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作者:权无知 文案:心机AX外冷内乖O 裴南烟偷偷喜欢着宋冺,这个秘密宋冺早就知道了。 1.有部分私设,会在作话说明 2.无生子,丁克ABO 3.xxs文笔,无逻辑,非现实向 4.更二休一,有事微博/作话请假 不麻烦的话点下收藏海星吧,鞠躬。 第01章 “裴南烟,你怎么湿/成这样了?” 宋冺精致立体的脸近在咫尺,尽管左手正在裴南烟身下做着毫不正经的动作,表面上看起来却依然冷峻自矜。裴南烟双眼氤氲着湿润的情/欲,雾蒙蒙的视野里,仿似察觉到宋冺平日里锋利平直的唇勾起了一个轻佻邪气的弧度。 他的声线听起来和回答课堂提问一样漫不经心,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意外发/情引起的过分浓烈的情/欲影响了思维判断能力,裴南烟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确定宋冺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否是在羞辱自己。 陌生封闭的空间放大了湿淋淋的声响,凛冽冰凉的薄荷味和醇香微甜的奶油味交织缠绕,充满了整个灯光柔和的卧室,占据了裴南烟所有的鼻息,直接造成了他呼吸紊乱、体温攀升的糟糕状况。 强装的镇定终于支离破碎,幸好理智还未到荡然无存的地步,可尽管裴南烟下意识地咬着他白/皙纤细的小臂,隐忍的嘤咛还是难以压抑地从呼吸间泄露出来。 宋冺凝视着身下被情/欲折磨得神情脆弱又不安的omega,喉咙发出了极轻的一声低笑,凌厉的五官因此在皎洁的月光下虚构出一种温柔的错觉,而他修长灵活的手指却无情地从浑身发烫的裴南烟身体里撤出,在裴南烟迷惘又依恋的注视下,用材质绵柔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被裴南烟弄湿的每个指节。 裴南烟不小心喝了被人掺了ю型制剂的饮料,宋冺光是看他这副意乱情迷的淫/荡模样就能得到正确结论。每个上过生理课的人都明白,由ю型制剂导致的意外发/情,除了进行激烈的性/事之外,没有其余的解决方法。而且这种状况下,omega绝对不能注射抑制剂,若是在服用了ю型制剂后打抑制剂,只会加剧omega的发/情情况,根本无法起到半点平常的抑制作用。 正常的发/情期间,omega的腺体会随着体温的升高变得滚烫,意外发/情则不会,受ю型制剂影响,腺体的温度反而会低于体温。宋冺坐在衣衫不整的裴南烟身侧,滚烫的掌心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裴南烟颈后那一块冰冰凉凉的皮肤,好整以暇的模样在被汹涌的情/潮折磨得神志不清的裴南烟看来,很是恶劣和残忍。 宋冺手腕内侧分明贴着抑制贴,裴南烟看得很清楚,却更清楚地感受到浓郁的薄荷味道强势又霸道地钻进了自己滚烫绵软的身体,蔓延到每个细枝末节,唤醒了裴南烟身体里最浓烈的情/欲。 “......宋冺。”难以想象的空虚感推翻了裴南烟坚守的矜持,他小声地示弱,“抱我。”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裴南烟已经哭得眼角绯红,泛着水光的嘴唇颜色更是鲜艳,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欺负狠了。这副样子和他平时的清冷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宋冺像是心软了一般,闻言便压了上去,如他所愿将他按进怀里。 一个简单的拥抱就让裴南烟得到了少许的却也很重要的安抚,他难以自抑地发出轻软依赖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蹭着衣冠楚楚的宋冺。他身下早就湿得厉害,宋冺了然于胸,面上却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求知表情。 “还要什么?”宋冺微微启唇,用低沉温和的声线引导着裴南烟亲口说出正确答案。 宋冺像是最擅长蛊惑人心的毒蛇,引诱着别无选择的裴南烟上前咬住苹果。高涨的情/欲刺激得裴南烟头昏脑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无助地呜咽着,乖顺道出了占据着他脑海神经的强烈诉求。 “要你......” 这次裴南烟看清楚了,宋冺唇角确实勾起了一个愉悦的弧度。他随意地脱了上衣,恰到好处的肌肉纹理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呈现在裴南烟面前,明明只是漫不经心地抽掉皮带,宋冺的动作落在裴南烟眼里却色/情得要命。他难耐地夹紧了腿,急促的喘息被他及时地堵在贴上嘴唇的纤瘦手指上。 宋冺很大,裴南烟有点害怕,但出于本能,又很想要。他在宋冺镇定又深沉的眼神注视下紧张地舔了舔唇,宋冺眯了下眼睛,冷隽的脸随即凑近过来,毫不犹豫又毫无预兆地含住了裴南烟露出来的那一小截鲜红的舌尖。 裴南烟没有惊诧困惑的时间,宋冺的吻凶狠霸道不说,耐心仿佛也已经殆尽,修长的手指只随意草率地扩张几下,就毫不心软将他硬挺昂扬的性/器挤进了裴南烟又湿又热的后/穴。 即使拥有在性/事上天赋异禀的omega体质,宋冺的硕大和强势还是成功逼哭了裴南烟。裴南烟从小娇生惯养,偶然一点小磕小碰,身边的家人和朋友都要跟着心疼好久,何曾有人像宋冺一样狠心,敢这么用力地掐他的腰,咬他的胸口,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还毫不留情地顶弄他,撞得他浑身发颤,六神无主。 “跑什么?”宋冺握住企图往前爬走的裴南烟纤细精致的脚踝,把温软的omega身体重新按进怀里,还坏心眼地顶胯把性/器嵌得更深一些,明知故问道。 已经射了两次的裴南烟因宋冺性/器的恶意碾磨,娇弱可怜地小声嘤咛,他跪都跪不稳了,还不忘要抬起一只绵软无力的手堵住自己溢出呻/吟的嘴巴。宋冺轻而易举地拉开裴南烟用牙齿紧紧咬着的右手,又捞着他纤细的腰翻了个身,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裴南烟被他操/得泪眼朦胧,睁着一双沉溺在情/欲里的湿润眼睛可怜兮兮地凝视着他,浓郁的奶油香味勾得宋冺想要更恶劣地欺负他。 裴南烟需要更浓烈的alpha信息素安抚,宋冺看着眼前这副被自己留下一堆痕迹的漂亮躯体,慢条斯理地撕掉了手腕上的抑制贴,瞬间变浓的凛冽气味刺激得裴南烟承受不住地小声哼叫,连湿淋淋的穴/口都不住地瑟缩着啮咬宋冺灼热的阴/茎。 ——裴南烟此刻很需要他。 宋冺即使被湿软的穴肉勾/引得有些忍不住,却还是因为这个不可否认的结论恶劣地笑了。他滚烫坚硬的胸膛紧紧压着裴南烟,被垂落的额发稍稍遮住的眼睛透出点邪佞的味道,说出口的话既下流又叫裴南烟无法反驳。 “你这么多水,不帮你堵住可怎么办?” 强烈的空虚折磨得裴南烟难堪又急切,他双手贴着宋冺坚硬的胸膛,清冽的薄荷味像是比ю型制剂更可怕的催化剂,引导着他不知羞耻地向宋冺索求。 裴南烟太难受了,俯视着他的宋冺却依然镇定自若,好整以暇,他委屈地哭起来,已经被宋冺撞得泛粉的屁股食髓知味地蹭着宋冺,“你、唔、你帮帮我啊......” 宋冺感觉自己所有的理智都被撒娇示弱的裴南烟摧毁,他像是一心沉迷情事的野兽,只想疯狂霸占,竭力侵略。 而裴南烟是在他怀里融化的奶油。 宋冺在明亮温暖的日光中醒来,一室暧昧黏腻的薄荷奶油味道,本该躺在他怀里的omega不见影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馨香柔软的枕头。宋冺看着被自己抱着的白色枕头,忽然扯着唇轻轻笑了一声,心道昨晚果然不该那么体贴,不该担心再做下去裴南烟承受不住而给了他临时标记。 ——就该操/到他腿软,让他连离开自己半步的力气都没有。 裴南烟喝了明显添加了过量的ю型制剂的东西,又被宋冺临时标记,现在本该是非常依赖宋冺的时刻,而他偏偏一大早就敢偷偷逃跑。宋冺面色不虞,舌尖懒懒地顶了顶上颚,拿起床头的手机发了个微信,确认裴南烟已经安全回到和朋友合租的校外公寓之后,才安心地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躺回柔软的床面。 被alpha临时标记后的omega在短期内都是非常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的,但裴南烟太不乖了,明明懂得这些常识,还非要叛逆出逃,选择单独面对接下来短暂难熬的无规律发/情。幸好这天是周末,裴南烟能躲在公寓里度过这些断断续续的发/情时刻,没有alpha在身边的omega,单靠自我抚/慰肯定会有些难过的,但宋冺认为,现下应该要给不听话的裴南烟一点小小的教训。 宋冺几乎一夜没睡,操/裴南烟操/到半夜,后来看他又想要又实在受不住了的可怜模样,宋冺只好抱紧了人接了一个绵长安抚的吻,又咬了裴南烟的腺体进行临时标记,待怀里的人洁白脆弱的后颈渐渐恢复成正常温度,流窜在omega体内的凶悍情/欲也终于缓缓沉静下来,宋冺才抱着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裴南烟到浴室清洗。 过后还亲自换上干净的新床单和枕头,好声好气地安抚娇气不安的omega睡着之后,才放心入眠。 宋冺掐了掐眉心,给父亲的新助理打了个电话,交代他帮忙调查ю型制剂的事情后,才终于安心陷入再一次的睡眠之中。 ------------------------------------- 私设:ю型制剂:催化剂,违/禁/药/品(ю是一个西里尔字母,随意取的,无任何意义)/alpha用腕贴:用来抑制信息素 另外再备注一下:宋冺(薄荷味信息素)/裴南烟(奶油味信息素) 第02章 短暂的周末结束,裴南烟并未出现在周一的课堂上。他和宋冺都是金融系的,虽是不同的班级,但有几门科目要在相同的课室一起上课。裴南烟那么惹眼,缺席但不被察觉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周三下午两点的基础经济学课,裴南烟终于出现了,表情冷冷淡淡地和他的omega室友封遥并肩走来,澄澈平静的眼神在意外对上宋冺深邃的眼睛时出现了短暂但很明显的破绽。 宋冺单手撑脸,眼神幽暗专注地凝视着神情慌乱的裴南烟,看他表情略显僵硬、眼神飘忽地在自己往前两排的座位坐下,宋冺原本冷淡无味的心情忽然就被莫名其妙地取悦了。 气温稍有下降的初冬,对于大部分人来说,T恤外面加上一件薄外套就已经足够保暖。偌大的课室里,唯独裴南烟一人穿上了厚度适中的白色高领毛衣,纯白色的衣领将他修长漂亮的脖子包围,深灰色的抑制颈环规规矩矩地扣在高高拉起的衣领外面。但这副样子在宋冺看来,只剩下欲盖弥彰的意味。 毕竟裴南烟这样用心遮掩的,是因他唇齿的吸吮而留在对方脖颈上的吻痕。 密密麻麻的,樱红色的,在肤白若雪的裴南烟身上看起来过分触目惊心的。 宋冺的目光如有实质,令裴南烟下意识地挺直了背,两节连堂的经济学课,他始终保持着垂眼对着课本的姿势,脸和余光都不敢稍偏半分,下课铃声一响,他便利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争取第一时间逃离现场。 哪知宋冺先他一步,直接在课室中央并不很宽的走道上把人拦住了。 刚刚下课,课室里还有不少同学。宋冺和裴南烟都算得上是校园红人,在上一年的成绩排行榜上,宋冺稳坐第一,裴南烟紧随其后,除此之外,两人的长相优越出众,通常来说,只要提起其中一人的名字,难免就会联想到另外一人,但实际上两位学霸在日常生活中基本没有交集,所以第一次见到两人正面交锋,出于人类共有的八卦心理,在场的每个人都暗暗关注着两位主角,满怀看戏的好奇心。 无规律的短暂发/情在昨日已经完全终止,裴南烟特意多休息了一天才来上课,而宋冺腕上明明也贴了抑制贴,全副武装的裴南烟却还是敏感地闻到了隐约的薄荷味道,那抹清冷味道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心乱如麻的裴南烟察觉双腿在隐隐发软。 “裴南烟。” 宋冺平直好看的唇第二次叫着裴南烟的名字。 裴南烟因为他低沉磁性的声线,不由得记起几天前第一次听到宋冺在床上叫自己名字时的淫靡场景,一张精致冷淡的脸瞬时红了个透。 “一起吃个饭。”宋冺的口吻平静自然,仿佛他们并不是大家眼中明显很不熟的那两个同学。 裴南烟与他对视了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他拉了一下站在身旁的封遥的手,推脱道,“不太方便,我和遥遥约好一起吃饭了。” 过河拆桥得还真是有够明显。宋冺不动声/色地半眯起眼,又很快收起深不可测的目光。 宋冺淡淡地瞟了封遥一眼,封遥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表情僵了一瞬后干巴巴地笑起来,“啊哈哈,南南啊,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就先不陪你吃饭了哈!” 过道本就不宽,裴南烟被宋冺半路拦截,封遥也站在其中,导致后边的同学都没法往前走动。裴南烟虽对封遥的话感到疑惑,心里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他拉紧了封遥的手,点头道,“既然有急事,那我们快点走吧。” 裴南烟说着就要往前走,不料宋冺半点没有让开的自觉,在裴南烟不小心撞上他时直接把人困在课桌和他中间,见惊慌失措的裴南烟毫无防备地撞到身后的课桌,宋冺还好心地拉了他一把。 两人因此贴得很近,宋冺身后也为其他同学空出了可以顺利出入的位置,原先等在他们后面的同学陆陆续续地通过,裴南烟满脸通红,有些逃避现实地微垂着眼,任由挡在自己身前的宋冺挺拔的身形隔绝那些来自他人的目光。 大约是临时标记的后遗症在作祟,随着宋冺的靠近,凛冽的薄荷味道好像也浓了几分,裴南烟感觉自己的身体从被宋冺拉住的左手和被他微微扶住的后腰处开始发软,连平稳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很难保持。 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的姿势在别人看来诡不诡异,总之裴南烟觉得这有些过分亲密了,但是他浑身发软,恐怕宋冺此刻将手移开,他都要站不稳了。 四周都是同学交谈玩闹的嘈杂声,裴南烟却还是十分清晰地听见宋冺喉咙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走吧。”宋冺的语气很冷,像是蛊惑又像是胁迫,“这就腿软了?那等会儿我一不小心,撕了抑制贴,你可怎么办?” 裴南烟当然不会忘记宋冺的信息素多么强势凶悍,他惊愕地仰起脸,在宋冺丝毫不显戏谑的冷淡表情里快速失去了立场。 “那、那我跟你走,你不要撕掉。” 一餐饭吃得裴南烟胆战心惊又困惑不已。 宋冺选的用餐地点是裴南烟很喜欢的一家西餐厅,距离他住的公寓不远,但裴南烟隐隐感到有些诡异。这家餐厅并非不提供甜品饮料,但餐桌上放置的甜点是裴南烟最喜欢的EF甜品店的招牌泡芙,饮料则是裴南烟平时常买的学校东门的奶茶店里的玻璃小方樽装乌龙奶茶,还是他的固定口味,加热三分甜,不加料。 若不是清楚宋冺跟自己真的不熟,裴南烟都要怀疑他是私下打探过自己的喜好了。 但宋冺说的“一起吃个饭”,好像真的就只是为了“吃饭”这件事。从裴南烟坐上他的车那一刻开始,直到晚餐结束,他始终保持着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除了为裴南烟开车门,拉座位,询问他点餐的事情,丝毫没有做出其他多余的举动。 真正的交谈被宋冺留在裴南烟的下车地点。 裴南烟虽然觉得宋冺在完全没有询问过自己的情况下,就能准确无误地把他送到公寓楼下这件事有些怪异,却也没有执着于这种困惑的决心。他很有礼貌地对宋冺的晚餐邀请致谢,然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在推车门的那一刻发现,宋冺并未开锁。 宋冺熄了火,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俊美凌厉的脸微微侧向副驾驶的位置,他的眼神很深邃,不知怎的就令裴南烟联想到那天晚上侵略性十足的宋冺。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尽可能稳定声线道,“麻烦开一下车门。” 宋冺靠在座椅上,整个人看起来冷隽又慵懒,听到裴南烟的要求,也没有想理会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又答非所问,“周奕的事解决了。” 话题的跳跃跨度有些大,裴南烟怔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宋冺对自己说了什么。 周奕就是那个造成裴南烟意外发/情的罪魁祸首。 这个人从大一的时候就对裴南烟穷追不舍,追求omega的手段高调得令人尴尬,但周奕这个人的名声又是出了名的差,拈花惹草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而裴南烟向来最不喜欢三心二意的人,加上周奕的长相个性也确实都不合裴南烟心意,所以裴南烟从一开始就清楚明白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周奕在屡试屡败之后,忽然在上个礼拜六态度真诚地邀请裴南烟共进晚餐,说要为自己之前的无理痴缠向裴南烟致歉,希望吃完这顿饭,彼此可以成为和平相处的朋友。裴南烟看他态度卑微又诚恳,还在公寓楼下等了自己一整个下午,心里莫名生了一点歉疚,于是没有拒绝周奕这个并不过分的请求。 只是裴南烟不曾料到,周奕会在他的饮料里添加ю型制剂。当时裴南烟的发/情期其实刚过不久,所以身体出现异样时,裴南烟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假借上洗手间为理由,趁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周奕不备逃出了餐厅。 因为药物作用,裴南烟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浓度,刚推开餐厅门跑出来时,街边的alpha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望向了他,仿佛一群发现了美味猎物的狼。裴南烟害怕极了,手脚也因空气里渐渐浓烈浑浊的alpha信息素味道迅速变得绵软无力,就在他绝望地跌倒在地站不起来时,一双光泽锃亮的绑带黑色皮鞋停在了他低垂的眼眸前面。 然后他在黑夜里照明良好的路灯下,闻到了清冽又安心的薄荷味。 第03章 经宋冺提醒,裴南烟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没在课室里见到周奕,但宋冺说的“解决了”具体是什么意思,裴南烟有些疑惑。 “谢谢你。”裴南烟轻声道谢,顿了顿还是决定问清楚,“请问是解决到什么程度呢?” “ю型制剂是违禁药品,光是违法交易这一条,就够他坐上几年牢了,更何况他还蓄意迷奸omega。”宋冺的声音和表情都很冷,直接叙述着事实,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泄露,“周家就是再有手段,至少未来十年内,你都不会在T城见到周奕那个人渣。” 宋冺并没有把解决的过程说得十足详细,但宋家在T城的声望裴南烟并不是一无所知,听宋冺的语气,应该是动用了家里的关系办了这件事的。按理说,宋冺没有这个义务帮忙解决他惹上的麻烦,毕竟他们真的不熟,裴南烟原本的打算是跟家里说一声,哥哥自然会为了他挺身而出,但眼下宋冺已经默不作声地把麻烦都解决了,裴南烟在感到感激的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真的。” 裴南烟道了第二次谢,宋冺却依然没有和他说不客气或者没关系。他只是懒懒地撩起眼皮看着裴南烟,漫不经心道,“你胆子还真是大。” 裴南烟因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困惑都写在了脸上。宋冺继续道,“周奕那种人,哪个omega见了他不绕道走?你竟然敢单独跟他出门。” 听懂了宋冺的意思,裴南烟立刻解释,“他跟我说,陪他吃完饭就不再纠缠我的......” 宋冺忽然不太礼貌地嗤笑一声,打断了他,“这种话你也信?” 虽然事后裴南烟也责怪过自己,认为自己太轻信于人,但是被宋冺这样当面戳破,心里还是难免觉得不太舒服。平时冷若冰霜的表情全部被微愠的情绪替代,裴南烟本就觉得自己跟宋冺莫名其妙地滚了床单这件事很尴尬,现下语气也因为纠结的心情带了些生硬抗拒的味道,“反、反正,我已经跟你道过谢了,以后绝对不会再麻烦宋小少爷,现在可以开门了吗,我要下车。” 见惯了裴南烟平常清冷高傲的样子,第一次看到他露出不悦的神情,宋冺竟然觉得有些说不清楚的可爱,继而毫不掩饰地轻笑了一声,是愉快的那种笑容。 宋冺解开安全带,倾身凑了过去,裴南烟下意识地往后躲,整个人几乎都贴在车门上。宋冺是即使笑着看起来也很冷淡的人,封闭的空间放大了原本似有若无的信息素的浓度,裴南烟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发软,凛冽的薄荷味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直接导致了轻微颤抖的迹象的出现。 “裴南烟,你谢我什么?”宋冺的脸在距他几公分处露出邪气戏谑的笑意,“救了你,还是操/了你?” 尽管宋冺腕上的抑制贴紧紧封住了他的信息素,裴南烟却还是因为alpha的强势情不自禁地感到慌乱,他喉咙微渴,双眼迷蒙,宋冺忽然把他拉进怀里,左手轻柔地抚摸着裴南烟被毛衣领子包裹住的后颈,他在腺体上贴了抑制贴,还谨慎地戴上抑制颈环,但即便裴南烟做了这样的双重保障,宋冺还是在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隐隐约约、清香软甜的奶油味道。 即便宋冺的触碰还隔着毛衣的领子,裴南烟还是在他怀里不可遏止地微微发颤,那个夜晚的记忆被全部唤醒,宋冺舌尖舔舐后颈的湿/意,以及尖利的牙齿啃咬腺体时的可怖感受,所有的细节都在几近宕机的脑海涌现,记忆犹新。 宋冺凑在他敏感的耳朵旁边,轻轻嗅了一下裴南烟的信息素,低声说道,“以后不会麻烦我了又是什么意思,你想白/嫖我?” 宋冺很轻地笑了一下,“你做梦。” 裴南烟因为宋冺的言语和靠近,脑袋里一片空白,彻底停止了运转,而本就不太平稳的心跳在这一刻又开始疯狂加速,忽地在裴南烟空白一片的脑海里蹦出一句鲜红加粗的话。 ——“我好像完蛋了。” 裴南烟其实不是很明白宋冺的意思。 宋冺留下那句暧昧不明的话之后,便为裴南烟解了锁,甚至还下车绕到副驾驶,亲自为裴南烟拉开车门。 裴南烟慌慌张张地从宋冺车里出来,尽管双腿有些发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到公寓楼的电梯门缓缓关闭,裴南烟才反应过来,自己进电梯前甚至忘了注意电梯里有没有alpha,竟就这样横冲直撞地闯进来了。 他不是毫无常识的omega,相反,他一向都很注重人身安全,以往等电梯时,只要看到电梯里站着alpha,他都会乖乖等待下一班。 都怪宋冺。不过幸好,与他同乘这趟电梯的只有两个清秀的omega,他总归没有因为太过莽撞而闯祸。 裴南烟一整晚都在因为宋冺感到心慌意乱,回到住处时甚至忘记追究封遥默不作声抛下他独自逃脱的不义举动。裴南烟久违地经历了一次失眠,凌晨三点过后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见了宋冺,场景混乱又色/气,生生惊醒了睡了不足四个小时的裴南烟。 分明没有早课,但裴南烟的思绪一大早就因为莫名的羞耻感清醒不已,连回笼觉都没心情睡,他起身拿了衣服进浴室洗了一个清爽的澡,企图顺便将那些旖旎又不应该的画面也通通洗掉。 ——从今天起,离宋冺远一些就是了。 但“与对方保持距离”这个原则只有裴南烟独自意识到以及在自觉遵守,宋冺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裴南烟的躲闪和避嫌,进课室时无意中与裴南烟对上视线之后,竟然一脸坦然地在裴南烟身边的座位坐下了。 裴南烟几乎要以为自己还陷在梦境里了。 但宋冺飘渺隐约的信息素如此真切地萦绕着裴南烟,漂亮的茶棕色眼瞳也近在咫尺,毫不掩饰地直视着心跳渐渐失控的裴南烟。宋冺刚刚入座把课本摆放到课桌上时,手背一不小心还轻轻蹭了一下裴南烟的,体温只比裴南烟的略高一点,即便触碰的时长非常短暂,好像只有一秒,但裴南烟还是十分真切地感受到了。 ——这是现实。 ——宋冺就坐在他身边。 ——宋冺主动坐过来的。 这种情况的发生对裴南烟来说,太奇妙也太难以置信了。 在他隐秘又执着地追逐着宋冺的时间里,宋冺从未正视过他,即便他努力让自己的成绩排名紧跟在宋冺的名字后面,费尽心机也要以此虚构出彼此有所关联的假象,也未曾得到宋冺的半分关注。 而今他不过是因为意外,阴差阳错与宋冺睡了一晚,竟就换来了宋冺的主动接近? 得到宋冺的青睐是这么简单的事吗?不需要任何感情基础,仅仅是因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迅速轻易地沉溺于对方的信息素或者身体,每个AO都注定无法逃开这种向情/欲屈服的可悲定律吗? 他喜欢了这么久的宋冺也是这样的吗? 裴南烟偷偷看了此刻犹如一个美梦坐在自己身边的宋冺一眼,他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优越,表情也是一样的冷淡,但裴南烟因为他手背那一秒不经意的触碰而加速跳动的心脏和剧烈攀升的体温,却在同一时刻冷静下来。 这也太讽刺太伤人了吧?裴南烟心头的旖旎念想瞬间消失殆尽,空留满腔的失望心酸,他凝视着面前的课本,视线却没有焦点,讲台上教授授课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际,裴南烟却感觉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裴南烟第一次在课堂上彻底走神,飘忽的思绪不受控地四散开来,最终仿佛一齐落在了冰点,冻得裴南烟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可是,宋冺是有交往对象的啊。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下定决心独自暗恋、不去打扰对方的主要原由吗?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裴南烟脑海里的警钟正好也敲了一下,两道清脆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对迷惘慌乱的裴南烟来说,简直称得上震耳发聩。 迷雾一样的暧昧在这一秒被无形的手拨散,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的裴南烟在这一秒,彻底清醒了。 第04章 不知裴南烟心理活动的宋冺表面上在认真听讲,事实上余光全都放在左手边的裴南烟身上。他刚坐下来时,裴南烟至少有三分钟都欲盖弥彰地没有抬眼,微颤的眼睫倒是十分诚实地泄露出他的紧张不安,白/皙的皮肤上是无法掩饰的红晕,略长的黑发别在耳后,衬得裴南烟的耳朵愈发的精巧可爱,也将他耳朵上染上的粉色暴露无遗。 而下课前的那几分钟,那层薄薄的绯红从裴南烟漂亮精致的脸上消散了,连同原先紧张的细微表情都荡然无存,只剩下平常惯见的冷漠神情。 南方的十一月并不很冷,只是雨水很多,校道旁的法桐树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树叶,枯黄的叶片被雨水润湿,铺满了深灰色地面,像是绵延不绝的黄色地毯,一踩上去都是细碎的声响。枯叶随着雨丝飘落,频繁又没有生气,令经过的人无端生出几分厌倦感。 裴南烟是秋冬季节非常容易感冒的体质,阴雨天里他毫不意外地中招了,因为头脑昏沉以及对宋冺的躲避心理,裴南烟请了两天的病假,乖乖留在公寓里休息。 脚下的法桐叶沾着泥土和雨水,裴南烟撑着透明的雨伞,小心翼翼又十分嫌弃地移动,即便半张脸都被白色口罩遮住,眉间的皱起也明确地透露出他的不悦和抗拒。 校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就是没有一个像裴南烟这样艰难迈步的,封遥站在离裴南烟五米左右的地方转过身来等着慢吞吞的裴南烟,因他紧紧蹙起的眉头放肆地笑出声来。 但也只笑了一小会儿,裴南烟一边缓慢前行,一边拧着眉直视封遥的嘲笑,封遥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落入眼里,从愉悦开朗的笑容,在某一秒钟僵了一下,来不及收起的笑容就那样不自然地挂着,看起来又怪异又滑稽。 裴南烟还没来得及询问封遥怎么了,脚下忽然一顿,随即他也感受到了源于alpha的熟悉的压迫感。 到底是宋冺的腕部抑制贴经常失效,还是裴南烟体质过度敏感,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这么清楚地闻到宋冺的信息素味道?可是裴南烟明明正因为感冒严重鼻塞,刚才下课他陪封遥去洗手间帮忙贴新颈贴的时候,离封遥那么近的距离,都根本闻不到封遥身上的百合花香。 “徐老师。”封遥望着裴南烟身后,规规矩矩地问好。 裴南烟闻言转了身,商务课的任课老师徐凌正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和封遥的方向,而面无表情的宋冺撑着伞站在她身边。 法桐叶和雨丝参杂飘落,黑衣的宋冺和红裙的徐凌站在同把黑色的雨伞下,就像时尚画报一样养眼合衬。 宋冺有交往对象的事情,裴南烟上大一的第一个月就听说了,不说整个T大,至少他们金融系的对此无人不知。而宋冺自开学以来就与徐凌走得很近,也不止一个人见到过向来维持高冷形象的宋冺在徐凌面前说笑的画面,猜测徐凌就是宋冺交往的omega的大有人在,实在无需裴南烟自行想象,那些鲜活频繁的传言几乎早就形同真相。 更何况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也确实足够美好,要人无端生出些嫉妒,都显得不可理喻,力不从心。 裴南烟的喉咙忽然有些痒,他轻咳了一声,压下片刻的不适之后,眉眼间透出适当的尊敬,轻声唤了一句徐老师。 徐凌笑着应了,随意地撩了下灰蓝色的长发,是她这学期新换的发色,大概是颜值加持,这个发色很衬徐凌温柔甜美的气质。 徐凌看着裴南烟的眼神很温柔,站在她身旁的宋冺的视线也很强烈,裴南烟忽地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和宋冺上了床的事,虽然不是他本意,但现今与徐凌四目相对,裴南烟无法抑制地生出了浓重的心虚和歉疚。 他感觉自己仿似一个不知廉耻的坏人。 感冒症状好像瞬间加重,裴南烟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他垂下眼正要跟徐凌道别,徐凌的声音已经先他一步传入耳际。 “小裴,我正好有事情要请你帮忙,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发微信通知你,现在碰到可真是太好了。”徐凌说,“下周不是校庆吗?我这边收到了礼品采购清单,可我又没时间,能麻烦你周末帮帮忙吗?” 徐凌知性漂亮,找人帮忙的语气没有丝毫颐指气使的意味,她与裴南烟商量的时候,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半分不离地凝视着他,简直叫人不忍心拒绝。 裴南烟因她一句小裴便红了脸,又因为突如其来的莫名愧疚感陷入心神不宁的境地,他来不及思考为何徐凌要找既非班干又不是熟人的自己帮忙,就呆呆地应了下来。 而当裴南烟按照徐凌的嘱咐,在周六上午九点准时下楼,始料未及地与倚着黑色车身的宋冺四目相对时,心头未解的困惑便无限地延伸开来,最后在裴南烟故作镇静的表情里泄露了几分。 见他从小区出来,宋冺只神情淡然地冲他挑了下眉示意他上车,而后自顾自地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裴南烟硬着头皮朝宋冺的车走过来时,心里懊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徐凌说的另一个一齐采购的同学是宋冺的话,他那天肯定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帮忙的。 这些天他想尽办法躲着宋冺,如今前功尽弃不说,宋冺这态度明显是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抗拒而不满,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故意地做出和之前的绅士行为截然不同的举动来。 漫天铺地的尴尬气息在裴南烟拉开车门的那一刻盈满了车厢,尴尬指数直接爆表,裴南烟手脚僵硬地坐好扣上安全带,以防自己在浓烈的尴尬氛围里窒息,没话找话地说了声嗨。 大抵是宋冺教养良好,又或是察觉到了裴南烟的尴尬,他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个音节,充当对裴南烟的应答。 急于摆脱诡异氛围的裴南烟再接再厉,主动搭话道,“差点忘了还没找徐老师要清单,我找她一下。” “不用。”宋冺开口道,拿起手机解锁后递给裴南烟,“我有。加下我的微信,我发给你。” 宋冺的神情太冷了,说话的口吻虽听起来平淡,但又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裴南烟不太明白为何突然演变成了互加微信的场面,却也没有胆量说不。他表情有些呆地接过宋冺的手机,乖乖加了好友之后帮宋冺把手机放回原先的位置,“好了。” 宋冺目视前方,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在等红灯的时候,把徐凌发来的购物清单转发给裴南烟。 清单上的东西都是可以在超市里买到的零食和日常用品,虽然列出来的物品名字看起来有一大串,每款的购买数量都是八十八个,与他们金融系这一届的学生人数相同,不过幸好要买的东西都是轻巧的类型,裴南烟一边默数物品的种类,一边暗自庆幸礼品的体积和重量都不大,这样他和宋冺两人采购应该不成问题。 宋冺的车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库,下了车前面不远就可以自行领取购物车,宋冺过去拉手推车的时候,裴南烟便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尽量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好让自己和宋冺看起来更疏离一些。 加了宋冺微信之后,一路上他都在偷偷翻宋冺的朋友圈,虽然翻到底了都没发现宋冺和徐凌在交往的确切证据,但传言总归不会是空穴来风,如今徐凌还对他这么信任,让他和宋冺两个人一起采购,他理应识相一些,自觉和宋冺保持安全距离才对。 裴南烟微微垂着头,由于胡思乱想没能集中注意力,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人。 是个高大的alpha,穿着商务套装,没有贴抑制腕贴,也没有收敛信息素,啤酒味非常浓重。 裴南烟虽然觉得对方作为alpha,出现在公众场合竟不贴腕贴的行为很失礼,但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看路撞到了人,于是一边退开一边道歉。对方倒是没有表露出不悦的神情,甚至还笑容温和地跟裴南烟说没关系,眼看着对方正朝自己靠近,裴南烟往后一退,当即被扣住了手腕。 “抓紧我。”宋冺面色不虞地瞥了那个故意和低头走路的裴南烟撞上的alpha一眼,然后把怔愣的裴南烟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处,不知道是温柔还是强硬地注视着他,“才一会儿没看紧你,怎么和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撞到一起去了?” 裴南烟被他这么一问,忽然就有种做错了什么事的错觉。他有些无措地朝宋冺摇头,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宋冺扣得更紧。 “抓紧我。”宋冺语速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听起来颇有些威胁的意味。他半眯着眼凝视着对面的alpha,目光冷冽又锐利,不悦的情绪在他俊美的脸上袒露无遗。 “不然等下又撞到奇怪的人怎么办?” 第05章 裴南烟真是个没什么人身安全意识的omega。 即使接下来的采购过程里,裴南烟都乖乖地抓着宋冺的手臂,听话跟随,宋冺还是坚定不移地对裴南烟的形象下此定义。 为什么会有裴南烟这么迟钝的omega?他一下车就有多少alpha在看他,然而他对此一无所知,不懂得紧紧跟着自己走就算了,当时那个浑身啤酒味的alpha明显是故意走近他,伪造出与他不小心撞上的契机,裴南烟被人占了便宜,竟然还傻乎乎地对人道歉,一副自认理亏的愧疚表情。 真的好笨。 宋冺又在心里给裴南烟盖了一个新的印象章。 采购结束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宋冺和裴南烟在商场三楼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披萨店解决午餐。用餐期间裴南烟时不时偷偷抬眼观察宋冺,直到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没有在买东西的时候那么不愉快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裴南烟知道自己又给宋冺惹麻烦了,从他在商场入口处撞到陌生的alpha开始,宋冺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好,叮嘱裴南烟跟紧自己的时候,语气听起来也不太耐烦,应该是很不希望他再惹出多余的事,所以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臂弯的动作很强硬。裴南烟自己也是很讨厌麻烦的人,所以宋冺的态度他能够理解,也很自觉地跟紧了他,没再做出浪费宋冺时间的事情。 如果可以,裴南烟是期望宋冺能够喜欢他的,但目前看来,这种期待不太现实。 那至少他不要成为宋冺讨厌的人。 裴南烟希望宋冺不要讨厌他。 到地下车库取车的时候,宋冺接到了徐凌打来的电话,说她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T校订制了一批赠送学生的吉祥物印章,需要每个系的负责人过去工厂那边领取,徐凌跟宋冺说了一声,又给他发了工厂的位置,让他顺道过去领一下。 裴南烟窝在副驾驶上安静等待宋冺接完电话,简短地跟他说明情况。宋冺不得不临时改变送裴南烟回公寓的计划,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多跑一趟生产印章的工厂。 工厂的地址跟裴南烟住的地方是相反的方向,路程也算不上很短,裴南烟查了一下导航,从商场这边出发过去,单程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宋冺这天很沉默,裴南烟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他昨晚仗着“明天周末”的心态熬夜熬到凌晨两点才睡,所以即便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正和宋冺待在一起这件事,最后还是耐不住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地在平稳行驶的车厢里陷入了睡眠。 宋冺买完矿泉水回到车上,裴南烟还没醒。 车上没开阅读灯,宋冺担心开了会惊醒裴南烟,夜幕降临,但路旁亮起的夜灯光线适中,足够宋冺清楚完整地欣赏裴南烟的睡颜。 皮肤奶白且薄,轻阖的眼皮微微泛红,浓密纤长的睫毛被灯光投下暗影,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姣好干净。裴南烟的嘴唇总是比他人更红艳一些,色泽漂亮的饱满唇形总是轻而易举地攫取他人的视线,叫人无法不去注意他这张漂亮得出众的脸。 路灯下裴南烟的睡颜安静无害,像是最清纯的引诱者,勾得宋冺很想再吻一吻他柔软红润的嘴唇。 宋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临摹着裴南烟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更渴了,他拧开矿泉水瓶盖,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盖回瓶盖时发现裴南烟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裴南烟像是睡懵了,睁着眼睛望着宋冺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呆,宋冺被他这副样子萌得不轻,但还是忍下了笑意,低声与他说话。 “唔......嗯。”裴南烟没睡醒一样眨了眨眼,小声应答之后又担心宋冺没有听到,于是赶紧点了点头,乖得像个小朋友,宋冺差点要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裴南烟的头。 车窗外灯火通明,视野所及便是小区大门。裴南烟看了眼仪表盘,发现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半。他对于自己睡过头而浪费宋冺时间的事感到懊恼又抱歉,满脸歉意道,“怎么不叫醒我?你等很久了吧?抱歉啊,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没事。”宋冺道,他打开阅读灯,从杯架里取出一个小物件,是今年T校校庆送给教师的吉祥物挂坠,宋冺领印章的时候找工厂的管理员要了一个,他递给裴南烟,“送你。” 裴南烟有些受宠若惊,他拿着挂坠仔细看了看,是一匹奔驰的小马,深棕色,造型还挺逼真,是他会喜欢的那种可爱小物品,挂在他新买的黑色书包上应该挺合适的。他难掩喜悦地笑了笑,语气轻快地对宋冺道了声谢。 宋冺终于对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很浅很淡,但是裴南烟感觉自己的心好像都飞到云端了,轻飘飘的,得意得不得了。他听见宋冺声线温和地对他说今天辛苦了,叫他早点吃饭。 “你也是。”裴南烟道。 宋冺看了眼后座的几大袋子采购成果和一整箱的吉祥物印章,“我先把东西送去凌姐家。” 只这一句,裴南烟飘到云端的心仿若突遇风暴,所有的得意和欣喜都被粗暴地冲散,剩余的心事全部凝结成沉甸甸的固态物体,从高空直线下坠,沉入海底,陷进泥泞。 我到底在妄想什么呢? 裴南烟忍不住嘲笑自己。 大概是睡糊涂了吧,才会忘了宋冺和徐凌在交往的事,幸好宋冺亲自提起,他才能得知宋冺是能随意进出徐凌的住所的事实,也得以用来自我提醒,不要自作多情。 裴南烟太难过了,于是没有察觉到他听到徐凌名字之后脸色不受控制地僵硬时,宋冺唇角隐秘的笑意。他暗自调整呼吸,尽量挤出若无其事的笑容来,开门下车之前都提醒自己要做好表情管理,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静,再跟宋冺道别。 宋冺到达徐凌住处时,由于东西太多,徐凌主动下楼来帮忙提了两袋重量较轻的零食,以免宋冺单独搬送太多东西。 剩余的袋子被宋冺叠放在牢固的纸箱上方,遮住了宋冺的脸,隔绝了视线,而徐凌站在他身旁,仰起脸就能清晰看见宋冺嘴角微翘,不再是平时平直冷淡的弧度。 “看来今天挺顺利的啊。”徐凌撞了下宋冺的手臂,秀丽的眉眼间满是揶揄的笑意,“得感谢我帮你创造了机会吧?” 宋冺不置可否,只是茶棕色的瞳仁里多了几分温度,他轻轻抬了抬有些沉的纸箱,径直踏出了电梯,“你才要感谢我今天帮你做这些无聊的事。” 徐凌跟在宋冺身后,极度夸张地哇了一声,很快又跑上前去帮忙开门,“你这小没良心的!亏我还给你做了晚饭!” 裴南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封遥煮的牛肉汤面后便回房间洗漱。可能是因为白天采购有些累了,又或许是因为别的,裴南烟吹干头发之后便躺在宽敞的床面上一动不动地发呆。房间里开了暖黄灯光,天花板上的精致吊灯落入裴南烟的视野,仿佛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而事实上,裴南烟黑亮的瞳仁中并无焦点,他眼神涣散,漂亮但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机,仿似一具完美但没有温度的精致人偶。 是突兀的微信提示音拉回了裴南烟神游的思绪,令他缓慢地偏过脸,眼神重新聚焦。 裴南烟拿起枕头旁亮屏的手机,锁屏上的信息提醒上有宋冺的名字出现,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宋冺给他发了微信。 “少买了几样东西,明天下午两点半我来接你。” 第06章 周日裴南烟站在宋冺身旁,表情是令宋冺暗自困惑的冷淡,大约是得到第一天的教训,裴南烟跟得很紧,但手不再搭在宋冺的臂弯。 不知道是不是宋冺的错觉,他无端接收到了一种“裴南烟在刻意避嫌”的讯息。 裴南烟垂着头,静默地观察着宋冺推着的购物车里的东西,是很少量的生活用品,一管牙膏,一支洗面奶,一组洗护套装的洗发水,还有两包不同口味的速食麦片。 明明就不是昨日采购清单上忘买的物品,裴南烟并不想知道宋冺买这些是单独使用还是要分一半给徐凌,他只是觉得胸口有一点堵,被宋冺戏弄的感觉太明显太清晰,裴南烟虽对宋冺的做法不解又不满,但也只是抿紧了嘴唇。 裴南烟话不多,但平时也勉强算得上是口齿伶俐的类型,偏偏在宋冺面前就总是嘴笨得不知该怎么说话。所以即便他有想要质问宋冺的念头,也因为不知如何开头表达而私自放弃。 裴南烟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宋冺的私人用物采购时间,要以徐凌通知为由特意叫上自己,为什么宋冺站在药品专柜给徐凌或者别的omega购置新出的抑制剂,而自己也要跟在他身旁,一同听着导购员的解说和推荐。 一切都诡异得令他感到不适。 宋冺刻意延长了选购时间,事实上,徐凌交代的采购昨日已经全都完成了,今天外出,不过是他私心想和裴南烟再见一面。宋冺原本以为裴南烟会因再次见面而感到开心,昨晚给裴南烟发微信的时候,他甚至设想了裴南烟今天会有多少种表情。无论如何,至少也不应该是目前这种闷闷不乐的样子。 太出乎意料了。 况且裴南烟看起来还颇有些想要赶紧回去的迫切,宋冺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拎着购物袋从超市出口出来之后,直接拉着裴南烟进了楼下的西餐厅。 既然这么想走,宋冺就更不让他如愿。 这种无意义的较劲其实挺幼稚的,但宋冺心里不爽得要死,又猜不透裴南烟的心理活动,最后只想放任自己继续做些拖延裴南烟时间的事情。 这股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极端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平常裴南烟很喜欢这家餐厅的奶油意面和蘑菇浓汤,今日却意外地有些食不下咽。他一直在揣测宋冺所有行为的动机,美食当前都觉得味同嚼蜡。他吃得很少,不一会儿就拿起手边的白色餐巾擦嘴,一抬起眼,就对上了宋冺冷厉的视线。 宋冺不带温度的眼神总是令人觉得很有压迫感,裴南烟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心神一定,又想起来自己以整晚失眠作为代价,好不容易才暗下的决心,于是很快就撩起垂下的眼帘,强装镇定地回望宋冺。 不管是不是裴南烟自己的错觉,总之在他看来,如今他和宋冺之间有些暧昧,倘若宋冺是单身的情况,那么裴南烟对此大约可以说是求之不得。但宋冺不是,他是有交往对象的——这个人有很大的概率是他们系的徐凌老师,一旦有了这个前提,裴南烟就是再喜欢宋冺,都不能放任暧昧滋生,让错误延续。 不,正是因为裴南烟太喜欢宋冺了,才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论宋冺心里是怎么想的,裴南烟都自认应当要提醒他及时止损。 ——宋冺是高冷矜贵的,是别人眼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之骄子,洁白无瑕,高不可攀,不该因为他,染上半点灰尘污泥。 裴南烟心里百转千回,对面的宋冺一无所知。他眉头微蹙,正要责怪裴南烟吃得太少,便听到了他清冷淡然的音色。 “宋冺,”裴南烟说,“以后,我们还是做回陌生同学吧。” 宋冺使用餐具的双手一顿,看向裴南烟的眼神非常难得地带了些困惑,像是在怀疑自己听到的话是否真是出自裴南烟口中。 裴南烟的表情冷冷淡淡的,一双眨动的眼睛却透露着无辜的讯息,“ю型制剂的事是意外,当时多谢你帮忙了。我相信你碰到那种事也不太乐意的吧,那种情况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就算不是遇到你,我也需要别人帮忙,所以,你不用因为和我发生了关系,就觉得有心理负担。” “什么意思?”宋冺面无表情地将餐具放回盘中,“你是说,当时换作是别的alpha救你回去,你也会跟他上/床?” 宋冺当然知道自己的口吻和态度都很不礼貌,也知道当时的情况,裴南烟没有别的选择,但裴南烟说出口的话实在太能激怒他了。他看见裴南烟的脸色因他的话语霎时变得苍白,却偏偏还要扯动僵硬的面部肌肉,做出一个自欺欺人的虚假笑容。 “一夜情而已,对成年AO来说,这很平常啊。” 平常?宋冺忍不住嗤笑,但过分的话都在他看清裴南烟故作无谓的失败表情后尽数咽了回去。 “我先回去了。”裴南烟像是对宋冺的隐忍和微愠毫无察觉,站起身来向面色不虞的宋冺道别,他像是发生关系那晚过后再见到宋冺一样疏离有礼,离开之前还轻声细语地留下一句祝福。 “祝福你和徐老师。” 宋冺反复琢磨着裴南烟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间也没了吃饭的兴致。想起方才裴南烟撂完话后完全不管他的反应,只自顾自走人的倔强行为,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祝福他和徐凌?裴南烟究竟是对他们俩的关系有什么不得了的误解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冺在困惑的同时,又忍不住联想起裴南烟在见到徐凌或者听到徐凌相关事情时的反应,不知从哪个点开始出现破绽,宋冺像是忽然之间找到了乱成一团的毛球的线头,他捻住线头开始轻轻扯动,一切线索就这样清晰明白地袒露出来,原本诡异乱象里的迷雾终于开始消散,逐渐显现出明朗的画面。 裴南烟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当疑问的答案渐渐浮现,萦绕在心口的愠怒便缓慢地淡化散开,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无可奈何。宋冺平直紧抿的唇角不受控地扯了一下,恨不得当即把裴南烟拎回来,好好看看他的头脑构造,细致探究一下他怎么会有这种令人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的奇思妙想。 但最终宋冺无法在念头闪现的那一刻立即实施,他刚踏出餐厅大门,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要宋冺回家一趟,晚些陪他出席一位好友的生日宴会。 反正天色尚早,找裴南烟算账也不急于一时,宋冺松懈下来,不紧不慢地下楼取车。 第07章 说是父亲好友的生日晚宴,实际上更像是变相的相亲大会。宋冺陪在宋明磊身旁,不时就有人带着与宋冺年龄相仿的omega儿女过来寒暄,醉翁之意毫不掩饰,宋冺脸上挂着得体疏离的笑,态度看着如常,实际上早就在心里骂了一堆不能让各位长辈听见的脏话。 宋冺虽然不常陪同宋明磊出席类似的晚宴,却也对这些场面习以为常,应付自如。他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虽说一直以来宋明磊都很尊重他的意愿,只在参加至交的重要宴会时才会带上宋冺,但那些利益至上的人宋冺也没少见,商业联姻对这些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且不说宋冺才二十岁,实际上早在他十五岁那年刚分化出性别时,就已经有不少生意伙伴跟宋明磊提过让彼此的孩子试着交往的事,以便今后亲上加亲。 幸而宋明磊从不强迫他做这些事情,至少每一次有人当着宋冺的面作此提议,宋明磊都能不失风度也不着痕迹地绕开这些话题。当然,即便宋明磊强迫,宋冺也绝不可能顺从。不过宋明磊不与那些令宋冺厌恶的人同流合污的举措,的确得到了宋冺更多的尊敬和亲近。 这种看起来其乐融融实际上各怀鬼胎的场面实在太无聊了,宋冺一面沉着应对,一面在微信上跟好友吐槽,正当好友约他出去喝酒时,宋冺收到了另一个熟悉的账号发来的新消息。 他这一晚表情如一,只在这一刻泄露出些许破绽,宋明磊察觉到他微不可察的表情变化,偏过脸用眼神默不作声表示询问。 “爸,”宋冺道,“我先走了。” “干什么去?”宋明磊难得从宋冺眼里看到些许意料之外的温柔,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问了这么一句。 “搞对象。”宋冺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浅淡笑容,宋明磊看得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轻轻在宋冺肩上拍了拍。虽然知道无需担心宋冺礼仪方面的事情,但转身与人寒暄前,宋明磊还是不忘提醒宋冺记得先去跟寿星道个别再走。 ю型制剂的副作用裴南烟并非不清楚,只是没料到它造成的发/情期紊乱症状会来得这么快。自性别分化以来,每三个月经历一次发/情期的周期规律被打破—— 裴南烟提前发/情了。 这种意外情况比裴南烟预设的可怕太多,发/情/潮来势汹汹,丝毫不似正常的发/情期,没有给omega留存短暂的适应时间,现下饱胀的情/欲毫无预兆地一拥而上,带来的难捱与痛苦都恐怖得难以想象。 密闭的房间里充盈着裴南烟无助又黏腻的呻/吟,他体温滚烫,身躯发软,每一个细胞都被叫嚣着的欲/望入侵,床头柜里一整格的抑制剂都徒劳无益,在此刻还显得无比讽刺。高居不下且愈演愈烈的情/欲把已经意乱情迷的裴南烟折磨得崩溃不已,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得到上次拯救了自己的宋冺帮忙,他无法想象这样陌生可怕的发/情期自己将要如何度过。裴南烟的心理防线被无限放大的恐惧摧毁,终于无法忍受地哭了出来,因为浑身无力跌倒在床下,颤抖着、看起来有些艰难地拉开了柜子的最底格。 宋冺推门而入时,闯进视野的便是满室诱人的春光。 光线柔和的空间里盈满了浓郁的奶油味道,身穿浅蓝色上衣的漂亮男生光腿跌坐在米白色的圆形地毯上,宽大的领口倾斜着露出一边圆润肩头,裸/露在灯光下的肌肤白里泛粉,仿似是汁水饱满的清甜水蜜桃。 房门开阖的声音微乎其微,但在空荡安静的屋子里还是非常轻易地惊动了沉溺在情/欲里的omega,他像只惊慌的兔子睁大了眼睛望向声源,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更显湿润,眼尾鼻尖和嘴唇都泛着惹人怜爱的红,光/裸修长的腿边是几个散乱的安全/套,omega冷白修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支淡粉色的震/动/棒。 眼前的画面未免太过旖旎动人,宋冺清楚地听到自己脑海里理智的弦正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喉咙一阵突如其来的干渴,宋冺温热的舌尖顶了顶上颚,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朝地毯上神色茫然的裴南烟走去。 “唔。”宋冺刚俯身抱起裴南烟,他湿/意与热意并存的脸便往宋冺平直的肩膀上蹭,嘟囔道,“好可怕......出现幻觉了......” 宋冺忍不住低笑一声,把人放回床上后便倾身堵住了裴南烟哭后更显红艳的唇,不一会儿又面色不虞地退开,他毫不留情地按住了像猫一样想往他身上蹭的裴南烟,茶棕色的瞳仁里是危险的愠怒,“你身上怎么有alpha的味道?” 两人由于ю型制剂发生过关系,再次因ю型制剂发/情的裴南烟对宋冺依赖得很,宋冺的信息素此刻对他来说就像是空气一样必不可少,眼看着宋冺冷酷地拉开与他的距离,裴南烟委屈地皱着眉,思维被冲昏头脑的欲念影响,他怔了一会儿才懂得回复宋冺的质问,咕哝道,“是、是哥哥......” 宋冺闻言微微眯起眼,记起封遥方才离开的时候确实告诉了他裴南烟发/情时他哥哥正好在这里,看来应该是他把裴南烟抱回卧室。这几年裴家在T城的生意可谓是风生水起,宋冺当然不至于没听说过去年正式接手裴家产业的裴家长子,他凝视着身下不安分的omega,低声问,“裴东玙抱你回来的?” 裴南烟乖乖点头,见宋冺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又黏糊糊地伸手索抱。宋冺知道裴南烟如今被汹涌的情/欲掌控,一切索求皆是出于omega的本能,他也承认裴南烟这副模样实在很吸引他,但他并未因此忘记自己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本来觉得不急着跟裴南烟算账,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茬,宋冺心道,天意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了。他不去理会裴南烟眼睛里的依赖和期盼,也没有对他索要拥抱的行为做出回应,只冷着脸起身,拾起地毯上的安全/套和震/动/棒放在床上,在裴南烟困惑的视线里径直走到床对面的沙发坐下,“不是说随便哪个alpha都可以?那么应该用什么插都没所谓吧。” 矜贵俊美的宋小公子悠然自得地靠着沙发椅背,说出口的话冷酷又轻佻,“没有alpha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吧。” “工具齐全。”宋冺看了眼他帮忙放到床面的东西,挑眉示意道。 饶是裴南烟再沉溺于翻涌的情/潮当中,都觉得宋冺的口吻和话语像刺骨的冰水,泼得他失散的理智勉强回归。他知道自己现下的姿态和状况有多不堪,也知道宋冺是在故意报复,但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要不是残存的自尊在苟延残喘,濒临崩溃的裴南烟恐怕真的要当着宋冺的面用眼下这些熟悉的东西进行自我抚/慰了。 宋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凝视着裴南烟的眼神也幽深得令他情不自禁地颤抖,一室的空气仿佛都沾染上了宋冺的味道,每一次呼吸都令裴南烟更加情动。身下的湿/意越来越严重,裴南烟甚至无法控制地溢出了几声嘤咛,他羞耻得哭出声来,竭尽全力地朝宋冺喊,“你......你出去!” ——这种自以为很凶,实际上绵软脆弱的语气。 ——真是叫人更想欺负他了。 裴南烟早已强撑着坐了起来,原本呈M字型的腿正欲盖弥彰地紧紧夹着,小腿屈着向外,微微泛红的圆润膝盖正对着宋冺,宋冺忽地就被他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取悦了,平直的唇往上勾了勾,“不走。” 宋冺泰然自若,裴南烟却明显忍耐不了了,他顾不得房中还有个想看他笑话的alpha,被流窜在身体里的奇怪感觉逼得崩溃落泪,他不能自已地轻扭着腰在床上蹭动,仿若一个饥/渴难/耐的荡/妇,艰难留存的羞耻心斥责着他。裴南烟颤抖着拉过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在自我构造的黑暗中自欺欺人地摸索着旁边的“工具”。 当裴南烟的右手攥住一个方型包装袋时,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道扼制,眼前的黑暗也被掀起,重获光明并未给眼眶发红的裴南烟带来半分希望,反而令他完全陷入了没有安全感的恐慌之中。 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这个恶劣的alpha,但一触到宋冺的体温,裴南烟体内的空虚感骤然飙到最高阈值,折磨得他浑身发颤,只想要与宋冺更加贴近,想要他的爱/抚和进/入,偏偏被摧毁的理智碎片在他对上宋冺深沉的目光时默契融汇,不停地提醒他—— 不可以。 宋冺一手摁着裴南烟的手腕,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只看着自己。被他困在身下的omega哭得那么可怜,仿佛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宋冺伪装的强硬和冷漠在裴南烟的眼泪和不自知的嘤咛里溃不成军,对这个难受成这样也不肯开口向他求助的人无可奈何,心口软成一片。 他暗叹一声,只当自己大人大量,暂且不跟裴南烟计较太多。他凑近一些,裴南烟立即依赖地挺腰贴近,很快那把纤瘦的腰被呼吸渐重的宋冺单手掐住,分明已经心软,宋冺却还偏执地要最后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裴南烟,”宋冺神色阴鸷,“我是谁?” 裴南烟泪眼朦胧地小声哼哼,“宋、宋冺......” ------------------------------------- 私设:omega因各人体质差异,发/情期周期也不相同。 第08章 不论宋冺承不承认,裴南烟都无疑是那个能够轻易令他放下原则的人。来找裴南烟的路上,他脑海里出现过多少要让裴南烟主动低头的完美方案,但当他推门看到裴南烟黑亮氤氲的眼睛时,一切念头都统统化作云烟,被他抛至脑后了。 宋冺依然衣冠楚楚,只拉下西裤拉链,而在他身上颠动的裴南烟一丝不挂,原本绵软搭在宋冺胸口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去解他的领带,每扯松一分就被宋冺顶弄得更无力一些,一条领带几乎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当他艰辛无比地扯下这条碍事的黑蓝条纹领带,下一秒就被宋冺夺走,顺便毫不费力地用其将他双手绑住推至头顶,不给裴南烟继续触碰他的机会。 又重又烈的快感逼得裴南烟诚实地喘息呻/吟,宋冺下定了决心要操/到他今后除了自己再不敢提起别的alpha,次次毫不留情地捣弄到底,令承受的人不断发出最受不住时的专属声调。 裴南烟靠着宋冺垫在他身后的枕头软绵绵地倚在床头,面无表情的宋冺掐着他的腰用力地抽/送,仿佛这件事就已经耗尽了宋冺全部的心力,让他无暇再给予裴南烟多余的爱抚和亲吻。舒爽的快感在裴南烟温热的身体里熊熊燃烧,而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宋冺令他委屈心酸得要命,他被宋冺凶悍的性/器弄出了放/浪的吟叫,也被逼出了绵绵不绝的泪水。 没过多久,又被宋冺顶着敏感的地方迎来了激荡的高/潮。 裴南烟哭得厉害,身后湿漉漉的穴/口也瑟缩得厉害,又软又热的肠壁紧紧包裹着宋冺的性/器,随着主人一下一下的抽噎,颇有规律地啮咬宋冺勃/发的硬物。 宋冺又心软了,他俯身凑近,亲了亲裴南烟红肿的上眼皮,哑声说道,“真是败给你了。” 实际上宋冺很喜欢裴南烟被自己弄哭的模样,说出来可能有些怪异,但这种情况确实能令宋冺陷入兴奋。不过宋冺倒不是想要看裴南烟因为他而露出这副伤心得不得了的表情,这类表情只会令他跟着难过而已。 细碎的吻从眼睛落下,经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樱红色的嘴唇上。宋冺轻轻啄吻两下,在裴南烟不知足的咕哝中退开少许,看他微张着嘴继续讨吻的可爱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维持的冷峻全部破碎,“怎么哪里都这么多水?” 身下的omega正处于不应期,黏人脆弱得紧,裴南烟的脸随着宋冺为他擦拭泪痕的动作在他掌心轻微蹭动,像对主人撒娇的猫,他眨着湿润的眼将被领带勒得发疼的手举到宋冺面前,小声控诉,“好痛,要解开......” ——太可爱了,谁能想象到平日里清冷傲气的裴南烟会有这样一面呢? 宋冺的态度彻底软化下来,又不想让裴南烟觉得他太好说话,于是故意停顿了好几秒才出声,“不可以,你很不乖。” “乖的。”裴南烟立刻反驳。 宋冺做出质疑的表情,裴南烟便紧张兮兮地重复答案,宋冺强忍住笑意,冷声道,“叫我。” “宋冺......”发/情/潮又来了,裴南烟的穴/口又开始讨好宋冺,他甚至已经不自知地含着宋冺的性/器扭腰蹭动。 宋冺冷酷地按住他,继续发布指令,“亲我。” 裴南烟已经被他摆放成仰躺在床上的姿势,宋冺也靠得近,裴南烟只需微微扬起下巴就能吻到宋冺的唇。但宋冺有心不让他太快如愿,总在他即将触碰到前一秒稍稍偏开半分,发/情期中的omega娇气又没耐心,不一会儿便委屈地哼哼,宋冺被他夹得也有些难忍,于是没再过分逗弄,在裴南烟下一次凑上来时顺着他的意让他贴上自己的唇,还大发慈悲地回吻了他。 绵长的吻结束,束缚住裴南烟手腕的领带也已经散落在床上,回到自由状态后裴南烟的手又开始不安分地触碰着宋冺的衬衫纽扣,不一会儿宋冺一把攥住了他细白的手腕,沉声警告,“刚才谁说自己乖的?” 裴南烟即便沉溺在无法抵抗的欲念中,也隐约感到自己不着一物而宋冺衣着完好的鲜明对比对自己而言不太公平,但说自己会乖的人的确是他,即便是在意乱情迷的势态下,裴南烟依然严格遵守着说话算话的原则。 他停下解宋冺衣扣的动作,见宋冺松开了他之前乱动的手,便去搂宋冺的脖子,以此拉近彼此的距离。宋冺受裴南烟紧紧攀在他后颈上的双手施力影响,上身不可避免地往下压,裴南烟除了下身在不老实地蹭他,其余的表现都乖得不得了,他紧搂着宋冺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宋冺耳际,“我乖的,那......那你嗯、要抱我......” 宋冺呼吸一窒,被裴南烟这副又纯又浪的样子撩得欲罢不能,他掐起眼神纯真又迷蒙的裴南烟的下巴吻住了他微张的唇,下身发狠地冲撞起来。裴南烟的呻/吟都被他堵在口中,软嫩的臀肉被宋冺坚硬的胯骨撞得泛红,光线微弱的空间里充斥着接连不断的啪啪声,清晰得叫人脸红。 ...... 裴南烟第一波发/情热褪去时,天已经隐隐发白了,宋冺把面色潮/红的omega安置在沙发上,独身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床单,很快又换上了干净的床上用品,他在房里走动的时候,裴南烟的眼光始终追随着他,视线黏稠得不得了。 即便发/情/热过后omega会回归清醒状态,精神和身体还是相当依赖alpha的,宋冺把裴南烟重新抱回床上后正起身准备出去拿些来的路上特意买的营养剂进来,刚转身就被眼巴巴望着他的裴南烟拉住了手,一副生怕宋冺离开的不安表情。宋冺最受不了他这种黏糊糊湿淋淋的眼神,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下,轻声哄道:“乖,我到客厅拿营养剂,很快回来。” 裴南烟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宋冺端了温水和营养剂进来后便耐心地给裴南烟喂了一些,等到裴南烟摇着头不肯再喝,宋冺才把剩下的东西搁在沙发旁的茶几上。 宋冺重回到床上,见裴南烟一副想靠近又想躲开的矛盾模样,心知他现在已经恢复理智,恢复了正好,宋冺憋着一肚子话,就是要等他神志清醒的时候跟他慢慢谈。 “裴南烟,”宋冺强硬地把眼神闪烁的人搂进怀里,语气很冷,“你祝福我跟凌姐什么,解释一下。” 满室的温存因徐凌名字的出现瞬间降至冰点,裴南烟微红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后知后觉的愧疚和羞耻蜂拥而至,一针见血地指责裴南烟犯下的严重错误。眼前的场景像是最狠厉的耳光,一下子就打醒了裴南烟,他微颤着去推衣衫敞开、露出胸膛的宋冺,但起不到半点作用,脸色难辨的宋冺甚至把他抱得更紧,仿似丝毫没有感受到裴南烟明确的抗拒。 “回答我。”宋冺道。 宋冺态度强硬,落在裴南烟脸上的目光都显得咄咄逼人,他像是没有察觉到裴南烟的嘴唇变得毫无血色,只执着于裴南烟对他的提问的回答。裴南烟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无谓挣扎了一会儿后才终于强迫自己答复宋冺。 “祝你们......百年好合。”刚和宋冺上了床的裴南烟自觉没有资格再说这样的话,于是声音压得很低,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裴南烟因为哭得厉害,虽喝了些水,嗓音听起来还是有些沙哑。他眼眶通红,满脸无法掩饰的自责和悔意,看起来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宋冺的目光细致描绘着没有胆量抬头看他的裴南烟的脸,好一会儿才轻声笑了起来。 “裴南烟,”宋冺没想忍住笑意,扣住裴南烟下巴迫使他抬头时满眼柔和,唇角也明晃晃地上扬,“你这是什么可怕的想象力?” 裴南烟怯怯地望着他,又听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眼睛里还有未能褪尽的潮湿,看起来可爱又乖巧。宋冺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泛红的眼角,低低地出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 “徐凌是我亲姐。” 第09章 裴南烟怔住了。 宋冺慢条斯理地告知了他自己和姐姐分别随了两位父亲的姓氏这个事实,然后好整以暇地观察裴南烟的表情变化,好一会儿裴南烟才彻底消化了宋冺的话,纠结和困惑最终被恍然大悟的神色取代。 宋冺本以为即将等到裴南烟的道歉,不料裴南烟说出口的话令他更觉头疼。 “那、所以......你真正的对象是谁?” 裴南烟声线都是颤的,就差在脸上写上“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我立刻登门道歉然后以死谢罪”这句话了,宋冺觉得好气又好笑,不耻下问:“什么对象?” “你......交往的对象啊,”裴南烟认真答复,“大家都知道你有交往对象的。”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问过我吗?”宋冺狠狠咬了下神情怔愣的裴南烟的下唇,声线低沉,像是在表达责备又像只是在平铺直叙,“没得到当事人亲口承认的事,很大概率都属于谣言,这种简单道理你不懂吗,裴南烟?” 裴南烟嘴唇吃痛,回过神来继续发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宋冺神情冷隽,“这些谣言可以为我挡掉一些不必要的桃花,于是我也就放着没管,倒是没料到会连你也挡开了。” “裴南烟,”宋冺眯起眼睛凝视怀里发呆不语的omega,“我,宋冺本人,单身,没有交往对象。你听明白了?” 宋冺手指的力道加重了一些,捏得裴南烟尖削的下巴隐隐发疼,他茫然地眨着眼,又乖又呆地点了头。 宋冺看他这副模样,似乎还听不明白自己话里的深意,于是继续耐心问道,“知不知道单身是什么意思?” 裴南烟顿了顿,试探着应答:“是......可以接受任何人追求、的意思吗?” 顺利传达重要讯息的宋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秘密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裴南烟反复琢磨着宋冺的话,苍白滑腻的脸缓缓浮上了可爱的绯红,他的眼睛像是永恒浸在清澈的泉水里,又亮又湿地望着宋冺,然后极小声地“嗯”了一句。 发/情/热在第四天淡下来,最后一次做的时候,宋冺锲而不舍地追问裴南烟,为何明知这次由ю型制剂引起的发/情期紊乱只能找他帮忙却不向他求助,裴南烟因为觉得太丢脸于是咬紧了唇不肯开口。到了后来被宋冺恶劣的顶弄和刻意不让他释放的举动折磨到无力抗拒,只好喘息着乖乖承认是因为自己误会了宋冺和徐凌的关系的缘故,才下定决心想靠自己度过这些天,即使知道这个决定有很大的风险,但他觉得做人不能太不知羞耻,这样的求助很令人不齿。 宋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没再为难裴南烟。身下的omega被凶悍的快感折磨得又哭又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脆弱的美感,宋冺最终也忍不住射了出来。 当黏稠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埋进裴南烟湿软的甬道里,宋冺恶狠狠地咬住了裴南烟那已经留了不少樱红色吻痕的漂亮脖颈,像要把人拆吃入腹一般。 “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宋冺故意用力吸吮,他要让裴南烟感受到疼痛,“去年有两起omega误用ю型制剂,自作主张单独度过发/情期,最后进了急救室的报道,你不知道吗?” 裴南烟又怕又疼,无法承受地溢出了脆弱不已的嘤咛,“唔......我错了......疼、宋冺,疼......” “你不该这么安分的。”淋漓释放过后,宋冺意犹未尽地舔/弄裴南烟软嫩泛粉的耳垂,声线带着性/事之后的低哑质感,性感得令裴南烟腿软,“我有没有对象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应该不顾一切来勾/引我才对。” 宋冺最后那句话难探虚实,但至少向自己坦诚了单身的感情状态,这令裴南烟在与宋冺再一次发生了性关系后,不再深陷在浓稠厚重的负罪感里无法自拔——裴南烟甚至在宋冺耐心为自己清理洗漱完毕抱着自己走出浴室时,捕捉到了飘浮在半空中的安定感。 浑身都被宋冺的信息素包裹缠绕的事实让裴南烟脸红心跳,但很快又陷入恐慌——裴南烟突然想起来室友的存在,这些天他经常被宋冺欺负得浪/叫不已,完全沉溺在情/欲中,对羞耻心置之不理,现下清醒过来才知道后怕,若是被封遥听见了...... 裴南烟不敢想象,他接过宋冺递过来的营养剂,极小声地发问:“你来的时候,遥遥在吗?” 宋冺猜到了他的苦恼,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崩溃表情,倒也不舍得继续戏弄,如实说道,“在,不过我一进门就让他走了,没有收到你的信息,他不会回来。” 裴南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低头喝营养剂,很快又想起来那天晚上宋冺突然推门进来时心里浮现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疑问,他眨着微湿的眼睛注视着宋冺,“你那天,怎么会来?” “封遥告诉我的。”宋冺实话实说,他就等着裴南烟发问呢,问得多一些才好,“我和他说了你误食ю型制剂的事,拜托他发现你身体有异常的话要立刻联系我。” “......哦。”裴南烟细想了下,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宋冺这么一来,封遥不就知道自己和宋冺上过床的事情了?而且这次提前发/情宋冺还亲自上门,封遥不就知道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了? 知道真相的裴南烟并没有舒心到哪里去,反而更觉窘迫了。 裴南烟光是想象封遥追问他和宋冺之间的细节的场景,就有些无法面对,眼看着他像是自我逃避的鸵鸟一样把脸藏进了棉被里,宋冺勾起唇帮他把盖得只露出一点黑发的被子拉下一些,让他绯红的脸重新获得呼吸空气的自由,在裴南烟害羞飘忽的眼神里问他:“还有什么想问我?” 裴南烟诚实点头,褪去沙哑的声线有些露怯,“你单身的话,那我可以......追你吗?” 裴南烟像是鼓足了勇气,稳了稳情绪后重复道:“可以吗,宋冺?” 其实倘若裴南烟多疑一些,可以就“宋冺什么时候跟封遥交换了联系方式”、“宋冺说了什么才让封遥愿意向他透露裴南烟的相关事项”这些类似的问题向宋冺追讨答案,宋冺其实巴不得裴南烟能问问相关问题,这样的话,宋冺就可以透露出很多的讯息,告知裴南烟很多的秘密。 或者以这次的事情为契机,以此引导思维发散,联想到上周末一起采购的事情,抓住其中一个略有古怪的点不放,然后找宋冺要一个解释,那宋冺就可以直接表明采购的事是他让徐凌帮的忙,只是他要来与裴南烟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 但裴南烟单纯得有些过分,对他的答复深信不疑,虽然问出的问题与宋冺预设的相差甚远,却也同样令宋冺心情愉悦。 “可以。” 宋冺答复的声音很轻,但语调足够笃定。 第10章 预想之中的窘境并没有到来,封遥回到公寓后仅仅是用八卦的眼神和暧昧的笑容调戏了裴南烟一会儿,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提。 裴南烟喜欢宋冺的事,封遥早就知道了。他和裴南烟本就是初中时期很要好的朋友,只不过高中各自所上的学校不同,学业也更加繁重,才不得已地断了联系。好在他们缘分不浅,大学考上了同一所不说,连专业都选了一样的,再次见面时彼此并没有半点友情淡化的感受,依然可以自然地亲近对方,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说。 刚一起住的时候,封遥便告诉了裴南烟自己在谈恋爱的秘密,而裴南烟当时也处于和宋冺意外重逢的喜悦里,经常有事没事就向明显比他更具备恋爱经验的封遥讨教。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封遥传授的恋爱技巧付诸实践,宋冺有对象的流言就已传遍了T校。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现在已经重新拥有了可以追求宋冺的机会。 宋冺独家授权的。 那天宋冺陪裴南烟吃完晚饭后见他确实没再反复发热,便安心回去了。当晚封遥在男友家待到十一点左右才回来,裴南烟刚度过发/情期,身体明明很虚弱,精神上却亢奋得很诚实。封遥本就是夜猫,难得见到裴南烟半夜毫无睡意的样子,便主动提议不如借此机会一起聊聊天。 等封遥洗过澡,两人便躲进被窝里谈心,虽然封遥有心要给裴南烟支招,无奈他经历的是男友倒追自己的剧情,说来说去也就只能给裴南烟提供送礼物、看电影这些普通建议。 但裴南烟正处在跃跃欲试的积极阶段,任何建议在他看来,都具有一定的可行度,就算全都盲目遵循,对他而言也未尝不可。 宋冺本来对于裴南烟的追人方式很是期待,想不到几天下来,裴南烟依旧停留在给他送自己喜欢的饮料和零食的阶段,简单老土得可爱又让人无奈。明明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裴南烟过来送个奶茶还红着脸不敢跟他对视太久,经常是东西送到宋冺手中他人就立刻转身跑了,要不是宋冺好几次在同课室上课时主动坐到他身旁,恐怕裴南烟还要继续维持这种中学生都嫌没效率的“追求方式”。 倒不是宋冺想法消极,只是他真心觉得,若是按照裴南烟这种追法,只怕到了明年夏天,他们之间依然不会有任何进展。 只不过作为整整一年多都毫无交集、甚至在他人眼中是互相看不起对方的两位当事人突然开始与彼此有了接触,对广大拥有八卦精神的同学来说,这意料之外的场面简直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其他人的看法裴南烟并不会在意,从一年前有人揣测他和宋冺之间不和的时候,他也不曾辩解过什么,反正那些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裴南烟唯一的苦恼,是“宋冺能接受什么程度的追求”。 这是他第一次追人,还是宋冺这么重要的人,小心谨慎一些总是有必要的。 裴南烟在封遥的诚心建议下,从校内图书馆里借来了几本恋爱指南,但是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裴南烟很想了解宋冺的全部取向,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了参照,便能拥有渐渐往宋冺的取向上努力靠近的机会。可宋冺虽然看起来对谁都彬彬有礼,实际上在校内好像并没有特别要好或者特别了解他的朋友,这就造成了裴南烟想求助都无处可找的结果。 宋冺的优秀高冷非常吸引人,同时他又能恰到好处地与每个人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对裴南烟来说,真的算得上是一种很了不起的能力。因为他本身是做不到这样的,虽然他和宋冺一样都是看似高冷的类型,但宋冺身边从来不缺同学跟随,他就不同,在T校他身边只有封遥。 裴南烟觉得很费解,明明宋冺冷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更加不好相处,怎么所有人都觉得裴南烟才是更难接近的那一个? 不过也没什么,裴南烟本来就是在交际方面有些笨拙的人,这样的情况倒也成全了他喜静的性格,若是非要说有什么弊端的话,那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下,能帮他出谋划策的人只有封遥一个吧。 经过深思熟虑,裴南烟决定秉持稳中求胜原则对目标宋冺展开追求——宋冺在连续喝了十天裴南烟买的饮料之后仍等不到他的其余举动,不得不对裴南烟在追人这方面毫无天赋的事实无奈低头。在裴南烟第十一天把草绿色的柠檬小麦草汁递给他时,宋冺顺势攥住了裴南烟的手腕,面无表情地问他,“裴南烟,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裴南烟闻言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宋冺,清冷的脸上是努力克制但仍然泄露些许的笑意,裴南烟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来坚持不懈的行为得到了宋冺的认可,瞬间就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可以吗?我可以请你吃饭了吗?” 宋冺实在没料到他们系最聪明的omega竟然沦落到要自己亲手教他如何追自己这种可怜境地,忍不住在心里暗自长叹一声,脸上仍然若无其事道:“可以。” 在宋冺表明可以请自己吃饭之后,裴南烟便开始邀请宋冺到各个他喜欢的餐厅吃饭,学校附近好吃的餐厅很多,他本来就是吃货,和封遥闲着没事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处搜索美食,对于他俩共同认可的美食店,裴南烟还是挺有信心能让宋冺满意的。 只是他太规矩了,无论是送饮料还是请吃饭,都严格控制在周一到周五这些学习日里,非常自觉地不会占据宋冺的周末时间,连微信都发得很少,每天除了准点又机械的“宋冺早安”“宋冺晚安”,裴南烟好像就没有多余的话想对宋冺说了。 简直规矩得令人发指。 周五这晚两人道别后,宋冺不禁陷入沉思,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答应裴南烟让他循序渐进地追求自己,直接把人锁进自己的房子里不就完事了。 宋冺头痛不已,十一点的时候裴南烟又准点发来了微信,宋冺冷着脸点开对话框,不料这次却不是晚安微信,而是看起来比晚安微信较长一些的语句。 -裴南烟:宋冺,周末有空吗?可不可以请你看电影? 明明屋里没有其他人,宋冺却还刻意维持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不过嘴角无法遮掩的隐约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瞬间变好的心情,他把这十六个字来回看了几遍,才给裴南烟回了个矜持的“嗯”。 宋冺冷哼一声锁了屏,心道看来裴南烟总算还不是太笨,终于有了一点进步,暂且可以从他这里再预支几天冷静观望的时间。 裴南烟倒也不是不急,只是比起立刻和宋冺确定恋爱关系,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希望在与宋冺正式交往之前,宋冺能确切地记起他们的首次相遇。 不是大一开学前一天,宋冺见他拉不动行李主动过来帮忙的那次,而是更早的时候。 本来新生报到那天裴东玙决意要亲自陪同裴南烟走完流程,但裴南烟觉得自己被他哥哥宠得宛若巨婴,他好歹也是成年人了,去大学报到还得哥哥帮忙的话,会显得他很弱智很丢脸,于是非要单独行动。他态度坚决,裴东玙虽然担心,但还是退了一步,只驾车将裴南烟送到T校门口,如他所愿,给他一个独自去走流程的机会。 虽说为了学生的人身安全及校方便于管理,校方一般都建议alpha和omega在校外租住为这两个性别专供的特别公寓,校内宿舍只接受beta的入住申请,但由于大一新生需要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所以这期间新生统一住在校内专设的军训生用住宿区,根据不同性别,分别分配到alpha、beta和omega三栋独立宿舍楼。 裴南烟办完入学流程后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就走,直接拒绝了裴东玙想帮忙的好意。但刚在校道上走了一会儿裴南烟就后悔了,进来之前他并不知道通往宿舍区的路上有坡度高的路段,阻力加大,裴南烟的行李箱也算不上轻,他努力走了几步便觉得自己快被那个二十九寸的行李箱往下拽了。就在他累得快要往后退时,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突然从身后伸来,及时抓住了裴南烟的行李箱拉杆,累得有些发懵的裴南烟条件反射地望向那只白/皙得能看清青筋的手的主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裴南烟彻底怔住了。 这张脸,裴南烟在两年前见过,且不止见过一面。 裴南烟的心情有些激动,为意料之外的缘分,为眼前这张他没忘记过的脸,他天生微翘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扩大了上扬的弧度,但翻滚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不一会儿裴南烟便自觉收起了有些傻的笑容,一跃而上的兴奋感觉也一点一点地冷却下来。 ——看看这张没有表情的脸,看看这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人家根本没认出裴南烟来啊。 第11章 最近上线的新电影很多,裴南烟看影院排片看得心累,他提前询问了宋冺想看什么类型的,宋冺说随意,裴南烟头疼不已,又不想选到太烂的片子,反复斟酌之后,只好买了那部封遥跟他男友看过后说还不错的动漫影片的票。 裴南烟其实存了点小心机,他买的是周六下午四点四十分的场次,这样看完电影,他还可以跟宋冺一起吃晚饭。裴南烟对这个隐秘的小心思有些沾沾自喜,从坐上宋冺的车到进了电影院的期间,唇角都是隐隐上翘的状态。 宋冺没那么神通广大,每次都能猜中裴南烟的心思,不过看他完全藏不住欢欣偏还要故作冷静的蹩脚演技,宋冺的情绪也自然而然地被牵引着接近愉悦。 宋冺有那么一瞬间在想,他和裴南烟可真是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爱演,心理活动再怎么复杂激烈,脸上都非要维持不露声/色的状态。 即便表情很可能控制得并不太成功,就像裴南烟目前这种情况。 就像在坚守某一类尊严那样执着,真有意思。 两个钟头时长的电影结束,裴南烟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泛红的眼角还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濡湿。宋冺看着他这副眼睛鼻尖一片通红的感性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想笑,但裴南烟看起来仍沉浸在悲伤里面,这种敏感的时机下,宋冺也不好真的笑出来。 裴南烟哭了的事宋冺倒不是等到走出影院时才发现的,影片前半部分走的是搞笑路线,后半部分峰回路转,突然煽情起来了,宋冺对待影视作品一直都是非常平淡的态度,很少有投入其中的时候,所以当他忽然听到身旁有克制的抽泣声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不动声/色地偏过脸,借着影院屏幕的亮光,清清楚楚地将裴南烟偷偷抹眼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Omega天生泪腺丰富,这一点宋冺也清楚,但仔细想想,他从小到大见过的omega,包括徐凌在内,好像没有一个像裴南烟这么能哭的。 在床上碰得狠一点就哭这也就算了,看部动漫还能哭得比女生omega更凶。 明明那张脸平时看起来清冷高傲又倔强。 晚饭用餐地点是宋冺选的,裴南烟自电影结束后就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宋冺便任由他发呆放空,直到吃过晚餐,裴南烟才缓过来一些。 餐厅旁边就是沿江路,周六夜晚有音乐喷泉表演可供观赏,反正刚吃饱,散散步正好,宋冺和裴南烟彼此达成了默契,默不作声地沿着路走。 冬夜里风有些大,裴南烟穿得不多,不一会儿冰凉的手指便下意识地往卫衣袖子里缩。 这是他第一次和宋冺在夜里散步,裴南烟舍不得太快结束,便走得很慢,但因为太慢了所以显得很刻意,宋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实在太可爱了,宋冺也不忍心戳穿。他步伐本来也不快,裴南烟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宋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向后,面色自若地朝裴南烟伸手,“快一些,太迟的话看喷泉没有好位置了。” 这话倒是不假,每到周六晚上出门看音乐喷泉的人不少,由于喷泉位置在江上中心,来看喷泉的人自然全都挤在沿江路中段,到得太晚,那就只好站得远远的了。 宋冺一伸出手,裴南烟便下意识地想把手搭上去,就在即将触碰到宋冺手心的那一刻,裴南烟突然顿住了,睁着还隐隐发红的眼睛谨慎地询问宋冺,“我可以牵你的手了吗?” 裴南烟的手仍畏寒地缩在略长的卫衣袖子里面,袖口处圆圆的,宋冺看着他向自己伸直手臂又及时停住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了双手圆乎乎的哆啦A梦。裴南烟紧张兮兮地望着他,等待他给自己一个确切的回答,但宋冺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他,就在裴南烟被他看得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而满脸通红想收回手时,宋冺便收紧了宽大的手掌,将他还藏在袖子里的左手包进掌心。 没一会儿宋冺便感觉到裴南烟的手指一个一个地从袖口里钻了出来,为了尽量不被宋冺发觉,特意动得十分缓慢,最后与宋冺十指相扣时,还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无事发生的神情。 裴南烟的手有些凉,宋冺坏心眼地松了松手掌的力道,假意要将手抽回来,吓得裴南烟即刻牵紧了他的手,在宋冺故作困惑地看向他时继续装作理直气壮,实际上脸都憋红了。 喷泉表演在激昂的励志歌曲中开始,前来观赏的人确实很多,不过幸好宋冺和裴南烟来得不算迟,所站的位置在江边的护栏旁,大约是人群里有太多的alpha,宋冺担心复杂的alpha信息素会对裴南烟造成不适,于是在人潮涌来时,一语不发地将裴南烟稍稍拉进怀中。 裴南烟被宋冺单手护在怀里,因为他另一只手还被裴南烟执拗地牵着。耳边是热血激昂的音乐,还有夜风偶然吹过的声响,但仰起脸专注凝视着宋冺线条凌厉的侧脸的裴南烟置若罔闻,将想看喷泉的心愿也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心跳声震耳欲聋,每一次跳动,都欢呼雀跃地高喊着宋冺的姓名。 裴南烟在这种喧闹拥挤的环境里,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个温柔隐秘的念头。 ——好想亲吻他。 宋冺的手从伸向裴南烟那一刻开始,便被他紧紧抓住不放,直到喷泉表演结束,重新回到宋冺车里,裴南烟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冬夜的寒冷被车门隔绝在外,裴南烟背靠着座椅,因车上的暖气感到浑身舒畅。晚上十点二十二分,宋冺唇角紧抿,目光专注地驾驶,车程终点是裴南烟住的公寓楼下,裴南烟忽然很想吃糖,于是从卫衣兜里取出了一管抹茶硬糖,是裴东玙上次出差回来给他带的。他撕开一端的包装,挤出一颗打开糖纸,迟疑了一会儿后递到宋冺唇边几公分处,“吃糖吗?” 宋冺垂眼看了一下,嗯了声便毫不见外地微张开唇,裴南烟不知怎地,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但还是乖乖地把糖送进了宋冺嘴里。 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抽回手指的时候迟了那么一点,就被宋冺下意识合上的淡红色嘴唇若有似无地含了一下指尖。 就像有麻酥酥的电流穿过,裴南烟红着脸靠回副驾驶位,用被宋冺嘴唇触及的手指重新打开糖纸时,双手都不受控地有些颤,裴南烟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理,当他捏着一粒方型的糖放进自己嘴里时,竟然下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一下被宋冺嘴唇不小心碰到的食指指尖。 是不是有点变态啊?裴南烟震惊于自己这种莫名其妙恬不知耻的诡异行为。他有些难为情地咬住下唇,侧着脸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宋冺在明灭交错的夜灯下显得不那么冷冽的五官,最后在车厢里丝丝缕缕的糖果淡香中,安心地陷入了睡眠。 这是裴南烟第二次在宋冺车上睡着,宋冺平稳地停车熄火,再次感叹裴南烟真的非常缺乏人身安全意识这件事。 怎么能在alpha的车上这么毫无戒备地睡着?这家伙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心怀不轨的alpha扛回家吗? 裴南烟没有睡得很沉,宋冺停车几分钟后他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嘟囔问道,“到了吗?” 宋冺点了点头,裴南烟揉着干涩的眼,一边对宋冺道谢一边打开车门,他完全没意识到胸前的安全带还未解开,一推开门就想下车,结果当然是被安全带勒回座椅。宋冺见他一副明显还未弄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的迷惘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倾身过去帮他解开。 被白色卫衣衬得很白的裴南烟眨着眼看他,小小一只窝在黑色座椅,好像这会儿又不着急下车了。裴南烟穿卫衣很显小,迷迷糊糊望着宋冺的模样看起来很好骗,宋冺低声叫他名字,他便乖乖点头应了,宋冺又说,“下车前,是不是应该给一个晚安吻?” 宋冺靠得很近,说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有种蛊惑人心的认真,让人觉得他说什么都是真理——至少对于此刻有些惺忪的裴南烟来说,就是如此。他像是失去自我主张,只听从宋冺的指令,理智尚未回归,裴南烟红润的嘴唇已经温顺地贴了上去。 淡淡的抹茶糖味在唇上晕开,温柔缱绻地萦绕在彼此的呼吸里,分不清是宋冺的还是裴南烟的。裴南烟沉溺在宋冺赐予的甜蜜梦境里,被这个带着甜味的吻蛊惑得神志不清,但心动和依恋如此鲜明,这些全是裴南烟的。 与此同时,裴南烟混沌的脑海中倏地燃起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今晚站在沿江边想要亲吻宋冺的愿望,在这一刻实现了。 第12章 这周末封遥住男友家,裴南烟洗完澡出来后仍然很激动,很想找个人分享喜悦,但仔细想想,这个点封遥肯定在和男友卿卿我我,裴南烟还不至于那么没眼色。他抿着唇仰躺在柔软馨香的床上,体温或许是受到浴室里蒸腾热气的感染,烫得他面色绯红,久久不散。 和宋冺接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裴南烟的脑海里重现,纯情浪漫得让裴南烟很想尖叫,但他努力压抑了,只傻兮兮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企图平息内心翻涌不已的情绪。 自己是不是太主动了?宋冺只说了要一个晚安吻,搞不好只是想要额头吻或者脸颊吻,自己怎么一下子就亲了他的嘴唇?!这样宋冺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啊!!!但是......但是,更亲密的事都和宋冺做过了,他应该不会这么想我吧?话说回来,我都亲了宋冺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快点跟宋冺确定关系了啊?不然的话,会显得我像是一个轻佻又不负责的渣男omega吧? 越来越多的问题在裴南烟脑海里跳跃,搅得他精神极度亢奋,裴南烟首次被这种愈演愈烈的情绪缠绕得难以恢复冷静,他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给裴东玙拨了电话。 裴东玙很快接听,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裴南烟一句乖巧的“哥哥”吓得差点今夜难眠。 毕竟裴南烟只会在闯了祸或者有事求他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叫他,平时就叫哥,不高兴或恼羞成怒了,就连名带姓地喊他。 “你别吓我啊宝宝,”裴东玙说,“又闯祸了?” “滚。” 果然还是这种冷酷无情的语气听起来舒坦啊。 裴东玙也不想真的惹恼这个宝贝弟弟,就是随便逗一下,“怎么了?有事跟哥哥说?” “就是、就是那个,”裴南烟难得有这样支支吾吾的时候,“我问你啊,你追奚雨哥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啊?就是,怎么确定关系的?” 裴东玙闻言顿了顿,“宝宝有喜欢的人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 “你喜欢谁,哥哥帮你把人绑来。” 裴南烟简直震惊了,“裴东玙你是土匪吗?!” 裴东玙理直气壮,“不是,但我弟弟这么聪明漂亮的omega,哪个瞎了眼的小兔崽子敢要你倒追?” “裴东玙你怎么骂人!”裴南烟没料到裴东玙连个有用的建议都没给,就开始用“瞎了眼”、“小兔崽子”这种词来侮辱宋冺,气愤之余还留有几分迟疑,“哥,你该不会......就是看上奚雨哥之后直接绑了他吧?!” “......”裴东玙这会儿又觉得宝贝弟弟没那么聪明了,脑洞简直大得令他无奈,“你怎么这么想你哥哥呢?奚雨和我是两情相悦,吃吃饭拉拉手看看电影,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从我追他到我们在一起,整个过程你不是也挺清楚吗,还成天嫌弃我们俩腻歪来着。” 裴南烟大约也觉得自己把哥哥想得太坏了,一时没好意思开口。裴东玙苦口婆心地唠叨了几句,要他好好照顾自己,没事的时候记得给他们出国度假的老爸打打电话,还有自己买抑制剂的时候切记仔细看生产日期,别再像前些日子一样用到过了保质期限的劣质品。 抑制剂的事情其实是裴南烟之前在裴东玙面前突然发/情后编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可比他打抑制剂打到过期的这种事情严重太多了。不过反正宋冺已经帮忙解决,裴南烟便不想再提起,给他哥哥添堵。 毕竟裴东玙现在是为裴氏事业奉献人生,随时面临着秃顶危机的大人物,真的很忙很辛苦。 半个建议没捞到,倒是听了二十分钟裴东玙的唠叨,裴南烟难得没有嫌弃裴东玙话多,乖乖听完之后还平静地跟他互道晚安,然后才挂了电话。 裴南烟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他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一条新闻推送突然弹了出来。 “2019即将结束啦!这一年的心愿都实现了吗?” 裴南烟对着这个标题愣了一下,然后点开日历,有些意外地发现下周二竟然就是十二月三十一号。 好快啊。 裴南烟轻叹一声,视线落在对面沙发上的黑色书包上,系在拉链拉片上的小棕马看起来又乖又萌,毫无意外地让裴南烟又开始想起送了这个小玩意给他的宋冺。 偶尔有那么一些小瞬间,总让裴南烟会突然很想问问宋冺,他还记不记得云山射箭训练馆,其实在两年前,他们俩是见过面的。但无论裴南烟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有多么强烈,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裴南烟从小骄傲惯了,其实很怕听到会令自己失望的回答,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忘记宋冺同他重逢时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所以很多次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回去。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当面接受“裴南烟高二那年暑假在云山射箭训练馆见过宋泯”这件事,只是他独自念念不忘的记忆这种令他丧气的结果。 云山馆?裴南烟忽然坐了起来,二话不说地下了床,直接蹲到书桌旁打开了放杂物的纸箱。里面全是裴南烟舍不得扔的小玩意,他抿着唇翻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是他当时去云山射箭训练馆玩的时候,和裴东玙有往来的训练馆老板送他的云山馆制作的笔筒,笔筒四面各由一把小小的反曲弓塑胶模型构成,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方型笔筒,圆形底座上印有云山射箭训练馆七个烫金字体。 裴南烟上高三那年很爱用这个笔筒,始终放在卧室里的书桌上,或许这就是被具体化了的记忆,才令宋冺的长相在他脑海里深刻留存,才让他一眼就认出了宋冺——不过也有可能不是这样,毕竟宋冺那样出众的长相,见过的,大概很少有人会忘了的吧。 云山馆的笔筒裴南烟刚上大一那会儿也仍在用,直到后来得知宋冺有了交往对象,裴南烟觉得自己还未有萌芽机会的爱情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扼杀,于是心灰意冷地把这个会令自己动不动就想到宋冺的东西丢进了杂物箱里。 眼不见为净。他有些自欺欺人地想。 想不到隔了一年,这个笔筒还完好无损,裴南烟从桌上抽了纸巾过来仔细地擦了擦,心道明天出去买个合适的礼盒,跨年夜他们系应该会有活动,到时见到宋冺的话,就把这个笔筒送出去吧。 这样就能趁机试探宋冺,看他还记不记得云山射箭训练馆,如果记得的话,裴南烟就顺势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时教过同龄人,这样一来,裴南烟就理所当然地拥有坦白及与宋冺相认的机会。 倘若宋冺不记得了,那...... 那就怎么办呢?裴南烟蹙着眉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来万一面对的是这样的情况,那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或许什么都不会做,只会被空落落的沮丧淹没......但至少,不会像突兀询问后得到否定的答案那样难过吧。 谁知道呢。 裴南烟眨了眨微微发酸的眼睛,止不住茫然扩散。 第13章 裴南烟周一有早课,距离下课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收到了裴东玙的微信,说在校道等他,中午带他出去吃饭,还给他带了苏姨做的蛋黄酥,不一会儿又发了一张建筑物的照片过来,表明自己在图书馆大楼楼下附近。 距离裴南烟今天上课的教学楼很近,裴南烟下了楼就往图书馆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穿着银灰色西装倚着车身抽烟的裴东玙。 骚包归骚包,自己哥哥帅得很出众这一点,裴南烟还是承认的。 “裴东玙,你是不是偷偷背了我的课表?”裴南烟一走近,就把单手拽着的书包丢到裴东玙手上。 “你的课表我手里确实是有一张,但还没背下来。”裴东玙接住了裴南烟的书包,笑着掐灭了烟。 裴南烟嫌弃地撇了撇嘴,他就知道,从小裴东玙就对他关心过剩,要不是知道他上课的时间和地点,怎么会这么刚好,来接他都选了这么接近他下课的时间,还有离他上课地点最近的停车位。 裴东玙没个正形,伸手搂住裴南烟的肩膀往身边带,“你室友先回去了?” “他发/情期,请假了。” 裴东玙故意逗他,“那我们南南岂不是要好几天都独来独往了?小可怜,要不要来哥哥新买的房子住几天?” “滚。”裴南烟冷酷无情地回他。许是他俩太显眼了,来来往往的同学都频频朝他们的方向看,裴南烟被看得浑身不适,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裴东玙,不耐烦地啧了声,“回车里。” “再陪哥哥站一会儿,散一散烟味,”裴东玙紧了紧搂在裴南烟肩上的手,把人固定在身旁,“不然等下去接你奚雨哥,他一上车准又要念叨我抽烟的事了。” 裴南烟不满地瞪他一眼,“活该,谁让你等我的时候非站这儿装逼的。” 裴东玙轻叹一声,“其实也不是怕奚雨说我抽烟的事,主要还是我想多站一会儿,看看今天有没有运气在这儿碰到宝宝喜欢的那个小兔崽子。” 裴东玙话音刚落就被裴南烟捂住了嘴,眼里满是令裴南烟羞恼的戏谑,正当裴南烟张了唇准备说话时,一道偏冷的声线兀然插了进来。 “裴南烟。” 与裴东玙正面相对的裴南烟闻言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眼神里的慌乱被裴东玙尽收眼底,他挑了下眉毛,心道未免太巧了些,看来这就是他宝贝弟弟喜欢得主动来跟他请教追人方式的那个小兔崽子了。 裴南烟收回手,转身面向声源,裴东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觉得这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兔崽子有些眼熟。 有什么画面从裴东玙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拍了拍裴南烟的肩膀道:“欸,宝宝,这位不是你房......唔唔唔!” 裴南烟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裴东玙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胆战心惊地望向神情古怪的宋冺,生怕自己捂裴东玙的嘴捂得不够及时。 宋冺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裴东玙对裴南烟的称呼,但又有些疑虑,“他叫你......宝、宝?” 裴南烟看着宋冺面色不虞的样子,心想难道宋冺误会了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不过他俩的长相本就看不出相似点,裴东玙像alpha父亲多一些,裴南烟的长相则随了omega父亲,所以光从外貌上看的话,只要他俩不说明,恐怕很少有人能得出他们是兄弟的结论。 裴南烟立刻解释道:“我哥经常这样乱叫我的。” 宋冺闻言轻微地眯了下眼睛,紧绷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裴东玙将这两个小孩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作为过来人,稍微观察一下就觉得心里有了底。他笑着拉下裴南烟捂在他嘴上的手,十分自然地牵住,见宋冺态度平和地跟自己问好,裴东玙也笑眯眯地朝他颔首回应。 “是我们南南的同学?”裴东玙问。 宋冺点头,“是,同个系的。” 裴东玙看起来笑容可掬,简直令裴南烟觉得毛骨悚然,他生怕裴东玙话太多要泄露自己的秘密,瞪着眼小声警告,“哥,差不多要走了。” 裴东玙垂眼看着他,笑得更温柔了,很快又看向宋冺,“我来接南南一起出去吃午饭,这次真是可惜了,下次有机会,同学可以跟我们家南南一起出来吃饭啊。” “哥——”裴南烟脸都憋红了,只希望他哥快点闭嘴。 宋冺倒是配合裴东玙,闻言笑了笑,“好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去。” 裴东玙点头,又示意裴南烟上车,对宋冺微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裴南烟磨磨蹭蹭地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那边的车门,想着自己昨晚已经用浅蓝色礼盒包装好的礼物,犹豫了几秒后才问出了问题,“宋冺,你......明晚你们班一起跨年吗?” 宋冺点头,“去零点KTV唱K,听说你们班也是?” 裴南烟嗯了声,他知道宋冺明日白天要陪徐凌外出一趟,不来学校,于是道,“那,明晚见。” “好,明晚见。” 裴东玙在这暧昧暗涌的氛围里悄然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脸上看起来仍然神情自若,他拉开车门把裴南烟和他的书包塞进车里,又走回来准备上车,正拉住了车门把手,宋冺就轻声叫了句裴先生,裴东玙停下动作应了一声,便听到宋冺问道:“请问您会参加今晚在星河酒店举办的拍卖会吗?” 裴东玙意味深长地看着宋冺,隔了一会儿才回了句“会去”,宋冺倒也没再多说什么,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彬彬有礼地向裴东玙道了别。 裴东玙仗着裴南烟在奚雨面前不会给自己甩脸色看,便在跟奚雨碰面之前的驾车时间里尽情逗裴南烟玩。看着平日里对什么都肆无忌惮的弟弟因为某一个人的相关话题,红着脸恼羞成怒地喊自己裴东玙的样子,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裴南烟对宋冺的心意被裴东玙这样一眼看穿,还被裴东玙趁机调侃了几句,他又气又羞,梗着脖子望着窗外不想理会裴东玙了。 不过裴南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完饭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饭后奚雨还要回去上班,裴家兄弟一起送他到公司楼下,然后才开往裴南烟的住所。 送裴南烟回公寓的路程不远,不堵车的话,大概十几分钟就能到。裴南烟拆了一个金黄色的包装盒,像只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地吃裴东玙给他带的蛋黄酥,可爱得不得了,裴东玙用余光瞄了几次,突然没来由地想起宋冺那张冷冰冰的脸,满心的温柔和宠溺倏地转化为说不清楚的郁闷感觉。 ——他们裴家这颗漂亮水灵的小白菜竟然就这么被拱了。 裴东玙倒不是对宋冺有任何不满,毕竟他比谁都要清楚裴南烟对这个人的心动程度,他只是觉得裴南烟足够好,足够优秀,足够漂亮,退一万步来讲,他都不认为以他宝贝弟弟这种条件,喜欢一个人还得主动出击。 这不科学。 但裴东玙郁闷归郁闷,裴南烟的决定他还是无条件支持的。别的无所谓,只要裴南烟自己喜欢就好...... 不,倒也没办法这么豁达,裴东玙在裴南烟下车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宝宝,你要追人可以,但你听哥哥说,不要一下子给出去太多,好吗?” 裴南烟背着双肩包,怀里抱着装蛋黄酥的酒红色礼盒,他听完裴东玙的建议后顿了顿,然后稍稍歪着头朝裴东玙笑,“哥哥,你追奚雨哥的时候,表达或付出,也会这样掂量着给吗?” 当然不会。 他恨不得把全部的爱意都罗列到他喜欢的人面前,想把一整颗热忱跳动的心虔诚献到他手上,最好能让所有的情感具象化,给予他最多的爱,以及最真实可靠的安全感。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光是想着要怎么对他好就够呛了,哪里还有计较其他的余裕? 裴东玙因裴南烟这个反问怔了怔,回过神来后也扯开唇释然地笑了,他抬起手,轻揉了下裴南烟沐浴在下午两点的冬季日光中的黑发,温柔道:“那我们宝宝加油啊。” 反正那个冷冰冰的臭小子看起来也很喜欢你。 裴东玙忍不住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14章 在裴南烟看来,其实大部分集体活动都没什么意义,二三十个虽然同班但基本算不上熟的人一起出游或者一起吃喝,明明都很诡异,可总有人对这些活动乐此不疲,裴南烟无法理解,但也不想显得太不合群,偶尔会参与一次。何况组织这次班级聚会的两个班干都私下跟他沟通过,他不出席的话,难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不尊重人。 裴南烟其实只是不太适应那种不自在的氛围,但转念一想,若当作是出来一趟给宋冺送个礼物,然后顺道参加这个聚会,就觉得容易接受多了。 K歌房里很吵,封遥还在发/情期,裴南烟在现场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于是安安静静地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玩手机,听着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和玩游戏的人的喧哗,无聊得想打哈欠。 频频往裴南烟的方向窥探的alpha其实不少,只是裴南烟沉迷于网上冲浪,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脸生人勿近的冷酷表情,足以直接把那些或浓或淡的好感都拒之千里。 裴南烟出门前给宋冺发了微信,问他出发了没有,自己有事找他,但宋冺没回复。九点四十的时候,宋冺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应该是刚到KTV,他问裴南烟在几号包厢。 “3023。”裴南烟回道,忽然想起或许宋冺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跟自己见面,于是迅速补了一句,“我出来了,在包厢拐角的休息厅等你。” 宋冺找到休息厅的时候,裴南烟抱着挂了他送的小棕马的黑色书包面无表情地窝在颜色鲜艳得很浮夸的红色沙发椅里。 他坐姿很乖,气质又有些冷,在宋冺看来,这些矛盾的特质放在裴南烟身上,糅合在一块儿却一点都不突兀,反而有种奇异的和谐与可爱。 他的确是刚到,由于走路的步伐快了一些,出现在裴南烟视野时,稍长的发丝有些许凌乱,但在滤镜十级的裴南烟眼里,这样的宋冺看起来也是全世界第一好看的。 “怎么了?”宋冺浑身带着冬夜凌冽的气息,这令裴南烟更加确定,宋冺到达这儿之后是第一时间来见自己的,他闻到宋冺身上熟悉好闻的薄荷味,眼睛不自知地染上了笑意。 裴南烟拉开背包拉链,双手捧着礼盒,“送你新年礼物。” “因为不知道晚点还能不能见到,所以想提前拿给你。”裴南烟解释道,毕竟宋冺人缘太好,进了他们班包厢后,恐怕就不会像自己这么空闲,肯定会有一大群人围绕着他,要么唱歌,要么喝酒,要么玩游戏,大概很难抽身走人。 但裴南烟这么做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一个原因,还有一半的原因是裴南烟不想说明的私心。 他知道宋冺肯定会收到很多人送的新年礼物,但他此刻送出去,那就是第一个送宋冺礼物的人了。 裴南烟有点执着于这种说不清楚的,他自定义的,“宋冺的第一”这几个字的特殊意义。 “多谢。”宋冺唇角微翘,略带歉意道,“但我太粗心了,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的,”裴南烟摇了摇头,摘下小棕马挂坠晃在宋冺眼前,“就当作是这个的回礼。” “拆开看看吧?”裴南烟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宋冺见到礼物那一刻的反应。由于太好奇了,白天见不到宋冺的时候,裴南烟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但始终猜测不出宋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宋冺也坐在红色沙发上,动作优雅地解开礼盒上的蓝色蝴蝶结,然后打开盖子,取出了安静躺在白色泡沫和麦色纸碎中间的笔筒。 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裴南烟一颗心却七上八下的,他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宋冺,直到宋冺淡笑着说出一句“挺特别的,好看”,在裴南烟心口堆筑了一整天的期盼和雀跃,一瞬间便土崩瓦解。 ——什么啊,他根本都不记得了嘛。 裴南烟听见脑海里响起一个略带埋怨的语气。其实他也知道宋冺没有非要记住那些记忆的义务,是他自己念念不忘,宋冺不记得了只是另一种结果,那也没有错。只是当预设的理想场景没有如愿出现,裴南烟还是被汹涌的失落刺激得有些难以接受。 宋冺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来,裴南烟垂着眼调整情绪,他听见宋冺回复电话那头说自己到了,很快过去,便知道应该是宋冺他们班的人在催促。裴南烟专注于跟自己闹脾气,于是错过了宋冺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也错过了宋冺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宋冺很快挂了电话,裴南烟也快速藏好情绪,他单肩背着空荡荡的书包站起身,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宋冺一眼,“那,再见。” “裴南烟。”裴南烟刚走出去两步,便被宋冺叫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管理做得如何,生怕露馅所以没有回头,只是站定了,等着宋冺开口。 宋冺走过来,出乎裴南烟意料地拉开了他背包的拉链,裴南烟不明所以地偏过脸,看见宋冺把浅蓝色的礼物盒子重新放回了他的背包,然后面不改色地将拉链拉好。 裴南烟不明白宋冺的意思,只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像是等待判决一样忐忑不安。 许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太严肃紧张,宋冺温和地笑了笑,“暂时先寄存在你这里,晚点再找你拿。” 裴南烟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只睁着黑亮的眼睛没有回答,宋冺忍不住伸手揉了下他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我先过去了,晚点来接你。” 裴南烟藏了一肚子的话,结果如鲠在喉。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后,重新回到班级的KTV包厢。 这天裴南烟他们班的晚饭是在校外一家火锅店吃的,未出来见宋冺之前,裴南烟虽然表情很淡,至少看起来还是精神饱满的样子,而当他满怀期待地与宋冺见了面,再回到喧闹的包厢时,整个人都变得恹恹的,看起来更不好接近了。 裴南烟其实没有办法就“宋冺不记得他”这个事实对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个屁,他说服不了自己去做一个喜欢某个人而不求回应的人,这样的人太伟大了,自私娇气的裴南烟根本做不到。 或许之前的他是勉强可以做到,但侥幸得到过宋冺偶然的一点点回应之后,裴南烟就变了,变得贪婪,变得不自量力,因为自认握住了一点点希望的光,就觉得这已经足够让他鼓起所有勇气去自作多情一次了。 宋冺的喜欢可以没有他的喜欢那么多,也可以迟一点再喜欢上他,但是倘若要等待的是完全得不到回应的残酷结果,如今的裴南烟是无法承受的。 不管裴南烟承不承认,他都确实在渴望宋冺能够接住他沉甸甸的心意,渴望宋冺来爱他。 宋冺不记得他这件事,真的让裴南烟感到十分挫败,这一点裴南烟没法自欺。 其实仔细想想,裴南烟根本从一开始就默认了“宋冺记得他”这个假设,否则他也不会暗自打了一堆腹稿,还上网搜索了不少告白金句,自以为今天能派上用场。不到这种令人失望的情况出现,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盲目乐观。 那些烂在肚子里的话,是裴南烟羞怯珍贵的秘密,如今全都被流进喉咙的口感酸甜的鸡尾酒浸泡,发酵成微酸辛辣的潮湿雾气,最后聚集在裴南烟微微发热的眼眶。 裴南烟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否则怎么会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见宋冺推开了他们包厢的门,在喧哗声中,同学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半眯着眼,好像带了点愠怒的气息朝他走来,最后还俯身将他打横抱起,带他离开。 但幸好是幻觉啊,不然当他看到宋冺推门而入时忽然掉下的眼泪就会被发现了。 那也太丢脸了。 第15章 裴南烟喝过酒后,脸上又红又烫,明明睡着了,唇线却紧抿着微微下垂,看起来委屈极了。 宋冺用洁面巾过了遍温水,拧干后动作很轻地擦拭裴南烟的脸,或许是卧室的灯多开了一盏,因而光线太亮,原本被宋冺抱上车后便睡着了的裴南烟蹙了蹙眉,躺在宋冺床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宋冺抽了张新的洁面巾,轻轻按去裴南烟额头几颗细微的水珠,“要不要洗澡?” 裴南烟没有回答,只睁着迷蒙濡湿的眼睛望着宋冺,好一会儿才抬起左手遮住了发红的眼眶,瘪着嘴小声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讨厌你。” ——看来没醒,还醉着。 宋冺并不急着去与醉鬼交谈,他更想听听裴南烟到底还有什么酒后真言要吐露。 “我很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的,为什么你要去C大参加什么破球赛。” 宋冺篮球打得不错,上周跟着校队一起参加了邻市C大的大学生篮球联赛,比赛期间正巧是周一到周三,周四回校那日就是圣诞节隔天。那时裴南烟嘴上没说什么,原来心里这么不开心啊,宋冺看着嘴巴翘得老高的裴南烟,无声地笑了起来。 裴南烟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都不记得我......我找了云山馆的笔筒送你......你还是不记得我。” 裴南烟说着说着就撤下了挡住视线的手臂,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负气道:“我也不想记得你了。” 宋冺接话道:“那你试试。” 许是宋冺的表情和语气都太冷,裴南烟委屈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抬手挡住眼睛,嘟囔着控诉,“真的好讨厌,梦里都欺负我。” 他这副样子就像受了委屈偷偷抱怨的小学生,宋冺轻笑出声,坐在床边心情愉悦地注视着幼稚地翻过身去不肯看他的omega,胸口被源源不断的温柔和喜爱填充,整个灰白色调的房间像是被五彩的颜色一点一点地置换修改,空气里飘荡着清甜沁人的奶油香味。 裴南烟喝醉之后任性了一些,至少不像平日里面对宋冺时那么小心翼翼。“拘谨”这个词放在裴南烟身上,其实挺违和的,宋冺见过他在裴东玙面前恃宠而骄的模样,也见过他对着封遥耍赖撒娇,那些才是裴南烟最生动可爱的样子。 此刻因为喝了酒而“原形毕露”的裴南烟也很可爱。 宋冺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个稍微有些荒诞的念头——倘若以后裴南烟在他面前总是那么如履薄冰的样子,那他就每天给裴南烟喂些酒,让他醉醺醺地跟自己撒娇,耍赖,或者闹脾气。 裴南烟不需要小心翼翼,裴南烟可以尽情做他自己。 不清醒归不清醒,裴南烟爱干净的习惯倒是半点没忘,他缓慢坐了起来,仔细穿好床边的拖鞋后便下了床,受酒精影响,走起路来步伐都不太稳。宋冺的卧室对他来说是个陌生地点,他踉跄地在房间里绕了两圈,因为找不到想找的目标于是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 裴南烟在房里走动的时候,宋冺就站在卧室中央怡然自得地注视着他,直到裴南烟急得跺脚,宋冺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轻的一声,但裴南烟还是听到了,他缓缓转过脸来瞪向宋冺,双眼泛红看起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连凶巴巴的样子看起来都好可爱,“你笑什么!” “没有。”宋冺走近他,“在找什么?” 大概是思维受酒精影响的原因,裴南烟思考的模样看起来呆呆的,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一些,“浴室,要洗澡。” 宋冺于是把他带到浴室,等宋冺找来给裴南烟将就一晚的新内裤和睡衣时,裴南烟仍泡在浴缸里不肯离开,他挤了很多的沐浴露,浴缸里飘浮着一层泡沫的温水温度已经下降了一些,裴南烟因为在浴缸里玩泡泡,露出来的肩膀和颈线都沾着白色的泡沫。宋冺担心他待得太久要感冒,所以在劝导无果之后,便面色阴沉地将人拉了起来,拿起花洒冲净了裴南烟身上的泡沫,然后像监督孩子穿衣服的家长似的站在一旁等着裴南烟。 裴南烟乖乖穿好衣服后,小步移动到宋冺面前,分明是同龄人,但他穿着极不合身的睡衣,仰着脸凝视宋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跟大人讨奖励的孩子。他脸上的肌肤微湿透粉,浓密纤长的睫毛也被水珠沾湿,在浴室里的暖光下漂亮得有些梦幻。宋冺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便忍不住低头在裴南烟被潮气晕染得更加鲜艳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像是咬了一口酸甜的果汁软糖。 明明很喜欢那种柔软的触感,退开之后宋冺还要口是心非地打击裴南烟,“都是酒味,臭死了。” 宋冺刚一退开,裴南烟便慌张地捂住了嘴巴,倒不是因为在意宋冺说的话,他甚至因为反应迟钝都没有听清宋冺说了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裴南烟光是理解自己的想法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墨黑的瞳仁被暖光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而金色又被漫起的不可思议掩掉,说出口的话因为被手心困住的原因变得十分模糊,“你又不喜欢我,怎么亲我?” “梦里面也不可以的......” “我、我会误会的啊......” 猛烈的日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玻璃,把整个房间填满。裴南烟即便闭紧双眼,也能清晰地感受到明亮的光铺落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细微温度。 裴南烟醒了有一会儿了,虽然睁开眼后发现宋冺已经不在卧室,但随着思绪逐渐清晰,裴南烟还是懊悔不已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昨晚要喝酒?为什么喝完酒他会是那副鬼样子?为什么宋冺好心带他回家而他会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蠢得要命的举动?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最重要的是,那些事做了也就做了,为什么酒醒之后还要让他想起来?!电视里酒后断片不才是正常现象吗?!而且他为什么刷完牙之后要当着宋冺的面含着水不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谁他妈想记起这种丢脸得要死的事情啊!!! 裴南烟越是不愿意想起,昨晚众多的丢脸事件越是肆无忌惮地在他脑海循环播放,裴南烟气自己气得眼睫轻颤,恨不得立刻晕厥过去,不不不!晕之前要先给裴东玙打个电话,让他在自己晕死过去后立即赶来宋冺家把自己带走。 分明是那么不切实际的念头,裴南烟却幻想得越发起劲,他当然知道这是无法实践的,但他此刻除了沉迷于这种自欺欺人的逃避之中以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完全放任自己幻想,一边逃避现实一边羞愤欲死。 直到轻微的房门开关声响传入耳际,熟悉的薄荷味道也逐渐靠近,裴南烟这才不得不停止毫无用处的幻想,他不知道宋冺有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睁眼的胆量,当身旁的床面下陷,裴南烟自觉无法继续逃避,这才闭着眼闷闷地开口道歉,“对不起。” 裴南烟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但是他从小就不会撒谎,演技更不行,总是一下子就被拆穿。他不知道经过昨晚的事,自己在宋冺这儿是不是已经彻底完蛋了,但是既然自知没法做到演技自然毫无破绽,那他就不能再给宋冺留下更坏的印象。 宋冺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裴南烟在日光下止不住颤动的浓密睫毛,脸颊和脖子泛着无处遁形的粉红色,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刻意保持低沉冷淡的声线,“我这种讨厌的人才需要道歉吧。” 裴南烟果然立刻受骗,惊慌地睁开了眼睛,望向宋冺的眼神里又是委屈又是愧疚,毫不犹豫地继续道歉:“不是的不是的!我才讨厌!我、我......对不起!” 宋冺实在不知道裴南烟到底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要是他一心认为自己没有像他那样记得云山馆的相关记忆,那么他觉得委屈,觉得不甘,觉得宋冺讨厌,甚至要宋冺向他道歉,这些在宋冺看来都是合理的,能够理解的。 但他又不这样,好像他虽然觉得委屈,但是不小心说了句宋冺讨厌,就是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裴南烟可真是...... 过度纯情,过度善良,过度好骗,过度...... 过度喜欢他。 第16章 宋冺半眯着眼,茶棕色的瞳孔被白亮的光线折射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温柔与幽深,他心思深沉地凝视着惶恐不安的裴南烟,忽然间失去了继续静待的耐心。 就今天吧,把裴南烟想知道的事情都一一摊开细谈,把裴南烟的不安和犹豫一齐碾碎丢弃。 多等一刻,宋冺都觉得难以忍受。 裴南烟仿若是在清晨迷路的小鹿,坐在被子里睁着眼睛不安又迷茫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宋冺。宋冺在脑海里把昨晚裴南烟说过的话捋了一遍,然后随意捕捉一句,开始厚脸皮地跟无辜的裴南烟算账。 “是我讨厌。”宋冺伸手捏住裴南烟的下巴,脸色难辨,声调平稳,“圣诞节都没有陪你过。” 裴南烟羞愧难当,明知宋冺那时是有事抽不开身,自己昨晚还说了那么不懂事的话,他脸颊上的粉色瞬时变深一些,没底气地摇头说道:“是我不懂事......你、你忘了吧。” “我还在梦里欺负你。”宋冺置若罔闻,继续自责。 裴南烟难为情得要命,恨不得直接钻进被子里,但宋冺掐着他下巴的力道很大,他也不敢挣开,只好下意识地躲避宋冺的视线,“不是,不是,你没有......” “我有。”宋冺像是非要让裴南烟陷进更深的羞愧中,对裴南烟昨晚的所有指责都供认不讳,他凑近了一些,满意地看到裴南烟紧张得眼睫轻颤的可爱反应,继续说道,“我还不问你的意愿,就擅自亲了你。” 裴南烟自知他喝醉之后的言行举止都有些任性,简直一下子推翻了自己平日里在宋冺面前努力经营的乖巧形象。无论宋冺现在表述的是他昨夜胡说八道的哪一句,他都只是下意识地想要摇头否认。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冺忽然就凑了过来,微凉柔软的唇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印了上来,一触即分,原本放在裴南烟下巴上的拇指在他退开一些后轻柔地摩挲着裴南烟红润微翘的唇角,低哑的声线里像是藏了钩子,“像这样。” “但是,”宋冺按在裴南烟唇上的手突然加了点力道,像是一种无声的惩罚,“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想让你误会?你以为我会随便亲不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睡我不喜欢的omega?” 裴南烟怔愣着看向面色不虞的宋冺,思维全部被这两句话占据,反复咀嚼,想要挤压出最深层的意思来。 宋冺是说他喜欢我吗?宋冺真的会喜欢我吗? 裴南烟濒临宕机的脑海被宋冺的相关入驻侵占,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运作,无法思考。宋冺离得那么近,每一次眼睫眨动都像在勾人心魄,裴南烟因为慌乱而紧绷的身体在宋冺深不可测的眼神里迅速发软,一开口才发现竟然连声线都不争气地发着颤,“你是......你是喜欢我的吗?” “你觉得呢?”宋冺挑眉问道,“难不成你以为随便哪个omega喝了ю型制剂,我都会带回家?” “不会吗?”裴南烟小声地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抓住些什么,紧张得只知道重复,“真的不会吗?” 宋冺勾唇笑了一下,天生风情的眼一眨不眨地直视裴南烟,“我没那么乐于助人,也就带你回去过。” “裴南烟,”宋冺声音很低地叫他,凌厉俊美的五官近在咫尺,令裴南烟无端想起了男狐狸精这个形容词,“你真的觉得一夜情对成年AO来说很平常?觉得哪个alpha帮你解了ю型制剂都行?” 裴南烟根本不知道之前那些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会被宋冺记得这么牢,还反反复复地翻出来鞭挞裴南烟的良心。他慌张地摇头否认,宋冺倾身将他按在床上,淡粉色的嘴唇附在裴南烟发烫的耳根处,缓缓道,“我可没你这么开放,我只睡我的omega。” 宋冺一句“我的omega”,仿佛是一把隐形的火,从裴南烟的耳朵开始,燃至全身的皮肤血液,只有他一人听得见烧得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响,令他激动得浑身发烫。 裴南烟心口的小鹿撞得不省人事,怦怦的心跳声失去节奏,但令人欣喜不已,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裴南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仍置身梦境。他轻颤着抬手攀在虚压在他上方的宋冺的脖颈后方,柔软的唇瓣学着宋冺的做法附到对方耳畔,轻声道:“你也是......你也是我唯一的alpha......” “那些话都是我乱讲的,你忘记好不好?”裴南烟认错态度良好,他知道自己撒起娇来容易让人心软,秉着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原则,特意放软了声调,“对不起,不要生我气了。” 裴南烟的声音绵软黏糊,像盛夏里融化的香草雪糕,而空气却霎时陷进沉默的漩涡。宋冺轻轻拉下裴南烟的手,面无表情地坐起身,裴南烟从来都无法猜透宋冺的心思,见宋冺不回答,表情也冷,便惊慌不安地跟着起身,紧张在意的眼神黏在宋冺身上,一刻都不敢移开。 明明平时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只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哥哥和朋友说话,他们都会心软的,怎么宋冺好像并不吃这一套? 因为无人开口,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壁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裴南烟仔细听着指针走动默数秒数,数到四十五时宋冺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裴南烟,你是真的想追我吗?” 裴南烟被宋冺话里的质疑问得一怔,很快回过神来认真点头,“当然啊,我现在,不是正在追吗?” “裴南烟,”宋冺轻叹一声,“你知不知道,追喜欢的人最重要的步骤是什么?” 裴南烟思索不到答案,于是乖乖发问,“是什么?” “告白。”宋冺道,“实际上从你问我能不能追我那一刻起,我就在等你告白,你只需对我说一句喜欢,我就会答应。” 裴南烟有些不敢置信,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独自惊愕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只要我告白,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了吗?你真的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吗?” “轻易吗?”宋冺撩起眼皮,浅色瞳仁里仿佛有一个蜜色漩涡,将毫无防备的裴南烟卷入其中,“从一年前认出我来,等到现在,你真的觉得轻易吗?” 宋冺的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裴南烟杂乱无章的脑海里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裴南烟想要由此搜寻出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却更愕然地发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从何找起,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找出什么来。 裴南烟在十七岁的夏季与宋冺初遇。 暑期某天裴南烟闲着没事,便陪裴东玙去了一趟云山射箭馆,他跟着裴东玙和云山馆的谢老板在馆内逛了逛,忽然就对射箭这件事燃起了兴趣。裴东玙当时在裴氏实习,没有多少时间陪裴南烟到馆内玩,而且裴南烟还没分化出性别,在家里人看来简直相当于时刻需要看守的重点保护对象,所以裴东玙当然不肯答应。但架不住裴南烟在撒娇卖惨方面的深厚功力,最终裴东玙只好让步,帮他在两位父亲面前求了几天情,为他换来每日白天可到云山馆训练两个小时的结果。 裴南烟得到家长的应允,第二天睡过午觉后便兴致盎然地出了门,谢老板受裴东玙所托,亲自带了裴南烟到训练场为他挑选教练,裴南烟对着那个三大五粗面相很凶的资深教练提心吊胆,他向来最惧怕表情严肃的导师,于是在谢老板交代完细节准备离开时,裴南烟及时拉住他,快速打量了下旁边身穿弓道服的四个教练,随意地指了其中最年轻、看起来虽然冷淡但至少没那么凶的男生,对谢老板说,“我可以跟着这位学吗?” 谢老板看了年轻男生一眼,心想同龄人相处起来或许能让裴南烟学得更有信心些,于是尊重了裴南烟自己的想法,没再坚持要他跟着那位资深教练。 毕竟裴东玙的唯一要求是“一切以裴南烟开心为主”,学得厉不厉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保证裴南烟的安全。 谢老板走后,裴南烟乖乖坐在一旁等待,等着那位去帮他选弓的男生回来,八月份的午后光线明亮,裴南烟望着那位带着反曲弓朝他走来的俊美少年,生平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紊乱加速的心跳。 身穿白色弓道服的少年在他身旁坐下,拿起一旁的护具仔细地为裴南烟戴好,他眼眸微垂,黑色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扇动,每一下都仿佛拂在裴南烟脸上,弄得他的脸颊又痒又热,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妙感受。 “先教你站位和握弓。” 是十七岁的宋冺对裴南烟说的第一句话。 第17章 两年多的时间其实并没有令这段记忆褪色多少,如今回想起来,裴南烟依然能够清晰记起宋冺是如何为自己矫正姿势,如何为他挑选磅数合适的弓,如何在他基本动作不熟练但偏要尝试射箭时负责任地手把手教。 或许因为他当时还未分化性别,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很多,所以宋冺把他当成了任性的小孩子,大概也觉得他闹腾不听话,但最终还是好脾气地贴身教学了。 裴南烟现在想起来自己背靠着宋冺胸口射箭的场景,依然觉得当初宋冺覆着他的手,一起射出去的箭,仿佛全在中途拐了弯,然后射到了裴南烟的心上的靶,每一支都正中红心。 而他当时甚至连宋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裴南烟对任何娱乐项目的喜欢向来都是三分钟热度,总是随意接触一下便失去了兴趣。裴东玙本来以为他去过一天后,就会嫌累不想再去,没想到到了第三天,裴南烟也仍然保持高度的热情,这反常的态度简直让裴东玙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等裴南烟在家休养了两周后,重新去云山馆却没再见到宋冺时,便证明了裴东玙对他的了解确实十分精准,几乎从不出差错。 裴南烟对箭道的兴趣确实不大,他只是对教他射箭的宋冺感兴趣罢了。 “我后来去找过你的,”裴南烟望着宋冺道,“但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宋冺很轻地嗯了声,“那天回去之后,你就分化性别了吧。” 裴南烟第三天下午刚学了半个钟,就觉得浑身无力,体温升高,当时他站在宋冺身前,搭箭的时候手都在抖,而身后的宋冺忽然没来由地问道,“你有没有闻到奶油的味道?” 印象中这是宋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宋冺话音刚落,裴南烟便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裴南烟的omega父亲在房里照顾他,教导他正确使用抑制剂,温柔地告知他,他分化成了omega,正在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发/情期。 其实裴南烟在云山馆晕倒的那天就开始性别分化了,幸好宋冺及时将裴南烟抱到了谢老板的休息室,才没让裴南烟的信息素在训练馆内散发开来,没有造成意料之外的麻烦。得知消息的裴东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带裴南烟走的时候虽然匆忙,但还是十分真诚地向宋冺道了谢。 不过当时裴东玙太急了,心里只顾着立即带裴南烟离开这件要紧事,根本没来得及认清宋冺的长相。 裴南烟红着脸点头,每次想起这件事,他都觉得自己第一次发/情是在宋冺怀里发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赧和满足,“我分化得比一般人迟,所以恢复期也比别人多了一个礼拜。我发/情期和恢复期一过,就立刻去云山馆找你了,结果谢老板说,你本来就只是帮你一个朋友顶几天班,不是他那里的员工,我被哥哥带回家后,你朋友就回来上班了。” “其实不是。”宋冺道,“你被带回家后,第二天我依然去了云山馆,你没来,我才确定你是在性别分化期中,第三天便让我朋友回去上班。” “而且,我本来就只答应朋友帮他顶一天班,并不是几天。” 裴南烟逐字斟酌,仔细探索宋冺话里的深意,他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怔了几秒后才拉住宋冺的手臂问道,“什么意思?宋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他像是渴望得到奖赏的孩子,注视着宋冺的眼中盈满了惊喜与期盼,仿佛有星星住进了裴南烟黑亮的瞳仁里,此刻正在因为宋冺闪闪发光。宋冺于是心甘情愿地让他的惊喜和期盼成真,轻声说道,“就是,如果不是为了教你这个笨蛋的话,第二天、第三天,我都不需要去云山馆的意思。” 裴南烟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成了一个圆圆的O,他连忙抬手捂住,不一会儿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着捂嘴的动作问道,“可是......可是你帮我拿行李那天不是没认出我来吗?我昨晚送你云山馆的笔筒,你也没认出我啊。” “你问过我么?”宋冺反问,“还是我这么说过?” 裴南烟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话来。 都没有。今日之前他从未问过宋冺,而宋冺也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但既然宋冺从一开始也认出了自己,那为什么还要做出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样子,这么长时间也从不主动暗示些什么,害他难过在意了这么久? 裴南烟越想越委屈,眼眶都迅速红了一圈,“那你,明明记得我,那时候为什么不说,脸色还那么冷?” 宋冺将裴南烟捂在嘴上的手拉下来,裴南烟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宋冺身上的恶劣因子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再次唤醒,令他生出一种想要更过分地欺负裴南烟的冲动。 “因为我在等你先向我走来。” “等你先跟我说,你没有忘记我。” “但你没有。所以我生气了。” 宋冺自认说出的话足够不讲理,但裴南烟竟没有表现出半点气恼,只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问宋冺为何一定要自己先走向他,宋冺理直气壮道:“不是你先不告而别的吗?” 不知道裴南烟是太心软,还是真的认为宋冺的话有道理,竟乖乖点了头,然后捏着宋冺的手指玩,小声说道,“这样公平一些。” 公平个屁。 裴南烟怎么这么单纯这么乖?宋冺觉得这未免太难以置信了些。 突如其来的惊喜太多,仿若一朵从天而降的巨型棉花糖,有幸坠于其中的裴南烟被柔软和甜蜜包裹,那一点点觉醒的委屈与此相比,自然显得微不足道。 他垂头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宋冺修长漂亮的手指,努力将想要高声大喊的喜悦强制压下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激动,太不稳重,他动静极小地反复深呼吸,最终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用清朗的声线对宋冺说了句“我喜欢你”。 裴南烟实在太不按牌理出牌,连表白的时机都这么令人猝不及防,宋冺出神地看着他放肆上扬的唇角和笑弯了的眼睛,几秒过后又听到裴南烟说,“你说只要我告白了你就会跟我在一起的,要说话算话!” 稍微任性一些的裴南烟果然也很可爱。 宋冺自以为听过那么多句平平无奇的喜欢,再听到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触——却因为对方是裴南烟,心跳便无法抑制地加速跳动,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掉落,牵引着宋冺的心情和嘴角一起往愉悦的方向扬起。 裴南烟果然是特别的。 宋冺喜欢这种心跳因他失控的奇妙感受。 “好——”宋冺愉悦地在裴南烟柔软微翘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如你所愿。” ------------------------------------- 宋冺就是这样的。 他不是不能告白,只是裴南烟先他一步说出了想要追他这样的话。 所以,宋冺觉得,虽然我也喜欢你,但是你先说了要追我,那告白的话就一定要你来说。 ——宋·理直气壮·冺 第18章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类人具备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对裴南烟来说,宋冺就是,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对宋冺来说,亦是如此。 十七岁的裴南烟,未分化出性别的裴南烟,就已拥有令宋冺挂心的能力,只不过宋冺从未坦白,裴南烟也从未知晓罢了。 大概是沉沦在单恋的角色里太久,所以即使已经跟宋冺确定了正式交往的关系,裴南烟偶尔也还是会陷进不太确信的境地,直到宋冺真的牵着他,拥抱他,亲吻他,只有这些真切触碰到宋冺温度的时刻,裴南烟才会红着脸向自己确认一切。 很奇怪,裴南烟其实也算得上是自信的人,但是一旦列出宋冺的名字,裴南烟就开始庸人自扰,觉得自己好像不够好,好像不太配得上宋冺。 一开始裴南烟甚至担心过宋冺会不会并不想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种问题,所以返校后跟宋冺迎面遇上时欲盖弥彰地装出以前那副视若无睹的冷淡样子,宋冺面不改色,坐在心如捣鼓的裴南烟身边平静地上完课,下课了也神色自若,坐在原位不动,裴南烟坐在里边自然也就没法走。等到课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宋冺才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回事,裴南烟只好乖乖解释,但话没说完就被宋冺按在课室角落亲得天旋地转浑身发软,最后从课室出来的时候裴南烟的嘴唇都是红肿的,还泛着水光,仿似沾了一层湿淋淋的蜂蜜的草莓软糖。 果然有些人是天生擅长谈恋爱的,在裴南烟看来,无师自通的宋冺就是如此。 而裴南烟是笨拙得连自己都觉得惊慌的那一类。 自那之后,宋冺便光明正大地在校内牵他的手,和他在校道上拥抱,陪他一起到图书馆学习,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再自然不过地为他从餐盘里挑出不喜欢的食物...... 这些场面在那些原先以为他俩严重不合的人看来,简直称得上是晴天霹雳。不过外界的反应对于两人来说,其实都一样无足轻重,有些传言传到了宋冺耳中,反而会成为他用来欺负裴南烟的把柄。 比如在人很多的课室里故意含住裴南烟的吸管喝上一口温热甘醇的乌龙奶茶,然后做出好奇的表情,再给神色羞赧的裴南烟递一张纸条,明知故问道为什么裴南烟像其他人说的那样给他喝一口奶茶就脸红,而后在裴南烟毫无气势的眼神警告下,肆无忌惮地牵住他放在课桌下的手,欣然验收坐在身边的人脸变得越来越红的可爱反应。 比如在人很少的图书馆四楼将裴南烟困在摆满了书籍的书架旁,低声询问他为什么大家都说裴南烟没正眼看过他,其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真相,但他就是非要听到裴南烟亲口说明。 所有人都以为裴南烟之前从不正眼看待金融系年级榜单排名第一的宋冺,只有宋冺自己知道,裴南烟并不是对自己视若无睹,而是因为太害羞了,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 裴南烟偷偷喜欢着宋冺,这个秘密宋冺早就知道了。 时间有条不紊地流动,恋爱为裴南烟的普通日常镀上一层非同寻常的光。 临近期末,课余时间裴南烟几乎都泡在图书馆里,以前为了强行虚构出自己与宋冺之间有所关联,裴南烟拼尽全力也要让自己的名字紧紧跟在宋冺的后面,如今他真的和宋冺成为他曾经朝思暮想的关系了,自然更应该紧随其后,努力做一个别人提及时,会由衷地认同他是配得上宋冺的,优秀的omega。 “宋冺的omega”,裴南烟只要一想起这几个字,就会觉得心口温暖甜蜜得发颤。 宋冺属于天赋型的学生,而裴南烟在学习方面要付出的努力更多一些。他在图书馆背书的时候,宋冺就陪在他身边,偶尔为他解答,偶尔慵懒地趴在桌面注视裴南烟的侧脸,偶尔在无人发觉时,竖起课本与裴南烟偷偷接个吻。 周五这天从图书馆出来后,裴南烟和宋冺选了一家裴南烟住的公寓附近新开的餐厅解决晚餐,散步回公寓的路上裴南烟勾着宋冺的手指,主动向他汇报自己周末的行程,“我明天要回家里一趟,陪哥哥过生日。” 宋冺点头,他周六白天要陪宋明磊出去谈合作,没法与裴南烟见面,“晚上要回公寓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裴南烟欣然答复,走到公寓楼下光线昏暗的榕树下时,忍不住仰起脸在宋冺微凉的唇上亲了一口。 宋冺及时扣住了裴南烟的腰,再自然不过地诱哄裴南烟张嘴,继而加深了这个裴南烟难得主动献出的吻。 为了庆祝裴东玙二十九岁的生日,苏姨精心置办了一桌饭菜,由于两位父亲还在欧洲旅行,他便只让裴南烟和奚雨一同回裴家老宅吃饭。 苏姨做完事便回去了,晚饭过后裴东玙还要和奚雨一起出门,几个好友早就订了给裴东玙庆生的场所,知道他们要出去喝酒,无需裴东玙叮嘱,裴南烟就主动表示自己不去,并祝裴东玙和奚雨玩得开心。 裴南烟这学期还没回来过,裴东玙和奚雨出门后他便上楼进了自己的卧室,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裴南烟心里蓦然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满足与喜悦。 回家的幸福感一点一点地填充进来,将裴南烟的心口填得满满当当的。 裴南烟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突然间就有些不想走了,但是心里又很想见宋冺。这是他和宋冺交往以来,第一个没有见面的周六,裴南烟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受,因为谨记着宋冺说的回公寓给他打电话的事,今晚更想住在家里的裴南烟顿时纠结得在宽大的床面上翻来滚去,不知道如何是好。 很多时候裴南烟都觉得自己在谈恋爱方面毫无天赋,明明他也不笨,学习能力也算不上差劲,但谈起恋爱来简直一窍不通到令人头痛。他知道宋冺在一点一点地为他堆筑安全感,也亲耳听到宋冺说喜欢他撒娇,偶尔不讲理也可以接受,但是裴南烟总在关键时刻退缩,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弄巧成拙。 他太喜欢宋冺了,在确切搜索、掌握到能够充分证明宋冺也很喜欢他的证据之前,裴南烟不敢轻举妄动。 宋冺的语音电话打过来时,裴南烟正从浴室出来,铃声轻响,宋冺的名字明晃晃地出现在亮起的屏幕上,裴南烟立即按了接听,原本用干毛巾擦头发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地停下,全身心都投入到与宋冺的通话中。 他发出一声很轻的喂,宋冺略微低哑的声线便传了过来,“怎么才接电话?刚刚做坏事了吗。” “没有啊。”裴南烟反驳道,“我刚洗完澡。” 宋冺哦了一声,尾音若有似无地往上扬,不知道是不是裴南烟的错觉,宋冺这个回应听起来有点暧昧浮动的意味,好像有几分在刻意曲解裴南烟的解释的意思。 裴南烟原本只是坦白事实而已,被宋冺这么哦了一句,忽然就生出些不自在的热度来,他脸红心跳地走到敞开的窗口边,任由夜里微冷的风吹拂,借此散去逐渐上升的体温。 “你吃过晚餐了吗?”裴南烟没话找话道,偏过脸看到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二十一点三十分,裴南烟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裴南烟看不到宋冺,但大致能够想象他现下的表情,应该是左边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在宋冺面前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出糗,宋冺眼含笑意注视着他的样子,裴南烟简直记忆深刻得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懊恼。 不过宋冺笑起来左边唇角翘得稍高一点的习惯,还是很令裴南烟动心的,这种时刻的宋冺看起来有一种朦胧的,很特别的气质。 “吃过了,”宋冺道,“饿倒是不会,就是有点冷,腿也有点麻了。” “为什么?”裴南烟困惑地发问。 “你不给我开门啊。”宋冺漫不经心道。 站在窗口的裴南烟双耳发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听筒里这把令他心动的声音,他闻言怔了几秒,然后稍稍探出身子。他卧室的窗口正对着楼下大门的方向,遥遥一眼望去,便发现黑色的铁艺大门门口真的停着一辆宋冺平时用来代步的白色沃尔沃。虽然没有见到宋冺站在车外的身影,但裴南烟还是感受到心跳紊乱的讯息,他话都说不好了,只顾着跑下楼为宋冺开门。 电话里是宋冺安慰他慢慢来的低沉声线,裴南烟却半点也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跑向在月色中等待的宋冺。 第19章 裴南烟跑得太快了,脑海里全是宋冺,以至于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他察觉到宋冺眼神里藏匿不住的戏谑,才恍然大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 雪白的连体睡衣!裴南烟惊慌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自庆幸自己没把后面连着两个粉红色兔耳的帽子戴起来,否则就更丢脸了! 宋冺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面色绯红的裴南烟,裴南烟窘迫得头皮发麻,转身就想往楼上跑,不料刚跑了一步就被攥住了身后的尾巴,宋冺默不作声地扯了一下,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的裴南烟便被他轻松拉进怀里。 ......裴南烟从没有一刻这么想吐槽这套衣服的弱智设计。 裴东玙去年送他这套睡衣纯粹是想捉弄他,买的时候也没仔细看,回家拿给裴南烟时才发现明明是兔子睡衣,尾巴却长得像猫尾。裴南烟虽然对设计者的常识缺憾感到匪夷所思,穿上身后却发现衣料材质还挺舒服,冬天在家穿着也挺暖和的,而且爸爸们也不会取笑他,反而会夸他可爱,于是裴南烟也就欣然收下并享用了裴东玙原本不怀好意送出的礼物。 在家人面前裴南烟不会在意形象这回事,被家里人夸可爱裴南烟也有些沾沾自喜,但此刻以这副蠢样出现在宋冺眼前,他只想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去哪儿?”宋冺站在玄关,将裴南烟圈在怀中,他微微垂头,说话间的湿热气息全都喷洒在裴南烟裸/露出来的后颈皮肤上,“小兔子。” 裴南烟刚洗过澡,后颈上还没来得及贴抑制贴,也没戴颈环,宋冺的呼吸像是透过后颈皮肤钻进了裴南烟的身体,酥麻得令他血液升温,肢体发软。 “宋冺,”裴南烟连声音都绵软了,“你先让我上去换套衣服。” 宋冺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摇头道:“你让我单独在这儿等,不就相当于冷落客人?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裴南烟细想了一下,觉得宋冺说的也有道理,但他确实不太想穿着这套蠢兮兮的睡衣站在宋冺面前,还没来得及想出两全其美的方法,宋冺便俯身在他耳边说道,“不过我可以陪你上去换。” 满心都是换衣服这个念头的裴南烟还没来得及表态,就已被宋冺牵住尾巴往楼梯的方向走。宋冺应该是洗过澡了的,穿着白T恤和浅蓝色的牛仔外套,明明是最平常的穿搭,但放在宋冺身上,看起来就格外的干净利落。沉迷美色的裴南烟走在宋冺前面一个阶梯的位置,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宋冺,直到快到三楼时,裴南烟才回过神来迅速停下脚步,在宋冺询问的眼神里反悔道,“你......要不,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很快出来的。” 裴南烟家里的卧室门上都挂着卧室主人的名字木牌,距离三楼也就剩下四五个阶梯的距离,裴南烟的房间又在楼梯旁,宋冺一眼就看清了木牌上的名字,他温和地朝裴南烟笑,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攥着裴南烟睡衣上的白色尾巴把人拖到房门前,用眼神示意神情闪躲的裴南烟开门。 裴南烟还想找个适当的借口说服宋冺在外头等他,宋冺便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脸色骤然冷了不少,开口说道,“带男朋友参观一下房间有这么为难吗?还是说......” 宋冺的脸凑近了一些,茶棕色的瞳仁里映出裴南烟兔子一样可爱的堂皇表情,令人无端生出些想捉弄他的心思,“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裴南烟闻言眼睛不可遏制地睁大了,他努力平稳呼吸,但脸上并不平静的神色却出卖了他的心虚。他卧室里确实有个秘密,跟宋冺有关的,不过他自认藏得还算隐蔽,若宋冺只是进来看看的话,应该也不会发现的...... 他不该这么紧张的,否则真的要让宋冺看出破绽来了。 裴南烟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给宋冺开了门。 而宋冺进了裴南烟的卧室后仍攥着毛绒绒的尾巴不放,好似入门前说的话全都忘了。裴南烟小小地挣扎,提醒他自己要先换衣服,宋冺只勾着嘴角把他拉得更近,轻声说道,“就这样吧,挺可爱的。先带我看看你的房间。”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裴南烟在裴宅的卧室跟他公寓里的风格一致,浅色系的床上用品,原木色的床头柜、书桌、书架、衣柜,以及黑色沙发,连摆设规律都一模一样。 唯一明显的差异是,书架旁的洁白墙面上多了一幅跟笔电差不多大小的油画。 与精致的装裱相比,画本身普通得有些不可思议,实在称不上艺术品三个字,甚至有些配不上装裱用的画框,看起来更像是专门用来遮挡什么东西的随意物品。 宋冺在书架旁待得有些久,裴南烟只能暗中祈求宋冺不要太过在意那幅油画,最好是下一秒就参观够了他的卧室,主动提出要下楼的建议。 裴南烟垂着眼陪宋冺站在书架旁边,一颗心因为过度紧张而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才听到身后的宋冺脚步移动的声响,而他根本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因为宋冺接下来的行为恐慌得浑身僵硬。 ——宋冺将画框取下来了。 裴南烟怔在原地,脑袋里轰隆作响,他找不到能够确切形容此刻心情的词汇,只知道自己除了落荒而逃再无其他的具体想法。 但他逃不了,他的尾巴被宋冺紧紧握在手里。 宋冺将取下的画框轻放在下方的书桌桌面,就着原本的姿势,将面色苍白的裴南烟困在他与书桌之间,两具身体贴得很近,宋冺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裴南烟,这是什么?” 裴南烟单薄的背脊僵直,窗外的冷风好似尽数挤进了他的房间,冻得他在宋冺怀里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 事实明晃晃地展现在宋冺眼前,他又何须再问?裴南烟担惊受怕地等着宋冺接下来的审判,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说出半句不应该的辩解。 欲盖弥彰的画框被揭下,隐藏于底下的、层层叠叠的全是宋冺的照片,这是裴南烟这一年多以来的隐秘心事,也是此刻毫无预兆曝光在宋冺眼前的,已经昭然若揭的秘密。 全完了。 裴南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漫长的静默,裴南烟被熟悉的薄荷味萦绕,却全然没了以往旖旎的心思。他心如死灰地眷恋着宋冺最后的温柔,仿佛摇摇欲坠地置身于半空的玻璃人,悬着一颗心,等待宋冺哪一刻撤走那根支撑着他的、他赖以存活的隐形丝线,而他最终狼狈地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场。 但是没有。 预设的任何残酷场景都没有出现。 裴南烟等到眼角微湿,脸侧忽然落下一个花瓣一样轻盈的吻,而后宋冺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所以一开始直接来勾/引我不就好了。” “想见我就来找我,想要我的相片就来跟我拍。” “撕下成绩榜上的证件照,打印别人偷拍发在贴吧上的照片,有什么用呢。” 裴南烟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正常。 大一军训期间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像个鬼迷心窍的小偷,偷偷撕掉金融系成绩榜上宋冺表情寡淡但依旧俊美的证件照塞进书包里,军训结束后又找了一家偏僻的相馆给那张稍稍弄皱了的五英寸证件照过塑,然后心满意足地用麦色细绳穿过小孔,郑重其事地挂在卧室的墙壁上,就在床的对面。 这样裴南烟每天躺下之前和醒来之后,都能如愿见到宋冺的脸。 以这种卑劣又诡异的方式。 随着时间的推移,裴南烟发觉自己越发沉迷于这种自我虚构的甜蜜中,他从T大贴吧上存下所有关于宋冺的照片,再将它们洗出来,以每天挂上一张的方式,把新照片跟那张蓝底证件照挂在一起,为自己虚拟出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浓烈的甜蜜幻象。 在所有裴南烟清楚地确认宋冺并不属于自己的时刻。 今日之前,撞破过裴南烟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的人,只有裴东玙一个。也就是因为裴东玙对着这堆错杂交叠的照片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裴南烟才开始对自己这些匪夷所思的行为产生了唾弃的情绪。 所以他买了一幅足以掩盖住这一切的画,也从家里搬了出去,好像这样就能当作从没发生过那些事一样。 裴南烟以为宋冺知道这一切之后,严重些会把他当成变态,轻则觉得他行为怪异,但宋冺没有。 宋冺在他濡湿微红的眼角亲了亲,干燥微凉的唇覆在裴南烟薄薄的,微颤的眼皮上,有些甜蜜的痒意。 宋冺说他不知道让裴南烟亲口说出这些秘密会让他这么害怕,他很抱歉,但他只是想要拥有每一个裴南烟喜欢他的证明。 宋冺用那种和雨天的空气一样湿黏的口吻对他说,裴南烟,你好可爱。 第20章 裴南烟并未发/情,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动情得多。 他穿着兔子连体睡衣,跪在睡了十几年的卧室的床上承受着宋冺又重又凶的顶弄。 睡衣的拉链是由尾巴处从下往上拉开,宋冺将拉链从尾巴往前面拉至裴南烟的腹部,这点空间就已经足以他自如地在裴南烟身后抽/送性/器了。他为裴南烟戴上睡衣后面带有粉色兔耳的帽子,欣赏着那两个温顺垂着的长耳跟随他每一次的抽/插而晃动的可爱场景,心里无法抑制地发软,却又生出更多恶劣的念头。 宋冺捞过裴南烟的腰,他倚着床头坐着,硬挺的性/器一下一下地磨裴南烟的敏感/点,逼得他忍受不了地吟叫,像是在宋冺怀里颤抖着溢出绵软叫声的,发/春的猫。 ——真的好可爱。 宋冺再一次真心感叹。不过是偷偷收藏暗恋对象的照片用来幻想,裴南烟就觉得自己很奇怪很变态,那要是他知道宋冺都做了些什么,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裴南烟,”宋冺声线微哑,性/器停下埋在裴南烟湿热的甬道里,感受软嫩的穴肉紧紧包裹住他的舒爽感觉,“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就没有一次觉得巧合么?” 裴南烟的喘息一顿,连带着被宋冺的阴/茎撑开的穴/口都紧张得瑟缩了一下,咬得宋冺头皮发麻。宋冺呼吸渐重,用力向上顶了顶,裴南烟被他猝不及防的一下弄得叫出声来,声调婉转甜腻,哄得宋冺心情大好,他掐着裴南烟纤细的腰,让彼此更加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合。 宋冺高挺的鼻尖轻蹭着裴南烟后背上毛绒绒的睡衣料子,“为什么我知道你公寓的地址,为什么你被周奕骗的那天我能那么及时出现,为什么我每次都能那么刚好点了最合你口味的东西,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嗯?” 宋冺说了这么多,饶是裴南烟之前再迟钝,此刻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懂。他们因为裴南烟由ю型制剂引发的发/情/事故做了那么多次爱,宋冺很少从背后进/入他,而今天宋冺从一开始就用了这个姿势,看不见宋冺的脸让裴南烟毫无安全感。如果说宋冺的沉默令他隐忍不敢开口,那此刻宋冺的话即是他勇气的开关,裴南烟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得寸进尺的那一类人,否则他怎么会在认为抓住了宋冺话里的一丝暗示之后,便嗫嚅着向宋冺撒娇,诚实说出了自己想与他面对面做的恳求? 而幸好宋冺愿意纵容他,没有犹豫多久就把他翻身压在天蓝色竖纹的床面,任由他蹭着自己紧张兮兮地发问:“宋冺,是为什么啊?你、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裴南烟仰躺着,湿润微红的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宋冺,黑色发丝被雪白的连帽兜着,帽子上两个长长的耳朵平铺在床面上,一脸藏不住的依赖和爱慕,看起来倒真像是无辜好欺负的兔子。宋冺好整以暇地伸手捻着一只粉色兔耳朵玩,眼神一动不动地钉在裴南烟潮/红的脸上,缓慢冷静地开口道,“好笨。” “当然是因为有人为我提供你的相关消息。”宋冺倾身,在裴南烟微红的鼻尖上亲了亲。 身下的兔子双手软绵绵地搭在宋冺坚硬的胸膛,疑惑问道,“谁啊?” “你室友。” 裴南烟怔怔望着宋冺,反应过来后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别骗我......遥遥不是很怕你吗?” 宋冺唇角勾起,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他是怕我没错。不过,那是因为他不小心泄露了你喜欢我这个秘密,怕我找你对质,怕你对他生气。” 宋冺远没有裴南烟自以为的那般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他在与裴南烟重逢后,耐心等候了一个多月,但都不见裴南烟有任何动静,难免会开始猜测裴南烟是否已经有了交往对象或者已经心里有人。思来想去,宋冺便决定找与裴南烟看起来关系最好的封遥打探情况,谁知封遥一见他单独约了自己就冒出“宋冺对自己有意思”的念头,他是清楚裴南烟心思的人,也是最在乎裴南烟的朋友,当然不可能夺他所爱。当时宋冺还没来得及问出裴南烟的相关问题,心直口快又对朋友满心赤忱的封遥就已经说出了拒绝宋冺的话,一不小心还泄露了“宋冺是裴南烟喜欢的人”这个重要讯息。 封遥当时的原话是,你是我朋友喜欢的人,而封遥在校内几乎只与裴南烟同进同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俩是好友,宋冺当然也当即确定了封遥口中那位喜欢他的朋友就是裴南烟。 一开始宋冺说出裴南烟这个名字,封遥还虚张声势地否定,直到宋冺提出他要亲自向裴南烟求证,封遥才不得已地松口承认,并恳请宋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裴南烟,他惹出来的祸由他自己解决,希望宋冺不要迁怒到无辜的裴南烟身上。 宋冺当然不会迁怒裴南烟,他装模作样地勉强答应了封遥的请求,但作为交换条件,封遥必须每日向他报告裴南烟的相关事项。 所以他能轻易得知裴南烟到家与否,获得裴南烟的详细住址,知道裴南烟赴了谁的约,对裴南烟的所有喜好都了如指掌。 所以说,与他的所作所为相比,裴南烟那点微不足道的怪异行径又算得上什么呢。 宋冺其实并不奢望裴南烟能够谅解他,他说出这些,只是希望被他撞破秘密的裴南烟能因此减少一些罪恶感——同时亦能多了解他的本性一些。 裴南烟做的那些事在宋冺看来其实很可爱,他喜欢都来不及,哪里忍心责怪。 只是宋冺没想到裴南烟对他的宽容也没有限度,得知他这些行为之后,不但没有表露出一丁半点的厌恶或恐惧,反而欣喜落泪,把故作镇定的宋冺抱得更紧。 裴南烟紧紧搂着宋冺的脖子,滚烫柔软的吻断断续续地落在宋冺的颈部和锁骨,边吻还边黏糊糊地叫宋冺的名字,一副爱极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可爱姿态。宋冺无声地叹了叹气,然后捏起裴南烟被泪渍沾湿的下巴,与他接了个温柔缠绵的吻。 “你没有错,蓄谋已久的人是我。” 宋冺好脾气地哄他:“所以不要自责了,嗯?” 裴南烟黑色宝石般的瞳仁像是被露水沾湿了,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宋冺凌厉的五官,宋冺被他又湿又黏的眼神看得心猿意马,裴南烟还不知死活地扭着腰含着他的性/器蹭/动。 “宋冺......”裴南烟已经无暇思考,他眼角绯红,喘息着叫宋冺的名字,“操/我......” 宋冺脑海里理智的弦全断了,他掐着裴南烟的腰狠厉冲撞,再没有半点想要放过他的善心。 这是裴南烟自找的。 实际上与裴南烟相比,宋冺的秘密可要多得多了。 他不仅要封遥向自己报告裴南烟的相关事项,他还私下联系了裴东玙。 裴南烟房间里藏着他的照片的事,那晚宋冺出现在星河酒店的拍卖会上厚着脸皮跟裴东玙询问裴南烟的事情时,裴东玙便告知了他,还叮嘱他要好好对待裴南烟。 今晚他会出现在裴宅门口,也是裴东玙给他发了地理位置,他跟裴东玙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现在是可以以裴南烟男朋友的身份给裴东玙送生辰礼物的程度。 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或许裴南烟知道了会开心,又或许会被难过的情绪淹没,而宋冺还不打算立刻告诉他的一个秘密—— 宋冺患有先天性的omega信息素嗅觉障碍。 从他分化为alpha至今,除了裴南烟的信息素味道以外,他根本闻不到其他任何omega身上的味道,这也就是当时裴南烟在他怀里晕倒的症状明明与生理学教科书上所说的现象完全相符,他却不敢轻易确认裴南烟正在分化为omega性别这个结论的主要原因。 Omega的信息素对于患者宋冺来说,简直比无色无味的风还要难以捕捉,否则他一开始也不会以为裴南烟身上的奶油味道是哪个馆员带来的奶油蛋糕的香味。 直到新生报到那天,宋冺重新在裴南烟身上闻到那阵熟悉的清甜奶油味,他才终于确定,裴南烟就是那个毫无依据的,令他病症自愈的唯一奇迹。 宋冺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人,但他等裴南烟等得够久了,而裴南烟实在走得太慢,已经耗尽了宋冺所持有的全部等待余额,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占据裴南烟遥不可知的每一个未来。 他和裴南烟仿若这个世界上最不懂得如何完美调节恋爱步调的两个人,但他们亦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限度地理解以及宽容彼此的两个人,他们相互慰藉,彼此眷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以步调不够一致也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恐怖问题,裴南烟的步伐慢一些宋冺也可以接受,实在等不及了,他便主动上前一步,一步不够的话,那就再走一步——总有办法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按照宋冺的预设不断缩短拉近,最终密不可分。 宋冺目光沉沉,眼底是深不可测的温柔。窗外月光银白,星辰熠熠,而皎洁如雪的裴南烟融化在他怀中。 满载着爱与希冀的天亮正款款而来。 ------------------------------------- 私设:omega信息素嗅觉障碍(瞎扯的) 第21章 后记 《蓄谋已久》完结啦。 实际上,上一本写完后我在写的是恐/同攻x乖张(?或许)受的故事。大概写了两万多字吧,宋冺和裴南烟的故事突然就插队了。 因为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情节跟人物特征比原先在写的那本更鲜明,所以就先写了《蓄谋已久》。 写最后一章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怎么这次好像又写了两个有点怪的人? 思维方式,相处方式,全都有点怪。 不过怪就怪吧,反正他们都是最适合对方、最爱对方的那一个。 与裴南烟看似藏匿,实际上早就悉数献出的风格相比,宋冺属于那种爱意浓烈,但要一点一点挤给对方的类型。他其实很深情,只不过表达方式有些特殊。 好在裴南烟也足够爱他,爱到将他奇怪的地方都归类到可爱或绝对正常的范畴,还体贴地接受宋冺给出的一切,甘之如饴。 即便讲故事的人在此刻搁笔,他们的爱,他们的故事,也依然会朝着明朗通畅的方向继续书写下去。 ——因为他们永远年轻,永远相爱,永远不会停止前行。 当然,我也永远喜欢他们。 感谢这段时间追文的每一位。 感谢喜欢宋冺和裴南烟的每一位。 感谢发现或者关注到权无知这个xxs文笔写手的每一位。 虽然还没决定接下来要写哪一本,但我们下本再见吧。 鞠躬。 ——2019.09.25 权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