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压到我的尾巴了》作者:棠不欢   文案:中二病晚期肖纷迪在路边摊子上算了一卦,秃头老神仙竟三拜九叩地说他前世是女娲后人!   并说他本为重塑世界而生,并要他一定要找到另一个天选之人和他一起拯救世界。   女娲后人第一次遇到伏羲转世的时候在路边方便,一紧张,拉链卡了腿间二两挂件儿,尴尬;   再次遇到时,女娲后人把伏羲转世骑在地上,控诉他偷了自己钱包,一摸口袋,自己的钱包居然在……尴尬Plus;   第三次在学校遇到,伏羲问路,女娲后人就给他画了张地图,送了他一份女大学生更衣室一日游套餐。   PS(排个雷):①背景设定为未来世界,异世玄幻;   ②已完结,放心食用;   ③微博:棠不欢   内容标签: 奇幻魔幻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纷迪,岑弋 ┃ 配角:晏旻旻,夏亦流,小彩虹 ┃ 其它:二次元,年上 第1章 天选之人   “叮铃铃”的自行车提示铃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叫破音的鬼哭狼嚎:“让开!让开!我我我……我刹车不灵了!”这样的鬼哭狼嚎却难掩该嗓音的清脆。   “这个年代的自行车还有铃铛,真是少见。”树荫下的女孩子捂着嘴笑说。   “嘭”的一声巨响,那个叫吼吼的小伙子连人带车摔进了绿化带,只见耷拉在绿化上的一条腿,自行车后轮高高的翘在空中并咕噜地转着,像是个风扇。   “ ああ,けっかいか。(啊啊,结界吗?)”肖纷迪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利落地爬起来站在绿化带里做了做伸展运动,又做了做扩胸运动,在绿化带里做完整套广播体操后,他又原地蹦了两蹦,发现除了膝盖和手肘擦破点儿皮之外没有其他伤口,而那擦破的两处竟连血都没有流。   树荫下两个女孩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对视一眼,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过来接她了,那女孩紧抿着双唇,生怕一开口笑声就泄露出去一般,等走的稍微远了些才爆笑出声,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哈哈哈哈……那个人……是个傻子吧……在绿化带里做广播体操……卧槽……还一脸严肃,哎呦笑死我了……”   肖纷迪可没空理这些凡人,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   啧,不痛不伤,这样的身体在人类世界真难以掩藏身份,他皱着一张嫩脸,实在苦恼得不行:怎样才能在人群中隐藏他天选之人的身份呢?   他又赶忙把自行车扶了起来,赶紧检查自己早上才买来的铃铛,翻来覆去的摸了摸那只铃铛,又听不够似的摁了又摁,最后惊喜地发现发现铃铛完好无损,连外表上的亮漆都没有蹭掉一丁点儿,这才眯着眼睛笑了:果然是女娲后人选中的东西!有出息!   这东西可不能坏,从古至今,哪个大人物出场没有背景音?走哪儿都拿手机放歌又不太合适,主要是不方便操作,这个铃铛就方便多了,摁一下就成。   要说他为什么这么高兴,时间得退回到昨天,下午他下完学,照例跑到学校的自行车出租屋去取车。   肖纷迪是独生子,家里还算富裕,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人管他管得紧,连大学都不让填外地的,这不,这空有一套床铺,他基本没去住过,肖妈妈担心他娇生惯养,适应不了集体生活,让他每天放学后回家去,又担心他路上的安全,摩托车自行车一律不让碰,说是自己下班后开车去接他,肖纷迪一口回绝:这么近,我自己走回去!   他当然不会走回去,平时上课他都坐校车,能坐车坚决不走路的懒虫,但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怎能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妈妈来接他有损他大人物的颜面!   “老板!”肖纷迪笑眯眯的样子很招人喜欢,“我车呢?”   “在呢在呢!给你留着呢!”说话的是个学生模样的人,看起来年龄比肖纷迪要大些,他是来这里给小屋老板做兼职的,但是肖纷迪执意要叫他老板,纠正过几次无果后便由着他去了。   “以后我的车你把它拎进屋里吧!就不租给别人了。”肖纷迪自顾自走到那整齐排放着的自行车堆中,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预定的那辆小黄车。   以后这就是他闯荡江湖的坐骑了!他心中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地在自行车座上狠狠拍了两巴掌。   这两巴掌可谓是万恶之源,只听得“咔擦”一声,车座上的软垫晃了晃,径直落到了地上。   老板:“……”   肖纷迪没有半点尴尬:“……辣鸡!老子于千万头坐骑中一眼选中你,你却不识好歹,你配不上,自有配得上老子的坐骑,你滚吧!”说完又踹了那辆自行车一脚。   老板:“……要赔的……”   肖纷迪在“坐骑”群中左挑右选了好久,最后终于一锤定音,“就它了!毛发鲜亮,低眉顺眼的,看起来也温顺。”   老板转了转,看了半天没看出低眉顺眼,也找不出来毛发在哪里:“……”   肖纷迪不顾一脸便秘的老板,扔了半年租金在柜台上就骑走了。   老板一脸复杂地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骚粉色自行车和自行车是穿着骚粉色衣服的人的背影,“……”   肖纷迪在离家只有几百米的时候赶紧跳下自行车,而后去蛋糕店取了他妈妈给他订的生日蛋糕放在后座上,风一吹过来,甜甜的味道就窜入鼻息,让人心情不由得变好,不过再高兴他也没忘记这是在自己家附近,紧张兮兮地地看了周围一会儿,这才推着往前走,被他妈发现他骑自行车就死定了。   “哎!小伙子!算命吗?”马路边的绿化一坑一树,基本一个坑前摆着一个摊位,马路两旁,对称的两排,颇为壮观,说是摊位有点太瞧得起它了,其实就铺了一块塑料布,上面大多红底白字打印体写着:算命取痣,通神解梦之类的,简陋得不行。   肖纷迪没想到还有更简陋的,眼前这个摊子却是红底黑字,用的不是防水塑料布,而是直接红纸,毛笔,墨水,手写的。   他其实早就想算上一卦了,又怕被同伴嘲笑,今天他终于一个人了,天意难违啊!   “多少钱算一卦?”肖纷迪走过去,努力装出一副自己不感兴趣的模样。   那摊主端坐在树坑边沿用来围边的大理石上,他穿着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剃得光溜溜的,皮肤还挺白,和下巴上的胡子显得格格不入,一颗脑袋像个水煮蛋一样,太阳照上去直反光,他眼睛都没睁开,摸了一把半白的胡子,不疾不徐地道:“这就要看小兄弟你要算什么了?”   “算过去,算现在,算未来,要多少钱?” 肖纷迪两眼亮晶晶的,只差把“快来骗我钱吧”写在脸了。   老头高深莫测道:“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是窥探天机,老衲与你相遇在此,必定是有它的缘分,不如这样,我先给你算上一算,你觉得准了,老衲再收取小兄弟钱财,如何?”   肖纷迪不关心钱财的问题,他偏着头看了又看,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半点反应,便不客气地问道:“老神棍,你眼睛看不到吗?这样怎么给我算命?”   算命一般都要看面相和手相的,瞎子怎么算命?   老神棍闻言哈哈大笑,道:“少年,天机可是你我肉眼就可以看到的?老衲是开过天眼的人,肉眼不用,久而久之 自然就退化了。”   肖纷迪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   “过来,把手给我。”那人接着道。   肖纷迪赶紧把自行车扶到树边,踩了半天才将支撑的那条金属踩了下来,停稳自行车,他这才走到那颗水煮蛋面前蹲下,伸出自己的右手,恭恭敬敬地问道:“老神仙,您的天眼能看清我的掌纹和痣吗?”   从老神棍变成老神仙的男人宠辱不惊,摸了半天握住他的手,边摸边道:“老衲只需给你摸骨便知你命途,掌纹走势和痣相会应运势而变,但筋骨却是不会变的。”   肖纷迪闻言,心中的崇拜更深一筹,激动道:“是啊!确实是会变的!我以前掌心没痣的,现在长了一颗出来!以前那些算命的,又看手相又瞧痣的,原来根本就是骗人的!”   老神仙没有搭话,肖纷迪觉得他连紧闭着的双眼都冒着仙气。   “哎呀小兄弟!”老神仙突然抓住了他的双手,见到亲爹似的,激动不已地道:“这骨骼,这脉相走势……”   肖纷迪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老神仙的眼皮颤抖不止,不时露出点白眼仁,他仿佛很激动,终于坐不住似的,屁股从大理石台上挪下来,对着肖纷迪三拜九叩,嘴里呢喃道:“神仙呐!草民见过女娲后人!”   肖纷迪内心一阵激荡,一把抓住老神仙的手臂,语气里难掩兴奋,“老神仙,您的意思是我不是凡人?!”   其实他从小就觉得自己不是凡人!这老神仙果然是个神仙!   老神仙顺着他的搀扶爬了起来,圆润的屁股又坐回了大理石台上,而后勾勾手指让他靠近一些。   肖纷迪来了兴致,忙不迭靠过去,听得老神仙低声道:“小兄弟你听好,”   肖纷迪:“嗯嗯嗯!”   老神仙神神秘秘,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前世是第一百零八代女娲后人,到了此生,该是第一百零九代……”   肖纷迪瞪大双眼,猛然吸了口气,女娲后人!人首蛇身的女娲后人!我的妈呀!这这这!这简直……太帅了叭!   “我我我……”他兴奋得手足无措,猛地提高了音量,“我就知道我不是普通人!”   “嘘!”老神仙连忙捂住他的嘴,道:“天机不可泄露!知道的人多了,有百害而无一利!”   肖纷迪鼓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连连点头,“酷素奴唔撕籹的!”   因为被捂住嘴,说得乱七八糟的,老神仙却会意了,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神秘道:“你生日是不是6月6日?”   肖纷迪:“!!!是是是!”   果然是神仙啊!   那老神仙道:“一般男子的生日数字为奇数,而女子的生日数字为偶数,你明明身为男子,却是个女八字,你一直以来都不觉得奇怪吗?”   “觉得觉得觉得!”肖纷迪点头如捣蒜,他现在已经进入“神仙说什么都对”的状态了。   老神仙摸了一把光溜溜的水煮蛋,万分惋惜地说: “小伙子,你虽是女娲后人,却在轮回投胎时丢了随身玉佩,那是件护身法器,恶人便趁机封印了你的法力,即便成年之年也显露不出蛇尾了……哎……可惜啊……”   不是吧,这刚才成为女娲后人,就被告知他没有尾巴?!那这和平常人又有什么区别?!这TM一点都不帅好吗?!   肖纷迪急了,“求神仙指点,我要如何才能找回我的尾巴?!”   “你有时候是不是会听到背后有人喊你,转过头去却没有人?”   “有有有!”肖纷迪简直要拜倒在他的中山装下,也太厉害了吧!   “有没有梦到过一些从来没去过的地方或者从来没经历过的场景,梦里觉得很熟悉,醒来却又记不真切的?”   “有有有!”肖纷迪点头点得脖子都酸了,这TM也太料事如神了!   老神仙摸了一把锃亮的头皮,玄虚道:“你可曾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这天下千千万万的都是你的子民,你们被人关在了这个异度空间,高楼大厦钢筋水泥土关押着,而你和伏羲后人作为首领,已经被催眠了,一世界的人不停地呼喊你的名字,试图唤醒你,可没有几声是真正能够传到你耳朵里的,这些觉醒,就要靠你自己!”   肖纷迪快急死了,“那我需要怎么做?!还请老先生指条明路!”   “你需要去找到一个人,他兴许比你大,也许比你小,笑起来时右眼角下方的脸颊上有一个圆圆的泪窝,他同你一样,是天选之人,你是女娲后人,他是伏羲后人,只有你二人练手,方能寻回那块玉佩,那件神器能让你二人觉醒,如此一来,拯救苍生,重返仙界便指日可待。”   也许比你大,也许比你小,正常人都知道这是句废话。   “此人是男是女?”肖纷迪可不是正常人,想多得到一些讯息,找起人来范围也小一些。   女娲后人可以是男的,那伏羲后人也可能是女的呀!   不料,老神仙却道:“小兄弟,老衲今日已泄露太多天机,此事若是说了,老衲可是要折寿的,只能靠你自己去寻找了。”   肖纷迪也不想要他的命,他是女娲后人,他要爱护自己的子民,他郑重点头,承诺道:“好!”   “对了!”老神仙一敲脑袋,“你手掌心里是不是有一颗痣?”   “是是是!”卧槽!他眼睛看不到怎么知道自己手心有颗痣的?!太牛皮了!   “是以前没有,后来长出来的对不对?”   “对对对!”天呐!   “请问这颗痣有什么玄机妈?”   “天机不可泄露。”   “……那……老先生,我需要付您多少酬金?”   从老神仙升了一级变成老先生的男人说: “诶~~不急,不急,小兄弟觉得,我算的可准?”   “准准准!太准了!”这种AAA型回答肖纷迪今儿下午已经说了太多了。   “过去,现在,未来,各收你300,一共900元整,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吧。”   这码扫得有点猝不及防,肖纷迪挠了挠脑袋,怎么突然觉得神仙没刚才那么仙了呢?   一定是错觉!   “小兄弟,出去以后千万不要同别人说起你见过我,也千万不可将我们今日所说之事对外人提起半个字,否则,扰乱三界,后果不是你我二人能担得起的,明白吗?”   “最熟悉的人也不可以吗?”肖纷迪有些泄气,这么令人振奋的消息,他还想一回去就告诉褚安西呢!   “当然不可以!”老神仙语气严厉,“除非你有能力能保得住他们的性命。”   “哦。”肖纷迪有点垂头丧气,“那我先回去了,再见了老神仙,我每天放学都可以来找你吗?”   老神仙高深莫测地说:“不必有意寻找,有缘自会相见。”   “好。”   肖纷迪推着自行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到看不见人了,“老神仙”紧闭着的“天眼”睁开了,一双眼睛明亮得很,却不像是个斑白胡子的老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收摊回家,一边道:“转眼就已经六月份了啊,这蛋糕闻起来真甜。”   收摊的手一顿,老神仙一手拍了拍那颗“水煮蛋”,道:“我刚刚给他算命的手是哪只来着?”   今天才来的新人,就不遵守行内规矩,一旁的“同行”咬牙切齿道,“右手,男左女右!”   “老神仙”皱眉沉思一会儿,勾着唇间笑开了,“对对对,男左女右,女八字嘛,没毛病!回家喽!老弟你们慢慢骗,拜拜!”   “你别走!生辰八字算农历知道不?!今天非打得你满地找牙!兄弟们,上!”   老神棍见势不妙,哪里还来得及收拾摊子,将手里的红纸随手一撂,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于是,扶风路街头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一群游手好闲的成年男子追着一个光头喊打喊杀,场面十分壮观,而那光头跑着跑着头也不光了,胡子也掉了,竟是一副个出落的少年模样……   花开两朵,个表一家,那边已经进门的肖纷迪兴奋地对他妈妈说:“妈你说得对!按摩和算命一定要找瞎子!准!” 第2章 女娲娘娘   6月6日,对肖纷迪来说,是个幸运日,十八年前的今天,他打败了一众小蝌蚪运动健儿,成功来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而十八年后的今天,他得知自己是女娲后人,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啊!   这晚,肖妈妈做了一桌子肖纷迪喜欢的菜,吃过饭后,肖纷迪在客厅听爸爸妈妈唱完生日快乐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分吃了蛋糕,收了爸爸妈妈送的生日礼物,到点睡觉了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了自己房间。   我真是太幸福了!肖纷迪仰躺在床上,又摸了两把自己的“孕肚”小心翼翼地想:其实那天选之人也不是非寻不可,现在过得多幸福美满啊……   不行不行!肖纷迪猛地左右摇了两下脑袋,把这个吓人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他的子民们正等着他的拯救,他怎么能说不寻就不寻了,太不负责任了!   “莫西莫西……” 一声声的信息提示音将肖纷迪从自责中拉了出来。   肖纷迪一一点开对话框,内容都差不多,都是祝他生日快乐的。   他今天还没发过朋友圈呢,居然有这么多人记得他的生日!肖纷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一一道过谢,并给发红包的人都回复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刚刚回复完毕,又是一声提示音:莫西莫西……   下流儿子:宝贝儿子,生日快乐!   一个520的红包追着消息发了过来。   原本仰躺着的肖纷迪看见二人群里这条消息可高兴坏了,滚了一圈,换了趴着的姿势,两根大拇指飞快在手机屏幕上舞动回复:谢谢儿子,爸爸爱你![亲亲]   下流儿子本名夏亦流,可以说得上是肖纷迪的竹马了,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由于两家母亲关系好,后来搬家又成了邻居,小纷迪口腔肌肉发展速度快于常人,从小就练就一口流利不已的含糊不清的京腔,就连叫别人的名字都快了一倍,中间那个“亦”字被弱化了,并且随着肖纷迪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弱,长到十六岁的肖纷迪看了他人生第一部 “小电影”,无师自通的知道了下流的意思,自此,叫夏亦流名字时就有意加快速度,大有省去中间那个字的意思,要不是长期被夏亦流暴力镇压,只怕那个字早就被省略了……   此时口腔肌肉发达,伶牙俐齿的肖纷迪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手机的荧光照在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儿上,将那双镶了碎钻似的柳叶眼照得熠熠生辉。   弯的徐志摩:[儿子今天怎么这么乖?还发红包,想爸爸了?]   他可不敢加上前面两个字,一想到小时候被对方暴力支配的日子,现在还心有余悸。   下流儿子:[……小粉蝶,今天是你生日,爸爸不跟你计较,你等过了十二点的。]   肖纷迪会给他取绰号,他当然也不能示弱,也给取了一个,并且“不小心”在教室里这么叫了他,从此以后,全班同学逐渐都忘记了肖纷迪的本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随风翻飞的小粉蝶……   小粉蝶暗戳戳地看了眼时间,笑得更欢了,一点都不惧威胁,[儿子,给爸爸唱首生日快乐歌吧!你今天都不在老子身边!老子这可是十八岁生日啊……]   下流儿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子无肛,祝你头戴绿帽,祝你弯成蚊香!]   其实弯的徐志摩这时候并不知道弯是什么意思。   肖纷迪看着他发过来的文字消息,不知不觉就唱了出来,不但不生气,反而一脸兴奋,飞快回复道:[儿子,这是你自己编的吗?爸爸为你骄傲,你也太有才了!]   下流儿子:[宝贝儿子,爸爸劝你收敛点,惹急了,爸爸就退群了!]   虽然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建了一个群,脱了裤子放屁,不是一点半点多余。   弯的徐志摩有点急了,嫌打字太慢了,马上换成了语音:[好好好,我收敛!你别退!]安静了几秒,又续道:[儿子你知道吗?我竟然是女娲后人!]   肖纷迪一脸兴奋的等着那边的回复,高兴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老神仙是不是不让他跟别人说?!   算了算了,反正也撤不回了……关键他也不想撤回,自己藏着这么大一个秘密,快把他憋死了。   那边足足过了三分钟才回复。   下流儿子:[宝贝儿子,你摸摸自己脑门?]   肖纷迪虽然一头雾水,这还是下意识依言照做,然后又一头雾水,问道:[摸了?怎么了?]   下流儿子:[烫吗?]   弯的徐志摩:[不烫啊。]   下流儿子:[没发烧说什么胡话!我当是你连腿间那二两性别特征都给烧没了呢!还女娲后人,你咋不是盘古呢,盘古他妈还开天辟地呢!]   肖纷迪见他不信,这可把他急的,连忙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   “儿子,爸爸没跟你开个玩笑!真的!”   “……宝贝儿子,对不起,是爸爸不对,爸爸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这么久,呜呜呜……”   呱呱坠地起就见面,到互相当对方爸爸的年纪都在一起,这次确实是他们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听着那边假哭的声音,肖纷迪头发都要被自己揪秃了,急得不行,也不顾老神仙叮嘱说的不能告诉别人了,“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我今天放学回家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老神仙,他可神奇了,算的特别准,他说我是第十九代女娲后人,他还给我磕头了!”   手机那头的人心道:是个狼人,这年头行骗的招式这么狠吗?   嘴道:“粉蝶宝贝,明天我就回来了,我也去给你磕个头,带响的那种,你醒醒好不好?”   肖纷迪见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立马就炸了,急吼吼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一摸就知道了我的命!他还连我的生辰八字都知道!”   哦吼,还是被个瞎子骗的,看来这儿子不打是不行了。   夏亦流只感觉脑仁儿疼,这么多年了,儿子只智商都不见长进,实在是心累,但是又不能放任不管,这么些年也管习惯了,“瞎子没说你哪年生的吧?今天是你生日吧?咱妈又给你订蛋糕了吧?吃了十多年了你不知道那家蛋糕有多香吗?TM两百米米开外都能闻见味儿!那瞎子不会连鼻孔都瞎了吧!”   肖纷迪被一瓢冷水泼当头一泼,这次哑火了,心里也突然没了底,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消极反抗道:“可是他开了天眼的,他还知道我掌心有痣……”   夏亦流:“……”指不定是你个二傻子自己告诉别人掌心有痣的。   “他骗……咳,他收了你多少钱?”话到嘴边转个弯回去了。   “九百……”   “……”   嗯,自己认的儿子,跪着也要宠完。   他觉得自己要被儿子气得血压升高,话说到位提醒两句,索性就不再管了,再不换个话题他要被气死了,一会儿再给他发个红包吧,他怕儿子饿死。   “你女朋友给你发消息了吗?”夏亦流道。   肖纷迪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的悲伤中,一手抠弄着床单,恹恹道:“啊?我找找……”   过了一会儿,他回答:“没有。”   夏亦流淡淡道:“十二点了。”都已经不是你生日了。   肖纷迪脑海里回荡的是之前他说的那句“你等过了十二点的”,便乖乖认怂,“爸爸,我错了。”   夏亦流愣住了,觉得那个老神棍或许没说错,自己儿子这个脑回路根本不是正常人!   “老子是说过了十二点了的意思是,已经不是你的生日了!你女朋友完全忘记了你的生日吗?!”他一口气吼出来,憋了一晚上的气这才才顺了。   夏亦流听得一愣,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   夏亦流没有听见那边答话,只当他是觉得失落,过个生日,女朋友和最好的朋友都不陪着,夏亦流心里一阵心酸和愧疚,道:“你别难过,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翘个课,来机场接我,爸爸帮你重新过生日!”   夏亦流一听他要回来了,立马又高兴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自己明天的翘课计划。   直到电话挂断了,萧纷迪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是女娲后人了?!   怎么可能?!虽然下流分析得也有道理,掌心的痣怎么解释呢?!   一定是下流没见过老神仙才不相信他的!肖纷迪抱着一颗痣大小的希望在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安静的房间里,不时传出“簌簌”翻身的声音,肖纷迪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总觉得连泛着夜光的灯都长得像伏羲。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伏羲长什么样子。   想一出是一出的小粉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开了电脑,打开某度,搜索了女娲和伏羲的故事,原来伏羲也是人首蛇身啊,原来他们是兄妹啊,乱……□□?他还顺便看了一眼插图。   这图……有点羞耻啊……交尾?   肖纷迪看图看得脸红。   他还是相信自己是女娲后人,特别他的脚还季节性蜕皮,之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会儿恍然大悟,蛇不得蜕皮吗?!   他又高兴了起来,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成了女娲后人,还觉得不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又打开了一系列社交软件,把昵称都改成了女娲后人。   才一改完,某粉丝群炸了。   粉蝶是小可爱:[卧槽!粉蝶改名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才发现?!]   小粉蝶我老公:[啥?!我看看……卧槽!老公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受的属性了吗?可喜可贺啊!那我也可以改名了!]   小粉蝶我老婆:[宝贝老婆,你看,这个昵称你喜欢吗?]   肖纷迪一脸黑线,有点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插不上话。   女娲后人:[你们大晚上不睡觉,修仙吗……]   小粉蝶是受:[啊啊啊啊!粉蝶妹妹还没睡?!那一定是刚刚才改的昵称!抓到活的粉蝶啦!]   花凉爱粉蝶:[还说我们,你不是也没睡?!你也修仙吗?]   肖纷迪心道:老子不用修仙,老子就是仙!实在对不起修仙的各位了,一出生就落在了终点线上。   他从小就喜欢唱歌,兴许是口腔肌肉发育快的原因,他说话比一般人早很多,也比同龄的孩子说得清楚,不似那些咿咿呀呀的小婴孩儿,黄莺一般的嗓音也很招人喜欢,高中时对一个社交软件产生了兴趣,就下载来玩儿,注册账号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在昵称一栏规规矩矩地写了“肖纷迪”,逛着逛着无意间进了一个唱歌的考核频道,他心里一激动,手一滑就点了抢麦,心跳加速,脑子完全无法思考,直到考核老师叫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直到现在那一幕还在清晰刻在他的脑海。   “喂喂,听得到吗?”   听得到听得到!   “诶?没开麦吗?”   肖纷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开麦,怎么开麦……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喇叭,点了一下变成了绿色,这才试着开口说话:“我我我,我在,听得到吗?”   “哈哈哈哈……别紧张小可爱,你有设备吗?”   “什么是设备?”肖纷迪一头雾水。   公屏都在刷屏:啊啊啊啊,小哥哥好可爱呀;都2025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声音也好萌啊……   “……哈哈哈哈……”耳机那头笑得很欢快,道:“就是声卡宝贝,你声音听起来很闷,应该是没有,我们每个星期四,星期六,星期天都会有考核,条件允许的话,你买套设备然后过来,等你哟,拜拜!来,场控抱小可爱下麦。”   肖纷迪第二天就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新年愿望:一套声卡设备。   肖爸肖妈从来都是把儿子当女儿养,宝贝儿子有了爱好高兴还来不及呢,当然不介意他五月份就说了新年愿望,马上给他置办了一套价格高昂的设备,还找人上门给他调试好。   肖纷迪第二次进了考核厅,又被公屏和考核调戏了一番。   小可爱的昵称是真名吧……哈哈哈哈,小粉蝶。   对不起!打错了打错了!不过,弱弱地说一句,小粉蝶好听的诶……   “哈哈,你们不要欺负新人,”考核说:“宝贝,你考哪个厅?”   “啊?”又是一头雾水。   那边明显在忍笑,“宝贝,我们有古风厅,乐团厅,还有日语厅。”   小粉蝶被笑得红了脸,好不容易才把脑子找回来,支支吾吾地说:“那……那日语厅。”   “行,清唱吧。”   肖纷迪模模糊糊地清唱了,清唱过了,又进了伴奏,伴奏唱了两首歌,莫名其妙就通过了考核,公屏刷了一大波恭喜他才反应过来。   [都别修仙了,马上一点了,都给我滚去睡!我的人,不许熬夜!]   临渊是小粉蝶的攻:[哇哇!我蝶气势一米八!]   小粉蝶说不出话了,身高是他一辈子的痛,179,就差那一厘米!人家是二十几了还能往上窜一窜,他从初中开始就被冻住了似不长了。   女娲后人:[我成仙了,不用修了,你们继续,睡了,明天开始,你们要叫我女娲后人!]   群里回复了一片[是,女娲娘娘!]   小粉蝶:……   一脸无奈的小粉蝶回了句晚安,然后又打开购物软件,在搜索栏输入“女娲后人”,出现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蛇尾cos道具,他又顿时失去了兴趣,关了电脑,上了床。   哎,想买一个证明身份的东西怎么这么难…… 第3章 儿砸,分手快乐!   肖纷迪晚上折腾了大半宿,把自己折腾累了才睡着,第二天却起了个大早。   因为今天他有大计划!   夏亦流是下午四点的航班,他翘了一整天的课,准备以一副全新的面貌迎接初战而归的儿子!   首先是衣服的挑选,肖纷迪大早上爬起来,裸着身子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下自己完美无瑕的酮体,啧啧赞叹两句,这才打开衣柜,开始挑选今天要穿的衣,他兴冲冲地把柜子里的衣服都试了个遍,然后在一件窟窿头白T和另外一件背上挂着小猴子的黑T陷入了纠结。   唔……真让人头秃啊,到底哪件好呢?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纠结。   “迪宝,早饭做好了,起来吃完再去上学,妈妈去上班了哦。”肖妈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甜美得不像是拥有一个十八岁儿子的妈妈。   “妈!先别走!”肖纷迪听到妈妈的声音眼前一亮,连忙把门打开,一脸苦恼,道:“妈,能帮我跳完衣服再去上班吗?”   他的衣服从小时候都是妈妈买的,甚至到了现在,他买衣服都会发照片给妈妈看,所以妈妈的审美就是他的审美,这是遗传还是环境影响,这两个人的审美都……不怎么样……   肖妈看儿子皱成一团的小脸,抬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道:“行。”   “宝贝儿子今天要去约会吗?”肖妈妈很高兴,一早就听儿子说谈恋爱了,就是没见过人,“约会别老是散步吃饭看电影,多带姑娘去你们小朋友喜欢的地方玩儿,一起去旅游什么的,最促进感情了!”   肖纷迪抓了抓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朋友,尴尬了不到三秒钟,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得小脸泛红,“妈,不是约会,夏流今天下午就回来了!我要去机场接他!嘿嘿,这是他第一次拍戏,不知道怎么样。”   肖妈妈也很高兴,“夏宝要回来了?!哎哟,好久没看到他了!”   肖纷迪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口小白牙就没收回去过,“对呀对呀!明天我带他回来,妈晚上可以做蒜蓉粉丝蒸扇贝吗?”   “当然可以!”肖妈知道这俩孩子最喜欢吃这些了。   肖妈妈最后帮肖纷迪条决定了穿小猴子黑T,然后就去上班了。   肖爸是一家知名游戏公司的老总,而肖妈就在自家公司旗下制作动漫,具体点就是,电脑画漫画。   由此看来,小粉蝶的二中气息可能真的是传下来的。   见街上的人有意无意的都在看自己,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笑意,甚至有的走远了还偷偷回头,肖纷迪心里得意洋洋的,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妈妈果然很会挑衣服!背上的小猴子栩栩如生,果然穿上它就是这条路上最靓的仔!   “小兄弟,算命吗?”   “不了不了……”   这对话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了,刚出扶风路肖纷迪就发现了,那些树坑前摆摊儿的算命先生们看自己的眼神异常热烈,热烈得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吃掉,难道他今天看起来印堂发红,要发财吗?   肖纷迪好不容易走出了这条街,终于松了口气。   “老板!整个头发!”他进了一家美发店,整个人往椅子上一摔,四仰八叉的样子没个正形儿,闭着眼睛吹空调,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头发被人带着嫉妒薅了几下。   “之前不是才整过吗?”店长是个美丽得有些阴柔的青年,一头蓬松的彩虹色头发显得脸蛋特别白,特别小,“瞎折腾啥?”   肖纷迪终于感觉没那么热了,后脑勺靠在椅背上,仰着一张白嫩的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透露着兴奋,“小彩虹,你给我弄一个你这样的彩虹头脑袋吧!”   小彩虹扁了扁嘴,拒绝道:“不行!老子要做这条街上最独一无二0!”   肖纷迪早就想问了,群里那群姑娘们天天说他是0,“到底什么是0?”   小彩虹以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他,毕竟在一个同性婚姻法已经出台并生效了将近三年的社会,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1和0,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对于这种脑袋里有山路十八弯的人,小彩虹觉得直来直去可能更好一些,“0就是,你跟一个男人去床上玩耍了,办事儿了,你哭了,你就是0。”   肖纷迪在脑子里飞快的反应了几秒,兴趣盎然地问道:“小彩虹,你让谁玩哭了?”   “……”自掘坟墓的小彩虹觉得丢脸,不太想说话,取了把剪刀过来,咬牙切齿地想把眼前的人脑袋剪下来,“你要整个什么样的发型?”   肖纷迪抿着嘴沉思一会儿,认认真真地道:“整一个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和凡人不一样的,透露着救世主气息的发型!”   小彩虹:“……那接个发?边上再剃点儿。”   肖纷迪随意地摆摆手,道:“随便随便,让别人一眼认出来我不是凡人就行!”   ……   三个小时后,肖纷迪对着镜子满意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那才接上去的刘海,道:“小彩虹,有你的啊!这发型简直太有辨识度了!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给你钱,今天忘带了。”   小彩虹笑眯眯地立在椅子旁边,举起一只手掌,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主席访问友好国”的手势,笑得看不见牙齿也看不见眼睛,肖纷迪总觉得他笑得有点扭曲。   他也没管他,转身出了店门,身后的小彩虹立马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嘴里诅咒道:“辣鸡,你等着被男人干哭吧你!”   肖纷迪走出店门的那一瞬间,几乎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他无比自豪的挺起胸膛,像一只开开屏的公孔雀,每一步都踏着骄傲似的展示自己漂亮的毛发。   “哟,这不是迪宝嘛,差点没认出来,变化有点……哈哈哈哈……”   “呀!迪宝呀,怎么换这么个发型啊,哈哈哈哈……”   “迪宝今天要拿条裤子吗?阿姨这儿新到了两条裤子和你身上的小猴子很配啊,哈哈哈哈……”   这一条街上的店铺老板都认识他,准确来说,是都认识他爸妈,他妈妈之前开广告公司的,几乎这一条街的服装店广告都是肖妈妈做的。   别人都说,钢筋水泥土会隔绝人情,天黑路滑,社会复杂,谁也不敢放自己家孩子乱跑,但是肖纷迪就不一样,可以说是从小就是在这片街区蹭饭吃长大的,平时买衣服也从来不问价格,看上了就直接拿走,每个月到了月底,肖爸就会上街上走一圈,把他的服装费都付了。   可是这些平时和蔼可亲的阿姨叔叔们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心情也格外好似的,每个人跟他说话都是以“哈哈哈哈”收尾。   肖纷迪心道:果然,当你变得足够帅气,整个世界都对你充满善意,他扬起脑袋,一只眼睛从头发缝隙里看了一眼天空,天气还算可以,但是闷热得不正常,可能一会儿就要下雨了。   他找了家甜品店,前脚刚踏进去就吸引了一众目光,他连忙抬头挺胸,继续骄傲地往前走,他特意找了个中间的位置落座,以便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展示自己的新造型。   “咔擦”一声,肖纷迪循着快门声转过头去,举着手机偷拍的姑娘一脸尴尬的笑,更多的是懊恼,怎么忘记关声音了呢……   肖纷迪见自己好看到都有人偷拍了,心里一喜,和善地笑了笑,低头点单,佯装出一副淡定入骨的样子。   刚才偷拍的忍笑姑娘发了一条朋友圈:时尚果然是轮回,二十几年前流行的非主流又重新流行起来了!很期待在街上看到XX家族!   下方配图,一个身穿黑t的小哥哥背上背着只褐色的小猴子,小猴子的长臂环住他两边肩膀,有点像二次元动漫中的萌宠,这都不算事儿,重点来了,该小哥哥右边大半张脸被斜刘海遮盖住了,只露出一只眼睛,左边头发比较短,用推子推出了两条杠,仅仅从露出的下颚角和半张脸就可以看出,此人颜值非凡。   哎!可惜啊,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竟然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天妒红颜啊!小姑娘痛心疾首。   B市六七月的天气,就像来了大姨妈女孩的脸,翻的比翻书还快,热风吹了会儿,雨就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倒是凉快了许多。   肖纷迪点了两份甜品,龟速吃完后雨终于停了,展示完自己漂亮毛发的肖孔雀终于满意地起身走了。   打车到机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比夏亦流说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他火急火燎的去出口找人,伸着脖子望了半天也没望到夏亦流的身影,给他发消息也不见回。   该不是生气了吧?肖纷迪心想,他又不敢离开,怕夏亦流是因为飞机晚点,出来找不到他。   一直等到六点过,肖孔雀被人拍了不知道多少张照片,由站着变成蹲着,身穿白衬衣加休闲裤夏亦流才拖着行李箱施施然走出来。   肖纷迪一看到人两只眼睛就亮了起来,也不计较自己等了这么久了,站起来就要往他身上扑。   “等等等一下!”夏亦流一掌按住他的脑袋,“你TM是谁啊?!”   肖纷迪受伤了,他很委屈,等了这么久,儿子居然不认识自己了!   “儿子,我是你爸爸呀!”肖纷迪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挣脱那只抓住他脑袋那只手,委屈的红了眼圈,“我等了你好久……”   “走吧,先出去,”这里人太多了,夏亦流从行李箱里拿出鸭舌帽戴上,拖着行李箱就往前走,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是疼的,这倒霉孩子!他都没眼看他,多看一眼都嫌丢人。   肖纷迪连忙小碎步跟上去,“你飞机晚点了吗?”   夏亦流心道:小祖宗,我求求你,快别跟我说话了,别人会以为我跟你认识。   嘴道:“没有。”   “那你怎么六点过才出来?”   一直低着脑袋走路的夏亦流终于觉得有点愧疚,问道:“你四点就到了吗?”   “不是,五点到的,”夏亦流越走越快,肖纷迪现在要小跑才跟得上了,“你走这么快干嘛?!   夏亦流不回话。   肖纷迪反应过来,“哦……你故意让我提前来等你的!”   “小点声!”夏亦流看了一眼他那不堪入目的发型,只觉得连口水都咽不下去,终于从通道走出去,夏亦流把人拖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又找出一个鸭舌帽,强行给他戴上。   “操!你干嘛?!把我的发型都弄乱了!”肖纷迪极力挣扎。   老子他妈不支想弄乱,想TM直接给你弄没了!   对于好友这些年来一直很迷的审美观,夏亦流已经无力吐槽,知道说了他也不听,只得找借口哄骗,道:“老子现在上电视了,你跟我走在一起容易传绯闻,我都戴帽子了,你就委屈一点,陪我一起戴。”   肖纷迪这才放弃了把帽子拿下来的动作,嘟囔道:“你那电视剧还没播呢,那谁认识你啊……”   夏亦流:“……你的造型……太……拉风,难免会有人拍,等我火了照片再爆出来也不好。”特别是跟一个非主流走在一起,无论是朋友,还是恋人,都TM让人觉得羞耻……   “可是,我们是朋友啊,又不是情侣。”肖纷迪试图挣扎,他这新发型还没亮相十二小时呢,就这么藏起来,太可惜了。   夏亦流绞尽乳汁地想办法让他戴帽子,正准备开口,肖纷迪的手机铃声响了。   肖纷迪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连打电话的人是谁都没看一眼就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   哦,原来是林栀,肖纷迪的女朋友。   “我在机场,怎么了?”肖纷迪对漂亮的人说话都客气,对她女朋友说话多了一丝柔和。   “你要去哪儿?哪个机场?”   肖纷迪乖乖回答,道: “城东那个。”   “在那儿别走,我马上过来。”   “好,怎么了呀?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好不好……”   嘟嘟嘟……话都没讲完,那边就挂断了。   “林栀要过来,咱们等一下她吧。”   等林栀的那几十分钟,肖纷迪多次想将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都被夏亦流阻止了,最后夏亦流干脆用手摁住他脑袋,不让他摘了。   “这里这里,小栀栀,我在这里!”肖纷迪兴奋地挥着手。   林栀看起来没有他那么高兴,一脸复杂地走了过来。   肖纷迪马上拉住她的手,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夏亦流,”又转向夏亦流,介绍道:“这是我的女朋友,林栀。”   “我们已经分手了。”林栀挣开他的手,道。   肖纷迪瞬间呆若木鸡,和同样呆若木鸡的夏亦流对视一眼。   夏亦流:“为什么你也这么惊讶?”   肖纷迪:“因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为什么啊?”肖纷迪自认为自己对她挺好的,嘘寒问暖,还经常给她买东西。   “你看看你这副形象。”林栀看了眼他背上滑稽的小猴子,没有接着说下去。   肖纷迪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误以为她很喜欢自己身上的小猴子,小朋友展示新玩具似的把头上的鸭舌帽摘了,两眼放光地向她走近,说:“林栀栀,你看我的新发型,早上特意去做的,好看吧!”   怎料林栀却是一副见了蟑螂的模样,连连倒退了几步,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一嗓子喊出来就破音了,“你别过来!我……小迪,我们分手吧,真的……”   肖纷迪灿烂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挠了挠脑袋,问:“为什么呀,明明还是你先追我的呢!”   “……我们……不合适。”老娘那时候哪知道你是这副非主流的样子……直到在朋友圈看到那张疯传的照片,林栀下定决心,一定要分手!   “哪里不合适……”肖纷迪不开心了,林栀栀的颜值可是整个美术学院里唯一配得上他的姑娘了。   “哪里都不合适!”林栀说完,甩手就走了。   肖纷迪想追,被夏亦流一把抓住了后领子,险些把小猴子的脑袋抓掉了,“别追了,她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她。”   “谁说我不喜欢她?”   夏亦流又把帽子戴到了他头上,“走,去吃饭。”   两个人拖着行李箱去吃完饭,又拖着行李箱去了KTV,肖纷迪人生第一次喝酒就喝得烂醉。   他点了很多歌,都是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失恋情歌。   而夏亦流就更厉害了,点的歌名里都带分手两个字,《好心分手》,《能不能不分手》,《分手了你要好好的》,《笑着说分手》,《全世界分手》……   典型的,关键时在兄弟两肋插两刀,觉得不够就再补两刀。   其实肖纷迪也谈不上多难过,他甚至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是很清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一定要做点什么事情来揭示一下自己成年人的身份,林栀跟他分手,正好有喝酒的理由了。   喝得模模糊糊地,夏亦流拍了拍他的脸,举起杯子,笑:“宝贝儿子,分手快乐!”   肖纷迪举杯碰上去,打了一个酒嗝,也回了一个笑,“分手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看不懂文章审核的标准是什么。 第4章 初次见面   又下过一场雨,学府路被低垂的夜幕笼罩,已至深夜,浮生尽歇,整条街道显得尤其安静,只有零星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铺还开着,前台的人已经支着下巴昏昏欲睡。   有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从一家KTV走了出来。   “您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门口笔直站成两排的侍应生应该是轮值的,不然怎么能随时保持这种饱满的精神和整耳欲聋的问候声?   “好好好,你让我亲一下我下次就光临!”其中一个从另一个较高一些的人颈窝里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精致脸蛋只看得到一半,另一半遮挡在厚重的斜刘海里。   这发型……实在……侍应生们都没有开口回答,站得笔直,极力保持专业素养,只是紧绷着的唇线和那呼之欲出的笑意出卖了他们。   又发酒疯了……夏亦流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一手捂住那张高高撅起马上就要亲到人家嘴上的嘴巴,用力地将那颗非主流得不忍直视的脑袋拉了回来,重新压回自己的肩窝。   歉意地笑笑,“抱歉,他一喝醉就亲人。”   为了验证他说的话似的,肖纷迪软软的嘴唇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两个人摇摇晃晃地离开了KTV,一小段路都走得很艰难,夏亦流实在是很辛苦,醉鬼扶醉鬼就算了,还要极力放   防着醉鬼非礼自己。   “夏流,你让我亲一下嘛~”话还没说完嘴就已经撅了起来,直往夏亦流嘴唇上贴。   夏亦流自己也晕晕乎乎的,两只眼睛都不清明了,眼疾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含糊地商量:“给你亲一下你能乖一点吗?不闹不吵,我带你回家。”   肖纷迪点得飞快,结果把自己点得更晕了,脑袋左右晃了两下,眼神迷离得找不到焦点,“好!”   夏亦流现在脑袋不太灵光,模模糊糊就把捂在嘴上的手撤开了,还闭上了眼睛等他亲。   等了半天都没亲上来,夏亦流疑惑地睁开了眼,只见肖纷迪弯腰蹲在地上,阴影中的脸神色凝重。   “怎么了?”夏亦流晃晃悠悠地跟着蹲下来,两手将他的脸捧了起来。   “呕……”肖纷迪一晚上就酒意随着这波秽物吐了出来。   夏亦流避之不及,一张俊脸遭了殃。   “肖、纷、迪!”他咬牙切齿地抓着罪魁祸首的肩膀,怒道:“你TM往哪儿吐呢?!就知道你嫉妒爸爸的俊脸!你TM……”   肖纷迪一脸痛苦,极力忍耐着似的,微弱道:“放开我……”   “放开你?!你他妈吐老子一脸还好意思凶我?!你……”   “呕……”   “……”   这回不止一脸了,吐了一身,两个人身上都臭熏熏的。   夏亦流被熏得也想呕,他憋气憋得肝疼,他现在贼想弑友,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在线等,有点急。   “我想上厕所……”肖纷迪乱七八糟吐了一气,清醒多了,他脚步虚浮地朝好友走过去。   “你他妈别过来!”夏亦流又惊又怕,喊得凄惨,一口污秽的气息吸入,忍得他险些吐出来,他连忙捏住鼻子,问道:“你就站在那里,有话好好说!”   肖纷迪夹紧了两个膝盖,道:“爸爸尿急!”   一肚子酒水,不急才怪。   夏亦流还是捏着鼻子,凶道:“憋着!街上又没有厕所!”   肖纷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尿裤子了,一边小碎步跺脚,一边道:“那怎么办?!”   “再前面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店,我们走过去。”   “不行……”肖纷迪被尿憋得快要哭了,颤着声音道:“我现在……不敢迈开腿……要漏……”   夏亦流现在没心情嘲笑他,转着头四周看了看,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你就在这儿尿吧!反正没有看到,而且这段路没监控器。”   醉酒的肖纷迪兴许立马解开裤头,一泻千里了,作为一名头脑清醒的合格公民,当街小便这种事情,他有点做不出来。   夏亦流当然知道他不好意思当街撒尿,但是他实在不想一会儿带着尿裤子的儿子,一路闻着尿骚味儿回家,“你打算尿裤子里吗?”   一句话点醒了肖纷迪,比起“成年人尿裤子”,当然是“合格公民当街小便”比较容易接受!   肖纷迪哆哆嗦嗦地解开裤子,掏出来,紧张兮兮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这清冷的大街上除了他和夏流之外没人了,这才开始放水。   “震惊!”夏亦流捏着鼻子的手就没放开过,闷在罐头里似的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高声道:“某艺术学院一名男学生竟当街做出如此丧尽天良道德沦丧之事!”   肖纷迪扶着的手吓得猛然一抖,整只手被暖流浇过……   “卧槽,你有病啊!老子……”   话还没说完,一道明亮的车灯打了过来,倾刻间,整个街道亮如白昼,照亮了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就连肖纷迪腿间正在吐水的物件都照的清清楚楚!   卧槽!肖纷迪心道:那老子继续尿还是赶紧提裤子?!这他妈尿一半收不回去啊!   突然脑袋一痛,夏亦流一巴掌呼过去,道:“还他妈愣着干什么?!这是遛鸟的时候吗?要爸爸帮你穿裤子吗?车马上过来了,老子可不想和你一起上新闻头条!”   眼看着车灯光线越来越逼近,肖纷迪猛地一撅屁股,硬生生把那条小白龙斩断,手忙脚乱的开始拉裤子,夏亦流见他手抖得拉链都拉不上,也顾不得身上的酸腥味儿了,索性放开鼻子上捏着的两根手指,决定帮儿子穿裤子。   慌乱中,夏亦流好像听见肖纷迪闷哼一声。   车到身边时,两个人停下手中所有动作,屏气凝神地等车驶过去。   怎料那车居然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紧接着,车门开了!一双皮鞋从车上落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逆着光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脑子似乎不会转动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人在两人站定,看了眼肖纷迪裤-裆里的四只手,神色复杂。   因为逆着光,看不太清楚长相,或许是光影原因,显得那张脸刀削似的轮廓硬朗分明。   夏亦流循着那人的视线最先反应过来,触电似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食指和拇指不自觉的拈动。   肖纷迪手一手拽着裤头,一手还在裆处,一双明媚的柳叶眼里渐渐渗出了泪花,两片唇瓣抿得死紧,好似极力憋着什么似的。   那男人的目光好像只集中在肖纷迪一个人身上,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上上下下打量,看到他的发型,脸色有点僵硬。   六眼相对,谁也不说话,夹杂着胃里吐出来的秽物味道和尿骚味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般,氛围一度十分尴尬。   肖纷迪一张口眼泪就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簌簌”地滚了下来,在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上留下泪痕,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哈哈,”肖纷迪干笑两声,努力担起气氛调节小能手的重任,道:“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你怎么不说今天的风好耀眼呢?!   夏亦流扶额:“……”傻儿子又在犯中二病了,动漫台词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那男人好像根本闻不到空气中的尴尬气味似的,又往肖纷迪身边靠了靠,带着些不确定好似又带着些期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可是要成为救世主的男人。”肖纷迪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抓着痛处默默流着泪 ,只求救世主快点来救救自己。   哈?兄弟!能不能收起你的沙雕气质好好回答问题!不把这位爷伺候好了,明天咱俩就要上头条了姊妹!   夏亦流掩饰性地咳了一声,而后用手肘捅了捅肖纷迪的腰,低声道:“儿子,好好说话!”   肖纷迪已经泪流成河了,一张嘴再也说不出骚话了,最后更是哇呜一声,大哭了起来,委委屈屈地道:“你不要吓我了,我……我的小兄弟被拉链卡住了!”   夏亦流和那男人皆是一愣,夏亦流想起混乱中那声闷哼,既心疼又很想笑,几乎要憋出内伤。   那男人看了肖纷迪好一会儿,缓缓靠近,一只手慢慢抬到空中,顿了一会儿,又缓缓放了回去,也不知道是想要替他拭泪还是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转身道:“上车,我送你去医院。”说罢转身去开车门。   他说的是送你,不是你们。   夏亦流打了个激灵,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抽了,抽得还不轻,不然为什么会觉得那男人看自己儿子的眼神这么温柔,连说话的语气都是柔的,和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个四字词语:铁汉柔情。   几年前流行一句话,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上笑,因为坐在自行车上笑不出来。   肖纷迪就刚好相反,他坐在宝马车后座也一样笑不出来,一路哭到医院。   夏亦流最开始那点玩笑的心思都散得干干净净了,现在只觉得心疼,都是男人,他知道伤在那处有多疼,更何况还是自己替他拉拉链造成的,他轻靠在小粉蝶耳边低声地哄着,想让他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却突然觉得一阵从前座凉意袭来,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激得他在这炎热夏日的凌晨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了眼驾驶座的那个男人,那男人似乎看了后座一眼就转过头去了。   那目光锋利如鹰眼,刀锋似的刮过来,像是要把人刮掉一层皮,夏亦流心中一顿卧槽,又后怕又想求他好好开车,不要老往后看,后座上还坐着两支祖国的花朵呢,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花朵就夭折于此,再也长不成国家的栋梁了!   与此同时,驾驶座的男人唇线微微绷紧,眉头也轻轻蹙着,片刻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夏亦流怀里轻轻颤抖抽噎的人,开口问道。   “他是不是叫肖纷迪?”   “不是!”夏亦流矢口否认,却全然不知自己的语气多么欲盖弥彰,他心口一跳,颤着手顺了顺肖纷迪那乱七八糟的刘海,把他的脸遮得更加严实了,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拿人钱财,□□来了吗?!小粉蝶还是太有钱了,平时也不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他本人就是一摞行走的人民币,被人盯上的可能性也太大了,夏亦流警惕地看了看前座,这男人少说也有一米九,健硕的身材,强壮而有力的肌肉,做保镖和打手的几率很大。   “夏流,呜呜……好疼……”肖纷迪眼泪汪汪地往下夏亦流怀里钻,嘴里无意识发出呜咽声。   夏亦流这会儿也不嫌他脏了,只觉得心疼得不行,反正他自己也是一身污秽,索性伸手把人更深地抱在怀里,轻声哄着: “好了好了,迪宝乖,不哭了好不好,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医院了啊……迪宝要不要睡一会儿?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我叫岑弋,”驾驶座的男人脊背有些僵硬,不经意间流露出些难以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来,嘴里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在问夏亦流还是肖纷迪,亦或是问自己,“你……记得我吗?”   可惜这时候的肖纷迪已经疼得快晕过去了,哭得脱了力,一身冷汗,意识薄弱,哪里还听得见别人说话。   岑弋当然没有听到回答,他紧张的心跳缓和了些,也并不着急了,这是他回国的第三天,以后也会留在国内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了解。   今天下午三点左右,一条图片微博上了热搜,成了整个公司茶余饭后的佐餐料,岑弋作为娱乐公司的CEO,自然也关注微博,看到该图片时心中一震,心跳陡然加速,一双眼睛紧盯着图片看了许久。   非主流厚重斜刘海歪在右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左半边脸尤为精致,尤其是那只眼睛,眼尾细细地向上翘起又慢慢向下拉出完美流畅的线条,眼尾的线条如柳叶尖儿那般细腻,这样独一无二的眼,世界上,仅此一双,只有那个人拥有。   他默默的记住了那条微博的定位,却忙了一整天,只有晚间才抽出空来,开着车在街上转了大半个晚上都没找到那个身影,他心里空落,点了支烟,几乎快要放弃时,在街边看到了两道紧贴在一块儿的身影,其中一个,便是他此行的目标,他心里莫名紧张,走近了才发现他□□里是两个人的手,好在那个不想干的人迅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他这才没有亲自动手。   他视线上移,看见他穿着一件小猴子黑T,又望见那个人白白净净的小脸紧绷着,两片唇瓣抿在一起,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只露出一只,里面蓄满了泪水,亮晶晶的样子像是星河在里面倾覆了一般。   一双眼明亮如同镶了钻,喜欢稀奇古怪的衣服,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他心里明明十分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心里那个人,可他还是傻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一如孩童时期,他问自己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岑弋就是攻了。 第5章 活腻歪了   市中心一家娱乐公司顶楼,CEO办公室被猛地推开了。   “哥!”进来的人喘着粗气,也不管有没有人回答,自顾自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咦……”他被苦得吐了吐舌头,扔垃圾似的扔回桌上了,“哥,你怎么喝这么浓的咖啡?苦得要命!”   男人终于从文件堆里把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道:“又不是给你喝的。”   此人正是佳皇娱乐的CEO,岑弋。   岑溪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东看看西瞅瞅,自来熟得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他哥的办公室,“哥,你明天早一点下班,老头说明晚回家吃饭。”   岑弋皱了皱眉,道:“知道了。”   岑溪又撇了撇嘴,随意地问道:“哥,你说老头和咱妈还能复合不?”   岑弋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得掉渣,“不该你管的事情就别管,好好上学念书。”   他们兄弟俩之间差了三岁,刚好一个代沟,弟弟还在上学,哥哥已经接手公司,岑弋十五岁那年,他们父母口头离婚了,妈妈带着两个哥哥去了瑞士念书,父亲带着弟弟留在国内发展事业。   按理说,不会让一个二十五岁的毛头小子来接手诺大的公司,但是扛不住人家家财万贯,父亲任性啊!   哪怕已经十年未见,但岑溪从小和哥哥在一起长大,知道自家大哥是什么样的性格,再冷他也不会被吓着。   “哥,你还没去我们学校看过呢!”岑溪还有一年毕业了,想让大哥去看看他的学校。   岑弋看着青春活泼的弟弟,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同样青春逼人的小朋友。   他今年十八岁,应该也在念大学吧……上次送他去医院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把人送到后又临时有事,只得先走,他给陪着那孩子的人留了电话,请他在那孩子醒时务必联系自己,这才不舍地走了。   怎么也没料到,等他处理完事情回到医院时,再也找不到那两人的影子了,一时懊悔不已,就不应该先走的!   “哥!”岑溪五指在大哥面前晃了晃,声音马上提高了几个度,不满意道:“哥!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总走神啊!”   岑弋淡然道:“下星期就去,你带我四处转转。”   岑溪这才高兴了,“哥,我好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啊!”   岑弋疑惑地看向他,那表情好像在问“为什么”。   岑溪露出了一颗小虎牙,道:“性格这么闷,木头一样,偏偏还不爱笑,跟你在一起无趣死了,谁愿意做你女朋友?”   岑弋一愣,难得因为别人的话陷入了沉思。   “真的很无趣吗?”岑弋认真道:“那要怎么才能有趣?”   “啊?什么?”岑溪的思维早跑出十万八千里去了,显然没料到,自家大哥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中。   “哦……”他反应过来,摸着鼻梁,讪讪道:“哥,我开玩笑的,也有女生喜欢你这种冷酷型的,长得又高又帅,身体强壮,体力又好,这种禁欲气息,也能迷倒一片少女!”   岑弋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解开眉心结,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岑溪脑子灵光一现,双眼放光,扑上办公桌,兴冲冲准备套话道:“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谁知他哥就是个耿直boy,不,耿直man,直接点了点头。   这回岑溪炸了,小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轰炸,“哇!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嫂子了?!哥,你才回国几天呐就勾搭上嫂子了,嫂子不会是瑞士的吧?!这可不行,异国恋太辛苦了!”   岑弋听他一口一个嫂子,莫名耳根发烫,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   这时候,岑溪口中的“嫂子”小粉蝶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外是不停敲门规劝的夏亦流。   “小粉蝶,你开门,我跟你好好唠唠!一个大老爷们把自己关起来算什么事儿啊?!”   小粉蝶的声音显然是闷在被子里的,“我不!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老子不就是磕破了你一点蛋皮儿吗?都给补好了你还闹脾气!快开门,我带你去新开那家店吃小龙虾!”夏亦流怕他隔着两重屏障听不清楚,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被子里凸起来那小只静了静,咽了咽口水,道:“我不吃!那是蛋皮儿不蛋皮儿的事儿吗?!你他妈跑到老子教室门口说老子磕破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停,有隐隐约约的笑意传来,当然,躲在被子里的小粉蝶听不清楚。   夏亦流憋笑,道:“行行行,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肖纷迪,我错了,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磕破了……”   还有几个字被生生按回了嘴里,小粉蝶闷红了一张脸,葱白的手粗暴地捂在夏亦流嘴上。   他恶狠狠地说:“想让我原谅你吗?”   夏亦流呜呜了两声,自己都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只得通过疯狂点头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那你叫爸爸!”   小粉蝶是真狠呐……   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亦流和小粉蝶这些年来关系维持全靠五个字:勇于当儿子!   夏亦流指指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示意他放开。   肖纷迪就把手放下来了,胸口还堵着气。   “爸爸,别生气了,我们去吃虾吧?”夏亦流没有任何心理障碍,面不改色的认了怂。   “哼!”小粉蝶这下原谅他了,“我换好衣服了,走吧!”   夏亦流嘿嘿笑了,把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帽子扣在他头上。   肖纷迪想摘,又怕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转了转帽檐,露出灵魂刘海,歪歪地戴着。   “你那电视剧什么时候上映?”   “暑假吧。”   “那还有好一段时间,你现在就让我戴帽子?还是绿色的!就是嫉妒我出门回头率比你高!”   “……”夏亦流面不改色地按住他脑袋上的手,“这段时间定妆照和预告片都要出来了。”   “哦,”肖纷迪突然间有些低落,“你怎么突然就成明星了呢。”   夏亦流手指弹了一下他的帽檐,笑了,“这还没成呢,借你吉言。”   夏亦流本来和肖纷迪一样,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偶然有天走在街上,莫名其妙就被星探看上了,加上他也想去玩玩,上过电视荧幕,有这么段经历就算圆满了。   第二天是周末,夏亦流出演的电视剧预告片果然出来了,五分钟的预告片里,他露脸的画面实在不算多,但就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而言,已经算不少了 ,这是一部校园剧,他饰演剧中的男三号,是女主角的医学院暗恋男神,一袭白衣,发尾卷曲,圆框的金丝边眼镜架在秀挺的鼻梁上,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优雅,一颦一笑都在演绎着文质彬彬。   “哥!”市中心一家娱乐公司顶楼,CEO办公室被猛地推开了。   岑弋处变不惊,觉得跟场景再现似的。   “我来接你下班回家啦!”岑溪脑门儿上有细密的汗珠,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大哥的办公桌前,渴极了似的端起咖啡杯。   岑弋:“……”不是昨天还在嫌他的咖啡太苦了吗?   岑溪端着咖啡杯,取了盖子,转身就将咖啡倾入门口的盆栽里,又端着咖啡杯走到饮水机处,接了一杯白水,立即仰头喝了一口,喉结一滚,刚喝了一口动作就僵住了。   “呸呸呸!”一张脸皱成了表情包,舌头收不回去似的抱怨,“连涮杯子的水都这么苦,哥,你本来就失眠,不能再喝咖啡了!”   说完也不管他哥回不回答,转身又把涮杯的水倒进了绿植,又接了一杯水,来来回回涮了好几次,这才喝到一口正常的水。   他捧着杯子谓叹一声,干渴的喉咙这才得到满足。   “下次要喝水自己带水杯过来。”   岑溪听出他口中的嫌弃,惊讶道:“哥,你不是吧!你有洁癖?”   岑弋没有洁癖,但两男人用同一个杯子他接受不了,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岑溪觉得很受伤,他哥比他大六岁,虽然有代沟,但是他从小在校园里都是小霸王,被人揍了,大哥一定会去帮他揍回来。   但是,他现在被他哥嫌弃了。   小霸王岑突然阴测测的问道:“哥,你跟嫂子不会连吻都没接过吧?”   岑弋一愣,抿了抿唇,慢慢红了耳朵。   答案显而易见。   他哥难得有点和正常人一样的反应,当然要把握机会多挖点料,岑·八卦·溪上线,“那你嫌弃嫂子的口水吗?”   岑弋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   岑八卦:“哥,不着急回家,咱们聊聊嫂子吧!你跟嫂子除了亲亲还干啥了?”   岑弋面色不改,只是从耳根红到了耳朵尖。   哈哈哈哈,他哥太有意思了,以后惹到他就跟他聊嫂子!嘻嘻!   二人乘专属电梯到楼下,岑溪摁的电梯,一楼,岑弋也没多想,只当他是把车停到了公司门外的路边。   但是出了公司,岑弋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岑溪一路带着他往公交站牌走。   “你车呢?”岑弋穿的是衬衣和深色西装裤,闷的汗水顺着大腿直淌。   “车?”岑溪理所当然道:“我没开车来啊。”   岑弋咬紧了下颌骨,阴冷的目光扫得岑溪浑身一抖,他一言不发地拿出手机,准备给助理打电话。   “哥,你干啥?”岑溪一把抓住他的手,迅速道:“你看!前面就是站台,再走两步就到了,晚上是在圣泉吃饭,不是流云!公交直接在大门口停!”   圣泉城是老头在市中心的私宅,流云山庄是在三环以外的别墅。   岑弋伸手揪住了岑溪的耳朵,给老电视机调频道似的拧了两圈,拧得人叫喳喳的才松开了手,“走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肖纷迪和夏亦流已经吃完龙虾,准备打道回府了。   “回学校还是回家?”夏亦流一边填写微博注册信息一边问。   “回学校,”小粉蝶吃得太饱了,现在肚子鼓鼓的,升级成小粉蝶plus了,小粉蝶plus嘟囔道:“周末晚上学生会要查寝的。”   学生会查一遍,院里又查一遍,查寝的时候床上还不让躺人,睡神小粉蝶很对这点很不满。   夏亦流看着他圆溜溜的肚子,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啪”的一声,咸猪手被小粉蝶打了一巴掌,小粉蝶斜睨着他,“刚吃过饭的肚子不能摸,会变成砂锅肚的。”   肖纷迪打开打车软件,提交申请后,发现等待时间为三十分钟,瞬间感受到在市中心吃完饭还遇到晚高峰的绝望。   “坐公交车吧,”夏亦流指了指对面的站牌,道:“这个点地铁靠推手推才能塞进去。”   肖纷迪点点头:“行。”   两人出门从来不带现金,东拼西凑才凑足了公交车费,投进去了才发现人家可以扫码支付……   车上有空调却还是热的浑身冒汗,两个人从车头挤到车尾都快掉一层皮,明明都已经挤不下了,司机还不停地喊:“往里边儿走!再往里边儿走!后面还那么空!”   肖纷迪实在感受不到哪里还空,要不是他极力把脑袋往后靠,嘴巴都要杵到眼前这颗长毛的大黑痣上了!   他想玩会儿手机,但这种人贴人的情况下把手往下伸会被人当成公交车变态吧,于是他放弃了,继续盯着那颗带毛的大黑痣看,那个黑痣不算大,形状不那么圆,一根弯曲的毛发从正中央伸出来。   “大黑痣”是个娇小的女生,她的眼睛好像一直看着某个方向,一脸日有所思的笑。   肖纷迪循着她的视线艰难地转过头去,入眼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样子,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占了巨大优势,别人都拉扶手,那人直接拉着扶杆,肖纷迪也拉着接近车顶的扶杆,只是感觉手臂都要被拽掉了,那人的手臂居然还轻松的弯曲着。   肖纷迪还是很介意自己少长了一厘米,他瞪了那人一眼,谁知那人突然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肖纷迪被对方眼中的惊喜弄的一头雾水,他觉得此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肖纷迪回过头了还感觉脊背一片灼热,那人的目光好像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大黑痣”女孩儿的表情又若有所思变成了兴奋,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又到了一个站,司机猛的一个刹车,肖纷迪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去,看着在眼前放得越来越大的长毛黑痣心里慌得不行,几秒钟的时间发射出了丰富的内心活动。   妈耶妈耶!老天!亲了长毛痣嘴上会不会长长毛痣啊我的妈!   长在下巴上还像个领导人,这要是长在嘴皮子上可怎么办哟!天呐菩萨啊,草帽船长红发香克斯快救救我啊!   眼看着一双嘴唇就要贴上去,衣服后领一紧,被人强拉住了。   肖纷迪终于得救,心里松了一口:不用长毛痣了,开心。   他发现自己后领被松开了,转过头去,正准备道谢,被一股压倒性气息所压迫,傻愣愣地呆住了。   那个一米九直直地站在他身后!肖纷迪要看他需要微微仰着头。   原来是这个大个子拎住了他,难怪刚才力度那么大,他感觉自己被领子勒得都要窒息了。   “刚刚……谢谢。”肖纷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在家是霸主,在外面看到高一点壮一点的人就怂了。   那人也不回话,就紧盯着他看,他得他心里发毛,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XX站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广播已经被嘈杂的人声弱化得几乎听不见。   “哥!下车了!”岑溪脸都挤歪了才挤到后门,看见他哥居然在发呆,便直接上去拖着人挤下车了。   “还有没有人下车?!”司机喊了一天,嗓子都喊哑了,“马上关门了!”   这时,“大黑痣”姑娘转过头对肖纷迪说:“刚才那个大个子偷了你的钱包。”   “操!”肖纷迪怒火中烧,使劲扒开人群挤到后门,大喊道:“师傅别关门!这里有下车!”   门开了,肖纷迪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背影,狂奔着追了上去!   敢偷你爸爸的钱包!老子非打的你跟爸爸姓不可!   车上的长毛痣女孩偷偷捂着嘴笑了,自言自语道:“大个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别跑!”肖纷迪暴喝一声,猛然跳起来,一个前扑从背后将人扑倒在地,那人本能地挣扎,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停下了所有挣扎动作。   “钱包拿出来!”肖纷迪反扣住岑弋的手,恶狠狠地讨要自己钱包。   被压趴在地上的岑弋偏头去看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前胸快要被地面烫熟了,他一点不觉得难受,心里反而觉得好笑,这小东西是准备抢劫他吗?   “在我裤包里,你自己拿。”   “哼!算你识相!”肖纷迪摸进他的裤子口袋,果真摸到一个皮夹子,“敢偷爸爸的钱包,真是活腻歪了!”   嗯?偷?小东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肖纷迪从岑弋身上下来,发现手里的皮夹子并不是自己的,正准备再扑上去,耳边有人说话了。   “嫂子,”岑溪看肖纷迪的眼神明亮得能闪瞎眼,道:“真有你的!”   没人能让他哥这么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副心甘情愿任人欺凌的模样,他嫂子真是个神人!   肖纷迪一脑袋问号,“小老弟,你认错人了吧?”   岑弋从地上爬起来,警告地看了岑溪一眼,对肖纷迪说:“我没拿你的钱包。”   “诶?”肖纷迪一愣,“那谁拿了我钱包?”   “没人拿。”岑弋几乎一路上都在看他,这点很确定。   肖纷迪伸手向自己口袋探去,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皮质品,顿时手就僵住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住了。   ……毫无疑问,那是他的钱包,乖乖躺在他的口袋里,就没动过。   “哈哈!”肖纷干笑两声,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作为一个话题王,这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误会,误会~”   做错了事情不道歉就不是好孩子,他妈妈说的。   肖纷迪朝岑弋鞠了个躬,羞愧地红着脸高声道:“对不起!”   这小东西怎么可以这么乖……岑弋看着头顶的发旋儿,心里一阵发软,忍了好久才忍住没上手摸他的脑袋。   “小粉蝶!”这时,过了一个站才发现肖纷迪不在的夏亦流跑了一个站追过来了,一巴掌扇在肖纷迪脑袋上,道:“你下错站了!谁让你下车不叫我的?!”   明明是他自己带耳机没听到小粉蝶喊师傅开门……   夏亦流刚才顾着教训儿子,没注意旁人,这会儿转头看清楚了,被岑弋责备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这这这!这不是那晚上“拉链事件”的在场人吗?!冤家路窄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们走吧!”夏亦流硬着头皮拉了小粉蝶就走,感觉自己后脑勺被那玻璃碴子似的目光扎出了几个窟窿。   “等一下!”小粉蝶走出一段距离,用力挣脱他的手,又跑了过去,在岑弋面前站得直直的,小树苗似的,正正规规鞠了个躬,道:“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   “没关系。”岑弋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要徐徐图之。   肖纷迪这才跟夏亦流走了。   “哥,回神了!”岑溪五指在他哥眼前晃了晃,道:“人都走远了还看!”   岑溪今天可算是见了世面了,他哥的千年寒冰脸今天居然化了这么多次!那双古水无波眼中的水换成了一汪春水!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他们学校那小朋友也太奇妙了!   他哥刚刚傻愣愣地被他拖下车时突然反常起来。   “不行,我得上车!”岑弋突然走到前门准备再次投币上车。   “啊?”岑溪不解地拉住人,“我们到了啊。”   “我得跟他要个联系方式!”岑弋固执道:“上次就没要。”然后人就跑了。   “跟谁啊?”岑溪仔细回想,问:“车上被你拎领子那个家伙吗?”   “对!”岑弋执意上车,他急得满头大汗,前门排队的人太多了,挤不出一丝缝隙,后门已经合上了。   “那家伙我认识啊!”岑溪硬拖着他哥往前走,“他是我们学校的,上次野外写生,还和我分在一组呢!哥你要他联系方式做什么?你不是都有嫂子了吗?!”   岑弋自动忽略最后的问题,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岑溪第一次知道自己哥哥是这么傻的性格,哪里有半点平时杀伐果断的影子,“我们群里有他的联系方式,我晚上加了,把名片推给你。”   岑弋闻言,轻轻笑了,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哥,他就是我嫂子吗?”岑溪原本以为自己嫂子是瑞士的,没想到就在国内,还是个大一的小朋友哇!   “嗯。”岑弋觉得这两个字很顺耳,认认真真道:“以后是,我现在还没追到。”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涨了两个收藏,很意外,收藏的果然都是仙女吧,我一定努力写好,谢谢支持![一鞠躬]   攻的年龄做了调整,二十五岁的小青年啦 第6章 摊上这么对爹妈   饭桌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品,荤素搭配,冷热相济,精致漂亮得像是厨艺大赛的展品,甚至每个菜碟的摆放位置都是都是根据菜品颜色和荤素来摆放的,不像是回家吃饭,倒像是某集团高管在酒店餐厅谈工作。   要是上菜的顺序也是先冷后热的话,那就更像了,岑弋心想。   圆桌两侧分别坐着两个人,主人位空着,这两个人守着一桌子菜谁也没有动筷子。   “哥,我们不能先吃吗?”岑溪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菜,道:“我饿了……”   岑弋不为所动,淡淡的看了弟弟一眼,仿佛在说:你在问什么傻问题?   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主人位上的人未动筷,其他人都不能动。   岑溪丧着一张脸,把下巴搁在桌上,继续聆听自己肚子饿得咕噜噜叫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等得桌上的清蒸东星斑凉得都不再冒热气了,终于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无意识散发出的庄重气息不怒自威,每靠近一步都让人不禁屏住呼吸,只有微白的两鬓让人看得出来上了些年纪,腰背挺直,昂首阔步的样子更像是检阅士兵的营长,而不是回自己家见儿子的父亲。   正是岑家的家主:岑国立。   他走过来,落了座,机灵的菲佣立马端来了洗手用的小盆,又递毛巾,再把盆撤走,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餐厅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仿佛岑国立整个人代表的就是“我不开口你就得闭嘴”的意思。   两兄弟眼巴巴地望着父亲的一举一动,岑溪希望他快点,再这么不紧不慢,自己要饿死了,岑弋希望他弄出点声音,现在空气都快要凝固了,他只觉得坐如针毡。   岑国立洗了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凉拌秋葵上铺着的一层象鼻蚌,看了一眼笔直坐着的两个儿子,淡淡道:“开饭吧。”   弋溪两兄弟顿时松了紧绷着的弦,这才动了筷子,尽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两个人的吃相还是得体得不能再得体了,连汤都不敢喝,生怕发出点不合时宜的声音,一顿饭吃下来,腰酸背疼脑壳昏。   “小弋,”岑国立没吃几口就搁下筷子,道:“老晏家闺女寻死觅活,闹着要和你见一面,你抽个空去见见。”   在他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间,其他两个人也赶紧跟着放下了,气氛莫名紧张,仿佛空气中的尘埃都停滞住了。   岑弋皱了皱眉不说话,心道:啥?这就相亲了?政治联姻?他今年才二十八岁,这么快就打算把他送入坟墓吗?!   见两人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岑国立问道:“你们怎么不吃了?”   不是您老先把筷子放下了吗?!谁还敢继续吃啊大哥?!两人只差把这两行字写脸上去了。   “那个……爸,”岑溪嗓子干哑,颤颤巍巍地说:“以后……我们可以先吃饭吗?”   见岑国立疑惑地望着自己,岑溪感觉自己被他的目光刮了一层皮,已经后悔问这个问题了,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再开口时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看……这,这菜都凉了是不是……”   啊啊啊!那你是哪个意思?你是傻子吗?!岑溪心里直打鼓,自我厌弃了一番,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以为不会听到回答,很意外的,岑国立道:“可以啊!不是让人告诉你们不用等我吗?”   岑弋&岑溪:“?!!!”   这回两兄弟下巴都要落在地上了,二人此时心声无比统一:谁知道您老是说的是真的啊?!明明刚才佣人过来说的时候也是一副便秘脸,明显口不对心道:“岑老先生说两位少爷可以不必等他”,而且就您进门这表情来看,也是一脸“要是敢先动筷子你们就死定了”啊!   “还有……”岑溪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准备豁出去了,“就是……爸,为什么要您动筷了,我们才可以开始吃饭?”   岑溪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一颗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完了完了,非要做什么出头鸟嘛!就该等大哥问的!到时候枪打的也是大哥,真是蠢!   岑国立道:“咱家啥时候有这个规矩了?”   诶?!!!没有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连串的问号和惊叹号。   “哈哈哈哈哈……”岑国立大笑出声,开心极了的样子,“这不是看你们紧张得都不敢动,这才逗你们一下嘛!哈哈哈哈……你们刚才坐得真直,小学给你们开家长会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这么乖哈哈哈哈,在自己家连饭都不敢吃,笑死我了……”   哈?!故意的?!老头故意板着一块脸进来,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尝了一口菜,这才慢悠悠宣布没这规矩?!然后就开启嘲笑模式?   两兄弟的反应看得岑国立心里直发笑,心道:老婆说得有道理,果然儿子就是生来玩儿的!   此时岑家两兄弟心里默默流着泪,摊上这么个老顽童爹,受不住啊!   “那……”岑弋犹豫着问道:“我可以不去相亲吗?”   一个奔三的人了还怕家长,他自己都觉得脸红。   “嗯?”岑国立哼了一声,笑容收得极快,一张脸瞬间严肃,令人不敢直视,这一个字仿佛传达的中心思想是:你敢?   岑弋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发怵,决定维权到底,“我……”   “姓岑的!你怎么又在欺负我儿子?!”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有一道倩影从旋转楼梯上徐徐走下来。   “妈!”岑家两兄弟今天第一次这么合得来,拿了同一份剧本似的,随便一张口就是同样的台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回来的,在楼上睡了会儿。”瞿芳拢了拢头发,下楼梯的动作仪态万方,带着骨子里渗出来的优雅。   “你们和好了?”虽然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岑弋今天真的被耍怕了。   瞿芳在岑国立身边落了座,两手交叠,手背支着下巴,看着儿子,笑眯眯地说:“早就和好了啊!你们没发现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都想回到过去,一巴掌扇醒之前操心父母感情的自己!怎么这么傻逼!   瞿芳拿起筷子,眯了眯眼,道:“在网上看到一段话,没有经历过异地恋的爱情是不完整的,嘿嘿……”   “所以你就出国?!”岑家两兄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被欺骗得敢怒又不敢言。   “还一出就是这么些年。”这回轮到岑家家主委屈了,老婆为了体验一段异地恋,带着大儿子就去了瑞士,管着公司,他又不能随时往瑞士跑,老婆也只是偶尔悄悄回国,见面的时间大大缩短,大多数时间只能通过视频看看自己老婆。   “这不是小弋读书嘛,妈妈当然得陪着啦!”瞿芳甩完锅吃了一个扇贝,“唔,这个蒜蓉粉丝扇贝好吃!”   “别吃了!”岑国立快速端走了整盘菜,对等在一旁的菲佣道:“拿去热一热,这么凉吃了要坏肚子的。”   岑弋和岑溪心都凉了:“???!!!”   老婆吃了坏肚子,儿子吃了就不坏肚子了?!果然他们夫妻是真爱,俩儿子是意外吧!   “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们和好了?!”岑溪红着眼睛念绕口令似的控诉,“害我们这么担心!”   “因为……你们着急的想方设法找借口让我们联系的样子很可爱啊!”瞿芳笑眯眯地说着恶劣的话,一双眼睛蓄满春水似的,眼角有浅浅的皱纹,但这并不影响她本人的风韵。   岑家兄弟俩这回吃不下饭了,被这家夫妻俩给气饱了。   岑弋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决定曲线救国,“妈,我不想去相亲。”   瞿芳瞥了一眼正在吩咐佣人热这个热那个的岑国立,“胆子越来越肥了啊,都敢逼我儿子去相亲了?”   后者马上认怂,解释道:“没这回事儿老婆!就是老晏家闺女儿对咱儿子迷恋的紧,想见上一面,怎么就成相亲了啊。”   岑弋趁热打铁,“可是我不想见她。”   岑国立没表态,把决定权交给自己老婆,瞿芳若有所思地看了岑弋半响,笃定地问:“有喜欢的人了?”   岑弋一愣,冷硬的脸瞬间柔和了下来,带着些不好意思轻轻点了点头,“嗯。”   “哦~”两口子来了兴趣,四只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岑弋,等他继续说。   岑溪一脸得意,他可是家里第一个见过嫂子的人!   岑弋被他们看得红了耳根,一副钢铁硬汉被戳了软肋的模样,扭捏了半天,只挤出几个字,“他很好。”   瞿芳看儿子这个纯情样子就有些担忧,估计连人家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吧,哎,真的可怜。   “我,我还没追到他。”岑弋话少,几个字说得磕磕巴巴的情况倒是少见。   “……行,那你加油。”瞿芳说完就开始吃东西了,语气官方得完全不像是替儿子加油打气。   岑弋有力点头,一脸认真,道:“我一定!”   岑溪心情很复杂,他这个大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啊,明明他妈这么敷衍,居然还当了真!他妈也是,真的打算不管大哥了吗!大哥靠自己怕是追不到了……   哎哟,心疼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岑妈妈的名字,感谢A静哥哥提出bug哈哈哈哈 第7章 手绘地图   当天晚上下了饭桌,岑弋就从岑溪那里弄来了肖纷迪的联系方式,验证信息发过去,等了半天没有通过,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时不时望一下,生怕错过消息。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太阳开始毒辣起来,肖纷迪耷拉着脑袋提着一大袋子颜料从画室里走出来,脚下边走边搓,每走一步都像地板跟他有仇似的。   “哇!小粉蝶,新发型很靓啊!”   他永远是最后一个走进画室的人,一般都是老师前脚进去,他后脚跟上。   就像初高中时一样,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会引接受来自全班同学的注目礼,这也是他每天都最后一个的原因。   神明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让众生仰望的。肖纷迪心想。   “别摸我刘海!”肖纷迪嚷嚷道。   他自己都要克制住喜爱每天少摸两把,别人再多摸,铁定他早上出门,下午头发就油了。   同学A:“哎,我发现你的气质跟老陈很合得来啊!”   同学B:“对对对”都一样非主流。   后半句话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可惜了,肖纷迪还真不是什么正常人,只当他们是夸奖自己,高兴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同学C:“不过我觉得老陈的更有艺术气息诶!”   肖纷迪:“不可能!!!”   同学ABCD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同学E凉幽幽地道:“除非你能证明你比老陈还牛逼!”   肖纷迪当然不甘示弱,“证明就证明!”   老陈是他们这节课的老师,是一个人狠话还多的中年谢顶男人,一颗脑袋中间光溜溜的,两边的卷毛里掺杂着白发,一副爱因斯坦的样子,脾气异常火爆,一点就燃,批评起人来完全不留余地,他就在同学的怂恿下在老师的桌上画了个水杯,然后把老师原本的水杯藏了起来,等他骂人骂得口渴了,往桌上一捞,没捞起来,又捞,还没捞起来,再捞,恼了!   “这是谁干的?!”卷毛陈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画室里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齐刷刷地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整整齐齐的出卖了他。   “肖、纷、迪!”陈老师气得咬牙切齿,“看来是纸张太小了,已经收不住你那炉火纯青的画技了是吗?!正好,学校垃圾桶上的宣传图该换了,给你三天时间,画不完你就别回来了!”   “没有没有!陈老师,我这不是怕您说太多话了口渴嘛……”肖纷迪求救似的看着怂恿那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信号一样,纷纷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你嫌我说的多了?!要是你什么都会还用我说?!”   “不是不是!老师你听我解释!是他们怂恿……哎你干啥老头?!快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于是,他就被提着领子扔到了门外,紧接着跟上来的就是他装颜料的袋子,“嘭”的一声,门就毫不留情的关上了,他当然不从,正准备拍门进去讨价还价,哪怕让他少画一个校区也好啊!手扬在空中还没落下去,门就开了,卷毛陈板着一张脸,讲他调颜料用的盘掼他在胸口,肖纷迪将将往前走了一小步,又是“嘭”地一声,门砸上了,险些没把他秀挺的鼻梁给砸塌了……   操……卷毛陈可真狠……   他们学校分为东西两个校区,还有一个老校区,三个校区的垃圾桶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个,给他三天时间,怎么不干脆让他提头复命呢?!   一时刚一时爽,一直刚,他没那胆子……越想越沮丧,肖纷迪认命地准备从大门口画起。   他蹲着配好色,把颜料调好,选好了笔,开始认认真真画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唯独对绘画,不亚于他对做救世主的执着。   太阳实在太辣了,厚重的刘海遮的半边脸上尽是汗水,有一层碎发贴在脸上,黏黏的,痒痒的,难受得紧。   “妈妈,那个姐姐头发真好看!”   肖纷迪明明知道说的是自己,却没管这个稚嫩的声音,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三天内搞不完他就要淹死在卷毛陈的口水中了。   “姐姐,你头发真好看!”小孩子对一件事情有着一种莫名的执着,居然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边来了。   肖纷迪瞄了一眼这个站着还没自己蹲着高的小朋友,忍了忍没说话,手上画得越来越快。   小粉蝶心说:哼……夸我我也不高兴,我今天被罚了。   “姐姐,”他的冷漠并不影响小姑娘的热情,小姑娘跟他的辣鸡同学一样,小手摸了一把他垂着的刘海,天真地问道:“你的右眼是捐给别人了吗?”所以才用刘海遮起来。   “……!!!”   “是哥哥,不是姐姐,”肖纷迪不开心了,放下画笔,决定教育教育小姑娘,“还有,不是只有眼睛看不到的人才配有刘海!”   终于得到回应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可是刚刚妈妈说,姐……哥哥的发型是‘右眼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系列’诶!哦!我明白了!哥哥打算捐对不对?!”   “不对!”肖纷迪自己都是个小孩子,顺理成章的就跟小孩子吵了起来,“你妈妈怎么能乱教你呢!来,你告诉哥哥,这头发好不好看?”   小姑娘点点头,“好看。”   “哥哥告诉你,哥哥这款发型叫‘一看就不是凡人’系列,记住了吗?这款发型叫什么?”   “一看就烦人!”   肖纷迪:“……”   “哎哟,闺女,不是让你在原地等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人估摸着是小姑娘的妈妈了,一手拿着冰激凌,一手迅速将孩子从肖纷迪身边抱离,一脸警惕的表情仿佛肖纷迪是什么教小朋友抽烟打架的不良青年,“真不好意思,孩子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肖纷迪认真道:“我教她重新认识了一下这款发型。”   孩子妈一脸尴尬。   “是走哪儿都要把孩子带在身边,留在路边很容易被人贩子卖了。”   “谢谢谢谢!”孩子妈脸色一变,连声道谢,“不过大庭广众的,又是学校门口,所以就让她自己等会儿了。”   大庭广众的学校门口就没人想卖孩子了?不,至少刚才肖纷迪是很想把这孩子卖了的。   孩子妈妈没再说什么,抱着孩子就走了。   哼!肖纷迪哼了一声,正准备蹲下去接着画,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大……大个子?   那人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半的阳光,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当中,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能不能通过一下我的好友验证?”   肖纷迪一脸懵逼,“哈?”   “微信,好友验证。”那人语气没什么变化。   大哥,您什么时候加我的?   肖纷迪当然不会这么问,对于不认识的人他很嚣张,但对于这种被自己误会了骑在地上还不恼不复仇的人,他不敢撒气。   他不像那些见不得手机上有一个红点点的强迫症,他手机上常年一堆消息未读。   “我口袋里,帮我拿下手机。”肖纷迪架起两只被颜料沾染了的手,道:“我这会儿加。”   大个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来把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似的,一只手撑开口袋,另一只手去拿手机,跟打篮球空投一样,一点都没沾到篮筐。   这人要是去当扒手的话,怕是要称霸一条街了。肖纷迪心说。   “把我手机拿过来一下?”肖纷迪笑着说,“我看看有没有最近没加的。”   岑弋扫了眼肖纷迪两只沾着颜料的手,把手机递过了去,他很好奇肖纷迪怎么解锁。   肖纷迪自然也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解,得意一笑,撅着嘴亲在了指纹验证的位置,屏幕亮了,锁开了。   岑弋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输入唇纹的骚操作。   “右下角,帮我点一下微信,”肖纷迪把他眼中所有的情绪都解释为崇拜,心里更是得意洋洋的,“再点一下联系人。”   岑弋照做。   肖纷迪看了一眼验证消息,无言片刻只想笑,笑声爬上嗓子眼,硬生生往回憋那种。   幸福一生添加你为好友,验证消息:今天你在街上骑过我的。   我也不是故意骑你的啊大哥!还有你这是什么神仙昵称,幸福一生?!你的家族群名称不会叫快乐一家人吧兄弟?!   肖纷迪点了“添加”,问:“你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该不会是专门跑过来让他点个“添加”吧?   岑弋认认真真回答问题的样子有点呆,“来看我弟弟。”   肖纷迪想起来了,那天的钱包事件案发现场还有一个莫名其妙叫他嫂子的人,那奇怪的家伙他在学校里见过,应该是校友,是大个子的弟弟?   “哦,好吧。”饶是他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找不到说的了,毕竟人家连验证消息都在提醒他“钱包门”事件。   “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吗?”岑弋问得很礼貌,仿佛完全没把那天的事情当回事儿。   肖纷迪原本尴尬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这可是个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你要去哪儿?!”   岑弋一看到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语气就轻松了很多,“15号教学楼二楼,你知道怎么去吗?”   “我当然知道啊!”肖纷迪瞬间又沮丧了,“可是我现在有点事,不能带你过去。”   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心起来,道:“我给你画个地图吧!你沿着线路找不去就对了!”   “好。”用完还可以收藏。   肖纷迪指导岑弋在他袋子里翻出白纸,就这手指上的颜料三下两除二画出了一幅线路图。   “这个方向是东,一直往东走,看见一个玻璃房子就左转,左转再直走,会看到两棵并排的银杏树,然后右拐,会看到一个绿色的门,推开就可以上二楼去啦!”   岑弋不敢看他一开一合的嘴,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细长的手指上,脑子却努力地记住了他说的话。   “好了快去吧!”助人为乐的肖纷迪要继续完成任务了。   岑弋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 ,见他很忙的样子,就什么都没说,拿着那张地图走了。   边走边给自己指路。   向东走,玻璃房子,右转,银杏树,绿色大门!   就是这儿了。   岑弋抬手推开了门,门内竟然都是女孩子,有的再穿衣服,空气奇妙的静谧了半响,女生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声,惊飞了一旁广场上的鸽子。   “啊啊啊啊啊!有变态进女更衣室了!”   岑弋生平第一次经历了女大学生更衣室一日游。 第8章 听故事吗?   岑溪走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去领他哥,时不时笑两声,看得路过的人都以为他有病。   娱乐公司CEO女大学生更衣室一日游事件没有砸起多大的水花,主要还是因为岑弋的身份,半个娱乐圈女明星的更衣室都求着他一日游,女大学生更衣室有什么了不起的,其次,真正的更衣室在内室,他不过是进了换鞋的外间,撞见了几个穿着吊带慌忙穿外套的女生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且国内的娱乐新闻几乎都采访过他,学院的校长也就安抚了一下几个女学生,就把人带到办公室了。   不是他不放人,是岑弋自己不想走,与其让自己去找弟弟,不如让弟弟自己找上门。   “哥!”岑溪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和开他哥办公室的门方式并无二致,暴力到带风。   “出去,在家里没大没小就算了,你平时也是这么进校长办公室的吗?!”岑弋严厉起来的时候很瘆人,平时顶多是脸冷一点,生气的时候直掉冰渣,“重新敲门。”   岑溪心里发怵,下意识收回了踏进办公室的那只脚,轻轻把门合上,咽了些八二年的口水压压惊,这才抬手,屈指敲门。   “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岑弋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了。   门应声开了。   “哥,我来接你了。”嚣张的岑溪瞬间乖巧了,满脑袋冒着的青春小火苗都灭了。   “我也找到弟弟了,就不多打扰穆校长了,再见。”   “哎,好好好,有事儿好好说,别打孩子哈。”   岑溪嘴角抽了抽,他哥真的才二十五岁吗?这晨练老年人归家分别式告别……   “走吧。”岑弋扫了一眼不争气的弟弟。   出了校长办公室门,岑溪浑身肌肉一松,又拾起了没心没肺没大没小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哥,今天我们学生会要去突击检查寝室,你跟我一起去吧!你还没见过国内的大学是什么样子吧?!”   岑·老古董·弋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才问:“想查哪间寝室就查那间寝室吗?”   岑溪坏笑,“不,我今天就查嫂子他们寝室。”   岑弋听得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好。”   晚上,四栋四楼419男生寝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手机屏幕照亮了肖纷迪的脸,微蓝的光芒显得整张脸异常诡异,气氛十足。   “这家医院平时到了晚上十点就几乎没有医生了,只有少数值班的医生和护士。”   肖纷迪的声音清脆幽然,语气随着剧情变化而改变,讲起故事来十分引人入胜,寝室一众宅男如同置身现场,看着那张发着蓝光的脸,听得屏住了呼吸。   “这天,轮到陈医生值班,”肖纷迪讲故事时,语速把握得很到位,“他疲倦地打了个哈欠,抬腕一看,已经晚上十点了,换班的医生也来了,对陈医生说:‘老陈,下班吧,回去的时候走2号电梯,1号坏了。’”   “‘行,那我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陈医生拍了拍换班医生的肩膀,换下了白大褂,就走向了1号电梯,进了电梯,陈医生觉得今晚医院异常安静,还是快些回家比较好,他按下了负一层。”   肖纷迪不愧是二次元唱见,一把好嗓子在这片黑暗中游离,仿佛一双凉幽幽的手,抚摸着每一个人的脊背,令人在这炎热的夏夜里升起一片凉意。   “电梯的速度很快,到了二楼的时候,‘叮’的一声,门开了。”   剧情似乎到了一个小高潮,寝室里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绷紧了神经,目不转睛的看着肖纷迪幽蓝的脸。   “这时候,这身穿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披着一头卷曲的长发,皮肤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肖纷迪继续说,“她对陈医生笑了笑,问:‘陈医生这么晚才下班啊?’”   “陈医生也对她笑了,回答:‘对啊,你也值班吗?’”   “陈医生问完这句话心中十分疑惑,想了想就把疑惑问了出来。”   肖纷迪模仿着成熟一些的声音,道:“二楼是咱们医院的停尸层,小姑娘,你可以跟护士长申请一下,不要让你一个姑娘家一个人晚上值班。”   “小姑娘笑了,大概是觉得陈医生很贴心,她也很疑惑似的,问:‘停尸层?那是什么?’”   肖纷迪已经完全融入陈医生了角色,带着照顾新人的温和笑容,道:“咱们医院规模比较大,整个二层都是用来停尸的,管理也比较正规,对每个死者都很负责,每具尸体的脖子上都点了红色的印记。”   “这时,小姑娘撩了撩肩上的头发,露出修长的脖颈,笑容十分灿烂,问:‘陈医生说的,是这个红点吗?’”   “啊啊啊啊啊!”有胆子小的室友已经叫了出来,其他室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肖纷迪每次讲完鬼故事都觉得十分过瘾,但没有个五分钟他是缓不过来的,他正准备抖着腿去开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整个寝室的男生,包括讲故事的人在内发出来整整齐齐的尖叫,动静之大,几欲掀翻天花板,整栋楼走廊里所有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隔天学校里就多了一个传说:男生寝室四栋四楼闹鬼,4419这件寝室三年前有学生跳过楼。   一群大老爷们儿拥在一起瑟瑟发抖,谁也没有那个胆量过去开门。   紧接着,金属制的门把手动了动,门开了。   寝室内所有汉子都吊着一口气,屏气凝神地望着寝室门一点点打开。   借着走廊里射进来的光,可以看到,走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衣服一黑一白,矮的那个手里拿着生死簿一样的东西,开口道:“学生会查寝,怎么不开灯。”   抱在一起的四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巨亮,所有人都背光刺得眯了眯眼睛。   岑弋看清了眼前这一幕,抿了抿唇,看不懂年轻人的操作,眼神复杂地问道:“你们……这是?”   四人这次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紧紧抱着彼此的手臂,尤其是肖纷迪,一条腿都挂到寝室老大身上去了。   几个人连忙作鸟兽散,纷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下面的书桌前,一人抽出一本书,开始摇头晃脑,嘴里都念念有词,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动作统一,井井有条,训练有素。   这波操作?也太秀了吧!岑家两兄弟看得目瞪狗呆。   “你们刚刚在干啥呢?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岑溪问。   听到这个问题的四个男人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内心已经一片焦灼,开了什么异能似的,颅内交流群聊得十分火热。   老大:啊啊啊,这怎么回答?   老二:我们刚刚太冷了?抱在一起取暖?   老三:智商呢?!现在是六月!六月知道是什么季节吗小兄弟?!   老大&老二:那你说怎么回答?!   老二:……老四,觉得这个问题你比较有发言权,你嘴皮子也比较利索,还是你来回答吧。   老四小粉蝶:……我们学习太认真了,没听到他们进来查寝,也没听到他们问我们什么问题。   老大&老二&老三:妙啊!   于是,4419就跟模范寝室似的,一个个摇头晃脑,读书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两分钟之前那一幕都是别人的幻觉。   得不到任何人回应还被敷衍的岑溪:“……”   岑弋倒是低声笑了,浅浅的泪窝在脸颊上隐隐浮现。   可惜了,肖纷迪“学习”得太投入,完美错过了。   “呀!”老二装作一副才看到寝室多了两个人的样子,“你们快别学习了!学生会的学长们来查寝了!”   其他三人这才停下了朗朗的读书声,七嘴八舌的开始“欢迎”学生会学长门莅临本寝室。   岑溪查完了寝室,在本子上各项卫生指标做了登记,旧事重提,“你们刚刚在干啥呢?怎么叫得这么惨?”   深觉丢脸的四个人又迅速回身,投入了摇头晃脑的“紧张学习”状态。   再次被忽视的岑溪:“……”   岑弋虽然是来看肖纷迪的,但也不敢长时间把目光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例行检查似的环视了一下这间寝室,不时悄悄看一眼肖纷迪那带着浓厚非主流气息的斜刘海。   顶着这种画风的脑袋居然还能和室友相处得这么融洽,真不知道是该夸他社交能力超常,还是该说寝室其他人有着与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审美水平。   “学长查完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肖纷迪从“埋头苦读”中抽出空来,道:“我们还有很多书没看,就不送你们了。”   岑弋看他那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偏过头,笑了。   岑溪今晚接连碰壁,“……”   “诶?你不是佳皇娱乐的总裁吗? ”有在报纸电视节目上见过岑弋的同学试探着说。   其他人闻言,终于慢慢放下了学习的重任,纷纷书本中抬起头来。   岑弋回国没多久,接受采访的许多节目都还没播,传媒,戏剧学院的学生认识他倒是不足为奇,但是美术学院居然也有人认识他。   岑木头点了点头,准备做个铺垫,道:“对,我是岑弋,岑溪的哥哥,哪天有空请你们吃饭。”   话是对四个人说的,眼睛却只看了一个人。   话说为什么学长的哥哥要请他们吃饭?又不是一个寝室的,请的哪门子饭?   不过这个没人纠结,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有饭蹭就行,管它是谁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晚上更新,看文的天使可以早上起来看,别太晚了。[木马] 第9章 终于找到你了!   对一般人来说,“我改天请你吃饭”这句话相当于“地球是方的”,说的人当玩笑,听的人也不会当真。   但那是对一般人,对岑弋这种刚从瑞士回来不了解国情又不通人情木头是完全不适用的,他和弟弟一起查完寝,当天晚上就给肖纷迪发了邀请消息,尽管发之前犹豫了很久。   肖纷迪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伸长胳膊够了过来,看了眼消息,勾着唇角笑了,他每次看到岑弋的昵称都忍不住乐。   幸福一生:[什么时候有空?]   弯的徐志摩弯着眼睛回复了一个符号:[?]   幸福一生几乎秒回:[请你们吃饭。]   弯的徐志摩:[……不用啦!倒是我,应该请你吃个饭,钱包的事,真的很抱歉。]   幸福一生:[行,那周末我过来学校接你。]   吃撑了躺在床上又不敢摸肚子的肖纷迪看着消息禁不住又乐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不应该都适当推脱一下吗?!这人直接就让他请了!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吧,一点都不圆滑,哪里像个社会人士,真不知道他怎么混上现在这个位置的……   [兄弟,我也只是客套一下,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他字都打好了,想了想,又一个一个删掉了。   吃个饭而已,他又不是请不起,加上钱包门事件,他总觉得心里总有根刺梗在胸口,拨一下,带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吃个饭,赔个罪也好,把胸口这颗刺拔了,省得老是绊着挂着的。   就这样,情况就由“岑弋请肖纷迪一众室友吃饭”变成了“肖纷迪单独请岑弋吃饭”,五排变成了双排。   岑弋好像不太会聊天的样子,围绕着吃饭的地点就聊了近半个小时。   聊得肖纷迪昏昏欲睡,上下眼皮子直打架,使劲扒拉着最后的意志,模模糊糊地回复,道:[周末下午四点半,就在学府路那个商场门口见!]   单方面强制性约好了吃饭时间和地点,睡神肖纷迪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小粉蝶睡眠时间过长,夏亦流老是埋汰他,“小粉蝶,你怕不是蝶,还是个蛹吧!”   岑弋这边发了个表情,等了半响不见回复,又发了一个“晚安”,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就去洗澡了,披着浴袍出来又看了眼手机,还没回复。   岑弋就不□□稳地睡了,半夜醒来还要看一眼手机。   到了周末,肖纷迪在家里睡了个懒觉,不疾不徐地起床,挑了好一会儿的衣服,又撑了把花伞,这才晃晃悠悠地出门。   到了约定地点,两手提着东西的岑弋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站岗的士兵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商场玻璃门旁。   明明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样子老成的跟个三四十岁的人似的,一看就是个不熬夜不沾烟酒不混夜场的三不青年。   肖纷迪心里掠过六个字:行如风,立如松。   看到他来,岑弋提着东西迎了上来,“你来了。”   肖纷迪嘴道:“抱歉,等很久了吗?”   心道:等久了也怪你自己,谁让你来那么早的。   “没多久,也是刚到。”岑弋大大方方地笑了,右眼角下的泪窝浅浅的显露出来。   肖纷迪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惊呆了一会儿。   “你再笑一个!”他一把抓住岑弋的手臂,在宇宙中发现了一颗新的行星似的,仰着头,激动不已地想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快,再笑一笑让我看看!”   岑弋对突如其来的亲近有点措手不及,手里又提着东西躲不开,手臂肌肉都绷紧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啥,还是很配合地笑了一下,他平时不怎么笑,一看到肖纷迪就很开心,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   果然!右眼角下有泪窝!   肖纷迪那一瞬间脑子里全是炸得噼里啪啦的烟花,整个大脑biubiubiu地放礼花的声音和加速的心动交相辉映,仿佛整个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载歌载舞,普天同庆:可喜可贺!女娲后人终于找到了伏羲转世!   自从上次夏流说他被瞎子骗了,他就对自己女娲后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过平时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观察身边笑的人,这都快一个月了,一无所获,没想到当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反而找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回眸一看,那人正在对面三米处!   “岑弋!你结婚没?”肖纷迪两手抓着人不放,两只眼睛冒着心心,饿狼看到小白兔似的露着凶光。   “还没有。”岑·小白兔·弋在心里默默给他那双眸子取了个专属的名字:柳叶碎钻眼,柳叶梢一般柔和的线条,碎钻一样闪闪发亮的光芒。   “那我给你介绍个人吧!”肖纷迪更兴奋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你看我怎么样?适合结婚吗?”   这回轮到岑弋脑袋里放礼花了,炸的他脑子里一片零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更是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没事没事!你不用这么快答应我,”肖纷迪对天定的缘分很有信心,也对自己追人的能力很有信心,他笑眯眯地问:“你手里面提的什么?”   岑弋耳朵有点热,把东西递给他,道:“甜不辣,还有百香果茶。”   肖纷迪眼睛更亮了,“哇!正好是我喜欢的!你真是太棒了!”   他没有连袋子接过来,只从柱形纸筒抽出一根甜不辣边走边吃,不时看看他的伏羲转世,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越心仪,长得又帅,还会给他买好吃的,关键买的还都是他喜欢的!   大哥啊,你咋不早点笑呢?!害老子找你这么久。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赶紧追到人,拯救万千子民要紧啊!   岑弋跟着请客的人走进了商场,在一家中式餐厅坐了下来。   席间,肖纷迪的视线基本都在他身上,嘴巴基本没停过,他每时每刻看向他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倒也好看,但是……总觉得瘆得慌。   导致堂堂CEO岑弋都不怎么敢跟他对上眼,一顿饭吃下来背上全是汗,比开董事会还紧张。   肖纷迪:“热不热?”   岑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道:“还好,有空调。”   过了一会儿,从百度百科里抬起头的肖纷迪一副体贴入微的样子,又问:“回国还不到一个月,中式菜品吃得惯吗?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家。”   “不用,挺好的。”岑弋过了被求婚那瞬间的喜悦,剩下的都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好一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点菜的时候肖纷迪也是,先把菜单推向他,彬彬有礼地问他的意见:“秋葵你吃吗?沾上泡了辣椒圈的秘制酱油可好吃了。”   岑弋觉得这不是肖纷迪原本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好,那我试试。”   肖纷迪又笑了一声,连举止动作都开始成熟化,“还有其他喜欢吃的吗?你喜欢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   岑弋抿了抿唇,不太开心,“我都行,都可以试试看。”   等桌上摆了冷盘,岑弋跟服务生轻声说了谢谢,肖纷迪开始不断给他夹菜,大有不吃完不让走的趋势。   肖纷迪筷子到了他碗前:“这个好吃,你试试。”   岑弋:“好。”   肖纷迪又换了一个菜,说:“这个可嫩了,你尝尝。”   岑弋:“好。”   见他吃了一口,肖纷迪很关切地问:“怎么样?会不会有点辣?要不要给你要杯水?”   他自己喜辣就点了些符合自己口味的,又点了些不辣的配上,还不时问对方要不要加菜,可以说是十分体贴了。   岑弋心里不太痛快,拧眉道:“不用了,不辣。”   作为一个话题创造小能手,岑弋不爱说话?没关系呀,肖纷迪能说!话题聊不下去了,马上换新话题,随时都要占着他的的注意力。   相亲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没话找话说,岑弋心想。   这不,电玩动漫等年轻人的话题聊不下去了,立刻换了有点中老年人的话题。   肖纷迪带着笑随意问了一嘴,不过他确实是真的想笑:“怎么会取这个微信昵称?幸福一生。”   这样的昵称五年前在中老年广场舞群体中最受欢迎。   “申请账号时自带的,没改。”这种不是相亲式的提问,岑弋相对还是比较愿意回答的。   肖纷迪想笑又怕岑弋不高兴,轻咳了两声,强行压制住了。   又一个话题被掐灭了,暖场王正想开启新话题就被抢先了。   “你不用这样子的。”岑弋说。   兴许是才回国的缘故,岑弋的中文没有那么标准,听起来有点怪异,又莫名戳中人的萌点。   肖纷迪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岑弋皱了皱眉,想了想该怎么说。   “就是……刻意找话题,还刻意照顾我,这是做什么?”   肖纷迪还是那副笑眯眯的面具脸,“你看不出来吗?岑先生,我在追你啊!”   岑弋一愣,轻笑着摇了摇头,小朋友的一时兴起而已。 第10章 你大爷老了也是你大爷!   肖纷迪说了要追人,就马上体现在行动上了,信息一条接一条轰炸。   岑弋一年到头手机也没响过那么多次,在会议室响了几声,他调成了静音,想了想,又调成了震动放进口袋里,他没有很在意,只当肖小朋友是一时兴起,或者跟同学玩游戏输了,这才说要追他。   散了会,裤兜里又震了几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信息。   总共三百二十三条信息,其中有两条是不成器的弟弟发的,剩下的全是肖纷迪发来的。   他先点开了信息多的对话框,不自觉带了笑意,从第一条慢慢看下来,基本都是无意义的表情包,中间穿插几条问他喜好的文字,见他没回,又发了一连串他看不懂的符号。   岑弋从第一个问题开始回答,他认真地编辑好文字,每条都要检查一遍,才点击发送。   [我喜欢吃蛋包饭,奶酪火锅,还有意面。]   [我身高一米九整。]   [我喜欢白水,不喜欢饮料。]   [有喜欢的人,他很好,眼睛很漂亮。]   [公司地址在朝月路,抬头就能看见。]   [可以来看我的。]   肖纷迪一听见手机响,眼睛都亮了,忙打开消息列表,看完消息有点困惑。   不喜欢饮料买百香果茶?有喜欢的人还给地址让自己去公司看他?   管他呢!追了再说!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舞动,一条消息发的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跟夏流都没这么聊过天。   [那我今天下午来公司看你!啵一大口!]   大一很多综合课,逃了也不要紧的那种,他在寝室群里拜托室友公共课替自己答到,然后就去自行车小屋提车去了。   “老板,我坐骑呢?”肖纷迪走哪儿都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里边儿呢,自己进来拿。”老板正在看一本书,头也不抬一下,他现在几乎已经看麻木了肖纷迪的发型,第一回 看到的时候,把他炸得半响说不出话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不会是逃课了吧?”   大一的课排得很满,怎么也得下午六点才能放学。   “对呀!”肖纷迪逃个课还逃出了优越感,“想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没有逃过课的大学生,不是功能正常的大学,老板也懒得多问。   “嘿嘿,”肖纷迪开了锁,把车往外推,笑得一脸猥琐,“想知道吗?”   老板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但是看学弟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弹幕似的写满了“快问我快问我”,也不好太扫小朋友的兴。   “嗯嗯,你要去哪里?”   肖纷迪早就憋不住了,乐呵呵地说:“去追媳妇儿!”   ……   肖纷迪打开热能导航仪,镶在坐骑龙头上,又按了几下“背景铃”,先推着“神兽”跑了一段,才飞身骑了上去,还特意甩了一下厚重的刘海,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比太阳还耀眼!   老板呆滞脸:“……”   肖纷迪今天心情十分舒畅,不得不说科技拯救人命,上次摔进绿化他就立马买了个热能导航仪,骑车都不用管方向了,脚蹬着踏板就成,到了地儿车还能自己停。   “哎哟!”突然,耳边传来一身痛呼!   一个女老年人摔在了他自行车前,佝偻着身躯扶着肚子,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   肖纷迪吓得本能地按了手刹,这才发现导航仪早就强制停止了轮胎的转动。   啧啧,看来科技只能拯救生命,不能拯救人类的智商啊。   都这个年头了,居然还有人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碰瓷,从两年前起,满街的车辆都下载安装了紧急制动系统,一旦有活物靠近三十米,系统就会启动,强制停下机动车辆。   “喂,老奶奶,你可快起来吧!这大热天儿的,地上也烧得慌,而且,这段路有监控。 ”你骗不了我的!   那老年人蜷缩成一团,很痛苦的样子。   哟呵,装的还挺像!不听劝是吧?!   肖纷迪热得全身冒汗,脾气都给热燥了,操!怎么还没人研发出地表降温仪器呢?   “老奶奶!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地上蜷缩着的老人动了动,好像十分努力想站起来,两手才撑离地面几寸,又摔了回去,嘴里痛苦的呜咽着,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肖纷迪意识到问题不对劲儿,赶忙蹲下去查看情况。   “哎老奶奶!你怎么样了?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他不停拍她皮肉松弛的脸,着急道:“您是吃什么了?肚子怎么鼓得这么大?!”   应该是食物中毒,肖纷迪推测。   人命关天,他把老人从地上扶起来,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臂膀上,顶着火热的太阳在路边打车。   还好这是市中心,也还没到下班晚高峰的时段,没等了几分钟就有车来了。   “师傅!这里!”肖纷迪扯着嗓子喊。   师傅见他拖着一个几乎失去意识的人,立马下车替他打开车门,道:“快上车!我送你们去最近的医院!”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师傅也很着急,在车上挂了警示灯,车速很快,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我也不知道啊!”肖纷迪一边用手作扇在老人脸前扇风解暑,一面说:“可能是中暑了吧,我是在路上看到她的。”   司机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一路飞驰到了医院,又下了车拉开车门,帮他把老人扶了出来,让他扶着,然后跑去挂了急诊。   老人很快被推进了抢救室   肖纷迪和司机师傅并排坐在抢救室门口,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肖纷迪缓了缓,道:“行了大哥,车还在外面停着呢,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行,”师傅干脆起身,道:“我去趟交通局,消一下违规行驶记录。”   “好,辛苦了。”   “你也是。”   自从国家成立了助人为乐基金会,无论是倒在路边的老人,还是走失的儿童,大都能得到社会人士的帮助,帮助他人的人可以去社会福利机构领取一笔助人奖励金。   资金的支持,电子设备的发达,使得帮助别人的人不再有太多顾忌,不会被误会,还能得到资金奖励,多数人很愿意去帮助别人。   弯的徐志摩:[我可能晚一些才能过来,路边遇到一个生病的老奶奶,现在在医院。]   幸福一生:[好,哪个医院?]   弯的徐志摩:[市人民医院。]   过了一会儿,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从抢救室走了出来。   肖纷迪收起手机迎了上去,“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脸上的口罩,面色复杂难言且严峻,道:“你是患者家属吗?有点情况要跟你沟通一下。”   “不是的,我是在路边遇上这位老奶奶的,医生,她是食物中毒还是中暑啊?”   医生又重新戴上口罩,扔出了两个字,“怀孕。”   “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等病人家属过来再说吧,你先去楼下把住院费交一下。”   啥?!您敢说我也不敢信啊!   肖纷迪当下就愣住了。   虽然当今社会人类平均寿命是一百二十岁,较前些年来说,确实是完全上升了一个新台阶,但绝大部分上了七旬的女性就会绝经,也就失去生育能力了。   不只会说话的东西会骗人,连生物书都会骗人了吗?!   医院的玻璃旋转门走进来一个老年人,神色惊慌,一双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   那是……老神仙?!   肖纷迪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跟上,老神仙在一拐角处不见了。   病房内。   “小伙子,你也不用守着,老奶奶……孕妇就是受了点惊吓,又有点中暑,这才晕倒的,晚上‘归来’一播,最多明天,家属就会过来了。”   肖纷迪呆呆地点了点头,直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老奶奶怀孕的事实,这他妈太玄幻了!这老奶奶少说也有九十岁了!   这叫什么?科技改变生殖能力?   莫西莫西……肖纷迪打开消息。   幸福一生:[在几号病房。]   弯的徐志摩:[14楼503。]   过了不到两分钟,岑弋就出现在病房门口。   “你来啦。”肖纷迪笑着迎上去,“怎么不等我去找你?”   岑弋也笑,“下班了。”   他是老板,想什么时间下班就可以什么时间下班。   “老伴儿!老伴儿!”   肖纷迪正想说话,这时候,一个男老人冲进了病房,扑到老奶奶床边,心急如焚的样子。   岑弋下意识伸手在他身侧挡了一下,似乎是怕男老人撞到他。   “老伴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男老人说着说着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了。   “这里是病房,请安静!”扎完针的护士请来了刚才他出病房的医生。   医生问: “你是病人家属?”   男老人看起来比老奶奶年纪轻些,“是是是,我是她丈夫!请问我老伴儿怎么样了?”   “老人家怀孕了你知道吧?”   男老人点头,一手握住老奶奶打点滴的手,道:“知道。”   “病人今年几岁了?”医生一边做登记,一边问,“有没有药物过敏史?”   “九十了,没有。”男老人连忙回答。   “九十岁的高龄产妇,您还让老奶奶独自出门?您心可真是大出两个体育场了!”肖纷迪忍不住插嘴。   “我有什么办法?!”男老人突然哭诉了起来,“老伴儿嫌丢人不愿意给别人知道,我也觉得丢人,就出门买个排骨的功夫,她就离家出走了!”   肖纷迪一想到奄奄一息的老奶奶,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撩起袖子就开怼,“丢人?老奶奶怎么丢人了?!说不清楚别怪我不尊老!”   男老人的表情难以言喻,张了张嘴,一副实在难以开口的模样,缓缓从床边直起身体。   病房里的人突然噤了声。   男老人腰间的挂件儿撑着裤子,傲人地立在那儿。   第二天,市内多档节目纷纷以此标题报道本市奇闻。   震惊!本市多名九旬高龄妇女怀孕,你大爷老了也还是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可能确实是个单排玩家,不,是单机玩家,没联网的那种!自己和自己玩儿,还玩儿的绘声绘色。[挠头] 第11章 儿子大了不由爹   “九旬妇女纷纷怀孕,高龄男老人斗志昂扬,一夜十战?都市秩闻,带你走进真相。”   “近期,B市内出现多起九旬老人怀孕,其男老伴X需求超出正常标准,是生物物种的变异,还是人类寿命又一次延长的结果,科普栏目,带你走近科学。”   “奇怪奇怪真奇怪,九旬老太把胎怀,谁人此中陈世美?答曰:乃年迈老者所为!今日焦点,我是主持人XXX,我们一起聚焦该事件。”   “九十岁的极高龄产妇如何生产才能保证母子平安?我是主持人XX,我们一起,走进民生,为百姓保驾护航。”   ……   肖纷迪不停的调换频道,发现几乎每个台都在报道同一事件:B市出现了九旬老太怀孕的事情,并且怀孕的人数量可观,原因是这些老太太的老伴儿几个月前突然X欲高涨,且生育能力极强,至于是因为科学试验残余影响,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不过肖纷迪不太关心这些,倒是觉得老太太挺可怜的,这么大年纪生孩子太危险了。   信息时代,消息的传播速度与过去完全没法儿比,昨天他才送怀孕老奶奶去医院,今天各大网站、浏览器、电视节目都被该消息挤爆了。   他洗了个澡出来,趴在床上给岑弋发消息闲聊。   自从昨天一起吃了晚饭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不少。   弯的徐志摩:[你看新闻了吗?]   幸福一生:[老太太怀孕的事?]   岑弋跟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似的,少有不秒回的时候。   弯的徐志摩:[对啊对啊,消息传的可真快,你说,老奶奶生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尽管岑弋回复得很快,肖纷迪还是觉得没有实时感,干脆拨了语音过去。   秒回岑变成秒接岑。   “你在干嘛呢?”肖纷迪一接起电话就忘了自己一开始聊啥来的。   电话那头岑弋的声音伴随着翻阅文件的声音传进耳朵,“有两份文件需要处理一下。”   说完又接了句,“你呢?在做什么?”   肖纷迪拧着眉,声音听起来纠结得不行,“你说我是报文学社好呢,还是报大学生艺术团好?”   光听到声音,岑弋脑海里就已经出现了一张皱成一团的脸,眉毛拧得跟两条毛毛虫似的。   他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咳嗽两声掩饰了一下,一副真心想帮忙的样子,“国内的大学生艺术团是做什么的?”   “就是唱歌,跳舞,反正就是各种表演,迎新晚会什么的一定会有他们的节目。”   岑弋道:“那你想参加迎新晚会的节目吗?”   肖纷迪知道他的意思,不屑道:“我要参加迎新晚会的节目用不着依靠大学生艺术团的名额。”   岑弋听着他骄傲的语气,仿佛看到了他用下巴看人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想笑。   “那就去文学社吧。”岑弋合上了文件,道:“你的气质也符合。”   “符合吗?!”肖纷迪被哄得很高兴,仿佛要从电话那头扑过来抱他一下似的,“岑老板,你这么甜,真的不考虑跟我谈恋爱吗?”   岑弋见他又把话题聊回最开始了,就又回到岑木头状态,不说话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肖纷迪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我这才开始追你几天呐!你是不是想考验我?放心吧!我一定会追到你答应为止的!”   岑弋心里梗着事儿,压根儿就不是答应不答应的事儿。   “好啦!不打扰你看文件了,我睡个午觉,一会儿起来面试文学社去,你一会儿可以两点打电话叫我起床吗?”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好。”岑弋听着这一个个哈欠,把自己都要弄困了。   “午安。”他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那边已经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岑弋无奈,在心里给肖纷迪取了个绰号:秒睡王。   他又听了会儿呼吸声,直到那边传来轻微的鼾声,才把电话挂了,又给自己的手机设了个一点五十九的闹钟。   下午肖纷迪的面试十分顺利,说起来还是沾了发型的光。   文学社社长叫晏旻旻,三个字的名字,其中有两个字他都不认识,全凭一头艺术气息通过了面试。   面试一般都要问一些常规问题,可肖纷迪前脚刚踏入面试教室,晏旻旻看着他呆了几秒,当即拍板,“就凭你不畏他人目光,顶着这头发型穿梭校园的勇气,小学弟,我们文学社需要你这样不要脸的人才!”   不要脸的肖纷迪连忙过去和社长握手,不战而胜,高兴得很,要不要脸的都是小事儿!   晏旻旻只有一半脸的肖纷迪的手,问: “小学弟,你明天的课上到几点?”   肖纷迪诚恳地道:“下午六点,组织需要的话可以逃课。”   社长很是赏识这个小伙子,激动道:“学弟很有前途啊!爱迪生和我都逃过课,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不用逃课,明天晚上七点,大十字,贵在放弃烤肉店,咱们文学社内部聚个餐。”   “收到!”   肖纷迪拿出手机,准备给岑弋发消息告诉他通过文学社的面试了,想了想,又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当天下午放学后,他直奔自行车小木屋,取了车,又准备跑去岑弋公司了。   “老板!你猜我今天去哪儿?”   老板其实并不想猜,“追媳妇儿?”   “对!嘿嘿!”肖纷迪又问,“老板,你追媳妇儿怎么追的?”   “我还没媳妇儿呢。”   “什么?!” 肖纷迪大吃一惊,“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媳妇儿?!你妈不催抱孙子的吗?!”   “……你倒是说说,我都那哪个年纪了?!”天天被人误会年纪,老板很不开心。   肖纷迪想了想,把心里想的数字减了几岁说,“唔……三十岁的样子吧。”   老板暴跳如雷,一句一狮吼,“我是你师哥!就长你一届!今年才大三!”   “哇!真的吗?!”肖纷迪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师哥,你长得……有点……赶时间啊。”   长得赶时间的师哥很绝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不想理人了。   肖纷迪本来还想问他问题的,这会也不好意思问了。   只得求助别人。   “喂,咋啦儿子?”那头的夏亦流不知道在干啥,呼吸比师哥长得还赶时间。   “夏流你干啥呢?”   夏亦流笑着说绕口令:“夏流干夏流的事儿呗。”   肖纷迪哑了一会儿,咆哮道:“你大白天的发哪门子春?!”   过了会儿又问道:“你啥时候能搞完?”   夏流笑得很下流,“以你爸爸的持久力,少说也得一小时。”   “……自己搞自己也要一个小时?!一小时皮都能给你蹭掉了一层!做个人吧!到底要多久?!”   夏亦流呼吸声更赶时间了,小声地闷哼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气,道:“好了。”   肖纷迪觉得自己儿子脸皮真的不是一般厚,瞬间就忘记自己才被别人夸不要脸,骂道:“夏流,你真不要脸!”   手机那头的人不怒反笑,笑得有几分懒意,嗓音也软下来许多,“说吧,什么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要爸爸帮你出头吗?”   “……”肖纷迪道:“不是,就是想问问你怎么追一个人?要送花吗?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那送什么花呢?直接问他喜欢什么花吗?”   “那要看你追的是什么人了,”夏亦流那边传来水流声,“儿子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吗?他也不知道。   不过,岑弋确实挺好的,长得好,性格好,身材好,脾气好,哪儿都好,除了像个木头之外,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毛病。   肖纷迪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那她喜不喜欢你呢?”夏亦流那边倒了盆水。   “我……我也不知道,”肖纷迪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他会给我买甜不辣,还有百香果茶。”   “是吗?”夏亦流开了水龙头,“那你有没有跟她表白过呢?”   肖纷迪想了想,道:“我没说喜欢他,直接就问他要不要和我谈恋爱算不算表白?”   夏亦流道:“不算,你要让她知道,你是心里喜欢她,对她有好感,才想和他谈恋爱,这才算表白。”   “好吧,”肖纷迪又问,“我这会儿想去找他,你说我要买花吗?”   “买。”夏亦流刚好拍到追女二的戏份,道:“买束满天星吧,女孩子都喜欢。”   “那男孩子呢?二十五岁那种。”   “啥?!”夏亦流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他妈再说一遍?!”   肖纷迪换句话又说了一遍,“二十五岁的男人喜欢什么花?”   夏亦流沉默了会儿,语重心长地道:“儿子,你喜欢其他男人还不如喜欢你爸爸我呢,知根知底,又不会欺负你。”   你欺负我还欺负的少了?!肖纷迪心想。   “我必须追到他!”他不敢说伏羲转世的事儿,怕夏亦流又怼他。   “行,”夏亦流痛心疾首,只道儿子长大了不由爹,到了洗衣液继续搓,沉浸在儿子要娶媳妇并且媳妇还比他大的悲伤之中,敷衍道:“男人的话,送啥都随你,不重要。”   “真的吗?”肖纷迪不太相信。   “嗯嗯,真的。”夏亦流继续敷衍。   “……你在干嘛?”   “洗内裤。”   “滚!”   “得嘞!”   作者有话要说:  单机死磕ing. 第12章 是爸爸,不是爷爷   猛地一个前列腺刹车,粉色的自行车尾一甩,来了个吸睛的漂移,车上下来一个穿粉T的斜刘海少年甩了甩头,吸引了不少人复杂难言的目光。   肖纷迪把自行车停在路边,进了一家花店,跟店长描述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店长果然是明白人,深情款款地讲了一堆花语,三下五除二就给他包了一束花儿,然后小手一摊,道:“两千二。”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岑弋道。   “岑总,有人说要见您。”高特助应声儿入,道:“现在在楼下大厅沙发。”   “有预约吗?”岑弋埋在文件堆里,头也不抬问。   高特助道:“没有预约记录。”   岑弋道:“不见。”   他时间宝贵得很,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接手公司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很多数据和资料都还不太熟悉,不抓紧点,可能屁股底下这位置坐不稳,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或人身上浪费时间。   时钟上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连天色都渐渐暗了下来。   岑弋按了按酸胀的眼周,起身进了专用电梯,准备去接肖纷迪一起吃饭。   他按电梯的手一顿,突然想起助理说有人在大厅沙发等他,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指节分明的手指在1和-1之间徘徊了一下,按下了1。   还是去大厅看看吧。   此时,大厅沙发的位置已经围了一小撮人,在这群人中,有穿着制服裙挂着胸牌的前台,有负责泊车的门童,甚至有穿着光鲜亮丽的公司艺人,这些本该各司其职的人脑袋对脑袋地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个粉色的身影镶嵌在这群人的中心,嘴吧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气氛令人紧张,一群人屏气凝神听得认真。   肖纷迪颤着嗓音,鬼魅一般,“宝石花,宝石花,我找宝石花,谁看见宝石花了?”   “天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心里怕极了,总觉得自己周围都是人,偏偏自己看不到,摸不着。”   众人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讲故事的人,一身神经紧绷着。   “黑暗中传来两道声音,”肖纷迪已然化身为鬼故事主角,“一人说:‘倪家秀,你来了,我是宝石花。’另外一人笑得更加痴狂了,道:‘我才是宝石花’!”   “到底谁才是真的宝石花?倪家秀没了主意。”他语气里也带了一些愁眉莫展的意味。   “鬼的鼻子都是尖的,”肖纷迪瞬间转换了角色,道:“这时候,最先说自己是宝石花那人提议,‘你过来摸摸我们俩的鼻子,就知道我们谁是真的宝石花了。’”   “我倪家秀还从来没摸过鬼的鼻子呢!”说到这里,氛围松快不少,人群中有人笑了。   肖纷迪接着说,“果不其然,倪家秀在黑暗中把手一伸过去,手指就被鬼尖溜溜的鼻子戳破了,一滴血顺着手指流下来,顿时,天色大亮,倪家秀和宝石花竟然身置家中!哪里有什么坟场哟!”   “只听得风中传来那鬼的声音,‘七年后的今天,我来接你。’”   众人打了个寒战。   “七年后,宝石花和倪家秀顺利结婚并诞下一子。这天,两人都睡下了,突然狂风大作,那只鬼出现在两人房中!”   肖纷迪邪气的勾起唇角,露出的半张脸显得异常诡异,声音也形同鬼魅:“倪家秀,七年之期已到,我来接你了。”   众人猛的吸了一口凉气,觉着可怖,却又忍不住听下去。   “怎料倪家秀不慌不忙,仿佛早有对策,道:‘你向东走两公里,那里有户人家,七天后,会有一个女婴诞生,你只消叫她,她便会应你,那女娃便是你的妻子了。’”   肖纷迪的声线可塑性强,讲起故事来仿佛亲身经历过了一般,轻而易举地领着众人入了戏。   “七天后,那鬼当真来到两公里外的那户人家,听得一声啼哭,果然有婴孩出生!”   “正如倪家秀所说,那女婴竟然应了他,一落地便会开口说话,许是觉得实在太过灵异,那户人家竟让他带走了女婴。”   听着故事接近尾声,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对故事的结局也产生了好奇,眼底带着明显的探究。   “那鬼抱着女婴,嘴里直念叨,‘我妻倪家秀长一寸’。”   “话音刚落,臂弯中的女婴竟然当真长长了一寸!”   众人哗然。   “我妻倪家秀长两寸,我妻倪家秀长三寸……”肖纷迪松快道:“最后,那女婴竟长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模样与那倪家秀别无二致!”   肖纷迪抬手抹了把汗,呼,终于讲完了。   一群人意犹未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问:“这就讲完了?”   “对呀!”肖纷迪奇怪道:“这都夫妻双双把家还了还要讲啥?人鬼繁殖术?”   众人被他逗笑了。   前台小姐姐竖起了大拇指,道:“小粉蝶,你真牛逼,我出了一身汗!”   当红艺人褚安西频频点头,“我也是我也是,精神紧绷,要我说,小粉蝶可以去开个公众号讲鬼故事,那人气,一定比我还旺!”   岑弋看着那团和乐融融的小集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竟然在自己公司大厅听了一场人鬼情未了?!   “咳!”岑弋清了清嗓,引得那个小集体纷纷看了过来。   只一眼,一群人一溜烟儿跑没影了,留下中间那个粉色的身影有点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你什么时候到的?”岑弋走向沙发,道,“你这社交能力,我是不是该夸夸你?”   “那可不是!”肖纷迪挺起胸脯,自豪地说,“我半小时就收服了他们!”   岑弋瞠目结舌,收服我员工不上班陪你唠嗑儿你还很自豪?!   “下次过来直接上25楼,我办公室在上面,”岑弋指给他看,“从大厅进去左拐就是专用电梯。”   “他们说没有预约不让去。”肖纷迪有点委屈了,他也是等得无聊了才聚众讲鬼故事的。   岑弋笑了一声,道:“以后不用预约。”   “对了”,肖纷迪回身拿起花束,献宝似的捧到岑弋眼前,毕竟是第1次给人送花,难得带了点不好意思,道:“这是我送你的花,店家说的花语太多了,忠贞长久什么的,太多了我记不住,总之……就是很好的意思。”   岑弋嘴角抽了抽,看来这孩子现在准备拿他当姑娘追了,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高兴怎么办?   “谢谢,很漂亮。”岑弋面带笑意接了过来,想着一会儿让助理跑一趟放办公室去。   肖纷迪小孩子心性,马上就高兴起来,“我们今晚吃什么?”   岑弋轻轻挑眉,道:“不是该你带我吗?本地人?”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本地人?”肖纷迪从沙发里站起来,“走,我带你去吃刀削面!”   怎么可能不知道,就你一个人忘了而已,岑弋心说。   黄昏已经过去,连晚霞都散的差不多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吹过来的风带了丝丝凉意。   两个人并排走在街上,岑弋不疾不徐,散步似的,身边多了只蹦蹦哒哒的猴子,多了些惬意的味道。   和肖纷迪出去吃饭,岑从不开车,需要的时候就打电话让助理来接。   “你刚才讲的是什么故事?”岑弋偏头看他。   “鬼故事呀!”肖纷迪撇嘴,“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没听全。”岑弋脑海中电光火石的一闪,出现了上次和弟弟去查寝时,四个男人抱成一团的那一幕,不禁好笑,“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讲?”   肖纷迪眨了眨眼,道:“过瘾啊!”   突然,一阵急促的救护车警笛声在耳边响起,声音由远及近,听得人心慌,街上其他车辆纷纷让道。   过了一会儿,那辆救护车过了坡道,径直向两人驶来。   岑弋下意识侧身把肖纷迪往里面挡了挡。   肖纷迪注意到他的动作,弯着眼睛,笑了。   “呲”的一声,救护车停在了两人跟前。   “让让!让让!”救护车门打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车上下来,扒开两人,急匆匆地从中间穿过去,进了商场。   没过多久就小跑着出来了,担架上躺了个人,白发苍苍,小腹高高隆起,看着有些眼熟。   待走近了,才看清,那是……   “老奶奶!”肖纷迪瞪大了眼睛,拉着岑弋,有点担心:“是老奶奶!她是不是要生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岑弋覆住掐在自己小臂上的手,安抚道:“别着急,我们也去看看。”   肖纷迪其实也没多着急,就是有点担心,跟他无亲无故的老人,甚至连话都没跟他说过一句,只是出于对老年人的怜悯,还是自己帮助过的老年人,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两人打车到医院的时候,老人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手术中”三个字亮晃晃地挂在门上。   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除了他们两个人还坐了一个少年,年纪不大的样子,脸庞十分清秀,肖纷迪觉着身形很熟悉,好像前几天才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你一直这么握着我的手,我要误会你想答应我了。”肖纷迪眨着眼,开玩笑道。   岑弋一怔,笑着拿开了手,“我是怕你着急。”   “其实,也没有很着急,”肖纷迪反而笑了笑,道:“只是看到这个年纪的老人,总是会想起我奶奶。”   岑弋刚想问,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不停喊着“老伴儿”,腰腹间那东西竟然还硬挺着!   肖纷迪一眼认出,是上次的老爷爷!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卷起袖子,正准备上去收拾人。   手术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紧接着,门开了,医生抱了个娃出来,问:“哪位是产妇家属?”   老爷爷摸了把眼泪,“是我!我老伴儿怎么样了?!”   医生还戴着口罩,“老人家还在昏睡,年纪大了,刀口不容易长好,要多留意,不能乱动,孩子七斤半,是个小闺女,人一会儿转到病房。”   医生把小婴儿抱过来给老人家看一眼,准备送到保温箱。   皱巴巴的小脸根本看不出性别,见了老爷爷居然咧嘴笑了,张开小嘴,露出一串U型的粉色牙龈,上面一颗牙也没有。   但是下一秒,孩子清晰地喊了声:“爷爷!”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瞬间放大了几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刚落地的小婴儿就会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爷最先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说,“宝宝,不是爷爷,是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小婴儿:“爷爷!”   老爷爷:“是爸爸……” 第13章 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妈   第二天下午放学,肖纷迪给岑弋发了条消息,跟他说文学社要聚餐,不和他一起吃饭,就兴冲冲地准备去聚餐了。   还没出校门,就被门口的车堵住了。   门口那辆巴赫的车门上斜倚着一个女人,卷曲柔软的长发贴在脸上,看起来很温柔的模样,架在脸上那副茶色墨镜快要有半张脸大了,烈焰红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正冒着白色烟雾,往美院门口这么一靠,没人能想到她是一个大学生的母亲,倒像是个包养了大学生的熟女大姐姐。   肖纷迪左看看右看看,实在不愿意被别人当成被包养的小白脸。   “妈,”他推着自行车挪过去,握着龙头的手直发汗,一步走得比一步艰难,蜗牛似的攒过去,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不怪他怂,实在是他从小就没怎么忤逆过家长的意思,现在只觉得手里牵着的“坐骑”烫手得不行,隔离紫外线的太阳镜显然挡不住他妈锋利的目光,射在人身上比手中的自行车还要灼热。   林静书靠在车门上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修长白嫩的食指和中指将唇间的烟抽离,手腕轻飘飘地耷拉在后视镜上,两片红唇轻轻一圆,一股白烟汨汨地从唇缝间流出来,举手投足间带着成熟女性的优雅,整幅画面不禁让人看呆。   肖纷迪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打鼓,他咽了咽口水,准备不要命了,“妈,这车……我……”   林静书竖起一根细白的食指,轻声道:“嘘……”   肖纷迪绷紧了神经,不敢说话了。   她把太阳镜推到头顶上去,露出一张风韵艳丽的脸,一改方才高贵冷艳的模样,笑嘻嘻地问:“儿砸!我刚才帅不帅?!”   肖纷迪:“!!!……”   合着您刚才演的这一出就是为了证明您帅呗?!亏得他还吓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不过,再中二那也是咱妈,咱也不敢说。   “帅,帅!”肖纷迪心虚地笑了起来,试图用夸耀蒙混过关,赶紧把人往天上捧,“我妈全世界最帅!这气质!这外形条件!您哪像一个大学生的妈妈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开车来接男朋友的呢!妈我晚上想和同学出去聚餐,我爸这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人类了啊这才娶到了您,我今天晚上不回家了,您说您儿子怎么没遗传到您半点优点呢?”他故作苦恼妆,叹了口气,道:“哎,真让人头秃啊……”   林静书唇角一勾,从这一大堆话中挑出了那两句说得极快的重点内容,问:“夸完了吗?”   肖纷迪笑得眯起一双眼睛,一副献媚狗腿子的样子,“哪夸得完呐!我妈可是天上有人间无的仙女,妈您先回家,我改明儿写一篇万字论文夸您!”   “论文的事儿不急,”林静书支起身子,缓缓走到儿子面前,把脸凑近了,看着他脸上欲盖弥彰慌乱的神情,轻笑道:“咱们先来讨论讨论你今天晚上出去聚餐和一个星期夜不归宿的事情,以及你手里这辆自行车是怎么回事儿,先给你三分钟编一下。”   他妈明明比他矮了一大截儿,他却被这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小脑瓜子飞快旋转,当真开始编起理由来。   这这这……就开始了吗?!三分钟怎么算?!打表吗?!啊啊啊啊!我在想什么?!编理由要紧呐!   聚餐是和文学社社员,夜不归宿怎么说?这几天下课以后都和男朋友一起吃晚饭,吃完饭太晚就住宿舍了?还有自行车!这不是我的自行车,那是谁的?夏亦流的?夏亦流去村里拍戏去了骑个屁的自行车!那这自行车是谁的呢?!来人啊,救命!   “编好了吗?”林静书看着半张脸皱成一团,一只手直揪头发的儿子,心里大笑不止,“三分钟到了。”   “林姐姐,”肖纷迪换了小时候的称呼,“你儿子加入文学社了,晚上的聚餐是社长组织的交流聚餐。”   “哦?”林静书来了兴趣,“儿子加入文学社了?还以为你会加入大学生艺术团呢。”   毕竟儿子一直挺喜欢唱歌的,唱得也还不错。   “还有夜不归宿,”肖纷迪舔了舔嘴唇,眼睛不敢看林姐姐,红着耳尖,道:“林姐姐,你儿子可能要谈恋爱了。”   林静书先是愣了愣,然后响亮的一巴掌拍在肖纷迪脑门上,带着些兴奋道:“可能要谈恋爱?还没在一起你就把人家姑娘带到床上去了?!我儿子真厉害!比你爸强多了,当年要不是我硬来,就没有你了!”   肖纷迪:……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没……”肖纷迪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星期睡宿舍的。”   林静书脸上的笑容逐渐变了味道,让人莫名觉得带了一丝猥琐,一双眼睛散发着八卦的光芒,“不太好吧……不会打扰到室友吗?”   肖纷迪一脸莫名其妙,歪头道:“啊?不会啊?我很安静的。”   不打呼不磨牙还不讲梦话。   林静书脸上的笑容转为担忧,一对悠远的眉毛轻轻蹙在一块儿,“儿子,要不……咱上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啥?”肖纷迪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他妈的思维。   林静书苦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儿子,别害羞,都是正常现象,我和你爸第一次的时候,他才开始就结束了,科技这么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   好像又知道了一件什么更不得了的事情。   哈?肖纷迪心道:我看需要救治的是您吧!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肖纷迪心中有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静书也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想了想,豁出去了似的,问道:“儿子,女孩子叫吗?”   “叫啥?”肖纷迪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林静书将他的回答自动理解为女孩子不叫,带点疑惑又带着点担忧,道:“在你们宿舍的床上,这么刺激的场所她都不叫吗?!不行,儿子!你还小,可能不太懂,走,上车,妈带你上医院看看去!”说着当真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肖纷迪想了想,好像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张脸慢慢红了上来。   “妈!你在想什么呀?!”他气急败坏地喊道:“我是说我一个人住宿舍,没带女孩子一起去!更没有上床!”   感受到周遭瞬间投过来的视线,他赶紧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还没到那步……他,我还没有追到他。”   还有,妈,您儿子才刚满十八岁啊?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妈!   “你说啥?!”林静书瞬间提高了声音,不可置信道:“儿子,你这么没出息的吗?!”   “我……”肖纷迪也十分苦恼,“妈,我其实,有点不知道该咋追。”   “你应该早跟妈妈说啊!”林静书语重心长道:“你要早说的话,说不定你妈现在都抱上孙子了。”   岑弋挺个大肚子的形象在肖纷迪脑海中飘过,刺激!   肖纷迪抬手看了看表,“妈,我不跟你说了,马上六点半了,我们聚餐七点开始,作为一个新人,第一次聚餐就迟到不太好。”   “再着急也要把事情处理好啊!”林静书撇了儿子一眼,道:“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给我发消息,妈帮你早日睡到媳妇儿!”   别说睡了,他现在连手都没牵上!不对!差点被带跑偏了,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怎么追吗?!   “好了,”林静书随手拢了拢头发,恢复了一贯优雅的模样,“我们现在来谈谈你自行车的事儿吧。”   这……话题跳跃性这么大吗?!   “编好了吗?这车谁的?”林静书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逻辑清楚,“夏小朋友拍戏去了,不在市区,太远了,远友背不近锅,排除,街口理发店的小彩虹,跟你关系不错,但有男朋友,跟你扯不到一块儿去,排除,你再好好想想,还有谁能帮你背这锅。”   肖家家教传统:做错事不着急打孩子,先给他一个胡诌瞎扯的机会,能扯明白就证明逻辑清晰,思维缜密,聪明孩子不能打,要是不聪明的话,就给打聪明喽!   肖纷迪小时候没少挨打,这会儿心里直发慌,纠结要不要坦白从宽,主动投诚割地赔款总好过连城池都丢了。   就在这时候,肖纷迪被一道刺眼的光晃得眯了一下眼,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穿着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剃得光溜溜的,皮肤挺白,和下巴上的胡子显得格格不入,一颗脑袋像个水煮蛋一样,太阳照上去直反光。   那是……卧槽?!老神仙?!   肖纷迪心中激动万分,一把将自行车推到老神仙身上。   “老神仙,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诺,你的自行车,还给你。”   老神仙下意识接住向自己倒来的东西,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是自己骗了九百块的小傻子,笑眯眯地道:“小伙子,算卦吗?”   总算蒙混过关,林静书就留下一句“新发型很帅,论文明天交,今晚吃完饭打电话,我来接你”就开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神仙:小伙子,算卦吗?过去现在未来都算过了,咱们今天算算你能不能追着媳妇儿?   肖纷迪:算算算! 第14章 吃烤肉吗?   晚上七点半,一家名为“贵在放弃”的烤肉店里稀稀疏疏坐了几桌人。   肖纷迪加快脚步,径直走到靠窗的一个包厢,看了眼包厢名:基神。   深呼吸一口气,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弯下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深鞠躬,脸都快要贴到膝盖上去了。   “对不起各位前辈!我来晚了!”肖纷迪心里愧疚得不行,让一屋子的人等自己,确实有点太不像话了。   他低着头,半天没听到有人回答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包厢里转了一圈,又荡回他的耳朵。   他心里紧张,慢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开门的姿势不对,又倒着退出包厢,抬眼再次确认了包厢名,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堆自己都听不懂的咒语,一掌推开包厢们,道:“开!”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结,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包厢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肖纷迪不死心,又退出去,把门合上了,双手合十结了个印,闭上眼,这次念的咒语更长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开!”   出现在眼前的还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   “额……那什么……”引路的服务生估计是新来的,也看不懂这波操作,说话还带着一些生涩,他抓了抓脑袋,左右为难道:“我们这里不允许做法的。”   “好的。”肖纷迪收了招式,手放了下来,有一种整个包间的桌椅都在凝视自己的尴尬。   “那这件包厢您是要还是不要?”服务生小心翼翼地问。   “要。”肖纷迪道。   “九百九十八包厢费,”服务生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别过脸去,小声道:“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扫码。”   木着一张脸扫码付完包厢费的小粉蝶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等了半小时,换了十几种姿势才陆陆续续等来了文学社的鸽子王们。   “哟!小学弟,你来这么早啊!”社长晏旻旻是第一个到的,见面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明明说好的七点!”肖纷迪故意略去了自己迟到的半小时,气成了一条圆鼓鼓的河豚,“社长大人,您看看现在几点了?!我整整等了你们一个小时!爱迪生和你都迟过到吗?”   晏旻旻哈哈一笑,“爱迪生没迟过,我倒是经常迟,可比他牛逼多了。”   肖纷迪:“……”   七个人陆陆续续到齐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半了,肖纷迪看着这一屋子色彩缤纷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发型不是最牛逼的。   “咱们……”肖纷迪看着这七个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咱们社团规模挺大……”   晏旻旻又是一笑,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人数嘛,不要看的这么重,在精不在多。”   这是一家自助烤肉店,那一颗颗五颜六色的脑袋穿梭于各个食品柜之间,不一会儿就铺满了长方形的桌面。   “这么多?!”肖纷迪看着满桌子的菜,感觉自己像个张大嘴巴双手捧着脸的骷髅头表情包,“吃得完吗?!”   众人纷纷点头,衣服好像常来的样子:“吃得完,吃得完。”   服务生在薄纸上均匀地淋了油,又把那壶油放在桌上,看了眼他们铺满整个桌面的肉和菜,意味深长的一笑,就走开了。   众人撩起袖子就开始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纸上放,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小粉蝶?听说他们都这么叫你?”一个赤红色头发,“左眼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系列发型的学长往肖纷迪蘸料碟里夹了块刚烤熟的牛肉。   看着红头学长把刚刚给他夹菜的筷子伸进嘴里嘬了一口,肖纷迪皱了皱眉,他完全不想碰那块牛肉,客气道:“对,以后大家也可以这么叫我。”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仗着长发蓝脑袋的女生惊奇的语气说:“他们俩发型好像啊,一左一右,几乎完全对称哎!”   其他人纷纷看向这两人,嘴里吃着东西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同。   “好像是诶。”   “嗯嗯,是挺像的,你们俩都可以组个cp了。”   “要是小粉蝶的头发是蓝色就更完美了。”   肖纷迪不尴不尬的笑了笑,难得没有和他们叽叽喳喳的聊到一块儿去,因为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和用口水嘬筷子的学长组cp。   “来来来,”晏旻旻豪放地举起了酒瓶子,招呼道:“都把酒瓶拿起来,为我们‘筑梦文学社’首次会晤干杯!”   众人也是热血沸腾,开了瓶酒,拿起瓶子纷纷起立,“干杯!”   肖纷迪跟着众人坐了下来,偏头低声问一旁边黄色短发身材矮小的一个姑娘,“咱们社团在之前都没有聚过餐吗?”   小姑娘看着,奇怪道:“咱们社团是昨天才成立的啊,你不知道吗?”   !!!   肖纷迪遭了雷劈似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绝望,只觉得被人扼住喉咙似的,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他加入了一个刚刚成立了不到一天的社团?!还给人付了包厢费?   他想出去抽支烟冷静一下,但是又想起自己不会抽烟。   这个时候只有吐槽可以拯救他了,他拿出手机,给岑弋发消息。   弯的徐志摩:[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加入了一个成立不到一天的文学社。]   幸福一生:[有什么不一样?好还是不好?]   弯的徐志摩:[不好!基本经费活动场所都没有!社员还都是一群五颜六色的非主流脑袋!也就是社长稍微正常点。]   岑弋看到非主流三个字,心说:那和你不是挺搭的嘛。   幸福一生:[哦,这样啊,那可不可以退呢?]   “小粉蝶,快别玩手机了,已经烤熟了,赶紧吃吧!”社长也给他夹了菜。   “好嘞!你们先吃。”他这会儿正吐苦水吐得来劲儿,也没工夫抬起头来看看社长有没有用口水嘬筷子。   这时候,有一个店员用毛巾包着手,端了一小盆滚烫的油进了他们包厢。   肖纷迪一双眼睛凝聚在手机屏幕上,两个大拇指飞快的打字,半点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你好,麻烦让……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服务生整个人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慌了。   “啊!卧槽!嘶……”   肖纷迪浑身猛的弹跳了一下,那一刹那的刺激使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瞬间又跌落回去,他只觉得一整条腿都在被烈火焚烧似的,疼得直叫唤!   服务生打翻了那一盆滚烫的油,从他的大腿直浇下去,流向了小腿。   原来,刚才正在玩手机的肖纷迪的手臂突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下意识挥了一下手,打翻了整盆滚烫的油。   众人被突发事件惊得错愕了几秒,纷纷慌乱起来。   “我的天哪!小粉蝶,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小粉蝶都疼哭了!”   “现在怎么办啊……”黄脑袋的小姑娘急得哭了起来。   服务生在旁边不停地道歉,动静不小,店长也走了过来。   “是!就是学府路!麻烦你们快一点!”晏旻旻挂了电话,看着靠在椅背上脸挂着眼泪的小弟弟,也万分焦急,“你们人都是死的吗?!快他妈去拿凉水来冲啊!”   肖纷迪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这一群人他都不熟,哭起来太丢脸了。   双唇几乎咬出了血,浑身都在颤抖,一条腿疼的麻木,仿佛一整条腿被放进了火炉一般,又烫又痛,生生剐掉骨肉似的那种疼。   岑弋这边等了半天不见回消息,有点担心,就把电话拨了过去,没想到竟是别人接起的。   “喂。”   “小粉蝶的朋友吗?!他现在被烫伤了!情况非常严重!现在怎么办啊?!小粉蝶会不会……”   岑弋一瞬间脑子一空,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木然道:“你们在哪里?”   肖纷迪生生疼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入目是一片死寂的白,料想应该是在医院。   他动了动,一股带着灼烧感的剧痛从右腿席卷全身。   “嘶……啊,卧槽!呜……”肖纷迪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往下掉。   “别乱动!”他刚想支起上半身,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按住了。   “岑弋?”   “嗯。”岑弋看着他露在外面那面目全非的条腿,心疼得不行。   “你怎么来了?”肖纷迪扯着嘴角想笑,疼痛让这个笑容变得狰狞起来。   岑弋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摸摸他的头,道:“医生已经给你处理过了,好起来也很快,就是,可能……要留疤了。”   肖纷迪一愣,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从小到大他身上就没留过什么疤,经常被人夸,说他皮肤比女孩子还细嫩,他那时候最烦别人拿他跟女孩子比。   他伸着脖子,试图看清腿伤的情况。   突然,眼前一黑,双眼被一只大手遮住,岑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看,现在别看。”   肖纷迪失去视力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慌,反而是:大夏天的,他的手怎么这么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肖纷迪:“他们都是一群非主流!我跟他们格格不入!”   岑弋:“不不不,你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第15章 尴尬到要融化   林静书是当天晚上十一点赶到医院的,本意是打电话问儿子聚餐的地点,准备开车去接的,可是接电话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儿子,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感:“静姨,小迪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了,您别着急,有我陪着。”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声音褪去了少年期的稚嫩,更多的是成熟和冷静,有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作用。   林静书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小弋?”   那边好像笑了一下,道:“是我,静姨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林静书笑骂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个小没良心的,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静姨,迪迪都快忘了你了!”   被戳了心的岑弋心说:不是快,是已经忘了,完全没有一点记得的痕迹。   岑弋去办理住院手续的空档,肖纷迪睡了一小觉。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心疼极了似的,又揉又捏,他慢慢清醒过来,心里得意地大笑。   心道:哼哼,好你个岑闷骚,追你还不答应,这会儿暴露了吧!我就说嘛,放眼整个B市,我是最靓的崽了,怎么会有人不对我动心,端个高岭之花的架子,不累吗?   肖纷迪心里飞快盘算着,一想到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岑弋的木头脸精彩的表情,他就兴奋得连腿疼都忘了。   小样儿,看你怎么一会儿怎么装!他睁开眼睛时,为了防止岑弋挣脱抵赖,刻意把捏他的手握紧了,才突然睁开眼睛!   诶?诶?!   “妈?”   林静书语气中难掩心疼,“儿子,你醒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所以刚才一直在捏他手的人是他妈?!   肖纷迪唇边的坏笑僵住了,他有点失望,“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林静书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去吃个饭把腿弄成这样,我能不来吗?!”   她看着儿子腿上狰狞的疤痕,瞬间红了眼圈,又急又气,早知道当时在校门口就应该直接把儿子接回家的。   肖纷迪也够着去看自己腿上的伤。   “别瞎动!”林静书见状赶紧去扶他,一手把枕头垫在他身后。   肖纷迪坐了起来,看清楚自己腿上的伤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本细腻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黄色药膏,被烫出来的水泡已经被戳破了,薄薄的的皮肤皱在一起,有些地方已经红得发黑了,这条腿肿成了猪蹄子,两条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迪迪,”林静书摸了下儿子的头,带着些自责道:“妈以后出差就让司机来学校接你。”   肖纷迪乖顺地让她摸脑袋,扁了扁嘴,哭了。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滚烫的油淋上去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条腿要废了,那时候他忍着没哭(在他心里,默默掉眼泪不算哭)是因为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这会儿他妈这一安慰,彻底让他的眼泪决了堤。   人们都是这样,没有人宠爱时,坚强到爆,一稍微有人关心,就忍不住鼻头发酸。   肖纷迪越哭越来劲儿,林静书遵循流眼泪能排毒的原则,负责在床边给他擦眼泪,也不阻止他。   他哭着哭着哭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他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那条腿上搬家似的,他痒得忍不住用手去抠,入手是一片密集的鳞片似的触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了。   他从自己的大腿摸到小腿,发现那种鳞片似的的面积越来越大,不像是鱼鳞,倒像是蛇皮上那种细细的鳞甲,他心里疑惑又有点小兴奋,睡意也一点点褪去。   难道他找到伏羲转世就解开封印了?他要长出女娲后人的蛇尾巴了吗?!   肖纷迪一下下摸着自己的腿,越摸越觉得像条蛇尾巴,最后他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头摸过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这这……真的是鳞片啊!!!   他呆了片刻,兴奋的想要大叫,又硬生生的压回嗓子里,因为岑弋和林姐姐各占一张陪床,已经睡着了。   所以他真的是女娲后人?!哼哼!这次拿到证据了,看下流儿子还怎么挤兑他!   肖纷迪拉过被子,连同脑袋包住,打开了相机模式,手机屏幕模糊了一下,之后又清晰来,自动聚焦。   他正想拍的时候,发现那些鳞片居然在移动!虽然移动的幅度不大,但他还是发现了。   他打着闪光灯,把腿转过来转回去,发现鳞片并不是布满整条腿,而是取代了先前铺满药膏的位置,他在膝盖的位置捕捉到一片正在移动的鳞甲,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它缓缓下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爬到了小腿的位置,慢慢将那里的一片红肿吞噬,最后全部覆盖住。   原本火辣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只感觉一片冰凉。   肖纷迪心中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酝酿成型:这些鳞片,是在替他疗伤?!   他瞪大了眼睛,心里是一连串的卧槽!果然这是一副不伤不灭的身体吗?!   这也……太牛逼了吧!   肖纷迪兴奋的不行,简直想把岑弋摇醒,给他看自己即将成型的女娲尾巴,然后一巴掌扇醒他,“老子一个神仙追你,你都不答应!”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岑弋也是神仙啊,那是伏羲转世啊!   那……他会不会也长鳞片了?   肖纷迪压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他咽了咽口水,关掉手机闪光灯,掀开被子,借着月光,轻手轻脚的摸下床,一步一步小心的朝岑弋那张床走过去,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显得有些诡异,这时候要是护士进来查房的话,会被吓到尖叫吧。   岑弋的肚子上轻轻搭着被子的一角,呼吸绵长,带着轻微的鼾声,他折腾了半夜才睡下,前半夜听到点动静就会醒来,生怕肖纷迪出点什么状况,精神疲惫,睡得也有些沉。   肖纷迪摸到床尾,轻轻将他的裤脚边往上拉,露出了半截光溜溜的小腿。   他一阵失望,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把那截小腿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一片鳞片。   或许,长在大腿上还没移下来?   肖纷迪准备继续把岑弋的西装裤往上掀,但到底人是躺着的,推到膝弯就推不上去了。   黑暗中的小粉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红了耳尖。   反正你也要嫁给我的,小粉蝶心想。   他慢慢掀开了搭在岑弋腰腹间的那个被角,将罪恶之手伸向了他腰间的皮带。   “啪嗒”一声轻响,皮带扣被挑开了,肖纷迪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慢慢把岑弋的裤头往下剥,一双手微微颤抖。   剥到半道,裤腰被屁股压住了,无论他怎么往下拽就是没动静。   肖纷迪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把手从裤头伸下去。   就在这时,岑弋突然翻了个身。   他在心中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两手抓住大腿上的布料,往下一拉,岑弋的腿就露出来了,一同露出来的,还有他腰上的深色内裤,以及里面一团明显的凸起。   肖纷迪臊红着一张脸弯腰仔细查看了岑弋的腿,还一寸寸细致地“检查”了。   确实没有鳞片,他心里带着点疑惑和失望,手伸向岑弋的裤腰,脑袋靠近了些,正准备帮他把裤子穿上。   从背后看,他整个脸都已经贴上去了。   突然,“啪嗒”一声电灯开关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瞬间灯火通明!   病房里四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岑弋,一条裤腿被剪掉的趴在床边脸靠着人裤子的肖纷迪,以及站在门边,手在电灯开关下没来得及放下来一脸复杂神情的林静书。   这一刻,灯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照得三个人都变成了雕塑,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肖纷迪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根,埋着脑袋不敢看林静书的脸,内心一片沸腾,仿佛有两只天使在里面掐架。   白天使:“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妈!尴尬的我都要变形了,要先开口说话吗?”   黑天使:“当然不啊,你傻啊!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白天使:“可是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黑天使:“想得比长得还美!你想怎么抢救?告诉她你摸的不是岑弋腿间那挂件儿,而是他的大腿?”   白天使绝望:“……”   黑天使:“还是告诉她岑弋的裤子是他自己梦游脱的,不是你脱的?”   KO!白天使完败!   最后,林静书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开灯的姿势不对,索性把灯关上了。   肖纷迪趁机把手朝岑弋伸过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他穿上!   耳边又是“啪嗒”一声,明亮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住了。   肖纷迪被施了法似的不能动,手僵在那儿,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但是心里早就将自己一颗脑袋都揪秃了。   你到底在干嘛啊?!刚刚就该趁着那一两秒的时间溜回自己床上,这下好了!林姐姐一定认为,他欺辱岑弋一次还不够,欲求不满地趁着关了灯再来一次……   林静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关了灯,走出了病房。   病房再一次陷入黑暗,有了一次的教训,肖纷迪不敢恋战,这次准备迅速溜回自己床上,陡然听到岑弋床上“簌簌”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咽了咽口水,回头一看。   岑弋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默默地穿裤子,动作有条不紊。   此时,肖纷迪已然成了一只红彤彤的龙虾,里里外外都熟透了。   “那啥……”肖纷迪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不死心地问:“你刚刚醒着吗?”   岑弋提拉链的手一顿,轻轻咳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第16章 穿盘扣中山装的水煮蛋   林静书上完厕所,回到病房的时候本能地把手按上了开关,又触电似的猛然收了回来。   她摸黑回到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轻手轻脚地躺下来,静静地躺了好久都没能再睡着。   病房里三个人都没睡着,又努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连翻身都不敢,睡个觉睡的比打仗还累。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磨蹭着三人的耳朵。   月光的照耀下,有一个猫着腰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靠近肖纷迪的床。   又是“啪嗒”一声,肖纷迪瞬间绷紧了神经,他今晚已经被这个声音吓出了条件反射。   “你谁啊?!”林静书看着那个鬼鬼祟祟往自己儿子床边凑的人,一脸警惕。   肖纷迪也岑弋闻言也结束了“假死”状态,双双睁开了眼睛。   肖纷迪眼睛被灯光晃了一下,看清了眼前的人,清秀俊逸的脸庞,一身盘扣中山装有些旧了,一颗脑袋刮得锃亮,水煮蛋似的。   他总觉得在哪见过这颗脑袋。   那人摸了一把光溜溜的水煮蛋,嘿嘿笑了,带着歉意,道:“我走错病房了,抱歉啊。”   不过是走错病房而已,肖纷迪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住哪个病房?”   “就……就隔壁。”水煮蛋说,“大半夜的,打扰你们休息了,抱歉,我这就回去了。”   那颗穿着中山装的水煮蛋鞠了个道歉躬就走出病房了。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颗穿中山装的水煮蛋?”林静书道。   肖纷迪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真不愧是娘俩,昨天才见过的人,甚至连衣服都没换,就撕了个胡子就不认识了,遗传这东西,真奇妙。   “行,天都快要亮了,”林静书坐在床上,翘了个二郎腿,道:“咱也不用睡了,都坐,好好来唠唠吧。”   岑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努力维持着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说说吧。”林静书有点后悔今晚坚持留下来陪着儿子了,糟心,“你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妈!”肖纷迪实在没脸,一手揪着裤腿,“我俩……还没……搞呢。”   岑弋扶额:“……”   “静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在一起。”   他言语间的熟稔人肖纷迪觉得奇怪,好像岑弋和林姐姐已经认识了许多年,而不是昨天才认识。   林静书愣了愣,又想起什么似的,表情了然,道:“儿砸!你要追的人就是小弋吧?”   肖纷迪点头如捣蒜,也没留意他妈对岑弋的称呼,有点委屈道:“可是他不喜欢我。”   岑弋心说:老子怎么不喜欢你了?   林静书也懒得掺和孩子们的事,岑弋算她半个儿子了,儿子追姑娘,那她肯定得帮忙,儿子追儿子,她又没经验。   同性婚姻法已经出台三年多了,这些年登记结婚的新人也不少,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主要……儿子才十八岁啊,一想到养了十八年的小猪就要去拱别人家白菜了,这颗白菜个熟人,她心情就十分复杂。   “行,”林静书打了个哈欠,起身站起来,拎了包,道:“我回去补觉,你俩也收拾收拾出院吧。”   肖纷迪不满地嚷嚷道:“你是亲妈吗?!我还没好呢出什么院?!”   岑弋和林静书同时扫了眼他光滑细腻的腿。   他也低头看下去,瞬间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他原本狰狞得面目全非的腿现在一点疤痕都没有,细腻得跟完全没有受过伤似的!   “对了,妈!岑弋,告诉你们个神奇的事情,”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情绪一下子兴奋起来,“刚刚夜里我的腿上长了一大片……一大片……诶?”   说到这儿,他声音慢慢顿住了,他歪了歪脑袋,诶?他刚刚想说什么来着?腿上长了一大片什么?   脑袋里好像飞快地跑过什么东西,但是又什么都抓不住,就像是遇到一个老熟人,想叫人名字,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但就是想不起来,也像是在银行里卡存了钱,兴冲冲地跑到了ATM机,发现根本想不起来密码。   “一大片啥?”   肖纷迪挠了挠脑袋,嘿嘿笑,“好像也没啥。”   他好像忘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林静书白了他一眼,道:“没啥就收拾下出院!怎么就这么身娇肉贵,就崴了个脚还要住院,还非让你妈陪着!惯得!”   诶?他是崴了脚进的医院吗?   好像是吧?可是为什么他印象全无。   “哦,好。”肖纷迪声音闷闷的,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是又抓不到什么头绪。   林静书把陪床上的薄被叠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身,从包里拿了盒东西出来,道:“这次出差给你带的颜料。”   肖纷迪上前双手接住,高兴得只差双膝跪下了,“谢谢林姐姐!”   林姐姐想了想,有点不自在道:“人小弋不喜欢你,你也别硬来。”   岑弋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肖纷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懒得洗了,只得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等他同意再搞他。”   岑弋:“……”谁搞谁?   两个人去楼下办理出院结账的时候,肖纷迪一脸沉思,拉了拉岑弋的袖子,问:“岑弋,我真的是崴了脚住院的吗?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岑弋听他这么说,也皱了皱眉,平时杀伐果断的岑总第一次对一件事情这么不确定,道:“是吧。”   岑弋堆了一堆工作,送肖纷迪回学校之后就回公司了。   肖纷迪对于自己怎么崴脚崴进医院的完全没有印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意。   今天下午卷毛陈又要带他们练画,肖纷迪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味儿,把自己关在浴室快搓掉一层皮了滴着水才出来。   “小粉蝶,你怎么洗这么久?办事儿呢?”老大坏笑,“昨晚怎么没回来,上哪儿鬼混去了?”   “我看起来像是会鬼混的人吗?”肖纷迪擦着头发,也没有闲情逸致跟他说骚话,道:“我一个本地人,就不能回自己家吗?”   老二道:“说谎话要遭太阳的,你妈不是出差了吗?你爸又放养你。”   “我妈出差已经回来了。”肖纷迪一说到这个又低落了,苦恼道:“兄弟们,我最近好像失忆了。”   老三:“……我看你是失身吧,失魂落魄,一回来就洗澡,而且还精神失常。”   老三这么一说,老大和老二瞬间两眼放光,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老大:“咋的,老四,真被搞了?”   肖纷迪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咋就不能是我搞别人?!”   老大&老二&老三:“卧槽!真的吗?!老四真的破处了?!”   肖纷迪烦躁地啧了一声,不想跟一群智障说话了。   下午去画室的时候迟到了,又是踩着卷毛陈的脚后跟进去的。   “站住!”卷毛陈的啤酒肚比较接近小腹,看起来更像孕肚。   肖纷迪精神一震,脊背挺直,心里“咯噔”一声。   卷毛陈在美院名气很大,最著名的是他的牙呲必报和记性贼好。   果不其然,卷毛陈摸了摸脑顶心地中海,视线斜着从眼角射向他,“画完了?”   肖纷迪脑瓜里灵光一闪,讨好一般嘿嘿的笑,道:“陈哥,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掏了半天,越掏越心慌,笑容渐渐凝固。   他妈给他从国外带的那套颜料,在寝室放着,他忘记带了……   “出去!”卷毛陈沉着一张脸,半点不留情面,“上周的作业放下,出去接着画,画完了再回来。”   肖纷迪讨好不成,就准备正面刚。   “不出!我每节课都交了学费,你没有权利赶我出去!”   “你看我有没有权力!”卷毛陈气得呼吸急促,上来就拎住他的领子,准备像上次一样把他扔出去。   肖纷迪就近一把抱住一位同学,脚都已经离地了,一双手环还在别人身上。   “小兔崽子,还收拾不了你了!”卷毛陈来了劲儿,拎着他领子准备把他从被抱住那位同学身上撕下来,“放手!”   人都说心宽体胖,卷毛陈一天天受气不断,长这么胖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啊!   肖纷迪脚离了地,双手更加用力的勒紧了哪位男同学的脖子,把人脸都勒红了,一只手不停的拍打肖纷迪的手,“喘……不过气了……放……”   他可不想落个杀人未遂的罪名,连忙撤开了手,下一刻,人就已经到画室门外了。   肖纷迪在门关上之前迅速用胳膊卡住,使尽浑身力气又挤了进去,梗着脖子大喊大叫,“我今天还就不走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卷毛陈阴沉着脸,那一瞬间眼神变得特别可怕。   肖纷迪心脏怦怦跳。   一时刚,一时爽,一直刚,他不敢。   “陈哥!”肖纷迪开始走怀柔政策,扑上去抱住一条有自己两条那么粗的大腿,嫩脸一皱,入了戏,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卷毛陈裤子上抹,“我这两天进医院了,一条腿差点废掉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作业我一定好好画,我保证再不给你添乱了,呜呜呜……”   卷毛陈是个铁汉子性格,小孩儿一抱大腿哭诉他就束手无策了。   “滚!”卷毛陈抖了抖大腿,“下课之前把上周的作业和这周的作业都交给我!”   “好嘞!”肖纷迪欢欢喜喜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支起面板,调好颜料,正准备落笔的时候,收到一条消息。   沙雕社社长晏日文:[小粉蝶,你脚好点没?]   小粉蝶脑海里瞬间闪过什么,还是没抓住。   回消息的时候莫名紧张,[我脚怎么了?]   回完消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紧张更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沙雕社社长晏日文:[哈哈哈哈!没关系,爱迪生和我记性都这么差,他做实验都忘记吃饭呢!崴了脚就好好休息,不要骑自行车了!啵唧一口。]   肖纷迪看到“崴了脚”三个字,心里一沉,好像是有点失落,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啧,他好像忘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 第17章 追妻大业   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肖纷迪一向不舍得为难自己,很快就不去纠结自己忘了什么了。   他最近跑岑弋公司跑得越来越勤快,每次都带不同的花去,一来二去的,门口的保安的都眼熟他了,自动认为他女朋友在岑弋公司上班,花是送女朋友的,每次来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星期二那天。   “哟,小伙子来看女朋友了?”保安室的叔叔皮肤偏黑,笑起来一副善良的模样,“又带花儿了?”   “对!今天送满天星!”肖纷迪高兴地说,他不想纠正“女朋友”三个字,反而美滋滋的,反正关系上没有什么区别。   某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没有追到的事实。   “哟!漂亮姐姐!”肖纷迪跟前台从鬼故事事件后就已经熟得不行了,但他就是记不住人家的名字。   “小粉蝶来啦!”前台姐姐见了他就笑,很高兴的样子,“来找岑总吗?”   小粉蝶拿着一小束满天星坏笑,“对呀!请问需要预约吗?”   前台姐姐想起上次把他拦下来等了一下午的事儿,也跟着笑了,“那就要看你和我们岑总是什么关系了。”   肖纷迪抿嘴笑,“我在追你们岑总啊!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   前台姐姐一愣,随即笑出了声,只见他每次都带花儿过来,没想到是这个原由,小粉蝶太有意思了,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小朋友了。   “祝你早日成功!”前台姐姐心道:有人能在岑总那张木头脸上雕出花来,那可真是造福人类了,至少每天上班心情都会好很多。   公司每个人见了小粉蝶都特别高兴,每天工作的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枯燥,但这个小鬼是个开心果,也是调节剂。   “这两天岑总心情可能不太好,你一会儿进去的时候注意点。”高特助拍了拍肖纷迪的肩膀道。   “好!”肖纷迪点了点头。   门童给他按了电梯,准备送他上楼,他连忙拒绝了,进去自己按了楼层。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门,里面传来岑弋的声音,“进来。”   轻轻推开门,岑弋一看来的人不是别人,是肖纷迪,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抱歉,今天有点忙,你可能要自己去吃晚饭了。”岑弋揉了揉额角。   “没关系没关系!”肖纷迪把花放在他办公桌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岑弋笑了笑,道:“下次来不用敲门。”   肖纷迪也笑了,开心得不行,“好。”   这是把他当自己人啊!他觉得自己追妻大业有了发展。   因为岑弋太忙了,他也不好多打扰,沙发上坐了会就走了。   星期三下午,他又来了。   “哟,小伙子又来看女朋友了?今天带的什么花儿啊?”   肖纷迪自己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今天送玫瑰!”   “玫瑰好哇!女孩子都喜欢!”   一连送了好几天的花儿,因为这几天岑弋好像在忙一个什么项目,连饭都吃不上,肖纷迪不是很懂,只是每天除了送花,还多带了份饭,看着他吃了,再把饭盒带走。   这天,肖纷迪又来了,这次没有带饭了,他拿不了。   “哟!小伙子又来看女朋友了?今天带的是……仙人掌啊?!”   市中心一家娱乐公司顶楼,CEO办公室被猛地推开了。   手法和岑弋那倒霉弟弟如出一辙,岑弋这两天已经习惯了这种手法的开门方式,也摸出了规律,脚还没踏进门就开始喊哥的是岑弋,开了门半天不说话的是肖纷迪。   这次也是半天没说话,岑弋抬头望去。   这……这么高的仙人掌?!   高特助刚刚汇报完工作,看着这盆巨大的仙人掌也愣了愣。   两个人都没想起上前帮忙。   那盆仙人掌完全把后面人的脸挡住了,肉眼看着就是一盆巨大的仙人掌慢慢自助挪进门,落在门边不动了。   “哟!”肖纷迪突然从仙人掌背后钻出来,走到岑弋办公桌前,拿起了他的咖啡杯,“今天更热了。”   “高特助好。”肖纷迪笑着打了个招呼,他和高特助混的挺熟,完全不拿他当外人,更不拿自己当外人。   “小粉蝶来了啊!”高特助从巨大仙人掌回过神来,也跟他打招呼。   肖纷迪今天穿的还是粉色T恤,只是比之前的颜色都要浅一些,抬手擦汗的时候露出一小截腰腹,额头上的汗水亮晶晶的,笑起来那双碎钻柳叶眼也亮晶晶的。   岑弋移不开目光,喉结滚了滚,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甚至想伸手捂住高特助的眼睛不让他看。   “噗!”肖纷迪把嘴里苦涩的咖啡喷了出来,“呸呸!你怎么喝这么苦的东西?!这是人喝的吗?!不行不行,苦死我了!”   他端着咖啡杯,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看到门口和仙人掌对称的那一侧有盆绿植,久旱的沙漠旅人遇到绿洲似的冲过去,咖啡杯一倾,杯子里的咖啡悉数倒进绿植里。   岑弋觉得有点头疼,仿佛又多了个倒霉弟弟。   肖纷迪倒完咖啡之后,又洗了好几遍杯子,这才从饮水机里喝到一杯纯净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岑弋,你这里有多余的杯子吗?”肖纷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然我明天来还得倒你咖啡。”   岑弋看了眼抽屉里还没拆封的新杯子,再看了眼肖纷迪手里拿着的小咖啡杯,视线上移,又看了看他泛着水光的嘴唇,咽了咽口水,道:“没有。”   肖纷迪捧着咖啡杯,道:“哦。”   高特助心说:骗人就算了,还骗小朋友,明明饮水机下面放着一堆一次性杯子,你们岑家人不用一次性杯子,人家小粉蝶可没说不用。   岑弋轻咳一声,又看了高特助一眼,道:“还有事?”   哇!岑总真是好样的,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他都能让你明确感受到他其实真正想说的是:还不快滚?   高特助头皮发麻,马上善解人意道:“你们聊,我还有工作,先出去了。”   “再见,小粉蝶。”高特助临走还不忘跟小粉蝶打声招呼。   小粉蝶现在热得不行,摆了摆手,又喝了一杯水。   他解了渴,终于放下水杯,把自己的书包从背上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一本专业书,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就开始学习了。   今天是周末,他可以一直待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我在这儿是不是会影响你工作?”   岑弋有点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轻轻地清了下嗓子,沉声道:“不会。”   “嘻嘻,那就好。”肖纷迪笑了笑,又低头看书了。   岑弋胸腔里那颗脏器有些不平静,他看了会儿电脑,过了好久才发现自己一直停留在这一页。   啧,这让人怎么工作……   “今天怎么想起送仙人掌呢?”岑弋决定休息会儿再看。   “你办公室里电脑多嘛!”肖纷迪头也不抬,话唠似的说个不停:“老板说仙人掌可以吸收辐射,还问我要多大的,这种问题还要问吗,当然是越大越好!所以我就把店里最大的一盆抱来了。”   他说得轻松,岑弋听得一怔,想到他从前厅一路抱着这么大一盆半人高想仙人掌,吭哧吭哧地挪进电梯,再一路流着汗搬进自己办公室里。   心里那根弦被轻轻拨弄了一下似的,颤得厉害,视线也跟着柔了。   傻子,也不知道打电话叫人下去帮忙。   肖纷迪怀疑自己有晕书症,看了几页就开始打哈欠。   “岑弋。”   好不容易才把精神回归工作的岑弋抬起头看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嘿嘿,”肖纷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我有点困了,可以在你沙发上睡一会儿吗?”   肖纷迪家教良好,不该刚的时候都乖得让人心软。   岑弋笑了笑,右眼角下方的泪窝浅浅的显露出来,用眼神示意道:“可以,那边柜子里有毯子,自己去拿。”   其实办公室有个隔间,那是他的休息室,他有时候加班晚了也会在公司睡,但是他就想让肖纷迪睡沙发,一抬眼就能看见。   “不用不用!”肖纷迪连连摆手,在沙发上靠着小憩一会儿说得过去,拿被子出来盖着睡就有点难看了,万一有人进办公室呢!   “那你就别睡了。”岑弋道。   办公室里空调开的很足,不盖毯子就这么睡一觉起来不感冒才怪。   “……那还是睡吧!”肖纷迪绞着手指,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双开门的柜子前,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柜门。   “毯子在哪一格啊?”他小声地问,眼睛上上下下扫描着,最后定格在最上面那层。   木制的隔板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支又一支干花束,花朵朝内,花枝朝外,怕别人碰坏似的,还放在最高一层,足以见主人对这些花儿的珍视。   花的种类还挺多,有玫瑰,有剑兰,薰衣草,满天星……   “中间那层,有个抽屉可以拉出来,毯子在里面。”岑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肖纷迪没回话,他觉得这些花有点眼熟啊……   “你愣着干嘛呢?”   耳后突然传来岑弋的声音,肖纷迪被吓了一跳。   “岑弋……”肖纷迪觉得自己脸皮越来越厚了,甚至有点异想天开,“这些花……是我送你的那些吗?”   岑弋把他挤开一些,拉开中间那层的抽屉,把里面的毯子拿了出来递到他手里,默不作声地把柜门关上了,转身走回办公桌。   肖纷迪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又高兴起来,心里慢慢泛起丝丝缕缕的甜味儿。   他发现,岑弋的耳朵尖变成了粉红色。 第18章 他怎么这么好?!   肖纷迪想着岑弋粉红的耳朵尖傻笑了一上午,想笑的时候就把毯子拉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偷偷的笑。   岑弋拍了拍毯子里发出轻笑的肖纷迪。   肖纷迪把脑袋钻出来,灿烂的笑容未退,“怎么了?”   岑弋现在有点不敢看他的笑,微微别过头,道:“不睡就起来吧。”   “睡!我马上睡!”   岑弋按住那颗上下点头的脑袋,好笑道:“已经中午了,也不用睡了,起来吃饭。”   公司大厦五楼一整层都是员工餐厅,厨师都是从星级酒店请来的,经验丰富,菜品齐全,味道还是不错的。   岑弋打了内线电话让高特助买两份送上来。   肖纷迪把毯子叠起来,放进柜子,又美滋滋地看了那些干花好一会儿,才不舍地关上柜门。   回头看见岑弋又坐回电脑桌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响,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不是说到点吃饭了吗?   肖纷迪绕过弧形电脑桌,站到岑弋身边,也不看他电脑屏幕,他什么也不想干,就是想离他近一些。   岑弋又噼里啪啦敲了一会儿键盘,回头看到肖纷迪,问他:“干嘛?”   肖纷迪嘿嘿笑,又靠近了两步,“你在干嘛?”   “跟律师谈点事儿,有份合同要拟。”岑弋道。   “什么合同?”肖纷迪不懂娱乐公司是怎么运作的,但是拟合同这种事情,应该怎么也轮不到岑总来做吧。   岑弋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哎,岑弋,”肖纷迪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岑弋抿了抿唇,心说:你说呢?你个小没良心的!   嘴上却没说话。   肖厚脸皮直接挪着凳子坐到他身边去,用胳膊肘蹭蹭他,又问了一遍,“哎,岑弋,那些花儿,是我送你的那些吧?”   “是。”岑弋这次回答了,他望向肖纷迪,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酝酿着许多情绪,好像喜欢中带了点委屈。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如同古水产生的漩涡一般往里旋转,仿佛要把一切都卷进去似的,肖纷迪不自觉慢慢靠近了,他轻轻抬手,想摸摸那双眼睛。   岑弋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喉头滚了滚,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晦暗不明。   窗外有蝉在叫,阳光艳丽,明明才是六月,室外已经热得人快要融化,室内虽然开足了空调,炽热的氛围也不甘示弱,两个人静静地望着对方的脸,仿佛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气氛太适合接吻,两颗脑袋越贴越近,最终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肖纷迪甚至微微张开了嘴巴。   他离家出走的理智突然回来了一秒钟,想起他妈在医院说的那句话,礼貌地询问道,“岑弋,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岑弋唇都要贴上去了,生生刹住了车,道:“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肖纷迪当真苦恼了,他脑袋往后退开了些,“那我就不亲了,我妈说了,如果你不喜欢就不要硬搞你。”   岑弋简直快要吐血:“……”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肖纷迪就算想搞也没机会硬搞了。   岑弋搓了搓脸,“进来。”   “岑总,”高特助把两份餐盒装着的饭放在办公桌上就准备出去了,他怕一会儿又被岑总撵。   “等一下。”岑弋看了眼已经开始吃饭的肖纷迪,道:“下午四点去程律师那里拿一份合同过来。”   “是。”高特助说完朝肖纷迪眨了眨眼就出去了。   “你跟他很熟?”岑弋看着挤眉弄眼的肖纷迪,带了些不悦问道。   “还好啦!”肖纷迪拆开两份饭,得意洋洋地说:“你们公司见过我的人都喜欢我!除了你……”他撇了撇嘴。   岑弋忍笑,“先吃饭。”   肖纷迪拿了双筷子,在餐盒里戳了又戳,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没有半点食欲的样子,恨不得把餐盒戳出个洞来。   “挑食可不好。”岑弋皱眉。   “我在家从来不挑食!”肖纷迪连声否认,“怪你们公司的菜太难吃了。”   那可不是,家里有专门做饭的阿姨,每次买的菜都是他喜欢的。   岑弋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拿过手机摆弄了两下,好像给什么人发消息。   肖纷迪餐后都要戳翻了,心里愤愤不平,明明之前和他一起吃饭从来没有看过手机的。   过了一会儿,“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了。   岑弋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进来。”   进来的人又是高特助。   “岑总,”高特助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还拿了一个文件袋,一并递给岑弋,“程律师说,合同有效期是一个月,需要在一个月内签署才能生效。”   “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高特助:“是。”   “挑食可不好。”高特助出门前扫了眼肖纷迪餐盒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食物,用和岑弋别无二致的语气道。   肖纷迪又戳了戳无辜的米饭,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怼道:“你难道不觉得是贵公司该改善伙食了吗?”   这话高特助可不敢回答,默不做声的就出去了,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小粉蝶扬言要追岑总的事儿,要真追到了到好了,以后公司食堂都得提高个档次。   “不吃了?”岑弋指了指肖纷迪面前的餐盒。   肖纷迪怕下午会饿,又逼自己吃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就点了点头。   岑弋一言不发的把他的那份也拿到自己面前,三下五除二吃光了。   肖纷迪捏着筷子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慢慢泛起红霞,那是……他吃过的啊喂!   岑弋吃完擦了擦嘴,把刚刚高特助带来的塑料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榛子蛋糕递给肖纷迪。   “把这个吃了。”   肖纷迪怔了怔,想起他刚刚吃饭时拿手机那一幕,原来……是发消息让高特助给他买蛋糕。   “好。”他接过蛋糕吃了一口,感觉从嘴里甜到心里了。   卧槽,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呢!   可是他就是不答应自己的追求怎么办?!这该送的花都送遍了,甚至连仙人掌都搬来了,想请他看电影他又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肖纷迪实在是黔驴技穷,不知道该怎么追了。   他一边埋头吃蛋糕,一边自考该怎么让这个男人得到自己,突然,一杯饮料递了过来。   “拿着,别噎着了。”岑弋帮他把吸管插好了才递给他的。   肖纷迪接过来看了一眼,只觉得心潮澎湃得厉害。   是百香果茶,他一直都很喜欢,他第一次请岑弋吃饭的时候,他也给自己买了,大热天站在商场门口等了自己很久。   苍天啊!请告诉我该如何得到这个男人吧!   “吃完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岑弋倒没有那么多心理活动,仿佛是在做理所应当的事,说完又投入工作了。   “好。”肖纷迪啃着蛋糕含糊地回答,心里鬼点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又一个一个被自己否决掉。   他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粉丝群三群。   这个群是他最活跃的粉丝群。   女娲后人:[宝们,我现在需要你们的帮助!]   小粉蝶是受再问祭天:[啊啊啊啊啊!年度歌手上线!好激动,终于遇到活的了!]   女娲娘娘赛高:[女娲娘娘请说,我等定全力相助!]   女娲后人:[宝们,你们都是怎么追人的?]   爱粉蝶的恒北:[不爬麦,不唱歌,不进小窝,还不暖群,这会儿居然奢望我们出主意?呵!男人,想的和长的一样美!]   女娲娘娘赛高:[哈哈哈哈,恒北太可爱了!]   女娲娘娘赛高:[弱弱地问一句,只有我很好奇咱女娲娘娘要追的是谁吗……]   小粉蝶是受再问祭天:[你今晚爬麦唱歌我们就告诉你,哼唧。]   年度歌手小粉蝶的铁杆粉:[我也很好奇,但是决定支持楼上,今晚坐等粉蝶爬麦。]   女娲后人:[……我给你们手写个保证书,你们先给我出主意。]   小粉蝶是受再问祭天:[吃饭,逛街,看电影,蝶儿,最后一步不用教了吧?]   爱粉蝶的恒北:[反驳楼上,这都哪个年头了,这套流程早淘汰在时代的漩涡中了,你怎么不教他送花儿呢?]   已经送完花的肖纷迪看着屏幕沉默了。   年度歌手小粉蝶的铁杆粉:[电影也不是不可以看,要看就看恐怖片,这时候如果她往你怀里钻了,那就可以直接进行最后一步了,如果没有,那就再带她去鬼屋,还收拾不了她吗小妮子!]   肖纷迪心里想了想岑弋被恐怖片吓到往自己怀里扑的样子,觉得此计可行。   女娲后人:[谢谢宝们,等我好消息!不过,最后一步是啥?]   群里顿时安静了片刻,然后被一连串的省略号刷屏。   今天粉蝶爬麦了吗:[刚刚进来就这么刺激,粉蝶儿,最后一步就是,灵肉合一。]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肖纷迪不至于还看不懂,想到这儿他又开始苦恼了。   岑弋不愿意啊!林姐姐不让他搞不愿意的岑弋啊!   小粉蝶是受再问祭天:[好了,主意也出了,保证书呢?]   楼下纷纷附议。   肖纷迪就当没看见,淡定入骨地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第19章 签个合同有保障   肖纷迪一想到自己送的花这么受到岑弋珍惜,心情就好到要飘起来了,带着珍惜,一点点把蛋糕都吃完了,作为深度洁癖患者,还嘬了一下手指尖残留的奶油,百香果茶也一滴都不剩喝完,最后一滴都把杯子倒过来滴进嘴里,舍不得浪费,最后又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垃圾统一用一个袋子装好。   他用湿巾擦干净手,慢慢蹭到埋头工作的岑弋身边去,刷存在感。   “岑弋……”他站在一旁,小声叫他名字,想打个商量,“你能不能先不工作?”陪他说说话。   岑弋抬起头,“嗯?怎么了?困了吗?”   实在不是岑弋看扁肖纷迪,这孩子一闲下来就开始打哈欠的样子,真的像是睡神转世。   “……不困。”肖纷迪摇摇头,决定采纳群里妹子们献的策,“等你你今天下班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岑弋挑眉,吃完饭,送完花,到看电影了?肖小朋友真的在走流程追他,有点傻,有点笨,但也莫名讨人欢心。   “好。”   肖纷迪开心地笑起来,索性坐到一旁不走了,一手拄着下巴看岑弋。   先前一直觉得,自己才是B市最靓的崽,但是现在觉得岑总怎么看怎么帅,险些要压过他了。   “岑弋……”肖纷迪看着看着又叫他名字,仿佛一个名字就能表达什么似的,叫完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是心里高兴,又找不到其他表达方式。   “嗯?”岑弋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又沉又闷,听得人心跳失速。   肖纷迪的傻笑就没从脸上褪下去过,“嘿嘿,就想叫叫你,你忙吧,不用管我。”   又过了一会儿。   肖纷迪猫爪子似的挠着:“岑弋,岑弋。”   岑弋:“……”   岑弋被他磨的没办法工作,索性把事情提前了,他从抽屉里把高特助带来的那份合同抽出来,递给肖纷迪。   “你是不是想跟我处对象?”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陈述语气,岑总真是自信得不行。   “是!超想!”肖纷迪生怕对方不知道他的决心,点头如捣蒜,一颗脑袋瓜飞速点着,都要要从修长的脖子上掉下来了。   岑弋按住他的脑袋,道:“这份合同,你看看,看不懂的地方问我,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合同和最后一页承诺书都签。”   “啥?什么合同?”肖纷迪下意识伸手接过来,但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就追个媳妇儿,怎么还签上合同了?   看到“恋爱试行合同”几个黑体字时,他心猛地跳了下,不可抑制的加快了速度。   就像等了好久才得到新玩具的小朋友似的,肖纷迪带着点无措,还有点不太敢相信:“是不是签完这份合同,你就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岑弋垂眸,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能遵守合同内容的话。”   “能能能!”肖纷迪连声保证,他用手指拈着数了数,这份合同一共九页,加上最后一页承诺书整整有十页,厚厚的一沓,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嘿嘿,签完就能和岑总处对象了!   高兴是一回事儿,看合同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想要一个年方十八心浮气躁的少年认认真真看完十页密密麻麻的字几乎是天方夜谭。   肖纷迪只大致看了一眼合同内容,写得很细致,还罗列了岑总的银行账户以及存款金额。   无论是数字还是文字,都看得他头晕眼花打哈欠,他索性哗哗几下翻到最后一页,提笔就准备签名。   才把笔盖打开就被抓住了手。   “看完再签。”岑弋说话带着点令人不得不屈服的气势。   “不用看了吧……”肖纷迪笑眯眯的,一副色令智昏神志不清的样子,说:“依你依你都依你!”   岑弋直接把他手里的笔抽走了,直接坐到他身边看着他,压着他看,道:“一条一条读出来,读完了再签,我没听到就不算。”   “啊?!”肖纷迪声音一下子提高了,然后双手合十作揖,求饶道:“岑总……能不能打个折?读一半行吗?五张纸?”   岑弋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地喝了口咖啡。   肖纷迪开始头疼了,当初就是不想读书才学的美术……认命吧,媳妇儿的话,不能不听。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略过前面第一页的定义解释合约须知什么的,直接翻到合同条款那页开始念课文。   “三天之内,换……新发型?”第一条就把肖纷迪读懵了,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充满不解。   岑弋端着咖啡杯看他,挑眉的样子仿佛在问,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肖纷迪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厚重的刘海也跟着左右晃动,他接着念道:“换完发型,需拍照或视频告知甲方,经甲方同意,方可出美发店。”   室友们都说单身自由,他一直没有什么体会,这会儿他算认识到了,连换个发型都要被管着,不过一想到女娲后人和伏羲转世要谈恋爱了,发型和自由的,能有多重要?有伏羲转世重要吗?!   当然没有!   “甲乙双方必须共进晚餐,有特殊情况必须向对方报备,取得对方同意后方可自由行动。”   哇,这个霸王条款,他喜欢!要不是早上起不来,中午上课赶不上,他一日三餐都想跟岑弋一起吃!   “合约期间,晚上睡觉前需回复晚安,如有缺失,需以十倍早安补齐。”   肖纷迪读了一会儿,只觉得喉咙干痒,“岑弋……我可以喝杯水再读吗?”   岑弋二话不说,用自己的咖啡杯给他接来了一杯水。   肖纷迪:“……”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内容实在是太多了,我读的都口渴了,可不可以不读了?   喝完水的肖纷迪继续苦命的读合同,原本还正正经经的坐着读,读着读着就歪了,一边打哈欠一边哼哼唧唧地念条款,没个正经样子。   岑弋也不管他,把他喝完的咖啡杯又装满了水,安静地在旁边等着,铁了心要听他把这十页纸都念完。   ……   直到日影西斜,办公室里光线逐渐暗下来,暖黄的残阳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颜色,每一个经过岑总办公室的人都能听到办公室里朗朗的读书声,从门口望进去,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四仰八叉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沓纸,开合着双唇,摇头晃脑地念着纸张上的内容,而沙发的另一端,端坐着一个青年,杯里的咖啡应该是喝完了,杯子被搁在手边的案桌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流动着光彩,神色温柔地注视着那个摇头晃脑没个正形儿的少年。   密密麻麻的小字挤在一页纸上,肖纷迪原本以为自己会看着看着就和周公偷情去了,没想到越看越来劲儿,合约条款写的非常细,甚至包含了对恋爱状态的模拟,言语间透露着些可爱和憧憬,看得他扬起了唇角。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书看笑了。   “有看不懂的地方吗?”岑弋把笔递过去,道:“没有就把字签了。”   “没有没有。”肖纷迪笑了一天,脸上肌肉都有一些酸疼了,可他就是高兴,收不住,“但是……”   岑弋皱了皱眉,侧目看他,“但是什么?”   肖纷迪歪着脑袋,“合同内容可以增删吗?”   岑弋好像有点不高兴,冷声道:“当然不可以。”   “你先别生气,”肖纷迪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和自己搞对象了,试探道:“那合同里基本都是你管我,我想管你怎么办?”   岑弋愣了下,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想管我什么?你说说看。”   “第一,以后不能喝咖啡,不然我用你的杯子喝水太苦了,”肖纷迪掰着手指头数着,“第二,合同年限,三年太短了,我要签永久的。”   “第三……”肖纷迪慢慢红了耳朵,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每次分别之前,要有吻别。”   亏得岑耳力佳,又离得近。   他忍笑,道:“第一条和第三条我答应你,至于合同年限,可以续签。”   其实他心想的是:小破孩儿,能拴住三年就不错了,还永久。   肖纷迪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问道:“那这两条可以手写补充在合同里吗?”   岑弋看他那样,心里软的不行,“我答应了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不用写进合同,也会做到。”   肖纷迪这下放心了,接过笔,飞快的哗哗几下鬼画符,一份合同就生效了。   岑弋盯着他落下最后一笔,嘴角微微扬起,小心的把合同收起来,用一个文件袋装好,锁进办公桌的抽屉里,回头就听见肖纷迪肚子咕噜咕噜叫。   “走吧,”岑弋拨了拨他那厚重的刘海,“带你去吃饭。”   肖纷迪没有高兴的立马蹦起来,反而抓住了自己头上的手,仰着脑袋问,“不是要先去弄头发吗?”   岑弋想起合同条款里的第一条,心里有块地方被措不及防地戳了一下:这小朋友怎么越来越招人喜欢?都饿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合同条款。   “先吃饭,明天我陪你去。”岑弋把人沙发上拉起来,替他整理了一下滚的乱七八糟的T恤,指关节敲敲他额头,低声道:“打个电话给静姨,说你跟我在一起,今晚不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粉蝶:“我今天太高兴了,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第20章 生了一窝小蛇   吃饭的时候肖纷迪全程带着笑,兴奋得直想给岑弋讲鬼故事,但是考虑到餐厅也不方便熄灯造氛围,只得遗憾作罢,下午吃的蛋糕甜了到现在,他一点儿一不饿,吃了几口就开始撅嘴叼着筷子玩儿起来了。   “别胡闹,好好吃饭,一会儿又要喊饿,晚上不让吃宵夜的,记得吗?”岑弋把筷子从他鼻子和上唇之间拿下来,也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肖纷迪当然记得,合同的每一条内容他都记得,说来也是奇怪,一个一看书就会打哈欠的人,居然把一份十多万字的合同内容记下来了。   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肖纷迪却活泼得紧,岑弋开车,他就坐在副驾驶比划着手眉飞色舞地跟岑弋聊天,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岑弋嘴角含笑在听,不时回应他几句,他说他在学校的趣事,说他面试文学社的事儿,说卷毛陈把他丢出教室罚他画垃圾桶的事儿,每一件事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都会变得有趣起来,活灵活现的在眼前呈现了一遍似的,岑弋最喜欢他这个样子,眉眼弯弯,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阳光得不得了,要照射进人心里去似的,大夏天烤得人浑身发热。   睡神肖说着说着就仰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嘴巴张的老大,粉红的舌头和整串下齿列都一览无余,一点都不雅观。   岑弋转头看他,眸子里却含柔和的笑,问:“又困了?”   “有点困。”肖睡神瞌睡来得极快,脑袋往后一靠,长在座椅上一样不肯起来了,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乖得不行,甚至有点呆。   岑弋看得心头一软,又把空调调高一些,揉揉他脑袋,突然觉得他厚重的斜刘海也没那么丑了,柔声道:“困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肖纷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在座椅上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枕着最后一句话沉浸入了梦乡。   这是一片广阔的无垠的庄园,金灿灿的稻田连成一片,田埂间奔跑着一只雪色的小狗,身上顺滑的毛发随着动作流动,整个场景不似人间,倒像是丹青手笔下的一幅画。   “馒头!慢点儿跑!”   肖纷迪喊了一声,背了一背架的稻子穿梭在田野间,他随着白狗的引领,来到一间小木屋前,轻轻推开一扇柴门。   里面放着一张满家床,精致复古的床帘迪迪的垂着,隐约可以看到床上斜倚着的人的身影。   “老婆,我回来了!”肖纷迪撸起袖子擦了把汗,又把手擦干净了,掀开了帘子。   “老公回来了?累不累?”岑弋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一手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懒懒地和他说话,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小腹高高隆起。   “不累不累。”肖纷迪笑眯眯地走过去,摸了摸他肚子,一双眼睛充满父爱的光芒,道:“老婆辛苦了,小淘气今天没踢你吧?”   岑弋摇了摇头,温柔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突然间,画面骤变,瞬间星河陨坠,一片漆黑,只有小木屋里一灯如豆,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火焰摇摇晃晃的,忽明忽暗,如同床上的人一般慌乱不已。   “老婆,老婆,疼不疼?”肖纷迪不停地给双目紧闭,咬着苍白嘴唇的岑弋擦拭额头上的汗一边急道:“用力,再用点力,马上就生出来了!”   岑弋浑身颤抖,痛叫了一声,肖纷迪心疼过后眼前一亮,惊喜的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他忙不迭掀开岑弋挡在腰间的布料,弯腰下去看他的孩子。   只见一条条滑腻无骨的小动物顺着腿密密麻麻地往他身上爬,不停的涂着蛇信子,七嘴八舌的喊他爸爸!   岑弋竟然生了一窝小蛇!   肖纷迪瞬间睁开了眼睛,从可怕的梦境中脱离出来,呼吸都还没喘匀,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冷汗!   “做噩梦了?”岑弋脸色不太好,好像很不高兴,“叫谁老婆呢?”   肖纷迪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跳砰砰砰的在胸腔回响着,他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松了口气之后又扑过去把岑弋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岑弋刚想动手的时候,他退开了,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如逢大赦。   岑弋:“……”   “老婆,我刚刚梦到你生了一窝小蛇!一条条往我身上爬!大概都这么长……”肖纷迪不知死活地两只手比划着,表情惊慌失色,他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在车内灯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所以你刚刚叫老婆是在叫我?”岑弋立刻抓住了重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肖纷迪一脸理所当然,道:“你不是已经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说完又一脸警惕,道:“你不会突然反悔吧?不行!我们已经白纸黑字签过合同了,你必须跟我搞对象!你要后悔我就去告你!”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取悦了岑弋,他笑了一下,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座侧身俯过去,在肖纷迪唇上吻了一下,见他瞪大了双眼没有反抗的意思,又把唇贴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肖纷迪有点喘不过气,开始“唔唔”的抗议才从他口中退了出来。   岑弋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一点不计较自己被生孩子的事儿,用哄孩子似的语气,问道:“在你梦里,我生了一窝什么样的小蛇?”   此时的肖纷迪已然红成了一只龙虾,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红霞连成一片,甚至连脖颈都红了,一双水润的眼睛还没缓过神来,柔软的唇瓣上还泛着水光,“岑弋,你刚刚亲我了。”   岑弋笑了笑,右眼角下方的小泪窝圆溜溜的,用筷子戳出来的似的,“没呢,我没亲。”   肖纷迪可不管,两眼放光来了精神,“那我是不是可以搞你了?”   岑弋都要被他气笑了,一会儿梦见他生蛇,一会儿又扬言要搞他,肖小朋友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下车吧,到了。”岑弋帮他拉开车门。   肖纷迪直起身子来,又瘫了回去。   岑弋:“怎么?今晚想睡车里吗?”   肖纷迪:“睡太久,腿麻了。”   岑弋就站在车门边儿上,等他缓过来了才伸手拉他下车。   肖纷迪一路走得轻飘飘的,总觉得自己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晕晕乎乎的,直到一脚踏进岑弋住的地方,心里这才甜丝丝地反应过来:他终于和岑弋搞上了!他们刚刚在车里亲嘴了!   门一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发射过来,   “进来吧。”岑弋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粉色的拖鞋出来放在地上。   “哇!你也喜欢粉色啊!”肖纷迪语气间尽是满满的惊喜。   岑弋没觉得一个大老爷们买粉色拖鞋有什么不好意思,轻笑道:“我给你买的。”   肖纷迪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买冒粉红泡泡,喜滋滋地换了鞋,蹦蹦哒哒的跟着走进去,眼睛骨碌碌转着,误入丛林的落单羊羔似的,带着好奇打量周围环境。   两层楼的别墅,装修风格偏欧式,色调偏冷,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冷硬自制,拒人于千里之外。   “坐,”岑弋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百香果,回头看着绵软地瘫在沙发上的人,“可以先看会儿电视,或者你想先洗澡?”   肖纷迪一听洗澡两个字就立马坐起来了,小学生一样坐得直直的,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弋拿着百香果进厨房了,不一会儿端了一杯金黄色的饮料出来递给已经滚在沙发上的肖纷迪。   肖纷迪起身接过,美滋滋地喝了一口,一点都不酸,反而很甜。   “哇!你怎么弄的?怎么这么好喝?比学校店里卖的好喝多了!”肖纷迪喝得一脸陶醉,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给岑弋比了个赞。   “好喝就好。”岑弋被他夸的心情不错,揉揉他后脑勺上滚乱了的头发,没忍住贴身过去,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然后起身去给他准备洗漱用品。   肖纷迪满脑子都是百香果茶和岑老板,端着杯子欢欢喜喜地跟在人后面,走哪儿跟哪儿。   岑弋回身看了眼身后的小尾巴,不禁好笑,“去沙发上待着吧,今天都蹦达一天了,不困吗?”   肖纷迪摇摇头,抬头看他,“我又不是猪,在车上已经睡够了,就想跟着你,你不用管我。”   岑弋都收拾妥当了,就把他推进了浴室,“去泡个澡,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带你去理发。”   “你要和我一起去?明天不用上班吗?”肖纷迪隔着浴室门问。   还没等岑弋回答,他又响亮地拍了下自己脑门儿,自顾自道:“也是,你是老板哦。”   岑弋想走开一会儿,又怕里面的话唠说话没人回应会感到孤独,就站在浴室门口隔着一道磨砂玻璃陪他说话,一直等他洗完。   岑弋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肖纷迪正爬在沙发上打游戏,水珠顺着头发直往脖子里流。   “以后头发要擦干。”岑弋皱皱眉,把他挂在脖子上的干毛巾拿下来,帮他擦头发。   “你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怎么活得跟个老年人似的,我冬天的时候还用冷水洗头呢!”肖话唠打游戏唠嗑两不误,“哎,你轻点,我头发都要让你薅掉了!啊,都怪你,我死了。”   “以后不准用冷水洗头发。”岑弋重重地搓了两下,用力道证明自己不老,他把潮湿的毛巾拿下来,指了指客房,“行了,去睡吧。”   肖纷迪走到客房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一双眸子在暖光下熠熠生辉,小狗似的看着岑弋咽了咽口水。   “迪宝。”岑弋喃喃一声,然后会意,轻笑了一下,跟上去,给了他额头一个晚安吻,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道:“晚安,小粉蝶。” 第21章 阴阳割昏晓   第二天早晨,厚实的窗帘挡住了早起的光线,房间里暗沉沉的,很适合睡觉,床上睡得乱七八糟的人翻了个身,赖了一会儿床,才慢吞吞爬起来。   肖纷迪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下床穿了粉拖鞋,才一打开房门,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径直发射过来,直往他怀里扑。   他吓得赶紧伸手接住了,入手是一片软乎乎的触感,低头仔细一瞧,居然是雪白的只小狗,仰着小小的脑袋,尖尖的耳朵下方是一双又圆又黑的眼睛,还没他手指长的小尾巴不停的摇动着以示友好。   “哇!”肖纷迪惊喜万分地喊出声,一遍带着吐糟,“岑弋,这狗好可爱哇!不过你怎么这么娘?这种小狗不都是女人养的吗?爷们儿就该养藏獒!”   岑弋也回了他一句什么,声音好像是从某间屋子里传出来的,听起来嗡嗡的。   肖纷迪揉捏着怀里的小东西,感觉心都要化开了,一手托着小狗,摸不够似的,照着他的小脑袋揉了又揉。   接着他浑身一僵,手臂上霎时渗入一股温热液体。   过了一小会儿,肖纷迪的喊叫声几欲掀翻屋顶。   “啊啊啊啊啊!岑弋你快来!你的狗在我手上撒尿了!你管不管啊,个子那么小,尿这么一大泡,小小年纪,膀胱怎么这么大啊!你爹怎么教你的?!你懂不懂规矩啊?”   他皱着的脸上嫌弃得不得了,嘴里不停唠叨,一边弯腰把小狗放在地上,伤残人士似的抬着一只手臂走出了房间,哭丧着脸到处找狗主人,准备告状。   “怎么了?”岑弋闻声从厨房出来了,腰间系着个格子围裙。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闻闻!”肖纷迪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手臂往他鼻子上凑,“要不是看它那么小只,我直接把他扔地上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邋遢事儿!也不知道它家长怎么教的?!”   岑弋往后撤开一步,听着他骂骂咧咧地指桑骂槐,忍笑忍的辛苦,又一边安慰他,“迪宝刚来家里没几天,还不会用洗手间,你别跟它计较,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教教它怎么去卫生间上厕所。”   “你叫他啥?”肖纷迪飞快地抓住重点后,震惊得不行,“迪……迪宝?”   岑弋又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黑沉沉的眸子看着肖纷迪,不知道说的是人还是狗,道:“对,它叫迪宝。”   肖纷迪咬牙切齿,直接把这只小东西划入了黑名单,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这狗东西不止在他手上撒尿,竟然还跟他抢男朋友!   岑弋可从来都没叫过他迪宝!反而给一只狗取名叫迪宝,不知道是在认识他之前还是之后取的……   “你先认识的它还是先认识的我?”肖纷迪惨兮兮地问。   岑弋笑着捋了捋他刘海,露出那双小狗一样的眼睛,没有回答。   肖纷迪垂下了脑袋,垮着一张脸,一副此生无望的模样,说:“我倒是想跟它计较,要是大狗我还能打它两巴掌,它还没我巴掌大呢,我一巴掌下去,它估计得当场去世。”   岑弋笑了下,转身进了自己房间,从衣柜里翻了一件衣服递给肖纷迪。   肖纷迪表面上看起来是个精致男孩儿,实际上一点儿也不讲究,直接在客厅把散发着尿骚味儿的衣服脱了,光着膀子走进浴室去冲洗手臂。   岑弋看着他光溜溜的背,眸色沉了沉,喉结滚了滚,全程目送进去带目接回来。   “岑……唔!”   肖纷迪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件衣服盖住了脑袋,吸入鼻息的都是岑老板的味道,耳边传来岑弋的声音,“你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都是大老爷们儿,”肖纷迪把脑袋从领口里钻出来,笑嘻嘻地调戏岑老板一句,“我都不臊,你臊啥?”   “我不臊。”岑弋随手把他头顶被领口蹭翘起来的呆毛摁下去,“就是容易硬。”   这回肖纷迪目瞪狗呆了。   这这这!他听到了什么?这是一个系纽扣都要系到最后一颗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这简直就是个流氓吧……   肖纷迪凑上去,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的岑弋。   岑弋哭笑不得地抓住在自己脸上拉扯的一双手,含糊不清地问,“你做什么?”   肖纷迪捻着两根手指又扯了扯他的脸,“想看看你是不是披了别人的皮,我们家岑老板不会说这么不要脸的话。”   “我们家”三个字取悦了不要脸的岑老板,捉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你们家岑老板还有更不要脸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先把早餐吃了,然后带你去弄头发。”   肖纷迪肚子早就饿了,一听到有吃的眼睛都亮了,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进餐厅,边走边扯他围裙后面的带子。   “你会做饭吗?”肖纷迪语气间明显不相信,“还是系个围裙作样子?”   岑弋拿他没办法,捉住腰间作乱的双手,拖着人往前走。   餐桌上放了一小锅色泽金黄芝士牛奶玉米粥,盘子里还切了几片面包,两侧搁着两只青花小碗。   肖纷迪睁大了眼睛,嘴也张大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惊叹,一双明媚的眸子里尽是崇拜,“哇,你还真会啊!看起来还挺不错诶!”   岑弋觉得他夸得有点过了,但还是不觉耳根发烫,把围裙摘了,先一步坐下来,“别闹,坐下吃东西。”   肖纷迪左手拿着勺子吃得香甜,“岑弋,你还会做其他的吗?晚饭我想吃清蒸桂鱼,我还想吃蛋挞,还有……”   “好好吃饭,”岑弋耳边全是肖纷迪的声音,他第一次觉得早餐也能吃得这么热闹,“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一会儿该呛着了。”   对面的人一低头刘海就往碗里落,撩上去,一低头又落了下来。   岑弋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去书房把钢笔盖儿摘下来,一手撩起他头发,一手把笔盖儿别了上去。   “你干嘛?!”肖纷迪伸手就要摘,岑弋一把摁住了他的手,静静地端详他的脸好一会儿,道:“你这脸……”   让人想到一句诗: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在厚重刘海的长期遮盖下的半张脸久未见光,皮肤变得异常白皙,而暴露在夏日毒辣阳光下的半张脸已然被晒成了小麦色,平时看不出来,这会儿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对比十分鲜明,都不止差了两个色号。   岑弋话都没说完就被接了胡。   “好看吧?”注意到他的目光,肖臭美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了,“这都要感谢林姐姐强大的基因,听说当年追她的人可多了,我爸?那都排不上号,要不是我妈扶贫,哪能轮得到他啊?”   岑弋:“……”静姨好看你骄傲什么?   两个人吃完东西,岑弋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带去美发店了。   “哟!小彩虹!”肖纷迪人还没进门就开始叫人,“又见面啦!”   小彩虹嫌弃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还奇怪呢,这家也是你开的吗?”   小彩虹扒了扒彩虹色的头发,异常暴躁,“敦煌的?就说你今天要弄个什么头发?”   “不急,”肖纷迪笑的眼睛都要没有了,侧身把岑弋让出来,言语间净是炫耀,“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岑弋。”   岑弋今天被肖小朋友哄笑多回了,难得对外人有个笑模样,主动伸出右手去,“你好。”   小彩虹是个窝里横,臭脸全给熟人看了,在外人面前倒是礼貌周到。   岑弋:“给他把刘海剪一下就行。”   小彩虹剪刀在手里转了一圈,朝着椅子走过来。   肖纷迪大惊失色,一把护住宝贝刘海,叫道:“干嘛?!说换发型也没说要剪刘海啊。”   岑弋态度强硬,“合同内容要我复述一遍吗?”   肖纷迪试探道:“没得商量?”   岑弋:“没得商量。”   小彩虹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对暗号似的问不情不愿坐在椅子上的肖纷迪,“粉蝶,你哭了吗?”   岑弋瞬间抬眸,心里发颤,忙弯腰去看背对着自己的人,确认人没哭,这才松了口气。   肖纷迪倒是一下就听懂了,也对了回暗号,“没哭。”   “先洗个头吧。”小彩虹伸手,准备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看到岑弋的目光又忙松开了,小声在他耳边道:“我不信。”   “真没哭。”小粉蝶躺了下来,把头放进池子里,小声道:“我们还没去床上玩耍呢……”   小彩虹讶然,贼兮兮地笑,“不像啊,管这么严。”   肖纷迪马上点头,义愤填膺:“对啊!剪个头发都要管!”   说完又甜蜜地笑了,“不过,哪家媳妇不管老公嘛,哎!还真是甜蜜的负担呢!”   小彩虹:“……有本事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将他的头发都拨进水里,露出了光洁的额头,不,准确的说是露出了整张脸。   小彩虹:“额……你这脸……”   “好看吧?”借了姿势的光,小粉蝶直接用鼻孔看人了,“这都要感谢林姐姐强大的基因,听说当年追她的人可多了,我爸?那都排不上号,要不是我妈扶贫,哪能轮得到他啊?”   小彩虹补全整句话:“你这脸还真是……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作者有话要说:  肖纷迪:“你最好别惹我,我有一堆鬼故事要讲给你听。” 第22章 哪里像了?   肖纷迪的孔雀属性不允许他不炫耀漂亮的羽毛和漂亮的配偶,躺着洗头可影响不了嘴巴的发挥,不停吹嘘自己的魅力,添油加醋地说人岑弋追了他好久好久,他都不带搭理的,最后被缠的没办法了才答应的。   明明是他缠着人家岑弋,又送花又送饭的,这会儿吹起牛来脸都不带红一下。   小彩虹没搭腔,全程忍着笑给阴阳脸洗完头,又把人带出去按在椅子上坐着。   肖纷迪头发湿漉漉的用一块毛巾包了起来,有一缕没包住跑了出来搭在额头上,他就鼓起腮帮子,吹那一缕头发玩儿。   小彩虹拿起剪刀,忍不住又看了眼肖纷迪阴阳分明的脸,露出了诡异中带点难言的表情,再次扭头跟岑弋确认,“确定要剪刘海吗?”   剪完可能那臭美的人要戴口罩出门了。   岑弋在一旁直挺挺地站着,闻言也忍不住将肖纷迪那张阴阳脸看了又看,最后坚定地点头,“剪。”   “两边也稍微修一下,太长了,遮耳朵。”   肖睡神一坐下来就开始犯困,吹了会儿头发吹累了,上下眼皮已经擦出了火花,眼看着就要搏斗到一块儿去了,一门心思想睡觉,哪里还有时间看看镜子里自己那张令人忍俊不禁的脸。   小彩虹手法熟练,先把接上去的头发一一弄了下来,拎起剪刀在那颗摇摇欲坠的脑袋上晃悠,准备修刘海的时候肖纷睡得迷糊,猛的往前一磕,直直往他剪刀上撞过来。   小彩虹吓得心跳陡然加速,本能的松了手,剪刀“哐当”一声落在地板上,也没能惊醒肇事者。   “怎么了?”岑弋靠过来,语气里带了一些紧张。   “哎,粉蝶,醒醒!”小彩虹想把人叫醒再继续,万一一个不小心把人戳瞎了可不好搞。   小彩虹笑眯眯,一脸纯良:“没事儿,他脑袋一直晃,我怕剪刀戳到他。”   岑弋:“他可能是没睡好,我来吧。”   没睡好个屁,这人一天能有几个小时是睁着眼睛的……   助理已经把剪刀捡起来,并递了一把新的给小彩虹,他一手接过,目光暧昧地扫了一下岑弋,说:“行,帮我固定住他的头。”   岑弋看着那颗不住点动的脑袋,伸出两根指头捏着了他下巴,就稳稳的把这颗脑袋定住了。   小彩虹一见帅哥就嘴痒,改不了见人就撩的毛病,“帅哥,听小粉蝶说是你追的他?”   这小王八羔子是真不要脸,也不知道死缠烂打的是谁……   岑弋两根手指加了力道,垂眸看着双目紧闭,睡得口水顺着他手指往外流的人,心里直想笑,点了点头,“对,我追的他。”   “哦?”小彩虹显然不相信,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拨弄着小粉蝶的头发,指尖有意无意的擦过岑弋的手背。   岑弋手顿了下,考虑到肖纷迪的安全,没有动。   “哎,帅哥,”小彩虹的脸靠得越来越近,呼吸全喷在岑弋直直抻着的一条手臂上,一双擦了唇膏的唇瓣若即若离地在上面蹭,意有所指地问,“你觉得我看起来技术怎么样?”   “不怎么样,”岑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很怕他的剪刀伤到肖纷迪,愣是没放手,眉头却拧成了一团,不客气道:“剪个刘海半天剪不完。”   小彩虹爽朗地笑出了声,剪刀霍霍几下,三下五除二就修完了,最后还是适当给他留了一些刘海,看起来乖巧很多。   岑弋捏着人的下巴,动了动手腕,转过来看看,转过去又看看,最后满意了。   岑弋:“刷卡。”   小彩虹半椅在椅背上,搔首弄姿地挤了挤眼睛,用在岑弋看来跟抽筋没什么两样的表情道:“没有pos机,不接受刷卡,也不接受扫码哦。”   岑弋眉头皱得更深了,掏出皮夹子准备拿现金的手被一只细白的手盖住了。   小彩虹贴近了些,在他耳边媚声道:“只可以肉偿。”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点!”岑弋一把把人推开,动作粗暴得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的绅士形象,他心里愤怒地想:回去得好好审审那小混帐,他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这人开的店,不知道“肉偿”多少回了!   结了账,拖着睡得迷迷糊糊小混帐出来时,那不知廉耻的店主居然还在他外套口袋里塞了一张名片,恬不知耻地说:“岑先生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价格好商量哟!”   商量个屁!   “嗯?这是哪儿?我们要回家吗?”刚刚睡醒的肖纷迪连自己怎么上车的都不知道,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只觉得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怒气冲天。   岑弋:“以后你剪头发都要经过我同意,听到了吗?!”尤其是不能再来这种店里!   “哦,好,”肖纷迪懵懵懂懂的样子,显然还在状况外,但下意识哄人总是没错的,“我都听你的,你别生气。”   岑老板也不是什么难哄的人,光看着那张小心翼翼的阴阳脸都要笑出来了。   “那我们回去睡觉吧?”肖纷迪看岑老板颜色缓和了很多才敢说出来。   岑弋:“……你一天到底要睡几个小时?猪吗?”   两人回去开门的一瞬间,那只白色的小狗又扑上来了,这次扑的不是肖纷迪,是岑弋。   “我们出门的时候怎么没见它?”肖纷迪离得远远的,生怕这狗东西再尿他身上。   岑弋捏捏它软乎乎的毛耳朵,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它在窝里睡着了。”   “它怎么这么能睡?猪吗?”肖睡神终于找到了接班人,不,接班狗。   “你也好意思说它……”岑弋白了肖猪一眼,目光触到他阴阳相隔的的脸又错开了去看怀里跟着舌头哈气的白狗,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你不觉得你们很像吗?”   “哪里像了?!”肖纷迪气得要跳起来,酸溜溜地说:“姓岑的,你给我说清楚,你居然拿我跟一只狗比?而且还是一只连品种都看不出来的狗!今天我们就好好地掰扯掰扯,而且你还叫它迪宝!”   岑弋看着吃狗的醋炸毛的肖纷迪但笑不语,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狗毛。   肖纷迪围着狗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泄气,道:“好像是有一点点像……等一下,岑弋,你……为什么养它?”   岑老板挑眉,有意曲解,“怎么?想我养你?”   “不是!”肖纷迪一副抓心挠肝的样子,“你养它……是因为它跟我长得像吗?”   刚刚还怒斥别人拿他跟狗比,他这会儿自甘堕落的比得还挺来劲儿。   岑弋又不说话了,勾起嘴角,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捡到这小东西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毛色了,身上的泥沙都结了块儿,走路的时候后腿不太好使,瘸一拐的好像受了伤,看见岑弋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怕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他停它就停,他走,它又跟着走。   岑弋蹲下来,本来吓走它,可看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走不动了。   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是确实很像,那双眼睛,都亮晶晶的,带到宠物店洗完澡检查完伤口再带回家后,岑弋更觉得像了。   因为小白狗几乎一沾垫子就睡着了,他端着一碗羊奶蹲在垫子旁边,小声喊了声,“迪宝。”   于是从那时起,这只狗就有了名字。   肖纷迪补觉补到一半就被岑弋揪起来吃饭了。   原本迷迷糊糊准备发脾气的,看着餐桌上放着的清蒸桂鱼,激动说不出话了。   吃完饭,岑弋从烤箱里端出蛋挞来,他简直要感动哭了。   “哇!岑弋,你也太牛逼了吧!你怎么什么都会做!”肖纷迪一口一个直往嘴里塞,鼓着腮帮子夸人,“我怎么这么幸福?!岑老板,请务必嫁给我!”   岑弋笑了一下,心道:嫁不嫁的先缓一缓,你明天起来看了镜子别撒疯就行……   嘴道:“别胡闹,好好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肖纷迪一听,停下了疯狂进食的动作,情绪瞬间荡了下来,怎么哄都不肯吃了。   “怎么了?”岑弋也尝了一口蛋挞,又放下了,甜,钻心的甜,在他后脑勺上撸了两把,柔声问,“闹什么脾气呢?”   “我不回家,我要住这里。”肖纷迪嘴里的还没咽下去,说话时像腮帮子藏了坚果的仓鼠,一鼓一鼓的。   “你昨晚就没回家了,”岑弋叹了口气,哄他,“今晚再不回家静姨该着急了。”   一直被当做闺女养的肖纷迪也有很强的归家意识,“那我给林姐姐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诱哄刚成年少年夜不归宿并与之厮混?岑弋可不想这么早破坏自己在丈母娘心里的形象。   “静姨出差才回来几天,你多在家里陪陪也是应该的。”岑弋摸摸他脑袋,越发觉得两个迪宝很相似,“你明天还要上学呢,我这里离你学校挺远的,等你明天放学了,我来学校接你去吃饭,好不好?”   肖纷迪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小剧场:   小彩虹改不了见人就撩的臭毛病,直往岑弋身上贴,眼神迷离,吐气如兰,“帅哥,你觉得我技术怎么样?”   岑弋皱眉:“不怎么样,剪刀差点碰到我老婆眼睛。”   小粉蝶:“我睡醒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男朋友在和别人讨论技术问题?” ??? 第23章 那个阿拉伯的同学   岑弋驱车把人送到楼下,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道:“上去吧,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来和叔叔阿姨坐坐。”   他言语间的熟稔仿佛他已经认识肖纷迪爸妈很多年了似的,肖纷迪早就想问了,他嗤笑道:“你坐什么坐?我爸妈认识你吗?厚脸皮。”   岑弋已经被气习惯了,也没解释,手上用力搓他脑袋泄愤,笑道:“把人家儿子拐跑了,怎么也得打声招呼。”   “哎哟!别薅我头发!”肖纷迪嘴上叫唤得厉害,却不怎么反抗,他家岑老板太会哄人了,他心里甜得发酸,就想跟他待在一起,腻着不肯走,屁股长在座椅上似的不肯动。   “怎么?舍不得我吗?”岑弋扫了他一眼,一本正经说荤话的样子苏得人腿软,“还是打算在车里做点什么?”   肖纷迪脸一红,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讷讷道:“也不是不可以……”   岑弋被撩得心痒,也没忍,靠过去又亲了下,哑声道:“你再这样今晚就回不去了。”   哪知肖纷迪听得眼中一亮,“可以吗?!”   “不可以。”岑弋斩钉截铁,“你才十八岁,夜不归宿不好。”   肖纷迪简直震惊得眼睛都放大了,“我成年了!都已经二零二五年了,怎么还会有你这种老古董?!国外不都很开放的吗?你敢说你在国外一直规规矩矩的?我才不信!”   岑弋这么优秀,长相出众,气质斐然,无论同性异性,都不乏追求者。   “不会吧?!”肖纷迪仔细观察了岑老板的反应,发现他直视着自己,眼底一片理所当然。   “哇!真的啊?!”肖小朋友发现新世界似的,兴奋得脸颊发红,显得那张阴阳脸对比更为鲜明,搞笑得紧,他蹭过去挨着岑弋,笑得贼兮兮的,“这么说,我是岑老板第一个男人啊?!”   “别闹。”岑弋拿他没办法,屈指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看到那块红了,又皱眉揉了揉,还以为脸皮多厚呢,轻轻一碰就红了,“疼吗?”   肖纷迪虽然是被当姑娘养的,但打小皮实,从小到大没少闯祸,摔了磕了也是常有的事儿,奇怪的是,他身上从没留过任何疤痕。   “疼。”他苦哈哈地把脸凑近些给岑弋揉。   “快回去吧。”岑弋捏捏他后脖子,看到他舒服地眯起眼睛,越发觉这个迪宝和家狗窝里躺着那只很像。   “再亲一下。”肖纷迪撅嘴,示意他这次不可以亲脑门儿。   连讨好人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岑弋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吻住了他的双唇,不自觉地喃喃出声,“迪宝。”   肖纷迪启唇,朦朦胧胧地想:跟老子亲个嘴,你叫只狗东西的名字?   岑弋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欢,又含糊地喊了一声,“迪宝。”   肖纷迪手抵在他胸口将人推开些,迷蒙着眼睛问,“迪宝怎么了?”和老子亲次嘴你都叫两次狗名字了。   “没怎么。”岑弋转开话题,用指腹抚摩他的嘴唇,眼神发黯,“上去吧,明天下课别乱跑,在校门口等着,我来接你去吃饭,听到了吗?”   “没听到。”肖纷迪歪头想了想,又改口问:“可以点菜吗?”   岑弋勾唇,“餐厅随你点,想吃什么都行。”   肖纷迪的脸立马就丧下来,失望道:“不是你做吗?”   岑老板虽然知道他是个影帝,可怜兮兮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但就是忍不住哄。   “好,我给你做,你先回去,想吃什么,晚上给我发菜单。”   后知后觉的肖纷迪终于觉得不太对劲儿,“你怎么一直在催我回去?”   岑弋:“……”   肖小朋友看着岑老板微乱的衬衫和起伏的胸膛,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福至心灵的懂了,他把手伸过去。   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肖纷迪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根,顶着大红脸,壮着胆子,道:“我……我已经成年了,岑弋,你……”   岑老板一把拽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声音暗哑,道:“别招我。”   肖纷迪正想退。   岑弋又把他的手往自己那边拉近了些,让他感受自己。   色令智昏的肖纷迪被吓得瞬间清醒,忙不迭撤回来,干笑认怂:“我我,我确实还小,哈哈哈哈,我才十八岁呢!我先回去了!”   岑弋眸子一眯,笑了。   看着小朋友惊慌失措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岑弋这才发动汽车。   “妈!”肖纷迪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再玄关处换了鞋,没听到回应,又喊,“林姐姐?我回来了!”   “回来了?”   客厅里的灯光调低了亮度,暖黄的颜色显得很温馨,肖妈端坐在沙发上,仿佛等他很久了似的。   “妈……”肖纷迪蹑手蹑脚地挪过去,他每次有求于人或者犯了错就会乖乖喊妈,平时都叫林姐姐。   “儿子,过来过来!”林静书朝他招手,表情里带着诡异的兴奋。   肖纷迪走到沙发那儿,在她拍的位置坐下来,准备认错。   “妈,我不该夜不归宿,我错了。”一气呵成的小粉蝶突然觉得,岑老板有点像他家长,管东管西,夜不归宿也是大罪。   “这个先不管。”林静书摆摆手,一双眼睛都快摆成八卦阵了,“嘿嘿,儿子,昨晚在小弋那儿睡的吧?感觉怎么样?爽吗?”   可能是因为谈恋爱了,肖纷迪最近对这种事情无师自通了,一看表情就知道林姐姐什么意思。   “妈……”他叫了一声,委委屈屈道:“岑弋不让我搞,怎么办?”   “啊?居然还没搞上?”林静书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和痛心疾首,道:“没出息!”   “行了,”幽暗的客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肖爸从楼上走下来,把肖妈从沙发上拉起,“儿子也回来了,该睡觉了。”   “又没人让你等我。”林静书抱怨,“我还得跟儿子聊聊。”   “别聊了,你三观可不比五官,不知道歪哪里去了,别给孩子带坏了,消停点吧。”   林静一听就不服了,完全不管别人夸她五官正,“我哪里三观不正了?!”   你教自己刚成年的儿子去爬床,哪里正了?!   “好了好了,明天再聊,睡觉吧。”肖爸把人揽住,被揪着耳朵把人带进房间去了。   最后进门前,林静书说:“我怎么觉得儿子两边脸颜色不一样。”   肖爸:“没有,是灯光太暗了。”   肖纷迪就惨了,睡不着人,还睡不着觉。   第二天,他顶个黑眼圈进了浴室,挤牙膏,刷牙。   肖纷迪哈欠连天,困得眯着眼睛刷牙,他低头吐完泡沫,仰头含了一口水,又吐掉,不得不睁开眼睛去拿毛巾来擦脸。   目光扫过镜子,瞬间呆住了,一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肖纷迪端详了自己的脸好一阵儿,心里难过得只想哭,“操……”   太阳早早地爬了起来,晒得人要化了,伴随着一声上课铃,一个脸上严严实实裹着围巾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教室。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阶梯教室里,一个男生的声音里明显是受了惊吓。   一句卧槽引来了许多目光,围巾里裹着的肖纷迪眨了眨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觉得被这些视线视奸得越来越热,额头甚至都感受到了湿意。   “嘿!”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肖纷迪怒目瞪过去,看到胖子在他后一排,笑得猥琐又骄傲,“小粉蝶吧,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从小到大,仿佛每个班都是这样的结构:一个胖子,一个学霸,一个娘炮,几个坐后排的学渣,加上一些其他人。   作为班级的重要组成部分,胖子也是十分的骄傲,“小粉蝶,你咋了?终于良知觉醒,知道自己拉低班级平均颜值水平了?”   “咳,没事儿,就是脸有点过敏。”肖纷迪一向对自己的颜值信心过剩,这要是搁平时,他早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人了,这会儿只能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最好是没人认出自己。   “是吗?!我帮你看看!”   胖子一听,更是来了兴趣,说着就扑上来,上手就要揭盖他脸上的围巾。   肖纷迪一手按住脸上的围巾,一边压着嗓子嚷嚷:“不用不用,真不用您给看,您一看恐怕就烂了!”   一个追着要扯,一个捂着直躲,座位间的缝隙就那么大,动静不小,惹得讲台上的老师都停下了讲课。   “那位阿拉伯的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胖子收了手,一脸坏笑衬得那张肥肉横生的脸更加扭曲。   然而,肖纷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老师口中那位阿拉伯的同学,仔仔细细把被胖子扯乱的围巾重新包好,从书包里拿出书和笔来,把手放在桌面上,小朋友一样坐得直直的。   突然,脑袋被半截迎面飞来的粉笔头砸中。   “谁?!”肖纷迪火了,心里那股火闷一天了,找不到地儿发泄。   “我,”讲台上的老师道:“我刚刚问了什么问题?”   肖纷迪冥思苦想,一个冷不防,脸上一凉,围巾被胖子扯了下来。   教室里陷入了一针诡异的静谧。   先是有人发出压抑的窃笑,而后,一阵爆笑声响彻整个阶梯教室。 第24章 我知道的事多着呢   当天下午,岑弋提前下班,驱车到美院门口接小男朋友,从五点半等到六点半都没见着人,发了几条消息也没人回。   门侧的便捷银行边儿上猫着个人,连帽衫的帽子裹住了整个后脑勺,围巾绕着脸围了一圈,一双眼睛从帽沿和围巾的缝隙里窥探外界,猫着腰在银行门口来回徘徊,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时探头探脑地朝他这边看。   这人半小时前就在那儿晃悠了,多半是在等他的车离开,方便打劫银行?   那这人的智商可能不配抢劫,打扮得这么扎眼来抢银行……   在两个班合并上的公共课上出了丑,肖纷迪羞愤欲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那节课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视线红外线一样纷纷往他身上扫,有明目张胆看的,有悄悄打量的,他只能硬着头皮,神志不清地把围巾捡起来包把脑袋包个严严实实,继续当个阿拉伯人。   下课铃声一响,他拉紧围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了宿舍,身后响彻的是同学们不再压抑的,甚至震耳欲聋的笑声,他黑白分明的脸上又镀上一层赤色,埋着头一劲儿往前冲,恨不得现场刨个地缝钻进去。   “都怪岑弋!剪个锤子的刘海!”   剪个刘海剪成了阴阳脸,肖纷迪心里难受又委屈,想找岑老板算账,又怕岑老板看清楚他全脸就不愿意再跟他搞对象了……   他换了身更加严实的黑色宽松连帽衫,用帽子把脑袋包住,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痛苦的□□控诉着主人的暴力,他一边流汗一边回想,岑弋用笔帽儿给他把头发夹上去的时候那种怪异的表情,还有小彩虹将他头发拨下来为他洗头时那一言难尽的呆滞神情,现在看来,显然完全不是为他的美色所震惊!   岑弋坐在车里,越看越觉得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影眼熟,有点像他家小朋友,可是他家小朋友什么时候穿过这么低调的衣服?   他踟蹰片刻,打开车门,下车走了过去。   “小兄弟。”岑弋递了瓶水过去,等他接过去之后往阴凉处一站,道:“我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你有点像……”我男朋友。   “我男朋友”这种肉麻称呼已经到嘴边了又被他咽了回去。   肖纷迪的声音埋在围巾里,含含糊糊,“像什么?”   肖纷迪被手里的水降了些火气,凉意沾染热腾腾的手,他暗暗决定,一会儿少冷岑老板两分钟,以资奖励。   “什么都像,”岑老板听着声音也挺像,更不能放任他误入歧途,张口吐出几个字,“就是不像抢劫犯。”   肖纷迪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这并不能抑制他薄薄地表掩盖下的火山喷发。   “岑老板,你看看你造的孽!”他一把扯下紧紧裹在脸上的围巾,闷红了一张脸,朝他吼道:“老子今天公共课!被两个班的人嘲笑得连地缝都找不到钻的!你还笑!你居然还敢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岑老板连忙敛了笑容,但是一看到他那张黑白分明的脸和中间那条分水岭似的线就绷不住,最后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压制住笑意,扯了扯他还挂在肩上的围巾,问道:“这是干嘛呢?这么热的天,脸都闷红了,没中过暑吗?”   肖纷迪火气一下上来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两个度,“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非要剪我刘海……”   他委屈多过生气,也凶不起来了,沮丧又伤心地垂着脑袋,一手捂着并不存在的刘海,一门心思为自己逝去的斜刘海开悼念会,絮絮叨叨地念叨,“可怜我的刘海,这才跟了我多久啊,是爹对不起你,爹应该誓死保住你的,可是爹有什么办法呀!那是你妈,爹还得跟他谈恋爱啊,你说你走就走吧,还留个礼物,以后你爹可怎么见人……”   岑弋:“……”这人可能是只猫吧,给个毛线球就能自个儿跟自个儿玩一整天。   “走,回家,带你去看个宝贝。”岑弋没管肖纷迪的追悼会有没有开完,也不在意他那认刘海为儿子,还让自己做妈的智商,牵了人的手就准备走。   “去哪儿?!我追悼会还没开完呢!”肖纷迪人乖乖地跟着走,嘴上嚷嚷得厉害,“岑弋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岑弋勾起嘴角,心道:那你可要说话算数。   “等一下!”岑弋拉开车门,肖纷迪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理直气壮道:“岑老板是不是忘了,我还在生你气呢!”   岑老板挑眉,看了眼手机骤然空了的手,不敢多看一眼他脸上的分水岭,生怕自己在气鼓鼓的肖小朋友面前绷不住笑出声。   岑弋:“嗯……那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肖纷迪用手撑着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翘着嘴角,道:“除非岑老板叫我声老公。”   岑老板瞬间黑了脸,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肖纷迪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和语气一定比他让自己剪刘海的时候还要坚定,“是,没有了。”   岑弋:“行,”   肖纷迪扬着下巴,准备以最高傲的姿态和最高礼仪来迎接这两个字。   “那你就继续生气吧。”岑弋把人塞进副驾驶,自己绕过去开车。   肖纷迪差点没被这波骚操作闪了腰。   上了车,空调一开,肖纷迪的小暴脾气瞬间就凉得差不多了,立刻就忘了夺子之恨和那两个字,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靠在副驾驶座上呼出一口热气。   肖纷迪:“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取悦了岑老板,他笑了声,“不生气了?”   “生气!”肖纷迪立马坐直了身子,绷紧面部肌肉,强撑起气势,“很生气,越想越生气。”   岑弋笑着摸了摸他被修剪过的发茬,有点扎手,“没那记性,还非逼自己记仇,好了,别硬绷着了,累不累?”   肖纷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心,撇了撇嘴,“可是本来就怨你……”   “好,怨我,”岑弋撸狗似的又捏了捏他后脖子,道:“困不困?”   “困,”肖纷迪吸了吸鼻子,理直气壮的委屈上了,“今天上课大家都在看我,都没有睡觉,快困死了。”   岑弋喜欢极了他这副懒洋洋的猫样儿,捏捏他的耳垂,道:“睡会儿吧,睡醒了有惊喜,给你看个宝贝。”   肖纷迪视线不自觉下移,化身一只盯裆猫,他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道:“嘁,什么宝贝呀?我又不是没有……”   岑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小朋友想歪了,也不解释,发动车子,轻声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有,但我的一定比你的好。”   是个男人听了这话就得冒烟,肖纷迪暂时战胜了睡意,不屑道:“有些东西,尺寸大小并不重要,经久耐用,续航力强才是硬道理。”   岑弋憋笑点头,意有所指,“嗯嗯,你看了就知道,我的宝贝有多耐用。”   肖纷迪是被嘴里的另一条舌头给缠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   “醒了?”岑弋意犹未尽,“下车吧。”   说完走在了前面。   肖纷迪回味一下刚才的感觉,红着脸追上去,腆着脸问:“岑弋,你刚刚是不是伸舌头了?”   岑弋心道:这小破孩儿怎么那么不害臊?   门一开,迪宝就扑了上来。   肖纷迪手里抱着一团,被它的小舌头到处乱舔,躲闪着嚷嚷:“岑老板,你家迪宝也太粘人了吧!”   岑弋抿嘴笑,可不是嘛。   “它现在还不会用饮水机,”岑弋挑眉,似笑非笑道:“说不定刚喝过马桶水出来呢。”   肖纷迪笑容瞬间凝固,默不作声的弯腰把舔狗放下,又跑去卫生间把手都搓红了才故作镇定地甩着水出来。   岑弋憋着笑,道:“走,带你看看我的宝贝,不,以后就是你的宝贝了。”   肖小朋友胡乱把手往裤子上蹭干,怀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跟着走近一个房间去看岑老板的宝贝去了。   门一开,他看到屋里那套设备,所有猥琐的表情掉了个干干净净,被惊讶和狂喜替代。   肖纷迪结巴了:“岑……岑老板?这是给我的吗?”   岑弋看着他欣喜的表情,心情很好地挑起嘴角, “嗯,喜欢吗?”   “喜欢喜欢喜欢!”肖纷迪点头如捣蒜,跃跃欲试地望着岑弋,道:“我可以摸摸吗?”   岑弋笑了,“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给你的。”   “哇!”肖纷迪连连赞叹,眼神发亮 “我要休妻!以后这套就是我的小老婆了!”   家里的小老婆虽然也很好,但也是好几年前买的了,哪有人会烦换老婆啊!   他爱不释手地抚摩那套已经装好的设备,没注意到身后大老婆的嘴角抽了抽。   声卡,话放,连麦的支架都是质感十足的,这牌子是近年才出的,这一套下来,少说也要几万块。   这个牌子的是真正的续航力强,经久耐用啊!   肖纷迪兴奋之余,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   岑弋笑笑,没正面回答,只道:“你喜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岑老板:怎么样?我的宝贝续航力强吧?   小粉蝶:对对对! 第25章 狗子的追求   “别瘫着了,”岑弋手指绕着肖纷迪的头发丝打圈儿,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跟我遛狗去。”   “不去!”肖纷迪人生第一次不愿意接受大众目光的洗礼,把脑袋埋在沙发的靠枕上,含糊道:“我这张脸怎么见人?要去你自己去。”   “不遛不行吗?我教它在卫生间上厕所还不行吗?”他作出让步,一手抱着沙发靠枕,“反正我就是不出门!”   岑弋:“今天要带它去剪毛。”   肖纷迪攥拳头,闷着脑袋,愤愤不平地道:“你剪我的毛就算了,还连狗都不放过!我剪完成了阴阳脸,指不定它剪完什么样呢……”   岑弋“噗”地笑了,“你阴阳脸也好看。”   他态度还是强硬,想小朋友陪他去,可是怎么拉人都不愿意起来,他只好去买了口罩,又哄了好一会儿,这人才不情不愿地戴着口罩出门。   肖纷迪拉着牵引绳走在狗子后面被扯着走,也不知道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岑弋,”肖纷迪被车得向前踉跄一步,岑弋伸手拎住他后领子,他堪堪稳住,甩了甩狗绳,一脸嫌弃道:“看着一小只,力气倒挺大,你怎么会买这倒霉玩意儿?”   “不是买的,”岑弋怕他热,把他的黑色口罩往下拉了拉,淡声道:“捡来的。”   “哟,我们岑老板看着面冷,心肠倒是挺热的。”肖纷迪调侃。   “下雨天遇到的,它很幸运,”岑弋含笑看着他,道:“我也很幸运。”   肖纷迪直视他的眼睛,莫名觉得脸红,“我也很幸运。”   女娲后人一下就找到了伏羲转世,可不是幸运嘛。   两人一狗,路过一家女士内衣店的时候,谁都没有在意,径直走了过去。   “呜哇!”走出了好一段路,肖纷迪手心一紧,迪宝拽着绳子跑了起来 ,他不敢太使劲儿拉扯,也只能小跑着跟上,骂骂咧咧地试图跟狗讲道理,“你他妈干嘛啊?!昨天吃屎撑着了吗?!岑弋!”   “它就喝马桶水,不吃屎。”岑弋被肖话唠逗得不停笑,见迪宝腿短,跑得也不算快,也就没阻止,快步追上那一人一狗。   小短腿迪宝一路奔到那家女士内衣店门口,停住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里面望。   久未锻炼的肖纷迪一手叉着腰喘了口气,好笑道:“听过流氓兔,还没听过流氓犬!这小东西怎么这么色?不会是他主人教的吧?”   “才捡回来没几天,还没来得及教。”岑弋眉目含笑地看着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连呼吸都没有乱过,四平八稳道:“要教也教他干点别的。”   比如,让它去偷另一个迪宝的内裤什么的。   “卧槽!它自己进去了!”肖纷迪一个没留意,迪宝挣脱了,拖着绳子冲进了店里。   两个人忙追上去。   “啊!哪来的疯狗!”店员女士操着尖锐的声音叫唤,看着它蹦起来咬挂着的新款内衣,怕它真的是只疯狗,只敢发出声音驱赶,不敢靠近。   “迪宝!回来!”岑弋急忙喊了一声它的名字,可惜,狗东西根本不知道这是自己名字,更没有形成条件反射,跑过来围着岑弋绕圈,又跑回那套粉色绣花内衣底下,一边汪汪叫,一边甩尾巴,向上看的眼神十分迫切。   “它……想干啥?”肖纷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小色狗成精了吧!   他蹲下来,语重心长地对目不转睛盯着内衣的小畜生道:“那啥……这不合适吧?咱也太有追求了点吧。”   迪宝甩都没甩他一眼,吐着粉色的小舌头哈气。   讲道理不行就采取强硬手段,肖纷迪拾起地上的牵引绳,准备强行把狗拖出门外。   迪宝显然不乐意,短腿一屈,直接爬伏在地上,小型犬力气不大,被肖纷迪当拖把用。   “汪!汪汪!”奶狗叫出来的声音没有多少威慑力,但是它爪子刮过地板的声音听得人牙都酥了。   肖纷迪汗毛都竖起来了,实在受不住松了手。   迪宝一下子又窜回那套粉红色内衣下方去。   岑弋显然接受能力极强,面不改色地掏出卡来,走到收银台,指节敲了敲桌面唤她回神,含笑对目瞪口呆的店员说,“你好,刷卡,麻烦包起来吧。”   缓过神来的肖纷迪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把卡夺走,简直不可思议,“岑弋!你脑袋长包了吧!你居然要给一只狗买一套内衣?!”   岑弋无奈地看了眼小迪宝,道:“那怎么办?不买它不走。”   “那买了谁穿?!”大迪宝简直想灭了小迪宝,咬牙切齿,“它穿还是你穿?”   可怜的店员也回过神来了,做起了本职工作,声音发紧,“难得狗……孩子喜欢,就买了吧,也不贵,买孩子一个开心。”   肖纷迪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家没人穿……”   谁说没人穿?   岑弋沉思,不知道想到什么,邪气地笑了笑,把卡递过去,沉声道:“行,包起来吧,辛苦了。”   迪宝心满意足地叼着内衣袋子跟着两位主人出去了,直到去宠物店洗澡的时候还不愿意松口,被肖纷迪狠狠拍了两巴掌后才恋恋不舍松了犬牙。   “叮铃铃……”门口的营业铃被推开的门撞响,一个怀里抱着一只宠物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身着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剃得锃亮,肤质白白嫩嫩,就连头皮都像一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   “你好,请问洗狗吗?”系着围裙的服务生弯腰问好。   肖纷迪抓着脑袋使劲儿想,总觉得这人眼熟,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见过似的。   “对,麻烦您了。”水煮蛋把怀里的小动物递过去给服务生,露出个甜笑,道:“随便洗洗就成。”   “别抓了,”岑弋把他口罩摘下来,让他透透气,道:“这人我们在医院见过,你崴脚那次,半夜进来病房那个。”   岑弋那么仔细地描述了,再想不起来肖纷迪可能需要看医生了。   “对哈!”肖纷迪眼睛眯成一条缝,“嘿嘿,你记性真好。”   岑弋:“可不是吗,比你好多了。”   从来就只有我记得,你就没记得过。   麻绳粗的神经令肖纷迪完全没感受到岑老板的忧伤,他挠挠脑瓜,总觉得这颗水煮蛋出场率有点太高了,主角难道不是女娲后人和伏羲转世吗?   “呀!是你们啊,”水煮蛋才发现他们似的,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你们,看来是缘分呐,不如,我给你们算上一……”   水煮蛋说一半突然卡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没粘胡子。   肖纷迪疑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岑弋客气又疏离地轻笑,右眼角下方的泪窝浅浅地显露出来,“不麻烦了。”   水煮蛋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被雷劈了似的愣住,而后渐渐转为狂喜和炽热,看得人心里发毛。   肖纷迪打了个寒战,他搓了搓胳膊,脱口而出道:“水煮蛋,你别这么看人,瘆……瘆得慌……”   水煮蛋尴尬一笑,适当收敛了眼底的狂热,搓了搓手,笑得一脸奉承,“就是觉着二位印堂饱满,满面红光,运势大好啊!”   “真的吗?!”谁不喜欢听好话,肖纷迪当然也喜欢,被人一句话说高兴了,越发觉得这人身上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当然是真的!”水煮蛋好像很兴奋的样子,骄傲起来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掩饰了,“我不只能算运势,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这话是对着岑弋说的。   岑弋不反对肖纷迪迷信,刚成年的小朋友嘛,活得高高兴兴就好,他饶有兴味地拄着下巴,听水煮蛋瞎瘠薄胡诌。   “那……”肖纷迪眼神发亮,带着期待的神情道:“劳烦大师给算算我何时能一统天下?”   岑弋被这话闪了一下腰,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见肖纷迪怒视自己,强行敛了笑意,摆摆手,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岑弋你别打岔!”肖纷迪皱眉,不高兴了,“大师您继续说。”   水煮蛋装模作样地往下巴上一捋,不料摸了个空,又不尴不尬地放了下来,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还请大师指点一二!”肖纷迪眼看就要跪下来给他磕个响头了。   “你敢跪试试看!”岑弋瞬间黑了脸,眼疾手快,一手架住了肖纷迪的胳膊,阻止了他跪下去的动作。   这小破孩子,胆子不小!敢随便给人下跪!   肖纷迪第一次见岑弋这么凶,吓得没了胆,怂兮兮地坐回椅子上,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个度,但语气还是难掩兴奋,“大师,那您快说说!”   “请那位把脸过来。”水煮蛋白嫩的手朝着岑弋脸上的泪窝伸过去,脸上的表情渴望得有点不正常。   肖纷迪心想:不是给我算吗?嗯……不过大师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哎!别跑啊!”正在给狗洗澡的店员惊叫出声,手指着跑出来的小白球,对门口闲坐着的三人道:“还愣着干嘛呀?快拦住它!”   迪宝身子小,东躲西藏地窜了出去,三个大男人没能捉住一个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大迪宝:“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觉悟,你不错啊!”   小迪宝:“还有更有觉悟的,等着吧,明天给你个惊喜!” 第26章 刺激吧?   “林姐姐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住一起?”肖纷迪不高兴地鼓着脸。   “夜不归……”岑弋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肖纷迪气愤,凶巴巴地道:“我不管,你不让我睡这儿我就去睡天桥底下,反正我就是不回家,而且你给我买的麦我都还没试过!”   “行行,你小点儿声说话,”岑弋被他吵得脑仁儿疼,揉了揉太阳穴,“给静姨打电话说一声,现在。”   肖纷迪喜滋滋地打了电话,被林姐姐八卦的缠着问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明天它要是不回来呢?”肖纷迪就奇怪了,那只傻狗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又跑去流浪。   当时两人在街上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商量后决定等一晚上,如果它还没回来就去贴寻狗启事。   “会回来的。”岑弋揉揉眼前人柔软的头发,神色温柔,道:“迪宝会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肖纷迪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岑弋说的好像不是一只狗,而是一个相识已久的故人,他好像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压抑的眷恋不断在他眼底流连。   ……   女娲后人冥思苦想,他明明已经找到伏羲转世了,为什么这个本不该存在的世界还不破裂?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或许,还得交个尾,才能解开封印?啧,那老神仙是真烦,说话说一半。   总之,先试试吧!   “岑弋!”肖纷迪开着花洒,在浴室了喊了一声,“给我拿件儿浴袍!”   岑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新闻联播,闻声也提高了音量,道:“柜子里有新的。”   过了一会儿。   “岑弋!”肖纷迪又喊:“我忘记拿换洗内裤了,你给我送一条!”   岑弋心里好笑,知道肖小朋友又在作妖了,无奈道:“柜子里有。”   又过了一会儿。   “岑弋!”肖纷迪铁了心要把人叫进浴室里来交个尾,他把花洒一关,叫嚷嚷的,“怎么停水了?你来帮我看看!”   “来了!”岑弋无奈,但除了惯着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放下遥控器,起身朝浴室走去。   肖纷迪□□地在里面露出来得逞的猥琐笑容。   “我进来了。”岑弋在外面打了声招呼,就推开了浴室门。   尽管早有准备,看到赤条条立在水雾中的肖纷迪的时候还是呼吸一窒。   “你快看看,是不是坏了,哎呀,我刚刚打上泡沫呢!”语气努力装得很着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表示这张脸的主人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岑弋目视前方,尽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乱瞟,伸手摸上花洒开关,轻轻一拧。   水流哗啦啦地淌了下来。   “嘿嘿……”被无情戳穿的肖纷迪半点不觉得尴尬,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来是认主,我开的时候就没有……”   岑弋忍笑,目光只在他脸上流转,余光在肖纷迪身上瞎跑,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准备出去,他不停告诉自己,新闻联播还没看完呢。   突然手腕一紧,肖纷迪的声音裹着水雾湿漉漉地从身后传入耳膜,震得人心里发颤,“来都来了,一起洗个澡?”   岑弋没忍住,转身将他压在冰凉的瓷砖上,低头给了他一个成人式的深吻,直到肩膀被红着脸的人难捱地捶了几下才放开了他,他在那颗湿漉漉的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逼着自己出了那个浴室,进了另一个浴室,去解决个人问题。   肖纷迪热着脸靠在那儿喘气,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等他慢慢吞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岑弋也出来了,正弯腰在清理狗窝,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顺着脖子滑进松松垮垮合着的浴袍里。   近墨者黑,肖纷迪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也越发流氓了。   “以后头发要擦干。”肖纷迪走过去,把手伸进他浴袍里,如愿以偿地蹭了一把他胸肌上的水。   “小流氓,”岑弋没阻止他,挑起一边眉毛,道:“还说我老古董?”   “不擦头发你也是老古董,”肖纷迪取了干毛巾过来 ,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次占便宜的机会,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们年轻人洗完澡从来都是把头发擦干的。”   其他的年轻人不一定是这样,但肖纷迪确实是从小到大都被林姐姐的□□教育,睡觉前一定要把头发擦干,不然脑子会被坏虫吃掉。   看着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小朋友,岑弋忍笑逗他,“怎么?年轻人要做点为人民服务的事儿?”   “嘿嘿,”肖纷迪拿着毛巾朝两头一拉,笑得贼兮兮的,强抢民女的土匪头子似的,“民族传统美德嘛,尊个老。”   肖纷迪一条腿跪在软软的沙发上,侧身给岑弋擦头发,一边叽叽喳喳地跟他聊天,一双眸子不停往他没拉严实的浴袍里瞟,视线露骨得要把人扒了一层皮似的,越看越心痒难耐。   肖纷迪咽了咽口水,小声叫他名字:“岑弋。”   肖纷迪屁股一翘,岑弋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嗯。”   “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吧?”肖纷迪把吸了水的毛巾担在他肩头,状若不经地试探着问,“你看,每次放学你都先要来接我,来这里吃完饭你又要把我送回去,多麻烦呀!我搬过来的话,下课我就自己打车回来,也不用你来接,我……”   岑弋想笑,他哪能不知道这小崽子在想什么,“你想同居?”   “对!就是同居!”肖纷迪半响想不到词来形容,听岑弋一说,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一双眸子里充满期待,“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   岑弋比他还希望能住一起,最好是住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每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他的小朋友,下午一起遛狗,晚上一起看新闻联播。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肖纷迪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自顾自跑回房间,“嘭”的一声把门掼上了。   他想了想,准备打电话跟别人诉苦,夏流那边已经好几天不接他电话了,说是没有他这个儿子……   他只好开电脑,试了下麦,进频道爬麦唱歌去。   一上线,公屏区几乎要炸了,纷纷喊他年度歌手,还说他言而无信。   肖纷迪这才想起来,上次在群里答应了要唱歌的。   “这不是来了吗?”   他挑着公屏念了两条,睁眼说瞎话,“上次去哪儿了?上次做手术去了!”   “没怎么,就是切除了一些多余的部分,还他妈切毁容了!你们要是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估计就不粉我了!”   公屏区被“本来就不是你的颜粉”刷屏。   岑弋在外面坐了会儿,新闻联播片尾曲结束了方觉什么都没看进去,想了想,还是决定哄哄肖小朋友。   毕竟是个才成年的孩子。   “在干嘛呢?”才一出声就把戴着耳机的人吓了一跳。   肖纷迪把耳机挂脖子上,抚着胸口白了他一眼,道:“吓死我了你!你来干啥?”   “抱歉。”岑弋直起来堪称钢筋混凝土,“来哄你。”   “哼!”傲娇小粉蝶好哄得很,一听这话气就已经消了大半,“那你要不要我和你同居?”   岑弋抿唇想了想,点头,“你睡你房间。”   肖纷迪瞬间眉开眼笑了,“好!”   这时,公屏区已经炸成了一锅粥。   睡到半夜的时候,客厅的门发出奇怪的声音,被人用指甲刮蹭似的,刺耳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从房间出来,面面相觑。   肖纷迪拢了拢岑弋同款浴袍,“你也听到了吗?”   岑弋点头,蓬松着头发开了门。   肖纷迪面容严肃,如临大敌,一直拖鞋握在手里,时刻准备战斗。   一团柔软的小白球顺着门缝挤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块黑白相间三角形的布料。   肖纷迪差点一拖鞋下去了,生生收住了,不敢置信地问,“它……嘴里叼的……啥?”   岑弋现在有点想吃狗肉,“内裤。”   还是条女士内裤,黑白相间,蕾丝花边那种。   两个人鸡飞狗跳地跟狗抢了好一会儿内裤,都内能让那小畜生从嘴里把那条内裤吐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餐,喂了狗粮,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肖纷迪按照老规矩踏着铃声进教室,他不想被人围观,脸上还带着黑色口罩,早上又是一节公共课,这次是三个班合在一起上的,昔日高调的人这次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下来,悄悄摘下了口罩。   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引来异样的目光,肖纷迪松了口气。   “翻到课本五十三页。”讲台上长发男老师上课从来都是走流程,一字不漏照着书念下来。   肖纷迪拉开书包拉链,两指捻着课本边缘,拽出来放桌上。   与此同时,一条黑白相间的蕾丝三角状物飞出,裤腰做帽檐,稳稳当当地落在前座男同学的脑袋上。   第二天,美院某肖姓同学因行为不检点,私生活混乱见了校报。   死狗,老子他妈弄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迪宝:“你害怕大雨吗?”   小粉蝶:“我正好想问你这个问题,外面在下雨,你这么有出息,是想出去溜溜?” 第27章 尊老爱幼   对男人而言,比半夜在街边小解被车灯照亮更刺激的,除了在别人家上厕所拉太多堵了马桶,还有就是,在三个班的联合公开课堂上,阶梯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从书包里甩出一条女士内裤,还挂男同学头上了。   最后还见了校报,借着女士内裤套头门事件,肖纷迪迅速成为了校园名人,茶余饭后总会被拿出来嚼一嚼舌根。   好在他听不到,听到了也假装听不到,没事儿人似的,倒也过得挺潇洒,除了贼鸡儿想吃狗肉,没有其他羞耻的想法。   肖纷迪为了均衡肤色,这几天只要一见阳光就用手遮住较黑的一边脸,着重晒比较白的那一边,还随身携带小镜子,每天一有空就拿偷偷摸摸拿出来照照,他最近发现,两边脸的色差越来越不那么明显了,真的可喜可贺。   这天课间的时候,他又悄悄拿出小镜子来,转着脑袋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看自己,这才埋着头,暗戳戳地开始仔细观察自己的脸。   肤色深的那半边起了很多细细的死皮,脱翘起来的小块儿下方的新生皮肤是白的。   突然,一个女人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镜中,一张脸惨白,眼睛鼓得圆溜,血红的嘴唇瘆人得紧,她阴测测地说:“你脸怎么成这样了?”   “啊!”肖纷迪被吓得瞬间本能地把镜子紧攥在手里,小臂一曲,脱手而出,朝她脸上砸了过去。   “操!”那女的猛的直起腰来,脸堪堪躲过了,镜子砸到了平坦的胸口,“小粉蝶,你跟我有仇啊?下手这么狠,要是毁了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我跟你没完!”   肖纷迪这才看清楚这张“如花似玉”脸的主人是沙雕社社长晏旻旻。   “你……”肖纷迪欲言又止,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神色僵硬,道:“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化妆了?”   晏旻旻粲然一笑,“最近校妆网来教的,我化了两个小时呢,好看吗?”   肖纷迪看着她涂超出嘴唇许多的口红和不知道敷了几层导致白得像鬼的皮肤,沉默了一会儿,僵硬地点了点头,道:“好看。”   “是吧是吧!”晏旻旻笑得龇牙咧嘴,又凑近了些,脸对脸看他,脸上的□□末“簌簌”往下掉,“你脸怎么这样了?让人想到……”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肖纷迪翻了个白眼,顺便帮她补充完整,“就没有点新的说法?”   “啥?”晏旻旻不明白小粉蝶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诗词朗诵,自顾自兴奋得手舞足蹈:“你的脸好帅啊!就像那种邪神传说里的主角,就是那种……又黑又白,既善又恶,亦阴亦阳,亦正亦邪,反正就是贼鸡儿酷炫的!”   “真的……这么帅吗?!”肖纷迪被她说得高兴,原本遮挡半边脸的时候也放了下来,从她手里抢过镜子照了照,越发觉得好像还挺帅,心情一好,就连晏旻旻那张女鬼脸看起来都顺眼了,他兴冲冲地扒着问:“什么邪神?哪儿看来的?”   他也要去看看!居然有这么帅的设定?!   “嗯……我想想……”晏旻旻皱着眉头苦着脸,冥思苦想半天,道:“哎呀,我想不起来了,不过真的超帅!要是黑白更加分明就更好了!”   肖纷迪闻言,一脸可惜,道:“我前两天晒回来了些,刚开始的时候对比很明显的!”   “哎呀!”晏旻旻也是一脸可惜,手指头都要戳到他脑门上来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晒它干啥?!”   “我上哪儿知道什么邪神传说?!”肖纷迪搓搓栗色头发,他现在已经很后悔了,只差扼腕叹息了,他曾经拥有那么帅的发型,被迫剪掉了,他也拥有过这么酷炫的脸,被他自己毁掉了!   “我先溜了,晚上老地方组织聚餐!”晏旻旻同上课铃声一同响起,话未说完,人已经跑到教室门口了,带起一阵风,空气中都弥漫着呛人的脂粉气。   肖纷迪盯着小镜子里自己不再黑白分明的脸,懊恼了一整节课。   下完课他考虑了一下,拿出手机准备给岑弋发消息报备今晚聚餐的事情,想了想又把手机收了起来,还是决定和岑老板一起吃饭,尽管沙雕社长夸了之前认可他发型,现在又夸奖了他的脸。   岑弋下午开车过来接人的时候,发现肖同学心情好像很不错,一路笑眯眯的,也不戴口罩了,不但不藏着,相反还有意无意把整张脸凑过来。   “今天好像很高兴?”岑弋把迪宝放肖小朋友怀里,替他系上安全带,挑了家新开的餐厅输入导航,又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对呀!”肖纷迪撸了一把狗脑袋,觉得这小破狗也变得可爱起来,“超高兴。”   还没高兴几分钟,大腿那处裤子的布料贴着腿传来一阵湿意,显示温热,然后转凉。   “操!岑弋!”肖纷迪怒了,直接把狗扔回岑弋腿上,动作粗暴,语气暴跳如雷,一根指头要把狗脑袋戳出个洞来,“为什么你这蠢狗专挑我身上撒尿!你能不能跟它沟通一下,我这里不是卫生间!”   “听到没?!不能欺负你妈!”岑弋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迪宝的狗屁股以示惩戒,又回头以眼神安抚肖纷迪,语气多少有点无奈,“它今天出门前上过厕所的,不如你来打?它怕了你,就不敢了。”   “行!你可别心疼!”肖纷迪睚眦必报,当真虎着脸,揪着狗子后颈皮将它拎过来,朝着毛茸茸的屁股来了几巴掌,打得它嗷嗷直叫。   岑弋确实不心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知道肖纷迪不会多狠心下重手,他只怕他的宝贝气没消,气得晚上吃不下饭。   “在车上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肖纷迪不解:“你去哪儿?”   岑弋扫了一眼他大腿上那块深色布料,道:“你湿了。”   哇!小兄弟,话要讲清楚啊!哪儿湿了?!   岑弋把车停在一家商场,在肖纷迪嘴角边上轻吻了一下,开门下了车。   不一会儿,他提了个手提袋回来了。   “换了吧。”印着知名奢侈品Logo的手提袋递过来,岑弋一脸正直道:“一身骚。”   肖纷迪嫩脸一红,结果手提袋钻进了后座,他已经不想纠正岑老板一本正经说骚话这个事儿了。   “那啥……”肖纷迪裤已经解开,肚脐眼儿都已经露出来了,看着从驾驶座拧身过来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岑老板,一脸为难地扯了扯裤子,商量道:“岑老板,您能转回去吗?你这样,我根本没法儿换啊!”   岑弋好像真的不解:“为什么?你换你的。”   您这么瞅着怎么换啊?!   “没有为什么?!你给我转过去,不许转过来!”肖纷迪干脆过去扳正他的身体,强迫他正视前方,嘟囔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岑老板悄悄勾了勾唇角,又转了回来,“你换你的,我看我的,互不相干。”   肖纷迪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岑老板,简直惊呆了,凶巴巴地喊:“你他妈都要把老子看硬了老子怎么换?!”   喊完就脸红了,从脖子慢慢红上耳根。   我我我……我在说什么哇!   岑弋看着红透的肖龙虾,已经忍不住想笑了,挑衅似的,道:“就这胆子还想同居?”   肖纷迪:“……”   也是哈!同居不得睡一块儿吗?坦诚相见的机会多的是啊,又不是姑娘家,大老爷们儿害什么臊!   肖纷迪心一横,拉开了拉链,正准备往下剥的时候,岑弋沉声道:“等一下。”   岑弋打开后座门,坐到了他身边,直勾勾地看着,进行某种仪式一般,表情庄严肃穆,道:“开始吧。”   “……”肖纷迪这回全身都红透了。   少不经事的肖小朋友在岑老板火热目光的注视下不负众望地被撩拨动了,离群的羊羔一般不知所措望着“罪魁祸首”。   最后还是岑老板带着坏笑手动为人民服务了一把,人民手无缚鸡之力,全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好在当时新裤子还没换上,否则,岑老板又得进商场买裤子去了,不仅要买长裤,还得搭条短裤。   “这次我爱幼,下次轮到你尊老。”岑弋含笑看着眼神迷离的肖小朋友,又靠过去亲了一下他绯红的眼角,道:“换裤子吧,饿不饿?今天去一家新开的餐厅,你应该会喜欢的。”   我饿你个大头鬼!就会欺负人!老流氓!   见肖纷迪半天不动弹,岑弋原本放在车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一脸戏谑,道:“怎么?这点程度就没力气穿裤子了?”   “……”肖纷迪简直想一头撞死在他车里,这没皮没脸的东西到底是谁?!他家岑老板可是连头发都要梳得一丝不苟的啊!   肖纷迪一边哆嗦着手套上了裤子,一边愤愤地决定,应该再考虑一下同居的事情,还是不能太仓促了。 第28章 贴心小棉袄   又是一个周末,肖纷迪难得没有跑去岑老板公司聚众讲鬼故事。   “妈,我要搬去和岑弋一起住。”肖纷迪一边扒饭,鼓着腮帮子说,“他太忙了,搬家可能得靠我自己,您开车送我吧。”   林静书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问道:“这就同居了?”   “对呀对呀!”肖纷迪连连点头,甜甜地笑了,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字。   林静书轻轻叹了口气,不怎么下筷子了,有种养个多年的女儿就要嫁出去了的失落感。   “不行。”肖爸爸给老婆夹了一筷子菜,难得管一下肖纷迪,“你才多大?就学人家同居,至少也得再过两年。”   “我已经成年了!”肖纷迪一听他爸不同意就急了,“再说了,您之前也没管过我呀!这次您能不能也别管?”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林静书微微沉了脸。   肖纷迪也意识到自己没礼貌,红着脸低头道歉,“对不起。”   “要同居也可以,小弋这孩子成熟内敛,为人处事我都很放心。”林静书看着儿子脑顶心的发漩,见他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熠熠生辉,无情打击道:“就是你啊,太不懂事儿了,以后少不得要别人操心,要是把脸丢到别人家去了,你妈我怎么跟小弋家长辈交代?”   肖纷迪:“……”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世产生怀疑,别不是哪里捡来的吧。   肖爸在心里盘算:那敢情好,以后操心的就是别人了,不用自己老婆着急上火。   “前面那个路口左转,”肖纷迪坐着林姐姐的车上,伸手指着方向,整个人兴奋得脸都在微微泛红,“对对对,再往这儿进去就是地下停车场了。”   肖爸开车拉着东西跟在老婆的车后面走。   两辆车直接停在电梯口,肖爸不舍得让老婆动手,也不指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柴儿子能做点什么,就让他按着电梯,自己一样一样把东西顺进去。   “迪宝,别瞎扑!”肖纷迪一开始,那只小东西就扑他妈身上去了,把他吓得花容失色,忙揪着它后颈皮,准备把他拎下来。   “没事儿,我抱抱,它还挺可爱的,”女性朋友普遍对毛绒玩具没有抵抗力,林静书搂着手里软乎乎的小东西,任由它伸舌头到处乱舔自己的手,分神问道:“你怎么给一只狗取自己的名字?”   “这色……傻狗还不会用卫生间,当心一会儿尿您身上。”肖纷迪担忧地看了一眼。   “它敢!”林静书话一出,迪宝白色的毛明显抖了一下。   肖纷迪暗喜,终于有人能收拾它了!   “不是我给取的,”说起名字这个问题,肖纷迪就十分郁闷,“岑弋取的。”   “哦?”林静书的表情愣了一瞬间,带着点了然的笑意,随口问道:“你同意?”   “我当然不同意!”肖纷迪握着一只拳头,愤然道:“他从来都没叫过我迪宝呢!”   激动说完又垂下头,沮丧道:“可是这傻狗是他认识我之前捡来的,谁知道随便取个名儿都能撞了……”   “……撞名?”还随便取的?林静书撸着狗开始心疼小弋,大好的青年,怎么看上这么个傻子?!   林静书:“你真的不记得了?”   肖纷迪一脸莫名其妙,他觉着搬家还挺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啥?记得啥?”   “没啥。”既然小弋自己不说,林静书也懒得多嘴。   “你的东西已经全部搬完,你自己收拾吧,我和你妈先回去了,电影马上开场了!”   肖爸丢下这么一句话,连水都没喝一口,就拉着老婆过二人世界去了。   “儿子加油!”肖妈站在门外探头进来,一只手握拳,威胁道:“老规矩,小弋要是不乐意,你可不能硬搞!”   “……”肖纷迪其实很想把他妈拉回来,跟她说,他差点在车里被岑老板硬搞了。   等他的活宝爹妈风风火火甜甜蜜蜜地走了,肖纷迪撇了撇嘴,心想:难怪他爹搬东西的时候这么有劲儿,两个小时的活儿,不到四十分钟就搞完了。   他果然是两个人真爱下想意外产品,恐怕早就嫌他碍事儿了吧……   这两天岑老板工作忙碌,周末都得去加班,肖纷迪准备偶尔当一回贴心小棉袄,他爬上岑老板的床,准备睡个午觉起来收拾自己一屋子东西。   岑弋下班后,去蛋糕店买了一小盒榛子蛋糕,又买了几个百香果,驱车回家。   打开门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屋子里跟被匪徒打劫过似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随意摆放在各个角落,愣生生把他原本大到没人气儿的客厅拥堵得不行。   “迪宝!迪宝!”   岑弋喊了两声,没人应,狗还在窝里好好睡着,他不明就里,蹙着眉头进了自己房间。   肖纷迪是被人捏脸捏醒的,口水还流到人手上了。   “你回来了。”他迷迷瞪瞪地打了个哈欠,从岑弋床上爬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道:“对了,我今天搬过来了,嘿嘿,以后就同居了!太高兴了,一时糊涂,就睡了你的床。”   “没关系,起来刷牙,吃饭了,你睡了多久?”岑弋温柔地笑着,摁了摁他脑袋上翘起来的呆毛,也没计较他睡自己床的事儿,相反心里还挺羡慕那床。   肖纷迪很享受被摸脑袋,撒娇似的拿脑袋在他手心里蹭了蹭,道:“不过,要是能睡到人的话,谁想睡床啊。”   不出所料,岑老板没回话,情不自禁地低头十擒住他的唇,亲得不过瘾,最后还咬了两下。   肖纷迪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种在泄愤的感觉。   吃过饭,喂了狗粮,肖纷迪脑袋枕在岑老板腿上,舒舒服服地摸肚子,不时打个嗝。   “看什么?”见岑老板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动,肖纷迪有点昏昏欲睡。   “就这个。”岑弋很喜欢他头发的触觉,手指打着圈把玩,细细软软的,看上去不是黑色,像是一种天然的栗色。   “……新闻联播?”肖纷迪已经被岑老古董所震惊,“岑老板,别告诉我你还听戏……”   岑弋挑眉,视线从电视机转向怀里人的脸,“你怎么知道?”   “老年人都喜欢……”肖纷迪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仰头看他轮廓分明的脸,“你腿别乱动,我靠着不舒服……”   岑弋眼神变了变,垂首在他额头上吻了一记,哑声道:“你头乱动我也不舒服。”   肖纷迪脸一红,意识到什么,从他腿上起来,“那啥……我尊个老?”   “不用,”岑弋拍拍他脑袋,“过来给我按按肩膀。”   肖纷迪乖乖爬过去,决定贴心小棉袄到底。   肖纷迪拿手肘揉他后肩膀,“岑弋,我们抽空去按个摩吧?长时间伏案工作,颈椎和腰会有毛病的。”   岑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家里有健身室,平时都固定抽出时间来锻炼身体,当然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颈椎不疼,腰有没有毛病……你以后就知道了。”   肖纷迪不是什么傻白甜性格,脸上热度烧上来,明明臊得慌还要撩人,怂兮兮地说:“我现在就想知道。”   “……”岑弋要不是心里有梗,真想直接把人压沙发上办了得了。   岑弋犟不过肖纷迪为他腰着想的决心,最后决定陪他去做个汗蒸,促进血液循环也是好的。   肖纷迪不忍心放傻狗在家一直等着,最后,二人一狗,选了家离得不远的汗蒸房。   领了一次性内裤,岑弋拿着钱包先去结账了,肖纷迪抱着迪宝问正在打游戏的老板,“老板,狗能麻烦您帮忙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老板耳听八方,感觉这个客人没有放下狗的动静,便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肖纷迪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又懒懒地问,“还有事儿吗?”   肖纷迪又贼兮兮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确认道:“老板,你这里男更衣室就一个吧?”   老板眉毛皱的能夹死蚊子,头也不抬了,“怎么?嫌小?”   肖纷迪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浴室呢?”   老板看了看屏幕上已经失血过多倒地不起的小人儿,斜了他一眼,道:“浴室多着呢,你五分钟换一个洗都够你洗几天了!”   肖纷迪自闭了,“有没有可能其他浴室花洒都坏了,用不了,就一个能用的?”   “……”老板算是听出点名堂来了,直接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你到底想怎样?”   “嘿嘿……”肖纷迪弯腰把狗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道:“我们两个人,但是想只用一个浴室。”   “这……”老板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有点想报警,“不好吧?这青天大白日的,一男一女,白日宣淫……”   肖纷迪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一男一女,是两个男的!”   老板以关爱智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俩男的你不会直接去?!”   用着的鬼鬼祟祟打招呼?!   作者有话要说:  人啊,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29章 第二条蕾丝三角布   “男浴室其他浴室花洒都坏了,用不了,就一个能用的,面积大,也不挤,你俩用一个吧。”   老板说背书似的完话就蹲下来撸狗,不理人了。   岑弋不疑有他,拎着自己带来的睡衣,对带着一脸扭曲笑容的肖纷迪道:“傻乐什么呢,走了。”   奸计得逞地肖纷迪进了更衣室还不忘从帘子里探出头来,眨着眼跟老板比了个点赞的手势。   老板也挤眼回应。   在更衣室里换了睡衣,两人进了浴室。   有色心没色胆说的就是肖小朋友这类人,拼命创造各种条件占人便宜,真到了那临门一脚的时候,又开始怂了。   “脱呀!愣着做什么?”   岑弋已经抬手脱了上衣,精壮的肌肉线条流畅,既不夸张,也不柔弱,仿佛手臂肌肉都蛰伏着力量。   肖纷迪吞了吞口水,眼睛都看直了。   脑袋猝不及防地被敲了一下,岑弋哭笑不得,道:“脑瓜子里想什么呢?”   “想你。”肖纷迪笑嘻嘻地上去蹭了一把他的胸肌,厚着脸皮道:“你有没有想点什么不合法的?”   岑老板是什么人?已经憋习惯了的,就算想了也绝计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不说出来还能忍,说出来可就忍不了了!   岑老板轻笑,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合法公民。”   满脑子不合法想法的肖小朋友撩不动假正经的岑老板,遂放弃,倒是“合法公民”岑老板,在肖纷迪冲澡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个够。   “遵纪守法的合法公民,嗯?”肖纷迪在他的注目礼下换上了粉色的睡衣,红着耳朵调侃。   岑弋闷声笑了出来,笑完又过来揉他湿漉漉的脑袋,带着几分愤恨和不满,语带遗憾,“你说,吃点什么长记性呢?”   肖纷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乖乖由他把自己揉得发根疼,扭曲着脸呲牙咧嘴地说:“核桃吧,我妈怀我的时候老吃,说是能补脑,你吃吗?”又骄傲地仰着脑袋,“我记性倒是好着呢。”   好个屁!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沙发旁的狗子身边蹲着个熟悉的背影,不过要想肖纷迪单从背影认出一个人,那可不比从大西洋向干涸的非洲引水简单多少。   最后还是人家转过来,先认出了他。   “小粉蝶?”   肖纷迪即便已经是第二次见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了,一时间还是被吓了一跳。   这姑娘,不会化妆可以理解,可是怎么涂个口红都能涂成这样?沿着嘴唇不就行了,还能超出来这么多,下巴上都沾了,一张脸刷墙似的厚厚粉了好几层,至于为什么能看得出来是好几层呢,因为刷得不均匀啊!   “晏社好。”   “聚会你怎么不去呢?”晏旻旻言语间尽是遗憾。   肖纷迪没答话,打完招呼,又侧脸过去,对岑弋说:“这就是沙……文学社社长,晏日文。”   “是晏旻旻!”社长发飙的时候脸上肌肉抖动,最外面那层□□脱落了些,她伸过手去握手的时候还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脸上马上喜笑颜开,只差没把“女流氓”三个字挂在脸上。   “你好,我是晏旻旻,你……有女朋友吗?”   ……   有人会一上来就问这种问题吗喂?!   肖纷迪阴着脸,一把拉下晏社长的手,“社长大人别乱摸,这是我男朋友,岑弋。”   “啊……”晏旻旻闻言,遗憾地把手收了回来,眼睛却盯着岑弋英俊的脸不放,“那可真是遗憾。”   “喂!”肖纷迪炸毛,“当着我的面这样说真的好吗?!”   “那……要不,你问问你男朋友愿不愿意背后跟我勾搭?”晏日文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愿意!”肖纷迪气得脸红脖子粗,忙拉了岑弋的手就要走,感受到岑弋回握住自己的手,高涨的火焰终于压下去一些。   “你还笑!”进了汗蒸房肖纷迪才发现岑弋一直含着笑意垂首看他,于是张牙舞爪地去捂他的嘴,凶狠道:“不许笑了!听到没有?!”   岑弋尽力敛下笑意,嘴巴被捂着就点头示意,他的眼神总有些冷,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暖意,消融了冰雪的春水一般,不像平时那么不易接近。   肖纷迪看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心想:男朋友太容易招蜂引蝶怎么办?真是愁人。   “岑弋,快过来,快过来!”肖纷迪一看到象棋眼睛都亮了,拿了块毛巾垫着防屁股被烫熟,盘腿坐下来,问:“会下象棋吗?”   “不会。”岑弋也有些遗憾,他想陪小朋友玩儿,西洋棋倒是会一些。   肖纷迪:“真不会?”   岑弋:“真不会。”   肖纷迪终于放下心来,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狐狸似的狡黠,显然是高兴极了,“那就好。”   岑弋:“……”   汗蒸房温度较高,不一会儿两人就出汗了。   肖纷迪吃掉他一颗木棋子,汗湿的手指点了点空下来的棋格子,指手画脚地说:“你上一步就不该下这儿的,我跳过来就吃了你。”   岑弋凝眉,思索片刻,他好像知道一些规律了,“我明白了,炮可以隔着一枚吃掉对方的棋子。”   “聪明。”肖纷迪夸起人来丝毫不吝啬,“再来。”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以岑老板好强的性格,一定不会主动开口让他教,那他就可以尽情地欺负岑老板啦!美滋滋。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岑老板学习能力非凡,没玩儿几局,他的如意算盘就打翻了。   岑弋:“车是不能转弯的?”   肖纷迪:“那不念车!那是ju!ju!第一声!”   过了一会儿。   岑弋:“你耍赖,卒一次只能走一步。”   肖纷迪把棋子收回来,讪讪道:“……你不是不会玩儿吗?!”   岑弋吃掉他一颗车,勾唇浅笑,“我看懂了。”   “……这么快?!”肖纷迪的表情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地问:“你本来就是会的吧?”   “真不会,”岑弋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拐着弯儿夸他,“都是师父教得好。”   肖纷迪这会儿开心了,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故作矜持道:“乖,再来!”   自这盘之后,他再也没有赢过……   “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我们要中暑了。”岑弋开始收棋盘。   “不行!”肖纷迪一脸湿漉漉的汗水,脸颊两边都红透了,不知道是蒸的还是气的,“今天我必须赢你!”   岑弋有点头疼,早知道刚刚就该让着他,这小破孩儿,好胜心怎么这么强?   “迪宝……”   肖纷迪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里面的气一丝丝全漏了,“……你刚刚,叫我什么?”   气氛正值紧张处,他们这间汗蒸房突然被推开,帘子也被掀开了,一股凉风袭进来,瞬间冲散了许多热气,老板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你俩完事儿了吗?!”   ……这话问的有意思,他俩也没在里边儿办事儿啊。   肖纷迪虎着脸,认真道:“还差一点。”差一盘棋。   老板探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确认了一遍,“裤子都已经穿好了,还差多少?”   肖纷迪捂脸:“……老板,你真黄。”   “不用管他,”岑弋忍笑,走上前几步,挡住因为输了棋一脸不服气的小朋友,“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老板站在门口搓搓手,讪笑,“我刚刚打了把连连看,觉得口渴又喝了几杯水,你们知道的,夏天需水量比较大,然后,肚子里天雷滚滚,我……你们倒是听我说啊!”   再度坐下来,准备再下盘棋的两个人抬起头来,赏了他一记白眼,齐声道:“听着呢。”   “……然后,我突然觉得肚子剧痛无比,山洪即将喷发,情势十分危机,你们猜怎么着?”   此时,岑弋已经凭着自己的记忆,把棋子码放好了。   肖纷迪是忍不了了,“您要么进来把门关上,边下棋边编故事,组织语言编好了再统一说,散装的我们听不懂,要么,”   因为坐着,得微微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人,他又不愿意仰视别人,只得微微抬着头,懒懒地勾着眼角,斜睨一眼,道:“利落出去把门关上。”   老板猛然觉得心脏被什么击中了,在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手往后伸,下意识把门合上了。   岑弋皱了皱眉,眯眼看了眼对面盘腿坐着把木棋子咬在嘴里摇头晃脑的人,产生了点不和谐的想法。   想把人关起来。   强者习惯孤独,而弱者向来喜欢结盟,原以为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没想到大多情况是菜鸡互助只会更菜。   “你刚刚那步不能下那儿!”   “对对对!就这样!我们要赢了!”   岑弋蹙着眉拎着领子把叫喳喳的把自己划入别人的阵营的人拎到自己这边来,道:“是我们。”   连输十几盘后,老板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啥……我刚刚其实是想说,你们的狗,不见了。”   一阵静默后,汗蒸房里传来老板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啊!不要打了!不是你们让下完再说的吗?!”   两个人火急火燎地换好衣服就准备开车找狗去了,肖纷迪连带来的面膜都来不及敷。   肖纷迪:“你也别太着急了,它上次都知道自己回家,一定丢不了的。”   岑弋点点头,“你也别急。”这人把他手都捏疼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岑弋帮他打开副驾驶门。   下一刻,座位上一团雪白的东西映入眼帘,小东西邀功似的摇着尾巴,嘴上叼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蕾丝边三角裤。   岑弋&肖纷迪:“……”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第30章 韩影帝和夏夏   新月村,《白发》剧组,第二十八集 第三场拍摄现场。   “夏夏,你过来,我给你讲讲戏。”   “好嘞!马上就来!”夏亦流脆生生地回答着跑过去。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男三,不,也可能是男五的花瓶戏有什么好讲的,但听到导演叫自己,还是很乖地走过去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大导演的指点,难得的机会,得珍惜。   剧组里除了扮演童年世子的小演员之外,他是年纪最小的,而且一个星期前,小世子的戏份就已经杀青离组了,自从韩影帝,也就是男主的扮演者,当众叫了他一声“夏夏”之后,再来,他是个新人,不涉及咖位,也没有人会叫他夏老师,全组都约定俗成似的,统一叫他“夏夏”。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等听导演讲完戏,天已经完全黑了,半弯月亮挂在山头,细碎的星星零零散散地点缀在泼墨似的夜幕上,像是倾翻了一盒荧光颜料,浓墨重彩的地方明亮非常,而不经意飞溅到的地方,稀疏孤寂,空旷的星空下,不知名的虫儿竞赛一般,此起彼伏地鸣叫着,倒是为静谧的夜染上几分喧嚣。   这样醉人的风景,在钢筋混凝土建成的城区当然找不到,只有在远离人烟的山旮旯里,方才能寻得这样一方净土。   不得不说,这部戏的选景真的很棒,夏亦流从来没在晚上听过这么多虫儿的叫声,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星星,喂了一个多月蚊子,身上大包碟小包的,也值了。   夏亦流跟他家粉蝶儿子一样,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家庭富足,生活方便,这次进村可把他折腾坏了,交通不便,伙食又不好,外卖还送不进来,他足足硬撑了一个月,肠胃才适应过来。   这几天拍的这场戏说的是意气风发的男主,也就是世子,第一次遇见女主并狗血地一见倾心,非要把人带走,而后遭到女主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夏亦流的阻挠,并就此结识的场景。   刚刚导演叫他过去给他讲的就是他和韩仕的对手戏以及和女主之间的台词,对夏亦流来说,能演好他的花瓶角色就已经感动天感动地感动自己了,可是偏偏他这个青梅竹马从小心仪女主,并抓心挠肝得不到,又怂兮兮的不敢表明心迹。   “眼神!眼神!夏夏你是要死了?年纪轻轻的眼神一点灵气都没有!我要你表现的是爱!是欲!你爱她!贼几把爱,但是你是个怂逼,想要又不敢说,能不能表现出那种抓心挠肝睡不到的心情?!”   夏亦流虽然是个新人,但好在人缘不错,也敢讲话,“好好好,孙导您别气坏了身子,为我这么个辣鸡,不值当……”   孙导听了更是气炸,“你也知道自己是个辣鸡?!”   这点夏亦流当然知道,他也是真的抓心挠肝,他有什么办法?!他没有睡过啊!甚至连想睡的都没有……   这就比较麻烦了,他没谈过恋爱,因为眼睛里没戏,NG了很多次,导演还算脾气好,也没骂他。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也别想太多,回去都感受感受。”孙导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感受……个屁!他除了在幼儿园玩老鹰捉小鸡的时候拉过女孩子的衣角,就没碰过女孩子。   愁死人了,不然,先谈个恋爱?哪怕是网恋也成啊!   可是,找谁谈?   小粉蝶骚包的身影蹦蹦哒哒地钻进他脑海,又被他摇摇头,否决了。   上次打电话时,知道粉蝶儿子喜欢上了男人,并且已经开始追了,他不知道有多失落。   这一路看到大的小畜生,怎么就要谈恋爱了呢……   “唉!”夏亦流把胳膊枕在脑袋下面,重重叹了口气。   “不就是到你房里串个门儿,至于这么愁吗?”   夏亦流听出是韩仕的声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坐起来。   只见韩影帝抱着胳膊斜斜地依在他的门框上,一双眼尾拉得比一般人长一些,眼角部位又向下滑下来,如桃花眼般灼灼勾人,又如柳叶般弯弯多情,嘴角一边向上勾着,带了一丝媚气,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硬要说的话,邪气居多。   “韩影帝,”夏亦流每次见他都不敢跟他对上眼,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下床搬了个椅子过去,“当然欢迎,请进。”   韩影帝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被骂了?这么愁。”   “没有,孙导脾气很好。”夏亦流挠挠鸡窝头,有点烦躁,“韩影帝,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韩仕轻轻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你也这么叫我?”   夏亦流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全剧组都这么叫。   “没什么问题,”韩仕笑了一声,道:“就是觉得……很爽。”   夏亦流:“……”可以请您出去吗?   “问吧。”韩仕慵懒地撑着下巴,眼皮都懒得撩一下似的,懒懒道:“我听听是什么问题能难住我们家夏夏。”   怎么就你们家夏夏了……夏亦流懒得吐槽,主要也不太敢,总觉得韩影帝说出来的理由,他不一定接得住。   夏亦流:“您谈过恋爱吗?”   韩仕笑意更深几分,两汪春水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夏亦流,捻了捻修长的手指,反问,“你觉得呢?”   夏亦流垂下头,不说话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谈过了,而且一定是情圣级别。   “怎么了?孙导说你了?”韩仕看了眼他脑袋上乱七八糟翘着的头发。   明知故问,明明把他今天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韩影帝在心里自我唾弃了一会儿。   夏亦流点点头,有点垂头丧气地说,“说我眼里没有戏。”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谈过恋爱,”夏亦流找到宣泄口,自顾自地说,“我现在去谈个恋爱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韩仕用手挡了下脸上的表情,淡声道:“来得及。”   “那我找个人网恋去吧,”夏亦流哭笑不得,“整天都在剧组,人家姑娘也不愿意把恋爱谈成守寡啊。”   韩仕的目光越来越火热,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那你找组里的不就得了?”   夏亦流更沮丧了,组里就他一个小透明,他可没胆去勾搭大佬,说不定明天就上头条了:某三百八十线男星勾搭某当红女星,抱大腿不成反被拒。   韩仕长腿交叠,眸子里波光流转,见暗示没什么用,干脆直言,启唇吐出几个字:“网恋选我我超甜,不骗感情不骗钱。”   “噗……”傻不溜秋的夏亦流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被邀请了,只觉得说网络语的韩影帝居然有几分亲民,“没想到你也会说这种话,哈哈哈。”   愁眉苦脸一晚上的人终于笑了,韩仕突然也不着急实施计划了。   “早点睡吧,别愁眉苦脸的,丑。”韩仕没忍住,伸手把他头发揉得更乱,“我住你隔壁,你要不要……算了,走了,晚安。”   这一套动作自然得如行云流水,直到房间门合上了,夏亦流才愣愣地反应过来:韩影帝刚刚什么意思?又不是很熟,为什么摸他脑袋?而且,住隔壁是什么意思?啧,话又不说完,今晚要失眠了……   夏亦流睡前给粉蝶儿子打了个电话,居然没人接,这可是十几年来第一次,稀奇得很。   花开两朵,个表一家,再说肖纷迪这边。   肖纷迪望着洗干净挂在阳台的两条一模一样的女士三角内裤陷入了沉思。   “怎么起这么早。”   后背一暖,肖纷迪被岑弋从身后拥进怀里,岑弋脑袋歪在他脖颈间,狗似的不停吸气,“一样的沐浴露,你怎么这么香?”   “香不香的咱先不管,”肖纷迪微微用力,挣不开也就放弃了,抬头忘了眼头顶两块三角布,质问:“你洗的?”   “嗯?”岑弋估计是还没睡醒,声音莫名有点绵软,“不是,迪宝自己洗的,我顺手帮它晾上去。”   肖纷迪:“……你真觉得我会相信吗?!它再怎么好色……能干,它也只是条狗!”   岑弋仿佛早有准备,弯腰把人扛在肩上。   肖纷迪双脚突然离地,被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腰,“你干什么?!”   “你。”岑老板明明只说了一个字,却瞬间制住了肩上乱蹬的人。   “你倒是……干啊……”   肖纷迪脑袋朝下,一张脸充血,红彤彤的被扛上楼。   猛然被扔在床上,床垫得厚,倒也不疼。   “来啊!弄哭我啊!”肖纷迪傻兮兮地叫嚣,突然,一只手机不由分说怼到他面前,岑弋修长的手指轻划屏幕解了锁,播放一段视频。   “傻不傻啊你。”   只见家里那只色狗出现在屏幕中央,吭哧吭哧地正从浴室里往外走,嘴里叼着两条湿漉漉的三角裤,黑白相间,带蕾丝的。   肖纷迪:“……”   岑老板嘴上说着干他,其实把他扛上楼就是为了证明那两条内裤确实是那只色狗洗的,不是他。   肖纷迪有点火大,脾气又发不出来。   因为认真解释没给别人洗内裤的岑老板实在有点……太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教科书式存稿箱翻车,这章还没写完就先出来了,为了不影响观看体验才锁着的,现在好啦。 第31章 说说你的收集癖   这天早上,肖纷迪睡眼惺忪地被岑弋从房间里扛了出来。   “岑老板,你吃你家的饭,你怎么还管我家的事儿啊?我怎么记得B市没有海呢,你管我吃不吃早饭啊,你放我下来,我太困了,求你了……”肖纷迪腹部压在他坚硬的肩膀上,随着他下楼的脚步被硌得慌,连喘气都有点困难,更是没力气骂人,抱怨的话听起来软绵绵的,不像是反抗,反而像是撒娇。   岑弋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似的,由着他在自己肩头叽里咕噜的数落,一意孤行地把人扛了下来,按在餐厅的椅子里。   “吃完早餐再回去接着睡,你们学生都有胃病,就是像你这么造出来的,”岑弋把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按进怀里揉了会儿,道:“不过也睡不了几分钟了,你今天还有课呢。”   “上午的课我请了一节的假,”肖纷迪咬着一块面包,鼓着腮帮子面不改色地胡诌:“我拉肚子了,拉了一晚上虚脱了,早上多休息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硬撑着去上课。”   “……故事很励志,但是不准。”岑弋一对上这人就没什么脾气,耐心出奇的好,愣是干坐着看着人把早餐吃完了。   岑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捏了捏趴在桌子上打嗝的人的后脖子,道:“走吧,我先送你去学校。”   肖纷迪又随口挤出好几条请假借口,尽数惨遭驳回,最后实在拗不过岑弋,气鼓鼓的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准备乖乖学去了。   磨磨蹭蹭从房间出来时,岑弋已经站在门边等他了,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他整了整袖口,错开目光,道:“这只猿人,挺可爱的。”   “什么猿人?!这是monkey king!”身穿黑色T恤的肖纷迪只差跳起来了,凑到有眼无珠的岑老板跟前儿转过身去展示后背上挂着的小动物,逼问:“你看看它的手,你再看看它的脚,你不觉得很栩栩如生吗?!”   “行行行,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再不出门你又要迟到了。”岑弋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审美水平了,但是这才逼着他剪了头发没几天,要是再逼着他换穿衣风格的话,恐怕要闹得好几个月都不得安生。   肖纷迪哼声拎着书包走过来,嘟囔道:“你真该抽空去眼科看看……”   岑弋:“……”   两人出门的时候一切都正常,问题就出在合上门的那一瞬间。   “把门关上,不然迪宝跑了又要找。”肖纷迪每次叫这只狗的名字都有一种叫自己名字的错觉。   “好。”   岑弋正准备带上门,一只雪白的球状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赶在门合上的最后一秒钟挤了出来。   “汪汪。”   两个人看着那只绝尘而去的色狗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绝望和无奈。   丢狗丢习惯了,自从摸出了规律之后,迪宝跑出去两个人再也没有去找过。   迪宝基本每天会出门一次,有时候是他俩出门的时候带着出去溜一圈,但大多数时候是自己趁着人不注意溜出去,每次都有个雷打不动的定律:每次溜去哪儿了都找不到,都会叼着一条黑白相间的蕾丝边女士三角裤回来。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一个星期,岑弋家一楼阳台上的黑白相间三角裤慢慢从两条变成了七条。   一个没有女主人的家里,挂了七条一模一样的女士内裤,着实诡异得厉害。   “岑弋,你能不能别再帮它晾内裤了?!它自己爱叼着你就让它叼着啊!”肖纷迪手里拿着撑衣杆,愤然道:“还有,为什么你家连升降自动收衣杆都没有?你家怎么都是这种几百年前的古董?”   “不过也合适,古董肯定要跟古董才能和睦相处……”肖纷迪拿着杆子垫着脚去购衣架,嘴里边儿一边嘟囔着。   “干嘛呢你?”岑弋穿着睡衣循声来到阳台,昨晚忙工作睡得晚,一大早就听他叽叽喳喳的叫唤,被他吵得脑仁儿疼。   “你自己晾上去的,你自己来收!”肖纷迪气鼓鼓地把手里的撑衣杆往上一捅。   下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飘落,紧接着视线一暗,脸上被一块布料蒙住了。   岑弋看着被倒扣的内裤罩住了半颗脑袋的肖纷迪,憋笑憋得脸疼。   他头颅两侧的栗色头发从腿洞里钻出来,秀挺的鼻梁上方是背布料遮盖了的额头,正中央两道蕾丝边整整齐齐排列着,仿佛是在叫嚣,也像是在嘲笑。   “操!老子一定要宰了那只蠢狗!”肖纷迪失去了视线,一只手在脑袋上一阵瞎几把扯,从力度就看得出来他有多愤怒。   “别瞎扯,裤腰套你脑袋上了,”岑弋忍着即将爆发的笑意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准肖纷迪,道:“别乱动,我帮你拿下来。”   然后,“咔擦”一声轻微的响动。   随之而来的,是肖纷迪咬牙切齿地叫他名字,和几欲掀翻房顶的咆哮。   “岑、弋!我□□祖宗!”   ……   肖纷迪最后当然没有操到岑老板的白骨祖宗,气得在接到晏日文的聚餐邀请电话时,听到“你去不去啊”几个字后,脱口而出:“老子去他妈的!”   晏日文那边自动理解为他答应了,高兴道:“行!那老地方见啊!”   岑老板这次大意了,偷拍忘记关声音,事后还怎么哄都哄不好,只得由着他出去聚餐了,生怕这个气球一戳就爆了。   反正晚上到点了不回来,自己就去上次那家店里接人。   晏日文把筷子放进嘴里嘬干净,给气成河豚的人夹过去一片刚刚烤熟的培根肉,“小粉蝶,你吃啊,谁惹你了?”   肖纷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佐料蝶里那片沾了别人口水的培根肉:“……”   “小粉蝶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哎,怎么了?”红头发学长也嘬了口筷子,顺手夹过去一个扇贝,筷子夹着硬壳拿过去的,没有碰到里面的肉。   还好,勉强能吃。   肖纷迪松了口气,想着这群人用口水嘬筷子可能是个传统,其实这顿饭不吃也行,只要有人能听他说说恋爱同居的烦恼就可以了。   “没事儿,你们自己吃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听了这话,这群五颜六色的脑袋齐刷刷地转移视线,纷纷埋下去吃肉,不理他了,场面整齐得像有人拿指挥棍指挥的一样。   肖纷迪:“……”用不用这么快?!   喂!肖纷迪在心里咆哮:你们真的不多问问我吗喂?!   他满腔愤怒就此被关上门堵在了胸口。   沙雕社成员由七个人扩张到了十个人,男男女女数量对半分,聊起八卦来叽叽喳喳的,肖纷迪第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聒噪的人,心里竟然有点原谅岑弋了,平时自己这么吵,他该有多烦……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到收集癖上去了,红头发的学长说自己喜欢收集球鞋,黄头发的妹妹红着脸绞着手指说自己喜欢收集剪下来的手指甲,引得众人一片唏嘘。   肖纷迪只觉得无聊,起身去拿了几盒酸奶过来,一一分给需要的人,硬着头皮坐下来的同时心里打算着,再意思意思坐个几分钟就回去吧,不够沙雕的人完全不配合这群人做朋友,他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收集手指甲算什么稀奇事儿!”蓝头发大手一挥,炫耀似的道:“我有个朋友还喜欢收集苍蝇翅膀呢!厉害吧?”   晏日文:“我有个朋友系列。”   红头发学长:“你说的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黄头发妹妹连连点头,“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肖纷迪发现,这群人有个跟风的传统,跟合唱团似的,只要社长大人起个头,这群人就能唱得整整齐齐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才不是我!”蓝头发憋红了脸,使得这四个字完全没有说服力。   “其实……”角落里有个瘦小的身影,缩着肩膀坐在椅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局促模样。   肖纷迪抬头望去,与众不同的黑色短发,眼睛有点圆,皮肤白嫩,不说话让人很难分辨出是男是女,这人他之前没见过,应该是才招进来没几天的新人。   人们在想要融入某个集体时,会仔仔细细的听别人说话,直到出现自己熟悉的内容,顺利接梗。   新人呼出一口气,好像非常想融入这个集体,但是又找不到共同语言,聊到收集癖的时候,他挣扎良久,才壮着胆子说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话。   “我……我比较喜欢收集三角内裤。”他说完就垂下头去了。   就这么一句话,仿佛花光了他所有勇气。   拿秘密换朋友,蠢。肖纷迪心里有点同情他。   沙雕集体瞪大眼睛:“你说啥?!”   不知道是不是肖纷迪的错觉,他觉得社长晏日文的反应不太对,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他没有捕捉到。   新人局促更盛,埋头不敢说话了。   下一秒,众人来了兴趣,开始七嘴八舌地围攻小新人。   “快说说,快说说,你都喜欢收集什么样的内裤?”   “是啊,说说嘛,别害羞,看不出来啊小可爱,你果然和我们是一家人!”   “颜色,款式什么的有讲究吗?说说嘛!”   肖纷迪简直目瞪口呆,这他妈是重点吗兄弟们?! 第32章 你敢信?   小新人被围在角落里,高兴得脸颊发红,作为万年小透明,这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围着他。   肖纷迪看着面前一碟沾了别人口水的熟食,心里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群人包容力还挺强。   一般人都会把内裤收集癖当做变态吧,偏偏这群人特立独行,不但不孤立,反而还饶有兴味地问东问西。   他环视一圈,突然觉得这群五光十色的脑袋也没有那么沙雕了,反而还有点可爱。   “我不烦这样的爱好,”晏日文今天没化女鬼妆,看上去和善可亲多了,神色间好像带着一些难言之隐,“只要别偷到我头上就行。”   小新人连连摇头摆手,急得脸更红了,“不会的!我收集的内裤都是自己买的,全新的那种,不会……不会拿别人穿过的……”   “什么意思你?!”听了这话,晏日文反而不乐意了,“你还嫌弃上了?我的小可爱们在你这里都不配拥有姓名吗?”   肖纷迪被逗乐了,忍不住出声道:“老大,你也别太欺负新人了,本来咱们社团规模就不大,你再把人欺负跑了就更少了。”   “你懂个屁!”晏日文好像是真的很来气,但这气好像又不是针对小新人来的,“我前前后后已经丢了好几条内裤了!”   “洗了晾着让风刮走了吧,”黄头发妹妹赶紧给自家老大顺毛,道:“老大别生气别生气,谁敢偷你的东西啊,你这么凶。”   肖纷迪跟着敷衍地点点头,懒得参与讨论女生内裤这样的话题,低头夹了块培根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口感不太好,应该是放久了有点凉了。   晏日文气得直拍桌子,“可关键就在于我根本就没晾啊!泡个温泉丢一条,去澡堂子搓个澡也丢一条,现在一盒全丢完了!”   “老大,你不会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吧?!”蓝头发搓了搓手臂,感到一阵恶寒。   “老大在怎么母老虎也是个女孩子,你别这么吓她!”黄头发妹妹今天说话净往社长大人心窝子里戳。   晏日文:“……”   众人仿佛看到了自家老大那平坦得分不清正反面的胸口上插了几把刀子,正往外渗着鲜红的血。   肖纷迪笑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然后,他慢慢搁下筷子,一口也不愿意吃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他面前这个盘子里的食物都是这群人嘬过口水的筷子夹给他的。   “哎,对了!”晏日文用手肘拐了拐肖纷迪,等肖纷迪转过头看她,才问:“汗蒸那次你记得吗?”   肖纷迪点点头。   晏日文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改刚才的怒火中烧,脸上换上甜甜的笑容,讨好是的,把沾满辣椒粉的筷子往嘴里一塞,响亮的嘬干净了。   肖纷迪在心里不停祷告:千万不是夹给我的。   然后晏日文被唾液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筷子伸进了烤肉平锅旁边的小锅里,混着汤水捞了捞,从里边儿捞出一块儿香肠,直直朝肖纷迪的方向伸过来,然后,拿筷子的纤细手指一松,那块香肠眼看就要落到他碗里。   下一秒,肖纷迪眼疾手快地抄起一旁刚刚用过的筷子,小臂一横,擦起一阵微微的风,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衔住了那块香肠。   呼,他松了口气,面不改色地把筷子夹着的东西送进了晏日文的碗里。   “社长大人不用客套,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晏日文搓着手嘿嘿笑,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你看,你和你男朋友有分手的可能吗?你今天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和他吵架了?”   肖纷迪:“……”   原来还惦记着这茬儿!   “没可能!”肖纷迪涨红着脸脱口而出,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有点想打人。   “哈哈哈……”晏日文并不在意,主要想看小粉蝶炸个毛调节一下心情,“别气别气,跟你说正事儿。”   晏日文敛了笑容,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一个规律,每一条都是在公共又私密的场所丢的,就我这种倾城之貌,实在太有被人盯上的理由了!”   肖纷迪:“……”   不化妆的话还称得上清秀干净,化了妆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您管这叫倾城之貌?   晏日文又铺天盖地地花了大篇幅夸了自己好一会儿,才神秘兮兮地问,“就是上次去汗蒸遇着那次你记得吧?”   肖纷迪点了点头。   晏日文手心朝外挡住嘴角,靠近了几分,道:“那只是个开端,我第一条内裤就是在那儿丢的。”   “哦,那肯定是跟你一起去的女生拿的了。”肖纷迪脑袋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又没来得及抓住。   “不可能!我换衣服的时候跟衣室里就我一个人。”   肖纷迪抬眉,“那不可能是鬼拿的吧。”   “这我哪知道……”晏日文两只手用力搓了搓脸,显然烦躁得不行。   得亏她今天没有左一层右一层的往脸上刷,不然这一搓可就是好几百块钱呢。   “收集癖收藏的东西都有一定相似性,”刚刚得宠就失宠的小新人再次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有点胆怯在人前发言,“比如,传说中西方的龙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东西,各种宝石、宝物什么的……”   “老大,你丢的内裤是不是都有什么共同特点啊?”黄头发妹妹问。   晏日文面色僵了僵。   那哪儿是共同特点啊,简直一模一样!   红头发学长也加入了话题,“比如花色,颜色什么的。”   “还真是……”晏日文恍然大悟道:“都是黑白相间带蕾丝边的。”   啥?!肖纷迪拿着新筷子准备涮羊肉的手猛然顿住了!   蓝头发:“看来这个人喜欢这种类型的内裤,那就好办了老大,以后不穿内裤不就行了?”   晏日文:“……滚!”   “等一下……”肖纷迪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有些艰难的开口确认,“晏日文,你刚刚说丢的内裤都是什么样子的?”   “黑白相间蕾丝边。”蓝头发抢答。   肖纷迪脑子里“嗡”的一声,电光火时间想起了挂在岑弋家阳台的那整整齐齐一排黑白相间带蕾丝边的三角布。   晏日文:“小蓝,你最近可能是皮子有点紧,不然我来帮你松一松?”   肖纷迪沉默了半响,在小蓝的哀嚎声中幽幽吐出一句话,“虽然很不想承认,你可能也不太敢信,但是,你的内裤可能是我家狗偷的……”   “……”   晏日文真的不太敢相信,嗤笑一声,“我信你个鬼,又没只手,一只狗能干什么?”   肖纷迪:“现在我们在阳台上整整齐齐挂着七条黑白相间的蕾丝边内裤。”   晏日文:“……我刚好丢了7七条。”   “你们有没有觉得,近几个月以来,越来越玄幻了。”黄头发妹妹可能比肖纷迪更适合讲鬼故事,每次开口都凉悠悠的,惹得人背后一阵发寒,“你们还记得九十多岁老奶奶怀孕的事吗?规模还不小,我没记错的话还上了新闻的,当时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红头发:“对对!这个我有印象!新闻上说的可玄乎了,说是一夜七八次,当时我还自卑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怎么连老头都不如,这也太不正常了!”   肖纷迪看他一副弱鸡样,心道:我觉得倒是挺正常的。   “还有还有!我邻居家前段时间生了个宝宝,那宝宝可神奇了,一落地就喊了声妈妈,哪有刚生下来的宝宝就会说话的?当时还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想想就觉得蛮不顺眼。”   “还不止呢!我前两天看到我家的狗直立行走了!它好像把自己当人了一样,直挺挺地站在我床边,一睁眼差点把我吓尿了!”   肖纷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他妈老以讹传讹,狗不都可以直立行走吗?”   众人没理他,开了阀门似的,玄幻故事大赛一样,七嘴八舌的说自己遇到的不合常理的事件。   “我周末上街还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路边撒尿!青天大白日的,腿间那玩意儿明晃晃地露出来,关键他一脸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妈呀,当时吓得我一脚踹了上去。”   肖纷迪头皮一紧,无端感到胯/下一痛。   “你那个有什么不正常的?!说不定就是醉大发了,找个地方放个水而已,我这阵子感觉自己很健忘,抱着孩子找孩子,戴着眼镜照眼镜。”   “你可别什么事儿都让玄幻背锅!明明是你记性被狗吃了。要说这个,我老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而且每次这种感觉的时候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是不是被厄喙兽盯上了?”   这群人说的越来越离谱,听得鬼故事小王子肖纷迪都开始有点虚了,心想,一会儿还是打电话让岑老板来接自己吧,架可以回去接着吵。   “小粉蝶……”大大咧咧的晏日文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肖纷迪当机立断,“我男朋友不缺女朋友,谢谢。”   “……我是说,你明天上学能帮我把内裤送回来吗?我还没买新的,换洗跟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没关系 第33章 直立行走   最后吃完饭,文学社的人被迫多付了三百块,理由是:他们剩得多。   “你们也可以打包带走,”老板说:“但是我们这里不提供打包盒。”   “你们这不是坑人嘛,为什么提倡带走还不提供打包盒?”   “这不,贵在放弃嘛,你们放弃了这么多,所以贵。”   “可你没有打包盒我们也只能放弃啊!”   “要不,你们下次带个塑料袋来?”   一群五颜六色的脑袋站在马路边,凑在一起,由社长晏日文一一拉了群,这个沙雕社团才总算正式成立了。   “明天可是咱们的第一次社团活动,谁要是敢缺席或者迟到,阉割谢罪!”   有人跟肖纷迪有着同样的疑惑和惊讶:“诶?!我以为这已经是第三次社团活动了!”   晏日文一巴掌扇上去,咒骂道:“前两次是情感沟通!社团活动就是聚餐的话,我们算哪门子的文学社?饭桶社团还差不多!”   肖纷迪嘴上憋着不说话,心里跟着附和:可不就是饭桶社团嘛。   ……   从岑弋把人接回家,这人就一直鼓着脸,显然是气还没消,又不时悄悄咪咪地瞅自己一眼,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想说,但是碍于面子,又咽回去了。   洗澡的时候也不作妖了,以往都要忘记带个浴巾,换洗内裤什么的,今天倒是什么都备齐了,闷不吭声地自己洗完。   为了哄人,岑弋故意在浴室门口等着,肖纷迪出来时,眼底果不其然掠过惊喜,但只是张了张嘴,嗓子里咕噜了一下,差点就要说话,又死死闭着嘴,错开目光,一言不发略过他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了。   嘿!还治不了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岑弋追进去,肖纷迪用被子蒙着脑袋,只露了几撮栗色毛发在外面,俨然一副要把自己闷死的样子。   岑弋笑了一声,觉得可爱,把空调调低一些,揭开被子钻了进去,用炽热的胸膛紧贴着他弯成虾的后背。   “还气着呢?”岑弋从后面把肖纷迪抱在怀里,低头在他脖颈间嗅气,弄得肖纷迪直躲。   “你放开!”肖纷迪跟他说了今晚第一句话,高岭之花似的装模作样地挣了一会儿挣不开就任由他抱着,不动了。   岑弋心里轻笑:倒是挣扎得认真点啊……   “想跟我说什么?憋一晚上了吧?”岑弋一手把人圈在怀里,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语气近乎讨好了。   肖纷迪哼了一声没说话,别扭地硬撑了一会儿,他就不信了,看今晚谁先认输。   “还不和我说话?”岑弋看他态度软化了,手臂紧了紧,把人压着贴近自己,下巴磕在他的头顶,“那我说给你听。”   “迪宝会用洗手间上厕所了,”岑弋开始走怀柔政策,在他发顶亲了亲,“你下午一出门,它就会了,你看,狗都怕你,肯定是你吓着它了。”   你他妈才吓人!呸,吓狗!   肖纷迪几乎要忍不住怼人了,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诶……”怀柔没用,岑弋开始装可怜,“说了一晚上话没人理,太可怜了,诶!”   肖纷迪:“……”哼!除非你先认错。   想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召唤,岑弋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认输一样的,捏捏他后脖子,轻声细语地说:“好了,我错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哼!”肖纷迪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得意地笑了,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服软的岑老板,“以后再这样就晾你一个星期!”   渣男必备技能:冷操作。   “好好好。”什么时候见硬气的岑老板这么软过?要是在公司,怕是那群人要惊掉了下巴。   “对了!有个事儿,你绝对想不到!”肖纷迪憋了一晚上,终于能说了,兴奋得不行,“你知道迪宝偷来的内裤都是谁的吗?”   两人完成了同居以来第一次同床,岑弋僵硬地听了半晚上玄幻故事,每当昏昏欲睡的时候,肖纷迪又会把他摇醒,兴味盎然地继续说。   得想个办法治治这话唠,不然以后没法睡了。   岑弋脑海里浮现一副不怎么健康的画面:话唠躺在床上,一双柳叶眸中一片雾气,脸颊绯红,上气不接下气地唠叨,连贯呼吸都成问题还要顾着骂他,一边哭一边骂,骂了没用就求他……   完了完了,不能想,要硬了。   第二天早晨,肖纷迪是被舔醒的。   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在他脸上到处舔,讲了一晚上玄幻故事,他困得睁不开眼。   “岑老板,别烦,我还要再睡会儿……”   实在被闹得没办法了,肖纷迪一把扯过被子,连脸包住了,这才终于得了片刻宁静。   在被子里捂了会儿,肖纷迪慢慢清醒,觉着疑惑:岑老板这么好打发?   不会是生气了吧?   肖纷迪在被子里纠结了一会儿,从里面钻了出来。   对上的是一张毛茸茸的脸,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和一条伸在外面的粉嫩舌头。   迪宝后腿站在床边,前脚抬起作揖,稳稳当当地立着,不像只狗,倒像个小人儿,还伸着舌头哈气。   肖纷迪被人在脑袋上砸了一锤似的,懵住了。   昨晚聚会时说别人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别他妈老以讹传讹,狗不都可以直立行走吗?”   “对,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肖纷迪掀开被子下了床,自言自语道:“站会儿累了它就会放下去了。”   迪宝小碎步跟着他出了房间,两只前脚一直举着,走起来左右晃。   岑弋已经上班去了,肖纷迪刷牙洗脸完去了餐厅,在冰箱门上发现一张纸条:记得吃早餐,吃完拍照片给我看。   肖纷迪:“……”   他吃东西的时候,迪宝就在他旁边用两只腿站着,它好像真的把自己当人了,跳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两只“手”放在餐桌上,盯着他看。   肖纷迪莫名一阵脊背发寒。   他吃完早餐,拍了照片给岑老板发过去,然后背书包去上学。   全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又来了!就是这种感觉!   他强装镇定,在门口换了鞋,心里有一些发颤,然后,猝不及防地朝客厅转过头去!   直挺挺站着的迪宝吐着舌头,哈着气,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肖纷迪吓得心里直想哭。   弯的徐志摩:[岑老板,你管不管你的狗!]   肖纷迪又传了一张照片过去,含泪打下这句话。   他们文学社的名字定得很草率:彩虹文学社。   昨晚群里因为社名争执不休,最后社长大人拍了案:就这样吧!大家的颜色都有了,雨过天晴!   肖纷迪:“还彩虹,您怎么不直接叫基佬文学社呢?”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争执,第一次社团活动定为:文学知识竞赛,选场在校园约会圣地:情人坡。   第一步就是搞宣传。   这群人虽然看起来灯红酒绿不靠谱,办起事儿来倒是有模有样的,搞策划的搞策划,绘海报的人……嗯……就画了个彩虹,任务也没明确分工,内部成员自顾自瞎几把倒腾,第三天统一开了个碰头会,前期准备就算搞完了。   消息一放出去,报名的人还不少,肖纷迪把报名的人汇了个总名单,晏社长收到汇总名单后,根据参与人数向学校申请了个大小合适的活动教室。   下午放学,岑弋直接从公司开车过来接学校接他,然后一起回家。   “岑弋,我明天有社团活动,结束可能特别晚,晚上睡学校,不回来了。”肖纷迪报备的时候心里其实挺没底,因为岑弋一直对夜不归宿管得很严,真的像他家长似的……   肖纷迪经常怀疑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是找了个爸爸。   刚好红灯,岑弋稳稳地把车停下来,转头笑了下,温和道:“去吧,中午饭记得吃。”   啊咧?!这么爽快的吗?!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劳心劳力老父亲的人设啊喂。   肖纷迪:“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岑弋挑起一边眉毛,发动了汽车,反问:“意思是我平时不好说话?”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肖纷迪却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压力,“嘿嘿,没有没有,你最好说话了,岑老板是全世界最和善的老父亲了!”   打开门来,天色暗了,屋里有点黑,肖纷迪一脚刚踏进屋子里,猝不及防被一双泛着绿光的圆眼睛吓得叫了出来。   “啊!”   “没事没事,别害怕,是狗。”岑弋一手揽住他的后背拍了拍,一边伸手开了灯,昏暗的房里瞬间灯火通明。   两只后腿撑地,前腿举起抱拳,脊背直挺挺地立着,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进门的两个人,属实渗人得紧。   “岑弋,你不觉得很诡异吗?它从早上就这么站着了,像个人似的,”肖纷迪片头看了一眼它的狗粮碗,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现在连狗粮都不吃了,它可能……真的把自己当人了。”   “……别瞎琢磨,自己吓自己,迪宝,过来。”   两人吃饭时,那色狗还直挺挺地站着,岑弋用鸡汤泡了碗米饭在狗碗里,迪宝前脚才落了地,一口接一口吃得香甜。   “你看是不是!”肖纷迪吓得变了脸色,“岑弋,最近发生的好多事情都不对劲儿,他们说……”   “嘘……”岑弋竖一根食指在唇间,又拍了拍他脑袋,“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跟我睡,我同意了宝贝儿。”   肖纷迪:“……” 第34章 解释解释吧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迪宝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目送他。   肖纷迪快要被自己的神经质吓疯了,但其实更多的是新奇和兴奋,岑老板猜对了,他就是想借此机会跟他发展一下感情,最好能顺利交个尾。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岑弋嘴上打嘴炮欺负他,其实还是担心他会害怕,故把早会推迟了,开车送他去了学校才回公司开会。   肖纷迪和红头发学长去了个大早,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把X展架组装起来,海报挂上去撑起来,立在活动教室门口。   “哟,两个小伙子挺勤快啊!”姗姗来迟的晏社长今天又化了惨不忍睹的妆容,打哈欠都不敢用手指碰嘴唇那种动辄可就是一层白沫,还“精心”染了发。   肖纷迪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一头吃了韭菜拉出来的屎一样的墨绿色头发:“……社长大人,如果我现在还没有神志不清的话,是您昨晚加班加点给我俩发的消息,让我俩提前来布置活动场地的吧。”   晏旻旻甩甩韭菜屎绿马尾,拍着肖纷迪的肩膀哈哈笑了两声。   活动以知识抢答竞赛的形式进行,参赛人员分为两组,分别抽签决定出场顺序,组内竞争,胜出者进入决赛轮。   普通教室还算宽敞,座椅是那种阶梯教室的活动塑料椅子,用的时候摁下来,不用的时候收上去就行,墙壁上的雕花以及天花板的水晶吊灯都和大礼堂十分相似,事实上,整个装修风格都很近。   学生之间八卦传言,大礼堂的设计师和活动教室的设计师是一对儿。   对此肖纷迪和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因为如果她他没记错的话,设计者就是他两个师哥……   但是他现在不争了,两个师哥就不可能是一对儿了?   肖纷迪就撒了泡尿回来,从讲台上路过一下,严阵以待的参赛者们立刻屏住了呼吸,原本还在交谈的人瞬间安静如鸡,搞得他很疑惑,随口问了句,“你们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强行有意,参赛的人估计以为自己被责怪了,更是不敢出声。   这时候,肖纷迪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一看,晏日文:[题本在抽屉里,接下来就辛苦你了!爱你哟!]   反抗无效,就这样,他就莫名其妙就成了知识竞赛宣读题目的人。   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站在老师站的位置,肖纷迪心里一嘘,原来老师站在台上真的可以把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肖纷迪外形条件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剪了刘海以后,气质直线上升,就这么往讲台上一站,不少女同学害羞地捂着嘴轻笑,眼睛里泛着春意。   “咳,欢迎各位同学百忙之中挤出谈恋爱的时间前来参加这次的知识竞赛。”   讲台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哇,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个五百斤的灵魂……”   肖纷迪一笑,骚气地甩甩头发,“这位同学,夸人的话要说大声点儿,这次我运气好,听到了,下次可不能再悄悄咪咪夸我了,我会很膨胀的哦。”   交头接耳的两个女生立马分开,瞬间脸红了,眼睛晕晕乎乎地转圈圈,周身仿佛冒着腾腾的热气。   虽然有故意卖骚的嫌疑,但一席话说得风度翩翩,既提醒了说话的人,又集中了别人的注意力。   没有很帅很man,但骗骗花痴小女生也足够了。   肖纷迪弯腰从抽屉里把提本抽出来,边翻边说,“好,那我们现在来说说比赛规则……”   一切准备就绪,肖纷迪就开始读题了。   “请听题……”   “啊!”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声女生尖细的嗓音几乎同时响起打断了所有进程,活动室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声源处:教室的最后一排座位,活动座椅已经被翻了起来,最后一排和倒数第二排之间的空隙里躺了一个人!整个人趴伏在地面,看不到脸,循声望去的人迅速围成了一个圈,叽叽喳喳问这人是谁。   “不会有事儿吧?”   “这看着有点严重啊!”   “有人认识这个女生吗?”   “不认识不认识。”   ……   肖纷迪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还站在讲台上,又踮起了脚才看到了地上那人,墨绿色的马尾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此时落到了凹下去的背部。   “社长!”   反应过来的肖纷迪拨开人群挤过去。   “让开!都让让!社长!”   文学社其余人也回过神来了,在肖纷迪挤过去之前,黄头发妹妹已经在掐晏社长人中了。   掐了半天没有苏醒的迹象。   “你这样不行!让我来!”红头发学长把黄头发妹妹拉开,照着昏迷不醒的晏社长的脸来了两巴掌,两声响亮的脆响响彻在整个教室,围观人员纷纷噤声。   肖纷迪终于挤过去,“……你这是在干啥?”   “抢救啊!”红头发说着又抽了两巴掌更加响亮的。   晏社长除了脸肿了起来,韭菜屎绿头发也散了之外,没有其他的变化。   “我觉得送医院可能来得更实际……”新人小透明绞着手指弱弱地说,“这样没用的。”   “不可能!”红头发执着道:“一定可以的,上次我装晕倒就是我妈给我打醒的。”   文学社成员:“……”   围观群众:“……”   红头发又一次扬起手来,正准备落下一巴掌,被一道微弱的声响阻止了。   “你……你他妈,敢再动老娘一巴掌试试?”   鼻青脸肿的晏社长居然真的被打醒了,说了这么一句话又晕过去了。   红头发正高兴自己救了社长,当然不能接受她又昏过去的事实,正准备故技重施,被文学社一众霓虹灯架住了。   最后,失去了意识的晏社长在红头发的欲扇不能的哭声中被送上了救护车。   “不用来接我,都跟你说社长受伤了,我今天不回去了。”   肖纷迪拿着手机在病房门口来来回回走着打电话,不时被电话那头的人气得炸毛,说话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生怕病房里的人不被吵醒一样。   “霓虹灯们今天都有事儿!我不在就没人守着了,社长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啊!”   “啊?什么霓虹灯?就是我们社团的其他人啊,你不是见过的吗?你不觉得他们的脑袋长得像霓虹灯吗?”   电话这头的岑弋回想起上次接人去医院时看到的那群小朋友,笑出了声,“好了,不说了,开车呢,一会儿我就到医院了,给你买了榛子蛋糕和百香果茶,乖乖等我。”   电话这头的肖小朋友正准备扯着嗓子吼他,“说了不回去,不用来接,你听不懂吗?!”   怒火已经涨到脖子了,被最后这一句话瞬间压了下去。   肖纷迪:“好,那你开快点,我肚子饿了。”   岑老板笑了一声,轻声道:“好。”   肖纷迪揉了揉发红的耳朵,打呵呵地笑了,岑老板笑起来怎么这么苏呢,震得人耳朵痒。   肖纷迪转身又回到了病房,晏社长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手背上扎着针头,一瓶药水快要输完了,他叫护士来换了新的药水瓶,然后就坐在病床前发呆了,岑老板开车,下流儿子在拍戏,没有人陪他聊天了。   所以,无聊至极的肖纷迪把胳膊支在病床上,眨眼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撑着下巴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岑老板亲手做了好多好多榛子蛋糕和百香果茶,还逼着他吃完喝完,最后他实在撑不下了,问岑老板能不能放过他,岑老板勾着嘴角邪笑,道:“一张嘴吃不下了,不是还有另一张嘴吗?”   在岑老板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乖乖脱了衣服,让岑老板剩余的蛋糕都抹在了他身上。   岑老板还亲他,明明不喜甜食的他却吃了好多蛋糕,肖纷迪就不停地躲,岑弋拉他胳膊,他就甩开,捏他后脖子,他就打开他的手。   典型的嘴上说着不要,脸却红成一片的例子。   岑老板又在他耳朵上抹了一些奶油,咬着他的耳朵,力气好像没掌控好,都把他咬疼了,他低声说话的声音有点闷,有点沉,听得人心口发麻,“迪宝,你要再睡,我可就打你屁股了!”   !!!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被别人打屁股?!   肖纷迪闻言猛的睁开眼睛,瞬间清醒了,慢慢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岑老板一手拎着榛子蛋糕和杯子装的百香果茶,一手松了松领带,脸上的表情绝对算不上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阴郁。   “说说吧,这睡着了就往别人床上爬的毛病是从哪里来的?在家里怎么不见你爬我的床?”   哈?岑老板在瞎瘠薄说啥呢?   肖纷迪这才发现自己是平躺着的,他坐了起来,一转过头去,被另一双眼睛吓了一跳。   晏社长已经醒了,正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样子。   社长一直觊觎他男朋友,而且这态度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他和晏社长躺在一张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试了,回来啦! 第35章 凭空消失的水煮蛋   “岑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肖纷迪脚跟抵着墙,脊背稍稍弯曲着缓和一下僵硬的腰肢,迪宝一边汪汪叫嘲笑他,一边在他脚边大摇大摆的行走,对,还是直立行走,□□裸的挑衅!   肖纷迪快难受死了,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被老师罚站走廊,但被迫贴着墙站还是第一次,他腰很酸,腿也很疼,对那只狗恨得牙痒痒,想伸脚踢塔一下,又被岑弋凶神恶煞的眼神蹬了回来。   “岑弋……”   “站直了。”岑老板不为所动,用手按着他的腰把他贴回墙面,冷脸道:“想不起来就一直站着,我明天可以不用上班,陪着你想起来。”   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如何睡病床上去的?!他当时已经睡着了呀,知道才不正常吧!   “岑弋……”肖纷迪腰又软了下来,“我真的没怎么她,我肚子好饿啊,岑弋,岑弋……”   想起当时岑弋那脸黑的,因为晏旻旻已经醒了,就不需要人在病房守着,岑弋拎了他的后脖子就把他塞进车里,明明没有很凶,但肖纷迪就是不敢惹他,第一次没有一上车就睡,乖学生一样的坐副驾驶上,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一喘气就戳破了岑老板的火山皮,“噗”地一下喷发了,岩浆得流自己一身。   肖纷迪眼巴巴地望着茶几上放着的蛋糕,吞了吞口水,试探道:“那我能吃点东西再站吗?饿了……”   岑弋气还没消,“不能。”   今天必须治治迪宝这坏毛病!   “咕噜噜……”   肖纷迪两手中指贴着裤缝,站得壁纸,讨好地笑笑,“嘿嘿,你看,我是不是站得很直?你要是奖励我一下,我能站得更直!”   岑弋的火气已经烧得没那么旺了,只是刚刚看到他和那个女同学睡在一张床上,还睡得一脸香甜,偏偏那个女同学见他进去,还一脸娇羞笑容地看了岑弋一眼,视线又回到睡得昏天暗地的肖纷迪身上,捧着脸说:“岑哥哥,你来了,我们……哎呀,好害羞啊!”   差点气得他六亲不认,连蛋糕和百香果茶都无暇放下来,过去扯着那睡得跟猪似的人的腿就往外拉,可是他居然蹬了自己一脚又接着睡了,做了什么美梦似的,嘴里还吧唧着,扯手臂又被甩开,岑弋简直要被气笑了,直接上手扭耳朵了,“迪宝,你要再睡,我可就打你屁股了!”   他从来没有不相信迪宝,但是这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臭毛病一定得改。   可是小孩儿一撒娇他就心软了,小孩儿还没吃晚饭呢,折腾一晚上,肯定又困又饿……   岑弋取了睡衣,扫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小孩儿,道:“我去洗个澡,你给我好好站着,不许偷吃东西,蛋糕和百香果茶都不许碰,听到没有?”   “好好好!你快去洗澡吧!”肖纷迪眼睛瞬间就亮了,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多洗一会儿,今天忙一整天了吧?洗澡好,洗澡舒缓疲惫,你快去吧!”   岑弋的火山被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得凉了些,悄悄扯了扯嘴角,进了浴室。   肖纷迪抻着脖子看到岑弋的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在下来,嘿嘿笑了两声后,流着口水奔向了茶几上的榛子蛋糕和百香果茶……   “去洗个澡吧。”岑弋刻意在浴室里多待了好一会儿,估摸着小孩儿已经吃完了,就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到直挺挺站在墙边,一脸求表扬的肖纷迪,心里想笑,小孩儿还把蛋糕盒恢复了原状。   “哎,好!”吃饱喝足的肖纷迪乐滋滋地跑去洗澡去了,一边洗还一边哼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岑弋已经去睡了……   肖纷迪的心情马上从云端落了回来,岑老板怎么还生气呢,小娘们儿似的,哎!真愁人。   因为迪宝还是直立行走状态,这两天岑弋担心他害怕,都是陪他一起在客房里睡的,今天没等他,还跑主卧去了。   “岑弋,”肖纷迪敲了敲岑弋房间门,“你睡了吗?”   里面没动静。   “那我自己进来了。”肖纷迪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是狗不理,他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岑弋侧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没说话,也没动。   “岑弋,你睡着了吗?”肖纷迪在床边站了会儿,揭开被子钻了进去。   “岑弋,我知道你没睡着,”肖纷迪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暖和的后背上,委屈道:“我不知道怎么哄人,要不你告诉怎么哄你吧,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以后……我也不敢保证不睡着,我……”   岑弋心里一软,控制不住扬起嘴角,翻身转了过来,反手把人抱进怀里,习惯性把下巴放他头顶,“你哄我还要我来教你?”   肖纷迪嘿嘿一笑,声音闷闷的,“你不生气了?”   “生气,你还得哄我。”岑弋一本正经说着撒娇的话。   他实在太好哄了,现在不但不生气,反而想给小孩儿再买几个蛋糕,因为他实在太可爱了,嘴也甜,几句话哄得人心里软乎乎的。   “好,那我想想怎么哄你。”肖纷迪把脸埋在他胸膛,“你以为你不理我了。”   “小崽子,你还委屈上了?”岑弋捏他耳朵。   “不委屈不委屈!”肖纷迪生怕自己又变成狗不理,手脚并用抱住他,“你别生气。”   “你在医院梦见什么了?”岑弋把人抱紧了些,随口一问。   “额……”肖纷迪干笑道:“没什么……哈哈,哈哈,就很正常的梦。”   “哦?”岑弋挑眉,他这么觉得,这反应不像是什么正常的梦呢。   肖纷迪不敢看他,急忙道:“对!”   岑老板要是知道他做了什么样的梦,一定会……好像也不会怎么样诶!刚好可以借机调戏他一波!   肖纷迪的调戏计划没来得及实施,客厅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肖纷迪觉得心很累,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那只狗又要干什么?”   “你躺着,我去看看。”被哄好的岑弋亲了他头顶一下,揭开被子就要下床。   肖纷迪跟着下床,嘴里恶毒地碎碎念,“我和你一起去,今晚咱们吃个狗肉宵夜吧。”   开了灯,狗窝那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停了。   “我今晚非要捶它一顿,你别拦着我!”肖纷迪撩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就冲了过去。   还没看到狗,就先看到了一个人。   这人背对着他,身着一袭中山装,屈膝跪在地毯上,脑袋伸在狗窝里,从他的角度看上去就是一个又大又圆的屁股。   “你……你是谁?!你想对我的狗做什么?!我们家狗可是还没出阁的小姑娘!”   “……”   慢慢跟上来的岑弋嘴角抽了抽,论有一个傻逼媳妇儿是什么感受……一般人不都应该先问别人怎么进来的吗?!   岑弋看这中山装,想到了上次带迪宝的洗澡剪毛的时候遇到的那人,之前在医院病房里也遇到过。   岑弋:“这位先生,先出来吧,这么一直耗着不是办法,狗窝里味道也不太好。”   中山装屁股动了动,慢慢把脑袋从狗窝里探出来。   果然,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上寸草不生,头皮白皙得像一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穿中山装的背影在肖纷迪脑海中重合了:同样的中山装,同样的水煮蛋,不同的只是有胡子和没胡子的区别。   “不必有意寻找,有缘自会相见。”   老神仙当时是这么说的!   水煮蛋直起了身子,肖纷迪刚想上去问他是不是给他算命的老神仙,突然,一股强大的力把他撞开!   “小心!”岑弋眼疾手快揽住了他,还有些紧张,“没事儿吧?”   肖纷迪顾不得那么多,推开岑弋的手,追着那直奔向浴室的中山装身影喊道:“老神仙,你别走!我还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我已经找到伏羲转世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先交个尾啥的?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的蛇尾巴啊?”肖纷迪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终于追到浴室,他一把推开了浴室的门。   里面空无一人,洗手池的水龙头可能没拧好,间或有水滴声传入耳膜。   “……人呢?”一脸懵逼跟上来的岑弋看着空荡荡的浴室,神情转至茫然。   “不见了……”肖纷迪瞪着一双眼睛也感到很茫然。   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肖纷迪迷茫了一会儿又兴奋起来,水煮蛋果然是神仙!   “迪宝。”   “嗯?怎么了?”这几天岑弋总是会有意无意叫他迪宝,肖纷迪就下意识答应了。   “我是说,”岑弋两只手握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来朝向狗窝的方向,“迪宝的前脚,放下来了。”   迪宝已经回到了四足着陆的样子,现在正趴在地上,下下巴磕在两只前脚上,黑亮的圆眼睛看着二人,一条尾巴讨好地摇晃着。   就是一只狗该有的样子,仿佛前几天像人一样的表现都是假象。   作者有话要说:  老神仙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第36章 倒霉的社长   那次送怀孕的老太太去医院的时候,水煮蛋出现过一次,好像也是那儿以后,电视上再也没有报道过其他的八旬老太太怀孕事件,这次他又突然在岑弋家里出现,又凭空消失在浴室,他一走,直立行走,举止仿人的迪宝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这些不同寻常的现象在他出现过后就恢复了正常?他又为什么凭空不见了?难道他真是神仙?   肖纷迪拄着下巴,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个说得通的缘由。   “嘚!”胖子突然从后面拍了他肩膀一下。   “操!你肉长太多了,把脑子挤没了吧你?!吓死老子了!”肖纷迪反手在他胖乎乎的胳膊上抽了一巴掌。   胖子不知道疼似的,搓都不带搓一下的,“嘿嘿,哎,你说,卷毛陈会跟我们一起上山写生吗?”   肖纷迪把下巴磕在桌上,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孟子和孔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你问老子?”   辅导员刚刚通知,他们会组织一次集体写生活动,入山那种,可能没有西瓜冰箱和WiFi那种。   肖纷迪琢磨着要不要去医院包个脚,受伤了应该就不用进山了吧?不过岑古董肯定不同意,诶,愁人呐……   这天放学,肖纷迪准备去医院看看社长大人,经过自行车小木屋的时候还跟老板打了个招呼。   “怎么不骑车了?你的坐骑一直给你留着呢!”   肖纷迪化身孔雀,高声炫耀道:“和媳妇儿同居啦!都是媳妇儿开车来接我,就不用骑车了!”   自行车行老板锤了捶腰:您还是当我没问吧!   肖纷迪看见了这个动作,煞有其事地道:“老板,你可得多注意了,男人的腰可不能不行,这关乎到家庭幸福与和谐!”   老板捶腰的动作一僵,嗤道:“滚吧你!”   肖纷迪发消息给岑老板报备了一下,就在校门口等岑弋开车来接他一起去医院探望社长。   自从上次同床事件后,岑弋再也不让肖纷迪单独跟女生共处一室了。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自从和岑弋谈恋爱后,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孔雀属性,走哪儿哪儿炫耀,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基本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处对象了。   再说了,只要能哄好岑老板,别说不跟女生独处一室,更过分的他都能接受。   肖纷迪走出校门,民族大道上有些学生摆了旧物摊,有书,还有多肉什么的一些小东西,他心想,买一小盆绿植哄一下岑老板也好。   走近了才发现,除了旧书绿植什么的,居然还有小型宠物,金属笼子里关着正在嗑瓜子的仓鼠,还有小鱼缸,里面水质清澈,几条拇指大小的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金鱼旁边的鱼缸里,水很浅,露出了一些五彩缤纷的鹅卵石,几只绿皮小王八正趴在鹅卵石上晒太阳,不时缓慢挪动,看起来也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肖纷迪眼睛瞬间就亮了,“老板!这小王八怎么卖?!太可爱了!”   叫帅哥太老梗,他干脆叫谁都叫老板。   “……”守在摊前的学生说,“那啥……这是乌龟,十块钱一只,你要几只?”   肖纷迪摆摆手,不在意道:“一样一样,乌龟王八他儿子,左右是一家,一家人不计较这么多。”   “……行,那你要几只?”   “嗯……”肖纷迪想了想,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只。”   “老板”把多余的乌龟取出来放进另一个鱼缸中,摊开手掌,“四十。”   肖纷迪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准备递出去的时候反应过来,“啥?一只十块,两只四十?老板,你数学怕是我教的吧。”   “老板”掀了掀眼皮,指了指地上的玻璃鱼缸,道:“这个二十。”   “啊,这样……”肖纷迪没有半点犹豫,“那再来个鱼缸。”   “老板”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傻逼的人,把他挑选的两只小乌龟分别装在两个玻璃鱼缸里,问:“您看,两个鱼缸够吗?要不要再来两个?一个孩子两套房子,大大方方风风光光。”   岑弋简直无法形容看到肖纷迪两边胳膊夹着两个鱼缸,两只手掌里又各端着一个,连走路都不敢大步时是什么感觉。   胳膊底下夹着的两个空鱼缸里还注了水,走起来一摇一晃的,没起步就湿了咯吱窝。   这种感觉估计只有同样找了个傻逼媳妇儿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岑弋关了车门走过去忙接过来两个,忍不住发笑,“今晚想吃辣炒鱼缸?”   肖纷迪皱皱鼻子,解释道:“这是给你买的!”   岑弋勾了勾唇角,把鱼缸放进车里,转头谑笑道:“我吃粮食,不吃鱼缸。”   “……”肖纷迪气得想砸王八儿子的豪宅,“我说的是里面的绿壳小王八!”   “噗哈哈哈,”岑弋笑出声,“那是乌龟,宝贝儿。”   岑弋看着瞬间进入昏昏欲睡状态的人,想和他聊聊天,一会儿就要到了,睡起来肯定难受。   “送我两只乌龟,你买四个鱼缸做什么?”   肖纷迪上下眼皮直打架,几乎快要粘在一起了,含含糊糊地说了卖龟那人说的话。   “傻逼媳妇儿。”岑弋眉眼含笑,小声说了一句。   即将和周公偷/情的肖纷迪当然听不到。   两人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饭才去的医院,肖纷迪给晏旻旻发了消息,然后给她带了份馄饨过去。   “哟!还没分手?”晏社长盘腿坐在病床上,气色红润,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肖纷迪瞬间被激怒,瞬间炸毛,像一只战斗的小公鸡,“并没有,谢谢!托您的鸿福,我跟我男朋友的感情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去领证了!”   看着他睁眼说瞎话,岑弋含笑看着他,却并未反驳。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儿。   晏旻旻瞬间露出失落的表情。   肖纷迪从岑弋手里接过食品袋,等岑弋把床上的小桌板放下来,再把馄饨搁上去,嘴里一边恶毒道:“给你带了晚饭,社长大人,您慢点吃,你嘴子这么毒,我真担心你遭了报应噎死在床上。”   晏旻旻完全不在意叽叽咕咕的肖纷迪,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盯着岑弋看。   她太知道怎么惹怒这个小朋友了。   “你不许盯着我男朋友看!”肖纷迪立马窜过去挡住她的视线,“你怎么这么不知羞!你是一个女孩子,能不能要点脸皮儿?!”   晏旻旻舀了一个馄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要脸皮儿干嘛?是能包馄饨还是能包饺子?”   肖纷迪气得够呛,又实在不知道该拿一个女生怎么办,只得转头把矛头指向岑老板,气呼呼地说:“你以后不许来医院了!”   岑弋看着晏旻旻的方向,突然变了脸色。   肖纷迪背对着病床,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还看她?!”   “你社长好像噎到了。”岑弋说着立马走了过去,先按了床头的紧急铃,然后大力拍打她的脊背,对他道:“迪宝,过来帮忙。”   肖纷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扶着人,方便岑弋动作。   晏旻旻的脸色有刚才的红润慢慢涨红了起来,而且已经翻了白眼,一副呼吸不上来的模样。   “她窒息了!”肖纷迪扶着她胳膊的手开始有点抖,嘴里乱七八糟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刚刚不该诅咒你被噎死的,岑弋,怎么办啊?她会不会真的……”   被噎死吧?   没过多久,医生就进来了,翻了翻眼皮,拨开她的嘴巴看了看,慌忙火急地用担架出把人推进抢救室去了。   医生和护士动作迅速,在肖纷迪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过去了,就显得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让人心慌。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岑弋凑过来抱住他的小男朋友,苍白地安慰道:“怪她自己话太多了。”   “岑弋……”肖纷迪伸手回抱住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晏社长要是真有点什么事儿,他恨死自己都于事无补。   好在没多久人就被推回了普通病房。   “就是食物卡到了气管,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病人没事。”   医生摘下白口罩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病房。   晏社长不知道在手术室里经历了什么,一张脸上全是眼泪,都不敢大声说话似的,“小粉蝶,老娘……真是谢谢你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对不起……”小粉蝶垂着脑袋快要哭了,他也很自责。   平时C天R地的小公鸡变成了这副双打的茄子模样,岑弋心疼得厉害,揉揉他脑袋,“不许哭,不怪你。”   “对对对!”晏旻旻连连点头,小粉蝶惦记她住院还给她带晚饭,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拌了个鬼脸想逗他笑,“真的不怪你,怪我嘴巴太毒,遭报应了。”   岑弋心说:姑娘,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这话明明就是刚刚肖纷迪诅咒她的时候说的。   果然,肖纷迪眼睛一弯,嘴巴一扁,两颗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此时,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病房门口徘徊,身穿盘口中山装,一颗脑袋刮得锃亮,头皮白皙得跟一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37章 你没事儿?   当天,在肖纷迪和岑弋离开医院的时候,晏社长忙不迭收拾东西跟着出院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再在医院待下去,可能就出不了院了。   出了医院,她非要蹭岑弋的车,肖纷迪再三说明她不可以坐副驾驶,逼得她举手发誓后才不情不愿地让人上车了。   “妈耶,这啥啊?”   她一个不注意,脚上踢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有清凉的液体胶到脚上。   “你干了什么?!”   肖纷迪慌张拉开后座车门,紧张地捧起倾倒的玻璃鱼缸,斜了晏社长一眼,“腿这么短也能踢到,真是难为你了。”   “……”晏旻旻气得想打人,可驾驶座的岑弋正往后看,她只好皮笑肉不笑地挤了一下脸上的肌肉,道:“你在空鱼缸里放水做什么?”   肖纷迪见她看了岑弋,狠狠瞪了她一眼,没理她。   一路上,肖纷迪从副驾驶扭过头来和晏旻旻斗嘴互怼,岑弋憋笑开车,各司其职。   红灯亮了,岑弋缓缓踩下刹车。   突然,一声巨响从车尾传来,车身猛然一颤,生生往前飘移出好一段距离去,车里的人毫无防备地向前扑去!   慌乱间,岑弋下意识扑向副驾驶座,把肖纷迪护在怀里,扣在身上的安全带被扯出来好长一截。   还没等人来得及说话,又是一声闷响响彻在车内!   “哎哟!”后座的晏旻旻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随后脑袋生生砸在与前座相隔的椅背上!声音之大,听起来很吓人。   “卧槽!”肖纷迪心跳极快,从岑弋怀里钻出来,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摸,“岑弋,你没事儿吧?怎么回事啊这?!”   “我没事,应该是后面的车追尾了。”万年冷脸的岑弋也心有余悸,捉住他的手,慌张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磕到哪里?嘴角好像流血了,我看看。”   发生意外时肖纷迪正和晏旻旻斗嘴,嘴巴一开一合地说话,正巧岑弋扑过来,他脑门儿撞在岑弋胸膛,牙齿就磕在下嘴唇上了。   想到这里,肖纷迪转头看向后座。   “别动,”脑袋又被岑弋掰回来了,眉头锁着,在他嘴上吹了口气,“破皮了,疼吗?”   这点小伤,对肖纷迪来说……可疼了!   “疼,不过,岑老板要是肯亲亲我,马上就能不疼了!”   岑弋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还伸出舌头在他伤口上舔了舔。   “还疼吗?”   肖纷迪:“……”本来是为了调节气氛没想到岑老板这么好骗。   “要是岑老板能让我搞一发的话,保证马上就痊愈了!”肖纷迪坏笑一下,伸舌头舔了舔伤口,笑眯眯地说:“岑老板是我的万灵药。”   岑弋看着他伸出来那一截嫩红的舌头吞了吞口水,眼神越发晦暗不明。   “那啥……”后座传来晏社长微弱的声音,“你们两口子能不能管一管我?”   她摸着脑袋上起的大包,凄凉无比道:“我磕到脑袋磕晕过去就已经很惨了,才醒来你们就喂我一大口狗粮,我要再不出声的话,你们是不是要在我面前上演限制级,十八禁了?”   岑弋的流氓本性在外人面前发不出来,他难为情地咳了咳,耳朵尖有点红。   肖纷迪倒是将不要脸贯彻到底了,居然还歪着脑袋认认真真地思考起车/震的可行性来,“嘿嘿,岑弋,不然我们第一次就在车里搞吧?怎么样?”   不怎么样!   岑弋以拳抵唇,又是掩饰型地一咳,但又实在不忍心拒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得安慰又无奈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许胡闹,我先下车看看情况,你照顾一下晏同学,一会儿我们先送晏同学去医院。”   先?   肖纷迪抓着人追问:“送完回来就可以了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完全没问题!留着我有用的,我还能给你们摄像呢!”此时的晏同学脑袋被撞得晕晕乎乎的,比起住院,还不如在车里看现场版GV呢!   “迪宝,你的同学都这样吗?”   岑弋现在严重怀疑,他老婆可能就是被这样的同学带坏的,天天想着和他搞一发。   虽然,这样也挺好的……   “你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岑弋下车和后面追尾汽车解决问题了,车里就剩肖晏两人,晏旻旻脑袋上的包足够大,都把头发和头皮撑起来了,“搞个活动能被灯砸晕了,吃个馄饨还落尽气管里差点呛死,这好不容易蹭个心上人的车吧,还被追尾把脑袋磕了,磕晕了没人管就算了 ,睁开眼睛还要看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法式舌吻,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肖纷迪想说其实没有舌吻,岑弋的舌头压根没进他嘴里,但是他直觉还是别告诉社长的好,“你最近好像确实有点不顺。”   “是吧是吧。”晏旻旻现在缓过神来了,脑袋上的包太大了不敢揉,她就用手指轻轻地摸,“哎,你说,是不是上次咱们说的……你你你!你嘴角怎么了?!”   晏旻旻的表情惊恐得有点太吓人了,肖纷迪虽然一头雾水,也被吓了一大跳。   “嘴角?”肖纷迪慌忙摸了摸嘴角,一切正常,他松了口气,嗔道:“没怎么啊?你吓死我了!”   晏旻旻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缓和,手指指着他嘴巴,颤抖道:“另……另一边!”   肖纷迪又摸了摸另一边嘴角,入手是一片鳞片触感,这种感觉十分熟悉,虽然很不正常,但他并不觉得惊慌害怕,反而觉得很安心。   这是为什么呢?   尘封的记忆渐渐被解开,肖纷迪脑海里仿佛飞过一张张图片,在图片里,他看到自己,看到岑弋,看到晏旻旻,还有那群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他们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站在急救室门口,他还看到了躺在急救室中的自己,右腿一片伤疤,骇人非常,图片切换,他又看到了一间病房,他知道,这件病房是他住过的,就是上次崴了脚那次。   林姐姐也来了,夜里的时候,病房里熄了灯,他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钻进了被子里,在手电筒的探照下,他发现,自己竟然一整条腿都长满了鳞片!   肖纷迪抱住脑袋,头痛欲裂,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对!他当时明明是被热油烫伤的,为什么林姐姐说他是崴了脚?!为什么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他确实是崴了脚?!又为什么连他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小粉蝶,你怎么了?!”晏旻旻被他的反应吓到了,见他抱住脑袋,一脸痛苦,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连忙跨过座椅,来到前座,“你没事吧?小粉蝶?哪里痛你说啊!”   “啊!”肖纷迪感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痛,万蚁啃噬一般,“好痛!啊啊啊!”   他忍不住用脑袋去砸座位。   晏旻旻完全被吓住了,哆哆嗦嗦地打开车门,“我,我……我马上去找岑弋过来!你坚持住!”   “岑弋!”晏旻旻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住岑弋的手就走,“小粉蝶他……”   岑弋原本是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的,一听这话就完全慌了,“他怎么了?!说清楚!”   “他,他……哎呀,我也说不清楚他怎么了!”   岑弋快步回到了车里,脸色有些慌张。   猛地一下,副驾驶位的车门被打开了,车里那个人的脸瞬间出现在岑弋视线里。   完好无损,甚至还带着亮堂的笑容。   “处理好了吗?这种司机肯定是全责,跑不掉的!”   “你没事?”岑弋呼吸还没稳定下来,上上下下检查着眼前的人,发现没什么异状才放心了,突然又感觉有什么不对,“嗯?你嘴唇刚刚不是磕破了吗?”   “有吗?没有吧?”肖纷迪疑惑又下流地笑笑,“你不会做梦把我嘴唇咬破了吧?”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岑弋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晏旻旻也跟上来了,紧张地问肖纷迪,“小粉蝶,你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怎么都这么问?”肖纷迪有点不太高兴,“你们俩怎么默契的跟一对儿似的……”   晏旻旻脑袋上顶个大包,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对啊,她为什么要问小粉蝶有没有事儿?他好好地坐在车里能有什么事儿?   ……   处理好了交通事故,肖纷迪算是对晏社长的倒霉程度有了一个高度认识,反正也没几步路了,干脆把人撵下车,让她走路回家了。   “小粉蝶,你这样可就不道义了!”晏旻旻不愿意下车,一手扒拉着座椅,任由小粉蝶外面拖她,嚷嚷着让男神救自己,“岑弋!你管不管你老婆?你就不教育一下他把女同学丢在马路上是不对的!”   岑弋被“老婆”两个字讨好了,勾了勾唇角,“迪宝,别闹,我们送晏同学回去。”   “那你叫我老公!”肖纷迪不满刚刚晏社长的说法。   最后,晏社长被安全送到家了,肖纷迪脸红了一路。   就在晏旻旻家小区门口,站着一个身穿中山装的清秀男子,一颗脑袋锃亮,他虚虚地捋了一把下巴上的假胡子,道:“又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晏旻旻:肖老弟,太没出息了吧,岑老板就叫一声老公而已,你就脸红了了一路。 第38章 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晚饭的时候,肖纷迪跟岑弋说了入山写生的事儿。   岑弋筷子一顿,“去多久?”   “个把月吧应该。”上课从来不听讲的肖纷迪哪里记得老师是怎么说的,就记得胖子在耳边惨绝人寰的哀嚎,说要被流放到三无地方去关押一个月,他当时还打趣道:“这不是你减肥路上的奠基石吗?还不快抓住机会捡起来揣兜里装着。”   岑弋没说什么反对的话,“行,什么时候出发?”   诶?这么好说话?平时可是连去聚餐都要打报告的呀!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反而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咳!”肖纷迪清了清嗓子,筷子在菜盘子里挑来挑去显示了内心的紧张,眼睛都不敢看岑弋:“你要是不想的话,我也可以不去,腿脚不便之类的是可以打申请不去的。”   没听到岑弋的回答,肖纷迪壮着胆子说:“怕你心疼,我就不真的受伤了,去医院买点绷带包一下脚……”他越说越小声,“老师应该不会要求拆开看吧……”   “对别人不会,”岑弋已经被自己男朋友气得没脾气了,挑起了眉毛,“如果是你,老师一定会拆开看的。”   “……”劣迹斑斑的肖同学知道自己不光彩的事情做得不少,但他还是准备努力争取再做一次,“可是我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啊,你不会想我吗?”   “会。”岑弋太了解他了,每次一肚子坏水儿憋坏主意的时候拇指和食指都会不自觉地搓动,因为虚握拳头,并不明显,他笑眯眯地说:“但是,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必须参与,到时候我会帮你收拾东西。”   肖纷迪瞬间变成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尽管迪宝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但两个人还是睡在一间屋子,岑弋没提住回主卧的事儿,一门心思要完成交尾大计的肖纷迪更不会提。   晚上,洗完澡。   “你自己想想你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肖纷迪趴在床上,一手撑着手机吐槽那头的人,“你也太不孝顺了,自从回去拍戏,就再也没有给爸爸打电话问过安,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夏亦流在那边叫苦连天,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村里的所见所闻,从碗大的蟑螂到延绵的星空,听得肖纷迪声临其境,向往连连,都忘记教训他了,更没留意进了房门的岑弋。   夏亦流又说了几件关于韩影帝在片场的事,重点说了他上次感冒拍戏,正拍到女主角受伤倒在他怀里,他低头神情说台词,鼻涕糊了人家女主演一脸的事儿,听得肖纷迪捧腹大笑。   “没想到韩影帝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儿子,你能帮我跟他要个签名吗?”   “哎哟!”肖纷迪背上一沉,岑老板一看应该是刚洗完澡,脱了鞋就趴在他背上把他罩得严严实实,一颗颗水珠子就顺着他的发梢往肖纷迪睡衣领口里滑进去。   肖纷迪一哆嗦,努力翻身不成,嗔道:“说了多少遍了,洗完澡要把头发擦干!”   “平时都是你帮我擦的。”岑弋双手搂住他的腰,语气中似乎夹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委屈。   “行行行,你赶紧起来!我身上都被你弄湿了!”   “……”电话那边的夏亦流,“太劲爆了吧?湿了?”   肖纷迪一阵无语,“儿子,咱们脑袋里平时能不能想一些健康一点的东西?我现在怀疑你连脑花儿都是黄色的。”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现在有点忙,你跪安吧。”   “等一下!”夏亦流后知后觉,嚷嚷道:“你平时基本不睡宿舍,身边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把人带回家搞了?!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敢,你妈铁定得打断你的腿!”   “好好的谈恋爱,被你说得跟偷-情似的,老子这叫同居!算了,我跟你一个母胎solo,近二十年来就跟五根又短又细的手指头谈过恋爱的人有什么好说的,我和我男朋友要过X生活去了,退朝!”   肖纷迪说完把电话挂了,完全没有给对方发言的机会。   小男朋友跟其他男人聊天聊了半个晚上的电话终于挂了,岑弋心满意足地在床边坐下,给他递了条毛巾,“给。”   肖纷迪擦着擦着电话又响了。   他一看是他那下流儿子,接起来就说:“吃奶找你妈,要钱自己想办法,别烦你爸。”   “……”夏亦流发现长时间不怼人功力有所退步,“小粉蝶,我劝你认真做人,做个正常人,不然过几天你来了老子就往你被子里放一麻袋碗大的蟑螂,夜里就往你大腿上爬,说不定还挑个合适的地方下嘴咬。”   “算你狠……”小粉蝶身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多角虫带给人那种酥酥麻麻的恶心感觉立马席卷了他,“不过我为什么要去你那儿?还指望老子给你探班?”   岑老板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来的福利,又被同一个人的电话打断了,心里郁闷得不行,玩了半响肖纷迪的手指,他没有半点反应,只好采取点强硬措施了。   电话那边夏亦流问他过几天学校是不是要组织写生活动。   “是啊,你怎么知……嗯,岑弋,别……”肖纷迪推开突然在自己脖子上亲起来的岑弋,喘了口气,“山高皇帝远的,消息还挺灵通。”   夏亦流:“因为你们要来的地方就是我现在拍戏的村儿啊!”   “嗯……”肖纷迪也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在回应什么,“改天再说,我,我现在……有点忙。”   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夏亦流恶狠狠地对着手机骂了声:“操!”   “操谁?”   韩影帝脸上的邪笑永远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吸引力,不过夏亦流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他基本一有空就往夏亦流休息室跑,调戏他两句再回自己房间睡觉,要不是他俩都是男的,而且每次都开着门,这几天的八卦新闻不知道该有多好看。   “没谁,”夏亦流给他倒了杯水,挨着他坐下来,“我发小过几天要来我们这里写生。”   韩仕偏头看他,笑容里除了邪气还带着一丝有别于女人的妖媚,看得人心脏怦怦跳,“你还有发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呢?”   夏亦流心里警告自己清醒一点,笑道:“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刚刚被小粉蝶轰炸的时候没多大感觉,被韩影帝这么一说,这才有点愧疚起来,这两天光顾着和韩影帝聊天,确实没怎么跟小粉蝶联系。   “嗯~~”韩仕一手撑着脑袋,懒懒地拉长了声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夏夏跟我都不穿一条裤子呢。”   “……”夏亦流想到自己穿他裤子的画面,莫名红了脸,干笑两声,“哈哈,韩影帝可折煞我了,您身高腿长的,您的裤子我也穿不上啊,哈哈,哈哈。”   韩仕闷声笑笑,倒也没逗他了,就是看人的眼神不太善良,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夏亦流突然胸口一痛,感觉韩影帝的气场也太强大了一点儿,震得他胸疼。   ……   再说小粉蝶这边。   他眼神涣散地躺着床上喘气,岑弋扯过纸巾把手擦干净,戏谑道:“年轻人,会不会太快了点儿?”   “!”肖纷迪没力气起来打人,只瞪了他一眼,“你他妈那么弄,谁受得住!”   岑弋闷声笑了,凑上去亲了他一口,含糊道:“下次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肖纷迪脸上瞬间爆红,恨恨地在他抱过来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岑弋,你别他妈撩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岑弋拍拍他屁股,道:“去给迪宝喂点狗粮,我换一套新的床单被套。”   肖纷迪被自己又被撩上来,忙不迭顶着一张热腾腾的脸出去了。   “迪宝。”他喊了一声,平时聒噪的狗子今天却没回应。   他又喊了几声,然后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声响,便循声走过去了,虽然不太可能,但是要还是老神仙就好了!   他有好多问题要问。   卫生间没关门,肖纷迪一眼就看到了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迪宝?”   “你在这儿干啥?”他走过去,“去!出去吧,一会儿给你好东西吃。”   把狗撵走了,他也没留意,解了裤头就坐下来准备上个厕所。   等一下……刚才马桶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小小的一颗,绿色的……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僵硬地拉好裤子,低头看去……   只见他的绿皮小乌龟正泡在马桶水里!   “操!老子今晚要吃狗肉宵夜!”   肖纷迪有点儿洁癖,用手把乌龟拿出来他一百个不乐意,想了一会儿,一手握拳在掌心里一敲,想出了个好主意:用筷子夹出来。   他为自己的智商感到高兴,喜滋滋地去厨房拿了双筷子,中途看到卫生间外的狗,虽然很生气,但也只是不轻不重地踢了它一脚。   肖纷迪取了筷子回到卫生间,把袖子高高挽了起来,明明没有味道,他还是一手捏着鼻子,嫩脸皱成一团,把筷子里往马桶里伸去。   岑弋铺完床男朋友还没回来,就出去找了,看到卫生间里亮着灯,就寻过来了。   于是,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他男朋友一脸嫌弃地微微张着嘴,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筷子在马桶里搅和……   岑弋憋笑,“宝贝儿,你别想不开呀,吃屎并不能解决问题,你要是害羞,不尝也行。”   肖纷迪:“……老子闺女掉马桶里了!” 第39章 韩标杆   转眼到了要去写生的日子,肖纷迪扒着门,委屈巴巴地看着岑弋给他往行李箱里收拾东西。   “岑弋,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昂~~可是我想在家里陪着你。”   “撒娇没用,学校组织的活动必须参加。”   “可是,我也会很想迪宝啊!”   放屁,他不吃狗肉火锅就不错了。   “你不会想它的,有空多想想我倒是可以。”   “对啊!我去那边一定会超想你,岑老板~~我不去了好不好?”   “不好,学校组织的活动必须参加,不去对你学分会有影响,更严重可能影响毕业,你……”   “行了行了!打住,知道了,老古董。”   以上对话在岑弋收拾东西这短短两个钟头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撒娇没用小男朋友就开始求他,但就是没办法说服他。   第二天一大早,睡得迷迷糊糊的肖纷迪就被岑弋从被子里捞出来塞进车里,送到了机场和同学们汇合。   肖纷迪迷迷瞪瞪地被岑弋抱在怀里揉了又揉,额头还被亲了又亲,直到上了飞机才慢慢清醒,看着周围座位上说说笑笑的同学们,心里骤然一空,慢慢反应过来:他和他家岑老板要分别一个多月了。   啊啊啊!为什么刚刚不多亲亲他?!全程卷毛陈陪同,他不可能待几天就跑,想跑也跑不掉,岑弋日理万机,忙得连轴转,当然也不可能进山来看他,一对有情人就这么变成了牛郎织男。   昨晚自己为什么睡那么早?!再困也得硬撑着诱_jian了岑老板啊!   肖纷迪后悔莫及,坐在还未起飞的飞机里掏出手机准备和岑弋聊聊天来缓解这种空落落的感觉,一看才发现,岑弋在他上飞机前还细心地帮他把手机关机了……   这男人他妈的什么时候都这么细心,烦死了……   “啧,岑弋有病吧啊?!飞机还没开就他妈给老子关机!”肖纷迪躺在椅子里骂娘,脑袋上的杂毛被他抓狂挠得乱七八糟。   “怎么了小粉蝶?”晏旻旻提着个小小是行李箱上来了,单手举到行李架上去放好,一屁股在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大大咧咧的样子真的不像个女的。   肖纷迪两指拈着手机在手里转圈圈,犹豫要不要开机跟岑弋打个电话聊个骚。   他懒洋洋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顺口问:“今天没化妆?”   女鬼妆可能是唯一能让她看起来像个女性的东西了。   “本来想化的……”晏旻旻说一半模糊了,慢慢仰着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也不用手遮一下,牙花子和扁桃体都看得见,还顺手给自己打哇哇,“太早了起不来。”   “……”肖纷迪也不客气,“姐姐,您能不能有点女生的样子?照你这么发展下去,你可能这辈子别想嫁出去了!”   “我哪里没有女生的样子了?!”晏旻旻不服,“我只是今天没化妆而已,也不至于模糊性别吧!”   何止是模糊,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一点点女性特征……   哎,飞机还没起飞,肖纷迪就已经开始想家了,想他那对绿色的小闺女,就连淘得不行的迪宝现在在他心里都没那么讨厌了。   尤其想岑弋,他现在应该开车去公司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喝苦咖啡,应该没有吧,岑弋答应了不喝的……   也不知道岑老板能不能接受尺度大一点儿的聊天,真是愁人……   平时没心没肺,什么都阻止不了他跟周公私会的小粉蝶,今天在飞机上瞪着眼睛瞪了一路。   连晏旻旻都感到震惊,“你平时不是属马的吗?站着都能睡着,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思春,嘘,别问了,单身女鬼不懂的。”   单身女鬼晏旻旻:“……”   肖纷迪下飞机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夏亦流打来的。   “儿子!你看到我招手了吗?!这儿呢!这儿呢!”电话里的人语气兴奋得不得了。   “哪儿啊?!”肖纷迪也很兴奋,那点思春情绪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左看看右瞅瞅,终于找到了夏亦流猫着腰的身影。   看见他,夏亦流先是一愣,然后笑起来,走上来抱他一下,带了点调侃的意思,“怎么换发型了?原来那个不是很帅吗?”   “对啊!”实在可惜,小粉蝶从来没有从自己的中二世界里走出来过,听不懂调侃,他气愤道:“岑弋非逼着我剪!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听他的!对了,岑弋就是我男朋友。”   夏亦流:“……我知道,听到你电话里叫他名字了!”   和岑老板谈恋爱以后就跟夏亦流通过一次电话,就是昨晚,岑弋还在这样那样骚扰他,夏流肯定都听见了……   肖纷迪在夏亦流面前从来不害臊,笑嘻嘻地炫耀:“嘿嘿,他名字好听,长得好看,还有钱。”   夏亦流脑子一抽,接了一句:“活儿还好。”   肖纷迪露出个猥琐的笑容,“这个,我还没试过呢,等我试了再来跟你讨论。”   说是村里,其实条件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学校给他们统一定了住的地方,就是当地的农家住宿,虽然小了点儿,倒也干净。   最令大家开心的是,离《白发》剧组拍摄场地很近,就在隔壁,十五分钟车程。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看到娱乐圈行业标杆:韩影帝了,看到韩影帝之前,他们先看到了娱乐圈新人夏亦流。   不过,看到也跟没看到似的。   “喂!”夏亦流不服了,拖着小粉蝶的行李箱对同学们喊道:“你们都不用找我要个签名什么的吗?”   走在前面的同学们回头,统一用“你谁啊”表情看他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了。   夏亦流:“……”   晏旻旻跟上来,走在夏亦流身边,“不然你加入我们文学社吧,我考虑跟你要个签名。”   夏亦流没听到似的,嘀嘀咕咕:“哼!你们可别后悔,等我以后红了,排队我也不给签。”   肖纷迪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拍拍他肩膀,无情嘲笑道:“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等到那天。”   夏亦流是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过来机场接人的,把人带去安顿好,肤浅的肖纷迪就开始琢磨去片场堵韩影帝去了,一回头见夏流好像背更驼了。   他照着夏流肩背一巴掌拍上去。   “嗷!”夏亦流毫无防备,发出一声痛呼,“儿子,你反水了你!谋杀亲爹?”   “谁叫你一直驼着背,难看死了。”肖纷迪觉得手心有点疼,夏流最近长壮了不少。   夏亦流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他左顾右盼了好半天,又往小粉蝶身边挤了挤,有点不自在地压低声音说:“小粉蝶,我觉得我最近有点不对劲儿。”   小粉蝶冷漠脸:“具体点,哪个位置不对劲儿。”   “就是……”夏亦流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一字一句都有些艰难,“我最近感觉胸疼,涨奶似的。”   肖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涨过奶?”   “没,”夏亦流已经快要难堪死了,声如蚊呐,“但是和网上形容的感觉差不多,而且……它,不,它们,好像还长大了了点儿……”   这时,一道带着震惊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   “啥?!夏流你长胸了?!”   夏亦流绝望看着这群不想要他签名,还偷偷摸摸围上来听他八卦戳他伤口的同学们。   怒吼:“你们从哪里开始听的?!!!”   ……   说起韩仕,五岁登上Vogue封面,十岁就被称为“老戏骨”,长大了更是不得了,奢侈品代言排着队来请,通告接到手软,电视剧电影剧本用来照明都要烧个几天几夜,传得最为邪乎的是他的美貌,外形俊美得带了些侵略性,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积着盈盈春水似的,看一眼就令人无限沉沦,尤其是他笑起来,据说,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得了他笑着提出的任何要求。   华人明星相貌排名常年位居榜首,是国民长相标杆,演技精湛,完全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能做到的程度,是圈内演技标杆,身材是标准的二分之根号五减一黄金分割比例,肌肉匀称不孱弱,饱满而不过分夸张,是身材标杆,精通各国语言,具体几国还没有数据支撑,是实力标杆……   这个人总是带着一种神秘感,从来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关于他家庭的事情,仿佛从掉下来的一半般,突然出现,肆意生长,又无根无源,好似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春风得意的。   倒也奇怪,这样一个人注定是要住在大荧幕里面的,偏偏跑来拍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文改编电视剧。   肖纷迪还没来得及去片场堵行业标杆韩影帝,反倒等来了韩影帝的主动拜访。   “你好,我叫韩仕。”   所以,当这个活在传说和大荧幕中的神仙在自己面前伸出右手,言笑晏晏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肖纷迪完全愣住了。   直到夏流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眼才回过神来,两只手连忙握上去,“神仙!你好你好。”   肖纷迪一直握着那双大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哈哈,神仙,您手真硬,其他地方也应该挺硬的,那啥……我,不是……就是说您的肌肉,肌肉应该挺硬的,哈哈……” 第40章 遇到你就倒霉!   夜幕已经深了,夏流早就和韩影帝双双回剧组去了,肖纷迪觉得那一高一矮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基。   夏亦流拼命想留在小粉蝶这里,但韩影帝笑得很绅士,非常遗憾地说,“剧组管理很严格的,为了保证明天的拍摄,必须住在剧组安排的地方。”   韩影帝是不是真的遗憾暂且不论,夏亦流是真的遗憾地苦恼了一会儿,又满心期待地冒出个主意,他想让肖纷迪去和他一起住:“我的床很大的,睡得下我们两个人。”   韩影帝这次表现得更加遗憾了,带了点苦恼的样子说:“哎,太可惜了,这可能也行不通,导演说,组外人都不让入场,探班都得打报告,说明入场和离场时间。”   夏亦流的智商和肖纷迪不相上下,顶多高出了指甲盖儿那么一点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稀里糊涂地被韩仕骗着哄着带回剧组了。   学校定的住处不算大,比起大得离谱的岑弋家肯定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床有小沙发,唯一不方便的是,卫生间,不,厕所,是独立与房间之外的,上厕所要出去上。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肖纷迪宁愿憋着也不愿意起来去上厕所。   窗外月亮很明,窗帘没拉严实,皎白的月色就顺着窗帘缝儿偷偷溜了进来,不知名的虫子此起彼伏地叫着,喧嚣得紧,平时一沾床就睡着的肖纷迪此时一只手臂靠在脑后,一双眸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肖纷迪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时看一眼放在床头上信号断断续续的手机。   自从送他上飞机之后岑弋就跟失联了似的,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多打了几次就干脆关机了。   他第一次为这种事情感到烦躁,岑老板在干嘛呢?怎么就不接电话呀,他以前再忙都会给他做饭,早餐也是看着他吃完才出门去上班,就担心他前脚出门自己又饿着肚子回床上接着睡了……   肖纷迪也是首次经历和恋人分离,都搞不懂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只有通过不停地给岑弋的手机发消息打电话来缓解这种刨燥的感觉,偏偏得不到回应,就更刨燥了。   “啊,愁死人了!”肖纷迪在床上滚一圈又一圈就是睡不着,叽里呱啦地把岑老板从祖宗十八代从上到下都问候了一遍,膀胱又憋得难受,只能骂骂咧咧地下床上厕所去了。   “这什么破地方,信号时有时无,连网都没有,还连短信都收不到……”肖纷迪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往厕所走去。   从他房间到厕所的那段路中间有个路灯,大晚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惨白惨白的,灯下边儿的飞虫成群结队地飞舞着,使得那道幽暗的灯光没那么吓人,反而多了点生命的气息。   厕所是用砖头搭建起来的,外表刷了一层白灰,不分男女,会不会撞见同时上厕所的全靠缘分的牵引。   三更半夜的,肖纷迪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奇妙的“缘分”可言了。   肖纷迪数落完心里舒坦多了,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去放个水就回去睡觉了,回去了再收拾岑弋。   他借着月光走了进去,里面是那种很简陋形式:没有便池,直接挖了个坑,坑面是斜着向下延伸的,估计是为了方便便便往下滚,听夏亦流说,这里的人还在种庄稼,想必这东西就是用来储存肥料的。   肖纷迪也没注意看,站稳了脚,抬手解了裤子,掏出工具就开始放水,哗啦啦的水声在空旷安静的厕所里响了起来。   “啊!”   突然,靠里侧更为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女生多尖叫声!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东西?!”肖纷迪循声望去,吓得手一抖,出自自我保护本能,举着手里的“水管”嗞了上去!   角落里竟然站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她开着一张血盆大口,一张脸惨白得跟这厕所外边儿粉刷的白-粉儿似的,在冷白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瘆人,那长头发长得很,不是黑色,乍一看有点偏绿。   “妈呀,你谁啊?!你他妈的太他妈缺德了!别……停下来,操!你……老娘……老娘他妈弄不死你!”   这深山老林的,谁知道会出现些什么东西。   肖纷迪被吓得不轻,几乎是闭着眼睛嗞,耳边是那东西不停咒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肖纷迪心里不那么害怕了。   他回想起来,这“东西”的声音……好像是……还有那头韭菜屎绿头发,好像有点眼熟。   “你……”   肖纷迪“管子”里的水放完了,他胆战心惊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东西”头发已经都湿透了,惨白的脸上正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那是他的社长大人,晏旻旻。   “小、粉、蝶,”晏旻旻咬牙切齿地朝他走过来,“老娘今晚要弄死你祭天!”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肖纷迪语无伦次地道歉,倒不是多怕一个女孩子,只是,用尿把一个女孩子浇透了,这种事儿实在太过分了!   “你……”晏旻旻凶神恶煞地撩袖子。   “咚”的一声响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肖纷迪呆愣着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社长大人的简直快要哭出来的呼救声了。   “啊啊啊!小粉蝶,快拉我一把,老娘掉粪坑里了!”   ……   “为什么每次遇到你就都得倒霉?!”晏旻旻臭气熏天地站着,两只手抬着不敢放下来,怕裤子把衣服染脏了,好在厕所挖的坑不深,里面的固液体混合物也没那么多。   “简直快要气死我了,你记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你往我身上撒尿!你还害我掉厕所里,我……我,我这是撞了什么霉神了?”   “真的很对不起!”晏旻旻那一身狼狈的样子看得肖纷迪非常过意不去,提议道:“……那啥,晏社,要不,你先把裤子脱了吧。”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有个人正朝他们走过来,正好把肖纷迪这句话听进耳朵里。   “你要谁脱裤子?”一道冷然的声线毫无预兆地砸过来,把厕所旁草丛里站着的两个人砸蒙了。   那人踏着月色越走越近,脚步落在草地上踩出一些声响,肌肉包裹在连最后一颗纽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的衬衣里,肖纷迪很清楚那条浅灰色的西装裤里藏着怎样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他一个人,神色高傲,睥睨四方。   这一刻肖纷迪才清晰地意识到,平时在他面前的岑弋,到底是有多温柔,看不见一点锋芒,无论他怎么闹,他都只会笑着让他别闹,再气也不过捏捏他脸,态度是无比的纵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时候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害怕。   可是,明明是他玩失踪,莫名其妙不理人的啊,凶什么凶……   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同时感到委屈,眼眶发酸。   “说说看,要脱谁裤子?”   岑弋见到肖纷迪的第一反应是:瘦了,紧接着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加班加点把事情处理好,马上让助理定了最近一班航班来山里找人,这地方太偏僻,他废了很多功夫,问了不少人才找对方法,谁知道他的小男朋友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这么劲爆,气得他想收拾人。   偏偏还又是这个女生,上次和迪宝睡一张床上的女生。   肖纷迪一动不动看了他好一会儿,想着那些石沉大海的短信和无人接听的电话,委屈慢慢涨上来,压倒性战胜了害怕的心情,一双水润的眸子渐渐发红,里年缓缓泛起水汽。   岑弋一怔,只觉得心脏在那一瞬间被狠捏了一下,那一刻,好像,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只要这人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肖纷迪没等岑弋开口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一双手臂勒得很紧,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迪宝……乖了好不好?”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岑弋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怀里埋着头不说话的人太委屈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岑弋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他的伤心,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回我信息,”肖纷迪对他说了重逢的第一句话,“我发了好多,都没有回,我就以为是我手机坏了,可是,又显示是发出去的,我以为……”   “嘘……”   以为什么?肖纷迪没有继续说,他声音有点抖,他不想继续说了,正好岑弋也打断了他。   不管是担心他出事儿还是对这份感情产生不信任感,都是好事儿。   这证明,他的小男朋友在开窍了,不只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才和他在一起。   “嘘……”岑弋一手抱着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撸着他后脑勺的软头发,哄道:“一弄完公司的事情就来找你了,没来得及充电,飞机上关机,进山又没信号,”   肖纷迪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就是松了口气,吸了吸鼻子,更加往他怀里贴了贴。   岑弋皱着眉,也吸了吸鼻子,把人从自己怀里撕开点儿:“什么味道?”   “哦,”肖纷迪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现场第三人的存在,“晏同学掉……”   “哇啊啊啊呜略略略……”电灯泡晏同学立马发出点不同寻常的声音打断了他,顺便给他递过去一个可怖的眼神。   这一眼能看出来的事情,岑弋当然没多问,这存在感极强的气味,结合刚刚迪宝说的话,很容易就想明白了。   然后也慢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晏同学,要不,你先把裤子脱了吧。” 第41章 水煮蛋的身份   “狗男男!不要脸!卿卿我我算什么本事,这么有出息怎么还各睡各的?!也不上医院检查检查,这俩人指定有点什么毛病!”   晏旻旻快要气炸了,被呲了一身尿不说还被害染了一身恶心的东西,还被迫给罪魁祸首和他那奸夫当了电灯泡,这他妈找谁说里去?!   她头也不抬,一边走一遍骂人,手也不能垂下来,所经过的地方草都被她揪秃了。   她还没骂够小粉蝶,但在厕所旁边郎情妾意的那对狗男男她实在没眼看,她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恶心得差点吐出来,决定下次再骂,先回去换衣服要紧。   “小粉蝶死定了!”   晏旻旻骂骂咧咧地往前走,在这个安静的村子里显得十分突兀。   “姑娘留步。”   面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颗水煮蛋,还是一颗穿中山装的水煮蛋。   晏旻旻想也不想就绕开他,道:“留不了,我现在有点忙,可能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听你骗我。”   水煮蛋还没来得及说,晏旻旻停下来,改了主意,“或者你不急的话,你可以等等我,我倒还蛮想听你骗骗我的,你可能是第一个愿意骗我的男人,我也不想错过。”   水煮蛋:“……对对对,不对,我有对象儿!”   再次被虐的晏旻旻:“……那你麻溜地爬吧!”   “你没觉得你最近很倒霉吗?”   晏旻旻背后传来水煮蛋有条不紊的分析:“刚刚才从厕所儿里爬出来吧?”   “……就老娘身上这味儿,是个人就能认出来,净说什么废话,还有,你这儿化音听得我硌耳朵,能不说吗?”   “被吊灯砸进医院,”看她突然转过来,水煮蛋不介意被吐槽口音问题,慢悠悠地继续说,“吃个馄饨都能卡气管里,坐车被追尾,”   他每说一件事,晏旻旻脸色就白一分,最后,他面不改色地一字一句砸出来,“你的厄运已经连累到其他人儿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一点都不想改变吗?”   晏旻旻心中巨震,也想不起换衣服的事儿了,因为震惊和紧张,声音有点儿哑,“想。”   夜已经深了,比起城里,乡下的夜显得更黑些,没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连萤火虫都歇下了。   “收工!”水煮蛋,哦,不,季格完成任务后拍拍荷包,满足地朝简陋得不行的厕所走去。   “唔……”肖纷迪被岑弋咬了一下 ,着急地拍拍他肩膀,“岑弋……你快看!”   归心似箭的他完全没留意厕所旁边亲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一只脚正往“门”里钻了一半,就被一声中二气息十足的称呼绊得差点脚下一滑。   “老神仙!”   肖纷迪拉着岑弋走过来,兴奋得手舞足蹈,“老神仙,真的是你!”   “我终于又看见你了,”他又牵起岑弋的手举起来给季格看,“你看,我找到了!岑弋,你快笑一下!”   岑弋没动,倒不是不愿意配合,他的注意力被“老神仙”消失了的一只脚吸引力过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岑弋眯了眯眼,“或者说,你到底是不是人?”   “别叫我老神仙了,折寿,我叫季格儿,今天出门急,没带名片,”季格今天没贴胡子,看起来比肖纷迪年纪还小,一只脚卡着“门”不让它合上,看了眼岑弋,无奈地说:“我现在有点忙,这事儿咱们改天说。”   他说完就准备走了。   肖纷迪还沉浸在重新见到老神仙的喜悦和惊喜中,哪能这么把人放跑了,猛然瞥见老神仙身体已经消失了一半儿,并且黑暗正慢慢吞噬过来,眼看另一半也要消失了,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另一只手,“岑弋!来帮忙,老神仙肯定是要被封印了,我们救救他!”   岑弋也没打算让他这么离开,连忙上来帮忙,拉住他一只脚往外拖。   “……”   季格硬生生被肖岑两人从噬灵门结界里拉了出来!   一心离开的季格:“……你们两口子怎么这么欠儿呢?”   肖纷迪嘿嘿笑着往他那边靠了靠,“老神仙……”   “停!叫我季格吧!”回家失败的季格干脆一屁股在草丛里坐了下来,“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肖纷迪也跟着坐下来,又贴了上来。   没等他把人推开,肖纷迪就被岑弋拎开了,往自己身边放,然后揽住肩膀不准跑。   “季格,”岑弋冷静道:“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格眨眨眼,“男人。”   几分钟后。   “哇呜!放我下来!我我我说!”季格双脚落地,心有余悸地看了岑弋一眼,这男人太可恶了!一言不合就拎他丢厕所里。   岑弋:“说吧。”   肖纷迪拉拉岑弋,“岑弋,你对人家客气点儿,他可能真的是神仙。”   季格在他家浴室凭空消失的那一幕仿佛还在岑弋眼前,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也绝不可能是什么神仙,否则,他现在怎么不凭空不见?   他出现的场所看似没有什么规律,但这之间一定有什么特定的东西。   比如说,门。   “你们听过噬灵通道儿吗?”   肖纷迪:“什么儿?”   岑弋:“您上哪儿学的儿化音,收费了吗?”   不顾两人的嘲讽,他又继续道:“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它是我们人类世界和噬灵界之间的狭窄通道儿,你们也可以将它理解为一道门缝儿,而我,是‘守门儿人’。”   “哇!听起来好帅!”肖纷迪听得两眼放光。   “我们?你是人?”岑弋的关注点显然不一样,“也就是说,你就是个守门缝儿的?”   季格接下这当胸一剑,“我怎么这么想打人儿呢……”   “就这儿,”季格又指了指刚刚差点把他吞进去的方向,“我就是想回个家。”   “那你会飞吗?会隐身术吗?应该会吧?你每次都突然就不见了,”肖纷迪一肚子问题。   还没等他接着问下去,一阵急促的“嘀嘀嘀”从季格身上响起。   季格马上起身,用手按住荷包,“我有任务了,下次再说!”   说完竟然拿脑袋朝着一棵树干撞了上去!   肖纷迪惊得倏然瞪大了眼,猛然吸了口气。   预想中的巨响并没有响起,季格居然在撞上树干的一瞬间消失了!   岑弋皱了皱眉,牵了他的手,“走吧,睡觉去。”   ……   肖纷迪房间里一张床上躺了两个人,正以很不占床的姿势叠着,没有空调的房间里更是热得两人汗水淋漓。   “疼不疼?”岑弋百忙之中亲亲他后脑勺。   肖纷迪突然想起女娲后人的身份,热着脸道:“你压到我的尾巴了。”   “是吗?哪儿呢?”岑弋找他尾巴,“我摸摸。”   肖纷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白他一眼,嗓子已经全哑了,带了点哀求的意味,“我明天……还要上山。”   岑弋抱紧他,承诺道:“知道,我们一会儿早点睡。”   这个“一会儿”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早上,太阳光照进来,肖纷迪已经累得直接睡过去了,岑弋轻轻起身,把本就不怎么遮光的窗帘拉严实了,又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慢慢把疲惫至极背对着自己熟睡的人扳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一寸一寸看了个够。   岑弋亲亲他乱七八糟的头发,觉得不够,又亲亲他红肿的嘴唇,捏捏他带着怨气的脸和哭红的鼻尖,勾了勾唇,小声道:“迪宝,晚安,你看,你是我的了。”   算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人是他的,在他怀里,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想。   肖纷迪睡得不甚安稳,接二连三从一个梦境跌入另一个梦境,迷迷糊糊之中最后一个梦记得最清楚。   他梦见自己和岑弋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岑弋捉他手,掰他腿,他打不过就跑了,最后岑弋就开车直直向他撞过来,瞬间将他碾平了。   吓得他瞬间张大了眼睛,喘息未定,刺眼的阳光射得他眼睛疼。   接着眼前一黑,有一只手蒙了过来,带了点力气将他拖回薄被里,岑老板标志性的低音炮在耳边响起来:“再睡会儿。”   肖纷迪觉得眼睛舒服多了,也不挣扎,关键没力气,梦里的场景果然是真的,他现在全身骨肉被拆了重组过一样,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似的,哪儿哪儿不得劲儿。   肖纷迪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靠在岑弋胸口嘲他,“一会儿,嗯?”   岑老板闷声笑出来,伸手捏捏他耳朵,薄唇贴着他的额头,他估计也是才睡醒,声线性感得不得了,“昨晚那种情况,你还想我怎么样?嗯?小没良心。”   “可是我今天还要上山啊……”   小没良心腰疼得很,不用上山高兴得不行,就是有点发愁该怎么请假,说他跟男朋友圆房了,新婚燕尔走不开?   肖纷迪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想告诉别人他和岑老板终于搞上了,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是他搞岑老板,而是……   岑弋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手揽过来,帮他揉揉腰,“我已经打电话帮你请过假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起来吃点早餐再睡会儿。”   “起不来,”肖纷迪翻了个身用尽了力气,喘了口气,趴在枕头上闭着眼睛享受岑老板的按摩,肚子已经开始叫了。   岑弋给他按了会儿,拍拍他屁股,说:“我去给你热粥,乖一点。”   热粥?房间里又没个厨房,还有,哪来的粥?   不知道通过粥联想到了什么,肖纷迪脸热得不行,拉过被子包住脑袋嘿嘿笑。 第42章 吃颗糖   过了一会儿,岑弋竟然真的端了碗粥进来了,把人从薄被里捞出来,勺子舀了粥就打算喂。   “你哪来的粥?”宛若残疾的肖纷迪也懒得麻烦,乐得饭来张口,“这里可没有厨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不会是……去隔壁家偷来的米吧?”   岑弋向来拿他没辙,无奈地笑笑,指腹蹭蹭他嘴角,“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村里的人都很热情,一出门就问我吃过饭没,粥也是他们给的。”   肖纷迪盘腿靠着枕头,喝碗粥舒服地眯眯眼睛,终于有空操心起岑弋的事情来,“你就这么跑过来没事儿吗?公司的事儿都忙完了吗?来了就不会走了吧?还有,你来了狗怎么办?”他口风一改,愤愤然道:“算了,饿死它才好呢!”   岑弋点点头,皱眉把还剩大半碗的粥碗拿开,只字不提自己加班加点,“擦擦嘴,还饿吗?”   此时,被岑弋的弟弟岑溪正撸得舒服的迪宝打了个寒战,感到一阵爹不疼娘不要的悲凉。   “饱了,”肖纷迪舔了舔嘴唇,“你给我请了多久假?”   “一上午,够你睡好几觉了。”   “什么?!就一上午?!”肖纷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我昨晚这么大运动量,你就给我请一早上?!”   “确实不太好,”岑弋皱皱眉,实打实的后悔,“要知道你醒这么早,应该别请这么长时间,中午点就能去了。”   肖纷迪欲哭无泪,这么点时间没见,他怎么忘了他家岑老板的名言:“学校组织的活动必须参加。”   果不其然。   “学校组织……”   岑弋话没说完就被两只手捂住了嘴,肖纷迪亮着眼睛求他,“哥,我真下不了床。”   岑弋神色如常,只是看他的眼神带了热度。   肖纷迪见他丝毫不动摇的样子,颓然把手垂了下来,然后他惊喜地发现:岑老板的耳朵尖烧熟了,摘下来就可以吃了。   难得见一本正经的岑老板害羞一次,平时岑弋就是说荤话也是面不改色的,这种有表象特征的害羞尤其新鲜,他跟发现新行星似的新奇凑过去,在他耳朵上咬一口。   岑弋跟昨晚一样叫他,“哥,你耳朵熟了。”   岑弋耳朵更熟,他被调戏得很无奈,把人按进怀里,又忍不住亲亲他的淘气鬼,“胡闹。”   下午的时候,肖纷迪还是被岑弋押着去参与“学校组织的活动”了,原因是他下床上厕所的时候腿还不算抖,也还站得稳。   万分悔恨瞬间涌上肖纷迪心头,恨得抓心挠肝,他怎么知道岑老板趁他上厕所的时候观察他的走姿?要知道是这样他就该一瘸一拐,再不行就匍匐前进去厕所……   铁血岑老板不为所动,拍拍他脑袋,“我会陪你去的。”   下午肖纷迪又被押着吃了几口饭才上山了,他一出现就被晏旻旻一爪抓了过去,左右看看,按下他脑袋,兴奋地跟他说:“我昨晚见到神仙了。”   肖纷迪其实并不感兴趣,但是碍于情面和礼仪,尤其是昨晚他还对人家女孩子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儿,就只能弯着腰硬撑着听她说神仙偶遇记。   好在晏旻旻还没开始说,肖纷迪后领一紧,就被拎起来了,离她远了很多。   肖纷迪转头对霸道又别扭的岑老板笑了一下。   被塞了一口狗粮的晏旻旻现在已经不那么迷岑醋王了,尤其是刚才看到小粉蝶走路的姿势,心里那一小簇小火苗彻底被掐灭,连点灯芯儿都没留下。   “我跟你说,那神仙可真的太神了,”晏旻旻压低声音,“他就把手往我眼前那么一晃,我感觉噌的一下,厄运就远离我了!”   肖纷迪虽然也很崇拜季格,但还是觉得她说得有点离谱:“……厄运离开还能感觉到?”   岑弋说了不走就真的不走,肖纷迪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肖纷迪起纸落笔他就做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下午的太阳光可不弱,打在他的侧脸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边,比起平时的调皮话唠,多了几分难得的安静和乖巧。   他看了眯起眼睛的小男朋友一会儿,起身走开了。   “去哪儿?”肖纷迪警惕地看他,他还是担心岑弋会走,在山里陪他十几二十天不应该是一个这么大的娱乐公司的CEO该做的事情。   岑弋看他谨慎的眼神,心里发软,“打个电话,”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捏捏他耳垂,保证道:“十分钟,十分钟我就回来,我回来之前,能不能乖?”   “能。”肖纷迪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岑弋回来了。   肖纷迪被太阳晒得有点头晕,正准备搁下笔缓缓神,突然脑袋凉了一圈,眼前出现几片绿叶,瞬间舒爽不少。   他吁出口气,抬头一看,然后甜甜地笑出来,“回来了。”   “嗯,”岑弋每次看他笑就会发自内心地高兴,“刚好十分钟。”   肖纷迪把脑袋上的东西拿下来,是一个柳条编成的环,一条条照着一个方向,绿油油的柳叶为炎夏添了凉爽。   肖纷迪笑得比热辣辣的太阳还要灿烂几分,“你上哪儿找来的?”   没想到铁血汉子岑老板居然有这手艺,小闺女儿似的,细心得紧。   “这附近应该没有柳树,你该不会跑了很远才找到的吧?”   “有,”岑弋从他手里接过柳叶环给他戴上,有用手蹭蹭他额头的汗,闷声笑,“迪宝,你的附近跟我的不是一个概念,你的附近超出房间里那张一米八的床了吗?”   岑老板刚刚做了这么一个小东西给他,就算被他笑了,肖纷迪也不恼,只拿脑门儿撞他一下,又顺势亲上一口。   笑得像只白毛狐狸,“一米八怎么了,够睡你了。”   下午跟着同学们吃了点难以下咽的饭菜,肖纷迪拉着岑弋就走,准备去夏亦流剧组给他探班,如果剧组不让进就在外面等。   岑弋听了他这话,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包装纸塞他嘴里,“放心吧,会让你进去的。”   肖纷迪很配合地点点头,笑弯了眉眼,一颗糖从嘴里甜到心里。   已经做好了在外面等的准备,没想到还真就让他轻轻松松地进去了。   看着小孩儿一脸惊讶,岑弋轻笑道:“就说一定会让你进来的。”   “嘿嘿,岑弋,你是不是给剧组投资了?”   肖纷迪虽然一天天没心没肺的,但也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导演都说了不让外人进,怎么可能他一来就被放行了。   岑弋笑笑不回答,“走吧。”   《白发》剧组拍摄场地,这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地上泥巴全都溅了起来,人工降雨机器持续工作,噼里啪啦的水滴砸在林叶上,也砸在人的心上。   “哈哈,我可笑?我当然可笑。”夏亦流仰头笑出来,那笑容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苦涩与悲伤。   夏亦流此时一副古装扮相,白净的脸上星星点点地溅了血和泥,衣衫破烂,嘴角也流了血,狼狈不堪,雨水很凉,心却更凉,因为昔日跟他称兄道弟的人,现在剑心正抵着他的胸口,稍稍用力便可刺穿他胸膛里那颗脏器。   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脸滑下来,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说出的话语句句泣血,“口口声声叫我兄弟的人背地里却和我喜欢的姑娘成了亲!你说我可不可笑?!”   韩仕眼中尽是悲痛,却又无可奈何,“言弟,你太过固执了,你已经做错了很多事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错?哈哈哈……”夏亦流笑得气都喘不上来,情绪突然反转,怒道:“不!我没错!他们该死,是他们该死!他们每一个人都该死!”   “噗嗤”,刀剑刺破皮肉的声音,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夏亦流胸口瞬间鲜血四溢,他茫然地张口,好像是想说什么,更多赤色从他口中淌出来,落在地上,同雨水混在一起,最后被冲散,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   和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人会记得他。   夏亦流缓缓倒下,一双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那代表了一个生命的流逝。   韩仕拔出手里的剑,看着地上死不悔改的人,遗憾又痛心,“你怎么就不知错呢……”   他不想杀他的,他闭了闭眼,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而后慢慢蹲下来,两人一趟一蹲,仿佛和这片场景融为了一体。   “卡!”   随着这声信号qiang响起,“雨”也停了,周围响起了一小片掌声。   夏亦流从地上爬起来,接过韩仕递上来的手,让他把自己拉起来。   “刚才演得不错。”   夏亦流没回答,他赶紧掏出胸口的血包,悄悄跟韩仕咬耳朵,“你说,这血包有没有其他口味儿的?刚刚溅我嘴里了,差点没连早饭都给吐出来。”   韩影帝关注点显然不太正常,似笑非笑,“为什么是早饭?没吃午饭吗?”   “这场演得太棒了!”导演过来拍拍夏亦流肩膀,赞赏道:“我们夏夏进步很大,以后可要更加努力啊,杀青快乐!”   “谢谢导演!受大家照顾了,”夏亦流诚恳地鞠了个躬,“谢谢大家!”   气氛正到煽情之处,突然一道清亮的男音打破了所有氛围。   “夏流!”   剧组众人:“……噗哈哈哈……” 第43章 夏夏长胸了   “儿子,你刚刚演得太好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过去说。”夏亦流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捂住小粉蝶那张叭叭叭的嘴,他尴尬又僵硬地朝从纷纷祝他杀青快乐变成纷纷贼笑的众人笑笑,又朝韩仕点点头,才拖了人往角落里走。   “儿子,这是我男朋友,岑弋,你也别客气,以后叫妈就行。”   “……”   被嘲笑的夏流儿子正准备收拾人的时候,肖纷迪给他绍了岑妈。   只是,这介绍的方式实在是太欠揍,夏亦流袖子都撸起来了,还是决定看在岑弋的面子上先放他一马。   “再胡闹,嗯?”岑弋只是勾唇笑笑没说什么威胁的话,他在外面都会给胡闹精留足面子,回去……关起门来得收拾到他哭不出来才行!   “小夏,你好。”   他跟夏亦流握手的时候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脸上没有刻意挂上去的礼节性微笑,总之不像是礼仪周全的岑老板会对一个刚知道名字的人做出来的事儿,倒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夏亦流在电话里听到岑弋名字的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这会儿见了人,在落了灰的记忆里翻箱倒柜半响,这才终于拂去尘埃,想了起来。   夏亦流瞬间瞠大了眼,惊喜极了,“岑哥?真的是你啊?!”   “如假包换。”岑弋浅笑着点点头,然后摊开手让他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   “哇!多少年了?岑哥都已经帅到我认不住了啦!”夏亦流发出惊叹,“而且突然长这么高,是国外的大米比较养人吗?那……其他地方有没有长大?”   男人之间的话题总是荤素不忌,岑弋也笑起来,挑起一边眉,“你问问你爸爸不就知道了?”   “……!!”冰雹哥哥居然会开玩笑了!   因为夏亦流问,两人就聊起了岑弋在国外的事情,而此时,那只小粉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扑棱棱地飞到别处去了。   夏亦流随口一问:“怎么会想着回来?”   岑弋露出标志性含蓄抿嘴笑,下意识扭头看了眼一旁瞬间跟韩仕打成一片的肖纷迪,眼里的情感都快要满出来了,肖小朋友不知道在说什么,这时正说得手舞足蹈的,还拿出一个小本本和一支笔递给人家,两眼发光,脸上充满期待,大概是跟人要签名。   夏亦流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在那一瞬间就懂了,脸上的表情用震惊来形容都不为过。   岑哥是为了小粉蝶才从瑞士回来,然后,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小粉蝶搞到手了。   夏亦流咽了咽口水,莫名有点紧张,“他……不知道是你?”因为刚刚小粉蝶把岑弋介绍给他认识,没理由介绍两个相互认识的人认识。   因为年龄和经历上的差距,岑弋总显得太成熟庄重,所以他们那群人从小就都有点怕岑弋,他一来,一群小朋友准呼喊着“下冰雹啦,快跑呀!”跑没影儿,唯独小粉蝶,见了他不但不跑,反而迈开小腿往他身边跑,乖乖站在“冰雹哥哥”身边,等他坐下来,然后爬到他腿上去,不一会儿就伏在上面睡着了。   现在长大了,夏亦流也不怕他了,但出于小时候被他统治的恐惧,还是不敢太出格。   岑弋无奈地点点头,也不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一直没想起来。”   “哈哈哈……”夏亦流突然拍着他肩膀爆笑起来,“岑哥,你也太惨了!”   “这些年个子不见长,胆子倒是长了不少,都敢笑话你岑哥了,”岑弋伸脚踢他一下,无奈地跟着笑笑,道:“唉,智障媳妇儿总不能扔了吧?让他慢慢想吧。”   夏亦流肚子里的坏水儿开始作祟,“趁他不注意,从后面给他脑袋一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偶像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岑哥,你要不要试试?”   岑弋摇摇头,“不舍得,怕他疼。”   肖纷迪要是在这儿,肯定要暴跳如雷的:你他妈昨晚那么狠,就不怕老子疼?!少来两次不比什么都强?   被强行喂了粮的夏狗:“……”   “不说我了,说说你,”岑弋朝韩肖两人的方向偏了偏头,正巧瞥见韩仕往这么看,打招呼是冲两人,眼睛却只看夏亦流,眼神热切,“小夏,这怎么回事儿?”   夏亦流挠挠头,“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岑弋勾唇,“跟哥都不说实话?”   夏亦流有点不太好意思,表情又带点苦恼,“哥,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他最近脑子可能不太对劲儿,老撩我。”   那边两个话题主角的话题也收官了,韩仕朝夏亦流招了招手,笑得邪气四溢,夏亦流慌忙错开目光,不敢继续跟他对视,心跳陡然加速,跳动剧烈得他胸疼。   “岑弋!”肖纷迪一声暴喝,大老远助跑奔过来,一下子跳到岑弋背上。   岑弋跟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头都不回就稳稳地把他接住,明明是苛责的话,语气里却都是宠爱,道:“又胡闹,回去要挨打了。”   “我刚刚要到韩影帝的签名啦!他人特别好,也特别随和,一点儿都不像电视里报道说的仙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近看的话,韩影帝长得真的特别完美啊!”肖纷迪抱着他脖子晃几下,笑得见牙不见眼,很高兴的样子。   “哦?你这么喜欢他?”岑弋面不改色地听着背上的人一连用了三个“特别”, 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双手牢牢托着他的屁股防止他摔下来,又掂了掂,心想:怎么还轻了。   “我二十四K的纯狗鼻子仿佛闻到了酸味儿,”肖纷迪在他背上吸了吸鼻子,笑嘻嘻地揪着他耳朵说:“不喜欢不喜欢,谁也不喜欢,最喜欢岑老板。”   岑老板终于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夏亦流在一旁看得简直震惊得不行,他岑哥是什么人?泰山压顶不动声色,就连笑着都是冷的,浑身上下每根线条都在跟人说“离我远点”的人,刚刚居然……撒娇了!   震惊过后,他摇摇头,看了眼岑哥背上背着的宝贝疙瘩,心里叹了口气,岑哥的命怎么这么苦哇,小粉蝶打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从小岑哥就宠着,照这架势,恐怕得一直惯着了。   “儿子,你……”夏亦流想说任性的小粉蝶两句,话一出口就猛然卡住了。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小粉蝶是他儿子,岑哥就是他……儿夫?这辈分全乱套了啊!   岑弋脸上表情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挑了挑眉,饶有兴味的眼神看得夏亦流头皮发麻,讪笑着不敢说话了。   “岑弋,矮点儿,我下来。”肖纷迪拍拍岑弋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从岑弋脊背上下来后,他一个箭步窜上去,响亮亮的一个巴掌落在夏亦流的肩背上!   韩仕眉心一跳,紧紧皱着,前两天往人房间里跑得太殷勤把人吓着了,这会儿就不好直接上手给他揉揉,只能干看着心疼。   “儿子你疯了吧卧槽!特地从岑哥背上下来给我这么一下?”夏亦流被打得差点跳起来,动了动肩膀直起来一些,只差指着他鼻子骂人了,“你他妈哪根筋没插对?嘶……”   才出主意让岑哥打小粉蝶,转头就被当事人打了,现世报啊!   “谁让你年纪轻轻驼个老年背?”肖纷迪说得理所当然,见夏亦流疼得直起来才满意了。   “好好的儿子,说弯就弯,那可不行!就得直直地站着!”   韩仕不知道想到什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一个没忍住揉了夏亦流,“疼吗?”   “不疼不疼。”夏亦流干笑,被他一碰就想躲,又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不给韩影帝面子,只得僵着身躯让他揉。   “小夏,你……”岑弋眼神无意间扫到他胸口那片,他一直穿着古装,刚刚演的又是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身体也是摇摇欲坠,自然方便掩藏,岑弋难言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被点破了,夏亦流提着的那口气反而瞬间松了下去,他又佝偻着腰背了。   “你们也看到了,对,就是这样,”夏亦流挺挺胸膛,展示出异样的地方,眼神都不敢往韩影帝那边瞟一下,艰涩万分地道:“我最近老觉得胸口涨涨的,昨晚洗澡的时候……它,它们……还长大了一圈……”   韩仕愣住了,喉结上下滚了滚,“啪”的一声,另一只手按住了揉肩膀的那只手,生怕它遵循主人的意志往下移动过去了。   与此同时,肖纷迪也愣住了,上次夏流跟他说的时候他只当他是拍打戏磕着碰着肿了,并没有在意,但现在他那里明显大了一圈,快赶上初高中开始发育的女孩子了……   这很明显不正常。   肖纷迪神色专注,慢慢靠过去,把手举起来靠近,最后贴上去,然后做了韩影帝想做又没做的事儿:他姿态自然的捏了捏,接着又揉了揉……   岑弋无奈扶额:“……”   被摸又被揉的夏亦流简直要疯了:“……小粉蝶,你他妈脑子被门夹掉了吧!!!”   黑了脸的韩仕跟着点头,简直无比同意夏亦流的说法,也不知道是出于嫉妒还是其他的感情。   好在夏亦流的戏份已经杀青,不用在剧组反复出现,否则他得把脸扒下来揣进口袋里才能见人了。 第44章 没完了是吧?!   肖纷迪十分想不通,岑老板的社交能力怎么这么牛逼,这和夏流儿子才说几句话,就已经熟到同桌吃饭了,仔细一想,好像岑老板第一次和林姐姐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见如故,要说他们十年前是一家他都信。   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夏亦流虚着腰站在门口,礼貌性地知会了韩仕一声,“韩影帝,我们准备聚聚,您努力拍戏哦!”   “哦~~”韩仕那会儿正在自己休息间里卸妆,闻言长长的拖了一声,带着点撒娇的意思,对化妆师眨眨眼,笑得惑人,“这位美丽的姑娘,晚上有人约你吃饭吗?”   化妆师手一抖,瞬间脸红得不成样子,眼睛也不敢直视这张美得邪气的脸,“没,没有,您……”   “嗯~”韩仕遗憾地哼了声,脑袋往椅子里一靠,眼尾朝门口的夏亦流的方向扫了一眼,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真是遗憾呐,本想今晚邀请你的,可是刚刚夏夏邀请我共进晚餐了,那就下次吧,可以吗?”   夏亦流:“……”老子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化妆师手里拿着几片卸妆棉,已经进了“你说什么都对”的状态了,已经快要融化在韩仕的温柔里了,连连点头表示可以,点完头一脸懵逼,韩影帝刚刚说下次请她吃饭??!不过,为什么?还有,夏夏有说和韩影帝一起吃饭吗?她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   她又转头去看夏夏,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比自己还要茫然,后又看向笑得春风得意的韩影帝。   “你要是再这么盯着我看不干活儿,夏夏可等不及了。”韩仕笑容满面地对门口即将溜走的人喊了声,“夏夏,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坐着等啊,我马上就好。”   “对不起对不起。”化妆师被那笑容蛊惑了人心,遂十分不好意思地继续给韩影帝卸妆。   “……”夏亦流憋着一口气,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怎么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煞了影帝的面子,那可是韩仕啊,韩标杆啊,圈里圈外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着跟他吃一顿饭都求不来的人,这会儿死皮赖脸贴他一顿饭,他可不敢拒绝……   夏亦流后腰靠在梳妆台上,掏出手机给小粉蝶发消息说有点事情让他等一下,想了想,又加了一条:儿子,加个人。   “夏夏,”韩仕闭上一只眼睛让化妆师卸眼妆,向夏亦流招手,“离那么远干什么?过来我这边坐,还有好一会儿呢,站着不累吗?”   “不累不累,我……站会儿,呵呵,呵呵,”夏亦流猫着腰干笑。   坐个屁!这几天他早就摸出规律来了,每次只要和韩影帝的距离低于两米就会被调戏。   韩仕也没勉强他,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显然很不满意,他仰着脑袋闭着眼,勾着唇,漫不经心道:“夏夏,化妆师小姐姐是我的老粉了,肯定会为我们保密的,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把我们昨晚的事情告诉小姐姐,你昨晚可太热情了,我很喜欢,还有你的腿……”   “我马上过来!”夏亦流立马出声阻止,看着化妆师因为惊讶逐渐瞠大的双眼,简直欲哭无泪,完全被韩影帝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能力和不要脸的程度所震惊,“求您别胡说八道了!”   夏亦流快步走过去,一屁股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脸孔快要烧着了,明明昨晚什么都没有,被他这么随口调戏两句,脸就热得不行。   没出息!   韩影帝终于满意了,眸子里泛着桃花似的勾人,他竖起一根修长的食指,靠在嘴唇上,微微撅嘴,对化妆师小姑娘说:“嘘。”   小姑娘瞬间红了脸,比天边的火烧云都红。   夏亦流直到临走也不敢再看那化妆师一眼,心里焦灼一片。   真是太丢人了,搞得跟他昨晚真跟韩影帝怎么了似的……   韩仕:“怎么了?不开心?”   您还好意思问?!夏亦流被气得没脾气了,主要有脾气也不敢发,那是谁?那可是整个娱乐圈都不敢惹的人啊,他还没那能力和胆子。   “没有,很开心。”夏亦流揉揉胀痛的胸口,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说。   “我也很开心。”韩仕笑得温柔,夏亦流脑海中瞬间闪过他接受采访的画面。   主持人:“网友都用惊为天人四个字来形容您,并且流行一种说法,韩影帝每笑一次,世界上就沦陷一颗心,对此,您怎么看呢?”   “哦~~”韩仕似笑非笑,双手相扣,修长的十指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这些心里,有没有我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士的呢。”   女主持掌心贴上心脏,“哇!瞬间被击中,现在有了!”   韩仕仿佛没看到夏亦流脸上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脸上的魅惑笑容就没下来过,“夏夏下次想和我一起吃饭可以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为夏夏……”   哇!这人还要不要脸了?!谁想跟他一起吃饭了?!   “停停停!”越接触越发现,韩影帝跟传说里的有很大出入,夏亦流现在觉得不仅奶-子疼,还有些头疼,他绕不过经验丰富的韩影帝,决定直说了,“韩影帝,要不这样吧,咱也不绕圈儿了,关键我也绕不过您,你到底想要啥您直说行不?只要您开口,只要我有,没有的我上天入地给您找来,您身经百战,这么三天两头撩我一波,我是真受不住,您……”   “谁说我身经百战?”韩仕的笑容淡了些,分明很温和的语气,夏亦流却莫名其妙感受到一丝愠怒。   “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一说。”   韩仕怕把人吓跑了,又温柔地笑笑,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专注,“还有,都这么久了,你还问我想要什么?夏夏,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呢?嗯?”   夏亦流被他看得慌乱起来,眼神飘忽,莫名有点心虚,“我,我哪知道您……”   “行,那我就直说,”韩仕扶着他双肩,一手捏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每个字都清晰入耳,“夏夏,我在追你,你感受不到吗?”   夏亦流渐渐瞠大了双目不知该作何反应,慢慢从耳朵红到了脖子。   韩仕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又靠近了些,“再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夏亦流脑子里一片浆糊,直到和小粉蝶他们碰头,坐下来开始吃饭才慢慢回过神来。   肖纷迪觉得惊奇,一边伸碗过去接着岑弋给他夹的肉,“儿子,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   “啊?”夏亦流终于缓过来点儿了,笑道:“我不是一向很高冷?”   肖纷迪坏笑,“说谎话会长胸哦!”   正在为长胸烦恼的夏亦流:“……”   岑弋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这地方,离他们写生的地方不算远,十五分钟的车程,吃食当然比不上城里,但比起学校提供的盒饭实在好吃太多了,肖纷迪吃得很欢快。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包房,对两个圈里人来说不太方便,尤其是韩仕,辨识度实在太高,四个人又生得俊朗,刚入店就吸引了很多视线,好在这里比较偏,当地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偷拍的意识。   岑弋看了眼鼓着腮帮子吃得摇头晃脑的小孩儿,给他倒了杯果汁,“慢点儿吃,还有很多。”   “唔,太好吃了!这是我这几天吃得最好的一顿,”肖纷迪嘴里包着饭菜,说话含含糊糊,“儿子,你胸是不是又长大了?从丘陵变成高原了。”   早上的时候只要弯点腰含胸站着就不明显,现在是高高耸起来的,无论夏亦流怎么驼背都收不回去了,一眼就能看出女性特征。   此时,服务生一句话瞬间击碎了夏亦流的心脏。   “姑娘,麻烦你让让,还有盘儿菜没上呢。”   “……我男的!”夏亦流咆哮了一声,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又赶紧把脑袋埋起来,他嗓子眼发紧,有一种自己的声音也开始不对劲儿了的错觉。   “对不起对不起,”戴着帽子的服务生垂着头连声道歉,“刚刚没注意儿,真是太对不起了。”   岑弋敛眉,觉得这声线和这儿化音很耳熟,应该是才听过的。   “没关系。”夏亦流闷闷地说,他把脸埋得更低,就盼着服务生上完菜赶紧走。   “哎!”服务生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搁下了盘子,手压了压帽檐往后退,嘴里连声道歉。   夏亦流被他道歉道得也有点过意不去了,直起来准备安抚几句,突然,放在桌子下面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服务生惊呼了一声,就张牙舞爪地朝夏亦流身上扑了过去。   紧接着,两个人就齐齐摔到了地上。   天旋地转之间,夏亦流只感觉胸口一紧,就被两只手攥住了胀痛的地方,还被捏了捏,又揉了揉……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韩仕黑了脸,一把拎起整个人扑在夏亦流身上的服务生,笑得很危险,“你们他妈没完了是吧?!”   这他妈什么世道?一个个争着抢着上来摸他媳妇儿,他一天之内看两个人摸他了!他自己都没上手过!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双手合十,态度诚恳,简直要给韩仕下跪了,“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投诉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儿工作,对不起!”   “韩……”夏亦流怎么会为难这样的人,他开口阻止,突然意识到他的身份,又猛然住了口,扯扯韩仕的胳膊,小声说:“算了吧,我没事。”   “谢谢谢谢!”服务生道完歉又道谢了,弯腰作揖的动作间,领口开了些,露出了和制服不一样的布料。   “不对,”肖纷迪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偏头去看那名服务生领口处露出来的盘扣,“小伙子,你把帽子摘了我瞅瞅。” 第45章 终于想起来了   才上山仅仅十天的时间,肖纷迪就瘦了一圈,掉肉的速度简直肉眼可见,岑弋想方设法让他多吃,又是哄又是吓,还特意开车去打包了昨天那家餐厅的菜,都没什么效果,该吃多少还是吃多少,多吃一口都不肯。   他不由得开始担心,这样长久下去,人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差,甚至可能会更严重。   这天,肖纷迪迷迷糊糊的被岑弋从被窝里捞出来,推到浴室洗漱完,又押着吃了面包和牛奶,把人送去和其他同学们汇合才慢慢清醒。   肖纷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警醒道:“你不跟我一起去了吗?你要回去了吗?”   之前每天岑弋都会陪他一起上山,他画画他就在一旁看着,不时和他聊天,不然就他这种屁股坐不住三分钟的人,早就跑了。   “我有个视频会议要开,中午的时候来接你吃饭,能不能乖?”岑弋看他紧张兮兮点头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也很后悔,没信号也该把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他的。   平时骄傲臭美得不得了的小孔雀,这会儿紧张兮兮地抓着他不让走,生怕他又联系不上了。   岑弋心里一疼,他又抱抱肖纷迪,一手胡撸他后脑勺,靠在他耳边柔声说:“迪宝,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我就来接你了,好不好?”   肖纷迪一懵,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很久之前就听他说过这句话,他点头,乖巧地笑了,“好。”   岑弋转身走了,过了会儿又回来了,手里多了个草帽子。   “你怎么回来了?”肖纷迪笑得眯起眼睛,明明干干净净的脸庞非要用来做猥琐的表情,“舍不得我啦?要不要来一炮?我昨天就侦查过了,”他手指往草丛深处一指,抬抬眉往岑弋身边蹭,还当真有点兴奋,“那儿有个试验井,隐蔽性超强,一定不会有人看见的!”   岑弋把草帽扣到肖纷迪脑袋上,又曲指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面不改色道:“行啊,但是井下面回声可不小,不能叫太大声,所以你得乖,叫得小声点儿,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捂住你的嘴。”   肖纷迪脑子里立马呈现出一场活灵活现的香艳戏,一张脸瞬间爬上红霞。   完败。   “嘚!小粉蝶!”   “擦!”肖纷迪被后面一巴掌吓得手一抖,回头怒瞪小胖,瞪完不解恨又走流程抽了他一巴掌,“每次都嘚,你他妈以为老子齐天大圣呐!”   小胖这回搓了搓胳膊,嘿嘿笑得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儿,肥得跟莲藕似的手臂撞了一下肖纷迪,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今儿你哥没跟着?”   “消息挺灵通啊,”肖纷迪看了眼画板,松了口气,“我妈抽空给我生了个哥哥这事儿,我都不知道你就已经知道了。”   “啊?”小胖纳闷儿,“不是你哥哥?就前些天喂你吃饭给你擦汗把你当残废照顾的那个,不是你哥哥?”   “……”肖纷迪沉默半响,咆哮:“你们一帮禽兽到底都是怎么说我的?!”   小胖:“不是你哥是谁?把屎把尿地照顾你,只差撒尿都连你的一起撒了……哎哟哎哟,轻点,错了,错了!”   “不是我哥!”肖纷迪说完又纠结了,不是哥是啥?昨晚才这么喊过,还喊那么大声……   “是……我哥……”他热着脸艰涩道。   “你这帽子不错啊!上哪儿整来的?”   肖纷迪感觉脑袋一热,他伸手一摸,帽子真的没了,那可是岑老板送给他的!   “小胖你把帽子还给我!”   “那可不行!一个破草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得瞅瞅这里边儿是镀了金还是镶了钻!”   小胖很明显是个灵活的胖子,拿了草帽就往林子里跑,肖纷迪拔腿就追,小胖跑起来颤得肉疼,帽子拿手里头不方便,就径直往自个儿脑袋上套,那副肥头大耳当然比不得肖纷迪这个营养不良的,死活套不进去,他就两手抓着帽檐往下使劲儿,那手劲儿同时也紧紧捏在肖纷迪心尖儿上。   “没他妈镀金,也没他妈镶钻,你他妈还给我!”肖纷迪气得肺叶子疼,一句话三个“他妈”,破了他最高纪录了,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帽檐边儿上那两只小胖手,心口也跟着一紧一紧的,生怕它们一个用劲儿就捏碎自己一颗心。   “小,粉蝶,”小胖爆发力强,持久力就不成了,扶着树干坐下来,喘气如牛,满脸都是汗水,“至于吗?为个破帽子追我二里地,我回家铁定要被我奶奶批评了,昨晚才吃的三碗红烧肉,这一通瞎跑给我消化完了。”   “什么破帽子,”肖纷迪狠喘一口气,一把将草帽夺了回来,翻来覆去检查了几圈,嫌弃地把上面的手指印儿扯平整,“这是我……我哥早上特意去给我买的!”   小胖喘了会儿,又对昨晚那三碗红烧肉扼腕叹息了好一会儿,才被同组的同学叫走了,说是得赶紧画完,他奶奶又给他做红烧肉了。   肖纷迪这两天吃得少,随便跑几步就脱了力,这会儿还没缓过来,他随意摆摆手赶人,“走吧走吧,我歇会儿。”   小胖的奶奶家就在村儿里,他晚上回去住,他那间宿舍就空了出来,肖纷迪寻思着申请来给夏亦流住,反正他那边也杀青了,正好来陪他。   肖纷迪靠着树歇够了,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环境来:这是一片树林,中间不知道是不是知了在叫,林子不算深,杂草丛生,隐隐约约能看到几口井,这应该是一片废弃的试验基地。   随着这几年科学的发展,这样的试验井不少见,基本都是在乡下,为了安全着想,废弃试验井分布的地方都不建房,除了这种荒山野岭的写生活动,也没啥活动能碰到了。   肖纷迪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参加比赛时,脚一踏出车门就被热风灼伤了,又是抹牙膏又是冷水冲的才没落疤。   山里的风跟城里的不一样,吹过来的时候带着丝丝凉意,脸上的汗水一蒸发,凉快了不少,他把后脑勺往后靠,惬意地阖上了眼。   突然白光一闪,脑海中闪现一些破碎的画面。   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天气也这么热,那时候,他才七岁。   小时候,他们好几家人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基本每家都有个小孩儿,夏亦流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带着他们捉泥鳅,挖莲藕,抓蚂蚱,一群小孩儿整天咋咋呼呼,这天,院儿里新搬来一家人,那个哥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非常好看,就是脸太冷了,每次只要他一靠近,那群小淘气就一呼而散,嘴里喊着:“下冰雹啦!快跑呀!”   久而久之,这句话就成了这群孩子之间的暗号,只要他们当中有一个喊了这句话,就代表那个新来的哥哥来了,大家就会自动把喊这一嗓子的小伙伴当成指挥官,听从指挥,呼啦一声四处奔散,找地方躲起来。   而他们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八岁的孩子们,不喜欢和这个大哥哥玩儿,背地里开小会,统一叫他“冰雹哥哥”,也不知道是谁先说的,后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冰雹哥哥会吃人。   起初,小纷迪也跟其他小伙伴一样,把这个大哥哥划进大人的行列,一直都敬而远之,毕竟一群熊孩子,可没少被大人收拾,直到后来有一天傍晚,冰雹哥哥一个人立在院子里,手指间夹着一支烟,那一点火星子正袅袅飘着青烟,冰雹哥哥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儿。   他身高很高,眉眼青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着,显得孤独,他不是大人,也不是孩子。   小纷迪突然觉得,冰雹哥哥好像……有点可怜。   他屏气凝神,咽了咽口水,决定帮小伙伴们探探冰雹哥哥的虚实,他攥着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迈着小短腿一点点挪过去。   因为双眼一直看着冰雹哥哥的背影,脚下一个没留意,踢上了突起来的鹅卵石,一个趔趄往前一扑,小小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瞬间天旋地转,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脑门儿眼看就要磕花坛上了。   突然,腰身一紧,他不再往下坠,出现在他上方的是冰雹哥哥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脸。   那张脸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白白嫩嫩,毫无瑕疵。   “小孩儿,不怕我吃了你吗?”   七岁的小纷迪小小的身体长得跟棵豆芽菜似的,那点营养全长舌头上了,他比同龄的小朋友都口齿伶俐,吵架从来没输过,每次惹了祸又打不过,就躲在强壮的小伙伴身后叫嚣,在他的煽风点火下,他们院儿里每一架都打得很热闹。   牙尖齿利的小纷迪突然就哑火了,呆愣愣地看着冰雹哥哥。   “吓傻了?”冰雹哥哥抱他起来,又把他放到地上站稳,半蹲下来,捏捏他软乎乎的脸,“别害怕,我也跟你一样,吃粮食,吃榛子蛋糕,喝百香果茶,不吃人。”   小纷迪的小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小手捻着背带裤不知所措。   冰雹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岑弋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抽烟,也不逗他了。   小纷迪突然想起,院儿里的大人们都说,岑弋的爸妈要离婚了。   岑弋就是冰雹哥哥。   原来,他是早就认识岑弋的。 第46章 冰雹哥哥   小纷迪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蹑手蹑脚地爬到岑弋腿上,两只胳膊抱着他脖子,软软地喊了声:“冰雹哥哥。”   “你们那群小家伙都是这么叫我的吗?”岑弋几个月一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即使笑了,他右眼下角标志性的泪窝却没有显现出来。   小纷迪认真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夏亦流说,你太冷了,但是你又不像雪,雪是软的,大家都喜欢,”   那时候,他说话口齿清晰,语速也还没能快到吃掉那个“亦”字,声线也是稚嫩的。   “所以,我像冰雹,大家都不喜欢?”岑弋一只手把人托住避免小朋友掉下来,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什么语气起伏。   小朋友是世界上最单纯,最美好的事物,除了调皮捣蛋的时候的魔鬼,其他时间都是天使,同时,小朋友总是敏感的,他们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大人的情绪变化。   “冰……哥哥,”小纷迪坐在岑弋腿上,仰着小脑袋问,“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吗?”   岑弋勉强笑了笑,顺手摸摸他的软头发,心情没那么沉重了,“小孩儿,你懂什么叫离婚吗?”   小纷迪带着些迷惑点点头,八岁的孩子多少明白一些,“就是哥哥的爸爸妈妈以后不住在一起了,那,哥哥跟谁住呢?”   岑弋没回话,也不摸他脑袋了,眉头皱得死紧,十五岁的少年眉眼还没长开,脸上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稚嫩,但英俊的轮廓已经初见端倪。   “哥哥……”   后来的每一天,小纷迪无论是跑去捉蚂蚱还是挖蚯蚓,都会跑到岑弋那里去,小小声地叫他哥哥,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前几次,岑弋都会摸摸他脑袋说:“迪宝乖,哥哥还有作业要写,你和其他小朋友一起去吧。”   “哥哥不用这么叫我,”小纷迪营养不良的细手指抓抓脑袋,也算绕得明白,“我爸爸妈妈才会这么叫我,哥哥是哥哥,不是大人。”   后来,实在架不住小纷迪的执着和热情,岑弋跟着去了,原本大家都很怕他,大气不敢出,他动作大点儿就能把小家伙们吓一跳,抱着脑袋喊“不要吃我”,小纷迪就在一旁拼命解释说哥哥也是吃粮食,吃榛子蛋糕,喝百香果茶的,不吃人,可是孩子们哪里会相信。   岑弋暗觉好笑,总是会出其不意张大嘴巴朝孩子群扑过去,把他们吓得尖叫连连,屁滚尿流,次数多了,孩子们也不是傻子,再也不怕他了,一口一个冰雹哥哥的叫,也不怕被吃掉了,再后来,岑弋通过几次捉泥鳅和摸螺蛳的数量巩固了地位,一举抢了夏亦流的位置,当上了孩子王,无论走哪儿,屁股后头都跟着一小串眼神里充满崇拜的尾巴。   岑弋脸冷,这串小尾巴当中,也就小纷迪胆子够大,每次他一坐下来就吭哧吭哧往他腿上爬,岑弋不出来,他就跑去敲门,跑到他家里去爬他腿,爬上去也不说话,小胳膊抱着喜爱的玩具坐在他腿上玩儿,玩儿累了就开始张着嘴巴打哈欠,不多时就在上面睡着了,柔嫩的两片嘴唇微微嘟起,长长的睫毛黑蝴蝶的翅膀似的安安静静地停在眼帘上,整个人乖得不得了。   醒来的时候,哥哥还抱着他,只是身上往往会多了张薄毯,看见他醒了,哥哥会捏他耳垂,说:“迪宝,你怎么这么乖。”   “迪宝,你怎么这么乖。”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肖纷迪耳畔,他猛然睁开了眼!心口剧烈震荡!   原来,他从小就认识岑老板!难怪,难怪岑弋跟林姐姐说话那么熟稔,难怪,他和夏亦流也是一见如故,难怪,岑弋之前看他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那是看向七岁的自己,他盼着自己能想起来……   原来,大家都没有忘记,只有他不记得了。   肖纷迪连忙爬起来,因为低血压头晕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草帽,一路跑了起来,他心里激荡得厉害,一腔情感在胸膛奔涌,想立刻就见到岑弋的心情越发强烈,激动和懊恼的情绪充斥在整个胸膛,他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而这个宣泄口,就是岑弋!   半人高的杂草划拉在他身上,细皮嫩肉的肖纷迪第一次连疼都感受不到,一心想赶紧回去,抱抱他的冰雹哥哥,告诉他,不用再等了,他的迪宝回来了!   肖纷迪心潮澎湃,一门心思往前冲,心里有点发酸,鼻子也酸溜溜的,眼睛模糊得厉害,突然,脚下一空,背部朝下,身体不受控制迅速下落,强烈的失重感瞬间袭来!   “啊!”他下意识叫出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口,透过它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和几棵长得高大的树的树枝,圆口随着他下落的速度越变越小,光线也越来越暗。   “啊啊!”身体终于接触到固体物时周身传来了钝痛,脑子也停止了运转,就跟小时候表演从高高的舞台上掉下来一样疼,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子,蜷缩着身体缓了好一阵,头脑才渐渐清晰起来。   “有人吗?上面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他撑着慢慢爬起来,眼睛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说是周围,其实左右能走开的也就五六步的样子,狭窄得很,他应该是落进了一个废弃的试验井中,他又伸手出去探了探,光滑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滑腻不堪,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了。   向外界求救——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而,手机上信号格那里的红叉叉瞬间掐灭了他这点希望的火苗。   “来人啊!救命啊!”肖纷迪大脑有点缺氧,呼吸不畅,一边喊着试着往上爬,手脚没有攀扶的东西,好不容易终于爬到离地面不到一米的位置,湿软的青苔轻易就被他扣下来了,整个人一下子落回井中,指甲盖儿划出了一道道令人绝望的痕迹。   “迪宝,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我就来接你了,好不好?”   岑弋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井外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很快天就要黑下来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天黑了人会更少,附近写生的同学们也该回去了,肖纷迪越发慌乱了,在井里着急地踱步,只盼着带队的老师能在点名的时候发现他不在。   “岑弋!救命啊!岑弋!”天色越来越暗,树枝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发出吓人的鸣叫声,肖纷迪越来越慌,仰着脑袋看着井口,急得快要哭出来,声音都在颤抖,“来人啊,有人吗?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   他把手机重启了一遍,连手指都在颤抖,周围越来越黑,无论什么动物的鸣叫都很可怖,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也看不清井里除了他有没有其他生命,他太害怕了,心跳快得不受控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心里不停祈祷它有信号。   关机重启只用了二十秒左右,这二十几秒却是他生命中最煎熬的时间,看那时有时无的一格信号时,他几乎感动得要跪下来向天磕两个响头了。   他激动得手忙脚乱,找了半天没看到岑弋的电话号码,急得眼泪掉下来,终于看到“岑老板”三个字,慌忙点了拨号,没有听到预想中“嘟嘟嘟”的拨通声音。   手机“咔”一下,屏幕毫无预兆地黑了。   没电了。   “操-你妈!”肖纷迪快要疯了,他手里重重摁着开机键,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眼眶红通通的,想一个搁浅了的旅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但凡有船只经过,就能救起他。   手机屏幕最终也没能重新亮起来。   “啊啊啊啊!”肖纷迪发出绝望的怒吼声。   “啪!”一声巨响,手机被砸到了井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岑弋……”肖纷迪在井心的位置慢慢蹲了下来,他身体开始发热,两根食指塞到耳朵里,使劲往里钻,钻得耳蜗都疼了也不敢放松,他不敢听那些东西恐怖的叫声,他也不敢靠着湿滑的井壁,害怕上面有什么东西……   “求求你了,救救我……”他嘴里不停求助,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求谁,几乎是本能地在呢喃。   “骗人,你骗人,”他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嘴里尽是咸湿的味道,脚蹲得麻了也不敢站起来,两手死死堵住耳朵,嘴里喃喃自语:“你不是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叫你,你就会来接我吗……”   ……   再说这边,岑弋找了个有网的地方开完会,又驱车出去买了菜和调料回来,跟村里上次请他喝稀饭的那家人借了厨房,烧了一桌子肖纷迪喜欢吃的菜,还买了百香果,给他泡了水。   从日暮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中途打了几次电话也没打通,人也没去夏亦流那里,最后只得把电话发给了他们校长。   校长把带队老师的电话给了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找不到了?!”岑弋目呲欲裂,五指紧攥,几乎要把手里的手机捏碎,牙关紧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第47章 哥哥来接你了   顷刻间,星河尽坠,天地崩塌裂变,肖纷迪昏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个梦。   那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他爸爸妈妈情绪失控。   肖爸气愤得很,“搞试验搞研究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吧!满地疮痍,总不能孩子们以后就只能在院子里玩儿吧!”   林姐姐走过去拍拍他爸爸肩膀,安慰道:“好啦,别生气了,这几年在造UFO,城里场地展不开,只能来乡下了,造出来就好了。”   “……”肖爸更难受了,他掌心把脸都搓红了,“老婆,那不叫UFO,那叫ADO,Alien Detection Object,外星探测飞行器,UFO那是不明……”   “好啦好啦,我就是逗你笑笑嘛,我像那么浅薄无知的人吗?”   肖爸:“我觉得倒是挺像的……”   林姐姐笑眯眯的:“唉!我本来不是一个非要用家暴解决问题的人,但是我老公怕我闲得慌……”   ……   肖纷迪听得懵懵懂懂,看见爸爸又像平时一样单方面挨揍他就放心了,心情从担忧转为兴奋,这事儿并没有占据他本来就不大的脑容量。   他和小伙伴们约好了明天要一起去摸螺蛳,而且,岑哥哥也会一起去的!   第二天,他一放学就噔噔噔跑到岑弋房门口,抬起小手,还没敲下去,一声巨响在门上炸开!   像是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甩到门上,发出一声震耳的闷响。   “哥哥……”肖纷迪呆愣过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直觉哥哥现在可能不太好,“哥哥,你开门呀!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他小手都拍红了,“咔擦”一声轻响传来,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岑弋站在里面没出来,胸口起伏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哥哥……你没事儿吧?”肖纷迪轻轻拉他衣角。   岑弋低头看他一会儿,情绪渐渐缓和下来,把他软乎乎的小手握进手里,勉强扯了扯嘴角,蹲下来抱住他。   “哥哥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小纷迪不明白哥哥怎么了,但是哥哥难过,他也跟着难过,“今天我们约好要去摸螺蛳的……不过也可以不去的!”   小孩儿绞着手指,悄悄瞅他一眼,明晃晃地在小脸儿上写着“想去”,嘴里却说:“不过我不去的话,就没有队长了,算了算了,让夏亦流带领他们吧!”   他说着还摆摆小手,作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小话唠,”岑弋“噗嗤”一声被逗乐了,手指戳戳他的小脑门儿,“说得跟你当过队长似的。”   小纷迪攥紧小拳头就想反驳,他才不是话唠呢!他就只跟哥哥说这么多话,但看到哥哥终于笑起来就放弃了,爬到他的腿上,“嘿嘿,哥哥笑了。”   岑弋抱着他在门槛儿上坐下来。   捏捏他鼻子,道:“走吧。”   肖小朋友歪头,不解道:“去哪儿?”   “摸螺蛳。”   “哇!真的吗真的吗?!那我们赶紧去吧!他们肯定已经开始了,我们去晚了就赢不了他们了!”   岑弋含笑,任由前面小小的身影拉着自己往前跑。   ……   紧接着,天地失色,画面陡转。   那是一片草地,枯萎的和新生的交杂在一起,绿里掺杂着枯黄,天色蓝得过分,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坐在草丛边。   岑弋思考:“玩儿什么呢?你们小朋友不都喜欢玩躲猫猫吗?”   “我们已经八岁啦!”小纷迪一脸嫌弃,“三岁才玩儿躲猫猫。”   “你明明昨天还在院子里和他们玩儿!”拆台小能手夏亦流指着小纷迪,终于抓到他把柄似的,“而且还不带我!”   “你胡说!”小纷迪瞬间红了脸,小眼神慌乱得不行,不停地往岑弋那边瞟,见他憋笑的样子更是羞愧,直接朝夏亦扑了过去,“你瞎说什么?!我才不玩儿那么幼稚的东西!”   夏亦流一手掐他脸,“幼稚你还玩儿?!”   小纷迪是打死不认了,“都说了我没玩儿!”   两小只迅速扑到一起,扭打在一块儿,岑弋一开始就坐看热闹,直到小纷迪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怎么了?!”岑弋连忙跑过去,发现两小只只剩下一小只了。   夏亦流已经急哭了,一根手指指着一个圆溜溜的井口,一抽一抽地道:“冰雹哥哥,小粉蝶掉下去了!都是我不好……哇呜……啊……”   “迪宝!”岑弋顾不上哄人了,赶紧扑过去,两手扒着井口,急声喊他名字,“迪宝,听得到吗?!”   “听得到!哥哥,”底下的小纷迪也被吓到了,无措和恐慌全都反应在颤抖的声音里,“我,我在哪里?我好害怕,我怎么办啊……”   “别怕!”岑弋半截身体都伸进井里去了,额上的青筋都憋出来了,“迪宝,别害怕,你乖,你现在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攀着往上爬?”   因为回声,下面的小纷迪说什么就听不太清楚了,嘀嘀咕咕的。   十五岁的岑弋比两个小破孩儿要沉稳很多,他又回头朝夏亦流喊:“小夏回家去,找根绳子来!快!”   “好,好!”被吓傻了的夏亦流连忙点头,跌跌撞撞地跑了。   “迪宝!”岑弋又重新趴回去,黑乎乎的洞口下面根本看不到人,想来这洞也不浅,每一句话都在咆哮,“你有没有受伤?有哪里疼吗?”   小纷迪已经语无伦次了,“哥哥,我真的好怕!墙上是湿的,里面会不会有蛇?我会不会被咬?”   “迪宝,你听哥哥说!”岑弋把鞋子蹬了,五趾死死抠着杂草防止自己往下滑,尽力离他近一些,让他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别害怕,哥哥在这里,乖,告诉哥哥,有没有哪里疼?”   小纷迪摸摸被擦伤的手臂,摇摇头,“没有,我没有受伤,哥哥,我会不会……”   “不会!”岑弋快急疯了,一边放柔了声音哄他,“迪宝,哥哥在这里陪你聊天,你乖一点,小夏已经去找绳子了,等他来了,哥哥就拉你上来,好不好?”   “好。”井下小纷迪的声音已经弱了很多,哭声也没刚才那么洪亮了。   骤然间,狂风大作,天地变色!   岑弋身上的T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只手死死扒着井沿,眼睛完全挣不开。   他背对着看不到,有两道光正极速向他们的方向飞过来。   “躲开儿!”   一声暴喝夹杂在狂风中,却完全没有被削弱的迹象,清晰地传入岑弋的耳膜。   他还来不及张开眼看清楚,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掀翻在地飞出去,生生拖离井口十几米才停下来。   岑弋堪堪稳住身体,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少年正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着一身盘扣中山装,一颗脑袋刮得锃亮,一根头发桩都没有,白净得跟一颗刚剥了壳的水煮蛋似的,他衣服里不知道藏了什么,一直发出“嘀嘀嘀”的声音。   水煮蛋上像是用笔墨画出来的眉眼,连唇色都像是点了朱砂,红彤彤的。   朱砂唇开口:“小朋友,叫你闪开听不见儿吗?”   岑弋:“您这儿化音上哪儿学的?收费了吗?”   就在这时,那两道光骤然逆转方向,直直朝水煮蛋射来!只见水煮蛋袖口一甩,一个圆盘型的物件落入手心,没来得及细看,水煮蛋握紧了手心的东西冲了上去,和那两道光缠斗在一起。   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震到了岑弋,他呆住了。   岑弋突然想起井底的小孩儿,又慌忙爬回井口,嘴里飘了杂草进去,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心慌得厉害,他大喊:“迪宝,还能听到哥哥的声音吗?!”   好在,小孩儿还能出声儿。   小纷迪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孤独虚弱了,“能……哥哥,我好冷啊,为什么夏天会这么冷?”   岑弋心里一惊,手足无措地喊:“迪宝!你,你别害怕,哥哥,哥哥……”哥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哥哥马上救你上来!”岑弋声音也开始颤抖,他把自己掉了个个儿,爬伏在地上,脚落尽井中,两只手死死抓住井口边半人高的草,缓缓往下滑。   他束手无策,但他可以陪着他,至少让他别一个人待在那么黑,那么窄的地方。   井壁还算干燥,他用脚摸索着一点点往下挪,“迪宝乖,哥哥想跟你聊天,你坚持一下,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小纷迪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终于精神了些,“哥哥,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对!是我,”岑弋手指甲都扣裂了,剧痛从指尖慢慢渗出来,他“嘶”了一声,“迪宝,哥哥来接你了。”   手指都抖得快抓不住了的时候,他的脚终于碰到了地面,井底光线有些暗,但足够看清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孩了。   “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小纷迪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迪宝!”岑弋心疼得厉害,顾不得擦手上的血,一手捞起他,一手摸上了他的额头。   滚烫的温度灼得他心里发慌。   小纷迪紧闭双眼,喃喃道:“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   岑弋紧紧抱着他,声音都在发抖:“迪宝乖,无论什么时候,你叫我,我就来接你了。”   “你乖一点,撑着点儿,好不好?” 第48章 第一百零九代传人   井里的光线越来越暗,怀里的小人儿身上温度越来越高,跟抱着个火球似的,岑弋焦心得快要疯了,不停哄他说话,不让他睡过去。   因为谁也不知道,睡过去了还会不会醒过来。   “迪宝,你别睡着了,哥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故事?我给你讲童话好吗?”   “三岁小孩儿才听故事,我已经八岁啦……”小纷迪脸庞透着不正常的红润,嘴唇却苍白,眼皮子撩起一道缝儿,脑子烧得糊涂,连说话都不如平时口齿清晰了,可他听得出来哥哥语气中的慌乱。   岑弋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好好好,你八岁了,你已经能听懂人话了,所以,你答应哥哥,不许睡觉,好不好?”   小纷迪连呼出来的气都热得灼人,“好。”   “嘿!下边儿俩人能听见儿我说话吗?!”   岑弋抬头望去,井口趴了个人影,看不清楚脸,但那颗白的发光的水煮蛋十分瞩目。   “听得到!”   岑弋应了一声,抱着人站起来。   上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水煮蛋的声音里透着紧张,顾不过来的样子:“你俩要不打算住里边儿的话,我就救你们上来!”   “好!谢谢您了!”岑弋道:“您这次儿化音用对了!”   “……你们还是在下面待着吧!”   “隆隆”的声响隐隐约约传入耳膜,岑弋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儿,紧接着,井壁开始发生巨震,他几乎站不住脚,晃来晃去,几次差点撞上井壁!   突然,一双脚离了地,他整个人直挺挺地极速往上升起来!不到三秒钟的时间,他就看到了光,继而屁股着地,狠狠落下。   岑弋抱紧怀里不停说着胡话的小火球,咬紧牙关,除了一声痛苦的闷哼之外没再发出其他声音。   “妈耶!”水煮蛋那边手里拿了个正打得火热,百忙之中回过头惊呼一声:“你俩怎么上来了?!”   岑弋不解:“不是你救我们上来的吗?”   “你们上来我怎么顾得过来?!不行,你们跳下去,躲起来!”   那两团飞速旋转的光芒渐渐化出更加不规则的固液体共存的形状,黏黏糊糊的可流动,却又不至从空中滴落下来,每团东西上面有两个可旋转的黑点,那应该是他们的眼睛,眼睛下面一开一合忽大忽小的应该是嘴巴,歪到难以辨别五官位置。   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东西都……太丑了!   那两团丑东西发出叽里咕噜奇怪的声音,像是商量战术似的。   “咬耳朵也没用!菜鸡互助也只不过是两只菜鸡!”水煮蛋蓄力于足尖,飞身而起,一脚朝半空中的两只丑东西踢过去,“不碍事儿,老子一腿刀砍俩!”   小纷迪渐渐恢复意识,红扑扑的脸温度也逐渐降了下来,眼睛也睁开了,小手扯了扯岑弋领口,唤道:“哥哥……”   “迪宝?你醒了,”岑弋垂头看他,腾出一只手探探他脑门儿,“还难受吗?”   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还是有点烫手。   小纷迪摇摇头,从他怀里探出头,抻着脖子望着那边,眼睛都亮了,“他们在干什么?”   每个男孩子心里都有个玄幻的梦,这种画面绚烂,动作流畅的打斗场面跟玄幻动漫似的,看得人既热血沸腾又有点不敢置信。   “不知道,”岑弋一脸严肃,“妖精打架?”   水煮蛋听这话气得一脚差点踢歪了,“小瞎子说什么屁话!知道妖精打架什么意思吗就瞎说?!老子能跟这种丑玩意儿妖精打架吗?!”   “他们是……神仙?”小纷迪来了精神,小手攥得死紧。   “别叫我神仙!”水煮蛋拳脚并用,掌风斜过,轻而一举劈倒了一颗成年人大腿粗的树,“我叫季格!噬灵通道第一百零九代守门人!”   两只丑玩意儿似乎很不满对手分心,四颗小黑粒相对,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看来是商量对策,紧接着齐齐朝水煮蛋扑过去!   “啊啊啊!你们别过来,”水煮蛋急吼吼地叫嚷道:“这么黏的东西粘上了可洗不下来啊!!!”   逼近到眼前的时候,两团黏黏糊糊的东西陡然已转,改了方向,竟然直直朝肖岑二人飞过去!   “站住!”水煮蛋显然是完全没想到两个不相干的小崽子会成为自己的软肋,五指一张,手心里的怀表开了盖儿,并散发出金色光芒!   俄而,周围的空气好像瞬间被收紧了,地上的小石子开始颤抖,被一股神奇力量抬离地面,瞬间飞沙走石,漂浮于半空的万物仿佛一瞬间失去了重力,被张口的怀表吸引过去!   目瞪口呆的岑弋本能地把小纷迪按进怀里,慢慢蹲下来,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住他。   只见两只丑东西飞扑的速度降了下来,稀巴烂的躯体已经被强风撕裂,两只“眼睛”逐渐凸出来,“嘴巴”也越咧越大,逐渐变得面目全非,破碎的部分如同一颗颗水做的珍珠急速向后滚落,最后被水煮蛋手心的怀表收纳其中。   “哥哥……”小纷迪喘不过气来。   “不怕,哥哥抱着你。”岑弋被风沙迷了眼,佝着身躯盖住怀里的小孩儿,紧紧闭着眼睛,等风沙过去。   一道略带沙哑的嗓音破空而出,在嘈杂万分的环境中字字入心。   “天地共睹,日月可鉴,驱邪缚魅,噬灵归位!”   水煮蛋双手合十,掌心紧扣又错开,以血为引,欲把两只噬灵收入怀表。   “真倒霉!怎么会没电了!”水煮蛋急得跳脚,没了武器,全靠嗓子吼,“你俩给我回来!”   随着“啪嗒”一声金属落地的声响,狂风骤停,浮在半空中的石子尽数落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岑弋喘着气缓缓抬起头,紧接着,他瞳孔放大,映出一团形状难言的黏糊状东西。   他下意识往左偏了一下脑袋,然后,他感到右眼下角的脸颊上一阵剧痛,便失去了意识。   眼前出现的最后一幕是,小纷迪被他摔倒了地上,他面朝下爬伏着,正准备费力爬起来,另外一团丑东西在他尾椎处不断打圈儿,最后,消失了……   ……   井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连那些惊悚可怖的虫子都已经睡去了,越安静越让人心慌。   肖纷迪也不知道自己在井下待了多久,但肯定是待了很久,久到他手脚发麻,甚至出现了幻听。   “小粉蝶儿,小粉蝶儿!能听到我说话吗?!活着的话吱个声儿。”   他听到井口有人在叫他,那道声音模模糊糊地穿入被滚烫的手指塞紧的耳朵。   身体一僵,肖纷迪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把手指从耳朵里松开一点,又一点点抽出来,集中精神仔细听。   “小粉蝶儿!再不吱声儿我走了!”   “吱……”   肖纷迪下意识吱完了,然后猛然站起来,狠狠晕了一下,来不及缓缓就开口喊:“我在这儿呢!有人吗?!救救我!”   一口气几乎用完了所有力气,他眼前一黑,晕得站不住,一手撑着井壁喘气。   算了,指不定又是听错了呢,从落下来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听到岑弋的声音多少次了……   突然,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耳畔传来一缕气息,一道凉幽幽的声音传来:   “嘿……”   “啊!!!”   黑漆漆的井底传来肖纷迪震天响的尖叫声,持续性强,爆发了足,青苔都给震落了。   “结束了吗?”季格堵着耳朵,见肖纷迪终于停下来,挤着一只眼看他,“还需要补充?”   肖纷迪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一手还抚着胸口剧烈喘气,眯缝着眼,借着外边儿漏下来的一小撮月光模糊地看到了对方那颗反光的“水煮蛋”,不太确定地试探道:“老……神仙儿?”   “完事儿了啊?”确定他不叫了,季格这才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鸡儿不大,嗓门儿可不小。”   才松了一口气的肖纷迪又有力气怼人了:“……你才小,你哪儿都小!你这儿化音硌耳朵,不会说咱也不用硬说,嘴条子咋这么不利索呢!”   “……”季格二话不说,转头就走,“既然你打算住在这儿里,我也不好强人所难地带你走。”   就跨出去两步,脚就动不了了。   腿部挂件儿肖纷迪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打胎,滚烫的脸贴他腿上,毫秒怂,连珠炮似的道:“您一点儿也不小!一柱擎天能顶月,嘴也能说会道,口吐莲花,妙语连珠,求您别走。”   季格暗笑,撸了一把光溜溜的脑袋,“前面那句再说一遍。”   肖纷迪还抱着他的腿,脑子烧得糊涂,“求您别走。”   季格:“上一句。”   肖纷迪:“能说会道,口吐莲花,妙语连珠?”   季格咬牙:“……再上一句。”   肖纷迪硬着头皮扯谎:“一柱擎天能顶月?”   “对对对!就是这句,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不多了!”   肖纷迪现在已经脱力了,他狠狠喘了口气,道:“季格,再救我一次。” 第49章 就……从那儿进去的啊!   外面的天已经破晓,深不见底的井底还是黑漆漆的,气氛有点紧张。   “季格,你真是那什么鬼通道的看门狗?”   肖纷迪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慢慢降下来了,四肢也渐渐回力,心安了,现在也不着急出去了,干脆盘腿坐了下来,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就差盘瓜子了。   现在已经不用着急了,他的哥哥,一定会来接他的。   “小时候你俩眼睛就不好使,这会儿连耳朵都出问题了?都说了那叫‘守门人’!”季格看起来对于他恢复记忆这事儿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噬灵通道守门人!”   他把“会”字和“儿”字分开说,确实听得人糟心不已。   “噬灵?”好在肖纷迪已经糟习惯了,也不强行纠正,他问:“那两团黏黏糊糊的丑东西?”   季格点点头,屈膝蹲了下来,难得有了点正经样子,“除了这些,你还记起了什么?”   肖纷迪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还记得,其中一只丑……噬灵,进我身体里去了……”   季格问得很自然,没有一点刻意的样子,“从哪儿进去的?”   肖纷迪温度刚降下去的脸又立刻烧了起来,说得艰涩又暴躁,“就……从那儿进去的啊!”   季格是实打实认真地纳闷儿:“那儿是哪儿啊?”   肖纷迪拧这脸憋了会儿,突然炸了,“你他妈当年不是看到的吗还问?!那东西就在老子屁股后边儿转悠还他妈能从哪儿进去?!”   其实季格当时并没有看到,当时他光顾着看自己衣服有没有被溅上脏东西了。   “……”季格静了会儿,“噗哈哈哈……哎哟,笑死我了!”   他弯着腰捶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别他妈笑了!”肖纷迪羞愤欲死,过去踹他一脚,问道:“我就想知道,当时那东西不是两只吗?另外一只呢?另外一只去哪儿了?”   “哈哈哈哈……”季格强行憋笑一会儿,一开口又破功了,“岑……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跟岑弋有关?”肖纷迪成功扑捉到重点,同时被他笑得恨不得打人,“你还没笑够哇!你能先说完再笑吗?!”   季格上气不接下气,“我……哈哈哈……我就一个哈哈,问题,你这些年……拉屎方便吗?哈哈哈……会不会突然崩一下……哈哈哈……”   “……”肖纷迪索性不说话了,等他笑够了,才问:“另外一团那什么灵的,是不是也进岑弋身体了?”   “不然你以为他右眼皮下方脸颊上的泪窝是哪里来的?”季格用指腹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正色道:“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想起来。”   肖纷迪怔住。   季格:“你十岁那年,学校组织的野营,一堆同学打你,还把你推倒了,还记得吗?”   “什么叫同学打我?!”肖纷迪当然记得,因为当时是他为数不多打赢了的架,“那叫打架!双方面的!有互动的!”   “不,是你单方面挨揍,”季格眼睛紧盯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当时还骨折了,这个你不记得吧。”   肖纷迪完全懵了,“我……我不记得受过伤,我记得打赢了的……吧。”   “不是的,”季格蹲得脚麻了,又站起来,拍拍衣摆下并不存在的灰尘,“这就是你们记忆的断层和错乱,以及噬灵的修复功能。”   “我们?”肖纷迪疑惑道:“岑弋也是吗?他也不记得?”   原本他以为岑弋什么都记得,就自己一个人忘记了。   “对,不过既然你想起来,他应该也想起来一些了,”季格晃了几圈又蹲下来,“你们不但不记得自己受过伤,也不记得伤是怎么好的,同时,你们周围的人也都不记得,甚至还会自行填补记忆的缺失。”   肖纷迪脑海中白光一闪,记忆被撕开一道口子,那次社团聚会,滚烫的油从他腿上浇淋下去,他被送到了医院,岑弋和林姐姐都过来陪他,半夜里,他那条原本伤痕累累的腿居然长出了鳞片,后来,不知道怎么,他就出院了,可他当时就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进医院的,就连文学社的其他人都说,他是崴了脚,可他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还有一次,岑弋开车被追尾,他明明磕破了嘴唇,却一点伤疤都没留下,可当时还流了血,他竟然连整件事都没有印象,当时还跟岑弋说“记错了”……   原来,这些都是他们对缺失记忆的自行“填补”,还有那些鳞片!   “也就是说,”肖纷迪吞了吞口水,看着季格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我就是传说中的不死不伤之身!”   “行了,都说明白了,”季格直觉要是跟他聊不死不伤这种话题能聊上三天三夜,索性敷衍地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蹲麻了腿又站了起来,“你可能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除了噬灵钻屁_眼那次,你还见过我的。”   肖纷迪:“……你能别一口一个屁_眼吗?还有,你能不能坐下来?一会儿蹲一会儿站的,亮堂堂的脑袋晃悠得我眼睛疼。”   “你说话怎么那么色-情呢。”季格白他一眼,嫌弃地看一眼地面,“我不坐,太脏了。”   噬灵扑过去的时候,他喊的那句“洗不出来”仿佛回荡在井底。   肖纷迪:“……死洁癖。”   “从小,我就看着你长大的。”季格突兀地说了这么一句,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接着,季格又逐一列举出了那些玄幻现象:八旬老太太怀孕,刚落地的婴儿能言语,狗子偷完内裤直立行走,文学社长厄运连连,下流儿子胸前长包……   “这些都是噬灵造成的……”他还打算接着说的时候,衣服里层有个东西发出了“嘀嘀嘀”的声音。   季格跟被触发了某种开关似的,这回不晃了,说话的语速起码是一点五倍,“我这儿有点忙,不打算住这儿的话,我们就上去吧。”   即使一句话说得这么快,“这”和“儿”又是分开说的。   肖纷迪实在忍不住,“季格儿,你的儿化音到底跟谁学的?”   如果他没有再次填补记忆空缺的话,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在街边找他算命,他说话还没有这奇奇怪怪的口音。   季格的表情立马变得跟吞了苍蝇似的,说话也瞬间变得吞吞吐吐,“就……别人教的啊……”   “别人?咦~~~”肖纷迪的八卦之魂苏醒,他还想问呢,季格一个动作把他声音都打颤了。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熟悉的物件——放着金色光芒的怀表。   接着,只见他两个胳膊花里胡哨一顿乱划拉,然后翻转手腕,动作帅气地将手中发着光的怀表倒扣到地上!   霎时间,地动山摇!   “啊!”肖纷迪一刹那飞了起来,脑海中回想着相似的场景,都飞出井口了还不忘回头喊一声:“……季格儿!原来你当年真是无意间把我和岑弋救上来的啊!!!”   在对付那两只噬灵的时候一招把他和岑弋从井底震了上来,所以才会惊诧地问:“你们怎么上来了?”   “哎哟!卧槽!嘶……”肖纷迪落地的姿势和十五岁的岑弋如出一辙,他正揉着屁股叫唤呢,耳边一声熟悉的低音炮让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迪宝!”   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肖纷迪呆呆地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嘴角慢慢向下弯起,泪珠子挂在眼眶,好像眨一下眼睛就能落下来。   肖纷迪感觉自己就像一瓶充满二氧化碳的碳酸汽水,胸口酸酸软软的,瓶盖子一拧,里面蓬勃冲撞的感情就能喷发出来。   温热的液体充溢着眼眶,眼前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耳边仿佛刮起一阵晚风,他来不及反应,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不由自主地喊:“哥哥,我……”他话没说完,人先哭上了,委屈得不行。   岑弋把人抱得更紧了,心疼得直抽抽,情绪波动得不太正常,也不知道是在安抚自己还是在安抚怀里哭得快要断气的人:   “嘘,先让我抱抱。”   岑弋的情绪先稳定下来后开始不停地亲吻怀里的人,肖纷迪一开始还能边哭边回应,后面直接喘不上气来了,干干脆脆张嘴享受这个绵长的,带着委屈和悔恨的吻。   “哥哥,哥哥……”肖纷迪嘴里嘴被占着还闲不住,含含糊糊不停地喊他。   “哥哥来接你了,”岑弋心软得直冒泡泡,从他口中退出来,又在他脑门儿上补了一口,笑出泪窝来,“小话唠。”   肖纷迪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冰雹哥哥。”   “小话唠!”   “冰雹哥哥!”   两个人小孩儿斗嘴似的互相喊对方绰号,然后相识一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却好像都读懂了对方眼睛里的东西。   肖纷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地上,拿脑袋蹭他胳膊,“岑弋,一开始我没认出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岑弋用袖子给他擦眼泪,哄他:“不生气,你当时还那么小,不记得很正常。”   “骗子,”肖纷迪不信,“你肯定气坏了,还跟我签合同。”   岑弋闷笑,伸手把人从地上拉起来,“签合同是怕你跑,起来吧,回家了。”   肖纷迪整个人往后仰,呈“大”字型平躺在地上耍赖,“我肚子饿了,起不来,没力气走路。”   “我背你回去。”岑弋说着蹲下了来,背对着他笑了,“我保证,回去就有好吃的。”   “好,那我们回去吃饭。”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远处的山峰边缘放出赤红里透着金色的光芒,太阳要出来了。   坑坑洼洼的路面上拉出一道影子,像是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   两个人,一个影子,越走天越亮,声音也渐行渐远。   “岑弋。”   “没大没小,叫哥哥。”   “你怎么戒烟了?以前不是抽烟的吗?”   “不健康。”   “老干部,你抽烟还挺帅。”   “行,那晚上抽给你看。”   “哥。”   “嗯?”   “帽子丢了……” 第50章 喝醉就上嘴   “哇!岑弋,你又做了一桌子菜啊!”   这已经是连续好几天肖纷迪回来说的第一句了,一字不差,连那惊喜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可能就是为了表明自己记性好吧,岑弋想。   “先过来我这边。”岑弋把手里的书放下,把手递给他,等他接过去,一把拉他过来抱在怀里,埋头在他颈窝里嗅气。   肖纷迪五指摸他根部有些硬的头发,这几天以来,这几乎已经成为他们的饭前仪式了,他觉得岑弋是被上次吓到了,做了一桌子饭菜,眼睛都望酸了却等不到人回来,一问就被告知他失踪了。   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到处找他的?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等得几乎绝望,慌张得手脚发抖。   “岑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朋友中岑弋只有夏亦流的电话,而夏亦流又没和他上山。   他后来从岑弋口中了解到,当时同学们和带队老师找了他一圈,没找到,以为他先回了,也准备撤了,遇到赶过去的岑弋,知道他还没回去,更是焦急,一直从日暮找到黎明。   “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记忆,就去碰碰运气,”岑弋好像特别喜欢亲他脑门儿,打足了气才松开他,“好了,来吧。”   肖纷迪从他怀里出来,又开启了第二个饭前仪式——称体重。   岑弋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数字,还算满意地点点头,“下来吃饭吧。”   肖纷迪一一照做,这是自他从井底被救上来以后岑弋培养起来的习惯,这还不算,每次吃完饭岑弋都会把他按在床上坐着不让动,等吃的食物都吸收完了才可以动。   失而复得,还多了段共同回忆,肖纷迪心里高兴不得了,小脾气也暂时收了起来,这段时间对岑弋可谓百依百顺,乖得不行。   肖纷迪跑去找了带队老师——卷毛陈,硬挺着挨了一顿口水,给夏亦流把房间申请下来了,每次上山都有夏亦流陪着,回家有“贤妻”做好饭菜等着,不时还有偶像韩影帝过来凑凑热闹,日子总算过得舒坦起来。   没舒坦几天呢,此次写生活动已经接近尾声了,平时聚餐也基本是以寝室为单位,难得这么多同学们聚在一块儿,又是在乡下,大家提议弄个烧烤作为圆满收官,卷毛陈破口大骂,然后,破天荒良心苏醒一次,同意了。   一些同学负责采买,一些负责场地,热火朝天地操办起来了,就连岑弋都来帮忙了。   “你怎么来了?”岑弋爱极了肖纷迪看到他出现时的眼神,跟湖水一样,太阳一晒,风一刮,里面波光粼粼,漂亮得看的人移不开眼。   “不看着你不放心。”岑弋拿袖子擦擦他鼻尖上的汗珠子。   肖纷迪拉着他,发愁道:“来的正好,帮我弄一下烧烤架,我不知道怎么组装。”   岑弋反手拍拍他的手背,道:“等我一下。”   “嗯?怎么了?”   极力削弱存在感的夏亦流学着岑弋的语气肉麻兮兮地说:“不看着你不放心。”   肖纷迪拍他一掌,笑得一脸幸福,善得夏亦流看不下去。   岑弋回身钻进车内,手里拿了件东西回来。   “找不到一模一样的,这个先戴着。”岑弋递给他一顶草帽,和先前那顶相差无几,只是一个有黑色布边,一个没有而已。   “没有没有,这个就很好!”肖纷迪喜滋滋地接过来戴上,心尖儿上被岑弋抹的蜜翻涌起来,从嘴里渗出来,嘴甜得让人想尝尝,“哥哥,你可真好,我巴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你。”   夏亦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实在禁不住地大喊:“喂喂喂,你们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公共卫生?!你们也旁若无人了点儿……”   当然,并没有人注意他……   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肖纷迪,岑弋觉得他抢了自己的台词,明明是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他,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   岑弋捯饬烧烤架,肖纷迪就在一旁看着,不时递一下工具,搭把手,一边讲甜话逗他开心,看到他额头上的汗,还干脆把草帽给他戴了。   夏亦流就尽职尽责地在一边照亮众生,多次觉得自己应该剃个光头,这样瓦数能高点儿。   突然,耳边响起一片哗然,那边准备食材的同学们讨论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嘀嘀咕咕变得越来越不加收敛。   女同学A:“喂喂喂,那个……不是韩影帝吗?我眼睛出毛病了?我没看错吧?!”   女同学B:“哇!真的是韩影帝!他怎么会来?!”   女同学C:“完了完了,完全不敢看!和传闻中一样,看一眼心脏就要爆裂……”   男同学A:“妈妈,我可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我可能恋爱了……”   ……   循声望去,果然见一人一车高调地闯入眼帘,赤红色的车身,骚包得不行,比车更为骚包的是人,韩仕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颜色分明比车要深一些,但却半点不比那辆车黯然,引得围观的小姑娘频频尖叫。   “哟。”韩仕抬手朝正望向自己的两个人打了个招呼。   与此同时,周遭的尖叫声比刚才更胜一筹,吓得连树上的知了都不敢叫了。   岑弋蹙眉,觉着此人太过惹眼,肖纷迪向来喜欢热闹,对于韩仕这种光芒万丈的人自是欢迎的,兴高采烈地扬手回礼。   “慢点慢点,我可不想我美丽的姑娘们花了妆容。”   “亲民”的韩影帝瞬间被包围了,他就挂着一脸邪气中透着轻佻的笑意拒绝了合照,井然有序的一一给签名。   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烧烤架三人旁,笑意嫣然地道:“你们好哇,好久不见!”   话是对三个人说的,眼睛却只注视着一个人。   那个人被多看了几眼就红了脸,眼睛东瞟西瞅,支支吾吾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有了韩影帝的加入,烧烤聚会的气氛热络多了,主要都是奔着韩影帝来的,热情也都是对他一个人,还有同学弄了几箱啤酒来助兴,吃吃喝喝,酒过三巡,不熟的也熟了,将聚会的气氛推向了高峰。   肖纷迪喜欢热闹,岑弋也就陪着,控制他的饮食,腌制烧烤的东西,不能吃太多。   “哎,帅哥,你是小粉蝶的哥哥吧?”   “嗯。”岑弋语气平淡,他本就寡言少语,又觉得还是要跟男朋友的同学打好关系,就多送了对方两个字,“你好。”   岑弋被热情的同学们缠了会儿,回过头来,肖纷迪已经喝光了两听啤酒,正烧着一张脸,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和男同学高声叫嚷,袖子一撩,准备划拳了。   岑弋感到头疼,“啧”了一声,一个没看住,小孩儿就喝成这样,他赶紧把人拉下来,按牢了,“行了,不许再喝了。”   “别拦我!老子可是美院拳王,我看今天谁能划过我!”肖纷迪正在兴头上,醉鬼力大无穷,岑弋险些按不住他。   岑弋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人制住了,一手握住他两只手腕,一臂把唠唠叨叨的醉鬼牢牢圈在怀里。   “大家尽性,我带他先走了。”   肖纷迪从岑弋怀里钻出来,醉醺醺地喊:“我不走!我还没给大家发钱呢!我得先给大家发完压岁钱再走!”   岑弋又把人按回去,“发什么钱,发傻还差不多。”   夏亦流酒量比肖纷迪强了那么一丢丢,还不上脸,白着脸扑过来,一手拍打小粉蝶的脸,不停地刺激他,“儿子,你不行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就要人抱着了?出息呢?”   “嘴上功夫厉害算什么英雄?!”这么一刺激,争强好胜的小粉蝶可不服,被人摁在怀里都不忘含含糊糊地嚷嚷,“下流儿子,你有本事别瞎BB,来和我决一死战!”   “大家慢慢吃,我们走了。”岑弋一个滴酒未沾的人都觉得太阳穴鼓胀得厉害,喝醉了的话唠更难缠,话多了不止一倍,音量还高,吼起来整个山头都是他的,就他一个是山大王,别人都不如他牛逼。   见小粉蝶已经陷入神志不清,不停说胡话的状况了,也没有人拦他们,只有个别盼着他真的发钱的同学会假意留一下,三言两语就放人了。   岑弋轻轻把人放进副驾驶座,俯身给他系安全带,手舞足蹈的人嘴里不停嘟囔,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岑弋嘴角抽了抽,一张脸黑了下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才忍下捏死挚爱的冲动。   以后千万不能让他沾酒,一滴也不准!   “啪嗒”一声轻响,安全带扣上了。   与此同时,岑弋耳边一阵温热。   那是一个吻,薄如蝉翼,带着濡湿的酒气,明明已经不是刚在一起那时,此时却心动不止,连动一下都不敢。   “迪宝,”岑弋呼吸都慢了下来,喉结滚了滚,捧着他滚烫的脸,诱哄道:“再亲一下。”   肖纷迪傻笑,从善如流地又亲了一下。   岑弋呼吸都紧了,“宝宝,再亲一下。”   肖纷迪嘟着嘴又亲上来的时候,岑弋及时拦住,“乖,换个地方亲。”   凌晨的时候,岑老板在浴室,一脸严肃地想:破孩子,这一喝多就上嘴的毛病,可千万不能改。 第51章 这颗水煮蛋,我曾见过的   在岑老板的不懈努力下,肖纷迪掉了的那几斤肉都长了回来,除了黑点儿,更皮了点儿,和来时比,基本没多大差别。   这群美院的孩子出来时白白净净的,回去时一个个都成了烤糊的小土豆,基本都瘦了一圈,除了小胖,不但不瘦,反而还长称了,坐飞机时肖纷迪和他挨着,总感觉自己肺叶子被压着了喘不上气,也不敢怎么乱动,屁股疼……   岑弋歇了大半个月,工作恐怕要堆成山了,航班先他一天,不然他一定会把小胖换走,坐他身边的。   也就是提前走的前一天晚上,肖纷迪在床上被折腾得厉害,连哭都没力气,最后发挥了一下话唠本质,脑袋埋在枕头里哑着嗓子嘀嘀咕咕数落了好一会儿,累得连话都说不动了才昏睡过去。   “嘿,小胖,跟你商量个事儿,”小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回头时脖子上的横肉一道一道的堆挤在一起,让他这个动作显得异常艰难。   “跟你换个位置呗。”不得不说,夏亦流长得是真的好看,不然也不会轻易被导演看上,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阳光干净,妥妥的狗血校园青春偶像剧男主角。   肖纷迪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精神了,喘不过气的肺部仿佛挤进一丝空气得到了救赎,对呀!夏流在呢!   小胖又艰难地把脖子转回来,语气不太愿意,“凭什么?我这里靠窗。”   夏亦流看了眼一脸期待眼神发亮的肖纷迪,强行往小胖手里塞了张自己的签名照,“我儿子可能有点不舒服,我坐这里方便照顾他。”   “瞧把你脸大的,两个兵马俑坑都装不下吧?竟然把自己的签名照当钱用……”小胖嫌弃得不行,但肖纷迪和夏亦流关系铁是众所周知的,爷们儿嘛,坐哪儿不是坐,他一把夺过夏亦流的签名照,看都不看一眼就放进屁兜里,一边起身一边看着肖纷迪嘟囔,“看不出来哪里不舒服啊……”   肖纷迪正想装个头疼肚子疼啥的,夏亦流赶忙过来把刚刚空出来的位置占了,一本正经地对小胖说:“他屁股疼,我给他揉揉。”   “那我也可以代劳啊!”小胖话说一半把自己恶心到了,两个大男生互相揉……他愤然离座,一身肥肉狠狠晃了一下:“两个死基佬!”   目前还是直男的夏亦流没有反驳,哼了一声在肖纷迪身边坐下来,就怕大胖反悔把座位让出来。   “你才屁股疼!”肖纷迪扭头怒瞪他一眼,瞪完在座位上又不自在地扭了扭。   夏亦流看撇他一眼,把座椅角度往上调整一些,“小胖是不是又胖了?椅子都给压坏了。”   “他现在是大胖了。”肖纷迪扶着腰“嘶”了一声,咒骂一声,“操,你不是来照顾我的吗?还不揉?”   “揉个屁!”夏亦流白他一眼,在座椅上半躺下来,“老子过来睡觉的,那边晏旻旻打呼大吵了。”   “那不就是揉个屁嘛……”肖纷迪小声嘀咕,“对了,你胸不疼了吧?”   夏亦流面上一哂,掏出个眼罩来戴上,往倾斜的座椅一躺,“不疼了,上次那个服务生摸过之后就不疼了,也不长了,不然,你屁股也找他摸摸?”   岑弋阴测测的眼神在肖纷迪脑海中一闪而过,“不了不了,我是个有家室的人。”   ……   有家室的这个在飞机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还梦到了身边这个没家室的。   “来人啊,救命啊!”一个半大的孩子跪坐在地上,一边绝望地喊救命,在他的身边,躺着另外一个孩子,身形比哭喊的孩子小一些,白净的小脸皱成一团,痛苦的纹路密密麻麻地刻在脸上,只见他衣衫破烂,破洞的地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些皮肉,多数已经破皮,正往外渗出血来,人已经晕过去了。   “有没有人啊,求求你救救我的朋友,哇唔……呜呜呜……有没有人啊……”   小夏亦流哭得抽起来,脸上的泪水和着泥土灰尘哗哗往下流,他扒拉着地上躺着的小纷迪,哭得伤心极了,“怎么办啊……小粉蝶,怎么办啊,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呜呜……”   “嘿,小孩儿。”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男孩儿晃晃悠悠地走近两个小孩儿,轻飘飘地说:“小孩儿,哭什么?”   “孩”和“儿”是分开说的。   此人身着一身深色盘扣中山装,一只手背在身后,脸蛋白净得反光,吹弹可破这个词,简直就是为他发明的,一颗脑袋刮得亮堂堂的,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眼睛疼。   “你……你是谁?”小夏亦流停止了哭泣,一抽一抽地说:“你……普通话好奇怪。”   “……”水煮蛋原本放松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还想不想我帮你救人儿?”   被一刀戳到泪点的小夏亦流哇的一声,又哭喊起来了,“怎么办哇……”   季格俯身把地上躺着那根营养不良似的豆芽菜扛在肩上,一手拎起小哭包的后领子,道:“哭什么,小家伙,起来吧,我有办法救他。”   说的是有办法救,其实根本什么都没做,季格只是把人搬起来换了个位置,再让夏亦流去找了条薄毯把这根豆芽菜包起来,然后就盘腿坐地上玩弄手里的怀表了。   “哎,秃头哥哥,”小夏亦流担心地看了一眼被毯子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小撮头发的小肖纷迪,紧张地问道:“这样就好了吗?他……脚还流着血呢,会不会闷坏呀?”   “不许叫秃头哥哥!”水煮蛋嫌他烦,胡撸一把他脑袋,“小孩儿,懂看表吗?”   夏小朋友被新事物吸引,也就不问好朋友的死活了,凑过去看了一眼,摇摇头,道:“看不懂这种古董表,我的表都是直接显示时间的。”   “来来来,我教你看这种指针的表。”季格拍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下来。”   小夏亦流直白地说:“我不想学。”   “不,你想学。”季格硬是把人拉了坐下来。   “你看,长的这根,它走得要快一些,短的这个……”   “等一下,”小夏亦流吸吸鼻子,指着金黄色光滑的表盘,道:“这种表不都有一杠一杠的吗?为什么你的这个没有?”   “当然没有,”季格弹他脑门儿一下,“我这可不是普通的表,它可不单单是用来看时间的,它还是用来‘关门’的,它还能用来收灵……”   季格话没说完,眼睛直直看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小夏亦流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男子步调急促地冲了过来,脚还没站稳就喘着气道:“季格儿,跟我回去吧。”   这普通话,一听就知道和季格是一家的。   男子看起来比白白净净的季格要大上好几岁,就连骨架都比季格大了两个号,整个人看上去很高,很壮,一张俊脸线条明朗,刀削出来的一般,薄唇抿得死紧,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一看就不好惹。   季格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理他,偏头继续跟小夏亦流讲解黄金怀表的用途用法,“用来关门的时候,你就摁住这……”   “季格儿。”冷硬男人再次开口,也走近了些,直接站在他的身边来了,却只是固执地叫他名字,也不说其他的话。   “你是不是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季格把怀表收进怀里,终于看男人一眼,十分笃定的语气。   男人点点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好,那我来教你。”季格站了起来,两只手拍了拍裤子,“首先,跟我道歉,说你错了。”   男人顺从垂首,道:“季格儿,对不起,我错了。”   季格双手环抱于胸前,又逼问,“好了,我原谅你,然后呢?”   男人刚放出来的笑容凝在脸上,转变成了不解。   季格等了一会儿,彻底屈服,“你是来干嘛的?!”   “接你回去。”   “那你就求我跟你回去啊!”季格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的脑袋是棺材板做的吗?吵完架连个软话都要我教你说!”   “你别生气,我知道了。”男人一手在他后背顺气,难得开窍一次,把他教的句子都连起来,“季格儿,对不起,我错了,求你跟我回家吧。”   “算你懂事。”季格手指着他的鼻子,猥亵道:“再有下一次我就不原谅你了!”   男人郑重其事地点头。   季格:“哑巴了吗?张嘴说话!”   男人立正站好,洪亮地答了一声:“是!”   季格终于笑了,像是赢得了一场战争,他踮着脚尖摸摸男人有些硬的头发,“那我们回家吧。”   高壮男子终于也露出点笑模样,轮廓柔和了不少,神色温柔,“好。”   小夏亦流就呆愣愣地看着俩人慢慢消失在自己眼前,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对了!小粉蝶啊!   他急急忙忙跑过去,把裹着人的毯子掀开。   小肖纷迪呼吸均匀,跟平时睡着了没什么区别,脸已经恢复了血色,破洞的布料露出来的皮肤白嫩光滑,完全看不出有受过伤的痕迹。   小夏亦流懵懂一会儿,想起自己是来叫人起床去上学的。   “小粉蝶,起床了,你怎么睡这么久?”   要是夏亦流没失去这段记忆,他一定会喊:“这颗水煮蛋,我曾见过的!” 第52章 嫂子,你不守夫道!   “我在这里!”   肖纷迪从航站楼一出来就看到了人群里举着牌子四处张望的高特助,拉着戴着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生怕粉丝认出他来的夏亦流迎了上去。   “岑弋呢?”肖纷迪左看右看都没有找到岑弋,遂望向高特助,笑问:“他是不是在车里等我们?”   高特助露出为难之色,“岑总在开会,所以让我来接您,您先去办公室等他,要是觉得累了,办公室里有休息室。”   肖纷迪一下就不开心了,但是岑老板工作这么忙也是因为去山里陪了他半个月,他决定懂事一回,乖一点,再不开心也打算忍着了。   高特助帮他们放好行李箱,为他们打开车门,肖纷迪矮身钻进去,突然想到什么,他回头问,“岑弋办公室里有休息室?”   高特助奇怪道:“对啊,您不知道吗?”   岑弋办公室有休息室!那他上次还让他在沙发上睡?是故意让他去柜子里拿毯子,然后发现那些干花的吗?   肖纷迪邪笑,原来岑弋这么有心机啊……   夏亦流在他身边坐下来,打了个寒战,“儿子,别笑了,怪渗人的……”   高特助被他笑得心里发毛,“您……怎么了?”   肖纷迪早就想说了,“不过一个月没见,你就开始用敬称叫我了,高特助,该怎么还怎么吧。”   高特助放松地笑了笑,为他关上车门,道:“好。”   “哎哎,”夏亦流胳膊肘撞撞他,小声问:“这位姓高的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肖纷迪每次说起这个就想笑,“高超,每次一听他名字我就想给他拱手作揖。”   果不其然,夏亦流听完也笑个不停。   在前面开车的高超倒是不为所动,安安稳稳地把车开到了岑弋的公司楼下。   夏亦流抬头看了公司大厦,喉结滚了滚,用眼睛一层一层数上去,脑袋上戴的帽子随着动作落了下来。   “哎哟,眼睛疼。”他数到一半放弃了,埋头揉了揉眼睛。   “怎么样?”肖纷迪一脸骄傲,“他有钱吧?”   夏亦流白他一眼,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有钱又不是你的,你这么嘚瑟做什么?连个开车门的都是岑哥的人,把你惯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跟残废有什么区别?一会儿是不是还要高……高超抱你上楼啊!”   “不敢不敢!”高特助额头冒汗,一手探着电梯门,对怼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道:“请。”   别说抱了,连多看一眼都怕被岑总知道,他四十二码的脚可穿不了太小的鞋。   “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高超把两人送到办公室门口,“岑总还在会议室开会,再有半小时差不多就能结束,你们闲在会议室休息,茶几上准了榛子蛋糕和百香果茶,饿了就吃,如果困了……”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肖纷迪打断他,“我又不是没来过,不过,谢谢你帮我准备榛子蛋糕和百香果茶。”   夏亦流听得目瞪口呆:“岑哥也太贴心了吧。”   高超被打断也没忘了上司交代自己的话,“还有就是,如果困了,里面有间休息室,小粉蝶睡床的话,就委屈夏先生睡外间的沙发了。”   夏亦流以为他是担心休息室的床小了,两个人睡会挤,于是大大咧咧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和小粉蝶都瘦,学校里那种上下床都睡过,挤得下!”   “不是这个意思,”高超为难地看着他,恭恭敬敬地道:“岑总交代,不能委屈了夏先生,夏先生睡床也是可以的,小粉蝶睡沙发,柜子里有毯子。”   肖纷迪愣了愣,简直哭笑不得,岑老板这醋,牛逼啊,防患于未然,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防!   夏亦流手里拿着帽子,对此也是无言以对,岑哥看起来正正经经,不苟言笑,没想到占有欲这么强,一点都不觉得这种小家子气很跌份儿吗……   正准备把帽子往头上扣,手腕一紧,被肖纷迪阻止了。   “儿子,我上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老?你那电视剧这才播几集,你都还没露面儿呢就已经把自己当影帝了?”肖纷迪把他帽子放在衣帽架上挂着,鄙夷地勾勾他脸上的口罩,道:“还过得这么严严实实,你妈都认不出来吧。”   夏亦流眼神有些躲闪,他又不全是为了躲粉丝……   “谁说我没露面儿?!”他挺起胸膛,提高声音,“第三集 二十分三十秒,女主的左手被妖物入侵那里我就已经出场了!”   “有吗?”肖纷迪纳闷儿,他可是一集不落看过来的,他怎么不记得夏流第三集 就已经出场了,“别告诉我那女主角用你做替身……”   夏亦流像一只慢慢瘪下去的气球,他绷着声音小声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演那只手。”   肖纷迪:“……”   他默默竖起大拇指给下流儿子点了个赞。   岑弋的办公室肖纷迪不能再熟悉,一进门他就瘫在沙发上了,舒服地叹了口气。   夏亦流也瘫软在另一头,用脑袋撞撞他的大腿,道:“儿子,起来给爹倒杯水。”   “滚蛋!”肖纷迪抖抖腿把他脑袋摇下去,不屑道:“饮水机就在进门那儿,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下面,不过五步的距离,自己动手,就你,也配说我残废?”   “唉,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啊,”夏亦流一边嘟囔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咕嘟咕嘟喝了个饱,朝肖纷迪举了举纸杯,问:“你要吗?残废。”   肖纷迪开始犯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要,但是我不用一次性杯子,去办公桌上拿那个咖啡杯给我倒,顺便看看里面是水还是咖啡。”   “嘁,瞎讲究。”夏亦流把咖啡杯端过来,还有点晃悠,他揭开盖子,疑惑道:“这不是咖啡杯吗?为什么里面装的是水?”   肖纷迪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开心地笑了,用胳膊枕着头,道:“因为它本来就是用来装水的。”   屁,原本是用来装咖啡的,只是岑老板答应了他不喝咖啡,自此它就是用来装水的了。   “拿去。”夏亦流把咖啡杯塞他手中,打了个哈欠,两腿一收,弯在沙发上,双眼一闭,“累死了,我睡会儿,你自己去休息室睡。”   肖纷迪要是能撑到去休息室睡,他就不是肖睡神了,水都没喝完就已经睡着了,手指勾着水杯把手落到沙发上,大腿上枕着夏亦流的脑袋。   不知道睡了多久,肖纷迪被暴力地摇醒,他模模糊糊睁开眼,紧接着,办公室里响起一声暴喝:   “嫂子!你你你……你给我醒醒!”   夏末了,傍晚天气已经转凉,冷气开得太足,连毯子都没盖一下,肖纷迪刚醒来就觉得头疼。   嗓子也有点暗哑,“你……你是?”   岑溪不可置信,“是我啊,嫂子,我是岑溪呀!我们见过的,就上次,你在大街上把我哥骑在地上那次!”   夏亦流闭着眼睛,闻到八卦的气息就迷迷糊糊地说:“大街上?这么刺激?”   肖纷迪面上一哂,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哦,我想起来了。”   岑弋的弟弟,岑溪。   “嫂子,”他想起来了,岑溪也一副又急又气的模样,支支吾吾半天才想到合适的措辞,“你,你,嫂子,你不夫妇道!就算我哥招了个女秘书,你也不能……你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   “瞎说什么呢……”肖纷迪头疼得厉害,有点难以理解他说的话。   “怎么了?”夏亦流完全也被吵醒了,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伸手朝肖纷迪的方向摸了一把,软乎乎的,手感不错。   他头枕在小粉蝶腿上,这一把摸在哪里可想而知。   就是这一把,彻底点燃了岑溪。   “你他妈摸哪儿呢?!把你的脏手拿开!”岑溪气急了,一手拎着夏亦流后颈,想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又发现力气不够,只能气急败坏地喊:“你他妈还不起来?!”   夏亦流只觉得头更疼了,下流儿子哪儿不对摸哪儿,他踢了夏亦流一脚,“儿子,起来,这是岑弋的弟弟,岑溪,我们一起抓过蚂蚱的。”   “啊?小溪?”夏亦流这才想起来,小时候在院子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小孩儿,因为和他哥气质差异上天南地北,就没有人把他和“冰雹哥哥”联系在一起,没耍几年,后来他们又搬家了,就完全断了联系。   岑溪也愣住了,嫂子和自己童年的玩伴睡一块儿了,他也懵了。   正当三人陷入大眼瞪小眼的不尴不尬之境时,办公室门口一道冷淡的嗓音打破了现状。   “你们在闹什么?”   岑弋蹙眉,看着在沙发上缠成一团的三个人。   “哥,你回来了!”岑溪捡起地毯上的咖啡杯,   “岑弋,”肖纷迪头脑发热,一张脸上还印着横七竖八的睡痕,“你开完会了?”   岑弋看着他红得不正常的脸颊,忙过去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眉头紧锁,“迪宝,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夏亦流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可能着凉了,冷气太足了。”   肖纷迪脑子烧懵了,笑得痴傻,他伸着胳膊,呆呆傻傻地说:“哥哥,你还不抱抱我吗?” 第53章 这章不知道该取啥名   舟车劳顿,还开着冷气在沙发上睡了那么久,肖纷迪浑浑噩噩地足足烧了两天神智才恢复清明。   “现在感觉怎么样?”岑弋的手贴上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下来了,“想不想吃东西?”   肖纷迪眨眨眼,“想,想吃你。”   “刚好一点就闹。”岑弋笑了一声,没那么紧张了。   “下次去休息室睡,”岑弋看他满头汗,帮他掖了掖被角免得又受凉,还怕他找不到似的,“办公室那扇书柜一推开就是休息间。”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不习惯别人睡我床,你一个人睡。”   肖纷迪怔了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不许他跟夏流睡一起,噗嗤一笑,“我不是别人?”   岑弋惯于转移话题,承不承认甜不甜全看他心情,“我们还有一笔账没算,等你完全好了再说。”   “什么账?”肖纷迪自觉很乖,特别是在床上躺了两天,也没有犯错的能力。   “和别的男人睡一起。”岑弋擦擦他额头的汗,皱了皱眉,补充道:“女人也不行,男女都不行。”   “……凭什么?”肖纷迪一有力气就想跟他正面刚,“夏流是我儿……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别说睡一起了,我们小时候还互相弹过JJ呢!”   岑弋好像想到了那副场景,瞬间黑了脸,一手捏他下巴,声音沉了沉,“反正就是不准!”   肖纷迪打开他的手,连脑袋包起来,裹着被子翻了个身,不理人了。   “出来,一会儿闷着了,”岑弋隔着被子拍拍他,哄他道:“乖,出来我带你去洗澡,捂了一身汗,不难受吗?”   肖纷迪在被子里闷出了一脑门的汗,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我难受是谁的错?!”   他吼完屏气凝神听着,半天没听到被子外面有动静,他就轻轻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咕噜噜转着一双眼,透过那条缝往外看,左右都没看到岑弋的身影。   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人居然敢把他惹生气,然后撂在这儿就不管了!   肖纷迪气鼓鼓地把被子掀开,准备把人喊过来怼一气,冷不防被人一把捞起,一下子抱住,身体瞬间腾空,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床越来越远。   “你放开!”他一边踢打一边骂人,“明明刚刚还不管我的!”   “嘘……”   又来了。   一听到这个拖着气音的字,肖纷迪态度立马软了,停止了所有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去浴室,从上次试验井那个拥抱开始,他就对岑老板嘴里说出来的“嘘”字没有任何抵抗力,点了开关似的,两只手臂顺从地挂在他脖子上,也不说话,乖得不能再乖。   “怎么突然这么乖了?”岑弋把人放进浴缸边上站着,又伸手试了试水温,抬手把他身上汗湿的T恤脱下来,这才又抱起来慢慢把人放进去,无奈又宠爱地道:“病才好就开始气人,还把自己给气着了,你自己说亏不亏,嗯?”   亏!亏大发了!   不过他嘴上可不会这么说,对付岑老板,得顺毛摸,他舒服地靠在浴缸里,任由温热的水淹没自己,连嘴巴也没进水中,噗噜噜吐了几个水泡泡才钻出来。   “可是我和夏流本来就是发小啊……”   “我知道你们从小关系就好,”岑弋坐在浴缸外,两条长腿打开,长长地伸着,往手里倒了洗发液,抹到他的头发上,又用手捞起水,把他脑袋搓出泡泡来,语气温柔,“但是,宝,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小夏以后也会有,互相弹JJ这种事情,小时候我就不跟你算账了,但是以后,绝对不可以。”   有什么?男朋友?   “哦……”肖纷迪已经是成年人了,当然不会特意跑去夏流面前脱裤子,和他互弹JJ,岑弋的一本正经地霸道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他两手撑着把自己往上拔一些,完全放松靠在他身上,脑袋上的泡沫全蹭他脸上去了,带了点酸味儿说:“看我看得这么紧,那你自己招女秘书的事儿怎么算?”   “什么?”岑弋蹙眉不解,想了想,随即明白过来,问:“岑溪跟你说的?”   “还真有这事儿?!”肖纷迪一下子来劲儿了,干脆整个人往他身上扑,把身上的水和脑袋上的洗发水泡沫一股脑都往他身上擦。   “别胡闹。”岑弋长臂一伸,把人在怀里圈紧了,也不在意自己衣服都湿了,修长的手指捋一下他额头湿漉漉的刘海,避免水流顺着流进他眼睛里,下巴磕在他头顶,“那是最近的合作商派过来谈工作的,我有助理,有司机,还要秘书做什么?”   岑弋低沉的声音顺着头骨穿进肖纷迪耳朵里,听起来又低又沉,有点不像他的声音。   其实他也不是认真要和他闹,他的岑老板这么好,他可舍不得闹,闹跑了上哪儿找去。   “哥哥,”肖纷迪在他怀里掉了个个儿,仰头亲亲他长出胡茬子的下巴,软声道:“你衣服全湿了,穿湿衣服容易感冒,还是脱了吧。”   岑弋勾唇笑了一下,顺了他的意,道:“好。”   “你手上还有洗发液,肯定不方便,我来帮你吧!”说话间,肖纷迪一双爪子已经伸向了岑弋领口的纽扣。   岑弋一手揽住他的腰,任由他胡作非为。   过了一会儿,浴缸里的水突然大量扑了出来,平静了一会儿,而后伴随着明晰甜腻的呼吸声,忽快忽慢有规律地漫出来。   在这夏天的尾巴尖儿上,漫了一室盎然的春意。   从天亮漫到天黑。   “回房间睡。”岑弋拿了块干毛巾擦着肖纷迪还滴着水的头发,看着摊在浴缸里昏昏欲睡的人说:“要不要再洗个澡,你身上都是……”   肖纷迪撑着眼皮看了眼自己,摆摆手合上了眼眸,还打了个哈欠,“谁的谁自己收拾。”   岑弋低头咬一口他的耳垂,贴着他道:“那我可分不清楚。”   肖纷迪反手抱住他,含含糊糊地说:“那就这样睡,我又没有洁癖。”   “不行,你身上还有汗,一会儿蒸发了又得着凉。”岑弋拿条大浴巾裹了他抱出来放到椅子里,又往浴缸里重新放了水,试好了温度才把已经睡着了的人又放进去,低头咬一口他鼻尖,看着脑袋都立不稳的人儿,一手扶着他脑袋,闷声笑了出来,“肖猪。”   肖猪发足了汗,很快就好了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岑弋从被窝里挖出来,抱到洗漱台洗漱干净,又抱回房间,帮他穿戴整齐,再抱到饭厅里的椅子上吃早餐。   闻到豆奶的甜味儿他才算慢慢清醒过来,一双明亮的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夏流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残废,哥哥也觉得自己昨晚太凶了?所以照顾得这么周到。”   “不许胡说,”岑弋不喜欢他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把装满豆奶的玻璃杯往他那边推了推,“喝了就去上学,回学校不懂的问问同学们,借一听课下笔记,落下的课得补回来。”   肖纷迪乖顺地喝了一口,唇边一圈奶白,他扁扁嘴,很不认同,“岑弋,你没读过国内的大学你不知道,这年头谁还做笔记,一个教室里能找到三个认真听讲的还是因为老师忘记拉裤链儿,开着笼门让鸟儿跟着听课,谁像你啊,死读书,读死书。”   岑弋凑过去舔舔他唇边的奶渍,他对他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似的,除了上次在山里厕所旁边那次,一句重话都没舍得跟他说过。   又顺势亲吻他还没消肿的唇,道:“上课乖乖听讲,不管别人开不开笼门,都不许看别人的鸟,听到了吗?”   “听到了。”肖纷迪舔舔嘴唇,感觉今天的豆奶还真甜,他捏着手指比划,“哥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有没有一点点愧疚,昨晚对我那么凶?”   岑弋也笑了,食指尖轻轻戳戳他饱满的额头,道:“你现在还有力气淘,看来昨晚还不够凶,应该再凶一点,让你说不出话来。”   “好啊好啊!”肖纷迪兴奋起来,烤面包也不吃了,拍了拍双手,两眼发亮,长腿勾着凑岑弋小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现在来吧!哥哥,让我说不出话来,现在!立刻!马上!”   “张嘴。”岑弋含笑望着他,一手抚弄他嘴唇。   成功了!哼哼,他小粉蝶是什么人?十个岑老板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肖纷迪眯起眼睛,做出迷离之态,微微张开了嘴巴,露出里面殷红绵软的舌尖。   岑弋慢慢靠过去,双唇离他越来越近,在肖纷迪探出舌尖之际,拿起一块儿块烤面包,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他嘴里!   “唔……”肖纷迪猝不及防,一边咀嚼嘴里的食物一边含糊地骂人,“岑弋你个老混蛋!你居然耍我!”   “哈哈哈哈……”岑弋爽朗地笑了,两手合拢,十指相扣撑在下巴下方,好整以暇地望着憋红了脸的小孩儿,“乖乖吃早饭,小色魔。”   小色魔囫囵吃完早饭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头晕,还有腿软,走不了路,眼睛也花,说是眼前冒着好多好多的星星,看不清东西。   总之,就是不能去上学了。 第54章 化骨   最后,“浑身不舒服连走路都困难”的小粉蝶还是被“无情的”男朋友开车送到了学校,看着他进了校门才驱车离开。   是进了校门,而不是进了教室。   肖纷迪进校门的时候还走得直直的,岑弋烧在后背的视线一消失他就拐了个弯,跑超市买冰激凌去了。   正吃得高兴呢,手机震动了。   “……”肖纷迪一阵无语,岑弋那个老古板什么时候把他的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的……   “喂,哥哥~~~”冰激凌甜,吃了冰激凌的肖纷迪更甜,“才分开就想我了吗?”   “说吧,在干什么坏事儿?”岑弋笃定得很。   “我……没干什么啊……”肖纷迪如锋芒在背,总觉得岑弋阴测测的目光躲在哪里看着自己,让他莫名心虚。   “不做什么坏事儿会叫哥哥?”岑弋简直不能更了解他,勾着唇道:“我猜猜,病才好就想做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肖纷迪嘿嘿笑,显得更加心虚,讨好道:“病好了能干什么?当然是听哥哥的话,乖乖上课啊!”   “哦~”岑弋指节敲打在办公桌上,道:“我在想,迪宝……”   “迪宝怎么了?”肖纷迪知道岑弋说的是自己,刻意扯开话题。   “没什么,”岑弋闷声笑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肖纷迪耳朵,震得他心口一麻,“它该改名字了,你下课时间。想想,给它取个新名字。”   “哦哦,好。”不在身边都能撩人,肖纷迪热着脸点头,声音软绵绵的,“那,那我挂了?我,上课呢……”   岑弋憋不住,笑了一声,戏谑道:“你是在课堂上接的电话吗?”   “对……哦不对!我,我在外面,请假出来接的,接哥哥的电话最重要!”   呼……好险。   屁,电话明明是拨通的一瞬间就接通了,从教室走出来起码也要几十秒。   岑弋倒是不戳破他,笑道:“好,那你吃完冰激凌就乖乖回教室上课,我已经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了,十分钟后不进去他就出来找你。”   “好好好。”   肖纷迪神志不清地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刚才岑老板说什么?吃什么?   冰激凌……   啊啊啊!岑老板怎么知道他吃冰激凌了?!完了完了,晚上回家要被收拾了……   肖纷迪自我厌弃一番,把手里的冰激凌吃完,连指缝间融化的汁液都舔舐干净,这才有空又投入烦恼,悄悄咪咪地溜进了教室。   “咔擦”一声快门轻响,教室里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都清醒了过来。   “你得了六十分,那不是你努力的结果,是我努力的结果。”   “这是第二张照片,”微胖的老师整了整西装领子,说:“说来惭愧,上了一学期课了,我还是记不住你们所有人,我会拍三张照片,如果你同时出现在三张照片上,那你的期末成绩就是优秀,如果你能在两张照片上发现自己,就是良好。”   肖纷迪暗中窃喜,也就是说,一张照片就是合格?   嘿嘿,以后可以不用出勤了?   “同时我也会点一次名,”老师继续说:“点名到场的同时在一张照片上能找到自己的人,才能及格,否则就要麻烦各位,补考或者重修了。”   啥?!   这下肖纷迪老实了,再坐不住都不能逃课,恨不得找胶水来把自己屁股粘在凳子上。   “嘚!小粉蝶!”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这种质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大胖,肥手拿开,别打扰我学习。”肖纷迪头也不回地说。   “……哈哈哈哈,”大胖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别逗我笑,笑出腹肌要你负责,学习这两个字跟你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哈哈哈哈……”   “嘴巴用来吐粪的话还是闭嘴吧你!”肖纷迪回头往他肥嘟嘟的胳膊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哎哎哎!”肩膀又被连拍三下。   “你今天是不是吃豆了?”肖纷迪不耐烦地转过头去。   “啥?”   肖纷迪斜了他一眼:“有这么多屁要放。”   “嘿嘿,”大胖脸上肥肉横生,笑起来多了几分憨厚老实,“你听说了吗?”   大胖说完这句就住嘴了,肖纷迪等了半天等不来下文,悄悄咪咪瞟一眼讲台上,疑惑回身,见大胖一脸等他问的表情……   “……”那他就偏不问!   大胖憋了半响,憋不住了,神神秘秘地说:“你听说了吗?我们班已经有好几个同学进医院了!”   肖纷迪顿时失去了兴趣,毫不犹豫地转了回来,认真学习都比大胖说得话让人有兴趣。   “喂!”大胖低喊:“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讲故事的人?!”   “你也知道你是在讲故事?”上了半节课了,肖纷迪这才把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放桌上,“胡编乱造,以讹传讹,哪里值得别人尊重?”   还没等他反驳,接着说:“再说了,就算是真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生老病死这种事情,谁拦得住。”   “不是生病!”大胖急道:“不对,是生病,但不是一般的生病!所有进医院的同学,都是因为浑身虚软,站不住,也坐不稳,就连说话都张不大嘴巴,这也太奇怪了……”   “嘘……”肖纷迪学着岑弋的样子长长地嘘了一声,却只是得其行而不得其神,撅个嘴在那儿跟索吻似的,“看。”   大胖愣住,“看什么?”   “看你桌子旁边。”肖纷迪道。   大胖转头,一身西装的老师正立站在桌边,黑了一张脸,“这位同学,期末考试加油,全靠你努力了,我一分也努力不上了。”   “不要啊!老师,求求你努力吧!”大胖鬼哭狼嚎,一整个教室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小段插曲使得整个课堂活跃了不少,肖纷迪一觉都没睡到头就下课了。   他伸了个懒腰,顺手在生无可恋的大胖胳膊上狠抽一巴掌,“下课了,拜拜。”   大胖趴在课桌上,万念俱灰,“哦。”   肖纷迪心情好极,嘴里哼着红灯记奔向自行车租赁小木屋。   “老板!我的坐骑呢?”   没有人回应。   “老板!老板!”肖纷迪站在一堆零食柜台外围,朝着里面伸着脖子往里望,一边挠头,“人呢……”   他带着疑惑踏进前台,地上散落着一些零食和其他商品,总之,一片狼藉。   只见一团辨不清五官的东西正在里面飞舞,而老板,就躺在地板上,一副了无声息的样子。   “滚开,你这丑东西!”肖纷迪扑进去,一双手臂胡乱挥舞,想以此赶走这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丑东西。   这个应该就是季格儿口中说的扰乱人间秩序的东西:噬灵。   这次这只和他小时候见到的那两只不太一样,上次见到的是流体,这只有具体形状,形似章鱼,只是滑腻的脑袋上一片模糊,实在找不到口鼻在哪里。   “别想伤人!”肖纷迪一把抓起零食扔过去,那只蓝色的“章鱼”他一砸就呆了,飘在半空停留了片刻,飞走了。   肖纷迪跑过去把地上的老板扶起来,着急地拍他脸,“老板,老板,你醒醒!你有没有事儿啊?!”   情急之下,他蓄力于掌,一耳光甩在昏迷不醒的人脸上!   被连续甩了好几个巴掌之后,老板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你……下手也忒狠了……”   “抱歉抱歉,一时情急,嘿嘿……”肖纷迪终于笑出来,“老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刚刚吓死我了!”   “真是谢谢你了,”老板虚弱地说:“我就是有点低血压,才会晕倒的。”   肖纷迪一下子愣住了,啥?低血压?他刚刚难道没有看到那团噬灵?!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记忆填补?   “好……”不记得也好,肖纷迪搀着他,道:“来,我扶你起来。”   老板上半身直起来一些,三秒钟都不到就又倒下去了。   “是不是没力气?”肖纷迪把他一只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一手扶着他腰肢,鼓励道:“来,腿吃劲儿,我撑着你站起来。”   肖纷迪见他半天不动,把他往上提了提,道:“老兄弟,你咋不动弹?干啥呢?摆摊儿呢?”   “我……动不了。”老板的眼皮越来越往下,眼看就要闭上了,说话的声音也越发虚弱。   “浑身虚软,站不住,也坐不稳,就连说话都张不大嘴巴……”   大胖的话突然闪现脑海。   肖纷迪心里一惊,颤颤巍巍地用手指扒开老板松软的眼皮子,“老板,你睁大眼睛!别睡!”   肖纷迪又甩了他两巴掌,老板想阻止他却抬不起手来,也张不开嘴骂人,只能硬生生被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   “不行!我得赶紧送你去医院!”肖纷迪把他放下去,急得手忙脚乱,“老兄弟,怎么办,我抬不动你啊!”   “不是……”老板口眼歪斜,嘴里已经开始流清口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大段话,肖纷迪一个字都没听懂。   老板又说了一遍,肖纷迪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不是老兄弟,不老……我是你师兄……一个系的……” 第55章 一屋子软骨头   最后,还是在岑弋的协助之下才把老板送到医院的。   一个病房里住的都是这种没了骨头似的病人,一屋子软骨头。   这些软骨头里,包括了美院男寝419的三个人。   “你们……”肖纷迪看着这整整齐齐躺着的一家人,竖起大拇指,道:“真不愧是上厕所都要约着一起去卫生间比大小的兄弟!”   三人站不起来,连动嘴说话都困难,只能通过勉强能活动的眼皮子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无可奈何。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你们这是嫌家里太热,集体到医院来蹭空调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你们知道软骨头是什么意思吗?我刚刚找到几个释义,给你们念念……”   岑弋跟医生出去了解情况了,肖话唠没人陪,只能跟一群连嘴都张不开的废人唠嗑。   岑弋回来看到的就是肖纷迪坐在病房的凳子上,自言自语把自己逗得笑呵呵的。   “你回来啦?!”肖纷迪看到岑弋的眼神跟看到救世主似的。   岑弋手里提了个塑料袋,轻笑道:“没有人和你说话了?”   “可不是吗,”肖纷迪撇撇嘴,看到塑料袋上的logo之后,眼神都变了,“哇,这个是给我带的吗?你不是去医生那儿了吗?高特助买的?”   岑弋点点头,把杯子从袋子里面拿出来,又把吸管插好递给他,“喝吧,热不热?”   “高特助就买了一杯吗?你不喝吗?”肖纷迪嘴上这么说,接过来的动作倒是半点都不慢,埋头狠狠吸了一大口。   喝到嘴里才发现不对劲儿。   “嗯?怎么是常温?”语气里的失望显而易见,“我可不可以再点一杯,加冰的?”   “不可以,”岑弋态度很强硬:“天气开始转凉了,不能喝太冰的东西。”   “……老年人。”肖纷迪嘴上嫌弃,又地头喝了一口。   闭着眼还要被迫吃狗粮的这一屋子软骨头们:“……”   肖纷迪咕嘟咕嘟把一大杯百香果茶都喝完,满足地叹息一声,这才开始处理现状。   “现在变成这样,肯定跟噬灵有关系,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不寻常的事情都跟它们脱不了干系。”   肖纷迪正仰头准备把最后一滴倒进嘴里,冷不防被岑弋抢走了。   他随手一扬,可降解塑料杯入了垃圾桶。   “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必须找到季格,也只有他能解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岑弋无视他不满的目光。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来去无踪的。”肖纷迪很苦恼。   相比之下,岑弋简直可以说气定神闲了,他也坐了下来,曲起一条腿,另一条长长地伸着,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什么?”   “他每一次出现都是有类似现象发生的时候,而且……”   “而且出现得莫名其妙,毫无规律。”肖纷迪补充道,“上次在家里的浴室也是,凭空就不见了。”   岑弋点点头,“或许有不寻常事情发生的时候,确实是有一道门的,只是……”   肖纷迪觉得后背有点凉,“只是我们看不到。”   “是,”岑弋道:“最明显的两次,咱们家浴室,小狗立着身子立了好几天那次,更明显的是,你们写生那次,在山上的厕所旁边。”   肖纷迪半响没回话。   “怎么了?”岑弋靠他近些,“害怕吗?”   肖纷迪用手指了指这一屋子的软骨头,突然道:“老神仙连我们都不说,显然是正常人不应该知道的,我们当着他们的面说会不会不太好。”   岑弋一笑,正想开口说话,一道别人的声音替他说了话。   “没关系,明早起来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该干啥干啥。”   这时候,靠近病房门的那面墙上渐渐裂开一道口子,有黑紫色漩涡状的东西正在呈放射状往外涌动。   季格就是从这个漩涡中走出来的。   依旧是一身带盘扣的中山装,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块黄金怀表。   “哟,又见面了。”   不像前面几次偷鸡摸狗地登场,这次他好像完全不意外岑弋和肖纷迪在场,还大大方方地抬手打招呼。   “神仙,你果然来了!”肖纷迪兴奋地站起来,一根手指靠近那个不断旋转的漩涡,两只眼睛里装着星星似的闪闪发亮,道:“这个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门吗?从这里面出来是什么感觉?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岑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一把捏住他手腕,语气是少有的严厉,“不要乱碰。”   对于他这种什么都不了解就敢乱碰的性格很是无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   季格对此倒是很淡然,五指收拢,将黄金怀表收入怀中,对岑弋道:“孩子不能这样教,知道什么是禁果效应吗?你越是不让他碰,他越是感兴趣,倒不如放开手,让他自己摸索去,被吸进去一次出不来他就知道不能碰了。”   岑弋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真的在考虑放养的可能性。   肖纷迪讪讪地把手指收了回来,好奇和激动倒是半点不受影响,拉着季格不停地问问题,“这扇门是通向哪里的?谁都可以进去吗?是不是每次有灵异现象发生的时候,你都是从这门里出来的?这个门是自动出现的吗?还是你手里是不是有什么法器可以开启它呀?”   岑弋一脸淡然用胳膊弯把人勾过来自己这边,看季格一眼,又指了这病房里那一排整整齐齐躺在床上的软骨头,道:“你别理他,先解决一下这些人吧。”   “对对对,”肖纷迪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正事儿来,“应该能弄好吧?他们不会以后站不起来了吧?”   “……”季格撩撩下摆,弹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听起来你好像不但不惋惜,反而还很兴奋?”   “没有啦……嘿嘿……”被说中心思的人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确实挺有意思的啊……”   岑弋道:“不胡闹了,让季格先处理事情。”   看着这一屋子连睁开眼都有困难的软骨头,季格逐一翻开眼皮子检查一番,确定是噬灵无疑。   “是吗是吗,”肖纷迪凑上去,问:“这次也能见到小时候那两团丑东西吗?”   “闪开点,”季格把刚才收进怀里的黄金怀表又拿了出来,低头在手指尖上咬了一口,鲜红的鲜血瞬间流出来,疼得季格哇哇乱叫。   “啊啊啊!嘶……好他妈疼啊!!每次都要咬手,老子不要做这个看门狗了!”   岑弋&肖纷迪:“……”   季格:“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有本事你们自己咬一个试试!”   季格眼泪收得贼鸡儿快,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的那滴血漂浮起来,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双目紧闭,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跟咒语似的。   紧接着,那滴血骤然落下,在黄金表面上砸出一朵血花,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岑弋一手捂住肖纷迪的眼睛,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天地共睹,日月可鉴,驱邪缚魅,噬灵归位!”   季格平时的声音很干净,甚至有点空灵,每当念咒语的时候,嗓音就会变得略带沙哑,完全像是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医院病房当然不可能像荒郊野岭一样飞沙走石,但也好不到哪儿去,所有的被子,枕头,床头的一次性纸杯,反正能飘起来的东西都飘起来了。   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从那些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浮起来了。   每一只都有八只长长的触角,额头正中央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很吓人,周身是烟雾一样偏白的颜色,跟海蜇有一定的相似度。   “收!”   随着季格这一声号令,那一群从软骨人身上浮起来的噬灵受到了号召,一个接一个急速的钻进了在半空中急速旋转的黄金怀表里。   “啪嗒”一声轻响,怀表的盖子盖上了,整只表也落到了季格手心。   一切归于平静,床上的人都睡着了,等他们醒来,就会自己给自己编出一个住院的理由,什么都不会记得,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院。   岑弋和肖纷迪睁开眼时,被眼前这一片狼藉惊到了。   “每次收完噬灵都会是这幅场景?”岑弋问道。   “当然……不是。”季格把怀表装起来,“看心情的,这只是我的个人爱好,以后你们两口子可以开发自己喜欢的风格。”   肖纷迪两眼发亮。   岑弋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我们?你收你的灵,关我们什么事?”   季格看了眼越缩越小的漩涡门,道:“现在确实是我收我的灵,小粉蝶儿作为噬灵通道第一百一十代接班守门人,不跟着你放心?”   “什么?”岑弋皱眉,语气瞬间愣了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自己要怎么处理,随意就好,请不要扯上他。”   肖纷迪倒是更加兴奋了,一把抓住季格的手,“神仙,你的意思是说,这以后就是我的工作了?那你兜里那个怀表也要传给我吗?是不是以后我也可以开……”   “不许胡说!”岑弋黑了脸,拉着人就走。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去。   肖纷迪人被扯着往前走,一颗脑袋一直往后看,空着那只手不停给季格暗号。 第56章 是不是还挺兴奋?   “叮铃铃……”   这下课铃声简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因为这阵铃声结束了本学期最后一节课。   紧接着,暑假如期而至,肖纷迪的期末成绩意外地都过了关,可以安安心心地过暑假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的暑假可能要在岑老板的办公室度过了。   还有那群软骨头,他们果然不记得发生过什么,醒来就欢天喜地办手续出院了,并且互相询问病情,然后指着鼻子嘲笑对方脑子被门挤了,因为一屋子的人住院理由都是同一个:脑袋被门夹到把给自己夹晕了。   看来这是个bug,被同一种噬灵骚扰过的人住院理由都是一样的……   ……   “岑弋,你还有多久?”这已经是肖纷迪第五次抱着枕头从休息室里跑出来问这个问题了,兢兢业业的岑老板还端坐在电脑前。   他实在不知道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总有什么好忙活的,老板不就是要把事情安排给下边儿的人做,然后自己该干嘛干嘛吗?   “饿了?还是困了?”岑弋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道:“休息室的柜子里有零食,困了就睡会儿,高……”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进来。”岑弋看了一眼侧身敲门的高特助道。   “我去开门!”肖纷迪快要无聊死了,一听到敲门声就蹦了起来。   开个屁,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门外站着一只手里拿着两个袋子另一只手招手打招呼的高特助。   “嗨,小粉蝶。”   因为今天是周末,楼下大厅里没有人聚众听肖纷迪讲鬼故事,大家都休息去了,他难得看到个活人,一看到高特助就高兴起来,把门敞开,热情招呼道:“小高高,快进来!”   高特助浑身一僵,感觉自己被小粉蝶拽住的手上那块皮肤有点滚烫,狭窄的小眼睛悄悄咪咪瞟了一眼岑总的方向,见他没看过来才跟着小粉蝶的牵引进了办公室。   “终于逮到个会呼吸的了,”肖纷迪高兴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给我带的吗?”   “对,岑总给你……您定的。”高特助双手把东西递过去,到嘴的话紧急转了个弯,又战战兢兢地看岑总一眼。   “哇……”肖纷迪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惊喜的“哇”在打开百香果茶包装的一瞬间急转直下,由惊喜变成了低落和愤懑,“为什么又没冰?!”   “诶……这个,您……”高特助也只是听话照做,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   “你出去吧。”岑弋骨节分明的右手在鼠标上点了几下,看了高特助一眼。   高特助会意,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看肖纷迪,然后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肖纷迪:“??他关门做啥?办公室不是一直开着吗?”   岑弋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他可能以为我们要做。”   “……”肖纷迪抱着东西走过去,认真建议道:“岑总,抽空换个助理吧,高特助搞不好脑子里有包。”   岑弋挑起一边眉毛,“我倒觉得他这个想法很不错,理论和实际上都具有可操作性。”   “……你们公司可以换掉老总吗?他脑子里讲不准也有包。”   “老总能换,你男人不能。”岑弋闷声笑了,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百香果茶杯,帮他插好吸管再递回去。   肖纷迪皱皱眉,不太想接。   岑弋手没收回来,淡声道:“去冰的你要是不想喝,我放微波炉里加热了再给你。”   “!!!”肖纷迪一把抢过来抱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你!搞强权压迫!”   “过来,”岑弋决定把强权压迫搞到底,他拍拍大腿,“坐。”   肖纷迪一口水险些喷出来,简直不敢相信,这青天大白日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办公室门还大敞着。   “岑老板,”他擦擦嘴边凉幽幽的液体,眼神飘飘忽忽地往门口瞟,“咱发Q能不能挑挑地方,你当这儿是哪儿?!”   岑弋没管他的意见,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哇啊!”肖纷迪一个踉跄,还没坐稳就嚷嚷,“操,这么突然,就不怕我把根给你坐断了!”   “不会,”岑弋面不改色,“坚如磐石。”   “……”肖纷迪把手上的东西放桌上,一张老脸慢慢悠悠地红上来,“那啥……咱们……真的要在这儿吗?”   岑弋有心逗他,偏头笑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然呢?”   “我觉得……还是……嗯……”肖纷迪第一次觉得岑弋的腿这么硬,怎么坐都不舒服,硌得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是回家吧,你能忍吗?”   “不能。”岑弋有点想笑。   “啊……那……我去锁门,”肖纷迪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用。”岑弋一把按住他肩膀,又凑近了些,呼吸全落在他耳畔,“闭上眼睛。”   肖纷迪咽了咽口水,连耳朵都红了,下意识服从。   岑老板要玩儿什么花样……   他闭着眼,僵着身体,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岑弋的手从身边擦过,然后他听见两声鼠标的声音。   “好了。”岑弋欣赏了好一会儿这人微微颤抖的睫毛,调笑道:“是不是还挺兴奋?”   肖纷迪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开着机票预订网页的电脑屏幕。   “兴奋个屁!你才兴奋!你祖上十九代都兴奋!”意识到自己被耍的人瞬间又羞又怒。   “仔细看。”岑弋一手把他的脑袋拧回去,让他仔细看电脑屏幕上的信息。   “B市至……拉萨?!”肖纷迪慢慢跟着念,最后声音都变高了,他艰难地转过头来看岑弋,惊喜道:“你刚刚捣鼓这些就是在订票吗?”   “对,你们画画的和搞摄影的不都喜欢去西藏吗?”岑弋见他转头都困难,便把人抱起来,拍拍他腿,让他分开面对着自己坐。   “嘿嘿……”肖纷迪这下高兴了,把没加冰的百香果茶拿过里使劲儿喝了一大口,眉开眼笑道:“我以后就喝去冰的!”   “不过,去西藏不都应该坐火车吗?灵魂在于路途上的风景啊!”   他话说一半自己先反应过来了,岑弋这么忙,坐火车时间都在路上了。   “兴奋吗?”岑弋五指在他发间穿梭。   “兴奋!超级兴奋!”肖纷迪连连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人在挖坑。   当然兴奋,这可是忙碌得堪比皇帝的岑老板第一次和他一起出门旅游。   岑弋爱极他柔软的发,但是摸头发阻止不了翻旧账的脚步,“兴奋个屁?我才兴奋?我祖上十九代都兴奋?”   “嘿嘿……”肖纷迪讨好地笑,一边放松地把脑袋靠在他手掌心里,“我兴奋,我兴奋,我祖上十九代都兴奋。”   小肚鸡肠的岑弋没原谅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肖纷迪果然亲上去了。   岑弋挑起嘴角,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个……”肖纷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以商量的口气道:“哥哥……”   岑弋了然,“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没闯祸……”   “哦?那就是有事儿求我?”   这人哪次叫哥哥的时候不是有缘由的。   “……”肖纷迪回想着,是不是平时哥哥叫少了,导致他一抬屁股岑弋就知道他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就是上次季格说的那个事儿……”   “不许!”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其他的事都好商量,都可以依你,这个不可以,太危险了。”   “不是有你陪着吗?!”肖纷迪顿时不开心了,但是也不敢正面刚,“你想想啊,为什么最近会发生这么多事儿?当然是因为季格一个人忙不过来啊,我们不得助人为乐吗?”   “助人也轮不到你去助,”岑弋态度一直很强硬,“季格哪一次收灵不危险?乐不乐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想英年早逝的话,你就去吧,我守寡。”   “……”这小媳妇儿一般的口吻是什么意思啊?   “嘿嘿,小媳妇儿,你叫声老公吧,我妻管严,叫完一定听你的!”   岑弋一手搂着怀里人的背防止他往后倒,一手拿过手机,点开录音,放到他嘴边。   “叫完一定听我的?”   “……”肖纷迪欲卒,他在岑弋心里是多么没有信用!   “是!都听你的!”   岑弋丝毫没有心理包袱,面不改色,甚至连语气都没有起伏,从善如流地道:“老公,你不许去!”   “……”肖纷迪嫉妒得想打人,这么娘炮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刚呢!   “行了,不是饿了吗,吃饭去。”岑弋关掉录音,拍拍他屁股,“起来吧,最近是不是长称了?”   “我没有!”肖纷迪抓过他的手,往自己身上贴,“你捏捏,都饿瘦了!”   “是是是,蛋糕拿上。”岑弋发现自己有喜欢逗他发飙的恶趣味,“吃完饭再吃蛋糕,长长肉,都饿瘦了。”   肖纷迪回身拿了蛋糕和连水汽都已经干了的百香果茶,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刚我没仔细看,你订的票是哪天的?”肖纷迪又喝了一口,觉得热的好像也不错。   岑弋:“明天。”   “哦哦……啥?!” 第57章 “我哥技术怎么样?”   “诶?你们俩怎么搞一起去了?”   肖纷迪高高兴兴地前脚刚踏上飞机,抬头就看到了两个朝自己打招呼的老熟人:岑溪,小彩虹。   “嗨,嫂子好!”   “哟……”   肖纷迪立马回头去看岑弋,脸上写满了疑问。   岑弋显然也不知情,蹙眉道:“岑溪,你怎么在这儿?”   “还有你。”自从上次陪肖纷迪去理过一次发,岑弋对这个彩虹头一直很有敌意。   也是奇怪,人家看上的是他又不是他男朋友,不知道他哪来的敌意。   “别不高兴得这么明显嘛,小粉蝶又没死,你老皱个眉头干啥?”小彩虹正好往行李架上放行李,见岑弋看他,刻意把手抬高一些,身上薄得若隐若现的衬衫被往上提了好一大截,露出了一小段劲瘦的腰肢。   可惜了,岑弋也就看了他那一眼,现在正忙着看手机呢。   他们上飞机之前正在聊给家里的狗子取名的问题。   “闭嘴!”岑溪本来就有点怕他哥,但到底还是护内的,一听有人诅咒他嫂子就不高兴了,狠狠白了他一眼,“嘴巴再缝不起来,老子就打开舷窗把你丢出去!”   “哥……”岑溪立马换了说话的口气,笑脸相迎,还带了点委屈,“我们又不是刻意跟着你们来的,再说了,这祖国的大好河山又不是你给嫂子承包了的,为什么我去不得?”   岑弋眉头锁得更深了,啧,早知道还是私人飞机方便,至少还清静些。   “随便你们。”   肖纷迪看了眼继续跟自己打招呼的那对奇怪的组合,也挥手回了个礼,然后在黑脸的岑弋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了?”肖纷迪用胳膊肘拐了拐他,又拿大拇指去抹平他眉间的褶皱。   “你离那个鸟窝头远一点,他心术不正。”有人哄的岑弋火气降下来不少,“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   “好啦,那是你亲弟弟呀,我记得你以前最疼他了。”   才没有记得……岑溪从小到大在肖纷迪心里就没留下什么印象,他跟夏流混得多。   岑弋闻言不置可否,挑起一边嘴角,道:“小没良心,你再说一遍,我以前最疼谁?”   肖纷迪一下子想到自己小时候老往他腿上爬的场景。   立马笑眯眯地改口:“最疼我最疼我!”   岑弋俯身过去为他系好安全带,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亲,“要睡会儿吗?可能要飞很久。”   “不睡,”肖纷迪摇摇头,“我睡醒估计就到了,这有什么意思,聊聊天吧。”   岑弋愉悦轻笑:“好。”   “诶,岑老板,”肖纷迪笑眯眯地把脑袋靠在岑弋身上,“你是不是从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哦哟,你恋……”   “没有,”岑弋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就你那营养不良豆芽菜的模样,除了嘴皮子利索点儿,打架从来没赢过,喜欢什么?”   “……原来你喜欢暴力点儿的,我明白了。”   岑弋轻轻阖上眼,闷声笑了,“不过你小时候的挺可爱的,现在也可爱。”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都很懂得如何讨人喜欢。   “对呀对呀,嫂子很可爱!”   岑弋回头看一眼突然插-入话题的岑溪,对肖纷迪道:“……我们还是睡会儿吧!”   ……   下飞机时,岑弋和肖纷迪去拿托运的行李,那两个跟屁虫就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前面两个人嫌弃地回头看的时候,他们就给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等那两人转过头去就又开始窸窸窣窣在背后搞小动作。   岑弋先过去拿行李箱,肖纷迪就留下来等,顺便逮着两个跟屁虫问话。   “说吧。”他双手抱胸,俨然把自己当成审判官了。   “说啥啊嫂子?”岑溪干笑,小彩虹还是一脸冷漠。   “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肖纷迪斜了他一眼,“我才不信是碰巧目的地一致,祖国幅员辽阔,海陆空哪里不行,这么巧刚好都是西藏,还碰巧都是一趟航班?”   “这怎么了,说明我们有缘分啊!老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岑溪负隅顽抗。   “行,”肖纷迪点点头,除了卷毛陈,他还没跟谁硬刚过,当然也不打算跟岑溪硬刚,“我去你哥说你刚刚摸我了,让他给你订返程的机票,不,说不定他一听就让你走回去也不一定。”   肖纷迪说完,果然转身就朝着岑弋走过去。   “别别别!”岑溪赶忙拉住他,“嫂子,你就放过我吧!为了造我的谣,你连自己都不放过啊。”   肖纷迪停住脚步,道:“说吧。”   岑溪又支支吾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肖纷迪转身又要走。   手腕一紧,又被拉住了。   “嫂子!”岑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启了装可怜模式。   “……”肖纷迪心道:这招你有我熟练?   “我来说吧。”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彩虹开口了。   “行,一样的。”肖纷迪嫌弃地踹开岑溪。   “他,”小彩虹指着岑溪,“他很好奇男人和男人之间那事儿,我跟他说了很爽他不信,所以。”   他摊开手,看看拖了一大一小行李箱走过来的岑弋,又看看还有点懵逼的肖纷迪。   “所以他就想知道你和他哥怎么做……唔……”   岑溪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吐到嘴边的那个字摁回去,讨好地笑道:“嫂子,这事儿你可不能让我哥知道,知道了他铁定刮了我。”   肖纷迪严肃地看了他一会儿,猝不及防地换了画风,猥琐地笑问:“你好奇这个干啥?你可千万别跟小彩虹搞到一起,他心术不正。   心术不正的小彩虹奋力挣脱束缚:“……当着我的面这样说不太合适吧小粉蝶?不就是看上你老公了吗,怎么就心术不正了?”   肖纷迪:“?!这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嫂子,我就是单纯的好奇……”岑溪瞟两眼已经近到眼前的岑弋,悄悄在肖纷迪耳边说:“嫂子,我哥……技术怎么样?”   肖纷迪知道小彩虹向来沉迷于撩-骚,也没管他,听了岑溪的问题,认真想了想,丢出一串没皮没脸的话来:“好,非常好,硬件设备先进,体积容积都很大,密度硬度以及长度都很合适,软件就更不用夸了,哪里不行点哪里。”   小彩虹听得两眼放光。   岑溪完全愣住了,张了张嘴,直接一句“卧槽”了事。   “聊什么呢?”外面温度高,料定这人是不肯撑伞的,岑弋往肖纷迪脑袋上扣了顶帽子。   “聊你……”   岑弋以为肖纷迪要被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使劲儿哼了两声打断他。   “说你可疼你弟弟啦,”肖纷迪把脑袋上的帽子扶正,笑着说:“咱们今晚住哪儿啊?”   岑弋道:“我提前订了我们俩住的酒店。”   岑溪凑上来,嘿嘿直笑:“我们也定了,就在你们隔壁。”   岑弋:“……”   肖纷迪意有所指地说:“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   尽管岑弋真的很想把人赶走,奈何老婆不乐意啊,肖纷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净帮着两个跟屁虫说话,让俩人如愿以偿地住进了肖岑隔壁房间。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肖纷迪一进门就把门关上,按着岑弋坐下,一屁股坐他腿上,两手掐住他脖子,“不说今晚别想睡觉了!”   岑弋一手扶着他腰,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说什么呢,不累吗?要不要去洗个澡?”   “别岔开话题!”这人还来劲儿了,手上收紧了些,“你和小彩虹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事都没有,”岑弋把他的手拉下来,“所以我跟你说他心术不正,让你离他远点,这不,我就拿个行李箱的功夫你就被他带偏了。”   “是吗?”肖纷迪将信将疑,“他跟我说他看上你了。”   岑弋拨开他额头汗湿的发,不解道:“看上我你还留下他们?一点都不吃醋吗?”   “当然不吃醋!”肖纷迪心虚的程度和声音的大小成正比,“岑老板可是从我七八岁开始就喜欢我了,他才认识你多久,对吧?”   “对。”   岑弋突然起身,身上坐着的人本能夹紧了腿,生怕自己掉下来。   “你干什么?!”肖纷迪吓一跳,手臂下意识搂紧了岑弋脖子,“你抱稳点儿啊。”   岑弋把人抱紧了,靠在他耳朵边上,道:“洗个澡,然后好好睡觉。”   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鸳鸯浴,熟练地给自己洗完,又给对方擦洗够不到的地方。   理所当然的,擦着擦着就擦出火来了。   “卧槽,岑弋!你……这姿势,不行!我不喜欢!”   “你喜欢的。”   “哥哥……”   隔壁两个人耳朵紧紧贴着墙壁。   岑溪得意道:“看吧,就跟你说你没机会的!”   小彩虹愣愣地道:“你哥,真挺猛……”   “……醒醒哥们儿!他是你得不到的男人!”岑溪握着他肩膀,只差把人脑袋摇下来了。   小彩虹一脸痴笑,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第58章 “你就从了吧。”   第二天早上,肖纷迪腰酸背痛地被岑弋的揪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餐,穿得严严实实,这才带出去游玩。   一开门就有两人扑进来了!   正是跟屁虫岑溪和小彩虹。   岑弋拦着昏昏欲睡的人往旁边一让,那两个人就径直扑倒在地。   “嘿嘿,哥,早上好哇!”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岑溪笑容比昨天还灿烂,捡到宝似的,“在这个阳光明媚春意盎然的早晨,昨晚浪有点大吧?”   肖纷迪半睁着眼靠在岑弋身上打了个哈欠,“什么浪不浪的,这边没有海,而且,已经是秋天了。”   他眯了眯眼,发现小彩虹看他家岑老板的眼神越发火热了……   上午的时间,岑弋和肖纷迪二人去了布达拉宫,而岑溪和小彩虹二人因为没有提前订票去不成,则选择前往大昭寺。   布达拉宫气势恢宏,宫顶几乎全覆盖镏金铜瓦,金光灿烂,肖纷迪这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这座高原圣殿,就接到了岑溪打来的电话。   “嫂子!听得到吗?!”岑溪听起来很焦急。   “我又不是在洞里,当然听得到,你说。”肖纷迪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你和我哥先来我们这边一趟吧!”   “啥?”肖纷迪奇怪道:“我们这还没开始呢你们就已经结束了?”   “不是……哎呀你能不能站起来,操……丢死人了……”岑溪那边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好像还挺忙,“哎呀嫂子你们就先过来吧,彩虹头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说清楚啊!喂喂喂?”肖纷迪听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   “怎么了?”岑弋递了瓶水过来,“出什么事儿了吗?”   肖纷迪茫然地摇摇头,“好像是小彩虹出了点状况,电话里说不清楚,听着挺混乱的,还让我们赶紧过去。”   “行,咱们先过去吧,”岑弋把水瓶盖子拧好,“人生地不熟的,别再给我闯祸。”   肖纷迪点点头,默默地跟在后面。   其实,岑老板这个人呐,明明就很担心弟弟嘛……   俩人赶过去的时候直接懵在了原地。   那两个人一横一竖在人前折腾,已经被不少人围观了,岑溪一只手拎着小彩虹的后领子正把他往地上拉起来,小彩虹死活不从,丧失了语言能力似的,嘴里“唔唔唔”含糊不清地叫着,双手双脚奋力在地上爬。   “你们这是……玩儿什么呢?”肖纷迪目瞪狗呆地问道。   “哥,你们终于来了!”岑溪已经一头汗水,看他们的眼神简直像看到救星,“你们快来搭把手,我已经快虚脱了!”   “好!”有了之前的经验,肖纷迪一看状况就怀疑到噬灵身上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帮忙。   岑弋拉住他,自己走过去,手一扬,一下把哇哇乱叫到处乱爬的小彩虹劈晕了,干脆利落。   “……”岑溪:“卧槽,原来这么方便的吗?!”   “来来来,”肖纷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碗,端着往周围围观的人面前转了一圈,张罗道:“各位看官,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感谢大家前来捧场,看表演的费用大家看着给就行,小本生意,都不容易,大家意思意思……”   岑溪看得目瞪口呆:“……嫂子,你真棒!”   哦!这虎狼之词……   小彩虹怎么说也是个壮汉,一个人肯定是弄不动的,岑弋又不愿意把人抗在肩上,商量过后,岑弋抬上半身,肖溪二人一人一脚,最后,四个人以一种十分引人注目的方式离开了包围圈,中途被误会是绑架也解释了半天……   “现在怎么办?”岑溪看着面前两个悠哉悠哉坐着歇息一点不见紧张感的人,再回头看看地上失去意识的彩虹头,急得满头大汗,“我说你俩怎么这么不急呢,尤其是你,嫂子,虽然说这小犊子垂涎我哥,但他好歹是条狗命啊!”   “你先坐下喝点水,”肖纷迪翘着二郎腿往岑弋身上赖,抬眼道:“应该快了吧?”   岑弋抚着他头发点点头,“差不多了,每次都是半小时以内。”   “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半小时?”岑溪一脸懵,“半小时再管,他就凉透了。”   “你去睡会儿吧,等你睡起来就都好了。”肖纷迪打了个哈欠,开始做岑老板的思想工作,“哥哥,咱们帮帮季格吧,好不好?”   “不好。”岑弋态度强硬,“你连自己都管不明白还想管别人?”   “你看啊,季格一个人明显忙不过来啊,这都第几起了。”   “不许。”岑弋还不了解他?这人满脑子光怪陆离的幻想,他只觉得有趣,才不是为拯救苍生的责任感所驱使,“你乖一点不闯祸就已经是在帮他了。”   “等等,”肖纷迪突然想起来,“季格为什么不把我们俩身上的噬灵收走?”   岑溪刚想发个火来突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一道男声响起:   “因为你们俩的已经取不出来了!”   水煮蛋脑袋季格从熟悉的漩涡门出来,看着小粉蝶,道:“想好了吗?要不要来体验一把救世主的人生?”   “好啊好……”   “迪宝?”   岑弋和肖纷迪几乎同同时说话。   肖纷迪失望地笑笑,“啊……这个,我妻管严。”   岑溪瞪眼如铜铃,指着漩涡门的手抖得不行,“这这这……”   季格粲然一笑,轻轻往他脸上吹了口气,“乖,你先睡会儿。”   随后,季格摸出黄金怀表,“来吧,开始上班!”   ……   收完灵之后,季格盘腿在乱糟糟的地上坐下来。   “岑老板,今天我不忙,就实话跟你唠了吧,自从小时候那次,你出国了,我就一直看着小粉蝶长大,你们体内的噬灵已经拿不出来了,现在还不明显,再过几年,你们会以平常人十倍的速度衰老。”   ??!!   肖纷迪一听就要跳起来,脸上竟然还带着兴奋,“你说认真的吗?!意思是说我没几年就可以当爷爷了吗?!”   “……”季格点点头,“那你可得抓紧点生儿子。”   相比之下,岑弋就淡定多了,“季格,这不会是你为了骗他继承你的衣钵编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季格摸摸自己的秃瓢,“我很有职业道德的好吗?”   岑肖二人陷入沉思,看表情就知道思的东西不一样,岑弋满面愁容,肖纷迪则是一脸兴奋……   “小粉蝶,你就从了吧,这是注定的。”季格继续诱哄,“你不是一直都期待不伤不灭吗?”   肖纷迪小心地看岑弋一眼,发现他没看自己,就好奇地问季格,“真的可以吗?我怎么记得小时候那次你还受伤了?”   “……”季格有点尴尬,“那只是个意外,而且难道你没发现吗?你小时候见到的我是几岁?”   “?!!”肖纷迪的眼睛慢慢瞪大了,因为从小到大他见到季格都是眼前这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如果我答应了,我会一直停留在十八岁吗?!”肖纷迪声音都拔高了,抑制不住地兴奋。   季格点头,“怎么样?心动吗?”   “行,我们答应,”岑弋终于考虑结束,十指交缠,道:“但是你不可以有所隐瞒,关于噬灵通道所有的事情,你都要一一讲清楚。”   “首先,”季格道:“我是噬灵通道第一百零九代守门人,你……们,就是第一百一十代。”   “先说说为什么那些东西会跑出来吧。”岑弋搓搓脑袋,还是不太想接受,“你不是一直守着的吗?”   “这就是我要跟你们重点说的事情,所谓噬灵通道,就是噬灵界和我们人类世界之间的通道,不,或许说缝隙更贴切一下,由于它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很不稳定的,所以,你们可能要辛苦一点了。”季格道:“守门人原本是代代相传的,传到我这代……”   他话锋一转,道:“因为工资低,都饿死了。”   “哦!”肖纷迪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举块牌子到处骗……给人算命?这算什么?赚外快吗?”   “对,”季格撇了他一眼,“那套招摇撞骗的设备需要传给你吗?徒弟。”   这时候,岑溪揉着眼睛醒过来,“你们这是?”   “乖,再睡一觉。”季格又吹了口气,岑溪两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可怜的岑溪,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强行入睡了两次。   “哇!这招也很酷啊!”肖纷迪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口气不小吧哈哈哈哈……”   一口气就把人吹晕了,可不是嘛。   “……”两个人答应了一个,季格还有点悬,“只要你答应这些,所有的技能你都可以掌握!”   肖纷迪回头去找岑弋的视线。   岑弋点了点头,“没事,想去就去吧,都有我在呢。”   肖纷迪开心地笑了,对季格道:“OK,既然我老婆都点头了,我答应了。”   “那就说定了,谁反悔谁小狗!”   季格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让岑弋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再有两章就完结啦!感谢一直陪伴的几个小可爱,咱们下一本《我在异世做鸡神的日子》见! 第59章 交接仪式   “什么?你说真的?!”   见季格严肃认真地点头,肖纷迪愁道:“那我怎么知道我收集到的内裤是少女的还是少妇的?”   “这可有点麻烦。”岑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着,显得整个人更高了。   他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是噬灵通道守门人的交接仪式:集齐三百六十五条少女内裤。   季格道:“少女和少妇区别很大的!闻一闻应该就知道……吧。”   “……”岑弋静默片刻,道:“你们往届是怎么判别的?”   “额……这个嘛……”季格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代代相传嘛,传到我这一代,大家都饿死了,我上哪儿知道去?”   岑弋:“我怎么有点不想接了呢。”   “你们这什么破规矩,集齐三百六十五条少女内裤可以召唤神龙吗?”肖纷迪倒是很想早点长生不老,可目前这条件不允许啊!第一关都成问题。   “嗯……”季格灵光一闪,一手握成拳往掌心里一锤,对肖纷迪道:“你不是那什么见人吗,你可以问问你的女粉丝们,有没有尚未破身的处子,让她们给你寄个百八十条的不就够了吗?”   “什么见人?”岑弋问道。   “那叫唱见!”肖纷迪怒道:“不懂还要瞎说!还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季格嘿嘿笑着挠挠光秃秃的头皮,“都说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不行,”岑弋没有季格急于甩锅的紧迫,也没有肖纷迪急于接盘的急切,冷静道:“这种事,要是问了会被别人当成变态吧。”   “你也太不懂粉丝的力量了!”季格反驳道:“说不定她们还很高兴呢!你想想看啊,你迷恋的人突然跟你要内裤,想想就很刺激!”   岑弋在脑海里想了想肖纷迪跟他要内裤的样子,神志不清地觉得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那……我试试?”肖纷迪开始摩拳擦掌,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不过他下一秒就蔫了,“但是,我设备在家里啊!这隔着十万八千里的。”   岑弋:“回去再说吧。”   季格:“我马上你买!”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声,只是一个声音高一个声音低的区别。   岑老板好不容易挪出来的假期,还没开始就被这一堆破事给搅和了,交接班的事儿哪天都行,又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当然不愿意刚刚落地就又飞回去,肖纷迪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继承人什么的很吸引人,但是,岑老板难得陪他这么长时间啊!   毫无疑问,最后当然是季格妥协了。   他一步三回头,多次相劝无果后,开了个漩涡门消失了。   紧接着,岑溪和小彩虹就醒过来了。   小彩虹先醒一步,奇怪地看了眼肖纷迪和岑弋,走到岑溪身边去,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喂!起来了,有没有点出息,发个烧都要打电话把你哥叫来,你拉屎怎么不让他帮你擦屁股呢?”   岑溪也恢复了意识,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反唇相讥道:“你也好意思说我?是谁眼睛长在天花板上,走个路都能卡了马路牙子把膝盖卡秃噜皮还没出息地昏过去了?”   肖岑一人坐沙发,一人盘腿坐地毯上,两人看着这场争吵,对视一眼,笑了。   ……   接下来的假期总是舒心地过去了。   肖纷迪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跑回房间开电脑,登上APP,打开频道。   岑弋同在家里照顾宠物的阿姨打了招呼,并让她准备好晚饭,给狗添了食,乌龟换了水,又沐完浴更了衣,这才湿着头发往肖纷迪房间走过去。   他在门上敲了敲,也不管那人的反应,直接走了进去。   岑弋俯身从后面抱住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把额前的头发甩开些,轻声念出电脑屏幕上的小字,“问问各位姐妹,大家还是处吗?”   “你离我远点……”肖纷迪缩了缩脖子,岑弋头发上的水都滴他颈窝里了,凉飕飕的,“每次都记不住,说了头发要擦干!”   “噗……我怎么觉得你这些粉丝不太靠谱,”岑弋没管头发,顺手抹了一把他颈窝处的水,又亲亲他脖子,接着念,“怎么了?我们小粉蝶的受性终于觉醒了?有生之年居然能听到小粉蝶叫我姐妹,此生无憾了。”   “对呀对呀,还没那啥呢,所以想跟大家交流一下经验!”   岑弋坏笑着看他,“那啥?还没吗?小骗子。”   肖纷迪有点脸红,回身去捂他嘴巴,“你别念了!我开着麦呢……我就是跟她们套套近乎……”   岑弋顺势吻他掌心,一双眼睛都弯了,一看就知道在笑,“开麦还打字问。”   “你不许笑……”这次肖纷迪干脆换只手,连他眼睛都捂上了。   嘴巴眼睛都被捂住了也不影响岑老板荷尔蒙的散发。   肖纷迪感觉掌心里酥酥的,痒痒的,无疑是岑老板长长的睫毛在作祟。   他撤开了手,仰着脑袋亲吻岑弋下巴,眨巴着眼睛,问道:“岑先生,来一炮吗?”   岑弋笑容更盛,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来。”   两个人如狼似虎,本来不打算挪窝,就在肖纷迪房里做,肖小朋友理智如离弦之箭,发出去了就收不回来,好在岑弋还残存一丝理智,就着面对面的姿势把人托住下了床往房门外走。   “去哪儿?”肖纷迪软软地问着,一双眼睛已然湿润,已经进入了爱怎样怎样的状态了。   “你不是开着麦吗?”岑弋安抚地亲吻他眉眼,“去我房里,好吗?”   肖纷迪想到什么,脸更红了,把脸埋在岑弋脖子上,小声哼了一身,“嗯……”   此时,频道公屏区已经炸开了……   暖暖爱小粉蝶:[啊啊啊啊!现场版吗?小粉蝶声音好软!awsl!跟唱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呸!这种时候提什么唱歌,我该死,粉蝶老龚的的声音好man哦!]   励志掰弯小粉蝶的凉秋:[我也先啊啊啊两声,等等,什么你房里我房里,还分房睡的?]   小粉蝶的小朋友:[楼上跑题了,别……别走啊……(尔康手)]   小粉蝶的老攻:[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老婆给我织了顶帽子我还很兴奋?]   ……   肖纷迪受不住了就开始求岑弋,求着发现也没用就改夸,嗓子都哑了效果还不大,最后直接哭着喊饿,控诉他铁石心肠惨无人道搞虐待,岑老板就笑着亲他耳朵:“这不是吃着呢嘛,还饿吗?”   最后,到了大晚上,肖纷迪才真正吃上阿姨做的饭。   ……   闹这么一通,内裤没收集到,倒是多了一群要跟肖纷迪交流经验的姐妹……   岑弋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当中,被逼无奈,肖纷迪只好去论坛发帖求内裤,发现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大家都要买穿过的,当真是“一裤难求”……   前前后后差不多收集了两三个月,才集齐了三百六十五条沾染过处子求气息的内裤。   当天下午,季格如约而至。   “师父,你看看成不成?”肖纷迪对着客厅里一小堆三节课摊开手,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找齐的!”   “成成成!”季格的视线一点都没分给他,两眼发亮地看着那座“小山”,道:“这简直太成了!”   他扑倒在“小山丘”里,抽动鼻翼,狠狠吸了口气,而后转过头来,看向目瞪口呆的两个人,两眼泪汪汪的,激动得语不成调,“感谢你们成全了我半辈子以来的梦想!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呜呜呜……”   岑弋一言难尽地望着把脸埋在内裤堆里哭泣的男人,道出了事实:“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交接仪式吧,就是你个人的变态需求而已。”   “哪能这么说!”季格跳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这可是我一百岁以来最大的追求啊!自从老子弯……老子简直清心寡欲,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牵过!”   “就是儿化音没交费那个吧?”岑弋道。   “什么?”   “掰弯你的。”肖纷迪接着岑弋的话补充道:“就是他吧。”   季格正要跳脚,岑弋及时道:“快点开始吧,我们一会儿要睡觉了,明天他迎新晚会有节目。”   “好,”季格应完,觉得有点奇怪,“晚会不应该是晚上吗?又不用早起,你们睡这么早做什么?”   岑弋面不改色心不跳:“还有X生活。”   肖纷迪锤他一下,对季格笑眯眯地道:“师父你别理他,他其实就是想找借口赶你快点走。”   季格:“……”   这样我也并没有开心多少好吗?!   季格取出黄金怀表,指甲盖一划,食指指尖立刻见了血。   随之而来的,还有他几欲掀翻屋顶的哭喊声……   肖纷迪:“这也是个仪式吗?一会儿要不要划我的手?我是不是也要哭这么大声?”   岑弋一脸冷漠,“不用。”   仪式很简单,季格取了他们两个人的指尖血,往怀表指针上一滴,就开始坐下来等了。   全程没有用到肖纷迪费时费力收集到的少女内裤……   等的同时,季格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布,还挺宽大。   然后,岑肖这对夫夫,眼睁睁看着季格心情愉悦地把那些少女内裤一条条放到那块布上,再打了几个结,做成了包袱的模样…… 第60章 可以吗?(完结)   又是一年开学季,对新生来说,正值紧张办理入学手续的阶段,期待室友,期待校园,对一切充满好奇的阶段,对肖纷迪这种已经混成小油条的人而言,不但不好奇,相反还有点抵触,因为,接到的通知是,他们必须参加迎新晚会。   这里的他们,指的是,他和夏亦流。   他就想不明白了,夏流现在毕竟是公众人物,参加个节目,为母校增光也是应该的,那他呢?一个文学社普通成员去台上表演啥?   大喜的日子,给大家来个诗朗诵庆祝庆祝?   他已经提前感受到了尴尬,想想看,大家的节目都是吹拉弹唱,欢天喜地,到了他这儿瞬间就落下来了……   “晚上你来看我表演吗?”肖纷迪用胳膊垫着趴在桌上,下巴磕在胳膊上,迷迷瞪瞪地啃着面包,含含糊糊地问岑弋,“今天不加班吧?”   “来。”岑弋含笑看他,“想好表演什么了吗?”   肖纷迪摇摇头,霸道得不行,“没想好你也要来!”   “好,你好好吃东西。”   吃完早晨,岑弋又担任起司机的责任,把肖纷迪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人进校门才驱车离开。   自从接手了季格的烂摊子以来,两个人的生活同之前相比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没撞见过一次噬灵现象,依旧是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晚上回家吃饭,周末肖纷迪就窝在岑弋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觉,有空两个人就一起去超市买菜煮火锅,吃完一起在客厅看电影。   每次这种温馨的时光里,岑弋都觉得,人生好像已经不能更加美好了。   下课之后,肖纷迪直奔大礼堂排练室。   各个节目的负责人在舞台灯光下来来回回走动着,调音响,试放配乐,忙得井井有条。   “哎,小粉蝶,想好表演什么了吗?”   一袭鹅黄礼服的晏旻旻看起来光彩照人,标准八颗牙笑容,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明显控制过的。   她今天晚上可是主持人。   肖纷迪摊在座椅上,呷着眼上来打量了一圈,“今天妆没化好吧?”   “对呀!”说起这个她就来气,“他们说我化的妆跟女鬼似的,非要让化妆师来给我化,在我脸上折腾半天,我一看,什么嘛,睫毛不够长,腮红也太薄了……”   肖纷迪:“……不不不,我刚刚那句话开玩笑的。”   “问你呢,”晏旻旻箍了箍他肩膀,力道大得跟个男人似的,“你节目是啥?这没几个小时就上台了,主席台得给节目单的。”   “我?”肖纷迪嗤笑,“我给大家表演个睡觉吧,我一睡就能睡好几天!”   “神经病啊,我跟你说认真的,”晏旻旻建议道:“小粉蝶,你不然演个小品吧,或者说个相声,你就往台上这么一站,大家伙准笑!”   “滚吧您!”   肖纷迪也很头大,夏流的节目是什么倒是不重要,随着他处女作的播出,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就够了,再水点说两句就可以踩着尖叫声甩手下台。   可他呢?代表文学社还能干啥?   算了算了,不想了,就朗个诵吧!   肖纷迪缩在座椅里,掏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了一篇适合朗诵的文章。   ……   灯光,音乐,一切都准备就绪,美院全校性的迎新晚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晏旻旻和一个男主持人身穿礼服,金光闪闪地站在舞台上,激情高昂(装腔作势)地朗诵了一段开幕词,响彻全场的掌声全场点燃了整个晚会的氛围。   “接下来出场的这位,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了,”晏旻旻调侃一笑,聊天似的对男主持人说,“他当年给我签名照的时候我还不要呢,哈哈哈,想起来也是拒绝过明星的人了!”   “哟,看把你厉害得,这人是谁呢?”   台下的尖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朋友,夏亦流!”   响亮的掌声,激情的欢呼声霎时间淹没了整个大礼堂。   肖纷迪困得要死,眯着眼到处找人。   直到视线触及到那个衣着休闲,一看到自己眼神就柔和下来的男人,这才眉开眼笑。   “这儿!岑弋,过来!”肖纷迪跳起来招手,大家都坐着,突出的吸引了不少眼睛。   但大部分视线都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正是面带假笑,拥着欢呼与掌声走上舞台的当红小生——夏亦流。   肖纷迪拉着岑弋坐在自己身边,“这可是C位,我占好久了,中间好几次都有人来问,我才不让他们坐呢!”   岑弋含笑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他嘴太甜,什么好听的都说得出来,要不是这里人太多,他真想低头亲亲他的心肝宝贝。   此时,台上万众瞩目的人吹了口气试了试麦,然后说:   “大家好,我是夏亦流。”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麦克风拿开了,脸上带着柔和的笑,静静地等着台下的这波疯狂过去。   “我给大家唱首歌。”   “净装逼。”肖纷迪嗤之以鼻,“不过,也还算是人模狗样的,哼,最好别丢我脸。”   “噗……”岑弋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你啊。”   肖纷迪怒目圆瞪,“我怎么?”   “没怎么,”岑弋趁着熄灯的瞬间凑过去含着他的双唇亲吻,终于做了这件他从进门起就想做的事儿,贴着他的唇,道:“怪可爱的。”   卧槽!耳边全是同学们跟着夏流主题曲歌的声音,如同置身于一场演唱会一般……   “!”肖纷迪一惊,僵在原地一点不敢动。   条件不允许,岑弋也没占够便宜,就只是浅浅地亲了一小会儿就退开了。   与此同时,夏流的歌正好唱到副歌部分,舞台上的灯光也闪烁起来,礼堂内亮如白昼。   “这里可是公共厕所!”肖纷迪都被那一下刺激得神志不清了。   岑弋舔舔嘴唇,挑眉,“公共厕所?”   “呸!公共场所!”肖纷迪压着声音纠正,想到什么似的,又道:“动作熟练,技巧娴熟,时机也把握得很好,学生时代没少干这档子事儿吧?”   “没,”岑弋老老实实地回答,“认识你之前没有喜欢的人。”   认识你之前没有喜欢的人,这句话瞬间击中了肖纷迪的心脏。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忘记是在哪里看到的:认识你之前的人生也是快乐的,认识你之后,那些快乐便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脸。   岑弋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肖纷迪学着他的语气,道:“认识你之前,没有人能撩得老子话都说不出来,一心只想睡他。”   这时候,主持人再度上台,过渡得十分生硬,就念了肖纷迪和他的节目的名字。   “去吧,”肖纷迪站起来,岑弋仰头看他,温柔地笑,“表演完了有奖励。”   “不管拿不拿奖都有吗?”   “对。”   肖纷迪弯着眉眼,笑了。   他的岑老板,总是能给他无限的期待。   肖纷迪慢慢悠悠地走上台去,风趣幽默地打趣几句,先把台下夏流的粉丝们的心拽回来些,才开始朗诵自己的文章。   这才开始第一句,就被迫停下来了。   因为,礼堂角落里传来了女生的哭喊求救声!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了过去。   肖纷迪看着那里闪烁的蓝光怔了怔,心中已有判断,他看了台下等我岑弋一眼,而后当机立断,“啪”一声合拢掌心,黄金怀表立即从他怀中飞出,悬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着。   岑弋面不改色地咬破食指,远远将手一横,指尖那一滴鲜红的血液飞速撞上怀表!   与此同时,表盖一开,金色的光芒迸发出来,晃晕了礼堂内所有人。   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   肖纷迪扫一眼一众倒地酣睡的同学们,面带遗憾地看着岑弋,用商量的口吻问:“表演没有了,奖励还可以有吗?”   岑弋把自己冒着血的手指头往他嘴里一塞,“舔。”   “……”为了奖励,肖纷迪决定忍辱负重,张开嘴把他手指含了进去。   “干净了。”肖纷迪把他手指抽出来,“奖励是什么?”   “一顿火锅。”岑弋手指又冒出血来,他放进嘴里,和肖小朋友间接接了个吻,揽住他往礼堂外面走去,“走,买菜去。”   两个人去超市买火锅底料,鱼丸,蔬菜,还有一些肉类和熟食,像平常夫妻一样挑挑拣拣,讨论哪个佐料不够了,哪样菜放不住,要少买。   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岑弋和平时不太一样,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但是和肖纷迪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正常人的说话量,但今晚话更少了,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他握筷子的手捏得很紧,给肖纷迪夹菜的种类和他谁出来的文不对题……   他的情绪可以说是紧张的。   神经比麻绳还粗的肖纷迪当然没有发现,他只觉得今晚的火锅比以往的每一次都好吃。   吃完饭,岑弋没有像以前一样,收碗洗碗,而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伸在裤兜里,考虑措辞。   肖纷迪摸了一把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见岑弋一直不收碗,决定做一回贤夫。   他才起身就被岑弋叫住了。   “不忙收,坐下来,我有点事情想说。”   肖纷迪奇怪,乖乖坐在他身边,等着下文。   岑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肖纷迪都快打瞌睡了他才想好怎么说:   “迪宝,或许你会觉得现在有点太早了,其实我也觉得早,可能今晚你太帅了,也可能是今晚火锅味道不错,总之,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肖纷迪愣住了,岑弋当然也会讲情话,但是一次性说这么多,还连夸带捧的这种情况几乎为零。   岑弋也是慌了,也没顾他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个黑绒小盒子。   进行到这一步,肖纷迪才看明白了剧情,心脏跟着狂乱起来。   岑弋打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因为控制得当,还不算明显。   他从里面拿出一枚白金戒指,望着肖纷迪的眼神神情无比认真,就好像全世界就只有他眼睛里这一个人。   “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岑弋看着疯狂点头的人,松了口气。   可是,戒指套到一半,肖纷迪曲起了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在岑弋能明白。   “碗我洗,家务我做,狗我喂,闺女我换水,上下学接送你,床上做到你满意,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没有了!”   肖纷迪送了手指,岑弋顺利把戒指套了进去,跟着一颗心也落到了实处,一晚上的紧张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   从十五岁那年出国之后,他等了很久,回国之后第一时间去了以前居住的地方,结果被告知那个院子里的人早就搬走了,从见到肖纷迪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他来了,偏偏对方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在肖淘气大言不惭地说要追他时,他惊喜,同时也惊慌,怕他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他请法务给他拟了合同,这样人总跑不掉了吧。   于是,他终于等来了他的心肝。   “哥哥,这才是奖励吧?”肖纷迪贼兮兮地问。   “嗯,这是给我的奖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完结啦!谢谢看到最后的小可爱![鞠躬]   会有一个番外,就是还不知道写什么,有想看的就留个言,没有咱就不写了。 第61章 番外:金发碧眼   “Matteo,一起去图书馆吗?”两个男生手里拿了书本靠在腿边,朝着迎面而来的另一个男生打招呼。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你们认真学习。”男生扬扬手,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明天晚上有个party,都是我们同学,一起过来玩吧!”其中一个较矮的男生盛情邀请。   “啊,明天我弟弟要来,我会去机场接他,我感到十分遗憾,祝你们玩得开心。”   又是拒绝。   两个人也没在意,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自从入学以来,这个同学基本不参与他们私下的任何聚会。   这已经是岑弋来瑞士的第二年了,没有了那种初来乍到带来的陌生感和紧张感,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孤独感。   不同于离家外出留学的游子,他亲妈也在这个国家,但他弟弟和亲爸还在国内。   一开始,有人主动打招呼,搭讪什么的,出于礼貌,他还会答应一下,越到后面,越觉得一个人更好,人越多,反而越孤独。   后来,有人邀请他都会委婉拒绝,当然,明天弟弟要来不是托词,他从来不需要找理由拒绝别人,所以,在其他同学看来,他总是很直接,直接到有点不近人情。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被搭讪,审美这个东西,说国内外差异有多大,其实也差不多,无非就是三高标准:高鼻梁,高个子,高品味,尤其是岑弋这种少见的东方面孔,外形条件好的人,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   想他表达心意的人里面,男男女女都有,留给他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子。   这个男孩子弯弯的眉眼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总能在他感到孤独的时候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和陪伴。   但是岑弋知道,这不是爱情,连友情都算不上,顶多算得上是性格互补。   金发男孩子爱好美术,每次出去写生或者封闭式学习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岑弋陪他,或者是东西太多拿不下需要他帮忙,或者是写生的地方蚊子太多他忘记带蚊香了,想请岑弋送过去……   这么明显的追求,偏偏由这样的男孩子来做就显得那么自然,就好像真的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而已。   “你们中国人不都说:感情不都是麻烦出来的嘛,以后可就多麻烦你啦!”   岑弋没有回答这句话,因为他心里并不认同。   在国外的时间又过了几年,这几年那个男孩子一直没有放弃过,不论岑弋的态度多冷,他都会顶着一张笑脸靠近,笑嘻嘻地跟他说:“麻烦你了。”   后来在某一个礼拜日的午后,他在街头碰见了两个人,一张全新的东方面孔,胳膊被另外一个男孩子挽住了,男孩子金发碧眼,笑起来十分耀眼,像太阳一样温暖。   他笑弯了眉眼,一脸幸福地说:“Matteo,我找到合适的人了,也祝你早点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Matteo,是因为我像谁吗?”   岑弋没回答,他笑着说了一些祝福语,然后离开了。   那一刻,他竟然没有任何不开心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丝解脱,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吊着谁,所以他也从来没有正面给过回应,不过不拒绝这一点,算是很渣了。   好在男孩也并不在意,就如男孩所说的,他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人,待在岑弋身边这段时间,他知道,岑弋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岑弋也会回国看看,前几年,他还能在那个院子外面看见那个蹦蹦哒哒长高了不少的身影,再后来,那家人就搬走了,他也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太阳光一样的小青年。   ……   “哥,你知道吗?我们小时候住的那个院子要拆了,住在那里的邻居们都搬走了。”岑溪一边啃苹果,靠在厨房门边和岑聊天。   岑弋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   “哥,我以后打算学美术,你觉得怎么样?”岑溪自顾自说话,也不期待他哥能开个金口回他一句。   “挺好。”   真是难得,闷葫芦居然破天荒理他一句。   “哥,你记得以前院子里我们那个小队长吗?”岑溪忘性大,“好像叫什么来着……夏……对!夏亦流!哈哈哈,明明他摸螺蛳摸得最少。”   岑弋倒是对他说的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他期待的是另外一个名字。   “对了,还有小粉蝶!”岑弋将手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带着一种怀念过去时光的表情,“他可好玩儿了,院子里就说他吵架最厉害了,那嘴快的,别人还没张嘴,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唔……可是就是长不高哈哈哈哈……还瘦,跟颗豆芽菜似的,哥,他肯定营养不良!哈哈哈哈……”   不,他长高了。   他其实说不清楚自己对那颗豆芽菜是什么情感,一开始只是害怕寒冷的人本能地靠近热源,靠近温暖,再后来,学校里,社会上,每一个同他能多说上几句话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眉眼弯弯,笑起来很温暖,有一种阳光的气息。   但他们又缺了点什么,因为他们始终不是那个人,所以有些东西,是学都学不来的。   谁都像他,又谁都不像他。   某一个冬天,他在咖啡厅的时候,往玻璃窗户上哈了一口气,然后擦干净,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一个身影从窗户边走过去。   他的心脏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耳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拉开门追了出去。   可他看到的只有白茫茫的雪,和地面积雪上面印着的一小串足迹。   一个人也没有。   ……   后来他也问过他的肖小朋友,是不是在某一个冬天去过瑞士。   他笑得的眼睛变成了一条缝,“没有呀!你是不是过于思念,产生了幻觉?没想到我们的岑老板居然会悄悄咪咪想我,快从实招来,你有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   他笑:“没有,只有你。”   从来就只有他,眼前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完结啦!感谢小天使们的陪伴,下一本我们继续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