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52号别馆的欧洲密林》作者:木漏日   修改了:1-24章/38章   文案:   “在一生中,只要你的亲人还没有像古老森林里年久岁深的老树那样沉重地折断并訇然扑地,你总会得到许多的爱,也会去爱人”——《鱼王》   班荣,本名荣绪华,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最有名作家。   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但住在他别馆的『欧洲密林』却吸引着上海上流人的目光。   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长相和真名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他偏偏风流倜傥,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各种潇洒自如,来去如风。   但自从他被一个住在日本租地的咖啡馆店主捡回家后,生活开始陷入困境。   暗流汹涌,人心难测。   黑暗如虎向他扑面而来,寂静包围了他。   一切的真真假假都围绕着『欧洲密林』展开。   食用指南:   1)强强题材,背景特深心机攻x风流倜傥作家受   2)以受的视角描述故事,但主人公是攻   3)攻特别惨,非常惨,不过是为了对他后面的黑化做一个铺垫,安心安心 第1章 前言:   班荣,随着新中国成立之后,横空出世、凭借「她的情事」一夜爆红的大作家,他的作品以前卫、细腻而著名,特别是其中有很多大胆的性爱描写,但这些描写不仅没有如老派所说的使得整个作品变得粗俗,反而还锦上添花,从此成为了文学界跨时代的传奇,他的书基本上还没开始发售,就被那些上流给预定完了,但是,基本上没有人见过班荣本人,有的人说他是总统的私生子,也有人说他是从西伯利亚来的野人,也有人说他是英国贵族跑过来混日子的少爷。   以上这些,都是整个上海滩众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对于那些上流的人都知道班荣还有一点,他在西秋路的52号别馆里有一个欧洲森林,至于这个森林是人是鬼,基本上没有人知道,除了班荣自己和他的跟班陶野,一个复旦大学出身的高材生,不仅能说会道,长相也和当今最火的名角有一拼,所以一些贵族买班荣的书是因为陶野的脸才买的。   I-1   今天立春了,但上海的天气还是很冷,早上起来时还能呼出寒气,陶野6点从床上起来,利落地穿上了昨天晚上挑好的西服和外套,拿起放在门角的手提箱,从衣架上取下帽子便出了门。   8:00   这是到达52号别馆的时间,每个月的10号,班荣不论再晚,身在何方都要回一趟别馆,前去位于2楼最西边的房间,昨天也一样。   此时别馆的管家老陈已经在门口扫着地,看见陶野他停了下来。   老陈:“陶先生,今天真早。”   陶野:“陈老您也是,看上去很精神。”   老陈呵呵地笑了笑,“哪里哪里,我家老婆子更精神,哈哈哈。”   老陈原来是班荣以前老宅的管家,后来班荣出来独自自己生活的时候老陈放心不下,就也跟了过来,后来班荣赚了钱买了別馆,便把老陈和他夫人接过来安置在这里了。   老陈:“您找小华吗?”他望了望二楼还紧紧拉着窗帘的屋子,叹了声气道:“可能,今天中午都起不来吧。”   班荣本名荣绪华,至于为什么笔名叫班荣,陶野也不知道。   陶野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今天只是来拿东西。”说完,他长腿一跨进了屋,踩着楼梯上了二楼,木制的楼梯因为重量变得有些吱吱作响,他放慢了脚步声,怕吵醒在西房欢愉了一晚上的人,结果他刚刚踩上最后一阶台阶,楼梯旁的浴室门被打开了,白色的雾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一个全身上下只系了一个毛巾,擦着湿润黑色短发的人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皮肤很白,眼睛上挑,两个眼睛的下面都各有一颗黑痣,以鼻子为轴对称,特别,但不细看不会发现。   这人就是荣绪华。   他抬起一只眼皮瞟了一眼陶野,:“来了?”   陶野点了点头,问:“今天您怎么起那么早。”   荣绪华哼了一声,“你说呢。”然后他就径直地往东房走,陶野赶紧跟上。   荣绪华进了房后从散落在红色圆桌上各色的烟中随便拿了一根,然后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他把那只烟放进了嘴里,陶野很识相地上前掏出火机点上,荣绪华深深吸了一口后,再吐出,沉默良久,好像是在压下积累了一晚上的怒气,“那婆娘,怎么知道我是班荣的。”   一想到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心的女人,细皮嫩肉,胸大颜好,叫声还好听,在第4次快高潮的时候那女人突然在他耳边喘息道:“班荣哥哥,轻一点。” 吓得他顿时萎了。   陶野顿了一下,怪不得荣绪华今天那么生气,他没敢说话,这时候越解释越乱,一会被一枪毙了都说不定。   荣绪华:“算了,看你也不知道。”他把那支才吸了2口的烟掐灭在了一盘的烟灰缸里,走到了放有无数画的地方拿起了一瓶红酒,娴熟地拧开倒上,“谁介绍的?”   陶野:“田中女士。”   荣绪华又哼了一声,喃喃道:“小日本没一个是好样的。”他摇了摇酒杯,看着红酒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发光,“那女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还有”他眯了眯眼,“今天晚上之前给我找个乖一点的傻女人,背景要干净,最好祖宗十八代都他妈不知道我荣绪华是谁,找不到的话,不是辞职那么简单的事。”荣绪华把红酒一饮而尽就让陶野带着那个女人滚出这间别馆。 第2章 田中小姐   那天真的是把陶野忙坏了,他把那个女人从西厢房里叫了起来,刚刚打开门就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地上除了交叠的衣物,还有荣绪华用完的3个避孕套,里面的精液从没系紧的口流到了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房间正中央正睡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她的香肩和脚趾暴露在空气中,呼吸沉沉的。   陶野可没有爱惜美人的心,多亏这位美人他工作快不保了,他把厚厚的窗帘一拉,刺眼的阳光径直射了进来。   女人把头捂在枕头里,尖叫道:“だれ!”(是谁)   陶野站在床边:“我,陶野。”   女人好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哪里,赶紧坐了起来四处张望。   陶野:“班先生的话已经走了。”   女人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陶野:“他说你可以滚了。”   女人一下子被吓坐起来,“为什么?”   陶野:“我昨天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可以让班先生知道你知道他是谁。”   女人点了点头,疑惑地回想了一下,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说道:“但我没有喊他的名字啊。”   陶野轻蔑地笑了笑,说:“你被干得神智不清的时候发生的事你能记得吗?”   女人脸马上就红了,她从来没有被别人那么羞辱过,正想反驳的时候,陶野又说道:“请转告田中女士,田中小姐想上班荣先生这件事我已经做到了,还请在田中将军面前美言几句,好让我家班荣的书能进入大日本帝国市场呢。”   说完他就把那个女人,田中小姐扔在房间里,下楼去给老陈说今天西厢房可能要找几个仆人来清扫一下。   老陈摇了摇头:“小荣怎么又玩得那么火啊,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陶野笑了笑。   自己要是有朝一日能看到荣绪华被玩得死死的他觉得自己此生无憾了。   不过这句话当然是谁都不能说的。   荣绪华更不能知道。   女人梳妆打扮果然慢,陶野在楼下喝了一杯又一杯红茶,感觉快喝完一壶的时候,田中小姐才踩着高跟鞋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   田中小姐:“班荣先生呢?”   陶野:“工作。”   放屁,要是哪天荣绪华能主动工作,不到处野的话陶野都觉得他的资产能多一半。   田中小姐叹了口气:“真可惜。”   陶野装作没听见:“由我送您回去吧。”   田中小姐撇了他一眼,“那就这样吧。”就长腿一跨走出去了,一点都没有日本女人的优雅贤惠样。   也的确是的,一路上田中小姐不断地在说话,大到今年香奈儿新品,小到自己早上喝什么牌子的水。   俗话说富人家的孩子永远是孩子,田中小姐脑子里没有多少东西,能知道远在法国的香奈儿新品已经是足够突破她的脑容量了。   不过就在陶野这么想的时候,田中小姐突然来了句:“那个欧洲密林在哪啊?"   吓得陶野一脚急刹车下去,田中小姐都差点变成球滚了下去。   田中小姐爬在前座的靠背上抱怨道:“陶野先生你不会开车给我说一声啊!”   一滴冷汗从陶野脸颊边流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欧洲密林的?”   田中小姐则一脸轻松地说道:“那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虽说班荣的52号别馆的欧洲密林的确很有名,但是只有最上流的那层人知道,怎么会如今连这个小姑娘都知道。   陶野:“谁告诉你的。”   难不成是内部的人泄露?   田中小姐:“我爸。”   陶野:“....."   对哦,她爸是日本的大将军。   陶野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他才听到已经在后面骂声不断的司机们的声音,“日你妈的小崽子赶死吗!”“fuck you bitch!”   他慢慢悠悠地松开了刹车脚板,汽车又开始向前走了“这件事别告诉任何人。”   田中小姐:“为什么?”   陶野:“后果很严重。”   田中小姐:“什么后果?”   陶野:“....."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看周围的人都是在保密的气氛就一起保密了。   陶野:“总之,不可以。”   田中小姐撇了撇嘴,看向了窗外,不过她突然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今天你最好看紧荣绪华一点比较好哦。”   陶野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装作没听见一直往前开。   自己工作都要丢了,怎么还有时间关心这茬。   他和荣绪华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荣绪华向来公私分明,说不定真的会把他一脚踹了,他的脸皮也没有厚到能腆着脸滚回荣家。   等到了田中家的小洋房门口,陶野以为自己可能还要废一番力气把田中小姐搞进去,却没想到她自己安安静静下车了,离开的时候还给了陶野一个飞吻说有机会再见。 第3章 第二夜的吃茶店   自从荣绪华成名之后,关于“下一本书”的问题时时都会出现。   “下一本书什么时候?”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形中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压在荣绪华身上,他的味觉开始丧失,越来越吃不下东西,最后就连自己最喜欢的小鱼干都不吃了。   从最开始的灵感源源不断,到现在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不出一个字。   他偷偷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他需要休息,绷得太紧。   怎么休息?   他不知道,写作已经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时时刻刻他都在想着如何设计下一步的剧情。   只有做爱的时候他才停止思考,于是他开始不停地换女人,但每每做完脑子里还是会自动构思剧情。真是要疯了。   昨天晚上做到吐,以为可以就此好好躺在床上睡个半死,不再思考,但是女人在最后叫他的名字时,让他睡意全无。   “下一本书什么时候?”这句话几乎就紧紧跟在自己的笔名后面让他恶心,让他全身冒冷汗。   那一晚就这么毁了,那一次变成了对于他来说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晚。早上醒来之后呆呆地看着地上叠在一起的胸罩和自己发皱的衬衫,但很奇怪的是,这天与其说是脑袋空白不如说是感知不到任何东西,自己就像个幽灵一样看着别人,他坐了起来,觉得自己只是像平时一样累过了头,便去洗了个澡。   想要醒醒神的时候陶野突然出现了,他怕陶野会不管不顾地把他绑到自己的公寓办公,于是装作很生气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来,头发也没用发胶理上去,衣服穿的是普通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再配上他这张特别童颜的脸,活脱脱的一个大学生。   他在街上走着,意识忽有忽无,撞到路边的人也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叫骂声更是没听见。   今天是怎么了?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看天,突然眼前有点晕晕的,太阳七色的光晕若影若现十分好看。   真是漂亮。   他刚刚想完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间里,房间里面贴着米色的花纹壁纸,正对的窗户上有着精美的雕花,床头是绿色的花式台灯,整个房间很整齐,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看得出主人是一个讲究而又勤快的人。   但,现在不是观察房间的时候。   荣绪华下了车,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慢慢地扭动门把手,然后悄悄地打开,楼下悠扬的爵士乐和着浓浓的咖啡香传了进来,让他紧张的神经松了下来。   是间咖啡馆啊。   他把门关上,走到对面的木色栏杆上,扶着栏杆向下望,想就此看清店主是谁,突然一个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你醒了吗?”   荣绪华随着声音的出处向下看,自己的西南边一个穿着黑色马甲白色衬衫,领口系着黑色蝴蝶结的长发男人正用白色的布仔细地擦拭着玻璃杯,他抬着头看着荣绪华,眼角因为笑而有些细纹。   荣绪华点了点头,没有再加掩饰的打算。   “下来喝杯咖啡吗?”   男人问道,继续擦着手中的玻璃杯。   荣绪华很难得听话地走了下去,他乖乖坐在男人面前的吧台上,张望着四周的环境。   男人把擦好的玻璃杯放在背后的架子上,然后从吧台下面拿出了一罐磨好的咖啡豆,滴滤杯,手冲壶,分杯和滤纸。   他把玻璃罐打开,舀了几勺在滴滤杯的滤纸上,“曼特宁可以吗?”   荣绪华不太喜欢喝咖啡,他以前在家里喝过一次,又酸又苦,也就不喝了,所以他对这些咖啡一窍不通。   他点了点头,大不了不好喝不喝。   男人从一旁烧开的水壶里在手冲壶里倒入热水,然后提起来,慢慢打转地浇在咖啡粉上,香味一下子比刚刚更浓了,如潮水一般漫入整个咖啡馆,吸引着荣绪华,使他不禁目不转睛地看着。   等水漫过咖啡粉后停止,咖啡粉被水粘在一起,像褐色的熔浆一样不断冒泡,十分有趣。   “第一次来咖啡馆吗?”   荣绪华点了点头,他平时都在家里办公,出去应酬也是去大酒店,街边咖啡馆根本不可能。   没过多久,咖啡做好了,可能是觉得他还小的缘故店主在里面特别加入了牛奶和糖,他把装有浅褐色的白色咖啡杯推到荣绪华的面前,说了句请用后,开始收拾着刚刚用过的所有器具。   荣绪华看着面前的咖啡还是有些不敢下口,他端了起来后又放下,然后又盯着看了一会,再举起来,露出像是在喝毒药一样的表情,闭上眼睛浅酌了一口,本来以为就像数年前中药一般的味道会传过来,没想到这次却是淡淡的甜和着咖啡本味的浓郁,就像夏天喝的一碗加了点糖的南瓜汤一样舒服。   ”好喝吗?“   荣绪华兴奋地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这家店叫什么名字?”   “二つ目夜喫茶店。”(第二夜吃茶店)   纯正的日语发音不禁让荣绪华一愣。   然后男人紧接着介绍道:“我是店主小松熏。” 第4章   上海立春后的深夜依旧很冷,但床上的男女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他们全身赤裸,四肢缠绵,男人突然起了身,臀腰用力地抽干身下的女人,床因为大力而发出吱咔声,房间里肉体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响,夹杂着女人越发高昂的叫床声。   “啊….啊….哥哥....好棒啊….”女人叫道,男人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他在女人身体里射了出来,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女人的身上。   “哈...哈....”欢情过后,只剩下男女的喘息声。   女人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笑了笑,举起手想要轻轻抚摸男人的头,没想到才触到头发,就被男人重重地打开,她低下头,撞进了睡在她胸上的男人的眼,那双眼里什么都没有,好像刚刚的欢爱都是假的。   男人从她身上起来,捡起了地上丢着的一件深蓝色睡袍披上。   荣绪华:“你可以走了。”   女人一脸不敢置信,“什么?”   她的脸虽然只是中上,但是和她做过的男人都无不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哪受得了这种深夜被赶走的耻辱。   荣绪华侧过脸,穿透过床的月光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气氛一下子降至了零下。   女人没忍住吞了吞口水,语气比刚刚软了几分,说:“老爷,半夜我怎么回去啊。”   荣绪华:“你要多少?”   女人沉默了会,“....50大洋。”   荣绪华:“那还不滚?”   接着女人就满脸欣喜地迅速穿上,速度之令人咂舌,没多久,她就保持着刚刚进门时地那副模样,给荣绪华道了声再会就扭着屁股走了,留下这充满女人冲鼻的劣质香水味和男人精液的腥臭味的房间。   荣绪华走到床边把窗子打开,一阵寒风顿时就冲了进来,一下子把他刚刚爬到眼皮的睡意都吹没了,这样也好,他看了看床上那一团皱皱巴巴的床单和上面沾着的女人的胭脂,也没有睡下去的打算。   他叹了口气,从床头拿起一叠纸和一支铅笔,拿了一支凳子放在窗前,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呼出,便叼着开始在纸上写东西。   「胭脂和粉」   这是题目。   然后荣绪华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刚刚晚上8点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情形。   「天气并没有转暖,窗上结满了冰,房间里,铁炉上的水壶正冒着蒸汽,好像这样能给人们在这样的夜里一点欣慰,突然门响了。   林济:谁啊?」   林济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名字是今天坐车路过看到一家叫做济堂的药房来的。   「门后没有人回答,林济以为是别人敲错了门,便也没有在意,但是门又响了。   林济:谁啊?   还是没人回答,但是门又响了。   咚咚咚。   林济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空碗,慢慢走了过去,走到门边之后贴着门听了一会,什么声音都没听到,然后,他屏住呼吸把门一开,正当要把碗往来人身上砸的时候,一个身着暗红色旗袍的曼妙女子正站在那里,她的皮肤白皙,杏眼,翘睫毛,红宝石耳钉在灯光下闪闪放光,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她面颊上的粉。   然后她那个涂着口红的小嘴张开了,说道」   「曼特宁可以吗?」   男人深沉的声音突然在荣绪华的脑海中响了起来,他用力地一写,铅笔一下子断掉了,他的思路也是,如断了的珍珠项链,全部都四散了,没了。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潦草写下的“曼特宁可以吗?”,再看了看自己手上断掉的铅笔。   骂了一声,   草。 第5章   天边渐渐亮了起来,荣绪华坐在椅子上居然睡了过去,不过他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在最开始和昨天在咖啡馆时的并无二致。   那天,在喝咖啡的时候,小松熏站在吧台后面擦拭着咖啡杯,随口问道:“你是大学生吗?”   荣绪华一愣,想了想自己的确童颜而且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也就是白衬衫和西装裤,被认为是大学生并不奇怪。   荣绪华:“是的。”   他不想对自己的身份解释太多,“复旦大学的。”   小松熏:“那怎么会突然晕倒在街上?能上得起大学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吧。”   荣绪华思考了一下,说:“钱拿去买书了。”   小松熏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噗呲一笑:“也是,学生除了书能买什么呢?”   他擦完了最后一个咖啡杯放在一旁后,用手撑在吧台的桌沿上,编成麻花辫的长发从身后落了下来,从发丝传来淡淡松竹香不知为什么代替咖啡味占据了荣绪华的鼻腔,“那你现在怎么办呢?”   心跳开始加快,手上有些冒汗,不过荣绪华还是佯装镇定地说道:“嗯...."   如昨日现实中的一般,他说出了一样的话,“写信叫家人寄呗。”   不过接下来的情形完全是现实的反转。   小松熏放在桌沿的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荣绪华的领子,一把拉了过去,“我养你怎么样?”   荣绪华一惊:“什么?”   小松熏并没有给荣绪华多余的时间再作出反应,他的唇贴上了他的,舌头如同水蛇一般钻入了荣绪华的口腔里,卷起他的,又吸又咬,荣绪华不知怎么的,身经百战而来的经验全部都作废,在他这里反应如同一个真正的,纯如白纸的大学生,连怎么换气都忘了。   唾液从嘴里流了出来,荣绪华因为缺氧的原因用力推了推小松熏,但是一点被推开的迹象都没有。   “唔....唔...."他双手拍打着小松熏的肩膀,想以此来提醒对方。   小松熏的舌头舔址了一下荣绪华的上颚后,离开了,然后摸了摸荣绪华的唇,看着荣绪华无法聚光的眼轻笑道:“连换气都不会啊。”   白色的杯子因为刚刚剧烈的动作倒了下来,撒下了一地的咖啡,照理来说此时整个店应该都是咖啡浓郁的香味,但是荣绪华的脑子里全是小松熏发丝间的松竹味。   小松熏望着他在灯光下泛红的眼角和湿润的眼睛,没忍住亲了亲,低声说道:“好像忍不了了呢。”   他单手撑在吧台上,一跃就跃到了另一侧,他双手抱住荣绪华的臀,一下子把他放在了吧台上面,还没等荣绪华因为被吓到的声音叫出来就又倾身过去,堵上了他的唇,原本稍稍清醒的神智因为这一折腾又消失殆尽。   咖啡馆里,悠扬的爵士乐和粘稠的唾液声交叠在一起,不知不觉中荣绪华的裤子被褪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沾上了咖啡,不过他根本无暇顾及。   突然,一只指头深入了他的后穴,凉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猛地睁开了眼,方才消失不见的力气又回了来,他一下子就推开了伏在他身上的小松熏,两人分开的嘴唇拉开了细长的银丝。   荣绪华:“我下面?”   小松熏愣了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想上面也可以。”   荣绪华两眼一亮,从吧台上跳了下来,他虽然比小松熏只矮了半个头,但这不碍他当攻的事啊,大不了以后他做的时候都穿增高鞋。   他猴急地凑上前继续吻着小松熏,顺便把别人系在后面的长发也一起扯了下来,散开的头发使得那股幽人的松竹香味更浓了,让荣绪华心情甚好。   自认为终于占据主导地位的荣绪华展现了毕生所有的经验,和小松熏吻得难舍难分,等他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从对方的嘴唇吻到喉结,咬过他的锁骨,最后隔着薄薄的白衬衫舔过他的腹肌,然后扒开他围在腰间长长的围裙。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甚至手都有些抖地去解开对方的皮带,却迟疑了,他向上看,看见微眯着脸,嘴角有些抿笑的熏,对方摸了摸他的头发,以示继续,荣绪华好像得到了巨大的肯定,虽然他没有给任何一个男人口过,但凡是都有第一次嘛。   他拉下了拉链,看见了里面黑色内裤包裹着的巨大,吞了吞口水,正当他要伸手过去碰碰的时候,他一下子醒了。   他迷茫地看了看眼前桌上抽完的香烟,断了的铅笔和被自己揉成团的纸,再看了看窗外泛白的天空和自己在睡袍下的凸起,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切都是梦。   他脸红地屈身抱着头,有些无语和羞耻地喊了一声。   “啊——————”   陶野:“怎么了?”   听到房间里喊声的陶野冲了进来,看着一屋欢爱后的狼藉和不知为什么坐在椅子上的自家老板。   老板脸垮着站了起来,训斥道:“陶野!你找的都是什么女人!”   陶野:“???”   他记得自己昨天领回来的时候明明荣绪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说要给他加薪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想问荣绪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的时候,荣绪华已经大步离开去了卫生间。   当荣绪华终于在小松熏那张美人脸中解决好了自己的小弟弟后,用力地捶在墙壁上,面前的镜子照出了他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   他发誓他再也不去那家咖啡馆了。   ps:反攻是不可能的。 第6章   不过那天荣绪华被陶野逮回公寓工作的时候,神经居然放松了很多,奇迹地写出了些什么,欣喜得陶野赶紧联系报社发表出去了。   当然故事的基础还是以现实为基础的,叫做「第三夜的咖啡馆」,讲述的是一位贫穷的大学生被一名好心的咖啡馆店主收养并支持他完成学业的感人故事。   当时一发表出去就震惊了许多人,要知道那个时候年轻的文化人爱读的主流文化依旧是言情,荣绪华以班荣的笔名出名也多亏了他写的言情小说,谁知道他“走偏锋”的这部讲叙陌生人之间的短篇竟然超越了《她的情事》成为了他的代表作谁。   所以记者会就变得必不可少了。   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荣绪华是坐在帘子后面,回答也是由站在帘子外的陶野代为传达。   记者:“班先生,请问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哪呢?”   荣绪华内心一汗,想到自己的那场梦就觉得尴尬。   陶野:“班先生说是有次和朋友闲聊的时候突然来的灵感。”   记者拿出了那本小说,翻到了有折角的那一页,读到:   「秦曼问道:“如果能上大学的话,家里应该很有钱吧。”   林济爱摸了摸杯子顿了一会,道:“钱全部都买书了。“」   这样的情形下,为什么后面秦曼依旧坚持资助林济爱呢?”   荣绪华:“……“   我怎么知道啊。   不过他还是一笑,瞎扯道:”人物设定下,秦曼就是一个非常能看清他人的人格,所以这个时候他能看出林济爱很困难是必然的。“   好在这次记者只是在陶野传达时多看了他几眼,并没有过多的纠缠,而记者会也就这么在荣绪华的套路官方作答中结束了,只不过当他松了一口气上车的时候,陶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他。   荣绪华:“怎么?”   陶野:“没什么。”   陶野知道荣绪华的写作习惯,以前对于自己的创作灵感来源于私人生活从不掩饰,刚刚的那一番回答自然就听出了猫腻,不过老板不说秘书也不追问是当好秘书的必要条件。   不过,即使多亏了那次梦荣绪华可以写出新作,但也正如荣绪华那天所下定的决心,他再也没有去那家咖啡馆的方圆1公里内,就连每个月10号必去的别馆都没有去了。就这么兜兜转转,半年过去了,这件事就被荣绪华逐渐淡忘了,他又开始渐渐开始在每个月的10号去别馆与陶野找来的女人做,不过他也再也没有写出新作品来了,半年前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10月10日的那天早上,天还很暗的时候,荣绪华就醒了,他转头看了看身侧和他共度了一夜春宵的女人,就径直跨过地上随意乱丢的衣服,从衣柜里选出了几件新衣服穿上就离开了。   楼下,老陈已经起来开始在门口扫地了,看见一大早就起来的荣绪华不免吃了一惊。   “小华,今天怎么这么早?是不舒服吗?”   荣绪华摆了摆手说:“陈伯早,我只是觉得有点闷,出去散散心。”   老陈理解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哎,你也不容易啊,这样吧,一会老婆子正好要去菜场买菜,你和她一起?”   荣绪华想了想,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不如就一起去,便答应了下来。   没多久,老陈的夫人便从大门那里走了出来,老陈的夫人姓张,只比老陈小4岁,不过因为太过于操劳的原因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一些,她穿着厚厚的浅灰色外套,拿着一个提篮,看见荣绪华开心地笑成了一朵花。   “小华,等我一起去买菜么?”   老陈:“哎呀,你怎么慢慢拖拖的,小华都等多久啦!”   老陈刚刚说完,就被夫人瞪了一眼,立马鸦雀了,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扫已经没有灰的地,还叨叨着“这地怎么这么脏啊。”   夫人转过头对荣绪华眯眼一笑,便牵着他往前走:“赶紧去,晚了就没菜了。”   荣绪华长这么大从没有赶过菜市场所以觉得新奇得很,最开始他还能跟上陈夫人的脚步,穿梭于各种菜摊前面斗智斗勇,不过没多久他就走不动了,等他蹲在一边缓了一会后,陈夫人已经不见了。   荣绪华顿时慌了神,他现在身上没有分文,就连刚刚怎么来的也是没有一点印象。   他最开始在原地等了等,可能夫人会发现他不见了回来找他,但是等到面前的菜农都准备收摊回家了都没有等来人,他心急如焚的同时,也饿得前胸贴后背,鼻尖阵阵隔壁包子铺的味道更是折磨得他难耐。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饿晕过去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包子。   他抬头一看,小松熏正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头发比半年前的长了许多,大概及腰的位置了,不过他并没有把它们系上去,而是散开的,此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里面则是黑色的线衫,挂着银色的吊坠,两边的耳钉在早晨的光下闪闪放光,再配上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让荣绪华心跳都漏了一拍,那股浓浓的松竹味更是让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方。   小松熏掂了掂他手上的包子说:“吃吧,不是饿了吗?”   荣绪华愣愣地接过,猴急地咬了一口,边嚼边问“你怎么在这?”   小松熏:“买菜,你呢?”   荣绪华:“……散心?”   小松熏:“散心能散到离学校几公里外的地方?大早上?”   …..   可能脑子也饿傻了。   小松熏见他没说话,继续问:“我不是叫你去我咖啡店兼职吗,你怎么没来?”   那天荣绪华发挥了他的绝佳业务能力给小松熏编了一个悲惨的身世,什么他是二娘的儿子啊,大儿子看不起他啊,不给他饭吃啊,抢他女朋友啊,就连通知书也抢了什么的都编出来了,感动得小松熏提出让他来兼职,给他工资来交学费。   荣绪华沉默着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我挂科了,出不来。”   小松熏愣了愣,“这么严重吗?”   完了,这不就是给别人一种我是坏学生的感觉吗。   荣绪华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给别人留下了很差的印象。 第7章   气氛十分的尴尬,就像是冰块一样卡在了两人之间,冻得很。荣绪华更是头都不敢抬起来,刚刚那句话凭空冒出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尾了,自己从来都不会说这么不知道收尾的话,不知为什么今天竟然如此的反常。   就在他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听到了包包翻动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小松熏从自己的跨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后递给了荣绪华。   小松熏:“这是店里的名片,上面有电话和地址,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请联系我。”然后他微微鞠了鞠躬,说了声多保重,就消失在了人潮里面。   荣绪华呆呆地目送他离去后,低头看了看那张名片。   白底黑字,上面是日文的店面信息,而手写的部分则是中文的,十分清秀漂亮的字,不太像是大多数外国人写的一般歪歪扭扭。   字如其人。   荣绪华脑海不知不觉就浮现了这个字。   就在他还在愣神的时候,突然后背被猛地打了一下。   “啊!”   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是刚刚不知踪影的老陈夫人。   “小华,你去哪了!”   她一脸怒气地说道,还没等荣绪华解释,边拉着他往前走边叨叨道“走啦,菜都卖完了!”然后恶狠狠地说:“以后再也不带你来买菜了!误事!”   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每次荣绪华一闲下来就让他陪她买菜。   就这么一路上听着老陈夫人叨叨着便回了别馆,正如所想的陶野正在客厅坐着等荣绪华,但是没想到的是,陶野一脸严肃地看着荣绪华。   荣绪华顿时有总不好的预感,他把夫人的手从身上拿了下来,让站在一旁的老陈和夫人先上楼。夫人见状也没有说什么,菜都没来得及放就和老陈上了楼。   “什么事?”荣绪华问着,把帽子和围巾取了下来。   陶野走了过来,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荣绪华取下来的围巾和帽子,而是把手上的报纸一摊,递给了荣绪华,荣绪华看了他一眼,把手上的东西一丢接了过来,报纸的头版上加粗大字写着:“『第三夜的咖啡馆』涉嫌抄袭日本作家三岛由纪的『曳』。”   荣绪华心里的弦感觉像断了好几根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他赶紧看了下文,无非就是说什么书从内容到设定重合率到达了百分之五十以上,而当时自己随便乱忽悠的记者也说荣绪华当时给的答案特别模糊和与平时不同,嫌疑很大。   “cnm!”他愤怒地把报纸仍在了地上,好像还不够解气似的,连桌子上摆放的昂贵陶艺装饰品都没有放过。   第三夜的咖啡馆完全是自己的心血,是自己来之不易的灵感源泉,什么抄袭什么借鉴简直就是放屁!自己为了写出这本书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熬了多少夜,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什么??   居然说他抄袭!!   想到半年前开记者招待会时一张张虚伪的脸他就更是怒火中烧。   他开始暴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地上的碎片什么时候割了自己的脚都不知道,客厅里的地毯上都沾满他的血迹。   “陶野!今天下午开记者招待会!”他指着陶野说道,因为生气的缘故脸都变得十分通红。   陶野:“现在不是开记者招待会的时候。”   荣绪华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陶野递给了荣绪华另一张纸,是张来自法院的调查书。 第8章   荣绪华神色凝重地一把夺过陶野手上拿着的法院调查书,打开来迅速扫了几眼后,深深吸了口气。   荣绪华:“你是不是又去白烟那要人了?”   白烟,一听就知道的假名,是一个地下高级妓院的老板,专门外包那种有脸有气质还读过书但吃不起苦的“千金大小姐”,产品丰富多样,从西伯利亚没落贵族到隔壁温柔贤惠日本女人,以前荣绪华也是他的常客,不过后来发现白烟嘴很漏,经常出卖顾客信息,荣绪华都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床上被要签名要到痿掉的经历,所以就再也没去过。   这次白烟被政府一锅端了,理由可想而知,然后他们还搞到了白烟的顾客表,上面有荣绪华的名字,给荣绪华发了调查书。   陶野:“我没有。”话音刚落,突然被荣绪华一推,直接倒在了沙发上,随后荣绪华附身下来,眼中充满了怒气。   如果是别人的话可能会被荣绪华先痛扁一顿再说吧,别看他是写书的,但平时爱好是巴西柔道。   荣绪华:“你最好说实话。”   陶野吞了吞口水说:“我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   荣绪华眯了眯眼,把脚放了下来“最好是这样,被我发现如果你去白烟那里找人,你就等着荣绍秋来找你吧。”   荣绍秋是荣家的第一个儿子,虽然是妾的孩子,但因为天资聪明而被选作继承人,却因此被荣家的第二个孩子和夫人嫉恨不少,留下了不少童年阴影。   而荣绪华排老三,虽然是被收养的,但是得到荣家老爷荣庆林的爱最多。   而荣绍秋和陶野上学时有过一腿,后来掰了,现在荣绍秋一门心思想把陶野抓回来,但事没这个机会,又拉不下面子。   陶野起身,心想饶了我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子,“记者会呢?”   荣绪华揉了揉太阳穴,差点把这件事都忘了,“安排在后天,你一会去银行取五百大洋,然后晚上的时候来我房间一趟,我一会写一篇短篇的小说,你装订好,明天一起送给田中将军。”   陶野:“可是,田中小姐...”   荣绪华:“你不是知道她是谁吗?”   陶野:“!!!”   荣绪华:“你们文人不都这样,为了书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包括让我卖身这件事。”   陶野没说话,他一直觉得荣绪华非常有才,那么多跨世纪的好作品不走出国门,只因为荣绪华个人不愿意做出点肉体上的牺牲实在是可惜,个人的得失在文化传播上算得了什么呢,陶野越想越可惜,越想越郁闷,所以自己才和田中女士联手设计让田中小姐爬上荣绪华的床这件事。   应该说是天衣无缝的事,荣绪华又从哪里知道的,正当陶野想解释的时候,荣绪华理都没有理他,穿好衣服就出门开车去了。   —   陶野按荣绪华吩咐的,去银行取了荣绪华仅剩的五百大洋,然后晚上10点左右去了荣绪华的房间,刚刚敲门,门就被打开了,荣绪华裸身穿着一件暗红的浴袍,隐隐约约都可以看到他下体的耻毛,头发因为动脑子被揉得很乱,脸色疲态,一只手上两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全身上下弥漫着淡淡得酒味。   骚得狠。   陶野脑海中只有这几个字。   荣绪华从另一只手上拿出一叠纸,交给了陶野,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说了声辛苦就关了门,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散发出来的气场比起早上的柔和了许多。   陶野看了看手上干干净净的草稿,虽然荣绪华私生活混乱,生活不能自理,房间往往乱得一塌糊涂,写作时就连本人也是这样,但意外的,交给陶野的手稿都是非常干净的。   他回家后把手稿用打字机打好,早上的时候送去装订,大概中午的时候就去了位于租界地的田中家宅。   还是那座小洋房,陶野按了门铃之后,向主人说明了来意后就顺利进去了。   田中女士不同正式场合,在家穿着昂贵时髦的洋裙,就算已经五十多岁了,皮肤依旧很是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的气息令人移不开眼,她这个时候正站在房门前迎接着陶野的到来。   田中女士:“好久不见,陶野先生。”   陶野:“田中女士,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田中女士:“托您的福,很不错。”   陶野和田中女士边寒暄着边进了屋,就在女佣们上前想要接过陶野手上拿着的东西的时候,陶野的拒绝让田中女士立马就明白这次前来是有事相托。   她笑了笑,故意开玩笑道:“看来是很贵重的东西呢。”   陶野:“哪里哪里,只是一点点心意罢了。”   他们坐了下来,又寒暄了几句后,陶野把手上的东西推到了田中女士的前面,说:“其实此次前来是想拜托田中先生一件事情。”   田中女士没有接过后,故作担忧地问:“哎呀,班先生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的事?”   陶野:“不是什么大事,田中先生吩咐几句就可以了。”   然后陶野把整件事情向田中女士娓娓道来,不过其中添油加醋地说白烟这个人有多可恶,班荣这个人有多正直,多洁身自好,虽然你我都知道班荣并不是这种人,但是看破不点破是和上流人士交往的必备技能。   田中女士:“哎呀,这样呢,那班先生真的是太可怜了。”   陶野连连点头,“所以还得请田中先生帮帮我们。”   田中女士接着又附和了几句,就在陶野觉得这件事十拿九稳的时候,田中女士突然一顿,说:“但是这件事也有点麻烦呢。”   听到这句话后陶野的心突然嗑腾一声,他握了握手,紧张地问怎么了。   田中女士:“是这样的呢,我丈夫已经被政府那边召集回国了。”   陶野一听,冷汗都流了下来:“您的意思是?”   田中女士:"班荣先生的事我们无能为力。“   陶野:“....“   田中女士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对不起。” 第9章   陶野从田中家出来后就赶紧回公寓把这件事告诉了荣绪华,但是荣绪华没有如前天一般当场炸毛,而是安安静静地听完陶野说完,也没有生气还是什么的,特别反常的什么话都没有说,连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摆了摆手说自己头痛要睡觉,就让陶野离开了。   而陶野也把这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全部归咎于冲击太大的缘故便由着荣绪华去了。   但是等他第二天照常起来去公寓的时候,发现怎么敲公寓的门都打不开。   是在睡觉吗,他想。   虽然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让自己别多想,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荣绪华大白天睡觉不给他开门的情况。   他从包里掏出了偷偷配的钥匙,开了门之后的房间从摆设到荣绪华随意丢在地上的报纸和烟蒂都和昨晚没有什么变化,他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样走进了荣绪华的房间,但是却发现床上只有揉成一团的被子和没有收进去的衣服。   是去厕所了吗?   陶野快步走到厕所门前,打开,空无一人。   拉开浴帘,也没人。   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跳的右眼皮现在更明显了,连同陶野的心也一起。他把公寓全部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荣绪华,他又去了荣绪华经常去的几个咖啡店,依旧是无果。   荣绪华是跑了吗?   陶野按了按眼皮,想让它消停一会。   虽然他一直知道荣绪华故作成熟,其实内心就一小破孩,但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节骨眼上玩失踪。   别急,一定能找到的。   陶野这么安慰着自己,在街边的一个路灯下停了下来,从包里摸了一根香烟点上,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地味道让他的神经稍松了一些。   这时候的风已经有些微微的刺骨了,陶野出神地看着风卷起地上枯黄的树叶,起起落落,从这处又滚到了那处。而后风又吹起了路过的姑娘们的裙摆,甚至有位拿着的洋伞都被吹飞到空中去了,陶野眯眼看了看那把在风中飘来飘去的伞,猛地,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烟一扔,飞奔回了公寓。   -   没错。   他荣绪华是跑了。   没了田中,荣绪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法院的那号人。   平时政府根本不管拉皮条这个活,现在居然突然管起来了,而且还把自己这个很久都没去的人都拉出来要整顿,分明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节奏。   再从田中调职这一点来看,这个新官就是前来顶替田中的那个人。   不管怎么样,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快刀斩乱麻就得这么斩。   虽然说本质上是推卸责任罢了。   不过自己开给陶野那么高的工资也是时候发挥一下复旦大才子的脑子来给自己擦擦屁股。   所以陶野前脚一走,荣绪华后脚就跟着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拿走了本要送给田中的500大洋,因为要把整件事平定下来,荣绪华觉得起码要3个月左右。   为了不让陶野担心,他还自认为很贴心地写了张纸条,压在了门口的伞下面以防吹走,便离开了。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就是,他才出门没多久就被几个大汉堵住了。   虽然荣绪华里面穿的是普通的衬衫和西装裤,但是外面穿的全羊毛制的外套。   这个时间点,这么一张娃娃脸,再加上穿着这么一件外套无非就是在说“快来抢我。”   这几个大汉无不身高比荣绪华高,这样看起来他就像一个待宰的小鸡仔一样。   他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自己退到了头,他紧紧地挨在墙壁上,“你们想要什么?”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大哥的人走了出来“你说呢?”   荣绪华眼疾手快地给了那个人肚子狠狠一叫,力道大得对方斗叫了起来,其余几个人赶忙一拥而上,荣绪华虽然躲开了几下,但最终还是被按在地上不能动弹,他的脸因为刚刚遭了一记重拳而肿起来。   这群人的大哥一脚踏在了荣绪华的头上,痛得荣绪华唔了一声,其余人则把他身上的衣袋斗收刮了个干净,纷纷交到了那个人手上,方才吃痛的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此时满脸都是因为看到钱的喜悦,“500多大洋,小子挺有钱的嘛。”   说着他把脚抬了起来,蹲了下去,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说:“长得挺好看的嘛。”   荣绪华听到这一句话心里一凉,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脱按在自己四肢上的手,其余几个人被吓到了,赶忙又加了力重新压了上去,压得荣绪华以为自己的四肢要因此断掉了。   “啧啧。”那个大哥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印在月光下更显狰狞,“看外表以为是个兔子没想到是只小老虎。”   荣绪华没说话,他知道此时求饶只会让这群人更想对他做些什么,他的眼睛瞪着眼前的这个人,散发出令人发寒的杀气。   就在两个人对峙良久后,突然一束强烈的白灯射了过啦。   “你们在干什么!”   ”卧槽!是警察!”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大叫道,人也就一下子全跑开了,就连刚刚一脸凶神恶煞的大哥也是。   看来不过是一群小混混,荣绪华想,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在手电筒的照耀下,一个人影慢慢走了过来,站立在荣绪华面前。   荣绪华抬起来头,眼前的小松熏穿着黑色的大衣,头发散开,白色的灯光鑲在发端,闪闪发光,白色的月光撒在他的漂亮半张脸上,像是世纪名画一般漂亮。   小松熏笑了笑说:“不是说好联系我的吗?” 第10章   荣绪华愣了愣神,才立马爬起来,他想刚刚自己的表情一定很蠢,他轻咳了两声,不知道是想掩饰掉自己方才的失态还是说自己刚刚因为小松熏好看的容颜而胡乱跳动的心。   “小松先生,没事吗?”   远方手电筒的灯光逐渐靠近了,是两个夜间巡逻的警察。   “是的,没什么事。”小松熏十分轻松地回答道。   那两位警察又问荣绪华道:“这位先生和您的关系是?”   小松熏把他一揽,那股缠绕他每夜的松竹箱此刻浓郁地包围着他,令他原本冰凉的指尖开始发热,他对这个反常的身体反应感到不快,不禁挣了挣小松熏的手,但没想到对方握得越来越紧。   小松熏:“朋友。”然后加重语气补充道“非常好的那种。”   警察:“啊,怪不得您会发现这里有问题呢,两位真是心有灵犀呢。”   什么?他知道?   荣绪华想到此神色严峻地看向小松熏,没想到对方此时也正好扭了头过来,他就这么撞进了对方在月光下褐色的眼睛里,他的眼角虽然微笑着,但在他的眼神完全不是笑着的,深不见底。   这个时候,荣绪华不禁想到了一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荣绪华刚刚的心跳和温度顿时就降了下来,这是一种动物对于危险时的本能,这种本能也包含在人类的身体里面。   小松熏向两人微微鞠了鞠躬:“下次请两位务必去小店光顾,我一定全力招待。”   然后便揽着还在发愣的荣绪华走了。   -   回到那间咖啡馆之后,小松熏才放开了荣绪华,他把荣绪华安置在了自己房间里的沙发上,接着生起了暖炉,从衣柜里面拿出了毛毯盖在荣绪华的身上,然后让他等一下自己就下楼去了。   小松熏离开之后,荣绪华才回过神来,自己又回到半年前的那个房间里了,他环顾四周,除了床单的颜色变了样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层不染,像新屋一样。   对了,钱。   他赶紧摸了摸全身上下的钱,发现被抢了个干净。   回想起来自己在那种要被轮奸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用眼睛瞪别人,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打开了,小松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热茶和一盘精致的点心。   那点心非常小,淡粉色,像樱花一样的。   小松熏把那盘点心放到了荣绪华的前面,“和果子。”   “什么?”   “日本的一种茶点而已。”   荣绪华听完,把那个盘子端了起来,十分有兴趣地研究这个异国的茶点。   这个茶点真的是非常好看,像艺术品一样,他把盘子放下来,拿着叉子犹豫半天都没有切下一块。   “吃吧,还有的。”   好像是看出了荣绪华的舍不得,小松熏说道,这时荣绪华才干脆地切下来一块放入嘴里。   甜甜的豆沙味道一下子在口中扩散开来,但是不腻,配上茶刚刚好。   就在荣绪华还想再来第二口的时候,小松熏突然说道:“那么我们谈谈吧。”   吓得荣绪华一下子停住了,他脑海里又回想起了刚刚那个让他觉得发寒的眼神,他把手上拿着的木制小叉放了回去,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腿上,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   小松熏:“首先,你为什么大半夜在那个地方?” 第11章   荣绪华没有说话,自己的手指因为紧张和无措不停的搓揉着,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了钟摆的嘀嗒声和煤炭烧尽的脆响。他感觉得到小松熏这个时候正在用眼睛看着他,全身上下感觉像被针扎了一般不适。   就在他感觉整个房间的氧气都好像被挤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头被人轻轻揉了一下。   小松熏叹了一声气:“不想说就算了吧。”   可能是因为那一声叹气的缘故还是什么的,荣绪华感觉心被刺了一下,他不想让这个人对自己感到失望,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要说的。”   他拉住那个人的衣角,直视着那双令他发寒的眼睛,说道。   等稍后他自己发现后,像是摸到什么烫手的东西一般立马收了回去。   小松熏好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并没有多加反应,他坐回了原位,双手交叠,“洗耳恭听。“   虽说刚刚拦住是拦住了,但接下来要说什么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偷偷瞄了对面的小松熏一眼,正好撞上了对方的眼睛,吓得他赶紧又低了下去,“那个…我没有钱交学费和住宿费了,所以....,那个.....”   你那个那个啥劲儿啊,你是女孩子吗!   刚刚说出话来就忍不住对自己感到无语。   小松熏:“被学校赶出来了?”   荣绪华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虽然不太可能不过他一个日本人这么忽悠也能过得去。   小松熏沉思了一下,问“你教授怎么说?”   荣绪华:“呃,他说只要下个学期的钱交上就可以补了。”   小松熏:“你有钱吗?”   荣绪华,“…没有”   就在刚刚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没抢了啊!   小松熏:“下个学期什么时候?”   荣绪华会想了一下以前和陶野瞎扯淡聊到的学校放假时间,“加上寒假大概3个月多一点。”   小松熏:“这样吧,如果直接给你钱我觉得可能会有点伤你的自尊,你在我这里工作三个月,包吃包住,然后我把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当作工资发给你,你看怎么样?”   荣绪华满脸写着感动:“……谢谢你。”   这样他可以不花一分钱就在这里躲着,多好的买卖!   —   就这样荣绪华住进了第二夜的咖啡馆里面,那天晚上他睡的床,小松熏睡的沙发,不过他一点都没睡着,被子和枕头上全部都弥漫着属于小松熏的淡淡松竹香味,耳边是小松熏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像是在开party一样热闹,直到天边已经开始渐渐发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   第二天等小松熏叫他下来吃饭的时候,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去的时候让对方愣了一下,就在他抹着吐司,闭着眼,头一点点地快要栽下去的时候,小松熏递给他了一杯咖啡。   “昨晚没睡好吗?”   荣绪华猛地清醒过来,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确定没有口水掉下来才开始说话“嗯,有点,我有些认床。”   小松熏笑道:“其实是和我在一起睡不舒服吧。”   即使事实的确如此,但荣绪华还是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小松先生很安静的。”   小松熏:“是吗,那看来隔壁房间不用收出来了。”   荣绪华:“……”   饶了我吧。   好像是看见他的一脸欲哭无泪的样子,道“开玩笑的,一会就可以收拾出来了。”   荣绪华:“是吗,那有劳您了。”   虽说的确今晚能在别的房间睡觉松了一口气,但不免有一种遗憾的感觉油然而生。   是为什么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小松熏的话突然打断了他。   小松熏:“我们是时候该定一下称呼了,不是吗?”   荣绪华:“嗯?”   他觉得现在的称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小松先生,很有礼貌的一个称呼。   小松熏坐在他的对面,眼神低垂,纤纤手指在白色的咖啡杯杯沿上打着转,几根发丝从肩上掉了下来,以前荣绪华也经常看着女人们做着这个动作,她们低着头,露出令人遐想的乳沟,涂了指甲的手指在细长的玻璃杯上打着转,那个时候他觉得没什么,这个时候却莫名地觉得小松熏性感,明明对方穿着白色的衬衫,连最顶的扣子都扣上了。   这让荣绪华不禁想到了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   小松熏:“但是我觉得这样我们的关系,很生疏呢,您说呢?”   男人深沉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些失望的音调,这声音非但没有使得光景变得诡异,反而添加了一些味道,让人无法拒绝。   荣绪华觉得自己脑子开始变得有些懵懵的,“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小松熏满意地笑了笑,“就叫我’熏君’吧,小绪。” 第12章   时间过得飞快,荣绪华就已经在第二夜咖啡馆工作一个月了。   最开始的时候很不顺利,在客人比较多的日子里,经常会弄混顾客的点单,收拾桌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手滑打烂了多少个骨瓷咖啡杯,不过熏君并有说什么,只是问他有没有受伤,嘱咐下次小心一点就没有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越是这样荣绪华越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当他打破一个就主动申请多工作一个星期,以此叠加,他在约定的时间基础上还要再工作2个月,当然,没有工资。   不过幸好这种情况没有持续过半个月,荣绪华就变得上手起来了,当然,只是打下手的工作,泡咖啡他还是一窍不通,不管熏君手把手教了他多少遍。   说起来,荣绪华还发现了,就算到后半个月自己对一切事情都变得熟悉之后,还是会犯错误,比如有一次他在给顾客冲泡咖啡的时候,正当他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注水速度时,熏君突然从后面靠了过来,对方胸口的温度,呼吸的节奏以及身上淡淡的松竹香味如潮水一般一下子占据了他的所有感官,令他丢了魂,直到后面水漫出滤杯,流到他的大腿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才让他回过神来。   还比如,一次熏君教他冲泡咖啡的时候,手直接附上他的,冰冰凉凉的皮肤触感却如电流一般流过,令荣绪华一下子就打开了对方的手,没想到整套手冲套装一起打飞了。   荣绪华:“…对不起。”   他以为熏君会因此斥责他一顿,没想到对方只是揉了揉他的头,“不会,是我不好,小绪被吓到了吧?”   那一瞬间荣绪华觉得熏君的背后好像是有观音菩萨一样一圈一圈的亮眼光环一样,让他再次坚定了自己佛教的信仰。   等回家后买个观音菩萨的玉戴身上,他这么决定着。   不过就在这一个月的月末,咖啡馆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陶野。   当荣绪华看到他的时候脸上微笑的表情顿时吓僵在了脸上,不过陶野更是,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虽然早就听雇的侦探说自己老板在咖啡店里打工,但是实际看见还是刷新了一下陶野的世界观。   平时在外面要多狠有多狠,要多放荡有多放荡的老板居然在这里穿得像个纯洁大学生的样子,在这里笑吟吟地对他说欢迎光临。   我、的、妈、呀。   他好害怕下一秒老板会不会冲上来对他说,“陶野,你想不想活了。”   虽说荣绪华是个作家,但本质又流氓又幼稚,他已经无处次体会到了。   不过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荣绪华还是保持刚刚的表情走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您几位?”   陶野:“那个....老….”   “闭嘴。” 荣绪华快速低声说道,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陶野毕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情况。   陶野:“1人。”   荣绪华:“好的,那您看那边可以吗?”他指了一个在角落的位置,正好从咖啡店老板在的吧台位置看过来是个死角。   他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前去了那个角落。   果不其然,一坐下来荣绪华就原形毕露,刚刚温柔可人的模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他皱着眉头,声音放得很低:“长话短说。”   陶野点了点头,简要地说道:“首先,《第三夜的咖啡馆》全部都撤回来了,至于出版社要求的补偿,我把你本来要送给田中小姐的那个短篇发过去了,幸好不错,舆论也就一起压下来了.”   荣绪华听了之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掉了下来,虽然说他逃走了,但是心里还是始终挂恋着这件事,这一个月也没怎么睡好。   “但是。”陶野补充道,一下子又把荣绪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关于法院调查书,证据确凿,他们要求赔偿一千大洋。”   荣绪华一听,怒火一下子就冒了上来,没忍住手重重地砸在了眼前的木桌上,在咖啡馆里发出一声巨响,好像是没料到会这么响似的,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同时,他的手也立马红肿了起来,肿痛感也越发明显,痛得他头皮开始发麻。   熏君:“小绪?怎么了?”   在吧台看不见这边的熏君问道。   荣绪华忍着痛,装作没啥事地说:“没什么!”   然后又转回头问陶野:“我还有多少钱?”   陶野:“没了。”   荣绪华:“什么!?”   陶野以为他没听清,稍微大声说道:“没——了——”   荣绪华捂着红肿的那只手,脸因为太痛而变红,呲牙咧嘴地低声吼道:“老子听到了!”   陶野:“哦。”   荣绪华等手稍微要好些的时候,继续问道:“怎么没的?”   陶野用捧读一般地语调说道:“您本来平时就不存钱,乱野,好不容易有个500大洋,结果不知道怎么不见了。”   荣绪华:“…….”   好吧,都是我的错,自己的作的屎自己哭着都要吃完。   荣绪华:“那怎么办?”   陶野:“麻烦班作家这个月内再写一本书吧。”   荣绪华:“cnm,你当老子写书是写作业呢。”   陶野:“那你就等着坐牢吧。”然后他就从包里掏出了那张法院的判决书丢在了桌上,然后笑眯眯地对荣绪华说:“麻烦要杯贵店最贵的咖啡。”   荣绪华一听,亮眼发亮:“对啊,你的呢?”   陶野还是那副贱样:“老板,您是您的,我是我的,咱们公私分明,不是吗?”   荣绪华:“……”   看见平时耀武扬威的老板顿时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陶野内心真的是实实在在爽了一把。 第13章   那天之后的工作荣绪华一直都是小心不让熏君看见自己那只红肿的手,不过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是暴露了,谁叫他的手最后肿得像猪蹄一样的,熏君从冰箱里拿了冰袋,边狠狠训他边给问他疼不疼。   熏君:“学会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好吗,你多大了?”   荣绪华:“对不起…”   他不知道熏君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脸上的表情严肃得荣绪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过就是用力过猛地拍了个桌子而已,难道是心疼桌子?   不太可能,要是真的心疼那张红木桌的话,早就让荣绪华赔钱了。   冰敷完之后,熏君又嘱咐道:“到好为止,每天睡前到我房间来,知道了吗?”   荣绪华实在是不敢惹熏君,直觉上就觉得熏君很危险,他乖乖点了点头,继续吃没有吃完的意面。   不过万幸的是,他伤到的是左手,右手还是可以写字的。   所以他早上在咖啡馆帮忙,晚上吃完饭就溜回房间写书,睡前去熏君房间热敷。   最开始他还会担心熏君会不会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不过幸好没有,熏君虽然偶尔会咄咄逼人地问一些事情,不过在私人问题上从来不这样,保持着“你说我就听,你不说我也不问。”的态度,让荣绪华觉得非常舒服。   荣绪华新写的书还是依照他过去的风格,带点成人色彩的言情小说,不过题材方面就有点特别了,写的是新生代女性的爱情故事,独立自主,但可悲地还是逃脱不了旧社会强加在她们身上的那些三从四德。   最开始的时候进展得挺顺利的,因为熏君的咖啡店有不少这样的女性会光临,所以乘熏君不注意的时候,荣绪华总是会忙里偷闲地坐在那里和小姐们聊上几句,虽然最终都是以熏君突然走过来,用美色勾走她们的注意或是把荣绪华叫回去为结束,就算如此,积少成多,还是挖到了不少素材。   不过到从少女转变成妇人那里他就卡住了,他对于这类的女性完全不了解,而且也没机会接触这类的人,眼看着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半,他却时时写不出一个字,明明都到整本书的高潮部分了,他开始变得越来越烦躁,睡得越来越晚,因为睡眠不足的缘故发呆和忘事在白天变得越来越频繁,经常把客人的订单给搞错。   更糟糕地是,他烟瘾犯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整天心情都烦躁不安,一旦闲下来他就觉得内心有一团无名火渐渐冒起来,他看着那些在吸烟区抽烟的男性,不下一百次想冲过去夺走他们嘴里抽着的香烟,都不管上面是不是有唾液了,但是碍于小松熏在场,他忍住了,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吧台的桌沿,用力到手开始发白都没发现。   这种情况没有持续过三天,他在中午休息地时候以放风为由,偷偷拿熏君发给他的零用钱买了一包最便宜的香烟。   晚上吃完饭后,他曾着没人的时候,拿出了一根点上,然后深深了吸了一口,虽然劣质香烟的味道让他有点难受,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尼古丁一下子就使他烦躁的内心变得平静起来,连带着也让他有了一些新的灵感,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参加的聚会里,当时闲聊过的女性中就有这样的人。   「虽然说是新时代女性,不过本质和旧时代的没有什么区别,到了一定的年龄,不论你读了多少书,父母还是认为女孩子就该在家好好相夫教子。」   记忆中的那位夫人说过的话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连带所有接下来的剧情一下子浮出了水面。   荣绪华激动地赶紧从桌上拿过草稿纸,开始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思路和灵感,连自己是偷偷抽烟这件事都忘了个彻底,他嘴里像以前一样叼着烟,铅笔在纸上不停地移动着。   就在这个时候,自己嘴里的烟被人猛地拿了去,就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下巴被猛得抬了起来,眼前有阴影投射了下来,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附上了另一只柔软温润的唇,随后他微微张开的口被对方用舌头轻易地挑开,接着,对方深深的一吸,荣绪华觉得不仅自己口中的空气被对方吸了个干净,连同自己的魂也是的。   没几秒,他的下巴被松开,身体出于本能的向后仰,荣绪华捂着自己的嘴唇,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得大大的,面前的小松熏手上正拿着刚刚还在自己嘴巴里的香烟,说道:“小孩子不要抽烟。” 第14章   这次危机给荣绪华带来的不止是这一点点麻烦,一切都如罗米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的麻烦都相继出现了,有不少的有钱有势的人在这个时候就盯上了关于荣绪华别馆的那个传闻,欧洲密林。   他们为了搞清楚这个东西的真实面貌可谓是费尽心机,荣绪华还没有出事之前他们就不断地笼络陶野,毕竟谁都不知道班荣的真实身份是荣绪华,再者他们也不知道荣绪华是谁,所以他们只好抓住他们唯一知道的对象,荣绪华的秘书兼代理人陶野。   送钱送女人啥都送。   幸好陶野虽然对自己老板怨言很大,但是却是一个很有职业操守和文人气息的人。   爱豆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   不过,说穿了,他有这个底气也完全是因为陶野给他的物质待遇好而已罢了。   而现在就不同了,因为新书得不了出版还要倒贴钱的问题,荣老板这个月发不出工资来了,他看了看他的小钱包,再听了听面前这个男人提出的数项诱人条件忍不住心动了。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颇为干练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手上拿着他方才从头上取下来的黑色宽檐帽,留着日本人特有的小胡子,戴着一副眼镜,脸则是绷着的,非常严肃。   这个男人大清早就找上了陶野的公寓,那时他手上拿着一皮箱,在陶野开门的时候深深鞠了一躬,用着有些别扭的中文发音介绍了自己的来意。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大日本帝国新上任执行官的秘书铃木,请问是陶野先生吗?”   陶野一听是新上任执行官的秘书,赶紧把对方请进了门,自从前执行官田中先生走了之后,荣绪华就乱了套,现在得赶紧把新来的这个抓住才行。   陶野给对方倒了一杯茶后,问道:“请问,是找班先生有什么事吗?”   铃木先生和田中女士不同,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说明了来意:“是这样的,我的上司对班先生别馆的欧洲密林很感兴趣。”   听到之后陶野的心坠了一下,虽然他隐隐约约有些猜到这一天迟早会来,但还是难免有些不安。   “什么欧洲密林啊?”他紧张得喝了一口茶装傻道,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   铃木:“听说班先生被传唤了吧?”   陶野一愣,这件事照例来说只有他和荣绪华知道,而对方直接点明问题只有一种可能,他的权力可能还大于上一位。   他本想辩解些什么以稳住这个情况,结果铃木又说道:“没解决对吧。”   这句话一下子被点住他的死穴,他感觉班荣现在的状况说不定对方比他还清楚,摸了个底都说不定,但既然这样为何不直接找荣绪华还要费时间来找他呢。   就在陶野嗅出一些不对劲的味道的时候,对方的话打断了他:“我们可以解决。”   然后他把那个皮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快速地打开,里面放了满满的大洋,他把箱子推到了套野的面前,势在必得地说道:”这是礼金,事成之后会更多。”   陶野发誓自己活那么久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以前不论是帮荣绪华送钱还是那些想要巴结荣绪华的人送钱来,他们都是拿着很小的一个皮箱装着来,送个一千大洋来都已经算手头很宽的人了,而现在,他手有些颤抖地从中随意拿了一小叠,随意一翻,黄色纸片在他面前快速的闪过,他大概猜了猜这一叠就500大洋了吧。   500大洋是荣绪华投稿一次的钱,还是赚得比较多的情况。   他把钱放了回去,眼睛忍不住地那一排排齐刷刷的钱瞟,内心挣扎不断,“不为五斗米折腰”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响应,父母从小给他灌输的那些教诲也全部过了一遍,最终他把箱子往自己这里挪了挪,说:“我明白了。” 第15章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天收下一箱子钱后下午陶野就去了荣绪华在的咖啡店,不过这天荣绪华恰好不在店里面,接待他的是长得非常漂亮的一个人。   「眸光涟涟似星辰,灿灿生辉似皎月」   陶野不禁想起了荣绪华写在《第三夜咖啡馆》里,描述咖啡店主长相这部分的句子,当时他读到后不太明白荣绪华多此一举地写这一段话干嘛,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彼咖啡店主就是此咖啡店主。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呢?”   那人从吧台后面走了过来,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声调虽有些低沉但却温柔得像是漫长寒冬里的暖阳一样。   陶野有些明白为什么一向不喜欢与人相处的荣绪华会借住于此了。   “请问荣绪华在吗?”   “小绪吗?小绪最近生病了在休息,请问你是?”   陶野娴熟地从挎包里掏出了盒子,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您好,敝姓陶,名野,我是…”   “他是我哥哥。”   荣绪华的声音一下子就打断了陶野的自我介绍,陶野惊讶地朝声源处看去,荣绪华此时正穿着土到不行的蓝色格纹睡衣站在二楼的楼梯上,那睡衣有些大,因为在手腕脚腕处折了好几折。   不过,哥哥是什么?   就在陶野还在一头雾水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刚刚本来还站在他旁边的店长已经出现在了荣绪华旁边,他一把就把荣绪华抱了起来,责备道:“今天不是还烧着吗,怎么下床了?”   荣绪华挣了几下没啥效果,于是就乖顺地躺在店长臂弯里道:“听到声响了而已想来看看。”   陶野震惊得揉了揉眼睛,他不敢相信平时刁钻古怪,盛气凌人的荣绪华居然乖乖地躺在别人怀里,要知道平时别人要是想碰他一下都是会被荣绪华嫌弃地躲开。   荣绪华问道:“你怎么在这?”   陶野那么早就来找他是他所没料到的,要不是自己的床在窗边,而自己正好看到陶野进门,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陶野看了看还抱着荣绪华的小松熏,说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荣绪华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对小松熏说:“不好意思,能让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吗?”   熏君点了点头,把荣绪华抱回了房间,陶野也跟了进去后就离开了。   荣绪华的房间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一张单人床,一套座椅,还有一个衣柜,虽然里面没挂多少衣服就是了。   荣绪华坐在床上,让陶野把椅子拉过来坐在旁边,“什么事?”   陶野深吸了一口气道“新执行官的秘书今天找上门来要「欧洲密林」”   荣绪华眼睛有些微微地颤动,是惊讶。   陶野:“你怎么打算?”   “他们出多少?”   “他们说愿意解决白烟那件事,还有给我了一箱钱,我看了看,大概这个数。”陶野竖起了5根指头。   “五千?”   “五万。”   荣绪华听到后都不禁吸了一口气,没说话。   “你怎么想?”   荣绪华还是没说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欧洲密林」会被传得那么火,就像是谁故意为之一样,他也不知道「欧洲密林」有什么特殊之处,在他看来只是一把比较大的钥匙,居然值得上海上流之人纷纷追求,就连新上任的执行官也是。   是什么?陷阱吗?   他不知道。   荣庆林只是说那把钥匙是他在西伯利亚捡到他时一起放在里面的,所以他也不太清楚。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了之后,他说道“我想亲眼见见执行官。”   -   “他说他想亲眼见见执行官。”陶野说道,他在见完容绪华后的第二天一早就赶来了铃木先生给他的公寓地址。   铃木先生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恐怕不行,先生现在不在这里。”   “他去哪了?”   “外地。”   “执行官不是不能离开自己的所属地区吗?”   “是天皇阁下亲自命令的。”   铃木先生对答如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像是事先就知道陶野会问出这些问题一样,直把陶野堵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铃木先生打断了他:“陶野先生,请你看清楚你们自身的位置。”   陶野一下子呆住了。   是啊,荣绪华说到底只是一个作家而已,而对方是执行官,地位和权利天差地别,对方想要荣绪华手上的「欧洲密林」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就可以得到,现在能提出那么高的条件,完全是给他们赏脸了。   铃木先生:“我相信陶野先生和班荣先生都是聪明人,会给我们的先生一个满意的回答,对吧?”   陶野紧张得捏了捏手,头低垂着,完全没有刚刚提问时的强势样,这个时候他明白,只要走错一步,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不论对于他还是荣绪华来说,都是这样。   他沉默良久,久到面前的茶水都凉了后,回答道:“我明白了。” 第16章   陶野走后不久,熏君就端着药进来了,中药的刺鼻味一下子就蔓延了整个房间,荣绪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坐了起来,手抖着接过药,黑乎乎的一团更是没有喝下去的欲望,他偷偷瞟了熏君好几眼结果却被对方笑着冷声命令道“喝。”   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一口全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让荣绪华像触电了一般抖了个机灵,就在这个时候熏君掐开他的嘴巴丢了一颗糖进去,然后摸了摸他的头,确认体温没有早上没有之前那么高了之后便下楼去了,丢下一句好好休息。   糖的甜味冲淡了中药的苦涩,让荣绪华好受不少。   说起来他也没想到会发烧,那天熏君见他迟迟没有下楼吃早饭,准备叫他的时候发现他全身都在发烫,嘴巴微张着喘着气,还没等荣绪华彻底清醒就二话不说地把他裹得像僵尸一样扛去了楼下的老诊所。   老中医一把脉,然后用荣绪华也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啥后,丢给他一张写满符咒的单子指了指后面的药方让他去拿药,而站在一旁的小松熏则很聪明地问一旁实习的小医生是什么意思。   “受凉了,还有睡眠不足导致的。”   “睡眠不足吗?”   “好像是这样的…”小医生害羞地摸了摸头,他有点受不了被那么好看的人直视。   “但是以前都没有发烧的迹象,怎么会突然而然?”   “嗯....心理元素?不好意思,我也不太了解。”   刚好出来听到这段对话的荣绪华心里苦涩一笑。   他也觉得是心理元素。   那天他被熏君逮到抽烟,结果还被对方亲了,这一亲简直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一样,把本来就快累垮的身体彻底搞垮了。   想到这里他也搞不明白当时熏君为什么亲他,对方当时很自然地把烟掐掉就撸起袖子开始给荣绪华热敷,而当时他脑子当机,就这么错过了问的时机。   想着想着,他的眼皮开始打架,热哄哄的被窝让他感觉像是躺在棉花上一样舒服,鼻尖淡淡的太阳味道让他感到安心,渐渐地他睡着了,不过到晚上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脑子昏沉沉的,身上的被窝越发沉重,像是被压在了石头下面一样,身体也感觉热得像是被烤在火炉上一样。   接着他感觉到一道亮光射了进来,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那手凉凉的,很舒服,他睁了睁眼睛,看见熏君正站在他的床前,从门外射过来的光在涂满了他的每一个垂下来的发丝,那双好看的眼睛这个时候望着他,像是一汪泉水。   正当熏君准备抽回手的时候,荣绪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住了他。   “怎么了吗?”   荣绪华没说话,他的脑子晕乎乎的,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拉住熏君,身体好像比脑子还要先一步有动作。   熏君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结果发现荣绪华拉得特别紧根本就拉不出来,而对方这个时候眼睛还无神地看着他。   这个动作僵持了许久后,熏君叹了口气,他穿着还没有换下来的衬衣和围裙躺在荣绪华旁边,用手隔着被子,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荣绪华的胸口,像是在哄他睡觉一样。   “睡吧,我在的。”   荣绪华没有回答,他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熏君的脸,用视线不断描绘着他的面容,从细长的睫毛,到薄薄的嘴唇,停住了,前几天亲吻的情景一下子蹦出来,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   “那天….”他开口道。   “嗯?”   “你为什么亲我?” 第17章   小松熏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样愣了愣神,接着他又露出了平时温柔的神情,用手轻轻捏了捏荣绪华的脸,道:“你喜欢吗?”   话音刚落,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与另一个嘴唇相叠,不属于他的灼热温度让他呆了一秒,还没等他推开,荣绪华便离开又跌回床上,“喜欢。”   小松熏沉默了许久,从床上起了身,走到了门口“…..记得吃药。”   说完,他就走了。   这个时候荣绪华才发现自己的床头边上放了一碗药汤和一块纸巾包好的方糖,他把床头灯打开,乖乖吃下去了之后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头晕得严重。   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睛,阳光从没有遮实的窗帘细缝射了进来,在地板上留下光点。   他从床上起来,走了过去,把窗户开了一点,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进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久违地在早上有了精神。   这个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小松熏端着一盘三明治走了进来,见荣绪华又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赶紧把碟子放在一盘,训斥道:“怎么又不穿鞋。”   荣绪华平事特别喜欢光脚在公寓里乱走,现在到小松熏这里住依旧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他看了看自己的脚,笑道:“对不起对不起。”边说着边跑回了床上乖乖坐着。   不过今天的小松熏有点奇怪,平时他都会像妈妈一样再说上荣绪华几句,但这次他没有,他把桌上的三明治递给了荣绪华,随后摸了摸他的头,“看来不烧了。”   “是吗,我摸摸。”说着,荣绪华也伸手去摸,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小松熏的手。   啪!   清亮的声音响起,荣绪华的手被小松熏重重地拍开了。   小松熏回过神来后,有些慌张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有点奇怪”   那是荣绪华从来都没见过的样子,在他印象里熏一直都是从容而成熟的。   是不是太累的缘故。   自己休息这几天恰逢周末,客流很大,熏君要准备材料,开店闭店,制作饮品,打扫卫生,除此之外还要照顾他,想到此荣绪华有些内疚。   他握了握有些微微发疼的手,“没关系。”   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好像外面的鸟叫声都听得见,房间里虽然有暖炉,但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之间却冷得像零下。   没过一会,小松熏站了起来,往门外走“是时候该准备开店了。”   “熏君。”   小松熏扭动门把的手一下子停住了,而他背后的荣绪华继续说道:“今天休息一下吗。”   他听完没有说话,转过头来,脸上又是以往的神情。   小松熏:“没关系。”他把门把往下一压,离开了,留荣绪华在房间里一个人。   但是站在门外的小松熏站在门外很久,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这个时候店里响起了铃铛声,那是有客人的进店的声音。   小松熏拍了拍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后,下了楼,但是等他看清楚来人时,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走到吧台后面,准备泡一杯简单的手冲。   “岛津大人警告你不要入戏太深。”来人说道。   岛津松瑞,这次来中的新执行官。   与其说是小松熏的上司,不如说是他的情人。   “他是不相信我还是什么”小松熏低低地说道,把热水倒进了手冲壶。“转告松瑞,不要来烦我,我自然会把欧洲密林从荣绪华那拿到给他。”   -   那天之后,或者说是那之后,小松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温柔,体谅,有风度。   好像之前那副样子从来都没发生过。   但是也如荣绪华以前所感觉的一样,偶尔看着他的眼睛,会完全看不到笑意,里面像是一片纯白而寒冷雪原一样,还有一点,自从那一天看见小松熏的那副样子后,他开始察觉到自己所认识的小松熏只是他的外壳。   -   第二天下午,陶野来了,表情严肃得和那天荣绪华又是被告“抄袭”又是被调查的一样。   不好的预感一触即发,在荣绪华的心中蔓延,他回头对小松熏说出去一会就和陶野一起去了一家附近的餐馆。   他们要了两碗最简单的素面,便坐了下来。   陶野:“恐怕不行,他们不让我们见执行官,还有不同意的后果会很惨。”   荣绪华一怔,虽然他料到了对方可能最后没招了会这么威胁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使出来,这不仅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黑暗里面走迷宫一样,也让他更加好奇新执行官的身份和面容。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陶野不禁急了,“怎么办?”   “两碗儿面!”这个时候,服务员端了两碗热腾腾的素面上来,荣绪华对陶野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开始拌面,陶野气得夺过了他的筷子,大吼道“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   荣绪华回道,不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比刚刚陶野大,不免有一种小孩子斗气的感觉。   他乘对方还在愣神的时候一把抢回他的筷子,继续拌面,气得陶野脸都红了。 第18章   虽然是在拌着面,但荣绪华的脑子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他把现在的情况全部都理了一遍,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新执行官方面,他们的存在比法院本身大了不少,现在仔细想想,估计从法院来的调查书也只是这个事情的导火索,毕竟平时为了出版那些书那些人不知道从他这里搜刮了多少油水,不可能平白无故就丢他这块上好的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外力施加。   原本寡白的素面经这么一搅拌,全部都染上了酱油的颜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荣绪华用筷子捞出一小撮放入嘴中咀嚼,碳水化物和唾液产生化学反应在嘴中遗留下淡淡的甜。   二是,搞清楚「欧洲密林」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不能莫名其妙就交给别人,这好比明明有手电筒还不用,非要摸瞎走夜路,不掉坑才怪。   三是,如果「欧洲密林」不能交出去,那么要保全只能作假,作假之后真的肯定不能揣在身上,要交给谁的问题,他自从得知自己是荣家收养的,就和父母兄弟断绝关系了,平时也不喜欢社交,唯一要好的同龄人也就只有陶野。   陶野肯定不行,会被查出来。   那么陈老夫妇呢?   不行,和自己出来已经够苦得他们了,这件事不能再连累他们。   那么,小松熏呢?   想至此一碗面已经见了底,他从口袋拿出方巾擦了擦嘴后反过来折好放回裤子荷包里,拿过旁边的茶水喝了几口。   不错,小松熏不知道他是谁,新执行官看样子也没查清楚他现在在哪,长什么样,真实姓名是什么,不然也就不会去找陶野而是直接来咖啡馆里找他了。   荣绪华:“你去帮查查在我别馆里的「欧洲密林」”   陶野:“什么!?咳咳咳!!”   荣绪华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把陶冶吓得把嚼都没嚼的面一下子都吞了下去,噎得他猛咳嗽,而罪魁祸首则抱胸在对面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荣绪华:“啧啧啧,你能不能吃完再说话,‘食不言’没学过吗?”   陶野怒得像掀桌,心里咆哮道:“这tm怪谁啊!”,不过面上他还是假笑着了句:“老板说得是。”   毕竟谁给钱谁就是爸爸。   我每天早上起那么早,操那么多心,整天吐血500cc,就为了几个破钱?   没错!   荣绪华:“你去我别馆里二楼的那个房间,左面墙不是都是书吗,你从第五排往下找。”   陶野点了点头,示意让荣绪华继续说下去,结果对方给他翻了一个白眼,“看什么看?”   陶野又怒,继续忍:“然后呢,那书架可是整面墙啊,就算是从第五排往下找少说也要找半天。”   荣绪华顿了顿,侧了侧脸,害羞道:“我忘了具体在哪。”   陶野:“…..”   wtf?   见陶野一脸看智障的样子,荣绪华喊道:“所以说让你找啊!”   陶野:“….我知道了。”   这点破钱真难挣。   荣绪华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衣角。   荣绪华:“干嘛?”   陶野:“还没买单呢。”   荣绪华一脸疑惑:“你买不就行了。”   陶野:“老板没发工资呢。”   荣绪华脸顿时红了,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钱袋:“….知道了,我买。”   -   陶野和荣绪华分开之后立马前往了别馆,只冲二楼,花了半天时间把从第五排一下的书都翻了个遍,结果并没有发现那东西。   荣绪华告诉陶野,「欧洲密林」其实就是一把破钥匙。   当年荣家的当家受俄国政府的邀请前往西伯利亚森林度假,有天早上打猎的时候无意中捡到了荣绪华,当时当家的一下子就被荣绪华那双如天空一般湛蓝的眼睛所吸引,明明是拥有着黑色的头发,亚洲人的面孔,为什么能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最重要的是两只眼睛的痣,太特殊了,以鼻子为轴对称,如此别致,特殊的孩子让他在这个被大雪覆盖的森林里找到,实在是缘分,当家的一回上海就把荣绪华收为了养子,宠得荣绪华可谓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那个时候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荣绪华脖子上挂着一把钥匙,荣绪华离家的时候也就带了过来,留在了这里。   但是这把钥匙怎么突然就火了起来,还有名字,荣庆林就不得而知了。   陶野看着被他翻得一团糟的房间,烦躁地抓来抓头发   到底去哪了?   这个时候夕阳西下的阳光不知为什么射进了他的眼里,他抬头看,发现床头柜上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此时正反射着夕阳的亮光。   走近一看,就是那把钥匙。   陶野:“…..”   说好的在书架上呢。 第19章   碍于没有钱,陶野只好自己去查这把钥匙的来历。   这把钥匙比普通的要大也要重,但也要更薄和细,上面雕刻有精致的花纹。   “这是巴洛克呢。“   古董店的老板说道,用放大镜细细地研究刻在钥匙表面的纹路。   “巴洛克?”   对艺术这方面一窍不通的陶野根本不知道这是啥。   “巴洛克是17,18世纪盛行于欧洲王朝的一种建筑风格,不过也有用于雕塑这些方面,不过刻在钥匙的还是第一次见,而且…”老板把钥匙举了起来,对着光边研究边发出赞赏的声音“这个雕刻工艺是真的不错啊,怎么样,300大洋,卖不卖?”   才300大洋,怎么可能卖。   陶野摇了摇头,继续问道:“这个是开什么样的钥匙你知道吗?”   老板撇了撇嘴,把钥匙退了回去,“我也不知道,普通的门估计不太可能。”   陶野把钥匙收进包里,走出了店,此时太阳正高高地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他用手挡了挡射光线,叹了一口气。   看来得去荣家一趟了。   荣家离市中心不太远,开车20分钟就到了,是一栋有4层楼之高的白色洋房,外部被同色的半墙所包围着,入门口有一个岗亭,需要过了岗亭才能进去。   距离上次陶野来荣家少说也有5年了,那个时候荣绪华还住在这套宅子里面,陶野也还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他下了车走到岗亭那,一看人已经从当初的老者换成了一个20上下的年轻人。   “你找谁?”年轻人抬头问道。   “我找荣老爷。”   “老爷知道你要来吗?”这个年轻人音调上扬,斜眼看着陶野,满脸的鄙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   “麻烦你打个电话给老爷他就知道了。”陶野假笑道,心中连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   年轻人扯嘴一笑“你走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就是几个钱吗,至于吗。”   陶野笑而不语,恰恰越是没读过多少书的人越是喜欢把鸡毛当令箭使,他是清楚的,这个时候生气吃亏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陶野从荷包里拿出一只香烟,这是他从荣绪华随便放在桌上的名贵香烟中顺的一根,然后递给了这个年轻人:“我知道,你们这个岗位很辛苦,不过还是劳驾您打个电话。”   那人看了看香烟又看了看陶野,正准备去拿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响了起来。   “让他进去。”   那声音有些熟悉,低沉而厚重,陶野回过头去,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正站在后面,他黑色的短发被发胶梳在了后面,剑眉星目,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是荣邵秋,荣家的大少爷。   “可是大少…”年轻人站了起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荣邵秋扫过来的犀利眼神给截断了。   “别让我说第二遍。”说完就直接往里走,无视掉了还站在门口的陶野。   陶野对年轻人笑了笑,说了声“辛苦了”就赶紧跟上去。   从门口经过走廊再到大厅,荣邵秋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冷漠得好像他们俩是陌生人一样,也对,荣邵秋根本没理由再喜欢上他,当初丢下他选择和荣绪华一起离开的是他自己。   他见荣邵秋还在往前走,好像是要上楼的样子便没有再跟着了,他站在大厅里,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荣老爷的时候,皮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的声响逐渐变慢,最后停住了,他站在楼梯上,回过头往下看着陶野。   荣邵秋:“快点。”   陶野愣了愣:“…不用,我在下面等就好。”   荣邵秋挑眉道:“有什么话去我房间说。”   陶野一听,顿时明白对方误以为自己是来找他的,他看了看四周,正有打扫卫生的仆人正偷偷看着他们,他怕伤了对方的面子,他快步走了过去,站在荣邵秋的面前,乘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拉住他衣服的一角,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悄悄说道:“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老爷。”   荣邵秋:“…….”   沉默了快要一个世纪后,荣邵秋才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那你等着。”便快步上楼去了,再也没有回头看陶野一眼,而那个人则一脸偷笑地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心中散发开来。 第20章   可能是荣邵秋上去之后亲自去请当家的缘故,陶野没有等多久就被仆人叫去了书房。   荣家的书房比较大,因为荣老爷平时都比较喜欢在家里办公,是到后面荣邵秋接手大部分家族事业之后才正式在外面建了事务所。   此时当家的正坐在书房左侧的一个皮沙发上面,正在读着今天早上的最新报纸。   当家的名叫荣庆林,是全中国上下最有钱有势的资本家之一,他虽然已经60多了,但依旧老当益壮,有些微长的花白头发被梳在后面,穿着朴素的灰色中山装,身板硬挺地坐在那里。   见陶野来了后,他把报纸和老花镜一起取下,眼角的皱纹因为笑的缘故而更佳明显。   荣庆林:“小陶,好久不见了,更加一表人材了。”   陶野微微鞠了一躬:“哪里,您过奖了。”   荣庆林:“小华怎么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说和荣绪华断了5年的联系,但是再只手遮天的荣庆林一到荣绪华这里就变成了最普通的父母,原本冰冷冷的心也变得柔软热忱起来。   陶野顿了顿,他不知道把最近容许华的近况告诉给老爷可好,毕竟一旦告诉了老爷肯定会插一脚,而荣绪华是最反感这样的,到时候遭罪的也还是自己。   陶野:“挺好的,吃得好穿得也好。”   还有新对象也挺好的。   荣庆林没有戳破,其实那些事情早就被他知晓了,这么一问只是看看荣绪华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看来是不需要。   荣庆林:“是吗,那我就放心了,有陶野跟着他再闹腾也不会把自己也闹腾出去。”   其实…估计已经闹腾出去了。   当时陶野看见荣绪华在那个美人店长面前的乖乖样就知道了。   接着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他顿时意识到这是当家的让他说明来意。   陶野把那个钥匙从口袋里面取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宋庆林:“其实小华最近很想知道这个钥匙的来历是什么,但我也没有办法查出来,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荣庆林接过,仔细看了看顿时想起是自己当时找到荣绪华时身上时的钥匙,“其实我一开始捡到小华的时候也有调查过这把钥匙。”   陶野听到后一脸期待,忙活了半天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但只见荣庆林皱起了眉头:“但是在进展到得知这个钥匙是俄罗斯那边的时候就被截断了。”   陶野呆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荣庆林:“当时派去调查的人全部被杀了。”   !!!   陶野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钥匙的来历居然这么大,大到只是单单为了查出来源而已就断送了好几条人命,一想到这把重要的钥匙被荣绪华随便甩在了桌上就觉得头痛。   荣庆林把钥匙递了回去,”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我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状态了。”   陶野接过,心情有些低落,苦笑道:“没关系的。”   最坏的打算不过也就是在对这把钥匙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交出去,那也总比不交出去而被日本那边的人逼到死路一条也好。   日本人虽然看上去礼貌善良,但实际是冷血而残忍的,世间都是有目共睹的。   正当陶野打算就此告别的时候,荣庆林突然提议道:“要不你让秋儿帮你查查吧。”   陶野:“……”   请容我拒绝。   一想到荣邵秋那杀伤力上百的眼神自己就有点受不了。   荣庆林看见陶野一脸不愿意,笑着说服道:“你别看秋儿一脸臭样,其实要是你去拜托他的话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陶野:“……”   请你远离儿女的私生活好吗!   陶野站了起来,欠了欠身“我考虑一下,今天我先告辞了。”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有考虑荣庆林的提议,但是当他打开门的时候看见荣邵秋正站在门口,眼神比刚刚在岗亭遇见时的还要犀利,里面像是有了一团火,要把看的人给烧成灰烬一般。   荣庆林一脸看戏样:“呀,秋儿你已经来了啊。”   陶野:“……”   你他妈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   荣邵秋的眼神从陶野身上移开,对着荣庆林的方向说道:“看来是有客人,我一会再来。”便转身离去了,连一句再见都没留下。   荣庆林这个看戏的见此景十分幸灾乐祸道“看来是生气了啊。”   陶野:“……”   你不说我也知道。 第21章   “叮叮叮——”   还未开始营业的咖啡馆里突然出现一段急促而刺耳的电话铃声。   “小绪——帮我接一下。”熏君在后面仓库正忙着搬豆子,完全没有办法腾出另一只手来接。   “好——”荣绪华把拿在手上的扫帚和撮箕放在一旁后,快步走到收银台后面。   “您好,这里是二つ目夜。”   多亏了熏君的细心教学,荣绪华虽然还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但起码现在能把店名说得有模有样的了。   “请问是荣绪华先生吗?或者,班荣先生?”别扭的中文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两个名字的同时出现令荣绪华心中的弦也一下子紧绷了起来,他不禁握紧了连接的电话线,好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想必您已经从陶野先生那里知道目前的情况了,那么我们也不绕弯子了。”   “您请说。”手中的电话线因为外力而变得紧绷起来。   “今天下午5点,我们希望能收到您的「欧洲密林」,我很抱歉突然设定一个期限,您肯定很为难,但是请谅解一下,因为指挥官大人已经等不及了。”对方说出的话虽然彬彬有礼,十分客气,像是他们才是这场交易中的乙方,但实际上,双方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乙方。   真正的野兽是不会把自己身上漂亮的人皮轻易剥离。   荣绪华感觉自己的背后像是有上千把利刃,此时正对着他,要是他说出拒绝的话,立马就会被扎得千疮百孔。   “…..好的,今天下午五点,我让陶野去找你们。”   “谢谢,我们期待您的光临。”随后对方挂了电话,嘟嘟声在荣绪华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把电话放了回去,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办?   现在距离5点只有9个小时了,根本不够他们查出那把钥匙的所有信息。   怎么办?   不想就这么白白的把钥匙交出去。   为什么?   不过就是一把钥匙而已。   不知道。   所谓人就是容易被他们的第六感所支配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感警告着他不要把钥匙轻易交出去。   但是不交出去的后果呢,可想而知。   那么这9个小时他可以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来倒转这个结局走向。   其实一个答案在前几天他已经想到了,作假。   但这个答案在现在对方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无论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小松熏来说都是一个很危险的选择。   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迷宫里面,从一开始就走进了死路。   “小绪。”   “啊!!??”荣绪华一脸不耐烦,把熏君吓得一愣,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后,他赶紧恢复成了原状,准确的来说是在熏君面前的原状,“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吓到你吧。”   熏君摆了摆手,“没有,倒是你脸色很差哦,是怎么了吗?”   荣绪华沉默了片刻,心中万分纠结是否该把这件事告诉熏君,最后他放弃了,他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的缘故卷入暴风雨中,于是他苦笑道:“没,没什么。”   这个时候他正准备回到吧台后面,继续洗刚刚没洗完的杯子,但就在这个时候熏君突然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抱住了他,松竹香味一下子侵入荣绪华的大脑,从熏君手上冰凉的温度像是穿透了他的衬衫,在他的背上刻下了痕迹,荣绪华一下子呆住了。   熏君:“今天休息一下,好吗。”   这是荣绪华前几天对熏君说的话,这个时候同样的言语又从对方的口中说出来,令荣绪华有点想哭的冲动,他真的太累了,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从荣家出来的那一天开始,也许是从记事开始就不断出现的来自大哥瞧不起的眼神,他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拼命的在自己的脚下修高楼。   高处不胜寒。   光鲜亮丽是别人看到的。   真正的苦谁又知道呢。   熏君说完这句话后,在他的发顶亲了亲,正准备松手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荣绪华:“我…有事想拜托你。”   熏君:“嗯,你说。”   荣绪华更加用力抓紧了他的衣服,严肃地说道“我一会想把一个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   熏君:“嗯,我会好好保管。”像是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一般,熏君方才略微松开的手此时更加用力抱紧了他,属于他的味道和温度从荣绪华的四面八方阵阵传来,从神经到心脏,最后经过血液传入神经,听到这句话荣绪华刚刚憋进去的泪似乎又要流出来了,他没想到熏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他的味道,他知道今天晚上他必须走,可能很久,也许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小松熏。   熏君:“但是,答应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荣绪华一呆,“什么?”   熏君没给他考虑的时间,一下子把他按在了后面的墙上,被撞掉的电话在地上发出巨响,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形成阵阵回音,未成句的音一下子被封住,转变成了暧昧的呻吟声,口腔里被异物侵入,还没反应过来的舌被勾起,随后被重重地吸舔,轻轻地啃咬。 第22章   “哈....嗯….”   是谁的声音。   荣绪华不知道,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亮光射痛了他的眼,他的耳边响着粘稠的阵阵水声混杂着男人的粗喘声,还有一点点床的吱吱嘎嘎的声音,鼻尖则是梦中时常出现松竹香味,不过身体高温似乎使得这个温度更加浓郁了。   眼睛好痛。   他正准备抬起一旁的手擦拭一下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掌被人抓住了,摊开,十指相握,他的眼睛上方被亲亲地吻过,如春风一般轻柔。   “醒了吗?”   小松熏低沉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不过不同日常一般充满了爽朗的气息,这次却是混杂了些什么。   对,情欲。   就在荣绪华想要回答的时候,身下被重重地一撞,酸酸麻麻的感觉如电流一般流入全身,令声音变了调,他的全身上下又泛起了红晕,修长的双腿因为方才的那一下而又开始颤抖起来,刚刚哭肿的眼睛又开始泛出了泪花。   荣绪华的身体比他的脑子记得更牢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   他想起来了,刚刚早上的时候小松熏把他抵在墙上吻了个天昏地暗,他也不知道怎的以前玩女人的经验一点都没有派上用场,他连怎么换气都忘记了,正如他之前的梦里所梦到的,当时他梦醒的时候还自我嘲笑了一番再兴奋也不可能兴奋成那样,没想到就….   “想什么呢?”   “嗯!”   小松熏好像注意到他的分神,把他的腿大力地往两边分开后,又继续猛得一撞,而这一撞正好撞在了荣绪华体内的敏感点上,令荣绪华本来在眼眶里打转的泪一下子没忍住掉了下来,抵在小松熏腹部的性器有些许精液从铃口流了出来,白花花的,黏在了他的腹肌上,再从那些沟壑间流了下来,流到了两个人相交的地方。   小松熏看到这一幕眼里燃烧的火焰更甚了,他倾身把荣绪华抱了起来,让他坐在他的身上,但是这温柔亲昵的姿势只会让他的性器在荣绪华体内陷得更深,四面八方的软肉如吸盘一般,让小松熏没忍住一口咬在了荣绪华的肩膀处。   ”唔….”   荣绪华吃痛地叫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被咬,更是因为体内的性器顶得他难受,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顶错位了,他双手攀着小松熏的肩膀,偷偷地撑起来一些,但是没想到小松熏突然用手指在他的背脊处滑动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卸了力,从上至下的重击让小松熏的性器比方才进得更深,让荣绪华一下子泄了。   “哈...哈...哈…”   他紧紧抱着小松熏喘着气,整个人都还陷在高潮之后的余温中,小松熏看着他失神的眼睛,眼尾因为哭的原因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十分可怜,他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然后眼睛,鼻子,最后落在他微张的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啄舔,但是身下却一直在顶动着荣绪华,让荣绪华本来就没力的身体更加化成了一滩水。   “喜欢吗,小绪?”他问道,虽然动作十分温柔,但是却一点都不慈悲,像是要把荣绪华不吃干净不罢休一般。   荣绪华哭着点了点头,其实他根本没听懂小松熏在说什么,他的脑子像是生锈了一般,无法运转,体内炙热的异物像是他砍成两半一般,他只希望赶紧结束,什么都好。   “那把小绪都交给我好不好。”   小松熏把头埋进了荣绪华的脖子里面,像是在撒娇要玩具的孩子一样。   “嗯。”荣绪华点了点头,连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小松熏听见答复之后开心地笑了,他停下了身下顶弄的动作,一手牵起荣绪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手撑住荣绪华的身子,在他的手心重重地落下了一吻。   “一言为定。”   好不容易找回了点脑子的荣绪华第一句话就听到的是这个,他虽然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又和小松熏做了什么约定,不过当他看见小松熏脸上挂着自己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笑容的时候,他觉得这是第一次他和对方隔得这么近,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我什么都愿意给他。   然后他也学着小松熏,反握住他的手,牵过来,低头在他的手心重重一吻。   “一言为定。”   他蓝色眼睛里充满了坚定,就像天空一般广阔而美丽,让小松熏呆住了,一滴眼泪没有受他的控制从他的左脸先流泪,吓得荣绪华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两只手捧起对方的脸颊,手脚无措地问道:“你怎么了吗?我刚刚说了什么不对的吗?”   小松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流了泪,脸颊上流淌着的冰凉液体让他感觉陌生。   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呢。   他不知道,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都忘了那个时候周围人的脸。   他急忙擦干净,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太开心了。”   可能对方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来说多重要,重要到死而无憾了。   荣绪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刚刚还以为是自己创了什么大祸,要是刚刚那副模样被陶野看见了自己会被嘲笑成什么样,想到他的那张脸就觉得欠扁。   就在这时,小松熏把性器抽了出来,然后一把把荣绪华反过来压了下去,荣绪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的时候自己的后穴又被大力插入,   “什么….唔!”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提了起来,身后的小松熏则笑眯眯地说道:“那小绪我们继续吧。”   他忘了还有这档事。   荣绪华:“……可不可以不做了啊”   他感觉再这么做下去自己一会半夜根本就起不来跑路,要知道刚刚他可是被做晕过去了。   小松熏笑着宣布了死刑:“不可以哦。”然后又开始吱嘎吱噶地做运动。 第23章   深夜,凌晨三点。   四周漆黑,点点月光照在窗帘上透出隐隐约约的白光,三月的月末空气里还是带着些许冷意,荣绪华在床上猛得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一直都在浅眠的状态,隔个1个小时就会醒一次,他就着暗暗的光线看着墙上的钟,已经到了和陶野约定的时间了。   其实早上一吻闭后,小松熏便先把他抱上了楼,放在床上后先去做了关店的准备,而这个时候他也借用了一下小松熏房间里的电话,给陶野说明了情形并安排了后续。   他动了动身,发现自己被完完全全抱在了小松熏的怀里,而自己的一只手则被对方紧紧地握着,而下身则一片干爽,估计是事后对方帮他清洗了。   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微热的气息吹在了他露出的脖颈,有些痒。   他轻手轻脚地拿开了对方放在他腰上的手,缓慢地起身,发现原先被胡乱丢在地上的衣服都被小松熏叠好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没忍住心里微微一暖。   他没有选择拿走,而是让它们继续呆在那里,就像原来一样。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橱,拿出那天被小松熏捡回家时穿着的衣服。   羊毛外套,衬衫和西装裤。   都被小松熏重新洗过,熨烫后好好地挂在衣柜里。   荣绪华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别再想了,再想自己可能就走不掉了。   穿好衣服后,他下了楼,但最后在推开门的一瞬他停住了,他转身回望了一下整个咖啡馆,对二楼那间小松熏还睡着的房间凝望了许久。千言万语堆积在心中最后变成了无言,他最后苦笑了一下。   明明是短暂的离别为什么自己要忧伤成这样。   最后戴上了帽子,关了电灯和房间,告别了这个他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   和陶野约定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就在和咖啡馆隔了一条街的高层酒吧里,从窗子那里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咖啡馆。   这点小心思在荣绪华告诉他见面地点的时候就暴露了,陶野只是笑笑没说话,其实他们可以在荣绪华出来的那一刻就可以动身逃跑的,时间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和生命划上了等号,多一秒就是多了一点被杀掉的可能。   不过这一别会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就再由着他去这么一次吧。   陶野这么想着,慢慢地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看着里面的冰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坐在了他旁边,他以为是荣绪华侧头去看,没想到却是荣邵秋。   他就算再晚也都是那一副充满着腐败味道的精英样,今天也一样。   哦,还有一张臭脸。   荣邵秋指了指陶野的杯子,“一样的。”   陶野:“…..”   陶野觉得他是不是有病,你能想象一个身穿高档西装,蹬着上好牛皮皮鞋,把头发梳得一根发丝都没翘出来的人,在一个高级酒吧里酷酷地点了杯......最便宜的冰牛奶?   陶野喝了口自己手上的牛奶决定不和这个没常识的人计较,“你来干嘛?”   荣邵秋还是摆着一张人人欠他500万的臭脸,“喝东西。”   陶野:“哦。”   鬼才信你。   他从吧台跳了下来,拿着自己的那杯冰牛奶走到窗边的一个空位上坐下,但没过多久荣邵秋又像跟屁虫一样,拿着他那杯冰牛奶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面前。   陶野:“……你有什么屁快放。”   荣邵秋瞅了他一眼,“没有。”然后喝了一口冰牛奶,眼睛稍稍睁大了些。   估计是喜欢了。   陶野:“……”   荣家大少因为小的时候被保姆灌着喝热牛奶后被灌出了阴影,自15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了,今天一个35岁的老男人被冰牛奶打开了新世界,还是酒吧里的,说得难听点就是路边摊摊上卖的最普通的牛奶。   不过荣邵秋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说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还是先软下来问问比较好。   陶野:“少爷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听到“少爷”这个词荣邵秋眼前一亮,不知道为什么只要陶野一叫他少爷他的心情就好得很,脸也不会那么臭了,打个比方,就像是你的债主突然收到了你一半的还款。   荣邵秋又喝了几口牛奶,然后把杯子放下,站了起来,指着隔着一条街的那间咖啡馆,严肃道:“你最好现在就把荣绪华带过来。”   陶野一惊:“什么意思?”   荣邵秋:“字面意思。”说完,荣邵秋就走了,连嘴唇上方沾着的牛奶都忘记擦掉了,而陷入震惊的陶野也忘记提醒他。   等他回过神来,正准备冲出酒吧的时候,刚刚一打开门就和荣绪华撞了个满怀,对方此时正穿着不合时宜的羊皮大衣,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荣绪华扶了他一把,问道:“你怎么了,这么紧张?”   陶野见到他没忍住松了一口气:“呼...你终于出现了,我都快去找你了。“   他们边说着边往刚刚靠窗的位置走。   荣绪华坐了下来:“什么事?”   陶野:“刚刚…..”   砰!!   一声巨大爆炸声在窗外响起,漫天的火焰把黑暗吞噬殆尽,从天空中落下的碎片散向了四周,有些许砸在了酒吧的玻璃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原本安静的街道混杂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吼,陶野震惊地站了起来,看向了刚刚发生爆炸的地方。   是那间咖啡馆。   他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荣绪华。   他的脸被火光染成了红色,眼睛大大地睁着,里面混杂着许多种情绪,不过却是一滴泪都没有,他的嘴微张着,却没有出声,他的灵魂像是瞬间被爆炸所带来的热风所带走了,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躯壳。 第24章   陶野怔怔地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荣绪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才好,他觉得现在站在旁边的这个人,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下去了。   但是,荣绪华什么都没有说,退了几步后就往楼下跑。   陶野立马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那个爆炸源的那里,他立马追上去,喊道:“不行!荣绪华!你不能去!”   如果就这么放任他去的话,他很有可能卷入下一波的爆炸,或者说。   被这场爆炸的始作俑者带走。   总之,必须在这里拦下他。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荣绪华逐渐消失的身影,等他终于跑下了这五层小洋房后,发现荣绪华站在了原地,他抬头一看,荣邵秋正站在他们的面前,而他的身后则是荣家的手下们,他们清一色地穿着暗色长衫,带着黑帽,除了上司以外,荣家的手下一般都以内里纹有荣家家徽的暗色长衫和黑帽出现,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荣家毕竟卖的不是什么正当东西。   荣绪华看见荣邵秋后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青筋已经在额头上暴起“让开。”   他正在抑制着自己。   荣邵秋:“跟我回家。”   荣绪华用力地抿了抿嘴,一字一句道:“我说,让开。”   荣邵秋没说话,举起两根指头,马上的,从后面便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走到荣绪华面前。   “三少爷,听大少的回去吧。”   荣绪华一笑,站在原地,等那两个人慢慢走近他后,他一下子蹲在地上,长腿一扫,一个人倒了下去,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晕了过去,而另外一个人见状想要蹲下来抓住荣绪华的手臂时,就在他才刚刚倾身,荣绪华眼疾手快地抱着他的头,膝盖往对方的脸狠狠一撞,力道大得对方觉得自己的鼻骨好像断了,鲜血直流,躺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荣绪华轻松地把对方扔到一边,慢慢走到荣邵秋面前,狠狠地瞪着荣邵秋,那双蓝色的眼睛此时正散发着渗人的杀意。   他拿出一只指头,用力地,不断地戳荣邵秋心脏的部位,“你这个狗杂种,你喜欢躲在后面是你的事,別拦我。”   就在这个时候,荣邵秋一直淡漠如水的眼睛里突然激起了层层浪花,最后逐渐变成波涛汹涌起来,“你说什么?”   荣绪华退了几步,满脸讽刺地笑道:“狗、杂、种。”   话音刚落,一条腿便重重地向荣邵秋的头部踢了过去,力道大得可以当场把人踢晕,但是以外不爱出手的荣邵秋用手肘一下子挡住了荣绪华的腿,然后另一只手重重地打到荣绪华的胃部。   “唔!!”   些许水从口中被吐了出来,而他的眼睛则睁到了极致,泪水从眼睛那里流了出来,他的身体向前倾,靠在了荣邵秋的肩膀上,而腿则被仍被对方握着,他刚想把腿收回来的时候,却被荣邵秋用力一扭,咔嚓一声,脚被扭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荣绪华尖叫道,声音大得划破天际,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挺直,最后在一众人目瞪口呆地视线中晕了过去。   荣邵秋蹲了下来,把荣绪华像抗沙袋一样扛在肩上,他的表情和声音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仿佛刚刚的模样只是错觉一般,他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陶野说:“想找他就来荣宅。”便带着荣绪华坐着车走了。   陶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像是要烧尽黑夜的火焰,始终对刚刚荣绪华痛苦的模样久久不能释怀。   -   等荣绪华醒的时候,他正躺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卧室里面,他看了看自己的脚腕,此时正打着石膏高高地挂在床脚的吊环上。   你妈的狗杂种。   他的手重重地砸向被褥,却被软软地弹了回来。   日,怎么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他看着窗外一片春意盎然,烦躁地撑起上半身想要把旁边的窗帘拉上,他伸出手够了半天,结果在最后好不容易拉住一角后,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那只本来挂着的脚则也掉了下来,因为太重的缘故,直接往床的反方向倾斜,重重地砸向窗边。   “啊啊啊啊啊!!!”   “少爷怎么了?!”   管家听见尖叫声马上就冲了进来,一进来就是只能看见挂在窗上的一只脚。   管家:“……”   荣绪华一听声音,发现是蔡伯,摆动着还能动的脚趾嘻笑道:“呀蔡叔,好久不见,能不能帮我一下,我动不了了。”   蔡叔是看着荣绪华长大的,就像是荣绪华的第二个父亲一样,但他和荣庆林不一样的是,他虽然爱荣绪华,但是却不溺爱他。   蔡叔叹了声气,绕过床走到荣绪华的那边,看见荣绪华此时就像一个u字型一般,头和上身在地上,而腰则弯曲着靠在床边,好的一只腿划在墙角,打了石膏的则挂在床上。   很诡异的一个姿势。   他招了招手,咧嘴笑道“麻烦了。”   蔡叔虽然头疼但是把他丢在这里也不行,于是就在外面叫上了一个仆人,一起把荣绪华搬回了床上。   等荣绪华躺会原处,蔡叔便把那位仆人支出了房间,一脸严肃地站在荣绪华窗边,眼神犀利得人让荣绪华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扎了上万根针一般痛。   蔡叔:“少爷,这次是你的不对。”   荣绪华腿要是好的话,准这会儿从床上跳起来,“我怎么不对了?那个狗杂种....”   “少爷!”蔡叔厉声道,“你明明知道这个词在大少心上留下多大的阴影你为什么还非要提呢?”   荣绪华:“….”   蔡叔见荣绪华没音了,叹了口气:“这次的爆炸事件并不偶然,大少一得到消息就去找你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了解大少的一片苦心呢。”   荣绪华一愣,整个脸都僵了,空气中的暖意仿佛是假的一般,他慢慢地扭过头去,重复道:“不偶然,是什么意思?” 第25章   蔡叔没有说话,低着头脸上满是难堪。   荣绪华捏紧了手下的被子,喊道:“说啊,什么意思!”   “蔡叔,你先下去吧。”   荣绪华向声源处望过去,是荣邵秋,他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正从房间门口走过来,不像在外面,此时他的刘海被放了下来,散在额前,身上也穿的只是颇有学生气的衬衫外加浅色毛衣背心,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   蔡叔闻声便下去了,房间里独留荣绪华和荣邵秋兄弟两人。   荣邵秋沉默着扫了眼荣邵秋高高挂在床上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从旁边拿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   但是荣绪华并没有放过刚刚在荣邵秋眼睛里转瞬即逝的情绪以及刚刚的那个小动作,他讽刺地笑道:“谢谢大少救三弟一命,虽然我的脚腕现在被你捏成了粉碎性骨折。”   还嫌不够地抬了抬自己那只脚。   荣邵秋并不想理他这种小孩似的挑衅,上次已经够让他自己丢脸了,“岛津氏听过吗?”   荣绪华:“原来德川幕府下的大名之一,大政奉还时变成华族的家族之一,对吗?”   荣邵秋:“对,虽然最开始很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明治维新开始就迅速变强。”   接着他打开那叠那在手上的资料,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荣绪华。   “认识吗?”   荣绪华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很年轻,全身上下透露着那种出身门第的高贵气质,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29岁上下,但就算是不清晰的黑白照片,那个人眼中不服年龄的老成和精明还是让人后背不禁发凉。   荣绪华摇了摇头,他没有见过这个人。   荣邵秋:“岛津松瑞,这次日本政府那边新派过来的执行官。”   荣绪华没有说话,但是他原本平静的心像是被丢入了一颗小石子,开始泛起阵阵涟漪,他有预感,这颗小石子会引起蝴蝶效应,最终使得一场巨大海啸的发生。   这时,荣邵秋又从那叠资料里面拿出了一个人的照片递给了荣绪华,但是当他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停止了流动,震惊,失望,顿悟,太多情绪混杂在一起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的一只手撑住了他突然变得无力的身体,反射入眼睛里的光线越变越少,四面八方的墙一下子挤压过来,让他喘不过气。   荣绪华:“这是.....?”他的声音有些微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荣邵秋注意到他的反常看了他一眼,“小松熏,表面上是第二夜咖啡馆的店主,实际上是岛津松瑞的心腹,这次爆炸的主导者”   荣绪华心脏好像停跳了一下,他的眼睛变得无神,喃喃道:“但是,为什么?”   荣邵秋:“对方肯定也知道你是荣家的三少爷,那么既想要拿到「欧洲密林」又想要卖武器的荣家搞好关系,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荣绪华一愣。   让荣家不知道他们拿到了「欧洲密林」,把知情人以以外的方式弄掉就好。   哈哈。   怪不得自己当时晕倒的时候“好心”的小松先生会把自己捡回去。   怪不得自己随口编的瞎话会把“善良”的小松先生感动得热泪盈眶。   怪不得自己深夜被盯上的时候会被“聪明”的小松先生所救。   人们总是相信命运,在一次次巧合中错认为对方就是自己的命运之人。   但命运的本质其实是荷尔蒙的错觉,是对方费尽心机的圈套,是无法估量的恶意。   他感觉自己傻得想笑。   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才是赢家,自以为是地认为是自己套路了别人,但是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他们的一个玩偶,连对手都称不上。   荣绪华感到自己双眼灼痛,无力感和羞耻感笼罩着他身体,他慢慢地躺下,任凭身体陷入床里面。   太失败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之后扔在集市里任人观赏,嘲弄。   他把头埋入了被子里面,不想让荣邵秋看见自己哭的样子,闷闷地说道:“你高兴了吧,看见我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没错,我就是像你所说的,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少爷。”   荣邵秋这次难得的没有把荣绪华冷嘲热讽他一顿,他坐在旁边许久,久到荣绪华眼睛都哭肿了才站起来,说:“一会我让蔡叔拿杯水进来,喝完了之后来父亲书房。”   但正当他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扭开时,荣绪华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被窝里发出来“小松熏…他还活着吗?”   荣邵秋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到底该不该告诉荣绪华的时候,荣绪华又说道:“没,没什么。”   是了,别人都把他只是当作一颗玩完就扔的棋子,自己那么认真干嘛。   荣邵秋:“他下落不明,岛津那边正急着找他。”说完,他扭开门就离去了,而窝在被子里的荣绪华愣了愣神后,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   下午五点半,郊外。   夕阳沉没在深红色的湖泊中,散发出来的红色亮光如鲜血一般染透了满天的云层,撕碎了原本的湛蓝。   一间精致的木制住宅坐落在湖畔边。   这是两年前才完工的一间传统日式庭院住宅,四四方方,充满着恬淡之美。   但是,在宅子的书房里,气氛十分紧张,每个人的心弦都被崩到了极致,一滴冷汗从一个跪在地上的下属耳边流了下来,滴在了昂贵的榻榻米上。   而正坐在书桌后面穿着和服的男人则正跪着,认真地用毛笔在宣纸上写着字,不知等了多久,下属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在充血的时候,男人终于写完了字,他把毛笔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拿起宣纸看了看后,递给了旁边的人。   岛津松瑞:“小熏呢?”   下属紧张地回答道:“属下无能,并没有找到小松阁下。”   岛津松瑞:“嗯…那真是有些麻烦了。”   下属的汗水越流越多,嘴巴因为呼吸困难而张开,大口喘着气,“岛津大人,请再给我一天!我一定把小松阁下找到!”   岛津松瑞笑了笑,那是一种公式化的笑容,只是单纯的肌肉拉动,毫无情感:“我为什么要麻烦自己再给你次机会呢?你说说。”   下属一下子愣住了,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岛津松瑞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铃木。”   铃木:“属下在。”   岛津松瑞:“林先生欠我们多少钱?”   下属一下子慌了神,大叫道:“岛津大人!你把我怎么样都可以!求你不要动我的女儿!我求求你了!我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啊!求求你了!”   铃木:“70大洋。”   岛津松瑞无视了下属的请求,继续说道:“他的女儿我上次看到资质不错,送给财务处的刘主任,那个老头不是最喜欢这种小女孩吗?”   铃木:“明白了。”   下属一下子哭了出来,泪水大滴大滴地从他眼泪喷涌而出,鼻涕淌得到处都是,“岛津大人!她才14岁啊!我求求你!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   岛津松瑞连看都懒得看他,背过去挥了挥手,两个人上前夹住下属的手臂就往外拖,下属一边挣扎一边谩骂道:“岛津松瑞!你tm不得好死!你们小日本的都不得好死!”   随着门重重地合上之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刚刚目睹完这一切的坐在后面的人无不都变得战战兢兢。   岛津松瑞转过身,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似的“明天一定要给我找出熏,知道了吗”   下属们:“…..是。”   -   大概太阳落山后,荣绪华把眼睛冰敷得稍微不那么肿后,让蔡叔拿一个轮椅过来。   在其他仆人的搀扶下终于坐上轮椅后被推到了荣庆林的书房里。   书房里荣庆林不知道在和荣邵秋商量着什么,等荣绪华走进去的时候,他们一下子都看了过来。   荣庆林因为高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绪儿,过来。”   仆人正准备把荣绪华推过去,但荣绪华却说道:“不用,我就在这里。”   仆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荣庆林和荣绪华,一个是老爷,一个是老爷最宠的三少,不知道该听谁的比较好。   荣庆林脸色并未变,脸上还是一脸慈祥,对仆人说道:”没事,你出去吧。”   仆人松了一口气,便退了下去。   荣庆林站了起来,走到荣绪华身前,蹲了下去,轻声问道:“绪儿,你的脚要是好了打算做什么呢?”   荣绪华:“写书。”   荣庆林握着下巴装作思考了会,“写书啊,也不错,但是你觉得经历那么多事情后,你的书还会有人买吗?”   荣绪华一愣,他知道荣庆林指的是抄袭和私生活泛滥这两件事,对于作家而言抄袭是致命伤,就算你后面再怎么洗,也像是泼在纯白布上的黑墨,怎么洗都洗不掉。而对于在中国,这个外表光鲜亮丽,本质封建保守的国家而言,写书人如果自身私生活泛滥更是对这一情形雪上加霜,他现在还能出版新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荣庆林从桌边拿过了一本书,是他原本打算送给田中小姐后来迫不得已拿来发表的一篇短篇小说,他拿着在荣绪华面前晃了晃,“还记得这本吧,我记得陶野说这本书反响不错,起码把舆论压下来来了,但是你有想过读者会这么轻易地再买一本抄袭作家的书吗?”   荣绪华心里一凉,一种名为恐惧的感觉逐渐爬上他的身体:“什么意思?”   荣庆林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荣绪华:“难道是你….?”   荣庆林:“没错,是我花钱帮你压下了舆论,帮你把书炒到一个不错的销售额,还拿钱去贿赂那些出版社让他们再给你一次出书的机会,不错吧?”   荣绪华眼睛因为震惊而大大的睁着,他感觉自己刚刚才结痂的伤口又被扒开来,好像还嫌小似的,把伤口拉得更开,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越流越多,灼热的痛感拉扯着他的身体,像是要把他撕碎了似的。   荣庆林站了起来,揉了揉荣绪华因为呼吸困难而低下的头,他在声音中加入了某种预期,即使算不上是恼火,至少也是易于动怒的专横武断,“小孩子的办家家游戏结束了,以后乖乖听话,进公司帮你哥做事。”   荣绪华沉默了像是有一个世纪似的,才微微启唇道:“好。”   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豆大的泪水从那里滴落,湿了他的裤子。   荣邵秋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荣庆林终于得逞了,在失去二少之后,荣庆林对荣绪华的控制欲更强,他不喜欢荣绪华跑到离自己太远的地方,包括自己也是一样。   荣庆林十分满意荣绪华的回答,揉了揉他的头,“乖孩子。”   -   一天前。   爆炸的那天晚上。   一个穿着黑色的长衫,外面披着同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茶楼里面喝茶,他的头发及肩,发尾十分整齐,像是刚刚才剪的一样,藏在头发里的湛蓝色耳环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方才远远的爆炸声使得他身边的人们纷纷站了起来,他们的脸上无不写满着惊讶与担忧,以及庆幸,但是这个男人却依旧坐在原地静静地喝着茶,红色的火焰照亮了他深褐色的眼睛,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突然一个人走到了他的后面,低声对他说道:“小松先生,荣先生没事,他已经被送回家了。”   小松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压低了一下帽檐“商丽,该叫上杉先生。”   商丽:“对不起,上杉先生。”   等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后,商丽忍不住问了刚刚一直好奇的事情:“先生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了呢?”   上杉雪:“还不是怕岛津那家伙发现了。”   商丽:“那耳环呢,以前您不是不喜欢戴这种宝石耳环吗?”   上杉雪看着车外的风景,摸了摸耳环,眼中满是宠溺之色:“现在喜欢了。”   湛蓝色的,金光闪闪的,星光的颜色。就如他的眼睛一样漂亮。   ps:关于日本大政奉还是这样的,以前日本在此之前掌握实权的是将军,而最后一个是德川幕府,后来发生了倒幕运动(就是起义)逼着德川幕府把实权还给了天皇,而德川幕府的那些大名投降的在后面的明治维新变成了华族(日本的贵族),但实际上他们没有什么权力了,这里的岛津氏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在德川幕府时期一直都很没落,但是明治以后好像也是崛起了(历史资料上并没有细说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其实小松熏的实名叫做上杉雪,但是只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背景比较复杂后面再说。   最后他戴的蓝宝石的耳坠其实就是荣绪华眼睛的颜色。   下一章开始进入回忆阶段,从小松熏,也就是上杉雪出生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经历,以及从他的视角来看整个事情。 第26章   1615年春,随着大阪城的樱花凋落,城下的战鼓声响起,德川氏和丰臣氏的战争又再次拉开。   5月,丰臣旗下的长宗我部氏虽然赢得了八尾之战,守住了大阪城,但这场战役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长宗我部氏盛亲认为德川氏要攻破大阪城是迟早的事,在总决战的前夜,他召集了所有家臣。   那晚,大阪城上空黑云密布,不见星月,除了大阪城内依旧有点点星光,方圆一里,一片漆黑,夜晚的悄无声息仿佛潜伏着令人恐惧的暗流。   策划室内,长宗我部盛亲瘦削的面颊被低处的灯光照得半明半暗,显得冷酷无比“如今大阪城旦暮且破,你等还是尽早逃生去吧。”   话音刚落没多久,家臣们纷纷群起各抒己见。   “砰!”   长宗我部盛亲把手用力地砸在案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房间内又一下子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厉声道:“继续留在此地实无道理,不如留得有用之身,以期来日再作复兴之图!”   家臣们纷纷仰着头看着盛亲,每个人眼中暗含的情绪各有不同,有不解,有迷茫,有不甘…尽管如此,没有人敢发声,气氛像是紧绷的弦,微微一动就断。   “父亲。”   这个时候坐在家臣中的一个人突然发出了声音,其余人纷纷看向了此人。   这个人长相俊秀,就算是梳着月代头也完全没有影响他的容颜,他把双手放在地上,姿势十分谦卑,说道:“父亲一直教诲我们忠诚,信义,不贪生怕死,但是今日之举又是为何?”   盛亲一皱眉,“盛信,你想说什么?”   盛信顿了顿,把头往下重重一磕,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喊道:“您是要背叛主公吗!”   此时,家臣之间又发出了比方才更大的响动,好像方才盛信的一番话正是他们心中一直想说的。   盛信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言辞训斥盛信,而是叹了一口气道:“我本归顺丰臣,为的是复兴长宗我部家,若今日再不叛逃,虽然我可以在死后扬名天下,但,我长宗我部氏,不就此断绝了吗?”   盛信:“…..”   盛亲深深望了眼坐在他身前的家臣们,“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散了吧。”   但就当盛信和二子盛高站起来准备同其余家臣们一起离开的时候,却被盛亲叫住了。   盛亲:“盛信,盛高,你们留下。”   盛信,盛高:“是。”   等房间的门被拉上,家臣们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后,盛亲才继续道:“今晚你们便动身出发前往土佐。”   盛信:“什么?”   盛高:“父亲,请让我们留在你身边。”   盛亲厉声道,“不行,战争之事岂是儿戏!”   盛信和盛高一下子没了音,低着头没再说话。   盛亲:“明日就算我逃走成功,也难逃一死,盛定和盛澄还小,迟早会被抓住,长宗我部一族…就交给你们了。”说着说着,他原本平静的声音开始出现哽咽,一想到在有生之年无法看到一族的复兴,重现当年雄风就满心的不甘与遗憾。   盛信,盛高:“….是。”   次日,盛亲叛逃大阪城,不久后被德川发现,于六条河原处斩首,随后长子盛桓在伏见被斩,四子盛定和五子盛澄在京都被捕。   消息传入盛信耳中后,他立即令下属上杉诚三郎护送仍有身孕的妻子潜逃土佐。   一周后,盛高和盛信被德川旗下的土佐氏发现并被斩首,潜逃中的妻子也在不久后在山里一间平民小屋里被杀害,然而,那时候盛信的妻子已经没有了身孕,小腹平平,身侧也没有任何盛信的下属,无人知晓那个下属带着孩子去了哪里。   -   1885年冬,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大雪纷飞,在树上沉积的雪压断了树枝,吹起的风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像是要划破了行人的脸,狂风卷起的雪花飞舞着,模糊了人们的视线,使得山上那一座座森严的寺庙也消失不见。   但是就在这样的一个雪天,明明没有什么人来参拜的日子,寺庙全上下都忙晕了头,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混杂着北方的呼啸声响彻在整个房子里,而房子的另一头则坐着披着袈裟的男人,他虽然已经老了,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下了皱纹,但他年轻时漂亮容颜所留下的痕迹却依旧擦不掉。   此时他正在房间里静静地打坐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最后,在女人的一声尖叫声后大概沉寂了一秒,孩提哇哇大哭的声音响起,接着地板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最后在门口停住了,他身后的门被敲响。   “小松主持,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小松主持睁开了眼,他慢慢走到了房门外,看到庭外的雪景后不紧停住了脚步。   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 
  对面重重山上白雪皑皑,云层则朵朵在山后堆积着,使得山后射过来的光线模糊不清。   「田子の浦に うち出でてみれば 白妙の 富士のたかねに 雪は降りつつ」   (一出田子浦,遥见富士山。 高高青峰上,纷纷白雪寒。)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句诗,这时他喃喃道:“叫‘雪’吧。”   “什么?”在前面引路的徒弟问了一句。   小松主持继续道:“孩子的名字,就叫雪吧。”   他希望他逃脱祖辈三代的厄运,背负重整长宗我部家的威名而忙碌一生,他希望他远离尘世的欲望和名利,像山上的白雪一样,白净而孤傲。 第27章   自那之后过了十年,上杉雪才出生时皱成一团的五官也渐渐张开,年仅十岁脸就已经长得非常漂亮,有些圆的眼睛和俏丽的鼻子,虽是一张充满幼气的脸但总是令人目不转睛。   上杉雪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喜静,他总喜欢坐在寺庙前面的樱花树下从早读书读到晚,如此外貌再加上花草丛荫,前来参拜的人见了以为他是天神之子,这座坐落在小村镇的寺庙香火也渐渐旺了起来,名气也越来越大,传入了岛津府上。   此时的岛津氏正为如何复兴家族而发愁,听说北边有一间寺庙里有天神之子,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此子,便派人立马前去索要。   —   早上,天微亮,晨曦才刚刚涂满了寺院的屋顶,钟声的回音还未停止,楼道上便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小松主持,岛津大人的属下前来拜访。”   声音在拉门后响起,小松主持在房内站了起来,他理了理自己刚刚穿在身上的袈裟,走了出来,示意让徒弟引路。   到了会客室后,一位装着褐色格纹西装的男子正喝着茶,他的胡子则剪成了当时西方最流行的八字胡,对于乡下的和尚们来说十分新奇,属下见到小松主持后急忙起身行礼,“小松主持,初次见面,我是岛津大人的秘书,鄙姓山下”   小松主持虽然对明治维新后这一新式服装感到奇怪,但也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眼光。   行礼之后,山下先生叹了一口气:“小松主持知道,岛津家一直都在效忠德川家,但是自从大政奉还后,德川家失势,岛津家也因此变成了有权无实的华族,实在可悲,所以岛津大人派鄙人前来贵寺寻找在新时代复兴的方法。”   小松主持喝了一口茶之后,佯装不知:“贫道只是普普通通的和尚罢了,能帮上岛津大人什么忙呢?”   山下先生笑了几声,说道:“没有的事,北春寺能在您手上香火如此旺盛,您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是….”   方才山下先生脸上本来爽朗的笑容一下子变了味,“岛津大人想要的不是北春寺,而是北春寺里的天神之子。”   小松主持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眼神低垂,声音里没有一丝波动,宛如潭水一般平静:“哪有什么天神之子,只是个长相秀丽的孩子罢了。”   山下先生又笑了:”既然如此,小松主持把孩子交给我们不是更好吗?呆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乡下,不如让他在京城长大成为一个有用之才不是更好吗?”   小松主持:“那孩子生性喜静,比起在京城那种热闹的地方,我想他更喜欢呆在这里。”   山下先生并有因此感到气恼,言辞上的恭敬丝毫没有减弱:“孩子根本没有去过京城主持怎么知道他会不喜欢呢?而且岛津大人也表示要收他为义子,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对北春寺的酬谢,两全其美不是吗?”   在一旁旁听着的徒弟没忍住在小松主持耳边低语道:“师傅,这是个不错的点子,雪君虽然懂事,十年没出过寺庙,但这不代表他不想出去看看啊。”   “是啊,师傅,雪君多好的孩子,虽然一出生便丧母,父亲也不在身边,但也不曾给寺庙添过一点麻烦,这次是多好的一个机会。”   徒弟们纷纷附和,但是小松主持还是不为所动,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说是带出去一次见见世面,但是还不还就难说了。   现在的情形他真是骑虎难下,要是直接拒绝,不免伤了对方情面,惹了华族,还会在弟子面前显得没有人情味。   小松主持:“把孩子叫来吧。”   没过多久,一个徒弟便带着一个穿着素色和服的孩子进来了,孩子的黑色长发被高高的束在身后,手上拿着一顶大大的草帽,像是方才准备出去被带了回来。   小松主持也不含糊,直接发问:“孩子,想去京城看看吗?”   雪君一愣,“….可以去吗?”   完了。   山下一下子逮住了雪君显露出来的一点点好奇心,立马说道:“看啊,孩子也想去看看呢,小松主持你就把他放心地交给岛津大人吧。”   小松主持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一竹,你去收拾一下他的行李,孩子,同我去房里。”然后站了起来对山下先生行了个礼“山下先生请稍加等待。”便拉上了门。   回房的路途中很安静,小松主持就在前面慢慢走着,雪君则在后面跟着,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刚刚方才的那句话犯了什么错。   等坐在小松主持的房里后,一向在他面前威严的主持眼底突然闪现一丝悲伤的神情,不过这神情转瞬即逝,更不会被一个才10岁的天真孩童捕捉到。   小松主持:“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姓上杉而不姓小松吗?”   雪君摇了摇头,他虽然一直隐隐有感觉自己并非小松主持的亲生,但始终不敢提问。   小松主持:“我的祖父出门化缘时曾经差点被浪人所杀,当时正巧一位好心的武士路过救了他,不过那位武士当时身负重伤,时日不多,他把身上带着的孩子交给了我祖父并嘱咐他好好照顾,在告诉了祖父孩子的身世和使命就走了。”   雪君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小松主持继续往下说。   小松主持:“这位武士叫上杉诚三郎,孩子是当时被杀一族的长宗我部氏的最后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你的祖父,后来我的祖父遵照约定收养了孩子并告诉孩子复兴家族的使命,但是没想到这个使命本身就是一个诅咒,你的祖父因此而死,你的父亲至今都下落不明,所以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决定不告诉你这件事,因此也就改了你的姓。”   雪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对于一个才刚满十岁的孩童来说,复兴一个家族,还是曾经一个独霸一方的家族来说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了一棵小树苗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有些闷闷的,脑子也有些晕。   小松主持:“你是一个生性善良的孩子,聪慧,喜静,不爱表达,我也希望你就此这么长大,但如今你要去的世界里面不允许你这么做,那里面豺狼虎豹,你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块上好的肥肉,不论是你的身世也好外貌也好。”   说着,他从一个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香囊,放在了雪君的手上:“这是平安符,家族复兴虽然重要,但终究不是必要的,他融在你的血肉里面但终究你还是你自己的,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接着他又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雪君:“我在京城有个友人,现在在教书,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急事把这份信交给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雪君接过之后小心地把平安符和信放在了衣兜里面,向小松主持磕了一个头之后起身,他的眼直视着小松主持,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看这个人。   他话不多,雪君也很少看见他,但记忆中他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与记忆中有些不同,他脸上的皱纹比记忆中的要多,精神虽好但还是盖不住他逐渐变驼的身躯。   -   小松主持和一众徒弟把雪君送到了门口,目送载着他们的马车渐渐离去。   看着曾经生活的地方和熟悉的人在自己的眼前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不见,这个时候雪君才有了一些自己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的实感,他坐在轿子里面,看着眼前这个笑容阴阴的人就觉得不舒服,他侧了侧身,想要用眼前的风景来打消自己有些因为离别而失落的情绪。   而山下先生突然出身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呀?”   雪君:“上….”   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大风吹来,摇动了窗上的帘子。   「名字就像是你的灵魂,不可以轻易告诉别人」   「孩子,从今往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小松主持的话一下子浮现在了脑海里,雪君收回了自己的话,他看见街边的一束束紫色的薰衣草,说道:“我叫熏,小松熏。” 第28章   人和动物的区别到底在于什么?   恶意,   无止境的恶意。   恶意来源于哪里?   欲望。   无止境的贪欲。   上杉雪永远没有想到岛津把他接到京城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一个可怜的孩子见见京城的繁华。   大概小松主持也没有猜到岛津的真正目的,即使他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的。   或许谁也没想到,就连当时笑眯眯把上杉雪送到岛津手上的山下也是。   第一个月,岛津遵循他的承诺给了上杉雪一切最好的东西,最好的房间,衣服,饭菜。   他甚至得到的,比岛津的儿子岛津松瑞的还要好。   直到第二个月,当时雪君才从学校放学回来,就被岛津叫去了会客室里。   岛津:“小熏,认识一下,这位是俄国海军上将,阿历克塞先生。”   一个穿着昂贵西服的男人坐在那里,他虽然胡须花白,但是帽子下的那双眼睛却是闪闪发光,充满了斗志,可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上杉雪走上前微微敬了个礼就坐在了岛津旁边,岛津摸了摸上杉雪的头,就像在摸一个精美珍贵的珠宝一样,“阿历克塞先生,您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坐在岛津另一边的另一个男人立马就把刚刚的话翻译成俄语,只见那个男人听完之后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雪君,笑了笑,说了几句俄语。   翻译:“真是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孩子。”   雪君感到一股寒意直透肺腑,让他的脸颊都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漂亮”这个词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是唯独这一次,让他感到不舒服。   岛津笑了几下,笑声十分爽朗,他向那个俄国人伸出手“哈哈,那么把这个孩子送给您,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阿历克塞回握了岛津,却是笑而不语。   在见证了他们建立友好“关系”之后,雪君就被仆人们带回了房,那天晚上,他以身体不适没有去餐厅里吃饭,他看着仆人们给他整理好的行李箱,不知为什么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由衷而生,这种不安感促使他决定今晚就必须逃走。   那天晚上,月亮皎洁得如同一把放在晶莹冰块上的刀。   雪君从盒子里面拿了平时存着的零花钱,什么都没带,就往街上跑。   他拦下了一辆的士,说了寺庙的位置,最开始对方嫌那里路太烂,不过当雪君把钱全部都拿给了司机后,对方也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当车行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路窄得过不了,也就作罢下了车。   他借着月光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路,最开始还挺清楚地看见地上的石子儿和裂坑,不过越到后面,夜越深,云层遮住了月光,他只能摸瞎走,到最后终于到寺庙所在的山下时,他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原本白净的脸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昂贵的皮鞋也磨损了不少,裸露出来的膝盖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有些在流血。   不过他一身疼都没有哼,只是在山脚下喘了几口气,他知道小松主持在山上等着他,等他到了之后那些哥哥们会帮他疗伤,会拿他喜欢吃的和果子给他。   想着想着他突然又有了力气,身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他一步一脚地跨上高高的梯坎,不断地对自己说“还剩一点了,就一点了”   夏日扰人的蝉鸣声不断在他耳边放大缩小,不知怎么的,眼前的路越来越亮,是月光又撒了下来了吗?   他抬头一看,眼前的那栋他熟悉的地方正被大火覆盖着着,木头被烧断的声音和人的尖叫呐喊声覆盖了刚刚的蝉鸣。   “啊——-”   “救命——-谁来救救我—”   雪君呆愣在那里,那表情不知是怒是惊,还是悲伤,像是假面一样。   他看着那寺庙,那火焰高得像是要把整个天空都烧了一般。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地狱,但是他想,如果地狱真的存在,大概就长这样。   但是为什么?这些住在寺庙里的人多好啊,他们这么虔诚地祀奉着那些神明,神明怎么忍心让他们死在地狱里呢?   他不懂。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眼眶,脸颊感觉凉凉的。   “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回过头去看,岛静正立在他身后看着他。   “你不逃跑的话他们也不会死了。”   他说道,眼睛里满是“责难”。   雪君呆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逃跑呢。   都怪我。   不对,是他胡说。   不,都怪我。   不是的,我没有错。   ……   他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伏在地上,发出了出生以来最痛苦的叫声。   “啊—————-”   眼前的寺庙还在烧着,烧掉上杉雪的归宿,烧掉了上杉雪爱的人,还烧掉了上杉雪。   -   第二天,岛津把上杉雪送到了机场,他浑浑噩噩地跟在了那个俄国人后面,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自己生活了10年的地方。 第29章   十年后,日俄交恶,当初接走上杉雪的俄国人在1904年的那场日俄战争中受伤,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杉雪才有了逃出那栋囚禁了他十年的别墅,事不宜迟,逃出的当天凌晨他就坐上了离开俄国的飞机。   看着那片被大雪覆盖的森林逐渐消失在眼前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让他不知不觉就陷入了睡眠。   “excuse me, sir?”   带有美式口音的温柔女声猛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一下子睁开眼睛,白色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眯着眼四下看了看,发现一个穿着空姐制服的金发女人正蹲在他旁边。   “yes?”   “sir, sorry to interrupt, but we have arrived the destination.”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但是我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okay, I will get ready immediately, thank you for your notice.”   (好的,我马上就下去,谢谢你)   那位小姐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说起自己会英文这事,不得不感谢那恶趣味的老头子,虽然他不经常出现在别墅里来折磨他,但是却给他请了不少老师来折磨他,从礼仪到品味,从科学到人文皆有,更别说英语了。   上杉雪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这才发现过来自己已经快睡了20个小时,他解下安全带,起身走出了飞机。   伴随着一望无际的裸露平原,一股属于美洲的热气扑面而来,他过去十年被关在西伯利亚森林里的一栋别墅里面,一年四季皆为冬,一眼望过去总是密密麻麻的大树,这种新鲜感混杂着的陌生感不仅让他有些愣神。   不过也没多久,他乘上了停在飞机外面的车出了飞机场。   他身上什么行李也没有,当时一心想着逃跑便只拿走了老头子留在别墅的所有钱,倒也不少就是了。   还有....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各自一边都有一个针形的黑曜石耳钉,那是老头子强制给他钉上的,像是一种所有权的宣誓。   真是恶趣味啊。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司机的推荐下去了一家性价比比较高的旅馆,办好住宿之后又去街上溜达,打算买几件衣服,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一个亚裔面孔的女孩正在街边乞讨,在那个年代能在美国西雅图这个地方看见亚裔实属罕见。   中国人?   他走了过去,蹲下来问道:“中国人?(中文)”   那女孩依旧低着头没反应。   看来不是。   上杉雪:“korean?”   看来也不是,他又问了越南人,泰国人之类的,那女孩还是没反应。   他正打没趣站了起来用日语嘟囔了几句后,女孩猛地抬起头来,脏脏的刘海有些遮住了她的眼睛,但是还是能看见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   嗯?   上杉雪又蹲了下来,“日本人?(日语)”   那女孩点了点头。   得知他是日本人让上杉雪都有点意外,可能是在异国他乡的缘故,他有些开心地摸了摸那女孩的头,“そが、大変ですね。”(是吗,真是辛苦了呢)   然后他从荷包里面拿出了一美金递给了女孩:“これ、食べ物ても買おう。”(拿这个去买点吃的吧)   女孩接过后看着他,但是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像是要哭了一样。   太开心了吗?   上杉雪笑着像摸狗狗一样又用力摸了摸女孩的头说了声拜拜就准备要走,但是才跨出一步,就发现自己被拉住了,他低头发现那女孩正用里拉着他衣服的下角。   女孩:“行かないて。”(不要走)   她的声音在发颤,肩膀也有些一抖一抖的,上杉雪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时候女孩把刚刚的那张一美元的纸币塞到了上杉雪的手里,说:”連れてて、これ、いなないの!”(我不要这个,可不可以带我走?)   上杉雪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对面一个男人喊住了他。   “hey!move your hand off !”(拿开你的脏手!)   说话的人正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是个白人,看上去40左右,满脸横肉,全身都纹满了纹身,原本的肤色都快纹不见了,不仅如此,脸上还有一块刀疤,显得十分吓人,要不是上杉雪在战斗系民族身边长大,估计也像个正常人般吓跑了吧。   上杉雪:“you are the owner?”(你是她的主人?)   那白人点了点头,眼神一下子扫过了躲在上杉雪身后的女孩,让那女孩抓着衣服的手又紧了紧。   上杉雪见了之后不知从哪里诞生的正义感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头:“how much?”   那白人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oh my god! Do you want to fuck this girl? This dirty, speechless, ugly bitch?hahahaha, I cannot imagine there is other one also want to taste the young girl.”(我的天哪,你想要操这个又脏又不会说话的丑鬼吗?哈哈哈,我不敢想象居然也有人喜欢操小姑娘的滋味)   好像是非常满意上杉雪的话一般,他一只手拦在了他的肩上,却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已经完全变得青黑的脸色,凑近了说:“hey bro, if you want to taste the virgin, i have the perfect and beautiful one for you, just….”(嘿,兄弟,如果你想上处女的话,我有一个完整漂亮的给你,只需要....)他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twenty dollars, good deal right?”(二十美元,不错的交易吧?)   不过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上杉雪阴森森地笑了笑,那笑虽然美但是却寒如冰下三尺,那白人不紧被迷了神,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被对方抄起,一个眨眼,就被压在了后面,骨头被折断的感觉如电流般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一下子跪在地上叫了出来   “啊————”   还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上川雪就一把抱起了那女孩往前跑,只见那个跪在地上痛叫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周围的人喊道:“that man broke my arm! Catch him!”(那男人弄断了我手臂!抓住他!)   接着后面一群人拿着棍棒追了过来,口里不知道还在囔囔些什么,一副副凶神恶煞样,颇有要吃人的感觉。   不过幸好街道比较狭窄,女孩的体重又很轻,上杉雪三拐两拐地就把那群人甩掉跑回了自己的住宿,等他把女孩从身上放下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懊恼地揉了揉头,现在自己都在跑路中要是再搭一个女孩简直就是个负担,他蹲在女孩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摇了摇头。   啊,对了,忘记她不会说话了。   “几岁了?”   女孩把十根手指都竖了起来。   十岁啊。   自己被岛津卖掉也是十岁啊。   他心里感觉有些涩涩的,很不是滋味,特别是想起刚刚那白人说的话更是难受。   小小年纪就遭受了那等事是多么生不如死的一件事。   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女孩,完全不嫌女孩身上沾满了灰尘的衣服,用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那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那女孩愣了愣神,猛地抓紧了上杉雪背后的衣服,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声音大得好像要把整栋楼都给阵垮了,鼻涕眼泪全部都黏在了上杉雪那件才买的T恤上,但上杉雪也没嫌弃,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什么话都没说。   -   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女孩终于不哭了,上杉雪递给她一件衣服,让她去厕所里面好好把自己洗干净,自己则坐在床上拿出报纸,在那里想女孩的名字。   不过虽然是想,也不过就是随便挑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字拼在一起,然后再随便找个姓。   女孩嘛,要漂漂亮亮的,那么就“丽”。   姓的话,鹤田不错。   但是鹤田丽也太随便了吧,加个什么字呢。   正想着他随手翻到了商业版。   要不就叫商丽? 第30章   商丽在被上杉雪捡回家一个月后就逐渐变得能说话了,她并不是哑巴,只是过去的经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造成了失语。   有时候上杉雪看着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角落的商丽总会想起十年前刚被囚禁在西伯利亚的自己,心底埋藏的恨意往往在此刻蠢蠢欲动,颇有燎原之势,如果不是他自己深知就算他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去和岛津拼命,最后也会落一个自己连对方皮毛都没见到就被杀死的下场。   他在谋划,他在思考。   该怎么用现有的微薄资源让岛静家血债血还。   过去这十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就感觉害怕。   一闭上眼十年前寺庙被烧的那天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让他从来都没有再睡好觉过。   火焰舔舐着天空,鼻尖烤焦的臭味,耳边的嘶叫声。   而这些梦的最后,总是会出现岛津。   虽然他的脸已经变成了黑糊糊的一片,但他眼睛里的责难和微微的启唇所说的话让他无法忘却。   “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这句话就像是判决书,让他背负上了深深的罪。   这罪在他心里沉积,滋生出了恨,但这恨里面又混杂了另一种情感,至今他还说不清楚是什么。   -   这天,上杉雪如往常一般,天才微亮就起来,他看了看窗外才刚刚翻白的天空还有睡在自己对面缩成一团的商丽便向门外走去,但是当他才打开门就发现自己的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信封。   但是信封不是应该先放在酒店前台经由前台转交再到他手上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直接从门缝偷进来。   不安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太阳穴随着撕开信封的一霎那开始紧绷,本跳动的心房一下子停止了。   信封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黑白照片和一张机票。   黑白照片上的人穿着老旧的袈裟,仔细一看可以发现有不少缝缝补补的痕迹,那人骨瘦如柴,看上去有80,苍老的脸上皮肉堆叠,尽是沟沟壑壑,但即便如此,上杉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是小松主持。   虽然离上次分别不过十年,他的样貌却像是一下子老了30岁,谁能看出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今年不过60岁。   得知自己的亲人未死的欣喜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但也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上杉雪的脑子里更多的是疑惑和逐渐变强的不安。   十年前的那场火大得把整座寺庙都烧没了,就连全寺最身强力壮的徒弟都没跑出来,小松主持根本不可能跑出来,那么他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本身就在外面。   正当他还没来及思考小松主持为什么在外面的时候,照片后面写的字已经给他了答案。   “3天后岛津宅见”   言简意赅。   但这句话后面隐藏的心机和暗算让上杉雪的脚尖都冰冷得痉挛起来。   岛津好像是从十年前火烧北春寺那天开始就预料到了十年后的今天,他把北春寺烧了逼他去了俄国,他预料到他终有一天会逃离俄国于是一开始他就綁走了小松主持,以做未来可以继续使用他的筹码。   赢不了。   他根本就赢不了岛津一族。   一个人能从十年前就预谋好一切这是何等的聪明和恐怖。   上杉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任凭对方玩弄的人偶,不管他怎么挣扎在对方看来不过是小丑拙劣的表演。   他一下子失了力,跪倒在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虚空,他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岛津一族除去恨意以外的另一种感情了。   是恐惧。   就像是哪怕比人类大多少倍的大象,一旦小时候被人类用鞭子抽打过,那种痛会在他们心里刻下一辈子的伤,就算长大之后也愈合不了,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大象无法反击人类的原因。   “上杉先生?”   声音从身后传来,上杉雪抬头一看,是商丽。   商丽,这个和自己有同样伤疤的孩子,最起码不能让她和自己一样踏上这条路。   一想到此,他仿佛又有了力气,“商丽,和我一起回日本吗?”   -   回到日本后,上杉雪用一半的钱立马在东京周边的小乡村里买了一栋房子,接着他找到了以前在寺庙照顾过他的老太太,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商丽便出发去了岛津宅。   岛津宅在东京市中心,是一个颇具西洋风格的豪宅。   在上杉雪印象里,岛津宅从外面看总是充满了华贵的气息,令人羡慕,但里面却是冷寂得很,仆人虽多,但每个人都像是戴了张面具似的。   可以的话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回来。   上杉雪站在岛津宅外,看着这座茶色洋房的这么感叹道。   “小松少爷是吗?”   上杉雪向声源处看了过去,一个穿着黑色男仆服饰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孔他是第一次见,估计是他走后进来的。   点了点头后,男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岛津大人正等着您,请跟我来。”   听到岛津这个词后上杉雪的心跳有些加快,手脚变得有些冰冷,他跟着男仆,姿势僵硬地走过熟悉大厅,上了二楼后,准备跟着往里走时,男仆却继续上了三楼。   上杉雪疑惑道:“等等,不是二楼吗?”   男仆转过身来:“那是老爷的书房,老爷已经病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上杉雪的心脏如同被紧紧抓住了一般,无法言喻的感觉油然生起,他感觉大脑有一瞬间变得空空的,他不禁扶了一下旁边的扶手,“那么,岛津大人是?”   男仆:“岛津松瑞大人。”   什么?   那个小子变成了当家的了。   岛津氏一共有三个儿子,松瑞是最小的一个,他甚至比上杉雪都小三岁,在他印象里松瑞一直都是个唯唯诺诺的孩子,当时岛津把松瑞的房间腾出来给上杉雪用的时候他也一句话也不吭,连哭一下都没有的。   就在上杉雪还想问岛津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岛津松瑞的书房门口。   男仆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房间里面便传出了声音,“请进。”   一进去,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正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见上杉雪之后他激动地一下子扔掉了手上高昂的钢笔,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上杉雪“熏!”   这一亲密地动作把上杉雪吓了个激灵,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在西伯利亚这十年他太会怎么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想法了,方才在楼梯上的失色像是不存在一般,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刚从大学毕业回家的温柔大哥哥一样,宠溺地摸了摸松瑞的头,“松瑞,多久不见了,你都长那么高了。”   说着,松瑞笑了笑,拉着上杉雪坐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放在了上杉雪的手上,不停地揉捏着“熏,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多伤心,爸爸也不让我见你。”   上杉雪:“…..事出有因,我也很难过。”   说着他把对方的手从自己手上悄悄拿了下来,放在了沙发上。   松瑞好像注意到了上杉雪的举动,但他也没说什么,反而得寸进尺地拿起另一只手摸上了上杉雪的脸:“但10年后,熏变得更漂亮了啊。”   上杉雪没说话,也没有动,保持着一开始温和的笑容。   上杉雪:“说起来,你大哥和二哥呢?”   松瑞有微微地一愣,不过马上恢复了原样,轻松地说道“死了,战死的。”   上杉雪也用当作是听家常的模样,轻松地回:“是吗?” 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   怎么可能是战死的。   岛津身为明治后在日本逐渐兴起的华族,再加上大哥二哥是岛津氏未来的掌权者,上战场杀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死了的可能只有一个。   被整死的。   说不定,岛津也是这么死的。   想至此,一整冷寒不禁袭上心头。   岛津松瑞,这个孩子可能比岛津还阴险。   松瑞突然叹了口气:“熏,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我一个高中生能做些什么呢?这么诺大一个岛津氏交给我,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上杉雪无言,没有任何表示。   突然地,松瑞一下子跨坐在上杉雪身上,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上杉雪抬了起来,对方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的眼睛,呼出的点点热气抚在他白皙的脸上,“熏会帮我的对吧,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吧。”   松瑞的脸逐渐变大,他的舌头在上杉雪的眼睛上舔舐了一下,黏黏的感觉让上杉雪头皮发麻,不过他抓住了手下的沙发垫,强忍了下来。   接着松瑞的嘴唇向下移动,吻在了上杉雪的脸,耳垂,然后轻咬了一下他的鼻子,最后在即将吻上上杉雪的嘴唇时,说道:“毕竟你要考虑小松主持怎么办不是吗?”   这句话让上杉雪的眼睛睁大了,他方才一直维护的面具一瞬间剥落了下来,脸上闪过一瞬的恨意和恐惧,却依旧被对方捕捉到了,松瑞笑了笑,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上杉雪的唇,一只手摸了摸上杉雪的短发,说道“熏,留长发吧,更适合你。” 第31章   天开始泛白了,从山那边射过来的晨曦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旅馆在的街上可以隐隐约约听见早晨人家泼水的声音,当然更多的则是清理积雪的刷刷声。   昨晚的雪很大,大到像是从天撒下的羽毛一般,迷了行人的眼,现在早上了,每家每户面前都有一丈雪要处理。   岛津松瑞在这些声音中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脸上有些许刺骨的风拂过,在温暖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另类,他抬头看去,上杉雪正坐在窗边低着头翻着些什么,那窗被他打开了一大半,但是他全身上下只着了薄薄的长裤,身上随意搭着一件白纹黑边的外衫,而暴露在空气下的肌肤满布着吻痕和咬痕,暗示着昨夜的疯狂。   但是即使他们这十年以及上过无数次床,每次上杉雪都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第二天的不适也不会出现,好像永远沉迷于性爱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在他身上留下记号,哪怕一个淡淡的吻痕也可以,而对方或是随意带过或是温和地笑道:“怕妨碍你工作。”   像是注意到他已经醒过来了,上杉雪的头从那一叠纸中抬了起来,“醒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脸上也带着淡淡地笑,如雪般温柔,但是细看,却发现也如雪般冰冷。   松瑞点了点头,正打算就这么光着身子起身到上杉雪身边,看看他在看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比他先行一步起身拿了衣物给他穿上,“今天就必须动身去俄罗斯了,刚刚来的电报说西园寺先生(1)已经在找您了。”   松瑞虽然心有不快,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站起来理了理上杉雪帮他穿好的衣服,拿起了装有洗漱用品的盆,吩咐道:“让他们准备一下,早饭后就出发,我先去温泉里泡泡,熏,一会你也来。”   他的言辞中暗含着不容拒绝的语气,仿佛上杉雪按他的想法去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   上杉雪弯下腰鞠躬道“是。”   面前的拉门被拉上了,这时他才直起身来,看着那扇拉门。   此时的松瑞已经不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了,更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但是唯独在上杉雪的事上,他还是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的痕迹,思考今天该穿什么遮遮。   -   一个月前,岛津家安插在俄国的眼目来电报告诉岛津松瑞说,在12年前日俄战争败北的俄国人们正在找一个金库,那金库里放着俄国上个世纪从各各国家抢来的金银财宝,其中价值足够他们在这场战争后重整旗鼓,要知道,在这个世界,谁有钱谁就是老大,这个原则是通用的。   而这个金库有个特点,是欧洲王族的巴洛克风格,全身呈金色,雕满了花纹   在20世纪之后要找到这样的一个金库实属不易,更何况是里面装满价值连城的大金库。   要是松瑞可以把这个金库拿到手,那么他成为把握日本整个国家命脉的人的日子就不远了。   就在他在为如何找到这个金库发愁的时候,以前收养上杉雪的色老头的儿子来了电报,他发现了这个金库,就在以前上杉雪住在西伯利亚时的那栋宅子下面,不过他要求松瑞把上杉雪交给他们才肯给他们开。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上杉雪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知道这个色老头的儿子从以前就看上杉雪特别不爽。   老头自从有了上杉雪后,每次一回国都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去上杉雪那里呆几天才回来,不仅如此还带上杉雪出席各大场合,他妈妈得知这件事后整天以泪洗面,不久就离开人世了。   想必他们要上杉雪肯定是要报复他。   以岛津松瑞的脑子当然想到这一点了,但他还是特别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所以昨天他们就动身从东京飞到了北海道这里,今天就要从北海道飞到俄国境内。   -   等到西伯利亚的那栋别墅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岛津和俄国人的交易。   西伯利亚的一切都如上杉雪印象中的一般,如刀割般的冷风,像是要延长到天际的高大针林树,大片大片的白色,像是这里的土地生来就是白的,他站在那栋深棕色的房子前面,看着最顶上的唯一一个窗户,那里曾经是他的房间,他的地狱,让他生不如死的地方。   他脸上虽然仍是如以往般温和,但是他放在身侧的手则紧紧地捏着,想要以些许疼痛让他抑制下他想把这栋房子一把火烧了的心。   岛津松瑞一众人被管家引进了那间房子,房子各个角落都站着穿戴整齐的士兵,他们的手上都托着一把重枪,但松瑞面上却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们被引到会客室,坐下后仆人们给他们各自都上了一杯茶,不过多久脚步声就从上面传来,一个40岁左右的俄罗斯男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的眉眼有些严肃,和他父亲一样,特别是当他的目光移到上杉雪身上时,眉头皱得越发紧,眼神里传出浓浓的恨意。   不过上杉雪当作没看到一般,伸手喝了点茶。   岛津松瑞站了起来,鞠躬道:“您就是伊万诺夫先生吧?”   伊万诺夫没有多加表示,严肃道:“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进入正题吧。”   说着,两个站在一边的士兵走到上杉雪身边,当他们正打算各自抓起他的一只胳膊时,上杉雪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只长腿腾空,腹部紧绷身体扭转就给那两个大兵一个漂亮的横踢,力道大得这些犹如一堵墙般结实的士兵纷纷捂住腹部栽了下去,这时同在一间房的其他士兵都举起了手上的枪对准了上杉雪,而岛津松瑞带着的那批人也同时从沙发上跳起来,纷纷拿出了藏在腰间的手枪,对准了伊万诺夫。   “止めろ!”(停下!)   松瑞喊道,接着他走到伊万诺夫面前说:“伊万诺夫先生,人我们迟早是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在你所说的金库是不是我们要的之前。”   伊万诺夫无言,眉头皱得死死的,直瞪着松瑞看,而松瑞也这么抬着头看着他,两个人气势不分上下,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低到了零点,不知过了多久,俄国人转过身,“请随我来,不过只有你,那个人必须留在这里,你的部下则去外面。”   松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双方手上的枪都放了下去,俄国的那些士兵乖乖地退到了原来站的地方,仍像雕塑一般拖着枪站在那里,仿佛刚刚即将一触即发的枪战从未发生一般,而松瑞带来的那些人都自己走出了房子外面。   伊万诺夫做事十分谨慎,为了不让松瑞他们在地下室袭击他一个人,他只允许他一个人下去,为了确保上杉雪不逃走,把他留在了士兵最多的会客室。   而把松瑞的人都留在放在外面,是为了确保万一松瑞反悔要带走上杉雪的时候,他的部下也无法第一时间赶过来就他,而他和上杉雪是没有办法一骑当千冲过这被俄国士兵包围着的房子的。   见松瑞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伊万诺夫不禁得意地想,小孩果然是小孩。   他伊万诺夫不仅要把父亲的玩偶折磨致死,他还要把岛津松瑞炸死在这里。   这样他不仅满足了自己多年积累的复仇心,还同时铲除了一个日本鬼子,成为人人称赞的英雄,然后,他心里一笑,金库也会是我的。   就在他沉溺于自我想象的时候,却没有看见跟在他后面露出一脸笑容的松瑞。   那是一种诡异到极致的笑容,沾满了血的气息,预示着一场杀虐的到来。 第32章   伊万诺夫和松瑞从楼上走到了房子的地下一层,空气一下子变得又干又冷,因为长年没有打开通风的缘故还有一股难闻腐臭味,估计是老鼠死在角落里却没人清扫的缘故。   伊万诺夫拿起墙壁上挂的一个煤油灯和点上,一只手捂着鼻子一边解释道:“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下来。”   说着,他带着松瑞走到了西边的一个铁门门口,他从上衣的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小得只放下一张小孩睡的单人床,房间里也确实只有这么一张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的床以及一个生锈的透风孔,连灯也没有。不仅如此,房间没有被粉刷过,房子粗糙的红色石砖就这么暴露在外面,地面也只是水泥地。   “不像人住的地方吧?”伊万诺夫突然笑道,这种笑满含了讽刺,嘴角一边微微提起,眼睛微眯,语气里有些得意忘形的雀跃“以前老头关不听话的玩偶的地方。”   他说这句话本来是想看看旁边这个玩偶现任主人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玩偶肮脏不堪,这种好戏可不容错过,但是没想到这个主人也学着他讽刺地笑了一下,“是吗。”   他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有看到期望的表情,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   算了,不计较,反正他快死了。   他安慰自己道,想到此心情又好了很多。   他挪了个位置站在旁边,用下巴指了指:“搬开。”   松瑞也没有生气,只是看了他一眼,走了几步,手都没动,就猛地一脚把床尾踢得移了位,吓得伊万诺夫都差点贴墙上去了。   松瑞歪了歪头:“可以了吗?”   伊万诺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点了点头。   移开的床尾后就可以发现一个和地面一样颜色的石门,但如果不是直面看的话,是不容易发现的。   石门很窄,仅仅可以容下一个成年人的宽度,而其上,有一个锁孔的凹陷。   伊万诺夫走过去蹲下来,他先把煤油灯放在地上,然后从裤子的荷包里面取出了一串钥匙,拿出其中一个打开后,用力把石门翻了起来,石门从地面的剥离发出了阵阵轰鸣声,原本覆盖在石门上的灰尘和细沙从上面落了下来,像灰色的瀑布一般,随后一个通往地下的石梯显现在两人眼前。   伊万诺夫把煤油灯拿了起来,粗声喘了几口气,刚刚那个石门太重了,他几乎使出了全力才搬开。   “走吧。”他说道,把煤油灯放在身前,慢慢地一步步走了下去,而松瑞则一脸平静地跟在他后面。   楼梯陡但不长,没多久就到了头。   伊万诺夫把煤油灯举高到头顶,尽可能地照亮整个地下空间,一个全身布满金色的大金库呈现在两人面前,金库很高,差不多有2层楼那么高,人站在它面前显得十分小,但是就算是那么大的金库,周围却布满了精致的巴洛克雕塑。   松瑞本平静的心因为此景泛起阵阵涟漪,他的嘴巴因为震撼而微张着,眼睛也比平时睁大了些。   如果金库那么大,里面的财宝不可想象。   把松瑞表情尽收眼底的伊万诺夫站在旁边,一脸得意,“就是这个没错吧。”   “欧洲王族的巴洛克风格,全身呈金色,雕满了花纹。”松瑞摸着金库上的纹路,重复了一遍传言“不错,就是这个。”接着他走到伊万诺夫的面前,伸出了手“钥匙。”   伊万诺夫从另一个裤荷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包,上面绣的同色花纹随着煤油灯反光,但是就在他只是在松瑞面前晃了晃,又收了回去,一副坏计得逞的样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松瑞无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好。”   就这样,在他们原路返回到达会客厅后,松瑞又再一次伸出了手,“钥匙。”   但这个时候伊万诺夫却噗呲一声爆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脸因此变得扭曲,原本严肃的眉眼挤在了一起,变得有些滑稽,身体因为吸气的缘故向后仰,整个安静的别墅里回响着他越发变得尖锐的笑声,而松瑞和上杉雪却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过了很久以后,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边抹着眼泪边走往上杉雪坐的那个位置走去,“岛津松瑞啊,你究竟还是比不上你爸啊。”   松瑞依旧站在原地,挑眉问道:“哦?”   伊万诺夫:“人的野心是无尽的,你爸是最清楚不过的,但为什么到你这就不懂了?”说着,他站在上杉雪坐的沙发后,一只上面全布满体毛的手突然一把抓起了上杉雪的长发,痛得上杉雪的脸有些微微地皱起,他抓着头发把上杉雪从沙发上提了起来,凑上前左右端详了一下,赞叹道:“真是漂亮啊,漂亮得我都想用用。”   上杉雪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全然没有为这句话感到生气,像是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冰,伊万诺夫自打没趣,一把把他重重地甩到沙发上,侧身看向仍站在门口的松瑞,得意道“那么,你可以死了。”   话音刚落,意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他慌张地看了看四周仍如雕塑一般笔直站着的俄国大兵,喊道:“开枪啊!我说开枪啊!你们这群蠢货!”   但是任凭他怎么喊,他们都没有动静,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口不说话的松瑞低低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伊万诺夫一下子搞急了,被发胶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和他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你笑什么?”   松瑞:“哈哈哈哈..你还没搞清楚吗?”   伊万诺夫一愣,脑子里迅速过了一边从松瑞他们进门到最后回到这里的全流程,一开始松瑞见到这群士兵的时候表情就不一样,太平静了,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一群手下们都是这样,那么就只能说明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有士兵会在这里。   伊万诺夫突然一口血从体内冲到了口腔,脸因为愤怒变得胀红,额头的青筋明显地凸现,“你….你….”   这时候松瑞笑着走了过去,慢悠悠地说道:“知道你们俄国人为什么十年前会败给我们小日本吗?”   “准备不充分呀。”他邪邪地笑道,在伊万诺夫面前站停了脚,“熏,过来。”   上杉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松瑞旁边,像面前快要暴跳如雷的伊万诺夫不存在似的,他抬起手理顺了刚刚因为伊万诺夫而有些乱的长发,挑起其中几根发丝。在嘴边轻轻地落下一吻“到我后面去。”   被忽略的伊万诺夫愤怒到了极点,他像一个骂街的泼妇一样,完全失去了最开始见面时的理智:“如果我今天要死在这里,你们两个就给我陪葬!”说着他从裤腰后面一伸,却没有发现自己藏在后面的手枪。   “你在找这个吗?”   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枪现在就在松瑞的手里摇晃着,他想都没想就往前扑,想要夺回自己的手枪,没想到却落了空,他气喘吁吁地瞪着眼前嘻嘻笑着的松瑞,“怎…怎么会在你这?”   松瑞:“刚刚搬石门的时候看见别在你后腰那里。”   伊万诺夫一惊,当时完全想着一呈威风好掩盖自己被吓到的事实,忘记了自己腰后还别了一个手枪。   还没等伊万诺夫说话,松瑞食指娴熟地转着手枪,轻松道:“而且啊,我觉得你收回我比不上我爸这句话比较好。”接着他抓住了手枪的握柄,拉开后面的保险,伸手抵住了伊万诺夫的额头,一系列动作娴熟且快,一看就知道是用枪的好手。   “因为我爸是我杀的呀。”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回荡在了空旷寂寥的西伯利亚森林,合着窗外的纷纷大雪,奏响了属于岛津松瑞的胜利协奏曲,而倒在血泊里的输家则永远保持着他死前最后一秒,那副惊讶的表情。   —   松瑞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伊万诺夫,脸上恢复了原有的理智。   可惜了,自己本来想把他活捉先丢给大兵们玩一下的,要是他刚刚不揪上杉雪的头发自己也不至于暴走。   他抬起手臂随便擦了擦刚刚溅到脸上的血迹。   血的红更大范围的涂抹在松瑞白皙的脸上,红与白的对比让他的脸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吃完人的恶鬼。   他蹲了下去,从伊万诺夫的裤荷包里取出了装有钥匙的小包,而当他站起来打算重新前往那个地下金库的时候,上杉雪一把拉住了他,一只手帕递了过来,“擦擦吧,脸都花了。”   松瑞接过,想了一会,又递了回去,“你不帮我擦的话我就不擦了。”说完,他叫上了站在外面的手下们,一起前往了地下金库,把上杉雪留在了那里。   -   和金库不一样的是,金库上面的锁很一般,上面甚至布满了锈斑,看起来脏脏的,十分另类。   “岛津大人,会不会…不是这个门啊…”这个锁怪异得连站在松瑞后面的属下都觉得奇怪,但岛津只是沉默了片刻,拿出了那个小包里的钥匙,往孔里一戳,一扭,咔嚓一声,门开了,被现实打脸的那位属下立马低头悄悄溜后面去了。   “推开。”   “是!”   属下们各自散在了门的两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向里推,十几个成年男人的力气却只能使两扇全金的巨门才裂开了一点点细缝,但与地面的摩擦形成了巨大的声响和震动,似乎整个地面都要塌下来了一般,在细缝变得可以容纳一个人侧着身过去的时候,下属们纷纷都表示推不动了,滑坐在门前喘气。   但,松瑞也没有说什么,他走进了那件金库,用手上的煤油灯照了照,却没有发现任何金光闪闪的财宝,而是一个比外面的金库稍小的金库,但外表和外面的那个并无二致,就像俄罗斯套娃一样,唯独那个锁变成了全金的,镶满巴洛克雕塑的大锁。   松瑞呆了呆后,笑了一下。   果然,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买卖。   就在他打算走近的时候,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原来里面还有一个。”   他猛地转过头,心跳惊得都漏跳了一拍,差异于自己刚刚居然没听到有人进来,不过当他看见来人是上杉雪的时候又不仅松了口气,“你来干什么?”   “我来不行吗?”   他说道,走到那个金库的前面,拿起锁打量了一下,“看来钥匙也是全金巴洛克雕塑。”   “怎么?”   上杉雪侧了侧头,把锁拿起来亮了亮,向站在自己后面的岛津说:“里面孔的形状太奇怪了,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凹凸不平的。”   岛津快步走近,接过上杉雪手上的锁,拿煤油灯往里照了照,正如方才上杉雪所说,从里到外全是凹凸不平的,像是连钥匙体全部都刻满了花纹。   上杉雪:“而且下面有字。”   “什么?”岛津松瑞把锁倒着看,唯独锁的下面没有刻花纹,只刻了小小的一行俄语,“什么意思?”   上杉雪:“1889的夜,星光流下黑色的泪。” 第33章   “1889的夜,星光留下黑色的泪。”松瑞一边重复着一边用手摸着上面刻的字,正当他摸到末尾的时候,发现在这行刻字的下面,还有一行,他拿起了手,把头挨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的确,在刚刚那行字外,下面还有一行,非常小,只有指甲壳的十分之一那么大,但是却很清楚,估计是技艺精湛的雕刻家刻的。   “你看看这下面是什么字。”他往旁边挪了挪,给上杉雪留了个位置,上杉雪也凑近看了看   “「欧洲密林」”   “什么意思?”   上杉雪没有说话,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松瑞。   其实他早就知道「欧洲密林」是开这把锁的钥匙,即使谨慎如阿历克塞(那个包养上杉雪的俄国人),尽可能地避开上杉雪,去书房里谈公事,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次上杉雪就如往常偷溜到书房门口听公事,恰巧那天,可能是秘书太着急没来及关好门的原因,他无意中听见了阿历克塞在中国找到了「欧洲密林」。   “在荣庆林手上。”   秘书说完这句话后,只见阿历克塞先是懊恼地骂了几句话,就开始焦躁得在书房里来回走动,脚步之重仿佛天花板上的灰尘都可以被震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了下来,两手撑在桌子两侧,“你去调查一下,荣庆林想要什么。”   “是。”秘书点了点头,就往门口走来,而躲在门外偷听得上杉雪也就赶紧溜回了房间,自那以后,可能是发现了那天门没关,阿历克塞也就变得更加谨慎了,门再也没有像那次一样开过,秘书也换了个人。   但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阿历克塞还是没有拿到『欧洲密林』,可见得荣庆林不是个简单的人,一般的方法对付不了。   如果是以前的话,上杉雪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松瑞自己知道的消息,毕竟在松瑞面前,自己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要是自己作出什么他不满的行为的话,小松主持的下场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他在害怕。   害怕背负上罪孽。   由他犯下的罪。   「“你为什么要逃跑呢?”」   这句话如魔咒一样捆绑着他的身躯,鞭打着他的灵魂,让他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但是,就在上周他收到了一份信。   那天他在街上买花的时候,本打算像以前一样,买一束紫色的桔梗花,卖花女把包好的花递给他之后,他发现交错的花枝中夹了一封信,当他再抬头看的时候,卖花女已经不在了,询问在花店门口坐着打盹的老板卖花女的名字的时候,老板说这家店只有我一个人,上杉雪就觉得事有蹊跷。   他偷偷把信收到了袖子里面,他知道松瑞的人一直都在跟着他,自从他回来后,不论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除了和松瑞在一起之外,总是会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他虽然想揪出来看是谁,但是每次揪出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也就渐渐不管并习以为常,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   他为了掩盖刚刚一系列不自然的动作,从老板前面一排排花中随便拿了朵蔷薇花,“老板,这个怎么卖?”   -   像往常一样,他把买来的紫色桔梗花插在了松瑞的房间里,而买来的那朵蔷薇则放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上。   等晚餐过后,松瑞今天居然难得地没有叫他去房间里面,而且回房之后盯梢的人也不在。   可能是提前了回报时间。   也正好,他可以看看信里写了什么,不过当他撕开信封后,看到的第一行就把他愣住了。   「少主阁下」   敢问一个从已经被烧毁的寺庙出身的人还能被谁称为少主呢。   小松主持二十年前的话突然响在耳边。   「你的祖父是长宗我部氏的最后一个孩子」   果不其然,继续往下看,书信中对现在的情况和写信的缘由娓娓道来。   「主公上周驾鹤西去,然复兴霸业仍未成,我等群龙无首,不知所措。幸主公在世之时,听闻少主居于北春寺,前去拜访,却闻北春寺为岛津氏所烧,又闻少主阁下为小人所害,前去罗斯,实为愠,现寄此书,一为请求少主接替主攻之位,复兴长宗我部氏,二为惩戒岛津氏,报复仇恨。」   至此,上杉雪把书信叠了几叠,站在窗台边,拿过一个空的花盆,从裤荷包里掏出一盒火柴,擦了擦,火焰一下子在木棍上燃了起来,但是他并有拿起那封书信用火烧掉,而是盯着那火,看他在风中摇摆着,放肆着,一如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一般。   火烧得很快,不久就烧到了头,烫到了他的手,他眉头皱了一下,把火柴丢了下去,又拿起了那份书信,正当他打算再次打开的时候,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熏,你在吗?”   是松瑞。   “在,请进。”他说着,把那份信放在了自己西装的夹层里面。   ….   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以后,上杉雪就把这封信随身带着,每当他和松瑞做完之后,松瑞还未醒的清晨或者是夜晚,他总会拿起来读上一读。   不得不说这份信激起了他早已磨灭的欲望,一种名为复仇的欲望。   人是仇恨的奴隶,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人是权力的奴隶,这句话也不假。   权力出现的地方往往都有仇恨的影子,他们相辅相成,就像火和油一样,有了权力,仇恨会膨胀,到了一定的限度后,它们会占据人的理性,控制人们去复仇。   但是,上杉雪依旧按兵不动的原因,是因为小松主持。   只要有一天小松主持在他们那里,上杉雪就无法脱身。   “熏。”松瑞出声喊他,一下子把正盯着锁上字神游的上杉雪拉了回来。   “嗯?”   “你是不是有事瞒我?”松瑞问道,让上杉雪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过他马上调整回了原有的表情,头微微歪了一下,以示不懂。   上杉雪:“没,我只是在想可以从阿历克塞下手。”   松瑞挑眉,表示很有兴趣“哦?”   上杉雪指了指面前的金库,“因为这个东西在阿历克塞的房子下面,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   虽然上杉雪没有明说,但是好歹给松瑞提供了些许思路。   果不其然,按照松瑞的人脉和资源,他们虽然废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查到了钥匙的下落。   那天,阳光不错,上杉雪正坐在书房里面看书,松瑞突然跑进来一把抱住了上杉雪,特别兴奋地宣布道“我找到了!”   上杉雪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虽然大概猜到了,但还是摆出一幅不明白的样子“找到什么?”   松瑞也不在意自己刚刚被扒下来了,他一下子坐在上杉雪腿上,狠狠地吻了上杉雪,两唇相叠,鼻尖相碰,松瑞兴奋得舌头一下子就钻了进去,他忘我地舔弄着上杉雪的牙齿,卷起他的舌头重重地舔咬,没来得及吞下的口水从两个人的唇缝间流了出来,房间里充满了情欲的味道,松瑞好像不满足于单纯地吸舔,在最后分开的时候他咬住了上杉雪的下唇,用力地撕破他的唇,在上面开了一个口,血从上杉雪的唇慢慢流出,整张嘴显得鲜红而诱人,松瑞满意地舔了一口唇上的血。   “好吃。”   说着,他从上杉雪身上跳了下来,也不介意外面是否有人还在盯梢,猴急地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然后裤子,内裤,把自己剥了个光后,他又跳回了上杉雪的身上,手伸到上杉雪的腿间,大力地用揉捏着颓软的性器。   “呐。”他凑到上杉雪的耳边低语道,“操我。”   上杉雪笑了笑。   松瑞一旦心情很好的话就会变成这种样子。   不过,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自从收到那封信之后,他就对松瑞再也无法硬起来了,对他来说,松瑞现在这幅模样比街边卖春的婊子还脏,看着就倒胃口。   于是他一把握住了松瑞双腿间的硬得发烫的阴茎,另一只手则用力捏着他的脖子,松瑞做爱的时候特别喜欢窒息感,如果想要快点结束的话最好把他掐得越狠越好,这点上杉雪再擅长不过了,特别是最近。   不过,这个时候松瑞可不想要上杉雪单单地帮他撸,他想要在最开心的时候和上杉雪融为一体,让他再一次确定上杉雪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熏,放开!”他厉声道,方才那副媚样去了一大半,但是仍凭谁都知道他这幅严肃样是装出来的,上杉雪更是清楚。   他收紧了握在松瑞脖子上的手,把他拉了过来,一边舔咬着松瑞的耳朵一边加快手上撸的速度,还不停地按摩着他的马眼,爽得松瑞脸上泛起了潮红,嘴巴不停地叫着,整个书房都回荡着他的叫声。   没过多久,他射了,白色的精液从他的阴茎里射了出来,溅在了地上昂贵的地毯上,他的身体一下子松了下来,但是上杉雪的另一只没有停下,更加用力地捏紧了他的脖颈,松瑞没料到会这样,以前的话只要他射上杉雪也会停下,但是今天他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射了,只见松瑞逐渐两眼上翻,两只手想要掰开上杉雪的手。   “熏…..熏…..我….”松瑞不停地蹬着脚,手也在掰,但是却始终提不上力气,就连发出的声音因为窒息感而变得很小。   而上杉雪像是着了魔一般,没有反应过来,眼睛越发暗沉冰冷,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就在松瑞的骨头都发出了脆响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一下子把已经晕过去的松瑞甩在地上,他坐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着躺在地上失去意识的松瑞脖子上呈现出一圈青紫,他赶紧凑过去听了听松瑞的呼吸声,意识到自己没把人掐死的时候,他不禁松了口气,同时一种淡淡的遗憾感也油然而生。   原来恨意已经深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自己都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松瑞赤裸的身上,抱回了卧室,一直在旁边守着松瑞,不知道这种行为是装出来的深情,还是说对于方才差点掐死松瑞的一种补偿。   -   大概到晚上的时候,松瑞醒了。   而一直坐在旁边的上杉雪靠了过来,一脸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我方才走神了。”   松瑞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痕迹,眼神里恢复往常的理智,他坐了起来,不似方才飞奔而进,被喜悦冲昏脑子的疯子,“没事,是我要求的,你不用自责。”   接着他想要伸手碰碰上杉雪放在被子上的手时,却被躲过去了,他的眼睛眯了眯,嘴巴有些不高兴地抿了抿,转头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叠资料递给了上杉雪“不过相对的,你要有所补偿。”   上杉雪沉默地接过那叠资料,他大致翻了翻,是一个人的背景调查资料,而这个人叫做荣绪华,照片看上去的样子像个大学生一样,白白嫩嫩的,但是年龄却已经有27岁了,按照时间计算的话他是1889年出生的。   照片里的他笑得十分自信欠扁,明明长着一张亚洲人的脸,偏偏眼睛是蓝色的,像星星一样耀眼,而眼睛下方是两颗以鼻子为轴的痣,很特别,像眼泪一样。   「1889的夜,星空留下黑色的泪。」   谜题引刃而解。   松瑞:“荣绪华,阿历克塞的兄长和情妇的孩子,他的兄长把一战收刮回来的宝藏全部都藏在了那个情妇住的房子下面,想要把宝藏当作成人礼送给孩子,但是没想到阿历克塞发现了就动了歪心思,想用这笔钱提升官微,乘他兄长领兵打仗的时候,偷袭了那栋房子,情妇就死在了那里,而孩子被女佣抱走了。”   上杉雪抬头:“那和荣家有什么关系?”   松瑞:“女佣看见荣庆林在附近打猎,就把孩子放在了那里,让荣庆林捡回家了,但是有个问题,荣绪华这个人生性狡猾还很多疑,不容易下手,而且女人他基本上不留过第二夜,不谈恋爱也不缺钱,他虽然已经离开荣家了,但是荣家的背景还在,不过他有个弱点,特别喜欢美人。”   上杉雪没说话,看着松瑞继续说,只见松瑞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靠了过来:“所以你的脸,我很需要,我们设个局,让他掉进去。”   见上杉雪看着他没说话,他凑近了些,低语道:“想想你的小松主持还等着你啊。”   上杉雪愣了片刻,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讽刺的笑。   不愧是父子啊,都把他当成做这种事的工具,而且威胁人的手段这不都一样吗。   他把头一扭,脱离了松瑞的手,“好,我答应你。” 第34章   从那天开始,游戏就开始了,在对方还没意识到之前。   “面对一个狡猾谨慎的人,只有比他更狡猾,更谨慎。”松瑞对坐在面前的上杉雪说道,拨通了田中的电话。   田中氏和岛津氏虽然明面上地位相同,但是实际上田中氏日益衰败,忌惮着日趋强大的岛津氏。田中氏的当家为了保全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对岛津家这位年轻的上位者唯命是从,好用听话的棋子松瑞十分满意,自然就把这次的重任交给了田中。   松瑞在这次议会关于中国方面的议题中提点了田中两句,成功让田中得到西园寺先生赏识,前去了中国担当了执行官,以此为代价,松瑞要求田中要在荣绪华不知情的情况下自然地搞好关系,并听从他的安排行动。   接着他们在日本租地减了一个两层高的咖啡馆,作为上杉雪伪装的身份,不过他们在这栋房子的最底层卖了足足20斤的炸药,炸掉一栋房子绰绰有余。   “等你拿到钥匙的那天,你就把荣绪华连人带这栋房子一起炸掉,完事后,你就回我这里来。”松瑞把一个小小的铁盒放在了桌上,而那里面放着遥控器,他轻松地说道,好像杀人和喝水一样简单,“我会伪装成单纯的煤气爆炸,荣家也自然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上杉雪把铁盒收进了荷包里面,淡淡地问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事到如今,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以至于如今他已经对这件事完全没有最初的恐惧,习惯真是恐怖啊。   松瑞:“我会让田中不断的纵容他,让他放松警惕后露出一些马脚,等时机成熟后,让田中小姐爬上他的床,想办法让他在第二天昏倒在马路上,要知道荣绪华那点小经验怎么比得过身经百战的田中小姐,最后你把他捡回家,让他对你这个人,这张脸产生依赖感。”   松瑞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嘴角还不时地带着笑,仿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游戏,而不是充满血腥味道的权力与金钱的争夺,“不过按他的性格肯定会跑回家,不过没关系,我会毁了他,抄袭和私生活不检点,不论是在文学界也好还是在中国这个国家也好,都足以让他翻不了身,然后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逃跑。   没错,从过往的资料上来看,荣绪华本质就是个幼稚的小屁孩,一旦承担了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或者责任往往就会逃跑,比如他知道自己不是荣家的孩子就离家出走,比如不愿意暴露身份,再比如在街上看到他大哥就绕着走。   尽管上杉雪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佯装不知,他疑惑地看着松瑞,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他知道这是试探。   松瑞对于他无法预料和掌控的事情特别敏感,特别是比他聪明的人,他会莫名对这种人有种敌意。   好像在西伯利亚的那次,上杉雪做出的太多事情都超乎了松瑞的想象,刺激到了他,让这几天监视上杉雪的人变多了起来,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计划完成的那天就是上杉雪被再一次软禁的那天。   松瑞:“逃跑,他逃跑的那天,我会让几个混混去堵他,这个时候如果你出现了,那么他就完完全全陷进去了。”   上杉雪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陷进去?”   松瑞:“首因效应和吊桥效应,这两个东西结合起来很少有人不掉进去。”说着他站了起来,爬在茶几上,伸出手握住上杉雪的下巴,把他的脸拉了过来,在对方的嘴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因为我也是这样。”   -   一切正如上杉雪所预料的那般进行着。   荣绪华的确被他捡回了咖啡馆,不过之后跑了回家,接着没几天后,爆出了他抄袭和去高级妓院的事情。   松瑞的上台,田中的调职使他手无缚鸡之力。   他逃跑了,正如所预料的一般。   在12月大晚上,他被几个混混抢劫。   正如预料一般,又被他救了回去。   不过又不如他所预料的那般。   他原本以为他粗鲁,幼稚,脾气暴躁,还很不检点。   他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每天都跑出去厮混,脾气暴躁,二话不说就上街和小混混对打,丝毫没有半点文人气息。   公寓里乱七八糟,喝完的酒瓶和换下来的衣服堆得到处都是,烟灰缸里全是烟屁股也不倒丢,就放在那里,唯独比较干净的地方就是写字台。   行为举动十分小孩子气,经常把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秘书气得随时吐血。   但是他发现他的一些幼稚的行为让他感到可爱,比如他偷偷跑去给自己买烟抽又被自己逮到的时候,比如他被小秘书欺负明明一脸憋屈的模样又不愿意说的时候,再比如他一个人打扫的时候随着音乐手舞足蹈,结果却打烂了一堆昂贵的咖啡杯又一脸愧疚,却说不出原因的时候。   记得一次他在听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时,忘我地随着里面有节奏钢琴重响摇头晃脑时,都没发现上衫雪已经买东西回来,抱胸站在门口看他, 等他最后转到上杉雪这边时,才发现对方在看他精彩的表演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红得像个煮熟的侠一样,蹲在地上。   他还发现自己会情不自禁地去看他的眼睛和眼睛下的两颗痣,内心里暗暗地觉得真的是像星星和眼泪一般漂亮,不仅如此,他还特别喜欢对方直视他时的眼睛,总是亮亮的,那是少年人的眼,纯净如水。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过这么纯净的眼睛了呢。   从前自己看见的那些眼睛,虽然他们都和荣绪华是一样的颜色,或者说是不一样的,但是当他们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眼睛里总会有些什么,或是欲望,或是暗算,前者为多。   就算如此,他只是单纯觉得这个人有趣,可爱,和想象中有些不同,至于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感觉自己是不喜欢的,即使对于自己要亲手炸死他的那一天逐渐感到恐惧。   要是他再讨厌自己一点就好了。   他常常想。   这样大概就不会把钥匙给他了吧。 第35章   今天那个小秘书又来了。   自从那天荣绪华把手弄成像猪蹄一样肿之后,小秘书没事就喜欢来咖啡馆里喝上一杯,原本上杉雪对此没有什么感想,但不知道为什么越发急躁,时不时就情不自禁地往荣绪华那里望。   是怕他偷懒跑去聊天吗?   应该是的,他脑子里只有这个解释。   他悄悄看了眼坐在吧台前端着咖啡慢慢喝的小秘书,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来得那么早。   “小绪的话,他刚刚买菜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上杉雪低着头继续做着刚刚小秘书点的草莓三明治,轻声提示着。   “我知道,但是我今天是专门来找小松先生的。”小秘书说着,把咖啡杯放了下来,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上杉雪,但是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这时,天下起了大雨,乌云盖住了早晨初生的太阳,风刮了起来,卷起了许多树叶,哗啦啦的雨声在刚刚开业的店里回响。   上杉雪心中突然拉起了一道防线,不过声音和表情还是如方才一般温和,他切下一颗草莓,下手有些重,在菜板上留下了痕,“是吗?”   突然小秘书笑眯眯地两手撑着吧台,靠了过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喜欢荣绪华吧?”   “……?”   上杉雪一愣,一瞬间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想了几秒,失笑道:“小绪又听话又乖,有谁不喜欢吗?”   小秘书哼了一声,“也就您觉得吧。”   “……”   上杉雪无言,把摆好盘的草莓三明治放在了小秘书的面前,小秘书拿了一块咬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他又说:“小松先生不承认也没关系,荣绪华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虽然本人还没发现。”   “……”   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上杉雪实在是没办法应付这个话题,于是便顺着对方另外提了一个“陶先生既然觉得小绪不乖的话,何必经常来看他呢?”   其实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经他发现小秘书经常被荣绪华给气个半死,其实他完全可以出走,接受他哥荣绍秋的提议,去当对方的秘书,工资也越高,待遇也更好。   陶野收起了方才的模样,坐回了椅子上,一只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过了多久,就连外面地雨势变得更大了些后,他终于出声说道:“我和荣绪华不是亲兄弟,但是却很像,他从小就顽皮爱捣蛋,经常仗势欺人,可以说我简直讨厌他到了极点,但可笑的是,在我因为家里拿不出钱打算放弃考大学的时候,偏偏就是他帮我借到了一笔钱,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借的啊。”   要知道当时已经赚了第一桶金的荣绍秋都不愿意借给他。   陶野苦笑了一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想到,’啊,这个家伙也太帅了点吧’。”   所以自己才会一毕业就跟着荣绪华出来了,不知道拒掉了多少高薪高待遇工作,哎,真觉得自己离自己的爱豆越来越近了。   上杉雪沉默了,他没想到是这种原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他低着头默默擦着手上的杯子,这个时候一个光盘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抬头一看,陶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吧台后面。   上杉雪一惊:“您这是….”   只见陶野往外一望,说了句“不好,雨变大了诶!”然后一下子解开了上杉雪身上的围裙,拿起放在一旁的伞塞在了上杉雪手上,一边说着一边推着对方往门外走“那么多菜荣绪华一个人肯定拿不完,小松先生肯定也很担心吧,没关系,我来守着店等你们回来。”   就这样他把上杉雪直接推出了店门,而站在门外的上杉雪无语地看了眼在他背后愉快招手的小秘书,再看了看屋檐外倾盆大雨般的雨势,他觉得是该去接一下荣绪华了。   他打开了伞,在雨中走着,脚踩下的地方飞溅出些许水,很快就湿了他的裤脚,他看着雨水从扇的边缘滴下,心不知道为什么逐渐趋于了平静,小时候的事情也就在此刻从他的心底浮现了出来。   他想起来还在寺庙里的时候,因为下雨不好下山,那天总是会把前天的饭菜混在一起,做成简单的汤饭,热热的,暖暖的,说起来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这种简单的热食了呢,在西伯利亚的时候总是吃一些奇奇怪怪的干面包和冰冰的奶油汤,在岛津那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精致无比的各国菜肴。   这个时候他听见面前的脚步声逐渐变大,然后一双湿透了的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快,他慢慢地抬头,预料中的那张脸出现他的面前,那双总看着他的眼睛这时因为雨水的缘故好像有些湿润。   “小松先生,你怎么来了?”荣绪华站在他面前,头发湿湿的贴在额头上,白净的脸上不断有水珠留下来,他的外套湿透了,就连里面的衬衫也是,贴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透出他的肌肤和粉色的乳头。   上杉雪赶紧把他拦进了扇里,剩下的那只胳膊则擦着荣绪华的脸和头发,“怎么不赶紧回来?”   荣绪华闭着眼睛仍对方像擦小狗一样的擦拭,说道:“想着难得去一次,就干脆买完呗。”说完,他抖了抖,尴尬地笑道:“好冷啊,回去煮汤饭吃吧?”   上杉雪擦着他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固了会,但很快,他的手又继续动了起来,温柔而暖暖的笑在他的脸上绽开,“好,做汤饭给你吃。”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是说了想吃汤饭他的心情就好到这种程度,不仅如此,一种无法道出的感觉在他的心中渐渐散发开来。   回去之后,上杉雪立马把荣绪华赶去了淋浴间冲洗,而自己则在吧台后面把买回来的菜随便弄了弄做成了汤饭,因为下雨的缘故,幸好客人只有陶野一个,而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钱便悄悄回去了,他想干脆先休店吧,于是他把汤饭乘好,放在了桌上,出去打算把招牌拿进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店门外松瑞送给他的那些蔷薇花中好像多了一盆,他走过去看,果然是新的一盆,虽然都是蔷薇花,但是这一盆的颜色要浅一些,他把那花盆转了转,发现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七之酢浆草。   上杉雪看到这个纹路心中警铃大作。   七之酢浆草是长宗我部氏的家纹,他们是等不及了吗。   他无法判断自己的身边是否还有松瑞的人在监视,于是先平住心装作没事一般把花盆先全部搬了进去,最后是招牌,再像以前一样拉上了窗帘,他看了看楼上,似乎荣绪华还没洗完澡,接着他从吧台后面拿了一张报纸,垫在那盆绣有家纹的花盆下面,方便一会清理。   带上手套后,他连根拔出那多蔷薇花,果然下面有一封信,外面还包了一层塑料膜,他取出了那封信,打开,但是不同上次,这次的信封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和服,身上覆盖了一大张白布,只露出了他的脸,他的眼睛死死的闭着,面容瘦得都凹了进去,脸上的皱纹显得像是刻上去的刀疤一般明显,他的嘴巴没有张开,紧紧地闭着,一如生前一般。   这张模糊的黑白照片充满了死的寂寥,刺痛了上杉雪的眼,击穿了他的胸口。   这个人就是小松主持,而照片右下角的拍摄时间则是10年前。   上杉雪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下子丢进了深海里,身体的温度被降到了零度,脑子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呼吸不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全身无力到了极点,他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漂浮在空中,如水蒸气一般。   “小松先生?”   他听见有人叫他,机械地转过头去,却看不清对方是谁。   他看着对方,对方看着他。   是谁呢?   他疑惑地想着,就在这个时候他被紧紧地抱住了,用力得好像要和对方融为一体一般,皮肤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衬衫传入他的胸口,融化了他,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脸埋在对方的胸口,一股淡淡的烟味和着肥皂味的清香包围着他,水从对方湿润的头发滑下,滴在他的背上,有些凉凉的,明明是在市中心,他好像听见了海的呼啸声,山的呜咽声,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和悲伤向他袭来,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对方的衣服,喃喃道:“抱紧一点。”   马上的,他的身体被抱得更紧了,明明很难受,但他偏偏感觉很安心,安心到想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   他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记住对方的味道一般。   好暖和啊。   他感叹道。   他好像已经冷了太长一段时间了。   ps:   这段我是按照“your skin makes me cry”这种感觉来写的,creep这首歌太应景了。   下一章就进入原来的时间线了,回忆篇结束啦。 第36章   如果能乖乖听话,那么荣绪华就不叫荣绪华了。   作为一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拥有足够的底气和资本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这个性格至今也保持着,所以等脚上的扭伤一好,当晚他就把房间里的窗帘都扯了下来,撕成条,连接处捆死结从二楼丢下去,长度刚刚好,于是他就抱着从房间里翻出小时候存压岁钱专用小猪罐子,从二楼滑了下去,但是等他刚一满分落地,正想得意哈哈大笑地时候,突然四面八方像抓贼一样的亮起了大光,照得他感觉眼睛都要瞎了,这个时候荣绍秋从那一排排光照中走了出来,他还是如日常一般穿着西装,看来是在这里埋伏已久。   荣绪华一只手紧紧抱着小猪罐子,一只手遮着快要被闪瞎的眼睛,一边往后退,结果一步都没退到就贴墙了,他扫了一眼包围他四周穿着荣家长衫的属下,起码有十几人了。   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不过就算人数上输了,气势上也不能输。   他把那只遮光的手放下,打算直视荣绍秋,结果才瞥见对方的眼睛就被吓得有点心虚,就连抱着小猪罐头的那只手都有点抖。   对啊,我就是怕荣绍秋怎么了!   他捏紧了拳头,看着荣绍秋的头发,装作是直视对方的样子,凶狠地吼道:“cnm荣绍秋,你tm没事干吗!”   荣绍秋根本没把对方放眼里,对后面的属下说:“把他带回去,顺便把他的破罐子也给我没收。”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丢下仍在背后吼叫着些什么的荣绪华。   那天之后荣绪华真的是变着花样地逃走,他试着在荣绍秋和买家谈完生意后,藏在买家的房子里不出来,他也试着回家途中跳车,还试着和荣绍秋硬碰硬对打,不过你哥还是你哥,这些逃跑计划屡屡都以失败告终,让荣绪华气得最后只能在陶野面前花式黑荣绍秋,最后也渐渐不再尝试逃跑了。   三年后,1920年末,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荣家接到一笔大生意,日本军方向他们大批量订购了法国施耐德火炮以及几乎哈奇开斯设计的所有最新武器,因为要求的产品过于贵重,荣绍秋必须要专门去一趟法国,去之前他还警告荣绪华不要动歪脑筋。   让他动他也不敢啊,这之前太多的教训磨得他都没心思逃跑了,干脆乖乖呆在家看书练柔道比较划得来。   但是就在荣绍秋才走两天,买方就打电话来说要洽谈交易价格,荣绪华一愣,这些不是应该一开始就说好的吗。   荣绪华:“难道价格方面还没有确定好吗?”   虽然说他是在帮荣绍秋做事情,但是他只管送货那一块,不管洽谈这一块,所以不太清楚这些。   买方:“是的,荣先生说他需要回去看看才能给我们答复。”   荣绪华想了想,的确,这次的商品都是法国最新的武器,具体报价还得荣绍秋去确认才行,但是荣绍秋还没有到法国怎么确认啊?   荣绪华:“荣先生有说到法国联系你们吗?”   买方:“没有,荣先生说他只是需要回去看看,马上给我们答复。”   估摸着是忙忘记了吧。   荣绪华心里一笑,荣绍秋,你也有今天,呵呵呵。   荣绪华:“那我一会去拜见你们吧,请给我一个详细的地址。”   挂断电话后,荣绪华从荣绍秋的办公室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武器的价格,果然最后面写的有这次交易的数量和总价,但唯独在签名那块空着的。   一般如果买家确定价格后都会在最下面签字,看来这次的确是荣绍秋的疏忽。   岁月不饶人啊,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我。   荣绪华想着,得意得把笔记本手在公文包里,换了一身暗色长衫,便戴上帽子叫上了荣绍秋的助理之一,坐上车前往约定的地方。   约定的地址在日本租借地,恰恰要路过那间咖啡馆的门口。   车路过的时候,荣绪华让司机稍微停一下,他摇下了玻璃窗,坐在车里呆呆的看着那一片废墟。   即使过去了三年,到目前为止那间咖啡馆的时间就像停滞在了爆炸的那天,至今都没有人来管理或者重新租出去,仔细看的话,说不定可以看见那里都长出一片草,而上杉雪的时间也同这个咖啡馆一样,至今都没有他的下落。   对于上杉雪,荣绪华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对他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感情,最开始的时候是被欺骗的恨,恨得他觉得上杉雪在那场大火中死了最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依旧没有下落,死亡的真实感逐渐变强,恨意也因此逐渐变淡,关于他的点点回忆在不断出现在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当他喝了一杯不好喝的咖啡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去喊上杉雪,但是回应的往往都是令人陌生的仆人们,当天开始下雨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天上杉雪空洞的神情,让他觉得下一刻就会消失掉,现在他真的消失了,让他觉得是不是那天抱得他不够紧。   太多了,大到路过原来的咖啡馆,小到从头发上滴下来的一滴水,全是关于他的事。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哪怕从相识到分手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上杉雪却把他的生活的每一处都填满,画上了新的标记。   他已经恨不了他了。   他的恨意最后变成了满腔的爱慕之情,在事实无数次证实上杉雪已经死的时候,他像个傻子似的仍然坚信着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不论他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来不来找他,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要他活着。   助理出声提醒,“少爷,快到时间了。”   荣绪华一下子回过神来,摇回了玻璃窗,“走吧。”   但他的眼睛却一直追随着那片废墟,直到转角后,其他的房子遮盖住了它。   -   约定的地点是在一栋私人的白色小洋楼里面,荣绪华下了车后就被人领进了房子的会客室,此时会客室里面坐了好几个人,坐在正中间的是一位约莫25岁上下的女性,她穿着干练的深色西装,乌黑的秀发被高高的束起,脸上则是不同于年龄一般的沉稳,但是五官却十分精致小巧,让荣绪华都没忍住多看几眼。   要是以前的自己说不定一会立马就去邀请对方共度一晚。   那几人同那女子一起站了起来,向荣绪华深深鞠了一躬,这个时候站在女子旁边的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出声道:“您好,我是日本军方的代理人,敝姓中村”然后他挪了个位,介绍道:“这位是鹤田上校,其实我就是她的代理人。”   鹤田上校上前了几步,向荣绪华伸出了手,标准的普通话从她的口中流利地说了出来,“您好,我是鹤田商丽,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荣绪华心里一惊,真是年少有为,他还以为这位女子最多是个翻译的,没想到是这里面官最大的。   他回握住了对方,脸上露出标准的商业式假笑,两眼微咪,嘴角微微上提,“您好,我是荣绪华,还请多多关照。”   之后,荣绪华拿出了荣绍秋的笔记本,迅速地跟对方核对了要求的商品、价格以及数量,幸好在对荣绍秋忘记的事情上道歉的时候,对方也只是一笑而过,没有多加苛责。   最后会议结束后,荣绪华打算带上小助理走时,鹤田商丽却出声让他留步,说是正好从国内带来了上好的茶点想要招待荣绪华一番,以感谢他特地跑这一趟,但就在荣绪华想要拒绝的时候,几个仆人已经端着茶点进了会客室,而当那茶点出现在荣绪华面前的时候,让他一下子没了音。   那茶点就是和果子,和四年前上杉雪把他捡回去时让他吃的一模一样。   淡粉色,樱花状。   原本荣绪华防备心很重,特别是自从进了公司干了军火商之后,几乎都不吃任何人给的东西,但是这个小小的点心却一下子破坏掉他的防线,直击他心中最软的地方,抿了抿有些颤抖的下唇,手不紧控制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豆沙的甜味如记忆般的一样扩散开来,让他一下子想起了上杉雪黑夜中的发丝,他低沉但轻柔的声音,以及他有些微凉的肌肤。   想至此一些眼泪开始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赶紧捧起热茶喝了一大口,灼热感一下子刺痛他的口腔,让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他努力地咽下去,笑着咬了咬舌尖,“好烫啊。”   好让别人觉得他的眼泪只是被烫着而留下来的。   商丽见了只是笑了笑,问道:“您感觉怎么样?”   荣绪华捏了捏头,他觉得有点头晕,可能是茶水太烫了的缘故,但他还是轻松道:“挺好吃的,甜而不腻。”   他揉了揉眼睛,却感觉眼前的商丽越来越昏,而且自己的四肢也开始变得无力起来。   商丽还是保持着方才的笑容,眼睛中却隐含着别样的目的,她的语调沉了下来,“我问的是,您感觉怎么样?”   荣绪华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你给我下了什么?”   商丽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荣绪华身边,轻轻一推,荣绪华便倒了下去,跟着荣绪华的小助理这个时候本想冲过去保护他的,但却一下子被打晕了,荣绪华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最后,在消失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商丽说道,“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 第37章   荣绪华感觉自己模模糊糊地被人抬进了车,眼睛被蒙住的缘故让他无法分辨出黑夜和白昼,他只知道在他快要醒来的时候手臂上一阵凉,是被人重新打进了什么药,使他再次晕了过去。   不过就在那短暂的清醒中,他闻到了海水的咸味,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看来自己是被送出了国,不过是去哪呢?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身下变成一片柔软了,鼻尖飘着淡淡的松竹味道,那是他这三年日日夜夜所怀念的,想念的,他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想让这股充满他的全身。   “还没有醒吗?”   原本安静的周围突然传来了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商丽的,她的声音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逐渐变大。   “没有。”   一个男人回答道,好像是医生,就在他旁边。   音落,周围又安静了下来,但房间里却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那个脚步声开始很急促,就在越来越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荣绪华感觉自己旁边有人坐了下来,那股松竹的味道也变得浓烈起来,有一只手轻轻地摸过他的脸颊,那手有些凉,上面还带着一些老茧,有些粗糙,分明这个世界上谁的手都差不多,但荣绪华却觉得这肌肤的触感让他十分怀念。   就在他努力睁开了一条缝想看看是谁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模模糊糊的黑影,那黑影的周围则镶了一圈光芒,十分的耀眼,就在他还想要睁大的时候,一只手附了上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语道:“睡吧。”   那是非常好听的声音,音调低沉却令人久久不能遗忘,仿佛一种异常优美愉悦的东西,从耳朵的深处渗到骨髓里来。   于是他又睡了过去。   -   商丽实在是不明白,刚刚分明都看到荣绪华已经快转醒了,为什么还要把对方哄睡着?   她站在一旁,远远看着方才从房间里回来一直在打电话的上杉雪。   三年,说长不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把整个局势都变了个样。   上杉雪三年前拿到钥匙之后现在上海附近的农村藏身了一段时间,等松瑞安插在上海各个地方的眼线变少后,前往了西伯利亚,在上杉雪带着他父亲的旧部把那个别墅以及地下金库洗劫一空后,本应按照计划保持原样,立马撤回日本,但是那天上杉雪却久久地站在那动别墅面前,久到雪都在他的肩膀和头顶积了小小一堆后,他突然冲了进去,在听到一整叮叮当当的响声后,一声爆炸响起,火光笼罩了整个别墅,方才雪白的一片天地突然像是要被涂上了赤红的颜色,属下们和商丽皆被这整耳欲聋的声音给吓懵了,他们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才响起刚刚冲进去的老大,正准备动身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那片火光之中,越来越清晰,他的大衣衣摆被风吹起,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半张脸,星光色的耳坠在火光下更加夺人眼目。   是上杉雪。   只见他完好无损的从那片火焰中出来后,把他一直拿在手上的钥匙往旁边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上杉雪这么做无非是对岛津松瑞一种无声的宣战,告诉他“我还活着”。   不过这是一个非常鲁莽不计后果的行动,因为当时上杉雪引领的长宗我部氏根本不足以抵挡岛津氏,而现在,他们就失去了攻击的先行权,地位更加恶化了。   但这行为极为必要的,上杉雪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实在太久了,这栋房子是他的噩梦,是他的过去,是束缚他的枷锁。   现在他把他的前半生埋葬在这里,把小松熏埋葬在这里,开始偿还他一直逃避的罪。   那一天开始,上杉雪就像变了个人,他变得寡言,不怎么爱笑,就连说话也不像以前一般温柔,语气总是冷冷的,像是夹着冰一般。   他把从那个金库里的东西换成了钱,投资建成了好几家工厂,利滚利,钱生钱。   钱越来越多,权力也就相应的越变越大,接近他的官员也越来越多。   他把钱投入日本的各个方面,医疗、教育、科技等等,其中军部最为甚,买下了大量的兵器,相应的,他有才能的部下们也进入这些机构,扩张速度和成长速度令人咋舌,培养了不少他的心腹,商丽就是其中一个。   但同时,上杉雪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不被松瑞发现,明面上并没有参与,乖乖地当一个只是正好踩上时候发财的暴发户。   那次的火烧金库在半年后就被松瑞发现了,感受到危机的松瑞比以前更加卖力地讨好大首相。   不过政治不是一个人的政治。   就像战争只有将军一个人是打不赢的。   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松瑞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将死。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上杉雪偏偏把注意力移开了,他投了一笔钱,把荣绍秋引开,让荣家漏了个缝,把荣绪华劫走了。   但是却又老是拖着,不让荣绪华见他。   “你是在想为什么刚刚不叫醒荣绪华对吧?”   上杉雪挂了电话出声道,不知道什么发现了商丽一直看他的眼神。   商丽低了低头,否定道:“没有的事。”   上杉雪没说话,表情却比方才严肃了许多,“秦里被抓了。”   商丽方才低下的头猛得抬了起来,她的眼睛因为震惊而大张着,嘴巴又些微微颤抖。   秦里也是上杉雪的心腹之一,是东大毕业的医学生,为人十分温和,特别热衷于做各种实验,为科学献身的精神很强,是一个思想十分开放的人,之前上杉雪还没从岛津那逃出来之前,商丽都是由秦里照顾,可以说是商丽的父亲。   后来上杉雪作为报答,同时也是为了安插眼线,把秦里送到了日本的医疗部。   商丽咬了咬唇,让声音不那么颤抖,“原因呢?”   上杉雪:“私自运输药品。”   商丽:“这不可能。”   秦里从小就告诉商丽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暗中明码标价,即使现在没要,以后也会要,如此明事的人,怎么会不清楚私自运输药品的后果,何况上杉雪没有指示的事,秦里根本就不会做。   上杉雪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我明白,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第38章   荣绪华再次醒过来已经天黑了,四周黑漆漆的,是个没有月亮的黑夜。   其余感官后知后觉地苏醒,他才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抱着,微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从他的背后传来,他随意放在床上的手被人握着,力道不轻不重,他的心跳声因为四面八方传来的松竹气息而逐渐变大,他想转头看看是谁才发现自己动不了,可能是麻药还没过的原因。   “醒了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荣绪华身形明显一震,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感觉一个人突然翻到了他的身上,一个吻落了下来,轻轻淡淡,不含任何情欲的味道,却满是珍惜和爱。   “你终于回来了。”   那人说道,两只手环过荣绪华的上半身,把他抱了起来,紧紧地,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他抱着,久久没动作,但是嘴巴却一直喃喃着“我的”这个词,像是一个终于得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   荣绪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心中多多少少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但是还是不敢确认。   真的是他吗?   他不知道,夜太黑了,让他看不清楚这个人的五官,他又动不了开不了灯,只好保持着姿势不说话,结果这个抱着他的人却有些急了。   “小绪?”   “…..”   “你怎么不说话?”   “…..”   那人见他半天没有回音,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你再不说话我现在就扒了你。”   “我说我说!”   荣绪华被吓得赶紧出声,但是随后对方都没有说话了,这个时候荣绪华终于颤颤巍巍地说出自己心中的问题:“你是....小松熏吗?”语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被猛掐了一下,痛得他叫了一声,同时他心中本燃起的期待突然被浇灭了。   这个时候身上的那个人突然移了开,台灯随后也亮了起来,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精致的五官,挺拔的鼻梁,棕色的眼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的脸庞如记忆中一般漂亮,但就是原本长长的头发被剪到了及耳的长度。   思思念念三年的脸出现在的面前,令荣绪华的脑子突然一空,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他呆呆地看着坐在床边回头看他的上杉雪许久,最终侧开了脸,“….欺负我好玩吗?”   上杉雪叹了口气,知道对方有些生气了,他凑了过去睡在对方的旁边,用手环过对方的腰,重新抱住他,低语道“对不起。”   要是平时的话荣绪华早就摆脱他跑掉了,但是现在他动弹不得,只能让别人这么抱着。   荣绪华:“这三年你为什么不找我?”   上杉雪:“有事。”   荣绪华:“什么事?”   上杉雪没说话,继续抱着荣绪华。   重要到不能说吗。   荣绪华心里有些失望,他觉得对方自始自终都没有相信过他,什么事都不给他说,甚至还在三年前骗走了他的钥匙,思至此,越想越生气,觉得上杉雪三年前占走了自己好多便宜,自己太亏了。   荣绪华气哼哼地威胁道:“你不说我明天就逃跑。”   却上杉雪一点都没有慌,“你跑不掉的。”顿了顿,继续说道“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我的人,你怎么跑。”   荣绪华:“…..你是要软禁我吗?”   上杉雪:“嗯。”   荣绪华:“你就不怕我哥我爸来找你吗?”   上杉雪:“他们不会知道劫走你的是我。”   荣绪华:“…..”   好,大哥我服了行吧。   荣绪华被气得呕血,不再说话了,干脆闭上眼睛养养神,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抱着他的上杉雪又出声了,“你还在生气吗?”   荣绪华:“嗯。”   上杉雪:“对不起,但你不是答应要把自己给我了吗?”   荣绪华:“…..”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了?   突然他想起来在他俩第一次做的时候,自己说了个“好”   不会是这件事吧?   操,自己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翻了身撑在荣绪华身上,用手把他脸掰了过来,亲了亲,“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讨好,说实话这样的上杉雪,荣绪华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在他影响里,上杉雪什么时候都很成熟,从来没有犯过错,更别说低声下气地请别人原谅自己,这样的他让荣绪华有些心软,再加上这样的脸....让他气消了大半。   不过他还是坏心眼的想逗逗他,毕竟机会难得,“那么你告诉我是什么事。”   上杉雪:“…..”   荣绪华直视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嗯?”   上杉雪移开了眼睛,心虚道“….这件事除外。”   荣绪华哼了一声,移开了脸,装作很生气的模样,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他觉得太有趣了。   上杉雪虽然从小就知道怎么哄别人开心,怎么身体力行地讨好别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荣绪华他脑子就变得空白一片了,急忙讨好道:“你不是喜欢吃和果子吗,我给你买。”   “我就这么好打发?”   “….咖啡呢?我给你泡好吗?”   “然后呢?”   “……”   他想不出来了,在他印象里荣绪华就是个爱吃甜食爱偷懒的小孩。   “能亲亲抱抱我吗?”   荣绪华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仿佛刚刚说的不是什么诱人的邀请。   上杉雪听后眼睛一亮,低头狠狠地吻住了荣绪华的嘴唇,舌头急不可耐地伸了进去,卷起对方的舌又吸又舔,接着狠狠地顶过对方的上颚,手则从荣绪华换的简单睡衣里伸了进去,时轻时重地捏着对方的乳头,不过就在他扫过荣绪华的牙齿的时候,却被咬了一下,血的铁锈味一下子在双方的口腔中散发了出来,上杉雪退开了些,细长的银丝被拉长,断开。   荣绪华大口喘着气,眼尾因为方才绵长的亲吻而染上了红晕,“…我快…我快憋死了…”   上杉雪愣了愣神,笑了笑,亲吻过他眼下的痣,“还没学会换气吗?”   还没等荣绪华回过神回答,他又被卷入了情欲的暴风中,最开始他还能应付得过来,但到了第三轮的时候,长年缺乏锻炼的身体已经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他无力地枕上杉雪的肩膀,让对方慢点,但却被置若罔闻,被抬着臀深进深出了好几次,就在他快要迎来灭顶的高潮之时,一切却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看着上杉雪,用疑惑的语气重复着方才不停叫唤的名字“熏君?”   只见上杉雪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说“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荣绪华:“什么?”   上杉雪:“其实我不叫小松熏。”停顿了后,继续说道“我本名叫上杉雪。”   荣绪华一愣,神都醒了大半,将要高潮的快感一下子没了不少:“那小松熏是?”   上杉雪:“假名。”   荣绪华停顿了半秒,一下子怒了,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快五年的人给他的名字是个假名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咬牙切齿道:“上杉雪我cnm!放开我!”   但是无奈他的药效还没过,他连抬只手的力气都没有,他恶狠狠地看着上杉雪,但是对方完全不理他,把他的身体一翻,他的身体便无力地爬在床上,臀部被人拉高,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方才拔出的巨大性器又插了进来,一下子顶到了他的敏感点,让他叫了一声。   荣绪华:“啊!我不做了!放开我!”   但上杉雪只是附身下来,让阴茎往更深的地方进了一寸,让荣绪华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真的不做了吗?”说完又顶了顶荣绪华,“不喜欢吗?”   荣绪华无言,红着脸埋到枕头里。   上杉雪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继续在他耳边低语道:“如果不做的话你能原谅我,那么今天就不做了。”   “……”   沉默许久后,荣绪华继续埋在枕头里,耳根通红地回答道:“那还是做吧….”   上杉雪满意地嗯了一声,一脸得逞的表情,抬高了对方的臀,用力撞击着,使对方再也忍不住不断发出呻吟声,他舔着荣绪华地耳朵,低低地吐着气,说道:“但是,能叫这个名字的只能是你。”   荣绪华脸一红,一下子射了出来。   虽然他听说过日本人信奉“言灵”,说是名字重要到会束缚一个人的灵魂,那么…   自己tm不是早就被上杉雪捆着了??   他们就这么极尽缠绵直到清晨,在最后荣绪华终于受不了晕过去的时候,听到耳边的声音说道,“这才是半年的份哦。” 第39章   上杉雪早上眯了一会便醒了,他起身摸了摸还躺在他身旁熟睡的荣绪华的头,眼及昨晚留下的痕迹时脸上不禁满意一笑,附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把被子拉好盖个严严实实便随便披了件衣服出去了,打开门的时候对站在门边的守卫吩咐把荣绪华看紧了便前往了书房。   书房里此时坐着一位约莫40上下的女性,她穿着缩缅质地的上好和服,衣身被绣上为大片的红色秋叶,衬这个季节恰到好处,她的头发被牢牢地盘在头上,苍白的脸颊点缀上红色的唇,眼睛微垂,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威严十足。   开门声响起后,她便起身看了过去,见上杉雪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成原来的表情,她深深鞠了一躬,“主上。”   上杉雪摆了摆手,坐了下来,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夹克,寒暄道“天气变冷了呢,吉子。”   吉子:“是的,主上。”   上杉雪:“恐怕秦里这次在牢里不好过。”   吉子:“….”   浅野吉子,浅野秦里的妻子,虽然两人最初为政治联姻,但长时间的婚姻也使他们不知不觉中产生了牵绊,两人感情至今都很好,且共同为长宗我部氏效力。   上杉雪接过了属下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继续道:“说说看,他这次做的原因是什么?”   浅野吉子没动作,继续保持坐在那里的姿势:“属下不知。”   上杉雪也没有多加为难和生气的意思,“是吗。”说着,他又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道:“监狱到冬天可是难熬得很啊。”   吉子捏紧了自己放在膝盖上的衣服,还是没有吭声。   上杉雪见对方没动静,把茶放了下来,双腿交叠,无所谓道:“秦里估计是出不来了,我的属下也不差他这一个。”   “主上!”沉默许久的吉子终于发声了,“主上难道还不明白秦里这么做的原因吗?”   上杉雪无言,一双眼睛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吉子:“您在这个时候把荣绪华綁进来,不仅会惹怒荣家,同时也在暴露您的弱点啊!”   上杉雪:“那又怎样?”他的语调还是那般平静,一双眼睛冷静而又自信,同时莫测高深。   “我已经失去我爱的人一次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吉子:“但您这么做就是把整个家族都暴露在亮光下啊,岛津如果有心,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挖出我们的老底,您不明白吗?”   上杉雪:“我明白。”   吉子疑惑地看着他:“那您还?”   上杉雪苦笑了一下:“但我不这么做就没有意义了。”   吉子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作为上杉雪身边的人当然知道这三年如果只是干一些干净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成长得那么快。   就像一个被太阳照射的巨人,他身后的阴影也是同样的庞大。   上杉雪为了尽快在不被岛津氏发现的情况下壮大家族,参与了鸦片和人口的买卖,特别是后者,当时上杉雪下定决心这么做的时候所有人都是震惊的,特别是商丽,甚至哭着狠狠扇了上杉雪一巴掌,自此之后商丽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亲近上杉雪,只是在对方需要她的时候才出现。   商丽曾在酒吧喝到吐,拉着秦里边吐边哭着说上杉雪变了,她不认识这么冷血的人。   秦里虽然是在后面才认识的上杉雪,但也同样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像是被权力迷了心智。”   一天秦里心痛地说道,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上杉雪才能变成以前的模样。   可能这个就是答案。   还真被秦里猜中了。   那天在绑架荣绪华之前吉子还去说服秦里不要给商丽真的麻醉药,认为这么做不妥,但却被秦里反过来说服了。   “爱有时候就是救赎啊,吉子,正如我遇到你。”   吉子思至此,脸难得红了一下,感叹道:“秦里真是了解您。”   上杉雪挑眉,“什么意思?”   但吉子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端起了放在桌上有些变凉的茶喝了一口。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恢复了平静,吉子继续道:“秦里是故意被抓的,他打听到岛津那边打算以’私自买卖药品’的名义,抓几位研究者去做药物研究。”   上杉雪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太简单,示意吉子继续说下去。   吉子:“用于军队的兴奋剂。“ 第40章   为了扩张领土势力,加强日本军国主义,日本的全国上下,方方面面都在为这一目的所服务,孩童不足14岁就被拉上战场送死的比比皆是,老百姓分明没有几家吃得起饭,政府还不停地压榨人民,像是不榨干最后一滴血不罢休似的,教育就更别说了,简直就是军国主义宣传的主要战地,把年轻一代的脑袋洗个干净。   现在他们终于向唯一的净土,医疗,不,与其说是医疗,不如说是生物化学或是人体实验。   自从1893年长井长义无意中发现了甲基苯丙胺,也就是冰毒后,便开展了一系列所谓的“为国实验”。   唯权是图的各大华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块肥肉,岛津也自然,不过他们做得更绝一点,不像其他华族一样,规规矩矩从学生中找,而是直接从政府医疗部门抢,也就是这样上杉雪能够钻空子插人进入他的核心。   思至此,上杉雪没忍住笑了起来,闷闷的笑声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起来,显得十分诡异。   他微微抬起头,看见桌子上插着的红色蔷薇花,走过去拿了一朵。   当时长宗我部氏来找他时随意买下的一朵蔷薇,被松瑞以为是他钟爱的花,所以只要一有机会,松瑞就会送他一束盛开的蔷薇。   现在他只要看见蔷薇就会想到松瑞那面目可憎的脸以及自己任人摆布的过去。   他把整个宅子的角角落落都装饰上了蔷薇,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憎恨之情被时间啃食哪怕只有一点。   他看着手上绽放的红色蔷薇花,他开始在手上施加力气,蔷薇花的刺也逐渐刺入他的手指,最后刺破了他的皮肤,最后手上的血流下来的时候,蔷薇花也被折成了两半。   他把手举在了面前,看着血从手指流下来,到手肘。   献血的颜色在白如纸的皮肤上异常的扎眼。   “我会亲自用你所要的杀了你。”   他想着,对手上的血置之不理,大步走出了客厅。   -   荣绪华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完全没有睡意。   他好像已经来这里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就过去了,他估摸着荣家已经开始找他了,但是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虽然看在上杉雪的面子上呆在这里没逃跑,但是他完全不知道对方把自己软禁的理由是什么,每次想问的时候,对方要不就是给他一个长到令他窒息的吻,要么就是把他的裤子扒下来,缠绵一晚,这也让他隐隐约约发现对方在回避这个话题。   但是吧,起码让他在附近遛遛自己吧,不然搞得真的像是“金屋藏娇”了,不被懒死也被憋死。   这个时候身旁一陷,一只手伸了过来,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荣绪华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起来,接着他感觉到对方把头探入他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后,像是安心了一般,又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又些痒痒的。   “睡不着吗?”   上杉雪好像是察觉到了他方才的反应,问了问,声音轻轻柔柔的,充满了慵懒。   荣绪华嗯了一声后,转了过来,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一副讨好地样子亲了亲上杉雪的唇,试探地问道:“明天,可以带我出去玩玩吗?”   上杉雪闭着眼睛,一副没商量的模样,“不行。”   荣绪华紧接着凑过去,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头则一个劲地往对方胸口拱,他知道对方比起亲吻,更喜欢他这样,“我快憋死了都不行吗?”   上杉雪双手收紧了些,考虑了会后,微微睁开了一只眼,“那就在花园玩玩吧”   荣绪华撇了撇嘴,身体挣了挣,发现没啥用,隔着衣服狠狠地咬了上杉雪胸一口,“养狗都不是你这么养的。”   上杉雪被他逗得笑了笑,亲了亲荣绪华的发顶,轻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荣绪华一见有戏,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就附近转转,喝杯茶什么的。”   上杉雪:“那我带你出去玩我有什么好处?”   荣绪华想了一会,顿时明白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一只手伸进了对方的裤子,轻轻握住了对方的半勃的性器开始撸动起来,而嘴巴则凑上前,细细舔吻着对方的耳廓,低语道:“给客官操一顿。”   上杉雪低低地笑了几声,那声音十分轻快好听,像是流入心田的涓涓细流,让荣绪华一下子愣了神,就在这个时候荣绪华在上杉雪裤子里还在作为的手被握住,还没等他稍作反应就一个天旋地转翻身被压在了身下,而双手则被单手压住在头顶。   上杉雪:“一次不够,五次怎么样?”   荣绪华欲哭无泪:“……”   我操了...   正当他想反悔说在花园玩玩就可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上杉雪让他好好见识了一把自己有多爱他,在第三次荣绪华意识模糊求饶的时候,他狠狠地亲吻着他,在他耳边喃喃道“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成为我的。”说罢,他用力挺身,把自己埋入荣绪华身体的最深处,用手抚摸着荣绪华肚子上的凸起,“都这样了我始终都没有一种你属于我的感觉。”被干得说不出话来荣绪华只知道喘息,他扒着上杉雪的手臂,艰难地微微起身,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咬,挑衅道“那你让我干干就知道了。”   上杉雪一呆,又笑了,他抬高了荣绪华的腿放在肩上,加大了进出的幅度,身体力行地给出“不需要”的答案。 第41章   前一天上杉雪把荣绪华折腾了个半死,到中午的时候才咿咿呀呀地下了床,本想从上杉雪的衣柜里翻一件亮色的衣服臭美一下,但没想到这家伙的衣柜里全是暗色系的,真是浪费一张漂亮的脸。   他站在衣柜前啧啧道,这个时候上杉雪进了屋,手上拿着一套折好的衣服,全黑,朴素得很,一看那材质就知道是便宜货,荣绪华的脸顿时黑了,他以前特别喜欢穿好看的衣服,所有法国新款都逃不过他的眼,就算是之后经常穿荣家的制服,好歹那制服黑得也是五彩斑斓,最里面用银线绣了一个罂粟花,可以反光的意思。   上杉雪装作没看到他一脸黑的脸,憋笑地走过去帮他套上拿来的中山装,戴上帽子后又帮他围了层厚厚的围巾,把脸都围了个半,不仅如此还给他戴了个帽子,在镜子里一照,被认为是间谍都不过。   荣绪华被围巾闷了个难受,用手扒了下来,“你这是要带我去搞情报工作吗?”但是很快又被对方拉了上去。   上杉雪轻轻压了压他的帽沿“还不是怕你被抓走。”   荣绪华低头翻了个白眼,心想就你小子敢光天化日之下抓我走,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领口内好像绣了个什么,他抬手翻了翻,是一朵四瓣的花。   上杉雪:“是山茶花,喜欢吗?”   山茶花一般都长在街边,特别常见,好看但是廉价,荣绪华不太喜欢廉价的东西,花也是,但是对方能把花绣在衣服上说明这是他喜欢的花。   于是荣绪华点了点头,“喜欢。”然后他把领子翻了上去,自己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便和上杉雪出门了。   表面上就他们两人,但是荣绪华觉得以上杉雪缜密的心思估计有好几个人会藏在暗处看着,不过自己也不在意就是了,能出来玩他已经很满足。   上杉雪先用眼罩蒙上了他的眼睛,上了车开了很久后,似乎是到了市区才把眼罩拿了下来,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有穿和服的日本姑娘,也有穿长衫的中国男人,一时让荣绪华不明白这里到底还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   他被上杉雪拉进了一家咖啡馆,和三年前上杉雪经营的那家装修风格差不多,都是西方色彩极浓的家具和墙纸,爵士乐在安静的咖啡馆里缓缓流动。   上杉雪微微低头看向荣绪华,“很像对吧?”   荣绪华点了点头,往事顿时在眼前历历在目,一时令他有些失神,他被对方牵着在窗边落座。   窗户小小的,下面四四方方,但最上面却是个半圆形,别具一格的是,窗户的玻璃被刻上了五彩斑斓的窗花,每个窗花的图案都不一样,而他们坐的这边的是一个玫瑰窗花,一朵朵细细地排列着,光从外面透过来特别迷人。   此时上杉雪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张开,用指尖慢慢抚摸着上面的纹理,“以后我们的咖啡馆也弄这个吧。”   荣绪华抬头看了过去,眼神被对方一下子捕捉住,令他移不开,咖啡馆里爵士乐在此刻渐渐发大,里面的英文歌恰如心境。   { I sit here and dream,(半醉半醒梦间,)   With my lover beside me,(熨贴在您身边)   The firelight gleams,(火光闪烁之)   And the room all a glow.(温热的气息氤氲整个房间)….}   他看着咖啡里昏暗的灯光洒了下来,勾勒着对方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扬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灯光柔化了他的五官,令他一呼一吸都牵动人心。   “好..”   上杉雪的唇角更加上扬了,他一脸得逞的样子,说道“一言为定。”   这时候荣绪华才回过神来,自己再一次把自己卖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上杉雪这儿自己就像个智障呢。   他沉着脸,心情不快地喝了一口咖啡,却一下子被酸味刺激得差点吐出来,他难过地赶紧吞下去,拿起旁边的水吞了半杯才缓过神来,却发现对方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荣绪华:“你整我!”   上杉雪无辜道:“没有啊。”   荣绪华:“那为什么这么酸!”   上杉雪:“可能就你那杯吧,要不你尝尝我的。”   说着他把自己的推到荣绪华面前,荣绪华碍于方才吃了亏,一会看看上杉雪,一会又看看眼前黑成碳的咖啡,很久之后才拿起来喝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一下子散发在了自己的口腔中,让他齁得难受。   荣绪华这次不说话了,眼神愤愤地看着对方。   上杉雪:“不酸吧?”   荣绪华不接话,把剩下的水喝了个净。   上杉雪没忍住闷闷地笑了几声,他感觉逗荣绪华太好玩了,荣绪华虽然在重要的事情上精明得很,但是一遇到日常小事就是个天然呆。   喝完了也笑完了,上杉雪结了账,准备和荣绪华动身回去,但是在路过一家书局时,荣绪华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上杉雪回头看了看,发现那家书局外面挂了一个写了几个大字的海报。   “班荣作品三折处理”   这对于哪个作家来说,都像是插在心脏上的一把刀,对于荣绪华来说更是。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工作,但是写出来的东西起码也是自己心血。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荣绪华喃喃道,帽子遮住了他的脸,让上杉雪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也不知道该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上杉雪凑过去,一只手握住了对方的肩膀,“去看看吗?”   “嗯。”   荣绪华答应了一声,径自走了进去,而上杉雪则没有跟,这个时候最好是给对方一些自己的空间,   他走了过去,对书店里站着的人说道:“看紧他。”   “是。”   -   这是一家很大的书句,估计是政府办的。   荣绪华边把围巾取下松了口气,边走到了写有“班荣专栏”的柜子,上面陈列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他拿了几本下来,封面上无非都打上了“三折出售”的烙印,即使如此,买的人都还是寥寥无几。   要知道五年前自己刚刚出道的时候,基本上书一发就没啊。   他讽刺地笑了笑,这个时候他的脖子上有些凉凉的,低头一看,是一把瑞士刀,匕首上有一朵罂粟花的图案,是荣家的人。   啊哈,他忘了,除了上杉雪以外还有一个人会光天化日之下来綁他。   荣庆林那个老头子。   “三少,请不要动。”   背后的人说道。 第42章   上杉雪在书局外面站着等了很久,对面面馆里的客人都换了一轮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掰开不知什么时候聚在书局门口的人潮,进去把整个书局的角角落落都扫了一遍都没有发现荣绪华,这时他看见写有“班荣专栏“的柜子旁站了一个女学生。   他走上前,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刚刚在这里看到一个穿黑色中山装,大概只有我肩膀那么高的男生吗?”   女学生回想了会,抱歉地说道:“我刚刚一直在看书,没有注意。”   上杉雪想也是啊,道了声谢后,去找负责盯紧荣绪华的属下,但是既在书局里面,又找不到的话会在哪里。   他一直站在外面,就没有看见荣绪华和属下出来过。   现在找遍了书局,却没有在。   等等,书局里面除了贩售区,还有仓库。   对,仓库,现在是开业后几个小时,几乎没什么店员会进仓库里面,綁人藏进去最合适。   但是仓库在哪。   这个时候,一个围着黑色围裙的店员从上杉雪面前经过,他赶紧叫住他,一脸困惑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我在找一本书,是班荣的《第三夜咖啡馆》,但是我没有在那边专栏找到,可以帮我去仓库找找吗?”   那位店员被他的星星狗狗眼迷得恍了会神,迷迷糊糊地说道:“…..啊,好的,请稍等。”   很好,他完全没发现这本书在三年前就被强制召回下架了。   上杉雪拉起店员的手,开心地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店员一下子脸都红了,“没没没,没关系。”便转身去仓库,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后面跟着的上杉雪。   等店员用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进去后,他也随后溜了进去。   仓库很大,每个隔层都放了装满书的纸箱,最下面的隔层大到放个人都不成问题。   上杉雪乘店员在那里翻箱倒柜地找书时,赶紧摸过去去找自己的属下。   他放低了脚步声经过一个个堆满书的柜子,但是等他走完所有廊道之后,发现居然没有属下的身影。   他在最后的一个柜子旁停住了脚,转身往回走。   难道不在仓库吗?   他想着,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人的呜咽声,这声音让他脑子里的警报大响,他倒了回去,在声音最大的那里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柜子最下面放着的一个大箱子,发现那个箱子在动,不过因为被透明胶封死的缘故,动的幅度不大。   为了不让店员发现,他没有拖出这个箱子,他拿出了自己裤腰的一把小刀,把纸箱一面割了下来,而纸箱那面的背后,自己的属下被用透明胶封着嘴,手和脚都被绳子系住。   坏了。   他赶紧解开了对方的绳子,撕开对方的胶带,正当属下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却按住了他的嘴,低语道:“等出去后说。”   幸好他们出去的时候,店员还在找那本书,所以门依旧是开着的。   一到外面,也不管周围的人多不多,属下一下子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着地,“大変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实在是万分抱歉,道歉中最尊敬的形式,在做错很大的事情时用)   上杉雪站在那里没有动作,“道歉有用吗?”   属下一愣,仍跪在那里,冷汗直冒。   上杉雪:“先起来,一会回家说。”   属下赶紧站了起来,回答了是,便在一旁站着。   等店员出来之后,万分抱歉的模样告诉上杉雪没有那本书后,他们才乘车离开。   等回到家后,一排人正跪在客厅,上杉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难道一个人都没看到荣绪华怎么被绑走的吗?”   问题问出后,气氛更冷了,一个个低着头都不敢大气出声,只听见钟摆里的分针不断走动的声音,每走动一秒,客厅里的空气就更加稀薄。   “上杉先生,您先休息,我来吧。”   这个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商丽出声道。   上杉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便上楼了。   商丽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跪在下面的人说:“都起来吧,把知道的都给我说说。”   无一例外大家都讲的是“在外面看着,就不见了。”   但是到那个被绑丢在仓库里的属下时,情况出现了改变。   “我昏过去之间,扯开了那家伙的衣服,看见里面绣的有朵花。”   商丽挑眉:“什么花?”   属下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四瓣,中间黑。”   罂粟花。   上杉雪听完商丽的报告后,一下子想到了这朵花。   而这朵花则代表了荣家。   荣绍秋现在在国外还不知道弟弟的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位不时冒出来的退休老头,荣庆林。   -   荣绍秋被用刀抵着出了书局,出口是在书局丢置废品的后门,很隐蔽,不知道的还真找不到。   在上车之前他又被蒙住了眼睛,手脚也被人捆着,然后被灌着喝了些什么,没多久就在汽车的颠簸中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车上了,他的身下软软的,睡在一张大床上,四周则是华贵的英式装修风格,布满精致绣纹的茶色长沙发和温暖的火炉,淡色的窗帘长长地垂下来显得气氛十分的柔和,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红茶香味,如果不是一只手被拷着的话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坐在火炉旁的人起身走了过来,他穿着一如往常的朴素黑衣,头发相较于三年前更加花白,如果在街上看见的话大概只会认为是个喜欢听戏的寻常老头。   “绪儿,你怎么样?”   荣庆林站在床前,关心道。   荣绪华一笑:“一个月被绑架两次,不怎么样。”   荣庆林对他的调侃完全不放在心上,“这几天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蔡叔会来照顾你的。”   说完便离开了,等荣庆林一走,荣绪华便下来坐在床上,观察着四周,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弄开这个铐子,他有些生气的踢了踢墙。   这些真是,莫名其妙把人绑来,还不说原因,当老子是宠物吗。   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荣庆林实在太精了,就算他找了些什么都放在了他无法够着的地方,而唯一他够得着的,只有一个塑料水杯和尿盆。   尿盆都准备好了,真有你的。   荣绪华在心里默默竖了个中指。   折腾那么就他也有些累,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等他睁眼的时候,果不其然就看见蔡叔坐在沙发上,旁边还站了个新面孔,大概18岁左右的小女孩。   “啊,少爷你醒了吗!”那女孩兴奋地站了起来,而坐在下面的蔡叔叹了一口气,一脸愁地看着荣绪华,好像他是那种半夜不回家的娘家闺女一样。   荣绪华装作没看见,“我饿了。”   女孩拍了拍手,“正好,今天是少爷喜欢的烤饼呢!”   蔡叔撇了她一眼,让她闭嘴,便走过去把小桌放在床上,端上了早餐,是经典的英式早餐,烤饼加黄油,旁边还有几个烤肠,外加一杯红茶。   荣绪华用刀叉切了一块,边嚼边随口提到:“我哥呢?”   蔡叔犹豫地说道:“大少他…”   女孩:“您不知道吗!大少他被小日本綁了啊!”   蔡叔转过头瞪了女孩一眼:“小玲,别瞎胡说!”   小玲一下子阉了,没有说话,但是她方才的话顿时引起了荣绪华的兴趣:“蔡叔,说来听听。”   但蔡叔清了清嗓子,辩解道:“大少只是行程上出了点问题,没什么事。”   荣绪华挑眉:“那关日本人什么事?”   蔡叔一下子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荣绪华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音调有些稍稍扬起,“蔡叔,你最好现在说,不然的话…”   还没等双方反应过来,荣绪华把小桌一掀,桌上的食物和盘子从空中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和床上,碎成了一片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蔡叔旁的女孩被荣绪华拉了过去,女孩的双手被荣绪华单手反压在背后无法动弹,而她的脖子被荣绪华用尖锐的叉子抵着,微微一痛,一滴血便从女孩的脖子上流了下来。   蔡叔看着女孩求饶的眼神和她脖子上的血表情顿时严肃了。   蔡叔:“少爷,请不要这样。”   荣绪华看着蔡叔,依旧用叉子抵着女孩的脖子,“你告诉我我就不这样。”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越发僵持,女孩没忍住低低地哭出了声,最终蔡叔叹了口气,败下了阵,坦白道:“大少被一个叫岛津松瑞的人在法国被绑了,他们要求老爷把你交出来,和大少交换。”   果然是吗。   荣绪华被绑的时候就觉得可能是岛津在作乱,虽然他还不太清楚上杉雪和岛津现在的关系,但是在他这一个星期呆在上杉雪身边看下来,双方可能已经成为了敌对方,而且上杉雪对对方的恨意还不浅。   荣绪华:“那么老头呢?答应了吗?”   蔡叔:“老爷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是他找了一个体形相像的替身。”   体形相像的替身…   要在对方眼皮子底下且短时间内找到不可能找陌生人,那么只有可能从身边人下手,但是荣家的下属们无不都是虎背熊腰的汉子,哪里找得到书生气息浓厚的人。   书生气息浓厚,身高差不多…   顿时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陶野?” 第43章   荣绪华见蔡叔不说话,眼神愈加阴暗,连同声音都低了下来,“是老头强迫的吗?”   蔡叔赶忙辩解道:“不是的,是陶野自己要去。”   荣绪华听后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他这个大哥什么时候能让别人省省心呢。   接着他放开了那女孩,摇了摇自己一只手上的铐子,示意蔡叔帮他解了。   蔡叔:“这使不得啊,少爷。”   荣绪华一下子皱了眉,“怎么使不得?你是想看着陶野就被那日本畜生给没吗?”   这么一说蔡叔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对于他来说,不论是荣家的三个孩子还是陶野,他亲眼看他们长大,早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儿子了,当初夫人太过宠溺二少,最后到了二少从老爷那偷枪拿去学校欺负人都插了一脚,差点让整个荣家都被政府端了。   虽然蔡叔知道这事严重到了极致,但是临到老爷把夫人和二少一起丢出家门,让他们在国外自身自灭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晚上难受了很久。   这个时候他对大少,三少还有陶野的感情比二少的更强烈。   他是真希望他们三个平平安安地走完一生。   荣绪华:“蔡叔,你帮我解了,我去找陶野,我一个会柔术的比他一个只会抓人的强多了,而且...对方也动不了我。”   蔡叔抬一愣,“少爷,你怎么知道对方动不了你?”   荣绪华:“因为我是重要的筹码。”   荣绪华呆在上杉雪那一个星期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会零零星星打听到一些消息,不过这些消息就像拼图一样,总是缺一块,现在可算连在一起了。   上杉雪之所以临时把荣绪华绑在身边,是因为岛津已经开始着急了。   当他还在为如何让上杉雪乖乖回来,被对方制造的假象骗个团团转的时候,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变成了猎物,而他乖巧的猎物此时却变成了一个猎人,用绳子捆住了他的四肢,用枪抵着他的脑袋,最后只剩下扣动扳机了。   但荣绪华也不敢保证对方动不了他,一是岛津松瑞已经被上杉雪逼急了,二是岛津松瑞是个疯子。他可是为了得到上杉雪父母兄弟都可以亲手杀掉啊!   当时荣绪华躲在餐厅背后,听下属们一边喝酒一边瞎bb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半截。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得把陶野救了,他又喊了一声,“蔡叔!”   对方重重叹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帮他解了,告诉他了交易的地址。   荣绪华听着把铐子取了下来,转了转手,接着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便准备起身离开,但是蔡叔还是没忍住嘱咐一句,“你要小心。”   荣绪华故作自信地笑道:“就一群小日本,轻松!”便打了个车赶往了交易地点。   那地方选在了码头,既远离政府掌控又可以坐船随时跑路。   哎,但是那又有啥用呢。   因为房子在码头的反方向,所以花的时间有些长,等荣绪华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后过一点了。   因为是快要冬天的缘故,海风吹起来割得人脸疼,海水的咸味合着海鲜的腥味,差点都把荣绪华给熏吐了。   他走在海边的一个个用来堆鱼堆船的仓库边,找着蔡叔告诉他的c98仓库。   就在他感觉脚都要被吹得没知觉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个仓库。   仓库特别大,塞个大渔船都不成问题,红色的油漆上被涂上了’c98’的字样,但是问题是仓库的门是关着的,他该怎么进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一艘小渔船逐渐开了过来,他大声喊道:“大爷!!!!!”   对方没听见,继续在那悠哉悠哉开着渔船,还嫌不够舒坦,嘴上叼了个烟斗。   草。   荣绪华内心骂了一句,脱下外套,拿在手上,边甩动边吼:“大爷!!!!!”   那大爷眯了眯眼,好像是听见了,回了句“啊?????”   听见了!   荣绪华:“这仓库咋进啊!!!!”   大爷:“后边!!!!”   荣绪华走过去看了看,后面真的有个门,还开着的,但操蛋的是居然要船才能进去,正担忧着怎么进去的时候,大爷已经开到了跟前。   大爷特别帅气地问了声“小兄弟我载你进去不?”   荣绪华连忙点头,“好好好,谢谢大爷!”   -   荣绍秋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八成是荣绪华那傻逼干得好事。   他好不容易坐了半个月的船到了巴黎,但是刚刚一下船,还没从船晕里缓过来就被人弄晕绑了去,他只记得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自己被戴了个头盔,眼前居然是一望无际的云。   当时他顿时明白自己是被一个大人物绑了。   现在他坐在一个满是腥味的地方,双手被绑着坐在一个凳子上,眼睛也是被蒙着的。   被绑的这几天吃的都是军队用的压缩饼干,因为被人喂的缘故,许多饼干渣都掉在了身上,让荣绍秋暗暗决定等自己出来之后一定要把荣绪华收拾一顿。   突然,关着自己的地方响起了刺耳的转动声,那是生锈的门轴被转动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响,和这几天听到的脚步声不同,这个脚步声是牛皮制的昂贵皮鞋踩下的声音。   “荣大少,这几天辛苦了。”那人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精明和沉稳。   荣绍秋没有接话,继续保持沉默,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小情人了。”   荣绍秋一愣,沉声道“什么意思?”   那人笑了笑,一只手搭在荣绍秋的肩膀上,凑近了些,“我和荣老爷做了个交易,让荣绪华和你交换,但是呢,以荣老爷爱子心切的性格,大概不会把荣绪华轻易交出来吧,但是他又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他的接班人。”   荣绍秋无言,他便继续往下说:“所以我猜他会找个和荣绪华身形相像的人,虽然一时间不容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找,但是肯定有人毛遂自荐。”   “而我恰巧听说荣大少和家里的一个小仆人有过那方面的关系。”   “但是大水难灭爱情之火啊。”   “你说他会不会来?”   那人说话温柔,但是句句诛心。   荣绪华,你是惹到了什么人啊。   荣绍秋想,心中默默祈祷陶野不要做傻事。   “嘛,反正无论是荣绪华来还是陶野来我都不吃亏。”   如果是荣绪华来,他就先拿荣绪华威胁上杉雪,就如3年前那招一样。   如果是陶野来,就更好说了,他就把先荣绍秋,荣庆林和陶野杀掉,最后把荣家一锅端,再栽赃给上杉雪,让荣绪华和他反目成仇。   既然上杉雪无法爱他,那么就让他更恨他。   恨得越深,那么自己在他的脑子里留得也就越久。   最后就算他死在上杉雪手上的时候也心甘情愿。   想到上杉雪被仇恨染上鲜血的眼,就觉得别有风味。   松瑞一笑,走出了仓库。 第44章   小渔船摇摇晃晃的,慢慢驶进了那个仓库,但是与预想中的不同,仓库里面不是空的,而是装有一个大轮船,虽然只有泰坦尼克的一半小,但也足以容纳上百人。   怪不得从外面看起来这个仓库就比周围的大很多。   荣绪华抬头看着这艘船,感叹道,看得脖子都有些酸。   这个时候小渔船停了下来,大爷回过头:“到了。”   不知道这个大爷年轻是不是混道上的,这么一个诺大的仓库,居然被他找到了恰好比吃水线略高,比小船略低的小脚处。   荣绪华:“谢谢大爷!”   道完谢,荣绪华便跨脚下了船,老大爷摆了摆手,边摇着船边说道:”这船一年都开着门放着也不知道干啥,偏偏今晚要下暴风雨却要用,哎哟哎哟。”   荣绪华听了一愣,“大爷你确定吗?   他刚刚在码头上看见天气不错啊,风也不大,浪花都没以前猛。   大爷哼了一声,“你们外行人懂个屁,要是不下,我今天能这么早回来吗?鱼都全被吓走了,哎哟哎哟,生活不易啊。”   大爷的声音越行越远,但是字字都被记在了荣绪华心里面。   如果今晚暴风雨的话,可能是一个双赢的机会,不仅荣绍秋和陶野可以救回来,还可以避免和岛津那方的枪战。但同时也有可能变得满盘皆输,不仅陶野和荣绍秋都被夺了去,连同自己也…   先不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要先上船,刚刚听大爷说这个船很久没有用了,得先去确保一下船上的救生小船可以用。   他见船的门这时候开着,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在站岗,便赶紧跑了进去,但是等他前脚才跨进去,后脚门就发出了呲呲的巨响,有灰尘不断从四周掉下来。   糟了。   还没有检查小船就要被关上了,但线下情况容不得他去考虑这些,因为从他左边突然传来了声音。   “什么人!”   他回头一看,方才的声音来自一个穿着水手服的船员,看上去不过才成年,瘦了吧唧的,估计才当兵,荣绪华一个箭步冲上去,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些什么就被打晕了。   对不起了。   荣绪华把他拖到嘴里边的仓库,虽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船员,他扛着那个少年勉强一一躲过,然后扒下了对方的衣服,穿上,用随手捡的绳子给对方绑了个结实。   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时候,他摸到了荷包里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按压式针管,里面灌了药,针头被用盖子盖着的,另一个是身份id卡。   ‘浅野优人’   吼,日本人。   但是这个姓咋那么熟悉呢。   嗯..   管他呢,可能是日本大姓吧。   他把id卡揣了回去,仔细端详着手上拿的针管,一时搞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外包装上面写着的化学符号也是一窍不通,针头   他正想再找些什么线索的时候,对面走来了一个和他穿同样制服的船员,赶忙揣了回去,低了低头,紧抿着嘴唇,加快脚步,准备蒙混过去。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心跳也越来越快,希望对方不要看出有啥不对劲。   只见那人的脸越来越大,脚步声越来越响,荣绪华勉强让自己走得没有任何异常,要是被对方发现了, 就惨了,他可是在对方大本营啊,一个消失勉强可以顶,两个就说不定看出端倪来了。   最后在成功插肩而过的时候,荣绪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低低地喘了口气。   “对了。”   !!!   荣绪华吓得站在原地没动,冷汗一滴一滴地从头上滑下。   “你有看见浅野吗?”那人问道   荣绪华微微转了转头,“没,有什么事吗?”   “长官正急着找他,我找半天了”那人嘀咕道,“没事,谢谢了。”便走了。   呼...   原来没有发现啊。   吓得爷半条命都没了。   他摸了摸口袋中的针管,觉得长官找他可能是要这个,一个普通士兵怎么会莫名其妙带个针管在身上。   这个时候原本在行驶中的船突然摇晃了一下,虽然没有到可以让人跌倒的程度,但是却是可以感知的。   头顶的喇叭也同时响了起来,“各就各位!5分钟后开门!”   ???   啥?才关门不久怎么又要开了。   这个时候有不少和他一样穿水手服的船员突然从楼道里蜂拥而过,等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啥情况,突然一只手放在了他肩膀上。   他一回头,那人一脸正经地说道,“我肚子痛,你帮我去检票吧。”还没等荣绪话出声,一个检票用的掐子就被塞了进来,那人就两手揣进荷包,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   这难道不是今晚“决战之夜”的场地吗,他妈还有观众可以买票进场?   荣绪华边往外走边掂量着手上的卡子,船门这个时候已经开了,几个船员和他一样拿着掐子,一边在下面检票,一边抱怨道他怎么这么慢。   荣绪华没回话,一直低着头检着票,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仓库了,但是当他看到一个人伸过来的手,在衣袖的遮挡间,他看见那个人的手上纹了一朵罂粟花。   荣家虽然是买武器的,但是其性质和帮派的规矩差不多,每个人在入会时都要在身上任意选一个位置吻上荣家家纹,罂粟花,美丽但是剧毒,同时除当家以外,所有人都必须穿里面绣有家纹的黑色长衫。   他抬了抬头,却看这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灰色布衣,但是除了荣家的人,谁还敢纹罂粟花呢。   看到这朵罂粟花后,荣绪话开始确定这个地址是对的,这个时候他才抬头往后一看,后方排队的人虽然都穿着普通的布衣,但是动作之间暴露出来的肌肉都暗示着他们并不是普通人,而且更奇怪的是,上船的人虽有男有女,但唯独没有老人和孩子。   荣绪华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场松瑞的大屠杀。   他是要在这艘船上端了荣家吗?   荣绪华心顿时凉了大半,手抖得拿着的掐子都快掉下去了,他吞了吞口水,暗示自己冷静下来,他一边机械地检着票,一边强逼着自己思考该怎么办。   但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这场战争他从一开始就输了个彻底,他远远低估了对方的残忍程度。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单纯的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但现在证明根本不是。   这个人,压根就没把别人当人看。   当给最后一人检完了票,荣绪华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这个时候远远地一辆车停了下来,是一辆擦得锃亮的高级轿车。   车门被打开,一只穿着高级皮鞋的脚从车上跨了下来,一个男人随后出现,他穿着棕色的格纹西装,带着一副眼镜,他的胡子被留成了现下最流行的八字胡,眼角和额头上的皱纹暗示着他45上下的岁数。   他远远走过来,手上拿了几个人的票,但是当荣绪华看到他的脸时,有些吓了一跳,虽然五官拆开来看起来不太像,但是凑在一起有些上杉雪的神韵。   难道是上杉雪他大舅? 第45章   荣绪话直盯着对方的脸看,一时忘记检票。   那人的语气里夹着些许不悦,眉头见都可以隐约看见一个“川”字,“有什么问题吗?”   荣绪华回过神连忙接过票,“没有。”   这个时候从那车里面又下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松瑞。   今天的他虽然穿着质地考究的西装,但是整个人比照片上瘦了一圈,骸骨高高地在脸上凸起,显得特别吓人,就连眼圈都有些青黑。   让荣绪话确认面前这位不是上杉雪的人。   松瑞走了过来,荣绪话赶紧低头,把帽檐压得低低地。   “还没好吗?”松瑞说着,眼神正要往荣绪华这边移,这时那人往荣绪华身前一站,把荣绪华挡了个彻底,恭敬道:“好了,您请。”   松瑞没说话,多往荣绪华在的位置看了几眼,便上了船,那位也随后跟了上去。   荣绪华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一些,但当他抬头看到后面跟着上船的人的脸,一下子脸黑了。   后面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坐在轮椅上,一个人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眼睛被蒙上,手向后背被系在了椅子上,脸色因为一周没有睡好觉很是苍白,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可以看见脸皮下的那一条条青紫的毛细血管,他的嘴巴也变得乌黑,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吃东西了。   而这个人就是荣绍秋。   荣绪华虽然讨厌他这个哥哥,但是不代表自己不在乎他。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该有的兄弟情俩人心底都是有的,只是都不善于表达而已罢了。   荣绪华盯着荣绍秋的脸,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放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握紧,紧到发白,太阳穴也砰砰的越跳越急。   后面推着荣绍秋的那人见荣绪华老是盯着看,拿了一个麻袋一下子套在了荣绍秋的头上,瞪了荣绪华一眼,上船去了。   荣绪华目送着他们上船,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羞耻。   要是自己上去拼个你死我活,气是出了,但是那不是爷们,是蠢。   -   是夜。   船不知行驶到了哪,远远看出已经看不见陆地。   四周黑漆漆的,海水打在船壁的声音不断地回响,而天上的月亮确实白得刺眼,把四周的天都照亮了,唯独没有照到下面。   这个时候荣绪华在客舱间走着,想要找到老头和松瑞的交易房间,但是当他刚走过一个拐角,一股大力把他拉了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跌在了一张软床上,身上随后附上了一个人,他的双手被对方单手压在了床上,两腿被对方的膝盖压制着,无法动弹。   沉寂很久之后,荣绪华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月光撒了下来,照亮在对方的半张脸上。   是早上的那个人。   “你来干什么?”   那人出声了,声音却和早上的不同,要稍微高一些,声音也更清澈,没有那么厚重,特别像是…对,上杉雪的声音。   是他吗?   但是他为什么站在松瑞身边?   而且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荣绪华不敢确定,他微微吞咽了一下口水,盯着对方不说话。   对视许久之后,那人叹了口气,松开了对荣绪华的牵制,把假发拿了下来,一头及耳短发从头上落下,然后他把脸上的一用力,一张薄薄的人皮掉了下来,最后再撕去了脸上的八字胡,上杉雪那张精致的脸随后出现,   而目睹这一切的荣绪华有些愣神,他的手一抖抖的拿过上杉雪手上的人皮面具,“卧槽,易容术居然是真的啊!”   上杉雪坐在他旁边,拿回了自己的面具,“是真的,但是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罢了,不说这些,你来干嘛?”   荣绪华一下子心虚地别过头,但是下巴一下子被上杉雪握住了,他再怎么想忘旁边转都转不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张开,看着我。”   上杉雪雪说道,声音里多了几份怒气。   荣绪华还是不敢说话,他虽然没见过上杉雪生气的模样,但是在别墅听下属们提起真的是被吓到了。   上杉雪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不会有任何表情,就连声音都不会任何波动,但是他会把对方犯下的错默默记下,加倍奉还。   以前一个下属前天晚上喝酒,不小心把重要的合同弄丢,上杉雪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扣下了对方一辈子的家业,不仅如此把对方辞退后,让对方再在职时屡屡碰壁,因为年老力衰了,小餐馆都不要他,最后妻离子散,流落到睡桥下的下场。   最后上杉雪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松开了握着荣绪华下巴的手,把假发重新戴了上去,脸皮和胡子贴上,“不管怎么样,你乖乖呆在这里。”正准备开门离开,却被荣绪华从后面抱住了。   荣绪华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上杉雪无言,把荣绪华的手从身上扒下去,把门重重地摔上,还没等荣绪华冲过去拧把手,门被反锁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他用力拧了几下,完全打不开。   荣绪华顿时急了,他感觉从今天见面到现在,上杉雪都有些异常,他的身上就像是长满了冰刀,寒气岑人,棕色的眼瞳中盛满了太多东西,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虽然不了解上杉雪的过去,但是心里明白他对松瑞的恨意之深,深到就算上杉雪就算拉整个船的人和对方同归于尽都不奇怪。   荣绪华看了看窗户,是封死加厚钢化窗户,根本砸不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锁给卸了,他见这个房间只有床和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唯一可以拿来砸的只有台灯,于是他操起旁白的台灯往门把上砸,但是最后台灯的瓷身都被炸碎了,门把安然无恙。   怎么办?   荣绪华着急的想着,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怎么这么不好用。   汗不短地从脸颊流下来,被台灯的瓷身割伤的手,不断地有血滴下去,在脚下形成一滩。   荣绪华丢掉了手上的台灯,无力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委屈得想哭,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什么都做得了,结果最差的是自己。   他简直就是个烂人,30岁了连自己喜欢的人呢都保护不了。   手上被割伤的口子有点深,血还在流着,那么一会就把床单晕出一大滩血,像是死了人一样。   死人...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这个时候正是快晚餐时间,人来人往的肯定很多人,虽然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是论谁看到一滩血在外面,都会慌神。   荣绪华得意地想着,蹲在门口用手捏着伤口,让血流得更多,但同时也痛得他呲牙咧嘴,流了一身冷汗,现在就等船摇动一会,血就会从门缝流到外面。   果不其然,等血大量的流到外面后,急促的敲门声立马响了起来,“兄弟,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吗!”   荣绪华装作快死了的声音喘息到:“我不小心磕到头了…兄弟…你帮我开开门…我快不行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叫人。”一阵脚步声离去,荣绪华赶紧把血抹在了桌子角,然后在门上抹得特别多,显示出自己是撞到桌子,然后拖着身体撞到门上滑下来,接着他把手上的血抹到头上,伏身趴在地上,而头正好在那滩血上面。   没一会,门打开了,外面的亮光射了进来,来人都被这“惨状”吓了一跳,抱着荣绪华就往医务室跑,但是恰好医生不在,便拿了消炎药水给荣绪华,先跑去找医生。   荣绪华怕对方一会再回来,赶紧脱下来沾满血迹的水手服,换了件医生的制服,拿了卷绷带就离开了,都还没来得及慢慢消毒。   他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得赶紧找交易地点,估计上杉雪也会在那。   -   上杉雪锁上了门之后便往楼上走,装作没听到后面传来的剧烈开门声。   很快了,马上就好了。   交易的地点是在甲板上餐厅里的一个包间,现下估计都快开始了吧。   他上了甲板,穿过外面嘻闹的餐厅,走到最里面的包间,里面松瑞和荣庆林正面对面坐着,而松瑞的旁边站的是荣绍秋,荣庆林旁边的是’荣绪华’,只有这四个人。   他悄悄走到松瑞旁边,松瑞有些不耐烦道:“你去哪了?”   上杉雪:“属下去确认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松瑞:“那种事回去后确认写行啊,真是,不知道为什么铃木要把你这种人提拔上来替代自己,要不是你这张脸你早被我弄下去了。”   上杉雪致歉了一下,便站直了身体。   铃木先生原本是松瑞以前的得力助手,是上杉雪安插在松瑞旁边的人,最开始铃木先生的确告诉了上杉雪很多有用的消息,但是到后面,从荣绪华被绑架那件事开始,他就发现铃木有了叛离的心思,他便以铃木的老婆和儿子威胁,把铃木撤了下来,自己顶了上去。   松瑞用手指了指他,“这是我助理,不介意吧,荣先生?”   荣庆林这个老狐狸笑了笑,摆手表示不介意。   整个包间被灯光照得角落的灰尘都可以看清,但唯独里面人皮下的心思却怎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松瑞:“那么我们开始吧。” 第46章   房间的气氛一度低到了冰点,好像连同外面大厅吵闹的声音也一度安静了下来。   松瑞:“很简单,我们同时松手,让他们走过来。”   荣庆林也赞成这种简单的方法,点了点头。   他们各自都带着荣绍秋和’荣绪华’走近,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荣绍秋的手被松开,但眼睛依旧是蒙着的,他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轻轻一推,他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因为视线受阻的缘故身体依旧在往下倒,这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熟悉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穿透了心脏。   “少爷…”   接住他的人低低的喊了一声,这一声虽然音量极小,但是足以让荣绍秋的心跳停滞了。   陶野?   “哎呀,手滑。”松瑞伸出手道歉道,但论谁看都知道刚刚那分明是有意为之。   “岛津….”荣庆林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不见,整张脸都是紧绷着的。   “抱歉抱歉。”他说道,眼神阴了下来,“不过,身为弟弟的怎么会叫哥哥少爷呢?”   他说道,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陶野更是,他现在的眼睛是蒙着的,刚刚没想到松瑞会把荣绍秋往自己这边推,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中了对方的计。   “他不是荣绪华吧?”话音刚落下,包间里面突然冲进了很多穿着黑色长衫的人,他们的手上无不都拿着当时最新的枪支,一下子就挤满了方才还很空旷的包间。   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继续装的必要,陶野把自己的眼罩去了下来,再帮荣绍秋。   荣绍秋现在还趴在陶野身上,因为一周没有好好吃东西,他根本提不起劲,整个人以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一圈,当时陶野第一眼看到他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疼。   “你来干什么!”   荣绍秋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他的眼睛狠狠地看着陶野,陶野想起来上次他这么生气的时候是自己决定离开荣家的时候。   陶野没说话,看着他,用手摸过他变得更加锋利的面容。   ”别碰我。”荣绍秋皱着眉別开了脸,但是随后还是被陶野用双手固定捧了起来,他看着他,想着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他的脸了,皱纹都多了好多,哎哎哎,不是以前的小鲜肉了。   荣绍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下子被盯得红了脸,语气都软了很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傻。”   陶野淡淡道:“反正你一直都觉得我挺傻的不是吗?”   荣绍秋还没来得及回嘴,被重重包围的松瑞打断了他们,但是脸上写满了从容,“荣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荣庆林:“堂堂岛津氏的当家居然看不出这是在干什么吗?”   松瑞:“看来弄不清情况的是荣先生啊,你难道没有发现从我们刚刚开始的时候外面就安静了?”   荣庆林看着他没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你虽然让你的人包围了我,但是你忘了,整个船都是我的人。“   没错,上船的人除开荣家的,从船员到乘客全部都是松瑞的人。   “没有,他们都是我的人。”枪被拉开保险的声音在松瑞的脑后响起,一个冰冷的硬物贴在了松瑞的脑后。   松瑞愣了愣神后,微微转头,看着后面站着的那位新秘书,有些开心地笑道:“终于见到你了,小熏。”   “别叫我这么恶心的名字。”上杉雪说道撕开了附在脸上的面具。   “行行。”松瑞说着,正对着他举起了手,“真是没想到啊,你居然是藏在我这里的,不过我也有猜到。”   上杉雪看着他,手上的枪依旧抵着对方“你想说什么?“   松瑞:”我猜,如果这船是我的葬身之地,那就拉着整条船的人和我一起去也不错。”   喧哗声一下子响起。   “这混蛋在说什么?”   “草泥马,我就知道他是个疯子。”   “他妈船长死了吗!”   松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死亡的恐惧完全没有笼罩着他,“怎么办呢?今晚是个暴风雨,现在暴风中心估计越来越近了吧,船长我下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而整艘船上估计会开船的就只有我一个。”   “他妈让他把船开回去啊!”   “狗日的小日本,你不想活干嘛拉别人一起啊!”   “把手枪收起来啊!让他去开船!你他妈不想活了?”   ….   上杉雪沉默了很久,手枪依旧稳稳地握着,“行,我先毙了你再想办法。”   周围的吵闹声越大了。   “他妈两个疯子!”   “操!你们是多想去死啊!老子还有奶粉钱要挣啊!”   “别说了!老子媳妇都还没来得及娶!”   ….   按原计划的话,秦里的儿子应该在上船的时候就把兴奋剂给他,这样至少能在事情可挽回之前控制松瑞,再把他带回去。   但是秦里的儿子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一直没出现,结果出现个荣绪华。   对了,荣绪华...   上杉雪想到荣绪华持着枪的手开始颤抖。   他不能死在这里。   “谁,把他绑起来。”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了,但是没有人愿意去接近这两疯子,这个时候在乌泱泱的人群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我来。”   白色的大褂在一群黑中特别亮眼,荣绪华的脸上满是血,一只手上松松的缠着一块绷带,另一只手拿了一长条麻绳。   “小绪….”上杉雪呆了呆,但很快又回过神来,严肃道“你怎么不在房间里。”   但是荣绪华完全没有搭理他,拿起麻绳就开始綁松瑞,但是碍于另一只手受伤了,完全不好綁,他朝陶野那边喊了一声,“陶野,过来帮我。”   陶野把荣绍秋放在地上,无视掉荣绍秋快把他看穿的眼神,走过去帮忙系绳。   上杉雪一直盯着荣绪华受伤的手和沾满血的头看,完全没有注意松瑞看着他的逐渐变得阴神的眼,现在的松瑞就像是暴风雨的前夕一般,看上去风平浪静,实际在深处则是乌云密布。   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任何人都不行。   -   他们把他绑到了楼上的船长室,正如松瑞之前所说的,船长此时正一脸狰狞地躺在地上,一滩刺眼的红在他身下蔓延开。   没有见过死人的陶野和荣绪华顿时被这惨状恶心到了,特别是陶野,一脸快吐的表情。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们走进了操控室,果不其然从这里看,前方的天空都是黑云,低低地压在海上,不时可以看见闪电。   上杉雪的枪抵着松瑞的后背,陶野一脸难受地窝在角落,荣绪华则站在操作台那里,先熟悉了一下船上的设施,然后按照松瑞说的去把船掉头回航,很快的,船就驶离了方才看见的风暴口,但是正当双方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绑着松瑞的麻绳突然掉了下来,他的手上拿了一把小刀,向荣绪华冲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绪华!”   “小绪!” 第47章   一片混乱之后,场面又再度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耳边有大浪,不断地在翻滚击打,血不断地滴在甲板上,形成一滩有一滩。   此时荣绪华被割伤的左手被刀刃贯穿手心,他的身手因为长时间流血的原因已经变得不再敏捷,用手挡下这致命一刀已经是他的极限,但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拆开的针管,此时已经不躺在他的荷包里,而是牢牢地刺入了松瑞的脖颈,用力一推,所有药被打入了松瑞的血液中,一股莫名的眩晕感侵食了整个大脑,不稳定地药剂使他手脚发麻。   松瑞放开了刀,扒下了自己脖子上的针管,赤红的眼瞪着荣绪华。   松瑞:“你….”   荣绪华艰难地笑道,“你这种烂人不值得他来动手。”   “他”指的自然就是上杉雪。   上杉雪一愣,这一路走来的肮脏事迹如走马观花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人口贩卖,鸦片交易,人体实验…   什么他都做过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   他竟变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人。   松瑞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操作室走到了甲板上,似乎是想让冰冷的雨冲刷掉这种眩晕感,   上杉雪看他的反应,一下子明白他被打入的是过量兴奋挤,他跟了过去。   松瑞靠着低低的栏杆,雨水冲刷着他苍白的脸,湿润的头发贴在他的脸上,高高的颧骨如同要挣破皮囊一般,在上杉雪印象中,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松瑞大口喘息着,过量的药效已经让他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上杉雪已经一分为三,”你是要把我抓回去吗?”   上杉雪没有回答,就这么看着他。   他所渴望的成功只要他现在轻轻过去一推就可以,但是为什么复仇的果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甜美,反而超乎想象的苦涩。   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这个时候一股大浪翻了起来,把整个船都掀歪成了45度,船一下子低了下去,瞬间又被浪花弹了起来,也因为这一起一落,原本靠在围栏上的松瑞被翻出了船外,他此时一只手正拉着船沿,一点点地向下坠。   “真是,没有一件事是让我如意的。”   他苦笑着呢喃道,肩膀被撕裂的痛感并没有让他清醒多少,他抬起头看着黑成一片的天空,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上杉雪的模样,对方此时也正站在船沿看着他,眼睛里包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但是已经彻底陷入幻觉的松瑞已经看不见了,他眼前的上杉雪变成了20多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被哥哥们欺负到一只腿骨折,肋骨断了几根,他的脸上满是伤口和血。   这样的日子是常有的,他是妓女的孩子,理应被这样对待,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长不高的原因。   他在仓库里躺了很久,才有力气从里面爬出来。   才打开门,他就看见一个人正坐在门前的大树看着书,阳光细吻着他柔软的头发,他的手指修长地翻着书页。   好像是听见了后面的声响,那人转过头来。   他的脸真是漂亮,一度让松瑞觉得他大概就是那些教堂窗花上的天使。   “你没事吗?”   那人问道,抱起了全身伤痕的他。   …   啊…   真的好温暖啊。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是上杉雪都从没有见过的笑容。   像是一个小孩子吃到了蜜糖一般的笑,纯粹的,无杂质的,让他有些微微愣神。   噗通一声,松瑞消失在了眼前,被一层层翻涌的浪花不断淹埋。   “松瑞….”上杉雪喃喃道,站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方才松瑞消失的位置。   “荣绪华!”   呐喊声传了过来,让上杉雪醒过神,他快步走进了操作室,眼前的情景扎痛了他的眼。   荣绪华正躺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暂时晕过去了,而陶野正从衣服上撕下布包在了荣绪华不断涌出献血的手心。   上杉雪赶紧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冲去了医务室,而陶野则留在操控室里开船,他方才一直看着荣绪华操作,所以也懂了不少。   医务室里的医生给荣绪华做了紧急的包扎,喃喃道:“这只手恐怕没办法写字了吧?”   “你说什么?!”上杉雪一下子站了起来,心情激动地捏住医生的衣领,拎了起来。   医生的脚顿时悬空在空中,一口气猛得喘不上来。   “住手!”   背后传来了荣庆林的声音,上杉雪往后一看,荣绍秋和荣庆林都在场,便松开了医生。   荣庆林走了过来,面上依旧是以前那幅慈祥的模样,”医生,没有解决方法吗?“   医生理了理衣领,粗声传了好几口气,“患者的手第一次受伤口子就被瓷片割得深,还没有消毒就被再创,可能性太小了。”   瓷片...   上杉雪一下子想起来关荣绪华房间里的台灯是瓷身,难道他..   心脏如同被万箭贯穿一般让上杉雪发疼,他难受地蹲了下来,冷汗不断地从脸颊侧流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荣绪华虽然口上不说,但却是多么热爱写作,热爱到可以从荣家搬出来,和荣家断绝关系。   他的手无法再次创作简直就像是要折了他的翅啊。   就连荣庆林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虽然不喜欢荣绪华干作家那种高危行业,但对他在家这段时间偷偷写故事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突然地上杉雪走到了荣绪华的身边,跪了下来,“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荣庆林点了点头,拉着荣绍秋和医生出了医务室。   房间里,只能听见荣绪华微弱的呼吸声和逐渐变小的海浪声。   上杉雪痴痴地看着他不说话,许久之后,他抬起手来,细细地描绘过对方的眼睛,痣,小巧的鼻子和有些白的唇。   他曾经以为自己周边的人会不幸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所以他变强大了。   但是现在他变强大了,为什么荣绪华还是会受伤呢?   “你为什么要逃走。” 二十多年前北春寺被烧的那天,岛津对他说的话再次响在他了的耳畔。   这句话如同诅咒一般,自那天起就不断地在他耳边回放。   可能我本就是个受诅咒之人。   他站起身来,在荣绪华的唇上轻轻地落下一吻,便走出了医务室。   -   自那天之后没有人再见到过上杉雪。   这个人如蒸发了一般消失了,而失去头部的长宗我部也随后解散,而商丽和浅野一家却回到日本农村。   荣绪华的手也如同那位医生所说的,再也拿不起笔来,只要拿着东西手就会剧烈颤抖,根本不要说写字。   但是他觉得很值,起码自己活了下来。   随后不久他收到了一封来自瑞士银行的信,有人以他的名义开了账户,并转入巨额财产,转账者名叫“欧洲密林”。   因为这笔钱的缘故,他又有底气离开了荣家,和上次一样,陶野也和他一起,当荣绪华问及为什么陶野和他哥都已经和好了,为什么他还要离开,陶野说,看荣绍秋生气比较好玩,但是荣绪华心里明白,陶野只是不喜欢比他哥弱罢了,看来荣绍秋要抱得美人归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随后他用这笔钱买下了日本租地里的那片被炸成废墟的咖啡馆,并建成得和以前一摸一样,从餐盘到装修再到外观,但是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花,原来外面放的是一盆盆红蔷薇,而现在则变成了山茶花,到夏天的时候,整个咖啡馆都变得红红的,十分漂亮。   一年后,陶野拿出了从荣绪华这里挂了十几年的油水,创立了一家出版社,打磨了不少璞玉,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一个打字机,签了荣绪华,让他再一次开始写作。   这一次,荣绪华没有再用任何笔名,而他的书也不在写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而是写一些他从咖啡馆里听来的小日常。   自从那次那么一折腾,荣绪华才明白平淡日子的可贵之处。   和爱的人养着猫,坐在院子里,晒着暖暖的太阳,本身就很好。   他还特别积极地参加各种活动,增加曝光度,陶野调侃他是不是缺钱,但两人都知道是为了让上杉雪好找他一些。   -   三年后,又是一年冬。   咖啡馆的两层小楼里只有一间房是亮着灯的。   “叮”   最后一页已经写完,荣绪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便开始整理了打好的稿子。   “咳,咳。”   最近他惹上了流感,晚上经常发低烧,吃了药也没见什么效果,陶野说他是被恶神附灵了,塞给他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他去日本拜的神庙,神神叨叨地整天在他面前说他去过那么多寺庙,这个最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是收别人钱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的那张纸条。   反正最近除夕,也没什么事,就去吧。   第二天,他把稿子放进了陶野和他哥住的房子外的邮箱里,便动身去了日本。   那间寺庙是在日本四国的一个小乡村里面,荣绪华到了之后现在旅宿睡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没亮透,荣绪华便出发前去了。   通往寺庙的路很是难走,坑坑洼洼的,还满是小石子。   四周一片片都是一望无际的稻田,现在上面都堆满了雪。   真是,陶野不会给他找的是土地神吧。   他看着手上的便条,写着“北春寺”,看着山下一个大却破的石块上也写着“北春寺”,然后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矮山。   就算是下了一整夜的雪,现在的台阶已经被人清扫得干干净净,只能从四周的树丛上看出下雪的痕迹。   荣绪华爬上了一节节台阶,就在最后登顶想喘口气时,里面一个人的背影一下子让他忘记了呼吸。   那是他日思夜想快一千个日夜的人。   他此时穿着朴素的和服,外面套着一件棉衣,原本的长发被剪成了利落的短发,正拿着扫把扫着地,似乎是听见了声响,转过身来。   他的脸还是没有变,一如梦中一般漂亮。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忘记了呼吸。   荣绪华一直都明白,他们俩的关系从开始到最后主动的一直都是上杉雪。   现在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荣绪华鼓足了一口气,走上前,不容拒绝地拿过上杉雪放在扫把上的一只手,如同那天许下誓言一般吻在了对方的手心。   “我回来了。”荣绪华说道,一双如星空般地眼睛看着上杉雪。   上杉雪微微愣神后,笑了笑,没有说话。   远处,太阳彻底升了起来,照亮了大地,融化了层层白雪。   有时候,抓住幸福有时候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气,特别是对于那些不会爱的人。 后记: 正文至此就结束了,这是一个偏he的开放式结局,至于后面的故事是怎样的可能就不会写了。   除了前面的2个第一章 番外,还会另外随机掉落一些陶野和荣绍秋的故事,但,不是完整的,如果朋友们想要看关于他们两个完整的故事,可以留言,人多的话我会考虑再开一个坑。   谢谢各位能够包容这本小说的缺陷读下去,你们的支持才造就了我第一本真正意义上完结的小说。   明天我会把全文整理,对剧情进行删改和增加,让剧情更加易懂的同时不缺少味道,然后在微博放出原版和修改版的txt。   接下来另一本我兴起开的小说,我会尽量在本月完结,另一本很简单,就是个练笔文。   好了,朋友们,咱们下本再见吧。 第48章 番外一 礼物   “诶?情人节?那是什么东西。”   荣绪华把最后一杯咖啡上完之后,见上杉雪还在吧台忙,便又溜号到陶野那里聊天。   “你连情人节都不知道啊。”陶野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明明是写小说的,连这些节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荣绪华:“……”   对不起哦,我就是不知道。   陶野:“情人节是罗马皇帝设立来纪念自己在2月14日救了一对因违反恋爱结婚禁令而要被处死的恋人,不过现在嘛,女生们都喜欢在这一天向喜欢的人送礼物或者告白。”   荣绪华一脸莫名其妙“哦....那关我什么事?”   陶野疑惑地看、看着他:“……你,不是喜欢小松…唔!!”   还没等他说完,荣绪华就一下子起身捂住他的嘴,脸则刷地一下变得通红,凳子因为用力过猛的原因倒了下去,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形成了阵阵回音。   在吧台后面的上杉雪因为这个声音从后面探出头来“小绪?你没事吗?”   荣绪华怕上杉雪发现自己没有在好好工作反而在聊天,于是一只手捂住陶野的嘴,一只胳膊拦在陶野的脖颈处,猛得往后拉,想把自己和陶野都拖进去一些,好让对方看不见,“没事!只是椅子倒了。”   被掐到窒息的陶野脸由白变红,最后快要变紫的时候猛地踢腿,这时候荣绪华才发现自己掐过头了,啊了一声放了手。   陶野:“咳咳咳…老板你小心我告你谋杀员工!”   荣绪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不没事吗?”说完,便走过去把地上的椅子扶了起来坐下。   在沉默许久后,他把头侧到了另一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闷闷地来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陶野喝着咖啡,淡淡道:“那你怎么还不和他上床。”态度好像是在说”你晚上要吃什么”那么轻松。   “….”荣绪华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被告被罚款之后,原本在他面前乖乖的陶野现在为什么越看越讨厌。   荣绪华:“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和他上床。”   陶野哼了一声,邪邪地笑道:“得了吧,他那张芳华绝代的脸,你还没下手只有一种可能。”   荣绪华的头保持原状依旧是侧在一边,但是眼睛因为好奇看了过来。   陶野:“你栽了。”   荣绪华嗤笑了一声,没说话。   开玩笑,他可是荣绪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潇洒自如就是他本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皮肉姣好的男人,还是日本人。   “小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荣绪华背后的上杉雪出了声,那声音如同落入心田里的一片雪花,凉凉的,让他的心忍不住颤抖一下,他的头外后仰了些,看见对方正低着头看他,没有梳上去的发丝有几根落在了他的脸上,轻轻的,还有些淡淡的香味散发出来。   他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工作溜号被逮住的状态,“…..对不起。”   对方无言地笑着,一只放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向荣绪华的头慢慢靠近。   眼看着对方的手越来越近,逐渐遮挡住他的视线的时候,荣绪华以为对方可能会打他之类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他感觉额头有一丝冰凉的感觉,睁开眼看,上杉雪的食指轻轻地点在他的额头上,“下不为例哦。”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而荣绪华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呆呆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还说不喜欢。”   旁观者清的陶野出声说道,完了还补一句。   “明明是超喜欢。”   荣绪华:“…..” 他的脸又红了,这次红得都像一颗红苹果一样,嘴巴张张合合的,像是想反驳这句话却又觉得自己说了反而越描越黑,于是双手捏拳在桌上猛地一砸,自暴自弃道:“那你说怎么办啊!”   陶野一脸计划通道:“压他啊。”   .....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   荣绪华:“怎..怎么压?”   陶野轻松道:“你以前怎么压女人的就怎么压他啊。”   陶野面上这么说,但他知道被压的一定是面前这个小傻逼,上杉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是身体不是盖的,以前自己看到过,他帮客人推开门的时候,那个肱三头肌在白色的衬衫下紧绷的模样就知道是练过的。   要是往常的话荣绪华铁定反应过来陶野这是在整他,可惜现在他的脑子因为上杉雪刚刚的出现有点不清醒。   说直白点,变得有点傻了。   陶野:“我教你啊,今天晚上你把他灌醉,你不是酒量很不错吗,小松熏那个细皮嫩肉样一看就是只知道喝咖啡的小少爷,马上就倒了,到时候….懂了吧?”   荣绪华摆出一副了然的样子,开心地屁颠屁颠跑去吧台帮上杉雪,完全没注意到陶野脸上挂着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49章 番外一 礼物2   为了成功扑倒上杉雪,荣绪华再吃完晚饭后以想出去透透风为由溜到了最近的酒坊里,因为时间紧迫,他没怎么挑,就随便拿了瓶老板推荐的酒。   晚上歇业之后,他洗好澡回到房间,拿出那瓶被他藏在衣柜里的酒,然后做贼一般偷偷溜到楼下,拿了两个还不错的大玻璃杯,再拿出一个盆,接满了热水,把酒瓶直接放在盆里热酒。   老板说这个酒热一下效果更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效果,总之听老板的没错。   等他摸了摸瓶身变得温温的之后,倒掉了盆里的水放回原处,拿了一个托盘,偷了两个上杉雪放在冰箱里的和果子就上楼去了。   走到上杉雪的房门前,他的心跳砰砰跳个不停。   冷静冷静,成败就此一举。   他敲了敲门,过了差不多3,4秒之后,门后响起了上杉雪声音。   “请进。”   荣绪华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看见上杉雪正站在放着电话的那个柜子旁,他穿着普通的深蓝色睡衣,外面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外披,此时他刚好把电话的话筒放下,看来刚刚是在打电话。   荣绪华见了有些内疚地问道“我…刚刚打扰到你了吗?”   上杉雪摇了摇头,表情十分柔和:“没有,正好说完。”他瞥见荣绪华手上拿着的一堆东西,一目了然,但仍装做不懂地问:“有什么事吗小绪?”   “我朋友送了酒给我,所以想找小松先生….”   “熏君。”   “嗯?”   “叫我熏君。”上杉雪纠正道,脸上虽然还是那抹淡淡地笑,但言辞却是令人不容拒绝。   荣绪华脸一红,原本顺畅的话被他磕磕巴巴地说完“….所…所以想找熏君一起喝。”   “可以。”   “啊?”   对上杉雪那么爽快地答应他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本来想上杉雪可能会以’明天还要开店’拒绝一下他的,刚刚的回答一下子把他搞愣了。   “我说可以。”上杉雪重复了一遍,走上前来,在荣绪华还在愣神的时候接过了他手上的托盘,转身放在了不远的茶几上,在房间的长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对方坐下。   荣绪华想都没想就坐在了那个位置上,直到对方身上洗完澡后淡淡的香皂味传来让他刚刚好不容易平复一点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才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坐对面的那个沙发。   这个时候,一个装满了黄色液体的玻璃杯出现在他的眼前。   “给。”上杉雪说道,荣绪华才反应过来,赶紧接了过去。   “谢谢。”   玻璃杯握在手上,有些热热的,再加上这颜色,让荣绪华顿时想到了尿,一下子失去了想喝的欲望,他端着杯子坐在那,嫌弃地打量杯子里的酒,再看了看坐在旁边正看着他的上杉雪。   上杉雪:“不喝吗?”   荣绪华急忙道:“喝的喝的。”然后转头一脸难受地看着手上的这杯满满地’尿’。   不管了,这时候要拿出点气势来。   他眉头一皱,头一仰,还没尝出什么味来半杯就立马下了肚,随后一股酒的浓郁混杂着淡淡的甘甜在口中慢慢散开。   看来也没有那么不好喝。   他想着,正打算催着上杉雪喝的时候,面前有多了一个东西。   是被切成好几瓣的和果子。   上杉雪:“吃吧。”   房间里昏暗的光打在上杉雪的脸上,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美好,令人沉醉。   荣绪华就这么把“灌酒”的这个目的丢了,在上杉雪的伺候下一个人几乎全部都喝完了整瓶酒外加两个和果子,现在的他成功醉了。   身体热到感觉像是泡在一个大澡缸里面一样,他闭着眼睛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发现扯不开,闭着眼皱着眉头难受地唔咽了一句。   “热吗?”   那声音凉凉的,但是却柔和,像水一样。   他点了点头,想要赶紧摆脱这种烦人的燥热感,但是对方很坏心眼地没有帮他脱掉一件衣服,他觉得自己快热得发疯了,于是微微睁了睁眼睛,看见一个人正从上方看着他,那人的身躯遮挡了一切光源,但是唯独眼睛却很亮,里面好像还有些什么他不太看得清。   “知道我是谁吗?”那人问道,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冷冷的。   荣绪华呆呆地看着对方,没说话,因为酒的原因他现在的脑子如同废铁。   燥热感仍旧侵蚀着他的皮肤,扰乱着他的五官,他又喃喃了一句“热.....”   然后手遵循着本能捞起了自己穿在身上的睡衣,想要脱下来,但是当他脱到一半的时候头被衣领卡住了,脱不下来。   荣绪华:“嗯….?”   他拉了拉,还是无果,随之放弃,就这么让衣服堆在头上,开始脱起了裤子,但是当他的手才放到裤腰那里,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他听到对方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感觉眼前一亮,自己堆在头上的那一团睡衣被放了下来,眼前的人用手慢慢帮他解开了一颗颗扣子,把衣服脱了下来,不过就在衣服脱到手的那里时,被打了个结,他的手就这么被绑在了后面,荣绪华挣了挣,发现怎么挣都挣不开,有些欲哭无泪,挣不开他怎么脱裤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下巴被握住,向上提了提,目光所及之处还是刚刚那个人。   这个人真好看,细长的眼睛,长长的头发,挺拔的鼻梁,在灯光的照耀下形成精致的曲线,一呼一吸都在牵动着人的心弦,荣绪华就算见过那么多美人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且不说他此时透露出的气质虽然有些冷冽却让人仍不住先要依靠。   “热....”荣绪华又哼了一声,还摩擦了一下身后被绑着的手,想要让对方帮他解开,但是对方却不为所动,连眼球都不转一下。   “知道我是谁吗?”对方又重复了那句话。   荣绪华想了半天,脑子还是空空的,于是就答出了刚刚自己的想法:“美人,大美人。”   好像被逗笑了一般,那人嘴角提了提,“然后呢?”   荣绪华垂下眼睛想了半天,无果,“不知道。”   “那就不帮你脱了。”那人把手从那下巴拿了下去,转身离开,荣绪华一见这个状况,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报出脑子中的名字:“陶野!”   只见对方身形一愣,不动了。   猜....猜对了?   正当他正这么想的时候,那人转过身,一脸的不爽,走过来抱起了他丢在了床上,准备用棉被把他裹个结实。   不不不不不,不该是这样。   荣绪华见了赶紧喊道:“荣邵秋荣庆材陈伯蔡叔,我,我知道了!田中对不对!田中由里子!”   但是他越说对方的脸越黑,裹的速度越快,裹得越紧,就在他快被裹完的时候,他喊道:“小松熏!”   这个时候对方手上一顿,荣绪华见了以为自己答对了的时候,对方的手又动起来了,他见了都快哭了。   身上的衣服再加上厚厚的一层棉被,他的身体现在就像在被晾在火上烤一般,难受得他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只见罪魁祸首这个时候撑在他身体两旁,他想踢都踢不了。   “记着,我叫上杉雪。“   荣绪华哭着赶紧点了点头,嘴上赶紧重复道:“嗯嗯,上杉雪。”   但对方完全没有打算放过他,用手轻轻地帮他擦了眼泪“以后还喝酒吗?”   荣绪华摇了摇头,还在哭,嘴巴因为微张着的原因,些许声音呜呜地发出来。   在得到他的回答后,他身上的棉被解了下来,他的衣服被慢慢地脱掉后,被抱了起来,凉凉的感觉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让荣绪华情不自禁抓紧了对方的衣服,就这么晕晕乎乎地睡过去了。   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微微触碰,接着是脸上的那两颗痣,最后是嘴唇。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触碰,按压,到后面自己的嘴被慢慢地打开,一个滑滑的异物转了进来,描绘着他的牙齿,舔过他的上颚,勾起他的舌头轻轻地舔吸着,就在荣绪华快要沉浸在这温柔的触碰中时,他的舌头被重重地一咬,痛感如电流刺激了他的全身,血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分散开,他一下子睁大着眼睛看着伏在他身上的人。   为什么?   对方无言,静静地看着他,没过多久睡意又爬上了荣绪华的脑子,他眼前的上杉雪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就在他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   -   等荣绪华睡过去后,上杉雪从他身上下来,走到茶几边,拿起酒瓶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黄酒。   还是度数偏高的那种。   他笑了笑,回头看了看睡在床上的荣绪华,半晌,他把瓶子放了回去,却发现下面压了个纸条,他看了看,没说话,把纸条折了起来,放在床头的柜子里。   关上了灯,回到床上,在荣绪华身边躺下,用手描绘着对方的五官,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对方的面貌记在心里一样。   最后他在荣绪华的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在他耳边说道:“好。”   窗外的月光洒了下来,如往常一般清冷,但不知道为什么,唯独今天的却很漂亮,正如纸条上那歪歪扭扭的日语写着的话。   「これから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今后,请多多指教) 第50章 番外二 大闸蟹与麻饼   荣绍秋记得自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一次在书房看书,荣绪华和陶野正好放学回来,他俩喳喳唬唬的声音可以传遍整个宅子(这里单指荣绪华),但是不知道陶野说了些什么,荣绪华一下子炸得更猛。   他生气地吼一声:“那你自己去河里抓螃蟹吧!”便径自跑回宅子里。   这个时候原本在下面直视前方的陶野一下子抬起了头,一直看着他们的荣绍秋被逮了个正着,他俩对视了一会,只见对方突然微微一笑,鞠了一躬便跟着荣绪华进了屋,直到陶野的身影消失了之后,荣绍秋才别过头,手上的书不知道何时被他捏得有些皱。   哼。   -   等到晚上的时候,荣庆林今天不在家,就只有荣绍秋和荣绪华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用餐,双方吃饭都很安静,夹筷动碗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持续回荡,仆人们在上完菜之后也早早退下,去楼下吃饭了。   荣绪华从一开始就不停地偷看荣绍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一样,终于在荣绍秋吃完放下碗筷后准备回房时,他终于开了声,“大哥,家里有大闸蟹吗?”   荣绍秋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想起方才听见荣绪华对陶野吼的话。   荣绍秋:“怎么?”   荣绪华:“….可以给我一点吗?”   荣绍秋挑眉:“你要干嘛?”   荣绪华显然被问得不耐烦了,“你管我那么多呢?”   荣绍秋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没有。”   荣绪华:“……”   草泥马,意思是不说清楚不给咯?   荣绪华:“我有个朋友喜欢吃,我想送一个给他,你看爹不是每年中秋都会收很多,吃不完吗。”   荣绍秋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转身离开,抛下一句“没有。”   便让荣绪华自己在餐厅自爆。   其实大闸蟹是有的,还很多。   他估计荣绪华的那朋友八成是陶野,荣绪华那一点就炸的性格能有什么朋友,也就陶野能惯着他。但要是让他先送了大闸蟹,他送什么?他又不知道陶野除了大闸蟹还喜欢什么,况且他喜欢大闸蟹还是刚刚知道的,信息不用何时用。   但是光明正大地送给陶野不符合荣绍秋的做事风格。   送给他父母肯定会被拒绝,说什么大闸蟹不是下人可以吃的东西。   他走过走廊时看到院子有很大一个水池,池水因为每天换水的缘故也清亮的很。   有了。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荣绪华被荣绍秋接出去吃饭了,陶野只能自己回家。但是当他和荣绍秋及荣绪华道别时,荣绍秋突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池子有些脏啊…”   荣绪华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又不去池子那你咋知道?”   但是被荣绍秋一瞪,马上就阉了。   陶野淡淡道:“好的,我今天回去清理。”   荣绍秋嗯了一声,便拧起旁边的荣绪华上了车。   回到家后,陶野从杂物间拿了扫把和抹布,把外套脱了放在走廊上,卷起衣袖走了过去,但是越是走近,越是发现池子里有一大团红红的东西,等他站在池子旁,才看清楚那是什么,是一堆已经煮成红色的大闸蟹被丢在了池子里,原本绑着钳子的线被拆了个干净。   陶野:“???”   什么情况?   他拿了一个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接着便转身去了厨房的食材仓库,但是原本摆在那里的几盒未开封的大闸蟹还在那里,他走过去,摇了摇,发现是空的,但是封口还完好啊,他用手扒了扒,封口一下子脱落下来。   陶野:“……”   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还特没常识的人只有荣家的那三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二少不在国内排除,大少和三少…   “池子有点脏啊…”   大少…..   你要送我大闸蟹就直接送吧,我还要下去把它们捞上来,还要帮你毁尸灭迹怪麻烦的。   所以等荣绍秋满心开心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下午旷课回家的成果们都被完完整整的放在一个弧形篮子里面,上面一张纸条写着“谢谢大少,我心领了。”的时候,心情不仅一落千丈,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黑了,他拿起那张纸条,看见下面有个小箭头示意往下翻,他翻了过来后,纸条背面又写着“看看篮子最底下。”   他表面上故作淡定,把螃蟹一个个拿到旁边,等拿到底的时候,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动作也越发迟缓,他拿起了盖在底面的螃蟹,发现最底下有块白布,等他把螃蟹拿完的时候,白布也显了原形。   白布里好像包了些什么,他揭开了白布,里面还有牛皮纸,再揭开之后,里面是一个被炸得金黄的麻饼,是街上最常卖的那种。   白色的芝麻细细的点缀,些许温度隔着层层包装透过来,香味扑面而来,让荣绍秋没忍住咬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夹杂着些许花椒的麻味在口中散开,就算是油炸的也完全不觉得油腻,估计陶野晾油也晾了很久吧。   他打算把麻饼包好,明天早上再倒杯热茶细细品尝,但等他折好牛皮纸时,发现白布和牛皮纸只见还有一个纸条,写着“大少,中秋快乐。”   他把那条纸条抽了出来,和刚刚那条纸条一并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面,抽屉里面放着他平时看的一些书,把书拿开之后,里面有个暗格,他把两张纸条和暗格里一张他偷偷捡到的陶野的身份证证件照放在了一起,便去洗漱睡觉了。   今晚是个不错的晚上。   他想着,外面的月亮正好没有任何残缺,一年中最圆的时候,正如荣绍秋的心情。   但是正如月亮有阴晴圆缺是常态一般,第二天早上荣绍秋的心情就缺了一半。   他看见荣绪华在客厅坐着边叼着陶野送给他的同款麻饼,边在那里看小人书。   荣绪华不经意抬头见荣绍秋站在他面前阴阴地看着他,刚刚咬进去还没嚼的麻饼一下子吞了进去,噎死他了。   荣绪华回瞪过去:“看啥!厨房就有麻饼自己去拿!”   荣绍秋语气阴沉地问道:“谁做的?”   荣绪华:“陶野啊!”然后吐了吐舌“就是有点麻,不知道他做这么多干嘛。”   荣绍秋没有搭话,径自走向厨房,看见坐在那里的下人门手上嘴上都一人叼一个麻饼,还在嘴里囔囔道太甜太腻或者太油。   再看看灶台上所剩无几的麻饼,荣绍秋走过去全拿回了房,把这些麻饼全部洗劫一空,但唯独没有碰陶野送他的那个。   但他不知道陶野送他的那个是昨天做了十几个麻饼后,最成功的那一个。 第51章 番外三 大少篇1   陶野从第一次见到荣绍秋那刻开始,他就知道对方喜欢他。   可能听起来有些自恋,但是不论对方无论怎么掩饰,他总是会看出来。   但他还是装作浑然不知。   一是他是下人的孩子,荣绍秋是当家继承人。   二是两人互为男人。   总之他俩就算再怎么相爱也没结果。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凭借这份喜欢做些什么。   荣绍秋虽为大少,但没少得被二少荣熙真和夫人欺负。   夫人看不惯妾身的孩子成了这块肥肉的继承人,没气出,便出在了荣绍秋身上,每天给周围的邻居小姐们编织些无稽之谈,他们最后甚至还给荣绍秋起了个外号—-“狗杂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荣绍秋从小学到初中,在班上的外号都叫这个,于是长大之后这个词变成了他心中的一块禁区。   陶野发现了,每次荣绍秋要是被叫了这个名字总是会满身是伤的回家,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凑上前,擦擦他的脸,问道:“少爷,今天不开心吗?”   荣绍秋似乎很喜欢他叫他少爷,原本阴沉的脸都开朗了几分,“没,摔了一跤罢了。”   他提了提随手挂在身上的书包,往里走,问道,“今天有问题吗?”   陶野家比较穷,请不起家庭教师,而陶野却非要考复旦,不为一个,就为了长大能不像父母一样饿肚子,所以没事就仗着荣绍秋的喜欢去找他讲课。   陶野点了点头,心里乐滋滋地去了。   陶野高三的时候,荣绍秋刚好大学毕业,但是就在那一年,陶野满心打好地算盘出了差错。   那天毕业聚会上荣绍秋喝多了,陶野偏偏好死不死地往枪口上撞,他拿着题去找了半夜才回到家的荣绍秋,悄悄溜进了对方的卧室,刚问一句:“少爷,你今天可以帮我讲题吗?”   就见荣绍秋一副要嫖妓的模样转了过来,裤裆里的那东西都要翘上天了。   陶野暗叫不好,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耳畔,把他困在了墙和人之间,浓浓的酒味混着肥皂的清香传来,让陶野精明的脑子一下子蒙了。   荣绍秋:“整天就叫我教你做题,不打算还点什么吗?”   陶野吞了吞口水,把课本抱在胸前当作盾牌,支支吾吾道:“还…还什么?”   荣绍秋二话不说锁上了门,附身狠狠地吻住了陶野的唇,舌头灵巧地钻了进去,勾起了对方的。   这下陶野平时在荣绍秋面前那幅老司机样子一下子就破了功,腿都软了大半。   我操,这他妈是要让老子卖身吗?   陶野正准备伸手抵抗的时候,小弟弟一下子被隔着裤裆人握住,荣绍秋离开了他的唇,额头抵着额头,一副流氓样,“你让我上一次,我给你讲一百道题怎么样?”   卧槽,上一次一百道题,太尼玛值了。   陶野因为成绩太好,很多题拿去问老师,老师都不会。   现在有一个大神说要教他做题,只需要给他捅一下屁股。   大家都是男人,就当作塞个棒子戳两下,就可以换来一百道题的解答,值!   陶野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爽快地说:“成交!”还握了握对方的手以示友好。   但是他忘记了对方的尺寸可比棒子大多了,持久度也比所谓戳两下来更久,这些不说,更重要的是对方已经被他甩在一旁快十年了,现在就是个饿了百八年的狼,只要是吃的都要啃个精光,就连骨头缝里的都不放过。   那天荣绍秋把陶野抱在腿上,一边顶着他一边教他做题,还特别周到的在教完了之后让陶野再解一边,好看看自己有没有教懂。   但陶野被干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脑子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身上的衬衫半褪,手上抓着滑下来的袖子捂在嘴边好让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但荣绍秋像是瞎了一般,每讲一个题,总是会问陶野”这个该带什么公式?”   陶野听得只想给对方糊一脸,管他是不是荣家继承人,先打一顿再说。   那天晚上自然,自己抱来的那堆题不仅没有听进去一个字,而且还都报废了,因为上面写的答案都滴上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陶野的,也有荣绍秋的。   陶野醒来的时候,心里那个恨啊,直接在荣绍秋的俊脸上狠狠咬了一口,最后使对方在吃早餐的时候被荣绪华笑了一顿。   但也就是那晚之后,陶野心中那份自己都不知道的对荣绍秋的情感,干柴烈火地燃烧了起来,两个人也就莫名其妙的开始交往了。   他们在荣家任何一个地方都做过,这其中包括荣绪华的衣柜里面(不要告诉他哦)。   临到高考的那天,他的父母告诉他家里需要供他的大哥去上大学,家里没有这个钱再供他。   他当时真的很绝望,明明老师们都说他只要参加高考,就可以拿到复旦的通知书,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荣绍秋,对方前段时间告诉他他赚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他想对方肯定会帮他的,这么多年他做的努力,最清楚的就是荣绍秋了。   于是他欣喜地跑到了荣绍秋的房间,在告诉对方这件事后,荣绍秋的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其实我也在一直考虑这件事情…”   说到一半,荣绍秋停住了,没有继续下去,一种不好的预感如潮水般漫过了陶野的心。   陶野:“你不想让我去吗?”   荣绍秋“没错。”   陶野有些发晕,整个身体都因为震惊而无力,他用手撑住了后面的柜子,勉强站着。   荣绍秋:“你只需要呆在我身边就行,上大学….”   陶野出口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我只需要当个任你玩的漂亮玩偶就行了吗?”   荣绍秋皱了皱眉,“我没这个意思。”   陶野有些失望得想哭,其实对方就是这个意思,何必掩饰呢。   陶野:“少爷,我现在的皮囊你或许喜欢,觉得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辈子,但是…”他摸上了自己的脸,“这幅皮囊是会老的啊,你能保证那时候你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荣绍秋顿了顿,“当然。”   他犹豫了。   陶野讽刺自我地笑了笑,“算了,你不借,我自己想办法。”说着,他撑着墙一步步往外走,眼眶里的泪水不断的在打转,就在他开门的最后一秒,说道:“少爷,我毕竟是个下人,请你放过我吧。”   分手的意思。   一刀两断的意思。   荣绍秋的心突然凉了大半,他盯着陶野有些单薄的背影不知道作何反应,年幼丧母没有人教他这个时候该怎么做。   他刚刚是做错了什么吗,在他看来答案也给得很完美,难道是自己没有说清楚吗?   他不想让陶野上大学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一旦插上翅膀之后肯定会飞离他身边。   他就是这种人,自己再清楚不过。   而刚刚走神也不是他的错,自己只是看着陶野突然抬起的那张脸,迷得有些呆住了而已罢了。   他真是,怎么越看越可爱,估计老了也只会更可爱吧。   荣绍秋幻想了一下陶野老了之后,他眼尾笑起来的皱纹,没忍住提了提嘴角,但当想起陶野后面的话,又垮了下去。   陶野要和他分手,这下怎么办。   谢谢大家激情留言   10月份因为我要开学了 所以更新时间可能不像以前那么固定 不过我会尽量两天一更。 第52章 番外四 大少篇2   荣绍秋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小孩子闹脾气呢。   他想着丢对方几天,自然就会粘上来了,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自己惹陶野生气,对方最后总是会粘上来问他题。   但是他忘了,陶野毕业了,不需要问题了。   所以等他出了一个半月差回来后,陶野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房间里放着的,陶野的东西,从外套到内衣,说夸张一点,就连橡皮渣也是,都被收了个干净。   他问蔡叔这些东西哪去了。   蔡叔对他俩的事心知肚明,因为荣绍秋毕竟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收拾后事能干净到哪去,早就被发现了。   蔡叔叹了一口气,说半个月前陶野来了一趟,把东西都收走了,说是要去学校里住。   荣绍秋一愣,没想到陶野真的借到钱了,那个时代,大学的学费贵到只有官宦子弟和大商人的孩子才能负担,他眉头不禁皱了皱,“谁借给他的?”   蔡叔:“小少爷…”   荣、绪、华。   荣绍秋在心中咬牙切齿地想起这三个字,又在这上记了几笔,接着他快步走回房,从书桌的抽屉里面掏出一张存折,让蔡叔把里面的钱全部都取出来拿给陶野。   蔡叔为难地接过,“少爷,这…恐怕不行吧。”   他说的不行是指陶野恐怕不会接受。   荣绍秋的眼睛一下子扫了过来,怒气在他的眼里节节攀升,“怎么不行?这里面都够养活陶野5个大学了。”   蔡叔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大少自有丧母,老爷也不常在家,夫人更是肆意妄为,大少从那时保护自己就已经够艰难了,还怎么有心去读懂别人的心。   也好,这次或许是个好机会。   蔡叔微微鞠了一躬便离开了,留下了独自站在窗前荣绍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掉了下来。   不就是要钱吗。   他给不就行了。   第二天,正如蔡叔所预料的,陶野把钱退了回来。   像是怕荣绍秋看不见似的,一大摞大钞正正方方地被放在他的桌子正中间。   本心情愉快的大少,在边走边听小秘书说行程安排,因为这摞钱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身体突然僵住了,身边的气压也低到了负值,吓得小秘书最后一个音都硬是吞了进去。   荣绍秋慢慢走向那摞钱,抿成一条线的唇越来越向下。   “把这个钱收好。”   “啊?”   小秘书一愣,这种场景霸道总裁不是应该生气地把钱全部都掀了吗,他都准备乘乱顺点大钞来用。   只见荣绍秋微微挑眉,再说了一次,“钱收好。”   小秘书赶忙惜命,快速点头。   我操,真是伴君如伴虎,刚刚还高高兴兴的,现在他妈下一秒把地球吃了都不夸张。   而荣绍秋那天之后也再也没去找陶野,虽然好几次他都想去找对方问问原因,但终究是没拉下这个面子。   时隔四年,陶野毕业了,荣绍秋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俩冰释前嫌,便搞了一束向日葵,去了陶野的毕业典礼。   他站在门口,看见陶野穿着大大的学士服在和同学们说着什么,脸上堆满了自己没见过的笑。   这小子,每次见他就知道问题,就连做那个的时候都没怎么笑过。   应该是笑过,但不是这种特别纯粹的笑,总是...嗯..有啥意图。   哼,   荣绍秋狠狠地咬下烟嘴,啧了一声,这个时候陶野好像是看见他了,表情很是温柔。   荣绍秋站直了身,一言不发地把花塞到了陶野怀里。   向日葵很大,仅仅一朵就比陶野的小脸还大,花的茎长也比陶野高一点,陶野只能勉强抱住。   估计这向日葵不是买的,是大少去隔壁人家田里拔下来的吧。   谁会送人这么大的花,特立独行缺根筋这点真是一点都没变过。   陶野摸了摸手中的向日葵,“大少,好久不见了。”   荣绍秋:“嗯。”   一下子,他俩都不说话了,四周虽然都十分热闹,有尖叫的,有呐喊的,还有告白的,但是声音传到了他们俩这,便一下子慢了下来,小了下来,最后消失。   陶野最先说话了:“听说大少上个月签下了美国一个大单子,我在此恭喜您。”   荣绍秋眉尾动了动,他特别不爽陶野这种说话方式,好像他俩隔得很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似的,但他依旧没说什么,就冒了一个单音“嗯。”   气氛又僵了下来,陶野笑着看他,他看着陶野胸口的胸针愣神。   那胸针一看就知道很贵,材质是金属,周边镶了金边,雕刻也好,上色也好都很精细。   那他妈谁送的。   他继续盯着那个胸针,随口问道:“毕业有什么打算吗?”   肯定没有。   怎么可能有呢。   有就不叫大学生了。   不过没关系,没有来我这里当秘书也不是不行。   陶野一脸老流氓的样子回道:“有。”   荣绍秋:“嗯,那么来我…什么?”   他一愣,眼神从胸针上移到陶野的脸上,好像刚刚的话他听不明白一样。   陶野耐心重复道:“有。我打算和荣绪华出去住。”   荣绍秋看着他的脸,无言,一团黑色在眼睛里不断翻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住。   这个时候,荣绍秋的小秘书拿了一堆向日葵过来,跑得感觉一口气都快喘不上了:“老板,这是全部的向日葵了。”   但荣绍秋管都没管他,径直地转身离开,向车走去。   小秘书一脸懵:“?”   他左看看还站在原地贼笑的陶野,右看看自己老板的背影,顿时明白他家老板又被人甩了,他叹了一口气,对陶野鞠了一躬,向回跑,“老板!等等我啊!”   站在原地的陶野远远地看见荣绍秋把那花从小秘书手上抢了过来,用力扔在了地上,上了车,结果没一会,车又倒了回来,荣绍秋又下了车把刚刚丢的花捡走了。   虽然他全程没有再看陶野一眼,但陶野知道他还是在意自己的,他扭了扭自己胸口的胸针。   他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荣绍秋在在意他的胸针。   但他没解释,其实这个胸针是去年参加交换时的纪念品,不过也让这个混蛋自己误会去吧,让他体会体会话没说清楚的后果。   向日葵花语:沉默的爱,没有说出口的爱   我真是个勤奋的作者,昨天4点起来赶飞机,晚上还继续码字。 第53章 番外五 大少篇3   自那之后事情就陷入了停滞。   荣绍秋平静下来后本想再去找陶野说个明白,但是天公不作美,他临时接到说上周美国的枪支交易出了点问题。所以他这么坐船一来回,再加上交易问题频出,一拖再拖,就已经过去了快2年。   2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使一个人发生巨大的变化。   荣绪华从一个纨绔子弟到仅凭借一本书就火遍大江南北的新兴作家,而陶野则成为了他的代言人,有“班荣”这两个字出现的地方,一定有陶野的身影。   他盯着今早小秘书拿来的报纸,上面有一张很大的图,是班荣新书的发布会,茫茫人海中,有这么一小块模模糊糊的黑色人形,不需要看清楚脸,光是这站姿就知道是陶野。   不过就两年。   他们俩现在形同陌路,哪有丝毫当年鱼水之欢的影子。   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小秘书进来了,“老板,阿芙罗拉小姐找您。”   荣绍秋把报纸折了一折,头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发疼,“说我不在。”   还没等小秘书来得及说,一个有着一头金发,十分高挑的女人就走了上来,她脸上的妆容十分的精致,细细的皱纹都被巧妙地遮盖住了,看不出具体的年龄。   她的身高很高,只比荣绍秋矮了那么些,用有些蹩脚的中文说到:“你难道对这次美方不买你的枪不感兴趣吗?”   荣绍秋对眼前这个尤物连一眼都不愿给,拿起报纸后便径直走了出去,女人见了有些慌了神:“美军已经打算造轻机枪,你的那些货早就卖不出去了。”   荣绍秋一下子站定了脚步,侧过头来看她。   女人:“是时候该和我合作了吧,我这里…”   荣绍秋:“阿芙罗拉小姐,不管是轻机枪还是重机枪,在我这里一样都卖得出去。”   女人一下子就噎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如此,不论是什么样的货,只要到了荣绍秋手上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这个男人虽然不苟言笑,说话咄咄逼人,但这丝毫没有妨碍到他的专业程度和说服人的本事。   荣绍秋:“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吧,阿芙罗拉,我既然不对你的商品感兴趣,更不会对你的人。”   阿芙罗拉原本精致的面容因为这句话变得有些扭曲,她转过身,重重地踏着她的高跟鞋离开了。   小秘书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切。   阿芙罗兰小姐是俄罗斯兵器世家的继承人,一次晚宴上对荣绍秋一见钟情后就开始死打难缠,从脸到肉体再到家世最后到武器,荣绍秋就像个冰冻人一样,啥信号都没接收到。   小秘书跟上荣绍秋离开的脚步:“老板,这样不太好吧…”   荣绍秋:“不会,这种没希望的感情一开始就得掐死,不然以后越来越麻烦。”   小秘书拍马屁道:“是啊,就像陶先生一样呢。”   荣绍秋突然停住了,后面还在走的小助理一下子就撞上了他的背,力度大得他觉得自己鼻子都要扁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老板?”   “什么时候你可以评论我的私生活了?”   “……”   他看着越行越远的荣绍秋的背影,暗感不妙,觉得最好今晚打包行李回趟家。   其实不是荣绍秋不想去找陶野,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做。   见面了又怎么样,见面了自己只会把情况弄得更糟而已,那不如不见。   正当这份感情慢慢沉淀下去,被时间的沙子快要埋没干净之时,陶野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看见他站在门卫那里,和那个新来的门卫说些什么。   是来找他的吗?   是了,他没有别的理由来这里。   “让他进去。”   “可是大少…”   “别让我说第二遍。”   陶野回过头来了,五年不见的他比想象中的还要.....   不说了,反正就是他再看下去可能就会暴露出自己很想他的这个事实,到时候免不得被陶野嘲笑。   他故意装作没看到陶野,径直走了进去,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让荣绍秋的心情越来越好。   他果然是来找自己的。   但是进入大厅准备上楼的时候,后面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是自己走得太快了吗?   荣绍秋转过头来,看着陶野站在大厅里面。   “快点。”   他催促道,垂下来的手因为兴奋而有些出汗,但他还是装作不悦的模样。   对方头往旁边歪了歪,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不用,我在下面等就好。”   什么?难道他是想在下面说吗?   荣绍秋用余光看了看四周正偷看他们的仆人们,一幅幅都是看好戏的模样。   荣绍秋:“有什么话去我房间说。”   接着,对方的表情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他凑了过来,来自陶野身上熟悉的茶香味飘了过来,麻痹了他的五官,让他一瞬间有些发晕,等他回神的时候,陶野正揪着他衣服的一角,“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老爷的。”   荣绍秋有一瞬间的微微愣住,一种无法说明的感情油然而生,像是一杯拿铁喝掉了上面的甜牛奶后,只剩下酸苦的部分。   他抽回了自己的衣服,“那你等着。”   甩下这句话便上楼去了,完全没看清陶野在他身后的表情。 第54章 番外六 大少篇4   今天上海最大的相亲会馆之一,百合堂,迎来了一名稀客,这名客人是上海金龟婿排行榜中排名老二的一位先生,不仅多金而且颜好,这样的一位先生居然到35的年龄都还没有结婚,今天出现在这里引来了不少佳丽。   这位先生就是荣绍秋。   而荣绍秋来参加相亲会,要从几天前说起。   几天前陶野来的时候,他虽然把陶野送进了荣庆林的书房,但当他回到房后还是没抵过好奇心,最后他随意拿起桌上一本资料走去了书房,正当他打算敲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开了条细缝。   “要不让秋儿帮你查查吧。”   他的一颗心因为这句话被提了起来。   他会答应吗?   他想。   垂在身侧的手仍不住捏紧,荣绍秋吞了一口唾沫,眼睛直盯着门看。   “你别看秋儿一脸臭样,其实要是你去拜托他的话不知道他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这句话之后,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   “我考虑一下,今天我先告辞了。”   随着话音落下,门被拉开了,阳光照了进来,但这阳光却耀眼得让荣绍秋觉得愤怒,但同时更多的则是悲伤。   而身高只到他胸口的陶野,此时正呆呆地看着他,一副没料到他会在门口的样子。   “呀,秋儿你已经来了啊。”   他看了看陶野,见他欲语还休的模样,提前说出了口,“看来是有客人,我一会再来。“   便侧身离开。   也是,如果会找他帮忙,就不是陶野了。   他这么想着回了房,一步一脚印,离房间的门越近,他就觉得心越发沉重,他忍不住捏紧了手上的资料,打开了房门。   在房门吱噶一声关上后,他无力地靠在了房门上,脑子一片空白。   这个时候,房门响了,他回了回神,站起来打开了房门。   只见陶野微微抬着头看他,“嗨。”   荣绍秋微微愣了一下,便打算关了门,但一下子被陶野用手抵住了。   “你生气了?”陶野问道。   “…没有。”荣绍秋别过脸回答道。   但是就算他耍嘴皮子不说,陶野也知道他在生气,但是他还是如往常一样装作不知,回答了一个哦就打算转身离开,这时候荣绍秋便有些急了。   “你来找荣庆林干什么?”   陶野瞥过脸来看了他一眼,“你在生气吗?”   “….”   “你明明知道不是吗?”   “….”   对。   荣绍秋其实心里很清楚,陶野找荣庆林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荣绪华,荣绪华抄袭的那点破事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但他还这样故意问,不过是想多和陶野说说话而已罢了。   他别过了头,依旧无言,而陶野也只站在那里看了他许久,久到方才晶灿灿的阳光都被染上了一道红。   这个时候,荣绍秋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如果缺钱,就来找我,不是不可以雇佣你。”   “???”   陶野简直感到莫名其妙。   这种气氛,这种场合,明明自己等的是一份告白,荣绍秋却给他了一张名片。   绝了。   陶野顿时心里燃起了火焰,他把荣绍秋逮了回来,把卡片硬塞到他的手里,笑眯眯地说道:“不用,我钱多,大少放心。”   说完这句话,陶野便走了,暗骂自己为什么对荣绍秋有所期待。   荣绍秋:“….”   这场景当然没有逃过仆人们看八卦的心思,他们早就蹲在角落里把这些尽收眼底。   所以就有了第二天当荣绍秋忘记拿文件经过走廊的时候,听见两个仆人的谈话。   “少爷这样下去,陶先生哪天跟人跑了也不奇怪。”   “能怎么办呢,少爷不谈恋爱,当然没长进了。”   话音刚落,仆人们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吓得他们手上的扫把都掉了。   “那谈恋爱就有所长进了吗?”荣绪华一个高个儿站在那里,一脸严肃地问两个小女孩谈恋爱的问题,不禁让人觉得诡异,像是没毕业硬长个的小学生。   “是...是啊。”仆人憋着一口气,紧张地回答完,在荣绍秋一脸迷茫地离开后才呼出。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幅场景,相亲。   此时的荣绍秋正面容严肃地坐在张小姐面前。   张小姐是张家的大女儿,以温柔贤惠著名,有不少爱慕者追求,但是因为她心有所属,皆一一放弃,今天张小姐会出现在这里,不正说明她的心上人就是眼前的荣绍秋吗?   张小姐:“荣先生,喜欢吃什么呢?”   荣绍秋:“麻饼。”   因为陶野送过他。   张小姐汗颜:“荣先生原来喜欢吃家常菜啊。”   荣绍秋:“一般吧。”   陶野没做家常菜给他吃过。   张小姐继续汗:“那荣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荣绍秋:“没什么爱好。”   以前是教陶野做题,现在没有了,嗯。   正当张小姐觉得尬聊不下去的时候,荣绍秋冷不丁的冒了一句:“问你个问题。”   原本尴尬得脸上表情都快撑不住的张小姐,顿时喜出望外,“请说。”   荣绍秋:“你是看上了我的钱吗?”   张小姐紧紧握住了手下的丝巾:“…..什么?”   荣绍秋:“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什么都听我的。”   张小姐:“…..那么荣先生呢?”   荣绍秋一愣:“状态从单身变成了结婚,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吗?”   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抽气声,此时荣绍秋脸上全是水,原本被发胶理好的头发都都塌了下去,而张小姐则和方才温柔似水不同,表情十分隐忍,她把水杯放了下去,优雅地走开,“如果荣先生此次前来只是想找一个没脑子的漂亮娃娃,那么容我先告辞了。”   荣绍秋:“…..”   他拿出放在裤和包里的布,擦了擦脸,便也随后离开了百合堂。   在车上时,他撑着下巴想着方才被人泼水的事,他还是不太懂自己说出实情有什么不对,张小姐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她爱慕自己的原因中,有钱的比重肯定占了大部分。   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车经过了一家书局,上面写着“班荣作品,三折出售”。   说起来,荣绪华那小子的书好像就是写这方面的,以前还被说是情感代言人。   “停。”   车一下子停住了,荣绍秋下了车走向那家书局,觉得看看也无妨,他随手拿了一本荣绪华的成名作便付钱回家了。   最开始他只是想看个开头,他随意地坐在床上,一目十行地看着,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泡了一壶茶开始坐在书桌前,还一边用笔勾画自己觉得不错的字句。   但到最后的情节时,荣绍秋翻书的手突然停住了,他反反复复看了那些词很多次,最终放下了那本书皱着眉想了很久。   这本书并不是荣绪华最出名的书,但却是比较现实的一本书,名字叫“沙漠”,男主角是个少爷,女主角是位老师,他们说服了父母成功结婚了,   最开始他们的生活很不错,男主角的家业庞大,不需要担心金钱,女主角也很自由,依旧可以出去教书,但是他们炙热的爱情终究没有抵过现实的寒冬,一开始的两者社会地位的差异导致婚后他们越来越爱吵架,最后甚至男主角不让女主角继续教书。   「家里钱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出去丢人了」   「每次别人问家里太太是不是还在工作,搞得好像我亏待你一样」   「这个是100大洋,你随便用吧。」   到最后女主角和学堂前卖面小子出了轨,不就便被男主角发现了,当时男主角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时,女主角淡淡地说了句:你什么都给我了,但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偶。   『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玩偶。』   但是到最后男主角还是没有悔改,说出的话如刀一般锋利伤人,「我一会让秘书取1000大洋给你,你和那卖面的分手。」   荣绍秋:“…..”   这不就是前几天自己的翻版吗。   荣绍秋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往事在眼前历历在目,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和书中男主角做的并无二致。   明天去道个歉吗,说什么比较好呢。   好像这个道歉已经太久了,久到怎么做都不能挽回。 第55章 番外七 大少篇5   就在大少还在纠结怎么去给陶野道歉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一个消息,荣绪华藏身的那件咖啡馆在今晚会被人故意引爆。   荣绍秋当时心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陶野的影子。   他不会也在那件咖啡馆吧。   “陶野呢?”   下属:“陶先生今晚和三少约在一间叫lura的高级酒吧。”   荣绍秋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大衣,“带上人和我走。”   这个时候荣庆林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他自从宣布退休之后,很少会再干预公司里的事,但是不干预不代表他的话就可以不听。   荣庆林沉着脸,阴影只照亮了他一半的面容,皱纹并没有给他刚毅的脸上添加苍老的感觉,反而显得他更加威严,“把荣绪华给我带回来,儿戏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荣绍秋顿了顿,看了荣庆林一眼,应下后,带上了更多的人。   荣庆林那么淡定看来荣绪华不会有什么事,但是綁他估计会有点麻烦。   -   荣绍秋没有急着去找荣绪华,反而先去了lura酒吧,当他气喘吁吁爬上几层高的台阶后,看见陶野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吧台前喝些什么的时候,他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他理了理北分吹乱的头发以及有些乱的衬衫,便走了过去。   “一样的。”他指了指陶野喝得正开心的’酒’   陶野看了过来,一脸无语的表情,“你来干嘛。”   荣绍秋看着酒保手中摇壶,上上下下,尽量不去看陶野,“喝东西。”   陶野没接话,跳下吧台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荣绍秋摸不准他想干什么,等了会自己的饮品后也跟了上去。   陶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有什么屁快放。”   看来上次的事情让他生气了,荣绍秋本打算开口道歉,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嘴边就变成了“没有,“   然后想都不想就喝了一口自己手上的东西,第一口的时候才发现是牛奶,他暗暗叫声不好,但是没想到这杯牛奶一点都不腥,淡淡的,十分爽口。   是加了些什么吗?   正当荣绍秋打算研究一下成分的时候,陶野突然出声:”少爷你是有什么事告诉我吗?”   少爷..   好久没听到了啊。   荣绍秋的心情顿时好上了不少,原本纠结于如何开口道歉的烦恼都淡了不少,“你最好把荣绪华带过来。“   陶野微微一愣,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什么意思。“   方才好些的心情在看到陶野为荣绪华担心的神情又变差了,本打算解释让他别担心的打算也一起打消,荣绍秋把牛奶一杯干掉,“字面意思。”便下了楼。   果不其然,在他刚下楼别过身的时候,荣绪华就走进了门,因为他在暗处,荣绪华在明处的原因,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   估计一会就出来了吧。   他对他身边的属下低语道:“把下面包围了。”   -   爆炸没有多久就发生了。   砰———   一声整耳欲聋的巨响顿时就吞噬了整个世界,人们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看着火光烧灼了整个天空,人们尖叫着,呐喊着,方才宁静的街道乱成了一团,如同地狱一般。   不出一分钟,荣绪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当他的眼睛看到荣绍秋的那一刻神情都变得有些狰狞,像什么。   哦对,   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学生。   ”让开。”   荣邵秋没说话,举起两根指头,让属下去收拾他,他可没那个心去收拾荣绪华,他此时一条心正系上如何给站在他背后看着的陶野道歉。   “三少爷,听大少的回去吧。”   那两人说道。   但荣绪华只是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属下们见了也无法,前有三少后有大少,当然大少分量更重啊,只好别无选择地走上前准备把荣绪华綁回去,但是没想到经过半年的沉寂,荣绪华的身手并非没有退步,反而有所长进,几下子就把属下们扳倒在地。   只见他慢慢走了过来,伸出食指,用力地,不断地戳荣邵秋心脏的部位,“你这个狗杂种,你喜欢躲在后面是你的事,別拦我。   这个词从以前到现在,都如一个导火索一般,每次都会把荣绍秋的理智炸了个精光。   『荣家那个狗杂种,不就是早生了几年。』   『你这个狗杂种,你妈说白了就是个妓。』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儿子比?』   ….   往事的一切如画片机一般播放在眼前,激起了荣绍秋心中千层浪花,“你说什么?”   目睹这一切的陶野站在一旁,暗暗希望荣绪华不要做傻事,但是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他退了几步,更嚣张地重复着:“狗、杂、种。”   就在四周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荣绪华已经大叫了一声躺在了地上,他的嘴巴有呕吐的痕迹,些许唾液仍残留在嘴唇边缘,而他有一只脚的脚裸十分扭曲,已经骨折了估计。   这时荣邵秋只是蹲了下来,把荣绪华像抗沙袋一样扛在肩上,他的表情和声音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他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陶野说:“想找他就来荣宅。”便带着荣绪华坐着车走了。   陶野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   第二天,陶野按照荣绍秋所留下的话,前去了荣宅。   不同于上次他还需要给门口的值班小哥献殷情,现在他是直接被迎着进去,直接送到了二楼荣绍秋的书房。   刚进门的时候荣绍秋正坐在书桌后面看着什么东西,他手上的钢笔在不停地打转,看上去是在思考认真的模样,但只有荣绪华知道,他是在紧张。   每次荣绍秋一紧张就会情不自禁地拿东西在手上玩弄。   仆人:“大少,陶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