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出来的爱情 作者：红糖 文案：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生物，比如宅男，比如萌物。又比如当宅男捡到萌物…… 方便面调味包里掉出的小人，拇指王子现实版资深宅男肖柏对此完全没有抵抗力。 造孽！这简直是养成游戏终极版！ 本文又名：《宅男（们）的大危机！》通篇无厘头，全是伪科幻！ 关键词：宅男，萌物，养成。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柏，肖小柏配角：乔悦，雷卡遒斯 其它：宅男，萌物，养成，小人 第一章[相遇] 肖柏刚打开某个游戏论坛的网页就被右下角蹦出来的广告吓了一跳。 “太好吃了～～～‘大块肉’方便面，真的有大块肉的方便面！！”滑稽的音乐里，一个男人捧着一碗面条如是说，笑得一脸满足幸福，喝净最后一口汤后，背景人物们也跟着又唱又跳起来：“大块肉，大块肉～泡出来的美味～真正的牛肉面～～” 大块肉，肉你妈！ 肖柏猛拍胸口，关掉视频广告窗口后也没了心情研究游戏攻略，骂骂咧咧向厨房走去。 最近到处都在播放这条广告，也不管你愿不愿意看，冷不丁就蹦出来，把你的视觉听觉先强奸一个溜够，等你反应过来时它已在你的身体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肖柏打开橱柜，拿出昨天在超市买的方便面，绿色包装袋上张牙舞爪的印着——“大块肉” 瞧瞧，现在又要强奸他的味觉了。 因为太过耳熟能详的缘故，看到熟悉的包装就顺手拎了一袋回来。 要是没有肉，老子就去投诉你们！ 烧热水时，肖柏拆开包装袋，喝！调料包还挺大，不愧是新上市的方便面，调料包都和别家的不同。 肖柏对方便面的研究可谓年深日久，从是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方便面的广告，他就根深蒂固的认为那是天底下第一美味，但现实是残酷的，从终于可以自作主张决定想要吃什么并吃尽了当时市面上的各种品牌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后，肖柏就明白了什么叫“产品以实物为准”——包装上印的那些精美的大虾、牛肉、蘑菇都他妈是扯淡！调料包大只一点才是真实惠！ 而手头上这两包，看起来还不错哎——银灰色包装，看不到内容物，但凭手感能感觉到一个是酱包，一个是脱水蔬菜包，不，不，是不是脱水蔬菜还另当别论，以肖柏多年的泡面经验来看，这蔬菜包不同一般——它很鼓，还很软——弄不好真有广告上说的“大块肉”也不一定唉。 电热水壶咕嘟嘟冒起白气，肖柏心情不错的哼着歌，刺啦一声撕开“大块肉”蔬菜包，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手里的东西在动，还是不规则震颤，硬要形容的话，就像发抖，开什么玩笑！蔬菜包会发抖！？ 肖柏咽了口吐沫，低头朝撕开的那一小角里望去。 这一望不要紧，直直教他对上了一双视线，亮晶晶的湿润的视线。 “哎呀我操！！” 手一脱，会发抖的蔬菜包被他扔到了桌子另一头，银灰色小袋子落地的一刹那，发出“啊呦”一声，就像谁家小孩被推了一跤发出的痛呼，但却更轻，不仔细听还听不到，但是肖柏听到了，他震惊了——这是什么玩意？会哆嗦，会眨眼，还会叫？！ 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看过的科幻恐怖电影小说片段——小异种，小外星人，小异种的蛋，小外星人的蛋…… 不怪他都往小了里去想——装在方便面调料包里的东西，能大到哪去？ 尽管自己占了体格上的优势，但肖柏也不敢马虎，不是有个神话还是童话的故事里就说过么，很多大妖怪都能藏在瓶子里，等你把瓶塞打开，丫就迎风见长！ 现在肖柏的脑子已经混乱了，碰上这么脱离常理的事情换谁想象力都丰富了。 他挑了一双最长的筷子——就是炸鸡炸饺子用的那种，用前端夹住那个调料包的一角，向厕所走去。 为什么要去厕所呢？ 这是肖柏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一手扶住厕所门把手，一手掀开马桶盖，然后把筷子尖举到敞开的马桶正上方。 他是这样想的：他把这东西放出来，如果掉出来的是什么恶心奇怪的玩意就直接按下冲水键冲掉它，如果是可怕恐怖的玩意就先合上马桶盖再冲掉它！ 至于可怕恐怖的玩意会不会怕马桶盖和水，肖柏完全没有考虑到。 总之他就是这么预备的。 1 2 3……松手！ 筷子轻了，但是没有听到东西掉进水里的噗通声，肖柏睁开眼。 “咦——？难道会飞？” 水面上只有一只空了的调料包孤独的在水窝上打着旋。 肖柏忙向四周望去，正方形的卫生间除了马桶就是镜台和淋浴，干净得藏不下一只苍蝇。 也许……都是错觉？ 正要吐出一口气，一阵细小的呜咽声从马桶深处传来：“唔唔……唔唔……” 哼哼唧唧的，和刚才那声痛呼如出一辙。 肖柏的头皮登时麻了半边。 “什……什么东西！？”肖柏迅速把手放到冲水键上。 “唔唔……唔唔……不，不要……泡我……唔唔……” 会说人话！？ 肖柏慢慢的缩回手，会说人话就代表有智慧，再加上这种柔软无害的腔调，肖柏无法把它想象成小异种或是小异种的蛋了，更无法残酷的将它冲进下水道里。 “你……你在哪？我不泡你，你出来。”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啊。 “嗯唔……不要……泡……我……”也不知道听懂肖柏的话没有，马桶里的东西仍然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只是这回带了点哭腔。 肖柏小心翼翼的朝声音来处探过头去。 …… 还不叫肖小柏的肖小柏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当时他正奋力抓着马桶坐垫上的一根线头，努力不让自己掉进水里去，巨大的身躯像乌云一般慢慢笼罩上他的头顶，看清那块乌云实际上是个和自己一样有鼻子有眼的人后，肖小柏连哭泣都忘记了。 乌云肖柏看清肖小柏之后爆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天，天啊……这也……太萌了——！！” 第二章[到底要吃什么] 肖柏捡了个小人，从方便面调料包里。 然而相遇却一点也不浪漫。 在马桶上方看清那个生物后，原本徘徊在肖柏脑子里的恐怖生化情节轰的一下灰飞烟灭了，取而代之的是粉红粉蓝的童话片段。 拇指姑娘，罐头小人，杰克与豆荚…… 那是一个小拇指般大的生物，不，应该说是人，细胳膊细腿窄腰小屁股，五官……看不清，但从他的动态来看，应该和人类差不多。 他正揪着马桶坐垫上的一根线头努力不让自己掉进水里去。 “哼，哼……唔唔……”眼看要抓不住了，小人急得快要哭出来。 “松手，松手啊。”肖柏不由得放缓语气，把手垫在小人身下，“松手，我接着你。” 小人仍是不肯撒手，那根被他当成救命稻草的线头早就遥遥欲断了，肖柏索性直接将马桶坐垫掀了下来。 把小人和马桶坐垫一起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肖柏将所有的灯打开，小人“哎呀”一声捂住眼睛，肖柏这才想起之前他的生存环境都是不见天光的，暗骂一声粗心，赶紧将灯关上，再把窗帘拉紧，等小人逐渐适应了光线才一点点将台灯扭亮。 他原本打算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小家伙，但五分钟之后他决定放弃——小指高的东西，能看出什么呢？甚至连男女都看不清。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是人，这点毋庸置疑。 小人因为落在实地上而稍微安心一些，现在已经开始转动脖子四处打量周围环境，如果不是怀里还紧紧抱着土黄色的马桶圈，看起来还是相当安逸的。 “喂。”肖柏试着和他打招呼。 肖柏蹲在地上，小人坐在餐桌上，自打从马桶圈里挣脱出来，小人一直昂着脖子四处张望：头顶的日光灯，天花板上的花纹和灰尘，高大的立柜，无一不吸引着他的视线，因此他完全没察觉不远处桌沿上方露出一半的肖柏的脸，当声音响起时，小人吓了一跳，晶亮的眼睛对上肖柏的脸，眨巴眨巴又要掉眼泪。 “喂喂！我又没故意吓你！”肖柏对眼泪没辙，尤其是萌物的眼泪，小人嘴一撇，他立刻向后撤退一米半，“我不是坏人！就是想问你点事……哎，你会说话吧？你听得懂我的话吧？” 大脸离自己远了些，看来没那么可怕了，小人稍微安下心来，用力吸了吸鼻子，将涌出眼眶的泪珠也吸了回去，又断断续续喘了好几口气，才开始回应肖柏的问题。 “啊？你说什么？”肖柏光看见小人嘴动了，没听见他出声。 小人皱着眉头又嘀咕了一遍。 “啊？？”还是没听见，肖柏蹲着向前凑了几步。 直到耳朵快贴上桌子腿了才听清，小家伙说的仍是那句：“不要泡我……” “谁，谁要泡你啊——” 难道因为是从泡面里掉出来的所以对“泡”这个字特别敏感？ 肖柏无暇去深究小人的心理状态，他们现在连基本沟通都做不到呢，小人会说话，但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一句，可肖柏却觉得他应该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肖柏认为自己有义务照顾这个小家伙，谁让他被他捡着了呢，按照官方的说法，这就叫：缘分。 “你饿不饿？”肖柏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拍拍自己的腹部，“想不想吃东西？” 要养萌物之前，首先要了解它爱吃什么，这很重要。 小人的耳朵动了动，迟疑的重复道：“嗯……吃？” “对，吃——”肖柏见他对自己的话有反应，立刻兴奋得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一堆“备用口粮”。 火腿肠，棒棒糖，巧克力，饼干，果酱，酸奶…… 五颜六色的食品一股脑堆在餐桌上，从肖柏的角度看去，就像小人掉进了零食山，哦，这可是他小时候最梦寐以求的境界啊～但是小人显然不这么想，他又被吓到了，那些包装袋实在太大只了，不但鲜艳得过分，随着肖柏不断掏出新的食物堆过来还发出吱吱嘎嘎的怪声。 “嗯嗯……唔……” “喂！你怎么又哭啊——”肖柏实在被他打败了，看来他捡到了一只格外娇气的萌物。 小人紧紧抓着那唯一可以蔽体的马桶圈，很有一种“如果你们再靠近我就钻进去”的势头。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把它们拿开行了吧？”肖柏把零食全部拂到沙发上，又从里面挑了支看起来杀伤力最小最温和可爱的棒棒糖。 “这是糖果哦～”肖柏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是甜的～喏，是甜的哦！” “甜，甜……”小人依依呀呀的重复肖柏的口气。 “对，是甜的～草莓牛奶口味的。”肖柏一面轻轻的揭去棒棒糖表面的塑料包装纸，一面用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口，做出一副很惬意的表情，然后举到小人面前。 对小人来说，棒棒糖也是个庞然大物，如果真的把它全部吃下去，估计小人的牙会在一夜之间蛀光——当然，前提是他有牙，并且和人类的口腔构造一样的话。 可是，小人并不领情，当闪耀着粉红色珠光的糖果顶端凑到小人鼻下时，后者做了一个非常打击肖柏兴致的动作——他捂住了鼻子：“唔唔——”并拼命向后仰着头，一副这玩意的味道好恶心的样子。 “不会吧——”这可是肖柏最喜欢的口味，没有小孩不喜欢棒棒糖。 “那试试这个？”肖柏又打开一个酸奶，这是原味的。 小人依旧捂着口鼻大摇其头。 “还是不喜欢吗？那……巧克力？也许你是不喜欢奶味，那么……黑巧克力？” 当他掰开一小块巧克力角时，小人已经迅速爬到桌子边缘，捂着鼻子离他远远的。 “啊喂——好啦好啦，我把它们收起来，你别再躲了，再躲就要掉下去了——” 直到肖柏终于不再抖擞那些花哨的零食，小人才露出鼻子大大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也许……肖柏注视着小人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因为对方小指大的身形，才一味以小孩子爱吃的食品待之，也许……其实他是成年人？所以才那么厌恶零食？ 恩，有可能。 那么成年人要吃什么呢？ 肖柏的目光落在原本打算冲泡的面饼上。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好兴奋啊。 小人比较娇气，要好好照养。 大家来浇灌吧～ -- 第三章[小心大虫子] 面饼附带的调料包一共有两个，一个打开掉出了小人，还有一个……肖柏小心的捏了捏，确定里面是水样的东西后就扔掉了，他说什么也不敢拿它来调味。 别误会，肖柏当然不会傻到用方便面喂小人——他还没搞清对方的来历呢，如果真的是由脱水蔬菜进化来的，那么给他吃方便面，无异于喂牛吃牛肉，太残忍了！ 他只是折腾到自己肚饿而已。 重新煮上热水，从冰箱里拿出辣酱和榨菜，再配上几根猪肉肠，他打算这么对付一顿，不到五分钟，热水壶又嘟嘟响起来，肖柏把热水注入大碗，又在上面压了一本杂志，小心捧着端到桌上。 做这一切时，小人始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三分钟后，面泡好了，肖柏掀开杂志，大碗上空腾起白色的热气，小人舔了舔了嘴。 肖柏拧开辣椒酱用牙齿撕开榨菜包，小人皱起眉。 肖柏看看他，试探着问：“想吃？” 小人咽了下口水，眼睛眨得更勤了。 “这个？”肖柏举起榨菜和肉肠。 小人撅起嘴。 “难道是……这个？”肖柏用筷子在还没放调料的方便面里搅了搅。 小人咬着嘴唇哼唧出刚学会的动词：“吃，吃……”说着手脚并用的蹭到肖柏手边，眼睛直勾勾望着碗沿上搭出的一根卷曲面条。 不是吧——这也太没节操了！生你养你的“母亲”你都吃！ 小人可不懂这些，盯着面条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看来是真饿了。 肖柏小心的挑了一截面条，用嘴吹凉了，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温软适宜才敢递给小人，小人抱着他的食指很快将那截面条吃净，肖柏看他吃得有趣，又挑了一根，小人却说什么也不吃了。 真是好养活啊，这就饱了。 吃完饭，肖柏开始思索小人的来历了。 十分钟后，思索未果。 吃饱了的小人正精神奕奕的抠桌上的塑料台布，平淡无装饰的白色桌布愣是被他挖出了镂空花纹，露出低下的原木色，“呀。”小人觉得很稀奇，撅着屁股又去抠木头上的清漆。 “那个你弄不动。”肖柏说着将小人拎到沙发上。 可能是吃过肖柏喂的东西了，小人对他没有一开始那么畏惧，坐在肖柏旁边也没有躲，反而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上看下看。 肖柏却有点头疼，物种起源这种高深科学暂且不去研究，他想的是：今后怎么办？ 养着他？——反正他吃的也不多，当个小萌物藏在家里，以后教会说话还能做个伴，听起来不错，可这毕竟不是小猫小狗什么的，怎么看这小东西都和人类差不多，而且智商还不低，至少会说话，而且学得很快，他需要的肯定不止吃喝拉撒睡那么简单，这和养一个孩子差不多了，虽然不用上学，但也和新出生的婴儿差不多，而且更脆弱——万一生病怎么办？不能看医生，连能不能吃药都不知道…… 可苦恼也没有用，捡都已经捡了，总不能扔出去，再说，他也不舍得啊！ 小人看他没有危险，已经跃跃欲试的揪住他牛仔裤的褶皱往腿上爬了，肖柏一动也不敢动，像观察鸟类的科学家，把自己伪装成木桩一样无害。 小人好不容易爬上他的腿，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在两腿中间的缝隙里蜷缩起身体——竟是要睡觉了。 “喂，这里不能睡觉，我要站起来了啊——” 小人抬头看看他，不作理会。 “……”肖柏没办法，只能用手托着他的身体站起来，并着腿慢慢往卧室移动。 其实那些顾虑都是瞎掰，肖柏已经完全被这个小萌物征服了。 肖柏的卧室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台电脑，一张电脑桌，和无数件堆得老高的衣服，以及在衣服下面埋藏的各种游戏杂志。 大抵所有单身男人的卧室都是这样。 肖柏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他忽然看自己的卧室不顺眼了，他想的是这样的环境对小人来说得有多危险啊！ 把小人放在床上，他像个单身爸爸一样开始审视自己的房间，一眼眼揪出未来的安全隐患。 恩，床下的鞋子要码整齐，尤其是皮鞋和运动鞋，最好都收到鞋盒子里——万一小人掉进去出不来可怎么办？ 哦，这么说的话，那堆衣服简直是凶器——只要想一想自己不在家时，小人被倒下的衣服山埋在底下的样子肖柏就受不了。 还有电脑，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和电源——天啊！它们怎么那么乱，还有那么多灰。 哦对了对了，还有厨房，要保持整洁才行，估计一只普通码的蟑螂就能把小人追得满世界跑。 …… 肖柏决定这周六全面大扫除。 看着陷在柔软床单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肖柏更觉得自己责任深重。 保护环境，从每一天做起，肖柏挽起袖子，决定先去厨房刷碗。 临走出卧室之前，他像孙悟空给唐僧画圈那样用枕头在小人周围码了一圈，以防他睡着睡着滚到地上去。 小人感觉到被阴影覆盖，哭丧着脸醒了过来，直到在密不透风的枕头山丘后面看到肖柏的脸才遏止了即将掉下来的金豆。 “这是为你好，乖乖在这里睡觉哦～～不许乱跑，外面有大虫子～～”肖柏连比划带说。 “虫，虫子？”小人大着舌头复述道。 “对，大虫子，和你差不多大，但是……可比你跑得快多了。”见小人还是一脸好奇的样子，肖柏保证：“只要乖乖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刷碗，一会就回来，乖～～”说着还用食指小心的在小人头顶轻轻点了一下。 -- 第四章[乔悦] 小时候肖柏有一个坏习惯，就是爱蹲厕所时看小说，无论是马桶还是蹲坑他都能蹲到脚麻才起来。 肖妈妈为了治他这个坏毛病就想了个办法，那就是——讲和厕所有关的鬼故事。 什么马桶里伸上来一只手啊，门外有人给递卫生纸啊，晦气的东西都爱藏在马桶左上方啊…… 小肖柏很吃这套，从此后只要一上厕所就会想起那些故事情节，然后，坏习惯就改掉了。 所以肖柏认为吓唬也是教育小孩的手段之一。 肖柏愉快的在厨房刷碗，刷完碗又哼着歌沾着滴露用海绵把橱柜，餐桌，灶台整个擦了一遍，就在一首小二郎快哼完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首不知道叫什么的交响曲被他那部老旧诺基亚演绎得相当恐怖。 几乎是铃声响起的同时，肖柏暗叫一声：不好！然后便甩掉塑胶手套疾向卧室奔去。 只见三只枕头中间，小人果真不见了。 “喂，小东西——” 没有回应。 只有那只破诺基亚还在床头边震动边叫唤。 肖柏一把将手机拿起来，按掉。 “好了好了，没什么好怕的，我把它关了——你在哪？” 肖柏双眼紧盯着床铺，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但又不敢贸然去床上翻找——万一压到了可怎么整？ 过了一会，肖柏终于发现，在床尾的被子底下，有一个小鼓包在瑟瑟发抖。 “……笨蛋。”肖柏笑着揭开那里的被子。 果然是小人，正抱成一团企图钻进褥子底下。 “我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肖柏掐着小人的腰把他拎起来，放在胸前，小人看到是肖柏，哆嗦稍微止了些，但还是惊魂不定的念叨着：“大，大虫子……” 肖柏忍不住笑了，晃着手里的诺基亚说：“这个才不是大虫子！这是手机！” 正说着，电话又打进来了，肖柏看了眼来电显示，还是刚才那个人。 “喂，乔悦。”肖柏按下接听键，小人已经啊呀一声钻进他的衣领里。 肖柏一手执着手机，一手托着小人，并用空出来的食指轻轻安抚着他。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质问是一字一断的，可显问话者怒气之盛。 肖柏却无所顾忌的答：“因为我在忙啊～” “肖柏！” “干吗？” “到底什么时候上线嘛～～人家任务过不去了啦～～～”语调一转，激起肖柏一后背鸡皮疙瘩，抱着小人的手差点抖掉。 “乔悦，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否则你自己做任务去。” “呃……吃过饭就上游戏呗。”电话那端的人终于恢复正常腔调。 “好了，我知道了，等一下就来。” 乔悦是肖柏最好的朋友，好到可以面对面指着鼻子互骂的那种程度。 挂上电话，怀里的小人已经不再那么怕这个金属物体了，甚至探出头来勇敢的观察它。 肖柏笑了：“都说不是大虫子了，这是手机，用它能和别人通话。” 小人很快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另一个人声音是从这玩意里传出的，顿时惧意和睡意全都一扫而空，兴奋的眨着大眼睛，一副求知欲很旺盛的样子。 “哎……这个世界上新鲜的玩意儿还多着呢，够你学的。”肖柏把他和诺基亚一起放到床上，并帮他拨通10086。 进入游戏，一上线就接到无数条乔悦发来的信息。 水凝：我靠！有个任务好变态，我死了好多回！快来帮我爆他菊！ 水凝：又死了啦—— 水凝：怎么还不来还不来还不来（以下省略N句‘还不来’） 水凝：我都要长毛啦～ 最新一条：靠的类！肖柏你小子不会在打手枪呢吧！你个变态！ ……不知道是谁变态。 肖柏黑着脸点掉一个又一个留言，打开坐骑向乔悦的任务地西北方要塞飞过去。 不客气的说，乔悦就是个变态。 肖柏和他一起玩过无数个游戏，就没见他练过男号。 而且所有的号，无一例外都叫这一个名字：水凝。 肖柏曾经以为这个名字背后藏着一段酸涩往事，某次喝酒时问起，乔悦口沫横飞的答他：“嘿！说起这个名字啊，那真是——哎！那还是我玩第一款网游的时候，我还是个十级的小屁号……” 肖柏灌了一口啤酒准备认真聆听，谁知乔悦接下来说道——“他妈的，我才十级啊十级，一个PK招都不会，那个婊子杀了我三回！三回啊！当时我就发誓，等老子把级别练上去，非杀得你丫满地找牙不可，谁知道！那婊子就再也没上过线！” “然后呢？”一直没等到辛酸往事的肖柏忍不住问。 “然后？”乔悦眨眨眼，“没有然后了啊。” “那……这和你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哦，啊哈哈哈——那个婊子就叫水凝～～杀不到她，老子就用这个名字，用这个号偷袭，PK，骂人，勾引男人～～一点压力也木有啊哈哈——” 瞧，乔悦就是这么一个变态。 肖柏在飞行坐骑上不紧不慢的晃悠着，沿途看到可以采摘的花啊药草啊什么的就落下来，顺路增长一下生活技能熟练度。 看都不看快被乔悦刷爆了的私聊窗口。 小人专心的抱着手机听里面的声音，一边听还一边鹦鹉学舌似的跟着叨唠，感觉到肖柏在看他，便苦巴巴的转过脸来。 “怎么啦？不听了？”肖柏问。 小人摇摇脑袋，一脸问号。 肖柏好奇的走过去拿起手机，只听因为通话时间过久，已经被自动转至人工台，可怜的甜美的女声正有气无力的说：“对不起，请您不要再重复我的话了，您有问题可以直接向我提，我会尽力为您解答……那个，请问你家大人在吗？也可以让你爸爸来听……” 肖柏赶紧挂断电话。 终于飞到乔悦在的地点，身着黄色风骚高开叉女装的小人正烦躁的砍陆行鸡泄愤，见他出现立马邀请他入队。 任务怪其实并不难，但它有个技能会回血，如果攻击力不够的话很容易打着打着被它加上血，如此两次，玩家的【气】就快耗光了。 肖柏练的是战士类的角色，名字叫【战神】，攻击高，血高，防御高，加满状态往前面一站，很可靠的样子，黄色裙装的女号【水凝】玩命打出冒桃心的表情，肖柏没理他。 正式开始打的时候，肖柏有点不专心。 小人企图爬上他的膝盖。 因为看到电脑里动来动去的画面，小人非常想离近一点看清楚一些：为什么和他差不多大的小人都在方块里？ 体会到他的意思的肖柏哭笑不得，只能把他放在桌子上，让他看个够。 小人对肖柏越来越肆无忌惮，竟然在他的右手边找了个好位置——就是鼠标垫下方突起可供垫手腕的那个软包。 往那里一坐，又软又舒服，跟看露天电影似的。 肖柏无奈，只能抬着胳膊别扭的操作。 打完任务后，乔悦又发了好几个亲吻的表情，都被肖柏无视了。 战神：好啦，我下啦。 水凝：不是吧，真么早！！ 战神：明天还得上班呢。 水凝：好吧……那，晚安吻—— 战神：滚。 水凝：哎等等！！ 战神：？ 水凝：告诉你哦～～我新入手了一个萌物！ 肖柏挑起嘴角，打字：哦，什么啊？ 水凝：秘密—— 战神：哦，88。 水凝：你问我啊，问我是什么啊！！ 战神：……什么。 水凝：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乔悦登场～～ 关于小人的问题嘛，看下去，会有答案的。 -- 第五章[关于睡觉] 肖柏才没心情打探乔悦的秘密呢，类似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例了。 乔悦的父亲有个大公司，据说还是跨国的，每天不是忙着上飞机就是忙着下飞机，乔悦在他老子的公司上班，但是做的是最底层的文员工作，每天都忙着调戏白领姐姐们，人家管这叫：从基层做起。 但实际上他只是懒得承担责任罢了。 有这样丰厚的家底花钱自然也很铺张，但乔悦的钱从来不是花在享受生活上，而是…… 记得有一回乔悦也是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哎，肖柏，我告诉你个秘密，我入手了一件好东西——” 那时肖柏还很有兴趣，想看看有钱人家的公子爷看上了什么稀奇宝贝。 当天晚上乔悦神秘兮兮的抱着一个带锁的塑料箱，箱盖打开的一瞬，肖柏的呼吸都停止了。 然而。 “这是什么？”肖柏问。 乔悦维持着那副神秘兮兮的嘴脸，小声说：“这是：西藏狮子猫～” “西藏狮子猫？”肖柏只听说过狮子狗。 塑料箱子里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东西，如果不是一直发出微弱的“咪唔”声，肖柏还以为那是只耗子。 “西藏狮子……猫，有什么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乔悦一脸受到侮辱的样子：“你看它这毛色！金黄色！呃，当然，现在还没长大，等换过毛后就是纯正的金黄色，像金丝猴那么金——这猫只生长在天池周围，是为有佛缘的旅客带路的～” 肖柏只关心一个问题：“这猫，多少钱？” “原价5千，我给砍到3千五。”乔悦一脸占了大便宜的样子。“这猫只卖给有佛缘的人～” “哦，这猫下过水么？” “嘁！什么话！猫太小，才一个多月不能沾水。”乔悦答。 “哦，那我提醒你一下，这猫……好像掉色。” “什么？！” “咪唔——”猫崽舔完毛，舒适的打了个哈欠，乔悦也看清了，那尖细舌尖上沾着的黄色颜料。 “……” “……” 后来肖柏去了一次乔悦家，再见到那猫差点没认出来，那传说中为有佛缘的旅客带路的西藏狮子猫已经彻底褪去了黄色皮毛长出本来的毛色，那是野猫里面最常见的三色狸花，几块花斑都长在了脸上，乍一看跟加勒比海盗似的，冷不丁瞧见要吓一跳的。 就这模样，别说卖了，就是送都不一定有人要。 还好乔悦不嫌弃，一直养了下来，起了个名字叫狮宝。 有那么多次教训还不学乖，这次一定也和前几次一样，当了冤大头还以为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关于乔悦的秘密，肖柏压根没有往心里去。 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家的秘密吧！ 退出游戏时小人已经趴在鼠标垫上睡着了。 肖柏意识到应该给小人找一个能安全睡觉的地方。 在手边巡视了一圈，他的主意落到那个新买的还没用过的便携式烟盒上。 那是半个巴掌大的长方形铁盒，上面印着暗喻吸烟有害健康的卡通图片，铁盒的盖子是推拉型的，肖柏用手指在里面揩了一圈，发现没有突出的尖角或铁丝之类的东西，又用药用棉花沾着清水把它擦拭了一遍，最后在小人身旁比划了一下，大小很合适，简直是豪华版睡袋，只是造型有点像棺材，不过小人应该不在乎这点吧。 至于内衬，肖柏拿出一双洗干净的白色纯棉线袜子，剪掉一只的袜筒，再从中间剪开，正好是块长方形小垫子，边角折起来可以垫在烟盒底部。 另一只如法炮制，一跳纯棉小被子也出炉了。 至于需不需要枕头，等睡过一天再决定吧。 做完这一切，肖柏在灯下看着自己的手工作品，爱不释手。 他喜欢看鸟类的巢穴，即使挂在高高树顶上的喜鹊的巢，冬天的路上如果看到了，他能驻足好半天。 不知为什么，他就觉得那里很舒服，一草一叶织就，在筑的过程中，已经放了满满爱心进去。 给小人“做巢”也有这种感觉，每一点改动都在设身处地为将要住进去的人着想，这样合不合适，那样舒不舒适，想到自己亲手编筑的东西会是另一个生物的栖身之所，就觉得很满足，很快慰。 这可能就是肖柏捡到小人的第一个念头是怎样照顾好他，而不是给《走进科学》打电话的原因吧。 有的人就是这样，把自己能成为另一个人的依靠看做最幸福的事。 烟盒布置完毕，肖柏伸手进去感受了一下，很软，很好。 睡觉时可以从下面把盖子推开一点，也不会觉得闷。 在把小人往烟盒里移动的过程中，小东西醒了，肖柏索性把它放在小盒旁边，把盖子推开，看它对这张小床有什么看法。 小人盯着烟盒看了一会，随后发现它是敞开的，便很开心的把手伸进去摸里面柔软的“被褥”，见他喜欢，肖柏激动得眼珠子都要脱框了，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对，是床哦，我给你做的小床……”还没说完，只见小人又向烟盒后方爬去。 然后，钻进那剪得只剩一半的袜子筒里，躺好。 肖柏无声的等了一会，直到里面传出不易察觉的呼声，才确定：他做的豪华型睡袋被小人嫌弃了，小人宁愿睡在破袜子里。 不过马上又释怀，他想，这可能是之前睡方便面调料包养成的习惯吧？ 但是烟盒还是必须的，毕竟它比柔软的袜子坚固，防蚊虫，还防压倒。 肖柏等小人真正睡熟后，便小心的拎起那半截袜子，轻轻填进再次被清空的烟盒里。 关上灯后，肖柏盯着黑暗中的小铁盒看了好久，有一个活生生的小东西睡在旁边这件事令他兴奋，小东西今天的安逸和将来的幸福都要依仗他，他觉得满足极了。 从此，烟盒的位置便固定在肖柏的枕侧。 -- 第六章[不在家] 第二天是周三，不当不正的周三，上班族最厌恶的周三。 肖柏比平时早起了40分钟，用来排除有可能成为隐患的隐患。 他可不希望当自己下班回来时再也找不到小人。 是的，你没看错，肖柏是要上班的，虽然态度有点吊儿郎当，经常迟到，偶尔还会早退，但和富二代乔悦比，他简直是个勤勉的好员工。 肖柏就职的地方是一家私人文化公司，其实前身就是一个杂志社，但是新上任的主编颇有能力，吞了几家同类型的小社，合成一个文化公司，杂志也从月刊变为半月刊，还经常接到来自海外的生意，目前几本正畅销的外国小说就是由他们公司首印，总体来说，效益很不错。 肖柏的职位是编辑兼市场调研，偶尔还兼版式设计，因此经常有机会拿到【测试中】游戏的内部号以及一些不为广大玩家而知的小BUG，他和乔悦也是由此认识的。 在一次游戏周边产品发布会的后台，两人为相同的目标和展会管理者套近乎而结成了暂时同盟。幸运40以上的内测号拿到手后两人又一起吃了宵夜，顺便展望了一下国内外游戏前景，从此盟约长期缔结下去。 顺便一提，肖柏他们公司的半月刊是游戏杂志。 回到这个周三的早上。 肖柏起时小人还睡得正香，肖柏尽量放轻起身的动作，也不开灯，在一片漆黑里穿袜子套裤子，在他的印象里，小人等同于人类的婴儿，婴儿就是要多睡觉才长得大，至于小人会不会长大，他暂时没有考虑。 他从整理箱中拿出一套又一套收起来不用的棉被，叠成整齐的被子块，然后……严实的垒在床边。 他用被子和枕头给小人划分出一个活动区，虽然有点不人道，但那也比任他不在家时小人没头没脑的乱跑强，先不说别的，就说厕所的那个地漏……真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这么想着，肖柏又用卷起来的自己的衣服把被子块和被子块之间的缝隙也填满了。 小人还是没有醒来，肖柏出门的时候甚至有点恋恋不舍，小东西那么娇气，会不会醒来之后不见他又要哭一鼻子呢？ 他觉得一定要尽快教会小人说话和认字。 这样就可以给他留言了。 可是那天撕开调料包的时候明明听到他说：“不要泡我”啊，可怎么一落地就变成只会依依呀呀重复别人的单个词语了呢？ 肖柏一路上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以至于到电梯里都没发现旁边的人就是顶头BOSS。 肖柏的老板算是年轻有为，关于他的年龄和身世都是秘密，有人说老板今年其实还不到三十，但大家纷纷表示不信，因为老板不爱笑，尤其在公司里，训人的时候眉头压得低低的，显得眼睛很是深邃严肃，但也有人表示，曾见过老板的表弟来公司接他，面对表弟时，老板整个人都年轻了至少五岁。 其实褚威宏就是个弟控吧！ 这是肖柏旁听八卦得出的结论，当然，他只敢在内心说。 肖柏平时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但是今天却只顾盯着电梯右上角的闭路电视，褚威宏第一次被手下职员无视了，内心很受伤。 当闭路电视播完第三个广告，电梯也停在了十五层，门打开，肖柏却堵着门，并且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仍然定定仰头看着那条方便面广告，褚威宏重重一哼，从侧面迈出电梯，叮的一声，电梯门又关上了，同时站在里面的肖柏则发出一声暴喝：“我懂了！！” 褚威宏拧着眉头看了下表，游戏版责编肖柏，迟到。 原来大块肉广告分两版，肖柏看到的是网页版，另一版则是走温馨路线，老套极了：丈夫回到家，看到今天没有准备晚饭，很是失望，谁知道贤惠的老婆一扭身从身后捧出一碗方便面——丈夫欣喜地眼泛泪花。最后夫妻俩捧着那只碗，笑得很惬意：“大块肉方便面，泡出来的美味。” “只要泡一泡，就能大快朵颐～” “泡出来的美味，泡出来的满足～” 难怪小人对“泡”字这么敏感，广告里“呲”的一声撕开调料包的声音对他来说，无疑于磨刀声吧？ 想到小人蜷在调料包里瑟瑟发抖的听着那广告每天重复一万遍的样子，肖柏觉得可爱又可怜。 好吧，今后再对他好一点。 暗暗打定主意的肖柏完全没意识到，一张扣当月全勤奖的通知单正等着他。 还没熬到下班时间，肖柏就溜号了——反正全勤奖已经泡汤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肖柏先去了附近的那家超市，那包掉出小人的大块肉方便面就是从那里买的。 他又买了一箱。 事先说好，这和贪心无关，他只是……好奇，想看看“再来一个”的几率有多大而已。 除此之外，又买了很多食物，都是估摸着小人可能爱吃的。 经过那天的实验后，他发现小人不喜欢重口味的东西，连甜味都不行，从他只吃没放调味料的方便面来看，小东西似乎喜欢软的，白的，没味道的东西。 这还不好办？肖柏买了速冻饺子，白味面包，鲜奶小馒头。 路过宠物用品区时，肖柏犹豫了一下，最后拿了一包最贵的水晶猫砂。 恩，再可爱的萌物，也是要……那什么的嘛。 抱着大包小包东西从超市出来，肖柏可算体验了一把初为人父的感觉。 第一次估摸着别人的喜好买东西，很新奇。 拧开不知道拧过多少次的门把手，门还没完全打开，肖柏就高声叫起来：“嘿小东西——我回来了——” 喊完他便静静等待，生怕错过一丁点那细弱的小嗓音。 然而没有东西回应。 肖柏把东西放下，轻且快速的向卧室走去。 床上，确切的说是他用被子垒出的空间里没有那个小家伙，用手在床单上细细摸一遍，也没摸到，烟盒里也没有。 肖柏吓坏了，各种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你在哪？！”他退出卧室，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喊道。“喂！！快出来，听到没有？是我，我回来了——” -- 第七章[洗白白] 把厨房卧室厕所都找了个遍，仍然没有看到小人的影子，想到自己设想过的有可能出现的惨况，冷汗便爬满后背，他刚决定要对小家伙更好一点的啊！ “……真是，是跑走了吧。”肖柏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 那家伙那么小，随便个缝隙都够他逃走的了。这样想的话心里会好过一点，那个小小的糯糯的娇气包，一定是怕他了，跑掉了，现在可能已经被另一个幸运的家伙捡到并好好喂养了。 “真是……傻瓜。” 也不知是说谁，玄关还堆放着刚买回来的物品，抱着沉甸甸的东西等出租车时还怀着满满的雀跃，现在却都夭折了。 “猫砂……可以送给乔悦，呵呵。” 正自嘲的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肖柏觉得脚上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正在扒拉他的鞋带。 肖柏的第一反应是抬脚，把这东西甩出去，幸亏他正沉浸在幸福夭折的打击中，反应稍稍慢了半拍，幸好在半拍的功夫里，他认出来那个坐在他鞋面上，正在企图把他的鞋带打成死结的灰不溜秋的东西是小人。 “你……” 看到他注意到自己，小人吃力的仰起头，一张灰扑扑的小脸上只有两粒眼珠子点墨似的漆黑。 肖柏很想破口大骂：你这个小混蛋到底滚去哪里了！！ 叫你为什么不应我！！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在床上呆着！！ 还有，怎么可以把自己搞得这么脏！！！！ 但，千言万语涌到喉咙口，只压缩成了一句，他颠颠脚：“喂，以后不要不出声就靠近我，很危险的。” 小人的身体随着他颠脚的动作上下起伏，越发专注的揪紧肖柏的鞋带，肖柏被他这样子逗笑，便加大幅度抬起脚，再慢慢放下，如此重复几遍，小人也不再紧张了，感觉到肖柏是在逗他玩，也跟着嘻嘻哈哈笑起来。 “笨蛋。脏得跟个煤球似的。” “没……球。” “煤球，黑黑的，小小的，就和你现在一样。”肖柏解释。 “没球，没球，哈哈……” “还笑呢，脏兮兮的我都不想碰你。”肖柏撇着嘴，弯下腰，用两根手指将小人拎到面前。 虽然从没仔细打量过他，但肖柏还是清楚的记得他的肤色的，那是长期不见阳光的雪白肤色（如果这物种的外膜也被称之为皮肤的话），可是现在…… “看到你，我就知道大扫除势在必行了，天呐，我家到底有多脏啊，还是你净挑犄角旮旯耍了？” 这句话太复杂了，小人一时没有听明白，张着大眼睛依依呀呀吃力的重复：“脏，脏……” “好了好了，会教你说话的，我们现在去洗澡吧。” “洗早，早……” 当肖柏把他拎到厕所时，悲剧开始了。 小人开始认真的反抗。 “唔唔唔——你要泡我，你要泡我！！”一面这样哭喊着，一面在肖柏手中乱钻乱藏，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淌。 “喂！谁要泡你啊！我是要给你洗澡！”肖柏这个暴脾气呦，一手攥着喷头，另一手还要顾及小人，“乖啦！不会怎么样的，只是洗一洗……” 可小人这次是铁了心的反抗，眼前是强力喷头，身下是大敞着的马桶，第一次见到这世界的恐怖印象还留在脑海中，不管肖柏怎样劝说，他只一个劲的往手指间的缝隙钻，拼命避开那即将砸到身上的水柱。 肖柏见过乔悦给他家的狮宝洗澡，那叫一个惨烈，看过之后他还在想，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比给猫洗澡还困难的事了。 但是小人也不比狮宝好鼓弄，因为拿捏不准力道，不敢强制固定他，一只手还真摆弄不来，而且小人会哭啊，那眼泪喷出来，比什么都刺激人，幸好狮宝不会哭，否则估计乔悦也下不去手。 肖柏把喷头关上，横在地上，决定好好和小人谈一谈。 谁知道小人一不见了凶器，立马神气起来，眼泪也不洒了，腰也挺直了，脚刚一沾地就哧溜一声往马桶后头跑。 肖柏就双手叉腰看着，心想，跑，你跑，就这么两米见方的地方，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一面不动声色的用脚踩住下水道的地漏。 在肖柏的眼皮子底下，小人把鸵鸟精神发挥了个淋漓尽致，他先是藏在马桶后面，可能觉得周围太空旷了，隐蔽度不够，又蹑手蹑脚的移动到靠墙角立着的马桶刷后面，和马桶搋子站在一起。 这回肖柏可忍不了了，本来就够脏了，你还往更脏的地方藏！ 他劈手夺过马桶刷，谁知小人比他更迅捷，噌噌几下爬到了杆柄上，还牢牢抱着那几根呲出来的刷子毛。 “你你你——”肖柏瞪起眼，憋了好久的怒气一通发出来，小人被他瞪眼的样子唬住了，一时愣愣的都忘了哭，也停止了继续往刷子毛里爬的动作。 肖柏看着他这呆样，想气也气不起来，默默告诉自己，要镇定，要有耐心，这小混蛋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要你教…… 如此过了一分钟，肖柏先一步打破一大一小两人对视的僵局。 开口道：“不想洗澡是吧？怕水是吧？” 小人慢慢张开嘴，刚要出声就被肖柏打断：“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要泡你嘛……好，那咱们这么办吧。” 说着，也不管那喷头了，举着马桶刷走出厕所。 他不是怕水吗？OK，只要不看到水就好了啊！ 肖柏不愧是肖柏，把小人连哄带骗从马桶刷上扒拉下来后，就找了张报纸铺在桌上，然后把小人放在那上面。 坐在餐桌上，小人的第一反应以为是要开饭了，便东张西望寻找食物，肖柏把事先买好的速冻饺子和小面包放在旁边，笑眯眯的对他说：“一会就开饭了哦，不过在那之前我们要洗白白～” 听到“洗”字，小人条件反射的精神紧张，但因为没看到喷头或和水相关的东西，便很快镇定下来。 实际上肖柏已经找出了一包药用棉花，一盒牙签，和一只茶杯。 在茶杯里倒上温热的清水，揪下一小团药用棉花，拗掉牙签的尖端，把棉花均匀缠裹在牙签上——他打算用这个玩意沾着水给小人擦一擦。 这可是个精细活儿，小人个头那么一点点，一个看不清就会弄痛他，所以肖柏还准备了一只放大镜。 这就是宅男的好处，什么古旧的东西都舍不得扔，留着总会派上用场。 于是，手持放大镜的怪叔叔登场了。 -- 第八章[肖小柏] 在放大镜下，小人的模样终于清晰起来。 让肖柏感到意外的一共有两件事： 一，小人是男生。 二，小人并不是小人。 先来解释第一条吧，在放大镜下看到小人腿间挂着的袖珍版小东西时，肖柏着实被惊到了，忍不住叹道：“你个娇气包，竟然是男生！” ——他可不是歧视女性，他只是以为这种调料包里生出的小人不该有性别区分罢了，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精灵，小天使那样，只要玲珑可爱就够了，作者可没强调它们是男是女。 其次，小人并不是他脑中意义上的“小人”，可能因为小家伙爱哭，又什么都不会，所以肖柏是把他当做婴儿看待的，反正那么小的个头，也看不出身量，然而在放大镜下才发现，原来小人的躯体相当于普通人类中的少年，如果原比例放大的话，该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个发现把他闹糊涂了，怎么能一生下来就是半大小子了呢？ 但很快又释然，世界上既然存在着这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体系，那么谁规定他们的出生，成长也要和人类规律相似？ 这样想着，肖柏果断的用裹着棉花的牙签在放大镜的帮助下靠近小人。 小人当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眨着眼睛冲着近在脸前的放大镜咯咯傻笑。 “还笑呐？脏得就剩牙了。”肖柏低声调侃着，一面用湿润的棉签小心的向小人的额头探去。 他不敢用力，而且棉花刚一碰到皮肤便收手，然后观察小人的反应。 他心里毕竟是惴惴的，小人那么反感水，如果不是心里原因是生理原因呢？ 所以他不敢马虎，第一次触碰之后等待了十分钟见小人没什么变化才敢来下一次。 就这样，光一张脸蛋就擦了很久，用去四小块棉花，和两茶盅温水，小人清秀的面孔才初见端倪。 果然是高中生缩小版啊！ 肖柏这样暗叹道。 和他最初想象的完全不同，因为小人个头实在太小，眼睛又格外黑亮，所以显得鼻子嘴巴眉毛什么的都不甚清晰，因此在肖柏的设想中，小人应该有副虫子宝宝拟人版的面孔，搞不好还有双复眼。 可是小人比他想象得正常了太多，称为漂亮也不为过，眉眼都细细致致的，真像没什么烦恼的高中生，和他动不动就撒娇掉眼泪的形象也很契合，淡色的嘴唇也是很适合嘟嘴的形状呢。 对小人长得好看这件事，肖柏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 如果对方太像人，就不好只当成萌物来养了。 ——这是肖柏内心很欠揍的吐槽。 “哎，我说你得有个名字埃”擦拭着其它部位时，肖柏对小人说。 “名……字？” “对，就是名字，像我，就叫肖柏，别人都这么叫我，那你呢？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小东西吧？” 小人不说话了，好像在默默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叫什么好呢……”肖柏自言自语的琢磨着，“叫宝宝、贝贝什么的也太没特色了，乔悦家的猫叫狮宝，我觉得不错，挺有特点……”肖柏自然而然的就把名字往宠物类上靠，想到出神时手里动作也停下来了，没了温水擦拭，小人觉得有点冷，打了个轻巧的嚏喷，肖柏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对不住，对不住～”说着又换了块干净的小棉团沾了温水继续忙碌起来。 重点部位放在最后擦，因为这里要格外慎重。 虽然不确定这世上还有没有另一只能和小家伙配对的小人吧，但对男人来说这里可是最宝贝的地方，肖柏慎重的换了一盅温水，放大镜就位，眉头微蹙，目光深邃的拎起小人的一条腿。 “乖，要洗屁屁咯～” 小人习惯了肖柏的照顾，被清洁一新的身体感觉也很舒适，便柔顺的按照肖柏的吩咐，自己把另一条腿抬起，露出小屁屁。 “还……真他妈袖珍啊～”肖柏发出轻声的感叹。 擦着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鸡鸡时，肖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哎，你平时都嘘嘘在哪了？” 小人仰头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皱起眉头。 肖柏用棉花头碰了碰那里，说：“就是这里，会喷水，就是嘘嘘啦，你都嘘在哪啦？” “嘘嘘？没有……嘘嘘……”小人嗲声嗲气的答。 “没有嘘嘘？不可能！好吧，等洗完白白我教你。” 好不容易清洁完毕，肖柏出了一身汗，就跟科研工作者刚完成一个重大试验似的，那么累，却又很满足——试验很成功嘛。 “呼——”看到焕然一新或者说恢复本色的小白人，他松了口气，“喂，警告你啊，以后不许再把自己弄得那么脏！否则……”他眼珠一转，“否则我就泡了你！” “唔……” 没用放大镜肖柏也能想象到小人此刻嘟嘴皱眉的表情。“怕了吧？所以……” “肖柏。” “恩，干吗？……等等，刚才你说什么？！” “肖～柏。”小人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你记住我的名字叫肖柏了？！只说一遍你就记住了？1肖柏欣喜若狂，好像被儿子叫了老爸的样子。 “肖柏……饿，肚饿。”小人指着自己的肚皮。 “哦哦～我这就去弄吃的！我买了饺子哦，饺子皮你一定爱吃，可比昨天的泡面好吃多了——” 咦……叫他的名字就不会训我了呢。 还乖乖去准备食物…… “肖柏……”小人又唤道。 “恩，我在煮热水哦，热水开了就可以下饺子了——” ——果然很好用。 于是吃过美味的饺子……皮之后，肖柏又提起取名字的事，小人毫不犹豫的连声叫道：“肖柏肖柏肖柏肖柏……” “你这么喜欢这个名字吗？那么……”肖柏思索了三秒，决定：“那你就叫肖小柏吧！” 洗碗的时候，肖柏放任肖小柏在沙发上玩，意识到对方是个缩小版普通男孩的样貌后，肖柏开始认真的思索起给小人穿衣服的问题。 先不说天快变凉了，光从安全和健康着想，小人也必须穿上衣服，可这么小，衣服去哪里找呢？一般的芭比娃娃对他来说都是巨人呢…… 肖柏带着这个烦恼回到客厅。 小人正在揪沙发罩上的一个布纽子，不知是不是错觉，肖柏觉得他好像比之前长大了一点，他走过去，坐在肖小柏旁边，不动声色的伸出一个小拇指。 恩……可能是错觉吧，也没有比小拇指大多少。 -- 第九章[水晶猫砂] 肖柏打开电视，小人立马被突然出现的画面和声音吸引了，这台是自然节目，正在讲龙卷风的成因和危害，肖小柏看得目不转睛。 “你看得懂吗～”肖柏闲闲的问。 电视上正在播一次美国西部龙卷风的真实录像，房子，牛，树，都被卷到了半空中，好不吓人。 “飞，飞……” “笨蛋，那不是飞，是风把他们都刮上天了～！” “风？” “对，”肖柏打开窗，几片树叶吹进屋，“这就是风，这种风不要紧，夏天的时候吹吹还挺舒服的，但是这种呢～”肖柏指着电视上的画面，“就很可怕了，不过不用担心，咱们国家没有～哦不，你需要担心，估计四级风就能让你飞了！” 肖小柏露出骇然的神情，肖柏得意的笑道：“所以说不能乱跑啊！最起码，不能跑出这个屋子。” 肖柏又随手换了几个台，这个时间几乎都是新闻，什么某某的食品不合格啊，哪哪的超市被抢啊，总之就没有好消息，肖柏趁热打铁，给小人普及了一遍安全教育。 肖小柏理解能力很高，吓得小脸惨白。 之后肖柏又换了几个台，终于到电视剧生活剧的档点，小人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都很旺盛，肖柏觉得这也是一个教他了解这个世界的好机会，便陪他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没想到小人的学习能力出奇的强，很多名次动词只要他稍加解释就能明白，看来两人能够顺畅聊天的日子也不远了。 出世便直接跳过了婴儿期和幼年期，吃得少，又占地小，还拥有这么适合学习的大脑，肖柏不得不感叹物种的多样性和先进性，什么时候人类变成这样也不错，能减少多少资源浪费啊！ 小人现在已经会用遥控器了，他坐在茶几上，把遥控器放在身前，以供随时调频。 肖柏见他一个人也能看进去，便走到橱柜旁去拾掇那箱方便面。 用剪刀豁开箱子的封条，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大块肉”方便面绿色包装袋，肖柏心情忐忑的拿起一包，撕开，捡出里面的调料包，用手捏了捏——一点也不鼓，这才是脱水蔬菜包该有的手感嘛，验证完便放在一边，又去拿下一包，直到拆光一整箱方便面，也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肖柏隐隐感到喜悦——看来这种好运气并不是那么容易碰得上的，不过小人也注定孤独了吧。 不过现在并不是伤感的时候，肖柏看着满地打开的方便面包装，很是忧愁：是吃掉呢，还是倒掉？ 正在拿捏不定主意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短信。 乔悦：“亲爱的，今天有事，不上游戏了，不要太想我啊～” 嘁！他能有什么事。 随便回了句：“恩，正好我也有事。”便把手机扔在一旁。 换在往常，下一条回复肯定紧随其后——乔悦是个好奇心旺盛到沸点的人，他一定会追问“啊你有什么事？竟然连游戏都不玩了？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然而今天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了。 他那边的事……也许和昨天提到的“秘密”有关，不过肖柏却没有想要打探的欲望，因为他知道，乔悦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他一定肯定铁定憋不了几天就会神秘兮兮一脸贱相的来显宝。 至于方便面嘛，先留着吧，能吃多少算多少，这么想着，肖柏把打开的方便面又整齐的码回箱子里。 接着处理猫砂。 这种猫砂叫水晶猫砂，是超市里最贵的一种，据说它：“聚团快，不散味，不沾身，既能满足您家爱猫抓砂子的乐趣，还不会有多余沙砾残留在爪缝里，从此再也不用担心随处可见的猫砂颗粒了！” 呃……我家肖小柏应该不爱抓砂子吧。 不过好看倒是真的，浅蓝色和半透明的小颗粒，乍一看还以为是观景鱼缸里铺的那种呢。 猫砂袋里附送了一只浅蓝色的便盆，对小人来说有点大，不过将就用用还是可以的，肖柏一面把砂子往小盆里倒，一面想着小人在里面嘘嘘或便便的场景，就觉得无比好笑。 这么一盆砂子，对小人来说好像汪洋大海啊，不，应该是汪洋沙漠。 会不会拉个屎再迷路？ 想到这里，肖柏觉得有点危险，转身便想叫小人过来先试试，谁知一低头，小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两脚中间的空当里了，正扒着头往盆里看。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不出声就靠近我——” “什么呀……”小人奶声奶气的问。 “猫砂。”肖柏随口答。 “猫，杀？” “呃……是给你嘘嘘用的。” “什么是猫杀？” “就是猫用的砂子啦。” “那为什么给我用？”小人说了一句很长的话，虽然语调有些怪，但肖柏还是听懂了，听懂之后开始后悔，不该教他说话，怎么这么多问题啊！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谁用都可以，这个很棒的，你去试试啊～” “骗人！”肖小柏指着29寸纯平彩电，嚷道：“猫是喵喵，我不是喵喵！” 靠，电视正在讲家养宠物的护理。 肖小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咳咳，怎么讲呢……”肖柏原地坐下，把小人空在两腿之间，严肃的说道：“人都是要上厕所的，厕所你知道的，就是你最讨厌的那个地方。你也要上厕所，也就是嘘嘘，但那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你够得到马桶吗？用完马桶你会冲水吗？而且你不是讨厌水的吗？也许冲水的时候会把你一起冲下去呢～” “我……没有嘘嘘……” 肖柏笑了：“怎么可能没有，那你吃下的东西都去哪啦？”他戳戳小人的肚皮，“就算没有嘘嘘，那总有便便吧？” 小人皱起眉：“什么是便便？” “便便呢……就是你吃下的那些食物，最后变成的东西，它们会从屁股里出来，那个时候你就需要去厕所啦。但是你又讨厌厕所，因此我才想到这个折中的办法。” 小人大概明白了些，不再说话。 肖柏指指崭新的猫砂：“喏，你现在可以去试试啦。” 吃过东西到现在也有好一会了，应该能便便出来吧。 就像养宠物一样，这种吃喝拉撒睡的事从第一次就要立好规矩，否则怎么共同生活下去呢？ 小人站在原地不动弹。 肖柏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道：“那你自己试，我不看你。” 说完，肖柏慢悠悠走向自己的卧室。 肖小柏在猫砂盆边站了好一会才明白，是要他自己进到那里面，可是……为什么呢？ -- 第十章[先认错的就输啦] 把空旷的客厅留给小人，肖柏回到卧室，平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上网，现在家里添了这么个小东西，竟然把电脑都忘了，耗到现在才上网，可能这就是萌物的魅力吧？！ 打开搜索页面，肖柏在提问栏键入问题。 “请问：如何给娃娃做衣服？特别袖珍那种，大概拇指大小，谢谢。” 不一会就有几条回复，不过都是无用的。 ——“老兄，这也太高难度了！你不如问如何给苍蝇结扎——” ——“话说……拇指大，也实在太小了，那么小的娃，真的有穿衣服的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肖柏烦躁的点着F5刷新，终于看到一条有用的回复。 是这样写的： ——“难度较高，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可以先从无用的碎布练习，例如，旧衣服的兜布，手绢，如果考虑美观的话，可用旧式内衣的蕾丝，废弃西服的内衬，如美丽绸，醋酸绸等，不过缺点是透气性低。 ……不建议装拉链，可改用双面胶，穿脱方便，扣子无论是按扣还是纽扣都不建议，如果需要下水，可考虑使用系带……” 果然很实用啊，肖柏看得叹为观止，拉回去特地看了一下回答问题者的资料，但很令人失望的是，他只是个过客，连ID都是随便点的无意义的英文字母。 肖柏打下“谢谢”两个字也不知道这位过客会不会看见。 关上网页后就开始认真考虑那位过客的建议。 恩，碎布头应该有，不过内衣蕾丝美丽绸什么的就算了吧，还是要以舒服为主，他又不打算举着小人出去展示。 肖柏打开抽屉翻起来，找出几件旧衣服却发现都不太合适，男生的衣服，尤其是旧的，无论怎样洗都显得脏脏的，而且颜色也不鲜亮，这样的东西怎么配给小人穿呢！ 不如明天去公司问问玲子吧！ 玲子是美容时尚版的责编，同时负责一个废物巧利用的版块，肖柏曾看到过她用零星布头和海绵，把一个古旧的杂物箱改成人见人爱的插花篮的过程。 而且据说她也很喜欢自己做东西，这方面的心得一定不少吧。 决定好这一切，估计小人也应该“搞定”了。 “好了吧？我来了呦～”肖柏这么说着慢慢晃进客厅，然而紧接着看到的一幕快把他的肺给气炸了。 肖小柏正在猫砂盆里打滚呢，玩得不亦乐乎，头上脸上身上全是砂子！ ——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啊！！ 肖柏都快气哭了。 “你！！！”气呼呼的把小人从猫砂里拎出来，抖了几抖，同时，白色蓝色半透明的沙砾立刻从他的头发里、耳朵里往外掉，肖柏恨铁不成钢的喝道：“不是说过了吗！不许再把自己搞脏，你竟然！！哼！这回老子要用高压水枪喷你！！” “唔唔……”小人被他晃得不舒服，听到这一句立马“哇”的一声哭了，眼泪啪嗒啪嗒滴进砂子里，迅速凝聚成小团小团的砂球。 “哭，哭也没用！！你知不知道老子费了多大劲才把你整干净啊！！” “唔唔——哇哇——”小人哭得更厉害了，一面抽噎还不忘为自己解释：“你，你叫我……进去……的！” “我是叫你去拉屎！拉屎蔼—谁叫你打滚了！！谁会在拉屎的地方打滚啊？？？” “没有屎——没有屎吗！！”小人哭得越发凶狠，连嗓门都比平常大起来。 “没有屎？”肖柏愣了一下，维持着高举小人的动作低下身去翻弄那片砂子，果然，除了刚才眼泪掉进去凝结成的小团，没有其它东西，“怎么可能没有碍…没有，没有也不能在里面打滚，知道吗？！”虽然还是训斥，但这回口气已和软不少。 小人红着眼睛小声抽噎着。 没有使用过的猫砂并不脏，而且也不粘身，只稍微抖两下就恢复之前的雪白干净了，完全不像肖柏一开始想的那样又需要大肆清洁。 这么一来，刚才的喝斥就显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小人也意识到自己受了大委屈，被放到沙发上也没有理肖柏，肖柏找了粒饼干型的扣子给他他也不玩。 “那个……看电视吗？”肖柏拿起遥控器。 “……” “看哪个台？‘人与动物’好不好？”肖柏播到某一台。 “……” “……肖小柏！” “……”这回索性连整个身体都转过去背对他了。 肖柏叹了口气，心想我这个家长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哪有老子低声下气给儿子承认错误的？ “肖小柏，想不想穿衣服？”语调一转，抛出一个新鲜的话题。 果然，小人脑袋动了动，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小人现在就好比刚出世的猫，对什么事物都保持着超高度的兴趣，肖柏笑笑，自顾往下说：“我考虑了一下，打算给你做几件衣服，做衣服哦～那可是相当有难度的活儿，可能……一开始不够好，但是吧……”他一面说一面用眼角打量背对自己而坐的肖小柏。 一段话停了又停，小人已经忍不住转过身来。 小人没什么心机，毫不掩藏自己的情绪，一双黑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是却要紧闭着嘴巴尽量不发问，显见还没从“受委屈”的状态里调节出来。 肖柏看他这样子，真是爱死了。 “哎呀……”他一把将小人拢进手心里，“你呀你，不就是大声说了你两句么，怎么这么爱记仇啊，你还是小男子汉呢，男孩子不能这么小心眼的。” 被他这么一逗弄，小人的眼眶又红起来——放狠话他敢跟你对着吼，说软话他倒又有哭的趋势，真是招不得，招不得啊！ 小人红着眼圈头垂得深深的，离近了还能看到他在咬着自己的嘴唇，肖柏忍不住用鼻尖轻轻碰了碰他，小人吓了一跳，抬起脸要躲，但看肖柏眼里又都是柔和的笑意，鼻尖再蹭过来时便没有避开。 “你看，我可不嫌你脏呢，只是碍…很多东西里面都含着咱们不了解的病菌，白天我又不在家，你这么乱闹，我担心你有一天会出事……” 小人抬起湿汪汪的眼睛看看他，又移开目光。 “我们现在去讨论一下关于做衣服的事，好不好？” “……恩。” 两人第一次的冷战是以肖柏先认错结束。 肖小柏是被捧在掌心里送回到卧室的床上的。 -- 第十一章[芭比？SD？还是小布？] 小人虽然是个娇气包，但是很好哄，回到卧室，肖柏找出几本彩页杂志就把他给打发了。 连看三本高档杂志后，趴在肖柏左肩上的小人开始皱起眉头。 肖柏懂得，这是有问题要问的前奏，于是转过一点头来，问：“怎么？不喜欢吗？” “他们……好怪。” 现在正在看的是《视觉艺术》的副刊，二月号的主体是冷金属，为了配合这个主题，模特们的服装都有点解构主义风格，还喷上了金属色的漆，灯光一打，效果炫得没话说，但是在小人眼中却是“怪得不得了”。 之前看摄影集时肖柏已经给小人讲解过关于“艺术”的定义。 “这也是艺术～”肖柏坚定的告诉他。 小人依然拧着眉头，“这个，没穿衣服……” 画面中间的女模特穿着稍微暴露了些，整个上半身只有夸张的项链作为遮蔽物。 肖柏正色道：“这也是艺术，人体艺术！” 小人沉默了，不一会又低头看看自己光裸的小胸脯，言下之意是：我也是艺术么？ 肖柏忍着笑：“你是行为艺术～” 小人可没理解肖柏的冷笑话，他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那个“不穿衣服”的女人身上。 肖小柏对着她专心打量了一番后，总结道：“长得不一样。” “啊？什么？”肖柏一时没明白。 小人看看那酥胸半露的模特，再看看肖柏，认真道：“和你，和我，都不一样。” “啊噗！”肖柏没忍住笑，身体猛震一下，差点把小人颠下来。 “她是女的，咱们是男的，当然不一样！！” 被跌进领窝里的小人抓着肖柏的一小簇头发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女的？” “对啊，性别不一样嘛，喏，她有这个，我们可没有！”肖柏指的是模特的胸。 “我就说嘛……”小人后知后觉的摸摸自己的胸。 “而且碍…”肖柏神神秘秘的，“我们下面有的东西，女人也没有哦～” 小人惊恐的睁大眼。 “咳咳，你现在还小，就不作详细说明了～” 在肖小柏纯真晶亮的目光下，肖柏觉得自己可真猥琐。 原本是想一起看看杂志，顺便讨论一下小人喜欢什么款式的服装，但是杂志翻开后肖柏就后悔了——他那破针线活能和杂志上的比吗？ 万一肖小柏看了彩页上的漂亮风格，接受不了他的“质朴”风格怎么办？ 所以杂志打开后肖柏便绝口不提做衣服的事了，幸好小人忘性也大，就这么乐呵呵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肖柏在公司，椅子还没坐热就蹿去了楼下《萌点》办公室。 《萌点》就是威宏文化并购的杂志社之一，之前只是以宅女宅男为目标读者，主题就显得相对狭隘，效益也不是很好。 用褚威宏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宅男宅女？那都是足不出户的人物，难道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买你的杂志而每月跑一次报刊亭吗？” 《萌点》的主编当时弱弱的反对说：“可以用订阅送上门的嘛……” 褚威宏马上反驳道：“错！他们相信世界上没有迅雷和飞速下不到的资源，所以……你们的应该转战电子杂志这一块才对。” 一语点醒梦中人，那次洽谈也簇就了两家杂志今后的合作。 合并后，《萌点》依然是每月一刊，只是在实体版外多了一份电子版，实体版内容相对广一些，大众一些，而电子版就是真正的“萌点”了，完全针对宅腐一族，因为是电子读物还相对节省了印制资源，偶尔还发起一些例如“读萌点，送萌点”的小活动，上个月的奖品就是茶杯犬的1：5拟真娃娃，要多Q有多Q，此活动一经推出，连其他杂志社的编辑都跑来搭关系，希望能混到一个小赠品。 玲子负责《萌点》的美容版块，同时也偶尔兼一下肖柏所在的游戏杂志的“生活版块”，两人唯一一次合作就是在某期“废物巧利用”栏目里，那也是肖柏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心灵手巧。 《萌点》编辑办公室以女性居多，肖柏刚一探头就成了众矢之的。 “那个，玲子在吗？” 肖柏的底气有点虚，在男人堆里混久了就是不适应女性的注目蔼— “肖柏？找我什么事？”幸好，玲子从报纸架后面出现了。 “能出来一下吗？” “不行哎，我现在走不开，主编让我十点前整理好这个月的表格，什么事就在这说吧～”玲子豪放的把一沓纸张磕齐，又咔嚓一声按上装订器，真的很忙的样子。 “哦……咳咳！”肖柏清清嗓子。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赫然变得很安静，虽然大家仍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但耳朵都直愣愣的竖起来。 在这样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氛里，肖柏提出自己的请求：“那个，能教我给娃娃做衣服吗？” “……” “……噗！” “……噗！哈哈哈哈——” 办公室爆发了今晨第一场笑声。 在笑声里，玲子的表情也有些僵硬，但是很快释然，“哎呀，你也玩娃娃碍…” “不是……呃，好吧，是，是玩娃娃……”想解释却发现根本不能解释，如果不是给娃娃做衣服，又是给谁做衣服呢？ 笑声慢慢平复下来，开始有人为肖柏解围。 某面容文静的小编说：“没想到，肖编还有这么……恩，细腻的一面。” “是啊是啊，现在这么细致的男生不多见了呢。” “是什么样的娃娃？芭比？还是SD？难道是小布？”有人问道。 肖柏快速思虑了一番，答道：“啊，是小布。” 他对娃娃所知不多，但是从事咨询丰富的工作也晓得个中差别，与芭比和SD相比，小布的个头是最小的了。 “竟然是小布？！哇，好羡慕——” 女生们立时爆出兴奋的尖叫。 肖柏当然不明白，小布不算主流娃型，还曾经因为超大的脑袋和短小的身体被嫌弃过一阵，然而价格却是不菲，一个普通的小布娃娃大概要2000人民币。 “原来是要给小布做衣服吗～”玲子的眼睛亮起来，“这个我没做过，我只给我家芭比做过，不过我可以试试……” “不不不，我不是让你做，我是想学一下基本的方法，自己做。” “哦这样啊，那……”玲子看看手中的活计，说：“要不午休时间？” “好啊，那麻烦你了，嘿嘿。” 谈话告一段落，肖柏却还被众姐妹揪着不许走。 “有照片吗，好想看呦——” “对对，眼片是什么颜色的呢？听说她家娃都是白肌…” “听说配饰都很精致呢～好想看～” “是哪个系列呢？KB？还是SBL？” 哇——问题太专业了，再不跑就要露馅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在微博贴一个小布的照片。 其余资料请自由的百度。 …… 另外，关于娃娃，我一点也不专业，这些都是度娘告诉我的，养娃娃的同学千万不要笑话我。 -- 第十二章[娘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是SD还是小布，都不重要，并不是说小人更像哪种娃娃，只不过是肖柏为了给小人做衣服胡扯的罢了。 小布当然比小人大，只不过相较其它几种娃娃，她算小只的。　　哇——问题太专业了，再不跑就要露馅了！ …… “那个，姐姐们先忙着，冷面在找我呢，我先上楼了哈～”扯出褚威宏的名号意图脱身。 可是话音刚落，肖柏就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女士们现在也一径闭上了口，很有默契的转回到自己的工作桌前，一副“好忙啊好忙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肖柏慢慢转头向后看去，果然，冷面就站在他身后，看那样也不知已站了多久，但是毋庸置疑的，叫他外号那一段是肯定听见了。 “头儿……”肖柏郁卒的低下头，“早，早啊……” 褚威宏没看他，手扶在门框上，向室内直接喝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议室没有人？！每周一次的例会也能忘？！那迟几天发工资好不好？！” 一句话如砸入池塘的石头，惊起鸭雀无数。 姑娘们“哎呀”一声惊悚的站起来，拿笔的那笔，找本子的找本子，忙碌又混乱的朝会议室跑去，偌大个办公室很快安静下来。 肖柏这才暗道不好！——忘了趁乱溜掉。 低着头往门外蹭却被褚威宏毫不留情的喝住：“还有你！很闲是吧？” “没，没有啊……”肖柏急中生智，报告道：“我是来问下期生活窍门的构思的！” “哼，”褚威宏那张被冻过的脸看不出一丝波澜，只听他悠悠说道：“下期《游戏志》打算讲怎么给娃娃做衣服么？” 说完重重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他都听见了…… 肖柏欲哭无泪。 而且，最后那一记眼刀，怎么看怎么像是甩给变态的啊！ 上午时光匆匆过，中午午休时间肖柏捧着小本子找到玲子，两人在茶水间就给娃娃做衣服的事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是充实的一个小时，通过这次会谈，肖柏晓得了原来做衣服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还以为只要找块布，挖两个洞，再用绳子从中间一勒就完事了呢。 玲子听他这样说，轻轻笑道：“这也太原始了，古代人都不那样穿～” “哎呀……原来比想象的复杂呢。”肖柏抓着脑袋有些无措。 玲子安慰他：“不要紧的，我一开始也没经验的，而且没有那么难啦，又不是给真人做衣服，不用太较真。” “……呃，嘿嘿。” “对了，我那有多余的工具，明天来给你。” “工具？是指针线什么的吗？” 玲子叹口气，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说我那里有一套1：5的原型版，正好给你练手用。” 肖柏惊讶：“原型版？那是什么？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 玲子皱眉：“你要学习的东西还真多啊……” 一直聊到下午开工，最后敲定，第二天送他一些材料，都是玲子目前用不着的。 原本玲子还约肖柏周末出来，打算亲自带他做一件衣服，但被肖柏婉言谢绝了——就算有一比五的原型版又怎么样，他家小人估计得用一比八的。 他打算这个周末按照一比五的版子再描一套略小些的，适合小人的尺寸。 下班，回家，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拧开门锁时慎之又慎——因为知道小人喜欢满地乱跑，推门前肖柏便刻意大声吼了句：“我回来啦！” 旨在告诉小人：不要留在门边小心被碾。 小人也长了记性，肖柏一走进房间就看到他端端正正坐在床上——是顺着拖到地的床罩穗子爬上去的，一副等主人回家的小狗状。 肖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表扬道：“不错，今天不是太脏。” 之后便去客厅，先拨弄了一番水晶猫砂，依然什么都没有，再拿起沙发上的小盘子，面包倒是被啃掉不少。 可是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呢？ 消化，分解，排出，这一套程序难道小人没有？ 还是……偷偷拉在哪了？ 肖柏正阴暗的怀疑着，感觉脚面又重了一些，然后裤腿就被兜紧。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小人在捣鬼，还试图揪着他的裤脚往上爬。 唉……都跟他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悄没声的就出现在脚边……很危险啊。 肖柏低下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小东西，肖小柏则像往常一样，仰着脸朝他咯咯笑，然后爬得更带劲。 肖柏心想：看来这抱裤腿的毛病是改不了了，只能我自己多加小心了。 “饿不饿啊？” “恩……饿～”小人乖巧的点头。 “想吃饺子还是面条？要不要试试大米饭？” “大米饭～”小人兴奋的点头 …… 饭后。 “以后再也不给你吃米饭了，沾得哪都是！”肖柏很愤怒。 “唔……” “不许哭！” “唔唔哇——” “……我有凶你吗？有吗？没有吧？”肖柏抓狂。 “大米饭——唔唔——” “……好吧好吧，下次还吃大米饭！”肖柏认输。 …… “过来。” “……” “肖小柏，过来～”加重语气。 “……” “再过来一点。” “……” “不是要泡你，是洗白白啊～” “……” “乖！” …… 夜深。 “肖小柏，过来。” “唔……洗过白白了，不要～” “我知道洗过白白了，我就是叫你过来一下～” “……恩哦。” “我怎么觉得你又长个了呢～” “长个？” “恩……好像又没长，奇怪……” “唔，肖柏笨蛋。” “你才笨蛋好吧？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 “……” “喂，不许又哭啊！” “……” “撅嘴也不可以！” “……肖柏坏蛋！！” 一夜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这天晚上肖柏想了很多，主要是关于小人的事。 他想搞清楚小人是不是真的长个了，倒不为别的，主要关系到制衣大计啊——他估计以他的手艺，两三天都未必能做出一件，可是小人却几乎每天都长大一点点，这可怎么办？ 在这样的担忧里，周五的清晨拉开了序幕。 刚到办公室肖柏就感觉到气氛的怪异，对桌的小刘一个劲的朝他挤眼睛。 “哥们，真为你高兴！” “什，什么啊……” 肖柏疑惑的走到自己桌前，看到了那个精致的纸袋。 浅蓝色，袋口还用胶条封着，系带的部分打了个缎带蝴蝶结。 ……囧。 “不愧是小肖啊，懂得走捷径～”刚拿起纸袋，旁边桌的宋禾就来了这么一句。 肖柏张张嘴刚要解释，只听宋禾又道：“嘿，跟电影里演的似的，可惜咱这没有储物柜，否则一开柜门，爱心礼物就哗哗掉出来，那多浪漫……” 话里的酸味，都能炒醋溜土豆丝了。 “哎，你哪那么多话啊，眼红啊？眼红你也走条捷径啊——”小刘呛他。 “哼！”宋禾白了他一眼，又没什么可反驳的。 “等等，”肖柏拉开纸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在桌上：“嗐，不就是玲子给我的吗，什么爱心礼物啊，你们都想哪去了！” 《游戏志》的几个责编都是大小伙子，自从和《萌点》合社以来几个人都卯着劲盯紧目标打算结束每天冒青春痘的单身生涯呢，玲子就是宋禾的心头好，可是还没怎么行动呢，就被肖柏捷足先登了，小宋这个心里，愤懑的嘞—— 剪线头的小剪刀，各种颜色的线板，小碎花的边角料，柔软的白色棉布，1：5的原型版，袖片，简单的结构图……嘿，难怪小宋这么惦记玲子，真是个心细的好姑娘。 “那，那是什么？”宋禾扶着眼镜站起来。 “是做衣服的材料，我找玲子要的，”肖柏拍拍他的肩，“兄弟，放心了吧？” 宋禾依然很怨念：“真亏得你，想出这方法接近敌方阵营。” 肖柏无语，要不是为了小人，我才懒得接近呢，作为一个“喜欢娃娃”的男人，压力很大的啊！ “哎……”宋禾又凑过来，“你说……我现在开始养娃娃，是不是有点晚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不你直接问玲子？” 宋禾眼里冒出精光：“好主意！”说着飞奔去百度“娃娃”。 “嘁，神经病！”小刘哂道。 “喂，那你又在干吗？”肖柏凑到小刘的电脑屏幕前。 “呃……咳咳，我听说Amy是兔耳控，”小刘急红了脸，“我就随便搜一下。” 满面阴沉的褚威宏默默从门口走过，亲眼见证手下员工娘化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啊。 -- 第十三章[周六夜话] 第一个周末在轰轰烈烈的大扫除中到来，为了确保小人在室内畅通无阻，在清理冗杂垃圾之余，肖柏还特地将桌子腿，椅子腿，茶几等一切冰冷坚硬的东西包上了塑胶棉，至于卫生间的地漏和厨房的排水口他就没办法了，只能严肃的给小人晓以大义，幸好肖小柏在大事上还算听话，加上肖柏刻意的添油加醋，愣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以至于一整天都没敢靠近厨房和厕所。 花了周六的白天完成宅屋大改造后，晚饭时间肖柏和小人定下约定，那就是：即日起，肖柏负责保持环境卫生，而肖小柏则保持自身卫生。 像床底下，柜子后头等犄角旮旯的地方时绝对不准再去了，更不能去完上述地方后又上床、上沙发。 听完后，肖小柏嘟着嘴弱弱的反驳：“不是都扫干净了嘛……” “那也不可以。”肖柏一字一句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些细菌的繁殖速度有多快，而且还会让你生病。” “生病？”肖小柏的好起劲又上来了，最近常在电视广告里听到这个词，但没有切身体会就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恩……就是身体不舒服。”肖柏试图解释，但无论怎么举例，肖小柏仍然大睁那双写满不懂的眼睛望着他，最后肖柏只得道：“总之，当你感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就是生病啦！那个时候就要告诉我。” “哦。”没有得到正确的解答，肖小柏失望的垂下头。 “喂，”肖柏眨眨眼，盯着小人仍然微微撅着的嘴说：“咱们打个商量，如果……你能保持好自身卫生的话，我们就改成一周洗一次白白如何？” “恩恩！”肖小柏立刻提起精神，兴奋的点着头，嘴角都朝两边翘起来。 吃过晚饭，把小人放在鼠标垫上，给他播了一部动画片，肖柏就开始研究做衣服的事情。 玲子给他的版是1：5标准版，用这个给芭比娃娃什么的做衣服倒是正合好，但小人嘛……肖柏悄悄用眼角瞄过去，肖小柏正两手支腮趴在电脑前看得入神，两条小腿无意识的晃悠着，肖柏回想着上次用放大镜洗白白的经过：恩，咱家肖小柏身材也够标准了，就是小了点。 肖柏决定为他专门再做一套版子。 他在硬卡纸上按照原型版先描了一遍，然后把每条基准线都向内移了五毫米，幸好有做版式设计的底子，这么以毫米为单位的计较也不觉得烦，把版型缩小后照样子剪下来，一套为肖小柏度身定做的标准版就这么出炉了。 肖柏拿着硬卡纸在小人身上丈量了一番，又确定了一遍胸高点和腰线，虽然不如专业版型师傅那么精准，但也比原先那套1：5更贴近小人的身材。 再说，小人还会长呢，谁知道这套版子能用多久。 用同样的方法，后片，袖片，领片，裤片都被搞了一套XXXXS。 剪完纸版才到重头戏，终于要在布料上下手了，因为不确信自己的水平，肖柏没有用玲子送的漂亮小花布，而是随便找了件自己不穿的旧T恤练手。 动画片也被暂停了，电脑画面固定在《家庭制衣网络视频版》的第一节，画面上的制衣师傅正举着一块白坯布，教观众如何找出布料的直丝。 肖柏这才知道原来做衣服还有这许多讲究，一块布料分直丝，横丝，斜丝，除非必要，通常裁衣都要选直丝，否则衣服做出来伸缩太大，下过水就变了形。 因为肖柏直接用的废弃T恤，就省去了“找直丝”这一步骤，但他还是跟着师傅认真学了一遍：用手拉平布料两端，感觉不到弹力，并且布料没因为抻拉而变形，那就是直丝，这时要把纸版顺着直丝方向码正在面料上。 制衣师傅把面料对折，并依次将前后片和袖片码好，肖柏也照做，只是人家那是1：1的大版，肖柏这是自家缩小的码子，不知道容易了多少倍。 “通常我们用的是净版，也就是未加余量的版子，所以在移画至面料上时请记得加一到一点五厘米的余量，如果是毛呢等厚料，或未下过水的不确定缩水度的面料，请酌情添加余量……无论您需要的是如何贴身的款式，都请记得，一厘米的余量是最基本的……这会令穿着者感到舒适，并且活动方便……” 啊原来是这样，这和单纯的给娃娃做衣服又不一样，不仅要考虑美观，还要考虑舒适和实用！ 肖柏决定给小人加两毫米余量。 就这么手抖抖的观摩一会教程，动手实践一会，再观摩一会……两个小时后，真教他糊里糊涂的鼓弄出一件衣服。 虽然样式实在有够……怎么说呢，其实就是一件直筒型的小褂子，颜色是水洗太多次而微微发黄的白，既没装袖子也没装领子，毛边也没有纤，线迹还因为是手缝的而显得异常扭曲……可以说是糟糕极了——但这毕竟是肖柏成年后制作的第一件手工制品，里面包含着满满的爱（心）啊——他还是很兴奋的。 早在肖柏看视频开始，肖小柏就一直在床脚旁观，因此小衣服刚一成形，不用肖柏召唤，小人就自己跳过来，“衣服——衣服——肖小柏的衣服——”一边这样欢呼着一面盯着那件简陋的小褂子跃跃欲试。 “嘿嘿……”肖柏有点不好意思，让这么一个萌点爆棚的小家伙穿这么粗糙的东西，实在天理难容，但是…… “恩……我会越做越好的，总会让你穿上漂亮衣服的，到时，要花边有花边，要几个口袋都有！”肖柏这样发誓。 版型还是打大了，明明是上衣，穿在小人身上却连臀部都盖过了，肖小柏却很开心，脸红红的在自己身上东瞅西瞅，恨不得把整件衣服翻过来再看一遍。 肖柏拿出手机，咔嚓一声给小人拍了张照。 “喏，衣服……很丑吧。” 小人脸红红的盯着相机里的自己，重重的摇了摇头：“我很喜欢！” “嘿，傻瓜。”肖柏点点他的额头，问：“那以后给你更漂亮的，喜不喜欢呢？” 肖小柏歪着头，认真的答道：“你做的，就喜欢。” “……真是，”肖柏张开嘴，想再骂他句傻瓜，却也没出口，只是稍微用力搓了搓小人的头发。 真奇妙，只是一个星期而已，怎么感觉好像相处了很久似的呢？ 他对小人，小人对他，那种亲厚的依存感已经和亲人差不多了，肖柏的手指缠绕在肖小柏的头发里，一时不舍放开，那种柔软的纠缠，就像……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肖小柏仰起脸，用自己冰凉的鼻尖靠近肖柏的手心，并在那里轻蹭。 肖柏看着他，忽然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这感觉……就像稚嫩的雏鸟依赖母亲的翅羽一般。 对啊，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么依赖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掌在肖小柏面前摊开，小人轻车熟路跳上去，肖柏把他放进自己胸前，靠近领口的位置。 “喂，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肖柏低声问。 “咦？”小人奇怪的看着他。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知道吗？” “……唔。” “不是每个人都会照顾另一个人一辈子的，知道吗？”肖柏告诉他，之后坚定的说：“但是我会。” 小人不太理解一辈子是个什么概念，或许就是永远的意思吧。 永远在这里生活，永远吃温软适宜的大米饭，永远有人给自己洗白白，永远有人给他做衣服，以后还将越做越好。 “嗯。”肖小柏开心的笑了。 “嘿，也许将来会多个人和我一起照顾你，但也可以放心，她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 此时肖柏眼里的温柔又多了一分缱绻的向往，小人看不懂，但却喜欢这样的他，两厢对视了一会，肖小柏先打了个哈欠，于是周六的夜晚，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在结束了彼此都不太懂的谈话后，钻进了属于各自的被窝。 -- 第十四章[嗲的嘞] 接下去的一周肖柏把工作以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制作小人衣服这件事上，白天不忙的时候尽情向玲子讨教制衣过程中发现的问题，得到解答就认真的拿本记下来，晚上回去琢磨研究，这么边学边练，制衣水平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值得一提的是，宋禾也加入到他们的午休讨论组来了。 而且也像模像样的带着个小本子。 只是轮到他说话就会冷唱—因为他总忍不住插一些和娃娃无关的话题，暧昧矛头直指男女关系，连肖柏都替他觉得丢人——追女孩没有错，但你能别这么缺心眼么！ 玲子那明显是得了“萌物综合饥渴症”，你不会对症下药么！ 趁玲子去洗手间的功夫，肖柏狠狠瞪了宋禾一眼。 宋禾也快哭了：“你说玲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我看有问题的是你。” “何解？”宋禾眼睛一亮。 “人家的兴趣明显不在这事上，你还偏去提冷水。” “何谓提冷水？”宋禾不耻下问。 肖柏冷声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呗～” “呜哇——连你也欺负我——”宋禾把头埋进肖柏的肩头做哭泣状。 肖柏猛的翻了个白眼，伸手推他：“喂喂，你恶不恶心啊——” “兄弟我现在很郁闷，借你肩膀都不肯——”宋禾死皮赖脸。 正在拉扯时，玲子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这一幕，眼睛霎时亮了。 肖柏敏感的捕捉到这一变化，往下扒拉宋禾的动作也停住了，呃……要不要帮帮这小子呢？ “你们……感情真好啊……哈……”玲子在对面坐下。 “啊？我们……”宋禾这才发现心上人回来了，心道：哎呦又丢脸了。 正要坐正，肖柏却一手揽上他的肩头，把脑袋又按回来。 “你他妈别闹～”宋禾刚要翻脸，只听肖柏在他耳边小声说：“就帮你这一次，你可给我记住喽。” “恩啊？” “笨蛋，你别动～看玲子。” “恩？哦……”宋禾半张脸埋在肖柏肩头，撩开一只眼皮往对面瞅。 玲子正脸红红向自己望过来，眼睛里写满了激动以及一些诡异的东西。 这种情绪是宋禾从没见过的。 “怎，怎么会这样？”宋禾心里乱兴奋的，“她，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肖柏低声道：“她是对咱俩有意思。” “啊？” “她是腐女啊。” “啊？！” 宋禾当然知道什么是腐女，但……他握紧了拳，对肖柏低喝道：“你也太看不起人了，靠卖腐搏得女生注意，太下流了！” “哦？”肖柏挑眉，还挺有骨气啊……搭在宋禾肩上的手慢慢松开。 “不过我喜欢～壮士，来吧！”又往肖柏怀里拱了拱。 “……”肖柏捏拳，暴揍这小子一顿的心都有了。 “咳咳！”玲子打断他们。 眼里明明冒着兴奋的狼光，还偏要故作镇定的发出这种低阶的拟声词，真虚伪！ ——肖柏内心吐槽。 接下去的讨论始终在和平有爱的氛围下进行着，只是从这一天起公司传出了“两男争一美”的小道消息。 肖柏不在乎，而且他的一颗心都在肖小柏身上呢，哪有空澄清绯闻？ 宋禾更不在乎，只要能和玲子擦上边，三角恋什么的随他去吧～至于玲子，她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她正忙着在Q群里YY呢，YY内容自然是那“两男”。 又是一个周五，今天是个大日子。 ——废弃T恤用完了。 ——考验肖柏的时刻到了。 终于要用上那些漂亮的小布头了！ 肖柏很激动，双手颤抖着抚摸那些一个赛一个嗲的纯棉小碎花，咬了咬牙，拿出第N＋1套小纸版。 肖柏从一堆布头中挑了一个颜色最鲜嫩的：鹅黄底子上缀葱绿叶芽衬白色小花。 裤子则配了块难得的纯色：很正的深紫红色绒布。 经过玲子手把手的tiao教，他已经可以熟练的装袖子而不会把大小袖片搞混了，不一会，小花衬衣和紫红裤子出炉。 比起第一套“试验装”，这套衣服不知合身了多少倍，除了没有扣子和拉链，一切堪称完美。 上衣用细细的带子扎在腰部，裤子则做成松紧带款。 看着小人穿上真正意义上的“新”衣服，肖柏别提多高兴了，穿着碎花衣服的肖小柏往那一站，精致得跟塑料娃娃似的，肖柏又开始打起做帽子的念头——原来给娃娃做衣服这种事果然是会上瘾的。 穿着新衣服的肖小柏反而有点束手束脚，虽说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只要是肖柏给他穿上的，他都珍惜，但这件毕竟不一样——他也晓得美丑，花衣裳一上身，他连床都不敢下了，生怕把哪里蹭脏，还吵着要照镜子。 说起镜子，肖柏就想乐。 肖柏的屋里只有浴室有镜子，但小人不知道，所以他从没体验过照镜子的福利，直到某次翻找杂物时肖柏找到了一个很装B的东西，那是一块昂贵的化妆镜，被包在椭圆形的精致刺绣口袋里，镜壳上雕着工艺水晶，形成花朵的图案。 肖柏还记得，这块破镜子要500人民币，他当然不会昏倒给自己买这种东西，他是买来送人的，但是礼物没送出去，那女生就出国了，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当然，人家也没义务通知他，毕竟他和她什么都不是，他只是暗恋人家而已，女生一出国，这段暗恋真就成了暗恋，无疾而终，被永远埋藏在了心底，就像这精美的镜饰一样，除非翻找，否则绝见不了天光。 肖柏轻轻抚摸着镜上的纹饰，可能是温柔的表情引起了小人的注意，肖小柏再一次悄没声的爬上肖柏的膝盖，鬼鬼祟祟的朝肖柏手里探头。 然后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小家伙。 和一般的小猫小狗看到镜子的反应不同，肖小柏大声的“咦”了一下，然后一头朝镜面扑过去。 然后撞了个跟头。 要不是肖柏及时护住他，估计要摔到地上去。 额头被磕红了的肖小柏很委屈的噙着泪，坐起来，还朝镜面撞，这次被肖柏的大手给挡住了。 “喂，干什么呢你？” 肖小柏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拦自己，那边有个和他一样的人，不是吗？ 肖柏在他面前把镜子打开，又合上，告诉他：“这是镜子，可以照见自己。”说着在镜子里的肖小柏身上划了划：“瞧，这是你自己，傻孩子。” 好不容易明白了什么是镜子，那块精致的雕花化妆镜就归肖小柏专有了。 平常肖柏在家的时候就把镜子打开，靠床边立着，肖小柏就在那照来照去。 真是娇气又臭美的小家伙。 有了这次的成功经验，肖柏也不用再屡屡麻烦玲子了，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什么小布袜子啊，小裤衩啊，小背心啊，基本都能做出来，而且越来越得心应手。 午休时间的三人聚会渐渐变成二人小憩，公司里的传言也逐渐演变成：“宋小编打败肖小编赢得最终胜利”。 至于宋禾有没有向玲子澄清那个“美丽的误会”，肖柏就不得而知了。 -- 第十五章[逛街] 日子像顺风的船一样，伴着细碎的生活平稳滑过。 一个月的时间，肖柏和肖小柏的默契与日俱增。 肖柏已经不会再发愁给小人擦澡的事情了，后者配合度高是一方面，肖柏本身也对力道的控制拿捏得十分恰当，即使不用放大镜也没关系。 而在肖柏的刻意引导下，肖小柏的沟通能力也在迅速提高，现在两人一起看电影已经可以不再局限于卡通片了。 然后就是，肖柏终于确定，肖小柏确实是会长大的，在每次擦澡之后。 这是某天晚上洗完白白在电脑前教他打字时注意到的：肖小柏喜欢趴在鼠标垫上，旁边的鼠标就成了参照物，肖柏无意中瞥了一眼，赫然发现这小孩的身体都和鼠标差不多长了！ 嘿，也许真是脱水蔬菜变的呢，沾水就会长大，那如果泡在热水里呢？ 肖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肖小柏那么怕水，平常连厕所都不敢进，若真那样做了，八成会留下什么阴影吧。 琐事之外，还有一件事困扰着肖柏。 水晶猫砂从买来后就没换过，因为里面一直干干净净的。 晚上和肖小柏一起吃饭时亲眼见着食物从他嘴里咽下，可是排去哪了呢？ 每天回家肖柏都先耸着鼻子在室内闻一圈，可什么异味都没有——如果他偷偷拉在哪了，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循啊，真是奇了怪了。 奇怪的事还有一桩，那就是乔悦。 乔悦已经近一个月没有上游戏了，平常奚落归奚落，但朋友毕竟是朋友，肖柏不可能不闻不问，给他发短信问他的近况，得到的回答也只有：忙！ 肖柏不明白这个太子爷有什么可忙的，他决定下周抽时间去乔悦家看望他。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在发现肖小柏擦澡会长大之后，肖柏越发勤勉的练起手艺活，像养儿子的母亲一样，闲下来就马不停蹄的缝制小衣服，这样日以继夜的锤炼的后果就是他的手工活计有了长足的提高，看着自己制出的若干小成果，心血来潮的他突然想得瑟一下——这也和一般当妈的人心态无异：既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炫耀自家娃，那么显摆一下边边角角也是好的。 于是某日夜深人静，他将自己制作的小花衣服小花裤子们摆好POSE拍下照片，传到自己一直混的论坛上。 之前询问如何给娃娃做衣服也是在这个论坛上，此坛鱼龙混杂，话题也五花八门，海纳百川，多他一个爱娃的男人也不稀奇。 照片贴上去后得到了热烈的回响，群众纷纷表示赞赏和惊羡，还引来好几个性别不明但和他有相同爱好的网友在跟帖里热情请教制衣相关的小问题。 肖柏心里得意极了。 群众夸赞衣服精致可爱就和夸赞他的肖小柏精致可爱一样。 正刷回复刷得哈皮，一条扎眼的评论跳出来。 惊出肖柏一脑门冷汗。 这条评论是这样说的：“看起来比一般的娃衣要小啊，很好奇你养的是什么？” 肖柏拍照时已经尽量小心了，镜头里根本没出现参照物，按理说光从照片是根本看不出衣服的实际大小的，但是这个人怎么一眼就发现了？ 他看回帖人的名字——过客。 未注册的用户发帖的话都叫过客，例如上次给他提出恳切建议的那位仁兄，肖柏想看看这位“过客”还在不在线，但没想到鼠标一点过去竟然点开了那个人的个人资料。 原来，这个人的昵称就叫“过客”，如果不注意的话还真发现不了，真够个性的。 名字下方的状态显示已经灭了，说明那个人已经不在线了，肖柏默默的点了“关注此人”。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觉得此过客就是彼过客，甚至，他觉得这人应该也知道些什么……真可怕。 自从捡到肖小柏后，他想当然的把这件事情当做了自己人生里最重大的秘密，连父母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回家，他都不能实话实说。 怎么回家？ 虽然城际特快只要一个多小时，但是回家就意味着至少要住上个周末，那小人怎么办？ 自从有了肖小柏后他还没夜不归宿过呢。 小人那么娇气，估计会怕黑。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肖柏想过，小人会长大，也许有一天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大，那个时候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可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小人长大，萌物……都该是小小的嘛。 想到这，他朝正在键盘上走来走去练习打字的小家伙瞥了一眼，然后就放心了——就算每天擦澡，十年也高不过膝盖去。 又是一个工作日，冷面不知抽什么风，竟然提早了一个小时下班，肖柏雀跃着朝家的方向飞奔，到家时阳光还很灿烂，看来看万里无云的天空，肖柏问肖小柏：“哎，你想不想出去逛逛，看看这个世界？” 肖小柏正蹲在窗台上专注的注视着落在玻璃外面的一只苍蝇，听到这话呆呆的转过头来，眼睛里慢慢闪现出各种光彩，然而过了半天才怯怯的说道：“我不敢呀……” “嗐！笨，当然是我带你出去了！” 皮皮鲁当年是把博士小人藏在耳朵里用头发掩护带去学校的，肖柏看这段时就觉得很不可行，就算耳朵眼够大，藏个小人进去不是痒死啦？要是一不留神忘记了，伸手一挖，悲剧就发生了。 肖柏找出N多年不用的手机套，当胸挂着，当然套子里面没有手机，只有一个肖小柏。 这个方法不错，够隐蔽，便于沟通交流，双方都舒服。 荡在肖柏胸前，肖小柏兴奋的出门了。 先在附近的花园逛了一圈，应肖小柏的强烈要求，肖柏很傻帽的揪了好几朵小花，之后又去了超市。 不要怪他们没情调，带小人出门这种事很辛苦的，又要讲解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要顶住别人异样的目光，假装自己在讲蓝牙，还要防备被胸前不要被碰到，像挤公交、去大商场这种事完全无法做到啊。 饶是如此，肖小柏已经很兴奋了，好几回都从手机袋口冒出头来，睁着明亮的眼睛东望西望。 幸好那个时间超市人不多，走在食品区没有旁人的时候，肖柏也就不管他了，由他出来透气。 经过零食区时肖柏小声感叹：“你看看，这世界上好吃的东西那么多，你怎么都不爱吃呢～”一边说一边拿起中意的零食往购物筐里塞，“哎，你到底是不爱吃呢，还是不能吃呢？每天吃白米饭，白面包，不腻的吗？” 关于口味这个问题，肖小柏自己也说不清，他只是本能的逃避那些重口味的食物，酸甜苦辣咸，他哪样都不能沾。 正慢慢晃荡着，肖柏忽然眼睛一亮：“哇——新品巧克力试吃——” 说着向试吃区跑去。 促销员姑娘手里捧着托盘，盘子里整齐的码了好几种巧克力，肖小柏不用肖柏吩咐，事先钻进了套子里。 “这个是草莓口味的哦～是KISS公司出品的～”在促销姑娘的热情邀请下，肖柏试吃了好几款，闭上嘴巴时满口余香，“还有这个，摩卡风味，这个，樱桃朗姆酒口味……” “恩——都买了！” “谢谢惠顾！” 肖柏喜欢吃巧克力，尤其爱试新品，等新鲜劲过去，才会回归他永远的爱：黑巧克力或杏仁榛子牛奶巧克力。 走出超市时自然是满载而归，可是肖柏发现肖小柏有些奇怪，尤其在自己和他说话时。 “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脸有点红？”为了看清楚肖小柏的脸色，回去的路上，肖柏把手机套举起来，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在看手机。 “唔——”肖柏一靠近，肖小柏就难耐的捂住口鼻，迅速转开脸。 “怎，怎么了？”肖柏被打击到了。 他朝自己手心呵了口气——没有异味啊，只有巧克力的浓香～可是小人的反应怎么那么大啊？ “喂，你到底怎么了？”他戳手机袋。 “唔……没，没事……”肖小柏弱弱的回答道。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小人放出来。 可是肖小柏一落地就不管不顾的往卧室跑。 “要是身体不舒服要告诉我啊——”肖柏追到卧室，看到烟盒里的小袜子已经鼓起来——肖小柏竟然要睡觉，这才几点啊！ 肖柏很担心，在床头坐下来，悄悄拉开蒙住小人脑袋的袜子（其实肖柏早就想给他缝一个小棉被的，但是肖小柏睡惯了袜子，坚决不同意更换。）同时用另一只手举起放大镜。 镜片下的肖小柏紧闭着眼睛，脸蛋红通通的，深色的头发顺服的贴在额前耳边，看起来像困得不行急需睡眠一样，可是为什么脸这么红呢？ 肖柏用小指碰了碰他的脸颊——没感觉出什么，倒是肖小柏，被他碰了一下脸更红起来，衬在平时白皙的肤色上更显鲜妍。 肖柏吓坏了，不是真的要发烧吧？ 这么想着他决定再用嘴唇试试小人的体表温度。 可是当他的脸凑过去时，小人紧张得都要哭了，一个劲的往后瑟缩身子，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蕴藏着肖柏一时看不懂的复杂情愫。 -- 第十六章[欠教训了] 到底小人是不是生病，肖柏也说不好——人类体表温度偏高叫发烧，可是这种小号生物呢？肖柏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度算小人的正常体温，连发热算不算病症都不知道，可是看小人一脸红潮眼泛水光的样子，的确有些不正常。 肖柏急得没法，小人却偏偏躲着他，死活不让他碰，想跟他多说说话，问问症状吧，小东西却非说自己累了，困了，要睡觉了，然后一个劲往袜套里钻，一副小耗子刨窝的样。 肖柏有种被嫌弃了的错觉。 这一夜很漫长。 天刚蒙蒙亮肖柏就从浅睡中惊醒，第一个动作就是撩开枕边烟盒里的小袜子。 肖小柏睡得很沉，脸色如常，肖柏用指尖贴上他的额头，感觉不到昨天那样不正常的高热，太好了。 悬了一夜的心这才放平。 一切都拾掇利落准备上班时，肖小柏刚醒，看到肖柏在床边整理文件袋便甜甜的道了声早安，看他走出卧室去玄关换鞋便飞快的顺着床罩穗子跳下地，抢着去系鞋带。 昨天的疏离芥蒂仿佛不曾发生过。 看他小蛤蟆似的趴自己脚背上，肖柏想介意也无从介意起，昨天的事，就当做一时的情绪反常吧，谁没个心浮气躁的时候呢？ 他这么安慰自己。 没人规定生活一定是一帆风顺的，这话在肖柏身上一再被应验。 这个周五肖柏所在公司应邀参加一个业界交流会，规模比较大，冷面相当重视，周四下班前特地把编辑们集合起来开了一个会，着重强调了明天员工的着装问题。 作为游戏杂志策划，有几个人是规规矩矩肯穿正装的？一层楼又全是大老爷们，有时天热穿个夹脚拖鞋就来上班了，冷面说：“你们平时多懒散我都不管，但是明天必须争气，咱们业绩好，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呢，我可不许你们去外边给我丢人！” 大伙懒洋洋的应了，然后作鸟兽散。 肖柏只有一套西装，还是刚参加工作那会买的，有日子没穿了，但胜在保养得当，一直服服帖帖封在布罩子里呢，当小刘他们还在哀呼“怎么才通知啊，都来不及送去干洗”时，肖柏已经胸有成竹哼着小调下班了。 原本打算晚上把衣服抖落抖落熨烫一番的，但是偏赶上今天游戏里公会事务繁忙，下完副本又开帮战，肖小柏还给他找事，吃饭时噎着了，整个晚上都蔫蔫的，害得肖柏一边参与战斗还要一边给小家伙顺气，整个晚上没消停。 第二天还起晚了，着急麻慌的冲头发，打发蜡，从柜子里抓出西装配件衬衫就穿上出门了，至于褶子什么的就没功夫计较了。 到了会场门口，出示证件时穿旗袍的迎宾小姐冲他抿着嘴乐，搞得肖柏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好久，找到自己公司所在的区域，宋禾和小刘都在，一人手里端着杯香槟，衬着亮闪闪的小领带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肖柏刚要过去跟他们凑一块，肩膀就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 “谁啊？”肖柏一回头，看到了头发打理成后背式的顶头上司，“啊，头儿早。”想到昨天冷面的嘱咐，又赶紧挺了挺胸，立正站好，重新唤道：“褚总早！” 褚威宏的脸色难看得异样，肖柏觉得可能是这个发型的原因——显老。 刚要说老板这个发型不适合您，手臂就被褚威宏狠狠抓住了，并被带着往洗手间走。 “哎？头儿，干吗啦？” 褚威宏不理他，狠狠把洗手间的门关上，落锁。 双臂抱胸，一脸阴沉的说：“快，脱衣服。” “啊？！”肖柏脑子里轰的一下，心想冷面怎么好这个啊，怎么办怎么办呀——饭碗重要还是尊严重要？一时茫然无措犹豫愤慨脸红心跳……还没等他纠结完，褚威宏又喝道：“快点啊，没时间了！” “那个，头，头儿……咱能别这样么～” 话没说完，褚威宏两步走到他面前，三下五除二扒了他的西装外套。 “昨天我怎么跟你们强调的？啊？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狠狠把西装抛过来。 “啊？”肖柏还没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自己衣服上，“——这是怎么回事！！” 挺不错的深色料子背面，竟然有好大一滩污迹，黄不黄白不白的，他竟然都没注意到！还这么穿着来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褚威宏阴阳怪气的哼道。 “我我我不知道啊！！我没蹭到什么啊！！我我打车来的啊——” “我不听你解释，总之，这月扣奖金！”褚威宏用力拉开厕所门，出去前又回头：“把铭牌别衬衣上，只能这样了。”说着解下自己的领带扔到肖柏脸上。 整个会议中，肖柏都异常郁卒，尤其想到自己进门时那些迎宾姐姐的笑容，就恨不得倒回到昨天晚上，那他一定好好检查西服……可是也没用，这种污迹，估计送洗也洗不掉了。 各个公司代表发言时，肖柏就在下面鼓弄自己的西装，他不明白这脏东西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沾上的，看起来像是存在不少日子了。 肖柏用手指捻了捻白色的部分，搓下不少白色小渣滓，搓搓黄色部分，却捻不下什么东西，他把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喝！好一股子馊米饭味！ 难道…… 他把衣服举远，眯着眼睛看。 这一滩又一滩的，很像小时候自家画的地图嘛…… 这是谁干的，肖柏心里有数了。 肖，小，柏！！ 正在他咬牙切齿的沉浸于回家如何教训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时，手机响了，是短信：再折腾你那衣服就给我滚回去！——冷面BOSS作者有话要说：噗，某物欠教训了 呼唤评论和收藏—— -- 第十七章[到访] 阳光明媚的大好天气，日头最舒服的下午四五点钟，肖小柏像往常一样坐在窗台上扒着窗棱往外看，他长了一点个头，就不用再苦苦伸直脖子了，当他看到肖柏手里提着一件很眼熟的衣服大步走进小区时，就意识到大祸临头了。 “肖小柏。”肖柏关上门就喊小人的名字。 声音里没多少火气，经过一路的思索早把事情琢磨了个精透。 就算肖小柏做了错事，他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难道打一顿屁股？——那还不得抽烂了？ 骂也不行，估计没吼两句，那家伙就要嚎啕大哭。 那只能讲理了，温和的给他分析这件错事带来的后果和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么打定主意，肖柏一边朝室内走，一边又唤道：“肖小柏——我回来了。” 平常这个时候小人应该早就出现在他的视野并爬上他的脚面了。 可是这次没有。 正对小区大门的窗户上大敞的窗帘绳穗还在轻轻摇晃，小人刚爬下来没多会，肖柏心里哼笑：呵，原来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啊。 他信手将西装抛在地上，衣服落地的同时感觉到有目光微妙的闪了一闪，视线来自沙发底部。 他不动声色的朝沙发走去：“有那么一句话是说，犯了错不要紧，只要勇于承认，并改掉，不是什么大问题。”他顿了一顿：“就怕知错还不改，然后又犯了其他错误。” 他语调一转，冲着沙发道：“肖小柏，我和你约定什么来着？是不是说……像床底下啊，沙发下面啊，这些地方，都不许再钻？” 这句是带了怒气的，语气和平常的温柔宠溺完全不同。 “……” “……” 两厢沉默了一会，肖小柏终于还是从沙发底下慢吞吞的钻出来了。 “你……”肖柏弯下腰，原本想说你知道错就好，这次就算了。然而话还没出口，肖小柏竟“哇”的一声先哭起来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就跟他把他怎么样了似的。 肖柏有多久没听他这样哭过了，一时愣在原地。 见他不来安哄自己，肖小柏心里更加的怕了，索性抱着一团掉在地上的沙发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被哭声震懵了的肖柏过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开口就道：“你，你哭什么？要哭也该是我哭才对——” 提起这茬就来气，穿着脏兮兮的西装出门，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指指点点，自己还美得冒泡呢。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我又被我们老板扣奖金了——算了，奖金是小，面子是大，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被笑话了？！” “唔唔呜呜——” “每回问你，便便拉在哪啦？你都怎么说来着？”肖柏学着肖小柏娇弱弱的语气道：“‘没有呀——’没有？没有那这是什么？！” “哼……呜呜——” “看我拿这件衣服回来你就先藏起来，看来你什么都知道哇！还，还哭！你说，你很委屈吗！！” “我，我……第一次是，是……”肖小柏抽噎着辩解：“是没忍住——哇——！！” “没忍住？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肖小柏辩解不出什么了，只能咬着嘴唇打颤。 “给你预备的猫砂，为什么不用？！”反正已经惹小祖宗哭了，索性说开了算！ “……衣服，比砂子……软……哇——！！” 肖柏一愣：“什么？” 比砂子软？这算什么理由？ “砂子……都是喵喵用的……我不要！扎屁股！” ——也是，猫砂本来就是给猫用的，肖小柏是人啊，不能因为他个子小就当猫养不是？ 肖柏转换了一下思路，想到：要是别人给他弄上一盆砂子，叫他在里面拉屎，他也不干啊！再昂贵的砂子也不行！ 这么一想，又有点同情小人，语气不由放缓：“那，那怎么办？也不能在我衣服上拉啊！” 肖小柏用力抽噎着，满脸都糊着泪，眼睛哭得通红，说：“我，我……我也不知道……我……知道错了啦——哇——” “你……唉，早说这句不就完了吗？”肖柏也没脾气了，“知道错不就完了吗，唉……多大点事啊。” 看着小人糊得满脸都是泪痕，肖柏心疼了，把他放在沙发上，扯了块纸巾轻轻擦着：“哎，我也是，跟你计较什么啊。” 肖小柏抱住他的手，把脸埋在他夹着纸巾的手心里，肩膀还在一抖一抖的，早上新换的小花衣服都湿了一块。 “以后这种事，自己不明白的，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恩……” “不用猫砂，就不用吧……那得想个别的法子。” 肖小柏抬起脸：“狗砂也不要。” “……放心吧你，没有狗砂！” 正在就拉屎问题进行严肃讨论时，门铃响了。 “谁呢。”肖柏警惕的站起来。 肖小柏从没听过门铃音，滴滴答答的铃声使他精神一振，双目炯炯有神的朝门的方向望去，像小狗突然竖起了耳朵。 要不是眼眶还红着，真难想象他刚刚那样大哭过，真是，好奇劲一上来，情绪立马恢复了。 肖柏拍拍他的头，朝门口走去。 “肖柏乖乖～把门开开～～” 门铃声还没停，门外的人就迫不及待唱起来，这么欠抽的家伙，除了乔悦，还能有谁呢。 -- 第十八章[啥叫萌物] “哎？你怎么来啦！我还说周末去找你，最近忙什么呢？” 见是乔悦，肖柏忙打开门把人让进屋来。 乔悦这人空有一副斯文皮囊，楼道里人来人往的还能装一下，进了屋在肖柏面前立马换了张皮。 “哎呦呦想我了是不是～～”说着用屁股把门顶上，腾出一只爪子去扯肖柏的脸皮。 肖柏闪头避开，不和他一般见识，看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立刻笑道：“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见外！” “美得你！这可不是给你的，就是带来给你瞧瞧～”说着，乔悦挤了挤眼睛，小声道：“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萌物！” “哦……呵呵，是吗。”肖柏皮笑肉不笑，心道：憋这么久才来显摆，真难为你了！ 乔悦猫下腰把东西轻轻放到地上。 那是一个精致的宠物旅行箱，顶子是坡形的，外皮绘着彩色图案，类似于“门”的那面还搭着一块厚实帘子，帘子中间有拉链，拉链拉开里面还有层小栅栏，栅栏中间还镶着透明玻璃。 真他妈比人住的还讲究！ 乔悦细致的掀开那层小布帘，怕里面的东西被惊到，在开锁前还先敲敲玻璃窗。 肖柏忍不住想起这厮第一回来这里显摆“西藏狮子猫”的光景——前戏也是这么细致有条理的，不知道这回又上了哪个二百五的当。 宠物旅行箱的小门慢慢打开，乔悦事事儿的退到小门前方三五步远的位置蹲下，拍着巴掌娇声唤道：“豆丁，宝贝，来，过来～到爸爸这来～” 呕…… 肖柏险些吐出来。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肖柏对乔悦的眼光早就有所了解，所以这一次也没抱什么太大希望，但看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也不免多了几分好奇，便静静盯着那敞开的笼门。 一分多钟后，乔悦又拍巴掌又拍膝盖的，才把那害羞的小东西唤出来。 那是一只修过毛发的马尔济斯犬，白茸茸的，只有巴掌那么大。 “哎呦？”肖柏觉得这次有点意思了。 “豆丁乖～～～么么～～～”乔悦把小狗抱起来，连亲了好几口，转头得意的望向肖柏：“怎么样？” “不错。”肖柏点点头。 “嘿嘿～～我特地养了一个多月才敢带出来啊～～”说着把小东西递给肖柏，“洗过了，不掉色，而且也没怎么长个～这种狗，最大也不会超过两个巴掌。” 肖柏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不愧是高价物，毛软得跟假的似的，小狗性情也乖顺，在陌生人面前也不怯，任摸任抱的，湿漉漉的眼睛像熟透的紫葡萄。 “它叫豆丁～”乔悦笑嘻嘻的凑过来说。 “哦，豆丁。” 听见都在叫它，豆丁的耳朵尖一动一动的，抬起脸转向乔悦，乔悦激动的大叫：“瞧！它知道它叫豆丁——” “……”废话。 肖柏默。 难得没被折损，乔悦很激动，嘴皮跟上了发条似的，一直在开开合合。 “我家狮宝可喜欢豆丁了～～每天都追它玩——” “什么？你把加勒比海盗和这个小家伙一起养？！”肖柏打断他。 “什么加勒比海盗啊？是狮宝。”乔悦不乐意了，“不一起养怎么办？难道还分上下猫狗活动区？” “这个……”乔悦家大得很，真要分区域也不是难事，不过若被乔悦老爸知道，肯定要骂他一句：玩物丧志。肖柏不想担上“狐朋狗友”的恶名，便不往那方面引导：“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个……狮宝啊，看起来有点凶。”简直是穷凶极恶好不好。 乔悦想了想，说：“我觉得还好啊，我看它俩玩得挺好。” “哦？怎么玩呢？” “就是狮宝追，豆丁跑啊～还叫，哈哈，别提多热闹了——” “……”豆丁真可怜。 乔悦越说越得瑟，接下去就根本不给肖柏插话的机会—— 乔悦：“嘿！你知道什么是萌物吗？” 肖柏：“啊。” 乔悦：“萌物就是要小，要巧！” 肖柏：“对，我……” 乔悦：“你看我家豆丁，它什么都会！” 肖柏：“是，呵呵……” 乔悦：“嘿！那天我给它吃狗饼干，放在它鼻子上，叫它不许动，它就真不动，呆呆的顶着狗饼干的样子真是萌呆了！！” 肖柏：“哦……” 乔悦：“哎呀肖柏～～你看咱俩这么要好我才和你说的，我觉得啊……2D什么的都是浮云，3D才是真绝色啊～～手办什么的都是瞎掰，要真有个活物才没白活……喂，你怎么也不搭腔啊？炫耀可是很累的！” 肖柏：“……” 乔悦：“你想说什么？快说，快说！” 肖柏：“我觉得你说的都对。要小，要巧，要聪明，还要可爱……” 乔悦抱着豆丁摇晃：“讨厌——这么夸人家会害羞的啦！” “唔汪～” “瞧，豆丁害羞了～” “我看它是想下地吧。”肖柏说。 “咦～那就下去玩会吧～”乔悦一脸奴相的把豆丁放到地上，依依不舍的嘱咐道：“不要乱跑哦，这地方脏得很，感染上细菌就不好了～” 肖柏懒得理他。 豆丁一下地就欢实的摇起尾巴，扭着短胖的小身子向客厅跑去，并有节奏的叫着：“唔汪～唔～汪！” 乔悦解说道：“一般我家豆丁这么叫时，就是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哦，是吗……”肖柏不以为然的想：我这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唔汪～唔～汪！！” “哎？豆丁从来不上沙发的啊～你家沙发里藏着骨头吗？” “骨头没有，倒是……”说到这，肖柏顿住：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你们了，不要打0分啊…… 恭喜自己爬上分频月榜了，所以来伪更一下哈哈哈啊-- 第十九章[败了……] 肖柏的沙发是布艺的，不大，但坐俩人没问题，罩子是家具城配套送的，暗红色条纹粗布，扶手的位置还有两个对称的大蝴蝶结，蝴蝶结的穗子一直垂到地上，原先肖柏嫌那穗子俗气，老想给剪下来，但因为懒，就一直任它垂着，现在有了肖小柏，倒方便了小家伙活动，每天看他顺着蝴蝶结穗子爬上爬下也是个乐儿。 现在雪白的豆丁就正在和他的沙发较劲。 可惜小狗腿太短，跃不上去，只能后腿直立，前爪搭在沙发边沿上，唔汪～唔汪～很有节奏的朝着令它感兴趣的东西叫，小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一看见乔悦竟把小人忘了，真是该打！ 肖小柏只在电视里见过狗呢，这么一通叫不得吓哭了？ 肖柏赶忙跑过去，嘴里叠声唤着：“肖小柏，别怕别怕！我来了——” 其实这语气和乔悦刚才那恶心劲没啥区别，只是肖柏自己没意识到。 乔悦也跟着走过来，嘴里哼哼着：“呦～原来你也养狗啦？”心里憋着一较雌雄的心。 肖柏没心情应承他，径直跑到沙发旁，只见小东西贴着沙发靠背站得直直的，小脸煞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肖柏心疼坏了，赶紧伸过手去：“肖小柏，来我这～” 肖小柏紧绷着雪白的脸，见到肖柏过来却梗着脖子将脸扭开。 吓傻了？ 肖柏又试探着唤道：“肖小柏？过来啊。” 离近了更能看清，小人眼眶还红着，但却意外的没有眼泪，漆黑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竟有点愤懑的意思。 这是怎么了？ 豆丁见引了人过来，一嗓子一嗓子吼得更欢，还作势向上扑。 肖柏看到小人的腿都开始发抖了，可就是对自己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拒绝脱离险境。 没办法，他只能抄手抱起豆丁：“豆丁乖，别叫了，再叫我就不高兴了～” 谁知手臂刚触到豆丁柔软的细毛，一直不吭不动的肖小柏忽然窜过来，朝着他的腿就是一下猛撞：“嗷！” “怎，怎么啦？”这一下可不轻，小家伙刚才还干红着的眼眶瞬时盈满水光。“疼不疼？”说着用没抱豆丁的手去摸小人的额头。 “我看……这是醋了吧。”看到小人后就一直没吭声的乔悦忽然说。 “什么？”肖柏不解的转过头。 “吃醋啊，他吃醋呢，因为你抱了豆丁～”乔悦慢条斯理的解释。 “啊哈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啊这么粗神经的家伙不配养萌物啊！乔悦咬着下牙床：“我刚带豆丁回家的时候狮宝也会吃醋的！” “咦？那吃醋会怎样？” “会不吃东西会随地大小便还会炸毛——” “可是肖小柏又不是猫～” 乔悦真是无奈了：“不是猫才更会吃醋啊——” “是吗～”肖柏低下头，说话的功夫，肖小柏已经轻车熟路的顺着他的裤腿爬到胸口，对着伏在肖柏右胸口的豆丁吼道：“嗷！！肖柏是我的！！” “呜呜……汪！”豆丁傻乎乎的摇尾巴。 肖柏默：看来……真是醋了。 乔悦：我说吧～ 肖柏赶紧把豆丁护住，对肖小柏安抚道：“哎呀你不要吓它～” “吼——你还摸它！”肖小柏回头对着肖柏就是一嗓子，语气很凶霸，但配合潮红的眼眶，怎么看怎么像是撒娇。 肖柏没辙了，赶紧把豆丁抛回给乔悦。 “好啦好啦，不摸就是了～” “你刚才还抱它！” “是是，是我不对……” “还摸它的毛——” “呃，我错了……” 像确认所有权似的，肖小柏用力用头顶在肖柏手心狠狠蹭了两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嘴里呢喃道：“不许摸它嘛……” ——吃起醋来的小人比狮宝什么的凶悍多了。 安抚过小人，这才想起半天没出声的乔悦，肖柏回头笑道：“哎呀让你见笑啦，萌物什么的……最麻烦啦啊哈哈！” “萌物就是要小，要巧，要聪明，要可爱”——乔悦站在那里，手上抚着豆丁柔软的细毛，眼睛却巴巴盯着肖柏怀里的小人——看他把头脸埋在肖柏胸口蹭呀蹭，看他眼泪汪汪的不许肖柏这、不许肖柏那，看他身上的小花衣服皱巴巴的……这，这也太萌了吧！ ——被打败什么的，最讨厌了！！ 乔悦哭着回家了，临走前发下重誓：老子也要养一个！ 肖柏幸灾乐祸的说：去吧去吧，别忘了～是大块肉方便面哦！ -- 第二十章[换床] 话说乔大公子风风火火的回到家，先是被迎面扑来的狮宝吓了一跳，扔了块猫饼干引走，豆丁看见也要，便又扔了一块，然后狮宝追着豆丁抢另一块，乔悦歪在沙发里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回来是要干嘛的。 大块肉方便面？ 那是什么东西？ 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事蹊跷：那么丁点的小人，会说话，会瞪眼，还会吃醋……你当拍童话剧呐？！ 肯定是假的。 狮宝和豆丁闹累了纷纷聚过来，脚上是豆丁细软的茸毛，手指被狮宝含在嘴里啃，乔悦越发觉得刚才的所见所闻不真实，像一个梦。 可那个叫肖小柏的家伙柔柔细细的嗓音仿佛仍在耳边回旋，想忽略都忽略不了，尤其那双泪汪汪的黑眼睛，有事没事就来他心里映上一回，弄得乔悦心里可难受了，就跟有一万个痒痒挠在那抓似的。 正烦躁的在沙发上扭来扭去时，芳婶走过来，问：“少爷晚上想吃什么？” 乔悦不疾不徐的回了一句：“来一车皮大块肉方便面吧！” 再说乔悦走后，肖柏也后悔不迭。 他光叮嘱小人不要出去乱跑，小心别被人发现，却忘了说明家里来人也是要藏的。 可能从直觉上小人就认为家里是最安全的吧——就算有人来，那这个人也一并被划进了安全的范围。 不过幸好是乔悦。 看他刚才那副被萌翻了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干不出鸡飞蛋打的事。 “喂，以后来人你要记得躲起来。” 肖小柏“噌”的抬起头：“为什么？” “恩……今天这个是例外，但是以后只要门响，你都要躲起来，我叫你你才能出来。”肖柏严肃的说，“因为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就像我，恩……还有乔悦，我们看到你只想着怎么保护你，但坏人嘛……他们会拿你去换取其它利益，懂吗？” 肖小柏眨眨眼，“不是太懂，反正我躲就是了。” “乖。” “咱们该解决一下大小便的问题了。”刚吃过饭，肖柏就带肖小柏来到了卫生间，后者因为多种原因极其惧怕这个地方，见他惊惶的样子，肖柏安慰他道：“放心吧，没有水，只是我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小人怕水，又不爱在砂子上方便，要他每次拉屎前汇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肖小柏的脸皮薄得很，那么肖柏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卫生间分两部分，外间自然是马桶和洗手池，里面则是一小块淋浴间，之间隔着一道防雾玻璃门。 打开玻璃门，四方形的淋浴间地面正中有个下水的孔洞，孔洞上面覆盖着网格，因为肖柏隔几天就会清理一下，所以看起来还算干净。 “以后这道玻璃门就开着，你想拉屎就在这拉。” 因为只有这里的下水孔有网格挡着，不用担心小家伙整个掉下去。 肖小柏疑惑的看着那个孔洞。 肖柏又道：“放心吧，拉在这里没人看得到，喏，直接从洞洞里漏下去了。” “那你呢？”肖小柏问。 “我？我用那个。”肖柏指了指玻璃门外的马桶。 对小人来说那是个庞然大物，而且记忆犹新。 “吼——你把我扔在拉屎的地方！” “啊哈，你还记着呐……”肖柏不好意思的抓抓头，“那不是以防万一么，谁知道调味包里会掉出个什么来。” 肖小柏依旧气哼哼的，看他鼓着嘴的样子，肖柏真庆幸当初没糊里糊涂的一按钮把他冲下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用那个？”气过之后，肖小柏想到了更实在的事情。 肖柏一愣，道：“等你长大。”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这个肖柏可答不上来，他只能安慰他说：“你是脱水蔬菜变的嘛，多洗几次白白就长大了～” “那我们以后每天都洗白白吧！”肖小柏脱口而出。 “呃，好呀。” 这么想要长大吗，连最讨厌的擦澡都不怕了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晚上，肖小柏问肖柏：什么是脱水蔬菜，那玩意又怎么会变成他。 后一个问题肖柏怎么也答不上来了。 肖小柏却因为“脱水蔬菜泡水会膨胀”这个答案而雀跃不已，叽叽喳喳在肖柏耳边陈述自己期待下次洗白白的心情，并表示了非常愿意变大后和肖柏一起出去玩，而不是蹲在手机套子里。 肖柏却不那么乐观，因为他知道自己都是在瞎扯，就像告诉小孩子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公公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豆丁刺激到的缘故，这天晚上睡觉时肖小柏迟迟不愿回到他自己的小床，只软绵绵的偎在肖柏的脖子旁。 肖柏紧张得动都不敢动，肖小柏的身子温热又柔软，呼出的鼻息把肖柏的耳根都熏红了。 好不容易等他睡熟，肖柏才托着他轻轻移到枕头旁的小袜套里。 给他拉严袜套时才留意到，肖小柏真是长大了呢，烟盒对他来说有点小了，袜套底部也被戳出了个洞。 恩，看来该换床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集中解答几个问题： 1肖小柏会长大的 2乔悦本身的戏份就不少哦 3不要占错CP OVER -- 第二十一章[邪物] 无论什么事，发生在肖小柏身上都是天大的事，连换个床都要闹得惊天动地。 事情是这样的。 肖小柏坚决不同意离开他的小烟盒，理由是睡惯了，不想换。 于是肖柏只能搬出“不合适的床会影响身体发育哦不换就不换吧大不了不要长身体了！”这种惊悚的说辞。 这是肖小柏的死穴，一听他这样说，小家伙只能委委屈屈爬出他睡惯的小烟盒，眼睁睁看着肖柏把它拿走，然后……换上一个大家伙。 ——“这，这是什么！？” ——“新给你做的床啊，来，钻进去，快试试！” ——“昨天它还在装鞋呢——我不要！” ——“哎呀昨天是昨天，我已经把里面全贴上彩纸了，是小花图案的哦～” ——“嗷——我不要睡在鞋盒里！” ——“乱说～你看它哪里还像鞋盒～” ——“嗷——侧面还挖洞——！” ——“不挖洞你怎么钻进去呀～” ——“老鼠才钻洞呢——我不要！” ——“喂，肖小柏！你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可是废了很大功夫呢……” ——“明明是你不尊重人！” 如上所述，经过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后，两人争执得都有些口干舌燥。 肖柏想：小东西懂得还挺多，不好蒙了啊怎么办？ 肖小柏气哼哼抱着他的小被子——破了洞的半截袜子蹲在床脚，一副打死我也不睡鞋盒的样子。 最后还是肖柏妥协：“那你想睡什么？” 肖小柏眨眨眼：“就，就不要盒子了呗……” “不要？”肖柏愣了一下，随即想，其实不用盒子也可以啊，最初用烟盒当床是怕自己一不小心翻身压到他，现在早就习惯旁边睡着个小东西了，肯定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想通后，肖柏点点头：“不用也行，但是……”说着伸手来扯小人怀里的被子：“这个必须换。” “啊呜——不要！！” “为什么？”肖柏惊奇的看着他抱紧被子跟保护身家性命似的样子，“都破了喂！我要给你换新的——” “不要不要——我就喜欢它——” 肖柏真是被打败了，其实稍微使点力就能够把那截袜子从小人怀里拽出来，但是…… “我喜欢它嘛……人家睡惯了……唔唔——” “……”肖柏真怀疑这家伙是故意在拿眼泪当武器，这是必杀技。 算了，不换就不换吧，等袜子盖不下的时候他自然会找被子的。 换床的事告一段落后，肖小柏就如愿的抱着他的破袜子睡在了肖柏的枕旁。 他很喜欢挨着肖柏的脖子睡，和他共享一个枕头，这可苦了肖柏，每每要等他睡熟后再把人连同袜子一起拎开。 没过几天，肖小柏竟然开始向他索要晚安吻。 肖柏问：“你这是跟谁学的？” 肖小柏大义凛然道：“电视呀。睡觉时都要亲亲的～” 肖柏挑眉：“可是你撅嘴干吗？” 肖小柏睁开眼：“咦？不撅嘴怎么亲得到呢……”还没说完，额头上就CHU的被吻了，肖柏笑着道：“笨蛋，晚安吻都是亲额头的～” 肖小柏摸着自己温热的额头反常的没有继续追问，反而乖乖爬回自己的被窝。 肖柏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但也没总结出来到底哪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几天后，肖柏终于发现：巧克力是邪物。 那天照例的洗白白后，肖柏按照老规矩给肖小柏量了身高，在卷尺上留下记号，看着比上一周增加了一丁点的刻度，肖小柏可高兴了，肖柏的心情也很好——其实他每一天心情都很好，给小人换上干净的衣物后自己便去冲了个热水澡，然后从冰箱里取出上次买的新品巧克力。 然而怪事在这时候发生了。 在肖柏撕开巧克力包装的一瞬间，肖小柏开始坐立不安了。 他好像觉得热似的拼命拉扯衣服领子，然后慢慢的脸也红了。 “肖小柏？你怎么了？”肖柏嚼着草莓味的牛奶巧克力走过来。 “我，我……”肖小柏看着肖柏嘴唇的动作，用力吞了口口水，肖柏发现他脸上的红晕都蔓延进脖子里了。 “不会是刚才擦澡时着凉了吧？”肖柏关切的伸出一根手指打算碰碰他的额头。 “啊！”像被电击了似的，肖小柏尖叫一声，逃般顺着沙发穗子跳到地上，然后像上次一样飞快钻回自己的小被窝。 肖柏也被吓到了，差点没被巧克力呛死，猛灌了好几口茶水才顺过气来。 这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就突然…… 不成，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肖柏三步蹿回卧室，一把掀开被子上的小鼓包。 “喂，到底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你要跟我说啊……” “啊！！”被子被掀开的一瞬肖小柏慌乱极了，原本趴卧的姿势也变成整个人蜷成球状。 “小柏，到底哪里不舒服？”肖柏轻声问。 “我……”肖小柏的脸埋在褥子里，声音也显得闷闷的，随着肖柏的靠近，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可能……可能就是病了吧……我有病了……” “病了？”肖柏心里狠狠一惊，“具体呢？头疼吗？晕吗？还是肚子痛？”肖柏注意到他一直抱着自己的腹部。 肖小柏难过的摇摇头，露出来的一截脖颈简直红得要烧着了。 “我……我全身都不舒服……” “过来，给我看看，要是肚子疼……我给你揉揉，或者用热乎的东西捂一会……”肖柏一面说，一面将肖小柏的身体扒拉过来。 肖小柏起初不愿意，但奈何抗拒不了肖柏的力道，况且因为身体不舒服，手脚都软绵绵的。 身上果真很烫，肖柏既担心又无措，只能把他揽在自己胸前，用小指轻轻揉按他的腹部，“唔……” “是这里疼吗？”肖柏问。 肖小柏紧闭着眼睛红着脸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里？”手指往侧腹移了移，幸好小人比先前长了些个头，否则要分辨肠胃和小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唔，啊……”随着肖柏手指的试探，肖小柏终于发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肖柏开始觉得不对头了。 再看小人那烧红的耳垂，脸颊，还有湿漉漉的睫毛……怎么看怎么是一副海棠含春的样子。 难道…… 想到那个可能，肖柏先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又释然。 也许对他来说肖小柏是萌物、是新生婴儿一般纤巧可爱的小家伙，但婴儿不可能永远都是婴儿，就像每次擦澡之后也会悄悄长大一点似的，某些方面……也是会发育的嘛，再说，肖小柏从一降生就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样子，没有那种需求才见鬼了！ 难道上一次所谓的身体不舒服也是——？ 肖柏快速的回想了一遍上次从超市回来后肖小柏的举动，越想越觉得靠谱，可为什么每次都在自己吃了巧克力以后呢？ 难道巧克力里含有什么对他来说会刺激清欲的物质？ 闻到巧克力的味道会发清…… ——喂，要不要这么可爱啊！ 趁小人不注意，肖柏的手指悄悄向下移了一点点，正好碰到那个米粒大的器官，果然—— “啊……”肖小柏整个人强烈的抖起来，痛苦道：“就，就是那里……我病了，唔唔……怎么办——” 这个笨蛋。 肖柏忍住笑，柔声安慰道：“这不是病，一会就好了～” “骗人——”肖小柏怎么呆着都难受，一会把腿并起来，一会又难耐的踹来踹去，很快就嘤嘤哭起来：“我病了，病了……你还骗我……唔唔——” 怎么在这事上头也这么娇气呢。 肖柏真是没辙，只能告诉他：“要不你自己摸摸吧，摸摸就好了。” “摸不到，我摸不到——”肖小柏偎在肖柏胸前撒泼又打滚。 “……那你想怎么着？” 第二十二章[重口味] 面对这样的肖小柏，肖柏犯愁了。 自从捡了小混球后他是当爹又当妈，甚至连针线活都拿起来了，现在还要帮他解决这种问题！？——还有没有天理啊！亲爹都没这么干的！ “唔唔——难受难受——！！”肖小柏抓着他的手指头打滚，一副不弄出来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咳咳，你不要这样……” “唔唔——”扭来扭去的过程里，最后演变成挨着他的手心磨蹭起来。 肖柏臊得够呛，这和一般家养的小猫小狗发清可不一样，这可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啊。 再说他也没法帮他，那话那么小，怎么弄得到？这工作太精细了，他做不来。 小人的身体滚烫滚烫的，隔着薄薄的棉布衬衫也能感觉到，情状和平时也大不一样，漆黑的眼睛眯缝起来，整张面孔都显得特别迷离，顶在手里的小东西还特硬。这么磨了一会可能找对了方式，渐渐的也就不再哭闹了，只一心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哼唧，肖柏动也不敢动，全当那只手不是自己的。 出米青的那一瞬间，肖柏的心也随着提起来。 奶白色的液体没什么气味，但身寸在手心里却滚烫得让人脸红。 肖小柏却反而很镇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晓得这是一件令人羞赧的事，出来之后就舒服了，舒服了就老实了，很快卧在肖柏的胸口睡着了，至于善后工作什么的，完全不过问。 肖柏洗过手后还觉得那里热热麻麻的。 经过这次之后，肖小柏没什么变化，吃吃闹闹和平常一样，慢慢的肖柏也就没往心里去了，只是小家伙变得比原先还粘人。 偶尔肖柏下班迟了，或路上堵车，回到家都能得到比平时更加热烈的拥抱——就跟分开了许久似的——虽然那拥抱只是猛烈的撞在脚踝上。 肖柏是说什么也不敢在家吃巧克力了，但是冰箱里的存货还很多，浪费了也心疼，只好带去公司里分给那群荤素不忌的狼。 同时他还在犯愁另一个事，那就是肖小柏的青春期姓教育问题。 他琢磨着要不买本书吧，有文字有漫画有结构图的那种，然后给小人讲讲小蝌蚪是如何穿越千难万险勇夺第一的故事，顺便再教导一下手YIN的正确方法？ 可是不行，就算让他了解男姓和女姓的生理区别以及米青子和卵子的功用……那也白搭——根本不是一个物种啊！不是误人子弟嘛！你听说过有人是闻巧克力味就发请的？！ 要不……直接找一黄片给他看？ 不行不行。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肖柏立地正法了。 先不说他根本想象不出来肖小柏这么可爱的孩子看AV的情形，就说看了也白看——他能碰到合适的异性吗？——配合他的小米粒的异性。 要是再把邪火勾出来，身体却永远长不大，那真是害人了。 肖柏很困扰，这个时候他甚至有点寄希望于乔悦了，要是他真能再扒拉出一个小人还正好是“母”的该有多好！ 这天肖柏收拾收拾把家里但凡沾了巧克力味的零食全部带去公司了，下午还没下班《游戏志》的哥几个便提前补充上燃料了，正据案大嚼时，门从外边一推，冷面走了进来。 肖柏几人立刻傻了眼，纷纷起立等待挨训。 ——冷面这人最爱把形象和纪律挂在嘴边，穿得稍微邋遢些被他逮到都不得了，更何况今天这种声势浩大的工作时间聚众吃零食。 谁知冷面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晚上我请客，出去吃饭。”说完极其潇洒的转身走了。 留下几个小伙子面面相觑。 小刘摸了把后颈，说：“妈呀吓死我了～都出汗了。” 小七很乐观：“哎，冷面请客哎～是不是咱们杂志上个月发行量破纪录啦？” 宋禾很有把握的说：“不是，我听玲子说，是头儿表弟去外地培训一个月正好今天回来～人家今儿高兴！” 肖柏说：“放屁！那请咱们吃饭干嘛啊？不给表弟接风啊？” “对哦……”宋禾扶扶眼镜：“那就是表弟回来了，发行量也破纪录了呗～” “可冷面那笑也太瘆人了……”小刘总结。 晚上的聚餐肖柏本来不想去，但架不住大伙怂恿，冷面请客，多不容易啊——不海宰怎么行？！ 肖柏一想也是，于是便兴高采烈的去了。 没想到地点定在离公司不远的意式餐厅，坐在灯光和音乐都很考究的餐桌前，几个平时就没正形的小伙子傻眼了，不过幸好菜色既美味又新鲜，食物一上桌，再加上厨师长特别推荐的红酒，气氛很快就上来了。 冷面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要知道平常不常笑的人突然频频微笑，确实还挺吓人的，除了肖柏外的几个人都私底下嘀咕：会不会今天是鸿门宴？ 而肖柏的心思则根本不在这上头，他神游物外的用叉子戳着盘中的土豆，再用白色的酱汁凌虐它们，心里想的却是家里那小东西，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乖乖吃饭，还是又坐在窗口等自己回家呢？现在天已经黑了，坐在那应该也看不到什么了吧。 越这么想，越坐不住。 旁边的小刘忽然用手肘碰他，他顺对方的眼色望向坐在长方形餐桌对面的冷面。 “天呐……咱们老板重口味啊，连沙拉都要加这么多黑胡椒～” 之前上主菜时就已经令大伙咋舌过一次了，冷面要的是六分熟牛扒，穿着白色制服的侍者捧着黑胡椒碾器问他：“请问要来点胡椒吗？” 冷面说要。 于是侍者开始咔嚓咔嚓转动手里的器皿，被碾碎的新鲜的黑胡椒洒在热腾腾的牛扒表面，很容易激起人的食欲，以致不怎么吃胡椒的肖柏宋禾他们也纷纷加了胡椒，然而等侍者撒了一圈走回来时冷面又朝他示意：“再来点。” 侍者微微一愣，但还是追加了相同分量的黑胡椒。 这时味道已经有些刺鼻了。 可是冷面还是说不够。 侍者看他的目光已经堪称惊恐了，“先生，这个……您先尝一下，再决定……” 黑胡椒加多了也是很辣的，这种辣和辣椒的辣又不一样，是直冲喉咙的那种。 坐在冷面右手的宋禾已经忍不住打了三个喷嚏。 “不要紧的，来吧。”冷面依旧优雅的展眉微笑。 直到聚餐结束，肖柏仍觉得自己被浓烈的黑胡椒味包围着，小柏会不会不喜欢？他用力在空气中挥动衣袖。 “我说……你不赶紧过去吗？”冷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啊？什么？” 冷面指指不远处路口：“他们好像等到车了，你不快点过去的话……啊，好像已经迟了。” “啊混蛋！”肖柏冲过去时，三人刚好挤进小小的出租车，并用力关上车门，“喂——说好了搭一辆车的啊！！” 宋禾从车窗里遥遥探出头：“这事不怪我——是他们……”没说完就被里面的人捞回去，依稀传来小七的声音：“别等他～他住西边，不顺路～～” “这帮混蛋！！”肖柏泄愤的踢了脚马路石沿。 这个路口不好等出租，原本说好四个人搭乘一辆车的，没想到那三头因为嫌弃他家住西区要绕路竟临阵倒戈。 “呵呵。”冷面悠然点亮打火机。 “呃，话说回来，您怎么也在这呢？等出租吗？”威宏文化的老板会没车，开玩笑吧！ “哦，我等我弟，嘉亮会接我。”按了几下打火机最后还是没有点烟，而是有些怅然的把烟连同打火机一并揣回大衣兜里。 “戒烟呢？” “恩，嘉亮不喜欢我抽烟。” 又来了，又是那种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憋着什么坏屁一样。 “是，呵呵，吸烟不好，有害健康……”肖柏干笑两声便没话了。 和老板独处，总不能冷场吧……可是聊什么呢？肖柏站在那里搜肠刮肚。 到底还是冷面先打破静默。 “上回那西装……回去教训了没有？” “啊？！什么？！”肖柏惊悚的抬起头。 “呵呵，”冷面表情不变，还是挂着那古怪的微笑，一张嘴就是一股呛人的黑胡椒味：“一看就是小动物什么的粪便啊，不但玩娃娃，还养宠物？” “哦！哈哈是啊……”虚惊一场，肖柏也跟着呵呵笑道：“是，我……养了个仓鼠，回去后就揍了一顿，它再也不敢了，呵呵……” “恩。”冷面扬了扬下巴，不知是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还是单纯的示意他：瞧，车来了。 肖柏坐上出租车心里仍在怦怦乱跳，他总觉得他们头儿不一般，那双阴沉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 他没来由的想到了那个在论坛里神出鬼没的“过客”。 其实后来他们有接触过，当然还是在网络上，在某些帖子下不期而遇，过客似乎记住了他，偶尔会回复他的回复，虽然只是一般性的话题，但肖柏却觉得自己被盯上了，继那次在网上展示自己的制衣成果后。 车子在第一个红灯前停下，距离刚才和冷面一起等车的十字路口不过百米距离，肖柏鬼使神差的转回头。 冷面还站在原地，一辆黑色帕萨特悄悄停在路边。 隔着较远的距离和浓重的灯火夜色肖柏仍然可以看清，他的顶头上司冷面面上始终挂着的那抹微笑，在看到从那辆车子里走下的人时，愈加深重的轮廓。 第二十三章[动心]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夏夜的天空星稀月朗，小区的路灯散发着摇摇欲坠的光芒，肖柏大步朝楼群走去，他下车后第一眼便是望向自家窗口，但是肖小柏是不会开灯的，他看到的自然只是一团乌黑的窗户。 肖柏心里先狠狠扎了一下。 ——那么娇气一孩子，独自在家留守这么久会不会害怕？哭是肯定的。 他加快脚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上楼。 “肖小柏，我回来了～～”进门后没有开灯，而是径直朝小人常在的客厅走去。 肖小柏背对他坐在客厅的窗台上，身体被玻璃外透进的月色笼得严严的，显得身形更加纤弱。 “小柏？”肖柏轻轻靠近他，小心翼翼的探过脸，想看他是不是在哭。 没想肖小柏却猛然转过脸来，和他来了个近距离对视。 “你干什么去了？” ——没有哭哭啼啼的撒娇，也没有长久未见的热情拥抱，只有冷冰冰的质问。 “我，我……公司聚餐，不去不合适……”肖柏下意识老实作答。 “天黑了才回来？” “对，对不起啊……没办法，老板请客……” ——喂，搞什么啊！他是肖小柏，又不是你老妈！ “哼！”肖小柏绷着五官把脸转回去，继续望向窗外，不再看他。 “小柏～～～～～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这么晚回来了，好不好？”肖柏蹲下，手指亲昵的抚着肖小柏柔细的黑发，“你饿不饿？吃东西了没？要不要我给你煮面？” 过了半天，肖小柏才再度开口：“我一直在等你。” “是，是，我回来晚了，我错了……” “人越来越少，太阳也没有了，很冷。” “……” “可是你都没有回来。”肖小柏抱紧自己的肩，“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一点也不饿，不，可能是饿的吧，肚子里有东西在叫，可是我不想吃。我以为自己又病了。” “小柏……” 每天下午五六点钟，肖柏下班的时间，肖小柏都会抱着一小块饼干坐在这里，像等待电影开幕那样兴奋而热切的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他总能第一眼将肖柏从那群人里挑出来，然后在肖柏看不到的遥远的窗口这边扒着窗框连蹦带跳，那样子，说实话，真有点像看见主人回家而兴奋得直立起来狂摇尾巴的小狗。 没办法，谁让肖小柏只有肖柏呢。 “以后哪怕是玉皇大帝请客我也不去了，好不好？”肖柏恳切的表达自己认错的诚意。 “不行，”肖小柏认真的摇了摇头，“那可得去。” “啊哈？” “去了告诉他，肖小柏想长大，让他把我变大。”肖小柏一脸严肃。 “肖小柏，你今天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了？” “天仙配。” “哦，好看吗？” “还成，就是董永太丑了。” 吃过面条，上床睡觉时董永和七仙女的话题还在继续。 肖小柏趴在肖柏胸口上问：“为什么董永一定要和七仙女在一起呢？” 肖柏答：“因为他喜欢七仙女啊。” “那是为什么呢？” 肖柏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就想和她一直在一起啊，这有什么为什么？” “哦。”安静了不到一会，肖小柏又问：“那为什么是七仙女，不是别人呢？” 肖柏已经有些困意，敷衍着答道：“因为他看见七仙女洗澡啦，所以要负责，或者……恩，他第一次看见女人洗澡，所以就喜欢了吧……” 听到洗澡肖小柏来精神了，唰的抬起头，道：“你也看见我洗澡了！” “恩？”肖柏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那不是一码事！” “怎么呢？”肖小柏爬到肖柏的鼻尖前，漆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定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唉……你是男孩子，看看又怎么了？” 肖小柏疑惑的皱起眉，“和七仙女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七仙女是女孩子啊，男女有别，所以……” 肖小柏打断他：“可我也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不过不可以这么久不回来……” 肖柏摸摸他的头：“恩，当然一直在一起啦！不过当然和董永七仙女那种在一起不一样啦。” “那……要不我也变女孩子？”肖小柏很认真的提出这个建议。 “噗——你当不了女孩了！晚啦～你都长出这个了～”肖柏狂笑着用手碰碰他的小鸡鸡。 “讨厌——”肖小柏笑着夹住腿，“我不管，我也要你负责嘛！”说着连搂带抱的扑上肖柏的脸。 “好好好，我负责，负责——我这么宠你，还不够负责吗？”肖柏的鼻子眼睛被肖小柏蹭得痒痒的，便笑着拉开他，但是不到一秒肖小柏又扑上来，两人一直这样闹到睡着。 第二天早上肖柏在强烈的窒息感中惊醒，随后发现原来罪魁祸首是肖小柏，自己的鼻子正被他当做那截破袜子死死抱着呢，还是双腿夹紧的姿势。 “呼……”轻轻把人扯开才恢复正常呼吸，这个毛病可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肖小柏爱赖在他身上睡觉的呢？ 肖小柏也在这时醒了，待慢慢睁开后看到近在眼前的肖柏的脸，忍不住脸红了，“呀……”他很不好意思的往后拱了拱，但又想到什么似的，红着脸再次凑上来。 肖柏眼看着他在自己唇上羞涩的印下一个吻。 轻得像蚊子咬似的。 “你，你干什么呢？” “早安吻呀……” “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早安吻不是亲这里！” “有，有什么区别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献上这个吻，却被训斥了，肖小柏羞得耳朵都红了。 “呃……算了，都一样啦，反正你不懂……”肖柏抓抓头发坐起来，回过身问：“哎，今天周六，你想去哪玩？” 肖小柏眼睛亮起来：“我要……” 还没说完，手机吵吵闹闹的响了。 “是乔悦？”肖柏看了眼来电显示，“喂？” 刚接通，乔悦就等不及般快速说道：“肖柏快快，告诉我！你家小人吃什么玩什么喜欢什么能不能碰啊？还有……” 肖柏捏着手机愣住——真的……被他……捡到了？ -- 第二十四章[S号还是M号] 肖柏捏着电话的手一点点用力——TMD！还真叫他捡到了！狗屎那个运啊—— 乔悦在电话那边BLABLABLA，说是询问相关事宜，但压根没有断句的意思，这不是请教，这明明就是炫耀！ 听了大约一分钟，肖柏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喂乔悦，我说你真确定你捡到的是小人，而不是大块老鼠屎什么的？” “呃嘿嘿——肖柏你在嫉妒吧～放心！老子我拆方便面拆得都要吐了，老鼠屎和小人还是能分清的～”说着似乎原地转了半圈，又换了副腔调，道：“哎哎，年轻人，要放平心态嘛～” 肖柏撇撇嘴，闲闲的问：“哦～看来你吃了不少方便面啊～” “喂喂！！”乔悦忽然激动起来：“能不能不要跟我提方便面？！想起来都想吐——” 肖柏掏掏耳朵：还不是你先提的，个X人！ “而且我为什么要吃方便面啊～我只是拆包装而已嘛！像方便面那种没营养，没品位的东西，防腐剂比面粉还多的东西……哦，能不能不要再和我提方便面了，想想都要吐——” 肖柏深呼吸——1，2，3，压住火气，耐心道：“小人刚开始可能会怕生，你要耐心些，”回想着第一次接触肖小柏的情形，接着说道：“还有，可能会怕水，食物也不要有味道，像我家小柏就喜欢吃面条，米饭……” 还没说完，乔悦就喋喋笑起来：“呀哈哈哈——什么面条米饭～我要让我的私人厨师搭配最有营养的饮食，粗粮细粮混着来～还有还有，我已经打电话给我的私人裁缝了，从内裤到领带，全部给我手工制作！” ——乔悦，你还可以更讨厌一点么？ 肖柏把电话举远，冲蹲在床头的肖小柏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听筒的声音一直没消停，嗡嗡嗡的。 过了大约一分钟，肖柏才把手机举回来。 “喂！肖柏！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啊，在听啊。” “我问你的问题，怎么不回答——” 肖柏无奈：“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有什么可问的。” “我，我，可我不确定……奇怪，难道……” 乔悦在那边吞吞吐吐的，气势和刚才判若两人，肖柏也懒得多事，就随便敷衍道：“好啦好啦，有什么可奇怪的，还有什么比调料包里掉出小人更奇怪的事呢？别这么大惊小怪啦，我要带我家小柏出去玩，挂了，拜拜！” “喂肖柏——不是一个款的啊——” 肖柏毫无罪恶感的挂上电话，什么不是一个款……乔悦有毛病吧？小人就是小人，大不了分个S号和M号呗！ 反正乔悦这个人就是好夸大事实，他总有能耐将小事化大，大事化成天要塌了。 转过身来换上柔和语气问肖小柏：“刚才你说要去哪里玩？” 肖小柏坐在床头早就不耐烦了，终于等到肖柏挂断电话忍不住欢呼道：“我要去看女人！” “……啊？”肖柏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女人～看女人～” 太，太早了吧……讶异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肖小柏口中的“看女人”没什么不纯洁的意思，估计是最近电视看多了，才了解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女人的生物，而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正面接触过这一物种，所以好奇也是难免的。 肖柏猛的拍了下后脑勺：“哎呀！瞧我这记性！”说着忙忙叨叨又去摸电话：“刚才怎么没问一下性别……” 肖小柏见他又忽略自己，很快不高兴的撅起嘴，肖柏一面回拨乔悦的号码，一面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小柏别急啊，这就帮你找个有钱的婆家～～哎，不对，是娘家……” 那边很快接起，单却没有人应声，肖柏听到的是猫叫，狗叫，还有类似器物碰撞的声响，背景音可以称得上一个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听到乔悦：“啊？喂！”了一声，肖柏忙抓紧道：“乔悦再打搅一下，你那只是男是女啊？” 乔悦愣了三五秒，随即才明白过来：“我去！等我能近得了身再说吧！”说完嘟的一声挂了。 肖柏捏着电话懵住了。 什么叫近得了身再说？难不成这一只还会武术？ 想到乔悦刚才说的：“不是一个款”，肖柏有点明白了，把电话扔到床上忍不住一阵讪笑——这是幸灾乐祸。 上午，如肖小柏的愿，肖柏带他来到繁华的商业街，这里女人不是一般的多。 仍是用上次的方法，肖小柏藏在肖柏胸前挂着的手机套子里。 为了能让肖小柏近距离多角度接触到女性这一神奇物种，肖柏连脸都不要了，一直徜徉在各种女式服装鞋帽柜台，连柜台小姐都认识他了，起初还有几个热情姐姐问：“这位先生，是给女朋友挑衣服吗？”然后便尾随着他不断帮他提建议：“这件外套是纯羊毛的，手感特好，不信您摸摸～” 最后当然什么也没有买，少不得吃了好几个大白眼。 用这种方式肖柏又带着肖小柏逛了三家商厦，女人没少看，但也累得够呛，最后在僻静的咖啡馆一角坐下来，不得不点了杯意式特浓来提神。 肖小柏也得以爬出套子透气，蹲在咖啡碟边上啃随咖啡附赠的小饼干。 “女人不好。”一面咔嚓咔嚓嚼饼干，一面冒出这么一句。 “哦？怎么呢？”肖柏有点惊讶，心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脱俗～“太呛了。”肖小柏答，说完还象征性的皱皱鼻子。 “噗——”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肖柏捂着嘴笑得够呛。 肖小柏奇怪的抬起头：“难道你没闻到吗？” 他指的是女孩子们身上的脂粉气香水味。 肖柏用指头抹掉肖小柏嘴边的饼干碎屑，道：“我觉得还好，而且……那不叫呛，那叫……女人味。” “哦。”肖小柏认真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笃定的说：“那我不喜欢女人味。” 见他这么一本正经，肖柏有心逗他，于是问：“那你打算当一辈子小光棍咯？” “什么是小光棍？” 肖柏压低声音凑近脸：“就是一辈子没老婆！” 肖小柏眨眨眼：“老婆……是什么？” “就是和你住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女人！” 肖小柏大惊失色：“我不要！” ——远距离旁观就熏死人了，还住在一起，还一辈子，疯了啊？！ 肖柏讪笑：“可是男人都是要和女人在一起的啊～组成家庭，那才完美！” 肖小柏赫然抬起头：“你也要吗？” 肖柏点头：“当然！” 肖小柏低下头想了想，又问：“那和现在又什么不同？” “当然不同～～～她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叠被子～恩……当然也倒过来也可以，最重要的是：还能一个被窝睡觉哇！” 肖小柏更不明白了：“那……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肖柏也被唬住：“是哦，有什么不同？”下一秒大叫起来：“哎呀我都被绕进去了！当然不同啦，至于哪里不同……嘿嘿嘿～以后你就晓得啦！” -- 第二十五章[雷物] 之后又过去两周，乔悦始终渺无音讯，连粗神经如肖柏都开始有些担心了。 乔悦这个人最是藏不住事，得了小人却憋了这么久没来继续显摆，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而他这边，也有些新情况。 ——肖小柏的个头终于赶上巴掌大了。 但是性情也变得更加别扭。 娇气粘人什么的自不必说，现在连内衣裤都不让肖柏帮着换了，洗白白的时候也要关灯，肖柏知道，这说明他长大了，懂得害羞了，可是一起看电视或看他玩游戏时却一定要霸占住肖柏脖根附近的位置，虽说快立秋了，可电脑前面还是蛮热的，肖柏让他换地方坐，他偏不，大不了等捂出了汗再爬到另一侧。 肖柏真是拿他没办法。 不止如此，早安和晚安的亲亲似乎成了惯例，而且一定给要亲嘴唇，他也不知道肖小柏为什么执着于此，只能抱着亲吻小动物的心态草草了事。 这个周末，吃过早饭后，肖柏对肖小柏说：“今天我们去看望乔悦好不好？” “唔。”肖小柏乖巧的点点头，肖柏的决定他大多数都是服从的。 然而还没出门，乔悦的电话就追过来，声称自己还有十分钟就到肖柏家楼下。 听到他电话里那活泼健气略带些兴奋的声音，肖柏才算放下心来，并严阵以待等着看他到底捡到了怎么样一个神秘的萌物。 知道家里要来人，肖小柏急急忙忙寻找掩蔽物，肖柏笑着把他揽进怀里：“这回不用藏，是乔悦，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肖小柏歪着头皱起眉毛，显见印象不是很深的样子。 肖柏又道：“还带了只白色的、毛茸茸的……” “吼！”这下肖小柏想起来了，立时戒备的瞪起眼：“豆丁！？” 肖柏暗叹口气。 只是一个豆丁就令他家小柏醋成这样，那这次…… 肖柏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决定先给肖小柏打个预防针。 “那个……小柏，等下可能会有两个客人来哦。” 肖小柏机警的抬起头。 肖柏暗叹口气，徐徐道：“这个客人呢……和你是同类哦！” 果然，听到这里，在肖小柏脸上完全找不到那种类似“我有亲人了”的感觉，而是实打实的戒备。 ——这么独，到底是随谁了～ 肖柏继续对他晓以大义：“他比你小，你要让着他，不能凶他，好不好？” 话音刚落下，再看肖小柏，眼里已经擒满了泪：“你还要养别个？” 这可不得了，肖柏的心霎时被击碎，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那是乔悦的，他就是带他来玩～也和你认识一下，做个伴，以后你们就是朋友啦。” “我不要做伴！”肖小柏一头扎进他怀里，“不许你养他，我不许！！” “好好好，我不养，不养，养你一个就够了。” “真的？不骗我？”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不骗！” “那……亲亲就信！”眼角含春的低下头。 “呃……”肖柏犹豫了，这和亲亲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没等到亲亲的肖小柏愤怒了，“我就知道！你骗我！你想再偷偷养一个，你不要我了～” “啊喂……” “哼，我吃的多，还不听话，昨天还把你的鼠标踩坏了，你衣服领子上的洞也是我挖的……我就知道……你早就不想要我了～”某人越说越激愤，连不该说的秘密什么的都抖落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肖柏挑起眉。 “唔唔——讨厌！” “傻瓜，过来。” “唔唔……” “CHU～” “哇！好闪耀的基情！！”推门而入的乔悦正巧看到这一幕，夸张的用双手护眼。 “你怎么不敲门的！？”肖柏羞怒，放下手心里的肖小柏，后者马上脸红红的跑到他的身后。 “你门没锁啊～”乔悦一脸坏笑，转身将身后的塑料箱子搬进来。 箱子不小，装一个小型家用电冰箱绰绰有余，看样子也不轻，反正乔悦抱着挺吃紧的，肖柏想要搭把手，乔悦却说：“不用不用，他不喜欢别人碰～” 肖柏一脸黑线，将客厅的大餐桌空出来后，便闲闲的问：“装的金子啊？这么重？” 乔悦尽量轻的将箱子放在桌上，累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擦汗的功夫还不忘用眼白甩肖柏一眼。 “我看你这不是从方便面调料包拆出来的，是从方便面集装箱吧！！” “啧啧啧～无论多帅的男人，嫉妒的嘴脸都不好看呦～”恢复元气的乔悦嬉皮笑脸。 “笑话！我都有小柏了，用得着嫉妒你？” “那倒是……”乔悦酸酸的盯了眼在肖柏身后露出脑袋的肖小柏。 肖柏敏感的用手挡住，“喂喂，你都有了怎么还觊觎我家小柏！” “唉……”乔悦无声的叹了口气，刚才嚣张的样子打了个折扣，他先是看看桌上的大箱子，又对肖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去拉窗帘。 不知是不是错觉，肖柏觉得两周不见，乔悦好像瘦了。 -- 第二十六章[百科全书] 箱子一打开，肖柏就被闪花了眼。 “靠！死暴发户你赔我的狗眼——” 乔悦立刻反唇相讥：“死叫花子没见过世面～” 塑料箱子里面是一座仿真度极高的微缩别墅，还带露台。 “喂，这是你做的？窗户是塑料纸的吧？”肖柏走上前要用手指去戳，乔悦一把拦住他：“干什么你！别吓坏我家小雷～” “小雷？” “哼哼……你以为我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我告诉你，为了给我家小雷创造最独一无二的优越生活环境我可是……啧啧！萌物嘛，就要有高质量的东西来衬！”他意有所指的盯了眼肖小柏身上的小花布衣，继续得瑟道：“这可不是模型～瞧瞧这砖～”乔悦指着小型别墅的外墙：“是正经花岗石的，你再看看这玻璃，双层保温防潮的，告诉你，这里面的灯都能亮，连马桶都是科勒的！” 乔悦活像连下了三只蛋的小母鸡，抖擞得毛都要竖起来，这时要是给他插上一对鸡翅膀，直接就能扑腾上天了。 肖柏抱着肖小柏荣辱不惊道：“壳子好管什么用……我家小柏和我睡一个枕头感情不知道好成什么样～” “哦？你确定是感情而不是基情？” “你！” “咿～我？我怎么样？～～你要打我呀？来呀来呀，来打我灭口丫～～”这一瞬间，乔悦被方唐镜附体。（没看过《九品芝麻官》的自觉去补课） 要不是小别墅里忽然传出来声音，说不定肖柏真的过去揍他一顿了。 一个声音轻声喝道：“吵什么吵。” 乔悦立马闭嘴了。 肖柏更加好奇了——能令乔悦第一时间住嘴，比灭蝇剂还管用啊。 乔悦的小人果真和肖小柏不是一款，他优雅缓慢的从门内走出来，浑身散发着冷艳高贵的气场，衣服是乔悦特别给他订制的整套猎装，面料挺括，版型优良，配合那双长及膝头闪闪发亮的黑色皮靴，巴掌大的小身板被衬得挺拔又漂亮，他走下石阶的样子，颇有意大利男模队步入南非球场的英姿。 戎装小人站在餐桌上，缓缓皱起眉头：“这里的空气湿度很低，我不喜欢。” “是是。”乔悦赶忙狗腿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喷壶，在周围喷了喷。 然而小人的眉头并没有松下来，“还有一些灰色的不明物质的可疑颗粒，这是什么鬼地方？” “是是，是我不好，那个过滤口罩我也带出来了，要不要用？” “算了。”小人嫌恶的挥了挥手。 看到这里，肖柏真想用力捏着乔悦的脖子摇醒他：“喂你养这不是萌物是爷爷，是爷爷啊————” 乔悦却乐在其中，小人的目光转去哪，他也跟去哪，小人对着天花板上蛛网皱眉，他就跟着叹气，直到小人的目光对上藏在肖柏身后的肖小柏。 萌物相见的场面终于要出现了！ 不止乔悦，连肖柏都有点激动，不知道两个小家伙面对面第一句会说些什么？ 肖小柏从没正面接触过除肖柏以外的人，乍然成为目光的焦点很是无措，他特别没种的把身体往肖柏的衣兜里藏，肖柏轻轻拍了拍他，示意：有我在，不怕！ “真难为你，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乔悦的小人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喂……”真有那么恶劣吗？ 费心尽力为肖小柏营造幸福家居的肖柏不乐意了：“喂乔悦！不是我说你，你看这小子……” 乔悦还没说话，小人已经将目光转向他：“我叫雷卡遒斯，谢谢。” 说着在桌子上趾高气昂的轻轻踱步，身高的悬殊差距丝毫不影响他冷傲的气质，“我希望你们能称呼我的全名，只有这个人……”说着随意向身后指了指：“因为这个人的表现我还满意，因此只有他可以称呼我为‘雷’。” 乔悦应景的小媳妇状点头。 肖柏是真被“雷”到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只有在面对肖小柏时，雷卡遒斯的脸上才露出堪称温和的神色。 又被死死盯着看，肖小柏羞涩得都结巴起来：“肖，肖，肖，肖小柏……” 肖柏轻叹口气，轻轻拍着肖小柏的头——刚才还叮嘱他不要欺负人家呢，现在却要来防他被人欺负了。 雷卡遒斯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英挺的眉毛又皱起来：“我是问，你本来的名字。” “本，本来的名字？”肖小柏慌张的朝肖柏望去，肖柏也不明所以，只见雷卡遒斯双臂抱胸，若有所思的慢慢说道：“其实从刚才起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的脑袋被摔过吧？” “咦？”肖小柏还没作何反应，肖柏已经不能忍了：“你才被摔过！我保护我家小柏不知道有多周全——” 雷卡遒斯并没有被他的张牙舞爪吓到，而是轻声解释道：“你误会我了。” “我说……难道你们就没觉得奇怪？对于从低档速食食品中掉出高级智慧生物的事？”说罢缓缓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以“低档速食食品”为生的“低档人”。 “呃……” “这个嘛……” 肖柏和乔悦对视一眼，同时得出结论：“奇怪是奇怪，但是既然捡到的是萌物而不是怪物的话……就没什么好追究的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接收到雷卡遒斯抛出的类似鄙视的眼神。 “我之所以说他……呃，抱歉，你叫什么来着？肖肖肖肖小柏是吧？” 肖柏补充：“就一个肖，谢谢。” “哦好吧，肖小柏，我之所以说他的脑袋摔过是因为，我们这一物种和地球人存储知识的方式不一样，知识是与生俱来的，我们只需要运用就够了，因此……名字也是，从我们出现在胞衣里起，名字就刻在了我们的大脑里，可是，他的名字却是由你们起的。” “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不健全什么的，只不过……我说，你的营养液不会也扔了吧？” 肖小柏一脸懵懂：“营，营养液？” 雷卡遒斯摆了摆手：“算了，看来肯定是扔了。” 肖柏举手：“请问营养液是什么？” 雷卡遒斯轻声道：“就是和胞衣一起出厂的另一种液体，颜色类似于深红，呈半粘稠状……” “请问那很重要么？” 雷卡遒斯看看肖小柏，又看看肖柏，似笑非笑的：“也许重要，也许不重要。” “咳～那就是不重要吧！”肖柏自我安慰道，如果那个和脱水蔬菜包一起装在方便面里的类似酱油调料包的东西就是营养液的话——那他早就扔了。 “等等，你说出厂？出哪个厂？方便面厂吗？为什么是那里而不是别的果冻或饼干什么的呢？还有，你们是流水线生产的？” 肖柏忍不住抛出一长串问题——他现在看出来了，乔悦捡的不是萌物，也不是雷物，是活的百科全书啊。 百科全书昂着脖子微微一笑：“这些高等级的知识我怎么会和你们讨论呢？”说着冲肖小柏勾勾小指，“来，我告诉你。” 在肖柏的鼓励下肖小柏勇敢的随雷卡遒斯一同进入了别墅，随着门锁在里面咔嚓一声落下，被隔在外面的两个人同时捂着嘴小声笑起来。 乔悦问：“你笑什么——嘻哈哈哈！！” 肖柏问：“我笑他装聪明，不和我们探讨却要和小柏探讨～～小柏肯定听不懂的！回来都会告诉我～～！！嘎哈哈哈！！”揉了揉肚子，问：“好了，你笑什么？” 乔悦的笑声还没止住：“我笑——啊哈哈！！终于看到两大萌物相会了，好般配好般配哦～～～” “……幼稚！” 卷二 第二十七章[秘密会谈] 肖小柏忐忑不安的随雷卡遒斯走进对方的领地。 “别客气，随便坐。”雷卡遒斯主人样的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肖小柏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坐”在沙发上，虽然肖柏的双人布艺沙发现在几乎是他的专属领地，可是那对他来说却是相当于足球场一样的设施——实在太大了。 而雷卡遒斯的小沙发是乔悦专门从海外订购的，不止如此，灯具，寝具，浴具都按照小人的身高设计，就算有细微的出入也差不到哪去，肖小柏坐在小沙发里很是兴奋的晃了晃——身体正好被柔软皮革包围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他忍不住想：肖柏的生活……也是这个感觉吧。 ——天花板不会夸张到像天那么高；台灯的光线永远是柔和的，不会在打开时冷不丁吓你一跳；站在窗前很轻松就能看到外面…… 看到肖小柏走神的样子，雷卡遒斯轻描淡写道：“哼，乔悦那个家伙虽然烦，但在这方面做得还不错，比你那个宿主强多了。” 一听这话肖小柏不乐意了，蹭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道：“肖柏他，他对我很好！” 雷卡遒斯一怔，“很好么？我倒没看出来……”哼笑一声，随即妥协道：“你说好就好吧，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坐下来，我们谈谈正事吧～” “……”肖小柏不习惯跟外人发火，即使对方是和他同族的家伙。 既然雷卡遒斯先服了软，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又乖乖坐了下来。 “好吧，言归正传，其实这次出现在方便面调料包里……那是一次失误。” 人类并不是地球上历史最悠久的物种，这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他们却认为自己却是唯一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物，这就大错特错了。 小人的历史由来已久，因为个头小，他们的存在也就一直未被留意，但是有心人可以发现他们的身影总出现在诸多举世名著（我扯呢）上，但是这些作品都因此被冠以“童话”的美名，而被当做孩子们的睡前读物。 “我们族人当然不可能长在方便面里，那只是一次失误！”每次一说到方便面，雷卡遒斯就一脸怨愤，似乎出身于方便面这件事深深的羞辱了他。 “总之……似乎每一次迁移都会出现问题，迁移你懂吧？我们不可能总固定呆在同一个地方……上一次迁移是从饼干厂，因为输送糖粉的管道泄露，堵塞了我们的营养线，以至于那些愚蠢的人类来检修时不小心把我们的同胞连同那些该死的糖粉一起清走了！不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说到这，雷卡遒斯露出悲伤的神色：“那时我还小，只有这么大点。”他捏起手指：“类似于种子，不过我们管那叫胞衣。” ——“之所以每次都选择食品厂当做驻地，因为那里比较干净没有异味。” ——“这次已经避免了上次的失误，但是……没想到倒霉方便面的调料包竟然和我们的胞衣一模一样！装错也是在所难免的……” ——“胞衣是什么你知道吧？简单来说就覆盖在身体外的一层薄膜，随着胎儿长大而慢慢变坚固，当然这坚固也只是相对我们的力量而言，但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类却可以轻而易举的……” 雷卡遒斯噼里啪啦的说了很多，肖小柏似懂非懂。 “没关系，就算出了点意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们的大脑还是很优秀的，吸收知识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雷卡遒斯摸着肖小柏的头说。 然而肖小柏在意的只是…… “肖柏说你只有两周大。”几乎是质问的口气。 雷卡遒斯一愣：“对呀，没错。” “那为什么你和我一样高？？” 雷卡遒斯果断问道：“呃，你很爱哭吧？” “咦？你怎么知道？” 雷卡遒斯有点暴躁：“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靠吸收水分中的营养生长的，你都排出去了还想长多高？！” “咦——”肖小柏下定决心般的握住拳：“那我要努力不哭。” 雷卡遒斯侧目：“你很想长大吗？” “很，很想！” “想长多大？” 肖小柏脸红了，声音也低下来：“想……想像肖柏那样大。” “那样啊～估计不太可能。” “为什么？” 雷卡遒斯理所当然道：“营养液都丢了，还想长到哪去？” “啊！那个那么重要的吗？”肖小柏吃惊的捂住嘴。 雷卡遒斯再一次暴躁：“喂喂！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你有没有在听啊！” “唔……”连肖柏都不常这么对他吼，肖小柏眨眨眼睛，眼看又要掉金豆，但是想到刚才说的储存水分云云，硬是将这泡泪憋了回去。“肖柏明明说……只要努力的吃饭多睡觉多洗白白就可以啊……” “哦天！没文化真可怕！”雷卡遒斯扶了把额头，“那我现在再告诉你一遍，除了浸泡专用营养液外没有任何法子可以长到人类那么高，而且这种生长是不可逆的。你知道，有些同族也像你一样，企图进入人类社会生存，但是通常会悔恨而归，可是那也晚了，身体成长后就再也不可能变回来了，因此很少有人真的傻到去用它……” 肖小柏低声嘀咕：“我没想进入什么社会……我只是想和肖柏一样就好。” “喂，我说你……”雷卡遒斯脸色变了变，犹豫着问：“你该不会……” “咦？” “你该不会……已经知道自己的特殊食物是什么了吧？”——脸都涨得发红才勉强把这句话问完。 “啊？特殊食物？那是什么？” “咳恩！就是……性成熟的一个标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食物……或者说，是味道，没到性意识觉醒的那天，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特殊食物是什么。” “吓！”肖小柏猛然想起自己那两次的“不舒服”，然而嘴巴刚张开就被雷卡遒斯一把捂住。 “不要说出来！笨蛋！” “唔唔……” “和谁也不能说！记住没有？这是秘密！只要自己和……性伴侣知道就好了！” “啊……哦。”肖小柏涨红着脸用力点头。 “话说回来……促进你性成熟的究竟是谁啊？”雷卡遒斯凉凉的问。 要知道小人的世界没有异性，繁衍方式和人类也不一样，是纯？人工授精，姓爱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那么必不可少，只有在碰上能刺激他们清欲的人后，才会发现专属于自己的特殊食物或者说特殊气味，而物种的单一性也决定了——有的人可能究其一生都碰不上那个能“刺激”到自己的人。 这点似乎和每个人类都有过敏药物一样，但是小人们的过敏源却过于浪漫了。 肖小柏还是知道羞的，这个时候就抿紧嘴巴不出声了，好半天后才幽幽说道：“我，我还以为那是病了呢。” 雷卡遒斯好笑道：“哈，谁这么能胡扯？” “……” 雷卡遒斯了然：“他还胡扯什么了？” “他还说……”肖小柏纠结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他还说我是脱水蔬菜变的……” “啊呸！” 第二十八章[会谈之后] 房子外面，两位饲主也不消停。 自从目送肖小柏进屋后，肖柏就有些坐立不安，总试图从某个小玻璃窗向内窥视，每每都被乔悦喊停：“喂喂～没素质！” 肖柏搓着手说：“我怕小柏他受欺负啊……” 乔悦不乐意了：“喂喂～怎么说得我家小雷跟洪水猛兽似的？” “难道不是？” “恩，其实……”乔悦望着天，犹豫道：“其实他也有可爱的一面哦～” “恩？”肖柏瞪大眼，回想着雷卡遒斯趾高气扬的样子，喃喃道：“可爱这个词，似乎和他沾不上边……” 乔悦故作高深的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有一次被蜘蛛吓到哭的事？” “说说看～”肖柏的眼睛亮了。 雷卡遒斯和肖小柏一前一后走出别墅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宅男笑得抱作一团的情景。 看到乔悦的爪子搭在肖柏肩头，肖小柏很不高兴的跑过去，跳进肖柏怀里。 雷卡遒斯则严肃的瞥了他们一眼，那冷傲的目光仿佛在说：低级趣味！ 得知雷卡遒斯“可爱”的一面后，肖柏再面对这个装腔作势的小家伙就恭敬不起来了：嘁！气场再强大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蜘蛛追得满屋跑？ 这么一对比，毫不掩饰的肖小柏就显得可爱多了。 ——尤其穿着“爸爸”牌小花布衣站在金光闪闪的雷卡遒斯旁边时，乡土萌物气息立现。 肖柏捧着肖小柏心满意足的送走乔悦和他的雷卡遒斯就迫不及待的问：“快，告诉我，那家伙都和你说什么了？” 肖小柏垂着眼，小声道：“也……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你们进去这么久～” “唔……”想到特殊食物发清什么的，肖小柏的脸皮咻的红了，更加小声的推诿：“就是……真的，没什么吗……” 又追问了几个回合，肖小柏除了脸蛋更红，手心更热外，什么也没说出来，肖柏的心碎了——他的小柏竟然开始和他藏秘密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口阿—— 晚饭时，肖柏为自己煮了面，加了鸡蛋，然后把蛋清剥下来连同几根温软适宜的面条一并放进小碟子里，叫肖小柏开饭。 小孩吃饭的风格却和前几日立志要“快快长大”而狼吞虎咽的样子大不相同，蔫蔫的、怏怏的，有气无力扒拉面条的样子活像喝不进水的植物。 洗白白的时候也是——自从发现洗澡会促进一点点身体生长后，肖小柏几乎每天都在盼望这个时刻，甚至不用肖柏吩咐，自发就抱着小块毛巾坐在热水壶旁等待。 然而今天却兴致不高，衣服都解开了，却忘了嘱咐肖柏关灯。 肖柏一面用棉球给他擦身体一面想：小柏肯定是被乔悦家那死孩子给欺负了！！ 这么想着下手时就着意留心察看肖小柏身上有没有青紫掐痕什么的。 伤痕当然没有，只是那专注的目光反倒把肖小柏看得面红耳赤，这才惊觉自己正在大好灯光下赤身露体着呢。 “啊！”赶紧把身体缩成一团，用小毛巾遮遮掩掩。 肖柏见他这样先是不明白发生什么状况了，随即笑道：“哈哈！小鬼头跟我还不好意思！”笑着还故意逗他：“你说你这么一小点，就算不挡着，我能看见什么啊——哈哈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肖小柏原本就为雷卡遒斯告诉他的那些真相而黯然神伤，现在肖柏又来拿着点笑他。 “坏肖柏！讨厌你——”喊完这句便捂着脸跑走了。 “啊？怎，怎么这是……” 房子很大，能藏下肖小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肖小柏？肖小柏——”肖柏找了一圈，无果，不过以他对肖小柏的了解，谅他光着屁骨也跑不到哪去，因此他决定先和乔悦取得联系，问问他家那个死小孩到底跟肖小柏说什么了！ 乔宅。 “怎，怎么样？还可以吗？”乔悦蹲在微缩别墅前，手捧着一个空盘，小心翼翼的向内张望。 别墅内传来窸窣的餐具碰撞声和咀嚼声，过了一会，里面人才答道：“唔……一般。” “啊——我就知道——”乔悦扔下盘子双手抱头，夸张的叫道：“我早就说嘛～像挂面速食面这种粗陋的食物怎么能随便尝试呢～？现在感觉还好吗？有没有肚子痛或者觉得恶心什么的？” “你太吵了……”咀嚼声依然没有停止，“不要打扰我用餐。” “呃……是。”乔悦垂头丧气的低下头，然而下一秒却又抓狂起来：“这么说你要把它吃完？！那我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意式贝壳面呢？粉红色的哦～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叮！”一只叉子扔出来，擦着乔悦的睫毛飞过，虽然是儿童用的袖珍样式，但也是进口纯钢的，那冷冽的风声令乔悦不得不闭上了嘴。 “那种奇形怪状的面，我吃的都要吐了。”雷卡遒斯冷冷说道。 不知道小雷被肖柏家那死小孩灌输了什么，晚餐时竟然提出要尝试一下家常风味。 像超市卖的那种三五块钱一包的挂面，乔悦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和闪亮华丽的雷卡遒斯联系到一起。 可是雷卡遒斯却气势汹汹的说：“听说肖柏都是亲手为肖小柏煮面的，还有剥掉蛋黄的蛋清！” 乔悦只能破天荒进了厨房，并认认真真按照挂面上印着的烹煮说明煮了几根黏答答的“龙须面”。满拟雷卡遒斯一定吃不惯，还特地吩咐厨师另做一份“平常吃的那种料理”，乔家下人们见惯了小主子发癫，这种微不足道的怪癖也就没人觉得奇怪。 然而他吃得这样津津有味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九章[确认] 两位饲主分别为自家小人鸣不平，都想知道在那别墅的密谈时段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网络上就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狼外婆的眼镜：靠，现在我家小柏躲起来了！】【乔乔瞧什么瞧：哦——你这恶魔！到底做了神马——（兴奋……】乔悦趴在床上，两条小腿翘得高高的，随着打字的频率而有节奏的撞击。 肖柏的回复很快到来： 【狼外婆的眼镜：我能做什么？！这要问你那个什么雷，到底和他说什么了？你们走后，小柏都蔫了？！】【乔乔瞧什么瞧：咦咦？怎么个蔫法？】 【狼外婆的眼镜：当然是不好好吃饭，不怎么说话，现在也不知道藏哪去了……】【乔乔瞧什么瞧：哦好可爱！（捂脸……】 【狼外婆的眼睛：捂你个头！我很担心。】 哈哈哈你小子也有担心的时候！——乔悦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捂着嘴笑起来：刚才是谁啊，拍着胸口那么得意的说：“我家小柏什么都会告诉我的～” 没错，乔悦就是在嫉妒——为啥同样是萌物，肖柏那只是小鸟依人型的，他这个却是霸王龙型的！ 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他的运气一向不好，乔悦一向喜欢乖巧可爱的生物，连他在游戏里的女装造型都是以娇小为主，但上天总不给他面子，袖珍地中海芦荟长成了尸香魔芋；西藏狮子猫变成了加勒比海盗，连那只据说永远只有巴掌大的豆丁最近也因为增强体育锻炼的缘故而逐渐拥有了能与狮宝抗衡的体魄。 “唉……”这都是命啊。 乔悦叹了口气，很快复又振作，在屏幕上打下：“不吃饭愁，我是吃饭愁～你都不知道，我家宝贝小雷回家竟然要吃面条～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那边很快接道——【狼外婆的眼镜：吃面条你就给他煮呗！嘁，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乔乔瞧什么瞧：哦？……我买的是XX牌的，你觉得怎么样？】【狼外婆的眼镜：靠！你该买OO牌，我家小柏爱吃那个～】【乔乔瞧什么瞧：这样啊——那我下次也买OO牌，对了，小雷还提到蛋清神马的，可我煮的鸡蛋怎么都剥不下蛋清？】【狼外婆的眼镜：是不是火太猛了？蛋壳都裂了？】【乔乔瞧什么瞧：啊原来是火的缘故吗……我下次用小火煮。】【狼外婆的眼镜：而且煮熟后要先用冷水激一下，这样壳才好剥……】【乔乔瞧什么瞧：哦哦我拿笔记下来……】 不知不觉，话题向着家庭煮男的方向偏离，还是肖柏先回过神来。 【狼外婆的眼镜：日！谁和你扯这个！你去问雷，到底和我家小柏说什么了！】“抗日！”乔悦一面击打键盘一面念道：“耸肩，你觉得我去问他他会说吗？（白眼～” 乔悦这人的五官很活泼，特别容易跟着情绪High起来，打下这句之前，眉毛已经跃跃欲试往发际线跳，紧接着随眼睛一起压下来，弯成一个很欠揍的笑容。 餐后散步的雷卡遒斯不小心撞见这一幕，冷酷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然而在听到乔悦那句话后忍不住插嘴道：“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咦咦咦——”乔悦被吓翻，手一抖按下一连串回车键，“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雷卡遒斯绷着脸：“我怎么不能出来？”说着在床腿前站定。 乔悦心领神会，赶忙弯腰探出手心，然而雷卡遒斯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用他那尖头的皮靴踩上去，而是轻轻咳了一下，随即向上伸出两只手臂。 “呃？” “抱我。”雷卡遒斯命令道。 这又是从肖小柏那学到的一个坏习惯。 乔悦小心的伸出中指和拇指，捏住雷卡遒斯的肋下，平稳的将他“抱”到床上。 雷卡遒斯在电脑前站定，冷声评价道：“也没有多舒服。” 乔悦不置可否。 从调料包掉出来的那日起，雷卡遒斯就像一个布满尖锐棱角的冰块，他高声宣布自己的姓名，表达自己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和丰富知识的“人”的立场——“如果你想把我当宠物看待，那就大错特错了。”——半点也不可爱的口吻，即使光裸着身体也是一副高傲凛然的神态，不许乔悦大声说话，不许开灯，不许触碰，甚至连食物都不许喂，放在干净的盘子里他自己会取，养只小豹子也不过如此了。 而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被“抱”上去。 也许……多和同类接触接触也不错。 乔悦想。 “啊……”雷卡遒斯凑在电脑屏幕前，看到肖柏和乔悦探讨的话题，喃喃道：“这么严重……” 显然，他指的是肖柏所苦恼的，肖小柏发蔫的事。 “那个……刚才你要我问的，那我就问啦？”乔悦扭捏着凑过来，嗲声嗲气道：“你和肖小柏都聊什么啦～～～” 雷卡遒斯横了他一眼，简洁答道：“关你什么事。”说完不再理会他，转向电脑，灵活的操纵着触摸式鼠标，用乔悦的名字打下一串话。 【乔乔瞧什么瞧：我是雷卡遒斯，我想和他谈谈。】肖柏家。 晚上十点。 肖柏很不爽。 他是一个乐天的人，能令他不爽的事很少，即使扣全勤奖什么的，他也只抑郁二十分钟就算了，但是这次，他的不爽已持续了五十分钟，并且还将持续下去，这主要取决于肖小柏到底要和雷卡遒斯聊多久。 用“小雷要和你单独聊聊”为借口才把肖小柏从旧球鞋里唤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够让人丧气的，现在竟然还不让他旁观，真不该教他打字——肖柏这样想，可是他看起来似乎心情比先前要好些了。 肖柏半靠在床头，远远眯着眼看那个小不点吃力的趴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的按着。 他如果知道此时那两个小家伙在议论什么，他肯定不会这么镇定自若。 雷卡遒斯：我觉得你应该再确认一下。 肖小柏：？？ 雷卡遒斯：产生清欲什么的，不就那一次么，也许是误会？ 肖小柏：2…… 雷卡遒斯：你是说两次？可是真正和那人相关的是一次啊。 肖小柏：…… 雷卡遒斯：所以，也有可能是碰巧，刚好闻到那个味道就…… 肖小柏：！！ 雷卡遒斯：别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喜欢上人类什么的，很难办啊。 肖小柏：…… 雷卡遒斯：喂！好歹也打个字吧，这样很难猜！ 肖小柏：（>﹏ -- 第三十章[采蜜] 这天肖柏一进小区就嗅到一种叫做阴谋的味道，果然，在楼下报箱旁看到楼管大妈帮他签收的包裹。 同城快递…… 他想不到谁会给他寄东西。 他把包裹放在耳边小心的听了听，没有可疑的滴答声。 做完这些他自己都笑了，拿着那个分量不是很重的包裹得很严密的小盒子向楼上跑去。 肖小柏的情绪一直很不对头，这都拜乔悦家的雷卡遒斯所赐，自从上次见面后，肖小柏几乎每天都要在电脑前耗一会，当然是和雷卡遒斯聊天——作为很有责任心的监护人的肖柏不是没想过偷看他们的聊天记录，但是……肖小柏竟然知道清除聊天记录！这肯定又是那个雷教他的，真是阴险！ “小柏我回来了——”像往常一样，在推开门的同时高喊一声。 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通知对方：“我要推门啦如果你在门边请迅速避让”，当然他推门的动作也是既迟又缓的。 肖小柏没像往常那样迎出来，肖柏不免有些失望。 “肖小柏？” 路过卧室时果然看到肖小柏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一副入神的样子。 “在看什么？”肖柏走进去。 “呀！”肖小柏这才发觉身边多了个人，迅速手忙脚乱的将画面关上，脸色还可疑的红嘟嘟起来。 肖柏心里突突了一下，嘴上却若无其事的说道：“长时间对着电脑，对眼睛不好哦！” “雷说我们的眼睛构造和你们不同……”肖小柏小声的顶嘴。 瞧，瞧！那个该死的雷！ 肖柏心里抽搐着，眼睛不经意扫向电脑屏幕的边栏，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刚才肖小柏打开的明明是图片一样的东西。 肖柏自问电脑里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图片，那么肖小柏那么慌慌张张的是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结论，图片肯定是从网上下的，不用问，一定又是雷卡遒斯教的！ “小柏～看我今天收到了包裹哦！不知道是谁寄的～” 原本想用来缓和气氛，不想一听这话肖小柏的脸更红了，头都低了下去，心虚似的。 “怎，怎么了？” “是……我。”肖小柏答。 “你？？” 肖小柏点点头，小声道：“是我在网上给你订的……” 肖柏忍不住笑了：“是送我的吗？礼物吗？”说着快速轻轻颠了颠手上的小盒子，很轻，包装却很严密，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付的款？” 肖小柏的头又垂下去：“是雷付的……” 是雷啊……不知道为什么，兴奋感减退一半。 肖小柏送他的东西，是雷付的款，那么雷的钱又是哪里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肖柏一下子成了食物链最底层。 但是他的反感情绪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兴致高昂的继续拆着“礼物”包装，肖小柏也悄悄抬起了脸，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动作。 “啊，这是……” 正方形扁平形状的精致盒子里，码放的竟然是最近倍受好评的松岛牌手工巧克力！ 【细雪一般的绵软口感，入口即化的馨香浓郁，松岛家手工巧克力，每一颗都是极致享受。】想到那经典的广告词，肖柏的唾液就开始分泌。 “你你……你特地为我选的？！”说话的同时，艰难的咽下口水，“可是，可是你不是……” 肖小柏的头垂得深深的，早该修剪的黑色发梢拢在脖子两边，显得异常柔顺。 “你吃嘛……”声音也是和雪顶巧克力不分高下的绵软。 说着“你吃嘛”的肖小柏真的很像送自己心仪的学长爱心便当的纯情女学生，看着暴露在眼前的雪白优美的脖颈，肖柏觉得胸腔里某处在被深深拉拽着。 “那，那我吃喽？” 尽量让声音显得大大咧咧的，可是这也掩盖不了心脏异样的跳动。 选了一颗正方形，上面覆盖着黑色糖浆的巧克力。 牙齿轻轻一磕，纤薄的黑色糖浆破裂，里面略显焦苦的黑巧克力味溢出，和糖浆外衣迅速混到一起，合成新奇的摩卡口味。 果真是顶级的享受啊…… 因为肖小柏的缘故，而很久没有吃巧克力的肖柏在这一刻闭上眼，让巧克力在嘴中慢慢搅动，让沁人心脾的微苦味道深深缠卷在口舌深处。 “喜，喜欢吗？” 睁开眼，看到肖小柏正灼灼的注视着自己，神情是欢愉中带点羞涩的，似乎也体验到那巧克力的味道似的，正轻轻抿着嘴唇。 “喜欢……”肖柏实话实说，“很喜欢。” “那，那再来一颗好吗？” ——为什么说再来一颗时的语气要那么娇羞呢？又不是再来一发。 “那，那就来呗。”肖柏也糊涂了。 选了一颗白色的放进嘴里，甚至没有余裕思考为什么肖小柏这样积极的鼓励他吃巧克力。 浓郁的奶香迅速征服了他，混着烘烤得刚好的饼干碎屑，浓腻的白巧克力在唾液中迅速瓦解，肖小柏也牢牢盯着他的唇，仿佛也感受到那味道似的，眼神跟着一霎一霎的。 “我……”肖小柏舔了舔嘴唇，“我也想尝尝看……” “可以么？”这么问着，已经爬到肖柏的腿上。 “怎么不可以！你想吃哪种口味？” 自从和雷熟络起来，他和肖小柏有好些天没这么亲密的聊上一聊了，以至于肖柏几乎忘了，上次只是闻到巧克力的味道就大呼不舒服的事。 健忘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色的。”肖小柏盯着肖柏的嘴巴，这样说道。 “啊，可是，可是白色的已经……”唯一的一颗白巧克力现在正融化在肖柏的嘴里。 “就想吃白色的。”这么说着，肖小柏像人立起来的小狗那样，双手扶着肖柏的胸口，眼巴巴的盯着他的嘴唇，肖柏不自觉的身体向后仰。 肖小柏踮起脚，手变成抓着他胸口衣物的样子，仰起脸：“你不要骗我，我看到的，还有一点……” “那，那……唔！” 肖小柏真的把脸凑上来，去寻他嘴里残余的巧克力。 肖柏连舌头都不敢动了，生怕一个微弱的吞咽口水的动作，会将那所剩无几的白巧克力搞没。 那小小的，软软的舌尖顶在他的舌尖上，似乎真的在用力舔卷着那浓腻的白巧克力汁，肖柏闭上眼，这感觉令他想起小时在田野里看到的，蜜蜂钻进黄茸茸的太阳花心的景象，忙进忙出，只为搜罗那一点点甜蜜的花粉。 -- 第三十一章[亲亲] “阿嚏……阿嚏！” 微缩别墅里连着传出两个响亮的喷嚏，乔悦紧张兮兮的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雷卡遒斯揉揉鼻头，无所谓的答：“今天没用空气净化器吧？肯定是灰尘……啊……阿嚏！！” “也许有人在背后骂你也不一定哦！”乔悦这么说。 “愚昧！”窗户内传出不屑的轻哼。 过了一会，乔悦没再出声，雷卡遒斯情不自禁把头从半开的窗扇探出去，只见乔悦正背对着他使用电脑。 雷卡遒斯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乔悦不知看到什么，兴奋得双肩不能自抑的小幅度摇晃。 “噗哈哈……太适合啦太适合啦！我真是天才……噗哈哈！” “什么？”雷卡遒斯的好奇心被完全勾起，绕到乔悦面前。 “啊这个你不能看！！”被抓了个正着的乔悦赶忙伸手去捂电脑上的画面，但是已经晚了。 “你你——你——这是什么东西！！？？” 雷卡遒斯苍白着脸，耳朵却像被谁捏了一把似的重重的红着。 “啊……只是漫画而已嘛！哈哈……”乔悦心虚的解释道。 “就算是漫画……怎，怎么能画这种东西……”虽然是质疑愤懑的口气，但眼睛还是定定盯在画面上。 乔悦从善如流的翻到下一张。 “太，太龌龊了——”虽然这样痛斥着，但目光也没有移动的意思。 一张张的翻下去，很快便到TheEnd。 “什么嘛！真是恶心！”虽然这样说，但耳垂的红晕还是未能减轻分毫，“你也很龌龊，竟然看这种东西！” “实际上……我还发给肖小柏了。”乔悦有些得意的坦白。 “什么？？！！” “因为……难得有这种题材嘛，我想你们都会喜欢……”乔悦一面说一面偷眼打望对方红得滴血的耳垂，“难道不是吗？” “那，那不一样！肖小柏他本身就……”说到这，雷卡遒斯猛然住口。 “其实我都知道了，肖小柏喜欢肖柏嘛。”乔悦朗朗接口道。 雷卡遒斯的脸更白了：“你怎么知道！？” “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啊。” “你偷看我们谈话？” “你又没说不可以看，也没赶开我，当然就看见了……”乔悦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天……雷卡遒斯扶住额头。 ——是他的失误。 都怪这个人类，每天无时无刻不跟在身边，像空气中的尘埃一样形成即使讨厌却也无可奈何的必然存在。 稳定下来情绪，雷卡遒斯问：“那么，你还知道什么？” 乔悦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了，就只是这样！” 呼……还好。 这几天的谈话始终围绕着“要不要再确定喜欢的心情”而进行，虽然已经明确告诫对方很多次：不要泄露自己的特殊食物！但是那个笨蛋…… ——在决定再一次试验清欲和味觉的关系后，在网络店铺订了手工巧克力，为了不让肖柏知道而有所警觉，而请求雷卡遒斯帮忙付账，这个当然是小事，填了乔悦的卡号也是小事，但…… 他应该还不知道吧，特殊食物什么的，那可是每一个小人的大秘密呢。 想到这，捏了把冷汗的雷卡遒斯朝乔悦望去，后者也刚好在看他，目光相触，乔悦微微一笑，紧接着问道：“哎，那小雷你的特殊食物是什么呀？” “！！”雷卡遒斯猛的涨红了脸：“你连这个都知道！？” “呃……不小心看到了嘛。”乔悦双眼望天，“是卖家给发我服务反馈信件了嘛，看到是巧克力，觉得奇怪，就……” “就怎么样？！” “就去问了啊。” “你不会是冒充我来着吧？” “当然没有！是那个小家伙以为我是你啊，我只是跟他确认了一下送货地址，没想到一股脑就都告诉我了……”说到这，他啧啧叹道：“真没想到，原来还有挑起清欲的食物味道这么一说，真是太可爱了吧，那不就是春（天的）药～” 雷卡遒斯紧绷眉头，严肃的说道：“这个，是一定要保密的，你懂不懂？” “呃？有这么严重啊？” “当然，”这个时候不解释清楚看来不行了，雷卡遒斯压着嗓子低声说道：“那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是绝对无法抗拒的。” “呃？可是……不是说只有喜欢的人才……” “那是第一次！”雷卡遒斯因为对方的打断而不安，他原地踱了几步，平复呼吸之后，道：“第一次的话，的确是由‘那个人’引发的没错，但是一旦确认就是某种食物后，即使不是那个人，也会……喂，我说的够明白了吧？混蛋！” 乔悦忍着笑，做出一个“了解了解”的手势：“我会保密的，一定！” 只是……如果是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应该没关系吧？ 肖柏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啊！ 以雷卡遒斯的口吻和肖小柏聊天时，那透过屏幕传达来的浓密爱意真是教人羡慕。 乔悦本就是个唯恐天不乱的家伙，打字聊天更是百无禁忌，和口风严谨只会一味规劝肖小柏“回头是岸”的雷卡遒斯相比，这样大胆直白的怂恿才更对肖小柏的胃口，所谓一拍即合就是这个道理。 传过去的漫画也一定都看了吧，巧克力也是今天寄到，那么，会发生些什么呢？ 乔悦坏笑着关掉那个叫做《熏风端午》的漫画。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 问为什么的时候，肖小柏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肖柏悲愤了：还问我为什么！苍天呐！还我纯情天真的肖小柏—— “只是舔一下嘛，有什么关系……”肖小柏又道。 那嗔恼的样子仿佛在说：只是借块橡皮嘛，有什么大不了。 肖柏的脑子现在非常乱，请允许他把时间推溯到十五分钟以前。 肖小柏要尝一下巧克力，他指名要吃白色的，可是唯一的一块白巧克力已经消融在肖柏嘴里了，于是肖小柏只能“勉强”尝了尝肖柏嘴中的残余，然后……然后肖小柏打了个清脆的饱嗝，再然后他抬起头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白色碎花衬衣的下部，小声的说：“呀，我又来了……” 好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勉强算正常。 巧克力的味道会促使肖小柏发清，虽然这没什么科学依据（在肖柏已知的科学范畴里），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肖柏已经知道的，但怪就怪在他自己没定力吧！偏要在对方面前吃巧克力！ 那么接下来……想到上次的事件，肖柏的手心某处开始麻麻的发痒。 这个娇气包，该不会又要我帮他解决吧？ 这样不好。 肖柏清了清嗓子，道：“啊，小柏啊……” 然而话还没说完，脸颊就被啾的一下亲吻了。 “我喜欢你……” 明亮的黑色眼珠像浸过水的紫葡萄，被这样的眼睛睁大了盯着，肖柏咽了口吐沫，支吾着回道：“我也喜欢你啊，我最疼肖小柏了～” 紫葡萄弯起来，小巧的红晕渐次叠加在眼睑下方，那么讨人喜欢的娇羞模样，轻易就把肖柏逗笑了。 被亲过的脸侧热热的。 好吧，那就再帮他一次吧。不过就这一次了…… 这么想着时，又被亲吻了。 仍然是小小的啾的一声，这次是落在下巴和嘴角之间。 “喜欢你，我好喜欢你……”肖小柏再次强调了一遍，并眯起眼睛把整个身子贴向他。 肖柏这时觉得有些不对头了。 可是他的肖小柏依然是那么乖顺讨喜的样子，连张开双臂紧紧伏在他脸上的动作也是那么柔软招人喜欢，像出世三两个月的小奶猫，如果你把它抱起来，它会用尽全力伸出小巧的爪勾扒住你身上一切可供依存的地方，幸好肖小柏没有爪勾，只有一个硬起来的小米粒。 呃……形容为小米粒似乎有些过了，毕竟相比上一次，肖小柏还是长了些个头的。 就在肖柏默默的为小米粒寻找新的更合适的比喻词时，肖小柏语出惊人。 “你也……亲亲我嘛……”他扭捏着说道。 “恩？好啊……”早安晚安之类的吻已经有过无数次了，就在刚才不是还完成了一次舌尖与舌尖的对接么？ “嗯……”肖小柏继续扭动身子。 肖柏赫然明白了肖小柏想要他亲的是哪了！ ——那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小玩意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磨蹭到他嘴边了！ “你你你在干什么？！” 肖小柏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随即就有了刚刚那番对话。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撅嘴，“只是舔一下嘛，有什么关系～～画上就是这样哒～” “什，什么画？！” “漫画……” “哪来的？！” 深深的低下头：“……” 肖柏怒：“是不是雷卡遒斯给你的？！啊？！是不是？！” “我我……我就是想试一试嘛……你你，你凶什么……哇——” 又来了，又来了——肖小柏的必杀技：干打雷不下雨神功。 肖柏抱头，在心中狂念：小柏还是他的小柏，小柏什么都不懂，都是那个混球乱教的…… 如此数遍后才开始安慰干嚎的肖小柏：“好啦，不哭了，你什么都不懂……那种事，不是这样的……” 肖小柏张开一道指缝，哭声明显有了收敛。 “咳咳！怎么说呢，现在说了你也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啦！”唉，也不知这个借口能糊弄他多久，糊弄一日算一日吧。 然而肖小柏这次却不上当，瞪着明亮的黑眼睛对他大喊：“你骗我！” “呃？” “我的营养液都丢了，我永远也长不大啦——你骗我！什么洗白白会长大，脱水蔬菜要晒太阳，都是骗我哒！！” 这回事真哭了，努力了很多天没有掉眼泪的肖小柏终于忍不住了。 “小柏……” 肖小柏真的哭时才不会用双手捂住脸，什么眼泪啊鼻水啊红肿的眼角啊，随你看，哭得一塌糊涂再狼狈他都不会用手捂住脸，就像他生气时会毫不掩饰的撞到你身上大吼大叫一样。 “小柏……”肖柏感到很愧疚，的确，那包酱油似的东西是他丢掉的。 那日雷卡遒斯提起时，他的心就突突狂跳了一下，虽然自我安慰着说那个可能不打紧，但实际上……对于极其渴望长大的肖小柏来说，是相当巨大的打击。 “你别哭了，我会给你想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肖柏轻轻捻着肖小柏落在自己脸庞的柔软碎发，心里慌得不得了。 “唔唔……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疼我……我的东西你都不在乎……还会扔掉的——唔唔——” “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肖柏急道：“肖小柏最重要了，肖小柏的东西也最重要，怎么会不在乎呢！！” “真的咩？” “真的真的！！” “那……亲亲……” 第三十二章[决定] 自从得知每个小人都有自己的专属特殊食物后，乔悦开始想方设法的想要找出雷卡遒斯的特殊食物。 至于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乔悦没有去想，反正他做事一向没什么意义。 这一次，雷卡遒斯终于忍不住暴躁了：“就算是‘特殊’食物，为什么我的会是榴莲啊！？”——这个臭气熏天，怪模怪样的东西哪里配得上他！！ “把这个臭兮兮的东西给我拿走！拿走！！” 即使被拿出去，榴莲散发的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仍然挥之不去，听说的确有人迷恋它的味道，但雷卡遒斯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 像他这样光鲜，优雅，高贵的人，匹配他的特殊食物一定也是与众不同且美丽优雅的。 但是乔悦那个家伙却尽找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来！ 榴莲，绝对是其中最离谱的一个。 那家伙怎么说的来着？ ——“因为它和你很像嘛！都是带着刺很不好接近的样子……” 没等他说完，一柄钢叉就飞了过去。 真是有够讨厌。 凭什么肖小柏的特殊食物是巧克力，自己的就是榴莲呢？ 用手绢掩着口鼻在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小客厅里坐了好一会，雷卡遒斯的愤怒仍然没有平息。 最近他一直处于烦躁的状态中，事实上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没有哪天不烦躁的，谁让跟在他身边的是乔悦这个话痨呢。 但是这一次不同。 昨天，在他的要求下，乔悦带着他再度拜访了肖柏和肖小柏。 看到那两个人的第一眼，雷卡遒斯就作出了准确的判断：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肯定和那天所谓的“试探”有关，而且还在看过那么、那么……下流的漫画之后。 哦，乔悦这个惹祸精。 如果说爱意就像卷在重叠花瓣中的蕊芯的话，之前的肖小柏一直是朵含苞待放的花，除非刻意舒展，否则如肖柏那样神经大条的人是绝不可能窥见花心深处引人遐想的秘密情怀的，而这次，即使乔悦和雷卡遒斯这两个“外人”在旁，肖小柏也毫不掩饰的将充满柔情的目光始终缠绕在肖柏身上，活脱脱就是“恋爱中”人的气场，连乔悦都扯着领子小声嘀咕着：“受不了受不了。” 可是肖柏却像没事人似的殷勤的询问他们喝茶还是喝饮料，只有在目光偶然与肖小柏相接时，才露出一抹羞色。 可明明是羞窘的羞。 雷卡遒斯不禁暗自担心，这两个人……到底对上档没有啊？ 如果表错情，那就真是太可怜了。 这么揣度着，雷卡遒斯甚至觉得肖小柏看起来比前几日要消瘦一些。 他明白是什么使他憔悴。 爱上一个人，想和他同寝同行的愿望一定一天比一天强烈吧？ 即使那个人是人类。 相信如果他有营养液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可是，和人类……真的可能吗？ 小人的爱情观比人类纯真太多，他们一旦爱上谁，那个人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即使死亡也不会改变。 可是人类不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喜欢新鲜和刺激。他们是玩暧昧的高手，并且乐此不疲，更何况……他们的世界中还有女性这种生物。 同性之间的感情尚不能得到尊重和保护，像他们这样的……属于跨物种了吧？ 这也是雷卡遒斯在和肖小柏的沟通中一直保守规劝的主要原因。 小人与人类的爱情，他不看好。 而且，肖柏的状态也实在算不上可靠。 在他们到访的三个小时里，有两小时零三十分钟肖柏都在拉着乔悦大谈游戏经，从地图东南角的缺口到如何平安穿过中土大陆和毁灭之海间的大裂隙。 雷卡遒斯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在忽略来自咖啡碟上肖小柏的热烈注视。 “你试过了？”雷卡遒斯小声问。 “恩……”肖小柏如往常一样羞涩的低下头。 “你告诉他你喜欢他了？” “恩……” “那他呢？什么表示？” “他说也喜欢我……”最后一个字简直声若蚊呐。 “这样啊……”看着肖小柏嫣红如苹果般幸福的微笑，雷卡遒斯稍微松了口气，也许有的人就是不喜欢把感情表现在脸上？毕竟地上的人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啊，有人倾向热切的追逐，有人就是喜欢欲拒还迎的拒绝。 离开肖柏家时雷卡遒斯作出一个决定。 “我决定了。” 把榴莲消灭掉，又仔仔细细刷过牙的乔悦回到卧房就听到雷卡遒斯这么说。 “我决定把我的营养液分一半给他。” “什，什么？！” 乔悦早已从肖小柏口中了解到营养液的用处，吃惊也是难免的，“那你呢？！” “我？”覆在口鼻处的手帕依然没有拿下来，雷卡遒斯不快的斜睨过来：“我又没打算用那个玩意。” 用那个有什么好？ 不可逆生长，除了能令人迅速成长外，副作用也是不小的，尤其在最初的几天。 ——细胞吸足水分，在段时间内膨胀、排挤，所产生的疼痛想也想得到。 ——除此之外，更别提变化初期的各种不适应症，手脚无力，肌肤新生等等，更别提心理上的排斥感了。 ——忽然从小不点变成人类那么高大，就连走路都会七扭八歪吧。 ——哦对了，还要学习人类社会的交往法则，如果要找工作的话，吃亏被排挤什么的都是难免吧。 “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做，爱上人类的傻瓜。”雷卡遒斯最后总结道，说完抬眼看向大张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的乔悦：“你有意见吗？” 乔悦慢慢闭上嘴，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都决定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你有意见直说就好了。”雷卡遒斯不悦的皱起眉头，一直盖在鼻子上的手帕也不知什么时候装进了奶油色上装的口袋里。 乔悦摇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乔悦又笃定的点点头。 “哼，就知道你没有。”雷卡遒斯不再看他，“反正事情也都是被你搞砸的！” 其实就算没有乔悦多事，发展到这一步也是迟早的，没有谁能规定爱情的进展。 可是话多的乔悦这次却难得的没有反驳，他拿起干净的丝绸睡衣，笑了笑：“我去洗澡，你也早点睡。晚安。” 转身离去前又被叫住。 “喂！” “恩？”乔悦手抚着门柄回过头。 “那个肖柏……靠不靠得住啊？”雷卡遒斯问。 “他啊……”乔悦慢吞吞的掀起眼皮，“人不错啊，是好哥们。” “嘁！谁问你这个，我是说在感情方面。”雷卡遒斯不耐的翘起脚。 “感情啊，我也不清楚，但是在游戏里没见过他把妹，平常也不怎么出去玩，酒吧什么的更是很少去。” “这么说算是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喽？” “应该算吧。” “恩，”雷卡遒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样我还放心点。” 有什么办法呢，肖小柏爱上他了。 乔悦也赞同的点点头。 肖柏的确老实、可靠，甚至还顾家，也不喜欢游戏花丛，可是……他也不是同性恋啊！ 各有心思的谈话中，肖柏就这样被定了性。 说实话，肖小柏喜欢肖柏这事带给乔悦的震动也相当的大。 原来萌物……也是可以养一辈子的啊！ 曾因为雷卡遒斯将来的去向发过愁的乔悦醍醐灌顶——原来小人是不需要娶媳妇生娃娃的！他们的世界只有男性，后代什么的都是睡在豆荚一样的胞衣里，是基因提炼重组后的产物，这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男男生子？！？ 肖小柏对肖柏的爱情像一盏灯，也同样照亮了乔悦的心门。 可是……每个小人都不一样，和娇糯的肖小柏相比，雷卡遒斯可没那么好糊弄，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会毫不犹豫气势满满的提出来，像如何处理营养液这种大事，他也不会和他商量——早就被妥善收好了，乔悦连根毛都没看着。 分给别人还是自己用，乔悦更是没有发言权。 -- 第三十三章[代价] 连续几天，沉闷的空气始终围绕在肖柏和肖小柏之间，肖柏在想什么，咱们不清楚，他毕竟是成年人，懂得控制心情，但肖小柏的心事就不那么难猜了。 雷卡遒斯说得没错，确认过自己的心情后，想长大这件事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就连平常看似普通的接触如今也成了凸显体型巨大差异的难堪证据。 ——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拿捏，托在手心上几乎没有重量，想得到用力的拥抱几乎不可能，平视也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眼睛。 肖柏…… 关掉电脑，房间陷入一片黑暗，肖小柏揉揉眼睛回过头去发现肖柏已经躺在床上先睡着了。 好讨厌…… 又是这样，不等人家就先睡了。 肖小柏迅速脱掉罩在外面的小衣服，爬上床。 肖柏还没有睡着，呼吸不是他熟悉的平缓型，“肖柏……”他试探着唤他。 肖柏动动眼皮，犹豫一番，还是应了：“……恩？” “你……是不是生气了？” 肖小柏考虑问题很简单，他不会精明到看人脸色，他只是从最近肖柏的睡姿引发出这个结论。 这几天肖柏都把双手枕在脑后，这样的话，枕头就没有可供肖小柏栖身的余裕了。 “怎，怎么这么问？”肖柏有点吃惊。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情绪算不算生气。 ——自从那次之后。 想到那天的事，脸上猛的一红，幸好黑夜够黑，没有人会看见，他清清嗓子，又道：“很晚了，睡吧！” 肖小柏反而抱住他的手肘，继续追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又是那种软绵绵的腔调。 肖柏没来由的有点烦躁，那天……也是这样。 要不是这种示弱绵软的口气，他怎么会纵容他那样做呢？ 可能也和他的体型实在太过娇小有关吧，当那个硬挺挺的小器官擦过嘴唇时，他竟没有想到，这事还有一个名词叫：blowjob（不是我装13，中文词连空格都被屏蔽了）。 反应过来时便想把他拎开然后严加教育一顿，但是想到雷卡遒斯对他说过的话，才生生忍了下来。 “特殊食物对小人来绝对致命，因为一旦清欲被那种东西挑上来，是不可能自行熄灭的。” 难怪……难怪每一次都要缠着他磨蹭到身寸出来为止。 “可是明明第一次就……”就是自己压下去的啊，那时他还以为肖小柏生病了不舒服。 雷卡遒斯挑起眉毛：“因为功效是递增的。” 就像吃过人肉的老虎再见到人会忍不住流口水一样。 可是肖小柏不是老虎，他只是个小猫。 小猫娇滴滴的缠在主人的唇边，发出呜咽般的低泣，肖柏就硬不下心肠了。 发清的肖小柏比平常要动人得多，整张脸庞都被欲望蒸融得红扑扑的，“肖柏，肖柏……我喜欢你，好喜欢你……”这么喃喃的念着，黑亮的眼珠几乎温柔得溢出水，那一瞬间，肖柏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 再然后，嘴唇就被某种滚烫的液体沾湿了。 可他竟不觉得恶心。 他甚至还想起了不知在哪里看过的一个调查，据说人们私夊卜的味道和饮食分不开，常吃苹果的人味道会有些甜，那么肖小柏常吃米饭和面条…… 思绪不知飘飞了多远，回过头来发现肖小柏还在抱着他的手肘。 “你还喜欢我吗？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为什么呢？”这样的嘀咕不知已进行了多久。 肖柏忽然有种脑壳被撞开，射进天光的感觉，难道，难道他口中的喜欢……是那个意思？ “肖小柏……” “恩？” “我还是喜欢你的啊，但是……” “那为什么不让我和你用一个枕头了呢？”不等他说完，肖小柏急吼吼的问。 “呃，因为……我最近总做恶梦，梦里总在打打杀杀，怕不小心碰到你。”短暂的犹豫后，肖柏觉得应该循序渐进。 肖小柏对他的依赖也好，感情也罢，都是因为雏鸟情节吧？他来到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肖柏，生活里接触最多的也是他，会产生这种近似于“爱恋”的情绪也很正常。 至于自己那一瞬间的心动……啊，那难道不是近距离接触萌物的正常反应吗？ 得到合理解释的肖小柏松了口气，把脸贴在他的胳膊上，“如果我和你一样，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对吗？” “啊，恩……” 如果一样，不但能睡在一起，还能共享一张被子呢。 寒冷的时候可以相互取暖，打雷的夜晚他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下班回来，我可以为他开门，啊……还可以穿他的衣服。 沉浸在美好想象里的肖小柏无声的笑了。 肖柏已经闭上眼睛真的准备睡了，肖小柏抱起自己的小被子以及那块抢也抢不走的破袜子乖乖走到靠墙的角落。 ——他决定了。 接受雷卡遒斯的馈赠。 在得知雷卡遒斯打算分一半的营养液给他时，那种由衷的喜悦和感激根本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短暂的激动过后不由发出疑问：“那你怎么办！” “我又没打算变大。” “可是，乔悦会伤心吧。” “喂喂，不要因为你喜欢上人类，就认为每个小人都该喜欢上人类好不好？” “可……” “再说，只是分你一半，也没什么损失。” 说到这里，不得不夸奖一下我们小人世界的研究员。 因为考虑到地域问题，配给每个小人的营养液都是足量的，什么叫足量呢？就是说，如果你想要融入的是身高马大的西方社会，而你的梦想职业是篮球或者拳击的话，那么足量的营养液可以解决你的苦恼——拥有强壮体魄将不再是梦想，当然技巧什么的还要看你后天的努力。 所以说…… “即使分给我一半，你也是可以变大的，对吗？”肖小柏用力敲下这几个字，经过雷卡遒斯的不懈调孝夊，他终于不敢再用符号偷懒了。 屏幕安静了几秒，雷卡遒斯才慵懒的回复道：“理论上来讲是这样。”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那么事实上又是如何呢？ 肖小柏哪里懂得这种颇有玄机的话义，不但没接口，反而放下心来咧开嘴傻笑。 雷卡遒斯等了一会，不耐烦的先行敲道： “喂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使用营养液什么的，可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你以为凭什么会无端变成人类的体型？这又不是童话！” “会很痛苦很痛苦哦～而且搞不好还会有副作用！” “你还确定要用吗？” 肖小柏呆呆的盯着屏幕，他没有那些所谓的先天记忆，所以也不清楚雷卡遒斯所说的很痛苦很痛苦究竟痛苦到什么程度，可是据他这些天看电视的经验得知，想要获得什么东西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东西越珍贵，代价也会越高，小美人鱼为得到双腿而失去歌喉，青蛙为等待亲吻而面对魔咒，他对肖柏的爱有多珍贵呢？他比喻不出来，但想要长大和他共同生活的心情却已经充满了他的内心，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雷卡遒斯见他许久没有发言，便道：“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吧，记得查收邮件，关于营养液的使用说明和特征介绍我都写在那里了。你好好看一看，想清楚再告诉我。” 月亮渐渐爬高，轻浅的月光带给卧室一片模糊的轮廓，肖柏已经睡熟，并响起了鼾声，肖小柏在模糊的黑暗里注视他一会后悄悄爬起来，打开电脑。 以无比庄重的心情在雪白的对话框里打下：“我确定。”三个字，然后选择发送。 邮件什么的，就不必看了吧，代价如果只是疼痛的话，他想他还付得起。 -- 第三十四章[无措] 星期一几乎是每一个上班族的噩梦，肖柏也不例外，闹钟响晚了，衬衫穿反了，公车晚点了，差一分钟迟到时又在电梯里碰见冷面了——当他咧着嘴向上司打招呼时，对方却用手指示意他：“有眼屎。” 肖柏觉得这个周一的早晨，诸事不顺。 上午的工作并不繁忙，但肖柏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办，心里很不踏实，眼皮也凑热闹似的狂跳，左眼跳完右眼跳，无论跳财还是跳灾都让人很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三四点钟，那时他正在审核下个月要用的彩插，在电脑杂志中搭配网游小说并附带精美插图是《游戏志》的新举措，因为低龄读者增多的缘故，把网络游戏当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孩子们喜欢这样。 因此而征订了一批原创彩插，完全按照故事情节走，而肖柏的任务就是让图片背景能最大限度的符合原文设定。 其实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软广告。 这原本是肖柏最爱干的事——能看故事还能挑刺。 但是今天却只觉得烦躁，从清早便开始的不安感在这一刻加大，以至于心脏被人狠狠攥住了似的喘不上气。 他粗重的喘息声引得宋禾频频扭头——看来这期小说不错啊，把肖柏刺激成这样！ 十五分钟左右，那种被压迫的难耐感才渐渐消失，但对肖柏来说却像几个小时般那么漫长，他瘫坐在椅子上，胸口和后背都是冷汗，疲惫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四点一刻。 他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和钥匙对宋禾说：“帮我请个假，不舒服！”就匆匆跑了出去。 来到室外他迫不及待的拨出一个长途，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底气十足的声音便先松了口气，之后又问候了父亲，在得知家人全都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是的，肖柏有些迷信，记得第一次和大学同学喝多酒差点被送去医院急诊时，母亲连着打来好几个长途，原本想将这次疏忽导致的意外瞒天过海，可母亲在第二天就赶到了学校。 “昨天晚上和亲戚打麻将，忽然就心口痛，我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你，怕你在外地出了事，好嘛，你还给我不接电话……”母亲气喘吁吁的说。 还好，家人没事。 看来自己的第六感并不那么准确。 翘班加上放松的心情，肖柏安逸的吹着口哨溜达进超市，当然是要选购些日常用品以及……肖小柏的食物，新进口的泰国香米，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闻起来也没有很香嘛，不知道煮出来会不会好些？这么小一袋竟然要八十多块……”肖柏站在门外，一手提着昂贵的米，一手从口袋里掏着钥匙。 钥匙将要插入锁孔的一瞬间，他顿住了。 门内有人！ 他脑中迅速闪过几条讯息，钥匙一共有三副，自己一副，父母那里一副，还有就是乔悦有一副——自从雷卡遒斯和肖小柏要好起来之后，肖柏就配了副钥匙给他，以便自己不在家时可以自由进出，陪陪孤单的肖小柏。 刚刚给父母打过电话，他们远在X城的家里，那么现在门内的人是……乔悦么？ 这么一想悬着的心便落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转动钥匙，门已经“咔哒”一声从内部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欢快的说：“你回来啦！” “你是谁？！”肖柏定定的望着站在门内迎接他的青年——并不是乔悦。 不等青年回答，下一秒肖柏想起什么似的惊恐的向室内走去，同时不忘粗暴的抓住青年的手腕——家里竟然被陌生人闯入，在清点财物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的肖小柏！有没有被发现？！ “啊……好痛，肖柏，慢，慢一点……”青年被他拖拽着向前走，不断发出示弱的声音。 “你知道我的名字？！”肖柏蓦然回过头，在靠近客厅明亮的光线下才注意到，这个非法闯入的陌生青年竟然是浑身赤果的！ 但是青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顾握着刚才被肖柏捏过的手腕，气哼哼的说：“好痛哦……”说着还捧起那只胳膊自顾自的吹气——这是肖柏教过肖小柏的，最初的时候，肖小柏喜欢乱跑，也经常受伤，膝盖被磕得青青红红的就知道嚎啕大哭，肖柏便糊弄他说：“吹一吹就不疼了，吹一吹，疼疼飞～”——哄骗小孩的伎俩在肖小柏身上往往能见奇效。 看着青年眼眶通红的吹着自己的手腕，肖柏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如此熟悉了。 “你……”尤其门打开时的那句“你回来啦！”不正是每次肖小柏迎接他时说的话么？ 可也仅仅是腔调熟悉而已，眼前这个看起来总有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用那种娇憨的口气说着什么“好痛好痛”只会让人头皮发麻而已。 “你……你……” 青年终于放下手腕，对肖柏灿然笑道：“喜欢吗？这是惊喜——雷说我该提前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比较惊喜，对不对？我看别人准备礼物都是不告诉对方的～” 听完这段话，肖柏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他真的是肖小柏？ 肖柏的目光停驻在对方的脸上，还是不敢相信，他也只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过肖小柏那么一次，记忆实在做不得准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应该就是那双无时不黑亮湿润的眼睛和很容易泛红的脸颊了吧。 见他打量自己，青年的脸很快红了，抿着薄薄的嘴唇低下头，颊边露出两个浅淡的酒窝。 这个神态……除了娇气的肖小柏还能有谁呢？ “是，是怎么……怎么……咳，你明白我的意思，是怎么变大的？”肖柏不自在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身形变样后，感觉都不同了，面前站着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腻在他怀里，动不动就撒娇耍泼的小笨孩了。 不觉间，肖柏连对话的语气都变了。 肖小柏没有察觉到这种微妙的改变，见他认出自己，便很高兴，想像平常一样扑过来抱住他。 “你，你没穿衣服喂！”肖柏急忙闪开，尽量不去注意那个前不久还碰过自己嘴唇的器？官。 肖小柏歪了歪头，很自然的答道：“衣服……都穿不下了啊！” “你可以穿我的！”明明是个青年模样，还用那种语气说话，这种强烈的违和感令肖柏有些焦躁。 “我，我不会呀……”肖柏为他做的那些衣服都是易穿易脱版，像扣子、拉链这种对平常人来说简单的东西，他却连碰都没碰过。“而且，身体好累……” 肖柏这才注意到，他浑身都湿漉漉的，像运动后出过大汗的样子。 “你洗澡了？”肖柏问。 肖小柏真的像很累似的，倚着墙慢慢蹲下，刚才因为被打量而泛出的红晕也一点点被苍白取代。 “没有洗澡，只是泡了一会……” “泡什么？” “营养液啊……” “哪来的？” “雷的……他分给我一半……他说会很痛，可我觉得还好啊……”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没有精力了似的闭上眼。 “不能在这睡觉！”肖柏想拉他起来，但碰到他赤果的皮肤前先停下手。 是该先给他穿上衣服，还是先扶他去床上睡觉，还是叫他起来吃一点东西在睡觉……三个选择令肖柏更加手足无措。 ——都怪肖小柏……怎么就突然变大了呢！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 第三十五章[疼……] 肖柏决定先扶肖小柏上床，当真触手搀扶时才发现其实他很轻，很瘦。 把人放倒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觉得这白花花的身体实在碍眼，便也顾不上擦干水迹什么的，直接扯了条薄被给他盖上。 做这些时，肖小柏只在被子触到肌肤的时候发出低低的呻口今，之后就再没反应，很累似的。 在昏黄的午后光线里，肖柏这才静下心来将床上的男子仔细打量。 其实，刨去一时未能置信的震惊，肖小柏变大后的容貌和小时也没多大区别，这么囫囵盖在被子底下，只露出小小的一张脸，看起来也不过是半大小子的样子，只是和个头只有巴掌大时相比反差大了些而已。 肖小柏有一睡不醒的趋势，肖柏轻手轻脚换了衣服，又挑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放在床边。 待来到厕所里才又吓了一跳。 满地的水，混着零星的碎瓷片，湿润的空气里还夹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肖柏把排风扇打开，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 瓷片是那只淡绿色茶盅的，以往每次为肖小柏擦澡都用这只茶盅盛水，久而久之，肖小柏对这只杯子也特别有感情，并命名为“肖小柏的杯子”，连肖柏都不许用。 肖柏早就发现这小孩特别恋物，尤其恋旧，给他做的小衣服即使破了不耐穿了也不许扔，就连第一次以练手为目的做的那件丑丑的小白褂子都被他稳妥的收着。 想到这些，肖柏觉得有点伤感，以后可能再也没机会给肖小柏做衣服了吧。 捡齐那些碎瓷片便开始拖地，肖柏想不出到底肖小柏干了什么，怎么会弄得满地都是水？明明淋浴间有玻璃隔着，水是绝不会漫出来的啊。 肖柏一边清理一边疑惑，将外间擦净后再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才发现这里反而清清爽爽一点水迹也无。 这才想起来，肖小柏是根本不会用淋浴喷头的，那外间的水就是洗手池溢出来的咯。 合上玻璃门退出来，肖柏下意识朝镜台看了一眼，目光滑到下方的白色洗手池时，才真正吃惊了。 同时也明白了从一进厕所就闻到的缠绕在鼻间丝丝缕缕的味道是什么。 ——是血。 某人听到肖柏回家的声音而匆忙赶出去，水龙头都没有拧紧，现在仍滴滴答答的缓慢的向下滴水。 可即便这样也没有冲净那残留在池子底部的一圈淡红色痕迹。 肖柏呆呆盯着那水池看了半晌才急忙跑回卧室。 肖小柏还在睡。 肖柏从被子底下把手探进去，再拿出来，湿漉漉的。 他打开灯，手上全是淡淡的像兑过水后的朱砂红，比人类浓稠得发黑的血色看来稀薄很多，味道也没那么浓烈，只是淡淡的甜腥气，像新鲜海胆刨开时闻到的那样。 但却那么触目惊心。 “好痛好痛……” 肖小柏捧着胳膊吹吹的样子浮在眼前——怎么那么娇气呢，只是攥了一下手腕而已啊。 “雷说会很痛，可我觉得还好啊……”肖小柏顺着墙滑下去，半阖着眼皮这么说。 笨蛋…… 既然很痛就不要一脸振奋的样子在门口等我啊！ 肖柏觉得喘不上气，和白天那种难受劲如出一辙。 他打开灯，将被子掀开。 ——苍白浮凸的躯体上覆着整整一层血水，薄被早就潮掉了，拎在手里有些重，淡红色的血仍在不断向外冒着。 肖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脑子里只有肖小柏的那一句“也不是很痛”，在反复回放。 雷卡遒斯告诉过他，小人是靠吸收和存储水分中的营养生长，普通饮用水远远不够令他们长大，只要浸泡特制的营养液就能实现长大的愿望——听起来像童话故事一样那么简单。 连肖小柏说起长大的事，每每也都是一脸梦幻和向往。 ——可实际上，身体被生生被拉到和人类相似的正常体态，到底有多痛苦？ 肖柏没有仔细想过。 不知道肖小柏想过没有？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会期待长大吗？ 就连普通人短时期内的忽胖忽瘦都会令皮肤受到拉抻而留下难以消除的生长痕迹，更何况这样高效的变化。 那遍布在皮肤上的淡红血迹，到底是由多少个细小伤口制造出来的？ 肖柏不敢想下去。 纱布和药水之类的根本用不上，因为细小的伤口和裂隙实在太多了，肖柏快急疯了，匆忙拨打了乔悦的电话。 乔悦显然也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想起把电话转交给雷卡遒斯。 幸好还有个镇定的雷卡遒斯。 他适时的打断了肖柏语无伦次的废话，告诉他：“把浴缸蓄满水，把他放进去。” “放，放进浴缸里？！他身上都是伤口啊！” “快点，放进去！” 肖柏照着做了，等待浴缸注满水的功夫里，听到电话那边的雷卡遒斯嘀咕：“他肯定没有看我发的邮件！” 其实肖柏对雷卡遒斯也是有些不满的，他觉得都是他的出现打乱了自己和小柏的正常生活，如果没有他的怂恿的话，小柏肯定还是那个小柏。 就算想长大，只要每天说些好听的话骗骗他就够了。 可是现在却要受这份罪。 将信将疑的将肖小柏放进盛满温水的浴缸，并按雷卡遒斯嘱咐的，不断的往浴缸浸泡不到的脸，脖子和曲起的膝盖上洒水。 “水是我们的营养，也是最好的伤药。他肯定没仔细看我写给他的注意事项，不过还好，懂得在用过营养液后把自己弄湿。 不过，也有可能根本是为了掩盖血迹，不吓到你吧？”免提那边雷卡遒斯连珠炮般的说着，显然他对肖柏也有诸多不满，“……我当然早就告诉过他这样做的危险性，也劝过他，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会频繁的踏入你那间肮脏的房子？你这个不合格的家伙，竟然把他放在床上，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痛啊！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傻瓜！啊，他比你还傻！” 肖小柏变大这件事给雷卡遒斯带来的刺激相当大，事实上，对小人来说最重要的事也莫过于此了，变大就意味着改变人生的方向。 虽然早就知道使用营养液后的副作用，但是从电话那边实际听到当事人的描述又是另一回事，切断通话后雷卡遒斯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肖小柏……笨死了！” 竟然瞒着那个家伙，这种时候……不是该有爱人在身边守护么。 乔悦帮他把电话挂起来，关切的问：“泡在水里就真的没事了吗？” 雷卡遒斯魂不守舍的点点头：“但也一样会痛，如果你全身都是伤，把你浸在红药水里，你觉得呢？” 乔悦打了个寒颤。 肖柏一直守着肖小柏，并不间断的兑放热水，直到血水不再向外涌。 这说明伤口正在愈合。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那些细小的伤口确实已经不再狰狞的吐出血水，而是变成比肤色略白的创口，并有向内收缩的趋势。 “小柏？”见到肖小柏的身体动了一下，肖柏试探着唤他的名字。 “……疼。”眉头聚了许久终于挤出一个字。 当然疼，伤口多得数不清！ “肖柏……我疼……疼……”缓缓睁开眼，漆黑的瞳仁周围全是泪，稍微没忍住就滑下一串。 肖柏想抱抱他，但怕碰到伤口，生生忍住了。 “以后不许再这么做了。”勉强唬起面孔，严肃的批评他。 “以后？不会啦……”虽然脸色仍然惨白着，但眼睛却慢慢弯起来，“已经长大啦，就疼这么一次。” “傻瓜，为了变大，把自己搞成这样。”肖柏小心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肖小柏吃力的转了转脖子，眼中有些不解：“我不傻～” “不变大，怎么能喜欢你呢。”有些虚弱却开心的补充道。 肖柏心里猛的一跳，迟疑的开口：“不，不变大，也能喜欢啊。” 听他这样说，肖小柏笑了：“你才傻！”笑靥还没完全展开就因为牵动脸上伤口而倏地缩回去了，“哎呦……” “你别动！脸也不要动！” 肖小柏苦着脸吸了好一会气，才低声道：“不变大，怎么和你一起生活呢。”有些羞涩的抬起眼，却不好意思看肖柏的眼睛，而是游移的盯住远处的天花板，睫毛缓慢的颤动：“只是疼而已，我不怕……”比起那些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这点付出可算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不可以转载，已经转了的请撤文。 …… 其实肖小柏只是17、8岁的样子，前面也说了，他幼小形态时，体型也已经是少年模样了。 青年什么的，是在肖柏眼中，相对之前的肖小柏的形容。 -- 第三十六章[内裤门]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肖小柏又陷入昏睡当中，肖柏在浴缸外一直守到他白色的伤口里再不会有血色溢出才把人捞出来，低声唤醒，强拉着说了几句话后确定他只是困倦才轻轻擦干身体塞进被窝。肖柏便在客厅沙发里凑合睡下。 第二天肖小柏醒来时天已大亮，肖柏自然不在家，上班去了。 肖小柏在被子里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认没有变回去，才高高兴兴的下了地。 光着身子便往客厅走，刚穿过走廊就被正对着大敞的窗户和浓烈的阳光晒了个正着，“啊呀！”惊惶的叫一声便羞愧的跑回卧室，藏到被子里缩着。 昨天身上疼得厉害，哪里还顾得上穿没穿衣服，现在回想起昨天的事却是羞得不行，独自脸红了好一会才发现床旁椅子上叠放的衣服。 “是肖柏的……”肖小柏自说自话着把衣服翻开，“好香！”每一件都埋头闻过后挑了几件懂得的穿上，这才赤着脚小心翼翼的来到客厅。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稻米香，电饭锅的指示灯停在保温档上，白色的热气一丝一缕的从出气孔里飘出来。 这是肖柏出门前闷上的米饭。 肖柏每天都会为肖小柏准备好当日的“口粮”，无论米饭也好面条也罢，必是新鲜热乎的，若实在来不及开火蒸煮也会想着拆一包清淡口味的饼干。 这份细心让肖小柏每天醒来都有一份好心情。 可惜现在并不饿，经过昨天的折磨，现在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是麻的，不像自己的。 尤其是手脚，僵滞得不行，连从卧室到客厅这几步都走不好，总要歪倒似的。雷卡遒斯早就告诉过他，这是对身体生长的不适应症，过段时间就好了。 扶着墙在房间里走了两趟便累得气喘吁吁，肖小柏跌坐在沙发里，看着顶上的天花板仍觉得晕眩。 不一样了，真是不一样了，站直的时候地面竟然离他那么远，每走一步都很艰险，似乎下一步就会摔下去；曾经觉得无限大的房子也变小了，天花板近得仿佛只要跳起来就能摸到；但看到椅子柜子什么的还是下意识想避开，似乎它们还会伤到他一样；刚才看到一只苍蝇，费了好大定力才没惊呼着逃走…… 真是……重新降世的感觉啊！ 原来肖柏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肖小柏认真的揣测着。 百无聊赖的歇了会，肖小柏开始盯着墙上的挂钟，离肖柏下班还有很久，一天还没过去一半。 哎？怎么身体变大后连时间都走得慢了？ 肖小柏不甘心，继续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那钟盘，秒针悠悠淌过一周，才轮到分针走动一下，分针走动一周，时针才动一动，这样子下去，傍晚什么时候才能来临呢？肖小柏绝望的揉揉眼睛，丧气的把脸埋进沙发里。 他忍不住琢磨平常这个时间里自己都在干什么？ 是揪着窗帘穗子往窗台上攀爬吧，或者想方设法的把饼干里的果仁剔除掉？还是伸着脖子数窗边探来的枝叶，看它今天掉了几片？ 反正不论哪一桩都是杀时间杀力气的活儿。 要说唯一一点心焦的时刻就是下午五六点钟那会，扶着窗框踮着脚眼巴巴等着看肖柏从大门口迈过来。 是啊，肖柏一直是他的全部，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发了这么久的呆再看那钟，仍是不见走动的样子，肖小柏有些心慌了，想到今天之后的每一天或许都是这样度过，他就彷徨了。 彷徨的结果就是当肖柏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一个邋遢得不成样的肖小柏。 ——他是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而飞奔过来的，被松垮的裤腿绊了一个跟头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在沙发上翻滚，头发东一撮西一根的翘起来，没有梳头的习惯，所以在镜子里看到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是顶着这副样子，精神振奋的为肖柏打开门。 “你回来啦！” 肖柏先吓了一跳，愣了一阵才想起他的肖小柏已经长大了，昨天的经历不是梦。 “恩，啊，回来了。”肖柏呆呆的点点头，看到对方的样子很快皱起眉头。“你在家都干什么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啊……没，没干什么啊。”肖小柏不明所以的随着对方的目光低下头审视自己，棉质的休闲裤已被他穿得都是褶皱，因为肥大的缘故，裤脚在厕所里被沾湿了，有难看的水渍，小心的把露在外面的脚趾缩了缩，“放在那里，我以为是给我穿的……” “是，是给你穿的。”但是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上衣不仅前后穿反了，里外也反了，标签搭在下巴底下不难受么？裤子……特地给他找了不用拉链的一条，可也不能连扣子都不系吧？而且……很轻松就能看出他没穿内裤。 “内裤，为什么不穿内裤！？” “咦？”肖小柏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犹豫着问：“你是说……那个有好多个洞的东西？” “怎么会好多洞？” “就是好多洞啊，我不知道怎么穿。”一面说一面拉着肖柏往内室走，“你看，这有洞洞，这也有，这里也有……” 肖柏买来都没穿过的崭新三角内裤在肖小柏手里被掏来掏去。 “这，从这穿进去！”肖柏指着最大的那个洞。 “咦？一定要穿吗？我觉得很不舒服呀……” “一定要穿！先凑合穿这个，下回给你买小号一点的，乖～”不知不觉就用了宠溺的语气。 “看起来就不舒服……”肖小柏嘟嘟囔囔的，但还是乖乖提起内裤，抬脚就要往自己的腰上套。 “喂，是穿在里面的！你以为你是超人啊……真是！”没奈何，肖柏一面扯下他外面的长裤，一手将内裤拿正，指点道：“喏，这个最小的洞是在前面的，小鸡鸡放这里，小便的时候就从这掏出来……” “小鸡鸡？！为什么管它叫小鸡鸡？它没有毛啊……”好奇劲又上来了，肖小柏抓住自己柔软的东西在肖柏眼皮底下左右拨弄。 肖柏的脸霎时挂不住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竟然在手把手的教他穿内裤！有没有搞错！ “你自己穿——”暴躁的扔下内裤向客厅走去。 肖小柏抓着内裤愣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脸红了。 -- 第三十七章[小孩太坏没法要了] 晚餐时间是肖小柏一直期盼的，从肖柏在厨房忙碌开始，他就守在门边等候了。 虽然不喜欢呛人的油烟味以及材料在锅中烹煮散发的半生不熟的味道，但只要想到这将是他和肖柏“面对面”进行的第一场私人活动，就有心潮澎湃的感觉。 但等到真的在桌子旁边坐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肖柏喜欢用晚间新闻下饭，吃饭速度比较慢，而且心不在焉，原来这个时候肖小柏会扔下自己盘里的食物而悄悄溜到肖柏手边，一面帮他把葱姜蒜择出去，一面偷偷拾他不小心掉在碗边的米饭粒，起初肖柏并没有在意，只觉得肖小柏的饭量越来越小，小碟子里的米饭剩的越来越多，但问起来时又拍着肚皮说吃饱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这个“坏毛病”，之后的晚餐时间肖柏就要额外分出心来，在他捡拾饭粒时一把拍掉。 拉扯间，还是存在诸多交流和乐趣的。 然而现在，桌子挺大，一人据守一边，中间隔着两盘菜和一锅鸡蛋西红柿汤，肖小柏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米饭，一点胃口都没有。 肖柏不和他说话，只专注于打开的电视机，晚间新闻是讨厌的第三者，唧唧呱呱的掺和在他俩之间。 肖小柏没劲的用手指戳着碗里的米饭，忽然想到：今天肖柏都没问他白天吃了什么！ 气呼呼的抬起头：“肖柏！” “恩？” “我……”还没组织好语言，肖柏已经抢先问道：“要吃汤里的鸡蛋吗？” “呃？” 肖柏舀动汤勺：“是不是光吃米饭有点干？来点鸡蛋吧，我只放了一点点盐哦，很清淡的。” “那……好吧。” 肖小柏认输，只要肖柏关心他，他就没办法气下去。 肖小柏喜欢吃煮鸡蛋，比起蛋黄来更爱吃蛋清，事实上他只吃味道清淡的东西，蔬菜什么的也因为有“奇怪的味道”而被他嫌弃，但肖柏怀疑这样下去会造成营养不良，所以现在基本不给他煮鸡蛋了，而是把蛋白蛋黄打散做在汤里。 黄茸茸的鸡蛋已被盛在碗里，肖小柏只能苦着脸小口小口的吃，并不时抬起眼睛观察桌子对面的男人。 原来他吃东西是这样的，一口菜配一口米饭，咀嚼时的两腮看起来很有力，虽然眼睛一直盯着电视，但手下也绝不会夹错，不爱吃的配料一概不碰。 啊，他掉饭了！ 按住蠢蠢欲动的手指，肖小柏死死咬住嘴唇：不能去捡，不能去捡。 ——已经变大了，再做这种事多羞人啊！ 在这样的自我斗争中，不知不觉又剩了很多饭，可是今天肖柏却没来责怪他。 肖小柏有一点不安，故意弄出声响来引起肖柏的注意。 先是不小心碰掉勺子，肖柏没理他。 于是捡起勺子也不冲洗又直接去挖饭，肖柏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肖小柏不高兴了。 “肖柏。” “恩啊？”答着眼睛却没从电视上移开。 “我勺子掉了！” “不是捡起来了吗？” “……你不是说掉到地上的东西很脏不许用吗？” 我用了你为什么不说我！ 肖柏这才转过头来，慢悠悠的咽进一口汤：“你不是挺清楚的嘛。” “呃？” 肖柏的目光沉沉的，扫过他手里的勺子和下面的米饭：“去，把勺子扔到池子里，米饭倒掉！” “哦！” 肖小柏高高兴兴的去了。 “肖柏～”米饭倒掉就没有盛新的，反而一屁股扎进肖柏怀里。 “干什么？”肖柏不自在的捧着碗。 “我今天有练习走路哦，下次我们一起出门吧。” “恩，好啊。”大口的扒饭。 肖柏的态度有些敷衍，肖小柏不依不饶：“肖柏，我想洗澡。” “好啊，你可以用淋浴，还可以泡澡，一会我教你。” “一起么？” 噗！汤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肖柏低头看向肖小柏，后者纯黑的眼睛里闪的都是纯洁的光，抱着他的胳膊欢快的畅想道：“我还没见过肖柏洗澡呢～我也可以帮你擦！” “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洗，”肖柏转过头去，新闻已经播完，现在开始上广告，盯着花里胡哨的画面说道：“再说厕所也很窄……” “这样啊，”肖小柏怀着些微的失望，叹了口气，不过下一秒又振作起来：“啊，对了！想起来了，我可以用马桶了！” 这个感叹令肖柏哭笑不得。 肖柏拾起空盘，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端着盘子往厨房走时，肖小柏又抢上来：“我来刷碗！” 肖柏眯起眼睛：“你会刷碗？” “不会，但你做饭了，我该刷碗的。”肖小柏扭捏着说。 这也是在电视里看到的，两个人一起生活的话，除了要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外，还该一起做事。 “你真的可以吗？”肖柏半信半疑。 “可以——”说着抢过肖柏手里的小摞碟子。 肖柏不放心的跟在后面，不放心的叮嘱：“要用洗洁精哦，就是绿色瓶子的那个，最后还要用清水冲干净，否则……” “知道了知道了！我总见你刷的……”不耐烦的打断。 “哎！你看着路啊……” 话音没落，就听“咣啷啷——”一串脆响。 肖柏捂住额头，心里数着1、2、3 果然，熟悉的腔调幽幽响起来：“唔唔……肖柏——我摔倒了——” 因为膝盖被划破皮，肖小柏哭哭啼啼的坐在地上不起来，衣服自然脏得一塌糊涂，手腕手心也沾满了菜汤子，加上哭泣的时候还揉了脸，整个人简直——没法要了。 肖柏的头都大了。 于是，除了刷碗外，肖柏今天的工作又多了很多项，包括捡碎瓷片子，扫地，擦地，安哄某人，以及……帮某人洗澡。 -- 第三十八章[男性的骄傲] “既然嚷嚷着这疼那疼就不要乱动！扭来扭去我怎么帮你脱衣服啊？” 浴室里，传来肖柏气急败坏的低吼。 “可是，可是好滑啊！要要要摔倒了——”下一秒是肖小柏的惊呼。 “抓着我。”肖柏贡献出自己的肩膀，帮他扯开套头的T恤。 是的，肖柏有些烦躁，尤其当对方甩着乱蓬蓬的黑发大呼小叫时，也许是浴室太窄的缘故吧，加上常年不散的热气湿气，任谁的脾气都不会好。 “咦？你怎么不脱衣服？会湿的……”挣脱出T恤的桎梏，光裸着胸脯的肖小柏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衣冠整齐的男人。 “我不洗，太窄。”即使站立的姿势都没有转身的余地，如果再脱掉衣服的话，就成了肌肤相贴，多不好。 “哦……”肖小柏点点头，一手牢牢抓着肖柏的胳膊，用另一只手去解裤头。 裤子是宽松的休闲系带款式，肖小柏为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咦——”怎么解也解不开。 看着对方笨手笨脚的样子，肖柏忍不住道：“我来吧，你系成死结啦。”说着蹲下身来。 肖小柏羞愧的低下头，并将腰身向前拱了拱。 浴室真的有够狭窄，这么蹲下来，肖柏的屁股就顶到了墙，而肖小柏白瘦的肚皮正好悬在一抬眼就能看到的上方，淡淡的体香无法阻挡的钻进肖柏的鼻子，而且不知是故意还是怎样，当他的手指不小心触到对方的皮肤时就引起肖小柏的颤动和咯咯的笑声：“好痒哦……” “别乱动！”肖柏有些急躁，手一用力，直接拽断了裤带，肥大的裤子“哧”的直滑到底。 “肖柏的脸好红哦。” “剩下的自己脱吧。” 顶着额头上的汗珠将水温调好，热水喷涌的一瞬间，肖小柏欢呼着蹬掉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肖柏的内裤，向水里冲去。 “哈哈……好暖好舒服——”热水在他身上激打出一个又一个白色的水花，黑发变得服帖，乖巧的伏在脸旁，显得眼睛更黑，下巴更小。水流进眼睛里皱着眉用力甩头的样子不经意就和小时的肖小柏重合了。 肖柏一时陷入怔惑，想起了最初那段时光，那个指头大小不停念着“不要泡我不要泡我”的小孩，果真长大了。 “我出去了，你慢慢洗。”这么说着便要推门，转身的时候却被叫住：“呐——泡泡！泡泡是怎么弄出来的呢？” 原来长大的只有身体而已。 肖柏苦笑着从架子上取下一支沐浴乳，“这个洗身体，”又指指另一支黑色的：“用那个洗头发，都有泡沫的。” “真的么？”肖小柏接过来，迟疑的盯着瓶身看了一会，下一秒便向胸膛紧紧贴住用力摩擦起来，像打香皂那样——自然没有泡沫产生。 “你骗我～”控诉的语气。 “呼……真服了你，”肖柏无奈的叹口气，将瓶子拿好：“看着啊。” 在手心里挤出一坨乳液，慢慢的揉搓，泡沫一点点堆积起来，一面示范一面取过旁边的沐浴棉：“用这个的话，泡沫更多。”说着以同样的方法将乳液挤在上面，很快，更多更细腻的白色泡沫变魔术般从橘色海绵的孔洞里溢出来。 “哇～～！！”肖小柏看得叹为观止。 把沐浴棉塞还给他，肖柏临出去之前又犹豫了，这时肖小柏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在满身的白色泡泡上。 “呃……小柏，”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你……怎么没有毛？” “啊？”肖小柏停下揉搓胸口的动作。 肖柏有些结巴：“昨，昨天我就注意到了，你……没长毛哎……会不会是营养液的副作用？” 保父情节又在发作了，这个问题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肖柏。 如果顾及到对方的自尊心和面子应该装作没看到才对，但是……如果还有办法补救，不是应该尽早提出来吗？ 不知道肖小柏是怎么想的，反正对于肖柏来说，体毛是仅次于某部位的有关男性骄傲的问题。 这么想着忍不住又朝对方身下瞥去，没有毛发的覆盖，那里显得异常干净整洁，至于使用营养液之前是什么样子，肖柏没太注意过，但现在长大了，不长毛就不正常了吧？ “你说……这里……应该有……毛？”肖小柏顺着对方视线向自己身下瞅去，不确定的问道。 啊啊他果然不懂！ 肖柏沉痛的扭开脸：“都有的，”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可以问问雷卡遒斯，如果你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问……” 肖小柏反倒坦荡荡：“不用问了，雷已经告诉过我了。” “啊？” “雷说我们要储存水分，所以就没有那个，那个……”一时想不起那个学名叫什么。 “毛孔？” “对对！就是毛孔！” “呼——原来是这样！！”悬着的心放下来，“我还以为是你有问题呢，哈哈……” “这么说……你们都是有毛的？”不确定的语气。 “……当然了！！” “骗人的吧～”黑亮的眼睛眯起来，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笑话！这有什么可骗你的～”肖柏哭笑不得，想当年高中的时候，关系好的哥们之间还互相比较过，谁发育最快，谁的形状最好等等，现在想来虽然幼稚可笑，可他肖柏还从来没输过呢！ 现在竟然被这个没毛的小家伙质疑，是可忍孰不可忍！ 肖小柏还是那副满脸怀疑的样子，肖柏意气风发的撩开裤头：“不信你看啊！！” “哦～” 肖小柏真就把脑袋凑过来。 呼吸都停止了。 “肖柏的，很大呢。” 水珠顺着发丝滴进裤子里，那锥子般锐利的目光，戳得肖柏心惊肉跳。 这算表扬吗？ 肖柏没说谢谢就仓皇逃出浴室。 在凉爽的客厅里坐下，肖柏久久未能回神，自浴室带出的湿气还缠绕在身上，脑子里不断飘荡的是肖小柏低垂的目光以及蕴藏在睫毛深处的温柔情意。 水声还在不断的传来，听上去欢快无比，像十五只小鸟同时歌唱，然而肖柏心里只有十五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 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本来已经决定和对方拉开距离，并帮助他接触这个世界，现在把状况搞得这么暧昧的又是自己！ 昨天肖小柏的话语令他震惊。 ——“不变大，怎么能喜欢你呢，怎么能和你一起生活呢。” 虚弱成那个样子，还强自扯着嘴角微笑。 ——原来是告白，那些像问候一样每天挂在嘴边的可爱呢喃，竟然是告白。 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你也亲亲我嘛…… 肖柏，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好痛好痛…… 肖柏，我疼……疼…… 不变大，怎么能喜欢你呢。 不变大，怎么能和你一起生活呢……只是疼而已，我不怕。 谁能想到呢，那个用小巧身体贴着你，用比雏鸟还稚嫩的嗓音啾啾唤着“喜欢，喜欢”的肖小柏，是鼓足勇气的表白。 而他也一直在作出回应——“我最喜欢肖小柏了。” 这种甜蜜的纵容，在会错意的情形下，比毒药还可怕。 现在推拒已经晚了，肖小柏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肖柏闭上眼脑中就会浮现出昨天的那幕，粘湿的被单下苍白身体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注满温水的浴缸里，被染成粉红的清水，紧闭的眼皮下疼痛的颤动，勉强扯出的微笑说着：“只是疼而已……我不怕。” 他的娇气的，粘人的，一点委屈都受不得的肖小柏。 做了错事只会哭鼻子的肖小柏。 坐在窗边张望他的肖小柏。 忍着疼痛等待为他开门的肖小柏…… 肖柏的喜欢也是真心的，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谁会不喜欢呢？ 但是……不一样啊。 -- 第三十九章[冲吧笨蛋] 翌日，得知乔悦要携雷卡遒斯来访的消息，肖小柏高兴极了，毕竟一个人看家实在太寂寞了，他需要有个人说说话，顺便聊一聊他和肖柏的事。 昨天肖柏的态度让他搞不懂，他相信万能的雷卡遒斯可以为他解惑。 “哦哦——你真的是肖小柏吗！真的变大了吔！雷快来看～～变大了也很可爱，对不对！”门一打开，乔悦就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一阵猛摇，并死死盯着他的脸像在看什么新奇的东西。 “真，真的咩……”被摇得头晕，但还是很高兴，肖柏都没有夸赞过他长大后的样貌哩。 “唔……”雷卡遒斯从别墅的露台探出身子，盯着他端详了一会，“恩，是很可爱。不过乔悦，你吓到他了。” 像被狮宝抢了晚餐的豆丁一样，乔悦忧郁却无可奈何的退到一边。 “怎么样？感觉如何呢？”雷卡遒斯从别墅正门慢慢走出来，露出整套别致的奶白色西装，整个人散发精致的光芒。 “感觉嘛，恩……身体已经不痛了，走路也稳了很多。”肖小柏在雷卡遒斯面前蹲下来，和对方保持平视。 “那天你可把肖柏吓坏了。”雷卡遒斯严肃的说，“哼，不认真学习的孩子，还是没看我写给你的邮件吧？” “唔……” 那天在电话里雷卡遒斯还特别强调过：这是一封小人和饲主都该仔细阅读的信件。 可是昨天打开邮箱还是没收到“对方已阅”的回函。 邮件不光注明了变大后可能出现的副作用，还列出了关于小人的特点和习性——如果他们决定要携手一起生活的话，相互了解是很重要的。 肖小柏迷糊也就算了，怎么连肖柏都不放在心上呢？ 想到这里，雷卡遒斯不由开始怀疑肖柏的诚意了，盘旋在肖小柏身上的目光多了审视的意味。 “他对你好吗？” “恩？”听他这么问，肖小柏扭捏的低下头，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有些迟疑：“他……” 昨天肖小柏受到了打击。 以为变大后便可以做很多原来不能做的事，其中最令他盼望的当然是睡觉时间。 天晓得他只是希望肩并肩和心爱的人睡在同一只枕头上罢了，如果能再说会话就更美妙了，可肖柏却始终用后背对着他，并很快陷入梦乡。 “也许他只是太累了，白天还要上班……”沉浸在小小回忆里的肖小柏不觉将心里想的讲了出来。 “怎么？他忽略你？”耳尖的雷卡遒斯问。 “呀！”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注视着，肖小柏连忙摆手，“只是……” 还没说完，乔悦插进来：“还用问么？～瞧～连身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给他买！” “咦？”对方提起衣服，肖小柏不觉揪紧了衣服下摆，然而这个动作除了令身上这件皱巴巴的旧棉T恤增添几道新的褶皱外，还令他看起来显得非常可怜。 连雷卡遒斯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肖小柏穿的这叫什么啊！ 陈旧的质地，土气的样式，颜色也……关键是尺码不合，从门厅到客厅这段距离，见他好几次险些被自己的裤脚绊个跟头——肖柏怎么可以这样敷衍他？ 这么想着，射在肖小柏身上的目光就像看到月光兰被栽种在茶水杯里，还是搪瓷的那种。 雷卡遒斯轻轻叹了口气。 “他，他工作忙……等休息了，就带我去买衣服。”肖小柏低声为某人辩解。 “再忙也该把你摆在第一位啊！反正如果是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小雷穿成这样～再说了，你长大了总比原来要好买衣服吧……”乔悦唯恐天下不乱的反驳道。 “乔悦，够了。”见肖小柏的脸越来越红，雷卡遒斯出声喝止，但是已经晚了，脸涨得越来越红的某人这时已他们从没听过的巨大音量吼道：“肖柏他就是忙嘛！！我我我我就是喜欢穿他的衣服！！你管不着——不许你说他——”吼完后好久，胸脯仍为此一起一伏的。 “啊……呀。”乔悦懵了。 每次都是为肖柏发脾气，上次因为肖柏抱了豆丁，这次是乔悦说了肖柏的不是。 “真是让人羡慕啊～”乔悦讪讪的摸着鼻子，并情不自禁的瞥了眼桌子上的雷卡遒斯，“嘿嘿……开个玩笑嘛。” “别理他，他就是话多。”雷卡遒斯温言说道。 “呼……”对方一旦先服软，肖小柏也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什么。 “好了，谈正事吧。”把多嘴的人撵到角落，雷卡遒斯优雅的在桌边坐下，压低嗓音，正色问道：“你们做了吗？” “啊？？” 见他一脸疑惑，雷卡遒斯认为这是在害羞，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乔悦，对肖小柏伸出手臂：“我们去卧室说。” 只有两人的卧室里，雷卡遒斯斜倚着枕头，好整以暇的仰起脸：“现在可以说了吧？……感觉如何？” 肖小柏反问：“什么感觉？” 对方傻乎乎睁大眼的样子令雷卡遒斯感到烦躁，他扯了扯领口，想使用更露骨一点的词汇，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 “其实不用问你我也知道的，知识全储存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站起来：“我……只是例行关心一下，毕竟关于这件事，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还可以给你一些有针对性的建议……” 一面说，一面烦躁的在床上兜起圈子。 鲜少见到雷卡遒斯失控的状态，肖小柏更加摸不到头脑，不禁追问：“雷，你说清楚一些，到是什么啊？” 雷卡遒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对方不是装傻后，才轻声说道：“我是指……关于那件事啊。”像费了很大力气似的，脸皮泛上一层浅粉色。 见他这个样子，肖小柏模模糊糊抓住了一些什么，却又不得要领，但又不敢再问，只得也红着脸和对方对视。 “……这么说吧。”过了一会，雷卡遒斯吸了口气，破釜沉舟的，“你，昨天，有没有吃巧克力？” “吓！”原本只浅浅红着的皮肤霎时充满了艳色，肖小柏捂住脸，“巧克力……” “难道没吃？！” “没有呀……”小声答。 静默了一刻，雷卡遒斯点点头：“……我懂了。” “什么？” “你是个笨蛋。”笃定的口气。 “呃？”为，为什么？ 下一秒，责问劈头盖脸的洒下来：“肖小柏，你就是个笨蛋，真不知道你千辛万苦想要变大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和他在一起啊。”肖小柏完全被骂傻了。 “在一起干什么呢？” “在一起……吃饭，看电视，睡觉，逛街啊……” “还有呢？！” “还有？！” “啊——”面对不开窍的肖小柏，雷卡遒斯终于完全失去耐心，矜持什么的都去见鬼吧！他通红着脸发出一声怒吼：“还有——当然是要做——爱——啊！！” “咣当！！”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撞在门上。 “好像是乔悦！” “不用管他！”雷卡遒斯破罐子破摔的跳到肖小柏腿上，抓住他的衣服，问道：“难道肖柏也没提起这事吗？” “你说做，做……爱吗？”漆黑的眼珠闪过一层光彩，过了一会，声音小得如同蚊呐，“我们……有过了啊～” “有过？昨天吗？啊……那家伙也太不体恤人了吧～你才刚恢复啊～”反正无论如何就是肖柏不好。 “不是昨天，是上次……” “上次？” 肖小柏红着脸将上一次发清的事小声嘀咕了一遍，说完，却招来对方老大一个白眼。 “嗐！那才不是做爱！” “咦？不是吗？！可是我是按照漫画……” “我就说你学东西不认真吧！那个漫画你一定没看完～” “那，那要怎样呢？” 见对方大睁着眼睛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雷卡遒斯想：也许巩固关系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 第四十章[心跳的行动]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气喘吁吁的把别墅在书桌上放好，乔悦小心翼翼的问。 窗户里飘出雷卡遒斯的声音：“能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怀孕～” “……”乔悦被堵了个无语。雷啊，你到底在网络上都学了些什么啊！ “我是说，霸王硬上弓什么的，真的没关系吗？看起来肖小柏打不过肖柏的样子啊，万一……”在门外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令乔悦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的优质小雷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偷偷黑化了！ 又不好承认自己偷听，只能绕着圈子问，“你不会教他什么……呃，奇怪的事情吧。” “恩？”雷卡遒斯从露台探出头，“你指什么奇怪的事情？” “啊！我就随便一说！哈哈～”没料到他猛然出现，乔悦惯性向后跳出三米。 雷卡遒斯不屑的轻哼一声，“性？交是自然界最自然的行为，怎么到你们人类这里就搞得那么复杂？” 喂，明明就很复杂好吧！哪像你们，闻到味道就发清！ 乔悦默默的在内心吐槽——要不是雷卡遒斯中途打发他去买巧克力就能全部偷听到了！ “什么味道？？你闻到没有？？”雷卡遒斯忽然夸张的捂住鼻子，眉头死死皱起来，并瞪大眼睛四处张望。 “什……么味道啊？”乔悦没闻到什么怪味，但也像模像样的随他一起审视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人都很娇气，肖小柏的娇气表现在行为上，而雷卡遒斯的娇气则表现在各处。 受不了声音嘈杂，受不了空气干燥，受不了房间有外人进出……为了满足对方挑剔的性格，乔悦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佣人进来过了，连狮宝和豆丁都被以“细毛会漂浮在空中”为由全部转移到了三楼，即使这样，雷卡遒斯还经常抱怨天花板上是不是养着两只老鼠，真是尖刻的耳力啊。 “什么味道？我没闻到啊～”乔悦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令雷卡遒斯不快的味道来源。 “是……很奇怪的味道……”雷卡遒斯用力掩着口鼻，然而在说话间还是忍不住放进了空气，耳朵霎时变得像充血那么红，连眼睛也湿润起来，像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钻进去了一样。 乔悦从没见过这样的雷卡遒斯，“你……不会是生病了吧？”要知道，雷卡遒斯从不会示弱。 越是坚强的人脆弱的时候就越加让人心疼，乔悦不无担心的朝他探出手。 “啊——”在乔悦接近的一瞬间，雷卡遒斯发出惊叫：“你你你——你嘴里在吃什么！？” “啊？”糟——乔悦赶忙闭紧嘴巴，接着唾液将剩余的糖果咽下去，张开嘴：“瞧～什么也没有～” “唔——！！”雷卡遒斯像被熏疯了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间。 “……怎，怎么了这是？”乔悦傻呆呆的对着别墅的二层露台，很是受伤，“只是榴莲糖而已啊，也没有很臭，不至于吧……”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个叫肖小柏的人正处在莫名兴奋当中。 还有一个小时肖柏才下班呢，现在该做点啥呢？ 把准备好的东西藏进枕头下面，肖小柏搓着手回忆雷卡遒斯教他的每一个步骤，啊！先洗澡！ 于是肖小柏就按照昨天肖柏示范的动作调水温，放水，拿起白瓶和黑瓶，搓泡沫，这其中有个小插曲，就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他给用颠倒了，洗完澡后头发比平常还软和，皮肤却干燥得有些绷。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可是肖柏的脸色却不太好。 “今天累死了——”这么说着在沙发上瘫下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胸口全是汗，“游戏发布会，两个撞车了，冷面那个没良心的让我们两头跑！32°啊！城南到城北，还他妈得穿正装……宋禾那个混球还早退，他那份稿子我帮他顶，”抱怨到一半才想起对面坐着的是肖小柏，肖柏笑了：“我也是，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不懂。” “我懂！”难得听到对方提起自己不知道的一面，肖小柏很想多了解些。 “啊！你懂？”肖柏一面解着衬衣的袖口一面挑起眉头，“那……32°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唔……”对气候的认知仅停留在气象预报上的肖小柏语塞了。 “哈……你看你，还说懂呢～”肖柏笑着胡噜了一下他的头：“呦，这么软，洗澡了？不错嘛，会自己用淋浴了，我也去冲一个。” 说着淌着拖鞋向厕所走去。 肖小柏感觉得到，现在肖柏对他的态度很微妙。 既保留着最初的那份亲昵，也糅杂着一些新的、有点距离的东西，具体他也说不好，但像刚才那个揉脑袋的动作，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下一秒肖柏就会把他捧起来，挨在胸口磨蹭，所以在肖柏的手伸过来时，肖小柏还乐观的以为，最起码会得到一个拥抱，但是什么也没有。 水声响起时肖小柏觉得自己应该为对方分担点什么，但是看看冰箱里的菜和锅里的米，他无从下手。 最后只得找了件干净的睡衣搭在厕所的门把上。 晚餐没什么新鲜的，肖柏累得半死，一点胃口也没有，顶多把前一天的剩菜随意组合一下，配上白饭简简单单凑合一顿，肖小柏也不大有食欲的样子，抱着饭碗魂不守舍，目光总绕着肖柏打圈子，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惜肖柏没什么心情哄小孩，于是那些零星的话头辅一出口边淹没在肖柏不间断的哈欠里。 吃过饭肖小柏又殷勤的抢过碗，肖柏赶紧抢回来，摆摆手说：“别，你别洗！万一再摔个好歹什么的，我这半宿又交代了。” 肖小柏只好目送肖柏进入厨房，自己留在客厅擦擦桌子什么的。 一切收拾停当肖柏来到卧室打开电脑，把今天的“两会”记录又过了一遍，确定细节无误后天已经全黑了，半敞的窗外只有细细的小虫的鸣叫，肖柏这才觉得静得有点过分，扭头一看，肖小柏已经在床的里侧蜷缩着睡着了。 肖柏有点愧疚，刚才对肖小柏说：“你先自己玩会，我要忙工作。” 没想到一忙就到夜里，白天乔悦和雷卡遒斯来过，不知道他们玩得怎么样，肖小柏可能憋了一肚子话想和他说，可是他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是没把工作带回来过，但那时他大可以把肖小柏放在手边，一边打字一边逗他，可是现在，这么一个大小伙子，怎么逗啊？ 其实肖柏这个人在交际上并不是很灵光——也不知是因为不擅交际而宅，还是因为宅而不擅交际。总之，他不爱凑热闹，同事们都知道他这点：若是约着一起喝酒，肖柏肯定不去，但要是约着一起抢占新地图，他绝对是领头的那个。 所以他的朋友圈子里，除了同事就是游戏里一起打拼过来的网友。 女人？女人是神马？ 乔悦？乔悦是异类！ 至于肖小柏……肖柏不知道该把他归在哪类。 说句不好听的，最初肖小柏在“宠物”那类，后来关系亲厚了，才上升到“萌物”那档，但是现在……肖柏很犯愁。 才两天，隔阂已经明显起来，他不知道该和肖小柏聊什么，用什么语气聊。 若在原来，他能像逗孩子，逗小猫，逗小鸟那样，多幼稚的话题都能进行下去，但是现在……他们能聊什么呢？聊经济？聊政治？还是聊女人？ 想想都可笑。 为肖小柏盖好薄被，自己也合衣躺下，小小的房子，两个男人住，显得有些拥挤。 关上灯，大脑和眼睛同时陷入黑暗，幸好很累，脑袋挨上枕面就什么也不必想了。 “肖柏……肖柏……” 黑暗中，肖小柏憋着嗓子轻唤肖柏的名字。 肖柏没有反应，甚至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真的睡着了…… 肖小柏窸窸窣窣的爬起来，小心的把被子撩开，黑暗里肖柏连打着呼噜的侧面都那么英俊，肖小柏按捺着激动，从枕头底下摸出雷卡遒斯吩咐乔悦为他买来的秘密武器——吉百利纯牛奶巧克力。 -- 第四十一章[梦魇] 肖柏的侧脸沉浸在黑暗里，即使半张着嘴发出细微的鼾声，这样子在肖小柏眼里也英俊无比，他痴痴的盯着心爱的人，心脏跳得快极了。 深深吸一口气，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来不及咀嚼便扳过熟睡男人的脸，把这令人心旌摇曳的迷醉味道送进对方的口腔。 浓腻的巧克力在唾液的滋润下融化，混着爱人的气息，变成更加令人迷乱的味道，肖小柏轻轻喘息着，感觉那甜美的热气从鼻腔深入到身体各处，最后在小腹化成一汪浓艳的热流。 吻毕，肖柏并没有醒，按耐着狂乱的心跳肖小柏用力回想着雷卡遒斯教他的步骤。 1、2、3…… 用颤抖的手解开肖柏睡衣的纽扣，露出大片光裸的胸膛。 “啊……”第一次直观心上人的身体，肖小柏面红耳赤，对方的身体看起来结实并蕴含着力量，厚度满满的胸膛呈现出柔和的光泽，令人忍不住想摸一把。 在巧克力气息的怂恿下，肖小柏伸出手，赞叹着触上那片自己曾经紧紧依靠过并将一直向往的地方。 “唔……”肖柏忽然动了一下。 肖小柏忙缩回手，用被子蒙住头，胆战心惊的等了一会不见别的动静，才露出一只眼睛朝床上看去：原来肖柏并没有醒，只是象征性的扭了扭身体，并挥小虫般扬了扬手。 肖小柏觉得自己不能再耽搁了，要赶紧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怎么才能维系感情？当然是尽快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这是雷卡遒斯说的，鬼知道他看了哪个年代的电视剧，真是毁人不倦。 肖小柏在这方面没经验，不，事实上他在任何事上都没经验，雷卡遒斯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指点江山，他便照单全收。 “生米煮成熟饭，煮成熟饭……”肖小柏心里默念着这句，并小声咕哝起“煮饭”步骤：“亲嘴-摸胸-亲吻-脱衣服-抬腿-cha入……” ——当然也是雷卡遒斯教他的。 看着面前睡得一塌糊涂衣襟半敞的男人，肖小柏琢磨着：嘴亲完了，胸也摸过了，那就是说又该亲吻了，可是这回要亲哪里呢？雷卡遒斯没说。 对于这样的肖柏，肖小柏有点无从下嘴的感觉，从前无论什么事都是肖柏主动的，像一片天一样撑在他面前，他喜欢依偎在对方温暖的胸口享受那些照顾，连那有限的两次“X经验”都是肖柏帮他完成的，他可没试过在肖柏身上为所欲为，可是身体的yu望又喧嚣着渴望解放。 他俯下身，“啾”的一声用力亲了肖柏的胸膛。 好，这就算亲过了。 下一个步骤！ 脱衣服。 把上衣完全解开后，肖小柏呼出一口长气，有种大功已完成一半的感觉。 但理论终归是理论，在实践过程中总会遇上这样或那样的难题，现在摆在肖小柏面前的难题就是：怎么脱肖柏的裤子？ 肖柏是仰卧的，裤子虽然宽松还是松紧带款，但若要扒裤就必先抬起他的屁股，又不能太大动作惊动对方，肖小柏咬着牙在床上试了又试，但除了让床垫发出无意义的呻口今外，一无进展，想到后面还有“抬腿”这种更艰难的步骤，肖小柏急得快哭了。 而且在刺激清欲的味道牵引下，他的忍耐也快到达极限了。 感觉上来时只想和爱人接触，无论是怎样的接触都好，肖小柏情急之下也不管那些理论了，直接掀开肖柏的裤头，露出昨天在浴室观摩过的东西。 “肖柏……” 爱人的三角区域在暗色里起伏出神秘的轮廓，蛰伏的雏鹰般暗喻着未知的凶险，面红耳赤的盯了一会，肖小柏忍不住合身扑了上去，控制音量和情绪什么的都去见鬼吧！他太需要这个拥抱了，狠狠的拥抱。 他把对方的胳膊环在自己腰间，用一只手用力按住，不让它们掉下来，并把身体拼命拱向对方胸口。 哦，肖柏，为什么不能用力的抱住我？不要小心翼翼对待易碎品那样，而是对一个成年人的热烈拥抱。 肖小柏吮吻着脸下的皮肤，对方的胸口很快留下yin靡的水痕和红印，这么身体与身体的纠缠间，感觉到肖柏的某部位也慢慢抬起了头。 如同得到回应一般，肖小柏更加恶狠狠的在对方身上扭来扭去的磨蹭。 “肖柏……肖柏……” 肖柏原本睡得很沉，没有梦，但梦境一旦展开就是激烈的春光。 有人在耳边很近的位置唤他的名字，皮肤感觉到另一具身体的温度，鲜活的，柔润的，有多久没有和人这样的亲密接触了？ 来不及回想，身体已作出激烈的反应。 下ti被握住，没有章法的毫不温柔的摩挲，但肖柏还是硬得一塌糊涂，他几乎随着那节奏挺起腰来。 反应过来这也许不是梦境只是下一秒的事，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暗色天花板，以及穿梭在耳边急切的呼吸声…… 还能有谁？ “肖小柏！！”口气是惊怒的。 伏在他身上的人立刻僵住，慢慢直起腰来，“肖，肖柏……”和梦里一样羞怯柔软的声音，带着尚未化去的清欲。 “你在做什么？！”肖柏抓住裤头翻身而起，“啪”的一声打开卧室的灯。 肖小柏也衣衫不整，维持着僵直的体态，满脸，不，满身都是羞愧的粉红色，下身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而萎靡下去，但隔着薄薄的内裤尚可见到湿润的痕迹。 肖柏气坏了——他怎么能这么做！趁自己睡着而上下其手？！ 嘴中残留着微苦的巧克力味，他不记得自己有吃这玩意，难道这也是肖小柏干的？ 有计划，有目的的……偷袭。 这真的还是他的肖小柏吗？ “肖柏，我……”肖小柏心慌意乱，他隐约想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但却抓不到事情的关键，从没见肖柏这么凶狠过，他急得声音里都没了底气，一说话就带着哭音：“我，我……你别生气……” 最初的震怒已经没那么强烈了，肖柏的目光渐渐平静，又“啪”的一声关掉灯。 “我去沙发上睡。” 蓦然暗下来的房间里，肖小柏抱着被子缩在床角，心里惶惶然的，天塌了一般害怕，身体仍在发热，但不是来自清欲，而是深切的羞耻。 不顾一切想要和爱人做亲密的事却被当事人愤怒的喝止了，最初的惊惶和恐惧到现在只剩下羞耻和委屈。 他很伤心很伤心，但是却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是呆呆盯着被抓成一团的被角，似乎身体本能的知道，这一次即使哭泣也不会有人来安慰。 客厅静静的，一点声息也无，肖柏是睡了吗？睡了……是不是就代表不生气了呢？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呢……他不是也很舒服吗？雷卡遒斯说，那个地方硬起来就说明舒服了。 肖小柏毫无根据的揣测着肖柏的行为和心理，毫无进展，直到就着这个姿势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卧室门缝下透进白色的光。 除了刚变大浑身都是创口那天外，肖小柏从没一个人睡过，这么孤零零的醒过来就觉得很可怕也很可悲，“肖柏……”他跳下地打开门，想去客厅看一眼肖柏，只看一眼就回来。 -- 第四十二章[失踪？！] 原来客厅的光线并非来自晨曦，而是电视机。 画面上闪动的是肖小柏从没看过的内容，无声的肢体纠缠，男人和女人。 肖柏坐在沙发上，英挺的侧面被忽闪的白光映照得很是怪异，他的手停在下腹处上下运动着。肖小柏知道他在做什么，半个夜晚之前他也曾试图给他这么做过，但是被嫌弃了。 肖小柏站在距离沙发一米的位置静静的呆住了。 运动接近尾声，肖柏蓦然停下手，身体绷紧了几秒钟的功夫，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空气里霎时充满了腥涩的味道。 回身抽纸巾时才发现站在走廊的肖小柏。 “你……”不用问对方来了多久，看到了什么，看肖小柏的表现就知道了。 肖小柏哭了。 眼泪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流进领子里，像某条永不干涸的河流支线。 但目光是凶狠的，他瞪着肖柏，像抓jian在床的主妇，嘴唇一翕一翕的，眼看责备的话就要吐出口。 “瞧，我是喜欢女人的。”肖柏先一步故作轻松的说道，并用纸巾草草擦了几下，提上裤子。 断断续续的抽气声里，肖小柏瞪大眼睛。 这时必须要说清楚了。 肖柏站起来，一面组织着接下来的语言，一面做出不在意的样子看也不看肖小柏一眼，“啪”的关掉电视机，籍由这个动作吸了口气才转身面向肖小柏。 这时客厅里就真的只剩下黎明前的黑暗了。 以及肖小柏的抽泣声。 在肖柏站起来之前，肖小柏已经靠着墙壁慢慢蹲了下去，他的胸口很痛，很闷，像被悬了一柄利剑，眈眈的准备落下来，这样的压迫下，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哭泣也只能闷闷的，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似乎还好受一点。 肖柏向他走来，“我喜欢女人。”停顿一下，又说道：“我也喜欢你，每次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都是真心的。但是……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喜欢，是那种……” 每一个字都令胸口痛上一分，可他还是不甘心，抬起头：“喜欢就是喜欢，还有什么哪一种！” 眼眶通红，连睫毛都黏在一起，水答答的，目光却真挚而坚定。 肖柏愣了一下，心尖被踩过似的抖了抖，随即转开脸，狠下心：“我不知道你们的观念是怎样，但我们……男人和女人才能做那种事，我不喜欢男人。” “可是之前……之前有感觉的！” 但是你却拒绝了我，宁愿盯着那个铁盒子也不要我碰你。 “我那时不清醒……”湿漉漉的目光仍然由下自上狠狠盯着他，肖柏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像撒了谎似的不自在，“我们的观念里，男人必须和女人在一起，那样才能长久。” 看到肖小柏想争辩什么，肖柏赶紧续道：“再说，我对你的感觉，更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我是喜欢你，但是没想过要变成那种关系。” 刚张开的唇合上了，上下紧紧咬合在一起。 “其实你变大了也是一件好事，生活也可以更精彩，不必局限在我身上啊。 你可以见识外面的世界了，而不是整天闷在屋子里，还可以旅游，如果你愿意，等休假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去。” 啜泣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肖小柏把头埋在臂弯里，只有肩膀和后背随呼吸一抽一抽的，肖柏根本不了解他现在有多痛苦，那些干巴巴的为他构想的美好蓝图他一点也不需要！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我可以一直照顾你，只是……不能变成那样。” 悬在心口上方的剑终于掉下来，直直刺进血肉。 肖柏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这种可有可无的安慰实在很好笑，肖小柏没有回应，只更用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那柄剑留在胸膛，正慢慢剥离着那份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的爱情。 “天亮了，我去上班。” 骗人，离上班还有好几个小时。 肖柏急匆匆的走进浴室，急匆匆的洗漱，急匆匆的套上干净的衣服，急匆匆的出门。 他只是不敢留下来继续面对肖小柏。 说出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的同时，肖柏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对方蜷成一团不断抽搐的身体狠狠敲打着他的神经，像吹过风的头痛症那样，身体里某个部位在一跳一跳的疼。 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就好了吧，我也需要冷静。 真好笑，明明不是恋人的关系，为什么要用恋人解决争吵的方法来应对呢。 肖柏站在公车站旁，抱着手臂，和他一起等车的只有去公园晨练的老人，远处传来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音乐：“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 “长痛不如短痛。”肖柏这么对自己说，“依恋什么的，真讨厌……” 坐上车，那嘤嘤的哭声仍然萦绕在耳边，连马路上各种机动车的噪音都掩盖不住，仿佛肖小柏仍然只有一丁点大，正藏在他的耳朵后面一样。 一路上肖柏一直在甩头。 也许应该再多安慰他一下的，毕竟他那么娇气。 三天后，《游戏志》办公室。 “他的住址，给我。” “哦哦，”宋禾快速调出员工资料，点开肖柏的名字。 “头儿，要不要报警？我妹夫在计生所工作，认识几个片警～”小刘端着水杯凑过来。 “不用。”接过打印出来的资料，褚威宏回绝，“肖柏的工作，你们顶好，月底奖金翻倍。” 随着褚威宏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室内紧绷的气氛霎时松懈一个百分点。 “呼……”宋禾在电脑椅上瘫下来：“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冷面背后跟着特警呢。” “冷面说不用报警，可我觉得心里特不踏实，你们说……肖柏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要不咱们下班也去他家看看吧？” “别！”小刘端着水杯，煞有介事的晃晃脑袋：“我觉得吧，咱们头儿心里有谱，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感觉啊～” 肖柏已经连续旷工三天了，没有请假，没有音讯，最诡异的是，手机拨过去能通，但是全部转进了语音信箱。 这事很蹊跷，办公室的同僚们已经合计一上午了，有人说不会是绑架吧？下一妙被推翻：“绑匪还帮他手机充电啊？！”——对，手机几乎日夜都能打通，如果是绑架那绑匪也太笨了，这不是等着被信号追踪呢嘛！ “那，难道是短途旅游？” “请个假会SHI吗？！” “失恋！情伤！开着手机等待爱人的讯号！” “有道理——” 三天前最后一次见肖柏，对方可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宋禾那时还拿话逗他：“怎么？想媳妇啦？” “啊？！我这个样子想像媳妇吗？！”肖柏如惊弓之鸟，一蹦三尺高。 宋禾摸着下巴答：“恩……不像想媳妇。”肖柏一口气没送完，宋禾接着道：“像想小情儿！” 肖柏蔫蔫的没搭话。 “所以，可能就是失恋了。”宋禾总结道。 小刘提出下一个问题：“那冷面要他地址干什么？” “……那就说不好了。”几人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 第四十三章 褚威宏将车停在肖柏家楼下的临时停车场里，按照从公司电脑里调出的地址面无表情的走向B座301。 肖柏出了什么事，他大概能猜到一二。 门铃才响起一声就听到有人飞快向门边奔来，速度之威武，以至中途绊倒了很多东西。 “啊，是你……您？”看清门外的访者，失望之情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 肖柏的形象让褚威宏狠狠皱了下眉头，他的样子实在太憔悴潦草，下巴和鬓角满是青色的胡茬，眼眶也凹陷下去，身上的衬衣领子像菜干一样耷拉着，但这不是在公司，追求员工形象的褚威宏什么也没说，只是简短阐明来意：“来看你。” “哦。”肖柏点点头，也不再细问，只是塌着肩膀失魂落魄的往回走，把顶头上司晾在走廊里。 褚威宏跟在他后面向室内走去，并体贴的将门带上。 卧室里的电脑发出翁鸣，不知道这台机子已连续运转了多久，但是散出的热气和灰尘的味道在门外就能感觉到。 肖柏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不断按着F5刷新当前页面，从褚威宏的角度看去，边栏同时打开的七八个网页都是以求助寻人为主。 肖柏依次的打开，刷新，最小化，然后失望的叹口气，之后周而复始，在这期间他的手机响了一次，肖柏飞快的接起来，然而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不是他在等待的号码后便任由来电直接进入语音信箱。 褚威宏看了一会便向客厅走去，房间很乱，这点不容置疑，但是很多细节却很说明问题。 譬如沙发腿桌子腿椅子腿这些贴近地面的有棱角的东西都被包着厚厚的海绵；复合板材的地板说不上光可鉴人，但缝隙里却没有恶心的积灰；接线板，插销，充电器这些零碎物品都被妥善安置在收纳盒里，连电视和DVD旁边都没有散乱的电线……哦，多么似曾相识的场景啊！ 褚威宏心里已经有了十分的谱，看来三天前被嘉亮捡回来的小家伙正是肖柏在找的人无疑了。 但是怎么会闹到非要离家出走不可呢？ 褚威宏觉得有必要审审肖柏。 嘴唇和牙齿都难免会磕碰，谁也保不齐没个烦躁的时候，吵架也算清趣之一，但竟然闹到一方离家出走的地步，而且是绝对不可能会舍得离开爱人的小人，这实在不可思议。 错一定在肖柏，褚威宏这么认为。 在沙发上坐下，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有关三堂会审的画面，正在这时卧室里的电话又响了，肖柏接起来，声音是急迫中暗含着暴躁。 “怎么样有结果吗？？什么？没有？！……没有你打什么电话啊！！啊，是雷卡遒斯啊，好好我知道都是我不对，但求你了，别在这个时候教训我，先找到小柏要紧！……他哪都没去过，身上又没有钱，估计连我的电话号码都说不全……”说到最后几个字都快急哭了。 唉，早干什么去了？ 褚威宏含着一口冷笑，悠哉的晃着二郎腿。 肖小柏身上的确没钱，但是却带着一个钱包——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人出门都要带钱包，因此只身在外，身上便只带了一个空钱包，还是旧的。 没有常识还贸然变大还放出来乱跑——这都要归咎于肖柏的疏忽。 不过要不是那只钱包，褚嘉亮也不可能碰到肖小柏……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把话挑明，卧室又传出一阵噪音。 肖柏已经忘了房子里还有一个客人，并且是他的顶头上司，三天以来毫无肖小柏的音讯这件事已经快把他逼到崩溃的边缘。 而且大家都在责怪他，这个大家包括三个人，乔悦，雷卡遒斯和他自己。 挂上电话后泄愤般的胡乱按了通键盘，又把鼠标狠狠掷向墙壁。 “这些东西惹着你了？”褚威宏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 “我……弟弟丢了。”肖柏用力抱着头，声音哑的不像话，“已经三天了。” “哦。”褚威宏了然的点点头，刻意问：“你弟弟多大了？” “他……”犹豫了一下，不确定的答道：“大概十七，或者十八了吧……” “那不要紧，会自己回来了，不用这么担心。” “你不懂！”真不想应付他，肖柏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他是离家出走。我们吵了一架，因为一些事情，看法不同，等我下班回来，他就不见了……” 褚威宏调整了一下站姿，肩膀斜倚在门框上，还是那种无所谓的冷淡语气：“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就是这样，逆反期嘛，在外面闯一闯也好，吃点苦，自然就回来了。” 对于这种轻描淡写并且根本不在点子上的劝解肖柏毫无办法，只得继续揉搓着那头乱发，一肚子的担忧和恐慌闷在胸口都快把他憋炸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倾吐对象。 即使对方是老板又懂得什么了？ 什么逆反期吃点苦头什么的，都是屁话！ 他的肖小柏不知道有多乖，才不会和他吵架！他只是，只是……唉，都是自己不好，把事情搞砸了。 那种事情，原本就该循序渐进慢慢疏导的，可是他本身就没经验，又如何疏导别人呢？而且，那天半夜发现身体在肖小柏的抚摸下竟然会有感觉这件事也把他吓坏了，对着同性，还是自己“养”大的小东西，竟然会有yu望，这根本就是十恶不赦嘛！ 只要一闭上眼，肖小柏抱紧身体靠在墙边抽泣的样子就深刻的浮上来，每一个线条都狠狠抽打着他的心。 已经三天没有音讯了，附近的街道都跑遍了也没找到人，只要想到有可能发生的意外，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都令他无法忍耐。 看到肖柏痛苦得抓耳挠腮的样子，褚威宏不知道有多开心，愈发想要恶劣的捉弄他一下，“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来？” “为什么。”总不见得是亲自来告诉他已经被炒了吧。 炒就炒吧，反正他现在真的无心工作。 拾起无比结实的国产鼠标，肖柏继续刷新页面。 “记得你说家里有养小动物的，在哪呢？”说着，褚威宏做出左右张望的样子，不等肖柏回答，又猛然指着床脚道：“为什么都用海绵包起来？刚才在客厅也看到了，椅子腿什么的都缠着海绵？” “这是我家的习惯，这样可以保护地板。”肖柏疲倦的应道。 “哦，不错的习惯。”见对方仍然聚精会神的盯着显示器，褚威宏微微一笑，举起一件皱巴巴的小布料：“你看，这是什么？” 肖柏随意的瞥了一眼，下一秒就勃然变色，向着褚威宏直扑过去，最后吼着：“混蛋！还给我！！” 半个巴掌大的小块布料，有袖子有领子，除了是肖小柏的衣服还能是什么！？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摸出来的，但是这显然触及了他的底线——肖小柏的东西，谁也不能碰！老板也不例外！ “喂喂！”褚威宏显然没料到这人说扑就扑，赶忙将东西藏到身后，并略有些狼狈的躲避肖柏的攻击，“喂你看清楚——这不是你的，是我的！！” “什……什么？”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咳，确切的说，是我做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冷面逆光的脸微微泛红。 肖柏看傻了。 “真是，不看清楚就来抢。”褚威宏将那小块布料仔细叠好，然后收入西装的里袋。 “你说……是你做的？”肖柏心中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他盯着褚威宏泛起一点红晕的脸看了良久，直到后者轻咳一声避开目光。 “原来……” 褚威宏点点头：“所以，和我就不必隐瞒了。” 肖柏目中的犹疑渐渐汇聚成了然：“原来你爱玩娃娃。” “咳咳！！”褚威宏的脸彻底咳成了猪肝色，“好哇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管你了！”说着佯作拂袖而去。 “啊啊——老板，等等，别！我，我这不是谨慎嘛！”肖柏死死抓住褚威宏的西装袖口。 “这么说您和我一样……也……” 褚威宏端正神色，右手抚在左边胸口上，“这个是我做给嘉亮的。” 虽然明知道对方按着的是收放小衣服的位置，但那肃穆的神色却像宣誓一般虔诚。 “嘉亮……您的，表弟？” “没错。” “他，他也是……小人？” “曾经是。” “啊……” “现在，是我的爱人。” “什么？！”这个名词彻底震慑到肖柏，“爱人？！您说爱人？？难道……难道嘉亮是女的？可我上次明明……” 褚威宏靠墙按住额头，他怎么招到这么笨的员工的…… “嘉亮是男的，也是我的爱人，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肖柏小心翼翼的抬起眼：“那样……您不就，不就成了同性恋吗？”最后三个字很轻。 “没错，那又怎么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管他是什么性别什么物种呢。” -- 第四十四章[指责] 褚威宏离开肖柏家时并没有透露肖小柏的下落，因为从肖柏的叙述里，他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根本搞不清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就算找回来又能怎样呢？” “你在说什么啊！不管怎样，先找回来才是要紧啊！”肖柏搞不懂褚威宏怎么能用那么平静的口吻去谈论这些，就像对方也不会明白他和肖小柏的感情一样。 “我们和你们不同，我们之间……那是亲情！亲情你懂吗？我担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子的肖柏很欠抽，思念和忧愁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却还能大义凛然的把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哈，原来是亲情啊。”褚威宏好笑的用手背拂了拂额头，把几根碎发捻开，籍由这个动作缓和了一下情绪：“看来你真是很不合格。”说着摸出打火机。 “什么？我不合格？”肖柏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雷卡遒斯就这么指责过他，连这个才搞清楚状况不过二十分钟的家伙也这么说！ 褚威宏无视肖柏的愤懑，手里把玩着那只哑光深灰色打火机，不断的点燃又按灭，发出铛铛的声响，他并不抽烟，但是却随身带着这么一只昂贵的火机。 “这个是嘉亮送我的。”他看着那从蓝紫色渐变到橘红色的小小火苗，“那是他刚学会自己买东西的时候，就买了这个给我，可我却是不抽烟的。”想起那个傻气的人，笑了笑，“那个傻瓜什么也不懂，以为它的用处就是点火，却不想想点火是为了什么，还要我每天都带着，说是和我的衣着很配。于是我就每天带着，已经三年了。”说完面向肖柏，深邃的眼睛隔着忽明忽灭的火光注视着他。 肖柏不自在的耸耸肩，“那又怎么样，这我们的事有什么关系么。”心里却实在有些羡慕，那种忆到某个人某件事而流露出来的温软神情。 “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长大你知道吗？”褚威宏忽然换了个话题。 “因，因为他想长大。” “那是为什么呢？”褚威宏咄咄逼人的问道：“长大有什么好？身体会疼，皮肤要破裂，永远当小家伙倍受宠爱不好吗？吃的又少，还不占地方，宠物永远是个头小巧才讨人喜欢，谁不明白这个道理？长大……还意味有可能被嫌弃的风险，对吗？”目光含着戏谑，最后这一条确实戳在了肖柏的痛处上。 那种不着痕迹的疏离，真的是因为“嫌弃”吗？他安静的低了会头，再开口时呼吸已有些急促：“他说，因为喜欢我，想和我一起生活。” 这才是答案，只有这一个原因，让以上所有的负面因素都可以被忽略。 “你是他的全部。”褚威宏看着他：“这个打火机，是嘉亮第一次独自出门独自购物，买的唯一的一件东西，我们是他们的全部，无论在哪，做什么，他只会想着你。因为你回应了他，所以他要努力和你在一起。” “可是这不公平！我根本没往那方向想！我以为……”反驳的声音虽然很大，但是鼻腔却微微发酸，那个把自己视为全部的笨蛋，现在去哪了？！ “他们一生只会爱一次，这也很不公平，但是造物主是神奇的，他给了小人一副敏感的感受体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有当他们感受到强烈爱意时，身体才会自发的想要成长，他们不会放错炮，他们的生理yu望就是再灵敏不过的雷达。换句话说，是你令他感到了爱意。” “骗人吧。” “看来你真的不合格。”褚威宏咂舌，“这是关于小人的基本常识，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肖柏瞪大眼睛，觉得很冤枉：这种所谓的基本常识，大概连肖小柏自己都不知道吧！那个笨蛋，只会在他耳边啾啾说着喜欢…… 嘴上却犟道：“什么爱意啊yu望啊什么的，真是……太龌龊了！”心里却像被撕开了一道小口，风从那里灌进去，凉飕飕的。 难道真像他说的，我已经布出爱情？？ 那些充满温情的触碰，两根指头的小心拿捏，捂在胸口的低声私语……都是因为——爱？！ 肖柏打了个哆嗦。 “你不承认，只是固有的爱情观在作祟。”褚威宏不失时机的说道：“如果从最初你就把对方置于不平等的位置——例如，小宠物，小玩意什么的，要改成爱情当然很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的态度一开始是那样的，他不会感到你的情意。” “我……当然没有把他当做小动物！”肖柏负气的咕哝道。 “那是当做什么呢？”褚威宏的领导气势此时全开，像在会议中一样，句句都把对方逼入死角。 “什么……当做什么？”问题越来越难以招架，“我……把他当做肖小柏啊，肖小柏就是肖小柏，还能是什么。” “那即使他回来，你们要如何相处呢？” “这……” 褚威宏志得意满的把手插进裤兜：“我的临时停车时间快没有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好好想一想，把自己和他的关系理清楚，否则就算找他回来也只能继续重蹈覆辙罢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等，等等！”肖柏后知后觉的追上去，“搞什么！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这就走了？！你说得倒轻松，什么不必急着找回来，你知不知道小柏现在可能面对什么处境啊？！” 我当然知道，褚威宏心里答道，面上却微微一笑，扯开拉住自己袖管的手：“我是来倾听员工烦恼的啊，顺便告诉你，这个月的奖金又没有了～” “你！！” “哦对了，”在肖柏发飙前一秒，褚威宏收回已经跨出门槛的左脚，转身塞给肖柏一张卡片：“嘉亮的餐厅，离这不远，没事去试试吧。” 啊——这种时候谁有心情光顾你爱人的餐厅啊！！ 捏着那张精致卡片回过神时，褚威宏已经不见了。 冷静下来，肖柏细细回味了一遍他们的谈话。 原来冷面也有小人，已经三年了，还成了那种关系，但是他也指责我，和雷卡遒斯一样，都说我不了解小人，这可真不公平。 我怎么会不了解他呢？ 我知道他喜欢黄色和绿色，喜欢吃香喷喷的白米饭，喜欢抱着我的腿往上爬，喜欢在我看电视或者玩电脑时安静的陪在我手边…… 这么想着，那些甜蜜安静的场景又真切的浮上眼前，肖柏忍不住眼眶发热。 不知不觉的天又黑了，肖小柏不在的日子，时间都变得漫长，空间也安静了许多。 平时却不觉得，虽然肖小柏也是个热爱安静的小家伙，但有他在的时候，空气都浓郁许多，处处散发着可爱香气，硬要形容的话，应该是蜜糖和白巧克力再加半盎司的柑橘香吧。 那时候，只要想到家里有那么可爱的家伙在等，工作什么的也就不觉得累或者难熬。 可是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远去很久了，自从肖小柏变大后，他们的关系就在悄悄的疏远，的确是肖柏单方面的问题，是他主动疏远对方，一些在原先觉得很可爱的小毛病，例如娇气，笨手笨脚之类，放在长成小伙子的肖小柏身上就成了难以容忍的大问题。 想到冷面的那些话，肖柏也不禁再次认真的问自己：到底把对方当什么了呢？ ——其实冷面的指责还算婉转，雷卡遒斯的话语才是真正杀人不用刀。 “你这个混蛋！你在糟蹋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养个萌物玩玩之类的心态吧！现在他长大了，你就嫌弃了！？你们人类真讨厌，就像养动物，变大或者老了，就放到路边不再理会了吗！！” 这些话让肖柏很难受，他虽然有意疏远肖小柏，但是，苍天在上——那只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罢了，也许真的像冷面说的，因为有既定的爱情观在前，他生怕自己对肖小柏产生超脱亲情以外的因素，所以才惶惶然的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 再一次刷新网页，已经发出去的寻人贴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肖柏只能徒劳的一次一次把它们人工置顶。 鼠标在屏幕上烦躁的画圆，想到那些不人道的指责，肖柏点开某聊天软件附带的邮箱。 一封显示“未读”来自五天前的邮件赫然在目。 是肖小柏变大的前一天雷卡遒斯写给他的。 不知道如何处理满身是血的肖小柏而打电话向雷卡遒斯求救的自己就被他已没看过这封信而碎碎念过。 肖柏点开那封邮件。 -- 第四十五章[黑胡椒] 走出电梯，熟悉的香气就飘进褚威宏的鼻子里，是嘉亮的拿手菜式，芝士焗牛扒，他微微笑着加快脚步。 想到那人系着围裙忙进忙出的样子，就觉得心情愉悦，虽然面上还是没什么波澜的平静表情，但心中却早被巨大的幸福感充斥得满满的。 愈靠近那重稳重的深色大门，香气便愈加浓郁，同时，些微的焦躁也浮出水面。 牛扒……一定要配黑胡椒吧。 可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小家伙，嘉亮已经三天没有和他亲热了。 褚威宏停在门外嗅着浓郁的食物香气深深的磨牙，想吃，想吃得不得了，可是又不敢惹嘉亮不高兴。 因为难得碰到同族，嘉亮对肖小柏百般照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有什么必要从第一天起就陪他一起睡而把自己踢出卧室呢！ 这样质问对方时得到的回答却是：“这孩子一看就是刚使用过营养液，他现在需要有人陪他。” “可我也需要你陪啊。” 装可怜也没用，嘉亮显然更偏向自己的同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要没有人来认领，我就会照顾他到底。” ——每一个变大的小人背后必然有一个促使他们变大的原因，那个原因通常都是爱情。 肖柏这个混账！ 轻轻推开门，门的那面传来嘉亮谆谆的嘱咐：“这个向右边转，热度会加大，反之就减小，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手放在上面，形成习惯就糟了，很容易烫伤，记住了吗？” 嘉亮在教小家伙用电子灶具，语速和缓又停顿得当，确定对方听明白后才进入下一个话题，嘉亮就是这样一个温柔又体贴的人。 笑意不禁再一次满溢在褚威宏的眼角，有这么一个人陪伴，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肖柏真是傻。 “啊，你回来了～”听到玄关的动静，嘉亮小鸟般跑出来，顺手接过对方的西装外套，一面挂好一面问：“今天累不累？” 褚威宏微笑着摇了摇头，想象往常那样在嘉亮的脸侧印下一个吻，但是在低下头的瞬间却被躲闪开去，并收到一个大大的白眼。 肖小柏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知道嘉亮和他是同族这件事，甚至，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然而嘉亮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和自己一样，通过营养液变大的小人。 和嘉亮比，肖小柏的确算是“小家伙”，他什么都不懂，连怎么分别同类都不晓得，但是那种笨笨的怯怯的特质却很讨人喜欢，很容易激发起别人的保护欲。 所以在他失踪不见后肖柏才会那么惶急吧啊，也许他潜意识里也明白，肖小柏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又傻乎乎的，很容易被骗走。 肖小柏被嘉亮发现时，前者正被几个痞子样的男人堵在窄巷里。 这当然是通过事后嘉亮的转述才知道的，当时的情形既危急又好笑。 “喂你什么意思啊？耍我们啊？”穿着不伦不类的紧身衣和窄脚裤的男人把肖小柏推进墙角，不依不饶的喝问，“我们要的是钱，你这是什么？啊？！” “钱？我不是给你们了吗……”肖小柏显然仍不了解状况，一脸迷糊的。 “这是钱包！！有病啊你，带个空钱包干吗啊？！耍我们啊？！”越说越气，男子“啪”的将钱包掷在地上。 “啊！那是肖柏的，你把它摔坏了——”完全无视身前几人的怒气，肖小柏急忙蹲下去捡钱包。 “大哥，这是个……傻的吧？”一人看出端倪，这么问道。 肖小柏穿着肥大的运动服，头发也几乎遮住一半脸孔，蹲在地上急切擦拭空钱包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像智障少年。 “喂你起来！我不信你身上没有钱～”被叫做大哥的人不怀好意的说道，“让我搜搜看～”说着使了一个眼色，其余两人便抓住肖小柏的双手用力按在墙上。 “不要不要——你撕坏我的衣服了！！” 他在乎的是身上穿的肖柏的衣服，以及裤子口袋里藏着的东西。 几个男人更加确信他的脑子有问题，相视一眼，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手伸进裤兜，掏出一小块布料：“呃？这什么东西？！” “啊那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肖小柏疯狂的挣动起来，但是他的力气远远不够。 “嘁！”小块布料被顺手扔在了地上，又踩上几脚。 是肖柏为他做的第一件衣服，出门的时候茫茫然的，不知道该带走什么，除了钱包就拿了这个，钱包是听说出门一定要带的，而小衣服则是证明肖柏爱他的重要见证，如果不爱，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呢。 带着这个就仿佛带着肖柏的爱。 虽然肖柏后来不承认那是爱。 嘉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窄巷正好与他工作地方的后门相接，虽然褚威宏曾这么告诫过他：“不许插手不相关的事，保证自己的安全要紧，如果在工作的时候出现意外，就再也不许你上班了！” 但嘉亮看到一个少年被三个大男人推来搡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揪心，在下定决心插手的一刻看到了那被掷在土里的东西。 天意——嘉亮第一次碰到和自己一样的人。 不良男子被随后赶出来的嘉亮的同事们唬走，肖小柏被嘉亮“捡”回了家。 因为牢记着肖柏的叮嘱：不可以被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哦，否则会被卖掉——诸如此类耸人听闻的话语。 所以在褚威宏和嘉亮面前，肖小柏一直很忐忑，并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殊不知对方早就看透了他的身份。 嘉亮是个很好的人，对他温柔又诚恳，褚威宏却有一点可怕，从第一天见面他就不敢正视褚威宏的眼睛，他不明白嘉亮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和看起来那么凶的人生活在一起呢？ 褚威宏的确长了张扑克脸，这点他也很苦恼，他知道员工们私下管他叫冷面，有时明明是很亲切的问话，但在别人眼里就是暴风雨的前夕，这样的人当领导再合适不过，有不怒自威的效果。 嘉亮轻轻解开他的领带，顺势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好好笑哦，今天小柏和我说，觉得你长得好像变形汽车里面的徽章～” “……”褚威宏无奈的朝留在餐厅没有走近的肖小柏望去，后者一接触到他的目光马上脸色苍白的转过身去。 看到爱人受挫的样子，嘉亮也坏心的笑了，拍上对方宽阔的肩，抚慰般揉捏了两下，低声道：“今天累不累？”朝餐厅方向瞥了一眼，以外人听不到的声音问：“确定……就是那个人吗？” “谈了一下午，”褚威宏轻轻点头，见对方仰着脸殷切的等待后续，便道：“想知道的话，晚上到客房来我和你说。” “你……”手上用力捶了一下，脸却有些红。 “呵呵，”褚威宏还是没忍住，在嘉亮脸上偷去一吻，“你今天累不累？客人多不多？” 上个月嘉亮被送去总公司培训，归来后便被提升为分店店长，升职是好事，但褚威宏还是怕他太累。 嘉亮刻意提高声音，答道：“有小柏帮忙好多了呢！” “哦，真的吗？”褚威宏怀疑的扬起眉梢。 因为不放心把离家出走的小孩一人留在家里，昨天嘉亮提出打算带肖小柏去餐厅帮忙，褚威宏对这个举措并不看好，但是肖小柏却很激动——他对什么都好奇得不得了。 褚威宏了解自己手下的员工，肖柏是那种看起来粗心大意，实际上却很细致的男人，所以月刊的终审才会交给他。 打肖柏学习制作小衣服开始褚威宏便已有所察觉，然后看到他西装背后那片白色的污痕便更加有了谱，所以才会在网上以“过客”为ID或真或假的指点他一二。 在这样的家伙的照顾下，肖小柏什么家事都不会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是真的～”嘉亮已经开始起劲的反驳他，“有小柏在，生意都变好了呢，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被夸奖了—— 肖小柏羞得低下脸。 其实一整天他都没做什么，只是跟在嘉亮身后看他忙碌而已。 不过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嘉亮负责的餐厅是西式的，介于快餐和正式西餐之间，员工之间气氛轻松融洽，环境又干净漂亮，后厨也没有中餐厅常见的那种油腻炉灶和料理台，食物都是由总公司发配过来提前腌渍好的，烤箱和烘炉倒是常用，而其它新鲜材料都被装在白色半透明的塑料保鲜盒里，上面贴着清晰的标签，写明食材的名称，一切都井井有条。 “嘉亮才真的利害呢，他推荐的食物客人都很喜欢。” 烤箱“叮”的一声响中止了两人的相互夸奖，“啊可以开饭了。”嘉亮把褚威宏推进洗手间，同时向肖小柏嘱咐道：“小柏，麻烦你转动那个旋钮，对，就是黑色的……把它指向0。对，做得好极了～” “不，不客气。”肖小柏低声应道，嘉亮总在夸赞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值得夸赞了。 不知道在洗手间做了什么，十分钟后嘉亮才笑吟吟的走出来。 戴上隔热手套将烤箱盖子打开。 香气和热气同时喷涌而出，肖小柏赶忙退开一些——“无论在哪，只要有人打开烤箱，你都要躲远些，即使烘烤结束，烤箱盖打开的一瞬间的温度还是相当高的。”这也是嘉亮教给他的。 芝士已经融化进牛扒的深处，浓郁的奶香混着嫩牛肉的味道令肖小柏感到强烈的不适，嘉亮会意的看他一眼，道：“味道太呛了对吧？要不要开一会窗？” “唔，我去开。”肖小柏迫不及待的跑掉。 从洗手间出来，已换过家居服的褚威宏忍不住从后面圈上褚嘉亮的腰。 “亲爱的，你真体贴。” 嘉亮的耳朵又红了起来，透露出情绪的波动。 小人因为没有毛孔无法排汗，体温和情绪便都反映在肤色上，所以他们都很容易脸红。 “别闹，在熬酱汁。”嘉亮侧头避开来自身后企图进一步使坏的嘴唇，手里持着汤匙慢慢在锅里画圈。 褚威宏看了眼汩汩冒出热气的锅子，道：“我要吃黑胡椒的。” “你……” -- 第四十六章 肖小柏回到餐厅就看到嘉亮正满面通红的摆放餐具，褚威宏则依旧面无表情，坐在正中的餐椅上懒洋洋的等待开饭。 气氛有点点古怪。 肖小柏心里嘀咕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嘉亮摆好餐具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红着脸递给褚威宏一只胡椒瓶。 褚威宏却没有接手，只是用眼神示意对方亲自为他调味，嘉亮重重咬下嘴唇，碍于肖小柏的存在而不好说什么，只得屏住气用力扬了两下，细碎的黑胡椒粉末扬尘一般在空气里散出味道，嘉亮的脸红得几乎滴血。 肖小柏替嘉亮不忿，白天在餐厅已经很累了，为什么回到家还要伺候这个男人？ 这份不满刚隐隐约约浮起来，就想到了肖柏。那个男人也是这样，白天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回来却还要伺候自己，而自己比褚威宏还不如，连穿衣都不会，却要肖柏一样一样从头教。 嘉亮将胡椒瓶放回架子上，瞥眼间肖小柏看到了他眉梢眼角含着的一抹娇羞，虽然嘴里说着：“讨厌，黑胡椒有什么好吃的。”但是一点也没有不乐意的样子。 再看褚威宏已经体贴的将纸巾盒放到嘉亮的盘子边。 这两人……肖小柏似乎明白了什么。 “要尝尝这个吗？”嘉亮将刚从锅里盛起的一盘东西放在肖小柏面前，暂时打断他的遐想。 “呃？” “还是和昨天、前天一样，想吃清淡的，对吧？”嘉亮微微歪着头亲切的笑道，只是脸色仍然像杜鹃花那么红。 “恩……恩。”肖小柏犹豫的点点头，“这是……”盘子正中是一团看起来很黏很软的东西，肖小柏疑惑的抬起头。 “是土豆泥啦，我自己做的。”嘉亮看出他的不安，“味道很好的，不信你试一试。” “恩。” 小心的用汤匙挖起一点，馨香的热气立刻扑了出来，味道……似乎真的很不错的样子，小心的舔了一口，徐徐送进嘴里。 嘉亮盯着他，目光晶亮亮的，似乎在等待他的评价。 “好吃！” “你喜欢就好，还怕你不爱吃呢，”嘉亮松了口气般笑了，“那就多吃些！” 第一次一起用餐的时候，因为满心都在为自己已经离开肖柏这件事伤心，所以完全不知道吃进去了什么，也没有心思遮掩什么。 幸好嘉亮很体贴，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亲切的带他洗澡，给他干净的衣服，晚上还陪他一起睡。 肖小柏是个怕生又胆怯的人，但是和嘉亮在一起却一点也不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嘉亮身上散发着很容易接近的味道，莫名的让人觉得心安。 但即使这样，深深惦念着肖柏的他也完全睡不着，侧卧在双人床上时，只能反复把那件已经弄脏的小衣服贴在胸口用力按着。 陌生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直到第二天起床，面对空无一人的华丽又陌生的房间时才深切意识到自己正在叨扰别人的行为，看到桌子上准备好的食物和便签纸更是觉得惶惑和不好意思。 不安的情绪稍微减缓了思念之情——他很怕嘉亮和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回来后追问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个清晨，肖柏走后，他便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往日熟悉的房间也成了折磨人的东西，每一个角落，每一面墙，仿佛都留存着快乐的记忆，只要站在那里，那些含着肖柏的声音、气味、温度的空气就像混着尖刺的风一样，拍打着他。 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走远一些就不会这么难过。 反正，肖柏也不要他。 饭后，嘉亮像被热气熏红的脸色始终都没见好转，褚威宏则行色自如的拿着当天的报纸把自己关进客房，门却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刷碗的时候，肖小柏忍不住问：“你的脸好红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手一滑，碗差点掉到水槽里。 “可是真的好红啊。” “没……”还没说完，客房传来咳嗽的声音，嘉亮垂下眼，像在思考什么似的静了一会，抬起脸对肖小柏道：“小柏，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吗？” “呃——咦？”不明白话题为什么忽然转到这个方向，眼里写满疑问。 “你身上一直带着的东西，会不会不见了呢？”嘉亮意有所指的慢悠悠说道，肖小柏忙低头上下打量自己。 “你的……小衣服呢？” “在兜里啊～”肖小柏顺口答道。 “你确定吗？那这个是谁的呢？”嘉亮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小块白色的布头。 “咦——呀！！”肖小柏睁大眼睛，傻傻定着那个眼熟的小东西，并急忙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嘉亮无意吓唬他，见他来抢，便松开手。“你掉在餐厅里了，幸好被我捡到。” “呼——”捧着宝贝似的看了又看，尝尝叹出一口气。 “是他做给你的？” “恩，”肖小柏点点头，“是他做给我的第一件衣服呢……哎呀！！”发现自己说走了嘴，立刻尴尬的顿住，“不，不是……” 忍住笑，嘉亮说道：“我也有，很多呢。” “你……” 嘉亮伸出右手：“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同类，”又轻声补充道：“变大的。” 肖小柏茫茫然的和他握住手，目光热切的盘旋在对方脸上，企图找到双方相似的地方，但是无果，“你，你怎么知道……” “可能是一种本能吧，”嘉亮耸耸肩，“我们的瞳孔都很黑，人类虽然也有黑眼睛，但他们的总带点棕色，而且，你也没有毛孔，我也没看到你刮胡子。” “原来是这样。”肖小柏恍然大悟，下一刻又压低声音：“那……他呢？”目光指向虚掩门扉的客房。 嘉亮羞赧的笑了，“是他捡到的我，在一盒麦麸饼干里。” “饼干？！”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给你听。”房内又传来一阵焦躁的脚步，嘉亮握住肖小柏的手，把他拉去书房，“来，给你看些好东西～” 关上书房的门，嘉亮从书柜最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大号的编织箱，把它放在地毯上。 箱子一打开，肖小柏就发出惊叹。 “啊～好，好可爱！！” 箱子里全是手指般大小的衣服，甚至还有帽子和鞋。 嘉亮脸红红的介绍道：“都是他做的。”语气里含着一丝甜蜜的得意，并将那些小衣服们一件件拿出来给他看：阳光好的时候我会把它们拿出来晒晒，但是不敢经常洗，怕掉色……这个小靴子，是真的牛皮的哦，不过是用强力胶粘的，所以不能碰水……” 肖小柏的注意力完全被箱子里的小玩意吸引，不知不觉地毯就被花花绿绿的小色块占满，嘉亮慢慢站起身，“那个，我离开一下，你先自己玩哦。” “恩！” 嘉亮离去后不到一秒钟，走廊里就传来关门的声音，与此同时，肖小柏放下手中的小编织帽，发起呆来。 肖柏做给他的衣服也很多呢，也很精致漂亮，可是他都忘了带来…… 想到肖柏，心情就不可逆转的低落下去，那种灵魂缺失一半的感觉，是什么新鲜事都无法填补的。 虽然嘉亮是好心，但是…… 想到长了一张汽车人徽章般冷酷脸庞的男人竟然会一针一线缝制小衣服，而且在嘉亮变大后还没有讨厌他，并和美的生活到现在，就觉得奇妙。 “呀！”嘉亮是小人，这么说……他刚才脸红，手心还很热，难道——想到这，肖小柏蹑手蹑脚朝门外走去，他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两个人是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关系…… -- 第四十七章[声响] 褚威宏的房子隔音不错，门又关得够严，按理说肖小柏应该什么也听不到才对，但是……当他打开书房的门，上半身刚探出去，静谧的走廊深处就传来一阵拉长的吟哦声。 声音从高到低，断断续续的持续一会后，开始有对话插入，肖小柏顿住脚步，静心屏气。 “啊啊——讨厌！会被听到的……”确定是嘉亮无疑。 “怕被听到你就小点声啊。”褚威宏不疾不徐，声音里参杂着戏谑的笑意。 “……你明知道我……唔——”话音嘎然而止，像是嘴被堵上，但是仍有湿润的喘息溢出来，愈演愈烈。 啊！他们…… 肖小柏捂住嘴：他们在做那个事！ 雷教过他的那个事，但是却没实践成功的事。 看来雷说得没错，果然很舒服的样子。 走廊的尽头不断传出嘉亮忽低忽高的呻口今，声音和平时温和清冽的感觉不同，竟呈现出甜美的特质，并随着某种神秘的节奏而高低起伏。 声响穿过耳膜将肖小柏耳周的肌肤灼得滚烫。 想到客房内的画面，心立刻狂烈的跳起来，这么脸红心跳的站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挺不道德的，才捂住耳朵退回到书房，将门掩紧。 嘉亮也是小人，自然会发情，可是，导致他发情的食物又是什么呢？ 平静下来的肖小柏用力回想，将时间追溯到晚饭前。 难道…… 是牛扒？！ 对，一定是！ 自从牛扒上桌后，嘉亮的脸就开始红了。 肖小柏认为自己的推测没有错，但是很快又陷入到更深一层的疑问中：到底是所有的牛肉都会引发清欲，还是只是烤熟的牛扒而已？ 不管是哪一种，嘉亮的生活看起来都很辛苦啊。 ——餐厅里到处都是牛肉，烤的，腌的，焗的，炸的，牛扒，嫩牛肉条，牛里脊，甚至牛肉披萨。 如果在工作时间发清又要怎么办呢？忍着吗？ 那很痛苦的口牙！ 肖小柏设身处地的为嘉亮感到忧愁，同时也对刚才听到的声音表示理解：白天受的刺激太多，夜晚就是需要发泄呀！ 可是现在却有自己这个大灯泡。 肖小柏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做一个知情识趣的好孩子。 入夜。 “咦？”嘉亮站在卧室门外。 “怎么了？”披着睡衣的褚威宏走过来。 “不，不知道……门好像从里面锁上了。”嘉亮用力扭了扭，门把丝毫不动。“小柏，小柏？”他轻轻拍了拍门。 “恐怕是睡着了吧。” “会吗？也不是很晚啊……还是说白天工作太累了？可为什么要锁门……”这么嘀咕着，又怕打扰肖小柏睡眠，嘉亮甚至不敢再大声拍门。 褚威宏从后面拥住他的肩，顺势将人往客房扯：“没办法……只能睡我那了！” “啊，啊！” 再一次被拖至客房，中号双人床上仍残留着激清后的余韵，看着那凌乱的被单，就仿佛再一次见证刚刚的火热缠绵。 “你说……会不会是刚才你叫太大声被他听到了，所以才……”褚威宏故意这么说。 “不，不会吧！？”果然，嘉亮的脸立刻涨得通红，“我明明把书房的门关好了啊，不会听到吧……”尴尬的扭着手指。 “那可难说，你刚才有多大声，自己都不知道吧～”褚威宏喜欢逗他，看他窘迫的样子。 “还不都是你！所以我才说不要的啊！！” 激清时就控制不住音量，和平常待人接物时的轻声细语完全判若两人，这种床笫表现，每每回想起来就令褚嘉亮恼火，在家里有客人的情况下，褚威宏又偏要变本加厉折腾他。 这么想着，火气呼的顶上来，“讨厌死了你！！你去睡客厅！”气到忍不住用抱枕砸向对方。 “哈。”抓住扔过来的抱枕，褚威宏把愤怒中的某人扯进怀里，并牢牢固住。“是你自己没定力，还怪我～”稍微停顿一下，在对方辩驳之前又道：“不想问今天下午会谈的结果了吗？” “啊！”竟然忘记问最重要的事，褚嘉亮撇开微红的脸，清了清嗓子：“那个人，怎么说？” “傻小子一个，脑筋转不过来呗。” “是说……” 褚威宏挑了挑眉：“一时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 “啊……原来真的是离家出走，”嘉亮垂下脸，“那可有的熬了。” “别担心你，那家伙只是一时没想通罢了。”褚威宏柔声安慰道，“我把你的餐厅地址给他了。” “咦？”嘉亮抬起脸，“这样……不太好吧。” “怎么会不好呢？肖小柏一定也很想见到那个人，就像那时的你一样，虽然嘴上逞强，但是一见到我，还不是哭着扑上来。” “讨厌。”想到当时的情形，嘉亮的心又猛烈的跳起来，仿佛黑胡椒的余味还在作祟，褚威宏适时的含住他圆润微烫的耳垂。 躲避着对方的追逐：“可是现在让他们见面，真的合适吗？” 能想象得出，那个人一定说了非常伤人的话，才把这么乖巧的孩子气跑。 小人和人类的感情原本就不被看好，自己也是因为传输带的偶然失误才被装进饼干包里，从而认识了褚威宏，之后生活在一起，听起来很美好，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但是期间的坎坷又有谁知道呢？ 虽然从一开始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并且两情相悦，但是褚威宏作为家族的长子，没有人会容忍他想要和男人长相厮守的决定，在强大的阻挠下，嘉亮曾单方面决定放弃，不声不响的离开褚威宏所在的城市长达一年之久。 那段时间相当苦闷，由于身体已经使用过营养液而无法回归小人世界，在分开的日子里，遇到的困难也是数不胜数，但比起身体的操劳更难度过的是夜晚的思念时光——之所以对肖小柏诸多照顾，也是因为在后者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的缘故。 嘉亮希望肖小柏能得到幸福，小人和小人其实才是最完美的结合，但是既然已经爱上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不过话说回来，爱上捡到自己、照顾自己的人类，也算奇缘一桩呢，他是这样，肖小柏也是这样，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更多的同类在重复这一戏剧化的命运呢？ “他们……和我们毕竟不一样啊。” 是那个人自己没想通，就算肖小柏回到他的身边，也只会重蹈覆辙罢了。 想要好好为肖小柏打算一番，但头脑却已不受控制的昏沉起来，在爱人怀里，有限的理智便尽数覆没了。 “唔……” “嘘……这次要小声点～” -- 第四十八章[偶遇] “招呼客人呢，要机灵一点，尤其是我们这种餐厅，说是快餐也可以，但又有点小气氛，所以客人的种类也比较杂……”清早，站在柜台后面，嘉亮向肖小柏传授待客之道，为了让他多学习一些东西，排班时特地把早上客人不多的上午单独留出来。 “如果有人犹豫不决站在门外，这时尽量不要直视人家。”嘉亮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玻璃门外，一对年轻的学生样情侣正在那里看贴着的早午餐特惠套并低声商量着。 “为什么？”肖小柏奇怪的问。 “那样会给客人压力。” “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多时，那对情侣终于做下决定推开餐厅的大门，玻璃门上方的铃铛发出悦耳音质。 嘉亮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挂上温和的微笑，向情侣选定的靠窗的方桌走去，并示意肖小柏跟上。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呃……我们还没想好。”男生轻声说，然后转头看向女孩，征求她的意见。 很要好的一对，嘉亮耐心等待着。 “恩……就要这个吧，意式热汤套餐。”不一会后，女孩指着餐牌道。 “好的，请稍候十分钟。” 将单子交给后台，转过身来，嘉亮发觉肖小柏正盯着自己猛看。 “怎么了？” “意式热汤……有牛肉吧。”肖小柏吞吞吐吐的说。 “是啊，记得很快嘛。”昨天才把菜谱交给他，没想到今天就记住了，嘉亮很欣慰。 肖小柏还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咽进肚里。 ——如果表明自己知道牛肉就是他的特殊食物，那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昨天听到了什么？ “三号，意式——”很快，后台窗口送出两只盛满热汤的阔口瓷杯，红烩牛肉的香气飘出来，肖小柏立刻抢着把托盘端起，“我，我来！” “那，要小心呦。” 接下来的一整天，肖小柏都在抢着帮嘉亮端菜。 起初嘉亮以为他是小孩心性作祟，觉得好奇才抢着干活，但看他做得也不错，便索性把看起来比较好接待的客人专门分给他负责。 但慢慢的，就不对劲了。 先是一对中年夫妇，摆明了想好好消费一顿，点了店里最贵的红酒，然后让肖小柏推荐主菜。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推荐最贵也是最上品的法国南部小牛排才对，嘉亮在远处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肖小柏偏装没看见，给客人选择了炖鹅胸。 在后台等待时，嘉亮提起这事，肖小柏睁着无辜大眼睛问：“鹅胸有什么不对吗？” 晶亮的目光反倒让嘉亮愣了一下，“也不是说鹅胸不好啦，只是我们该以顾客的喜好为优先考虑吧。” “可是客人让我推荐吔。” 嘉亮整了整领结：“咳，那就应该以公司效益为优先，牛排比较贵。” 肖小柏咬着嘴唇没吭声。 谁知这事还不算完，招待第二个客人时又出了状况。 “我想吃牛肉有错吗？”一个看起来有点刻薄的年轻男子大叫道，“你这个服务生怎么搞的？！” 其他客人纷纷朝侧目。 “我……”肖小柏尴尬的低下头。 “怎么了？”嘉亮忙赶过来，挡在肖小柏身前，“对不起，我是店长，请问……” “他！这个服务生怎么搞的？！”男子气急败坏的拍着餐牌，“我想吃牛肉馅饼，他却一直给我推荐鸡肉，啊？什么意思啊？！” “是这样的吗？”嘉亮严肃的向肖小柏看去，后者深深垂着头，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嘉亮只得硬着头皮对愤怒的客人解释道：“真是抱歉，他是新来的，他只是想给您推荐他认为最好的。我们的鸡肉确实格外鲜嫩，全都是子鸡来的……” “原来是这样吗。”客人稍微缓和了脸色，“可我还是比较青睐牛肉。” “是的，马上给您下单！真是抱歉！” 客人少下来后，在操作间没人的时候，嘉亮问：“怎么回事？今天你一直在和牛肉过不去，有什么原因吗？” “唔……”肖小柏为难的低下头，“他点牛肉啊……” “是啊，牛肉，那又怎么样？” 肖小柏抬起头看了嘉亮一眼，又羞涩的垂下。 “啊！！”想到那个可能，嘉亮捂住嘴，“难道……难道你对牛肉会……”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还把他拉到餐厅来工作，真是十恶不赦了。 “啊？不，不是啦！对牛肉敏感的不是你吗？！” “咦？你说什么？” 听完肖小柏吱吱呜呜讲出的关于对牛肉的推断后，嘉亮哭笑不得：“怎么会是牛肉呢！不过，谢谢你的好意。原来是想帮我分担啊。” “难道不是牛肉吗？”肖小柏疑惑的抬起头。 “不是。” “那是什么呢？” “咳咳，”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出格的表现，嘉亮涨红了脸，“这个，不能告诉你。” 下午相对来说比较悠闲，员工们躲在后台和操作间之间的沙发上偷懒，肖小柏已经和大家熟稔起来，对外，嘉亮宣称肖小柏是他的表弟。 “经理，你家血统真好！”负责配菜的方大哥看看他，又瞅瞅肖小柏，“姓肖啊，应该是母亲那边的兄弟吧。” 话扯到这，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不过长得有点像呢，尤其是眼睛！” “哎，说起来——那个和您同姓的表哥倒不太像。” “哎呀血缘这玩意很奇妙呢！” 提到褚威宏，褚嘉亮便有些不自在起来，正想找话敷衍过去，门上的铃铛的再一次轻轻敲响。 这个时间竟会有客人？但不管怎样，也是离开讨论的好机会，嘉亮这么想着，便换上端肃的表情暗示员工们该各就各位了。 然而新进来的客人却没有要找位置坐下的意思，而是站在门边直直盯着嘉亮身后的肖小柏。 “那个人怎么在看你……”感觉那视线古怪，嘉亮转过身去，然而在看到肖小柏的反应后，便不用再问了。 肖小柏也在死死盯着来者，眼中迅速聚集起水汽，上一秒还笑盈盈的嘴角，现在已经抿成一线，双手垂在裤子两边几乎要把裤线绞破，却没有打算走上前的意思。 那个人……应该就是他之前的饲主吧。 无法把两人感情定位的男人，褚威宏公司的职员。 嘉亮站在两股胶着视线当中，身体的正面和背面都火辣辣的。 “那个，你要不要过去？” 肖小柏没有回答，嘴唇咬得死紧，但目光仍牢牢扎在那人身上。 嘉亮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抬手搭上肖小柏的肩膀，又故意亲热的捏了两下，还拍拍他的脸，柔声道：“不舒服就去后面休息吧，这里有我。” 肖小柏抬起纤长的睫毛看向他，漆黑的目光在此刻交汇，他点了点头，绽放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虽然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痕，但嘴唇却因此红艳艳的。 肖小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后台转角处，来自身后的目光隐含的成分霎时变得复杂起来。 嘉亮轻轻吸了一口气，向门边走去。 已经有同事在为他点餐，但是却完全被忽视了。 “这位先生，请问您要点什么？”Deer捧着餐单很头疼，这位客人难道是聋哑人？但为什么眼神这么恐怖？ “Deer，这里我来吧。”嘉亮迎着那恐怖视线款款走来，拍拍Deer的肩。 -- 第四十九章[炮灰] 嘉亮自然是站在肖小柏这边的，虽然后者没有与他细说过，但当中的甜蜜心思却实在太明了不过。 看他们刚才视线交汇的样子，说没爱意都不会有人信，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导火索。 面对肖柏，嘉亮拿出正经服务人员的样儿：“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我需要肖小柏！ ——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不知道对方和小柏是什么关系，刚才没有多加留意，直到走到面前才看清——这是个漂亮的男子。 穿着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制服，暗色条纹款三粒扣西装马甲，挺括的白色领尖下露出质料看起来较为上乘的墨绿色绸缎领带，上面别着餐厅徽章般的柳叶型精致领带夹，以及那份从容又不失距离感的轻浅微笑，令他看起来根本不像餐饮服务人员，而更像某个出席酒会的富家少爷。 肖柏感觉很不适。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德行，原本就不是打算来用餐的，衣服就是平常在家穿的那身，鞋子还是夹脚拖鞋，更别提那很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和胡茬了，一定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然而当心里被一件事一个人装满时，就没有心思再去考虑穿着打扮什么的了。 肖小柏失踪的事已经折磨了他很久，甚至拜托乔悦利用其父的人脉关系进行搜罗，但依然毫无进展，几乎万籁俱灰的时候，肖柏想到了冷面临走前递给他的那张卡片，以及那一丁点的玄妙的、神情。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肖小柏被几个大姑娘小伙子围绕在中心，正说说笑笑个不停。 心霎时落了地，连日来折磨着他的焦急、恐惧终于一扫而空，只要看到对方无恙就好。 但是放心的同时又感到古怪。 此时的肖小柏是他从没见过的，头发修剪了，衬得脸型小巧可爱，衣服也很合体，即使穿着和周围人同款的西式制服，但在他身上就显得白衬衣更白，黑马甲更挺。 强烈的愧疚感席卷了肖柏。 ——自从肖小柏变大后，自己还没给他挑过一件合衬的衣服。 虽然借口是：工作忙，没时间逛商场。 但认真追究起来，买总比做容易多了。 肖小柏走后，肖柏每晚都把为他缝制的小衣服拿出来，罗列一床。 第一晚就发现，唯独少了那件最简陋的，白色的，坯布做的小褂子。 ——是肖小柏带走了它！ 自己为他缝制的第一件衣服！ 当时肖小柏穿着它，兴奋的在他膝盖上手舞足蹈的样子还在眼前，而自己还因为对方不嫌弃粗鄙的手艺而感到欣慰，那场面，记忆犹新。 曾经那么热衷于把小家伙打扮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啊。 可是后来，怎么都变了呢？ 登寻人启事的时候也是一样，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肖小柏的照片。 乔悦为他推荐了一个电脑绘图专家，据说曾屡次帮助警方破案，只要对方说出那人的样貌即可。 可是肖柏叙述不上来，事实上，自从肖小柏长大后，他甚至都没有仔细打量过对方的面容，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敢。 而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最后那天，在沙发上回过头，瘦削的男孩静静站在身后，满脸淌着泪水的样子。 只是分开四天而已，这一次却像初见一般。 站在门口挪不动脚步，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填满，那种喜悦过后的无力感，肖柏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知他们正聊到什么，大家的目光一致集中在肖小柏以及另一个男人身上，肖小柏羞涩的低头一笑。 肖柏心里“咯噔”一下。 那种羞怯的神态他再熟悉不过，通常出现在自己表扬他，或交换晚安吻，以及……相互说着“喜欢你”的时候。 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然后，肖小柏也看到了他，但却没有过来相认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傻乎乎的望过来，那深刻的目光里藏着很多肖柏曾经看不清楚，现在也一样搞不太懂的东西。 背对自己的男人这时回过头来，转回身去，做了一个令肖柏觉得刺目的动作。 那混蛋用手捏肖小柏的肩，还摸了脸，肖小柏也没躲，两人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肖小柏竟然头也不抬的走了！ 综上所述，当嘉亮彬彬有礼的问道：“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时，肖柏是带着满腔怒火的。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了漂亮男人右边胸口上别着的一枚铭牌：店长褚嘉亮。 “我们这里有不错的下午茶精选，点热奶茶的话配提拉米苏就赠送一客冰激凌，如果不喜欢甜食的话，意大利肉酱面带罗宋汤……”见他没有反应，嘉亮翻开餐牌提出建议。 “不必了。”肖柏哑着嗓子，“可以叫小柏出来吗？我有话和他说。” 嘉亮停下动作，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声音温凉：“说什么？” “呃？” “他刚才和我说他不想见到你。”褚嘉亮凉凉的说。 “啊？”肖柏吃惊的张大嘴。 没搞错吧？肖小柏怎么可能不想见到自己？！就算赌气跑出来，不也是因为……我不爱他吗？ 褚嘉亮利落的合上餐牌，仍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什么都不点的话，那么来杯咖啡吧，我请客。”说完便转身走掉。 肖柏在餐厅枯坐了一个下午，咖啡喝了无数杯——当然是自己结的帐。喝到肠子都发苦，也没有等到肖小柏再次出现，天快黑时忍不住向其他店员打听，才知道肖小柏早就从后门下班了，还是和店长一起。 肖柏揣着满腹失望和疑惑走出餐厅。 怎么回事？那个褚嘉亮为什么好像很讨厌自己？那个目光，那个语气，就算对陌生人也太过无礼了吧？难道说…… 想到自己的猜测，肖柏捶了捶太阳穴，强迫自己不要将事情往复杂的方向想，但是那男人和肖小柏亲昵的动作又一而再再而三的跳到眼前。 混蛋！那家伙不是冷面的爱人吗？！ 被嫉妒烧红眼的肖柏用五十米冲刺的速度奔上三楼，调出那封邮件——雷卡遒斯发来的，被他私下反复看过无数遍倒着都能背下来的《饲主须知——爱情篇》。 信上主要阐述了陷入爱情的小人的情状以及相处之道。 小人一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即使代价是疼痛以及再也无法返回小人世界，小人是对爱情最忠贞的种族，适度的依赖是他爱你的表现…… 小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分离，即使他和你吵架闹到摔门而出，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他一旦爱上你，就会给予你百分之一百的信任，如果你回家晚了，请不必担心会面对责难，他只是怕你太累，但同样的，也请给予他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每个小人的性格都不相同，就像世上没有同样的两片树叶，所以请永远不要用自家的爱人和别人的比较…… 他们不是追求物质的享乐者，房子多大都无所谓，只要有你…… 他们喜欢吃清淡的食物，料理过程越简单越好，但是他们喜欢做？爱，喜欢听你说爱他，请不要大意的给予拥抱和甜言蜜语吧。 当然，如果有特殊食物的气味就更美妙了…… 初看的时候，肖柏不置可否的笑了，这，这简直是“爱妻宝典”嘛！ 忠贞专一，还不贪财，吵完架还主动和好，又喜欢做？爱……这简直是书里描述的好太太，打着灯笼都难找，只可惜是男的…… 这封邮件在当时小小的安慰了肖柏焦急的心，不是说离家出走也会回来吗？那小柏也一定会回来！会吧？ 但经过白天那幕后，再看这封东西，又不太笃定了。 也许这上面每一个描述都是准确的，但它是《饲主须知》啊！——就是说，这是专门写和人类相爱的小人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一个《小人须知》？！ 搞不好《小人须知》的内容就是180°大掉转！ “——小人和小人才是最完美的结合呀…… ——即使人类再有魅力也及不上同类知情识趣呀…… ——如果遇到合心意的小人，就忘记那个负心汉吧！” 之类的文字在肖柏脑中不停的打转，背景就是漂亮的褚嘉亮勾着嘴角微笑的画面。 十五分钟后，肖柏毅然决然的拿起电话，拨给那个有可能同被“炮灰”的褚威宏。 -- 第五十章[变化] 接到肖柏的电话时，褚威宏刚从公司出来，迎面路边等着他的是由嘉亮驾驶的黑色帕萨特。 “头儿，我是肖柏，有点事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谈谈，啊，当然要先向您表示感谢，今天下午我见到肖小柏了……” 用眼神和爱人打过招呼，褚威宏坐进副驾驶。 肖柏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褚威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很快向嘉亮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心领神会的将车载电话装好，下一秒，肖柏的抱怨就响彻整个车厢。 “但是关于您的……呃，爱人和肖小柏的关系，让我非常不理解！” “我可不是告状什么的，但是我看到他摸小柏的脸！摸他的脸哎！这算怎么回事？！” “当然，你们费心照顾他我很欣慰，到时也会登门道谢的，但是，小柏什么都不懂，你们不能让他学坏啊，摸脸什么的……” “咳咳，”听到这里，褚威宏就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他慢条斯理的问道：“你真的看到他摸肖小柏的脸？” “那当然！不止如此，还捏了肩膀呢！”肖柏的语气很激动，可惜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太贫乏，不能描绘出当时情状之狎昵的万一。 褚威宏忍着笑朝恋人看去，嘉亮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看好戏的表情。 “那小柏呢？就站在那任他摸？” “对！！”说起这个，更来火！ “那你还介意什么呢？小柏都不介意。” “……呃？” “你看你，跟个妒夫似的，成什么样子？小柏有喜欢交往的朋友，你难道不为他高兴吗？捏肩膀，摸脸，这又怎么啦？难道你没被同性摸过脸？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啊？”褚威宏训起人来很有架势。 “不，不是……我是说……” “而且，不仅如此，他们晚上还一起睡觉呢～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爱人都没意见，你算哪颗葱？急个什么劲？” “我，我……”肖柏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剩大口喘气的份儿。 电话挂上后，褚嘉亮问褚威宏：“你说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褚威宏转头看向他：“要打赌么？” “怎……么赌？” “赌他今天还会不会来电话？” “肯定会来！看他那个放不下肖小柏的样子！”嘉亮大声说道：“怎么？难道你赌他不会来电话？” 褚威宏默认。 嘉亮笑道：“那你输定了～” “等着瞧，愿赌服输哦。” 这个赌，嘉亮输了。 他们归家后不久，肖柏便亲自找上门来。 ——本人来访，当然不会再打电话。 嘉亮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肖柏，气不打一处来，虽然肖柏这次长了记性，换了新衣服、洗了澡、刮了胡子，但他害嘉亮赌输，因此后者觉得这人比白天还不顺眼。 肖柏看对方怒气冲冲的，更以为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管主人请没请他进去，赶紧一脚迈进来。 “谢谢你们的照顾！我来带小柏回家，下次登门来谢！”说着深深鞠躬。 褚威宏赢了赌心情正好，巴不得他赶紧把小电灯泡领回去，但碍于嘉亮在这，只得拿腔作势的刁难他：“如果小柏没异议的话……” 对于肖柏和肖小柏的事，嘉亮和褚威宏早就达成共识：让肖小柏自己决定。 “我知道，我会问他，他在哪？”说着，迫不及待的左看右看。 嘉亮指指走廊右边的卫生间：“在浴室……” “好！！” “……洗澡。” 还没说完，肖柏已经不见了。 关上淋浴的喷头，心情还沉浸在温热的水汽里，肖小柏用毛巾沿着脖子仔细擦拭，身体尚未从白天发生的事中抽离出来，肖柏来找他了这件事令他兴奋得发抖，直到现在，动作还因此迟缓着。 他没有锁门，这是客用浴室，褚威宏和褚嘉亮都不会进来。 但是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却快速向这边奔走着。 “小柏！！”门被大力推开。 肖小柏不及反应，忙用毛巾遮住下ti，四目相对，两人都涨红了脸。 “啊，你……在洗澡啊哈哈……”肖柏傻瓜似的用干笑敷衍。 “你……你来干什么……”肖小柏僵硬着身体问。 对方的身体自己早该见怪不怪才对，怎么这次，感觉这么古怪？ 肖柏的心怦怦跳着，眼神不由自主向对方的身体瞄去，纤细的轮廓里是洁白的皮肤，以及缓缓滚动的水珠……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接我回家？” “恩。”肖柏点点头。 “为什么呢？” “为什么？”肖柏用力咽了口吐沫，声音有些暗哑，“接你回家，还需要理由吗？难道你想在这住一辈子？” “可是，你明明说过……”已经那么直白的拒绝了，还来接我回去做什么呢？他低声咕哝着：“我回去，算什么呢……以后，你会有妻子，孩子……” “与其看着你结婚成家，我宁愿和嘉亮在一起。”或者小雷也行，只要是同族都可以。 虽然会伤心得整夜睡不着。 说着，肖小柏伤心的垂下头，湿润的黑发落在优美的脖颈上，水珠沿着发丝蜿蜒滴落，顺着白皙的皮肤留下湿亮的痕迹，像被谁从头吻到脚似的。 肖柏直视着那粒水珠，直到它消失在毛巾的边界为止。 和原来坦然的展露身体不同，这么物尽其用的紧紧抓着那块毛巾，用它牢牢遮住腹下的动作反倒增添了一份韵味，令肖柏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回过神来才大声问道：“啊？！你……你说什么？你喜欢和嘉亮在一起？？” 肖小柏一愣，随即赶忙移开眼神，在肖柏看来就像被戳破亏心事一样。 “怎么能这样？！”肖柏上前一步，“你明明，明明……” “明明什么？” “你不是说……喜欢我？” “啊——你不也说那只是依赖什么的？” “可，可是，我看了雷卡遒斯写的邮件，里面说……依赖也是小人爱上一个人的表现啊！” “是吗——那我倒不清楚，”硬是不和对方的目光对视，肖小柏转开视线，“我变大了，可你并不喜欢。” “我，我想那只是不适应……但是我心里……啊，我是说，听说小人天生就能感受到爱情，你瞧，你都感受到了，只是我自己没察觉罢了。” “这么说是我的责任？” “不不不！我是说，希望你能跟我回家，然后给我时间……” 两人相距不过半尺，肖小柏已然快撑不下去了。 好久没闻到的肖柏的体味肆虐般钻进鼻腔，他知道自己的脸越来越红，可对方仍保持着每说一句话便走上前半步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下一秒他会很没出息的腿软，然后跌进对方怀里。 不可以那样！ 肖小柏告诉自己。 他挺起胸膛，抬起下巴。 “我也需要时间。”虽然个头比男人矮了足足半头多，接近全果的样子也没有很端肃，但气势无疑是强大的。 “咦？时间？什么时间？！” “我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要我回去，也要给我时间。” “……怎么会这样！？” “就是这样！”仿佛才注意到似的，肖小柏提高声音：“你，你竟然没关门！我说怎么这么冷——” 门“砰”的关上，肖柏晕晕乎乎的被推出来。 站在浴室门外，仍好久回不过神来。 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小家伙真的是他的肖小柏？ ——变化也忒大了吧！ 但是愣了一会也就想通，不都说恋人之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他和肖小柏都分开四个三秋了嘞，有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他说要给他时间适应，那是什么意思？ 是适应继续喜欢自己？适应离开这里？还是适应别的？ 肖柏抓着头皮，苦闷的原地蹲下：唉，早知道这么麻烦，从一开始就从善如流算了！同性恋就同性恋呗！又能怎么样呢？！ 不远处的客厅传来褚嘉亮和褚威宏的说笑声，还掺杂着“愿赌服输”之类的词汇——听听他们，那对同性恋，不也过得挺好？ -- 第五十一章[猪一样笨的队友] 肖柏回到家，看着自己了无生趣的小屋，再想想那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准备开饭的场景，更觉得羡慕嫉妒委屈恨。 他想和肖小柏重修旧好，可对方的转变让他始料不及，肖小柏在他面前一直娇娇嗲嗲百依百顺，乍然硬气起来就勾得他心痒痒的。 洗澡的时候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两人面对面时，对方身上散出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直缠卷着他，他早就发现了，只是这次感觉更强烈，那不是什么华贵的香水味，而是近似于新生婴儿的奶香气，可是肖小柏又不喝奶，那是什么味道？ 肖柏拿起架子上的毛巾用力嗅了嗅，这是肖小柏变大之后用过的，可只用了三两次，什么味道也没留下，肖柏不甘心，背靠在淋浴间的玻璃上使劲回味，不是说体味都和摄入的食物有关吗？欧洲人的体味就是洋葱浇灌出的，肖小柏总吃什么呢……米饭，面条，饼干，最后肖柏得出结论，肖小柏身上那股子奶香，实际上是米香。 当天晚上肖柏就梦见不纯洁的东西了，淋淋漓漓泄了一大滩，梦里具体情形记不清了，反正那股子既像奶香又像米香的味道仍充斥在鼻间。 他估摸着，这回没错了，没跑了，他弯了。 肖柏的人生从捡到肖小柏开始就已经在改变了，他的人生目标早从“妻子孩子票子”变成了小柏小柏小柏。 有了目标就要行动，挽回肖小柏的心就要知己知彼，最了解小人的自然是他们的同族，但，雷卡遒斯，他不敢去找，怕再被指着鼻子骂，乔悦？更不顶事了，他唯雷卡遒斯是瞻，褚嘉亮……那是潜在情敌，想来想去，曲线救国的路子只能落在冷面身上。 褚威宏其实也盼着肖柏赶紧想通呢，昨天和嘉亮打赌，后者明明输了，竟然为了赖账，死命拉着肖小柏在客房的大床上聊天，褚威宏在一边假装摆弄电脑，实际上两只耳朵都没闲着。 本来那孩子自肖柏走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被嘉亮这么一撩拨，各种情绪都垮下来，闷了这么多天的话现在一股脑都吐出来，委屈啊伤心啊气忍啊可是又很想他啊各种情绪源源不绝的倒出来，可能是有相似经历的缘故吧，嘉亮劝着劝着眼圈也跟着红了——这种时刻，但凡有点同情心的人都没法打断。 褚威宏只能一点点把那股从晚餐前起就憋着的邪火往下压。 第二天来到公司，宋禾向他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肖柏来上班了！” 正好要找他谈谈呢。 褚威宏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叫他现在来见我。” 宋禾心里激灵一下，不会是谈炒鱿鱼的做法吧？ 回去跟肖柏一说，后者噌的站起来，念叨着：“正好我也要找他呢。”就跑出去了。 “你到底行不行？” 肖柏一进办公室，迎面就是冷面这句质疑。 “我不行难道你行？” 褚威宏冷冷看他一眼：“至少我感情和睦。” “……”一句就把肖柏噎回去了，“我也想和睦啊，这不是来找你商量了吗。” 因为拥有共同的秘密，相似的经历，肖柏和褚威宏的关系拉近不少，说话也就没了先前的小心翼翼。 “昨天机会那么好，你都不会把握，还商量个屁。”褚威宏很鄙视肖柏，都有勇气找上门了，又闯了浴室，竟然都没把人拿下，还是男人么？ “我……我不是没想到嘛，”事后肖柏自己也很懊悔，可是面对梗直了脖子听着胸膛一脸傲气的肖小柏，他就没招了。“也不知道跟你家那谁谁谁学了什么……”小声嘟囔。 “有我们嘉亮什么事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瞅你干的那叫什么事？！当着人家面看AV，还手……咳！换谁谁都得急。” “你怎么知道的？！”肖柏瞪大双眼，耳朵发热，上次谈到这事时他明明敷衍过去了。 “咳，肖小柏昨天自己说的。” “这么说……我走后，他提到我啦？！他还说什么啦？！”上一秒还没精打采，听到肖小柏提起他的事就像打了强心剂一样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 褚威宏实在是看不上他这个样子，但是恋爱中的男人大多都是傻瓜吧，想到自己今后的幸福，叹了口气，徐徐道：“今天下班你跟我一道走吧。” …… “肖柏？”肖小柏看到在厨房忙碌的熟悉身影，呆住了。 “啊，今天加班有点晚，就带他回来吃饭了，也算工作餐吧。”褚威宏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淡淡的解释道。 “工作餐还要员工自己动手？你们公司的福利也太差了吧～”嘉亮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就要去厨房洗手：“还是我来吧。” “嘉亮，你累了一天了，来陪我看报纸。”褚威宏提高声音。 嘉亮想了想，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那……”向厨房内看了一眼，故意挑剔道：“鸡肉炒之前记得腌一腌，我们很少放酱油的，盐也不要多，辣椒麻烦把籽去掉，牛肉不要筋，越嫩越好，啊，我们没人吃萝卜，你买萝卜干什么啊……哎，等等，你会做饭吗？怎么忙活半天了米饭还没蒸上？” 厨房里响起一串锅碰碗的声音。 “肖柏会。”肖小柏忍不住出声辩解道。 “可是我看不太像，笨手笨脚的。”嘉亮倚着厨房的门框。 肖小柏歪着脖子往里看，但是隔着磨砂玻璃门只看得到男人手忙脚乱的影子。 “真的不用帮忙吗？”嘉亮问。 “不用，他旷工四天，没扣他薪水就不错了，我们等着吃就好。”褚威宏一面说，一面拍拍自己旁边的餐椅，“你等着吃就好。” 嘉亮还真就过去了，在褚威宏身边坐下，然后两人叽叽啾啾的说悄悄话。 只有厨房不断传来忙碌的声响。 肖小柏呆不下去了。 他见聊得正热络的两人没注意自己，便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厨房门口蹭。 “要……帮忙吗？” “啊？”肖柏受宠若惊的回过头，“不用不用，累一天了，去歇着吧。”边说边抹了把额头，手背上的青椒籽不小心蹭到眼角，疼得他哎呦一声。 “笨死了。”肖小柏这么嘟囔着，回头看一眼褚威宏和嘉亮，两人用报纸挡着脸不知在做什么勾当，趁这机会飞速闪进厨房，“帮你一下好了。” 见他拿过一个土豆就要切，肖柏赶紧抢下他的刀：“别别，弄伤手怎么办？” “哼，”肖小柏见他是真紧张，有点得意又有点高兴的说道：“现在在厨房，我比你还专业呢。”说着“咔嚓”一声将土豆一劈两半，然后切片。 看他用刀如神，肖柏心里又是欣慰又心酸，复杂的很，最初决定对肖小柏好的时候，是打算把他当宝贝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哪想过叫他学这些东西。 这么想着，等对方切完一个土豆，肖柏握住他的手。 “小柏，跟我回家吧，回去不用你做这些，我还每天做饭给你吃，好不好？” 肖小柏的心激动的跳着，一股酸水往鼻腔里顶，答应还是不答应？要不要再吊他几天？给我做饭？除了做饭呢？还有别的没？快说，快说啊！ 肖柏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我差点就信了，以为你真的在这很快乐，但是今天我算明白了……” 肖小柏全身的细胞都喝足了水般饱涨起来，集中精神等待最后的告白。 “没想到他们这么使唤你，瞧，手都粗了——” -- 第五十二章[有备而来] 凭心而论，肖柏的厨艺还算不错，虽然精致程度不比褚嘉亮，但胜在味道可口。 然而今天饭桌上气氛却不太对。 肖小柏几乎是气鼓鼓的在扒饭。 褚威宏暗骂肖柏是猪，特意给他俩留出空间，这么会功夫还能把人惹毛，这也算一门技术吧？ 沉闷的晚餐终于进行到尾声，褚威宏向褚嘉亮使了个眼色，后者徐徐撂下筷子，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这话一出口，最紧张的就是肖柏——好不容易来了，还什么都没说清楚呢怎么能走？ 这么想着不由向肖小柏看去，这一看，心都凉了。 肖小柏正自觉的收拾碗筷呢！ 他哪舍得小孩干这个啊！ “你坐着，你别动，我来！”肖柏抢下他手里的盘子，奔厨房而去。 听着厨房里噼里啪啦响起来的水声，刚才被招起的小小怨气才平息。 真讨厌，竟然说人家手粗了。 这么想着肖小柏忍不住绞弄起手指来。 其实谁也没要求他干活，只是出来后见过世面才知道，人都是要劳动的，不劳动者不得食，原先那样的生活才不正常，有手有脚的大男孩却什么家务都不会做，他很羡慕嘉亮，又聪明又温柔还能干，还有褚威宏。 看着嘉亮和褚威宏生活的常态，才明白自己和肖柏之间缺乏的是什么：沟通的纽带。 肖柏的工作，面临的世界，他一点都不了解，两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没有共同语言，谁会需要这样的伴侣呢？正常的情侣就该像褚威宏和褚嘉亮这样，不一定时时刻刻腻在一起，各有自己的工作，回到家来谈谈心情和见闻，互相安慰，相互依存，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让肖柏看到不一样的肖小柏，这才是他的目的。 不过肖柏当着其他人面不避讳的宠他，疼他，倒是挺出乎意料的。 难道……他真的接受我了吗？ 想到刚才手被紧紧握着时的温暖感触，又忍不住默默笑了，抬起头来才发现褚威宏和褚嘉亮都在看他。 “……他真讨厌，这么晚了还不走。”咬着嘴唇小声嘟囔着，对面两人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看破他的心事似的，脸飞快烧红了，又咕哝了句：“我去洗澡。”就跑掉了。 肖柏从厨房出来不见肖小柏，心立刻慌了，跑到书房去问那俩人。 “去洗澡了。”嘉亮指了指浴室的方向，见肖柏还原地愣着，不禁问：“还不过去？” 肖柏挠了挠头：“我不敢，小柏今天好凶啊。” 嘉亮服了，思索一会后问他：“你原来谈没谈过恋爱啊？” 肖柏反问：“你是问正式的，俩人的那种？？” 嘉亮还没出声，褚威宏已经听不下去了，“废话！一个人那叫自恋！” “呃，还真没谈过，原来喜欢过一个女生，可还没等我行动呢，她就出国了……” “原来是这样，”嘉亮了然的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再这么缩着，肖小柏也该跑了。” “不，不是说小人一生只喜欢一个人嘛……我好不容易才想通的，他怎么能先跑呢！”肖柏不习惯和人探讨恋爱问题，很快就涨红了脸。 嘉亮忍不住笑了，“你想通了倒是赶紧行动啊，就算小人专情也不带你这么磨蹭的。” “我是打算行动来着，我有备而来……”肖柏一面说一面按紧了裤兜。 嘉亮笑悠悠的问：“哦，什么准备啊？” 肖柏看了褚威宏一眼，脸涨得更红，说什么也不吭声了。 嘉亮有点明白了，正在这时走廊外传来厕所门关上的声音，便道：“他洗完了，还不敢进过去？！不管是哄是骗，总得见效果吧？” “恩！”肖柏深吸一口气，按着裤兜出去了。 肖柏走后，嘉亮回过头：“宏，他兜里到底藏着什么啊？” 褚威宏合上电脑，轻轻笑道：“还行，不是真傻。”向嘉亮勾勾手指：“先履行赌约就告诉你。” 这回轮到嘉亮脸红了：“你！！……那我先把门锁上。” 刚要转身，手被大力握住，“没事，他们不敢随便进来。”褚威宏说。 嘉亮目光如水：“不是怕他们进来，是不让他们出来。” 洗完澡的肖小柏像刚出炉的大白面包一样，又香又热乎，刚才急急跑去冲澡，连换洗衣服都忘了拿，洗完才想起来，虽然房子里不是没别人，但是叫谁帮忙也不合适。 只能套着先前换下来的脏衣服，凑合到卧室再换。 这是被肖柏惯出的毛病，洗完白白就必须穿新的、干净的，否则浑身都难受。所以他一进房间就把自己剥干净了，蹲在衣箱前找干净的内衣裤。 肖柏走进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肖小柏赤条条的小白身子正背对他弯着腰翻翻找找，嘴里还念叨：“是兔子好还是小熊好呢……” 肖柏一下就傻了眼，脱口而出的呼唤也断了，连“小”字都没叫出来。 肖小柏觉出不对时，已经过去半天了，他一开始只觉得后背痒痒，像爬了什么小虫子，可他还在挑选内裤，就随意抬手挥了挥，谁知小虫不但没飞走，反倒变本加厉往下爬去，他忍不了了，凑合选了小熊内裤，站起身。 这才发现呆呆伫立在身后不远处的肖柏。 哪有什么小虫，其实就是黏在身上的目光罢了。 “你……你……”想到不知已被对方看了多久，肖小柏的身体才慢腾腾红起来，埋怨也罢，生气也好，他实际还是爱着这家伙的，用小内裤遮着si处，嗓音都抖起来：“你……你流氓！” 这，这才是他的肖小柏啊！娇俏的，粘人的，爱脸红爱掉眼泪爱吼他的肖小柏啊！ “小柏，我……爱你。” -- [巧克力你在哪] “小柏，我……爱你。” “骗人！”想也没想，肖小柏就把他否定了。 “没有！我真没骗你！”肖柏走过去，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看。“小柏，我想通了！我真的想和你回家，咱们一起过日子！不管你是男的还是什么……唉！反正就算你又变回去了，我也一样爱你！” 在肖柏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里，肖小柏又羞又窘。 和嘉亮相处这几日，他早已懂得huan爱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项顶私密的活儿，应该是两人心意相通后，关上门，悄悄做的一件事。 自己之前却干出了，趁对方睡着，扒人家裤子的事，现在想来就恨不得能让时间倒回去，那样的话，他一定不再那么莽撞，一定循序渐进的，让对方先明白爱或不爱。 但是肖柏这个愣汉子，他一开窍就不管不顾的大声表白着，那急躁的样子好像现在就要把人说服了，然后抗回家去。 把光着腚的肖小柏逼得没处躲没处藏的。“你你，你先走开啦！” “我不走！走开你就又跑了！” 没，没穿衣服能跑到哪去啊！ “讨，讨厌！”一步步后退着，没留神被打开的衣箱绊住，“啊！！”肖小柏仰面朝天摔在床上。 “小柏！”肖柏本能的伸手一抄，然而却忘记手一直插在裤袋里呢，手还没抽出来，身体已经跌过去。 “好痛！”摔在床垫子上的肖小柏一下多承受了一个人的重量。 “对不起对不起！磕到哪了？给我看看，不痛不痛——”肖柏赶忙撑起身子，抓住肖小柏的肩膀掰过来掰过去。 把对方的手打开，“讨厌！都怪你……”抬起手肘，在床上摸索，“什么东西啊，咯死我了。” “啊？”肖柏赶忙去摸自己的裤兜，啊，那东西掉出来了！ “好像是……” “找到了！”肖小柏从身下捉出那个罪魁祸首，“咦？”然而还没看出个名堂，手上一轻，东西已被肖柏抢回去。 “你……”刚要皱眉，只见肖柏微微红着脸，低下头，将那东西重新双手奉上：“是，送给你的！” “这是……” “钥，钥匙。” 肖小柏奇怪的睁大眼：“哪里的钥匙？” “咱家的钥匙。”肖柏低声说。 “那……这个呢？”肖小柏盯着钥匙上系着的另一件东西，“这个，方块的，还缺了一个角的。” “是钥匙扣啦，我特地给你挑的，喜欢吗？”肖柏的心噗通噗通跳，这是他第一次送出给予“恋人”的礼物。 “特地，给我挑的？”肖小柏盯着那物眼睛一眨不眨。 “恩。” “喜欢！”一把将钥匙连同钥匙扣拿过来，肖小柏抚摸着那个小玩意赞不绝口，“好棒，和真的一样！” 那是一块迷你仿真巧克力，只有五厘米见方那么大，薄薄扁扁的一小块，做成白巧克力的样子，颜色像牛奶那么细腻，里面浮浮凸凸的嵌着若干粒仿真黑饼干碎屑，做得特别细致，跟真的一样，连却掉的那一小角，还隐约留着牙印。 肖小柏拿在手里捏来捏去，还时不时放在鼻子底下闻。 当然没有味道，只是装饰品而已。 “第一次，你亲我的嘴，就是为了吃这种巧克力……”肖柏忽然低声说。 啊，肖小柏抬起头，他还记得！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小不点，但是已经确定了爱恋的心意，就大着胆子用亲吻表达爱意，那时肖柏嘴里全是浓郁的白巧克力香气，而自己……大概样子很丢人吧。 “那你可收下了。”肖柏忽然说。 “恩。”肖小柏轻轻点头，脸上还残余着羞涩的红晕。 “钥匙都给你了，说明……我也是你的了。” “恩……恩？！” 抬起脸，肖柏的眼睛已经近在眼前，然后，唇就被堵住了。 “唔……” 这是肖柏第一次主动亲吻长大的他。 肖小柏紧张极了，做足的准备都忘了，技巧也忘了，连欲擒故纵都忘了，他傻傻的半张着嘴，轻易就让肖柏长驱直入。 肖小柏的唇很软，带着浴后的清香，和天生的乖巧，让人碰上就舍不得放开。 肖柏一面品尝着，一面暗自跺脚：他造了什么孽！这么美好的事物，他竟曾亲手去推开！ 幸好还不晚。 他明白了，肖小柏也还在。 肖柏恨不得把对方揉碎了吞到肚里去，把那嫣红柔软的唇蹂lin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品不够，直到肖小柏发出呜呜的低吟。 这才转去脖颈附近奋战。 一面亲吻着细白的脖子，目光爬上对方的耳垂。 小人没有毛孔，因此无法排汗，当他们感觉到热，或心情澎湃时，就劝显示在了皮肤上，现在肖小柏的耳垂就城市的布满了粉红色，看起来像一大颗饱满圆润的粉色珍珠。 肖柏一口含住。 “啊……”心荡神驰间，两人已滚进被罩里。 “我想跟你，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儿……做完。”黑暗的床罩下，肖柏这样说。 还没想出他指的事是哪件事，身体已被重重压上，两人是手口交缠的姿势。 肖小柏迷恋肖柏的触碰，从出生起，他就迷恋肖柏的双手，那双灵巧的，又强大的双手，既能把他从高处接住，又能救他脱离于苍蝇的轰炸中，这双手，还为他做过无数件小巧的衣服……那火热，带着一点汗渍的手。 然而…… 肖柏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迟疑的问：“小柏……你不喜欢吗？” “恩……啊？”肖小柏晕晕乎乎的答。 “我是说……”肖柏看看自己xia身，又看看对方的，懊恼，“你都没感觉啊……” “感觉？”怔了一下，肖小柏才明白：“啊……你说那个！”盯着对方鼓胀的部位，小声说道：“巧克力……又不是真的，怎么会有感觉……” “啊！！原来是这样——” 小人的清-欲完全要依靠特殊食物，情浓之下，肖柏竟忘了这点。 原来不是他的技术不好……肖柏放心了，又有些担忧的问：“我，我现在去买的话……你还愿意么？” “唔。”肖小柏极轻的点了下头。 肖柏“噌”的跳下床，捡起衣服迅速往身上套：“你等我！五分钟！” 肖小柏藏在被子里羞红了脸。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事多磨。 对，肖柏发现他俩被反锁在房内了。 真是气啊——始作俑者现在已经在翻云覆雨了吧！肖柏抱头蹲在地上，挠墙的心都有了。 事不关己，肖小柏轻轻巧巧的说道：“那就下次吧！” “啊——可是我很想啊——”肖柏大声回道。 “呃……”肖小柏不再吭声，乖乖缩回被子里，玩那个白巧克力钥匙扣。 看见那个仿真白巧克力，肖柏由衷告诉自己：人啊，有时太纯洁也不行！哪怕你就买一块真的呢…… 虽然欲huo燎心，但也不能硬来，这种事就要双方合意才好，肖柏在墙根蹲了一会，冷静下来才上了床，掀开被子狠狠的搂住肖小柏的腰：“明天就跟我回去！” -- 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肖柏搭褚威宏的车一同上班。 褚威宏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肖柏则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等红灯的功夫打了五个哈欠。 褚威宏瞥他一眼，不屑的说：“年轻人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肖柏压住第六个哈欠，满脸郁卒的说：“我自制力够好的了。” 昨天，活色生香的肖小柏就睡在旁边，他却辗转反侧到天快亮才睡着。 尤其是…… 肖柏冷眼看着褚威宏优雅的打着方向盘，心里暗暗磨牙：昨天“咣咣”的撞墙声几乎响了半宿……他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控制住想要捶墙的冲动啊！ 下班后，肖柏亟不可待跑去嘉亮的餐厅等肖小柏下班。 “明天早班不要迟到啊～”在嘉亮隐隐透出促狭意味的笑容里，肖小柏被肖柏领走了。 当然先去超市。 在零食区，肖柏让肖小柏挑巧克力，“你好像更喜欢白巧克力，不过草莓的也不错啊，黑巧克力味道最纯，但会有一点苦……”边选边说，肖小柏已经暗自涨红了脸。 对他来说，走在陈满巧克力的货架中，和在情趣用品店挑套套的感觉一样，怎么，怎么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呢！ 见他说不出什么喜好，肖柏只得乐呵呵把每样巧克力都买了些，按他的想法就是：“多试试，兴许口味不同，效果也不同呢。” 排队结账的时候肖小柏始终安静的垂着头，那娇羞的小样，惹得肖柏恨不得现在就拆开一块含上。 两人的手在底下悄悄交握在一起。 结账的时候，肖柏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乔悦。 “哎呀！”肖柏一拍脑门，“找到你的事都没跟他说一声！” 清清嗓子接起电话，肖小柏在一旁帮他把巧克力往塑料袋里装，收银员是个大姐，看他们买这么多巧克力，肖小柏又白净可爱，忍不住给他们拿了个包装袋，还在提手那里打了个蝴蝶结。 “乔悦啊，我忘了告诉你了，小柏我找到啦——”一手提着装满巧克力的袋子，一手拉着肖小柏，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你的找到了，我的又丢啦！” “啊？！” 乔悦的声音格外沮丧：“我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只能拎着一袋子巧克力直奔乔悦家。 走上二楼，乔悦身着睡衣，头发也乱蓬蓬的，见到他们先是眼睛一亮，随后看到肖柏手里提的东西，很不高兴：“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啊！”说着就来接小柏手里的袋子。 “去！看来你小子没事！”肖柏虚晃一脚。 “我这不是苦中作乐么——”乔悦捂着脸在沙发里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啊？”肖柏和肖小柏连体婴似的坐在他对面的双人沙发里，乔悦看到，愈加大叫道：“你们还刺激我——” 肖柏愈发搂紧肖小柏的肩，“你到底说不说？我们还忙着呢！” 乔悦苦兮兮的抱住肩膀：“事情……是这样的。” 大概就在肖小柏失踪的同时，雷卡遒斯开始不对劲。 起初乔悦以为他是为肖小柏担心，所以也没往心里去，但后来发现不是。 他是烦自己。 说到这，肖柏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烦你？他说出来了？” “他……总是偷偷瞪我。”乔悦说，想了想又道：“他还不愿意跟我说话，我一靠近他就躲，可是你也知道啊，不靠近怎么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呢？要是因为没听清楚去问的话，又要生气……” 乔悦委屈的揪着沙发扶手上的真皮坐垫。 “你这养的简直是……小暴龙嘛！”肖柏忍不住这样评价，说完又用力揽了揽肖小柏的肩膀，肖小柏像是在认真思索什么，并没有搭腔。 “小雷他……其实……也挺可爱的……”乔悦忍不住为雷卡遒斯辩解。 “那你为什么说他不见了呢？你们吵架了？” “怎么可能！”乔悦白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和他吵？唉！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那天是这样的。 自从觉出雷卡遒斯好像讨厌自己之后，乔悦就加倍小心翼翼起来，走路轻轻的，吃东西轻轻的，看相声大赛也轻轻的——其实他闭着嘴笑得更难听。 总之，除非吃饭，洗澡等必须接触外，他尽量不往雷卡遒斯眼前凑，但饶是这样，矛盾还是产生了。 那天像往常一样，晚饭后他为雷卡遒斯准备好白瓷茶杯，不冷不热的清水，一小角不含香料的香皂，以及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浴巾后，才把窗户关好，把空调温度调高。 雷卡遒斯抱着干净的换洗衣服走过来，嫌弃的看了那桌面一眼，扭开脸轻轻哼了一声。 乔悦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忙低声下气的问：“……现在关灯还是一会关？” “你要去哪？”雷卡遒斯皱眉盯着乔悦手里拿着的衣物。 “我？我也去洗澡啊。” 雷卡遒斯没说话。 乔悦试探着问：“你还要什么吗？” 雷卡遒斯绷着脸，瞅瞅不远处的浴室，里面热气腾腾的，乔悦已经为自己放好了洗澡水。 他一抬下巴颏：“我要去那洗。” “啊？”乔悦吃了一惊，不是一直嫌浴室湿气大，防雾的灯光瓦数太大吗？“那，那我帮你把东西挪过去。” 乔悦机灵的没有多问，只是执行，他的雷卡遒斯任性，他早就知道。 把东西在镜台前码好，乔悦又亲手把人捧进浴室。 “那我等你洗完再……”说着就要从外面把浴室的门掩上，谁知还没说完，雷卡遒斯就不高兴了：“你去哪？！” “呃？” “你不是也要洗澡吗！” “是，但是……” “你不要这样，”雷卡遒斯站得笔直，“浪费水是可耻的，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地球资源都……” “好好好，我错了，我可耻！”在对方扯出环保知识之前，乔悦赶紧脱衣服。 雷卡遒斯立刻安静了。 一起泡澡，这还是头一遭，虽然一个在缸里，一个在杯里，一个在下面，一个在镜台上。 乔悦头仰着靠在后面的瓷砖上，舒服得眯起眼睛，心里却想：这到底是讨厌我啊讨厌我啊还是讨厌我的…… 雷卡遒斯也正从镜子里端详他，这人……不穿衣服原来是这样。 -- 第五十六章 乔悦被雷卡遒斯的视线搞得很惶恐，泡了一小会就匆忙把水放掉，打开淋浴。 但是他不幸的发现，雷卡遒斯的目光更锋锐了，从镜面反射过来，几乎戳得他心跳。 三五下冲掉身上的泡沫，他把水关上，径直朝镜台走去。 “说吧，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水迹顺着肩膀碗沿流下来，在手臂内侧凝注。 这个人，还真白。 雷卡遒斯盯着那几道水珠子，眼睛眨也不眨，等乔悦的胳膊快撑酸了，才慢慢的发出一个音节“恩”。 就这么一个“恩”，既无顿挫，也不含感情，听得乔悦更是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因为肖小柏的事不开心，可是，可是也不能就因此看所有人都不顺眼啊！” 雷卡遒斯没有说话，仍定定注视着他，嘴唇绷得像一条横线。 乔悦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往下说：“这事吧，我也不站在肖柏那边，但是，但是……你不能连带着也看我不顺眼啊。”既然烦我，干吗还跟我一块洗澡？难道就为了拿眼神戳我？ 雷卡遒斯还是不出声，乔悦和他对视了一会，先败下阵来，“算了算了，反正，我和他不一样！”说着扯过旁边的浴巾，裹住身体擦起来。 “什么不一样？”雷卡遒斯忽然问。 “恩？”乔悦停住动作，半转过身：“就是，就是……不会因为变大就不喜欢什么的啊。” 雷卡遒斯微微动容：“……你喜欢我？” “恩，恩……怎么说呢……”乔悦踌躇了，这个问题他不确定标准答案是什么，“这个吧……” 雷卡遒斯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他面容冷酷，表情严峻，不像在等待答案，更像在刑讯犯人。 乔悦当然喜欢他！不喜欢怎么能谨小慎微的时刻伺候着呢！但是经过肖柏的事情后他发现，对小人，这句“喜欢”不能乱说。 可是雷卡遒斯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到底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 情急之下，第一反应是选择说真话。同时还立正站好。 雷卡遒斯笑了，可能连微笑都算不上，只是很含蓄，很微小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就不再说话，只是倦倦的把头靠在瓷杯边沿，睡着了似的泡着。 乔悦也不知自己说错话没有，这一整个晚上都有些心惊肉跳。 雷卡遒斯只是一味盯着他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粒白米饭，还是夹生的那种。 关上灯，闭上眼，乔悦还是能感觉到那锐利的目光，隐隐含着咀嚼的力度。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乔悦就感觉鼻尖那里好像落了个什么东西，蹭得他痒痒的，他扭开脸，那物也跟过来，实在没忍住，打了的大喷嚏，睁开眼，却见雷卡遒斯衣着整齐的站在他面前，确切的说，是站在他枕头上。 “呃？早，早啊……” “早个屁！” “呃啊？”乔悦看看窗外的颜色，阳光都没透进来。 “我要出门，你快起来！” “哦，哦……”也不问为什么，乔悦揉揉眼睛就坐起来。 睡衣经过一晚的蹂躏已经敞开，露出白花花的胸腹，乔悦也不管，只伸长了手臂打了个大懒腰。 “快点！”雷卡遒斯阴沉着脸催促道。 怎么一清早火气就这么大？乔悦笑着摇摇头，迅速换下睡衣。 车子开上市区，坐在方向盘上的雷卡遒斯才说出此行的目的地。 …… “就是这样，等开到地方，我们就下车了，本来是我抱着他，但是他说想下地走走，我想，走走就走走呗，反正周围也没人，我就把他放地上了，谁知道……没走两步，他，他人就不见了——”说到这，乔悦都快哭了，“我在那喊了他一天，实在没办法了才想起你来，我还以为他是去找肖小柏了呢！” “你这情况……和我们一点都不一样啊。”肖柏沉吟着，“你们也没产生什么矛盾嘛。” “唔，恩……”乔悦含糊的点点头。 关于浴室那截他当然没有讲，虽然他也不确定雷卡遒斯的失踪和那天的事有没有关系，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被喜欢才离家出走吧！没有吧？！ “车子开到了，人下地，然后不见了……这怎么听怎么像是被你搞丢了啊！”肖柏如是分析道。 “你你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很难受了！” “等等，那个地点你还记得吗？”肖小柏忽然发问。 “当然记得！回家我就找到了这张纸。”说着乔悦从桌上抽出一张A4打印纸。 “凤泽区阳广路柳林段28号。”肖柏念道，“这是雷卡遒斯打印的？看来他计划要去这里已经很久了啊～这个地名……有点眼熟啊，你之前带他去过？” “没有。”乔悦苦兮兮的摇头。 “你真是猪，既然之前没去过，他忽然指名要去这里，就已经值得怀疑了吧！” 乔悦没有可以反驳的话，他知道是自己疏忽大意了，肖柏说得没错，这简直相当于是自己把人弄丢了。 “现在……要怎么办……” “其实我觉得……没有那么糟糕吧。”肖小柏忽然开口，“雷卡遒斯也许只是有事情要办呢。首先你们没有发生矛盾，他要去的地点不是也已经留给你了吗？只是可能不方便你跟着而已……” “可是，什么地方会不方便我跟着呢？他一个人，万一碰上危险怎么办——”肖小柏的话语给了乔悦一点希望，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担心取代。 “不方便你跟着的地方……”肖柏皱眉看着纸上的那行地址，白底黑字，说不上来的熟悉，是在哪看过呢？转瞬间，目光落在印着超市LOGO的袋子上，“啊！！我知道了！！” -- 第五十七章 “这不是大块肉方便面的厂址吗！”肖柏猛的一拍大腿。 “大，大，大什么？”乔悦被他吓得一懵，浑浑噩噩的问。 “大块肉方便面啊！”肖柏一字一顿的说，“你丫拆了那么多包，一点印象都没有？！当初我也是在捡到小柏后觉得奇怪才在网上查的，就是这个地方没错！”肖柏兴奋的指着那张A4打印纸。 “啊！！”乔悦恍然大悟，下一秒又垮下脸，“那……小雷去那做什么呢？” “也许……”肖小柏想起和嘉亮相处那几日，两人曾经聊过的，关于他和诸位后分开那半年的见闻，“也许……他只是回去了。”他说。 “回，回去了？！” 不止乔悦，肖柏也惊悚的望向肖小柏，“回哪去？？” “就是……回去啊，”肖小柏定了定神，低声说道：“是嘉亮告诉我的，他曾经试图回到家乡，也确实被他找到了，但是由于他已经变大了，就回不去了……那时小人的工坊还建在饼干厂下面，现在……也许在方便面厂下面？我也不确定。” “等等！嘉亮又是谁？”乔悦眯起眼睛，目光在肖柏和肖小柏身上打转，“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呃……”肖柏和肖小柏对视一样，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简要叙述完和嘉亮相识的经过后，乔悦听得整个人都呆了，过了半天才恢复状态，忍不住感慨道：“天，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奇妙啊——”紧接着神色一转，又八卦兮兮的问道：“那个男人，真就和他住在一起？像一般的情侣那样？” 那个男人指的当然就是褚威宏。 “何止像一般情侣，简直比一般情侣感情还要好哩！”肖柏如是答道。 “哦，妈呀——等等！这么说……你们，你们现在……也在朝那个方向发展吗？” “你说呢？”肖柏得意洋洋的反问，并炫耀般扬起和肖小柏十指紧握的手。 肖小柏只一个劲深垂着脑袋，但是嘴角却翘的老高，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虽然早就羡慕肖柏有一个性情和软的小萌物，但习惯了雷卡遒斯的跋扈以后，觉得这种类型也不错，但却从没想过他俩真的会发展到这个程度，乔悦咧咧嘴，挤出一句吉祥话：“那，那恭喜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生你个头！”肖柏又气又笑的飞来一脚。 乔悦却没心思和他闹，依旧愁眉不展的，肖柏拍拍他：“如果雷卡遒斯真的是回小人世界了，那你更不用担心啦，至少安全上……” “那我更担心！”乔悦抬起脸，“他为什么回去？回去还会不会回来？我对他难道不好吗？他，他……他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就……”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哽咽。 “你别这样嘛！也许……他只是回去看一眼，你瞧，新媳妇还得回娘家呢……” 乔悦红着眼圈啐道：“是媳妇倒好了！” “屁，哪有这么凶的媳妇……”下一秒又小声嘀咕道。 肖柏插不进话了，心道，是不是媳妇，我说了可不算。 其实他更想赶紧回家，搂自己的媳妇去，但乔悦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让他放心不下，他低声问：“要不……我现在再陪你去找一趟？” “不用！”乔悦豪气的站起来，昂首挺胸道：“明天天一亮我自己去！非得把他揪出来问问：到底我哪亏待他了！这么不吭声就走人！” “哥们，我支持你！但是你千万别动用施工队什么的，那一铲子下去，可啥都没了。” 乔悦谨慎的点点头，眼中精光闪烁：“我用高科技手段！” 从乔悦家告辞后，肖柏拉着肖小柏上了出租车。 要不是司机师傅的后视镜太晃眼，他恨不得一路搂着人家不撒手。 占了半个人位置的购物袋被放在脚旁边，每次拐弯或刹车，都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如仙乐般提醒着他们此物的用途。 肖小柏的脸像烧了火，看到不敢看旁边人一眼，一味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路边景物飞速掠过，留下不甚清晰的几何形暗影，却仍令人嫌弃这车驶得太慢。 “小柏。”不知过了多会，肖柏突然凑近。 “恩？”肖小柏微微转过脸来，随即，就被浓重的巧克力味侵袭了。“你……！”这是在车上啊！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肖柏无辜的歪了歪头，只是吃了块巧克力而已。 说话间，更浓腻的巧克力味从口中逸出，肖小柏的腰都软了。 下车是由肖柏抱出来的，上楼是由肖柏抱上去的，走到二楼时，肖柏告诉他：“我们这娶新娘子就这样，下车之后脚不能沾地，直接抱上床。” “谁，谁是新娘子！我是男的！”肖小柏哑着嗓子辩解道。 肖柏笑了：“知道你是男的，你是我的小柏。”说着，深深补上一个吻。 “唔……” 没有什么比混着巧克力馨香的长吻更令人迷醉的了。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打开房门，抱着巧克力和肖小柏，肖柏径直朝卧室走，把人放在床上又是一阵猛亲。 “唔唔……”嗅到熟悉的床被气息，肖小柏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才挣扎出声：“我我我要洗澡！” 第二次一起洗澡，两人都开始谦让了。 “脱衣服啊。” “你，你先脱……” “那一起脱？” “好，好吧……” -- 第五十八章 “我，我自己洗嘛！” 被捉进浴间，肖小柏左挪右闪，就是不让肖柏碰自己。 “你站都站不住，怎么自己洗？”说话间，肖柏已挤了一大团沐浴露在手心，把人抓进怀里，一阵揉搓。 “嗯嗯——”水珠落进眼里，肖小柏像鸟一样闭上眼睛，用力甩头。 肖柏故意没用浴棉，他要亲手把染上的别人家的味儿褪个干净。 一双大手实实在在贴上对方的肌肤，上下游走，说来也奇，这肖小柏一不吃肉二不喝汤，这身皮肤却是紧实又光溜，沿着大腿捏下去，肉感也溜溜儿的好，情动之下没忍住，用牙在对方肩膀刻了个印，肖小柏“嗷”的一声，肖柏手下却触到一物。 “哎呦？” 难怪那么玩命躲，原来…… “讨厌！谁叫你……又吃巧克力——”肖小柏捂住下面，脸红红的辩解道。 “唔啊……”下一秒嘴唇被堵住，赤luo的身体相贴，口腔满是浓腻的香气，唾液交替中，肖小柏几乎要晕过去，大脑仿佛被抽空，只剩没魂儿的身体依偎在肖柏胸前，由他肆虐。 肖柏一面细细亲吻，手也滑到对方腰后，他屏住气，两根手指向下潜，沿着股缝，触到那处隐秘——恩……很……热，很软，很好…… 肖柏深深吸了口气，用浴巾裹好某人，直接扛去卧室。 夜晚终于开始。 “可能……会有点疼，可以吗？”把润滑剂和套套放在枕边，肖柏把人框在胳膊底下。 “我不怕。我喜欢你，肖柏……” “笨蛋，是‘我爱你’。”肖柏纠正他。 “啊咿？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喜欢的人可以很多，爱却只能给一个，通常是给恋人。就像……我爱你，肖小柏。” “那，我也爱你……” 亲吻再度开始，黑巧克力的微苦甘甜渡入口中，如某种早秋盛放的花，青涩却幽香宜人，那侵入四肢百骸的热度，像肠胃都浸泡在热水里，滚热得令人发抖，却又舒服得甘愿沉溺。 “呃……嗯嗯……哈……”肖小柏抑制不住的轻轻颤起来，肖柏含住他的耳垂，轻轻吸吮。 一根手指探入时，肖柏小心极了，问：“疼吗？” 肖小柏摇头。 轻轻转动时，再问：“这样呢？” “恩……不，不疼……” 仿若抽动的频率：“疼吗？” 因为无法排汗，热浪积聚在身体里，皮肤被情浪荡上一层粉红，肖小柏快被这该死的小动作折磨死了，他不禁催促道：“不疼，你……你进来吧……” 肖柏也忍得辛苦，只是一根手指被吸住，便感受到那里面的热暖紧致，可是在网上查的资料显示，如果两个男人做那事，被插入方会很辛苦，甚至会受伤、出血。 肖柏撤出手指，那处随着他的抽离收紧，最后发出“啵”的一声轻响。 肖小柏羞得捂住脸。 又用了大量润滑剂，肖柏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送进去。 “啊哈……哈……啊……” 真是甜蜜的折磨，无人触及的领域被一点点开拓，肖小柏大口喘着气，紧闭着眼，感受被爱人初次进入的疼痛。 到底不敢蛮干，肖柏每浅浅抽动几下便停下看那处状况，以及对方反应，见没有血迹才安心，再见小柏半眯着眼睛，目中神光潋滟，像浮了层水雾，加上连绵不断的细弱吟哦，才确信对方真的有享受到。 不知是不是小人体质特异的缘故，换到第二个姿势时，肖柏便觉那处愈加温暖潮热，而且抽送之间不见松弛，仍如初入一般缠裹得紧，肖柏身在此中，只觉蹬了天般舒爽，当下再也顾不得矜持谨慎，抓着对方的腰胯大力顶撞起来。 “啊啊啊——肖柏，肖柏——啊……我我……我好涨——”不知撞到了哪，始终紧绷着嗓子不敢高声呻吟的肖小柏忽然浑身一僵，哭喊起来。 肖柏兴头正高，虽然心焦，却也停不下来。 “小柏，你再……忍一忍……”说着将手探过去，摸到精神满满的小小柏，这才松了心，这家伙娇气的，爽到了也哭哩！ 当下不再吭声，任对方如何挣蹦也不松手，只加紧朝那一处狠戳。 如此这般几十下，肖小柏果然渐渐住了嗓子，身体开始瑟瑟颤抖，像拉满了的弓弦，载着满满巧克力味的室内开始散出另一种味道，好似米酒酿剩的米糟，又似煮的过稠的米粥，肖柏正疑惑着，只觉包裹自己的股道忽然一阵猛收，手心里揉搓的前端也渗出浊液，原来……是这个的味，原来身子长大了，味道也熟了啊，和小时全然不同，未等他分析明白，手下的身体已然软了，手心一烫，霎时被激射进一股泛着大米香的浓米青。 之后，巧克力被肖柏消灭掉半袋多，他怕自己上火，就只能拼命的泻火，偏生肖小柏还合作，什么都依他，因此两人折腾到很晚，直到听见窗外有鸟叫。 第五十九章 贪欢的结果就是耽误事，闹钟不知响了几过儿，俩人愣是谁也没听见，依旧手口交缠睡得香甜。 在明媚的正午阳光下同时睁开眼，两人都有些羞赧。 “疼么？”对视了一会，肖柏先开口。 “……”肖小柏没吭声，眼睛睁得大大的，似在体会，过了一会才答：“不疼！” “不疼？怎么会不疼？不行，你转过来我看看！” 肖柏从被窝里爬起来，昨天折腾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疼？他连消炎药，痔疮膏凑预备好了，刚才一睁眼就很懊悔，昨天竟忘记查看小柏有没有受伤，甚至连洗澡都忘了，真是禽兽！ “真，真的不疼……”小柏别扭的垂下眼，说什么也不愿翻身，这大阳光地的，给他看那，多不好意思啊！ “乖！快点让我看看，要是破了得赶紧上药……” “唔……”肖小柏不情不愿的翻过身。 肖柏把被子撩起来，圆润有致的臀部上还印着几个淡淡的红印，那是昨天疯狂的佐证，肖柏忍不住趴下去又重重嘬了一口，“小柏真好吃。” “恩～讨厌讨厌！” “哈哈，乖，不闹，这次是真的看伤口——”肖柏按住他不停蹬踏的小腿，扒开臀？瓣。 只见那处已经密密合实，不见破皮，先放了心，再看褶皱周围却残余着一点湿润，便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昨夜便是在这密处进出往复，销？魂不下数次，再看小柏侧对自己的脸庞，已染上热气腾腾的红晕，在黑发间露出一小点的耳垂也红得玛瑙一般，他紧闭着眼，睫毛却瑟瑟颤抖，显见又是羞涩又是紧张，肖柏心里痒得不行，下？处便又蠢蠢欲动起来。 肖柏，你真是个禽兽！ 他掐自己大腿一下，缓着嗓子对小柏道：“外面看起来没事，我要探探里面，你，别绷这么紧啊。” “……” 不说还好，一说果冻似的屁？股立刻绷成馒头。 肖柏用手轻轻在穴？口周围揉按，企图令他放松，一面忍不住笑话道：“昨天都不紧张，怎么今天才觉难为情？”说着伏趴下来，把话语送到耳边：“我那比手指粗不少呢。” “昨天是夜里，今天……”今天太亮。没说完，那手指一顶而入，“啊……” “恩，没有……伤口。”肖柏摸索着说。 仿佛还带着昨夜的余韵，肖小柏被那根手指搅弄得也动了情，屁？股渐渐软下来，甚至开始迎合后方的动作。 肖柏想就这么再来一回算了，大不了多吃点烤腰子补补。 这么想着，手指就弯曲起来，用指节搔刮昨天发现的敏？感处。 “啊……啊——等，等等——”肖小柏反手推他，“你忘了吗？今天，今天不是……还要帮乔悦找……小雷吗……” “哎呦！！我真的忘了！！”美色就是误事！ 肖小柏踹他：“还不快起来！” 心下惴惴的拨通乔悦的电话，那边一接起来，肖柏就料到，八成事办的不顺。 “高科技也不行？” “不行——蚂蚁窝都翻出五个了，还是不行——”乔悦的声音很沮丧。 “唉，你还在那呢？”电话里的风声呼呼的，“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我……我也要去！”见肖柏穿鞋，肖小柏忙从床上爬起来。 “你不许去！” “为什么？” “万一找到大本营，我怕你跟着跑喽！” “怎么可能！我都变大了，回不去啦！” “那也不行！”肖柏斟酌了一下，换了种语气：“那边都接近郊区了，风大着呢，你昨天刚……那啥完，别吹病了，我去看看乔悦就回来，乖！” “……那好吧。”肖柏一温柔，肖小柏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凤泽区是近些年才开发出来的工业区，往前推五年，那算荒地，位于凤泽区边上的阳广路就是荒地中的坟地——就连当地盛传的灵异小段子都爱拿那地说事。 出租师傅一听肖柏报上的地名就咧嘴笑了：“也就是中午，要是下午天儿哪怕擦点黑我都不爱往那边开！” 车子开到地方，肖柏隔老远就瞧见乔悦了，他跟棵小白杨似的在路边站着，浅色的风衣上都是泥点子。 “乔悦—！！”肖柏向他跑过去。 脚一落地就被扑面而来的大风吹得打晃，肖柏裹紧外套缩了缩脖子，这比城里温度要低不少，虽然路旁做了绿化，但树苗暂时起不到挡风沙的作用。 乔悦应该是大清早就过来了的，不得冻傻了？ “你在这站着干嘛呐？”肖柏拍他一把，果然凉得透彻，又往他身后瞅去，“你找的高科技队伍呢？还在作业？” 乔悦背后是一个土坡，所谓的柳林段28号离这大路还有好几百米，从这将将能看见厂房的大烟囱。 乔悦像是被风吹傻了，好半天才转转眼珠说：“被我骂跑了。” “啊？？为什么？” “还高科技设备呢，屁都探不出来。” “不是还挖出蚂蚁窝了？那就说明管用啊。” 边打着趣边和乔悦往28号走，果然在距离方便面厂房不远的空地上，看到很多新翻出的泥土和大坑。 “喝！这工程可不小，工厂的人没找你们麻烦？”肖柏瞄瞄大敞的厂房大门，不少工人正进进出出的卸货。 乔悦没精打采的蹲下来：“没有，估计是把我们当神经病吧。” 几乎都快掘地三尺了还是没有找见小人的巢穴，肖柏早就觉得这么干不靠谱，但乔悦这样失望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他旁边蹲下来，把上车前买的饮料和顺手从家里顺的巧克力掏出来递给他。 “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就这么忍心呢……”乔悦吃了一条巧克力，稍微恢复些精神，“他不知道我会担心吗？而且我也没招惹他，怎么就跑了呢……” 肖柏沉默着，心想：雷卡遒斯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乔悦要变祥林嫂啦。 两人蹲着的功夫，只听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乔悦身后停住。 肖柏嘴里含着半口酸奶呆住了，用眼色示意乔悦快转头。 乔悦其实也听见脚步声了，但是他不相信现实生活真会像电视演的那样：一回头，雷卡遒斯金光闪闪的出现在身后。 但是不可否认的，此刻，他还是激动了，他用力咽下嘴里最后一点巧克力，擦了擦嘴角，又咽了口吐沫，才慢慢转过头去—— 肖柏发誓，那一瞬间，他看到乔悦眼里闪出了泪花！ 但是，生活毕竟是生活，它没有那么多美丽的奇迹。 站在乔悦身后的是一位朴实的大叔，他穿着灰蓝色工作制服，胸口别了刻着“大块肉一车间经理”字样的铭牌，他操着一口陕西腔：“么找啦，这没墓！打地基时挖的恁深啦！好好上班儿去吧！” 第六十章嘉亮的番外1 褚威宏的人生，二十五岁是一个分界线。 他出生于一个严谨刻板的家庭，以致他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严谨刻板的孩子。 他最喜欢科目是历史和政治，最讨厌的是美术和音乐。 这么说吧，其实他讨厌的是一切从不切实际的角度出发，唯心的以虚无的感观最为评判标准的事物。 从很小开始他的世界观就已定型，草是绿的，天是蓝的，月亮消失不见不是什么天狗出现，而是月全食。 童话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圣诞节不过是聚在一起吃东西，根本没有背着包袱的老头会从烟囱里冒出来，礼物是爸爸给买的。 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小孩。 就这么不含任何彩色幻想的长大，直到二十五岁那年的某一天，他买了一包夹心饼干。 拆开饼干的一瞬，他既定的顺理成章了二十五年的世界观轰然倒塌。 那个赤裸裸的从饼干包装里爬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 褚嘉亮那时还不叫这个名字，他是N999号。 当传输带出现故障时，他就在自己的小胞衣里，他什么都知道，他闻到浓浓的面粉味，他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去哪里，还在培育树上挂着时就听到父亲们谈论过人类世界。 据他所知，那是一个很可怕但是也很绚烂的地方。 那里有各种肤色的人，他们很高，很伟岸，他们喜欢战争，有时是一大堆人一起打，有时是三两个人对着打，打得急了还会用武器，但是大脑中的知识库存告诉他，他出生在一个幸福年代，目前那些人没有打大架的意思。 但是小架不断。 他不知道自己连同胞衣被装在什么样的地方，但是他只知道那个买下他的人很粗暴，几乎是同时，他的胞衣和大包装一起被撕开了。 瞬间射入的灯光令他双目刺痛，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那粗暴的动作才停下。 他闭着眼静静呆了好一会才慢慢适应外部的光线，虽然是第一次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但他的脑中存储的知识却并没有令他感到陌生。 他小心翼翼的爬出来。 迎面看到就是一张难以形容的巨大的人类面孔。 那个人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条没见过的小虫子。 嘉亮很奇怪，他觉得自己和对方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除了……他小一些。 趁对方愣住的当口，他迅速拖出胞衣里附带的营养液，紧紧抱住。 …… 在嘉亮看来褚威宏是在发呆，但是私底下，褚威宏正在用拇指和食指猛掐自己的大腿根。 很疼…… 说明这不是梦。 “你……是什么？”褚威宏问。 瞧瞧！连“东西”俩字都不加，太不尊重人了！ 嘉亮对褚威宏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 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且很高傲的将下巴挑起来。 在褚威宏眼里的画面是这样的，白生生的小东西八爪鱼般抱着一小袋方便面调料似的酱包，眼睛因为被光线刺激还泛着泪光，实在很可爱。 褚威宏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 “喂喂！你干什么！”果然，小东西立刻就炸毛了。 他原地跳起来，企图躲回到敞开的饼干包装袋里。 然而不知是没有力气还是身体有缺陷，一站起来就摔倒了，并且摔得很难看，就是俗称的“屁敦儿”，褚威宏忍不住笑了。 小东西满脸通红的揉着屁股，愤恨的瞪着他。 “你不会走路啊。”笑够，褚威宏说。 “你才不会走路，我只是还不适应。”换谁在胞衣里攒了那么久，手脚没有力气也是自然的。 “哦，那你打算怎么样呢？” 什么怎么样……嘉亮不明白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他疑惑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的——难道他不打算收养我吗？ 当传输带出现故障时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估计要碰上人类了。 在父亲们的谈论中，他早就对人类这一物种抱有高度的好奇心，他们的感情归属一般只分两种，一种像父亲们这样，爱上自己的同族，然后留在小人世界为培育下一代作努力，还有一种就是投身到人类世界——这种比较辛苦，因为要学习新的社交技巧和工作能力，据说和人类交往很辛苦，他们喜欢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也这样呢？ 嘉亮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问我打算怎么样，我该怎么回答呢？直接说自己是被传输带搞混带到这里来的，并且孤身一人而且浑身软弱无力，那样的话……他会不会欺负我？ 可是如果不实话实说的话，他还会收养我吗？ 褚威宏当然不晓得这个小小的脑袋瓜子里转的这么复杂，他直接问下一句：“你吃什么？” 咦——？ 怕他没听清，褚威宏弯下腰，脸凑近一些，“你吃什么？” 从胞衣里出来，嘉亮还没吃过东西，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爱吃什么，但是不爱吃什么倒是肯定的，例如这个男人嘴里冒出来的，淡淡的黑胡椒味。 看到小人皱起眉头，褚威宏笑了，小家伙还挺智能。 之后他就像捡了小猫小狗小鸭子的小孩一样，开始试着找出小人喜欢吃什么，这是个复杂的工程，大多可以被收养的动物它们的喜好都有迹可循，例如兔子你不能喂它吃虫子，猫你喂白菜肯定是不行，但是小人……他似乎什么都不吃。 褚威宏看着桌上罗列满满的食物有些丧气，似乎什么都不吃的小东西依然固执的躲在饼干袋里。 褚威宏长着一张天生老成的脸，加上不善于微笑，看起来很是凶狠，他也不会调节气氛，就连现在看着一桌食物忧心忡忡的表情在嘉亮看来，都是恶狠狠的。 天一点点黑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生物各怀心思，蹲守一隅。 “哎，你不睡觉的吗？”终于，褚威宏忍不住问道。 “……” “你不睡我要睡了。” “……” “你打算在饼干袋里待一宿？” “……” “那我去洗澡睡觉。”说着，男人果真站起来，向浴室走去。 当四周完全安静下来，嘉亮才再次爬出饼干袋，他的身边码了许多食物，全被撕开了封口，大敞着放置，大部分都是他没见过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他更无法判断哪一种更适合自己的口味。 褚威宏站在客厅的暗影，无声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从小黑点自饼干袋中冒出头，到快速移动到食物堆中东瞅瞅，西看看，最后又怏怏的退回到饼干袋。 这一切都被收在眼底，看来是真的不爱吃啊……褚威宏心想。 那可怎么办呢。 然而不安很快就消散，当他洗澡回来，还没走近客厅便敏锐的察觉到轻轻的“咔嚓，咔嚓”声，他家没闹过耗子，但此刻他只想到用小型啮齿类动物的咀嚼声来比喻这个动静。 四十分钟后，咔嚓声终于停止。 褚威宏没有开灯，轻手轻脚走过去往袋口里一瞄，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脸上身上都是饼干渣子。 …… 第二天，嘉亮是在褚威宏的枕头上醒来的，一睁眼他惊恐的发现自己被围在枕头墙里，原来褚威宏怕他睡熟后会掉到床底下，特地把所有的枕头找出来，把他围在当间，而褚威宏自己却睡在沙发上。 这是第一次嘉亮觉得这个人类也还不错，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可怕嘛。 -- 第六十一章嘉亮的番外2 第一次对褚威宏产生心跳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呢？嘉亮记得很清楚。 那阵子刚发现土豆是个好东西，褚威宏怕外面买的土豆泥味道太重，便亲自给他煮，正好他本人爱吃烤牛肉，配合烂熟的土豆刚刚好，于是那段时间每天缠绕在鼻间的就是牛肉土豆和黑胡椒的味道。 嘉亮觉得身体不舒服也是在那个时候。 褚威宏酷爱黑胡椒这种作料，什么菜色都要放一些，嘉亮不喜欢那味道，说呛不呛说辣不辣，还硬往你鼻子里钻，一直钻到心窝里，连肚子都跟着麻起来。 但他喜欢看褚威宏转动黑胡椒瓶的样子，那么高的个子，手里拿着黑胡椒碾器，在白气沸腾的锅上，喀嚓嚓那么一转，黑色的细面就雾一样洒出来，然后满屋子浓香。 ——当然，只有褚威宏管这叫浓香。 嘉亮只会用手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可能因为饮食习惯的原因，褚威宏的身上也有这么一股微辣的香气，嘉亮却觉得很好闻，晚上睡觉和他躺在一个枕头上，他会凑到男人的脖颈处，闻着他皮肤的味道睡着。 第一次发觉身体发生变化就是在某天早上，嘉亮照常偎着褚威宏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发现身体某个部位又痒又烫，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进去抓一抓，幸好褚威宏那时已经上班去了，嘉亮坐在枕头上，观察到自己的某个器官，它正以自己从没见过的形态饱涨着。 知道这是发？情的表现，嘉亮显得很镇定，既然发？情，就一定有引起这种状态的原因，是什么呢？思来想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那就是男人用叉子把覆满黑胡椒的牛肉送进嘴里去的样子。 晚上褚威宏回到家就发现自己被盯梢了，不管他做什么，在哪里，总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像是从没见过他似的那么认真研究的神情。 他望回去，那人就眨眨眼，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目光移去别处。 一起吃饭时，他做了土豆泥，给嘉亮的那份是白味的，自己的则要洒上黑胡椒和盐。 他拿起胡椒瓶向下倒时，注意到嘉亮的脸开始一点点红了，并且喘息也有些不稳。 “怎么了？” “……”嘉亮只是盯着他不答话，眼神亮亮的，看的褚威宏心里一阵悸动。 “不是哪里不舒服吧？”他又问。 “我……”嘉亮抿抿嘴，很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那是什么，我也想尝尝。” “你说……黑胡椒？”褚威宏惊诧极了，当然，这种情绪照常没有在面部表露出来，“你不是不喜欢吗？” “今天……忽然就喜欢了。”嘉亮低声答。 褚威宏察觉到他的异样，但却没有丝毫头绪，小人这种生物，他从没遇见过，更没有可以用来查阅的大百科之类的东西作为“饲养守则”，突然要吃一直不喜欢的东西，这正常吗？可是对方显然是一种智慧不输于人类的独立生命体，他想吃，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吧？从没忤逆过嘉亮的褚威宏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胡椒瓶子递过去。 但是嘉亮却说：“我要吃，你那份……” 指的是他手里的撒过黑胡椒的土豆泥。 也好。 “其实撒一点作料味道很不错的。”这么说着，褚威宏把盘子推过去。 嘉亮小心的踮起脚尖——不用奇怪，他自然是坐在桌子上用餐，但是褚威宏的那份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土豆泥像个小山丘。 他踮起脚尖，仰起脸，强忍着对他来说过于刺激的气味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下一秒嘉亮咳得惊天动地。“咳咳咳！” “不要紧吧？？”褚威宏吓坏了，赶紧把盘子挪走。 只见嘉亮咳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小脸也通红通红的，看起来眼泪汪汪的。 褚威宏很心疼，把他拢在手心轻轻拍。 “不能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你看看，还哭了。” 嘉亮只是想确定引起情？欲的食物是不是黑胡椒而已，这样看来就是它，没跑了，可是结果却那么丢脸，他靠在褚威宏的手心里，还不住的吸鼻涕，被他柔声安哄忍不住又掉下来泪来。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不是嗓子难受，是……那里…… 褚威宏也发觉他的不对劲了，因为他碰到了。 ——不会吧。 原本打算给他顺气的动作停下来，不尴不尬的停在半空，嘉亮却希望他能再碰碰。 “我，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没什么，你是男孩子，很正常。”过了一会，褚威宏才轻声说。“弄一弄就好了。” 嘉亮立刻眨巴着晶亮的眼睛满脸期翼的望向他。 “这……” …… 最后的结果是，褚威宏妥协了。 第六十二章嘉亮的番外3 在维系感情方面，褚威宏并不擅长，加上冷面寡言的性子，二十六岁都还没有正式交往的女朋友，据说追他的女孩倒是很多，但都被他冷冰冰的态度吓跑了。 嘉亮不喜欢褚威宏的妈妈，他觉得那个阿姨实在太可怕了，每次来访都要留下一大打年轻女人的照片，还叫褚威宏一定要从里面挑一个。 对褚威宏妈妈的不满没有持续多久，嘉亮就松下心来，因为褚威宏并不喜欢那些女人，他看工作报表的时间都比翻照片的时间长呢！ 可是那也不代表他就喜欢自己。 嘉亮思来想去，觉得以褚威宏这么刻板的性格，要他主动来和自己表白实在有一定难度，那如果由自己主动呢……呃，也不好，八成他会当做玩笑摸摸他的头再戳戳他的脸。 嘉亮开始给褚威宏灌输自己世界的相关知识，什么男人和男人就能组成一个圆满的小家庭啦，只要有培育树就能生出小宝宝啦，小人也可以和人类结合呦，甚至能变大…… 可是嘉亮苦口婆心讲述的内容都被褚威宏当神话故事听，每次讲完一段还拍拍他的脑袋说：“挺有意思！” 光有意思就完了吗？感想呢？感想呢！ 嘉亮这么追问着。 “感想？”褚威宏板着他那张一成不变的脸，难得露出迷惑的神情：“你们做微型雕刻一定很厉害！” 摔—— 嘉亮完全没想到他会拐到那个方向去！ “不是这个啦！我问你，对男男相爱，有没有感想啊？！” “没有啊。”褚威宏实话实说。 嘉亮再次扶墙：没有没有没有——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哩！ “可是也不讨厌，”褚威宏又道，“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想我能接受。” 咦——！！ 嘉亮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因为你很可爱嘛！”褚威宏又戳戳他的脸，“个子小，声音也轻，就算前滚翻也不会闹出太大动静，那些女人，光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我就受不了——” “……”原来是这样！ “小亮，怎么啦？”看到朝墙转过身，看似气鼓鼓的小背影，褚威宏微笑着问。 “没……什么。” 果然是生气了。 “我一直想问，”褚威宏斟酌着说，“你从饼干袋出来时，就牢牢抱着的东西，那是什么？” “……”当然是能让我变大的营养液！不过现在……“没什么。” 声音闷闷的。 “哦，不重要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褚威宏刻意拉长音调，“今天小时工收拾房间时，问我这个有用没用……” “什么？？你把它怎么了？！”小家伙立刻跳起来，脸上变得煞白。 褚威宏还是那副平静故我的样子：“扔掉了。” “啊啊啊啊啊——！！你，你把它扔掉了！！你竟然扔掉了？？”嘉亮气得直跳脚，“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什么？” “没有那个我就不能变大了！我还想，还想和你一起生活谈恋爱呢！没有那个我怎么变大啊——” 褚威宏笑了。 “哦……原来你想变大和我谈恋爱？” “呃……”刷白的脸又开始映出红晕，怎么……说出来了吗？“反正，反正你都扔掉了，没有用了……”眼看着泪水就要扑哧扑哧掉下来。 褚威宏挑着嘴角：“是扔掉了啊，扔到储物盒里面了。我想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说完又补充道：“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瞎藏？沙发缝隙那种地方，并不那么保险啊。” “讨……厌。”嘉亮的脸这下热腾腾的全红了。 他也承认，那个是重要的东西呢。 那是不是就是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呢？”身体被轻轻包拢起来，身后是男人滚热的胸膛，“我快等不及了呢。” …… “又在整理这些？”身后的门轻轻推开，刚下班的褚威宏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 “恩，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嘉亮放下电熨斗，一件浅蓝色的小衬衣被熨得平平整整。 “哦？说给我听听。”从后面把恋人拥住，两人就着跪在地毯上的姿势轻轻啄吻。 这么多年，爱恋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减淡。 “想起你原来很讨厌。” “为什么？” “你逼我先说的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呢？”想起那时娇娇弱弱的嘉亮，褚威宏也有些感慨，手臂忍不住又环紧了些。 “你会不会有那种……还是小时候好，比较可爱，那种想法呢？”也许是被肖柏和肖小柏的经历影响，嘉亮忍不住问。 “怎么会？还是现在好，我可以用力抱紧你，不怕你喊疼，还可以……”说着，吻落进脖颈，在熟悉的恋人细腻的皮肤上寻找落点。 “呃……”嘉亮抱住男人的胳膊，温顺的承接对方汹涌而至的情？潮，他的爱人，一直都是这样，在冷酷面孔背后，是一颗火热忠诚的心。“我都做好饭了……我们……呃，还是先吃饭好不好？” “不好。”手臂依然持续的收紧着，吻持续向半敞开的衣领探入。 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嘉亮叹了口气，只得放弃劝阻，顺势躺倒在地毯上。 “不过，”男人忽然停下动作，“如果你愿意尝一点黑胡椒，我就先吃饭。” “你……”提起这个，绯红就布满嘉亮的脸庞，“不要。”坚定的拒绝。 “可是我很怀念你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吃了一口黑胡椒……之后的事呢……” “不要再说了，你这个坏人！”嘉亮抱住男人的肩，用嘴堵住男人低沉的笑声。 只要气味就够了，但是那时尚且懵懂的嘉亮，为了令他们的第一次印象深刻，而大胆的，吞掉了一小口黑胡椒。 效果嘛……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否则为何多年后仍令褚威宏念念不忘呢？ 但是嘉亮坚决不肯承认的是，当时的情景他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才更羞？耻，做？爱做到昏过去，是不是很丢人？ 褚威宏没有给他更多可以缅怀过去的时间，很快头脑就被身体主宰，陷入到春色盎然的世界中去。 第六十三章 “我看……他这是爱上你了。”在嘉亮的餐厅，听完乔悦的叙述后，嘉亮下定断言，“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那里大兴土木了，不管怎样，你该尊重他的选择，和我们的生活空间。” “吓？！爱上我了？！”乔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说谁？雷？！”怎么可能呢！那种小刀剜人似的眼神，是爱恋吗？？ “听你的描述，的确是这种感觉。”嘉亮无谓的点点头，“除非你刻意遗漏了什么。” “呃……”的确有遗漏，和对肖柏说的一样，他省略了浴室洗澡那事。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天在浴室，雷卡遒斯的目光的确一直黏在他身上，没离开过，而且……他还问了那样的话：“你喜欢我？”——暂且不论对方当时的表情和甜言蜜语有多么的不相干，但他确实问了，就像肖小柏也问过肖柏。 可是他那时谨慎的回答了“喜欢”，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现在的关键是，你怎么想的？你爱他吗？”嘉亮细长的食指在桌面轻轻敲打，表情严肃。 坐在斜对面的肖柏和肖小柏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嘉亮和褚威宏越来越像了。 “恩，恩……你说爱啊……”乔悦猛的搔了搔头皮，承认喜欢很容易，但说到爱么…… 嘉亮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难怪。” “什么？” “难怪他会跑。”过一会又轻轻补充了一句：“他也感受到你不确定了吧。” “这……” “哈哈他啊！别提爱了，他那明明就是怕嘛！”肖柏大声的插进话来。 乔悦朝他一瞪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谁啊，傻了吧唧把人气跑了——再说，我就不能是‘由爱生惧’吗！！” “还由爱生惧嘞，我看是由惧生爱还差不多～”肖柏掏掏耳朵。 肖小柏也忍不住笑起来。 店里客人一时多起来，嘉亮整了整领口的铭牌，站起身：“总之呢，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你的……呃，雷……斯？我相信他只是想冷静一段时间而已，你呢，请整理自己的心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目送嘉亮回到前台转角，乔悦看了眼留在窗边位置吸果味杂冰的肖小柏，拉着肖柏来到门外。 “哎哎，你说他原来真的是小人？我看不像啊！” 肖柏的心都拴在肖小柏身上，有些敷衍的回道：“哪不像？” “恩……就是看着不像，和我家小雷不一样，和你的小柏也不一样……” “废话！树叶还没有两片绝对相同的呢，你当这是批量生产啊！说说你吧，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肖柏靠在墙上，无聊的用手抠着墙上的装饰鹅卵石。 “啊！现在不是我想怎么办，是小雷想怎么办——”说着，也不管人来人往的车流，就这么原地蹲下，“我倒想办点什么呢，现在倒好，连人都见不着……” 其实肖柏压根就不太相信雷卡遒斯爱上乔悦这事，就那个看人都跟看苍蝇似的小人？他能爱上什么人？不过他倒是想到一种可能。 “啊你说会不会——他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你，然后不能接受这个悲哀的事实所以——”没说完就挨上乔悦悲愤的一脚。 “肖柏——！！” …… 找不到小雷，又被警告不可以再去大兴土木了，乔悦开始了魂不守舍的生活，连工作都顾不上，每天都要去那里站一站，天气好的时候竟能耗上一天。 方便面工厂里的师傅都把他看了个脸熟，在乔悦浑不知情的地方，他已被称为“新时代的望夫石”。 连一向喜欢折损他的肖柏这次都看不下去了，他问小柏：“你说这个雷卡遒斯也太狠了，不是说喜欢吗？喜欢就这么折磨啊？” 他还以为所有的小人对待爱人都很温柔呢。 小柏想了想道：“也许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或者，是有什么事脱不开身？”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站在同族这边。 “一个小不点，能有什么事脱不开身啊！”肖柏道。 小柏听他这样很不乐意，但转念想想也有道理，便安静下来，过了一会，两人同时睁大眼睛：“难道是……？！” ——一个小人，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类，那么他最想最迫不及待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是什么呢？ 当然是变大！ “可是，他明明有营养液啊，为什么要回到小人工坊呢？”小柏提出疑点。 “会不会……他把自己那半份弄丢了？”肖柏估摸着回答。 肖小柏摇摇头：“不可能。” 也是，雷卡遒斯不可能出现那种乌龙情况。 “好吧，先不管这个，就算他去变大了，到现在为止也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可是肖柏，你不是说那地方很远吗？” “啊！”肖柏一拍大腿：“你说，你不回来，会不会是因为……没有路费？！” 肖小柏离家出走是因为运气好，正巧碰到嘉亮，但是像雷卡遒斯那种高傲的家伙，就算有人想伸出援手，他还不一定接受呢！ 越想越有可能，肖柏眼中迸射出精光，肖小柏盯着他的眼睛，又提出一个疑问：“可是乔悦每天都在那啊……” 怎么会碰不到…… “对哦……” …… 那么，我们骄傲的雷卡遒斯究竟在哪里呢？ 大块肉方便面一号车间吸烟区。 “经理您看，新来的那小子又在偷懒～”歪戴着浅蓝色工作帽的年轻人对另一个低声说，并指指窗口。 经理看了他一眼，又向被指摘的新人看去。 新人背对他们站立，也不知听到他们说话没有，总之不见打算转身寒暄的意思。 虽然穿着和大家同样质地款式的工服，但因为身姿挺拔两肩宽阔的关系，浅蓝色的工装制服愣被他穿出军装的风范。 “你在这里干什么？”经理并没有训斥站在窗口的新人，反而严厉的瞪了打小报告的人一眼。 “哎？我，我这不是抽口烟嘛～嘿嘿……” 经理把他的帽子板正：“你在这抽烟就不算偷懒了？刘崇，不是我偏心，没事别尽想着给别人使绊，你们都是这月进厂的吧？怎么人家就能熟练操作机器，你的效率还那么低？” “啊……那个，我不是没用过这种新型分配机嘛……”叼着烟的嘴巴瘪下来。 “人家也没用过。” “哦……知道了。” 刘崇走后，经理缓步向窗边走去。 第六十四章 “雷卡遒斯，你太引人注目了。”经历踱到窗边，向背对自己的瘦高男人说。 “我没有。”还是那副冷漠的腔调，甚至连头也不回。 “你一点也不像人类。”经理却不以为忤。 “哦？”听到这话，雷卡遒斯终于转过脸，完成特别生长没多久的皮肤显得异常的白，配合坚毅的面部表情呈现玉石的质感，好像敲一敲都能发出声响。 经理摘下帽子，随意的搭在窗台，自己也和雷卡遒斯一样站到窗前，只是身姿没那么笔挺，而是懒洋洋的斜靠着。 “就是这个样子，才一点也不像人类啊。”打量着对方一丝不苟的站姿，这么说道、“我以为丝毫没有破绽。” “哈，比如说吧……”经理斜睨着他，继续吊儿郎当的靠着窗台，“那个人向我打你的小报告时，声音那么大，你明明听见了吧？为什么连头都不回一下？正常的人类一定会在乎的。” “哼，我认为没有必要。”雷卡遒斯不屑的说。 “哈哈，是啊，因为对你来说，楼下的风景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雷卡遒斯抿了抿嘴，算是默认。 “所以说不像人类啊，人类的心可是既宽广又狭小呢！” “为什么？”雷卡遒斯终于被勾起一点兴趣，宽广和狭小明明是意义相反的两个词吧。 “说它宽广呢，是因为他们的心里要装很多事，就比如刘崇吧，你看他一方面要顾及自己的业务，还要惦记着给你穿小鞋，在我面前又要拍马屁，这还只是上班时间，回到家又要变成另一个样子，你说他的心里每天得装多少事？说人心狭小呢，就是那里无论装多少东西，其实也都只围绕自己一个人而已。” 像是在思考对方的说法，沉默很久后，雷卡遒斯才发出轻叹，“那么……复杂吗。” 微微皱起眉，目光却仍然专注的锁定在视野远方，工厂大门外的草皮上。 那里站着一个人，经理眯起眼睛也朝那方向看去，但距离这么远却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是个穿黑色大衣身形瘦削的男子，一阵风呼啸卷过，带起地上的落叶，男子觉得冷了，狠狠在地上跺了跺脚，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就轻易令雷卡遒斯的目光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厂里大部分员工对于这个男人都不算陌生，因为他已经连续一个月每日来此报道了。大家都猜测兴许他是在这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每天都来找一圈？但也有人提出他或许是在等人？但这个观点很快就被否定了——如果是等人的话，为什么他总是低着头呢？明明是在草坪上搜寻物件的样子嘛。 “你还要让他等你多久？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经理收回目光。 “我不确定。” “不确定？” 雷卡遒斯点点头。 “不确定……什么？”经理又问。 “不确定他的心意。”半晌，雷卡遒斯答。 “哈哈……”经理失笑，“哎呀呀雷卡遒斯，你是在害怕啊！” “害怕？” “你是怕对方不能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对吧？” “……也许。”停顿一会，又道：“我想我可能是病了。” “一开始我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照顾，后来我渐渐好奇……为什么我对他那么凶，他却一点也不生气。而肖小柏……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脑袋被撞了一下的……”雷卡遒斯他停下来解释道。 经理了然的点点头。 这个人之所以会回来寻求帮助，就是因为他的营养液曾分出过一半给那个孩子，而剩下分量不足以帮助他达到想要的身形。 “肖小柏却很温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吃惊极了，那样的话不是很容易被人欺负吗？但是那个肖柏，就是他的人类爱人，却对他极好，那种宠爱的目光简直就像原钛射光一样！” 他用了一个很新奇的比喻，经理忍不住笑了：“很生动～” 原钛射光是用在培育树上方的光源，一种强大的模拟阳光的高科技产物。 “就是那个意思，后来我注意观察乔悦，我在他的眼里发现了……类似肖柏注视肖小柏的目光。”雷卡遒斯转过脸来，迷惑的问：“我对他那么差，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呢？”经理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反问道。 雷卡遒斯忧郁的摇摇头，转回脸，目光又落在远处的男人身上。 “人类总喜欢用星星的数量来比喻多而繁复的事物，其实星星尚可计数，但心念和感情的变化却比一颗恒星爆炸从而分裂出细小星尘的过程快得多，也复杂得多。”经理看了看窗外枝头正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黄叶，“冬天真的快来了，站在窗边都觉得冷呢。”撂下这句话后便施施然走掉了。 …… 这天，真他妈的冷！ 已经穿了最厚的羊绒大衣，手指还是冻得发麻，乔悦原地跺跺脚，双手交握收拢进袖管里，像个流浪汉那样缩着脖子蹲在树底下，头两天这棵树还能勉强避避风，但现在树叶都被吹得不剩下什么了，冷风便毫无顾忌的穿过光秃的枝桠灌进他的领口里。 阳光一日比一日稀薄，寒风一天比一天凌烈，然而最凄凉的还是心境。 苦苦等待的一个月，却丁点收获都没有。 一个人要真想躲起来，真是就算出动城管大队也没用，你看美国多牛B，拉登不是到现在也没找到？ 可是他和雷卡遒斯之间也没那么大矛盾啊！ 莫说矛盾，基本上连口角冲突都没有，那家伙要吃梨，他不敢给削苹果，那家伙要往东，他就忘了西在哪边，这么和谐的相处，到头来竟弄得一方躲起来消失不见！ 越想越觉得委屈，乔悦忍不住跳起来，对着天空猛喊：“雷卡遒斯你他妈是混账——！！” 吼完之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只是张开大嘴的同时又被灌了一口凉风，原本就没吃午饭的胃现在开始造反了。 “唔……”捂着肚子慢慢蹲下，脸色很快变得苍白。 父母常年为了工作到处奔波，从小就缺乏管束的乔悦生活习惯一向不好，玩游戏到通宵，下午三四点钟起床，困了就直接灌一口浓咖啡都是常有的事，肠胃因此脆弱也在所难免，但是自从有了雷卡遒斯后，为了配合对方每日三餐的习惯，自己竟也跟着作息规律起来，这种绞痛般的胃痛也是好久没有再犯。 “雷……”汗珠从额头渗出，胃部痉挛般抽痛着，一手死死按住腹部，另一只手揪紧地上的枯草，“你是混蛋！” 疼的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还不忘骂上一句。 第六十五章 浑浑噩噩的，乔悦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还有一只蜘蛛悠闲的打着摆子，然后是刺鼻的来苏水味。 这是医院，而且不是甲等医院。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后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送自己来的。 可是除了那一阵令人几乎昏厥的疼痛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凛冽的寒风中蹲下去。 应该是碰上过路的好心人了吧，要认真道谢……乔悦这么想着，吃力的扭动脖子，喉咙里有点苦有点麻，是大肆呕吐过又被灌了止痛药物的结果。 正想拨开床边挂着的布帘寻摸一杯白水，脚步声伴随着两个人的对话由远至近传来。 “先生，只是胃痉挛而已，真的没有必要做手术，如果需要手术的话我们会安排……”这个大概是护士，是个和气的女声，但是显然已经被对方搞得有点焦躁，但依然保持礼貌，“输液也不需要，他只是需要休息和调养……” “乱说，他刚才明明疼得很厉害。”略显冷厉的男声严肃打断对方的陈述。 “胃痉挛就是这样的，用药后不是已经好转了吗？” “可是刚才他还呕吐。” “是的，呕吐是并发症，这很正常……” 再一次被打断：“他疼得脸都发青了你还说正常？” “这，这……真的很正常，”乔悦几乎能想见小护士快崩溃的表情，“请问您是病人家属吗？如果不是，请通知家属领他回家。” “难道不用住院？” “这……真的不需要，这种症状和长期饮食不当有关，患者自己注意保养肠胃就好，胃部注意保暖，尽量食用易消化的食物，忌受凉，忌寒食……”为了迅速摆脱麻烦，护士小姐说了长长一串，“好，就是这样，我还要查房，请您尽快通知患者家属！”说完就匆匆跑掉。 乔悦听得想笑，这谁啊？怎么婆婆妈妈的，哪还有盼着人开刀住院的？ 正暗笑，自己病房的门被拉开了。 原来……是说我啊？！ 隔着薄薄的白色布帘只能看出来者个头很高，身姿不是一般的挺拔。 乔悦赶忙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省得对方继续纠缠于该不该住院该不该打针上头。 那人一言不发的朝床位走来，可能以为对方仍在昏睡，所以脚步尽可能的轻而慢。 “啊……那个，谢谢你啊。”乔悦赶忙开口道谢，声音却还有些沙哑。 听到他的话语，那人立刻停住，站在半米以外的位置。 乔悦继续说道：“我就是这两天没正经吃饭，胃痛是老毛病饿了，真的没什么大事！” 那人还是不出声，但欲言又止的样子却很明显，像是在斟酌开口该说什么。 奇怪，刚才明明那么圣母的担心这担心那来着，怎么现在忽然腼腆起来了？ 乔悦犹疑了一会，马上想明白。 “啊对了，请问诊费是多少？还有车费……” 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男人一步踏过来，“唰”的撩开帘子。 那是一张和挺拔身姿极其相衬的脸，那是一张充满冰冷质感的脸，那是一张虽称得上英俊却让人感觉不好接近的脸，男人的嘴角没有丁点代表微笑的温暖弧度，但是眼中却闪动着乔悦极为熟悉的情绪。 “你……”乔悦呆呆的盯住对方长达数十秒，才用沙哑的声音干笑着说道：“嘎哈……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啊！帅哥～” 目中满溢的情感一瞬间泄掉，男人小幅度的歪了歪脑袋，“你不认识我了？” “恩，不认识。”乔悦笃定的点点头，目光已从对方面上撤开，“你这么帅，如果见过一定不会忘！” “你真的不认识我？！”这句已饱含失望之情，他当然就是雷卡遒斯，在楼上观望长达一个月之久终于决定现身时却发现乔悦已经颤抖着蹲在地上，那一瞬间他真是吓坏了，连医生亲口告诉他已经无虞都不肯相信。 他认为现在的自己和小时候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整体放大而已，对方怎么会认不出？ 无法比拟的失望迅速侵占内心。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诊费和路费请务必告诉我，”乔悦已经用面对陌生好心人的口气恭谨的道谢，并摸上裤子口袋：“哎呀，我的钱包还在车里。我的车……” “……车子我已经给开回来了。”雷卡遒斯冷硬的看着他。 “无照驾驶？！”乔悦大叫起来，然而话一脱口才惊觉失言，紧紧闭上嘴巴。 “哼……”男人紧绷的嘴角终于翘起来，“还说你不认识我？乔悦？” “……” 怎么可能认不出……朝夕相处那么久，别说是变大了，就是在原形上再缩小一万倍，不用显微镜他也能把他认出来。 只是…… 只要想到，这个人其实一直就在自己身边，漠然的任自己站在寒风里苦守一个多月却完全没有现身的意思，怨气就滔天般涌上来，如果不是这次突然胃疼，恐怕他还会藏着不见人影吧。 “我送你回家。”静默一会后，雷卡遒斯轻声说。 “不用，我可以开车了。”乔悦看也不看对方，从床上坐起身，然而脚刚踏进鞋子里准备弯腰时，胃又开始隐隐抽痛，“唔……” “医生说你现在应该尽量平躺。”雷卡遒斯这么说着，不由分说将他扶正，然后蹲下身体握住他的脚踝，放进皮鞋里。 “！！” 雷卡遒斯的手掌温热，两只手就轻易将他的脚包住，乔悦连退缩的余地都没有，看着面前低垂着头，沉默着为自己系鞋带的英俊男子，乔悦已然僵住了。 这货真的是雷卡遒斯？！ 那个傲慢冷漠对他颐指气使的雷卡遒斯？？ “好了，”系紧最后一个蝴蝶结，雷卡遒斯抬起头，那波澜不兴的表情就像刚做完缝合手术，“我们回家吧。” 第六十七章 雷卡遒斯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乔悦坐在副驾驶，座位被调成向后躺的角度，因此看不到路面的情形，心里又是吃惊又是疑惑，想问对方是什么时候学会驾驶的，但嘴巴张开，想了想又谨慎的合上。 以雷卡遒斯的性格，提出这种问题只会自讨没趣而已，他一定会冷淡至极的回一句：“这种低级技能我怎么可能不会”吧。 于是索性闭上眼，默默祈祷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引来交警看驾驶本就惨了，要知道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不可一世的家伙可是连户口本都没有呢！ 无惊无险的驶回乔悦所住的别墅区，停好车，雷卡遒斯绕到副驾驶一侧先行为乔悦打开车门，将座椅调正，又以从医院出来时一样的姿势将人抱下车。 乔悦登时感到一阵脸红耳热，又后知后觉的发出疑问：“雷，你怎么认识回来的路？！” 雷卡遒斯看他一眼，才慢慢答道：“你送我去的时候，就记下路了。” “啊……哦，你脑子真好！哈哈……”干笑之后便不知再说什么。 雷卡遒斯抿紧的嘴角抖了抖，难能可贵的再次开口：“记路，就是为了回来。” 说完便迈开大步向站有门卫的别墅区大门走去。 他……这是在对我解释吗？ 乔悦的心不可察觉的颤动起来。 门卫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乔先生，请问这是……？” “咳咳，我身体不太舒服……”乔悦红着脸解释。 “可是这位先生……”门卫自然不认识雷卡遒斯，尽职的警惕起来，“是您的访客吗？” “他……”乔悦看了眼抱住自己的高大男人，怎么介绍才好呢？如果承认是访客，就务必要在警卫处登记，还要留下电话号码……雷卡遒斯也眯起眼睛，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他是我的表弟啦！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哦哦，原来是这样。”警卫小哥为他们按开大门的电子锁。 奇怪！我为什么要向小区保安解释这些呢…… 乔悦迟钝的懊恼起来。 …… “叮叮叮——————”肖柏接起电话，“喂？” “肖……柏……”乔悦的声音很轻，还有点闷，像是捂着嘴打电话。 “乔悦？怎么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雷回来了～～～” “哎呦这是好事啊！！”接着问：“说说，怎么找到的？！” 乔悦将自己胃疼昏迷才引来雷卡遒斯现身的事一股脑说了，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还得是苦肉计啊……” 肖柏倒是对变大的雷卡遒斯很感兴趣：“哎哎，他变大了也还是那副棺材脸吗？” “恩……怎么形容呢……还有点帅的……”说到这，乔悦支吾起来，肖柏听出他话里的忸怩，捂嘴笑了半天，才略过这茬，问道：“那这么说你现在在养病喽？” “就算是吧。” “有什么想吃的？我晚上过去找你吧，顺便给你带过去！” 探病是真，好奇也是真，但更多的还是替乔悦叫苦，雷卡遒斯那是什么人呀！肯定不会照顾病号吧！想想乔悦还是真是可怜，又把祖宗请回来了，现在又带着病！肖柏越想越觉得刻不容缓，不等乔悦开口便叫道：“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 没想到回应他的却是个低沉男声：“不用了。” “啊呃？！” “有我就好。”那人又道。 “你……你是雷卡遒斯——？” “恩。”之后便是漫长的空白音。 ——丫挂了！ “什，什么嘛！我和乔悦认识时你还指不定在哪包泡面里等待脱水呢！！”肖柏骂骂咧咧的挂上电话。 “怎么了啊？吵什么呀？”正在厨房练习切土豆的肖小柏闻言探出头来。 “还不是那个……雷卡遒斯！他挂我电话！还不让我去看乔悦——” “啊！雷回来了啊！”肖小柏惊喜的放下刀跑出来，连串的问：“他是不是变大啦？你刚才和他通电话了？他和乔悦在一起了吗？” 看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扑哧扑哧冒出两小团红晕的肖小柏，肖柏由衷的感叹道：“幸好我遇见的是你——可怜的乔悦！” …… 挂上电话，雷卡遒斯冷冷的向躺在床上的乔悦看去。 乔悦登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呃……这是怎么回事？ “养病期间，谁让你打电话？”雷卡遒斯说。 “……” 养病期间难道不许打电话吗？谁规定的？ ——但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乔悦抓着被角，脸大半埋在被子里，用仅露出来的两只眼睛不吭声的打量着别处。 看起来他早已经习惯屈服于雷卡遒斯的淫威之下了。 过了一会，雷卡遒斯又道：“肖柏很闹，他会吵到你。” 呃？？他……是在解释吗？？ 乔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接触的一霎那，雷卡遒斯不自在的错开脸。 “谢谢啊，你是为我着想。”乔悦也生疏的客套起来。 卧室内涌动着奇怪的气氛。 “去洗澡吧，水我放好了。”雷卡遒斯走过来，不容分说掀开乔悦的被子。 “啊？等……等！”见对方又要用那个类似公主抱的姿势，乔悦忙自己撑着身体坐起来，“胃早就不疼了，我可以自己……” 见他执意自己下地，雷卡遒斯便没再动作，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浴室。 “你，你进来做什么？”看到不声不响跟进来的高大男人，乔悦吃了一惊。 雷卡遒斯不带表情的挽起袖口，“帮你。” “不，不用了！！” 这次雷卡遒斯没有说话，但沉默的目光里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反正他就是不出去。 还是乔悦先屈服：“那……就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我洗澡，你看着……” “又不是没看过。” 雷卡遒斯指的是上一次，一起“泡澡”的情形，那时他还是个小不点。 也就是那次，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然后就忽然消失长达一个月。 不想再失去这个人，所以就不要忤逆他。 这是乔悦内心发出的信号。 于是便只能背转过去，在雷卡遒斯的注视下慢慢解开衬衣。 其实在医院躺了半天，身上也确实很不舒服，他极度需要这一缸温热的水来解乏。 但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一定是雷卡遒斯闹的，身体变大了，整个人就都变了，虽然还是那副高傲说一不二的冷酷态度，但是却从指使自己照顾他，变成了指使自己被他照顾。 按理说这是好事啊……可是……感觉也跟着变得陌生，也许就是那比自己还高的身材闹的吧。 第六十八章 乔悦在浴缸里舒服得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水面一阵波动，乔悦睁眼一看，立刻吓得花容失色：“喂喂！你怎么也进来了啊——” “那我要去哪里洗呢？” “呃……”也对哦，又不能用茶杯了，“可，可是……”不等乔悦想出新的拒绝的理由，雷卡遒斯面已经无表情的在他对面坐下。 平时一个人泡在里面还显得空旷的椭圆型浴缸坐进两个男人后则显得刚刚好。 可是两个男人泡在一张浴缸里，还是很奇怪啊。 乔悦动都不敢动，目光也不敢随便乱窜，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雷卡遒斯则毫不理会，已经微微合上眼，像小时候泡在茶杯里那样脸向后微微仰着，腿随意的曲起来，在水面上露出白皙的膝盖和一截小腿。 他的身材还真是好。 肩膀又宽又平，胸腹虽然埋在水里，但能清晰感觉到那带有力度的标准倒三角型，真是适合穿制式服装的男人啊……想到先前雷卡遒斯的打扮，本蓝色的工作装，乔悦忍不住笑了，竟然在方便面工厂做技术工人，真不像他会做的事。 心思正在神游，雷卡遒斯忽然睁开眼，问道：“和我一起，很不舒服吗？” “啊？” 雷卡遒斯皱起眉：“可是你一动不动。” 乔悦大窘，心道，我怎么动啊？一动不就碰到你了？ “那个啊，就是……有点怪。” “可是我觉得很浪漫。”雷卡遒斯这么说着，忽然直起身，向乔悦靠近过来，“这叫鸳鸯浴，我在书上看的。” “……咳咳！！”说，说什么啊！乔悦下意识想要张口辩驳，但嘉亮的话圣音般在这一瞬间重现：——“我想他是爱上你了。” 难道……是真的？？ 乔悦谨慎的合拢已经张开的嘴巴，盯着面前的男人。如果贸然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估计他又会不吭声就跑掉吧？他连驾驶都掌握了，如果再逃开，估计就永远这找不回来了…… 雷卡遒斯已经在水里半立起来，他用双膝着地，大半个身体就这么袒露在水面之上，他的皮肤可真好，水珠沿着胸膛臂膀小腹滑下，不作停留的落进池水里，不可避免的，乔悦的目光沿着那些水滴落在对方的小腹之下，这是男人都不能避免的小心理，总会注意对方那话和自己的比起来怎么样。 令他吃惊的是，雷卡遒斯没有体毛！ 在那三角形区域里，皮肤看起来更加细腻，甚至已被温水泡得微微发红，那红色一直连绵至性○器根部，而整个柱体则呈现乖顺的浅肉红色，真是个乖宝宝，不会连手枪都没打过吧！ 乔悦有些自卑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虽然也仍保持着处男的鲜艳，但由于被五指山光顾的过于频繁，已经有些熟透的成色了。 注意到对方的怪异视线，雷卡遒斯也从容不迫的朝乔悦的身下看去。 “喂喂！你看什么——”乔悦面红耳赤的挡住自己。 “你先看了我的，而且看了很久。”雷卡遒斯不满的说。 “呃……因为，你的不一样嘛。”乔悦别扭的答道，一边说目光仍鬼祟的在对方私处打转。 “哪里不一样？”完全没有羞耻心的雷卡遒斯竟叉开腿，自己也认真计较起来：“长得不够好吗？我以为变大了应该和你们一样才对……” “不是说不好啦！”这画面还真有冲击性，那么高大英俊的男人竟然低头检视自己的小弟弟，乔悦感觉一阵焦躁：“是太好啦，太完美啦！我，我有点自愧不如呢！” “哦？”像是终于听到感兴趣的话题，雷卡遒斯冷峻的目光渐渐热起来，饶有兴致的望向乔悦——手捂着的部位：“你……有什么苦衷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我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啊，不是，我是指，生理构造方面的……” 真是越抹越黑，雷卡遒斯完全不知道，自己表现出的，对于浴缸里坐着的另一个男人下☆体的热衷程度，已经足以令乔悦脑中敲响警钟。 “哗啦——！！” 乔悦从没这么迅捷的完成过一次泡浴，没等雷卡遒斯反应过来，他已扯过深蓝色的厚浴巾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我洗好了！你慢慢泡——” “乔悦？”雷卡遒斯迅速抓住他的手臂。 “我……头有点晕，我去睡觉！”那赤条条的健美身形完全展露在脸侧，乔悦心里慌极了，他也不知自己想逃避什么，总之，留在这里很危险。 “乔悦，”即使光着屁股，雷卡遒斯也保持着他一贯的风范，下巴轻轻扬起来，严肃道：“你跑什么。” “……呃，我……”虽然这次分离之后，雷卡遒斯对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被这么气势十足的盯着问话，乔悦还是底气不足的低下头。 “我喜欢你，不会伤害你。” “啊？！”乔悦以为自己幻听了，上一句话简直是他听过的，雷卡遒斯的声带里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音色，“雷……你，你……”他简直怀疑是对方胃痉挛了。 “所以，请不要怕我……” 在预感到要发生点什么之前，手臂已徒然一紧，然后整个身体都被拉扯过去。 雷卡遒斯英俊的脸庞在眼前放大，然后，那双只会吐出冰冷话语的嘴唇略微张开，向他贴近…… 原来雷的嘴唇这么热，这么软。 这是乔悦被吻住之后，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第六十九章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除去最初的惊慌后，乔悦也有了点沉迷的意思，这么被牢牢的环在一个男人胸前还是第一次，又是英俊的雷卡遒斯，鼻息间交错的都是这个人的味道，那种淡淡的优雅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也许是因为他的饮食比较单调，所以体味也相对清爽？ 这个念头刚成形，就被乔悦大脑里的粉红泡泡挤跑。 然而当吻进行到五分多钟时，乔悦开始感到不耐了。 这雷卡遒斯的技术实在太菜了！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停留在表面？他不腻吗？ 还是他以为接吻都跟削土豆皮似的，只要蹭一蹭就OK？ 这么一想，具有实操经验的乔悦得意起来，他抬起被揽住的手臂，主动环住对方的腰身，在雷卡遒斯微怔时，猛的把舌尖探进去，紧接着敲开齿缝。 光看书有毛用？让老子教教你吧！ 灵活的舌尖辅一钻进口腔就开始四处搜略，舌下，壁侧等敏○感角落都没放过，无一例外的遭到他的挑弄，两人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雷卡遒斯只愣了短暂的功夫便也有样学样的将舌头送入乔悦口中。 两人打架似的撕扯起来，唾液一再聚集，又被大力吸？吮，发出啾啾的声响。 不知不觉中，地点从浴室已换到卧房，当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分开时，已然相拥着倒在乔悦的大床上。 “乔悦，你勃？起了。” 乔悦的浴巾下摆不知何时松开，露出一个角，正好供那颤巍巍的小弟出来透气。 其实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但是被雷卡遒斯这么直白的点出来，立刻窘得无地自容，边用手挡着边喝道：“这，这是正常反应！难道你没有？！” “没有。”雷卡遒斯又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去。 对方可是真正的一丝？不挂，肌肤衬在黑白两色的绸缎床罩上，显得格外鲜活，只见他正中那物果然依旧伏贴。 乔悦心里不服气了。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和喜欢的人接吻，又这么激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当下便有些羞恼的别开眼去。 雷卡遒斯当然不明白对方眼中又是激愤又是羞赧的情绪是什么意思，只是兴致盎然的盯着对方手捂住的部分，然后伸出手，插？进那松松挡着的指缝里，直接戳到对方半勃☆起的分？身顶端。 “唔！！”乔悦完全没料到对方会来这手，“你干吗！？”虽然羞怒的吼起来，但下☆体却进而勃发成单手再也拢不住的程度。 “……”雷卡遒斯倒是看得很有兴味，好像蛮乐于见到对方的这种反应似的，“你喜欢？”说着，手指再次缠卷上去。 这次却是五指松松围拢的姿势，他的手指白又长，动作也轻柔，乔悦很快就身体瘫软下来，连浴巾的一角被掀开都没有察觉。 看着对方轻轻闭上眼睛，喉咙缓缓吞咽口水的动作，雷卡遒斯眼中闪着温柔的情绪，想了想，索性将脸凑过去。 “雷？！……你……”当乔悦察觉到不对时，性器已被雷卡遒斯含进嘴里。 那与手指截然不同的紧？窒得令人恨不得溺死其中的感受，让乔悦无力拒绝。 “雷……别，别这样，不好……” “舒服吗？” 雷卡遒斯抬起眼，从乔悦的腹部下方向上看。 “舒，舒……服。” 雷卡遒斯便不再出声，只专心加快吞¤吐的动作。 这，这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吗……乔悦无力的想，可是刚才，他明明连接吻都不在行呢…… 其实，为恋人纾解欲望，也算人类共同的天性吧。 没有性取向桎梏的雷卡遒斯不过是服从本能而已。 不到十分钟，乔悦就缴枪了。 事后，他舒爽得连一个小指头都懒得动，连液体都是雷卡遒斯为他擦拭，他就那么维持着射☆精时的动作懒洋洋的平躺着，侧头看着裸◇体的雷卡遒斯在自己的衣柜前挑选睡衣。 第一次为男人口？交，却丝毫不见尴尬或羞赧的神情，雷卡遒斯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挑起一件睡衣，穿上，又脱下，再去选另一件，动作间，乔悦注意到对方的性△器仍然懒洋洋的垂挂着，丝毫没有兴奋的意思。 就连刚刚……也没有。 一丝不忿在心中燃起。 “喂！” “？”雷卡遒斯转过头，彼时他已选定一件黑色的系带式丝绸浴衣，带子还未系上，露出胸口至腹下一线白白的皮肤，配合波澜不惊的英俊五官，整个人像只玉质偶人。 乔悦咽了咽吐沫，吭吭哧哧说道：“你……想不想……舒服一下？” “怎么……舒服？”雷卡遒斯微微抬起眉，不解的样子。 装什么装！刚才是谁啊，把人家老二吃得滴水不剩……乔悦暗自腹诽着。 “就是……也给你来一下呗！”说完这句，脸已气鼓鼓的红了。 “……”沉默了一会，雷卡遒斯才轻声答道：“我不行。” 第七十章 雷卡遒斯在乔悦的心目中是完美的，但这一句“不行”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把他整个人都轰傻了！ 不行？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完美的男人居然不行？！ “怎么会不行？！”乔悦一激动，把心中所想喊了出来，然而下一秒又谨慎的闭上嘴巴，战战兢兢观察了雷卡遒斯的神色，后者却完全不在意，还那么潇洒自如的站着，把那丝缎睡衣愣穿出了医生白袍的质感。 这可愁死乔悦了。 你说这么大个缺陷，这孩子咋就不着急呢？ 顾不得其它，乔悦从床上翻身坐起，连遮也不遮一下就蹦到雷卡遒斯面前，蹲下身来。 后者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只见乔悦掀起他刚系好的睡袍下摆，把那颜色浅淡，性情温顺的性？器拨了出来，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反正就是一口含了进去，雷卡遒斯仍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乔悦模仿对方刚才对自己做的，先是嘬，再是舔，然后是吞，可是反复了几次，这物件仍是没有兴奋的预兆。 而物件的主人——雷卡遒斯更是连呼吸都没有紊乱，只是心平气和的静静盯着乔悦做这一切，目光倒是温柔极了。 他越平和，乔悦就越替他着急，看来真是人无完人，不是说如果一个人在某方面有突出的才华，那么在其它方面就必然有可怕的缺陷吗？就像艺术家都有精神问题，大作家生活自理能力都很差一样，原来这条定律在小人世界也行得通啊。 乔悦这时也累了，腮帮子都酸了，呸的一声将那不争气的玩意吐出来，恨铁不成钢的问：“你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会不会是变大后的并发症？” 雷卡遒斯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你是真的为我担心啊？” “废话！”乔悦气得涨红了脸，不担心能连嘴巴都用上吗？！他可从没含过这种东西！ “我很高兴。”雷卡遒斯拍拍他的头，神色温柔得和这句“很高兴”一点都不匹配，倒像是在不动声色的打着其它坏主意。 但是乔悦可没体会到，仍蹲在地上傻兮兮的追问着：“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的。”雷卡遒斯轻轻的说。 “咦？！那你快告诉我啊！有病咱得治！不能讳疾忌医——花钱也不怕——” 雷卡遒斯慢条斯理的点点头，答道：“把你藏在床头柜下面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拿来。” “哎！！”乔悦没多想，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光着个腚就朝床头跑，其实他自己都忘了第三个抽屉里藏过什么。 “……呀？” 打开抽屉里的收纳盒，只见里面躺着的是半包已经拆开的榴莲糖，但每一颗糖果仍然是单独密封包装的。 因为有过一次吃这玩意被雷卡遒斯嫌弃的经验，后来他就悄悄吃，吃过后又是刷牙又喷是香扑扑的口腔清洁剂，但是没用，雷卡遒斯的鼻子比雷达还敏锐，只要他吃过这种糖，就必然被鄙视，被鄙视的直接结果就是拒绝和他面对面谈话，那种嫌弃的样子，恨不得令乔悦羞愧至死，所以他才将没吃完的半包糖果谨慎的藏在了抽屉中的收纳盒里。 但是雷卡遒斯怎么知道？ 而且……这玩意儿能治阳？痿？ 乔悦犹犹豫豫的将半包糖果拿过去。 “你吃。”雷卡遒斯端端正正的在床边坐下，一瞬不瞬的盯着乔悦。 “啊？”再次确认对方的意思后，乔悦心里敲起了小鼓，他捡出一粒糖果，用牙齿撕开了包装，才开了一个小角，浓郁的榴莲气味便悠悠飘了出来，他小心的看了雷卡遒斯一眼，只见对方的表情居然略有变化。 并不是先前对于榴莲糖这种食物厌恶到死的烦躁表情，而是，而是……乔悦哑哑的半张着嘴，一句合适的形容词也想不出来。 雷卡遒斯的脸红了，并非一般的血色上涌，而是轻巧的一点点的从眼尾布开，渲染似的渐渐扩散至颊边，就像一滴水点在宣纸上，湿润又性？感的扩散开来。 “你，你……”乔悦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看怔了般说不出话，心里那张小鼓皮绷得一紧再紧，再敲几下只怕要漏了。 两人就这么在丝丝缕缕的榴莲气味里缓慢的对视着，这场景决称不上浪漫，但对他们来说却相当惊心动魄。 雷卡遒斯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就要来了，内心正极轻澎湃着，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特殊食物”应该是高雅浪漫的，就算鲜少有人将花朵作为食物，那退而求其次也该是茶香，但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榴莲“香”！——经过漫长的自我挣扎和自我安慰他终于决定接受现状，并要行使自己的第一次了。 而乔悦，其实他的脑子里空空的，只是觉得雷卡遒斯这个样子特别好看。 “吃啊。”雷卡遒斯尽量轻柔的提醒乔悦，只是声音已有些沙哑。 “哦，哦！”不疑有他，乔悦将糖果塞进嘴里，榴莲硬糖和口中的唾液相融，立刻生成另一番风味，是隐隐的甜，并不腻人，就和吃榴莲一样，闻起来虽然不怎样，但是吃进嘴里可是会上瘾的。 还没等他咂么出味道，雷卡遒斯已拉住他的手，向床的方向一带，没怎么使力就将他压在自己怀里。 “唔！” 乔悦被热情的吻住，那颗糖果在两人的舌间推来推去，很快就化成胶着的糖汁，雷卡遒斯实在太热情了，把他的舌头狠狠嘬了又嘬，随着气息的逐渐升温，乔悦感到大腿那里被硬？物牢牢抵住。 “唔唔——你，你有了～有了——”乔悦挣出脑袋气喘吁吁的说。 “我知道！”雷卡遒斯再次将他按回去。 被点燃的雷卡遒斯迅捷如同猛兽，整个人都霸气起来，好像之前的宁静温柔都不过是在积蓄力量，他不给乔悦更多反应的机会，只一鼓作气做下去！ 乔悦还在由衷为雷卡遒斯高兴呢，顶在腿根的家伙温度很高，硬度也不错，他一面唔唔回应着雷卡遒斯的湿吻，一面想来而不往非礼也，等下一定也让对方快活快活……然而心念还没成形，只觉臀后一凉，竟是密处被掰开了。 “啊你干什么？！”意识到不妙时，雷卡遒斯的手指已经浸好唾液顶了进去。 “啊疼！” “一会就不疼了，忍一忍。”雷卡遒斯这么说道，同时手不停息，在火热缝隙里穿行。 忍一忍？乔悦呆了半天才明白话里意思，合算这是要……他妈的！凭什么老子忍？！肖柏家那个，包括上次见到的西餐馆那个，明明都该他们忍，凭什么老子忍！？ 刚想好这些反驳的话，张开嘴却溢出一声低吟，“唔啊……” 雷卡遒斯这手指头也不知具有什么魔力，随便扭扭就带出一阵酥麻感，这是陌生且甜美的，乔悦紧紧咬着牙，用浑身的力量和对方做抗争，但还是被加了一根手指头。 雷卡遒斯是好学的人，当他下定主意后就已经先行观摩了教学片，对于人体内部这些事，他比乔悦还清楚呢。 乔悦这时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肖小柏和巧克力之间的关系，再和雷卡遒斯闻到榴莲糖味后的反应一联系：妈的，原来是自己亲手把春？药送上门的！ 手指终于撤出时，乔悦觉得自己像小死了一回，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问：“凭，凭什么啊……” 雷卡遒斯跪在他的腿间，正好整以暇的拨正自己的小兄弟，不知在捣鼓什么，听到对方这么问，他抬起眉头：“因为喜欢你。”说完，纵身向前一顶。 “啊——————！！” 乔悦的处？男菊是这么被开采的。 第七十一章 结束后，乔悦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是被“骗”了，他忿忿把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无论雷卡遒斯怎么唤，他也不出来。 看着被面上拱起的大包，雷卡遒斯感到好气又好笑，一方面觉得这挺可爱，另一方面又皱着眉头琢磨，这种两情相悦的好事后，不是都该紧紧依偎在一起，说些体贴话才是么？怎么他的爱人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也许自己应该更主动点，他决定亲手把人挖出来。 “乔悦，我进来了。”说着，他掀开被子一角，但里面的人却越发蜷成一个团，并往外滚，雷卡遒斯把手探进去，摸索到一片肌肤就牢牢按住。 不知触到什么部位，乔悦先是一抖，然后咯咯笑起来：“哎呦！哎呦！别碰我痒痒肉——” 本来被被子闷得憋气，再猛然一笑，声音听起来格外有感染力，雷卡遒斯也忍不住动了玩闹之心，一个猛子扎进被里，乌漆吗黑的和他闹起来，两人很快气喘吁吁的搂作一团。 听着乔悦累极了的大口喘气，雷卡遒斯心满意足的收紧手臂，轻声问道：“喜欢吗？” 对方先是沉默，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认栽了似的小声道：“不喜欢能怎么着。” “哪里不喜欢就告诉我，我改。”雷卡遒斯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回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乔悦不吭声，雷卡遒斯也摸不准他到底是喜不喜欢，但怀抱里的皮肤却特别烫。 过了许久，雷卡遒斯忽然问：“你想要孩子吗？乔悦。” “啊？”乔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傻乎乎的半张着嘴。 雷卡遒斯解释道：“你们人类，不都讲究传宗接代吗？但是和我在一起你就没有后代了，你怎么想的？会后悔吗？” 这回乔悦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给我打预防针呐？ 他揉了揉脑后翘起的头发迟疑道：“这个啊，我倒没想那么多……” 乔悦这人脑子里就是一团稀粥，虽然和雷卡遒斯确定了关系，但是后续的实际问题却是一概没考虑，而且刚做完那事，谁会想到这么煞风景的话题？ 但煞风景的人却很肃穆的看着他，慢慢说道：“如果你将来会后悔，那时再不要我，可不行。”说着他向前探了探身，将乔悦更紧密的按进怀里，“我仔细的想过，如果……”雷卡遒斯难得的犹豫起来，像是下定决心般接着说道：“如果……你只是希望有个孩子，我尊重你。” “什么？！”乔悦噌的跳起来，哆哆嗦嗦的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叫道：“你居然同意我和女人生孩子？！” 别看乔悦表面上缺心少肺的，但对感情却很较真，他顶看不起那些有了老婆汉子还去偷人的人，甭管同性恋异性恋还是人兽恋，爱情就是两个人的事——雷卡遒斯的“大度”让他很上火，这还是他熟识的，不许他夸赞别人的小人的占有欲极强的雷卡遒斯吗？ 看他这样，雷卡遒斯忍不住笑了，温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把他拽回来按在自己腿间坐好，哄小动物似的抚摸他的肚皮：“我是说，我们那里，可以要孩子。” 雷卡遒斯口中的“我们”自然是指他这回失踪了小一个月所相处的那匹“人”，那个乔悦以及所有普通人都不了解的神秘领域——小人的世界。 “我靠！你是说男男生子？！” “也可以这么说，反正我们那里都是男人，如果没有这项技术，那我是哪里来的呢？”说罢，雷卡遒斯就看乔悦已怔怔盯住他的肚皮，盯了一会又惊恐的看向自己的肚腹，目光古怪。 雷卡遒斯马上就明白过来，笑着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啊！当然和你们的方法不一样，我们有培育树。” 第七十二章 这一夜，乔悦做了个荒唐又漫长的梦，梦里他小鸟依人的偎在雷卡遒斯的肩头，两人气氛融融的站在一株巨大的有着茂密树冠的绿树前。 树杈纵横处，垂落着无数条细细的线，像初春的柳条那样款款摆动，又像蜘蛛抱着的丝般随风飘荡，乔悦开始感到不安，这时雷卡遒斯一抬手，用食指扯了一道距离他们最近的细线过来，面无表情的说：“看，这是我们的宝宝。” 就看那细线下面原来还追着一个手指大的白色半透明包囊，就像蚕茧一样，隐约能够透过茧壳看到内部情况。 就在雷卡遒斯说完这话，只见那个据说是他们的“宝宝”的东西忽然动了，他本是蜷缩在里面，但这时忽然就睁开了眼，硕大的脑袋上只见一对眼睛又黑又亮，哪里有雷卡遒斯小时候的雨雪可爱，活脱脱真就像一只大蛾子的幼虫。 乔悦本身的意识已经吓坏了，但梦里的他却笑盈盈的也伸手过去，和雷卡遒斯一起抚摸那大茧子。 抬起头，老树的对面站着的赫然正是肖柏和肖小柏，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正满面温柔的轻抚着一只更大的白茧。 “看，他们的宝宝要出世了。”雷卡遒斯这么说道。 果然，那只更大些的白茧开始破裂了，而乔悦的恐惧感也达到极致，终于在这一瞬间汗津津的惊醒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看到四下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并非那个陌生的巨大老树，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而雷卡遒斯却不在床上，他这才想起来，昨天谈话的末尾，雷卡遒斯提到今天一早要再回一趟“工厂”，就“男男生子”的具体事宜和“技术人员”详谈一番。 已经将近中午了，雷卡遒斯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想起刚才那个梦，乔悦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并没真正亲眼见过什么是所谓的“培育树”，但那情形估计和梦见的差不多，他一向对自己的想象力很有信心，因此，他决定要说服雷卡遒斯，不能让这么荒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哆哆嗦嗦的下床洗漱穿衣，哆哆嗦嗦的往脸上涂润肤露，又哆哆嗦嗦的检查了屁股后面的情况，最后才哆哆嗦嗦的思索如何才能说服对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话说回来，其实事情的起因不过是雷卡遒斯单方面的认为乔悦需要有一个后代，至于他自己，想到雷卡遒斯平时那岿然不动的冷漠风范，乔悦才不信他会自发的想要养什么婴孩！ 恩，只要令对方打消这个顾虑就OK了！就告诉他，即使大部分人类都把传宗接代视为顶重要的事，但是他不，而且他的家人也非常开化，相信绝不会在这件事上逼迫他。 就在乔悦心神不宁的整理思路时，雷卡遒斯面无表情的回来了。 “啊……雷，雷你回来啦。”原本想若无其事的打个招呼，但见到对方身形的一刹那，乔悦的脸就不由自主烧起来，昨天那一幕幕缠绵画面涌上脑海。 “不行。”雷卡遒斯走到他面前坐下，没头没脑的回了这么一句。 但乔悦一听就明白了，他耐着性子安慰道：“没事没事，不行就算啦！” 雷卡遒斯的面孔既看不出失望也看不出懊恼，只是继续解释“不行”的原因：“原来要同一种族才能繁衍，我和你的，就不行。” 听到这话，乔悦这才踏踏实实的松下一大口气，“嘿嘿，就咱俩不也挺好吗！” 说完，自己心里恨恨呸了一声：跟不孕不育的老婆劝汉子似的…… 雷卡遒斯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慢慢望定他，良久，才问：“那你还会永远和我好吗？” “啊？” 这个那个的，有什么关系？ 乔悦还没发问，雷卡遒斯又道：“孩子不是用来维系人与人之间感情的吗？” “等等，你说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一定时间后，要有孩子，这样才能继续……”雷卡遒斯眼中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化成深深的迷惘，“书上，还有你们人类的各种媒介，都这么说。” 乔悦“轰”的笑出来，大力拍上雷卡遒斯的肩膀：“雷啊，爱学习也不是你这么个学法啊！你把两口子间的那点事用在咱们身上了！” “两口子？”雷卡遒斯轻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词汇，恩，就是夫妻，自己解释完毕后，他盯住乔悦：“我们难道不就是夫妻吗？夫妻都是需要维系情分的。” “这个嘛……”对于他这既顽固又封建的想法，乔悦哭笑不得，“咱俩是……”说到这他也卡壳了，他们是什么呢？如果在昨夜之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声称“咱俩是哥们，是朋友”最好最好的那种，可是现在……雷卡遒斯还在用力盯着他——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誓不罢休。 乔悦自己一时也糊涂了，经过昨天，他俩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友谊，可那是爱情吗？如果不是，那么不会在雷卡遒斯无故消失的那段时间，乔悦那么殚精竭虑的寻找他，那种撕裂心肺的痛楚，似乎叫做思恋。 “我们是……”乔悦清了清嗓子，最后定下结论：“我们是伴儿。” “伴儿？” 雷卡遒斯费力的重复着这个新名词，“那是什么？” “就是……比朋友亲近一点。”乔悦的耳朵有些红。 雷卡遒斯不乐意的皱起眉头：“只亲近一点？” “啊，好吧，其实……其实，就是和情侣差不多啦，不过更自在些，不用找什么孩子维系感情啦。”乔悦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情侣啊。”雷卡遒斯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神色重新归于平寂，但过了一会，又道：“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小的。” “呃？” “你，还有肖柏，初衷都只是因为好玩吧。” “这……” “真不打算要一个吗？” “呃啊？不是说不行吗？” “你和我，当然不行，但是……” 乔悦这时警惕起来：“但是你和谁行？”想到对方说的，必须是同一种族的言论，不由大声嚷嚷起来：“啊！啊——你和肖小柏行是吧？你想和他生？！好啊我就知道——” 雷卡遒斯待他全部说完，才悠悠开口：“你想到哪去了，你不喜欢我当然不会，我只是提出这个可能，而且过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科学提取……DNA而已。” “……那也不行！”乔悦气呼呼的在地毯上坐下，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一方面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窘，同时还有些憋闷，刚才还告诉自己和对方只是“伴儿”的关系呢，但现在只要想到：雷卡遒斯和肖小柏，他们可以制造出一个宝宝，而自己不能，这件事情就令他无法忍耐，不管用什么方法！ ——虽然肖小柏看起来确实比自己可爱。 “哦，你不愿意就算了。”雷卡遒斯认真但却不含情绪的安慰了他。 第七十三章 经过一番畅谈，看来雷卡遒斯已经放弃了这个提议，乔悦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然而…… 周五的下午，某家情调相当浪漫的咖啡馆内，雷卡遒斯，肖小柏，褚嘉亮三人占据了最角落的一张四方小桌，相对而坐。 “情况就是这样，”讲述完毕后，雷卡遒斯为自己的见闻定下结论：“虽然我们已经放弃了，但是我认为有必要让你们知道。” 和他那仿佛只是在谈论近期股票涨跌情况的表情截然相反的，是嘉亮和肖小柏的反应。 “啊，啊……”肖小柏的情绪很容易外露，这时他已经惊讶的张大眼睛，黑亮的瞳仁像猫咪那样收紧又放大，“孩，孩子啊……”他震惊的只会重复这个词了，然后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连耳廓都红润起来。 见他这样，雷卡遒斯就料定对方也发表不出更高深的见解了，但是他却对嘉亮的反应很好奇。 褚嘉亮当然比肖小柏镇定，他先是抿了一口杯里的饮料，然后轻声细气的对雷卡遒斯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但是没有你幸运，没能亲眼看到培育树。”说到这，他应着雷卡遒斯的注视，轻声问道：“它……很美吧？” 雷卡遒斯慢慢点了点下巴，以同样梦呓般的声音低声答道：“很美，而且……非常神圣。” 传说中的培育树，是小人族群繁衍、成长的根本，对于他们，是类似母体的象征，从胚胎到发育成人形，这整个过程都沉睡于培育器中，所以他们对于所谓的“亲身”父亲，倒是没有太多感情。 “父亲们”也是同样，选择生活在小人世界的人们，定期提供健康的适合繁衍的精子简直就是和领工资、吃饭、睡觉一样正常的事，当然也有出于感情而想要得到爱情结晶的情侣，但父子亲情却也比普通人类来得稀薄，毕竟没有母体孕育的阶段，而孩子一落地就直接能跑能跳能说话，这种特殊的不需抚养的繁衍方式已然从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亲情的牵绊。 嘉亮是在长成一米七八的人类身材高度后才兴起的想要寻回小人世界的念头，那个时候，他正处于分手期，失去恋人的打击令他一度低沉，每个失落的孩子都想回到母亲的怀抱寻求安慰，但他这样的“大个子”却显然再也不能亲身进到小人世界的内部了，在工厂附近徘徊良久后，虽然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关怀和帮助，但未能亲见养育自己的培育树，这始终是一种遗憾。 雷卡遒斯的目光已经转向窗外，落在一朵悠然停留的白云上，像是了解褚嘉亮的渴望似的，他轻声描述起来：“它耸立在大厅正中，金色的比任何一天的阳光都要浓烈的光线从顶端射入，绿色的树干和枝叶盖上一层金黄，他们……那些培育器就像果实一样隐藏在枝桠和树叶之间，明明很安静，但站在那里却好像听到某种轻柔的温暖的音乐……” “啊……”嘉亮脑中几乎已经浮现出那神奇美妙的画面。“和我梦见过的，差不多。”他眨眨眼，放下手中的瓷杯，也将目光投向天空。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而唯一的噪音则来自肖小柏手中的汤匙。 嘉亮为肖小柏点了一杯奶泡绿茶，绿茶没什么好喝的，但超过半杯并冒得高高的奶泡却非常诱人，肖小柏把顶端的樱桃摘下来，用小汤匙从中间向下挖，直到在淡奶油中部钻了个深深的洞，能直接窥到底部的深色饮料，他把细长的银匙探到底，慢慢搅动起来，金属碰撞瓷壁，发出细碎的铛铛声响。 他并不能理解这二位的心情。 由于“出世”时受到的人为性打击，以致大家普遍具有的、关于种族类的常识性知识他一概没有，他的发育、成长乃至“开窍”都是在肖柏的细心探索下一步步获得的，所以，他的世界很小，里面只有他和他亲爱的肖柏。 身边两位同族的沉默令他感到有些无聊，他用脚尖在桌下碰了碰对面的雷卡遒斯，试图插进话题：“小宝宝小的时候，也和我们一样吗？” 雷卡遒斯转过脸，答道：“一样，只是比你聪明些。” 肖小柏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对方是在笑话他，气鼓鼓的嘟起嘴，却想不出什么话损回去，只能郁闷的低下头。 原来的肖小柏肯定不至于因为一句调侃就气恼，现在有了肖柏的宠溺，都娇纵起来了。 盯着赌气中的肖小柏，雷卡遒斯不做声的想。 同时又想起了乔悦，虽然两人已经确定心意，但乔悦对他还是敬畏多于爱恋，这令雷卡遒斯有些泄气，不过这也都怨他自己，谁让他一出世就拿人家当下属使唤呢，现在他反倒希望对方能时不常对自己撒个娇、耍个赖，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培育婴儿的话，只能同族之间才可以？”嘉亮这时问道。 “是的。”雷卡遒斯点点头。 “那你们？” “不，乔悦不同意，所以我就放弃了。” “这样啊……”嘉亮再次陷入思忖。 肖小柏听到这里也抬起头来，问道：“什么要同族才可以？” 雷卡遒斯看看他，道：“就是造孩子。”怕他不明白，又进而解释道：“就是你和肖柏不可以，但是和我就可以。”说完，还故意挑了挑眉毛。 “呃……”果然，肖小柏的脸迅速红了，他对造孩子的概念仅止于肖柏平常对他说的那些荤话，被英挺的雷卡遒斯颇含深意的注视着，他啐道：“咳！你占我便宜！” “那你想怎么样？” “我去告诉肖柏～” “嘁。”雷卡遒斯不屑的轻哼一声。 肖小柏续道：“让肖柏告诉乔悦～” “……我发现你变聪明了。” 那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嘴仗，褚嘉亮这边却有了新的计较。 褚威宏能和他在一起，是以和家人闹翻为代价的，在这上头嘉亮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和人类社会不同，小人的亲情观念很淡薄，但对人类来说，上有父母，下有儿孙，这才是美满的家庭生活，可是褚威宏现在只有一个褚嘉亮。 嘉亮曾提出过建议，问对方想不想要个孩子什么的——这样的话，对于和家人修葺感情兴许也能有些帮助。 而且，通过人工受精，即使孩子是褚威宏和另个人类女性的结合物，自己也不会太过介意。 但褚威宏对这个提议却不是很上心，只是耸耸肩膀道：“我觉得两个人就挺好。” 今天雷卡遒斯一席话，令他心中那点小小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第七十四章 聚会完毕，三人各自回家。 雷卡遒斯悠然驾驶着汽车，拐进一条从前和乔悦一起去过的街道，在零食店旁停下，他进去称了一斤榴莲糖，把它们的袋口扎紧，又塞在后排坐垫下面，才再次将车开上回家的道路。 在不能成为甜香的刺激性气味里，雷卡遒斯忍不住分了神，想到乔悦昨天那个时候，乔悦的那个模样，笑意就从眼底浮上来，最后化成了两片难得的红晕，浅浅的映在脸颊。 可是乔悦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一副小心惶恐的模样，就连被进入时也是哆哆嗦嗦的，手指宁愿紧紧揪着床上的被褥也不来抱自己，雷卡遒斯希望对方能够再热情一些，哪怕像狗血小说里写得那样，狠狠挠他两道子呢！ 想到这里，雷卡遒斯红着脸晃了晃脑袋：这不好，这得改。 可是到底要改成什么样子呢？ 雷卡遒斯也不明白，其实潜意识里，他觉得就乔悦平时的样子就很好，对别人都大大咧咧有点缺心眼，只有对自己，态度完全不一样，这说不定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呢。 如果乔悦真的变成肖小柏那样，他倒有些吃不消。 雷卡遒斯吃不消的肖小柏刚巧到家，肖柏已经做好饭菜恭候多时了，一听见门口响动，就急急忙忙冲出来——他还是不能放心肖小柏一个人出门，不管过去多久，对方在他心中，永远是那个娇嗲的小东西。 一见肖小柏顶着个冻得红通通的小鼻头闪进房，他就心疼的一把抱住对方的肩膀，沿着胳膊上下揉搓：“冻坏了吧！？我说今天冷让你戴口罩你偏不听！快，快，进来喝点热汤——” 肖小柏却像在思索什么一样，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发呆，这时被肖柏摇晃得快要头晕，这才抬起眼来，脆生生答了一句：“肖柏我能给你生小宝宝！” “啊？？”肖柏当即一呆，随即才想到昨夜他调侃对方的话，便大笑起来，拉着肖小柏的手一边往客厅走，一边道：“小糊涂蛋，我昨天那么说……是逗你呢！” 昨天夜里，两人和往常一般，在被窝里抱成一团，翻滚到关键时刻，肖柏忽然俯下来，压在肖小柏耳后，轻声嘀咕道：“我都撒进去好不好？” “什，什么？”肖小柏下意识向前躲了躲。 肖柏卡住他的腰，又着力快顶了几下，道：“种子啊，我把种子都撒进去——” 肖小柏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又不是特明白，在几乎禁受不住的猛冲里，他断断续续的问：“为，为什么，叫……种，种子？” 明明是稀的嘛！ “因为……它能长成小宝宝啊～就像……在田里洒下，种子，就结出……葫芦那样……” “啊！那，那怎么办？”完全没有生理常识的肖小柏以为是真的，连忙要躲，但是肖柏已经狠狠将JING液射进他的身体。 肖柏搂着肖小柏，又怜又爱的打趣道：“晚啦，要结小葫芦秧喽～” 所以回来的路上，肖小柏都在思索这个问题：呀，原来肖柏说得都是真的。 而肖柏这时却在想：这傻孩子真可爱，居然把我昨天的话当真了。 帮他把围巾外套脱下来，肖柏向他解释：“我昨天那是开玩笑呢，你怎么信啦？”说到这，又压低声音：“你难道不知道，在床上说的话，多半都是假的吗～像有时我还说：‘干死你，我要干死你呢’难道你真的就死了吗？” 肖小柏斜过脑袋瞪他一眼，扁着嘴道：“你真拿我当傻瓜啦，我告诉你，我真的可以生小宝宝的！只是和你不可以～” 见肖柏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肖小柏回忆着刚才聚会的细节，认真的补充道：“没错，我和你不可以，但是和雷就可以，和嘉亮也可以——” “……” 肖柏默了。 一分钟之后，他气急败坏的拨通乔悦家的电话。 乔悦正目瞪口呆的盯着雷卡遒斯放在自己手中的一块糖果，奶黄色的，椭圆形的，自己最爱吃的榴莲糖——暂且不提这种糖果其他特殊的效力，单就雷卡遒斯为自己“买糖”这种行为就足够令他感到震惊了。 “你，你买给我的？”他试探的问。 “恩。” “那……我能吃吗？” “当然。”说完便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 即使做这种讨好恋人的事情，雷卡遒斯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热忱，以致乔悦根本不敢贸然将糖果送进嘴里。以他对雷卡遒斯的了解，即使对方拿出了一包糖果，那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糖果，绝非只为买给自己食用这么简单。 可目前看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看他迟迟没有动作，雷卡遒斯不耐的掂走乔悦手上那粒糖果，利落的扒掉奶黄色的包装纸，忍着一瞬间冲上来的扑鼻气味，直接塞进了乔悦嘴里。 “喜欢吗？”生硬的问。 “唔……”乔悦忙把糖果顶到左边，用力点点头做出回答。 “还要吗？”雷卡遒斯从口袋又拿出一块，这一回神色终于有些温柔的样子。 乔悦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即使牙坏掉也不能拒绝啊！ 眼巴巴看着雷卡遒斯用他那雪白修长的手指在自己面前慢慢剥开第二粒糖果，乔悦的心怦怦的都要跳出腔子，从来都是自己服侍对方，从吃到住到行，自己都像个天生的跟班，雷卡遒斯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热了还是吵了，可是自从确定恋人的关系后，他们的位置好像也掉了个个儿，即使是做那事儿时，也是雷卡遒斯先伺候着他……越想脸上越热，嘴里是清甜的糖汁，雷卡遒斯手中正在缓缓剥开的那个，却在泛着榴莲特有的气味，这个味道，是他的特殊食物啊，难道——糖果送到嘴边，乔悦张开嘴的同时飞快瞟了对方一眼，雷卡遒斯的脸色也比平常好看一些，白里透着红，连那双永远寒光凛冽的眸子都显得格外多情起来。 而就在这时，破坏气氛的万年道具——电话忽然响了，原本缠在一起的目光也像卡了碟针似的，僵了一僵，雷卡遒斯将手指收回来，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对方先接电话，乔悦从鼻子里猛嗤一口气，将糖果压在舌根下，愤懑的拿起听筒。 听筒那端迎接他的，自然是更加愤懑的肖柏。 “雷卡遒斯呢？我要问他事情！” 乔悦先是一愣，挑眉看向不远处的雷卡遒斯，对肖柏说道：“你晚饭吃的火药啊？你找他什么事？和我说一样的。” “我，我要问他，今天聚会都教了我家小柏什么东西！怎么小柏一回来就和我说他要和雷卡遒斯生孩子？！” “啊哈哈——就这事啊，那你应该先检讨自己啊，小柏都要和雷卡遒斯生孩子了，肯定是对你……等等！你说什么？！” 雷卡遒斯一听就明白了，这时便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从乔悦手中将电话听筒拿了过来，“肖柏，我是雷卡遒斯。” “呃……” 趁对方怔住的时候，雷卡遒斯清晰明确的将白天讨论的内容约略复述了一遍，末了，还连消带打的说道：“小柏我是知道的，他虽然懂的事少，可是不傻，倒是你，怎么急得连他的解释都不听了？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等于零，愤怒中的人智商接近负数，我看你现在，几乎是负数中的负数了～” “……”肖柏被这犀利的语言攻势打击得哑口无言，的确，他没听肖小柏的解释，直到现在，被他关紧的房门还在梆梆作响呢。 “就是这样，”雷卡遒斯挂上电话，“我只是把自己打听到的，有关培育树和培养皿的事情告诉了另外两位。”说到这，他无奈的耸耸肩：“谁知道那个小笨蛋回家怎么解释的～” “哦，哦……吓我一跳。原来是误会。”乔悦咕哝道，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那一瞬间，他还以为雷卡遒斯真的要找同类“生”孩子呢。 “为什么这么紧张，刚才你的温度变高了。”雷卡遒斯坐在床边，乔悦坐在地毯上，雷卡遒斯弯下腰，手指松松的CHA进柔软的发丝间，像感受对方的体温一般在头皮上轻轻抚摸着，轻声问道：“你刚才不会真的信了吧？” “……”乔悦没答话。 雷卡遒斯笑了一下，身体向下一矮，和对方一样席地而坐，停在头顶的手五指张开，变成搂抱的动作将人带进自己怀里：“我不会那么坐的，你不喜欢，我不会做的。” “恩。” “那么，再吃一颗糖果吧？” “……恩。” 第二颗榴莲糖在两人口中交换着融掉，和糖汁一起融化的，还有那恋人间本就不该出现的距离感，这一次雷卡遒斯比上次还要耐心温柔，他几乎吻遍了乔悦的全身，最后，乔悦甚至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其实本来也应该是颗糖来着，否则这种甘美到几乎要化掉的感觉从而而来呢？ 在最后一波冲击里，乔悦看向视野里摇摇晃晃的电话机，他觉着还得响——今天参与聚会的还有一位呢，不是么。 再说褚威宏这天原本心情不错，他知道嘉亮下午要和朋友聚会，便先一步在就近的餐厅点好了两人都爱吃菜色和面点，就等下班时间一到，他去取了餐点，回家和爱人共享。 可是当他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推开自家大门时，就觉得气氛不对。 首先，门厅和客厅都没开灯，他将食物放下，自己脱了大衣挂好，换上拖鞋，这段时间里，嘉亮都没有迎出来，如果是在往常，即使对方正在厨房忙碌，只要听到褚威宏这边门响，最起码也会露出半张脸，笑吟吟的说声：“回来啦？” 所以，今天这情形实在不对劲。 莫非是聚会上聊得不痛快了？还是遇上了别的什么事？ 褚威宏悬起一颗心轻轻向卧室走去。 卧室倒是开了灯，只一盏壁灯，嘉亮就坐在那盏兰花形的壁灯下，背对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发呆发到都忘了时间。 褚威宏心里暗笑一声，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后面忽然搂住嘉亮的腰，嘴里还恶吼一声：“说！想谁呐！？” 嘉亮果真被他吓了一跳，“呀”的大叫一声，回头见是褚威宏，便又惊又气的捶了他一拳：“被你吓死了！” “哦，死了？真的啊？我看看心还跳不？”褚威宏一边说一边把手按上嘉亮的胸口，作势似的喃喃道：“哎呀真的不跳了，得人工呼吸——”说着顺势把人压在床上，用力亲了一大口。 面对忽然孩子气起来的褚威宏，褚嘉亮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他按着搂着亲了个够。 “我买了你最喜欢小点心，还热乎呢，走，去尝尝！”褚威宏拉住嘉亮的手臂，拖去了餐厅。 但是嘉亮却没有多少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褚威宏和他谈起公司里的事情，他也是心不在焉的，经常聊到一半心思就不知飞去了哪里，这时褚威宏便已笃定：嘉亮肯定是有心事。 “今天外头可够冷的，傍晚又起了大风，冻着没？”褚威宏问。 “没，我三点半就回来了。”嘉亮老实答道。 “那没聊多会啊，”褚威宏装作不在意的喝了口汤，“都聊什么啦？” “恩……”嘉亮果然犹豫起来，虽然没有及时做出回应，但是眼中却已闪烁起些微的光芒，两颊也有些兴奋的泛起潮红。 褚威宏也不催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安静喝汤，过了一会，嘉亮放在桌上的手蜷起，又松开，他抬起眼，眼眸中的微光更加炙热：“我，我想要个孩子！” “噗！！”褚威宏的勺子掉进白色的塑料碗里。 “你说什么？”抬起头追问道。 嘉亮向他递出自己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重复了一遍：“我想生个孩子……” 褚威宏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回他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是“生”个孩子。 “这么说，是那个名字很长的家伙告诉你的？你们……可以生孩子的？”他指的是雷卡遒斯。 “恩。”嘉亮脸红红的点点头，“不过……” “什么？” 嘉亮为难的咬住嘴唇，低声补充道：“是我可以生，但是你不可以……” 褚威宏笑了：“你让我生我也不生啊！” “不不，我的意思是……”嘉亮咽了口吐沫，豁出去般提高音量：“是我和你不可以生，但是我和族人就可以……” 还没说完便被褚威宏打断：“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孩子，想生孩子，但不是和我？”这么说的同时，眉头已经深深的压下去了，嘉亮感觉面前的男人头顶霎时聚起一团低矮的乌云。 餐厅内的气氛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嘉亮急忙解释道：“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算我和别人生，也是……那叫什么来着？用你们的说法就是体外受精？对，就是那样的，只是把我们的精子放在一个培养皿里，然后培育树就……” “不可能！！”褚威宏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同时手掌狠狠的拍下桌子，那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碗，碟，筷子都凭空震了一下。他阴沉的盯住嘉亮，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会容许你和我之间CHA进第三个人，不管那是孩子还是成年人。都不可能。” “可……可这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啊……只是……”嘉亮面色苍白，还企图为自己辩解。 “如果我可以容忍，那么我也不会和我的家庭闹翻。”褚威宏声音沉重的说出这句话。 褚嘉亮呆住了。 当年褚威宏的母亲已经做出最后的让步：不结婚也可以，和男人在一起也没关系，但是至少要弄个孩子出来。但是褚威宏却连这一点转圜都不接受，他认为，如果硬要在两人之间夹进一个孩子，即使那只是外界干扰的产物，对嘉亮也是极其不公平的——那个孩子会长大，他会继承父母的优点和缺点，他也许长着和自己一样的外貌，但是却在举手投足间保留了某个不知名的女人的习气。血缘毕竟是最无法忽视的牵连，虽然他知道即使这种事情真的发生，嘉亮也一定会毫无怨言，并且会对自己的孩子极好极好，但他就是觉得不公平，那也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背叛。 但是几年后的现在，风平浪静后的现在，自己爱的人居然不甘于寂寞，想要搞一个小小人，还不是和他！ 褚威宏的手撑在桌面上，几乎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它没有进一步做出破坏性的动作。 嘉亮被惊得小脸惨白的模样的确很惹人怜惜，但是现在，他没心情去安抚他。 褚威宏丢下未吃完的晚饭和微微发抖的褚嘉亮走进书房，然后关上门。 褚威宏的离去，带走了即将倾落的风雨，但是乌云仍留在原地，深深的将褚嘉亮包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嘉亮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有这样强烈，他考虑到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所以他也只是试探的提出一个想法，如果对方坚决反对的话，他最终也会作罢，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褚威宏怒气来得这么迅猛而且惊人。 有多少年没见到他这样生气了呢？ 大概是从自己单方面决定放弃那一次吧。 他在原位发了一会呆，忍不住想起许多前尘往事，直到觉得有些冷了，才站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真是不可思议，就在十五分钟前，这里还是和乐融融，春意盎然呢，现在却一下冷清了。 将一次性塑料餐盒扔掉，又整理了餐桌之后，嘉亮揉了揉脸，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才缓步的朝书房走去。 门没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但嘉亮还是先在门边唤了一声：“喂。” 里面的人没应声。 他将门推开一线，看到褚威宏坐在电脑前，手里握着一枚银灰色打火机，正在叮叮的打着火苗。 褚威宏原本是吸烟的，但是因为嘉亮不喜欢烟味而戒掉，但是嘉亮第一次用自己挣到的薪水买给褚威宏的第一件礼物却是个打火机，精致的，价格不菲的，Evr的限量珍藏版，就是褚威宏目前手上把玩的这只。 那时嘉亮还不晓得打火机与烟卷之间的必然联系，他只是看到褚威宏的书房抽屉里有很多这种东西，以为他会喜欢，才咬咬牙花了几乎全部的薪水买下的。 褚威宏得到这件礼物后也不说明，只是由衷的笑了，之后这只打火机便被他随身携带着，虽然他并不吸烟。 “还在生气呐？”嘉亮放软语气，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褚威宏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没有吭声，只是把那只打火机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玩弄。 嘉亮叹了口气，走到褚威宏身后低声说道：“我只是随便一提，你不喜欢只管反对就好，你不同意的话，我当然不会坚持。” “你是……感到厌烦吗？”毫无预兆的，褚威宏发出声音。 “啊？”褚嘉亮一怔，“什么，厌烦？” “认为两个人的生活平淡，无聊，所以才想要个孩子？就和养小猫小狗一样的道理？” “你……你在说什么啊！？”褚嘉亮睁大眼睛，原来他是气这个啊！“当然不是因为觉得无聊！我们多不容易才生活在一起，我怎么会——” “不是就好。”褚威宏转过身来，身下的黑色皮椅也随着做了个180°旋转，他面对嘉亮，稍稍仰起头：“我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即使是平淡的过日子，我也觉得很好，下班回来就能看到你，早上睁开眼也能看到你，这样就很好，我希望你和我一样，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我当然也是，”嘉亮低下头，“对不起，原来我的提议让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想法挺有趣的。” “是挺有趣，无论是人类还是小人，孕育一个新生命都是一件新奇又有趣的事情，”褚威宏坐在椅子上握住褚嘉亮垂在腿侧的两只手手，将他轻轻向自己的方向带，然后用腿夹住对方的膝盖，“但是如果这孩子不是完全属于你和我两个人的，就没那么有趣了，抱歉，在感情上，我是一个小气的男人，我不能忍受一个时时刻刻在眼前跳跃的身影，他包含着你，和另一个男人的基因……抱歉。” “对，对不起……我想得不全面。”嘉亮通红着脸垂下脑袋，即使他假设自己可以接受褚威宏和其他女人用人工受精的方式制造孩子，但不代表褚威宏就能接受。 “刚才真是气坏了。”褚威宏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现在还跳得很急吧。” 褚嘉亮弯下腰，用唇在褚威宏的下巴上点了一下，问：“这样好些了么？” 褚威宏看着他，像是在感受心跳似的，眉头渐渐压紧又松开，不到片刻后轻声答：“好一点。” “那这样呢？”嘉亮在他的唇角又吻了一下。 褚威宏捏住他的下巴：“只是两个吻就算赔礼道歉了？” “那你想怎么样么……”嘉亮垂下眼帘，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羞涩的暗影。 “至少得来个湿的。”说着，褚威宏将他拉得跌坐到自己身上，就着这个姿势吻下去，嘉亮一度被他需索得透不过气，不断用手敲打他的后背，但是短暂的喘息之后，嘴唇再次被覆住，舌尖被吮得疼痛，这的确是一个带有惩罚意义的湿吻。 结束之后，嘉亮的眼眶几乎聚集了水汽，他瘫软的卧在褚威宏的怀里，一时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褚威宏的手搭在他的胸口上，看似在帮他理顺呼吸，其实却不太老实的绕着MIN感部位游走。 “你们那种培育出来的小小人，是在培养皿中长大的吧？”褚威宏忽然问起这事。 褚嘉亮白了他一眼，撇着嘴道：“我都说不要了，你又替它做什么。” “随便问一下。” 嘉亮吁出一口气，缓慢的开口道：“是的，最开始是在培养皿里，等长成人形就挂在树上，由培育树的汁液运送营养物质，哦，就是营养液啦，我们小时候都是那样的。” “哦，那这么说的话——其实你们是没有婴孩期的。”褚威宏若有所思的瞟了嘉亮一眼，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虽然只这么一点点，但心理和智商都已经近乎于常人了。” “是呀，这是生物进化的结果，这样可以减少夭折的几率。”说这话时，嘉亮脸上透出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褚威宏忍不住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傻瓜，这样的话，就算你搞一个小嘉亮出来，也根本体会不到养育孩子的感觉啊！” “对哦……”嘉亮后知后觉的发出感叹：“等于一落地就什么都懂了，也不用我教他什么，然后当他性意识觉醒后，就该和别人跑了！”就像我一样……其实嘉亮对自己的父亲真是一点印象和感情也无。 想到这，他自嘲般的笑道：“看来我真是和你们人类混太久了，都忘了这一点，电视剧里，还有广告里，表现天伦之乐的场景，其实都是人类和人类婴孩嘛！” “那还想要吗？”褚威宏问。 嘉亮摇摇头：“这么一想就觉得没那么有趣了……”抬头看向褚威宏，又道：“何况我现在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了，那样做，的确是不公平的很。” “好，既然说开了，那我们走吧！”褚威宏冷不防的站起来，把坐在他腿上的褚嘉亮吓了一跳。 也随着他站起来，嘉亮莫名其妙的问：“走？走哪去？” “当然是去餐厅，我刚才还没吃饱呢！” “……” 第七十五章 尾声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能理解的生物，比如宅男，比如萌物。 那么当宅男遇上萌物呢？ 会……小心翼翼的养起来吧。 …… “肖小柏！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泡在浴缸里睡着的话，我——” “恩啊……只是不小心嘛～因为太舒服了啊～” “那也不可以在浴缸里睡着！” “唔？睡着又会怎样啊？” “会……”暴怒的男人卡壳了。 对小人来说，水和阳光一样，都是他们的生命之源，小人泡在水里就相当于莲花浮在湖面上，是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他们当然不会因此感冒或是头痛。 “唔啊……”从浴缸里支起半个身子，肖小柏打了个湿漉漉的哈欠，像往常一样伸长两条手臂，朝向肖柏：“唔，好啦，我知道啦，你是为我担心嘛～～” “你啊。”愣住的男人被他打败了般，语气也柔软下来，接住对方的拥抱，将只比自己矮半头的男子抱出水面。 浴室中都是独属于这人的清淡谷物香气，肖柏从身后的架子上扯下一条松软浴巾将chi裸精shi的身体裹住，仍不忘嘱咐：“你在浴缸里悄没声的，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唔……”肖小柏低着头，任由对方帮自己抹干头发。 毛巾下滑，又将浴巾擦不到的隐秘部位细细擦拭了，期间肖小柏被逗得咯咯直笑。 肖小柏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肖柏的照拂，丝毫不觉羞愧，谁让他们是饲主和小人的关系呢，更何况现在又是恋人。 自从在方便面里捡到这个小家伙后，肖柏就像打开了自我升级系统的软件，直接从大龄单身青年直接跨到保父一列去了。小家伙那时又小又娇弱，而且笨笨的，什么也不懂，要让肖柏自己总结，他也搞不清他俩最后怎么就成了现在这种关系，好像就是顺其自然吧。 今年的夏季来得特别早，好像根本没经过春天这一档，城里的柳树、扬书就一股脑的绿了，打开的窗外吹来树木的清香，肖小柏枕着肖柏的胳膊睡得很香，一只脚丫子还踏着对方的腰。 肖柏想，他会永远对小柏好，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伺候下去。 与此同时，某间儿童医院急诊室里。 “真的只是常见病吗？医生你会不会弄错了？他可是拉肚子了，而且还腹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这时全不见风范的拉住值班医生的手，一连串提出不少问题。 医生已任职多年，对为人父母的心态很是了解，这时便停下来耐心的解答道：“这个季节腹泻是很正常的，已经吃过药，而且腹泻也止住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太担心。” 但男人还是不依不饶，“可是亮亮还是说肚子痛！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并发症？你们可要检查自己啊！” 医生这时也有些倦了，不得不加强了口气：“担心孩子是人之常情，但是腹泻的并发症就是腹痛，我说打针或者挂水会比较快，你们又怕孩子疼，拦着不让打，药片的效力自然是慢一些。” 这时隔壁临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走了出来，也是一脸的担忧，但显然他要镇定得多，他及时拍上男人的肩头，插口道：“亮亮正吵着找你呢，别耽误医生工作！” “呃……”男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听到对方这么说，也只能垮下眉头，放过医生径自推门走入病房。 “他是你大哥吧？怎么没见孩子妈妈？”医生闲谈似的随口一提，对方脸上却显出一丝羞赧。 医生马上明白了，“哦哦，抱歉！唉，当单亲爸爸真是不容易啊，难怪对孩子这么上心。” “恩……” 医生临去之前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悠然朝值班室走去。 嘉亮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转身推开病房的门。 房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床头灯，褚威宏坐在病床旁边，身体向前倾斜着，似在与床上人低声说着什么，可能是觉得孩子没有大碍了，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 嘉亮倚在关好的房门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这个家伙，嘴上说什么不喜欢有人加入现有的生活，但是对孩子更加溺爱的反而是他呢。 褚嘉亮早就看透了褚威宏这一点，当初对待自己不也是这样的么，虽然整天拉着一张威严的脸，但却乐于把一切好的，精美的，新奇的礼物堆到自己面前。 说到底，亮亮忽然腹泻这件事和这家伙也脱不了干系，居然放任孩子独自吃掉一整盒500G的冰激凌！真是……回家要好好教训了！ 而依偎在床头的父子俩并未预感到一场“家暴”即将到来，还在叽咕叽咕的说话。 褚亮亮奶声奶气的问：“爸爸我睡不着，给我讲故事吧。” 褚威宏说：“爸爸不会讲故事啊。” 褚亮亮的黑眼珠朝门边的嘉亮滑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的说：“而是小爸爸就会。” “那……”褚威宏为难的朝嘉亮望来，后者翻了白眼，并不打算帮忙。 幸好褚亮亮比较大度，他说：“算啦，我不听了。” “那就睡吧，睡一觉我们回家。”褚威宏吁了一口气。 “那爸爸啊，你说我是从哪里来的啊？我们班的小朋友都说是从肚脐眼里来的，那我呐？” 但凡小孩子都会提出这种问题，作为父母的，往往会胡乱搪塞一个答案，褚嘉亮靠着门板抱起手臂，静等着看褚威宏如何作答。 谁知褚威宏想也不想，直接答道：“你是从孤儿院领来的啊。” 褚嘉亮心里一惊，心道怎么可以实话实说！你就不能编个浪漫点的借口吗！他赶忙朝亮亮看去，只见小孩两只眼睛都瞪大了，半天才张开嘴，发出：“哇～”的一声惊呼：“好厉害啊！”紧接着他又问：“那小爸爸呢，小爸爸从哪里来的？” 褚威宏笑着朝褚嘉亮看来，轻声答道：“他啊，他是爸爸从饼干袋里捡的。” “哇～～”亮亮兴奋的半坐起来，一脸羡慕的看向褚嘉亮，又看看褚威宏，轻声轻气的问道：“爸爸是我们两个的爸爸呀？” 褚威宏点点头：“差不多吧。” “爸爸你好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 “喂，自吹自擂也该有个限度，你，”嘉亮走过去揪了揪儿子的耳朵：“现在给我乖乖睡觉，否则明天把你送到巫婆的城堡里！你，”他又拧了把褚威宏的肩膀：“不许再灌输迷信思想，什么饼干袋啊……” “喂喂，饼干袋至少比你那个巫婆的城堡靠谱吧！喂！别拧我耳朵——” “大爸爸小爸爸晚安——” END 作者有话要说：绝对是我犯懒的缘故，害大家等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而且又是多CP，对我来说真是个挑战，中途很多次都觉得无力，但是咬咬牙还是把它完成了，希望你们喜欢。 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