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之徒 作者:卡比丘 简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论如何让一个渣攻跪在地上唱征服。 架空背景。 第1章 平市的私人宴会总是派头十足的。 不论报纸声称当今平市经济如何萧条不景气,人来人往变化的只有是参会嘉宾的面孔,宴会举办的大堂地点,演奏乐团的位置布局,还有在座女宾的手包款型。 罗聿是欢场常客,他穿着服帖的铁灰色三件套西装,挽着漂亮的女伴,游刃有余地低声与平市市政厅的长官谈笑。 “——罗先生!” 一声突兀的喊声破空而来,引得不少宾客往门口看去。 罗聿闻声回头,是他的私人助理陆易。陆易脸色发白、额头冒汗,一路小跑过来,身后还追着两名保安。 今晚最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就是陆易。 罗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抬手看看表,礼貌地向对面的先生说了句抱歉,快步朝陆易走过去。 陆易本该在替他做一笔交易。 有一批军火今晚八点抵达平市北边离岛上的一个小型货运码头,陆易是罗聿指定的接货人。 “罗先生。”陆易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淌下来,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陆易是个十分冷静的人,现下吓成这幅模样,想必是那批货出了什么疏漏。 罗聿把他带到一个隐蔽的罗马柱后头,让他把汗收一收再讲话。 “我们的货船,”陆易咽了口口水,道,“是空的。” 他把手机递给罗聿,里头是他拍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环境既脏又乱,船员都被五花大绑丢在货舱里,用胶带封住了嘴,背靠着一个集装箱。货船明面上的货品是棉花和儿童玩具,其中五个集装箱的夹层中,装了一批巴雷特M82A1狙击枪,上万发勃朗宁机枪弹。 这批军火罗聿只是过个手,他谈妥了一位来自中东的买家,M82A1和它们的枪弹只需要在平市停留10小时,转运到买家的船舱里,罗聿就能有八位数的利润进账。 这对于罗聿来说不算是大生意,所以他才会派陆易去接货。但这单生意若是没做成,问题就得接踵而至了。 照片后头是一个短影片,陆易不小心切到了摄影界面拍下来的,影片摇摇晃晃拍着几个船员的脸,陆易让人撕了一个船员的胶带,对方却只会声嘶力竭地喊救命。 陆易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大功率手电照,从船员的脸上移到了船舱泛着铁锈的墙壁上,只见上头斜斜钉了一张A4纸,上头用最大号宋体加粗打了一个字:阮。 “阮争。” 罗聿轻声吐出一个名字,陆易的头压得更低了。 思忖几秒,罗聿把影片和照片都删了,走回笙歌摇曳的欢场,告诉女伴一个遗憾的消息:他有事要先走。他又问女伴,准备随自己一道出去,还是继续留在这儿。 女伴看着罗聿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道:“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罗聿对她点点头,带着陆易走出去,他的车在酒店楼下等他。 车门旁边站着的,是罗聿真正的心腹刑立成。刑立成见罗聿过来,一言不发地替他拉开了车门,罗聿微一俯身,跨腿坐进去。 平市是链接大陆与海外的枢纽,海陆空运都十分发达,拥有通往各大洲的黄金航道。 这里表面是经济繁荣、治安良好、市民生活美满安康,平静之下,却有汹涌暗流。 寰安科技——罗聿,震廷投资——阮争,还有旧贵族西帮的老大何勇贵,在平市可称三足鼎立,剑拔弩张却又隐而不发,小虾米们艰难地在三位大玩家手底下苟且偷安。阮争与罗聿不合,何勇贵想尽办法要从中渔利,又讨不到什么好处,自从有罗聿将有新动作的消息传出以来,平市本就摇摇欲坠的三角关系更加不稳定,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 何勇贵是老资格,在平市摸爬滚打几十年,从抗刀小弟到西帮大佬,为人谨慎阮争是新鲜血液,谁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谁也都没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只是突地有一天,人人都知道震廷的阮争是块硬骨头了,阮争打的仗不多,但是他一旦打,就会赢。 罗聿是最晚到平市的一位,但他身份特殊,背后有内陆势力,资金雄厚,关系硬,没几年过去,他一人就占了平市黑市的半边天。 罗聿刚来平市的几年,本着互不干涉的原则,三方私底下虽是摩擦不断,大体也算是和谐共处的。 可不知从何时起,阮争就开始和罗聿对着干,罗聿谈的卖家他要插一脚,罗聿的货他要沾一手,并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必定要打着他个人的名号昭告罗聿:是老子干的。 一来二去,两人便从小打小闹转为真正地杠上了,两边都恨不能将对方挫骨扬灰,食肉寝皮。 最近阮争似乎消停了些,罗聿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这次是想锻炼锻炼陆易,才叫他一人去接货,谁知又是这个阮争…… 罗聿看了坐在前头的陆易一眼,道:“不全怪你。” 陆易的肩膀仿佛松了松。 “罚还是得罚,”罗聿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手交叉着放在腿上,过了一会儿才补充道,“一会儿自个儿去宋老那儿领。” “是。”陆易小声回答。 罗聿又转头吩咐他身边的刑立成:“给我查查震廷最近在干什么。” 罗聿费了不少功夫,和内陆的朋友紧急调了一批货,才算是把这事儿半真半假地掩了过去。中东客人的船推迟了三个多小时出发,险些被卡了下来,对方对罗聿的延误颇有微词,罗聿送了不少好东西,搪塞了过去。 阮争神出鬼没,刑立成查了许久,依旧找不到具体的东西,只是有消息称阮争前些时间出了一次平市,不知做什么去了——这种似是而非的消息,有等于没有。 说不定人就是去海岛度假去了呢。 不过罗聿也没有精力再将心神放在阮争身上,他即将要见来自A国的一位军火巨头的独子A·L,谈一条新的运输线。 A·L独身前来,罗聿为表重视,亲自带着司机去接了他。 一上车,A·L就迫不及待地告诉罗聿,他喜欢亚洲女人。罗聿了然地笑了笑,吩咐司机改个方向,带劳伦斯先生去他一位首都的朋友托他帮忙打理的私人会所,白巢。 私人会所这个名号打得再如何隐晦,做的终究是皮肉生意,只不过相对在破旧居民楼里头私自招徕客人的地方来说要干净些罢了。 白巢建在离机场不远的一块森林绿地边,附近还有马场和高球场,一栋白色的小洋楼隐在树影里,是个不好寻的地方。 罗聿也时常光顾这里,司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地下车库的入口,刷卡开下去,停在熟客的通道口,下车给老板开了车门,就自觉地走了。 白巢的经理Neal,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他带着罗聿和A·L坐电梯直达三楼的客房,房里站着几个亚裔女孩,各种类型的都有。 A·L挑了一个英文不错的女孩儿,Neal开口让她好好招待贵客,然后便和罗聿一起从房里退了出来。 Neal问罗聿:“罗先生要不要看一看我们新来的几个小少爷,都很干净。” 罗聿摇头:“这次不必了。” 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边走边问Neal近一段时间白巢的运营情况,Neal思及罗聿阴晴不定的性格,一时间如临大敌,紧张地回答他的问题,生怕说错了什么。 这时候,旁边的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一个男孩子冲了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的男子在后头拧着他的手要把他往回拖。 男孩见了罗聿,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用一双可怜的大眼睛盯着罗聿,绝望地求救:“先生!救救我!” 那男孩子生得很纯,唇红齿白,是罗聿非常喜欢的那个款式。 罗聿便站住了脚,扫了大汉一眼,大汉虽不认识罗聿,但看经理畏畏缩缩站在罗聿一旁的样子,便也不敢造次,只好放开了男孩儿。 他一松手,男孩儿失了重心,脚一软,跌坐在罗聿面前,抬头看着罗聿,看见男孩子脖子上的一道新鲜的鞭痕,罗聿皱着眉头问Neal:“白巢最近很缺人?” Neal也没见过这个男孩儿,他皱着眉头问那大汉:“阿良,怎么回事?” “这小子带来的时候好好的,”阿良粗声粗气道,“谁知一进来就给我装贞烈!” “我,我来的时候不知道……”那男孩儿小声反驳。 阿良也是奉命行事,无故染了一声腥,刚想辩解什么,Neal打断了他:“行了。” “罗先生,我们进去说?”Neal怕走廊上有人经过,让罗聿更不高兴,便提议。 罗聿点了点头,Neal就推开门,里头是一间普通的客房,有沙发与卧室。 罗聿低头看了看男孩儿,问他:“站得起来吗?” 男孩儿点了点头,手攀着门站了起来,小声说了句:“谢谢您。” 接着便摇摇晃晃走进了房里去。 关起了门,Neal才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阿良看了面无表情的罗聿一眼,和缩在一旁的男孩,支支吾吾地把大致情况说了一说。 这男孩子名叫苏家文,是中文系大二的学生,母亲欠了赌债,他替母还债被人骗来白巢的。 Neal听到这里这就有印象了,苏家文比资料照片上漂亮不少,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来,他问苏家文:“你不是看过条约吗?” 这类营生的条约自然是没有法律效益,不过是似是而非的一些规定,但也足以了解白巢的服务内容了。 “我没有看过,”苏家文说,“我妈妈说,只是,到一个私人会所里做服务生。” 苏家文信了他母亲的话,傻乎乎跟阿良着走了,进了白巢里,听阿良说了几句才发觉不对,就不愿意做了,说要出去。 进来了的人哪还有放出去的道理,阿良以为他突然变卦,正想教训他一下,谁想他一冲出来,正好碰到大老板。 “苏家文?”罗聿叫他名字,苏家文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下巴尖,脸上还有些未消的婴儿肥,看起来学生气很浓,因为罗聿救他于水火,他便对罗聿心生依赖,看着罗聿的眼神也透着些信任。 罗聿问他:“谈过恋爱吗?” 苏家文听见这问题,愣了愣,才摇了摇头:“没有。” “那么……”罗聿凑近他,身上一股子烟味儿混着古龙水味包围了苏家文,他低声在苏家文耳边道,“做过爱吗?” 苏家文听见“做爱”二字,肩膀一僵,惶惑地看着罗聿,过了一会儿,才轻启双唇,轻声道:“没有。” 罗聿笑笑,拍了拍苏家文的肩膀:“家文,这样吧,你挑一挑。” 苏家文看着他,听他讲下去。 罗聿虽是笑着,眼里却无甚笑意,他说:“一是跟着我,二是跟着他。” 苏家文眨了眨眼,似是不理解,小声问:“跟着您……有什么不一样吗?” 罗聿觉得苏家文羞涩得有趣,便贴近了他,用同苏家文音量差不多的声音,悄悄告诉他:“跟着我,只给我干。跟着他,就不知要给多少人干了。” 苏家文被罗聿不加掩饰的话给吓了一跳,他瑟缩着白了一张脸,嘴唇一动一动的,却还是没说话,最后,在罗聿终于要失去兴趣的时候,他说:“我跟您走。” 罗聿这便看了Neal一眼,Neal赶忙赔笑:“罗先生说什么是什么。” 就差叫苏家文谢主隆恩了。 罗聿没有把苏家文带回家里,他带他去了他在白巢的房间。 苏家文坐在床边,罗聿问他:“知道怎么做吗?” 苏家文犹豫着点点头。 “那么就自己去洗干净,”罗聿吩咐,“该做的都做了。” 看着苏家文睁大眼睛的模样,罗聿又凑过去吓他:“我不满意,就把你退回Neal那儿。” 苏家文被他一吓,立刻跑浴室去了,洗了一刻钟才出来。 他穿着浴袍,发尾被水打湿了,几缕湿湿垂着,推开了门,又不走出来,探头看罗聿,眼睛瞪得大大的:“罗先生,我洗好了。” 罗聿被苏家文这样子逗笑了,朝他招招手:“过来。” 苏家文就慢慢踱了过去,他身上带着水汽和清爽的味道,宜家宜室,可心极了。 罗聿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伸手抚弄着苏家文浴袍下的锁骨和单薄的胸膛,指尖探在他胸口的小点上恶意地刮擦揉捏着,苏家文一下红了脸,抬头看着罗聿。 “去床上,”罗聿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床,问他,“后面自己弄了吗?” 苏家文嘴唇抖了抖,点了点头。 罗聿挑挑眉,问他:“喜欢男人?” 苏家文不回答了,他红着脸走到床边,坐在那儿看着罗聿,罗聿喜欢这样乖乖巧巧的小玩意儿,也没再多问,也走过去把苏家文按在了床上。 罗聿从不与人接吻,不过这次他破天荒吻了吻苏家文的脸颊,拉开了他浴袍的带子,苏家文里面什么也没穿,腿间的小东西软软垂在稀疏的耻毛间,后面确实做了扩张,但做的不好,晶莹的润滑剂被苏家文擦得整个股间都是。 罗聿吃这一套,下身也有些蠢蠢欲动,他站在床边,解开了皮带,对苏家文道:“舔。” 苏家文很乖,他爬过来跪在罗聿面前,拉下了罗聿的裤子,像舔棒棒糖似的一下一下地,从根部舔到顶端,罗聿低头看着苏家文长而密的睫毛,和微闭的眼睛,不多时就硬了。 他叫苏家文用嘴巴给他戴套,苏家文不会,为难地用牙齿咬着套子,不知道要怎么办,下嘴唇擦碰着罗聿的顶端。 罗聿便觉得有些难熬,叹了口气,自己戴上了套,拍拍苏家文的脸:“过去趴着。” 苏家文赤身裸体地趴在床上,罗聿没上床,他站在床边,扯着苏家文的腿把他拉到面前,伸手搅了搅苏家文的后穴,便捏着苏家文的胯骨把自己一点一点推了进去。 苏家文疼得整个背都僵直了,他里面紧热极了,罗聿毫不同情地动了起来,把苏家文钉得一耸一耸的,苏家文绵软得跪爬在他身前,嫩红的后穴里被罗聿的大玩意儿进进出出,像是痛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凭罗聿操弄。 这一场交媾,罗聿原本以为会是他单纯的发泄,因为他对床伴确实是一点耐心都没有的,他只需要性,不需要爱。谁知弄了一会儿,他把苏家文翻过来,苏家文两腿间的东西竟半硬着,随着罗聿规律的动作拍打在他白皙的小腹上,顶端滴了些液体出来,沾得到处都是。 不同罗聿以往睡的那些床伴带着表演性质的高潮,苏家文看起来很真,有一种沉迷于性爱的味道,他体内的巨物因为翻身正擦在他敏感的地方,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听得罗聿更硬了几分。 任何男人被肯定某方面能力时,虚荣心都会得到非同一般的满足。 苏家文脸上的红晕从眼角染到耳根,因为高潮将近而鲜红的嘴唇微张着,连气息都带着些许沉迷,罗聿自己也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对着苏家文的嘴唇吻上去了。 苏家文的味道也很干净,绵软湿润,罗聿边吻他,边不停耸动着下身,苏家文声音被罗聿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细细的鼻音。 罗聿听着苏家文压抑的叫声,觉得身上有些热了,头脑也发昏,解了几颗衬衫扣子,发了狠似的把苏家文钉在床上干,非得要把苏家文最淫靡的声音也逼出来。 最后苏家文快晕过去了,罗聿才射出来。他从苏家文体内退出,本想和平时一样直接去浴室,不过苏家文那样子很有些可怜,罗聿顿了顿,顺势压在了苏家文身上。 苏家文没力气反抗,拧着眉头又不敢说话,罗聿压了几秒,也欺负够他了,便躺在苏家文旁边,叫苏家文靠在他肩膀上。 苏家文紧贴着罗聿,闭着眼喘气。 罗聿很少有同床伴这样温情的时刻,他由他靠着,心说这小东西倒是还不错,可以养一段时间。 歇了一会儿,罗聿问苏家文:“还能走么?” 苏家文这才睁了眼,抬头看看罗聿,说:“应该可以的。” 罗聿就让他去柜子里捡套衣服穿上,自己去浴室了。 围着浴巾出来,罗聿就看见苏家文两只脚下床,刚要站着,“扑通”一下掉地上了。 他跪趴在地板上看罗聿,有些难为情地说:“罗先生,我好像走不动了。” 罗聿走过去,拎着苏家文的手腕要把他拉起来,苏家文自己也挣扎着想起来,就把另只手伸过来,也拉着罗聿。 谁知他一掺合,罗聿没把他拉起来,却被他一起拉倒地上去了。 罗聿腰上浴巾都险些散了,他心里是不悦的,不过看见苏家文害怕又抱歉的脸,到底也没生出气,直接把苏家文打横抱去了床上:“你乖乖呆着吧。” 苏家文先是答应了,看罗聿站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又问:“罗先生要出去?” 罗聿没有关更衣室的门,他正在打领带,扫了苏家文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那我呢?”苏家文急惶惶地问,他像是怕被罗聿睡过了抛弃在白巢,顶着罗聿那冰冷的眼神也要向他求个结果。 罗聿穿上了外套,整整齐齐走过来,俯视他几秒,道:“一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苏家文松了一口气,呆呆看着罗聿。 罗聿伸手摸了摸苏家文细嫩的脸颊,走了出去。 罗聿看了看表,他晚上和平市上个月新上任的几位政要有个饭局。罗聿与内陆政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市的新官们上了任,都要同他吃一顿饭,算是互相透个底。 这样的饭局十分劳心,罗聿坐上了车,刑立成便给他递了两份资料,上头一份厚的是他之前就看过的,有关于饭局上几位人物的简单调查,下头一份薄的,则是苏家文的。 罗聿草草翻了翻,苏家文平大中文系在读,乖学生一个,除了长得不错外无甚特别。家里父亲早逝,母亲近年染上了赌瘾,后头的事罗聿都知道了。 罗聿把东西丢在一边,苏家文这样没背景,叫他放心了些,所以当刑立成问他,白巢里头那位要带哪儿去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家里。” 他家养了一条凶猛的大型犬,后院里跑了三匹纯血马,唯独差一个冬天暖床的小东西。 刑立成应了一声,又向罗聿报告起A·L的动向,A·L仍旧沉醉在他的亚洲温柔乡里,到现在还没起来。 罗聿心里觉得这个A·L像是个烟雾弹,面上不表现什么,又问了刑立成几个问题,吃饭的地儿就到了。 晚上照例是唇枪舌战的你来我往,罗聿喝得微醺,白天又有些疲惫,在回家的路上睡着了。 下了车被冷风一吹,刑立成搀着他进了家门,苏家文就坐在沙发上,风声鹤唳地看他。 罗聿不把这些床上的人事往心里放,几个小时不见都快忘了这人了,眼下见了苏家文,说不上是高兴不高兴,瞥了他一眼就往楼上走。 刑立成带苏家文回罗聿家时,倒是觉得罗聿这次对人不太一般,便多对苏家文说了几句,给苏家文安排了楼下一个客房,告诉他,先生不需要你陪的时候,你就别打扰他。 苏家文把刑立成的话听进去了,就站在楼下看着罗聿,罗聿走了一半了,才停下脚步,对着下面说:“傻愣着干什么,还走不动?” 苏家文和刑立成对视了一样,刑立成面无表情地冲他微微一点头,苏家文才一瘸一拐地跑到罗聿身边去。 这天晚上,罗聿没要苏家文,但也把苏家文累得够呛。 罗聿一喝醉,要求非常多,一会儿叫苏家文给他放水泡澡,一会儿要苏家文给他踩背推油。 苏家文正正经经一个中文系学生,哪会弄这些花样,他手机也给刑立成没收了,只好问罗聿:“罗先生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搜一搜教程。” 罗聿裸着趴在床上,背部的肌肉虬结,偏过头看着苏家文,像审视他似的停了一会儿,道:“搜什么搜,随便按。” 苏家文没有办法,骑在罗聿身上,手就在罗聿背上左敲敲右按按,每当他以为罗聿睡着了,想要休息一会儿时,罗聿的声音就会响起来,问他:“死了?” 苏家文按着按着自己也困了,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罗聿觉得背上力道越来越轻,末了苏家文倒在了自己身上,便用肘把他推了下去。 罗聿坐起来看苏家文,苏家文居然已经睡着了,睡得香香甜甜,手还握着拳,要给他捶肩一般。 罗聿复又觉得好笑,他从不与人同床,不过苏家文手无缚鸡之力,构不成威胁,罗聿就直接把人推地上去了。 苏家文白天受了惊吓,又被罗聿折腾,掉地毯上了也没醒,罗聿赏了他一条被子,便自顾睡了。 第2章 罗聿向来醒得早,他听到床脚有动静,猛地一睁眼坐起来,看到床底下裹成一个团子的苏家文,想起昨晚是把他踹下床去了,就也没再管他。 等到罗聿出门跑完步上楼,正好看见苏家文坐在地上揉眼睛。 看见罗聿进来,苏家文扒着床沿,紧张地跟他问好:“罗先生,早上好。” 罗聿见他对自己的身份适应的这么快,也省得多教,点点头洗澡去了。 罗聿走出来的时候,苏家文还是坐着,不过坐到了床上去,像是在等罗聿,罗聿没好气地问他:“怎么?” “罗先生,我穿什么?”苏家文问他。 这些小事罗聿从不操心的,他按了床头铃,没几秒管家就敲门进来,罗聿用下巴指指苏家文:“给他去准备些衣服。” 管家点了点头,出去了。罗聿回头看苏家文,觉着他披个浴袍的确也不怎么像样,就从衣柜里挑了挑他打球穿的恤和短裤丢给苏家文:“今天穿这个。” 罗聿自己换了西装,苏家文喏喏地想和他说话,罗聿就装做没听见,告诉苏家文:“好好听管家的话,不准出门。” 苏家文只好点头,说知道了。 出门前,管家在门口候着,罗聿随口嘱咐:“我房里那小东西,别让他瞎跑。” 管家点点头,罗聿好心地加了一句:“也别让他冷了饿了。” 到了公司,罗聿接到了他爸电话,问他最近忙什么。 罗聿身份很敏感,罗家原本是余家,早年因为些事情,从首都移居平市,由罗聿出面做起了生意,后来他父亲带着他母亲去了欧洲,时不时回首都探望他的老朋友。 这次来电话,是要罗聿去见个人。 罗聿临时去了趟首都,下午陪着他爸和一位许久不曾蒙面的长辈打了一场高球,晚上在平市又有事,晚餐都没吃就又飞了回去。 最后回到家里,都是十二点了。 管家倒是尽忠职守地为他等着门,罗聿把大衣扔给管家,兀自上楼洗澡去了。 洗完澡,又不困了,罗聿便走下了楼想去外头吹吹风,结果被他逮着个在餐厅偷奶喝的苏家文。 苏家文悉悉索索地在开冰箱,半个头被冰箱门遮着。 冰箱里有几种不同的鲜奶,他正犯愁要喝哪种呢,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大手,罗聿凑在他耳边问:“干什么呢?” 苏家文吓得一抖,回头看罗聿:“罗先生。” 罗聿把手放下,打开了餐厅的灯,苏家文穿着棉麻的睡衣,乖巧地站着,手里还拿了一盒奶。 “想喝点牛奶。”苏家文说。 罗聿在餐桌边坐下来:“以后不必关着灯,鬼鬼祟祟。” 苏家文点了点头,从厨房刨了个小奶锅,又转头问罗聿:“罗先生要喝吗?” 罗聿觉得这人倒是不怎么认生,奶锅都给他翻出来了,便说:“算我一杯。” 苏家文这就开了火,把牛奶煮的咕嘟咕嘟冒泡了,倒进两个杯子里,拿了出来。 罗聿长大后就没怎么喝过牛奶,家里鲜奶都是厨娘做菜和甜点用的,但热奶端到他面前,他也觉得大晚上喝杯热牛奶比喝酒差不到哪儿去。 家就应该有个家的样子。 喝完了奶,罗聿把苏家文带楼上去了,苏家文走路还很别扭,罗聿看着苏家文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教苏家文给他口交。 苏家文业务不大熟练,但学习能力很强,罗聿在他嘴里射了,他还乖乖咽了下去。 罗聿看他半天,让他去漱口。 苏家文就蹒跚地去了,漱完了口,他走出来,问罗聿:“罗先生,那我下去啦?” 罗聿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招招手,叫苏家文过来:“今天给我暖床。” 苏家文并暖不了什么床,不过他睡相很好,也没有攻击性,罗聿关了灯,两人就相安无事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里罗聿觉得身上热,手一抓,正巧抓到个冰冷的手腕,一下就把苏家文拉进怀里,一晚上罗聿就睡得特别顺心。 就这么的,苏家文在罗聿房里住了下来,再也没有去睡过他的客房。 苏家文和罗聿家几名工人相处得如何,罗聿白天不在家是不清楚的,但他和罗聿家的狗和马混的很好。 罗聿养的是一只加纳利犬,性格凶猛好斗,只有从小喂它到大的管家和罗聿能制住他,平时都圈起来,放养在花园北边一片空地上。 苏家文刚到罗聿家时,没出家门一个礼拜,有一天晚上罗聿良心发现,问苏家文要不要陪他去散散步。 苏家文这才有机会穿上正常衣服,走到外头去。 罗聿带着他往北走,走了几步,远处的加纳利闻到了人味儿,朝着栅栏奔过来,发出一连串叫声。 “Abel,别叫。”罗聿怕给苏家文吓坏了,便开口叫停了他的狗。 加纳利被训练的很好,罗聿出声它就不叫了,隔着栅栏耸鼻子,紧盯着苏家文看。 苏家文凑近了,隔着栅栏看加纳利,笑了一声,轻声说:“有只小狗。” 罗聿皱着眉头看了苏家文一眼,他还没听别个人说过加纳利是小狗。加纳利犬在斗犬里长得不算太丑,但也不好看,Abel血统纯,是棕黑色的,体型不小,耳朵很尖,怎么看也是个大型恶犬。 他还没说话,苏家文直接把手伸进了栅栏,拍了拍Abel的头,说:“坐下。” 罗聿那只凶神恶煞的加纳利犬就乖乖坐下了,朝苏家文“呜”了一声,俨然是在讨好他… 罗聿心里有些诧异,苏家文回头笑着看他一眼,道:“说出来罗先生可能不信,我和所有小动物都很有缘分。” 加纳利这种狗对气味敏感的很,对危险的预感能力远胜于人。 直到很久后,罗聿才知道,Abel讨好的并不是什么神叨叨的缘分,而他身边那个人身上那一股死人堆里厮杀出来的、盖不住的血腥气。 在花园里逛了一圈,罗聿就把苏家文带回家里去,苏家文有一股居家的氛围,罗聿这些日子回家都比以前勤快了。 他牵着苏家文的手走路,苏家文问他:“我还能再来看Abel吗?” 罗聿同意了,并从他身上讨了点好处才作罢。 苏家文提起罗聿的马,又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罗先生,我看到后山有马。”晚上睡觉前,苏家文靠到罗聿耳朵边上,神神秘秘跟他说。 罗聿房子后头一大块地还有半座山都是他的,弄了一个小型跑马场,养着他那三匹赛马。 “你想骑?”罗聿问他。 他自己也许久没时间骑马,正巧他一个首都的朋友来港办事,明天要来探访他,也是个喜欢马的,正说要去看看他的宝贝们。 苏家文说:“会不会很麻烦?” 罗聿正色道:“会,很麻烦。” 苏家文知道罗聿又拿他寻开心,就顺着罗聿说:“那怎么办呀?” 罗聿的手从苏家文衣服里钻进去,捏他的乳头,苏家文身体很敏感,被碰到乳头就全身发软,倚靠在罗聿身上,任由罗聿宰割。 苏家文心里惦记着罗聿的马,跨坐在罗聿身上跟他打探。 罗聿也爱马术,倒是不讨厌苏家文这样,把苏家文压在床上做了一次,突发奇想问他要不要去看他的马。 苏家文躺着喘气呢,迷迷糊糊说:“明天好不好?” “过时不候。”罗聿想到什么就要做,苏家文合衣坐起来,软着腿被罗聿带去后山。 罗聿把苏家文塞进车里,开着车绕到马场,披着星光下车。 平市是靠近热带的亚热带,十二月也有些冷的,苏家文衣冠不整,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罗聿按开了指纹锁,拉着苏家文进去。 马厩装的豪华,离门有段距离,他们还没走进去,守马场的人听见动静出来了,看见罗聿,大吃一惊。 罗聿问他这几天马儿怎么样,他如实说了。明日有访客的事情早前管家就交代了下来,罗聿回头看了苏家文一眼,让那人再准备一套马术服。 夜风凉,马也都休息了,罗聿就又带走苏家文回去,说明天也带上他。 苏家文高兴极了,回家又给罗聿煮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其实是他自己想喝。罗聿站在厨房看苏家文盯着那个小奶锅,跨一步就从后头抱住了他。 罗聿手放在苏家文的腰上圈着他,觉得苏家文身上带了股奶香,苏家文的脖子也是雪白的,且恢复能力很好,罗聿在他身上留的印子再深,第三天也几乎看不出来了。 “罗先生……”苏家文有些痒,忍不住躲,腰臀总从罗聿的下腹擦过,叫罗聿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他抓着苏家文的手腕咬了他指头一下:“乖一点。” 这时候牛奶煮开了,细细密密的泡沫翻起来。 苏家文关了火,回头看罗聿一眼,罗聿对着他还算礼貌地笑了一笑,退出了厨房,坐到餐桌边去。 晚上喝杯牛奶,确实有助睡眠,罗聿第二天的工作效率也比以往高了,上午送走了A·L,把俄国的两笔款子结了,又去视察了公司明面上两个实验室和车间,中午还能回家就着苏家文的脸吃顿饭。 下午来探访罗聿的这位朋友,是白巢真正的投资人。他名叫沈齐喑,京城红三代,成天四处玩乐,没个正型。 他一点半钟到了平市离岛机场,不需要罗聿去接,招了个的士就往罗聿家来了。 罗聿正在书房和上次的中东买家通话,他们有一批东西要过平市,想借罗聿的码头和人手一用。 沈齐喑敲了门,是苏家文去开的。 见了面,两人都是一愣,沈齐喑打量了苏家文一圈,问他:“你是?” 苏家文侧身让他进来,道:“沈先生,我叫苏家文。” 他也不知如何阐述自己的身份,索性没说。 罗聿也没和沈齐喑说自己最近养了个人,沈齐喑对苏家文的身份很疑惑,便保守地点点头地走进去,问管家:“罗聿呢?” “罗先生在楼上办公。”管家恭敬地道。 沈齐喑把行李箱推给管家,到底忍不住八卦的心态,靠近苏家文,问他:“你和罗聿,什么关系?” 罗聿刚和邢立成交代完,两人一起从书房出来,就听见楼下的说话声,沈齐喑大笑着说着什么,苏家文轻声附和。 他走下楼梯,看到楼下那两人的姿势,皱了皱眉头。 沈齐喑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苏家文肩膀上,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 苏家文温顺地评价着,罗聿走近一看,是沈齐喑拍的风景照。沈齐喑和罗聿一起,在U国的一个海岛上投资了一家酒店,照片里拍的就是酒店的海滩和无边泳池。 “我没有出过国,”苏家文回答沈齐喑的问题。 沈齐喑打蛇随棍上:“下次叫罗聿带你去,他要没空,你就找我。” 苏家文先发现罗聿下来,没接沈齐喑的话,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罗聿,不着痕迹地把沈齐喑的手戳开了。 “看什么呢?”罗聿坐在单人沙发上,随意问。 三个人坐的位置有些微妙,沈齐喑也察觉到了罗聿的不悦,晒然一笑:“我和家文聊我们的酒店呢,你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 “从你的白巢里挖出来的,”罗聿说,他不高兴的时候,任何人都别想在他面前高兴起来,“苏家文要没碰到我,你今晚可能就在搞他。” 说完看了苏家文一眼,道:“等玩儿腻了,我就给你送回去。” 沈齐喑还没说什么,苏家文吓白了一张脸,害怕又紧张地看着罗聿。 罗聿自若地扫他一眼,又松口道:“吓你的,玩儿腻了就送你回平大读书。白巢那个淫窝,今天去明天就死了。” 沈齐喑平白无故被罗聿奚落了几句,也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这个霸王了,刚想骂他罗聿走过来,拉起苏家文,两人拖着手,才问他:“还去不去马场?” 沈齐喑听见“马”这字,立即站了起来:“当然去!” 到了马场,驯马师把马牵了出来,沈齐喑拉过栗色的那匹跨了上去,在马上看着踩在地面的二位:“我帅吗?” 罗聿没理他,转头问苏家文:“家文,你要哪匹?” 他存了些坏心思,这两匹马,其中一匹性子还算温顺,一匹刚烈得很,极为易怒。 苏家文一指果然指到了凶的那匹。 “会上马么?”罗聿走到那匹黑马前头,顺了顺码头上的毛,黑马蹄子挑了几下,鼻孔对着罗聿出气。 苏家文拉着马鞍,跳了几次也没上马。 这匹马叫利士,平时脾气躁得很,现在被苏家文拉扯了几下,却也没气得蹬腿。 罗聿还没说话,已在马上的沈齐喑先开口:“利士莫不是病了?今天怎么这么温顺。” 罗聿让苏家文靠后,踩着马鞍上了马,朝苏家文伸出手:“我拉着你,跨上来。” 苏家文把手交到罗聿手上,罗聿用力一拉,苏家文终于坐到了他前面。 教人骑马对于罗聿来说也是新鲜事,他简单教苏家文几个指令,便换了一匹马,沈齐喑见罗聿总算上马了,下巴朝他点了点,挑衅道:“跑一圈?” 罗聿一甩缰绳,率先往前跑了。 苏家文坐在他那匹利士上,沉默地看着两人的马跑向远方。 又过了一会儿,当罗聿和沈齐喑快要不见踪影的时候,利士突然动了,它载着背上那个人,趾高气昂往前走,走着走着,苏家文压低了身子,凑近利士的耳朵,悄声对它说了句什么,利士便跑了起来。 苏家文只追到了沈齐喑,没追到罗聿。 沈齐喑骑着他的马在林间信步闲庭,看见苏家文,对他招招手,苏家文就过去了,问:“罗先生呢?” “不知道,”沈齐喑道,“利士真是喜欢你。” “我和他有缘。”苏家文摸了摸利士头上的鬃毛,利士踏了踏地,十分享受的模样。 沈齐喑不置可否地一笑:“是吗,家文,我们比一场?” 苏家文单纯地问:“怎么比?” “我们跑到山上紫旗那儿,”沈齐喑指了不远不近的那面旗,“谁先到谁赢。” “哦,”苏家文对他眨眨眼睛,“赌什么呢?” 沈齐喑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微笑:“我现在还不敢说,先比吧,如何?” 苏家文说好,沈齐喑还没反应过来,苏家文一伏身,利士就窜了出去。 等沈齐喑到了半山,找了半天,才发现苏家文已经把旗都拔走了,他摇了摇头,又一个人闲逛起来。 罗聿巡视着他的领地,听见林间有细碎的声音,心里一动,便下马掏出了枪去看,小心地拨开树丛,却是一只小野兔。 小野兔长得可爱,看到罗聿,抖了抖,迅速钻进林子里逃走了。 罗聿退了两步,把枪放了回去,身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罗聿站起来,转回身看,是苏家文。 他骑着高头大马,穿一身白色的马术服,朝着罗聿过来。 罗聿抬头看见苏家文眼神的那一刹那,握着枪的手紧了紧,苏家文背光,手里拿着一面紫色的旗,利士跑得慢,一步一步气势逼人,苏家文嘴角是平的,几乎像在审视他。随即,罗聿便知道是角度造成的错觉,苏家文对着他笑开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罗先生,”苏家文得意地邀功,“沈先生被我甩后头去啦。” 罗聿把枪放进了枪套,走向他的马,一拉马鞍,跨腿坐了上去,和苏家文一般高了。 罗聿腿一夹马腹,他的马就乖乖同苏家文的马跑到了一起去。 天色晚了,罗聿没理在马场迷路的沈齐喑,带着苏家文回主楼吃饭了。 第3章 沈齐喑来平市就是要出海,他新买一艘游艇,喷上了他的名字,得意地约了两个朋友兼老主顾,再加上罗聿,准备去海钓两天。 敲定了日期行程,沈齐喑问罗聿要带哪个伴,罗聿签了个文件,抬头看了坐他沙发上翘二郎腿的沈齐喑一眼,道:“我要是不带苏家文,你是不是要说你带?” 沈齐喑被罗聿看破了心思,咧嘴笑了笑:“还是你懂我。” “暂时还轮不上你,”罗聿放下了笔,“我就带他去吧,他胆子小,你别找那些太吓人的。” 晚上罗聿回到家里,苏家文照例窝在沙发上看书,腿上盖着一条薄毯,把罗家当自己家一样。 苏家文是个很安静的人,他见罗聿回来,把毯子一掀,高高兴兴抬头望着他。 罗聿满意地对他点点头,将外套扔给管家,走过去手放在苏家文后颈,像揉小动物似的揉他,见他合上了手里的书,便问他:“看什么呢?” 苏家文手里是一本《动物庄园》。 罗聿拿起来一看,用书脊敲敲苏家文的头:“没事儿少看些造反的东西。” 苏家文一听罗聿的形容就笑弯了眼:“罗先生读过呀?” “我又不是文盲,”罗聿把书扔到一边,抱住了苏家文,把他按在沙发上逗弄了一会儿,才放他起来,起身去餐厅。 苏家文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罗聿走了几步,回头问题:“家文,在家无不无聊?” 苏家文没明白罗聿的用意,就回答得小心:“不会。” “明天带你出海,”罗聿在餐桌主位做了下来,苏家文也坐下了,“和沈齐喑。” 苏家文点点头,看不出有没有期待。 “你想去吗?”罗聿没看见想象中苏家文雀跃的样子,便随口跟他确认。 苏家文撑着脑袋想了想,道:“想的,好久没出门了。” 快吃完的时候,苏家文又抬起头来问:“去几天呀?” 罗聿用湿巾擦了擦手:“两天,怎么?” “哦,”苏家文放下手里的刀叉,“去太久我怕Abel不认识我了。” 罗聿笑了笑:“我看Abel都快不认识我这个主人了。” “去海上干什么呢?”苏家文这才反应了过来似的,问题多了起来,“我要准备什么吗?” “现在倒想起来要问了。”罗聿敲敲他的头,“什么也不用准备,去了你就知道了。” 苏家文乖巧地闭上了嘴,罗聿还有公务处理,他就又坐回去读他的造反读物了。 平市今日天气都好,日头旺,天蓝风小。 沈齐喑的新船停在罗聿的一个码头,用暗红色的油漆豪放地喷着他的姓名首字母大写,罗聿牵着苏家文走过去,一看见那红漆就笑出声。 “你这是欠了谁钱啊?”罗聿手搭在苏家文肩上,指着那几个红字,毫不留情地点评,“沈齐喑,太难看了。” 罗聿是最后一个到的,同行的其他两人一个叫周子豪,一个叫齐邺,都站在岸上欣赏一会儿沈齐喑猎奇的喷绘了,听罗聿带头嘲讽沈齐喑的审美,齐齐笑出声来。 他们身边带着的一男一女也都跟着抿嘴笑了起来。 周子豪第二个开口调侃:“我正想说,你这个作风,跟阮争师承一派。” “阮争?”沈齐喑扫了罗聿一眼,见罗聿脸色没变,忍不住接了一句,“他居然这么有品位?” 周子豪也是知道罗聿同阮争不合的,不过罗聿面色如常,他就解释:“阮争前段时间买了艘Beach Club,在船顶上喷了个阮,不过人家是黑顶喷白墨,比你时尚一点。” “光见游艇不见人。”齐邺加了一句。 “行了行了别说了,”沈齐喑又看了看罗聿,指了指他的船,“爱上不上,我先上了。” 说罢便带着他新认识的一个模特上了船。 齐邺和周子豪对视一眼,周子豪对罗聿摊开右手:“罗总先上。” 罗聿礼貌地笑了笑,牵着苏家文上了船。 沈齐喑买的是一艘豪华中型游艇,船头进去就是一个大圆桌,沈齐喑先挑了座位,他的女伴就依偎在他身边,几个人聊了几句,船长走了过来,问沈齐喑:“沈先生,请问可以开船了吗?” 沈齐喑对着他点了点头,船长便走了。 过了不多时,船身一震,银白色的游艇慢慢开出了码头,往海深处驶去。 近码头的海颜色还较浅,开着开着就更蓝了一些,齐邺和周子豪带着伴儿去甲板上看海去了,沈齐喑的女伴也被他赶走了。 苏家文倒是不好奇,乖乖坐在罗聿身边,罗聿低头问他:“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家文摇头说:“我不去了我有点晕海。” 旁边沈齐喑嗤笑了一声:“家文,你不晕利士晕海?” 苏家文还没说话,罗聿先开口了:“那就坐这儿也不错,省的被那些个莺莺燕燕带出风尘气。” 沈齐喑端起一杯香槟,不理会罗聿的冷嘲热讽:“来,难得你有空,喝一杯。” 罗聿同他碰了碰杯,意思意思喝了一口,突然甲板上一阵骚动,周子豪探进船舱来,激动朝他们道:“说什么来什么,碰到阮争的船了,罗总,咱们要不要给他来一炮端了?” “什么来一炮,嘴真脏,”沈齐喑嘴上骂周子豪,人已经站起来往外跨了,跨了一半又回头问罗聿,“不来看看你小冤家的船?” 罗聿放了酒杯,面不改色却迅速站了起来,苏家文也就和锁定了他似的,也跟着出去了。 站到甲板上,海风还是不小,吹的女孩子们的头发直往后扬。 阮争的船离他们不到五十海里,一艘深银色的Beach Club静静航行着,沈齐喑看到那船,仔细看了几眼,问身旁的人:“他那个‘阮’喷在哪儿呢?” 齐邺道:“刚才不是说了么,船顶。” “顶上喷个软,阮争还是不是男人啊,”沈齐喑骂了一句,“不知道阮争在不在船上,怎么样,开过去揪下来揍一顿?” 罗聿理都没理他,还是周子豪叫他别痴人说梦了,没准人家一船SOP等着狙他呢。 沈齐喑想到阮争的性格,觉得这也不无可能,讪讪地终止了他的自杀式挑衅行为。 几个人站着傻愣愣看了一会儿,阮争的船换了个航向,离他们越来越远了,齐邺私人找罗聿有些事,拉了他去另一头说话。 沈齐喑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苏家文,调侃他:“这会儿怎么不晕海了?” 苏家文对他笑了一下,看起来更学生气了些,嘴上瞎找借口:“里头闷。” “你就黏罗聿身上吧,”沈齐喑见戳了一下苏家文的脑袋,苏家文低头躲了躲也没躲开,被沈齐喑戳了个实心的,身子晃了晃,还张望着想去罗聿那边,被沈齐喑拉住了。 “罗聿干正事儿呢,你去做什么,”沈齐喑不耐道,把苏家文拉到他边上来,按着不给他走。 他的女伴跑去船舱里,和周子豪还有另外一男一女一起玩自拍,周子豪一直冲沈齐喑招手叫他过去,但沈齐喑脸比周子豪大一圈,万分不想同他在一个镜头,就装作没看到,拉着苏家文说话。 苏家文答不上来了,就抬眼望着海平面。 沈齐喑看着苏家文的侧脸,脱口而出一句:“有心事?” 他一问出口就滞了滞,他现在见得到苏家文第二面,不代表会见到第三面,问到这步,于他毫无裨益。 沈齐喑从不关心罗聿身边的人——严格地说,沈齐喑不关心和他利益相关外的任何人。 他自己白巢里每天来来去去那么多人,纯属闲杂人等,上完床就忘到一边,何况苏家文只是罗聿带的一个伴儿。 但他想问,这就是问题所在。 听见沈齐喑的问话,苏家文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句,接着就没下文了。 沈齐喑被苏家文吊住了胃口,看罗聿背对着他们,便低头贴着苏家文的耳朵说话:“不如说给我听?” 沈齐喑靠近了看苏家文,愈发觉得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苏家文小声问:“罗先生养人都养多久呢?” 沈齐喑了然地笑了笑:“你是最久的。” “一个月?”苏家文抬起头来看着沈齐喑,嘴唇动了动,接着问。 苏家文的嘴唇被冷冽的风吹得鲜红,说话时露出里头泛着水光的嫩肉,让沈齐喑心里一痒,心比手快地从西装内袋抽了一张私人名片塞给了苏家文:“罗聿不养你,可以来找我。” 这是他第一次从罗聿手底下弄人,他一般不屑于搞朋友搞过的,只是苏家文太合他心意,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苏家文拿着沈齐喑的名片,犹豫了几秒,还是收下了。 齐邺和罗聿聊的差不多了,往回走,沈齐喑揽着苏家文向他们走去,到了罗聿跟前,把苏家文往罗聿怀里一推,道:“快把你这小东西收好了。” 罗聿握着苏家文的肩把他按在身边,问他:“沈齐喑没怎么你吧?” “没有。”苏家文道。 “我能怎么着他?”沈齐喑不满。 罗聿略有些微妙地从鼻腔发出了一声质疑的轻哼,手擦过苏家文的手,从他的口袋里夹出不久前沈齐喑塞进去那张名片,又放回了沈齐喑的衬衣口袋里:“你说呢?” 沈齐喑耸耸肩,对他无奈摊手。 罗聿隔空点点沈齐喑,用口型骂了沈齐喑一句脏话。 沈齐喑大笑着搂着罗聿把他往里推,让他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没有人招呼苏家文,他在甲板上站了几分钟,才慢慢走回罗聿身边去。 晚上睡前,沈齐喑突然到罗聿房门口敲门,告诉罗聿,他给罗聿准备了一份致歉用的小礼物,就在床头柜子里。 罗聿走回去,不以为然地拉开了柜子抽屉,里头放着一个盒子,他打开来一看,倒确实是个新奇玩意儿。 正巧苏家文洗完了澡出来,一脸懵懵懂懂,罗聿便朝他招招手:“家文。” 罗聿把床头柜上放着的盒子,连同润滑剂一起丢在苏家文面前:“拆开看看。” 苏家文盘腿坐着,将那个大方盒子拆开,之间里面装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兔子尾巴,尾巴很可爱,雪白一团的绒毛绵绵软软,可尾巴连着的东西可就不那么可爱了。 那是个黑紫色的硅胶阳具,普通男子的大小,顶端还有些凹凸软倒刺,苏家文捧着尾巴,就听罗聿说:“戴上我看看。” 苏家文有些为难,罗聿面无表情地重复:“戴上。” 苏家文只好拿着尾巴和润滑剂,要去厕所弄,结果还被罗聿拦住了:“去厕所干嘛,就在这儿戴。” 苏家文没有办法,把浴袍揭开了些,雪白细长的腿叉开坐在床上,硬着头皮往硅胶假阳具上涂抹了不少润滑剂,直接往里头塞。 他一紧张,粉色的肉穴就闭得紧,带着倒刺的龟头划了好几次也没能塞进去。 “你也太慢了,”罗聿抱着手臂看他,“要我帮你?” 苏家文怕他真的上手帮忙,手上一用力,就把假阳具的头塞了进去。 硅胶还是冷的,没有人体的温度,好像纯粹的自慰,苏家文忍着羞耻和难受,把假阳具往里推。假阳具顶上的倒刺是软的,一个个从苏家文的穴口挤进去。 好不容易把东西全塞进去了,苏家文像长了个兔子尾巴一样,柔软的毛蹭着他敏感的地方,体内的硅胶阳具被他肠道的温度捂热了,塞得他又酸又胀。 苏家文张着腿,无措地看着罗聿,不知道接下去要干什么。 罗聿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小尾巴,喉结几不可见地动了动,道:“这尾巴是沈齐喑准备的,他想必是很想看你带上。” 苏家文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罗聿的神情很平静,但苏家文知道,罗聿有些不高兴了。 “沈齐喑的名片你也敢拿?”罗聿靠近了苏家文一些,用手拨弄着苏家文的尾巴,苏家文难受得轻哼了一声。 “没什么想说的?”罗聿手里没留情地抓着尾巴在苏家文身体里戳刺划圈,他看到苏家文收下了沈齐喑的名片,心里谈不上是失望还是别的,他单是觉得苏家文不该这么俗媚下贱,苏家文被他弄得话断断续续的:“他说……如果你把我送走了,可以找他。” “嗯?”罗聿手上的劲儿松了些,让苏家文继续说。 苏家文却像是觉得难以启齿,不再愿意继续说了。 “怎么不说了?”罗聿伸手捏着苏家文的脸,让他抬起来,苏家文被他掰成对视的姿势,罗聿才发现苏家文的眼睛都有些红了,觉得或许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赤裸,便重新问苏家文,“你找他干什么?” “跟着他,能见见你。”苏家文说得很轻,却不快,他不敢看罗聿,仿佛下一秒就要钻进地里。 罗聿听了苏家文的回答,也愣了愣,他没想到苏家文是这么想的。 半晌,他问苏家文:“家文,你觉得我怎么样?” “罗先生很好。”苏家文抿着嘴,听罗聿难得同他走心,便认真对罗聿说。 “怎么好?”罗聿也觉得自己好极了,不过苏家文这么诚恳夸他,他就觉得受用,想要继续听下去。 “罗先生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出来,”苏家文细数罗聿的好,“给我吃穿,对我很好。我爸爸从前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罗聿右手拇指摩挲着苏家文的脸,苏家文中了邪一样转头吻了吻罗聿的指尖。 罗聿动起了心思,把两个手指塞在苏家文嘴里搅动。 苏家文卖力地把罗聿的手指舔得亮晶晶的,罗聿盯着苏家文的脸,呼吸顿了顿,他盯着苏家文,问他:“名片的事不跟你计较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苏家文眼睛有些湿润,纯黑色的瞳仁里映出的都是罗聿的影子,他舔舔嘴唇说:“我先谢谢罗先生。” 他攀着罗聿肩膀,半跪着,讨好地亲罗聿的脸颊,下巴,喉结,唯独绕过了他的嘴。 罗聿察觉到苏家文的举动,把他按在床上贴近他:“这是谢么,嘴也不能亲一个了?” 罗聿把在外头的气势带到床上,看起来就有些吓人,苏家文微缩着,辩解:“我怕罗先生不喜欢。” 苏家文确实是敏感的,他牢牢记着罗聿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曾想过,罗聿或许是会变的。 罗聿撑着手臂看了他一会儿,低头与苏家文碰了碰嘴唇,罗聿是刚毅的,他的唇线也很硬,而苏家文的弧线却总是很柔软,叫罗聿不由得想,就算所有人都别有所图的接近他,苏家文也应该不是的。他不过是在恰当的地点碰到了罗聿,又长了恰当的相貌,与恰当的性格。 而苏家文喜欢他,这是最叫罗聿膨胀的一点。别人都喜欢罗聿的强势,他的权利与金钱,苏家文喜欢的却是罗聿。 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罗聿的关系,用心良苦,低三下四,可怜得让罗聿没了脾气。 两人没有舌吻,只是嘴唇相触了一会儿,罗聿才说:“以前不习惯。” 苏家文听出罗聿的意思,学得很快,凑上去像小猫一样用舌头舔舐罗聿的嘴唇,苏家文动作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做得一点不敷衍,罗聿跟他逗了一会儿,夸奖他:“家文,你最近进步不小。” 苏家文听见夸赞,离开了罗聿一些,客气地说:“谢谢罗先生。” 罗聿伸手拍拍他的腰,道:“腿再分开点儿。” 苏家文的腿本就张得大,他腿微曲着,又往边上靠了靠,罗聿凑近他,摸了摸他腿间的毛球,抓着那尾巴轻轻抽动了两下。 苏家文闭起了眼睛,轻哼了一声,腿根的肌肉也跟着轻颤,他哪里都很白,大腿内侧几乎和白色的毛一个颜色,肉穴里的润滑剂被挤了些出来,粘在毛团底部。 “舒服吗?”罗聿问他,手上抽送不停,随意地用器具顶弄苏家文。 苏家文半睁着眼看罗聿,眼里含着些水光,没有回答他,一条腿搭到了罗聿的腿上,小腿肚碰到了罗聿勃起的部分,苏家文觉得不太礼貌,便挪开了一些。 罗聿轻笑了笑,抓着苏家文的腿,隔着裤子碰自己肿胀的性器:“怕什么?” 苏家文脸上泛着些红,说:“……没有……怕。” 罗聿看了他几秒,解开了皮带。 苏家文跟了他这么久,熟悉罗聿每一个动作的暗示,他改了个跪着的姿势,拉开罗聿的裤子,把罗聿的大家伙解放出来,给他口交。 苏家文嘴里又湿又烫,罗聿太大,他没法一直深喉,便努力的吮吸着,罗聿舒服地喟叹一声,伸手抚摸苏家文赤裸的脊背,又挠了挠他的尾巴。 “再深点。”罗聿抓着苏家文的头发往下按,用性器顶了顶他的喉口。 苏家文险些呛到,罗聿就把他的头拉了起来,看他的脸。 苏家文眼角有些红,嘴唇湿润,罗聿抓着他头发的力气松了些,故意问他:“尾巴插你舒服还是我插你舒服?” 这种问题当然只有一个答案,并且要迅速回答,这是苏家文这一个月来感受最深的事情,所以他立刻就说:“罗先生。” “我怎么样?”罗聿让他坐起来,将他股间的东西拔出了一半。 “罗先生……”苏家文被罗聿的动作弄得很紧张,顿了顿才说,“罗先生插我插得舒服。” 苏家文的音质比他的脸要冰一些,但说起话又很柔和,在床上叫起来格外好听,罗聿便很喜爱听他说这些淫荡的话语。 罗聿将那尾巴彻底拔了出来,顶端的倒刺搔刮着苏家文的穴口,紫黑色的假阳具一退出,他的肉穴便一伸一合地挽留着。 罗聿有些忍不住了,叫苏家文坐上来。 苏家文跨腿半跪在他身前,背着手帮罗聿带了套子,扶着罗聿的性器坐下去。 虽然刚才有东西进去过,但苏家文还是坐得有些艰难,进到一半,他就小声喊难受,说想等等。 罗聿没那么体贴,按着苏家文的肩膀把他按了下去,苏家文眼泪都溢满了眼眶,张嘴喘着气。罗聿也忘了苏家文刚帮他口交过不干净,凑过去吻他,追着苏家文的唇舌舔了舔,安慰他:“干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他轻轻顶送,苏家文软成一滩由着他弄,坐姿本就进得深,罗聿是爽了,苏家文却很煎熬。 过了一会儿,苏家文哭得脸都湿了,罗聿才问他:“真的不舒服?” “嗯,”苏家文伸手抱着罗聿的脖子,用脸蹭了蹭他,“罗先生,换个姿势好不好?” 他在床上很少这么娇气,也很少同罗聿这样撒娇,罗聿觉得苏家文是真的不舒服了,才叫他趴在床上,从后面重新进去。 换了个姿势,罗聿没放过苏家文,闷头干了很久,把苏家文翻过来,他膝盖都被床单蹭红了。 罗聿在床上就像野兽,苏家文没顺他的意骑乘,他就折腾得更狠了些,这次弄到苏家文几近失禁,才射出来。 他把性器拔出来,看着苏家文张合着的后穴,捡起刚才被他扔在床边的尾巴,重新塞了回去。 苏家文早被罗聿的巨物操弄的松软,肉穴不费劲地把那个黑紫色的棍状物给吞了进去,尾巴就像真长在他尾骨上一样逼真。 苏家文还跪趴着,后面突然重新塞了冰冷的东西,惊慌得伸手想摸,罗聿掰着他的手,那苏家文翻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喘气。 罗聿为苏家文破了不少次例,他也开始享受做完爱后的片刻温存了,这是家里的狗和马不能给他的感觉。 他觉得苏家文不错,便问苏家文,最近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苏家文听罗聿一问,抬头看了看罗聿,他想了一会儿,才说:“有的。” 听他的口气,罗聿就觉得苏家文的要求不会太好办。 果然,苏家文说:“我想回去上学……” 罗聿沉默了。 苏家文在念大二,罗聿觉得既然跟了他,就该乖乖住在家里等着他,还上读什么书,就叫人暂时帮苏家文办了休学。 他一直觉得没必要和苏家文说,不过苏家文正儿八经地提起话题,又是罗聿自己问的,罗聿就也没绕过,他直接告诉苏家文:“这你就别想了,我找人帮你休学了。” 苏家文的脸呆了呆,“哦”了一声,他像是想问自己什么时候能重新回去上学,又不敢问罗聿什么时候能玩腻他,只好犹犹豫豫地让步:“那,我想看书,每天在家里没有事情做,书房里能看的都被我看完了。” “可以,”罗聿握着苏家文的手,从他细长的手指,摸到他一捏就能捏断的手腕儿,“想看什么书,列个单子给管家,让他去买。” 苏家文这样就欣喜了,微抬头跟他道谢,罗聿摸摸他光滑的脊背,问他:“还有别的要求吗,趁我心情好,一并提上来。” 苏家文靠着罗聿的头抬起来了一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他想了想,脸红好像更重了一点,赧道:“那,那我能不能把那个拿出来?” 罗聿看了一眼苏家文夹着的那毛茸茸的小尾巴,故意问他:“哪个?” “尾巴,”苏家文说,“放在里面好难受啊。” “难受吗?”罗聿抬手扯着他的尾巴,将假阳具拉出来一点,又给他推了进去。 原本苏家文高潮过后便很敏感,被他一弄,忍不住叫了一声,手伸到后面,想自己把那东西拔了。 罗聿毫不费劲地用单手就把苏家文的手举过了头顶:“腿分开。” 苏家文照做了,罗聿用另一只手抓着那团小尾巴,戳刺苏家文最敏感的点,苏家文被他戳了几下,前面又颤巍巍半硬了起来,眼睛都湿了,敢怒不敢言。 “这不是挺舒服的嘛?”罗聿饶有兴致地调侃他,“我看你这儿还能再吃下一根。” 话音未落,罗聿就又用一根手指缓缓插进苏家文的后穴,撑开他的穴肉。刚才做过一次爱,苏家文的穴口带着殷红,润滑剂还没干,罗聿在里面搅了几下,把重新硬起来的肉棒放在苏家文后面摩擦:“不知道再吃一个大的行不行。” 苏家文给他吓坏了,本来让罗聿那个比普通人大的东西放进去,他就很疼了,现在罗聿竟还想这么弄他,他连忙求饶:“不行的罗先生,进不去的!您饶过我吧!” 罗聿却不听他说话,重新把苏家文的后面撑开了些,龟头在假阳具和肉穴的缝隙里跃跃欲试想往里塞。 “让我进去,”罗聿轻声在苏家文耳边诱骗,“家文那么厉害,什么吃不下?” 他边说,边又给苏家文抹了不少润滑液,无视了苏家文的挣扎,把性器挤了进去。 苏家文大腿根的肌肉都僵硬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下体快给罗聿玩裂开了,罗聿进了一半,觉得那尾巴擦着他,倒是有些碍事,就还是把那东西拔了出来。 看苏家文并没有流血,重新捅了进去,握着苏家文的胯在他体内快速抽送。 苏家文见罗聿总算放过了他,双腿牢牢圈着罗聿的腰,生怕罗聿再想出些什么折磨人的花招来糟蹋他。 罗聿这次没戴套,因为他觉得苏家文很干净,且也不会怀孕,被紧热湿润的肠肉紧裹着的滋味妙不可言,罗聿低头吻了吻苏家文意乱情迷的脸,恨不得把这小东西拆吃入腹,吞进嘴里去。 不知是不是海上的波浪晃得人心猿意马,罗聿把苏家文玩儿了个尽兴才睡,第二天醒过来,都是午饭时间了。 罗聿被沈齐喑的敲门声闹醒了,臭着脸去开门,沈齐喑见他一开门,鼻子很尖地耸了耸:“味儿好重啊,苏家文还活着吗?” “还在睡。”罗聿说。 “睡醒了就来吃饭,”沈齐喑道,“下午梭哈,公海赌博,安全保密。” 罗聿和他说了几句,关上门回到房里,苏家文委委屈屈缩在一旁,眼见之处,都是罗聿留下的痕迹。 罗聿摸了摸苏家文的肩头,苏家文就醒了,他眼睛红红的,哑着嗓子问罗聿:“很晚了吗?” “不晚,”罗聿说,“你睡吧。” 他帮苏家文掖掖被角,去洗漱了。 换了身衣服出来,苏家文也坐起来了,揉着眼睛看他。 苏家文的恢复能力一直让罗聿诧异,他走过去捏了捏苏家文的脸:“不睡了?” “嗯,”苏家文刚醒,有点胡来,抱着罗聿的腰,脸靠在他胸膛,“你出去吗?” “吃饭,”罗聿道,“我让人给你送进来吧。” 苏家文点点头,放开了罗聿的腰,又趴回床上去。 吃过午餐,沈齐喑果然坐庄摆了一桌,玩了十几副下来,沈齐喑不输不赢,罗聿小赢,齐邺大赢,周子豪一个人输。 到了快三点,苏家文才过来。 他坐在罗聿身旁,罗聿念他昨晚伺候的卖力,就叫他摸牌。 苏家文一摸就是一副同花顺,罗聿和沈齐喑梭了一把,面前霎时间堆满了筹码。沈齐喑哀嚎:“什么狗屎运!” 到了第二轮,罗聿还是让苏家文帮他看,这次是full house,压齐邺一头。 第三轮,又是full house,沈齐喑不信了:“苏家文是不是出千了!” “不行再这样我不干了,”周子豪输红了眼,礼节都顾不上了,“罗总,您边上这个快借我用一用。” 苏家文看看罗聿,罗聿拍拍他肩膀:“周先生叫你你就坐过去。” 罗聿发话,苏家文就坐到了周子豪和沈齐喑中间去,他走路很是虚软,差点倒沈齐喑身上,沈齐喑随意扫了苏家文一眼,想到自己送罗聿的东西昨晚就用在苏家文身上,下腹一阵发热。 苏家文一出手,就帮周子豪摸出了个同花,小赢一把,周子豪夸他是个宝贝,还丢了两个筹码给他。 罗聿看他一眼让他收下,苏家文才握进手心。 玩到了四点多钟,船要返航了,最大的赢家依然是罗聿,他把苏家文叫回了身边,问他午饭有没有好好吃。 苏家文乖乖回答了,在大家走向餐厅时,他偷偷把筹码塞进了罗聿手里,同他悄声讲:“送你。” 罗聿被他这神秘模样逗笑了,将苏家文扯到景观棕榈树后面,按着吻他:“给我干什么?” 苏家文笑着不说话,两个人偷情一样在晚光里啄吻了一会儿,沈齐喑出来喊人了,才慢悠悠晃回去。 第4章 和A国的运输线不紧不慢谈着,罗聿这两个多月顺顺利利做了几笔生意,阮争和他的震廷又没了动静。 罗聿有一日问起刑立成,刑立成便着手查了查,这一查,竟确实查到了点东西。 阮争三个月前在老挝出现过,那个场子有平市警方的线人,他拍到了一张阮争的背影照片,阮争染了银白色的头发,身体被椅背挡着,只能看见皮肤很白。 这张照片经过层层传输才到了平市警方手里,又在隔天就躺到了罗聿办公桌上。 罗聿昨晚上和苏家文闹得晚,这会儿脑海里还还留着苏家文在床上的那股说不清的劲儿,心里就总有些发痒,同时也庆幸自己恰巧碰上,把苏家文领回了家里,不然按苏家文那纯纯软软的性子,留在白巢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怕是早进停尸间了。 见着桌子上的照片,又听刑立成简述了照片的来由,罗聿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问刑立成:“怎么确定是阮争?” “这个人,”刑立成指了指白发男子身边站着的男人,“震廷的姜棋,警方线人听姜棋叫他阿争。” “没有正面?”罗聿皱了皱眉头,一个背影能看出什么来。 刑立成摇摇头:“线人说如果不是在国外戒心低了些,姜棋叫了阮争的名字,他根本想不到这个人是阮争,一开始也没注意他长什么样。等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偷拍一张背影,他就被请出去了。” 罗聿看着照片,姜棋在照片上的姿势确实恭敬,沉思了一会儿:“老挝,阮争要碰毒?” 毒品这东西,罗聿、阮争都不曾沾过,倒是何勇贵手底下那些场子里,常有些些不干不净的玩意儿。 刑立成还未回答,罗聿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未必。” 他把照片放在了一旁,吩咐刑立成:“再叫人把何勇贵和震廷盯紧了,我看是有人想贪心不足蛇吞象。” 刑立成点点头,罗聿便让他去忙他的了,把该签的东西签了,罗聿问站在一旁的陆易,今晚他有没有什么特殊行程。 陆易上次在宋老那儿吃了顿鞭子,现在做事情更加谨慎,重新看了行程簿,才说:“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海胜的林总主办的。” 罗聿最近家里有个新鲜东西,欢场都不常去了,他看了看请柬,突地想到苏家文被他关家里这么久只出过一趟海,也怪可怜的,就道:“你替我回家一趟,带苏家文去买身新衣服,打理打理,晚上和我一起去晚宴。” 陆易在罗聿家见过几次苏家文,还搭过几次话,听罗聿让他去接那男孩子,又想起苏家文跟他说话时候微垂着的头,心里不知怎么的动了动。 罗聿没听见陆易回答,抬头看了他一眼,陆易才反应过来,低声说是。 陆易到了罗聿家,苏家文正在给Abel洗澡,他在暖房里穿个T恤短裤,抓着花洒追Abel。 陆易被管家带着到了暖房,隔着玻璃看苏家文气势汹汹跟着那只加纳利跑,没多考虑就推门而入。Abel正被苏家文拿水冲得激动,看到一个陌生人,顿了顿,凶悍地嚎了一声,蹿上去就要往陆易胳膊上咬。 陆易拳脚功夫不错,往边上一个错步躲了开去,但加纳利犬的速度更快,见一下没咬到,Abel在落地的瞬间一伏身,以陆易来不及看清的速度闪向他的脚踝骨。 电光火石间,苏家文平静地叫了一声:“Abel。” 他叫得不响,但暖房里三人一狗都听得清楚,苏家文把水关了,陆易和管家都没出声,Abel停住了,直着腿不动,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Abel,”苏家文对狗招招手,Abel就跑向了苏家文那儿,“我们洗干净,好不好?” 苏家文和Abel打着商量,在手心挤了些宠物沐浴乳,他的白T恤湿了,透着些肉,发尾也沾湿了些,照理看着该是很纯良,陆易却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邪门。 他身边的管家似乎也是那么想的,站在他旁边表情肃穆,一动也不动。 “陆先生稍等,”苏家文正给Abel搓泡沫,头也不抬地说,“我给Abel洗完澡。” 陆易勉强扯了扯嘴角,就先出去了。 苏家文给Abel洗完,将吹干的任务交给了管家,自己也上楼洗了个澡,干净清爽地走下楼来。 陆易说明了来意,苏家文的眉眼弯弯地,很期待地随他走:“慈善晚宴是什么样?” 陆易是自己开车来的,苏家文坐在副驾,他给苏家文讲晚宴的流程,着装礼仪,苏家文都耐心听着,就像对罗聿一样礼貌地对他。 陆易有些膨胀,给苏家文买西装的时候差点划了自己的卡。 苏家文给狗洗澡误了时间,又赶上晚间堵车,陆易赶不及在开餐前把苏家文送到酒店了,他心惊胆战地给罗聿打电话,号码拨出还没接通前,苏家文戳了戳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 就在罗聿接电话那瞬,手机已从陆易手里到了苏家文手上。 “罗先生,”苏家文乖乖问了一声对方好,接着说明情况,“我们堵在路上了,可能赶不及过来了。” 罗聿不知说了什么,苏家文看了陆易一眼,率先认错:“不是,是我下午给Abel洗澡洗得太慢。” 他软着声和罗聿求了几句,罗聿总算口气好些了。苏家文挂下电话,告诉陆易:“罗先生说进餐的时候进去不好,等晚餐结束,拍卖开始前,出来接我。” 罗聿把手机收了,脸色不大好看地喝了口酒,他还没在这种场合独身出席过。他在的圆桌上都是贵客,带的伴儿各有千秋,只有他和对面坐着的震廷二把手姜棋大眼瞪小眼,两人都没伴。 正式场合,震廷和寰安一般不会凑到一桌来,但这次主办方排桌时疏漏了,把姜棋安排到了罗聿这桌,一时间,气氛就有些尴尬。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放开了,觥筹交错间,有个和姜棋见过几次面的太太,半真半假地问姜棋:“姜总,你们阮先生好难请啊,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露一露脸呢?” 姜棋敬了太太一杯,道:“阿争最近忙着谈恋爱。” 他长得很壮实,和刑立成块头差不多大,没表情的时候看着凶悍,说话却不疾不徐、进退有度,不至于令人生畏。 “恋爱?”那位太太没想到这种黑帮势力也跟凡人一眼要恋爱的,当场便愣住了,“和哪家小姐啊?” 姜棋笑了笑,便不说话了,那太太也自知失礼,沉默下来。 “我倒也想见见阮争,”罗聿隔着圆桌对姜棋举举杯子,“不少问题想问他。” 罗聿既是客套,也是试探,本没想姜棋给他回应,谁知姜棋饮尽了杯中酒,道:“有机会的,来日方长。” 吃完了饭,苏家文也到了酒店,罗聿亲自去接了他,苏家文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裤腿贴着腿的曲线向下走,罗聿靠过去亲昵地问他:“晚饭吃了么?” “陆易带我吃过了。”苏家文说。 酒店大堂装得金碧辉煌,电梯口站着两名保镖,见罗聿走回来,帮他按了上行键。 “吃了什么?”罗聿带他进了电梯,晚宴在四楼,拍卖厅在五楼,罗聿直接选了5,把苏家文按在电梯里摸他新剪的头发,造型师把他的鬓角剃的毛绒绒的,手感很不错,“谁帮你剪的?” “普通粤菜,一个叫阿Paul的人,陆易找的。”苏家文一个一个回答。 电梯到了,罗聿和他离开了些距离,领他走出去。 拍卖厅里头灯光暗,人还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见罗聿进来,都起身同他问好,罗聿一一点头示意。 苏家文有些紧张,想要贴近罗聿又不敢,罗聿的位置安排在第二排,他带着苏家文坐下了,道:“一会儿有什么想要的告诉我。” 苏家文点了点头,倚在他身边不出声。 罗聿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勉强他八面玲珑,拿起拍卖手册看起来,边看边同苏家文讨论。 这晚的拍卖品质量还不错,罗聿看中了两三样,正和苏家文说一块手表适合他时,他边上的人入座了,罗聿转头一看,还是姜棋。 “罗先生。”姜棋礼貌地对他点头,半点看不出震廷和寰宇快打起来了。 罗聿也对他笑了笑。 “这个很好看,”苏家文专心看册子,等到罗聿打完招呼,指着册子上一个银质花瓶,轻声和罗聿说,“同家里餐桌很配。” 罗聿凑过去看,确实和餐桌是一个风格的,便和他讨论起家里的摆设来。 不多时,慈善拍卖开始了,先开始是一些珠宝首饰,苏家文和罗聿都不太感兴趣,苏家文就趴在罗聿耳边和他猜会拍到什么价格。 罗聿参加拍卖会很少说话,听苏家文这没见过世面的跟他絮絮叨叨,也觉得有意思,便哄孩子似的跟他探讨。 倒数第二件是苏家文看中的花瓶,罗聿先让别的买家举牌,到了价格趋稳,拍卖师第一次敲下第二锤时,他才举牌。 他刚喊完价,姜棋也举起了牌子。 罗聿皱皱眉头,看了姜棋一眼,又举牌加了十万。 苏家文听拍卖师说出的数字,吓了一跳,拉拉罗聿的袖子,问他:“这么贵啊,不要了吧?” 谁料姜棋那头又举了一次牌,苏家文拉住了罗聿的手:“罗先生,别拍了,这种花瓶古董店里到处都是。” 罗聿理都没理他,不耐烦地把苏家文的手甩开,翘着脚继续举牌,最后当姜棋举到一个很离谱的价格时,罗聿才把牌子一扔,对姜棋说:“甘拜下风。” 苏家文有些胆怯地看看罗聿,又看看姜棋,不说话了。 有了罗聿和姜棋这一出,最后一件拍品成交得很快,拍卖会结束了,场上灯光亮起来。 时间还早,罗聿正要带苏家文往外走,一名富商喊住了他,像是有什么事情找他。 那名富商和罗聿见过几次面,罗聿看他面色凝重,便松开了苏家文的手。 “陆易,你带家文到处逛逛,”罗聿吩咐了陆易一句,便带着刑立成,和那名富商去了偏厅。 陆易来过这间酒店,他带苏家文走到了五楼的露台上。 夜风习习,把苏家文额前的碎发吹得有些散,他的皮肤光滑白皙,睫毛密长,当他和人对视,就让人觉得这夜风是这样甜蜜,而晚景这样浪漫。 “一月了,”苏家文有点伤感地说,“我的论文还没写。” 陆易帮苏家去平大办的休学手续,看过他的成绩单,苏家文成绩很好,也很受导师喜欢。陆易犹豫了一下,道:“我留了你们系主任的电话,你有什么要问的,我可以帮你问。” 苏家文闻言先是感激,想到罗聿的脾气,又有些担心,他看了看露台的门,紧张地问陆易:“罗先生知道了会不高兴吗?” 陆易想了想,道:“这应该是不会。” 苏家文点点头:“那我想一想。” 两人正说着话,露台的玻璃门被推开了,是姜棋。姜棋好像是在找人,他看见了苏家文,脚上顿了顿,朝他们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陆易看姜棋越走越近,挡在苏家文前面,姿态紧张,苏家文拍拍陆易的手臂,说没关系。 他侧身从陆易后头走出来,问姜棋:“您找我吗?” “不记得我了?”姜棋问他。 “能让我和他单独说会儿话么?”姜棋又问陆易。 陆易自然是不肯,他能让姜棋和苏家文说话已是不错了。 “你为什么和罗聿在一起?”姜棋问他,他待苏家文态度很好,与罗聿和他的朋友们都不同,带着尊重和询问。 苏家文也不知怎么解释这问题,陆易帮他回答了:“姜先生未免管的太多了。” 姜棋看了陆易一眼,他人高马大,比陆易壮一圈,听见陆易说话带刺,也没生气,和气地把手里的盒子递给苏家文:“送给你。” 苏家文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就是他拍下来的那个天价花瓶。 “罗聿对你好吗?”姜棋深深看着苏家文。 苏家文想把盒子还给了姜棋,姜棋没接,陆易强硬地拿了过来,塞回给姜棋。 姜棋也不恼,他拿着盒子,道:“本来就是为你拍的,我听到你说喜欢。” “谢谢,但是不用了。”苏家文婉拒,“太贵重了,” “东西本身是不贵,被罗聿喊贵了,”姜棋笑了笑,“你不要,我就先替你收着。” 说罢便走了。 “你认识他?”陆易问苏家文,他看苏家文的表情,觉得苏家文大约是忘记了的。 果然,苏家文疑惑地摇摇头:“不认识啊。” 这时候,刑立成的电话来了,问陆易带着苏家文在哪里,罗聿事情谈完了。 陆易赶忙带着苏家文回去了。 罗聿就带着刑立成站在酒店大堂,罗聿等苏家文跑过来,问他:“去哪儿了?” “去露台上了,”苏家文捋了捋头发,呼吸有些喘,罗聿往外走,他跟上去。 坐进车里,罗聿闭着眼睛小憩,苏家文坐了一会儿,听罗聿说:“下次给你买个更好看的花瓶。” 苏家文愣了愣,才意识到罗聿在和自己讲话,他转头看了罗聿一眼,罗聿依旧没睁开眼,便解释:“不用的。” “为什么不用?”罗聿这才睁开眼,注视着苏家文。 苏家文被他问倒了,在他看来,花瓶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摆设,有缘分就买一个,没有缘分也可以有别的装点餐桌。 但罗聿也没有逼问他,罗聿心里有些事,回家去书房打了一通很长的电话,回房时苏家文都睡着了。 苏家文睡着床正中间,罗聿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苏家文就乖乖滚到床沿边了,罗聿看他睡梦中还这么战战兢兢,忍不住笑了笑。 今天那位富商找他,是无奈之举。他看中了首都郊区的一块地,交了保证金要参加拍卖,结果昨天他的保证金被退了回来。他想托罗聿去问问,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这忙罗聿可帮可不帮,罗聿这方面一向不吝啬,就答应了下来。 首都的情势,沈齐喑比他清楚,他就打了沈齐喑一个电话,沈齐喑帮他去问了一问,才知道地已经内定了,而沈齐喑问出来的那个内定的人,竟是姜棋。 震廷这些年主要在海外和平市发展,不曾去过内陆,一是因为水深,没有背景进不去,二也是赚的军火快钱,不走正道。 现在姜棋突然去首都拍地,还有了些关系,让罗聿不得不防。 他让沈齐喑帮他问问清楚姜棋背靠的是哪尊大佛,又让刑立成做一份震廷今年明面上的投资表给他。 直到躺到苏家文身边,罗聿才轻松了一些。 苏家文睡的毫无防备,脸上染着薄红,床头灯从上往下照,他的睫毛阴影打在鼻梁上,温暖而柔和。 苏家文就像家,虽然这房子摇摇欲坠,脆弱不堪,挡得片刻躁郁,已经了不得。 罗聿把手搭在他的腰上,睡了过去。 陆易和刑立成住楼上楼下,房子离罗聿的住所不远,等罗聿吩咐他们可以走了,刑立成开车顺陆易回去,他沉默寡言,陆易话也不多,车里十分安静。 突然,刑立成问陆易:“你们今天在露台碰到姜棋没有,我看他往那儿走。” 陆易心中一惊,道:“碰到了。他来找苏家文。” “找苏家文干什么?”刑立成表情沉了沉,又问。 “姜棋拿了他拍的花瓶,说要送给苏家文,”陆易答道,“他好像认识苏家文,但苏家文不认识他。” 刑立成听他这么说,眉头略皱了皱:“你怎么知道苏家文不认识他?” “苏家文样子很惊讶,不像是装的。”陆易自以为很公正地评价。 前面是红灯,刑立成踩刹车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陆易,道:“我知道了。” 陆易沉默了一会儿,有张口问:“刑哥,罗先生不会对苏家文怎么样吧?” “管好你自己吧。”刑立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绿灯又亮了起来,他朝前开去。 第5章 罗聿听说姜棋想跟他买苏家文的时候几乎笑了。 还是周子豪做中间人打的电话。 周子豪的父亲和震廷有些合作,姜棋就找了他当说客。 周子豪先问罗聿,要不要再一起出海,他上一回内裤都快输掉了,总得给他个机会扳回一城。 罗聿四两拨千斤:“等沈齐喑来平市再说。” 周子豪便又扯了几句,察觉到罗聿的不耐烦,他才切入正题:“罗总,您上次带出来的那个男孩儿,还跟着您么?” 罗聿没回答,直接问他什么事。周子豪又扭捏一通,才说出了来意。 姜棋开的价是五百万,罗聿听周子豪一报价,当场笑了:“姜棋打发叫花子?” 周子豪却觉得五百万虽然入不了罗聿的眼,但买个苏家文总是绰绰有余了,他也劝过姜棋,罗聿没长性,可能没多久就把苏家文放出来了,到时候就不必这么迂回。 而且有人跟罗聿争抢,罗聿说不定反而不放人了。 姜棋却说不行,说苏家文是他老师的孩子,老师对他有恩情,他一定得把苏家文给救出火坑。 周子豪被父亲三催四请,才硬着头皮给罗聿打电话。 挂了电话,罗聿叫陆易进来,问他:“姜棋是当着你的面要送苏家文花瓶?” 陆易顿了顿才说是。 罗聿问:“你觉得苏家文不认识姜棋?” 陆易把那天晚上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强调:“苏先生不像是认识姜棋的。” 姜棋的来路比阮争清晰,他是平市人,十五六岁时是西帮里的打手,某一年冬天,他突然从平市消失了,再出现已是三年后。姜棋摇身一变,成了震廷的副手,替阮争出面办事,一时风头无两。 刑立成听陆易一说,便着手查了查,姜棋和苏家文确实有些关系,苏家文的亡父是姜棋的中学班主任。苏家文的父亲在世时风评很好,许是对姜棋有恩情。 姜棋比苏家文大不少,小时候见过苏家文也不一定,而苏家文的相貌和小时候也无甚差别,他长得好看,认出来不是难事。 只是所有的“凑巧”凑在一起,就让人不由得产生了些怀疑,他当即告诉了罗聿。罗聿本没往心里去,今天周子豪这么一出,倒是让他想了起来。 罗聿打了个电话回家,问管家苏家文在做什么,管家那头去看了看,才说:“苏先生在看书。” 罗聿闭着眼想了想苏家文呆在他家里的那个样子,还是不愿再多问下去了。苏家文简简单单,孑然一身,力气小得捏不死一只鸡,每天除了遛狗就是看书,躺在他床里这么久,要干什么早就干了。 怀疑苏家文怀疑到头,也是做无用功。 晚上罗聿推了个酒肉局,让司机直接回家。市中心近日在修路,司机绕路过去,开过了一家以前没见过的花店,罗聿恰好抬头看见了。 他让司机停一停,司机靠边停下来,罗聿下了车,走进了花店。 系着围裙的花店小妹同他打招呼:“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罗聿礼貌地问她:“能帮我扎一束郁金香吗?” “当然可以,”小妹放下了手里的水壶,道,“您要哪些颜色?” 罗聿指着一丛白的:“只要这个颜色。” 到了家里,罗聿把花塞给了苏家文,他不太干这些亲自买礼物送的事情,做起来还有些别扭。 苏家文收的很开心,抱着花说:“就是不知道插在哪里。” 罗聿想起那个银质花瓶,刚要说话,苏家文又说:“不知道药箱里有没有阿斯匹林。” “要阿斯匹林干什么?”罗聿问他。 “阿斯匹林泡在水里,可以延长花期,”苏家文说,他捧着一大束花在家里扑腾着找花瓶,行动不便地挤来挤去,说什么也不肯把花放下,二十分钟后,总算在储物室搜罗出了三个不同色的花瓶。 保姆帮他把花瓶在茶几上摆开,他就蹲在茶几前比划。 “罗先生,”他转头喊罗聿,“你说哪个好看呢?” “你先来吃饭。”罗聿都后悔给他买花回来了。 苏家文踌躇了一下,大约是想和罗聿一起挑花瓶,才终于放下了花,坐过来吃饭。 吃了一半,罗聿随意提起:“姜棋那天送你的花瓶,你为什么不收?” 苏家文抬头呆呆看了罗聿片刻,才说:“我觉得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罗聿又问。 苏家文摇摇头,道:“我说不清楚,他看起来好吓人。” 姜棋五大三粗的倒是像个黑社会,罗聿笑了笑,安抚他:“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大胆收。” 苏家文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今天找人,跟我开五百万买你。”罗聿观察着苏家文的表情,慢慢道。 苏家文理解罗聿话里的意思花了几秒,一想明白,他的脸霎时就白了,诺诺道:“是吗?” 苏家文眼神直勾勾看着罗聿,好像在等待他的判决。 罗聿被他这么看着,也不忍心起来,他说:“阮争对他大概不怎么样,穷酸。” 苏家文还是看着他,手里捏着筷子,也不吃了,又紧张又害怕,他想问罗聿有没有把他卖掉,可是又不敢问。 “我没答应,”罗聿松了口,他伸手给苏家文夹了一块排骨,“吃完了陪你选个花瓶。” 苏家文低下头“嗯”了一声,情绪却再也不像罗聿递给他花时那么高了。 罗聿逗了苏家文几句他也不笑,也觉得没趣,随手给苏家文指了个花瓶就上楼了,等他回房,苏家文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翻药箱。 “找阿司匹林?”罗聿拉下领带扔在一边,解开了衬衫扣子。 苏家文把装了郁金香的花瓶搬在脚边,找到了一板阿司匹林,放了一片进花瓶里,抬头问罗聿:“罗先生,花瓶放在哪里好呢?” “随你。”罗聿说。 苏家文状态不大好,可能是晚餐的时候被罗聿吓了一吓,有些低落,他强作镇定地告诉罗聿:“我想把他放在餐厅里面,可是白色和桌布颜色一样,不太搭,就先拿上来了。” 他大约说了七八个想放花的地方,还认真分析了放在哪里的优缺点。 罗聿听的好笑,很想问苏家文今天话怎么那么多,但他其实是清楚的,处于补偿的心理,他也没有问出来,坐在沙发上听苏家文念叨他的摆设经。 “所以卧室还是最好的,”在罗聿快听困的时候,苏家文总结陈词,“可以放在这里吗?” 罗聿看他费劲地搬花瓶,走过去帮他抬起来,放在沙发旁的矮架上:“这里?” “嗯,好看吗?”苏家文对罗聿笑笑。 罗聿走远了几步观赏,确实不错,就通过了苏家文的申请,接着去了浴室。 他洗完了澡出来,苏家文又跑楼下偷奶喝去了,罗聿走下楼看他,苏家文捧个杯子喝得高兴。 场面和谐,但厨房里弥漫着一股焦味。 “什么味道?”罗聿皱着眉问他。 苏家文心虚地说:“什么味道,我没闻到啊?” 罗聿走过去看了看,水池里摆了两个奶锅,其中一个底上都黑了,问苏家文:“你牛奶煮焦了?” “没有啊。”苏家文左看右看,不承认。 罗聿弯起手指,敲了敲苏家文的额头,走下了酒窖,选了瓶酒拿上来:“喝什么牛奶。” 罗聿开了盖,倒了两杯,递一杯给苏家文:“成年人还是要喝点有酒精的。” 苏家文放下了牛奶,接过酒喝了一口,看罗聿也喝,他就又喝了一大口。 苏家文酒量不好,喝了两口就上脸,双颊飘了两块红晕,说话带酒气,走路轻飘飘的。 他这时候看罗聿,便再也掩饰不了了,他喜欢罗聿,是确确实实的喜欢。 罗聿也有虚荣心,理所当然地享受苏家文眼神的追捧,他对苏家文明知故问:“家文,你愿意去跟着姜棋吗?” 苏家文蜷着腿坐在单人沙发里,闻言抬头,很机警地说:“不。” “为什么不愿意?”罗聿轻声哄骗,“你不是还收了沈齐喑的名片么?” 苏家文说:“也不要跟着沈齐喑。” “为什么?”罗聿沉下脸。 苏家文把酒杯放在一边,将身体倾斜到罗聿那里去,他和罗聿坐在两个沙发里,他重心在上半身,手撑着沙发沿,勉勉强强凑近了罗聿,小声告诉罗聿:“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告白来得没有铺垫,也没有很多花样,明明白白地说给罗聿听。 “你喜欢我什么?”罗聿问他。 苏家文说不出来,他胆大包天地将手搭上了罗聿的肩膀,和他越贴越近,终于碰上了他的唇。 苏家文呼出的气带着酒气,柔软的嘴唇紧贴着罗聿,蹭了两下又移开去,漂亮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罗聿,又说:“喜欢你。” 罗聿看着苏家文严肃的表情,心跳不知怎么的竟也跟着他加快了一点,他不由自主地问苏家文:“有多喜欢?” 苏家文过了一会儿才形容,“做什么都可以的。” “如果我让你陪姜棋睡觉呢?”罗聿捏着苏家文的下巴,让他抬头。 苏家文眼神已经变得迷迷茫茫的,罗聿一不留神,苏家文一歪头就睡过去了。罗聿看着他,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苏家文睡着了没有回答,代表他不需要听苏家文的回答了。 他自己提出来的问题,却不想去听答案。 苏家文缩在沙发里睡着,姿势一看就很不舒服。 换做以前的罗聿,可能就把苏家文或是任何和他睡过觉的人丢沙发上自己上楼睡了。 但这一次,罗聿没有。 他把苏家文打横抱起来,抱回了房间,放在床上,与他相拥入眠。 早上起来,苏家文竟然醒的比罗聿早,蹲在矮桌边看他的郁金香。 听见罗聿起来,他回头看,紧张地说:“有一片花瓣好像边枯了,我在想怎么办。” “枯了就枯了,什么叫好像。”罗聿走过去看,并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苏家文忧郁地摆弄了一下,说绕口令似的道:“阿司匹林不太灵。” 罗聿笑笑,揉了揉苏家文的脑袋:“枯了就再给你买一束。” 苏家文还是契而不舍地研究他的花,回头和罗聿商量:“罗先生,如果我以后走了,花瓶可以摆在这里吗?” 他提的问题很清醒,实事求是,但罗聿不喜欢听。罗聿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苏家文,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这就想去投奔姜棋了?” 苏家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垂着脑袋,罗聿问他:“到底哪朵花枯了?” “这朵,”苏家文捏着其中一个花枝,将它拔出来一些,给罗聿看,“这一瓣。” 罗聿伸手将这朵花抽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走进更衣间去。 气得苏家文在他后面跳脚:“你怎么随便扔人花呀!” 罗聿站住了,回过身居高临下看他,苏家文又缩了缩不说话了,只是表情还是忿忿不平。 “还有脾气了?”罗聿问他。 “不敢。”苏家文用脚尖踢了踢垃圾桶,跑楼下吃早点去了。 吃早点的时候,厨娘新做的一个小菜引起了苏家文的注意。 “刘阿姨,这是怎么做的?”苏家文叫住了经过的厨娘,问她说,“我小时候爸爸给我做过,后来就再也没有吃到了。” 厨娘看了看,道:“这是我们老家的一道腌菜,平市是不多见的。” 苏家文就说他想学,罗聿在一旁泼他冷水:“奶都要煮焦的人,还学做菜。” 但苏家文还是跃跃欲试,罗聿就随他去了。 第6章 去公司的路上,罗聿先是接到了沈齐喑的消息,沈齐喑打电话过来问他早安,说他知道姜棋背后是谁了,一位新上任的部长。 罗聿道:“怎么搭上的?” “问了我家老头子,说没人知道怎么搭上的,”沈齐喑道,“你小心行事,让你爸再去问一问。” 罗聿沉声说知道了,他刚想挂电话,沈齐喑忍不住问起:“对了,苏家文……你还没玩儿腻?” 罗聿听见沈齐喑提苏家文他就头大,沈齐喑还不放过他,继续问:“我听说姜棋五百万跟你买?” “你消息倒是灵通。”罗聿冷冰冰道。 沈齐喑和周子豪关系不错,会知道也不足为奇,罗聿不想和他多废话,刚想骂他,邢立成的电话插了进来。 罗聿切了电话,邢立成在那头的声音严肃异常:“罗先生,青森码头出事了。” 青森码头是罗聿的产业之一,这个码头并不大,但临近寰宇科技旗下的一个实验室,这个实验室涉及生化项目,还因为临近码头,常存放一些敏感的东西,因此青森码头出事,和别的码头还不太一样。 罗聿先放下电话,让司机掉头,转去青森码头。 “有一个集装箱从内部起火了,”邢立成似乎已经在实验室,身边声音有些嘈杂,“集装箱里原本装着A·L有送过来的东西。” A·L回A国后,他父亲和罗聿交涉过几次,但航线的事情没了下文。 前一阵子,A·L联系罗聿,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他,即将抵达他的港口。 罗聿想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便答应了。 坐在副驾的陆易手机也响了,他接起来,轻声与对方交谈几句,转过头来打断了罗聿的思考:“罗先生,是震廷的姜棋。” 罗聿挑了挑眉,事情都挤在一起来了。 “他说……”陆易犹豫了一下,才道,“青森的集装箱不是震廷烧的,他想和您通电话。” 罗聿扯了扯嘴角,倾声接过了手机,姜棋在那头自若地和他问好。 “罗先生,”姜棋道,“你好,我是震廷姜棋。” 罗聿没说话,等姜棋说下去。 “其实我是有私事,”姜棋单刀直入,“请问家文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罗聿觉得姜棋着实有趣,便答道:“不考虑。” 姜棋继续争取:“如果你放苏家文走,我可以保证,震廷以后不再碰寰宇的生意。” “哦?你算什么东西?”罗聿语气冷了下来,“震廷现在改姓姜了?” “我这么说,阿争当然是同意的,”姜棋说,“我还可以提供一些关于A·L的信息给你。” “不必,谢谢。”罗聿把电话挂了还给陆易,沈齐喑又来了。 罗聿深呼吸了几下,才接起来。 “你挂我电话!”沈齐喑指责,“就为个苏家文?” 罗聿将电话拿的离耳朵远了点:“我有正事。” 沈齐喑从小就是弄不到什么不肯罢休的性格,他回了首都,看见哪个小情人都想到苏家文,又腆着脸来和罗聿讨人了:“你不如卖给我。” “你就不嫌脏?”罗聿不耐烦道。 沈齐喑愣了愣,回答:“睡一睡罢了,又不是讨回家里做老婆。” “那也轮不到你,”罗聿一想到沈齐喑看着苏家文心里那点龌龊事,就气不打一出来,心里念头一转,告诉沈齐喑,“姜棋要拿A·L的东西和我换。” “你舍得?”沈齐喑听出他的意思,有点惊讶。 罗聿向来很讨厌别人威胁他,要拿东西必定明抢,从不交换,这次却有些松口的迹象,想来还就是玩腻了苏家文,才随便塞个下家物尽其用了。 “玩物罢了,有什么舍不得?”罗聿嘲讽他,“难不成我要和他陷入爱河?” 沈齐喑觉得扫兴:“你有用就算了。” 到了实验室,罗聿跟着负责人看了一圈安保系统,实验室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又去码头看了那个自燃得不成样子的集装箱。 站在海港边,邢立成道:“灰烬味道奇怪,我已经送去检验了。” 他们绕着码头走了几步,看见泊在另一头的沈齐喑的那艘船,罗聿走过去,越看那船上鲜红色的“沈齐喑”越不顺眼,吩咐陆易:“把那个喷绘给我去了,” “这船……”陆易想说这是沈先生的船,被邢立成踢了一脚,立刻点头说是。 “上面那个棕榈树也移了,”罗聿又指着船上面巨大的的装饰景观树道,“挪到家里小花园去。” 忙了一个白天,回到家进了门,罗聿只听餐厅那头乒乒乓乓,不见苏家文的人。 他走进厨房,苏家文刚把一块不知道什么东西放进烤箱。 厨娘站在一旁想帮忙又帮不上,看见罗聿回来,如同看见救兵:“罗先生。” 苏家文调好了时间,回头笑眯眯地看罗聿。 “在干什么?”罗聿走过去问他。 “烤蛋糕。”苏家文回答他。 罗聿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道:“好了就出来吃饭。” 苏家文和厨娘对视了一眼,乖乖出去了。 “家里挪了一棵树来,”吃饭时,苏家文对罗聿说,“下午陆易挪的。” 罗聿看了一眼跟他做报告似的苏家文,“嗯”了一声。 “好像上次那艘船上的树。”苏家文又说。 罗聿吃完了,放下筷子站起来,面无表情地俯视了苏家文两秒,去了书房。 到了八点钟,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罗聿过去开了门,苏家文端着个碟子站在门口,上面放着他做的杯子蛋糕。 罗聿在苏家文期盼的眼神下,纡尊降贵吃了一口蛋糕,然后原封不动吐到了纸巾上。 “太难吃了。”罗聿一点面子也没给苏家文留,他把碟子推开,起身到洗手间漱口去了。 苏家文站在他桌子边上伸手拿了一个吃,罗聿走出来,他还不服气:“我觉得挺好吃的呀。” “你这是把这里当家了?”罗聿低着头看苏家文,他背光站着,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给人一种冷淡而威严的感觉。 苏家文瞪着罗聿,紧抿着嘴,后退了一步。 罗聿抬手帮苏家文整了整衣领,继续道:“还是把我当男朋友?” “没有……”苏家文急惶惶辩解。 罗聿看了他一会儿,苏家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要站不住了,罗聿才对他笑了笑,问他:“家文,你很喜欢我?” 苏家文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是在犹豫,又像觉得难堪。 “是不是?”罗聿循循善诱。 “是。”苏家文最终还是承认了,他记得自己昨晚大胆的表白,但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要对着罗聿说“喜欢”,还是有点困难。 毕竟罗聿也不喜欢他。 罗聿又听见苏家文说喜欢,心里还是很满意的,摸了摸苏家文的头发,苏家文比Abel温顺得多,安静又体贴地站让罗聿摸,罗聿的手刚从苏家文头上移开,苏家文突然问罗聿:“真的不好吃啊?” “……不好吃。”罗聿打击他。 苏家文撇撇嘴,端着蛋糕出去了。 邢立成告诉罗聿,姜棋又来找他了,说价码还可以再谈,但是要苏家文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罗聿嗤笑,“怕我杀了苏家文不成?” 邢立成在那头也感受到罗聿心情不好,没敢吭声,罗聿道:“你帮我去谈吧,让姜棋好好掂量,再估个价。” 罗聿又在书房呆了一会儿,才回卧室,苏家文背对着他跪坐在床上看书,罗聿走过去看,是个带图菜谱。 “改学做饭了?”罗聿问他。 苏家文合了书,不好意思地转过来:“随便看看,也学不会。” 苏家文长得很纯,但就是有股肉欲的味道,穿着宽松的睡袍,露出一块白皙的胸膛,罗聿看着他,他主动地把浴袍的带子解开,跪爬到罗聿面前,手碰在罗聿的腰上,轻声问:“罗先生要做吗?” 罗聿从鼻腔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哼,苏家文就吻上去,从罗聿的嘴唇,下移到喉结,手解开了罗聿的皮带,抚慰他半硬的性器。 这天晚上,罗聿对苏家文没有半点怜惜,润滑都几乎没做就闯了进去,苏家文疼得声音都变调了,腿无力得垂在罗聿身侧,随着他的动作颤抖着。 罗聿嫌苏家文半死不活的样子难看,把他翻过去从后面上他,苏家文的脊背光滑细腻,蝴蝶骨的曲线完美地往下延到腰窝,被干得殷红的后穴吞吐着罗聿怒张的性器。 罗聿放慢了些速度,但顶得很深,苏家文紧闭着嘴,罗聿上半身紧贴住他的背,动作缓慢而凶猛,比起做爱,更像在宣告主权,要在苏家文身上留下属于他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情事过后,苏家文瘫软无力地躺在一边。 罗聿在他体内发泄出来之后就去浴室了,走出来时苏家文还没有回神,罗聿捏着苏家文的下巴,苏家文软软地看着他,叫他:“罗先生。” 他的模样很不设防,天生有依赖的情态,罗聿被他喊得心头一软,头一回觉得有人能贴他的心贴的这么近。 但还是不够近。 罗聿拍了拍苏家文的脸:“休息够了就去楼下睡。” 苏家文呆住了,过了几分钟,他才站起来。 他站得不是很稳,就像罗聿刚认识他那一次一样,腿打着颤,重新把睡袍穿上,看了罗聿一眼,低声说:“我下去了。” 罗聿在卧室的书架上取了本书,架上眼镜读,看都没看苏家文一眼。 苏家文见罗聿在忙,就离开了主卧,小心关上了门,罗聿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读进去,他把书丢一边去,烦躁地把灯关了。 第二天上午,邢立成来罗聿家里拿一份罗聿昨天落在书房的文件,碰上苏家文遛狗回来。 他牵着Abel走得很慢,看见邢立成就站定了,招手问好。 Abel不怕邢立成,背上的毛都刺起来,碍于被苏家文牵着不敢动,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Abel,别叫。”苏家文蹲下来摸了摸Abel的毛,Abel侧头碰了碰苏家文的脸,安静了下来。 他走在邢立成边上,两人沉默地往门口里走。在快要到门口时,苏家文突然问邢立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邢立成停下来脚步,看着苏家文,没有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苏家文便问了:“罗先生是要把我送走吗?” 这是邢立成不该回答的问题,他保守地说:“我不是很清楚。” “送给姜棋?”苏家文扯着绳子的手骨节都有些发白。 邢立成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不清楚。” “哦?”苏家文突然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了邢立成一眼,邢立成看着嗅他脚的Abel,等他看向苏家文,苏家文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拉了拉狗绳,“Abel,回家了。” 说完便带着Abel拐弯去花园了。 第7章 苏家文在楼下胆战心惊地睡了几天,罗聿都没怎么搭理他。 突然有一天吃早饭时,罗聿随意地对苏家文道:“晚上带你去吃饭。” “去哪里?”苏家文舀麦片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罗聿。 他就住在罗聿家里,罗聿却觉得自己跟苏家文分隔两地很久了,隔着个餐桌好像隔着八百米,苏家文的神情却还是天真。 “会有人来接你。”罗聿说,他突然没了吃早饭的兴致,他现在是又想看到苏家文,又不想看到他,他一推碗,出门去了。 下午五点钟,陆易来罗聿家里带了苏家文,往市外开去,苏家文问陆易:“到底去哪里?” 陆易告诉他酒店名称,苏家文沉默了。 这家酒店叫做见岛,造在靠近平市的一座通了海底隧道的岛上。 “我们等会儿要过隧道。”陆易以外他不知道在哪里,便解释。 苏家文说:“我知道在哪里,我去过的。” “你去过见岛?”陆易有些意外,见岛这样的七星酒店和苏家文似乎扯不上关系。 “我们班里组织春游去过那个岛,”苏家文看着窗外的街景,告诉陆易,“在那家酒店外面看过。” 陆易点点头,问苏家文:“听说你最近在做蛋糕?” 苏家文伸手推了推空调的风口,道:“做过一次,罗先生不喜欢吃,就没有再做了。” 陆易听他三句不离罗聿,觉得有些没趣,就不讲话了。车子一开进隧道里,里面就暗了,音响里播着动人的乐曲,两人沉默着,也不算尴尬。 到了酒店,陆易停好车,带着苏家文走进酒店,进电梯,刷卡按了35楼。 “顶层?”苏家文突然问,陆易转头看他,苏家文的神情有些复杂。 陆易没见过苏家文这种表情,就问:“怎么了?” 苏家文摇摇头:“没什么,想起些事情。” 电梯门一开,百米之上的景观餐厅空旷寂静,灯光很暗,万尺大堂中只摆了一张餐桌。 罗聿就坐在一头等他,落地窗外是深色的大海和远方的平市夜景。 苏家文看着罗聿,罗聿站起来,对他招手,苏家文一步步向着那张餐桌走过去。 陆易在后面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等着。 边上有几个服务生也站着,平时这地方每天晚上有几十桌客人,不停地翻桌。现在被包场,菜从里面走,她们就空下来了。 陆易也没事做,随意与她们闲聊:“顶楼餐厅不常包场吧?” “我没见过,”一个女孩子说,“真是财大气粗的。” “不常包,好几年前有个客人包过一次,”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服务生看着大门回忆,“我只知道那么一次。” “是吗?”另外几个服务生很好奇,都要那个老员工讲讲上一次包场的情形,还有人猜是不是求婚。 “不是求婚,”服务生道,“那个客人包了场,好像在等人,但等了一整个晚上,他等的人也没来。” “一个晚上?”有人惊讶地问,“一整晚啊?” 那名老员工唏嘘地点头:“包场嘛,酒店也不好意思赶人,那个客人在里面等了多久,我们就在外面站了多久。他是第二天早上走的,我是太困了,都没看清长什么样。” “一定不太好看。”最先说话的那个女孩子捂着嘴笑着说。 老员工却摇摇头:“见过的人都说好看。” “哦……”几个女孩子凑到了一起,讨论起要是自己收到邀请,对方在这样的地方包场,即使没有蒂凡尼,也要嫁给他。 陆易想到里头的苏家文,一时间也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难过。 苏家文略显局促地坐在罗聿对面,米其林大厨做的菜肴叫他食不知味。 “家文,在想什么?”罗聿伸手在苏家文面前挥了挥。 苏家文吃了一口甜点,才说:“罗先生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不习惯了。” 罗聿停顿了一下,没有顺着苏家文的话说,他问苏家文:“家文,你想回去上学吗?” 苏家文的眼睛亮了亮,回答得很快:“想啊。” “我让人帮你和学校联系过了,只要交了论文,参加了考试,就不算你休学了。”罗聿说,他隔着烛光看着苏家文,不知怎么的,觉得这给颗蜜枣再打一棍子的流程走得他胸口发闷。 苏家文看着罗聿,看起来高兴得让罗聿心里发慌,他问罗聿:“那我可以回学校了?” “还不行。”罗聿说。 苏家文快活的样子没有了,他静下来,听罗聿说话。 “你先去姜棋那里待着,”罗聿道,“他说会让你回去上学。” 苏家文看着罗聿,什么都没说。 “其实是他帮你联系的学校。”罗聿又说,他讲着话就觉得有些干涩阻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好的。”苏家文说,他低着头,罗聿只能穿过摇晃的烛火,看见他额前的碎发、浓密的睫毛,和脸圆润的弧线。 紧接着,他看见一滴水落在苏家文的盘子里,是苏家文在哭。 罗聿抬手捏着苏家文的下颌,想把他的脸抬起来,遭到了苏家文的推拒,罗聿站起来,走到苏家文面前蹲下,问他:“你哭什么?” 苏家文摇头,手捂着脸,不给罗聿看,但他呼吸都带着水汽,嘴唇紧紧抿着,泪水从手掌和脸的缝隙里留下来,滴在放在腿上的暗红色餐巾上。 苏家文是绝望的,罗聿应该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他并不爱苏家文,但他看着苏家文哭,心里就也像被捂了块又湿又热的厚毛巾似的,喘不上气。 罗聿强硬得拉开了苏家文的手,苏家文哭得和个小孩儿一样可怜,他不敢说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依旧停不下来。 “行了,”罗聿不自在地拉着苏家文站起来,苏家文矮他半个头,脑袋顶着罗聿的肩和脖子,罗聿断定苏家文就是跟他讨拥抱,就伸手把他抱进怀里,“别哭了。” 苏家文抱着他抽噎着,像是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罗聿觉得自己西装连同衬衫都被苏家文给浸湿了,苏家文才停下来。 最后罗聿也忘了怎么给苏家文哄回家里去的,到了家里,站在楼梯口,苏家文扯着罗聿问他:“罗先生,我今天可以睡在楼上吗?” 罗聿发了最后的善心,拉着苏家文的手往上走:“上来吧。” 这天,晚上罗聿没和苏家文做爱,两人有些尴尬地躺着,避开了身体接触,也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天一大早,罗聿就去机场了。农历新年马上要到了,他要去欧洲陪父母,前一天白天罗聿就吩咐吩咐邢立成,早上到他家接了人给姜棋送过去。 严格说起来,罗聿不过是和沈齐喑打电话时太好面子,说出了要把苏家文送走的话,骑虎难下,他也确实极力想证明苏家文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才在姜棋的再三请求下,用苏家文换了震廷两个客户和一块地。 罗聿和姜棋达成了协议,等罗聿欧洲回来,姜棋还和罗聿约了饭局,说好好谈一谈。 罗聿问他阮争来不来,姜棋说他全权代表阮争,罗聿没强求。 在机场起飞前,罗聿坐在候机室休息,不知为什么就坐立难安起来。 他看了看表是十点半,拨了电话给邢立成,问了他几个工作的事情,邢立成一一回答了之后,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告诉他:“我刚把苏先生送到震廷的大楼。” “哦。”罗聿只发出一个单音,可他没挂电话,邢立成也不敢挂。 隔了一会儿,罗聿问他:“苏家文看起来怎么样?” “……还可以,”邢立成说,“没特别不高兴。” 这次罗聿是真的挂了电话,他要登机了,陆易跟在他身边,眼见罗聿差点走错登机口,跟在经济舱的乘客后面排队,经陆易提醒才恍惚地走到了商务登机口。 再见面是两周后,罗聿从欧洲回来的第二天。 寰宇给平大捐的一栋实验楼进行奠基仪式,邀请了罗聿,原本罗聿叫了个副总去,陆易长了个心眼,在早上和他核对行程时提了一句。 罗聿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叫住了正要出他办公室的陆易,道:“下午奠基仪式我去吧。” 陆易回头说是,出去和副总的助理对接了,又和平大奠基仪式的筹备组联系了。筹备组听说寰宇的总裁要过来,自然是欢迎至极,急急忙忙地把标语和幕布全都换了。 奠基仪式安排在下午三点,平大北边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罗聿不想上台讲话,只坐在台下看完了全程。 学校的校长在一旁如履薄冰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尊大佛今天会来学校。平大是正经高校,罗聿的名头校长也知道得清楚,副总来还好,罗聿亲自过来,他就总怕学校要发生枪击事件了,罗聿手动一动他都胆战心惊。 终于仪式结束,礼炮齐鸣,罗聿板着脸站起来,校长也急忙跟着他站起来:“罗先生,我们安排了晚餐——” 罗聿转过头来,道:“晚餐我就不去了,还有事,陆易代我去吧。” 校长还想跟上去,被陆易拦了下来。 奠基仪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冬天天色暗的早,平大又临山,五六点钟时,夕阳已经沉进不远处的山背后了,只留一片红霞在天上。 罗聿没来过平大,他车停在不远处,司机在车里等他,他却没走过去,反倒绕平大走了起来。 邢立成不敢妄自揣测罗聿的用心,只敢跟在他后头走。 平大并不大,罗聿绕了20分钟,就从最东边绕到了最西边的正门口,学生三三两两从门外进来,罗聿放慢了脚步,就在这时候,有人叫住了罗聿。 “罗先生?” 是苏家文,罗聿和邢立成都转身看他,苏家文穿得很学生气,拎着书包往门口走过来,看到罗聿又意外又高兴:“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呀?” 罗聿在欧洲时就让邢立成帮他确认过,苏家文赶着末班车参加了学校的期末考,交上了论文。 再看不上震廷,罗聿也得承认,姜棋待苏家文还不错。 “来当然是有事。”罗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不过人是松懈了下来,不再像刚才散步那么紧绷了。 苏家文点点头,罗聿问他:“吃饭了吗?” “还没有。”苏家文回答之后,突然对着罗聿笑了一笑,“您要请我吃饭吗?” 罗聿被他问个措手不及,又拉不下脸说是,只好干巴巴地说:“那好吧。” 邢立成在一旁已经不想听了,但罗聿是他的老板,他只好像门神一样站在一边。 罗聿带苏家文上了车,问他想吃什么,苏家文答不上来,罗聿就随意挑了一家酒店里的中餐厅。 其实不过是十几天没见面,可能是因为关系不一样了,苏家文在罗聿面前开朗不少,也不那么拘束了。 他拿着菜单看了半天也没点上菜,服务生站在一旁等着抄菜都等累了,最后还是罗聿的把菜单拿过来点了几个。 点完菜,服务生就出去了,苏家文期期艾艾地看着罗聿,问他:“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不是,”罗聿说,“路过而已。” 苏家文点头,罗聿就当他信了,问苏家文:“姜棋对你好吗?” “好的。”苏家文只说了两个字,菜上来了,他吃了一会儿,道,“我最近在学做饭。” 罗聿下意识看了看苏家文的手,苏家文伸手给他看:“昨天切菜切伤了。” 罗聿握着他的左手看,中指和无名指都有细小的割伤,他正要放开,突然发现苏家文右手食指指腹有些粗糙,他从前没留意过,手指擦过才发现。 “这个……”罗聿捏着他的指尖,表情变了变。 苏家文注意到罗聿的停顿,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磨了磨,笑着对罗聿说:“导师说我这是标准的翻书茧,就是位置跟他们拿枪的人一样。” 罗聿见过苏家文翻书,确实是用食指划书页翻书的,他告诉苏家文:“拿枪也不一定会有茧,我就没有。” 他摊开手让苏家文握着看,苏家文从罗聿的指尖摸到手腕,道:“罗先生是养尊处优的手。” 罗聿被他摸得有些感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笑,给苏家文夹菜。 吃到七点多,罗聿买了单,带苏家文走出去,他从前几乎没带苏家文外出吃过饭,唯一一次就是在见岛,那时苏家文也没好好吃饭,光抱着他哭了。 走到餐厅门口时,罗聿突然拉住了苏家文的手,把他拉到一旁去,苏家文完全被罗聿笼在怀中,罗聿离他很近,问他:“你知道餐厅楼上是什么?” “……酒店?”苏家文不知道罗聿什么意思,只好试探着回答。 “我让人帮我开了一间房,你跟不跟我上楼?”罗聿手抓苏家文抓得紧,让人怀疑他给苏家文的选择到底真是选择,还是随便问问。 苏家文却是真的在考虑的,罗聿摸着他的手腕,感受苏家文的脉搏很快,没多久,苏家文也学着罗聿凑近他,嘴唇几乎要贴到罗聿的下巴了,呼吸拂在罗聿的皮肤上,又暖又痒,苏家文小声说:“好啊。” 罗聿带着他走到楼下前台拿了房卡,苏家文紧紧贴着他,跟他上楼,刷开房门。 罗聿连灯都没开,一把将苏家文拉进房里,按在门上,一低头,就闻到了苏家文身上那一股子软香的肉欲味儿。 “罗先生。”苏家文刚觉得有点痒,脖子被罗聿一口咬住了,罗聿的牙在他的动脉上摩擦。 苏家文发出一声紧张的轻哼,动了动,想逃出罗聿的掌控,罗聿压着他不放,附在他耳边问他:“说,想不想我?” 苏家文嘴唇轻碰了碰他的下巴,又移到了他的嘴唇,罗聿张嘴和他接吻。 本来是简单的短吻,吻着吻着就变了味,苏家文穿着宽松的毛衣,罗聿从他的腰摸到胸前的小点,恶意地揉捏着。 苏家文推了他一下,手就被罗聿捏住了,罗聿还在等他回答,他只好乖乖答:“想。” 罗聿很是得意,又想说些什么逗他,苏家文抢先用软热的嘴唇堵上了罗聿准备开口给他布置一篇万字表白论文的嘴。 酒店的走廊很静,但若是走近了看走廊尽头那一间房的房门,就会发现这房门似乎在动。 罗聿托着苏家文的臀,把他顶在门上自下而上抽送,苏家文忍不住叫出来,声音好像浸在水里似的,又轻又撩人。他的腿软着曲在两侧,随着罗聿的动作晃动。 “你叫得太响了,”罗聿低声吓唬他,“如果有人经过,会不会听见你叫床?” 苏家文被他一说就不敢再叫了,呜咽着用手紧紧扒着罗聿。 罗聿只看见苏家文眼里似是有水光,这才觉得室内太暗,手伸一旁去把玄关的灯按亮了,苏家文咬着嘴唇看他,泪水都凝在眼里还没落下来,鼻子有些泛红,嘴唇是鲜红色的,牙齿卡着嘴唇,很可怜也很可爱。 苏家文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闭了闭眼,他费力地再睁开,看着罗聿的目光虔诚极了,像是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又像被困在暴雨中的孤岛上,想要从罗聿身边逃开,但却什么办法也没有用。 罗聿握着苏家文的腰,几乎被苏家文的眼神给吞了进去,他抑制不住,开口问苏家文:“真的很喜欢我?” 苏家文还是咬着嘴唇,不想回答罗聿这种不尊重人的问题。 “是不是?”罗聿松了一只手,苏家文吃得他更深了,苏家文很怕从墙上滑下去,抱着罗聿的脖子,罗聿拉开苏家文的手,不断换着角度小幅度顶他。 苏家文浑身都软成了一滩水,哭着求饶:“喜欢的,喜欢你。” 罗聿脑子一热,吻着他不断抽送,他撞得很用力,房间里尽是粘稠而激烈的声音。 苏家文晕乎乎得被罗聿干着,前端挺直的性器翘着摩擦着罗聿的衬衫,把罗聿的衬衫都弄湿了。当罗聿又擦过苏家文的敏感点时,苏家文腿绞紧了罗聿的腰,颤抖着射了出来,把连接的地方弄的一塌糊涂。罗聿也被他夹的猛烈抽插几下,射进了苏家文里面。 罗聿又抱着苏家文站了会儿才把他放下来,两人都喘得有些急,苏家文被他压在门上干了那么久,背都磨红了。 罗聿扛着他丢在床里,苏家文抓着罗聿的手,大眼睛看着他。 罗聿附身抱住了苏家文,和他睡在一起温存 突然间,床脚有动静,是苏家文包里有东西在震。 罗聿压在他身上,手还在他腰间来回抚弄,苏家文推推他:“罗先生我有电话。” 罗聿心里不满,但刚欺负完苏家文,不想多计较,就放开了苏家文,看他一点一点挪到床边去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 苏家文拿手机时背对着罗聿,被子遮住一半的腰,后腰上都是罗聿掐出来的印痕。 苏家文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好像是对方没有打通电话,改发了消息,苏家文看了看,回头告诉罗聿:“我要回家了。” 罗聿眉头紧皱:“回什么家?明天直接去学校吧。” 才做了一次,夜晚刚开始呢。 “不行……”苏家文穿上了毛衣,转头看罗聿,坚持道,“我要回家了。” 罗聿坐了起来,瞪了苏家文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软化,只好问他:“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苏家文还没回答,手机就又响了,罗聿低下头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姜先生”三个字,苏家文接起来,嗯嗯啊啊一番,道:“我马上就回来,不用接我了。” 挂了电话,他告诉罗聿:“不用送我的,我自己打车就可以了。” 罗聿的脸都是绿的,他面色铁青地问苏家文:“你住在姜棋家里?” “对啊。”苏家文又穿上裤子,腿还有点儿颤。 “你为什么住在姜棋家?”罗聿不依不挠。 苏家文把衣服穿完整了,才回头看着罗聿,他平静地说:“你不是把我送给他了吗?” 苏家文眼神里没有一点怨恨,语气像朋友间的谈天,说出的话却让罗聿心里一凉。 罗聿方才和苏家文在床上惹起的火刹那间就被浇熄了,他哑口无言地和苏家文对视着,直到苏家文和他道别。 苏家文走得很急,罗聿一个人坐着,第一次觉得自己被嫖了,又过了少时,他想起来,他没问苏家文的号码。 第二天,罗聿收到了姜棋的晚餐邀约,姜棋约的巧,再晚几天,罗聿就不在平市了。 金三角有个当地帮派劫了批货,找个老掮客来和罗聿牵线想卖给他,货量相当大,罗聿要看看货色,就约在老挝碰头。 陆易敲门进来说震廷的姜棋问他今明后三天哪一晚有空,罗聿看了看表,道:“今晚可以。” 陆易看了看行程表,提醒罗聿:“今晚沈先生到平市,原本约好了在白巢。” “推了,”罗聿不耐烦地挥挥手,“沈齐喑没了我不会自己找乐子吗。” 陆易想到沈齐喑阴晴不定的性格有些头痛,出去回复姜棋了。 姜棋定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他和罗聿一样讲排场,包下了场。 罗聿特意比约定晚了十五分钟过去,穿得正式极了,如同一只开屏孔雀,将全身翎羽对准了餐桌对面坐着的那位。 姜棋倒是很有礼节地站起来,和他一起重新落座:“真是想不到有一天能和罗先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顿饭。” “客气了。”罗聿平视着姜棋,与他碰杯。 两人客套了一番,主菜上来,姜棋切入正题:“罗先生知道A·L给你送的东西是什么?” 实验室的化验结果早就出来了,集装箱里的灰烬除了货物,还有一种A国某个实验室里流出来的生化毒剂,集装箱一烧,A国的军火商就联系不上了,罗聿知道消息的时候在欧洲,这事来的蹊跷,罗聿的父亲连同几个要好的长辈都被惊动了。 邢立成立刻回平市,抓了介绍A国军火商的那个中间人回来,好好招待了一番,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罗聿的一个长辈出面交涉了,才知道 A国军火商是真的,独子也是真的,就是中间不知出了些什么岔子,来了个掉包了的西贝货。 “集装箱……”姜棋的表情有了些许微妙的转变,“是阿争叫人烧的,我当时也不清楚,才说不是震廷烧的。” 罗聿挑了挑眉:“你见阮争一面那么费事?” 姜棋无奈道:“他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问了他为什么烧你的箱子,他说是为了你好。” 集装箱里放着的那种毒剂挥发性很强,毒性剧烈,如果那个假A·L别有用心,把毒剂敞开着放,开集装箱时闹出人命也不无可能。 但要说阮争是为了罗聿好,罗聿是不会信的,他不置可否道:“是吗,那真是谢谢了。不过阮争是怎么知道的?” 姜棋摇了摇头:“阿争见过A·L,也见过这次来平市的A·L,他就让我说这么多。我这次和你要家文,让出了些东西,阿争已经骂过我了。” 罗聿听到苏家文的名字,把注意放回了姜棋身上。 “对了,罗先生,家文昨天和你在一起?”姜棋貌若随意地问罗聿。 罗聿看他一眼,颇有些高傲地点头说是。 “怪不得回家晚。”姜棋低着头,切着牛排道。 罗聿不知怎么的,心情有点儿愉悦,半是显摆半是挑衅道:“姜总养人的方法真是别具一格,养我床上来了。” “我没你那么龌龊,”姜棋摇摇头,“我讲究水到渠成。” “那可不容易了,”罗聿道,“苏家文昨天还哭着说喜欢我。” 姜棋抬头对着罗聿扯了扯嘴角:“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在床上哭着说喜欢我。” 罗聿被姜棋堵得差点一口气提不起来,但他没表现出来,不过是脸色冷了,耸了耸肩,没接话。 他们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姜棋接到个电话,他看了看手机,说了句抱歉就出去接电话了,接完回来,他告诉罗聿:“阿争让我和你问好。” 罗聿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希望有一天能和阮先生当面问好。” “阿争第一次谈恋爱,陷得深就很忙了,”姜棋露出了一个护短的微笑,“罗先生体谅一下吧。” “是吗?”罗聿敷衍道,姜棋也是很会瞎扯,说得和真的似的。 没想到姜棋还又点头说下去:“不过男人嘛,上了床不就那么回事儿,不然我也逮不到他。” 罗聿皱了皱眉,觉得姜棋这人有点棘手,没事跟他说阮争私生活干什么,但还是给面子地“嗯”了一句才开口告辞:“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事,得空联系。” 姜棋送他到车里,两人握了握手,表面上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第8章 罗聿自己是不愿问的,还好这一次陆易开了窍一般贴心,次日就奉上了一张写着八位数字的纸。 罗聿问陆易这号码是什么,陆易说:“苏家文的手机号。” 他等陆易出去后,直接照着纸上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两三下,苏家文就接起来,他似乎在一个安静空旷的地方,苏家文在那头道:“你好。” “是我,”罗聿转着钢笔道,“在做什么?” 苏家文那边似乎呼吸都静音了两秒,才反问:“罗先生?” “嗯。”虽然罗聿不想承认,但他现在对苏家文的确比对别人和颜悦色许多。 “我在图书馆,”苏家文说,“写论文。” “什么论文?”罗聿又接着问。 苏家文不认为罗聿会对自己的学习感兴趣,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一篇探讨对欧洲近代史与文学史关系的论文。” 罗聿消化了这题目两秒才说好。 “罗先生呢?”苏家文走了出去,背景音好像又在室外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问罗聿在干什么,按罗聿那脾气好点儿是不答,不好就要让人滚了,现在苏家文问出来,罗聿却说:“在工作。” “哦……”苏家文拖长了音。 “不信?”罗聿扔了钢笔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外看外头,天色阴沉,像是快下雨了。 “信的信的,”苏家文赶紧哄他,“那您忙您的。” 罗聿没被他唬住,他问苏家文:“你很忙?” “没有……”苏家文犹豫道。 “我明天去市外一趟。”罗聿说。 苏家文“哦”了一声就没声了,罗聿很不满:“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呢?”苏家文是真的不知道罗聿的意思,只能顺着他问,“罗先生去几天?” “三天,”罗聿道,“过两夜,回来找你。” 苏家文在那头听了一会儿,才说了好。 挂下电话,罗聿一琢磨,发现把苏家文送走和没送走一样,不也是想约就约,什么便宜都占到了,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罗聿惜命,去老挝时定了私人航线,带了一机的保镖。 一落地,牵线的掮客接了他和保镖,往酒店去。他让带的专家研究了一番,确认东西是好东西,但他对货源有些疑虑。 那掮客告诉他,这批货是当地两大派系斗争的产物,详细和他说明了来龙去脉,罗聿先前吃了A·L的亏,就留了个心眼。 他眼睛余光一看,站在那掮客后方的那名对方的小弟神色紧张,拿着枪的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罗聿收回了眼光,对着那名军火商微微一笑,道:“我对东西是满意的,价格可否再议?” 翻译将罗聿的话翻译给了那名军火头子,那人皱皱眉,说了一串话,翻译连连点头,原样告诉罗聿:“价格已经是最低价了,继续还价,我们要怀疑罗先生的诚意了。” 罗聿没戳穿对方自己找上来的事实,随意地点点头:“那么老规矩,先付定金。” 对方松了口气,罗聿又补充:“定金我放在酒店保险箱。” 掮客和对方对视一眼,掮客道:“我陪您去取。” 罗聿到了酒店就让保镖把掮客摁地上了,用探测器搜出了他身上的窃听器,又开了屏蔽装置。 “老觉,”罗聿踩着他的肩膀,阴森地凑近他,“你唬我?” 这名掮客和罗聿合作过许多次,罗聿这次来老挝戒心才没有很强。不过他出来做生意有能带几个保镖带几个的习惯,加上他的身份敏感,内行的人没有敢动他的,这次出了幺蛾子倒也没觉得危险,只是平白无故浪费这么多时间,总要找人讨个说法。 掮客先开始还装不懂,被罗聿的保镖伺候一顿就老实了,承认那卖家的货已经出了四分之三,想骗罗聿一份定金之后把剩下的四分之一塞给他。 罗聿听完就笑了,踢了掮客一脚,手比了两个数字:“这个数,和这个数一样吗?” 掮客脸色难看地道歉,罗聿给两个保镖试了个眼色,他们就把掮客拖了出去。 罗聿坐在套房的沙发上,细想最近自己万事不顺,看见手边的手机,拿起来,在自己都没发现的时候就拨了苏家文的号码。 苏家文接的很快,声音轻快:“罗先生。” 罗聿心情也跟着苏家文从海底飘上来了,他问苏家文:“答辩过了?” “你怎么知道?”苏家文好像站定了,迷惑地问。 “我花钱帮你买过去的。”罗聿说。 苏家文在那头愣住了,都不知说什么接话。 “骗你的,”罗聿说,“让陆易打听了一下。” “哦……”苏家文在那头软声道,“打听我干什么呀?” 罗聿打开了电视,随意切着频道,又把声音调低了些,才说:“不是怕你过不了么。” 苏家文那边有人叫他名字,苏家文突然变得紧张,小声和罗聿说了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罗聿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才想起那个声音大概是姜棋。 回到平市第二天,罗聿发消息问苏家文下午几点能走,苏家文在那头有点为难:“可是我最近有门禁了,姜先生让我每晚十点前回家。” “那就十点前回家,”罗聿拨了电话过去,强硬地说,“我让厨娘做了你喜欢的菜。” 苏家文想了一会儿,说要问问姜棋,罗聿险些捏断电话,但他很想见苏家文,想来苏家文也是想见他的,就退了一步道:“问吧。就说我会来接你,再把你原原本本送回去,让你的姜先生放心。” 过了一会儿,苏家文回他电话,说姜棋同意了。 去平大接了苏家文回家,苏家文要先去看狗,一下车就往花园跑。 Abel最近心情不大好,管家把他的栅栏换成了密实的铁丝网,每天凶神恶煞顶在铁丝网上,用牙啃铁丝。 苏家文走过去,Abel看见他,松了牙,冲着苏家文呜呜撒娇。 苏家文一下笑了出来,高兴给Abel开了门放他出来,蹲着摸Abel的头,还和它互动:“Abel想我吗?” “看完了吗?”罗聿酸溜溜地问。 厨娘是南方人,老家靠近边境线,会做的菜系很多,都是顺着罗聿口味来。这次罗聿吩咐她做苏家文喜欢的,让她犯了难,她也不知道苏家文喜欢吃什么,苏家文吃饭很快,什么都吃,并看不出好恶。 思量许久,她做了一桌家乡菜。 苏家文看见那几个菜,眼睛都亮了,吃的也比平时多,罗聿看他吃的高兴,就问他:“好吃吗?” “好吃,”苏家文说,“像我爸爸做菜的口味。” 厨娘站在一旁,也放心下来。 晚饭后,罗聿带苏家文去了马场。 三月的晚风已经暖了,守夜的工人把马牵了出来,苏家文依旧是骑上了利士,罗聿则挑了上回沈齐喑骑的那匹白马。 后山很大,罗聿骑马在前面,苏家文跟在后面,利士跃跃欲试想超过去,苏家文拽着缰绳,它只好慢慢跑。 跑到一个歇脚的小凉亭边时,苏家文停了下来,看着天上:“今天星星特别亮。” 罗聿陪着他看,看了一会儿,苏家文突然问罗聿:“罗先生,你和姜先生的关系是不是很差?” 罗聿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和苏家文聊这些,瞥他一眼:“问这做什么?” 苏家文看出了罗聿的不悦,就摇了摇头。 他们继续绕着山道跑,跑到了山顶上,看着平市的灯光,苏家文抬手看看表,说:“我可能要回家了。” “你把姜棋家也叫家?”罗聿不咸不淡地问他。 苏家文愣了愣,道:“他叫我这么说的。” “你要回就回吧。”罗聿看着苏家文,苏家文的马比罗聿的体积小些,罗聿俯视着他说。 苏家文上半身微向前倾了些,利士向着罗聿的方向跑了两步,他们就贴近了。苏家文仔细观察着罗聿的表情,小声说:“罗先生,你别生气。” 罗聿不接话,他又用更小的声音告诉罗聿:“你最近要小心。” “怎么?”罗聿心里一动,问苏家文。 “我……”苏家文面露难色,似是挣扎了一番,才道,“昨天姜先生在书房打电话,我经过,他房门没有关,好像在说A国老挝还有你……” “说我什么?”罗聿皱了皱眉头。 苏家文看上去有些害怕,他贴在罗聿耳边说:“说什么枪,什么毒……我怕他要害你。” 罗聿心里有数了,他离开了苏家文一些,欣赏他担忧的样子,又安慰苏家文:“这些你不要管。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家文见罗聿不当回事,只好不说话了。 罗聿带苏家文去车库,原本都取了个跑车钥匙,想了想又换了台大的。 姜棋家和罗聿家在平市两端,天不早了,罗聿从外环绕过去,也开了四十多分钟,到罗聿家大门口时,离十点只差十分钟。 苏家文和罗聿说了再见,却打不开车门了。苏家文刚想开口,罗聿附过来,放倒了苏家文的座椅背,压了上去。 罗聿把苏家文带到姜棋门口时,已经十点十分,姜棋走出来了,站在铁门边等苏家文。 苏家文看了看表,又看看站在门口的姜棋,显得很局促,甚至有些焦虑。 “怕什么?”罗聿问他,他牵着苏家文的手走,“我带你去和你的姜先生道歉。” 苏家文想把手从罗聿手里抽出来,他衣服很乱,脖子上还被罗聿留了一个吻痕,看起来真的有些害怕,可是罗聿没注意到,他趾高气扬地把苏家文带到姜棋面前,毫无歉意地说:“抱歉来晚了,姜总体谅一下。” 姜棋什么都没说,他看了苏家文一眼,苏家文跟着他走进院子里去。 苏家文一个多礼拜没接罗聿电话了,这很反常。 终于在一天上午,罗聿憋不住了,他把陆易叫进来,布置了一堆工作,又让陆易帮他看看苏家文下午有没有课。 陆易动作很快,没过半小时就把苏家文的课表给罗聿拿了过来,苏家文下午有课,三点多下课。 罗聿无视了自己下午原来排好的行程,带着邢立成去突击检查了在平大边上的一个子公司,然后就杀去了平大,正赶上苏家文下课。 罗聿在教学楼边等了两分钟,苏家文就出来了,他看起来有些消瘦,经过罗聿时都没发现罗聿,还是罗聿清清嗓子,他才回头。 罗聿这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在生病,还不等苏家文开口,罗聿就拉住了苏家文的手腕,问他:“怎么回事?”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罗聿觉得手里捏着的手腕也细了几分。 苏家文反应有些迟钝,他呆了呆才说:“生病了。” 他声音有带着些沙哑,嘴唇发白:“有点发烧。” “看医生了吗?”罗聿一紧张面上看着就凶,像质问苏家文似的问他。 苏家文缩缩脖子,慢吞吞道:“看了,正要去校医院挂水呢。” “……”罗聿对苏家文要去校医院看病这事儿很费解,“姜棋就这么对你?” 听见姜棋的名字,苏家文的脸色几不可见地白了白,才回答:“小感冒,没关系的。” 他和罗聿告了别,慢慢往校医院方向走。 罗聿原地站了几秒,追了上去,走在苏家文身边,问他:“一个人去吊水?” “嗯。”苏家文点点头。 罗聿便接过了他的书包,道:“反正没事,我陪陪你吧。” 苏家文迟缓地转头看他一眼,笑了笑,点点头。 校医院的条件很简陋,输液厅里只有十几个位置,还好身边的人不多,罗聿就在苏家文边上坐下来。 苏家文要挂两袋水,护士帮他扎了针之后,他不好意思地和罗聿说:“罗先生去,要一个多小时呢,你先走吧。” 罗聿没理他,拉开了苏家文的书包拉链看他的书。 “字不错,”翻看着苏家文的注解,罗聿表扬他。 苏家文勉强地笑了笑,对他说谢谢。 苏家文这么客套,罗聿便也有点别扭,但他不想走,他还想看着苏家文等他打完针,就坚持地坐在他身边。 好不容易相顾无言地挂完水,苏家文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又和对方说好。 挂了电话,他告诉罗聿:“姜先生在外面等我了。” 罗聿耸耸肩:“我送你去出去总可以吧。” 苏家文这天很是奇怪,他好像被夺走了生气,仅靠本能作出各种应激的反应。听罗聿这么说,他没有再拒绝了,拿起包默不作声地往门外走。 姜棋的车停在大门口,司机站在门边,很是显眼。 苏家文,深深看了罗聿一眼,同他挥挥手,他的手上贴着拔了吊水针后止血的白胶带,人和透明了一般静静站着:“罗先生再见。” 罗聿心里莫名被他这一眼抓得难受,下意识跟苏家文说了句再见,觉得这场景怎么就和永别了似的。 苏家文转过身向车子走去,罗聿看着他走,突然发现他鞋带散了,立刻开口叫住了他。 苏家文回过身来,疑惑地看着罗聿。 “家文,”罗聿指指他的鞋子,“鞋带。” 苏家文低头看脚,“哦”了一声,就弯下腰去系鞋带,就在他弯下身的那一刻,他的T恤领子垂下来。 罗聿只是随意扫过一眼,就看见了苏家文的胸口和肩上,密密麻麻布满着的青紫色的吻痕,做爱的痕迹,被人粗暴对待的痕迹。 以前罗聿也在他身上留下过这些印子,现在有别人替罗聿留了。 苏家文和别人上床了。 苏家文身体很白,韧带软,什么姿势都会摆,叫得很好听,他很喜欢罗聿,曾经想要让罗聿把他挑的那个花瓶永远留在罗聿房里。 他是罗聿隐秘的藏品,是从舞台角落里打到罗聿身上的一束恋慕的光。 罗聿突然想起来姜棋和他吃饭时说的那句话来。 什么“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在床上哭着说喜欢我”。 罗聿不由得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从后颈连到整个后背都冷得发麻了,四肢百骸的力气全被抽尽,注入进他的眼睛,盯着苏家文系好了鞋带,羞涩地对着他笑了笑,又走向姜棋的车。 罗聿喑哑着嗓子想叫一声“家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心跳声仿若从胸腔穿出来,直直敲在他脑袋上。 确实是永别,苏家文在和他的爱意说再见,罗聿连挽留也都来不及,他亲手把苏家文送到姜棋身边。 刑立成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表情,心想,他老板这次怕是真的栽了。 第9章 苏家文彻底失联了。 他半个月没有去学校,手机不在服务区,他在罗聿眼皮子底下坐进了姜棋车里,就再也没出来过。 罗聿如同一只被泡在温水里的青蛙,洋洋得意,自以为占尽好处,苏家文的爱慕他要,面子他也要。 可是水渐渐热起来了,过了五十度,他变得急躁焦灼,再也安定不下来。罗聿只要是想到苏家文打吊针那天的模样,整颗心就像被铁索捆紧了吊到半空中,用滚水浇了个透。 他等了个把礼拜,终于是忍不住了,脸也不要了,把刑立成叫进来,让他去和震廷沟通,想办法把苏家文给讨回来。 姜棋接了邢立成的电话,但这会儿轮到罗聿求他,他便摆起谱来。今天约推说忙,明天约推说不在平市,后天又有别的安排,总而言之,就是要罗聿等着。 最后罗聿只好亲自打给姜棋。 对面是姜棋助理接的电话,罗聿黑着脸表明了身份,助理说姜棋在开会。 罗聿又等了两个小时,才等到姜棋的回电。 他在那头轻松地问:“罗先生怎么有空找我?” “是姜总太难约了。”罗聿习惯性地拿钢笔敲着桌子。 姜棋爽朗地笑了:“不如罗先生难约,我记得我和你买苏家文那时候,你可是晾了我小半个月。” “不也被你约到了?”罗聿没有动怒,反问姜棋,“姜总现在这样,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姜棋在那边顿了顿,让罗聿等一等,接着有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来,罗聿心一下沉了下去。 不久后,罗聿听见对面有很轻的呻吟,还有肉体的碰撞声和姜棋的粗喘。 呻吟的人是苏家文,他听上去很痛苦,又或许只是罗聿觉得他应该是痛苦的。 苏家文和别人做爱,应该是痛苦的——因为他喜欢的人是罗聿啊。 罗聿平静地挂了电话,手微微有些颤抖地从桌上拿了根烟咬在嘴里,摸出了打火机,放在嘴边半天都没法打出火来,他终于放弃了,攥着打火机闭了闭眼。 邢立成站在外面正要敲门,只听得里面一声巨响,他立刻转开门把手进去查看,罗聿右手边那面墙一片焦黑,冒着浓烟。 烟雾触发了消防警报,天花板上的喷淋头瞬时喷出水来,浇熄了溅在地毯上的火星,也把摆设和电子设备淋了个透湿,豪华的大楼顶层办公室被弄得乱七八糟。 邢立成看见罗聿手里的烟就知道发生什么了,罗聿肯定是把打火机砸炸了。室内一片混乱,罗聿倒是还很冷静,拎起半湿的西装走出了门。 到了晚上,姜棋才又给罗聿打电话,而罗聿只能接。 “罗先生,”姜棋道,“下午抱歉了,你也知道……体谅一下。” 罗聿窒了窒,安静地深呼吸了两次,才听见自己说:“无妨。” “你不介意就最好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姜棋问。 罗聿还没开口,姜棋又道:“哦,想起来了,罗先生是要请我吃饭。” “不知道姜总什么时候有空。”罗聿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进攻型MK23 Mod0,罗聿把枪放在桌子上,用指腹轻推着转动,枪杆摩擦着实木桌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稍等,我和秘书核对一下行程,”姜棋按了静音,又让罗聿等了五分钟,才开口,“罗先生,还在吗?” 罗聿把手机开着外放搁在桌上,听到姜棋说话,他“嗯”了一声。 姜棋“呵”了一声,道:“罗先生等了这么久,最近很闲啊。” 罗聿确实没受过这样的冷遇和侮辱,但他也没有喜欢上过别人,没有看见谁身上留了些性爱的印记,就几乎要窒息了一般,站在原地从身体到心全都动弹不得。听着姜棋这么羞辱他,罗聿一时间脑子里有些空,嗓子眼里堵了一口气似的坐立难安。 姜棋那头接着说:“我下周二有空,还是我请罗先生吃饭吧,届时将地址时间发给你。” 说完便挂断了。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可怕。 罗聿面上看着若无其事,甚至还去大洋彼岸出席了他母亲闺蜜的生日会,在生日会上拒绝了不少人帮他做媒的好意。 回平市那天碰巧沈齐喑也在,他新交往的女朋友想出海。 沈齐喑问罗聿要不要聚一聚,罗聿心不在焉地敷衍他,让他自己去玩儿。 沈齐喑有点不满,觉得罗聿最近魂不守舍,不过他还约了别的几个人,也没在意,自己带着人去了罗聿的码头。 远远看着白色的游艇尖,沈齐喑就觉得哪里不对,走近一看,船身上“沈齐喑”的喷绘和船里的装饰树不翼而飞。 “齐喑……你的名字呢?”同来的周子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便问他。 沈齐喑僵着脸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只说他家人听说了这事儿,觉得太高调,只好又重新喷漆了。 上了船,沈齐喑把女伴留在外面,走进房间打罗聿电话,看着镜子里,沈齐喑觉得自己脸色是漆黑的。 罗聿接起来,沈齐喑问他:“你他妈把我名字喷了也就算了,把我树拔了什么意思?” 罗聿正在回公司的车上,听沈齐喑提到那两棵树,冷不丁想起来苏家文在树后头把筹码塞给他时的光景。 深海上的海腥味很浓厚,棕榈树高大笔直遮住了餐厅的灯光,海景晚光里的吻是很甜的——而苏家文对他说:“送你。” 罗聿那时未曾细想,回忆起来却觉得苏家文说的是筹码送你,真心也要送给你。 “……你他妈倒是说话啊!”沈齐喑还在那儿骂。 “回头赔你两棵树。”罗聿冷冰冰地说。 沈齐喑说了半天罗聿都不给他回音,只好主动熄火了,换个话题问罗聿:“苏家文怎么样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下周包了个机去我们在U国的那个酒店,你去不去?”没等罗聿说话,沈齐喑自己把罗聿的想法补全了,继续说,“白巢最近来了几个新鲜的,比苏家文还嫩,我自己——” “去U国不错,但是不用准备人了,我带苏家文。”罗聿打断了他。 沈齐喑在那边愣了几秒,声音又拔高了几度:“我操,苏家文你不是给姜棋了吗?” “到时候联系。”罗聿根本没打算回答沈齐喑的问题,说了一句就挂电话了。 姜棋必定是有意,才约在了拍花瓶那一场拍卖会所在的酒店餐厅。 他提前两小时给罗聿发了晚餐的时间地点。 罗聿整一天都非常暴躁,收到姜棋的短信时正召集了科技部的核心高层开短会,他对上个季度的报表非常不满意,指着鼻子一个一个骂过去,突然间手机一响,罗聿就闭嘴了。他抓起手机看了眼,眉头紧锁地扫视了一圈,随便说了几句就出去了。 留下几个被训的公司高层面面相觑,大家尴尬地打了打哈哈就走回办公室了。 罗聿准时到了酒店,姜棋已经在了。 他气定神闲地等着罗聿,酒都给他醒好了。 罗聿喜怒向来不形于色,他自如地坐下来,问服务生要了餐单看,随便点了几道菜。 姜棋和他聊经济形势、港岛秘闻,他就陪着姜棋瞎扯,饭局过半,他才说明了来意。 姜棋听完罗聿表态,想了想,才道:“罗先生,我是生意人。” 罗聿颌首,表示愿闻其详。 “家文是不错的。”姜棋对着他暧昧地眨了眨眼。 罗聿往后一靠,微抬起头看着姜棋,眼神看起来有些危险,又压抑着没有爆发。 “可惜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姜棋啜了一口酒,道,“我花重金把他弄到手底下想报恩,转眼就把我卖了。” 罗聿一愣,转念就猜到了姜棋在苏家文身上装了窃听器,在马场的那一晚,苏家文说让他小心,姜棋全听到了。罗聿没说话,静静看着姜棋,等他说下去。 姜棋垂下眼看了看手,才继续说:“而且罗先生也知道,苏家文心里有别人,上起来就没想象中那么值钱了。” 他话音还未落,罗聿终于是忍不下去了,猛的站了起来,掏枪隔空指着他的额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姜棋举起了手做投降的姿态,一言不发,从容不迫地看着罗聿。 罗聿死死盯着他,食指几乎要扣动扳机,却在最后关头,还是把枪放到了桌上。 罗聿最后花了和姜棋买苏家文时转给他那块地等值十倍的现金,重新把苏家文买了回来。 姜棋说怕他见到苏家文现在的样子就杀人,要让苏家文再在他家呆两天,养一养干净。 罗聿原本又快掏枪了,脸色变来变去,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同意了。他预付了30%定金,和姜棋约好了接苏家文的时间,便起身要走。 “罗先生,”姜棋忽然叫住了罗聿,罗聿回头看他。 姜棋礼貌地对他笑了笑,朝他一拱手:“甘拜下风。” 过了两天,罗聿去接苏家文回家。 他一大早到姜棋家接人,没有带随从和保镖,开了台大车,停在姜棋家铁门边,下车按了按门铃。 苏家文是一个人出来,什么也没拿,冷冷清清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表情有些呆,看见罗聿竟然瑟缩了一下,也没有笑。他眼睛里的火和天真已经熄灭了,不再喜欢罗聿,也不喜欢别人。 “罗……”苏家文声音有些哑,轻极了,他走近了,隔着铁门看罗聿,铁门“咯哒”一声开了,苏家文就在他眼前。 天色阴霾得很,气温不低,气压却很低,让人走在路上都像被捞上岸的鱼似的,张了嘴深呼吸都喘不过气。 罗聿因低气压缺氧,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而感到痛苦难当。 他贴近了看苏家文,苏家文瘦了一大圈,眼下发青,只吐出一个“罗”字,就说不出话来了。 罗聿无视了他脖子那一圈青痕,牵住了苏家文的手,苏家文手很冷,骨节分明,罗聿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问苏家文:“很冷吗?” 苏家文摇了摇头,跟他上车。 室外温度二十度,罗聿却打开了空调,他发了车,对苏家文说:“你穿得太少。” 苏家文穿的并不少,他没接话。 罗聿带他回了家,牵着苏家文进了门,管家和厨娘都等在门口。 厨娘一见他们进来,就说:“我给苏先生煮了一碗面。” 苏家文却说他不饿。罗聿问他要不要睡一睡,因为他看起来很累。 苏家文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说谢谢罗先生,然后向着楼下的客房走去。 罗聿咬着牙把他扯回来,问他:“你往哪儿去?” “你说……”苏家文似是想为自己辩解,被罗聿拉着胳膊往楼上走,抓进罗聿的房间,被罗聿推在床上。 “你的房间在这里,”罗聿说,“睡吧。” 苏家文点点头,当着他的面把上衣脱了。白而消瘦的上半身布满了即将消去前呈青色的怪异的吻痕,乳头上甚至有细小的血痂。 他的脖子戴过锁链,被擦伤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快能好。 罗聿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他帮苏家文把睡衣拿过来,苏家文换上了,躺进被子里。 罗聿俯身吻了吻苏家文的额头,又吻了吻他的嘴唇,郑重其事地对他说:“睡吧,家文。” 弄得好像他很珍视苏家文似的。 苏家文看着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罗聿站直了要走,苏家文却开口了,他轻声叫罗聿:“罗先生。” 罗聿温和地看着苏家文:“要我陪你睡?” “你不觉得脏吗?”苏家文眼睛直勾勾看着罗聿,语气还是那个语气,问题却极端而歇斯底里,问他,“碰我不觉得脏吗?” 这可能是罗聿这辈子第一次连话也不敢说,隔了很久,他才说:“怎么这么想?” 苏家文却接着像自言自语一般道:“我觉得脏。” “脏就洗一洗。”罗聿干脆把苏家文拉了起来,帮他解开了衣服,让他赤身裸体,然后抱着他去了浴室。 他把苏家文放在浴缸里,半跪着给他放水,罗聿用温水没过了苏家文,和苏家文身上的印记。他洗得很认真,温柔地帮苏家文身洗了身体上每一个地方,眼神坦然,没有再回避。 苏家文任由罗聿动作,由着罗聿把浴缸里的水放掉,开了花洒冲净他身上的泡沫。 罗聿把苏家文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用干燥厚实的浴巾裹起来,抱回床上,苏家文看着罗聿,眼睛里有些水光,但他好像已经不敢再流眼泪了。 罗聿让他坐在床上,取了吹风机过来给他吹头发,把苏家文的头发吹干了,告诉他:“洗一洗就干净了。” “是吗?”苏家文问他。 罗聿解了领带,道:“我陪你躺躺。” “你还愿意和我上床吗?”苏家文在他躺进被子里的时候又问他。 苏家文不着寸缕的温热的身体贴着罗聿,手放在罗聿腿间揉搓挑逗,罗聿没办法地硬了,他把苏家文按在床上像撕咬一样吻着苏家文柔软却冰冷的嘴唇。苏家文的性器翘起来,顶在罗聿的小腹上,微张着嘴喘息。 罗聿抓了床头抽屉里的润滑剂给苏家文做润滑,苏家文的腿张的很开,罗聿的手指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 罗聿硬的快炸了,觉得扩张得差不多了,便抵着苏家文的肉穴,缓缓捅了进去,苏家文闷哼了一声,罗聿开始狠命地顶弄他。 意乱情迷之间,罗聿把一只手放在苏家文脖子上,不带力气地遮住了那些勒痕,苏家文眼睛闭着被眼泪糊的看不清东西,身体却感觉到罗聿的动作,突然伸手抓着罗聿的手腕把他的手推开,他说:“罗先生,你看看呀。” 罗聿从前不知道做爱是会这么苦涩的,他现在知道了。 第10章 罗聿带苏家文去U国海岛的时候,苏家文身上已经没有姜棋的痕迹了。 苏家文从书包里拿出护照,是个白本儿。罗聿拿过来翻了翻问他:“国都没出过?” “本来大三下半学期要去交换的。”苏家文说,他趴到罗聿边上来看。 罗聿避开他的话题,说:“没事儿,U国落地签。” 苏家文乖乖点了点头。 苏家文在罗聿家待了几天,罗聿一直在家办公陪着他,出门都不会超过半天,没刚回家时那么呆滞了,不过也不大好,罗聿觉得不带苏家文出门散心不行了。 苏家文以前还能说就是内向,现在已经是封闭,连Abel都不爱遛,和他说话说十句才答一句,换以前罗聿早把他赶出家门了,但现在罗聿就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听说去海岛度几天假,苏家文也显得兴趣缺缺。罗聿却有些要用来讨苏家文欢心的安排,因此有些紧张。 沈齐喑的飞机停的机场离罗聿家近,罗聿慢悠悠带着苏家文过去,他事先叮嘱过沈齐喑别对苏家文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沈齐喑听罗聿语气那么严肃,见了苏家文也不敢多说话了。 就是觉得苏家文怎么看起来更瘦了,也比以前不开心。 上了飞机,罗聿殷勤得让沈齐喑睁不开眼,罗聿给苏家文剥完橙子去洗手时候,沈齐喑叫住了他,小声问:“你这什么情况?” 他身边那个小姑娘也扒着他手臂好奇地看着他。 罗聿不会剥橙子,一手的橙汁全撸沈齐喑头上了,沈齐喑气的嗷嗷叫,说罗聿怎么突然和个高中男生似的没轻没重。 倒是他边上那个小姑娘笑得趴在他腿上起不来。 到了酒店,正巧是U国的中午十二点,罗聿带苏家文去了他自己的那个水屋。 岛的北面是山,酒店就建在山上,占了整个岛的北边海岸,罗聿的水屋在最西侧,幽静没人打扰。苏家文打了个哈欠,坐在沙发上发呆,罗聿摸摸他的脸,问他:“困了?” “有一点。”苏家文说完就又打了个呵欠,眼里水光盈盈的,“头晕。” 罗聿把他塞进床,他不多时就睡着了。 罗聿到客厅里,刚想和刑立成联系,沈齐喑的电话就来了。 罗聿一接起来,沈齐喑道:“聊聊?” 他约罗聿去了酒店最中心的无边泳池,他的小女友正在水边戏水,看罗聿走过去,沈齐喑先给他点了支烟。 两人沉默着抽了一会儿,沈齐喑问他:“你看我这样不好吗?” 罗聿懒得理会沈齐喑,指着泳池边那个字母说:“我记得我让他们把这个去掉吧?” “你让酒店主管做那个什么意思啊?”沈齐喑又问,“你脑子坏了?” 罗聿这才看了沈齐喑一眼:“不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吗。” “……定下来了?”沈齐喑还是没法相信罗聿就这么收心了,他也觉得苏家文不错,但也没不错到这种程度吧,“苏家文哪里这么吸引你?” 罗聿沉思了一下,说:“他和你那些小女朋友小男朋友不一样。” 沈齐喑忍不住笑了:“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 “他喜欢我。”罗聿却没笑,看似随意地说。 沈齐喑原本想说你泡过的那些谁不喜欢你啊,看见罗聿的侧脸却突然噤声了,他才发现,罗聿的确是认真的,有轮不到他说话了那么认真。 沈齐喑干笑了两声,说:“真是看不出来,你脾气都变好了。” 罗聿耸耸肩,和另外两个公子哥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吃过晚餐,苏家文正想去海滩散步,罗聿拉住他往沙滩另一头走,说是安排了一个节目。 苏家文问罗聿是什么,罗聿回头看他一眼,说:“跳伞。” 拉着苏家文的阻力立刻变大了,苏家文很抗拒:“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罗聿转过头看着苏家文,表情很严肃。 苏家文声音一下小了:“不敢跳。” 罗聿强行把他拉到一个更衣室,扔了套跳伞服给他,苏家文不情不愿地穿上了。 穿了衣服,苏家文又被罗聿揪到了远处平地上的直升机边,直升机即将起飞,声音大得什么都听不清。苏家文也放弃了抵抗,被罗聿抓上飞机去。 扣好了安全带,飞机起飞了,超海上驶去,苏家文吓得不行,罗聿冷静地帮他把两个人之间的保险带扣上了,罗聿紧紧贴着苏家文,苏家文还大声问他:“罗先生我不跳行不行!” 音量比罗聿以前听过的都大多了,罗聿残忍地拒绝了他:“不行。” 直升机飞到了适宜高度,飞行员对罗聿比了个ok的手势,打开了舱门,罗聿一秒都没犹豫,带着苏家文跳了下去。 自由落体六十秒,就在感觉怀里的人快吓到窒息时,罗聿按着苏家文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后颈,拉开了降落伞包。 突然间,整个北边半岛的灯都突然熄灭了,他们的脚下一片黑寂。紧接着,海面上星星点点亮起来,巨大的三个单词出现在茫茫海面上。 苏家文的耳边是隆隆的风声,他们背上被巨大的力牵引着,飘在空中,好像踩在云上。 他们从高空俯视海面,透过护目镜看脚下的地球。苏家文看了很久,才知道那些闪着光的字母组合在一起,读作"breathe for me"。 慢慢地,他们接近海面,好像要和海上的灯光融为一体,罗聿抓着苏家文安慰他,让他别怕,他们要入水了。 他们一起没进了海里,降落伞上附着荧光物,救生船寻着光从不远处向他们驶过来。 罗聿没问苏家文喜不喜欢,或者愿不愿意,他在水里偷摸着把一枚圆环套进苏家文的无名指,叫苏家文名字。 苏家文惊魂未定,全身被腥咸的海水包着又冷又怕,突然感觉手上被套了什么东西,抬头看着罗聿,他身后酒店的灯光又亮了起来,苏家文的脸背光,而罗聿迎光。 罗聿的五官很深刻,凶悍英俊,他嘴唇很薄,扯开一个温柔的微笑,同苏家开玩笑:“以后就是罗太太了。” 苏家文明白过他的意思来,呆楞在原地,竟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罗聿当他是高兴傻了,解了他身上的降落伞带,把他往救生船上推:“先上船。” 苏家文爬了一半救生梯,回头对他露出了很甜蜜的表情,轻声叫他:“罗先生?” 罗聿身上有根带子套住了,正低头解着,救生船的马达声太响,他没听到苏家文的问句,当他抬起头来,苏家文早就爬上了船。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罗聿带苏家文去了实弹射击场。 他教苏家文射击,苏家文水平不怎么样,罗聿手把手教了他,苏家文拿着枪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打了第一枪,就脱靶了。 苏家文把耳罩摘了下来,枪扔在桌子上。 “我还当指腹有茧射击会准一点呢,”罗聿听着报环数,开玩笑道。 苏家文低头摸着被后座力阵痛的手腕,反驳:“说了是翻书翻的。” 罗聿捏了捏他软绵绵的手,问他:“是吗?” 苏家文理直气壮道:“不然呢?” “再练一练,我去给你拿些东西。”罗聿转身走了,苏家文捏着枪低头研究。 过了一会儿罗聿回来,把准备好的盒子拿给了苏家文:“这把枪你拿着。” 苏家文拆开盒子,是一把订做的Glock 17,弹匣和子弹分开放在盒子边上的两个小凹槽内,罗聿给苏家文演示装弹,他装了两颗,递给苏家文:“试试。” 苏家文拿过来,笨手笨脚塞了一个子弹进去,罗聿就笑了:“不是这么装。” 他手包住了苏家文的手教他怎么把子弹装进去,苏家文手指被他捏得痒,躲闪着笑,又问他:“罗先生,你送我枪做什么?” 罗聿把弹匣推进枪内,抬起苏家文手:“先扣一下板机。” 苏家文按着罗聿的教学方法扣了一下。 “然后……”罗聿食指按在苏家文的食指第一个关节上,“再扣一次板机。” 手枪装了消音器,子弹破空的声音很轻——罗聿帮苏家文射了一个满环。 “给你枪是让你保护自己,”罗聿附在他耳边说,“好好学。” 苏家文回头看了罗聿一眼,认真学了起来。 他们在岛上住了三天就要先回去了,罗聿的生意不等人。 苏家文玩得很高兴,阴郁一扫而空,晚上边理行李边说不想走,罗聿走过去,沿着他光滑的脊背往下摸:“你喜欢就经常带你来。” 苏家文白天浮潜了一下午,连防晒油都没涂,回来竟然也没晒伤,也看不出黑了,同行的小姑娘直呼苏家文反人类。 他们在浮潜停靠的小岛上吃下午茶,苏家文披着毛巾拿着芒果汁喝得高兴,抿嘴朝她们笑。沈齐喑带的姑娘性格开朗,上手就摸了苏家文胸口一把,一旁的罗聿脸都黑了,把苏家文拖一边去,卖特产的地方买了个上面印着花花绿绿图腾的T恤给他套上。 两人一走回去,沈齐喑忍不住说:“看着没穿裤子似的更奇怪啊。” 罗聿低头一看,觉得是这么回事儿。苏家文说:“我要不还是脱了吧。” 罗聿阻止了他,又回去买了个红色的大裤衩逼苏家文穿,身旁几个人都笑得站不起来。 苏家文老老实实拎着裤衩去了厕所,又拎了出来,说:“罗先生,这个腰太大了。” 一圈人都笑傻了,还是周子豪打的圆场:“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到酒店房间,苏家文穿着花T恤就跨罗聿身上去了,手环着罗聿额头抵着他,身上带着健康的海水气味,右手手指上的金属环儿碰到了罗聿的肩膀,左手拉着罗聿的右手抬起来,吻了吻他的指尖。 罗聿看着他没说话,苏家文靠过去又舔了舔他的嘴唇。 “度蜜月是不是就是这样?”苏家文问罗聿。 罗聿把他的T恤往上一掀,苏家文顺从地脱了,罗聿吻着苏家文,说:“蜜月更好。” 他把苏家文抱起来往床上压,像普通的新婚爱侣一样含着一腔浓情做爱。 其实不是苏家文喜欢罗聿,才显得和别人不同。 罗聿觉得他不同,只是因为他也喜欢苏家文而已。 早上起来,车子在外面等着,他们要从海岛的机场走。 苏家文在车里看外面,说明年也想再来,别的地方都不要去了,罗聿听他说得认真,也半真半假答应他。 谁知到了机场,过安检就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姜棋从不远处直直向着他们走过来,苏家文先看见他,罗聿发现身边的人突然一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他急欲除之而后快的那个人离他们不到十步。 姜棋却没看他,和苏家文对视,欲言又止地向着机场安检那边看了一眼,快步走到罗聿和苏家文身边,刚要说话,突然机场入口处一声巨响,机场入口被炸了,整个钢架落地幕墙都震碎了,玻璃从空中落下来,上午机场里人很多,尖叫声和着呼痛声传遍了整个大厅。 人群纷纷惊慌失措地在机场里逃窜,寻找着逃生门,罗聿反应很快地护住了苏家文,在爆炸那一瞬间把他扑倒在地上。他们离出口近,硝烟味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罗聿骂了一句,耳朵都听不清东西了,他拉着苏家文的手臂把他拉起来,苏家文出乎罗聿意料得冷静,他抓着罗聿问他:“还好吗?” 罗聿只能从苏家文的口型辨别他说了什么,他对苏家文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抓着苏家文往逃生出口去。 离他们最近的通道在海关口后面,罗聿跑得有些慢,苏家文往下看了一眼,罗聿的西装裤被血染透了,应该是被炸开的玻璃割的。 “操,你们等等我!”姜棋从不远处跑过来,他扶了罗聿一把,“冲你来的吧?” 罗聿没看他,直接从他手臂下穿过去,用枪射击了烟雾中的一个握枪的黑影,那黑影被他射中了腹部,一下跌在地上,扶着贴在耳上的传声器想叫同伴来支援,被姜棋一脚踹晕了过去。 罗聿这才看了姜棋一眼,苏家文开了逃生通道的门,掺着他走进去,姜棋也硬生生挤了进来,把通道门从里面锁上了。 “你来干什么?”罗聿耳朵又能听见了,边走边冷冰冰问姜棋。 姜棋说:“我说度假你信吗?” 罗聿又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苏家文吓得发白的脸,吻了吻他的眉骨:“别怕。” 姜棋在一旁表情犹如被喂屎。走到转角时,罗聿突然拉了苏家文一把,姜棋没停住脚步,过了弯迎面走来一个戴着头套拿冲锋枪的黑衣人。 姜棋又骂了一声,黑衣人直接抬枪射出一联发子弹,姜棋躲得快,右手臂还是中弹了,他咬牙闷哼一声,躲回了弯角,罗聿还踹了他一脚,被苏家文拉了一把才没又把他踹出去。 姜棋把枪换了左手,按开手表上的镜子,看了看黑衣人的情况,他举着枪慢慢往转角逼近,姜棋从口袋里,往黑衣人那边连击,最后一发子弹射中了对方,子弹穿过人体的声音清晰而真实。 他的弹匣空了,来不及换,三人又往前走到了楼梯口,下了楼梯就是机场紧急出口,出口的门却被锁上了。 姜棋推了推铁链,回头问罗聿:“你还有子弹吗?” 罗聿把枪顶上了姜棋的脑袋,他说:“还有不少。” 姜棋“操”了一声,罗聿刚想扣扳机,却感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他后脑上。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他送给苏家文那把Glock 17。 罗聿想转过去看苏家文,苏家文手上用了点力示意他别动。 “家文,你做什么?”罗聿没和苏家文对着干,心平气和地问他。 “罗先生,”苏家文的声音还是很轻,罗聿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才说,“太意气用事了吧?” 第11章 姜棋趁罗聿恍惚,一把将抵着他的那把枪抢下来,冲着门锁开了一枪,踹开了门,他手臂上血流不止,脸色发白。 苏家文也收回了枪,放回枪套,抓着罗聿的手让他搂着自己,问他:“还走得动吗?” 罗聿看着苏家文,什么话都没说,苏家文避开了他的眼神,径自拖着他往前走,罗聿倒也没反抗。 门外正巧是个停车场,姜棋先走在前面找了台老式越野车,朝苏家文挥手,用完好的左手指了指车。 苏家文拖着罗聿过去,让姜棋扶着罗聿,然后直接往车窗玻璃开了一枪。 玻璃全碎了,他伸手进去把车门打开,又把车子椅垫拆了丢地上了,才爬到后座去开门。 姜棋开口催促:“快点,何勇贵找的雇佣兵马上要到了。” 苏家文把车子后座门开了,姜棋把罗聿先推了进去,罗聿的腿伤的严重,出血量过大,额头上全是冷汗,但姜棋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右臂挨枪挨的也够结实。 苏家文刚把火线抽出来,追兵就逃生门里追出来了,苏家文眼尖,小声道:“趴下!” 姜棋挑的车在停车场中间,不能一眼发现,一组三人的雇佣兵显然也是忌惮它们,围成一个小三角,持枪慢慢逼近。苏家文趴在方向盘上,手无声地勾开了车门。 他身型小,小心地把门推开一些,滑了下去,又把门轻轻带上了。 罗聿还算冷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一抬头就发现苏家文不见了,他立刻看向姜棋。 姜棋看出他想问什么,说:“不用担心他。” 就在这一刻,枪声响了,不过却是在停车场另一头,雇佣兵好像发现了人影,快速地往那头移动。 “他……”罗聿终究是担心,紧皱着眉头,如果不是腿都抬不起来,早就下车了,“只有十八发子弹。” 姜棋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就耸了耸肩。 枪声骤停,车里虽透着风,但离得远,只依稀能听见打斗的声音,罗聿心跳得很快,竖着耳朵也只捕捉到了长骨碎裂声和几句怒吼,没有任何属于苏家文的声音。 又过了几分钟,苏家文回来了。 他的浅色外套上有些血迹和污渍,肩上扛着三把冲锋枪,上了车一言不发地把枪丢在副驾驶座上,“砰”地一声甩上车门,继续低头接车子的线。 罗聿只能看到他原本白皙的指关节透着薄红。 “还有几个人?”苏家文突然开口。 姜棋反应了一下,才说:“四个。” 汽车轻轻一震,启动了,苏家文转头看了后面两位一眼:“安全带。” “什么臭毛病。”姜棋边骂边给自己系上了。 罗聿还看着苏家文,苏家文问他:“要我到后面给你系?” 姜棋快被他们烦死了,拉过安全带就把罗聿套进去:“我来,我来行了吧?” 苏家文一脚油门车子就冲了出去。 车是这个岛上最常见的越野车,手动挡,苏家文换挡熟练,提速到一百多码,在机场去市区的山路上开得很又快又稳。 追击的人很快跟了上来,为首的是一台六缸摩托,重心很低,车速飞快,车手压着身体追了上来。 “左手还能用吗?”苏家文往后扔了三把枪,“拿着。” 姜棋看着其中那把后坐力很轻的Glock 17就知道是罗聿送他老板的,他老板自己只留了把冲锋枪。 一旁的罗聿脸色更难看了,姜棋很怕他突然爆发。 不过是他老板给他派任务,姜棋只好硬着头皮道:“能。” 他通过圆镜观察着那个骑手,想等骑手贴近一些再射击。 苏家文面色凝重地望了一眼后视镜,吩咐姜棋:“等我说行。” 还没等姜棋有动作,那骑手朝车后玻璃开了一枪,打中了车子的后玻璃,姜棋和罗聿失去了遮挡物,都弓身弯在椅背上躲避子弹。 苏家文判断出了最佳距离:“射油缸!” 姜棋起身想开枪,但他只有左手,山路崎岖摇晃,怎么都瞄不准,眼看着骑手越来越近。 罗聿看他瞄准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抢过了他的枪,一瞄准目标就连打三发,一发打中了旗手身体,一发前轮,一发油缸。 摩托车立时炸了,浓烈的烟雾和熊熊火光要腾到天上去,炸碎了地山石大堆大堆地往下落。后面的装甲车被一堆爆炸物堵在路上开不过来。 苏家文继续加速,暂时把追兵甩到后面去了。 姜棋看了看苏家文,又看了看像个闷炸药罐子的罗聿,边观察后方情况,边找了个话题:“何老下血本了啊。” “何勇贵找的雇佣兵不是准备在瑞士动手?”罗聿早知道何勇贵的小动作,只是没想到敢在和平市这么近的U国冒险。 “他在你们来平市之后又在黑市上招募了一队雇佣兵,我起先没注意,后来看到U国留了个心眼,找人查了查,才发现是他雇的。没想到刑立成也在查,他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联系上你。” 罗聿一听就知道手机被人做了手脚,刚想摸出来,苏家文在前面说:“刚才扶你的时候就把你手机扔掉了。” 姜棋撇撇嘴角。 “刑立成现在在哪里?”罗聿问姜棋。 姜棋说:“我和他紧急协定了一个在市区的安全屋,两台直升机大概晚上十二点前能到达。” “两台?”罗聿扯了扯嘴角,“我的……和震廷的?” 姜棋看了苏家文一眼,才点了点头。 罗聿点了点头,才终于直视前方开车的那个人,他能从后视镜里看见苏家文的眼睛,他那么沉静、那么专注,就如他每一次沉浸在书里时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变。 罗聿深吸一口气,才从嘴里吐出了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两个字:“阮争?” 车子还是稳稳绕过一个急弯,离心力把罗聿甩得胃里犯恶心,他腿上的伤疼得麻木了,心里却仿佛在被钝刀子凌迟,疼得喘息都使不上力。 良久,他才听见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嗯”了一声。 阮争说:“是我。” 自此到下车,除了毁坏的车窗灌进来的、带着热火气的、呼呼敲打着乘客的鼓膜的风声,车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终于开到了闹市区,三人趁追兵未到,弃车上了一辆岛上市区最常用的三轮载客摩托。 姜棋在车上简单地把手臂用车上的衣物包扎了一下,枪也装进了他在后备箱找到的手提袋里,闹市区人多,司机便没发现这三人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姜棋报了安全屋地址,载客摩托带他们在巷弄里穿梭许久,才到了安全屋所在的楼。这是一栋普通的租客楼,分东西座,楼层不高,人员杂乱,姜棋带着他们进了简易电梯,按上顶楼。 顶楼是毛坯房,里头空无一物,没租客住过,但也不干净,地上都是灰尘。阮争看着皱了皱眉头,把外套脱了铺在地上,又抓着罗聿的手,拉他过去坐下,抬头对他说:“你先坐着,我去买药。” “阿争,枪拿着。”姜棋怕他撞上追兵,扔了把枪给他。 阮争一拿到手就蹲下去递给罗聿:“罗先生,你拿着。” 罗聿接了过去,掂掂抢,看着阮争,问他:“你不怕我现在就给你一枪?” 阮争没有回答,而是半跪在他身边看他的腿,他简略看了看罗聿西装裤的损伤程度,判断:“腿伤要立刻处理一下。” “我的枪伤……”姜棋插嘴。 “穿透伤?”阮争转头看他,姜棋点头,阮争便道,“会帮你买绷带的。” 姜棋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阮争还是看着罗聿,罗聿也直视着他。罗聿眼神里除了审视,别的什么都看不见。阮争不喜欢罗聿冰冷的眼神,兀自蒙着他的眼睛,亲了罗聿一下,小声告诉他:“我马上回来。” 阮争一出去,室内又安静了,姜棋坐在阳台的飘窗上,和罗聿保持着安全距离。 过了一会儿,姜棋才开口:“有什么要问的吗?你可以问我,问阿争不一定会说。” 罗聿在心里把第一次和姜棋吃饭的场景过了一遍,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 “他很早就喜欢你,”姜棋看了看门,才道,“不知道怎么认识你的,就是很喜欢你。阿争很缺爱,家庭不幸福,他在你面前就是他平时的样子,温和无害,细声细气。不过他平时会杀人,在你面前不会。” “我十七岁在为何勇贵卖命,被人砍伤了在小弄堂里晕过去,阿争把我捡回去的。他是家里独子——他爸是老挝的华裔地头蛇,早年有不少情妇,生的全是女儿,只有他一个儿子。后来一次爆炸炸伤了那儿,不能再有孩子,阿争就成了真正的独苗。他爸不喜欢他的相貌,说太斯文,镇不住场,对他很严厉,阿争十多岁就带着一群老兵痞子在生死线上走。后来又大了点,他爸出了意外,他就来了平市。” 姜棋可能是想替阮争卖惨,话很多,见罗聿不打断他,就继续说下去:“阿争三年前曾经约过你一次,在见岛楼上等了你一夜,你没来。后来和你对着干,也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说到这里,姜棋无畏地笑了笑:“苏家文是一个长得和他很像的学生,他妈欠了大笔赌债,履历都是真的。有一次他在平大见到了苏家文,觉得和自己很像,派人去查了之后,约苏家文见了一次面。 “谈了什么他没告诉我,但没过几天,就有人带着苏家文去整了几次容,整得和阿争几乎一模一样,在平大上学的人有时候是苏家文,有时候是阿争。我那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问他他也不说。 “过了一段时间,阿争不知怎么卡住了你去的点,顶着苏家文的名头混进了白巢。按照他那个性格,我猜是准备迷奸你,没想到你居然先说要包他。” 罗聿看着姜棋,哑口无言。 “他告诉我,本来是跟你睡几觉,但是睡了几觉,就想要你也喜欢他,”姜棋顿了顿,“他这么做对你很不公平,你也看出来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择手段,非常阴损,我没立场帮他说话。不过如果你不去想这些……” 姜棋谈了口气:“只看你怎么选择了。” 罗聿久久没有说话。他推理自己面对这种情形理应是什么场景,得出至少是把阮争弄死的结论,但他毫无头绪。 他一路没出声,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对着阮争,是连句重话都说不出口的。 阮争带了一大包药和食物上来,看见罗聿和姜棋相安无事,先对罗聿笑了笑,拿出一瓶水帮他转开盖子,放在他身边:“罗先生,我买了你喜欢喝的矿泉水。” “我先帮阿棋包扎。”他找出了剪刀绷带和药,把姜棋的袖子剪开,姜棋的伤口已经几乎不渗血了,阮争用消毒棉帮他把血迹擦干净了,给他上药。 罗聿拿起水喝了一口,倒得急了些,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他盯着阮争。阮争的背一动一动,在认真包扎姜棋的手臂。他的动作很熟练,姜棋也很信任他,罗聿坐在一旁,坐在他买给阮争的外套上,像个局外人。 阮争拿起剪刀把绷带剪断了,对姜棋说:“阿棋,你去外面待一下。” 姜棋走到阮争拎回来的纸袋边,蹲下挑了个盒饭就去门外了,路过阮争的时候嘟哝着自己像个民工,阮争假装没有听到。 他关上了门,阮争拿着剪刀走到罗聿身边,半跪在他面前,小心地剪他小腿上被血糊住的西装布,突然感觉额头上顶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是他拿给罗聿的枪,罗聿漠然地看着他,阮争却对着罗聿笑了笑,无视了顶着他的枪管,反而凑上去吻他。 罗聿也就是吓唬他,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放,就这么被阮争用力顶过来,牙齿都磕到了牙齿,阮争一手攀着罗聿的肩,一手还放在他的腿上,罗聿在阮争嘴里尝到了些烟味。 原来阮争是抽烟的。 罗聿失血失得昏昏然,小腿上猛得一疼,骤然惊醒,阮争离开了他一些,把和他的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扯了下来。 他小心地擦拭着罗聿的小腿,用火机给消毒了镊子,把刺在肉里的碎片拔出来。阮争低着头,罗聿眼前模糊一片,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嘴角紧抿着。 如果今天他们顺利登机回到平市,阮争露出这样的表情,罗聿一定会要带他去做他所有想做的事情,星星月亮捧到他面前,只要他别再这么不开心。 阮争处理完伤口,又去拿了药片,递给罗聿:“消炎药。” 罗聿放下了枪,吞了几片,看着阮争:“没有什么想说的?” 阮争回望他:“罗先生想让我说什么?” 罗聿没说话,阮争便继续说:“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好。” “好?”罗聿讥讽地扯了扯嘴角,问他。 阮争搭了搭罗聿的额头,避过要争执的话题:“回去还要再处理一下,你有点发烧了。” 罗聿身手好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几时受过这么重的伤,发炎发烧是难免的。阮争找出了面包喂罗聿吃,罗聿没拒绝。 姜棋在外面吃完了盒饭,开门张望了一下,怕阮争一个不留神就被罗聿掐死在里面,决定还是回到房里来,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十二点钟的海岛市区依旧燥热不平静。 两架直升机如期到了安全屋,分别停在租客楼东西座的楼顶,阮争半背着罗聿走上去,刑立成站在不远处等着罗聿。 他看见罗聿,立刻走过来,想把罗聿从阮争手里接过来,不料罗聿推开了他,道:“我能走。” 然后转过头,深深看着阮争。 阮争见他还愿意看自己,非常意外,和罗聿对视了两秒,摊开手试探地问:“抱一下啊?” 罗聿立刻面露凶光,阮争乘其不备,圈着罗聿抱了一下,他抱得轻,依然是属于苏家文的热度和力气,甚至亲了一下罗聿的下巴,对他说:“平市见。” 光线微弱,阮争的表情也很温柔,纯情天真,罗聿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这个人牵着走。他分不清阮争给他的喜欢,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这得问阮争,可罗聿不想问,他不敢问。 阮争后退了两步,转过身走向楼顶中间连同的通道,走向他的直升机,走向着他的姜棋。 他把背坦坦荡荡露给罗聿,好像知道罗聿什么都不会做。 罗聿不露喜怒地看着苏家文的直升机离开了地面,垂直上升,才一步步走向为他打开的舱门。 第12章 平市每天都有歌舞升平的宴会,但是像这次王先生举办的这个有罗聿、阮争、何勇贵三人齐齐出席的宴会,也可算是空前绝后了。 主办人王文光是平市老牌富豪,为人八面玲珑,热衷于社交派对,拉拢他认为值得结交的人。 碍于阮争的身份,每一次给震廷递请帖,贴字上写得都是请阮争和姜棋携伴一起出席,虽然阮争从来没有来过。这次和震廷确认桌牌的时候,震廷突然说阮争要来,协调的秘书立即把这事儿报告给王文光,王文光惊得合不拢嘴。 不出半天,所有人都知道晚上阮争会来了,不少本不出席的受邀人士都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想一睹阮争真容。 这是阮争第一次出席公开性质的宴会,他穿着低调的三件套,和悦地向对面的主办人微笑。 “阿争,这是王先生,”姜棋给阮争作介绍。 王文光和阮争握手,心里疑惑着阮争怎么看上去这么小,莫不是假的吧。 “棋仔,”何勇贵从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看见姜棋和他身边的人,大笑着走到姜棋身边,假作不知情地对姜棋挤挤眼睛,“你的新宠?” 姜棋不卑不亢地说:“这是阮先生。” 何勇贵瞪大了眼:“是么,我还当是白巢里弄出来的小少爷呢。” 他雇人伏击罗聿的事败露了,虽然罗聿还没对他怎么样,怕是很快就会有动作。不过何勇贵也不怕,他本就没几天好活,原想给他儿子铺路,谁知罗聿命大,活着从U国回来了。现在何勇贵给儿子安排好了退路,说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姜棋是从他手下到阮争哪里去的,他早就看阮争不顺眼。 “何老,”阮争不甚在意地对他伸手,“近日身体如何?” 何勇贵的笑容收了些,和阮争握了握:“我好的很,不劳费心。” 阮争收回了手,又道:“那是最好了。” 何勇贵一转头看到不远处的罗聿,心念一动,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那不是罗先生吗?阮先生不去打个招呼?” 震廷与寰宇不合由来已久,何勇贵想来,阮争最不对眼的应该就是这个罗聿。 阮争偏头看了看正在与别人交谈的罗聿,轻声说:“那倒是要去打个招呼。” 罗聿早就看见阮争了。本想走过去站得显眼些,却被齐邺叫住了。 他一边和齐邺说话,一直用余光关注着阮争,聊了半天,阮争才向他们走过来。 “罗先生。”阮争走过去,先看了站在罗聿对面的齐邺一眼。齐邺没认出他来,只觉得很是面熟,就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阮争看出齐邺不认得他,也点头示意,然后对罗聿伸出手:“震廷,阮争。” 一旁的齐邺眼都直了,他没想到阮争是这样的形象,在他预设中,阮争应该比姜棋还高还壮。 罗聿低头看了看阮争的手,阮争手上空空荡荡。罗聿回手和阮争简短地交握了一下,又立刻松开,罗聿的手指也干干净净。 他们身边的谈话声都轻了,密切注意着震廷和寰宇两位不对盘的老板之间的动向。所有宾客都在看戏。 罗聿拨开了阮争的手,叫住了端香槟的侍从,取了两杯酒,递一杯给阮争:“喝一杯?” 阮争接过酒,和他碰了碰杯子,一饮而尽。 王文光怕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打架,急匆匆和正在招呼的几个客人说了抱歉,就往那头走过去,谁知还没走到两人附近,罗聿就摔了手里的杯子,握住了阮争的手腕,阮争的杯子也落到了地上。 香槟杯一前一后砸碎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宾客们集体噤声,齐齐关注着那一头的动静。 只见罗聿松开了阮争的手腕,面上尽是狠戾之色——马上要打架了!众宾客如是想。 王文光急急忙忙过来,勉强维持着微笑,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王老,有空房间吗?”罗聿转头问王文光,“我和阮先生好好聊聊。” 王文光愣了愣,连忙说:“有是有……” 宴会厅的偏角处就有一个小包厢,王文光亲自带着他们过去,给他们推开了门。姜棋和刑立成也跟了过来,本想一起进门,罗聿拦住了他们:“单独谈谈。” 阮争对姜棋点了点头,姜棋便退开了一步。 进了房间关上门,罗聿把阮争推进一个高脚凳,自上而下俯视他。 “发什么脾气啊?”阮争好声好气地问,他盘腿坐着,看起来又乖又听话,收起了与何勇贵交谈时的棱角,分明还是那个苏家文。 罗聿一抬手就捏住了阮争的下巴,低声问:“这回倒是舍得出来了?” “不出来见不着罗先生。”阮争从善如流,右手握住了罗聿的手腕,从手背摸到指尖。 “想看到我这么久不联系我?”罗聿俯身在他耳边问,他 “吊着我很好玩?” 罗聿面对阮争还是有些失控,没办法保持绝对冷静,回了平市阮争一直没动静,罗聿自己又不愿意主动去找他,这会儿等太久的怨气都冲着阮争去了。 阮争把罗聿推远了一些,笑笑:“一个礼拜很久吗?” 谈话间,阮争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是姜棋,就接了起来。 “还活着吗?”姜棋问他。 阮争一边看着罗聿,一边“嗯”了一声,对姜棋说:“你别烦我。” 阮争挂了电话,见罗聿还盯着他,就开玩笑似的说:“我没有你的私人号码呀,可以给我一个吗?” “哦?”罗聿松开他的下巴,后退两步,“那你给我什么?” 阮争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罗聿面前,跪了下来,脸正好能碰到罗聿腿间的东西,他抬手碰了碰罗聿的皮带,见罗聿没阻止,抬头问罗聿:“我给罗先生口交,可以吗?” 罗聿低头看着阮争,没有说话,他腿间的勃起说出他的答案。 他解开了罗聿的皮带,拉下裤子,毫无障碍地把罗聿的硬物吃进嘴里。阮争的口腔湿润热烫,卖力地吮吸着罗聿,罗聿又往里顶了顶。他低头看着阮争像花瓣一样红润的嘴唇,吞吐着他的性器。 阮争深深吞咽着,像撒娇似的从鼻腔里发出轻哼,罗聿顿时觉得心里烧的慌,他抓着阮争的肩胛骨:“再深一点。” 阮争听话得又含深了一些,罗聿按住他的头挺送着在他嘴里泄欲。 到最后,阮争口腔都被罗聿撞麻了,罗聿才抓着阮争的头发射进他嘴里。阮争有些呛到,他咳了两声,他吐出了罗聿的性器,嘴角还沾着些白色浊液。 “好浓。”阮争舔舔嘴角道。 罗聿没有触动地拉上拉链,攥着阮争的衣领把他拉起来。 阮争帮罗聿口的太久,嗓子都有些沙哑了,他贴着罗聿,一边低头帮他把皮带扣好,一边问他:“罗先生的电话呢?” 他又加一句:“突然想起来,罗先生以前说要给我买个花瓶,后来也没买。” 罗聿黑着脸从内袋里拿出名片夹,抽了一张写了私人号码的名片,握着阮争的腰拉过来贴着,塞进他胯骨处的裤子,紧贴着阮争的皮肉,他问阮争:“姜棋不是帮你买了?” “那也不是你买的。”阮争抬脸和他接吻,罗聿也没拒绝,尝出了阮争嘴里那股腥味儿皱着眉头才把他推开。 “好好保管,”罗聿说完扯散了自己的领带,把西装外套脱了,又捋起了袖子往门口走去,“待一会儿再出来。” 他拉开门,又重重的甩上了。 过了一会儿,姜棋才进来,他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阮争被揍了,谁知阮争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里,见姜棋进来,从腰间抽出罗聿塞进来的名片,向姜棋炫耀:“要到号码了!” 姜棋一哆嗦,差点学罗聿把门甩上。 回去的车里很静,阮争不喜欢听音乐,车里就只有呼吸声和姜棋敲电脑键盘的声音。 “何勇贵要送他儿子走了?”阮争突然打破了沉默。 姜棋停下了打字的手,看了阮争一眼,道:“肺癌晚期,他没有时间了,你看他今天的脸色……听说剩两个月。早知如此,何必把场面铺的那么大,罗聿他都敢动,难怪折寿。” 阮争听到肺癌两个字,突然觉得手痒,从车里搜出包烟来,点了一支。 姜棋抬手就想掐,被阮争绕了过去。 阮争开了车窗,抽了两口,在烟灰罐头里弹了弹烟灰,转头问姜棋:“你说我和罗聿还有办法吗?” 他的脸和香烟不搭,好像好学生被人唆使学坏,让人想把烟从他手里抢出来。 “你问我?”姜棋冷笑了一声,“我怎么知道?” 阮争露出了很可爱的笑容:“旁观者清嘛。” “他还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姜棋又把眼光移回了电脑显示屏,“今天呆一块儿也不知干了什么勾当。” 阮争暧昧地笑了起来,摸出电话,拨了他早就存着手机里的罗聿的私人号码,靠在椅背上吸了一口烟,罗聿就接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通过了无线电的传输压缩,罗聿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有些温柔。 阮争问他:“罗先生在哪里?” “在家。”罗聿回答了他的问题。 “准备睡觉吗?”阮争又问,他斯斯文文地说,“我还没有到家。” 罗聿不说话,阮争就自说自话:“Abel这几天乖吗?” 罗聿又是停顿了一下,才问他:“你到底想问什么?” “罗先生乖吗?”阮争轻轻问。 罗聿那头像是窒了窒,直接把他电话挂了。 阮争看上去却还很高兴,对姜棋说:“接我电话了。” 姜棋心说这人小学生吧,不小心嘴里也说出来了。阮争没和他计较,又从口袋里拿出名片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罗聿不知道为什么打了回来,他告诉苏家文:“我帮你问了,那狗很乖,你要是喜欢,就来牵走。” “定情信物吗?”阮争问。 “分手礼物。”罗聿冷冰冰地说。 阮争愣了愣,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得有些难堪了,就“哦”了一声,迟了一会儿才说:“你留着吧。” 好在罗聿也没有挂电话,他们都没挂。 最后阮争手机没电了,发出了一声警告声,接着就黑屏断线了。 罗聿站在窗口,手边没有苏家文,也没有阮争。 庭院很空荡,从他的房间能够看到大半片海,和半座山,他方才并没有问管家Abel的情况,他挂了电话却很后悔,想和阮争再说几句话。 罗聿看着挂在山顶边的星月,突然想起姜棋和他说过的一句话,说阮争在见岛楼上等过他一整夜。 他忍不住又拨给了刑立成,问他:“三年前阮争约过我吗?” “三年前?”刑立成在那头迅速查找了电脑里的行程资料,告诉罗聿,“震廷约过,不对,落款是阮争。” “为什么我不记得了?”罗聿的语气隐隐有种迁怒般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刑立成想了想,道:“那时候是震廷办一个宴会,罗先生要回首都,我就帮您推了。阮争打电话过来说会等您,一般不都是这样客套一下,我也就没有告诉您。不过是阮争亲自打的,我就记的比较清楚。” 罗聿心里有数了,又让刑立成仔细查清楚,三年前到底是宴会,还是约会。 其实还有什么要紧的呢,不过是阴差阳错,阮争约罗聿,而罗聿没有赴约。但对于罗聿来说,好像又是不一样的,他还想再了解阮争多些。 他痛阮争所痛已是事实,便想要寻根问底,知道阮争为何而痛。 第13章 罗聿很忙,他最近正经生意做得多,免不了到处飞。 阮争也不怎么找他,罗聿想了很久,才推断许是自己那一句“分手礼物”刺伤了阮争。 他在南美呆了半个月,谈成一桩大生意,尘埃落定回酒店时,刑立成向他报告了何勇贵进ICU的消息。 西帮最近日子不好过。西帮做得生意本来在行内也算最不干净的,上月平市换了一任新长官,不知是有人授意,还是上任三把火,正好拿西帮做文章。 西帮最赚钱的场子被警察查封了不少,何勇贵的几个左膀右臂都被了抓进去,何勇贵也被传唤问话,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刑警气得脑溢血,半夜里摔倒在警局门口,送进了医院。 刑立成简单说了说市内的情势,又说:“何勇贵要是活着出了ICU,可能还会有动作。” “活着出来再说吧。”罗聿总结。 他听完了刑立成的报告,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扶手上的手机,阮争又好几天没有联系他了。 罗聿不指望阮争和做苏家文那时候一样每天乖乖在呆在家,也不必这么来无影去无踪吧。他转了转手上的戒指,貌若随意地问刑立成:“上次让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刑立成这次真是没反应过来,试探着问:“哪个?” “三年前。”罗聿没好气地给了个提示。 “震廷那次邀约,确实是私人约会。”刑立成这才想起来,随即答道。 邢立成从不多话,不过阮争和罗聿的事情他看在眼里,也觉得棘手极了,还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疏漏才让阮争混进来的。 可是苏家文的履历确实单纯的完美,再来一次,他也不一定能看出问题。 邢立成看了一眼罗聿的脸色,接着道:“在见岛楼上等了一整夜,也是真的。” 他还查到有人买了烟火,放在见岛对岸的一座人造岛上,最后却没有放。 邢立成觉得直接告诉罗聿未免有些残忍,所以当下没有说,待罗聿到酒店后,才将资料发给了他。 罗聿翻完资料,沉默了许久,最后扯了扯嘴角,合上了电脑。 阮争追人的方式够老套的,没有新意,好像在哄骗高中小女生,比不上罗聿降落伞和几万个水灯的告白。 但这些错过的东西再土再让罗聿看不上眼,也已经没有了。 没有在黑夜里等着他的阮争,也没有烟火。 罗聿和阮争好像舞池里节奏最合不上拍的两个人,总是踩到对方,皮鞋尖全是鞋底尘,偏偏非要一起跳舞。 回到平市的这一天,平市恰好入梅,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雨。 罗聿时差倒得疲惫,深更半夜下楼,看着厨房一片黑,总觉得差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想到是缺了一个苏家文窝在厨房煮牛奶。 半小时后,罗聿煮坏了一锅奶,把奶锅往池子里一丢,取了车,独自开往见岛。 他家离见岛有些远,等他穿过海底隧道时,已经是凌晨,眼前只有隧道里昏暗的照明灯和地面上白色的线。 从隧道上到地面,又开了十分钟才到酒店,罗聿停在了能够望见顶楼餐厅的地方,他打开了天窗的遮阳幕,调低了椅背看楼顶餐厅,那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高高的建筑物是夜幕里巨大的黑影。 他上次在这里的回忆并不算好,苏家文的眼泪让他心情沉重,回想也起来不知道阮争是真哭还是假哭。 哭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停了的雨又下起来,把车窗打得一片模糊,罗聿放空一会儿,突然有人敲他的车窗。 那人个子不高,撑一把黑伞,站在外头。 罗聿按下了车窗,阮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雨好大啊,我可以进来避雨吗?” 罗聿看着他,隔了几秒,才说:“进来吧。” 阮争绕过车头,收了伞,打开门坐进来。他穿着衬衫西裤,裤腿已经湿了。 罗聿瞥了一眼阮争贴腿上的裤子,问他:“等多久了?” 阮争不在意地把裤子脱了,露出雪白细长的腿,他的衬衫也是半湿,整个人泛着凉意。 “没有等,”阮争说,“从大堂走到你这里而已。” 罗聿摸了摸他的腿,也是冰凉的,便打开了空调。 “罗先生来干什么?”阮争盘起腿,靠过去握住了罗聿的手,偏着头问他,雨打过的阮争更显得唇红齿白,像画里头跑出来的人,叫罗聿移不开眼。 “我听说有个人在这里等了我一夜,想来看看见岛凌晨夜景是什么样。”罗聿也看着阮争,暂时放下了发现被骗时的滔天怒火,平和地与阮争聊天。 阮争干笑两声:“不怎么样。阿棋嘴巴好大。” “你又在这里干什么?”罗聿突然想起自己左手戒指没摘,被阮争发现了必定很没面子,只好边问阮争,边偷偷把戒指在门上蹭了下来,顺势丢进门边的凹槽里。 “我在谈收购,”阮争没注意到罗聿的动作,“住在这里。正好看到你的车,就过来看看。” 罗聿这台车很显眼,全平市只有一台,阮争一眼就认出来了。 沉默几秒,阮争又说:“顶楼才有夜景,这里只有绿植。” “是吗”罗聿不置可否。 “你不是看过吗?”阮争说,“上次带我来的时候。” 罗聿心里一紧,还没开口,阮争突然推着椅背坐到他身上来了,白皙的身体紧贴着罗聿,他低头问罗聿:“你是不是很喜欢苏家文啊?” 罗聿没有说话,他按着阮争的后脑勺把他推向自己,吻住了阮争的嘴唇。 他们很久不见,吻的却不见得很激烈,更像悱恻缠绵的告别。 “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罗聿贴着阮争的唇角问他。 阮争按着罗聿肩膀抬起身,道:“很多年前,罗先生和我有过一面之缘。” “哦?”罗聿抓着阮争的小臂又想把他拉回来,“然后呢?” 阮争耸耸肩:“没有然后了。” 他不想说,罗聿也不逼他,以后有的是时间搞明白。 阮争只觉得罗聿放松了许多,还抬头咬着他的脖颈,想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就罗聿碰到他衬衫扣子那一刻,阮争按住了罗聿的手,朝他扮可怜:“罗先生,衣服不脱好不好?” 罗聿的手便顺着阮争的胸口下摸,道:“不脱也可以,就这个姿势做。” 阮争被他噎了一下,但他就是不想脱衬衫,只好点头说好。他在床上一直不喜欢骑乘的姿势,进得太深,五脏六腑都要被罗聿给捅移位,阮争几乎无法自控,只能被罗聿按着腰往上顶,每一次他都觉得快失禁了,要哭着求罗聿换姿势,他才会听。 但这理由不能告诉罗聿,否则罗聿一定会按着他干到真的失禁。 罗聿从手扶箱里找出一管润肤露,挤了一些在阮争手上,阮争乖乖把内裤脱了,双腿分开跪在罗聿腿的两侧,左手撑着椅背,右手在为自己做扩张,罗聿虽然看不到,却听得见阮争的手指在他自己体内进出的微弱水声和阮争急促的呼吸。 罗聿硬的发胀,解开了裤子,又硬又粗的性器顶在阮争的小腹上。罗聿等得有些不耐烦,抓着阮争的腰,手伸到他背后也塞了两根手指进去,阮争里面已经弄得湿软,让罗聿想起被阮争紧紧裹住的滋味。 他拉开了阮争的手,问他:“自己弄上瘾了?都这么湿了还不让我进去。” 阮争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扶着罗聿的性器,罗聿在黑暗中感觉阮争紧湿的肉穴一点一点把他吞了进去。 坐到了底,阮争就动不了了,他撑得很痛,酸麻难当,罗聿好像顶到他最深处的地方,再往里捅一点他就要被捅穿了。 偏偏罗聿还用力往上顶他,悄声问他:“阮先生体力不是很好吗?” 阮争身体很痛,性器却还笔直翘着,罗聿圈住了他滴着水的性器,边顶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撸动。 体内的性器埋得太深,阮争意识也快不清醒了,缠在罗聿身上和他讨亲吻,不多时就被罗聿给操射了,精液浸湿了他的白衬衫,滴在罗聿的小腹上。 罗聿沾了一点,把手指放在阮争嘴里搅动,阮争不知被他顶到了哪一点,趴在他身上小声又急促地求他:“让我在下面行吗?” “不行。”罗聿说着,按着阮争的胯骨,干得更快了,刻意往那个方向顶。 阮争再也压不住声音,微张着嘴深深喘着气,从喉咙里发出又像哭音又像舒服到难以压抑的声音,他音质冰,被逼到极致便更加淫浪。 罗聿看着阮争失控,自己就也快失控,按着阮争发了狠似的干得又深又快,阮争的穴口被他干得泥泞一片,人都失神了,罗聿才射了出来。 车里尽是爱欲过后的浓郁味道,罗聿还埋在阮争体内。阮争的腿无力地跪着,头埋在罗聿颈间,呼吸都透着一股淫靡的气息。 罗聿从阮争微凸起的脊椎骨,摸过他的腰窝,最后拍拍他的臀:“起得来么?” “嗯。”阮争闷闷答了一声,膝盖顶着座椅,慢慢抬起臀部,罗聿刚射过精的性器从他体内滑出来,还带出了些白浊的精液。 “这次怎么不说浓了?”罗聿看着眼前的景致,竟又有些蠢蠢欲动,眼也不眨地问阮争。 阮争又休息了一会儿,才附在他耳边说:“下面尝不出味道。” 罗聿把他推开一点:“别发骚。” 阮争凑过去亲了一下罗聿,又跨回副驾穿好了裤子,说:“我要上楼睡觉了。” 罗聿愣了愣,不知道阮争这又他妈是什么套路。 阮争打开了车门,又回头问:“罗先生上来坐坐吗?” 罗聿自然是跟着阮争到了房间里,阮争还真给他泡了茶,两人随意聊了几句,阮争见罗聿衣服有些湿,问他要不要洗澡睡在这里。 罗聿顺水推舟同意了,他摸了摸阮争的脑袋,往浴室走。 “罗先生,”阮争突然叫住罗聿,“这也是分手礼物?” 罗聿握着浴室门把的手顿了顿,回过头盯着阮争,一言不发。 “是不是啊?”阮争很平静地问。 “你说呢?”罗聿向他走近两步,又不离他很近,保持礼貌的社交距离,注视着阮争。 阮争的衬衣被罗聿揉得很皱,眼中水光未散,嘴唇被罗聿吻得发红,一看便是刚被人好好折腾过,他坐在床上看着罗聿,一点攻击性都没有,还是像罗聿养在家里的那个小宠物。 阮争说:“我不知道。” 他等着罗聿给他回答。 罗聿看了他一会儿,深思熟虑而有恃无恐地说:“先从炮友做起吧。” 阮争呆了一下,嘴唇动了动,下了床,走到保险柜,取出了罗聿送他的Glock 17,不疾不徐地把枪拆了。他拆枪的速度罗聿见过最快也最稳的,还没意识到阮争在做什么,阮争就已经把枪的弹匣都拆空了,将所有零件放进一个酒店为客户提供的透明塑封袋中,然后抬头对罗聿说:“那还是算了吧。” 阮争把自己放得很低,没有追求,自然也就不会再失望,他在见岛等待的十多个小时中,和往后三年内,一度以为罗聿是不会爱任何人的,原来罗聿只是不会爱阮争。 “罗先生和我不熟,所以不知道,我不喜欢不清不楚的关系。”阮争解开了衬衫领子,他挂了条细链子,穿着一枚戒指,他把链子解了下来,室内静极了,罗聿能听见链子擦着戒指过去的摩擦声。 阮争把项链往桌上一丢,将戒指也丢进了装零件的袋子里,封了口,递给罗聿:“不早了,罗先生请回吧。” 罗聿脸色立刻不好看了,他过了一会儿才拿过袋子,一股脑全倒桌上了,他找出了阮争丢进去的戒指,把阮争的手抓过来,又给他戴了一次戒指:“行了吧?” 阮争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不说话。 罗聿还抓着他的手,低头看着阮争,对他说:“枪自己收好,以后别骗我了。” 第14章 平市七月最热的话题有二,其中之一莫过于何勇贵的葬礼。 罗聿那句“能活着出来再说”一语成谶。 何勇贵生前讲究排场,出席他葬礼的人却寥寥无几,他的产业很多在他儿子名下,为了保住他的心头肉,他把他儿子送去了一个没有引渡条例的岛国。 何勇贵也曾野心勃勃地想撂倒罗聿,狸猫换太子想用假A·L让罗聿吃个大亏,后来查出了重病又想给他儿子铺一条康庄大道,没有了他也能在平市自在潇洒地度过一生,但都未能如愿以偿。 他下了两次病危通知,死在半夜,他忠心耿耿的下属只剩一个,向以往交好的各路人士发了帖,出殡时却只有一大队警官在场,详细记录每一位来客的身份。楼起楼塌,最是令人唏嘘。 热闻的其中之二却是寰宇和震廷扑朔迷离的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何勇贵一倒台,脆弱的三角关系崩塌,罗聿就要开始搞阮争了。谁料震廷依旧横行霸道,毫无收敛。大家都等着看好戏,等来等去等得花儿都谢了,什么也没等出来。 对此,震廷二把手姜先生有话说,罗聿搞阮争这句话,其实说的是没有问题的。大家只是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在搞而已。 而罗聿的朋友沈齐喑前些日子被家人绊住,在山中闭关一段时间,远离了平市八卦,这回来平市,是宣布自己重回欢场,欢迎大家多多邀约。 他约了罗聿,罗聿不来,说忙谈恋爱。 沈齐喑想到上回去U国罗聿对着苏家文那老母鸡护崽劲儿,也懒得说他了。 岛上机场被炸的第二天,沈齐喑才联系上罗聿,罗聿在电话那头说他已经在平市了,而沈齐喑也在回国的飞机上,听罗聿说没事儿,便没多问。他家人说一位大师算出他有大劫,逼他去佛山上吃斋敲木鱼,收缴通讯工具,每天背佛经,关了他一个月才放出来。 沈齐喑从山里来到大都会平市,如同脱缰野马,四处呼朋引伴,罗聿没有空,他就找了周子豪和齐邺出来海钓。 出了海,沈齐喑听周齐二人讲热点新闻听得入迷,说完了西帮倒台,又讲震廷寰宇。 齐邺道:“阮争在王文光的晚宴上出来了一次之后,又不见人影了。” 周子豪那晚没去,悔了好几天:“就是没人敢偷拍,不然平市现在必定人手一张阮争特写。” “没什么好看的,”齐邺说,“何勇贵说他像白巢里跑出来的,也没说错。” 沈齐喑的产业无端受到攻击,十分不满:“关我白巢什么事儿?你见过他?” “我那晚上去了。你问罗聿就知道了,他和阮争在一个房间里单独吵了一个多小时架,还打起来了。最后罗聿先出来,拳头都打青了,阮争后来是被姜棋扶出来的,”齐邺平时人很冷,讲起八卦不逞多让,绘声绘色,眼泛精光,“都说现在寰宇不对震廷动手是在等待时机,我看就是罗聿打消气了。” 周子豪突然问:“你上次不是说阮争是自己走出来的吗?” “他不要姜棋扶,”齐邺不屑甩手,“把姜棋推开了,大庭广众,死要面子。” 周子豪还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是么?我问问他。”沈齐喑总觉得罗聿不是这么冲动的人,罗聿在晚宴上和人打架,他是不相信的,于是他打了罗聿电话,罗聿一接起来,沈齐喑就问,“听说你在王文光的晚宴上和阮争打架了?” “你听谁说的?”罗聿好像站在室外说话,凭沈齐喑的经验,立刻判断出他在海上。 “全平市都知道了,”沈齐喑道,“你和苏家文出海呢?我刚才出来怎么见你的船都停着呢,买新船了?” 罗聿看着背对着他装十字弩的阮争,说:“我宝贝儿的。” “你给苏家文买船了?”沈齐喑觉得这个随便就说“宝贝儿”的罗聿让他背后发凉,“什么船?” “Beach Club。”罗聿说,阮争装填完了十字弩,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抄起来就朝远处的靶子上射了一发。 只听得一声闷响,箭矢击中了靶心,插得很深,大半个箭头没了进去。 “不跟你说了,”罗聿走过去,按下了阮争手里的十字弩,对他说,“太危险了,还是进去吧。” 挂了电话,沈齐喑才发觉自己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他抬头问周子豪:“罗聿什么时候买的Beach Club?” “他买了吗?”周子豪犹疑地看了齐邺一眼。 齐邺也摇摇头:“本大洲三艘Beach Club,平市只有阮争有。” “你们消息不够灵通。”沈齐喑批判道。 正说着,还是齐邺眼尖发现远方的一艘游艇,就是刚才他们讨论的船型。 三人去了船长室找望远镜,齐邺先看了半天,说:“阮争的船,他在船头晃呢。” 沈齐喑急忙把他推开了看阮争,不小心把望远镜推歪了,找了很久才找到人,他仔细辨认一番,回头质疑齐邺:“老齐,你是不是瞎了,那是苏家文。” “别吵你们,我来。”周子豪挤进来,他也看了一会儿,同意沈齐喑,“老齐你瞎了,那是苏家文。” 齐邺不信了,他又抢回了望远镜,正巧看见船舱内有一个人走出来,是罗聿。 罗聿端着一杯水,走到阮争身边,把他按在护栏上,抓着他的肩膀,低头吻了上去。 齐邺的手一抖,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看见什么了?”周子豪问他,又凑过去看了看望远镜,脸也白了,望远镜被推到正好能看见船头的钢板,那钢板上喷了个不大的“争”。 他是听人提过,阮争在船顶上喷了阮,在船头上喷了争。 “一个两个都怎么了?”沈齐喑把他们都推开了,看着镜头,也看到了个“争”字。 然后跟随着集体一块儿沉默了。 当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那一个再离奇令人难以置信,也是真相。 最后周子豪岔开了话题,三人继续沉默着去甲板钓鱼了。 很快又到阮争回老挝给他父亲过忌日的时候。 罗聿没有陪他去,他依旧带姜棋去祭拜了生前并不那么不喜欢他的父亲。行程匆忙,隔了两天阮争就回平市了。 到了公司,助理说寰宇送来了一件礼物,放在他的桌子上,等待他去拆。 阮争不明就里地进了办公室,果然有一个长盒子竖在那儿。他拆开了精致的包装,里头是一个银质的花瓶。 比慈善晚宴那一夜姜棋拍下来的花瓶精致,与罗聿家的餐厅更配。 罗聿给他写了一张纸条:“旧花瓶扔了,下班把新花瓶拿回家。” 阮争把花瓶放回盒子里,拿着走出去。 姜棋正经过,问他:“不刚来吗怎么又要走?” “可是我要回家了。”阮争很没办法地说。 而罗聿也确实在家等他。 两个最不适合谈恋爱的人教会了彼此爱人,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才要分秒必争,立刻回家。 ——————end————— 第15章 番外十五年一梦 1. 刚又重回恋爱状态那二位大佬并没昭告天下,就是默默又都把戒指戴了回去。 阮争谈事情都是姜棋出面,不用见人,可罗聿是要出门的,无名指上一个环那么显眼,免不了被问。 别人他还能不说,但没过几天,他母亲余心心来平市见朋友,一眼就看到了罗聿的戒指。 罗聿和他父亲简单提过他和阮争的事儿,他父亲对罗聿一向来摆放任自流的态度,只要罗聿把生意打理好,以后再弄个小孩,别的他问都懒得问一句。 罗聿母亲盯着罗聿的手看了几秒,罗聿刚想开口解释,他母亲就问:“你和阮争真的要结婚了,什么时候办事儿?” “您连名字都知道了?”罗聿没想到他母亲消息这么灵通,他以为父亲不会说这么详细的,“婚礼就不办了,不合适。” “不带给我见一见啊?”他母亲摘了墨镜,放进包里,矜贵地问。 罗聿的母亲余心心出身名门,是做学问的医学博士,不大有兴趣和罗聿交流私生活,不过儿子都戴上婚戒了,她总得见见那个另一半吧。 罗聿想了想,道:“我看这样,您也忙,我问问他中午什么安排吧。” 罗聿上车就给阮争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来一起吃个饭,见见他妈。 阮争在那头沉默了两秒,说有空,让罗聿发地址给他。 阮争稍微迟到了一会儿,他提着一个购物袋走进来,穿得很乖。 余心心看他进来,真的没想到这是阮争,抢着开口说:“小朋友,是不是走错门了?” 罗聿硬着头皮介绍:“妈,这是阮争。” 阮争有事出去了几天,昨晚凌晨才到平市,刚躺上床又被罗聿折腾,小别胜新婚几乎没睡觉,人也不在状态,上来就跟着罗聿叫了一声妈。 他叫完自己也愣了愣,又改口:“阿姨。” “叫妈也行。”余心心被阮争的迷糊劲儿逗笑了,招小狗似的叫他坐她身边去。 阮争坐了过去,又把手里的购物袋拿给余心心,说:“罗聿没说我也不知道您要来,刚才在楼下买了一点小礼物。” 余心心看了看,是个高定的钻石胸针,她问阮争:“平市这个随地能买呀?” “有个客人正好去拿,我看着喜欢,他就让给我了。”阮争说话斯文秀气,很能讨长辈喜欢。 余心心没想很多,就说:“那他人可真不错。” “多花钱了还是拿枪指人了?”罗聿没那么容易被他唬住,故意掉他面子。 阮争侧过头去微笑着看了罗聿一眼,罗聿就单方面宣战又休战了。 余心心看着有趣,她说:“罗聿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小阮手上有你艳照不成?” 罗聿在他妈面前不敢有脾气,摇了摇头举杯敬她:“您多吃菜。” “小阮,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余心心突然说。 阮争愣了愣,回答:“是的。” 罗聿转头问他:“什么时候?” “小的时候,”阮争说,“阿姨救过我一命。” 余心心听他一说,也想起来了,她对着阮争笑笑:“难为你还把我的钱包寄到学校。” “应该的。”阮争也笑了笑。 罗聿听他们打哑谜似的,心里是想知道的不得了,不过表面还是“我根本不好奇”的样子,也没有加入他们话题。 余心心看阮争不想说,也换了个话题。 晚上阮争和姜棋又要走一趟在市南的仓库,罗聿趁阮争不在家,打电话给他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心心说:“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我们去边境旅游?” 罗聿想了想,才说:“有点印象。” “你肯定不记得了,你和沈齐喑去一个猎场玩儿了几天,”余心心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就是那几天,有一个小男孩儿晕倒在我们的小木屋附近。” 事情过去很久了,余心心回忆起来也有些慢:“他身上有不少伤,我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带他吃了饭洗了澡,看他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又很可怜,还给了些让他回家的路费。他走之后,我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你不还说是那小男孩偷的吗。我们回家以后没过多久,有一个快递寄到我学校里来,就是我的钱包,里面夹了张纸,说是我不小心放错了。哦对了,钱包里有你那时候的照片,你十几岁可比现在帅多了,青春洋溢的。小阮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白白净净的,特别可爱。你说你……” 余心心说到最后,全是在嘲讽罗聿,罗聿不想再听下去,寻了个由头就挂电话了。 不多久,阮争回来了,他还穿着下午那套学生气的毛衣,看到罗聿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脑看资料,走过去吻了吻罗聿:“阿姨呢?” “在酒店,”罗聿说,“你小时候差点死在我妈面前?” 阮争朝罗聿眨眨眼,把他电脑合上了,道:“罗先生套我话?” “给套不给套?”罗聿搂着他的腰把他压到身上来。 阮争忍不住笑了,贴着罗聿的耳朵,说:“不给。” 罗聿见他真的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毕竟还有别的事情想做。 2. 余心心在到平市的第三天单独把阮争约出来了。 阮争又给余心心带了礼物,一套很难找的医学着作初版,放在罗聿给她配的车里,并带她去吃能看海景的下午茶。 余心心觉得小阮人很静,像个读书人,没人能不喜欢,如果让她挑个儿子,她二话不说要挑阮争。两人随意聊了聊平市天气与罗聿的坏脾气,余心心突然说:“小阮,你寄回给我钱包里那张罗聿的照片是不是自己偷偷留了一份?” 阮争咽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吐出来,他结结巴巴地嗯了半天,还是承认了。 余心心笑了他一会儿,看了看表,她要走了。 阮争送她下楼,本来要去和姜棋会和,心念一变,又回了家。 他很久不回自己住的地方,一直住在罗聿那儿。阮争家有个保险箱,里头放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几把枪,一些现金和一张照片。 阮争十四岁第一次带人去在边境上交货,买家是邻国一些退伍兵组起来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看阮争生得嫩,又只带了十几个人,以为没人震场子,邪念一生,拿了货当场就要反水。 最后只有阮争活着走了出来,他把钻石放进背包,到附近的溪里过了过水,把明显的血迹都洗了,意识不清,但求生欲很强,沿着小道一直往前走,不知走到哪里,就眼前一黑,昏睡过去。 醒过来就是余心心在帮他消毒手臂上的擦伤。 阮争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余心心问了些他的情况,阮争挑能答的答了,礼貌地问余心心,能不能借他地方洗一个澡。 阮争父亲唯一认可他的一点就是恢复能力好,他在余心心房里睡了大半天,好了许多,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带着钻石回他父亲身边去。 余心心把罗聿的衣服拿给了他,说是她儿子的衣服,可能有点大,叫阮争凑和穿一穿。 阮争洗了澡出来,余心心更心疼他了,这么白嫩可爱的一个小孩儿,甚至都还没有变声,也不知道身上哪儿来这么多伤的。阮争穿着罗聿的衣服大了一圈,站一旁乖乖看着余心心,余心心忍不住说:“我找人送你回家吧?” 阮争摇了摇头,说自己会回去。 “你家人对你好吗?”余心心怀疑他身上的伤是家暴来的,又试探着问。 阮争愣了愣,才说还可以。 余心心到底放心不下,去钱包里拿了些钱硬要塞给阮争,阮争让不过去,便收下了,还问问余心心要账号,说回家把钱还给她。 余心心捏捏阮争白净的脸,说:“我家这个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乖就好了。” 阮争很少会听见别人夸他,有一些害羞,说:“是吗?” “他在家就是个小霸王,”余心心说,“谁都得听他的。” 阮争抬头问:“他爸爸也听他吗?” “没人能不听他话呀,”余心心看着阮争,心想这孩子也够可怜的,不知道要去哪里。边境线一段是很乱,阮争不答,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也不是她该管的了。 阮争谢过了余心心,就要告辞了,他背起了包,与她告别。 走到小木屋外,沿着鹅卵石步道往酒店门口去时,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背着登山包从步道那一头走过来。 其中高一点的那个少年长得凶悍而俊美,高阮争大半个头,一举一动都带着危险的侵略性,夕阳透过树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凌厉的眉眼变的微微柔和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看到阮争。 擦身而过时,他听到另一个少年说:“罗聿,你不就仗着你骑的马比我的好吗?” 阮争侧头看了罗聿一眼,罗聿感受到阮争的眼神,低头和他短暂地视线交汇了一秒。 罗聿的眉眼深刻极了,面无表情地扫过阮争的脸。阮争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得很快。 还没来得及思考,罗聿就不在乎地转头骂沈齐喑:“我去你妈的。” 阮争在回家路上想买些吃的,打开包发现余心心的钱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他包里来了,他打开来,就看到了罗聿的照片。 罗聿靠着树看摄影师,养尊处优,目空一切,看起来好像不会在意任何人。 ——如果他能看到我就好了。 阮争就胡思乱想着,鬼使神差地把照片留存了一份,然后查出了余心心的学校地址,把钱包快递了过去。 3. 阮争到平市的第二年,罗聿也举家搬到了平市。 姜棋早发现阮争对罗聿很感兴趣了,只是没说破。有关罗聿的东西他都留存一份,好几次被姜棋逮着在偷偷重看。 姜棋最先开始以为是阮争为了知己知彼,研究对手资料,谁知阮争还很有长性,好像对罗聿很有兴趣,且愈演愈烈。 终于,两年后某一天,阮争在办公桌上摊了几张照片,姜棋走过去看见,就问他干什么,阮争撑着下巴说:“你看这几个人有什么共性?” “都很娘?”姜棋研究了一下,揣测。 阮争沉吟道:“都和我很像。” 姜棋差点给他跪下,心说您别再说自己娘了我仿佛不认识娘这个字了。 “帮我去给罗聿发个邀请,”阮争说,“我来署名。” 4. 阮争没等到罗聿。 姜棋知道他等了一夜,又隔了几天,他才见到阮争。 阮争还是那个样子,看上去温温柔柔,与世无争,非常和善好相处。 姜棋想了想才问他:“怎么样?” 阮争回答他:“阮争可能不行。” —End— 第16章 番外——别的事情 1. 临近过年时,罗聿的母亲余心心来了一个电话,说希望罗聿把阮争带回家里来过年。 罗聿本也有这个打算,一接完余心心电话就拨了阮争的号码。 他本以为阮争跟他回家就是一句话的事,谁知阮争在那头犹豫了一下,却说觉得不合适。因为他往年都是和姜棋一道过年,如果他走了,那姜棋就一个人了。 “姜棋三十多了,”罗聿听见姜棋的名字就皱眉头,“你就放他自由吧。就算你不跟我回家,也是跟我过,轮得到姜棋?” 阮争听出罗聿不高兴,便软着声音哄他几句,又说:“我和阿棋商量一下。” 罗聿心情不佳地挂了电话,且一整天都没收到回复。 在一起生活久了,罗聿就发现阮争是看上去温柔软弱,实际上主意大得很,罗聿从没能成功改变过他的任何决定。 就算是罗聿都难免会想,如果有一天阮争不再喜欢他,是不是会把他打包丢出门去。 阮争白天临时出了趟平市,晚上十点才到家。 罗聿面色很不好看地在客厅坐了一个多小时,阮争一身寒气走进门来,他立刻生硬地开口:“还知道回来?” 阮争把大衣挂在衣挂架上,步履轻快地走到罗聿身边,看他手里拿着的动物庄园,抽了他的书丢在地毯上,低头笑眯眯说:“没事不要看这些造反的书。” 罗聿本来板着脸要训话,被阮争一闹脾气下去了,把阮争拉到沙发上,握着他的手帮他取暖,问他:“怎么这么晚?” “本来要回平市了,又临时陪阿棋去看了一个小婴儿,”阮争告诉罗聿:“是他朋友去A国找代孕生的。” “父爱泛滥了?”罗聿捏着他的手腕问他。 阮争摇摇头:“只是在想你是不是也该去要个孩子。” 余心心和阮争提过,罗聿的父亲希望罗聿能早点弄个孩子出来,阮争今天看见小婴儿,就想起了这件事情。 罗聿看着阮争,突然伸手按住阮争的肩,另一只手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你能生我就要一个。” 阮争嘴唇张了张,和罗聿对视了几秒,抬手按住罗聿放在他小腹上的手,贴近罗聿,鼻尖抵着他,用气声说:“那要不要试试看啊。” “嗯?”罗聿移开了一些,眯着眼睛看阮争。 “射在里面会不会怀孕?”阮争天真地问罗聿,表情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罗聿什么都没说,把阮争抱了起来往楼上走。 十点后是成人活动时间。 卧室里很暗,只留了一盏廊灯,房间的男主人衣冠整齐,坐在他身上的人却不着寸缕,肉穴吞吐着他粗大的性器,每每被他用力往上一顶,那人就会发出像被抓住尾巴的猫一样的呜咽声。 阮争腿根麻得快吃不消了,嗓子里能发出的只有哭音,他攀着罗聿的肩膀喘着气求他:“罗聿,我们换个姿势……” 罗聿停了下来,手扶在阮争的肩膀上,紧紧盯着他的脸,问:“换什么呢?” “让我……唔————”阮争不等罗聿说好,就缓缓抬起腰,想把罗聿深埋在他体内的东西吐出来,却偏生被罗聿按着肩膀往下一按,刚出来一半的性器又捅了进去。 阮争几乎被这一下顶的崩溃了,他哽咽着抱着罗聿,眼泪从眼眶里滴下来,滴在他的小腹上,顺着肌肉的线条向下滑去。 “不是自己说试试看吗?”罗聿温柔地问阮争,下身却愈发凶狠地顶着他,把阮争干得抽噎着射在他小腹上,才抱着他压在床上,折着他的腿猛烈地抽送,将精液都射进阮争体内。罗聿停了一会儿不愿出去,说:“多留一会儿。” 阮争高潮过后,身体敏感的不行,罗聿的存在感愈发强烈,他就推着罗聿让他快点出去。 罗聿偏不干,他就喜欢阮争被他弄得缓不过神又不能耐他何的模样。罗聿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不稳重地按着阮争的手腕,附在他耳边说:“这么不耐操就别撩拨我。” 阮争手腕一转就逃了出去,抬手放在罗聿肩上压了压,把罗聿拉近了,好像在跟他讨拥抱。罗聿从善如流地压着阮争,抱住他,又隔了一会儿才退出去。 阮争靠着罗聿歇了一阵,犹豫地张了张嘴,问罗聿:“有烟吗?” 罗聿低头看着他,阮争脸上有些疲态,也有些脆弱,眼里水光已经散了,面无表情地垂着头,就显出些凌厉来,罗聿不曾见过他这样子,没来由地有点心慌。 阮争半天等不到回答,抬头看他,声音带着沙哑:“有没有啊?” 罗聿从床头拿了烟,给他点上了才递给他。阮争娴熟地夹着烟吸了一口,说:“我问过阿棋了,他说自己过年。” 罗聿点了点头,问他:“今天累了?” 阮争很少在他面前抽烟,除非是真的很累,才会抽一支减压。 “我……”阮争说,他侧过头,看着罗聿。 罗聿被他得眼神弄得紧张,见他说了一个字便停顿了,跟着问:“怎么了?” 阮争看了他几秒,最后却硬生生转了话题,道:“我要戒烟了。” 罗聿当然是看出来了,可是阮争不想说的事情,他问也没有用。 2. 原本平市去欧洲的航程都订好了,余心心却突然想去海岛过年。 于是罗聿只好让刑立成重新去定了航程,回家和阮争一说,阮争倒很高兴,他喜欢海岛。 他们年二九就要出发,临行前一天阮争相对平时有点过动,坐在罗聿房间暗门后面的小军火库里把罗聿的几把爱枪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罗聿回家哪儿都找不到阮争,上楼才发现他在搞破坏,他走进暗门,还没出声,阮争就像是知道他在背后似的,背对着罗聿开口问:“叔叔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谁都不喜欢。”罗聿想了想,尽自己所能安慰他,并没有起到效果。 阮争又装好了枪,把他们整齐列好,也没站起来,转身仰视罗聿:“是吗?” 阮争看上去总是纯真温和,罗聿想起了姜棋在U国的安全屋里对他说的话:“只看你怎么选择了。” 这句话既对,也不对。 阮争是罗聿的宝贝,他就坐在罗聿的房间里,像他珍贵的藏品,那只是因为阮争甘于坐在这里。 罗聿并没有选择权,他是全世界最被动的那个人,被动地等着阮争来爱他,被动地抓着阮争的手,麻痹自己说阮争爱他爱的要命,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他。 但事实是什么,只有阮争知道。 罗聿心不断往下沉,俯身把阮争拉起来,说:“我喜欢你就够了。” 阮争看着他,克制地抱了他一下,却被罗聿紧紧抱住了,挣都挣不开。 “阮争,”罗聿贴着他耳朵问,“你能不能再爱我一点?” 他放开了阮争,等他回答,阮争平静地看着罗聿,说:“不能了。” 罗聿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把他拉出了自己的小暗房。 余心心想去罗聿在U国开的那个酒店,因为沈齐喑的母亲是她闺蜜,她们全家也去那儿过年。罗聿对那个岛有些心理阴影,不过想到以前答应过阮争还要再去,便还是找人安排了。 他们到了岛上的时候,罗聿父母还没有到,沈齐喑一家已经在了。 罗聿和阮争放了行李,休整一番,收到了沈齐喑的邀约,让他们去岛上新开的一家攀岩俱乐部玩儿。 俱乐部离酒店不远,他们叫了的士到了那里,沈齐喑刚系好安全绳,见罗聿带着阮争进来,看都不敢看阮争,只问罗聿:“比一比?” 罗聿摇了摇头:“和太次的比没意思。” 沈齐喑终于鼓起了勇气看阮争:“阮先生比吗?” 阮争答应了,又道:“沈先生跑马输给我那一回得账也还没算,这次可以一起清一清。” 沈齐喑哑口无言,只说攀了再说。 罗聿同情地扫了沈齐喑一眼,没说什么。 沈齐喑的攀岩水平在业余选手手中已是很高的了,但他很快就发现和阮争玩儿攀岩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他还没反应过来阮争就高了他半个身位。 阮争攀岩不疾不徐,速度很快,手上发力时背弓起的弧度看起来危险极了,沈齐喑呆了呆,也加快了速度往上爬。但他很快就只能看到阮争的鞋底了。 沈齐喑选了俱乐部内馆难度最大的一面攀岩墙,最上方有一个与水平面呈四十五度的长陡坡,需要极大的爆发力才能坚持到最后。 阮争攀到陡坡的起点时,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沈齐喑。 沈齐喑也在抬头看阮争,阮争听了片刻,松开了一只手,像要放到腰上去,下面好整以暇坐着的罗聿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阮争抬高声音说:“你敢!” 沈齐喑见阮争缩了缩脖子,连停顿都没有地攀过了陡坡,然后松了手,下降器拉着他匀速往下。沈齐喑被阮争打乱了节奏,失神往下望了一眼,脚一滑差点摔下去,最后气喘吁吁登顶下来,靠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阮争正缩在罗聿边上喝水,半滴汗都没有,看上去乖乖的。 见沈齐喑走过来,阮争放下杯子,自若地问罗聿:“想要什么?让他送给你。” 沈齐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但他看着阮争还是发怵,只好也看向罗聿:“是啊,要什么?” “别欺负人,”罗聿摸了摸阮争柔软的头发,又转头高速沈齐喑:“回平市之后你就把酒店股权转给我就行。” “债多不压身,以后再说吧,”沈齐喑冷静地看着这两个不要脸的,假装并不紧张地问阮争,“你刚才停着想干什么?” 阮争只对沈齐喑笑了笑:“调整了一下。” 罗聿瞥了阮争一眼,没拆穿他。 阮争喜欢攀岩,公司顶楼还做了一个攀岩室,但他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攀岩不喜欢穿安全锁。 有一次,晚上两人约了去看歌剧,罗聿下午恰好路过震廷的大楼,就索性进去接他。 打阮争电话不接,只好找了姜棋,姜棋也没想到罗聿不知道阮争的坏习惯,就领着罗聿进去了,罗聿看见阮争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地往上攀,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捏断了。 当晚阮争歌剧没看成,被罗聿关起门来教训了一整晚。 沈齐喑没信,不过他也猜不到阮争想是嫌腰锁碍事,刚想喝点水,罗聿手机响了,他父母到酒店了。 晚餐是罗沈两家一起吃,阮争原本还担心罗聿和沈齐喑父母觉得尴尬,没想到吃了不到半个小时,两个老父亲开始灌阮争酒。 罗聿父亲素来严肃,就是他起的头,对阮争说:“小阮,余阿姨救你的命,你是不是得敬阿姨一杯?” 罗聿知道阮争酒量很差,就伸手拦下了,说他替阮争敬,被他爸无情地嘲笑了:“我和小阮说话,有你什么事?” 阮争按了按罗聿的手背,对着罗聿的父亲笑了笑,端了酒杯站起来,和气地敬余心心酒,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沈齐喑的父亲,他带着老婆拿出两个红包,说头一回见面,也不强求,让阮争看着喝。 别家长辈罗聿不能翻脸,只好又由着阮争喝了一杯。 千钧一发之际,罗聿来了个电话,他走出来接起来,是刑立成给他汇报公司里的事。 罗聿心想着好像没什么由头再劝酒,就耐着性子听了十来分钟,谁想到接完个电话回来,阮争的头已经要蹭到他脖子上来了,他看见罗聿就往他那里靠,嘴里嘟哝着:“喝不下了。” 阮争头晕目眩,说话都说不完整,眼里都是粼粼水光,皱着眉头撇着嘴,一脸很不舒服的模样。 罗聿心疼得差点拍桌子,他黑着脸问他爸:“您今天跟我犯冲是吧?” 两个父亲见罗聿快气死了,这才消停下来。 沈齐喑在一旁见战争落下帷幕,还要搅浑水:“什么宝贝,喝点儿酒都要生气。” 罗聿理都没理沈齐喑,圈着阮争,低声问他喝了多少。 “能有多少啊,就三杯白酒,”沈齐喑在一旁插嘴,边说着边还敬了罗聿父亲一杯酒,“是吧叔叔?” 罗聿抬起头看他一眼,沈齐喑被他的眼神刺地缩了缩。 还是余心心给他们打了圆场,对罗聿说:“我给小阮叫了份粥。” 阮争听到了,靠在罗聿身上小声说不想喝粥想睡觉,罗聿心里不是滋味,摸了摸阮争的脸,让他等一等。 百合粥上的快,罗聿给阮争喂了小半碗粥,阮争喝着喝着就睡着了,头支在他身上。 罗聿没理会家长的眼光,把阮争打横抱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对他爸说:“先走了。” 他爸看上去还是一脸无所谓:“原来小阮酒量真不怎么样。” 阮争看着瘦小,毕竟也是成年男人,分量不轻,罗聿抱着他穿过餐厅,走到了房间,手臂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阮争睡的很熟,温度比平时高一些,罗聿把阮争衣服脱了,塞进被子里,就先去洗澡了。 3. 这天晚上,罗聿梦见了阮争。 他梦见在他十五岁那一年,余心心在边境线上捡回了一个少年。 少年比他小一岁,长着一张温柔好看的脸,他姓阮,单名一个争字。阮争伤的很重,余心心把他带回家里,当作小儿子养。 罗聿一开始是看不起这个被他妈捡回来的来路不明的小子的,他觉得阮争娘里娘气的,没用透顶,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却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注意起阮争来。 阮争总是班里女孩讨论的话题,初中部那个阮姓小学弟多么体贴可爱,想要跟他谈恋爱。 甚至连罗聿的死党沈齐喑都问他,怎么都不见你带你家那个阮争一起玩儿。 梦的色调是暗沉的,仿若一部默片,只偶有场景清晰,例如阮争在学校的开学大会上代表初中部致辞,每一个人都看阮争。 阮争的眼神却穿过人海,注视罗聿。 不久后,阮争上了高中,他比罗聿低一级,总在罗聿刚下家教课时,捧着牛奶从他房间门口经过,礼貌地看着门里的罗聿,问他:“罗聿,你喝不喝啊?” 终于有一天,罗聿接受了阮争的示好,他招招手,让阮争进了他的门。 阮争要把自己的牛奶给罗聿,说:“我再去煮。” 罗聿推开了牛奶杯,问阮争:“今天你生日?” 罗聿是听班里女孩子说的,说阮争书桌上礼物一大堆,不知道自己的能不能被阮争收下。阮争的眼神很软,他点了点头,说是。 罗聿没祝他生日快乐,他说:“十六岁还喝奶,太娘了点吧。” “那怎么样是不娘呢?”阮争平静地反问罗聿。 不知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错觉还是真的,罗聿总觉得阮争对自己是特别的,他觉得阮争对他,和对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在这场梦中,总有一个十分笃定的想法,阮争可能喜欢他。 罗聿和阮争对视了几秒,耸耸肩:“不喝奶呗。” 阮争把牛奶放到了茶几上,说:“那我不喝了。” “你为什么这么听话?”罗聿问阮争,他喉咙有些发紧,心像被一只手牢牢攥着。 因为他同阮争说话时,好像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紧张。 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场景都变得旖旎起来,梦的速度被放缓了,罗聿清清楚楚地看见阮争露出了一个可爱的不得了的笑容,对他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罗聿愣住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阮争就贴着他吻了上来。 “罗聿,”阮争如同恶魔一般在他耳边低吟,“因为我爱你。” 罗聿从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却没摸到本该躺在他身边的阮争。他抬头看了看床边的电子显示屏,是清晨五点,他昨晚看着阮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做的梦忘了大半,却依然记得梦里阮争贴着他说话时,他骤然变快的心跳。 罗聿站起来,听得泳池那边有水声,便走过去看。 阮争正在游泳,他听见罗聿的声音,往回游,房间外面还是黑的,天边隐有红光,透着日出的迹象。 阮争游到岸边,钻出水面,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趴在泳池的边缘笑盈盈地抬头看着罗聿:“罗先生起的好早啊。” 罗聿看不清阮争的脸,只能看见他眼里专注的光。 他半蹲下去,摸了摸阮争湿漉漉的头发,说:“梦到你了。” 阮争手一撑泳池边,迈了上去,他穿着紧身的黑色泳裤,湿润的身体泛着莹润的光泽,他走过了罗聿,躺到沙滩椅上去,手肘支起了上半身,很感兴趣地问:“梦见什么啊?” “你十四岁的时候很可爱,”罗聿走过去,拿了一条浴巾盖在阮争身上,在他边上坐下来,用浴巾擦阮争身上的水,“真想看一看。” 阮争顿了顿,说:“你见过的。” 罗聿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把阮争擦干了,触了触阮争的脸颊,问他:“什么时候?” 阮争轻轻按住了罗聿的手,说:“你都忘记了,我怎么跟你说啊。” “说了可能就想起来了。”罗聿拉开了一些铺在阮争身上的浴巾,抚摸着阮争的肩膀。 阮争想了想,才说:“就是在阿姨捡到我的酒店里,但你没看我。” 罗聿突然福至心灵,心重重地一跳。 他眼前好像突然有一个影像闪过,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的有这回事,在那个短暂的影像中,当他和沈齐喑走向余心心住的小木屋时,与一个少年擦身而过。 那个少年穿着偏大的衣服,那衣服看上去还挺眼熟,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很圆。他没有留恋,就把目光移开了,好像和沈齐喑说着什么。 少年却依然看着他,他没回头,但他知道那个少年在看他。 罗聿低下头,少年的脸与眼前阮争的脸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我记得你,”罗聿说,“你穿了我的衣服。” 阮争也愣住了,因为罗聿说对了。 两人对视了半响,阮争说:“你好小气啊,不就是几条旧衣服吗?” 罗聿掐着阮争的下巴凑近他:“我是为那两条衣服吗?” “那是为什么啊?”阮争舔吻着罗聿的嘴唇,他的吻湿润而温柔,如同梦中,又比梦中更为真实甜美。 罗聿把他亲手给阮争盖上的浴巾丢到地上,按着阮争加深了吻。 他们从室外做到室内,罗聿握着阮争的腰从后面撞他,突然想让阮争看看他自己是怎么被人干的,就抱着阮争的腿,像把尿似的把他抱到镜子前,逼他睁开眼睛看。 阮争睁开眼,看着自己被迫被罗聿摆出羞耻的姿势,腿大张着,后面本不是为承欢而设的器官紧紧裹着罗聿粗壮的性器,恬不知耻得吞吐着。 罗聿把阮争放低了一些,尽根捅进去,阮争看着镜子里交合的两个人,忍不住哭叫出来。阮争在做爱时从来无法掩饰自己的快感,他半睁着眼看罗聿掰着他的腿,在他体内进进出出,接合处全是润滑剂被挤出的白沫。 罗聿接连几下擦过阮争最敏感的位置,阮争忽然伸手的手细白修长,按在罗聿紫红色的性器尾端,显得情色而淫浪。他的指尖沾到了些润滑剂,圈着罗聿的性器呻吟了一声,求他:“不要全部进去好不好?” 罗聿紧紧盯着他,眼睛都有些发红,用力往上一顶,阮争惊叫一声,后穴紧紧绞住了罗聿。阮争喘着气按住了镜子,弓身好像想要从罗聿身上下去,罗聿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一下钉着阮争干。 阮争咬着嘴唇,眼神都失焦了,手放在自己挺直的性器上撸动了几下,白色半透明的精液就流了满手都是。 罗聿还没有满足,依然鲁莽地在阮争体内顶撞,阮争看着镜子里几乎失禁的自己,勉力扭过头,嘴唇蹭了蹭罗聿的下巴,断断续续地说:“罗聿……你要……” 罗聿没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便放缓了速度,慢慢而深入地拔出大半,再毫不留情地挤进去。 阮争被他这样顶弄了几下,只能发出气音了,但罗聿这一次听清楚了,阮争说的是:“你要看着我。” 罗聿看着镜子里阮争的脸,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又酸又软,他把阮争抱回床上,温柔地从上面进入他,吻着阮争的眼睑,阮争抬起手来,遮住了自己通红的眼睛。 罗聿抓开阮争的手,边干他,边低声承诺:“以后只看你。” 4. 除夕夜里,罗聿死守阮争的酒杯不给他喝,自己被两个父亲和一个损友灌了不少酒。 吃完晚餐,罗聿拒绝了沈齐喑去赌场的邀约,拉着阮争要回房间。 因为酒店在十二点钟为国内的农历新年准备了烟花,罗聿说什么也要拉着阮争看,阮争不知他是何用意,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拉开了窗帘,然后给罗聿叫了一份醒酒汤。 只是醒酒汤还没来,他们就开始做起少儿不宜的事情来,两人喘息才平静不久时,客厅的壁钟敲了十二下。 外头一声烟火升空的声音,然后在空中炸开漂亮的花火,照亮了海面与星空。 阮争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问罗聿:“你连我在见岛对面准备了什么烟花都知道啊?” “喜欢吗?”罗聿扯了扯嘴角,他的眼睛很亮,五官一如阮争与他初次见面时的深刻冷厉,眼神却温和的不得了,好像在看着他最珍视的宝贝,他的不屑一顾是给别人的,而温柔只属于阮争了,“我放给你看。” 阮争静静看了他几秒,几乎不敢用力的呼吸,总怕动静一大,这样的罗聿就没有了。 烟火放完了,四周很静。 罗聿抬手捏了捏阮争的下巴,说:“宝贝儿,许个新年愿望吧。” 阮争说:“我没有愿望了。” 罗聿额头顶了顶他的额头,说:“那我许一个。” 过了一会儿,阮争终究是问了他:“你想要什么?” 罗聿和他对视,阮争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要什么,我就捧到你眼前来”,阮争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罗聿从前都不知道。 罗聿低头碰了碰阮争的嘴唇,告诉他:“希望你能别这么爱我。” 他抓着阮争的手他在自己的胸口,说:“能爱自己多些。” 阮争没有说话,他好像要哭了,但罗聿知道阮争并不是会哭的那种人。 “能吗?”罗聿问阮争。 阮争平视他,等了很久,才告诉罗聿:“不能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