舞姿。   他这个姿势本是蜷缩在一起的,双臂抱着双膝,赤脚交叉叠放,然而脊背挺直,线条优美,丝毫没有弓腰驼背。这倒是引起了特诺的关注。   特诺就是那位法国的舞蹈家,他是主攻现代舞的,因此很注重天生的身体构造,这点和现代舞的鼻祖芭蕾舞是相通的,特诺注意裴钰很久了,在休息的时间,他终于得忍不住用法语对一旁的翻译说道:“他的身体条件很好,不跳舞可惜了……”   颜森在一旁仰头喝水,并没有注意那边的老师正和主力对自己的哥哥评头论足,间或窃窃私语,仿佛有所企图。   裴钰被对面的老外盯得莫名其妙,他向柳笙求助,柳笙也是摇头不语,显然也是不明白其中缘由。而那边的老外叽叽喳喳,他自然不可能听懂谈话内容里的任何一句。   翻译孙小姐对颜森重复了一遍特诺的话,颜森放下矿泉水瓶,打了个十分不雅的响嗝,然后愣了足有半分钟,才回头去看仍旧蜷缩在镜子边边上的裴钰。   他一直觉得哥哥的身体是十分美好的,尤其在床上一丝不挂的时候,柔韧度非常好,几乎可以尝试任何体位——颜森越想越下流,可见他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或许是老天对裴钰那少一根筋的脑子的补偿,所以给了他一具堪称完美的躯体。他四肢修长匀称,肩膀端正,腰臀曲线分明,浑身皮肉细嫩。虽然没有美丽至极的天使面孔,也没有惊艳人的气场,然而相当的耐看,身上没有一丝粗糙的地方,全都经得起任何尖锐目光的审视。   “他脑子没进水吧?”颜森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看自己的舞蹈老师,言语之间并没有多少尊重,因为他知道特诺听不懂,孙小姐翻译的时候也会尽量美化自己的语言,所以更是变本加厉的出言不逊:“叫他别做梦了,我哥哥才不会学什么舞蹈,谁要是累着他了我就捏死谁!”   “呃……”孙小姐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了菜色上,然后转而对特诺吐露据称是世界上最优雅动听的语种:“森的哥哥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对舞蹈望而却步,他很容易被累坏。”   特诺明了的点点头,神情之间不无惋惜。其实这个法国佬还不知道裴钰智商有问题,因为他这几天都像个文静的抑郁者一样乖乖的在一边旁观,没有使傻气外露,所以他又成功的迷惑了一个人的耳目。   在离开练舞房的路上,颜森在车上笑得前仰后合,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哥哥今年都整三十了,还能从头学舞蹈,这真可算作是个奇迹了。   “弟弟,你笑什么?”裴钰一直都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他们刚才讨论了什么。   颜森突然收住笑意,扭身身旁的裴钰,是呀,他今年三十了,脸上却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痕迹,可能是至始至终的保持着童心的缘故,所以呢,三十岁了又怎样呢?   颜森一下子感到了自己的没心没肺,愿不愿意学跳舞,那得看哥哥是否喜欢,自己那么无端的就决定了他不会喜欢。   颜森试探着问道:“哥哥想学跳舞吗?”   裴钰有些诧异,随即又用心的思考了这个问题,最后有些迷茫的说道:“跳舞啊,好难的……不过弟弟跳得很好看……”裴钰一边自卑着,一边做出憧憬的表情。   颜森露齿一笑,也开始想象裴钰若是跳舞会是什么样子的。走路都会不小心摔跤的一个人,也许会很滑稽。不过,那样优美的身段,若是跳些柔缓的舞,轻盈飘逸,应该向他的外形一样,云淡风情的美好。   时间来到了傍晚,不过这并不是颜森一天结束的时候,他还得去录音棚试音。   现在他已经开始接拍一些广告了,为的就是让观众熟悉他的面孔,而他身后的策划小组已经在开始为他筹备第一张个人专辑了。   颜修信心满满,当然舍得砸钱。因此请到的幕后团队都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等蓄势待发给以观众一个华丽的视听冲击。   颜森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太晚了,不便带哥哥一起去,而且袁莉也会在录音棚,他特别特别的不愿意哥哥落到那个女人犀利的目光下面。   那个母夜叉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总队哥哥有敌对情绪,每次看见他都好像要用眼神把哥哥解剖了一样。   颜森烦躁的抱怨了一声,无法,只好让柳笙带着哥哥回颜幕那里,虽然颜森万分的不情愿,但也只有这样了。   裴钰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和颜森吻别之后,就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他到家的时候,颜幕已经在家了,今天简直早的出气,所以裴钰有些诧异。   “呀!你怎么回来了?”裴钰没规没距的蹬掉鞋子跑过去。   柳笙在后面把鞋子归位摆正。   颜幕的眉尖蹙在一起,心想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回来了很奇怪吗?   裴钰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没对,不过到底是哪里没对,他也不知道,所以就又不上了一句:“弟弟吃饭了吗?”   颜幕无意去追究一个傻瓜的病句:“我在外面吃过了。”他淡淡的答道。事务所的职员今晚在酒店聚餐,作为老板的颜幕也去了,不过匆匆吃完就不肯奉陪,他硬是要走,因为上周把裴钰折腾病了,所以答应陪他去看电影补偿一下。   裴钰显然是忘记了,不过颜幕却是连票都买好了,并没有让承诺泡汤的打算。   裴钰听说要去看电影,高兴地连饭都不吃了,他克制着自己的热情,亟不可待的拽着颜幕出了门。   主人家去看电影,柳笙自然没有跟着去的道理,所以就留下来看家。   颜幕一个表面俨然而锐利的大男人,陪哥哥看的电影是梦工厂新出的卡通电影!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包厢里。前面大屏幕闪现的光影颜色映在他的脸上,电影里传出搞怪的配音,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算起来他几乎快有一年没来过电影院了,他情愿买碟片在家一个人静静的看,而不是有这么多人的电影院里。   而且买碟片也绝对不会是动画片!   大荧幕里的情景吸引不了颜幕,他反而是有些好奇的扭头去看坐在旁边的裴钰。   因为没有吃晚饭,所以颜幕给他买了快餐。只见裴钰像个白耗子一样缩在座位上吃薯片,而且发出一连串响脆的嗓音,随着大荧幕中的情景交替,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比那卡通人物还要生动许多。   突然,电影中出现了一只大怪物,一声咆哮,镜头再给一个特写,仿佛要从屏幕中钻出来一样。裴钰吓得向后一退,两只手攒成拳头,几乎要把掌中的薯片捏出水来——这种娱乐小孩儿的把戏,他却是当了真。   颜幕因为他幼稚的表现而忍俊不禁,干脆伸手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啊!”裴钰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紧接着反应过来,然后嘻嘻一笑,就扭了扭身子,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在弟弟的腿上坐着,打算安心看电影。   哪知却被一根混装的硬物顶到,即便隔了几层布料,确实仍然轮廓清晰。   这……这里……   这里是包厢,不会被人看见,所以颜幕很肆无忌惮。   裴钰在被非礼的同时,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的大荧幕,可里面的剧情他早已看不进去,一颗心咚咚的在腔子里活蹦乱跳,让他在颜幕的腿上如坐针毡。可裴钰不敢乱动,他知道包厢外面有许许多多的人,这个意识让他分外的敏感而紧张。   要……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不得活活羞死在当场么!!?   裴钰无法制止颜幕,只好假装很入迷的在看电影,然而他忽略不了身后的动静。   他他他……他的裤子被扯到pp下面了,呜……从前面看好像衣冠完整,可后面却另有玄机,因为颜幕的手已经挤进了他的股缝……   裴钰感到一阵恐慌,好像正在犯下弥天大错一样,而弟弟却是那样的蔑视所有,而他做不到,于是只能承担一切风险。   培育想起身逃离,却被颜幕死死地禁锢在怀里,而那带着可怕硬物和温度的东西已经一点点的入侵了他。颜幕略显粗重的喘息喷溅在裴钰的耳廓,在眩晕的胀痛感中,裴钰好像听到了弟弟颤栗的轻笑,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紧绷的神经。   这种事情已经不陌生,可是现在却换了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环境,裴钰的表现更加的生涩,身体的反应也很好的传达了他的惊恐与抗拒。   无需激烈的动作,他一阵强似一阵的紧缩与吸纳就足够完成这场不动声色的欢爱,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实则是波涛汹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吃醋风波   不大的包厢里弥散着情欲的气息,知道电影结束,这行惊险的××也宣告完毕。   颜幕用纸巾草草擦拭了两人的下面,然后分别穿好了裤子。   可颜幕倒是干净利落了,而他留在裴钰身体里的液体却缓缓流出来,湿了裴钰的裤子。   裴钰感到股间一片粘腻腻的,又因为那里被长时间扩张而分外的不适。院内的观众已经散场,裴钰却赖在椅子上不肯走,他觉得自己是受到了欺骗,电影没看成,又被不声不响的蹂躏了一场。   “怎么了?”颜幕本来起身要走,结果发现裴钰像一头倔驴一样在后面犯拧,他又退回去坐下,伸手拦了对方的肩膀,不显山不露水的用强势的力量把人勒进了自己的怀里,又挑起了裴钰的下巴。两人的眼神高低错落着对在一起,颜幕紧盯着那双氤氲这水雾的黑眸子,知道自己是做的出格了。   他也是一时起了那样邪恶地心思,不论渴望有多强烈,忍着回家的定力颜幕总还是有的。而如此顽劣的行为,却完全是故意为之。   他先前总是很压抑,最近却经常要做出连自己意想不到的轻浮举动。   “哥哥生气了?”颜幕将鼻尖在裴钰的眼帘上蹭了蹭,这是零距离的细语,裴钰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颜幕继续低语:“疼了,还是害羞了?告诉我。”   他呼出的热气抚在裴钰的面庞上,使裴钰的睫毛不安的颤动,过了半晌,裴钰才睁开了眼睛仰视颜幕:“你……你骗人……”   颜幕理解了他的意思,不是因为被骗去了什么,而单纯的是因为,他骗了他。   两个“他”并列的,而裴钰很在乎其中出现的“骗”,他特别的排斥,原因是因为他。   颜幕的心仿佛被一根手指重重的摁了一下,不疼,但有一种清晰地感觉,并且留下了印记。   “不骗了,以后再不偏了……”颜幕上扬的嘴角贴着裴钰柔软的耳垂,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原谅我。”   温柔的命令,不要说诚意,连个道歉的形式也没有。但这是颜幕第一次要求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定位,他这样要求,因为这样渴望。   裴钰觉得整个气氛怪怪的,跟颜幕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营造出一种氛围把他笼罩住,现在这个气氛,却是第一次感受到。   “……我怕……”裴钰小心翼翼的说道。   颜幕抬起脸来看他,“怕什么?”随即他又忽然领悟:“怕被人看到?”   裴钰点了点头,他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   颜幕轻笑出声:“有我在。嗯?”他握住裴钰的手捏了捏,然后用眼神发出疑问。   裴钰垂下脑袋,很不明显的点了一下头。   颜幕将座椅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来围在裴钰的腰际,衣服下摆直垂到裴钰的膝盖弯,把后面一片湿漉漉的可疑痕迹给掩盖住了。   还不等裴钰站起来,颜幕就走到他前面取下膝盖,北国两只手来拉他。   弟弟,要背他?   裴钰指着自己的心口,这样问自己。   不是傻愣愣,只是觉得惊奇罢了。颜幕在游轮上替他挡子弹的时候,又在萧总的拐杖下及时救他的时候,仅此两次,是他立场鲜明的行为,更多的却是偏于冷漠的忽视,但裴钰深深地把那种坚定的认知藏在了记忆深处,所以他一直把那种好感如同珍宝一样呵护着。   那是冷漠或者一次次贪婪索取磨灭不掉的好感。   颜幕还不曾在生活细节上如何善待他,现在这般体贴,裴钰几乎以为是颜幕不可能做出来的。   反应过来之后,裴钰毫不犹豫的趴到了颜幕的背上,然后偷偷的埋头嗅了一下他身上的香味,后来发现颜幕对他的行为并没有表示出反感,于是就一路像条小狗一样在颜幕脑后的发髻处嗅来嗅去。   一个月后,颜森的首张个人专辑已经筹备到了尾声阶段,而他却是越来越忙,并没有因为专辑的完成而轻松多少。   歌曲的录音已经完成,已经进入了后期制作的环节,而颜森则忙着拍摄歌曲的MV。   这张专辑主要走略带摇滚风格的路线,前面几只猪大哥已经赴国外拍摄完成。其中首波主打歌的舞蹈就是特诺编排的,这张专辑投资可谓巨大,这笔资金用来拍一部高水准的电影都绰绰有余,却浓缩在了仅仅几分钟后的音乐录音带中,但是,出来的结果物有所值。   因为拍摄场地豪华,后期制作精良,所以MV出来后的视觉效果非常之好。   除了前面几首劲歌热舞以外,抒情歌曲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今天颜森拍摄的这支MV就是一首调子舒缓的情歌。   情歌自然少不了情人,为此,南君特地请来了当红的女星方涵来演绎MV中的女主角。以此作为增加吸引观众眼球的砝码。   因为是被公司的老板指派过来的,所以方涵这样的大牌也是百忙之中首先考虑了MV的拍摄日程,丝毫不敢摆架子,为了能早早忙完赶赴电影的杀青仪式,所以方涵上完妆了,反倒是等起了颜森。   颜森迟到了,多半是因为他那个哥哥。   这是袁莉的猜测,也是肯定!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颜森牵着裴钰的手姗姗来迟一步,却并未和任何人表示歉意。颜森没有觉得让别人等他是天经地义的,可是吃到了就是迟到了,还能叫他怎样?   袁莉的脸色不太好看:“打几次电话你都没接。”   “窝在摩托车上,可能没听见。”颜森陈述了一下原因,但并不是急着解释的口吻。   袁莉也是个要强的性格,此刻就像一个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严母一样责备道:“还骑你那摩托车干嘛,叫你买一辆车买一辆车你就是不听,整天骑着个摩托车想什么样子?”   “怎么了?”颜森骤然梗着脖子问道:“我的摩托车怎么了?丢你的人了还是碍着你的眼了?”颜森现在的脾气内敛的多了,可是偶尔犯驴脾气的时候还是会让周身戾气外露,看起来颇为慑人。   连颜修都从未如此凶巴巴的跟袁莉说过话,她暂时有些缓不过劲来,只能目瞪口呆的盯着颜森。   场地上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愣神,纷纷都像被遥控器定格了一样僵在原地,袁姐被惹急了,这可不好办。   这时一旁的方涵就微笑着过来打圆场,试图化解这场即将演化为矛盾的尴尬。   “这就是颜森吧,刚才还在来的路上看见有你的广告牌,我和助理还谈起你呢,现在看来……”方涵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像个心花怒放的小女生一样,“真人远比广告牌上的看上去要帅气的多!”   也不知这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因为颜森是总裁的弟弟所以想要拉拢关系故作的姿态,不过颜森的外貌的确是值得任何夸赞。   “是吗!”颜森冷着脸伸出手去跟方涵握了握,心想你可不如电视上那样清楚靓丽啊。   裴钰被袁莉看得都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了,只好选了个没人的空地以免碍了别人的事,颜森扭过头来把裴钰安置好了,才不紧不慢的来到了拍摄场内。因为没人敢催他,他越是嚣张的要挫挫袁莉的锐气。   不能和她公然闹翻,但他就是见不得这娘们儿那样针对哥哥。   裴钰最近跟外界接触得多了,所以对生人也不是那么得畏惧了。当袁莉不再瞪他的时候,他很快就和场地里的几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玩到了一块儿去,因为颜森的皇弟身份,大家对裴钰这个皇兄也多少有些了解,所以也不便对他的智商表达歧视。   不过相处片刻下来,人们就会发现这个清清秀秀ide傻瓜虽然言行幼稚了点,但并不象想象中的弱智那样愚蠢丑陋,反而有点憨憨的可爱劲,性格像个机灵的小男孩一样,慢慢的,竟开始招人喜爱了。   而颜森那边,是要先把有方涵戏份的镜头拍摄了,免得重复耽误她的档期,而今天则是由一个接吻的镜头,其实这大可不必,只是南君那边的筹划团队想在将来宣传的时候增加点噱头而已,没有绯闻的明星不算真正的明星。   其他可以落后,可绯闻确实能够捷足先登的。   裴钰被邀请到摄像机后面观看刚刚拍摄的片段,他觉得很是新奇,心想着就是拍电影的样子吗?然后开始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弟弟的表现。   而那边的方涵在补完妆后,就要拍摄下一场接吻的镜头了。   颜森可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去吻一个女人,可是导演坚持要保留这个镜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就当是不小心被狗舔了一下好了!颜森如是想。   为了一次过,颜森酝酿了一下情绪,以确保感情的到位。然后深情的吻上了对方亮晶晶的樱桃小口。   颜森表面投入,其实心里想的是这个女人的唇膏真难吃,腻腻的,不入哥哥那样清爽可口。   裴钰在这边不知所谓的看着,渐渐地,颜森靠那个女人越近,裴钰的脸上笑容就淡下一分,最终,前面那对俊男靓女吻在了一起,裴钰仿佛被人一拳打蒙了似的,呆呆的眨了眨眼,望着前方正在亲吻其他女人的弟弟。   弟弟和女孩子亲嘴?   他喜欢那个女孩子?!   ……   这个画面看在眼里,让裴钰前所未有的难受,他感受到有些窒息,本能的想逃离现场。   “诶,少爷,你去哪里!”柳笙一声呼唤,然后大步跑去追赶裴钰。   拍摄被这样的喊声打断,众人都不知道这算哪一回事。颜森确实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立刻推开面前的方涵,慌忙朝着裴钰跑掉的方向追去。   “哥哥!”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位先生   裴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跑,而不是气得嚎啕大哭一场。总之就是觉得那个地方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会令他难堪,不走的话,也许会哭出来。   哭了就真下不来台了。   MV的拍摄场地是一个漂亮的欧式广场,出了那里,外面就是熙熙融融的步行街了。裴钰一面担心自己会走丢,却又停不下脚步,逃命似地躲避身后的追逐。   “少爷!”   “哥哥……”   裴钰仿佛听不见,只是一鼓作气的跑,一路横冲直撞,惹得路人怨气冲天。最终裴钰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被迫停在了一家冷饮店外,而后扶着门。旁边一只巨大的招财猫身子气喘吁吁。   柳笙随后一步赶上前来,倒不见得有多喘,因为笃定少爷跑不远,所以只是闲闲的跟在后头。   “少爷,咱回去好不?”柳笙伸手去拉裴钰的胳膊。   裴钰小孩子脾气犯了,一侧身躲开了他。从柳笙这个侧目看去,裴钰面颊绯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生气所致。   颜森看见裴钰在前方停了下来,也是放缓了脚步,很歉疚的走过来,边走边想如何过了这一关。   柳笙很知趣,为情所困非自己所能劝慰的,于是他退居二线,进冷饮店里去消暑了。留下颜森和裴钰继续在太阳底下别扭。   “哥哥?”裴钰低着头,颜森就弯下腰去看他的脸:“怎么说跑就跑了,外面这么多车子,被撞着了可怎么得了?”   裴钰正在气头上,便觉得这话是在责怪他乱跑,而颜森却丝毫不提他自己的罪过,便越想越气愤,很冲动的下了一个再不理他的决定,于是就气鼓鼓的吼道:“你走开!”   颜森厚着脸皮嘿嘿一笑,其实他心里正万分窃喜,哥哥吃醋了!他刚才要是无动于衷的话,那该生气的人可就要对换一下了。   颜森摸了裴钰的额头一下,把他的前发撩上去,没想到他满脑门的汗:“走我们进去说,在太阳底下该长痱子了。”   颜森拽着裴钰就往冷饮店里走,没想到裴钰气得很认真,他向前一扑,八爪鱼一样抱住了面前的招财猫塑像,死活不肯和颜森一块儿进冷饮店去。   颜森一见拖不走他,也是没辙,只好在烈日之下与他一同做一对烧烤。   冷饮店的老板看到自己的门口站了这么一对活宝,可也没到影响生意的地步,是想恕又不好意思恕,只能憋气。   “哥哥生气了,打我消消气行不行?”颜森拿着裴钰的手往自己头上招呼。   裴钰仍然挂在那招财猫的身上,才懒得去打颜森,他赌气的一甩手,摆脱了颜森。   “你喜欢那个女孩子。”裴钰望着别处说道。   “哪里有!我最喜欢哥哥了。”颜森仍然试图把他从“猫”上面拽下来。   裴钰把猫抱得紧紧的:“可你亲她了。”   “那是演的,假的啊……”颜森继续赔笑。   “可是你真的亲了她,我看见了,你们嘴巴都碰到一起去了,一直吸啊吸的,还能是假的?”裴钰觉得颜森是在狡辩,对这个弟弟更是失望之极。   颜森哭笑不得的看着裴钰,虽说吃醋怡情,这也纯属是个误会。然而看似小事一桩,可什么事经裴钰那一根筋的脑子一想,也要变成一团乱麻,还真不是好哄的。   于是这一下午颜森什么也没干,就把将裴钰从招财猫上劝下来为最高任务。   而说来说去却是越加的复杂。裴钰认为亲亲就代表喜欢,而弟弟的确亲了那个女孩子,那就肯定是他喜欢那个女孩子。   这在裴钰脑子里简直就铁的定律,颜森饶舌了半天愣是无法更改,整个就是鸡同鸭讲,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码事。   颜森觉得自己真是嘴贱!   最终在说的口干舌燥的却仍然无用的情况下,颜森不打算再讲理,改用武力把裴钰和那只招财猫强行分了开来,然后扛麻袋似地把裴钰扛着当街掳走了。   裴钰倒吊着不停捶打颜森的背,又喊又叫的,引来不少人的侧目,都纷纷把颜森当成了人贩子。   这边是暂时性的解决了问题,而拍摄现场那边跑了男主角无法再继续,一群人呆若木鸡一样愣了许久,最后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袁莉晓得其中的缘由——颜森这样太不像话了!   一个傻瓜任性也就算了,他也跟着一起任性,真的是铁了心要与一个傻子搅和在一起吗?   自毁前途!   当然,对外的时候,袁莉还是要向着颜森的,她滴水不漏的将现场的工作人员敷衍了一遍,又把方涵说得心悦诚服,将刚才那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默剧给编的有理有据,等人都收工散伙以后……   袁莉才忍无可忍的掏出电话——打给颜修,狠狠的抱怨了一通。   袁莉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捏着方向盘。在高架桥上急速行驶,而比车速更快的则是她的语速:“他就那么跑了,为了他的一己之私弃所有的工作人员不顾。我看他不是没学会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歌手,连如何做人都没学好!他现在是没话跟我说,你问问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颜修在电话那头深以为然的附和了几句,认为颜森的确不像个人!可是他并未将此当成什么大事,不就是当众放了一次鸽子么,这有什么嘛!真是……   不过颜修表面上却把话说得很好听,他可不想去招惹一位正在发脾气的女人:“是,我叫他来给你道个歉。至于以后,那得看他的决心,对不对,你认可了他的决心那才算过关,行不行?一定一定!”   颜修接完这个电话干脆关了机,然后踱步回到椅子上坐下,他的面前是一张宽大整洁的办公桌,而一桌之隔的对面,坐着的人正是颜幕。   这是颜幕的律师楼,颜修来此,是有正事要与他相谈。   因为颜家现在明事理的人就只有颜幕和颜修了,另外两个还处在混账阶段,想必是指望不上的。所以就只剩下他们知道水深火热的滋味了。   “打完了?”颜幕轻声问道,语气中带了讽刺的意味。仅仅十分钟内,颜修就接了三个电话,这可不像来谈正事的!   颜修知道他不满,很无所谓的扬了扬手机:“已经关了。”   颜幕不再多说,直接问道:“我传给你的东西你听过了?”   颜修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MP4出来,戴上耳塞,仿佛是回味一般又仔细听了一遍,末了他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听出来。”   颜修听的不是别的,正是颜幕从柳笙房间里取出来的那个窃听器里整理出来的录音。   这款窃听器是警方专用的产品,十分的智能化,当遇到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声波后,它会自动录音,然后以电子邮件的形式自动将录音发送到指定的地址上,无需实时监听。   而颜幕之所以将它取走,是担心柳笙发现这个小小的装置。   如今从这段录音听来,的确是不能小瞧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跟班儿。   录音不长,还有误录下来的其他声响,而能提供有用信息的仅仅两段对话;柳笙也不会在卧室里自言自语,自然是打电话的时候捕捉到的声音。   柳笙是孤儿,而且常年跟在裴钰身边,形影不离,也不大可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且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的事情,或者认识谁,好像就是一件从流水线下来的机器人,无亲无故,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他终日拿着个手机,似乎除了打游戏之外就别无它用了。他若是打电话,会给谁打呢?   “那个‘先生’到底是谁呢?”颜修扶额苦想,然而依旧是没有合理的人选。   颜幕也是猜不透这个事情,他精准的直觉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答案朦朦胧胧的呼之欲出,却总是被那层纱蒙住!   窃听器再怎么灵敏,也不可能大老远的窃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声,而柳笙把他幕后的主子称为“先生”,可这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却成为了一个大谜团。柳笙只说这边的情况,对话里全然没有涉及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那种恭敬到刻板的语气,为那位“先生”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柳笙有问题。   颜幕早就知道柳笙这人不对劲,这次证实了,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然而越是往下探究,却越是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这个混蛋不会对傻瓜造成威胁吧?”颜修陡然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裴钰整天跟柳笙在一起,保不齐哪天就被这个家伙论斤卖了。   颜幕点了根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威胁当然会存在,不过他只是想通过裴钰给来监视我们而已,至少现在不会有什么危险,以后……”颜幕呼出一口烟雾:“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颜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不想让裴钰出事。因为那会很棘手……想象一下,如果裴钰真出事了,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去挽救一个傻瓜,有可能再次做一笔亏本买卖,这当然是很棘手的。   饶是如此,他还是情愿亏本。   颜幕也不再说话,他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以保裴钰的安危。   而那个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忽略了?居然没人及时察觉……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裴钰在电视前蹲守晚上的一挡娱乐访谈节目。这几乎是他每天的任务,因为电视里会有颜森出现,哪怕是关于他的节目已经多到目不暇接的地步,但裴钰仍旧乐此不疲。仿佛是在收集宝藏似地。   这三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其中,最轰动的莫过于颜森这颗新星的诞生。   颜森的专辑于两个月前发行,而在发行前做足了宣传,可谓千呼万唤始出来。   最终取得的成果,在策划团队的预料之中,却又不乏许许多多的惊喜和震撼。   几乎是一夜之间,颜森这个名字即家喻户晓,在整个国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也不为过。   这对裴钰来说绝对是头号的大事,弟弟成了明星!在裴钰的脑海中,这简直带了点奇妙玄幻的色彩,而这颗玄妙的星并非可望而不可及,是他所熟悉的弟弟,是他爱的人,这就更是令他激动的彻夜难眠了。   仅仅三天的时间,颜森新专辑内的首发主打歌就登上了各大排行榜的榜首,从多家电台得来的统计数据也是让人惊叹。大街小巷上随处可听见属于颜森的歌曲。   当柳笙排着队从唱片店买来了颜森的专辑交到裴钰手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捧着得仿佛就是一个传奇。   而颜森今非昔比,对裴钰的感情和态度,却是始终如一。虽然陪他的时间少了,不过裴钰却是满心的欢喜,能在电视里看见弟弟就很知足了。   而三个月后的今天,颜森已然成为了当红的明星,他的闪耀,盖过了所有人的光辉。   当颜森的专辑销量创下了国内近十年来的一个新记录时,他第一个告诉的,自然是裴钰,当晚,他们一同吃了一顿火锅,即可算作是最有意义的庆功宴。   颜森是如此的年轻而耀眼,裴钰日渐的自卑起来,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颜森身边的一粒尘埃。   颜森对此感到啼笑皆非。他年轻气盛,自然是有虚荣心的,如今受到千千万万歌迷的追捧,虚荣心被大大的满足,这为他的桀骜镀了一层金。不过也仅此而已,他并不如何迷恋那种感觉,一段时间后,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余下的,就是安排的满满的挡期,演出、广告、歌迷见面会……颜森勤勤恳恳的做好每一样,因为这会为他带来财富,这与当初在PUB唱歌并无不同,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会令颜森感到烦躁,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故而并不后悔。因为与辛劳成正比的,是他的收入。   他的代言身价已经飞升至七位数,而且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颜修作为他的老板,自然也是收获颇丰,直感叹自己押对了宝,栽培出了一棵摇钱树来。   不过更大的效果则是打压了萧饶一方的气势,压得对方无法呼吸。也让颜修的公司从损失了辛驰这张王牌的低迷状态中逐渐复苏,这犹如一针强心剂,又让颜修有了张牙舞爪的精神气,其中那些错综复杂的作用真是妙不可言!   颜森并不介意自己有何种作用,因为各取所需,所以这层关系是非常牢靠而公平的。   近几天颜森到外地演出去了,所以裴钰乖乖的待在了颜幕这里,有时候也轻常去颜修那里住。   他现在的生活充实得过分,每天都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傻乐傻乐的,这总让颜幕和颜修产生一种占有了他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的错觉。   裴钰不知道自己高兴了也有错,颜修和颜幕仿佛见不得他终日笑嘻嘻的模样,每当到了晚上,就一定要让他哭一哭。   某处二层小别墅内,柳笙站在窗棂前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天气过了最热的阶段,熬黄了后院内的银杏树叶。叶子纷纷飘落,落了满地,铺陈出一地金黄的地毯来。   而这样静谧的美好之所,却正在发生一些与景致显得极不协调的事情。   柳笙面无表情的聆听着里面的房间传来的呻吟声,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不要了,啊……”   裴钰努力的想要并拢双腿,可是颜修就挤在他的两腿之间,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并拢。颜修将自己修长的手指凑到裴钰微微红肿的唇边,把上面亮汪汪的一滴液体蹭到了裴钰的口中。   “噗……”裴钰竭力摆头,像吃了毒药似地不停的吐口水:“噗……”喷了颜修一脸。   不过颜修并不气恼,又在裴钰的嘴巴上蹭了一下。   “呜……臭!我不要吃……噗——”裴钰已经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能做出不太有威胁力的反应来。   他干脆伸手捂住了下面,他已经射无可射了,颜修却没完没了的压榨他,最后只滴出了一点稀薄的透明液体来。颜修最可恶,居然让他吃下去。   突然,颜幕在手在他胸前嫣红的两颗小豆子上一拧,又疼又刺激的感觉让裴钰挺了一下胸,却又重新落入了颜幕的怀抱。他伸手去想要把自己的小豆豆从颜幕的大手下解救出来,可是他刚一抬手,下面却又落入了颜修的手中,让他不能两头兼顾,总要受煎熬。   裴钰瘫软在床上,那四只手,两张嘴,将他侍候的死去活来,仿佛落入了一张魔鬼的网中一样,一丁点逃避的空间都没有。那些亲吻,那些抚弄,将他紧密的缠绕束缚。   “呜呜……救命……”裴钰向前爬了一点点,立即被迅速的抱下去,然后被两具超过一米八的身躯死死压住,几乎要把他压得落泪。   他脸色潮红,娇喘连连,整个人已经到了迷离的状态。   接着新一轮的索取又让他被卷入了大起大落的浪潮中,也不知道是谁的东西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捣弄得他几乎要晕厥过去,然后又从那种窒息一样浓墨重彩的快感中缓过一口气来,如此反复,裴钰仿佛被人吸走了所有的生命力一样。   他气若游丝的趴在床上,好像醉了一般,眼睛眯开一条缝,目光涣散的不知注视着哪里。   “嗯~~”裴钰无意识轻哼了一声,正有两根手指在他的体内作怪,他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却知道那两根手指分别是颜幕与颜修的,它们在极度猥亵的打旋抽动。   ……   出了机场后,颜森开着袁莉的车行驶在路上,副驾驶上坐着袁莉。   这一次是到桑城去参加一台慈善义演的晚会,外加一个签售会。本来进行的很顺利,然而签售会里却混进了一个颜森昔日的狐朋狗友,愣是一口咬定认识他,最后被保安架了出去才防止了一场骚乱。   虽然没出事,但袁莉却追究起了这个事情,她还不知道颜森做歌手前从事的伟大职业是一名痞子。   而那个混进签售现场的流氓却给了她很好的提示,怪不得颜森一身匪气,时而露出粗野做派来。原来以前是干这个的!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袁莉懂得驾驭之道,尽管人很严苛,但也懂得分寸,此时她就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态要和颜森和和气气的交流一下。   颜森心道:你又不是我妈,你要是看着我长大就什么都知道了。   “瞒着你的事情?我想想啊……”颜森顿了一下,仿佛在自我检讨,然后坦白而又无所谓的说道:“我九岁那年偷偷的往同桌的书包里撒过尿;十一岁的时候一拳打断过一个老师的鼻梁,还有……”   “够了!!”袁莉忍无可忍的厉声叫停!   颜森一脸漠然:“你不是问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么,我这正在交代啊,还多着呢。”   袁莉简直想要歇斯底里的咆哮,最终还是扶着额头保持了知性形象。   她只是怕那些流氓以后找颜森的麻烦而已,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阻碍他的发展,没想到他那么不识好歹,总这么吊儿郎当的和自己对着干。   颜森这个人,其他时候还可以,知道大局是什么,但就是不服管。这一点很不好,这样是要吃亏的!   接下来,两人在一路上都缄默不语。   颜森往家里打了电话,又打了颜幕家的座机,都没有人接听,证明哥哥不在那两处。而后颜森又打了柳笙的手机,然后才知道了哥哥的下落,原来是在颜修那里。   而袁莉刚好也有事要去找颜修,于是两人还是同路。   颜森把车停在了这栋两层的居家型别墅旁边,铁门关着的,颜森锤了几下门铃,然而无人来开。于是乎他挽起袖子,一脚踩在铁栅栏的花朵上面,直接爬进了别墅的院内。   袁莉再次见识了颜森的身手,坐在车里愣了许久。   走过细小的彩色鹅卵石铺就的地面,颜森绕过几颗长青的热带树,来到了别墅透明的正门前。   他直觉感到了什么不对劲,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推门走了进去。颜森东弯西绕的找到了一间向阳的卧房,而哥哥就在里面。   颜森推门就看见奄奄一息趴在床上的裴钰;颜幕则坐在梳妆台前抽烟;而颜修却正在俯身亲吻裴钰光裸的脊背,听到声音的他抬眼一看,正好与颜森充满杀气的目光对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菱唇皓齿   颜修展颜一笑,正想招呼颜森过来一起享用,就看见颜森直接穿着一双军靴款式的鞋子一脚跨到了床上来。   颜修反应灵敏,一下蹦了起来,紧接着又跳到床下准备逃命。   可颜森紧追不放,一副不灭了他誓不罢休的气势,好几次险些就拽住了颜修的头发,不过总是要差那么一星点。   两人不言不语的上蹿下跳,你追我赶,围着大床绕了几圈都没有结果。   颜幕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然后又把过滤嘴轻轻含住。他有滋有味的咂摸着尼古丁的味道,并没有要去劝架的打算。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床上僵持着,仿佛蹦一下就能撞到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无比结实的床被他们踩得咿呀作响,里面的弹簧好像随时要崩溃。   裴钰感受到了床面的震动,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用沙哑的声音咕哝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颜森放弃了与颜修的对持,俯身下来关怀裴钰:“哥哥,是我,你怎么样了?”   裴钰这才听出是颜森来了,险些热泪盈眶,他用无比虚弱的声音唤道:“弟弟……”   颜修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下床捡起地上的浴巾围在了腰间,慵懒的躺进了另一边的大沙发里。   颜森单膝跪在床上,伸手把裴钰翻过来躺着。结果一看,哥哥周身都遍布着吻痕,心头又燃烧起一股滔天恕火,可又不能丢下哥哥去和颜修打架,只好暂时忍了这口气。   裴钰那身子骨显然经不住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折腾,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虚脱了。虽然自己曾经也把哥哥做到起不来床,但是别人犯下的罪过总是比较刺目一些,颜森既愤恕又心疼的看着哥哥的身子,然后抬头瞪了颜修一眼。   “畜生!”他恶狠狠的咒骂。   颜修并没有被这样的话语中伤到,反而很淡定的翘起了二郎腿:“别说的那么肯定,你不也干过同样的事情么?”   颜森无意与颜修斗嘴,他动作轻柔的用被单把裴钰蚕宝宝一样的裹了起来——秋日风凉,免得到外面吹感冒了,等裹严实了裴钰,颜森将他拦腰搂起,然后离开了别墅。   裴钰缩在颜森的怀里呜呜咽咽的,不知说的什么,像是在哭,却没有流眼泪,好像是糊涂了。   楼上的柳笙看见少爷被颜森抱走了,也一个箭步冲下来,三两步赶到颜森前面去打开了大门。   少爷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像条尾巴似地跟在后头,也唯备上车去。   哪知颜森转过身来,抬起一脚踢向柳笙。   柳笙躲闪不及,肋下正中一脚。这一脚力道十足,柳笙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当即倒地不起。   颜森对着他啐了一口,觉得这家伙连个电灯泡的作用都起不到,也不知道那两个混蛋给了他什么好处,就那么任凭他们欺负哥哥,还要他有个求用!   颜森毫不愧疚的搂着裴钰走了,然后来到车门前立定,用眼神示意袁莉帮忙开门。   袁莉看颜森怀里抱着白花花的一团,很是疑惑,又第一次见到颜森使用暴力,所以分外的有些吃惊。她呆呆的凝望了颜森怀里的人几秒,然后才触电似地骤然反应过来,赶忙移过去推开车门。   颜森抱着裴钰小心翼翼的坐进车里,然后说道:“颜修就在里面,你不是要去见他么——我要开车送哥哥回去,你把车惜我用一下,待会儿叫颜修的车送你。”颜森的口气一点也不像要惜车,反倒是像在下达命令,过了一会儿,见袁莉没有反应,颜森又很不客气的开口:“你下去吧。”   袁莉看清裴钰的脸后是很觉诧异,这个平时都像孩子一样活蹦乱跳的人是怎么了?居然这样虚弱不堪的昏睡在颜森的怀里……而且。。。   袁莉的目光准确的落在用来裹裴钰的被单上面,雪白的布料上面有一片片不显眼的白浊,有干涸粘稠的……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袁莉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而且那液体还散发着淡淡的味道,让人不朝那方面想都难。   颜森觉得这娘们儿是在发呆,于是就剜了她一眼。   袁莉真正愣神,心悸了一下,难得的没有反驳就下了车。   颜森把裴钰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又把他的上半身侧过来枕着自己的大腿,接着发动了车子,驶离了别墅。   回家以后,颜森给裴钰洗了澡。在清理裴钰身体内部的时候,他又免不了一阵恕火熊熊,简直想宰了那两个人渣。可是洗着洗着,他触碰到了哥哥身体的某些性感部位时,自己却是起了反应……   他很羞恼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的确是没有发火的立场,所以异常艰难的把那两股截然不同的火临给憋回了内心深处。   洗完澡后,裴钰清清爽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颜森喂他喝了几口水,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睡就是十多个钟头。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而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浑身疼痛而无力,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症状。颜森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想这样的玩法是要折寿的,要是哥哥将来短命,那他就活剐了那两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裴钰像个病号一样在床上吃了一顿早饭,也并未觉得有多么苦大仇深,因为都习惯了。   颜森是没有假日的,所以现在赖在家里纯属是在旷工。袁莉一遍遍的打来电话催促,可他就是不肯出门,因为哥哥没法下床,自己要是走了,那他喝水都没办法自己倒——颜森怎么忍心?   哥哥和事业相比,自然是哥哥更重要,所以颜森一点都不为难的赖在了家里。   恰在此时,柳笙像个受气包一样找上了门来。   他显然是被颜森那脚踹狠了,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了,他木然而卑微地说道:“我来照顾少爷的。”   颜森完全不愿意让他留下来。他想起自己每回和哥哥亲密的时候,他都像个家具一样立在一旁,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要么就是直接躲开。而哥哥被颜幕和颜修欺负的时候,他肯定也是那副样子。颜森想想就一肚子火,恨不能一脚踢死这个懦弱小人。   可是他不得不出去,今天还要赶三个场去录制节目。   于是在裴钰的求情之下,颜森再次收留了小柳。   此后的几天,裴钰一直都不能下床,好像真的被人抽了筋一样。   柳笙饶有耐心的伺候着他,这让颜森对他的成见稍微小了一点。而柳笙完全不记仇,仿佛踢他一脚的人不是颜森一样,即便有时候牵动了伤处,他也是疼得面无表情。   颜森现在是抢手之极,但是一点都不能松懈,不管多么红的明星,总是要活跃才能被人记住,假如淡出了歌迷的视线,那不久后也仅仅是个纪念品而已;他须得一鼓作气往上爬。   几天后,裴钰仿佛大病初愈一样,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卡通图案睡衣来到了屋外放风。这几天真是睡得他快要发霉了,现在深深的将初秋的清凉空气吸入肺腑,整个人好像重获新生似地。   柳笙从后面走过来为裴钰披上了一件日式浴衣,裴钰乖乖的穿上,然后转身对柳笙灿烂一笑:“谢谢小柳。”   柳笙今天穿着一件银灰色的丝绒衫子,衬得肤白如雪,更加像一名性格孤僻的美少年了;他的身高似乎比裴钰还要略矮一些,但是因为生得纤长秀气,并非五短身材,所以看上去有种单薄的硬朗感和英气。   他也对着裴钰微笑了一下;最近被颜家的三位少爷将他打压的都没了灵气,单独跟裴钰在一起的时候,他倒是活泼许多,他试试探探地问道:“少爷,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裴钰眨了眨眼,很爽快地答道:“可以啊!”   裴钰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撅起嘴巴献出自己的双唇,静静等待着来自小柳的亲吻。   柳笙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滑稽又惹人爱,下意识的笑了一声,接着他脸上的笑容淡去,异常认真的对待这个亲吻。   刚刚触到少爷的嘴唇时,是一种令人心惊的柔软,让人联想起那嫣红润泽的菱唇。柳笙的心思并没有纯洁到啵一下就完事的地步,他跃跃欲试的微微张嘴,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舌头,细致的拓绘裴钰的唇形。   弟弟们都这么亲自己,现在被小柳这么亲,裴钰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还傻呵呵的配合起来。   这味道干净清爽,不知是否是错觉,好像还带有丝丝清甜? 第一百六十五章 跌打损伤   颜森的车坏了,离家不远的一段距离,所以走路回来的。   他无声无息的就回了家,步伐矫捷的像一头疾行的豹。   颜森抬眼就看见两人在房前花园里重叠在一起的身影,越近看的越真切,最后确认这两人是在干嘛!颜森脚步不停,大喝一声:“柳笙你妹!”   夕阳之下,花园洋房为背景,红花绿草掩映之处,无限凄美的一个吻,被颜森这一嗓子给搅散了。   柳笙和裴钰骤然分开。裴钰同时哆嗦了一下,望着扑面而来的颜森,吓得眼睛都直了。   弟弟曾经警告过他不要乱和别人玩亲亲,可是……可是小柳不是别人呀!   然而弟弟那么气势汹汹,裴钰也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   裴钰知道这个幺弟顶讨厌小柳了,所以就跃跃欲试的想挡在小柳前面。   这时颜森改走为跑,上来一耳光就把柳笙扇得倒地不起。   外人听来是“啪”的一声。   柳笙的感受则是“嗡”的一下子,仿佛脑浆子都被打得晃荡了一下似地。   柳笙虽然算不上高大,却也绝非矮小之辈,能够一巴掌把一个成年男子扇趴下,可见这耳刮子的威力有多么巨大。   “啊!!”裴钰被吓得跳脚,在原地蹦了两下,发现不管什么用,于是合身扑上去挡在了柳笙前面。他面对着颜森,语无伦次地说道:“弟弟弟弟……你你你……我们我们……就只亲了一下下,求求你不要打了!”   “你起来!让开!”颜森急红了眼,大声对裴钰囔囔,甚至于有心将这个哥哥也揍上一顿。颜修和颜幕也就算了,他心里清楚哥哥不可能属于他一个人,至少现在不是,要不然他也不用这样拼命的赚钱为将来做打算:而他柳笙算个什么?一个奴才跟班儿,也敢打哥哥的主意?   简直该杀!   颜森急了那真的是要杀人的,绝非挨一顿就可以解气。他这个人并非痞气就可以概括的,有时候堪称是罪恶与暴虐的化身。   裴钰这回是没法子了,他也不装可怜委屈了,而是纵身向前——施展抱腿的看家本领,缠人!   柳笙这时缓过劲来,他下意识的一摸脸,被打的那半侧脸庞,几乎可以用手摸出那肿起来的五指山形状:嘴角也微微开裂,流下一道鲜红血液直徜到下巴处,而他皮肤白皙,这厢红白对比分明,让柳笙的面容看上去有种妖异的冷冽。   不知道脸上肿得还是什么原因,柳笙的嘴角有些上飘,看上去竟像是在冷笑。   “你他妈还笑!老子今天就让你含笑九泉——你松开,松开!”颜森看见柳笙那点阴阳怪气的笑意突然间就恕不可遏了,他也不疼惜裴钰了,果断的把裴钰的手扯开,然后搡到了一边的地上。颜森的腿得到了自由,于是他攒足了劲,飞起一脚就狠狠的踢向了柳笙。   柳笙不还手,甚至于不动弹。   而颜森这样鞭尸似地拳打脚踢,却是越打火气越旺盛。   “弟弟,弟弟……不要打了,弟弟……”裴钰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又惊又怕之余,还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让小柳亲了,弟弟下手这么重,小柳若是死了,算是弟弟打死的呢?还是被自己亲死的?   裴钰奋力阻止颜森,险些被颜森误伤到。他也是被那飞舞的拳脚吓得眼皮跳,索性闭上了眼晴继续想扑上去抱颜森的腿。   颜森知道哥哥就在旁边,拳脚也不敢那么野了。   而动作虽然轻了,架势却没减,依旧且打且骂:“你以后再敢动他一下,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但凡是心里想什么让我知道了,也绝对叫你生不如死——我呸!”   裴钰躲在一旁,找准了时机就抱着了颜森的左腿。颜森估计也是累了,站在原地强压下那口想杀人的气焰。   柳笙还是不动弹,不知是不动,还是动不了。   裴钰涕泪横流,可是不敢松懈,抓着颜森裤腿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见颜森停下来了,他又迅速了抓住了颜森的另一条腿。   “不打了不打了……”裴钰眼看是要被吓得更傻了。   双腿都被抱着,颜森现在是寸步难行了。却还要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柳笙训斥:“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XX,XXX……XXXX……”   五分钟后,刚才狂风暴雨一样的场面此刻却像死水一样静止不动了。   晴好天气的黑夜来的很陡然,夕阳西下,眨眼天色就灰蒙蒙了,突然,自这灰蒙蒙的视野中传来了一闪而逝的光亮。   颜森猛然回头朝附近的某处花园里望去,光亮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即便有重重植被遮挡,但是后面的动静仍然逃不过颜森鹰一样的眼睛。   颜森十分的警惕,他再度推开裴钰:而裴钰已经发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弟弟向前面狂奔而去,而不远处的一处花圃里窜出来一个手拿相机的男人,逃命一般疯跑。   颜森身高腿长,几大步就追上了前面的男人。他扯过对方手里的相机,举到头顶上方,使劲往地上一掷,相机顿时散架,摔了个稀巴烂。   被人偷拍到暴打下人那还了得?   所以颜森首先做的就是销毁证据。   不过他也并未因此就放过了偷拍的那人,毁掉相机后,他开始毁人!   颜森把刚才那口气尽数撒到了这个倒霉的狗仔队身上,把对方打得口吐鲜血,最终是小区出动了保安才制止了他的暴行。   裴钰迟钝了许久,有醒悟过来自己是有了空当,于是便连滚带爬的来到了柳笙的身边,裴钰不敢去摸满脑袋是血的柳笙,只好颤声问道:“小柳……你、你没事吧?”   柳笙睁开那淤青的核桃眼,用余光扫了裴钰一眼,竟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裴钰扑扑的掉眼泪,好像小柳已经咽气了一样,最后居然是伏在对方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柳笙被他压到了伤处,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裴钰察觉到了小柳的颤抖,接下来一个急刹车,生生的把哇哇大哭的势头憋了回去。他毫无预兆的就不哭了,就只是手足无措的跪在小柳身旁。   与此同时,撒完气的颜森也回了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他并不是在检讨自己的暴行,仅仅是觉得不应该当着哥哥的面表现的这么暴躁,哪怕是杀了这个姓柳的呢?也该背着哥哥进行。   这算是失策吧!   颜森为此叹息了一声,然后为了挽回一点点过失,他俯身把柳笙从地上捞了起来,半抱半抱的把人弄进了屋里,然后报复似地狠狠的摔到了沙发上。   裴钰十分警惕的跟在后面,见弟弟并非是要把小柳拖进去弄死,就稍稍松了一口气。   颜森不再理睬小柳了,可也不走远,搞得裴钰战战兢兢的,只能旁敲侧击在一边,意意思思的想去关怀一下他。   颜森打完电话回过头来,看见哥哥一下子从柳笙身边跳开,便感到十分的恼恨!同时也暗自怀疑这个柳笙是在隐藏实力假装弱小,自己若是下手再重一点,简直能把他活活打死,他胆子既然如此之大,肯定也对自己的抗打能力非常有自信。   他犯不着得罪自己,或许是在故意惹恼他吧!   颜森推敲出了这个可能性来,也不多看柳笙一眼,反而是转念关心起了裴钰。   裴钰一身睡衣加睡袍,没穿外套就出去了,又因为刚才的一场打闹而在地上滚了几圈,所以衣服上沾染了不少灰尘污迹,加之又哭过,看山去愈发显得灰头土脸。颜森蹙起了眉:“哥哥没衣服穿么?”   裴钰低头一看自己这个邋遢形象,也有些不好意思:“小柳说衣服太薄,穿睡衣免得着凉。”   颜森这才想起来,当初哥哥来南都全是被自己“私奔”来的,走的匆忙,当然就不曾准备行李一类的东西。来南都安定下来后,天气就直接进入了夏天,所以裴钰新购置的衣服也只有夏日的清凉装备,如今夏去秋来,天气日渐凉了,可不就是没衣服穿么!   颜森心算了一下日程安排的时间:“明天我抽空带哥哥去逛街买新衣服。”虽然忙了点,可自己又不是犯人,陪哥哥买衣服请个假应该是没问题的。   裴钰并没有因为要买新衣服而高兴起来,他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所以只是小心翼翼的表达了一下顺从以后,就没反应了。   颜森不再多说,把客厅的空间让了出来。脑子却是没有停止运转,势必要把问题琢磨个通透!   裴钰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定弟弟是真的进房间了以后,他就像个小贼一样踞着脚尖来到了冰箱前,轻手轻脚的打开冰箱门,他一手拿了个鸡蛋,又小贼一样的溜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后,裴钰端着一个碗从厨房出来。碗里装着两枚鸡蛋,是刚煮熟的。   而柳笙恢复了一下元气,一瘸一拐的去洗了把脸,幸好颜森没有打断他的骨头,所以他还能活动。对他来说,只要骨头没事,那就不算是伤。   裴钰这位少爷现在反过来伺候他的小柳,他把柳笙扶过来坐下。接着又接照记忆中的步骤,找来了一块儿布将鸡蛋包裹住,过程中因为笨手笨脚,裴钰屡次被鸡蛋烫得呲牙刷嘴。   “少爷,我自己来就好……”   “嗯~”裴钰哼哼了一声,躲开了柳笙的手,一定要亲自为他敷脸上的瘀伤。   柳笙也不过多推辞,当真就安分的坐了下来。然后那温热的、略微滚烫的鸡蛋就挨到了他的眼皮上,轻柔的来回揉按。疼痛仿佛一块儿碎冰,真就随着这带着温度的接触一丝丝的消融蒸发,只留下熨烫到心底的温柔。 第一百六十六章 被排挤了   昨天夜里,颜森打电话推掉了第二天所有的安排。电话里,必不可少的和袁莉争执了一场,但这并未影响他要休息的决心。   袁莉也不是不乐意让他休息,而是颜森但凡有事和工作冲突了,必然是因为他那个哥哥。颜森呢,从来都是以哥哥为第一,袁莉觉得这很奇怪,尤其是上次见到颜森把那个傻瓜从颜修的别墅里抱出来以后,心中就愈发的别扭起来。   特别是进入别墅后看到衣衫不整的颜修:她没少见过颜修那个样子,可是别墅里没有女人的气息,而且又是在颜森抱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裴钰之后,这就很是诡异了,袁莉甚至产生了许多荒诞的疑心。有时候她单独一个人,思虑起这个问题都会大摇其头——实在是太荒谬了!   次日清晨,颜森带着裴钰去逛街。   可是裴钰不忍心留下鼻青脸肿的小柳一人在家。不过小柳在他心目中向来都是全能的,虽不见得有什么超能力,但生活中的事还没见过有难得倒小柳的,所以裴钰就只是有些不忍心,因为他在家除了给人添乱以外,似乎也没其他作用了。   因为不敢当着颜森的面跟小柳有什么接触,出门后,裴钰又假惜拿帽子的名义回屋关心了一下柳笙,其实也说不出什么嘘寒问暖的话来,就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无限心疼的望着柳笙。   柳笙正在盥洗室刷牙,此刻就叼着牙刷含糊着说道:“少爷快走吧,四少爷在外头等你呢——我没事。”说完,柳笙又上前推裴钰,最终是把他推到了客厅。   “唔……那好吧,我走啦,你你你……”裴钰支支吾吾,看柳笙已经转身进了盥洗室,犹犹豫豫的也就走了。   颜森在外头等着,其实也知道哥哥在里头干嘛。别看裴钰脑子少根筋,但良心倒是长得很健全,谁对他有一分好,他都能长长久久的记在心里。   不过爱心这东西,哥哥对自己有就行了,一旦用在别人身上,颜森就觉得那爱心是多余的。   颜森再不能像以往一样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所以他那辆极度拉风的摩托车就只能放在车库里头长灰尘。他改而买了一辆价格适中的跑车,非常低调的载着裴钰出了门。   “弟弟,我们以后就都这样了吗?”裴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很突无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颜森嘴里叼着烟,还没点燃,正在找打火机。听闻此言,他看向裴钰,取下香烟,问道:“怎么说这话,哥哥是有心事吗?”   裴钰指指前方,示意颜森专心开车,然后找来了打火机为颜森点烟。   颜森将烟头凑近火苗,轻轻吸了一口,而后他拍了拍裴钰的手背:“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自己胡思乱想,知道吗?”   “哦……”裴钰状似明白的点了点头,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你以后是不是都要这么忙啊,你好久好久没陪我出来过了。”   颜森往车窗外吹了一口烟,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裴钰,忽然又有些无奈,他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不会的,等过一阵子,我们有足够的钱了,就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裴钰懵懂的眨了眨眼,随即被颜森的想法惊到了:“去去……去哪里呀?”   颜森在唇边竖起了食指,“嘘”了一声,又微微展露笑容。   裴钰也意识到了这是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就随之噤了声。   颜森抓过裴钰的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说道:“现在这样的生活只是一时的,哥哥给我点时间,以后我们就能安安静静的在一起了。”   裴钰难免有些担忧:“可是……可是……”   颜森柔声道:“别担心,有我呢。”说完,颜森将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千万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不要跟颜幕说,也不要对颜修说,连小柳也不可以,记住了吗?”   裴钰有些不安的“嗯”了一声,他只是觉得颜森陪他的时候少了而已,并没有要逃离此处的想法。   裴钰是安于现状的,他可不想生活中有什么动荡,可能是有些害怕未知,以及有点懒惰的成分。总之他不想到处跑,因为他也晓得除了他和颜森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允许他们擅自离开。将来势必是要被追着跑的。   而颜森却是胸有成竹,这个决心也是根深蒂固的牢靠。   其实他现在并不缺钱,裴钰账户上的钱也转移了一部分到他的卡上,那些钱足以让他们过活几辈子,但是颜森总有些自己的坚持,他得自己赚钱,确保即使缺钱也难不倒他,他得磨砺磨砺。等时机成熟后,去他妈的南都!去他妈的脱不开身,一切都将不再是能束缚他的因素。   等泊好车,颜森和裴钰直奔商场。   颜森好像要大采购似地,凡是合身并且顺眼的衣服,通通都买下。只管刷卡就是,打算的是把整个秋天的衣服都给哥哥买齐。   裴钰既然长得嫩,那颜森也很不客气的将他朝嫩的方向打扮,买的衣服一般都是颇具潮流品位的男装。如果说裴钰今年已经三十,简直能够惊诧一大帮人。   他只管穿衣,金钱方面概不负责,瞧着倒像是被人包养的小白脸。   而颜森出手这么阔绰,服装店里的店员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然而颜森戴着帽子和太阳镜,脖子上又围了一各围巾,几乎把嘴都捂住了,这打扮可谓密不透风,但是依稀可见他俊美非常的五官,又特别的眼熟。   颜森速战速决,买完了就走,然后换另一家店。通常是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离开,不过这招也不是屡试不爽的,颜森最终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呀!你是颜森吗?”一个女店员指着正在一旁看衣服的颜森,好像发现了悬赏的通缉犯一样兴奋:“真的是颜森!”   疑问句后的惊叹句,引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   商场内闻讯涌向颜森的人犹如潮水一般,而裴钰还在试衣间穿衣服,颜森又不好就此跑掉,而这动作一慢,瞬间就脱不开身了。   裴钰穿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就见这么些疯狂的男男女女将弟弟包围住了。裴钰从未见过如此阵佚,当即吓懵了,这些人是要把弟弟撕扯着分吃掉吗!?   “你们干什么,走开!”裴钰想解救颜森于水火,奋力往人群中间挤去。   然而他那点力气,在疯狂的大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裴钰被一个女粉丝的胳膊肘一顶,顿时就一屁股掉在了地上。   裴钰摔疼了,坐在地上眼泪汪汪的起不来。   而颜森还在这些歌迷的包围中无法突围,被挤得心中冒火,可又不好发作。   颜森尽管帅气,可是并不具备什么亲和力,想把他往那方面打造也难。因此他在任何地点都是一副桀骜的样子,那并非板着脸就可以得来的气质,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但是歌迷爱惨了他漫不经心的漠然状态,其实就是一种不怎么招人待见的性格而已,却被这群疯狂分子赋予了各种虚无缥缈的内涵和意义。这些先迷恋歌,后迷恋人的群体,简直有点要将那股子疯劲儿传染给全人类的势头。   完全的不可理喻。   所以当颜森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的粉丝时,也不会被人说成是态度不好,哪怕是昨天殴打那名偷拍的记者,在歌迷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颜森冷着脸忍受这样的拥挤,黑着脸拒绝签名,他探头谈脑的寻找裴钰的踪影,期间被好几个大胆的女粉丝偷偷亲了脸。   裴钰坐在地上,完全看不见颜森的踪影,他要哭不哭的试图呼唤颜森,却被那些嘈杂的尖叫与欢呼掩盖了过去。   当明星就是这样的吗?   一点也不好玩!   喜欢就喜欢嘛,这些人干嘛和自己抢弟弟!?   裴钰突然就后悔了,弟弟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好,才不要站在舞台上去抱这个抱那个的,而且经常要和其他女孩子亲嘴!他早先怎么没想到呢!?   “哥哥,哥哥!”颜森的大嗓门盖过了一切。   可裴钰正顾着悔恨,眼泪扑扑的掉,对颜森的喊叫充耳不闻。   商场承受不了颜森这么一尊大神,出动了保安也招架不住,不过多少让局面好转了一点。   颜森感到自己快要被挤得内脏破裂了,于是也不再客气,把面前的粉丝纷纷推开,好不容易突出了重围,就看见哥哥正坐在地上委屈的流眼泪。   “哎呀哭什么哭,快走啊!”   裴钰愣了一下,随即就被颜森抓起一只手,拖着朝外面狂奔而去,好像躲病毒一样要甩开后面的歌迷。   可后面的歌迷一阵哭喊,而且不愿就此罢休,追赶颜森的脚步而来。   颜森跑得快,然而裴钰却没有那个脚力,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颜森一手牵着他,一手拎着许多包好的衣服,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和后面的人群拉开距离。   不一会儿后,颜森出了商场,粉丝也跟着追出了商场。   这可怜的商场,经过这么一番你追我赶,好像被一群疯马踩过一样惨不忍睹。   颜森拽着裴钰在街上玩命儿的跑,后面一群人哭天抢地的追,其中一个女人最为疯狂——因为裴钰身上穿着她店内一套名牌服装,还没有付钱就跑了。怎能不追!?   颜森和裴钰跑到一个十字街口,突然,一辆车堪堪刹在了他们的面前。   辛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着二人一招手:“上车!”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从天而降   颜森拉开车门,让裴钰先坐了进去,他紧随其后。   车门都还没关上,车子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颜森和裴钰在车内稳稳当当的坐着。裴钰扣着胸口气喘吁吁,同时又惊魂未定的扭身去看车后的情形,见已经没人追来了,他才把呼呼狂跳的 心放进了肚子里。   前排的辛驰回头扫了颜森和裴钰一眼,又坐正了目视前方说道:“什么感觉?”   颜森一挥手:“烦!”   颜森瞧辛驰如今一身轻松,逍遥得令人羡慕嫉妒恨,而自己被人追债似的追着满大街跑,狼狈之极,和对方形成了强烈对比,不禁就有些恼羞 成怒。   辛驰好像也看出了颜森的面色不善在前方轻笑出声。   辛驰这人也绝对称不上亲切,但裴钰认定对方是好人,于是很自来熟的趴到了副驾驶座的靠背上问道:“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一下子就出 现了!”   辛驰失笑,微微偏头对上裴钰那双清澈的黑眸子,难得的露出了比较明媚的笑容:“对啊,我是天上派下来的,专门救你!”   裴钰知道天上没有人,不过辛驰的确是自己的救星,便报以灿烂的笑容,眼睛成了一对弯弯的黑月牙:“谢谢你啊。”   辛驰是性格古板无趣的人,此刻就很严肃正经的答道:“不用谢。”他觉得这个傻瓜比他那些个弟弟们可爱太多了,然后他对自己这个想法感 到深以为然,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裴钰一偏头,看见开车的人乃是南君,眼尖的他一下就瞥见此人的脖子上有一圈红红的牙印,从这个印记来看,这个咬人的人有一口齐整的好 牙。   “呀,这是谁咬得啊!”裴钰指着南君的肚子大呼小叫。   “嘿嘿……”南君一脸贱兮兮的笑容,腾出手来朝辛驰指了指:“他——”   裴钰嘟起了嘴巴,深思了一会儿以后,他非常认真的说道:“咬人不好。弟弟们就爱咬我,每次都咬得我好疼好疼。你看……”说着,裴钰就 扯下了绒线衫的衣领要给辛驰看自己身上的各色牙印。   “哥哥!”颜森赶紧把这位没羞没臊的兄长扯回了后排座上,然后狠狠瞪了一眼。   裴钰意识到不该当人的面说弟弟的坏话,于是知错的低下了头。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咬人的确不对嘛,真的是很疼很疼很疼的!   而此时此刻,南君和辛驰都被裴钰的话深深的震精到了!   弟弟们爱咬我。   弟弟们爱咬我……?   弟弟们爱咬我!   南君和辛驰对视了一眼,这二位冤家罕见的有了默契,面部表情统一的有些抽搐。心想这一家子都有毛病?整天对一个傻瓜磨牙霍霍,不会是 ,不会是……   不会吧!   颜森知道哥哥说的话能让人产生什么样的联想,可他又不是那种上赶着跟人解释的人,只好任由前面的两个人展开无限的畅想。   南君从后视镜中看见颜森已然变身成了黑脸包公,并且一身煞气,也知道这位是什么脾气,所以赶紧打住了自己的猜测,神态如常的问道:“ 你最近炙手可热啊,怎么今天没去上通告?”   颜森心里有气,低头翻腾购物袋里的衣物。   南君尴尬的笑笑,但此人脸皮异常的厚,于是又接着问:“专门带小裴钰出来买衣服么?”   颜森听到“小裴钰”这个称呼,更是感到不舒服,可又不能太明显的对南君置之不理,毕竟他今天的成绩也要多亏这个人,虽然他并不稀罕, 但是人在江湖,不能太过随心所欲。   颜森蹙起眉头,来了一句不算敷衍:“嗯。”   南君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此刻就不再往下问,转而道:“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颜森一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于是便说道:“在前面那家海鲜酒楼停下来。”   片刻之后,颜森下车拽着裴钰一起进了酒楼准备填饱肚皮。裴钰本来还想和辛驰聊聊天的,结果敌不过颜森的力气。   就边走边对着车子挥手:“再见哦,我以后能不能找你玩……诶——”   还没说完,裴钰就被颜森强行搂着走了。   吃饭的时候颜森还勉强维持着和颜悦色,他不会把怨气带到饭桌子上头,无论如何,饭应该好好吃。   本来裴钰以为颜森已经消气了,可没想到吃饱以后,颜森就沉下脸展开了一场长时间的批评。   “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起……提起,”颜森说道这里,不知道如何措辞,生生的顿住了。   裴钰眨了眨眼睛,天真无邪的问道:“不要提起什么?”   不要提起我们怎么把你吃干抹净的?   不要提起我们怎么咬你的?   颜森咬牙切齿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最终才憋出一句整话来:“以后不要在外面提前床上的事情。”他端起红酒杯猛灌一口,然后一抹嘴,继 续说道:“凡是脱了衣服以后的事都不要说。”   裴钰不解,不耻下问:“为什么呀?”   颜森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惜他没留胡子,只好干瞪眼:“那……人家听了要笑话哥哥的,知道不?”   裴钰仍然不解:“可是我刚才说了以后,辛驰他们也没笑我啊。”裴钰想了想,接着又道:“南君先生也跟我说辛驰咬了他呀,他都不怕我笑 话他的。”   颜森非常意外的发现哥哥居然还具备举一反三的能力,差一点就仰天长啸起来。   裴钰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于是很心安理得的吃着餐后冰激凌。   颜森朝天翻了个白眼,觉得任务艰巨,他必须得跟哥哥讲清楚,让他不要扛着一张嘴巴到处乱讲,毕竟那些事情被人知道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至少眼下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又不能跟裴钰说得太坦白,他根本不懂乱伦是什么意思……   而且作为理亏的那一方,他也不好意思说我们强行乱伦了哥哥是猪狗不如的行为!   说得太隐晦吧,裴钰总有十万个为什么在等着他,太绕了能把人给绕晕。   裴钰的智商虽然只相当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但绝不可以把他和十来岁的孩子一视同仁,他的躯壳里还装着一半若有似无的成人灵魂,不起什 么作用,但是可以让问题变得更为复杂和纠结。   颜森思绪运转了半天,最终也没想好如何忽悠哥哥,只好暂且放下这个问题,下回再议。   两人吃完饭回去时,裴钰仿佛吃的是熊心豹子胆一般,勇气突然猛增,他扯着颜森的袖子说道:“给小柳带一份回去吧……”   颜森很诧异的回头看着裴钰:“你说什么?”   裴钰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说道:“小柳带些吃的回去吧,他的手上……有伤,不,不能自己做饭。”裴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颜森的脸色,见 弟弟并没有要在公共场合发怒的征兆,于是大着胆子把话说完了。   出乎裴钰意料的是,颜森爽快的点头称好。   于是回去的时候,裴钰就拎着各色打包好的菜肴欢欢喜喜的回去了。   柳笙出来迎接二位少爷的时候,看见居然还给自己买回了饭菜,感到很吃惊的同时又有些紧张。   柳笙单独一人在饭桌上战战兢兢的享用着午餐,那许许多多的美味佳肴让他仿佛吞钉子一样难以下咽。   颜森就在饭桌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眼角余光偶尔扫那正在吃饭的人一眼。心中正是若有所思。   柳笙这次重回哥哥身边,总让颜森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头顶上的吊灯上正无声无息的盘踞着一条毒蛇一样。危险、诡异,颜森很不舒服,有 心将这个家伙再次轰走,可是前两次都是背着哥哥偷偷赶走他的,现在哥哥整日都离不了他,再想找机会也难。   颜森并非有意要抬举柳笙这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奴才,而是他最近经常不在哥哥身边,不提防不行。   柳笙是跟着裴钰到颜家去的,颜森也是大小就认识这个柳笙,那时候的他也还是个小崽子呢,并且经常作为颜森的恶整对象之一。   柳笙这个人很有些让人瞧不起的小毛病,那时候的他经常会仗势欺人,用他的伶俐乖张帮裴钰在颜家的仆从中树立大少爷的地位,而被颜森恶 整时他通常是不会吭声的,因为他知道颜森不是他惹得起的人,很是做小伏低,只是时而在无人时露出怨毒的神情。   颜森对这个人的看法一向都有所保留,至今为止,仍是如此。   吃完饭以后,柳笙开始收拾碗筷,裴钰想着他手上有伤,便要去帮忙,颜森此刻却扯开嗓子吼了一声:“哥哥!过来看电视。”   “哦……哦,知道了……”裴钰伸伸舌头,表示自己的爱莫能助,就又溜到颜森身边悄无声息的坐下了。   颜森很满意的搂着哥哥,同时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物世界里五彩斑斓的蟒蛇。   ……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一个在国内非常具有影响力的音乐颁奖典礼即将开幕。而颜森作为今年最闪耀的新星,自然不能缺席。   中午的时候,颜森先把裴钰领到了颜修那里,而自己则赶赴颁奖典礼的后台化妆。   走之前他向裴钰交代道:“颜修要是欺负你,你就咬他!”   裴钰心想修不咬我就不错了,我要是咬了他,他非把我嚼着吃下肚子不可。   可为了避免颜森不放心,裴钰很懂事的答道:“嗯嗯,我记住了。”   随后,裴钰和柳笙就随着颜修的助理来到了他的家中,在出席重要场合之前,颜修做的准备工作肯定就是选服装!只见他的床上摆满了各式礼 服,简直比走红毯的女星还要注重妆容。   颜修看到裴钰来了之后,便笑靥如花的迎上来,抱着裴钰左右各亲了一大口,同时还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为你而歌   裴钰用手背蹭掉了脸蛋上的口水,颜修身上总是香香的,并不会让人厌恶,只是湿漉漉的让裴钰很不舒服,看上去好像是在厌恶。   颜修将他的脸搓扁揉圆:“一点礼貌也没有,你应该回吻我,知不知道。”   裴钰被迫坐到了颜修的腿上,他忙着解救自己被捏疼的脸,一连含糊着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不行动?”颜修见到裴钰的时候,就好像一只邪恶的萝莉看见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玩具一样,发自内心的想要将对方狠狠蹂躏一翻 番。   裴钰毫无怨言乖乖任他摆弄,此刻就嘟起嘴凑上去献吻。   结果颜修看他那菱唇嫣红润泽,又嘟成了十分可爱的形状,突然就兽性大发,张嘴一口将裴钰的上嘴唇和下嘴唇一起咬住。   “呜呜呜……”裴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整张嘴全部落入别人口中的感觉似乎不是很好。   裴钰的后脑勺被颜修拖住,无法躲开对方的狼口。他忽闪着眼睛看着颜修近在咫尺的漂亮眉眼,完全没有弄懂对方是什么意思。颜森叫他咬人 ,可他现在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呜呜叫唤。   颜修觉得他表情懵懂而生动,更是恶作剧一样啃着裴钰的嘴巴。   这两人像孩童一样在床上玩闹了许久,最后颜修翻身起来一看时间,距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便翻身爬起来继续整理着装。   裴钰也随之从床上坐起来,他知道颜修并无恶意,所以也不跟对方计较,但是嘴巴被吸得红艳欲滴,还微微有些肿,因此嘴唇时刻都翘翘的, 瞧着是一种分外天真的诱惑力。   “你去不去?”颜修对着镜子打领带,一边对裴钰说道。   “啊?”裴钰没明白。   “今天的颁奖典礼啊,会有颜森。”颜修回头看了裴钰一眼,他有心带他一起去,放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房子里可惜了,应该是让他出去开心 开心。反正他生得白嫩可爱,走在自己身边,人人都得尊敬他。   颜修这样想,他乐意给裴钰提供一个快乐的城堡。他讨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把裴钰当成傻瓜,在他看来,傻就傻了,他从来都只把对方的傻当 成可爱之处来对待,这算优点,其他情人永远不具备的优点。   “我去干什么呀?”裴钰不太明白颁奖典礼是用来干嘛的,听上去似乎会有很多人?   “去听颜森唱歌,去看他拿奖!”颜修刮了刮裴钰的鼻子,他后退一步看了看裴钰的形象,十分体面好看,这样就可以了!   裴钰知道是有颜森献唱,马上便来了精神,自颜森正式踏入娱乐圈开始,他还没有真正看过他的演出,一般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而演出现场 那些拥挤吵杂的环境,颜森是不放心带他去的。   可裴钰一直想去亲自目睹一下。   “拿什么奖?”裴钰显出万分好奇的神态。   “去了就知道了。”颜修把裴钰摁在原地立正,然后拿起化妆台上的香水瓶子摇了摇,喷杀虫剂一般朝裴钰喷出那流光溢彩的芬芳液体。   裴钰的上空如同下起了毛毛雨一样,而且这毛毛雨还香喷喷的。裴钰的鼻子被熏的痒痒的,他忍无可忍的打了一个喷嚏,于是他的前方也下起 了一场小范围的毛毛雨。   颜修被裴钰的口水喷了满脸,他气愤的抹了一把脸,然后瞪视一脸无辜的裴钰。   裴钰和颜修这么一对香气袭人的组合出双入对的上了车,然后来到了颁奖典礼的现场。   裴钰安安静静的跟在颜修身后,颜修为了防止他出神的时候落下,于是让他挽着自己的一只手,这样的搭配异常的抢眼,不过他们不是明星, 无需去走红毯承受媒体的闪光灯照耀。   颜修领着裴钰早早的入了场,裴钰表情懵懂的东张西望,其实是被这个现场布局的华丽与大气震撼到了,仿佛有点目瞪口呆。   这个地方根本难以用颁奖会场来概括,在裴钰的眼中,这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型宇宙。这里灯光璀璨,占地极大,观众席简直能用“海量” 来形容。   而最前方的璀璨舞台,好像有足球场那么大。裴钰刚开始还在担心这么远的距离是否能看清台上人的面目,不过片刻,他就打消了这个庸人自 扰的想法——颜修带他来到了场内的贵宾席上,这里离舞台很近,可以说是观看舞台全景的最佳位置。   裴钰昏头昏脑的就入了座,还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方位,于是就接着东张西望。   场内陆续有人抵达,不停的有人跟颜修打招呼,而颜修则东一句西一句的跟那些人寒暄客套,并没有要与谁谈话的意思。   一些人带着奇怪的目光扫过裴钰,颜修至始至终拉着他的手表明立场,所以那些人也很客气的朝裴钰点头问好。   裴钰愣头愣脑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时候,颁奖典礼就差不多要开始了。   裴钰伸着肚子做期盼状,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   而颜修却跟老太爷似地整个靠在椅背上,微微昂头看着台上,带着点倨傲和势在必得的意味。   获奖名单颜修自然是一早就拿到的,所以毫无悬念,因为颜森出道的时间就是瞅准了这个一年一度的音乐盛况,如同土匪劫道一样,就是冲这 个来的。   这个颁奖典礼就是国内流行音乐的风向标,可以说是一年内最为重量级的,而且这个颁奖典礼举办多年,也积聚下了不可小觑的人气,若是在 这上面露脸,方可称之为得到了官方认可,是真正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颜森的专辑乃是业内顶尖的团队打造,质量和水平都没的说,起码在近几年里是无人能与之媲美的高度,因此最佳金曲奖非他莫属。   而这些年娱乐圈箫条不已,到处都是选秀节目提取出来的新星,这个现象几乎成了大潮,如循环几年下来,天才的确是发拙了那么些许,但是 也把好多滥竽充数的角色一并吸纳进了这个圈子,使得整个娱乐圈的水准都下降了许多。   像颜森这样专门打造出来的王牌已经不多,没人敢在日渐衰落的唱片业下这样高成本的赌注。   而今,颜森的人气让赌局的结果一目了然。无论于他,还是颜修来说,都是大获全胜,堪称今年娱乐圈内的最大赢家。   最佳新人奖,自然是给最璀璨最有生命力的新星。   再者说,颁奖典礼的组委会也是人,一旦掺杂了人为因素,那一切都好决定。   颜修这样泰山一般的后台,是人都看得见,当然不会被人无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颜森今晚都会出尽风头。   而最为明星所看重的,则是人气,最具人气的男歌手,这个是由歌迷通过不同的方式来投票一决高下的,今晚,唯独这个奖项是还未接晚的, 但是悬念不大。   一群衣冠楚楚的人坐在贵宾区内,大家都很淡定,脸上的表情一致的温和而木然,还有那么几个不在状态的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中就有颜修,他正在指着台上的某处跟裴钰讲解,裴钰不懂的太多,所以听得聚精会神。   裴钰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自己身边还坐在盛装打扮的袁莉。   袁莉看颜修不停的跟裴钰咬耳朵,微微叹息了一声,不再去看他们,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台上,看主持人活跃现场气氛,充分调动起歌迷的热情 。   而与这边安静平和的环境截然相反的是观众区域里面那个嚎叫的歌迷,跟这边形成了分外鲜明的对比,一个区域之分,就好像是人类进化的不 同结果一样,那边狂热奔放,这边麻木不仁。   不一会儿后,颁奖典礼正式拉开帷幕。   颜森首当其冲作为演唱了开场歌曲。   裴钰先是听到了颜森的歌声,眼睛四处乱瞄,却没有看到颜森的人影。   几秒钟后,才看见颜森原来是在空中缓缓降下。   裴钰捂住嘴巴抬头仰望——舞台是露天的,就见在夜空之下,颜森站在绚烂的移动舞台上,真就如一颗耀眼的巨星一般,让人不可忽视。   裴钰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堪称惊涛骇浪一样的强烈感触。   这么远的距离内,他不知道颜森的目光也锁定在了自己身上,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颜森是在为他一人而歌唱。 第一百六十九章 情敌对碰   裴钰抬头望前方,脸上绽放着花痴万分的傻笑。   傻气和痴气一并洋溢,好像要过年一样。   颜修扭头看到他的侧脸,觉得这人没救了,傻就算了,还花痴。可即便是花痴,也该对着自己啊,明明是自己更加美丽动人!颜修很不满的咳 嗽了一声。   可惜裴钰置若罔闻,依旧神采奕奕的花痴着,他笑靥如花,连眸子里都装着破碎的星光,眼中那个布局华美恢弘的舞台之上上演的东西都变得 恍惚起来,好像梦境一样,然而此刻他是身临其境,并非这个迤逦世界的旁观者。   颜修使劲捏了捏裴钰的手,迫使他把注意力转向自己。   “怎么了!?”裴钰梦醒一般扭头看向颜修,脸上还残留着笑意,恍然间,他仿佛变得机敏且善解人意,他真的很感谢颜修能带他来,可以让 他看到眼前的一切。还不等颜修说话,他就挽着颜修的胳膊,撒娇一般靠在了他的肩头,然后以这样的姿态继续目视前方。   颜修拍拍他的脑袋,心想:“这算怎么回事呢,他枕着我的肩膀,眼里看的却是别人。”   颜修觉得怪怪的,不是周遭的任何人或者气氛,而是产生那种酸涩滋味的内心非常的怪。他好像一个人格分裂的患者一样,一面多愁善感,却 有另一个地位更加高高在上的自我在俯视那个多愁善感的自己。   这使得颜修经常活得太明白,有时候,这是个困扰颜修的根源。   这时,颜修偶然和袁莉对视在了一起,袁莉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目光好像带着点研究的意味。   袁莉移开视线,但内心的疑问却越来越深,她总觉得台前的颜森与自己身边坐的这二位,有种三角恋的磁场。   颜森和颜修看裴钰的眼神,以及裴钰回应他们的,如同丝丝缠绕的线网,剪不断理还乱……   颜修敏锐的洞察到了袁莉悄然无声的探究,不过没关系,他看人很准,尤其是女人。颜修吃准了袁莉,知道她是对外的,颜森绝对不会在她手 上出事,至少在事业上不会有偏差。   颜森一曲毕时,台下响起了潮水般的欢呼尖叫,一浪盖过一浪,虽然只是无形的热情与声音,却让人有一种身心都被淹没在其中的感觉,引得 所有人都有些心潮澎湃。   颜森朝台下一挥手,方向正好对着裴钰这边。   裴钰兴奋的也要跟他挥手,却被颜修叫住:“坐着别动,注意形象。”   裴钰果然不敢造次,只小幅度的在胸前摆了摆手。   而后面那些自作动情的歌迷却热烈非常,当颜森看到这边时,他们恨不得能把自己燃烧起来引起偶像的关注。   袁莉举止优雅的鼓掌,颜修也不再吝啬力气,啪啪的拍着巴掌。   可裴钰却很没出息的摇撼了一下颜森的胳膊,小声说道:“我要尿尿。”   其实他忍了好一会儿了,为了看颜森,所以一直憋着,此刻颜森下台了,裴钰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走吧,我带你去。”颜修站起身来。   裴钰乖乖的跟在后面,二人绕出了席位,来到了宾客专用的通道,正要朝洗手间走去时,前方迎面走来两个人人。   来的是老熟人,对方在颜修面前停住脚步,似乎想打个招呼,所以颜修也不好扭头就走,也站定在原地,等着对方主动招呼自己。   箫绕身边带着箫慈,这兄弟二人都一致的春风满面,相貌堂堂,并且衣冠齐整中透着简洁的华丽,仿佛是去往宫廷参加舞会的王子一般。   “好久不见啊。”箫绕神色如常的问候了一声,脸上是有微笑的,虽然眼睛里并没有笑意。   “是啊,好久不见。”颜修点头,弯着半侧嘴角。   的确,自从上次摆乌龙后,这还是箫绕第一次见到颜修。   接着颜修又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箫绕回头看了箫慈一眼,这别扭之极的箫家兄弟俩,此时是黑白配,从服装上互相衬托着搭配着,外形都非常养眼,表面上即可看出,他们如 今好像是默契了许多。   二人都是感情失意的人,所以是要联手在商场上得意一把,颜修最近也听闻了许多,这个箫慈好像是转了性,开始帮着箫绕打理公司了。   “怎么会不来,凑个热闹也是很开心的嘛,我们还想目睹一下颜森这颗新星的光彩呢。”箫绕的目光自始自终没离开过颜修的脸,不过目光自 然,仿佛一潭沉静的寒水一般。   所以寒暄了三五句后,箫绕才注意到了裴钰的存在。   因为好几次和箫慈的不愉快相遇,裴钰已经对箫慈这个人有了一定程度的恐惧心理。刚才一看到箫慈,裴钰就本能的缩到了颜修身后躲起来。 他的目光越过弟弟的肩膀,怯怯的审视对面的箫家兄弟。   他像只局促的兔子一样,顿时就被箫绕阴沉的视线捕捉到了。   箫慈固然可怕,现在箫慈的旁边站着一位貌似更可怕的人,裴钰的眼里,那两兄弟简直成了克星一样的存在,把尿意都给他吓回去了。   在看到裴钰之后,箫绕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意,看上去甚至恍惚有了明媚的假象:“这位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令兄?”箫绕明知故问了 一下,或许只为了确认,而他问话的语调充满了含义丰富的抑扬顿挫。   颜修侧身让开一步,把裴钰显露出来,他很坦然的介绍着自己的兄长:“是的,我哥哥,裴钰。”说完,又伸手搂住了裴钰,为裴钰提供安全 感。   百闻不如一见,箫绕无数次的听说过裴钰这个人,更是深层次的去关注过对方的底细,但始终只是在照片上看到过裴钰,却一直不曾真正见过 。   在箫绕看来,被人操了其实是很无所谓的事情,不过这仅仅是针对颜修。他喜欢颜修,爱着颜修,因此被自己心上人操一操实在是很怡情的事 情。可上一次的经历,颜修操的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心,是他的尊严,是他赤诚的爱意。   这就很有所谓了,而颜修之所以那么做,全是因为面前这个人——他终于是见到了一个活生生会喘气的裴钰,一个懦弱的傻瓜,一个可怜兮兮 的笨蛋,会是他的情敌!会让他在情场上一败涂地,使他尊严全无?   箫绕看的仿佛不是裴钰这个人,而是综上所述的原因,他失败的原因,他很好奇,他要把这个原因研究个透彻!   所以箫绕的目光巨细无遗的扫过裴钰的脸,裴钰的动作,甚至是裴钰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   裴钰的皮肤很细腻,看不见毛孔,却愣是让箫绕瞪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箫绕是越看越不理解颜修为何会喜欢这么一个货色!更搞不懂颜幕为何会丢下自己天之骄子一样的弟弟去喜欢这个家伙。他越看越困惑。   箫绕是个没什么品位的人,在他心目中,男人只有三种合格且完美的类型。   第一种,是颜修这样妖孽张狂的类型,而在这种类型的男人里,颜修是唯一得到箫绕认可的。   第二种,则是自家宝贝弟弟那样的,骄傲漂亮,精致秀气。   最后一种,就是像他自己这样的,俊美的无懈可击!堪称完美男人的代表!   而面前这个傻瓜,虽然看着不丑,却令他感到了深深的厌恶,相由心生,能让人看一眼就厌恶的,必然不会是好货色。   颜修摒弃自己而去喜欢这么一个傻子,简直就是在变相的每辱他。   箫绕冷笑了一下,阴凉凉的让人不寒而栗。   裴钰又一个哆嗦,方才被吓回去的尿意又涌上来,让他站立不安,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他小声说道:“弟弟,尿尿啊,就要憋不住了…… ”   颜修拍拍裴钰的手背,转而对箫绕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先告辞了,有空再聊啊。”   说完,颜修不等对方的回复,就领着裴钰与他们擦肩走过了。   去到洗手间拐角的方向时,裴钰回头看了一眼,见箫慈也正看着自己,那目光像数枚钉子一样,好像要把他穿透一样。   裴钰赶紧回了头,快跑过去与颜修并肩同行,以消除那种无孔不入的恐惧感。颜修大大方方的与他勾肩搭背,是自然流露的保护欲,不掺杂任 何一丝其他。 第一百七十章 就是爱他   接下一的颁奖过程,颜森频频亮相,他犹如外界预测的那样,是一匹出尽风头的黑马。   所以他囊或的各大奖项,也实属众望所归。   一个分量很重的奖并不能显出特殊来,因为年年有人拿,而颜森却一个人拿了许多个分量很重的奖项,这就足以让人惊叹。许多的奖项造就了 那少有的好成绩,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有了编了。   裴钰知道那是荣耀,也跟着昂首挺胸的骄傲起来,不过他并不明白那一座座奖杯能用来干什么,所以他骄傲的很盲目。   有人为颜森欢喜,同时也有很多人在因为他的成绩而羡慕嫉妒恨。   可颜森自己却是相当的淡定,他比较注重的是有没有奖金,或者奖杯是否是金子做的,可他到后台去研究了一番后,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他愈 发的不拿那些徒有其名的光环当回事了,所以他登台的时候,一次比一次更淡定,让人觉得他是拿奖拿得厌烦了!   这让嫉恨他的人更嫉恨,梦寐以求的荣耀,他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在台上时的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简直让某些人气得要吐黑血。   裴钰看来看去也没看出门道来,好奇心退却了,渐渐的就有感到了意兴阑珊。现在差不多是晚上十点钟了,早该睡觉了,裴钰被困意侵袭,不 知不觉的就开始瞌睡起来,坐在位置上如同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颜修注意到了裴钰的状况,心想这万众沸腾的时候他却是无聊的要睡觉,真是没办法。   颜修摇摇头,轻轻揪了揪裴钰的脸,裴钰睡眼朦胧的抬起头来:“什么时候完呀?”   “困了?那现在就走吧。”颜修对这种场合的兴趣似乎也不大。   裴钰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不等弟弟了吗?”   颜修用目光斜斜的瞥了裴钰一眼:“他还早呢,待会儿下来有采访,还会有庆功宴,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潜台词是:“乖乖跟我回家睡觉 吧,哼哼哼!”   裴钰没能窥破颜修的邪恶用心,加之实在是困了,所以就爽快的答应了:“好,我们回家吧。”   颜修扭身对袁莉低语了几句,然后就带着裴钰离开了。因为他们坐的是最前排,所以起身的时候后面的人都能看见。   姗姗迟来的箫氏兄弟自然也看见了两人的举动,箫绕仿佛是心有所感,于是便凑近箫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结果引得箫慈很是不满,脸色随之 差了几分。箫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也起身离开了。   此时,袁莉身边的座位空了,刚才还挤着两个大男人无限的亲密,现在空荡荡的就让袁莉感到有些不自在,所以看台上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她今晚是收获破丰的,台上有好几个获奖的当红歌手都是她带出来的,本该志得意满才是,可袁莉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最该感 到欣慰的颜森,出道不到半年就取得了傲人的成绩,将来想必是前途无量的,而袁莉却总觉得他头顶上的光环随时会被击碎。   这个潜意识围绕着袁莉,她竟是有些心神不宁,最后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也起身离开了席位。   颜修驱车载着裴钰离开了举办颁奖典礼的场馆,却不料一路都有人尾随其后。   刚开始颜修以为是记者之流的人在后头,所以并未多加在意。   虽然已经时近秋末,但是颜修爱美爱拉风,还是开着他的豪华敞篷车。裴钰身上只穿了一件米色的棉质套衫,在这天气里冷热适宜刚刚好,可 是经不住在这没顶的车子里吹风,裴钰浑身冷,所以就双手抱臂缩成了一团。   颜修看到他冷得怪可怜的,抽出插在西装口袋里的礼花随手扔向路边,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解开西装的纽扣。   颜修利落的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裴钰:“穿上。”   “嘻嘻。”裴钰抱住还带着颜修体温的衣服,微微一笑:“谢谢弟弟。”   随后裴钰就不再客气,笨手笨脚的穿上了衣服,他也不算傻得很彻底,把外套反着罩在了身前挡风。因为衣服很大,袖子把裴钰的手都笼住了 ,跟唱大戏的一样,让他看上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白嫩小孩儿。   “咱们去哪儿?”颜修问道。   “唔……”裴钰思考了片刻,然后答道:“去你家里吧,小柳还在那里呢。他一个人该等着急了……”   颜修本来就没打算把他送到别人家里去,不过他的话倒是给颜修提了个醒,那个小柳跟个幽灵似地,即便很识趣,但有他在场也是很扫兴的。   所以颜修就不打算回刚才的住处了,反着他在南都都有好几处住宅,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颜修的车刚刚在别墅前面的花坛停下,就感觉后面有车灯越照越近,他和裴钰一同扭头去看,就见一辆车在紧贴他们的车尾停下,而上头下来 一个人,正是箫绕。   颜修不明意义的“切”了一声。   三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都站在夜幕下面,裴钰根本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很讨厌箫绕再三出现,他不喜欢这个人,他感觉弟弟也不喜欢这 个人,他有意见,但是不说。   “你干嘛呀?”颜修没好气的问道,他本来就是带着裴钰来此躲人的,就差几步奔进别墅里直接脱衣进入主题了,结果又有这种倒霉角色来搅 他的好事。   箫绕指了指前面一栋的别墅:“那是我的房子。”   颜修这才知道是误会了对方,原来箫绕不声不响的成了他的邻居,这真够烦人的!   “那您请吧。”颜修心知是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就很自觉的要去把车倒好。   “等等……”箫绕抬手阻止颜修:“我有事要和你说。”   颜修的态度没之前那么好了,他现在心急火燎的呢,哪里有心情和人说话:“快说快说,我还有急事呢。”   箫绕冷笑了一声,他当然知道颜修那所谓急事急的是什么,同时也感到了难受,随后,箫绕看向裴钰:“关于他的。”   颜修一听此话,也转过头来,倒是愿闻其详。   箫绕看他如此关心那傻子,就由衷的想要嘲笑对方一顿, 不过他实在笑不出来,就只哼了一声:“是关于美国那边的情况。”   颜修挑起了一侧眉毛,心想果然是与箫绕有关呐。   颜修的确是非常想知道的,不过箫绕为何要给他提供消息呢?   正当颜修在疑惑时,箫绕开口了:“假如我们可以合作……”   “打住打住!”颜修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他很反感别人和他讲条件,尤其是眼前这个人,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合作关系:“你别说了, 我也不想知道。”   箫绕假装镇定的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一下,表明他现在的内心是相当浮躁的。   “你那么有自信能够以一已之力保护他的周全?”箫绕阴仄仄的说道,其实是有点提醒的成分在里头,以及那么一些诅咒。   可是在颜修听来,却觉得对方是在威胁自己,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所以很明确的说道:“当然,我对他的保护不需要任何人协助,如果 你想要个准确的答案,那我告诉你,豁出命去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箫绕一口气吐出去竟然忘记了吸气,那脸色可不比他脚下的水泥地好看多少。   裴钰虽然没有弄懂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却感受到了颜修不同于往日的坚定。这个弟弟说话要么是不羁的调笑,或者是讽刺与挖苦,即使是温柔 的时候,也觉得他坏坏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脸红,然而像现在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却是从没有过的。   仿佛是很认真的。   事实也是如此,颜修在发狠,说的却不是气话。他知道自己很在乎裴钰,就他这种自私的人,在裴钰那里的付出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多了,而且 他依稀明白,那样的付出可能是没有底线的。   他有了软肋,而现在觉得有人在瞄准他的软肋想作祟,那就不如让别人看看自己会多么用力的去扞卫自己不能割舍的弱点。   裴钰试探着挨近颜修,想让他别那么生气。   箫绕嗤笑,又有些不可思议,他道:“你真的就爱他?”   颜修很干脆的点头:“对,我就是爱他。”说完,颜修转身面对了裴钰,他捧起裴钰的脸,带着一种内敛的强抛,吻了下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纸火之隔   裴钰没怎么弄懂这突如其来的亲亲是怎么回事,但也朦胧的感受到了这一吻的意义。他没有推开颜修,也不好回应,因为旁边有人。   裴钰还是多少能明白这种互相吃口水的亲嘴方式与在脸颊额头上啵一下是有区别的,尤其是旁边还有人,他感到了一定程度的羞涩。   裴钰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颜修浓秀的眉睫,见对方是闭着眼睛非常深情的在吻自己,他又转到眼珠子试图去观察箫绕,然而却有两个人 的身影同时映入他的眼帘。   “呜呜……”裴钰轻轻捶打颜修的肩膀,示意他旁边有状况。   颜修并不打算在别人的围观下发情,所以表达了足够的爱意之后,他就结束了这个吻,转而去看旁边,发现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又是多了一个 围观的人。   袁莉身上还穿着华贵典雅的晚礼服,此刻却手提着及地长裙的下摆,目瞪口呆的看着颜修和裴钰,优雅全无。她本是心神不宁的想要来找颜修 一问究竟的,没想到事实给了她一个更直观更立体的答案。   四个人,四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和心境。全都在各自的位置上愣了一会儿。   箫绕依旧是阴沉着脸,从表面上看不出来情绪好坏来,但是却显得有些呼吸不畅,可见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感受。   箫绕转身看了袁莉一眼,他绕开这个女人,然开打开了车门,在上车之前,对着颜修说道:“颜修,记住你刚刚说过的话。”   颜修暂时无暇去顾及袁莉,他丝毫不肯怠慢的回嘴,道:“我会记住的,不用你提醒。”   “我自然会提醒你,不然怎么看你用实际行动来验证这句话的真伪。”箫绕一语双关的对颜修发出了一个危险的信号,声音因为一些太过用力 的决心而有些微的颤抖。   箫绕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利落的调转车身,丝毫也不停顿的飞驰而去。   这下颜修可以把注意力转到袁莉身上了,可他没说话,光是叹息了一声。颜修搂着裴钰进了别墅,并且给袁莉留了门。   裴钰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他知道袁莉不太喜欢自己,看她刚才的眼神,好像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太乐观。   裴钰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个个的就摆出那副样子呢,刚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嘛!   估计打死裴钰也想不出一个吻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正在这时,袁莉提着裙子进门了,又转身把门合上,看样子她已经镇定了许多。   颜修正在抽烟,神色很平静,并没有不可见人之事曝光的感觉。   纸包火的事情本来就瞒不长久,更何况颜修本来就没有刻意去瞒过谁,所以被发现了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你不打算给个解释么?”袁莉倚在对面的装饰架上,负气问道。   “你都看见了还解释什么,自己理解吧。”颜修今晚被接二连三的不速之客搅了美事,又要面对这些烦心的破事,自然也没了耐心。   袁莉被此话气一阵晕眩,最后深呼吸了一下才镇定下来:“我说——”袁莉心中有千头万绪,本来是要长篇大论的,可话正要出口,却发现没 什么意义。   她看着颜修,手则指着裴钰。酝酿语言的同时,她感到了理由的匮乏。   她晓得颜修的私生活向来不怎么检点,玩女人也玩男人,这些都不足为奇。再说乱伦,听得多也见得多,袁莉在娱乐圈混了十来年,什么样的 荒唐事都见过,这也没什么。   对,没什么!   袁莉抚了抚心口,顺了一下气。   以上那些客观的因素都不是关键,横坚跟她没关系,颜修是她的老板,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关键是:“颜森也一样吗?”   此话脱口而出,袁莉才觉得自己找对了出发点。   颜修直视袁莉质问的目光,他口中叼着香烟,烟雾向上弥撒,将他的眼神遮掩的模糊不清。   袁莉却读懂了这眼神中的含义,这不过是她早已想到的,现在只是得到了证实而已。   这半年来,袁莉在颜森身上是消耗了许多心血的,她以前都是同时带好几个艺人,为了颜森,她推掉了所有的邀约,专心致志的带颜森一个人 。她冥冥之中能够感受到,在她协助颜森的同时,颜森也造就了她经纪人生涯的巅峰,可能以后再也带不出像颜森这样成功的新人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理智如袁莉,竟也有歇斯底里的一面。   “在你认识他之前就这样了……”颜修摊摊手,事实就是这样,不是他不积极,而是觉得命中注定就是如此的,他也是置身其中的人,所以没 办法从旁观者的角度作出决断。   袁莉简直要疯了,她四肢紧绷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裴钰战战兢兢的坐在一旁,默默注视他们,然而他始终不能理解那些所谓不傻的人 话中的内涵,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一些惊涛骇浪的内容在里面。   作为一个重事业的女性,袁莉对手下艺人的要求是很高的,毕竟底下带的人完了,她自己也主没戏唱了。   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颜森的胡作非为,直接伤害到了袁莉的利益,这也是很多经纪人都要干预明星私生活的原因。   而现在面临的问题,却远不是私生活的事情那么简单。   与自己的哥哥乱伦,这已经上升到了道德和人格上的问题,无论是成绩多么辉煌的明星,或离经叛道,或独树一帜,却没有任何一个在道德上 有问题的人能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这件事情,从来没有例外。   也绝不可能获得原谅。   袁莉在霎时间觉得这个传奇从内部腐朽掉了,她没有信心能够把颜森的秘密在无数媒体的放大镜下隐藏起来。   “怎么办?”袁莉大声叫嚷道。   颜修很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没有东窗事发,什么怎么办?拿棉被把颜森裹起来,再也不去见人了?”   袁莉蹙起眉头,盯着颜修看了良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寡廉鲜耻!”   过了几秒,袁莉下意识的看向了裴钰,看他懵懂无知的样子,心想一个巴掌拍不响,然而他并无所谓的狐媚之相,竟是十分的吸引男人——思 及此,袁莉突然想起上次与颜森一起来别墅找颜修时,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要说勾引,被折腾成那副模样又会好过吗?   而且上次在房间里衣衫不整的人不止颜修,还有颜家那个大律师,兄弟几个窝在一个房子里裸裎相对,干些苟且之事,简直骇人听闻!   可一个傻子能对床第之事懂多少?又会有多么贪图床第之欢呢?   这样一想,也许就只是看这个傻子有一副好囊,被欺负了给两颗粮就能哄的回心转意,比哑巴更能保守秘密,是个极品的性玩偶!却不见得是 这个玩偶的本意。   “是你们强迫他的,对不对?”袁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   “这话从何说起。”说完,颜修竟还回忆了一下,觉得并没有那一回事,顶多是半推半就,于是他一挥手:“没有的事!”   袁莉甚至想冲过去将裴钰也盘问一番,可那又怎样呢?不关她的事,再者说,一个傻瓜的意愿,仿佛一个被诱骗的小孩子一样,总之这场惊人 的乱伦,只有那些明事理知轻重的正常人才能是主谋。   “刚才箫绕也在,你居然当着他的面……你到底是想干什么?”袁莉已经无法平心静气了,说话间,连盘成髻的头发都掉了几缕下来。   颜修知道他与一个正在气头上的娘们儿是无法把话说清的,而且他也不打算解释,知道就知道了,他有什么办法?反正他做过的事情就不后悔 ,管他什么后果。   “不想干什么,姐姐您别气,生气使人衰老!”颜修开始和袁莉耍起贫嘴。   他本想把袁莉推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却没想到袁莉顺势就扇了他一巴掌。   袁莉绝非弱女子,所以这巴掌力气不小,把颜修的脸都打得偏到一边去了。   颜修风流成性,偶尔顾及不过来的时候,经常会被情人们扇巴掌,所以挨个打对颜修的厚脸皮来说纯属是挠痒痒。   他不放在心上,裴钰却是不干了。   “你干嘛打我弟弟!”   明明刚才还懵懂无知的裴钰,唰的一下子冲到颜修与袁莉中间,他叉着腰,非常严肃的警告道:“坏女人,不许你打我弟弟!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执迷不悟   “哈?坏女人!”袁莉很是感到惊奇,她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裴钰。   颜修却是差一点笑出声来,幸好忍住了,但脸上还是挂着看好戏的坏笑。他反而认为裴钰这样真是十分的惹人爱,那护雏一样的行为充满了一种幼稚的正义,可爱到让颜修想把他整个吞下肚去!   裴钰夹在这二人中间,受到了袁莉的怒目而视,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你就是坏女人,打我弟弟的都是坏蛋,谁都不许打他!”   袁莉没想到自己摇身一变居然成坏蛋了,她此刻很有一点化身为泼妇的冲动,然后用指甲把对面这位白痴撕成碎片。不过到头来除了白白浪费力气之外,是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用处的。   袁莉最终感到了无力,也许这个傻瓜和他的弟弟真的存在某种特殊感情?谁知道呢。反正不管是何种感情与关系,都是畸形,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同中,但也有点同情裴钰,可一切都是因为他傻,所以不能假设他不傻会怎样。   对这种不幸命运的怜悯,仅此而已。   袁莉撩了撩垂在脸上的发丝,欲言又止,过了大约有五分钟,才说出一句话:“你们好自为之吧。”   袁莉走了,裴钰还叉腰站在原地,那种要伸张正义的决心突然扑了个空,他也有感到有些无力。他也感到有些无力。   裴钰转过身来,温软的掌心轻抚了一下颜修的脸:“还疼吗?”他很认真的在看颜修那半侧微微有些发红的脸皮,然后又撅起嘴,恨恨的嘀咕:“那个女人真凶!”   颜修的脸被他摸的麻酥酥的,顿时就激动了。   可惜裴钰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存在,依旧在怜惜颜修那张好看的人皮,全然不知这家伙就快兽化了。   颜修抓住裴钰的手,很猥亵的将对方的食指和中指整个含进嘴里吮了一遍,算是尝了一下味道。   随后颜修就被这味道刺激的胃口大开,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把人扛到了床上,开始正式享用。   颜修这只妖孽到了床上就要兴风作浪,而裴钰则像一叶小舟,在风浪中飘摇不能自持。在快要散架之前,裴钰终于是呜呜的哭了出来,希望颜修能够饶过他。   颜修俯身吻去了裴钰眼角的泪花,真的就停歇下来,但是并没有退出他的身体,两人保持着相连的姿态,一个在上俯视,一个平躺着仰视,都是气喘吁吁的。   裴钰伸手勾住颜修的脖子,可怜巴巴的哀求道:“不玩了好不好,我们……我们睡觉吧。” 裴钰也说不上来那种过度刺激的感觉是什么,难受谈不上,也不是很疼,仿佛要在一个致幻的世界里死去一样,是欲死的窒息感,是欲仙的疯狂。   太多了他就承受不住了。   “再来一次。”颜修凑近裴钰说,说完就用吻堵住了裴钰的嘴,显然是不打算留讨价还价的余地给他。然后就是狠命一顶,尽根没入裴钰的身体里。   “嗯——”裴钰的惊叫被淹没在热吻之中,瞬间迷失在了激烈的感觉里。   颜修引领着他的感受,无形的感觉将他摆布,进而整个人都被颜修掌控。   此二人缠绵不休,而柳笙在另一栋房子里可是苦等一夜也不见裴钰归来。富丽豪华的大别墅中只有他一个人,把他衬托得分外渺小,他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付费频道里的成人节目,面无表情,内心也无甚担忧。   因为对裴钰现在是何种处境很是了然,所以不必担心。   宽大的液晶屏幕里正在上演限制级的画面,或许少爷也在某一个地方上演相同的戏码吧。   柳笙死盯着电视,看的入神,又仿佛是透过那画面在走神,突然,他抬手关了电视,将遥控板扔在前面的桌子上,柳笙往后一仰,躺在了沙发上,他抱着一个靠垫,望着天花板出神。   过了不知多久,柳笙睡着了。   及至第二天清早,他毫无睡意的睁开了眼睛,翻身起来走向冰箱,翻出许多高品质的食材,做了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   当他把牛奶注满两个长身玻璃杯后,就隐隐听见汽车驶入车库的声音,是颜修带着裴钰回来了。   “少爷。”柳笙迎上去。   裴钰是被颜修扶着进来的,柳笙把他搀到桌边,拉开椅子,裴钰姿势别扭的坐下了。   颜修和裴钰都是一致的苍白着脸,不过颜修那苍白是几年如一日的,而裴钰的苍白就显得很虚弱了,而且眼底有淡淡的青晕,显然是被纵欲过度了。   颜修很不客气的坐下就开吃,体力劳动了一夜,十分需要补充热量。裴钰也饿,却又没胃口,他腹中空空,盯着桌上的早餐发呆,见小柳并不追问自己这一夜的行踪,他不免有些心虚,继而想起了昨晚的经过,不禁脸红。   柳笙注意到裴钰脸上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抹血色,以为他是病了。   柳笙忽然伸手去摸裴钰的额头,裴钰一惊,抬头一看,柳笙又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摸,咕哝道:“额温正常。”   裴钰觉得小柳这般关心爱护自己,更是有丝丝愧疚涌上心头,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一下,可惜不会撒谎,只好作罢。   于是裴钰也端起杯子喝牛奶。   颜修本想快速吃完早餐把裴钰弄走,总之是把他带在身边,裴钰乖乖的也不会碍事,而且颜修现在挺乐意给裴钰当保姆的,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并非难事,习惯了就挺好,并且能从中得到不少乐趣。   然而颜修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早餐正在进行时,颜森就来接裴钰了。   颜修“啧”了一声,对颜森的到来很是不耐烦,他把叉子往盘中一丢,发出叮当一声清脆响音:“你来干嘛呀?”   颜森黑着一张脸,情绪也是很不好,因为昨夜压根没睡过,拿奖过后又接受记者采访,然后连夜参加了几个节目,应付那些烦人的家伙,绝对比在床上奋战一夜要累人得多,最重要的是心情差了老远,所以颜森的脸色和气色都相当之差。   “弟弟你吃饭了吗?”裴钰从满腮帮子的蛋糕中腾出嘴来问道。   “要你管?”这句是回颜修的,而后颜森转向裴钰:“还没有呢,哥哥慢点吃,不要噎着了。”   颜森入座,正好此时柳笙又端碗碟盘子,颜森接过来,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很不客气的就开吃了。   颜修险些把鼻子气歪,不过看颜森很不高兴,颜修就稍微高兴点了。   袁莉那个母夜叉准不会让颜森有好日子过,至少要让他时常不爽就是了。   事实和颜修想的完全一样,因为昨晚终于得知了这颜家兄弟的秘密,袁莉几乎崩溃。她回颁奖典礼的现场时,刚好颜森在演唱压轴的一曲,她借此冷静了一下,刚开始忍着什么都没说,等一切都忙完了,袁莉却是叫住了颜森,进行了一番忠言逆耳的长谈。   谈得颜森火冒三丈,差点就掀桌了。   无非是让颜森断了和裴钰的那层关系,否则万劫不复云云……最终颜森和袁莉大吵了一架,两人就此不欢而散。   颜森的脑子里现在还嗡嗡作响,全是那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差不多等同鸟叫,因为在颜森这里除了破坏心情以外,实在是起不到一点用处。   他还是照样来接裴钰了,并没有把自己与哥哥的关系当成洪水猛兽,眼看是要执迷不悟下去了。   “哥哥,吃完了我们走。”颜森从一碗粥上抬走脸,突然说道。   “去去去,你敬业一点,带着他去上台上唱大戏么!”颜修很不满的说道:“他今天跟着我。”   颜森把牛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明显是要叫板的意思。   然后颜修和颜森就进行了一场互不相让的争论,结果自然是僵持不下,最终还是要问当事人的意见。   裴钰从这些经常上演的争端中得出了一定的经验,总之弟弟们是一个也不能得罪,他也舍不得厚此薄彼,在这样的两难境地下,裴钰看向了柳笙:“我跟着小柳。”   柳笙明明就是他的跟班,他现在却是要反过来当那个奴才的跟班!   颜修和颜森同时将眼刀飞向柳笙,柳笙站在原地不出声,感觉自己仿佛快要被对面二位的目光片成片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高深莫测   最后还是颜森把裴钰抢走了,颜修毕竟是不能和他一样任性。因为南君打电话来,说公司里出了点状况。   颜修站在别墅外面,把烟蒂扔在地上,目视载着裴钰远去的车影,狠狠的用穿着皮鞋的脚碾熄了烟头。大约两秒钟后,颜修回头,坐进自己的敞篷车里,一路迎风来到公司。   颜修顶着一张白里透青的脸坐在长形会议桌的首端,没有人敢说话,会议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大家发懵的同时,又猜测不断,颜修挨个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忽然有一种喧闹不已的错觉,那是底下人腹诽的心声。   三名董事会的高层联合递交了辞呈,这在颜修的公司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挖墙脚的事情多得是,这些人之前不曾被挖走,现在却是动摇了,这应该是有其充分原因的,并且是史无前例的充分。不过这明显不是什么好事发。   颜修很年轻,他的事业比他更年轻,公司至今成立不过六年,发展到现在可以算作是根基稳定,资金雄厚,能把他这里的人挖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颜修的公司杜绝陈旧,董事会里没有那种冥顽不开化的老朽,也没有坐享其成的蛀虫,清一色的年富力强,个个青春逼人,懂得创新,饱含活力。   所以同时流失了三个成员,这是一大损失。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人的脑子里装了公司不少机密,哪怕是两手空空的走了,也是从颜修的身上撕了一大块儿肉下来。   那三位显然是铁了心要走,递交了辞呈之后就龟缩在家中,因为都知道颜修脾气不大好,但一向厚待他们,他们算作是理亏的那一方,所以畏惧和愧疚叠加在一起,他们约好了一起做缩头乌龟。   颜修有火无处发,但是他并不打算让自己闷着。他往硕大的会议桌上一拍,将左右两排的茶水咖啡都震得起了波澜,随后是他中气十足的发言:“别以为我看不到这三个蠢货就拿他们没办法……”话说了一半,颜修突然又不说了。   他本想下一番豪言壮语的封杀令。但反过来想,走就走了,这在商场是常事,若是走了就有性命之忧,那以后谁还敢来给他效力。人家签的又不是终生制的卖身契,除了追究法律责任之外,也是别无他法的。   颜修默默的吃了个疼,然后转身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干人在正襟危坐,大眼瞪小眼。他们本来夹紧了腿预备着听颜修说一番狠绝的宣言,结果他就那么走了,会议室的众人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莫名其妙的就蔫了下去。   “一群混蛋!”颜修来到办公室里,其实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昨晚萧绕不是让他等着么?他心道:“等着就等着,还怕了这个孙子不成!就从这儿开始吧,看谁先弄死谁……现在这样很好,只要他不在裴钰身上下手,那就难不倒我。得好好保护傻瓜才行……”   南君紧随其后跟到了办公室里,他是少数几个可以不用敲门就进去的人。   颜修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门口,他面朝落地窗,心有所思。   “听说萧二去美国那阵子拉拢了一个神秘人士,那个人愿意资助萧绕与你抗衡,这样他就可以很潇洒的同我们作对,而不伤自己分毫。”南君自行在对面坐下。 颜修转过来,很是郁闷的感叹道:“萧慈那贱骨头居然也能脱胎换骨啊——裴钰他怎么就不能变聪明呢?”   南君听他这话来的没头没脑的,就没接,而是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在背后帮他们的人是谁吗?”   颜修挑挑眉:“神秘人士?说的真悬乎。”   “那你有什么不悬乎的方向么?”南君抬眼看颜修,等他说出答案。   颜修一拍巴掌,然后双手摊开:“没有哇!”接着他就陷入了愁苦的状态中。   南君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你不知道还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糊弄谁啊?”   颜修很觉不可思议:“我高深莫测吗?”   还没等南君回答,颜修就点点头,认为自己的确是很高深莫测,至少他自己心里得有数,他得想想……   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头绪,他需要推测一下。   当初以为萧总去美国是为了追随颜幕,不过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不过当时对萧绕那根贱骨头弟弟的警惕并不高,也想不出一贯被宠坏的少爷还能有何作为,当时就没注意他去美国之后的行踪,因此他在美国期间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是全然无从得知。   首先,他和颜幕去的都是美国,也许能从共同的地点上找到相关的联系。   颜幕是去统计颜华天在美国的资产总数到底有多少,然后依次转移,因为有人对颜家的财产有所企图,并且野心不小,不过颜家并非后继无人,这份心思付之行动的几率似乎没有多大,不过对方好像是很有把握的。   这个人与萧绕背后资助他的人,是同一个吗?   既然能成为萧绕的后盾,那这个人肯定是非常富有的……不过钱多了不烫手,谁都想更加的富有,而且也不可能有谁会赤手空拳的想要夺人家产。   富有,还有强大的能力,这个范围缩小了一圈。   颜修打了个响指,给自己鼓劲,然后继续往下分析。   南君看他想的入神,好像电视剧中的武林高手真正暗暗运功,也凑过去想要感受一下这种智慧的气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要跟颜家斗,自然是非常了解颜家的人,又是谁会特别了解颜家呢?   现在看来,此人至少对颜家四位少爷是非常知根知底的,连他们的敌人都能掌控到,好像有点要将他们逐个击破的意思,这样一想,仿佛不止是为了资产,倒像和颜家有仇,想把整个颜家都灭掉?   颜修猛然从座椅上站起,然后用手将头上三千烦恼丝归顺到脑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南君像个等着大侦探破案的良民一样。   颜修忖度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道:“不告诉你。”   南君翻了一个范围广阔的白眼,觉得颜修最近神神叨叨的,据说是又坠入爱河了,却迟迟不见他的新欢露面。   颜修不是不信任南君,只是心中刚刚有了一个苗头,还不适于与他人说,需要等等再看,最好是证实一下这个想法,否则选错了敌人,那可是个大笑话。   裴钰旁观着柳笙手脚利落的将衣服叠好装进箱子里,觉得小柳真是厉害,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那么好。   同时裴钰还感到了激动,因为颜森要去外地演出,而且会把他一起带去。去的那个城市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听说那里有迪斯尼乐园,所以他很是期待。   等一切收拾好后,就静待出发一刻的到来了。   半小时候,颜森进来了,背着一个运动款式的包包,形象非常的健康俊美,他面带笑容的对裴钰招招手:“哥哥,走啦。”   裴钰弹簧一样的从床上蹦起来跑到颜森跟前,柳笙在后面拎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三个人很轻快利落的就出了门。   颜森先开车到附近的一个酒店与袁莉会合,然后再一起去机场搭乘飞机一同去往目的地。   然而袁莉在知道颜森要带着裴钰在一起去以后,当即断言:“不行,不能带他去。”   裴钰在一旁听到这话,失望的差点落泪。   不过他的颜森从来不会令他伤心失望,只听他更加肯定的说道:“没你的事,我哥哥想去哪儿是他的自由,你管我就算了,还想连他一起管?”   “可他影响到了你,我自然要管。”袁莉毫不示弱,越生气,就越是强硬。   “他只是和我搭乘同一班飞机而已,他去玩儿的,有人照顾他,再说了,他怎么影响到我了,我是旷工了还是开小差了?我哪里休息没有提前跟你请假的?”颜森陈述了一遍事实,非常冷静的才凸显袁莉的无理取闹。   “你……”袁莉和往常一样,再次落了下风:“你知不知道媒体整天盯着你,你身边形影不离的夹带着一个他,要怎么交代?”   “大不了一前一后错开走,我又没说要抱着他从记者当中走过。”   裴钰眼见这个女人和弟弟又要吵起来了,就很懂事的拉了拉颜森的手臂:“弟弟,不要吼,我不去啦。”   颜森回头来揉了揉裴钰的脑袋:“谁说不去,我们走。”   说完,颜森就牵着裴钰走了,气得袁莉在后面不停的跺脚。气闷了有三四分钟,袁莉一看表,飞机快要误点了,又无可奈何的拖拽起自己的行李,紧跟着去了机场。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窝混蛋   飞机几乎是带着强大的怨气起飞的,而这怨气全是由袁莉散发出来的。至于颜森,他得了便宜,心中自然舒坦的很,所以也就不再去惹袁莉了,由她气死去!   裴钰小小心翼翼的不敢表现的太喜悦,生怕袁莉又发飙。乖的就像一个怕生的小孩子一样,睁着一双眼睛四处瞧,安静而灵动,连空姐都对他表现的十分母爱。   颜森看出了裴钰顾及什么,所以在带他去上了洗手间后,就让他换了个座,远离了袁莉的视线范围,裴钰就开朗起来了。   袁莉听着二人在前方的嘻嘻哈哈的玩闹,差点气的要晕厥,她一扭头,看见走道旁的邻座上坐着柳笙,白嫩呆板,看上去并不比裴钰聪明多少,更是一阵厌烦。袁莉又一扭头,干脆对着舷窗外的云海发起了呆。   “弟弟,待会儿我们不一起走吗?”裴钰对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表示了很深刻的担忧。   “嗯,机场会有记者是,等我先走了,你后面出来,小柳陪着你呢,到时候还是坐车去同一家酒店住。”颜森知道哥哥在外面就缺少安全感,所以很耐心的解释道。   裴钰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很担心被丢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上次那么挤,我怎么也看不到你,这次不会挤丢了吧?”裴钰说的是上次被粉丝包围的经历,的确,在人潮中不见天日的感觉是很令人窒息的。   “怎么会,这不是没丢么。”颜森伸手揉乱了裴钰的黑发。   裴钰看向颜森,可怜巴巴的哼唧了一声,像个被拴住的小狗一样要奔往颜森那里。   颜森立即会意,前后看了看,并无空乘人员,就将裴钰身上的安全带解了开来。裴钰没了安全带的束缚,立即就扑向颜森的怀里挤挤蹭蹭,像个撒娇的猫咪一样,眯起了眼睛,一副舒服极了的表情。   这个样子看上去真是可口异常,颜森真想当场咬他一口。于是也挨近裴钰的肩窝,使劲的在上面嗅了嗅,顺便隔着衣服在锁骨上啃了两下,那种清晰的肉体气息的触感就在颜森的脑海中描绘了出来,暖融融的让人想要沉迷其中。   “二位先生,请将安全带固定好。”   抱成一团的裴钰和颜森立即抬头,看见一个笑容甜美的空姐正微鞠着腰提醒他们。   裴钰顿时羞红了脸,认为撒娇可耻,被人发现了那就更是可耻了。   颜森正色道:“好的,马上。”   裴钰离开颜森的怀抱,在自己的位置上规规矩矩的坐好,面前那空姐笑的更甜美了,俯身下来给裴钰固定安全带。裴钰紧张的挺直了脊背,闻到了对面这位姐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加倍的紧张起来。   “好了,不能随便解开了哟。”空姐大概是看出了裴钰有点傻,所以改用对付小孩子的姿态来,她指指上方的呼叫铃:“有什么事按这个叫我。”   裴钰盲目的点点头,蹦豆一般的说道:“谢谢姐姐。”   那空姐道了一声“真可爱”后,就转身走了。   颜森窃笑起来,因为裴钰习惯于把一切成年女性都称作姐姐,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三个小时后,飞机抵达目的地,颜森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和助理还有袁莉一起出去,而裴钰则从另外一个通道巧妙的躲过了世人的眼目,先到达了酒店,等颜森走过那一圈过场以后,两人终于是在天黑之前会和了。   颜森此次前来是要参加当地电视台一档收视率爆好的娱乐节目,另外还有一场小型的演唱会,好和歌迷拉近一下距离。为期一个星期的行程,总之不会闲着,忙完这里,颜森还要紧接着去日本出席一个游戏的代言活动。   裴钰则是在柳笙陪同下到处吃喝玩乐,因为知道他是大明星颜森的哥哥,酒店方还给裴钰配备了一名导游,带他玩转此地。   颜森为了履行承诺要亲自带裴钰去迪斯尼乐园玩,所以专门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陪他痛痛快快的玩了半天的时间。袁莉挑不出理来,却觉得十分难受。   可尽管不满,却没有经纪人老和自己带的明星整天赌气的理,若是她终日摆着一张晚娘脸,倒成了她的不是,好像颜森是她的儿子,再怎么气,也得为他着想。所以袁莉有意见了,但是袁莉不说。   然而事情却从另一个角度爆发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网络上突然爆出颜森与一名男子的亲密照片。该男子清秀可爱,与颜森搂抱亲吻,二人面带笑容,抑或宁静依偎,宛如情侣;虽然在当今这种开放的社会这种照片的尺度算不上很大,但是足以看出颜森和这名清秀男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而那名清秀男子正是裴钰。   裴钰和颜森,还有袁莉以及助理四人正在餐厅吃饭,袁莉突然接到这通电话,随着电话那头的叙述,袁莉的眉头瞬间紧蹙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   过了一会儿,袁莉又道:“昨晚?昨晚的事为何现在才通知我!”   袁莉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废话,即刻挂断手机,从她的LV包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登上MSN后,她打开通知者发来的地址,就看见一张张清晰的照片——赫然就是颜森和裴钰在飞机上在一起腻歪的画面,而拍照的角度处于二人的斜对面……   颜森也过来观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袁莉抬头望了颜森一眼,已经来不及责怪,当务之急是要看怎么平息风波。   袁莉打开网页浏览了几家大网站,上面还没有关于这个的新闻,倒是那些可以自由发贴的论坛传得很疯。   裴钰也跳过来凑热闹:“哇,我们的照片!”   袁莉把电脑扔在饭桌上,转到一边去沉着脸。裴钰没心没肺的欢乐着,颜森却是很镇定的开始对比照片的拍摄角度,开始回忆……   照片应该是数码相机拍的,而他们所在的机舱里除了随行的几个人以外就再无外人。   颜森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对裴钰特别照顾有加的空姐,这个照片应该就是从乘务室的门口方向拍的,除了乘务人员,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而袁莉当时为了眼不见为净干脆闭目养神了。至于柳笙,简直就跟死人差不多,也就不可能有人发现隐藏在乘务室门口的动静。   他们沉溺在快乐中的样子是那么的自然,让照片看上去仿佛是某部赏心悦目的偶像剧里的剧照。   不过事实远比照片丑陋。   谁都知道重点不是绯闻,更不是同性恋,如今也未见得谁因为是同性恋就被世人唾弃的,而颜森有强大的后台,也不会有谁为此而封杀他。   重点是裴钰的身份发。   他引起了那些嗅觉灵敏的媒体注意,必定会被剖析的休无完肤。他是颜森的哥哥,血脉相连的亲哥哥。   现在这层血缘却成为了一把利刃,要将颜森的星路斩断。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袁莉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唇不停的颤抖。   颜森不听话,这令她感到很伤心,现在这样糟糕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他却执迷不悟要陷入这样的泥沼之中,连带着她一起受累。   这个自作自受的混蛋!   现在照片已经流传出去了,覆水难收,只能等着媒体闻讯而来,接着刨根挖底,把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都搬到台面上来。   能有什么办法,挡都挡不住!   袁莉语无伦次的在电话里给颜修诉说了这件事,而颜修早已知道;这件事果然还是发生了。   颜森这样的野马想要利用起来,却是一把双刃剑,颜修当初也是万不得已才选择用他,可没人能管住颜森,他想怎样就怎样。   颜修命令将此事镇压下来,旗下的任何媒体都不准报道这则新闻。   “但他的身份要怎么隐藏,掩耳盗铃,你以为全天下的传媒都是你家开的?”袁莉气急,也不管他什么老板不老板了,在电话里就厉声指责颜修。   颜家兄弟都是一窝混账!   “现在外界还没做出反应么,网络上也只是把这个当成热闹来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颜修就是见不得这个女人像要大难临头一样的慌张德性。   袁莉一听骤然起火:“X,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混账,当初你们争遗产的时候,你那个好哥哥就被媒体爆过多少次光了?要是有心人拿来一对比,好家伙,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一窝人都好上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颜修受伤   颜修用食指挑起垂在肩膀上的几缕发丝,很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气急败坏的朝电话怒吼:“男人的见识和头发的长度是呈正比的!你这个长毛母老虎——”   一通商量对策的电话最终演变成了互相人身攻击的对骂。   袁莉毫无悬念的落败了,结果是她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但事情却没有得到任何解决。   颜森却是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因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哥哥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而随着这层关系带来的一切影响,他都愿意的承受。   他不会把哥哥藏起来受委屈,因为哥哥要的本就不多,又何必去剥夺那一点拥有的名义。   日程还是如常运转,一个个的通告和档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停止;至少事情没发生前,不能先惶惶不可终日。   颜森的演出裴钰还去看了,他坐在贵宾区域里,不用被疯狂的歌迷挤来挤去,能够在喧嚣中只聆听颜森的声音,这应该算是一个特异功能吧……   第二天的新闻中,不仅有颜森演出的完美片段,一起浮出水面的,还有那天他同裴钰一起在迪斯尼乐园出双入对的亲密照片。   这回可不是私人偷拍,而是真正的狗仔,于是颜森与裴钰的关系,从最初的网络上跃入了主流媒体视野,报纸上各种渲染和带有暗示性的猜测。   记者在颜森下榻的酒店开始了堵截,幸好袁莉有先见之明,早安排颜森搬入了当地一个好友闲置的别墅中居住,很巧妙的躲开了记者的追踪。   而媒体的采访也纷纷被袁莉推掉了,并且对外界保持了死咬不放的口风,紧地撬都撬不开。   也是为了接下来参加的娱乐节目留个噱头,结果颜森很干脆的将她的否认的事实出卖了。   八卦总是最引人关注的,名人XX也是观众最想探索的,所以现在的娱乐节目都投其所好,变得很恶趣味。   而所谓XX里,感情生活就占了很大的比重,这也是外界最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节目的策划高兴的差点在地上打滚,颜森在上节目的前几天里绯闻不断,简直是让节目组捡了个额外的宝贝。   上节目之前,主持人和明星的对话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但是也经常会有意外情况发生。颜森今天上的这档节目的主持人就以不按套路出牌而出名,所以嘉宾都需要一点随机应变的能力才能招架。   当支持人问到颜森是否有相处对象时,颜森失笑了,是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让他看上去像是个热恋中的大男生。   这个问题提的很暧昧,不是问有没有女朋友,而是相处对象。非常有歧义一句话。   当颜森回答有的时候,台下的女粉丝一阵尖叫。   “是什么类型的人呢?”主持人继续挖掘。   颜森想了想,拿起麦克风一边细想一边缓缓说道:“他比我大九岁……”   主持人带头做了一个O形嘴,表示很震惊。   颜森继续说道:“但是他心性很像小孩子,很单纯,也很可爱。”   接下来,颜森几乎是有问必答,不过都是些生活中相处的小细节,颜森只说“他”,所以回答起来无关紧要,但一脸幸福的表情让人能看出他是真心在诉说。   “那他的长相是属于什么类型的呢?”   “很清秀,很美丽。”   主持人又问:“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台下一阵哄笑,颜森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然而一转脸,却看见旁边的袁莉站在导播后面神色不善的比手势。   如果不是台下有观众在,袁莉就直接从后台冲出来把颜森拉走了。因为他也不是不可能把那个“他”的名字说出来。   袁莉得防着这匹野马发疯,不然她就得疯了。   颜森不动声色的回过头,果然是闭嘴了。毕竟他还没有到要自爆XX的地步,那些实质性的问题他不会回答。   等做完节目回去的路上,袁莉车上就开始唠叨了,其实她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性格,可不知怎就那么在乎,常常要忍无可忍的去说。   “你得给我个保证,否则你去跟颜修说换个经纪人,你太为所欲为了,这会毁了你!”   大多数时候,颜森并不是有意要去气袁莉,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女人虽然很讨厌,但是没有比她更好的经纪人了,若是换一个人,无论对自己的事业,还是对哥哥来说,都不会是好事:“我知道了……”颜森冷冷的应了一声,算是给了回答。   正在两人都闷不做声之际,颜森的手机却是突兀的响了起来。   颜森接起电话,刚开始还神色如常,可面部表情却慢慢的凝重起来。   待他挂断电话,袁莉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颜森拿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漠然中又透着点震惊:“南君打来的电话,说颜修遭到了枪击,受伤了,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袁莉也随之紧张起来,两天前和那家伙打电话,他还张牙舞爪的呢,没想到也有中招的时候:“谁干的?”   “不知道,没说。”   袁莉思虑了一会儿,又问:“伤得重不重?”   颜森耸耸肩:“子弹么,总不会只是擦了破了点皮,不然也不会打电话通知我们。”   袁莉若有所思的转过身坐好,突然又回过头来望着后排座上的颜森:“你回去吗?要不要把日本的行程取消掉。”   颜森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去好,哥哥肯定是会心疼又着急的,不如陪他一起回去,听说那边也有警方介入调查了,并没有要保密的意思,自己不能没有行动,便道:“还是回去看看吧。”   “也好。”袁莉点点头,继而对司机说道:“快回别墅去,我们收拾收拾回去。”   颜森打电话订了机票,在进别墅之前他提醒道:“不要告诉我哥哥。”   袁莉过了两秒才答道:“知道了。”   裴钰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就要回去,但是出来了一个多星期,他也是有些思念南都了,所以也很乐意回去,于是这趟行程对他来说是不长不短刚刚好,充满了快乐。   他们下午搭乘的班机抵达了南都,下飞机后天还未黑,几人就一起去了医院。   裴钰很不解的追问:“为什么来医院啊,谁生病了?”   颜森转过身来:“待会儿告诉你。”   袁莉询问了前台的护士,得知颜修所在的楼层和病房后,倒是先放了心,不管伤情重不重,至少住的是病房而不是停尸房,那就代表问题不大,颜修是个祸害,不至于从手术台上挺过来了还虚弱死。   来到病房外面的走廊后,不远处一群人扎堆站在一起,都是熟人熟脸,看来颜修这次惊动了不少人。   颜森扳着裴钰的肩膀说道:“听着哥哥,颜修受伤了,我们来探望他。”   这话说的直接而又轻描淡写,裴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茫然四顾了一下,不安地问道:“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流血了吗?”   颜森点点头:“嗯,他正在休息,我静静的看一眼就好,走吧。”   裴钰跟在颜森后头,冲那堆人走了过去,人群中间站着的是颜幕,裴钰劈头就问:“修怎么会受伤?”   颜幕推了推眼镜,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被枪打了,这儿——”颜幕用手点了点肩胛的地方。   “我……我可以看看他么?”裴钰踮起脚尖,试图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然而只看见了微微隆起的床面,却没有看到颜修的身体。   “可以,不过别碰他。”颜幕为他打开了门。   裴钰嗯嗯啊啊的答应了几声,急吼吼的就要往病房里跑,结果被颜幕一手勾住了腰肢,他转过脸来,颜幕凑近他的脸庞,在非常近的距离内说道:“别太久了,只有一小会儿,知道吗?”   裴钰满口答应,挣脱了颜幕的胳膊,然后就跑了。   颜幕在后面看着,心想受了伤果然是有福利的,要是那样,自己去躺一躺也未尝不可。   南君正好也在,就遣散了公司里前来探望的人,而袁莉固然担心,但是知道那位哥哥的关怀可以抵消所有人的良苦用心,所以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浮出水面   颜修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眼睛和嘴唇都紧闭着,面无血色,甚至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好像一个被白化的世界,唯一醒目的是那一头披散的长发,以及左侧肩胛的绷带上渗出的一团猩红,显得尤为扎眼。   裴钰站在旁边,刚刚伸手想摸摸颜修的脸,随即想起颜幕的嘱咐,又将手缩了回来。裴钰感觉颜修此刻就像一个纸糊的人一样脆弱,他本想静静的不要吵到弟弟,连呼吸都屏住了,可是那一股股的心疼往嗓子眼那里冲,让他下意识的“呜”了一声。   颜修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眼帘艰难的抬起,非常勉强的眯开一条缝。   对面的人影很模糊,却能清晰的看到对方脸上的泪光,颜修满足的闭上眼睛,嘴角弯起一抹笑弧。   裴钰哭丧似地站了良久,最后被颜森拖走了。   “修会死吗?”裴钰开始说废话寻求宽慰。   颜森心道:“当然会死!人谁不死?”可是看裴钰那副一触即溃的模样,也不敢说混蛋话刺激他,就也跟着说起了废话:“不会的,这里是医院,医生会救命的。”   裴钰本来不肯走的,但是听说病房里不能留人,也就不任性了。   颜森刚开始还以为颜修是装的,不过到了病房里瞟了一眼,的确惨不忍睹,心里就舒坦了许多。   这回裴钰心里可有牵挂了,终日愁眉苦脸,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他晚上失眠,翌日却是早早的起来,吃了饭就缠着柳笙带他去医院。   柳笙当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颜森也不好阻拦,只好随他去。   颜修挨的那记冷枪来路不明,出动了刑警调查也是没有结果,但是,结果没有,效果却是有很多,例如整个南都城都已经沸沸扬扬。   好多人暗暗猜测是否是颜修的死对头萧绕所为,不过没证据,但是舆论是个不小的压力,压力无形,影响有形。因为萧绕最近发展的势头很好,处处打压颜修一头,眼见颜森的负面新闻一箩筐,好像是有意要将这颗獠牙拔掉。   恰好在这种被人打压的关头,颜修却又不能亲自坐镇公司,而是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头,张牙舞爪的他难得这样收敛。   因为平日里太遭人恨,越是有难,就越是有人想打击。   颜修病房外面的安保措施堪比白宫,绕是如此,还是有人要冒险,竟是有一波接一波的杀手要颜修的命。幸好是防备措施良好,否则颜修恐怕已经被人打成肉筛子了。   这家医院可谓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颜修这么一个瘟神,而且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住着不走,医院也不能把人往外撵,可是他的存在好像一个吸引炸弹的磁铁一样,医护人员觉得随时会有替他陪葬的担忧。   不过颜修生命力旺盛,天怒人怨也依旧命硬,第二天他就苏醒了,裴钰高兴的手足无措,又不敢贸然碰颜修,于是在原地蹦了两下高,以示庆祝。   接下来的日子,裴钰就成了一个半调子看护,成天的守着颜修,大事做不来,端水喂饭挠痒痒还是可以的。   “啊……啊啊……”颜修张着嘴巴等待下一勺甲鱼汤送入口中。   裴钰笨手笨脚,为了不使调羹中的汤洒出来,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勺子,可是越集中注意力,手越是要抖,好不容易送到颜修嘴边了,他一个不注意,手一晃,调羹一偏,裴钰把王八汤倒进了颜修的脖领子里。   颜修很夸张的嗷了一嗓子,用来喝的汤汤水水洒到皮肤上自然不会好受,颜修嗖的一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住病号服抖了抖,还好那汤并不滚烫。   腻歪歪的感觉让颜修满脸嫌恶的表情。   裴钰刚开始还很歉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吭声,可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了某些反常:“修,你的肩膀不痛啦?”   颜修正在麻利的解开扣子,一听此话,立刻像要死一样仰倒在床上,得到了提醒,他顿时痛的气若游丝。   亏得是裴钰好骗,所以并没有起疑心,而是放下汤碗拿起纸巾给颜修擦脖子,然后又很困难的给他换衣服。   好不容易把衣服穿好,颜修就不肯再动弹了,裴钰埋头给他扣扣子。   裴钰穿衣服的时候还是别人给他扣的扣子呢,现在这样细致的动作,着实是太为难他了。他仿佛在绣花一样盯着那扣洞,可就是无法把扣子别进去。   (可见他是天生的受命,找不准洞。)   直至满头大汗,裴钰也没有摆平那几颗扣子。   颜修看他实在可怜,就不好再为难下去,他伸出为受伤那侧的手,仅用一只手就利落的把扣子扣好了。   裴钰睁大眼睛盯着他,好像在看杂耍一样。   颜修饭没吃上,倒是徒劳的琐碎了一番。此刻他饥肠辘辘的躺在床上,末了他偏头在自己的肩窝处嗅了嗅,确定没有王八的气味,才安心闭上了眼睛。   过了两分钟,颜修睁开眼睛看见裴钰正在收拾他没吃完的补品,擦桌子的样子像个乖巧的小媳妇,就忍不住起了邪恶念头。   “哥哥……”颜修撒娇一样的喊了一声,那种调调足以让一切正常人感到恶寒。   可惜裴钰不算很正常,还以为颜修真的有什么事:“啊,我在。”   “痒……”   “哪里痒?”裴钰很认真地问道,因为颜修有伤在身,行动不便,他很渴望能担当弟弟的左膀右臂。   颜修向下瞥了一眼,姿态像个中风的病人:“下……下面,肚子痒……”   “哦。”裴钰摊开双手看了看,不脏,但还是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生怕手上有细菌侵害了自己这弟弟。   裴钰走过撩起颜修衣服的下摆,柔韧细腻的手掌覆盖在颜修结实的腹部上,浅浅的指甲挠上去轻重适宜,麻酥酥的,不痒也给挠痒了。   颜修这几天挺尸一样的躺在床上,除了被护士打针以外,几乎没怎么接触人类的躯体,现在正是心中骚动的厉害,再被裴钰这样无心的撩拨一通,差点就扑上去把裴钰摁倒了。   “下面一点……”   “是这里吗?”裴钰的手下移,问道。   “再下面一点……”颜修用眼神鼓励裴钰。   裴钰在茫茫然中感到有点不对劲:“哦……”   颜修的痒痒在得寸进尺的移动,最终是移到了下腹三寸的那个部位。   “哇!”裴钰就像摸到了烙铁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还往后面跳了一步。   “跑什么跑,过来过来。”颜修装作若无其事的招手,或许真的是没羞没臊。   虽然见的多了,但裴钰此刻还是觉得那里简直就是个放着捕兽夹的陷阱,怎么也不肯近前。   结果他那副脑瓜子还是敌不过颜修三言两语的哄骗,裴钰很不情愿的用手帮颜修解决问题,但他做这个的手法并不比扣扣子的水平高明许多,很笨拙的摩擦着,显然是无法取悦于人的,但是颜修就是感到莫名的兴奋。   然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啊!”   “啊!!!!”   两人的惊叫一前一后响起。   裴钰受惊,惊呼一声,手一用力,差点捏地颜修断子绝孙。   颜修差点断子绝孙,于是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   “啊——”又一声惨叫划破医院的上空。   这时,门被打开,一个带着墨镜的保镖仿佛盲人一样站在门口通报:“老扳,人抓到了!”   颜幕在电脑前查看一份重要资料,助理轻叩敞开的办公室门。   颜幕抬头:“什么事?”   “有一位女士在外面等候,她执意要委托您做代理律师。”   颜幕转动皮椅,将手中的纸团投进废纸篓,身材比例完美的男人,即使做这样细微的动作都能做的赏心悦目。他再次转回来,脸上的表情常年的冰封不动,薄唇轻启,道:“叫林衡去接待她就可以了。”   颜幕现在轻易不会接受委托,除非是特别棘手,而且委托人亲自指定的情况下,不过颜幕现在的身价非一般权贵能请得起的,但若是请到了,那官司就可以提前宣告胜诉了。   “可她执意要见您。”   助理正在说话,就听见一串清脆而优雅的脚步声临近办公室,那助理退开一步,颜幕看清来人的样貌,镜片后的丹凤眼,闪过一丝刺人的尖锐目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外访客   “你就是颜律师吧?”女人不请自来,大大方方的走进了颜幕的办公室。她通身都带着点贵气,这并不是说她打扮的有多么奢侈,而是气质与韵味。   太过年轻的女人身上是没有韵味这东西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俨然已经不再青春。   “我就是。”颜幕拿出自己不算热情的待客之道,显见是有和这个女人谈一谈的必要性:“请坐。”   助理见颜幕没有下逐客令,所以就转身离去了,顺便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颜幕以一种可以让任何女性都不舒服的眼光审视对面的女人,仿佛一个外科医师在分析那张美丽的脸上是否有整容的痕迹一般。   女人身上穿着一套淡青色的裙装,身姿是比较娇小的类型。她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只有脖子上围着一条香槟色的方巾,妆容清淡的脸上没有什么皱纹,但无论保养的再好,这种四十岁以上的女人从长相上就可以辨别,不过在四十岁以上的女性中,她可以算作是绝色。   “请问贵姓?”颜幕适时的收回目光,问道。   “姓陈。”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表情清冷,似乎是一位不爱笑的美女,又或许是被颜暮盯得不高兴了。   颜幕推了推眼镜:“美国的女性在结婚后都会冠以夫姓,也就是说你新一任的丈夫姓陈,对吗?”   女人没想到颜幕会给他这样一个下马威,瞬间呼吸一窒,随即又反应过来,颜华天的儿子们,果然都是名不虚传,女人调整好情绪,说道:“是的,美国是我的国籍。”   颜幕浅笑一声,不再去追究对方的婚姻问题:“听说你一定要委托我做代理律师,不知我可以为你提供怎样的帮助。”   “正是有关我丈夫的事情。”话题又绕回了女人的丈夫那里,女人失笑,类似于苦笑的一个冷笑:“也就是那个姓陈的,他也是美国国籍,最近回了一趟南都,就把命留在了这里。”   颜幕点头,示意女人继续说下去,并没有对对方的遭遇表示同情与尊重,因为女人根本不哀伤。   “我丈夫死在了酒店房间里,是心脏病突发导致的,他也的确是有心脏病,可后来的验尸结果却称他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突然受到惊吓才死亡的,怎样程度是惊吓才可以致人死亡呢?我想应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女人看向颜幕的双眼,其实她并不惧怕与颜幕对视,只是下意识的会被颜幕的目光所震慑。   “也就是说你怀疑你丈夫是被人杀害的,用如此特别的方式。”颜幕总结道。   “是的,但我没有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女人所说的事实更像是一种挑战。   “我是律师,不是侦探,查找真凶可不是我的职业。”颜幕提醒对方。   女人摇头:“不,我不是想让你帮我找出真凶。我是想状告这家酒店,我丈夫死在了那里,可酒店方认为我丈夫的死与酒店无关,他们觉得我丈夫是死于疾病,而并非意外事故,认为我是在捕风捉影,不知道颜律师你是否有能力让这捕风捉影的力量胜诉?”说完,女人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极度挑衅的微笑。   “这样……”颜幕做出一副明了的姿态,他迎上女人的视线,也是勾起嘴角,冰冷中透着邪恶:“谁说没有证据了?”   颜幕起身,缓步绕过办公桌,他来到女人身边,竟用手背轻抚女人的脸庞:“如此美丽的容颜,不知你是如何用这样美丽的外表把自己丈夫吓死的,我真是感到好奇。”   “亏心事做多了,自然要怕。”女人理所当然地说道:“世间上可怕的东西并不都是丑陋的。”   颜幕踱步到对面的玻璃墙前,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回身说道:“这恐怕就是世人所说的心中有鬼吧,而我父亲心中装的就是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女鬼,你说对吧?裴女士。”   女人转过身来说道:“你分析的不错,可你是律师,这样的理论,又何尝不是捕风捉影呢?”   “法律只是一个死板的框架,每个人心中都有惧怕的东西,你也不例外,所以一些特殊的手段也许比法律更加管用。”颜幕坦然说道。   女人的呼吸忽然错乱了一拍。颜幕是律师,不仅是知法懂法,像他这样权威的律师,俨然是把法律玩弄在了鼓掌之间,这样的人犯起法来,才真叫可怕……   律师本来就是游走在法律与犯罪之间的,他不是警察,正义不是他必备的素质,他比任何人都懂邪恶。   颜幕正面直言:“你出卖自己的亲生儿子,想必也是心中有鬼吧?”   女人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神情:“你强迫自己的亲生哥哥与你发生关系,难道就无愧于心?”   颜幕笑的坦然:“做亏心事的人多了,未见得个个都惶恐不安,这得看每个人对事情的态度,你狠心绝情把裴钰仍在地狱里,是被恨意蒙了心,作为他的母亲,你肯定也曾挣扎犹豫过吧?”颜幕冷哼一声:“你只是在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而他整个人是在我这里的,我的爱意也好,欲望也罢,总之针对的就是他这个人,而不是要越过他去摧毁某些东西,或者为了任何一种因素栖牲掉他,敢问我为何要有愧?”   女人面对这样守护宣言一样的话语,整个人竟是有些微微颤抖:“我可以见见他么……”   “不可以。”颜幕果断的拒绝了她,然后不带转弯的下了逐客令:“好走不送。”   颜幕转而面对自己的电脑,很专心的在看资料,基本把对面的女人当成了空气。   裴倾颜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三言两语说的失态了,她右手覆在心口上方,有些呼吸不畅。   等颜幕把注意力从电脑屏幕转向对面的时候,裴倾颜已经离去了。   颜幕叫来助理:“给我磨一杯咖啡,不加糖。”   “好的。”   十分钟后,颜幕喝着苦味的饮料,精神才略略放松了点。刚才他的话语已经很克制了,那个女人的身体显然已经很糟糕了,若是他言辞再犀利一些,对方恐怕会晕倒在他的办公室里。   颜幕之所以神经紧绷,是在替裴钰感到不值。裴钰的不幸,是由一双恶劣的父母引发的。   上次去美国,颜幕就知道裴倾颜还活着,她不是假死,而是死里逃生,芶延残喘。   姓颜的男人曾经为她带去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以至于她的恨意蔓延到了男人的下一代身上,甚至让她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果裴钰不傻,或许她也狠不下那个心肠。   可傻并不是他的错。   颜幕抚着额靠在办公桌上,裴倾颜是个女人,显然不会是柳笙口中的那个“先生”。不过,这个女人也是应该铲除的对象,和裴钰“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都不应当活着。   而且这个女人回南都来,恐怕不止是想见见裴钰吧……   颜森那差一点演变成丑闻的绯闻因为颜修的受伤而暂时的平息了下来,因为媒体的目光都被转移了,他的伤受得是如此的高调,简直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不过老天从来就不介意给人雪上加霜,所以颜森那档子事随时都可能被人挖出来。   袁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整个人都变得有些神经质,只恨自己没有特异功能,不能把最近有关绯闻的记忆从所有人的大脑中移除。   这种本来就有的事情,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它一点一点被时间冲淡抹平,可袁莉却偏要致力于找到一些更管用的方法。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首先怕的是颜森和裴钰确凿无疑有那种事,若是子虚乌有,那就不怕了……   今天早上,裴钰和往常一样起了个大早,为了每天准时去医院守着颜修,他还专门给自己买了个闹钟,每天天一亮,那闹钟就在床头吵个不休。   他起来了,连带着整个房子里的人都得跟着他起早。   柳笙准备好了早点,裴钰就坐在桌子前,半闭着眼睛用餐。   而颜森勤奋了一阵子已然没有了睡懒觉的习惯,所以也一起吃早点。颜森不爱喝牛奶,柳笙就专门给他倒了一杯热可可,然后坐在裴钰旁边,也同桌吃饭。   “颜修没有你守着又不会死。”颜森表示自己的不满。   裴钰嘴笨,也没话说,最终安慰道:“过一阵子他就好了嘛,我先走啦。”裴钰边说边跑过去在颜森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把自己嘴唇上的牛奶须都印在了颜森的额头上。   颜森很无奈的摆摆手:“再见。” 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外之始   袁莉今天叫了方涵来,另外还有圈内德高望重的某位导演,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仅是来颜森家里品茶谈天的,顺便问问颜森有没有进军影坛的打算。   颜森这窝还算体面,有人收拾,也有人住,所以体面的同时还比较有人味,甚是难得。   “聂导,快坐——”袁莉像个陀螺一样转起来,把人敷衍的密不透风:“方涵也坐啊。”   她如同一个周到的女主人一般,热情款待。相较而言,颜森这个男主人就十分的不得人心了。   他没有要进军影坛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即便把自已放在石磨下榨,也榨不出二两演技来。并且认为自己家里无茶可喝,这些人在这里带着纯粹是浪费时间。   正当此时,袁莉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一包上好的普洱。   然而茶还没泡好,颜森的态度就把那位聂导给熏走了。他倒没有说什么太得罪人的话,只是态度冷淡,立场明确,是一丝一毫也不曾想要演戏的。   人家聂导时间宝贵,于是就很识趣的走了。此导演岁数不小了,绝对是前辈级的人物,又自视甚高,如今遭此冷遇,所以走的有些气冲冲。   袁莉就料到了是这种结果,赶紧把手中的茶具咣当一扔,追赶出去想跟聂导道个歉。   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还是不见袁莉的人影,颜森又不说话,方涵想没话找话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也干坐着。   颜森心想要走一起走吧,走了老子清静。他淡定异常的板着脸,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竟让他上身不稳,差点一头栽倒。   颜森摆了摆脑袋,本以为自已是熬夜太多的缘故,可是那种晕眩好像浓雾一样充斥了脑海,形成了散不开的趋势。   “颜森你怎么了,你醒醒……”   迷糊中,颜森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可是他梦游一般视而不见,然后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点朦胧的记忆,是嘴唇上粘腻腻的感觉,他记忆深刻,那是女人的唇彩。   裴钰每天都会在医院陪颜修一整天的时间,只要他在,颜修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始终不能康复。   一个聪明过头的人,和一个傻过头的人,两人在一块儿居然能津津有味的聊上一整天,这委实可算是一项奇迹。   所谓近墨者黑,裴钰和颜修在一起智商不见得有什么长进,而颜修整天和这个傻瓜在一起,却有点变傻的势头。经常是某个话题进行中时乐在其中,浑然不觉,等裴钰走后,颜修仔细一咂摸,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又说了许多幼稚到让人蛋疼的话,不禁感到痛心疾首。   经柳笙的提醒,裴钰想起今天是颜森的生日,所以回去的很早。   裴钰专门去蛋糕店里选了一个造型别致的蛋糕,不大不小,三个人一次吃不完,留一点可以供自己下次偷吃;因为存了这样小小的私心,裴钰提着蛋糕很窃喜的跑在前面,柳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总保持在三米远的距离以内。   进了门,裴钰看见客厅的玻璃桌上有碾散的茶叶和茶具,他撇撇嘴,对这样苦味的东西表示不感兴趣。他伸头探脑的往里面的房间瞧了瞧,家里好像有人。   “弟弟,你在家吗?”裴钰有一点失落,本来是想和小柳把房间用彩灯装饰上给弟弟一个惊喜的,不过他在家那就不叫惊喜了。   屋里没有回应,裴钰一时以为没人,于是情绪又活跃起来,他迅速打开颜森的卧室门证实了一下。   裴钰的目光毫无预兆的与方涵的视线相撞。裴钰愣住了,他眨眨眼睛看着床上赤裸XX在一起的一男一女,虽然下面用被子遮住了,但这点想象力他还是有的。   方涵却好像有些畏惧那样澄澈的目光,转而低头亲吻沉睡的颜森。她记得上次就是一个吻把颜森这位哥哥气走的,过了很久她才知道那次的负气离去是在吃醋,刚开始她感到了不可思议。   裴钰带着哭腔哼了一声,手背覆在眼睛上掉头跑了。   下楼的时候不甚踏空了一脚,裴钰咚摔了一跤,然而他并未因为疼痛哭泣,他像个抗摔的小孩子一样马上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冲出了房子。   柳笙只见少爷的身影掠过眼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柳笙抬头望了一眼楼上的房门,接着拨腿就追:“少爷!”   经过矮桌旁边的时候,柳笙顺便拎上了那盒蛋糕。出门后,柳笙就看见裴钰已经跑出老远一大节了。   柳笙随手将蛋糕仍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使出十成的脚力追赶,可裴钰先一步冲出了小区,在路口拐了个弯,柳笙冲出十字路口,而后就是一个急刹车,他前后左右看了一圈,他茫然的想,少爷失踪了……   颜森觉得自己做了个恶梦,不是噩梦,是恶梦,恶心的梦。   可是醒来后恶心还在延续。   而颜森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脑袋比宿醉的时候还要疼一百倍,在床上静坐了十分钟,颜森缓过那个劲,然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那一刻,方涵以为颜森要杀了自己。   事实上,颜森真的是起了杀心,他伸手卡住了方涵的脖子,可是还没用力,就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嗯……哥哥!”颜森掀开被子下了床,趔趄着跑向门口,他扶着门框站定,问道:“我哥哥来过吗?”   方涵捏着胸前的床单,双手用力到发抖,仿佛要把那洁白的蚕丝面料捏出水来:“没……没有。”   颜森来到楼下,的确没有哥哥回来过的痕迹,可能在颜修那里过夜了。他略略定了心神,首先产生的是一种侥幸。   颜森没穿衣服坐在沙发上,他埋着头,双手十指插在短发里,一遍遍的梳理着,仿佛要通过这样的形式把思绪也理顺一般。   柳笙的计算差池了一步,他万万没把裴钰会走丢的意外给算进去,可就是在这么短短的空隙内,他的少爷就真的不见了。   萧慈开车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突然看见到处游荡的裴钰。   他为了躲避小柳在小区外面的公园里藏了起来,他傻傻的在花圆后面蹲了一下午,眼泪在水泥地上积出了一个水洼来,他无声无息,心里什么也没想,只是伤心。   恐怕是因此让柳笙中断了寻找他的感应吧……   后来裴钰哭累了,仰头一瞧,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哭到了天黑,他心里有些害怕了,起身一看,他又哭了,他不识路。   颜森自从买这房子以来,小柳就回来了。小柳一向娇惯他,不给他一丁点锻炼生存能力的机会,这附近的路没人教他认,所以出了小区就是完全的两眼一抹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仿佛初到南都的那几天,与颜森冲散后就在街上无目的的乱走。   他想去电话亭打个电话,可是身无分文,又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裴钰也不知道自己气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胸腔里一团疼痛,随着呼吸一紧一弛。弟弟上次说和那个女人亲嘴是在演戏,是假的,可这次不是假的,他再傻也能瞧出来。   他也不晓得这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可就是见不得弟弟与其他人好,而且好到了那种……那种程度……   世界上还有比那更亲近的关系吗?他想不出。因为弟弟们爱他,也不过是爱到那种滚床单的程度而已……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不一样的是,裴钰对这座城市已经不再陌生了,看见霓虹闪烁也不会觉得那是妖魔鬼怪的眼睛。   可这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始终没有融入这里,离了弟弟们,他仍旧是孤魂野鬼一样的存在。   “停车停车……”萧慈急忙吩咐司机,可人的大脑和机械毕竟要一个缓冲时间,司机刚刚减速,萧慈就迫不及待的一声大吼:“妈的停车啊!”   司机一个急刹车,萧慈并未怪罪,他把脑袋从车窗伸出来,往后一看,那果然就是裴钰,而且破天荒的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看上去神智好像有些游离。   “倒回去倒回去,把车倒到那个人的旁边去!快点——”   裴钰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顿时觉得灯红酒绿的天地里果然是藏着魔鬼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捉弄裴钰   裴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华丽的摆设,硕大的皮沙发,手工编织的地毯。可这个地方没有感到一丁点舒适,只有陌生与恐惧。   想回家。   裴钰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的,眼泪在眼眶里积聚,就快要滑落出来的时候,萧慈却走了进来。   裴钰的泪点很低,但并不是爱哭,他从不在外人面前露怯,所以硬是睁大了眼睛,让眼泪被吸收了回去。他用水润润黑溜溜的眸子望着朝自己走近的萧慈。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萧慈在离裴钰很近的地方坐下,听到他的话,裴钰把脸转开,萧慈捏着他的下巴,又把他的脸扳向了自己的这边:“不高兴吗?”   裴钰猜不出对方要把自己怎样,怕又怕的不太具体,于是他鼓起勇气说道:“我想回家!”   萧慈松了手,退开一米远的距离,好更全面的审视裴钰,其实他对裴钰有着十二万分的好奇,不知一个白痴是如何对人产生吸引力的,有时候他会很客观的想,也许是因为他单纯可爱?   裴钰被萧慈看的发毛,心想自己完了,这个人一直都讨厌自己的,弟弟们什么时候来把他从这里弄走呢……   萧慈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一点点分析着裴钰的身体细节。这傻子的长相谈不上惊艳,更不能说是什么美丽迷人了,只能用清雅耐看来形容,越细看越是能发觉那种令人心动的细节。   因为把他抓来的时候在混乱中撕扯了一阵,所以裴钰的衣服上的扣子被扯掉了几颗,导致领口微敞,露出了白皙细腻的XX,还有微凸的精致锁骨。   萧慈看的入神,竟然情不自禁的凑过去,一把将裴钰的衣服拉到了肩膀下面,低头在那锁骨上舔咬了一下。   “你滚开!”裴钰吓的像只炸毛的猫,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萧慈躲开了裴钰的爪子,舔舔嘴唇,回味那种绝佳的口感。   “小慈,你在做什么?”萧绕在回廊口看着房间里的两人。   “哥……”萧慈很坦然的站起来,向萧绕走去。   裴钰得此间隙,拉好衣服遮体,顺便抓起沙发上的靠垫蹭掉了锁骨上的津液,一脸嫌恶的表情,他从没有被弟弟以外的人舔过,这感觉还真是恶心讨厌!   “你什么态度啊!!”萧慈看见自己的口水居然被人嫌弃,很是不满的瞪了裴钰一眼,他故意做了个鬼脸,裴钰果然被吓的一缩,这种欺负笼中弱小的感觉真是异常满足人的恶趣味。   裴钰这次真的是想哭了,萧慈已经很可怕了,以前总是歇斯底里的要打他,而萧慈旁边站的那位,虽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裴钰甚至不认识萧绕,却总觉得他更加可怕。   “他怎么会在这里?”萧绕瞥了缩成一团的裴钰一眼。   “在路边捡到的。”萧慈一脸得意,随即也跟着疑惑起来,这傻子被他那三个弟弟保护的滴水不漏,怎么会一个人在街上瞎逛,这不是等着别人把他逮住么?   “喂,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啊?”萧慈揪着裴钰的脸问道,行为像一个恶劣蛮横的小孩子。   裴钰的脸被捏的奇形怪状,他样子滑稽的思考了一下,想起自己出走的原因,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会有人来救他了,弟弟和别人好上了。   没人要了……   裴钰越想越伤心,就越哭越大声。   萧绕蹙眉,觉得这就是个草包,空有个体面的躯壳,但本质上和猫狗差不多。颜修喜欢这么个东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而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自然要付出代价。   萧慈却是觉出了些许趣味,突然间有些理解颜幕的心理了。   这样一个拥有成年人身体,与小孩子心性的人,还白白嫩嫩的,想想真是有趣极了。随便把他往某个房子里一放,门窗一锁,即使不用捆绑监视,他也逃不掉,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对他做任何事,然后他会依据你的行为作出各种反应,或哭,或笑,却不具备攻击性,或怕,或委屈,却能很快抹平。   真是一个生动而好玩的宠物。   “把他看好,过些日子有用。”萧绕看着沙发上嚎啕大哭的裴钰,觉得有像有一只大苍蝇在围着他的脑袋飞一样烦躁,他忍无可忍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交代萧慈:“你别玩过火了,他可是裴夫人的儿子。”   萧慈被看出了心事,讪讪地答道:“噢……”   萧绕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萧慈和裴钰。   裴钰还在不知疲倦的哭,因为没人哄,所以伤心无止尽,眼泪滔滔的流。   佣人拖着各色餐具进来,依次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络绎离去。裴钰闻到饭菜香味,但他还不饿,他抽泣都抽了一肚子风,觉不出饿来。   萧慈也对那一桌子饭菜视而不见,他脑子飞快转动,神情显得有些亢奋,这个傻瓜可算是落到他手里了。   萧慈在宽阔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忽而,他看见装饰架上的熏香蜡,然后过去拿起一支做成水果造型的圆形蜡烛,他掏出打火机将蜡烛点燃,来到了裴钰跟前。   此时的裴钰正在用大把大把的纸巾擦脸,他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还在无意义的抽噎。   他看见离自己很近的火焰,很警惕的朝后仰。   “把手伸出来。”萧慈说道,语气并不险恶,仿佛只是一个急着做某种有趣实验的小学生在催促同伴:“快点!”   裴钰看着那蜡烛,即便傻,他还是知道什么是危险物品的,此时他就嘟着嘴把手背在了身后。   萧慈看他不肯就范,于是吹灭了蜡烛:“这下行了吧!”   裴钰见蜡烛没有燃烧了,危险已经不存在,于是犹豫着伸出手。   “摊开。”   裴钰依言摊开手心。   萧慈把滚烫的蜡泪倒进了裴钰手心。   “啊!烫!烫烫烫烫烫——”裴钰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似地,骤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并且飞快的甩手。   “啊哈哈哈哈……”萧慈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最后笑到喘不过气,干脆在沙发上打起了滚。   萧慈好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没想到这些细碎方法折腾起人来别有一番趣味,他本来想的是有朝一日裴钰若是栽在了他的手上,他定然要把对方拿来活剐了,可是现在看来,趣味和泄愤一样让人获得快意。   裴钰刚刚才停止哭泣,现在眼泪又决堤了,他红着眼睛,看着红红的手心,一边揉搓一边呜呜的哭。   “坏蛋……呜……”裴钰含糊的控诉,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他本来想把弟弟们搬出来吓唬对方,可是他没有底气,他不知道弟弟现在在哪里……他们怎么还不来……:“我讨厌你!”   萧慈走过来,把裴钰追的满房间乱窜,最终裴钰意识到这是人家的地盘,门是关着他,他跑不掉,所以就趴在门板上任萧慈捉弄。   萧慈似乎是捉弄他上了瘾,没完没了的欺负裴钰,偶尔在他身上掐一把,或者是捏住他的鼻子不让呼吸。   裴钰懒怠理他,他在哪边,裴钰就转到另一边去背对他,萧慈则是不厌其烦的追逐着他哭花了的脸,想要欣赏他委屈的小丑样子。   这幼稚到可笑的二位在房间里打打闹闹直到半夜,期间裴钰断断续续哭了无数次,要么躲躲闪闪,要么像驼鸟一样藏起来;而萧慈则是在欺负人的间隙里喝了一瓶红酒,听了一张唱片,上了两次厕所。   最后他肚子饿了,叫佣人送了两份点心进来,一份用来吃,一份用来看。   而裴钰则是在旁边吞口水……   从中午饭到现在,已经午夜了,裴钰滴水未进。   哦不,许多眼泪流进了他嘴里。   应该说是粒米未进。   现在已经是饿的有些头晕眼花了,他对食物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还没有这样长时间饿肚子的经历。   “想吃?”萧慈不怀好意地问道。   裴钰老实回答:“想吃。”   “学两声狗叫给我听听。”作为颜幕的前姘头,萧慈作践起人来是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   裴钰显然是生气了,一脸羞愤的嚷道:“不吃就是!”   “呵……还挺有骨气。”   萧慈故意大快朵颐,吃给裴钰看。   裴钰气饿交加,这一整天的情绪汇聚起来,干脆端起沙发旁边的果盘,捡起里面的水果朝萧慈砸去。   扔了一个苹果,又一个梨子,然后是一串水晶葡萄……   突然,裴钰反应过来这是吃货!   于是就挑起一个大红苹果咔嚓啃了一口,不再搭理萧慈。 第一百八十章 蒙在鼓里   柳笙寻遍了裴钰有可能去的地方,结果想当然是一无所获。   他站在夜幕下推测种种可能性,而裴钰那种完全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人,在这样的都市中,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别的不怕,撞了车或者掉进河里,电视里一定会有报道,而且总不会真就那么蠢……   最不安分的反而是人为因素,少爷可是一直冰淇淋就能拐走的白痴,其中最糟糕的结果,莫过于碰上萧家那两只。   思及此,柳笙就做了这个最坏的打算。   听说裴倾颜最近回来了。   柳笙拿起电话,打给颜幕。   颜幕最近接手了几个大案子,神神秘秘的忙碌了一阵子。此时突然接到柳笙的电话,颜幕就预感到了不妙,不过还是很镇定的接听了电话。   “不……不好了二少爷……大少爷他……他……我把他弄丢了……”柳笙喘息不定,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一个没有主见的毛头小子,又怕因为此事受到责怪。   是又怕又急,乱了阵脚。   颜幕听后并没有表现的很慌神,他缜密的问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下午就不见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才告诉我?”   “我……”柳笙支支吾吾:“我以为就是赌赌气,没想到少爷跑的那么快……都怪我……我想把他找回来就没事的,可是……现在没有个音讯,所以……”   “好了你不必说了,这件事不要告诉老四,在没有确定他的去向之前,先不要声张。”   “……”柳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恪守本分应道:“是,我知道了。”   颜幕淡淡的嗯了一声后,挂断电话。   有裴倾颜在,柳笙不适合出面,否则他倒是很有勇气用萧家的保镖防护网试试自己的身手。   颜幕把手机攥在手中,用力的在手掌上杵了一下。   他脱掉西装外套,本来是收拾好下班回家的,现在看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休息,他解开衬衣的袖口,把袖子挽起了一节,看上去很有利落风行的气度。   颜幕斜坐在办公桌上,然后把座机拖过来,他思忖了片刻,按下了一串号码。   颜幕人际关系广,身份低的原意巴结他;位高权重的,乐于给他面子以求互惠互利。所以颜幕什么样的人都联系的到,并且调得动。   颜幕的这张关系网,有点遮天蔽日的意思,所以他不怕与任何强大的势力抗衡。   颜幕联系到了特警那边的人,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的渠道。颜幕还找到了雇佣兵,那是黑夜中通往地狱的捷径。   他就认定了裴钰在萧绕手里,即便没有证实,反正萧家迟早是要解决的,至于萧家背后的裴倾颜更是活过了期的人物,早就不该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因此这个事情,没有也是有,萧家这个绑架的罪名在颜大律师这里已经坐实,罪名,只是给他们一个下地狱的由头。   颜幕抽开抽屉,一把枪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枪身是纯正的黑色,散发出幽静的光泽。   颜幕是南郡少数合法持有枪支的平民,他的射击水平很好,那是他生活中的休闲项目之一,与听老唱片一样都是必修课。   颜幕将子弹上膛,在枪口上拧上了消音器。他抬起手臂,视线随着笔直的手臂眼神出去,瞄准了枪口对面的世界。   颜幕爱极了这种在静止与片刻的灵动间调动起全身心所有感官的运动。   裴钰毕竟是在对方手上,他需要重视,不能伤了他,若有一步走错,那代价就可能是裴钰的性命,所以他一定要完好的救出裴钰,一定。   想的更周全,也是为了给这个肯定加上一重保险。   第二天早上,颜修就接到了萧绕打来的电话。   “他在我这里。”萧绕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颜修的耳中。   颜修已经知道裴钰失踪的事情,于是也不是很吃惊:“所以呢?”   “所以来用行动表明你对他的爱意吧。”萧绕的语气带着一种委婉的阴沉,仿佛一股黑烟在缭绕。   颜修似乎料到他会这样说,轻笑出声,他坦然的接受了这个邀请:“好啊,你约个时候吧。”   两个每次见面都要剑拔弩张的人,难得的心平气和的一次,然而对话间却是暗流汹涌,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斗智斗勇。   颜修挂断电话后,在床上躺了两分钟。然后他坐直身体,脱掉了病人服,露出肩胛上横七竖八缠绕着的绷带,他修长的手指解开了绷带的结,然后一圈圈把绷带卷在手上。   幸好现在不是夏天,蒙着这些东西也不算太热。   等绷带纱布全部褪尽,颜修露出他那完美的裸体来,体格瘦削,肌理匀称,是蕴藏着力量的身躯,透着一种属于男性的致命吸引力。   颜修的枪伤市价的。   但他借此成功的搞臭了萧绕的名声,只要跟颜修沾边的东西出了事,那矛头必然会指向他萧绕。   萧绕这个恶意竞争的名头是摆脱不掉了,至于之后的结果,他也不会捞到什么好的声誉。   这反倒把颜修衬托的像个阴谋家,不过他可不想让裴钰出事,他情愿声名狼藉,也不想现在这样奋力去救裴钰,而且一颗心总是悬着的。   最近总是想要他命的那些杀手,并非出自萧绕之手,所以这是个必然的过度,总不能成天把裴钰关在笼子里不让他出去不是……   护士看见颜修在床上显摆性感身姿,先是吓了一大跳,因为连每天给他打针的护士也不知道他的伤是假的,所以颜修在担心之余还对自己演技表示了一下赞赏。   颜修知道了裴钰出走的原因,顿时觉得这种桥段狗血到让他脑仁疼的地步,可还是那么发生了。他与颜幕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裴钰遇险的事情,若是不然,按照颜森那个性子,直接冲到萧家跟人家拼命,那就什么都完了。   所以颜森打电话来的时候,颜修很轻描淡写的回绝了他:“哥哥在我这里呢,你收敛一下你那不切实际的独占欲行不行,三哥我现在可是伤员啊!”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颜森不闹翻的问道,他现在头发蓬乱,心情比头发还要乱。   “嗯……你急什么,我又不会把他嚼了吃了。辛驰明天有个生日Party要巨星,哥哥说他想跟着去,你好好忙你的吧,管那么多干什么……”颜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语气很是不屑。   这是他惯常的口吻,所以颜森也没察觉异常的地方,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在颜修那里碰了壁,但是休森现在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所以底气不足,心虚的很,所以也就不像平日里那么理直气壮了。   让哥哥在外面待两天也好,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哥哥。   他伸直怀疑是不是哥哥知道了此事,所以生了他的气才躲在颜修那里不回来的。   不过立即又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了,哥哥发现了不闹腾才怪。如此蒙混过去最好不过,裴钰那小心眼吃起醋来那是要往死胡同里钻的。这件事就当没发好了,反正他不是故意要与那个女人发生关系的。   在颜幕和颜修的联合隐瞒下,颜森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对裴钰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   颜森又投入到了他的工作当中,他天南地北的扩散着自己的人气。不过颜森却就此认定了这次“意外关系”是袁莉一手策划的。   这个女人的确是想把他掰直,不过这种方法只会令人厌恶。   事后他没有追究,跟女人扯这些问题,只能惹一身骚。所以他怀恨在心,然而绝口不提。   之后颜森再次远赴法国拍摄一则巧克力广告时,猛然想起与方涵发生关系的那天。应该是被人下了药的,药肯定是下在食物里的,可他除了早餐意外就再也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早餐是柳笙准备的。他不爱喝牛奶,柳笙还给了他一杯热可可……   颜森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他讨厌吃甜食,可拍广告时却一遍一遍的在镜头前吃,简直是当饭吃,吃地他头皮发麻。如今一想起与那杯热可可相似的味道,他更是觉得手里拿的是毒药。   可此时,他人在法国。 第一百八十一章 痛苦境地   裴钰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萧慈离开,他再也抵抗不住疲劳,就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睡下了。   落到如此境地,他的睡眠也变浅了,可梦却很深。如同亲临一般的梦境怎么也无法摆脱,一茬一茬的,比醒着还要累人。   朴散下来的黑色睫毛在脸上印出一片扇形的阴影,微微的颤动,可眼睛却迟迟不睁开,裴钰正在梦中经历着另外一个可怖的世界,梦很乱,没有具体的情景,只是一幕幕的惊悚。   中午萧慈来的时候,裴钰还在睡。   萧慈看见他睡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一下,是睡的很沉的样子,便认为这家伙果然是没心没肺。   “别睡了,起来!”萧慈声音不小的在裴钰耳边说道。   裴钰却只是蹙了一下眉,但依旧是不动。   “你给我起来。”萧慈伸手去拽裴钰,然而一触手,即便隔着衣衫,也能感受到裴钰的皮肤温度远高于常温:“喂,你发烧啦?”   萧慈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摸裴钰的额头,他立即把手缩了回来。   那温度堪称烫手。   萧慈是个少爷,当然不知道怎么照顾人,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又俯身下去拍了拍裴钰的脸,下手没轻没重的,拍的啪啪响。跟扇耳光没两样:“喂,你怎么了,醒醒啊……”   裴钰被扇的生疼,很勉强的抬起眼帘,然而眼睛没聚焦,看来是神志不清了。   就这样病死了多没意思呢。   萧慈叫来了家庭医生,然后就在一边看着裴钰。   医生给裴钰测体温,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配药的时候,医生说道:“都快四十度了,他身上有什么其他病没有?”   “不知道。”萧总摊手,他的确是不知道,然后他看了裴钰一眼,心想不像有病症的样子,应该只是照亮了吧,但又有些不放心:“要不要送去医院啊?”其实他是担心必须要去医院的话,那就不好办了,毕竟裴钰是被他绑来的。   医生取下听诊器,说道:“他的大扁桃有些发炎,这样容易发展成肺炎;我给他打一剂退烧针,吊瓶里套上阿奇霉素可以消炎,去医院差不多也是这些药物……”   “哦,那就好……”萧慈舒了口气。   医生掀开薄被,把裴钰的身体翻过去侧躺着,然后扯下裤子,把碘酒抹上了裴钰白嫩的屁股,一针扎下去。   萧慈把脸转到一边去,他害怕打针,但心里想的却是裴钰的屁股,以及腰身上一直隐没到裤腰里去的吻痕。   医生走之前,给裴钰留下了一大堆药。因为卧房里没佣人,医生只好跟萧慈交代:“晚上应该就能退烧,之后可能会有低烧症状,可以给他用这个肛塞的退烧药,见效比较快……”   萧慈若有所思的把药接过来,然后就打开盯着使用说明看,连医生走了都不知道。   萧慈研究一盒退烧药研究了整个下午,颇想在裴钰身上试试。   而裴钰则是半死不活的躺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有醒转的迹象。   “小……柳……”裴钰下意识的就喊了这个名字。   萧慈来到床头:“你说什么?”   裴钰现在不糊涂了,看清楚了是萧慈,又闭上眼睛不肯说话。   萧慈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   可即使是退烧了,裴钰的感觉鲜明起来,却是更加难受了,脑袋昏昏沉沉的痛,全身上下酸疼无力,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最难受的还属嗓子,吞了火炭一般,口渴的要命;他想喝水,但他不肯向萧慈求助。   裴钰很少生病,昨晚大概是在护城河边走的时候吹了风受了凉才这样的,这少见的病痛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他煎熬的同时不禁悲从中来,以为自己是要死了。   他心中的气焰被消磨掉了,现在只剩下后悔,他不该出来乱跑的……他不怪颜森了,只要能让他回去就好。   “怎么又哭了?”萧慈也跟着头疼起来,自己又没有打他骂他,老是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裴钰躺着哭,眼泪流进了耳朵里,他抓住萧慈的衣服下摆说:“我要回家……”   因为嗓子哑了,裴钰的声音呼哧呼哧的,叫人听了揪心。   “闭嘴!”萧慈的嗓门倒很洪亮,震得裴钰赶紧放开了他的衣服。   萧慈替裴钰擦掉了眼泪,裴钰也不敢再哭了。萧慈端正了他的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裴钰的眼睛,正色道:“你回去也没用,你那些个弟弟都不要你了!”   裴钰本就苍白的脸顿时成了惨白,他呆呆的望着萧慈。   萧慈继续危言耸听:“你看都现在了,他们也不说来找你,肯定是不要你了。”   “你骗人!”裴钰嘶哑着嗓子争辩,他不信!   萧慈冷笑:“那你说他们怎么不来接你回去?傻瓜!他们是讨厌你了,玩腻了当然要丢掉你,你这么笨,除了当米虫之外,还能做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你?他们找到比你更漂亮的人,你在家会碍事的,是我我也会把你扔了!”   裴钰现在就是个没思想的空壳,别人给他灌输什么思想,那他就朝什么方面想,外界的事情他看不到,也听不到。不得不信,的确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他……   他们找到比你更漂亮的人了……   是呀,那个方涵很漂亮的,是因为这个吗?   萧慈还说了些什么,裴钰已经听不进去了,一种暗无天日的情绪笼罩了他。   萧慈很满意裴钰的反应,他的话第一次这么有煽动力,居然可以另一个人绝望。   如萧慈所愿,半夜的时候裴钰又发起了烧。   他扒掉了裴钰的裤子,把药塞进了裴钰身体里,而裴钰任他摆弄,毫无反应。   刚开始萧慈亵玩的起劲,后来就觉得有些无趣,他在裴钰的大腿内侧摸了两把,手感细腻光滑,皮肤白皙如雪,可惜人心如死灰,这就没意思了。萧慈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傻瓜还是活泼泼的比较好玩。   萧总为裴钰提上裤子,然后下了床。   看着虚弱不堪的裴钰,萧慈感到了一阵怅然。   哥哥抓住了这个傻瓜,肯定不会轻饶了他。而自己和颜幕相好了半年,闹了半年,现在已经是有半年没见面了。他的一次单方面的狂热,也算是剧终了。   而萧绕不一样,他和颜修是那么多年的恩怨,没那么容易就完,裴钰作为一个切入点,显得那么渺小而无足轻重。   人的价值是如此的不同,面临感情的时候也是多种多样的结果。   萧慈哪怕被说成是贱,但那只是一段感情而已,没有谁离开谁是不能活的;可裴钰天生就是感情的寄生虫,离开了自己的宿主,他真就不能活,这就是天生的不健全与后天执迷不悟的区别所在。   那药见效真的很快,一个小时后,裴钰的烧退了。他出了一头的虚汗,想抬手擦一下,举手就看见手背上固定的针头,由于药水滴得太快,手背高高的肿起来,钻心的疼痛直入整条胳膊。   萧慈吩咐佣人给裴钰准备病人吃的饭,佣人又不知道裴钰是感冒发烧,于是食物都是往那滋补营养的方向做的。   当鲜美的补品摆在裴钰眼前的时候,他忍无可忍的干呕了两下,已经是难受到了极限。   “快撤了,撤了!”萧慈挥手让仆人把那不合时宜的食物端出去。   裴钰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抓着心口的一副,那残留的鸡汤味道简直比毒气弹还可怕。   萧慈赶紧把他扶起来,喂了他两口温水,又帮他顺了顺胸口;裴钰才勉强的缓了过来。   正当此时,萧绕一身寒气的闯了进来。现在已近深秋,夜晚的雾气很重,萧绕的一副上都凝结了细小的水珠。   “把他弄起来,换个地方。”萧绕完全不去管裴钰此刻的状态,仿佛床上躺的只是一箱货物而已。   “喂,你们干什么?”萧绕看见后面那些保镖来势不妙,就厉喝道:“他大爷的你们倒是轻点啊。”   裴钰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只是感觉到手背上的输液针被人拔了出来,然后他整个人就被拖出了被窝;突然间站起来让裴钰感到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我是要死了吗?他想。   “带他去哪里?”   “裴夫人的住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狗血往事   裴钰被两个高壮的保镖驾着出了别墅,裴钰像个瘫子一样,不要说跟上这雷厉风行的脚步,就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一双雪白的赤脚拖在地上,在花园前边的水泥台阶上擦出了道道血痕。   裴钰被塞进车里,他不言不动。因为动不了,说不出。   “走开走开,我来。”   就在裴钰的身子无力的朝旁边歪斜倒去的时候,萧慈撵走保镖坐了进来,裴钰的身体有了依靠,不再依旁边倒。他滚烫的鼻息喷拂在萧慈的肩膀上。   “你,把衣服脱下来。”萧慈指着面前的保镖下命令,其实他是不肯亏待了自己。   保镖不敢不从,开始宽衣解带。   萧慈一把扯过保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质地上好的名牌衣服宽宽大大的把裴钰的身体捂了个严实。他刚从被窝里出来,又还生着病,须得注意保暖。   萧绕扭身看向后面的车辆:“还在磨蹭些什么。”   萧慈也意识到萧绕可能是有急事,于是对司机一挥手:“开车吧。”   几辆车一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半个小时后,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裴夫人的住处。所谓裴夫人者,就是那裴倾颜。   裴倾颜许是在美国混的不错,俨然有了阔太太的趋势,如今住的是豪华至极的山顶别墅,从上往下纵览,还能看见距离很近的海;这样犹如梦幻的地势,在整个南都城也是寥寥无几,而这并非拥有财富就可以住得起的。   可见这位阔太太是阔的很特别。   裴倾颜至今为止已经死了三任丈夫,所以这位太太是没有先生的。做寡妇做到发家,这也算得上一桩本事了。   “裴夫人,我把他带来了。”萧绕因为身材高大,说话时微弓着腰,显出了对女性的尊重。那态度是一种不卑不亢的绅士作风。   海风缭乱了裴倾颜微卷的秀发,她的视线离开了远处开阔的眼界,回过头来,几缕发丝横在他的脸上,柔美中透着突如其来的憔悴:“在哪儿?”   目光所及之处,是猛然碰撞心灵的感触。裴倾颜看着半昏迷的裴钰,怔怔的入神。   萧绕对保镖使了个神色,他们把裴钰扶到沙发上轻轻放下,裴钰颓然的倒在了沙发扶手上。萧慈这次没有去扶裴钰,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现在不宜介入这样的情景。   裴倾颜在裴钰身边坐下,裴钰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他没力气。   裴倾颜转而起身,来到裴钰的面前矮身仰望他。她捧起裴钰的脸,端详这张遗自她的清雅容颜。   裴钰虽然气色不佳,神态萎靡,但五官还是那五官;裴倾颜感到了揪心的喜悦。好看的面貌往往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产生好感的第一步,即便是这二位的关系不应存在于这个以貌取人的阶段,但陌生人之间不过如此,谁说不是呢?   “他怎么了?”裴倾颜轻抚着裴钰苍白的面庞,一面回头询问萧绕。   “伤风感冒,来之前刚刚输完液。他平常不这样,都活蹦乱跳的。”萧绕如实说道。   裴倾颜若有所思的看着裴钰:“他不认人么?”   “认得,据说记性很好。”萧绕觉得自己是在介绍抑制宠物狗的优点,好将其兜售给面前这位女士。   裴倾颜其实对裴钰的情况很清楚,尤其是和哪些人最亲密,不过那些都是资料上的片面情况。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她分别多年的亲骨肉,他们之间本不该陌生。   度过了十来分钟的无所适从后,裴倾颜意识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裴钰傻,傻子不比小孩子成熟多少。是可以哄骗亲近的,或许还能找到一点当妈的感觉。   若是裴钰成长为了类似颜幕那样锐利的青年,估计一个眼神就能把她瞪到地洞里去。   幸好是傻了。   “你叫什么名字?”裴倾颜柔柔的问。   裴钰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下巴枕着手背,有气无力的看着面前这位漂亮大姐姐;他的脑子没糊涂,还想着不理人是不礼貌的,他对现下的一切都感到茫然,于是小声答道:“裴……钰。”   声音沙哑的几乎只听到了气流声。   裴钰,因为纪念她的死才姓了裴,可惜她没死。   “你多大了?”   裴钰想了想……“吃过29岁的生日蛋糕。”   裴钰是用蛋糕来记自己岁数的,如果接下来一直吃不到生日蛋糕,那他就永远记得自己是29岁。   年龄是女人的伤,因为每个年轮都记载着一段往事。   裴倾颜28岁就生下了裴钰,没有正式的婚姻,没有亲人的认可。她是离经叛道的存在。   裴倾颜生于豪门世家,而上流社会的儿女,总免不了被当成砝码,婚姻只是一场在教堂进行的盛大交易;裴倾颜以为自己离经叛道了,就是轰轰烈烈的恋爱了,既是婚姻自由了,可是命终是命,绕来绕去,也逃不脱那个原点。   面对爱情,女人只恨自己没有读心术。谁知道男人看上的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灵?是爱上了你的家世背景,还是你暗许的芳心?   多少人想接着裴倾颜这根藤蔓攀上裴家的高枝,若是娶到裴家小家,那将是飞黄腾达的开始,和荣华富贵的一生。   渴望成功的男人有一半希望能得到这方面的支持,还有一半是结了婚的和其貌不扬的,不做他想。   白手起家的颜华天也不能免俗,他具备一切吸引女性的特质。   可惜他霸气侧漏,并不具备吸引岳父的特质。   裴倾颜这样的小姐家,没了家世的衬托,充其量就只能是个漂亮姑娘而已。藤蔓和高枝失去了联系,那这藤蔓也就没有培养的必要了,甚至是避之不及的麻烦。   男人结过婚并且有孩子,并不是很严重的过去,但在女人心目中的可信度便会打一个相当的折扣,所以最好是不结婚,没有孩子。清清白白才好攀上另一束高枝。   这也是颜家三兄弟不怎么看得起自己父亲的缘由,因为颜幕他们的母亲的家世背景,绝对不比裴倾颜差……   “姐姐,你知道我弟弟他们在哪里吗?”裴钰看着失神的裴倾颜,小心翼翼着拉了拉这个漂亮女人的手。   裴倾颜一下惊醒:“你叫我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裴钰。   裴钰习惯于把一切成年女性都叫做姐姐,于是又理所当然的说道:“姐姐啊……”   裴倾颜有些啼笑皆非,忽然,她兴起,试探着说道:“不要叫姐姐,要叫妈妈。”   裴钰无声的喃喃……他对妈妈这个概念很模糊,七八岁大的时候也不会这两个字的发音,而对于一般孩子来说,妈妈二字是本能的呼唤,可他不会,终其一生也学不会。   “就叫姐姐,我没有妈妈……”窗外吹进冷风,裴钰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裴倾颜的内心却是一阵刺痛。   女性天生具备亲和力,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可以让人放开所有的戒备,所以裴钰不像在萧家兄弟那里一样紧张不安。   他觉得面前这位姐姐是好人。所以那薄脸皮也厚了起来,他撒娇一般的恳求:“姐姐,把我送回我弟弟家里……”   啪的一声,巴掌着肉的声音响起。   裴钰捂住火辣辣的一侧脸庞,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暴躁的温柔大姐姐。大姐姐那么漂亮,可她居然打人!   “心心念念只想着那三个禽兽,你怎么那么傻!”裴倾颜从地上站起来,现在是俯视着裴钰。   裴钰湿润润的黑眸子里载满了惧意,他想自己的弟弟有什么错?   裴倾颜至今记得自己是多少千辛万苦才生下这个二字的,阴暗潮湿的阁楼里,她独自产下一个哭声微弱的婴儿;他是在娘胎里就受了伤害,所以那智商是先天不足,后天也长不来。   他本该流掉,可是月份太大,打不下来。   生下这么个废物,裴倾颜的人生算是一败涂地了;当你和别人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时,拥有着相同的东西,你就容易去比较,而别人的儿子健康活泼,自己的孩子却不足以寄托未来。   裴倾颜是绝望死的,死不见尸;在另一个世界活成了颜华天心中的鬼。   天知道裴钰为什么那么傻。   “你才是禽兽!”裴钰嘶哑着嗓子回敬裴倾颜,他虽傻,但也知道什么是骂人的话。他决不允许任何人骂自己的弟弟。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裴倾颜用颤抖的食指指着裴钰。   裴钰不敢再说,他怕会吃苦头,他抱着双膝,眼睛盯着地面,心中茫茫然一片。这个女人也不是好人,他想,尽遇上坏蛋了,弟弟们何时才来就自己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打击报复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去跟一个傻瓜计较,除非是跟自己过不去。   裴倾颜不能去恨裴钰,裴钰只是个被害者。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恨的对象了。   背叛她的男人,以及夺走她幸福的女人,都已经死了。事实是,他们都不如裴倾颜的命长久,她在美国过的不错,不过她死里逃生的代价是付出了永久的健康。   她身上的病痛已经不允许她活太长时日,颜家的三个二字也留不得她。   “他们会要你一辈子吗?”裴倾颜的声音幽幽响起,一个悲观的问题。裴倾颜自说自话,答案,也是悲观的:“一个漂亮的玩物,可惜你不会永远漂亮。若是他们不要你了,你就跟妈妈一起走吧,那样也不必在世上受罪,你说好吗?”   裴钰听不懂这个女人说的什么,但却依稀能感应那种意思。划过眉眼的纤纤玉指,裴钰任她抚摸,安静的快要睡过去,却在听到她的话后,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不想?”裴倾颜俯身直视裴钰,带着穿透力的目光,直看到了裴钰的眼睛里去。   裴钰摇摇头,他不想离开弟弟们,想象一下都不能。虽然现在正是分别时,但他相信会再回到弟弟们身边去。   没有准备的分别,就一定会再聚。   有预兆的离开,却死也不能接受。   “傻瓜!”裴倾颜的话语里没有责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心疼。   裴钰把头埋在膝盖上,对这个词他从不反驳。   裴倾颜想,自己又一败涂地了。这次,她赔上了自己的儿子。   颜华天和那个女人都是短命鬼,经不起报复;死是一种解脱,是最轻的惩罚,他们早早的就逃出升天了……   那就让他们的儿子继续来完成她未完成的报复,可惜她老了,她斗不过那些年轻气盛的孩子们,到现在她才明白。   乱伦的谴责,裴钰是不知,而他们是不在乎。世间上千千万万的事物,什么能敌得过不在乎这三个字?   所以刚开始她那些万劫不复的想象,到头来只是一场放纵的情爱。   如果真的有情感羁绊,那裴钰注定是感情上的弱者,三个各方面优秀的男人,唯独人性不太健全。说到底,裴倾颜还是不相信他们真能对裴钰付出真感情,他不曾得到过真感情,所以对感情这东西的信仰很有限,自信缺乏,更替裴钰自卑。   “你爱他们?”裴倾颜声音轻柔,像极了一个真正与青春期的儿子谈心的妈妈。   裴钰不懂什么是爱,他只晓得是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没了边,……或许就是爱的蔓延。   裴钰下意识的点点头。   其实裴倾颜分外的期盼裴钰能得到真爱,来打破这个永远抛弃和背叛的魔咒。   “那让姐姐来替你看看他们爱不爱你!好不好?”   “你刚才还说是妈妈。”裴钰的思维总是抓不住重点。   裴倾颜微微一笑:“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裴钰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喜欢叫姐姐。”   妈妈对于裴钰来说,根本就是虽有如无的存在,现在又何必强加给他?反正将来也不会长久……姐姐就姐姐吧,匆匆过客而已,管它具体是什么……   裴钰脸上浮出两抹红晕来,一试额温,是又发烧了。   裴倾颜把他领到卧室睡下了,因为脑子昏昏沉沉,裴钰很快便睡着了。裴倾颜看着他的睡颜,良久才起身离开。   翌日晚上,颜修依旧开着他的敞篷车,披星戴月的来到了山顶别墅下面。   今晚是萧绕定下的时间,颜修只身一人赴会,照样的意气风发,穿戴整洁而时尚,好像是要参加某个晚会,丝毫看不出严肃或者慌张的神色。   进门前,保镖例行搜身。   颜修张开双臂,微仰起脸,很配合他们的检查,前后左右,连耳朵上一颗红色的宝石耳钉也没放过。   可颜修没有带一枪一弹,甚至没有任何金属物品在身。   “皮带扣是金属的,要不要我抽出来给你们?”颜修很认真的在询问,然后就作势要解皮带。看上去是想要当众脱裤子。   萧绕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他沉着脸说道:“不必,请进。”   颜修停止了自己狂放不羁的下流行为,跟着萧绕进了别墅。   “呜呜……嗯嗯嗯……”   刚一踏进这富丽堂皇的房屋里,就听见裴钰无助的哼唧。   “哥哥!”颜修闻声望去,一眼就看见摇摇欲坠的裴钰,他正被绑在一个椅子上,嘴巴被贴上了胶布;而椅子正摆放在落地窗外面,那应该是供房屋主人观测星象的平台,面积很广阔,而椅子就在平台的边缘,围栏很浅,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十分危险。   颜修刚刚跨出两步,结果就给屋内的保镖拦截下来。   “别急,先坐下再说。”萧绕对着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修心想你他娘的不急用得着这样吗?他递了个眼神给裴钰,裴钰立即停止了呜呜叫。   颜修依言入座,他目视萧绕,却用余光把整个房间的格局收入眼底;旁边的隔帘后面有个模糊的人影,应该就是那个老女人了,还他妈的想垂帘听政不成?   颜修接受了萧绕的香烟,并且俯身借了个火,他呼出一口笔直的烟雾,作为了开场白。   接着是后续:“说吧,怎么样才肯放了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了他了?”萧绕反问。   颜修也不怒,很随性的问道:“那你叫我来干什么?”   “叙叙旧。”萧绕随口答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扯淡,主动权在萧绕手上,他可以选择不公平交易,或者赶尽杀绝。   裴钰在窗户外面吹了冷风,他不发烧了,但感冒正严重。被吹的鼻涕横流,他爱干净,为了防止鼻涕流下来,他时不时的要吸吸鼻子。听上去不太雅。   鼻涕流的同时,眼泪也想流。他就知道弟弟不会不要他,当真还是给他盼来了。   他高兴,之前的阴霾烟消云散,他不知道这叫做感动,只是从沉重到狂喜,是一个失重的过程,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流与眼泪。   “被操上瘾了是不是?还想回味一下?”颜修以为与萧绕无旧可叙,无非就是一些互相戳伤疤的过程。   “把你拍的东西还给我。”萧绕懒得同颜修逞口舌之快。   “早扔了,还真把自己的演出当成经典了?告诉你,收藏价值远不如苍井空姐姐!”颜修非常遗憾的对萧绕说。   萧绕阴沉的脸越来越阴沉,仿佛面上笼罩着黑烟,就快看不清五官了。   颜修叹了一口气,他淡去了嘴角的笑意,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你明明就说不过我,何必要自取其辱呢?不如干脆一点,我不会让步,你尽管开出让我知难而退的条件好了……”   “我说不过你,可我打得过你啊!”萧绕偏了一下头。   旁边的保镖立即化身为打手,蜂涌过来,颜修起身。   “你敢还手,我就把他从那里推下去。”萧绕也学着颜修的样子挑起一侧嘴角,但意味就大有不同了,是透着阴险的神经质感觉:“顺便介绍一下,那里是很陡峭的坡度,下面全是巨石,落下去即便不粉身碎骨,也会摔成终身残废,你可以验证一下他的运气!”   颜修迟疑了一下,以他的身手,以一敌十或许都不成问题;可此时却先一刻被对方击中腹部,颜修弯下腰来,背部顿时又受到重创。   这些人次次下狠手,不讲套路,纯粹的就是攒足了力气暴打。   颜修当真就没有还手。   “呜呜呜……不……”裴钰又开始叫唤,整个人连带着椅子一起站了起来,结果被身后的人死死摁住,不得动弹。   他旁观着颜修被打到蜷缩在地,自己却不能对现状有一丝一毫的改变。急的脖子上青筋暴现,连眼睛里都充满了红血丝,可又做不到不去看。   颜修自始自终没有哼一声,只有沉闷的拳脚声音,仿佛踢打的是一个麻袋。   一轮暴打结束,颜修放下遮挡脸庞的手臂,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活”了过来。   颜修毫不掩饰自己的疼痛,故意龇牙咧嘴了一下,可就是不吭一声,仿佛一把柔韧有力的弓,正在绷着某股劲。   萧绕倒是异常的坦率:“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出口气,谁让你嘴巴那么讨厌的。这样我们才能心平静气的坐下谈话嘛!呵呵,坐。”   二人从语言到拳脚,礼尚往来了一番,然后相视一笑。非常友好的再次落座,开始谈起了正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华丽盾牌   颜修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又转了转脖子,依旧是疼的表情扭曲:“我说你把他弄进来吧,别在那儿悬着了,反正是你的地盘,我们想跑也不大可能;非要做的那么难看?何必呢!”   萧绕看了裴钰一眼,眼见裴钰涕泪横流,看着实在糟心,便一挥手:“给他解开。”   裴钰松绑以后,像一枚炮弹般迎面向颜修飞扑过来。   他跪在颜修面前,双目紧闭,忍着痛撕掉了粘在嘴上的胶布:“修,修……”   裴钰得到了说话的自由,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呼唤着颜修的名字,同时得了失心疯一样翻看颜修的身体各部位,想瞧瞧弟弟的伤。   “修……”裴钰把颜修的手掌翻来覆去的看。   颜修把手抽回来:“我没事。”他俯身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捧起裴钰的脸,为他擦掉涕泪。   裴钰无端的急促喘息,他看见颜修的嘴角有血迹,便直起身体,一手勾住颜修的脖子,仰起脸用温软灵活的舌头为颜修拭掉了唇角的血。   颜修随他弯下腰去,很平静的接受了他的服务,嘴角随即勾勒出一抹笑弧。   萧绕看着这温情的一幕,深邃的眼底带着无限的含义。   “一定很疼吧?”裴钰显得很局促,因为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不疼了。”颜修与裴钰额头相触,轻轻蹭了蹭。   萧绕在一旁假意咳嗽了一声:“咳咳……”   颜修抬起头来,把裴钰摁在了自己的腿上;裴钰霎时间又具备了灵气,他乖顺的低下了头,坐在地上,脑袋枕在颜修的腿上,安静的融入周遭这种氛围,并且睁着一双清灵灵的眸子观察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行不行?”颜修的手轻抚着裴钰柔软的黑发。   萧绕很无辜的摊了摊手:“没什么,你们可以走了。”   颜修蹙眉,因为萧绕摊手之处,已经齐齐沾满了一排打手。   “我说真的,走的掉算你的本事;走不掉……我也不会拿你们怎样,只要还活着,你们可以一直一直想办法离开,我不会断了你们的路。走吧!”   房间唯一的出口被人墙封住,剩下的就是那处临近悬崖的广阔平台。   可谓天堂无门,地狱之路倒是很宽敞。   裴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又抬起头来,担忧的注视着颜修。   颜修对他报以温柔一笑,当某些东西真正来临的时候,人反而可以更坦然。萧绕不就是想玩猫戏老鼠的游戏么,说的好听,我不是拦你,只是看你有没有走掉的本事……换言之,我不是要杀你,只是看你有没有活下去的命。   颜修点清了对面的人数,故作惊诧:“二十条好汉,你真抬举我!”   “不止这二十个啊!我想看看你的身手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想看看,你的底线——”萧绕笑容可掬,他针对的就是颜修,他就是要看看这条毒蛇面对许许多多獠牙的时候,究竟能撑到何时?   这么多年,他还不曾见过颜修局促的时候,人不到绝路,永远不会露出真面目。   颜修正想把裴钰撇开,放到安全的区域里,好让自己自由的施展拳脚,哪想到那二十个人已经呈扇形围了过来,并没有要把裴钰当成局外人的打算。   而那二是个人手中,分别有一根棒球棍,看上去结实坚硬,是个非常不错的武器。   棒球棍拖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随着人的脚步移动,发出漫不经心的危险声响,在逐渐向颜修逼近。   “这不太公平吧?”他把裴钰护在身后。   “不公平才能体现你非同一般的能力啊!”萧绕做出大方爽朗的样子,好像在邀客人用餐:“不必客气,这关过不了,还说有更多的热情的招待,慢慢享用吧!”   颜修挡在裴钰面前,然后后面已经没有退路,他知道今天萧绕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了。没关系,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十个打手齐刷刷的看着颜修,好像是在各自分析要敲碎他身上的哪一块儿骨头。毫无预兆的,前面的三人率先挥棒,向颜修拦腰打去。棍棒夹带着风声,不知带了多大的力量。   颜修抓住裴钰的衣领,二人一齐后仰。短暂的时间差距,棒球棍只击打到了颜修来不及从空气中垂落的长发,一扫而过,力量落空。   颜修和裴钰因为仰的太及时,没能掌握好平衡,直向后倒了去,上身跌在一张长而窄的桌面上,颜修不需要任何缓冲的时间,当即要站起来,他一反身,忽然看见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把装饰用的武士刀,便毫不犹豫的将其抓住。   到在手中沉甸甸的,质量应该还算不错。而抽出刀面一看,还未开刃,绝对不锋利,但可以当棒槌使,至少不需要用手臂去抵挡那袭来的棒球棍;毕竟他不是真正的铜皮铁骨。   “到我身后来。”颜修说完,直面前方。   打手自然不会等他做好防御再开打,只见又是一人领头而来,这次直接由上而下敲,是要打人的要害,脑袋。   颜修见势微微屈膝,矮身下去,武士刀比棒球棍长,他用坚硬的刀柄先一秒杵到了此人的肋骨。这下力道十足,狠狠的戳到了人的脆弱部位,对面人的力量立即颓了下去,棒球棍掉落,那人捂住胸骨下方的位置半蹲下去,颜修直接一脚蹬在对方的天灵盖上,将人踢到了对面的矮桌前,落在了萧绕的二郎腿下面。   萧绕看都不看一眼这砸在自己面前的下属,还是目视前方,不肯放过颜修的一举一动。   颜修被死死围住,发挥空间不大,只能寻找空档袭击,又要在躲避之间保护裴钰,他四面顾忌,就算是动作迅速有力,行动也已然有些吃力。   裴钰只感到眼前飞速掠过的光影,甚至无法分清那是拳脚还是棍棒,更来不及害怕,他被动的闪避,简直成了一个傀儡。那些打手都看出了颜修一心护着裴钰,所以把裴钰作为了突破口,他们打裴钰,颜修就代替他动作。   如果不是颜修反应迅速,就裴钰那个速度,早被打出一脑袋包了。   “抱着我的腰!”颜修大声命令。   裴钰从后面环住颜修的腰,两人贴在一起,几乎成了一体,动作也更为一致。裴钰眼睛发直的看着前方,不是害怕,而是在想要不要从这里冲出去,不再妨碍弟弟的手脚。   可他不确定,他不够聪明,也许会做错。他的脸贴在颜修及腰的秀发上,嗅着属于颜修的味道,心中焦灼不已。   颜修扔掉刀鞘,尽管刀面并不锋利,但要砍断人的手脚也不是不可以,刀和棍比起来,刀才是凶器。   左右夹击而来的棍棒,颜修用胸膛借助了这两下,强烈的钝痛令颜修僵了一两秒,随即他提刀一砍,长形的刀面在左边一人的手臂上划出一条斜跨整只手的伤口来。   许是切断了对方手上的血管,透过**的西装面料,血液从那人手臂上喷薄而出。   木棍掉地发出清脆响声,那人捂着手臂惨叫一声退了开。颜修毫不停顿,接着一刀砍向右边的人。棒球棍与长刀相击,刀刃砍入一半,契合在一起,轻易无法拔出,双方的武器束缚在一起,颜修先做出反应,放开武士刀,干脆拉着裴钰从对面的缺口突破出去。   可是刚刚跑到房屋中央的地面,就看见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目测一下,又是不下二十个。   经过刚才那样一轮的体力消耗,颜修已经有些喘息了,他目光坚定的扫视了这一圈人,身形笔直站在原地,仍然像一面华丽的盾牌一样把裴钰护在后面。   “给你一个歇息的机会,过来抽根烟再打也不迟。”萧绕懒洋洋的提出邀请。   颜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热汗,桀然一笑:“然后我一边抽烟一边看着他被你的人乱棍打死?”   萧绕好像得到了启发一样,他连连点头:“嗯!不错,也是选择之一。”   颜修啐了一口,抬腿一击旋踢,当胸一脚踢飞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家伙,那人在半空中就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直到落地也保持着那个姿势。   颜修主动拉开了这场战幕,周围这些打手仿佛被触动了开关一样,又是一轮新的以一敌多,从内至外飞舞起了拳脚。   颜修像一个舞者一样围绕着裴钰,在不同的角度替他承受着外来的攻击,然后再迅速的来到另外一面,替他捱过那些带着沉重风声的拳脚,一下一下,不间断的持续着。   “啊……修!”   裴钰只看见颜修围绕着自己转动,时而出现在他面前,时而又移动到了他的背后;沉闷的击打声响彻在不同的方向,没有任何一下是落在裴钰身上的,可他却感到遍体的疼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肉之躯   箫绕含笑看着快要竭尽全力的颜修,突然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他一直认为例如专一长情之类的词汇 不可能在颜修身上出现,适用于他的,只有那些亦正亦邪的形容词。或者说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任 何一种绝对的优点。   如此看来,他对颜修的了解还太过肤浅,是颜修隐藏的太深,还是他曲解了对方?   抑或是,裴钰的出现唤醒了他的某些特质,他本是多情之人,终该情有所属。   “修,不要!”裴钰高声呼唤,颜修就在他身边,可他却找不到他:“你在哪里?”   颜修快速移动方位,不断为裴钰阻挡袭击,裴钰不停的转身,想要确定颜修的位置,颜修快要支支 撑不住了,那么多的人,纵是铁打的,也经不住这样的锤炼。   裴钰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停下来,弟弟!”裴钰无助的站在中心,他没有能力保护别人,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而此刻, 他只是想终止来自颜修的保护,可他无能为力。   颜修的步子已经有些踉跄,可对方人多势众,必然能将攻击进行到他倒下之后,可他仍然坚持不懈 。这时,裴钰的后方又有一个打手趁乱出拳,直击裴钰的脑部,颜修迅速作出反应,他右手覆在裴 钰的肩膀,以此作为着力点,然后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穿着军靴的双脚一齐重重踢在打手的头部。   只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是颈椎骨一分为二的瞬间。   颜修利落帅气的辗转腾挪,在敌手心中形成了不小的威慑。   可是老板就在旁边坐镇,没有人敢退却,众人硬着头皮上,长时间下来,颜修毕竟是没有三头六臂 ,无法坚固四面八方的攻击,何况他要保护裴钰,那便是将自保的能力放弃了。   颜修太累了,他几乎无法站立。   裴钰好不容易看他停留在了自己的面前,颜修轻轻揽住裴钰的肩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大 口大口喘着粗气,这血肉之躯差不多已经到达极限了:“哥哥……”   “弟弟……”裴钰带着哭腔呼唤,他摸索到颜修的脸庞,想抬起他的脸看看他:“我在这里啊,修 ……”   周遭的时间为他们二人静止了片刻,随即又全面运转起来。就近的一个打手伸长了腿,横向一脚凌 空踢向了颜修的背部。   触不及防的一击让颜修的身体前倾,差一点就要向前倒去,而他闷咳了一声,定住了身形,仍然长 身玉立,用有力的臂膀拥住裴钰。   一击不倒,紧接着是第二次尝试,又是一个扫堂腿袭向了颜修的下盘,刚好踢在他的腿弯处。   “呼”的一声,颜修跪了下去。   “弟弟,弟弟——”裴钰声嘶力竭的喊叫,他扶住紧靠在他腹部的头颅,可是接二连三的拳脚让颜 修连跪姿都不能保持,他的身体像侧边一滑,沉沉的重量让裴钰再也扶不住他,只能任由他缓缓躺 倒下去……   “修你醒醒,啊……”裴钰手及之处全是一片猩红,颜修口鼻冒血,裴钰看着沾染了五指的液体, 不禁失控的惨叫起来:“不准过来,你们滚开……滚开!!啊——”   四周的打手并没有就此放过颜修的打算,还在缓步靠近,裴钰疯了一般挥舞双臂,想要打开周遭这 些豺狼一般的危险动物。可他的能力又哪里能够左右这些强势的力量。   最后,裴钰干脆合身趴在了颜修身上,想用自己的身躯保护颜修,就像颜修刚才保护他那样。   裴钰把脸贴在颜修的耳畔,用一点也不强壮的胳膊遮住了颜修的脸。   可是预期而来的拳脚并没有降临,然而裴钰已经没有经历洞察周围,他无声的掉着眼泪,只想用自 己比颜修还小一号的躯体把他严严实实的覆盖住。   打手们高高大大的围成圈,沉默的看着地面中央那两个身贴身的人。   箫绕步入这个被遮挡起来的圈子,打手纷纷为他让开道路,他来到中间,居高临下的俯视下方。然 而他只看见了裴钰颤抖的单薄背部,以及颜修铺散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长发。   “修,不怕哦,哥哥在这里……”裴钰小声的呓语。   箫绕慢慢的蹲下来,拿开了裴钰的手臂,裴钰的身体僵硬不已,全然没了反抗的能力。颜修的脸露 了出来,一张带血的笑颜,美丽的近乎妖异——他还在挑衅箫绕。   箫绕看到颜修笑容的那一刻,陡然心中一凛,他直愣愣的看着颜修那点缀着破碎星光的眸子。   “你输了……”箫绕低声说。   颜修缓过了那口气,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赢什么了?”   笑容指了指裴钰:“我只想让你输,他,或者你。他死在你面前,是你输;你不能在他面前全身而 退,也是你输。”   颜修轻轻抬头,顿时浑身巨痛:“嘶……”他拍拍裴钰的背:“哥哥,起来啦,你压死我了。”   裴钰犹如从梦中惊醒,慌张的爬起来:“修,你有没有事?”   颜修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血渍,他柔柔一笑:“我没事,你让开,我要起来。”   裴钰一看眼前的那些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不再行动,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感觉没什么危险了, 他使劲点头:“哦哦,好……我我……”裴钰赶忙从颜修身上下来,结果他一转身就看见身后的箫 绕。   裴钰顿时柳眉倒坚,伸爪就挠!   对大坏蛋不必客气!   箫绕没想到裴钰还有泼辣的时候,如今就毫无思想准备的挨了这一爪,脸上顿时添了四条血痕。   裴钰双手齐上阵,越挠越勇,疯狂的对着箫绕挥舞爪子。箫绕节节后退,并没有要动手教训裴钰的 意识,结果退避不及,坐倒在了地上。这回裴钰干脆扑上去用牙咬。   想起这个大坏蛋刚才那么对待自己的弟弟,于是裴钰力量倍增,脆生生的合上了牙关。   “啊!!!!”箫绕捂着脖子推开了裴钰,然后挥起一拳。   裴钰紧闭双目,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然而拳头却迟迟未落下。   裴钰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见颜修抓住了大坏蛋的手腕。   箫绕和颜修对视了数秒,最终松开了拳关,甩掉了颜修的钳制。   颜修对对方的力道了出去,他刚才元气大伤,似乎已经没了逞强的精力,他试着单膝跪地撑起身体 ,奈何浑身伤痛,好像已经起不来了。他双手撑地,想要捱过这阵剧烈的疼痛,而刚才止住的鼻血 又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在颜修前方的地面上滴了一小片。   “弟弟。”裴钰想要伸手扶他,可是无从下手。   颜修现在也顾不得体面,用袖子胡乱抹去鼻子下方的鲜血,蹭了个不干不净。   箫绕在不远处坐下,沙哑的嗓音响起:“颜修,你后悔吗?”   颜修即便双膝跪地,也能傲然的抬起头来,他痞痞的笑问:“后悔什么?后悔上次不应该干了你? ”   箫绕怒极反笑:“颜修,你做人太张狂了,今天是你还的时候。”   “还什么?还你屁股?”颜修专往那痛处说。箫绕一直是他的手下败将,如今是新仇旧恨凝聚起来 了,细算账的话,颜修给他剁成泥都不够。   箫绕反手一巴掌打在颜修脸上,颜修白皙的面庞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红的五指浮雕。   “啊!”裴钰赶紧抱住颜修的头,心疼的捂住了他的脸。   “你得知道,你错了。”   颜修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来:“错在哪里了?”   箫绕俯身凑近颜修的耳朵:“你会知道什么是对的选择。”   话音一落,箫绕挥手,刚才的打手上前来拖走了裴钰。   “放开我,坏人,你们放开我!”裴钰的精力倒是不小,他奋力蹬腿挣扎。   “哥哥!”颜修握住裴钰的一只手,然而扯不过后面那些高壮大汉,裴钰的手从他手心滑了出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与哥哥隔离开来。   他知道,现在充不得好汉,更不能嘴硬,人都有狼狈的时候。   “弟弟,我要过来……”裴钰把手伸向颜修,可是在强大的阻力面前,他只能遥遥与颜修对望。   “是!”颜修沉重的一点头:“我错了。”   箫绕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邃了:“说说看,错在哪里了?”   “您说是哪里就是哪里咯!我不反驳。”颜修向来能屈能伸,侮辱并不能折损他的尊严。他看着对 面桌子上剔透的水晶烟灰缸,认错态度良好。   箫绕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好整以暇的坐下,然后颇有调笑意味的说道:“受到惩罚才能知错,既 然你爱那个白痴,那我就来让你们的爱情更加深刻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片黑暗   颜修神色微变,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眸中的异色,让人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而他 心下却计较的厉害,这关怕是难过,箫绕不讲规矩,今天既是死,恐怕也会得个下三滥的死法。   痛快死了倒也还好,就怕活着遭罪,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傻瓜。   颜修盘算着从这里到箫绕所在的距离,如果猛然起身上前,是否有足够的把握制伏箫绕?自己手中 没有武器,仅凭赤手的功夫让一个成年男子毫无还手之力,难度是相当大的。   而且屋内这么多人,制伏箫绕后,再救走裴钰,这种较量须得一气呵成,否则稍有疏忽就可能丢命 。颜修暗中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体力有所恢复,身上也没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伤。   “怎么,在想着如何反败为胜?”箫绕津津有味的审视着颜修静态时的样子。   “呵……”颜修松了那口气:“不敢。”   “告诉你,如果强行要走,你绝对出不了这栋别墅。”箫绕万分笃定的否决了颜修的盘算。   颜修没说话,他知道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对方有枪,但并非人人配备,毕竟箫绕不是黑社会。不过 还是暂时按捺一下比较好,万一哪个反应快的到时候喂傻瓜吃个枪子儿,那自己这趟可就白来了。   过了一会儿,颜修说道:“那就主表箫先生赐教吧,我反省的差不多了。”   裴钰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失控挣扎起来,他本是安静了许久,毫无预兆的发力让身后的打手来 不及防备,差一点点就让他挣脱了。   被箫绕瞪了一眼后,打手们死死摁住裴钰,几乎要将他的帮助架脱臼了。   “噗……”裴钰手脚不能动,居然开始朝身边人吐口水,像个被逼急的小孩子一样:“你们放开我 ,呸呸呸!噗——”   旁边那几个人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也顾不上擦脸,全都提高警惕摁住这个发疯的傻子。   “别打他。”颜修看着裴钰吃了不少苦头,那细皮嫩肉的家伙恐怕已经全身瘀伤了。   “你真是特别在乎他。”箫绕喟叹了一声,旋即从身后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一个烧杯摆在桌子上:“ 不知道这次你会怎么选择?”   那水一样的无色液体颜修可是有些眼熟,他蹙拢一双秀眉:“妈的你能不能有点新花样啊?”   箫绕沉郁的眼里闪过一丝狰狞:“我说过,既然做错,就应该改过来,希望你这次能选对!”说完 ,他朝那边的手下递个眼色。   那边的高壮打手领会了意思,立即将裴钰按在了地上,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扒掉了裴钰身上的衣物。 窗外的冷空气席卷了裴钰的皮肤,他忍无可忍的颤抖了一下。   “混蛋,你要做什么就冲 着我来!”颜修那邪恶本性瞬间就感应到了箫绕的目的,他们这种狗血的 恶趣味倒是很相通,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没趣了。颜修一时忘记掩饰自己已经恢复的力量, 气势汹汹的想要站起来,而围拢的几个黑衣走狗却在他周遭形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里有这么多男人,一定能将你这位哥哥满足个够。不知道你允不允许这样的狗血的事情发生? ”箫绕嘴角噙着一点笑意,今天他的态度算得上温和,人在得意之时,总是要显得和颜悦色一些, 他很绅士风度的推了推装有硫酸的烧杯,仿佛是要请一位女士共饮红酒一般彬彬有礼:“请选择吧 。”   这边才说完,裴钰的呼喊声就响起,他被强行仰面躺在地上,白皙修长的双腿被掰开。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裴钰惊恐的摇头,他从未知如此害怕过,甚至已经出离了怕 的范畴,上升到了绝望的程度。   他的人生一直是浑浑噩噩,痴痴傻傻,难有深刻的时候,如此的恐惧还是在颜森上次强迫他的时候 经历过,而现在,越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就越是可怕。   惶恐之间,已经是有人挤到了裴钰的双腿中间。   颜修急红了眼,他看了看濒死一般的裴钰,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透明杯子,已经没有余地留给他权衡 :“停下来!”颜修大声喝止。   箫绕拍手,那边的侵犯行动应声停止。   场面一下寂静无声,只要裴钰惊魂未定的喘息,他望着天花板,眼神是失魂落魄似地空洞,低泣一 般的声音微弱之极。   箫绕屏息观察着颜修的一举一动,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甚至有着微微的颤抖,他要用全身心去感受 毁掉眼修的每一个细节!   颜修身体向前倾,伸手端起了那杯无色液体,他神色如常,仿佛看的就是一杯白水。他抬眼注视了 裴钰两秒,随后不做犹豫的撩起了遮住左侧脸庞的长发……   与此同时,裴钰身上施加的力道消失,他翻身爬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颜修手里的杯子。他不知道 里面装的是什么,然而直觉却让他认定那是一种可怕的毒药。   “弟弟,不要!”裴钰忘记了自己赤裸的状态,不顾一切的要去阻止颜修。   结果自然是被身后那些力大无穷的人抓住。   “傻瓜,不要过来。”   “快点,还磨蹭什么!”箫绕严厉的催促道。   颜修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微微扬起脸,一手抓住头发,一手慢慢倾斜烧杯。   透明液体淌出杯口,汇成涓涓细流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如同春雨一样打落在颜修美丽的脸颊上。 颜修的手大弧度的一扭,杯里的硫酸一起泼洒在他的左侧脸上。   裴钰无声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完全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颜修丢掉那个空空的烧杯时,裴钰爆发 出一声惨叫,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量,猛然就挣脱了身后的束缚,踉踉跄跄的爬向了颜修。   “弟弟,这是怎么了?弟弟!”裴钰跪在颜修面前,茫然无措而又歇斯底里。   那凉凉的感受快速升温,火一样烧灼着颜修美丽的侧脸,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颜修忍不住表情扭 曲,浑身紧绷,在片刻的周身痉挛后,颜修仰天长啸——   裴钰吓得快哭了,可他咬紧牙关,伸出食指去沾了一下溅落在颜修衣服前襟上的液体,他捻了捻那 湿湿的手指,刚开始没什么感觉,随后却是火辣辣的刺痛,比被开水烫到还要疼,因为那种炙烤是 附着在皮肤上的,它不会降温。   “弟弟……”裴钰双手悬空,他想去触摸颜修。   颜修狠狠抓住裴钰的两只手腕:“哥哥,别摸,不要摸……”   裴钰的热泪一颗颗滑落,他面对面对与颜修跪在一起,如此近的距离,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颜修 的力量将他拒之千里。   “修,给我看看……这是怎么了???哥哥要看……”裴钰使劲想钻进颜修的怀抱,可颜修却一点 也不手软,把他控制在离自己半米远的距离以外。   颜修顺直的长发垂落下来,遮挡了那不断恶化的脸庞。这样他就看不见了,颜修如是想……几缕轻 烟一样的发丝掉落在地上,是被硫酸腐蚀断裂的头发。   ……   箫慈猛然下蹲,躲在了吉普车后面,而闪烁着火舌的彼端,是颜幕正在冷静的点射。   箫绕不是笨蛋,他料到了颜家兄弟要铲除掉自己,自然不会留着通达大道等别人来杀他。在上山顶 别墅的盘山公路上,箫绕埋伏了不少人手在各个路口来阻挡颜幕的去路,这里想当然会有一场恶战 。   箫慈自告奋勇要来这里驻守,然而一时间就被颜幕打得溃不成军。   颜幕带的是像警局借来的特警部队,有着精锐的武器,训练有素的战斗能力,对付恐怖分子也不成 问题。执行上面高官指派下来的秘密任务时,他们就是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屠夫。   而箫慈这边这群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就成了案板上的肉。   这是最后一道防线,箫慈这边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和仅存的几个手下狼狈的躲在树林掩映的 车体后面。   “少爷,要不要告诉……”   “让我想想。”箫慈喘着粗气,截断了旁边人的建议。   是他不让下面人通报箫绕的,他是动了恻隐之心,如果让哥哥知道颜幕已经杀到这里来了,那两方 厮杀,也许那个傻子就没活路了……颜幕既如此重视那个傻瓜,要是他死了,那自己和哥哥又哪里 还有活路?   箫慈优柔寡断,他也晓得在必须你死我活的时候,任何一点决策的偏差就会造成全然不同的结果。 不知谁会因为这样的犹豫而被害死,所以才更加的难以决断。   旁边的下属看着箫慈一副少爷德性,根本没把底下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而且也不想跟着他在这里被 人打成筛子,于是干脆一把抢过箫慈手中的对讲机。   那人刚刚摁下按扭,对讲机里立刻传来微微嘈杂的电流声,随之,后方突然飞来一个异物,落入前 边满是落叶的平地上面。   “是……是炸弹!”   “轰”的一声,灰飞烟灭。   颜幕侧身向前轻一挥手,后面的特警无声前进。颜幕坐进警吉普内,俨然是一副长官模样,他在朝 山顶别墅进发的途中,顺带着闭目养神。   为了将附近的地势牢记于心,尽量把大局收入自己的掌控,不出一点差池,颜幕足足两天两夜没有 合眼了。   ……   皮肤一点一点被溶解,颜修的下巴开始滴血。   裴钰死死的盯着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他还是不能接近,手腕几乎快要被颜修捏断,可惜力量 悬殊,屋内几十号人旁观着二人的僵持。   忽然,在飘窗外俯瞰远处的箫绕骤然转过身来,他眯起眼睛看着颜修,眼神里有一种恶狠狠的惊讶 :“好没有诚意。”   颜修偏头看向他,露齿一笑,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面孔妖异可怖。   箫绕胸口一窒,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下抵到了露台边上的护栏,险些朝后仰。他往房屋下 面的陡坡看了一眼——那边有人突破防线靠近别墅了,箫慈肯定出事了,这个意识让箫绕内心刺痛 了一下。突然,箫绕拔出腰间的枪,扭头执拗的瞪着颜修,而枪口对着的却上裴钰。   颜修一把将裴钰扯进怀里,可枪口的角度却跟随着裴钰的要害。   “慢着!”   屋里全是清一色的男人,氛围硬朗肃穆,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声音,仿佛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   裴倾颜挑帘看着室内的众人,目光掠过裴钰以及紧紧拥住他的颜修,最终落在了箫绕脸上:“放了 他们。”   屋内有不少人转过脸来对着裴倾颜,因为这里近一半的人手是裴倾颜的。   “裴夫人,你最好不要插手。”箫绕显然没有悬崖勒马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我要你放了他们,这个事情,向来是我做主。”裴倾颜的声音不大,却颇具气势, 应该是平日发号施令惯了,没人敢违背她,话语中的一点点愠怒,显出了高高在上的冰冷。   颜修的脸已经麻木,这使他能冷静如常,看这情况,好像是要起内讧了,他一手勒住裴钰的腰肢, 让他贴紧自己,勿要轻举妄动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而一只手则在旁人不备时伸向矮桌……   屋里的人分成两派,在关键时刻对持了起来,甚至有人用枪分别对准了箫绕和裴倾颜。   砰——   清脆碎裂响声一下子划破紧张的空气,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颜修已经举起桌头上的烟灰缸大 力摔在地上,剔透的水晶容器即刻粉身碎骨。   颜修重重的推开裴钰,靠着良好的平衡力,他猛然站起来,一脚带着惊人的力量,铲踢起地面上的 水晶碎块,那锋利坚硬的矿石朝左边飞去,撞在墙面上挂着的油画框上。   又是咚的一声。   硬碰硬的撞击,速度与力量的反弹,那几枚水晶居然反方向朝对面的箫绕飞去,本只是一个小石子 的威力,却被画框反射成了子弹的杀伤力。   夹带着风声,嗖的一下——几枚水晶同时打入了箫绕的眼球与脖子里,毫不留情的楔入了他的气管 中。   呼哧……   空气与喉管发出的摩擦声。   箫绕双手捂着脖子,一只眼睛翻白,另一只眼则成了血窟窿,带着不可置信与死亡的恐惧表情,最 终倒地不起。   顿时,屋内一半人马成了无头苍蝇,群贼被擒王,很快便被裴倾颜的那方手下压制,局势瞬间扭转 。   裴倾颜看着箫绕僵直的尸体,惊叹于颜修可怕的可能。   裴钰几乎被这个夜晚之内发生的事情吓破了胆,颜修伸手拉他起来,达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把 手放在颜修的手中。   恰在此刻,楼下响起了枪声,震耳的声音连成一片,几乎让人产生地面也被震动的错觉。   屋里的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危险还未化成实质出现在眼前,都拿着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仅仅片刻,枪声停止,颜修拥着裴钰站在屋中央,而其余的人则在东张西望,他们被包围了。   裴倾颜环视了房间最外围做好的瞄准姿势的武装人员,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颜幕随后赶来,他衣冠齐整,然而气息不定,是刚刚恶战过的样子,脸上还有污渍和血痕,是被子 弹打碎的飞屑擦伤的,伤痕为他冷峻的面目增添了一种锋利的力量感。   颜幕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锁定了裴倾颜片刻,然后又转而看向门口,荷枪实弹的特警将屋内的 人都押送了出去,很快,便清理得只剩一具箫绕的尸体。   以及幸存下来的当事人。   颜幕和带领特警队的队长密语了几句,特警们络绎离开房间,来到楼下驻守。   裴倾颜欲言又止,看了看对面的裴钰,他吓得眼神发直,紧紧抓住颜修的衣襟,颜修不让他看自己 的脸,裴钰牢牢记住了,于是便低着头,始终不敢抬起来,连周围发生了什么都有不清楚。   颜幕顺着裴倾颜的目光看过去,他瞥了裴钰一眼,然后与颜修短暂对视了一下,颜修朝他点头,表 示会意,紧接着,颜修突然之间就把裴钰的头使劲摁在自己怀里,异常用力的抱住。   裴钰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脸就蹭在了颜修的胸腹上,那软中带硬的感觉令他心安。可是颜修 太用力了,使得裴钰的感到窒息,连耳朵里也一阵嗡嗡的耳鸣,外界的动静都不甚真切了……   颜幕利落的抬起手臂,他的眼睛,胳膊,枪口与裴倾颜的眉心形成了一条直线。颜幕不作一丝一毫 的犹豫,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   裴钰听在耳中,只是含糊不清的一声闷响而已。   裴倾颜紧抓珠帘的芊芊玉手霎时失力,整个人颓然倒去,一片血色的大丽花中,香消玉殒。   颜幕放下华丽的门帘,血泊被遮掩在了一室之隔的另外一个世界。   “哥哥……”颜幕走到裴钰旁边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缓。   颜修此时也放开了裴钰,裴钰被勒得七荤八素,下意识的要抬头去看颜修。颜幕伸手挡住了裴钰的 眼睛。   温热干燥的掌心,冰冷柔软的眼帘。裴钰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睫毛扫过颜幕的掌心,痒痒的感觉 直窜颜幕的心脏,他把裴钰揽到怀里,嘴唇蹭过他汗湿的鬓角。   颜幕的手滑过裴钰光裸的背脊,他身上还是什么都没穿,而林间寒冷的空气从落地式的飘窗中吹入 屋内,裴钰冰凉的皮肤感受到颜幕身上的温度,难以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颜幕扯下领带,蒙住了裴钰的眼睛,防止他到处乱看。然后脱下外套,裹在了裴钰身上。   外套的下摆刚好能虚掩住裴钰的腿根,他也不问颜幕为何要蒙他的眼,一直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不曾出声,他在黑暗中偏了偏头,好像是在仰望什么东西。   颜幕弯腰把裴钰扛起来,然后步出房间,裴钰在黑暗中颠倒也是不吵不闹。   他们渐渐走远,房间里就剩下了颜修和另外两具尸体。颜修呼出一口凉气,麻木了,也是疼,疼的 深入骨髓,谁说脸右以随便丢掉的?   颜修在透明的茶几上隐约看见了自己现在的尊荣,他闭眼侧开脸,然后转身离开,他得赶紧去医院 。   就在这时,箫绕挺直的尸身突然坐起,他厉鬼一般的看着颜修。   颜修也看着他。   这人……居然还没死!?   颜修当机立断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箫绕猛的扑过来,是疯狂的执念支撑着最后一口气,他掐住颜修 的脖子。   颜修的手往前一送,流线型的水果刀顷刻没入了箫绕的肚腹内。颜修狠狠的拔出刀子,血液飞溅, 洒了颜修一身。   箫绕的手却并未就此松开,他用尽最后的力量依附在颜修身上,二人在缠斗间急退几步,最后止于 平台的围栏边上,颜修往后一瞥,下面既是坡度陡斜的山崖,颜修一翻身,把箫绕推了下去。   “和我一起……”   箫绕手臂向上,抓住了颜修染血的衣襟,在重力的拖拽下,颜修被拉扯着掉出围栏,急速往下坠落 ——   裴钰在颜幕的记着侧耳倾听,眼睛看不见的他,听觉变得格外灵敏,他好像听到了窗外有碎石滚落 的声间,遥远而空洞,好像隐没在了某个深渊,就再也看不见,听不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双双失踪   救护车呼啸着在别墅前停下,闪烁的警示灯晃得人心烦,不过别墅门口秩序井然,并没有很动乱。 现场的人都死得挺干脆的,所以根本找不到几个伤员,况且那些打手一类的命也没有抢救的价值, 于是几辆空置的救护车就停在别墅门口嗷嗷乱叫。   救护人员递上来一条柔软的薄毯。   “谢谢。”   颜幕接过来给裴钰披上,随后他左右一看,只好脱下自己的皮鞋,把裴钰的赤脚塞进里面,再把人 放了下来,他自己则是穿着一双白色的棉袜站在地上,倒是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以拿下来了。”颜幕微微抬头,对着站在比他高一个台阶上的裴钰说道。   裴钰依言扯下蒙住眼睛的领带,虽然身上裹着毯子,但他却瑟瑟发抖,看来身上的温度一时半会儿 是无法恢复的,裴钰把领带还给颜幕,双手交叉着搓着两臂。   裴钰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却抑制不住了的颤抖。他的感冒本来就没好,今晚又受了冻,他并没有 察觉到自己又在发烧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叫打摆子……   何况他也想不出来该说什么,自责逼得他连落泪都没有勇气,他不该乱跑,跑出来撞到坏人手里, 才引出这么多的麻烦。   颜幕没有多理会他,而是看着警察从别墅中把尸体一具具的搬运出来。   裴钰头一次看见死人,这个刺激真是不小。胃里一阵翻腾,裴钰吞咽了一下唾沫,强压下了那股呕 吐的冲动。   他穿着那双比他的脚大了不知多少个尺码的鞋子跳下台阶,来到了颜幕的跟前。   “我……”裴钰刚刚组织好语言,然而还没说出口,突然有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来到颜幕旁边。   裴钰很知趣的闭嘴。   “颜律师,楼上少了一具尸体?”那名特警说道。   “什么?”颜幕蹙眉,因为楼上总共就死了两个人,箫绕和裴倾颜:“少了谁,男的女的?”   “男的。”   颜幕若有所思的低声喃喃……“箫绕……”   随即那特警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好像还有一个头发很长的男人,刚刚还在楼上的,没看见他下 来,也不见了。”   颜修身上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头长发,特警不认识他,因为这次是跟随颜幕来执行任务,而颜修则 是纯粹的个人恩怨,被箫绕钦点来的。   颜幕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怀疑是从外面观测星象的平台上掉下去了。”   “走,上去看看。”颜幕走在前面,进了别墅。   裴钰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刚才的对话他听了个一头雾水,他茫然的四顾了一下。所有人都各司其职 ,他如同多余的一样。   这时,他指尖上传来疼痛。   裴钰低头一看,刚才触摸过那种液体的食指已经脱皮了,整个指尖血肉模糊。刚才是没来得及去关 注,现在才觉得钻心的疼,让他好好品尝了一下十指连心之痛。   突然,裴钰迟钝的脑子才想起,修刚才把那么多烫人的液体倒在了脸上,一定比自己疼一千倍、一 万倍。   裴钰的心抽痛了一下,从未有过感觉,让他弯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也不怕妨碍别人了,他要上去看看颜修,颜修的脸……   裴钰急切的跨上台阶,微微弯腰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久治不愈的病人,憔悴空虚,仿佛风一 吹就要倒。   而下一刻,裴钰因为迈步太急,脑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然后他就真的倒下去了。   “诶,那里有人昏倒了……”   救护人员一下看见从台阶上滚下来的裴钰。   很快,几个男性医务者抬着担架过来,把失去意识的裴钰移到了担架上,然后抬起来向救护车奔去 。   随队的护士立即为裴钰测量血压和其他的生命体征。空闲的救护车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真正的病人 ,马上就迫不及待的朝向下的盘山公路呼啸着驶去,开往了市区医院。   别墅楼上,颜幕双手撑着栏杆往下俯视,狼光手电直射布满巨大乱石的悬崖,最下面是丛生的植物 ,让人很难目测到底有多深。   但肯定不会浅就是了。   颜幕重重的拍了一下象牙色的围栏,满目的焦虑。他转身屋里看去,只见从茶几旁边就到处是血, 一直蔓延到飘窗外的平台,及至他的脚下,颜幕的视线再往前,就看见围栏上也沾染了许多猩红液 体,而且还没有干。   “聂队长,你们有没有装备可以下去……”   “倒是有带来,在车上,我马去拿。”   “那拜托了!”颜幕朝聂队长微微颔首。   从房间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颜修一定是在他抱着裴钰离开后掉下去的,时间算来应该不长,但就 是不知道摔得重不重……抑或,是否还活着。   不管怎样,得先下去看看,尽一切可能救活颜修,否则那傻瓜知道了非得休克过去不可,再说大家 都姓颜,还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在,不管从什么角度讲,颜幕都不希望颜修出事。   颜幕叫来特警队内勘测地点的一个队员,接着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从这里下去是唯一的途径,虽然只是别墅的侧面,但如果从正面直接去底下寻找,还得绕过一大段 陡峭的石壁才行,而假如颜修还活着,又该怎么把受伤的他从下面弄上来,这些都是必须考虑到的 问题。   从这里掉下去,哪怕骨断筋折还留的一口气在,那都算得上是老天在保佑,而老天如果不保佑,那 就难以想象了。   ……   柳笙开着一辆不知哪里找来的破车,仔细一看,连牌照都没有。   这几天裴钰不在,他被所有人忽略掉了,事实上没了裴钰,他的确是一丁点儿用处都没有。没人管 他,他就像个游魂一样到处飘荡,而他不急不躁,不哭不笑,自认为很有条理的在进行他自己的计 划。   柳笙看了一眼腕上的廉价电子表,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了。   据他所知,箫绕就是今晚约颜修来山顶别墅谈判的,也不知道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   不过少爷一定在那里。   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可以了,柳笙很有自信的想。   柳笙把车开到了盘山公路上,从这里往上看,白色的水泥路面宽而长,就像一尾巨龙一样围绕着青 色的山体,看不见头尾。   柳笙打开音乐电台,迷幻的电子音乐响彻在空洞的山间,有一种无限寂寞的感觉。   车子大约行驶了有五分钟,柳笙毫无预兆的一个急刹车。他凝神聆听山上传来的声音,常人可能听 不见那种声音,但是柳笙灵敏的听觉不同于常人,从小接受特殊训练的洞察能力可以让他清楚的听 到远处传来的救护车声音。   柳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画。   他来到车后面,打开那摇摇欲坠的后备箱,从里面提出一个箱子来。   不得不承认柳笙的确是非常有条理,他就像一个悠闲的修理工一样,提着箱子步行了十来米,然后 在前方的一个路段停下来。   柳笙蹲下,把箱子平方在地上,然后开启按扣,箱盖弹起来——里面是满满一箱大头钉。   柳笙很均匀的把钉子铺洒在路中央,大多数钉尖朝上,一箱大头钉全部倒完后,他把箱子扔到了公 路边缘的林子里,而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扭头又走到自己的破车前,坐进去继续听音乐看杂志。   片刻之后,柳笙放下手里那本花花绿绿的杂志:“来了……”   就在他说完不久,果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正在逐渐向这里靠近。   救护车司机擦亮双眼也没能看清前方路面上有什么东西,那铺成一片的小小东西并未引起司机的警 觉,他义无反顾的继续往前开。   爆胎的声音响起,柳笙清冷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笑意。   救护车的车胎立即扁了下去,导致车子打滑,朝公路外侧的滑坡面开去。   司机手脚并用的刹了车,车子惊险万分的停在了公路外围,水泥栏杆都被撞掉了一大块。   救护车上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司机倒很会自我安慰,拍拍胸口压了压惊,接着就十分纳闷的从车上 下来查看状况。   司机看清了路面上的大头钉,先是感觉有人在搞恶作剧,随后仿佛看见大凶之兆般转身就跑。   刚才别墅里搬出来那么多死人,全都是些杀人不偿命的东西,在这附近遇上鬼怪也是实属正常……   司机刚刚要开口招呼后面的医务人员,还没出声,就看见一个少年身形的人出现在眼前——世间上 最可怕的鬼怪,莫过于披着人皮却没有人性的东西。   橘红色的车大灯直照射到了对面的青树林里,车灯的万丈光芒中,柳笙微笑伫立,光太刺眼,司机 没有看清柳笙的模样。   “啊!”   这声喊叫未能完整,随后就戛然而止了。   柳笙一手覆盖在那司机的天灵盖上,一手端着对方的下巴,然后横向一扭,咔嚓一声,扭断了司机 的脖子。   柳笙放开尸体,向救护车的后门走去。   司机的尸体倒了下去,脑袋还软塌塌的晃了两下,没有颈椎骨相连的躯干和头颅,只剩下那一层皮 维持着全尸,像个耷拉着脑袋的人偶,显得诡异之极。   后车厢里的急救人员都没想到这个清秀的少年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以 跟司机相同的死法去了天堂。   在几声不完整的惨叫之后,周围一片寂静。   裴钰还昏睡在急救担架上,浑身上下都被固定起来,睡相看上去极不舒服,并且脸色灰白。柳笙不 悦的皱眉,自己照顾少爷的时候,何时让他如此不适过?这些人真是该死!   柳笙蹲身徒手扯断了担架上的固定带,把昏迷不醒的裴钰抱起来。   柳笙虽然看上去瘦弱,然而此刻却显出了力大无穷的本质来,他举重若轻的横抱起他的宝贝少爷, 轻盈的跳下救护车,然后快跑向了自己那辆破车。   柳笙没费多少力气就把裴钰安置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接着自己坐到驾驶位上,把裴钰的上半身拉 过来枕在自己的腿上。   有了这个人,他就什么都不缺了。   柳笙发动车子,调转车头,留下后面不见血的车祸现场,扬长而去。   出事当晚,另一个城市。   颜森一身未来战士的造型,银色盔甲,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帅气的无以匹敌。他正在摄影棚里为 一个杂志拍摄一组封面照片。   迈进娱乐圈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颜森似乎也有了两张面孔。   他本是十分不耐烦的,却还能以最上镜的面孔对着镜头展露笑颜。一个造型完成,颜森恢复正常的 姿态,化妆师过来为他补妆。   颜森的助理在一旁打电话,是袁莉在交代,不要把事情告诉颜森,并且要努力隐瞒。   所以颜森现在对南都的状况还一无所知,上次他怀疑柳笙的时候,回到南都,却听说颜修带着哥哥 去日子旅游了,他半信半疑的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始终有些不安。   颜森坐在高脚凳喝了一口苏打水,一边接受化妆师在他脸上涂涂抹抹。忽然,颜森的眼角余光扫见 对面桌子上的一份彩印报纸,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刚要伸手去拿,助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来,抢走了报纸。   “抢你妹啊,我要看!”颜森瞪了自己的助理一眼,眉宇间尽是戾气。   助理也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只会让颜森更加怀疑,所以心虚不已,但却还想做一下垂死挣扎:“新闻 有什么好看的,我MP4上新下了一部电影,好看的不得了,你要不要看看?”助理对颜森挤眉弄眼, 充分的表示MP4里装的是有色电影。   颜森完全不为所动,他摊着手,语气加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要看。”   “呃……”助理无计可施,他长时间跟随颜森,也大概摸清了颜森的脾气,像颜森现在这种表情, 那任何行为都是终止为好。   “快点。”颜森催促道。   助理犹犹豫豫的交出了背在身后的报纸,其实他恨不得把那报纸揉成一团整个吞下去,但是他不敢 ,颜森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剥了他的皮。   颜森一把扯过报纸,他的确是不爱看新闻,像他这样忙得团团转的人,即便是整日天南地北的跑, 却活得像个与世隔绝的人一样,更何况是有人故意隐瞒。   尽管他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但是在看清报纸上的标题后,却还是为之一惊。   颜森飞快的阅读标题下面的详细内容,捏着报纸边缘的手在不断收紧,简直是被惊呆了。   颜修在不久前遭受了枪击!又在住院期间失踪……   颜修失踪了!   那哥哥呢?   旅游旅游,旅游个屁!果然是说来蒙他的鬼话。   如果没事,何必骗他,说谎隐瞒,那必定就是出事了。   颜森把报纸一摔,从高脚椅上跳下来。身后的化妆师正在为他打理头发,他人跑了,化妆师手里就 剩下了一撮黑发,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颜森丢下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没有给任何交代就走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关心的人 在彼端的另一个世界,而他现在就要赶到那里去。   颜森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盔甲装,把那据称是高价打造的奇装异服随手仍在了地上。   哥哥出事了……   这个意识在颜森的脑海里盘旋、叫器,他不敢往下想。他一路走,一路丢盔弃甲,根本不管身后小 跑追来的助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什么都不想听,只想自己去证实。   颜森现在远在另一个城市,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南都,在回程的路上想了什么?感受了什么?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搭乘什么交通工具赶回来的。   回来后,颜森第一时间拔通了颜幕的电话。   颜幕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用透着疲惫的声音说:“你来吧。”然后他告诉了颜森自己所在的地址。   颜森合上手机,立即赶往昨晚的出事现场。他脸色不太好看,仿佛跟平日里一样板着脸,他什么也 没想,先看到再说……他告诫自己,一切等看到哥哥后再说。   其实现在才刚刚天亮而已,颜森在黎明下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那多事之地。   果然,就在半路上,路面被封锁。   颜森硬闯进了警戒线内,这里看管的并不紧,因为不能太过声张,昨晚的事情被严令保密。所以媒 体报道的还只是颜修失踪的事情,至于昨晚发生了多么严重的新状况,则是不为人知。   颜森看到路中央横躺的尸体,心猛然往下一沉,方才认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现场,取证人员正蹲在地上细致的收集魔鬼留下的蛛丝马迹。   颜森冲破阻拦爬进运载尸体的车里,一个个的把尸袋拉开,确定没有裴钰后,才下了来。   警察当然认识颜森,大明星,警察更认识颜幕,大律师。大律师是大明星的亲哥,这里是颜幕做主 ,如今确认来者并非闲杂人等或者闹事者,于是便放了行。   颜森来到别墅后,直接冲到了人最多的楼上。   专业的营救队伍正在那围栏外的悬崖下面寻找颜修的下落,颜幕在上面时时关注着下面的情况,虽 然只是等待,却一点也脱不开身。   以至于听到载着裴钰的救护车在半路上出事的消息,颜幕只是去看了一眼,跟颜森一样确定了死者 之中并无裴钰之后,便又回到了别墅。   裴钰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从理智上来讲,先救眼下的那个,而下落不明的裴钰,也只能暂时 放下了,他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颜幕如此分析。   然而连最先需要救助的那个也不见了!   搜救人员下到悬崖下面后,只找到了箫绕的尸身。颜修人却不见了,直到现在天都亮了,还是没有 寻到颜修的下落。   悬崖下面还有一片林子,林中有一条山涧,而更远的地方……   按理说,从那么高的高度掉下去,不死也得摔成重伤了,可颜修不见了,是他还能行走?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最好,可是别的可能性,似乎都不太现实。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危险旅途   “哥哥呢?”颜森喘着粗气问道,他只关心这个,别的一概不想。   颜幕回头看了颜森一眼,随即又放眼望着远处的针叶林:“不见了。”他说的很平静,仿佛只是在 说一件很久远的往事。   颜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不见了?”   颜森想要的可不是这样留有悬念的答案,而且听上去如此的不负责任。失踪了一点也不比死或者伤 了更令人乐观,虽然颜森不是杞人忧天喜欢往坏处想的性格,不过他并不享受这种着的感觉。   千里迢迢跑了一圈,得到的答案最终还是回到原点,仍然是悬着。   颜幕简明扼要的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裴钰昨夜还在昏迷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就走丢了?”颜森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是从医院回去,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赌气就跑了。”颜幕掏出手机,他的电话 这几天都快被打爆了,他边看信息边说:“结果在外面迷了路,后来被箫慈看见,才被捉到这里来 的。”   颜森被堵得没了话,这么说那天他与方涵的事情哥哥还是知道了。   裴钰委屈难过的样子一下浮现在颜森心里,这些天来隐隐的不安终于被戳破了。不过他转念一想, 现在也不是该自责的时候,那些情绪在真正的危难面前是绊脚石:“是那个小柳干的吗?”   颜幕并没有回答。   颜森拔高声调:“你根本就知道是谁抢走他的!”   颜幕关掉手机,看着颜森脚下的那一片血渍:“是又如何?”如果换做是他人,颜幕还不会那么放 心让裴钰被人掳走。   柳笙——是一条安全的捷径,可是避开许许多多的旁枝末节,直接抵达事情最根本的源头。   事情因裴钰而起,自然要由他那里结束,就算将他保护的再好,也不能把他省略掉,那就宽纵这条 线索好了。到时候才能真正的结束,否则裴钰的生活永远不能恢复宁静。   颜森顿时洞穿了颜幕无动于衷的原因。   “混蛋,你又在利用他!”颜森厉声斥责,颜幕是想通过裴钰来找出幕后那个人,这个家伙居然无 视哥哥的生命安危来利用他,简直比颜修当初的所作所为还要可恶:“**……”   虽然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一点也不耽误颜森骂娘。   旁人早就在注视暴躁的像一头狮子一样的颜森,正当他要向颜幕挥拳的时候,屋内负责清理现场的 警察及时过来制止住了颜森。   “颜律师,下面一百米处发现了血迹,应该是人在行动中留下的。”   “我想亲自下去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注意安全。”   颜幕虽然常年坐在办公室里,而且还载着一副眼镜,但文气二字和他根本不挨边。行动起来反而有 种透着冒险精神的果敢。   颜森还红着一双眼睛要上去揍颜幕,不过被几个警察拖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颜幕从固定点滑降 到深不见底的下方。   …………   南都的冬季总是表现的很委婉,阴雨绵绵,没有其它特别激烈的方式。   可饶是温度降得很柔和,却是对裴钰的一种考验。   雨刷器在本就模糊的挡风玻璃左右挥舞,这个枯燥的动态画面映入柳笙沉静的眼底,不间断的循环 着。柳笙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偶尔垂头看一眼睡在他腿上的裴钰。柳笙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 只手稳住裴钰的上身,以防止他掉下去。   一路上并没有预料中的围追堵截,所以柳笙走的十分从容。他不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却有着过目不 忘的本领,南都周连城市的路线已是熟烂于心,断不会有迷路的危险。   柳笙像个机器人一样长达数小时的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累不渴不困。直到汽车需要加油,裴钰脱水 到无以为继的地步,他才停下了车。   一摸裴钰的额头,更加滚烫了。   “少爷……”柳笙扶起裴钰,然而裴钰却无法支撑身体,无意识,没力气,已然是虚脱的光景。   裴钰双目紧闭,身体像断线的木偶。他梦呓般张了张嘴,一珠血滴在了米色的薄毯上,是干燥的嘴 唇开裂了。   说实话,柳笙照顾裴钰十多来年,还没有让他病的如此严重过。柳笙万分心疼,可是他的感受是后 天形成的一根筋模式,只想着千万不能让少爷死了。   柳笙用安全带把裴钰的身体固定好了,然后冒雨来到车外,他三两步跑进了街边的药房。   现在已是午夜,幸而药房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柳笙带着一身寒气进入了药房,接着自行来到药架 前选好了药品,然后统统堆放在柜台前等着结账。   药剂师格外的多看了柳笙一眼,他选的这些药品,专业程度堪比医生处方。   柳笙什么都懂一点,因为他自认为是少爷的全部。有了他,少爷不需要任何人,所以他须得在扮演 任何角色时都游刃有余。他会治病,会开车,会做饭,会所有的家务,是个不懂生活的生活全能型 人才!   柳笙提着一大袋药品回到车上,从里面拿出一支注射器,手法娴熟用镊子拧紧针头,开瓶去盖,掌 握药品剂量,然后把注身剂吸入注射器内,每一个步骤无一不像专业的。   “少爷,打针哦……”柳笙在为裴钰打针之前自方自语了一番,仿佛往日里例行的哄骗劝慰:“我 轻轻的,就像蚊子咬一下那样就过去了。”   柳笙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不一样的就是裴钰并没有像过去打针一样又哭又闹,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虽然柳笙表面上很淡定,但他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少爷病的如此半死不活,刚才的药又不是仙丹, 生死不能立见分晓,只有等等看了。   如果病情加重的话,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尽一切可能让少爷好起来。   柳笙开着车在路道上缓慢行驶,同时东张西望着,这里应该是南都周边的一个隶属市,也就是说他 们仍然没出南都。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如先躲躲看,找不着,说明少爷和他们的缘分尽了 。   要是没尽,就帮他们斩断。   柳笙先去服装店为裴钰买了衣服。他身上只穿着颜幕之前脱给他的西装外套,外面裹着一张不怎么 保暖的毯子,这也不像个会好转的样子。温暖了才会康复。   裴钰神志不清,腿脚不听使唤,柳笙给他穿衣裤的时候简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半小时后,才替 裴钰穿戴整齐。   柳笙忙出了一头大汗,可裴钰却一如既往的冷,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   裴钰怀里抱着那件属于颜幕的西装外套,柳笙本想把它拿来扔掉,可裴钰死不撒手,柳笙拽了两下 ,他居然抓的死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柳笙只好放弃,任由他抱着。   没人跟他抢了,裴钰把脸在衣服上蹭了蹭,好像是在嗅上面的味道,在不甚安宁的梦境里得到一些 安全感。   “你感冒了,能闻着什么味?”柳笙嘀咕了一句,发动车子。   又沿途行驶了一天,二人来到了周边的另外一个市。   柳笙买了一份晚报,不用翻看,远远就能看见头版头条上硕大的黑体字,无疑就是箫绕意外死亡的 消息,而与这条新闻并排报道的则是颜修生死未卜的各种传闻和猜测。   柳笙草草扫了一眼就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来到了一家汽车旅馆前面。交了房费后,柳笙抱起 裴钰进了客房。   柳笙没有多余的行李,唯独一箱子钱,拎着感觉十分的洒脱随性。这些现金足可以让二人过活小半 辈子,所以他不需要顾及其他,只管跑路就行。   裴钰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至少已经不发烧了,时而会有清醒的时候,柳笙也略略放下了 心,肺炎可是会死人的,不发烧就好了,同时也不由的感叹自己的确是可以胜任少爷需要的任何角 色!   天花板是陈旧的米黄色,想必崭新之时应该是雪白的,裴钰睁着一双无神的黑亮眸子看着上面,心 里有些迷糊,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   “这是哪里?”裴钰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柳笙却像是有特异功能般,听清了裴钰的呢喃:“少爷,有我在这里呢。”   是哪里不重要,身边有什么人才是最关键的。可怜裴钰还不知道他的小柳已经不比从前了,这个长 期的依赖对象令他感到放心。   “弟弟呢?”有了柳笙,裴钰对自己放心,他对自己的境地不恐惧了,才能去担心另外的人。他想 起了颜修垂落的血泪,一幅幅的画面闪过,仿佛一个姜艳的梦境:“他呢?”   裴钰一下子抓住柳笙的袖子,急于得到一个答案。   柳笙端着一碗清粥:“吃了我就告诉你。”   裴钰忍住了急切,很顺从的张开了嘴巴,他并没有察觉到一贯卑微的柳笙现在变得强势了起来,此 刻,卑微的反而是他,为了从柳笙那里得知弟弟的消息,他忍着喉咙刀割般的疼痛,努力把那一碗 粥咽下了肚。   只是单纯的吞咽动作而已,他尝不到味道,也不可能有心情吃东西,好像完成任务般解决掉了一碗 粥。   “真乖。”柳笙拨开裴钰的短发,好完整的审视他的脸,裴钰现在瘦了一圈,瞧着没那么嫩嘟嘟的 可爱了。   不过他对于柳笙来说仍然是独一无二的,是他唯一可能拥有的……   “小柳,吃完了……”裴钰下意识的做出低姿态,他好像也明白现在只能哀求。   “你生病了,该打针吃药。”柳笙尝试着得寸进尺:“然后我再告诉你。”   裴钰现在没脾气,也没有觉得是被欺负了。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得到想要的,这好像是理所应当的。   柳笙拿来一大把红红绿绿的胶囊和药片,裴钰眨了眨眼下定决心,一口吞了。然后又翻身趴下,把 头埋在枕头里,等着打针。   柳笙把裴钰的衣服下摆掀起,轻轻褪下裤子。松紧带的裤腰勒在混元桥听的臀瓣上,柳笙顺着腰肢 的曲线凹陷轻抚而下,手感细腻富有弹性。   裴钰因为全神贯注的等着打针时那一下刺痛,所以忽略了柳笙这不痛不痒的行动。   柳笙并不是那种欲念盛的人,他只是想试试看这种肆意的感觉,不用顾忌其他,不必担心被质疑, 不会被斥责,这是属于他的,仅仅想从这种为所欲为中得到一种心理上的肯定。   确认这就是他的,无疑。   一针扎下去,裴钰浑身都紧绷起来,柳笙的手能感觉到他臀肉也收缩了一下,很撩人的反应。   柳笙拔出针头,用沾有磺伏的棉签摁住针孔,接着迅速低头在裴钰起伏的线条上吻了一下。   裴钰错愕的转过身来,赶紧提上了裤子:“可以告诉我了吗?”   “少爷就这么想知道?”柳笙盯着他。   裴钰很恳切的点咪头,一双湿润润的黑眸子回视柳笙。   “三少爷在医院里,他受了很重的伤。”柳笙暂时不愿意跟裴钰撕破脸,还得将哄骗进行到底,不 要然他在路上闹起来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哈?”裴钰的心一沉,眼睛上蒙上了更厚重的水色,他瞠目结舌,同时又小心翼翼的静待下文。   “我们现在就是在去看他的路上,他在另外一座城市的医院里。”   裴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家汽车旅店是给一些爱好汽车旅行的人特设的站点,而往远处一看,市郊 的风景堪称萧瑟,这哪里像是去医院的路线?   “他伤得很重,所以去了别的地方治,知道了吗?”柳笙说着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谎话,但表情态度 做的很到位。   裴钰很茫然的点了点头,可见是信以为真了。   柳笙在刚才的口服药里放入了一片安定,两句话后,药效发挥作用,裴钰昏昏沉沉又困乏,已然组 织不出一句整话来,眼皮打架,他还想支撑,可是半分钟不到就呼呼睡了过去。   柳笙为裴钰盖好被子,双手撑在他的头两侧,默默的注视着他的睡颜。   这张脸柳笙从小看到大,可以说是与裴钰一起成长的。而他日渐成熟,裴钰的心智却不曾有过变化 ,一如既往的天真烂漫、傻头傻脑,是他生命里最坚定不移的存在。   柳笙无父无母,记忆的开始是在孤儿院里。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姓柳,没有凭证,只是根深蒂固的这 样认为而已。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寻爱之路   柳笙性情孤僻,不如其他孩子那么可怜又可爱,仿佛天生带着刺,一看就知道不易相处,且养不熟 ,所以其他孩子陆续被好心的家庭领养的时候,柳笙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儿,却是难以推销出去 。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他一眼相中了伶仃而警惕的柳笙。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那人仿佛是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柳笙就是那个时候被打造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从此被定了型,他固有的认知几乎是刀枪不入的,很少被外界所改变。   直到再次回到孤儿院,柳笙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被裴钰的继母,也就是颜幕他们的母亲挑选出来跟随裴钰,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柳笙的使命 。   无论是对裴钰还是柳笙而言,对方都是生命中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在及其漫长的一段岁月中,他们 可以说是彼此的唯一。人终究是一种感性的动物,是有别于机器的,哪怕是柳笙被洗脑了,却也并 非被输入程序的一个空壳,在长时间的相处中,柳笙的感情也潜移默化的对裴钰产生了些许恻隐之 心。   这对于一个心灵扭曲,心肠冷硬的人来说,时间才是产生感情的罪魁祸首。   不过裴钰就不一样了,这是个给根棒棒糖就能拐走的家伙——这评价绝对没有冤枉他,有奶就是娘 ,只要不欺负他,那就是好人。   他像张白纸一样,总是能容易的接纳各种感情,就像他会与自己的三个弟弟同时发生那种关系,在 心理上却从来不会产生任何障碍一样,不是他不懂,而是很自然的回应。即便他心里有最喜欢的对 象,然而来者不拒,在无人勾引的情况下或许可以专一,可总有人要把他心里的领域分走一块,并 且总能轻而易举的成功……   这真是一件很令人伤心的事情。   柳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过,他用尽全身心去忠诚,然而现在却有 了私心,假如任务一完成,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裴钰了,甚至是生命的终结,他从来没想过为此去 挣扎,好像命该如此,可是不知何时,却突然舍不得了。   那刻板又麻木的脑海里,才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为了自己去尝试一把。   一生仅此一次的尝试,他要机关算尽,因为失败了就没有第二次了。   他要把他的少爷带走,不管是傻了还是残了,他能带走什么样的那就带走什么样的,落到后来,哪 怕只剩下一具尸体,那也是他应得的。   对于一个忠诚到没有自我的人来说,突然选择的背叛,就如同是背弃了整个世界,仅仅为了一个傻 子。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可能显得离奇,但柳笙的行为,却并非一蹴而就。   柳笙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裴钰看了很久,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不带任何表情,这种眼神让人毛骨 悚然,可是裴钰感觉不到,他被迫沉寂在了睡梦里。   柳笙一次性看了个饱,却忽然觉得腹中空空,这才回了神,他好像是有一天没吃饭了,不是逃亡路 匆忙,全是对吃食没多大兴趣,没想起来,因为从未有如此满足过,好像这件事让他整个人都充实 了起来。   不过三五顿不吃对于柳笙来说不算得什么,他又不是没饿过肚子,但是该填饱自己的时候还是需要 吃饭的,必须为接下来的路途积蓄能量。   柳笙饥肠辘辘的出了房间,准备到下面买点东西吃,可是刚刚一到木质楼梯的拐角处,就看见旅店 门口进来几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珠子带着目的性的乱转,好像是在搜刮什么线索。   柳笙后退两步,躲在了转角的墙体后面,他身姿轻盈,即便踩在中空的木质材料上,也能不发出一 点声间。   柳笙安静的聆听下面的动静。   汽车旅馆老板的儿子就在柜台前,很热情的招呼那几个人。   “你们这里最近两天有没有两个细皮嫩肉的男的来过。”   这个说法倒是贴切的很。   “细皮嫩肉……”老板的儿子抓耳挠腮,做冥思苦想状,然后大摇其头:“没有。”这青年是个机 灵圆滑的,而且是自家生意,当然不想给旅馆招惹麻烦,这里住的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 从这几个人的穿着与说话的口气来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找人不住店,不是调查就是追杀。   “真的没有?仔细想想,外面那辆车是什么人的?”对方口气强硬,还在出言提醒,好像是嗅到了 某些气味,已经不容许否定的答案出现了。   柳笙没有再听下文,他扭头往回走,脚步飞快,但是气定神闲,他当然知道楼下的是些什么人了。   柳笙回到了房间,门的正对面是床,裴钰还在上面睡得不省人事。柳笙把浑身瘫软的他扶起来,扫 视了一眼房间里可以藏身的地方,能躲则躲,尽量避免硬碰硬的麻烦,柳笙被那人了解的太透彻了 ,他不想贸下给人分析的任何线索来。   可是还没把裴钰从床上拖下来,就听到楼下传来几声乱响,应该是正在发生一些暴力行为,似科没 有任何缓冲的余地了。   柳笙干脆把裴钰重新放回床上,他环视了整个房间一眼,随即来到窗口的位置,从丰叶窗上迅速抽 下一片合叶,柳笙的手好像带了魔力一样,软颤颤的窗叶不知为何变得有了筋骨,像刀片一样直挺 挺的有了锋芒。   柳笙拿着这塑胶做的合叶来到门口旁边,背靠在墙面上,等着越行越近的脚步声。   好像是正在一间间的搜查客房。   终于轮到这里,叩门声响起。   柳笙侧身伸手扭开门把手,门板刚刚退开一条缝隙,就被从外在猛然撞开,刚才那几个男人相继闯 进来。   左右一看,只有床上躺着的裴钰。   “就是他。”   他们指着裴钰,正要迈步接近床边,柳笙鬼魅一般从门口跨出来,从后方勒住一人的头,迫使他朝 后仰,柳笙用右手上的百叶窗合叶往那人脖子上一抹,一个巧劲横向一拉——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是在化腐朽为神奇一般,被划断的颈动脉就像高压水管一样,血液从中喷涌 飞溅,一片小小的塑料,瞬间就成了杀人的利器。   前面的人随即做出反应,柳笙顺势把这具因为失血而抽搐的身体推向前面那人,飞射而来的子弹被 这个倒霉的家伙挡住,那人一点也不顾念同伴的死活,推开了碍手碍脚的尸体,继续对柳笙身击。   枪一抬,可是对面空无一人。   让人不得不抓狂的速度,耳后微风一动。   “啊!”   还来不及扭头,又是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手段,柳笙放翻了这人,一招一式都轻盈流畅,只有身体倒 地时发出的声音略显沉重。   在柳笙解决掉这二人的空档,那连正有一个人趁着同伴死亡的时隙靠近了床上的裴钰,这显然才是 他们寻找的重中之重。   柳笙灵活的跳到床上,昏睡的裴钰落入了对方的手中,一把黑幽幽的枪正对准了他的太阳穴,幸好是没有知觉得,若是清醒着,非得被吓地更傻不可。   可是对方还没有为这样的挟持举动发表台词的时候,柳笙手臂一挥,手中的利片就袭向了对方的面部,全然不给别人威胁他的机会。   只听得一声惨叫,血如帘布一样瞬间遮住了那人的整张脸——是一双眼球被划爆。   那人聚然收手捂住眼睛,裴钰和枪都被丢开。   柳笙没管裴钰,而是先去捡起了枪,快准狠的一个点射,柳笙就把瞎眼的家伙送上了天堂。   柳笙轻轻对高温的枪口吹了口气:“谢啦!”然后麻利的将枪别在后腰上,一把扛起裴钰就从窗户跳了下去,这里的二楼,下面有一辆高档车的发动机盖作为承接,柳笙双足落在上面,两个人的重量,生生的把发动机盖踩得瘪了下去。   柳笙微微屈膝,站的稳健无比,毫发无伤,接着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的来到了地面,直奔自己那辆破车,不消片刻,车子就如同要平地起飞似的颤颤巍巍的发射了出去。   柳笙在长长的一大段路上没有丁点减速,一边飞速前行,同时腾出手来把瘫软的像一堆烂泥的裴钰的坐姿调整好。   郊区公路人烟稀少,好像正在驶向一片荒芜一般,刚才那几个人只是一小波,可能正有一张天罗地网漫天降下要猎捕他们,所以一刻也慢不得。   此地不宜久留,而柳笙也不知道哪里可以是容身之所,他只能不停的向前。   背叛世界的代价就是,你要与全世界为敌。   颜幕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移动的小红点,镜片玻璃上映出电脑上的动态画面,反倒是颜幕脸上神色不变,目光沉定锐利,好像刺中猎物要害的匕首一般。   事实上,他的确是牢牢的锁定了猎物的范围,让他们活动在自己的掌心当中。   电脑上是一张南都以及周边城市的地图,而那个红点已经在数小时前离开了南都的界限。   “他们已经离开南都了?”南君凑过来盯着电脑,问道。   颜幕“嗯”了一声,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那你怎么还不去把他弄回来,等着他死在外面么?”南君不能理解颜幕的行为,前些日子还把那个可爱的傻瓜当成宝贝,而且又是有着血缘的亲生哥哥,现在转眼就把人家当成诱饵抛了出去,南君不由感叹这人的感情真是来的淡薄。   这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眼镜蛇!南君腹诽,若不是为了共同在此等待颜修的消息,南君也不会和这个不易相处的大律师打交道。   颜幕推了推眼镜,浅笑着撇了南君一眼,眼镜边缘流光一闪而过,看得南君不寒而栗。   颜幕倒不在意这位油头粉面的先生如何揣测他的冷血程度,而是很理智的推断道:“抢来抢去就是为了弄死他,那些人还不至于如此无聊,再等等看吧。”   南君耸耸肩:“随你,横坚不是我的小受,折腾死了也是你的。”   颜幕没接这油嘴滑舌的话头,他重又俯身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目睹它移动到穷途末路上。   当天晚上在靠近箫绕的别墅时,特警部队的每一个队员身上都配备了一枚小小的卫星定位装置。随队而行的颜幕也不例外,他的那枚装在西装外套上,他把它脱给了浑身赤裸的裴钰御寒,结果裴钰就穿着这件衣服在去医院的途中消失了。   在世人的眼中消失了,但却活动在颜幕的视线范围内。冥冥之中,他就是跑不掉的,当初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黏上来,现在想丢失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颜幕这台电脑已经好几十个小时没有关闭过了,为的是时时看到裴钰的动向。   颜幕摸着电脑温度高得异常的机壳,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突然,有人进来。   “颜修找到了。”   颜幕和南君一齐转身:“什么,在哪里?”   来者吐出两个字:“急救室。”   南君兴奋的语无论次,因为是“急救室”而不是“停尸房”,这已经太好了:“没……没没死。”   南君结巴的当口,颜幕已经大步跨出房间,前去医院。南君随后反应过来,也撒腿跑了。   ……   袁莉特地赶来告诉颜森家里,想通知他颜修还活着的消息,结果行至半路才想到这二人基本不存在什么兄弟情谊,但还是决定前往。   她是激动得过头了,对于一个把事业当成头等大事的女性来说,颜修在袁莉的生命里几乎可以算作是最重要的男人了,现在他还活着,袁莉才好像重新找回了活着的意义般,简直有种喜极而泣的冲动,不过现在高兴似乎还太早,颜修的情况好像不乐观,袁莉是想找个人陪她去医院。   门铃快被摁爆了,可是房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在家么?”   会去哪儿了,袁莉疑惑不已。颜森那个宝贝哥哥不见了,他的事业也暂停了,不在家能去哪里?   袁莉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试着推了一下门。   门没锁……   袁莉走进冷冰冰的房间里,一切迹象都表明主人不在。   袁莉终于歇斯底里:“颜森!!!”   颜森开着被冷落多时的摩托车飞驰在路上,这才是属于他的速度与自由,一切又回到原点,起始在寻爱的征途上 。 第三卷·寄生爱 第一百九十章 陌生地方   章节字数:3493 更新时间:11-08-17 20:56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裴钰在柳笙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为了让他沿途都安静,方便“携带”,柳笙给他灌了不少的安眠药。可是在有惊无险的抵达现在这个地方后,裴钰却是长久的昏睡着,要知道安眠药剂量太大也许是会令人睡死过去的。   直到他醒来的这一刻,柳笙焦灼乱颤的一颗心终于才归了原位,   裴钰微微抬头,可是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感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又跌回了枕头上,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了。   “少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裴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了眼珠子,看见这张清秀的少年面庞时,裴钰有短暂的遗忘,以至于心中一片迷惘。他继续移动视线,目光与所有家具的底部齐平,顿时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很低。   很久之后他才弄明白自己是席地而卧,谁在了一张榻榻米上。他从来没有睡过这样矮的床,看东西的角度让他觉得很是新奇。   缓和过了初醒来时的不适后,裴钰勉强坐了起来;虽说是睡了很久,可他却顶着两个黑眼圈,人看上去也极度虚弱,因为他这几天水米未进,只靠着注射营养剂来维持生命,想不虚弱都不行。   他暂时对眼下的一切都还反应不过来,身前覆盖着陌生花纹的被子,还有木质结构的房屋,他对这一切都没有丁点印象,好像宿醉的人在清晨醒来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   柳笙看着他纠结不已的抱着脑袋,好象在努力回忆某些事情。   莫非是失忆了?柳笙欣喜万分的想,忘了才好呢!心里什么也没装得有,那才是真正是一张纯净的白纸,可以任他在全新的开始后随意发挥。   “……小柳?”裴钰很突兀的呼唤了一声,他好像也不确定眼前的人是谁,脑子睡生锈了,可是这熟悉的两个字脱口而出后,裴钰确定了自己没有记错,于是扑过去一把抓住柳笙的袖子,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它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裴钰牢牢的抓住他:“小柳……”   柳笙的期望落空,少爷连他这种空气一样的存在都记得,那肯定就是什么都没忘记了。   柳笙迅速抚平了自己失望的心情,轻拍裴钰的背脊:“少爷,我在。”   裴钰是把柳笙当成了一架通往过去的桥梁,希图靠他走出这陌生的地方,殊不知,正是这架桥梁把他和过去的世界隔了开来。   “我们这是在哪儿?”裴钰再次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   这是一件格调温馨,结构简单的日式建筑。当然,裴钰不会懂得这些,只是房子真的很漂亮,这里温暖洁净,明亮舒适,是许许多多人理想的静谧家园。不过裴钰的心被其他事情占据着,自然无暇去享受这里的美好。   “说了你也不知道。”柳笙很客观的想,但嘴上却答道:“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什么?”裴钰越发迟钝的脑子对这样急转弯一样的情况弄的一团糟,这里固然好,可不知为何,裴钰产生了一阵恐慌感:“修呢,我们不是去看他的么?”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一下子唤醒了他不久前的震撼心灵的记忆,脑海里顿时出现了颜修满脸是血的样子,那画面一幕幕的闪过,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再没别的了。   “少爷别急,你现在身体有病,等你在这里养好了病我们再去看他好不好?”柳笙哄裴钰,这几乎是他自幼就会的本领,可谓熟能生巧,小菜一碟!   不过柳笙的话并非仙丹,也不是百试百灵的,裴钰那种牵肠挂肚的惦念并非一句话就可以抹平的:“我没有病,我们现在就去看他,走——”   裴钰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脚,他心急火燎的要拉着柳笙一起向外走,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纸片人一样的状态,哪里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   猛然跨出两步,头晕目眩的感觉就突然降临,裴钰一个站立不稳就向前倒去。   柳笙伸手一接,然而慢了那么一瞬,裴钰就“咚”的一声倒在了木质地板上。   他的脑袋砸在了地板上,地板完好无损,他的额角却是多了一个青紫的大包。疼到哭都哭不出来,他是病的不轻,严重到连一丝逞强的余地也没有。   柳笙翻找了一圈,可是房子里没有急救箱,柳笙把这里当成了家,不过这还是不完善的家,很多必备的常用物品还是没有,以及,还缺一个乐意住在这里的家庭成员。   过了半刻,柳笙不知上哪儿借来了一个急救箱。他来到榻榻米旁边,从里面拿出跌打损伤的药为裴钰处理头上的大包。   裴钰挺尸一般躺回了被窝里,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柳笙一边为大包消毒,一面说话引开裴钰的注意力:“少爷你得的是重感冒呀——你吸吸,鼻子通不通?要是你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就有好多好多的细菌,要是你去看修少爷的时候传染了他,那他就被你害死啦!”   柳笙以温和的口吻危言耸听,按照裴钰那点思维力来说,这个逻辑简直是无懈可击的。   可是两行泪却从裴钰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滑出。   柳笙赶紧缩手,以为是自己弄疼的他:“少爷,疼了?”   裴钰咧开嘴就哭,同时带着哭腔问道:“小柳,呜……你是不是在骗我,修是不是死翘翘了?”   柳笙愣在了当场,他眼看着裴钰哭成了泪人儿,心里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裴钰居然能往那方面揣测。竟误打误撞的把他想成是说着善意谎言的大好人……   柳笙有点窃喜,不过窃喜之后是大麻烦。裴钰的想象力竟是如此之好,自然就不那么好哄骗了,他一心认为柳笙满了他什么,更是吵闹不休,柳笙说了一车话也未见得在他心里产生什么作用。   安慰都不起什么作用了,裴钰就自顾自的伤心难过着。   柳笙有心在给他来及片安定,让他闭嘴。不过害怕他真的一觉不醒死过去,那就亏大了,柳笙只好奉陪到底。   外面天光渐暗,柳笙打开了屋内的顶。略偏红的灯光把屋内照的暖融融的,裴钰头顶一圈白纱布,像女子坐月子一样憔悴的半躺在被窝里。   “少爷,你乖乖躺着,我去做饭,等病好了我就带你去看修少爷。”柳笙一口咬定这个说辞,无论裴钰再怎么弯弯绕,柳笙自然不会被一个傻瓜绕的失去原有的立场。   坚持的久了,就会信以为真了。   因为裴钰的确是有感冒,所以不能吃太补的东西,尽管他现在极其需要能量,但柳笙却是只能每顿清粥小菜的伺候着。   可能是裴钰体内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加之脑袋又摔了一下狠的,喝碗粥以后,他就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这倒给柳笙解决了一大难题,至少不用日以继夜的同他磨叽。   柳笙小心翼翼的撩起被子,与裴钰身贴身躺在了一起。房子里还有别的卧室,但柳笙偏要和裴钰睡了一起,一是放心,二是确定所有权,即便是干巴巴的睡着,也是很令人满足的一件事情。   半夜的时候,裴钰忽然醒来。   他看见小柳近在咫尺的脸,随即感觉到自己正在他的怀抱里。借着月光的微弱亮度,她静静的看着小柳,心中已出一种不能言状的感觉。   他不敢叫醒小柳   裴钰轻轻的掀开被子,缓慢的抽出手脚,一点点的减少与柳笙相触的身体面积。   他摸着黑爬出了被窝,尽量让动作一些。   “少爷……”柳笙冰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哪里去?”   裴钰四肢着地僵硬了动作,不敢再动弹一丝一毫。   空气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柳笙做起来:“少爷起来干什么?”   裴钰退回榻榻米上,很委屈的解释道:“我去尿尿……”   柳笙不知摁了哪里的开光,房间的灯骤然亮了:“怎么不叫我?”语气虽然平和,但是缺乏抑扬顿挫,带着一种令人悚然的坚硬感。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眼睛不能睁开,裴钰用手背遮挡眼睛。柳笙看着他,看的裴钰心悸。   裴钰不会撒谎,他的确是被尿意激醒了;但换做是以前,他一定在半梦半醒间就开始呼唤小柳了,可是这次他却选择了沉默。怕黑的他在黑暗中独自行动,这仿佛意味着小柳比黑暗更可怕。   这样的变化,裴钰从来都不曾明白过。   柳笙确实对这样的变化很敏感,隐约是被触及了逆鳞,可是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柳笙扶起裴钰,大概是十几天没有走动过的原因,裴钰的腿不太听使唤,去卫生间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分外不易。   一番折腾下来,二人再次回到榻榻米上,却是各怀心事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裴钰安分了不少,他似乎也知道今时的小柳不同往日,已经不会对他言听计从,而且总从那固执的言语中隐隐透出一种凶恶来,好像随时都会不小心却到他的底线,让他露出真面目来。   不过柳笙却是一如既往的周到,裴钰在他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渐渐有了好转,如此过了几天,在不见天日的漫长日子里,裴钰终于是来到了户外,至少知道了自己所在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一章 梦想生活   这里是个颇有异域风情的小镇,名叫“安逸,很贴切的名字,因为的确是十分的安闲舒适。   裴钰坐在屋檐下面的木质回廊上发呆。一个多星期的不见天日,他看上去苍白沉寂,与外面如诗如画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当地气候温暖的缘故,虽已入冬,但却是深秋的面貌,院落里的红枫染血一般鲜红,像一幅色彩浓烈的油画。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裴钰恍惚的打量着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就是这个地方,拥有着最宜人居住的条件,远离城市的喧嚣,空气清新,风景如画。很多富足的家庭会把家里的老人送到安逸小镇来颐养天年,这样说来,邻居都是老头老太太,也是相对安全的。别人只当柳笙是被请来伺候人的,倒从来没见过被他伺候的那个人。   柳笙没有钱财之忧,轻而易举得在此地够得了一所别院。他有心在这里过一辈子,然而现实允许他们在这里藏身一年半载就能算老天保佑了。   老天不保佑再另做打算,总之,得过一时算一时。   哪怕是这种苟且的幸福,也是值得珍惜的。   柳笙的梦醒一直就是想要一所可以栖身的房子,房间有一个院子,房子里有少爷,这就很好了。如果院子里再有一条狗,那就更加完美了。   翌日,一大清早,柳笙真就抱了一只狗崽子回来,心想的是为美好生活锦上添花,顺便给少爷解解闷。   可是裴钰对着狗却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甚至有些嫌弃,他撇了撇嘴;“狗会咬人的,我要小猫。”   柳笙垂着头看了看怀中的狗崽子,很想反驳几句,无奈他天生嘴笨,连个傻子也说不过。   他想,狗多好呢,热情又忠诚,不想猫那样天性凉薄,总是一副骄傲又懒惰的样子。由此柳笙想到了自己,觉得少爷就像嫌弃这只狗崽子一样嫌弃自己,却一心想着那几个孽畜一样的弟弟。   思及此,柳笙觉得裴钰十分不知好歹,不禁怒从心头起,他沉声喝道:“抱着!”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把狗崽子塞进了裴钰的怀里,并且神情不善的命令道;“把它照顾好!”   裴钰真被吓到了,他不敢不从,赶紧双手接过了那毛茸茸的一团狗东西。   这狗毛色灰白,体态圆滚滚的,四肢粗短,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然而样子憨态可掬,一双大黑豆子似的眼睛分外有神。   裴钰一开始是害怕它咬人,不过仔细一研究后发现它连牙齿都还没长全,体型又小小的,应该是一条还未断奶的小狗。于是裴钰消除了一开始的顾虑,很快便和这支狗崽子闹成了一团。   柳笙把奶粉倒进碗里,兑了半碗牛奶交给裴钰,让他喂给那狗崽子喝,裴钰接过来,就给这个新玩伴担起了奶妈。   小狗蹬着八字腿舔食碗里不用力气就能得来的乳汁,异常的迅猛。裴钰在旁边轻轻顺着它背上的毛皮,那狗崽子“哼哼唧唧”呲着牙继续舔食,裴钰好不知道这种行为是护食时的示威,仍然在小家伙的背上摸来摸去。   柳笙后退几步,好整体的打量眼前这幅情景——房前有院子,院子里有少爷和小狗,这很好,真的很好。柳笙百年难得一见的露出了微笑。   在任何人看来,这样的生活都可算作是惬意了,裴钰也无心逃跑,他还想不到那个层面上去,况且小柳也一如往昔的对他好,并没有打骂虐待,只是他的心在这里,永远都不在。   别院周围的墙体没有多高,但裴钰不会爬墙,所以柳笙也不担心他会逃跑,远门一锁,这不大不小的院子就是裴钰的活动范围。可怜他只要身体上饱足舒服就不会产生被囚禁的感觉,以至于心理那点念想还不足以支配他的行为。   要是换成别人,早跑了。   这就是傻瓜的好处,柳笙很满意的对着在园内玩耍的裴钰点点头。   地上铺成一叠厚厚的枫叶,看上去像纯天然的火红地毯,狗崽子那短短的四条腿在蓬松的树叶地毯上走的很艰难,最后干脆就地打滚。   “狗狗,过来……“裴钰拍拍手。   狗崽子这几天在他那里的了好处,所以很听他的话,蹦跳着就来到了他面前,已然有了小小忠犬的架势。   裴钰把小狗放倒,捡起一片枫叶在小家伙没长毛的肚子上骚弄,小家伙“汪汪“叫了两声,许是被骚到了痒痒处,但也不躲开。裴钰玩的很得趣,很入神,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柳笙一直看着他。   裴钰分别扯着狗崽子嘴边的胡子,然后朝两边拉拽。   “嗷呜~~”小狗被扯疼了,但也不反抗裴钰,只是用爪子轻轻去拨裴钰的手。   “疼了吗?”裴钰并非坏心眼的傻瓜,他当即松了手,把肉球一样的小狗拖起来在脸庞蹭了蹭,神情哀怨的把狗狗举到视线齐平处:“小狗啊小狗,很疼是不是?”   狗崽子安静的与裴钰对视,微微偏了一下脑袋,好像听懂了裴钰的话似的,格外有灵性的叫唤了一声。   裴钰看地上没有土,于是坐在了一地枫叶上,继续对着手里的狗崽子倾诉心事:“修一定也很疼的,他满脸都是血,你一定不知道他有多疼,因为你没见过,你也没有脸。”   裴钰说完捏了捏狗崽子延伸出来的鼻子,的确是找不到狗脸在哪里。   “小狗,我想回家。”裴钰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是在极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脑子里有挥之不去的牵挂,一想到颜修痛苦到仰天长啸的样子,一种特别难受的感觉就像涟漪一样从心中扩散开来,一波接着一波,从未平复过。他不知道这叫心痛,叫揪心。   他不知道颜修现在怎么样了,也不能想象他会是个什么样子,只是最后一面见到颜修的样,刻骨铭心的记载在了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只能记起那样的颜修,就像这漫天飞舞的红枫叶子般,火一样燃烧在眼前,闭上眼睛也是。   那种感觉强烈到让裴钰语不成句,他再也说不下去,把狗崽子丢在了地上,自己埋头在膝盖中间,肩膀有轻微的颤动,最终泣不成声。   他穿着白色毛衣卷缩在枫叶下面,在一片火红中分外扎眼。   柳笙走过去,他本不想愿意看见裴钰为别人伤心流泪的样子,然而到了此刻也不忍心对他凶,而且他从老没有真正对裴钰发过脾气。真让他冒火,他也不会。   “少爷……”柳笙居高临下的看着裴钰的背脊。   柳笙手足无措,想蹲下去安慰一番,却苦于没有立场。   随他去吧……   柳笙在旁边坐下来,看似漠然的聆听裴钰哭泣。   小狗用灰色的爪子挠了挠裴钰白色的运动鞋,对现状表示不解。   柳笙把狗唤了过去,那狗果然扭头来到了他的面前,柳笙无声的用手逗弄它,旁边则伴着裴钰抽泣的声音,在这颓败的秋景里,更添落寞色彩。   突然,裴钰抬起头来,满脸狼籍的面对着柳笙,他带着哭腔说道:“小柳,放我走吧!”   他知道柳笙是不愿意让他走,而并非他说的那样病好了就带他去看颜修。   这点他还有所觉悟的。   柳笙依旧麻木着一张脸,他说:“好啊,你走吧——”他指着院门。   裴钰看过去,又回过头来,他要是认得路就不会在家门口走丢了。   路就摆在他面前,没有人不让他走,只怪他是个傻透了的路痴,到哪里都是无路可走。   “小柳,你带我走,好不好,好不好……”他竭力摇晃柳笙的胳膊,他是哭的头脑发热,无法压制了,所以也不畏惧柳笙,豁出去似的哀求。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带你,你走,你走啊!”柳笙把裴钰朝门口推,裴钰不肯迈步,被他推得踉踉跄跄。   “小柳,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什么好的,我们不在这里……”裴钰还妄想用语言来打动柳笙,然而他的话一点也不具备吸引力。   “这里怎么不好了?”柳笙豁然站起来,厉色质问。   “这里什么都不好。”裴钰实话实说,他每当想到要在这里长久过下去,就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我看你是贱骨头做痒了想回去受罪!”柳笙从不说这种恶毒话,但他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三个男人也未见得对裴钰好过,有哪个是出于带有感情的温柔过,又有哪个是出于真心怜爱过?怎地他就死心塌地的要回去呢?   柳笙捏着裴钰的下巴,一字一句的恐吓道:“我就是不让你回去,你要是在敢提回去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裴钰知道回去无望,也不再哀求了,而是放声大哭起来。   他笨拙的心轻易就被制服住了。   柳笙看他越哭越来劲,这声音传到外面去别人还以为他虐待了主子,到时候免不了要惹来麻烦,于是柳笙也不再客气,动起了手脚,把裴钰拉扯着拖进了屋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咫尺天涯   裴钰倒在了地板上,柳笙转身合上了推拉门。   他转身的一瞬,裴钰已经躲到了房间的立柜后面,和柳笙在房间单独相处,他连哭的底气都没有。   不过柳笙并不打算对他做什么,他又拧了湿毛巾来给裴钰擦脸。裴钰的脸被收拾干净了,不过仍然鼻子红红的,眸中含水,是又怕又委屈的样子。   “少爷……”怎么会成现在这样了呢,柳笙拨开他额前的短发。   可以任意摆弄他,但某些负面情绪却无法替他消除,他们的关系算是逆向发展了,这是用暴力无法挽回的事情。   柳笙说不出动人的语言:“你走了我怎么办?“   他一直是为少爷而存在的,少爷走了,那也就没有他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呀,”裴钰一看刚才被截断的话题又绕了回去,以为是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又试图去打动柳笙。   “我回去就会死的!”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柳笙稍有退步既是死亡;他从来不打算去送死。   不过裴钰并不知道柳笙回去意味着什么,他的三个弟弟不会允许柳笙活下去,他的恳求相当于是在向柳笙索命;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命拱手相让。   僵持了很久,柳笙没有动摇裴钰也没有放弃。突然,裴钰俯身向前,在柳笙的嘴巴上亲了亲。   他认为献吻是表达好意最终极的方式。   柳笙愣愣的看着裴钰,这还是他的初吻呢,心跳乱了两拍,觉得少也是跟着那三个流氓学坏了,这是诱惑,因为他为之冲动了。   裴钰还不知道这是给自己惹祸上身了。   柳笙被这个吻扰乱了心神,他突然想起了某些未完成的事情,那就是——占有到底。   裴钰被压在洁净的地板上,双手被束缚在头顶。   “小柳……“裴钰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他咽了一下唾沫,忽然觉得脸上发烧,他好像做错事情了……   柳笙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他长期当“空气“,但是见识了不少“品尝”少爷的各种方法。   柳笙低头嗅了嗅,裴钰身上有沐浴露的芬芳,仿佛还夹杂带着某种独特的味道,温暖干净的气息令人深深的吸取。柳笙的鼻尖碰到了裴钰锁骨上的肌肤,他轻蹭了一下,触感细腻。然后他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裴钰不由自主的颤栗一下,用眼睛往下瞥,却不敢动弹,就好像有一条毒蛇正在他身上游弋般。   没有什么味道,柳笙有些好奇,还想已经被裴钰的身体吸引。   接下来,柳笙停止了用舌头试探,改用唇舌一口含住,口中的肉体暖融融的,皮肤紧致有弹性,给人清爽熟悉的感觉。   柳笙一寸一寸的将裴钰的身体逐一品尝,这感觉如此新奇,从来不曾有过的心动。明明只是一个无聊的举动,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意从舌尖传导至全身。   他着了魔般,最后连牙齿也用上了,柳笙辗转啃咬着裴钰的脖子。   裴钰本来犹豫着要不要捍卫自己的身体,当柳笙弄疼他以后,他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   “别这样小柳,疼……你走开……”裴钰用手推拒着柳笙的肩膀,想让他的嘴远离自己的身体。   柳笙从沉迷中清醒过来,他好想重新认识了裴钰一般,原来少也并不只是一个冒着傻气的傻瓜,不仅仅是可以让他伺候,陪伴他活下去的人。   他还可以给人带来隐秘的乐趣。   怪不得他那么抢手。   “少爷,我们做吧。”柳笙面无表情的提议道,但是他的语气并不像是要征求同意,只是在下达通知。   “做……做什么?”裴钰撑起身,把宽领的毛衣往上提。   柳笙不想多说,他急切的想体验一下,他觉得这对裴钰来说并没有什么,他做多了这样的事情,和谁做什么关系呢?   柳笙把这个事情想得很形式化,只是想多一种和裴钰接触的渠道而已。   裴钰从柳笙神经质的渴望中感到了恐惧,他极力向后退,背却抵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你放开我,我不想那样!啊——”   柳笙从来没有在裴钰面前展示过身手,好像除了会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什么也不会干了一样,裴钰没有认识到柳笙是他绝对反抗不了的,他乱抓乱打,同时翻来滚去,就是不让柳笙得逞。   柳笙有些不耐烦了,他搂着裴钰的腰,一把将他掉在了地板上。   裴钰趴着摔下去,磕着了门牙,正像用手捂嘴,双手却被柳笙反剪向后,绑了起来。   这下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柳笙看他在地板上徒劳的扭动,不为所动,一心只想进行自己的“事业”。   这种事是要讲技巧的,不然只会造成伤害。   裴钰的裤子被扒下来,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后面,他是疼过的,此刻就想要临刑一般高度紧张。   柳笙难得急色,刚才是心理上的渴望,现在却由本能支配着身体,因为他下面已经有反映了,并且反映不少。他下面的部位并不像他的人一样纤美秀气,反而是有着剑拔弩张的狰狞形状。   他心急火燎的要往里闯,横冲直撞却不得要领,裴钰疼得浑身颤抖,越发僵硬紧绷身体,让柳笙更难以攻破。   柳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具备冷静思考的能力,他忽然想起先前看到颜幕在裴钰身上做的,先得有东西润滑才行。   用什么好呢?   柳笙左右看了一眼,旁边正好有一瓶滚落在地的花露水,柳笙打开盖子,水淋淋的就往下倒。   湿润了之后,果然就一举成功了。   裴钰那半声惨叫被堵在了喉咙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因为挣扎用力而泛红的脸庞瞬间变为惨白。   而柳笙也不见得有多舒服,裴钰一脸几十天没被人碰过了,身体紧的要命,进出很不顺利,这实在是一桩难事。   花露水本来没什么的,可对于伤口来说,那种感觉不亚于上面撒了一把盐。   裴钰脸上布满泪痕,声音失真,伴着喘息,好像是要死过去了一样。他腹痛如绞,导致整个上半身都在抽搐。   小柳疯了,裴钰想,小柳一定是疯了。   不让怎么可能这样对他?   柳笙看不到裴钰的表情,只当他是舒服了,因为看他和那三个男人做的时候也挺享受的,轮到自己这里也没什么不一样。   那些人能给的,他照样能给。   柳笙抓着裴钰的手,裴钰是上半身处于微微悬空的状态,睡着柳笙的顶撞,他的头或轻或重的一下下可在地板上。   咚咚的响声回荡在房间里,还有一些不能忽略的水声。   不知是更疼了,还是稍有缓和,裴钰被平放在地板上,他发出了一些轻微的低吟,是哭泣与呻吟之间的一种叫声。   事后柳笙才知道他把裴钰伤的很严重,不够他不怕伺候人,所以并没有觉得这是个麻烦,并且坚信熟能生巧,他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干熟!   柳笙变得很热衷于此事,裴钰却是避之不及。   自此之后裴钰就再也不敢去招惹柳笙了,在整日的惶惶不安中,他快要要崩溃了。   可他依旧是想不到要逃,在某一次他站在板凳上,忘墙外的面貌时,他被柳笙狠狠的惩罚了,他连接近院子里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要逃脱,就连想想出去的事情,都害怕被柳笙窥破。   裴钰抱着狗崽子坐在软垫上看电视,柳笙也挤了过来,而且对他动手动脚的,他现在对裴钰的身体有着无限的热爱,仿佛发现了一件稀世珍宝,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确定一番。   裴钰向离他远点,却又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只好扭来扭去的躲避。小柳也变得更粘人了,以前他总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不喜欢现在的小柳,裴钰知道躲不掉,所以干脆像个受气包一样低着头,他玩弄小狗,柳笙则玩弄他,他装作感觉不到。   突然,电视上开始播报娱乐新闻。裴钰没看电视屏幕,也没注意听,但是却对“颜森”二字很敏感,他当即抬头看向电视。   画面上,出现了颜森往昔的影像。   一闪而逝。   柳笙迅速过去把电源断了。   “你干什么,我要看,我要看……”裴钰跑过去拍打电视,好像颜森就在里面似的。   柳笙扔掉电源线,裴钰想去捡,却被柳笙拦住。   “弟弟,弟弟,我要看……”裴钰的情绪徒然变得激动起来,对柳笙的惧怕也忘记了,有着不顾一切的势头。 第一百九十三章 突然腹痛   柳笙不言不动,只是从后面圈住裴钰的腰。   裴钰在他的手上又掐又打,柳笙受了疼,把裴钰的手一起困住,让他寸步难行。   “放开……放开我!”裴钰的脚在地板上蹬来蹬去,弄出很大的动静,旁边的狗崽子都被吓的躲到了一边去,裴钰依旧不示弱,因为他在乎:“我要看啊啊啊!!!呸——”   裴钰情急之下转过头去,小孩子似的,逼急了就会吐口水。   柳笙被他喷一脸,算这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松开了手。   裴钰像是一根脱离弓的箭矢一样扑向了前方,他插上电视机的电源,可是走马灯一样的新闻哪里等人?早就放完了,没有颜森的一丁点影子。裴钰恨恨的回头瞪了一眼柳笙,他不敢对柳笙发作,扭头把气撒在了电视机上。   裴钰一拳直轰电视上,着电视机恐怕也有些年头了,如今就弱不禁风的闪了两下,熄灭了……   裴钰也是有脾气的,他被激怒了。   他气鼓鼓的看着电视黑色的屏幕,其实心里有点后悔,现在没看着以后还有机会的,这回可好,有也看不了了,然而他咬牙忍着,他生气。   柳笙擦干净了脸上的口水,他并不动气,始终是一副麻木漠然的样子。他随裴钰去赌气,并不去宽慰他。   裴钰的气一般不超过三个小时,气头一过,他就耐不住寂寞要主动去搭理人。这时柳笙多年观察下来的经验,倒是要看他这股气能支撑多久。   裴钰转身背对这柳笙,仿佛是气得很投入的样子,他抬起右手,在柳笙看不见的角度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   裴钰的心里柳笙最懂不过,他并不是有意让裴钰厌恶他,这是个必经的过程,那三个人的烙印永远的打在了裴钰心上,现在这样的局面,可能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柳笙也不想在房间里制造压抑气氛,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于是他行了个好,把房间留给了裴钰,自己转身去厨房做饭。   裴钰一见他走了,不再紧绷,他把小狗抱起来,开始叽里咕噜的一通抱怨。   幸亏有这小狗,不然他真得崩溃不可。   裴钰这次冷战的很有骨气,晚饭的时候,他并没有因为见到没事就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实,居然是拒绝吃饭。   柳笙二话不说同意了他的绝食计划,得让他知道什么是苦头。   果真在半夜的时候,裴钰被饿醒了,如何咽唾沫也不顶用,依旧是饿,想忽略都不行。   柳笙在黑暗中听见裴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很罕见的展露了笑容。   裴钰小心翼翼的辗转反侧,他不想吵醒小柳,虽然很饿,但他还是硬撑一下,不打算就此屈服。   忽然,柳笙的胳膊搭在了裴钰的肩膀上。   裴钰“啊”的惊呼了一声,一下就被柳笙拉了过去。   柳笙吃饱喝足,精力旺盛,于是压着裴钰做了一番体力运动。裴钰冷汗出了一身,疼的眼泪湿了枕头,下面又被迫射了几次,这下是真真正正的被榨干了!   清晨的时候,裴钰面对一桌子精致的早餐,再也支撑不住了,再次因为一顿饭而折腰。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柳笙意味深长的笑了。   裴钰无暇注意他的目光,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于是他自顾自地吃,心无旁骛的吃。   柳笙吃了两口就停下了动作,他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去走了一趟,裴钰抬眼瞟了一眼,又埋头痛吃。   过了一会儿柳笙进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叠报纸。他们最近住在这与世无争的小镇里,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所以对繁华城市的一切都不甚知晓了,昨晚电视又光荣牺牲,柳笙暂时不打算给裴钰买新电视。   唯一知晓外界信息的工具没了,这样下去非得与世隔绝不可。   所以柳笙专门定了报纸,好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裴钰伸长了脖子看了一眼,他不识字,于是又别开脸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柳笙翻看报纸上有用的新闻,其实他也没正经上过学,不够大字还是识得几个的。   柳笙直接把与娱乐版面报纸分出来揉成一团扔掉,然后再盘腿坐在矮几前认真的看时事新闻,可是翻来覆去居然在社会版面头条上看见了颜森的照片。   柳笙这回没有扔掉,而是好奇的开始了阅读。   结果却令他有些微吃惊,上面说颜森失踪了。好像引起舆论不晓得反映……   颜家人相继玩起了失踪,这倒是值得推敲。   柳笙读完后再次把报纸揉成一团,他望着裴钰沉思了片刻,报纸上对颜森四纵的事情众说纷纭,然而真相不明;可柳笙却依稀猜到了他为何失踪。   他对颜家老四还是有些了解的,看来少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仍是非常重要的,居然放弃辉煌的事业出来找他。   有人找不到裴钰誓不罢休,而柳笙却是巴不得带着裴钰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拼了命的想摆脱他们,最终结果,对谁来说都是悬于一线的未知数。   柳笙嗅到了强烈的危机。   普却是一无所知,他仍旧吃得津津有味,又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叮”的一声响,清脆而微小。   柳笙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是裴钰手上的戒指磕碰在了玻璃杯壁上;他先前也看到过这枚戒指,裴钰一直戴着它,好像来到南部后就有了,一直没有取下来过,仿佛很心爱的样子。   也曾听他说起过,那是颜森送给他的。   柳笙突然来了兴趣。   当裴钰伸手要拿盘中的鸡蛋时,柳笙抓住了他的手,裴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是在研究自己的戒指后,就赶紧缩了回来。   “我就看一下。”   “偏不给你看!”裴钰把手背在身后,就怕柳笙给他抢了。   柳笙看他对颜森送给他的物品如此珍惜,心里是十分不好过的,看他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更是有些难受,不禁想挫败一下他那副小家子气的姿态。   “我偏要看!”   柳笙来到了裴钰身边,裴钰转身就跑,结果未迈出半步就被柳笙扯倒在了地上。   “给我看看。”   “就不!”裴钰卷缩着身体,把手藏在胸腹间,死死捂住。   柳笙心头微微起火,也有些犯拧,两人在地板上开始了戒指争夺战,结果可想而知。就裴钰那点力气,显然不具备和柳笙抗衡的可能。   裴钰快要败下阵了,然而仍旧不肯服输,他的左手握紧拳头,就快要被柳笙掰开了,却拼死坚持着。   “你留着有什么用,扔掉算了……”柳笙一根一根的掰开裴钰的手指头。   “弟弟给我的,我不仍。”裴钰执拗的朝他吼,他很少有如此坚持的时候。   颜森叫他一直戴着,睡觉也戴着,他才不丢。   “拿来。”   “不给!”   柳笙越发被裴钰的誓死坚持给触怒了,他不顾裴钰的感觉,不留余地的抢夺。   裴钰眼看戒指就要被柳笙拿走了,他脑袋朝前一凑,以后啃在了柳笙的手腕上。   “啊……”柳笙闷哼一声,推开了裴钰。   裴钰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然后他首先做的不是爬起来,而是把戒指取下,直接塞进了嘴里。   只听“咕噜”一声,裴钰伸长脖子吞咽了一下。   “你……”柳笙蹙起眉头,一连不可置信的看着裴钰。   随即他反应过来,扑过去捏住裴钰的脖子:“你咽下去了?”   裴钰被噎的眼泪汪汪,他的嘴被柳笙捏的嘟了起来,样子看上去很滑稽,他的确是咽下去了。   “吐出来,快吐!”柳笙觉得头都大了,他拍打裴钰的脸庞,可裴钰就是紧闭着嘴巴不肯张开。   裴钰摇了摇头:“吐不出来。”   “那东西吞下去会死你知不知道?”柳笙开始吓唬裴钰,不过那玩意儿的确是不能吃,会不会有问题柳笙也拿不准。   裴钰有些害怕,干呕了几声,然而什么也没吐出来。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   柳笙叹了口气,一场争夺就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白了裴钰一眼,去收拾餐桌上的碗碟了。裴钰躲在角落里,一边担心自己会死,一边害怕小柳会把他的肚子剖开。   这个担忧一直持续到中午,裴钰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除了少了一枚戒指以外,一切如常,他也渐渐淡忘过去。   可就在傍晚的时候,裴钰却是突然闹起了肚子疼。   这疼痛来势汹汹,裴钰话音刚落,就立即疼得直不起腰,他捂着肚子倒地不起。   “少爷你怎么了?怎么回事!”柳笙闻声赶来,就看见满地打滚的裴钰。   他跪在地上扶起裴钰,就看见裴钰疼得直冒冷汗,连嘴唇都是青紫,不想是装的。   “呜……疼,小柳,疼!!!” 第一百九十四章 穷追不舍   颜森取下头盔,四顾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追踪裴钰的下落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然而总是晚了那么一步,那个柳笙太能躲了,最近几天干脆就是音信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过颜森也并非盲目的追赶,他有自己的方法,他雇佣了一个团队专门为他四处搜集信息。经过这几天对他们跑套路线的分析,颜森首当其冲赶到了这里——安逸小镇。   颜森把摩托车停好,然后进了一家环保超市买了一包口香糖,顺便打听了一下附近是否有符合特征的人搬来住。   超市员工瞧着颜森,看他打扮的那么酷,大晚上的又还戴着一副墨镜,而且又格外的眼熟,心想这人别是哪里来的通缉犯……但表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的:“这就难说了,安逸镇这么大,每年来这里修养小住的人实在不少,所以你这问题还真难倒我了。”   “那这个人你见过吗?”颜森掏出一张照片来,是柳笙的。   这里的人没有大城市里普遍的冷漠现象,此刻那超市员工就把照片接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结果却是摇摇头把照片还给颜森:“没见过。”   颜森收回照片,他一挑眉毛,往收银柜上放了一叠小费,心不在焉的说道:“谢啦。”然后把照片装进口袋。   要说柳笙那人透明的一般,平常不会有人注意他,他连张照片也没留下过,就颜森手里这张还是电脑合成的。找到这人就找到哥哥了,以至于颜森将这家伙的照片保存的很小心,好像很珍惜似的。   出了超市,颜森就在镇上徒步瞎逛,消息说就在这附近,颜森的目光掠过道路两旁的房子,他有一股隐隐的直觉,所以看的十分仔细。   越往小镇深处走,风景越漂亮,这里没有璀璨的灯光,但人家里透出的光亮却有一种温馨的意境,可以想象这里白天的风光是如何的秀丽。   颜森在一家诊所前驻足;裴钰失踪时是带着病的,柳笙带着他一路奔逃颠簸,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如果身体还没好,应该离不开医药才对。   颜森推开诊所的玻璃门,这里住的都是宝贵人家,所以医疗环境是相当不错的,这个诊所的大小相当于半个医院了,里面灯光通明,洁净宽敞,有几个护士正在大厅里给病人输液。   颜森打算来这里问一问,转了两圈,目光风好捕捉到一个空闲的护士:“诶请问一下……”   “什么事您说,啊你是……”那护士转过身来礼貌的问候,结果一看到颜森那张帅脸就陡然花痴了,并且激动万分。   颜森微笑的十分含蓄,像个大好青年一样。他知道一般对方做出这个表现以后,问问题就特别容易了。   ……   转眼一就黑了,而裴钰的腹痛丝毫没有缓解,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还更加强烈了,眼看就有昏厥可能性了。   “好疼!”裴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说出的话如同从牙逢中挤出的一样。   一向冷静且有主见柳笙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了,现在根本无法知道裴钰为何肚子痛,也不好给他吃药,而且看这个样子,吃药大致也不会管用。   “难道……是那个戒指?”柳笙不疼,却也是急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那个戒指是圆的,也不会有划破肠道的可能,异物会引起剧烈腹痛吗?   “啊啊啊……”裴钰痛到了极致,居然开始狠命的捶打自己的腹部。   “少爷,少爷!!”柳笙慌忙制止他的行为,用力钳制住他的手腕,裴钰痛的发狂,力量也不小,柳笙险些控制不住他。   “小……柳……疼……疼。”裴钰气若游丝的说道,他睁着眼睛,可是却没有聚焦,满脸的汗水湿了他的鬓发,看上去让人心痛不已。   柳竹在心中犹豫不定,去医院吧……去医院。。。   可是把裴钰带到外面去很容易被人发现,那将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可若是不去医院,万一裴钰死在家里了怎么办?   如果是阑尾炎一类的病症,得不到及时治疗那真是会死人的。   “走,走我们去医院!”柳笙也见不得裴钰受如此折磨,当即抱起他出了房间,连鞋子也顾不上穿。   柳笙把裴钰放进车里,发动汽车朝着镇上的诊所驶去。裴钰因为痛的失去了理智,忍无可忍的向柳笙求助,柳笙正在开车,险些因为他的纠缠酿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行至半路的时候,裴钰安静了点,好像是没那么疼了,但是脸色很难看,如同被抽了筋一般瘫在座位上。   一刻钟后,终于是赶到了诊所门口。   柳笙把气息奄奄的裴钰从车上扶下来,掺着他一步一步的迈上诊所门前的十来级台阶,裴钰整个人就是挂在了柳笙身上。   柳笙腾出手来推开了诊所的玻璃门,他扫视了一眼诊所大厅,想看看有没有空座位。然而仅此一眼,他仿佛看见了鬼神一样连呼吸都窒住了。   颜森正在请面前的小护士辨认照片,仿佛感应到什么似地,他毫无预兆的回了头,一眼就看见柳笙,以及被柳笙搀扶着的裴钰。   那一眼的瞬间,承载了无数的震惊。   “哥哥!”   柳笙也随即反应过来,他退后一步,拉着裴钰扭头就跑。   “站住!”颜森拔腿就追,一路撞到了一位病人和一个手拿托盘的护士。   裴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疼过了那一阵,消耗了无数体力,刚才完全没有力气去目视前方,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见颜森。   柳笙拉拽着他,他不跑也不行,可是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裴钰的心仿佛被击中一样轻颤了一下,随后是剧烈的心跳。   他在奔跑中回头,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柳笙拉着他横跨了马路。   颜森紧跟其后,突然,一辆轿车急速驶过,完全没有料到有人会从前面窜出来。   颜森急忙顿住脚步,刺耳的刹车声也随之响起。而颜森则因为惯性力扑在了轿车的引擎盖上。   “找死啊,奶奶的……”   司机爆发出一连串的粗口,颜森直起身,下意识的给人道了个歉:“对不起对不起……”   然而等他直起身时,早就不见了柳笙和裴钰的影子,他四下扫了一眼,那两人却好像原地消失了一般,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思念过度的幻影。   颜森无视不绝于耳的谩骂,迅速掏出电话,通知人来附近搜索。   没错,就是这里!   去他妈的幻影。   颜森朝着直觉所指的方向继续追赶,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   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看见裴钰本人,前几次都只是看见他留下的迹象,衣物鞋子等等。   所以这次不会错过了。   裴钰再也跑不动了,他的体力远不如柳笙,而且身体又带病,现在几乎要累得休克过去了。   “我我我……我不跑了……”他在原地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不迈步柳笙也拿他没办法,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那里正好是诊所后面的巷子,还有一个大垃圾桶。柳笙把裴钰抱起来走到了垃圾桶旁边,二人蜷缩在一起,垃圾桶正好可以将他们掩藏起来。   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流浪猫偶尔喵喵叫两声,裴钰把气喘匀之后,柳笙就勒令他噤声,两人在这诡异的安静气氛中蹲在黑暗里。   突然,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裴钰睁大了眼睛,柳笙突然捂住他的嘴巴。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却没有停顿。   是颜林的脚步声,裴钰在心中断定,那个节奏和轻重,他不会听错。   裴钰用眼角余光看了柳笙一眼,然后趁他不备拨开了了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然后大叫一声:“弟弟!!!”   已经走远的颜森突然停住脚步,是裴钰在叫他!没错,就是哥哥的声音……   颜森原路返回,看见有一条深不见底的巷子。   柳笙心知藏不住了,于是又拖起裴钰狂奔。   “弟弟,弟弟!!”   裴钰边跑边回头呼喊,颜森看见目标就在不远处,发动脚力跑得更快,吓飞了一群流浪猫。   柳笙沿途打倒一切可以打到的东西为颜森设下路障,裴钰不肯跑,他干脆把裴钰找在肩上,增加了一人的重力,他的速度却丝毫不见减缓。   这条巷子通过去就没有其他建筑了,后面是一座山。   山上风景很漂亮,经常有人来此观光。   柳笙不顾一切的往前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颜森远远的跟在后面,也是一点也不停歇。   前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柳笙往前一看,是一处观光休息的站点,晚上已经没人了。他不管裴钰在他背上如何挣扎捶打,径直进了前面的观望塔。   有电动缆车!   柳笙好像见到救星一样,在剧烈的喘息中发自内心的露齿一笑。   柳笙干脆把裴钰敲晕了放在地上,因为夜间的缆车是上了锁的,他提起旁边的椅子就砸,把门砸开,接着迅速的把裴钰丢进车厢里。   因为不知道如何操作,柳笙在操作台前乱按一气,缆车轻轻晃动一下,真就被启动了,然后顺着钢绳在空中悠悠的滑行,很快便远离了缆车站点。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密林深处   一步之差,又错过了。   颜森的手往登缆车的平台外捞了一下,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他眼睁睁的看着缆车载着柳笙和裴钰朝对面的山腰滑去。颜森身体的半侧已经悬空,恨不能飞过去,最后只能一拳击在旁边的栏杆上,心里满是不甘。   下一秒,颜森看见旁边还有未开支的缆车,沮丧之色顿消。   于是双方又开始了你追我躲的僵持。   还是柳笙快一步,保持着那点心惊肉跳的距离。缆车是用来观光的,都有一个安全限速,最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两部缆车在这磨人的速度中遥遥对望,谁也不比谁更好过。   不过至少在空中这段过程是和平的,所以柳笙得以有个喘息的间隙,裴钰一个成年男子,体重还是相当有质感的,找着他跑了那么一长段路程,柳笙真的快要被累死了。   而在他气喘吁吁之际,裴钰却是毫无知觉的昏睡在角落里。   夜太黑,即使缆车是透明的,颜森却看不太清楚对面的缆车里的动静,他急切的等着缆车抵达对面。   这里是遍山的枫树,如果对方早一步抵达对面,进了林子里那可就犹如大海捞针了,到时候找起来艰难程度可想而知,而且裴钰在对方手上,到时候还是对方占据了主动权。   颜森所乘的缆车抵达钢绳的一半时,柳笙已经抵达对面了。   柳笙争分夺秒,不等缆车停靠稳当就把裴钰扶起来,然后跳上对面的平台,然后穿过休息室;如颜森所想的那样,他进了枫树林里。   等颜森抵达终点之后,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路上还可以有个方向辨别,可这是山林里……柳笙必不会走旅游才开辟的大道,鬼知道他走的什么方向。   颜森掏出打炎机往地上一照,想看看有没有脚印,可是枫叶松软厚实,根本留不下明显的踪迹。   这时,手机响了。   颜森接起来:“你们到了吗,我在山上,马上派人来山上,把附近的道路都封锁了!”   颜森挂断电话后等着人上来,他雇佣的人把各个下山必经的路口封锁了,这样柳笙就插翅难逃了。而进山搜索的人直到半夜才抵达。   颜森先带着一小对人马进入了枫林,拿着手电筒寻找,务必速战速决,否则在这林子里待久了,也是裴钰受罪。   手电筒的光亮穿透树木的间隙,能照很远,柳笙看见那束束的光芒到处扫射,知道自己是无路可逃了。   但除非他被抓住并且被杀死,不然他绝不放弃。   于是柳笙背着裴钰往更枫林更深处跑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柳笙的直觉却非常灵敏,他有良好的方向感,不至于在这林子里迷路,更不会误打误撞碰的自投罗网。   裴钰在柳笙的背上,因为颠簸晃动而醒来。   这回他肚子不疼了,而是头疼,毕竟是被人敲晕过去的,绝不会比睡觉更舒服。   他在恍惚中睁开眼睛,然而睁开后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揉了揉眼睛,仍旧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先是以为自己瞎了,后来才分辨出这是夜晚。   恐惧在黑暗中滋生。   他知道是小柳背着他,可在这什么也看不见的环境下,他不禁开始怀疑背着他行走的不是小柳而是某种鬼怪。   “小……小柳……”裴钰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好像害怕惊动什么东西似地,蚊子叫一般小声,并且声音发颤。   柳笙知道他醒了,他往后看了一眼,把裴钰向上托了托:“嗯。”   “是你吗?”   “是我。”柳笙知道他在害怕,声音格外温柔了些许。   裴钰听到他的回应后安心了许多,虽然他不愿意跟着小柳,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小柳把他扔在黑暗中,他非得活活吓死过去不可。   他四处看了一眼,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从树冠洒下的一点点星光若隐若现。裴钰趴在柳笙的背上,感受柳笙的温度,这能让他不那么恐惧。但他的神经依旧高度紧张,仿佛某处正蛰伏着魑魅魍魉,随时要跳出来将他一口吃掉。   过了不知多久,柳笙终于停下了步伐。   “少爷,睡着了吗?”   “没,没有。”裴钰抬起头来。   “那下来吧。”说完,柳笙松开手,把裴钰放在了地上。   裴钰在地上站稳,然而死死抓住柳笙的手,生怕他甩了自己。   “这是哪里?”裴钰问道。   柳笙摸索了一下地面,还算干燥,于是坐了下去,然后让裴钰坐在他的腿上,他答道:“在树林里。”   “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啊?”裴钰并不知道刚才激烈的逃跑过程。   “四少爷要抓我们,所以躲在这里。”柳笙如实说。   裴钰不说话了,他真心期盼弟弟能找到自己,不过最好别让小柳知道这份心思,他会生气的。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裴钰又安静了两秒,他总是要靠说话来确认柳笙的存在,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肚子还痛吗?”柳笙突然想起了这出。   裴钰摸了摸肚子:“不痛了。”   柳笙“嗯”了一声,不痛就好,若不然在这种地方犯起疼也是个麻烦。不过柳笙也有些怀疑,他刚才还痛的满地滚,现在却又没事人一样。   他不会是装的吧?   不过转念柳笙又否定了这个猜测,裴钰的聪明程度撑死也到不了这个水平。   “冷吗?”柳笙对裴钰进行习惯性关心。   “不冷。”的确是不冷,这样气候,还能听到不少昆虫的鸣叫。周围也不至于是一片死寂。   突然,地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类似于某种爬行动物发出的摩擦声。   柳笙侧耳倾听,猛然间,他伸手一抓,准确无误的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条朝裴钰小腿爬来的小蛇。   从触感判断,应该是一条二指粗的蛇,柳笙抓住了蛇头部分,蛇身立即缠绕住他的手腕。   柳笙伸出另一只手,扯面条一搬把蛇扯成了两段,然后随手扔了出去。   裴钰听到动静,问道:“什么东西?”   柳笙重新收手搂紧了他:“没什么,一条蛇。”   “蛇!!!!!!!!”斐钰被这个字眼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他骤然扑过去抱紧柳笙,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颗心就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柳笙差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但是心甘情愿为他提供安全感。事实上他是故意告诉裴钰这东西是蛇的。   这样亲密无间,真好。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柳笙反抱住裴钰,两人在黑暗中依偎在一起,这是以前没有过的。   两人安安静静的,虽然已经是凌晨,人都困倦了,但谁也没有睡,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柳笙问:“少爷,你真的很想回他们身边吗?”   裴钰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声的回答:“想。”   “为什么?”柳笙很心平气和的问道。   裴钰有些不确定,因为平常小柳都不允许他说这个事。然而现在问起了,裴钰没多地心机,他说出自己心中所想:“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回去,修受伤了,森也在找我,都是因为我,所以我想回去,看他们都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柳笙的声音仍然是平静无波的。   裴钰想了想,说道:“你很好,我想你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就像以前那样。”   柳笙无声的笑了,他想这就是少爷的心里话了,好像是一辈子也无法改观的。对此他深有感触,然而还是不为所动,人生下的一刻本就是一无所有,死亦如此,有些东西必须活着拥有,这是属于他的过程,他要努力的延长这个拥有的过程。   裴钰最后熬不住了,在柳笙的怀里睡了过去。柳笙却没有他这么幸福,他不能睡,他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也许颜森的人会在某时找来,他要做好随时逃跑的打算。   还有就是提防毒蛇,若是在睡梦中被咬上一口,也许就可以永远长眠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裴钰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不过林子里却是一片暗红色,最阳光穿透红叶的颜色。   柳笙开始寻找出路,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他必须逃出去。而裴钰则忍着饥饿跟在他后头。   枫树一颗挨着一棵,绵延成林,置身其中,仿佛无边无际,怎么也走不出去一般。   最糟糕的是,走到半路,裴钰的肚子又开始痛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就是命   裴钰先只是隐隐有些疼的苗头,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直不起腰了,又是和昨晚一样。   没办法了,在这种地方真是没办法。   只有尽快出去,离开这里才能想别的。   可是裴钰已经迈不动步了:“好痛……”   裴钰蜷缩成一团,恰好这里是有一个坡,他一个没站稳就从这里滚了下去。   “少爷,少爷——”柳笙赶紧跳下追赶他。   幸好坡度还算平缓,裴钰的背撞在一棵树干上,他的身体滞留在了那里,已经痛的神志不清了,所以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痛苦的呻吟回荡在枫林里,这样非得把搜索的人引来不可。柳笙左右看了一眼,这里的树木比较稀疏一点,加之又是白天,有人来了躲都没法躲,情争之下,他一记手刀砍在裴钰的脖子上,使他再次昏睡。   这样就不会痛苦了。   然而就在柳笙把裴钰扯到背上想要继续前行时,前言忽然窜出几个人影。   “站住别动!”   柳笙抬头望去,只见远处慢慢有人逼近,似乎手里还拿着枪。然而柳笙并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是更加怀疑少爷这肚子痛是装的了,痛得真是时候。   不然也不会落到这副境地,而且真的把人引来了。   那些人缓步走进,显然也是有些畏惧柳笙,他这一路逃亡手上可沾了不少鲜血。为首的人说道:“把他放下来。”   指得是他背上的裴钰。   柳笙举起一只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另一只手托着裴钰。他慢慢的下蹲,小心翼翼的把裴钰放在地上。   少爷睡着了,正好,看不见他杀人。   否则吓坏了他可不好。   柳笙深深的看了裴钰正好,然后陡然起身拔出腰间的枪,电光火石之间的动作,快得令人看不清,更不要说做出反应。   柳笙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开数枪,并且巧妙的俯身移动,利用树干做防御。   一圈转下来,刚才那几个高度警惕做着瞄着动作的人就松散的倒了下去。   柳竹毫发无伤,他把枪重新别回腰间,又用衣服下摆遮好。幸亏他出门的时候物地带上了枪,否则赤手空拳面对飞速的子弹,他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柳笙没有丝毫停留,枪声一定会把更多人引来,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扛起裴钰往山下走。   每个路口都有人把守,不过他们总不能把这个山都围起来,只要撕开某个防线冲出去,应该还是有胜算的。否则只能绕过整个枫林,那样有两个可能,一是虚脱累死,二是迷路迷死。   所以柳笙义无反顾的走了一条小路。   那里驻守了三个人。   有人死的时候裴钰一般都是在昏睡,这三个人死的时候也不例外。   这次柳笙没用枪,所以大家都死得很安静,连害怕都来不及,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里的防线着实算不上牢靠,又或许是柳笙凭着那股劲无坚不摧,总之他轻易的突破了这里。   看来是之前太过乐观了,还杨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现在还一个月都不到,又要再次踏上旅程了。   能支哪里呢?   总之这里是不能再逗留了,可是他们还不能立即启程。   没有钱。   柳笙没有银行账户,那样很容易暴露方位,他的钱是一箱子现金,现在还全部藏在镇上的房子里,得先拿到再说。   否则没钱的旅途走不远,而且以后的生活质量也不能保证。   他千辛万苦的把少爷抢来,可不是让他跟着自己受苦的。他这人一无所有,本来就有点自卑,如果连物质上都不能满足少爷,那他会自责的。   钱,是一个人冒险最充足的理由。   现在颜森的人应该一心全部扑在山上了,此刻他们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柳笙已经离开了树林,利用这个时间差回去一趟把钱拿出来,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即使他们知道那就是二人的住所,大致也不会想到他们还会折返回去。   镇上果然还是很太平的,柳笙一路无阻的背着裴钰回了家,一路上引来不少人的注目,但他走的很镇定。   来到了房子外面,一切如常,从围墙外面只能看见一个屋顶和高大的枫树,是未知的平静……   柳笙留了个心眼,从后门进去的。   还好,房子里也没有人进来的迹象,连出去时锁着的门也依旧是锁着的,狗崽子被关在里面饿得嗷嗷叫。   柳笙把裴钰放在榻榻米上躺着,时间刻不容缓,他腿脚利落的爬上阁楼,手里还拿着一个运动背包。柳笙趴在阁楼上,把一捆捆的钱装进了背包,这样得随身携带。   等柳笙把钱尽数转移的背包里后,他背着沉甸甸的一包钱从阁楼楼梯上下来,心想这钱似乎比少爷更沉。   在踏下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柳笙下意识的往下望了一眼。   下面的情形令柳笙的心陡然下沉。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没看错。   裴钰不见了,下面空无一人。   “少爷!”柳笙在原地转了一圈,房间里没有裴钰的踪影。   柳笙心头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脖颈一般,无法呼吸。   柳笙转身面对大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一线阳光透过门缝折射在柳笙的身体上,柳笙伸手把门开来,阳光倾泻进来,洒了他满身。   柳笙往院子里看去,他闭了闭眼睛,仿佛认命般吐纳了胸中的一口郁结已久的闷气。他迈出门口,向外走去。   院子里红叶飘飞,裴倾臣站在枫树下面,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长身玉立,数不尽的意态优雅。   “先生。”   柳笙恭敬的屈膝下跪,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   裴倾臣正在抬头看着枝桠稀疏的枫树,他循声回头,然而没有看见人,他低头一瞧,才发现柳笙是跪在了地上。   裴倾臣先是有些愕然,随即释然一笑:“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旧社会的老爷,用不着下跪。”   裴倾臣的声线极富磁性,带着微微的笑意,温文尔雅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柳笙没有动弹,也不敢做出回应。   “没听到,嗯?”裴倾臣笑着俯身下去,拍了拍柳笙的肩膀。   柳笙点头,果真站了起来。但一直垂着头,不敢正视裴倾臣。   裴倾臣把手抄进风衣口袋里,他环顾了一下前面的建筑和院内的景致,说道:“这个地方不错,清幽雅致,难怪你隐居此地就不肯出来了,害得我好找。”   裴倾臣的话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听上去仿佛还带了点慈爱,这就是他的风格。   “先生,我……”一向沉静的柳笙突然心潮澎湃,想说点什么,然而欲言又止,才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裴倾臣脸上没有笑容,但是表情依旧温和。他的嘴角好像天生就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看上去也像是在笑,那张英俊的面孔已经不显年轻,可也不显老,一颦一笑积淀了十足的韵味,男人的韵味。   柳笙的目光向上,打量了裴倾臣的全身,可目光最终止于裴倾臣的下巴,便不敢再向上了。   随后柳笙的眼角余光看见院子里停了一辆轿车,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但是车窗玻璃是单面可视的,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想,少爷应该就在里面。   裴倾臣看着柳笙的神情变化,最后他说道:“我得走了,他们留下——”   柳笙看向他口中说的他们,是两个步苟言笑的男人,刚才就是他们在柳笙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把裴钰从房间弄走的,可想而知是什么级别的身手。   输了就是死。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裴倾臣留下这句话,随后就乘车离开了。   轿车驶出院内,掀起一地红叶。等尘埃落定,院内的三个人已经蓄势待发。   裴倾臣用手背蹭了蹭裴钰脸上的污迹,看他浑身都是脏兮兮的,于是脱了他的外衣;裴倾臣担心裴钰着凉,于是敞开自己的风衣,把裴钰紧紧包裹在他的怀抱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舅舅的家   天亮的时候,颜森带着人赶到了枪声响起之处,只看到自己所雇佣的人被射杀在枫林里。颜森对他人的生命没多大感想,只是令人把现场收拾干净。   要逮住柳笙绝对不是件易事,这点颜森很清楚。不过柳笙现在已经陷入了局促的境地,不能像先前一样逃得从容了,颜森现在是全力以赴,但思想上冷静了许多,并没有因为一次次的挫败而抓狂。   他带人循着柳笙留下的踪迹一路追出了枫林覆盖的范围,又发现被杀害的手下,知道柳笙是突出重围逃了出去。   正当这时,有人打来电话。   “什么事?”颜森接起电话,他所站的位置是高处,从这里可以俯瞰安逸小镇的全貌,他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昨夜又熬了通宵,但眼睛依旧有神。   电话那头回答道:“我们在这边发现了柳笙的住所,他好像刚刚回来过,您最好来一趟。”   颜森预感到了什么,冷冷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向山下一挥手,朝安逸镇上走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颜森才紧赶慢赶的到达了目的地,却是发现又来晚了一步。   总是一步之差,因为院落里的尸体温度尚存。   死的是两个男人,其中并没有柳笙,也没有裴钰。也不是颜森雇佣的人,是两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倒霉鬼。   只见这两个人死相扭曲,一个趴着,一个躺着,死在了房屋的回廊下面。现场见血,而且不少,然而这两个男人身上却没有发现伤口。   那么这血一定是第三方留下的。   会是谁的呢?   颜森蹲下来,用食指在一滩血迹上沾了一点,他捻了捻手指上鲜红的液体,又凑近鼻端嗅了嗅。   他忧心忡忡的站起来,大步跨进了房子里面查看。   房中各种生活用品齐备,可见是一直有人住的,但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一条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狗崽子缩在门口后面,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看着外面的情况,看见柳笙进来,更是后退了几步。   颜森把房间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裴钰在此住过,但有些物品颜森一眼就认得是他用过的,不为什么,只凭感觉。   外面那滩血,不是裴钰的,这也是颜森的感觉。   而且他很笃定。   拜颜幕所赐,裴钰最终是落到了裴倾臣手中,这个人隐藏的实在很高明,怎么查都查不到他身上去。而在不久后,终于是真相大白。   颜森不稀罕这种真相,因为在天平那头放上什么,也没有裴钰的分量来的贵重。   颜幕只是多背负了一份对将来的责任而已,微妙的施压,他就让裴钰出去冒险了。   ……   裴钰最近在外面飘荡,恐怕他前三十年受的风吹雨打相加起来也没有这短短两月经历得多,这充分证明了他是温室里的一捆废柴,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于是他从萧绕那里辗转落到了柳笙布下的陷阱中,现在又经转手,所有者变成了裴倾臣。在这个过程中,裴钰病病歪歪的就没好过。   现在也不例外,他在林子里哀嚎,被柳笙敲了一记狠的,于是在裴倾臣把他接走后的八小时里都没有醒来。   西式的艺铁大床上,裴钰陷进柔软的水床里,雪白的天鹅绒被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一颗脑袋留在外面。   裴倾臣请来了家庭医生为裴钰诊断,从西医的听诊器到中医把脉,医生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检查出什么结果来。   终于在第九个小时里,他睁开了眼睛。   他迟钝的脑子实在对这些天的变动应接不暇。   这……这是什么地方?   他又睡到床上去了,不是小柳家的榻榻米,也不是以往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一切又成了陌生的。   “醒啦……”   头顶上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裴钰定晴一看,是……   “小舅舅!?”裴钰的语调中带着快乐的弧度,是鉴于惊和喜之间的疑问与感叹。   裴倾臣浅浅一笑,点头肯定道:“喂!没傻,还认识舅舅。”   裴钰也随之展露笑颜,他很费劲的撑起身体,裴倾臣过来扶了他一把,他顺势就挽住了裴倾臣的胳膊:“小舅舅,我好想你!”然后就用脸去蹭裴倾臣的肩膀,一副预备着缠绵撒娇的架势。   裴倾臣斜坐在床边,伸手想把裴钰翘起来的头发抚顺,一边说道:“现在不是看到我了吗,怎么样,高兴吧?”   裴钰爽朗的点头:“高兴,唔~~~小舅舅你很久之前就说要接我来玩,这是你家吗?”   “是啊,在此里住,好吗?”裴倾臣慈爱的哄着这个年龄实在不小的傻外甥,很有当爸爸的样子,这两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腻歪在一起扮演这种角色,看上去却是意外的协调。   裴钰想了想,刚要点头称好,可是突然想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自己睡着睡着就在舅舅这里醒来了,可小柳呢?寻找自己的弟弟呢?自己漫山遍野的跟着小柳逃窜,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裴钰心里也是知道轻重的,那件事情他还没有得到交待,不是随意就能抛诸脑后的。   裴倾臣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他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可并不点穿。   裴钰望向裴倾臣,开始发问:“小舅舅,他们……”   “嘘——”裴倾臣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别说,肚子饿吗?”   裴倾臣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他让裴钰先别说,裴钰就真的不说,加之他现在的确是很饿,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过东西了:“饿了。”他老实的回答。   “我叫人给你准备吃的,你想吃什么,告诉舅舅。”   “我想吃荔枝肉。”   裴倾臣叫来仆人,吩咐了准备裴钰喜欢吃的菜肴,转而对裴钰说道:“等一下就好,如果忍不住了就吃点水果垫底吧。”   裴钰摇摇头,他晓得不要在别人家表现得像个馋猫。其实他跟这个舅舅并不是太熟,不过他打心眼里仰慕这位舅舅,所以分外的想要去亲近,但心里还是怯怯的。   在等开饭的时间里,裴钰多次想问起小柳和颜森的事情,却被裴倾臣以其他事情给引开了注意力。   “你愿意住在舅舅这里吗?”   “……愿意啊。”裴钰想不出不愿意的理由,这里的确很好,小舅舅也好,他一直很好奇小舅舅家是什么样子的,并且做梦都想来看看。   但他心底深处是希望因弟弟家里的,因为他出来太久了,思念之情远胜过了在旁人家好吃好住的玩心。   正在裴钰向舅舅撒娇之时,却打从卧室门口跑进来一个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个遥控器,对准前方的小汽车进行操纵。   裴钰对小孩儿挺感兴趣的,对小孩儿玩的玩具也很感兴趣,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什么好了。   裴倾臣对那小孩子招招手:“开心,到这里来。”   那孩子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样子煞是可爱,还未脱离婴儿肥,胳膊腿都短短的,他的姿态让裴钰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养的狗崽子……   那孩子受到裴倾臣的召唤,果然就颠颠儿的跑了过来,嘴里还“爸爸爸爸”的喊着。   裴倾臣抱起男孩子,柔声问道:“妈妈呢?”   “妈妈去服装店给你定制衣服了。”男孩儿哼哼唧唧的说道。   原来这孩子是裴倾臣的儿子,小名叫开心,今年年底满四岁,是个健康而活泼的好宝宝。   “来,这个是你裴钰哥哥,叫哥哥。”裴倾臣指着裴钰对怀里的儿子介绍道。   “哥哥!”小开心声音糯糯的叫了一声,真是可爱到了骨子里去。   裴钰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此刻还真不积压物资作何反应,他只是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是个很好看的大哥哥。   这时,仆人进来通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裴倾臣放下儿子:“乖,一边去玩,哥哥要吃饭了。”   小开心仿佛上了发条一样,放下地就满屋子跑,绕了一圈他却是又回来了,对着裴钰说道:“哥哥,你玩吗?”   他是指自己的遥控小汽车。   裴钰挺眼红的,但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自己要是喜欢的话那多难为情啊,因为现在有裴倾臣在,所在裴钰收敛了自己的寡廉鲜耻,很矜持的说道:“哥哥不玩,哥哥要吃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要动手术   裴倾臣是位十分细心的长辈,为了避免裴钰吃的不好意思,他遣散了房间里的佣人。这样的小细节让裴钰感到很贴心,于是他吃得很安心。   可是吃的时候好好的,然而刚刚放下碗筷,裴钰却是突然捂住腹部做出很痛苦的表情来。   原来是肚子痛的毛病又犯了。   裴钰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把一旁的小开心都吓的哇哇大哭。   裴倾臣听到声音快步赶来,看见虾米一般蜷缩在地上的裴钰,顿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当即上前抱起裴钰疾步往外走。   家里佣人还从没见过平日里从容不迫的裴倾臣如此风风火火,都有些愣住了。   “司机呢,快叫司机!”   “司机在后院里洗车,这就去叫。”   裴倾臣先抱着裴钰进了车库里,然后把裴钰放了进去,裴钰已经痛到坐不稳,放到座位上就马上滚了下去。   “……”裴钰咬着嘴唇捱痛,下唇被他咬得发白,似乎即刻就要渗出血来,可是疼痛捱不过去,他张口哀叫:“疼……啊!!!!!”   “裴钰,裴钰!怎么了……啊?看关舅舅……”裴倾臣也上了车,他扶起裴钰,捧着他的脸,试图分散一点他的注意力。   随后,司机赶来发动了汽车,不用吩咐,直接就驶向了医院。   裴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肠子好像纠结在了一起似地,疼痛从肚子蔓延到脊椎,扩散至全身,令他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小舅舅……”裴钰在裴倾臣的怀里翻滚挣扎,好不容易能强忍的时候,却也是瑟瑟发抖。   裴倾臣有力的臂膀揽住他的身体,并用手抹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裴钰实在忍不住了,竟用头往前排座椅的靠背上撞去。   幸好裴倾臣及时摁住了他:“裴钰,来,来……”   裴倾臣把手伸到了裴钰的嘴巴前,裴钰先是摇了摇头,可后来真的没办法坚持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的张嘴咬住了裴倾臣干燥温暖的手掌,一口下去,就再也松不开,并且越咬越紧。   似乎真的有所缓解了,裴钰就这样一路咬着裴倾臣的手到了医院。   裴倾臣从头到尾就只是微微凝眉而已,好像并不把这点疼痛放在心上,等裴钰被放在急诊床上,他才抽出了手,而食指上方的手掌上已经有一排整齐的血牙印。   裴倾臣只是无所谓的看了一眼,仍旧是忽略。   争论室内的裴钰压抑的哀鸣让人听了揪心,好像是一个濒死的人发出的声音。   医生掀起他的衣服,在他的腹部按压轻敲,开始做检查,裴倾臣就在一边看着:“怎么样医生?”   医生摇摇头:“应该不是阑尾炎引起的疼痛,具体先拍个片子看吧,来个人摁住他——”   裴钰被推到了放射科去,可拍X光的时候他却滚来滚去,好几个医生护士也摁不住他,这样动弹出来的成像不准确,医生也为难了。   裴倾臣走过来,在神志不清的裴钰耳边低语。   “听话!”裴倾臣命令似的说道,突然又放缓了音调:“乖乖的,不许动好不好。”   “好,可是……可是痛……”裴钰特别特别愿意听这位小舅舅的话,但是现在他身不由已。   裴倾臣充满爱意的望着他:“一分钟,就一分钟,治好了就不疼了,一分钟行不行?”   裴钰的指甲抓挠着X光床上的金属边缘,已经有想自残的冲动了,他呼吸短促,胸膛剧烈起伏,是真的受不了了,脸上的水迹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就这样,他却点了点头。   裴倾臣在旁边陪着他,陪他度过了这漫长的一分钟。   裴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在医生说可以之前,他真的不曾动过分毫。   裴倾臣笑了,他这个外甥还真是听他的话。   “好孩子。”裴倾臣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紧紧将他搂在怀里。   像前两次一样,熬过了刚开始那会儿,疼痛就有所缓解了。裴钰仿佛脱力一般靠在小舅舅怀里,好像刚从地狱里爬到了人间一般,因为得到一句“好孩子”的夸奖,心里居然格外的舒坦。   实际上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裴钰白天昏迷了一天,日夜颠倒了也不知道。   X光片还没有出来,裴倾臣只能先让裴钰住进医院等着,否则要是弄回家去,他再痛上一次也懒得两头跑。   “你以前也这样痛过?”裴倾臣不是病人,却是半躺在了病床上,怀里抱着裴钰,像两个入睡前说悄悄话的夫妻一样。   裴钰动了动脑袋,调整出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忱在裴倾臣的胸膛上:“嗯,前几天才开始痛的。”   “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裴倾臣还真有点担心柳笙是不是给裴钰吃了什么要命的东西,不然也不至于疼的那么天翻地覆。   裴钰耗费了不少精气,此刻脑子里有些茫然,也不愿认真去想问题。   “我也不知道……”他望着漆黑的窗外低声说道,转而又恍惚的问题:“小舅舅你不回家第?”   裴倾臣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裴钰盖好:“不回,今晚就在这里陪你。”   裴钰正好也不想孤零零一人留在医院里面对一帮陌生的医生护士,此话正中他的下怀,不过他还没来及高兴,病房里就出现了几个医生。   是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对裴倾臣是表现的格外尽职尽责,这可是他们的财神爷,自然要处处周到殷勤。   裴倾臣依旧稳稳的坐在床上,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全然没有觉得和自己外甥躺在一个被窝里是很值得尴尬的事情。   外科主任用钢笔指着X光片上的一处阴影位置说道:“患者的胃部下方有一个异物,从外形上来看是一个圆环奖的金属物质,大概是戒指一类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引起的腹痛。”   裴倾臣听完医生的讲解后看向了裴钰:“你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裴钰显出了一点哭相,似乎是有些害怕了:“我......我,我吃了一个戒指......”   裴倾臣扶额,觉得这句话真是有种诡异的滑稽感:“你怎么吃那东西?”   裴钰对手指:“小柳要和我抢,我一着急就塞进嘴里咽下去了......”   裴倾臣没理他,转过头来面对医生:“顾主任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那外科主任嘴角抽搐,蹦出两个字:“手术。”   复杂的不懂,手术二字裴钰可听的真切。手术就是开刀,开刀就是在肚子上划开一个口子。   裴钰嗖的一声就从被窝里扑腾了出来:“什么!!”   裴钰一副即将被人做活体解剖一样的恐惧神情,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对他来讲没什么比在肚子上拉一刀更恐怖的事情了。   “小舅舅我不要手术,我不疼了!!”裴钰转而圈住裴倾臣的脖子摇晃。   裴倾臣看着他:“那下次你疼的时候我就不管你了,你看好吗?”   裴钰很委屈的低下了头,他思索了一下,痛起来那滋味他绝对不想再尝一一次,真的是痛怕了。末了裴钰抬头问道:“是手术的时候比较痛,还是刚才那样更痛?”   裴倾臣没有嫌他幼稚,他饶有耐心的解释道:“手术的时候不痛,会打麻药的,在手术台上睡一觉,醒过来之后就好了。”   裴钰半信半疑的咽了一下唾沫,依旧是怕,毕竟是在肚子上切个口子。   裴倾臣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尤其生动可爱,这种小手术根本没有风险可言,裴钰的担心简直就是庸人自扰,便越发显得他可爱而可笑。   “阿臣......”   忽然,门口响起一个温婉动听的女人声音,病房内的人都向门口看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门口,一看就是那种温柔而知性的女人,尽管有自己的丈夫在病房里,却并没有擅自闯入。   那是裴倾臣的妻子,柳晴。   “小晴,你怎么来了?”   柳晴缓步走入病房里,医生护士们很识趣地告辞了,等病房里没有外人后,柳晴才说道:“我听说你送人来医院里了,我怕你走得急没有带外套,给你拿了一件来。”   说完,柳晴取下搭在手臂上的长外套交给裴倾臣。   裴倾臣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凑近去与妻子贴了一下脸:“谢谢。”   柳晴一脸甜美的笑容,她为裴倾臣理好衣领,然后才想起病床上还有一人:“他是......?”   裴倾臣顺着妻子的目光朝床上的裴钰看去,裴钰因为不认识柳晴,并且被冷落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于是裴倾臣走过去揉了揉他乌黑的软发,指着自己的妻子对裴钰说:“这个要叫舅妈。”   裴钰依言面对柳晴,不做犹豫的叫道:“舅妈!” 第一百九十九章 嘴上功夫   被这么个老大不小的人叫做舅妈,实在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是裴钰没觉得有半分委屈,柳晴也就很大方的应了一声,其实心里是很疑惑的,因为此舅妈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外甥存在。   柳晴感到奇怪也实属正常,之前从来没有听丈夫提起过,不过倒是听说上面有个早早过世的姐姐,这应该就是她的儿子了。可是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呢?   “我以后再跟你说。”裴倾臣在妻子耳边说道。   柳晴点点头,倒是并不纠结于此事,她问道:“你今晚不回家么?”   “嗯,我在医院照顾裴钰。”裴倾臣让裴钰先躺下,和妻子在病房门口说了两句话。   裴钰在病床上看着正在交谈的舅舅与舅妈,心想这个漂亮姐姐就是我舅妈了,是和舅舅一样温柔的好人。   “要不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你先回家吧,我明天回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裴倾臣对妻子的态度丝毫不敷衍,看得出感情是不错的,他是很重家庭的男人。   柳晴是富贵家庭里成长的大小姐,但小姐家的毛病她身上全没有,是从气质到外貌、由内到外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女性。   她对丈夫的决定没有异议,只是进行了一番妻子式的嘱咐与关心,但不会显得罗嗦。等温情完了,柳晴还没忘记病床上那个大外甥,她来到他的面前:“裴钰,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病,我改天来看你。”   裴钰愣头愣脑的点点头,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漂亮姐姐”四个字,结果开口就出丑:“嗯嗯,姐姐再见。”   这个人怎么连辈分都搞乱了,莫非是在和我开玩笑?   柳晴也不好去挑对方言语中的错处,于是心里微微别扭的走了,仍然没朝智商的问题上想。裴倾臣把妻子送到了电梯口,也没解释,他不想逢人就说裴钰脑子不好使。   这没什么,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了点,很正常嘛!   柳晴走到了医院楼下,远远的就看见司机把车停泊在下方等自己,所以径直就向车子的方位走过去。车是私家车,司机也是私人司机,柳晴没有多想就开门坐进车内。   可是她刚刚坐定,却从后视镜里发现驾驶位上做的根本不是司机。   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你是……”   “谁”字还未说出口,驾驶位上的男人就扭身面向柳晴:“裴太太,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走一趟?”颜森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但莫名的就透着一股子煞气。   柳晴没有作答,她转身去推车门,然而摇晃两下后她放弃了,车门锁上了,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柳晴重又端庄的坐好,并没有显出惊慌失措的神色来。商场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对手和仇家,柳晴从小就知道这点,因此遇上现在这种状况也不足为奇。   柳晴心里固然怕,但是表面上却很镇定,她知道喊叫没用,所以问话的声调如常,一贯的温言细语:“叫我去做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去了你就知道了!”   “看来我是必须有兴趣和你走一趟了。”   “哼,知道就好。”颜森懒得和女人磨叽,陡然发动汽车,猛踩油门。   他开车就是这样的。   柳晴对这种速度可吃不消,在车上根本就坐不稳。她其实怕得要死,心想最好不过是被绑架了,最坏也不过是被绑架,因为她不曾结下什么仇人,用处无非就是用来威胁自己的家人,不过绑架的结果是什么就难说了。   然而开车的男人和绑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所以柳晴害怕之余也有些好奇。   按照颜森的想法,就应该冲进医院把哥哥弄出来,何必去动裴倾臣的老婆这样细枝末节的人物。但是颜幕一定要他这么做,并且死活不让他贸然进医院里去惊动裴倾臣。   颜森虽然放心不下裴钰,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既然一切都是裴倾臣搞得鬼,那自然不该简简单单地就放过他。而且裴倾臣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们把裴钰弄走。   柳晴一路被载到一家咖啡厅里,她途中竭力观察路线,本以为是绑架,要被弄到哪个地方关起来,却没有想到是一处公共场所。   因为时近午夜,所以咖啡厅里没什么人,然而灯火通明,玻璃幕墙让店里的一切都昭然若揭,里面也可以一览车水马龙的街头。   看上去非常地光明正大。   柳晴微微有些吃惊,内心越发的好奇了。   颜森停下了车,冷冷说道:“自己进去。”   柳晴此刻完全没有了要逃跑的想法,虽然隐隐担心有危险,却鬼使神差般的走进了咖啡厅里。   一个服务生上前为她领路。   “这边请。”   柳晴跟随服务生来到靠窗的位置,事实上她早就注意到了这里,半夜里来咖啡厅消遣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因为整个咖啡厅内仅此一个客人,完全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您找我有事?”   正在看杂志的男人闻声抬头,很有绅士风度的站起来,但表情却是偏于冷漠锐利的,他对着对坐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裴太太,请坐。”   柳晴心下有一丝丝明了,既然叫她“裴太太”,那肯定是和阿臣有关的事情了,她的父亲也是商界人士,由此看来,并非娘家有事。柳晴稍有放心,因为她对自己的丈夫很有信心。   柳晴坐下后才正视了男人的脸,她做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是……颜律师?”   颜幕点点头:“是我。”   “这是……”柳晴在一些场合里也和颜幕有过几面之缘,这么俊美优秀的男人,自然是能让人记住的。   颜幕摇摇头:“不是我替人代理了什么案件,就是我本人找你。”   柳晴轻笑,看了一看停泊在外面的私家车,很含蓄的表示不喜欢颜幕这种邀请方式。   “到底什么事呢?”   “关于裴倾臣的。”颜幕言简意赅。   柳晴蹙眉,丈夫被人直呼大名,好像是颇有敌意的。   半小时后,柳晴带着怒气离开了咖啡厅,这样性格柔和的女人也被惹恼,看来颜幕真的很善于揭露真相。   颜幕略带笑意地看着柳晴离去的背影,她否认的那么激烈,证明颜幕的话在她内心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她否认的不是颜幕的话,而是自己心中的动摇。   柳晴上了车,然后惊奇的发现自家的司机不知何时又被换回来了。   “回家。”柳晴说了这两个字后就转而面向另一边的车窗,不再去看咖啡厅的方向。   柳晴是个善良的女人,但她并不天真,不会傻傻的以为商场是多么的一干二净。   但是自己的丈夫真像那个律师所说的那么罪大恶极吗?   不,一定不是的。   柳晴手里捏着提包带,内心正在激烈地进行推论。   颜幕的话并不像恶意诽谤,律师说话反而更加具有说服性。他的故事说的那么井井有条,条条在理,经得起反问,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由不得柳晴不信,怪不得突然冒出一个外甥来,原来背后隐藏了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柳晴内心感到不可思议,没想到医院里那个清雅俊秀的青年会是个傻子,而且他的命运与自己的丈夫那么息息相关。   柳晴不停的辩驳,可是心中那一池静水已经被搅乱,从此以后,心神不宁。   柳晴六神无主的回了家,习惯性的去房间看了一看熟睡的儿子,因为心境上的变化,让她觉得整个家都不一样了。她对丈夫既是如此的信任,却突然因为外人的几句话就真的产生了质疑,令她产生了一种背叛家庭的错觉,可她不由自主地在往后的日子里越发注意丈夫的举动。   裴倾臣在医院里,自然无从知晓妻子的变化。   第二天,医生为裴钰做了全面检查,确定可以接受手术后,当即把手术日期定在了当天下午。   因为时间迫在眉睫,裴钰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担忧,反而安静了许多。   手术之前,裴倾臣在手术室外给他送行:“好孩子,去吧!”   他像一个慈爱的牧师一样在裴钰的额头上印下一枚吻。   裴钰正好被激励的勇气膨胀,异常热血的就进了手术室,因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所以他是自己爬到手术床上的。   但过程并非裴倾臣说的那样睡一觉就好,因为手术采用的是局麻,裴钰在整个过程中都是清醒的,他睁着眼睛望着上方的无影灯,因为裴钰感不到丝毫疼痛,所以只是好奇。   突然,清脆的一声响,是医生用镊子夹出了裴钰胃中的戒指,扔在了一旁的托盘里。   手术成功了。   半小时后,手术进行中的灯灭了,裴钰竖着进去,横着就出来了。被推出来的时候,裴钰还躺在移动床上对着裴倾臣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样子傻极了! 第二百章 雪中送炭   裴钰挨了这一刀,自觉并没有怎样。他一扫之前对手术的恐惧感,认为做手术不过如此!   可是这样良好的自我感觉没能维持多久,裴钰就感受到了这一刀子带来的威力。毕竟是在身体上造成了损伤,血液的流失让他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头昏眼花,并且伴随着呕吐的症状,然而腹中空空,又吐不出什么来,只能干呕几声作罢。   裴倾臣一直守在医院不曾离开过,屈尊降贵来服侍裴钰。他看上去是个温和儒雅的样子,但照顾起人来还是很到位的,绝不会因为手脚笨拙而让裴钰额外吃苦头,仿佛对一切事情都很精通。   术前裴倾臣极力把一切过程都轻描淡写,但术后必然要面对的痛苦他却是一个字都没跟裴钰提过,就害怕他到时候产生恐惧心理不敢进手术室。   所以裴钰现在觉得自己受骗了。   裴钰本以为通过一个手术就可以治好那让人几近崩溃的腹痛,但是当麻药过效后,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一点也不亚于之前那种痛苦。都一样的撕心裂肺,让人忍无可忍。   “小舅舅,我怎么……还是疼?”裴钰头上冒着冷汗,手里紧紧抓扯着床单。   胃都被切开了,不痛才怪。   裴倾臣也不想饶舌跟他解释其中的因果关系:“乖,把手松开,不要用力,不然伤口要渗血的。”   裴钰果然是松开了手,他伤口没渗血,手背上的留置针先因为用力而导致液体倒流,血把输液软管染红了将近半米长。   这下到处都疼起来了。   裴倾臣看他实在难受,于是询问医生可否给裴钰打一针杜冷丁止痛。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杜冷丁,建议在能忍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打。而且他的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手术,为一个小小的手术打两次麻药,实在很不值啊。”   医生说得很诚恳,但是稍显罗嗦,为地也是表现得对患者尽心尽力。裴倾臣很有分寸的截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裴钰现在很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裴倾臣离开那么一会儿,就好像是走了许久一样。他眼泪汪汪的看向小舅舅,他现在很需要他。   裴倾臣见他虚弱之极的样子,心中是怜惜得很,为了不把负面情绪带给他,裴倾臣浅笑着来到病床边。   裴倾臣不是万能的,他做不了什么,但是现在作为裴钰唯一的精神支柱来说,他却是不可或缺的,他的关怀所带来的治愈效果,甚至比医生更重要。   裴钰这些天就只能靠流入静脉的药水和裴倾臣的守护活下去了。   这二者缺一不可。   手术前的一天裴钰停止了进食,手术后的三天不能吃东西,于是当疼痛逐渐减轻后,扑面而来的是饥饿,真正的是活着遭罪!   裴钰整天以一种饥渴的目光看着裴倾臣,因为他实在是又饥又渴。裴倾臣没有办法,不能擅自给他东西吃,只能牺牲自己的色相,让裴钰看个够。   终于来到了第三天,医生认为裴钰恢复的不错,允许他喝水,并且可以吃一些柔软易消化的食物。   正当这个时候,柳晴就提着一个保温食盒来到医院探望裴钰了,而且前面还有个跑跑跳跳的小开心。   小开心一进病房就扑进了裴倾臣的怀里,因为裴倾臣这几天一直住在医院里照顾裴钰,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爸爸了。   柳晴把视线从丈夫与儿子身上收回来,她面带微笑的转向裴钰:“好些了吗?”   因为知道了丈夫不为人知的事情,柳晴再次见到裴钰的时候,那感受已经不能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提并论了,变得复杂易触动。   裴钰只觉得漂亮姐姐更漂亮了,其他的一概没察觉,他老实地答道:“肚子饿。”然后无限期待的看向床头拒上的那个保温食盒,然后很羞涩地说道:“医生已经允许我吃东西了……”   柳晴很善解人意的笑了,她起身拧开食盒,病房里顿时香气四溢。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很普通的清粥,略微放了点盐和姜调味,但熬得很浓稠,米香味十足,让人很有食欲,更不要说饿了好几天的裴钰。   “好香啊,我也要吃!”小开心在旁边蹦跳起来,想看清楚保温盒里装得到底是什么。   柳晴盛了两小碗出来,裴倾臣喂给裴钰吃,柳晴则喂给小开心吃。   这温馨的场面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如同一对夫妻分别在照顾一双儿子,像极了一个和美的家庭,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裴钰的胃部正处在愈合期间,不能多吃,裴倾臣给他擦了擦嘴巴,意思是不能再往下吃了。裴钰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意犹未尽的可怜样子。   裴倾臣当然看得出他的意思,但装作没有领会,把他扶着躺下后,裴倾臣替他盖好被子,又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   柳晴转身刚好看到这一幕,裴倾臣也在这时回头,他若无其事说道:“我来洗碗吧。”   “噢,好啊……”柳晴旋即轻笑:“我还不知道你洗碗是什么样子呢。”   裴倾臣对着太太魅惑一笑:“欢迎参观。”   病房里有配套的厨房,裴倾臣把碗筷放在水池里,摁下水龙头之际,他还后仰身体窥了一眼病房中正在认真交流的两位好孩子——外甥和儿子。   柳晴看他们聊得很投入,真的就来厨房参观裴倾臣洗碗时的英姿了。   “参观免费吗?”柳晴在门口问道。   裴倾臣反问:“不知太太是否肯打赏?”   柳晴嫁给裴倾臣有六个年头了,期间感情稳定,甚至从没有吵过架。裴倾臣脾气很好,也不曾出现有钱男人的通病,这个男人好地近乎于梦幻。   柳晴现在却不得不重新审视她的枕边人,这几天有意无意的在关注裴倾臣的举动。当人疑心的时候,眼里的什么东西都不太正常,以至于回头看自己的婚姻都有些不真实了。   “阿臣,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说你有一个这么大的外甥,他舅妈舅妈地叫,我怪不好意思的。”柳晴失笑,因为想起裴钰那天真的样子。   裴倾臣洗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以前是没什么交集,我也是最近才找到裴钰的,她……前不久好像离世了。”   裴倾臣所说的“她”指的是裴倾颜,地在裴家是个禁忌话题,裴家老父在世的时候从来不许家里人提起。反正没人会把叛离家族与男人私奔又私自产下孩子的女儿挂在嘴边,久而久之,这个禁忌就延续了下来,直到裴家老父死了许多年后,这个话题依旧是个忌讳。   又或许是早把她给忘记了。   总之提起裴倾颜,就是一个加重语调的“她”字,显得那么意味深长。   “她不是早就……?”柳晴有些吃惊。   “没有,一直生活在美国,前不久才回得南都……”裴倾臣洗干净了两个碗,恐怕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柳晴心下一凛,阿臣果然知道她在何处。柳晴刚开始嫁到裴家,对这件事也是抱着一定好奇心的,也问过裴倾臣几次,然而得到的答案却始终都是死了,或者失踪了……   可现在看来,他不仅知道裴倾颜的下落,更可能有不浅的往来关系……难道真跟那个律师所说的一样么?   话题进行到这里,如果再深入,恐怕就会触及某些碰不得的事情了,柳晴忽而转移了话题:“诶?裴钰比你小几岁啊?每次听他叫你小舅舅我就想笑。”   “我比他大六岁。”裴倾臣也跟着忍俊不禁,这的确是个很可爱的称呼。   柳晴点点头:“那他今年三十啦!?结婚没有啊?”   裴倾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像还没有吧。”   “为什么呢……”柳晴试探着问道,一般来说如果脑子有问题,应该跟旁人解释清楚才对,可裴倾臣好像不愿意说。   “他生活需要人照顾,可不止是老婆那么简单,还得是个合格的保姆和监护人,这可不容易。”裴倾臣收敛了笑意,有点无奈地说道:“因为她在怀孕期间吃过XX药,所以裴钰先天智商不如人。”   这话经裴倾臣口里说出来,柳晴觉得有些难过,她随即问道:“所以他康复出院后就由我们来照顾他吗?”   裴倾臣走过去搂住太太腰肢:“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让他去别处住。”   柳晴忙转身解释:“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他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裴倾臣摇摇头。   柳晴缄默了,这显然不是一句实话。 第二百零一章 利用价值   过了没几天,裴钰的手术伤口基本愈合,只是在肚腹上方留下了一条一指长的粉红色伤痕,不丑陋,却是个不大不小的瑕疵。裴钰自己不在意,裴倾臣却觉得甚是可惜,那一身白白嫩嫩的好肉,实在不该有那么一道碍眼的痕迹在上头。   裴倾臣为裴钰买了去疤的药膏,因为药品包装上说明搓热了有利于吸收,于是裴倾臣把药涂抹在裴钰的伤疤上以后,好一顿揉弄轻抚。   裴钰也乐得如此,伤疤上的嫩肉正好犯痒,这相当于有人帮他挠痒了。   上完药以后,裴倾臣去洗了手,然后张罗着出院的事宜。裴钰则懒懒散散地坐在床边,双腿垂下来一晃一晃的,好不自在。   本来出院手续办好后直接走人就可以的,但裴倾臣非要裴钰再做个全身检查,担心他身上还有其他病症。结果检查做完后,证明裴倾臣的担心纯属多余。   裴钰不仅身体健康,而且在这几天好吃好喝以及好心情的滋润下,他把前阵子因为生病而消瘦的身体再度吃了回来。细条条的个子,不胖不瘦的身材,脸上浮着代表好气色的红云,趁着那细腻的白肤,看着格外喜庆。   裴钰就这样欢欢喜喜的出了医院,归处则是小舅舅的家中。   开心因为提早知道了爸爸和大哥哥要回来,早早就在门口欢迎他们,见裴倾臣和裴钰下了车,开心就蹬着一双短腿跑向了他们。   裴倾臣迈向别墅大门,一手牵着儿子,一手牵着裴钰,比结婚还要高兴。   裴钰心里却是在嘀咕,这不是回自己的家啊!   裴倾臣在医院里曾许诺过他,只要康复出院后就送他回家。他既缺心眼,也很死心眼,心里装了这件事,便如此认定,一心以为这趟是要回家的。   哪里知道小舅舅却将他带回了这里,这是小舅舅的家,不是他的家。不是小舅舅不好,而是他心里有所惦念,在别人那里住着,寝食难安。   可惜裴倾臣一点没给裴钰抗议的机会,他们就进了门。柳晴迎了出来,然后以舅妈的姿态,将裴钰从裴倾臣那里“抢”了过来,牵着他一路进了饭厅。   在裴钰心里,小舅舅是“别人”,那这位舅妈就更加是“别人”了,除了他的弟弟们,这个世上的人全都不是自己人!所以他那番想回家的话自然是不好说出口,于是只好像个内向的大姑娘一样任舅妈热情招待。   吃完这顿为裴钰接风的午餐,裴倾臣就带着裴钰熟悉家里的布局。   虽然上次在这里住了一天,却是不省人事,所以裴钰对这栋房子还很陌生。   “这是舅舅的书房,要进去看看吗?”裴倾臣回身问道。   “哦,不了……”裴钰心不在焉地说道:“颜幕也有书房,他在里面工作……”   裴倾臣轻笑一声,继续牵着裴钰往前走,他当然知道裴钰想说什么,但他装作不知。   裴钰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终于是忍不住了:“小舅舅,我想回……”   “这是你舅妈喝下午茶、看书的房间……”裴倾臣指着对面一间向阳的房间说道,而裴钰的话既被打断,裴倾臣微笑着望向他:“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裴钰再傻也能感觉到裴倾臣不想让他走,能对他好的人不多,所以裴钰也不想令对方失望。   裴倾臣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他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那边有游泳池,走,我带你去看看……”   “好……”   裴钰乖乖地跟在后面,他想当然的认为舅舅是善待自己的,然而却万万想不到,舅舅压根就没有让他再回去的打算。   “没人的时候千万别一个人来泳池,记住了吗?”   裴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他蹲在泳池旁边伸手戏水。冬日里的池水比气温更低,虽然没到刺骨的地步,也是冰凉冰凉的,裴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裴倾臣这几天照顾他已经是耽搁了许多事,如今他康复了,就再没有继续耽搁下去的道理,于是带裴钰熟悉了家里的房间后,裴倾臣就外出了。   裴钰在这偌大的房子里变得孤寂起来,没人陪他玩,也没有可供他玩的,别人的地方终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啊。   正当裴钰发呆时,开心捧着一个皮球来找他了。   所以今天下午,柳晴有一个惊奇的发现——裴钰和开心居然能玩到一块儿去,并且非常地有共同语言,一下午的时间,二人都是乐此不疲。   两个年龄相差了将近三十岁的人……   可能也只有裴钰,才能和三岁孩子玩得津津有味了。   裴倾臣晚上回来的时候,这二位玩伴仍然是难舍难分,吃饭时也在聊天。这令裴倾臣也感到了一定程度的惊讶,他与柳晴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个场面太奇怪了……   吃完晚饭后,这夫妻二人才设法分开了裴钰与开心。   开心由妈妈带着睡觉去了,裴钰则在裴倾臣的监督下完成了洗漱,也躺进了被窝。   “小舅舅,我怕黑,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裴钰拉着裴倾臣的浴袍带子说道。   裴倾臣怎好拒绝他,便点头同意了。   裴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在家里是没有这样娇气的,不过这里与家不同,黑暗加上陌生,是双倍的恐惧,所以裴钰难免要娇气一下。然而过了两分钟不到,他却是又睁开眼睛了。   “怎么了?”裴倾臣在上方俯视着他,温热干燥的手掌轻抚他的额头。   “小舅舅,我一想到你看着我,我就睡不着……”   “……”   裴倾臣失笑,他轻叹了一声,来到了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与裴钰并肩躺下,扭头问道:“这样好不好。”   “嗯嗯。”裴钰巴不得如此,当即称好。   过了有十来分钟,裴钰没再乱动了,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缓,裴倾臣判断他是睡着了,但却迟迟不起身,他看着裴钰眉清目秀的脸,又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   房间安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黑夜听来,兀自多了一份蠢蠢欲动……   不知这样陪着裴钰躺了多久,裴倾臣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卧室。走之前,他在裴钰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关上了房间的灯。   “怎么去了这么久?”柳晴放下手中的书,她一直在等裴倾臣。   裴倾臣脱下睡袍来到床上:“裴钰怕黑,我等他睡着了才过来的。”   柳晴有可能是对裴钰动了某种侧隐之心,或者是一个女人的母性使然,她并不介意家里突然入住了一个陌生人。她放下长发躺下去,柔声说道:“明天带他去买几套衣服吧,他之前住在哪里的?怎么连换洗衣服都没带一件来……”   裴倾臣自动忽略了柳晴的后半句话,只感谢妻子为裴钰着想:“谢谢你,能够接纳这个新成员……”   柳晴侧身睡进了丈夫的臂弯里:“他是你的什么人,就是我的什么人。”   次日是周末,开心不用去幼儿园,所以还可以跟裴钰相伴游戏。   裴倾臣去了公司,柳晴在早餐过后嘱咐保姆照看好开心和裴钰,也是出了门。   清早起来,她还坐在梳妆台前,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那个律师打来的。   这次大概也跟丈夫有关系,柳晴上次从咖啡厅离开后,整个人难受了好几天。然而她明知道这次又会听到某些不利于平静生活的话,却依旧决定要去。   颜幕这次约的地方是医院,就是裴钰刚刚离开的那家医院。   柳晴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会约自己来这里,她按着颜幕给的地址找到了骨科。   1074号病房内,柳笙正躺在上面动弹不得,他身上盖着被子,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伤,但能感觉出来,他伤得不轻。   柳笙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感,他的两只手被手铐分别拷在了病床边缘上。这并不是要防止他逃跑,现在即使放了他,他也跑不掉,因为他的腿受了重伤。   柳笙杀死两名S级杀手的代价就是,自己也差点丧命。颜森沿着路上的血迹找到了快要流血而死的他,替他捡回了一条贱命。   而柳笙并不感激,因为自知命贱,不值得去感谢什么人。   现在这样拷着他,无非是防止他自杀而已。   颜幕站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笙,不带感情的冰冷眼神,仿佛看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堆可以具体估算的价值指数。   柳笙觉得这人做律师真是可惜了,他该去做商人,那样可以把世人的利用价值都榨得一滴不剩。   他没死,也是因为尚有可利用的价值而已。   “叩叩……”   敲门声于门外传来,颜幕停止了对柳笙的审视,转身去开门。 第二百零二章 真相渐近   柳晴有些忐忑地站在病房门口等待,隐隐也知道那个律师约她来这里应该是要见什么人。   果不其然,颜幕开门后就将她带到了病房里,柳晴一眼就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柳笙同时也调动了眼珠子看向门口,因为他只有眼珠子是能活动的。   “颜律师,这是……”柳晴有些诧异,她急切地想知道颜幕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颜幕并不急于解释,他在床边摆上了两张座椅,与柳晴对坐下来,说道:“我先来做个介绍——床上这位叫柳笙,他现在受了重伤,身上共有七处枪伤。”   柳晴张了张嘴巴,有些被震惊到了,而她更是不安的揣测。   七处枪伤,不死才叫奇怪,活了只能说是个奇迹。而这样人命关天的事情难道也跟阿臣有关系?   颜幕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柳晴的表现,继续说道:“裴钰,嗯也就是我的哥哥,是在安逸小镇的一栋民居里被你丈夫领走的,而我们随后赶到后,那里有两具尸体,经过警方对这两个死者的血液采样分析,他们两个都是某个组织里等级相当高的杀手——”   柳晴花容失色,她略显僵硬地摇摇头:“颜律师,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跟裴倾臣有关,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呢?”颜幕并不具有怜香惜玉的精神,所以面对被刺激到的美人,他反而浅笑起来。   柳晴努力让自己镇定,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感觉,说道:“你该不是要说这些人命与我丈夫有关吧,颜律师,诽谤也是一种犯罪哦!”   颜幕保持浅笑:“放心,人证物证皆有——”说完,他抬手把柳晴的目光引到了柳笙身上。   柳笙咽了一下唾沫,滋润了喉咙后,他开始了叙述。   柳笙不是什么硬骨头,他知道颜幕总会有办法让他开口,现在已经没什么值得他去受苦受难了,开口说话能换得好死,倒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是我把少爷藏起来的,谁抢,我就杀谁。先生要把少爷带走,谁拦他,他就杀谁。”   柳晴愣愣地听着柳笙简短却脉络清晰的讲述,她自然能领会“少爷”是谁,“先生”又是什么人。   柳笙接着说道:“最后我杀了先生的人,而我,也差一点被他们杀掉,不过就是差了一点。于是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一个处心积虑的掠夺,过程曲折的逃亡,两个月的躲藏与追捕,被柳笙三言两句就概括了。   没办法,他身体虚弱之极,长篇大论等于自杀。他还是更乐于芶延残喘地活下去,可谁肯给他这个机会呢?   柳晴还沉浸在震惊的余韵中不能回神,她的丈夫怎么会和杀手之流扯上关系呢?如果以上所述均是事实的话……   那自己的丈夫岂不是害人性命了?   柳晴不知道自己的信念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而颜幕总是将一切以不能击破的方式呈现,因为的的确确是事实,令人无法辩驳。可他并不强求柳晴去相信,只是以他惯常的风格来陈述而已,至于他扔下水的石子会在当事人那里激起什么样的涟漪,他却放任不管,好像只为了搞破坏似地。   接下来,柳笙又说起了先生是如何在孤儿院里发现了自己,然后又是如何苦心栽培的。柳笙着重地强调了时间,将先生的计划说得滴水不漏,仿佛一位阴谋家一样目光长远。   十分钟后。   “不要再说了!”柳晴站起身来,她不顾自已的淑女形象,厉声打断了柳笙那咒语一般的讲述。   柳晴的心里防线最终被击垮,她躲到洗手间里失声痛哭。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柳晴是一位心理素质过硬的女性,她在狠狠的哭泣一场过后,擦干眼泪,又用冷水冲了冲脸,然后对着镜子补妆。   离开医院时,她神色如常,和进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没人看得出她哭过。   就是这样,她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裴倾臣有裴倾臣的秘密,而柳晴知道了丈夫的秘密,相对来讲,这也是属于她自已的小秘密,同样都是不可告人的。   有时候知情也是一种错误,所以她要装出没有犯错的样子。   柳晴回去的时候买了蛋糕,开心不缺吃的,但小孩子就是嘴馋,见到吃的就兴高采烈,他颠颠地跑去迎接妈妈。裴钰把手里的玩具一扔,跑到门口与开心并排站立,迎接舅妈。   裴钰倒并不是因为嘴馋,只是尽量想在柳晴面前表现的乖一点。裴钰生活中接触女性的机会比较少,因此在他心目中留下印象的女性也为数不多,而柳晴温柔和气,在裴钰心里的印象居然是史无前例的好。   柳晴一开始还觉得和裴钰相处有些尴尬,无论从年龄和外形上来看,裴钰都是一个成年男子了。几乎比她这个当舅妈的还要大,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柳晴释然了,按照裴钰这个心性,只要把他和开心一视同仁就可以了。   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这绝对没有丁点委屈他,反而是大幅度地抬举了他。   裴钰因为肚子尚且饱足,所以并没有多少食欲,他拿着叉子把盘子里的蛋糕戳了个稀烂。   柳晴怕他吃得不好意思,于是坐下来一起吃,实际上也没什么胃口,也是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旁边还外加一个小孩子。   怎么看怎么像一家三口,可实际上这关系却是十分的怪异。   柳晴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餐厅里没有仆人。裴倾臣的家固然奢华,但都是家庭式的,并没有让任何有钱人的象征破坏家庭的温馨氛围,所以仆人从来不会在家里乱窜,更不会待命在一旁碍眼。   此刻这里就剩下了三个人,柳晴三言两语把开心支走,裴钰看见自己的小玩伴走了,也要立即跟着去,却被柳晴叫住了。   “裴钰!”   裴钰及时刹住了脚步:“舅妈,什么事?”   柳晴笑着说:“坐下,我问你一个问题。”   裴钰神情懵懂,复又坐下:“什么问题?”   “你来这里之前……是和谁住在一起的?”柳晴试探性地问道。   裴钰从“这里”的时间往前追溯,答案很快便出来了,他老实回答:“和小柳住在一起。”   柳晴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所谓小柳者,恐怕就是医院里重伤的那个少年了。   以柳晴的身份,调查一个人的过去还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大可不必在这里试探一个傻瓜。但心里怀疑归怀疑,如果做出实际行动去调查自己的丈夫,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柳晴并不愿意跨出这一步,但又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与好奇,只好先逮住裴钰问一问了。   柳晴觉得对自己的套话行为背负了一点罪恶感,但她并无恶意,真的没有恶意……她提醒自己。   “那和小柳住之前呢?”   裴钰犹豫了一下,他不认为舅妈问这些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过裴倾臣之前有嘱咐他不要跟舅妈说这些,但是裴钰多少也有自已的独立思想,并非谁能轻易左右的。   说了也许就能回去呢!   于是裴钰大胆了一次,违背了他一向崇拜的裴倾臣,遵从了自已的意愿,他说道:“我和弟弟住在一起……”   然后柳晴就继续往下问了,裴钰不会撒谎,凡是知道的都告诉她了。   她从裴钰的答案中证实了一部分质疑,不过知道真相的感觉并不美妙。   而裴钰回答了许久,最终向柳晴表达了自己想回去的心愿。   柳晴苦笑,这个她真没办法,至少现在没有。   她也不知道丈夫把裴钰留下来做什么,所以也不好对裴钰许诺。   “这件事你先别和舅舅说,千万不能说哦,到时候我给你想办法,好不好?”柳晴也只好把裴钰当儿子哄了。   裴钰却仿佛看见希望一样欢喜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是和舅妈达成了口头协议。   晚上,裴倾臣正在书房里处理从公司带回来的文件,裴钰穿着一身睡衣睡裤飞跑了进去,赤脚一路把地板踩得咚咚作响。   “怎么了?”裴倾臣摘下眼镜,以为裴钰有什么要紧事,一副火烧屁股的表情。   裴钰扶着书桌喘了几口气,然后捏住睡衣下摆,把衣服向上一掀,露出雪白的肚皮对着裴倾臣。   “小舅舅你看,真的要不见了啊!”裴钰指了指自己动手术的那道刀疤,他每天都抹裴倾臣给他买的药膏,短短时日下来,真的是淡去了不少,不细看根本不易发现。   他觉得这很神奇,迫不及待的要跟小舅舅分享一下这惊奇的感觉。   裴倾臣放下手中的钢笔,他转动了椅子:“是吗,来我看看。”   裴钰乖乖走到他面前,双手还高高地将衣服撩起来。   裴倾臣一看,疤痕的确是平了下去,只依稀可见一点点红晕。   裴钰昂着头,心无旁骛地等裴倾臣看。   而裴钰的肉体离裴倾臣是如此之近,他无法不产生感触。裴倾臣先是凑近嗅了嗅,用鼻尖在裴钰的伤疤上蹭了一下,上面抹了药,有种很特殊的香味,药是油性的,腻腻的感觉。   裴倾臣移到其他部位,在裴钰平坦的胸膛上挨了一下,那种感觉才是他肌肤的本质,光滑干爽。   裴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低头去看小舅舅的举动。   而正值此刻,裴倾臣却是张嘴吮住了他胸前的嫣红,灵活的舌头一卷而过,过电一样的感觉即刻从那小小的果实上传导到了全身。 第二百零三章 重磅炸弹   裴钰巳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愣愣地看着裴倾臣埋头在自己胸前缠绵舔吻,思维整个石化了。   然而鲜明的感觉有增无减,裴钰微妙地感到了害怕,他放开衣服下摆,双手向后撑住了书桌,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裴倾臣抬起头,看见裴钰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笑了,一如往常的温柔。   他动作坚定,霸道却并不粗鲁,缓缓的扯开裴钰的睡衣衣襟,透明的纽扣弹落在地上,跳出清脆而慌乱的响声。像裴钰此刻的心情。   裴倾臣吻了吻裴钰微张的菱唇,裴钰的神智被唤回,他又是一个激颤,然后退却了。   “小舅舅……”裴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他现在不想做这个,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做下去。   裴倾臣把裴钰抱到书卓上,裴钰不停地朝后面挪移,裴倾臣则倾身去吻他。   裴钰知道亲亲是表达爱意的,可他现在十分抵触这种爱意,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只能用退缩来表示自己并不热衷此事。   裴倾臣沉迷在了这“一亲芳泽”的过程中,他顺势压下,把裴钰平放在了桌面上,接着用唇舌爱抚了裴钰的每一寸肌肤。   “小舅舅……”裴钰伸手想去推裴倾臣的肩膀。   裴倾臣抓住他的双手,压制在了头顶上方,形成一个暖昧的禁锢姿势。   柳晴端着一杯现磨的咖啡朝书房走去,裴倾臣平日里公务繁忙,时常是要加班的,只要他熬夜,柳晴就会例行为他准备一杯咖啡。   柳晴即使是进丈夫的书房,也有敲门的习惯。   她在门前站定,正要伸手叩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柳晴心悸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附耳过去倾听,声音时断时续。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这种声音无需太好的想象力就能猜测出来。   柳晴端着咖啡的手在颤抖,她的视线朝一掌宽的门缝处看去。   柳晴仿佛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脚下如有千斤重,她迈不动步,进退不得。   突然间,小开心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从柳晴的腿边挤向前,直奔书房。   “爸……”   下一个字还没出口,柳晴先行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小开心不明就里的呜呜叫,柳晴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挟着儿子逃也似的离开了。   裴倾臣听到声响,当即从裴钰身上起来。   他大步来到门口,可是外面空无一人,但他清楚的知道发生了什么……   裴钰如获大赦般跳下书桌,他合拢衣襟,还下意识的弯腰检起了地上的纽扣。他慌慌张张的,看来的确是有些被吓蒙了。   手里握着一把小豆子似的纽扣,裴钰一手抓着衣襟,飞快地窜过裴倾臣身边,也跑了。   书房里就剩下了裴倾臣一人,自己这是怎么了呢?   傻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想,回头往地下一看,裴钰还落下了一枚纽扣……   脑子里尽是无关紧要的旁白,可就是抓不住重点,刚才过分投入的欲望让骤然清醒的他感到有些失重。   当晚,裴倾臣在书房奋战了一整晚,他没有回卧室,柳晴一定不想马上见到他。   的确,柳晴是不想见他,亲眼目睹的事让她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反胃感,荒谬的事情令她的感受脱离了伤心难过的范畴。   天亮了,裴钰在自己的房间里:裴倾臣在书房中:柳晴则在梳妆台前坐了个通宵。大家都各自龟缩起来,不肯出来见人。   不知道怎么面对。   大约到了早餐时间了,逃避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裴倾臣作为男人,率先走了出来。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仆人准备好的早餐,而是一份自法院寄来的传票。   大清早的裴倾臣就收到了这么一份厚礼,他成被告了!   颜幕以裴钰监护人的身份把裴倾臣告上法庭,要求他将裴钰索还。   柳晴随后梳洗打扮好出来,她平日化淡妆,今天脸上的脂粉却厚实了些许,却难以将那憔悴掩盖。   裴倾臣在餐桌前坐下,一纸传票用牛奶杯压放在一旁。   柳晴与裴倾臣的目光交接了一下,又错开转向其他地方。   仆人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退下了。柳晴不是那种撒泼胡闹的货色,她并不是想装聋作哑,只是想用隐忍的办法来和平的解决事情。   她来到裴倾臣面前,刚要开口说出酝酿了许久的话,却看见杯子下面压的法院传票。   她也坐下,低声问道:“你不是说裴钰没有其他亲人吗?”   裴倾臣无话可说,但他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想把他送回去吗?”柳晴继续问。   裴倾臣这回正视了柳晴的目光,他不加犹豫地说道:“我想留下他。”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对不起。”   柳晴眼睛里盈满了破碎的星光:“为什么?”她的声音终于无法平静,带着压抑的哽咽。   为什么?   “因为我想留住他。”裴倾臣低沉富有磁性,听上去是那种温柔而多情的声线,可他现在说的话却无情至极。   不为什么,只是他想留下裴钰而已。仅仅是因为想……   他也不知道这个“想”源自于什么,可经过了这几天的相处,有一种裴钰是属于他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感觉很快在他心底里扎根,变得理所当然,仿佛由来已久。   如今要把裴钰还回去,那就等于是将他从心底里连根拨起。他一点也没有那个打算,因此,息事宁人已经不可能。   “你要打这个官司?”   “是。”   柳晴捂住面颊,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在手心里,她后退着说:“他根本不想在这里,你争得是什么?”   裴钰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他的心没有在这里,一个无心的大傻瓜,留下了又能怎样?   然而裴倾臣执迷不悟,他硬是要打这个官司,并且在当天就找好了律师,是南都城里一位与颜幕旗鼓相当的知名律师。   可是当事人裴钰却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激烈的抢夺,还在期盼着哪天小舅舅能把他送回去,可这样的盼望是那样遥遥无期……   柳晴多次尝试让裴倾臣停止这场争夺,但是他孤注一掷,并且胸有成竹。   一个星期后,这场监护权之争开庭审理。   在这之前,裴倾臣对法庭提交申请,因为当事人心智不全,对事态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回避出庭。法庭对原被告双方都进行了全方位的了解,而被告提交申请属于正常合理范畴,裴钰被准许回避出庭。   这场拉锯战悬空,全是颜幕和裴倾臣的事,而裴钰这个中心点,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颜幕身为律师,又是原告,因此他充分利用了自身资源,身兼本案诉讼律师与原告的角色于一身,打官司对颜幕来说就是轻车熟路,而他又是当事人,可以更加游刃有余地控制法庭上的节奏。   而颜幕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首先,他本来就是裴钰的合法监护人;其次,他是裴钰的弟弟,这种关系在法律上来说,是第二代旁系血亲。   而与之是舅甥关系的裴倾臣,关系的亲密度就远远差了那么一大截,再者说,兄弟关系骨肉相连,手足弟兄,简直可歌可泣!   却不见得古今中外谁会把舅甥关系拿出来歌颂。   但既是双方交锋,裴倾臣也不是要将裴钰强取豪夺,他也有他的理由。   裴钰是他裴家人,理应由他这个长辈来抚养,随后,他向法庭呈上了一份委托书。   这份委托书白字黑字,乃是裴钰的母亲裴倾颜亲自签名的,内容则是提前指定了在她死后裴倾臣作为裴钰的抚养人。   母亲所委托的人,这听起来似乎是当仁不让的。   可是这对颜幕来说却没多少实质性的威力。   “当事人裴钰的母亲早在他一岁时就在一场大火中失踪,自此生死不明,在当事人裴钰的整个成长过程中,裴倾颜完全没有履行抚养照顾的责任,所以她在裴钰监护权一事上根本不具备发言权!”颜幕站在原告席上发言,却完全是第三方的律师口吻。他语速适中,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带着强势的感染力。   而裴倾臣请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在业内向来是宿敌,如今好不容易正面交锋了,势必要分出个高低来。   两方各执一词,激烈辩驳,不过颜幕始终是占了上风。   然而随后裴倾臣一方再次提交了一份举证,却戏剧性的扭转了局势。   “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原告方当事人并不那么适合做裴钰的监护人——当事人裴钰没有是弱势一方,理应得到保护而不是侵害,作为他的监护人,首要的条件是为他带来安定的生活,而原告方却严重损害了裴钰的身心健康。”   这话一说完,裴倾臣的辩护律师些微停顿了一下。因为这次的案件是非公开审理的,所以底下没有人旁听,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造成了一种令人屏息的期待。   作为被告的裴倾臣在位置上一言不发,他笑对颜幕。   颜幕当然知道他会有王牌,可即使是有风险,但他还是要为裴钰的归宿拼搏到底。   举证材料是数张照片,照片的拍摄地点是在颜幕的家中,而照片上的主角是颜幕与裴钰,内容则是二人的亲密缠绵。   至于尺度,是一切他们能在家里做的事情,几乎没有了底线。   这份举证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被告律师痛斥颜幕作为监护人对裴钰有过性侵害行为,如果这个论调成立,不要说监护权,颜幕有可能被倒打一耙惹上牢狱之灾。   颜幕当庭质疑这份证据的真实性,并且拒绝质证。合议庭也对这个举证持有疑问态度,宣布休庭,对证据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核实。 第二百零四章 终审判决   一场突如其来的官司就这么告一段落,生生掐在了不上不下的紧要关头,因为大家都是做足了充分准备的。   颜幕当然能想到裴倾臣手里会有那些证据,毕竟小柳在家里做了那么久的空气,要是没点成绩,他也不至于活到今天。   二审终审,压轴的王牌自然要在下次使用。   颜幕提着公文包异常轻盈的迈下了法院门口那百十来级阶梯,一点也没有因为麻烦上身而有心情沉重的迹象。他在前方的喷泉旁边站了一会儿,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叫助理把车开过来。   颜幕一介凡人,并不具备操控全局的神力。不过有句老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做律师的,如果在法庭上暂时落了下风就心情沉重,那整日面对官司的他,也大可不必再活!   于是他怀揣着这个大麻烦,气定神闲的离开了法院。   离开了法院,颜幕去往了医院。   ……   今天是周五,裴钰百无聊赖的计算着小开心从幼儿园回来的时间。这几天他真是快闲出病来了,因为知道舅舅和舅妈近来关系紧张,他也不敢再提回去之类的话。   人在屋檐下,他也被迫学会了察言观色的本领。   舅妈整日外出散心,一天到晚也不见人;舅舅却是一回家就躲进书房与那个律师密谈,好像在酝酿什么阴谋似的。   裴钰彻底的被冷落了,他一个人在诺大的别墅里瞎转悠。仆人知道他是先生的亲戚,也不大去招惹他。   裴钰瞎逛至楼上侧卧里的家庭影院内,他小心翼翼的乱摁了几下遥控器,真就把电影放出来了。   电影是柳晴看的法国艺术片,顶级无聊的一个东西,人物对话又是法语,裴钰看不懂也听不懂,对于本来就无聊的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发现。   他退到沙发上坐下,结果沙发出乎预料的软,他一下就陷了进去,莫名其妙的被吓了一大跳。   裴钰局限的陷在沙发内,在东张西望之下,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旁的复古电话机上。   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最擅长记电话号码了,现在工具就摆在眼前,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裴钰像个预备着要犯坏的小孩儿一样,突然间就来劲了,他贼一般四下扫了一眼,确定屋中无人以后,他拿起电话。   打给谁呢?   于是第一个浮现在裴钰脑海的,就是颜修临别时那血染的形象。   打给颜修!   裴钰哆嗦着手按下一串号码,因为内心的兴奋,同时又担心随时会有人进来。他听着电话中传来的等待音,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   颜修坐在病床上,面向阳光。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半侧身体上,虚幻了背光的另一侧身躯。护士拿着药用托盘来到他的身旁,今天是颜修眼睛揭纱布的日子。   两个月下来,他已经做了无数次面部修复手术,不过纯粹是针对伤而言,至于视觉效果,那不是他现在可以考虑的问题。   因为他的眼睛能否看见还是一个未知数。   半个月前的手术只是保住了他的眼球,能不能视物,将来还有无数个手术在等着颜修。   护士纤巧的手指轻轻撕下粘在颜修皮肤上的医用胶布,洁白的纱布缓缓揭开。因为眼睛闭合时间太长,颜修受伤的那只眼睛暂时无法睁开。   护士用棉签沾着热水清洗掉他眼睑上的药物和手术后留下的血迹,一分钟后,颜修才试探性的颤动了一下睫毛,然后睁开眼睛。   阳光映在他泛白的瞳孔上,他直直的看着,没有感到刺眼。   护士惋惜的叹了一声。   他的那只眼睛没有光感,觉不出阳光的刺激。   颜修倒是没有觉得沮丧,他还有另外一只眼睛能看世界,倒不是很着急:“给我个镜子好吗?”   “这个……”两个护士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忍:“还是不要看了……”   “怎么,已经可怕到不能看了吗?”颜修笑着说,最近他那性格变得温和了些,连笑容也和煦了起来,如果不看另外一侧修罗面的话……   颜修执意要用,其中一个护士很为难的献出了自己的化妆镜。   颜修接过镜子,刚刚要把镜子举到视线范围内,手机却是不识时务的响了。   颜修如释重负一般垂下手,其实他也是需要鼓起勇气的,曾经的的确确是有小孩儿在看到他的脸后吓哭了的,他爱美如命,但是他不会长久的拘泥于失去的东西,不过换谁也不想看见自己有半张厉鬼一样的面目。   颜修拿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   就在裴钰耳朵已经快要习惯等待音的时候,听筒里却是传来了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   裴钰拿着电话的手有轻微的颤栗:“……”声音没有发出,裴钰先是吸了吸鼻子:“修!”   裴钰尽量让自己说出完整的话来:“修,是我,我我……我是……”   颜修握电话的手一紧,一改刚才轻松释然的状态,他对着电话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傻瓜,我知道是你!”   裴钰停止了结巴,他听到那声傻瓜,突然就放下了多天来的不安与恐慌。   颜修光听见傻瓜在哭,也不说话,简直急死人:“你说话啊!你现在在哪里?”   裴钰强迫自己抑制住哽咽,他望了这个房间一眼……这是在哪儿呢?   “我……我在小舅舅家里。”   颜修听了火大:“小舅舅,不许哭,回答我的问题。”   裴钰从未如此激动过,他差点就要因为那口气缓不过来而蹬腿晕过去--颜修还活着,弟弟没死,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一度以为颜修已经死了,整天徘徊在自我安慰和自己吓自己的心情中。   颜修满脸是血,可他不想让他死。   颜修被那么多人打,他还是不想让他死。   无论前者多么铺天盖地地席卷他的思维,始终有这个信念在支撑着他,那他就可以推翻一切悲观,守候最后的结果。   他整整惦念了两个月的颜修,没有死。   这回裴钰倒是放心了,着急的是颜修,因为裴钰不说话了,就一个劲儿的哭,哭得昏天黑地,最终挂掉了。   不知是电话挂了,还是人挂掉了……   在书房进行完密谈的裴倾臣送走了律师,回头却发现房子里不见了裴钰的踪影,他四处寻找,最终是循着哭声在楼上的房间里看到了蜷缩着哭成一团的裴钰。   裴倾臣拿过他手中的电话挂上,他把哭得像一滩烂泥的裴钰提起来:“裴钰,听话,起来……”   裴钰不听他的使唤了,或者说是不听自己的使唤了,裴钰没法站起来,只是哭。   裴倾臣失算了,他全当裴钰是个傻的,对他的行为不加提防,没想到他会给他们打电话。   裴钰腿一软,又蹲了下去。裴倾臣看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于是也陪他蹲下来,任他摊在自己的怀里。   果然是强扭的瓜不甜么?   怎么就那么酸呢?真他妈酸!   裴钰身上是有利可图的,可抛开这层不谈,裴倾臣却是非常注重一个形式,并非要把裴钰怎么样,而是让他在自己的监视下,无论是活蹦乱跳还是日渐凋零,直至他老去死掉的一天。裴倾臣只是想把这个拥有的形式进行到底。   这个孩子挺好的,单纯,听话,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爱他。是一个绝对安全,并且完美的承载爱的容器。   这样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或许是裴倾臣浪漫主义过甚,他只注重这个形式。   可惜现在他不完美了,他已经被装满了别人赋予的内容。不过他仍旧不肯放弃。   裴倾臣把哭晕过去的裴钰抱回了他自己的卧室,柳晴回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可她什么也没说,她知道这不是靠说什么就能挽回的事情,她阻止不了裴倾臣。   她只能等着裴倾臣输,这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至于所谓的争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丈夫那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了,她无意去自取其辱。   或许,可以一刀两断,她在考虑。   几天后,监护权之争进行二次终审,而不一样的是,裴钰这次到场了。   是颜幕申请的,看裴钰的意愿,他的选择最终会作为法庭采纳的重要依据之一。   虽然裴钰不具备区分善恶的能力,但是好歹还是分得清的,他有身为一个人的权利,他是否乐意,这很重要。   这一点似乎已经毫无悬念,裴钰会选择谁,这是裴倾臣无法控制的。他可以在昨夜对裴钰进行一番恐吓,让裴钰选自己,但是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优势又偏向了颜幕一边。而那些照片,却是个致命伤,这需要如何澄清呢?   裴倾臣万万没有想到,柳笙会出庭作证,那些照片就是他暗中拍下来的,他的话,也许就会让事情形成完全一边倒的局面…… 第二百零五章 大结局   裴倾臣没料到狗一样忠诚的柳笙,现在会变得和猫一样孤僻冷漠。   自然,也再谈不上对他忠诚。   柳笙差一点死在那两个杀手手中,但是他略胜一筹,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虽然身受重伤,不过都是皮肉之伤,并未在筋骨脏器上留下不可抹去的损害。   因此他现在也可以出现在证人席上,以舍我其谁的身份来证明裴钰是否过得幸福。   只要他幸福快乐,那么一切都显得无足轻重了,法有时候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   柳晴在家门口犹疑了一阵,不知道该不该去法庭旁听,可转念一想,那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失望的已经不是事情本身的结果,而是裴倾臣的心意。   刚好快要到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了,柳晴打算亲自去接儿子,她换了一套衣服,然后乘车出门。   可是柳晴刚刚上车,还没坐稳,手机铃声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柳晴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幼儿园老师的名字。柳晴微微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没有了丈夫还有儿子,因此她的人并没有随着崩塌的婚姻一起垮下。所以儿子成为了她的全部,可是……天总不遂人愿。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张的叙述,即便语不成句,但是柳晴还是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电话骤然从她手中滑落,在短暂的失神后,柳晴催促司机道:“快点,快去幼儿园!”   开心不见了。   放学时校门打开,在接孩子的家长中,突然冲出一个骑摩托车的黑衣青年,毫不顾忌的向孩子们驶去,而最终目标却是开心。   开心被那名黑衣青年单手拎到车上,摩托车没有一丁点停顿,飞驰着完成了一系列行动,几乎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时,摩托车就载着开心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柳晴赶到时,现场一片骚乱,所有家长在震惊地同时又暗自庆幸,幸好不是他们的孩子。   唯独柳晴的孩子不见了。   柳晴茫然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幼儿园老师则围着她打转,生怕她被刺激过度当场晕倒。   “要不要报警?”校长征求柳晴的意见。   柳晴也不知道,她没有主意,毕竟是女人,她慌了……   柳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裴倾臣,她还是需要一个依靠的,可裴倾臣现在一定还在法庭上。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拿起手机正要打给裴倾臣,可是一个来电却是先一步闯进了手机,柳晴愣了两秒,然后惊慌失措的接起来。   “你儿子在我这里。”   手机里传来一个低沉而冷酷的男人声音,有了那第一句话,柳晴整个心神都被吸引了去,而周围的嘈杂声响早已不能入她的耳,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唯命是从。   挂断电话后,柳晴疯了般撞破人群冲了出去,她用近乎于喊叫的语调命令着司机。   在急速的行驶过一段街区后,车子停在了一家KFC门口,柳晴跌跌撞撞的沿着店外的玻璃幕墙寻觅,终于是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小开心正坐在一个男人怀里啃鸡翅,果然是个不认生的好孩子!!   颜森将目光从开心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外面那个狼狈不堪的女人。   柳晴和颜森的视线交接,她前几天才知道,这位长着大明星脸的青年也是裴钰的弟弟之一。既然是裴钰的弟弟,那一定就是与这次的监护权之争有关系了。   他们竟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孩子的身上,不过这算报应么?是阿臣硬要从他们手中夺走裴钰的……   柳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KFC,因为刚才在路上跑的时候崴了脚,现在才觉出了疼。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柳晴坐下来,还有些气息不定。   “做个交易而已。”颜森不会抱孩子,就知道用手箍着开心的小腰。   开心感到极不舒服,而且妈妈又来了。他便奔着妈妈的怀抱,一扭一扭的想摆脱颜森:“妈妈……”   柳晴知道当下虽然是在公共场合,可是如果不合作的话,她不可能要回开心。   “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柳晴不喘了,她闭了闭眼,认命般地沉静下来。   颜森也不多说废话,他直奔主题:“很简单,带着你儿子离开。”   柳晴疑惑的偏了偏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颜森从裤兜里摸出一张机票放在桌上,推到了柳晴面前:“在庭审结束之前,带着你的儿子离开裴倾臣,让他后悔。”   柳晴似乎懂了。   颜森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后怎样、什么时候再回来、总之现在要离开。”   柳晴完全懂了,她跃跃欲试的看着那张机票,突然觉得自己找到出路了。破镜可以重圆,而关键是感情裂痕修复的过程。   去等待与被追逐,这二者不同的是,后者可以让婚姻与爱情更有尊严。   柳晴拿起机票:“没问题,我接受!”   颜森桀然一笑,隔着桌子把开心拎给了柳晴。   ……   两个小时后,庭审结束。   原告方颜幕胜诉,一锤定音,随之尘埃落定。   法院门口,裴倾臣与裴钰说了一席告别的话,裴钰依旧是乖乖地听,听完后,他奔向了颜幕的怀抱。   二人在法院门口相拥庆祝,裴钰不争气的流了眼泪,然后照例把鼻涕蹭在了颜幕的领带上。   颜幕的表情不冷不热,但是紧紧拥住怀中人的手臂不曾松开过。   裴倾臣移开视线,些许落寞,些许释然。他输了,这没什么,……因为输得如此理所当然,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此时,裴倾臣的一个属下迎上前来。   “先生,太太走了……”   裴倾臣有片刻的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属下将一封信交给裴倾臣,他快速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淡雅的信纸上,娟秀的字迹尽收眼底,是柳晴留给他的。   他的妻子走了,带着他的孩子……   输掉一个裴钰没什么,然而此刻裴倾臣却有种输掉一切的感觉。   裴倾臣手中捏着信纸,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他一边拉上车门一边说道:“开车,去机场!”   饶是车开得再快,裴倾臣赶到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飞机已经起飞,裴倾臣在候机厅里懊恼的扔掉了手中的信纸,然而在仅仅片刻的停顿后,他来到了订票窗口。   裴倾臣搭乘着午夜的班机飞往夏威夷,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妻子去了哪里,夏威夷乃是他们结婚度蜜月的地方,即使要踏遍天涯海角去寻找,那个也该是第一站……   ……   半个月后,是顔华天的忌日。   整整一年过去了,时间观念并不强的裴钰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弟弟们相处有一年了,从认识到现在,一切的起始都是在这个地方。   严家三兄弟带着裴钰回了那处久违的别墅庄园,不知道是回去祭奠颜华天的,还是去纪念他们相识一周年的。他们的心情毫不沉重,也压根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角色,所以是后者的可能相对更大一些。   这里风景不错,地方隐蔽,是个不错的度假地点。   裴钰下了车,左拥右抱着就进了楼里--他现在快成养猫养狗的专业户了,猫是那小贱猫,狗则是他在安逸镇居住的那段日子里养的狗崽子,当时颜森不知怎地就对那只肉球似的狗崽子动了恻隐之心,在没有找到裴钰之前,他先把那只狗抱回去养着了。   现在想来,颜森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做的第一大错事。猫狗天生不能和平相处,小贱见到这位初来乍到的狗崽子,忍不住就要炸毛挥爪挑起战争,狗崽子则呲着牙应战。   此二位畜生水火不容,终日里战争不断,喵喵汪汪吵得人不得安宁。   在裴钰进了别墅以后,颜森也黑着脸下了车。   在别墅里,裴钰见到了颜修……   颜修做完了手术后就在这地方躲起来修养生息了,这是裴钰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他,不禁激动的扔掉了怀中的猫狗,扑向了颜修。   颜修的右脸带着一个面具,裴钰在他怀里哭泣一番后才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他抬手要去摘,呗颜修拦住了:“傻瓜,别动!”   颜森就见不得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在旁边闲闲的发动了毒舌攻势:“有什么好看的,再看也是猪头样。”   “嗯?”裴钰不明所以,还是想看看颜修的脸到底怎样了。   颜修的自尊心早已在颜森的打磨下变得刀枪不入,他白了颜森一眼……   一只眼睛剜人,格外具有风情。   不过颜森并未失掉原则,死活不让裴钰动他的面具,他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   当天下午,四人一起去给颜华天扫墓。时光易逝,转眼一年过去,期间发生那么多的事,似乎是从去年的今天就注定了不平静的过程。   和去年一样的季节,一样的天气,只是墓碑前多了不少落叶。   裴钰蹲下来拂去那些枯烂的树叶,动作细致,表情认真。三个弟弟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统一的黑色打扮,并且都带着墨镜,仿佛是专门来走过场的。   只有裴钰是真心要来看望一下爸爸。   始终不变的,还是这个傻瓜。   他们会照顾这个傻瓜一生一世,这不需要跟任何人许诺,哪怕是衷心这样期盼的颜华天。这与任何人无关,是他们自己的事……   晚上的时候,兄弟四个在围坐在一起享用晚餐。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一年中也是鲜少有的,所以这真的可算是一个难得的团聚了。   “修啊,狗狗还没有名字,你给它取一个吧!”裴钰把毛茸茸的一团狗崽子递到颜修的面前。   颜修躲闪了一下,他是发自内心的讨厌这些小动物,所以也不会存什么好心,他大手一挥,说道:“已经有一个小贱了,这个就叫小淫吧!”   颜修既然赐名,裴钰绝对是毫无异议的。他当即抱着小贱小淫去洗澡,等他在浴室里嘿咻嘿咻的忙完猫狗后,再把自己洗白白之后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卧室里埋伏的三只色狼已经等得手脚发麻,换了无数个造型,都蓄势待发的要在床上来个真正的大团圆。   裴钰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感觉浑身都香喷喷的,他非常满意的从浴缸里起来,用毛巾拭干身体后,他义无反顾的回了卧室。   随着裴钰“啊”的一声惊呼,这个多情的长夜就拉开帷幕了…… 第二百零六章 完结感言与今后安排   在一天一夜的奋战后,此文终于完结了!今年的3月29日,到今天8月30号,整整五个月的时间。将近半年的心血浇灌,最终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不知道大家是否满意这个结果呢?   突然有很多心里话想跟大家说,刚开始一度不满意此文的开头,还有对小受这个人物总是拿捏不准,也喜欢不起来,那时候小南在不为人知角落狠狠发了一场疯。   记得是在八万字的时候,我把全文看了一遍,逐渐的喜欢起了裴钰这个人物,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可爱。而小南也从刚开始去苦思冥想他的心理状态,到后来他在我心中自然地成型,文从此走上了一条还算顺畅的轨道。   小南是个好强的人,不跟别人比,但每写一个字都要过得了自己这关,并且追求在某一时期内达到自己目前的最好水平。这个文尽了力,百分制,小南给自己打五十分。   希望下个文可以做到令自己满意。   于是预告一下,新坑会在9月20号左右开。而九月则会更新夜长的番外。   我记得每每哥哥出意外或者受伤,大家就会问他能不能变聪明起来,呵呵,这在正文里难免会显得突兀。于是为了满足大家的这个好奇,小南会写一个外篇,如果裴钰不傻,会是什么性格,什么职业,会与弟弟们上演怎样的故事呢?   尽请期待!   另:这个外篇无论写多长,小南都不会V,免费呈现给大家。   在这里呢小南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在小南下个坑参赛的时候,大家能够助小南一臂之力!到时候我会向大家发出求助的(捂脸……)   最后,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与陪伴,由衷地感谢!我们下个文见。   小南新坑,依旧是NP文,《奶爸快躺倒》腹黑+鬼畜+痞子+忠犬,各色美男,总有一款你爱的哟,给大家看个文案,如果刚好喜欢,就请继续支持小南吧——   【季云恒有一对双胞胎侄子,还有一对双胞胎外甥,而立之年又收获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嗷嗷待哺的儿子们活活将他一个优雅绅士连累成了奶爸;而侄子外甥们——这些昔日还缠着他叫“小叔叔”“小舅舅”的兔崽子为何转眼就成长为了要将他吃干抹净的饿狼!?   成双成对的麻烦接踵而来,又不断有新的意外,且看魅力超群的奶爸如何应战!】   小南保证会写的精彩,作者推荐你看中有链接,右边鹭草以南的热门作品里也可以找到!!!欢迎收藏阅读,绝对不弃坑,保证日双更雷打不动,支持我没错的!   与小南同时开坑的还有一个好基友,我们写情侣文(其实就是名字有关联而已,=0=)   华丽丽的古代玄幻,有狐族有狼族有修真!哦对了,名字叫《冒牌陛下快躺倒》下面是文案——   穿越而来的灵魂,他所住的躯壳居然是狐王之身!   置身狐狸窝,被妖孽儿子算计,又有蓝狐火狐墨狐,各色狐狸对他狐视眈眈,纷争不断,阴谋重重,眼看贞操和小命就要不保,居然还有狼族在觊觎?   异世之旅,惊险刺激,除了烂桃花一箩筐,还收获了什么?   不要大意的支持我俩吧,不用担心弃坑,不用担心断更,没有BE的危险!放心跳坑吧。 第四卷·外篇颠倒 第一章   裴钰是个有一定程度洁癖的人,这点从他一尘不染的车上就能看出来,甚至连车身银灰色的外壳都是光可鉴人的,因为干净,看上去犹如崭新的一般。不过,当他的车子停在这个宽敞的车库里时,与旁边几辆豪华轿车一比,顿时显得老土而陈旧。   裴钰甩上车门,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这些豪华轿车,目光没有半刻停留。他从不觊觎颜家的荣华富贵,哪怕这些车子是金子做的,他也不屑去摸一下,因为这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大少爷,可把您给盼回来了,老爷刚才还念叨你呢,这边请——”管家迎了上来,裴钰并不认识他,只是表情疏离地点了点头。管家不再废话,走在前面带路。   这是裴钰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父亲的家,但不是他的家。确切的说,裴钰的父亲有两任妻子,不幸的是,他的母亲是第一任,父母离异后,裴钰与母亲共同生活,父亲二字代表的是每月按期到账的赡养费,仅此而已。   今天他来这里是因为父亲的妻子去世了,幸运的是,死的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裴钰的继母。   这似乎和裴钰的关系不大,不过父亲因此受了点刺激,卧病在床,听说很严重,裴钰的母亲特地让他过来看望父亲。如今裴钰已不再需要赡养费,但颜华天仍旧是他的父亲,这是事实。   裴钰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多少爱意,不过也没有恨意。面对一个没有尽到过足够父亲义务的男人,自尊心极强的裴钰对他表现了足够的凉薄,向来如此。   可当见到半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是的,就是老人。裴钰从来不觉得可以用这个词形容颜华天,但现在真是再恰当不过了,记得上次见他是在半年前,仅用了半年的时日,就催老了一个在心目中纹丝不动的形象。   “爸,我回来了。”裴钰把装东西的手提袋放在了门旁边装饰架上,然后朝床边走去。   “回来……”颜华天试图起身接待儿子,可惜却像个佝偻了脊背的不倒翁一样,裴钰加快脚步来到他身旁,颜华天借助儿子的一只手臂才坐稳,说了句整话:“回来了就好……”   裴钰神情不太自然地坐在床边,自小就没亲近过,他自然不起来。   不过面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裴钰多少动了点恻隐之心。他并非天性凉薄,反而是因为太重感情,心里有些怨。   看到颜华天这个样子,再故意去漠视他也没有了意义。   裴钰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父亲聊了将近一个钟头,对话是问答式的,颜华天问什么,裴钰就答什么,偶尔他也主动关心几句,就是闲闲的聊天,倒是在寂寥中透着平淡温馨。   裴钰平时话不多,这样就算不错了,颜华天很满足。   裴钰看了一眼窗外昏黄的天色,好像是要下雨了。   这里是市郊,离市中心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来回须得耽搁一下午的时间,现在回去大概要天黑才能到家了。   颜华天顺着他的目光一瞧,拍拍他的手背:“留下来吃饭。”这话的语气是自作主张式的,颜华天还是习惯发号施令。   “不了,吃完饭回去天都要黑了。”   “那就在这里住一晚,顺便见一下你几个弟弟……咳咳……”颜华天侧开脸咳嗽了几声,继而回头问道:“你和你几个弟弟还没正式见过面吧?”   裴钰“嗯”了一声,接下来,他无话可说,也算是默许了这顿名义上的团圆饭。   裴钰对几位弟弟的成就略有耳闻,不过他无意去和他们碰面,久不见面的父亲都显得生疏,何况是未曾谋面的弟弟,没情又没意的,团得哪门子圆?   裴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房间,一个年龄最小的女佣人领着他熟悉这栋大房子。   因为昨天刚刚给那位不幸死掉的第二任颜夫人举办了葬礼,所以氛围很是沉寂。   偌大的房子里,除了仆人,裴钰没有见到其他人,他不禁奇怪:“他们呢……?”裴钰一时想不起他那几个弟弟叫什么,直接称弟弟又好像想巴结人家。   还好那个女佣人机灵,即刻反应过来这个“他们”指地是谁:“三位少爷去为夫人的葬礼处理善后事宜了,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哦……”   裴钰不想像个木头一样被人领着到处走,过了一会儿,他打发掉了女佣人,自己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天色阴霾,如画的洋房花园也失去了那份动人的意境。这里没人,裴钰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秋千上前后晃荡了两下,后来觉得很无趣,就起身在这陌生的建筑里到处乱走乱逛……   作者有话说:外篇里的人设有所改动,大家留意一下吧!去掉了比较沉重的往事,所以相对简单一些,不过呢,这个裴钰不傻,完善的人性是复杂的。   所以,这个故事简单,又不简单(废话!)咳咳……   于是再说一声:外篇即日起日更,全部免费!   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小南在十月份新坑参赛的时候,大家给俺留着树枝吧!拜托大家,在此先谢谢了!!! 第二章   不知不觉间,裴钰来到了一间布局雅致的房间,里面有书架和一张藤制躺椅,藤椅向着前面大幅的飘窗,飘窗上的纱帘被风撩起,幽幽地拂在藤椅上。   书架上的书一排排的整齐斜放,裴钰白皙的手指掠过书脊。这个家太富丽堂皇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清幽雅静的地方,可以吸引裴钰驻足停留。   一转身,裴钰看见对面有一架钢琴,他走过去,也没多想,掀起了略带薄灰的琴键盖,每一个黑白相间的琴键都代表着一个音符,裴钰食指用力,点亮了动听的琴音。   “谁在弹钢琴?”颜森一回家就听见琴声,顿时蹙起眉头。   端着水果路过客厅的佣人刚好被颜森逮到,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琴声传来的方向,一副见鬼的表情……   颜森大步跨出客厅,狐疑的走向后面的琴房。颜森的母亲生前很喜欢弹钢琴,可是现在她人已经不在了,又会是谁在弹琴?这大白天闹鬼的可能性显然不大。   家里的佣人自然不可能会弹琴,即便会,谁也没胆子擅自碰主人的物品。颜森神色不善的走进琴房,他倒要看看这琴声出自谁手。   琴声婉转悠扬,钢琴特有的清冷音调将舒缓的曲子演绎出了淡淡的哀愁。这本是裴钰的无心之举,他没什么好哀愁的,只因为这是他唯一会的曲子,一时兴起就弹了,没想到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颜森双手插兜斜倚在门口,这曲子并不怎么动听,因为生疏而弹得磕磕巴巴,颜森以看笑话的心态在门口站了许久,同时又非常仔细地审视着弹琴的人。   裴钰的长相没能遗传到颜华天那俊美的基因,但别有一种清雅俊秀在里面,不惊艳,但耐看。从颜森这个角度看去,裴钰脊背挺拔,肩膀端正,是个不可多得的美青年。   许久之后的某一刻,裴钰才留意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磕巴的琴声戛然而止,又恢复了一室寂静。   颜森一边鼓掌一边朝里走,配上他那闲散的表情,这寡淡的巴掌声透着十足的嘲讽意味。   裴钰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他不服气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颜森戴着一副大墨镜,一身黑衣黑裤,酷中透着衰,一看就知道是从葬礼上回来的。   裴钰作为这个地方的“外人”,却并没有手足无措,他认得颜森,他那所谓的弟弟之一,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随处可闻他的歌声,随处可见他的新闻,不认识才叫奇怪。   裴钰瞧了一眼这钢琴,心中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颜森作为颜家的最小的儿子,倍受母亲疼爱,他也是出了名的孝顺,如今母亲刚刚下葬,他心里正是难过之时,就不知从何处冒出这么个无礼的东西敢动母亲的遗物,颜森发自内心的想要对眼前这家伙饱以老拳。   “怎么不弹了?”颜森单手撑着钢琴,居高临下的对裴钰发问。   裴钰对面前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完全谈不上好感,潜意识里也对娱乐圈的人抱有一定的成见,本来不太高兴的他,一想到对方刚刚死了妈,便放软了态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谁的琴……”   颜森取下墨镜,方便更清楚的审视对面人。然而裴钰口中说着道歉的话,但是口气不诚恳,神情也不见得有丝毫歉意,反而透着那么一点抵触情绪。   这让颜森很不高兴,他冷言道:“这是我妈妈的琴。”   裴钰性格温和,却绝不温柔,“不好意思”已经是底线,自认为还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说“对不起”三个字的事。   他扬了扬嘴角,冷淡道:“是么……”他不打算和这位大明星纠缠,便要起身离去。   裴钰的这种态度让颜森很是不满,他刚好最讨厌这种性格的人,这时,颜森向下瞥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然后恶意地拨动了琴键盖。   “咚”的一声,琴键盖合上。   可裴钰的手还覆在钢琴键上没来得及收回:“啊!”巨痛使裴钰失声惊呼,这下砸得结结实实,裴钰的脸瞬时就煞白了,他迅速抽出被琴键盖压住的手指。   鲜血立即从指缝中流出,滴落在白瓷砖地上,刺目非常。 第三章   颜森愣了片刻,他无意造成这样的结果,可事已至此,他心中并无愧疚之感。   裴钰颤抖着手捂住受伤的中指,因为是手指的侧面被砸到,指甲中间裂了开来,血开闸似地往外冒。裴钰疼得泪光闪闪,不是想哭,纯粹是痛的。   “嘶……”裴钰张了张嘴想呼痛,可他一咬牙,捱过了期初那阵,总算顺了第一口气,一张脸也恢复了人色。   颜森看他好像痛得很严重,不禁愕然……不会是把骨头砸断了吧?!   伤筋动骨可不得了,不管这个傻帽是谁,总之他在这个家里,八成是老爷子的什么客人,又伤在了自己手里,要是真重到骨头断掉,那我不必在这里站着了,直接跑路吧!   颜森这样想着,却是试探着靠近了裴钰:“喂,你没事吧?”   瞧着那一地的血,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裴钰不愿在敌人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堪一击,他直起腰,面向颜森,然后毫无预兆地一脚踢向了颜森的膝盖,最后恶狠狠丢下一句:“野蛮人!”   然后就侧身走开了。   颜森受此一击,差点没站稳,他下意识地俯身揉搓被踢的膝盖,一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裴钰的背影:“妈的你都动蹄子踹人了还说我是野蛮人!”   裴钰还没走出门口,就有佣人闻声赶来。   惊慌失措的佣人朝里面一看,四少爷铜皮铁骨完好无损;而客人却是挂了彩,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也不知是哪个机灵的跑去通知了颜华天,本来还卧病在床的他杵着一根拐杖气势汹汹的就赶到了琴房,全然没了刚才的憔悴样儿,那精气神,足以担得起老当益壮四个字!   裴钰看见颜华天从他面前过去,瞟都不曾瞟他一眼就直奔颜森而去。   颜森撒腿就跑。   颜华天举起拐杖就追上去。   裴钰看着这闹剧一样的场面,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差点连十指连心之痛都忘记了。   “老爷!!”   “少爷!!”   佣人想要劝架,却又怕被殃及,只好隔岸观火看着老爷把少爷撵得满屋乱窜,同时配以紧张地呐喊,看上去不像是要劝架,倒像是在加油助威,把气氛烘托得一团糟。   裴钰看着这手忙脚乱的一屋子人,一点也没有上去劝阻的意思,他心里就一个字:该!   由此,他对颜森的第一印象真的是差到了极点。他还没怎么样,对方就能做出伤害行为。这种人要是放到社会上去,绝对是个天大的隐患,搞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幸好颜华天对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有父亲的孩子原来就这副德行!真要被颜华天管教,那自己的人生也就算被摧毁了。   裴钰袖手旁观之时,还不忘庆幸自己那“爹不疼”的命运。   “你给我站住!!你……你……”颜华天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会就地休克一般。   得此空挡,颜森也停下了脚步,毕竟是年轻人,他喘都不带喘的。要不是看颜华天是他老子,他直接就还手了,还用得着费这脚力?   于是四少爷曰:“我是看着你是我爹的份上才跑的,我要是不跑,有你好看!”   “你你你……你个逆子!”颜华天被气到了一定境界,豁出命去追颜森。   颜森还是很念及父子情分的,所以他跑得很卖力。   颜华天挥起拐杖,夹带着风声打了下去,可惜颜四少动如脱兔,始终快那么一步,险险地躲了开,旁边的大花瓶代为受过,被拐杖敲得稀巴烂。   新一轮的追逐再次展开。   裴钰没心思再看下去,这样的家庭有什么意思?他嗤之以鼻地走开了,可转身的一瞬,却狠狠与一人迎面相撞。   对方是反方向朝屋里走的,脚步很快,所以这下撞得十分全力以赴。   裴钰被迫后退了一两步,看清了与自己相撞的人,是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面目斯文,可一双凤眼却显得锐利非常,当男人看向裴钰的时候,裴钰下意识地避开了。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啊!”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差一点被颜华天的拐杖敲到。   颜幕绕开裴钰,大步走上前去:“爸!”   恰在裴钰分心之时,颜森不知从何处跳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扳着他的肩膀,拿他当起了盾牌:“你打呀我你打呀!”   颜华天本来快要打到这个逆子了,却发现拐杖下面的人是自己的大儿子裴钰,赶紧收住了手,颜幕也乘机过来拉住了他,防止他再发火。   颜森还在不断挑衅,似乎还嫌自己这老父气得不够。裴钰被迫在他前面当盾牌,只恨自己不能当场踹死这个混蛋。   他又痛又怒,终于爆发。   扭头向颜森大喝一声:“你滚开啊!”   裴钰看上去和和气气,可这一声嗓门却着实不小,震得在常人皆是一愣。   作者有话说:可怜兮兮求票票,眼巴巴地等着评论,呜呜,小南好可怜! 第四章   裴钰是真生气了,他的指尖疼得都快麻木了,就知道打来打去,也没有人关心一下他。   裴钰猛地一旋身,摆脱了颜森的禁锢,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钰……裴钰!”颜华天呼唤大儿子,可惜裴钰很快就走得连人影都不见了,气得他又是将矛头转向了颜森。   三儿子颜修这时吹着口哨进了门,手里还抛接着一串汽车钥匙,看上去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他回头看着远处问道:“爸,刚才气呼呼出去的那个美人是谁啊?没想到您也能有这么漂亮的客人!”   颜华天也不管儿子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挖苦自己,他指着门口点来点去:“那是你哥哥!快去把他给我追回来……快去!”   “啊……啊?”颜修骤然回头,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连到处鼠窜的颜森也抱着头停下了脚步,震惊的样子仿佛被点了穴似地。   “爸,你说什么,那个人是谁?”一向淡定的颜幕显然也不能在一时半刻内消化这个真相。   一时间,三个儿子都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颜华天。   “妈还尸骨未寒,你就把私生子领回家来了!”颜森反应最快,结果得出的结论充分地证明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真理。   “哦~”颜修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拖长的尾音带了某种恍然大悟的恶毒。   于是颜修刻不容缓的追随那位美人哥哥去了。   “私生子!!我今天撕了你这个龟孙子!”   …………   颜修人高腿长,运动健将般飞快得跑到了车库里。裴钰正好发动了车子要驶出车库大门,颜修拦在中间不停比手势,示意裴钰停车。   裴钰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是真生气了,今天这趟他本就没打算来,来了徒增一肚子火。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颜修意志坚决,丝毫没有要闪开的意思。   裴钰没有跟人赌狠的习惯,如果真要撞过去,吃不了兜着走的是自己,他急急踩下刹车。   这一下来得很险,车头的保险杠差一点就碰到了颜修的膝盖,只差两指宽的距离。颜修仿佛笃定了裴钰会妥协一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单手撑在汽车的发动机盖上,对着裴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裴钰无奈的拍了一下喇叭,然后别开脸不愿去看颜修。   颜修担心自己一走开裴钰就跑了,又不可能一直傻站着,他将颀长的身躯趴在了发动机盖上,然后用爬的方式靠近了车窗。   叩叩……   颜修轻敲车窗,裴钰转过脸来面对他,心中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赖。   颜家都是些什么人?!   颜修坏笑着打开了车门,入座了副驾驶的位置。   “下去!”裴钰冷着脸说道。   颜修置若罔闻,反而是一眼看见了裴钰那鲜血淋漓的中指。   颜修这人没其他美德,唯独把怜香惜玉当成与生俱来的本能,他轻轻抓住裴钰的手腕:“你这怎么了?”   裴钰其余的几根指头还抓着方向盘,不肯把手交给颜修,固执地像个赌气的孩子。   颜修不容拒绝的力量中透着温柔,最终是把裴钰的手扯了过来,他仔细一看,受伤的地方有凝结的血液,已经不再往外流了,整根手指都沾染上了血污。这样依稀可见伤口处暴露出来的嫩肉,让人看了都替他害疼。   “怎么弄的?”   “……”   “疼吗?”   “废话!”   颜修嘴角上扬:“这算是在理我吗?”   裴钰觉得中了计,狠狠剜了颜修一眼。   颜修从掏出纸巾为裴钰细细擦去指间的血迹,轻柔的动作很好的传递到了裴钰的心里,触感有时候是最直接的传达方式,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或许还会有偏见,但触感不会,因为它是最实质的。   “进去敷点药吧?”颜修看着裴钰的手说道,是真心的提议。   “我自己去医院。”   “我给你叫医生?”   “不!”   颜修浅笑:“那我帮你开车。”   裴钰扭头看向颜修,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了,不!”   颜修还是不动气,他又换了个提议:“那我抱你进去上药?你这样感染了会有截肢的危险哟~”   说完,颜修就要去抱裴钰,裴钰盯着他:“我会认为你是在侮辱我。”言辞之间全然没有半点余地,听来绝非是警告,而是斩钉截铁的否定。   颜修缩回了手,顺带做了个投降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造次,然后又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今天遇上一个不好搞定的美人!   颜修本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紧张的氛围,可是对方手上有伤,那样会显得很没心没肺。大约过了半分钟,颜修说:“我上去给你拿药下来,这样总好了吧?”   裴钰没有回答,听到颜修打开车门的声音,裴钰心想他离开后自己就可以一走了之了,这个鬼地方。   然而颜修在临下车之前却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不会趁机跑掉的,对不对?”   颜修进楼里去了,留下裴钰一个文在车里莫名其妙地看着旁边的驾驶位,心里觉得怪怪的。   这种怪怪的感觉维持了不多时,颜修就拿着急救箱从别墅里出来了,裴钰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没有趁机跑掉!   这个男人的话,难道具备魔力?   作者有话说:哎呀连叔抽死了,一直发不出来,刚才又不小心默认成了收费章节,大家原谅我吧,话说票票还差一点才上万,亲们努力啊,小南可怜呐! 第五章   颜修没有和裴钰对视,而是一心关注他受伤的手。   他轻轻执起裴钰的手,然后拧开碘伏瓶子,用棉签沾取了那褐色的液体,他细致以及,认真的样子倒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轻浮。   或者说,是这个男人太漂亮了,给人以不安全的感觉。   乍一看,颜修十分扎眼,是裴钰最讨厌的那种人,张扬、花哨,并且天生透着一股子邪气。可是细看之下,他除了一头长发之外,浑身上下并无刻意做作之处。   修剪整齐的指甲,苍白干净的面庞,穿着时髦却很简洁。这绝对不是裴钰厌恶的特质,只是他莫名地就给人一种妖孽感觉。   是哪里没对呢?   裴钰以审视一幅画的眼光去打量颜修,对男人来说过长的睫毛,以及微微上挑的眼梢——这应该是原因之一。   颜修对裴钰的目光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小心翼翼地为裴钰清理伤口。   “嘶……”药物的刺激让伤口的痛被放大了好几倍,裴钰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颜修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大约有两秒。   “我自己来。”裴钰伸出左手,想要来棉签。   颜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棉签给了裴钰,这回换成他来注视裴钰。   左手操作一些细致的事情对常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可惜,裴钰不是左撇子,所以在上药的过程中,他表现得很烦躁,动作又十分笨拙。   这很有意思,颜修浅笑着,但绝非幸灾乐祸。   但在裴钰看来,这简直就是嘲笑。   忍痛把药涂好了,可包扎的时候,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无法搞定,裴钰无法继续别扭下去,于是很干脆地把手伸到颜修面前:“帮我!”   颜修就等着他主动开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裴钰一眼,然后把纱布妥帖的裹在了裴钰的中指上。   “你的手漂亮,是做什么工作的?”颜修偏着头问道。   裴钰如实说道:“画画的。”   颜修点点头,继而问道:“什么画?”   “素描,油画。”裴钰说起自己职业的时候,才不是带刺的,看得出他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颜修靠回座位上:“哈,这么说我有个画家哥哥啰?”   裴钰刚刚趋于柔和的表情在听到哥哥二字之后,又是紧绷起来。他并不喜欢哥哥这个头衔,因为不可能会有所谓的兄弟感情,而且这种关系让人感到不舒服,连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融洽相处也做不到。   裴钰才不稀罕有什么弟弟,可这不是他能左右的。所以结果是不但是有了弟弟,而且还不止一个。   裴钰没有回应有关“哥哥”的话题,颜修也无意去巴结讨好裴钰,所以对话就这么终止了,二人无言地坐在车里,气氛还算可以。   只是别墅楼里偶尔传来东西砸碎的响声,十分的破坏氛围。   暮色渐渐笼罩下来,裴钰也不知是走是留。   总之他不太想进去见到颜森了,扭头看见颜修居然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有点赖着不走的意思。   “喂,你下去,我要走了……”   颜修睁开眼睛:“家父给我的任务就是留下你,天都黑了,走夜路不安全哟。”   裴钰压根就不想就坡下驴,总觉得这家父子几个是开黑店的,来了就不准走似地。   正在裴钰和颜修干瞪眼之际,驾驶位那边的车窗被人敲响。   裴钰回过头去,降下车窗一看,发现原来是颜幕。   颜幕俯身下来与裴钰平视:“晚饭准备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在饭桌上沟通一下。”   颜幕的语气不冷不热,提得是很中肯的意见,不知怎地,意外地具有说服性。   裴钰从小到大就这性格,稍微有点油盐不进,但是并非那种不知好歹的人。这么多人都留他,如果执意离去,倒显得他不近人情。况且他还要在社会上混呢,虽然不仰仗谁,但这几位有头有脸的“亲戚”若是和他反目成仇了,那他这一介平民就只有去死的份儿了。   把这些基本的道理在脑子里转了个弯,裴钰终于是从车上下了来,再次进了这家“黑店”。   作者有话说:呀呀,不好意思,小南这几天很忙,要为新坑存稿,又接了一个十字绣单子为别人当绣娘,客户又规定了日期,呜呜,还要写番外,于是……于是耽搁了……   大家原谅我吧TAT我尽量保持日更……   请期待新坑吧,还有九天……   最后,要票——顶着锅盖逃走。 第六章   进入餐厅后,大家依次落座,那个颜森也在。   之前经过颜老爷子的一番棍棒教育,颜森终于是安分下来了,至少表面是安分了。   颜华天有心脏病,他没被气死也真是个奇迹。估计那承受能力也是由此练就的,裴钰暗暗唏嘘,他若是有这样一个儿子……儿子不死,那他死!   “爸……”裴钰出于礼貌叫了一声。   “哈,坐下说。”   别人都自动把颜华天旁边的位置留了出来,裴钰别无原则,只好入座。   长形的桌子,颜华天坐上首,下面分两排,颜修和颜森坐在一起;裴钰旁边的,则是颜幕。看上去多么像齐整地一家子,可惜是假象。   裴钰的中指因为包扎起来的缘故,又害怕碰到它,所以直挺挺的一根翘起来,刚好对准旁边的颜华天,看起来好像是在骂人。   一个俊雅的青年做出这个手势……颜修忍笑忍得腹痛,旁边的颜森受了传染,也是差点憋出内伤来。   颜华天看了看裴钰的中指,又看看颜森那抽搐的嘴角,沉着脸说道:“给你哥哥道歉。”   裴钰抬头瞥了颜森一眼,回绝道:“不必了。”不稀罕……   颜华天无视裴钰,继续厉色命令颜森:“快点!”   “颜森……”颜幕瞪了颜森一眼。   颜修也用胳膊肘碰了碰颜森。   “我错了,哥哥!”颜森扛不住那么多道视线,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声,他将“哥哥”二字咬得极重,并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天花板的。   这样的态度当然不能令人满意,颜华天想发作,但也不好意思再次在裴钰面前弄得鸡飞狗跳。于是他换上了一副和蔼面孔,对裴钰说道:“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再聊。”裴钰淡淡地应了一声,可当他拿筷子的时候,问题来了。   伤得是右手,可怎么拿筷子?   筷子落地的声音清脆异常,在安静地餐厅里听上去格外响亮。裴钰尴尬地快要石化了,所有人都沉默了两秒。   紧接着裴钰的脸就红了,他羞愤欲死,跟着进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突然有种想掀桌的冲动,可是他没动,依旧石化着。   “颜幕,喂你哥哥吃饭。”   颜老爷子一语惊人,几个儿子都看向了他,然而老人家义正言辞的重复了一遍,表示他们并没有听错:“愣着干嘛,他手受伤了,喂他吃完了你再吃。”   颜华天的筷子直指离裴钰最近的颜幕。   然而先做出否定的却是裴钰,他摆手又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用左手。”   笑话,他又不是小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喂,不如当场死掉来得痛快些!   于是裴钰连忙用左手抓起筷子,以示自己的左手能够胜任扒饭夹菜的任务,可是左手就是那么不听使唤,夹菜的时候菜都掉到桌子上了,裴钰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正当裴钰预备着要恼羞成怒的时候,筷子却被人从手中抽走,裴钰转过头去,看见颜幕伸手过来端起他的饭碗,他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颜幕没有回应裴钰的目光,他并不像他那两个弟弟一样幸灾乐祸,他脸上几乎是没有表情的,说不上是冷漠还是柔和。   颜幕夹了一筷子牛肉,靠近裴钰的唇边,裴钰鬼使神差般的张开了嘴。真的是鬼使神差,平时,他是不吃牛肉的。   不知何时,颜华天给另外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颜修和颜森纷纷离席,颜华天也杵着拐杖离开了,把餐厅留给了颜幕和裴钰两个人。   这样总不至于难为情了吧?!   裴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旁人了,这次是想发火都找不到对象了。就颜幕一个人,对这人,裴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本应该羞涩的他,很坦然地接受了颜幕的喂饭,吃得津津有味起来,因为来之前他没吃午饭。   让一个大律师屈尊降贵来服侍他吃饭,这种待遇可是很难得的,裴钰觉得这是补偿自己受伤的手指,否则白白落下了伤自己灰溜溜的回去,那他不得憋屈死?   “诶诶诶,我不喜欢吃那个,我要吃这个……”裴钰得寸进尺的使唤起了颜幕。   颜幕把筷子缩了回来,夹了裴钰指定的那道菜,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卑不亢,丝毫不像在侍候人,感觉和对待工作是差不多的。   裴钰那颇具洞察力的双眼在他身上游走,巨细无遗的观察颜幕——雪白的衬衫,高级的腕表,打得整齐饱满的领带结,以及钻石的领带夹。   这种人就是传说当中的斯文败类!一定是的!   颜幕推了一下眼镜,开始了二人之间的首次交流:“你看什么?”   裴钰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很不礼貌,他别开视线,没有回答。   “还吃吗?”颜幕问道。   裴钰无法抑制地打了个饱嗝:“不吃了,饱了。”   耳边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你饭量还挺大的。”   裴钰再次看向颜幕,他有些不高兴了,饭量大和饭桶是同义词吗?   “劳动人民,饭量自然大!”才不像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金领,整天假惺惺。   颜幕似乎听出了这话中的讽刺之意,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觉得这个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大哥”原来是个很任性的家伙!   突然,颜幕将手伸向了裴钰的脸,裴钰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想要躲开:“干嘛?”他神情戒备。   颜幕的手在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向前探去,而后用食指蜻蜓点水般在裴钰的脸庞上抹了一下。   是一粒米饭。 第七章   颜幕似笑非笑地弹掉了食指上的米饭,裴钰刷得一下红了脸。   这粒米饭,在他脸上呆了多久?他居然像个二百五一样不自知!裴钰看着地面,瞥了颜幕的皮鞋一眼,心想这人八成是故意想看他的笑话。   事实上颜幕并不像裴钰想的那么无聊,他只是觉得那不满的表情配上一粒米饭做点缀,显得十分……俏皮!   当晚,裴钰勉为其难住了下来,因为外面下雨了,雨很大,瓢泼倾洒,浇灭了裴钰的去意。他虽然不想待在这里,但也不想冒雨赶夜路回去,若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那就太不值了,他对生活还是比较热爱的。   于是裴钰住进了客房。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到,King-size的大床富有弹性,坐上去轻颤了几下,而这个大小足可以睡上好多个人,高级的蚕丝被手感绝佳,不过这并没有给裴钰带来什么特殊感受,只是觉得陌生,这里,本该也是他的家……   裴钰洗漱、熄灯,躺好睡觉,竟然真的快速入睡了,因为这一天实在很囧很倒霉,他可不是自寻烦恼去回想。   天亮的时候,裴钰醒来,他望着天花板上那繁复的暗纹和华丽的水晶灯,有片刻的失神,紧接着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没有赖床的习惯,可正准备掀被起床的时候,裴钰的动作僵住了。   他落枕了……   这家刚死了女主人,这里肯定有鬼!   不然怎么解释他到这里后的不幸遭遇?   “见鬼了,嘶……”裴钰捂着脖颈艰难起身,那隐隐的起床气被那种酸痛的感觉彻底引发,于是裴钰起床穿衣,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就出了房间。   去跟颜华天道别,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裴钰走得坚决,连颜华天让他吃了早饭再走的意见也没通融。   他气得莫名其妙,颜华天以为又是哪个兔崽子去得罪了他,于是立即召见了三位儿子。   除了颜幕以外,其余二位都是从被窝里掏出来的,颜修和颜森打着哈欠,慵懒中透着不屑。   谁也不知道裴钰是自来气,自己睡落枕了就生气,打死他们也猜不出来。   回南都后,裴钰先去按摩店做了一下理疗,舒缓了一下脖子上的肌肉。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怎么体面,梗着僵硬的脖子,又还竖着根中指,看上去跟智障一样!   几天后,裴钰的体态恢复了自然,虽然想想就有气,但是他已经不把前几天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因为他压根没打算再回去。   大概也是应验了冤家路窄这句话,今天早上十点的时候,裴钰又遭遇了那不想见的人,真的是冤家路窄。   裴钰从小就开始学画画,外表沉默素净的他,却是有着色彩丰富的内心世界,裴妈妈投其所好,专业培养他这方面的爱好,终于是把爱好发展成了事业。   因为有着良好的绘画功底与不落俗套的表达方式,这些年来,裴钰也混出了点名堂,在国内国外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他很满足,从绘画中得到了人生的大部分乐趣。   别人是读书读成了书呆子,他则是绘画画成了画痴,搞艺术的人脾气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除了处得来的几个朋友以外,裴钰的确是不善与人接触,并非性情孤僻,而是不大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学不来圆滑。   这种人放到社会上去叫做天真。但凡是他不喜欢的人,那便不会有什么欢乐的结果,即使是表面上的和睦也做不到,所以今天早晨和颜森第二次相遇,并不比第一次更好……   裴钰与朋友合伙在一家高档的展览馆租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画廊,展览馆的底层经常用于商业活动,例如画展影展等等,有时候也会有商品的发布会在这里举行。   颜森代言的某款知名腕表今天就在这里进行展示,作为代言人的颜森也出席了现场活动,走到哪里都是星光熠熠的他,自然是吸引了大批媒体的目光,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狂热粉丝,令展览馆的气氛空前火爆。   裴钰的画廊在二楼,底层当然是必经之处,所以他不可避免的看见了他不想看见的人。 第八章   裴钰没有凑热闹的习惯,他只想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通道那边而已。不经意的一瞥,与颜森的视线相撞。   颜森带着墨镜,仿佛目中无人,又好像视线灼热,总之你搞不懂他是用什么眼光看你的,只是注意力附着了在这边而已。   裴钰很不自在的别开脸,继续朝对面的通道挤去,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厌恶感。   在颜森的眼中,裴钰此刻与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眉间淡淡的郁结,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颜森刚开始也有些奇怪为何在这里见到他,后来想起颜修曾经跟他说过裴钰是画画的,便多少猜出了原因。   在接下来的后半场发布会中,颜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把例行的过场走完后,颜森拒绝了商家请他参加的饭局,而是询问的展览馆的工作人员:“请问楼上是做什么的?”   “上面是裴钰先生画廊,还有一个模型馆,请问您是要去哪里呢?”   “画廊。”颜森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那出电梯后左拐经过一个走廊直走就是了。”   颜森匆匆说了声谢谢就拔腿要走。   “诶,请给我签个名好吗?”   颜森很不耐烦的倒回来,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就朝楼上走去。   按照那个工作人员说的,颜森轻易的找到了裴钰的画廊,来到这静谧之所,颜森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少有地礼貌了起来。   白天画廊是公开的,里面灯光明亮,一间巨大的空房子而已,但墙上挂得展品足以将其装饰得丰富多彩。   “您是要购画吗?”看管画廊的人员近前招呼。   颜森被这些画吸引了目光,他摆手:“我先看看……”他朝前走了两步,而后突然问道:“这是裴钰画的?”   “是裴老师的作品。”   颜森倒是对那清汤寡水的家伙改变的看法,因为这些作品是如此的天马行空,绚烂多姿。颜森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了起来,心中被惊艳激起了一片异样的涟漪。   颜森当然不可能懂艺术,他就是觉得这些话好看,耐看!如此而已,理由这般充分!   不知不觉间,颜森走到了画廊的尽头,他略感疑惑,刚才明明是看见裴钰上来的,为何不见他的踪影?   颜森在画廊里转了两圈,忽然看到那边有一扇虚掩的门,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颜森带着好奇走进那扇门,里面传来裴钰低声的话语,一点也不破坏这个地方的安静。   颜森带着探究的欲望侧身看向门里,然而里面的场面却十足的震撼了他——   只见裴钰与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裸男站在一起,裴钰的手正在男人的裸体上游弋,如此劲爆的画面,情色不打折扣的呈现在颜森眼前。   想不到那一副清高正义的家伙居然有这种爱好,生猛,真他妈生猛!   颜森长期被狗仔骚扰,如今也渐渐渗透了那种狗仔的恶习,他掏出手机每个角度拍了几张。   “喂,你干什么?”外面的工作人员看见正在偷拍的颜森,大声喝止。   声音引来的裴钰的关注,他转过脸来,看见门口的颜森,顿时间柳眉倒竖,他捡起旁边椅子上的衣物扔给裸体的学生遮体,而后来到颜森面前:“你怎么在这里,出去!”   裴钰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指着出口的方向厉声驱赶颜森。   房门被全部打开,颜森才看见旁边桌子上的颜料,好像是在作画……他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在画画,我还以为你们两人在里面……呵呵。。。”   颜森话语末尾的省略带着龌龊的意味,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朝什么方向想去了。   裴钰气得浑身发抖,他本来是在教自己的学生画人体彩绘,结果突然闯进这么个混账东西,恶心,下流,不可理喻!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和我的学生,否则我告你诽谤!”裴钰那天是给颜华天三分面子没有发作,今天在外,他可不打算给任何人面子。   “诽谤?”颜森觉得自己真是有特异功能,这个人见到自己就炸毛,这反应真是有趣极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就此离去:“你有证据吗?拿出来呀!”   裴钰恶狠狠的瞪着颜森,然而颜森一脸吊儿郎当的坏笑,就是要气他。   可是裴钰虽然外表文气,但绝对不是一颗好捏的软柿子,他对着旁边的人言辞激烈的命令道:“叫保安!愣着干嘛,让保安把这个人渣给我叉出去!” 第九章   由于裴钰口气坚决,工作人员像十万火急一般跑去召集了保安,保安匆匆赶来。   裴钰还不等颜森做出反应,就对保安说道:“这人在我这儿闹事,把他轰走!”裴钰一挥手,带着无尽的厌恶之情。   保安还没看清楚其人乃是颜森,便毫不犹豫的听从了裴钰的命令,他和本馆的馆长可不一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给他面子。   颜森除了在自家老爹那里挨过打以外,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他顿时心头起火——裴钰这炸毛的刺猬扎着他了,那就把这玩意儿的毛拔光。   “先生,请把。”保安碰了碰颜森的手臂,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动用武力,因为颜森是没动的。   可是下一刻,颜森被触发了那暴徒的按钮,他一甩手扇倒了一名身高一米八几的保安,这架势可谓震撼。   另外几名保安对视一眼,一拥而上,暴力流血事件就发生了。   以多敌少的保安队伍丝毫没在颜森这里占得一点便宜,只好用对讲机召集更多人手,小范围的暴力顿时扩散开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安静的画廊变成了格斗室,旁观上去那边一片混乱,满眼都是保安,偶尔闪现颜森的身影,见他还是能腾挪身体施展拳脚。   裴钰冷笑,这人除了唱歌以外,还能拍些没有演技含量的武打片。荧幕上的大明星,竟离奇地与他发生了交集,而且交集得这么紧密,导致了这么火爆的摩擦。   并且留了个心眼,下次绝对不能单独和这人相遇,这所向无敌的身手,这变态的思维,这畜生一样的习性,单独遇上可能会丧命……   “裴老师,你看是不是算了啊……”从画室里出来的几个学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纷纷劝裴钰。   那么些个保安,就算堆积成人山,也能把颜森给活活压死,何况是这么打。   裴钰蹙眉,一脸心疼的表情,不是心疼那挨打的人,而是心疼在混乱中被蹭落的画。   “好了好了,不要再打了……”裴钰烦躁地挥挥手。   事实证明颜森这种人是用不着心疼的,他非但没有被打破下,反而越战越勇,倒下的却是那些保安。裴钰那边叫停了,可是颜森不停,他不停,保安们也不能任由他打,出于自卫,他们还是要还以拳脚,所以打斗仍旧停不下来。   这激烈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这时,从人群中挤进一个身穿西服的体面男人,是这个场馆里的管理人。   男人看着风暴中心,一脸严肃,再一细看,被保安围攻的人居然是……是今天来这里出席代言活动的明星颜森。   这种人怎么可以打!?   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那管理人大喝一声:“住手,都给我住手,谁再打我就开除谁!!”   他不顾被误杀的危险,冲进了那拳脚中间,英勇地用自己的身躯平息了战火。   保安纷纷退开,还有几个纹丝不动,那是被颜森敲晕了动不了。   “颜先生,颜先生你没事吧?”管理人伏低做小,一副孙子样。   颜森并不领情,白了这个家伙一眼,认为对方不长眼。他蹭去了唇角的鲜血,都他妈的流血了,能没事吗??   管理人结结巴巴:“这,这是……”   无话可说,似乎也不大是说话的时候:“送您去医院吧。”   “不去!”颜森脾气上来了,那可不好伺候,他直指远处的裴钰:“我要他,给我赔礼道歉,不然咱们没完!”   远处的裴钰睁大眼睛,感觉自己被蔑视了,同时在内心决定,死也不道歉!   那管理人看向毫不示弱的裴钰,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两个都是祖宗,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