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深入 作者:站着写文 文案:邢仲晚当了二十多年不被待见的私生子突然被召回家,为了完成母亲死前的心愿,答应去祁家照顾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祁匀是祁家最出色的孩子,内定的继承人。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双腿和眼睛还有即将成婚的妻子,一朝龙凤跌为蝼蚁。进退两难,祁家想起了一个人,曾经被祁匀退婚的邢家女儿。 各怀目的的两家人,让两个年轻人被迫深入接触…… 祁匀:你是谁? 邢仲晚:你可以叫我晚晚。 祁匀:晚晚,等我好了,我一定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邢仲晚:滚你的新娘,老子他妈是男的…… 位高权重冷漠面瘫俊美(真)病娇(假象)攻x浪荡不羁(假象)善良人妻(有可能)美貌受 作品标签:代现现代,都市爱情,年上,破镜重圆,强强对抗,HE。 第一卷 ·被迫 第一章 落地凤凰不如鸡 邢仲晚提着自己不多的行李站在祁家位于郊区的别墅门口。在口袋里掏了许久,才想起来,来的时候已经把烟给扔了。 邢仲晚吸了吸鼻子,按了门铃。门铃响了三下,一个老妇人出来开了门。一双浑浊的双眼将邢仲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种打量让邢仲晚发自内心的不舒服,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老夫人身体让了让,“是邢家小姐吗?”低哑的声音像是冬天干枯的树枝被人踩碎在地上,邢仲晚听着难受,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白衬衣,“是的。” 老夫人带着邢仲晚上楼,“小姐的声音听着有些不一样。”邢仲晚咳嗽了几声,“我的喉咙受过伤,嗓子有点问题。” 老夫人那双浑浊的双眼回头扫了他一眼,嘴边突然扯起一抹笑意,邢仲晚漠然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我住哪里?” 老夫人将他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是您的房间,您休息一下,待会我带您去见三爷。”邢仲晚将行李放在床上,回头对她说了一声谢谢。老夫人向他点点头,转身动作缓慢的下了楼。 邢仲晚关上门,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很大,挂着白色的窗帘,一张办公桌一个衣柜,旁边是洗手间,一看就是客房。邢仲晚呼了一口气躺在大床上,看着上头有些泛黄的天花板发呆。 一个月前,邢仲晚被叫回本家。对于本家邢仲晚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作为一个从来不被自己父亲正眼相看的私生子,突然被叫回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果然,二十多年从来没有管过他的父亲要求他去祁家照顾一个瘫子。 要是平时邢仲晚肯定头都不回就走了,没想到邢正平说,只要他肯去邢家就答应把他亲妈的骨灰迁回邢家祖坟。 邢仲晚怒极反笑,“是怎样一个大人物让你们废这么大力气连我这个私生子都要塞过去?” 邢正平连一眼都不想看自己这个笑得一脸浪荡,内心却极端冷漠的儿子,“要不是你姐姐跑了,哪里轮的到你去照顾祁匀!” 邢仲晚眯着眼,原来是祁匀,难怪邢正平峁着劲上杆子倒贴。 “您老人家的意思是让我冒充邢仲洁?可您看看我这一身哪里像个女人?” 邢正平不耐烦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把事情办好了,你的母亲就能入邢家祖坟。” 邢仲晚叼着烟,那双狭长的双眼带着嗤笑,“您老人家可别食言!” 当天邢仲晚去了她母亲的墓地,带了一瓶酒坐在她老人家墓前喝了一晚上。天光大亮,邢仲晚起身看着墓碑上那个严肃的女人,“为了你临死前那狗屁愿望,您儿子这回还得替邢仲洁那朵白莲花去照顾个瘫子。”邢仲晚盯着他妈的照片看了许久,突然对着墓碑端端正正的掬了一躬。 “放心吧,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到邢家。” 想到这里,邢仲晚懊恼的从床上起来去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白衬衣,牛仔裤,很中性的打扮。衣领严严实实的挡着原本就不算太明显的喉结。 邢仲晚不知道自己这副打扮能不能骗过祁匀,反正看刚才老管家的反应自己应该不是很成功。反正管他呢,两家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邢仲晚没什么兴趣知道,他就不相信权势滔天的祁家会不知道邢仲洁逃家的事情。 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邢仲晚有些烦躁的将半长的头发别到脑后,还好之前去浪了一年,头发一直都没打理,没想到这回倒是碰上了用场,只是待会希望祁匀看见自己不要气的加重病情才好。 正想着,房门很有礼貌的敲响了三下,邢仲晚打开门,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邢小姐准备好了吗,我带您过去见三爷。” 祁家的别墅面积不是很大,总共三楼,邢仲晚住在二楼,祁匀住在三楼。邢仲晚一路走上去,发现走廊的窗户都拉着窗帘,整个空间阴暗的就像晚上,让人莫名的不舒服。而且这个别墅里似乎只有老管家一个人,这么长时间了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老管家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邢仲晚,“三爷喜欢安静,邢小姐待会不要多说话。”邢仲晚在心里说道,我还不想说话呢。 门打开的一瞬间,邢仲晚往里头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房间里头比外头还要暗,打开门里头一股很久没有通风的味道,邢仲晚心中暗道,这哪里是给病人住的?跟着老管家进去,只见里头摆着一张大床,两边放着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仪器。床上躺了一个人,从那薄薄的隆起来看,床上的人很瘦。 老夫人对着床说了一句,“三爷,邢小姐来了。” 一句话就像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没了声音,邢仲晚上前走了几步,就着昏暗的光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饶是邢仲晚这样百无禁忌的性格看到床上的人也是大惊失色,这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祁三爷吗? 床上的人盖着毯子,虽说看不到身体的情况但是看着脸邢仲晚都能猜出来这副身子是什么样子。 整张脸瘦的如同只有一张皮附在骨头上,早就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张着的眼睛空洞无神,如果不是胸口淡淡的起伏,邢仲晚以为他看到的是个死人! 老管家慢慢的走到一边打开窗帘,一瞬间灿烂的阳光照进来,祁匀那张瘦的脱形的脸更加清楚的展现在邢仲晚的面前。祁匀的眼睛一动不动,就是邢仲晚也忍不住因为突然地光明眯了眼睛。邢仲晚看着床上人的反常,只见不远处老管家满脸 的漠视,还有眼中不经意表现出来的厌恶,突然明白了,祁匀不仅瘫了,还瞎了。 邢仲晚不禁在心里冷笑,这回可不用担心自己假冒邢仲洁被看出来了。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啊,难怪会让自己一个私生子来接近祁三爷,再联想到自己进门以来的种种异常,难怪管家对自己近乎拙略的假扮不甚在意。 呵呵!祁匀这是被当做弃子了。哪个大家族会想要一个又瘫又瞎的继承人。 邢仲晚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倒是有些感慨。他多年前见过祁匀一面,他来邢家退婚,自己那个白莲花姐姐差点哭晕过去,邢仲晚在一边看的好笑,邢家人个个演的一手好戏。那时候的祁匀气质冷淡,那张脸漂亮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没喝上一杯茶就离开了邢家,邢仲晚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个高挑挺拔的背影,头一次觉得像这样的天之骄子,真想看他从天上掉下来滚进泥里的样子。没想到,真的让他见到了。 邢仲晚收回心思,淡淡笑了起来。他那个挂名父亲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不就抓着自己那点软肋,可惜他邢仲晚也不傻,好啊,他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照顾着吧,只要祁匀不死就好了,至于其他的可不要指望他了…… 邢仲晚看了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男人,祁匀,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第二章 想死也不要连累我! 来到祁家的第一餐晚饭,邢仲晚看着偌大的饭厅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前放着三菜一汤,邢仲晚看了一眼就没了胃口。打量了一下四周,还是没有一个人,邢仲晚冷哼了一声,这房子安静的鬼都要出来。 “邢小姐,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身后突然想起老管家的声音,邢仲晚吓了一跳,“您走路没声音的吗?” 老管家慢悠悠的将手里的一个信封交给他,“这是您这个月的生活费,如果您觉得饭菜不合胃口可以出去吃或者自己做。但是在三爷醒的这段时间你不能离开别墅。” 邢仲晚接过信封,往里面看了一眼,厚厚的一叠。邢仲晚抬头看着老管家,“我怎么知道三爷什么时候醒着?” 老管家扯着嘴角,“以后邢小姐自然就知道了。” 邢仲晚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谢了。” “在这个屋子里,我提醒邢小姐一句,少说话。照顾三爷都有专业的人,您只要在这间屋子待着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邢仲晚笑笑,“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老管家满意的点点头,步履缓慢地离开了饭厅。人一走,邢仲晚沉下脸,我是不多管闲事,但是也不能给你们背锅。看祁三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好活,起码在你们不需要我演戏之前,他还不能死。 晚上,邢仲晚终于是看见了医生,打开祁匀的被子看了看,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粗略的让邢仲晚都忍不住摇头,这他妈也叫检查!医生看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医生一走,老管家拿着托盘进来,邢仲晚探过头一看是一碗白粥,应该是要给祁匀喂饭。 老管家拿了一个类似围兜一样的东西围在祁匀的脖子上,拿起碗舀了一勺粥喂给他,祁匀没有张嘴,粥都流进了一边的围兜里。这么几次下来,邢仲晚终于是明白祁匀为什么会这么瘦了,这简直就没喂进去什么东西。等到老管家手里的碗空了,老管家收了围兜扔进一边的垃圾桶。用毛巾将祁匀的脖子擦了擦,说是擦,邢仲晚老远就看见那已经没有多少肉的脖子上还有米粒。 老管家拿着碗和垃圾桶离开了,邢仲晚靠在门口说道,“他是连吞咽能力都没有了吗?” 老管家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医生来了,给祁匀挂了营养液,干瘪的血管插了好几次都没打进去。邢仲晚在一边看着都疼,但是躺在床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邢仲晚皱了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就这样过了两天,老管家重复着一样的事情,邢仲晚在一边看的都快麻木了。终于有一天他好奇的吃了一口送给祁匀的粥,邢仲晚冷笑,就这玩意连他都吃不下去,别说躺在床上那个了。一天三餐,没有重样的是个人都要喝吐,天天挂营养液,这群人就没打算让祁三好起来! 邢仲晚觉得自己该好好思考一下被送到祁匀身边来的目的了,说是照顾但基本上他插不上手,一切都是老管家在管,那么让他来究竟是要干什么呢? 晚上邢仲晚躺在床上玩手机,一水的信息都是问他到底去了哪里?邢仲晚将手机盖在床上一个都没回。老子为了把老娘送回邢家到这里忍辱负重来了,来之前邢正平还和他签了保密协议。邢仲晚起身,从床头柜拿了一个黑色的皮圈把头发随便一扎,大晚上的祁三应该睡了,他要出去浪会,不然这一天到头守着这个宅子,他快发霉了。 在认识到出现在这个宅子里的人,除了祁三没有人在意他是男是女,邢仲晚就再也不掩饰自己是个男人了。拿着车钥匙邢仲晚下了二楼,刚好看见两个保姆打扮的人在说话。 “你今天给先生洗身体了吗? “我哪里敢,根本就不让人碰,再说了那么脏,你愿意啊。” “我哪里愿意,要不是给的钱多,我才不愿意来呢。不过躺在床上的那个也是可怜,一年多了一个人都没来看过。” “听说是世家的大少爷,我看连我们都不如。” “又残又瞎的要不是有营养针吊着,早死了!” 邢仲晚晃着手里头的钥匙,嗤笑着,祁匀啊祁匀,你要是知道被这两个下人如此编排,换成以前的你还不被气死。 出了别墅,打开车门,邢仲晚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双泛着邪气的眼睛,视线下移上头还挂着一串佛珠,那是他妈还在的时候给他求来的。邢仲晚低头暗骂了一句,打开车门下了车。 走到三楼祁匀的卧室门口,邢仲晚打开门,还是那股说不出的味道,唯一不同的是床上的人正伸着手臂拿不远处放在床头柜的水杯。细瘦的手臂撑着宽大的病号服感觉随时都会被折断。 邢仲晚靠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原来不是全身不能动啊。 正想着,一声脆响,玻璃杯倒在地上,水流了一地。那只手臂在半空中怔住了,一会慢慢的收了回来。 邢仲晚看着手表,五分钟过去了,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一个人上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邢仲晚用手指点着腕上的手表,里头的蓝宝石就着房间内昏暗的光线闪闪发光。床上的人,恢复了平静,就像个死人一般,只有胸口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有一口气。 邢仲晚转身下了楼,手里拿着一个水杯上来走近祁匀,邢仲晚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伸出手想将祁匀扶起来,没想到自己的手一碰见祁匀的身体,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抓住了邢仲晚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让邢仲晚后背发凉。 “没别的意思,给你倒了杯水。” 邢仲晚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他完全可以不管他,可怕的同情心啊,好人做到底,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他,邢仲晚将水杯靠近祁匀的手,本来抓着他的手臂猛然一甩,一个不稳水杯摔在地上,还泼了邢仲晚一身。 邢仲晚被气笑了,果然好人当不得。 邢仲晚起身,看着那张枯瘦的脸,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风采。 邢仲晚冷哼着,转身下楼又倒了一杯水,上来二话不说将祁匀从床上拖了起来,下半身不能动的人疯狂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不知道多久没有剪的指甲一个不留神就在邢仲晚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邢仲晚掰开祁匀的嘴,将水灌进去,祁匀猛烈的咳嗽凹下去的胸膛剧烈起伏。 邢仲晚将人扔回床上,冷冷的看着他,“想死也不要连累我!” 第三章 原来你还会说话啊 邢仲晚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左脸颊上一道明显的血痕。从随身带的行李里拿出一个小药盒,涂了一点药膏在上头。邢仲晚最宝贝自己这张脸,日常保养那是一天不落,老天给了这么一张脸,那还不好好珍惜着! 没想到祁匀力气还挺大,邢仲晚呲着牙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脸。敲门声适时的响起,邢仲晚过去开门,老管家在门口阴森森的看着他。邢仲晚还在担心自己的脸,心不在焉道,“有事?” 老管家看着他脸上的伤痕过了一会才开了口,“邢小姐似乎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邢仲晚冷笑,“谢谢您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老管家明显不相信他,“邢小姐,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邢家,请您在做事情之前要先想清楚。” 邢家怎么样,他邢仲晚还真不在乎,要不是为了他妈那点执念他在外头逍遥快活不好,要来趟这浑水。 能够让他妈进祖坟最好,如果不能他邢仲晚也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主。他是怕麻烦,但从来不怕事。 “那位都已经半死不活了,我还能做什么。好歹还是个活人,还没成畜生,我看上头那位,就是祁夫人养的狗都活的比他好!不就是一杯水,您需要这么紧张的就来提点我吗?” 老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真是没看出来。老婆子多事了,邢小姐好好休息!” 邢仲晚关上房门,操! 手机响了,邢仲晚看了一眼来显接了起来。 “哎哟,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你去哪里了?” 电话里头懒洋洋的女声透着一丝丝妩媚,听在邢仲晚耳朵里只觉得头疼。 “你能正常说话吗?”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邢仲晚,别给脸不要脸,老娘给你撑着这么一大摊子事情,你他妈去哪里潇洒快活去了。老娘一天上班15个小时,脸上都长痘了你知不知道,麻溜的快滚回来,我都快一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邢仲晚习惯性的去口袋里拿烟,没有。拉开抽屉从里头拿了一根棒棒糖。 “短时间回不来了,您还得过一段没有性生活的日子!”、 电话那头八卦心来了,“不对啊,有情况,从实招来,不然老娘撂挑子不干了。” 邢仲晚吸了一口棒棒糖,太他妈甜了。 “老子当保姆来了,不过目前来看我估计被套路了。” 邢仲晚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电话里不断发出啧啧声。 “没想到祁三惨到这地步了。当初说他出了车祸,坐在他副驾上的未婚妻当场就没了,只说花了大力气人是救回来,腿却是废了,没说眼睛也瞎了啊。啧啧啧,这些个政圈的真是满手龌蹉啊。” “想当初祁纵成多疼祁三这个孙子,祁家内定的继承人啊,没想到一场车祸什么都没了。要我说祁家还真是狠,虽说残废了怎么说也是亲骨肉,祁三他妈竟然也不管他。” 邢仲晚一口将嘴里的棒棒糖咬碎,“别祁三,祁三的,这要是放在以前,你的小嘴都要被人打烂!” “哈哈哈,哎哟你这是护上啦,也对,你现在可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那放肆的笑声,让邢仲晚忍不住将手机拿开耳朵, “祁匀下头还有一个弟弟,他不是祁夫人唯一的指望。瞎了,腿也废了拿什么去争继承权,祁纵成那么多孙子,祁夫人怎么也要保全自己的小儿子,至于这个大的就是一颗废子。” 电话那头一阵唏嘘,“邢仲晚,那你呢,被派来照顾这么一颗废子,你们邢家不会也想趁机除了你吧。” 邢仲晚将棒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想得美!” 邢仲晚挂了电话,好不容易说服八卦的女人继续回去工作,看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邢仲晚打开门准备去饭厅做做样子。 一出去正好遇上洗衣服的那两个佣人,邢仲晚无意间看了洗衣筐一眼,只见最上头的内衣上有着发黄的排泄物还有一些血迹。从那两个佣人嫌弃的眼神来看,不用猜都知道框子里是谁的衣服。 邢仲晚顺着楼梯下去,想想又回头上了三楼。 打开祁匀的房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味道来的真是诡异,就如同是要掩盖什么气味。垃圾桶里扔着围兜,看来饭已经喂过了,房间里头没有人,邢仲晚转身想走,突然发现床上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呼吸比以往要急促一些。邢仲晚眉头一挑,走过去一看祁匀脸有一些红,往他额头上一试,邢仲晚眉心皱起,发烧了。 好好的怎么会发烧?邢仲晚没有犹豫,掀开祁匀的毯子,一股奇怪的臭味夹扎着消毒水的味道直冲脑门。邢仲晚一把拉下起祁匀的裤子,难怪!邢仲晚忍不住掩着口鼻,这帮畜生,真是恨不得祁匀早点去死。 难怪内衣上会有血迹。 祁匀的下半身因为没有好好的护理,没有及时的清理排泄物感染流脓了,刚换上去的裤子被流出来的血水浸透了。 邢仲晚忍不住骂了脏话,看着那两条因为护理不当细瘦如竹竿的双腿,心里诡异的觉得祁匀有些可怜。给他盖回被子,看了一眼脸烧的绯红的男人,这种痛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邢仲晚想想,再叫医生之前,怎么的也要给他先处理干净,伸出手想去脱他的上衣。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张开眼睛,邢仲晚吓了一跳,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要不是确定祁匀瞎了,邢仲晚真以为他是装的。那双眼睛没有神韵,却凌厉的吓人。 “滚!”沙哑粗糙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加油的齿轮难听的刺耳朵。 邢仲晚突然笑了,“原来你还会说话啊。” 床上的人没有再说话,听着邢仲晚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四章 老天爷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这么糟践的! 祁匀以为邢仲晚已经走了,无力的闭上眼睛。他躺在床上已经一年多了,从车祸中死里逃生清醒过来时他的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腿也废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出身祁家,祁匀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身体对祁家已经没有用了。一向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爷爷只在自己清醒后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母亲祁夫人倒是来自己跟前哭过几回,也只有几回。祁匀是瞎了但是没有聋,佣人们私下的议论他都听的一清二楚。自己在国外的弟弟被接了回来,他的母亲这是彻底放弃了自己要扶持自己的亲弟弟。当时祁匀心里很平静,他的母亲就是那样的人。对他好,关心他从来就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她只在乎这个人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好处,能够巩固她在祁家的地位,而残废的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在她心中的分量。 瘫在床上的日子,刚开始不是没有暴躁过,眼前一片漆黑,双腿没有知觉,下人刚开始还算恭敬,毕竟祁三爷从前的威势还在,只是时间久了逐渐看出风向不对,这个祁三爷已经不是以前的祁三爷了。原来的恭敬慢慢的变成了怠慢,到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 祁匀由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的漠然。从转到这间偏僻的别墅开始,祁匀就被切断了一切在外界的联系。就算他有一点不甘心,医生的诊断也让他灰心丧气,腿和眼睛是好不了了。 身体的状况让他心灰意冷,活的像个死人。这个别墅里的人也没把他当成活人对待。不是没有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腐肉的味道,有时候他也会自我厌恶,感觉自己就快烂在床上了。这具无用的身体,早在车祸的时候就该被老天收走的。 本来已经走远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祁匀猛的张开眼睛,又回来了? 邢仲晚端着脸盆打了温水回来,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邢仲晚挽起袖子开始脱祁匀的衣服。 祁匀的声音冷冷的,“你要干什么?” 邢仲晚冷笑了一声,“我想干什么?你管的了吗?你拒绝的了吗?有本事你再把我的水打翻,可你看的见吗?” “你!”祁匀有些恼,他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见,但就如他所说,现在这样的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邢仲晚拧了毛巾,开始小心的擦拭起祁匀的身体。祁匀明显的愣住了,还能动的上半身微微的抖动着。 邢仲晚擦着那轻轻一碰就出脓血的皮肤,吸了一口冷气,“你能感觉到疼吗?”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祁匀,那应该是感觉不到。邢仲晚不再看他,继续擦着。祁匀内心却已经乱成一团,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擦过身体了,就连他的母亲,也在刚开始看他大小便没有办法自理嫌弃的离开了,祁匀看不见,但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厌恶。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身体,那些佣人背地里的议论他不是听不见。祁匀闭上眼睛,现在擦着他身体的人,说话的语气不好,但没有恶意。 邢仲晚换了三盆水才将祁匀清理干净,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祁匀虽然瘦的差不多只剩下骨架了,但好歹也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这衣服换下来,邢仲晚出了一身汗。 邢仲晚下楼找了老管家,让他叫医生。老管家看了他一眼,嘴边闪过一丝嗤笑,却还是叫了医生。 医生来了,给祁匀打了退烧针。邢仲晚掀开祁匀的被子,“那这些伤口呢,你不处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合同里没有说明这也归我管。” 邢仲晚冷笑道,“你不管,他伤口不处理烧就退不下去,我想你的合同里没有说要让你看着他死吧。” 医生怔住了,想了想开了药方让身后的护士去拿药。 刚想走就被邢仲晚拉住了衣领子,“告诉我怎么用,你再走!” 邢仲晚拿着药膏,用棉签涂抹着祁匀身上大大小小溃烂的伤口。原先还以为只是下半身,换衣服那会才发现整个后背也全是。长期卧床,不透气潮湿的皮肤都溃烂了。邢仲晚想,你下半身没知觉感觉不到痛能理解,你上半身都烂成这样,真能忍。 花了大半个小时将祁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涂抹好。邢仲晚才觉得自己有些饿。看了眼挂着水的吊瓶,他决定先下去吃饭。刚出门口,老管家就把他拦住了。 “邢小姐,看来你是真的决定和我对着干了。您刚来我就说过,在这里你要少说话,不该你做的事情千万别做!” 邢仲晚靠在门边斜斜的看着她,他从小到大最讨厌被人威胁,我要做什么管你们什么事! “老太太,既然我来了这里我就不能眼看着他死咯,就是祁夫人亲自来问,我也是这句话!” 邢仲晚越过她下了楼,还有后半句话他没说,祁匀死了,对他来说可没半点好处。他那个便宜爹想趁机把他拖下水,祁匀万一死了这个黑锅他背定了,他可不能让邢正平如愿了,况且在他妈墓前邢仲晚说了会让他妈风风光光的回去,虽然他并不觉得进邢家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他妈到死都还放不下,这么好的机会邢仲晚一定要把事情办成了。 懊恼的一脚踹上楼梯扶手,邢仲晚进了厨房,看了一眼准备好的寡淡无味的晚餐,早已凉透让人看着倒胃口。邢仲晚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上下看了看, 简单的给自己做了一碗面。快速的吃完,转头一想,又洗了一些米放在灶台上准备煮点粥。 邢仲晚端着粥进了祁匀的房间,消炎药已经差不多挂完了。邢仲晚很是熟练的将针头拔了出来,压上棉花止血。 邢仲晚伸出手想将祁匀扶起来,双手一碰到祁匀的肩膀,床上的人警觉的张开眼睛,“你要干什么?” 邢仲晚随意道,“吃饭啊,干嘛。你别告诉我那老太婆喂的东西你有吃进肚子里。” 祁匀没有说话,却也不配合。邢仲晚满头大汗心情差极了,干脆也不管他,舀了一口粥放在他嘴边,“吃吧。” 祁匀手一挥,粥连着勺子一起掉在邢仲晚的白衬衫上,邢仲晚这个恼火,老子脸上的伤还没和你算账,你怎么这么给脸不要脸! “我好心给你煮的,你这什么态度!” 祁匀转过头,“我没让你管我!” 邢仲晚气的站起来,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老子被套进这个局里,我他妈管你死活! 气的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祁匀那凹陷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毫无生气,看着就像是个纸板人。 邢仲晚心想,我何必和一个残废置气。 走到祁匀面前,邢仲晚弯下腰靠在他的耳朵边,“老天爷让你活下来,不是让你这么糟践的!” 第五章 我只是看不起你! 床上的人怔愣了,祁匀没想到会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躺在床上的一年多,厌恶失望的语气他听得多了,鲜少有人真正关心他的身体。今天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见这句话,祁匀觉得有些奇妙,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祁匀冷哼了一声,别过脸显然不想理邢仲晚。邢仲晚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耐着性子和他说话,结果到好,人家根本就不领情!邢仲晚将手里的碗重重的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转身离开了。 邢仲晚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祁匀张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鼻尖却闻到淡淡的一阵菜香味。祁匀顺着那股香味转过头,毫无焦距的眼睛盯着床头柜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抓着干净的床单。 邢仲晚觉得心口憋的很,很想抽烟。在大衣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摸出一根棒棒糖。邢仲晚坐在别墅外头的台阶上,嘴里叼着棒棒糖,真他妈甜,还是草莓味的!邢仲晚呼了一口气,*,连口气呼出来都是草莓味。 邢仲晚揉着自己的头发,吹着冷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邢仲晚小时候就没吃过糖,他妈生下他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后来他们母子俩被邢正平赶出国,他妈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邢仲晚十岁就懂得给他妈拔针了,再大点还能帮着注射打针,所以刚才他给祁匀拔针才会如此熟练。 他妈长年卧在床上能亲自照顾邢仲晚的时间很少,邢仲晚也很懂事,小时候谁不喜欢吃糖,但她妈妈不能吃糖,家里一点甜的东西都没有,他生日也从来没有吃过蛋糕,小时候的邢仲晚每天都在数着他妈妈还能活多久,哪里有心情过生日。 不是没被人骂过野种,私生子。奇怪的是邢仲晚很平静,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哪里比别人低了一等,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妈妈这就够了,虽然他妈妈从来没说过爱他,但邢仲晚知道他妈是爱他的,看着他的眼睛里那满满的疼惜骗不了人。 他妈信佛,小时候邢仲晚最喜欢靠在他妈身边听她讲佛经。他妈死前,给他求了一串佛珠保他平安,邢仲晚一直戴着。他妈常对他说,让他不要恨,一切都是因果,凡是要多看看好的一面,活的轻松一些。人跟人的相遇都是机缘,一切随缘,凡事跟着自己的本心走。 邢仲晚咬着棒棒糖,他妈和他说的很豁达,自己却还是放不下那点执念。 他妈走了以后,邢仲晚的七情六欲似乎都被带走了,他吃了从来没有吃过的糖还有蛋糕,甜腻的倒胃口。没有在乎的人,活在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邢仲晚将那甜腻的草莓棒棒糖咬掉吞了下去,心中的那点怒气早就散了。祁匀本就是和他不相干的人,真没必要为他生气,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好笑了。 邢仲晚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转身上了台阶,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三年前,他因为私事回了一趟国,在一次酒宴上见过祁匀。 那时候的祁匀风头正劲,虽然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却还是有很多人不怕死的上去攀关系,那时候祁匀已经和邢家解除了婚约有了新的未婚妻。邢仲晚见过那女人,比他那个白莲花姐姐的姿色可差多了,可谁让她有个背景雄厚的爹呢。 邢仲晚在心里冷笑,祁匀啊祁匀,你身份再高有什么用呢,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办法选择,应该说像你那样的人能真心喜欢上谁? 那一瞬间,邢仲晚觉得祁匀那副清高的样子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邢仲晚本来碍于人情打算应付一下就走,没想到被拖了整整两个小时,邢仲晚郁闷的不行,到外头的花园透气。酒店的花园种着满满的夜来香,邢仲晚还没来得及深呼吸一口,就看见一个画面,让他把呼吸深深的憋住了。 穿着黑西装的修长身躯弯着腰看着前头的夜来香,白色的小花衬着那张惊为天人的侧脸,邢仲晚觉得不远处的男人就快飘走了。 夜来香的香味有毒,邢仲晚觉得自己也快中毒了,男人嘴角轻轻的弯起来,那长长的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等到邢仲晚反应过来,都快给自己憋死了。 难怪这么多人削尖脑袋要把女儿送进祁家,嫁给祁匀,自家姐姐被退婚哭成那样,现在看来也多少有点真心的成分。 祁匀的长相确实勾人,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真他妈想弄脏他。 邢仲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回头人已经不在了。就像是一个偷偷下凡的仙子,留下一缕幽香就不见了。 邢仲晚从回忆里抽身,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三楼祁匀的房间,骂了一句脏话,进了屋。 去厨房重新做了一碗粥,进了祁匀的房间。将那碗冷掉的粥放在一边,邢仲晚看了一眼闭着眼的祁匀,“我知道你还醒着,来,把粥喝了。我自己做的,没有他们做的难吃。” 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邢仲晚呼了一口气,我这他妈真是被你的美色所惑,还是当年过期的! 邢仲晚伸手将人撑了起来,祁匀张开眼,那张脸瘦的,让邢仲晚觉得自己用力一点都能把他脸上那层皮戳破了。 当然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硌得他骨头都疼了。 “你坐的起来吗?” 这回祁匀没有反抗,但也不配合。邢仲晚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的腰上,祁匀那无力的身子顺着枕头滑了下去。 邢仲晚皱着眉头,从柜子里又拿了两个枕头,将祁匀扶起来,用枕头将他无力的下半身固定住。 做完这些,邢仲晚已经满身都是汗了。祁匀张着眼睛,那双眼睛在那只剩一层皮的脸上显得有点可怕。 邢仲晚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端着碗坐在床边。 舀了一口粥放在祁匀嘴边,祁匀还是不为所动。 邢仲晚哼了一声,“都这样了还装什么清高,你要是想死,我帮你。” 说完扔了一把水果刀在祁匀的身上,“拿这把刀往你喉咙一刺你就解脱了。” 邢仲晚捡起那把刀放在祁匀的手里,“要是还不想死,就把粥喝了,活着可比死难多了,祁匀,你就甘心烂在这个破地方,默默无闻的埋进地里,让祁匀这个名字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如果你想这样,那我不拦着你。” 邢仲晚轻笑一声,“我只是看不起你!” 第六章 真他妈见鬼了! 祁匀是惊讶的。他那因为绝望而干涸的心田因为吃惊泛起了一点涟漪。他原以为邢仲晚不会再回来,他已经拒绝了这个人两次,他以为……他现在是个没有用的残废,以前别人接近他是因为他的外貌和权势,现在他狼狈不堪,身体就连自己都觉得恶心,这个人三番两次对自己好又是为什么?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让人谋求的东西了。 他竟然说看不起我,要是以前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恐怕连骨头都要找不到了,以前的祁三就不是个好人,现在的祁三却成了一个废人。奇怪的,祁匀的心中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堵的慌,也许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荒诞了,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如此。 事实上,祁匀想多了。邢仲晚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要和祁匀待一段时间,为什么不把他弄得养眼一些,以前多好看啊,谁不喜欢漂亮的事物,总比一天到晚对着一副骨架强。而且看着一个狼狈到如此的人在自己手里一点点好起来,还挺有成就感,那么在这里日子就不会这么无聊。 两个人都猜不透彼此的想法。邢仲晚一直举着的手却是酸了,当他决定放弃收回来的时候,祁匀张嘴了,将那勺粥吞了下去。 邢仲晚笑了,“这才对嘛?干什么都别和身体过不去对吧。” 又接着舀了一口,祁匀默默地吞了下去。不可否认,这人手里的粥比之前自己吃的强多了。 喂了几口,邢仲晚停了下来,“能自己拿着碗吗?能自己吃吗?” 祁匀愣了一下,不一会手里就放进一个温凉的东西,是碗。祁匀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碗了,试着使力拿起来,手指头却不听使唤,碗翻了,粥全倒在被子上。 祁匀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心中那股无力感就如同他无力的腰,祁匀很生气,气自己为什么要接过那口碗,连口碗都拿不起的自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想到这里,祁匀心中一震,脸面?他还有这种东西吗? 没有想象中的埋怨和嘲笑。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身上的被子被掀开,重新换了一床干净的。 一阵忙碌,邢仲晚又从楼下厨房保温着的电饭煲里盛了一碗粥,重新回来祁匀身边,“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没力气是正常的。你上半身可没废,这段时间我先喂你,等你有力气了就自己拿碗吃了。” 祁匀闻着送到嘴边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粥,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你到底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邢仲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看看时间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视频里出现一张漂亮女人的脸,这张脸漂亮是漂亮,说出来的话却和她这张脸一点都不相配。 “老邢,你终于是主动联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娘快累死了,一个人顶着三个人的活,我又不是牛,我吃不了这苦,你快点回来,没有性生活的我已经快要哭死了。” 邢仲晚掏掏耳朵,“正常说话。” 视频里的人立马坐直了身体,那张明明是女人的脸说出来的声音却是厚实的男人声音, “我说你在国内装邢仲洁上瘾了是不是,还不回来。我告诉你,你再这么压榨我,让我超负荷工作,我要辞职了!” 邢仲晚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我妈的坟还没迁进去,要等我妈的事情落实了才能脱身回去。我说你就不能正经穿回男装,你个异装癖!” 成正哲冷笑道,“你管我,我爱怎么穿怎么穿。哎,我说你不会到最后脱不了身吧。伺候祁三那个瘫子让你这么乐在其中?” 邢仲晚摸摸自己的脸,“啥?” “你看上去就挺高兴的。” 邢仲晚给了他一记白眼,“就当我是做善事,积功德了。” 成正哲斜着眼看他,“我信你才怪!” 邢仲晚哼了一声,“现实已经这么让人难受了,我总得选个让自己高兴的活法吧,这段时间你先辛苦着,等我回去好好的犒劳你,要什么样的美女只要你说的出,没有我邢仲晚请不来的。” 成正哲勾着自己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愉快道,“一言为定!” 邢仲晚挂了电话,凌晨五点,决定躺下去睡个觉。 邢仲晚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他妈站在邢家老宅门口,他妈求着邢正平让他们进去见他爷爷最后一面。邢正平站在台阶上冷冷的看着他们,说了一句做梦,他妈抱着他哭得浑身发抖,邢仲晚那时候还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被他妈汹涌的眼泪给吓到了。 恍惚间,有人伸手扶起他妈,邢仲晚抬头看过去,阳光刺的他张不开眼,模糊间是个很慈祥的老奶奶。 有个少年跟在他身边。小小的邢仲晚看过去,少年的样子模糊不清,正当他努力想看清的时候,少年的脸忽然变成祁匀的样子,随后孩子那张脸突然飞快的枯槁,变成一张只有薄薄皮的骷髅人脸。 邢仲晚猛然张开眼睛,后背湿了一片,捂着额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正想起身,门外嘈杂声音响起,还有佣人从小到大的咒骂声。 邢仲晚皱着眉头起身披了衣服,打开门,只见两个佣人还在大声抱怨。 “正当自己金尊玉贵,连碰都不给碰,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要去碰他。” “满床都是屎尿,还不让人清理了,我愿意啊?” “一个残废气性还这么大!我不干了,谁愿意伺候谁去伺候!” 手里的脸盆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个佣人临走前看了邢仲晚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个男人,老管家却要叫他邢小姐,但是看他一身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不知道 为什么要和一个残废住在一起。 “邢小姐,你也快走吧,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邢仲晚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两个佣人互相看了一眼,低着头没说话出去了。 邢仲晚抬头看了看三楼的方向,楼上那位又闹什么呢!起床气让他心情很是不好,上了三楼,还没进去邢仲晚就闻到一股难言的味道。祁匀的被子扔在地上,裤子也被脱了一半,躺在床上像纸片一样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两条细长的腿苍白的有些可怜,**都是排泄物,看着有些惨。 邢仲晚捂着额头,这人真是残废了也不改自己的脾气,这样子就能舒服了。人给赶走了,谁来收拾。身后传来老管家机械的声音,“邢小姐不用担心,已经派新的佣人过来了。” 邢仲晚问道,“多久能来人。” 老管家沉默了。邢仲晚气笑了,“如果没有新的佣人,就让他这么躺着?躺在一堆屎尿里?” 老管家笑了笑,“我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如果邢小姐看不过去,可以自己动手。” 说完,老管家戏谑的看着邢仲晚,邢仲晚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鼻间不好的味道让他很想暴起,但是一回头看到床上那个微微发抖的身躯,刚才佣人和老管家的话,祁匀肯定都听到了。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惊为天人的侧脸,邢仲晚咬着后槽牙,真他妈见鬼了! 第七章 祁匀,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邢仲晚脱了外套,进了洗手间拿了干净的毛巾和装着温水的脸盆,在老管家惊诧的眼神下走到祁匀的床边。 邢仲晚心情很不好,也不想和她假客气,“您要是不想帮忙,就请您出去,顺便带上门!” 邢仲晚的语气很不好,老管家气的脸色发白,看了他一会最终还是关上门出去了。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要给祁匀脱裤子。没想到邢仲晚还没开始,祁匀那双苍瘦弱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腰。 邢仲晚好笑,“你这是干嘛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再说了,要看的我早就看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 抓起祁匀的手,凉的吓人。祁匀的身体微微的抖着,侧着脸,整张脸煞白。邢仲晚看不得这幅忍辱负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干嘛他。 “祁匀,你要面对现实,佣人被你赶跑了,难道你就要这个样子躺着。你现在的情况大小便不能自理很正常,你不让别人碰,好吧你有你的自尊我能理解,但我说句实话,你的自尊现在还有什么用,你不让我碰,好,那就看着你的伤口再感染?人要学会适时的低头,你现在多余的自尊心不会为你带来任何好处,在别人看来只是无谓的挣扎,徒增笑话罢了。” 邢仲晚将手里的毛巾甩进脸盆里,“要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 邢仲晚快气死了,幽闭的空间里难言的味道越来越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邢仲晚冷哼了一声,起身想走,他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实在没时间和一个在床上闹脾气的残废耗着,大不了他屁股一拍回去,他妈的事情他另外想办法。他可不想吃这闲气。 邢仲晚想明白了,刚想转身,突然看见祁匀颤颤的移开了自己的手。邢仲晚怅然,得,走不了了。 邢仲晚解了祁匀的裤子,将脏污的裤子换掉,拧干毛巾一点点的将他的下半身搽干净。期间邢仲晚抬头看了看祁匀,紧紧闭着眼睛,嘴唇死死的咬着都能见到血痕。这时候的邢仲晚没有刚开始的愤怒,他也明白祁匀天之骄之,身份何其尊贵,从小到大被人捧着,如今这样的身体带给他的只能是屈辱。 邢仲晚别过头,各人有各命,其他的他真的管不着。 将祁匀彻底的弄干净,邢仲晚给他上了药,开了窗子通风。还喷了一点空气清洗剂。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清爽起来。 邢仲晚看了看祁匀,那人又恢复了冷漠,视线直直的对着天花板。 “我下楼弄点吃的,待会送上来给你,你休息会。” 邢仲晚说完,走出了卧室。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祁匀的眼睛眨了一下,眼圈有些微红。 祁匀刚受伤那会,身体还没有萎缩的这么厉害。虽然身体上有手术后留下的伤口,但年轻人的身体还是漂亮的惊人。 刚开始年轻的护士照顾他都很殷勤,祁匀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抗拒被人碰自己的身体。 后来慢慢的换了新的护工,这些人在给他换洗的时候对他身体有意无意的触摸让祁匀心生厌恶。护工换了一批又一批,到后来祁家对自己越来越忽视,请来的护工素质越来越差。私下里讨论自己身体的调笑祁匀不是听不见,语气里的恶意和厌恶让祁匀恶心的想吐。他开始抗拒别人碰他,护工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常常发生。他躺在脏污的床单上一天没人理会也是常事,大多时候是管家进来喂饭受不了臭味强制护工进来收拾。 祁匀就像是一块早就不新鲜的猪肉被人翻来翻去,他下半身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那粗鲁的动作祁匀能感觉的出来,擦拭的动作就像是在刮一条死鱼。 祁匀是骄傲的,邢仲晚说他要面对现实。他早就面对现实了,从医生对他的腿和眼睛判了死刑的那一刻起。但从小到大的骄傲,让他还想保留一点点的尊严。 邢仲晚刚才的一席话把他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打破了。 邢仲晚给他换衣服给他擦洗,动作很轻柔。他听到身边的人轻微的喘息,搬弄一个下半身不能动的人要费很多力气,他经常听见护工的抱怨。但是邢仲晚没有,一声不吭的将自己弄干净。祁匀躺在床上感受到房间里的污浊空气一点点的消失,海盐味道的空气清新剂充满整个房间。第一次,祁匀感觉自己被尊重了。 祁匀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突然对身边这个人产生了一点好奇。 邢仲晚在厨房熬着羹,就早上睡了几个小时,脑袋晕沉沉,又经过了一场体力劳动,邢仲晚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很憔悴。那张万分宝贝的脸一定有黑眼圈了。 邢仲晚觉得自己是没事找事,自寻烦恼。 牛肉的香味飘散出来,邢仲晚舀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关了火。一回头老管家正站在自己身后,邢仲晚被吓了一跳,“您习惯站在别人身后吓人吗?” 老管家沉着脸,“没想到邢小姐对三爷是真上心了。” 邢仲晚也直接,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拐着弯说话。 “我不上心难道看着他死。我总要自保吧,邢家把我送过来就是想让我当个炮灰,我又不傻。老太太您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是拿了谁的好处给谁办事,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不能看着祁三死了。既然目的一致我们就好好的把戏演下去吧,互不干扰。您还是老管家,我还是邢小姐。” 老管家枯槁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还有一些戒备,邢仲晚盛了一碗羹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没毒。” 冷哼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老管家脸色铁青,看着邢仲晚的后背若有所思。 邢仲晚端着碗上了楼。走到祁匀的床边拉了一把椅子。 “今天吃牛肉羹,我试过了,味道还行。” 邢仲晚弯腰把祁匀扶了起来,用枕头将他的身体固定住。这次祁匀倒是没有什么反抗,邢仲晚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还要折腾一番,老子真要撂挑子不干了。 舀了一勺羹放在祁匀的嘴边,祁匀张开嘴吃了下去。邢仲晚觉得今天他可以速战速决睡个午觉了。 可是……祁匀吃了两口就拒绝再吃了。 邢仲晚:…… 很难吃吗?不会啊,味道还行啊。 “很难吃?”邢仲晚忍不住问。 过了许久,祁匀微微的侧过头。 邢仲晚奇怪,“那你干嘛不吃啊?” 形销骨立的男人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单,邢仲晚愣住了,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闪进他的脑子里。 “你是怕吃多了,上厕所不方便是吗?” 祁匀的脸又侧过去一些,上身可见的抖了起来。这个样子的祁匀看在邢仲晚眼里莫名的脆弱。 邢仲晚扶着额头,他真是欠了祁家的,不,是欠了祁匀的。 重新舀了一勺羹,“没事,我帮你!” 第八章 原来你叫晚晚! 邢仲晚这个人说来也是奇怪,虽然生在豪门富贵的圈子里,却对这个圈子里的人无甚好感。当初他和他妈被邢正平设计赶出去的时候,他爷爷已经去世了。平日里和她妈交好的几个手帕交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一句。他妈不想离开邢家,虽然到现在邢仲晚都不明白他妈为什么这么执着,邢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留恋。 被赶出国前,他妈病倒了,不知道邢正平用了什么方法,没有一个大医院肯接受他妈妈,走投无路下。年幼的邢仲晚抱着他妈跪在医院门口,无所适从,当时他太小除了求人他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他想过也许他和他妈会死在医院门口也不一定。但是老天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在他爷爷葬礼上出现的面容慈祥的老奶奶帮助了他和母亲。 祁匀觉得一定是他听错了,怔愣的转过头,他眼睛看不见只能凭声音判断说话人的方向。 邢仲晚坐直身体,忍着浑身酸痛,“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没法控制排尿和排便?” 祁匀绷着脸,没有说话,这个情况邢仲晚早就料到了,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 “如果你能控制,那就好办了,我今天就搬进你房间,你有需要了叫我。如果不能,那我只好给你戴成人尿不湿,你要是拉一次我就得这么折腾一次,那真是要我老命。” 邢仲晚一边说一边观察祁匀的神情,发现他的耳朵竟然有些红, “你最好说实话,你现在皮肤溃烂成那样实在不适合戴那玩意。” 邢仲晚安静的看着祁匀,他不急,这种事情可急不来。过了许久,祁匀才开了口,“不用戴。” 声音嘶哑刺耳,邢仲晚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那行,你放心吃吧,你有需要了叫我就成。” 周四打量了一下还真有尿壶便器。 打了一个哈欠,邢仲晚拿起碗重新开始喂饭,祁匀还是闭着嘴。 邢仲晚不耐烦道,“你还是小朋友啊,拜托我被你折腾一晚没睡,现在困得要死,你快点吃完让我去睡一下行不行啊。” 祁匀的眼睛垂了下来,那长长的的睫毛落在苍白的皮肤上,整个人脆弱的风一吹就能飘走。 这怎么像是我欺负你了呢,邢仲晚欲哭无泪,老子做死做活的该哭的该抑郁的是我吧。 祁匀张开了嘴,将牛肉羹吃进嘴里,牛肉香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胃舒服了,连带着心也没有那么空了。 吃完了粥,邢仲晚没啥力气收拾了,随便将碗一放靠在椅子上准备眯一会。 祁匀见身边的人良久没有声音,疑惑的侧过头,一会绵长的呼吸声传来,睡着了吗? 祁匀转过头,眼前一片漆黑,疲软的腰被枕头夹着勉强的靠坐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坐这么长时间了。 身边的那个人是不是还没有吃饭?祁匀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邢仲晚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要上厕所记得叫我。” 说完又呼呼的睡了过去。 祁匀的耳朵有些发烫,他无措的动了动自己的上半身,最后还是顺着呼吸的方向看了过去。 邢仲晚又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个善良的老夫人安排他母亲进了医院,小小的邢仲晚还在担心她这样做会不会牵连她,给她找麻烦。 老夫人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安心住着吧,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来,匀儿带着弟弟去外头玩会。” 跟在老夫人身边的少年走到邢仲晚的身边,牵起了他的手。邢仲晚抬起头看着他,“姐姐,你真漂亮。” 少年的眉头皱起,甩开了他的手。身边的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匀儿,不可以这么失礼。” 老夫人笑着对邢仲晚说,“他脾气不好,没吓着你吧。” 邢仲晚摇摇头,她就是觉得这个姐姐长的好看,名字也好听,云儿……可不就像个小仙女。 “夫人,我长大了也要娶一个像姐姐一样漂亮的老婆。” 一边的少年脸黑如锅底,老夫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那天之后邢仲晚就再也没见过老夫人和他身边的漂亮姐姐。他妈病好出院后,决定出国。临走前他妈妈还对他说,今后有机会可一定要报答祁老夫人,随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那样的人家估计也用不上我们。 “晚晚,我们受了人家的大恩,妈妈没机会还了,可你要记得,是谁救了我们母子俩一命。” 这是他妈临死前除了回邢家,唯一的一个念想。 邢仲晚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睁开眼睛一看祁匀连人带被摔在地上。邢仲晚心想,老娘啊,你真的是一语成谶,你儿子这不是来把屎把尿还恩情来了。 邢仲晚起身将祁匀扶了起来,“你又怎么了,不是让你叫我,想上厕所?” 祁匀僵着身子,脸色发白。这一摔,碰到手肘钻心的疼,他想去拿床边的尿壶,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邢仲晚将人扶到床上,拿了尿壶上来,动手解祁匀的裤子。祁匀难堪的别过脸。邢仲晚无语,都是大男人你别扭什么。掏出祁匀的东西看了一眼,颜色挺好看的。 前几次邢仲晚也没细看,这时候正是下午光线充足,邢仲晚想不看都不行。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祁匀以前肯定没什么女人,不过想想也是就那么一副清冷禁欲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子。 等了许久,也不见祁匀尿出来,脸却憋的通红。邢仲晚握着那软软的一团忍不住问,“尿不出来吗?” 祁匀垂下眼额角有些细汗。邢仲晚看出来了,只要觉得不自在祁匀就会垂下眼睛。 “站起来会好一些吗?我扶你去洗手间。” 祁匀死死的咬着牙,脸越来越红。 邢仲晚也不等他回答,弯腰将他架了起来。祁匀两条腿软绵绵的垂在地上,根本没什么用,邢仲晚废了大力气将他拖到洗手间,让他靠着自己,解了祁匀的裤子,拿着他的**,“放轻松。” 祁匀闭着眼,眼眶憋的发红,邢仲晚有些吃力,“拜托你快点,很重啊。”说完放开手里的东西去揉祁匀的小腹,祁匀身子一抖,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尿了出来,溅了邢仲晚一身。 邢仲晚看着自己的裤子黑了脸,拉好祁匀的裤子将他拖回到床上,转身想回去换裤子。 “你是谁?” 床上的男人突然开了口,邢仲晚惊诧的回过头。 祁匀张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你不是邢仲洁?你是谁?” 邢仲晚挠着自己的头发,脑子里短时间绕过千百个弯,想着难道编一个名字? “晚……”邢仲晚想了半天,“晚……”晚啥呢? “晚晚?”祁匀重复着这个名字。 邢仲晚:啊!? “原来你叫晚晚。” 祁匀沙哑的声音一棒子打在邢仲晚的脑袋上,哎,不是的,床上那位老哥,你等等。 这是他妈才会叫的小名,从祁匀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邢仲晚想解释,祁匀已经闭上眼睛没有再说话了。 邢仲晚觉得有些不对,祁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九章 祁匀,老子为了你快要去做和尚了! 祁匀知道邢家要把邢仲洁送来照顾自己。邢仲洁他是知道的,曾经的未婚妻。早年邢家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邢家的显赫无需多说,祁匀的爷爷为了笼络邢家亲自上门求的邢仲洁。 祁匀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身不由己,对于将来的妻子他唯一的概念就是利益交换,所以当他爷爷要求他娶邢仲洁的时候,祁匀没有太多的想法,邢仲洁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符号而已。 他对邢仲洁还有一些模糊的映象,不是说长得不好看,以她的长相在圈子里已经算是上乘,祁匀只是有些莫名的不喜欢,初次见面她看着自己的眼光里有熟悉的惊艳还有让人不舒服的占有欲,那种打量里满满的都是算计,算计着能从自己身上得到多少,怎么实现利益最大化。 祁匀冷冷的看着她,这是一个功利心极重的女人,她喜欢自己的外貌却更喜欢自己身后的祁家。 只是这个婚约并没有维持多久,邢老爷子去世以后邢家快速的衰败下来,邢家逐渐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上门退婚的时候,邢仲洁哭的梨花带雨,拉着他的衣袖让自己不要抛弃她,祁匀低头看着被扯住的袖口,想着这几滴眼泪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这个女人有些拙劣的演技看在祁匀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果真两个人解除婚约不到一个星期,邢仲洁就被拍到和一个当红小鲜肉出双入对,而当时他爷爷已经为他物色好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所以当祁匀知道邢仲洁要来的时候是满心厌恶的,邢正平如此势力的人,竟然会把自己的独女送来照顾自己,简直不可思议,除非他和祁家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想起邢仲洁那双充满对权利渴望的眼睛,他真的不相信她会来照顾自己这个残废。 只是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邢仲洁来了却异常的安静,安静的似乎这个房子里根本就没她这个人。 直到那天她给他倒了一杯水,不用听她说话的声音,祁匀就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邢仲洁。 那略微有些沉的声音不像一般的女人,但老管家却称呼她邢小姐。他不知道邢家竟然还有另一个女儿,但这个人绝对不是邢仲洁,那她究竟是谁呢? 祁匀从思绪中回过神,他的房间里没有人,邢仲晚回去换衣服了,还没有回来,本来已经习惯独自一人的祁匀突然觉得有些寂寞。 被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吓到,祁匀强迫自己抽出思绪,邢家把这个女人送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邢家一定和祁家做了某种交易,而做这个交易的人不会是他爷爷,他爷爷的性子祁匀太了解,一旦确定这个人已经毫无用处绝不会再用半点心,那么……难道是自己的母亲? 祁匀有些乱,他的车祸不是意外,祁家有人要害他。他母亲虽然已经对他失去了希望,但自己终究是他儿子,她不会看着祁匀去死,但想她要如何的照顾好自己那绝对是不可能的,老管家就是她的人。吊着他一口气,却没有半分用心。 他母亲也是为了成全她在外头一贯的好名声,大儿子残了也要做做样子维持一个慈母的形象。 祁匀冷笑,这就是他的亲人,有着至亲的血缘却做着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想起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的女人,她叫晚晚,很好听的名字。她个子挺高的,祁匀觉得应该比以前的自己矮不了多少。挺瘦的,她扶着自己的时候祁匀无可避免会碰到她的胸,挺……平的…… 一个高大消瘦叫晚晚的女人…… 祁匀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想这个做什么,这个女人怎么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祁匀重重的闭上眼睛,嘴间还有牛肉羹的甘甜,饭做得挺好吃…… 邢仲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觉得自己真是身心俱疲。将脏了的衣服扔进洗衣筐,下楼去厨房吃了点剩下的牛肉羹。看看时间午睡是来不及了,邢仲晚决定出去浪一浪。 上楼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出了门,老管家站在门口一双浑浊却凌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邢仲晚对着她吹了一声口哨,“愉快的心情有利于身体健康,不要老是绷着脸。祁匀应该已经睡了,我出去一下不违反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老管家冷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邢仲晚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出门上了自己的车,车子发动起来,邢仲晚打开车窗探头看了一下三楼窗子,今天天气很好,窗子开着,白色的窗帘随着风晃动。邢仲晚觉得好笑,邢仲晚啊邢仲晚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妈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今天必须浪起来。 邢仲晚去了一趟商场,手里晃着那个厚厚的信封,不用白不用,今天必须全部花掉。一个小时后邢仲晚手里提着满满的购物袋,从柜台出来的时候对着里头的柜姐抛了一个媚眼,柜姐的腿都快软了。 邢仲晚晃着手机,这一圈逛下来里头不知道多了多少女人的联系方式,自从回国他已经吃素很久了……想着今晚上是不是找一个约一下。 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瘫在床上的男人,邢仲晚想没有自己祁匀不是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一个晚上不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甩着购物袋,哼着歌一路下去,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在偷偷的看他,邢仲晚早就习惯了,他知道自己这张脸有多么讨人喜欢。 邢仲晚订了酒店,翻出通信录里一个感觉还不错的女人约了时间见面。 邢仲晚洗好澡,下半身裹着浴巾,开了一瓶红酒。水珠顺着那修长雪白的脖子慢慢的划过精壯的胸膛,流过形状漂亮的腹肌,最后滑进扎着浴巾若隐若现的阴影里。 门铃声响起,邢仲晚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一下挂在唇边的红酒,开动了…… 只是……一切准备就绪,情绪正浓,邢仲晚正准备提枪入内,落地窗边一道惊雷闪过,雨水重重的打在玻璃上,邢仲晚猛的推开身下的女人,祁匀房间的窗子是不是没关? 邢仲晚起身穿衣服,身下的女人不满的缠着他,邢仲晚对着她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厌烦,从一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扔了过去。女人打开一看,满眼的惊喜和不可思议,这个手表抵的上她好几年的工资了。 邢仲晚拿着购物袋出了房间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房费我已经付过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约,拜拜!” 女人谄媚的看着邢仲晚,长得好看出手大方这么好的一夜情对象去哪里找。 邢仲晚关上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加快脚步进了电梯,那扇窗户离祁匀的床很近,不知道那个老太婆会不会把窗户关上。 邢仲晚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阴郁的眼神一脸的欲求不满,脸上那道抓痕还没有褪去。 低声骂了一句,祁匀,老子为了你快要去做和尚了。 第十章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邢仲晚飙着车回到祁家在郊外的别墅,雨大的视线根本看不清,邢仲晚打开车门下了车,短短的车到门口的距离身体就被雨水淋透了。邢仲晚飞快的上了三楼,一开门,一阵带着雨水的风迎面吹来,邢仲晚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白色的窗帘已经被淋的湿透,吸够了水一晃一晃的垂着。邢仲晚憋着才没把到嘴边的脏话骂出口,走过去将窗户关了起来,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才有时间观察床上的祁匀。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被子已经湿透了,邢仲晚莫名的心里有些火,“你又不是哑巴,你就不会喊人过来给你关窗子。” 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床上的人就像睡过去一般毫无反应,邢仲晚憋着一口气,来回在房间里走着,这他妈都是什么破事。 邢仲晚啊,你真是招谁惹谁了! 祁匀的眼睛微微的动着,眼睫毛****的,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得,和一个残废置什么气。打开空调,拉开祁匀身上的被子,还好里头的衣服没湿,只是…… 邢仲晚看了一眼祁匀的裤子,火又上来了,“祁三爷,你好歹叫人给你拿个尿壶也是可以的,你这……我去……我” 祁匀的眼睛抖的更加厉害了,但就是不睁开眼睛也不说话。邢仲晚服了,得,我怕你了,祁三爷,祁祖宗! 邢仲晚认命的去洗手间拿了脸盆毛巾给祁匀擦身体换衣服,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被子,还要给他上药,做完这些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邢仲晚喘着气,“你不会也没吃饭吧?我就出去一下,你就成这样了,你……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邢仲晚跑下楼,床上的祁匀张开眼睛,身体很清爽,空调开得温度很适中。空气中还有邢仲晚身上的气味,很清爽的松木香,祁匀眨了一下眼睛,一个下午躁动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邢仲晚走了以后祁匀晕乎乎的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还是异常的安静。祁匀的肚子有些涨,想上厕所。吃力的垂下手想拿床边的尿壶,只是无力的身体根本没法听使唤,祁匀满头大汗做了好久的无用功,小腹涨的不行。房间门口有不停的脚步声,一直有人在外头,祁匀咬着后槽牙想叫人。她好像说过换一次床单被子要花很多的力气,想着那人坐在自己身边都能睡着,该有多累。 祁匀张了嘴,门口突然传来新来的佣人说话的声音。 “哎,你们说里头那位像个死人似的还能活多久。” “这么长时间了,我们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算了,管家都没吩咐我们还是别进去找事了,里头那位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该有多脏,你愿意进去把屎把尿啊。” 一阵哄笑声传来。 “你说邢小姐长得那么漂亮,怎么就来伺候这么一个废人了。” “哎,我听说两个人还有婚约呢?” “哎哟,真是可惜了,里面那位听说**瘫痪了,估计那啥也立不起来了吧,嫁过来还不是守活寡,真当是可惜。” “哎,你少说几句,小心里面的人听见了。” “听见怎么啦?祁家人又怎么样,现如今谁不知道祁家最受宠的是祁四爷,里头那位算个屁。” “可惜邢小姐了……要守着这么个废人过一辈子。” 祁匀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床单,闭上眼睛,肩膀压抑的抖动着。一股湿热慢慢的从**蔓延开来,一股熟悉的骚臭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晚上,老管家来喂饭,祁匀没有吃,老管家一声不吭的端着碗出了门。祁匀的脸朝着窗外,她还没有回来…… 下雨了,风很大冰冷的雨水打在祁匀的脸上,祁匀漠然的张开眼睛,门外匆忙的脚步声关门关窗的声音稀稀落落,却最终没有一个人打开他的房门。 祁匀的脸朝着门口的方向,费尽全力勉强的撑起脖子,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没有出现。 她也走了吗…… 佣人的话回响在祁匀的脑子里,真是可惜了邢小姐,那么漂亮却要照顾一个废人。 废人……祁匀嘴角弯起一个别扭的弧度,大风将室内骚臭的味道冲散了一些,但不能掩盖祁匀是个残废的事实。 祁匀伸出手在自己的腿上重重的的捶了一下,绝望的闭上眼睛。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邢仲晚在厨房找了半天,熬了一点青菜肉末粥,又看见厨房有一些腌制的小菜,拿了一些上锅炒热。 其实就他的长相来看,根本看不出他会做饭,也是多亏了他妈妈。邢仲晚他妈妈因为长年卧床,邢仲晚年纪不大就学会自己下厨房做饭给他妈妈吃。他妈妈走了以后,邢仲晚就很少进厨房了,没想到再次进厨房竟然是因为祁匀。 邢仲晚看着灶台上热滚滚的粥,拿着木勺子轻轻摇动着。本来一个好好的夜晚,可以抱着中意的女人滚床单,结果现在站在厨房熬粥。邢仲晚懊恼的差点把手中的勺子扔进锅里。 出国前他妈带着邢仲晚去过一趟祁家,手里提着她亲手做的点心。他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想在临走前见一见祁夫人。但祁家哪里是这么好进的,更何况是见祁纵成的夫人。他和他妈被拦在祁家大门口,祁家的警卫员看着他们就像看两只肮脏的老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见老夫人。 他妈被冷风吹得咳嗽又犯了,邢仲晚拉着他妈的衣袖劝她回家,他妈不肯想再等等。 邢仲晚只好牵着他妈的手被风吹的瑟瑟发抖。直到祁家侧门出来一个熟悉的少年。 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出落得像个仙子,不似凡间人,清清冷冷的走到他们跟前。 “奶奶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来,这位夫人,有事我可以替你传达。” 他妈歉意的笑笑,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少年,“一点小心意,我亲手做的。” 少年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谢谢夫人。” 小小的邢仲晚鼻子冻得通红,看着前面这个漂亮的姐姐,姐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越来越漂亮了。 邢仲晚扯着小嘴痴痴的看着少年,少年不悦的转过头,“你看我干什么?” 邢仲晚吸了吸鼻涕,“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妈吓了一跳慌忙道歉,拉着邢仲晚就走,邢仲晚依依不舍的回过头,看见那个少年将手里他妈亲手做的点心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一股烧糊的味道直冲邢仲晚脑门,“哎哟,我去!” 邢仲晚连忙关了火,看着烧糊的粥,忍不住抬头望天。当年真他妈被美色所迷,什么漂亮的仙子姐姐根本就是冷漠无情的臭男人! 邢仲晚端着粥上了楼,坐到祁匀的身边,“刚不小心烧糊了一点,我把上头的盛出来了没有那么大味道。” 将祁匀扶着坐起来,开始喂他吃饭,这次祁匀很配合,一碗粥没多久就吃完了。邢仲晚看看手表,不早了。准备回房间拿被子打地铺,屁股刚一离开椅子,祁匀突然开口了,“你去哪里?” 邢仲晚维持着起身的姿势不动,真是见鬼了今天竟然主动和我说话。 “我叫了,他们也不会进来。” 停顿了一下,祁匀微微侧过脸,“我不想让人看见我的身体。” 邢仲晚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邢仲晚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那为什么我可以看你的身体?” 祁匀的脖子红了,接着耳朵也红了,因为瘦格外显眼的喉结因为吞口水不安的动着。 一阵沉默,邢仲晚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莫名。 转身准备出去拿被子,突然衣角被抓住,邢仲晚疑惑的转过身,祁匀,你还有完没完。 床上的人低着头,身上的衣服宽大可以很明显的看到后脖子以下凸显的脊柱骨。 “女孩子,晚上不要出去,不安全。” 邢仲晚愣住了,女孩子!?谁?哪个?哪里有女孩子? 回头看着祁匀已经快要熟透的脖子,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当年我把你认成女孩子是我不好,可谁让你实在长得太漂亮,十五六岁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我看错情有可原。 可老子这嗓子,这身材,你凭什么把我当成女的!? 邢仲晚抑郁了…… 第十一章 祁匀将来怎么样,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邢仲晚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正想开口,手机就响了,邢仲晚被突然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这他妈谁设置的铃声这么吓人…… 走到门口接了电话,电话里成正哲柔媚的声音让邢仲晚后背直发凉。 “成正哲,你一天不装女人浑身皮痒是不是,没事情老子挂了,这一天到晚的就没个称心的事情!” 成正哲笑道,“一听你就是欲求不满,着急上火了。” 邢仲晚冷哼一声,想挂了手机。 “哎,别挂别挂!有正事和你说。” 邢仲晚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你要是说不出所谓的正事,你就等着死吧!” 成正哲切了一声,“我这几天小小的调查了一下,有一个很有趣的发现。” 邢仲晚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快说!老子他妈累的要死!” “祁匀从小是他奶奶带大的,你知道吧?” 邢仲晚靠在墙上,脑海中闪过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你说那么好的一个老人家怎么就养出祁三这个倒霉孩子! 成正哲当然不知道邢仲晚和祁老夫人有一段渊源。 “已故的祁老夫人是海源沈家的独女。当年嫁进祁家之前跟前夫生过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留在了海源沈家,也就是现在沈家的当家人沈清虹。沈清虹至今未婚,没有儿女。但……祁匀少时很得沈清虹的喜爱。老邢啊,祁匀不是一点底牌都不剩。海源的沈家啊,那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门第。以祁老夫人在世时对祁匀的宠爱,不可能没有给他留后路。祁匀他父亲早就去世了,沈清虹又没有孩子,唯一有沈家血脉的只剩下祁匀了。” “我和你说这件事情就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和祁匀走的太近了,这人虽然残废了,脑子还没坏。祁三可不是什么善人,手段心狠手辣,他身体好的时候得罪了多少人,现在是墙倒众人推,没有一个人想见着他好。 要不是他出了车祸,祁家早就是他的了,这样一个人就算是残废了也不能掉以轻心。老邢,你不喜欢这个圈子,置身事外这么多年,可千万别因为祁匀再把自己搭进去!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成正哲难得严肃了一把,邢仲晚慵懒的靠在墙边,浑身软的像没了骨头,“你想多了,我把我妈的事情办完就走,至于祁匀尽人事听天命吧。我心中有数,你别多想!” “那就好!”成正哲松了一口气,“办完了,赶紧回来,这头还等你回来主持大局。” 邢仲晚挂了电话,一双狭长冷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祁匀房门,虽然不知道祁匀为什么放着这层关系不用,忍着屈辱让这群人如此糟践。但多年前祁老夫人对他妈妈的恩惠,邢仲晚不能不报。祁匀到底是怎么想的邢仲晚没有兴趣知道,在他离开之前让祁匀过的舒服一些也算是报答当年祁老夫人的恩情了。 邢仲晚站直身体,呼了一口气,算了,他是男是女也没必要解释了。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祁匀把他当成女的,那就女的吧,又不是真的未婚妻,真的要结婚…… 回自己房间抱了被褥,好好的铺在祁匀的床边。床上的祁匀始终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邢仲晚也不理他,拿了睡衣进了洗手间洗澡。洗手间里传来水声,祁匀微微的侧过头,看着洗手间的方向,一顿,飞快的转回来。 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怎么就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洗澡了。祁匀眉头皱了起来,不过她的性子似乎不像一般的女孩子,毕竟有哪个女孩子能灌着自己喝水,拖着自己去洗手间的。 她,有点凶…… 祁匀雪白的脖子染上了红晕,他重重的闭上眼睛,突然一个念头闪进他的脑海里,他是一个瞎子,下半身还瘫痪着…… 她的确没什么好顾忌的。 祁匀脖子上的红晕逐渐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浴室的门打开,邢仲晚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头发,打着哈欠。 “你还没睡啊?想上厕所吗?我扶你去。” 邢仲晚以为祁匀想去洗手间,将毛巾一扔就去扶他。 鼻尖传来淡淡的松木香,祁匀僵硬着身子,任邢仲晚扶着自己。进了洗手间,邢仲晚很自然的就去拉祁匀松松的睡裤,祁匀按住邢仲晚的手,邢仲晚愣了一下,“干嘛?额……难道是大号?我扶你坐着,我撑着你。” 祁匀愕然,他突然有些不能明白这个女人的脑回路了,自己还没纠结过来人就已经被脱了裤子按在马桶上了。 邢仲晚弯着腰撑着祁匀的上半身,祁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为什么自己所有私密的事情全都一点不保留的被这个女人看的一干二净了。 邢仲晚的思绪却不在这上头,他看着祁匀两条细瘦疲软的腿,突然想起他来邢家退婚时候的样子。 挺直的背影,那双腿在黑色的西裤里显得修长笔直。天生一副遭人妒忌的长相,还有一副让人垂涎的身材。就是自恋如邢仲晚当年也不得不承认,祁匀的那双腿真是漂亮的让人想入非非。只是现如今它就如两条**早就没有当年的样子。 邢仲晚这边感慨,祁匀却越来越尴尬。本来没有上厕所的意思,只是坐在马桶上,也许是条件反射还真的有些许感觉。 祁匀憋红了眼睛,他不想在邢仲晚面前做这样的事情。 许是发现祁匀的异样,邢仲晚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了, “别忍着,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见过,大不了我摒住呼吸。”说完邢仲晚忍不住自己也笑了,他发现祁匀挺好玩的,只要一逗他,他脖子就会红,他皮肤白,一红特别明显。 邢仲晚弯着腰,离祁匀很近,呼吸就轻轻的拂过祁匀的耳朵边,让人心里痒痒的,一声轻笑让祁匀莫名的没了紧张。笑声很好听,也很随意,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她在做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祁匀完事了以后,邢仲晚从一边扯了纸,放在祁匀手中,故意问了一句,“你来我来?” 祁匀的脖子又红了,邢仲晚看着好玩。以前看你冷冷的没想到这么不经逗, “我转过头不看你,你抓紧哈。” 邢仲晚果真转过头,听到后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残废了也有残废了的好处,这么无措的祁三有点可爱啊。 将祁匀扶回床上,上床时不小心腿磕到了床角,祁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邢仲晚低下头看了下,还挺尖的,这么一下磕上去肯定疼。 想到这里邢仲晚眉头忍不住一挑,看来祁匀的腿并不是毫无感觉。 晚上,邢仲晚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 一个转身对着祁匀的床,床上的人呼吸浅浅,似乎已经睡着了。邢仲晚侧着身体托着自己的下巴。 海源的沈家啊,祁匀出事沈清虹不可能不管他,也不可能放任祁匀在这里受苦,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而且祁匀的腿还有感觉,那就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邢仲晚冷哼了一声,翻身躺下,管自己什么事情呢。上流圈子里乌七八糟的事情他还见得少吗。 祁匀将来怎么样,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声闷哼,让床上的祁匀缓缓地张开眼睛,眉心一点一点的皱起来。果然是自己让她感觉厌烦了吗。 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让祁匀猝不及防。 第十二章 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邢仲晚睡到半夜醒了,习惯性的伸手往旁边一抓,什么都没抓到。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这不是在自己房间,老子他妈躺在地上! 嗓子干的难受,邢仲晚干脆起身准备下楼倒水喝。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低低的闷哼,邢仲晚起身靠过去,打开一边的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下祁匀满头大汗,紧闭双眼,双唇紧紧地抿着,没有血色泛着白。邢仲晚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人没有醒过来,这是被魇住了。 邢仲晚握住他紧紧抓着床单的手,“祁匀,你醒醒,祁匀,祁匀!” 祁匀猛的张开眼睛,喘着粗气。 邢仲晚松了一口气,“你刚才被梦魇住了。” 顺着邢仲晚的声音祁匀侧过头,无神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邢仲晚起身想去拿毛巾给他擦一擦,手刚离开就被祁匀抓住。手心里还有黏腻的汗水,抓着自己手背那种感觉很微妙。 “我去拿毛巾,一会就回来。”邢仲晚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来,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牵着手总感觉很奇怪。 祁匀一直看着邢仲晚离开的方向,直到感觉离开的人又回来,温热的毛巾擦拭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活着的感觉才一点一点回到祁匀的身上。 邢仲晚的手再次被祁匀按住,邢仲晚不解的看着祁匀,没有多少肉的脸颊微微颤抖着,祁匀咬着牙,他在紧张。 “你有话要对我说?”邢仲晚停下擦拭的动作,祁匀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安静的夜晚,祁匀嘶哑的声音划破了平静,邢仲晚微微一愣,将手里的毛巾扔在一边的桌子上,干脆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嘴角弯了弯,“要听实话吗?” 祁匀无神的张着眼睛,现在还有人会对自己说实话吗?或者他现在还能相信人吗? 邢仲晚拢了一把自己半长的头发,“你看,你谁都不信,那么我的回答重要吗?” 漫长的沉默……邢仲晚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滋润快要冒烟的喉咙。这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相互打哑谜呢。真是无聊,邢仲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遇见祁匀以后天天睡眠不足,真是要命。 放弃了下去喝水的念头,打算躺下去继续睡觉,没想到祁匀开口说话了,“我想相信你。” 邢仲晚见鬼似的张大眼睛,我这是睡眠不足幻听了吗? 邢仲晚是睡眠不足没错但脑子还没有生锈,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始还忍着,最后忍不住越笑越大声。祁匀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声音带着不满,“有这么好笑吗?” 邢仲晚好不容易止住笑,“祁匀,你为什么相信我?你见过我吗,知道我是谁吗?你就相信我,你是在床上躺傻了吗?万一我心思不纯呢?就是想获取你的信任从你嘴里套话或者在你身上谋取一些东西呢。信任?我劝你一句,这种东西是你现在最不需要的。可别被这东西害了。” 祁匀良久没有说话,仿佛是在认真考虑邢仲晚的话。邢仲晚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得太夸张了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邢仲晚看着那个消瘦不成形的男人,有些可怜。但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过分,自己对祁匀的确没有恶意,他照顾他,他妈妈可以进邢家祖坟,顺便他还能报当年祁老夫人对他和母亲的恩情,仅此而已。 要说邢仲晚有那么点私心,那也是不忍心看着当年的神仙姐姐沦落成如今的样子。 邢仲晚不是圣人,他迟早要走的,这种信任还是不要有的好。 祁匀对着邢仲晚的方向,眼睛茫然的转着,他看不见,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邢仲晚的呼吸还有体温。 “你不是那样的人。”祁匀的语气很平静。 邢仲晚愕然,“你才和我相处了几天,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你是谁派来的眼线,那只要和他们一样不让我死就可以了,何必费心照顾我。照顾我这样的身体,吃力不讨好,你做戏不用做的那么认真。” “况且我身上没有你可以图谋的。我母亲想要的东西不会通过来自邢家的你,她这个人谁都不相信。邢正平之所以愿意让邢家的人来照顾我,是想从我这最后捞点好处,他的算盘打的很好。邢正平不舍得让她的独女来照顾我这个残废,却也不会随便找个人顶替邢家人,所以你一定也姓邢。本家只有邢仲洁一个女儿,那你要么就是旁支的女儿要么就是私生女。威逼,邢正平还没有那么大魄力,邢家如今逐渐落魄,旁支的几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那么只能利诱,如果你是为了钱,你大可不必对我做到如此地步。” 说到这里祁匀的脖子又红了,邢仲晚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自己给他把屎把尿了。 祁匀闷哼了一声,“所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祁匀这么条理清晰的说下来,邢仲晚真想给他鼓个掌,除了没把自己的性别弄明白,其他都没毛病。 “你不是也没说实话,你的腿明明有知觉,却骗过了所有人。” 邢仲晚有些累,弯下腰趴在祁匀的床边。 祁匀转过头,眼前一片漆黑就如同他现在的心境。 刚开始腿的确没有知觉,只是他母亲和祖父的行为让祁匀彻底寒了心。之后双腿慢慢有了知觉,身边却全都是眼线。不止是祁夫人的人,还有许多藏在暗处巴不得自己早点死去的人。祁匀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腿有知觉,现在他又残又瞎想要他的命很容易。他只有伪装着,才能保全自己。 “我的车祸不是意外,有人想害我。” 祁匀的声音粗嘎难听,说有人要害自己语气却平静的吓人。 邢仲晚心想,也不想想你以前的做事风格,半点不留情面,污糟事情也没少做,也是天理轮回。 明明长相比画里的人还美,心却比石头还要硬。 邢仲晚没有接话,他对这些事没有兴趣,也不想知道太多。对他来说知道的越少抽身就越容易。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匀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了执念。邢仲晚一时玩心大起,想逗逗他。 “我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嫁给你啊。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你的未婚妻吗?邢正平答应我来照顾你,就能得到祁三夫人的名头。所以我就来了呀。” 邢仲晚一边说一边忍着笑,他以为祁匀会反驳几句,比如说邢家的女儿他不会要,或者祁三夫人的名头现如今已经没用了之类的。 但奇怪的是,祁匀竟然没有反驳。 邢仲晚等了一会,好奇的探起身子看过去。 不看还好,祁匀的脖子还有耳朵红的一塌糊涂,连脸都有些红了。 邢仲晚吓了一跳,以为祁匀哪里不舒服,手盖在他的额头上,没有发热啊。 邢仲晚奇了,那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第十三章 这样你就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自从瘫痪在床上,祁匀就没有一个晚上能够安心入睡。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睡的特别沉。睡在地上的邢仲晚浅浅的呼吸声让祁匀莫名的有些安心。早些年他是不习惯和别人同处在一间屋子里的,别说睡觉了,就是待的时间久了也会不舒服。 瘫痪以来,他倒是安稳了,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一点点的等着时光流逝,也许是身体病痛的折磨,祁匀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快要撑不下去了,没想到老天给他送来了晚晚。 这么没心没肺哪哪都能睡的女人祁匀真是没见过,但就是这样的性子让祁匀觉得轻松。 这份轻松让祁匀安然入睡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的奶奶笑着对他说,“那孩子真是讨人喜欢,可惜是个男孩子,不然奶奶就讨来给你做媳妇。” 转眼,他奶奶弥留之际抓着他的手,“匀儿,你性子太刚烈以后少不得会吃苦,你那母亲和祖父都是无情的人,今后奶奶不能看着你,你万事都要小心。奶奶真恨自己,身体不中用等不到为你寻个好婚事。祁家凉薄,能有个知心人陪在你身边也是好的。” 他奶奶葬礼上,他母亲哭的快要晕厥过去,爷爷也只是来看了一眼就没再来过。祁匀冷冷的看着他母亲做戏,从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一圈的亲戚朋友都说他无情,从小被奶奶带大,却一滴眼泪都不流。 转眼他25岁定了邢家的独女,跟着爷爷上门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奶奶和他的玩笑话。那是奶奶救过的一对母子,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小男孩的长相,只记得他呆呆傻傻的叫自己姐姐。 邢家没有利用价值退婚后,他爷爷又给他找了邱家的女儿,两个人不过见了一次面就定下了婚约。 车祸那天,她就坐在自己的边上。被旁边的大车撞击的时候,祁匀想打方向盘却被一边的女人死死按住,她的眼里满满都是恨,“祁匀,,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 话落,对面大货车迎面撞过来,副驾上的女人脸瞬间扁了,鲜血溅在祁匀的脸上。 恍惚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叫他,叫他醒过来…… 祁匀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松了一口气,祁匀突然就觉得在他身边的这个人是可以相信的,也许他能带着自己走出这片黑暗。 隔天一早,邢仲晚叫了几个工人在洗手间忙活,老管家冷眼看着一副防备的样子,感觉一个看不住邢仲晚就要把房子给拆了。 邢仲晚倒了杯咖啡对着老管家笑笑,“老太太,放轻松,装几个把手罢了,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老管家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你没有权利动这件房间里的东西。” 邢仲晚喝了一口咖啡,嘴角一弯,“那你去和祁夫人告状呀。” 老管家气的发抖,转身下了楼。 邢仲晚冷哼一声,去洗手间看了看,转身去看祁匀。 床上的人已经醒过来了,“你让他们干什么?” 邢仲晚道,“让他们改造下洗手间,这样你就方便自己去啦,省的每次扶你去,就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 其实邢仲晚是觉得祁匀对自己带他上洗手间这件事,多少有点抵触,自己迟早要走,祁匀总归有一天要靠自己。还不如趁早让他熟悉起来。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 邢仲晚走到窗户前深吸了一口气,这地方偏是偏,空气是真好。 祁匀没有说话,邢仲晚也不等他回答,走到床边,将祁匀扶了起来,“来配合我一下,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背你下去。” 祁匀愣了一下,背我下去……一个女人,背他下去…… 祁匀有些不乐意…… 邢仲晚没他想那么多,“你快点啊,磨蹭什么?” 最终邢仲晚还是将祁匀背了起来,从三楼走到一楼他走的很小心。祁匀趴在邢仲晚的背上,耳朵有些红,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背呢,虽说晚晚比一般女孩子强壮…… 邢仲晚拖着祁匀两条软绵绵的腿,说实话背可比拖着他上洗手间轻松多了,祁匀个子高光是骨头也是沉的。 到了一楼,老管家推着轮椅一脸的不乐意。邢仲晚将祁匀放在轮椅上将他的腰固定好。给他披上一件外衣,回头看了老管家一眼,“您放心,就在门口花园走不远。” 老管家不想看他,还是看不见来的清净。一边的几个佣人都一脸吃惊,没想到躺在床上一年多的祁三爷竟然坐起来,还要出去,这个邢小姐真是不简单。 邢仲晚推着祁匀去了花园,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祁匀愣住了,耳边是鸟叫声,还有不远处农场工人的吆喝声。祁匀有些无措的抓着轮椅的把手。 “怎么样,活着还是挺好的吧。” 邢仲晚看着祁匀的侧脸,那长久不见光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透明能隐约看见里头的血管。 在房间里还不觉得,一出来祁匀那一年多没有打理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野人。邢仲晚头疼的揉揉自己的额角,看着有点不顺眼呢。 “你在这等着,我进屋拿剪刀,把你的头发修一修。” 邢仲晚这么说着,帮祁匀把轮椅固定好就准备回去拿剪刀。祁匀的手一下拉住他的袖口。邢仲晚无奈,“一会就回来,就在门口呢,老管家肯定在远远看着,不会让你出事的。” 祁匀缓慢的松开手,邢仲晚突然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无措,就像是一只怕被抛弃的小狗。 这要是换在以前说祁三爷会害怕,那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邢仲晚飞快的跑进屋里,问管家要了剪刀和梳子。老管家开始不肯给,邢仲晚气笑了,“我害他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老太太你看着挺精明,这时候怎么糊涂了。” 拿过剪刀和梳子,邢仲晚小跑着去找祁匀。远远的看过去,祁匀单薄的背影显得特别的落寞,邢仲晚放缓了脚步,小心的靠近祁匀,见他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双手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把手。邢仲晚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他想看看祁匀会有什么反应,其实骨子里邢仲晚还是对当年祁匀将他妈妈做的点心扔进垃圾桶里耿耿于怀。祁匀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圈子里他最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在祁老夫人的葬礼上没有掉过一滴眼泪,那是从小将他养大的人啊,冷情冷心到这样的地步。 祁匀抓着轮椅手的越收越紧,脸上虽说没有什么表情,但邢仲晚知道他在紧张。瘫痪后的祁匀终于是有了一点人味。 邢仲晚收回自己的恶趣味,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不然他妈今晚得到梦里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 抓住祁匀的手,邢仲晚道,“我回来了,咱们开始剪头发。” 祁匀的手一下子卸了力气,他转过头,面对着邢仲晚的方向。邢仲晚大张着眼睛,“什么?有话说?”话落,邢仲晚愣住了,他低下头,自己的手被祁匀握住,力道不大却握的稳稳的。 “留着,别走!”沙哑的声音说的很轻,邢仲晚差点没听清。 “我没说要走啊。”起码现在不会走,邢仲晚在心里加了一句。 祁匀放了手,恢复了平静。邢仲晚拿了一件白衬衣围在祁匀的脖子上,手里的剪刀和梳子很利落的飞舞着。 祁匀闻着那股淡淡的松木香,闭上了眼睛。 祁三夫人吗?晚晚,我会如你所愿! 祁匀的嘴角不着痕迹的动了动,这样你就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第十四章 让你风光的成为祁三夫人 邢仲晚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随便一句调笑的话,有人当了真。很是满意的看着修剪好的头发。当年给他妈妈修剪的手艺还在,也没生疏多少啊,如果忽略左边额角那块剪秃的地方,还是不错的,不过祁匀又看不见,管他呢。 邢仲晚收拾了一下,决定将祁匀推回去,也到中午了该吃饭了。祁匀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本来凌乱到肩膀的头发已经被剪短了。眼见着祁匀的手就要摸到那块剪秃的地方,邢仲晚飞快的拉住祁匀的手,“来来来,我们去吃饭。” 祁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握住。邢仲晚诧异的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握草,两个大老爷们,咦……一阵恶寒。 邢仲晚将手抽出来,祁匀也没说什么,晚晚的手挺大的,指骨很修长,女孩子有一双这样的手也是……难得…… 邢仲晚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推着祁匀的轮椅往回走。 “你很会照顾人。”祁匀突然说了一句。邢仲晚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大哥,你以为我愿意?除了我妈,我简直把你当成爹在伺候。等办完我妈的事情,老子还是赶紧走。 心里头这么想,邢仲晚嘴上还是恶趣味满满。 “谁让你是我未婚夫呢,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说完自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邢仲晚你这样调戏一个病人真的合适吗? 但是祁匀以前实在是太可恶了,说两句玩笑话没什么毛病吧。 祁匀果然不说话了,邢仲晚以为自己成功的将他恶心到了。谁想祁匀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身边有人愿意陪着自己也是不错的。 中饭时间,邢仲晚问祁匀有没有不舒服,是想在楼上吃饭还是在饭厅。祁匀摇了摇头,却没有想上去的意思。 邢仲晚让管家摆饭,将祁匀推到饭桌边。周围的佣人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以前祁匀躺着不觉得,现在坐在轮椅上,虽然人还是瘦的不能看,但就是让人觉得害怕,坐在轮椅上的人,虽说眼睛看不见,但周身就是有一股气势,无法想象这将来要是能好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邢仲晚将筷子放进祁匀的手里,“有力气?能拿的起来吗?”祁匀僵硬的抓着筷子,很是不灵活,邢仲晚夹了一筷子青菜在他碗里,“你碗里有青菜,试着夹起来看看。” 祁匀果然照着做了,许久才将青菜勉强的夹起来,拿着筷子的手颤抖着,快要送进嘴里啪嗒一下掉了,落在盖着毯子的腿上。周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全都不敢说话。邢仲晚很是自然的拿掉落在毯子上的菜,一把抓住祁匀停顿在嘴边的手,“很正常,我们再来,没事啊。” 祁匀面无表情的又重新将筷子放进碗里试图夹菜。一边的老管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没有生气,还很顺从的又做了一遍。老管家忍不住开始重新打量坐在祁匀身边的邢仲晚。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以后,祁三爷似乎有些地方正在悄悄的改变。 本来对这个人老管家没放多少心,等见到真人,老管家更多的是鄙视。邢家真是打了如意算盘,送一个男人过来冒充邢仲洁胆子真是大,既然夫人那头都没说什么,那她也陪着做戏,邢小姐邢小姐叫着,本以为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没想到却是一个躲在暗处的小狐狸,精明的很。看来不得不向夫人汇报了,三爷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开始改变了。 试了好几次,祁匀终于是将青菜送进了自己嘴里,邢仲晚乐了,拍手道,“我就说你一定行吧,你看筷子都能夹住菜了。” 祁匀被邢仲晚这种夸小孩的方式逗乐了,虽然面上还是无表情却觉得这样的晚晚有些可爱。试着又夹了一筷子,这次顺利多了,吃进嘴里的那瞬间,祁匀心口流过一阵暖流,而这股温暖来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 邢仲晚笑嘻嘻的看着祁匀,一边的佣人眼睛都看直了。太漂亮了,以前一直绷着脸看着有些凶,这么一笑感觉房间里摆着的鲜花都要谢了。 祁匀吃了几口放下筷子,邢仲晚问道,“饱了?不是吧,你才吃了多少?” 祁匀淡淡的说了一句,“难吃。” 这一句难吃,让负责做饭的佣人腿都软了,祁匀的声音还没有恢复,嘶哑低沉确实不好听,但是那人坐着,眼睛虽无神,气势却很迫人,以前的祁三爷是看一眼都能让人发抖的主。 “我……去……去重做!” 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 祁匀却像没听到,脸面向邢仲晚,“没你做的好吃。” 邢仲晚认命的放下筷子,得,这是想吃我做的菜。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把他的嘴养叼了,受罪的还是自己。 起身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选了几样好消化的菜放进水槽,转头问了祁匀一句,“还要半小时,你要是累了,我先背你上去。” 祁匀道,“不用。” 邢仲晚不死心,“会有油烟味。” “没关系。” 邢仲晚无奈的回过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觉得这样的祁匀有些粘人…… “你们都走吧。”祁匀看着前方,身边人的呼吸声让他觉得不舒服。’ “三爷,我在身边伺候着。”老管家小心的上前走了一步,祁匀拿起桌边的碗,朝着声音的方向扔过去,一阵脆响漂亮的碗在老管家脚边开了花。 已经有人在发抖了,老管家弓着背,脸色煞白。 “我还没死呢,在这里还轮不到你给我做主!” 老管家退后几步,说了一声是,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忍不住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几个佣人吓的夺门而出,终于是清净了。祁匀闭上眼睛,耳边是菜下油锅的嗤啦声,心情莫名有些好。 邢仲晚忍不住探出头,“你何必和一个老太太过不去,虽说她先前的确怠慢你,她也是替人做事,你那么吓她干啥,万一吓出个好歹,你能保证下次来替代她的能比她省心?” 祁匀许久没有回话,邢仲晚将菜盛出来了放在祁匀面前,“我再去烧个汤,很快就好。” “她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她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也不是没有对我好过,我残废了以后,她变了,所有以前的好都跟着我的失势消失了。这里头不说有我母亲的授意,但凡她有一点真心,也不会看着我烂在床上。” 邢仲晚将番茄扔进锅里,“见风使舵的人你见的还少吗?” 祁匀愣了一下,嘴角一弯,“你就不是。” 邢仲晚哈哈笑出声,“你可别这么武断,小心我在汤里下毒。” 祁匀的一餐饭吃的很慢,汤汤水水的洒出来也不少,邢仲晚也不急,在一边自顾自的讲笑话,祁匀一直没说话,但看的出来他心情不错。 喝完了一小碗汤,邢仲晚往他手里塞了小毛巾。 祁匀动作僵硬的擦了擦嘴,邢仲晚托着下巴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祁家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哪怕现在瞎了瘫了,这一举一动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同样是擦嘴,祁匀做的就是比一般人好看。 祁匀将手里的小毛巾摸索着放回餐桌上,“饭菜很好吃,以前学过?” 邢仲晚往椅背一靠,学是没有特意去学,会这些也全是为了他妈妈。他和他妈相依为命,当然要给她最好的最舒服的。谁让他聪明呢,学什么上手都快。 “你这是在夸我吗?” 邢仲晚挑着眉头,看着祁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祁匀竟然点头了,邢仲晚到嘴边的调笑说不出口了。 “我背你上去,你今天坐的时间太长了。” 邢仲晚在祁匀跟前蹲下来,一双细瘦的手攀在他的肩头,邢仲晚将人背了起来,走的稳稳的。 邢仲晚的头发碰到祁匀的鼻尖,一股松木的清香萦绕在鼻间。 “你的腿还有知觉,如果你想站起来不是没有希望,要不要试试复健或者找个你信任的医生来看看。” 邢仲晚背着祁匀到了二楼,其实这个想法倒不是空悬来风,无论如何祁匀的双腿哪怕不能恢复到从前,能够站起来也是好的。 背上的男人久久没有回应,邢仲晚当他是不愿意,也不多说。 到了三楼房间,邢仲晚将祁匀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厕所的把手已经安装完成,邢仲晚进去看了一圈很是满意。 走到祁匀床边发现他的脸对着自己。 “有话说?” 祁匀的喉结动了一下,“你希望我站起来吗?” 邢仲晚被问住了,这个问题有些诡异什么叫做我希不希望。早就把自己调戏人家的话忘到九霄云外的邢仲晚一脸懵逼。 邢仲晚沉默了,祁匀有些不自在,别过脸。我会实现你的愿望,让你风光的成为祁三夫人…… 第十五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晚晚。 邢仲晚将祁匀安顿好,回了自己的房间给成正哲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成正哲在电话那头暴怒,“你谁啊?大半夜的老子要睡觉你知不知道!” 邢仲晚将手机拿开一些,“看来你最近的睡眠不错啊,不用加班?” 那头的声音立马小了很多,“老邢是你啊,这不是没看来显吗,呵呵……呵呵……” “得了,废话少说,我记得你说过一夜情搭上了一个医生,是眼科方面的权威,有联系方式吗?” 成正哲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对金毛妞感兴趣了?” 邢仲晚冷哼道,“方不方便让她来一趟?” 成正哲轻笑了一声,“上门约,你怎么想的出来的?” 邢仲晚道,“别给我打哈哈,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成正哲一把抱住身边的粉红色枕头,“老邢,你对祁匀太上心了吧,啊,这么大老远的给他请医生,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啊,你不会改性向了吧?” 邢仲晚恨不得将手里的手机扔出去,“你这个异装癖还是钢铁直男呢,还轮不到老子弯,我和他家有些……哎,反正现在和你说不清,你把这件事办好就行了,其他的别管,就这样,挂了。” “哎,别挂啊,喂!” 成正哲抓着手机一脸茫然,随后火速的给薛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震耳欲聋的音乐,差点让成正哲把手里的粉枕头扔出去。 “你干嘛呢,老娘正忙呢,打什么电话?”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很是不悦,成正哲提高音量,“我觉得你要回国一趟,去看看老邢,可别让他插进祁家那摊子烂泥里回不来。” 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过了一会音乐声消失了。 “什么意思,娘炮!老邢和祁家怎么会扯上关系。” “反正你别问那么多,你抽时间赶紧飞回去一趟看看老邢顺便把医生带过去。” “啥医生?”薛清觉得脑壳有些疼。 “老邢能从国内那一堆烂事里抽出来不容易,我们可不能眼见着他又走回老路。” 薛清皱着秀美的眉峰,“你先告诉我和祁家怎么扯上关系了?” 成正哲深吸了一口气,“老邢现在正冒充邢仲洁给祁匀做牛做马呢。” “我去!”薛清差点踢飞脚上的高跟鞋,“这特么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不可能,邢仲晚那样的性子还会伺候人,老娘忍不住了,你快点联系那啥医生,我这就抽时间飞回去。” 邢仲晚挂了电话,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清清爽爽的上了楼。讲真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做饭,油烟啊对皮肤真的很不好…… 刚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柜子里有许多上次买的购物袋,买了几套衣服都是给祁匀的。祁家给的那点零用钱还是都花在祁匀身上吧。 去了三楼,将衣服从购物袋里拿出来,“我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给你试试,虽说我们躺着,但是就算做个病人我们也要做个时尚的病人不是。穿的漂漂亮亮的心情才会好,心情好了身体就好了。” 祁匀张着眼睛漠然的听着邢仲晚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 邢仲晚拿出一件衬衣决定给祁匀试试,祁匀摸了一把料子,“他们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邢仲晚挠了挠头,说了一个数。 祁匀冷哼了一声,“他们给你的钱,可买不起这件衣服。” 邢仲晚笑了起来,那双细长的双眼越发显得邪性,真是看不出啊祁匀,摸一摸料子就猜出来了。 没错祁家给的钱是挺多,但和祁匀以前的花费比起来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邢仲晚的确花了不少自己的钱。但他无所谓,钱财都是身外物,花了再赚。 祁匀松开抓着衬衫的手,“写字台第三个抽屉你拉开,里面有个保险箱,密码你过来,张开手。” 邢仲晚张开手,祁匀在他的手心写了几个数字,“里面有一叠银行卡,你拿出第三张。” 邢仲晚照着做了,“拿到了。”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一排联系号码,你记住正数第六个。” 邢仲晚默默记住下了,“还有吗?” “没了。” 邢仲晚关上保险箱,走到祁匀身边。 祁匀偏着头,对着邢仲晚,“这张卡你留着,以后要买什么你随便用就是,祁家给的那点钱不够。” 邢仲晚刚想说我有钱,再说了我怎么能用你一个病人的钱。 祁匀在他前头开口了,“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花钱,而且这也是我应该做的。”祁匀说完有些尴尬的转过头。 邢仲晚拿着卡瞬间石化了,女孩子……滚你的女孩子,老子!老子!好!你让我用是吧,老子这就把卡刷爆了! “那个号码你打过去,对方就会知道。你想办法把我带出去,到对方指定的地点。” 邢仲晚晃着手里的卡,“我能问问对方是谁吗,万一我带你出去要是有个好歹,邢家人还不把我撕了。” 祁匀摸着自己隐隐有些感觉酸疼的腿,“是可以相信的人,但不能被这座房子里的人知道。” 邢仲晚点点头,他也不是多事的人,既然祁匀这么说了那就应该没问题,毕竟真要出什么事情邢正平可不会这么听话将他妈妈迁回去。 “你还没有告诉我,邢正平答应了你什么,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邢仲晚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这茬还没过去呢, “都说了我……” “不要拿未婚妻当借口,邢家我早就退婚了,哪怕我母亲又和邢正平做了什么交易,我不松口,也没用。” 握草,祁匀你让我怎么说,说我就是当年被你甩开手说要娶你做老婆的傻小子,我特么为了我老娘报答你来了…… 这话说得自己都浑身发毛。 邢仲晚长久不说话,祁匀的声音忍不住缓和了下来,晚晚不是一般人,他不能用一贯的语气和她说话,会吓着她…… “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邢仲晚想,您老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还保护我呢,随后一想这人也没恶意,我这么斤斤计较反而显得小肚鸡肠了。 “和我妈有些关系,不过我能处理好。你不要想那么多。” 邢仲晚模模糊糊的说着。 祁匀也没有多问,邢仲晚明显不想自己知道太多。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你现在不说也可以,以后我们是要在一起生活的,我迟早会知道。” 哪个说要一直和你生活? 邢仲晚差点把手里的卡飞出去,现在还不够啊,还想一辈子奴役我。 “毕竟你都这样贴身照顾我了,以后也找不到其他好人家了,我会娶你的。” 祁匀的耳朵红了,邢仲晚的脸白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晚晚。” 啪嗒,邢仲晚手里的卡掉在了地上…… 第十六章 这个祸闯大了…… 邢仲晚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祁匀说清楚。这人误会太深了,都要娶我了,这还得了! 祁匀心里却不是这样想,见邢仲晚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慌。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见腿又不能动,照顾我会很麻烦,我……” 祁匀接下来的话突然止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用这样的身体怎么去把人留住。 邢仲晚头疼,根本就不是身体的原因好不好,是性别出问题了,老哥。这乌龙真是闹大了,以前觉得不说是没那必要,现在不说邢仲晚有种欺骗人感情的嫌疑,当然祁匀也不可能会真的喜欢上晚晚。 正想着呢,老管家很是适宜的来了,“邢小姐,有人找。” 邢仲晚眯着眼,有人来找他? 来的是邢正平身边的秘书,一个四十来岁看上去有些猥琐的男人,当然不是真的猥琐,邢仲晚对邢家人看不顺眼,看哪个都没有好印象。 “小少爷,我来是想替老爷带句话。” 来人很是恭敬站在邢仲晚面前,邢仲晚冷哼道,“小少爷,我记得我早就被他在邢家族谱里除名了 ,哪里来的小少爷。” 男人笑了笑,“不论如何,你和老爷之间的血缘关系是切实存在的。” 邢仲晚有些不耐烦,“说重点吧,别扯有的没的。” 邢仲晚的态度也没让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动怒, “小少爷,老爷说请你继续以邢小姐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 邢仲晚忍不住笑出声,“我这老父亲又打什么如意算盘呢?” “老爷让我给您带句话,祁家这边不论有什么要求都请您配合,您母亲迁坟的事情,他会尽快办好。” 邢仲晚真想一唾沫飞过去,这他妈真当自己好欺负!祁家让他去死,他邢仲晚也要配合着去死吗! 要不是邢家这代邢正平是族长,他妈迁坟必须要他签字,邢仲晚早他妈干上去了,还要等着在这受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邢仲晚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的将厉害关系过了一遍。 他妈临死前眼睛里头的遗憾邢仲晚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然以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逼着邢正平就范,但这不是他妈愿意看到的。他妈妈从小长在邢家,对爷爷对这个家有很深的感情,他不能冲动。 邢正平突然让人带话给自己一定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邢仲晚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老管家,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个小报告终于打出去了。 看来现如今的办法,自己只能帮祁匀尽快的好起来,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他现在没法预料,但祁匀心里一定有计较。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快抽身! 邢仲晚走回来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回去告诉他,我会照做,但是也请他兑现诺言!如果他敢骗我,我不介意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邢仲晚上楼的时候看了一眼老管家,老太太看着他似笑非笑,邢仲晚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老太太手段不错啊,知道搬出祁夫人来压着我。看来我们是没法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了,走着瞧!” 邢仲晚冷哼一声上了楼,老管家回头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些漠视,你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还能闹出什么妖来,还不是只能乖乖妥协! 邢仲晚被人叫走了,不知道什么事情,人还没有回来,祁匀有些焦躁。卧室的门被打开,邢仲晚进来坐在祁匀床边的椅子上,他有些生气,却又不能发出来,只能憋着。 “是谁?邢家人?” 祁匀觉得邢仲晚的呼吸有些不对,比平时沉重一些。祁匀心底一沉,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很久没有的杀心。 “是不是邢家拿你母亲威胁你了?是我母亲干的?”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却不想回答祁匀的问题。 “你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给你洗澡,浴缸已经让工人改过了,我背你过去。” 邢仲晚去掀祁匀的被子,祁匀却拉住他的手,“晚晚,有事情别忙瞒着我。” 邢仲晚心里一沉,这事情你知道了也没用,你也解决不了,你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你能好一些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浴室里,邢仲晚放好了热水将祁匀小心的放进去,两边有把手祁匀可以抓着不滑下去,邢仲晚拿着沐浴棉小心的擦着祁匀瘦骨嶙峋的背。 祁匀觉得邢仲晚心情不好,她有很多心事,放在心里却不愿意和他说,祁匀有些无能为力,换个立场想想,就算自己知道了现阶段也不能为她做什么,祁匀有些懊恼。 “你好久没这么洗过了吧,开心吗。”邢仲晚的声音响起来,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草莓味的沐浴液甜腻的让人浑身冒粉红泡泡。 邢仲晚绝对是在没话找话说,气氛太尬,需要舒缓一下…… 祁匀没有接话,气氛更加尴尬了…… 邢仲晚决定闭嘴了。 “小时候奶奶也给我这么洗过。”祁匀突然一句话吓的邢仲晚将手里的浴棉甩了出去,悻悻的捡回来,老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脑海里却闪过祁老夫人温柔的脸。 “你奶奶肯定很爱你。” 祁匀的身体顿了一下,嘴角弯了弯,邢仲晚觉得他是想笑,却笑不出来。 “奶奶是祁家唯一真心对我的人,她那样的性子本不该嫁进祁家来。我祖父在外头有多少女人众所周知,他有多少孙子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过来。他不喜欢我奶奶,连带我父亲也不得他喜爱,我生下来以后,我奶奶就亲自抚养我,应该也是早就看透我母亲那自私的内心。” 祁老夫人和祁纵成的事情,邢仲晚多少知道一些,但也仅仅是别人都知道的一些。 “你应该也知道外头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冷血无情,养大自己的奶奶走了一滴眼泪都没流。” 祁匀的声音很空洞,没有感情,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邢仲晚却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人都死了,哭都是给活着的人看的,真正的伤心都是放在心里。” 邢仲晚这倒不是风凉话,同样都是失去过至亲,这种感觉邢仲晚明白。 祁匀没想到邢仲晚会这么说,他原本收紧的心突然就松了,晚晚懂他。 祁匀抓住邢仲晚满是泡沫的手,“我不会像我爷爷那样,我认定的人一辈子就一个,晚晚,是你,也就只能是你。” 邢仲晚愣住了,祁匀你是不是病傻了,你这画风和以前可不一样啊,怎么办,就像刺猬脱了自己满身的刺任人搓扁揉圆,让人说不出一句重话,邢仲晚觉得自己这个祸闯大了…… 第十七章 戴上镯子就是我祁匀的人了 事实证明祁匀还是那个祁匀没有变化,进来打扫卫生的佣人挪了一下椅子,有些刺耳的声音让祁匀张开眼睛,冷冷的说了一声滚。佣人拿着拖把连滚带爬的出去。原先躺在床上的先生竟然能坐起来了,要是他的身体好了,那他们这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还能有好果子吃? 邢仲晚捂着头,都是错觉,什么摘了刺的小刺猬,这简直就是瘸了腿的老虎,吼一声还能让人吓掉一层皮。 邢仲晚打通了祁匀给他的号码,对方很快给了回复并约定见面的时间,多的一句话没有。 这时候邢仲晚收到了成正哲给自己的短信,已经办成了,人会跟着薛清一起过来。 邢仲晚捂着额头,为什么薛清也要过来添乱呢,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母夜叉就是过来看笑话的!邢仲晚一股火,掏出口袋里的卡,祁匀是你让我用的,分分钟把你刷爆了。 怒气匆匆的开车出去,绕了半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用。干脆去了趟银行,祁匀你底气这么足我倒要看看这里头到底有多少钱。邢仲晚去了银行,一拿出卡就被人请进了VIP,接待的一看级别就不低,邢仲晚吹了一声口哨,我还真不能小瞧你了祁匀。随手将卡抛过去,“里头多少钱?” 接待的经理小心翼翼的接过,“您稍等。”过了一会接待经理从里头出来,“不好意思先生,我没有权限,您稍等。” 邢仲晚嘴里含着棒棒糖,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五分钟后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匆匆走来,“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邢仲晚淡淡道,“邢。” 男人一愣,随后很有素养的请邢仲晚上楼,邢仲晚将手里的棒棒扔进不远的烟灰缸,“不行,把卡还我我走了。”说完起身作势要走,男人连忙拦住笑道,“您误会了。”接着报了一个数额。邢仲晚忍不住笑出声,祁匀你这他妈是零用钱?你不会把你全部老本都给我了吧?不过想想那保险箱里一叠的卡,邢仲晚想,他要是个女的,他这算不算被包养了。 接过男人手里的卡,邢仲晚头也不回的走了。男人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刚才的镇定全都没有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一边的经理小心的问了一句,“副行,这人什么来头啊,那张卡……” “你给我闭嘴!今天的事情你们几个嘴巴都给我收紧了!” 男人看着门口那辆飞驰而去拉风十足的车子,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就是将来的少奶奶?没看错,是个男人吧!? 邢仲晚坐在餐桌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眼睛还是不太放心的看着祁匀动作缓慢用筷子夹着菜,已经比昨天好多了。 “你去查那张银行卡了?”祁匀突然说起那张卡,邢仲晚差点被嘴里的菜呛住。 “你的眼睛长我身上啦?”说出口才觉得这话有些不对。 “就算长你身上,我也看不见,我想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去银行的。”祁匀一点都没在意,姿势优雅的将菜放进嘴里。 他的声音比前段时间好多了,没有那么嘶哑,逐渐恢复过来了。他原来的声音本就不清亮,有些低沉。 “给我那么多钱干嘛?不怕我带着钱跑了?” 邢仲晚戳着面前的菜,这种莫名其妙被人塞了一大把钱的感觉真是很奇妙。 祁匀放下筷子,侧头对着邢仲晚,“那钱不是我的,是我奶奶留给他将来的孙媳妇的。” 噗——邢仲晚嘴里的饭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祁匀的眉角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不是这点钱就把你吓着了吧,等你和我正式结婚,你就能接管我奶奶留下来的全部遗产。”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毛巾,抹着自己的脸,这他妈真是欲哭无泪。钱老子没有嘛?我吓着的是孙媳妇,老天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祁匀,这么下去不行,我得想办法让你知道我是个男的,你自己察觉出来的和我可没关系。 于是…… 邢仲晚扶着祁匀上洗手间的时候刻意用自己的胸蹭着他的背。 祁匀:你小时候是不是邢家人对你不好,你的发育似乎不太好,不过我也不介意。 邢仲晚:…… 邢仲晚给祁匀念新闻,一点遮掩都没有的用自己的原声还故意加粗了几分。 祁匀:今天嗓子不舒服吗?让医生过来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声音本来就粗了,不要耽误了…… 邢仲晚:…… 邢仲晚去见健身房回来,特意让祁匀摸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祁匀:锻炼身体是好事,但女孩子身上不用练那么多肌肉,还是软软的比较可爱。 邢仲晚吐血…… 洗完澡,邢仲晚一丝不挂的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老子到底是哪里像个女人,难道真要我把鸟放在祁匀面前证明自己是个男人? 真特么郁闷,邢仲晚懊恼的将手里的毛巾扔向洗手台,不小心撞到了上头的沐浴液,几个瓶子砰砰倒下来,声音有些大。 过了一会,外头传来祁匀的声音,“晚晚,你怎么了?” 邢仲晚正烦着呢,突然一声闷响。邢仲晚慌忙打开门冲出去,祁匀半个身子倒在床边,邢仲晚连忙将他扶起来,“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成吗。” 一低头,却发现祁匀的脖子又红了,一只手搭着自己的肩膀。邢仲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穿衣服。 “我虽然看不见,但你一个女孩子不穿衣服被人看见不好。” 肩膀上的手慢慢的收回来,祁匀尴尬的侧过头。 邢仲晚:…… 这日子没法过了…… 晚上,邢仲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事情往一个十分诡异的方向去了还刹不住车。祁匀这是认定自己是个女人了,虽然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女人的声音有他这样吗?有他的身体这么硬吗?祁匀的脑子怎么就是转不过弯来。 其实倒不怪祁匀,满屋子的人都叫他邢小姐。 而且邢家指着在祁匀身上捞好处,绝不会派个男人过来。一个邢家的女儿是最好的选择。 祁匀的想法没毛病,有毛病的是这屋子里一群睁着眼说瞎话的人,还有邢正平那龌蹉的心思。 “睡不着?”祁匀的声音突然响起,邢仲晚嗯了一声。 “你说话有些南边的口音,你是在南边长大的?” 邢仲晚枕着头,“我母亲是南边人,爷爷也是。我没和你说过吧,我爷爷没去世时,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喜欢教我说南边的方言。我不喜欢你们这边人说话的方式一本正经的。” 祁匀道,“挺好的,听着软软的,就像江南淅淅沥沥的春雨。” “你去过?”邢仲晚挑起了一些好奇心。 “小时候和奶奶去江南住过一段。那是一段很奇妙的时光,奶奶带着我去听戏,虽然听不懂但我喜欢那调子。” 祁匀的声音在夜晚里听着少了些戾气,邢仲晚点点头,“我也好久没听了,不过我会唱哎,我唱给你听。” 邢仲晚一屁股坐起来,哼了哼,“好久没唱了,唱不好不准笑。” 邢仲晚唱的《西厢记》 马蹄踏碎几度霜 鸳梦重温有指期 得官回来荣耀妻 …… 唱完,邢仲晚忍不住笑了,“好久没唱,记不住词,这要被我爷爷听见又该拿着板子抽我了。”想起爷爷,邢仲晚胸口有些酸涩。 一只手摸摸索索的顺着邢仲晚的肩膀摸到了他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邢仲晚吓了一跳,“哎哟,不用安慰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很好,唱的也很好。” 邢仲晚转过头,昏黄的灯光打在祁匀的脸上,这几天祁匀吃的正常,脸上长了一些肉,看起来顺眼多了。 “你现在去开保险箱,里面有个红色的盒子拿来给我。” 邢仲晚纳闷大半夜的开什么保险箱? “不急就明天吧。” “晚晚,乖,去拿。”祁匀这话成功让邢仲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匀你真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拿了盒子出来,交给祁匀,祁匀摸索着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镯子。 “把左手伸过来。” 邢仲晚伸出手,只见祁匀解开镯子的暗扣,镯子开了一个口子,祁匀温凉的手摸上邢仲晚的手腕将镯子套在他的手上。合上暗扣,有些紧,但能戴。 邢仲晚搞不清楚祁匀为什么要这样做,抬起手,才发现手上的镯子是金镶玉,里头的翡翠闪着幽暗的光,外头的镶金包裹着碧绿的翡翠做工十分精致,这雕的似乎是凤凰。 “这,给我的礼物?” 邢仲晚一头雾水。 祁匀点点头,“这是我奶奶留给他的孙媳妇的。” 邢仲晚猛地抬起头,拽了半天手上的镯子拽不开。 “拽不开的,这个镯子有个暗扣,做工十分精巧,打开的方法只有我知道。” 老哥,你到底想怎样啊? 祁匀握住邢仲晚的手,“戴上了镯子就是我祁匀的人了。” 第十八章 你骗我,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你是说祁匀把他的传家宝都给你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让我缓缓,哈哈哈哈。” 邢仲晚黑着脸挂了电话,不多会成正哲打了回来,忍着笑,“老邢你就从了吧,看在祁匀这么有诚心的份上,大不了你这一辈子骑乘。哈哈哈。” “成正哲,你活的腻味了?”邢仲晚黑着脸,看到手腕上那个随时散发着土豪气息的镯子真真是闹心。 “那不然你上他!”成正哲简直已经抛弃了求生欲。 “这不是我上还是他上的问题,老子是个直男!”邢仲晚在快要暴走的边缘挣扎。 “直男怎么了,把自己掰弯不就行了。老邢,你发现没有我们说下来你就在性别的问题上纠结,可没说你讨厌祁匀。要我说,直不直无所谓,问题是你喜不喜欢!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邢仲晚差点被口水呛住,“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被你绕了半天,正事一点没说。事情你办成了吗?” 成正哲笑道,“我出马,你一百个放心,你定个时间薛清跟着一起回来。” “你怎么搞定的?” “那你就别管了,老子有的是办法~” 说这话的时候成正哲揉着自己的后腰,老子为了你容易么,我得好好补补! 虽说接下来的日子邢仲晚对着祁匀有些尴尬,每次给他脱衣服洗澡脑子里莫名的就会闪出成正哲的那句话,直男有什么,把自己掰弯就行了。邢仲晚猛的一摇头,不行,绝对不行!自己是来报恩的,绝对不能把自己报进去。邢仲晚动作一大,祁匀以为他怎么了,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怎么了?” 邢仲晚一回头,猛的愣住啊。这天天在一起没发现,这一个多月祁匀长肉了,那张脸……邢仲晚猛地别过头,祁匀,你可快点好吧,老子得赶紧走。 邢仲晚要带祁匀出门,老管家是不乐意的,堵在门口就差脖子上横把刀了。“老太太,你这是干什么呢,现在是新社会了,你还来旧社会那套呢,我要不要递把刀给你呢。” “你不能把三爷带出去,这要是出了事情我们谁都不能负责。”老管家很坚决,那表情简直就像随时准备英勇就义。 “你让开!”祁匀的声音不大,老管家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祁匀,气色很好,人还是消瘦却比一个多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老管家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她向前几步跪在祁匀的面前,“匀少爷,你不能出去,要是您有什么事情,我们这一屋子都活不了了。” 祁匀的手慢慢的往身边摸索着,摸到了邢仲晚的衣袖,渐渐地向下拉住了他的手。邢仲晚一怔,想挣脱开,祁匀却加大的力道。邢仲晚别过头不想看老管家那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 “你是我奶妈,我不想和你撕破脸。你要是害怕牵连到你,大可以给我母亲打电话。但今天,你拦不住我。” 老管家软倒在地上,“匀少爷,你,你和邢……邢小姐,你们……” 祁匀空洞的眼神没有焦距的的看着前方,“这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正如你们所愿。让开!” 老管家爬到门边,“今天我死也不会让您出门的。” 老管家死死的看着邢仲晚,就如看什么妖魔鬼怪,邢仲晚的手被祁匀握着,身后一阵鸡皮疙瘩,真想甩开。 祁匀侧过头,“晚晚,去厨房拿把刀。” 邢仲晚痛快的答应了,老子终于把手抽出来了。 拿了一把水果刀递给祁匀,祁匀将他甩在地上,“想死,我成全你。” 冷酷无情的声音如同地狱修罗,老管家俯**子,“匀少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看您长大的,您……” 这话让邢仲晚都听不下去了,原先还不知道她竟然是祁匀的奶妈,从小喝着她的奶长大的情分竟然能看着祁匀烂在床上。 一把年纪跪在地上惺惺作态的样子让邢仲晚觉得特别的恶心。 他走过去将老太太拖到一边,对着一边瑟瑟发抖的佣人说道,“看好老管家,老管家年纪大了,要是出什么问题,你们也别活了。” “你别动我,你!我真是小看你呢,你用了什么办法迷惑了三爷,你……你……” 老管家气的眼珠子都红了,邢仲晚弯下腰在她耳边说道,“你说啊,你和祁匀说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邢小姐,我是个男人,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你说啊,你敢吗。你背后主人那龌蹉的心思还有邢家打的主意,你以为祁匀真的不知道,老太太还是顾好自己吧,祁匀如果能好起来,第一个开刀的是谁。” 老管家怔住了,浑身发抖,邢仲晚挑着眉眼,转过身向祁匀走去,用祁匀当挡箭牌的滋味可真好,果然在祁家,祁匀就是个煞神的存在。 邢仲晚将祁匀抱上车,系好安全带,又用垫子将他固定好,上了驾驶座。 “别奔着目的地开,往市中心绕。”祁匀淡淡的开口,邢仲晚点头,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穿着白衬衫,卡其色大衣的祁匀,今天这一身还是他选的,祁匀还是瘦,但是脸已经逐渐有了当年的几分样子。邢仲晚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不舒服?感冒了?” 祁匀的声音虽平淡,却难得有些担忧的情绪在里头。 邢仲晚说了一句没有,发动车子驶出了别墅。 果然,开了没多久,邢仲晚就发现被跟踪了。 “后头有人。” 祁匀嗯了一声,“不用管他,往市区开,有人会设法将他们引开,我身上有定位。” 邢仲晚吹了一声口哨,不错啊祁三爷。 “女孩子吹什么口哨,不文雅。” 邢仲晚决定把不错收回来。 “你不会还装了窃听器吧?”邢仲晚这话本是开玩笑,没想到祁匀很是认真的回答道,“还没到这地步,不过不排除。” 邢仲晚:…… 还是好好开车吧。 在市中心绕了几圈,果然跟着的车子消失了。邢仲晚拿出手机开导航,祁匀道,“别用导航,我给你指路。” 邢仲晚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祁匀道,“我是瞎了,脑子没坏,你先开上绕城高速,下高速以后听我的。” 邢仲晚关了导航,上了高架往高速口开去。 “真没想到那老太太竟然是你乳母,她也真对你下的了手。” 邢仲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现在没法抽烟,虽说不喜欢吃糖,但嘴巴空着实在难受。 祁匀侧脸看着窗外,“在祁家呆久了,早就失了本心。要说当年她与我或许真有点滴真心。也早就因为我的失势烟消云散了,在祁家没有靠山是活不下去的,她也是趋利避害,人的本性而已。” 祁匀说的很平静. “那你不恨她?” 祁匀转过头,“为什么要恨她,她与我无关紧要。” 邢仲晚咬着嘴里牛奶味的棒棒糖,真是冷情冷心的人。 “但要有一天,你骗我,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晚晚,我不会原谅你。” 祁匀沉沉的嗓音,让邢仲晚一口嚼碎了嘴里的糖,一抬头,后视镜里的祁匀直直的看着自己。 邢仲晚猛地打方向盘,身后的车鸣着喇叭开过去。再看祁匀已经侧着头看窗外了。 邢仲晚咬着牙,骂了一句操! 第十九章 我是托了你的福,祁三少奶奶 下了高速,祁匀给邢仲晚指路,分毫不差的让邢仲晚忍不住说道,“你其实没瞎吧,我都以为你眼前有张地图。” 祁匀道,“这个地方我很熟悉。” 邢仲晚随口问了一句:“什么地方?” 祁匀无神的眉眼闪过一丝淡淡的愁,“我奶奶的墓地。” 邢仲晚将祁匀安置在轮椅上,看了看四周。这他妈是谁约的地方,荒郊野地。祁匀安静的闭着眼,双手很自然的放在腿上。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来,停在两人面前,从车里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 男人,四十来岁,鹰钩鼻,驾着一副无框眼镜,身量很高。他恭敬的走到祁匀面前,弯了下腰,“匀少爷。” 眼睛却在打量站在他身边的邢仲晚,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镯子,眼睛里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给我安排医院。” 祁匀的话让男人脸上闪过喜色,“匀少爷终于肯接受治疗了?我这就去安排,匀少爷请跟我上车。” 祁匀伸出手拉了一下邢仲晚,“跟着他走。” 邢仲晚哦了一声,却见那鹰钩鼻男人对他笑了笑,“请问怎么称呼?”邢仲晚刚要开口,祁匀就说话了,“该怎么称呼,你心里没数吗?” 陈瑛一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邢仲晚手腕上的镯子,邢仲晚尴尬的想将手别后头去,奈何被祁匀拉着,挣脱不开。 陈瑛突然恭恭敬敬给邢仲晚掬了一躬,“少奶奶。” 邢仲晚:…… 你们祁家人都他妈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 真实情况是,擅长说瞎话的不只是祁家人还有沈家人。陈瑛是沈清虹的贴身大秘,祁匀走的是沈家那条线,去的也是沈家的医院,只是这家医院比较特殊,不对外来人员开放,是沈家的私人疗养院,却有着数一数二的医护团队。 祁匀推进去做检查,进去前还让邢仲晚在外头等着,吩咐陈瑛好好的照顾他的晚晚,那口气简直好像一刻都离不开他似的。 祁匀进去后,邢仲晚在检查室门口和陈瑛大眼瞪小眼,邢仲晚咧嘴一笑,“嗨,哥们一起出去抽根烟呗。” 陈瑛看着那突然明媚的眉眼低头咳嗽了两声,再抬头已经恢复了平静,“少奶奶请。” 陈瑛从银行那里得到消息说是有人拿着银行卡来了,陈瑛立马通知副行来见他。当得知来人是个男人的时候,陈瑛大半天回不了神,沈清虹在国外公干还没回来,事情还没确认,他不敢随便和她汇报。直到今天亲自看到人,看到那镯子,陈瑛才相信,他们沈家的少奶奶真的是个男人。 邢仲晚接过陈瑛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却不点,陈瑛对着邢仲晚笑笑,邢仲晚说道,“不能抽,抽了里头那位要说死我。” 那肯定得说,他都能猜出祁匀会说什么, 肯定是,晚晚,你一个女孩子抽烟不好…… 邢仲晚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邢仲晚叼着烟,靠在走廊的墙上,半长的头发随意用皮筋绑着,白衬衫外头套着一件深灰的夹克,深蓝的牛仔裤将一双腿衬托的笔直修长。 陈瑛摇摇头,“少爷说您是少奶奶,您就是少奶奶,其他的我管不了。” 邢仲晚哼了一声,沈家的接受程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们早就知道祁匀的腿能治好?” 邢仲晚不是好奇,他只是很奇怪,沈家人应该一直知道祁匀的情况,却放着不管,等着祁匀自己找上门,这又是什么操作? “您应该知道少爷的腿有感觉,当初替少爷做检查做诊断证明的是我们的医生。” 陈瑛微笑着看着邢仲晚,邢仲晚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你们真是用心良苦。” 陈瑛弯着腰,“少奶奶英明。” 检查室的门开了,邢仲晚转过身,沉下了脸,将手里的烟折断扔进一边的垃圾桶,没一个好东西。 进去的时候祁匀在慢慢的扣着衬衫的扣子,听见门开了,说了一声,“晚晚,过来给我扣扣子。” 邢仲晚在心里飞了一个白眼,我特么是你保姆啊! 走过去给他将扣子扣上。 医生看到祁匀对邢仲晚的态度有些愕然,邢仲晚觉察到一丝打量他的目光对着他笑了笑,老医生身边年轻些的小医生脸立马红了。 老教授横了身边的徒弟一眼,“你看什么?少奶奶是你随便能看的。” 祁匀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滚。 老教授慌忙将自己的徒弟轰了出去,“匀少爷,他年纪还小,不懂事,您……” 祁匀摆了摆手,“我的腿能好吗?” 老教授慌忙起身,“我会派几个人跟您回去,有他们协助只要坚持复健,您的腿还是有希望能康复的。” “眼睛呢。”祁匀一直很平静。老教授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的陈瑛。 陈瑛淡淡道,“实话实说就行。” “国外有位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如果能请到她,也许匀少爷的眼睛能有复明的希望。” “几成?”祁匀拉着邢仲晚的手,手很凉。邢仲晚看了他一眼,虽说外表很平静,祁匀还是紧张的吧。 “这个不好说,还是要检查下来才能下结论。” “我知道,晚晚我们回去吧。”邢仲晚哦了一声,弯下腰将祁匀抱到轮椅上。陈瑛想上来帮把手,被祁匀一把扇开,那力道啪啪的,邢仲晚看到陈瑛的手背都红了。 “匀少爷,董事长那边一直在等您的电话。” 祁匀冷哼了一声,“我们走吧晚晚。” 邢仲晚推着祁匀的轮椅,心里暗想,你们这么逼他怎么就没想到会适得其反,祁匀这人可不是能受威胁的。 上了车,祁匀有些累的闭上了眼睛,陈瑛在外头一直看着他们的车离开。邢仲晚看了看祁匀,“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祁匀张开眼睛,揉着自己的额头,“你有想问的就问吧?” 邢仲晚发动车子,“没有想问的。” 祁匀扯了扯嘴角,“我只有好起来才能保护你,我妈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 邢仲晚想,我真的不需要你的保护。 “不过沈家的做法的确不地道。” 祁匀对着邢仲晚的方向,“怎么说。” 邢仲晚打开车窗,“沈家明知道你的腿能好,却故意瞒着,是想让你爷爷彻底放弃你吧,他们想让你回沈家,这个办法太阴损了。” 祁匀垂着眼睛淡淡道,“我爷爷未必什么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顺水推舟的成分也只有他老人家清楚了。” “都把你当物件来使。” 邢仲晚万分感慨,真是活久见了,这都残废了还能当成棋子被人算计到底。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你那么恭敬吗?不是因为我。” 邢仲晚脱口而出,“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祁匀抬起头,“奶奶临死前立了遗嘱,她在沈家的一切全都交给孙媳妇继承。陈瑛是奶奶生前留在沈清虹身边的人,他只认镯子不认人。” 邢仲晚一个急刹车,要不是祁匀绑着安全带,得飞出去。 “你说啥!” 祁匀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我说他们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给我治疗,我是托了你的福,祁三少奶奶。” 邢仲晚嘴角**,老子这坑怎么越蹲越深了! 第二十章 我放不开了怎么办? 陈瑛接通了电话,电话里头沈清虹的声音透着疲态,“人见到了?和我说说。” 陈瑛握着电话若有所思,“我查过少奶奶的车登记在邢家名下,打扮的虽然简单但是每一件衣服价格都不低,他没有动过那张卡,显然花的都是自己的钱,就以一个私生子的角度来看,这有点不合常理。” “继续。” “还有……”陈瑛犹豫了一下,“长得过分……漂亮了。” 沈清虹顿了一下,发出低低的笑声,“陈瑛啊陈瑛,你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能被你说价格不低,长得漂亮可是少之甚少。我对她都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能让祁匀上心。” “董事长,需要我去接触一下邢家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沈清虹笑了笑,“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打草惊蛇,匀儿对她什么态度。” 陈瑛眉头深锁,“匀少爷非常信任少奶奶,甚至……很是喜欢。” 沈清虹合上桌上的文件,“哦?匀儿这个榆木脑袋开窍了?邢正平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漂亮女娃,把我匀儿的心都给勾走了。” 陈瑛沉着脸,“董事长,不是女娃,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沈清虹那头顿时没了声音,许久,电话那头发出一阵爆笑,“陈瑛,这件事情你以后别管了,盯着匀儿的腿就成。这件事情可好玩了,男人!?祁匀啊,你在打什么注意呢!” 邢仲晚回到别墅就给成正哲发了消息,给了他陈瑛的号码让他直接把人带给他。信息发完,将手机扔在床上,邢仲晚翻出工具箱,打算想办法将手上的镯子给撬开…… 正准备动手,楼下就传来一阵吵闹声,邢仲晚烦躁的扔了手里的螺丝刀,这一天到晚的能有清净的时候吗。 陈瑛的人来了,浩浩荡荡的这是来了一个医疗队吗,简直就是一个工程队,来拆房子的嘛? 邢仲晚黑着脸,老管家一脸责问的看着他,邢仲晚摊摊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情。 “这事情我不知道,您自己去问祁匀。” 老管家不死心的上了三楼,不一会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会老管家灰头土脸的从房间出来,让工程队进了门。 邢仲晚在厨房捞了一个苹果,看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进了一楼的偏厅。咬着苹果上了楼,一进去看见祁匀挣扎的似乎想起身。邢仲晚一口咬住苹果将人扶了起来,“人来了,看样子是要给你弄间复健室出来,哎,这么大动静你是生怕那些盯着你的人不知道是吧。” 祁匀对着邢仲晚,“一旦沈家正面介入,祁家不会正面刚。至于其他人……不敢得罪沈家。” 邢仲晚咬着苹果,“那你为什么早不去找沈家,平白受了那么多罪。” 祁匀对着邢仲晚伸出手,“那不是还没遇上你吗,给我咬一口。” 邢仲晚看了眼被自己咬的七零八落的苹果,“我吃过的。” 祁匀道,“没事,你给我。” 邢仲晚愣愣的将手里的苹果递过去,看着祁匀慢慢的放在嘴边在自己咬过的那头吃了一口,汁水浸透了那逐渐红润起来的嘴唇,“今天的苹果不错,很甜。” 邢仲晚目瞪口呆,脸蹭的一下红了,我去,这……祁匀你犯规了! 火速的赶到楼下,拿了一个苹果放在祁匀手里,“给你,我去楼下监工。” 说完飞也似的跑了,祁匀摸着手里的苹果,嘴角弯起,这么不禁逗……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 陈瑛带来的人果然高效,两天时间一个近乎完美的复健室改建完成,当天下午医疗队的人就来了。有专业的团队照顾祁匀帮助他复健,邢仲晚乐意的很,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轻松一些,顺便出去约一约,没想到祁匀要求他必须在身边陪着自己,晚上就更加不用说了,白天弄得一身汗,邢仲晚还得给他洗澡换衣服。 简单的来说医疗队只负责技术活,其余的衣食住行还是要靠邢仲晚,简直就和之前没有改变。邢仲晚滚床单的美梦破灭了,每天守着祁匀这个大男人,他都觉得自己离清心寡欲也不远了。 偏偏祁匀冷若冰霜,脾气那简直就是阴晴不定,好几个护士被他骂的流眼泪,邢仲晚在一边看着直扼腕,娇花一样的妹子啊你怎么还骂的下去,要是我疼都来不及。 拿着棒棒糖哄着几个小护士眉开眼笑的,邢仲晚想,你复健还得靠人家,把人家骂哭对你有啥好处。 “他人就那样,病的久了脾气难免有些大,对不住你们了。小姐姐,请你们吃糖,以后天天请你们吃。” 几个小护士被邢仲晚哄得眉开眼笑,直说谢谢少奶奶。 邢仲晚心里这个苦啊,小姐姐,你们的眼睛也瞎了吗? 护士小姐姐的眼睛当然没瞎,反而好的很。来这里之前,医疗队都是签了协议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嘴巴严实的很。 少奶奶就是少奶奶,哪怕是条狗上头吩咐是少奶奶那就是少奶奶。 干他们这工作的,照顾的达官显贵多了去了,谁家没有点阴私,管住自己的嘴才能好好的保住自己的命。 这个宅子里的人全都知道邢仲晚是男的,但全都忽略他的性别一口邢小姐,一口少奶奶。真的不怪祁匀认定了他的晚晚是个女孩子。 邢仲晚有时候和小护士多说几句,祁匀听见了就会让他过去给他擦汗,顺便吩咐他不要经常和那些小护士说话。说话的时候那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邢仲晚这就有些不明白了,你都认为我是个女孩子了,我和小姐姐多说几句你也不开心,难道那几个小护士其实是变性的! 祁匀你也太霸道了。 话虽这么说,祁匀的复健虽然进展缓慢,但还是有些效果的。这人天生情绪在面上不显,有多疼多累嘴上一声不吭,晚上腰疼的满头大汗还躲在被子里不啃声,还好有一次邢仲晚发现了,吓了个半死以为他干嘛了,半夜叫了医生才知道是正常反应,让医生指导了几个舒缓按摩的指法,一到晚上就给祁匀揉腿揉腰。 祁匀疼的满身大汗,邢仲晚按的满身大汗。完了还要给祁匀洗澡换衣服,这么一顿下来,邢仲晚累的简直想去天堂见他妈,一沾枕头就人事不省。 邢仲晚不知道的是,每天夜晚,总有一双眼睛对着自己的脸,神情很是复杂,一只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垂下来在床边摸索,找着邢仲晚的手,然后轻轻握住。 “晚晚,我一定能好起来的,你等我。” 这天邢仲晚从外头回来,昨天晚上祁匀说想吃莲雾,邢大保姆一大早就出发了,回来的时候,大厅里一队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邢仲晚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佣人,佣人逃命似的去了厨房。 “怎么了?”邢仲晚看了看老管家,老管家沉着脸,突然偏厅传来玻璃落地的声音, “滚,都给我滚!” 是祁匀的声音,邢仲晚快步走向偏厅,几个小护士从门口出来,其中一个额头上还流着血。 邢仲晚大惊失色,“怎么了?” 护士长沉着气,“匀少爷他,哎!今天还是没能站起来,匀少爷他……” 邢仲晚秒懂,“我明白了,快带小程护士去处理伤口吧,我进去看看。” 几个护士连忙点头,里头那个发疯的他们几个真的得罪不起。 邢仲晚进去,里头一片狼藉,祁匀靠在墙上喘着气,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的神情。邢仲晚绕过满地的玻璃碎片,走近祁匀,“怎么了?” 在他面前蹲下,“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复健这事就是要慢慢来,急又急不得,你对那几个小护士发什么脾气。” 祁匀喘着气,缓缓的抬起头,他的脸还是消瘦,但和最初见面时的样子已经变了许多,邢仲晚不仅一次看见屋子里的有人看到祁匀的脸脸红。 “你还替她们说话!” 祁匀的声音沉沉的,现如今他的声音已经基本恢复成他出事前的音色。 “不是替她们说话,我是想说你别把自己逼的太紧?” 邢仲晚耐着性子解释。 “那几个小姑娘长得很漂亮?” 邢仲晚愣住了,祁匀我和你说的是一件事情吗? “这和姑娘漂不漂亮有关系吗。你!” 祁匀张开手臂,将邢仲晚拉近一把抱住。邢仲晚本就蹲着重心不稳,祁匀一拉整个人差点压在他身上。 “我操,你干嘛呢。” 邢仲晚有些冒火,祁匀抱着邢仲晚,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晚晚,你是我的。谁都不能伤害你。” 邢仲晚的颈边是祁匀温热的呼吸,一点点的拂在他的皮肤上,心中有丝丝痒泛滥开。 “不会有人伤害我,祁匀,你先放开我。” 邢仲晚怕自己用力会伤了祁匀,只是这突然的拥抱让他很不舒服。 祁匀抬起头,“我放不开了怎么办?” 啊!? 邢仲晚没听清,“你说什么呢?” 祁匀双手捧起邢仲晚的脸,双手摸索着停在他的嘴边,上身凑过去…… 唇和唇相接的那刹那,邢仲晚脑子快炸了,这特么真是他经历过的最魔幻的瞬间…… 第二十一章 谁要给你生孩子! 可惜邢仲晚很快就清醒过来,毫无顾忌的一把推开祁匀,单薄的后背撞在墙上发出脆响,邢仲晚冷着脸,“你疯了!祁匀!” 祁匀忍着疼,脸色煞白,“我只是做了想做的,随着我的本心罢了。” 邢仲晚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一个人清醒会,我先走了。” 邢仲晚黑着脸出了偏厅,拳头死死的握着,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一拳怼上去。 老管家叫了一声邢小姐,邢仲晚冷声道,“给我闭嘴!” 一边的几个佣人立马捂住嘴,从来没见过邢小姐发怒,没想到也这么可怕,那双眼睛冷的想杀人。 邢仲晚上楼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漱了好几口水,还嫌不够拿起牙刷刷了好几遍,直到嘴唇泛红,有些惨不忍睹。 邢仲晚越想越生气,扔了牙刷出了洗手间,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衣服。好不容易将衣服都塞进去,又懊恼的将行李袋猛的扔在床上。邢仲晚躺倒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生什么气呢?不就是被男人亲了一口,就当是……就当是被狗啃了。 邢仲晚不甘心的揉着自己的头,翻个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心里怎么就这么别扭呢,突然不想看见祁匀了,怎么破! 邢仲晚决定冷一冷祁匀,拿上车钥匙出了门。在酒吧喝酒喝到凌晨两点多,叫了个代驾将自己送回来。 邢仲晚一身酒味的进了屋,大厅里灯光亮的像白天,站满了人。老管家看见邢仲晚难得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邢仲晚晃着手里的车钥匙,一脸不解的看着低头不语一众人。 “你们排队迎接我回家吗?这个规格很高啊。” 小程护士包着额头,“少奶奶,您快进去看看吧,匀少爷在里头一直没出来,我们进去他就摔东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了哭腔。 邢仲晚皱着眉头,看了看表,这都好几个小时了,还在闹脾气呢。 邢仲晚将手里的钥匙甩给老管家,去了偏厅。一打开门,就看见昏暗的房间里,祁匀双手撑着训练杆正艰难的尝试着站起来。黑色的家居服已经透湿,也不知道已经一个人练了多久。 邢仲晚双手抱着靠在门边冷冷的看着,祁匀,你就作吧。 祁匀的双腿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试了几次没有起来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地上有不少玻璃碎片,这么一来,祁匀的身上划伤了不少。 邢仲晚看不下去了,祁匀再一次尝试要起来,邢仲晚走向前一把抱住他将他扶好放回地上,“好了,休息了,明天继续。你身上都被划伤了你不知道啊。” 祁匀脸色惨白,嘴唇被咬破有不少的血口子,脸上都是汗,他低下头,“你在门口看了多久?” 邢仲晚道,“挺久的。” 祁匀发出一阵自嘲的哼声,“是不是很丑?” 邢仲晚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丑,你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现在才怕丑太晚了吧?” 祁匀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是啊,我什么狼狈的样子你没见过。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邢仲晚:“走,我去哪啊?”老子事情还没办成怎么能走,都坚持到这份上了,要是放弃我还是邢仲晚吗?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祁匀,有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 祁匀突然将头靠在邢仲晚的肩膀上,邢仲晚愕然的转过头。 “晚晚,什么都别说,不管你是谁,你为了什么到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祁匀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邢仲晚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抖。 邢仲晚叹息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的身体禁不起折腾,以后不要……不要突然做那样的事情了,我不喜欢。” 祁匀一愣,邢仲晚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长长的的睫毛在轻轻的抖动,这委屈的样子,又不是我把你欺负了。 邢仲晚起身,“来,我背你上楼回去休息。”祁匀攀上邢仲晚的背,淡淡的回道,“以后不会了。” 邢仲晚拖着祁匀的腿,和最早的时候比结实了很多,人也重了不少。祁匀正在好起来,对邢仲晚来说这是好事情,是时候去催催邢正平了。 总目睽睽之下,邢仲晚背着异常乖巧的祁匀上了楼,楼下一众人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老管家想开口,祁匀突然抬起头,那阴狠却无光的眼神让老管家飞快的低下头,一众人瞬间石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祁匀回过头,闻着邢仲晚身上浓浓的酒味,皱起了眉头,“女孩子,少喝点酒。” 邢仲晚差点一个冲动将背上的人甩出去,祁匀,你真特么有种,老子服了! 邢仲晚给祁匀洗澡,幸好身上的伤口不深,碰水也不碍事,就是满身的青青紫紫有些骇人,都是复健的时候摔的。 邢仲晚故意不去看,心里还有火洗发水抹了祁匀一头,祁匀抹着眼睛,“晚晚,水进眼睛了。” 邢仲晚哼了一声,“自己擦!” 祁匀有些委屈的抬起手,“没有毛巾。”邢仲晚拉过一边的毛巾一把拍在祁匀的脑门上,“给你!” 祁匀面无表情的拉下毛巾抹着眼睛,“这么凶,也就我还要你!” 邢仲晚心里那个火,“你还没完了是吧,我能没人要,喜欢我的人能绕地球三圈你信不信。”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浴球给他擦身体,老子用力看不把你擦层皮下来,双手顺着滑进祁匀的腿间,却不小心碰到一个硬东西。 邢仲晚愣了一下,这他妈是啥,又伸过去碰了一下,祁匀的手飞快的一把抓住,“别碰了。” 邢仲晚细长的眼睛染上喜色,“祁匀,你没废啊,你有反应了?你和医生说了吗?好事情啊。” 邢仲晚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问题,同作为男人他是真的替祁匀高兴。那玩意不想用和用不了完全是两种概念。 可是邢仲晚发现祁匀的反应有些怪异,祁匀脸红了,连整个身体都泛着淡淡的粉,他皮肤本来就白,有一点红就特别显眼。 邢仲晚拍了一把祁匀的肩膀,“好事情啊,有什么好害羞的。” 邢仲晚这时候真没有一点自觉,都是男人嘛,我不介意这段时间和你先成为塑料兄弟。但是,祁匀现如今还把你让当成女孩子啊…… “你很开心?”祁匀莫名其妙蹦出这句话。 邢仲晚也没过脑子,“当然。” 这话一说出口,邢仲晚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因为他发现祁匀笑了,老天啊,祁匀竟然会笑,这个万年冰块脸小孩子见了能立马吓哭的煞神竟然笑了……,虽然笑得很僵硬…… 邢仲晚别过脸,就是脸皮厚如他也有些受不了,你他妈别笑了,老子快流鼻血了…… “真好,晚晚,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或者以后我们可以生两个。” 祁匀的声音清清淡淡的,邢仲晚猛地转过头,脸色通红,大喊道,“谁要给你生孩子!祁匀你给我清醒一点!” 祁匀垂下头,嘴角抿着,晚晚,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第二十二章 哪个男狐狸迷住了你! 邢仲晚决定要给祁匀一些教训,拉着被褥都快移到门边了。 祁匀虽然看不见,但是耳边传来的声响也大概能猜到邢仲晚在干吗。 “我错了,你快回来。”祁匀有些无奈。邢仲晚哼了一声,“你给我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祁匀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你回来,我就闭嘴,离那么远,晚上我叫你,你听不见怎么办?” 邢仲晚拉开被子正想躺进去,“你就不会叫大声一些。” 祁匀低着头,又是一副吃了大亏的可怜样子,邢仲晚掀开被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邢仲晚将被褥拉回来,钻进被子里,“回来了,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祁匀无奈道,“我还坐着呢,你是不是扶我一把。” 邢仲晚黑着脸转过身,“你不是很能耐吗,摔在地上也不怕疼吗。”话虽这么说,还是起身将祁匀放倒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顺便关了台灯。 屋子里一片寂静,不多久就传来邢仲晚柔和的呼吸声。祁匀提过让他在卧室里再放一张小床,邢仲晚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说自己躺在地上挺好。其实祁匀心里明白,晚晚是怕房间里太过拥挤,他眼睛看不见会有磕碰。 祁匀垂下手,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邢仲晚的手,握了一会。皮肤很光滑,手指修长,保养得很好。祁匀的手渐渐的上移,划过邢仲晚的脖子来到他的脸上。手指一点点的抚过邢仲晚的下巴,嘴唇,鼻梁,眼睛,眉毛和额头。祁匀的脑子里有了一个很模糊的轮廓,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可以肯定晚晚长得很漂亮,五官很精致。 祁匀慢慢的收回手,眼睛大张着看着天花板。 不论你是谁,你来到我的身边,我就不会放你走。 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在邢仲晚的脸上,邢仲晚皱了皱眉头张开了眼睛,模糊的意识逐渐清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坐起来。习惯性的往祁匀的方向看去。他睡的很安静,晨光打在他的脸上,皮肤白的透明。邢仲晚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眼睛却在祁匀的**停住了,那一块可疑的隆起…… 邢仲晚转过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都是男人很明白那是啥。老哥你很精神哈,呵呵。邢仲晚感觉自己在这个房间待不下去了,起来快速的收拾好,轻悄悄的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床上的祁匀张开了眼睛,右手缓缓的伸到自己的**,脸上面无表情。 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整个饭厅安静的吓人,今天邢仲晚没啥说话的欲望,祁匀更加不可能主动开口。站在一边的佣人个个战战兢兢巴不得自己能隐形。 邢仲晚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着三明治,心情莫名的很是诡异。转头看了一眼祁匀,见他稳稳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突然犹如有心电感应一般,突然看向邢仲晚,“晚晚,你在看我吗。” 邢仲晚手里的三明治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祁匀你其实没瞎吧。 正想捡起来,门口来了一队人。 二话不说走到邢仲晚的前头,按住他的肩膀,“邢小姐,夫人要见你。” 祁匀拿着碗的手顿了一下,脸上少有的有些慌乱,“回去告诉母亲,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为难晚晚。” 来人冷着脸,一点面子也不给祁匀,“三爷,夫人只想见见邢小姐,见完了自然会把人送回来。走吧邢小姐。” 邢仲晚被架了起来,眉头深锁对着祁匀说了一声,“我没事,我去去就回来。” 祁匀不安的动了动,手里的碗没有放到桌上,掉落在铺满大理石的地上,碎了…… “晚晚!”祁匀脸色煞白,他想起来,他想阻止。但是双腿无力,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晚晚。邢仲晚笑了笑,“我没事的。你等着。”祁匀的双手落了空,耳边是桌椅拖拽的声音,他能感觉到邢仲晚的呼吸和体温离自己越来越远,祁匀向前一个扑倒,轮椅重心不稳,他整个人摔在地上,周围有佣人忍不住发出惊呼。祁匀的双手紧紧抠着光滑的地面,指甲抠在上头的声音有些刺耳,双手的青筋尽显,祁匀双眼通红,费力的抬着头,看着前方,叫了一声晚晚。 邢仲晚被人押 了出来,出了别墅,邢仲晚淡淡的说了一句,“松开,我自己能走。”架着他的人显然不想松开他,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反手将来人撂倒在地,后头有人一个直拳过来,邢仲晚躲开,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臂,一个用力,咔嚓一声,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邢仲晚将人踹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老子想和平解决问题,非要逼我动手。最讨厌陌生人碰我。” 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怒意,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下来一个人,对着邢仲晚鼓掌,“闻名不如见面,今天可是终于见着我们大名鼎鼎的邢二少了。” 邢仲晚看着来人,切了一声,“邢家早就没有二少了,你回去问问邢正平,邢家有这号人吗?” 男人微微弓着身子,“不管是邢二少还是邢仲晚,夫人都想见您一面,刚才是我们的人失礼了,您请跟我来。” 邢仲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您怎么称呼。” 男人微笑道,“我是祁夫人身边的贴身秘书,您可以叫我老胡。” 邢仲晚拍拍风衣上的灰尘,老胡,可不就是一只做了走狗的老狐狸。 邢仲晚原以为祁夫人要见他怎么也会找个隐蔽的地方,没想到会是祁家。邢仲晚下了车看着祁家的大门,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个垃圾桶还在不在。 邢仲晚被带进了会客厅的三楼,老胡带他进了书房,说是祁夫人一会就到。邢仲晚无聊的四处看了看,发现书桌上摆着几张照片,走过去一看是祁匀。照片里的祁匀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气质冰冷,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镜头没有一丝温度,邢仲晚想当年那个摄影师估计得吓出一身汗,离开书桌,背后是一排柜子,上面摆了很多的奖状还有证书,除此之外就是一排排晦涩难懂的书,邢仲晚看了一圈明白了,这是祁匀在祁家时候的书房。 难怪呢,一进来就觉得冷,看来是随了主人。 “我想见你很久了,今天可终于见上了。” 身后突然传来女士的声音,清冷干脆。邢仲晚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套装的女人。头发整齐的梳在后面,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保养的也不错。一看那张脸就知道她和祁匀一定有亲属关系,长得实在太像了。 只是祁匀多了分仙气,看上去不好亲近,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美则美,却太凌厉,看着人的眼神直勾勾就像一把刀。 邢仲晚笑了笑,“您好,祁夫人。” 机场,行李等待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在打电话。身边不断有人在偷偷看她。 女人很高,头发剪得很短,两边的头发剃光了,头顶留着的染着鲜艳的酒红色。高挺的鼻子上戴着一副墨镜,穿着一件小皮衣,里面是一件低胸黑色小背心,小短裙下头是一双笔直修长穿着渔网袜的双腿,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让她简直鹤立鸡群。 “娘炮,我到了,在等行李,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大教授。” 嘴里咬着口香糖,突然拿掉眼镜对着一个看她愣神的男人抛了个媚眼。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晕倒。 成正哲还在深夜加班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文件,“薛清,这次回去不要太高调,不要给老邢惹麻烦,事情办完就回来,还有照顾好高教授。” 薛清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陈瑛,人我带来了,约个时间,地点定位发我。 薛清将手机放进随身的包里,重新戴上墨镜。 老邢啊老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男狐狸精把你给迷住了,我要好好谢谢他,可把你这个祸害给收了,给了万千少男少女一条活路。 第二十三章 祁匀的夫人 “祁匀很优秀吧,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优秀的不像个正常人。” 祁夫人在一边优雅的坐下,指指她对面的位置,“坐吧。” 邢仲晚也不客气,在祁夫人面前坐下,老胡拿了茶水进来,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祁夫人拿起杯子,“来,尝尝,看看我们祁家的茶还合不合你的胃口。” 邢仲晚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带着笑,一切无懈可击,就如同戴了一个面具,假的可以。 邢仲晚笑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祁家高门大户,果然连茶水也不同一般。” 祁夫人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邢仲晚也不慌也面带微笑的看回去。两人就这么相互看了许久,祁夫人突然拍了拍手,“你可真沉得住气,难怪三儿如此喜欢你。” 邢仲晚玩着袖口,挑起那双狭长的眼睛,“夫人有什么话开门见山吧,您事情也多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祁夫人的视线落在邢仲晚隐隐露在外面的镯子上,“你知道这个镯子代表什么吗?” 邢仲晚撩开袖子,“还请夫人明示。” 祁夫人嘴角弯起,这个动作简直和祁匀一模一样,“你真是一只小狐狸,不过我喜欢,我喜欢和聪明人谈条件,不用费心力。” “那夫人想和我谈什么条件呢?” 祁夫人站起身,“我要你待在祁匀身边,条件是你母亲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 邢仲晚忍不住笑出声,“我那父亲虽然没用,但却很看中自己邢家家主的位置,他是不会让外人插手邢家家事的。难道祁夫人是要用权势压迫吗?邢正平说的难听点就是个无赖,你把他逼急了,可是会咬人的。换届在即,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您公公……夫人,你不会冒这个险的,我母亲的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祁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邢仲晚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想拿我母亲的事情威胁我,门都没有。邢家是败落了没错,但想要随便拿捏也是不可能的,邢正平坐上如今的位置也全然不是没脑子。 “三儿既然信任你,你就好好在他身边照顾他吧,他既然把镯子给了你,那你就还是继续当邢小姐吧。三儿的身体能好转,你也花了不少心思。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邢小姐就是邢小姐,沈家你不该多接触,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邢仲晚突然觉得祁匀的性子变成如今这样,真不能怪他,有个如此自私的母亲没有变得更坏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祁匀认为你是邢小姐那你就继续以这个身份待下去,恪守自己保姆的身份,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其它不要有妄想,保姆就是保姆别把自己真当回事情,他母亲若想顺利的进邢家,邢仲晚就得听话,不然祁夫人不介意使点绊子。 邢仲晚冷笑,祁夫人您倒是想的很好。 “夫人,我想问您一句,祁匀是您的亲儿子吗?” 邢仲晚起身,掩去了笑意有一种肃杀之感。 本要离去的祁夫人停住了脚步,“他是祁家人,该知道自己的本分。” 老胡打开门,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邢仲晚哼了一声,这时候真他妈想来根烟。 邢仲晚被老胡送出祁宅。这祁家人真有素质哈,把老子带来不管送啊。老子怎么回去,老子没开车啊。 邢仲晚气的真想上门踹一脚,很久前他就想这么做了!还是一样的臭德行,连门口那两个警卫都是一样狗仗人势。 邢仲晚的手机响了, “你哪呢?我昨天的飞机刚到。” 邢仲晚沉着脸,“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来接我,老子被人管接不管送扔在人家大门口了。”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爆笑声,“老邢,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把定位发给姐,姐来接你!” 邢仲晚忍着摔手机的冲动给薛清发了定位,心里这个恨啊,这回真是被这个女人抓到把柄笑话他了。 邢仲晚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抬头看看天,万里无云天气真他妈好。脑子里闪过祁匀那有些惊慌的眼睛,邢仲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祁匀啊祁匀,你也有慌乱的时候,你以前是个多么无懈可击的人,为什么要让晚晚成为你的软肋 。 多年前那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少年浮现在邢仲晚脑子里。在医院他拉住自己的手,那时候的少年还有祁老夫人的庇护虽然金贵骄傲却远没有现如今的冷心冷情。祁老夫人去世时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短短几年就让他性格大变,其间他遭遇过什么邢仲晚不用想就能猜出来。 祁夫人当祁匀是工具,一件谋取权利的工具。 祁老夫人去世后,祁匀再也没有亲人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 祁家别墅的大厅,祁匀坐在轮椅上等在门口已经许久了。老管家劝他先吃饭,祁匀也没有反应,佣人们都不敢靠近他。 祁匀的表情淡淡的,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不想闭上眼。傍晚天气逐渐转凉,老管家拿了毯子盖在祁匀的腿上,祁匀漠然的转过身,“我母亲许诺给你什么?” 老管家一顿,突然跪了下来,“三爷,我!我……” “钱,名利?还是替你儿子抹去那几千万的亏空?” 老管家脸色煞白,跪在地上给祁匀磕头,“三爷,三爷,我也是没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眼见着他去死啊,三爷。” 祁匀漠然的听着耳边不绝的磕头声,“我和你之间本不该走到如今这般,江姨。” 老管家额头渗着血丝,浑浊的眼里全是泪水,一句江姨,让她软倒在地,“是我对不起你匀少爷,我对不起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从小奶大的。她二十多岁进了祁家,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儿也曾对他付出了真心,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照顾,但什么时候变了呢,这个曾经也会拉着她的衣袖要糖吃的少年现如今连看一眼都让她害怕的发抖。 当年那短暂的温馨时光是再也回不去了。 老管家喃喃的说着对不起,祁匀转过头,他还在等,等着晚晚回来。那个在无尽的黑暗里唯一给了他一丝光明的人,在他落魄的连自己都厌恶的时候还没有放弃他的人。 祁匀闭了一下眼,再张开那张充满血丝的眼睛透着一股坚定。 “你去告诉我母亲,我答应她的要求,但作为交换,她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要娶晚晚。” 老管家惊诧的止住了眼泪,“三爷,这……这……邢小姐他,他不是……” 祁匀打断了她的话,“什么都不用说,晚晚就是晚晚,既然当初不说,现如今也把你要出口的话烂在肚子里。” “祁匀的夫人只有他一个!”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配合着演戏,明知道你是男人却叫你邢小姐,而祁匀可能就在这样的误导下一直以为你是个女人?”薛清喝了一口红酒,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在拍连续剧吗?” 邢仲晚晃了晃手里的镯子,“传家宝都戴上了,而且就最近祁匀的表现……”邢仲晚捂着额头,“我真不觉得他认为我是个男人。” 薛清放下高脚杯,“要听听我的意见吗?” 邢仲晚示意她继续说。 薛清撩了一把自己头上那撮风骚的红毛,“祁匀是什么人,没接触过,他的事情我可听的不少。一个有着七窍玲珑心心狠手辣做事情不择手段……” 邢仲晚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重点!” “他要是看的见,把你认成女人还有可能!” 邢仲晚一掌扫过来。薛清一把接住,“老邢,不要关心则乱,咱妈的事情是你多年的心结我们都知道,你急着想将事情办成,但是祁匀这个人心机很深,你别进了一个套,又被他给套进去。” 邢仲晚挥开手,“你的意思是他在耍我?” 薛清摊开手,“按照你的意思,我和陈瑛接触了一下,这个人不简单,说话滴水不漏。你的情况他是一点都没从我这边套。而且你说他见过你,见过你还能淡定的叫你少奶奶。沈家是什么人,会让一个男人做少奶奶,这其中要不是有人授意,我还真不相信里头没猫腻。” “祁匀忍辱负重这么久,为什么偏偏在你面前透了底。” 薛清看着邢仲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要么他是真心喜欢你,要么他就是利用你!老邢,自己心里放把秤,可掂量清楚了!” 第二十四章 晚晚,我想看看你 邢仲晚拿起酒杯仰起头将里头的红酒喝了个干净,“掂量啥,我又不和他一起过日子。我得找个时间回趟邢家,我妈的事情得抓紧,完了我就走人。” “就怕到时候有人不放你走,祁三夫人,哈哈哈。”薛清看了看邢仲晚,顾不了那人一身的低气压,太好笑了,忍不了。 邢仲晚看了一眼手表,“我得回去了,检查的时间约好了你通知我,陈瑛那边你不要再接触了。” 戚清点点头,“我明白的,哎!不跟我再喝点,这么快就要回去当保姆了,老邢,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说实话你是不是和祁匀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我才不相信你会那么好心,还是……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邢仲晚给了她一个白眼,“收起你那毫无依据的脑洞,别和成正哲学一天到晚穿的不男不女的。没事早点回去睡觉,别出去乱约,检查完了赶紧给我回去。” 薛清瞪着大眼,“我靠,才刚到你就赶我走,老邢,你没良心啊,是谁把你接回来的,你忘记啦……” 邢仲晚套上风衣,懒得回头看她。“哎,把你车借我开开。” 薛清气的将车钥匙飞过去,邢仲晚抬手接住,“谢了。” 邢仲晚上了车,坐在驾驶室却也没发动车子。就这么安静的坐了几分钟,薛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祁匀对自己的言行怎么看都是对自己有意思,如果他知道自己是男的,那……没听说祁匀喜欢男人啊。 邢仲晚后背一阵恶寒,报恩还能报出断袖分桃来。小时候是说想娶祁匀来着,可那不是童言无忌吗,而且那时候自己把他看成女孩子了来着。邢仲晚一脚油门下去,简直烦的要死。 邢仲晚下了车还没进门呢就看见坐在轮椅上快要变成望夫石的祁匀,尴尬的低头咳嗽了一声慢慢的走过去,“你怎么不进去,很冷的。” 祁匀抬起头,很是平常的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邢仲晚看着祁匀没有血色的脸,回来时候的那一丝烦躁突然就散了,他蹲**子,将他落在肩膀的披肩盖好,“是不是没吃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祁匀就这么安静的对着邢仲晚,那双眼里满是血丝, 邢仲晚问道,“你一直坐在这里等我是不是?都说了我没事的,你这人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祁匀伸出双手摸索着搭在邢仲晚的肩头,“晚晚,你过来一些。” 邢仲晚依言往前头靠了一些。祁匀上身前倾将邢仲晚环住。邢仲晚挣扎了一下,祁匀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晚晚,让我抱一会。” 邢仲晚愣住了,随后叹了一口气,“祁匀,你……” “别说话。” 祁匀闻着邢仲晚身上的松木香,双手攀上他的背,晚晚回来了,晚晚就在自己身边,真好,他还在。 邢仲晚身体有些僵硬,脑子里不断闪过薛清的话,他后退了一些,看着祁匀,“我推你进去,给你做点吃的。” 祁匀茫然的伸着手,维持着拥抱的姿势,脖子上的红晕一点一点的褪去,淡淡的说了一声,“好。” 邢仲晚简单的做了一碗拌面,淋了香油放了一点小葱,放在祁匀面前,“很香吧,快点趁热吃。”递给祁匀一把叉子,祁匀接过默默地吃了起来,邢仲晚倒了一杯水坐在祁匀身边,晚上的别墅安静极了。只有叉子盘子轻微的摩擦声。 祁匀吃的很专心,一碗面吃的很干净。邢仲晚将盘子放在洗碗槽里,祁匀道,“我母亲有没有为难你。” 邢仲晚洗了手,“没有,她让我好好照顾你。” 祁匀的双手很是规矩的放在餐桌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带走,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在说什么呢,哎,你手怎么回事?”邢仲晚这才发现祁匀的手指甲不知怎么的断了不少还有乌青血丝。 邢仲晚抓起祁匀的手,“你去刨地了吗?” 祁匀抽出手,别过头,“没有。”邢仲晚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是不是那老太婆又欺负你了,我去找她。” “晚晚!”祁匀一把拉住他的手,邢仲晚懊恼的回头,说话也没好声气,“干嘛,你手不疼啊,你疼你不会说啊,忍忍忍,你怎么不改名叫忍者神龟啊!” 祁匀莫名被骂,一副无辜的表情,长睫毛****的。来了来了,又是这幅被人欺负的可怜样。邢仲晚气的一屁股坐下来,“说!怎么回事?” 祁匀的手摸索着想拉邢仲晚,被一掌拍开,又拉,又被拍开,这么来回几次。邢仲晚终于怒了,“不说是吧,不说我走了。” 邢仲晚说完起身,祁匀慌乱的一把抓住他的衣服,“我只是气我自己,气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我……” 祁匀的脸煞白,“我母亲行事作风强硬,我怕她会对你不利,但就我现在的状况我没法,没法……” 祁匀有些说不下去,的确让一个曾经如此骄傲的人承认自己的无能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祁匀,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 邢仲晚有些无所适从,那点火气生生被自己压了下去。 “我背你上去,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复建。” 说着俯**子,让祁匀攀到自己的背上。 祁匀伸出双手,紧紧的搂住邢仲晚的脖子,“晚晚,答应我,你别走!” 邢仲晚刚要起身,身体顿住,深吸一口气,“祁匀,你知道我是男……” “我只知道你是晚晚,是一直陪着我的晚晚,这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邢仲晚抓住祁匀的双腿将他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楼梯。背上的男人心跳声能很清晰的从两人相贴的身体上感知到。 祁匀抬起头在邢仲晚的脖子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邢仲晚脖子一缩,“你在干嘛?” 祁匀没有说话,搂着邢仲晚的双手紧了紧,那双本来透着一丝脆弱的眼里却透着冷意,带着红血丝显得特别的骇人。 检查的日子很快定了下来,邢仲晚陪着祁匀做检查,很意外高教授竟然是个很年轻的华裔。 一脸高知禁欲的女人看到邢仲晚眼里忍不住透出一丝惊艳,“你就是阿哲经常提起的那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邢仲晚和她握了握手,“您的中文真好!我的情况正哲应该和你提过,请您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关于我的事情。” 高教授摊了摊手,“你放心,我是个医生,我只对我的病人感兴趣。” 邢仲晚笑了笑,“那就拜托您了。” 这次薛清没来,她当然是很想借着机会来看看祁匀现如今到底成什么样了,奈何邢仲晚不让,薛清委屈兮兮的将高教授送来就回酒店去了。 邢仲晚站在走廊尽头吃棒棒糖,陈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好久不见了,少奶奶。” 邢仲晚回过头看了看他,“也不是很久,半个月前我们才见过。”陈瑛笑了笑,“这次能这么顺利的请到高教授还要谢谢少奶奶。” 邢仲晚看了他一会,“我可没帮忙,你要谢就谢薛清。” “薛小姐当然是要谢的。匀少爷很信任少奶奶。医生说他的腿恢复的不错,我想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少奶奶。” 邢仲晚挑着自己狭长的眼,“什么意思呢?” 陈瑛道,“我只是想说明少奶奶对少爷来说很重要,以后还要请少奶奶多费心了。” 邢仲晚冷哼了一声。陈瑛也不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检查室的门打开,高教授出来,看了看邢仲晚,邢仲晚道,“您直说。” “病人的脑部有淤血压着视神经。当年没有检查出来吗?” 高教授的眼神凌厉,邢仲晚狐疑的看了看陈瑛,陈瑛一脸镇定。 “时间过去太久了,如果当时就做手术还有八成把握,但是现在……不到五成。” 不到五成…… “如果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 高医生笑了笑,“淤血的位置有些不太好,如果决定手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我会联合这方面专家做个会诊。你们考虑清楚告诉我结果。” 邢仲晚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涩,“祁匀他知道吗?” “我已经都告诉他了,病人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邢仲晚快步走进检查室,陈瑛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祁匀躺在病床上,检查室里只有仪器的声音安静的诡异。 邢仲晚慢慢的走近,祁匀张开双眼, “是晚晚吗?” 邢仲晚应了一声,“祁匀,你有决定了吗?” 祁匀的嘴角浅浅的弯起,循着邢仲晚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晚晚,我想看看你,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第二十五章 祁匀,我是男人。 安静的病房里,祁匀靠着,陈瑛站着。祁匀闭着眼,手上的淤青还没有消退,在修长洁白的手指上特别显眼。陈瑛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祁匀,短短两个月时间,祁匀变了许多,虽然和以前比还是消瘦,但那出色的容貌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离恢复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陈瑛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么大的变化却是因为一个男人。 “匀少爷真的决定要做手术,这件事情我需要报告董事长。” 陈瑛弓着腰,虽说祁匀看不见,但是陈瑛骨子里对他的恭敬却全然不受影响。 祁匀缓缓地张开眼,漂亮的眼睛本该宛如星辰,现如今却沉沉如死水。 “你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回沈家,现在我同意了。难道你们会眼看着一个瞎子坐上那个位子?” 祁匀的话里满是不屑,陈瑛眉头一紧,“匀少爷,董事长很关心您,她也是用心良苦。” 祁匀冷笑道,“陈瑛,你到底是我奶奶身边的人还是沈清虹身边的人。” 陈瑛的腰又弯了几分,“匀少爷,老夫人去世前吩咐过,镯子的主人就是我陈瑛的主人。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匀少爷能够好起来。” 祁匀揉着自己隐隐作疼的太阳穴,“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做吧,他们想要的我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如愿,把我害成这样总要付出点代价。” 冰冷的话语间没有一丝感情,陈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那少奶奶,您……” 提到邢仲晚,祁匀的揉着太阳穴的手指停了下来。心底那块坚冰有一束阳光照进来,悄悄的融化了一个角。 “别把他牵扯进来!”祁匀放下手,脸色有些不好。 陈瑛直起身子,轻叹一声,“怕是来不及了,少奶奶已经入局了。” 祁匀放在床单上的手渐渐收紧,“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 回去的路上,祁匀有些累,整个人靠在邢仲晚的身上。邢仲晚觉的别扭但又不好意思推开,毕竟祁匀看上去那么虚弱,忍忍吧,反正也快到了。 邢仲晚正在做着思想斗争,祁匀突然开口问道,“晚晚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邢仲晚愣了一下,“我生日吗?还有两个多月呢。” “什么时候?”祁匀很执着。 “六一儿童节!我妈常说我生日好记,哎,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邢仲晚侧着头看了看祁匀,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见他弧度优美的鼻梁。邢仲晚自认为见过的好皮囊不少,但能长的像祁匀这样恰如其分的真是少之又少。 慌忙的收回心神,祁匀却在这时候握住了邢仲晚的手,“到时候我送你一份礼物可好。” 邢仲晚慌忙的想抽回手,那温凉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舒服,“我又不是小孩子,早过了生日要礼物的年纪了,你把自己身体照顾好就行,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邢仲晚将手抽回来,祁匀掌中那温热的手感一下子消失了。眉心不着痕迹的皱起,头却忍不住往他的肩头又靠近了几分。 缓缓的闭上眼,鼻尖那独一无二的淡淡香气让祁匀的心莫名的有些绞痛。 突然想起车祸前那女人被血溅红的双眼,还有那狠毒的话语,祁匀,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你不配得到爱情,也不会有人真心对你,因为你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野兽,你不配! 从背后突然起来的冰凉让祁匀猛地张开眼睛,身边邢仲晚安稳的呼吸声将那股寒冷慢慢的压了下去。 就算有些东西明知道不能靠近,但祁匀就是舍不得放开。伸出双手,环住邢仲晚的腰,感受到他身体瞬间僵硬。双手忍不住慢慢的收紧,邢仲晚突然被抱住,刚压下去的那点尴尬瞬间成倍的涌出来,这姿势也太特么暧昧了,要死!要炸了!老娘,你在天上给我指条明路吧,我现在把祁匀甩出去,你应该不会来梦里骂我吧! “你……你先放开,这样我难受。”邢仲晚咳嗽了一声,身体不安的扭了扭。祁匀却没有一点要放开的意思。 “一直以来,你都让我放开你,晚晚,我要是放不开呢?你要从我身边逃走吗?不会的,是你自己选择来到我的身边,我不会把你放走的。” 邢仲晚震惊,这他妈还成我的错了? 祁匀慢慢的直起身子,捧住邢仲晚的脸,邢仲晚张着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祁匀的脸抬起来,因为劳累而没有血色的嘴唇在他的脸颊贴了一下,应该是没有找准位置,随后慢慢移到邢仲晚的嘴边坚定地吻了上去。 邢仲晚就像被人打了一锤子,嘴唇上不同于女人的干燥触感让他瞬间怔住了,一股火气慢慢的上来,第一次我可以当做你是无意,那么这次又是什么呢,祁匀,不要欺人太甚。 邢仲晚猛地一推,一拳头挥过去,祁匀脑袋一偏,不结实的身体重重的甩在椅背上。 邢仲晚狠狠的揉着自己的嘴唇,“我说过,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祁匀!耍我好玩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从被推开的震惊中回过神,晚晚竟然打他?哪怕是在他最初脾气那么不好的时候,晚晚都没真正对自己发过火。脸上挨的这一拳,实打实的让祁匀瞬间清醒了。 狼狈的躺在椅背上,祁匀费尽力气还是起不来,诧异,羞愧,恼火各种情绪充斥在他的脑子里。唇齿间那温暖的触感还在,晚晚那急促的呼吸声显示着他现在有多么生气。 在前头开车的司机吓的靠边停了车,战战兢兢的打开车门,站到路边。 邢仲晚冷静下来,看着祁匀那破了的嘴角,还有红肿的脸颊,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仰躺着不管怎么使力都起不来,狼狈的样子让邢仲晚有些不忍。他深吸一口气,靠过去将人扶起来。祁匀怔怔的转过头,“我没有耍你,你就……这么讨厌我?” 祁匀的话让邢仲晚哑口无言,讨厌吗?虽说留下来也有自己的私心,但相处下来,祁匀对自己的不一样,只在自己面前显露的软弱都让邢仲晚对他讨厌不起来。如果可以,他可以将祁匀当成朋友但其他的……邢仲晚做不到。 “因为我看不见?因为我腿不能动?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祁匀了?下半辈子不想拖着一个残废所以你不接受我?” 祁匀异常冷静,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刀一刀的剜在自己的心口。 邢仲晚皱着眉头,“不是的!我要是因为这些我当初还管你干什么!” 邢仲晚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真是烦透了,“祁匀,我和你不可能的,你正在逐渐好起来,以后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邢仲晚说不下去了,祁匀的脸色一点一点的灰败,头垂下来,捶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身体开始发抖,刚开始他还想拼命的控制,但到最后根本没有办法,整个人剧烈的颤抖。 “果然,我连你也留不住。” 压抑着情绪,想极力表现出镇定,也许连祁匀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带着颤音。 这样如同被拔了最后的一层刺,脆弱却要极力掩藏假装坚强的祁匀终于是压断了邢仲晚心头最后的那根稻草。 邢仲晚下了大决心,对着祁匀那双赤红的眼睛,拉过祁匀的手放在自己的喉结上,“祁匀,我是男人。” 面前的男人静静地转过头,那放在邢仲晚喉间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祁匀卸下全身的力气,将头靠在邢仲晚的肩膀,“我知道!” 第二十六章 我喜欢你 车里安静异常,邢仲晚和祁匀各自坐在车的两边,中间的空隙能塞进两个人。邢仲晚在生气,很生气。天知道祁匀的那句我知道差点让他又一拳挥出去。反正他现在不能看见祁匀这个人。这是把他当成小狗在耍呢,自己在这边担惊受怕觉得自己误导了人家,没想到人根本早就发现了,看着自己战战兢兢的很有趣是吗! 车子在别墅前停下来,邢仲晚生气的打开车门,自己径直走了。司机手足无措的看了看靠在一边闭目养神的祁匀,怎么办,他可不敢和三爷说话,更别说将三爷抱到轮椅上了。 邢仲晚走了一半,怒气冲冲的折了回来,打开车门,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祁匀,“我把你扶到轮椅上。” 这话口气生硬,一边的司机赶紧向旁边挪了几步。 祁匀张开眼睛,眼睛垂着,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邢仲晚可没工夫看他装自闭,一个横抱将他从车里抱出来放在一边的轮椅上。祁匀在他耳朵边轻轻说道,“晚晚,别生气。” 不说还好,一说邢仲晚更火了,对着一边快要离开他视线的司机吼了一句,“没长眼睛啊,把你们三爷推进去啊!” 别墅里头的人都知道邢小姐生气了,连三爷都不理了。邢小姐生气,三爷也不好过,饭也不吃了,复健也不积极了,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老管家手里端着饭菜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邢仲晚是待不下去了,拿了车钥匙,拿上外套就出了门。 车子发动的声音,让祁匀忍不住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他走了?” 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在询问。老管家战战兢兢的回了一句,“出去了。” 祁匀闭上眼,紧接着一把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扫在地上,巨大的声响让老管家紧张的闭上眼,祁匀双拳紧握,额角渗出细汗。重重的一掌拍在自己的双腿上,接着一下,两下,三下…… 老管家吓的脸上变了颜色,想上去拦着,不敢,可是不拦着,夫人那边不好交代。 祁匀打了十几下,逐渐恢复的双腿疼痛感清晰,翻开身上的被子想起来,却一下子倒在地上,玻璃碎片扎进他的身体里,鲜血一点点的渗透出来。老管家捂着嘴,“三爷!!!” 想要伸手去扶,祁匀一个用力甩开她的手,“滚!!!” 这一声喊的声嘶力竭,双手紧握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刺入骨肉里的疼,稍微可以抵消一些他身上的寒冷。 血腥味渐浓,祁匀意识逐渐模糊,晕倒前,被吓得瘫倒在地上的老管家,只听见一句,晚晚…… 邢仲晚拉着薛清出去喝酒,薛清看着拿酒当水喝的邢仲晚一阵头疼,一把夺过他的酒瓶子,“是谁和我说又不和他过日子!不就是人家早就知道你是男的,你这么大火气干嘛。” 邢仲晚向后躺倒在宽大的沙发上,“老子就是憋闷,这么多天被人当猴耍来着,我还调戏人家呢,人家早知道了,看戏来着呢。” 薛清嘴里叼着烟,“谁让你嘴贱乱撩来着,而且你不觉得你搞错方向了!老邢,祁匀早就知道你是男的,还这么对你,人是对你有意思,他看上你了,哈哈哈。” 邢仲晚抓起桌子上的香蕉片朝着薛清扔过去,“快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子都快烦死了,你还在这瞎逼逼,一想到我还要回去面对他我就头疼,很头疼。” “你头疼啥,直接收了呗,反正你玩养成都这么久了。人祁匀养好了可是一朵难得的小花花。” 薛清的笑声再次让邢仲晚暴起,拿起一边的衣服开门出去。 薛清趴在沙发上大笑,“哎,这就走了,怎么这么不禁说啊你。” 邢仲晚烦躁的出了包厢,还没走几步就被迎面走来身材火辣的小姐姐撞了一下,一双柔润无骨的手好似不经意的划过他的**,鲜红的嘴唇靠近他的耳朵,“小哥哥,约不约。” 邢仲晚眉头一挑,嘴角微微扯起,女人的腿瞬间软了,“你要怎么样都行。” 昏暗的洗手间,女人棕黄色的头颅在邢仲晚的**耸动,邢仲晚嘴里叼着烟,双手按插进女人的头发里,“再深一点。” 声音里带着一些色气,眼睛却很清明。 女人已经不耐的开始脱掉自己的紧身背心,邢仲晚看着哼了一声刚想摸上去,手机响了。 接起来,“邢小姐,不好了,三爷晕倒了!” 邢仲晚将胯下的女人一推,快速的穿好裤子,女人很是不满的看着他,还要缠上来,邢仲晚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塞进她的短裙了。随后急忙的打开门,飞快的离开了洗手间。 一路飞奔回祁家别墅,到的时候医生刚走。和邢仲晚打了一个照面,换了一个医生?邢仲晚来不及细想为什么换了医生,一进房间就被祁匀的样子吓到了,手上缠满了纱布,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邢仲晚走过去,脸黑的吓人,“怎么弄的?” 站在门口的老管家默默地带上门,邢仲晚刚才的声音比祁匀好不了多少,如果声音能杀人,那就像把尖锐的刀子,能让人伤的体无完肤。 听到邢仲晚的声音,祁匀终于是有了一些反应,晚晚回来了。 只是那本来清新的松木香却夹扎着其他的香水味,这味道让祁匀忍不住要吐出来。 “你去哪里了?”祁匀的声音冷冰冰的,邢仲晚回来的喜悦被他那一身莫名的香水味给冲没了。 邢仲晚今晚喝的有点多,有些上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弄的?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你知道我是个男人了,不用说什么女孩子晚上出去不安全之类的话了吧。” 祁匀果然沉默了,邢仲晚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处发,气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凳子脚。 过了许久,祁匀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不起。” 邢仲晚冷哼道,“说什么对不起呢,你对不起我什么了,你就随便说对不起。一天到晚对着老子做这些暧昧的事情很好玩是吧,祁匀!” 祁匀闭着眼睛,眼睛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好玩,不是!” “那是什么!”邢仲晚一声怒吼,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不就是假装不知道自己是男人嘛,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这股火气来的莫名其妙。 连薛清都说了,又不是一起过日子,自己难道真是反应过激了。 邢仲晚抹了一把脸,起身想回房间。突然被身边的祁匀一把抓住,那缠满绷带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我喜欢你!”祁匀的一句话让邢仲晚愣在原地不能动弹。 祁匀张开满是血丝的眼睛,“晚晚,我只是喜欢你,这有错吗?” 第二十七章 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邢仲晚过了好久才从极度震惊中将自己抽出来,他看着祁匀,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两个月的贴身相处,邢仲晚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清楚他这个人。 在一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润了润干燥的嘴唇,脑子里爆出许多话,但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我是男人,祁匀,你是同性恋吗?” 祁匀摇了摇头。 邢仲晚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揉着不知道是心烦还是因为喝了酒而隐隐作痛的眉心。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男人的?” 祁匀慢慢的收回抓着邢仲晚衣服的手,绑着绷带的双手不安的交叠着,“你送我去见陈瑛那一回,我才确定,之前一直怀疑但不敢确定。” 其实是不想去确定,在心里祁匀还是宁愿相信晚晚是个女孩子。 邢仲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老子天天背着你,抱着你,这嗓子这身材,你到底花了多大力气才能自我催眠我是个女的。 想到这里邢仲晚到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一开始,我确实觉得你是个女孩子。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你的声音还有……但他们一直叫你邢小姐我以为你只是身材比较高壮声音比较粗,毕竟这样的女性不是没有。” 祁匀深吸了一口气,“但和你相处越久,我开始越不能说服我自己,我还是从心里希望你是个女孩子。直到……我带你去和陈瑛见面,你戴着镯子陈瑛必然会通知沈清虹。之后沈家竟然一直没有动静,我才终于确定你不是女人。还有你被母亲带走,最后还能安全的回来,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你要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我母亲绝对不会让你继续待在我的身边。” 祁匀一句一句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邢仲晚的心头。 为什么沈家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反而没有动静? 为什么祁匀母亲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反而放了他一马,这些邢仲晚都没兴趣知道。 祁匀绞着双手眼看着就要把手上的绷带弄松了,邢仲晚一把握住他的手,“别弄了,半夜三更的还要让医生再来一趟吗?” 祁匀停下动作,“晚晚,我不喜欢男人,但我喜欢你。我喜欢上你了以后才发现你是个男人,我能怎么办?喜欢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吗?我不说是我不想吓到你,被一个男人喜欢上还是个腿残废的瞎子,我……我怕你会走……” 邢仲晚的怒气在看着祁匀低着头小心解释的时候就散的差不多了,反而看着祁匀那样子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莫名的有些搞笑。 “所以,你叫我女孩子女孩子的其实心里很暗爽吧?” 邢仲晚故意压低声音。 祁匀猛的抬头,“不是的,晚晚,我……我……” 邢仲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祁匀那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的他是很爽没错,但是欺负老实人是会内心有愧的。 邢仲晚弯下腰靠近祁匀,“祁匀,也许你的这种感情就是一种错觉,因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是我在身边帮了你,你对我有依赖这很正常的。并不是你认为的那种男女之情。等以后你好了,有了新的生活,你会很快就忘记我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你不该对一个意外产生任何不正常的感情。” 邢仲晚想要说服他,两个男人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 祁匀的脸白的发青,他对着邢仲晚的方向,浑浊的双眼犹如一潭死水。 “你不是我的意外,我对你的感情也绝对不是不正常。” 双手拉住邢仲晚的手缓缓地放在自己的胯间,邢仲晚的手犹如抓了一块热炭想扔开却不知祁匀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一时间挣脱不开,感受着那半硬的东西逐渐发热。邢仲晚张着双眼死死的瞪着祁匀,“你!你!” 祁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邢仲晚的额头上,两个人呼吸交缠,“晚晚,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让自己接受你是个男人,我对你有感觉这是事实。你别走,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一点时间好不好。不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能接受我。” 邢仲晚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他第一次感觉到祁匀的认真,手下坚硬的触感让他避无可避。 邢仲晚站在三楼尽头的露台上抽烟,白色的烟雾围绕着他的脸,似真似幻之间那张脸漂亮的吓人。 邢仲晚从小到大不是没有被男人表白过。这张脸从十五岁长开了以后吸引了不少狂蜂浪蝶。那些和自己表白的男人最后都怎么样了?邢仲晚仔细想了想,似乎都被揍的害怕从此以后见他都绕道走了吧。晃了晃后头一直没有剪的辫子,仰着头看着天空中亮亮的小星星。邢仲晚啊,长得好看真不是你的错,凡人都爱你的皮相,可是祁匀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怎么就喜欢上了呢,难道是爱上了自己的内涵。邢仲晚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不小心呛了一口。 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祁匀为了他,努力的把自己掰弯了…… 邢仲晚想了一晚上没想出一点头绪,还是先决定回一趟邢家。一大早开车出去,没注意一行车队慢慢驶进了别墅。中间的那辆黑色轿车,后排的窗户微微开着,姿容艳丽的女人看着那如风般飞驰而去的车子,嘴角弯起一抹不亦让人察觉的冷笑。 祁夫人下了车,二十几个保镖开道,老管家早就候在门口,看见祁夫人连忙迎上去。祁夫人摘了手套很是自然地递给一边的秘书,“祁匀呢?” 老管家弯着腰,“三爷在楼上,夫人跟我来。” 祁夫人摆了摆手,“你在楼下待着,我自己上去。还有,你做的很好,你儿子我会尽快让人放出来。” 老管家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祁夫人轻哼了一声,优雅的上了楼,二十几个保镖守在楼梯口,别墅里新来的几个佣人大气都不敢喘。 祁匀正靠坐在床上,听到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也不抬头,祁夫人走进房间,四处看了看,不经笑出声,“看来他把你照顾的很好。你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祁夫人走近祁匀,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祁匀张着那双浑浊的双眼看着她。祁夫人轻轻的收回手指,“你还是没有变,从小到大看着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也不肯服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一个不懂得撒娇服软的孩子总是要吃亏的。” 高跟鞋的声音一点点的传进祁匀的耳朵里,祁夫人绕着祁匀的床走了一圈,最后停了下来。 祁匀淡然的抬起头,“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第二十八章 晚晚,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邢仲晚到了邢家,邢正平难得对他没有摆脸色。 “你来了,刚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邢仲晚眉头一挑,“一般你这么说的时候准有惊喜,直说吧,又有什么好事情掉我身上了。” 邢仲晚的手摸过黄花梨柜子的一角,这里曾经是他爷爷的书房。小时候爷爷还没去世,他还在邢家生活,小时候调皮打掉了这个柜子的一角。邢仲晚摸着那柜子缺了的一角,还记得当时他爷爷的表情,手里拿着一根藤条,“你干的?” 小小的邢仲晚缩着小身体,不敢承认却更不敢说谎,小声的说了一声是,就放声大哭。爷爷看着他,还没动手呢怎么就哭上了,干脆倒了一杯茶在一边看着他哭,等他哭够了,对他招招手,抬手给他擦去眼泪。 “好好的男孩子,哭起来像个小姑娘,破就破了,为了这个破柜子我还能把你吃了。傻孩子!” 爷爷微笑着摸着他的脑袋,邢仲晚缩在他爷爷怀里小声啜泣,“爷爷,晚晚再也不敢了,晚晚以后好好读书,好好学戏,唱给爷爷听,爷爷你不要生气。” 老爷子笑了起来,那爽朗的笑声邢仲晚永远都忘不了。 “我说的你听见了吗?”邢正平的话把邢仲晚从回忆里拉出来,邢仲晚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邢正平气的差点脑充血,“你就这么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邢仲晚笑着一屁股坐在书桌上,“你还记得自己是我父亲?你把我从族谱里除名,我就已经和邢家没有关系了,父亲!” 邢正平气的发抖,抬手指着他,“你!你!” 强压住怒气,“我不和你计较,祁家想让你和祁匀结婚,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邢仲晚愣了一下,随后冷笑,“两个男人怎么结婚?我还想问父亲大人你是怎么看的?” 邢仲晚心想,祁家这又是搞什么幺蛾子,结婚?他和祁匀?开什么国际玩笑? 邢正平尴尬的咳了一声,“我还能怎么办,现如今的邢家可斗不过祁家,我能有什么办法。” 邢仲晚双手抱在胸前,“那你是答应了?” 邢正平侧过脸,这是默认了。邢仲晚从书桌上起来,“不可能!” 绕过邢正平想出门,邢正平焦急的走前两步,“只要你同意,我明天就签同意书,你母亲随时可以进邢家。” 邢仲晚冷冷的回头,“你拿我母亲威胁我?”邢正平看着邢仲晚那张阴沉的脸,简直不敢直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身高让他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没有半点威信。 邢正平豁出去了,“反正你要是不答应,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让你母亲进邢家。” 邢仲晚慢慢的走近邢正平,双拳握紧,邢正平脸色晦暗,吞了口口水,“你想怎么样?你还要打我这个父亲不成?” 邢仲晚松开拳头,“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可以让我妈进邢家。” 邢正平白着脸,“你妈有多看中邢家,你不是不知道,你也不想把邢家彻底搞臭让你妈在地下还合不上眼,我知道你现在能耐了,但只要我还是邢家家主,你妈没我点头就进不了邢家,邢仲晚,你想清楚了!” 邢仲晚去了祠堂,给他爷爷上了一炷香。这是他离家十几年第一次踏进这里。看着他爷爷的画像,邢仲晚跪下来给他磕了一个头。邢老爷子一生不爱照相,也就只有年轻时留下来的这幅画像。邢仲晚起身看着那画像上几乎和自己一抹一样的容颜,眼眶通红。他爷爷一生未娶,只有他母亲一个养女。几乎是爷爷亲手带大,手把手的教着成为圈子里名噪一时的名媛。他母亲的容貌美丽邢仲晚不曾得见,他记事起母亲身体已经不好,病容枯槁,那惊为天人的美貌也只有从别人口中得知,母亲却和爷爷一般不喜欢照相。年轻时候的照片留下的少之又少,当年她去世,邢仲晚千辛万苦才找到她的一张毕业照,面容严肃却美的让人望而却步。 如此优秀的母亲却嫁给了邢正平那样的废物。就是这一点,让他至今都对他爷爷又爱又恨,是他爷爷给了母亲第二次生命却也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邢仲晚眨了眨眼睛,在他爷爷的画像面前看了许久,他爷爷的瞳孔带着淡淡的蓝色。邢仲晚垂下眼,脑海里浮现出他母亲临死前说的话,我一生长在邢家,看着你爷爷辛苦经营到如今,晚晚不论如何都不能让你爷爷蒙羞,不然我死了也没脸去见他。 邢仲晚缓缓地闭上眼,又张开,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邢仲晚的瞳孔也带着幽幽的一丝蓝。 祁夫人抬眼看着这个已经许久没见的儿子,嘴角微微翘起,“你是我亲儿子,怎么会希望你去死呢?” 祁匀揉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膝盖,“我一出生就被奶奶抱走,从我记事起你就没有来看过我,你对我没有感情,我是你的儿子没错,也仅仅是那点血缘维系着的单薄关系。我相信,奶奶死后我回到你身边你是真的开心过,但那点开心随着我的长大逐渐变成担心。因为我没有顺着你的期望长成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娃娃。你开始害怕,你怕控制不住我,你怕你即将到手的权利成为泡影,你需要一个更加听话的继承人。和权力比起来,我这个儿子算什么,谁挡了你的路,就算亲儿子你也会亲手除去,我说的对吗?母亲!” 祁夫人静静地听着,她走了几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这儿子。虽然那模样像了自己七八分可是性子却随了那个老太婆,什么都和自己对着干! “你想多了!”祁夫人拍了拍落在袖口的灰。 祁匀抬起头,直视前方,“四儿听话吗?看来他适合当一个合格的木偶娃娃。母亲,我答应你的条件,也请你遵守承诺。” 祁夫人认真打量着祁匀,这个儿子和刚出事那会比起来变了许多,虽然眼睛还是看不见,腿脚也没好,单就坐在那里就有几分当年的风采。祁夫人压着心口的惊慌,沉声道,“值得吗?为了一个……你竟然妥协了。” “你把我押在这里,吊着我一口气,不就是为了让我妥协。我妥协了,母亲,你满意了吧。我会按你吩咐的去做,而我只要一个晚晚。” 祁夫人听出了祁匀话里的坚决,没错这是她一直想要从祁匀嘴里听到的话,她的目的达到了,但邢仲晚却是一个她万万没想到的变数。 祁匀竟然想和一个男人结婚?难道他还没发现邢仲晚是个男人? 祁夫人心有疑惑,这个儿子的心思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一年多的屈辱都捱过来了,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破了功。祁夫人内心复杂,祁匀啊,我最优秀的儿子,你也有今天。 祁夫人起身,走到门口, “当如你所愿!” 邢仲晚傍晚回来,并不知道祁夫人来过。他上楼去看祁匀,祁匀正从洗手间出来,老管家抬头看了看邢仲晚,悄悄退了出去。邢仲晚将人推到床边,祁匀突然开口,“我们去园子里走走。” 邢仲晚推着祁匀走在小花园里,迎面吹来的清风让人很舒服。祁匀正不知道该如何和邢仲晚开口,没想到邢仲晚自己开口说了,“我今天回了趟邢家,邢正平说你要和我结婚。” 祁匀正在愣神,忽然听邢仲晚这么一说,绞着的手指一个不小心弄断了手指甲。祁匀皱着眉头嘶了一声,邢仲晚低头查看好笑的看着他,“不用这么激动吧!” 祁匀难堪的别过脸,“你同意吗?” 邢仲晚无语的看着他,“两个男人怎么结婚?你们祁家就算再势大也不能让法律承认两个男人的合法关系。” 祁匀看着邢仲晚,“我母亲不知道,她以为我还把你成女人,为了达成她的目的,她一定会想法设法把这个遮掩过去。” 邢仲晚一脸严肃,“你答应了她什么?” 祁匀别过头,“这个你别管,就算是为了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我不想你走。” 邢仲晚被他这个样子气笑了,“祁匀,你醒醒好不好,就算能弄出结婚证那也是假的,没有法律效应,而且我真的要走,你能拦的住我吗,我们过家家吗,让你母亲耍着我们玩?” “就算是假的也好。” 祁匀轻轻的一句话,随着一阵清风吹散了。 邢仲晚突然没脾气了,捂着额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老半天憋出一句,“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祁匀的脖子又红了,邢仲晚忍不住了,大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惊出草丛里的几只飞虫。 祁匀紧抿着双唇,“如果我的腿能好,如果我不瞎,我……我……” 邢仲晚故意打趣他,“你!你还能怎么样啊,把我绑在你身边这样那样吗?哈哈哈,你这小身板,打得过我吗?哎!你!” 突然被人拉下来,邢仲晚蹲在地上,嘴唇上一个温润的东西靠过来,张着大眼看着眼前那双浑浊的眼睛。 老子他妈又被亲了。 祁匀不舍的移开嘴唇,环住邢仲晚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声轻叹,“晚晚,我会好起来的,在这之前请你留在我的身边。等我好了我们就去国外结婚,我会给你一段合法稳定的关系,现在只是暂时的,也许我现在的做法在你看来很可笑,却是我唯一可以留住你的办法。给我个机会,晚晚,你不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行。” 邢仲晚呆若木鸡,空气中是他身上的松木香还夹扎着祁匀身上的药味,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他的耳边。 第二十九章 要给红包吗? 祁匀今天是真的累了,入睡的很快。邢仲晚等他睡着小心的拉开他的衣服看了看,大大小小的伤口惨不忍睹。祁匀还是没说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这人其实犟的很,不想说的事情撬开他的嘴都不会说。 邢仲晚关上门回了自己的房间。倒不是要避嫌,虽说知道了祁匀对自己的心意,但他一个残废的人能对自己做什么呢,邢仲晚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他只是想一个人把事情给缕清楚。 回了二楼的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精致的镯子。懊恼的将双手插进发间,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他真的是没有想到。祁匀的这份心意,邢仲晚没法回应,但他还是想帮他。祁匀的处境并不好,表面上沈家在帮他,这个帮却是带着胁迫的,不然当初祁匀的脑子里有淤血医生不可能检查不出来,一直拖到今天,这份亲情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祁匀母亲那头,听他的意思是和祁夫人交换了什么才换来和自己结婚,虽然想不明白祁匀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住自己。没有任何法律效应要怎么留住自己?还有祁夫人和沈家的态度都是满满的疑点,邢仲晚想的脑袋都疼了。回来帮他母亲迁个坟,顺便报个恩,为什么会搞的这么复杂,还要把自己牵扯到两个大家族里头去。 邢仲晚咬着后槽牙,拼命给自己催眠他就是来渡劫的,没错,渡劫…… 来渡劫的邢仲晚,这个劫渡没渡成不知道,被楼上突然重物落地的声音吓醒是真的。 邢仲晚的房间就在祁匀的楼下,这个声音让邢仲晚瞬间清醒,拉开被子跑到楼上,果然打开门,祁匀又连人带被的摔在下头。慌忙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却发现祁匀浑身湿透。一碰到邢仲晚,祁匀整个人紧紧的抱着他,声音都有些哆嗦,“你去哪了?晚晚,你去哪了?” 邢仲晚也没多想,“我在楼下房间呢?怎么了,想上洗手间?” 祁匀松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我梦见你不见了。” 清清淡淡的话语间带着一股湿气,邢仲晚心底一颤,撩开祁匀额头上被汗湿的刘海,那样子让邢仲晚想起小时候在江南看过的暴雨过后的莲花,颤兮兮的惹人怜爱。 “我给你换身衣服,全是汗。”说着转身要走,祁匀一把拉住他,“别走。” 邢仲晚无奈道,“我不走,但是你不换衣服这么睡会感冒的。”祁匀的手缓缓地松开,邢仲晚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睡衣,拉开他的衣服,身上的伤口被汗水泡开了一些。邢仲晚打了水,一点一点的将他身上擦干净,重新上药,再换上干爽的睡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在你旁边睡。”邢仲晚说着就去下头铺被子。 祁匀拉住他的手,“睡这里,很晚了。” 邢仲晚左右看了看,“哪里?”祁匀的脖子慢慢爬上红晕,邢仲晚才明白这是让他和他一起睡床上。 邢仲晚想都没想就要拒绝,还没开口祁匀就垂下眼,“不要拒绝我。” 邢仲晚眼角抽搐,“两个大男人怎么睡?小心我挤着你。你身上还有伤呢。” 祁匀的脸更红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放心。” 邢仲晚:…… 你现在就算真想对我怎么样,也不能怎么样吧? 邢仲晚也不是矫情的人,时间太晚了,人又累,干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庆幸祁匀的床够大,邢仲晚睡上去倒也不是很艰难。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睡吧睡吧,累死我了。” 恍惚间一双手伸过来轻轻的握住邢仲晚,邢仲晚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挣脱不开,嘟喃道,“怎么和小朋友一样。” 祁匀侧过脸,邢仲晚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那种真实感让他满心的暖意溢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动了动上半身,将头靠在邢仲晚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半夜被噩梦惊醒,没有熟悉的呼吸声让祁匀乱了方寸,叫着晚晚没有人应声,情急之下从床上翻滚下来,沉重的双腿让他无法挪动,这种邢仲晚要是离开他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将他整个人淹没了,浑身冰冷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那种感觉比他出车祸醒来意识到自己是个废人还要残酷。 祁匀渐渐收紧握着邢仲晚的手,力道之大让邢仲晚忍不住侧过身,“干嘛啊,疼啊。” 祁匀慌乱的松开了,过一会又飞快的抓住,紧紧握着。邢仲晚脑子迷迷糊糊的,“就这么喜欢?” 邢仲晚这么一侧身,整张脸都对着祁匀,祁匀忍不住探过身子双手摸索着,在他的嘴边亲了一下。 嘴角弯起,如果不是他眼睛看不见,眼睛无神,这时候满眼定是浓浓爱意。 “就是这么喜欢。” 邢仲晚醒来的时候感觉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身边暖呵呵的。他从小睡觉有个习惯那里暖和靠哪里。而现在的情况是,邢仲晚将祁匀当成抱枕抱着,左腿横在他的**,头靠在他的肩窝边,这个姿势怎么想怎么暧昧,更糟糕的是横在祁匀**的那条腿很清晰的感觉到祁匀硬了…… 邢仲晚黑着脸将自己的腿小心的挪下来,这么一来多少有些摩擦,本来就坚硬的东西更加硬了几分,邢仲晚黑着脸,刚想转身就被祁匀一把揽住腰,“再睡会。” 邢仲晚张着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阳光洒在祁匀的脸上,带着点点亮影,那浓密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睛张开颤颤的投下一片阴影在高挺的鼻梁上,邢仲晚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忙闭上眼睛,“老天啊,不要一大早上就用美色引诱我好不好。” 祁匀弯了嘴角笑了,“我好看吗?” 邢仲晚脑子炸了,祁匀笑了,那张冰块脸就像裂了一个口子,暖风带着一丝凉意挠的人心头痒痒的。 本就完美的容颜,这么一笑就如同百花齐放,邢仲晚捂着鼻子,感觉鼻头热热的。慌忙推开祁匀从他身上下来,跑进洗手间。 祁匀收回脸上的笑意,闭上眼睛,如果刚才没感觉错,晚晚,硬了…… 邢仲晚显然没有从自己竟然对着一个男人硬了这个强大冲击中缓过来。一大早去找薛清顺便问问祁匀的病情,高教授过两天就要走了,时间紧迫。 和高医生聊完,邢仲晚去找薛清,薛清将手里的纸袋扔给他,“给你的,看你一大早心情不好,老娘特意跑了半个城给你买来的,对你是真爱吧。” 邢仲晚打开一看原来是艾草团子。邢仲晚爱吃这口全然是因为只有这家的艾草团子最像他母亲的味道。每年他回来祭拜母亲,总要吃上几个,没想到这里也有分店。 “快点趁热吃,和姐姐说说,干嘛一大早像被人轮了,啊!?” 邢仲晚拿出团子,将纸袋扔在薛清头上,“滚远点,你能像个女人说话吗?你说就你这样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嫁出去。” 薛清点燃香烟,“你可得了吧,老娘要做黄金单身汉。” 邢仲晚咬了一口团子,有些踌躇,“你说我要是对一个男人有反应是不是不正常。” 薛清一口烟吸进去忘了吐,大声咳嗽起来,“你说啥!?” 邢仲晚嫌弃被她喷了一脸口水,薛清缓了缓神,“姐给你分析分析,其实男人么早上比较敏感,受了一点刺激有反应也是正常,你不用太在意哈,也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是正常早晨该有的生理反应。” 邢仲晚看她一本正经说胡话,“说重点。” 薛清秒变八卦脸,“老邢,你不会喜欢上祁匀了吧。” 邢仲晚拍开她的脸,“不可能。” 薛清很潇洒的抽了一口烟,“这种事情可难说,你没听过日久生情吗?” 邢仲晚:…… “日久生情不可能,日久结婚倒是真的。” 薛清又一次成功的被呛住,咳得撕心裂肺,眼中带泪,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说什么?” 邢仲晚咬着团子,“和祁匀结婚,我!” 薛清睁着大眼,“要给红包吗?” 咳咳咳,这回换邢仲晚成功的被团子呛住了…… 第三十章 祁家的媳妇都是这么背进来的。 薛清打开驾驶室的门,看着邢仲晚上车,双手撑在门上看着他,一张帅气的脸少了轻佻多了严肃,“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 邢仲晚发动车子,“的确很诡异,我到现在还找不到头绪,目前走一步算一步,反正也是假结婚,先把我妈迁回去。” 薛清盯着邢仲晚,看得他浑身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薛清挤进驾驶座,“老实说你是不是对祁匀有意思,我们这么多年兄弟,说出来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邢仲晚嫌弃的一把推开她,“一边去,老子现如今做着糊涂事,脑子却没糊涂,我和祁匀不可能。” 薛清哼了一声,这小嘴硬的,是谁暗喽喽的还要拿个团子回去给人家尝尝,人祁匀以前啥好东西没吃过。 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香水扔过去,“呐,我来的时候娘炮吩咐我给你带来的,说是算着时间旧的你应该快用完了。你说你这人矫不矫情,用个香水也要订制。” 邢仲晚接过那瓶香水,“多和老成学学,心多细啊。” 薛清翻了个白眼,“他是你的大内总管,他不心细谁心细,你快走吧,再晚你家祁匀要哭了。” 邢仲晚骂了一句神经,重重的关上车门,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邢仲晚刚进别墅,就看见祁匀穿戴整齐的已经在门口等他了。邢仲晚下了车奇怪道,“今天有什么事情吗,你穿的……这么正式?” 祁匀神色淡然,却见一边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祁夫人的秘书。 “少奶奶,今天是您和三爷登记的日子。” 邢仲晚诧异的看了一眼祁匀,这么快?这个决定都还来不及消化就要付诸行动了? 上了车,邢仲晚垂下头低声道,“喂,你妈搞什么?不会真拉我们去婚姻登记处吧?” 祁匀微微侧过头,“我母亲最擅长演戏,你不妨好好欣赏这出戏。” 邢仲晚心道,只怕在你母亲眼中我们才是戏中人吧。 祁匀侧过身子,靠在邢仲晚身上,闭上眼睛,今天晚晚身上的松木香味浓了一些闻起来很是舒服。 邢仲晚下意识的往一边靠了靠,今早的尴尬还没消散,这会就得去假结婚,邢仲晚觉得自己的脑袋真是坏掉了。 突然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一个艾草团子,拿出来碰了碰祁匀的手臂,“哎,要吃不,艾草团子哦,很好吃的。” 祁匀听着他那献宝的声音,好奇的挺直身体接过手中软软的带着清香的不明物体…… 张开嘴小口的咬了一口,邢仲晚一脸期待的看着,“好吃吧?”祁匀点点头,“很特别的味道。” 邢仲晚笑道,“还是没有江南总店的味道好,总店的艾草团子浓浓的艾叶香,可好吃了,真想回去吃几个。” 祁匀听他这么一说连忙拿起来咬了一大口,“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们去江南住一段时间。” 邢仲晚诧异的回过头,“为什么?” 祁匀道,“听着你口中的乡音,我就很想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邢仲晚一愣,盯着祁匀嘴角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在嘴边的芝麻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的为他抹去。 等做完了,邢仲晚才觉得有些尴尬,这个动作怎么都觉得有些暧昧。将手帕胡乱的塞回口袋里,一把拿过祁匀手中吃了一半的艾草团子,“不喜欢就别吃了。”顺手塞进自己嘴里,刚塞完才发现不对,只能硬吞下去,不小心咽住了,忍不住敲了几下胸口,祁匀眉心皱起,“怎么了?”邢仲晚咳了半天,好不容易吞下去,憋得眼睛都红了。 祁匀将身边本来是给自己准备的保温杯递给邢仲晚,“喝点水。”邢仲晚接过,打开杯盖喝了一口,祁匀拍着他的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邢仲晚心虚的盖上杯盖,看着祁匀脸上隐隐的担忧,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祁匀还是很了解他母亲的,做戏果然做的很充分,果然是来了婚姻登记处只不过是在VIP室,早就有人在里头等着了,文件也都已经准备好,只要两人进去签字就好。邢仲晚很是仔细的将结婚登记申请看了一遍,别说还真是正正经经的按照程序走的。 只是他的的那一页,上头也没写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晚晚,性别那栏也是空白。邢仲晚好笑,祁夫人你这是在正经部门扮家家酒呢,你这么牛逼,婚登处长知道吗? 邢仲晚在签名处很是应景的写上晚晚两个字,一边写一边忍不住笑出声。等签好字,看一边的祁匀正神情严肃的握着笔,邢仲晚笑着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的手来到签字处,“来,写在这里。” 祁匀点点头,很是郑重的签下名字。 两人从婚姻登记处出来,祁匀将放着两人结婚协议的文件袋牢牢的捧在胸前,邢仲晚不解,“废纸而已,你抓那么牢干嘛?” 祁匀的双手抚摸着粗糙的文件袋,“这不是废纸,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变成真的。” 邢仲晚嘴边的笑渐渐隐去,尴尬的咳了一声,“你到底答应你妈什么了,她肯这么陪你玩。” 祁匀看着前方,嘴角轻弯,“晚晚,现在才刚刚开始。” 祁匀回别墅让邢仲晚将文件袋放进保险箱里,邢仲晚关上保险箱,“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有必要吗?” 祁匀躺在床上怔怔的道,“它很重要。”邢仲晚不想和他讨论几张破纸的重要性,伸了个懒腰准备下楼弄吃的。 祁匀叫住他,“晚晚,我说去江南是真的,我们后天就走,我已经让陈瑛联系好那里的医院,我可以直接过去复健。” 邢仲晚怀疑自己听错了,“还真要去啊,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一算时间清明快到了,他也要回去祭拜母亲。 “你妈能让你离开吗?” 邢仲晚说出心中的疑问。 祁匀道,“晚晚,你扶我起来。” 邢仲晚过去将他扶起来,祁匀靠在床头,“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我和你结婚。” 邢仲晚摇头,他是真不知道,虽然很好奇。 “你但凡要是个女人,可能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祁四是个什么人,我太了解了烂泥扶不上墙,我母亲不可能靠他出头,他只是挡箭牌。她如今最需要的是个可以被他控制的继承人,而这个继承人最好有沈家的血脉。我爷爷孙子太多,只有这个优势才能让她手中的权利稳固。” 祁匀停了停,看着邢仲晚的方向, “我是被她放弃的,她不会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但我的孩子可以。我孩子的母亲必须是她亲自挑选出来握在手心的人,你姐姐邢仲洁并不是故意逃跑,而是当初她和邢正平交易的时候指明就不要女人。” “你生不出孩子,而我又喜欢你,陪着我们玩了一场闹剧,就当是安抚一下我的心,让我以后乖乖听话。” 邢仲晚眉头紧锁,“祁匀,你和你母亲的交易就是给她一个孩子?” 祁匀伸出手,那双缠着绷带的手浮在半空等着邢仲晚,邢仲晚愣了一下,走了几步一把握住。 祁匀的脸上这才显露一丝轻松,“我得保护你,晚晚,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对你出手,要得到一些必将失去一些,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邢仲晚阴沉着脸,握着的手隔着绷带也能感觉出冰凉,“你有了决定,我不能说什么,我会陪你演好这场戏的,我下去给你弄吃的,要一起吗?” 祁匀点头,邢仲晚弯腰让祁匀攀上自己的背,忍不住说了一句,“祁匀,你沉了。” 祁匀搂着邢仲晚的脖子,“晚晚,等江南回来以后我就动手术,我想看到你,我想看你的样子都快想疯了,我的晚晚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邢仲晚被他逗笑了,“你说的没错,我是好看,不过没你好看。你少年时候那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 祁匀咦了一声,“你见过我少年时候的样子?” 邢仲晚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怎么可能,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能想象出你少时的样子了。哎,你今晚想吃什么?” 赶紧找个话题蒙混过去。 祁匀的脑海中莫名闪现出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那个孩子的样子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等我好了,我就背着你过我们祁家老宅的那一条梧桐廊,我们祁家的的媳妇都是这么背进来的。” 邢仲晚脚下一顿,面有不虞,“哎哎哎,你够了啊,什么背着我,梧桐廊,还媳妇,你真是不知收敛。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说完作势要松手,祁匀也不怕,靠在邢仲晚背上,“我的晚晚不是这样的人,你不会丢下我的。” 邢仲晚黑线,祁匀,你哪里来的自信! 这么想着,抓着祁匀的腿却是又收紧几分,稳稳的下了楼…… 第三十一章 这是来借种的! 邢仲晚在洗手间开着视频,三个人说完了公事。成正哲撩着自己两根长马尾,浓浓的烟熏妆嘟着****嘴唇,“老邢,听说你和祁匀结婚啦?兄弟也没啥送你的,给你邮寄个情趣用品四件套吧。” 邢仲晚毫不留情的将人切了出去,不一会成正哲发来加入申请被薛清放了进来,薛清敷着面膜吃着榴莲,“老邢,你真要和祁匀一起去江南啊,山清水秀的江南啊,最容易发生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薛清被邢仲晚切了出去,成正哲赶紧把人拉了回来,“老邢,这一去你要注意人身安全,护住身后菊花。” 邢仲晚朝天一个白眼,“都给我说重点,不然全部拉黑!” 刚被拉回来的薛清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说正经的,我明天就带着高医生回去了,你和祁匀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我们开玩笑归开玩笑,都不希望你和祁家牵扯太深。你一向就是个有主意的,我知道你有分寸,我们也不担心你,去了江南注意安全。有事情和我们联系,如有必要我们可以出手。” 邢仲晚摇了摇头,“还没到那地步,你们放心。” 成正哲凑近手机屏幕,把邢仲晚和薛清都给吓了一跳,“老邢,回去祭拜咱妈的时候告诉她我们都很想她,如果缺啥少啥的记得让她托梦给我。” “你把你的妆卸了,吓死个人!”邢仲晚和薛清异口同声,把成正哲拉出了群聊…… 祁匀的房间,陈瑛规规矩的站在一边,“匀少爷,江南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启程。” 祁匀揉着眉心,微微点头。陈瑛斟酌了一下,“您上次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饵已经放出去,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祁匀缓缓地张开眼睛,那双眼里泛着冷气,“我要祁四永远翻不了身。” 陈瑛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事情本来不该我多管闲事,但……匀少爷,属下多言说一句,您对少奶奶是不是太上心了。” 祁匀没有回应,问道,“遗嘱的事情放出去给祁家那边了?” 陈瑛道,“是的,当初老夫人立了两份遗嘱,一份公开,还有一份里面的部分内容我已经悄悄透给祁夫人那边,我想那头应该已经坐不住了。您祖父倒是很镇定。” 祁匀一脸漠然,“他是坐山观虎斗,恨不得我们抖得两败俱伤才好。” 顿了一下,脸上的漠然散去一些,“多派些人,好好的保护晚晚。” 陈瑛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少奶奶的身份真的不需要我深入去查查。” 祁匀转对着窗口的方向,他知道现在阳光明媚,耳边有清脆的鸟叫声,但他却一点看不见。 “你一动,祁家就会知道,你一查,祁家就会去查,晚晚的身份不能动。” “害我的人,我怎能让他们在世上逍遥自在,怎么也要让他们感受下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祁匀的话语低沉冰冷,一个字一个字如尖刀深深入骨,陈瑛掌心冒出些许细汗, “匀少爷,董事长的身体越发的不好了,您……她很想见您。” 祁匀低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手上的绷带,“她从小就不喜欢我,在奶奶面前还能勉强装装样子,奶奶一走,她怕是恨不得我立马去死吧。见或不见又有什么意义。” 陈瑛的汗已经湿透西装里头的衬衣,“匀少爷,当年您的眼睛,董事长瞒着也是有苦衷,她不是您想的那样。” 祁匀冷哼一声,“陈瑛,你是在她身边久了,被她同化了吗?你跟在我奶奶身边这么多年,她对我几分真心你不会不知道。她恨我父亲,更恨我,一个有着祁家血统也有着沈家血统的我,她怕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吧。其他话不必说,请她好好的照料自己的身体。” 祁匀闭上眼不想再多说,陈瑛低下头,对着祁匀躬**子,慢慢的走了出去,打开门,祁匀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准动晚晚,我的底线在哪里,你们很清楚!” 陈瑛手一顿,出去轻轻的带上门。 一抬头,刚好看见迎面走来的邢仲晚,这边看过去刚好背着阳光,看不清邢仲晚的脸,陈瑛感觉到一丝丝的压迫感,邢仲晚的脸在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滴汗水滴落在眉毛间,祁匀对这个男人的感情是真是假,陈瑛不得而知,但这个男人对祁匀的影响力有多大陈瑛却可以肯定。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这样,万一以后祁匀看见邢仲晚的模样…… 陈瑛不敢想…… 准备出发去江南那天,邢仲晚看着祁匀那几箱的行李还有数十个随行的人员,再看看自己一个简单的小小行李袋,摸了摸鼻子。 将行李袋扔进后备箱,邢仲晚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姑娘跟着随行人员上了车。普普通通的样子,看着很是乖顺。 邢仲晚耸了耸肩,打开车门上去。祁匀一闻到邢仲晚身上的味道整个人就放松下来,邢仲晚拿过一边的保温盒,打开盖子递给祁匀,“呐,到时间喝药了。”祁匀接过,仰头眉头不皱的将一碗中药全喝进肚子里头。邢仲晚剥了一颗棒棒糖塞进祁匀嘴里,那甜腻的味道瞬间将苦味冲散了。自从两个人说开了以后,邢仲晚就再也没吃过棒棒糖,余下来的全都进了祁匀的嘴里,这人不是要喝中药吗,给他去去苦味也好的。祁匀只在第一次邢仲晚将糖塞进他嘴里时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全都欣然接受。 邢仲晚看着祁匀嘴里含着棒棒糖,那张清冷的脸明显和那白色的纸棒子不搭,邢仲晚忍住笑意,“哎,随行的人里面怎么多了一个姑娘?” 邢仲晚话落,祁匀一愣抽出嘴里的棒棒糖,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 邢仲晚随口接到,“还不错!” 话刚说完,祁匀一把抓过他的手,冷声道,“不许看!” 邢仲晚一愣,傻傻的问了一句,“为啥?你还限制我这个?” 祁匀不高兴了,“比我好看?” 邢仲晚看他脸都青了,张嘴就说到道,“当然没你漂亮,天底下比你漂亮的估计没几个。” 邢仲晚这嘴啊向来是撩惯了,哄人的话是张口就来。祁匀耳朵慢慢红了,“那你看她干嘛?看我就好了。” 这话一说完,已经红到了耳朵根。 邢仲晚忍不住笑出声,“我就是觉得突然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谁的眼线,这才多嘴问一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心里忍不住加了一句,再说那也不是我的菜啊,容貌上就不过关了……我也不是不挑的好不好。 祁匀脸色这才松下来,“放心,那是我母亲特意挑出来留给我的。” “留给你的?” 邢仲晚惊讶道,却见祁匀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显然不想多说。 邢仲晚是个聪明人,一过脑子就明白了,这是来借种的!祁夫人的动作真是快,一点都不耽搁。 第三十二章 怎么办?好想逃! 到达机场的时候是当地的下午。邢仲晚嘴里咬着口香糖,脸上挂了一幅大墨镜走了VIP通道。来接机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脸的笑意和严肃的陈瑛不同,看见他就热情地叫了一声少奶奶。邢仲晚黑着脸,将外套袖子放下来挡住手腕上的镯子。 祁匀显然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没有那么冷硬。邢仲晚抬起头四周打量了一下,意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邢仲晚拿下墨镜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那人被发现后还对自己礼貌的笑笑,随后就隐入人群。邢仲晚掏出手机,给成正哲发了一个消息,过了一会那边回复了。 “江南可是你的地盘,你要祭拜咱妈,就不可能不惊动那边的人,还不如早点跟他们打招呼你来了。放心,不会和你接触的,就保证你的安全。” 邢仲晚无语的将手机塞进口袋里,一边的祁匀抓住他的衣服,“我们上车。”邢仲晚嗯了一声,推着轮椅去了停车场。 他们住的房子在一个小村落里,说是小村落其实已经被开发成了一片私人度假区,环境非常好,设施齐全,最重要的是为了祁匀还专门配备了一个小型的社区医院方便他复健。他们的住处就在度假区中心,一出门就是一片茶园,邢仲晚很喜欢这里。将祁匀安顿好,抱到床上,邢仲晚打开房间的窗户深吸了一口气,祁匀有些累,半闭着眼睛问道,“喜欢这里吗?” 邢仲晚连连点头,“喜欢,太喜欢了,环境好,最重要的是保留了这个地方原有的味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祁匀捂着自己有些隐痛的额头,“不记得是哪年了,听说小时候和奶奶一起住过的这块要改建,我就想办法买了下来,把这里重建了一下,只有我们住的这里保留着当年的样子,奶奶很喜欢这里,那时候是留下来想当个念想,现在倒是很庆幸当年做了这个决定,很高兴你也喜欢。” 邢仲晚见他一直捂着额头,上前给他揉了揉,“你睡会吧这一天又是车又是飞机的,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祁匀被邢仲晚按的很舒服,恍恍惚惚的说了一句,“我想吃你做的龙须面。” 邢仲晚眉头一挑,得,你就知道使唤我。 祁匀睡着了,邢仲晚去了茶园,搬了把竹椅子坐在上头,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最近的一次还是母亲病重,撑着病体回国,也是这样,母亲靠在他的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她少年时的日子。邢仲晚的眼眶有些发红,手机这时候响了,邢仲晚拿出来一看,接了。 “少爷,您回来了?”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声音。 邢仲晚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是啊,老钟叔,过两天我会把母亲的坟迁回邢家去,您准备一下。” 老钟叔的声音里有些喜色,“小姐终于能回家了,她该有多高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挑日子。” 邢仲晚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情,我这次回来会多住一段时间,您别让人跟着我了。被发现了不好。” 老钟叔有些不同意,“还是让人跟着好,不会让其他人发现的。” 邢仲晚有些无奈,“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老钟叔在那头恭恭敬敬道,“只要您一天在国内,我们就有义务保障您的安全,您放心,我们会做的很隐秘,不会妨碍少爷办事情。” 邢仲晚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个固执的老管家,只好作罢。 一阵凉风吹来,邢仲晚收紧身上的外套,突然也有了一点睡意。 晚饭,祁匀心满意足的捧着碗,在陈瑛惊诧的眼神下吃光了一碗面条。邢仲晚嘴里嚼着一根萝卜条,“好吃吗?” 祁匀点点头,拿一边的小毛巾擦了擦嘴,“手艺真好。” 邢仲晚冷哼一声,你是吃的舒服,老子揉面手都快僵了。 “晚上,你休息会,我出去逛逛。” 邢仲晚起身,祁匀一愣,“你去哪里?” 邢仲晚道,“当然是出去嗨啊。”祁匀的脸色可见的垮下来,“我也要去。” 邢仲晚不解,“你去干嘛啊,我带着你多不方便。” 祁匀垂下头,很明显生气了,邢仲晚又坐回椅子上,“你说你这折腾的,累了生病了怎么办,我答应你,我早点回来行了吧?” 祁匀没说话…… “我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祁匀没说话…… “我出去两小时总行了吧……” 祁匀没说话。 邢仲晚苦着脸趴在桌子上,“我带你去行了吧,三爷。” 祁匀抬起头,眉眼弯弯。邢仲晚生无可恋的将头埋在桌子上。 一边的陈瑛吓的下巴都快掉了,这……匀少爷……这一定都是假象,我在做梦,这不是我们匀少爷…… 祁匀一定要上楼换衣服,邢仲晚只能任劳任怨的将人背上楼,给他挑了衣服换上,再背下楼安置在轮椅上。 祁匀摸着自己衬衫的领子,叫了一声陈瑛。 陈瑛利索的走到祁匀面前,“匀少爷有什么吩咐。” 祁匀指着自己的衣服,“好看吗?” 啊!?陈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祁匀皱了眉头,连忙说道,“很好看。” 祁匀眉头舒展,“晚晚挑的。” 那得意地神情,就像在说,你看吧,我媳妇多有眼光。 陈瑛无端被喂了一嘴狗粮,胆战心惊的送两人出门。转身摸了摸额头的汗。一边的随从不解,“陈秘书,这才四月不到,您这么热。” 陈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哪里见过这样的祁匀,还能维持镇定自如已经不错了。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邢仲晚带着祁匀来了夜市。夜市人多,祁匀腿脚不方便,邢仲晚也不敢多逛,找了个喝茶的门面坐了下来。祁匀的保镖跟在后头离他们很远,祁匀不让他们跟着。 邢仲晚拿着手里一个蓝花土布做的娃娃塞进祁匀手里,“你看这个,很可爱,纯手工的,多像你。”祁匀接过用手仔细的摸了摸,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娃,祁匀皱着眉头,哪里就像我了? “你说出来嗨,就是逛夜市?” 邢仲晚喝了一口茶,“不然呢,你以为我出来干嘛?你下午休息的时候我打听了一下,说这里的夜市很有名就想出来看看,你偏要跟出来,我带着你逛得也不尽兴。” 祁匀握着手里的娃娃,“等我好了,我再陪你来一遍。” 邢仲晚别过脸,等你好了,我也该走了。 “这娃娃送你了。”邢仲晚抓了一把瓜子,祁匀将娃娃小心的收进口袋里,说了一句好。 脖子有些红,邢仲晚奇道,这你也害羞?你也太容易脸红了。 正想着呢,门口进来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四处看了看走向了邢仲晚, “哥哥,你看姐姐这么漂亮给她买朵花吧?” 邢仲晚拿着瓜子,看了看圆脸的小姑娘,又看了看一脸不知所以的祁匀,“你指的姐姐是他吗?”说着手指头指向祁匀,小姑娘点点头,“是呀,这么漂亮的姐姐,我都没见过。” 邢仲晚一愣,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祁匀渐渐明白了,脸色有些不好看。 “就冲你这句姐姐,你这篮子的花哥哥全要了。哈哈哈” 小姑娘乐呵呵的收了钱,一蹦一跳的走了。 邢仲晚拿着一篮子的玫瑰放在祁匀的腿上,“来,漂亮姐姐,全给你。” 祁匀沉着脸,久久没有说话。 邢仲晚心情大好,被祁匀叫了这么多日子的女孩子,今天终于有扳回一城的感觉。正想开口逗两句,只见刚才的小姑娘又一蹦一跳的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戒指。 走到邢仲晚身边拉着他的手,“哥哥,哥哥,妈妈说你的女朋友这么漂亮,再送你一个戒指,你们要幸福哦。” 邢仲晚差点将嘴里的瓜子喷出来,一边的祁匀眼底有了一丝笑意,将腿上的了一篮子玫瑰花放在桌上,摸索着拿了一朵,对着邢仲晚的方向说了一句,“小哥哥,我们要幸福哦。” 邢仲晚目瞪口呆的看着拿着一朵玫瑰花,嘴角荡着笑意的祁匀,那双眼睛看不见,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那白皙的皮肤衬着一桌子的红色玫瑰简直娇艳欲滴。邢仲晚脑子里轰的一下,心口一点酸涩刺的他无法思考。 现在,漂亮的仙女姐姐,拿着花。 当年,年幼的自己天真的说着:姐姐,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现如今,仙女姐姐:小哥哥,我们要幸福哦。 记忆中少年的脸变成了现在的祁匀,邢仲晚猛地站起来,捂着有些疼的心口,怎么办?好想逃! 第三十三章 晚晚,好梦! 祁匀的房间在小楼的二层,房间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邢仲晚要如何打地铺呢。 邢仲晚正想开口和祁匀商量他是不是搬到楼下去,话还没说出口,祁匀拍了拍自己的床,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睡。 邢仲晚满身心都写着拒绝两个字,“要不我在你房间门口搭张小床,有事情你叫我?” 祁匀拍着床铺的手停了下来,阴沉着脸,“你睡在门口干什么?让人看见了笑话,你现如今的身份还要和我分房睡吗?” 邢仲晚脑袋上顶了三个问号,身份?我现在什么身份?不是假结婚吗?要搞得这么认真? 祁匀默默地侧过脸,“我知道你是嫌弃我看不见,腿还残。”邢仲晚赶紧打断他的话,“你在乱说什么?我哪里可能这样想,得得得,我先去洗个澡,服了你了。” 邢仲晚转身下楼拿行李,祁匀这才转过头,脸上有点得逞的小得意,晚晚啊,就是吃软不吃硬。 邢仲晚擦着半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下半身就松松的套了一件睡裤,邢仲晚向来是裸睡的,这也是因为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才勉强套了一条裤子,那条裤子也和没套没啥区别,虚虚的挂在**就快掉下去了。 邢仲晚将毛巾一扔,看了看躺在床上闭眼的祁匀,想了想拿出睡衣穿上,又把裤子拉上去一些,这才走到床边。 只有一床被子!? 邢仲晚觉得自己要去再拿一床。刚转身,床上的祁匀张开眼睛,“你还去干嘛?很晚了,明天还要复健早点休息。” 邢仲晚皱着眉头,“我去拿床被子,我晚上睡姿不好,会抢你被子。” “你上次睡的挺好的,不用分被子。” 祁匀说的很自然。 睡的好?你没被老子抱的窒息就不错了。 “现下也没有多的被子,大家都休息了,明天再说!” 我还真不信,你们祁家还少我一条被子!邢仲晚不甘愿的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床沿。闭上眼睛,正在努力催眠自己入睡,祁匀的手突然伸过来,碰了碰他的手臂,“你睡过来一点,有点冷。” 邢仲晚一看,可不是有点冷,窗户开的那么大不冷才怪。 起身准备去关窗子,祁匀却一把搂住他的手臂说了一句晚安。 邢仲晚立马僵的不动了,祁匀抱着他,他下去关窗子也不行,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一天的劳顿让邢仲晚很快就开始迷糊。 三四月的江南,晚上凉风一吹还是有些冷,邢仲晚模模糊糊间下意识的就往祁匀的身边靠去,很暖,翻过身一把搂住祁匀,腿不自觉的勾上他的腰间。头埋在祁匀的颈间,温热的呼吸喷在祁匀敏感的肌肤上。祁匀张开眼,伸出手环住邢仲晚的背,还好让陈瑛提前将窗户打开,你看,不是自己就抱上来了。 祁匀侧过脸在邢仲晚的额头间亲了一下。晚晚,好梦! 祁匀复健,难得的不让邢仲晚在一边看着。邢仲晚一时纳闷,以前恨不得我就在门口守着,这回连看都不给看了?男人心海底针,也好,终于有些自己的私人时间了。邢仲晚哼着小曲,问陈瑛拿了车钥匙出去玩了。 复健室里,祁匀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身体,满身大汗,那双疲软的腿艰难的试图迈出步子。陈瑛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解,“匀少爷,少奶奶开车出去了。” 祁匀咬着牙嗯了一声,陈瑛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我难看的模样不想让他看见,晚晚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让他出去放松一下也好,省的一天到晚对着我也会厌烦。” 陈瑛诧异,什么时候祁匀也变的如此善解人意。 “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陈瑛站直身体严肃道,“祁四少很是喜欢我们送上去的礼物,再过段时间就可以收网了。” 祁匀满意的点头,“很好,也不枉费我避到这里来,我那个母亲怕是想不到后院会失火吧。” 祁匀一个泄力,人猛地摔下来,陈英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扶,祁匀伸出手示意他不要上前。 “我母亲那头呢。” 陈瑛缩回双手,“祁夫人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但我派出去的人汇报她私下有意接触董事长。” 祁匀冷哼了一声,“真是狗急跳墙了!盯着她送来的那个女人,怕是等不及要下手了。” 陈瑛应了一声,看着祁匀脸露疲态不禁劝道,“匀少爷,你休息一下吧。” 祁匀冷着脸,“不用,你让医生进来。” 邢仲晚开车去了市区,将车停在停车场却打车去了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郊外。老钟叔已经在门口等着邢仲晚了。 “少爷,好久不见了,老头子思念的紧啊。” 老钟叔是个头发花白,身量不高的老人家,本来可亲的面容却因为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平白舔了几分狠厉。 邢仲晚上前搂住他,“看您说的,也就两个月前我才来看过你,怎么就成好久不见了。” 老钟叔脸上笑开了花,却显的那张狰狞的脸越发的怪异,“快进来,老头子做了你最喜欢的白水虾仁。” 邢仲晚笑呵呵的,“就等您这一口了。” 吃完饭,邢仲晚喝着茶,闻着那悠然的茶香,“还是自家种的茶最香。” 老钟叔笑着说,“等出新茶了,我给您带着,也给成先生和薛小姐尝尝。” 邢仲晚道,“他们每年可就这点盼头,老钟叔,我妈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老钟叔脸上顿时没了笑容,“您放心,小姐的事情不能耽搁,那头可不是能相信的主,我这边尽快定下时间,少爷您抓紧带着小姐的骨灰回去吧。” 说完,老钟叔皱纹横呈的眼眶边有了泪花,“小姐,终于能回老爷身边了,这么多年了,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守着该有多寂寞。” 老人家伸出袖子抹着眼泪,邢仲晚搂着他的肩膀,“哎哟,您可别哭,您这一哭不是招我一起哭吗,我妈能回去是好事情,您怎么还伤感上了呢。” 老钟叔这才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邢仲晚,“少爷,您越大越像老爷了,就是这性子也和他年轻的时候差不多。” 邢仲晚一愣,“那可不是,我可是他老人家一棒子一棒子打出来的。能不像他?” 老钟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也是仅仅一瞬间, “少爷您和祁家人走的近,自己别被牵连进去。祁家那都是看碟下菜的主,当年老爷还在世,祁纵成厚着脸皮来求亲,就连邢正平那样出生的女儿也愿意娶,都是为了利益不折手段的人。他的那个孙子,虽说现如今残了,当年也是心狠手辣的人。少爷为了小姐受了委屈,等小姐的事情办成,少爷也要及早脱身早点回去才成。” 邢仲晚想,早点脱身,这话我都不知道想了几百遍了,可是现如今…… 想起今早他醒来,祁匀靠在他身上安然熟睡的侧脸,那句早点离开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等祁匀做完手术吧,那时候他是真的该走了,当年的恩情也差不多能还了吧。要是再不走,邢仲晚捂着自己隐隐作疼的胸口出了神。 老钟叔喊了几声少爷,邢仲晚都没反应,不禁纳闷,伸出手推了推,“少爷可有难办的事情?” 邢仲晚这才回过神,忙说道,“这次您也和我一起走吧,您一个人待在国内,我还是不放心。” 老钟叔摇了摇头,“我老了,就想守着这老宅子,这也是我对老爷的承诺。邢家的老宅子在,我老头子就在。宅子里头还有许多老爷的老物件,我常拿出来洗洗晒晒,等有一天我做不动了,老死了,少爷就把我的骨灰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桃树下吧。” 邢仲晚眼眶渐红,抬眼看了下这座久经风霜还屹立不倒的邢家老宅,看了看老态龙钟却仍忠心一片的老仆,爷爷,这就是您常说的邢家风骨吗。 邢仲晚离开老宅,老钟叔站在门口看着邢仲晚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转身关门,一边喃喃自语,“老爷啊,少爷是越发的沉稳了,真好,您心里可高兴了吧。老头子知道,您一定心里乐坏了,小姐就要回去了,您可别再和她赌气了,可要好好对她!” 第三十四章 你就不能也喜欢我一点吗? 陈瑛推着祁匀进了房间,祁匀闭上双眼让他出去,陈瑛应了。等人走开,祁匀张开双眼揉着隐隐作疼的额角,最近头疼越发的厉害,看来手术必须尽早做才行。 突然一双温凉的手抚上祁匀的额头,祁匀猛然张开眼一把握住来人的手,“你是谁?” 冰冷的声音让祁匀身后的人顿了一下,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要哭出声,“三……三爷……我……我我……来伺候您…… 您洗漱吧……” 祁匀猛的甩开女人的手,“滚!” 女人吓的声音不稳,“三爷,我……” “滚!再让我说一次,我就让你横着出去!” 女人低头轻声哭泣,慌张的从门口出去,刚好碰上回来的邢仲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泪却已经一片飞红。 邢仲晚一头雾水,指着女人跑开的方向,“你怎么她了?” 祁匀黑着脸,“她说要给我洗澡!” 邢仲晚一愣,随后忍不住大笑,“哈哈哈,这么积极,三爷你还是挺有魅力的哈。” 祁匀的脸色更不好了,“你还笑,快点过来,我要洗澡了。” 邢仲晚一边笑,一边关上门,去衣柜里给他拿换洗的衣服,“有件事情要和你说,我过两天要飞回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办,等完事了我就回来。” 祁匀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要走?” 邢仲晚将衣服放床上,“是呀,应该很快,我会尽快回来的。” 祁匀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邢仲晚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我要把我母亲的骨灰带回去。”祁匀一怔,随后脸上的表情松了下来,“需要我帮忙吗?我是说,快要清明了,我也想去你妈妈那里祭拜下。” 邢仲晚笑了笑,“不用,我都安排好了。” 祁匀偏过头,淡淡说了一声好,他听得出来,邢仲晚言语间的拒绝,他并不想自己牵扯进他的家事里,晚晚从根本上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祁匀放在轮椅两侧的手逐渐收紧,邢仲晚看他紧绷着身子的样子,知道他又不高兴了,耐着性子对他说, “你想要帮我我很开心,但我妈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还有我不在的日子,你要让陈瑛留心一些,今天这样的事情可别发生了,我可不想一回来,那个女人肚子就大了。”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却让祁匀瞬间黑脸,“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么……那么……” 这莫名委屈的语气让邢仲晚大笑,“哎哟,开玩笑也不行,看把你急的,走走,我们洗澡去。” 洗手间是为了祁匀专门改造过的,祁匀如今已经能稳稳的坐好了。邢仲晚拿过沐浴液涂在他身上,看着他身上红红的一片,心想明天又该乌青了。 “你也别练的太狠,循序渐进,心急可不成,医生都说你已经进步非常快了,你很厉害呢,祁匀。” 祁匀抓住邢仲晚拿着浴巾的手,“我要是不快点好,你跑了怎么办?”邢仲晚陡然被抓住,还有一只在他腿间的手顿时停了动作,祁匀湿着头发,嘴唇红润,晶莹的水珠顺着姣好的眉毛沿着形状优美的鼻梁落进嫣红的唇里,邢仲晚看傻了,等反应过来想甩开祁匀的手,一下却没甩开,祁匀搂住邢仲晚的脖子朝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邢仲晚看着那双浑浊的双眼一下子没了反应,嘴唇微张被祁匀钻了空子,舌头灵活的钻进邢仲晚嘴里,细细的舔过他微凉的口腔内膜。邢仲晚整个人如同过电,其实祁匀的吻很青涩,淡淡的就像是一个初尝禁果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的心上人。祁匀离开邢仲晚的嘴唇,一道细细的银丝挂在嫣红的嘴唇间。邢仲晚愣愣的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祁匀双手捧着他的脸如同对待一件珍宝,“我在吻你啊,晚晚,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犹如平地惊雷,邢仲晚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扔开手上的浴巾,想走,却被祁匀一个用力拉回来,一个重心不稳,邢仲晚跌进浴缸里,溅起一片水花,邢仲晚生气道,“祁匀,你疯了!” 说话间,祁匀已经封住他的嘴唇,抓着他的手摸到他已经高高翘起的胯间。邢仲晚如同碰到毒药,猛地收回手,却被祁匀死死的按住,祁匀吸着邢仲晚的唇舌,那股力道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下去,邢仲晚怕伤了他,不敢使大力,两个人在浴缸里纠缠浑身湿透。邢仲晚跨坐在祁匀的腰腹间,祁匀高挺的的欲望在邢仲晚的会阴处摩擦,本就穿着一件薄薄运动裤的邢仲晚被水一浸犹如没穿裤子,敏感处被磨蹭是个男人都容易起反应,邢仲晚硬了。祁匀将舌头伸进邢仲晚的喉咙深处,双手紧紧地握着他紧实的臀部,邢仲晚硬的翘起来抵着他的腹部,祁匀一愣,却更加的兴奋,双手忍不住下移,紧紧地握住。邢仲晚身子一顿,猛地推开祁匀,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祁匀愣住了,邢仲晚喘着气从浴缸里出来,脸上的潮红逐渐退去,一言不发的打开浴室的门出去。 祁匀坐在水里,一双眼睛渐渐发红,还是不行吗?还是不行吗?晚晚!闭上双眼,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水里。 邢仲晚靠在门口慢慢的平缓呼吸,看着自己慢慢的软下去,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邢仲晚不敢想当时要是没有一巴掌下去,会发生什么。 脱了身上的衣服,扔在地上,从衣柜里随便选了一身换上,他坐在床上思绪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想起来祁匀还在浴室里,连忙起身去找祁匀。 祁匀呆愣的坐在已经冰凉的冷水里,邢仲晚二话不说将人抱出来用干毛巾裹住,祁匀的身体冰凉的像个死人。 邢仲晚有些后悔,再生气也不能把一个病人就这么扔在浴缸里。赶紧帮祁匀换上干净的衣服,却见他还在发抖,瘦削的身体抖着,嘴唇毫无血色,邢仲晚那种涩人的心痛又来了,他干脆抱紧祁匀两个人躺进被子里裹起来,用自己的双脚缠住祁匀冰冷的双腿,为他取暖。 两个人在被窝里,头抵着头,身子挨着身子,眼见着祁匀的脸颊快速的肿了起来,邢仲晚突然有些后悔。 祁匀小声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邢仲晚有些无言以对,说生气吧,是真生气,真要把他骂一顿打一顿又下不了手,万千无奈只换来一声叹息,“你这样,我很难做。” 祁匀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我只是喜欢你,晚晚,你就不能也喜欢我一点吗?” 邢仲晚沉默了…… 那晚,祁匀发了高烧,两天才退下来,脸飞快的瘦下来,憔悴不堪,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气色功亏一篑。陈瑛这几天看着邢仲晚的眼神总是很奇怪,祁匀脸上那么大一个巴掌印,是人都看的见,再加上祁匀莫名发烧,怎么想都是邢仲晚怎么他了。 邢仲晚这个苦闷,还好祁匀退了烧,老钟叔那边又来了消息说是日子已经选好了。邢仲晚和祁匀一起待着也是尴尬,干脆着手带着他妈的骨灰飞了回去。 祁匀醒来时,邢仲晚已经上了私人飞机。 他呆愣着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个早上也不吃东西,陈瑛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少奶奶临走时留了话,最多两天一定回来,让他好好吃饭,养好身体,这才起身吃了一点粥。 陈瑛看着这样的祁匀忧心不止,邢仲晚在祁匀心中的分量比他想的还要重的多。 虽说老夫人临终前,让他跟着镯子的主人,但说白了还是让他跟着祁匀,哎……少奶奶为什么就不是一个女人呢! 邢仲晚离开的一天里,祁匀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神色木然犹如被抽取了三魂七魄。 祁匀想起少时奶奶去世他刚回到母亲的身边。和亲生母亲形同陌路,那时他对母爱还有幻想,想试图修复这十几年缺失的感情。他母亲生日那天,祁匀亲手做了一份礼物,打算送过去,路上遇见祁四,硬缠着他说要他屋里养的鸟,祁匀不肯那是他奶奶生前留给他的。两人闹到母亲面前,他母亲轻飘一句话,“四儿是弟弟,你该让着他,一只鸟而已,弟弟喜欢,你就给他。” 祁匀将身后的礼物紧握在手心,汗水将纸一点点打湿,里头的字迹一点点模糊。 “以后没什么事情,你就别来了,我也忙。” 祁匀深深看了她母亲一眼,却见祁四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 祁匀一声不吭的回去,将手里的那份礼物撕碎烧成了灰。那只鸟被他亲手淹死在水里。 从那以后,他母亲看他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祁匀从往事里抽身,猛然张开眼睛,喜欢的东西如果不能守住,他宁愿毁掉。 喜欢的,只有自己去争取,想尽办法都要得到,这是祁匀从小就知道的道理。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闪进来,“三爷,我来伺候你洗漱。” 祁匀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进来吧。” ? 第三十五章 你终于是我的了! 邢仲晚站在母亲的新坟前愣了许久,直到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衣裳渐湿,邢仲晚才长叹一声,拿起一边的酒杯将杯中酒洒在母亲的墓前。微红的眼角轻轻抬起,嘴角扯起一抹浅笑,“您可终于如愿了。” 将母亲的牌位迎进邢家祠堂,邢正平一张脸阴沉着,杵在门口冷眼瞧着,邢仲晚跪下来正正经经的磕了一个头,上了一炷香。多年揪在心头的事情终于是落了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对着一脸不甘愿的邢正平笑了笑,“多谢父亲的成全。” 邢正平冷哼一声,转身离去。邢仲晚摸了一把半长的头发,抬头看了看院子里这四方的天,回头看了一眼祠堂,仿佛看见母亲笑着站在那处正静静的看着自己,邢仲晚回头,深吸了一口气,毫无留恋的出了邢家。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人声鼎沸,邢仲晚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时有人贴过来,邢仲晚没心情赶了不少人。手机这时候响起,邢仲晚眯着眼看了一眼,随手一按扔在一边,谁想手机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大有你要是不接我就继续打下去的势头。邢仲晚烦躁的拿起手机,脚步有些虚浮的走进了相对安静的过道。 “什么事情?” 薛清皱了眉头,“老邢,你在哪呢?今天咱妈的大喜日子你还在酒吧喝酒?” “我替我妈高兴,庆祝一下不行啊,你有什么屁话快说!” 邢仲晚有些上头,脑袋隐隐作疼。 薛清一愣,声音秒变严肃,“老邢,我在国内的线人得到消息,沈清虹似乎身体很不好,沈家要易主了!” 邢仲晚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然后呢。” “听说祁家最近很是不太平,祁四不知道从哪里勾搭上了一个女人,女人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女人卖粉!这个可以先不管,我们说另一件事情,沈清虹的身体不好肯定不是一时,瞒的这么好,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爆出来?你不觉得奇怪?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放了口风,他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暂时不得而知,但有一个人已经安奈不住了,祁匀的母亲。” 邢仲晚的酒突然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薛清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本来这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没必要插一脚,但你现在在祁匀身边,我们不得不留心。老邢,这件事情我想来想去,这个消息就是有人故意放出去的,你想沈清虹病重,那沈家的继承人会落在谁的头上!这是有人故意要逼祁夫人出手呢!就祁夫人和祁匀那糟糕的关系,她可能让祁匀掌沈家的权吗?那可是清源的沈家啊,国内超过一半的海陆空运输线路都在他们手里,祁匀只要一上去,祁夫人估计连觉都睡不好,她动不了沈清虹,只能找祁匀下手!喂……喂!老邢,你有再听吗?喂!” 邢仲晚来不及挂断手里的电话,扔了一把钱在座位上,外套都来不及穿,祁匀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那个女人! 邢仲晚越想越不对,边走边给陈瑛打电话,却是一直忙音。 邢仲晚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没有飞机票了。 上了车,绕出市中心上了高速,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出汗了,邢仲晚看了一眼后视镜里自己的脸,苍白阴郁如同一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魅。祁匀拿着玫瑰花的那一幕突然闪进他的脑子里,邢仲晚心口一阵揪疼,方向盘一打,车子停在了路边,整个人伏在方向盘上大口的喘着气,邢仲晚刺红着双眼,按了一个电话。 “帮我安排一下,我要飞江南。” 电话里的人显然有些意外,“少爷?可以,但这么突然必然会惊动沈家,毕竟空管局那里。” 邢仲晚咬着牙,“不用管,你尽早安排就是。” 电话那头恭敬的回了一声。 邢仲晚仰面躺在座椅上,祁匀啊,祁匀,你真是把我越拖越深,怎么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呢。 而这时候的祁匀,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祁匀举着手里的杯子,“你在里面放了什么?”清清淡淡的声音却让跪在地上的女人忍不住哭出声,“三爷,您放过我吧,是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如果我不照做,我家里……家里人……” 祁匀将杯子递给一边的陈瑛,“我问你水里放了什么?” 女人瘫倒在地,粉色的连衣裙已经湿透,“是……是催情药,夫人说只要我怀上您的孩子,就放过我的家人,三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放过我吧。” 女人磕头的咚咚声让祁匀眉心微蹙, “对身体有伤害吗?” 女人磕头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不解的抬起头却不敢看祁匀。 陈瑛沉着脸,“少爷问你话呢!” 女人赶紧低下头,“应该……应该是没有的。” 祁匀够了勾唇角,“把你手里头的药全都拿出来。” “是是!”女人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布包,陈瑛接过打开来看了一眼。 “今天的事情,你全都烂进肚子里,不然,我不介意找人将你的嘴巴缝上。” “是是!”女人吓的瘫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陈瑛叫了人进来将她拖了出去。 祁匀伸出手,陈瑛犹豫了一下将药交给他,“少爷您?” 祁匀把玩着手里的小布包,“你们都走吧,晚晚就快回来了。” 陈瑛脸露异色,“少爷您,这药还是我去销毁了吧。” 祁匀单手扶着额头,“母亲给我精心准备的大戏,我怎么能让她失望呢,怎么的,也要顺着她的期望演下去!” 邢仲晚下了私人飞机已经是早晨的六点,马不停蹄的上了车,在高速上跑了一个小时才到祁匀所在的度假村。邢仲晚打开车门,吩咐他们先离开,自己飞快的跑进屋,上了二楼,一打开门,邢仲晚就看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骑在祁匀的身上,邢仲晚来不及细想一把将女人从祁匀身上拉下来,从一边扯了一块毯子扔在她的身上,“给我滚!” 女人惊恐的看了一眼祁匀,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邢仲晚将祁匀身上的衣服拉好,小心的问他,“祁匀,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匀脸色通红,喘着粗气,连呼吸都非常的灼热,邢仲晚抬手在他的额头上一碰,这么烫,邢仲晚想给他拿块毛巾,却被祁匀拉住,“晚晚,别走!” 邢仲晚拍着他的后背,“我不走,我去给你拿条毛巾。”转身间不小心碰到祁匀的下身,那坚硬的触感让邢仲晚大惊失色,“她给你吃什么了?祁匀?” 祁匀喘着气,趴在邢仲晚肩头,身体难耐的蹭着他,不用祁匀回答,邢仲晚都知道祁匀被下药了,没想到祁夫人能对自己的亲儿子做到这样的程度,眼底闪过一丝郁色,“祁匀,我带你去医院,你这样不行,去医院。”说着就想起身去柜子里拿外套,祁匀紧紧搂着他的腰,邢仲晚急了,“祁匀,你放开,我要带你去医院,谁知道这药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害处。” 邢仲晚着急上火,眼见着祁匀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想喝水,晚晚,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邢仲晚一听,连忙下楼给他倒了水,祁匀喝了一小口,突然剧烈的咳嗽,邢仲晚接过祁匀的杯子纳闷的喝了一口,“不烫了呀,你还要喝吗?” 祁匀摇头,邢仲晚干脆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干净,从昨晚到现在他因为担心祁匀,一口水都没喝正渴的厉害。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一边,去洗手间拿了毛巾脱了祁匀的衣服给他将汗水擦去,“陈瑛呢,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人到哪里去了,不是和他说了,让他好好看着你的吗。” 说话间,祁匀已经喘着气搂上了邢仲晚的脖子,一张嫣红的嘴叹着热气毫无章法的找着邢仲晚的嘴,邢仲晚推着他,“你干嘛,发情不要对着我发,我这就带你去医院……嗯……” 嘴巴被祁匀堵住,一双冰凉的手伸进邢仲晚的衬衣里难耐的抚摸着,邢仲晚一把抓住,“祁匀,你脑袋清楚一点。” 祁匀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毫无焦距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张着,“晚晚,我很清楚,我要你!” 说着,灵活的舌尖在邢仲晚的脖子上舔了一下,邢仲晚一缩,一股热流直冲身下,他硬了…… 趁着邢仲晚愣神的功夫,祁匀解开了邢仲晚的衬衣,一双手顺着那一块块形状美好的腹肌来到他的腰上,邢仲晚穿了一条抽带的运动裤,下身的突起毫无遮掩。祁匀的手伸进邢仲晚的裤腰里,隔着内裤握着他已经高高翘起的性器。邢仲晚一把抓住祁匀的手,“你干嘛?”说话间身体深处起来一股燥热,一句质问出口竟然变的有些撒娇的意味。祁匀咬着邢仲晚的耳垂,“晚晚乖,到我的身上来。”说话间,已经拉下他的运动裤,露出一半结实雪白的臀。 邢仲晚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这是不行的,但身体深处的那股燥热却让它的身体不受控制,他热得快受不了了,前头的性器已经硬的开始流水。邢仲晚干脆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掀开被子坐在祁匀的胯上。祁匀的下身裸着,那根笔直漂亮的性器早就挺立着。他引导着邢仲晚坐在他的胯间,一只手揉捻着那因为兴奋而早就挺立起来的乳头,另一边已经急不可耐的将手伸向邢仲晚的股间。 邢仲晚很热,是真的很热,那种热让人恨不得淋一桶冰水,而祁匀的身上那股凉意让他一靠近就很舒服。他抱着祁匀的脖子,肌肤与肌肤相贴,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祁匀的手在枕头底下摸索,飞快的找到一管润滑剂,拧开盖子,弄了好一些在手上,拍了拍邢仲晚的屁股,“晚晚乖,把屁股抬一抬。” 邢仲晚脑子已经一片模糊,照着本能抬起屁股,直到身后有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刺进身体里,他微微张开眼,双眼里全是雾水,前面硬的难受,他管不了那么多,抓起自己的性器开始撸起来,舒服,很舒服,邢仲晚伸长脖子,骑在祁匀的胯间随着身后手指头的节奏一点一点的动着。祁匀吞了一口口水,性器已经硬的发疼,手指头伸进邢仲晚紧致柔软的小穴里,润滑液的水声刺激着他的耳膜,二只手指进出了一会,一抽出来就被紧紧的吸住,祁匀忍不住了。 他在邢仲晚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晚晚,对不起,会有点疼。” 抽出手指,扶住已硬的不行的性器,抵在邢仲晚柔软的入口。一边亲着邢仲晚的鬓角,一边轻声诱哄:“晚晚,乖,自己坐下来好不好。” 邢仲晚只觉得有个热硬的东西抵着自己,那两根手指头在他后头温柔的动着刚开始的不舒服慢慢变成了快感。突然离开,让他觉得有些空虚。而且那个声音很好听,邢仲晚攀着祁匀的腰,听话的一点点坐下去,小穴被一点一点的撑开,润滑液被挤出来,一点一点的滴在祁匀的胯间,晶莹的液体落在黑色的草丛间,特别的色情。邢仲晚张开眼,眉头皱起,“疼!” 祁匀揉着他的腰,吻着他汗湿的脸,“一会就不疼了,宝贝,再坐下去一点。” 祁匀忍得浑身都是汗,龟头刚进去,那种紧致湿热的快感让他整个人身体发麻,不够,还要更多。 邢仲晚进到一半,喊疼不愿意了。祁匀吻着他的嘴角,一个狠心按着他的腰,一个用力,祁匀的性器贯穿了邢仲晚。邢仲晚忍不住喊了一声,连接处火辣辣的叫嚣着疼痛。祁匀陷在快感里腰椎一阵酥麻,他忍不住抓紧邢仲晚屁股,向上抬了抬,“晚晚,动一动。” 邢仲晚眼里含着泪,股间的痛感过去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麻痒,他忍不住轻轻抬了抬屁股,这一动祁匀忍不住哼了一声,那种感觉让他再也忍不住,拍着邢仲晚屁股,“动起来,晚晚。” 邢仲晚攀着祁匀的背,屁股一点点扭动起来,刚开始还是小幅度,到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大力的一上一下。祁匀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将他的雪白的腰部抓出一片青红。 那种快感是祁匀没有感受过的。邢仲晚动着自己的腰,那翘起来的性器抵在祁匀的腹部,前头渗出的粘稠液体将祁匀的腹部弄得一塌糊涂,祁匀一把握住邢仲晚湿硬的性器,咬着他的耳朵,一边上下撸动着,“乖,宝贝,再用力一点,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邢仲晚那急需发泄的性器被握住,舒服的闷哼一声,身下的动作忍不住快了起来,祁匀的性器被邢仲晚的小穴紧紧的吸住,一点一点出来再重重的吞进去。祁匀舒服的眼睛通红,他快忍不住了。手下的动作快了起来,随着邢仲晚一个重重的下,祁匀射了。一股浊白射在祁匀的股间,有液体顺着两人的交合处慢慢的流出来。祁匀喘着气,摸着邢仲晚的后背,邢仲晚模模糊糊的说一句,“这么快!” 祁匀的脸爆红,他轻揉的摸着邢仲晚汗湿的额头,“以后会好的。” 两人顺着交合的姿势慢慢的躺下来,祁匀疲软的性器从邢仲晚的小穴里滑出来,带着一些血丝。红肿的小穴一张一合的显得可怜兮兮。祁匀拉过一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不多久身上传来邢仲晚安稳的呼吸声。 祁匀摸着他汗湿的背,那种从来都没有的满足感让他整颗心都快要爆了。 “晚晚,你终于是我的了。” 房门不远处,陈瑛皱着眉头,里头的动静不用想都知道在干吗。一边的女人已经被敲晕了,陈瑛转身下了楼,吩咐随从将女人带走。一群人退出屋子,站在不远的空地上。陈瑛觉的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可控制。 这时候身边的人拿了手机上来,“陈大秘,董事长的电话。” 陈瑛接过来,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咳嗽声。 “听说昨晚的故事很精彩?” 陈瑛沉默了。 沈清虹咳嗽了几声,翻着面前几张纸,“本来以为是匀儿的游戏,没想到却让我意外的发现一件事情。” 陈瑛拿着手机到了一处无人的安静处,“董事长,您的身体还是要多休息,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沈清虹嗯了一声,“只怕已经远远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了,陈瑛,好好看着匀儿,别让他玩脱了。他身边那个人,不简单。” 沈清虹挂了电话,又咳嗽了几声,重新拿起桌前的几张纸,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是露尾巴了。 邢老爷子果然留了后手,只是这个后手有些出人意料了。匀儿,你身边的男人,是那个孩子吗? ? 第三十六章 少来烦老子! 邢仲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疼的厉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谁,在哪里,干了什么?就被自己身下那异样的感觉给吓的差点魂飞魄散。 不可置信的伸手一摸,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让他脑袋一片空白,木然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还在沉睡的祁匀。脸色是一分一分的青了下去,邢仲晚的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忍着要伸出手把身下的人掐死的冲动,步履踉跄的进了洗手间。 邢仲晚站在镜子前,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扑在脸上,让混乱不堪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邢仲晚强迫自己静下来,好好的捋一捋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怕祁匀身边的女人会对祁匀作出不堪的事情,于是连夜飞来了江南,然后发现被下了药的祁匀,紧接着祁匀说要喝水,他倒了一杯水给他,自己也喝了…… 然后……,邢仲晚一拳狠狠的砸在镜面上,镜子四分五裂,没错了,就是那杯水,水有问题。 邢仲晚低着头,看着流血的右手,这他妈都什么破事。 身后传来的刺痛感,让邢仲晚大为恼火,现如今把祁匀揍一顿也无济于事,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怎么也不能掩盖自己被祁匀上了的事实。 邢仲晚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沉着脸出了房间,刚出大门,陈瑛就跟了上来,“少奶奶要去哪里?” 邢仲晚阴沉着脸明显不想说话,陈瑛紧跟着,“少奶奶,匀少爷吩咐了,你不能走……” 陈瑛话还没说完,邢仲晚回头狠狠的一拳揍在他的脸上,高大的男人被掀翻在地,眼镜在地上变得四分五裂,陈瑛揉着出血的鼻子,勉强的站起来,“少奶奶……” 邢仲晚上了车,打开车门看了他一眼,“不想死就别跟过来!” 车子扬长而去,一边的随从赶紧上前来扶陈瑛,陈瑛往地上吐了一口血唾沫,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邢仲晚订了最近时间的班机飞了回去,心里面那把火快要把他点着了,今早的景象就如同点点砂石研磨着他的心口,膈应着分外的难受。下了飞机,立马有人在出口等着,将一张行程单递给他,“少爷,这是祁夫人今天的行程,您……” 邢仲晚示意他不要多说,“到时候你们都不要出面,不要让祁家的人看到你们。” “是……” 邢仲晚脸上带着墨镜,眼底是一片乌青,脸色也难看的厉害。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一片混乱,静不下心来。 祁夫人今天有个生日会的行程,中间会有一个小时的空挡,邢仲晚推开咖啡厅的门,祁夫人端着杯子笑了起来,“你来啦?” 邢仲晚摘了墨镜,在祁夫人面前坐下,“祁匀好歹是你亲生儿子,你竟然下得了手,他是人,不是种马!” 祁夫人放下杯子,招了招手让服务员给邢仲晚端来一杯咖啡,“来。你尝尝,这里的咖啡很出名的。” 邢仲晚推开杯子,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人,一阵恶心。 “你是来替祁匀兴师问罪的?你去问问他,他为了和你结婚,答应了我什么?给我一个孩子换一个你,我儿子对你存了什么心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邢仲晚沉着脸,“那你想怎么样?继续给祁匀下药,给他送女人,直到他给你一个孩子?” 祁夫人勾了勾手指,一跟纤长的手指停在邢仲晚的手背上,“我的儿子啊,为了你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看看你这张脸,祁匀还瞎着就这么为你神魂颠倒,要是他以后能看见你,那还不为了你把天都要掀下来!” 邢仲晚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那种触感恶心的就像有条蛇对你吐着蛇信子。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有什么目的?”邢仲晚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前头的女人,那张和祁匀七八分相似的脸,让他后头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很有本事,邢仲晚,本来我还想留着你,只是那镯子在你身上,怕是留不得你了,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祁夫人紧盯着邢仲晚手腕上的那处镯子,祁老夫人在沈家留下来的东西,绝不可能留给面前这个男人。老太婆阴了她一辈子,临死还留了后手,竟然还有一份隐藏的遗嘱,一想起那份遗嘱里的东西,祁夫人兴奋的连优雅的样子都装不下去。 “所以,你想要怎么样?”邢仲晚从口袋里拿出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祁夫人皱着眉头,“邢仲晚,谁让你倒霉呢,被祁匀看上还把镯子给了你,要怨你也只能怨天道不公了!” 邢仲晚冷笑着,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祁夫人被欲望吞噬的扭曲面孔,“所以,你要杀了我?好啊,我就在这等着,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把我除掉!” 祁夫人眼睛微眯,朝身后招了招手,过了一会预想中的人并没有走出来,祁夫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邢仲晚起身一脸的不耐烦,“你的人来不了了,我邢仲晚想走谁都拦不住,我想留下也谁都赶不走!” 祁夫人气的仪态尽失,举起手,“你这个无理的小子。” 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邢仲晚的脸上,邢仲晚偏过头,眼里泛起一片血红,“祁夫人,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你!”祁夫人抬起手,又要挥下来,被邢仲晚一把抓住,祁夫人脸色发白,死死的看着邢仲晚,“你只是个野种,被邢家除名的私生子,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邢仲晚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突然门口涌进来一群人,其中有两个带头的一左一右将祁夫人架了起来,“夫人,老爷请您回去。” 祁夫人睁大双眼,眼中流过一丝恐惧,“父亲,父亲怎么会知道。” 邢仲晚吸着嘴里被祁夫人打破的伤口,一眼都不想看面前的女人,转身出了门,一边立马有人走上前,“邢先生,我们老爷想见您。” 邢仲晚冷哼了一声,“我不想见到你们祁家人,也请祁老先生管好自己的家务事,不要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干出一些有辱门风的事情!” 邢仲晚出了咖啡厅,深吸了一口气。他妈的,又多管闲事了! 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邢仲晚上了车,他是真累,脑袋疼,屁股也疼!祁匀,老子要不是看你残废,真他妈想劈了你!老子真是气疯了,才会找你老娘出气。还能怎么办?你那样子,打也打不得,骂你,你也只会装可怜,老子只能来找你妈!气死我了! 邢仲晚双手捂着脸,这时候手机却响了。邢仲晚烦的要死也没看就给按了,不一会又响起来,邢仲晚烦不胜烦,拿出来一看,是陈瑛,憋着一把火,按了接听,对着手机喊道,“少来烦老子!” 祁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昨晚那样的情事对于他目前的身体还是有些勉强了。他张开眼睛,下意识的就往身边摸,一片冰凉。祁匀慌了,大声喊陈瑛。门被打开,陈瑛快步走进来,“匀少爷?” “晚晚呢?”祁匀挣扎着挺起上身,陈瑛将他扶了起来,“少奶奶,少奶奶走了……” 祁匀顿时没了声音,窗外一阵清风吹在祁匀冰冷的脸上,他整个人僵坐在那里,陈瑛立在一边不敢说话。 祁匀闭上双眼,不是没想过晚晚醒来以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真的发生了,祁匀的心口还是忍不住一阵揪疼,那种疼让他觉得呼吸都是一种痛,后悔吗?祁匀张开眼,不,绝对不。 “陈瑛,你给晚晚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 陈瑛应了一声,飞快拿出手机,打了几个都被按了,陈瑛面露难色,“匀少爷,这……” 祁匀双手揪紧,“继续打,打到接了为止。” 没办法,陈瑛只能接着打,接通的那会,陈瑛将手机递给了祁匀,祁匀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吼声,少来烦老子! 祁匀握着手机的手一颤,脸黑如炭。 第三十七章 我的晚晚生气了! 邢仲晚一吼完,一车的人全都闭紧了嘴。讲真这么多年了,谁有见过少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眼中的少爷逢人就带三分笑,哪里有这般凶神恶煞,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全给我转过头去!” 身边的和副驾上的两个立马一个看窗户,一个低头看着电脑,只余下司机欲哭无泪,少爷啊,我该看哪啊。 邢仲晚捂着额头,“你给我好好开车。”说完,拿起手机,“陈瑛,有屁他妈快放,老子没这个耐性!”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隔着电波,那呼吸声细细麻麻的进了邢仲晚的耳朵里。 邢仲晚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祁匀?”电话那头还是没有声音,邢仲晚那本就没有下去的火气,一点一点又慢慢的回来了。 “你在哪?”沙哑的声音刺进邢仲晚的耳朵里。 邢仲晚抿着嘴,老子不想说话,还能和你说什么! “晚晚,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祁匀的声音有些慌。 邢仲晚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我还有事,而且我暂时不想见到你,就这么说,我挂了!” “别挂!”祁匀有些急,显然被呛住了,“晚晚,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 邢仲晚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骨间都已经发红,“让我静静。”撂下这句话,邢仲晚挂了手机,一个用力将手机甩在一边的车玻璃上,屏幕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让车里的另三个人各是一抖,不敢说话。 邢仲晚伸手插进头发里,呼了一口气,“你们准备一下,回总公司,国内不能留人了,祁纵成迟早会摸着蛛丝马迹找过来。” 邢仲晚低头看着变成废料的手机,抬起脚用力的蹍了上去。 拳馆,邢仲晚双手绑着绷带,全身汗湿,一拳一拳的打在沙袋上,那不要命的样子让身边的教练看的有些心慌。 “您要不休息一下,再这样下去,沙袋都要打穿了。” 邢仲晚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撩开汗湿的头发看了一眼,对他勾了勾手指,“你来,陪我打!” 偌大的拳馆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皮肉互相击打爆裂的声音让人后背直发冷,教练再一次被打倒在地,邢仲晚沉着脸对着一边站着的另几个拳师招了招手,“一起来!” 拳馆的门被打开,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响起,一道清亮却妩媚的声音,“好了,再打他们都该辞职了。” 来人梳着一根高马尾,妆容浓艳,一件深黑的小西装,高腰的长裤将身形衬托的越加挺拔。 来人对着几个拳师挥挥手,“都下去吧,没看见老板心情不好,还一个一个上杆子找打,傻不傻!” 邢仲晚看了他一眼,一脸漠然,“你怎么来了?” 成正哲将手里的包扔在一边,一个翻身上了拳台,“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我们埋在国内的这条线就快被人揭老底了。老邢,出了什么事情你要动用这条线去找祁夫人的不痛快,这不像你。” 邢仲晚解了手上的绷带扔在一边,成正哲抓起一边的水扔过去,“薛清出差了,老子那头还一堆事,一得到消息,行李都没带就飞过来了。一来就看见你在撒气。有火找正主撒去,你看他们多无辜啊,眼睛都被你打肿了。” 邢仲晚沉着脸,喝了一口水,“正常说话!老子烦着呢。” 成正哲脱了西装,露出结实的手臂,拿过一边的瓶装水, “怎么了,说说吧。”很清亮的男音,这时候他可不想惹邢仲晚。 邢仲晚伸长腿,一把将脚边的绷带踹的老远,“老子被祁匀上了!” 噗!噗!噗! 咳!咳!咳! 成正哲差点被呛死,好一会才平复下来,“你说啥!?” 邢仲晚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别给我装!”说完就着围栏躺下来,双手撑着头。 成正哲擦了一把嘴巴,“祁匀不是残了吗?他怎么把你上了?” 邢仲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成正哲脸色大变,“我去,你自己爬上去的!” 邢仲晚一个起身,作势要打,成正哲飞快的跑到一边,“这不科学,就算你再饥渴也不会强迫一个残废吧。” 邢仲晚气的脸色发白,突然坐了下来有些颓废,“被下药了。” 成正哲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弯,终于缕清楚了,“祁匀他老娘对他下药,然后你不幸中标了,之后你们那啥了,你一气之下给了他妈一个下马威还把这件事情捅到祁纵成面前去了。而始作俑者祁匀竟然还好好的没有收到你的打击报复,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老邢。让我想想,高中那会有人摸了一把你的屁股,结果你在人家菊花里插擀面杖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还有……” 邢仲晚叹了一口气,成正哲立马闭了嘴,秒变严肃脸,“你是不是喜欢祁匀?” 邢仲晚没说话,成正哲坐到他身边,打算和他来番语重心长:“说真的,咱妈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你现在完全可以撒手,你还蹲在祁匀身边干嘛?沈家都已经介入了,没有人能伤害他,你给他联系了医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邢仲晚翻了个身,埋着脸,“他的手术很危险,我想……” 成正哲眼光一闪,“他手术危险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他就是死在手术台上,你邢仲晚也没有亏欠他的。老邢,这不是你的性格,换成别人把你上了,你能把人家骨头剃出来,结果你老人家大老远的动用暗线摆了他妈一道,明摆了不想看祁匀被欺负。自己一个人躲着打拳泄愤,这还是你吗?你就承认吧,你栽了,你喜欢上祁匀了!” 邢仲晚脑子一片空白,你喜欢上祁匀了!这话直指人心,他竟然无法反驳,抬起手一拳重重的打在拳台上。 成正哲一副我看吧,被我说中了,你再装! “好了起来,我们吃饭去,老子刚下飞机饭都没吃,请我吃大餐去!” 邢仲晚瘫在那里如同一堆烂泥,“不去,屁股疼!” 成正哲差点拍案而起,可惜木有案,“刚才你一打四怎么没见你屁股疼,老子让你请我吃饭你就瘫了,我不管,要撒娇找你男人去!快快快!” 说完一把拉起如同一条死鱼的邢仲晚, “那你背我。”邢仲晚眼放寒光,成正哲双眼望天,一个大大的白眼,蹲下身子,“来来来,上来,我真是老妈子的命。” 邢仲晚一点也不客气的跳上去,成正哲稳稳接住,“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明白,你邢仲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被爆了菊吗?哎!!,你别揪我耳朵!” 邢仲晚摸着成正哲那高挺的胸部,“你去隆胸啦。” 成正哲一脸你真是无知的高傲表情,“新产品,能充气的内衣,D罩杯走起有没有,哎,你别戳,要爆了!我靠!邢仲晚,老子一只大一只小了!” 祁家,祁纵成将一叠文件摔在祁夫人的脸上,“关央,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然也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竟然让祁匀和一个男人假结婚,这件事情要是被媒体知道,我祁家的脸要往哪里放!” 祁夫人面如死灰,捡起扔在地上的几张复印件,这件事情进行的隐秘怎么会被祁纵成知道?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 祁纵成头发花白,虽年纪大了,却因为文人出生自有一股书香门第出来的气质,现如今儒雅的脸上全是震怒。 “你竟然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留下祁匀的孩子,要不是新闻办的人拦下来,今天这条新闻就要见报了!关央,是我太纵容你了,祁匀就算不得你的喜爱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我祁家差点就要败在你的手里了!” 祁夫人跪在祁纵成面前,脸上挂满泪水,“父亲,我错了,我也是着急,眼看着四儿的身体有起色我也是想让他留个后,我……” 祁纵成摆摆手,“你的心思我还会不清楚,你就是看中沈家的位置,糊涂啊!关央!沈家是什么地方,她沈清虹又是什么人?绷紧你的脑袋想想清楚!你最近取消一切活动,在家里闭门思过!” 祁夫人垂着头泣不成声,祁纵成摔门而出。祁夫人阴沉着脸,慢慢的抹去脸上的泪水。 竟然中了祁匀的套!那时候怎么会没想到,为什么一定要和邢仲晚结婚,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他是个男人,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祁纵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看中名声,这张假的结婚证书,虽然没有法律效应却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祁夫人抿紧嫣红的嘴唇,我的好儿子,你竟然算计到这个地步,是我小看你了! 祁匀穿上外套,吩咐陈瑛带自己下楼,陈瑛犹豫着,“匀少爷,现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时候,祁家现在正乱,你好不容易找了个由头避出来,现在回去得不偿失。” 祁匀闭上眼睛,一阵风过,房间里还有邢仲晚身上淡淡的香味,“那边有什么消息。” 陈瑛推了推眼镜,祁匀眼下一片青黑,自从接了邢仲晚的电话,祁匀似乎一下子憔悴了许多,“少奶奶见了您母亲,手下回报祁夫人是被祁老先生的人带走的。” 祁匀张开双眼,“是晚晚做的,他把消息放给了我爷爷。” 祁匀神情复杂,却诡异的有了丝轻松,晚晚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陈瑛却有些担心,少奶奶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路子把消息透给了媒体,又故意让新闻办的高层知道,新闻办碍着祁纵成的面子一定会把稿子拦下来,他是故意的!故意让祁纵成不满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好一手挑拨离间。 真的不用细细查查他的底细,真的只是邢家的私生子这么简单? “我得把他接回来,他肯定生我的气。” 祁匀的话语间有丝淡淡的愁。陈瑛忍不住出口安慰,“您放心,少奶奶一定会回来的。” 祁匀捂着越来越疼的脑袋,“不行,我亲自回去,陈瑛,你!” 祁匀还没说完,一阵剧痛袭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三十八章 给我一个机会,就这么难吗? 邢仲晚和高教授打完电话,就祁匀目前的情况做了了解,得出的结果就是手术越早进行越好,风险性也会相对小一些。最近他们会组织一次会诊,有结果会尽快通知。 邢仲晚悻悻的放下手机,若有所思。成正哲对他伸出手,“手机还我!”邢仲晚嫌弃的将手机扔给他,成正哲指了指,“手机坏了就早点去买一只,没有手机多不方便。” 邢仲晚斜了他一眼,“你管我!”成正哲摸着自己的长马尾,“其实你是怕祁匀给你打电话吧” 邢仲晚一掌呼在他的脑门上,“下次请你正常穿衣服,你和薛清两个怎么回事,一个女人偏要打扮的像个男人,一个男人偏要打扮成女人,你们干脆去变性,省的我看的脑袋疼。” 成正哲不乐意了,“我说祁匀呢,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不要逃避啊。” 邢仲晚起身,回头抬了抬眼,“赶紧的,带着人回去。” 成正哲一脸笑意,挑着下巴,“那你和祁匀怎么说啊,看你这样子,他不做完手术你是不会走的,要不你就带着他一起走吧,祁匀怎么说也是……哎哟,你打我干嘛!” 成正哲捂着头,一抬头邢仲晚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了。 祁家佛堂,祁夫人在抄写佛经,她被祁纵成禁足了。祁夫人将抄好的一张摆在一边晾干,门打开,进来一个青年。 “妈,爷爷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对你动怒,我求求情,爷爷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说完青年转身要出去。 “回来!”祁夫人拿起毛笔,没有抬头,“不准去,给我好好待着,这段日子安分一些,不要给我惹事情。” 祁四一屁股坐在祁夫人面前,“妈,你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怕事,难道你还真的怕了祁匀那个瞎子不成。” 祁夫人手一顿不悦的抬起头,“他是你大哥,你怎么可以直呼他的名字,被有心人听去告诉你爷爷,你半点讨不了好!” 祁四一脸无所谓的将手撑在案桌上,“说去好了,现如今除了我,爷爷还有哪个孙子比我名正言顺,难道指望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祁夫人看着面前一脸笑意,没个正行,偏偏姿容十足十像了自己的祁四,眉头深深皱起,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可惜现如今她手上只留下这个儿子了。 “你得听我的,这段日子你消停一些,特别是你那个女朋友来历查清楚了吗?我可警告你了,玩玩可以,别认真也别给人留下把柄。” 祁四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没事那我出去了。” 祁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祁四慵懒的出了门,看见老胡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我听说我哥身边有个女人?” 老胡恭敬地站在一边,这个四少爷是个什么人,他心里可很清楚。 “是邢家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您不必放在心上。” 祁四摸着下巴,女人,祁匀身边竟然有了女人,这可好玩了。上次邱家的女儿他还没玩够就死了,这回这个怎么的也要去见见。只要是祁匀的东西,他都很感兴趣。 邢仲晚亲自送了成正哲上飞机,成正哲临走前扔给他一只新手机,卡也已经补好了。邢仲晚接过,面无表情的开了机。出了机场,上了车,还没开出机场高速,手机就响了,看了一下来显,邢仲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陈瑛的声音有些疲累,“少奶奶,您终于接电话了,匀少爷晕倒进医院……已经在医院观察三天了,情况……不是太好,您看,您是不是先回来……” 邢仲晚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我马上回来,在哪个医院?” 邢仲晚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陈瑛在医院门口等他,邢仲晚跟着他快步走到祁匀的病房前,握着门把的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门走了进去。 祁匀躺在床上,盖着薄毯。邢仲晚走近看他,祁匀瘦了,很是憔悴,嘴唇干裂着,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 邢仲晚挪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刚坐下,祁匀就张开了眼睛,“是晚晚吗?” 邢仲晚差点一屁股滑下去,“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看的见的!” 祁匀转过头,那双无神的眸里布满血丝,“我认得你身上的味道。” 邢仲晚尴尬的和他对视,突然无措起来,起身倒了一杯水,“要喝水吗?”这话刚说完,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也是喝了一杯水…… 邢仲晚尴尬的咳嗽两声,祁匀摇了摇头,“对不起晚晚。” 邢仲晚将水杯放在一边,“不说这个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手术,陈瑛和我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能尽快手术,我和高教授也联系了,她的意见也是……” “晚晚,你还生我的气吗?” 邢仲晚犹如被人突然摁住喉咙,口中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他似乎忘记了,祁匀这个人是有多执拗。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生气有用吗,而且说起来也不是你的错,虽说你也的确有错!哎呀,我在说什么!你就不能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我现在在讨论你的病情,祁匀!这很重要!” 祁匀转过头,脸上的气色更加衰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邢仲晚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好,那我就明说了,都是成年人了,我们睡了一觉,OK,但那又怎么样?” 邢仲晚的话让祁匀偏过头,不一会身体开始小幅度的颤抖,“只是睡了一觉。在你看来,就是这样轻飘的关系?” 邢仲晚烦躁的撩着头发,祁匀悲伤失望的语气见鬼的让他觉得心疼,邢仲晚烦躁的起身,“那你要我怎么样?” 从邢仲晚的方向看不见祁匀的脸,藏在阴影后头看不真切,他却能想到现在祁匀一定紧闭着双眼,脸色煞白。 过了许久,静谧的空气中悠悠传来祁匀的声音,“给我一个机会,就这么难吗?” 第三十九章 我能求你吗? 这个问题邢仲晚还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一时间病房里头的气氛非常尴尬。邢仲晚能怎么办,说好,他真没想过会和一个男人发展出什么特别的感情,说不好,祁匀那伤心的样子又着实会让他心疼。 但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谈论他和祁匀关系,而是他的眼睛。 邢仲晚想了想,语气也软了下来,“等你做完手术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可以吗?” 祁匀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天花板,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把手给我!” 邢仲晚一愣,将手伸了过去,祁匀一把握住,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肌肤让邢仲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好久没摸你的手了。” 咦!邢仲晚犹如一只炸毛的猫,要不要这么肉麻。 祁匀闭上眼睛,紧紧的握住邢仲晚的手,“终于能好好的睡觉了。”犹如呓语的一句话,却让邢仲晚感到一丝心酸。 他全身放松下来,“我就在你身边,你安心睡吧。” 过了一会,祁匀稳稳的呼吸声传来,邢仲晚发了一会呆,想将手从祁匀手里抽出来,挣脱了好几回都抽不出来,又怕力气大将祁匀弄醒。邢仲晚打了一个哈欠,无奈的弯**子趴在祁匀的病床边。 门外,陈瑛看着双手交握的两人,神情复杂。这几天邢仲晚不在,祁匀的反应让他不安,短短几天就憔悴了许多。 不说话,不吃东西,也不配合治疗就是他这几天的状态,这和从前的祁匀简直是太不一样了。以前的祁匀无懈可击几乎找不到他的弱点,现如今邢仲晚就像一把刀在祁匀的保护壳上划了一道口子,而这道口子现在到底有多深,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第二天,祁匀出奇的平静,和昨晚的脆弱相比如同换了一个人。邢仲晚见了他的主治医生,双方敲定下来一个初步的手术时间,邢仲晚回病房,打开房门就看见祁匀背对着自己坐在轮椅上,巨大的落地玻璃倒映着他苍白的面容。邢仲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来,祁匀默默地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和医生谈好了?” 邢仲晚很仔细的打量他,阳光下的祁匀亮闪闪的,把他那一身戾气消去不少。他想,祁匀其实是害怕的吧,刚才医生和自己说的一切可能手术失败的结果让他听得头皮发麻,祁匀不可能不知道。 祁匀一直是淡漠疏离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是不会疼,不会伤心,也不会害怕的。 但是邢仲晚知道,祁匀无措的时候会垂着头眼睛****,也会在洗澡的时候暗喽喽的擦着进水的眼睛,只要害羞就会先红耳朵。他眼里的祁匀就是这样的,一只挖了全身的刺赤裸裸躺在你面前的小刺猬。 那股心酸的麻痒又一点一点的渗透进五脏六腑。 “祁匀,要把头发剃光呢,也不知道你头型好不好看,能不能驾驭光头。” 邢仲晚想开个玩笑逗他开心,祁匀却只是淡淡的侧过头,对着他,嘴角弯起,“晚晚,我还想背着你进祁家,我不会死。” 邢仲晚顿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祁匀安安静静的坐着,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焦距的落在邢仲晚的身上,这双眼睛如果能看得见该有多好看。 邢仲晚起身,抓着祁匀的轮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邢仲晚带着祁匀去了寺庙。求了一支签,邢仲晚找了解签的师傅,大吉。邢仲晚乐的那明媚的眉眼让身边一众祁匀的随从傻了眼,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这个少奶奶。 “祁匀,大吉哎,你肯定能好。” 祁匀听着邢仲晚声音里挡不住的喜色,忍不住笑了,“你还信这个?”邢仲晚道,“很灵的,以前每年回江南我妈总会带我来。啊,你在这等我会。” 说完邢仲晚转身进去,找到了庙里的小师傅供了一盏平安灯。希望祁匀的手术可以顺利。 从庙里出来,邢仲晚将求来的红绸绑在祁匀的手腕上。祁匀抬着手,“这是什么?” 邢仲晚将他的袖子放下来,“能给你带来好运的。” 祁匀摸着手腕上柔软的绸带,“谢谢你,晚晚。” 邢仲晚走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我们回去吧,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祁匀仔细想了想,“鸡丝粥。” 邢仲晚爽快道,“没问题。” 祁匀看着前方,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抚上手腕上的绸带,眼底一片黯然,如果真的能求,我能求你吗? 祁匀出院了,手术定在半个月后,国内和国外的团队会联合做这个手术。祁匀一直很淡定,每天定点的复健,按时的吃药。反观邢仲晚他倒更像是要手术的那个,总感觉有些烦躁。祁匀饭吃的少了怕他哪里不舒服,吃的多了又怕他不消化,连祁匀都忍不住问他,晚晚,你怎么了? 邢仲晚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这股没来由的烦躁让他急需找个发泄口。 可巧有人撞在了枪口上。 祁四来了。自从知道祁匀身边有个女人,他就急切的想来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竟然能让他亲自开口要求结婚,还害了自己母亲被罚禁足。说起来,祁匀对他身边的女人向来是不在意的,就连他出事前的那个未婚妻,被自己睡了这么多回,绿帽子都戴到天上去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竟然会主动要求结婚,祁四怎么能不好奇。祁匀越是藏着掩着,他就越想亲自见见,要是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给抢过来,那可就好玩了,他就是见不得祁匀好,祁匀难受,他祁四才开心。 要打听到祁匀在哪里并不难,一得到消息祁四就急不可耐的来了,刚进院子就看见躺在躺椅上午睡的邢仲晚。邢仲晚散了半长的头发身上盖着风衣,看起来是睡过去了。祁四走过去,俯**子,一看魂都快飞了,这就是祁匀的女人?祁四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他撩开邢仲晚脸上的头发,整个人愣住了。 邢仲晚突然眼睛一睁,手一伸,人一个挺身将祁四重重的撂倒在地上。 狭长的眸子冒着冷气,“你是谁?” 祁四被突然摔在地上又疼又怒,一听邢仲晚的声音当场呆了,这么漂亮?竟然是个男人? 第四十章 你一定不会害我 邢仲晚这个恼火,好不容易有点闲工夫正悠哉的想睡个久违的午觉,就有这么不识趣的人找打来了。 邢仲晚踩着年轻男人的胸口,样子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一脸气虚的样子,一看就是那啥过度,还有看自己的那是什么眼神?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好吧。邢仲晚一脚用力蹬下去,脚下的男子一声惊呼。 哎,不对这张脸怎么看都和祁匀有点像。 “你是谁?竟然敢踢我,你不要命了!” 邢仲晚嫌弃的挪开脚,这么嚣张,没猜错是祁匀的弟弟。啧啧啧,一个娘胎出来的气质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转身要走。祁四从地上挣扎的爬起来,一把拦在他面前,“你不许走!打了我就想走,没门。” 邢仲晚挑着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祁四看着他那一双泛着邪气的眼睛,喉头发干,这么漂亮为什么就是个男人呢!真是可惜,要是个女人…… 正想着,陈瑛带着人走了过来,拦在邢仲晚面前,“祁四少,您怎么来了?” 祁四回神,哼道,“我来找我哥,怎么?不行!” 说着还朝着邢仲晚的方向看去,看见了吧我是祁家四少爷! 邢仲晚打了一个哈欠,插着口袋上了台阶,祁四急了,“哎,你别走啊,你打了我就想走!我!” 陈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匀少爷要休息,没有时间见您,四少还是回去吧。” 祁四想上前,却被人拦住正恼火,“陈瑛,你什么意思!怎么对我说话呢?他祁匀是沈家外孙,我就不是啦!怎么说我也是你半个主人,你说话对我这么无理,还有刚才那个人,打了我就想走,不用给我一个交代吗?” 陈瑛犹如没有听见他的一番话,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从后面出来两个人驾着祁四就往外拖。 祁四大叫着,“陈瑛,你敢这么对我,我告诉姑姑,让她修理你!陈瑛,你给我等着!” 陈瑛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抬头看见二楼露台坐在轮椅上面沉如水的祁匀。 陈瑛到了二楼,微微弓着背站在一边。 祁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轮椅扶手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用哪只手碰了晚晚?” 陈瑛眉头一紧,祁匀淡淡说道,“打断了!” 陈瑛眉头皱得更深了,“匀少爷,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计划提前了?” 祁匀操控轮椅转了个方向,“还能有别的办法,不要把晚晚牵扯进去。” 看着祁匀进屋的背影,陈瑛摘下眼镜捏着疼痛的鼻梁,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匀少爷既然你不肯做,那就让我替你做了吧。老夫人当年的托付,陈瑛不敢忘记,匀少爷你手术在即,不能等了。 邢仲晚拿着一碗冰沙乐滋滋的坐在祁匀身边,祁匀无奈道,“少吃点冰的,对胃不好。” 邢仲晚一本正经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女孩子,吃多了冰的不好。”说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祁匀嘴角荡起笑意,“你还挺记仇。” “可不是我只要一想起被你叫了那么久的女孩子我就恼火,你那是变相的调戏知道不?”邢仲晚将吃空的碗交给身后的佣人。 眼尖的看见祁匀的手,“哎,祁匀你手指甲长了哎,我给你剪。” 祁匀抬起自己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我希望你只记得我的好,不要惦着我的不好。不然祁匀在你心里只有不好的一面,可怎么加分,我什么时候才能背你进祁家。” 邢仲晚拿着剪刀,阴森森的看着他,“再说一句背我进祁家,我就弄花你的脸,让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祁匀:…… 晚晚,你这么幼稚真的好吗…… 阳光下,邢仲晚低着头,抓着祁匀的手,小心的拿着剪刀剪着上头有些长的指甲。祁匀嘴角带笑微侧着头,另一只手轻轻举起放在邢仲晚的头上。 身后的随从们看到的就是这幅岁月静好的模样,祁匀的脸温柔的都快滴出水,一个坐着,一个蹲着犹如老夫老妻无比和谐。偏偏两人又是那般的相貌,美的如同一幅画,谁都不想惊扰画中人。 邢仲晚不耐的甩甩头,“祁匀,快把你的手拿开,你摸狗呢!” 祁匀道,“晚晚要一直留着长发吗?” 邢仲晚换了一根手指头,“这不是没时间剪吗,留什么长发打理起来太麻烦了。” 说着抬起头,祁匀的脸凑得很近,邢仲晚一抬头刚好对上,那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眉眼,微微弯起的嘴角让他心跳加速。 那双眸子没有焦距的飘着,奶白色的开衫衬着消瘦的身躯,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无比,这是他印象中的祁匀吗?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祁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又凑近了一些,邢仲晚随着他的靠近眼睛越睁越大,这是又要亲老子了?怎么办?现在推开还来的急吗? 正在纠结,祁匀那柔软的唇却擦过他的脸颊在他的耳朵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邢仲晚如过电一般,浑身酥麻又因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尴尬的脸一下爆红。飞快的直起身子,慌张的看了下四周,“额……啊……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我先走了!” 说着,低着头飞快的跑了,祁匀无辜的举着自己的手,“还没剪完呢?” 身后忍不住有人笑出了声,祁匀面色一冷,“谁在笑?” 后面站出来一个人,“匀少爷,我……” “为什么笑?” 随从眼里有着惧色,战战兢兢的说道, “少奶奶脸红了。” 祁匀对着后头挥挥手,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晚饭,祁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晚晚,是不是快要生日了?”邢仲晚正纠结下午的尴尬,满屋子的人看他总是别有深意的带着笑,邢仲晚烦躁戳着碗里的饭,祁匀突然说话把他吓了一跳。 “哎哟,你下次说话不能先打个报告。” 祁匀:…… 晚晚似乎心情不太好。 “你问我生日干嘛,都说了不是小孩子不过生日,而且时间上也不行,刚好和你手术是一天。” 祁匀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可以提前给你过啊,我们明天出去吧,去一个你最想去的地方,我说过会有礼物给你的。” 邢仲晚想了想,我最想去的地方? 一转头看见祁匀一脸的期待,哼了两声,“好吧,我想想。反正这一天到晚你闷着也难受,带你散散心,礼物就不要了。” “还有一件事,你就不能不要叫我晚晚,那可是我妈……” 祁匀一脸无辜,“说实话,我只知道你叫晚晚,我连你的全名也不知道。” 邢仲晚差点就要脱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你想查我的身份和名字还不简单。” 祁匀摇头,“那不一样,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的过去,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但我想你能亲口告诉我,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我并且告诉我一切。” 邢仲晚又亲手把自己带坑里了,一阵心慌,他突的站起,差点弄倒身后的椅子,“你要叫晚晚就叫吧,我先上去了,好好想想明天带你去哪里玩。” 邢仲晚慌忙的上了楼梯,一个不注意,狠狠的撞在楼梯扶手上, 一边的佣人大惊,“少奶奶小心。” 邢仲晚皱着一张脸,对他摆了摆手,捂着膝盖上了楼。 祁匀听着身后的声响,轻笑出声。 身份吗?能接触到新闻办高层,绕过他母亲送消息给祁纵成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晚晚,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你不会害我。 第四十一章 已经动情的心也是会疼的 邢仲晚捂着膝盖上了楼,说实话他邢仲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尴尬过,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条消息是成正哲的。邢仲晚神情有些异样,拨了一个电话回去。 电话很快接了,里头是机场广播的声音。 “老邢,你现在才给我回电话,我都快上机了。” 邢仲晚眯着眼,“那你就长话短说!” 成正哲说了一句真是无情, “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直觉果然有问题!” 邢仲晚嗯了一声。成正哲离开前,邢仲晚让他去查一件事情,关于祁夫人。邢仲晚会起疑原因在于祁夫人为什么一定要祁匀的孩子,如果说是沈家血脉,祁四也是她的儿子,她如此执着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祁四也许并不是祁匀的亲弟弟。 这件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沈家是知道的,这就是祁夫人宁愿下药也要让祁匀留下孩子的原因。 “祁夫人也就是关央,嫁进祁家前有个男朋友,好了很多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就嫁给了祁匀他爹。结婚三年生下祁匀,祁匀他爹身体不好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祁匀生下来就被祁老夫人接过去养,关央就一直在她丈夫身边照顾。” 成正哲换了一口气,说的真累, “这件事情查的真是费劲,老子简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挖地三尺才摸到一点,不过就这么一点也就足够了!祁匀他爹做过结扎,祁匀5岁那年做的手术。这件事情,除了沈家人我想并没有人知道,关央也许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 成正哲拿着发烫的手机,换了一边耳朵,“老邢,你要是真想帮祁匀扳倒他妈,单就这件事情就能让她被祁家扫地出门,一辈子都起不来!” 邢仲晚想了想,“能找到她结婚前的男友吗?” 成正哲叹了一口气,“我试试,给我一点时间。说真的,国内的线你全都给撤回来了,你这么做你爷爷在天上要哭死,这么多年的经营你说撤就撤!” 邢仲晚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吐了一个烟圈,“也该让他们出国养老了,爷爷当初留下这条线给我又没说不准我撤回,再说了我留着也是为了盯着邢正平的动静,现如今我妈都回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了。” 成正哲愣了一下,“你这是打算清理干净,潇潇洒洒的彻底把国内的一切抛下了?那……祁匀呢?你背地里为他做这么多,说你对他没点意思我真不相信!” 邢仲晚靠在阳台边,深吸了一口烟,“祁老夫人当年伸手救了我们母子俩,要不是她我和我妈估计早死了,这份恩情我得还。但祁匀,我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生来就是要在这个尘世间翻云覆雨的,而我就喜欢懒懒散散的晒太阳混日子,就算真有点不一样的感情,我和他也不可能。我做到这样,也是仁至义尽了,放心吧,我脑子拎的清。” 成正哲哑口无言,好久才说了一句,“原来你和他还有这样的渊源。我知道了,你交待我的事情我会尽快给你答复,老邢,一个人在国内小心一些,祁家不是省油的灯,沈家也是敌友不明,你万事小心!” 邢仲晚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掐了手里的烟,走到阳台深吸了一口气,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邢仲晚抬头看了许久,直到脖子发酸,想起小时候祁匀甩开他的手一副嫌弃的样子,那双眼睛也是漂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 邢仲晚低下头,喉头莫名有些酸涩,就算是那样一副讨人厌的样子也好,只要你能好起来。 仙女姐姐,愿你的眼睛永远灿如明星。 邢仲晚带着祁匀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带着他去游湖。就一个晚上,邢仲晚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地方,而且祁匀的眼睛也看不见,说是带他出来散心,其实是陪着自己出来玩。 邢仲晚带着祁匀坐船,微风一阵,特别舒服。邢仲晚懒洋洋的靠在船上,看着对面坐的笔直的祁匀,突然就想到上次在祁家看到的奖状奖杯满满的一墙。忍不住笑了“祁匀啊,你这个样子去谈案子,你的当事人不会看到你就哭吗?” 祁匀一怔,“工作是工作,我现在太严肃了吗?” 邢仲晚大笑,“现在不是工作,你可以放松一点,背不用绷得那么直,我看着都累,放轻松好不好。” 邢仲晚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桥,“看见了吗,有个传说是什么来着,啊,就是一条蛇和一个人的爱情故事,他们在那座桥上定情。啊,我忘了你看不见,祁匀,你以后眼睛好了一定要过来看看。” 船尾的艄公一脸嫌弃,什么一条蛇和一个人,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怎么从你嘴巴里出来全变样了。 祁匀忍不住笑出声,“晚晚,你太逗了。” 邢仲晚看着祁匀放松的肩膀,轻扯的嘴角,心口一松,“就是嘛,多笑笑,年纪轻轻一天到晚绷着脸,哪有那么多烦心事,人的日子都有定数,过一天就少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的过呢。来,我带你去桥上看看,今天下雨人不多,不会挤着你的。” 下了船,邢仲晚带着祁匀去了桥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伞上没有声响却让人感到绵绵的凉意。 “我小时候,我妈只要一回来就带我来这里,我总是不明白人又多又挤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大一点了我才想明白,我妈看的不是景是那份情义。” 邢仲晚的母亲就是在这里被他爷爷捡到的,他妈临死前要把自己葬在江南也是为了这个吧。对邢家的感情对爷爷的感情,到死都没放下。他母亲信了一辈子佛,到最后还是没有参透这个道理,执念拖垮了她的身体,也要了她的命。 祁匀抬起手,向后摸到邢仲晚的手,“你是个心里很通透的人,晚晚。你为了我做了许多你本不应该做的事情,祁匀身在这个局里有很多身不由己,不斗下去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我能从手术台上下来,而你也愿意,我跟你走可好?” 邢仲晚手里的伞一歪,差点拿不住,“你说什么呢?你一定会没事的。” 邢仲晚将轮椅固定好,走到祁匀身前蹲下,“祁匀,你生来就如此优秀,你的地位所肩负的责任都不是你说扔就能够扔下的,你连最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老天都垂怜你,你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一定能站在最高处,而那些曾经迫害过你的人一定都会受到惩罚。” 祁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的颤抖,“晚晚,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邢仲晚起身将双手举过头顶,“别人怎么看你我不管,我只相信我这几天的所见所感,祁匀在我心里是个很柔软的人。” 祁匀抬起头,向前探出手,摸到邢仲晚的衣角,“晚晚,我说过你生日我会给你一份礼物。” 邢仲晚转过身,“都说了,我不要礼物,祁匀,你……” 邢仲晚不说话了,他看着祁匀抓紧轮椅两边的把手,撑着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露,虽然姿势不好看,身体摇摇晃晃的,邢仲晚的眼角突然就红了。祁匀额头有着隐隐的汗,弓着身体,双手慢慢的放开,颤着身体身体一点一点站直,那双手紧紧的抓着裤子的两侧,两条修长的腿颤抖着,那双仿佛蒙了一层纱的双眼中透着坚定。 邢仲晚走前两步一把撑住祁匀的身体,“祁匀,你可以站起来了?太好了,你能站起来了!” 邢仲晚一时间高兴的连怎么表达喜悦都忘记了,祁匀伸出手环住邢仲晚,“晚晚,我会变得更好的,我想让你知道,祁匀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请你再等等我好吗。” 邢仲晚的心就如被重击了一下,疼的连呼吸都是密密麻麻的疼。邢仲晚,你和祁匀是两个世界的人啊,就算动心了又怎么样?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留下来,就不要给他希望了。就算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但已经动情的心也是会疼的。 邢仲晚环上祁匀的背,闭上眼睛,淡淡的说了一声,“好。” 第四十二章 那孩子叫邢仲晚 偌大的病房里,不时的传来咳嗽声,一双骨瘦如柴的手挂着水,还在不停地翻看文件。敲门声起,随后从门口进来一个人,走到病床前恭敬的叫了一声董事长。 病床上的人摘下老花镜,看着床边的人,“陈瑛带了什么话?” 来人恭敬地说道,“陈秘还是只有一句话,问是否要调查一下匀少爷身边的那个男人。” 沈清虹咳嗽了两声,“是最近又出了什么事情?” 来人犹如复读机一般,将事情说了一个大概,沈清虹直起身子,来人赶紧向前在她腰后垫了一个垫子。 “我知道了,你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跟在匀儿身边就行,你把老李叫进来。” “是!” 沈清虹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不断闪过刚才的话,匀儿啊,你是真的对一个男人动心了吗?仅仅是因为他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不。 沈清虹缓缓地张开眼,你可不是这样的祁匀! 不一会,病房的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董事长,有什么吩咐。” 沈清虹对他招了招手,“这里没外人,就不要叫董事长了。” 老人上前几步,“是的,小姐。” 沈清虹咳嗽了几声,“李叔,你还记得邢家吗。” 老人恭敬的弯着腰,低着头,“早年跟在大小姐身边有缘见过邢老几面。” 沈清虹轻笑出声,是啊,早年的邢家那是多么的风光。那时她父亲刚去世,母亲带着她去邢家,当年见到邢雁吟时的惊艳历历在目。那样的一个男人让身为女子的她自惭形秽。出生显赫从来不知道自卑是什么的沈家大小姐第一次低下了头。 “李叔还记得邢家这辈有几个孩子吗?” 老人顿了一下,似乎是仔细的想了想,“应该是邢正平的大女儿邢仲洁,还有一个……” 沈清虹轻叹一声,“是浅翊的儿子,当年他们母子被赶出邢家我刚好不在国内,不能伸手帮一把是我今生憾事。浅翊那么好的女子……咳咳咳” 沈清虹一阵猛烈的咳嗽,李叔慌忙上前,“小姐,您的病不能激动。” 沈清虹咳得脸色泛白,“李叔,还记得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李叔一脸忧色,小姐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记得,当年邢家那位小少爷出生,邢老爷子特地请了大小姐,名字还是大小姐起的,就叫邢仲晚。” 沈清虹长舒一口气,漂亮的脸,对祁匀的好,一切都有了答案。 当年母亲的一时善念是因,这时祁匀的动情是果啊。这孩子是来还当年的恩情的。 匀儿啊,只怕你有这心人家孩子却没有这意啊,终究是阴差阳错了。 邢仲晚在祁匀碗里夹了一筷子苦瓜,祁匀夹起来一闻,眉头不由自主皱了一下,最后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邢仲晚在一边看的乐呵呵,“清热解毒,对身体好,不要挑食。” 满嘴巴的苦味让祁匀整个人都不好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晚晚夹的!晚晚夹的那必须得吃啊。 陈瑛无声无息的走到祁匀身边叫了一声少爷,邢仲晚看了看他,知道他有事情要说,随便找了个理由就上楼了。 祁匀放下筷子,脸上恢复了阴冷,“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说?” 语气里的不满,让身后的随从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匀少爷,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四少应该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祁匀摸着剪得很是圆润的手指头,这是晚晚剪得,修的很好,他似乎什么事情都很擅长。 “还有一件事情,有人在查祁夫人,我觉得目的不简单。” 祁匀松开手,“还能有什么目的,我母亲他的软肋不就是祁四吗?我被下药的事情除了我和你还有谁知道?” 陈瑛有些不敢相信,“您是说少奶奶?” 祁匀眼底闪过一丝温柔,除了我的晚晚还有谁能这么聪明,暗地里想要帮着我扳倒最大的阻力,你是雷锋吗?做好事不留名? 祁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少爷,你对少奶奶的身份不好奇吗?恕我直言,能查的这么深背景一定不简单,您就不好奇少奶奶的身份?而且,您……太相信他了。” “晚晚不会害我!”祁匀的语气很笃定。 “我没猜错,沈清虹也没让你私下调查他吧。以她的性格,没有十成的把握是不会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我身边的。她对晚晚的身份一定是了解的。” 陈瑛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觉得……” 祁匀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他想害我吗,就算他想从我身上谋求什么,也没必要帮着我扫清障碍,而且有能力查的这么深,背景就不简单,晚晚的性格啊,不喜欢被拘着,爱自由,不是爱争权夺利的人。也许沈家和祁家对他来说反而是负累,只是我在这个局里,他不得不参合进来,是我委屈他了。” 祁匀一番话,陈瑛没法反驳一句。 祁匀有一句话没说,其实他总觉得他和晚晚很久就认识了。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断在告诉他,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祁匀将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看错人。 邢仲晚在楼上看了几封邮件,处理了几项公事。成正哲和薛清已经快要哭死了,一个个忙的要飞天,薛清给他发了消息,说这么忙下去自己快早更了,邢仲晚笑着摇头。这时候薛清进来一条语音,“老邢,听说祁四被打断了一只手,今天还被请去喝茶了,据说是被当场抓住聚众吸粉,不仅吸还卖。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换届的风口浪尖上就出了这事情,你家小云儿做的吧。够狠!” 邢仲晚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不一会一条通话申请发过来,邢仲晚接了。 “老娘消息灵通着呢,这次祁纵成是压不住了,你等着吧,明天的头条肯定炸天!你家小云可真是狠,怎么说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邢仲晚仰躺在床上,“他们想要他命的时候可没想过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薛清大笑,“这就护上了,得得得,不和你废话了,还一堆活。上次你让老成查的那个人,我刚摸着线,人就突然消失了,这事情不简单,有人和我们的目的一样呢,你猜会是谁?老邢啊,我看你就别操那些心了,你家祁匀就是一只在你面前装乖的小狼,爪子都收着呢。吃不了亏,不过我也提醒你,可千万别被小狼爪子抓了,可是会疼的!” 邢仲晚哼了一声,挂了,将手机往床上一丢。 收了狼爪子的小狼只在自己面前装可怜哼哼戚戚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轮椅的声音传来,邢仲晚起身看见在门口的祁匀,伸着手在半开的门上敲了敲,“我可以进来吗?” 邢仲晚笑道,“如果我说不可以,你是不是就不进来?” 祁匀也笑了,“那我就在门口等,直到你答应我进来为止。” 邢仲晚走下床,在祁匀面前蹲下来,抬起头看着他,“那么亲爱的王子殿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 祁匀的脖子有点红,“我来接我的公主回房睡觉啊,不知道公主愿不愿意和我走呢。” 邢仲晚爽朗的笑声传来,祁匀心里松了一口气,脸却更红了。 “没见过撩人把自己撩脸红的。” 邢仲晚看着面红耳赤的祁匀,就算你在别人眼中有多么不好,在我心里你始终保有一丝良善,我始终相信你的心也有柔软的那面。 祁匀摸着邢仲晚的脸,弯下腰凑近,“晚晚,我可以亲你吗?” 这话说的小心翼翼,邢仲晚看着他,很仔细。 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这么近的看他,就算是最后的放纵吧。 邢仲晚勾住祁匀的脖子,抬起下巴亲了上去。 唇舌纠缠在一起的瞬间,祁匀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晚晚主动亲自己了。那种愉悦从心底荡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忍不住上前抱紧他,那股松木香越发的浓郁,祁匀想,他和晚晚又近了一步。 陈瑛拿着手里的文件仔细的看了几遍,“陈秘,确定要发吗?这件事情是不是请示一下匀少爷。” 陈瑛将文件递过去,“就按这个做吧,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好的导火索,决不能给他们一丝的机会。” “可是这么做,少奶奶他……” “找一些角度刁钻的,不要露正脸。” 手下的人还在犹豫,陈瑛沉着脸,“出事情我担着,你照我说的去做!” 陈瑛揉着疼痛的额角,匀少爷,虽然不知我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我已经尽力了,为了您也是为了老夫人生前的嘱托,陈瑛无愧于心。 第四十三章 舍不得又怎样 第二天的新闻果然炸了,祁纵成那头一直保持沉默,铁证石锤,辨无可辨。正在紧要关口,祁纵成和祁四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可惜后院失火,他那几个私生子在外头借着他的由头非法占用土地被揭了出来,一时间祁家被推上风口浪尖。 沈清虹看着报纸,嘴角一扯,摘了老花镜揉着太阳穴,“老李啊,你说匀儿这事情办的可是一点后路也不留啊,他这是打定主意连祁家也不要了。” 李叔端着药递给沈清虹,“小姐,好好修养,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 沈清虹将碗一推,“不喝了,喝了也没用,我这身子也没多少时间好熬了。经了这一劫,匀儿也是终于想明白了,祁家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不要也罢。李叔,我死了以后,沈家就交给匀儿了,他就算再不喜欢我,沈家也是母亲的母家,看在母亲的份上他会好好守着的。咳咳咳!” 李叔神情黯然,“匀少爷对您……您……对您成见太深!” 沈清虹淡然一笑,“无所谓,只要他能守住沈家误会我又怎么样。这孩子生来脾气就刚直,做事情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外人看他总觉得太过狠辣。但是母亲身边出来的孩子,就算再狠心里也有一份柔软。沈家在他手里,我放心。” 外头的新闻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在江南这个小度假村里,仿佛一切都被隔绝了,邢仲晚带着祁匀在钓鱼,一个上午啥都没钓上来。邢仲晚看着空荡荡的水桶,心里这个郁闷啊,还说晚饭吃个鱼汤的。一转头看见祁匀头上盖着帽子,眼睛微眯着快要睡过去了。邢仲晚歪着头好笑的看着,从一边摘了一片叶子,撩着祁匀长长的的睫毛,真的好长都能接住一片小叶子。邢仲晚玩心大起,又往他身上靠过去,突然祁匀张开眼,睫毛上的叶子掉了下来,那双眸子无神的寻着邢仲晚,一双手环住邢仲晚的肩头,“别玩了!”这么说着,却忍不住弯**子捧着邢仲晚的脸在他的额角亲了一口。 “晚晚,真香!” 邢仲晚一愣,故作严肃道,“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嘛?就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 祁匀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就调戏你!” 邢仲晚咦了一声,一回头看见陈瑛拿着手机,邢仲晚起身拿着鱼竿和水桶换了个地方。 邢仲晚走远,陈瑛将手机伸到祁匀面前,“匀少爷,祁老的电话!” 祁匀脸上的暖意散去,接过手机放在耳朵边,清冷的声音叫了一声爷爷。 电话那头祁纵成压抑着怒火,“祁匀,你知道你这样做对祁家会有什么影响?外头那些你看着不顺眼,你要处理可以,但时机不对!可四儿是你亲弟弟!你也下的了手?” 祁匀漠然的听完祁纵成的一番话,示意陈瑛推自己进屋,“爷爷,祁四背着我勾引邱家女儿,把她父亲畏罪自杀推到我身上,诱导她在我车上动手脚,害我的时候,他想过我是他亲哥哥吗?爷爷,您不是在一边看的也很开心吗?” “祁匀!你……你这个不孝子!”怒火压不住祁纵成的好教养。 陈瑛将祁匀推进屋,递给他一杯水,祁匀喝了一口,“你们都想要一个木偶,听话就好好养着,脱离了掌控恨不得把他断手断脚。我不喜欢做木偶,你们断我手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被亲人背叛的切肤之痛,我怎么能不一点一点的还给你们。爷爷,这才刚刚开始!” “祁匀,你以为你背后有沈家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把祁家搞臭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现在收手,看在你是我嫡孙的份上,我还能既往不咎!” 祁匀抬起手,翻转,将杯子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倒在地上。 “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再回祁家。” 祁纵成气的声音发抖,“那你身边的男人呢?你也不在意?” 祁匀的手一顿,周身泛着冷气,“你敢动他,我让整个祁家陪葬!” 手一甩,漂亮的玻璃杯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祁纵成差点摔了手里的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泪痕未干的祁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一个一个的简直要把我气死!大儿子就是来讨债的,小儿子就是个傻的,被下了套还不知道,被关进去还想着要把那女人也救出来!这回怕是连他自己都保不住了!” 祁夫人脸色大变,“父亲,四儿是您的嫡孙,也是华安的儿子啊,您不能不救他!” 祁纵成沉着脸,不禁在心里盘算,眼下祁家真是无可用之人了,祁匀已经和祁家离心,祁四……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祁纵成的秘书慌张的进来在祁纵成耳边说了几句,再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 祁纵成眉心紧锁,看着祁夫人的眼神就如同一把利刃,“人呢?” 秘书小声说,“人在外面已经带过来了。沈家说了,如果这还不够还有亲子鉴定书他们也可以带过来!” 祁纵成揉着眉心,吩咐秘书出去。祁夫人看着祁纵成的眼神不对,慌忙起身,“父亲!您……” 啪的一声脆响,祁纵成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祁夫人扑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祁纵成气的浑身发抖,将手中一叠摔在她的身上,“关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绿帽子戴到我祁家头上!别以为我不敢动你,这件事情就是闹到你父亲那头,我祁家也留不得你!还有那个孽种!就给我死在牢里!” 祁夫人慌乱的爬起来,抓起地上的一张纸,一时间脸上血色尽失, “不,不是的……不是的父亲!” 祁夫人想起身,她爬过去拉着祁纵成的裤脚,被祁纵成狠狠踹倒在地,“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我还奇怪你为什么费尽心思要留祁匀的孩子,原来祁四是你和这个男人的孽种!你!你!” 祁纵成气的血压升高,差点晕过去。祁夫人扭头看着门口被保镖压着低着头发抖的男人,软瘫在地。 千里之外的江南,邢仲晚被祁匀拉到屋外茶园,正抱怨大晚上的没事找事。祁匀拉着他的手,邢仲晚打了一个哈欠,突然爆竹声起,烟花在空中炸开,邢仲晚来不及收回嘴,看着夜空中一个一个闪开的烟花,拼凑成一个大大的晚字。邢仲晚抬着下巴,被吓到了。此起彼伏的烟花声不绝于耳,邢仲晚愣愣的低下头看着祁匀,“你哄小姑娘呢?” 烟花的光亮将祁匀的脸映衬的格外温柔,“喜欢吗,晚晚,再过五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生日那天我不能给你庆祝,希望你能喜欢。” 邢仲晚的鼻头有些酸涩,他侧过头吸了一把鼻子,那句喜欢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祁匀握着他的手,小心的在他手心挠了一下,“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再想别的……” 一个吻,落在祁匀的唇间,祁匀怔了,鼻尖悠悠的松木香暖了他的心。他伸开手环住邢仲晚的脖子,吸允着他柔润的唇。 烟花下,两人相拥的样子无比美好,身边的随从都小心的转过身体。 邢仲晚抱着祁匀消瘦的身体,第一次心里有些不舍得,不舍得祁匀的这份心意,更不舍得祁匀这个人。 邢仲晚回房间洗澡,从浴室出来经过镜子看着自己微肿的嘴唇心情十分复杂,对于刚才主动亲吻祁匀的举动邢仲晚没法解释,就是不由自主。 拿起毛巾擦干头发,手机响了起来,视频里薛清看着邢仲晚的嘴唇笑得一脸暧昧,“说实话,你干啥了?看你小嘴肿的?” 邢仲晚哼哼了两下,“没事,我挂了啊。” 薛清忙说道,“不逗你了,明天我带着高教授他们过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祁家可不太平,祁匀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江南,手术还得回去做。” 邢仲晚想了想,“应该快了,到时候和你们汇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薛清大笑,“不要和我煽情,我要实际的!你下头几个小鲜肉我看上好久了!” 邢仲晚脸一黑,“老子的摇钱树你也惦记!滚一边去!” 薛清收了笑脸,“说真的,老邢,在那边一切小心,自己保重!” 邢仲晚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今天的头条新闻,捂着闷痛的脑壳,这段时间是不平静。 隔天一早,邢仲晚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他皱着眉头醒来,将祁匀放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拨开,怕吵着他拿着手机出了房间。 “什么事情,一大早的。” 薛清气急败坏的,声调很高,“气死我了,老邢,你快看今天的新闻!” 邢仲晚挂了手机,调出新闻页,脸上漫不经心渐渐退去,神情越发凝重。 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邢仲晚按了接听,神情已十分不好。 “老邢,你看新闻了吗,祁匀这小子,算计到你头上来了,他还有没有良心!” 邢仲晚阴沉着脸,“闭嘴!” 第四十四章 祁匀,你不要骗我。 薛清给成正哲打了电话,“刚才是你给老邢打电话吗?难怪我再打就打不进去了。” 成正哲那边很吵,他用英语说了一声会议取消,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老子都快气炸了。” 薛清问道,“老邢怎么说。” “他让我闭嘴!” 薛清良久没有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闭嘴。” 成正哲拉开领带,一把抓了头上的假发,“祁匀是真狠,我还以为这小狼崽子还有点良心,没想到!也是!你看他这一步步走下来,先是祁四被抓,再是祁家那些个私生子的事情爆出来,再到今天他是没想给他亲妈一条生路啊。这件事情表面上针对关央,实际上是要拖垮祁家,谁不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时候爆出个惊天大绯闻,祁家这回是没法收场了。” “最可怕的是祁匀的心思,心机太深了!你心机深是你本事,但不能把老邢拖下去啊。老邢放了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这回该多难过。” 薛清抿着嘴,看了一眼在机场准备登机的高教授,“你放心,这边有我,到底什么情况我回国就清楚了,你也别急,好好工作。老邢把这一大摊子交给我们,我们要干好了。而且……老邢的性格,我相信他,关键时刻还是很沉的住气的,我先挂了。你先忙!” 薛清挂了电话,笑着走向高教授,高教授指指她,“薛小姐似乎有烦心的事情。” 薛清摊开手,高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不是担心祁先生的病情?大可不必太担心,祁先生手术成功的几率非常高。” 薛清有些疑惑,“不是说不到五成吗?” 高教授笑道,“没错,初步的诊断的确如此,但是经过我们双方的会诊,情况已经好了很多,我们和祁先生的秘书陈瑛先生沟通过,他们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吗?那实在太遗憾了。” 薛清愣在当场,手里的护照和机票差点就要捏烂了。 “祁匀!!!!” 沈清虹拿着手里的报纸,一边的护士要上来替她打针,她挥了挥手,小护士拿着药出了病房。 “这是怎么回事?”沈清虹将报纸狠狠的摔在病床上,一边的秘书擦着额头上的汗。 沈清虹闭上眼睛顺了一会气,“让陈瑛别私下里搞小动作,他就是不听!你告诉他们把这个新闻压下去。” 秘书擦着脑门上的汗,“恐怕不好压,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 沈清虹直起身子,“那就找影响更大的事情给我压下去!咳咳咳咳!” 沈清虹一阵剧烈的咳嗽,“让老李进来!” “是,董事长!” 一会李叔进来,沈清虹将报纸递给他,“看到了?祁家怎么样我不管,邢仲晚那孩子不能被牵扯进来,你把当年的视频透出去,还有把陈瑛给我叫回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邢仲晚拿着手机在洗手间坐了许久。虽然照片角度选的很好,几乎没有他的正脸,但熟悉他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然成正哲和薛清也不会一大早就怒气冲冲的给自己打电话。 角度选的很暧昧,他和祁夫人的照片是祁匀被下药,他约见祁夫人的时候拍的。和祁四的照片,他躺着,祁四弯着腰看他,姿势角度很是暧昧,是那次祁四来找祁匀被自己打的那次拍的。 邢仲晚握着手机,形容不出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心情,突然一条推送进来。邢仲晚点开,一下子就明白了,真正的大料在这呢! 那条新闻借着几张偷拍的照片,说的是祁家母子私生活混乱,母子抢一男,要不是邢仲晚是当事人看照片他都要信了。这是导火索,下面爆出来的祁四不是祁家亲子,是祁夫人和情夫所生这才是重点。 真是高潮迭起,一环扣一环,安排的严丝合缝,邢仲晚都要拍手叫好了。 已经筹划多久了,这些偷拍的照片,一直都有人跟着他,不仅跟着还一点一滴的记录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难怪薛清他们会这么生气,怎么想这件事情和祁匀都脱不开关系。 邢仲晚将手机放在洗脸台上,抹了一把脸,要不是他和祁匀相处这么些天,如果不是对祁匀的了解,他都快信了。 起身打开门出了洗手间,走到床边祁匀还在睡着。邢仲晚看了他一会,给他盖好被子,打开门出了房间。还没走几步就看见陈瑛,邢仲晚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面前,“你这么做,祁匀知道吗?” 陈瑛站直身体,不卑不亢,“少奶奶,您带着镯子我必须叫您少奶奶,但沈家的继承人不能娶一个男人!” 邢仲晚笑了笑,突然一拳挥出去,陈瑛一个踉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四分五裂,“我最讨厌有人拿我做文章,祁匀现在身边正缺人,我不为难你。” 邢仲晚蹲**子,一把抓过陈瑛的下巴,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陈瑛疼的满身大汗。 “还有,你给我记住。我对沈家没兴趣,但祁匀想和谁在一起,你也没资格管!” 甩开陈瑛的下巴,邢仲晚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下了楼,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却没有一丝笑容。 祁匀喝着小米粥,微微的侧过头,“晚晚,你今天心情不好?”邢仲晚放下手里的叉子,“没有啊。” 祁匀皱着眉头,“不对,气氛不对,你要是心情好可不是这种状态。” 邢仲晚撑着下巴,“那我该是哪种状态?” 祁匀放下手里的碗,手伸过去拉住邢仲晚,“怎么了?” 祁匀问的小心翼翼,邢仲晚看着他,突然觉得祁匀这个人他其实也没弄多明白。 “祁匀,你找人跟着我?” 祁匀顿了一下,随后收回手,有些紧张的抓着盖在膝盖上的毯子,良久…… “我是为了保护你,没有其他的意思。” 邢仲晚轻笑一声,“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跟着就跟着呗,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们明天就回去了,我今天出去逛逛,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江南。” 祁匀这回没有开口阻拦,只是在邢仲晚走了以后,沉下了脸。 “陈瑛呢?” 身边的随从忙上前两步,“陈秘被董事长叫回去了,现在应该在机场。” 祁匀操纵着轮椅,出了饭厅,“把今天的新闻念给我听。” 随从低下头,和身边的人互相看了看,祁匀沉着声音,“快!” “是!” 祁匀听完,久久没有回应。身后的随从冷汗直流,小心翼翼的问道,“匀少爷,您!” 祁匀闭着眼,看不出他的情绪,“把那条新闻压下来。” 随从弓着背,“匀少爷,董事长已经下命令压下来了,还让我给您传句话,陈瑛忠心老夫人半生,还请您给他一条活路,人,她先带走了!” 祁匀双拳紧握,有血滴落在膝盖的毯子上,祁匀张开眼,满目的阴狠,“沈清虹!” 晚晚是他的底线,谁都碰不得。 邢仲晚就着老钟叔做的白水煮虾吃了两碗饭。老钟叔递过丝巾帕子给邢仲晚擦嘴。 “少爷心情不好。” 邢仲晚笑眼眯眯的回道,“怎么看出来的。” “您只要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吃白饭,小时候被老爷训,您一口气可以吃三碗白饭。”老钟叔起身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祁匀端起一边早已准备好的香茶,“我就是心里有点闷。” 老钟叔停了动作,“祁家那位的确行事太狠辣了,少爷这是失望了?” 邢仲晚笑着伸长伸臂,两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青石板地砖。 “你也觉得是祁匀做的?祁匀这个锅是背大了。” 老钟叔走到邢仲晚身边,看着他忧郁的眉眼, “少爷您一直活的很通透,您的性子大多随了老爷,但隐忍不发这点像足了小姐。有一点您比小姐看的明白,您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老爷当年殚精竭虑让您和小姐远离是非,您也很清楚,一旦回来是非也会自动找上你,祁家那位是您的变数,其实您已经有了答案也决定日后的路,又能烦恼什么呢。您就是心里太明白,明知不可又舍不得。感情这东西该放不放就成了魔障。” 邢仲晚一把搂住老钟叔,“哎哟我的老钟叔哎,这么大了还要你操心,晚晚错了。” 老钟叔拍着邢仲晚的背,“少爷就算七老八十,在我心里您也是那个光屁股满屋子跑的皮孩子。” 邢仲晚嘴角的笑意慢慢退去,“这次我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您,您要保重身体。” 邢仲晚傍晚时分回来,手里拿着一包茶叶,四处找祁匀没找着,最后在茶园边的小池塘发现了人。 邢仲晚走过去,刚想说话,就看见祁匀摊开的手掌心上四个半月形的伤口,这是多大的力气才能弄成这样。 邢仲晚回屋拿了消毒的药水,回来蹲在祁匀身边,一碰祁匀的手,祁匀反射性的向后一缩。 邢仲晚用力的拉过,“我知道不是你吩咐人做的。” 祁匀的手停在半空,邢仲晚拿了棉花沾了碘酒给他消毒。 “以后生气,能别拿身体出气吗?我把你养成这样花了我多大的力气,你就这么不爱惜。” “晚晚!”低沉暗哑的一声呼唤。 邢仲晚哎了一声。 将他两只手都处理好,祁匀怔愣的看着地面,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邢仲晚上前环住祁匀,将他身后的薄外套搭在身上。 “你以前说过,不喜欢人骗你。” 邢仲晚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祁匀被风吹乱的刘海,摸到他干燥的嘴唇。 “我也是,互相利用是这个圈子的潜规则,我理解也能接受。但我讨厌欺骗,被欺骗的心是会疼的,我不喜欢疼,更不会原谅!” 祁匀的脸色有些不好,邢仲晚靠近祁匀的耳边,松木香混杂着碘酒的味道, “所以……祁匀,你不要骗我。” 第四十五章 你们不适合。 邢仲晚和祁匀下了飞机,刚到停车场开了手机,铃声就响了。 邢仲晚将祁匀抱进车里,关上车门看了眼来显接了起来。 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淡淡的说了一声好。 随后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下来邢仲晚对着里头的祁匀说道,“我有事情你先去医院,我办完了就去医院和你汇合。” 祁匀点了点头,“小心一些,早点回来。” 邢仲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祁匀瘦削的下巴,“你听话一些,不要闹脾气。” 祁匀抓过邢仲晚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我会听话,多事之秋我有些担心。” 邢仲晚小心的抽回手,“放心。”对着前头的司机吩咐了几句,看着载着祁匀的车缓缓的离开。 邢仲晚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双手插着裤子口袋慢慢的走向安全出口。 出了停车场,一阵冷风随着打开的窗户进来,直冲祁匀的脑门。祁匀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蹙。心口莫名的有些慌,在江南小池塘边邢仲晚的那番话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悬在他的心口。 晚上半夜惊醒他总是下意识的摸摸床边,摸到邢仲晚温热的身体他的心才安定一些。 前头的司机看着祁匀的头发被吹乱了一些,小心的问道,“三爷,要不要将窗户关上?” 祁匀侧过脸,从车窗飘进来的冷风夹扎着汽车尾气和粉尘的味道,江南清新自然的空气,祁匀竟然有些想念。可是不一样了,从回来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就已经开始悄悄的改变了。 邢仲晚叫了一辆出租车,他从车上下来付钱给司机,司机看了看气派的大门,又看了看姿容艳丽的青年。 “这地方我也就在新闻杂志上看过,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来这。” 邢仲晚接过司机找给他的钱,轻轻一笑,“这地方可没什么好的,里面都是妖魔鬼怪。” 说完径直朝着大门走去,司机一副惋惜的表情,这么漂亮一人,怎么脑子有问题呢。 邢仲晚按了门铃,不多会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对着邢仲晚弯了弯腰,“您来啦,董事长等您很久了。” 邢仲晚拿下墨镜,对着老人点点头,“沈家为我开了大门,我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老人不语,伸出手为邢仲晚引路, 邢仲晚突然回过头,“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 老人一脸笑意,“您记性真好,少时我有缘得见少爷几回。” 邢仲晚将墨镜放进口袋里,他一看这个老人家就觉得面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原来是小时候的缘分。 邢仲晚随着老人家进了沈家。沈家的主楼是个三层楼的建筑,满满的欧式风情,主楼前面是个非常大的花园种满了迷迭香。一路过来,佣人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偌大的庭院过分安静了。 邢仲晚跟着老人上了二楼,刚上楼梯,邢仲晚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不时的咳嗽声。心中明白了大半,看来传言是真的,沈清虹的确病的不轻。这个想法在邢仲晚见到沈清虹后被一下子推翻了。 躺在床上的人十分的虚弱,身体连着仪器,手上挂着水,骨瘦如柴。邢仲晚都怀疑她能不能活过明天。 沈清虹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眼看到邢仲晚后怔住了,她挣扎着要起来,邢仲晚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坐在床上。沈清虹看着邢仲晚,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和不可思议。 “邢雁吟?” 邢仲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她盖好被子,“您认识我爷爷?” 沈清虹笑了笑,“你长得真像他,只这双眼睛却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邢仲晚一愣,“您认识我母亲?可我没听她说起过您。” 沈清虹眼眶微红,“我和你母亲是自小的情分,可惜当年我没能帮你们一把。” 一边的老李端了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沈清虹摆了摆手,“拿下去吧,我和这孩子说说话。”老李低下头叹了一声,邢仲晚看着沈清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我这身体顶多还能拖一个月,怎么的也要等匀儿做完手术我才能死。” 邢仲晚看着照片上穿着学生装的两个少女,一个绷着脸严肃非常,一个笑意吟吟青春靓丽。 邢仲晚的双手轻轻的拂过,“祁匀笑起来跟您非常像。” 沈清虹一愣随即大笑了来,连带着一阵止不住的咳嗽,那单薄的胸膛看着让人有些胆战心惊,感觉随时会碎。 “匀儿可是很少在我面前笑的,从小就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一点都不像其他小孩子那般,至于撒娇装可爱那更是不可能。疼了痛了有委屈全都藏在心里,脾气倔,执拗起来谁的话都不听。母亲在时还好些,母亲一走回到祁家,这孩子的性格变得更加糟糕。我到现在还在后悔,那时候我就不该让他回祁家,咳咳咳……可想想,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不那么做,怎么自保。” 沈清虹歇了一会,“照片的事情,我代陈瑛向你道个歉,他这个人一根筋,脑子还没转过来,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邢仲晚不语,只是看着沈清虹。沈清虹喘了几口气,邢仲晚拿了一边的水杯递给她。 “祁匀的眼睛其实另有隐情对吗?今天和您聊到这里,和我之前想的有些不一样,您从来就没害过祁匀对吗?” 沈清虹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在一边,“你真是一个通透的孩子,难怪匀儿喜欢你。” 邢仲晚想不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尴尬。 沈清虹道,“这孩子对我的成见这辈子是没法解了。他恨我也好,我也快死了,只要沈家能交到他手里,我也能安心下去见我母亲了。” “您今天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邢仲晚看着沈清虹,心底有了一丝怜悯。这么一个诧叱风云的人物,到了最后也只有自己一人孤单的等待死亡。 “我就是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看看浅翊的孩子。” 邢仲晚道,“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沈清虹笑笑,“你爷爷当初留的暗线我母亲临死前交代过,只要一动那必然就是浅翊的孩子回来了,如有必要,沈家要动用一切力量护着你。” 邢仲晚挺直了后背,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我爷爷和祁老夫人是……故交?”当年在爷爷葬礼上仓促的一面,祁老夫人神情淡然,邢仲晚以为两家也就是面子上的往来。后来祁老夫人帮了他和母亲,邢仲晚也以为是老夫人的一时善心,没想到竟然渊源颇深。 “我母亲和你爷爷是相交多年的挚友。后来我母亲嫁进祁家,为了避嫌才掩饰了这段关系。” 沈清虹说完,盯着邢仲晚手腕上的镯子,“你手上那只镯子还是你爷爷当年送给我母亲的,都说祁家一条梧桐廊,取的是凤凰栖梧桐的意思,寓意我沈家孩子都能得良配。我母亲死后立下遗嘱,这个镯子的主人能继承她在沈家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祁匀把它给了你,不仅是相信你也是认定了你。” 邢仲晚听得愣住了,他看了看手腕上那雕工精致的凤凰纹,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沈清虹看他这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哀痛,“你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你就喜欢。你要是能和祁匀在一起,我就是死了也能笑出声。可匀儿偏偏又是那样的性子。你们两个不合适。” 邢仲晚抬起头,这个才是今天找他来的目的。 沈清虹直起身子,伸手盖在邢仲晚的手背上,“孩子,我是一个快死的人,祁匀的性子我太了解。我只请你看在我们两家曾经的渊源,要是匀儿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也请你……咳咳咳。” 沈清虹弓着身子,咳得脸色发青。邢仲晚拍着她的背,“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沈清虹抓着邢仲晚的手,枯瘦的指节隔得人生疼,“匀儿太在乎你,如果真有一天到了那一步,给他留些念想,让他能撑过去。我在这里拜托你了。” 沈清虹眼眶泛红,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邢仲晚不忍再看,低下头应了一声,“我答应您!” 审讯室,祁四形容憔悴,头发蓬乱,瞪着血红的眼睛,“我母亲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出去。” 老胡的脸色也十分不好,“这件事情很不好办,夫人已经被禁足了,您和邱小姐的……视频……老爷正在气头上,您……先等等,等这件事情过去……” 祁四一拳砸在桌子上,“等!你们让我怎么等?怎么会有我和那个死女人的视频流出来?祁匀,一定是祁匀干的。为什么不压下去?为什么!爷爷,一定是放弃我了,一个有污点的祁家人怎么做继承人!” 祁四卸了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老胡心里很清楚,祁四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祁纵成现如今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祁家的耻辱怎么可能还会救他。 “老胡,你帮我,你让我出去!我要见祁匀,他把我害成这样,我绝对不能让他好过!哈哈哈哈,祁匀,凭什么你瞎了残了,还有沈家帮你,我也是奶奶的孙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如你,我祁沅到底比你差了什么!哈哈哈,你搞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祁匀,你给我等着!我要弄死你!” 老胡看着已经疯癫的祁四眉头紧锁,现如今是个死局,祁夫人已经自身难保,他得为自己选好退路。 第四十六章 沈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 邢仲晚走了,沈清虹看着手里的照片,干枯瘦长的手指在那一脸严肃的少女脸上拂过,最后将照片反过来压在枕头底下。 闭上眼,眼角滑过一丝泪痕。 “浅翊,你怎么都不叫邢雁吟爸爸。” “我们又没有血缘,我才不叫呢,你不也从来不叫他叔叔。” “邢雁吟那么年轻哪里像我叔叔!” 沈清虹张开眼,一边的李叔递了帕子过来,沈清虹看着那帕子发了呆。 “邢雁吟说我们以后要少见面,要避嫌。” “浅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就算不能常联系你也不要忘了我。” 沈清虹接过帕子,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 “我们的婚姻从来就不由自己做主,清虹,你有喜欢的人吗?” “浅翊,与其像我妈那样为了利益不得不嫁一个不爱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心口一阵憋闷,嘴里一股腥甜,老李眼眶发红,“小姐,不要忧思,您的身体受不住!” “清虹,我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浅翊?浅翊!” 沈清虹一口血吐出来,染红了手里的雪白帕子。 “邢雁吟让我嫁给邢正平,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愿吧。” “浅翊,那小子看着斯文儒雅,其实花花肠子多了去了,你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清虹,我很羡慕你,一辈子都活的很自我,这是我求不来的。” 李叔收走了沈清虹染血的帕巾,护士进来给她挂上水。冰冷的药水随着血液流进身体里。 “母亲呢,我有事情找她。” “小姐,夫人和邢家老爷说话,你不能进去。” 邢雁吟也来了,刚好,我这就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浅翊。 书房门半掩,沈清虹只看见邢雁吟的背影,“毓雅,他们母子我无人可托付,我死后还请你照看他们一二,让他们平安出国,远离是非。” 她母亲轻叹一声,“你当初就是太执拗,引狼入室啊,苦了他们母子,放心一切有我。” 沈清虹悄悄将门关上,到嘴边的质问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虹儿,你出国一段时间,把事情办好再回来!” “为什么?母亲,现在浅翊他们母子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怎么能走!” “听我一句,邢家的事情你不能插手,我知道你和浅翊姐妹情深,但这时候情这个字就成了拖累。我们和邢家一直以来的交情,你都忘了吧。” 沈清虹按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肺部,脑海中突然闪现出那张不拘言笑的脸,嘴角一扯,想起不久前还坐在自己身边的邢仲晚, “浅翊啊,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真好。可惜我们匀儿没那福气啊。” 祁匀进了医院,安排做了初步的身体检查。换了病服进了病房,刚靠躺下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祁匀说了一声进,一阵陌生高跟鞋的声音。祁匀淡定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是哪位?” 薛清走到床位,双手交放在胸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祁匀,真是一副好相貌。 “我是薛清。” 祁匀微微侧过脸,“原来是薛小姐,害你亲自跑一趟,辛苦了。” 薛清哼了一声,坐在不远的沙发上,“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就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过来看看。” 祁匀很淡定,“我知道你是为了晚晚,但还是谢谢你。” 薛清看他坦然自若的样子,心里起了一把火,虽说他和邢仲晚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外人也插不了手。但邢仲晚是谁,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薛清把他当亲弟弟似的疼。比起祁匀对外头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对邢仲晚的那点欺骗真的就不算什么。可是薛清忍不了,这种带着算计的喜欢,会给邢仲晚带来伤害。 “祁三爷,你为了留下他真是废了不少心思,可是谎言总归是谎言,你就不怕他知道?” 薛清抬起双手看着自己那血红的手指甲,眼里有着不屑。 祁匀面色不变,只淡淡说了一句,“薛小姐的话,我不明白。” 薛清起身捋了捋西装下摆的褶皱,“听不明白,没关系,以后会懂的。”薛清踩着高跟鞋出了病房,祁匀的脸沉了下来。 走廊上,邢仲晚提着保温盒迎面和薛清撞上了。 “你怎么来了?”邢仲晚笑笑,薛清斜了他一眼,“来看看你的宝贝。” 邢仲晚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怎么回事?听你的口气像是有什么不顺心啊。” 薛清指了指他手里的保温盒,“给里面那个的?” 邢仲晚点头。薛清一把拿过,打开盖子,拿过一边的勺子就开始吃,“里面那小子不值得你对他那么好,老娘帮你吃了,我都多久没吃过你做的粥了。” 邢仲晚坐在她身边,看着薛清大口吃着本来准备给祁匀的粥,心里有些不安,“到底怎么了?有事情别瞒我。” 薛清吃了几口将手里的保温盒塞回他手里,“老娘累死了,回去睡觉了,倒时差,有事情电话联系。” 说完起身,扭动了几下脖子,这时候,走廊尽头过来一队人,走在中间的是个颇威严的儒雅老人。薛清一个回头,拉着邢仲晚拐进一边的楼梯间。 两人透着门上的玻璃看着一队人走过去。 邢仲晚皱着眉头,“是祁纵成。” 薛清拉着邢仲晚下了楼梯,“你先跟我回酒店,祁匀有沈家人看着,祁纵成不会对他怎么样。你在这里不方便,毕竟你的身份……” 邢仲晚会意,“那我们先走。” 薛清一把拦住邢仲晚,“姐带你去吃好吃的,江南菜怎么样,我知道有一家很正宗。” “你个吃货,不是说累要回去睡觉吗?还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睡觉啊,大少爷!走走走!” 邢仲晚笑嘻嘻的,下楼梯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是笑着,但眼里全是冷意。 祁匀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祁纵成将人都支了出去,站在祁匀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祁匀,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不要以为有沈清虹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就算是亲孙子,你损了我们祁家的颜面,我也……” “爷爷。”祁匀抬起头一双浑浊的双眼对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祁家没人了吧?应该说现如今除了我这个在你眼里没什么用处的残废,您的下头已经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了。” “你!”祁纵成脸上闪过一丝怒容,被戳中心事他恼羞成怒。 “祁匀,不要忘了你姓祁!” 祁匀轻笑两声,脸上却一片漠然。 “我被送进郊区别墅等死的时候,爷爷怎么不说我姓祁。” 祁纵成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的双手发着颤,“你,好,很好!我祁纵成真是养了一个好孙子。你不肯收手是吧,那你身边的男人也留不得了。” 祁匀轻抬着眼角,“你威胁不了我,爷爷现如今应该知道奶奶那份未公开的遗嘱。我需要一个人搭上沈家的线,那个人只要不是你们的眼线是谁都可以。现在 我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没有镯子后头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只要我和沈清虹示好,我还是沈家的主人。奶奶说遗产是留给儿媳妇,一个男人算什么儿媳妇,一个幌子而已,爷爷您竟然认真了!” 祁纵成一惊,难道底下人查出来的有错,明明祁匀非常在乎他身边那个男人。邢家的私生子,如今邢家败落,也翻不起什么浪。 难道祁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混淆视听,还是一开始他们就走错了方向,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幌子? “我不信,毕竟连假结婚这样的事情你都算计的出来,虽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挑拨我和你妈的关系,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私心!” 祁匀很平静的回道,“爷爷,以前我还想争一争,现如今我不想了。我该换个地方玩了。我要回沈家,沈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 祁匀说的话不紧不慢,一个一个字掷地有声。 而放在被子里,垂在腿侧的手隔着薄薄的病服死死的掐着大腿。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爷爷何必花心思,您要对付的人是我。” 第四十七章 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邢仲晚和薛清上了车。薛清从车后头拿出一个接收器,调试了一下打开。 邢仲晚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这?” 薛清调高了声音,“我在祁匀房间放了窃听器。” 刚才进祁匀的病房,薛清在病床对面的茶几下放了一枚窃听器。 邢仲晚看着忙碌的薛清,有些无奈,“你这是想干什么?” 薛清关上车门,“让你见识一下,在你背后的祁匀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祁匀和祁纵成的谈话清晰的透过电波传出来,薛清点燃香烟,邢仲晚听到最后,将接收器一关,扭过头看着薛清,“还吃不吃饭了?” 薛清捏了手里的烟,仔细看着邢仲晚,他的脸色出奇的平静。 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一路上,邢仲晚半开着车窗嘴里叼着烟安静的闭着眼,不知道想些什么。 薛清抬手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邢仲晚张开眼,烟嘴被他咬的惨不忍睹,他拿下来看了看,“有什么好说的?” 薛清一拳打在方向盘上,“祁匀这个白眼狼,你对他这么好,你看他是怎么对你的!” 邢仲晚轻笑道,“还吃不吃饭了,都饿了。” 精致的包厢里,邢仲晚吃着霉菜梗神情平常,薛清气的喝了好几杯酒。 “别老喝酒,这家霉菜梗做的真是地道你也尝尝。” 薛清气的将手里的酒杯狠狠放下,“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好不好,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水喝了一口,“我难受什么?因为祁匀说的那些话?好吧,是有一些心里不舒服,但又能怎么样,我骂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很明显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况且他快要手术了……” 薛清提高声量,“邢仲晚!你知不知道祁匀连自己的病情都可以作为筹码。什么只有不到五成,他骗你的!回来的时候高教授和我说了,他早就告诉过祁匀这次手术风险性最后评估成功的几率非常大,祁匀为了拖住你,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之前那些照片,ok,我不计较!但今天他和祁纵成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可以认为他骗你是舍不得你离开,我怎么觉得他拖着你是想让你当挡箭牌!” 薛清气的脸色发白,邢仲晚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抬起头,“你说他的手术成功几率很高是吗?” 薛清哼了一声,拿过一边的红酒瓶子,倒在高脚杯里。 邢仲晚放下杯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却放空看着包厢里的一角,“那挺好的。” 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 薛清愣了,看着邢仲晚久久说不出话,最后仰起头干了杯子里的红酒,“你是真的喜欢上祁匀了。” 邢仲晚重新拿起筷子,挑起碗里的米饭一口一口的吃进嘴里不带停的。 薛清烦躁的挠着头顶的短毛,“当初我就该把你拖回去,也是!祁匀那张杀千刀的脸看久了就是石头也会动心,更别说他在你面前装可怜了!我真是后悔!这事情不能被娘炮知道,不然,他得提着刀过来把人砍了!这都什么破事,真他妈孽缘!” 邢仲晚将碗里的米饭吃的干干净净,“祁匀后天的手术,我们准备一下也可以回去了。” 薛清想对邢仲晚说几句,但嘴张开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邢仲晚的反应太淡定了,淡定的不正常。 薛清揽着邢仲晚的肩膀,“回去也好,一回来就这么多烂事,看来我们就是和这里犯冲,在国外多好,逍遥自在的。我们晚晚,要怎么样的美人没有,一个祁匀算什么。走走走,走了省心,回去以后拉上娘炮我们三个一起出去浪一浪,洗一洗晦气。” 邢仲晚笑了笑,视线却放在手腕的镯子上,久久没有回神。 邢仲晚给祁匀重新做了粥,烧糊了两遍。邢仲晚第三次淘了米,加了水将锅子放上灶台。看着亮红的火焰,邢仲晚突然将手里的木勺子重重的甩在水槽里。双手撑着水槽边,邢仲晚抿着嘴,祁匀你想怎么利用我,我不干涉,但你不能用你的病情做幌子,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邢仲晚闭上眼,平静了心情再张开时,那双漂亮的眼里已经没有一丝波澜。 邢仲晚坐在病床边看着祁匀安静的喝粥,手里把玩着车钥匙。 祁匀喝了几口停了下来,“晚晚,你今天特别的安静。”邢仲晚笑道,“是吗?可能是累了。” 祁匀伸出手摸索着,邢仲晚愣了一下,随后伸出手让祁匀找到自己,“那你回去休息一会,别累着自己。” 邢仲晚看着祁匀那恬静的眉眼,突然想起刚开始见到他的样子,祁匀现如今恢复成这样,他花了多少的心血只有自己知道。 邢仲晚道,“好,听你的。” 正说着,有人慌忙的从病房门口进来,“三爷,不好了!” 看了一眼邢仲晚,欲言又止。祁匀道,“你说吧。” “三爷,四爷被人保释出来了,您看这……” 邢仲晚起身,“我先出去。”接过祁匀手里的碗,祁匀抓住邢仲晚的手,“你晚上来吗?” “来的。”邢仲晚笑笑,双手插着裤袋出了门。 临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祁匀,坐在病床上的人熟悉又陌生,邢仲晚垂下嘴角,摸了一把脑后的辫子,这头发也是该剪了! 祁匀眉头紧锁,晚晚的情绪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莫名的心乱搅得他不得安生,是不是薛清和他说了什么?祁匀揉着发疼的额角,他该和晚晚说清楚。 “三爷,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祁匀摆了摆手,“不用找了,他会来找我的。祁四已经被逼的狗急跳墙了。祁纵成打的好算盘,故意找人将他保出来,是想让他找我的不痛快,他是认定我不会放过祁四,这招借刀杀人,想的真好。” 祁匀想了想,“派人跟着少奶奶,务必保护好他。” “是!” 邢仲晚一出医院就发现后头有人跟着,邢仲晚嘴里叼着烟漠然的看着后视镜,拿起手机给薛清打了电话,“我不过去看我妈了,后头跟着小尾巴。” 薛清操了一声,“老娘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真他妈想干死祁匀那小兔崽子!” 邢仲晚被她逗笑了,“文雅点不行吗。” 薛清那头呸了一声,“要不要把人引开。” 邢仲晚打了一把方向盘,“不用了,我带着后头的小朋友去兜兜风。” 随手挂了手机朝后坐一扔,邢仲晚狭长的眉眼抬起,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来,哥哥带你们漂移,你们可跟好了! 祁匀做完了最后一项检查被推回病房,听到身边的人在接电话,“什么?跟丢了?怎么能跟丢呢?快点想办法找出来!” 祁匀侧着头看过去,“谁跟丢了?” 随从小心的说道,“是少奶奶,派出去的人把少奶奶跟丢了!” 祁匀侧头,面色冷俊“找不回来,他们也别活了!” 身后的随从差点跪下,“是是是,这就去找!” “找谁呢?我的好哥哥,是不是把你身边的小美人弄丢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祁匀的正前方传来。身边的保镖飞快的护在他的前头。 “你还真有胆子来。” 祁四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一脸阴鹜,“我的哥哥,你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我当然要来谢谢你!” 左手还挂着绷带的祁四摘了头上的帽子,额头上是一道长长的新伤口。 “好哥哥,你这么心狠手辣,你身边的小美人知道吗?” 祁匀面无表情,“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第四十八章 一切到此为止了 祁匀回了病房,保镖退在门口守着。祁四拿过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祁匀,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这房里就留我们两个人,你就不怕?” 祁匀坐在轮椅上,一脸平静,“你虽然不聪明可也不傻,我要是出了事,你也得不了什么好。” 祁四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就想不明白,你就这么恨我,一点活路都不给,祁匀你的心石头做的?” 祁匀侧过头,“别离我太近,你身上那股味道我闻了不舒服。” 祁四沉着脸,“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你这性子真不讨喜。就是仗着比我早出生,成了长子嫡孙,凭什么我就得让着你。凭什么?奶奶喜欢你,爷爷也喜欢你,为什么你是我哥哥,你但凡弱一点残一点,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恨你。” 祁匀揉着隐痛的额角,“我们本不至于走到现在这步。我知道你喜欢抢我的东西,女人,地位。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来阴的,你可真有本事!” 祁四冷笑两声,干脆在祁匀身侧坐下,“你身边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可你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再痴心的女人等着一颗永远暖不了的心也会死心。邱家那个**,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搞到手,那**和我睡了这么久,祁匀你难道不知道?你知道,你就是不在乎!你把所有人都看成工具,你看的起谁?我就是看不惯你那高高在上的死样子。” “可是就算对你死心了又怎样,我让那**从你那里偷文件,她都不肯。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把她爹给拉出来,邱世豪在那个位子上这么多年能没有猫腻?他跳楼自杀我只能算在你头上。邱家那**可是恨死了你,我一怂恿她就答应了。哈哈哈。祁匀,你为什么没有死,车都烂了你竟然都能救回来,命真大!” 祁四摇头大笑,眼角笑出泪水,额头的伤口崩开,鲜血流下来落在眼睛里,祁四抬手擦了擦。 “我想你瘫了,母亲应该会全力扶持我,没想到她还是吊着你的命,不舍的你死。就要你一个孩子?你残废了,我他妈还是斗不过你,我不甘心,祁匀!” 祁四大喊,门口的保镖差点破门而入。 祁匀面沉如水,嘴角弯起,从祁四的角度看过去满满的轻视。 祁四心中恼火,正想扑上去,祁匀接下来的话让他停下了动作,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祁家的孩子,你是关央和他的情夫生下来的野种。” 祁四愣住,一脸的不可置信,过了许久他仿佛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不可能!你骗我!祁匀,你真是恶毒!你竟然编这样的谎话骗我!” 祁匀脸上的厌恶一闪而过,“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你出事以来祁家的反应,沈家从小对你的不闻不问。阿沅,你为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属于你的位置做尽了坏事,泼了多少脏水在我身上我不和你计较。你的存在就是祁家的耻辱,祁纵成留不下你,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 祁四疯狂的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不会的,母亲会救我的,母亲会救我的!”说到最后祁四的声音越来越弱,有些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关央不会救你的,她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通奸这种事是令家族蒙羞不可原谅的过错。祁家是留不得她了,就是关家她也回不去了。她拿什么救你,怕是巴不得要和你划清界限。我们这个母亲你还不了解吗,满脑子的利用算计,你还没看明白?” 祁四双目放空,额头的伤口鲜血横流狼狈非常,“你早就知道了,却一直忍到现在才说,你也没想过要给我活路!” “设计让我出车祸,你也不是没想过给我活路。阿沅,当个混吃混喝的公子哥不好吗?身份地位一样不少,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怨不得别人。” 祁匀冷冷清清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祁四抬起头双目红肿,“祁匀,你以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又比我们那个自私残忍的母亲好多少,血缘是刻在骨子里的。哈哈哈,你身边的小美人知道你自己给自己下药吗?我去找过那个女人,她说那天晚上是你给自己下的药,他知道你为了得到他用了这么龌蹉的手段吗?祁匀,哈哈哈,你以为你有多高尚,你也脏,脏到骨子里了,哈哈哈哈,给喜欢的人下药,你怎么做的出来,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祁匀冷静自持的脸上终于是裂了一道口子,“闭嘴!” 邢仲晚站在微微打开的病房门口,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祁匀的侧脸。阴郁美丽的一张脸,犹如一朵漂亮的罂粟花,漂亮而邪恶。 身边的保镖轻声叫了一声少奶奶,邢仲晚面无表情的后退两步,“别告诉祁匀我来过。” 说完,绕过身后的两个保镖,沿着医院长长的的走廊慢慢的走过去。 他答应过祁匀晚上要回来的,现在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头肿胀的难受,胃里一阵翻腾,一阵生理性的呕吐感袭来,邢仲晚拐进楼梯间,弯下腰一阵干呕但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眼睛憋的通红,心里翻起来的疼痛让他鼻头发酸,疼痛过后是一阵无法压抑的怒火,一只手扶着墙,那只翠绿的镯子刺痛了他的眼睛,挥起手腕,重重的向墙壁砸去,一下,两下…… 刺耳的碰撞声,手腕上尖锐的疼痛,抵消了一些心中刀搅般的难受。雪白的墙壁上鲜血溅开点点鲜红,啪嗒一阵脆响,镯子裂成两段掉在地上。 邢仲晚手腕上裂了一个血口子,鲜血一点点滴在地上,嘴角扯起一抹冷笑,断了,断了好,早就该这么做了。什么暗扣,什么解开的方法只有他知道,就这么简单而已。祁匀啊,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个假想的你,是你装的太像,还是我自己不想承认,什么起码在我面前你还是柔软善良的,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从始至终,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你啊! 邢仲晚的手腕缝了八针,薛清靠着墙壁皱着眉头,邢仲晚没打麻药,额头挂满了汗,脸色惨白,却始终一声不可吭。 薛清叹了一口气,对着缝合的医生说道,“医生拜托縫的好看些,这小子身上可是一点小疤都没有的。” 医生抬眼看了一眼邢仲晚,麻药也不肯打,也不知道再较什么劲。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把急诊室里的小护士都迷的脸红心跳,忙里偷闲都要来这诊室瞧瞧。 这么久了一声不吭,真能忍,脾气也真够硬的。 剪断医用胶布,医生开了一张单子递给薛清,“这几天要吃消炎药,按时来换药。”薛清笑着接过了,医生去接诊其他病人。诊室里只留他们两人。 薛清坐在邢仲晚对面,“麻药也不打,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做的?疼不疼?” 邢仲晚盯着仔细包扎好的手腕,“就是要记住这个疼!”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摔成半截的镯子,“找人接回去吧。” 薛清接过血迹斑斑的镯子,久久不语。 邢仲晚起身,对着薛清笑笑,那双狭长的眸子少了一些俏皮,多了几分冷冽。这是他回国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眼神。 薛清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却莫名的难受。 这才是真正的邢仲晚啊,曾经有个男人让他卸下伪装,但止于今天,一切回归原位了。 邢仲晚揽着薛清的肩膀,“一切到此为止了。” 第四十九章 不念过往,不负初心 祁四被拖出病房,祁匀胸口剧烈的起伏,祁四的话让他紧张起来,没错他也是个卑鄙的人,为了得到晚晚他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他应该坦白的,但是他不敢。天知道他祁匀也会有害怕的一天。瘫在床上身体坏的烂掉的时候他都没有害怕过,他不怕死,却怕暖人心的温暖不再加注在自己身上,那曾经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祁匀躺在床上,双手盖着双眼,病房里安静的可怕,门口的保镖不敢进去。直到门口出现一个戴着眼睛的高个男人。 他敲了敲门,站在门边叫了一声匀少爷。 祁匀没有动作,陈瑛走进去垂着头低下声音,“您就要手术了,董事长不放心让我过来跟着您。” 祁匀久久没有说话,病房里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气氛诡异。 祁匀拿开手,眼睛里布满血丝,嘴唇没有血色,“你下去吧,晚晚来了告诉我一声。” 陈瑛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邢仲晚走出急诊大楼,一走出来就听说有人跳楼了。邢仲晚看了一眼躺在推车上血肉模糊的人,神色淡然。死了也好,自己了结总比被祁纵成找到弄死强。薛清将手里的药递给邢仲晚,祁四跳楼了,这个结果倒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祁匀终于是把他弟弟逼死了,狠人!”薛清拍了拍邢仲晚的肩膀,去了停车场。 邢仲晚提着手里的药袋去了住院部。从电梯出来,邢仲晚第一眼就看见陈瑛。 “你回来了?” 陈瑛警觉的看了他一眼,却猛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安静的如同一捧清泉。 “少奶奶。”陈瑛对他完了弯腰。耳边传来邢仲晚的两声轻笑,那笑声里隐隐的轻蔑之意让陈瑛不解的抬起头。以往少奶奶这个称呼邢仲晚一直是不在意的,但是今天…… 陈瑛回过神,邢仲晚已经消失在了走廊上。 邢仲晚打开病房的门,走到祁匀的床边,拉了椅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祁匀张开眼,笑了笑,“晚晚,你回来了?” 邢仲晚拉了拉袖子将手腕上的绷带遮好,“祁四死了。” 祁匀一愣,随后放松身体,“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顿了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逼死了他。” 邢仲晚靠在椅背上,左手撑着额头,“没有,这是他的选择,有今天也是他咎由自取。” 祁匀侧过头,眼底有些不安,“晚晚,你总是能为我找到借口掩饰我心里的黑暗。” 邢仲晚弯**子靠近祁匀,祁匀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颊上,邢仲晚从口袋里掏出一串佛珠,缠绕在祁匀的手上,“这是我妈给我求来的,祁匀我把它给你了,希望它能消减一些你身上戾气。” 祁匀拉住邢仲晚的手,今天的晚晚有些奇怪。摸到他手腕的纱布,祁匀不确定的又摸了几下,“晚晚,你受伤了。” 邢仲晚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刚才来的路上不小心擦碰了一下,没什么大事。你先休息会,明天还要手术,我在一边看着你。” 祁匀摸着邢仲晚的手没有松开,“晚晚,如果我曾经做错了事,我和你坦白你会原谅我吗?” 邢仲晚抬手盖住祁匀的眼睛,“不要想有的没的,赶紧闭上眼睛睡觉吧,好好休息。” 祁匀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晚晚的手里有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我想第一眼就看见你,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邢仲晚拍了拍他的手背,“睡吧。” 祁匀闭上眼睛,邢仲晚那沉稳的呼吸让他疲累的身体很快放松下来,心里的不安最终没能抵住汹涌的睡意。 他还有很多时间,他会好起来,会变得更好,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求得晚晚的原谅,只要晚晚给自己机会。 祁匀睡熟了,邢仲晚挪开放在祁匀眼睛上的手,缓缓的下移来到他洁白修长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力,没错,只要一用力…… 邢仲晚轻笑一声,收回了双手,他看了眼祁匀,最后起身离开了病房。陈英守在门口一见邢仲晚快步跟了上来,邢仲晚回头,嘴角微挑,“我们应该没什么话好说,留步吧,陈秘。” 陈瑛身形一顿,不一样了……真的不一样了。 祁匀进手术室前剃光了头发,邢仲晚笑道,“真是一个俊俏的小尼姑。”祁匀的耳朵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还好病房里没别人。 “果然人长得漂亮就是光头也可以驾驭的很好。” 邢仲晚在祁匀面前蹲下,“不要紧张,会没事的,加油。” 祁匀抬手捧着邢仲晚的脸,“你会等我的吧。” 邢仲晚笑眼弯弯,“会的。” 祁匀弯下腰脸慢慢的靠近邢仲晚,嘴唇快要接触到一起时,邢仲晚头一偏,祁匀的吻落在他的耳朵边。 祁匀有些失望,邢仲晚淡淡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准备了。” 祁匀被推进去手术室的时候,一直握着邢仲晚的手,直到分开那瞬间,祁匀的眼眶有些发红,邢仲晚看着祁匀被推进去,那双握着他的手一直保持着他们分开的姿势垂在病床外头。 祁匀落在耳边的柔软触感还在,邢仲晚揉着翻滚的胃,快步走进洗手间,双手撑着洗脸台不断地干呕。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邢仲晚抬起头,额前的头发被打湿了没有生气的耷拉着,水珠顺着挺直的鼻梁流进丰润的唇间。 抬手抹掉嘴上的水迹,邢仲晚出了洗手间,离去前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也仅仅只是一眼。电梯的门开了,邢仲晚再也没有回头进了电梯。 邢家的陵园,邢仲晚放了一束绣球花在他妈坟前。他妈迁进来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看她。 他妈的墓打理的很好,看来看管的人十分上心,邢仲晚来的时候边上已经放了一束绣球。 邢仲晚摘了墨镜跪下来在他妈坟前磕了一个头。 “我要回去了,也许要隔好久才能回来看你了,不过您也不会寂寞的对吧,我知道你在谁的身边才最开心。” 邢仲晚伸出手摸了摸墓碑上他妈的照片,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过来,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邢仲晚偏了偏头,“谢谢你,那绣球是你送的吧。” 邢正平低头看了看邢仲晚,没有回答他的话。 “你把我妈的坟打理的不错,谢谢你。” 邢正平哼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邢仲晚抬头看见他正看着他母亲的照片发呆。 邢仲晚站直身体看了看他,“我知道你和祁夫人做交易就是想借着她的手除了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对邢家还有你的位置从来没有兴趣。再者,你能得到这个位置也是你的本事,只是邢家现如今走到这步,只要守本分,还是倒不了的。每年我会打一笔钱进公司的账户,就算是感谢你照料我妈。” 也不知道邢仲晚的话邢正平听进去了多少,邢仲晚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他。 邢正平老了,但多少可以看出年轻时的几分斯文俊秀。 “我是真的喜欢过浅翊。”邢正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邢仲晚愣住了。 邢正平却一眼没看他,盯着他妈的墓碑出了神。 “邢雁吟当年要过继我的时候,我缓了三天还觉得是个笑话。我们这支算起来已经是远亲了。他怎么选都不可能会选中我,都说我是上辈子做了好事,这辈子天大的好运才会落我身上。” “可我觉得,这不算是最大的好运,我最大的幸运是娶了你妈妈。” 邢仲晚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声,“所以你才把她赶出了邢家!” “邢雁吟让我娶浅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邢浅翊,当年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愿意嫁给我这个乡下穷小子。我当时就发誓,我要一辈子对她好,就是她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办法给摘下来。但……结婚后我才发现,一切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你母亲冷漠,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一定可以焐热她的心,我也不介意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为了她我也愿意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但……是我想多了,等我终于发现真相,震惊愤怒还有羞愧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我这辈子都比不上她心里的那个人。真是可笑!” 邢正平捂着自己发红的眼睛, “我想气她,从乡下带回一个女孩说是我和外面的情人生的。我当时想,她就是骂我一句也好,可是没有。她让我好好养着,好好养着!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母亲啊。她是拿着刀子往我胸口上扎啊。邢雁吟死了,我想她总该放一点心在我身上了吧。哈哈哈,没有,我拿着亲子鉴定书,威胁她如果不和我在一起,就用这个让她滚出邢家。可她宁愿背着私通的罪名也要和我离婚!我怎么能忍!而且你的存在是最大的威胁,我好不容易得来这一切。你知道我一个乡下小子爬到如今有多么不容易,可你不一样,你身上流的血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我踩下去。” 邢仲晚安静的听着,最后问了他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邢正平愣住了,心中本来汹涌而出的怨恨心痛愧疚被这句话堵了回去。 邢仲晚戴上墨镜,看着他,“我妈临死的时候说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她不恨你将她赶出去,只恨自己耽误了你一生。” 邢仲晚走到他身侧,“ 不会有改变的,邢仲晚这个人已经不在邢家族谱上,没人和你抢。” 邢仲晚走了,邢正平整个人软下来蹲在墓前啜泣,刚开始还隐忍着,最后忍不住哭出声音。 邢仲晚走了很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邢正平蜷曲着身子,哭声隐隐传进他的耳朵里。 人生多的是阴差阳错,最重要的是过好当下,不念过往,不负初心。 第五十章 故人已去 邢仲晚下了山,上了停在路边的车,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薛清看着他隐在墨镜下的半张侧脸,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邢仲晚一手夹着烟,一手撑着车窗自言自语道,“人啊,最怕有执念,最难的就是放下。” 薛清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清醒点,想出家啊!没门我告诉你,姐还指着你给我养老!” 邢仲晚疼的手上的烟都夹不住了,“大姐,这是肉做的,我头上没戴钢盔,你这劈下来要脑震荡的,你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啊!” 薛清发动车子,“看来脑子没坏。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邢仲晚。” 邢仲晚愣了一下,切了一声,关上车窗,“尘世间这么多的小姑娘,没了我她们会哭的。” 薛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 邢仲晚越过身子抱了抱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薛清拍着他的背,笑着说了一声傻瓜。 祁匀的手术很顺利是在预料之中。邢仲晚和高教授聊了几句得到的回答情况很是喜人。 邢仲晚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窗看着还在昏迷的祁匀。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王子。短短的时间他的变化真是大啊,邢仲晚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没烟了。一回头跟前多了一包烟,邢仲晚接过,对着陈瑛点了点头,“一块抽一根?” 邢仲晚夹着烟靠在吸烟区雪白的墙壁上,陈瑛松了松领带,“我要向您说声对不起,照片的事情是我考虑的不周到。” 邢仲晚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陈瑛看着眉眼漂亮的近乎锋利的青年,有些欲言又止。 “等匀少爷眼睛康复我就要走了,董事长把我调到海外。以后也许没有机会再见您了,有些话我想对您说。” 陈瑛挺直了脊背,“匀少爷他是真的很在乎您。他和您在一起很快乐,那种快乐不用说,透着眉眼都能让人感觉出来。我曾经担心过,您会成为他的软肋,但现在我有些明白了,你是他的希望。” 陈瑛说出这句话,整个人颓废了许多,在他多年的认知中,真的没想过祁匀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个事实打的他措手不及却也不得不面对。再次的见面,邢仲晚的变化让陈瑛心慌,他觉得少爷也许就要失去这个男人了。 邢仲晚将手里的烟摁灭,脱下外套搭在手上,“谁都不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希望,人都是善变的。” 邢仲晚打开门出去,狭隘的空间里只留下陈瑛一个人,这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陈秘,董事长病危了。” 祁匀是在次日清晨醒过来的,他张了张嘴,手在病床边小幅度的动着,像在找什么东西。护士弯下腰听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是晚晚。 邢仲晚进病房,握住祁匀的手,那一瞬间床上的人安静了下来, 邢仲晚靠近祁匀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手术很成功,恢复一段时间你就能看见了,好好休息,想睡就睡吧。” 祁匀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我……想看……你。” 邢仲晚慢慢的坐直身体,知道祁匀又昏睡了过去。 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邢仲晚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放在他的床头。 起身在祁匀裹着纱布的脑袋上亲了亲,仙女姐姐,你会好起来的,至于我们就再也不要见了。 邢仲晚出了病房,薛清早就在一边等他了。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哎,你的头发回去好好弄弄,去找那个tony老师。” “是不是每个做造型的都叫tony。” “你想多了!不要放飞自我了,好好的回去坐班,想想那些等着你临幸的小美女们,大老板你该回去营业了!” 邢仲晚修长的手臂交叠放在脑后,“我们回家了。” 侧过头和薛清相视一笑,就当做了一个梦吧。 当祁匀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邢仲晚已经离开了国内。 明明头疼难当,心却莫名揪疼。祁匀知道身边有人,却不是晚晚,他低着声音,问了一句,“晚晚呢?” 过了一会,陈瑛才道,“少奶奶有事情回了江南,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祁匀愣了一下,没了声响。陈瑛知道这么骗他不对,邢仲晚走了,这件事情祁匀迟早会知道,但绝对不是现在。 陈瑛出了病房,有人一见他就快步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找不到少奶奶。” “航班信息呢?” “没有找到少奶奶的名字。全部的海外航班都查了,没有。包括所有外籍名单都没有少奶奶的名字。至于其他再深一些的内容,我们没这个权限。” 陈瑛很头疼,他突然觉得晚晚就是一个虚构的人物。 他来医院前,沈清虹和他说过,一旦那孩子不见了,你们谁都不要去查,查不到的。 陈瑛担心的看了病房一眼,该怎么办呢?如果祁匀知道晚晚不见了,他真的不敢想下去。 祁匀半夜醒来,浑身被汗水浸透。一边的小护士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祁匀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纱布,接着是自己的眼睛,“晚晚呢。”嘶哑的声音带着水气,护士出去叫了守在门外的陈瑛。 “匀少爷?有什么吩咐?” “晚晚呢?”祁匀重复着,陈瑛道,“少奶奶去了江南。” “晚晚呢?”祁匀仿佛没有听进去陈英的回答。 “少奶奶去江南了。”陈瑛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 “晚晚呢?”嘶哑的的声音湿气越来越浓。 “匀少爷!”陈瑛跪在病床前,“少奶奶去江南了,他……” 祁匀抬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晚晚走了,我梦见他走了。这个时候,他不会扔下我去江南,除非他不要我了。” 陈瑛嘴角抽搐,死死的掐着自己, “匀少爷,少奶奶他真的……”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静谧的病房,祁匀低沉的声音不断重复着这句话,陈瑛不忍的别过头,这种时候不论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那天晚上之后,祁匀就像变了一个人,安静沉默,一切的失控就如同是陈英的幻想。祁匀眼睛恢复的不错,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影像了。他们再也没有谈起邢仲晚,但有样东西陈瑛的却不得不交给祁匀。 镯子补得很好,金黄的凤凰纹巧妙的掩盖了曾经的裂痕,就像重来没有断过。祁匀抚摸着上头的纹路,一点一点仔仔细细。 “难怪他上次手上绑了绷带,硬生生的弄断,他得多疼。” 祁匀喃喃自语,如同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我原本以为我能等到他亲口告诉我名字那一天。” “我想看看他的样子,很想。瞎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幻想他会是什么样子,现如今我却连求证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瑛想安慰一下祁匀,但说什么呢,再多安慰的话都比不上一个邢仲晚。 “我们查遍了出入境的资料,都找不到少奶奶。” 祁匀不语,陈瑛弯**子,“匀少爷,董事长快不行了,求您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沉默压抑的人快要窒息。 祁匀的右手搭在左手腕的佛珠上,“他叫什么名字?” 陈瑛惊诧的抬起头,祁匀冷白的面容上全是茫然,“他叫什么名字?” 陈瑛默默说出三个字。 祁匀道,“你出去吧。” “匀儿,可惜那孩子是个男孩,要是个女孩奶奶一定讨来给你做媳妇。”这是他奶奶开玩笑常说的一句话。 当年在医院, “你邢阿姨身体不好,你待会带着弟弟去玩。”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匀儿,你刚才怎么能甩开弟弟的手,多不礼貌。” “他叫我姐姐,我哪里像女孩了,我不喜欢他,浑身脏兮兮的,看了讨厌。” 邢仲晚和他母亲临走前相见奶奶,祁匀代他奶奶出去见他们。 “匀儿,你看见邢阿姨和弟弟了吗?奶奶是不行了,真想临死前再见他们一面。” 少年突然想起他将点心扔进垃圾桶,无意回头看见那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悲凉。 在江南祁匀问过邢仲晚,“你见过我少年时的样子?”被他掩饰了过去。 当年脏兮兮的小男孩看着他,满脸的喜爱。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了,你嫁给我好不好?” 祁匀心痛的直不起身子,眼睛通红,他捂着眼睛,但还是有水迹从指缝间渗透出来。 邢家向来人丁不旺,祁匀啊祁匀你怎么没想到晚晚就是邢仲晚。 怎么会有一个人莫名的对你如此好,连自己都厌恶的躯体,他一直悉心照料了这么久。他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他说过欺骗不能原谅,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为什么一句质问都没有,你就是骂我两句也是好的,好过你悄无声息的走掉。 “看那孩子的眼睛就知道是个好的,匀儿,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就算不能结亲,能相伴一起长大也是好的,可惜了。”奶奶临终前一直念叨的孩子,就是他啊。 祁匀心疼的坐不住,他弯下腰,手腕被捏的通红,留下一个一个珠子的印记。 心中的疼,让他再也忍不住, 啊!啊!啊…… 啊……啊……啊…… 脖子像被人掐住,发不出成句的音。 嘶哑的呐喊断断续续,那无以言说的痛苦深深的嵌在每一个字里。 喊声惊动了门口的保镖,陈瑛拦住就要冲进去的人,紧接着里头传来隐忍的哭声。 陈瑛散了保镖,小护士拿着托盘不敢进去,陈瑛对她摆了摆手。小护士担忧的往里面看了看,叹了声,转身走了。 病房不久恢复了宁静,陈瑛敲敲门,祁匀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消瘦的脊背垮了下来,犹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嘶哑的声音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带我去见沈清虹。” 第二卷 ·深入 第一章 我等您很久了。 病房里的沈清虹看上去精神不错,躺在病床上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祁匀。下了几次病危都被抢救回来,连医生都感叹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现如今的沈清虹是燃到尽头的灯芯,回光返照罢了。 病房里只有沈清虹和祁匀两个人,祁匀漠然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清虹咳嗽了两声,“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祁匀将视线放在沈清虹身上,模糊一片不是很清楚,但憔悴的轮廓和死亡的气息祁匀却很熟悉,他曾经在自己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他也认为自己会死,却硬生生的被人拉了回来。 “到哪里可以找回晚晚?” 沈清虹一愣,笑了两声,“找不回来的。匀儿啊,你算计来算计去,万事考虑周全,却有一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感情是不能算计的。” 祁匀身体不着痕迹的颤抖了一下,双手揪紧了膝盖上的毯子。这一系列动作全落进了沈清虹的眼里。 “你能来问我,想必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匀儿,你知道为什么邢雁吟一死,邢家就垮的如此厉害?邢家的祖产本就不在国内,邢家本家这一脉在邢雁吟祖父这代才迁居江南。短短时间就有如此影响力,埋在国内的暗线根深错节,到了邢雁吟这辈更是达到顶峰,所以祁纵成当年才会不顾邢仲洁的出身定下婚约。咳咳。” 沈清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这样的家世,岂能说败就败,邢正平的能力不佳也许有一定原因,但最根本的是在邢雁吟死之前,邢家在国内的资产就已经被转移了,邢正平得到的也许连原本邢家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你以为邢雁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咳咳,为了他唯一的儿子啊。” 祁匀不相信的问了一句,“儿子?”心底虽说有了答案,可这个答案太过惊世骇俗。 “没错,儿子。”沈清虹从床头边拿了一张照片,伸出手,祁匀操纵着轮椅向前滑了两步,接过照片。 祁匀看不清楚,隐约是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婴儿? “邢家上一辈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一些,邢仲晚的母亲是邢雁吟的养女。邢雁吟收养她的时候浅翊已经8岁了。你没有见过年轻时候的邢雁吟,不知道当年他的样貌在圈子里是多大的轰动。本来就是混血,那双微微泛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男女女为之倾倒。他却一辈子没有结婚,为了谁?为了他在江南捡回来的女孩。早年他疼她,想给她一个身份,所以入了邢家族谱,却没想到这个决定成了他们一辈子的枷锁。” 沈清虹抹了一把溢出眼角的眼泪,“浅翊从来不肯叫邢雁吟爸爸。我当初以为是邢雁吟长得太年轻,而他们之间十几年的年龄差距还不至于让她叫的出口。直到她怀孕,我还没有问清楚这孩子是谁的,就传来他和邢正平订婚的消息。浅翊是不快乐的,那样一个男人怎么配的上她。直到孩子出生,那双眼睛,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震惊和刺痛,是浅翊眼中的绝望和痛苦,让我恍然大悟,知道一切却只能深埋心底,而当年因为母亲嫁进祁家,我们沈家不能和邢家多往来,我被你奶奶外放到国外,再得到他们的消息时,邢雁吟已死,浅翊和那个孩子被逐出邢家。理由就是那孩子出生不明,一份亲子鉴定犹如铁证。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怎么想的吗?真是符合她的性子,宁愿自己背上污名,也不让人有半分诋毁邢雁吟的机会。” “我不顾你奶奶的阻拦回国想接他们母子出去,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等我回来,他们母子已经被安排出国。你奶奶说,万事皆有因由,不必执念,我还有些想不明白。直到前段日子,邢仲晚为了你动用埋在国内的暗线,我才突然明白,邢雁吟这是早就为他们母子安排好了出路,被赶出邢家不失为是远离是非的好机会,而在国外他早就为了他最爱的女人和孩子安排好了一切。” “匀儿,邢家的势力绝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在境外经营多年,邢仲晚不想让你找到轻而易举。这件事情,毕竟是你有错在先,那孩子来还你奶奶当年的恩情,现如今你好了,他功不可没,他走了对你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何必还在执着。” 祁匀僵直着脊背,他知道沈清虹说的都是实情,这些日子他暗地里查了许久没有一丝线索,他很慌,一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 祁匀突然泄气一般的垮下肩膀,“我爱他。” 沈清虹一愣,突然心里一片清明,笑中带着苦涩。 真是天注定,许是早年间,邢雁吟送来那个镯子,缘分冥冥中就定下了。 罢了,一切随缘吧。 “匀儿,我知你不喜我。但我还是要和你说一句,你想找回他,现在的位置还不够,你得继续往上爬。沈家不是最合适的跳板,回祁家去。祁家现在一片混乱,而你身体又逐渐恢复,祁纵成会帮你。” 说着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他,“把他交给祁纵成,你就是祁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祁匀接过,“是什么?” 沈清虹道,“他的把柄。我暗中调查了这么多年,就算他再怎么谨慎也会有破障。” “为什么要帮我?” 祁匀握着那厚厚的一叠,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手里的东西可以为他换来什么,可沈清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清虹有些体力不支的闭上眼,“我早年收养了一个孩子,我死了以后希望你能照顾他,他是个单纯的孩子,不会给你带来威胁。陈瑛你是不会再用了,你身边也需要一个可信的人。” 祁匀耳边传来不绝于耳的咳嗽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重,在他的印象中沈清虹是美丽而强势的,而不是现如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我答应你。” 不重的一句话,却让沈清虹一直端着的心落了地。 “你去吧,如果你有机会见到那孩子,就把这张照片给他。” 祁匀将手中的照片好好的收在胸口的袋子里,调转轮椅出去的时候,问了一句,“那时候,你瞒着我的病情,真的想我死吗?” 身后传来沈清虹的轻笑,却久久没有得到回答。 祁匀出了病房的门,身后的随从立马跟了上来,祁匀闭上眼睛,那是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去世,他一个人躲在墙角哭,没有人发现他,却只有沈清虹注意到他。 小小的他被抱起来,女人异常严肃的看着他,“哭什么?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爸爸死了。”小小的祁匀擦着眼泪,眼眶被泪水浸的通红。 沈清虹突然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你还有姑姑。” 身边突然一阵骚动,医生和护士焦急的跑进他出来的那间病房,祁匀张开眼,右手放在心口的照片上。 沈清虹死了。葬礼上,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捧着她的遗像泣不成声,祁匀穿着黑西装坐在轮椅上不发一言。 从这刻开始,沈家偌大的家业换了一个新的主人。 坐在轮椅上阴郁清冷的男人,看着崭新的墓碑,在前头放了一束车前菊。 从墓园出来,青年抹着眼泪跟在他身后,祁匀看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一愣,有些怕他似的,不敢看他,“沈从心。” 祁匀嗯了一声,继续向前,沈从心愣在原地不敢跟上来,随从打开车门,祁匀没有回头,“跟上来。” 沈从心一愣,随即哭丧着脸叫了一声,“大表哥!” 半年后,江南邢家老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老钟叔打开门,看着站在车前的男人,虽然拄着拐杖,身姿却挺拔俊逸,那张脸让老钟叔一愣,真是好相貌,特别是那双眼睛,虽冷淡,却亮的能照进人心里。 老钟叔笑了笑,压下一些刀疤脸的狰狞。 “我等您很久了。” 第二章 我在这里,而你又在哪里。 沈从心已经吃了两碗饭了,一脸的满足,“大叔,你做的菜实在太好吃了,特别是这个虾仁看着清淡,没想到味道这么好。” 老钟叔笑着说,“那就多吃些。” 祁匀看着一直站在桌边的老钟叔,将身边的椅子拉出来,“老人家,你也坐着吃吧。” 老钟叔摆了摆手,“邢家规矩严,下人是不能上桌的。” 沈从心一口气又扒拉了半碗饭,“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老封建那套呢。” 祁匀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外头,“到门口吃去。” 沈从心立马耷拉着脸捧着饭碗,临走前扒拉了半碗菜乖乖的去了门口。 祁匀这才对着老钟叔道,“老人家应该知道我今天的来意。” 老钟叔的视线扫过祁匀手腕上那串佛珠。 “少爷将这串佛珠留给您,我想他的意思也是让您放下执念。万物皆有缘法,先生何必执着。” 祁匀抚上手腕上那串佛珠,“我前半生求了很多东西,都不是我心中所想。唯有一个他,是我心中所系,一生不忘。” 天空突然一阵惊雷,老钟叔看了看外头阴云密布, “这个季节,总是多雷雨,风大雨急。如果先生不介意就在这里留宿一晚吧。” 老钟叔带着祁匀和沈从心进了内宅,祁匀带来的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守在邢家门口不肯离去。 沈从心一路上张着嘴眼睛里全是惊讶,“大叔,这宅子得有好几百年了吧?这么大,是不是什么王公贵戚的府邸?” 老钟叔点点头,“太老爷那代从一个末代贵族手里买下来的,是旧时某朝一个王爷的府邸。” “平时就您一个人住啊?”沈从心四处打量了一下,全是古董啊。 “白天有人打理,晚上就我一个人守着宅子。前头就是少爷常住的院子,我每天都打扫先生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说着,老钟叔推开院门,祁匀的脚一顿,跨进去的时候捶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的收紧了。 老钟叔带着他们进了主屋,一进去沈从心一把捂住嘴,主屋的外间墙上挂满了乐器还有几件戏服。 老钟叔指了指上头,“小姐生前精通各种乐器,少爷出生以后都是小姐手把手教的。老爷生前是个戏痴,少爷为了讨老爷开心学了多年的戏,他有天赋而且极聪明,学什么总是很快。” 祁匀抬手摸过一尘不染的案台,可不是,晚晚一向是极聪明的。想起晚晚,祁匀的眼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沈从心一见连忙问老钟叔,“大叔,我住哪啊。” 老钟叔笑道,“先生跟我来。” 老钟叔带着沈从心出去了。屋里只剩祁匀一个人,祁匀穿过屏风绕进里屋,里面陈设很简单,一张架子床,一张小矮桌。墙上挂了一把琵琶,祁匀将屋里的一切仔细看了一遍,还没有完全康复的腿有些隐隐作痛,他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被褥是新的,有阳光的味道。床角一处放了一个手工做的娃娃,祁匀将娃娃拿起,抬手轻轻的摸过每一处,最后在娃娃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不要调皮了,晚晚,你出来吧,不要躲着我了。 祁匀眼神黯淡,看着手中的娃娃出了神。 沈从心跟着老钟叔去了院子另一间屋子,快要进门了,沈从心突然停在屋子门口,“大叔,我知道您是个好人。你别看我大表哥一副凶的要死的样子,他这半年找我大表嫂都快疯了。为了找他,他复健都快不要命了,刚得到消息知道您这里他没好全就来了。如果您有我大表嫂的消息您就告诉他吧,这些日子他很不容易。” 沈从心是真急,这一路过来祁匀的挣扎他都看在眼里。白天不要命的复健,晚上一个人拿着那张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照片发呆。他偷偷瞧过一眼,照片上的大表嫂还是个襁褓里的孩子。 有一次他不怕死的问了祁匀,“还是个婴儿,还看不清楚脸,你到底在看什么?” 祁匀沉默许久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看着这个我才能肯定他真的存在过。有段日子沈从心觉得他是真的快疯了,不是没有让见过邢仲晚样子的人复述他的长相,国内外出名的画师找了许多,结果画出来祁匀就一句,晚晚不是这样的。 沈从心每次去拜祭他干妈都快哭了,大表哥没疯他都快疯了,让我好好看着大表哥,大表哥需要我看着吗,生活比他还要自律,但只要一牵扯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大表嫂他就不正常了。 老钟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你也劝劝先生万事莫强求。” 留下这句话一道惊雷而过,倾盆大雨说来就来,遮天蔽地的雨帘,沈从心回过神,老钟叔已经撑着雨伞离开了。 晚晚,你别走!桥上,一个男人高挑的背影一直在前边走,祁匀想追上去但每次快要碰到的瞬间,背影就消失了。 祁匀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幻影,耳边是晚晚带着软软江南口音的话语,祁匀,为什么骗我,你找不到我的,找不到…… “不是的,我不想骗你,我错了晚晚!” 祁匀猛然张开眼睛,浑身湿透,一双慌乱的眸子渐渐地恢复清明,他慢慢的坐起来,窗外是泼天的大雨,还有不时的惊雷,祁匀摸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将头埋在膝盖间,满身的寒冷无处不在浸入骨髓,而那个可以帮他驱赶寒冷的人已经不要他了。 隔天一早天气晴朗,好像昨晚的暴雨从来就没有过。老钟叔送祁匀到门口,递给他一包茶叶,“自家种的,先生不嫌弃就带回去尝尝。” 祁匀接过交给一边的沈从心,“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若有事可以找我。” “先生不必客气。” 祁匀却道,“晚晚不在国内,我代他照顾您是应该的。” 老钟叔一愣,也没开口拒绝。 说完,祁匀上了车,仔仔细细的再将这座几百年的老宅看了一遍,关上车门,老钟叔躬了躬身子,直到长长的的车队消失在眼前,老人叹了一声,那位先生来时眼底的一丝希望,在今天没了。 车上,沈从心问祁匀是不是去机场,祁匀看着窗外没有说话,沈从心让司机开慢些,祁匀突然道,“这里是不是有座很有名的桥。”随从里有好几个是江南这边的人,祁匀一发话不一会就有人回话,的确是。 祁匀想了想,“我们过去看看。” 初夏游客不多,祁匀一个人坐在船上,波光凌凌的湖面凉风一起很是舒服,美丽的景色尽收眼底,可惜当初和他一起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当年他看不见,如今他看见了却不能与那人看同一处风景了。 不是没有找过邢正平,威逼利诱都撬不开他的嘴。每次只有一句话,邢家族谱没有邢仲晚这个人三爷认错人了。 祁匀下了船上了桥,行人走过他身边总有人回头看他,周围的保镖一眼扫过去撑起一把伞给祁匀挡太阳,也挡住人们好奇的视线。 说一起回来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祁匀对身后的保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一个人慢慢走到桥中间心里异常平静。 初夏的江南有些闷热,祁匀一身正装衬衫里头已经有了一些薄汗,站在桥中间他忽然有些无所适从唯一的线索断了,老人家不肯说祁匀不能逼他,他不能再做任何会让晚晚不开心的事情。 祁匀的视线落在手腕的佛珠上, 晚晚,我回祁家了,沈清虹说的对我只有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能把你找回来。 以前争名夺利不随本心,现在却是为了找到你。 祁匀将手放在桥的石头围栏上,表面被日头晒得有些发烫。 身后的保镖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是啊,我身边围着很多人,为了我的名我的利,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看上去我的身边热闹非常,一旦附着在我表面的一切都消失,我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晚晚说过,“祁匀,你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祁匀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晚晚走了以后他再也没有笑过,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再也没有了。 祁匀自嘲的闭上眼睛,伸出手感受着过往带着丝丝暖意的风。 我在这里,而你又在哪里。 第三章 我这就回去。 “今天大老板要过来,你们都精神点。” 艺人总监夹着一叠文件在办公区一声高喊,紧接着偌大的办公区安静如鸡,随后不知道谁爆发出一声惊呼,全部的人都炸了,补妆的补妆,收拾的收拾,更有人拿出了藏在桌子底下的哑铃开始练起来。 艺人总监是个三十多岁的白人,一口中文却说得异常流利,她捂着眼角,简直不忍直视。 身后一双手搭上她的肩膀,“艾玛?怎么了?” 艾玛转过身,薛清一脸笑意的看着她,“我们多久没见了,你又漂亮了。” 艾玛一把拍开她的手,“上周才见过什么好久,你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薛清笑笑,指了指门口,“听说有人去大草原看狮子回来了,这不是赶紧过来找他签字,不然再想逮到他简直难如上青天。你看看你手下这群,还做着飞上枝头成凤凰的美梦呢.” 艾玛夹着文件,带着薛清出了办公区,“他们难得见一次大老板,可以理解。这次有几个新人还不错,刚好让老板看看,也要选一些重点培养,国内的分公司已经开始组建了,一定要一炮打响。” 薛清一脸夸张,挑着漂亮的凤眼,“哎哟,中文越发好了,还记得你的母语英文吗?” 艾玛嗔怒的看着她,“正经点,现在国内发展势头良好,分公司组建势在必行,国内市场巨大,回流是必然趋势。薛,我的能力可不止一个艺人总监,我打算这次趁着老板回来打调职申请,我愿意回国内组建分公司。” 薛清竖起了大拇指,“就喜欢你这性格,刚!” 艺人中心前台来了一个人,身量很高,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眉毛,一副大墨镜挂在不大的脸上,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下面配着黑色的牛仔裤,一双人字拖!?什么鬼? 前台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邢仲晚拉下脸上的墨镜,“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一年多不见你胖了,我看看,胖了有三斤吧?看看员工守则,你该减肥了。” 前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墨镜下的那张脸让训练有素的前台立马脸通红,口齿都不灵清了,“大……大……大……” 这边还没说出完整的话,邢仲晚已经插着口袋进了电梯。 前台手忙脚乱的拨了电话,“大……大…… 大……大……” “你抽风啦,大什么?” 邢仲晚悠闲的上了艺人事业部,在门口遇见正在聊天的薛清和艾玛,对着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独自一人进了工作区,邢仲晚看了第一个工作间,里面身姿妖娆的美女正在补妆,一看见邢仲晚正在涂唇膏的手顿住。 “眼影太厚,下巴长痘了,腰围粗了,你看工作服扣子都快崩开了。” 美女手上的唇膏一划,立马成了血盆大口。 邢仲晚往前走,“看来最近你都没有好好运动保持身材啊,肌肉都松了。” 正在举哑铃的男人,动作静止,一声巨响哑铃落在地上,所有人回头,表情惊悚的看着邢仲晚。 立马全体起立,叫了一声大老板。 邢仲晚走上前敲了敲墙上的员工守则,“我才一年多没来,你们就懒撒成这个样子?我有没有说过,你们带艺人,艺人是商品,而你们是公司的门面,连自己都不能严格要求自己怎么带出出色的艺人。难怪今年业绩下滑的厉害,一个个放松成这个样子。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达不到员工守则的标准,自动递辞职报告给艾玛。你们不服的可以向劳动仲裁部门打报告。我就一句话,我的人能力是基础,各方面的优秀是必须。” 邢仲晚一眼扫过去,没人敢说话,旁边工位的妹子一个紧张掉了一包零食出来,邢仲晚侧过头,捡起来看了两眼,妹子都快哭了。 邢仲晚拿起她桌上的笔,指了指她在超短裙下的双腿,“粗了!减!” 妹子点头如捣蒜,“大老板,我一定在一个月内达到您的要求。” 下班的音乐适时的响起,邢仲晚拍拍手,“散了吧,今天不在场的,你们也把话带到了。” “艾玛,薛清跟我进办公室。” 邢仲晚一走,工作区的员工互相看了看。长吁了一口气。 大老板还是一如既往的要求严格,可是很帅有没有,很好看有没有,奇葩的员工守则算什么,能多看大老板两眼,都能多活两年。能在这里工作的哪个不是千军万马杀出来的,怎么可能轻易走,老板要求古怪了一点算什么,走走走,健身房走起,饭是什么,不吃了! 一下子整个工作区域空无一人,大老板的命令那必须严格遵守,不能半点马虎。 邢仲晚翻看着桌上的资料,看到最后一页,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在光洁的桌面敲了两下,“这就是你们万里挑一给我的?” 艾玛一听就知道大老板不满意了,“其实有几个还不错,您再看看?” 邢仲晚起身,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眯了眯,“我本来还不信,毕竟你是我亲自挑上来的人,你们部门青黄不接已经是老问题了,我以为你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没想到你就让我看这个?艾玛,我有点失望。” 邢仲晚戴上墨镜出了办公室,艾玛额头上已经冒了细汗。薛清走在邢仲晚身边低声道,“刚回来,火气别这么大,其实我看有几个还是可以的,培养一下也是……” “我从来不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能不能红有时候不单看外表。” 邢仲晚穿过工作区来到练习室,午饭时间空旷的练习室里没什么人。邢仲晚刚要走,细细的音乐声传来,邢仲晚扯了扯嘴角绕过转角跟着声音走过去。 果然有个人,一个背影看上去还不错的小男孩。 邢仲晚问身后的艾玛,“他是谁?” 艾玛仔细看了看,“今年刚签的孩子,19岁,是个华裔。” 邢仲晚敲了敲玻璃,背对他的男孩转过身,看到邢仲晚先是一愣,随后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愣神的还有邢仲晚,短短的对视,那双眼睛…… “为什么没有他?”邢仲晚说的很直接,艾玛觉得这个男孩还不符合要求,“他有许多地方还不符合标准。” 邢仲晚看了一眼薛清,薛清心神领会,抬手点了点手表,“我可不认为他现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是个意外。” 邢仲晚笑笑,“我喜欢有野心的人。” 推开练习室的门进去,面前的男孩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邢仲晚挑起他的下巴问了一句,“想红吗?” 艾玛送邢仲晚到停车场,邢仲晚上车前转过身,她的沮丧邢仲晚不是没看出来,“艾玛,你很有能力,但有时太拘泥于条条框框会让你错过很多。到了那边,多跟着钟岗学学。” 艾玛猛的抬起头,“老板,你的意思是……” “你的调职申请我批了,国内不比这里,没有人脉交际很多事情动不起来,钟岗最擅长这些,两边文化差异大,你还有的学。我知道你有野心你想向上爬,我给你机会。” 薛清开着车,瞥了一眼邢仲晚,“我说,你不是真的看上那孩子了吧挺普通的啊。” 邢仲晚签了手里的文件甩到车后座,“签了,把我送回去,你可以跪安了。” 薛清一副你这个负心汉,没良心的大猪蹄子的悲苦表情,“我都一年多没见你了,你就这态度啊,要不是我今天过来,你又要飞哪玩去了?” 邢仲晚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傍晚的余晖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撩了一下额头,拿手腕上的皮圈将头发扎起。 “这种文件,真没必要特意带来给我签,你都能决定的事情,还大老远跑来干什么?” “因为我想你啊。”薛清对着他眨眨眼,邢仲晚身后一阵恶寒。 “老邢,那孩子长得有些像祁匀吧。” 薛清犹豫的开了口,用余光观察邢仲晚的表情,很好,非常平静。 “回来都快两年了,是不是要回去看看咱妈?” 邢仲晚没说话,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两年他升的挺快的,祁纵成可是豁老命给他铺路,当初都闹成那样了,祁匀还能回祁家。我听说他去江南找过你。” 邢仲晚还是一言不发,薛清不满的扯了扯他的白衬衫,“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邢仲晚伸了一个懒腰,“挺好的,适合他。”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薛清气的鼻子里都快喷火了,懒得再说。 邢仲晚歪着身子,手撑着车窗,嘴角含笑,挺好的。 国内,祁匀好了以后就把住处安在了郊外的别墅里。祁匀差点死在这里,还住在这是因为这里是唯一有晚晚气息的地方。 深夜,祁匀从书房出来,习惯性的走进二楼邢仲晚的房间。里面的陈设都是老样子,打开柜子,里面挂着几件衣服,是晚晚来不及带走的。祁匀伸出手,想摸却又不敢,飞快的关上柜门。衣服上还留着晚晚的味道,只是时间长了那味道也越来越淡了。 这几年失眠的越来越严重,夜晚一个人他睡不着就起来在别墅里一圈一圈的走,厨房,客厅,饭厅……他在找,找曾经有晚晚的地方。 别墅里的佣人全都换了新的,对曾经发生在这间别墅里的事情毫不知情。 对于先生深夜在别墅晃荡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麻木,在这样的人家里,他们要做到的就是守口如瓶。 沈从心出来倒水,看见一个黑影坐在餐桌前,差点扔了手里的杯子,“大表哥,你得去看医生,失眠得治。” 沈从心拍着胸脯拉开椅子做在祁匀对面。祁匀抬了抬眼,“你的小公司又倒了。” 又……倒了…… 沈从心黑着脸,“不要强调那个又字,我一定会成功的。下个月有个国际高科经纪论坛,集团要派人出席,那么高的规格大表哥你是不是亲自……” “不去。”祁匀揉着眉心,显然不想多说,沈家是没办法才接下来的摊子,要不是因为沈从心真不是经商的材料,祁匀早就扔给他了。 沈从心看他那样子,起身又倒了一杯水,虽然面上不显,但私下里祁匀找邢仲晚的动作一直没停过。 “听说这个论坛清源资本的代表也会出席,我觉得我可以去试试,有个方案,我……” 沈从心没说完,再看祁匀已经靠在椅背上睡过去了。 祁匀的脸色很不好,白天繁重的工作,晚上失眠就是铁人也撑不住,他那是心病,只有一个人能医。 清晨,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了邢仲晚,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在床头摸了一阵,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说。” “老邢,老钟叔病重了,我给你定了下午的机票,你收拾下飞回去看看吧。” 邢仲晚猛的起身,洁白的被子滑落,他结实矫健的上半身在晨光下一览无遗。 眼神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点迷糊,“我这就回去。” 第四章 薛清你这个乌鸦嘴! 邢仲晚将老钟叔的骨灰埋在院子里的桃树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生在邢家,死了也不想离开他守了一辈子的土地。 邢仲晚还是没能见上老人家最后一面,他赶到的时候老钟叔已经故去了。邢仲晚安安静静的办了老人家的葬礼。江南的这坐老宅子没了最后一个守护者。 邢仲晚打算将这个宅子捐了。清点老物件的时候,邢仲晚发现有个院子有修理过的痕迹,还很新。 “先生,这院子去年被雷击了,烧了一大半。后来还是联系了文物保护协会的专家过来修复的。” 回话的是老宅的佣人,邢仲晚若有所思,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知道是谁联系的吗?” “这个不清楚只是无意听钟叔提起过好像姓祁。不过那位先生每年立夏前后都会来住上一段。” 邢仲晚没什么反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这座宅子我不打算留了,你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辛苦了。你们以后的生活我都会好好安排。” 老佣人对着邢仲晚掬了一躬,退了下去。 邢仲晚绕进了自己的院子,进了里屋,还是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走近床边伸手一摸,那个熟悉的娃娃还在。 邢仲晚笑着将它拿在手里,这是母亲给他做的。邢仲晚点了点娃娃的额头,“你也跟我走吧。” 正要起身,却发现娃娃小裙子的小口袋里掉出了一张小纸条,邢仲晚拿起来。 人生恰如三月花,倾我一生一世念。 遒劲张扬的笔画,邢仲晚在那场荒唐的闹剧里见过。当时那双苍白消瘦的手,在婚姻申请表上郑重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何必呢?邢仲晚笑了笑,将手里的纸条撕碎了,外面下着大雨,邢仲晚打开窗子,一伸手碎片如雪花般落在青石板上,狂风骤雨一下就被冲刷干净。 邢仲晚关上窗子,手机响起。 “老邢,后天有个酒会,我来不及参加了得赶紧回去。你代我去吧?” 邢仲晚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清源这块我只管投钱,不管其他。而且我明天要去趟邢家。” 薛清怒了,“我问你,清源是你的产业吧,你做甩手掌柜这么多年,我们说啥了,你要去看狮子就去看狮子,喂鸽子就去喂鸽子,一去一年半载,我们说啥了,苦的我一把年纪还没嫁出去。我这个苦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认识你这个没良心的。” 邢仲晚觉得后背发凉,“哎呀,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姑奶奶,求你别假哭,你这一哭我感觉这老宅里的百年冤魂都要出来了。” 薛清切了一声,表示非常不屑,“放心吧,钟岗和艾玛都在呢。趁着这个机会正是拉拢人脉的好时候,你露个脸就成。” 邢仲晚打了个哈欠,“露脸,清源的官方负责人又不是我。” 薛清的声音秒变猥琐,“嘿嘿,没有什么是你一张脸解决不了的,为了我们的发展也是清源所有员工的殷切希望,大老板你去卖卖脸吧!” 邢仲晚嘴角抽搐,怒挂电话,真是反了天了! 祁匀下了一个会,秘书敲门进来,“晚上有个酒会,需要您出席?” 祁匀漠然的翻着手里的文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秘书向来对祁匀很是惧怕,三十出头就爬到现在的位置,和他一个级别的都是五六十的老头。 祁匀走到现在,不说家世,他的手段秘书想起来就后背直发冷。能把亲妈扔进疗养院不闻不问,亲弟死了也没有出席葬礼的男人。虽然碍着他的地位,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但私下的议论从来没少过。 残废失明的弃子,祁匀身上有太多的标签,他还能站起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起复后祁家来了一场大换血,明里大家说他大义灭亲,私下里那个不是说他冷血无情。祁纵成如今偏瘫在家,半退休的状态,祁匀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祁家掌权人。 “沈小公子那边恐怕压不住今天的场面,那边来了话 还请您务必出席。” 祁匀握着手的笔停顿了一下,“准备衣服。” 秘书松了一口气,出门就给沈家的人回了电话,一听祁匀答应了,沈家那边也是安了心,虽说祁匀接管了沈家,但沈家的生意,祁匀很少管。请了一个专业经理人,还好沈家有完善的管理体系,一帮高层都是沈清虹的心腹,对祁匀虽说颇有微词,但始终是沈家血脉,再加上祁匀这几年权势渐盛,一班老家伙比狐狸还精,自然抱紧祁匀大腿。 邢仲晚回了一趟邢家,没有去陵园而是回了祠堂。陵园眼线太多邢家祠堂不一样,不是谁都能进的。 邢仲晚点了香,恭恭敬敬的给他妈和爷爷磕了头。邢仲晚出去的时候正好遇上匆匆赶来的邢正平。 邢仲晚对他打了声招呼,“我来的时候门口没人拦我,是你吩咐的吧,谢了。” 邢正平拧着眉,“祁匀来找过你很多次。” 邢仲晚不在意的点点头,“按照目前的情况看你并没有把我的行踪告诉他。” 邢正平看了看他,有些犹豫,“既然来了,吃了饭再走。” 邢仲晚看了看手表,“算了,我对那房子有阴影,最近清源有个项目,你有时间看看可以投。” 邢正平绷着脸,“你每年汇的钱,够公司三年的盈利了。” 邢仲晚失笑,“还嫌钱多啊,留着,以后邢仲洁嫁人了底气也足些,就她那脾气你不给她备份厚厚的嫁妆估计没人敢娶。” 邢正平看着邢仲晚吊儿郎当的样子,本想好好说话的心一下子火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又没让你和我说,是你起的头。” 邢正平被怼的无语,邢仲晚无趣的准备要出去被邢正平叫住,“你母亲50岁冥诞,记得回来。” 邢仲晚快要跨出去的脚一顿,没有回答径直出了祠堂。 沈从心不安的整了整领结,上午的论坛没能和清源的负责人说上话,准确的说是连面都没见到,他有点着急。想着晚上的酒会不管怎样厚着脸皮也要上去要张名片。 大表哥啊,你要是在就好了还能借你的名头狐假虎威一下,沈从心第25次叹气,身后的助理是早年一直跟着沈清虹的现如今被祁云吩咐过来“带孩子”。 “副总,注意仪态。” 沈从心立马站直身体心里在流血,宝宝心里苦,但没人可以说。 邢仲晚下车前撩了一把头发,找了一副金边眼镜戴起来。一边的艾玛眼睛都快看直了,这张脸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让人心跳加速。 两人下了车,有人快步的走过来停在邢仲晚面前,十分有礼的叫了一声老板。 邢仲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帅气男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钟岗啊,好久不见了,腹肌还在吗?” 钟岗也不含糊立马就要掀衬衣,被邢仲晚拦住,“你这人还是不经逗开玩笑的,你这么自律,一点都不像总公司那帮人。” 艾玛飞快的看向一边,表示自己不知情。 “以后艾玛就跟着你了多教教她,我看好你们。” 邢仲晚一笑,钟岗刚毅男人味十足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些温柔,“希望老板能兑现承诺,分公司顺利组建就调我回总公司。” 邢仲晚拍拍他的肩膀,“看你表现我给你两年,只要你能把这个公司做到行业前十,我就调你回来,艾玛的工作能力很强能为你分担许多。” 钟岗会意跟着邢仲晚上了电梯,“老板这次怎么亲自过来了。” 邢仲晚扼腕,“被薛清逼着出来卖脸了,我还不知道她心思,你是清源的官方负责人,幕后大老板一直是个迷,这女人肯定放风声出去了,说是大老板今天会来,找你攀关系的一定不少,这是为你新公司铺人脉呢。你的人脉需要她来担心,哎!她想泡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看着办。” 艾玛虽然很不想听领导的八卦,但……自己进耳朵的不算吧。 钟岗面色严肃看了一眼邢仲晚,“老板,我的心意您应该很清楚。” 邢仲晚同样一副严肃脸,“别想了成正哲是个钢铁直男,钢筋弯了他都不会弯。” 艾玛不自觉的在狭小的空间里往后退了退,知道的太多死的快! 钟岗脸色一沉但很快恢复正常,“老板待会要出面吗?” 邢仲晚摸着袖扣一脸的厌恶,“怎么可能,我待会找个角落待着,你们完事了来找我就成。薛清这是积怨已久,我压榨她这么多年也没给她好好放假,她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故意的。钟岗,你快收了她吧,这样我日子也能好过点。” 钟岗绷着脸,“老板,我天生就是弯的。” 钟岗和艾玛交际应酬去了,邢仲晚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默默无闻的开始玩手机, “我已经尽力了,你换人吧。” “把不可能变可能,这样才好玩。” “人家弯的怎么和你在一起,你要是做出什么把这么一个好员工给我折腾走了,我把你拆了!” “你放心,钟岗惦记娘炮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会舍得走的。” “我听出了一些不寻常,你给我从实招来……” “哇,娘炮贿赂我让我把钟岗支走。我收了他的钱,总要把事情干好吧。” “老成脑袋被狗吃了吧,让你去勾引gay,你们的世界老子不懂。不聊了。” “哎,等等,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祁匀不会来吧,好歹沈家挂在他名下你可藏好了可别被他揪出来。” 邢仲晚恶狠狠的戳在手机屏幕上,“怎么可能……” 还没打完字门口一阵骚动,邢仲晚抬起头,一队人从门口进来。看见站在中间穿着黑西装的男人,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的气场。 邢仲晚收回手机,骂了一句,薛清你这个乌鸦嘴! 第五章 邢家 邢仲晚的身体下意识的靠里挪了挪,大半个身体都陷进了阴影里。果然祁匀好了还是那副靠近我都得死的样子,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生人勿近。 邢仲晚仔细看了看祁匀的腿还是有点跛,看来没有完全康复啊。那张冷脸,冷的都快结冰渣子了,邢仲晚担心跟在他身边的人会被冻死。人还是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脸来看似乎还比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瘦了。 邢仲晚笑笑,太忙了吧,毕竟两年时间想要爬到现在的位子,不付出心力是真不行。 邢仲晚离他很远,偌大的宴会厅他和祁匀的距离刚好对角线,视力太好也不是好事情。邢仲晚拿出手机给钟岗发了信息。 钟岗正带着艾玛和人周旋,他挂着清源资本负责人的头衔多年,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少。面带笑意的引来送往,留着余光看了看今天刚刚报道的助理,一个精明强干还非常美丽的白人美女…… 真的是外国人?中文讲的比他还好是什么鬼,不过……老板推荐的人真不错……艾玛的学习能力很强……这么看来他回总公司追成正哲指日可待……、 正想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钟岗拿出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刚想招呼艾玛他们该走了。一个年轻人突然拦在他面前,“你好,清源资本的钟董吗,我是沈从心。” 钟岗看着面前比他矮了不少的清秀男人,沈从心?沈家的那位小副总? 钟岗摆正刚刚侧过身想走的身体,脸上带着笑意,“你好,沈副总。” 祁匀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不少女眷躲在一边悄悄的打量他,出色的相貌让不少人眼红,蠢蠢欲动。祁家和沈家的当家,光是其中一个头衔就够让人趋之若鹜了。更何况自从他病好了以后,祁纵成用全部的资源捧他,简直可以说是青云直上,甚至有人说,再过几年祁匀很有可能会参加大选。女人们对这些没多大心思,她们看中的是祁夫人的位置,毕竟三十多岁的祁匀目前还没有结婚。 明里暗里托关系搭线的不计其数,可惜祁匀没有长辈。一个亲妈对外说是在疗养院疗养,谁不知道关央是疯了。祁纵成瘫在床上据说也是不管事了。沈家……更别说了,就剩祁匀这一个。也有人靠着沈从心想让他说两句好话,奈何也不知道这个小副总是不是真傻,每次都是一句,“我有大表嫂了,你们别来问了。” 想从沈家内部入手,当年沈清虹的心腹也许在祁匀面前能说上话,怎想到沈家更是固若金汤,就差说一句,我们沈家少奶奶的位置是你们可以觊觎的?别做梦了。 其实都知道他们匀少爷心里有人,他们一直都有少奶奶,只是少奶奶跑了匀少爷整整找了两年,估计这辈子找不到,也就孤独终老了。 想归想,祁匀就在眼前却也没人刚敢上去搭话,本来长得就不好接近,身体好了之后更是冷若冰霜,看一眼就让人后背直发凉。祁夫人不好做啊,没点魄力真的连和他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沈家的陈副董是沈清虹生前的心腹,见祁匀来了小心的靠过去,“您来啦?” 祁匀有些兴致缺缺,抬起眼微微点了点头,陈副董一大把年纪了被他这么一撇,惊了一脑门的汗。 他这么多年真是活回狗肚子里去了,每次看见祁匀第一感觉就是害怕,明明都能做他儿子的人了。 “谢谢您今天过来。” 他身边的秘书给他递了一杯温水,“你早点把沈从心拉起来我也不用来了。” 陈副董心里那个哀怨,你以为我不想,也要那臭小子拉的起来才成。 祁匀眼睛一扫,看见不远处沈从心正在和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话,那兴奋样子很是少见。收回视线,正巧对上一个打量他的女子,女子脸一红也不回避,祁匀看着她那双眸子没有感情,冷漠冰冷寡情,女子那通红的脸渐渐变白,最后竟然眼睛微红飞快的挪开视线,快步走到一个中年贵夫人身边,贵夫人一回头见自己女儿脸色苍白快哭了,大惊,“怎么了?” “太吓人了,母亲,我们走。” 贵夫人被自己女儿的脸色吓住了,这是怎么了,一个没看见就被吓成这样?! 邢仲晚坐在角落看的一清二楚,用这种眼神看人家姑娘,估计这姑娘回去要做噩梦了。邢仲晚看了看手机,钟岗是怎么回事?还不来,邢仲晚有些坐不住他想走了。祁匀好几次眼神飘过这边,还有几个人也注意到自己了。这么待下去不是办法。 邢仲晚拿出手机给钟岗发了一条语音,“我先去机场了,艾玛就交给你了,回见。” 发完消息,邢仲晚起身准备走。 祁匀也打算走,他今天过来就是露个脸,给了沈家面子他也不想再留。身后的秘书将手机递给他,祁匀一看,沈从心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发了一条消息给他,让他过来给他撑撑场面。祁匀皱着眉头很是不爽,真不知道当初沈清虹看上他哪里?一点魄力都没有,祁匀起身看了看对他招手的沈从心,想转身就走想了想还是换了方向朝他们走过去。 邢仲晚真没想过祁匀会朝着自己走来,可是他都走到中间了,现在掉头实在太刻意,刚好有人从他身边经过,邢仲晚和祁匀中间刚好被隔开,擦肩而过的瞬间,邢仲晚呼出一口气,没有回头径直向门口走去。祁匀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熟悉的味道!猛然回过头,身后有无数的背影和形形色色的面孔,那股松木的香味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祁匀冷白的面上越发的凝重,他推开身后的随从快步走了出去。沈从心对着祁匀决然离去的背影挥着手,大表哥这是怎么了,都快走到了怎么突然就掉头了。 “不好意思,看来我们董事长有事,今天不能介绍你们认识了,十分抱歉。”沈从心脸上撑着笑,钟岗不在意的笑笑,“没关系,能认识祁先生是我的荣幸,这次没见上下次总有机会。” 钟岗这话倒不是客套,祁匀这个人他早就想认识了,可惜不好见。今天没能见上,还真是有些遗憾。 邢仲晚从门口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看着祁匀慌张的从门口出来像在找人。不是被认出来了吧?不可能!对,是身上的味道,今天喷香水了,真是失策。邢仲晚吩咐司机开车,不经意间看到对面祁匀的惊慌,如果没猜错他在发抖。邢仲晚不再看他,躺在椅背上,“麻烦去机场。” “大表哥,你在找什么?”沈从心闻讯赶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祁匀如此失态了。 “晚晚在这里,有他的味道,他回来了。” 祁匀扶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腿,那股香味他死都不会忘记,是谁,到底是哪个?在哪里?祁匀眼睛通红,有些急疯了。沈从心看他那样知道不对,“你别急,我去找。” 祁匀突然想起了什么,“给我今天的宾客名单,快!” 祁匀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手里的名单,沈从心看他专注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大表哥,你认错了吧。宴会厅几乎谁都喷香水了,那么多味道在一起,你怎么闻的出来,你是思念过度产生幻觉了。” 气祁匀没理他,不会错,他不可能记错晚晚的味道。 沈从心无力的趴在办公桌上,他大表哥又疯魔了。其实早些时候不是没想过从香水这块找线索,可是市面上松木香的香水千千万万,国内外的厂家沈从心不知道去看了多少,都被祁匀否了。后来有个业内的人士告诉他,也许是定制的市面上不流通。沈从心又从这块下手结果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块也就放下了,没想到…… 沈从心还想劝劝,这都半夜了,看祁匀这意思是又想通宵?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祁匀没接。不一会秘书敲门进来, “江南那边的宅子捐了。” 祁匀翻动名单的手停了下来,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凝重。 “你说什么?” 江南邢家老宅的老物件大多还在,只是邢仲晚院子里几件乐器还有戏服不见了。祁匀怔怔的看着空旷的老宅,这时候他终于是确定了晚晚真的回来过。只是这消息来的太晚,老人家去世下葬都静悄悄的瞒着所有人,在宴会上出现的也是他,而他们也许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祁匀想到这里,许久没有波澜的心一阵揪疼,疼痛来的突然让他痛苦的撑着一边的柱子,为什么不认他? 这个问题出来的一瞬间祁匀笑了,那种苦涩心酸一下子涌到胸口。离开的那般决绝,又怎么会认他,怕是躲都来不及。 祁匀的秘书拿着一份转让文件,还有一张支票。 “先生很喜欢这个宅子,希望馆长能割爱。” 馆长看了看支票上的数额,不相信的问了一句,“这也太多了。” “这座宅子在先生心中是无价之宝,这些钱是先生捐的,也算是沈家对文物保护工作的支持。” 馆长一愣,有些不确定道,“沈家,难道是海源的那位?” “正是。” 馆长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支票是只能收下了。 架子床上少了东西,祁匀一眼就发现了,娃娃不见了。秘书进来将手机递给祁匀,电话那头沈从心说的有些小心,“大表哥,按照你的意思我都查了,宾客名单还有这几天的出入境情况我都核实了,并没有对上的人。” 祁匀的脸阴沉了不少,“昨晚的出入境名单呢?” 沈从心倒吸了一口气,“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大表哥,查不出来没有权限。我给外事处也去了电话,回复都是没有权限。” 还是没有权限!祁匀默默按了手机,有些颓然的坐在架子床上。 沈清虹临死前的话再次让他无所适从, “你想找回他,现在的位置还不够,你得继续往上爬” “邢家在海外的势力不是那么简单,他要是想躲你,轻而易举。” 祁匀一拳砸在架子床上。 当年他回祁家,祁纵成看着那叠材料气的当场吐了血,指着他连着骂了三声畜生。祁匀不为所动,祁纵成问他究竟要什么,祁家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现如今却回来威胁他。 祁匀回答的很是淡然,“我只有爬上去,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一个晚晚。 这两年的艰辛,祁匀不想说。越是靠近越是不敢相信,查一个人可以困难到如此的地步。 他甚至连晚晚在哪个国家都不知道。外事部的负责人私底下悄悄和他说过,到了这种权限都是申请了外事保护的,一般这种人的身份连他这个处长都没资格看,劝他不要查下去。 祁匀当时就说了一句,“到了什么级别可以看,总议长?外务总处长?还是总事务长?” “你疯了,这个话你也就和我说说,要是给别人听去可不得了,你风头太盛了,两年跳了三级,眼红你的人多了去了,树大招风知道不?” “如果真要到那个级别,哪怕五年,十年我都愿意试。” 祁匀说的不像开玩笑,反而是下了大决心,外事部的负责人比祁匀大了许多,早年受过祁老夫人的恩惠也是真心将他当成小辈。 “你要走这条路,有多少腥风血雨你比我清楚,祁老夫人要是看见了该多……哎,算了,你也不会听劝,我就是好奇究竟是谁让你这么豁出命的找了两年,这身份够上这个级别就不是简单人。” 祁匀没有回答,眼中透出的坚定说明了一切。 外事部负责人开玩笑说了一句,“不是有血仇吧。” 祁匀看他一眼,脸色复杂眼神惆怅,“是我对不起他。” 薛清来接邢仲晚,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不对。 “怎么了?我惹你了?” 邢仲晚拉开车门,“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薛清大惊,“我最近表现良好,没有做错事啊。” 邢仲晚闭上眼,不想理她,薛清转念一想,“不会是宴会上遇见祁匀了吧,所以这么急着回来。” 邢仲晚不语,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薛清一拍大腿,“这么巧!还好你出境前我申请了外事保护,你的身份他查不出来的。” 连夜赶飞机,十几个小时的行程他感觉自己快废了。 “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让你去什么宴会了,我错了,别生气哈。” 薛清小心的看他,邢仲晚深吸一口气,再次见到祁匀验证了他当年的想法,祁匀果然适合在尘世间翻云覆雨,这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邢仲晚抹了一把脸,“我这段时间都不会走,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薛清眨眨眼,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提祁匀,赶紧转移话题,“有人想约你吃饭已经很久。” 邢仲晚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小爱莎……姑姑……” 邢家早年是移民,祖辈都极其会做生意,不知到了哪辈娶了一位皇室的公主。公主嫁给华裔在那时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它真的发生了,据说轰动多时。所以邢雁吟这脉都有些混血,相貌都极其俊美,比如邢仲晚干脆就和邢雁吟像了十成十,邢仲晚喜欢戴墨镜真不是为了装酷,而是那有些与常人不同的眸色。 传到邢仲晚这,都不知道和皇室隔了多远了,但算起来还是能搭上边,再加上邢家一直与皇室联系密切,经营多年财富不计其数,和皇室成员有着交错复杂的经济联系,邢家在当地的地位那是相当之高。 邢仲晚刚过来接手邢家的产业也是吓了一跳,他爷爷到底留了什么给他?压力山大好不好…… 这个爱莎小姑姑,邢仲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七拐八弯扯上的辈分,不过他也不想纠结,姑姑就姑姑只是个称呼罢了,虽说人家比他还小五岁,正儿八经的小公主。 而每次她想要见他只有一件事,给他相亲. 第六章 我求了这么多年,总算求来了你的一点消息。 邢仲晚猜的没错果然是相亲,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十几张照片,邢仲晚眼角抽搐,坐在他对面的是个穿着高定套装个子不高有些雀斑的年轻白人女子。 邢仲晚将照片不动声色的合上,对面的女子夸张的做了一个不会吧的表情。 “碗,你似西方拦还纸吧。”蹩脚的中文,邢仲晚残了…… “拜托说英文吧,还有我不喜欢男人,目前不想结婚,谢谢您……” 对面的女子一脸的失望,不过很快兴奋起来,“我要去你的故乡了,晚,我一直很想去你说的那宅子看看,一定很美。” 邢仲晚摸了摸耳朵,还是说英文顺耳啊。 想起那栋已经捐了宅子,邢仲晚点点头,“这次出访时间短,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应该是对外开放的。” 一脸兴奋向往的爱莎让邢仲晚失笑,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时间点,爱莎出访的日子刚好在立夏前后。 沈从心被逼着在坐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准备回去睡觉,被公司高层拦在了门口,“小副总,三爷呢?” 沈从心一心想回家,“您找他有事吗,如果不是很急过几天吧。” “有份文件需要他签字。” 沈从心无奈,“快立夏了吧?” 高层愣了一下,回了一句,“可不是,上回后勤还吩咐食堂准备桂圆红枣。” 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祁匀在江南,这个点雷打不动他一定会在那里。 收了文件识趣的走了,哎,等他老人家回来吧。 祁匀的确在江南,前天刚到正在园子里浇花。这座宅子被他换回来以后,他把以前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返聘了回来。邢家的佣人也不多问,对宅子也有感情大多都回来继续工作。 换了一个新主人,大家想着是不是要变一下称呼,祁匀只说了一句,“主人不变,我只是替他守着宅子,等他回来。” 邢家的佣人向来是知情识趣的,也不多问。怎么吩咐怎么做,只是看着这个每年立夏总会过来小住的祁先生多少有些奇异的怜悯。 他在等少爷,但少爷不会回来了。 江南的天气有些闷热,祁匀穿着一件白衬衫挽着袖子,一条宽松的裤子衬着那双腿笔直修长,秘书过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祁匀脚步一顿。跟着他这么多年,只有在江南这个宅子里他看起来才像个人,有点温度。 “先生,X国有皇室代表团来访,这么好的机会,您不回去?” 祁匀放下水壶,拿起一边的剪刀修剪枝丫,“他们时间来的不巧,我能有什么办法。” 秘书绷着额角,好吧,您是大佬您说的算。 “再住两天就回去。” 秘书正愁着怎么开口催他回去,祁匀的话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好好,我这就去安排。” 秘书走了,祁匀放下剪刀,抬头看着四方天,又要下雨了。 邢仲晚的办公室在顶楼露天,落地玻璃窗四面打通透亮的不得了。每次薛清和成正哲来找他总是抱怨好好的一个办公室弄得像个水晶棺材。邢仲晚说他们不会欣赏,这样多空旷,多自由,想看天看天,想吹风吹风。 成正哲指指外头二十多个秘书,“你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吗?补个妆,摸个鱼都不行。” 邢仲晚不以为然,“全天候各角度欣赏他们老板的盛世美颜,这是给他们的额外福利,有什么不愿意的。” 邢仲晚说这话的时候,另外两个觉得自己的胃在翻腾…… 这次成正哲来找邢仲晚,门口的秘书做了一个正在放空的手势,成正哲会意,打开门进去,果然邢仲晚躺在巨大的躺椅上戴着墨镜……日光浴中…… 成正哲嫌弃的摘了他的墨镜,“起来,签字。” 邢仲晚不满的张开眼,阳光刺眼差点逼出眼泪,“没看见我在畅想自由世界,不要打扰我。” 成正哲不管,“您在畅想自由世界的时候,老子在做牛做马灰头土脸,不要引起公愤快点起来营业!” 邢仲晚不耐烦的起来,拿过文件,接过成正哲手里的笔签了字扔进他怀里。 成正哲摸出一瓶香水给他,“呐,新给你调的,旧的快用完了吧?” 邢仲晚有些复杂的接过精致的香水瓶,上次就是这个差点露馅了。 “你下次给我调个别的味道。” 成正哲一挑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用了十几年,突然要换有情况,从实招来!” “就是厌了不行啊,哎哎,没事快走!” 成正哲嫌弃,很嫌弃,还是不是兄弟了,不就是差点被祁匀认出来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得,我走了,下次请我来都不来,看着你这个办公室瘆得慌。对了。江南老宅真的捐啦?你也真舍得,你那个挂名小姑姑是不是也在出访团名单里啊,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你这样立夏不给做桂圆红枣汤了。” 一听立夏,邢仲晚立马跳了起来,“你说啥?” 成正哲一个踉跄差点扑个狗吃屎,“你这么激动干啥!不就一碗汤吗,每年都是按照国内的时间过的,今年是不是也……哇,你那什么脸色,天塌了?还是我们集团要倒了,哎哎哎,说话老邢!” 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应该不会碰上吧! 爱莎是回国的前一天到的江南,她对邢仲晚口中的那个老宅子相当有兴趣早就想来看看,但碍于身份不方便,这次应着出访的名头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的。没想到她兴致勃勃的来了,竟然被告知这个宅子是私宅,不能参观。爱莎不开心了,不是对外开放的吗?怎么就成私有的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就这么回去,正想和门口的人交涉一番,大门打开出来一队人,爱莎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看见为首的男人愣住了……哇,是东方仙女吗?她是第一次看见长相能和自己的小侄子媲美的东方男人。 祁匀的眼神扫了爱莎一眼,“什么事?”在门口的佣人连忙上去说明了情况。 祁匀不语,正想走,一边的爱莎走到他面前,看来这位应该是能做主的,“这位线沈,这个污子是我纸子的……” “可以说英文。”祁匀面无表情,心里有些不耐烦。 爱莎松了一口气,她这个蹩脚的中文啊…… “这个宅子是对外开放的,怎么成了私宅?我想进去参观一下可不可以?” 祁匀的脸色变了。这个宅子知道的人不多,她怎么会知道对外开放? 心里有什么正在破土欲出。 “我是这个宅子的主人。”祁匀在试探。 爱莎睁大双眼,她不会找错地方了吧?不可能啊,地址是晚亲自给她的。 “不不不,这个宅子是我侄子的。” 爱莎急着解释,祁匀却是整个愣住了,他急着向前一步,“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侄子?他是不是叫邢仲晚?” 放大的美颜让爱莎心跳加速,随行的助理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说,“您的电话。” 爱莎接电话去了。闻讯而来的当地接待人员匆匆赶来,一见到祁匀愣了一下。祁匀的秘书很有眼力的上前询问,“怎么回事?” 来人弯着腰小声说道,“X国皇室的公主,不是跟着访问团一起来的吗,不知怎么来这了,吓了我一身汗,这不急着赶过来了。” 秘书 退后两步快速走到祁匀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祁匀紧紧的盯着还在接电话的女人,这个人肯定和晚晚有关系。 “晚,你不是说对外开放吗?怎么不能进去,不过那个男人真是好看。” 邢仲晚握着手机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你和他说什么了?” “我说这是我侄子的,他还说了一个中文名字,我没听懂,不过晚这个发音我还是知道的。” 邢仲晚停下来,眉头深锁,“现在开始不要和他说话了,他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爱莎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们有仇?” “你别管,反正什么都别说。” 爱莎转过头看了祁匀一眼,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爱莎冷汗, “我现在相信你们有仇了,好吧,我会保密,但是作为条件,你们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时间免费给我用三年。” “两年。” “三年!” “一年。” “三年!” “你去说吧。”邢仲晚放弃。 爱莎忙说,“一年就一年,成交!” 邢仲晚放下电话,脑子转的飞快,拿起外套出了办公室。一路上给薛清打了电话,“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边你和老成盯着。” 薛清正在吃牛排,“去哪里?这么急?” “去看狮子。” 薛清不乐意了,“你不是刚看完回来,不行啊下周有个很重要的活动你要代表集团出席的,你晚几天再走。” “不行,晚不了,我今天就走!” 邢仲晚发动了汽车,薛清放下刀叉,“给我个理由!” “有只母狮子快生了,我回去看看生出来没有。” 薛清差点掀桌子,“邢仲晚,快生的是你的种啊,你急什么!” 吼完,邢仲晚的电话也挂了。成正哲坐在她对面,“怎么了?” 薛清抹了一把脸语气不耐,“邢仲晚又跑了!” 噗!噗!噗! 成正哲一口红酒喷出来。薛清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将一边的毛巾扔在他脸上。 “这事情不简单!”成正哲手里的毛巾变成紫红色,得出了这个结论。 “又搞什么幺蛾子,离开祁匀都快三年了,还没正常呢。早知道如此,老娘当初就该把祁匀绑了带出国,我管他什么祁三爷,沈家匀少爷的,都给我脱光躺平扔给老邢。” 成正哲默默地举起手表示赞成,现在的女人不好惹啊…… 果然爱莎接了一个电话立马变得守口如瓶,不管祁匀问什么始终保持迷之微笑不再说一个字。祁匀心中已经十分肯定,亲自给外事处打了一个电话,手有些激动的颤抖。 “下周有个随访团去X国是吗,我申请随行。” 外事部负责人想不明白,连访问团都不跟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 “你现在的身份不好跟啊,用什么名义跟呢。” “沈家的代表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我亲自去。” 一阵沉默,“是不是你找的人有消息了?” 祁匀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好,我给你安排,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快回来写申请,复批下来刚好可以赶上出发。” 祁匀挂了电话,心里有些激动,握着手腕上那串佛珠抑制不住的欣喜和不安,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心绪时好时坏。 我求了这么多年,总算求来了你的一点消息。 我总能找到你的,天都在帮我。 第七章 爱你,所以宁愿放了你。 成正哲小心翼翼的跟在薛清身后,眼见着她的表情如万花筒般变化莫测。 “你那什么眼神?盯着人家看了好久了?收敛一点,我承认那男人长的好看,可你也矜持一点,别给老邢丢脸。” 薛清抬起脚,高跟鞋非常精准的踩在成正哲的皮鞋上,成正哲脸色发青,面上还带着微笑,微微侧身轻声说道,“薛清,你谋杀啊,疼死老子了?” “你睁大狗眼看看清楚,我在看谁!” 成正哲忍着疼,还能是谁不就是个男人,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将不远处的男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得体的黑色西装很是稳重的打扮,恰如其分的将男人的身材比例衬托的刚刚好。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一个转身,那双眼睛正好扫过来和成正哲对上。 我去,成正哲心虚的别开头,那双眼睛亮的不敢直视,看着你的时候感觉会随着那点亮光被吸进去。 可总觉得有些面熟,哪里见过呢? 薛清见祁匀看过来,随后低头对身边的随从说了些什么,径直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薛清一把拉过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成正哲,“娘炮,祁匀过来了,他听过我的声音,待会我就不说话了。” 成正哲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祁匀?他就是祁匀? 难怪了!难怪老邢跑的这么快,敢情人这是追过来了。 正想着呢,祁匀已经走到了他们两个面前,成正哲被薛清不着痕迹的向前一推。 成正哲稳下心神,带着笑意。 祁匀定定的看着他,突然对他伸出了手,“你好,祁匀。” 成正哲友好的伸出手握住,“你好,成正哲。” 祁匀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容貌英俊。余光扫过站在他身后的薛清, “薛小姐,好久不见。” 薛清咬着后槽牙,祁匀啊,真有本事摸得真快,这么快就摸到她身上来了。 成正哲心里暗自吐槽,这还没开始演戏呢,人家摆明了不想和你玩这是直奔主题呢。 老邢啊,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薛清把成正哲从自己面前拨开,“挺厉害啊,追到这里来了,怎么的?想和我喝杯酒叙旧啊。” 薛清的语气不好,讲真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允许,她都想掉头走人。 祁匀显然对薛清的语气毫不在意,那双黝黑的眸子深沉不变,只是开口间难得有些踌躇,“我想见晚晚。” 成正哲是忍不住了,干咳了两声,退后两步不动声色的拉了拉薛清的裙角,示意她沉住气。 “我不知道,你既然这么有本事能查到我和老成的头上,又怎么会找不到你的晚晚。” 薛清扔下这句话,满脸的嘲讽,“找到了又怎么样?当年他离开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你现在玩这出想干什么?破镜重圆这么老土的戏码不符合祁三爷现如今的身份啊。” 祁匀纹丝不动的站在她面前,没有丝毫的退却,“我只想见他一面,一面也好。” “见一面?让你再伤他一回?祁匀,你去问问,邢仲晚是什么身份?他当年掏心掏肺的去照顾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他要什么人没有,就算他要找男人,等着他的男人轮到谁都不会是你!” 薛清话说的狠,祁匀抿了一下嘴角,压下心中的酸疼,“请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成正哲见两人气氛不对,挨近薛清,“怎么回事?你们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当年发生什么了?” 薛清一把推开成正哲,走两步靠近祁匀,“祁匀,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说完,绕过祁匀离开了,成正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跟着薛清走了。祁匀身边的随从问他是否要跟着,祁匀站着,看着光洁的地板出了神。 成正哲焦心的拦住薛清,“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老邢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薛清皱着眉头,显然不想多说,“我怕和你说了控制不住你的洪荒之力。” 成正哲一愣,随后操了一声,“我现在回去揍他一顿来的急吗?虽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打他一顿准没错!” 薛清怒道,“你可算了吧,你再撑会,我先回去了。” 沈从心比祁匀晚到两天,内心激动无比以为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大表嫂,结果家都找到了,人却不见了。 沈从心跟着祁匀站在偌大的庄园里,瞠目结舌,“我大表嫂这得多有钱。” 站在他们前头的老管家很是有礼带着他们进了大厅,说主人不在,这里是整个庄园对公众开放的部分可以随意参观。很明显老管家把他们当成游客了。 祁匀默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沈从心倒是开口问道,他们的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得到的答案是归期不定。 沈从心很失望,他看了祁匀一眼,他的表情就没有变过,以为有了邢仲晚的消息他会开心一些,没想到反而越发阴沉。 祁匀看着庭院里种满了绣球,娇俏可爱。祁匀伸出手,一阵清风从他的手掌间穿过,祁匀轻轻的握住,什么都没有抓住。 回过头看着宏伟的建筑群,他们所在的地点只是冰山一角。 薛清昨晚上的话犹在耳边,邢仲晚是什么身份?他当年掏心掏肺的去照顾自己。 而自己又是怎么对他的。 有了一点线索,找起来竟然异常的顺利,通过爱莎公主,皇室,华裔一根线索摸下来没想到邢仲晚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 当年他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如果只是为了还恩情他做的真的已经够多了。 对比自己,祁匀第一次在寻找邢仲晚的路上有了一丝动摇,薛清说的没错他的确没脸见他。 沈从心看祁匀出神,那清瘦的背影全是寂寥。权利金钱地位祁匀都有,但他不快乐,能让他快乐的人,却是找不回来了。 “我们要不再等等。” 没有回答,祁匀站了许久,眼见着太阳落山,冷风渐起。 “我们走吧。”声音沙哑中带着惆怅,让人听了心酸。 祁匀的身影在余晖下拖出一道影子寂寞清冷,他一步一步走出了庄园。 当年他看不见走不了但晚晚在身边陪着一切都不再难熬。 现在他看的见走的了但晚晚不在了,就算他站在高位坐拥亿万家财却度日如年。 如果你再见我只会想起不好的回忆,那我不找了,现如今我才明白,我只想你快乐,不想让你有任何负担。 晚晚我爱你,爱你,所以宁愿放了你。 邢家的墓园,祁匀回国已经半个月了他空下来的第一时间就决定到墓园。一束绣球恭恭敬敬的摆在墓碑前,祁匀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许久,嘴角弯起自言自语般,“晚晚是不是很像您,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遗憾……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 祁匀自嘲的笑笑。三年多了,邢仲晚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他母亲,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这么做因为什么,祁匀很清楚。 邢仲晚是不想再遇上他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了。”祁匀对着墓碑鞠了一个躬,直起身子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闻讯而来的邢正平刚好在墓园门口和他碰上,有些尴尬,邢家的陵园祁匀来的比他还勤,可偏偏他还不能阻止,他不敢。 祁匀看了他一眼,“我以后不会来了,不用防我防的和贼一般。” 邢正平诧异,这是终于想通了? 祁匀坐进车里,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眶有些泛红。秘书担心的问了一句是不是不舒服。 祁匀摆手,突然觉得很迷茫,晚晚刚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感觉,这么多年支撑他的是找到邢仲晚的信念。 如今决定放下,祁匀整个人都空了,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三年前的祁匀就该死了,多活这些年不过是为了那个人。 祁匀突然笑出声,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啊。 邢仲晚在合同上签了字,爱莎眼睛笑得只有一条縫了,乐呵呵的接过合同。 “你和那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是什么关系?” 正事办完,爱莎有时间八卦了。 邢仲晚刚下飞机,歇都没歇就被叫到公司签合同,浑身酸疼心情极度不爽。 “你现在这么空闲吗,拿了合同快走吧。” 爱莎眯着眼,“他在找你。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回见咯,晚~” 爱莎一走,邢仲晚死鱼一般的躺在沙发上,一阵高跟鞋的声响,门打开,薛清黑着脸,“舍得回来啦,逃的真快!” 邢仲晚连抬头都懒得,“累,没事就别来找我,我要好好歇歇。” 薛清切了一声,居高临下俯身看着邢仲晚略显憔悴的脸。 “祁匀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连你家都去过了。我以为他会和你耗,没想到这么干脆就回去了。别装死了,逃得这么快,说明你心里还有他,不然就你的性格用的着见鬼一样的避出去吗?” 邢仲晚烦躁的转了个身,“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清绕过沙发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怕看到他忍不住?也是,那时候他那副鬼样子你都对他掏心掏肺的,你看见他现如今的样子怕是……” 邢仲晚不耐烦的起身,“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提他,我和他没关系了,他现在功成名就了,他那样的身份执着于我一点好处都没有。邢仲晚对于他来说只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各自欢喜不好吗?祁匀那么聪明的性子他该明白的,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和他不可能。” 薛清微张着嘴,一股浊气逼到胸口,“你!哎……难得你曾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可惜是祁匀。” 薛清起身,按了按邢仲晚的肩膀,“我先走了,后天的例会,记得参加。” 邢仲晚抹了一把脸,“谢谢你,薛清。” 薛清一愣,切了一声,“我们什么关系,谢这个字你也说的出口。我和老成只想你开心,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还有真要犒劳我,就把你底下那几个小鲜肉给我,我都问你要几回了?就是不给我!” 邢仲晚笑笑,“你也该定下来了,女人拖不得。” 薛清拉开门,回头一笑,“等你什么娶老婆了再来教训我,走了。” 办公室恢复安静,邢仲晚卧倒在沙发上,抬起手,手腕上那道疤痕很是刺眼,当时缝针的疼邢仲晚没有忘记,祁匀对他的好邢仲晚也没有忘记。 就是曾经好过,信过,喜欢过,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才会如撕裂般的疼。 祁匀,如果当年我没有喜欢上你,我也不会如此怨你。我试着原谅,但我的心不允许。 就让仙女姐姐活在我的梦里吧。 第八章 重逢(上) 邢仲晚在办公室和钟岗开视频会议。新公司组建快两年了发展的很好。邢仲晚一高兴,给了钟岗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可惜人家没要满心只想回总公司追成正哲。 邢仲晚悻悻的结束了视频会议,他可不能把自家好兄弟往这条路上推。翻了一下办公桌上的台历,很快就是他母亲的冥诞了,他得回去。 前两天邢正平来过电话关于她母亲冥诞的事情,无意间还说起祁匀这一年都没有再来过邢家。 邢仲晚放下电话,轻轻摇头笑了笑。挺好的,这么多年了祁匀终于是放下了。 打内线让秘书给自己订了机票,这次成正哲和薛清也要跟着一起回去。 邢仲晚揉着酸疼的额角打开文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会秘书抱着一大束玫瑰进来,“老板,花又来了!” 邢仲晚头都没抬,“给秘书室的分了。” 秘书笑道,“老板,都连着一个月了,我们秘书处都可以开花店了。” 邢仲晚签了字合上文件,“这个建议不错,卖花的钱给你们买零食。” 秘书捂嘴笑,“那我出去了。” 邢仲晚摆摆手,玫瑰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些个小年轻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要追他,竟然连他花粉过敏都不知道,真是不走心。 邢仲晚深了个懒腰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头万里晴空,要回去了,挺好…… 邢仲晚回国钟岗亲自接的机,刚好有明星和他坐一班机,出口全是接机的粉丝还有记者,邢仲晚不开心戴着墨镜拖着行李箱被来往的人群挤的很是凌乱。无奈之下只好摘下墨镜对着挡在他面前举着灯牌的小姑娘笑了笑,“不好意思,能不能让让。” 邢仲晚这一说话,举着灯牌的小姑娘不耐烦的抬起头看着他,一瞬间目瞪口呆,木着身子给邢仲晚让开了一条道。 邢仲晚眼睛一眨,一个眼神过去,“谢谢。” 两个姑娘脸一红,等回过神忍不住尖声大叫,邢仲晚已经没有了踪影。 老天,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邢仲晚上了钟岗的车,呼出一口气,“这是哪家的明星,人气还挺旺。” 钟岗看了他一眼,“老板,忘记了?您亲自吩咐让艾玛带的,现在很红。” 邢仲晚恍然大悟,“是我们公司的?厉害!”十分不走心的给钟岗比了个心,钟岗无奈,“老板,有时候真怀疑我们分公司不是您的亲儿子。” 邢仲晚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都是亲儿子,只要能赚钱,赚的越多越亲。” 钟岗无语,“这些天您就住我家,我在市中心有套房子,离邢家老宅也近,您住那方便。” 邢仲晚欣然同意,无聊的打开广播刚好播的时事新闻。说的是这次大选的热门人选,祁匀的名字传进邢仲晚的耳朵,邢仲晚愣了一下,手架在车窗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 钟岗侧头看了看他,“沈从心对清源资本很有兴趣,来过很多回,有几个案子其实不错,但薛总吩咐过不要和沈家的人过多接触,我都给回了。其实从公司的发展来看,和沈家搞好关系有利无害,这几年国内的趋势……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大选祁匀会上去。” 邢仲晚嗯了一声,就没再说其他话。 钟岗专心开车,老板和那位估计有些纠葛。 “下次如果沈从心再来案子也的确有投资潜力就放下去吧。我们开公司为的是赚钱。” 钟岗点头表示明白,出了隧道上了高架邢仲晚已经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祁匀在检查室做检查,沈从心看他还没醒过来就去找他的主治医生。 “还是入睡困难?”医生看着病例问道。 沈从心苦着脸,“是的。” 医生摇摇头,“最大剂量了,其实我建议看看心理医生。” 沈从心心里苦,“说了,不肯。而且最近食欲越来越差。您也知道他每天的工作量,吃不好,睡不好,铁人也撑不下去。他早年受过伤,腿一到下雨天就疼的睡不着,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疼的越来越厉害,他又不喜欢别人碰他,按摩缓解都不行。” 沈从心觉得就照顾祁匀这件事情比管理公司还难,他就没见过比祁匀更难伺候的人。 医生叹气,“那人……还是没找到吗?” 沈从心更郁闷了,“现在是知道人在哪,却不敢见了。” “还是劝他尽早看医生,有些问题拖久了就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了,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从上头拉下来。” 沈从心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对上祁匀那就是无解。 “医生,开点药吧,吃了药他还能睡会。” 医生一边开着药单递给他一边的说道,“有机会多带他出去看看,不要一味的工作,适当的放松对他的失眠有好处。” 沈从心应下了,拿了药回到病房,祁匀面无表情的扣着衬衫的扣子。 “大表哥,药开回来了。” 祁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祁匀很瘦,自从车祸以来他的身体一直瘦削,气质本就冷淡,越发显得凌厉寡淡,这一年话也是越来越少。沈从心急,可急有什么办法,人根本不听他的。 祁匀再耗,耗着自己的命。自从X国回来,祁匀的眼里再也没有光了。 “大表哥,你很久没有休假了,我们可以出去玩玩,江南不是许久没去了,我们可以……” 没等沈从心说完,祁匀已经离开了病房,沈从心赶紧追出去,“大表哥,我听说过两天就是大表嫂母亲的冥诞了,搞不好他会回来,我们……” 祁匀的身形一顿,慢慢回过身,那挺直的鼻梁因为瘦显得越发的坚挺,那一眼看的沈从心浑身发毛。祁匀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径直出了走廊。 沈从心烦躁的跟了上去,现如今邢仲晚这个名字也成禁忌了。大表嫂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大表哥真要疯了。 邢仲晚母亲的冥诞,成正哲和薛清都来了。在墓前恭敬的磕了头,他们都是邢仲晚母亲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和邢仲晚一样叫她妈妈。邢正平在一边盯着他妈的墓碑发呆,这些年他老的越发快了,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邢仲晚在他妈墓前站了许久,直到有人送了花过来。邢仲晚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谁送的,他认识上头的字。 邢仲晚蹲**子,“妈,对不起,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过得开心吗?没有和爷爷吵架吧,这几年我过得挺好的。爷爷交给我的事业我也没弄垮,就是有时候挺想你的,你要是有空记得来梦里看看我。” 三人出了陵园,相视一笑。薛清提议三个人一起喝一杯,大家没意见。上了车,薛清道,“还记得以前经常照顾我们的那位高大哥吗,听说他回国开了一间酒吧,环境很不错,我们到他那怎么样。” 成正哲大笑,“他去年结婚,我们都没去,今天刚好把红包补了。我记得薛清你还暗恋过人家,哎,你打我干嘛!” 薛清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还是想想钟岗吧,指不定他在哪里拦你。” 成正哲操了一声,“薛清你个乌鸦嘴都出名了,我不管,要是钟岗再纠缠我我就说我和你在一起了。” “滚!老娘要是传出去和你在一起,哪里还有脸去泡小鲜肉,你个娘炮!” “哎,我怎么了?我差哪里了?你给我说清楚,我除了年纪大点,什么地方比不上小鲜肉了。” “得了吧,就你那体力,能干三轮么。” “哎,薛清,你什么意思?要不要约个时间我们试试。” “试就试!我还怕你了。” 邢仲晚单手撑着车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人斗嘴,思绪却飘到了祁匀的那束花上。 轻轻巧巧的一束绣球干净利落的字迹,祁匀是知道自己会回来的,却没有来找他,是不想给他带来困扰吧。 邢仲晚笑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前头两个斗嘴的声音淡了下来,成正哲回头看了看他,轻声对薛清说“你说祁匀怎么没来?他应该知道老邢今天会来邢家。” 薛清拧着眉,没说话。成正哲道,“你说老邢想不想见祁匀。” 薛清抬眉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邢仲晚,这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九章 重逢(下) 疗养院打来电话,说关央已经绝食一段时间了,嚷着要见祁匀。医生没有办法只好联系祁匀。 祁匀当天晚上到了疗养院,走进关央的病房,床上的人被捆绑着,头发凌乱双目无神,哪里还有当年那高贵冷艳的样子。 祁匀吩咐人出去,坐在她的床边椅子上,关央吃力的转过头看着祁匀,那双因为瘦而凹陷的双眼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 “你来了?”干哑撕裂的声音,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祁匀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毫无感情。 关央笑出声,“还是老样子,看见你的脸就没有半分欢喜。” 祁匀摘下皮手套,“这么想死?” “等着被你羞辱吗?这么对你的亲生母亲不怕死后下地狱?” 关央的眼角爬满了皱纹,在疗养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让她飞快的衰老,生不如死,活着也是受罪。 “你还不能死,活着赎罪。” 关央一怔,突然放声大笑,“我有什么罪?有罪的是你们,是祁家,是想攀附权贵的关家。我父亲看中祁家的权势,逼着我嫁进祁家,嫁给那个病秧子,在祁家的日日夜夜我度日如年。我以为我嫁给你父亲,牺牲自己的爱情可以青云直上,谁想到他的身体如此无用,为了怀上你我花了多大的力气,你父亲不行,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可谁想到那个死老太婆竟然把你抢走了!祁匀,你告诉我,在祁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不争不抢要怎么活下去。哈哈哈,我牺牲了这么多,我应该得到我想要的,我不甘心!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的亲儿子竟然亲手把我拉了下来,祁匀,你就这么恨我。” 病房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想起瘫痪在郊区别墅的日子,那时候他看不见动不了,那才是真的暗无天日,生无可恋。 “你有一点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吗?” 关央一愣,转过头看着天花板,眼角突然流下一行泪。 “我努力过,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想努力做个好儿子,但你并不想做我的母亲,是你亲手推开了我。” 祁匀低着头,他最近头疼的厉害,长时间的失眠让他的头疼加剧,只能靠止疼药缓解。 “你太像沈家人,一看见你我就不得不想起我向权势妥协的过往,我没法喜欢你。祁匀,你是我的耻辱。” 关央的话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祁匀起身,“母亲,保重身体。您的身体可是关系着关家一脉荣辱,您可得好好活着。” 关央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祁匀,你怎么敢?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祁匀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关央挣扎的身体,“祁匀,你就是个怪物!没有心的怪物,你得不到幸福的,你这样的人连老天都不会垂怜你。你和我有什么不同?难怪邢仲晚会离开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祁匀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后打开门出去,吩咐医生,“好好照顾着,别死了。” 医生带着护士进去给情绪激动的关央打镇定剂。 沈从心走近祁匀,关央的话他在外头也听到了,这对母子处的像仇人,他也没什么立场就他们的关系发表看法,他只是关心祁匀的身体,他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大表哥,今天晚上没什么行程。我们要不出去放松一下,喝杯酒?” 身后的随从给祁匀披上大衣,祁匀步子没停,沈从心快步跟了上去,“很安静的一间酒吧,酒吧主人说起来你也认识和沈家是世交,从国外回来姓高。安保什么的都很好,你说你一天到晚就是工作,偶尔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沈从心一边偷看祁匀的脸色,一边跟着进了停车场,见他一直没有回应以为事情黄了。 祁匀坐进车里,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沈从心,“还不上来,带路!” 沈从心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不及高兴,赶紧坐上副驾,“好好好,带路带路。” 今天真是太阳西边出了,大表哥竟然同意了,干妈是你在天上保佑吧。 沈从心和祁匀走进这间位于闹市区的酒吧,闹中取静果然很不一样。中心有个大舞台,一应乐器俱全。沈从心跟祁匀说这里的驻场唱功很好,有几个出去还成了歌手。祁匀对这些不感兴趣,会跟着沈从心过来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不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屋子。 酒吧的老板是个富二代姓高,前年回来开了这间酒吧,在圈子里很有人气,应着是会员制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前台的服务员叫他说是来了贵客,他还想能是什么贵客,一见到祁匀差点绷不住。 “您可真是稀客!” 高峤伸出手,祁匀象征性的握了一下,明显不想多说话。高峤明白,以祁匀现如今的身份地位,能伸出手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连忙将人安排在前头的位置,沈从心拦住他,“要安静的。” 高峤会意,连忙亲自将人引到侧边安静的位置,虽然偏但是视野很好。 这间酒吧是全开放式的,没有包间,有什么人一览无遗。祁匀带来的保镖都低调的分散在祁匀周边的座位,悄悄注视着周围。 高峤让人开了一瓶珍藏。 沈从心指指他,“今天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我还以为来早了呢,没想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高峤给两人倒了酒,“今天也是巧了,我在国外的几个好朋友今天回国说要过来看看我,所以今天本来是不对外营业的。” 沈从心端起酒杯,“那会不会打扰你们?” 高峤连忙摇头,祁匀来了,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打扰,“不会的,你们玩你们的,他们玩他们的。说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和清源资本搭上线吗?” 说起这个沈从心垮下脸,他的案子被钟岗不知道推了多少回了。 “今天来的其中一个就是清源真正的老总,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沈从心瞪大眼,“真的吗?那可太谢谢你了,高大哥。” 高峤忙说客气什么,眼睛却忍不住看向祁匀。祁匀一直没说话,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揉着额角。 似乎是感觉有人看他,抬起头看了过去,高峤飞快的挪开眼,真他妈吓人那眼神像要吃人。正尴尬着呢,门口传来一阵清朗的女声,“老高啊,快点出来接客啦,姐姐来宠幸你啦。” 高峤神色一喜,起身对着祁匀说了一声失陪,快步走向门口。 看见门口的薛清,忍不住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把你们等来了。”薛清笑指着他,“几年不见,身材保持的很好啊,都说男人结婚了会胖,你可是一点没变,不错不错。” 她身后的成正哲歪着头,手上拿着三个红包,“老高,老高,红包给你。” 高峤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还这么客气,我们什么关系还需要这些虚的。” “当然需要,等我结婚的时候记得双倍哈。” 薛清白了他一眼,“那也得你结的了。” “我怎么就结不了了。”成正哲不服,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高峤连忙岔开话题,“老邢呢?怎么没见他?” “找车位呢吧,别管他,我们先喝。” 高峤将人带到正中间的位置,沈从心好奇的看过去,祁匀端着酒杯在出神也不知道想什么。 这时候门口一阵骚动,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成正哲抬头一看,连忙往薛清身边坐过去,薛清烦的想推开他,一抬头,只见钟岗带着一个姿容十分出色的男孩子走过来。 “他怎么也来了,消息够灵通啊。娘炮,自求多福。”薛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钟岗很是淡定的走过来坐在高峤身边,“听说老板会来,小英一定要跟过来看看。” 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成正哲,成正哲一脸漠然,紧紧地挨着薛清。 薛清打量了一下这个两年前被邢仲晚在练习室捡来的男孩, “听说你暗恋老邢很多年了,老邢秘书处的玫瑰都能开花店了,不容易,勇气可嘉。” 男孩很镇定,“老板是个很好的人。” 薛清抬了抬眉,真是不想打击这孩子。端起酒往前看,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邢仲晚甩着车钥匙,挂着一副大墨镜走进来,“老高啊,你这地真难停车,不过里头装修的还不错。” 高峤立马起身,迎了上去,“你可来了,我都多久没见你了,今天我们好好喝几杯,看是你先趴,还是我先倒。” 邢仲晚摘下墨镜,“你说的啊,别后悔!” 大咧咧的往沙发上靠,对着钟岗点点头,他身边的小男孩看着他有些羞涩,邢仲晚坐直身子,很是仔细的想了想,“你是那个?那个谁?” “老板,我是萧英,两年前在总部的练习室,您还记得我吗?” 邢仲晚哦了一声,有点映象,“你现在很红啊,不错!继续努力。” 邢仲晚笑眯眯的,那孩子看他的眼神直勾勾,要说没存点心思他还真不信,不是不知道办公室的花是谁送的,可是对男人他真的是没啥兴趣,要是个女孩子他还可以考虑一下,虽然他真的不喜欢对自己手下的人出手,但真的对胃口的各取所需深入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但邢仲晚不碰男人全公司都知道的事情,这孩子倒是挺执着。 高峤挽起袖子,“今天你回来,我去给你煮碗面接风,知道你要来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等着啊。” 邢仲晚起身抱了抱他,“老高,我想你的面可是很多年了,让你在酒吧煮面真是难为你了,可怎么办呢?我就是爱你的面爱的要死,辛苦你啦。” 高峤笑着指了指他,转身去了酒吧的厨房。 他动作很快,一会一碗面就煮好了,端出来的时候刚好经过沈从心那桌,沈从心探出头拦住高峤,“你酒吧什么时候还能点餐?这不会是你做的吧?谁的待遇这么高,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都没吃过。” 沈从心也是半开玩笑,两人很熟,以往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确实有些好奇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高峤今天高兴也没瞒他,“是我在国外一个很好的朋友,煮面接风是他老家的习俗。” 沈从心随口一问,“是谁?我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他一直在国外。你们沈家没涉足影视圈不然应该会有所了解,X国一半的民营电视台都是他们集团的。清源也是他们集团旗下的,待会有时间我介绍你们认识。” “X国?”沈从心像被触到了某个神经。 “是啊。” “他叫什么名字?”沈从心咽下唾沫。 高峤急着走正想说话,那头薛清站起身大笑道,“邢仲晚,起来唱歌!来来来,你输了!快上去!” 薛清声音不小,沈从心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峤,“邢仲晚?” 高峤不知所以,“是啊,你认识?” 沈从心飞快的转过头,祁匀握着杯子,早就抬起了头,那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舞台前面的卡座处。 全身僵硬如同一个失去牵引的木偶,嘴唇紧紧抿着,五指抓着酒杯因为用力已经开始泛白。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光,想相信又不敢,在他决定要放弃的时候,老天又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第十章 好久不见了,祁匀。 高峤端着面过来好奇道,“这么热闹?说出来也让我乐乐。” 薛清接过他手里的面,“我们来的时候打赌,说你肯定会给老邢做面,老邢输了,让他上去给你唱首歌。” 高峤一听来了兴致,“可行!走走老邢,露一手。” 邢仲晚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熟悉的香味让他缓缓坐直身体,“等我把面吃完,你们就消遣我吧,一个个的能让我消停会吗?” 抓起筷子挑起面条吃了一大口,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对着高峤竖起了大拇指。高峤乐的坐在一边,“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做。” 高峤是真的很喜欢邢仲晚,他比邢仲晚高了两级。当时他还不知道邢仲晚的身份,只是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出奇又特别好脾气的华裔学弟。接触下来两个人兴趣相投很快就成了朋友。后来得知他的真正身份,高峤有段时间晃不过来,真不敢相信和他挽着袖子拼酒的邢仲晚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可他没有一点作为X国传媒巨头继承人的自觉,没有因为身份带来的优越感,相反非常接地气,高峤觉得这个朋友交的值。回国两年,虽然联系不多,但情谊一直在。 “我吃完就去。”邢仲晚带着笑意喝了一口汤,突然前方伸过来一只手上头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邢仲晚微微抬起头,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萧英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飞红。 “老板,我给你唱首歌吧?” 邢仲晚咽下面条,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行啊。” 萧英神色一喜,起身走向舞台中间。 薛清指了指钟岗,“你犯规哈。” 钟岗喝了一口酒,“他求了我很久,没办法。而且老板说过对于摇钱树总是要给点特殊照顾。” 邢仲晚干完了一碗面,“这孩子比两年前成熟多了,好好栽培是个好苗子。” “明显人家想栽进你心里,喜欢有野心的人,这个野心够大了吧。” 薛清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 “长得好看怨我咯?”邢仲晚耸耸肩。 薛清一副我真是服了你的样子,嫌弃的推了推紧紧贴着自己的成正哲。成正哲漠然的拿着酒杯,无视钟岗火热的视线。 高峤笑道,“萧英这两年的确红,我老婆也很喜欢她。老邢啊你看中的人总不会有错。” 邢仲晚笑眯了眼,台上萧英已经开始唱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走进你的心,唱的邢仲晚浑身起鸡皮疙瘩。 薛清忍不住笑出声,“看你怎么收场。” 邢仲晚不以为然,吃饱了他有些犯困,时差还没有倒回来他其实有些累。 高峤看了看台上眉清目秀英俊非常的男孩,“你还是这么讨人喜欢,不分男女。” 邢仲晚被萧英直白的视线看的有些不自在,起身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腰,随意的侧过头,撇到左后方的角落,很黑看不清楚有没有人,但就是觉得有人在看他,邢仲晚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因为太累了,开始疑神疑鬼了? 正想着呢,台上的歌声停止了,清润的男声,“老板,去年你在总公司年会上说你的新年愿望是有人能养你。我……我养你好不好。” 青年英俊的脸上虽然羞涩却异常的郑重。 邢仲晚站着没动,这是什么操作。 成正哲已经忍不住了,起来一把揽住邢仲晚,“后生可畏!有生之年竟然听到有人想要养你,老邢收了吧,哈哈哈。” 邢仲晚觉得头疼,没有一开始拒绝你的花并不是让你执迷不悟的啊孩子。 薛清已经笑岔气了,好久才缓过来,“收了收了,小年轻体力好。” 邢仲晚懒懒的靠着成正哲,“孩子,你去变个性我还能考虑。好好工作啊,还有歌唱的不错出唱片吧,我让钟岗安排。” 萧英愣在台上紧紧抿着唇,脸色煞白。 钟岗长腿一伸上去将人带了下来。 高峤将倒好的酒递给邢仲晚,“谁不知道老邢喜欢美人,长得没他好,身材没他好的绝对入不了他的法眼。我倒是担心,你得单身到什么时候啊,长得比你好难度太高啊。你啥时候也找一个带给哥看看。” 邢仲晚看着他,“你看这已婚男人就是不一样,满身冒着幸福泡泡,这就开始担心我们这些单身狗了。必须岔开话题,来来来,给你上去唱歌,你结婚我没来这歌我必须给你唱,不然都对不起我和你一起打过架的情分。” 高峤笑着接过邢仲晚的酒杯,“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唱啥,唱不好今天可不让你走了。” 邢仲晚笑嘻嘻的走向舞台中心,薛清起哄,“邢仲晚,搞传媒的千千万,你一定是里头最会唱歌的崽,我拍视频了啊,新的员工福利老板在线营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邢仲晚拖过一边的高脚凳,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音,“你可得了吧,工作时间别折腾人,我还指着他们给我赚钱呢。” 邢仲晚调好高度,往高脚凳上一座,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只能踩在脚蹬边上。 薛清吹了一声口哨“邢仲晚,我绝对相信要是有一天我们集团倒了,凭你这样貌绝对可以起死回生。” 邢仲晚调了一下话筒,对着薛清的方向抛了一个媚眼,“有眼光。” “老高啊,你说吧,你想听啥。” 邢仲晚对着高峤的方向笑了笑,那双狭长的眼微微弯起,站在不远处的调音师倒吸了一口冷气。 高峤也开心,早就忘了这个场合还有其他人,“月亮代表我的心。” 邢仲晚点点头对着一边的服务员笑笑,“妹妹,给我拿把吉他呗。” 小姑娘顿时面红耳赤飞快的给他取了一把吉他,邢仲晚笑着接过来调了一下音,“好久没唱了。高峤啊,祝你一直这么幸福。” 那边热闹非凡,沈从心这边自从听到邢仲晚这个名字就一片死寂。他不敢说话,只敢悄悄的观察祁匀。 祁匀紧握着酒杯,那双眼睛盯着前边的卡座眨都不舍得眨一下。那个小男孩上去唱歌的时候,那直白的话语明显就是在表白,沈从心偷偷看了眼祁匀,被他眼中的阴狠吓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那被祁匀紧握的杯子突然裂了,沈从心眼看着透明的碎片带着血迹落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沈从心想上前查看祁匀的伤势,前方的邢仲晚突然起身,祁匀的身体跟着动了一下,突然邢仲晚转过头看了他们这个角落一眼,光线有些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沈从心就着那有些模糊的轮廓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他大表嫂,好……好高。 邢仲晚很快回过头,那短暂的一瞥让祁匀浑身止不住的开始颤抖,晚晚,是晚晚…… 邢仲晚走到舞台中间的时候,沈从心忍不住捂住了嘴。 邢仲晚的头发剃的很短,短短的刘海贴着额头,发尾处全部剃光了,这发型一般人还驾驭不了。沈从心已经无法形容他的长相了,漂亮真的太漂亮了,整个人白的发光,特别是那双眼睛,狭长微微向上挑着,瞳孔是淡淡的蓝色,看着你的时候带着一分难以言说的邪气。沈从心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热,原以为已经看习惯了大表哥的脸对漂亮已经免疫了,没想到见到了他大表嫂,这长相漂亮的太接地气了。 祁匀的漂亮是清冷不好接近的,邢仲晚是漂亮的极具侵略性,艳丽张扬让人过目不忘。 还有身材,身材也太好了吧。那双腿……高脚凳都放不了…… 沈从心捂着鼻子,他有些不敢看祁匀,心口砰砰直跳,他替祁匀紧张。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出现在眼前,沈从心觉得他这个旁人都快激动地晕倒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祁匀的手受伤了,玻璃碎扎进破开的伤口里,感觉不到疼。在见到邢仲晚的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如同停止了一般,他的世界一片安静。他怕自己在做梦,一个很美的梦,他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怕一用力梦就醒了,晚晚就不见了。 直到耳边的歌声响起,那清悦的声音带了点软软的江南口音,祁匀突然清醒了。 坐在舞台中间高脚凳上的男人,抱着吉他微微的侧过脸,嘴角带着笑意,不经意的瞥向他的方向,祁匀的心口一紧,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疼,很疼,但这个疼却让死了很久的心活了过来。 那是他的晚晚啊,他在无数个夜里想过他的样子,都没有这一刻来的真实。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邢仲晚的样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展现在祁匀的眼前。 他的晚晚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脑海里闪过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那双眼睛意外的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了。 陌生又熟悉,这就是他的晚晚。 祁匀的眼睛热的酸疼,眼前有些模糊,他闭了眼睛平复了心绪,又赶紧张开,他怕眨眼的瞬间,舞台上的那个人会突然不见。 成正哲起身去洗手间,路过他们这个卡座突然顿住了,沈从心连忙站起来,“你好。” 成正哲眨了眨眼睛,“祁匀?” 祁匀站起身,将受伤的左手别到后头,对他点了点头。镇定的外表下,是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因为紧张而隐隐作疼的双腿。 成正哲看了看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台上的邢仲晚,微张着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这时候邢仲晚刚好唱完,要下来。成正哲快步走过去,对着薛清指了指祁匀他们的方向。 薛清不解,“干嘛?”转头看过去,祁匀和沈从心已经从卡座出来。薛清唉了一声,回头看邢仲晚,显然邢仲晚还没有看见祁匀。 薛清呼了一口气示意成正哲别管。 成正哲指指这又指指那,最后选择抬头看天。 邢仲晚见他们都站起来,笑着走过去,“怎么了?” 薛清拉着成正哲走到一边,邢仲晚看着前方慢慢靠近的高挑挺拔的男人,他嘴角的笑意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祁匀穿着一件卡其的毛衣同色系的裤子,整个人很清瘦。背挺的很直,他一向都是如此的,就算是在轮椅上的那段尴尬日子也是一样的一丝不苟。 邢仲晚没想到会再见他,更没想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一丝准备的就这么碰上了。 祁匀走的很慢,离邢仲晚越来越近,眼见着那弯起的嘴角一点一点的垮下来,祁匀很难过,但也庆幸邢仲晚没躲,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 走到他面前停下步子,祁匀有些不敢,可笑的他害怕了,一声晚晚在嘴边斟酌许久就是说不出口。 突然,面前的邢仲晚笑了,虽然笑着那笑意却不在眼睛里。 “好久不见了,祁匀。” 第十一章 你真的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祁匀。”熟悉的声音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萦绕在祁匀的脑海里。祁匀不敢忘记也不想忘记,只是字正腔圆间没有那曾经软软的江南口音,祁匀突然脑子断片了,在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晚晚,不是梦里的,不是想象中的,是他生生找了快两千个日夜的晚晚。 祁匀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邢仲晚,眼神有些凶狠像要把眼前的人刻进脑海里。邢仲晚回看他,不躲不藏,最初的那点意外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变成了镇定。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眶变红,眼角如果没有看错有些水光。邢仲晚没想过他会和祁匀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但真的见到了也就是这样,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沈从心见祁匀不说话,心里有些急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身侧,哎呀我的大表哥这个时候你发什么呆,快说话啊,急死我了。 沈从心的小动作被邢仲晚看进眼里,忍不住有些好笑,其实他对这个沈家小副总挺有好感的,这么单纯的性子真不像沈家人。 “你好,我是邢仲晚。”邢仲晚对着沈从心笑了一下。沈从心一愣,没想到自己被大表嫂翻牌了,连忙对着他露出一个傻兮兮的微笑,“大表嫂,我是沈从心,从一而终的从,一心一意的心。哎,我在说什么?” 沈从心一紧张话就多,邢仲晚笑了,真是个可爱孩子。 “大表嫂?叫我?”邢仲晚指指自己,沈从心脸红了捂着脸,完了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以后大表嫂一定不喜欢自己了。 沈从心决定自己怎么也要垂死挣扎一下,“祁匀是我大表哥,您可不就是我大表嫂吗?”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的,知道内情的全都面不改色,不知道内情的已经炸锅了。 高峤忍不住轻声问成正哲,“怎么回事?老邢和祁匀?别吓我。” 成正哲还在装着望天,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邢仲晚也没因为沈从心的话不开心,很有礼貌的笑道,“我和祁匀不是你想的这种关系。我还有事情,要先回去了,失陪了。” 不知为何,邢仲晚觉得胸口有些闷,他有点呆不住了。祁匀还在看他,他不舒服。侧过身子想从祁匀身边走开,手臂却被祁匀抓住,不重但是挣脱不开,邢仲晚侧头看过去刚好看见祁匀那双黑的发光的眸子,祁匀定定的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满满都是邢仲晚的影子,眼眶的红已经退了下去,有些干燥的嘴唇颤抖着,长长的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下投下阴影,“晚晚。” 两个字犹如千斤,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艰难的说出口,沉沉的声音带着沙哑,细听还带着一点哭音,不熟悉祁匀的人是听不出来的。但是很可惜邢仲晚不在不熟悉的范围内,那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有些细节他想忽略都不行。 薛清招呼着周围的一圈人示意先走,高峤也是识趣的,一看就知道两个人关系不简单,赶紧清了场。 萧英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拉着老板的男人他在新闻里常常看到,他低下头握着拳头,原来老板不是不能接受男人。 钟岗将他扯着拉出门口。不咸不淡的说道,“你早该看明白了,有些事情不可能。你要名利只要你有能力,老板都会帮你,但你不能把老板的好心当成筹码,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老板不是你可以高攀的。” 偌大的酒吧很快就被清空了,只剩下祁匀和邢仲晚两个人。邢仲晚低头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那只白皙修长的手。 淡淡的说道,“放开。” 祁匀没放,只是看着他,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满的情意连掩饰都没有,邢仲晚看的心烦,“放开。” 祁匀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了手,喃喃的叫了一声,“晚晚。” 邢仲晚摸着鼻头,“我说过只有我妈可以这么叫我吧。” 邢仲晚有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长有些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不笑的时候看着你却有些瘆人,现在明显属于后者。 他觉得自己和祁匀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但明显祁匀不想让他走。 祁匀听完邢仲晚的话,微微垂下眼,那双眸子颤着连带着长睫毛的阴影也晃动着,邢仲晚冷冷看着,又来了,这个可怜样子是特别留给他的吗? “我想和你谈谈。”祁匀终于是恢复了正常的语气,这话是肯定句却带一丝哀求。但很遗憾,邢仲晚并没有什么话可以和祁匀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要回去了,让让。” 邢仲晚不耐烦,说什么?说对不起,说这么多年还一直想着他,他不想听废话,他最讨厌将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和事情上。 很明显祁匀在浪费时间的范畴里。 “我欠你一句对不起。”祁匀低沉的声音里有着痛苦,那是他在无数个无眠的夜里在心里,脑子里,嘴边过了无数次的三个字。 邢仲晚呼出一口气,“就这个?那我接受,你可以放心了,我先走了。” 邢仲晚迈开步子,祁匀后退一步站在他的面前,“晚……我能再见你吗?” 祁匀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这是经常熬夜的人才会有的,邢仲晚看着他消瘦的身体,终于还是顾忌一些他们两家祖辈的情分。 “祁匀,我觉得我和你没必要再见面了,不论以前我们发生过什么那都只是过去,已经结束了。而且你现在也很好,我们没必要纠结过去。” 邢仲晚说的很快,他真的是一下都不想待了。 “我很好?”祁匀怔愣的看着他。邢仲晚没什么耐心的侧过身子朝门口走去。留下祁匀定定的站在原地,那熟悉的松木香随着邢仲晚的离开渐渐的变淡了。左手一直别在身后,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邢仲晚对他说话间的不耐烦他不是没有感觉出来。他闭了下眼睛,心中的痛苦一点点蔓延到全身,最后痛苦的弯下腰,手指深深的抠进左手心的伤口里,刻骨的疼痛让心好受了一些。他慢慢的回过头,已经没有了邢仲晚的身影,握紧带血的拳头他快步跟了出去。 邢仲晚借住在钟岗的家里,一幢在市中心三层楼的小别墅,小区很安静,邢仲晚住了三天很是满意。 他从酒吧开车回来,洗了个澡,随便套了一件衬衣就到阳台边抽烟。一低头就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车边靠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融进黑色里。邢仲晚低头,他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刚好撞在一起。邢仲晚吸了一口烟,别开脸,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大,他的头发吹了半干,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额前几措乱发挡着那双迷离的眼睛。 回来的时候,薛清和成正哲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一路安静到家,邢仲晚看着两人憋得辛苦,进门的时候说道,“我和祁匀不可能的,后天就回去薛清订机票。” 薛清点点头,在邢仲晚进去的时候和成正哲说道,“你看他那脸色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办?什么都不做不管吗?”成正哲也很茫然,薛清揽着他的肩膀,“他需要一些时间,走,我们喝酒去。” 邢仲晚看星空,祁匀在看他,披着衬衫的邢仲晚就那么懒懒的靠在阳台边,抽完了一根烟,抬头看着天,那优美的脖颈高高扬起就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祁匀知道这是钟岗的房子,连房子都是借住的,他就没有长留的打算。邢仲晚看够了没有看祁匀一眼转身进了房间,祁匀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睛都没眨一下。 坐在副驾上的沈从心钻出头,“大表哥,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天太冷了。” 祁匀如同没有听见挺直脊背就这么站着,看着别墅的灯熄灭。沈从心叹气钻回车里,这是何苦呢,自己是劝不动的一起陪着等吧,其他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祁匀站在冷风下,看着漆黑的别墅,心却是这几年来头一次的感到安定,晚晚就在那栋房子里,和他在一片土地上,不是在梦里是真的可以碰触的实实在在的人,这种认知让祁匀心里有些欢喜。 他不想走,晚晚啊能见到你我不敢想,但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又怎么舍得放开你。 我不走,我想看着,我怕你会如五年前一般悄悄的消失。 你不信我没关系,我等,在准备放弃的时候遇上你,老天都不让我错过你。 你和我近在咫尺,近的我忍不住想抱你。 就让我这么看着你吧,让现实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你真的回来了。 第十二章 你当门神我走人 别墅外的人并没有影响邢仲晚的睡眠,他一觉睡到大天亮。一早起来简单的洗漱,换上运动装下楼晨跑,连上耳机接通了秘书的电话,因为时差邢仲晚习惯在早上和她对接集团事务。一边听着秘书有条不紊汇报日常,邢仲晚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车还在,人也还在,六点多钟的初冬清晨天还不怎么亮。邢仲晚摸了一把耳朵边的耳机对站在门口的男人视若无睹,对着秘书吩咐了几句,做了一下准备活动开始在小区里跑步。 沈从心靠在车门上咬着煎饼果子,在心里感慨我大表嫂这身材真是没话说,我要是能有他一半就好了,失落的侧过头不小心看见祁匀。只见一晚上没睡在人家门口当门神的男人一直盯着邢仲晚跑远的方向入了神。沈从心艰难的咽下嘴里的煎饼,“大表哥,我们得回去了,你上午九点有个会回去换身衣服也差不多了。” 祁匀没有回话,只是怔怔的立在那里。邢仲晚对自己的态度祁匀说不难过是假的,但心却很踏实。不理自己也好,只要自己能看见他,能看见,就行了。 祁匀闭了下熬红的眼睛,他确实该走了。 挪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腿脚刺骨的疼痛袭来差点站不住。身边的保镖上前扶了一把被他挡开了。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脸色十分的难看,沈从心将保温杯递给他,祁匀没接抬手捂着额角,“你留下,看着。” 沈从心应了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祁匀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算了,晚晚不喜欢人跟着,我们走吧。” 沈从心挪了下坐了一夜酸疼的屁股,“大表哥,我大表嫂要是回X国怎么办?” 祁匀不语侧头看着窗外,沈从心识趣的不再问了,这才是大表哥怕的吧。大表嫂要是真的离开了,他是追还是不追。追了大表嫂不开心,不追他不甘心,怎么都是错。 邢仲晚晨跑回来天光大亮。楼下的车和人都不见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打开密码锁进了别墅。开电视收看新闻,邢仲晚洗了一个澡换好衣服精神奕奕的出来刚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门铃就响了。 邢仲晚打开门,是快递公司。十几个大箱子直接把他看懵了,签了单问快递公司的送货员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刚想打电话给薛清,手机就响了。陌生的号码,邢仲晚接起来,那边有些吵但说话人的声音邢仲晚很熟。 “回来了吗?给你送了点东西都是你能用到的……我……你吃早饭了吗?”祁匀的语气像是斟酌了许久,邢仲晚一点不意外他这么快就能查到自己的手机号码,这里不是X国,想瞒着他做点什么还真是有些难。 邢仲晚看着那十几个大箱子很烦躁,“首先谢谢你好意,但我不需要。”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然后给小区物业打了电话让找几个人把东西扔了,那十几个大箱子更是连打开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逛逛,明天就要走了怎么的也要出去好好吃一顿,刚穿好一只鞋薛清的电话就来了,邢仲晚好笑这大早上的你们是排队给我打电话啊。 “老邢,钟岗进医院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来,这段时间分公司事情多你给顶一下。” 邢仲晚停下穿鞋的动作,换了一只手接手机,“不是吧,昨晚还活蹦乱跳的今天就进医院还没有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什么情况。” “人为了公司割阑尾一直拖到现在,昨晚痛的进医院急救了你这个做老板的拿出点良心。” 邢仲晚啊了一声,“什么阑尾?这么严重还要住院十天半个月?” 薛清嘿了一声,“人家来国内两年连个年假都没休过,怎么的也要给时间让他好好休息才是,别废话了总公司那么多人看着少你一个不少。但分公司不行啊,我和老成那头还有事情今天就要飞回去,这边你好好盯着,就这样了不说了挂了。” “喂!喂!喂!”邢仲晚茫然的看着手机,钟岗你病的可真是时候。 病的很是时候的钟岗的确是进了医院,割阑尾这事的确是一直靠打针拖着,他也的确是昨晚做了手术但绝没有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薛清打电话的时候,他被成正哲按在病床上听着薛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将自己说成一个柔弱风一吹就倒为公司呕心沥血的苦逼形象。唯一值得他高兴的就是成正哲挨着他的身体,他很受用。 “钟岗,这段时间你就当是休假好好休息,老邢问起来你就说没好就行了。不是老说你们分公司是后娘生的吗,这几天就让他来看着,让老成留下来照顾你。” 这话一出,钟岗英俊的脸上立马放光,成正哲立马跳开离他好几米远,“让我留下来,我宁愿去屎。” 薛清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说了,我得走了。记住啊不要说漏嘴了。” 成正哲紧紧的跟在她后头,薛清极度嫌弃,“留下来照顾人家钟岗啊。” 成正哲脸色死白,“找个看护就成了,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这么娇贵。” 钟岗一听,立马捂着伤口哼了一声,成正哲眉头一皱越过薛清打开门快速走了出去。 钟岗看他的样子苦笑着对薛清道,“我不急,给他时间。”薛清看成正哲那没出息的样子真想上前踹一脚,“那我先走了,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和艾玛了。祁匀那边的事情看老邢的态度,他不表态我们就做好自己分内事就成。” 钟岗点头表示明白,薛清这才放心的去赶飞机。 薛清和成正哲一走,下午邢仲晚就来了,捧着果篮鲜花来慰问自己的好员工。 邢仲晚上上下下的把钟岗打量了一遍,此人气色比他还好,薛清电话里说的他要死了一样。呼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分公司的事情你让艾玛理出来交给我。” “老板住的还习惯吗,在国内这段日子您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 邢仲晚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抛了两下,“需要一辆车倒是真的。” 钟岗会意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秘书,很快秘书拿了钥匙过来,钟岗递给邢仲晚,“老板,这是分公司楼下地库的钥匙,里面的车你有喜欢的就拿去。” 邢仲晚咬着苹果很不客气的接过钥匙,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邢仲晚出了医院去了分公司的地库,打开地库门的时候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钟岗真是收集了不少好车啊。邢仲晚进去看了看车子,拿出手机给远在X国的秘书打电话,“我估计要多待一段时间,你让3号和4号准备一下尽快飞过来。”邢仲晚秘书室里的秘书都是有编号的,为了叫的方便,他想既然要多待一段时间身边的人也得是自己用顺手的,从总公司调人过来自己的工作效率会提升不少。 选了一辆黑色的越野,邢仲晚上了车开出了地库沿着高架开了一路,邢仲晚皱着眉头决定去买车。 到了4S店才被告知他要的车全进口预定需要一个多月,邢仲晚郁闷了,干脆打电话让秘书将自己的车空运过来。这才满意的决定找地方吃饭,刚发动车子手机就响了,邢仲晚看了一眼号码不想接。但打电话的人显然不想放弃,铃声一直响着,邢仲晚看了一眼手机电量无奈的拿过手机,“喂?” 静了一会,手机那头才传出沉沉的男声,“吃饭了吗?”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邢仲晚很利落的挂了电话,然后将号码拉黑。 祁匀木然的看着黑屏的手机,再拨过去一直是忙音。一边的秘书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汇报工作的声音是越来越低。祁匀将手机盖在桌子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办公室的门打开,来人在秘书耳边说了几句,秘书示意他出去脸上有了一些笑意,“外事处来了消息,说是少奶奶延长了签证的时间。” 祁匀抬起头,嘴角忍不住轻扯了一下,延长了那是近期不会走了? 秘书知道祁匀心里高兴,“听说少奶奶今天去看车了,但似乎没有挑中。” 祁匀起身走了几步,苍白的脸上许是因为心里的快乐有了些光彩,“给沈从心打电话。” 邢仲晚回到别墅已经晚上10点多了,他锁好车子进了楼,在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洗了澡准备睡觉路过落地窗看见楼下和昨晚一样的车一样的人。 邢仲晚看了时间,晚上十一点多了,这人不睡觉的吗?冷哼了一声,关了灯上了楼。他却不知道楼下的男人因为他在落地窗边一晃而过的身影愣神了许久。 祁匀很累,一天的行程下来他的身体迫切的需要休息,但他管不住自己,想见到邢仲晚的冲动让他劳累的身体异常的兴奋。他就想这么安静的守着,见不到人,守着有他的屋子也好。 从口袋里掏出药瓶,倒出两颗药就这么生吞了下去。三个月后就是大选,各种事情接踵而来,祁匀年纪轻轻就到现在的位置,眼红的人多了去想把他拉下来的人也大有人在。这几年表面上他升迁的很快,但暗地里有多少打压,多少暗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一步一步鲜血淋漓的走过来的,离最顶端只有一步,他应该低调不让人抓到把柄。但他不想,他很清楚自己走到今天是为了谁,争着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半辈子都在做着血腥的事情,他累了,但不能停。因为他的晚晚太优秀,他走到现如今的位置想要留住晚晚就一定要有能保全他的能力。他的身份,晚晚的身份在一起会有多少阻力祁匀能想到,有麻烦但他不怕。邢仲晚是他一辈子的幸运,祁匀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他的回头。 邢仲晚一早起来准备去分公司看看,一出门祁匀是不在了,但门口停着这十几辆跑车是怎么回事? 沈从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表嫂,你要出门啊。” 邢仲晚指着门口一排车,“怎么回事?” 沈从心嘿嘿两声,“一个星期七天您看心情开,要是没看中的我再去换,换到你喜欢为止。” 邢仲晚看这一排颜色各异非常浮夸的超跑,对他招招手。沈从心乐呵呵的跑过来,他比邢仲晚矮了不少,只能抬起头看他,“大表嫂,有事您吩咐。” 邢仲晚微眯着眼,那双狭长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沈从心睛看的他小鹿乱撞。一大早的就这么被美颜暴击沈从心的鼻头又开始发热了。 “换个称呼,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这里晚上哪里好玩,你知道吧。” 邢仲晚是真的挺喜欢这小孩,整天乐呵呵的让人看了就欢喜。他不待见祁匀是真但没必要迁怒到沈从心身上。 沈从心吸了一下鼻头,“那必须知道,大表……哎,仲晚哥我带你去。” 邢仲晚笑笑,指着那一排车,“开回去,停在这里堵着人家路了。” 说完转身上了钟岗那辆外表看上去十分朴素的越野车。 祁匀啊,你动作还真快。我前脚想买车,后脚你就送车来了。 给钟岗打了个电话,“钟岗啊,你家还有几套房子?” 第十三章 看够了吗? 邢仲晚的手机里收到了一串地址以及密码锁的密码,满意的给钟岗发了一个笑脸。打开车门下了车,艾玛已经在地库电梯门口等了许久。 一见邢仲晚,身着白色套装一身精英范的艾玛对着他弯了腰满脸的笑意,“大老板。”邢仲晚笑着指指她,“两年多没见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在这里待的都不想回总公司了。” 艾玛紧跟着邢仲晚上了电梯,“还要谢谢老板让我有学习的机会,今后还要跟老板您回总公司多学习。” 电梯门关上,邢仲晚将墨镜拉下一点看着她,“看来这两年钟岗教了你许多,挺好。和我说说分公司的情况吧。” 艾玛在邢仲晚身后将大致的情况和他说了一遍,刚好电梯开了,邢仲晚声大踏步出了电梯。 钟岗组建的这个分公司隶属集团娱乐部旗下,当初建立的时候带了一批总公司旗下的艺人过来,萧英是其中一个现在人气如日中天,艾玛是个非常出色的艺人经纪当初派她过来也有打头阵的意思。现如今公司运营的不错,邢仲晚很满意。 邢仲晚做惯了甩手掌柜,只有他手下的电视台才是他邢家祖产,他一直亲手带着,至于其他的都是玩票兴致,什么赚钱投什么反正总不会亏了就是。 总公司的娱乐部他一年都难得去一次,别说是分部的一个小小经纪公司,得知邢仲晚会来艾玛都不相信。 说是小小经纪公司其实也不然,两年时间钟岗将新公司带到现如今的地位那是非常不容易,为了邢仲晚说的行业前十的目标钟岗是一点也不敢懈怠,谁让他还要回总公司追人呢。 分公司就在清源资本所在大厦的33到35层,邢仲晚进去的时候,经过长长的办公走廊,大清早人都来的齐全,看着艾玛带着一个男人进来全都好奇的小心张望。 “哇,艾总身边的男人是谁?我天,也太好看了。” “公司新签的艺人?不像啊,你看那气场,那长腿,我要晕了!” “钟董对不起,你在我心里男神的地位要不保了。” 邢仲晚没空理会底下的窃窃私语,只是在进办公室前回头摘了墨镜对着前头笑了笑,瞬间一片抽气声。 艾玛在后头看的直黑线,老板你又开始乱撩了。 邢仲晚走进办公司,四处看了看很是不满意,“钟岗这么多年品味一点没变,连办公室都装修的这么无聊。包的这么严实连呼吸都困难。” 艾玛看着前方脱了西装正伸着懒腰的邢仲晚,那拉伸的腰线裹在深蓝色的衬衣里,艾玛叹气,老板你这个样子很惹人犯罪好不。她和邢仲晚认识快十年了看习惯了,可外头的小年轻们没有,大佬这个样子就是不亮出身份也能让人飞蛾扑火奋不顾身,可偏偏他本人没有这样的自觉,随处燃烧自己的荷尔蒙。 “老板,这里不比总公司对人对事都不能按总公司的标准来。员工的素质也是参差不齐,如果有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您告诉我我去处理。” 艾玛说的很隐晦了,就差明着说了老板收着点,这帮子孩子不比总公司那帮老油条挡不住你的吸引力。 邢仲晚正低着头看文件听她这么一说哼了一声,“连这点美色都扛不住,这行他们也趁早别干了浪费时间。” 艾玛捂着头觉得自己今后这半个月日子难过。 “明天三号和四号会过来你到时候和她们交接下工作,接下来有什么要紧的行程你先告诉我。” 艾玛翻看了一下行程表,面露难色,“的确有一个,今年公司新推出一个组合参加一个真人秀选拔,各个经纪公司负责人在第一期要参与录制,钟董之前已经答应了。老板,你得代钟董去露下脸。” 艾玛是知道邢仲晚一向不喜欢出现在镜头前的,连拍照片都很抗拒的人。在X国就算邢仲晚名气再大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长相,唯一能让记者有机会拍到他也只有在每年皇室的年终酒会上。 不出所料的邢仲晚皱了眉头,躺倒在一边的沙发上,钟岗的办公室也就这沙发可以夸一夸了躺着舒服。 艾玛赶紧接了一句,“最多就镜头扫一下。” 邢仲晚这时候真想去医院把钟岗拖起来,你这是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事。 正在医院喝粥的钟岗突然感觉后背一阵恶寒,觉得自己出院后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邢仲晚的到来让整个公司掀起了一个小高潮,纷纷向艾玛的助理打听进钟董办公室的男人是谁,艾玛的助理冷着脸说还想要在这里干下去就给我闭嘴,兴奋了一早上的人们才纷纷散了。 邢仲晚坐班坐到下午五点,这比他在总公司可空闲多了,看了看时间他总公司的秘书估计这会还在睡觉,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转转。刚出了办公司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萧英和他的宣传经纪。邢仲晚靠在办公室门口双手抱胸,那天在酒吧见面的时候不觉得,这么一看这孩子还真的长大了许多。萧英看见邢仲晚诧异的停了下来,一句大老板还没有叫出口,就见邢仲晚单指放在丰润的唇间嘘了一声。萧英脸飞快的红了,一边的宣传经纪看傻了眼,什么时候见自家艺人如此娇羞。再回头那原本靠在门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邢仲晚回办公室接了个电话,是沈从心打来的约他今晚去玩。邢仲晚笑着答应了,这孩子替祁匀守着自己真是尽责尽职。想起祁匀脑袋有些疼,邢仲晚一把撩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给艾玛发了一个消息赴约去了。 和沈从心约的酒吧深得邢仲晚的心,从酒吧门口到卡座的这一路邢仲晚大V领的毛衣里不知道塞了多少电话号码和房间号。邢仲晚喝了一口酒对着斜对面已经盯了他很久的女人抛了个媚眼,一边的沈从心眼疾手快的坐到邢仲晚的面前挡住那女人的视线,要是被他大表哥知道他带邢仲晚来这里估计要被扒皮。但没办法呀,他得和邢仲晚打好关系以后才能帮大表哥追他啊。 邢仲晚难掩笑意,“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玩,这地方找的不错。” 沈从心呵呵一乐,两只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了,“仲晚哥,你喜欢就好。”邢仲晚看他那苦中作乐的表情很是好笑,其实心里怕的要死吧。邢仲晚侧过头晃着手中的杯子,不远处有个姿色还不错的男人对着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邢仲晚挑着那双细长的双眼用口型说着不约。 今晚有看上的但沈从心在这明显不能来一发,得把这孩子支开。邢仲晚突然起身拉着沈从心下了舞池,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都让邢仲晚兴奋。沈从心刚开始还有些无所适从很快就被气氛感染,有意无意贴上来的男男女女让邢仲晚兴奋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濡湿嘴角,吃素很久了是该开荤了。 邢仲晚看着随着音乐扭动的沈从心,借着拥挤的人群消失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等到沈从心汗水淋漓的停下来,邢仲晚早就没了人影。 祁匀晚上要参加一个晚宴,却在走神。他在想着今天邢仲晚为了避开他又会搬到哪里,这已经是他搬的第三座房子了,祁匀有些不耐甚至有些恼怒,钟岗买这么多房子干嘛。 “祁匀,祁匀?”在他面前的威严老头连叫了他两声,祁匀回神说道,“您说的不错,这方面我的确需要改进。”面露不喜的老人这才缓和了脸色,他还是很看好祁纵成这个孙子的,做事情够果断够狠。 “公事说完我们说说私事,我家那野丫头在部队里打滚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和你年纪差不多我们也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你爷爷肯定高兴。” 祁匀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头子又加了一句,“快要大选了,对你来说是喜上加喜。” 老头子这是暗示他,娶了他家丫头,军中这条线今后就是他的了。 祁匀的眼睛晃过老头子肩上的那一堆军衔,淡淡的说了一句,“将军错爱了。” 老头子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不是和传闻中说的对当年照顾你的女人还念念不忘吧。做大事的人可不能纠结这些儿女情长。” 想起邢仲晚祁匀眼里带了一些笑意,这时候秘书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祁匀脸色一变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一边侍应生的托盘里,说了声失陪快速的走出了会场。 老头子摸着锃光瓦亮的光头,可从没见过这小子如此惊慌,出什么大事了? 的确是出大事了,少奶奶又给弄丢了。沈从心都快哭了,他就不该贪玩这下可好,他大表嫂不见了这可怎么好。祁匀坐上车的时候听着电话里沈从心断断续续的说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邢仲晚聪明想把人甩开轻而易举,这个点他能去哪里? 从沈从心吞吞吐吐的话语间不难听出来这个晚上邢仲晚过的有多么丰富,祁匀揉着疼痛的眉心,情绪很不好,身边的秘书不敢说话,只要扯上那尊大佛,祁匀随时会爆。 电话响了很快有了回复说是调了监控在一家酒店的门口找到了少奶奶,只是……少奶奶似乎搂着一个人进去了。 秘书不敢瞒,祁匀面无表情的听着,放在身侧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头,“哪家酒店?” 秘书飞快的说了一个名字,最后还加了一句,“后台很硬。”跟在祁匀身边这几年他了解祁匀的脾气。 祁匀看着前方,松开了紧握的右手,眼神冷冷的看着窗外。秘书呼了一口气,“明白了,我去办。” 祁匀赶到酒店的时候,酒店的负责人已经战战兢兢的在门口候着了,还没和祁匀说上话就被保镖拦住了,祁匀冷着脸上了17楼,拿着房卡在门口停住了,优美的眉心皱起,抿进嘴唇刷了卡打开门。 门刚打开,一个人突然飞到他面前,祁匀低下头看着脚边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眼睛微张快步穿过不长的走廊。 只见邢仲晚下半身裹着浴巾,左手拿着烟,右手晃着一把水果刀挑着眉看着在他正前方抱着肚子打滚的男人, “耍花样耍到老子头上了,真是败兴。” 邢仲晚吐出一口烟,一回头看见直直盯着他的祁匀,得,更败兴的人来了。 邢仲晚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脚踩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笔直的双腿晃人眼睛,围着的浴巾因为这个动作在他腿间分了叉,黑色的阴影能撩的人眼睛发直。 这是祁匀第一次看见邢仲晚的身体,他摸过无数次知道他的身材很好,但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真实的画面冲击还是忍不住让祁匀深吸了口气,肌理分明的坚实躯体,不知是汗还是水的液体顺着白的发光的皮肤经过胸口那点粉红沿着形状优美的腹肌滑落进紧实的小腹。 祁匀不敢动,耳朵有些热,但热的明显不只这里。 想抱他的冲动从来没有如此的强烈,忍不住叫了一声晚晚,叫声里的沙哑和淡淡的**让邢仲晚挑起狭长的眼,微微抬着下巴面色不善,“看够了吗?” 第十四章 你就这么讨厌我 邢仲晚是真的不高兴,好不容易带着一个看上眼的女人准备来一发,没想到有人就是这么不长眼。在酒吧看了他许久的男人竟然带人跟踪了过来。没约成就算了,但毁了邢仲晚的好心情有没有,把两个尾随过来的男人打了半死,那男人也没想到如此漂亮的男人下手竟然会如此狠,慌忙间喊了自己的身份威胁邢仲晚不会让他好过。他邢仲晚是谁,最讨厌被威胁,下手更是狠。两个男人被打的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痛苦呻吟的叫声更是让邢仲晚恼火。 更恼火的是还有拿着房卡就这么出现在他房间的祁匀。直勾勾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那声晚晚更是让他暴怒的心情雪上加霜。 祁匀看了眼浑身是血的两个男人,眼里泛着冷意。在房门口等着的秘书对后头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祁匀回头看了一眼,飞快的拿过沙发上的外套,也不管邢仲晚难看的脸色将衣服披在他近乎半裸的身体上。这才让保镖进来将两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拖了出去。 房门被飞快的关上,屋子里的血腥味让邢仲晚皱了眉头,还有半根的香烟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 “你也可以走了。”邢仲晚转过身没再看祁匀将外套扔在沙发上拿过一边的毛衣穿起来。 正准备拉开浴巾穿裤子,后头那紧破盯人的视线让邢仲晚停下动作,拿起裤子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等穿好裤子出来,邢仲晚抓了一把额前短短的刘海,拿起扔在大床上的车钥匙准备出去,但祁匀堵在过道上邢仲晚不耐烦的说一句让让,祁匀没动。邢仲晚退后两步僵着脸道,“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让开!” 祁匀看着他那大v领的毛衣,雪白的胸膛上一点殷红的咬痕让祁匀猛的向前两步,邢仲晚盯着他,“干嘛?” 祁匀死死的看着他的胸膛,“你让那女人亲你了。” 邢仲晚啊一声,怒笑道,“你会不会管的太宽了。” 祁匀在生气,可他不敢表现出来,看见那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的时候,祁匀的脑子里已经过了几十种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办法。 他知道今天邢仲晚带了女人进酒店,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见又是另一回事,那殷红的咬痕刺痛了他的神经,为什么自己不是女人这种荒唐的想法让他猛的抬起头。站在自己面前的邢仲晚只要伸出手就能将他抱住,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漠视和不耐,但今天祁匀管不了了他想抱他。晚晚是他的谁都抢不走谁都不能碰。 邢仲晚见祁匀不肯让,也不知道低头在想什么,就那么杵在自己面前。他反而平静下来,我也不和你吵不值得。干脆转身拿过酒店送的苹果拿过一边的水果刀有一下没一下的削起来,老子吃个苹果总成吧。 只是这苹果还没削一半,祁匀就没眼力的逼了上来,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亮的出奇,邢仲晚停下手里的动作却见祁匀张开伸臂,“晚晚,我能抱抱你吗?” 邢仲晚一怔,差点将手里的苹果扔过去,“你说什么?” 祁匀却等不了了,他再向前一步眼见就要碰触到邢仲晚,他太渴望碰触他了,将近两千个日夜的思念,他的晚晚就在面前他就只想轻轻的抱抱,就只是这样而已。 邢仲晚扔了手里的苹果却没放下手里的水果刀,脸上一片阴寒,“离我远点。” 不是没看见邢仲晚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祁匀心里难过但动作没停,他再往前走跨了一步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呼吸抵着呼吸,邢仲晚身上那股松木的香味越发浓郁。一个冰冷的器物抵在祁匀的右下腹,祁匀低下头是那把没有被邢仲晚放下的水果刀。邢仲晚微侧过头,两个人交缠的呼吸让他不舒服,“祁匀,你再向前一步试试,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祁匀抬起头,邢仲晚那漂亮的几乎艳丽的眉眼散发着戾气,祁匀想都没想就抬起手小心的撩过他额前的刘海,身子又靠近了一些,尖锐的金属划破皮肤戳进肉里的疼痛比不上他就要抱到晚晚的喜悦。 邢仲晚握着刀的手有些温热的潮湿,他眉头紧锁刚想将人推开,祁匀一个用力将他抱进怀里,手里的刀刺进肉里的微微阻碍让他怔住了。 祁匀紧紧的搂着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的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眼睛湿润了,但祁匀管不了。他狼狈的样子晚晚都见过,他不用在人前装,他欢喜他心痛全都不用深埋在心底,在晚晚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祁匀。什么放弃什么只要看着就好,活生生的晚晚在面前以前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可笑,放不了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邢仲晚抬起沾满鲜血的右手,身体被紧紧的扣在祁匀怀里,邢仲晚闭上眼,脸色青白一片,“祁匀,你真是疯了!” 祁匀被送进了医院,秘书看见那大片的血迹差点没昏过去,看着邢仲晚的眼神仿佛在说,他只是爱你,你也不用杀他吧。 邢仲晚这个烦,莫名的成了持刀行凶的恶人。在祁匀秘书一脸你要负责的悲苦表情下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医院。 还好水果刀不长,伤口不算深但祁匀也是受大罪了,医生说再深一些就要伤到内脏了。说话间那责怪的口气让邢仲晚越发的郁闷, “年轻人有矛盾好好说,不能随便动刀子。” 邢仲晚无语望天…… “仲晚哥。”闻讯赶来的沈从心来找邢仲晚的时候已经见过他大表哥了。躺在里头那位脸色可谓难看至极,沈从心火速的溜出病房找邢仲晚灭火,“大表哥不肯打针,你快去劝劝吧。” 邢仲晚斜了他一眼,“我管他死活!” “仲晚哥,你要是不管他,就真没人管他了,不打针伤口会发炎的,你就进去看一眼吧,就一眼。” 邢仲晚不理只管往前走,走到祁匀病房门口不知道沈从心哪里来这么大力气硬是把邢仲晚给推了进去。 邢仲晚刚想破口大骂,里头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邢仲晚硬生生的把快要出口的脏话给吞了回去。 手机响起,邢仲晚忿忿的接了起来。 薛清刚从谈判桌上下来,被刮了好几层皮的女人还没喝上一口水就接到钟岗的电话说祁匀被邢仲晚捅进医院了…… “你这才几天呢,就发生流血事件了?” 邢仲晚低头嫌弃的看着染了祁匀血迹的米白色毛衣,“他自己往我刀口上撞,怨我?” 薛清顿了顿,突然发出一阵爆笑,“那总归刀在你手里吧,你要负责。” 邢仲晚恼怒的拨了一把头发,“我怎么觉得你和我不是一路的。” 薛清忍着笑,“就事论事而已。你也别生气,把人家捅了那就好好照看着呗,你又不是没照看过。哈哈,就这么说我还有事先挂了。” 邢仲晚看着变黑的屏幕觉得自己是不是又掉进套里了。 正想着呢,门口响起敲门声进来一个人。还穿着病号服的钟岗披了一件外套手里提着果篮来了。 邢仲晚看着他绕过自己将果篮放在祁匀床头表情真挚,委婉的言语间不但表达了深切的慰问也为自家老板的行为做了深刻检讨。 邢仲晚瞪大眼睛听着钟岗说的有理有据声情并茂。不愧是公关出身老子都觉得祁匀躺床上都是我的罪过了! 邢仲晚忍着怒火拉了拉他,“你能下地啦?伤口不疼了?” 钟岗看着自家老板面色不善,刚毅的脸上拧出痛苦的表情飞快的捂着腹部,“薛总说您这边有些状况让我来看看,不是在一家医院吗我也方便,老板您这一说还真是感觉疼,我先走了,祁先生好好修养。” 对着祁匀笑了笑,这么大个子弓着背捂着肚子慢慢的挪到门口还不忘说一句,“老板,我已经让秘书给您带干净衣服了有什么需要您都可以吩咐她。这几天您要是留在医院也可以放心,艾玛还顶的住。” 谁说我要留在医院了,谁说的??? 回过头见那三双眼睛还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邢仲晚沉下脸,“看什么,打针啊,要真是感染了还想一辈子赖着我吗?” 医生和护士听了脸色都吓白了,这是谁?怎么敢这样对祁匀说话。没想到床上一直不配合的男人被邢仲晚一吼乖乖的伸出了手臂,祁匀被骂了反而心情变好了,“我就打,你别气。” 那温柔的语气让在场的其余两人浑身一震。刚回神,祁匀冷冷的盯着小护手托盘,“还不快打。” 年轻的小护士都快吓哭了,动作利索的挂上水飞快的出了病房。邢仲晚在心里骂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狗样子。 干脆走到床头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李子,折腾了大半天他是真的饿了,懒得洗随便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祁匀盯着他的手腕出了神,雪白修长的手腕上一道蜿蜒的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还疼吗?”语气里浓浓的心疼,邢仲晚啊了一声。 祁匀伸出手拉着邢仲晚毛衣的下摆,“晚晚,缝针很疼,我没让医生打麻药。只要一想起你当初也这么疼我心里就难受。我刚才还在想,这一辈子我一定不再让你疼。” 祁匀的眼睛闪闪,说的很认真。邢仲晚嘴里含着李子看着拉着自己毛衣下摆的手。以前祁匀看不见也喜欢这么拉着自己的衣服,这熟悉的动作让他感觉回到了五年前。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邢仲晚一把拍开祁匀的手跑到洗手间将刚吃进去的李子吐了个干净。 祁匀维持着抓着邢仲晚衣摆的动作,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声让他瞬间白了脸。 温度从指尖一点一点的褪去,你就这么讨厌我…… 第十五章 好好睡吧,我的宝贝。 邢仲晚在洗手间吐得双眼通红。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胃好歹是舒服了一些。晚饭没吃又喝了酒,再被祁匀这么一吓又气的上头,被酸酸的李子一刺激就忍不住了。 邢仲晚从洗手间出来,见祁匀平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想什么,一看就知道是生闷气了。邢仲晚啧了一声,我都没生气你倒还气上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就长了年纪其他的啥都没长吧。 邢仲晚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二十分,张嘴打了个哈欠。刚好祁匀的秘书进来,邢仲晚刚想开口只见秘书飞快的说了一句,“少奶奶,您在这里我就放心了,现在情况特殊进医院的事情不能被媒体知道,我先回去处理了,辛苦你了!” 邢仲晚微张着嘴眼见着秘书飞快的打开门出去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没办法拿出手机给沈从心打了电话,沈从心接的很快还没等他说话那头就开始哭了。说他这个苦,带着邢仲晚出去玩还出了这个事情他没脸面对大表哥,更加没脸面对他的仲晚哥,他决定好好面壁思过检讨自己的行为之类的说了一大通。最后才是重点,仲晚哥,我大表哥就拜托给你了,他这无亲无故的也不讨人喜欢就听你的话,你担待点。 邢仲晚嘴角抽搐,你这总结的很到位我承认,但你难道不知道祁匀也不讨我喜欢吗? 转头看着张着大眼孤独躺在床上失神的祁匀,这人倒是比他离开前还要瘦一些。邢仲晚心想,算了吧,刀在自己手上就算是他的错吧,陪他一晚上也不会少块肉。 邢仲晚坐到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屁股还没坐热钟岗的秘书就来了,给邢仲晚带了换洗的衣服还有电脑。邢仲晚松了口气连忙进洗手间将自己一身血腥味浓厚的毛衣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心情好点打开电脑和远在X国的秘书连线开会。 秘书例行公事将重要的事情汇报了一遍,邢仲晚半倚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最后秘书问了一句,月底的皇室晚宴是不是会回来参加。邢仲晚算了下时间又结合了一下刚才钟岗进病房时的游刃有余很快下了结论,会回来! 说起来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类场合但面子上总要过的去,他这个不知道拐了几道弯的伪皇室怎么的也要去露个脸。 盖上电脑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候的事情了。快6点了,邢仲晚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祁匀的针也打的差不多了。打了一个哈欠叫了护士进来给祁匀拔针,踱到祁匀身边看了他两眼,祁匀脸色惨白眼里满是红血丝他这是连眼睛都没闭。 邢仲晚无语,看着他洁白瘦削的手背上因为打针有了乌青肿了一块。干脆拉了椅子坐在床边,这动作不要太熟悉,那段不长的时光里大多时候祁匀都是躺着,邢仲晚总是坐在他的床边,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晃神。 祁匀侧过头看着连连打着哈欠的邢仲晚,他电话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虽然很少说话但从他秘书汇报的情况来看他的日常工作应该非常忙。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重逢那天不要命的小明星说的话,当时听来很可笑现在想起来却有些心酸,晚晚应该很累吧。 “你回去休息吧,我好多了。” 祁匀的话惊醒了陷入深思的邢仲晚,他肩膀抖动了一下立马起身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祁匀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一阵酸意就这么突然涌进胸口连带着眼睛也酸了。果然在邢仲晚面前祁匀强大的意志都要打折扣。 邢仲晚走到门口,走廊里除了保镖,贴身的随行人员是一个人都没有。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电梯口,看着跳动的红色数字,脚有些焦躁的点着地面。电梯门打开,里头有个老妈妈手里提着保温盒估计也是来看病人的,看着电梯口一个漂亮的男人盯着她手里的保温盒猛看不禁笑起来,“孩子,要进来吗?” 邢仲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歉意的摆摆手,看着电梯门又合上,拿出裤袋里的手机给钟岗的秘书打了电话,让她送点吃的过来最后还加了一句好消化清淡一些的。 吩咐完,邢仲晚靠着墙想抽烟拿了烟盒出来想起这里是病房,又将烟盒塞回口袋里。深吸了一口气吸的太猛被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呛得连连咳嗽,抹了一把脸大踏步的向祁匀的病房走去。 打开门进去就看见祁匀坐在床上推开保镖想扶他的手脸黑如炭。一边的保镖一脸为难,邢仲晚一看就知道这是又在闹妖了,指了指壮如铁塔的保镖,“别管他,你一边去。” 跟在祁匀身边的这些保镖都是早年沈家出来的对这位少奶奶多少有些耳闻,见他发话了哪里还敢说半个字赶紧走到一边。邢仲晚指着祁匀,“你,不就上个洗手间吗,自己去!麻利的!” 祁匀一见回来的邢仲晚,那点难受和后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天知道他开口让邢仲晚回去休息,一说完就后悔了。他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吧,这么想着悲从中来连带着对身边的人脾气也不好起来。伤口又疼但洗手间又不能不去,自己狼狈样子不想被外人看见,正发着火,晚晚回来了。 祁匀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捂着肚子下了床,自己慢慢的一步一步踱去洗手间。一边的保镖眼珠子都快下来了,邢仲晚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保镖精神恍惚的出了门脑子里就一句话,今后宁愿得罪先生,都不能得罪少奶奶。 祁匀从洗手间出来,邢仲晚已经将早饭摆在小餐桌上了,见到祁匀也不招呼斜了他一眼,祁匀自己乖乖的走过来上了床拿起放在他这头的勺子吃了起来。邢仲晚坐在床边,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祁匀小心的侧着头看他,见他拿出电脑,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舞动着嘴里含着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开始上扬,邢仲晚知道祁匀在看他,他也没时间呵斥他,老板也是没有偷懒的权利的。 祁匀喝了小半碗粥有些吃不下,放下勺子却不知道邢仲晚已经抬起头看向他,“就吃这么一点?” 祁匀顿了一下,随后飞快的端起碗将半碗粥喝进肚子里。 秘书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吓的赶紧关上门,他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了什么?先生端着碗在喝粥?幻觉都是幻觉。 邢仲晚挑了挑眉角,抱着电脑去了对面的沙发。 秘书推门进来,在祁匀身边站定。祁匀收回看着邢仲晚的视线,眉间的温暖散了干净,“说吧。” 秘书看了眼在沙发边敲着键盘的邢仲晚压低了声音,“酒店的负责人后台是林部长的侄子。今早他亲自去了您的办公司,您和她的关系向来不错真要在这时侯动怕是不太妥当。” 祁匀心情好,眉间一动示意他继续说,“至于昨天那两个男人的确是有点来头,只是……和陈老将军有点关系,您看是不是……” “那老头子不是个糊涂的,仗着陈家旗号在外头惹事我帮他除了这个祸害他不会说什么,真要有点心里不痛快那也随他。他年纪也到了在那个位置上待不了多久了。” 别说惹邢仲晚不高兴,就是看过邢仲晚半裸的身体这一点祁匀都恨不得挖了那两个的眼珠子。 秘书会意,说了句知道该怎么做了。 “您上午没有出席会议已经有些流言,您看……。” 祁匀起身拉开被子,“出院吧。” 秘书拧着眉毛,“您的伤?” 祁匀微微弯着腰慢慢的走到沙发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邢仲晚已经抱着电脑睡过去了,这是真的累了一晚上没合眼,眼下都是乌青。 祁匀艰难的蹲**子伸出手,秘书很有眼力的拿了毯子,祁匀拿起邢仲晚放在肚子上的电脑将他盖严实了。 邢仲晚微张着嘴睡的很熟,那漂亮的眉眼微微的皱着一脸的不甘不愿。祁匀伸手在他纠结的眉间揉了揉,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刘海,邢仲晚烦躁的侧了侧头。祁匀不管一边的秘书还站着,也不管腹部的伤口有多疼弯着腰在邢仲晚的嘴角亲了一口,那温柔的快滴出水的表情简直让秘书不忍直视。 这和刚才要把人整个半死的祁匀肯定不是同一个。 祁匀将额头轻轻抵在邢仲晚的额头上那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充满了暖流。 祁匀弯起嘴角,那长长的睫毛颤着,“好好睡吧,我的宝贝。” 第十六章 如影随形 邢仲晚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上。 邢仲晚看了一眼病床,人不在。迷糊着放空了一会给钟岗的秘书打了电话让她来医院接人。 起身将电脑收好揉着脑袋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经过护士台只见对面的液晶屏上播着新闻,里头那个绷着脸的男人淡定的站着和前来的访问团代表握手。邢仲晚停下步子看了会,视线不经意的飘到祁匀的腹部,哼了一声迅速离开护士台。 邢仲晚的秘书来了,钟岗的办公室里3号和4号拖着两个不大的行李箱对着邢仲晚恭敬的叫了一声老板。 邢仲晚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终于来了两个赏心悦目的。3号和4号是双胞胎专门负责分管集团娱乐部的事务,身高175胸大腿长御姐脸原先是邢仲晚的陪读跟着他十几年了。 邢仲晚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闻讯而来的艾玛“你们交接一下,有什么问题你们汇总给我,我再去眯会。” 3号和4号利落的从身后的行李箱里拿出电脑齐刷刷的看着艾玛,艾玛呵呵一笑,“看见总公司的就是亲切啊。” 邢仲晚躺在一边的沙发上,戴上眼罩开始补眠。脑子里却不断闪过祁匀在电视里的画面。上个厕所都弓着背的人立马就给我站的笔直,伤口不疼啦?就喜欢在自己面前装可怜,有本事也在自己面前逞能试试。邢仲晚越想越不开心,抬腿在沙发重重的踢了一脚,声音之大让办公桌前的三个女人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过去。 很快的三个人的工作群里齐刷刷打了三排字:尊重生命,远离老板。 祁匀在休息室换衣服,衬衣被忍痛憋出来的汗水浸透,纱布都湿了。随行的医生递给祁匀止痛药换了干燥的纱布。 秘书帮祁匀穿上西装,祁匀抬着手臂眉头深锁,牵扯着伤口疼痛非常却一声不吭。 “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祁匀吞下止疼药伸手按着腹部,“给晚晚打电话,晚上我想和他一起吃饭。” 秘书惊诧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约少奶奶他是真不敢。 “你去订位置。”祁匀整了一下领带准备出去。 “您亲自约会好一些吧。”秘书快哭了,为啥总是为难他,他拿着这点工资操着双份的心他容易么。 祁匀头也不回,“我要是自己约的出来还用你去约吗?” 保镖打开休息室的大门,祁匀走了出去,秘书瞬间垮了您还真有自知之明。 邢仲晚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手机吵醒了,摸了半天找到手机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少奶奶,我上有老下有小,小女儿出生还不到两个月,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知道您是个好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晚上八点山海楼18楼的旋转餐厅我派车去接您。少奶奶我会给您立长生牌位报答您的恩情。” 电话挂断的那瞬间,秘书呼出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边的助理听得目瞪口呆好久才说了一句,“您还没结婚吧?” 秘书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助理一脸懵逼…… 邢仲晚额头上挂着眼罩,满脑子都是长生牌位还有自己莫名被发了好人卡。 吃饭,约他?谁?还用说,祁匀这个狗崽子! 邢仲晚一脚揣在沙发上,“老子谁想和你吃饭!” 办公桌前的三个女人同时回头然后飞快地转身继续工作。三人的工作群里齐刷刷三行字:老板已疯,速速撤退! 祁匀正准备上车就被人叫住,陈老将军绷着脸有些不高兴,“都是自己人何必下手这么重。” 祁匀收回跨进车里的脚面无表情的对着他说道,“他们行事太嚣张,怕是日后会给将军惹麻烦。” 陈老将军额角一抖,就算行事嚣张那也是我的事情你也管的太宽了! “祁匀,劝你一句年轻人还是收点锋芒比较好。” 祁匀对秘书伸出手,秘书将一个文件袋交到他手里。 祁匀将文件袋交给陈将军,“您是我一直很尊敬的长辈。” 陈将军接过文件袋,“这是什么?” 拉开袋子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立马塞了回去。 “这人仗着陈家的名头做了不少事要是将来被人牵扯出来……” 陈将军脸色铁青,“是我管教不善啊。” “这次是祁匀多事了,但陈家一向与沈家交好。我祖母与您还一同留过学,我是真心将您当成长辈敬仰。” 陈将军看着面前清清冷冷的男人,一脸的镇定从容说的话让他无法反驳。一肚子的火气只能往肚子里压。 “我只是听到一点风声,你是为了一个男人才……祁匀,你说我们两家世交,现在是大选的关键时刻一丁点不利的传闻都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你想清楚了。” 陈将军转身上了前头的车。祁匀目送着车子离开才转身进了车里,想清楚?五年前他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对着前头的司机说了一声,“去清源大楼。” 秘书道,“已经派人去接了。” 祁匀抬手看了看时间,“不,我亲自去接。” 邢仲晚当然不会乖乖等着那莫名其妙的约会。吃饭他哪里不能吃,刚好带着两个没有来过国内的秘书去吃大餐。走到大楼的门口,邢仲晚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真是年纪大了,熬了一个晚上白天睡多久都补不回来。前脚刚踏出门口,后脚就忙收了回来。清源大楼层高56作为一个跨国的投资公司虽说不能和总公司比气派,但大门那也是相当的考究,前头有个大喷泉前年还被评为地标景点。但……此时前方大马路上一排的车一排的保镖,已经有路人不断朝这边看了。 邢仲晚拉下墨镜嘴角抽着,这是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奔丧的。紧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秘书互相看了看第一反应是,“老板,需要报警吗?” 邢仲晚呵了一声,来了这个地头报警可没用。 中间的车车门打开,祁匀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大衣从车上下来,笑着看他,“晚晚,我接你吃饭。” 邢仲晚吞了口口水,憋了一口气想着破口大骂的可能性。身后两个秘书倒是对前头叫他们老板的男人很有兴趣。 美人总是讨人喜欢特别是这种没有人间烟火气的,过日子不行但欣赏一下还是很令人心情愉悦的。 前方的美人走到自家老板面前,但老板的脸色……3号和4号退了两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不吃。”邢仲晚想都没想。 “饭总是要吃的。”祁匀好脾气。 “看见你没胃口!”邢仲晚咬着牙。 “那我不让你看见,我找个你看不见的地方看你吃。”祁匀抬手摸摸邢仲晚的脸,有些憔悴呢。 邢仲晚一掌拍开,那响声身后的两个秘书觉得自己的手都疼起来了。 祁匀的手背一下就红了,邢仲晚说的一点情面也没留,“你变态啊!” 身后的秘书又退后了两步,老板在发火目测火力十级。 邢仲晚不耐烦,“后面两个傻了吗,还不快去开车!” 两个秘书提着公文包一字排开往他身边一站,祁匀好看的眉眼瞬间皱了起来,他身后的秘书眼睛都直了,这他妈也太好看了吧,这身材都能当超模了。 邢仲晚拉下墨镜指指他,“看什么呢?上有老下有小?女儿出生不到两个月?啊!?再敢看我秘书一眼老子挖了你眼睛。” 祁匀的秘书满脸通红,祁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他浑身一颤你老人家瞪我干嘛为了约少奶奶我容易吗? 3号和4号踩着高跟鞋身姿优美的去地库开车了,邢仲晚斜了祁匀一眼,“真是物以类聚,满口谎话!” 祁匀叹了一声,“就想约你吃饭,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不重要!”邢仲晚一把将他推开,祁匀闷哼了一声这一下刚好打在祁匀的伤口上,邢仲晚见祁匀捂着下腹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不是这么巧吧?邢仲晚无语了。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突然出现的女声让邢仲晚抬头望去,满脸的不高兴一下子变成了灿烂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这显而易见的改变让祁匀忍不住回头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却万般风情让人过目不忘,有些眼熟。 女人看了一眼祁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您怎么也在这?” 看了看邢仲晚,两个人认识? 邢仲晚如同找到了救星连忙拉着不明所以的女人,“来来来,好久不见了请你吃饭,走走走。” 邢仲晚说着拉着一脸惊恐的女人走向了电梯口,祁匀看着两人亲昵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脸色越来越沉。 “所以你最近在找律师?” 邢仲晚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看着面前妆容精致却也掩饰不住疲态的女人。 “我想拿我女儿的抚养权,但我前夫您也知道。好的有实力的律师都不敢接我的案子,我也是没办法才想找钟董帮帮忙。” 邢仲晚放下高脚杯,“当初你想和他结婚我就劝过你,他那样的身份你嫁过去一定不好过。你们在国内登记结婚,离婚官司只能在这里打。好律师不敢接你官司,你前夫一定施压了。这要是在X国一切好说,X国的大律师没法打这里的案子。但茗姐也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谢茗是最早跟着回国发展的女明星,比邢仲晚大了十多岁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后来谢茗嫁人隐退了,邢仲晚让她的工作室继续挂靠在分公司下头。 “你想回来,随时欢迎。” 谢茗眼眶红了,“真不知道怎么谢你,老板。其他的我都不想就想要回我的女儿,我想带她回X国,我想继续演戏虽然可能会艰辛一些但我不想放弃。” 邢仲晚笑了笑,“没事,我帮你。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随时欢迎你回来。” 两人不远处,祁匀坐在角落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细看那女人祁匀有了印象,一次晚宴有过交集,要打官司吗?想起对方的前夫,祁匀脑海里想起那个精于专营的男人的确不是个好应付的角色。 说完正事儿,谢茗也轻松了一些,“老板,你和祁匀认识?” 邢仲晚咬着嘴里的牛排差点冷哼出声,但忍住了,“算认识吧。” 谢茗压低了声音,“祁匀这个人还是少接触的好,老板少在国内可能不清楚,在国内没几个人敢惹他。而且私底下有些对于他的传言也十分不好。”谢茗这话说的隐晦,邢仲晚却明白就刚才那阵仗傻子都看的出来祁匀对自己有意思。 侧过头看着正前方角落处自以为藏的很好的某男人,邢仲晚真想把手里的刀飞过去。 吃完饭,邢仲晚吩咐4号将谢茗送回家。带着3号出了餐厅,果然祁匀已经在电梯口候着了。 聪明如3号也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家老板有意思。可自家老板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瘟神…… 邢仲晚双手插着羽绒服口袋,指了指祁匀,“你有完没完,不要惹我发火。” 祁匀拿着一个暖手宝递给他,“外面冷你拿着暖手。” 3号看着祁匀手里黄色的小鸭图案暖手宝差点笑出声。邢仲晚眼睛都快瞪得抽筋了,将暖手宝扔向祁匀。这只暖萌的小鸭子就这么巧落在祁匀的伤口上。邢仲晚这一下力气大,白色的衬衫眼见着渗出了血丝。祁匀的秘书倒吸了冷气。邢仲晚心想,不是这么倒霉吧。 祁匀伤口本来就脆弱熬了一下午的会议有些肿,又被邢仲晚一推,现在又被暖手宝一砸终于撑不住裂了。 邢仲晚在自家秘书责怪的注视下跟着祁匀又去了医院。祁匀的伤口又缝了一次。 从门诊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祁匀疼的脸都白了。医生一见到邢仲晚就劈头盖脸的一顿,“怎么照看病人的?这伤是不想好了是吧。下次再裂了也不用来医院了。” 邢仲晚心里直呵呵,这特么全成我的错了。祁匀这货博命拼前程也赖我? 最可气的的是连自家秘书都说了,老板你太粗鲁了,人家伤都没好你就不能给他个好脸色。 我给个屁的好脸色。 邢仲晚气的转身就走,祁匀捂着肚子快步跟了上去。邢仲晚回头,眼睛都气红了,“你到底想干嘛?坐实了我想害你的名头你就开心了是吗?” “我……”祁匀想解释,但刚才走的太急伤口一阵剧痛袭来,强撑了一天的身体终于忍不住,腿一软直直的砸向邢仲晚。邢仲晚避无可避只能伸手将人扶住,回头看了看四周,没个人上前帮把手把祁匀挪开吗?我去,祁家这么多保镖都是干嘛的? 祁匀靠在邢仲晚,“晚晚,我疼。” 邢仲晚心想你疼和我有啥关系,疼死你最好。 3号悠悠说了一句,“老板,你得负责,你把人打出血了。” 邢仲晚大喊,“管我什么事情,老子他妈最无辜。” 最无辜的邢仲晚最后还是将祁匀送回了家,因为祁匀根本无人敢碰,窝在邢仲晚身前一直喊疼,过往的医生护士全都一脸同情看祁匀,随后一脸责怪看邢仲晚。 邢仲晚受不了驾着祁匀的肩膀低声说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给我好好走路。” 祁匀侧过头看着邢仲晚那因为不乐意而格外生动的眉眼,忍着想亲上去的冲动,“我想吃鸡丝粥。” 邢仲晚吼道,“我送你上天去吃好不!” 第十七章 我们没有机会 回的是祁匀在郊区的别墅,邢仲晚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哼道,“果然做大事的人心智非常人可比。” 3号已经利落的下了车给自家老板开了车门,坐在副驾的祁匀秘书刚想去扶他又飞快的收回手立在车一边不动了。 邢仲晚冷眼看着坐在车上没有动弹的祁匀,无视祁匀秘书求救的眼神,“自己下车,不然今晚就在车上过吧。” 果然邢仲晚话一落祁匀弯**子慢慢的从车里出来,神色忧郁的看着邢仲晚。邢仲晚没理他,“那谁,派个司机送我回去。” 祁匀秘书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您看时间也晚了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邢仲晚刚想拒绝,一边的3号指了指他的脸,“老板,你脸色不好该休息。” 邢仲晚看向正要说话的祁匀,“你别说话。” 3号拿过手机里头的行程表很是认真的看了一遍,“老板,明早六点有个集团视频会议,我的建议是您现在休息还能睡4个小时。如果急着赶回去那今晚您就没有休息时间了。” 邢仲晚对身体就是革命本钱这个道理认识的非常透彻,也执行的非常彻底。指了指祁匀的秘书,“带路。” 祁匀因为疼痛而没有血色的嘴唇抿了一下,“你的房间一直还在。” 邢仲晚显然没有听他说话的兴致带着3号连一眼都没给他。 祁匀看着邢仲晚六亲不认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脾气还是这么爆啊,晚晚。 别墅里的陈设没有多大的改变,佣人带着三号去了一楼的客房,邢仲晚吩咐她发个定位给4号让一早就来接他们。 邢仲晚捏着自己酸疼的脖子,这屋子的佣人全都换过了。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邢仲晚刚想喝手却突然顿住了,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邢仲晚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祁匀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脚步一顿,内心复杂。有些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说再多的道歉都于事无补,是他亲手毁了邢仲晚对自己的信任,不怨别人但至少他想要一个弥补的机会。 邢仲晚一回头见祁匀在门口看他,眉毛一挑,“我以为你不会再踏进这个地方了,这里你应该没什么好印象。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为了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的苦难绝不停下打击报复的步伐吗?” 祁匀听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小心的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原因的,晚晚。” 邢仲晚打了一个哈欠,“我不知道。” 这里有你的气息所以我才住在这里这种鬼话,邢仲晚不想听。 邢仲晚是真累,他转身上了楼梯。祁匀向前迈了两步却不敢拉住他,“晚晚,我的心意你明白,我不求你原谅,但能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邢仲晚上楼的步子顿住缓缓回过头,那立体的五官在别墅透亮的灯光下漂亮的让人心神发颤。 “机会?你要什么机会?最年轻的总议长这届大选最热门的候选人。X国最大皇室传媒集团的继承人。我和你之间哪里来的机会?祁匀,我不喜欢男人,你也是。如果可以,看着我们祖辈的情分我们勉强能做成朋友,其他的别想了。” 祁匀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抖着的双手,“晚晚,你还记得当年我在江南和你说的话吗?” 伤口很疼,但比不上心疼。 邢仲晚说的干脆却是事实,祁匀想不出其他话语反驳,他与晚晚之间的阻碍又何止一点点,但那又如何所有的困难他都能想办法解决,他不能把控的是晚晚的心。 邢仲晚双手撑着后颈,楼梯扶手经过翻修焕然一新如果人的记忆可以重置清零就好了。 “我连你这个人都不愿想起更何况是说过的话。就这样吧,晚安。” 邢仲晚上了楼,等到那脚步声消失了祁匀才抬起头,面色晦暗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秘书劝他早点休息,祁匀看着楼梯发呆,直到腿脚发麻才悠悠说一句,“他很好吧?” 秘书好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邢仲晚,“家世显赫,还没架子,人缘好还喜欢做慈善,建立了好几个慈善基金。虽然每次都对您挺凶的,但其实都没凶到点子上。少奶奶……他真的挺好的。” “我是真的爱他,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普通朋友?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怕是连做普通朋友也会被人诟病。别看他对我凶,你没见过他真发火时候的样子,那才吓人。有时候真怀念残了的那段日子,没有健全的身体,他却一直在我身边。我不是现在的祁匀,晚晚也不是现在的邢仲晚。” 祁匀扶着额头,多天的劳累让他头晕的厉害。他不是故意在邢仲晚面前装可怜,长年高压疲累的身体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邢仲晚打开二楼的客房,还真一点没变,打开柜子几件他的衣服挂在里头。邢仲晚走到窗边,五年了这窗外的景色还是这么萧条。 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邢仲晚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踏进这间房间的感觉了,他抬起头看着发黄的天花板,这些工人做事情真是不仔细哪里都翻修了偏偏漏了这间房间。视线突然停住,他的楼上是祁匀的房间吧。 邢仲晚的睡眠一直不错,虽然对莫名的留宿一晚心存怨怼,但一向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让他很快入睡,要不是因为楼上突然传来的巨响……邢仲晚懊恼的从床上起来,又来了,楼上那位在拆房子? 不管了继续睡,又是一阵东西倒地的声音,邢仲晚彻底清醒了,这别墅里的人都是死的?这么大声响也不上去看看。 邢仲晚恼火的打开门,上了楼梯却见几个佣人站在楼梯口就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邢仲晚皱着眉,“你们干什么呢?”站在楼梯口看着有用啊? 年长一些管家打扮的妇人说道,“先生不让我们进他的房间。” 邢仲晚切了一声,这臭德性,我也不来管就作吧。还没来得及转身下楼又是一阵巨响,邢仲晚回头大踏步的走了过去打开房门,果然祁匀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起来。 邢仲晚过去将人架了起来,一看那米白的家居服上有些血丝,吓的立马撩开,纱布都渗血了。连忙将人扶到床上掀开纱布,还好没有裂开。这要是再去縫一次,邢仲晚觉得那医生真的会把祁匀轰出来。 四处看了看滚落一地的书籍还有椅子,书桌上还有翻开的文件打开的电脑,明显这人还在工作。 邢仲晚揉着自己因为睡眠不足又惊吓过度而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你不要命了?” 祁匀心疼了,“我把你吵醒了?起来有点晕摔了一下,一下子起不来……” 邢仲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祁匀一愣,手却不由自主的盖在邢仲晚的手背上,“没事的。”邢仲晚抽出来到门口吩咐佣人打电话找医生。 随后倚在门口双手抱胸打量着这个他无比熟悉的房间。没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个办公桌。扫过窗边对角的墙上,一张裱起来的结婚申请书让邢仲晚瞪大了眼睛,他缓缓走过去,祁匀,你到底在搞什么?这种东西你竟然还裱起来挂在墙上,你是不怕被人看见?还是太有信心不会被人拿去做文章? “我从来都不觉得这是假的。”身后传来祁匀轻柔的话语。邢仲晚转过身,面色惨白的男人对着他笑。祁匀本就是极漂亮的长相这一笑让邢仲晚愣在当地,脑子里哐哐哐的像有人在打鼓。 祁匀发烧了,还好不严重吃了退烧药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邢仲晚。邢仲晚很纠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特别是祁匀的秘书还有意无意的向他透露祁匀失眠很严重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那眼里的祈求仿佛他就是最好的安眠药。 邢仲晚没法只好拉了椅子坐在祁匀床边,也不能干坐着啊,怎么整?干脆随便从祁匀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看起来。一边看一边打着哈欠,累的不行。 他在看书,祁匀在看他。“你回去睡吧,我没事的。” 邢仲晚懒得理他,你那语气里的委屈以为我听不出来啊。我要真走了回头你一个人在床上气死。我现在要是出去,满别墅的人都会用见死不救的表情看我,仿佛我是怎么虐待你了,我就不该送你回来! 邢仲晚看着看着脑子有些迷糊,很快拿着书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祁匀悄悄起身,将他挪到床上盖好被子。 在床边看了他许久,直到邢仲晚睡熟祁匀才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的勾勒着他的轮廓 床他是不敢上的,但又不想离开。 清醒时候的邢仲晚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只有现在温和宁静的样子让祁匀焦躁不安的心沉了下来。 拉着邢仲晚的手,祁匀坐在床下头抵着他的枕头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十八章 唯有美色不可辜负 邢仲晚很烦躁,上车以来他的两个秘书一直用很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事情起因是,一早来找自己的3号和4号看见自家老板躺在床上而据说发烧的某人坐在地上,见她们进来还轻声说让他多睡会。 美人的要求当然不会被拒绝。调整了会议时间,邢仲晚睡到九点多才醒。那个据说一脸深情看着自己的男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秘书用不怎么熟练的中文形容祁匀看着自家老板的眼神,一向御姐的女人眼睛里闪着小星星,这就是爱情啊。 邢仲晚越想越生气,“你们两个够了!” 3号从副驾上回头,“老板,祁先生看你的眼神,仿佛一不小心你就会飞走。” 邢仲晚:……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3号用不多的中文词汇总结出这句话。 邢仲晚看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喜欢?有什么用呢?喜欢能解决一切事情吗? “通知各部门晚上9点视频会议。” 3号应了一声,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邢仲晚忙了一天,9点开完视频会议已经凌晨十二点了揉着自己酸疼不已的颈椎靠在按摩椅上想放空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已经一个星期了,钟岗这小子还真能忍。薛清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邢仲晚明白的很,给他时间理清和祁匀的关系,可这只是他们的想法,他和祁匀的关系早就在五年前就理清楚了。 邢仲晚让4号开车送自己回家,这是他搬的第四个地方了。楼下没有那熟悉的身影,邢仲晚松了一口气。 隔天一早,邢仲晚跟着艾玛去电视台录节目。邢仲晚戴着一副大墨镜遮了半张脸,穿着黑白相间的某牌子高定衬衣,同色系的高腰阔腿裤硬是把186的身高穿出2米8的气场。 艾玛是一向知道自家老板的穿衣风格的,那必须怎么好看怎么穿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邢仲晚,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唯有美食和时尚不能被辜负。 艾玛拿着电脑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家老板摇曳的身姿,老板去选秀的是那几个孩子还是您。国内的娱乐公司老板可没几个像你这般张扬,毕竟国情不同,X国一向开放,邢仲晚的做事风格又一向大胆。 邢仲晚走了一半突然回头看了看艾玛,“高跟鞋10厘米?” 艾玛点点头,邢仲晚对身边的4号报了艾玛的鞋号,“拿一双5厘米的给她。” 艾玛不解,“老板,员工守则规定跟您外出不得穿低于10厘米的高跟鞋。” 邢仲晚懒懒的对他摆摆手,“听说今天的录制你要跟全场,跟太高你太累。这里不是总公司,不用计较这么多。” 艾玛心里暖暖的,老板啊,你真是!就是一个让人欢喜的小太阳。 果然节目的制作人在看到邢仲晚的时候差点大脑当机,私下里忍不住问艾玛是不是下头新签的艺人,想找他发通告。 艾玛哭笑不得留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您可请不起他,他是我们大老板。” 祁匀想去找晚晚,但他烧一直没退被医生勒令躺床上好好休息。今天有个电视台的访问,祁匀决定下了这个访问就去接晚晚。电视台有几栋楼,中间有廊桥连着,恰好新闻楼的电梯出了故障,负责人不好意思的询问祁匀是否可以从娱乐部那栋上再过廊桥。 祁匀没有说话算是同意了,他这几天心情还算不错,虽然晚晚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 娱乐部的负责人早就接到消息,清了场,保镖两侧排开祁匀走在中间后面跟着秘书。 有廊桥的这层有全娱乐部最大的演播厅,半掩的演播厅门口围着几个工作人员一脸的兴奋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负责人刚想斥责,祁匀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 “你看真的好帅,好漂亮。” “那么大墨镜遮着,你怎么看的出来。” “你没看那鼻子的弧度吗?真的好性感。” “哪家艺人的老板?” “听说是清源资本投资的娱乐公司。” “哇,那可是大公司。哎,他们老板不是钟岗吗?” 祁匀停下步子,侧头透着不大的缝隙往里看。只见坐在靠门边的邢仲晚正好打了个哈欠。 “哇,连打哈欠都这么好看,我腿软了。” 娱乐部的负责人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 几个工作人员回头看见自家头儿还有祁匀那张冷脸差点吓得跪下来。 这时候的邢仲晚正无聊的低头看着手机,一会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再打一个哈欠。那张大墨镜下的脸白的发光,因为混血的关系邢仲晚是晒不黑的体质,拍杂志都不用打光板的那种,在人群里特别的显眼。 祁匀看着他不断的小动作数着短短时间内他都打了五六个哈欠了,这是有多困。 祁匀忍不住笑起来,那冷峻的面孔一笑犹如一道光散去了全部的阴霾。娱乐部的负责人傻了眼,这时候手机响了,新闻部的人打电话询问人到了没有。 他能怎么说,说祁议长站在演播厅门口笑的一脸温柔走不动路了,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祁匀的秘书在他身后小声提醒该走了。 3号对邢仲晚说待会会有镜头扫过来,让他笑笑。邢仲晚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看着前方,前方巨大的显示屏上出现他的脸,邢仲晚扯起嘴角淡淡一笑,整个演播厅一阵沸腾,3号心里只想吐槽老板你这个祸害。 邢仲晚无奈的耸耸肩,有啥办法,长得太好也不是他的错是吧。 他这一笑不仅取悦了演播室的观众,也让外头的祁匀怔愣了。祁匀的心跳得很快,要是晚晚也能对他笑该有多好。只对他笑,晚晚是招人喜欢的,这样的晚晚他只想藏起来不被人看到。 祁匀脸色沉了下来,秘书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今天的访问。 祁匀沉默,秘书懂了给新闻部的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取消访谈。那头本来就因为祁匀不好约,好不容易答应过来又出了意外正担心不已。这边说要取消,也只好说另外约时间。 邢仲晚的任务完成了,拍几个镜头他就要回公司。艾玛继续盯着他带着3号先回去。 走出演播室的时候邢仲晚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这批孩子不行啊,钟岗选的都是什么人。” 3号绷着一张高贵冷艳的脸,“老板,国情不一样,现在国内就流行这样的红的快。” 邢仲晚切了一声,一回头就看见走廊上站了一排人。祁匀站在门边注视着他。邢仲晚握草了一声,真是哪哪都能遇见他。 “晚晚,我们去吃饭吧。” 邢仲晚眨巴了两下眼睛,3号很负责的看着行程表,“老板您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吃午饭。”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出声了好吗? 邢仲晚不想浪费时间,“我觉得我们没必要约饭。” 祁匀从容不迫道,“你说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朋友间吃饭不可以吗?” 是,他说过这话,能后悔不,而且他好像欠了祁匀一个人情。 邢仲晚从3号手里接过车钥匙,“走吧。”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向电梯口,祁匀低着头睫毛因为欣喜轻轻的颤着,“改行程。” 身后的秘书快哭了,您老人家一句改行程我们就要协调个半死了,但这话他不敢说毕竟您老人家的幸福也很重要,早点把少奶奶追回来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3号看着前方两个男人,祁匀小心的跟在距离邢仲晚一步的后方。一个懒洋洋的飘着大裤腿披着湖蓝色的大衣像只招摇的孔雀,一个西装笔挺优雅淡然的像只骄傲的天鹅。两个格格不入的人初看不和谐,但都是大美人不是吗,两个仙女在一起很赏心悦目是吧。不对,祁先生是仙女,至于老板 ……妖女吧…… 他们一向眼高于顶的大老板虽然对祁先生没好脸色,但私底下妥协的都是他,老板啊,我们是不是快要有老板娘了。 第十九章 各自安好 无以为念 邢仲晚系好安全带,一看旁边的祁匀早就规规矩矩的坐好了。感觉身边的晚晚在看他,祁匀侧过头笑了笑,“有事?” 邢仲晚飞快的转过头,咳嗽了两声,“谢谢你给谢茗找的律师。” 祁匀想了想哦了一声,眉心舒展开来,“不是什么大事。” 邢仲晚说自己欠了祁匀一个人情是因为他还没有动用关系给谢茗找律师,谢茗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已经有律师联系她了,而且这个律师的来头让邢仲晚都有些吃惊。 这个律师已经隐退好几年了,可以说现如今出名的大律师有大半是他的学生可想而知在圈子里地位有多高。要请的动他出山不是有面子就成的。邢仲晚向来是聪明的,这背后是谁推了一把他很清楚。祁匀可是这位老先生的得意门生,祁匀啊,你这是让我一来就欠了你一个大人情。 邢仲晚正想着呢,边上的人又说了一句,“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邢仲晚心里呵呵,能不想多吗?老子就是不想和你搭上关系。 “请你一餐饭,我们扯平了哈。” 邢仲晚发动车子,拐出了停车场,祁匀看他紧绷的侧脸真想伸手摸一摸,“你不欠我的,何来扯平,是我欠你的更多。” 话落车里头又是一片尴尬的沉默…… 恰好来了电话,邢仲晚开了车载,舒缓干净的女声传来,“老板,您要体检了。” 邢仲晚扶着额头,“你那边现在半夜吧,你不用这么拼好不万一猝死了怎么办?” 秘书哼了一声用很标准的中文说道,“您要是肯勤勤恳恳的不要到处乱跑让我省点心我能多活20年。” 邢仲晚呼出一口气,“好吧,我最近找时间就去。” “记得不要吃垃圾食品,饮食要清淡,多运动,不要长时间伏案工作保持心情愉快,最重要一点不能熬夜。我已经和3号4号说过了她们会盯着你。” 邢仲晚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自家秘书专门打电话来是为了说这个,被身边的祁匀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了,解颐妈妈。” 那头似乎叹了一口气,“老板,集团没了秘书可以再找,但老板只有一个,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邢仲晚感觉身边射来一道复杂的视线,刚想解释,祁匀已经问出口了,“晚晚,你身体怎么了?” 祁匀的声音一向是沉沉的,说话语速不快不慢永远淡淡的,这时候竟然有些急促。 “我身体很好。”邢仲晚打了转向灯拐进超车道。 “知道我爷爷怎么死的?心脏病。我太爷爷怎么死的?心脏病。年轻的时候一直都很健康,都是到了40岁以后查出来心脏有问题。所以到了我这里为了不让我重蹈覆辙,我一直很注重饮食和运动,半年一次体检。目前为止我很健康,还有你不要用一副我得绝症的表情看我,我还要长命百岁的。” 祁匀的心却并没有因为晚晚的一番解释而放下来,“我给你安排医院吧,也别等了,明天就去。” “我自己会找医院不用你操心。” “你听话一点!这种事情是可以开玩笑的吗?”祁匀的声音陡然拔高。吓的邢仲晚一不小心按了喇叭,喇叭声让祁匀从紧绷的情绪里回过神。他低头说了一声对不起。 怎么会不在意,祁匀的心脏到现在为止还在砰砰乱跳。要是晚晚真有什么,那他……那他该怎么办? 邢仲晚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喂,你干嘛一副我明天就要死了的表情。都说我很健康好不好。只是预防听懂了没有!” 祁匀侧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行人和车辆,“晚晚,你在我心里的分量你难道不清楚吗?” 邢仲晚盯着前方的路况,突然有点想抽烟,想去摸烟盒摸了几下住了手,他在祁匀面前是不抽烟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他对于祁匀的示弱总是无法招架的。邢仲晚自认为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是对上祁匀他总要花上多几分的心力去应对。 “祁匀,喜欢女人不好吗?你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要因为任何污点影响了你的前程。” 祁匀转过头,脸上一片苦涩,“你怎么会是我的污点。” 邢仲晚的眼神飘过手腕上的疤痕,虽然有手表遮着但不小心总是会露出来。 “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懂。” 邢仲晚笑了笑,“你找了我这么多年,应该对邢家那点破事很清楚。邢雁吟当初那么爱我妈妈,到最后还不是把她推给别人,唾沫是会淹死人的。” 祁匀轻轻的垂下眼睑,邢仲晚毫不在意的掀开他那难以为外人知道的身世,祁匀很心疼原来晚晚一直是知道的。 “所以,走容易的道路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走崎岖的小路。这个世界不是爱就能解决一切的。更何况我不信你,祁匀。” 邢仲晚的话让祁匀周身一阵紧绷本来就要脱口的话语被他生生的憋了下去。一句不信任让祁匀无法反驳,终究有许多事情他一开始就做错了。 邢仲晚的车在一栋小楼前停下来,门口一个四十来岁的高壮汉子迎上来,“少爷,您来啦?” 邢仲晚拍着他的肩膀,“麻烦你了,突然要来吃饭还要清场。” 汉子黝黑的脸上全是笑意,“少爷说的哪里话,听说您要来吃饭,爷爷一早就在忙活了。”说完朝着后头的祁匀点了点头。邢家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看见祁匀也不惊讶。祁匀走到邢仲晚身边说了一声你好。 汉子道,“您好,先生带来的人楼下都已经安排好位置了。” 祁匀的保镖一直跟在邢仲晚的车后头,祁匀怕邢仲晚不高兴,没想到那汉子后头接了一句,“少爷吩咐了您身边的人也是要用饭的请一起跟着进来吧。” 祁匀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邢仲晚,对着后头下了车的保镖做了个手势。 邢仲晚搭着汉子的肩膀往里走,“最近生意还成吗。都让你跟我去X国了,你不在我都找不到人和我打,一点都不痛快。” 汉子仰头大笑,“少爷您厉害。爷爷年纪大了不适合迁居。” 祁匀看着前头亲密的两人,揉了揉纠结的眉心。 跟在后头的秘书凑了上来,“您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 祁匀看了看手表没有回答迈步走进小楼。 秘书看着祁匀的背影失笑,除了少奶奶什么都不重要了啊。 小楼看着朴素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楼中间有个很大的戏台,楼上是包厢。邢仲晚坐在包厢里喝了一口茶,舒服的呼了一口气,“这以前是个戏院,改成了私家菜馆。这家店的老板是跟了我爷爷好多年的老厨师了,一手江南菜烧的不要太好吃哦。” 祁匀端起一看就十分考究的茶碗抿了一口茶,“和江南老宅子的茶味道很像。” 邢仲晚刚想说你怎么知道的,想起来他每年都要去小住刚入口的茶差点吐出来。传来敲门声,木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端着菜进来,一看见邢仲晚激动地就要弯腰磕头。邢仲晚连忙起身扶住他,“哎哟,您这是干嘛,这都多少年了早就不兴这一套老规矩了。”话语间那软软的江南口音让祁匀怔了一下,重逢以来晚晚再也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原来这也分人。 老人家和邢仲晚说了几句,看了看祁匀,认出来是谁的瞬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少爷,您和祁先生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了。” 邢仲晚将老人送出去,随后拉开一边的珠帘从这边看下去可以看见整个戏台。 邢仲晚拿过桌上的酒瓶,“杨梅酒,自家酿的要来点不。” 祁匀刚想接过酒瓶只见邢仲晚飞快的撤回手,“忘了你还有伤。” 笑眯眯的给自己倒了一小杯,“没口福咯。” 一口闷下去,邢仲晚兴奋地眯着眼,“哎哟,就是这个味道。” 那丰润的唇间沾着红色的液体更添艳丽。祁匀别过脸,拿起筷子夹了虾仁送进嘴里,满口清甜味道很是不错。 邢仲晚就没有祁匀那么矜持,扒开半只叫花鸡吃的眉眼弯弯,那平时总有几分邪气的眼里都是满足。 祁匀看的哭笑不得,“少吃点,多吃蔬菜。”递过桌上的小毛巾给邢仲晚,邢仲晚接过不客气的擦了擦手。 “你看其实我也和普通人一样喜欢吃喜欢睡觉,也就脸还长的好看。但是祁匀,你努力找找还是可以找到比我长得好也对你好的人。邢仲晚这个人只是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伸出手帮了你一把,我也不是没有私心的,为了报恩为了给我妈迁坟。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你要说因为这期间我对你的好而让你对我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感情,那我只能说非常遗憾。快要大选了吧,就是民风开放同性婚姻已经通过立法的X国也不是全民都接受这种感情,更何况是在国内。你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一点风吹草动的绯闻就能毁了你,这你应该比我清楚。不要为了一份当年的意外而前功尽弃不值得。” 祁匀已经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嘴里的鲜甜都变成了苦涩,这种涩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心里难受非常。 难受的不仅是邢仲晚劝自己放弃,还有现实境况带来的无可奈何,晚晚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们的开始的确太不美好,一开始的相处的确是各取所需,其实现如今想来,晚晚这样的性格和身份当初知道实情没有给自己一刀就算是给足祖辈的脸面了。 祁匀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正常的交往都是困难重重更何况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我没想过我会喜欢上男人,确切的说是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任何人。 邢仲晚垂下肩膀镇定的看着祁匀。祁匀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那笑里没有阴郁没有求而不得的无奈只有单纯的笑意。 邢仲晚也笑了,“祁匀,你应该多一些这样的笑容,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祁匀一愣,晚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他笑起来好看的人。 “除了你没有人说我笑起来好看。我母亲说我的笑容像沈家人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我在她面前笑。” 祁匀按着隐隐作疼的伤口,说起关央他的心里只有平静,这个女人对于他也只剩一个母亲的称呼罢了。 “晚晚,我知道这种感情很荒谬。刚开始你来到我的身边我是不信你的,谁会对一个毫无用处的瘫子付出真心呢。但你对我太好了,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从来没有。” 祁匀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神情淡淡的,“你的好你的温暖对于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爱和暖的人就如同能上瘾的药。我想了解你走近你的心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能对一个陌生人掏心掏肺的好呢。可是能有什么办法,我把自己陪进去了啊,我出不来了。” 邢仲晚眼角微红飞快的别过头看向别处。 祁匀起身走到邢仲晚的面前蹲**子静静看他,“晚晚,我欠你一句道歉。当初因为私心我骗了你,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想走的但我想留下你。可我凭什么留下你呢,那时候的祁匀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健全的身体都是奢求,我手里的筹码只有你对我的怜悯,我没告诉你手术情况的事情,是我错了。沈清虹说的没错,我不懂怎么爱人,不是占有欲不是手段算计。我不该对你做出那种事情,我不为自己辩解错了就是错了,我伤害了你也对不起我对你的真心。这五年我渐渐明白了,我在努力学着怎么去爱人但已经来不及了是吗,信任和真心是最经不起磋磨的。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偶然的遇见你一辈子都不会见我,也不会让我找到你。” 邢仲晚低下头看着祁匀泛红的鼻尖,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就那么卑微的蹲在自己脚边,邢仲晚去扶他,祁匀将邢仲晚圈进怀里,“晚晚,我只是爱你。”后头还有一句话祁匀不敢说,我多年的坚持全都是因为你啊,想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我们总有相见的那天,祁匀要努力成为配的起你的人。 他不能说他不能再给晚晚压力了。 邢仲晚全身僵着,祁匀的这具身体他不知道抱过多少回从最开始的骨头架子看着他慢慢一点一点长肉,看着他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邢仲晚怔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环上祁匀的背,“祁匀,你还是当年在医院里牵我手的小仙女姐姐。” 邢仲晚眼睛红的快要滴出水了,深吸一口气憋了回去,“不论你是哪种样子,我永远没法忘记小时候你拉我手时候的温暖触感,不论外界怎么评价你,你始终藏着内心深处的一丝柔软,谢谢你把他给了我。祁匀你值得一切最好的东西,就把晚晚当成你的一个梦吧。” “祁匀,我们各自安好吧,不要再见面了。” 邢仲晚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抱着他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脖子边一片湿热,祁匀哭了…… 邢仲晚咬着唇别过头失神的看着墙角。许久,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好。 邢仲晚再也忍不住,玄色地板上多了一颗水迹。 第二十章 只愿你平安喜乐常欢笑 邢仲晚送着祁匀出了门口,风大还飘着绵绵的细雨。祁匀穿着深色的大衣平静的看着邢仲晚,“那我走了。” 邢仲晚点点头,“路上小心。” 祁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走去,走到半路挺拔的背影突然停住却没有回头,“好好照顾自己。” 邢仲晚说了一声好,祁匀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大步走进车里。车旁的保镖对着邢仲晚弯了弯腰。 邢仲晚看着长长的车队缓缓的离开,站在他身边的老人笑了笑,“那位先生面相有些刻薄寡情,但那样的人一旦喜欢上就是一辈子。” 邢仲晚一愣,肩膀上还有湿漉漉的的触感,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又好笑的停下动作。 祁匀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邢仲晚逐渐消失在视野里,车上有个精致的盒子,祁匀打开里头是修补好的凤纹翡翠镯子。这个镯子他终于还是没有送出去,祁匀拿着盒子闭眼靠在椅背上。 秘书看他那样也知道他和邢仲晚是谈崩了。心里也有些为祁匀可惜但也庆幸,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不能出任何岔子。 上次的事情祁匀已经得罪了陈将军,他对祁匀已经有些不满甚至在一些公开场合公开支持其他候选人。 最近又有人拿祁匀将亲生母亲扔在疗养院不闻不问做文章,连当年祁四的葬礼祁匀没有露面这种陈年旧事都被扯了出来。 祁匀本人却没有多大的反应,连沈家都派了人私下和他接触商量应对的办法。 祁匀秘书跟着他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思。他如此努力的向上爬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现如今祁匀已经失去了支撑他多年的信念,再往前一步失去任何意义。但到了如今的地步再前进一步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下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是祁匀想停就能停的。 秘书看向这个瘦削男人眼中有了怜悯。 “下午有个会议,是不是给您推了?” 祁匀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秘书咬咬牙,有些话他不得不说,“先生,现在的局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被人大作文章。您如果要保护少奶奶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最起码……最起码要等到他回X国。” 秘书一口气说完紧张的看着祁匀,额头冒了细汗,这种话他以前是不敢说的但现如今祁匀的状态实在不能算好,要是在这个时候让人钻了空子…… “不用推了。”祁匀张开眼将盒子盖上,“在晚晚回X国以前派人好好的保护他。做的隐秘一些他一向不喜欢被人跟,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将他牵扯进来。”祁匀漂亮的眸子因为长年的失眠眼下总是有乌青,眼睛也少有神韵,今天和邢仲晚见完面更是深沉如一捧死水,让人压抑。 “其实,我看您和少奶奶也并非一点希望也没有。”秘书觉得今天出格的话他说的也不少了,也不差这一句,他从来到祁匀身边就知道祁匀喜欢的是个男人,他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接受直到见到邢仲晚。这个男人的优秀足以让人忽略性别,他是一个能让所有人都讨厌不起来的人。他们的过往秘书不知道,但祁匀这么多年的执着和努力是他看过来的,他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哪怕这其中艰险重重。 祁匀摸着手腕上那串佛珠,这么多年他把它养的很好,晚晚交给他的东西他一直很珍惜。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才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哪怕不在一起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好我也能心得快慰。他说我值得最好的,他又何尝不是呢?我的晚晚向来是最善良的,哪怕我再糟糕都舍不得真正对我说一句重话,这样的他我怎么配的起。五年前我已经把他拉进来一次,现如今我更加不能因为自己的执念让他淌进这无底的漩涡里。” 秘书叹了一声,可不是情深缘浅。 祁匀想起包厢地上那点点的水渍,心口一阵揪疼。晚晚,就算你不再信我也还是不忍看我难过,想着我对你的靠近会对我的仕途有影响,而我又何尝不是怕你成为别人中伤我的靶子。 不见也好,只要我知道你过得好,就够了…… 3号接到了祁匀秘书的电话给他介绍了一个专门体检的医院。3号将这件事情和自家老板说了,邢仲晚让她记下来预约时间去检查。4号正在汇报工作趁着空挡和3号对视了一眼,祁先生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以前每天都要露脸的频率三四天不见人影也算是很久了。 她们对祁匀的印象还挺好,看着冷漠的样子其实对老板很好。她们不止一次看见,他看着邢仲晚偷偷的笑,可她们看好有什么用看老板的态度他们是不可能了。 邢仲晚合上文件起来动了动脖子,“这都快半个月了,钟岗也差不多快好了,我们也要准备回去了。” 3号翻着行程表,“老板,后天要不要去趟江南,您的那座宅子祁先生的秘书打来电话说是想还给您。” 邢仲晚想了想,“那宅子我留着也没用,就送给祁匀吧。” 3号利落的在笔记本上记下,邢仲晚来回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订机票明天去江南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在医院里休养了半个月的钟岗终于是回公司了。钟岗回公司的当天邢仲晚很是潇洒的带着两个秘书去了江南。 老宅打理的很好,里头的佣人看见邢仲晚都是吃了一惊,少爷竟然回来了。邢仲晚在老宅里绕了一圈,祁匀这些年是真的对这座老宅花了心血。邢仲晚低头笑笑,和老宅子里的佣人道了别。他对这座宅子其实并没有什么留恋的,那个人却当成宝一样的呵护着。邢仲晚摇摇头迈出大门的一瞬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 邢仲晚在庙里恭恭敬敬的上了香,这里他也许久没有来了,最近的一次还是陪着祁匀来这里祈福,希望他的手术能够成功,想起当时自己的样子邢仲晚轻哼了一声,一直认为自己还是挺聪明的,但是对着祁匀他的聪明都被狗叼走了,现如今回想起来还觉得尴尬万分,不知当时自己给祁匀绑上红绳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邢仲晚从蒲团上起来,添了平安油。想去供一盏平安灯,一进后头的小房间刚想把灯放上去,只见一排的平安灯下头全都是邢仲晚的名字。邢仲晚拿着灯的手差点一滑,这个字迹他是认得的,笔画张扬遒劲和那张脸是多么的不搭,可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写着他名字的平安灯,祁匀供的? 多年前记得他说过不信这些,为什么? 一边还有许多手抄的佛经,邢仲晚认得那上头的字忍不住上前翻了下,这一翻,才发现有许多。邢仲晚的手不敢再翻下去,他有些怕,他不敢去求证祁匀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门口进来一位帮忙的义工,见邢仲晚怔在灯台前以为他有什么不懂,走近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 邢仲晚没有说话,义工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些灯还有佛经。 “您也被这些震惊了吧。我对这位供灯的先生有些印象,他每年总会来一两次,每次来就供一盏灯。他说是为了他在远方的爱人愿他平安健康。那些佛经也是他抄的,他说他这辈子作孽太多,报应在他身上罪有应得,但怕他爱的人也跟着受苦。想做些功德,消业障,这一本本的抄下来也是不容易,心也诚,执念也深啊。” 邢仲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寺庙的,满脑子都是义工的话,他明白那天在小楼包厢里祁匀的那声好。 不仅是答应以后不再见面,也是不想邢仲晚纠结在以往不愉快的回忆里伤心伤神。 这几天关于他的新闻,邢仲晚不是没看到,有人针对他。大选的重要关头爆出来这些陈年烂事不是要抹黑他是什么? 这是圈子里惯用的手法了,祁匀避无可避,身在高位哪个不是斗得你死我活鲜血淋漓。 祁匀的憔悴,邢仲晚不瞎,他看的见。那双疲惫的眼里只在见到自己时才能见到直抵心头的放松。 他不说但他都明白,祁匀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很累了,但到了这步不是他想退出就能退的。 他不想给祁匀惹麻烦,而祁匀又何尝想让自己卷入这无休止的斗争里。 邢仲晚抬起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祁匀,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不成为你的负累,看着你走到那个位置,忠心的祝福你。 天空下起了点点细雨,3号给邢仲晚撑着雨伞,邢仲晚进了车里,手机响了。是沈从心,邢仲晚皱着眉头想了想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沈从心的声音打着颤,“仲晚哥,我大表哥进医院了,现在沈家都乱了,怎么办?大表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沈家怎么办?” 沈从心说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哭了起来。 邢仲晚拧着眉头,沉下去,“怎么会进医院?说清楚。” 沈从心抹着眼泪,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祁匀,“现在对外是说大表哥工作劳累进医院调养,其实是今天早上从活动现场出来被人捅了一刀,安保这么严还有人混进来,我们内部有问题。我没人可以商量,我……怎么办仲晚哥。我大表哥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我……” 邢仲晚握紧耳边的手机,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现在不要急,我现在马上回去,我让钟岗来医院。他是可以相信的,你有什么事情先找他。” 邢仲晚放下电话,4号递了手帕过来,邢仲晚打开车窗冷风一吹才发现额头上全都是冷汗。 握在手里的手机被他手里的汗湿透了,脑子里全都是没有脱离危险这几个字。邢仲晚的心跳声快的连身边的3号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邢仲晚定了定心神,现在不能乱。拿起手机按出薛清的号码,“你现在在哪里?” 薛清道,“在T国,怎么了?” “飞过来只要4个小时,薛清坐最快的飞机回来,手头的事情全部交给老成。” 还在被窝里的薛清立马神情严肃起来,“我现在就订机票,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别急。” 认识十多年的交情了,邢仲晚语气不对薛清一听就知道出事了。 邢仲晚全身的力气卸了下来,听到薛清说别急的那刹那他的眼眶飞快的红了。 “谢谢你。” 薛清没心情调侃他了,挂了电话就去收拾行李。 期间手机响了一下,等到薛清收拾妥当拖着行李箱看到这条消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钟岗:祁匀出事了! 第二十一章 我们是彼此的底线 薛清一下飞机就赶往医院,给邢仲晚打了电话却是4号接的。老板现在在忙没有时间接电话,但吩咐过如果薛总来电话让他全力配合沈家,祁家的人不能相信,钟岗也不能留在那边,他在国内也算是个名人,已经让他回公司了,您现在过去刚好能和他交接。 薛清说了声好,挂了电话。 进医院的时候,她和钟岗刚好在医院碰见,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并没有交流。 薛清来到病房门口,外头坐着沈从心一见薛清连忙起身。那双眼睛哭的红肿,薛清叹了一声,祁匀身边是真的没有能用的人。 对着欲言又止的沈从心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你先别说话,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沈从心木然的点点头。薛清松了一口气,她现在需要有条理的将事情和现状理清楚,而不是听这个乱了心神的孩子语无伦次。 “祁匀情况怎么样?” “今早醒来过,但又晕过去了,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 薛清点头,“捅刀的人呢。” “在看守所已经关押起来了。” 似乎被薛清镇定的神情感染,沈从心感觉自己没那么慌了。 “外界的舆论呢?” “现在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媒体那边没什么问题,但我怕的是幕后的主事者不会善罢甘休。” 薛清按了按他单薄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了,先去休息一会,我进去看看祁匀。” 沈从心摇头,“我就在这里看着大表哥,他要是出事我死都没脸去见干妈。” 沈从心掩面坐在病房外头的椅子上,薛清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转身走了两步打开门进去。 薛清走近看了看祁匀的情况,人还没有醒过来,看上去不是太好,薛清皱着眉头,刚想出去只见祁匀的嘴巴动了动,像在说话。薛清听不清楚只好俯**子,靠近祁匀的脸。 两个字不是太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薛清站直身体转身出了病房,祁匀一直说的两个字是晚晚。 薛清从病房出来,和祁匀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下,看了下时间想给邢仲晚打个电话。沈从心从走廊对面过来让薛清先去吃饭。薛清理了一下头发,“饭我就不吃了,我先回酒店整理一下东西,下午过来。” 沈从心似乎有话想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薛清道,“你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就直接一些,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效率的沟通上,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仲晚哥为什么不来看看大表哥,他一直……大表哥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 薛清嗯了一声,觉得这孩子被保护的太好想问题实在太简单, “老邢为什么不来?祁匀这种时候被人摆了一道,以他缜密的心思外面防的滴水不漏,外头人做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内部有内鬼,也就是说现在的一举一动在内鬼没有找出来的当下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小心。老邢不来是为了保护祁匀,如果是内部出了问题那这个人搞不好对祁匀瘫痪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是了解的。老邢这时候来就是撞在枪口上给人多一条往祁匀身上泼脏水的把柄。同性绯闻就够让祁匀身败名裂,更何况老邢是X国人,万一有人在这个事情上做文章,那就不是身败名裂这么简单了。虽说两国关系不错,但你想想一个总议长,一个X国巨富这两个人从zz层面上来讲就不应该有交集,有心人要是得了两人交往的证据死啃这一点,祁匀会怎么样?” 沈从心差点瘫软在地,他的确没有想的这么深。祁匀会怎么样?想到那个结果沈从心捂住嘴差点上不来气。 薛清拿上手提包,蹲**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不要光看表面,老邢他……你自己想吧。” 薛清进了电梯下了地库,从地库出口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酒店,进了酒店房间上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拿出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给邢仲晚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起来,邢仲晚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薛清问他方不方便。 “你说。” 薛清道,“祁匀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中途醒过来一次我回来的时候人还没醒。” 邢仲晚嗯了一声, 薛清继续,“我现在需要人手,祁家的人不可用,祁匀的秘书从他出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或者已经被幕后主使控制起来,后招还在后头,我目前要做的就是在祁匀身体能应付目前局势之前稳住他身边的人。其他的就靠你了。” 邢仲晚沉默了一会,“可用的人我晚点给你消息,至于祁家内部沈从心应该知道一些,这孩子是时候长大了,完全避开祁家人不现实会打草惊蛇,风筝线的长短你看着收放,切记不要正面冲突,这里不是X国我们讨不到便宜。” 薛清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拿出手机卡掰断扔进了抽水马桶。 邢仲晚将手机交给4号,他连夜赶回来一晚没睡精神有些不好。他现在在沈家,第一次来这里沈清虹还活着求他给祁匀留些念想,第二次祁匀在医院生死未卜,而幕后的主使者他大概猜到了一点。不明白祁匀为什么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回到二楼的会客厅,里面的几位都是沈家的元老,沈清虹之前的心腹。祁匀一进医院沈家乱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邢仲晚一个电话把他们聚在了沈家老宅。 “祁匀这段时候不能管事,正是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要整垮他家族绯闻还不够,没猜错下一步就是沈家。” 邢仲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陈副董擦着额头上的汗,在座的几个都是老人对当年祁匀和邢仲晚的事情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老夫人的那份遗嘱,邢仲晚有百分之三十的沈家股权,虽说现如今镯子不在他手上,可每年的股东大会祁匀下手的位置总是空着,留给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您说下步该怎么做?” 邢仲晚从3号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沈家这么多年经营不可能干干净净,现在祁匀在医院不排除有人趁着这段时间小题大做,集团内部你们不可能顾忌全面总有一些蛀虫,平时睁只眼闭只眼现如今一点小问题都有可能揪成大错误,祁匀现在还没醒护不了沈家,有可能沈家的问题还会拉他下水。你们亲自查不要经他人的手,把所有有问题的地方全部做好。各个部门特别是财务,要快还不能声张。” 几个人都是人精立马听懂了邢仲晚的意思。 邢仲晚将手里的文件传下去,“你们可以重点在这几个方面找问题。沈家和祁匀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辛苦了。” 陈副董看着手上的文件大吃一惊,再看邢仲晚的眼神里有了一份惋惜,为什么不是个女人呢,要是个女人,哎…… 邢仲晚起身,“没事情大家就先回去吧,后续可以找我的秘书。”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邢仲晚拿出一根烟,刚想点起来,边上送上来一个打火机,邢仲晚斜过眼,“您还没走?” 陈副董给他点了烟,“我想谢谢您,这种时候您其实完全可以不管。” 邢仲晚吸了一口,喉咙涩涩的有些不舒服,他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回来的路上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帮祁匀。 “其实,匀少爷三年前就写了一份遗嘱。” 邢仲晚转过头,“什么?遗嘱?” 陈副董点头,“他死后名下百分之四十的沈家股权全部由您继承。” 邢仲晚手中夹着烟,愣了一会突然笑了,“他还真是疯了。” 陈副董笑笑,“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也不懂,但这几年匀少爷过的确实不容易。我知道以您的身份和匀少爷扯上关系会带来麻烦,但抛却这个,我也希望匀少爷能幸福。他这一生没什么欢喜事情,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您了。老头子年纪大了,嘴巴多,说错了您也别往心里去。” 陈副总走了,邢仲晚站在会客厅良久直到手里的烟烫着了指尖。 邢仲晚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是有了一丝松懈,邢仲晚蹲**子胃里一阵绞疼,明知道放着不管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就是放不下,他不能眼见着祁匀出事,五年前如此,现在依然。 祁匀终于在晚上醒了过来,沈从心高兴的眼泪直流。祁匀艰难的侧过头看到薛清的一瞬间他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明白了。他看着她张了张嘴,“别让晚晚来。” 沈从心一听哭的更凶了,昏迷的时候不断地叫着晚晚的名字,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别让邢仲晚来,你都这样了还想着不要牵连大表嫂,你们两个真是…… 薛清也没想到祁匀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有些意外。 “放心,他在沈家不会过来。这几天你不方便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我做。” 祁匀挣扎的从床上起来,沈从心连忙去扶,薛清叹了一口气,“你别逞强,你伤的不轻。老邢有分寸你别担心。” 祁匀皱着眉头,抓着床单抬起头看着薛清,“回去,回x国和晚晚。” 薛清拉了一边的椅子坐下来,“他不会走的,起码没看到你安全他不会回去。你应该很清楚他的脾气,就如他了解你一般。” 祁匀躺回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许久,“明天出院。”沈从心脸色都变了,“大表哥你疯了,你现在怎么出院?” 祁匀看着一脸镇定的薛清,“我知道是谁干的。” 第二十二章 防不胜防 祁匀坐在轮椅上,撑着手臂艰难的套上衣服。他看着自己被包裹起来的腹部,今年真是和刀子杠上了,只是这一次这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扣上衬衣的扣子,病房的门打开,薛清关上门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上。 祁匀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谢谢你了。” 薛清扯起嘴角,“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老邢。说起来我们两次见面都是在医院,那一次我对你印象很不好。那时候老邢喜欢你,说真的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知道你用病情拖住他我是真生气。邢仲晚这人外表看着挺好相处和人交往也一向坦诚但心要是硬起来没人比的过他。” 祁匀黯然的摸着手腕上的佛珠,“我知道。” 薛清深吸一口气,这些话她本不想说,但眼看着邢仲晚又要淌进祁匀这摊烂事里,薛清有些忍不了,“当年我在你病房装了窃听器,我想事后你应该知道,他听到了你和你爷爷那番对话。我一个外人都觉得火大,但他一点都没怀疑过你,从始至终他就太明白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祁匀一开始就是存着利用他的心?你的身世复杂,他的成长环境又比你干净到哪里去,都是在淤泥里挣扎出来的,谁又比谁干净。这样的人要相信一个人有多难,祁匀,你不该骗他的。更不应该用那种手段留下他的人。邢仲晚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关央下药害你他动用了埋在国内多年的暗线,这一动几十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他一点都没觉得可惜,就为了给你出一口气,他那时候半点没想到自己。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有多崩溃?你亲手下的药啊,祁匀,你把他的心踩在脚底还要狠狠的蹍上几脚啊。” 祁匀垂下肩膀脸上灰白一片,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对邢仲晚带来的伤害。 “回X国后的那几年,他飞到各个国家一年半载的不回来说是散心去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平复心里对你的怨恨。他把他心中所有的善意都给你了,祁匀。不要怪他为什么对你这么狠,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哪怕心中还是对你有怨恨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都宁愿埋在心里,面对你的靠近他一步一步的退让,因为远离了才是对你更好的保护。” 祁匀眼角泛红,鼻尖酸涩,“我知道,我都知道。”他双手捂着脸,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为了我全都是为了我。 薛清偏过脸,眼角泛红,深吸了一口气,“你放心吧,老邢会守着沈家,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祁匀,不要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了。” 薛清抹了一把鼻子打开门出去。 祁匀张开双手,掌心里的伤痕交错,眼底一片血红,紧紧咬着牙关浑身发着颤,还没有恢复的身体浑身发着冷汗。 这几年他真的修身养性太久了,他不想再添业障,晚晚那么好的人满身罪恶的自己怕配不上他。幕后主使者的阴险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弄不死他下一步就是晚晚。 晚晚是他的底线,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更甚。既然这样,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祁家老宅,祁纵成的卧房。当年他被祁匀气的中风已经瘫在床上多年,看着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祁匀,祁纵成抬了抬能动的左手指着他,“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祁匀面无表情的操纵轮椅来到他的床边,“爷爷,您就这么看不得我好?我死了祁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你舍得?你舍得祁家的滔天权势断送在你手里?” 祁纵成双目圆睁,“我祁家不需要你这样的继承人,你和邢家那个男人的事情我想着就恶心,祁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子孙!” 祁匀握着祁纵成僵硬的手,“爷爷,当年我拿着材料威胁你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把那叠材料扔在我脸上让我滚?哦……我猜猜,因为那时候你藏在外头的小儿子还没有成年吧?” 祁匀脸色惨白,唇间没有一点血色,看着如同索命的白无常。 “怎么的?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就不需要我了?想把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的小儿子?爷爷啊,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祁纵成脸色发黑,眼神里露着惊恐,“你!你!你要干什么?那可是你的亲叔叔!” 祁匀笑了起来,“亲叔叔?原来我还有亲人啊。原来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的亲爷爷派人捅了我一刀子,亲叔叔想着我手里的权势等不及把我踩在脚底下,你们对我可真亲啊。” 祁纵成双眼圆瞪,“祁匀!你这个畜生!我祁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招来你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祁匀退了两步,掩去脸上的冷笑,“你心爱的小儿子很快就能下去陪你了。您动手的时候没想过这一点吗?要么您就弄死我,不然……啊,您还不能死,您还要看着祁家怎么败在我的手里,这么多年,我早就玩腻了。” 祁纵成指着祁匀,眼睛怒睁,呼吸一时接不上,往外出着气像是破旧的拉风箱,身体如破败的塑料袋往外漏着风。 祁匀转过身,操纵轮椅到门边看着祁纵成的脸慢慢的灰败下来。祁匀映丽的脸上毫无表情,看着躺在床上犹如朽木的老人慢慢的咽了气,他转动门把手出了祁纵成的卧房。保镖扶着一个浑身都是伤的男人过来,祁匀看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秘书,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秘书吃力的抬起脸,“先生,我……什……没……说……” 祁匀让保镖把人带去医院治疗。 回头才发现自己在长长的走廊中间,一眼望不到尽头。当年是奶奶牵着小小的自己走完这条阴暗的走廊,它的尽头藏着一只吞噬人心的鬼怪,在这个宅子里的人都被吞噬了本心成为了连自己都厌恶的怪物。 祁匀翻开自己的手掌心,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也是个怪物,他的罪孽得不到救赎。 他滑动轮椅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条走廊上,慢慢隐没在黑暗里…… 沈从心来接祁匀去医院,祁匀已经痛的连车都上不了,沈从心忍着眼泪扶着他上了车,祁匀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该长大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你总得学会一个人扛着。” 沈从心打开另一边的门坐上去,“大表哥,我们先去医院其他的您别想,我会成长起来的,我不想这么没用,你是不是怪我告诉大表嫂。” 祁匀捂着伤口没有回答沈从心,额头上的细汗沈从心拿着帕子一点一点为他擦去。 “他现在不会比我好受。” “去医院吧,明天还有的忙,我总要去装装样子顺便告诉那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让他们知道祁匀还没死。” 沈从心愕然,“可是你的身体……” 祁匀转过头神色疲惫,“别看我现在站在高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摔下来,站的多高摔下来就有多疼。如果真有那一天,沈家是第一个跟着被拖下水的。我答应沈清虹要照顾你,我要是出事,你就去找晚晚。他和你投缘,也会看在两家祖辈的交情上帮你保住沈家最后的一点脉息,而今后就靠你自己了。” 祁匀宛如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彻底吓住了沈从心,“你别吓我大表哥,事情还没有到如此糟糕的境地。” 祁匀咳嗽了几声,出事前他收到一张照片,他站在钟岗家楼下,照片里面没有邢仲晚却也是对他的警告。这个人知道当年他和晚晚的过往,这是向他示威,祁匀有把柄在他手里而这个把柄可以让他万劫不复。没有直接上邢仲晚的照片多少也是有些顾忌他的身份。 而知道他和晚晚曾经的纠结又如此恨他的人除了那个女人,祁匀想不出还有别人。一个在疗养院里的疯子哪里来的胆子,怕是她背后的关家早就和他的对家联手了,这是要把他置于死地。 祁匀不怕和人拼的鱼死网破,但凡事再难都不能把晚晚牵扯进来。他突然有些后悔,初遇晚晚时的激进又给人钻了空子。 事情的发展难以控制,但不管怎样都要等到晚晚回X国。 而在沈家,4号对着站在阳台抽烟的邢仲晚报告情况,今天下午监察委员会已经派人去了沈氏,邢仲晚猜的没错这是向沈家下手了。 “薛总来了电话说祁先生回了祁家,而在今天下午祁纵成死了,对外的死亡原因是突发性心脏病。” 邢仲晚吸了一口烟,半张脸隐在夕阳的余晖下。真是像他的性子,拖着那样的身体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手了。 邢仲晚转身进了房间让4号出去,躺在沙发上单手盖着半张脸,这件事情不是祁纵成一个人干的。他恨祁匀想了结他,但绝不会把祁家搭进去,监察委员会调查沈家不是他的意思,是有人想搞祁匀,沈家和祁家一脉,沈家有问题祁家逃不开关系,祁纵成不傻。 那这个人会是谁?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插进头发里看着天花板出了神。 沈家如果逃过这次监察审核,那么下一步呢,他们准备怎么把祁匀拉下来。邢仲晚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抬起双手看着手腕上的疤痕,祁匀下手的动作太快了,这是给对方的警告,却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邢仲晚细长的双眼突然看着前方,淡蓝的瞳孔泛着冷光,除非有人要用自己威胁他。 邢仲晚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千防万防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十三章 这辈子还很长 监察委员会对于沈氏的检查历时三天,三天后一组人撤离了沈氏,针对一些小问题但又够不上原则性大问题的处理,沈家交了一笔不菲的罚款。 监察组走了以后陈副董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打了个电话表达了对邢仲晚的谢意。 邢仲晚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新闻上神情冷漠的男人眉头紧锁,祁匀的身体情况薛清一直定期向他汇报,他的伤一直没好,祁匀是好强的他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劝的住,况且现如今的状况他也停不下来,监察委员会对沈家的调查如此轻易的就停止,找不到大问题是其一,祁匀的安然无事是其二。 邢仲晚脸色不好,精神紧绷高压下这几天晚上一直没睡好,看了看办公桌上的台历,他该回X国了…… 祁匀在休息室换药,棉签划过伤口忍不住皱起眉头。沈从心进来的时候祁匀正套上大衣准备出去,他上前扶了一把,“多休息会吧,待会还有记者会,明天一早还要参加追悼会,还有葬礼,你的伤……” 祁匀扣好大衣的扣子,抚平袖子上的褶皱,“明天的追悼会你就不要去了。” 沈从心顺从的点点头,“大表哥,我觉得高峤说的没错你真的该去庙里走走,今年你也太不顺了。” 祁匀有些困惑,“高峤?” 沈从心道,“是啊,我昨天在公司遇见他,他们家不是和沈氏有合作吗,他过来送资料,说是江南有座寺庙很灵让我带你去走走。” 祁匀怔愣了一会,突然嘴角扯起,弯起了一个弧度,沈从心纳闷这事情有这么好笑吗?大表哥怎么还乐了,他都快担心死了好吗。 “你告诉高峤,谢谢他的好意,我一定过去袪袪晦气。” 祁纵成的追悼会,祁匀坐在亲属位看着面前巨大的遗像,这个风光了一辈子的男人,他血缘上的亲人就这么走了,走的如此不光彩,被活活气死,可悲吗?可悲!他最后的几年尝尽祁匀当年的苦楚,临了还不忘记带自己这个唯一的孙子下地狱,爷爷啊,是你不想给我做好人的机会啊。 祁匀冷冷的看着人们上去行礼献花,思绪早就放空了。手里摸着那串佛珠冰凉冰凉的,他将手腕的佛珠摘了下来,五年来从来不舍得离身,现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再戴了,祁匀的双手注定沾满鲜血已经配不上了,当不起晚晚当年将这珠子交给自己的心意。 祁匀在第二天带着祁纵成的骨灰盒去了江南。祁纵成老家在江南,骨灰盒自然要带回故土,祁纵成死前有没有这个心愿已经无从考证,但祁匀刚好可以借着这个幌子回一趟江南,因为他要见一个人。 祁匀的秘书受了重伤,还在医院休养,他身边只跟着一个沈从心。庙里的义工和师傅都与他相熟,在这里众生平等,一切权利地位皆是虚妄。 祁匀上了香,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头,他腹部的伤还没好,这么一动牵扯着伤口但他也不在意。冬日的江南阴雨绵绵,他早年受过伤的腿关节又肿了起来,这种湿冷的天气对祁匀来说是要命的,他这一跪,疼的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沈从心连忙去扶,祁匀挡开他,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站起来,关节处摩擦的疼痛让他后背湿透。他站直身体犹如没事人一般的挺直脊背,义工拿了一盏灯,祁匀拿过毛笔停顿了一会,写上三个字,义工问他是不是如往常一般自己送到后面的供灯灯案上。祁匀拒绝了,“麻烦你帮我拿到后头去。” 义工点头,接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后头的供灯处,那里有人。他下跪叩拜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义工很快就出来,“先生,寺院后头有一片银杏林风景很好。” 祁匀点点头,回首往供灯处深深看了一眼,出了大殿。 站在后头的是邢仲晚,祁匀进到大殿的一举一动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又瘦了许多,鬓边竟然多了几根白头发,邢仲晚盯着他的鬓间神情严肃。 祁匀眼底的目光少了执念却有不同以往的坚定,他是下决心了。邢仲晚垂着手靠在门边,看着祁匀让义工送进来的那盏平安灯,下头的纸条上写着愿安好三个字,邢仲晚抬起手轻轻的抚上去,还没有干的墨迹在他白皙的手指上留下了痕迹。邢仲晚眼睛发疼,鼻尖酸涩嘴角却浮起笑意,这是他回国以来唯一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祁匀,你是真的放下了…… 寺庙后头是一条长长的小路,中间有一堵围墙两边种满了银杏。这条山道平时来往的人很少,下雨天更是人迹罕至。祁匀让沈从心在下头的车里等着,独自一人撑着雨伞,抬头看着一排笔直的银杏树走到围墙边。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已经被打湿的皮鞋然后望着前方慢慢的走了起来。细雨打在黑色的雨伞上没有声响,细雨总是如此不大却绵密一点一点也能让原本干燥的物件慢慢的湿透,就像感情一点一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沾满了心田。 围墙的那边有脚踩落叶的声响,祁匀知道他来了。 “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初见你时候的长相,只隐约记得你脏兮兮的,瘦弱也不漂亮拉着我的手说要娶我,我那时候生气极了,这臭小子眼睛是长哪里的,男女都分不清。” 围墙那头传来一声轻笑,祁匀也笑了轻松的没有一丝世俗纷扰在这阴雨绵绵的深冬增添了一丝暖意。 “你回来那阵,我其实很想问你当年你说要娶我这句话还算数吗?你想娶我就嫁吧。”围墙那头的脚步声顿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祁匀伸手掠过身边被打的湿漉漉的野草,“和你相遇以来我经常在想如果我们初见不是那么尴尬,我们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不是瘫痪的祁匀,也不是被逼的邢仲晚,我堂堂正正的追求你。”似乎是被自己的说法逗笑了, “估计会被你揍的满地找牙,就你那暴躁脾气就算我们两家祖辈关系再好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的,毕竟仙女姐姐变成男人,初恋破灭了吧?” 围墙那头的邢仲晚笑出声,回道,“你还真是了解我。不过你要不是受伤,就你以前那副死样子我就是和你说一句话你也得在脑子里过千遍,我是不是要害你。我是见过你的,那时候你去邢家退婚,那张脸啊像是谁都和你有血海深仇,你怎么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呢。” 祁匀想起当年的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脸,“这么不讨人喜欢你不是也照顾了这么久。” 邢仲晚摸了摸鼻子,抽出一根烟夹在手上却没点,“所以说上辈子欠你,来还债的。” 祁匀看着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低下头,“现在想起来,那段瘫在床上的日子反而是我最快乐的,那时候拼命想好起来想看看你,现在我倒挺想再瘫回去的。” 邢仲晚啧了一声,“可别,再瘫可没有傻子来照顾你了。” 祁匀顿了一下,“还生气吗?骗你的事情。” 邢仲晚叹了一声,咬着烟抬头看着布满阴霾的天空,“气,可气了!但事情都发生了纠结也没意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老揪着不放我是有多不爱我自己。” 祁匀转头看着长满青苔的围墙,“谢谢你。” 邢仲晚呼出一口气,“谢什么啊,大家都是男人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啊,只是下次你要是碰上喜欢的人可不能用这种方法了。坦诚一些,感情这东西是算计不来的,爱你的人总会为了你留下,不爱你的留**体也是互相折磨。” 祁匀放缓了步子,他已经快看见尽头了。再遇上喜欢的人吗?估计有些困难了。 “当年沈清虹也和我说过一样的话。我不懂怎么去爱人,这段时间我给你带来困扰了,对不起。那天你在小楼和我说的话,有一句确实说错了,你说我值得更好的,其实我不配,我这半辈子做错的事情太多,要赎罪的事情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遇上你我已经把一辈子的好运都花完了。我停不下来,一步错步步错是我把自己逼到现如今两难的境地里。” 祁匀停下来对着墙壁,他知道晚晚就在那头静静地听着,“之前对你的步步紧逼差点又一次把你带进别人的圈套里,遇上我,给你带来的全都是麻烦。” 邢仲晚愣了愣,“说不上麻烦,你做事情总是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太狠了,伤人伤己。” 祁匀的手拂过长满青苔的墙壁,最后转过身看着前方快到尽头的路,“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敞开心扉聊天,是不是早这样我们其实也能成为朋友,在烦恼的时候互相一个电话一起出来约杯酒。” 邢仲晚的眼眶红了,抓着伞柄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他在忍。 祁匀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黑色轿车,“回去了,就别回来了,这里是个是非地,好好待在X国。阿姨的墓我会时常去看看,你放心。” 邢仲晚手里的烟已经夹不住了,眼睛红的快滴出水,拳头紧紧的抵在唇间,上面是一圈深深的牙印。 “如果……我是说如果。”祁匀说的很小心。 “下次我们还能再遇见,叫我一声哥哥好吗?” 邢仲晚蹲**子,眼睛忍得充血,很难受根本站不住,蹲下来才能缓解一点内心的抽疼。 祁匀笑了笑,“我想最后再叫你一声。” 邢仲晚将头埋在膝盖间,围墙那头一声轻轻的晚晚,让他再也绷不住。 “愿你安好。一路平安。” 祁匀怔愣的看着墙,一行泪水滑落在白皙瘦削的下巴上。随后转过身向着黑色的桥车走去,一步一步坚定平稳,没有再回头。 撑着伞的两人最后隔着围墙,走向了左右两边,他们从来就不是同路人。 薛清接过邢仲晚的雨伞为他抹去肩膀上的雨滴,“不痛快就哭出来,不要憋坏了,我不笑你。” 邢仲晚没说话,转身进了车里。车里有两个盒子,一个里面是镯子,那只亲手被自己敲断的镯子正被邢仲晚握在手里。沈从心送来的时候,说这是祁匀的心意。这本就是他邢家的东西,物归原主还请务必收下。另一个盒子里是他五年前交给祁匀的佛珠,当年将珠子给祁匀是想他收收戾气,凡事多留余地,心中少执念能多片刻安宁。他将这珠子还回来意思很明显,这条路必定满手沾血,他已经不配戴它了。 祁匀要动手了,忍了这么久只等着他离开回X国。 不进则退而祁匀连退的路都没有了,他只能向前走。相互不想彼此拖累的两人只能分道扬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真能相见也能互相举杯相视一笑。 邢仲晚弯腰将脸埋在手心里,薛清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明白他的心痛,人生太多无可奈何,而他走到如今这步已经尽了全力。在乎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曾经带来过伤害但经年的洗刷褪去曾经的纠结,留下的也只有那份欢喜。不是长长久久日日相对,而是真正能为对方做些什么,哪怕分别在世界各个角落过得好就是对对方最好的报答。薛清转过身子没再说话,吩咐司机开车去机场。 邢仲晚抬起脸,眼眶的通红没有褪去憋的疼却掉不出一滴眼泪。 祁匀,如果时间能回到当年我还是会说那句话,仙女姐姐,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祁匀坐在车里,雨渐渐大了起来,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声音嘈杂。沈从心打开车门坐在祁匀身边,“大表哥,他们走了。” 祁匀失神的盯着自己湿透的裤脚,走了吗?走了就好,回了X国晚晚就安全了,而他可以动手了…… 车内播着《西厢记》,祁匀笑笑,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听你唱西厢。 第二十四章 入瓮 邢仲晚回X国刚好赶上了皇室的年终晚宴。作为一个拐了百八十道弯的皇室被人追从的从来就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财富。 在迎来送往间强装欢笑的那点精力早就被繁杂的宴会流程给磨没了。好不容易有些空闲抽松领带坐在休息室打算来根烟就被爱莎逮住了。 “晚,终于找到你了今天都没有机会找你说话。” 爱莎笑眯眯的坐到他的身边,想给他点烟,邢仲晚抽回手指淡定的躲开,“说正事,你一般这么笑着准没好事。” 爱莎神秘的指指外头,“你猜外头那些人都在想什么?我祖父身体已经不好了,你猜下任会不会有女王?” 邢仲晚拿出打火机点上烟,“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爱莎双手合十张着大眼,“我就知道,晚你是最聪明的。我需要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就是两国合作的铁路基建项目。” 邢仲晚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这个项目我帮不了你,我已经不打算回国了,你可以找别人帮你。” 爱莎没想到邢仲晚拒绝的这么干脆,“晚,我知道你和祁总议长认识,他还是沈家主理人,如果他可以帮忙,那……” 邢仲晚突然站起身,神情严肃,“爱莎,这件事情我没法帮你。只要项目合适不需要这些外力也能谈成,还有我和祁匀并没有关系,不论在x国还是不久后你带着商贸团出访,这件事情你不能和任何人说起。” 爱莎是很少看见邢仲晚如此郑重的,多年来对他们之间的合作,邢仲晚的态度一向是软和的,看在她皇室公主的身份多少都会给面子,但这一次…… 爱莎有些可惜,毕竟涉及铁路基建只要能和沈家搭上线再加上祁匀的关系这件事情没有任何难度。 “我明白了,晚,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相信凭我的实力也能谈成。” 邢仲晚走过去抱了抱娇小的女人,爱莎笑起来,“不用安慰我。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和祁总议长真的如你所说没有一点关系?我就是有些八卦,我看的出来他很喜欢你。” 邢仲晚将弄松的领带重新整理好,对着爱莎一笑,“你想多了,我的小姑姑。” 爱莎耸耸肩,“真是可惜,你们很配。” 邢仲晚头昏脑胀的从宴会上下来回了家,想早些休息却睡不着,干脆拿着酒坐在院子里吹风,一个人坐着总是孤单,干脆让管家将喷泉开起来,大晚上的一个人吹着冷风喝着酒看着喷泉也是诡异。 算算时间回X国也有段时间了,就算不刻意关注祁匀的消息,多少还是有些风声传进耳朵里。3号和4号许是真的喜欢祁匀有事没事总是在他办公桌上放一些手打的关于祁匀的新闻。邢仲晚没有禁止她们的行为,反而每一条都仔仔细细的看了。如他想的一般,他一回X国祁匀就没有了顾忌大刀阔斧的开始还击,只是在邢仲晚看来总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隐隐有些担忧。 揉着疼痛不已的额角,喷泉的水声哗哗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仰头干了杯红酒。爱莎说的那个提议邢仲晚咋一听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但这个想法也只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跟着商贸团就难免会碰上祁匀,离大选还有不到一个多月,这个时候要是出点问题…… 邢仲晚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一边的小桌上。他起身,身后的老管家为他披上厚厚的睡袍,邢仲晚绕着巨大的喷泉池慢慢的踱着步,X国的天空没有星星,邢仲晚抬着脖子眼前一片幽暗,祁匀你现在眼前所见是不是也如我一般。 祁匀看着手里的那张照片,还是婴儿的邢仲晚仅有的三人全家福。他还是没舍得把这张照片还回去,悄悄的留了下来。传来敲门声,祁匀将照片收进大衣里头,“进。” 医生走到他身边叹了一声,“救回来了,要不要去见见,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祁匀漠然的盯着不远处急救室的大门,“我怕是她不肯见我,她现在恨不得一口咬死我。” “我不劝你,但大选在即外头那么多风言风语,她不能出事。利害关系你自己想想。” 医生推开门出去,祁匀突然想起今早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关央病房那满地的鲜血,祁匀眼里露着一丝嘲讽,如此就活不下去了?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 祁匀站在病床边看着关央,“您这就坚持不了吗?我还想让您活着看我站到那个位置,这么值得庆贺的事情怎么也要和您一起分享。” 关央漠然的转过一张枯槁的脸,“祁匀,你真狠,不愧是我的亲生儿子。” 祁匀的腿有些疼,他坐在关央的床边笑了,“我记得母亲是最不喜欢我笑的,您说我笑起来像沈家人。”祁匀慢慢的靠近关央在她耳边说道:“我却觉得我最像您,您一次一次的想除掉我。刀子插进身体里很疼的,母亲。我从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生恩我不能负,我得让您好好的活着。只是关家的那些人,乖乖的不好吗,为什么你要联合他们成为我的绊脚石。放心吧,他们在里面的日子不会寂寞的,被捅刀子这种事情他们早晚会习惯的,又或者我玩腻了,再收集一些证据给他们一个解脱也是可以的。” 关央瞪着眼睛几乎要留下血泪,“祁匀,你不是人!” 祁匀站起身,脱下大衣,接着是衬衣,直到光裸着上半身,那瘦削白皙的胸膛上全是交错的疤痕。 指着中间那条几乎将胸口一分为二的疤,“母亲,记得这个吗,车祸,您的好儿子我的好弟弟亲手做的,开了两次胸我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手指下移,伤口还很新,宽宽的一条横亘在他的右下腹,“这一刀我差点再也没有醒过来,这是我的好爷爷,您,您背后的关家还有无数个想要祁匀死的人排的一场好戏。” 祁匀拿过一边的衬衣缓缓地套上去,“这句话您是最没有资格说的。我不配为人,那您呢?” 关央脸色铁青,如漏气的气球一般瘫在病床上,祁匀满身的伤疤让她双目圆睁,胸口堵着一口气突然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床单。 祁匀慢慢的转过身,“如果您想让在牢里的关家人少受点苦,就不要做如今天一般的蠢事。您外头的那些暗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底线是什么您很清楚。” X国,邢仲晚猛的张开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邢仲晚接了起来,突然眉头紧锁飞快的跳下床。三天前爱莎带着X国的商贸团走了,薛清代表集团也跟着一起去了。临走前薛清还开玩笑要是碰上祁匀要不要给他带话,没想到不过三天就接到她出车祸的消息。 邢仲晚坐上飞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的,手心一直冒着冷汗。成正哲还在别国出差,邢仲晚没敢告诉他,带着3号和4号坐上私人飞机给X国外事处递交了飞行航线申请。爱莎一直没联系上,邢仲晚靠在飞机椅背上闭着眼一直没有说话。 3号倒了一杯温水给他,邢仲晚推开,陷入了沉思。 祁匀在下午接到了外事处的电话,得到X国申请外交援助,申请飞行航线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难免有些诧异。这不像是晚晚的行事作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果然薛清出车祸的消息紧跟着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件事情不简单。 邢仲晚飞回国的当天,下机的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爱莎,赶往医院见到了出车祸的薛清。 邢仲晚看着单腿打着石膏脸上还有不少擦伤的薛清,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些, “还好没毁容。” 邢仲晚走到薛清身边蹲**子将她抱进怀里,薛清拍着他的背,“你不该来的,老邢。” 邢仲晚松开她又仔仔细细的将她看了一遍,“如果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你和老成会抛下我不管吗?” 邢仲晚眼神坚定,眼底的乌青显示着他的辛劳,身体的劳累还好,心里的煎熬才最磨人。 “老邢,听我说。我们访问团一行遭遇了车祸,官方鉴定是意外。但撞我的车子目标很明显,我看的很清楚,开出去又朝我的方向碾过来。我,一个X国人在这里并没有仇人,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目标不是我,是你!这个人要把你引回国,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邢仲晚神色凝重,薛清板正他的身体,“老邢,现在为了大选,所有人打的一塌糊涂,祁匀下手一点余地也没留,有多少人恨他想弄死他,但他做事情太严谨,简直滴水不漏。他们盯上你了,在没有被拉下这趟浑水之前,你必须马上回去。” 邢仲晚起身在病房里走了两步,狭长的双眼微微眯着,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握着拳,双唇紧抿。薛清忍着疼,“老邢,你怎么想的?” 邢仲晚停下步子,看着她,“我做了一个梦,就在你出事的那天,我梦见祁匀死了,身上全都是血窟窿。” 薛清微张着嘴,喃喃的半天说不出话。 邢仲晚绷着额角,雪白的皮肤上青筋尽显,“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但我知道不是好兆头。” 薛清明白了,她呼出一口气,“我尊重你的决定。” 邢仲晚看着病房的玻璃窗入了神。他总感觉这回祁匀会出事,急着回来一是因为薛清,二是因为那个梦。 如果非有什么是一定要自己去面对的,那就来吧。既然避不过去一定要将他拖进这个局里,他也不怕。他走是为了不成为别人威胁祁匀的筹码,但伤害他的朋友想尽办法引导他回国,邢仲晚不能忍。 五年前我能护住祁匀,五年后我也可以办到,既然如此那就走着瞧吧。 伸出手在蒙着水雾的玻璃窗上画了一个圆,那个梦,我绝对不可能让它成真。 第二十五章 反击 邢仲晚隔天就西装革履的和艾莎的商贸团汇合了。艾莎受了点惊吓,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见到邢仲晚也没有过多的惊讶,两个人进了一边的小会议室。 一进门,爱莎突然松了一口气,那紧绷的小肩膀终于放了下来,“晚,看到你我终于放心一些了。薛出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这次事故是我叔叔搞的鬼,但一想不可能,他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也没这胆子。这里形势很复杂,你带着薛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邢仲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剥了糖纸塞进爱莎的嘴里,爱莎怔怔的看着他,将粉红的糖果吃进嘴里,“每次我不开心,你总是用这个哄我。” “他们针对的是我。爱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的做好这次合作案然后回X国,我会全程参与。要记住你才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以后还要沾着你的光,未来的女王陛下。” 爱莎别过头,这次的意外她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邢仲晚一开始会拒绝跟着她回来,权利更迭带来的腥风血雨不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真的不需要我做什么?”爱莎想最后确认一遍,不论如何邢仲晚是她不可或缺的支持者还有盟友。 邢仲晚整理着衬衫上头的袖扣,笑道,“你要做的就是谈下这个合作案,平安回X国。而我也有我该做的事情。” 下午的会议,邢仲晚以随访团成员的名义跟着爱莎。X国同行的其他集团代表多少有些惊讶,邢仲晚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行程的,但联想到薛清的车祸这些个老狐狸们全都保持了缄默,这里头的猫腻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他们跟着是为了寻求发展机会赚钱的,私人恩怨他们没这么八卦。但国内的随访团就不一样了,X国皇室传媒的负责人多年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一眼惊于他的年轻,二眼惊于他的长相,还有一些和邢雁吟同辈的内心可谓精彩纷呈。 但最意外也最兴奋的当属沈从心。 没错可怜的小沈同志又被推出来代表集团参加无聊又繁杂的会议了,困的死命忍哈欠,一见到邢仲晚立马瞌睡虫就跑了。 坐在爱莎身边的邢仲晚,对着沈从心笑了笑,小沈同志憋的一张脸通红。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大表嫂穿西装,太吓人了,有股禁欲美人的味道是怎么回事,沈从心忍着想给他大表哥通风报信的冲动,终于在晚上的餐会上找到了和邢仲晚说话的机会。 邢仲晚笑着送走一个明里想合作,暗里想打听他和邢雁吟关系的人。邢仲晚依稀记得这人是他爷爷的故交。正在暗自吐槽今天一晚上加起来的笑能顶他过去的一星期,不知道会不会笑出鱼尾纹。 沈从心就端着酒杯挪了过来,两人碰了碰杯,沈从心按耐着兴奋问道,“薛清姐姐没事吧?” 邢仲晚晃着杯子,“她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撞断了一条腿,两条肋骨而已……” 最后的而已邢仲晚长长的尾音让沈从心有些毛骨悚然。 “回去告诉你大表哥,我既然留下来就有我的办法,我邢仲晚也不是随便让人拿捏的软柿子。薛清不能被白撞,我有办法解决。让他别找人跟着我。”邢仲晚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不是不喜欢,我知道他是好意要保护我,但现在的情况我和他不能有交集,最起码不能被人抓到我们现如今还有联系的证据。” 沈从心点点头,“仲晚哥,那你要小心一些。可你在国内的暗线不是都撤回去了吗?” 邢仲晚喝了一口香槟,狭长的眉眼挑起,“你这么老实,以后可怎么办!商人的话你也信,做人和说话都是一样的,去七分留三分,你还有的学。反正和祁匀说,他要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顾忌我,这段时间我必须留下来帮助爱莎拿到订单,在X国我也有我的不得已,他会明白的。” 沈从心应了,邢仲晚拿着酒杯笑着绕过他,沈从心再看过去时邢仲晚已经和其他人开始谈笑风生了。 酒会结束,邢仲晚将爱莎送进车里回头正准备上后头的那辆车,一眼瞥见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邢仲晚扶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突然对着那个方向笑了笑,随后弯腰钻进车里。 看着车队离开,祁匀吩咐司机开车。沈从心坐在副驾上回头双手抱着椅背,“大表哥,其实你本可以让外事处不批准仲晚哥入境的。” 祁匀淡淡的回道,“不批准,他也只是晚几天到而已,薛清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他一定会回来,这次是我大意没想到他们会对薛清出手。” “那我们真的不跟了?不用找人保护大表嫂?”沈从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就算他大表嫂再厉害,这里也不是X国。 祁匀想起刚才邢仲晚的笑容,抬起右手放在心口,“不要小看他,他远不止你看到的那样。” 在知道薛清出事的那瞬间,祁匀就知道邢仲晚不会就这么算了。晚晚向来是护短的,他的亲人他的朋友所有他在乎的人,他都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他们,这个局他不会置身事外,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要能忍的下来就不是他邢仲晚了。 祁匀叹了一声,心中有些无奈,还有些自责,他们要对付的是自己却无辜牵连了其他人,晚晚…… 想起刚才那个眼神,祁匀忍不住笑了,像只被激怒的豹子满身的戾气,而那个笑容又是在安慰自己,似乎在说,没事的祁匀,你看着吧! 呼了一口气,按压下心底的波动,计划要提前了。 邢仲晚去了医院,此时薛清正躺在床上啃着鸡腿,一点也不像是断了两根肋骨的人,一边还拿着电脑在工作。邢仲晚沉着脸拿开她的电脑,指着她油乎乎的嘴,“吃完了就休息,不要命了?” 薛清不在意的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既然要干,那必须直接把人干趴,半死不活这个老娘可不干,那必须直接弄死。我被咱妈从孤儿院带出来以后,就没被人整过,既然你没有顾忌了,我还顾忌啥。吃饱了有力气干活。” 邢仲晚嫌弃的去洗手间给她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擦手,“你还是歇着吧,小心肋骨长歪,以后可怎么泡小鲜肉。” 薛清接过毛巾挤挤眼,“听你这么说想到办法了?” 邢仲晚抽开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双手撑在病床上捧着脸对她眨眨眼,“你觉得呢?” 薛清切了一声,“跟着爱莎去商贸随访团里露个脸摆明了自己的身份,意思就是看见了吧,老子就是这身份别玩阴的有胆子正面刚。明眼人都不会相信祁匀和你能扯上关系,祁匀那么精于算计一个人,和你有牵连就是自毁前程。要对付他的人,从你这里下手必须要有令人信服的证据,除非他们手上有五年前熟悉你们的人。那这段时间就很关键了,五年前你和祁匀有交集我们大不了公开祁邢两家的渊源,你去照顾祁匀也正常。最关键的是这段时间你和祁匀不能被人抓到一点把柄,不然前后联系这事情就麻烦了。” 邢仲晚扯着嘴角,眯着眼,眼里却没有笑意,“那我们在这之前就先找到对方的破绽呢?” 薛清愣了一下,随后打了一个响指,“明白了,先下手为强,你找到切入点了。” 按着疼痛的肋骨往邢仲晚那边挪了挪,“说真的,你这么拼有多少是为了我?” 邢仲晚说了一句无聊,拿起沙发边的大衣准备走人。 薛清苦着脸,“骗我一下,让我感动会也成啊。” 邢仲晚回过头,指了指她的伤腿,“好好养着,其它什么都别想。” 关上门,也关上了薛清的抱怨。 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茗姐,明天有时间喝杯茶吗?” 第二十六章 来不及了 戴着墨镜的谢茗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交给了邢仲晚,邢仲晚打开看了几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茗姐,你?” 谢茗摘下眼镜,没有化妆的脸看起来异常朴素却有另一种说不出的温婉,“老板,如果不是您我拿不回女儿的抚养权,也明白这里面祁议长帮了不少忙。我能帮你的地方有限,有点对不住你。” “不不不。”邢仲晚将那叠文件放好,“茗姐你手上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谢茗脸上闪过一丝苦涩,“老板,我总要为自己留些后路,这些人后头有哪个是干干净净的,这份东西本来是拿来交换女儿抚养权的,本来想着鱼死网破,没想到在您这得了转机。” 邢仲晚明白了,谢茗交给邢仲晚一个手机,“老板,里头是我录的视频,如果那份文件还不够,我可以亲自回来作证。” 邢仲晚接过手机感激的看着谢茗,“茗姐,谢谢你。” 谢茗笑道,“谢什么,以前邢老爷待我不薄,老板你就更不用说了,这真的不算什么,况且他们那帮人的行径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邢仲晚将两张机票递给谢茗,“茗姐,今天你们就回X国,住的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工作回X国后直接找解颐。” 谢茗拍了拍邢仲晚的手背,“老板你在国内注意安全。还有……你和祁……,算了,这不是我该管的,那我先走了。老板,我们X国见。” 邢仲晚目送谢茗离开,身后走出来一个高壮的汉子,正是那天小楼里的男人。 “老板,已经派人护送谢小姐了。” 邢仲晚双手放在文件袋上若有所思的敲着,“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祁匀下了会,被一个锃光瓦亮的光头给堵了,祁匀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将军,“您不是又想谈我和您女儿的婚事吧?” 老头胡子一吹不乐意了,“我女儿又不是找不到其他好的,怎么可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我找你是有别的事,你最近和老陈是不是有矛盾我看他和那边走的很近,这都什么时候了都是长辈,你做小辈的道个歉就完了,何必在这关键时刻得罪人。” 祁匀带着老将军往前头走,“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他老人家觉的那边与他更投契。” 老头摸着光亮的脑门,指着祁匀,“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不说这个,X国小公主铁路基建的案子是怎么回事?你可是一路开绿灯啊,你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不是真像传闻里说的你和那个漂亮的……有关系?” 祁匀不动声色的问道,“您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老头嘿嘿一乐,“我是老了,耳朵没聋,这有意无意的吹点风过来,我还不得赶紧给按下来,我和你坐一条船上,船翻了我有啥好处。但你总得给我透点底吧,你和X国的不是真有那啥……” 祁匀突然停下步子,神色平静,“将军不觉得他像一个人。” 老头一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泛着油光的大圆脸上转着,突然一拍脑门,“哎哟,想起来了。邢雁吟!不会吧,这……当初被赶出邢家的孩子……啧啧,让我缓缓。” 祁匀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您慢慢想,我先回了。” 祁匀出来时正好遇上了X国随访团一行,爱莎一见祁匀立马满面春风,单子谈下来了,今天签合约。这里面祁匀使了多少力,爱莎心里是明白的,不然之前谈了三天都没有进展为啥邢仲晚一来这么顺利的就给谈下来了。爱莎和祁匀握了手,寒暄了几句,身后的随访团成员全都有些好奇的打量这个最年轻的总议长。 “能谈下这个项目,我替X国雪山沿线的孩子们谢谢您。贵国的基建在全世界是数一数二的,能谈下这次的项目不知道可以造福多少山区的孩子。”爱莎这话说的倒不是客套,多少有些真心实意。 祁匀淡定道,“也是贵国的项目好,互惠互利。” 祁匀这话说的官方,爱莎也不介意,“这个项目是由皇室基金会援助的,负责人也来了。晚,来这边。” 爱莎朝着人群最后头招了招手,邢仲晚正无聊的插着西装裤口袋刚想打哈欠突然被叫到,差点憋的咳嗽。 一眼望过去,祁匀也在看他,整个随访团的都在看他。邢仲晚困的又想打哈欠,刚回来用脑过度,时差也没倒过来,爱莎你这时候叫我干嘛。 心里这么想,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慢悠悠的走到前头,伸出手,“你好,祁议长。” 祁匀笑着伸手握了握,“你好。” 爱莎心里暗自得意,要谢谢我吧,给你们一次光明正大握手的机会。 “后天的送别晚宴,祁议长会出席吧?” 邢仲晚抽回手,站在一边看着祁匀。 祁匀犹豫了一下,邢仲晚悠悠说了一句,“公主殿下,祁议长事忙。”给了她一个眼色,你给我适可而止。 爱莎回了他一眼,给你制造点见面机会,你还嫌弃我! “祁议长没时间也不要紧,下次要是您有机会出访X国请一定要让我亲自带您体验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祁匀微微点头,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邢仲晚。见他正无聊的揪着裤腿玩,脸上一本正经的心里一定无聊到爆了。 “这几天晚上风大,各位注意保暖。” 邢仲晚蓦然抬起头,祁匀已经不再看他。祁匀走了,爱莎还在感慨祁匀真是体贴,邢仲晚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西装,他是随访团里穿的最少的,祁匀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邢仲晚裹着厚羽绒服去医院看薛清,薛清正和成正哲视频。一看见裹得和熊一般的邢仲晚,最后交代了几句工作挂了视频,兴奋地拿着电脑转向邢仲晚,“老邢,这一手劲爆资料你从哪里弄来的?” 邢仲晚脱了羽绒服,瘫在对面的沙发上,“就没见过你这么生龙活虎的病人。” 薛清咬着苹果,“那是因为你心思重啊,你看你最近累的。” 邢仲晚伸展着身子,呼了一口气,“路都给他铺好了,就看他后头怎么接了。” 眼睛用余光扫了一眼薛清电脑上的头条,要玩那就慢慢来。 沈从心拿着报纸跑进了祁匀的办公室,“大表哥,你看新闻了吗?” 祁匀正在打电话,沈从心咋咋呼呼的进来,祁匀沉着脸示意他别说话。 “祁匀啊,你可真不够意思真能憋,你后头放着这么一个大招呢,我还想着怎么修复你和老陈之间的关系,现在我都要赶紧和他划清界限了。你好歹看在你满月我是主理人,你还撒了我一身尿的份上,让我多活几年。” 那头气呼呼的挂了电话,祁匀示意沈从心进来,又把新闻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角渐渐弯起,最后鼻子轻出了一口气竟是笑了。 沈从心见他那样原来的慌张都没了,“大表哥,您也没说现在就动手啊。” 祁匀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前,嘴角的笑意是越来越大,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多年前邢仲晚为了自己单枪匹马会关央。 “不是你做的?”沈从心回过味来,“不是吧?我大表嫂?” 祁匀回到位置上打了内线让秘书进来。 沈从心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我……我……这招太狠了。可我大表嫂怎么会有商贸处长的……” 祁匀说了谢茗两个字。 沈从心张着嘴,喃喃道,“谢茗的前夫是……我大表嫂……”说不出形容词,做了个666的手势,手都在发抖。 “大表哥,我现在可算明白了,我大表嫂真不是讨厌你也真不是对你凶,他真狠起来简直不是人,哎不对……这话不对……反正相比起来他对你可太好了。” 祁匀淡定的抿了一口水,秘书敲门进来,他上次被祁纵成打成重伤,休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刚复职就赶上大事了。 “商贸处的这件事情细挖起来可以查出不少事,顺着这条线下去连根拔了。”他等这天已经许久了,没想到晚晚给自己开了一个好头。 秘书小声回道,“可查下去要倒不少人,上头那位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祁匀冷哼道,“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我们挣得你死我活他看的逍遥自在,他还不想放权,到手的权利谁都不会轻易交出去。我就查到底,揪出来的人足够报晚晚的仇了。烂摊子总要有人来收,上头那位怕是早就等不及了,老好人他最愿意当。卖给他一个人情,也是告诉他,我祁匀还是站在他那边的,谁去谁留他应当心里有数。” 祁匀吹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江南邢家老宅出的茶,真香。 邢仲晚打着领带,扣上钻石袖口,穿上宝石蓝的西装,今天是告别晚宴他得出席。 现在上头一团糟,那些人目前怕是来不及给祁匀使绊子,自己就要在这个坎里起不来了,至于底线在哪里那就是祁匀的事情了,薛清这一撞之仇算是报了。 爱莎对于这边的晚宴是陌生的,虽然菜很好吃酒很好喝,但是一杯一杯的敬酒对于一个不太了解他国酒桌文化的X国人来说有些可怕。 邢仲晚替爱莎挡了不知多少酒,晚宴进行过半祁匀还不见人,晚宴还没散自然不好随便走人,刚好有人又来敬酒,邢仲晚接过爱莎手里的杯子一口干了下去,酒都入喉了才感觉有些不对,这特么是黄酒! 爱莎发现邢仲晚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在角落坐了有一会了,不说话,表情有些呆滞,难得是他竟然脸红了,号称千杯不醉的邢仲晚竟然喝酒脸红了!爱莎不觉得就刚才他为自己挡的几杯酒可以让他喝醉,但目前邢仲晚的状态真的不像还清醒着啊。 上帝啊,爱莎走过去扶起邢仲晚,“晚,我先送你回去。” 喝醉酒的人特别的听话,垂着头任凭爱莎扶着。 爱莎四处看了看,她不能走但又没有信任的人可以先送晚回去,薛清倒是能信但还在医院养着,这可怎么办。 爱莎小小的个子架着邢仲晚吃力的出了宴会厅侧门,却刚好碰上了迟迟而来的祁匀。两个人一对视,爱莎感觉自己遇上了救星,“祁议长,晚喝醉了,你能帮我送下他吗?或者找个可信的人也可以,我现在走不开。” 祁匀也注意到了低着头的邢仲晚,对着爱莎道,“交给我吧。” 爱莎将人交给祁匀,这才放心的进会场。祁匀扶着邢仲晚,拍拍他的背,“怎么了?喝这么多?” 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邢仲晚抬起头,那双因为酒醉而微红的眼睛从祁匀脸上,慢慢的扫过保镖,秘书,还有一脸期盼的沈从心。 最后又回到祁匀的脸上,突然伸出红红的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指颤颤的挑起祁匀的下巴,“你好漂亮。” 一个熊抱,将祁匀搂的紧紧的,用力之大祁匀一个不稳差点没站住。 所有人一副大白天见鬼的表情,随后整齐的转过身。谁有见过大表嫂(少奶奶)这个样子,等他醒了,会不会被灭口…… 薛清给爱莎去了电话,邢仲晚的手机打不通。她想喝粥,想让邢仲晚回来带给她,从爱莎处得知邢仲晚喝醉了,她还将人交给祁匀的时候,薛清差点从病床上蹦下来。 火速打给沈从心,还好他手机接的快。 “老邢在你们那不?” 沈从心回答的有些吞吞吐吐,“额……是。” 薛清捂着胸口,“得,跟着祁匀我还放心些,老邢肯定是喝黄酒了。这货什么酒都能喝,就是碰不得这个,一杯就倒。他是醉了吧?听我的,就把他一个人安静的放着,别管他,没事!不然他一喝醉,谁漂亮抱谁,本性全都暴露了,再想掰开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等酒醒,哎,你听见了吗?” 沈从心绝望的看着后头紧紧锁着他大表哥,还一直往他大表哥那张冷脸上亲的邢仲晚。 “薛清姐,来不及了……” 第二十七章 醉酒(第二卷 ) 此时车内气氛十分的尴尬,沈从心都快跳车了一眼都不敢往后头看。 只记得挂电话时薛清的一声叹息还有嘱咐,要是想活命拍视频下来。 沈从心觉得头皮发麻,后视镜里邢仲晚整个人挂在祁匀身上,双腿还紧紧锁着他大表哥,简直不忍直视好不好。仲晚哥,你喝醉酒就如此热情的吗?沈从心突然求生欲暴起,小心的拿出手机,听薛清姐的应该没错…… 祁匀无奈的拍着缠着自己像只无尾熊的邢仲晚,他是真的有些吓到了,原来你是这样的晚晚吗?闻着他身上发出来的酒味,这是混着喝了多少种酒。有些心疼的揉着身上人的胃,却一把被邢仲晚抓住,那因为醉酒而特别殷红的嘴里散发出阵阵热气扑在祁匀的脸上。 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里头全是水光,他靠在祁匀身上,舌头一点点舔过祁匀白皙的耳尖,看着那雪白的轮廓一点一点变红,邢仲晚笑了,“美人,你害羞了。” 祁匀叹了一声无奈的抓住他往裤裆里探的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你喝醉了就这样?” 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怜惜,祁匀屈起手指在邢仲晚额头弹了一下,邢仲晚疼的眯起眼,一脸的不高兴,“你打我?” 祁匀看那微红的泛着春光的脸突然刚才的一点小情绪就烟消云散了,看着那迅速红起来的额头有些心疼的伸手摸了摸,“疼了?” 邢仲晚点点头,“疼,你给亲亲就不疼了。” 祁匀一愣,那原本就通红的耳朵差点就要红的滴血了,不禁感慨你要是平时也像喝醉酒这么乖就好了。 忍不住伸长脖子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邢仲晚笑了,一把揪起他的领带对着祁匀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沈从心连手机都快拿不住了,这可怎么好,这到底是拍还是不拍,他感觉不管拍还是不拍他都得死。 “大表哥,我们现在去哪?现在这情况送仲晚哥回去也不合适啊。” 是不合适,基本上邢仲晚就像长在祁匀身上了,扒都扒不下来。 祁匀的嘴唇被邢仲晚亲肿了,将他不安分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去西山的别墅,那里人少安静。” 沈从心应了,吩咐司机去西山,回头间不小心看见已经开始脱衣服的邢仲晚,飞快的遮住自己的眼睛,哎呀妈,非礼勿视。 邢仲晚坐在祁匀身上,脱了西装,开始解衬衣。祁匀黑着脸一把捞过扔在一边的西装披在他身上,“你以前也这样?看见漂亮的就抱上去?” 邢仲晚觉得热,刚脱了衣服舒服一些一件外套又盖了上来,不满的捧着祁匀的脸,“你喜欢什么姿势?或者我们可以多试几个。你这么漂亮,我会好好疼你的。” 祁匀气笑了,抓着他的手,轻轻咬住他的耳朵,“漂亮?我有多漂亮?比你以前的那些都漂亮吗?” 邢仲晚微蓝的瞳孔滴溜溜转着,仔细想想认真的点头,“你最漂亮。额头漂亮,眼睛漂亮,鼻子也漂亮,还有嘴唇……” 说一个部位,邢仲晚就亲一口,停在祁匀的嘴唇边,伸出红色的舌头轻轻的舔过去,“这里最漂亮。” 话落,殷红的嘴已经被祁匀紧紧的吸住,他抱着邢仲晚的腰,喘着气,“以后不能看见漂亮的就扑上去知道吗?” 邢仲晚扯着祁匀的衬衫,原本平平整整的领口被他拧成了咸菜,“那你会一直在吗?” 真是醉的一塌糊涂了啊,晚晚,这要是清醒的时候打死你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祁匀略微有些心酸,“一直都是你不要我啊。” 前头的司机和沈从心简直如坐针毡,这一问一答的不是调情是什么,给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大哥僵着身体使出浑身解数漂移着来到西山的别墅。 刚停好车,司机大哥和沈从心解安全带开车门下车一气呵成,自动离车老远,眼见着后座车门打开,祁匀冷着脸扛着邢仲晚下了车,邢仲晚挥着手满脸的不乐意,“美人,你顶着我的胃了,呕……” 祁匀:…… 加快步子进了别墅,这里他也许久没来了,正在想开关在哪里,人已经被落地的邢仲晚壁咚在门背后了。 黑暗的空间里,能见度有限,只有彼此灼热的呼吸缠绕着,邢仲晚眯着眼睛,手快速的勾起祁匀的皮带拉向自己,随后下身一顶将他整个人逼进墙与自己之间,一双微凉的手拉出祁匀的衬衫摸进他的后背。祁匀喘着气,一把抓住他在干坏事的手,“我怕你醒过来后悔,晚晚。” 邢仲晚歪着头,呼出一口气,“睡不到美人我才后悔。” 话落,挣脱开祁匀的手,反而将他的手禁锢在头顶,摸到祁匀平坦的胸部,愣住了……修长的手不确定的揉了一下,最后面露不解的看着祁匀,“美人,为什么你的胸这么平。” 祁匀有些尴尬,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邢仲晚已经低头含住他胸前的突起,“不过这里好可爱,没事,我不嫌弃你平胸。” 祁匀再次被气笑了,手被人抓着抵在墙上,胸口还被人暧昧的舔着,祁匀真是快疯了,可明显将他抵在墙角的邢仲晚有些急,扯他皮带的时候那个凶,解扣子拉裤子这个熟练,祁匀的脸色又不好了。 只是刚才还兴致满满的人蹲下身子看着眼前那直挺挺与他没什么区别的器官愣住了。邢仲晚迷茫的抬起头,“美人,为什么你有这个?”说完指着自己的剑拔弩张的下身,“好巧,我也有。” 那萌呆呆的样子,让祁匀再也忍不住挣脱开他的手,将他扑倒在地上。别墅的门口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开地暖却也不冷,祁匀整个身子嵌在邢仲晚的腿间,怜爱的摸着他的脸,“晚晚,看清楚我是谁?” 别墅内没有开灯,只有外头照进来的那点月光能见度有限,邢仲晚呆呆的伸出手环着祁匀的脖子,“你是美人。” 祁匀一愣随后一笑,俯下身子一口含住邢仲晚胯间那硬的已经开始流淌液体的性器。邢仲晚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在吸进去一点,含进去一点,对就是这样。” 邢仲晚大开着双腿,膝盖弯曲着,双手捧着在他胯间吞吐的脑袋,舒爽之余不忘吐槽几句,“美人,你这技术不熟练啊。” 祁匀的舌尖小心的舔过他下头沉甸甸的囊袋,说了一句,“我也没地方练啊。” 说完一口气将邢仲晚的性器吞到底,喝醉的邢仲晚受不了这种刺激,射在了祁匀的嘴里。 祁匀抬起头,嘴边还挂着浊白的液体,邢仲晚坐起来,伸出手,“吐出来。”祁匀盯着他,张开嘴,浊白的液体一点点的吐在邢仲晚的手心里,邢仲晚看着那殷红的舌头舔去嘴边的那丝浊白,脑子哄的一声本来就半软的东西一下子又硬了。 大冬天的祁匀怕他着凉,拖着他上了二楼的房间,这途中总算是找到了遥控板,两个人不用再摸黑走路。 进了房间,祁匀刚把灯开起来,就被邢仲晚压在了大床上。 身上的衬衣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去了何方,邢仲晚压着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祁匀的身体,纤长的手指摸着他胸口的疤痕,眼睛竟然有些红,祁匀摸着他的脑袋,“怎么了?你以前都见过的,很难看是不是?” 邢仲晚歪着头,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舔在那条长长的的疤痕上,那样的小心,那样的怜惜,祁匀心里一动,“我已经不疼了。” 邢仲晚喃喃道,“一定很疼,这么长。” 那双手不断地向下,身体不断下移,邢仲晚呆呆的看着祁匀的性器,那个样子就如同在看一件稀奇的宝物,刚才黑灯瞎火的还不觉得害羞,现如今灯光大亮,祁匀脸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搭在眼睛上。邢仲晚拿出手指头戳了一下,那笔直漂亮的柱体调皮的弹了回来。邢仲晚似乎是发现了乐趣,使劲戳了好几下,祁匀被戳的连害羞都顾不上了,这么挑逗下去,他快着火了。 祁匀分开腿,拉着邢仲晚趴在他身上,“你来吧,可惜我这里没有润滑也没有套子,不过没事,我不怕疼。” 邢仲晚犹如听不懂一般坐在祁匀的胯间,愣愣的看着他,祁匀以为他是对男人的身体有抗拒,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他胯间没有要软下去迹象的性器,叹了一声,真不行就再用嘴吧。这么想着祁匀起身揉着邢仲晚的背,“那我用嘴好吗?” 邢仲晚还是呆呆的不说话,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都快出水了。祁匀叹了一口气挪动了一下身子,却见邢仲晚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道,“不能欺负你,好多伤,可怜。” 祁匀好笑的抱着他,谁欺负谁呢?你要醒过来看见我们这样,估计能拿刀把我劈了。 正想着呢,邢仲晚开始亲他,一点一点的从耳朵顺着脖子来到胸口,会阴处似有似无的摩擦着祁匀的性器,祁匀一把按住他的腰,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晚晚的意思,“傻孩子,明天一早醒过来不准生气,也不准跑知道不?” 邢仲晚歪着头,听不懂,为什么他要生气呢? 还没想明白已经被祁匀压在床上,祁匀摸过他艳丽的眉眼,有些不忍心。“会疼的,宝贝。” 邢仲晚垂下手套弄着祁匀的性器,“那你别让我疼。”软软的江南口音,让祁匀的脑子里飞快冒出一朵蘑菇云。 弯下腰,分开邢仲晚的双腿,囊袋下头那殷红漂亮的小穴一张一缩的分外可爱,这是祁匀第一次看邢仲晚的那里,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许是觉得冷,小穴收缩了一下,邢仲晚不耐的喊道,“冷。” 祁匀飞快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别墅他几年都难得来一次,润滑剂不可能会有,可是不用晚晚会受伤,宁愿忍着都不能让他受伤。祁匀下身硬的发疼,突然看见被扔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露出一管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瓶精油用来护手的。一向知道晚晚过的精致,看来今晚得委屈他了。 祁匀打开盖子倒了一些在晚晚的股间,看着黄色的液体流进小穴里,满屋子的橙花香味,祁匀将自己的性器抹了一遍,还好没啥刺激的感觉,他就怕晚晚不舒服,这才小心的伸出一只手指伸进紧闭的小穴里,异物感让邢仲晚张开了迷糊的眼睛,“你干什……” 后面的话语全都堵在了祁匀的嘴里,邢仲晚攀着祁匀的肩膀,微微喘着气,祁匀再伸进一只手指问他疼不疼,邢仲晚摇着头,那乖巧的样子让祁匀失了神,感觉穴口柔软松弛了下来,挪开手指,性器堵在穴口亲了一下邢仲晚的眼角,“我进去了。” 邢仲晚还搞不明白进去是啥意思。下身被贯穿,内脏被挤开的不舒服感让他皱起了眉头,他紧紧的抓着祁匀的背,眼角挤出一颗眼泪,祁匀慌忙停下来,“疼?” 邢仲晚张了张嘴,双手捧着祁匀紧实的臀,摇了摇头,“胀。” 祁匀松了一口气,埋在他身体里,伸出舌头舔去他额角的细汗。 有些自嘲道,希望自己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邢仲晚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的撅起,祁匀双手抓着他的腰,使劲的顶动着,那颜色漂亮的粗大器官撑开了小穴周围的褶皱,毫不留情的顶弄挤出白色的带着黄色橙花精油的液体顺着交合处滴落下来。邢仲晚双手抓着床单,紧紧地咬着嘴唇。祁匀捏过他的下巴怕他咬伤自己,“晚晚,别咬自己,咬我。” 邢仲晚微张着嘴忍不住叫了一声,“啊……你……停……啊!” 祁匀抽出自己的性器,将邢仲晚翻过身,分开他的双腿,性器抵着已经被操开的可怜小穴,一个用力全都顶了进去,邢仲晚扯着脖子,无声的叫着,结实漂亮的腹肌因为用力,漂亮的形状在明亮的灯光下显露无疑,胯下漂亮的柱体半硬着,龟头上渗透着晶莹的液体。 祁匀分开他的腿挂在自己的臂弯上,动作不快却一下一下实实的撞进邢仲晚的身体深处,这是想要深深的刻进他的身体里。 下身挺动着,祁匀咬着邢仲晚胸口那漂亮的粉红色乳头,“晚晚,记得你答应过我下次见面要叫我哥哥吗?叫一声听听好吗?” 这时候的邢仲晚被酒精烧红了脑袋那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下身被操的酸麻,刚开始的不舒服早就在激烈的撞击下变成了难言的快感,他忍不住抓着自己半硬的性器开始套弄,嘴里呻吟出声。 祁匀却突然停了下来,小穴被塞的满满当当却突然失去了舒服的律动,邢仲晚不开心的张开眼,祁匀伏在他耳边诱惑道,“叫我哥哥好吗,叫哥哥就给你。” 邢仲晚难耐的动着下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个翻身将祁匀推倒在床上,祁匀的性器抽出来一些,邢仲晚重重的一坐又滑了进去,两个人同时发出舒服的喟叹。 祁匀笑着,摸着邢仲晚结实的腰身,我的晚晚身材真好,“喜欢在上面?” 邢仲晚没说话,跟随着欲望扭动着身子,一起一伏间,那有些被操红肿的小穴快速的吞吐着硕大的性器。祁匀被他勾的有些失控,那双眼睛被情欲染成了红色。 邢仲晚闭着眼睛,伸出舌头舔着嘴边的微咸汗液,最后张开眼停下来,那双狭长的眼里全都是艳色,“哥哥。” 突然地一声呼唤让祁匀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快他一步,抓紧邢仲晚的腰重重的向上顶动。 射精的那一刻,邢仲晚紧紧的绞紧后穴,祁匀还没来得及抽出来就射在了邢仲晚身体里头。 看着伏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邢仲晚,祁匀苦笑着将他放到床上,将他后穴清理干净,盖上被子。随后洗了个澡,这才钻进被子里抱着他醉的不知道天地的宝贝,看着他红红的脸,因为高潮眼角未落的泪滴。 祁匀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将人抱紧了。哎,希望明天一早不要天崩地裂才好。 ? 第二十八章 陪我一天 祁匀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弄醒的,下了半个多月的雨,今天突然开了太阳。张开眼睛还没来得及伸手摸摸身边的人还在不在,就被伸在半空中的那把明晃晃的菜刀给怔住了。 叹了一声,慢慢的坐起来。邢仲晚拿着菜刀面色铁青的看着他,“你自己剁还是我来剁!” 这里边的咬牙切齿让祁匀哭笑不得,伸出手接过那把明显是剁骨头用的刀,“我自己来,你别气。” 话落,邢仲晚扔在地上的手机响了,邢仲晚不理,可打电话那人不肯啊,邢仲晚忍着不舒服拿起手机, “老邢,为了避免一大早就发生流血事件我给你发了个视频,沈从心那小子怂的不敢发,托我和你解释下。你也差不多得了啊……” 邢仲晚一把按了结束,薛清果然发了一个视频给他,邢仲晚打开看了两眼,脸又黑了几层。一生气将手机重重的砸在地上,眼见着质量还不错的手机被砸裂了一个角。祁匀叹了一声,认命的掀开被子,准备脱裤子。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手里那把刀飞快的被邢仲晚夺了过去。 祁匀不解,抬起头看他。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手里拿着那把剁骨刀,“你就不能一把推开我?” 祁匀心想,那也要我推的开才行啊。 邢仲晚一说完就觉得自己是说了废话,他喝醉酒那粘人的功夫是得过他官方认证的。 捂着宿醉的脑袋,后劲太强现在脑袋还疼。祁匀很想站起来给他摸摸,一起身后腰一阵抽疼,得了,使用过度的后果。再看邢仲晚那明显悔不当初,恨不得记忆重置清零的样子,他还是乖乖坐着听候发落吧。 邢仲晚拎着刀原地转了两圈,想了半天,“可为什么是我屁股疼!” 祁匀啊了一声,也没过脑子,“昨天我躺了,是你不愿意啊。” 邢仲晚倒吸了一口冷气,蹲**子快要哭了,老子这脸丢的,捡都捡不回来。 祁匀下床走到他身边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慰下,手伸了好几次就是不敢按下去,突然邢仲晚抬头起身差点撞上刚好弯腰的祁匀,邢仲晚捧着肚子飞快的冲向厕所,祁匀听着关门的一声巨响,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哪里不舒服了吗?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也顾不上邢仲晚会生气了,敲了门,“晚晚,哪里不舒服吗?我叫医生,晚晚!晚晚?” 敲了半天,里头传来邢仲晚的一声暴怒,“你让我静静!” 祁匀敲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怔怔的站在门口,难以言说的悔意一股脑的上来,祁匀啊,你怎么就忍不下来呢,晚晚真的是气大发了。难得有些焦躁的坐立难安,祁匀小声的说道,“你别气,我走。” 邢仲晚坐在马桶上,他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跑了好几次了,想拉肚子但又什么都出不来,捂着脑袋在心里把祁匀骂了个半死。想起今早起来的时候,邢仲晚是真的快吓死了,生气吗?生气。屁股都开花了能不生气?但昨晚的记忆虽然头疼但多少还是能回想起一些,忍着想把祁匀掐死的冲动,穿上衣服下了楼正好看见大包小包往里搬的沈从心,一看见邢仲晚,沈从心缩了一下脑袋将手里的塑料袋小跑着递给他,这是昨晚祁匀吩咐沈从心买的外用药。 沈从心也是多想,顺手把套子和润滑也给买了。邢仲晚一看袋子里的套子,犹如一股热油下来浇在还没熄灭的火苗上。沈从心哪里知道屁股开花的是邢仲晚,虽然一直叫着大表嫂可他心里一直觉得他大表哥才是下面那个。一见邢仲晚脸色不对,急着转身就往门外跑。 邢仲晚二话不说扔下塑料袋,忍着后头的不舒服去厨房拿了一把剁骨刀跑到卧室,蹲在祁匀身边看要怎么下手才好。 祁匀睡的很熟,眼底淡淡的乌青,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但疲惫了不少,鬓角的几根白头发晃着邢仲晚的眼睛疼。邢仲晚看着看着,干脆坐了下来,伸手摸着那几根白发,“你不累吗?” 喃喃的一句低语让熟睡的男人张开了眼睛,邢仲晚一吓连忙站起来下意识的将手里的刀伸了出去, 这就出现了一大早上的那一幕。 邢仲晚叹了一声,认命的站起来。洗漱了一下打开门出去,差点碰上守在门口的祁匀,邢仲晚捂着心口,“哎哟,你干嘛,吓死人!” 祁匀担心的看着他,“哪里不舒服?我问过医生了,让沈从心拿了药过来,你……” 邢仲晚撇了他一眼,“你试着被棍子磨一晚上试试。”说着姿势别扭的下了楼,祁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想明白了耳朵尖已经红透了,他这是不生气了? 邢仲晚走到楼下,看了看沈从心带来的东西,真是齐全,把整个超市都搬来了吧?邢仲晚挑开几个塑料袋看了几眼,还行,能吃上饭。 他一早就观察过这间别墅了,方圆百里杳无人烟,估计下个盘山公路都要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祁匀是怎么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随访团归期在后天,薛清在医院过的比他还好,说实话没什么要担心的,最主要是没有车,只能靠步行下山邢仲晚不想虐待自己。 祁匀跟着下了楼,有些无措。邢仲晚指指他,“洗一洗,换换衣服。隔壁次卧的衣橱里有换洗衣服。” 祁匀哦了一声,还有些不相信,这就气过去了? 见祁匀还傻傻站着,邢仲晚不乐意了,“你穿着昨天的衣服不难受啊?” 这时候祁匀才发现邢仲晚穿着一套米色的家居服,他这是没打算走? 心里有些小欣喜,楼上了一半忍不住回头看着蹲在一堆塑料袋中和红萝卜作斗争的邢仲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邢仲晚拿着两根红萝卜起身,一看祁匀还愣着看自己,“看我就能吃饱啊?麻利点,下来吃早饭!” 邢仲晚气死了,祁匀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他就是要大发脾气才正常,拜托他是脾气差但不是不讲道理好不好。 怒气冲冲的切好萝卜丝,又切了一些肉,下了一锅面。这地方一看就没人住,但东西准备的很齐全,要啥有啥。邢仲晚手脚利索的盛了两碗面条放在餐桌上。又将塑料袋里头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里。 祁匀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邢仲晚忙碌的身影,他眼眶有些热。邢仲晚回头看见他,指了指桌上的面条,“吃吧。” 祁匀走下来,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小心的看了一眼邢仲晚,邢仲晚挑着面条,“吃吧,别看了。没有毒药!” 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祁匀却笑了,挑了一口面进嘴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双眼有些模糊。 邢仲晚故意忽略他泛红的鼻尖,“不难吃吧,好久没进厨房了。” 祁匀连忙摇头,“很好吃。” 邢仲晚喝了一口水,不自在的挪了挪屁股,“说起来你这技术是一点没长进,你这么多年都活哪里去了。” 祁匀嘴里含着面条不动了,邢仲晚看他垂下刘海穿着和他同款家居服的样子哪里有平时的狠厉,漂亮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时间起了逗他的心思,“其实那是你第一次吧?” 祁匀怔愣的咬断了面条,脖子红了,邢仲晚起了玩心,“说起来第一次我痛了好久,这次也还是不舒服,祁匀你这么多年是不是都没找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受惊的兔子再次被吓到了,呛的止不住咳嗽,别说脖子了整张脸都通红。邢仲晚急忙过去拍他的背,“你怎么这么不禁逗,没事吧。” 祁匀拿过杯子喝了几口水,有些尴尬的看着他,邢仲晚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哎哟,被我说对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说出去谁相信,我们祁议长竟然这么纯情……” 祁匀看着笑得放肆的邢仲晚很是无奈,看着他笑得蹲下来,看着他笑得眼睛湿润,看着他抬起头问他,“你就这么喜欢我?” 祁匀点点头。 邢仲晚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揪着地毯上的毛,祁匀拉开椅子蹲在他前头,他知道邢仲晚难受了。 “别揪了,再揪就秃了。”修长的手指按着邢仲晚的手背,邢仲晚没理他继续和地毯较劲,祁匀没法腰有些不舒服干脆坐了下来,跟着邢仲晚一起揪毛。 两个大男人揪了老半天,邢仲晚抬头看他,“不幼稚吗?” 祁匀回看他,“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幼稚。” 邢仲晚笑了,“这话说的像个老司机,行动上还停留在幼儿园。” 伸出手摸了摸祁匀鬓角边的白头发,祁匀抓过他的手,“我是不是老了?” 邢仲晚一愣,很认真的回道,“不老,还是很漂亮,你就算老了也是个老仙女。” 邢仲晚淡蓝色的瞳孔里有着笑意,这是第一次祁匀如此清楚的在他的眼里看到欢喜,两个男人坐在餐桌边的地毯上互相看着,祁匀伸手摸过邢仲晚的下巴,“陪我一天好吗?我不是祁匀,你也不是邢仲晚。” 邢仲晚好笑的看着他,“那我们是谁?” 祁匀将人拉进怀里,“两个互相喜欢的人。” 邢仲晚的双手顺着他脊柱的形状摸到他的尾椎骨,一声轻轻的叹息,应了声嗯。 医院里,沈从心和薛清视频。 “薛清姐,你还有心情吃?都不知道我大表哥和大表嫂怎么样了?两个人不会打起来吧?” 薛清抬了抬眼,继续喝着鸡汤。 “不用操心,打不起来。又不是第一次屁股开花。” 沈从心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不是第一次?”脑补了一万遍他大表哥被压在下头的画面,都不及薛清这一句不是第一次来的震撼。 薛清舔了下嘴角的鸡汤,“你们只看到了祁匀的付出,都没看见老邢在背后做的。” 沈从心歪着头,“可是大表嫂对我大表哥真的很凶啊。” 薛清哼了一声,真是年轻的孩子,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关了视频,薛清放下手里的碗,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你们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祁匀。 第二十九章 日子 邢仲晚站在别墅外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情瞬间变好。回头问身后的祁匀,“这地方你什么时候找的,偏的可以,鸟都飞不上来一只,你怎么想的?想在这里孤独终老?” 祁匀看着裹着厚厚羽绒服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邢仲晚,随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给他围上。 “是有这想法,建这栋别墅的时候想着一个人在这里老死也不错。” 祁匀笑了笑,这话不是开玩笑他当时是真有这意思。 邢仲晚拉了一下挡住嘴巴的围巾,盯着祁匀,祁匀被他看的有些心慌。 “怎么了?” 邢仲晚很认真的说道,“人活着不容易,就算一个人也要活的好好的,你才多大不能有这么消极的想法。” 祁匀让他坐在围栏边的小椅子上,在他手里塞了一个保温杯,里头是邢仲晚煮的红枣水。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你,这个世界上可能早就没有祁匀这个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这些日子都是偷来的。” 祁匀有些自嘲的扯起嘴角,眼睛微垂着,睫毛轻颤。邢仲晚知道他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邢仲晚一把拉过他冰凉的手,坐到他对面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祁匀,我以前也和你说过老天让你活下来,那就是你命不该绝,你要珍惜。” 祁匀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最后在他眼角亲了一下,“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晚晚,祁纵成的那一刀,早就把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情牵挂都拿走了。不是我狠,是所有人逼我不得不狠。” 邢仲晚明白,他都知道。心疼,但有什么办法。你在那个位置只有往前冲才不会被人拽下来。 “祁匀身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我是配不上你的。晚晚。” 邢仲晚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祁匀冰凉的额角,将手里的保温杯拧开放在他手里,“你喝,暖暖。” 热气熏暖了祁匀的眼睛,眼前的晚晚变得模糊,他下意识的抓住邢仲晚的手。 邢仲晚任由他抓着,身子往椅背上一倒,虽然风大但暖暖的阳光照下来倒也没有那么冷。 “我哪里有那么好。我刚接手集团的时候,谁都不服我。年纪小,又长着这么一张脸,有时候在商场上漂亮的脸蛋可能还会成为你的拖累。那时候我有什么?除了邢家的血缘什么都没有。但我也得活啊,我得让别人认可我,最难的时候我为了谈单子,在飞机场睡过,还在条件艰苦战火纷飞的y国火车站打过地铺。现在看着邢仲晚很风光,但究竟经历过什么外人是不知道的。皇室的身份是桎梏,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你不能做错事情,哪怕一点就会被无限放大,我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不轻易被人嗦摆。对,你看谁都喜欢我,谁不喜欢八面玲珑处事圆滑不出错的邢仲晚。我想吗?不想。我只有努力的让别人喜欢才能得到更多,努力去迎合变成大家喜欢的样子,做永远都是优秀的邢仲晚。” 邢仲晚停了一下,看着祁匀,“我不想,但我没办法。我无父无母,无人可依靠。我有像薛清老成那样过命的朋友但他们有自己的人生,终究有一天能够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没人疼的人才会武装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因为无人可依,只有自己坚强。” 伸出手捧着祁匀的脸,“你这样就很好,命运对你不公但你还留着自己的棱角,没有曲意迎合。” 还有半截话,邢仲晚压进了心底,我想疼你啊,祁匀。我想护着你的棱角让你恣意的生活,你一回头,我还在。你的世界所有痛苦不公都有我撑着。 这话我不敢说,我们之间横亘着的远比这些困难的多,许诺我不敢轻易说出口。 “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过的辛苦。” 祁匀将邢仲晚拖进怀里,拍着他的背。邢仲晚别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别在外头吹风了,进去准备做午饭了,我鼻子都快冻掉了。” 祁匀说了声好,松开他,牵着他的手进了别墅。 邢仲晚走在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难得的片刻宁静。 邢仲晚去厕所前让祁匀烧锅水,他出来可以烧排骨,结果他上了厕所顺便上了药出来,挽起袖子准备给排骨焯水。 祁匀还保持着他进洗手间的动作站在厨房发愣,邢仲晚快步走过去一看,一拍脑门,“得了,是我太高估你了,仙女你还是在天上飘着吧,这等琐事还是让我这个凡夫俗子来吧。” 祁匀尴尬的摸摸鼻子,他已经很努力的在研究了,可是这个火到底该怎么开呢? 邢仲晚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么大个子杵在他身后看的他心里发慌,拉了一把凳子给他,“呐,坐吧。” 祁匀听话的坐下来,盯着邢仲晚的背影,“是不是以前你给我做饭也这样?” 邢仲晚很认真的想了想,“你住的那别墅阴森森的,厨房也比这小多了。说实话那时候我刚在集团站稳脚跟,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了,就回来照顾你了,想想我也够倒霉的。” 看着锅里翻滚的排骨,邢仲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说起来,你以前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一撩就脸红,现在就没那么容易了。好可惜。” 祁匀起身走到他身后,从后面将他抱住,邢仲晚一愣,抽了一张吸油纸将手擦干,往后摸着他的头发,“怎么了?” 祁匀良久没有说话,邢仲晚关了火。 祁匀将脸埋进邢仲晚的脖子里,“我舍不得。” 邢仲晚一怔,他明白祁匀这句舍不得的意思,这样惬意的时光就像是假的一般。 忍着心口那喷薄而出的酸意,将祁匀推了出去,关上厨房的门。邢仲晚打开水龙头,看着哗哗的流水,眼眶通红。 祁匀低下头,眉间轻皱鼻间轻出了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祁匀走过去拿起来,解锁,打开。 原本还算温润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按了关机直到屏幕变黑祁匀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动。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撩起额前的碎发,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米色的地毯,祁匀紧咬着牙关,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紧紧的握住,额角憋得通红。 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祁匀卸了力,抬起头看着端着盘子的邢仲晚笑了起来。 祁匀喝着汤,虽然一向冷漠脸但此时脸上的喜悦骗不了人,邢仲晚多喝了两口,“有这么好喝?我怎么不觉得呢,很平常啊。” 祁匀笑道,“有家的味道。” 邢仲晚一愣,切了一声转过头,脸有些红。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邢仲晚觉得他要转移话题,“说真的,你这一天到晚的受伤,你没去算过命吗?就没有什么化解的办法?” 祁匀突然想起来,晚晚是最信这些的,“有过,小时候奶奶还在,算过我的生辰八字,说我30岁时能遇上贵人,能挡一切灾祸。” 邢仲晚端着碗瞪着眼,“真的啊,30岁,那就是五年前,你遇上过什么人?” 祁匀但笑不语,等邢仲晚反应过来他连连说了几声握草。 “你可以啊,祁匀,诓我呢!” 祁匀连忙摇头,“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不就是我的贵人。” 邢仲晚咦了一声,掩着嘴看向一边。 祁匀放下碗,静静的看着他,这样的晚晚是他在复明后第一次看到,这才是真正的邢仲晚吧。不是人前处处优秀,事事做到完美的X国家喻户晓的豪门继承人,在他跟前除去这一系列附加在他身上的标签,就只是邢仲晚这个人而已。 邢仲晚回过头,一眼和祁匀对上,“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吃的。”祁匀端起碗,笑着扒了一口饭。 这时候邢仲晚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拿着手机走到客厅那头说话,等他走开,祁匀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底有着淡淡的愁思。 “明天晚上的飞机,和随访团一起回去。” 薛清来的电话,告诉他回去的时间。 邢仲晚嗯了一声,问她身体受不受得了长途飞行。 薛清说没事不用担心她,有医生随行。两个人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最后薛清长舒了一口气,“你呢?和祁匀在一起?” 邢仲晚嗯了一声。薛清唉了一声,“要是舍不得就……” “现在不是我舍不舍得的问题,你明白的。” 薛清不说话了,她怎么会不明白 。 “我明天在机场等你。”说完这句,薛清挂了电话。 邢仲晚放下手机,怔愣的看着落地窗,太阳渐渐隐去,看起来要下雨。 后背被人圈住,清清淡淡的声音却有着不相配的低沉,“回去吧。” 邢仲晚回过头环住祁匀的脊背,那明显的脊柱形状让他有些不敢摸下去,他将头搁在祁匀消瘦的肩膀上,“为什么供了那么多灯,抄了那么多经书,你明明不信那些?” 祁匀轻笑了一声,摸着邢仲晚的头发,“我做了太多错事,怕下地狱,死后入不了轮回,下辈子遇不上你。” 邢仲晚垂在他腰侧的手紧紧地抓着薄薄的家居服,因为用力微微抖着,他恨祁匀太诚实,活生生的把他的心剖开放在他面前。 祁匀抓住他颤抖的手轻轻的握住,“我以前是不信,但你走了以后这也成为找到你的寄托。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不是祁匀,你也不是邢仲晚,没有纷扰,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能在一起吗?” 邢仲晚闭着眼,握着祁匀的手紧紧地,两人的手背因为失血开始发白,很疼,但谁都没有放手。 “那我们想个暗号吧,这样就能认出彼此了。” 邢仲晚抬起头,祁匀的双眼里闪着幽静的光,深沉执着。 邢仲晚凑近祁匀,一个淡淡的吻落在他的嘴角。 分开的刹那,祁匀抬手摸过邢仲晚形状美好的眉峰。 “如再回当初,我不会甩开你的手了,我会把那个小小的脏脏的男孩带回家……藏起来。” 邢仲晚看着祁匀嘴边的笑意,虽然笑着但他说出这话心里有多疼,邢仲晚都知道。祁匀这一生没有多少欢喜事,被逼着走到现在,他无法置身事外。祁匀孤注一掷的只想保住他的一点清明,他怎么会不明白。 “祁匀,答应我,要好好的。就算再难,都不要放弃自己。我不是木头人,我会难过,会心疼。你再进一次医院,我撑不下去的。邢仲晚再能忍,也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一次一次的在生死间徘徊,你不能这么自私。” 邢仲晚眼睛通红,这些话一字一字的说出口,嘴角都是抖的。祁匀侧头吻着那发红滚烫的眼眶,“我的晚晚,真漂亮。” 邢仲晚闭上眼,“被一个长得比自己漂亮的人夸漂亮,我是不是该跳起来转三圈?” 戏谑的语气却听不出半分愉悦。 祁匀捧着他的脸,“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邢仲晚肩膀松了下来,“说话算数!” 沈从心看着再一次放下电话的秘书,有些心疼他。大病初愈刚回来报道现如今还没稳当几天,就又开始过这种天天火烧眉毛的日子了。 “还是关机是吗?” 秘书擦着额头的汗,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怎么办?” 沈从心摊摊手,“这时候去找大表哥,也会被赶下来,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就好了,准备好西装。” 秘书难得见沈从心如此淡定,有些疑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从心摇头,我要是真能猜透大表哥的心思就好了,神色复杂的看着桌边那一摞照片。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觉得祁匀像是做了一个决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总觉得这个决定会给如今紧张的局势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想着,手机响了。 沈从心接起来,喂了一声。 “你说什么?大表哥?你确定!?喂!喂……” 挂下电话的那一瞬间,沈从心整个人都是呆滞的,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办公室走了好几圈,秘书把他拦下来拍着他的肩膀,“怎么了?” 沈从心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祁匀,你是认真的吗? 第三十章 交换 那天晚上祁匀和邢仲晚靠在西山别墅的露台边聊了许久,从小时候的点滴到成年后的步步维艰。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发觉,原来他们还能有如此多的话题。天边初阳微露,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离开。 直到车队沿着盘山公路开上来,破坏了西山别墅维持了一天一夜的宁静。 沈从心从车上下来,将手里的袋子交给祁匀,神色复杂。这孩子向来是遮不住心思的。祁匀挡着沈从心对着后头的邢仲晚说道,“晚晚能帮我打领带吗?” 更衣室里,祁匀脱下家居服,身上斑驳的伤口让拿着衬衣的邢仲晚猛地侧过头,祁匀捧着他的脸,“很难看吗?” 邢仲晚摇着头,帮他套上衬衣,扣纽扣的瞬间碰到胸口长长的刀疤,停了下来。这疤痕,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初遇时的怜悯和现如今的心痛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心境,祁匀仍旧瘦削的胸膛,伤口只多不少。这一道道伤疤,都是他在生死间徘徊的证明。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领带打的很仔细。祁匀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舍不得眨眼,记得第一次看见邢仲晚也是如此。他的晚晚向来是漂亮的浓艳,潇洒的张扬,让人只一眼就再也不能移开眼睛。 替祁匀戴上袖扣,套上西装。邢仲晚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祁匀,我不会帮你带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沈家我不会管。” 祁匀不知该欣喜还是该无奈,是你太了解我还是我们已经互通了灵犀。他的一点小想法怎么都不能瞒过晚晚。 “我说过,我不会骗你。” 祁匀摸过他的眉眼,环住他。邢仲晚搂着他的背,忍不住收紧,收紧再收紧。 直到更衣室外头传来敲门声,“先生,该走了。” 邢仲晚放开他,祁匀笑着,“你先走,我看你离开。” 邢仲晚拿过一边的羽绒服套上,嗯了一声。偏过头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停下,突然飞快的转身回头,伸手抱住祁匀的脖子。祁匀轻抚着他的头发,“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邢仲晚缓缓的抽回手,那双狭长的眼深深的看进祁匀那灿如明星的眼里。 “我信你。” 短短的三字,让祁匀突然鼻尖发酸。曾经被他亲手弄丢的信任在分别之际,如此微妙的时刻回来了。 看着邢仲晚出了别墅大门,背影越走越远,忍不住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喊道,“晚晚,还记得在江南我对你说的话吗?” 邢仲晚转过身,风太大,他依稀听到了但不确定,“你说什么?” 祁匀放开了紧握的双手笑着摇了摇头。 邢仲晚看了一眼西装笔挺微微笑着的男人,这句话他似乎以前也听到过。来不及深想,他已经上了车,再回头已经没有了祁匀的身影。 邢仲晚低下头,捂着心口。不安,这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那天的噩梦醒来后也是这种感觉。 胸腔有股铁锈的味道,顺着呼吸蔓延整个鼻腔,很难受。 沈从心拿了一份文件给祁匀,祁匀拿过看了看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私章。沈从心欲言又止,脸色堪比锅底,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祁匀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匀看着像被霜打了一般无精打采的沈从心,这孩子想问又不敢多问的样子真是让人担忧,怕是被人卖了还会帮着数钱。祁匀套上大衣看了他一眼,“晚晚说他不带小朋友,所以我不能让沈家倒了。” 沈从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话他听不懂。 秘书进来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祁匀出门口前对着沈从心说了一句,“把这里打扫干净,你大表嫂很喜欢这里。” 门关上后,沈从心还处在诧异中,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这智商不够啊,还是先收拾吧。 上了车,秘书道,“总事务长让您直接去找他。” 祁匀点点头,“那些照片查出来是谁拍的吗?”秘书道,“如您所料,如果没有猜错已经有人先一步将这些照片送到总务那头了。” 祁匀闭上眼,“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呢。” 秘书道,“放心,按着您的指示都做好了,没让小沈副总知道。” 祁匀嗯了一声,摸着领带上的领带结想起晚晚给他打领带时候的严肃表情, “陈聪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秘书愣了一下,“跟着您。” 这话说的坚决。祁匀将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意外的从里头摸到了棒棒糖,谁放的?还用说吗。 以前他喝完中药,晚晚就喜欢往他嘴里塞糖。 剥开糖纸,将甜的发腻的糖放进嘴里,一时间心里也没有那么苦涩了。 “你和陈瑛还真像,不愧是亲兄弟。” 秘书看着冷漠脸的男人咬着一根棒棒糖,简直不忍直视。果然只要是少奶奶给的,就是毒药吃起来也是甜的。 这糖一定是沈从心一起买来的,被晚晚找出来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他都能想的出他将糖放进来时候的样子。 “X国的商贸团什么时候回去?” 秘书看了看手中的电脑回道,“晚上8点的专机。” 祁匀嗯了一声,“想办法拖到飞机起飞以后。” 秘书在行程表晚上8点的位置做了记号,“先生,这……好吗?” 祁匀拿出手里的棒棒糖看了看,粉红色草莓的形状,塞进嘴里一口咬碎, “不能被他知道,不然他不会走。” 邢仲晚去医院的时候给薛清带了粥,薛清意味深长的接过,上下看了一遍邢仲晚,“不容易啊,隔了24 小时老娘才喝到这粥,不容易。” 邢仲晚拍了一下她腿上的石膏,“说人话。” 薛清哼了一声,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粥,“人话就是,你消失的这一天,你家匀儿也没闲着,他对头那块进去了好些人,一连串的就如糖葫芦一串一个准,Z商两头血洗,就沈家安然无恙的还在和X国商贸团谈最后的基建磋商事宜。祁匀再不停手,估计这坑可就要收拾不了了,天都得翻下来。但沈家这么淡定一点不慌你不觉得奇怪吗?就像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镇定自若,连个探风声的都没有。这一点都不符合游戏规则啊,你家匀儿想干嘛?这么查下去,对他可一点好处没有,偏偏就目前来看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邢仲晚皱着眉头,刚好电视里正播报监察委员会成员被调查。 薛清捧着碗指着电视,“看见了吧?没完了。你和他待了一天一夜他就没和你透露点什么?他这自杀式的行为,老娘真是看不懂。” 邢仲晚起身,拿过薛清手里的碗一口闷了下去,薛清张着嘴,“还有你这样从病人嘴里夺食的,说好的相亲相爱呢?” 邢仲晚揉着终于舒服一些的胃,“早上没吃东西,抽的难受。” 薛清看出来他很不安, “真不放心就先别回,你看你回来这些天他们不是也没动手,再说了现在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可能……” “不能有一点可能。”邢仲晚绷着脸。 薛清一怔,笑了,“你就是凡事太理智,感情也是,你这样会很累啊,老邢。这么忍着,迟早会憋出内伤。” 邢仲晚抽出香烟,叼在唇间。低头看着23楼下头的车水马龙,突然天边一道惊雷,薛清慢悠悠的躺回床上,“要变天了。” 总务处办公室,总务处长手指点着那份材料,不太相信的看着签名处。神色很是复杂,“祁匀,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匀笔直的坐在办公桌前,将另一份文件递给他,里头有照片还有视频。 “我想,您已经收到过这些照片了,我这边还有更详细的。” 拿过文件袋,一张一张照片仔细的看过去,总务气的脸都白了,“你一点都不为自己辩解?你和X国的那位是真的?你怎么这么糊涂!” 祁匀很淡然,“总务,我对您的位置没有兴趣。到了今天这地步我也把话敞开说,现如今只有您出手才可以稳住目前的局面,根基不能动,但有些多余的枝丫您不是早就想修理了。一是可以除去您不想要的,二是借着这个机会稳定民心,不论底下闹得多厉害关键时刻还得您出手。不论是谁,除了您谁都不适合这个位子。” 总务脸上的神情总算好看了一些,“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三儿。你的心思我到现在才看明白,你策划多久了?你!,你这么做!你!” 桌板被拍的震动了,桌边的笔洗滚落在地上发出巨响。 祁匀摸着大衣口袋里仅剩的糖果,“您需要争取时间收拾残局,这个时间我给您。” 总务盯着他,祁匀的眼神很坚定。 “值得吗?你要用自己用整个祁家去赌,一旦做下去你就再也起不来了。” 虽然嘴边还有劝阻的意思,但祁匀知道他信了,不费力吹灰力就打掉一颗眼中钉,多好的买卖。 用手里的权势换自由,用百年经营的祁家换沈家,没有一个有野心的人会拒绝这种诱惑。 总务收下了祁匀的材料,临走前忍不住问了他, “那个男人真的值得?” 祁匀转过身,口袋里的糖果早就融了,黏糊糊的在掌心。 “人生总要有些值得才不枉活过。” 从总务中心出来,祁匀遇上了近期被打磨的不轻的对头。也不管还在总务中心门口,来人一把抓过他的领口,“祁匀,你这小人!有本事冲我来,你威胁我的家人算什么本事!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以为谁都不知道你做的龌蹉事,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死,怎么被人踩在脚底下!” 保镖上前将人分开,祁匀平静的揉着被拉皱的衬衣,“你有时间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是谁在后头推波助澜,你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 祁匀没再理会后头几乎发狂的人,上了车揉着领带,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丝不开心,晚晚打的领带歪了。 拿出一直抓在掌心中融化的黏腻糖果,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转眼间倾盆大雨而下,打在车玻璃上,一瞬间外头的事物模糊一片。 咬着嘴里的小糖块,暴雨打在车上的嘈杂声响,外头联络交通的各种人声,祁匀只是安静的看着前方,直到嘴里的一点甜慢慢散去。 是时候了结了…… 第三十一章 在一起 泼天的暴雨下了一天,X国的商贸随访团一路电闪雷鸣来到机场,邢仲晚一直沉着脸,薛清坐在轮椅上看着外头的大雨感觉今天晚上这天气,能不能飞都还两说。 爱莎的情绪到没有因为天气不好而低落,单子谈成了她当然开心。正想找邢仲晚说说话,被薛清拦了下来,“这时候别去找他,心情不好呢。” 爱莎哦了一声,看着不远处挺拔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摊开手,“今天,我们可能飞不了。” 薛清看看手表,“等通知吧。” 正说着,入口那块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钟岗和沈从心。 沈从心小跑着过来,“外面雨可真大啊,这天气,估计飞不了了。” “你怎么来了?”薛清挑着眉,有些不乐意。 沈从心委屈的搓着手,“我好歹还挂着副总的名头呢,送下合作伙伴不为过吧,主要是来送我仲晚哥的。” 说完翘着头私下搜索邢仲晚的身影。 薛清对他招招手,沈从心听话的弯下腰,薛清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别烦他。” “哎哟,疼,姐,疼。”沈从心眉眼都快皱成一团了。 钟岗看不下去了,“你别欺负人家,还是个孩子。” 薛清切了一声放开手,“就是被你们惯的,啥孩子。老娘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上谈判桌和人群挑了。你说,祁匀那么厉害一个人物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没用的饭桶。” 沈从心更委屈了,他也不想这样好不好。 眼角用余光搜索着邢仲晚,有件事情他很想和邢仲晚说,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邢仲晚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头的大雨,今天一天心绪就没安宁过。拿出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好几次想按下去,都忍住了。 脑子里飞快的过着,祁匀这一路行事,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单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翻转着里头的打火机,伸长脖子看着机场上方的吊顶,踱了好几个来回,心却越跳越快。 “仲晚哥!”沈从心的一声叫唤,让他低下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的正前方是候机大厅的巨大显示频,本来是轮播一些广告,这时候突然停了。 手机里突然进了推送,邢仲晚拿出来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睁大,飞快的点开视频。 视频里头的主角,邢仲晚认得,还很熟悉。当年郊区别墅里头的老管家,邢仲晚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说的什么?祁总议长患病期间就一直和一男性保持亲密关系。紧接着的几张照片,是在西山的露台,两个人抱在一起,姿势亲密。祁匀被拍的清清楚楚却半点没露邢仲晚的脸。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一把头发,原本整齐的刘海全都乱了。 在场的几个人全都惊恐的看着邢仲晚,只有爱莎看不懂中文,但看图片多少还能明白一些,拿着手机问薛清,“薛,这是什么意思?” 薛清哪里还有精力回答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沈从心张着嘴,眼睛都红了,“怎么?怎么可能?明明……明明不是这些照片的?” 薛清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什么明明不是这些照片。” 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邢仲晚将长椅边的盆栽狠狠的扫在地上,全部人都惊呆了。邢仲晚喘着粗气,眼睛血红。 沈从心刚想说话,却见原本已经停了的机场屏幕上突然开始直播新闻,是一场记者会。 主角是祁匀。 邢仲晚抬着充血的眼,看着被记者包围的祁匀淡定的对突发的绯闻全盘承认,没有一丝反驳。又为此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向公众道歉,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头,祁匀起身对着屏幕鞠躬,“介于此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我在此正式宣布引咎辞职。” 手中是一份辞职申请,下头已经有了总务处的批文。一时间全场哗然,惊得在场的记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提问。 下面说了什么,邢仲晚已经听不下去了,双拳捏的咯咯作响,他快步走到沈从心面前一把提起他的领子,力气之大直接把小个子的沈从心提的双脚离空,“怎么回事?辞职!说清楚!” 沈从心哪里见过如此癫狂的邢仲晚,吓的眼泪直流,“我也不知道,仲晚哥,明明不是那些照片,我看到的不是那些照片。他们威胁大表哥的明明不是那些。大表哥让我帮他写辞职申请的时候我也很吃惊。” 沈从心被邢仲晚抓的喘不过来气,还是钟岗看不下去,帮着揪开了。 沈从心抓着领子,“我觉得不对,但大表哥不让我说,我也不敢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他今天会开记者招待会把事情全都认下来。” 沈从心蹲**子,抱着头大哭。 邢仲晚脸上血色慢慢退去,怔愣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海里突然闪过分别前祁匀的话, “晚晚,还记得在江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这句话两人初遇时祁匀也问过他。 什么话?在江南祁匀说过什么话? 邢仲晚的脑子里闪过五年前一个个片段,江南,度假中心,湖,桥上…… 桥上,邢仲晚猛然瞪大双眼。 “祁匀身在这个局里有很多身不由己,不斗下去我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我答应你,如果这次我能从手术台上下来,而你也愿意,我跟你走可好?” 我跟你走可好…… 邢仲晚失神的往后踉跄了两步。祁匀,这就是你的意思,所以这个决定……你在五年前就已经想好了是吗? 为什么?走到今天,你花了多少努力,就什么都不要了吗? 蹲在地上的沈从心泪眼婆娑的看着邢仲晚, “大表哥这几年有多累,这些年我都看着。但他没办法,为了找你只有往他不喜欢的路上走。开始那几年,他找你都快疯了,但是能找到的现有资料有限,再往深里全是机密。他……他为了找你,他不爬上去还能怎么办。他不是为了博前程,这么多年他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把你找回来。一夜一夜的睡不好,大把大把的安眠药吃下去,都不及他拉着你的手坐在地上过一夜。他这一辈子过的苦,父母亲情半点没缘分,外人都说他狠说他无情,但他们知道什么啊,他护着我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臭小子到现在,就是为了干妈临死的嘱托。他……他……到最后还要把所有的错误摊在自己身上。磋磨了半辈子,就落下这么一个破败身子,一到冬天下雨天关节疼的睡不着,满屋子晃荡找你的影子,他……祁匀就是个傻子,一个为了你把自己掏空的傻子。” 沈从心的这些话,如根根利刃插进邢仲晚的心里,他抬手捂着冰凉的额头,抢过钟岗手里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薛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从心,“你说祁匀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老邢?” 沈从心哭的根本回不了话,干脆坐在地上蒙着头。 薛清急的要从轮椅上下来,被钟岗按住,“你干什么?伤还没好。” 薛清指着外头,“伤,还管个屁伤,快追出去!这个时候,老邢他!别说了,带我去停车场。” 钟岗一想,握着轮椅把手推着薛清就要出去,被爱莎拦了下来,“带上我。” 薛清着急,“这时候,你就不要添乱了,老邢这么冲出去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 爱莎指指自己,“真要出什么事情,我的身份还能起点作用。” 薛清来不及想,对她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三人急冲冲出了候机大厅。 祁匀下了记者会,休息室里秘书给他递了一瓶水,祁匀摇头,背靠着椅背,看着前方出神,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晚晚应该在飞机上了吧。 “先生,门口还有很多记者,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祁匀脸色不好,秘书有些担心,他都能想象如果和记者正面交锋会有多少令人难堪的尖刻提问。 祁匀缓了缓站起身,“走前门吧,避不掉的。” 秘书叹了一声,“我多安排一些保镖。” 打开休息室的门,祁匀挺直身体穿过长廊,走出会议室。大厅外头有保安出不了什么乱子。开门的瞬间,无数的闪光灯照了过来。 “祁总议长,视频里的男人是X国皇室传媒的继承人吗?” “祁总议长,大选前爆出绯闻,您引咎辞职是出于保护视频里的另一个主角吗?” “祁总议长,请您回答下这个问题。” …… 祁匀平静的在保镖的围绕下走出大厅,只有在闪光灯闪过他眼角的时候轻微的皱下眉头。 大批记者被挡在后头。祁匀看着门外的大雨停下了脚步,恍惚间看到一个挺直的背影划破雨帘走过来。 祁匀看着逐渐走近的人,脸上的平静终于消失了,浑身湿透的邢仲晚白着脸,喘着气,红着眼的站在他面前死死的盯着他。 祁匀来不及惊讶,抬手就要抹去邢仲晚挂在眼睫的雨水,被邢仲晚一手拍开。 祁匀叫了一声“晚晚。”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祁匀的脸上。祁匀被打的偏过脸,他转过头,眼睛也红了,“晚晚。” 邢仲晚这一巴掌,把身后赶来的三个人也吓住了。 邢仲晚气的嘴唇发抖,“祁匀,你要做英雄是不是?什么都要自己扛,你真厉害啊,你答应过我什么?不会让自己出事,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完了!祁家完了,祁匀,你再也起不来了,你知道吗?” 眼泪顺着湿透的脸颊滑落到下巴,祁匀颤抖着伸出手,“晚……” 邢仲晚退后了两步,“祁匀,在你心里我邢仲晚就这么扛不住事是吗?那些照片你敢说不是你拍的,那个角度,你把自己扔出去,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祁匀!你连你自己都算计。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你凭什么什么都自己扛!你凭什么认为我邢仲晚就要被你护着半点不能为你承担。时间算的真好啊,算准我走了,你就背着我当英雄了是吗,要不是今天雷暴飞机飞不了,我他妈还不知道你如此自我奉献牺牲所有。祁匀!你真是好样的!” “晚晚。” 祁匀慌了,他伸出手想抱他,邢仲晚又退后了两步,“你早就计划好了,早就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要了是吗?你连我也不要了吗?祁匀!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你被调查,万一我的身份被揪出来,你出事了,我要怎么办?我千般为你算计就是为了看你这么糟践自己的吗?祁匀!那我这段时间的谨慎小心又算什么?你这一步一步走过来,都是为了我,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临到最后你还要瞒着我,你以为自己扛着就是爱我吗?祁匀!你太自以为是了!” 邢仲晚吼着,脸上早就分不清泪水和雨水,祁匀心痛的心都快破了,他只想将人抱进怀里。他怔愣着,伸出手,却见邢仲晚猛的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站在不远处的爱莎惊呼出声。 祁匀一把抓住他的手,心疼的摸着他肿起来的脸颊,“你干什么?” 邢仲晚缓缓地蹲**子,眼前模糊一片,心痛的呼吸间都是铁锈的味道,傻子,他和祁匀都是傻子。 祁匀捧着他的脸,亲着他哭红的眼角,“还记得在西山,你说你身无可依,必须自己坚强,努力让人喜欢你。你知道我听到这些有多心痛,我想成为你的依靠啊,晚晚,不管你累了,倦了,一回头祁匀都在你身后。我的身份是枷锁,我知道你为了我不敢跨越这个界限,那既然如此,我就不要了。身份地位本就不是我求的,我所求的是什么,你一直都知道啊。不告诉你,是不想给你压力,我想把事情了结的干干净净去找你,没有任何的顾忌,你才能放心的和我在一起。我不想你受苦,不想你担心,我会心疼。” 邢仲晚抓着祁匀的手臂,崩溃般的大哭,这么多年了,他忍了这么多年了,和祁匀分别没哭,祁匀差点救不回来没哭,一句我想成为你的依靠让他多年的忍耐溃不成军。 祁匀抹着他脸上的泪水,温柔的笑着,“别生气了好吗?” 邢仲晚抬起头,那双狭长的双眼被泪水泡的红肿,“祁匀,没有下辈子的,所以这辈子拉着我的手,别松开。” 祁匀一愣,紧紧的将人圈进怀里,“好,不松开,一辈子不松开。” 邢仲晚埋在祁匀的肩膀上,泪水湿透了他的羊绒大衣。 不远处,薛清抹着眼泪,“太丢人了,哭这么大声,看我以后不好好挖苦他。” 说完眼泪掉的更猛了,爱莎递给她手绢,连说了好几声上帝,眼眶也是发红。 邢仲晚抬头看祁匀,“我妈死后我就没这么哭过,还当着这么多人哭,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祁匀微微站直身体脱了大衣,蹲下来双手撑开罩在两人的头上,挡住了外头的视线,“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了。” 祁匀紧紧盯着他,“以后就真的只是祁匀了,一清二白的祁匀。” 邢仲晚吸着鼻子,“我养你。” 摸着他鬓角的白头发,“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来X国找我?” 祁匀点头,认真回道,“考X国的律师执照,一直陪着你。” 泪水一下子又从邢仲晚的眼眶里涌了出来,半天说了一句,“X国律师执照很难考的。” 祁匀干脆放下手,任大衣披在两人头顶,双手捧着他的脸,“没事,相信我,很快就能考出来。” 压抑的哭声隔着质地昂贵的大衣传出来。 不远处,薛清拿着手机,视频上头的成正哲不明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上飞机,我好去接啊。薛清,你怎么哭了?怎么了?别吓我。” 薛清调转摄像头,抹着眼泪。 成正哲正准备开会,会议室里集团高管都来的差不多了。临开会前想和薛清确认下到达时间,也是为了告诉集团里的人,大老板要回来了。就把视频投在显示器上,谁想到……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全都是喷水喷咖啡的声音。 成正哲吓的赶紧关了视频,咳嗽了两声。 “那什么?我们开始会议,哎,今天会议内容是什么来着?” 首席大秘解颐手里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捏断了,偌大的会议室大家面面相觑。 成正哲白了脸,他有种预感,邢仲晚回来,自己就要死了…… 第三十二章 真的 邢仲晚站在监察委员会门口踱了快有几十个来回了。成正哲看的实在眼晕,“你能别走了吗?真停不下来你就进车里坐着。” 邢仲晚狠狠的盯着他,“你的事情,我没时间跟你算账。等我忙过这阵,我们慢慢理清楚。” 成正哲后背一凉立马怂了。 薛清回X国了,把他换了过来。临走前让他自求多福,成正哲就知道事情败露了。 视频曝光之后,邢仲晚还没从紧绷的情绪里缓过来,祁匀就被监察委员会带走了,虽然是例行走程序,祁匀也让他别担心。但邢仲晚就是安不下心来,这时候解颐的电话如同给了他一个发泄口,“让成正哲回来换薛清!” 解颐淡定的应了,顺便告诉他全部高层要求大老板婚礼当天福利加倍。邢仲晚*一声,老子对象都他妈被带走了,还婚礼呢,老子都快愁成秃头了。 成正哲踩着高跟鞋,甩着大马尾,“你也别紧张,例行走程序,你看你那样,别人不知道以为要生死永别了。哎!大少爷,别扯我头发,掉了,要掉了。哎哟,我的天哎……” 邢仲晚嫌弃的看着他,“你怎么又穿成这样了?能正常点不?待会祁匀出来吓到他怎么办?” 成正哲:…… “你家祁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这样的在他眼里毛毛雨。我想着,我穿成这样安全啊,钟岗这货死缠着我,我又要陪你,又要提防他我容易吗?” 邢仲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求你别陪我了。” 正说着呢,监察院的门开了,祁匀在门口和人握了手,来人拍了拍祁匀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邢仲晚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祁匀转过身对着邢仲晚笑了笑,“晚晚,我们回家了。” 邢仲晚看他脸上的笑意,心才完全放了下来。转回车里拿了厚实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接着是围巾,裹得严严实实。 祁匀好笑的看着正在给他带手套的邢仲晚,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你老婆觉得你冷。 一边的成正哲目瞪口呆,抬着自己穿着丝袜的腿,“我也冷,怎么不见你关心下我。” 祁匀这才注意到站在邢仲晚身边的成正哲,微微一愣,“成先生很漂亮。” 话落,邢仲晚切了一声,拉着他上了车,“别看了,污眼睛。” 成正哲怒了,“怎么就污眼睛了,你看我这大长腿,这翘臀。你没眼光啊你。” 邢仲晚悠悠回过头,“钟岗有眼光,你到他面前显摆你的翘臀去啊。你敢吗?” 成正哲立马安静如鸡,他还真不敢。 一路上,坐立不安三天的邢仲晚出奇的平静,端正的坐在车里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祁匀伸出手盖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冰凉一片。 祁匀轻叹了一声,“我没事。” 邢仲晚转过身,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说了一句我知道。 祁匀抚着邢仲晚的背,他知道着这次的事情是真的吓到他了。 “没事,只是按例走程序。三年内不能出国,要执行监察令,这段时间要定时去监察委员会报道。我答应过你,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邢仲晚松开他,突然抬起手用力捏着他的脸,“你都计划好了是吗?你给总务多大的好处,你把整个祁家卖了换了自己的自由,总务怕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你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我不信。” 祁匀摸着他的鬓角,邢仲晚松开,看着祁匀被他捏红的脸有些心疼的上去摸了两把,下手太重了。 “本来不想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但你在西山的那段话,我没办法再和他们缠斗下去。要把自己从里面摘出来,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庆幸的是我成功了。” 邢仲晚瞪着他,“就这一次,再来一回我就拿西山那把剁骨刀把你剁了!” 祁匀揉着自己被捏的不轻的脸颊,“可不敢了。” 邢仲晚哼了一声,“我买了一套房子,以后我们就住那吧。郊外那别墅我是真不想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住下来的。” 祁匀的重点还在买了一套房子上头,“你不回X国?” 邢仲晚嗯了一声。 祁匀神情秒变严肃,“不行,倒着时差工作,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谁说我要倒着时差工作了?” 邢仲晚半伸着腿靠在椅背上,“我把总公司搬过来就成了,虽说有些麻烦要走很多程序,但也不是不行。我爷爷当年不是也这么做了?” 祁匀抽开脖子山的围巾,皱着眉头,“晚晚,你不用这样,就三年……我……” 邢仲晚哼道,“没错,就三年!但这三年我们要两地分居吗?大不了三年过了我再搬回去就行了,再说了沈家你能放心啊?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先回去把事情落实了,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 一说两地分居,祁匀面色立马沉两分。 邢仲晚买的新房子是两百多平的平层,装修很简单。祁匀四处走了走,看到书房里头空着的几个大书架。 邢仲晚换了衣服出来,靠在门口指指里头,“给你留的,你在祁家留了那么多书,应该够你放了。找个时间一起回去拿来。衣服什么的,我让沈从心都给你带过来了,其他有什么需要的再买吧。我在X国买了一家小的设计公司和成衣厂,可以让他们设计加生产一条龙。你要香水啥的,找老成,他副业调香,要找玩的问薛清,不过还是算了她那里也没啥正经地方。” 祁匀眼里带着笑,看着一说起来就不带停的邢仲晚。邢仲晚终于是感觉不对了,“怎么了?” 祁匀拂开黏在他额头上的头发丝,“我这是被包养了吗?” 邢仲晚笑了,拉着祁匀的手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指着前头不远高耸的地标建筑,“你知道自己有多少身家吗?祁匀。没事多去沈家转转,在办公室做样子也成,省的陈老头子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祸国殃民的妖精。” “他可从来没指望过我。” 祁匀说的是事实,他对经商这块是真的没多大兴趣。 “你没看见他脑袋上地中海的面积越来越大了嘛?” 邢仲晚拖着他的手指指房间,“来吧,祁三爷,我们好好洗洗,把晦气都洗掉了,然后我们去吃饭,带着老成那个异装癖。我这两个朋友虽然个性古怪了一些但都很好相处。” 主卧里头的衣帽间几面大柜子,里头的衣服全都分门别类的整齐挂好,祁匀倚在门口,看着邢仲晚忙碌的挑衣服拿衣服,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有些不真实。 邢仲晚回头,看着祁匀怔愣的眼神,微红的眼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微微一笑,“祁匀,不要怕,以后我一直都会在。” 祁匀偏过头,垂着眼,睫毛颤动,嘴角微微的抿着。 邢仲晚捧着他的下巴,一手摸着他的嘴角,一手按着那微颤的睫毛。 “你知道吗,你一不安就会垂眼睛,下巴会动,睫毛会颤。害羞了只会垂眼睛,颤睫毛……” 温润的唇覆上来的瞬间,再多的话语都沉进了心底,彼此心境清明。 祁匀擦着头发出来,在书房看见拿着镯子的邢仲晚。 邢仲晚拿着镯子晃了晃,祁匀放下毛巾接了过来。打开暗扣,撩起邢仲晚的衣袖很郑重的将镯子套了上去。 邢仲晚啧了两声,“爷爷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送了这么女气的……” 还没说完就觉得这话不对,可不就是给祁家儿媳妇的。 尴尬的摸着后脑勺,估计他也没想到送个镯子能把自家邢仲晚给送出去。 “郊区别墅那里,我还得回去一趟,把结婚申请给拿回来。” 邢仲晚关了吹风机,“那东西拿回来干嘛?等你过了监察期我们去X国领真的,到时候让艾莎当证婚人。” 祁匀不动了,后背有些僵直。邢仲晚弯下腰和他平视,“你不会不愿意吧?不结可不成了啊,整个集团都知道了,你放我鸽子我脸往哪里搁……哎,你干嘛!” 祁匀转眼间将邢仲晚压倒在床上,两人四目相对看了许久,祁匀突然将头埋在他的颈窝,“我好怕,晚晚,我好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邢仲晚心口抽了一下,拉着祁匀的手放在心口,“真的,你摸!热的,有心跳!” 紧紧环住身上的人,一个使力坐了起来,祁匀坐在他身上,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眼中都泛着水汽。 “祁匀,我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第三十三章 完结章 邢仲晚在第二天坐飞机回了X国,没让祁匀送,临走前吩咐沈从心好好的照顾祁匀。沈从心点头如捣蒜,就差对天发誓自己一定会将祁匀看的牢牢的。 邢仲晚拉着行李箱出门前,回头指了指祁匀,祁匀摊了摊手,笑了笑。邢仲晚本来就要冲口而出的嘱咐全都咽了回去。 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会早点回来的。” 邢仲晚走了,不到半天祁匀就觉出了屋子的冷清,一间一间房间的走过去,打开衣柜看了好几遍邢仲晚的衣服,拿出来又放回去。来回了好几遍,看的一边的沈从心脸色越来越惊恐。 祁匀侧头看了看他,脸上是一贯的冷漠,“你也回去吧。” 沈从心双手护胸,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自从上次机场邢仲晚对着他发火后,沈从心极力想挽回他大表嫂对他的印象,当然要好好的表现了。 祁匀关上柜门,看穿了他的心思,“怕他?” 沈从心点头,然后又快速的摇头。 祁匀也不戳穿他,指了指让他走一边,出了更衣室,秘书给他来了电话。祁匀的事情被压了下去,这里头是谁的意思,祁匀明白,现如今也没有深想的必要了。 祁家本家只剩他一个人了,其他一些枝枝丫丫闹就让他们闹去,翻不起什么大浪,祁家经营了这么多年,现如今是真的被他亲手了结了。少了祁家,还有别的王家,李家。上头那位总要找人制衡,只是这些个阴私勾当和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祁匀斗了大半辈子,终于能停下来了。 拿起喷壶给阳台上的小花小草浇水,这些都是邢仲晚种的,说是摆在家里有些生气。 沈从心看着一脸柔和浇着水的祁匀,心想他大表哥就是对着花草也比对着他温柔,他是连个小花小草也比不上的。 想起邢仲晚临走的嘱托,看了看时间去厨房给祁匀端药去了。 接过沈从心手里的碗,眉头不皱仰头就喝了下去。 沈从心跟在他后头,“大表嫂真要把公司搬过来啊?大表嫂回去之前,陈副董来找过他,聊了好久,我隐约听着是想让大表嫂接手沈家,他说想退休了。” 祁匀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坐在沙发上拿起一本书安静的看起来。 沈从心继续说道,“大表嫂没同意,陈副董让他再考虑考虑。”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祁匀没有抬头,“他的性子不喜欢被拘着,一个邢家就够累了,别说沈家了,他不会同意的。” 沈从心清了清喉咙,“大表哥,你看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要不你去集团转转?” 祁匀轻哼了一声,抬起头,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从心,只看得他头发根都麻了,“给你三年,三年后沈家必然要交到你的手里,是死是活,你自己去和沈清虹交待。” 沈从心大惊,急的想伸手抱着他大表哥,但他不敢,“我就不是那块料子,这要是败在我手上,我怎么有脸去见我干妈。” 祁匀低下头,对他伸出手,沈从心苦着脸拿了一支笔放在让他的手心里,祁匀做了一个记号, “晚晚说给你找了一个人,他能帮你。但能不能把人挖过来,就看你自己了。” 沈从心小鹿一般的眼睛立马瞪圆了,“谁?” “清源资本的钟岗。” 邢仲晚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头的文件。坐在轮椅上的薛清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高,真是高?你是怎么想出来这种馊主意!竟然把钟岗塞给沈从心那傻小子。” 邢仲晚拿起笔签了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沈从心什么料子你还不知道?钟岗和老成那绝对成不了,老成要是弯了,地球都要反着转了。” 薛清笑呵呵,“你不是也弯了,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不是。” 钢笔帽快准狠的弹在薛清脑门上,薛清大怒,“邢仲晚,老娘还是病人。” 邢仲晚哼了一声,“钟岗的人品我还是放心的,让他带着沈从心挺好,最主要沈从心还挺喜欢钟岗,钟岗对他也耐的下性子。还能转移下他对老成的注意力,省的他一天到晚像只惊弓之鸟。至于到最后真要发展出什么来,我也管不了。反正三年以后,我得把祁匀带走。祁家都不要了,沈家那大摊子事情也别去烦他了。” 薛清切了一声,搞了半天还是为了你家匀儿。 “真要回国内,这一大摊子怕一时半会弄不好。” 邢仲晚放下手里的笔,揉着鼻根,张着那双狭长的眼睛看着薛清,“不是还有你吗,这几年要辛苦你了。” “这几年我辛苦的还少吗?老邢,你回国暗地里投了那么多钱在总事务长下头的案子里,是不是没告诉祁匀?” 邢仲晚端起一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为什么要告诉他?再说了出面的是爱莎,总务那头需要政绩,爱莎需要表现的机会,两头受益的事情。再说了怎么的也要谢谢人家总事务长不是,祁匀的事情他压了不少下来。” 薛清一脸不屑,“他现在成了收拾残局的英雄,这次大选他的位子稳稳的。也就你家匀儿这么傻,到手的东西又给亲手送了出去。明明就能把事情压下来的,他到好还往自己身上推波助澜,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话虽这么说,但薛清心里还是对祁匀有些佩服的,毕竟他对邢仲晚的用心简直日月可鉴。 邢仲晚抱过一边厚厚的文件,“办法是笨了点,好歹把自己给摘出来了。” 突然嘴边扯起笑意,“谁让他那么爱我呢是吧。” “咦……”薛清酸的牙疼,操纵着轮椅滑向门边,“只要你开心就成。” 邢仲晚处理完慢慢的一桌子文件,将笔一扔伸了一个懒腰。办公室的门打开,解颐进来给他换了一杯咖啡,“老板,您回国准备带哪几个秘书?” 邢仲晚抓过杯子想了想,“3号和4号过去,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解颐扶了扶眼镜,“要不竞聘上岗吧?” 邢仲晚挑着眉毛,“以前可从来没见她们这么积极?” 解颐很淡定,“都想过去看看未来老板娘,您说能不积极吗?” 噗…… 眼见着前头的电脑显示屏上沾满了咖啡渍,邢仲晚在心里又给成正哲加了一笔。 最后还是他亲自定了人选,等解颐出了办公室,邢仲晚看看时间拿出手机给祁匀发了视频。 很快手机就接通了,邢仲晚看着屏幕上头那明显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的祁匀,张口就说,“仙女姐姐,头发要吹干啊,不然小心头疼。” 祁匀笑了笑,拿开毛巾,“待会就吹,你还在忙吗?” 邢仲晚将摄像头对准办公桌,“看吧,赚钱养家的人,是很辛苦的。” 手机里传出轻笑,“我很好养的,不用这么拼。” 邢仲晚乐了,靠在椅背上笑得眉眼弯弯,“仙女哪里有好养的,要是养不好,带了俗气不是我的罪过了。” 祁匀单手将额头前的头发撩了上去,屏幕里头的邢仲晚满满的疲态,说话间很轻松,但祁匀知道他很累。 “晚晚,不用急。我在家等你。” 邢仲晚一愣,伸出手摸过屏幕里祁匀的眼角,“可能不急吗?我很想你啊,祁匀。” 这话说的无比自然,眼看着屏幕里头的祁匀耳朵尖迅速红了,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邢仲晚大笑。 “你难道不想我啊。我可是见你偷偷收着我穿过的衬衣放在床头,我就是没好意思揭穿你。哈哈哈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是吗?没我的味道在身边睡不着对吗?” 眼见着祁匀红到了脖子根,邢仲晚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不厚道,刚想转移话题,只见祁匀突然正脸对着屏幕笑了起来,“嗯,我想你了,晚晚。你的衬衣我抱着睡都揉皱了,你不在我只好这么安慰自己,昨晚不小心弄脏了,我也不舍得拿去洗。” 弄……脏……了…… 我靠,祁匀你…… 邢仲晚被口水呛住了,指着屏幕里头祁匀那张温柔笑着的脸,“你给我等着!” 看着邢仲晚气急败坏的挂了视频,祁匀嘴角的笑意是越来越大。刚想在回个视频过去,卧房的门被敲响。沈从心的脑袋从门缝里装进来, “大表哥,医院来电话了,您……您母亲……过世了……” 祁匀嘴边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下来,他转过头,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站起身。“备车去医院。” 祁匀站在病床边,白布蒙着关央的身体,祁匀没有向前。 关央是自杀的,这次她没有前两次的幸运,被护士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就冰凉了。 祁匀转过身,刚一抬脚一股酸麻让他差点弯了膝盖,身边的沈从心虚扶了他一把,被他挡开。 出了病房,站在长长的医院走廊中间,深夜的医院灯光昏暗,祁匀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脏还在跳动却没有其他什么感觉,死了,他的母亲死了。恩恩怨怨这么多年,关央终于是解脱了。 祁匀缓缓的抬起手,摸着自己干燥的眼角。他是不是应该掉几滴眼泪,毕竟这个女人生了他。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就被祁匀否定了。她怕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生了自己。 “把她和祁沅葬在一起吧。” 祁匀突然说了一句,身后的秘书应了。祁匀的腿酸麻还没有过去,踩在地上有些不稳。 “起码有个伴。”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对上一句话的解释。 秘书看着祁匀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声。先生还是幸运的,毕竟他还有少奶奶。 两周一次的监察审核,祁匀从监察委员会出来,就被外事处的负责人拦了下来,“什么时候约你家那位一起出来喝杯酒,这么多年了都没见过真人。” 祁匀笑笑,“等他回来。” 见他笑,外事处的负责人倒是愣住了,“我有多少年没见你笑过了,前段日子我还替你惋惜,这么好的机会说不要就不要了。但现如今看见你这样,我倒觉得你不亏,你现在才有个人样。我可是看见你家那位的申请了,批了长期的入境许可,上头亲盖的章。没少给好处吧?我听说上头那工程都快烂尾了,正愁找不到投资商,前段日子突然就有了大笔外商投资,谁下的手?别说你不知道?” 祁匀心下有些诧异,但脸上还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这件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外事处的负责人也不在意,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如今你退了,那头顺着你挖的坑被拔了。没有竞争对手,上头名正言顺的连任了,还得了一个好名声。他忌惮你们祁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亲手把祁家捧给他,他怕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你和你家那口子的事情算是给了你一个人情,也给压下来了。也是你家那位会做人,你看你们两个,一个上杆子送权,一个上杆子送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活该你们得在一起。” 活该要在一起吗?祁匀笑了,算算日子,他也该回来了。 正想着呢,一辆黑色的越野猛的停在两人面前,副驾的车窗降下来,一张明艳的如同六月初阳的脸伸出窗外,摘下墨镜看着祁匀,“匀儿,我回来咯。” 祁匀一惊,随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邢仲晚打开车门下来,对着祁匀身边的外事处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邢仲晚。” 僵硬的伸出手,外事处负责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握了上去,不敢多看那张脸,他算是明白了。 以前他老想不明白祁匀何以对一个男人如此执着,直到今天亲眼所见,也……太……漂…… “我家祁匀以前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清越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外事处负责人忙说着哪里哪里。 两人聊了一下,约了下次吃饭的时间,邢仲晚还送了一张卡给他孙女,一家大型商场的终身VIP。 祁匀被邢仲晚拉上了车,还沉浸在邢仲晚突然回来和那句我家祁匀的欣喜里。 邢仲晚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嗯,沈从心这回没让我失望,祁匀你胖了,脸色也好多了。” 祁匀抓着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回来也不说一声?惊喜?” 邢仲晚嘿嘿一笑,“我这一下飞机知道你在这里就赶着来接你了呀。还不及通知你啊。” 祁匀笑着点头,“回家了就好。” 邢仲晚张开手臂紧紧地搂着他,“我说最多半个月就能回吧。我想你了,你想我不啦?” 祁匀抚着他的背,“想,可想了。” 前头传来两声咳嗽,邢仲晚松开祁匀指着驾驶座上的女人笑道,“这是解颐,我的首席大秘,这回跟着一起过来了。” 解颐对着祁匀点点头,“先生你好,我是解颐。” 祁云看着剪着利落短发,神情严肃但十分美丽的女人。突然想起来邢仲晚给出去的那张卡。 “你什么时候盖商场了?” 邢仲晚脱了酒红的大衣,靠在祁匀身上,“刚投的啊,已经批下来了,老成代我签的字。你家陈副董看上清源资本了,但那是我给薛清的嫁妆。清源进不来,那我们合着搞一个新的不就可以了。那块地,上头那位是想来做zj的,奈何没钱。刚好,他要名声,我要钱一拍即合,批的异常顺利。总公司那块有薛清看着,X国集团里头那群老狐狸只要有钱赚,屁都不会放一个。三年我就不信我做不出下一个清源,你就躺着在家数钱吧。” 邢仲晚说的轻松,但要说服集团内部投资转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祁匀有些心疼的揉着他的眉心,“辛苦了。” 前头的解颐哼了一声,“先生不用担心,老板最擅长两面三刀,面上不同意的,底下也被他搞了个半死,他也就对您是一心一意,没那么多心思。” 祁匀好笑的点着邢仲晚的额头。 邢仲晚脸黑,“两面三刀不是褒义词!解颐妈妈。” 解颐打着方向盘,“老板,我们去邢家吗?” 这么一说,邢仲晚想起来他还要去趟邢家,回头看着祁匀,“下午没事吧,我们去邢家,顺便看看我妈妈。” 祁匀应了。 邢仲晚将手里的绣球花恭恭敬敬的放在他妈墓前,拉着祁匀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邢仲晚看着墓碑上那张严肃的脸笑嘻嘻的指着祁匀,“妈,我以后就和他一起过了。他是祁匀,你也早就见过了吧。当初把你亲手做的点心扔垃圾桶里的就是他。妈,我当年说要娶他,嘿嘿,真的娶进来了。爷爷要是不高兴,你记得在边上劝劝,别让他到我梦里骂我,反正我这辈子就他了,骂也没用。” 祁匀侧过头看着邢仲晚,刚好邢仲晚也回头看他,两人的手紧紧地握着,也不知道是谁开始先使力。 两只手就像黏在一起一般。 直到邢正平来了,邢仲晚起身和他说了一会话。 再回头时,只见祁匀还跪着,怕他膝盖受凉,邢仲晚要去扶,却听见人很正经在对他妈说话。 “阿姨,我和晚晚在一起了。邢家以后没后了,对不起,但我不能放开他,这一辈子都不行。我会好好对他的,您要是生气,别去他梦里,来骂我吧,我耐骂。” 邢仲晚再也听不下去了,大笑着将人扯了起来,“哎哟喂,还叫阿姨,叫妈吧。” 将手挂在祁匀的肩膀上,“照你这么说,你祁家也没后了,我是不是得到你家那头跪着?” 祁匀搂着他的腰,下了台阶,“不用,我跪着就成。” 邢仲晚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知道吗?我爷爷就没想留孩子,要不是我妈妈趁着我爷爷醉酒爬上去,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待着呢。所以不用自责。” 祁匀眉眼一挑,脚步顿了一下,那终于有了一些血气的嘴唇上下碰了碰,“那我得好好谢谢妈妈,没有她当年的勇气,我该去哪里找你。” 邢仲晚搂着他脖子,侧头与他相视一笑。 天高气爽,时光静好。 邢仲晚回来一个月后陪着祁匀去了趟祁家。祁匀知道邢仲晚对那地方没什么好感,就不让他跟着了,但邢仲晚不肯啊一定要去帮他搬书。 说是替他搬书,主要还是怕他触景伤情,毕竟那地方可没什么好的回忆。 祁家的老宅子现如今空了,已经没有了主人。撤了一批仆人,留下几个看房子。 说是搬书,也不用邢仲晚动手,在一边指挥着工人将一本本的书拿下来装箱封好。 邢仲晚双手抱着胸,一边在感慨,祁匀你是有多喜欢看书啊。 这么想着,才发现祁匀不见了。 邢仲晚出了书房,找了许久,终于在一楼的后院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深黑色的毛衣,同色系的休闲裤,一个干干净净的利落背影,邢仲晚站在他身后,敛住呼吸。 已经傍晚了,落日的余晖照在祁匀的侧脸,特别的柔和。 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祁匀转过身对着身后的邢仲晚笑了笑,指着前头那一段长长的小路。 “晚晚,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吗?这条路通向祁家的宗祠,因为两边种满了梧桐树,所以也叫梧桐廊。你还记得,我说等我腿好了,要亲自把你背进去吗?” 祁匀笑着,眼睫轻轻的搭着,眼神却很认真。 邢仲晚走上前,叹了一声,“你的膝盖,我怕你受不住。” 祁匀没说话,微微蹲**子。邢仲晚侧头哼了一声,“服了你了。” 伸出手臂环住祁匀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向上一跳,祁匀稳稳的接住,双手扶住邢仲晚的腿弯。 邢仲晚将脸靠在他的颈边,“重吗?” 祁匀摇着头,稳稳的向前迈了一步,邢仲晚看着两头高耸的梧桐,有些心疼的用嘴碰了碰祁匀的额角,“你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这么把我背进去,啧啧啧。” 祁匀脚踩着底下的落叶,“祁家我都敢败了,背着我爱的人让他们见见,也是给足他们面子了。” 邢仲晚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祁匀啊,你想着把我背进门想了多久啊?” 祁匀将邢仲晚有些下滑的身体向上提了提,“从我喜欢上你开始。你离开那段时间,晚上只要能睡着我总能梦见背着你走这段路。然后就想,当初说要娶我的脏小子,怎么还不来呢?” 邢仲晚将脸埋在祁匀的后颈上,眼睛有些红,他放在祁匀前胸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毛衣。 “我爱你,祁匀。” 祁匀停下步子,侧过脸在邢仲晚温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晚晚。” “嗯,一直在一起。” 祁匀背着邢仲晚继续向前,路程过了大半,天气渐暗。路灯亮了,投在路面上的是两个交缠的身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有些缘分许是在初次相见时就已经定下,断不了,躲不掉,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彼此。 邢仲晚抬起头,紧搂着祁匀,“仙女姐姐,我长大了娶你可好?” 春风扫过,一片窸窸窣窣的小杂声。 祁匀弯**子,将邢仲晚稳稳的放在道路的尽头,转过身,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 “好。” 第三十四章 番外一路芙蓉相送 邢仲晚戴着墨镜敲了敲X国婚姻申请办公室的门。金头发的男人看见他连忙起身,“您来了?已经都为您准备好了。” 邢仲晚接过两份婚姻申请登记仔细的看了看,对着来人笑了笑,“谢谢。” 金发男人弯了弯腰,“很愿意为您效劳。” 邢仲晚转身出了门,走了几步忍不住将申请表又拿出来看了两眼,眼角弯起,吹了声口哨。 手机适时的响起,邢仲晚接起来,那头薛清的声音大的让他飞快的将手机挪开, “老邢,你空运那么多木芙蓉来干嘛?” 邢仲晚嫌弃的说道,“你在哪里?说话这么大声?老子快聋了!” 薛清啊了半天,邢仲晚果断的挂了电话。 哼着歌去了停车场,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车还没发动呢,手机又响了。 “老娘在工地呢,这块不是要验收了吗?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么多木芙蓉,拿来吃吗?” 邢仲晚滑动方向盘,出了地库,“求婚啊。” 耳边突然一片寂静…… “你们这老夫老夫的还求什么婚?直接办婚礼不就成了?哎,不对,婚礼?你的身份结婚需要皇室审批,批下来了?” 邢仲晚嗯了一声,单单一个音节,薛清都能从里头听出粉红泡泡。 咦了一声,薛清骂了一句欺负单身狗。 “场地都找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中式还是西式,要摆酒席吗?” 遇上红灯邢仲晚踩了刹车,“人家都还没同意呢,你这会不会说的太早了。” 薛清啧了半天,“你家匀儿会不同意?从头到脚都写着晚晚是我的,就差拿个大喇叭喊了好不好。他要是不同意,我直播剃光头!” 邢仲晚被逗笑了,“得了吧。他最近回去了,后天回来,说实话我有些紧张。” “你邢仲晚还会紧张?可别逗我了,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们这关系可以直接跳过求婚到婚姻登记了。求婚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薛清很不以为然,她大冷天的裹着羽绒服在工地吹风,最惨的是还要被人喂一嘴的狗粮。 “那可不一样,我想让他开心。”邢仲晚笑眯眯的,“毕竟我这么爱他不是吗。” 啊……薛清怒挂电话,这日子没法过了,老娘也要找个人结婚! 邢仲晚指挥着佣人从庄园的大门开始铺木芙蓉,若大的庄园草坪全是满满的芙蓉花。薛清嘴里叼着烟,碰碰还在指挥的邢仲晚,“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啊?你家匀儿又不是女人,你搞这么多花干嘛?” 邢仲晚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这几年他喜欢上了养花,特别喜欢芙蓉,可X国没这花,我看他还挺惋惜的,所以……让他开心一下也好。” 薛清真是服了,“古有唐玄宗千里送荔枝,今有邢仲晚多国运芙蓉。你这心思花的,祁匀要是不愿意,我都不答应!” 邢仲晚抬手腕看了看时间,“别废话了,老成去接了?” 薛清一屁股坐在喷泉边的椅子上,“去了去了,你放心不会说漏嘴的,他连你今天搞这出都不知道。” 邢仲晚拿出那份已经签了他名字的申请书,反复看了看。薛清探过头指指他手里的两张薄纸,“你就用这个求婚啊?” 邢仲晚清了清嗓子,这是他欠祁匀的。想起国内被好好表框起来如废纸一般的结婚申请书,他心里还有些抽疼。他明白这张纸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真的只是形式,祁匀虽然从没开口说过,但他心里其实是想要的,以前是出不了国,现如今一切都过去了,祁匀也跟着他来X国定居,那么这件事情应该落实下来了。 庄园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收回了邢仲晚的心神,薛清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了来了,我给老成发了信息,让他别把车开进来就停在门口。” 邢仲晚给了她一个大拇指,拿着婚姻登记表走到喷泉前头。 祁匀打开车门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夹杂着一股青草的香气,很舒服。 他回国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了连夜赶飞机回来,累,但再累都挡不住想要尽快见到邢仲晚的迫切。 他拖着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佣人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出来迎接,本身车子停在门口没进去就够奇怪了。祁匀也没多想,撑着额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放眼望去一片芙蓉花。祁匀怔愣的握紧抓着行李拉杆的手,喉结不自在的滑动了两下,往里走了两步。就见到不远处穿着红色大衣笑脸盈盈的邢仲晚,尽管芙蓉娇艳但站在一片花海里的男人却占据了祁匀全部的思绪。他心中模糊有了答案,嘴角浅浅弯起,眼看着那个火红的身影由远及近,祁匀的心跳越来越快。 直到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份已经签过字的结婚申请书对他说,“祁匀,我们结婚吧。” 看着那明丽的眉眼,祁匀眼角慢慢的红了。邢仲晚看他那样,有些紧张,“喂,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话没说完已经被人扯进怀里,祁匀将脸埋进邢仲晚的颈边,温温的很舒服。 “这话应该我说的。” 邢仲晚哼了一声,“谁说有区别吗?”环着祁匀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结婚了你就安心了,不用一天到晚看着我那几个秘书发愁,你都不知道你才是他们喜欢的类型,你完全担心错方向了,我……” 唇被封住,邢仲晚看着突然靠近的双眼,淡色的瞳孔里只有自己。 祁匀拿着笔在签名处郑重的签下名字,不经意看到边角上有着汗迹,显然被人捏的很用力都褶皱了,祁匀看破不说破,晚晚这是有多紧张。邢仲晚拿起两张申请表小心的放进文件袋里,“明天我就送去公证。祁匀,你想在哪里办婚礼,爱莎想当证婚人很久了。”祁匀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神采奕奕的邢仲晚,鼻尖萦绕着芙蓉花的清香,晚晚的心意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邢仲晚说了半天,没见祁匀搭话,转过头就看见一张对着他发呆的脸。 邢仲晚逗他,“是不是觉得看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超级无敌漂亮?” 祁匀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我的晚晚,从来都是最漂亮的。” 两人相视而笑,不远处薛清拿着相机,“看镜头,这样的日子不拍张照片纪念下太可惜了。” 两人齐刷刷的看过去,薛清不满意,“祁匀,你笑笑啊,对着老邢你倒是笑得很好,对着镜头这么僵硬。” 成正哲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相机,“你不会拍就到一边去,我来。” “谁说我不会了,你把相机给我!” “不要,我来!”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 邢仲晚抬手摸摸祁匀的脸,“累吗?” 祁匀对着他摇了摇头,对着他的唇就要亲上去。 “来,看镜头。”薛清突然喊道。 祁匀转过脸,邢仲晚微微低下头在他的脸颊边落下一个吻,同时一个浅浅的笑容绽开在祁匀的嘴角。 咔嚓,快门的声音。 照片里的两个男人,一个看着镜头,一个看着看镜头的人。 我的笑容只为你,我的眼里只有为我笑的你。 番外 仙女旅游记 祁匀拿到普通护照的那天,邢仲晚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召回在某海岛度假的薛清和成正哲。第一时间订好机票,找了个可以落地签的国家收拾行李带着祁匀度假去了。 五个人的群里,邢仲晚刚下飞机一开手机信息就扑面而来。 薛清:要死了,老邢!老娘小鲜肉泡到一半就被叫回来,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快高潮了生生被憋回去,知道不? 成正哲:别听母老虎乱说,她这是快更年期了,别理她,你们好好玩。 薛清:你在办公室等着,看我不过来揍死你。 五分钟后…… 沈从心:好羡慕,我也好想和人一起去旅游~可惜还是单身狗,大表嫂求礼物~ 薛清:求礼物! 成正哲:求礼物!! 邢仲晚:都滚一边去!没礼物,出来度假的哪里有闲工夫给你们带礼物!该干嘛干嘛去!滚滚滚! 薛清:祁匀,管管你老婆,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一天到晚做牛做马,干的皮肤粗糙,月经失调…… 这条信息发完。 难得在群里发信息的祁匀连着发了100个红包。 成功的堵住了这几张往外冒着酸气的嘴。 邢仲晚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扇着风斜了他一眼,“干嘛给他们发红包?”接着手指头在手机上点了半天,这几个人收的还真快。 一脸不高兴的看着祁匀,“没抢到。为啥你不单独给我发一个?” 祁匀无奈的摸摸他的头,“限额了,明早给你发。” 邢仲晚切了一声,“老子稀罕你那点钱。” 祁匀抿着嘴笑,“对对,你不稀罕我的钱,你就稀罕我。” 邢仲晚一扇子呼他脑门上,“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哈。” 话虽这么说,手已经忍不住去揉他的后腰了,“特意挑了一个路程短的,腰还酸吗?” 祁匀感受着腰上轻重适度的按摩忍不住伸手抓住那只修长的手,“还好,不用担心。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弱行不行。” 邢仲晚拍开他的手,“你这受过伤的老腰,我还真不放心,你趴我腿上我给你揉揉。” 祁匀很听话的照做了,邢仲晚一边揉着一边感叹,“还哥哥呢,就你这身体我都能叫你叔叔了。” 祁匀一手搭在邢仲晚的腿上,触感真好。 “晚晚,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邢仲晚切了一声,“你这身体好好养着吧,也就这几年把你养的胖了一些,啧啧啧,我也不容易。你说我一遇上你怎么就成保姆了呢,陪你吃还得陪你睡,你说我为啥要过成这样呢。” 祁匀舒服的眯上眼,“是你不让我进厨房啊。” 邢仲晚一想起那被祁匀使用过后,如暴风雨过境后的厨房,忍不住后背发凉。还是算了,仙女还是在天上飘着吧,这些有烟火气的活还是让他这个凡人来干吧。 住的地方是靠近海边的一幢小别墅,很安静。邢仲晚简单收拾了行李,拉着祁匀出去觅食。找了一家小餐馆,点了食物,邢仲晚瘫在凳子上吹着夜风,开始放空。 祁匀坐在他身边给他扇着风赶着蚊子,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的晚晚。他这几年是真的累了。早几年他不能出国,邢仲晚对他说没事情,这几年他就努力工作,让薛清和成正哲多休息,等到护照办下来他就能陪着祁匀到处去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雪白的脸颊,邢仲晚回过头,突然伸出手挂在祁匀的肩膀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饿了。” 祁匀好笑的拍着他的背,“那我去催催。” 邢仲晚摇头,“不要,你一催厨师一急烧的不好吃了怎么办。你给我亲亲抵饿好不好。” 祁匀侧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亲,“好,我亲亲你也一样的。”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腾出一只手给他赶蚊子。邢仲晚特别招蚊子,一个不注意就满身包,还会过敏。自从有一次他被蚊子咬肿了一大片,祁匀吓的带他挂急诊以后,夏天只要两人去户外,祁匀总会手动给邢仲晚驱蚊。 邢仲晚嘴里塞着满满的咖喱鸡吃的一脸幸福,“出来旅游真好,什么都不用想也没什么人认识我,我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想去哪就去哪。” 祁匀拿着纸巾抹去他嘴边的咖喱,“我看你平时也没不自由,还不是照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邢仲晚摆手道,“还是要端着一点的,我也想穿着大背心,大裤衩天天踩着人字拖放荡不羁爱自由,可是不可能啊。到了我这个份上人前那必须光鲜亮丽,我代表的不光光是邢仲晚这个人,还代表了整个集团,我也很累的。” 祁匀用叉子插了一块芒果送到他嘴边,“那光鲜亮丽的邢老板,我这个家属没给你丢人吧。” “说起这个我就生气。” 邢仲晚放下勺子,“我那几个秘书自从见了你以后,我在她们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你在他们心中就是仙气飘飘高不可攀,我能和你在一起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 祁匀垂着眼,嘴边带着笑,“我能和你在一起才是走了狗屎运吧。” 邢仲晚点头,“可不就是,他们就是被你的外表迷惑了,你其实芯子里黑着呢,也就我这样的老实人进了你的套子里出不去了。” 邢仲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到最后自己也忍不笑了。 边上有几个小姑娘,似乎也是游客忍不住拿手机出来拍。 邢仲晚动作快,打开扇子遮住祁匀的脸,“要拍就拍我,我老婆害羞你们别拍他。” 拍照的几个姑娘,脸刷的红了,随后激动的互相看了看,“我就说吧,是一对,真的是一对,这颜值,简直了。” 有个姑娘大着胆子对他们说了一句,“要幸福哦。” 邢仲晚笑着看了看被挡在扇子里的祁匀,凑过去在他嘴边偷亲了一下。 立马转出头对着那姑娘笑道,“谢谢你们,我们很幸福。” 祁匀好笑的搂着邢仲晚的腰,随后眼疾手快的拍死了一只在他附近徘徊的蚊子。 回到住处,邢仲晚从浴室出来,祁匀正靠在床头看书。一见邢仲晚祁匀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搽干头发,“明天我们去哪里?” 邢仲晚舒服的眯着眼,“去逛市集啊,给那几个讨债鬼挑礼物,要真是空手回去,薛清的口水能水漫整个集团公司。” 祁匀忍着笑,盯着邢仲晚白皙的后颈亲了上去,邢仲晚伸手向后插进祁匀的头发里,“得了吧,心疼心疼你的腰,就别做什么剧烈运动了。” 祁匀将手里的毛巾扔在床上,从身后将邢仲晚抱得紧紧的,“好看,忍不住,就亲亲。” 邢仲晚回过身,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着,“每次都这么说,可擦枪走火的事情你也没少干啊,听话点。” 祁匀摩搓着他的后背,“好,我们还得过一辈子,不急,慢慢来。” 第二天清晨,邢仲晚看着穿戴好纱笼的祁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人打量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你还是脱了吧,太招人了。” 祁匀看看镜子里头的自己,再看看邢仲晚,“我还怕你在大街上就被人抢了呢。” 邢仲晚动手扯着祁匀腰间的纱笼,“那可不一样,我的仙女姐姐只有我能看,你这也太仙了,不行!” 祁匀伸手将他拉进怀里,“可我想和你穿一样的。” 正在拉扯的手停了下来,邢仲晚抬起头,一不小心两个人的鼻子碰到了一起,“得,那我可要好好牵着你的手,万一给哪个流氓抢走了我得哭死。” 开着玩笑的邢仲晚拉着自己宝贝的仙女姐姐逛市集去了。 这一路,打扮的像个花孔雀的邢仲晚一路上买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跟在身后的祁匀任劳任怨的提着袋子,还得空出一只手让邢仲晚牵着。 邢仲晚在一个小摊子前砍价买了一块手工织布,正要掏钱只见老板娘笑眯眯的拿出一块小一些的指指站在他身后的祁匀,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送给你的女朋友。” 邢仲晚手上拿着纸币憋着笑,转身对着面无表情的“女朋友”说道,“还不谢谢老板娘,人家送你的。” 祁匀今天穿着淡色的衬衣下头是淡色的纱笼,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像朵不小心就会带上世俗气息的白莲,再加上那张脸,邢仲晚憋不住了。 拿过那那小块的布料连说了三声,“他是我妻子。” 邢仲晚碰碰祁匀,“还不谢谢老板娘,送你的,快笑笑。” 祁匀弯起嘴角,清清淡淡的说了一声谢谢。 这一笑把老板娘都给笑软了,又塞了邢仲晚许多小赠品。 邢仲晚离开小摊满意的对祁匀说,“果然仙女一笑就是不同凡响,以后砍价都带着你。” 两人两手不离空的回到车上,邢仲晚抹着汗,“这帮豺狼虎豹,这么多带回去能交差了吧。” 想想有些不甘心拿出手机一把搂过祁匀,“来,老婆我们撒把狗粮气死他们。” 楼着祁匀找好角度,邢仲晚笑道,“要拍了啊。” 祁匀突然侧过头在他的脸颊边亲了一下,于是这张照片发到群里…… 薛清:老娘连着开了两场大会,你们给我看这个!!!还有没有天理! 沈从心:你们这样教坏小朋友!!!我也想要个女朋友,我也要秀恩爱,要亲亲,要抱抱。 薛清:…… 成正哲:…… 成正哲:老邢,你看起来很闲,我把我要的免税店购物清单给你,记得给我买。 沈从心:我也有。 薛清直接发了购物清单。 许久没有邢仲晚的消息。 成正哲:这两人秀了一波去哪里了? 薛清:估计干坏事去了。 沈从心:啥坏事? 薛清:小孩子一边待着去! 成正哲:小孩子一边待着去! 干完坏事的两人,邢仲晚揉着自己被亲的红肿的嘴唇捞起手机,看着那一排购物清单,连着三声握草,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 番外 孔雀开屏了 邢仲晚和薛清是最爱打赌的,从小赌到大邢仲晚就没输过,但自从和祁匀在一起后邢仲晚觉得自己的运气变差了。 比如说这回邢仲晚又输了,输了的代价就是要在公司年会上穿女装。邢仲晚恨得咬牙切齿但没办法大丈夫一言九鼎。 年会那天万众期待,他们高贵冷艳的大老板终于是跌下神台,一身娇俏的旗袍让一众吃瓜群众差点噎死。 成正哲看着撩着一头长发的邢仲晚干不禁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您才是真正的女装大佬。” 熬过闹人的晚宴邢仲晚来不及换衣服就开车回了家,祁匀回国了一个多月了家里没人说实话邢仲晚有些想他。 今晚喝的有点多脚步有点飘,输错两次密码才打开自家大门,邢仲晚还没来得脱下高跟鞋就被室内突然亮起的灯光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看着他的男人,邢仲晚吞了一下口水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祁匀怔怔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邢仲晚,一身白色的旗袍紧裹着邢仲晚的身体,高开叉露着那笔直修长的长腿,还没来得及脱下的同色系高跟鞋紧绷的脚踝让祁匀止不住的全身发热。 邢仲晚有些尴尬的想摘了头上的假发,“薛清出的鬼主意,我这就去换了。” 邢仲晚刚想脱鞋本来离自己还有几步远的男人突然上前将他抵在门上,头靠在他的颈窝边,呼吸泛着湿气,“别脱。” 邢仲晚一愣,抵着自己胯间的硬热让他笑了起来,他推开祁匀挑起他的下巴,“你想干什么?” 祁匀那清冷的脸上难得带了红晕,“干你。” 说着俯下身用牙齿一点点咬开那复杂的盘口,邢仲晚抬起腿勾在祁匀的腰间,“喂,刚下飞机,你行吗?” 这挑衅的语气让祁匀松开了咬着的盘口,一口重重吸允在邢仲晚的脖子上,“你试试就知道了,宝贝。” 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挑开旗袍,露出邢仲晚雪白的胸膛,祁匀垂下头一点一点的舔舐着邢仲的乳头,小小的肉粒飞快的挺立起来。邢仲晚硬了,阴茎翘起来低着祁匀的胯间,祁匀亲吻着他的腹肌,手沿着旗袍的开叉处拉下他的底裤,没有了束缚那根笔直的东西飞快的弹出来,撑起旗袍下摆薄薄的布料。 邢仲晚呻吟了一声,“你快点。” 祁匀轻笑了一声,抓起来另一条腿盘在自己腰间大踏步去了房间。 邢仲晚趴在床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管润滑剂扔给祁匀,随后撩开旗袍打开着腿趴在床上,回头看了一眼祁匀,那双狭长的眼睛微眯着,冰冷的空气刺激了张开的穴口,邢仲晚忍不住叫了一声。 祁匀连上衣都来不及脱,解开裤子,手上抹了润滑朝那微张的小穴探了进去。一个多月的离别两人都憋的狠了,祁匀扩张了两下邢仲晚就抓住他的手让他进来。祁匀伸出手指,看着那粉色的小穴一张一合的吐着透明的润滑剂,下身硬的发疼,再看了一眼邢仲晚双腿的吊带丝袜再也忍不住,扶着自己的阴茎往邢仲晚的小穴挺了进去。 邢仲晚抓着床单闷哼了一声,祁匀停了一下仅存的理智让他忍不住问出口是不是疼。邢仲晚摇了摇头,“墨迹什么!赶紧的。”说着屁股还朝着他身后顶了顶。 紧致的快感早就快逼疯祁匀,一个挺身一插到底,两个人同时发出一阵舒服的闷哼。 阴茎被绞的死死的,祁匀忍不住抽动起来,刚开始还为了让邢仲晚适应不敢用力,到了最后已经忍不著大力的抽插起来,两米的大床吱嘎声不停,邢仲晚双手抓着床单,忍不住叫出声,祁匀俯下身子咬着邢仲晚的脖子,“宝贝,舒服吗?” 邢仲晚眼里有着水光,“换个位置。” 祁匀停了下来,缓缓的抽出来,邢仲晚翻身将祁匀推倒在床上,两腿分开坐在他的胯间,扶着祁匀胯间的狰狞一点一点的坐了下去。祁匀搂住邢仲晚的腰,看着那半挂在邢仲晚身上的旗袍,深埋在邢仲晚体内的柱体又胀大了几分,情不自禁的摸着邢仲晚结实的臀忍不住向上顶着,“宝,你动动。” 邢仲晚扭着自己的腰在祁匀耳边轻声说道,“你底下这东西和你这张脸可真不匹配。” 祁匀叼着邢仲晚红润的唇,“那你喜欢吗?” 邢仲晚张嘴咬住祁匀的下嘴唇,“喜欢死了。” 腰开始一上一下的大起大落,邢仲晚仰着头那优美的修长脖颈后仰着,汗水滴落在祁匀紧实的腹部,祁匀看着他的宝贝,咬住他胸口魅惑的小肉粒。 “晚晚,没有你我会死。” 修长的手指触摸着邢仲晚已经湿的一塌糊涂的阴茎,邢仲晚微张着嘴,重重的一坐内壁紧紧地吸着祁匀的阴茎,一阵快感袭来,祁匀忍不住射了。 邢仲晚张着湿润的眼睛小心的舔着祁匀额头上的汗水,“抱我去洗洗。” 祁匀看了看邢仲晚胯间还高高翘着的漂亮柱体,“等等,你还没射呢。” 邢仲晚抱着他的脖子,“我没事,做多了你腰会不舒服。” 祁匀亲了一下他的头发。将他放倒在床上,仰躺在床上的邢仲晚衣衫不整,白色的旗袍被高高的撩起那双修长笔直的腿蒙着细汗贴着肉色的吊带丝袜,那刚刚使用过度的小穴微微泛着红,乳白的精液挂在褶皱上,祁匀又硬了,他俯下身子一个用力贯穿了邢仲晚,邢仲晚一身闷哼,紧紧的攀着他的背,“小心你的腰,祁匀哥哥。” 前半句很正经,后半句带着调笑,祁匀胯间一个使力,一阵破碎的呻吟从邢仲晚嘴间吐出来,忍不住紧紧的夹进小穴,让祁匀进的更深。双腿攀上祁匀的腰,一双眼睛水萌萌的,“哥哥,疼疼我。” 祁匀一愣,低下头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抓进他的腰一阵用力的冲刺,龟头划过前列腺的触感让邢仲晚忍不住大声叫起来,“就是那里,顶那里,祁匀别停,啊……啊……别停,用力一点,啊!哥哥,哥哥再快一点。” 祁匀看着他身下眼睛凌乱的男人,俯下身子吻住那乱叫的嘴。给你,哥哥给你,哥哥什么都给你。 猛烈的抽送间乳胶床垫都移位了,祁匀的腹间一片湿热,邢仲晚被插射了。 “三爷到了。”秘书叫醒沉睡的祁匀,祁匀张开眼睛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他竟然在飞机上做春梦了,低下头看了看被毯子遮挡的裤裆。不急着下飞机,这时候也走不了。 好不容易欲望下来,手机响了,一张照片是薛清发的,“你看看你老婆,漂亮吧。” 照片里的邢仲晚一身白色的旗袍化着淡妆,祁匀吞了下口水好不容易软下去的欲望又硬了。 这飞机看来是下不去了,晚晚啊,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