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羁绊 作者:林染/暗夜流光 文案: 如果他是一把已经被打磨过的剑,那只有哥哥是可以容纳他一切情感的鞘。无论喜悦、欲望、憎恨还是愤怒,只有在哥哥身上才能完整地发泄,让他的身心被彻底安抚,然后获得短暂的满足和平静。 本文主攻,兄弟年下,从强迫开始,以忠犬宠溺模式结束。 内容标签:年下 不伦之恋 强取豪夺 近水楼台搜索关键字:主角:任有家,任有和 ┃ 配角:孙玉青,任海,程雅丽 ┃ 其它:兄弟,年下,强制,主攻文 第1章 噩梦之始 九月开学了,家住本地的大三学生任有家正在帮忙接待新生。去年已经干得轻车熟路,今年虽然预知会很累,但他还是高兴的跑前跑後,招呼那些刚进校园的学弟学妹。 身边到处都是年轻的面孔,眼神充满好奇与期待,就像一大群呱噪的小鸟。任有家几乎没有坐下来休息的机会,不是指路解惑就是端茶倒水,嗓子渐渐嘶哑起来,才想起自己也该喝一口水。 正这麽想著,眼前突然出现一杯满满的水,一个陌生的声音有力而清晰,“学长,渴了吧?” 他感激的接过来,抬头说了声谢谢,这个学弟比他高出一截。等他看清对方微笑的脸,顿时像是在做梦,用沙哑的嗓音犹疑地叫了声,“有……和?” “嗯,是我。”个子高高的男生继续微笑著,漂亮的眉眼亲切到让他不敢相信,又那麽的遥远,这是多麽像妈妈的一张脸。 他强忍住大叫的冲动,退後一步仔细地再观察对方一遍,“有和,真的是你!你……你长大了。” 任有和却笑著逼近他一步,伸长手臂揽住他的肩膀,久别不见的兄弟俩立刻亲近了,“哥,你也长大了。” 任有家也彻底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弟弟,“是啊!有和,你长得好高了。你怎麽会考到这里来?妈最近好吗?我上次给她电话,她还说你不肯接呢,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任有和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捏紧哥哥的手解释起来,“那是我不懂事嘛。现在我长大了,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哥,我很想你。” 任有家高兴坏了,连忙帮弟弟把背上的行李包接过来,“那麽远过来,累了吧,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他转身对其他同学交代了一下,拉著弟弟就往校内餐厅的方向走,好几步後才又“啊”了一声,“有和,你就不用住校了吧?跟我回家住怎麽样?也好节约费用。爸那边……你不用担心。” 任有和也停下步子,看向哥哥的表情十分复杂,黑亮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脸上却带著笑,“是吗?他……现在怎麽样?” 一说到爸爸,任有家的神情立刻透出疲惫,轻轻叹了口气,“他身体不太好,脾气还是很大……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会看住他的。再说,你也这麽久没见他了……他要是说了什麽不中听的,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说来说去也是那麽几句。其实他心里还是想念你和妈妈的,我看得出来。” 任有和沈默几秒,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好吧,我跟你回家住。如果我在家里说了什麽不中听的话,惹得爸爸发脾气,你也要帮我哦,哥。” 任有家没想到这麽容易就劝服弟弟,呆了一下才兴奋得连连点头,“当然!就这麽说定了,有和,我们先去吃饭吧!” “哥,我们出去吃吧,我这麽久没看见你了,想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跟你说说话,还有,你得陪我喝点酒,我今天高兴。” 任有家犹豫了一下,盘算著自己暑期挣的钱还剩不少,上期的奖学金也还没怎麽动过,毅然点头答应,“嗯,你爱吃什麽只管说,哥带你去好点的地方吃。不过酒就不要太多了,我酒量很差,你也还小,喝多了伤身。” “哥,我请就好。”任有和又把自己的行李包抢过来背在身上,拉著哥哥就往校园门口走,“我昨天就来了,住在酒店,我们就去那里开个小包间慢慢吃,也没有别人打扰。” 任有家吃了一惊,被弟弟快捷的脚步拉得一个趔趄,“酒店?那很贵的,你这麽浪费……赶紧退了回家住去。” “退房也要回去办手续啊,你就跟著我走吧。我们吃完午餐就退房,我跟你回家。” 听著弟弟强势却又乖巧的回答,任有家只好心痛的接受,决心午餐的账单自己来结,但免不了一阵唏嘘。 自己不在弟弟身边果然还是不行,好在妈妈再嫁的对象似乎很不错,弟弟身上的衣服看得出价值不菲,花钱也有点大手大脚的样子。不过,既然弟弟又回到自己身边,哪怕只是大学这几年,自己也要好好的管教,把这几年错失的东西都补偿回去。 虽说决心要请弟弟吃顿好的,可坐进豪华包房再看到菜单的时候,任有家心里一惊,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面对弟弟无辜的眼神,他讪讪地闭上嘴为弟弟夹菜,之後两个人开始喝酒。一人一口下去,话就多了起来,好像主要是他在说,回忆从前一家人磕磕绊绊但也有甜蜜的日子,还有离开弟弟和妈妈以後的艰辛生活,重复了n次对弟弟的抱歉,而弟弟听得多回得少,对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只是很简单的说“很好”。 不知不觉酒意上头,一切都朦胧起来,他听到弟弟用很低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似乎带著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傻笑著回应,用手乱摸弟弟的脸,说了好几次,“你长得真像妈妈,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隐约听到弟弟叫人买单,他还挣扎著要从怀里掏出钱包,但也被一只坚硬的手臂制止了,同时听到弟弟又轻又远的笑声。 再後来,他醉醺醺地被扶起来走向电梯,出出进进拐了几个弯,撑到弟弟拉开房门的时候,一进门就歪倒在地。弟弟一边低声笑著,一边粗暴地把他拖起来,推倒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朦胧的美梦一点点变成了荒唐的噩梦。 第2章 地狱之门(微H) 虽然因为过於开心而喝得很醉,但任有家还不至於醉得失去知觉,当弟弟俯下身体重重压在他身上,并且把手伸进他的衣襟,他还是打了个冷战,勉力睁开眼睛迷蒙地看向对方,“有和?你……你在干什麽?” 任有和俊美的脸在灯光下很好看,也显得有几分不真实,主要是那张俊脸上挂著冷酷的表情,跟他之前所见的弟弟完全不同。 他听到弟弟用平静的语气说:“没什麽,你喝多了,脱掉衣服会躺得舒服点。” “哦……”确实是这样,弟弟果然跟小时候一样细心又乖巧。他放心地闭上眼睛,还配合地抬高了手臂和腰部。 任有和的动作很快,显然不是第一次帮人脱衣服,任有家的T恤和长裤转眼就被俐落的除下来,丢在酒店房间的地毯上。 看著哥哥闭上眼睛全身发红的样子,竟然意外的颇有几分风情,可惜长相确实很像那个自己曾经叫做“爸爸”的男人,光凭这一点就能把任有和心底的怨恨全部激发。 任有和忍住想要立刻毁灭对方的欲望,冷眼观察起哥哥裸露的皮肤和骨骼──身材比例还不错,虽然不算高,但肩宽腰细,两条腿又直又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光滑紧致,屁股也很挺翘。可惜身上穿的内裤是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还洗得很旧,松垮走形。 显然与自己分开的几年里,这两父子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善,甚至比以前过得更差。 这是报应吧,任有和冷笑著扒掉哥哥身上最後的一件遮蔽物,看到对方臀上有几处并不光滑的地方,忍不住愣了一下。那个老酒鬼,打不成小的,就改成打大的了?看样子当初还打得很重。 任有和被一股愤怒驱使著,在对方与其他部位相比略显白皙的臀上捏了一把,心里想著这也是哥哥当初抛弃自己的报应,摸到凸起的疤痕时却不自觉放松力道。 任有家正在昏昏欲睡,这样被骚扰哪里能睡著,立刻缩起身体往旁边躲避,迷迷糊糊睁开眼来,“有和……你干嘛脱我裤子……” 任有和笑得很天真,看哥哥已经翻过身来,胯下那只小鸟颜色粉嫩可爱,手很不老实地摸了上去,“我闹著玩的,看哥哥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任有家迟钝地叫了一声,弓起身就往另一边躲,倒不是觉得危险,只是很难为情,“别玩……我要睡了。” 任有和邪恶地微笑著,舒展身体压住他的手脚,抽下腰间的皮带去绑他的手腕。 就算再迟钝,任有家也发现这不对劲了,虽然使不出什麽力气,还是颤著声音惊异万分地质问,嗓门也大了许多,“有和!你干什麽?放开我!” 任有和充耳不闻,还觉得哥哥惊叫的声音太过讨厌,干脆把刚刚才从哥哥身上扒下来的内裤随手塞进对方嘴里,“闭上嘴,不要吵!” 任有家简直不敢相信弟弟此时的表情,那麽残忍又陌生,他脑子一懵,身体开始本能的发抖,心里产生非常可怕的联想……比如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弟弟,而是哪个罪犯伪装成弟弟的身份取而代之,然後把他绑架了去勒索家人? 问题是他们家里那麽的穷,绑架他又有什麽用呢? 他想不明白,只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盯著任有和,被塞住的嘴巴呜呜出声,因为太过害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任有和看都不看他一眼,又起身从丢在地上的长裤里抽出皮带,抬高他一条腿跟他的手臂绑在一起。这个扭曲的姿势让他十分难受,扭动著身体死命挣扎起来,心里隐约有了不详的预感。如果只是绑架,用不著这样整治他,这样到底是要做什麽…… 任有和把他绑得很紧,检查过後才好整以暇的离远一点观赏他。无能为力的挣扎让他全身出汗,被酒精侵蚀到红通通的皮肤水润诱人,连短短的头发也全都汗湿,凌乱得很是性感,极力并在一起的双腿抖个不停,更加刺激雄性的施虐欲。 “哥哥,你这样看起来真不错,比满嘴亲情的样子漂亮多了。”任有和嘲讽地笑著,随手拿过个枕头垫在哥哥的腰下,然後再次俯下去趴在他身上,把他另一条腿也拉开来向上压住,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根手指刺进他全身最隐秘的那个洞口。 干涩的刺痛感异常尖锐,他疼得头皮都发麻了,只能摇著头逃避这种耻辱的侵犯。但这个长著他弟弟脸的魔鬼竟然又笑出声来,凑唇在他耳边低声细语。 “哥哥,那时候我哭著求你不要抛弃我,你答应得好好地,转过身就把我丢掉了。我好恨你,也好想你。你说,我应该怎麽报复你?才能让你刻骨铭心?” 第3章 刻骨铭心(H) 就算再怎麽逃避,任有家也明白了,这个正在羞辱和折磨他的人,真的是任有和──他分别了六年的亲弟弟。 他大概知道弟弟当年是恨著他的,就算过了这麽久的现在,弟弟分离时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弟弟竟然恨得这麽深,他以为顶多还剩了埋怨而已,也已经做好准备尽力弥补,弟弟却用这样奇怪又恶心的方式来报复他。 如果是打他一顿完全可以,他绝对不会还手,因为对方是他血浓於水的弟弟,即使自己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仅仅出於退让就能忍受弟弟的任性,但是要他容忍眼前的这种事真的太过分。 他的眼睛变得湿润发红,就快要哭出来了,拼命抬头呜呜乱叫,用眼神哀求弟弟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开。 任有和冷笑著把他嘴里的内裤扯出来,放低声音威胁他,“不准大声叫,否则别人来敲门,我就敢开门,让大家都看看哥哥现在的样子。” 他用力点头,带著哭腔劝诫弟弟,把声音压得很小,“有和,放开我……你不要这样……我很怕。” 任有和看著他颤动开合的嘴唇,突然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还顺便伸出舌尖侵犯他的口腔,他完全来不及反应,震惊得话都忘了,呆呆地张大嘴任由弟弟予取予求,满脑子都是问号和惊叹号。 等到任有和满意地结束这个吻,他才被雷击般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麽能……这是……我是你哥!” 任有家面色一沈,刚刚才变温柔的眼神又回复冷酷,用嘲讽恶意的语调低声说:“这有什麽?我们小时候不是也经常亲嘴?” “我们长大了!有和,你到底怎麽了?你快解开我!”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的任有家摆出兄长的姿态,没有哥哥在身边,有和一定是被别的什麽人教坏了,他的脑袋不知因为酒醉还是担心而剧痛起来。 “我会给你解开的,哥哥。你现在别乱动,我要做一件让你快活的事情。”任有和勾起嘴角邪恶的微笑著,抽开房间的床头柜,里面早已有准备好的润滑剂。 还是热力动感的……任有和笑得更愉快,把那瓶水性润滑剂打开来倒在手掌上稍稍揉搓,果然热得很快,接著就用滑腻热暖的手握住了哥哥的性具,另一手灵活地玩弄两颗囊袋,并按压会阴部位。 任有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个地方除了他自己,还没有被其他人碰过,弟弟掌心的温度很热,滑滑地又不太粘,比自己动手的时候舒服很多。虽然男生门上厕所的时候也会比大小什麽的,但谁会去碰这个家夥。可这是不对的……他这里只能让未来的老婆去摸,被弟弟攒在手上是怎麽回事…… 任有家脑子乱糟糟地,酒後的头痛和下半身过於强烈的刺激让他虽然很有快感,却根本硬不起来。他隐隐约约有个念头──绝对不能在弟弟面前变硬,那样太离谱了,以後拿什麽样的脸去面对弟弟? 任有和手上的技术其实很好,经历过的人交口称赞,看著哥哥在自己手里不住挣扎,又始终半硬不软,任有和变得焦躁起来,耐心都快用尽。 “你是不是不行?你今年才20就不行?” 听著弟弟鄙视的语气,任有家倍觉屈辱,在眼框里打转了很久的眼泪终於流出来,断断续续地哀求弟弟,“你放……放开我……我要回家……” 经过这麽一闹,那不争气的小家夥彻底软了,任有和鄙弃的放开它,分开哥哥的大腿查看那个紧闭著的入口。 “颜色还不错,一定没有被其他人干过吧?”嘴里说著下流的话,脸上却是淡漠的表情,只有专注的眼神里充满兴奋。任有和沾满润滑剂的手指钻进哥哥的身体里,一点点向内探测,就像开发宝藏一样贪婪,任由哥哥怎麽哭泣也不肯停手。 本来还想先给哥哥做好完整的清洁工作,但实在不想再等,况且连亲哥哥都可以上了,还有什麽事情能比这更脏?所以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哥哥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康,後洞里的触感也紧致干净,绝不会煞风景。 任有和花了点时间摸索哥哥体内的爽点,总算找到让对方呻吟颤抖的地方,前面那一根也变得半硬,还颤颤巍巍地沁出清液。 “哥哥,很舒服吧?是不是比射精还要爽?” 任有家被漫长的快感吓到想要抽筋,始终无法全硬起来,只想干脆昏过去或者快点结束,同时又有种可怕的认知──他再也不可能忘记这种强烈的感觉:罪恶、耻辱、背德……这一切交杂在一起,如此的刻骨铭心。 第4章 合二为一(H) 任有和心里有很深的恨意,也能清楚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本能,还有对哥哥多年来的想念牵挂,这几种感情混合叠加,引发了浓烈的性欲。 他是不正常的,他自己知道,自从十五岁被诱哄著踏进那扇乱伦的门开始,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变回正常人。那个时候,哥哥在做什麽呢?顶多就是过著贫苦的生活,被那个他们都叫过父亲的男人打骂而已。 他如果能预知自己後来的际遇,宁肯跟哥哥一起留在那个男人身边,哪怕照样跟从前一样被打骂侮辱,只要身边有哥哥在,他也不会觉得太糟糕。 可是哥哥扔下了他,任凭他如何哭泣哀求,都没能改变哥哥狠心的决定。那麽现在的他,也当然不会在哥哥的哭泣和哀求中改变任何决定。 他面无表情地想著,把仅有的一点心软都压了下去,掏出胯下早就硬挺充血的大家夥,动作熟练的给自己戴上套子。 任有和入圈很早,还没成年就学会装老成,流连在gay吧里泡小0。他身体长得高,鼻子也够挺直,但真正让他所向披靡的,是胯下那根巨炮。不够淫荡的小0看到他勃起的尺寸就要吓退,直呼“人间凶器”,完全不敢尝试,怕被捅到肠穿,就算够荡的小0也要花上十成耐心做足扩张才敢来吞他。 安全套他都特意买大号,随时放在书包里,即使再怎样忘记,钱夹隔层总会留两个最後的备用。这次他并不是临时起意,早在裤兜里放了一个,估计也只能用一个,以哥哥这种青涩的身体,能承受他一次就到顶了。 我们是既然是血浓於水的兄弟,有什麽道理我早在地狱里了,你一直都无知地置身事外?还来假惺惺地挽回。我们理所应当合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你才能真正尝到我所经历过的滋味。 他冷漠地微笑著,身体却非常地热,所有血液都涌向下半身那个剑拔弩张的部位,甚至在进入之前还刻意拍了拍哥哥神情迷乱的脸,声音异常清晰地说:“哥哥,你知道我在做什麽吗?我要强奸你,把我的老二插到你的身体里去。” 任有家很想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耳朵,但被绑在一起的手脚在对方的压制下完全挣动不了,只能机械地摇著头,眼神呆滞地张开嘴就要尖叫,却被弟弟宽大的手掌立刻捂紧。 任有和用另一只手扶住胯下的凶器,毫不留情地开始侵入哥哥已经被稍稍拓展的洞口,察觉到哥哥浑身绷紧、极力抗拒,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被亲弟弟一点点侵入体内的感觉实在太过罪恶,任有家连疼痛都没注意到,脑子里全被“乱伦”这两个字占满了,忍不住用尽全身力气进行最後的抵抗,发现无论怎样都无法撼动对方,只能哭著用力咬住覆在自己嘴上的手。 任有和被咬得很痛,手掌肯定破皮流血了,但脸上露出扭曲的笑,“我让你痛,你也让我痛,很好,很公平。” 忍著痛说完这句,他已经整根没入哥哥身体的内部,稍作停顿後慢慢抽出一半,再猛然往前摆腰一冲,在哥哥从鼻间发出的痛哼中继续进犯。 大幅度地进出几次之後,任有家绷紧的身体被他撞得软了下来,紧咬著他手掌的牙齿也默默松开。他看到自己手上的伤口确实在流血,用两根手指抬起哥哥的下巴,带著他血液的嘴唇鲜豔欲滴,分外性感,他伸长舌尖去舔舐那股腥腥的味道,却没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这次连挣扎没有了。 任有家还睁著眼睛,只是表情变得恍惚,脸上全是湿漉漉的眼泪,还在不停的向外流,似乎整个人都痛苦到虚脱了的样子,又像是神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本来可以彼此都不必这麽痛的,做爱明明是充满快感的事情,不过哥哥非要这样,他也乐於奉陪,也许他们之间只适合这样疼痛的关系。 看哥哥不再抵抗,他也想要快一点结束了,松开任有家的下巴,闭上眼睛快速冲刺起来。 在这阵猛烈的摇晃感里,任有家的意识飘得很远,奇怪地想起了弟弟还很小的时候,像个可爱的粉团。那时候流著口水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弟弟,绝对不可能让人联想到这个在他身上肆虐的怪物。 裂痛的身体深处又涌起那种可怕的快感,即使是那麽的痛,每当那一点被擦过去的时候,还能产生强烈的快感,自己似乎也被变成某种怪物。 任有家再也无力挣扎,只能沈默的流著眼泪,终於在快要发疯的感觉里短暂地失去知觉。 第5章 我们的秘密(H) 他以为自己昏迷了很久,醒来时一切都会回复原样,就像做了个噩梦一样,但睁开眼才发现什麽都没有改变。 疼痛和快感还是侵蚀著身体,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叫他“哥哥”,他觉得窒息,用尽力气也发不出大的声音,“不要……叫我……” 任有和停顿了一下动作,托起他的後脑又来亲他,随後低低地笑著说:“哥哥,你刚才昏过去了?太爽了是不是?” 本来已经停住的眼泪又开始涌出来,他简直连灵魂都要崩溃了,眼神涣散的胡乱哀求,“求求你……不要说了……你快一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看著哥哥被逼到了这个地步,任有和感觉异常痛快,但心里也有点疼,知道这已经是临界点,再往前一点哥哥就受不住了,於是安抚式地捂住哥哥的眼睛,“好,你不要看,马上就结束了。” 最後这一阵冲击凶猛激烈,高频率的摩擦让彼此都呻吟出声,任有家哭得更厉害,又不肯再听到自己那种难听的声音,只得用力咬住下唇,直到流血也不放开。 这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锺,任有和觉得快要到了,便大力摆动腰部,每一下都进得很深,连续几十次之後,粗喘著从哥哥体内抽出来,拔掉套子射在对方平坦的小腹上。 任有家也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缩起身体一脸解脱了酷刑的模样。任有和气息稍定,看到哥哥的表情心里有气,伸出手指沾了点精液就往对方嘴里送,顺便把哥哥嘴唇上刺目的血迹都给抹掉。 任有家已经被酒醉和身心的痛苦折磨到麻木,舌尖舔到那东西半天才反应过来,却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噙著泪气若游丝地哀求,“解开我……手脚没知觉了。” 任有和也不回话,而是掰开的腿查看他伤得重不重,之前套子上就带著血迹,显然还是扩张做得不够好,也因为自己很少为床伴做这种准备工作。 任有家被弟弟的动作吓得又发起抖来,心情完全陷入绝望之中,以为那种事还要再来一次,放松下来的身体也再次紧绷。 被侵犯过的洞口红肿可怜,却闭得很紧,一被碰触还继续拼命向内收缩,任有和皱著眉把手指伸进里面摸了摸,抽出来时果然有血。 看到哥哥惊恐万分的表情,任有和叹了口气,“别怕了,我去买药,回来给你上完药再给你解开。” 任有家发著抖不停地摇头,刚刚经历过这种事,又要被独自丢在这个房间里,他出於本能宁愿跟伤害他的弟弟呆在一起。 任有和实在没办法,只好给他解开束缚,再捡起衣服一件件地给他穿好。 任有家总算觉得安全了一点,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很乖地任由弟弟摆布。穿好所有的衣服之後,他才迟缓地活动手脚,小小声看著地面说:“我要回家……” 任有和摸摸他的头发,胸口浮出一股怜惜的情绪,“好,我们回家。你站得起来吗?” 他试著慢慢地站起来,往前跨了几步,腰和後面都痛得厉害,腿也软得像面条一样。任有和看著他这幅惨兮兮的样子,从背後扶了他一把,却惹得他脚步一歪差点跌倒。 “哥哥,你就算再怕我,还是要我帮忙才能回家的。”任有和沈下声音,动作强势扶住他的手臂和腰。 听著弟弟不容质疑的话,任有家茫然点了点头,极力忍住反抗的冲动接受了弟弟的扶持。 但是等到出了房间走进电梯,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让他恐惧,那些人看著他们的眼光怪怪地,好似知道了他们这两兄弟的关系有多恶心,他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害怕得停不住发抖。 他的理智在说,他们不会知道的,他和弟弟长得一点也不像,而且也看不出刚刚才做过那种事,可是他的身体就像感染了什麽重疾,在大热天里也冷得一直打颤。 任有和注意到哥哥的表现,凑过唇在他耳後低声安抚,“哥哥,不用怕,别人不会知道的,那是只属於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第6章 你是谁?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电梯,任有家头痛欲裂,後面也痛得时刻都在提醒他。任有和挽著他的肩膀办理退房手续,他却站不稳脚步,觉得自己随时要倒下去,尤其是酒店大堂里那麽多人走过来走过去,每个看他一眼的人,都会让他流著冷汗缩紧身体。 看来今天的刺激太大了……任有和也觉得有点头痛,退了房就半扶半抱地拖著他到酒店门口招计程车。 把他塞进车的後座侧躺著,头部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任有和摸著他的背脊柔声问他,“还是以前的住址吗?” 他“嗯”了一声,想要挣脱弟弟的怀抱往旁边坐好,任有和交代司机地址开车,随後又把他摁下去,压低声音说:“你不要自己找罪受……乖乖躺一下。” 他带著哭腔小声抗拒,“司机……” 任有和笑了一下,大声跟司机解释,“我哥喝多了不舒服,不好意思,我让他在我身上躺一下。” 司机大哥也在前边笑,“不要吐在我车上就可以了,那我开慢一点?” “放心吧大哥,我哥酒品很好,怎麽折腾都不会吐的,你开快一点好了,他想尽快回家休息。” 有了这句话,司机大哥就放下心来,把他们飞速送往一个老旧的小区。那边房型很小,房龄也都十几年了,搭车的这位青年满身名牌,还真看不出来是住那里。 到了地方,任有和下车给钱,任有家自己拉开车门往外慢慢走,休息了这一会,他走路已经不是太艰难,情绪也稍稍平复一些。 任有和从後面大步追上来,看著记忆里熟悉的小区,比自己小时候更加的脏乱旧,路上到处丢著杂物也没有收拾干净,不禁皱著眉向前面抢过一步,蹲下身子回头对哥哥说:“来,这段路我背你。” 任有家红透了脸,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不用,我自己能走。” “听话!路上杂物这麽多,你要是摔了更麻烦。” 任有和声音一沈,表情就有点可怕,任有家立刻想起对方做过的所有事,不由自主顺从点头,身体发僵地伏在了弟弟背上。 小时候他也背过弟弟,不止一次两次,下暴雨时小区积了水,或者弟弟生病什麽的,他都责无旁贷。在这几年的想像和挂念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弟弟背著他的画面,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只能做哥哥该做的事,即使弟弟比他长得高了、壮了,被依靠的那个人也应该是自己。 可现在弟弟在他面前显示的一切,都这样倒转扭曲,他混乱得不敢去再回想对方过去的样子。他必须接受一个事实──弟弟已经彻底变了,变得高大强壮、心思冷酷,还什麽离谱的事情都敢说又敢做,成为不可预测的极度危险。 即使弟弟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也还想要管教和劝说,如果弟弟对别人也随便就做出那种事,他会更加自责难过。一个没有父亲和哥哥管教的孩子,变得再坏也该由父兄来承担大部分责任。 但是他现在不敢,他自己都还陷在那种被深深伤害後的恐惧里。他需要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那是对他而言最安全的地方。 这段路并不算长,他的身高和体重对於任有和来说,也不算很吃力。背著比自己大两岁的哥哥,任有和心情很不错,这是小时候就经常许下的愿望,只不过幼年的愿望里并不包含之前的那件事。 凭著脑子里久远的记忆,任有和找到了自己曾经住到十二岁的家。任有家在门口挣脱下地,拿出钥匙打开大门,对弟弟小声哀求,“不要让爸知道。” 任有和被气笑了,“当然不会,你以为我白痴?他那个脾气……” 任有家迟疑地看了弟弟一眼,有点得寸进尺地要求,“那,对他语气好一点?他身体很差……” 任有和忍不住要吃醋了,抓住哥哥的手臂就往里走,“还是先顾著你自己吧!你不是要回房间休息吗?”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走进门,经过客厅时惊动了屋里的父亲,任海捶著腰从房里挪出来骂儿子,“现在才回来!还不去做饭,想饿死你老子!” 看到那个居高临下盯著自己的高大男孩,任海愣了一下,在黄昏的光线下看不清对方的轮廓,但又那麽的眼熟,“你是谁?” 任有家鼓起勇气捏了弟弟一下,任有和才收敛起浑身的冷意,挤出个温和纯良的笑容来,对那个被自己叫过十多年父亲的男人出声,虽然那个称呼无比恶心,“爸,我是有和。” 第7章 父与子 父子俩久别重逢,却不像电视剧里那般感人肺腑。 父亲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火气上冲地大叫,“你来干什麽?给老子滚!” 任有和越是愤怒,越笑得淡然,“哟,精神还是这麽好?看来身体没什麽问题。” 任海扶著腰就往前挪步,嘴里破口大骂,“你恨不得咒我死!老子身体好得很!你这个吃便宜饭的,给老子滚出去!不然老子打死你!” 任有家赶紧冲前挡在弟弟前面,小声劝道:“爸,你不要这样,外面会听到……有和来这边上大学,是我让他回来……” 话还没讲完,任海劈头盖面冲著他骂起来,“你这个白眼狼,老子养你到这麽大都白养了,跟他一起滚!” 任有和拧住哥哥的手臂把他往後面拖,高大的身躯迎上父亲略显佝偻的身体,一把捏住对方已经抬起的手臂,那是铁钳般不可撼动的力量,“省点力气吧!你现在打不过我了!” 任海使尽力气也挣脱不得,暴怒中盯著大儿子嘶声咆哮,“好啊,任有家,你这是翅膀硬了?用不著我了?还带著这个小兔崽子来欺负你老子!” 任有家耳朵里嗡嗡作响,抬高手臂去掰他们俩的手,嘴里有气无力地继续劝说:“求求你们,不要吵了……有和,放手……” 任有和用带著恨意的眼神看向哥哥,“凭什麽?小时候他打我骂我,你让我忍,因为他是爸爸,我们打不过他!现在他已经打不过我了,你还是让我放手!你就这麽偏心!” 任海不甘示弱,也是一连串的辱骂指责,来回讨伐两个儿子。 任有家被这顿争吵耗尽了心力,勉强又劝过几句,精神越来越不济,只想逃得远远地,但理智又知道这就是他的责任、他的生活,没有任何逃走的余地。 在矛盾又痛苦的冲击中,身体的承受力也到了极限,他两脚一软,慢慢地往下倒。 任有和立刻发现他的异状,反应飞快地一把扶住他,任海随後也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著似乎昏过去了的大儿子。 任有和半蹲下去一使力,把哥哥拦腰抱了起来,对挡在面前的父亲冷声驱赶,“还愣著干嘛?走开!” 任海又被气得双眼喷火,但不知怎麽忍了下来,讪讪让开一边,还伸长脖子大声乱叫:“有家?有家?你没事吧?” 任有和抱著哥哥快步回房,往床上轻放下去,伸手一摸哥哥的额头,果然有点低烧。 看到父亲扒在门口往里窥看的样子,任有和心里又是鄙弃又是厌烦,但依旧站起来交代对方,“他有点发烧,你看著他一会儿,我去买药。记著,不要吵他,让他休息下。” 任海慢吞吞地挪进房里,坐在床上盯著大儿子紧闭的眼睛,看小儿子动作很快地往门口走,不放心地问了句,“你身上有钱买药吗?” 任有和吃惊地回头看了父亲一眼,紧绷的表情缓和不少,语气仍然硬邦邦地,“我有钱,少瞎操心……我顺便带点吃的回来。” 等到任有和拧著药和快餐一起回来,任海还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只是神情焦躁,一会儿搓著手、一会儿又用手掌去摸大儿子的额头。任有和看到父亲这个样子,心里的气消退一些,进去询问对方,“他怎麽样?” “他这是……睡了吧?”任海不太确定,示意小儿子来看。 任有和俯身仔细看了下哥哥的脸,呼吸虽然有点急促,但节奏是稳的,显然真的睡著了,於是放下药袋子对父亲说:“我来喂他吃药,你先出去吃饭。” 目送父亲出了房间,任有和起身把房门反锁,回到床边给哥哥脱掉裤子,把消炎的栓剂拿出来,带上一次性指套慢慢往里推。 被这麽一刺激,任有家半梦半醒地睁开眼来,眼珠上还带著一层泪膜。察觉到弟弟的动作,他的眼睛又开始发红,却不敢大声抗拒,只缩著腿极力想要并拢。 任有和摁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看著他的眼睛放低声音安抚,“哥,没事的,我在给你涂药。你受伤了,不用药不行。” 任有家也看著弟弟的眼睛,犹疑了一瞬就别过头闭上眼,身体随之放松下来。 第8章 我喂你 任有和给哥哥上完栓剂,又倒水喂对方吃了口服药,看著哥哥在药力下再次睡著,才拿出手机开机查看短讯和未接来电,随後再次关机,打开门去了客厅。 任海在客厅里一直坐著,等小儿子出来才粗鲁地问他:“有家怎麽回事?早上出去还好好的,回来就发烧了?” 任有和眼睛也不眨,随口敷衍,“哦,他在学校里帮忙接待新生,可能是累著了,然後又跟我在外面喝了点酒,就病了。” “唉,他就是想著那点钱,去年他也干过这活,学校里给他发了钱……你没骗我吧?他嘴肿成那样,你们跟人打架了?” 任有和表情都没变一下,“没有,哥喝多了,自己咬到的。” 任海半是生气半是心疼地叹气,“你带他喝酒干什麽?酒又不是什麽好东西!” 任有和似笑非笑地回嘴,“你都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不容易。” 任海老脸发红,扶著沙发站起来往自己房里挪步,“算了算了……你要住就住,照顾好你哥,别让他再生病。我老了,照顾不动了。” 任有和看著对方捶腰的动作,一时动念问出来,“你的腰不好?” 任海脚步一顿,背著光应了句,“老毛病了……” 任有和都诧异自己怎麽说出那句话来,恼恨之余不再接腔,直接换个话题起身,“我去看看哥怎麽样了,你休息吧。” 任海在自己房间门口呆站片刻,摇摇头迈著缓慢的步子挪进房里。 任有和查看了一下陷入熟睡的哥哥,看对方这次睡眠比之前睡得更沈,估计还有好一会儿才醒,就去厨房煮粥。 厨房还是旧时的那个厨房,狭小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干活,其实整个房子加起来,也不如他後来住的一个房间大。妈妈和他以前就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每天忍受著父亲的打骂。 他从几岁开始就懂得了“便宜儿子”、“吃白饭”的涵义。他那时哭著问过妈妈和哥哥无数次,他到底是不是爸爸的儿子,他们每一次都告诉他“是的”,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麽希望他身上真的没有流著那个男人的血。 到後来他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无论他真正的父亲是谁,他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管会付出什麽样的代价。 可是真的到了那麽一天,他又後悔了,他所能付出的代价并不包括跟哥哥分开。他苦苦哀求妈妈和哥哥,离开爸爸的时候不要丢下他,却完全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是哥哥抛弃了他。 一对常年怨偶协议离婚,妈妈带走了他,哥哥留下来陪著爸爸。那时候十二岁的他死拽著哥哥的手不肯放开,十四岁的哥哥却冷酷地推开他站到那个男人身边,“这是我自己选的,我愿意跟著爸爸。有和,你快跟妈妈走吧。” 那一天的他,似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从此再也没有哭过。哪怕是三年之後,被逼著一夜间长大的那个晚上。 等他熬好白粥端进房里,任有家已经不知什麽时候醒了,躺在床上安静地发呆。 他伸手去摸哥哥的额头,对方反应很大地弹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不烧了,喝点粥吧……你这几天都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睡饱的任有家什麽都想起来了,虽然艰难但还是打起精神看向弟弟,“有和,我们谈一下。” 任有和把粥端起来送到哥哥嘴边,“先喝了再谈。” 任有家看弟弟没有露出任何狰狞的表情,点点头伸手去拿勺子,却被弟弟阻止了,“我喂你。” “……”任有家觉得难为情,又觉得弟弟的眼神很奇怪,忍不住红了脸,但还是顺从地张开嘴来。 看著弟弟细心地吹凉那勺白粥才送过来,任有家心里发酸,这才是那个记忆里的弟弟。 如果能好好的谈一谈,解开所有的误会,弥补所有的错失,他们一定可以回到正常的兄弟关系。任有家这样想著,满身心的痛苦也似乎减轻了。 第9章 不後悔 伺候著哥哥吃完了粥,任有和面色柔和,很是满足。 收了碗再进房里,任有家已经半坐起来把枕头放在身後,任有和皱起眉走过去,刚伸出手就被哥哥躲开。看著哥哥惊恐的眼神,他压下怒火小声解释,“你不要这麽坐,只能侧躺或者趴著,身体会好受一点。” 任有家悬起的心暂时放下,小心挪动身体侧躺著,手指紧紧揪住盖在身上的薄毯,带著怯意对弟弟开口,“有和……” 任有和拉过椅子坐在床前,面无表情盯著哥哥的脸,“你要问什麽?” 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对方又靠得太近,视线一触到弟弟的眼睛,任有家就想起之前那件罪恶的事,不禁慌乱地移开目光,身体也往後缩,但还是斟酌著词句开口。 “有和,你为什麽……要对我……做那种事?”任有家艰难地说著,恨不得马上住嘴,然後忘记那件事从此再也不要提起。可是不行,如果不说清楚,并且确定弟弟再也不会那麽做,兄弟两之间还怎麽相处下去? 任有和身体微微向後靠,脸上还是没有什麽表情,眼神却如潮水起伏,几经变换。他曲起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击,似乎在犹豫什麽,任有家也并不出声催促,只耐心的等著他给出回答。 两人间沈默许久,任有和才收回盯在哥哥脸上憎恨中夹杂怜惜的眼神,耸了耸肩语气坦然地说:“我喝多了,酒品不好,把哥哥当成我的女朋友了,就是这样。” “……”任有家完全不能相信,抬头飞快地看了弟弟一眼,但看到弟弟脸上没有丝毫不自在的表情,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到此为止还是继续追问。 “哥,我是不是真的很过分?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我喝多了看不出来,但其实醉得很厉害。” 任有家从弟弟的话里根本听不出内疚或者害怕,就算自己相信了这个理由,对方毫无压力的表现也够让人伤心。 “我是你哥!你怎麽能对我……你还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就算是交女朋友,你现在也还太小了,你才刚成年……”任有家虽然尽力压低声音,嘶哑颤抖的嗓子还是表现出激荡的情绪。 任有和听到哥哥说出这些陈词滥调的说教,眸色又沈了下去,眯起眼盯住哥哥不断起伏的喉结,有种想要掐住它的冲动。 握起拳头面前忍受了几秒锺,哥哥还在苦口婆心地劝他,“有和,你不能这样,你今天做的事……是乱伦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哥哥当年对不起你,这几年也没在你身边教你,这是哥哥的错,但你也不能……” 他觉得自己只能忍受到这里了,猛然伸手捏住哥哥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命令对方,“你给我住嘴。” 任有家立刻痛到眼眶发红,但更多的是心寒、心痛。 任有和的眼神变得如同野兽般凶狠,“我是上了你,但我不会後悔。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刚才说的,那这件事就这麽过去了。如果你不信,还要刨根问底,那你会後悔。你自己想清楚!” 看著他这样赤裸裸的、充满危险的眼神,任有家又开始发抖,稍微一想就呼吸困难,有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的直觉。 “好了,你不要问了,我的解释就是那样了。”任有和情绪稍缓,放开钳制哥哥的手,“你现在去洗个澡,要洗干净一点,如果自己不方便,我帮你洗。” 任有家惊魂稍定,像兔子一样抱著薄毯就往床下跳,这麽大的动作牵动被伤到的地方,脸上顿时浮现痛苦的神色。 任有和低声咒骂了一句,出手扶住哥哥往外面走,“你不必这麽怕,我不会再动你。” “我自己可以,不用你帮忙。”狭小简陋的浴室门口,任有家抵在门口怯怯地把弟弟往外推。 “那好,洗完澡再上一次药,还有口服的一起吃完再睡。”任有和双手撑在门上,高大的身形和笃定的语气都不可违抗,让任有家不得不屈服地点头。 第10章 离我远一点 等到任有家慢吞吞打开浴室门,任有和早已等在门口,很干脆地把哥哥抱起来就走。 任有家惊慌挣扎,却被他凑唇在耳边警告,“别乱动,小心惊动爸爸。” 任有家吓得一抖,放弃抵抗,被弟弟抱到房间的床上稳稳放下去,锁紧房门又把那种药上了一遍。 先前神智还不够清醒,难堪得也没那麽厉害,现在再这麽弄了一次,任有家难受得又想要哭出来。 任有和察觉到哥哥紧绷了身体,沈下声音威胁道:“你是在挑逗我吗?放松一点,才能快点弄完。” 任有家双手死死揪住床单,闭紧的眼睛里终於又冒出眼泪来。任有和做完事取下指套,用指腹擦掉哥哥眼角的水迹,“不要哭了,这有什麽难为情的。” 任有家又羞又气,尴尬得不肯说话,只用红肿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推开他想要帮忙拉裤子的手,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拉上内裤,接著转过身面对墙壁装睡。 任有和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著哥哥,半响才走去浴室简单地冲澡,太狭窄的空间让他很不自在,热水一冲草草了事。 回到房间,任有家还是面对著墙一动不动,任有和大剌剌地脱掉浴巾,只穿著一条内裤跨上床。 任有家顿时一僵,身体拼命地往里缩,却被弟弟搂住腰向後拖,与背後炽热坚硬的身体紧紧相贴。 感觉著哥哥似乎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任有和半是好笑、半是生气,还刻意在哥哥脖子上猛闻一口,“好香!” “你不要这样……”任有家发著抖又开始哀求,“离我远一点……你去外面睡。” “外面怎麽睡?这里只有两间房,难道你要我跟他睡?我半夜做噩梦掐死他怎麽办?”任有和用手指玩弄哥哥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找借口,“难道你说要我回来住不是真心的?你想让我睡几年沙发?我倒是可以出去睡沙发,但他问起来怎麽说?” “……”任有家愁得没有办法,说话的声音又带上哭腔,“那,那你别弄我头发……手也别放我身上,你翻过去。” “……好吧。”任有和被哥哥太过抗拒的态度也搞得不爽,翻过身跟哥哥背对背,“那你不怕了吧?快睡。如果再过五分锺你还不睡著,我就又要抱你了哦。” “我马上就睡著!”说是这麽说,可任有家战战兢兢地闭上眼睛数了上千只羊,还是没能彻底睡著,也不敢动上一动。几个小时以前才刚刚侵犯过自己的人睡在身边,有谁的神经会这麽大条,还能安然酣睡? 直到任有和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轻缓,还小小地打起鼾,任有家才真正放心,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听著哥哥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背对著哥哥的任有和悄悄睁开眼来,然後慢慢地转过身,伸手在哥哥头上摸了一下。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他才又把手往下伸,依旧放在哥哥的腰上,轻轻搂住对方向自己这边靠紧。 两人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任有家发现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腰上,愣了一下就用力把它推下去。 这样一动,任有和也醒了,看见哥哥惊疑不定的眼神,打了个呵欠随口解释,“是你怕冷,往我这边靠,我才抱住你的。” 任有家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麽,这种电视上情侣打情骂俏的语气怎麽能出现在兄弟之间?於是沈默地起身穿衣服。 “哥,好多了吧?”任有和似乎看不出来哥哥的难过,伸长手臂挡住对方的动作。 任有家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别过头勉强点了点,“嗯。” “那我们一起去学校。”任有和手撑在脑後,懒洋洋地欣赏哥哥一丝不苟的穿衣过程。 哥哥的样子还真有禁欲感,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要扣上,有点土,但也挺好看……也许哥哥是不得不这样,因为身上还带著自己留下的那些印记。 第11章 不一样 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任有家把弟弟交给管理新生报道的老师,总算暂时摆脱弟弟,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好几个同学都怪他昨天偷溜,之後就音讯全无,害大家对校方换著各种借口说谎,什麽接人去了、倒水去了、上厕所去了……以免他被扣钱。 他知道大家都体谅他条件差,微笑著对每个人都说了谢谢,还自告奋勇要请大家吃饭,当然只是在学校食堂。 大家也不挑剔,当下就兴奋同意,但都说把这顿放到正式开学以後,现在有学校管他们的饭。其实任有家很想一整天都跟同学们待在一起,哪怕又累又忙,吃得也不好,甚至到了下午做完事,他都一点儿也不想回家。 他太害怕跟任有和独处,更害怕回到有爸爸待著的家里,那让他大声说话都不敢,如果弟弟再做出什麽过分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麽才能阻止。 但是拖也拖不过去,他还不肯走,任有和已经找来了,拧著书包从夕阳里走过来的样子帅得像一副画,引发成群女生围观。 几个男同学也露出羡慕的眼光,唯独任有家一看到弟弟就面色发青,全身都下意识地绷紧。 任有和完全不理哥哥紧张的反应,跟没事人般动作坦荡,一路走到哥哥面前站定,表情自然地开口,“哥,可以回家了吧?” 虽然是问句,任有和的语气却很肯定,任有家也不可能在众位同学面前跟弟弟翻脸,只得点点头收拾东西,刚拧起背包就被弟弟拿过去,“我来背。” 旁观的同学们这下都知道他们是兄弟了,嘻嘻哈哈地跟他们开玩笑,“你们感情真好……” “是亲兄弟?长得不像嘛!”一个跟任有家非常熟的男生撞了下他肩膀。 任有家被那句“感情真好”刺激得尴尬又难过,垂下头茫然看著地面,对撞他的那个男生勉强“嗯”了一声。 任有和眯起眼睛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把哥哥往自己身後一拉,“这位学长跟我哥很熟?” “呵呵!当然啦,我们是同班,三年了!他有提起过你哟!”那位男生回想了一下,挠挠头笑得很夸张,“唉呀,你跟他说的一点都不一样!他说你很漂亮,很乖,小时候经常被认错是女孩子!” 任有和认真地听著,抓住哥哥的手更紧了些,对那个男生露出温和的微笑,“小时候嘛,後来一下子就蹿高了。学长,多谢你对我哥的照顾,我们先走一步,改天请你吃饭。” 任有家感觉到手腕上变大的力道,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弟弟,只看到一对漆黑如墨、情绪难测的眼珠,也正在专注地盯著他。 他一个哆嗦,转而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那位同学,但马上就意识到这没有任何作用,赶紧又别过头抿紧了嘴唇。 那个男生愣了一下,张嘴就问,“有家,你怎麽了?脸色这麽难看?” 任有和揽住哥哥的肩膀,对众人笑著解释,同时道别,“我哥昨天看到我太高兴,喝多了一点,所以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我还要监督他吃药了早点睡觉,各位学长,我们真的要回家了哦,明天见!” 这下大家都恍然大悟了,纷纷点头应和,“啊,难怪有家昨天下午偷溜,今天精神还这麽差,好啦好啦!今天的事做完了,你们赶紧走吧,就算还有事也我们来收尾!” 任有家什麽也不能说,沈默地被弟弟拉走。 任有和一手拧著两个背包,另一手不容违抗地拽著哥哥,两条长腿跨步本来就大,还越走越快,到後来任有家都被拖得带点小跑了,仍然没有开口叫弟弟放慢一点。 如果可以,他真想变成哑巴,因为他从弟弟的表现就能看出,对方肯定是在生气,也肯定有些不中听的话想要跟他讲。 两兄弟单独走向校门口,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任有和才沈下声音质问哥哥,“你把我小时候的事讲给他听?你跟他什麽关系?好到连我的事情都可以拿去跟他分享?” 任有家动了动嘴唇小声解释,“他也把他家里的事情讲给我听……关系好的同学都是这样。” 任有和站住脚,偏过身居高临下地注视他,脸上终於显出明显的怒意,“不一样!我们跟其他家庭不一样!” 任有家眼眶发热,用尽控制力才把泪水强行逼回去,从昨天就开始累积却不敢发泄的愤怒也被激发出来。他从嘴到手都因为气愤而发抖,噙著眼泪怒视弟弟,“是不一样!人家的家庭不会……人家的弟弟绝不会对哥哥……做出……做出那种……” 任有和挑眉冷笑一声,“哦?你知道?你永远不可能知道,怎样的家庭才是真正的丑恶!当然,我们家也够可以的,一个酒鬼爸爸,一个红杏出墙的妈妈,生出了我这个变态,你这个说教家。” 第12章 她还好吗 “你──”弟弟真的是从里到外都完全变得可怕,对亲哥哥做那种过份的事情就算了,还用这样恶毒的言辞来诋毁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为什麽这样的人会是他的弟弟呢? 排山倒海的愤怒把任有家整个身心都彻底侵占,他想要甩开弟弟的手往前跑,却被对方铁钳般的手掌捏紧了不得挣脱,还继续用那种没事人的表情和语气对他说:“你想干什麽?这里是学校,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是怎样的?其实我不介意,就看你了。” “……”他被弟弟赤裸裸的威胁震慑住,看著对方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连侵犯亲哥哥的事情都做了,何况是把陈旧的家丑昭告天下……他早该知道,弟弟是恨他的,不止恨他,还恨著妈妈,恨著爸爸,恨著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人。他只是没有想到,弟弟会恨得这麽狠。 一个因为家长的关系破碎掉的家庭,无数年轻人都有这种不美好的经历,但很少有人会这麽偏激地报复,毕竟那些伤害自己的人也都是自己的血脉之亲。可是他的弟弟,任有和,就可以恨得这麽离谱,那说明什麽呢?弟弟天生就是一个偏激狠毒的人? 他忍了又忍,把心里更多愤懑的骂句都吞回肚子里,出於太深的恐惧而主动示弱,“不要吵了……有和,回家再说。” 天知道他有多麽害怕回家,但是他更怕在外面就被弟弟暴露出自家那些肮脏又丑恶的秘密。 爸爸退休了,妈妈改嫁到了外地,旁人的眼光,他们可能不再顾忌,可是他还在这个城市上学,以後还要在这个城市工作、结婚、生子。 弟弟无论多麽的坏,总会因为报复够了得到满足而放弃。那时候的他就可以解脱,去寻找自己平凡的幸福。 他绝对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绝不会像自己的父母那样,造就一个失败的婚姻和破碎的家庭。他人生的理想很渺小,以上就是全部。 他需要忍,也只能忍,不能让愤怒主宰他的生活,即使再怎麽难熬,他也会走过去的,就像他已经走过来的这些年。 在见识到任有和的恨意有多麽根深蒂固之後,他暂时放弃了挽救弟弟的念头。也许弟弟说得对,自己就是个虚伪无用的说教家,根本不能改变任何事。 弟弟看到他放软的态度,脾气也跟著下去了,再次拖起他的手在校门口搭车。 一路上弟弟跟他说话,他都逼著自己和颜悦色,回到小区走到自家楼下,他们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住。 对方的面孔已经苍老许多,但他们俩都记得很牢,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任有和的反应比任有家更快、更激烈,冷著面孔张嘴就赶,“你在这里干什麽?滚!” 那男人残留著几分英俊的面孔堆出笑来,一点也不生气,还用讨好的语气夸赞任有和,“唉,你是有和吧?长这麽高了?真帅啊。那个……雅丽她还好吗?” 任有和居高临下看著那个男人,很有一拳打过去的意愿,但是很好的忍耐住了。他眯起眼反问对方,“你怎麽知道我回来了?” “呃……我听邻居讲,说你昨天回来了,雅丽没跟你一起来?” “托你的福,她再嫁得很好,过得也好。”任有和审视面前的男人,那一身旧衣和沧桑的脸,显然过得不怎麽样,於是凉凉地补充,“肯定比你好多了。” “……”那男人停顿了一下,脸上浮现痛苦神色,“是我不该,我辜负她……” “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恶心的话!让开!”任有和简直想吐,一把推开那男人,拉著哥哥就要上楼。 第13章 安慰我 郑浩德跟在後面追过来,语气卑微地叫著他的名字,“有和,我是真的很後悔,你爸不好相处,不如来我这边住吧!我会对你好的!” 任有和忍不住笑出来,回头逼视那个站在楼梯口显得分外渺小的身影,“凭什麽?郑浩德,你还真以为你是我的谁?你老婆孩子呢?都被你逼死了?” 郑浩德尴尬地笑,干巴巴的声音透出几分可怜,“前两年离了……孩子都判给女方了。” 任有和有点惊异,但也在意料之中,如果不是这样,这男人怎麽会来找他。没了老婆,也没了孩子养老,就想起曾经被抛弃的婚外恋对象,还有她那个从生出来就被自家丈夫打骂到大的“便宜儿子”。 “呵呵,还真是大快人心。你是又出轨了吧?”任有和站住脚,施舍般欣赏男人的丑态。 “我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就是雅丽,其他都没有感情……”那男人张口结舌地解释。 “够了,少装情圣,这关我什麽事?”任有和恶心得听不下去了,拉著哥哥快步上楼。 进门之前,他小声问哥哥,“你怎麽一直不出声?你很想我跟他走吗?” “……”任有家只想沈默的被弟弟忘记才好,但逼到眼前,也没办法继续装死,“我没有。” “你没有?”任有和盯著哥哥的眼睛,看到对方垂下头躲避他的注视,心情立刻又变差,“其实你心里很有吧?你是不是也希望,我真是那个人渣的儿子?然後从这个家滚出去?” 任有家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转瞬移开视线,却被任有和抓个正著,顿时怒气上涌。但他是那种越生气,看起来就越冷静的人,甚至捏紧哥哥的手微笑起来,“我说对了。哥哥……你还真是不会撒谎。” 也许因为兄弟之间的血缘牵绊,任有家下意识地知道弟弟现在十分不快,不禁身体一抖,掏出钥匙的手几乎拿不稳,任有和抢过去打开门锁,正碰上守在门边的任海。 “你们又回来得这麽晚!干什麽坏事去了?”任海就是这个火爆脾气,已经吼了几十年。 任有和心里本来就有气,看到对方杵在门边跟监视似的更不爽,一边脱鞋一边冷然回道:“没干什麽,被郑浩德堵在楼下说话。” 这绝对是火上浇油,任海听到那个名字就高声咆哮起来,“你跟那个混帐说话了?你这个白眼狼!老子打死你!” 任有家一把架住任海,随便往旁边一推就使对方踉跄好几步,“省省吧,早说了你打不过我。” “你!”任海真没想到小儿子敢对自己动手,气得话都说不顺了,“你、你滚!你──你就跟他去过!滚出去!” 任有家赶紧劝架,冲上来挡在爸爸和弟弟之间,“不要吵了,有和,我求求你,你就少说一句!爸年纪大了身体又差……” 任有和冷眼看著哥哥扶住爸爸的动作和表情,当年那一幕仿佛又回到眼前。无论对错是非,哥哥总是要他去退让忍耐。别的人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矜贵,只有他是没有任何人珍重疼惜的烂命一条。 他寒冰似的笑容异常俊美,却也冷到炙热的空气都跟著降温,“好,我先回房。哥,我等你五分锺,你要马上进来安慰我。” 他极重的脚步和冷冽的眼神让任有家颤栗,弟弟乖顺听话之後主动索求的“安慰”,绝对不会是什麽好事。 第14章 糟糕透顶(H) 心里七上八下的把爸爸哄进房,还动作迅速地热了冰箱里的饭菜端给爸爸吃,做完这些事早已超过五分锺。任有家看著离他很近的大门,很想夺门而出,但还是慢慢转过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任有和躺在床上面无表情,手撑在颈後神游。看到他面如土色的走进,半坐起身懒洋洋地勾勾手,“过来。” 任有家蹭到床前不敢坐下去,正斟酌著词句开口,就被弟弟猛然一个翻身扑倒在床上,同时被对方宽大的手掌捂住了嘴。 任有和声音沙哑,带著深深的压抑,“哥,我要干你。” 任有家脑子发木,愣了一下才挣扎起来,任有和根本没太用力压制他的手脚,只凑嘴在他耳边恶意轻笑,“你要是惊动了爸爸,我可不负责。” 任有家立刻变得安静,甚至屏住气息,只用眼神哀求弟弟不要太过分。任有和慢慢放开手掌,趴在哥哥身上亲他的脖颈,看到他闭上眼睛痛苦的表情,一个用力就撕开他的领口,崩坏的扣子劈里啪啦地散落在地上,整件衬衫都废掉了。 突来的暴力让任有家蜷缩起身体,使劲往床里面钻,却被任有和拉著腿拖回床边,“这张床质量不行,待会爸爸过来敲门就不好了。起来,跟我去浴室。” 任有家浑身上下抖得像风里的叶子,双手抵在弟弟的胸前小小声恳求,眼睛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不要……你放过我……有和……我不要……我不想……跟你做那种事……” 任有和现在的感觉很矛盾,愤怒和兴奋各占一半。哥哥越是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自己就越是想狠狠地欺负他。内心的愤怒跟情欲都不断高涨,谁叫哥哥总是这样,以为对别人偏心之後只需要故意示弱,自己就会心软地放过他? “哥哥,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如果当初有人放过我,我今天就不会回来……” 任有家注视他的眼神带上一点伤感,随後摇摇头一把揪起对方,脸上又露出那种冷到极致的笑容,“哥,别拖延时间了,我不会心软。你配合一点,不然我就在这里干你了。” 任有家被半抱半推地弄进了自家简陋的浴室,地方狭窄得塞下两个成年男生就很困难,几乎转不过身。他现在也只能寄希望於地方太小,在这里根本做不开,但偷偷窥看到弟弟充满情欲的眼神之後,他绝望地被弟弟翻过身去,面帖著墙壁紧紧压住。 任有和的手强而有力地解开了他腰间的皮带,随後用力一拉就褪到膝盖下面,已经硬起来的粗大性具抵在他的臀上来回摩擦,隔著对方裤子的布料也能感觉到炽烈的热度。 弟弟低低的声音伴著粗喘,在他耳侧撩起了一连串小疙瘩,“哥,你放心,我今天会温柔一点,不会再让你流血了。” 他只能僵硬著身体把脑袋放空,双手无助地去抓冷硬的墙壁,却什麽东西也抓不到。 “我真的很生气,哥哥,你为什麽不能对我好一点?你想我放过你,也要给我理由才行……” 任有家咬牙切齿地说著,拉开裤链把自己剑拔弩张的小兄弟释放出来,火速撕开套子戴上,怒意和性欲都勃发如潮,但还是没有忘记从裤兜里掏出昨天没用完的那管润滑剂,急躁地挤出很多倒在自己硬到发疼的那一根上。 硬热的家夥接触到那股凉意,任有和更加冷静了些,还有闲暇把性具上多余的润滑剂用手指挤进哥哥的身体,来回拓展耕耘,同时粗声催促哥哥,“放松一点!受了伤难过的是你,你要是再流血,我就把你送去医院,看到底是谁丢脸。” 任有家用牙齿紧咬下唇,昨天咬伤的地方又破了皮,可身体立刻放松下来,自暴自弃地把脸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这种等著被亲弟弟侵犯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他有一瞬间想到了死。 第15章 我喜欢你(H) 任有家一向都很能扛,无论体力上、精神上,从小就承受过很多压力,已经习惯到近乎麻木。所以那种想死的心情,也只维持了很短时间,他立刻说服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什麽也不要去想,很快就会过去。 激烈反抗的话,会导致更坏的结果,於是只能被动地接受。他一直都是这样软弱,忍受著所有无力改变的事,只要是他的责任,他没有反抗或者逃避的余地。 连他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也难怪弟弟已经不把他当成哥哥,那麽他确实是有责任的,被这个畸形的家庭消耗蚕食,是他从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 他一言不发,只用力咬著自己的嘴唇,清楚地感受到身後的裂痛。在他身体里进犯的指节撤出去了,换成更粗大狰狞的凶器,隔著一层光滑的安全套,那根正在缓慢进入他的肉具也硬热到可怕。 身体最隐秘的地方被一点点撑开,他听到弟弟粗重的喘息和享受的鼻音。这种丑恶的事情到底有什麽意义?虽然他知道最初的疼痛过去之後,就会有更加可怕的快感来袭。 如果他的生活也能跟这种事一样就好了,起初全都是痛楚恶心,後面会变得好受很多,那些绵长深入的快感细微又真实,哪怕是有罪的,他的身体也不会讨厌。 最可怕的也正是这一点,他必须讨厌它,因为那个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任有和今天比昨天更加小心,动作很慢,进得从浅到深,拿出十二分的耐心细细研磨,手也一直抽空去照顾哥哥前面的那根。 任有家并没有挣扎,但仍然跟昨天一样,怎麽爱抚都是半硬不软的,这点让任有和极其不爽,身为绝世好1的自尊心都被打击了。 他知道自己在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怀疑之下伸手在哥哥全身上下摸索,手触到哥哥嘴边的时候,照样摸到了湿滑的血液,还被对方张开嘴狠狠一口咬住手掌,仿佛只能用这种行为显示内心的不情愿。 昨天留下的伤口都还在,今天又被咬了……他吃痛地缩回手,泄愤般猛烈地撞击几下,想想又缓和下来,把手掌塞回哥哥嘴边,以沙哑的嗓音指示对方,“想咬就咬吧,我不会停的。” 任有家眼睛里全是泪水,模糊的看到弟弟手掌上带血的两排牙印,终究还是不能再下口,愤然偏过头把脸贴在墙上,拒绝再跟对方做任何交流。 任有和的心情一半愉悦、一半不满,想著哥哥是不忍心再咬他呢?还是连咬他都不屑了? 不管怎样,他执意要让哥哥臣服在快感之下,那样也许就能对自己更亲近一些。他继续用被咬伤的那只手掌抚摸对方的全身。 在引发哥哥不可自抑的颤栗之後,他的手回到对方胯下,再一次温柔地挑逗。他一边来回爱抚哥哥那根稚嫩干净的肉具,一边叹息般轻声重复,“哥哥……哥哥……我喜欢你啊……” 仿佛被什麽东西摁下了开关,任有家喉间泄露出略带甜腻的声音,随即惊慌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任有和敏感地察觉到哥哥的反应,手上攒住的那根家夥也弹跳几下,被他快速地撸动著颤巍巍地挺了起来。 他得寸进尺地追击,开始不断在哥哥耳边说出肉麻的情话,就跟脑残的偶像电视剧上男主角的台词一样,他还真没看出来哥哥会吃这一套。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别的人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就好了……” 哥哥果然很爱听这些,挺翘的肉具前端渗出淫荡的体液,这也让他更加兴奋,加大了幅度前後开弓,尽情玩弄哥哥已经被逐步开发的敏感点。 第16章 受不了(H) 听著弟弟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说著那些荒唐的谎言,任有家真想把耳朵也捂住,但他的身体真的非常爱听。他的潜意识里住著一个虚荣的孩子,偷偷憧憬著会被人发自内心的喜欢爱宠,那是他几乎从没拥有过的东西。 任有和一句又一句的说著,发现哥哥的身体越来越软,几乎都要站不住了,上半身不自觉向後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上。 哥哥的腰很细,两片又窄又翘的屁股比别的部位要白得多,从後面看起来倍觉刺激。 任有和不敢再看,抬高视线深深埋入哥哥的体内,热到每个毛孔都在浸汗的皮肤紧贴著哥哥,嘴唇还不断追逐对方满是冷汗的後颈。 感觉到弟弟把整张脸埋在自己颈後,动不动就伸出牙齿和舌头去玩弄他的耳朵,任有家又忍不住全身缩紧,这一次纯粹是生理反应。 被他刺激到的弟弟低声骂了句什麽,双手用力掰开他的臀瓣进得更深,还用手指揉捏他臀上的皮肉,“哥哥……你别故意夹我……想让我快点出来,就自己动一动。” “……”任有家不可能回答这种话,他用全部的耐力在跟那种又痛又爽的快感做斗争。已经有很多次,弟弟那根埋在他体内进出的东西都触到不得了的地方,每次被碰到、擦过那里的时候,他都会产生强烈的射精感。 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用任何言辞回应过弟弟,但他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当身後的抽动终於停住,弟弟从他体内抽出那根肉具的时候,他发出一声解脱的呻吟,整个人都放松了往下倒去。 可弟弟一把拉住他,架起他的双臂面对面抱住,然後手放下去托住他的屁股,让他两条腿夹在自己腰上,“哥哥,你以为我会那麽快?你都还没射,我怎麽可能满足?” 他终於忍不住出声哀求,眼睛湿漉漉地看著弟弟,“我不行了……你放过我……” “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话了?”任有和甩了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同样汗涔涔的脸在浴室的灯下笑得邪恶又性感,“我还以为你真的能忍著不出声。怎麽样?太爽了是不是?” 任有家被羞耻和焦躁感逼得满脸通红,带著哭腔小声回答,“是……” 任有和伸出手指抹掉他眼角的泪水,又狠心地继续逼问,“什麽?我没听清楚。你是太舒服了,才受不了?还是因为太痛了,一点也不快活,才受不了的?不许说谎。” 任有家被弟弟用这样的姿态叉开腿抱著,满心的猥亵感简直比先前还要过分,只得赶快开口,但那种问题实在羞於回答,“你……你放我下来再说……” “你不说,我就不放。”任有家这一刻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欺负哥哥更快乐的事。 “……是……是舒服得……受不了。”任有家闭上眼睛哭著说了出来。 “哦?既然是这样,那我要让哥哥更舒服才行……” 任有和用手指摸了摸哥哥还很松软的洞口,虽然是有点肿,但一点也没裂开流血,於是干脆利落的抽掉套子,直接而强硬地再次插进去。 “啊──”任有家只叫出半声,就被弟弟用嘴堵了回去,热暖柔软的舌头侵入他的口腔,热情而霸道地缠住他不放,舌尖刮过上颚的时候,他全身都跟著那股酥痒颤抖起来,扭动著头部想要逃开,却被弟弟的一只手掌按住後脑持续刺激。 任有和就这样挖掘了哥哥的又一个敏感点,不禁志得意满,就著紧吸住哥哥嘴唇不放的架势,把自己再次深埋进对方体内。 如果他是一把已经被打磨过的剑,那只有哥哥是可以容纳他一切情感的鞘。无论喜悦、欲望、憎恨还是愤怒,只有在哥哥身上才能完整地发泄,让他的身心被彻底安抚,然後获得短暂的满足和平静。 这是他昨天就得出的精确结论。 第17章 你快点(H) 任家的浴室又小又旧,但几乎处处都带著任有和的记忆。当年他离开前才买不久的洗脸台还没换,他伸手摇一摇它,感觉还算牢固,就把全身酥软的哥哥放了上去。 任有家根本坐不稳,出於本能用手在後面撑住,任有和居高临下注视哥哥那一脸羞耻的表情,还有其中遮掩不住的荡意,胸口涌起一股怜爱夹杂嘲讽的情绪,轻声笑了起来,“哥哥,你明明就很喜欢这种事,睁开眼看看你自己。” 任有家非但不肯睁开眼睛,还伸手捂住自己整张脸,任有和强势拉开对方的手,向上用力摁住,伸出舌尖去舔舐哥哥颤动的眼皮。 被这样亲密又罪恶的动作吓到,任有家一阵扭动闪躲,惹得任有和欲火上冲,放过了哥哥的手,转而抬高哥哥的双腿狠狠撞击。 任有家双手得到自由,但身体被撞得不住晃动,只能撑在身後保持平衡,这个动作把整个身体都向前送去。 任有和正中下怀,顺势低头舔弄对方胸前那两颗已经充血的乳头,干到兴浓时还用舌尖和牙齿捻压轻咬,不停发出水嗒嗒的淫靡声音。 任有家被这种声音和两个人肉体相撞的声音刺激到极致,只觉得不堪入耳,但被玩弄到麻木的下半身还会因此而更产生更多快意,越来越强烈的高潮感侵占身心,他终於忍不住伸手去碰自己胯下急需抚慰的那根,却被弟弟粗鲁地抓住手拉开,“不要碰,等我一起,我也快了。” 任有和加快频率,开始马力全开地挺胯进击,猛然增大的强度把任有家刺激到想要尖叫,双手都抵在对方胸前往外推拒。 但他们相连在一起的下半身动得越来越快,他喉间泄露出破碎变调的呻吟,那种混杂著疼痛的快感已经强烈得快要爆炸,他只得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涩涩的汗水流进眼里,又换成泪水流下去,彼此汗津津的皮肤也粘腻在一起。 这种苟且的感觉让他无比恶心,可同时又让不断升高的快感更加明显。 任有和看著哥哥难以分辨是痛苦还是快乐的表情,还有下面被紧咬的收缩感,知道对方马上就要到了,火上浇油地伸出手握住哥哥弹动的肉具。 只是被简单地撸动了几下,任有家就挺著腰轻微地痉挛起来,在弟弟手上一股一股地喷出了浓稠的精液。 他的手还是捂著自己的脸,但下半身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任有和拨开他的手在他脸上粗野地亲吻,回到嘴唇时更是用力到无法挣开,用野兽式的辗转啃噬牢牢缠住他的唇舌不放。 射精後的余韵被这种过度的刺激打扰到,他被对方握在手上的肉具还没有完全变软,即使射不出东西了都还在弹动。这种感觉痛苦大过欢愉,他虚脱地睁开了眼睛,两只手一起也推不动弟弟的胸膛,只得有气无力地小声哀求,“放开我……真的……不行了……你快点……” 任有和现在完全不想说话,直直盯著哥哥的眼睛继续冲撞,喉间发出低沈凶猛的喘息声,持续了十几秒之後才蹙紧眉头发泄出来,在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中,牢牢地抱著哥哥慢慢等待高潮的平息。 直到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平稳下来,任有和摸著哥哥汗湿的头发低笑一声,“抱歉,没有忍住,射在里面了……” 任有家本来还沈浸在那种射精後疲乏慵懒的状态里,可弟弟一开口就把他拉回了可怕的现实。 他身体一抖,睁大眼睛瞪视弟弟,随後惊恐万分地摇头,全身都绷紧了挣扎起来,“你出去……” 任有和遗憾地叹息一声,这才从哥哥身体里抽出还没有彻底软掉的性具,任有家只瞥到一眼,就因为太深的罪恶和恐惧咬住自己的嘴唇。 任有和眯著眼审视哥哥此时的表现,伸出手指强硬地插进对方唇齿之间,“不要再咬了,嘴都肿得不像样子了,你也不想爸爸怀疑吧?” 用手指恣意地玩弄著哥哥的舌头,任有和体贴地补充道:“实在想咬,就咬我吧,当是床上的情趣好了。” 第18章 别後悔 他确实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任有家不能否认这一点,以往他只会凭著本能冲动偷偷自撸而已。听某些同学说起跟女友上床多麽带感,他曾经好奇吃惊,他以为所有的高潮都是一样的,跟自撸射精的感觉没什麽区别。 到了今天,他才知道由别人给予的高潮完全不一样。如果给他体验的人是任何一位女生,甚至是男生,即使也是被强迫的关系,他都不会觉得太难过,可那个人偏偏是他的弟弟。 他已经不知道怎麽才能面对弟弟,如果他没有在弟弟的怀抱里射精,这种事还可以只当成弟弟对他的报复。这让他怀疑起自己的身体,也许他们的遗传基因真的有问题,就像弟弟所说的,一个出轨的妈妈,一个暴力狂酒鬼爸爸,生出的两个孩子……也不会是什麽正常人。 但他的理智知道,这种怀疑是可耻的,只不过在为自己的罪恶和软弱找借口。 他脑子里高速运转著,来回争辩著矛盾的议题,看在任有和眼里,则是性事之後的疲惫与发呆。 “哥?你在想什麽?我帮你洗澡好不好?顺便清理一下里面……” 他再次被对方拉回眼前的现实,察觉到弟弟邪恶的手指在留在自己嘴里,只觉得精神快要崩溃,双手推开弟弟别过了头,“你出去……我自己洗。” 任有和也没坚持,哥哥脸皮很薄,在经历这种事之後还要赤裸相对,确实太为难他。 等到任有家把自己里里外外地冲洗干净,总算感觉上好受了那麽一点,裹著浴巾步履蹒跚地回到房间,任有和一看到他就皱眉,“天气这麽热,裹这麽多干嘛?放心,我不动你了。” 他竟然讽刺地笑了一下,眼睛并没看向弟弟,“你昨天也说过……我相信了你。” 任有和难得脸红了,停顿几秒才强词夺理地解释,“我昨天说的,只管昨天。今天……是你故意刺激我。” 任有家蹭到床边的椅子上慢慢往下坐,却被弟弟一把拉到床上,摁住身体侧躺下去,还在他腰後塞了个枕头,“哥,别任性。” 他脸上红了一片,被愤怒激发著质问弟弟,“我任性?你……我要你对我保证,以後再也不动……不对我做那种事了。” 任有家眯起眼睛,声音已经沈了下去,“我今天够了,不会再动你。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你为什麽一定要这样!”任有家情绪猛然激动起来,被弟弟伸出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才又把自己的声音压低,“有和,我求求你,我真的受不了这种事……” 任有和坐在椅子上伸长双腿,眼神在哥哥脸上游移片刻,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我看哥哥很受得了,还受得很高兴。” “……”任有家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彻底绝望。 哥哥似乎真的很生气……任有和很快就发现这一点。 除了必要的话,任有家完全不跟他交流了。当然,也不拒绝他的动手动脚,只要在没人的地方,任由他摸来摸去都不出声,不管是正常的玩笑还是包含色情意味的调戏,哥哥通通不给语言和情绪上的反应。对於他的爱抚,哥哥的身体还是会兴奋,但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呻吟,再没有哭泣著哀求他住手的可爱表情,这让他感觉很挫败。 这种单方面的冷战持续了两天,任有和也开始焦躁不安,甚至对侵犯对方都失去兴趣。没有情感回应的性爱索然无味,哪怕是憎恨抗拒也好过这样。哥哥是在逼他让步,用那点小聪明挤压他剩余的心软和亲情? 更糟糕的是,这种小聪明对他有效……他明白自己不能这麽简单就低头,否则就会被哥哥揪住这条软肋。作为一个控制欲超强的男人,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轻易臣服。 冷战持续到第三天,他给哥哥上完药後询问对方身体的感觉,照样得不到任何回答,终於冷笑著掰过哥哥的下巴,“好,是你逼我的,你想要知道我为什麽恨你?又为什麽要上你?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你可别後悔。” 第19章 第一个 任有家神情木然地看著弟弟,还是一言不发,任有和放开哥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神带著未曾消散的余怒。 “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那个木脑袋肯定会难过,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我这麽坏,你也不会再为我难过了,是吗?” 任有和手指轻轻敲击大腿,表情平静而冷酷,甚至一边说一边微笑起来,“哥哥,妈妈再嫁的对象,是我的第一个床伴。” 任有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是愣了一下。 任有和自嘲地笑著,语气平淡到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刚满十五岁,他就把我勾上床了。他後来跟我说,他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我了,所以才想要跟妈妈结婚。他说他忍了很久,也想把我当儿子看待,但我每天都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实在忍不住。”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任有家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消化了一阵,还是有点迟钝,“你……你说什麽……你不能因为我不跟你说话,就拿这种事骗我……” 任有和怜悯地看著哥哥蠕动的嘴唇,还有惨然的面色,脸上总算露出一点温柔的表情,声音也放得更低,“你接受不了?那就当我是骗你的好了。反正我也没被伤到过,都是我插他,他可能怕弄伤我会惹出大麻烦。” 任有家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额前冷汗一滴滴往外冒,整张脸都纠结成一团,实在不怎麽好看,“不要说了……” 任有和拉开哥哥正在发抖的手,表情愉悦地把嘴唇凑近对方的耳际,“哥哥,你是在为我心疼吗?我很高兴。” 任有家就像被猛兽咬了一口般用力挣扎起来,只想把所有可怕的事情全部推开,却被弟弟坚硬如铁的双臂紧紧禁锢在怀里,无论如何都不得挣脱。 “嘘……哥哥,不要激动,那没什麽,早就过去了。我考到这边来上学,就彻底摆脱他了。”任有和安抚式地轻拍哥哥的背脊,试图让已经抓狂的任有家冷静下来。 任有家喉间发出了痛苦又毫无含义的声音,眼泪终於成串的涌出来,断断续续地指责弟弟,“你骗我……你骗我……” 任有和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骗你的……你不要哭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任有家的眼泪流得更多更快,很短的时间就浸透了弟弟胸前一大块地方。 任有和愈发无奈,抚摸著哥哥的头发轻声安慰,“我说过你会後悔的,你偏要逼我。我只是想要你跟我说话,是你非要寻根问底,那我有什麽办法?” 他知道这样其实很卑鄙,他需要利用哥哥的同情和自责,来让哥哥说服自己,容忍和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但是哥哥也很需要这个,否则就再也不肯理睬他的样子,如果他的快乐和满足只能建筑在哥哥的痛苦之上,那麽他选择伤害对方。 不管把哥哥伤得多深,哥哥还是他的哥哥,只要那层血缘的羁绊还在,哥哥永远都会原谅他,永远无法逃脱他的怀抱。这种怎麽都剪不断的关系,比起跟别的人在床上短暂的交合,实在稳固太多也长远太多。 他对哥哥的憎恨和想念,在这几年漫长的时间里早已变质,自从上了那个男人的床,他就跨过那层伦理与道德的障碍,开始频繁地想到──其实他也可以对哥哥这样做,让哥哥从里到外,百分之百地彻底属於他,不但是他的哥哥,还是他的床伴,他的妻子,他的爱人,再也不能被别的什麽人抢走,哪怕是跟他具有同等身份的爸爸或者妈妈。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跳出过很多次,直到大考之前才下定决心。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有权利也有能力去规划自己未来的路。於是他当机立断,跟那个男人翻脸摊牌,独自背著包拉著皮箱,来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城市。 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必须摆脱他不想要的,拥有他最想要的,把接下来的人生完全控制在自己手中。 第20章 无力拒绝 任有家的心很硬,在床上床下控制欲都特别强,这跟他还非常年轻有关,也跟他经历了非常复杂的人和事有关。以往跟他玩过的炮友,都觉得这样的1号极富魅力,充满危险而神秘的性感,何况他还这样年轻。 即使对於自己的哥哥,他的心软和心硬都是控制自如的,他怀里抱著哭到累了的任有家,竟然还觉得施予的压力不够大,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给那个来电过n次的男人反拨回去。 那边立刻就接了电话,平常清朗悦耳的嗓音现在透出焦急,“怎麽现在才回电话?你入校手续办了?还要不要钱,我给你打过来……” 任有和语气带了点不耐烦,“都办好了,钱够用,你不要老是找我,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那边察觉到他的态度,又低声说了几句什麽,他表情很冷,嘴里却轻声在笑,“孙玉青,何必做得这麽难看?别忘了,我还叫你叔叔呢。我们好聚好散,你对我妈好一点,我还认你是叔叔,要是我妈那有什麽风吹草动,你的保证书和情书就公开展览。” 电话那头静止了一会,终於响起挂机的声音。任有和放下手机,如愿看到哥哥痛苦纠结的眼神。 “这都是真的?这都是真的……”任有家喃喃自语,从问句到肯定句,整个人瘫倒下去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哥哥,不用担心,我都摆平了。我只要你就够了,你也只要我,好不好?”他跟著躺下去,长手长腿窘迫地半挂在床边,偏要把脑袋枕在哥哥平坦的肚皮上。 任有家茫然看著自家老旧的天花板,精神都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过了好半天,才语调平板地出声,“有和,去告他。哥陪你去……” 任有和愣了一下,有点想笑,但也满心都是暖暖的感觉,抱住哥哥的腰撒娇般蹭来蹭去,“不用了。要是闹出去,妈怎麽办?” 任有家身体一震,现在才想到妈妈,弟弟果然并没有看起来那麽自私,甚至比他还要委曲求全。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痛苦得不知如何自处。 “可是你……你就白白地被那个混蛋……”他简直说不下去,这种饱含屈辱的伤害为什麽会是弟弟去承受。 当初的他留下自己,让妈妈带走弟弟,绝对不是为了等待这样的结果。 那个混蛋已经毁掉了弟弟,把他乖巧可爱的弟弟变得面目全非,一大半是偏激扭曲的复仇者,一小半还带著旧时的善良美好,他看著弟弟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去杀死那个改变一切的恶人,可对方偏偏又是妈妈的再婚对象。 “也没什麽,他又不是我爸,养了我几年,我总要付出点东西给他,才公平合理。”任有和又露出那种毫无感情的平淡微笑,“而且他还教过我不少东西,我也留下了他的把柄在手里,这笔生意根本不亏。” 任有家听著弟弟这番很不对劲的话,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你真的不恨他?那你为什麽报复我?难道不是因为迁怒?你被别人祸害了,就来祸害我,我是你哥啊!你这麽轻易就要放过那个混蛋,却来对我做那种事……你要是真的恨他,我就陪你一起去告诉妈妈,然後告他!你要是真的一点也不恨他,那拜托你把我当成哥哥,我不是你的……你的女朋友……” 说到最後几个字,任有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脸也红透,任有和觉得这样耍著小聪明质问他的哥哥非常可爱,全身都用力压住对方的手脚不放,“我没有很恨他……但是我恨爸爸和妈妈,哥哥,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我是他们的儿子,我在意过他们。至於那个人……他对我没有意义,充其量只是我曾经的性伴侣,我恨他什麽呢?哥哥,我最恨的人是你,因为我最喜欢的人,也是你。” 任有家又想要挣脱弟弟紧到让人窒息的怀抱,但对方抱得太过用力。他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只能嘶声恳求弟弟,“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别人知道了怎麽办……爸妈……同学……我们是兄弟啊……有和!你放开我……我……我喘不过气了……” 任有和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死死摁在头顶,盯著哥哥面孔的眼睛很亮,亮到狂妄如星光,“兄弟又怎样?我连继父的床都上了,你还在说那些狗屁道德伦理?哥哥,反正我就是这样了,也不可能再跟女生在一起,男人我也上过很多,他们都不如你……” 任有家的脸红到像要滴血,眼眶又红了起来,“不行……真的不行……” 任有和放软声音,眼神充满诱惑地对哥哥催眠般低语,“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哥哥,我为了妈妈忍,你为了爸爸忍。我不要再忍耐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任有家身体剧烈地抖动著,却慢慢闭上了眼,任由眼泪无助地流出来,又被弟弟轻柔地吻去。 他明明知道这是一条黑暗的深渊,但他现在无力拒绝。 阴差阳错,痛苦太多,即使是这样罪恶的拥抱,也能让他暂时忘却满心的混乱与纠结。 第21章 左右为难 哥哥的情绪过於激荡,任有和虽然已经硬了,却首次忍住没有更进一步。哥哥既然开始软化,那更重要的是怀柔,逐渐瓦解对方的心理抗拒,太执著於身体反而不妙。 他只是一直不停的吻著哥哥的脸,用温暖亲密的姿态让哥哥放松下来,在对方显出倦意的时候轻声抚慰,“哥,你睡一会吧,我就坐在这里。” 任有家竟然就那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精神上太强的刺激带来极深的疲惫,当一切秘密都显露在面前,又像是靴子终於落地的解脱。 睡了一会儿起来,他感觉好多了,想起来去给全家做饭。 任有和跟在哥哥的身後守在厨房门口,根本不愿意和坐在沙发上等吃饭的父亲说话,任有家炒著菜回头看他,“有和……你去陪爸聊聊天,不要老是站在这,我不自在。” 任有和愉快地欣赏著哥哥脸上羞涩的红晕,不情愿但是听话地挪到老旧的沙发上坐下。 两父子大眼对小眼相互瞪了半天,还是任海先开口问他,“呃……学习怎麽样?”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才刚开学,说不上好坏。” “……”任海皱起眉头,停顿一下才又找出话讲,“钱够用吗?不够的别找你哥要……” 任有和冷然出声打断对方,“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花哥的钱,也不会找你要钱。” 任海余下的话被憋在喉咙里,怒意上涌就抬起手来,却被任有和身体向後一晃闪开。 “我知道,我是便宜儿子,不能花任家的钱,但也请你记住,你没资格打我,我是跟著妈的,我现在应该叫别的男人做爸爸。”任有和越是生气,就越笑得好看,眼眸幽深,光华内蕴。 任海脾气虽然暴躁,也被小儿子的眼神震慑住,这跟他记忆中五官精致的爱哭小孩简直不是一个人。 任海不得不承认,这个便宜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对他的态度还很恶劣,可这都是他自己种的因得出的果,他现在想要弥补已经太迟,况且他也并不是真的在乎。 到现在他都认为,错的并不是他,而是那个不安於室的前妻,他凭什麽去讨好这个讨厌的小子?他暂时容下对方在这个家里,只不过看在大儿子的份上,那个才是他任海真正的亲生儿子,他一辈子的希望,他能指望的血脉传承和老来的依靠。 於是他这次也忍了,把移出半截的身体又移回去,粗著喘气自己憋闷。算这个小混蛋说得对,自己没资格管,也不想管。他能管的、该管的,都只有那个听话又孝顺的大儿子。 但这不等於他就不挑剔了。任有家端著菜出来的时候,任有和也去帮忙,任海大老爷般坐在饭桌上拿筷子挑著吃,对著饭菜好一顿编排。 这个菜太淡了、那个菜太干了、饭太硬了、汤太烫了……总之样样不满意。任有家发懵地看向父亲和弟弟,察觉到他们两人间气氛很冷,只得自己挺身而出,“是的,爸……我下次会小心的。” 任有和冷眼瞥向哥哥诚惶诚恐的表情,大碗吃饭、大口喝汤,风卷残云般扫荡一阵,才抬起头对哥哥微笑,“很好吃,谢谢哥。爸,你不喜欢就少吃点吧,那我可以多吃点。” “你……”任海愤然摔了筷子,“我不吃了!” 看著父亲怒气冲冲挪进房里的背影,任有家起身想要追进去劝一劝,却被弟弟伸手拦住,“哥,你还饿著呢,来,先吃了再说。” 任有和一边给哥哥碗里夹菜,一边给哥哥进行正确的洗脑,“你就是太顺著他,他那个脾气,需要治一治,转过那道弯来就会低头。那样我们都好过多了,哥。” 任有家顺从的吃了几口,看看父亲半开的房门,再看看弟弟殷切的脸,两相为难之下只得叹气,“好吧,我吃完再去劝劝他。” 第22章 见好就收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好好吃顿饭都不行,任有家的心情很沈重。 弟弟跟著妈妈在婚後所经历过的事,比起从前被父亲打骂还要严重百倍,这里面有他很大的责任。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又何必做出当初的决定?还不如跟弟弟一起留下,或者干脆就让父母继续闹下去。反正这个家里,有他看著弟弟,总可以适时的保护到,绝不至於发生後来那种可怕的罪行。 弟弟无论说得多麽平淡,也不过是一时心软安慰他而已,如果真的不恨,怎麽会回来用那样的方式报复他? 十五岁……那时候的弟弟才十五岁而已,那个禽兽竟然也下得了手,他满腔的愤怒被深深压在心底,却没有停止累积。 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去杀了对方什麽的,只不过是弱者用来泄愤的言辞,他还要照顾爸爸,弟弟还要顾著妈妈……真的闹上法庭,吃亏的还是弟弟。现在弟弟也才刚过十八岁,跨进大学的门几天而已,事情闹出去会遭到多少人的注目和嘲笑?换作他自己也无法同意。 当他回到房间里再次问起弟弟,任有和弯起嘴角笑得似乎很开心,“哥,你这麽心疼我?听我的话,别牵扯到这件事里,我自有分寸。我确实没有很在意那件事,我只是……” 他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哥哥说出真实的想法,“我对自己太生气,我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怎麽能在那种事情上那麽蠢,那麽无能,竟然跟别的男生一样,精虫上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哥,你不用难过,我们这麽年轻,正在长大,等再过几年,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我们了。” 任有家仔细地听著,等弟弟说完才试探地问,“那……你在那之前,有喜欢过女生吗?也许……” 任有和抬手打断哥哥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麽。哥,你想想,如果我不喜欢男人的身体,一个同性来勾引我怎麽可能得手?对女生我从来没有过感觉,所以我真的并不那麽恨他,某方面还要感谢他为我解惑,只不过他不应该是我的继父。” 任有家失望地低下头去,良久才捂著脸小声说:“你也不应该是我的弟弟……我真的不能……有和,我喜欢女生,我还要跟女孩子恋爱、结婚,我想有自己的孩子……” 任有和盯著哥哥头顶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剑,拳头也紧紧捏了起来,但嘴里说出的话语调平稳,甚至还带了笑意,“哥,别想太多……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後的事现在不用太早规划。你只要现在愿意接受我,我就很满足了。” “我不能……你是我弟弟啊,有和!”任有家痛苦的表情让任有和感觉复杂,半是心疼、半是愉悦。看著哥哥为自己痛苦,这正是哥哥在乎自己的证明,哥哥对他显然有了那种感觉,无论身体还是感情都快要沦陷。 现在的哥哥只会用血缘禁忌做为拒绝自己的理由,还说著希望自己不是亲弟弟就好了,这对他而言都是优势。不过,对於哥哥这样思想正统的人,逼一步,就得退一步,压得太紧会崩裂掉。 他脑子里有条不紊地想著这些,伸出手臂抱住哥哥的腰,以撒娇的语气恳求对方,“哥哥,我是你最亲的人,也是最喜欢你的人,我们又做亲人,又做爱人,这不是很完美吗?” “这……这是……乱伦……”任有家快说不下去了。 “有什麽关系?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两厢情愿,不妨碍别人。”任有和抱著哥哥的头埋进自己胸前,继续用悦耳的声音游说,“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以後可以花钱请代孕,或者你不介意血缘传承,我们可以收养两个。” 任有家脑子又发晕了,竟然真的顺著弟弟的话联想起来,也真的觉得那种生活应该还不错…… 任有和抚摸著哥哥的头发,手指轻托起对方的下巴,看到哥哥一脸迷茫,额前全是汗水,知道应该见好就收了,“哥,陪我出门去,我要买个手机。” 第23章 很正常 被弟弟转移注意力的任有家点点头,随後皱眉,“你不是有一个吗?” “我买给你用。你都大三了,还这麽省,电话费我给你出。” “我是用不上,家里有电话,我又不住校……你不要乱花钱……”任有家一边推拒著,一边被他强势地拉著手出门。 “哪里用不上?我要随时都能找到你,万一你有危险怎麽办?”任有和还是那副撒娇的语气,他已经发现哥哥最吃的就是这一套。 任有家被拉出家门,还在追问弟弟,“你哪来的钱?还是那个混蛋给的?你不要用他的钱!哥手里有……” 任有和握著哥哥的手,笑得异常开心,“你这麽疼我,我很高兴,放心,我已经能自己赚钱了。” 任有家被他吓了一跳,“你能做什麽赚钱?你不要去做违法的事情……” 任有和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喜悦还没散去,又浮起一点失落,“哥,我在你眼里就这麽差?我有自己的理财账户,股票和贵重金属之类都玩得不错。” “哈?”任有家听著弟弟口中跟自己距离遥远的话题,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懂……你不要犯法就好了,你乖一点,别让我和爸妈担心。” 任有和又有点害臊起来,看到哥哥表达出跟小时候一样带著宠溺的管教,不得不发现自己的心情跟几天前已经完全不同,竟然红著脸移开视线,粗声说一句,“我知道了!” 两个人一起去了卖场,任有和买东西快捷简单,只花几分锺就选定昂贵的机型,看得任有家心惊肉跳,“我不要那个……太贵了!” 任有和拿著票直接走向收银台,对哥哥敷衍地微笑,“不算贵,你以後再买给我就好了。” “我自己付!”任有家追上去掏出自己的卡,却被弟弟一把抢走,他举高手臂也够不著弟弟的指尖,窘迫得脸都红了,又不好在外面大声吵嚷。 任有和看到哥哥这麽可爱的样子,凑嘴在哥哥耳边轻声调笑,“我怎麽能让老婆自己花钱?” 任有家听得很清楚,只是没反应过来,愣完两秒才红透了耳朵,随即惊恐地左右乱看,跟受惊的小鹿一样,压低的声音带上哭腔,“有和!你、你不要乱讲……” 任有和完全没想到一句情意绵绵的玩笑话,竟把哥哥刺激得这麽厉害,比单独相处时连亲带摸的反应还大得多。 两人尴尬地沈默了一下,收银员已经处理完付款,把卡递还给任有和,正好为他们解围,兄弟俩都对收银员露出笑容,“谢谢。” 任有和把崭新的手机拿在手上,迅速输入自己的号码,存在快捷拨号的第一个,显示名为“亲爱的”。想了一下,他又把这三个字删除,改成简单的一个“和”字,存好後放进哥哥的手心里。 这细小的体贴和妥协都当著任有家的面,於是也得到相等的退让和妥协。任有家脸还红著,但接过手机放进裤兜里,悄悄看了弟弟一眼,小声要求,“走吧,我们回家。” 任有和伸手揽住哥哥的肩膀,在对方身体一缩之後表情自然地加大声音,“哥,我还要买台手提电脑用,走吧。” 任有家畏缩地看向四周,人来人往的卖场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都在匆匆忙碌於自己的事。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他没有推开弟弟的手臂,低下头跟弟弟一起往前走去。 任有和步伐姿态都很大方,继续在哥哥耳边灌输自己的那一套,温和的笑容也很镇定,“哥,少担心了,我们是兄弟,亲密一点很正常,不会有人觉得怪异的。” 第24章 逆来顺受 兄弟俩外出一趟回来,彼此的关系进入暧昧的平和期。 任有和不再逼得那麽紧,时时刻刻盯著哥哥,而是把大半时间花在电话联络其他的朋友,还有用新的手提电脑连上网络做事。 任有家发现弟弟其实很忙,只要一开机,呼入的电话和短讯就没停过。弟弟处理事情的能力看起来也不错,十指如飞地在线操作著,脸上表情非常平稳,一点大的波动都没有,只偶尔皱眉考虑片刻,又会很快地散开来放松身体。 如果只是这样相处该多好,就像任何一对关系正常的亲兄弟。血脉相连、朝夕相处,却又带著安全和道德的距离。 任有家不敢想得太多,也拿出自己学习资料消磨时间,到了点就如常做饭炒菜,对於自己在这个家里如同主妇般的地位毫无质疑。即使父母还没离婚时,这些事也大多都是他在做了,这麽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 经过他大著胆子的提前警告,吃饭时那两父子还算和谐,虽然相互之间不怎麽讲话,不是相互吵架就算很大的进步。他对自己企图改善父亲和弟弟关系的举动也并不乐观,这些努力只不过出於无奈──让他们可以共处,他的日子才能过下去,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已。 晚饭後任有和接了个电话,就匆匆交代一声出门,他追出几步询问弟弟几点锺回家,对方露出温柔的笑容回头看他,“放心吧哥,有你等我,我晚上肯定回来。” 弟弟眼里的暴戾气息越来越少,注视他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高大俊美又深情的男主角,他可耻地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往後退了一步,“嗯。” 可是弟弟一出了门,单独跟他留在家里的父亲就开始发难,指责他太宠著那个便宜儿子,导致对方的态度越来越过分,在家里连爸爸都不叫了,他不在跟前的时候还会辱骂威胁,甚至想要动手。 他不是很相信,还觉得就算事实真是这样,爸爸也应该容让有和。毕竟弟弟的一切缺点都跟这个家庭脱不开关系,爸爸妈妈和自己都要负责任,尤其是根本没有尽到父亲之责的这个人。 他第一次大声回嘴,埋怨了爸爸当年对弟弟的苛待,因为他心底里知道如果不是爸爸这个痛苦的根源,弟弟根本不会遭到後面的那些事。 爸爸对他似乎很失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为了那个小混蛋骂我?你恨上老子了?因为那个小杂种!” 他声音变得更大,盯著父亲的眼神已经带了恨意,“不要用那个词叫他,他是你儿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他害成了什麽样……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爸!” “你敢这麽瞪著我?你是不是也跟那个小杂种一样想要打我?你这个……”任海气冲脑门,完全不能接受连这个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也生出反骨,顿时用发抖的手去解皮带,“你给我跪下!老子今天打死你!” 任有家瑟缩了一下,那条皮带他曾经很熟悉。自从上了大学,爸爸就再也没有抽过他,他脑子一团乱,甚至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反抗。 两父子僵持片刻,他看到父亲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终究还是顺从地跪下了。爸爸血压一向都高,他真怕对方中风。如果一定要发泄的话,打就打吧,反正也不是没有打过。 当父亲挥舞著皮带抽在他背上的时候,真切的痛感让他绷紧的精神变得轻松,这样就不用去纠结要不要反抗的伦理矛盾,他才是那个被施加暴力的受害者。 心里累积了数天的痛苦也一并找到出口,随著父亲一下又一下抽过来的力度,那些火辣辣的疼痛正在释放他的情绪和压力。他咬著牙闭上了眼睛,开始用重复过无数次的理由劝说自己,试图抚平剩余的一点不甘与愤怒。 这就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答应过的,让爸爸放过妈妈和弟弟,留下来照顾爸爸一辈子……可现在一切都错了!弟弟没有被放过,他的牺牲没有得到任何好的结果! ……不,无论爸爸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是你的亲爸爸,只为了这一点你就必须承受。 第25章 陪你一辈子 任有家跪得很直,虽然对於父亲的抽打一下都没躲,但紧抿著嘴唇的样子让任海生气。 这是在消极反抗,不阻止也不认同,大儿子认死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不敢明著忤逆,就默不作声地忍。 任海手上的力道慢慢变小,有一下没一下的抽著,眼眶里开始发红,嘴里冒出断断续续的咆哮,听起来却那麽伤心。 “你这个……不孝子……老子为你丢尽了脸啊……收了那个混帐的钱……供你上学……早知这样还上什麽学!老子打死你……连你妈都没要的脏钱,老子收了……你让我还怎麽见人……老子还要上班……每天都看到那个混帐……” 任有家沈默地听著、受著,他知道这才是父亲最介意的事。 每次打他的时候,父亲都会哭著咒骂他,为了让他可以上名校,父亲曾经背著所有人,收下了母亲拒绝过的那笔钱──那是母亲曾经的出轨对象郑浩德所付的分手费。 他也是初次被父亲打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但那时的他才十多岁,根本无法挽回和改变任何东西。如果是现在,他可以拒绝,可以拿著那笔钱甩回郑浩德的脸上……他能够挽回两父子自尊的时机错过太久。 父亲一念之差,终生都在郑浩德面前抬不起头,他又何尝不是? 就因为这件事,那天他在郑浩德面前才始终低著头一言不发。他没有办法像弟弟一样,理直气壮地嘲讽唾骂那个混蛋。他想过还,毕业工作後立刻拼命挣钱,还要凑足利息一起去还,奈何这种想法已经失去意义。 那笔肮脏的钱并不是借款,而是郑浩德对於破坏他们家庭以及抛弃他的母亲所给出的经济补偿。时过境迁,还把那笔钱看得那样重,眼巴巴地去还给人家,只会更显出他们父子被这件事打击的程度。 母亲的拒绝保全了骨气,而父亲的偷偷接受丧失了所有颜面。这件事成为压垮这个家的最後一根稻草,母亲在他被打後哭著给他涂药时,询问他到底为什麽触怒父亲,他竟然在疼痛和冲动下把父亲骂出的所有话都告诉给了母亲。 那之後母亲的态度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要跟父亲离婚,即使两个人打架闹得鸡犬不宁,母亲每天带著一脸伤在外面的院子里游荡。 後来母亲就搬出去了,说要分居一段时间後向法庭起诉离婚,父亲一次次喝了酒找过去,把母亲揍得鼻青脸肿,回到家还会揍他和弟弟。 他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否则这个家可能还在勉强维持,他趁著弟弟去了母亲那边,苦苦哀求父亲同意离婚,不要再死缠著母亲,就让母亲带著弟弟离开家。 父亲用带著浓重酒气的脸凑近他,重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我成全她,谁成全我?你陪老子一辈子?你养我一辈子?” 他肿著半边脸木然点头,“我留下,陪你一辈子。” 父亲流著眼泪哈哈大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他倒下去又跪起来,努力把背脊挺直。正是他这样的坚决说服了父亲,几天之後父母就去办理了协议离婚,而他必须遵守承诺留在父亲身边,抛弃一无所知的母亲和弟弟。 背上已经空闲很久,突然又迎来一下重击,任海丢掉皮带,一脚踢在儿子的背上,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你後悔了!你也想走!你本来就不是真心的!你是为了那个小杂种!你怕老子总有天打死他,才愿意留下来养我的老,让他跟他的婊子妈远走高飞!” 任有家终於支撑不住倒地,过半天才能抬起头,满头满脸都是疼出的冷汗,眼神仍然坚定,“我……我没後悔……爸,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你不能这麽叫他……也不准……这麽说妈。” 任海沈默片刻,愤愤然转过了身,佝偻著往自己房里小步走去。 任有家趴在地上很久,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爬起来晃晃悠悠进房倒在床上。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哭。 他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压力大得超过了负荷,所以神经反而变得麻木,还是有别的什麽给了他力量? 第26章 外人 晚上十点,任有和静悄悄地回了家,本以为哥哥会开著灯等他,却发现家里所有的灯都关著。 睡得还真早……他有点失望,直接去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都冲掉才迈进哥哥的房间。 既然哥哥已经睡了,他也不想把哥哥吵醒,跨上床姿势憋屈地侧躺下去,伸出手臂去搂哥哥的腰。 任有家的呼吸变得紊乱,鼻间发出一声不对劲地轻哼。任有和脑中一咯!,立刻摁亮床边的小灯,看到了哥哥鼻尖冒出的冷汗和脸上忍痛的表情。 他脸色沈了下去,一把掀开哥哥身上盖著的薄被,触目红肿淤血的一条条痕迹让他握紧双拳。 “他打的?”他用压抑又冰冷的声音质问哥哥,没得到对方的回答,一股狂怒直冲脑门,扳过哥哥的下巴凑近,“说!是不是那个老混帐?我回来你都不作声?装睡?还这麽护著他?” 任有家疲倦地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别吵,有和……我很累。我是真的想睡,你别闹了。” 任有和挣开哥哥的手,用力捶了下床板,眼神里饱含的怒火快要爆燃,声音因为太过压抑而变了调,“他为什麽打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揍成肉泥!” 任有家无奈地睁开眼来,对弟弟露出个含混不清的微笑,“没什麽……小事。” “哦?那就是无缘无故?一点小事也能把你打成这样?”任有和咬牙继续逼问哥哥,“他到底打过你多少次?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没几次。”任有家只能随口敷衍,反过来劝诫弟弟,“你不要冲动……自己爸爸打几下而已,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任有和冷笑著伸出手指抚摸哥哥背上那块最重的伤,即使哥哥肤色并不白,也看得出变成青紫色,“这是用脚踢的吧?生死大仇啊?” 那里本来就痛得厉害,被他一摸,任有家短暂的呼吸困难,半天才缓过劲来,苦笑著吸入空气,“有和,别追究了,爸爸心情不好,身体又差……” 任有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视哥哥,“你少给他找借口。所有人渣都会给自己找借口,你是受害者,还帮他说话?” 讲到这里,任有和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任有家赶紧伸手拉住弟弟,口不择言地阻止对方,“有和!你也对我做了过分的事,但你是我弟弟,我也忍了。你不要去找爸爸的麻烦,我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任有和被哥哥的话刺激得身体一震,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著哥哥,“你拿我跟他比?我在你眼里有那麽差?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因为我是你弟弟才忍我?” 任有家知道自己失言,皱著眉头咬住下唇,拉著弟弟的手还是不放。 任有和的满腔怒火也被失落代替,颓然坐回床前移开视线,“你可以放手了……你们两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外人,何必多管闲事。” 两人间尴尬地沈默半晌,任有家忍著满身的疼,组织语言向弟弟开口,“有和,不是的……我并不是……我其实……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这是事实,我们没法改变。” 是啊……如果不仗著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恐怕做过那种事之後就再也不能接近他了。 自己这是在抱怨什麽呢?任有和自嘲地笑笑,湿漉漉的头发和带著水汽的脸在灯光下俊美异常,显出几分颓废、几分无赖,“哥,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们的事情很简单,不是吗?你只有接受,或者拒绝。当然,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放手。我们是兄弟,一辈子,你躲不开、甩不掉我。” 任有家只能避而不答,硬著头皮转移话题,“你……你不要为难爸爸,刺激他……有什麽不满的,对著我来就好。” “你……”任有和压下去的火气又被轻易挑起,“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犯贱?被他打,被我干,都可以?只要我不为难他,你就随便我怎麽对你?他是你的宝贝爸爸,我是害你们的坏人,对吧?” 第27章 惩罚(微H) 任有和本来就在外面喝了酒,即使没有过量,也能让情绪波动,何况再三压抑的怒火被反复挑起。 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就把嘴唇堵了上去,在短暂的僵硬後,哥哥放弃抵抗,敞开唇齿任由他吮吸侵犯。 如果没有之前的争吵,他现在会很愉悦,可是经过那段对话,哥哥的退让更令他生气。 他喘息著松开了对方被他亲肿的嘴,居高临下发出冷笑,“哥,我也想对你好,你就是不给自己机会。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去医院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然後我们搬出去!” 任有家犹豫了一秒,甚至连这极短的犹豫也令他自责,随即动作机械地摇头,“我不能走。” 任有和表情凶狠,眼神却显出祈求和悲哀,“即使我会走?你也要留下?” 任有家深深蹙起眉头,满脸都是纠结的神情,拉住弟弟衣服的手指仍然不肯放开,“你也别走……有和,你别逼我……反正他已经打不过你了,你是安全的……” 任有和的笑容因为心痛而变得扭曲,掐住哥哥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留下,就会对你做那种事。你真的愿意?” 任有家又不作声了,任有和的手指却更加用力,声音冷酷得就像个陌生人,“别以为不出声就过去了,回答我,否则我马上去揍他。” 任有家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极轻地点了个头,然而任有和还是不满意,加大声音低吼出一个单字,“说!” “我愿意……只要你留下来,跟爸爸好好相处。”任有家用颤抖的声音、平板的语调,把这句话说得很清晰。 哥哥越是这样,任有和就越是生气,为了那个老混蛋,哥哥连这种程度的交易都能答应。如果换了任何其他的人用那个老混蛋来要挟哥哥,对方恐怕也能这麽无原则地妥协。 在哥哥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可以被抛弃的次选,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老酒鬼才最重要。 任有和怒到极致,表情就变得平静了,放开哥哥的下巴露出残忍的微笑,“那你就好好地表现,不要每次都半死不活的,像条死鱼。既然是你愿意的,怎麽不主动一点?要我教你吗?” 任有家整个人瑟缩了一下,试探著逃过今晚,“今天能不能算了……你也知道,这边隔音不好……床也……我也不方便。” 任有和还是平静地看著哥哥,又想用这点小聪明来对付他?他嘲讽地笑了,姿态强硬地拉过哥哥的手,覆在自己的胯部摁紧,还色情地来回磨蹭,“放心,我不会弄伤你。至於隔音……你忍耐一点,不要叫出来就可以。或者我来给你塞住?” 任有家没敢睁开眼,这样罪恶感和恐惧感都会减轻,双手顺从地跟随弟弟的指引,战战兢兢解开对方的裤链,把微凉的手伸进去握住那根硬物。 任有和心情非常地不好,他再次发现自己跟别的男人没有两样,即使经有了那麽多的经验,现在的他还是管不住下半身。只要看著哥哥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他,还有那张脸上羞耻的表情,他低落的性趣也被撩起,竟然真的充血肿胀了。 其实只不过想羞辱一下哥哥,以惩罚对方的偏心而已,但既然已经硬了,他也不会因为心疼就中止,反正哥哥对他的心疼更少。 他的宠溺心疼,哥哥一点也不稀罕,总是需要时间,总是想不好,不同意,逃避扭捏、敷衍拖延……今晚只为维护那个刚刚才毒打自己一顿的老混蛋,毫无原则地立刻同意了。 他越想越心冷,挺起来的下体却火热坚硬,哥哥有一下没一下的碰触太过敷衍,他很不耐烦地揪起对方拖到床下,“蹲著,张开嘴!” 任有家不太明白,但还是顺从地照做,直到那根硬热的巨物凑到唇边,才震惊地睁开眼睛。 第28章 色情讲座(H) 哥哥抬起头望过来的眼神很好,惊恐、震撼、不可置信。 任有和看他想要往後退的样子,一手托住他後脑,另一手捏住他脸颊,就那麽动作粗暴地把顶端塞了进去。 那个狰狞的器物闯进口腔,任有家一瞬间吓懵了,本能地伸手用力去推对方的胯部,触到蜷曲的毛发又立刻缩回手。 在他慌乱的反应里,任有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後向里面插得更深,只进到一半就塞了满嘴,然後又抽出一点让他适应。 忘记用鼻子呼吸的窒息感让他呛到泪液横流,堵在嘴里的肉具带著雄性特有的腥味,鼻间飘进熟悉的沐浴乳的香气。 这些混合的感官知觉让他脑子发木,只想著如果昏倒就好了,但这种程度的刺激远远不足以令他失去意识,弟弟冷酷的声音十分清楚地钻进耳膜。 “用鼻子吸气,不准咬我。嘴张大一点,放松一点。” 他没办法放松喉头的肌肉,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僵硬紧绷,弟弟似乎不耐烦起来,用焦躁而压抑的语气嘲讽他,“你自己愿意的,现在又不肯了?你在磨蹭什麽?想要弄一晚上吗?” 弟弟一边说著,一边轻轻拍打他的面颊,这种充满侮辱性的鼓励让他流出了更多眼泪,含著那根筋络突出的热物呜呜出声。 “不要发出声音,都塞得这麽满了,还能叫得这麽骚……”任有和看著哥哥涕泪交加却努力含住他的模样,胀热的性具需要更加凶猛地进犯,勉强忍住射精的冲动微微摆动胯部,一点点深入对方紧缩的喉间。 小幅度地抽插了一会儿,那根大家夥完全无法整个进入,任有和暂且从哥哥嘴里撤退出来,扶著被含得水润透亮的柱身顶了一下对方的唇,“舔。” 任有家红肿的眼睛里只剩茫然,听到指令就服从地伸出舌尖舔舐,乖巧而麻木的姿态让任有和心软,拉起哥哥坐在自己身上,面对面地吻了过去。 只被他的嘴唇刚一碰到,任有家就瑟缩著向後避开,结结巴巴地说:“不要……脏……” 任有和又忍不住生气,抱住哥哥的头部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口腔,狠狠吮吻了好几分锺,才喘著粗气放开哥哥,“脏什麽?这是很常见的性行为。你吃我的,我也吃你的,情侣之间都可以这样做。” 任有家绝望的眼睛回复了一丝神采,但还是写满惊异,嗫嚅著低下头小声表达,“我……我不信……” 任有和盯著哥哥看了几秒,那副想探索又在害怕的神情让他想笑,於是他真的笑出了声,一晚上糟糕的心情被奇异的抚慰。 他凑唇贴近哥哥的颈侧,用手指玩弄肉乎乎的耳垂,还轻轻向里面吹了口气,得到哥哥颤栗的反应,才低声为对方扫盲,“就像这样,身体受到爱抚,你就会有快感,我也是。舌头是最灵活的器官,也是最敏感的之一,所以人的嘴巴也是很出色的性器官。” 他用低哑的声音对哥哥进行色情讲座,同时悄悄把手指伸到哥哥身前还疲软著的地方,攒住它热情挑逗,很快就让它变得硬挺起来。 哥哥的身体还是太僵硬紧张,只有射过之後才能变得轻松一些,更方便被他开发。如果哥哥没有受伤,那今晚他会吃大餐,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让哥哥吃顿大餐就睡觉比较好。 下了决心,他把哥哥抱起来放在床上,“手撑在後面,背不要碰到墙。” 任有家眼神迷乱地看著他,他想想又把上衣脱下塞了一截在哥哥嘴里,“咬住它,不要出声。” 接著轮到任有和蹲了下去,先对哥哥露出个邪气的微笑,才埋下头一口含住对方已经直直翘起的肉根。 第29章 很好吃(H) 任有和口活一般,根本算不上熟练。他这样年轻英俊,又有足够的身体本钱,以往遇到的性对象大多宠他,对插入和接吻之外的行为要求甚少。 他善於接吻,也热爱接吻,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纵容,这是那个男人在床上逐步教会他的,以至於养成他一直以来的性爱习惯。 他不喜欢用嘴去含任何一个同性的老二,那男人很早就发现,也从来没让他做过这件事。 对方最喜欢的就是向他索吻,比插入做爱更为热衷,他也因此不常要求那男人为他口交,含了他的下面又来亲他的嘴,这在最开始就是禁忌──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脏了,他不想更恶心一点。 在满腔怒意中逼著哥哥为他口交,本来只出於羞辱和惩罚的目的,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带著侮辱性的,但看到哥哥表现得那麽痛苦,他几乎一瞬间就扭转了自己的认知。 哥哥的嘴跟别人的嘴,是完全不同的……只有这张嘴,含过他的老二之後还能让他觉得干净甜美,可以吻得下口。哥哥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变脏,比他自己纯粹得多。 为他做著这种事的哥哥,是如此惹人怜爱,他终於理解为什麽有很多人都热衷於这项性行为。 哥哥的嘴唇很软很热,带著眼泪含住他的样子纯真又色情,让他不止下半身胀热冲动,就连胸口跳动的那颗心脏都仿佛被温柔舔弄。 他後悔了,开始担心这个晚上给哥哥造成什麽阴影,他必须抚慰哥哥,让对方相信这种行为很正常、很美好。当然,现在的他也确实这麽想。 他第一次觉得男人那话儿也会漂亮可爱,跟哥哥本人类似,羞怯、稚嫩,但异常坚挺。湿润的前端红红地,似乎很委屈,只用舌尖轻柔舔舐几下就兴奋地弹动著给予回应。 他用双手抱住哥哥的腰部,身体挤在对方两腿之间,就像幼年时吃雪糕那样深深地含进去,又吐出来反复舔舐。哥哥的两条大腿微微发抖,不自觉的用力想要缩紧,撑在背後的两条手臂也在用力,被衣服塞住的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嗯呜声。 他只管埋头猛吃,逐步加大唇舌的吸力,直到对方绷直了腿开始挣扎,才稍稍放开嘴抬头一笑,还伸舌舔了舔唇边湿漉漉的水迹,“哥哥,很舒服吧?是不是快要出来了?” 哥哥没有回答他,红透著脸垂下眼睛,被快感折磨到皱起的眉毛也让他动情。就那样看著哥哥的眼睛,他继续伸手拨弄那根硬热到不行的东西,“哥哥,你想快点,还是慢点?自己也动一下。” 任有家缩起腰往後退了一点,却被他的嘴唇追逐不放,还伸长手臂摁住哥哥的腰臀阻止对方逃离。 粘腻的几下舔吸之後,哥哥终於忍不住向前挺动胯部,他敞开口腔想要完全接纳,被太过深入的角度顶到喉头也没放开。 忍下那种生理上的难受,他察觉到嘴里有了一丝咸腥的味道,更加卖力的晃动头部,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频率来取悦哥哥。 哥哥已经不断发出抖颤的鼻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还伸出一只手来推他的头。他知道哥哥马上就要到了,抓住哥哥的手紧吸住那根胀热弹跳的东西不放,在几次无效的挣动後,哥哥紧缩著身体哭了出来,同时痉挛著在他嘴里射精。 他被呛得暂时放开了嘴,有一些精液直接滑进他的喉咙,剩余的一些,他也注视著哥哥的眼睛吞咽下去,然後起身亲吻了哥哥的脸。 任有家还沈浸在射精後的疲惫无力中,眼角瞥到弟弟一脸坦然吞下精液,脸上再被一触,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身体又忍不住抖了几下。 任有和伸出手指把唇角擦拭干净,还顺便伸进嘴里挑了点没咽尽的东西出来舔一舔,“哥哥的果然很好吃……” 任有家把嘴里被自己口水浸湿的衣服拉出来,双手捂住脸偏过了头,声音低哑,“有和,求求你……不要说了……” 第30章 少说,多做。(H) 任有和才刚刚给哥哥服务完,自己一直硬得难受也忍著,哥哥却不解风情打击他的兴致,不禁有点上火,目光发冷沈下脸来,“哥,别忘了,这是你自己愿意的。” 任有家肩膀抽动了一小会,放下手抬起脸来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你少说一点那种话。太……太下流了。” ──好,我少说,多做。 他长腿一伸跨上床,背靠著床头就把哥哥捞过来跨坐在他身上,“你有伤,要护著背,让我射一次,今晚就结束。” 这麽说话都比之前好接受,虽然还是很色,起码陈述得够直接……任有家松了口气,全身光溜溜地被弟弟钳制著,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那个……我不会。” 任有和也没指望著哥哥会……真会才更生气。他伸手揉捏哥哥光滑紧实的屁股,低声笑了,“我可以教你。” 本来想今晚算了,让哥哥发泄出来就睡觉,但他实在低估了哥哥挑起他欲望的能力。只要一看到对方的面孔,闻到对方的气息,他胯下就蠢蠢欲动。 他叹了口气,让哥哥自己选择,“随便你用手还是嘴,或者骑乘,反正你都不会……不过,最快的是骑乘,最慢的是手,三秒锺时间考虑。” 任有家皱著一张脸,三秒锺完了也什麽都不想选。 任有和忍到发疼,直接替哥哥做了决定,掏出床头柜里新买的润滑剂开封,倒了些在哥哥手里,再拉著哥哥的手握住自己那根狰狞的家夥,口中同步指示,“抹匀了。” 任有家战战兢兢,就著满手润滑剂安抚那根硬热的巨物,小心翼翼地涂抹均匀。 任有和口干舌燥地欣赏著哥哥的动作和表情,再挤了不少润滑剂在自己手上,熟练地伸到哥哥身後那个紧闭的洞口周围抚摸按压。 经过前几次的侵犯,对方的身体已经有了淫靡的记忆,只不过被手指触摸,就敏感地收缩翕张起来。 任有和细细感受著指尖传来的挤压和吸入感,稍稍用力挤了根手指进去,立刻被紧咬不放。 他有点吃惊,但没敢笑出来,他知道哥哥很害羞,又对彼此间的关系充满道德顾虑。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深入,拓展著又挤了一根手指进去,同时凑头向前深深吻住哥哥紧抿的嘴唇,这样被热烈的吮吸著,哥哥就不会咬伤自己。 增加到三根手指的时间很快,但这已经是任有和很有耐心的前戏。不少小0都怕跟他做会伤到,提前自己弄好扩张和润滑才会让他插入。他们很珍惜自己的身体,也并不信任他这个床伴。说到底不过是炮友而已,他也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就算剑在弦上,对方临门反悔他也无所谓,甚至不会怎麽生气。不过是忍一忍罢了,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才是好1。 可是跟哥哥在一起,他重新变成无法忍耐欲望的小处男,明明知道以哥哥的状况应该节制,却还是心急火燎地想干。 他苦苦抑制想要翻身压倒哥哥的欲念,教对方扶著他的性具慢慢纳入体内,直到整个插进去,被哥哥紧致热暖的肠道包裹箍住,他才满意而感动地呻吟出声。 这才是他应该待著的地方……他以後可能再也没办法跟别的小0上床。今晚酒吧的节目很好,来搭讪他的人也不少,但他一个都产生不了兴趣。 一想到哥哥在家里等他,他就归心似箭,跟朋友小聊一番喝了几杯酒,第一次十点前走人。 等了一下,哥哥没什麽动静,他睁眼一看,哥哥表情无助地坐在他身上,眉头紧蹙,额前冒汗,好像很痛的样子。 “动一动……”他真要败了,扶著哥哥的腰稍稍往上一提,对方被撑满的後穴总算减少了压力,竟然得寸进尺地向前滑动,想要整个挣脱。 他咬牙又掐住哥哥的腰往下使力,“上下前後的动一动,不是让你跑!” 第31章 逃不开(H) 任有家张大嘴吸入空气,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乱七八糟的事,努力放松身体适应那种羞耻的胀痛。 对於已经逃不开的,就要忍耐著接受,他一直都是这麽过下来的。 他只需要找到忍耐的理由,让自己相信这是迫不得已,就不会被耻辱和罪恶感压垮,然後好好地睡上一觉,睡醒了洗把脸再精神起来。 是的……是他自己犯了错,受到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他自愿接受这种疼痛,只要不再有那麽强烈的快感就好。 胸前那两颗凸起的小点被爱抚揉搓,不久前才射过精的身体又像触了电,他瑟缩地躲了一下,主动伸出手挽住弟弟的脖子,沈下腰狠狠往下坐,快要裂开的痛让他安心。 只要有痛就够了……被弟弟舔弄到射精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罪恶。他必须受到惩罚,就像被爸爸的皮带用力抽下来一样,身体的疼痛可以换来精神上的轻松。 一开始就动作这麽猛,任有和为他大起大落的姿态感到吃惊,想要抚慰他其他敏感部位的手指也被闪躲或者推开,任有家紧皱眉头闭著眼睛,豁出去般疯狂地摇动腰部。 被他坐在身下的任有和都有点吃不消了,哥哥的身体太紧太热,过度的摩擦让自己那根又痛又爽,不禁伸手搂住哥哥的腰粗声制止,“慢一点,你会伤到的。” 他满脸都因为疼痛冒著冷汗,却弯起嘴角露出个破碎的笑容来,“没……没关系……我喜欢……这样……” 任有和心里一惊,但没有深究,只是抱起哥哥的臀慢慢抽出来,让哥哥背对著自己做出趴跪的姿势,顺手塞了枕巾在对方嘴里,“还是我来吧,你不要叫出声。” 不用面对著弟弟,任有家感觉好多了,老老实实咬著枕巾敞开腿。任有和用虎口撑开哥哥的穴口,轻轻伸进一根手指按压搅弄,仔细查看哥哥有没有流血,发现情况还好,只是有点肿胀,才放心地缓缓插入。 父亲的房间就在隔壁,这张床上绝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但是先前哥哥连这一点都忘了……任有家不知道哥哥到底因为什麽而失控,是父亲的打骂?还是自己的逼迫求欢? 哥哥的情绪很差,那就用身体的快乐来弥补好了。任有家简单而粗暴的想著,动作温柔地深深刺入,浅浅抽出,退出一半又大力推进去,频率不快但角度刁钻,没几下就听到哥哥饱含快意的鼻音。 那种可怕的快感再次侵袭,还一下比一下更汹涌,在整个下半身放射开来。 任有家拼命抗拒著,伸手到後面想要推开弟弟,却被弟弟抓住手臂向後方拉住,迫使他主动迎合对方胯下的进犯。 每一次碰撞,相互接触的部位都那样酥麻胀热,湿淋淋地纠缠在一起,短暂分开又立刻合上。 被拉著手臂教了几次,他的身体就自己学会怎麽讨好对方,每当那根肉具想要撤出的时候,他就会摇动著屁股去主动咬紧。 所有的痛都感觉不到了,就算汗水流过背上的伤口,也只能用来暂时缓解那种销魂蚀骨的爽意,他的腰越来越软,上半身整个垮下去贴住床面,唯有高高撅起的屁股还在贪婪地迎接侵犯。 任有和双手握住哥哥的腰前後摆动,发现对方似乎最近瘦了不少,越发的细而韧,被汗水一浸,是滑腻又吸手的触感。 哥哥这身皮肤真是非常好,看起来很普通,既不白嫩也没有太多光泽,摸上去才知道紧实细腻,弹性十足。 哥哥不喜欢听到那种助兴的话,那就只好埋头猛干,任有和忍耐到现在,一直没再犯规,只紧抿著嘴唇享受哥哥异常敏感的身体,还要小心注意不能操干太猛,不能发出摇动床铺的声音。 其实挺憋屈的,但也挺刺激。 第32章 缺爱(H) 任有家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担心受怕的做爱。跟那个男人在书房的床上,背著母亲无数次压抑而刺激的搞上。 所以後来去找别的床伴时,他觉得整个身心都被解放,开始恣意地大声说粗话,夸张地发出冲撞和呻吟声。 那个男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只剩下热爱接吻这一点。对方第一次吻他的时候,用充满怜爱的眼神对他说:“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很缺爱。” 他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哭,只记得他反抱住男人狠狠地啃咬上去,咬破了男人的嘴唇,流出鲜红黏腥的血,然後他们在这阵淡淡的血腥味里继续接吻,最终紧抱著彼此上床做爱。 他那时还不懂性和爱其实并不是同一种东西,只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愿意给他最缺乏的某种需索,他为了得到,也愿意把自己能给的都献给对方。 不管怎麽说,那男人曾经是他非常重要的存在,甚至一度超过了母亲。但当他真正长大,知道他们的关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之後,他愤怒地报复男人才去找别人上床,就此发现那个男人给过他的所有快乐和高潮,不过是一种异常廉价的东西,几乎满街的陌生人都可以给他。 还有什麽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只属於他的东西呢?让他可以追逐和拥有,永远不会过期变质。 他的哥哥。 从小就护著他、背著他,每次在他被打骂後都会抱著他哭泣,并给他擦药和哼著歌哄他的哥哥;也是在他最期待的时候伤害他、抛弃他的哥哥。 那是他的亲哥哥,唯一的、不可代替的哥哥,他们的关系永远不会过期,他们有血缘的牵系。 但是他一直怨恨著哥哥,这几年来连电话都没接过,每次母亲跟哥哥在电话里聊天,他总会冷著脸走到一边。 从心里冒出那个罪恶的念头之後,他开始不断幻想哥哥的样子,他长大了,哥哥也是……哥哥的脸和身体,也应该都长大了。 哥哥柔和的声音,温暖的怀抱,都从记忆的底层钻出来,日日夜夜地折磨他。 他越来越想要看到哥哥,并且用所有可以想象出的的方法占有对方,让哥哥成为只属於自己的、那个独特而唯一的存在。 就像现在这样,哥哥的身体整个都属於他、彻底敞开来接纳他,鼻间粘腻的呻吟声也属於他,每一阵轻颤都是因为他,心里也只能想著他。 这种快感才是无可代替的,他会拥有哥哥的全部人生。任有家紧紧掐住哥哥的腰臀,满身心都是因为压抑的做爱变得更加强烈的快感。 他极力控制住喉间想要大声叫出来的冲动,咬紧牙关加快腰胯摆动的频率,在自己快要到了的时候,悄悄伸手在哥哥前面一摸,对方已经射过一次的肉根果然又颤巍巍地立起来了。 他凑过舌尖重重地舔了一下哥哥的後颈,低声在哥哥耳边要求,“我们一起……” 胯下那根不知羞耻的东西让任有家无可奈何,只要後面被激烈地操干,它就会欣快地吐出液体,再被弟弟握在手里随便玩弄几下,简直热胀到快要爆发出来。 任有家被弟弟拉动腰杆向後靠紧,用极快的速度撸动胯间的肉具,还深深插在体内的巨根也弹动胀热,似乎变得更大。任有和减小了抽插的力度,只是紧贴著哥哥高频率地抖动胯部,手上给哥哥打枪的动作十分卖力,让哥哥几乎坐在他身上,欣赏对方那一脸临近高潮的表情。 任有家泪汗交流,眼角不停冒出热热的液体,终於在弟弟又舔上他耳根时缩紧下腹,痉挛著射出了第二次。 任有和被哥哥绞紧的後穴箍得痛爽交加,差点被挤出来,只得用力地插进去,猛烈的抽动一小会就粗喘著射了。 第33章 空白 精疲力尽的任有家瘫倒在弟弟身上,被对方抱得死紧。 任有和射过後半软的肉根还埋在哥哥体内不愿意出去,用唇舌轻轻舔吻哥哥的脸颊和嘴唇。 任有家一动不动,连手指都不想抬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没有烦恼、没有压力,也不再有任何痛苦。 高潮的余韵渐渐消散之後,背上被汗水浸过的伤口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他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努力挣动著想要翻身。 他这个动作才让弟弟的那根东西从他体内撤出,察觉到这点的时候,一切痛苦罪恶的情绪再次回归。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拼命地缩起身体,只想变成一小团钻进床底。 任有和适时地劝他,“哥,不要想七想八,已经很晚了,洗个澡就睡吧。” 背上虽然很痛,去冲水只会更痛,但任有家几乎是怀著感激的心情走进浴室,还把水打得很热。 被热水冲刷伤口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正在接受惩罚,他冲了很久,自觉心灵上得到了某种慰藉,直到弟弟在外面小声敲门,才关了水套上睡衣走出去。 任有和一开始没注意,等匆匆冲完澡拿了药膏回房,掀起哥哥的睡衣就沈下脸。 “怎麽回事?伤得更重了。” 任有家趴在床上不出声,只是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任有和看著哥哥可怜的样子,不好骂得更凶,毕竟自己更混蛋,这种情况下还折腾了受伤的哥哥。 伤处接触到药膏,产生一阵清凉的感觉,这种舒适让任有家闭上了眼。 任有和动作轻柔地一点点给哥哥整个後背涂完药膏,才发现对方已经不知什麽时候睡著。拿出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於是他也打了个呵欠,洗洗手跨上床。 接下来连著的好几天,任有和都会抓住擦药之前的时间,跟哥哥简短地做上一次。 任有家再也没有拒绝和反抗过弟弟,而且几乎每一次都能有快感,还会在弟弟的手里或者嘴里宣泄出来。 高潮之後的那一会儿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他可以什麽都不想,整个人沈醉在纯粹的肉体欢愉里。 但过了那一阵清醒过来的时刻,则是感觉最痛苦的时刻,他会用各种恶毒的话在心底里唾骂自己,或者让自己的身体尝到疼痛的滋味,这样精神上就会好受一点。 还要小心不被弟弟发现……不过发现了也无所谓。他甚至有一次栽到弟弟身上,说自己大腿根那里紫色的指印是弟弟不经意留下的。 任有和似乎不太相信,但也记不住自身在激情行为里的每个动作,只得半信半疑地由他去。 任有家胃口也越来越不好,饭量比以前少了一半,体重降得很快。父亲和弟弟问起,他都只说学习压力大,不想多吃。 尽管他这样说,但任海和任有和的情绪都焦躁起来。 某天从学校一起回来,从不下厨的任有和想要代替哥哥做顿饭,让哥哥多休息一下,却被任有家态度温和地赶出厨房。 郁闷的任有和站在门边一直盯著哥哥瘦削的身影,心里总觉得不太安宁,回头再看看沙发上沈著脸的父亲,累积的怒意不断上涌。 父子俩相互瞪视,想的是同一件事──肯定是因为对方,任有家最近才会这麽不开心。 餐桌上气氛低沈压抑,两个儿子都是一脸死了爹的表情,任海越看越气,摔了筷子就骂,“你们摆这幅脸给谁看?老子还没死呢!” 任有和嘴角勾起冷笑,“真死了倒是好事。” 任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碗筷震动,响声很大。 任有家身体动了动,抬起头看向他们俩,然後扶著桌子慢慢站起来,似乎想要走开的样子,但摇晃两下就开始往下倒。 任有和吓了一跳,赶紧把哥哥扶住,任海也立刻住手。 第34章 妒忌 任有家病了,一个成年人因为营养不良和贫血而昏迷,让医生都有点吃惊。 任有和找了朋友介绍的医生,所以对方没有过多询问任有家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只对病人的生活习惯和最近的精神状况问得很详细。 了解到病人长期生活质量偏低、较为劳累、吃得也差之後,医生态度很好的交代他要加强营养,同时减轻心理压力。但是趁病人吊营养针的时候,医生把任有和这个家属拉到一边小声交代,病人近期可能遭受过暴力的性侵犯,作为家属要多关心、少刺激,有条件的话可以给病人安排心理治疗。 任有和在医生关怀而同情的目光下,第一次感觉到自身的罪恶。 这麽说的话,那些对哥哥而言最过分的事,都是他做的……虽然爸爸也对哥哥很过分,但以前哥哥早被爸爸打过,起码不会像这次一样昏迷入院吧。 不……也许他只是压垮哥哥的那一根稻草,哥哥一直都承受著太多重压。 破碎的家庭关系、繁重的学业负担、贫穷的经济状况……有个爱打骂儿子的父亲,最後加上一个他这样的弟弟,这些足以把一个正常人逼成疯子了。 他从内心里感到悔恨和难过,他明明应该是对哥哥最好的那个人才对,怎麽变成了最坏的那个? 守在病床前看著终於可以好好睡一觉的哥哥,他默默发誓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他还是要跟哥哥在一起,让哥哥只剩他一个,只要他一个。他要赶走哥哥身边所有只知道索取的人,然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温柔地对待哥哥。 他替哥哥请了病假,自己也请假在医院里贴身照顾对方。 任有家赶他回学校上课,他却握著对方的手温柔微笑,“不要紧的,我成绩很好,两三天假而已,不影响什麽。” 听到弟弟嘴里的“两三天”,任有家立刻联想到昂贵的医药费,当天就要求出院。任有和看哥哥态度很坚决,只得去办出院手续,提了一大堆药品回家,路上还下车在药店买了不少营养品。 任有家自然又是极力反对,因为这些东西都很贵,任有和心里一阵发酸,抱住哥哥伸手在对方背上轻拍,“哥,不用担心,我真的有钱。” 在他再三的解释和安抚下,任有家才勉强平静下来,背靠著座椅望著车顶发呆。 他受不了这样的沈默,一心逗哥哥说话,任有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回著,精神状况还是很低落。 回家时父亲也守在门边,一听到响动就把门打开了,看到大儿子全身完好地站在门前,可怜又可恨的露出一脸喜色,“没事了?快进去!” 任有和很想痛骂父亲,但知道绝不能当著哥哥的面,对方气得昏倒入院也就是因为他和父亲吵架。於是他一言不发,扶著哥哥往里走,可任有家竟然一个用力就挣开了。 “我自己走……有和。”任有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晦涩难明,像是惊慌又似害怕,还带著一丝讨好示弱,这眼神让他心软却也让他心痛。 避之唯恐不及,又不得不顺著他、顾忌他,时时担心他会生气……这就是哥哥对他的态度。但这是他自己造成的,甚至这正是他最初的目的之一。 让哥哥怕他、畏惧他,被他完全控制住,习惯後就不再反抗。哪怕心里始终不能接受,身体的本能也会屈从,哥哥现在的反应只不过是因为父亲在身边,才下意识地不愿跟他表现得太亲密。 他明知道这一点,还是忍不住难受起来,哥哥又偏心了……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哥哥始终把父亲看得比他更重要。 疯狂的妒忌和占有欲从心底直往上冲,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他要得到哥哥百分之百的关注,就一定要让对方哥哥讨厌父亲。 他很舍得下本钱,当天就言辞恶毒地挑衅父亲,等任有家从浴室里出来,正看到任海涨红著脸甩了任有和一巴掌。 任有和没有躲,一动不动地受了这一下,任有家果然红著眼睛跑过去拉住父亲的手臂,大声质问他为什麽打弟弟。 任海也没想到小儿子会不躲开,愣了几秒才对大儿子勃然发怒,“老子管教儿子,天经地义!才一巴掌你就冲我吼?你这是想打你老子?” 任有家气得呼吸急促,但还是放开手,一心去查看弟弟的脸,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孔上浮起清晰的指印,已经红肿一片。 “你怎麽不躲?就那麽让他打?” 听到哥哥心疼的语气,任有和心里一阵高兴,眼神却委屈又深情地盯著哥哥,“我要是躲了,他更生气,还会继续跟我吵。你不喜欢我们吵架,我就让他一下好了。” 第35章 起火 那天的小冲突以任有和完胜而告终,兄弟俩撇下了大声怒叫的父亲,回房锁上门与之冷战。 任有家第一次没有给父亲做晚饭,作为一种消极的反抗手段。听著父亲在门外骂骂咧咧自己去热饭菜吃,他放下心坐回弟弟身边。 “以後不要这麽傻……他要是骂你,你别回嘴,但他想打你,你一定要躲开。”他伸手碰了下弟弟被打的那半边脸,“很痛吧?刚才又为什麽吵?” 任有和享受著哥哥指尖的温度,姿态亲昵地撒娇,“反正还是那些,骂我便宜儿子,吃他的白饭。我就坚持说我是他的种,然後他又侮辱妈妈……” 任有家心里发痛,对啊,还能有哪些?弟弟还那麽小的时候,就每天都在父亲类似的打骂中度日。 是他的错,弟弟都这麽大了,被他带回来还要看在他的份上容忍父亲,弟弟本来是可以还手的,也完全有理由还手。 “有和……对不起。”他可以忍受弟弟对他的坏,却难以消受弟弟对他这麽好,不禁脸有愧色,想了想才咬牙说:“你如果实在跟他处不好,就……搬到学校去住吧。” 任有和拉著哥哥的手移到唇边,轻轻地亲了一下,“我不搬,我要和你住一起。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不会再跟他吵了。只要你好好的,多吃一点饭,我怎麽样都无所谓。” 任有家被弟弟情意绵绵的眼神逼得脸红,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骗过自己,这只是弟弟对哥哥的正常依恋。但他看著弟弟红肿的脸,又实在说不出斥责和抗拒的话,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任有和还在加码,对哥哥笑得分外甜蜜,“不辛苦,只要每天都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这麽简单就能尝到甜头,任有和把离间策略进行得更彻底。只要哥哥一走开,他就不停用言语刺激易怒的父亲。 事态发展到第二天,他已经又吃了几个拳头,腰上也被踹青了一块。他火上浇油地对父亲说,他会顾忌哥哥的感受不会还手,父亲的胆子由此被他搞大,下手越来越重。 到了晚上洗澡後,他从浴室出来才被哥哥“发现”身上的伤。 任有家气得眼泪都流出来,问他怎麽不跟自己说,他苦笑著摸了摸哥哥的头发,“我怕你会怪爸爸,为我跟他吵架就不好了,你不是最怕家庭不和吗?再说,他脾气这麽差,总要打骂人来泄愤,你最近身体不好,我要比你耐打一点吧。我也想通了,就跟你那天说的一样,反正是自己爸爸,打几下有什麽大不了?” 任有家自己可以忍,反正也忍惯了,但是他没办法让弟弟再这样忍。弟弟从小到大就没有被父亲疼爱过,後来跟著妈妈改嫁又出了那种事……无边无际的自责把他逼到临界点,他猛然站起身来冲出房间,动作很大地拍响父亲的房门。 “爸,你出来!我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任海慢吞吞拉开了房门一角,看到大儿子的表情,脸上也带出凶相,“说什麽?” 任有家握紧拳头,直直瞪视著父亲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说:“你不准再打有和!” 任海被大儿子那种仇恨的眼神吓得愣住,随後气哼哼地反问,“不然呢?你就打你老子?” 任有家盯著父亲低低地冷笑起来,把嘴巴凑在门缝上说:“否则,我就去死,让你没有儿子养老送终。” 任海还想说几句狠话,但真是吓到不敢再说,只能色厉内荏地骂了声“滚”,就重重关上房门。 任有家这才冷静下来,抹了把脸慢慢走回房间,对坐在床上的弟弟笑了一下,“放心吧,有和,他不会再打你。” 任有和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哥哥,贴住哥哥的耳朵小声问道:“你跟他说什麽了?” “呵呵,我说他要是再打你,我就去死!他怕了,不会再对你动手。”任有家笑得很畅快,从记事起直到现在,他似乎从来没有这麽放肆的笑过。 这次轮到任有和被吓住,哥哥为他出头,是让他很开心没错,但这种精神状态显然不对劲。他隐隐感到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麽,但内心不肯承认,只好伸出手掌用力抚摸哥哥的背脊,以轻柔的语调安抚对方,“哥,你别这样……来,跟我一起,深呼吸……” 任有家却误解了他此时的亲近,也伸出手臂回报住他,第一次主动凑上了嘴唇,去亲他红肿的半边脸颊。 哥哥充满热情和怜爱的吻让他立刻起火,忘记了其他一切,颤抖著嘴唇激烈地回应起来。 第36章 真实世界 在黑暗狭小又闷热的房间里,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别的一切都消失了。 散发著热力的年轻肉体相互摩擦,每一寸彼此接触的皮肤都粘腻滚烫。 汗水随著撞击的动作飞溅,小小的床发出摇曳的响声,任有家脑际突然冒出一个的恶意念头──如果父亲听到、看到此时的景象,一定会气得当场晕倒吧。 这还真是最大的报复。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好孩子,跟自己的亲弟弟在床上脱光了滚来滚去。 任有家还很真的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伸手抱住弟弟汗涔涔的後背。 这种行为还是痛到极致,也爽到极致,他从没有这样亢奋地放任自己投入进去,追逐那一阵什麽都不用烦恼的快乐。 但是当高潮过去,理智回归,痛苦和罪恶的感觉还是那麽鲜明,甚至再一次被加深。 他照样抱住自己的头缩在床角,还把被子也盖在了身上,不管疲惫的身体已经热到快要虚脱。 弟弟还是那麽温柔,拉开被子抚摸著他的头发,劝他不要想得太多,他们只要拥有彼此就好,不会妨碍到别人。 他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任何国家、任何宗教、任何一种文化里,这样的行为都是有罪的。 大脑和身体因为累极而睡去,但即使入了梦,他也还是在半夜被惊醒。 他喘息著下了床去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梦里的画面太过恐惧羞耻,他梦到他跟有和走在街上,突然间就没了衣服,下半身还赤条条地连在一起。满街路人都停住脚步,拿起手边的东西砸向他们,他护著有和,自己被砸得头破血流,有和又来护著他,结果被砸得满脸是血昏了过去。 那感觉太过逼真,他被吓得立刻醒来,眼角和枕头都还是湿的。 他没跟有和提起这个梦,就像他没跟对方提起过所有其他的噩梦。他吃不下饭,学习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每次跟弟弟一起站在别的人面前,就会害怕得头晕目眩、直打冷战。 如果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好了……他现在也偶尔会这麽想。但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明明活在真实的世界里,他们有自己的名字,有一个共同的学校,有相同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是血浓於水的兄弟。 他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大口喘息,几乎不敢回到房间。在厨房里呆站了很久很久,他仍然无处可去,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回去,跨上床,任由弟弟再一次伸长手臂挽住他的腰,整个身体紧紧贴住他的。 他睁大著眼睛无法入睡,熬了不知道多久才又迷迷糊糊失去意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睡著了,还是昏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任有和醒得很早,看哥哥睡得很沈,就轻手轻脚的起床梳洗。 在厨房里试著给哥哥做早餐时,家里来了客人。他听到敲门声就赶紧跑去开门,以免惊醒还在睡觉的哥哥。他知道哥哥昨晚半夜醒过,出去很久才又回来,难得早上睡得这麽好,当然尽量不要去打扰。 门外站著一男一女两个同学,手里提著水果和保健品什麽的,显然是来探望请了病假的任有家。他认出了那个男生,正是哥哥那位关系不错的同班,女生也有点眼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他笑著请他们进来,同时出言提醒,“我哥还在睡,请小声一点。” 两个同学也很体谅地放轻脚步,坐在沙发上跟他聊了几句。男生性格热情爽朗,在听到任有和说起哥哥的病情只是因为营养不良时,就笑眯眯地看向那个女生,“你放心了吧?” 那女生脸一红,抬头看了看任有和,才低斥男生,“少乱说!” 任有和立刻心里一惊,原来他上次搞错了假想敌,眼前这个女生才是正主。而且哥哥也有说过,喜欢的是女生,将来一定要跟女人结婚,还要生个孩子,有个理想家庭,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哥哥美满人生的规划里完全没有他的位置。 他脸上仍然温和地微笑著,脑子却开始高速运转。 第37章 说谎 聊了一会,那个男生去上厕所,沙发上只剩那个女生跟任有和。 他盯著对方清秀姣好的面容,异常直接地当场宣战,“你喜欢我哥?” 女生大感尴尬,初次见面就被问到这种话题,只得小声否认,“没有啊。” 他笑得天真,“哦,这就好,我还怕你难过,他已经有交往中的人了。” 女生身体一颤,忍不住反问,“我怎麽没听他说过?其他同学也不知道!” 他耸耸肩,表情无辜,“对方条件太好,他好不容易才追到,怕别的同学知道了跟他抢啊。” 女生惊疑不定地看著他,他又凑近对方一点低声说:“要是不信的话,你自己进去看,他脖子上有好多吻痕……他们感情很好,早就上床了,我哥其实是因为纵欲过度才住院的。” 女生一脸被雷打过的表情,还没能说出话来,那个男生就从厕所里出来了。任有和站起身来招呼他们俩,“你们进去看看他再走吧。” 三个人一起走进任有家的房间,任有和还刻意开了窗让阳光射入,随後回到床前叫醒哥哥,“哥,你同学来看你了。” 任有家睡眠并不深,立刻就睁开眼来,看到两个同学站在床边,“啊”了一声坐起身来,身上的薄被掉落下去,宽大的T恤遮不住脖颈间刺眼的痕迹。 那个女生顿时睁大眼睛盯住任有家,手也伸出去捂住自己的嘴。男生倒是惊叫一声,“哇,你们家蚊子真多!都咬成这样了!” 任有家这才反应过来,面红耳赤拉回掉落的薄被把自己再次盖住。 任有和站在旁边笑得如沐春风,“我们家是有蚊子,不过只爱咬我哥。” 在那个女生惊骇又难过的眼神下,任有家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完全不敢与她对视。 这是平常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位女生,两人之间确实有那麽一点暧昧的情愫,只不过都不好意思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现在的他,哪里还有跟她发展的资格?他连自己家里畸形的关系都没办法处理好,还跟亲弟弟上了床。 他配不上她,无论是家庭环境还是自身行为的丑陋,就这样结束掉吧,这段还没有开始过的感情。 他逼迫自己抬起头来,表情冷漠地看向她,“谢谢你们来看我,很抱歉,我还是不太舒服,不能陪你们多聊,你们先回去吧。” 那个男生马上回应,“没事,你多睡一下,我们这就走了。本来都不想进来打扰你的,是你弟弟说既然来了就进来看看你。” 任有家勉强笑了一下,“嗯,我很好,谢谢关心。” 那个女生别过头去,再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跟在男生的身後默默走出任家。 任有和把他们送出门口再返回房间,看到哥哥在床上已经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著膝盖。 听到弟弟进房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来,眼神痛苦到茫然,“有和……你是不是故意的?” 任有和吃了一惊,自己做得难道有那麽明显? 任有家看著弟弟闪躲的眼神,苦笑一声低下头,“有和,你到底想干什麽?我毕竟是你的哥哥……无论你做了什麽过分的事,我都会原谅你,但我们不可能……变成其他的关系。我会等你厌倦的,你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总有一天会醒悟过来。” 任有和坐到床边,抬起哥哥的下巴,果然又流了一脸的眼泪。 “哥,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不是一时冲动。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吗?我从三年前就一直想这麽做!我也有放弃过、挣扎过,但就是没办法停止这种念头,我找过很多很多的人,他们都没有办法代替你……我恨你抛弃我,更恨这个忘不了你的我自己。” 说到这里,任有和的脸上冒出一种梦幻的表情,“哥哥,你不知道……我十三岁第一次做那种梦,梦里的那个人就是你。我们从小在一起生活,你对我那麽好,後来又狠狠地抛弃了我,我突然失去你,那麽久见不到你。我想得要死,恨得要死……你让我还怎麽去爱上别人?” 任有家哭得脸颊发烫,被弟弟这麽说著的他,几乎也要恨起自己来了。他的人生总是事与愿违,一切阴差阳错都变成他一个人的错。 他哽咽著想要对弟弟解释,为自己挽回最後一点兄长的尊严,“我当年是为了你好,有和。爸爸太爱打人,我是想让你跟妈妈离开这里,才把自己留下来陪著爸爸。不这样他就不肯签字,而且他找了妈妈很多次,每次都把妈妈打得很惨,我实在没有办法……” 第38章 更过分 任有和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听哥哥断断续续地爆发著情绪。 就是这样,所有的话都只说给他一个人听,需要的人只剩下他一个。 等到哥哥说得累了,哭得累了,他温柔地抱住对方,撒娇般埋怨哥哥,“早一点对我说不就好了?哥,我那个时候最需要的人只有你,哪怕继续被爸爸打骂,我也不愿意离开你。是你自以为是,说我太小,不在乎我的意愿。现在你也还是这样。” 任有家抽噎著辩解,“我是哥哥,当然要保护你……我不能让你继续错下去。” 任有和捧住哥哥的脸,用嘴唇去亲吻那些咸咸的眼泪,“哥,我知道你想有个完美家庭,但是对於我来说,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你明白吗?” 任有家不敢看弟弟此时的眼神,惧怕那些热烈到无法承载的东西。就算弟弟嘴里的话语再怎麽动人,那一关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有和……我们是亲兄弟,血浓於水,我们本来就很亲密,只要你把我当成哥哥对待,没有别人可以破坏和阻断我们的关系,这样不是更好、更长久吗?你……” 哥哥执拗的态度让任有和开始焦躁不安,提高声音打断对方,“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许你跟别的人在一起,男人或者女人都不行!我绝对不能接受你去做一个女人的丈夫,做一个小孩子的爸爸!他们会彻底地抢走你!就像你为了爸爸就抛弃了我一样!” 任有家被弟弟真实的疯狂吓到短暂失语,半晌才动了动手指,抹干脸上剩余的泪痕,然後苦笑著看向弟弟,“爸爸打你的事……也是你故意的,对不对?他私下对我解释过了,说是你主动讲太多刺激他的话,专门踩他痛处,他才被你激怒动手。我威胁爸爸,再对你动手我就去死,他昨晚吓得一直睡不著,我去厨房倒水喝的时候,他听到声音就出来跟我谈了。” 任有和脸上发热,真没想到那个暴躁易怒的老鬼还有这手私下告状的本事。 不过他脸皮够厚,到这时还能嘴硬反驳,只是声音不由自主小了很多,“你相信他,不相信我?你又这麽偏心。” 任有家只能继续苦笑,“爸爸脾气虽然坏,但从来没有骗过我。是你一直在骗我,从你回来的第一天。她那里也是你说了什麽,对吗?她平常看到我的时候,根本不敢抬头,今天却盯著我的脖子看。” 任有和被哥哥这样当面对质,知道自己赖不过去了,干脆大方承认,“是。我跟她说,你已经有了交往的人,你入院是因为纵欲过度,还让她来看你脖子上的吻痕。” 任有家抱著自己的膝盖惨笑,“有和,你好卑鄙。你这麽逼我……我很难过,我不可能接受。” 任有和看著哥哥这幅可怜的样子,但对他又这麽心硬,咬牙对哥哥说出更狠的话,“你难过也要接受!你不必用威胁爸爸的方法来威胁我,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或者闹自杀,我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妈知道,哦,还有孙玉青跟我的事。” 任有家牙齿打战,缩著身体抖了一会,终於平静下来,闭上眼睛低声说:“我不会闹……你只管放心。” 哥哥确实不闹了,任由他拥抱亲吻还是插入都给予配合,只是由始至终不肯说话,除了发出喘息和呻吟。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即使看到他和爸爸相互怒目而视或者偶有口角,也完全不管了的样子。 不光是在家里,甚至到了学校,除非有别的同学在场,哥哥也不怎麽跟他说话了。 这让他越发愤怒,凭著一股冲动做出更过分的事,把哥哥堵在学校的厕所隔间里,脱掉了哥哥的裤子,用手指恣意玩弄对方裸露的下半身。 任有家还是不肯理他,甚至紧闭著眼放松身体等待他的侵犯,但他听到了别人走进来的声音,凑唇在哥哥耳边低声说:“你自己选,就这样把你推出去,还是在这里上你?” 任有家嘴巴闭得很紧,睫毛却不住颤动,在身体被他拧到门边往外推时,才用极低的声音带著哭腔说话,“就在这里……不要出去……” 任有和这才用力托住住哥哥的臀,让那两条光裸的腿缠在自己腰上,两只手臂也以无尾熊攀附树干的姿势紧抱住自己的脖子。 面对面如此贴近地注视哥哥脸上的汗水和眼泪,任有和心中的暴戾被汹涌的情欲取代,以一个吞噬般的深吻堵住哥哥的嘴唇,掏出自己那根早已硬热的家夥狠狠侵入了对方。 第39章 致命冲动(微H) 从这一天起,任有和热衷於在危险的环境里逼迫哥哥跟他做,随时会被人发现的刺激感实在很带劲,而且哥哥每次都会被他欺负得哭出来,不得不小声哀求他别太过分。 越是这样,他就越放不了手,因为只有这种时刻,哥哥才会主动地理睬他,用渴切的语气和眼神对著他。 他知道这样很变态,但他已经沈迷其中,根本不想再试别的办法。 哥哥的身体反应也很激烈,不管心里多麽恐惧厌恶,每一次都能在他狂野的侵犯中爽到射精,甚至偶尔会在高潮时昏迷过去。 他觉得最刺激的一次,连插入的行为都没有,那是全校体育大会的看台上,他刻意挤到哥哥身边坐著,就在全校师生的眼皮底下,把手伸进了哥哥的裤子里面。 用来遮掩的只有他的一件外套,他把它盖在哥哥腿上,只隔著几层布料的手指在下面恣意挑弄,做尽所有下流猥亵的动作。 哥哥惊吓得脸色通红,全身都在不停地微微发抖,被他握在手里的部位却已热烫硬挺,看向他的眼神异常湿润,又怕又恨。 他非但没有在哥哥的眼神下收手,还把哥哥的手也拉进自己的裤子里,轻启嘴唇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一次。” 坐在哥哥另一边的男同学对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哥哥立刻抖得更凶,双眼透出极度惊恐。 他凑过头对那个男生大声说话,“我哥太兴奋了,他超爱看短跑比赛!” 那个男生也点点头笑了,“我喜欢看接力赛!” 然後他回过头来,对哥哥也大声说话,“哥,我陪你看完这场比赛就走!” 看台上非常的吵,必须用很大的音量讲话才能听到。也正因为这样,哥哥不知是抗拒还是享受的喘息声也听不清了,他即使凑得很近,都只能听到哥哥实在控制不住才发出的一两声鼻音。 哥哥的耳朵和脖子被快感和恐惧憋得通红,他一下又一下加快了撸动的节奏,麽指时不时去碰触哥哥肉具顶端的小孔,从渗出的体液预测对方还能支撑多久,同时抓著哥哥的手摁在自己的那一根上。 几乎不用哥哥怎麽动手,他光是靠看著哥哥面孔的视觉刺激,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 他一边用眼神肆意的侵犯对方,一边把手指动得更加灵活,这种隐秘又放荡的挑逗持续几分锺之後,哥哥终於忍耐不住闭上眼睛在他手里交代了,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鼻尖上密密的汗珠滴落下来,似乎已经短暂地失去意识。 他很想伸舌去舔,但知道现在还不能,干脆抽出手来把哥哥拦腰抱起,让那件外套继续缠在哥哥腰上。没有这层遮蔽的话,他们俩都会原形毕露,他还硬邦邦地挺著,而哥哥射出的东西把裤裆都弄湿了。 旁边的几个同学都看向他们,他用变了调的声音向大家说抱歉,“对不起,请让一让,我哥好像发烧了!” 众人都被吓到,一看被他抱在怀里的的任有家双眼紧闭,面色通红,确实是在发烧的样子,赶紧都站起来让出一条路,好让他快点过去。 他抱著哥哥冲出看台,一路快跑回了教室,正好这时的教室里也空无一人。 他把哥哥平放在地上,用绵密的细吻把对方唤醒,可哥哥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结结实实地抽了他一耳光。 他捂著脸感到了伤心,这还是哥哥第一次打他。 以前无论做得多麽过分,哥哥从来没有打过他。 任有家的手掌火辣辣地,这一巴掌打得自己都很痛,但是有个地方比手掌更痛。 “任有和,你毁了我还不够?你想毁掉自己吗?” 任有家又哭了,接著回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这一次打得更用力,连正在委屈的任有和都被太过清脆的响声吓到。 任有家狠狠抽完自己,感觉好受不少,为追逐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再次举起手掌。 任有和立刻伸手抓住哥哥的手腕,阻止了对方的自虐,心里涌上一股尖锐的疼痛,远甚於刚才被哥哥抽打。 “哥,冷静一下……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他很久没有对哥哥这样示弱,但哭著抽打自己的哥哥太让他心疼。 快要崩溃了吧……每天被他在危险的环境里纠缠侵犯,却不能反抗的哥哥。 这些日子确实是他脑抽了,他们的肉体关系如果在众人面前泄露,哥哥一定会活不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邪恶到极点的混蛋,而且还残留著致命的冲动和愚蠢。 前者也没什麽,後者却可以毁灭一切。 他急需反省,唤醒自己的脑子,管住自己的老二,仔细想想应该怎麽挽回这一连串的错误。 第40章 煎熬 任有和停止了那种危险的行为,在学校里不再纠缠哥哥,甚至回到家里也好几天都没动过对方,让自己小小的禁欲。 但是哥哥的精神状况似乎并没有好转,只要一看到他就会紧张,被他碰到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会呼吸急促、面色潮红,那种夹杂著情欲的恐惧眼神太过撩人,他忍耐得异常辛苦。 又到一天傍晚回家时,他陪著哥哥上了公车,因为人太多没有位子,车里十分拥挤。他出於保护的心态站在哥哥身後,把对方整个护在自己的怀里,一直被身边的人挤来挤去。 彼此的皮肤紧贴著摩擦,他闻到哥哥头上跟他一样的洗发水味,还有脖颈间传来的沐浴乳的香味,下面那一根很快就翘了起来,硬邦邦抵住哥哥的屁股。 哥哥还是一丝不苟地穿著长袖衬衫,领口最上面的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但是他看到哥哥的耳朵慢慢变红,身体也不自在的开始扭动。 显然,哥哥现在也很有感觉……他好一阵口干舌燥,又没有办法缓解那种渴望的煎熬,想到哥哥帮他挡著,却没人帮哥哥挡住状况,赶紧把背包取下来一个递给哥哥。 任有家一言不发地把背包接过去放在身前,背後渗出的汗水逐渐把衬衫浸透。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两兄弟一人拿著一个背包往前走。 任有和差不多快到家的时候才完全软下去,哥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回头看他,进门後只跟坐在沙发上的爸爸打了声招呼,就继续拿著背包跑进厕所。 他有点吃惊,看爸爸起身回了房间,就放轻脚步走到厕所外面。 他听到了哥哥低低的喘息声,还有那种压抑的哭泣声,情绪应该极其激烈。他忍不住担心起来,拍著厕所的门出声,“哥,快出来,我回房等你。”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安静得就像没有人。 他皱著眉走回房间,把手机放在桌上,数著时间等待哥哥出来。 几分锺後,任有家表情平静地走进来,眼睛还有点红。任有和盯著哥哥看了半晌,把哥哥拉过来就往床上一摁,粗鲁地撕开对方被汗水浸到半透明的衬衫。 任有家抢救不及,一件衬衫又被弟弟撕裂成两半,还想拉过被单遮掩自己的胸前和手臂,但任有和早已看清哥哥身上可疑的伤痕,那绝对不是自己留下的。他之前就很注意不再弄伤对方,何况这一周完全没有动过哥哥,之前看到变得透明的衬衫下面有点怪异颜色,他还以为自己眼误。 哥哥的皮肤并不算太白皙,那些伤痕看起来也不太严重,只有几处颜色较深的掐痕和指印,其他都还比较新鲜。 任有和看著这些明显是用指甲和手指弄出来的伤,心里肯定这也不是爸爸干的,那个老酒鬼向来下得了手,才不会用这种女人似的手段。 他猛然想起前一阵哥哥入院前,身上也出现过类似的伤痕,那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留下的。这家里只有三个人,他又时时刻刻守在哥哥身边,那会是谁呢? 哥哥只跟他对视一眼,就略显紧张地别开了头,他心中一动,顿时反应过来,带著怒意捏住了哥哥的手,“你自己干的?为什麽?” 任有家觉得异常遗憾,不知是因为被弟弟发现的羞耻,还是因为以後不能再这麽做,自嘲地笑了一下,才有气无力回答弟弟的质问。 “做了坏事,就要接受惩罚……” 任有和更加生气,“坏事?我碰你,你有反应,这是必须要惩罚的坏事?” 任有家又怪怪地笑了一下,软绵绵地倒在床上,“难道不是?对同性有感觉就已经很过分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我的亲弟弟。我太不要脸,当著那麽多人的面还能那样……变态就应该受到惩罚,我本来罚自己不吃饭,但是你不准。” 任有和心情实在很差,瞪著哥哥捏紧拳头却打不下手,只得用力捶了下床板,“你别这样!是我逼你的,你可以来打我泄愤,干嘛要折磨自己?” 任有家看著天花板继续笑,直到笑出新的眼泪,“我不能打你,你是我弟弟。一切都是我的错,爸爸的事,妈妈的事,你的事……” 第41章 沈迷(H) 直到现在这一刻,任有和才知道自己对哥哥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即使是哥哥这麽能忍的人,也会超出负荷。 他这一周的退让毫无成效,哥哥沈迷在了自虐的行为里,以此遏制自己对弟弟产生情欲。 他似乎应该感到高兴,哥哥的身体已经完全属於他,只要他想要,哥哥就能变成他手中任意拨动的琴弦。可是他高兴不起来,他在哥哥的心里彻底变成了一个伤害自身的道具。 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一切都在按照最好的趋势发展,哥哥愿意主动来吻他,他们在床上紧紧拥抱在一起,哥哥甚至情热到忘记了隔壁的房间里还有爸爸。 他逼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俯身下去轻轻抱住哥哥的腰,“哥,我喜欢你啊,我是因为太爱你,才做了这麽多的错事。你原谅我好吗?不要再这样……你折磨自己,就是在惩罚我。” 任有家转回视线茫然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没有错啊,你是来惩罚我的……我欠你们,我对不起这个家,所以你替爸妈还有你自己来惩罚我……” 任有和愈发心慌,哥哥的眼神和表情都太不对劲。 “哥,不是这样……是我的错,我想要独占你,把你身边所有其他的人都赶走,才这麽逼你。” 任有家偏著头想了一下,又摇头喃喃自语,“不对……是我错,我就不该生出来……他们为什麽……要是没有我的话……” 说到这里,任有家蓦然睁大眼睛瞪向弟弟,脸上显出一丝惊惧,“有和,我是不是快疯了?” 任有和看著哥哥满头满身的汗,还有歇斯底里的表情,心里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 他深吸进一口酸涩的空气,忍著心痛低声安抚哥哥,“哥,你没事,你很正常。不正常的人是我,只要我不再逼你,你很快就会好的。” 任有家眯起眼睛看著弟弟,伸出手指摸了下弟弟的脸,带著困惑和渴切的语气,“你没有逼我啊……你是来惩罚我的人。快来打我。” 哥哥就那麽捉著他的手,向自己脸上用力扇下去,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扇完那一下,任有家表情轻松多了,又把手伸到他的腰间解下他的皮带,动作飞快地递到他手里,眼神很亮,却是不清醒的亢奋,“打我!” 随著这句话,任有家主动脱下了裤子,转过身趴在床上,还刻意把屁股撅得很高。 任有和目瞪口呆地丢掉皮带,皱著眉捡起哥哥的裤子走回床前,但只看了对方裸露的皮肤一眼,先前苦苦压制的冲动就全部涌回体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往哥哥臀上摸去。 哥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呻吟,似痛苦又似快乐,他被这声音刺激得立刻就硬了,手掌再次提起来,加大力度拍了一下。 哥哥身上到处都很瘦,唯一比较有肉的就是这个挺翘的屁股,手掌击打皮肉的感觉弹性紧实,他著了迷般一次接一次地拍下去。 清脆的劈啪声回荡在狭窄的房间里,那片比其他地方白得多的皮肤逐渐变红,他惊异的发现哥哥勃起了,紧抱著枕头发出一串粘腻不清的鼻音,身体也抖得很厉害。 他再也无法忍下去,跨上床抱住哥哥想要把对方翻过来,可任有家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竟开始认真挣扎,用带上哭腔的低音喘息著哀求他,“不要看我……插进来……快点……” 他僵了一下,把手伸进枕头下面去找润滑剂,任有家再次推开他的手,身体主动向後靠近他,用微微翕张的後穴去磨蹭他硬到不行的那一根,“直接进来……” 任有和断然拒绝,极力维持最後的一点自制力,“这样不行,你会受伤……” 在他拼命压抑著欲望,第二次强行去掏润滑剂的时候,任有家把手伸到身後抓住他的家夥就往体内塞。 入口处居然并不太紧涩,几乎一下捅进去三分之一,虽然箍得发痛,但也爽到他呻吟出声,同时明白了哥哥之前在厕所里为什麽会哭……被欲望折磨得很惨的哥哥,显然已经自己玩弄过这个地方。 他想要温柔一些,哥哥却极力追逐疼痛,时不时催促他再快一点,再狠一点。 他沈默地配合著,用夸张的动作和节奏狂猛地操干起来,还不忘记伸出手掌去捂住哥哥的嘴,以免对方失控起来发出大叫声。 第42章 堕落(H) 还是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疼痛和快感交杂的侵入让他忘记一切。仿佛整个人生都变轻了,肩膀上不用再背负那麽多重到扛不起的东西。 他紧紧地闭著眼睛,把脸埋在枕头里,马上就要窒息的眩晕也充满美妙的预感。 身体里持续的进进出出总是把他拉回来,他开始讨厌这种打扰,只想快点结束就好。 他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只要快点结束,就能筋疲力尽地睡著。 但是一只热暖宽大的手掌从後面伸过来,托起他的下巴往後仰,还捂住他正在发出呻吟和喘息的嘴,即使再用力也无法摆脱。 那就忍耐吧……总是抵抗多麽的累。 他累到一直不能好好睡,因为身後的这个人,他的弟弟──每天都睡在他床上的人,无论做还是不做这件事,也已经让他彻底堕落的人。 身後碰撞的节奏越来越快,那个男人发出按捺不住的低喘声,粗大到他几乎吃不下的凶器在他体内更加热胀。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不知道在心里应该怎麽形容。对方身上属於弟弟的部分越来越少,“那个男人”的部分越来越多,他宁可不看到对方的脸,也不听到对方的声音,这样就可以幻想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凶暴男人在卖力干他。 两个人都极力压抑著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房间里回荡著的只有肉体的撞击声,还有他们偶尔会交汇在一起的喘息,他觉得自己热到快要融化的那刻,房门口响起“咚咚”的敲击声,伴随一个熟悉到可怕的大嗓门。 “你们在干什麽!开门!” 他全身都开始猛烈地哆嗦,像被正在强行撬开的贝一样极力绷紧,身後的男人也在这一瞬僵住所有动作,随後却不由自主地大力撞了他几下,捂著他嘴唇的手掌也加倍用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根狰狞的凶器抖动著宣泄在他身体里。 “任有和!给老子开门!你是不是在欺负你哥?”父亲在外面大叫著“啪啪”地拍门,声音粗鲁又焦急。 他比弟弟反应得更快,推开对方的手掌高声回应,只是声音吓到升高了好几调,“没有!爸!我们没事!” 任有和也从惊吓中飞速回神,从他体内退出来把那根家夥塞回裤子里,顺便把他翻过来往床上平放著拉上被单盖住,伸指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口型。 他惊魂未定地发著抖看向门口,弟弟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对父亲低吼,“你乱说什麽?我怎麽会欺负他?” 父亲很不放心的探头往里看,想要推开弟弟高大的身躯,“我要看看他!你哥身体不好,你要是还欺负他,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任有和回头看他一眼,看他面色还算镇定,对他使了个眼色就侧过身让父亲进去,“哥有点不舒服,我刚刚在帮他按摩!你瞎怀疑什麽?” 任有家看到父亲的面孔,满脑子只剩下无地自容,弟弟的精液还留在他的肠道里,但他必须当著父亲的面撒谎。 他满脸满头的汗,在父亲的目光下低头闪躲,嗫嚅著说出跟弟弟同样的解释,“我不舒服……有和给我按摩一下……他没欺负我。” 父亲总算相信了,看他流的汗多,伸手要把他身上的被单拉开,“这麽热还盖著,看你这一头汗,脸也憋红了!” 他尖叫一声“不要”,把父亲吓得缩回手去,然後拼命似地拽紧被单不肯松手,结结巴巴地继续解释,“我发烧,刚吃了药……就是要多盖点发汗。” 弟弟也走过来坐在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对父亲露出欣慰的表情,“是啊,汗发出来就退烧了。”、父亲也伸手摸他额前,触手虽然有点热,但肯定不烧,於是也放下心轻松地问他,“发著烧还按摩?不怕著凉?” 他表情一僵,弟弟却反应自然地接口,“窗户关著呢,又不会吹风。按摩完正要刮痧,你就在外面大喊大叫,只好给他盖住发汗了。” 父亲“哦”了一声,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还是想不通透,点点头站起身来,“那今天晚饭我做吧。” 第43章 幻影 目送父亲走出去,任有和赶紧去把房门锁紧,回到床前拉开被单,给哥哥处理下半身那一片狼藉。 因为没有做足够的润滑,使用过度的地方看著有点肿,手指伸进去就带出红白交杂的浊液。 任有家红著脸闭上眼睛,任由弟弟从背包里找出湿巾给他暂时擦了下,随後睁了眼推开弟弟自己套上裤子,看到那件被塞在枕头下的破衬衫才忍不住叹气。 任有和度过了刚才有惊无险的那一幕,对哥哥极力讨好安抚,“哥,别生气,我赔给你。” 任有家被吓得人都精神了,虽然体力虚脱但十分清醒,摇摇头别开视线,“不能再这样了……总有天会被发现。” 任有和心一酸,想起哥哥最近种种失常的状况,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嗯。” 任有家吃惊地抬起头看向弟弟,不敢对方这麽容易就肯退後,“真的?你想通了?” 任有和盯著哥哥的眼睛苦笑,伸手摸了下哥哥被汗浸湿的头发,“我这辈子都不会……像你希望的那麽想通。但是你不肯……我再逼你,你就发疯给我看,我受不了。” 他低下头去看著地板,声音里终於透出几分颓丧气,“哥,我不是木头,心也会疼的。” 任有家陡然轻松下来,但又被弟弟这副可怜相弄得有点无措,即使不想承认,也真真切切尝到心被狠狠揪住的痛。 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就停在这里,他们还可以做回一对正常兄弟,相亲相爱却不再违反道德与伦理。 任有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无比真诚的,他也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比起把哥哥逼疯,他愿意选择自己往後退让,只要哥哥仍然把他看成最爱的那个人,即使不再上床也无所谓。 他对哥哥的需要包含性欲,却远远不止於性欲。如果占有哥哥感情的代价,是必须放弃跟对方做爱,他会努力遏制自己。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从其他人身上寻求慰藉。 他早已试过很多人、很多次,跟自己不爱的人做,高潮之前和之後都是无尽空虚,心里的那个洞相反会变得更大。 他相信自己可以恪守诺言,虽然年轻的身体每天都会被欲望侵袭。但这种抵抗本身就让他有种自我牺牲的骄傲感──这是为了他所爱的人,对方需要他这麽做,他就甘之如饴,因为他确信对方也跟他一样,无时无刻不渴望著他却在忍受煎熬。 这样苦苦维持了好几周,他觉得自己的感情和欲望都被升华,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爱哥哥,先前过於复杂的情愫也因为这种忍耐变得简单而深刻。 能够这样炽热又这样隐忍,甚至被对方折磨也会变成快感,只能是毫无折扣的爱情。他们之间其他的一切感情和关系都只是这份爱情的附属品。 他沈迷在这种彼此热烈相爱的幻影里,眼神时刻追逐著哥哥,但再也不作出越轨的动作,任何一个暧昧的小细节都被他回味良久。 这份珍惜退让的心情,比激烈的占有美好得多,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都老老实实跟在哥哥身後,像小时候那样依恋又乖顺。 哥哥对他也很好,完全不像之前的反感逃离,而是给了他满满的温柔与亲密。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睡觉……每一天都能独处好几个小时,他简直可以一直看著哥哥不说话,保持半个锺头以上,心里全是甜滋滋的味道。 向来只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们变得好吃了,哥哥的那些同学个个顺眼起来,就连家里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也不再讨厌到看到就想打的地步,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都变了样。 这种精神上的高度愉悦,使他每天都能感到那种代价是值得的。 舍弃每次三十分锺顶多一个小时的快感,以及只能维持几秒锺的高潮,换取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爱和被爱感。 他从没有这样被爱过,每当哥哥回头凝视他,对他露出温暖的微笑,他就想兴奋地大叫,甚至想要为对方去死。 可是不能……他们必须秘密地相爱,於是他隐晦地点一下头,也对哥哥露出同样的微笑。 哥哥在他的笑容里呆了一呆,随後红著脸加快脚步,他大笑著追上去挽住哥哥的肩膀,趁身边没人注意,在对方颈後轻轻吻了一下。 哥哥身体一弹,用带著埋怨的眼神瞪他,还用很小的声音提醒他,“……别这样。” 他觉得这样的哥哥害羞又可爱,玩心大起地吐了下舌头,“好嘛,下不为例。” 看著哥哥无奈的点头,他一把扛起对方就让肩膀上放,在满校园的哄笑声中,扛著哥哥一路跑到对方的教室。 第44章 愤怒 又到午餐时段,任有和兴冲冲跑去找哥哥,很意外没见到人,问起那个跟他已经混熟的男生,对方挤眉弄眼地对他笑,“佳人有约!” 他心里一凉,以为从哪里冒出个新的竞争者,那个男生拍拍他的肩膀,“就你见过的学姐呀,一下课她就把有家叫走了,说是有话跟他谈。” 他按捺住不良情绪,微笑著问,“他们往哪边走了?” 男生手往前方的小道一指,“那边人少,他们肯定有贴心话要说……” 说到这里,男生笑得邪恶起来,“有和,你快去偷看!你是他弟弟,他肯定不会发脾气!” 他也顺著对方的话点点头,笑嘻嘻地提脚就走,“我这就去!” 走了几步,他加快速度一阵小跑,心里是火烧火燎的担忧和愤怒。 就算要跟女生私下见面,也应该提前跟他打个电话,不然这样做跟出轨有什麽分别? 他在弯曲的小径上东寻西找,看到树後熟悉的衣角才停步屏息,沈著脸偷听哥哥跟那个女生在讲什麽。 女生的声音不大,还有点发颤,“就算你有女朋友了,也不用话都不跟我说,我们起码还是朋友啊……我根本就没看出来你跟谁走得很近,你到底哪来的女朋友?” 哥哥的声音很低沈,似乎充满痛苦,“你不认识她……别问了,是我对不起你。” 那个女生沈默几秒,突然加大声音,“我不甘心!我们明明很好,我看得出来你对我也一样……她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我要是不如她,也输得心服口服。” 说到後面那句,女生已经开始哭泣,他从树後看到哥哥靠近对方,轻声哄起来,“对不起……你很好,都是我的错。” 那女生哭得更加失态,哽咽著大叫,“我不好!你都是骗我的!你竟然根本就不喜欢我!你看起来那麽老实,也是个骗子!你为什麽要骗我!你要是喜欢别人就早说啊!干嘛要来跟我玩暧昧!我恨死你了!任有家!” 哥哥靠得更近,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应该是伸出手臂抱住了那个女生。哥哥的声音清晰而沈痛,是那麽的无奈又自责,“对不起……其实我……我不是故意骗你,我是认真的……但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哥哥的声音逐渐低下去,语调黯淡,女生止住哭声,声音变得有点惊慌,“有家,你别哭,我不怪你了……” 好一对被恶棍拆散的小情人……任有和的心也逐渐沈了下去。 他不想再听,转过身大步走远,在一个转角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只响过两声,彼端就接听了,哥哥沙哑疲惫的嗓音听起来格外讽刺,让他心碎。 “有和?” 他突然失语,只是呼吸一下比一下重,哥哥加大音量又问了一声,“有和?你在哪,你没事吧?” 还好,哥哥还是会担心他。他带著残存的一点希望,音调平稳地问哥哥,“你在哪?我等你一起吃饭。” “……我这里有点事。”哥哥停顿片刻,把音调提高了一点,“老师找我有点事,午餐你自己吃吧。” 这一瞬间,他捏紧电话很想把它摔出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的静默让电话彼端也跟著紧张起来,“有和?你怎麽了?” 他知道他应该睁一眼闭一眼算了,装得若无其事,但他的嘴不受控制。他浑身发抖地冷笑著,对哥哥一字一顿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随後他挂断电话,向著哥哥所在的方向冲了出去,脑子里只余熊熊燃烧的怒火。 哥哥看到他的第一眼,电话还握在手里,双唇微张,眼眶湿润。 但只与他一个对视,哥哥的表情就变得尴尬而惊恐,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挡住那个女生。 他被哥哥的动作气得发晕,立刻口不择言,“你这麽护著她!你以为我会打她?我再怎麽卑鄙也不会打女人!” 那个双眼红肿的女生顿时愣了一下,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回逡巡。 任有家身体一僵,大声喝斥他,“有和!别说了!” 对他一直很温柔的哥哥,竟然为了护著这个女人这麽凶地吼他。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感情遭到背叛的巨大痛苦使他失去力气。 哥哥眼神复杂而严厉地看著他,回头对那个女生放柔嗓音,“你先走吧。” 第45章 随便你 目送那个女生几步一回头的离开,任有和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冷,即使他在站在正午的阳光下。 哥哥一直没有出声,残忍的沈默延续了很久,等到那个女生走得看不见影子,哥哥表情紧绷的脸上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这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锺,但整个过程看在任有家的眼睛里就像凌迟,他都佩服自己还能说得出话,对哥哥嘲讽地笑著调侃,“吼我?怕我闹?怕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脸?她要是知道你早就被我操过了,肯定不会再理你了吧?” 哥哥的脸色变得苍白,看向他的眼神先是愤怒,後是无奈,接著神情疲倦地闭了闭眼,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不要乱想,我只是跟她说清楚。” 他忍不住大声冷笑,“我乱想?你刚刚还在骗我,现在你说我乱想?要是不被我当场抓住,你已经跟她去开房──” 後面的话突然止住,因为哥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向来软弱的哥哥眼里射出寒光,压低声音警告他,“不准侮辱她!我本来就很对不起她了,你更没有取笑她的资格!” 他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很痛……哥哥这一次真是用力,他甚至都分不清楚自己伤心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他回想著这段时间哥哥的温柔和亲切,觉得自己确实很可笑,於是他又笑了起来,满不在乎地伸长脸凑近哥哥,“来,再打狠一点,把我打醒一点。” 哥哥却收回了手,表情伤感地看著他,“有和,别这样……我们不要在学校里冲突,晚上回家再谈。” 他继续笑,笑得太用力,以至於流出眼泪,“谈什麽?谈你怎麽喜欢女人?谈你怎麽哄骗我?哥,我真好骗,是不是?我怕你发疯,就忍著不逼你跟我上床,忍得我自己快疯了都觉得很幸福……” 任有家涨红了脸,伸出手就来捂他的嘴,“别说了!快闭嘴!” 任有和这次不再退让,快如闪电般钳住哥哥的手腕,另一只手摁住哥哥的背脊就往自己这边压,嘴唇凑过去疯狂地噬咬对方。 挣扎之间哥哥被他扑倒在地上,脑袋在石板上磕得重重一响。他吃了一惊,回复点理智住手查看哥哥的情况,只看到哥哥双眼紧闭,眉毛深皱,似乎是昏过去了。 他赶紧伸手轻轻拍打哥哥的脸,打了好几下,哥哥才慢慢睁开眼来,第一句话就是,“别在这闹……” 哥哥始终在乎的只有别人,以及就是别人的眼光,却从来没有一个他。他在哥哥心里永远都不如“别人”,这让他悲从中来。 看著哥哥头痛欲裂的模样,他不再有闹下去的精神,把哥哥扛在背上,跑向校外最近的医院。 这一摔就搞出了轻微的脑震荡,虽无大碍但也需要留院观察。 他顺便掏钱给哥哥做了一系列基本检查,结果比上次健康不少,他漫不经心地听著医生跟他讲,脑子里不断有另一个声音冷笑,“当然健康了……他骗得你服服帖帖,还左右逢源,脚踏两条船,心情好、胃口香。” 哥哥的耳朵和嘴唇都是肿的,还有他造成的伤口,他坐在病床边久久盯著吊针的哥哥,时不时在哥哥的伤口上摸一下,以确认哥哥现在还是属於他的。 任有家刚一从昏睡中醒来,就被弟弟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那种穷凶极恶的专注和占有欲,简直不像是人类,更像一只孤独但正在求偶的雄兽。 以他们现在的年纪,两个人都算得上禁欲很久,弟弟的这种眼神竟然直接引起了他的生理反应,让他不得不转过头去躲避。 他闪躲的姿态刺激到弟弟,对方立刻掐住他的下巴扭过来,逼迫他继续正面相对,还把整张脸都凑得很近。 “哥,我想好了……我不忍了,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有点恐惧,又有点生气,无论是弟弟还是“那个男人”,所谓的爱情也就只有这个程度而已。 他的身体因为情欲和害怕微微颤抖,语气却是自暴自弃的冷淡,垂下眼帘移开视线,“……随便你。” 他故作平淡的反应更让对方恼火,任有和手指加力,掐到他发出低低的痛叫,然後满意地伸舌舔了一下唇角,“等护士换完班,我就狠狠地干你。” 第46章 单人病房(H) 等到打完针,护士也换了班,外面天都黑了。 任有和还真的起身拉上窗帘,反锁住这间单人病房的大门,回头对任有家露出邪恶的笑容。 任有家并没有惊慌失措,平静地拿过电话拨回家里,向父亲交代自己再次住院的事情,让对方自己做饭吃,不用为两个儿子担心。 任有和看哥哥一脸镇定,心里略带失望,以嘲讽的表情凑近哥哥,“我还以为你要告状呢……” 任有家摇摇头,神情也带了点自嘲,“我可说不出口。” 任有和懒得多讲,直接伸出手探进哥哥的衣襟,恶意揉捻对方胸前的小小凸起。哥哥没有躲避,只是扭过了头,那两粒小点在他手指下很快充血变硬,耳朵和脖颈也红了起来。 彼此的呼吸都逐渐加重,他一个用力把哥哥推倒在床上。 居高临下看著哥哥衣襟敞开、闭上眼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欲念狂燃的同时又很生气,只是不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他带著怒意扯掉哥哥的裤子,发现对方虽然在发抖,但两条腿随著他粗暴的动作微微分开,完全没有抗拒的意图,甚至还主动拉过枕巾塞住了自己的嘴,搞出一副十分配合的姿态。 他越发生气,掐住哥哥的下巴拉出那条枕巾来,低声逼问对方,“你这麽饥渴?早就想被干了吗?还是准备拿你的屁股来可怜我布施我?” 他这麽过分的话也不能再让哥哥动容,任有家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也用压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回答,“随便你……怎麽想。” 他被哥哥气笑了,反正怎样都随便他,那就照他的意愿来,根本不必顾虑到对方。 “好,随便我怎麽干都行是吧?”他跨上床掏出已经硬挺的家夥,揪起哥哥的脑袋就往上面凑,“先给我好好的舔湿了,这里可没有润滑剂。” 哥哥顺从地张开嘴唇,开始来回舔舐他硬热的肉具,已经太久没有享受到这种滋味,他恶意而放肆地做出许多侮辱性的动作,逼著哥哥含得很深,之後又抽出来在对方脸上击打出淫靡的响声,甚至在哥哥受不住太猛的插入本能後退时,还摁住哥哥的後脑一点点继续深入。 哥哥强忍呕吐的声音让他异常兴奋,大量溢出的口水把他那根家夥弄得湿嗒嗒地。他更换成69的姿势,一边摆动胯部狠插对方的嘴,一边用手指插弄哥哥下面的小洞,对方身体的回应十分敏感,内壁不断噬咬推挤他的手指,被摸到那个爽点时更是发出了变调的颤音。 跟他所想象的一模一样,哥哥果然一直在期待被他插入,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就已经紧吸著他的那根浑身抖个不停,鼻间泄露出的呻吟声隐忍而放荡。 他差点被吸得直接缴械,打著冷战从对方嘴里抢回自己的那根家夥,翻过身抬高哥哥的双腿摁在头部两侧,从正面缓慢又有力地插了进去。 哥哥的嘴一空出来,手就去捞那条枕巾,在他整根没入的同时,哥哥又用枕巾把自己的嘴满满塞住。 他看得不爽,伸手就把它拉出来,立刻听到哥哥小声的啜泣和求饶,“不……不行……还给我……” 他皱了皱眉,俯下头用自己的唇舌把对方的嘴唇堵上了。 可是随著他大力的抽插,哥哥嘴里不住流泻出带著哭腔的呻吟声,这种声音太好听,他听个几声就会受不了地又用吻去堵住。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床上可以这麽坏,每当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经过,他就刻意放开哥哥的嘴,一边用力冲撞,一边低声威胁对方,“忍住别叫,否则别人会听到。” 哥哥因为惊吓和害怕抖得更加厉害,想拉点什麽塞进嘴里的动作也被他阻止,他就那样看著哥哥双眼飙泪,满面通红的样子,直到哥哥用力咬住下唇流出了血,他才有点心疼地又吻上去。 这一次哥哥不让他吻了,拼命摇动著脑袋躲避他,他低低地笑著移开嘴唇,把自己的手指塞进哥哥嘴里搅动,被锋利的牙齿咬住也不肯撤出。 禁欲了太久,这麽刺激的来一场又太爽,两个人都没能坚持多久,就把雪白的病床弄脏了。 紧抱著哥哥等待高潮的余韵过去之後,他伸手在哥哥身下一模,他留在对方体内的东西果然已经流出来,浸湿了一小片床单。 哥哥神色窘迫地看著那片痕迹,他却懒洋洋地笑了,“我们还没吃饭呢,我去买点东西来吃,顺便不好意思洒在床上,就叫护士来把床单换掉。” 第47章 谈判 趁任有和去买晚餐的时候,任有家锁了门快速地洗了个澡。他的头其实很痛,但高潮的感觉缓解了一切不适,全身都是晕乎乎的酥麻感。 两兄弟终於又回到这种隐秘而罪恶的关系,他却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冲击,心里那些最难忍的揪痛和酸涩反倒消失了。 就是这样,弟弟需要的不过是这样而已,他能给的都给了,再也不用在弟弟那种充满隐忍和爱慕的眼神里难受心慌,那种辜负和亏欠的感觉简直比乱伦的压力还要大。 那是属於“那个男人”的部分,他给不起,还不了,他没有办法再跟弟弟玩那种名为“爱情”的游戏,仿佛真是一对相互深爱到彼此牺牲的情侣。他们不能是那样的关系,他不容许自己对弟弟产生那种感情。 每时每刻被对方专注的眼神凝视,微妙的气氛让空气都会变甜,心头一阵一阵的震颤,像蝴蝶飞舞翅膀,撩动他全身心的痒。但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是他的亲弟弟,这种状况绝对不可以,它只能出现在自己跟未来的妻子之间。 这一个月以来,他简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弟弟,每次想要严肃地交谈,都会因为弟弟沈迷的表情而不忍,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残忍的话压下去。 他辜负了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他已经真正的变了心,当对方红著眼睛找他谈话,他无法拒绝,也无法再伤害对方。 他不能否认自己当初的感情,他和她的过去并不是一场欺骗玩弄,它应该是美好的回忆,青涩而纯真,并不会影响到女孩对下一场感情的信心。 他没有想到弟弟会那麽冲动,当著女孩的面就跑过来兴师问罪,可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他还是做了所有他应该做的。 维护了自己喜欢过的人,也要维护他和弟弟隐秘的关系,至於弟弟会怎麽想怎麽做,他当时不是不害怕,但也有那麽一点豁出去彻底打碎幻象的勇气。 就那麽往前试探了一步,幻象果然碎了。 无论是弟弟还是“那个男人”,所谓的爱情都是那麽薄弱。 有的东西是经不起试探的,但试探的好处就是他可以释放弟弟心中的猛兽,让自己成为那个受害者,不用再亏欠内疚,也不再有选择的余地。 弟弟对他的执念,仅仅是夹杂著性幻想的独占欲吧。这样也好,起码比真正爱他好。即使是这样变态扭曲的肉体关系,比起兄弟相爱也还是要好。 只要能满足弟弟的性欲,让对方由此自控,不去毁灭彼此的未来,他也可以用这个借口继续跟弟弟鬼混下去。 在所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见不得人的时间,背德又亢奋地紧抱在一起,做尽所有下流刺激的事情。 只要弟弟愿意,他也可以放纵得久一些,直到弟弟想通长大,带著恶心和鄙弃跟他彻底说出结束之前。 他安静地想了一会心事,任有和在外面敲门,他照样安静地起身把门拉开,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场激情留下的痕迹。 进门之後任有和还是把门锁上,放下饭菜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颈侧深深闻了一口,“好香……你洗澡了?” 他点点头,也不挣开对方,只用软软的语气说:“先吃饭吧,我饿了。” 这种示弱对弟弟非常有用,任有和立刻微笑著放开他,两兄弟面对面地开始吃饭,弟弟连这点时间都不浪费,一边吃饭,一边用露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他。 他有点无奈,也有点愤怒,抬头用讽刺的语气提醒弟弟,“有和,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弟弟迟疑地等著他说下去,他放下筷子,整理好语言慢慢说:“第一,绝对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我们会一起完蛋。第二,你不能太缠我,我有我的朋友,你不能管那些。第三,在你说结束之前,我不会交女朋友,我说到做到,你不能再刺探我。” 看著哥哥跟自己做冷静的谈判,还真是可笑又悲哀,他们一天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前面那些甜蜜和温柔的相处都只是假象。 任有和眼睛发酸,但强迫自己骄傲地抬高头颅,弯起嘴角、耸耸肩,拙劣而用力地摆出轻松姿态,“可以。” 第48章 陌生人 哥哥的身体回到了任有和的怀抱,但他能得到满足的也只有身体而已,心里似乎被开了个大洞,清楚地感觉到有什麽东西正在不断流失。 那些含著羞意的凝视、那些亲密的温情,无论是给弟弟的,还是给恋人的,都不复存在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哥哥竟然也会像他曾经的那些炮友一样,用轻慢又随便的态度来跟他上床,干起来热火朝天,干完穿好衣服就走。 他简直不能相信这一点,只好变本加厉地拉著哥哥去开房,企图从最深入最赤裸的接触里反复确认哥哥的心意。 在能够保证安全的地方,哥哥每一次都做得很投入,也逐渐对性事熟练起来,从彼此身上得到越来越多的快感。 在他尽心尽力的挑逗下,哥哥甚至能被他只用插的就射出来,那一次高潮延续了很久,可哥哥脸上没有再出现那种羞耻和痛苦交杂的表情,只有荡意满满的享受。 那个时候,哥哥在笑,低下头看著自己刚刚才喷射过的那根东西,还伸出手指碰了碰,拉出一条淫靡的丝线,声音低哑撩人,“竟然真的……可以这样……好爽……” 他很难形容那一刻心头的滋味,仿佛吃了一大坨黑巧克力,甜里沁出浓浓的苦,却还是想要吃下更多。 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哥哥,被他扭曲逼迫著造出来的陌生人,仍然无法被他人取代,掌控著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情感欲望,而且并不怎麽爱他,也不太憎恨他。 这个陌生的男人愿意陪他上床,唯一的要求不过是对所有人保密,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随便他怎麽玩弄都不会拒绝。可是只要穿上了衣服,走出了房间,对方就会变回那个态度冷漠的哥哥,在床上能有多麽放荡,床下就能有多麽疏远。 哥哥说这是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也答应过给予对方这种自由。他找不到反悔的理由,因为哥哥已经信守承诺,非但没有抗拒他任何一次求欢,也没有再跟任何女生走近。 除了上床这件事之外,哥哥几乎完全不跟他接近,哪怕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也是沈默著各干各的,就算他开口说话,多半都被无视。如果身边有其他的人,哥哥也能摆出一副冷淡姿态,暗示著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并不紧密。 在家的时候,哥哥倒是会敷衍一下父亲,偶尔对他说出几句关心的话,像之前那样对他笑笑,可只要父亲一进房,哥哥就卸下那种虚假的笑容,表情漠然地移开视线。 他实在有点度日如年的意思,觉得这是哥哥对他的报复,也曾经把哥哥逼在角落里威胁或是恳求,哥哥却一脸平静地看著他,“你要我跟你说话?说什麽?” 他凶狠又痛苦地紧抱住哥哥,用压抑的语调要求对方,“说什麽都可以,别不理我……” 哥哥沈默片刻,才在他怀里挣动著说:“我喘不过气了,你松开点。” 他松开哥哥,充满期待地看过去,只得到哥哥似笑非笑地反问,“抱得这麽紧?你又想做了?别在家里,我们出去找个房间。” 他受不了地握拳捶了一下墙,指关节顿时破皮出血,“我不想!我只要你看著我,跟我说话!” 哥哥转头看了看他的手,脸上那种嘲讽的表情更加鲜明,“你脑子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好吧,你想说什麽?你要说话,总不能让我找话题。” “随便什麽……都可以,你的学习,你的朋友,你毕业後想干什麽?”他心底又升起一点希望,这是最近以来哥哥跟他说话最多的一次。 哥哥在他的怀抱下再次笑了,漫不经心地想了想,“学习一塌糊涂,下期奖学金肯定没份。朋友还是那几个,最近的聚餐我都没去,要陪你去开房,所以他们找了别的同学。毕业後本来是想好好找个工作,跟她谈恋爱结婚,生个小孩,现在不可能了……够没?你还想听什麽?” 被哥哥淡漠的眼神直直看著,他就像被刺中的野兽一样,喉头发出古怪的声音,缩回手臂转身走开了。 哥哥还是聪明的,知道怎麽才能让他痛,以及更痛。 第49章 恶意 又是一天放学,任有和早早等著哥哥,看到对方出来,就默不作声跟在哥哥身後。 两个人一起上了车,几乎没有相互交谈,只有车身摇晃时他才本能地伸手扶了哥哥一把,低声说句“小心”。 照旧站在他前面的哥哥回了声“谢谢”,跟回复一个帮助自己的陌生人没两样,仅仅是这样的联想都让他难受,他自己也察觉到最近神经过於纤细,到了已经快要绷断的程度。他知道自己还只有十八岁,不可能成熟得那麽快,但对於最爱的人给他的不间断伤害,他不得不陷入茫然伤心的状态,完全束手无策。 回到家他还是跟在哥哥身後,盯著对方的後脑不放,似乎这样才能确定哥哥还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没有再次把他抛弃。 在自己有点迟钝的进门动作里,他听到父亲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乎大叫著哥哥的名字,然後哥哥还没进房就跪在了客厅。 他眉毛一皱就加快脚步冲过去,挡在哥哥身前抓住父亲扬起的皮带,“你干什麽?” 父亲暴跳如雷的表情看起来很可笑,但眼里的泪花让他吃惊。 哥哥从他背後拨了一下他的腿,抬头严厉地瞪视他,“你走开!不关你的事。” 他被哥哥的眼神伤到,竟没能避开父亲的推攘,踉跄著退到沙发旁边,一时间没有再过来。这是哥哥和父亲的家务事……哥哥说跟他没有关系……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他从来都只是个外人。 父亲带著怯意看了他一眼,哥哥再次出声要求,“有和,你进房去,我不叫你,你就不要出来。” 他看到哥哥坚定的眼神,只得垮著肩膀走进房里,用力带上那扇门的同时,眼睛里有热热的液体掉落下来。 当然,哥哥的话也可以理解为,“如果有危险的话我会叫你。” 因为这个,他抬手抹掉了那点不争气的水迹,直直地靠著门站立不动,还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聆听听外面的响动。 父亲似乎气得快要疯了,咆哮的声音乱得失去逻辑,“任有家!你只会花钱不会争气,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狗东西!” 哥哥的声音十分镇定,反问父亲,“爸,到底什麽事?您好好说不行吗?” “我怎麽好好说?你老师都打电话给我了!你成绩不行,下期奖学金要泡汤了是不是?你这个混帐东西,老子打死你!” 皮带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并不很响,但任有家听得出来,这是他曾经多麽熟悉的体验。站在门後的他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身体就跟著弹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手也用力地握上门把。 哥哥并没发出痛叫,沈默了几秒才喘息著开口,“对,这是真的……你打吧!” 说出这句话之後,哥哥抬高声音大叫了一句,“任有和,不准出来!” 任有和的手颓然放了下去。 接著,皮带抽打的声音此起彼伏,哥哥也一直没有发出呻吟,客厅里只有父亲的怒骂声轰然回荡。 “老子抽死你!你这个不争气的!老子为你丢尽了脸!你还在外面丢人!老子等著你赚大钱出人头地!你这个狗混帐!老子是造了什麽孽啊!养出这麽个小畜生!没希望了……这辈子都完了……你妈害我!你也害我……都是你们害的!老子今天就打死你!死老天,为什麽这样害我!” 父亲骂著骂著,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哭叫,声音大到整间房子都嗡嗡作响,忍受著这个魔鬼般父亲的哥哥还是一言不发,但鼻间粗重的喘息声让任有家听得快要窒息。 这样的父亲太可怕太丑陋,已经彻底崩溃,怨天怨地,怨恨著所有的人,对整个世界只剩恶意。 他浑身都冒出冷汗,突然隐约想到什麽更加可怕的东西,再也不能忍、不能想,冲出去抢过父亲手里的皮带回骂,“你这个疯子!你除了打就是骂!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不争气也是你教出来的种!” 父亲似乎被他吓到,呆了一呆就颓然坐在地上,捶著胸嚎啕大哭。 他这才转过头看向哥哥,对方满头满脸都是汗,嘴唇发白、紧闭双眼,全身脱力地萎顿在地上,还在咬牙克制自己发出声音。 他又心疼又想骂,快步回房拧了包,再回到客厅把意识不清的哥哥扛起来,大步走出了那个所谓的家。 第50章 无地自容 任有和打了辆车奔往医院,还是上次那家,给哥哥办完手续後,眼熟的护士用谴责的眼光看著他,弄得他脸色一沈,大声否认,“不是我干的!” 哥哥已经醒了,对询问的医生三缄其口,任有和回到病房就不客气,“他是我哥,伤是爸爸用皮带抽的,这样我们可以告他吗?” 这次的主治医师是位女医生,听到他的话表情严肃,对侧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任有家劝告,“建议你报警处理,家暴不是小问题。” 任有家竟然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摇摇头,“自己爸爸打几下而已……也不是很痛,算了。” 女医生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著气把任有和拉出病房,“他是成年人,他不想告,你生气也没有用。很多家暴受害者都是这样……你如果心疼你哥,就看紧一点,最好带著你哥哥跟你父亲分开住。” 他抬眼瞄了下病房里表情平静的哥哥,对女医生低声抱怨,“我也想,但他不肯。” 女医生用同情和关心的眼神看他,“唉,这样你很难办。这种情况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吧?你哥再纵容你爸,家暴还会升级。” 听著耳畔这个陌生又关怀的声音,他突然有种倾诉的冲动,也许是最近实在太过孤独的缘故。他勉强向对方露出笑容,同时却伸手揉了揉眉心,“我也不好,我哥为我受了很多罪,我还恨他丢下我跟著爸爸……我们爸妈早就离婚了,我跟妈,他是跟著爸的……我爸是个酒鬼。” 年长的女医生脸上更显同情,竟踮起脚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可怜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他很久没被人这样对待,更别说是个陌生的女人,顿时愣在当场,脸都红了。 女医生看著他窘迫的样子,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进去陪著你哥吧,多关心他、照顾他,也多劝劝他。家暴是没有止境的,加害者会越来越过分,一直进展到威胁生命。” 他向对方微躬下身体点点头,感谢了医生的好意才转身走进病房。 处理完外伤,接著吊消炎针,他就像医生所交代的那样,全程都陪在哥哥身边寸步不离。 等哥哥在病床上小睡醒来,他还睁大眼睛注视著对方,哥哥平静的脸上终於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努努嘴示意他去一边的床上躺著睡。 他看向哥哥的眼神十分脆弱,就像回到了被父亲暴打过的幼年时。犹豫片刻之後,他垂下眼帘轻声问哥哥,“我……那麽坏的欺负你,是不是很像爸爸?” 哥哥微微一愣,皱起眉头,“为什麽这麽问?” 他又想了一会,嗫嚅著小声继续,“我在房里听到他的那些话,看到他的丑态……我有点怕。我在很生气很愤怒的时候,也摔过东西,像他那麽骂人……骂你、骂妈妈、骂他……骂老天。他很恶心,我不想变成他那样……如果我真的是他儿子,那他所有的缺点肯定都遗传给了我……” 任有家总算明白弟弟在说什麽,这也是弟弟从回来到现在,最像一个弟弟的时刻了吧。 任有家不得不摆出哥哥的姿态,放柔声音劝解,“你担心什麽?我也是他的儿子,有什麽不好的遗传我们俩都有份。做自己的人,过自己的日子,如果你不喜欢他那个样子,就不要变成那样啊。不管怎麽样,他都是我们的爸爸,你也不要那麽说他……” 任有和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看著哥哥的眼睛握紧双拳,“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任有家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就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卡,“哥,你出院後取点钱给他。他得到钱就不会再打骂你了,他就是个贪钱的小人,以前他还只骂我吃便宜饭,现在连你都变成只会花钱的……” 後面的话还没说完,哥哥的眼里已经闪出怒意,扭过头冷冷说了声,“我不要。” “你就收著吧,哥……” 任有家一掌打掉了弟弟手上的卡,表情严厉,眼神却是隐约的伤痛,“你不想变成爸爸那样的人,那你想变成什麽样的?郑浩德那样的?孙玉青那样的?用钱来买别人的感情和尊严?” 任有和被哥哥的态度打懵了,伤人的话冲动出口,“你还护著他?你怎麽这麽贱!” “爸是不怎麽样,可也比你们这样的人渣好!”任有家抬起头来瞪视他,脸上又露出那种自嘲的笑,“我是很贱,你对我做的那些,我还不是都受著?” “……”原来哥哥不但不喜欢他,而且一直在恨他,甚至看不起他。 在哥哥的眼里,他是比酒鬼爸爸还要过分的人渣。 也对,从法律角度来看,他就是个强奸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手。 他在哥哥的眼神下无地自容,身心剧痛,不由自主站起来一步步地向後退,退到门边时终於转过身跑了出去。 第51章 失魂落魄 医院的院子里下起了雨,任有和失魂落魄地放慢脚步,让豆大的雨点一滴滴打在自己脸上、心上,就像哥哥刚才的那些话。 他沈默地在雨里走了很远,他不能太快回去,不敢想象在哥哥那样的眼神下,自己要怎麽继续支撑下去。 但他无处可去。他并没有说谎,有哥哥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发著抖坐在一个公交车站,夜晚的大雨中等车的人很少,对面就是一家快餐店,里面有明亮的灯光和温暖的人气,可那里也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 从那扇玻璃门里看进去,笑著吃饭的都是快乐的人,有家长带著孩子的,也有不少年轻情侣,还有一对老人带著一对小夫妻的……他羡慕,他妒忌,他看得全身都在发冷,更不想主动跑进去显示自己的可怜。 他可以临时找个男人,作为陪伴他一晚的炮友,但那也只能让他温暖一阵子,而他想要的温暖是一辈子。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打给朋友,彼端很快就有人接听,“有和?什麽事?” 他突然不知道说什麽,半天才低低地说一声,“……没事。” 对方察觉到他的反常,立刻加大声音问他,“你在哪里?是不是有人纠缠你?说个位置,我马上过来。” 他的心暖了一下,笑著回复道:“不是。我真的没事……就跟我哥吵了几句。” 听到他的笑声,对方也回复正常音量,“你哥那边,你耐心一点。毕竟是亲兄弟,他一时半刻肯定接受不了的,你不要逼得太紧。” 他认真地听著,等对方说完才低声苦笑,“已经不行了,我哥……他不喜欢我。他忍我完全看在我是他弟弟的份上,就像我爸打他,他也忍著,因为那是他爸。” 对方沈默了几秒,似乎不知道该怎麽劝,干脆换了话题,“不如你到我公司来,我正在加班,加完班我陪你去吃宵夜?” 他笑著回绝,“不用了,天卓哥,我哥还在医院呢,我要回去看著他。你最近好吗?改天再出来聚。” 对方的声音变得有点亢奋,亢奋中又有点狠厉,“我很好!我找到他了……好吧不多说了,下次见面聊。” 後面那句话变回平常的音调,他忍下好奇挂断电话。 接著他挂了电话给另一个朋友,知道对方已经不在本城,纯属关心罢了。但这个电话很久都没人接,想想现在这个时段,估计跟什麽人在滚床单吧……他笑了笑,发条短讯过去,“闻少,人生苦短,小心肾亏。” 玩了一会电话,他精神不少,毕竟这样年轻,痛苦来得快,压下去也快。 他想到哥哥对违背道德和伦理的罪恶感,发觉自己似乎是真的没有,这可能才是他和哥哥最大的分歧,也是哥哥最看不起他的地方。 他考虑良久,拨出第三个电话,彼端几乎立刻就接了起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曾经占据他很多时间空间的那个男人,压抑著激动故作冷淡地问他,“找我什麽事?” 他一边想一边问,对这个人他不需要任何客气,“孙玉青,我想问问你……你最开始搞我的时候,有没有感觉罪恶过?” “……有。”对方被他问得顿了一下,才颤著声音回答,“我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对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子有欲望,还娶了他母亲来接近他。有和,你相信我,我也挣扎过……我忍了很久。” “你後悔吗?”他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只是很想知道答案。 电话彼端的男人抓紧这难得的机会忏悔,“我忍了好久,实在忍不住……我太喜欢你了,有和。我……我是真的爱你,我不後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感情是没有办法遏制的,也是没有道德对错的!你……你原谅我好吗?” 他觉得有点肉麻,也有点恶心,於是冷笑了一下,“是欲望没有办法遏制吧?我不要变成你这种可怜虫!你如果有点诚意和耐心,没有骗我妈跟你结婚,等我到成年再下手,我没准就真的爱上你了,你的毛病就是太急色……我也觉得,感情是没有道德对错的,但是有得到和失去!” 说到这里,他差不多想通了,干脆地挂断电话。 这个男人是他背德的源头,在他的少年时期给他示范了错误的感情方式。他不恨对方,只是厌恶对方,却不知不觉走上跟对方一样的路。 精虫上脑,耐心不够,即使那份感情是真的,也不足以被相信和接受。 因为这男人的诱导,他已经垮过那道平常人最难跨过的坎,完全没有伦理道德的挣扎,但那些对於哥哥还很重要。 他不愿意变成爸爸,更不愿意变成孙玉青,虽然他的人生至今只有过这麽两个糟糕的父亲。 他想要得到哥哥的爱情,让哥哥愿意跨越那层血缘的禁忌真正接纳他,就必须给予哥哥另外一些什麽──对哥哥而言比伦理道德更加重要的东西。 第52章 血浓於水 任有和一个人待了很久,最後还是决定回到医院,路上顺便买了几套换洗衣服,从内到外都备齐。 走进病房时,哥哥躺在床上睁著眼,不知在想什麽,看到他手上提的袋子,也不主动问他,显然不愿意跟他说话。 他却一反之前的暴躁,关好门神色温柔地放下袋子,还端了一次性的脸盆去浴室打来热水,“哥,坐起来一下,你不方便洗澡,我给你擦擦。” 任有家面无表情地注视他,半天才低声说:“不用了,你出去,我自己来。” 任有和脸上露出难过的微笑,“哥,你放心,我不会做什麽,你都伤成这样了。” 任有家不出声也不动,眼神带上嘲讽,任有和立刻想起自己做过的事。 哥哥不可能对他放心,从最开始他就一直恶意欺骗对方。无论是灌醉哥哥强行侵犯的第一次,还是後来用威胁的手段逼著哥哥继续妥协……甚至在哥哥被爸爸刚刚才打过的那个晚上,他也没有放过哥哥。 回头看去,自己确实是个比孙玉青还要过分的人渣。但是他知道哥哥终究会原谅他,看在他是弟弟的份上。 他们血浓於水,哥哥为了这份牵绊才会忍受他所做的一切,这是让他最痛苦最难过的地方,同时也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从前总是想抹杀这一点,他只要做哥哥的男人,他想让哥哥因为爱上他来忘记他们血脉相连的关系,从而跨越那一层最大的禁忌。可走到现在的事实证明那根本行不通,他刚才想了很久,才承认对他来说也是一样,他们永远都是亲兄弟,这个禁忌就算到死都不会变。 他可以更加卑鄙,但不能再那麽幼稚的自欺欺人,哥哥不可能完全把他当成另一个男人,即使哥哥曾经暂时对他有过那种感觉,他自己也没有从中感到快乐。因为他就是任有和,不是什麽其他的男人,他们共同的回忆和他最初的萌动,都是真正存在的,被哥哥抛弃後的恨意和怀念,也都是真的。没有那个过程,他就不会爱上哥哥。 他又怎麽能否认那个过程中的自己呢……就像他也不能否认那个曾经跟孙玉青混在床上的自己,还有那个游走於众多身体之间的自己。那都是真实的任有和。浅薄的,任性的,丑陋的,放纵的……无耻的任有和。 他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毛病在哪里,他还是耐性不够。哥哥被他伤害得太深,但哥哥本身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能对他像现在这样冷漠,想必自己心里也是非常难受。 哥哥也许不想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喜欢,可最起码曾经当他是很在乎的亲人,想要管教他、关心他,从哥哥容忍他的程度就能看出,那份亲情对哥哥是多麽的重要。 他当初就是仗著这一点,一次又一次威胁哥哥,现在他同样可以仗著这一点,慢慢地软化对方。 哥哥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美好家庭,在他早已失去期待之後,哥哥还不想放弃那个他们从小就没有实现过的幻梦。 他重复地想著这些,蹲下身体仰起头对哥哥苦笑,“相信我一次好吗?哥。” 他的表情脆弱而认真,位置的降低让他减少了攻击性,眼神里充满可怜兮兮的乞求意味,被他这样看著的哥哥不到几秒就垂下眼帘,动作缓慢地支起身体。 他得逞了。就是这麽容易。哥哥肯定会吃这一套,只要他使出童年时撒娇的功力。 他解开哥哥胸前的扣子,用拧干的热毛巾抚摩对方的皮肤,如此亲近的接触中目不斜视,一脸正经,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正在照顾哥哥的弟弟。 让哥哥靠著他站起来,帮对方脱掉内裤时,他察觉到哥哥在轻微地颤抖。病房里温度打得不低,肯定不会是因为寒冷,他不动声色地把哥哥推回病床上坐好,从袋子里拿出新的内裤给对方套上,过程里果然发现哥哥胯下的那一根已经半硬,被他一看就更加有精神了。 哥哥不敢跟他对视,把头扭得很远,身体也开始向床里缩,他知道哥哥在自责和羞耻,於是扶著对方躺下去盖上被子,还语调自然地说了句,“我也一样……这是正常反应,没什麽的。” 第53章 错位 任有家还是不怎麽理睬弟弟,出於窘迫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他其实有点担心对方,淋雨回来的弟弟衣服都湿透了,却要先帮他擦洗身体。只是先前争吵得那麽激烈,弟弟一进房就锁门的动作又让他心寒,以为对方马上就会扑倒他肆意求欢。 等弟弟打了热水过来,解他衣扣时他都还在心里冷笑,认为对方一定会在他身上宣泄争吵带来的焦躁。 因为以前每一次都是那样,弟弟擅长用下半身解决任何问题。心里高兴就要干他,不高兴也要干他,恨他的时候要干他,嘴里说著喜欢的时候照样干他。 他曾经觉得原因主要出在那个引诱弟弟的男人身上,是对方害了弟弟,把弟弟教成一个整天缠著亲哥哥做爱的禽兽,而爸爸和他应该承担次要的责任,他们作为父亲和哥哥,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所以他是那麽痛恨自己,纵容弟弟,像赎罪一般陪著弟弟上床,只要对方不去缠著其他无辜的人。可後来发现他的宠溺只会害死彼此,弟弟越来越过分,行为不断升级,随时会泄露他们这种见不了光的关系。 他害怕,他惶恐,他那阵子是真的差点被逼到发疯。 但是弟弟後来退让了,以爱情的名义,那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跟自己的亲弟弟谈恋爱……光是想想就让他毛骨悚然,他宁可选择回到保持安全性的肉体关系。 但他还是不甘心。他在怨恨弟弟的引诱,也厌恶那个逐渐沈迷於性欲的自己。 弟弟被那个男人引诱了,转过身就来引诱他,把他也变成一只堕落的野兽,抱在一起陷入深渊。 可他又无法抵抗,他忍不住那种自暴自弃的心态,直到爸爸爆发这一场带著暴力的嚎哭,他才觉得稍微解脱了一点。 他需要惩罚,那个惩罚还不能大到他承受不起。那是非常微妙的界限,他甚至主动的掌控和索求。 他没有料到弟弟会那麽害怕,即使已经陷在黑暗的沼泽里,也还是害怕著彻底的毁灭。 他和弟弟都一样,堕落的同时又软弱著,弟弟怕变成父亲,他怕弟弟变成郑浩德或者孙玉青。 他可以忍受弟弟在真正长大之前缠著他做爱,却没办法看著弟弟在其他的路上也走错。 如果能保持足够的隐秘性,弟弟是同性恋还是恋兄狂都没有太大问题,只要这些并不会影响到弟弟的学业和未来的事业。他希望的是,他的弟弟除了在性癖上有点异常之外,其他方面都无可挑剔,足够他骄傲自豪。 他知道弟弟成绩非常好,那副外表在新一届也是校草,弟弟任何方面都比他出色得多,更不要说良好的经济头脑。 最近以来开房的费用和他几次的住院费都是弟弟交的,那些钱为数不少,弟弟从来没发愁过。日後出了社会,弟弟一定会是耀眼的精英,但千万不能是郑浩德或孙玉青那样的衣冠禽兽。 那些人也有著好的外表和聪明的头脑,却做出了罪恶而无耻的事……他害怕他对弟弟的纵容,会造出又一个那样的人渣。 於是他恶狠狠地骂了弟弟,总算想起自己虽然被压在对方身下,但同时还是一个哥哥。 在弟弟伤心地跑出去之後,他也想了很多很多,他发现自己从怨恨弟弟开始,已经很久没有劝解和管教过对方。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内心深藏著恶意,想要眼睁睁地看著弟弟继续犯下更多的错。 他对弟弟的感觉越来越复杂,在身为一个男人却被迫委身的怨恨和不甘之外,也有身为哥哥的心软和歉疚。 弟弟粗野地伤害他,他又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他无法否认在伤害到弟弟的那些瞬间,他心底也浮上过一丝本能的快感,只是立刻就会觉得自己太不应该。 不管怎样,他毕竟是哥哥,他不能跟弟弟一样幼稚粗暴,用伤害和破坏来彰显自身的存在。 所以在弟弟可怜兮兮地示弱以後,他几乎埋怨起了自己刚才的冷漠。只要弟弟还愿意跟他沟通,他就不该把弟弟推开,当弟弟尝试争取他信任的时候,他也要适当地表现出肯定……哪怕他其实一点都不会相信。 既要能管住弟弟,又不能太过纵容,否则弟弟就会像脱缰的野马,狂奔向堕落的尽头。 可他最想不到的是,在他因为弟弟的碰触和眼神产生恼人的身体反应时,弟弟突然抢夺了他的角色,像个哥哥一样安慰起他。 这让他的脑子又乱成一团。 第54章 耐心 任有家闭著眼睛,睫毛却时不时地颤动,任有和当然知道哥哥并没睡著。 注视著对方脸上的红晕逐渐消退,估计某个部位的状况也已经恢复正常,他才若无其事拿出手机,给他看不起也不喜欢的那个人打过去。因为就算他不打,哥哥也一定会偷偷联系。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嘶哑,情绪倒是变得冷静,听到是他也拉下脸开口乞求,“有家呢?他怎麽样了?有家……爸求你,让有家跟我说说话。” 他看一眼哥哥,对方果然睁开眼向他伸手,他表情平静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无非又是一场痛苦的忏悔……每个愚蠢的人渣伤害过自己在乎的人,都会走上这麽一个流程,然後继续不断地重复升级,直到彼此的关系彻底破碎,无法再通过任何方法挽回。 他对哥哥也是……但哥哥仍然会原谅他。他们还没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还没来得及毁掉所有哥哥在意的东西。 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用好和缠来供奉这一段岌岌可危的感情,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需要耐心,加倍的、无尽的耐心。 所以他忍下妒忌和鄙弃,给父亲打了电话,还眼睁睁地看著哥哥安抚那个不成器的老男人。 无论那是个多麽糟糕的父亲,哥哥也护著对方,不容许作为儿子的他看不起亲生父亲。可笑的道德观,但他必须学著妥协,只因为哥哥的在乎。 哥哥对他的态度似乎很吃惊,跟父亲说话的同时看了他好几眼,哥哥的表情有点不安,应该是在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发脾气。他对哥哥露出柔和的微笑,还把身下的椅子也向後挪,退到一个让对方感觉更安全的距离。 哥哥自在了不少,不再时时看向他的脸,而是专心安慰著电话那头的父亲,“我没事,不用担心……爸,我没怪你,是我自己不争气。我会把成绩追上去的,我保证……你早点睡,我们很快就回来,嗯……我们明天会去学校的。” 任有和觉得眼前这种状况非常滑稽,打了人的父亲完全处在弱势,还需要身为受害者的哥哥哄他,这种无耻的撒娇跟自己之前使出的手段也很相似……真不愧是出自一家。哥哥安抚起来也很娴熟,不出几句话就把对方哄得服服帖帖,像驯服了一头大型野兽,很快就心满意足挂断电话。 他接过哥哥还给他的手机,半是生气半是好笑地反问,“他肯去睡了?” 哥哥认真地点点头,“嗯……” 看著他脸上碍眼的笑容,哥哥又为父亲解释了一句,“他也是气昏头了……其实我上大学以来他都没再打过我,只有上次……和今天。” 任有和心里一动,眯起眼睛问哥哥,“这次是我害的……上次是为什麽?” 任有家看了眼弟弟,抿起嘴唇不愿意讲。任有和看到哥哥微妙的表情,立刻就意识到了,“也是因为我?对不对?” 哥哥垂下睫毛,把脸挪回了阴影里,语意含混地敷衍他,“其实……也不算……” 他的胸口涌上一种相当复杂的感觉,自责、心疼,但又透出暖暖的甜。 他很想冲上床紧紧抱住哥哥,使出浑身的力气吻住对方,却也知道哥哥无法承受他过份的热情,那些毫无遏制的索求会带来误解与伤害。於是他握拳强忍住满心汹涌的爱意,走到床边俯下身在哥哥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哥,你累了,睡吧。” 因为心里牵挂著要早起,第二天清晨六点多,任有和就睁开眼来。 最近来医院比较多,照顾病人他已经驾轻就熟,先打了热开水,再去买早餐,趁早餐还烫著就叫醒哥哥,让对方去卫生间洗漱。几分锺後哥哥出来的时候,他早就提前把碗筷摆好,两个人正好吃上热度适中的粥。 哥哥对他的照顾并不是心安理得,总露出带点害羞或者窘迫的表情,动作也很拘谨。 他觉得这样的哥哥实在很可爱,收完碗筷就坐在床前直视哥哥的眼睛,脸上还刻意带了那麽一点委屈,“怎麽了?哥,你不想看到我吗?我也可以请别的朋友帮忙来照顾你。” 任有家只好摇头否认,“不用了,我只是……我才是哥哥,本来都应该是我照顾你的。” 他眨了下眼睛,“小时候还都是妈照顾我们呢,以後妈老了,不也是要我们去照顾她。” 任有家不得不停止别扭,对弟弟表示同意,“嗯……” 第55章 堵不如疏 今天还有针要打,任有和跟医生讲好下课再来打针换药,就带著哥哥去学校了。 从哥哥昨晚对父亲说的话,他就知道哥哥无论如何都会去学校,那干脆他主动一点安排好。哥哥的成绩已经下降,心里肯定是各种难受自责,卯足了劲要把学业赶上去,做回那个最优秀的学生。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让哥哥带著一身伤去上学,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要多尊重哥哥自己的需求,用上百分之百的耐心,让他们退到零度的关系慢慢回温。 哥哥对他的表现充满惊奇,被他送进教室前还回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抬起手微笑著对他告别。 他越发体会到哥哥的善良和知足,仅仅是这麽小的事情,就能够换来对方的感动。 上午的课结束之後,他大步跑过去接哥哥,带著一身的汗水。 几个跟哥哥关系不错的同学跟他打招呼,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吃饭,他看了看哥哥,对那几个同学笑著说:“他有点小病,还要去医院打针,明天吧,我请客,一起去校外吃饭。” 几个男生都表示关心,问他们有哪里需要帮忙,他看著哥哥脸上的微笑,态度更加亲和,“暂时不用,不过晚上有空的话,你们可以去医院陪他聊天。” 听到他们这边热闹的谈话,三三两两的女生也看过来,他眼尖地看到那个站在远处的学姐,第一次友善的走过去向对方道歉,“对不起,上次我那麽凶,吓到你了吧。” 那位学姐眼睛并没看他,而是与正走向这边的任有家对视,“没关系……” 他偏头看向表情不安的哥哥,再次露出平和的微笑,“对不起,哥,我已经向学姐道过歉了。你们聊几句,我去那边等你。” 他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妒忌,但他拼命收敛著自己身上的敌意。哥哥跟这个女孩是同校同学,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他继续强硬地阻止哥哥跟她来往,哥哥只会一直歉疚,一直牵挂对方。 他越是不允许哥哥跟异性说话,哥哥就越会对他有更多怨恨……哥哥本来就是喜欢女生,想要找一个温柔的妻子成立家庭,却强行被他掐断了那个念想。 现在的哥哥对男人的身体也很有感觉,他是哥哥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性对象,他已经占有哥哥太多的东西,如果连跟异性之间普通的来往也要被阻止,他们的关系只会不断恶化。 哥哥的身体可以被他掌控,但哥哥的心他是堵不住的。那麽只能稍微的放开,眼睁睁看著哥哥去对那个女生露出温柔的笑容,愉快地与之交谈,只要这些发生在他眼皮底下,他就可以忍。 他要哥哥喜欢他,信任他,向他袒露出更多的内心,逐步从身体到精神都完全接纳他。 哥哥跟那个女生交谈了十多分锺,最终两个人是笑著分开的。哥哥快步回到他的身边,他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哥哥,察觉到哥哥身体微僵,抬起头来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俩才没有挣动,顺从地让他牵著手朝前走。 他无法再对哥哥的怯懦和担心嗤之以鼻,哥哥软弱的表现背负著他们共同的未来。 他想要一辈子都握著哥哥的手,就要像哥哥一样谨慎,甚至比哥哥还要考虑得更加周全,才能保护到彼此。他要哥哥的未来有他存在,就得学会足够的虚伪和强大,把所有尴尬无耻的事都交给自己来做。 兄弟俩当众牵个手没什麽,玩闹的亲一口也没什麽,但有一些动作是绝对不可以做。他要时刻清醒著把握好那个度,把哥哥彻底隔绝在身败名裂的危险之外,做到这样的程度,他才拥有爱下去的资格。 过了昨晚,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必须立刻成长为真正的男人,否则他就会失去哥哥……同时也失去他的妻子,他的爱人,他想要的那个家。 去了医院叫来护士给哥哥挂上针,他照旧去买午餐,两个人一起吃了饭,他还在哥哥殷切的目光下抽空回家一趟。 哪怕再不想看到那个酒鬼父亲,他也用认真的态度给对方带去午餐,中途还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带回家里的冰箱。 父亲看到他时有点瑟缩,一夜之间仿佛又老了几岁,趁他往冰箱放东西,才倚在门边眼巴巴问起任有家的伤势,他强迫自己和颜悦色的跟对方说话,还完整的转达了哥哥的交代,“没什麽事,明天出院,你今天自己做饭吃,我们明天就会回来睡了。” 父亲终於放下心来,那一脸担忧他们会就此跑掉的神情消失了,精神也振奋很多,甚至对小儿子露出生疏的笑容,“那……你吃没?” 忍过去才发现其实也没那麽难受,任有和竟然回了父亲一个浅淡的笑,“吃了,谢谢。” 他看到他的父亲惊呆了。从他才五六岁的幼年期开始,他就没再对这个父亲真正笑过。 第56章 甜蜜的折磨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对於任有和是甜蜜的折磨。他投入所有的心力毫无保留地讨好哥哥,却不再提出任何床上的要求,也不干涉哥哥与其他人的来往。 他逐渐融入了哥哥的朋友圈,只要有空就加入到他们的聚餐和娱乐活动里,实在不能跟哥哥一起去,也会让哥哥把地点和人数跟他说一声,并且要随时保持联络,以免他为哥哥的安全担心。 这种狡猾的策略非常有效,冠冕堂皇到任有家都无法拒绝。而且他确实把情绪控制得很好,哪怕其中有一次是哥哥被其他同学拉去跟外校女生联谊,他也没有发火,只是可怜巴巴地看著哥哥,垂下头低声说:“那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他其实很想跟著哥哥一起去,但被哥哥态度强硬的拒绝,还遭到哥哥敏感的反问,“你想监视我吗?” 於是他心头警醒,把这一晚视作哥哥对他的考验,惴惴不安送哥哥出了门口,随後一直坐在沙发上患得患失。 他不能不去想,万一哥哥又看上了新的女生怎麽办。只要一脑补哥哥在晚餐时与某个女生眉来眼去、相谈甚欢,他的胸口就像被箭射中一样的疼。他拼命压制著自己冲出家门的欲望,哥哥确实告诉了他那个餐厅所在的位置,但是他不能确定,他冲过去的後果会是怎样……好不容易正在建立中的信任,可能立刻就要分崩离析。 本该睡下了的父亲也慢慢蹭到客厅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探问,“你哥干什麽去了?你知道吧?” 他心情烦躁地不想理睬对方,但又确实很想跟人谈论关於哥哥的话题,勉强稳住情绪,看了眼形容猥琐的父亲,“他去跟同学玩了。” 父亲腆著脸继续问,“都是些什麽样的同学?学习好吗?为人怎麽样?” 他是真不耐烦了,开始维护哥哥,“你少操心了!他交朋友向来都很注意,你就不能相信一下他吗?” 父亲讪讪地住了口,沈默片刻又解释起来,“我也是担心他……” 他却被自己刚才猛然说出的话给震住,对啊……在父亲面前他尚且本能的维护著哥哥,轮到他自己为什麽就不能相信哥哥?他在拼命争取哥哥的信任,但他自己也要献出同等的信任才行。要得到哥哥的感情,他必须拿出同等重量的诚意,忍受这份等待的煎熬才是最珍贵的那个部分。 他平静下来,语气坚定地再次对父亲说:“他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会做到,不会跟坏学生一起混的。你别管太多,会让他反感。还有……你再也不能打他,如果你还想我们以後养你的老,就要控制好自己,再犯一次都不行,你小心没儿子送终。” 他严厉又冷静的模样完全超越年纪,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瑟缩著更矮一截,不得不意识到这个小儿子真的长大了,摆出这副姿态就会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服从。 “好了,爸,你先去睡吧,我会等他回来再睡的。”他站起身来,第一次扶住身形略带佝偻的父亲,哄著对方进房休息。 走到门边了,父亲还不肯进去,倚著门框看他好几眼,掀动著嘴唇似乎有话想说。 这种怯懦和示弱的表现让他主动开口,“还有什麽事?想说就说吧。” “你……你刚才……你说会养我的老?” 父亲浑浊的眼里是一份不确定的希翼,他虽然厌烦但还是点头,“嗯,这是我和哥的责任。” “可是……我那样……你不养我也天经地义。”父亲深深地垂下头,身体躬得更低,总算对小儿子也开始表示忏悔。 他觉得有点可笑,面无表情地反问对方,“赡养父母是法律规定,你在感动什麽?也不用後悔,做过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抹掉的,我说会养你的老,也就是养老而已,你不必想多了。你是哥哥的爸爸,他要养你,我就会帮他一起养你。我不会把你当成自己的爸爸,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我最亲的人只有哥哥。” 父亲似乎被他打击到了,正打算流出的眼泪也缩回去。他笑了笑,对父亲说声“晚安”,就把对方轻轻推进房里,还贴心地关好房门。 第57章 底线(微H) 哥哥回来得确实不算晚,他把父亲弄回房後就稳坐在沙发上训练耐心,差不多每隔半个锺头看一次手机,等到哥哥在屋外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时,总共也不过看了五次。 任有家进门前在楼下就看到客厅的灯亮著,进了门看见弟弟坐在沙发上石像般肃穆的面容,心里浮上一股复杂的情感,有种对方已经坐在那里守候一辈子的错觉。 任有和贪婪地注视哥哥的脸,看起来喝了一点酒,眼角和颧骨那里都带著红晕。任有家被他看得发窘,坐下来靠著沙发背问他,“吃了吗?” “……吃了一点。”没有哥哥陪伴的晚餐,他就是随便热了点中午的剩菜,跟父亲相看两相厌的吃进去几口而已。 “现在饿不饿?”任有家带著未散的酒意随口问道。 “饿。”任有和异常直接地回答,倾身靠近用手指揉弄太阳穴的哥哥,“你也没吃饱吧?跟女生联谊,你们肯定要注意形象。” 任有家眯著眼睛回忆了一下,弯起嘴角低声笑,“嗯,平常能吃一斤饭的,今天都改吃一小碗。我想多吃点也被他们拉住不让吃……” 连任有和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麽平和的跟哥哥谈论异性话题,简直像是一对正常的兄弟,“那有漂亮的女生吗?” 任有家睁大眼睛看向他,犹豫著点了头,“嗯,有两个还不错。” 任有和觉得自己的胸口都快裂开了,勉强堆出个不那麽难看的笑容继续问,“那……你喜欢吗?想追吗?” 任有家这麽近地看著弟弟那一脸难过的笑,不由自主伸出手指摸了下弟弟的脸,声音轻柔,“不用担心……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忘记。” 任有和却觉得胸口更痛,哥哥完全是因为答应过他而已……那不是哥哥自愿的承诺,是他逼迫得来的妥协。 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自己正在剧痛的部位,但那里明明没有任何伤口。 任有家因为身体里躁动的酒精,看著弟弟的动作,也伸出手摸了下弟弟的胸口,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摸什麽?哪里痛吗?” 接触到哥哥热热的体温,鼻间都是哥哥熟悉的气息,他再也不想忍耐下去,俯身把哥哥抱了起来,在对方即将发出惊叫时用力凑上自己的嘴唇。 就著被深深吻住和抱在怀里的姿势,任有家十分狼狈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被弟弟放在床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盖过来,任有家才开始轻微地挣扎,带著醉意从弟弟那里抢回自己的嘴,一边喘气一边低骂,“爸在隔壁……你别乱来!上次……” 任有和再一次忍住满身心汹涌的欲望,手臂撑在哥哥头颈两侧,像一只大型野兽般猛烈地嗅闻对方头发和皮肤的气味,却极好的控制著身体不完全放松地压下去。 “哥,我好喜欢你……喜欢得快要死了……你去跟女生约会……我很难受……”他因为忍耐而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煽情,低哑得就像羽毛刷过心上,引发一阵酥麻入骨的痒意。 任有家被弟弟这样磨蹭著,裤子下面沈睡的那一根顿时被唤醒,不禁尴尬地扭动起来,却只能让情形更糟糕。 察觉到弟弟已经把手伸进自己的底裤,同样热烫坚硬的部位抵在自己大腿上来回摩擦,任有家只能伸出双手去抵抗对方越压越近的胸膛,“有和,你饿了……我、我去做宵夜……” 任有和大口大口的喘著气,眼神委屈得带上了湿润,却还是听话地支起身体来向一边躺倒,“我只想吃你……但你不想……我不会逼你……哥,我等你。” 任有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喘了半天才有力气坐起身来,回头一看到弟弟带著泪意的眼睛,还有那一脸隐忍的表情,差点当场破功,身体本能地就往弟弟那边贴过去。 嘴巴都亲上弟弟那张英俊的面孔了,他才心神一凛,捂著自己下半边脸转身逃下床,用发软的两条腿奔出房间挪进厨房。 直到把水烧上,惊魂稍定的任有家才平复了急促的喘息。弟弟刚才的那幅样子实在可怜又可爱,让他不清醒的脑子在那一刻产生“就装醉做下去好了”的想法。 但那样做下去的话,这阵子辛苦的忍耐又算什麽?作为兄长的他难道还要主动诱惑弟弟,走回那条深不可测的毁灭之路? 绝对……绝对不可以。只要弟弟给了他选择的权利,他就必须守住那条底线,因为他再也不能用“无法抵抗”来作为沈溺的借口。 第58章 无处可逃(微H) 两兄弟一起吃著宵夜,两碗口味清淡家常的面条,气氛却旖旎暧昧。不可避免的偶尔对视,每次都能让任有家羞窘脸红,还要硬著头皮摆出兄长的姿态,“看什麽,好好吃你的。” 任有和撒娇上瘾,眼巴巴盯著哥哥手上的碗,“你这碗看起来比较好吃,给我尝一口。” 任有家受不了他,直接把碗推过去,“那我跟你换。” 任有和笑著把筷子伸进哥哥那碗,“不换,我就只要吃一口。” 任有家哭笑不得地任由他闹,看他用夸张的享受表情吸进一根长长的面条,然後咂咂嘴,“果然很好吃……哥哥的什麽都好吃。” 任有家刚刚弯起嘴角,被弟弟邪邪的眼神看过来才想明白,瞬间红透耳根,拉长脸略带凶狠地瞪了弟弟一眼,继续埋头吃面。 任有和丝毫不觉得跟哥哥调情有什麽错,露出满口白牙笑得很欢,像一只危险但又天真的野兽。 任有家忍不住多看了这样的弟弟两眼,不得不承认弟弟确实俊美逼人,而且有太多不受束缚的野性,没脸没皮得理直气壮。 再想想最近弟弟的表现……一定忍耐得很辛苦吧,不光是不再逼著他做那种事,对他的朋友们也敛去敌意温和示好,就连跟父亲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那都是因为他吗……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害怕自己扛不住弟弟温柔的攻势,一旦松口就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在弟弟百般挑逗的眼神下吃完宵夜,任有家抢先跑进浴室洗澡,捂著自己的嘴偷偷撸了一把,才稍微平息满身满心的躁动。 任有和看著出浴回房的哥哥,红润的皮肤和水汪汪的眼睛,没说什麽就拿著浴巾接著进了浴室。因为空间够小,即使冲过水也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某种气味。他伸长鼻子深呼吸,手也准确放在自己早已硬热不堪的部位。他要等,还可以等,必须让哥哥自己看清楚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光是得到哥哥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让他彻底满足,他需要哥哥的一切,无论感情、身体还是信任,都完全被他占有。 晚上睡觉时,他如同每晚一样的姿势,侧躺著从背後抱住哥哥,动作并不算太紧,却让哥哥无处挪开。 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几乎找不到空隙,仿佛天生就很契合,这麽近的距离,导致两个人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都硬著,他眼睛还没睁,手就熟练地伸到对方胯下来回抚摸。 任有家正在做梦,好好的考场里刚开始做题,裆部却奇怪地开始发胀,他忍不住伸手去摸,想要把它尴尬的状况摁下去,脖子後面就响起一个慵懒而低沈的声音,“你做你的题,我帮你解决它。” 他在梦里松了口气,这敢情好,他的手就不用很忙了……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这里是考场来著,不管自己摸还是被摸的丑态都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猛然扭动头部四周去看,却什麽也看不清,只有层层的浓雾,然後他用力睁开了眼睛。 胯下确实有一只手,握著他那根家夥撸得正欢,他鼻间正在发出快乐的喘息,身体也在轻微地痉挛,都已经是快要射精的状态了。 这时候还要推拒,实在对自己太不人道,所以他只是动了一下,就又闭上眼睛装做还没醒来。 紧贴著他屁股的硬物也在上下磨蹭,耳後隐忍的呻吟声听得无比清晰,反正是背对著弟弟,不用被对方看到他此时放荡的表情,羞耻和惭愧可以被他糊涂地抛开。 直到他前面那根和臀间不断顶撞的硬物一起宣泄出来,粘湿的感觉才把他唤回现实世界,他脑子一晕,大叫不好,只得挣动著坐起身来查看床单。 果然弄脏了……他苦著脸推开身後的家夥,三两下拉掉床单,低著头小声叫弟弟的名字,“有和,裤子给我。” 说完这句话,他把床单往腰上一围,动作飞快地从弟弟手里抢过刚被脱下的内裤,再从抽屉里翻出干净的衣裤扔在床上,自己也拿著一条干净的向外走。 弟弟却存心要他出丑一般,拧著他做梦时就已经不在身上的内裤从後面追上来,还抱著他的腰塞进他手里,“这条别忘了。” 他绷著脸勉强维持兄长的尊严,一下也不肯回头,冲到浴室匆匆洗了个澡,就认命地蹲在洗脸盆边手洗床单。 浴室的门很快被敲响,弟弟用忍著笑的声音叫他,“哥,让我进来帮忙!” 他被弟弟的音量惊到,赶紧开门叫对方小声一点,现在还太早,爸爸身体不好,一定要睡足觉。 弟弟带著笑“嗯”了一声,大大方方走进来跟他一起拧床单,“这种事叫我做嘛,不用不好意思。” 这撒娇的语气……他再一次无可奈何。 第59章 朋友 又一个周末,任有和主动邀请哥哥一起外出吃饭,说是带他去见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任有家同意了,他也想更多的了解弟弟,对那个让弟弟称为“朋友”的人也十分好奇。 一个学期都过半了,弟弟并没有在校内跟哪个同学走得很近,对人的态度友善却隔著距离,成天只粘著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弟弟说介绍朋友给他。 晚餐地点约在本地最高档的中式餐厅,清净豪华的小包厢一看就消费不菲,任有家从没来过,也听说过这里,在门口低声问弟弟,“是我们请吗?我带了卡……” 任有和微微笑著回答哥哥,“当然是他请啦,他多的是钱,别为他省!” 他还以为对方是弟弟的同学,只不过家庭条件比较好,听到弟弟的话就表示反对,“你别占人家便宜,既然是好朋友……” 任有和不带火气地敷衍点头,“好啦好啦,我知道分寸,大说教家。” 任有家被弟弟哽得一滞,後面的话也不便说了,因为弟弟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只好跟著走进,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向任有和,年纪起码有二十七八,绝对不会是弟弟的同学。 对方比任有和还高上几公分,五官俊朗、动作大开大合,潇洒里透著一股强势,看向任有和的表情却很亲密。 “有和,这位就是你哥?”对方拍了一下任有和的肩膀,就笑著对任有家伸出手来。 “嗯。”弟弟对那个男人笑得也很亲密,甚至带著点撒娇的意味,“我哥,任有家。” 任有家心里浮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觉,似妒忌又似担忧……他的弟弟,在对别的年长男性撒娇,而且对方一看就是比较富有的社会人士,他想到弟弟偶尔提起过的丰富经历,不得不怀疑起这个男人跟弟弟是不是有过什麽暧昧。 但他面对著人家伸过来的手,只能回以微笑和反握。弟弟也在旁边适时的对他介绍,“我朋友,柯天卓。” 他握著那男人的手,抬眼细看对方的长相,果然近看之下更加帅气,一双浓眉和挺直的鼻子带著很强的侵略性。这是弟弟喜欢的类型吗……或者只是风流过的对象之一?交往多了就变成真正的朋友?说不定还在继续发展? 他不能再想,想下去只会有更多难过和烦恼,是他没有尽到管教的责任,才导致弟弟在那种事上极端放任,也没有什麽立场指责和鄙视对方。 虽然脑子里理智地自我规劝著,但他手上不由自主加大力道,有点不太礼貌地盯著柯天卓问了句,“请问柯先生是怎麽认识有和的?” 柯天卓眼睛一眯,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看了任有和一眼,才异常直接地回答道:“酒吧里认识的,我跟有和都是1号,看上过同一个0号,但後来人跟他走了。” 连任有和都被这两个握著手的家夥惊到了。哥哥一见面就显露的敌意跟柯天卓太过老实的回话,简直像在演一部无厘头电影。 任有家大致上听懂了,对方是在解释跟他弟弟没有过肉体关系……而是看上过同一个人,曾经是一对情敌。 不过这还不能让他完全放心,情敌还会成为好朋友,本身就有点诡异。於是他表情放松了一点,松开彼此握著的手,嘴里继续保持追问,“1号……是什麽意思?” 任有和站在旁边有点脸红,拉过哥哥就往桌边摁下去坐好,“少问这些,我回去告诉你。” 柯天卓一脸的亢奋,跟著坐过来就嘴快地对任有家说明,“1号就是上面的那个,比如我跟有和;0号就是下面的那个,比如你……” 任有和顿时石化,愣了几秒才面红耳赤地瞪向弟弟,“你……” 你怎麽能把那种事告诉给别人知道?这个姓柯的到底是你什麽人?比我还重要吗?这多危险!如果对方说出去,我们两个都会被毁掉! 他说不出口,心里却被愤怒、害怕和羞窘占满,“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第60章 试探 两个人同时伸手拉住了任有家,任有和目光凶狠地瞪著柯天卓,看得对方浑身一抖,赶紧为自己出声辩解,“呃我瞎猜的!我以为你也是圈内人,原来你不是,呵呵!误会、误会……” 任有家的恐惧消下去一点,盯著弟弟的眼睛不作声。任有和立刻睁大眼做无辜天真状,还扇动两排长长的睫毛为自己拉分,“哥,你难道看不起我们?我也是想带你认识我在圈内最好的朋友。” 趁哥哥还在犹豫,任有和很不客气地编排柯天卓,“天卓哥,你太过分了,我哥是圈外人,开不起这种玩笑!快向他道歉!” 柯天卓只得顺从地点头,以郑重的表情和诚恳的语气对任有家开口,“对不起,我不该乱开玩笑!请你不要介意。” 任有家半信半疑,从弟弟和这个男人脸上都找不到破绽,再纠结下去又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只好勉强回话,“没关系,是我先不礼貌。” 这个不善的开场并没有影响到後面,柯天卓正著面色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就按下呼叫器安排上菜。 菜品安排得很不错,各种口味都照顾到,而且种类丰盛,口感绝佳。 席间柯天卓跟任有和都表现得很正常,任有和不断给哥哥夹菜,顺便撒娇让哥哥给自己夹,任有家红著脸老是看向柯天卓,很怕对方又开玩笑;柯天卓却目不斜视,再也不胡乱说话,谈笑间妙语如珠,把气氛弄得松弛友善。 一顿饭吃下来,任有家不得不承认,这个柯天卓外表出众、成熟健谈,肯定是社会里很受欢迎的那一类人,他想不通对方为什麽最开始会把握不当。 等任有和去了卫生间,柯天卓主动跟他再次道歉,“对不起,之前冒犯了。其实我是向你说明白,我跟有和不会成为那种关系,你不必担心他。还有……我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毕竟我是有和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看得出他喜欢你,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任有家忍不住发起抖来,看著柯天卓的眼神像见了鬼,“你……你胡说。” 柯天卓淡淡一笑,“你们是兄弟,当然有禁忌,但你们在一起的话也不会有孩子,不会祸及後代。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是他最亲的哥哥,站在最好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勇敢一点、果断一点。如果你喜欢他,就不管有多艰难都去接受他,如果完全不喜欢,就坚决一点拒绝他,不要因为亲情而同情他、施舍他。” 这也太交浅言深了,他不想听只见过一面的人说这些……但这个人真是有和最好的朋友,从他们亲昵的互动就可以看出来。 任有家嗫嚅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回答,“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只是他的朋友,管太多了吧?” 对方表情严肃盯住他的眼睛,“对,我只是他的朋友,本来不该管这麽宽,但我除了是他朋友,也早就把他当成弟弟了。你扪心自问,看到我和他亲密的样子,你有没有偷偷吃醋?但是我看到你的时候,就一点醋意都没有,只担心你的摇摆不定会伤害到他的感情。我这种才是哥哥的心态,对吗?” 任有家被对方身上那股威压的气势逼得呼吸沈重,鼻尖冒出汗珠,正好这时任有和推门进来,看到他们俩的样子,坐下来瞪了柯天卓一眼,“你没有趁我不在就欺负我哥吧?” 柯天卓摸了下任有和的头,笑得温柔又宠溺,“我哪里敢。” 任有和并不躲避,舒适地歪著头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哥,他没欺负你吧?” 任有家看到弟弟关切的眼神,突然不敢再当著柯天卓的面与弟弟对视,那种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感觉实在太难为情又可怕,於是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我去上厕所”,就快步往外走,他需要冷静和消化一下涌进脑内的太多讯息。 看著哥哥慌张出门的背影,任有和敏感地看向柯天卓,“你跟他说什麽了?” 柯天卓狡黠一笑,“我帮你试探和敲打了一下。你哥喜欢你,毫无疑问,不过到底是哪种感情,他还有点分不清楚。” 任有和有点埋怨地瞪视对方,“天卓哥,我哥胆子很小,你别吓到他,我怕适得其反。再说,我也不在意,我想通了。他本来就是我哥,只要他愿意跟我在一起,亲情多一点还是爱情多一点我都无所谓,就算他是可怜我、被我缠得心软了,我也能用时间慢慢改变他。” 柯天卓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但还是点著头转移话题,“有空去见见小莫,他打了很多电话找你,你把他拉黑名单了吧?他对你认真是他可怜,如果实在没可能,你就当面跟他说清楚,不要避而不见。” “……嗯。”任有和想了一下,顺从地同意。只有自己爱得辛苦之後,才会有那种感同身受的同情心。动了真心不是罪过,不应该被那麽轻慢的对待。 第61章 妒忌 晚餐结束後,任有家欣慰地看著弟弟打包两个几乎没动的菜,他知道弟弟是给家里的父亲带的。 柯天卓开车把他们送回小区门口,跟两兄弟挥手道别才走,任有家终於吁出一口长气,整个人松弛下来。 任有和出声问他,“哥,你是不是讨厌我这个朋友?” 任有家犹豫了一下,老实回答,“并不是讨厌……毕竟第一次见面,有点不自在。” 任有和笑了笑,“跟他相处很有压迫感,是吧?他这个人比较强势,白手起家做了个大公司,管著不少人,发号施令惯了。” 弟弟确实把对方看得很重,否则不会这样对他解释。任有家把内心浮起的那股妒忌再次压下去,温和地笑著点头,“嗯,我知道了。” 进家门是晚上八点多,任有家给父亲热饭菜的时候,任有和拿出手机拨给小莫,才刚一接通,就听到对方惊喜的声音,“有和!你去哪里了?之前给你打好多次电话都不通……” 他对这个人感到有点抱歉,於是像自己对柯天卓承诺的那样,快刀斩乱麻地提出见面,“你今晚有空吗?我来找你,我们需要谈一谈。” 当任有家伺候完父亲,就看到弟弟站在门口换鞋,听到声音才对哥哥抬起头微笑,“我出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 又去见朋友?而且这一个是要单独见的……任有家无法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但只是对弟弟点了点头,“嗯,注意安全。” 这才是哥哥应该有的样子,现在才不到九点,弟弟是个成年男性,要去见哪个朋友,做一些什麽事情,都是弟弟的自由。 他早早洗澡上床,拿了本专业书在床头看,打算等弟弟回来再一起睡觉。每过一会儿,他就像强迫症那样去看看手机,看过几次之後连书都看不进去了,只得放下书闭眼假寐。 这样也还是不行,一点睡意都培养不出来,等到他实在受不住再去看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这个点还没回来……他不禁开始为弟弟担心,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彼端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带著沙哑的哭腔问他,“谁?” 他愣了一下,低声询问对方:“我找任有和,他在吗?” 眼睛红肿的小莫抽了下鼻子,声音含混地说:“他去洗澡了,你是谁?” 任有家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掌中的手机,静默片刻後彼端响起对方的追问,他才语调平板地回答:“也没什麽事……” 说到这,他就忍不住截断了通话。他讨厌这个接电话的人,出於本能,毫无理由。 也许还是有理由的,只不过提不上台面,没办法被他真正承认……他在妒忌,他在生气,他恨不得马上就冲到这个人家里,把正在浴室里赤身裸体冲洗的弟弟揪回来。 可是不行。 他可以扮演一个极其讨厌弟弟与同性交往的大哥,冲过去给那对小鸳鸯一顿劈头盖面的唾骂,然後理直气壮揪著弟弟回家?那样会触怒弟弟,说不定就此与他决裂,他见识过弟弟对朋友的维护,那种感觉就像弟弟突然变成另一国的国民,而他却留在国界线的这一边。 他们明明是最亲的人,还有过那种隐秘罪恶的肉体关系,但弟弟把他排除在某个紧密连结的小圈子之外,那种微妙的被排斥感他晚餐时就已经体验过。 弟弟的朋友也一样,把他视作那个圈子之外的敌人,担心他会伤害到有和的感情。简直太过可笑……那可是他的亲弟弟,他宠爱都来不及,怎麽可能去亲手伤害? 第62章 故意 任有家压下心底所有的难受,没再给弟弟打去电话。如果弟弟看到他的来电,自然会打回来,既然没有打来,就说明弟弟不想理睬他,今晚也不打算回家。 他放弃等待,闭上眼开始数绵羊,实在睡不著又翻出一本很难看的小说,好不容易看到过了十二点,才勉强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有点凉意的醒来,床上还是他一个人,他发了一会呆,起身下床去浴室洗漱。 等他出来回房换衣服,穿到一半就听到大门响,他知道是弟弟回来了,赶紧武装起一脸温和的笑容。 弟弟的脚步声很重,听起来是比较累的样子……也是,昨晚上肯定辛苦操劳,不累才是奇怪了。 不……他不能酸溜溜地想到这些,身为一个哥哥,这是不对的。 他僵硬地挂著笑,转过身来对弟弟打招呼,“回来了?” 任有和身上穿著昨天的衣服,神色间带点疲惫,双眼也有血丝,看来真是累得不轻。他竟然有点惊异地回忆,以前弟弟对他做过好几次那种事後,第二天起床还是精神饱满,昨晚跟弟弟过夜的对像该有多厉害,才能把精力超人的弟弟耗成这样? 弟弟看著他的眼神也有点怪,似乎在生气的样子,唇角往下撇著,就那麽冷冷盯著他并不开口。 他被对方这副委屈的神态气到,强压著的那些怨懑一下子冲上来,脸上敛去笑意,“你怎麽了?一晚上没回来,还摆脸色给我看?” 任有和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眼中的愤怒渐渐变成幽怨,伸出双臂来紧紧抱住他,像叹气般低低地喊了声,“哥……” 他被对方温暖的怀抱迷惑,但立刻又本能地向後一退,双手也抵在弟弟胸膛上往外推,“放开!” 弟弟又加大力气,任由他挣扎得红了脸也是徒劳,还不停在他耳边凑近嘴唇,“嘘!冷静点,哥,我好累,让我抱下……” 他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在外面纵欲一夜不归的弟弟,还要向他撒娇埋怨自己多麽劳累,真是过分到没底限,偏偏他还觉得心疼。 被弟弟紧缠的手臂箍到头晕,他不得不放软声音,“好了……累就睡一下,我帮你请假。” 弟弟把带著胡渣的脸也凑到他脸上轻轻磨蹭,那种毛骨悚然的亲昵感让他颤抖,心也又酸又痛──这算什麽?跟别人一起过完夜,再来跟自己调情?他对於弟弟来说,只不过是那些有过肉体关系的众多“朋友”之一吗? 他躲避著对方,把头极力向後仰,无力地低声恳求,“你别这样……” 弟弟却继续逼近地追逐著他,甚至把嘴唇也凑过来亲他,发出“啵”地一声後才舒心地笑了,移开唇瓣双眼发亮,“不用睡了,能量补给完毕。” 这种事也拿来玩……他看著弟弟故作天真的表情,气到全身都开始发抖,後退著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你太过分了!你昨晚……为什麽……” 看哥哥被气到结巴,任有和才停止了欺负,蹲在哥哥身前握住对方的手,换上哄人的话对哥哥解释,“我还以为你真的能忍住不问呢。哥,我昨晚出去,是要跟那个朋友说清楚,以免他越陷越深。我正式拒绝了他,他大哭大闹,把饮料泼在我身上,我去洗澡的时候你就打电话来了。等我出来他跟我说了,我刚想回拨他就又开始哭,骂我把谁都看得比他重要。他求我陪他一晚上,像情侣那样抱著他睡觉。” 任有家明知身为哥哥,不应该向弟弟索要那样具体的解释,可就是忍不住,“你们……做了?” 任有和忍著笑意异常认真地说:“当然没有!他只是要我抱著他睡觉,但我哪里能睡著,我抱著哥哥睡惯了,抱别人……就失眠了,所以才累成这样啊。” 任有家这下连耳根都红了,刻意忽视掉弟弟的调戏,沈著脸指责对方,“那你也可以发个短讯说一声。你一夜不回来也不说,我、我和爸都会担心!” 任有和略带夸张地皱起眉,“拜托!他都哭成泪人了,哪还肯放开我,我手一动他就红著眼睛盯我,跟怨灵似的!” “……”他还是怀疑弟弟故意让他担心,让他……吃醋。 在他审视的目光下,弟弟果然移开视线,有点心虚地抱住他就往床上推倒,“我好累……你再陪我躺一下,十分锺……二十分锺就好!” 第63章 瘾(微H) 连任有家自己都觉得这算半推半就──弟弟压著他倒在床上,一双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但他就那样红著脸、闭上眼,没做出任何抗拒的动作。 他的心主宰了他的肢体,他完全不想推开弟弟,反而恨不得伸出双臂主动迎合,只不过残存的理智不允许,於是卸下力气掩耳盗铃。 他忍不住偷偷地愉悦著,因为弟弟对他解释了那麽多,说明他在弟弟心里仍然还是第一位,没有任何其他的人可以代替。以弟弟那种骄横的个性,肯费话解释就是非常在乎的表现,平常大多都很粗暴直接,被误解後更会雷霆大发,手段极端。 弟弟这阵子真的成熟了很多,似乎学会了什麽是忍耐、包容和沟通,他不由自主被弟弟不断地打动,如果这是弟弟的策略,他也只能顺著弟弟开出来的道去走。 因为他无论从哥哥的立场,还是另一个难以启齿的立场,都希望能够管住弟弟,让对方越变越好,更加懂事,慢慢回复正常的人性。 他想要弟弟做个好人,做个成功的人,从任何一种感情出发,他都无比担忧弟弟会在这种关键时期走上歪路。如果拉住弟弟的代价是付出他自己,其实也不算很糟糕,最起码这样他就会时刻陪在弟弟身边,监管著对方的绝大多数行为。 最矛盾的一点在於,如果弟弟做一个“正常人”的动力在於得到爱情,才会绑住内心的那头野兽,甘心被他管束,可他只要答应跟弟弟真的在一起,他们俩也再也不是正常人。 最荒谬的也正是这一点,在这种不容於世的关系里,他的行为是身为哥哥却监守自盗。动了性也动了心,想著去妥协的自己已经其身不正,还谈什麽对弟弟的监管之责? 他害怕,他不得不怕,他最怕的是弟弟迟早有天会後悔。弟弟还只有十八岁,人生才刚走在朝阳底下,做错任何事都有更正的本钱,他自己却一点也不善变,是那种特别简单又执著的个性。 他给了爸爸一个承诺,然後铁心用一辈子来还;他辜负了那个女孩,他一辈子都会为此愧疚,而且他可以肯定,他再也不会喜欢任何女孩,他对异性的感觉已经终结在这段主动辜负的记忆里。 这一次,他如果点了头,很可能就会是他最後一次真正的恋爱。 将来弟弟抽身的时候,他怎麽去放下?他忍不住害怕,自己在那一天会陷入疯狂。 他没有忘记,他也是爸爸的儿子,他有著暴力和疯狂的基因,那是他和弟弟共同的原罪。 心里想著这些令他每天都在恐惧的事,身体却没有办法远离那种充满背德感的亲密。弟弟的抚摸强势而有力,那张熟悉的脸和叫著哥哥的声音也万分刺激。 堕落是能让人上瘾的,尤其堕落的行为发生在不可发生的人之间。 任何一个年轻的内心可能都隐藏著叛逆的火苗,只要被诱惑著就能点燃,只要放任火势发展下去,就能轰然爆炸。 弟弟的头埋在他胸前,鼻间发出一连串撒娇的哼声,舌尖也伸出来贪婪地舔舐他。早已充血变硬的两个凸点和周围淡淡的乳晕一被扫过,他就无法自控地回以粗重的喘息,残存的忍耐力全部用在阻止自己伸手反抱住弟弟。 拼命地忍住这个动作,他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他还没有彻底地陷下去,没有主动跨越那一层道德的底限,还可以卑鄙的坚持,他只是……没有拒绝。 弟弟的手非常灵活,握住他那根硬热的东西摩擦,就能爽得让他掉泪。他绷紧身体、双拳紧握,在轻微的痉挛中发出压抑的叫声,再一次闭上偷看对方的眼睛,任由身体里两种热热的体液一起向外喷发。 整个过程不过才几分锺而已,弟弟似乎有点吃惊,停了手低声笑起来,“哥……这麽快。” 他羞惭得无地自容,扭过身体想要坐起来离开这张床,手却被弟弟一把抓住,牵引著覆住对方热胀的肉具,耳侧还是那种带著撒娇感的鼻音,“我也要,哥……” 他全身都为之一抖,就像被最热烈的动作爱抚,弟弟跟他做过那麽多次,完全了解他的弱点。 他仍然紧闭著眼睛,被弟弟握住的手开始上下滑动,不再去分辨到底是他被弟弟推动著取悦对方,还是由他带动弟弟的手掌自渎。 第64章 矜持 从这个早晨开始,兄弟俩的关系又回到那种甜蜜的暧昧里。 任有和非常享受,他从哥哥闪躲的眼神和害羞的表情里能够看出,这种热恋的感觉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对哥哥还是很温柔地保持著耐心,却很自然地把自己放在强势的主导地位,因为现在的哥哥胆怯又不安,虽然并不会拒绝他的亲吻和抚摸,也绝不肯对他主动示好。 这种做作的矜持简直像偶像剧里那些公主般的女主角,但他觉得这样的哥哥可怜又可爱,只会默默适应著、纵容著,不可能蠢到去当面说破。 哥哥的矜持只是最後一道伦理禁忌的堡垒,就算哥哥心里的喜欢已经跟他一样多,也不可能像他这样轻易的抛去道德和羞耻。 他仔细地回忆著自己当初跟那个男人纠缠时,沈迷在性欲里但又无法面对母亲的感觉,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也颇有相似之处。 他後来的迁怒主要原因在於自我否认,他接受不了那个被继父操控欲望的自己。他不怎麽恨那个男人,只憎恨自己和哥哥,因为他喜欢的并不是继父,而是他的哥哥。 他恨自己把持不住,欲望浅薄,没有为哥哥保留他的童贞,更恨自己一直牵挂著抛弃他的哥哥,为哥哥流光了所有眼泪,还做过那麽多春梦,到头来他的童贞却献给了他并不爱的那个人。 那种强烈的遗憾和愤怒主宰了他,让他迁怒於哥哥和父母,他恨父亲喝酒打人毁掉家庭,他恨母亲耐不住寂寞非要二嫁,他恨哥哥为了父亲抛弃他,甚至恨哥哥没有主动联络寻求他的原谅,然後抢在那个男人的前面献身给他……认为这些加起来才导致了他的堕落。 那个时候的他,其实还是有那麽一点点道德观,否则就不会觉得自卑和堕落,不会在母亲面前觉得尴尬。直到他结交了其他床伴,把性完全脱离在感情之外,也从那些成熟的床伴和朋友身上学到不少,才彻底撕掉最後那层虚伪的遮蔽,认识到人做出任何事都是出於自身的选择。 他不再需要伪善来为自己做遮羞布,他就是一个爱上了自己亲哥哥的变态。他所谓的仇恨和报复,都只是为自己想要去玷污哥哥而找的借口。 他不会因为亲情而放过对方,他势在必得。 可是他忽视了一点,哥哥也是个有血有肉会伤心的人,不是上天专门为他造出的一个称心如意的玩偶。 在真正施行的过程中,他伤害著哥哥,也被哥哥深深地伤害,他有过放弃的想法,不是因为他受不了那些心灵上的痛苦,而是不忍再让哥哥继续崩溃下去。那根本不是出於血缘牵绊的亲情,而是从爱情里滋生的怜惜。 哥哥不是他,没有他这样勾搭上继父的背德经历,也没有他胆大包天觊觎亲哥哥的疯狂。 如果他不是青春期一开始就迷恋著哥哥,又怎麽可能敢於去压倒自己的继父。更加背德的事情他都一直想著,何况是这种程度的乱来而已? 跟那个男人上床,是他自己的选择,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方勾引自己没有成年的继子,他压倒沈迷於色相一时冲动的继父,半斤八两的一对变态,他曾经以为这种同病相怜的拥抱可以开出感情的花。 可是那个男人太蠢,竟然对他说出了这段婚姻都只是想要得到他的手段,一段发乎自然的不伦之恋变做残害一对孤苦母子的蓄谋。这让他忍不住恶心又耻辱,有种被那男人诱奸得手的无能感。他和母亲都是那男人的战利品,通过欺骗得到然後任意伤害……这怎麽可能是爱? 回想起与那个男人相处的细节,他宁可对方由始至终都骗他,那样起码还不用决裂。他其实真的没有什麽道德感,只不过不爱对方。他为了自尊就可以轻易地丢掉那个男人,从此再不原谅。如果是哥哥的话……他求之不得,永远不会把话说死。 他不会犯下那个男人的错,如果有必要欺骗哥哥,他一定会骗上一辈子,绝不让哥哥找到任何离开他的理由。哥哥陷在感情和伦理的矛盾里半推半就,他当然也要淋漓尽致地配合。 很残忍、很狡猾,但这就是真实的他。 第65章 受宠若惊 任有和对哥哥的粘功,简直回到幼年时十来岁的状态,但呵护温柔起来又像他才是大的那个。 任有家对弟弟的坏可以招架,对弟弟对自己的好却很无措,再加上那种无敌的撒娇功力,导致两个人最近经常擦枪走火,半推半就的频率实在太高,就要连自己都骗不过。 任有家内心空前的挣扎,但实在找不到推开弟弟的理由。弟弟对他真是百依百顺,他也被对方宠到逐渐习惯了那些情侣模式的照顾。 比如出门要坐车,弟弟会给他开关车门;出去吃饭,弟弟给他拉椅子、夹菜,他吃不完的食物或者不爱吃的,弟弟会直接抢过去吃光;过马路时会牵著他的手,只要身边人多都会很自然地挡在他前面…… 就连晚上睡觉,也早早就把要换的干净衣服给他拿出来,看到他出浴室就插上吹风机给他把头发吹干。如果看专业书看得晚,弟弟还会给他按摩下肩膀再睡,睡不著的话还会点个什麽精油灯,让他闻著香气慢慢入眠。 这些细节他都曾经觉得不自在,有点荒唐不经,也有点受宠若惊。但在弟弟强势的坚持之下,他竟然习惯得很快,被善待被呵护的感觉确实享受,很难真心地拒绝。 关键在於他相信弟弟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无论从弟弟对哥哥的亲情,还是另一种更为自私而强烈的感情。 弟弟说过很多次喜欢和爱,但他此前并没有当真过,一直到最近看到了弟弟巨大的转变,他才不得不开始相信。 他就像控制弟弟行为和情绪的总开关,只要他下达明确的指令,弟弟就算不怎麽情愿,也会极力忍耐著顺从他。这让他偷偷的虚荣和骄矜,这是弟弟心甘情愿给予他的权力。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宠坏了,却不由自主继续享受著这种溺爱,这是他从任何人身上都没享受过的东西,长到现在这麽大只有弟弟给了他,即使仅仅是一时的,他也会深深地记取和珍惜。 兄弟俩这种粘乎劲被粗心的父亲都看出来了,还私下问过他几句,他心脏狂跳中故作坦然地反问父亲,“这不好吗?您难道想我们吵架?有和长大了,懂事了嘛,他对您也很好啊。” 父亲半天才“哼”了一声,再酸溜溜地叹口气,“他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对我客气一点。那个小兔崽子……算了,他能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他再一次感到不安,想著以後是不是当著别人要收敛点才好,不要粘得太紧。才跟弟弟一说,对方就露出委屈的表情,嘴里却温顺地回答,“好吧……那这次社团的外出活动我报名去,跟同学一起出去几天。” 他当时感到很欣慰,可等到弟弟真的跟同学出了门,他白天还没怎样,一直有事情要忙,到晚上就变得很难熬。 整整一天,弟弟没打电话回来,他虽然有点担心,但也较劲似地不想主动拨过去。他还记著那一天晚上自己主动打给对方,结果被别的人接到,还生了一顿闷气的事情。 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弟弟是跟很多同学在一起,可能有什麽私密的话怕被别人听到,才不好挂给他吧…… 但是不管怎样都能找到单独一个人的空闲吧?厕所里?酒店房间的床上?能独自呆著的时间肯定会有。 他不自觉地撅起了嘴角,拿过手机调出那个存为“和”的号码,盯著那串数字像要看出个洞来,手指放在呼出按钮上迟疑不决。 就这麽纠结了好几分锺,屏幕早已黑掉,却又猛然间有某种神奇感应似的响起来。 他赶紧滑亮屏幕,果然是弟弟打过来的,顿时带著笑容滑屏接听。开口前他再次犹疑,等著对方先於他打招呼,短暂的静默後听到熟悉的嗓音对他撒娇,“哥,怎麽不给我打电话?我一直等著。” 他满心的焦躁立刻消散,用柔和到肉麻的语气哄了起来,“正要打,你就先拨过来了。” 弟弟长长地“哦”了一下,还是委屈地埋怨他,“要等你主动打个电话过来真难……你在干吗?” 他嘴角弯起,认真地回答对方,“没干什麽,看书呢。你呢……身边有别的人吗?” 弟弟愉悦地压低声音笑了,语气变得有点邪恶,“没别人,什麽都能说。呵呵,你想我了吧?” 他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红了脸,片刻後才低声回道,“……嗯。” 第66章 phone sex “我也想你……才刚出来几个小时,车上就想得不行了。哥,我好想回来……” 任有和撒娇的语气越来越过分,就算隔著电话,任有家也知道弟弟脸上此刻的表情会是怎样“楚楚可怜”。 “……这多不好,既然去了就合群点。我……我等你回来。”他好不容易说出最後这几个字,脸上都发烫了。 “哥,我们来玩phone sex吧。”任有和声音压得更低,充满慵懒又亢奋的诱惑力。 “哈?”任有家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电话甩出去。 “来嘛……反正别人又听不到,你都不必看到我,放开点。”任有和猛使缠功,拉长尾音恳求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 “呃……”任有家摸了摸自己烫到发烧的脸,下床去把门锁死,以保证绝对安全,“你到底在哪?小心有别人……” 任有和的音量瞬间加大,那是妄想得逞的狂喜,“放心!我住单人间呢!正好有个要落单的,我自己愿意多出费用,就一个人住。”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麽接话,自己刚才的暧昧态度在弟弟看来已经是答应了吧?弟弟高兴成这样,他也不好再说出拒绝的话,只得轻轻地又“嗯”了一声。 弟弟察觉到他的尴尬,得寸进尺地调戏起来,“哥,别害羞,跟著我的话来做就好……你先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从最上面那颗开始……” 他听话地抬起手指滑向领口,然後愣了下,对著电话老实地说:“已经洗澡了……我穿的T恤,就是经常穿著睡觉的那件旧的。” 电话那头停顿几秒,弟弟性感低哑的笑声传过来,“好可爱,哥,你这麽呆……T恤也不错啊,不用脱了,那件T恤很大,松垮垮地,你直接把手伸进去,抚摸你自己的乳头。” “……”他臊地不行,那个词被弟弟的声音说出来显得特别下流,但还是把手从T恤的下摆伸进去,摸到胸口了才又一愣,期期艾艾地继续问弟弟,“哪……哪边的……” 这次弟弟笑得更邪恶了,对著电话发出明显的喘息声,“随便哪一边……我记得你右边更敏感,快摸它!先轻轻地转著圈摸它旁边的皮肤,然後加大一点力气,来回拨弄它……现在用力摁它!” 他本能地顺著弟弟的话摁了下去,同时发出一声粗重的呻吟,握在另一只手里的电话也掉落在枕头上。 他战战兢兢地把电话再拿起来,弟弟诱惑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哥,很刺激吧?把手机放在床上,打开免提,我要你用两只手爱抚自己。” 他的胯下已经在发胀,毫不犹豫地照做了,把电话放在枕头上打开免提,双手都伸入T恤里揉弄胸前那硬凸凸的两点。 他听到电话那头弟弟低沈的呼吸声,喘著气反问对方,“你在做什麽?你的手……放在哪里?” “哥,你想要我放在哪?我听你的……”弟弟带著笑意把问题抛回来,发颤的声音泄露出深浓的欲望。 “我要你……你的手指放在我的腰上。”他勉强挤出这句挑逗的话。 “然後呢?”弟弟在那边发出了咂嘴的声音,应该是在舔弄自己的手指。 他被这种见不到人所以能恣意放开的联想刺激得很快意,胆子也变得大了,“然後……脱掉……裤子……” “我用手指勾住你内裤的那条宽边,然後慢慢地拉下来,你的那一根已经好硬了,猛地弹出来,打在我脸上……我张开嘴含住它,一点一点的往里吞……” 他被弟弟完全不羞不臊的色情语气挑动,真的伸手把自己的内裤扒拉下去,那里果然已经高高翘起,前端的小孔都湿润了。他很少这样仔细地观察自己,淫亵的自渎感让他觉得很羞耻。 原来他是这麽饥渴……只是听著弟弟的声音都能硬成这样。他们才不过分开一天而已,二十四个小时都还不到。 很可怕……让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弟弟更加可怕。 他突来的安静引发弟弟紧张的追问,“哥?哥!你还在吗?你生气了?对不起……你如果不想继续,直接跟我说就好!不要不理我!” 随著弟弟仿佛无处不在的声音,他胯下的家夥更加精神,弹动著渗出透明的液体。 他无奈地碰了碰自己不听使唤的那根东西,闭上眼对电话彼端的弟弟认输,“没有……你继续……我好热……我已经湿了。” 第67章 它很想你(H) “用你自己的手握住它,就像我的嘴和手那样,爱抚它……另一只手也要动,快去摸一下後面那个洞,它是不是也很饥渴,很想我?” 他听话地握住自己那根上下爱抚,另一只手也真的去抚摸後面,因为强烈的快感和寂寞而收缩蠕动著的部位,确实是在挂念著什麽一样。那种被不留余地深入侵犯的感觉……曾经让他忘却所有烦恼的极致高潮,不可能再被其他的行为简单代替。 “……是。”他带著哭腔说出来了,“它很想你……” “我也很硬,我都硬得快爆炸了,它一样想你……”弟弟低沈的声音越来越粘腻,喘息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快点,我想进去……哥,把枕头下面的润滑剂打开,挤在手指上,插进去,叫给我听……” 他脑子晕乎乎地,只剩下想要去服从的本能,动作很快地全部都照做了,还把嘴也凑近手机,让自己被手指插入时发出的声音传到彼端。 “很舒服吧……你的声音好甜,再放一根手指进去……自己去摸那个地方,摸到就会更舒服了……” 他配合地伸进第二根手指,按照身体的记忆去寻找让它快乐的点,鼻间不住发出无法抑制的呻吟声,把那边的弟弟也刺激到位,跟著发出更大的声音。 他努力地变换著角度,吃力地探索自己身体的深处,终於摸到那一点时爽得打了个冷战,随之全身战栗。 耳畔也传来更加过分的声音,弟弟不再说话,似乎把手机转移了位置,他听到富有节奏性的摩擦声,夹杂在沈重的喘息里,还有那种水噗噗的声音…… 没过多久,他听到熟悉的低哼声,那是弟弟每一次临近射精时的表现,他立刻就明白对方把手机摆在了哪里,忍不住也跟著把手机往下挪。 面红耳赤地把手机摆在胯间,他把大量的润滑剂倒在两只手上,豁出去般对自己激烈地前後交攻起来,为了让弟弟听到足够夸张的声音。 果然这样就能让弟弟发狂,他听到彼端传来让他销魂的叫喊,“哥哥……嗯……哥……唔……唔……我快了……” 弟弟的这种声音把他电到全身酥麻,他更加卖力地搅动手指,让快感在那个点附近不断累积,终於在极高的频率中达到了那种绵长的高潮。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发出什麽样的声音,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下半身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阵阵猛烈的颤抖和收缩,仿佛有股电流从那一个点钻向体内,越钻越深,抛却一切烦恼杂念,只余下纯粹的愉悦。 耳侧响起弟弟正在宣泄时的闷叫声,性感得让他这边的高潮一波之後又来一波,他想要去关掉手机,却被猛烈的快感弄软了身体,完全没办法移动,整个人都陷入虚脱。 爽到超过的程度甚至让他胸口泛起了一点恶心感,他只能极力放松自己,等待那阵太过强烈的高潮慢慢退去。 等到指尖回复了敏锐的知觉,他才勉强伸长手臂勾著手机凑到耳边来听,弟弟变得很轻的呼吸声显示对方也已回复平静,但并没有挂断电话。 “哥,是不是爽爆了?我叫你好几声都没回话,就听到乱七八糟的浪叫。” 弟弟带著笑意的询问让他脸红,明明是对方先提议玩这个的,现在还敢笑他浪? “你叫得更下流,我就是听著你那种声音才……”他还是有点说不出口,但又忍不住担心自己之前的失态,“我是不是真的叫得很大声?你别吓我,爸就在隔壁……” “呵呵,没事啦,他要是听到,你就说房里有蟑螂老鼠什麽的,把你吓得乱叫。” 任有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後才意识到自己身为哥哥,竟然在向弟弟讨教瞒骗他人的方法,也太不像样子了。 但是……陪弟弟电话性爱的事都做了,还来纠结身为一个哥哥的道德立场,岂不是更加虚伪的多此一举? 任有家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虚伪地对弟弟摆出兄长姿态,“不早了,快去洗澡睡觉!你们明天不是还有活动?” “嗯,那你也早点睡,看书不准看太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冰箱的菜我提前买了很多,你这两天都不必再买,明天早上我电话叫你起床,记得睡前充上电。” “我知道了……”结果仍然是弟弟的交代比他还多。 第68章 处心积虑 三天没见到弟弟,加起来也就是七十二个小时。算起来真的不太久,可习惯了整天形影不离的相处之後,陡然分开这麽长时间,任有家竟觉得异常难熬。 早上弟弟的电话还没来,他就已经醒了,但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盯著枕边的手机,闭著眼安静地等待。 接完弟弟的morning call,他才精神百倍地起床洗漱,走在外面觉得空气特别新鲜,阳光特别明媚,好象变了一个世界。 一整个白天,他上著课发呆、做著菜发呆、吃著饭发呆;在床上躺著发呆、在淋浴头下冲著水发呆……呆怔的状态中又时常莫名其妙的发笑,相熟的同学和一起吃饭的父亲都曾担心的看著他,还伸手摸他额头,“没发烧啊!” 到了晚上又变成另一个隐秘堕落的快乐世界,他和弟弟照样在电话里调情,只能听到却看不到也摸不到的状况,让彼此都分外饥渴难耐。 连续两晚的电话性爱之後,他简直怕了那种太过强烈的感觉,坚决不肯再陪弟弟再玩,弟弟百般撒娇都没等到他松口,委屈得拖长音调提出新的要求,“那我回来以後你要主动来一次……” 他吓了一跳,对“主动”这两个字深恶痛绝,还想把虚伪的矜持装下去,含含糊糊地敷衍对方,“回来再说……” “现在就要说好,答应我嘛,哥……我想了很久了,你说我最近有强迫过你吗?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为什麽不做?喜欢就是喜欢了,就算身体保持柏拉图,我对你也不会失去上床的欲望!难道我们不做,我们的感情就能干净高尚了?就只是兄弟情了?哥,你还没想通吗?” 他这时才发现弟弟的软硬兼施,恳求过後一连串的质问把他逼得狼狈不堪。但他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他确实对弟弟产生了那种患得患失又充满独占欲的感情。 “我……”他嘴唇掀动,几乎就要说出一个“好”字,转念一想又沈下声音,“还是回来再说!” 他不是白痴,弟弟这阵子所有的行为都是一场蓄谋。一直表现得半天都离不开他的弟弟,竟能狠下心连著离开他好几天,该软的时候各种撒娇哀求,该硬的时候又能这样凶暴地质问他,再想想之前一夜不归惹他吃醋,那个柯天卓也异常大胆地试探他…… “哥──”弟弟把这声叫唤拖得老长,那副撒娇的情态别提有多麽肉麻。 他却冷笑著加大音量回复弟弟,“撒娇也没用,有和,你可真是处心积虑。” “……”电话那头顿时消音,好半天才响起打颤的声音,“哥,你在说什麽?” “别装傻!我等著你滚回来。”他咬牙骂出了这一句,恶狠狠地挂断电话。 回来的那天,任有和急到上火,连前一晚晾在旅店卫生间的内裤和袜子都忘记收了。 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家,哥哥还在学校,只有长期迟到早退的父亲坐在沙发上。 他带著笑打完招呼,立刻追问哥哥的情况,“爸,哥今天情绪怎麽样?” 父亲正看著电视,爱理不理地随口答他,“不怎麽样吧……他不都是那样?” “啊……”他更加不安,屁股在沙发上挪来挪去,坐了一会还站起身走来走去。 “你干什麽?去房里待著去……这麽高还到处窜,挡著我看电视。” 他怒目瞪视一脸不耐烦的父亲,觉得对方太不关心自己大儿子的精神状态,“你就不能注意下哥?你怎麽做爸爸的?” “……莫名其妙!”父亲愣了一下,站起一半又坐了下去,“我不跟你吵,你神经病!” 他觉得这里没办法待了,干脆拧著包冲出门口,打算招辆车去学校接人。 刚走到小区门口,他就好运地遇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哥哥。对方垂著头不知道在想什麽,眉头皱得紧紧地,差点撞上他才站住脚,身形也随之一晃。 他赶紧伸手扶了哥哥一把,看著对方迷茫地抬起头,跟他一对视就脸上发红,似乎很生气的样子,还瞪著他说了声,“放开……” 他哪里肯放,想了一路的话蹦豆子一样往外倒,“哥,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不对,无论什麽事都是我不对还不行吗?反正你是对的,我向你道歉。” “……回去再说!”哥哥的脸更红了,双眼看向四周,在一个路人好奇的目光下挣开他大步往前走。 他有点低落地站在原地,满心的害怕和寂寞,走了好几步的哥哥又回头看他一眼,“你发什麽呆?快点!” “……哦!”他雀跃地反应过来,迈开两条长腿追了上去。 第69章 自家人 父亲正在沙发上生著闷气,看到两兄弟一起进门,张嘴就对大儿子告状,“有家,你管管这个兔崽子!他简直……” 任有和立刻主动认错,“对不起,爸,我刚才心情不好。” 父亲後面的话憋了回去,被小儿子一脸柔和的笑容安抚,甚至有点受宠若惊,“……算了。” 虽然还是很莫名其妙,但小儿子向来态度冷硬,能这样顺服的道歉已经很给面子,於是当大儿子沈下脸追问,任海破天荒地维护起任有和,“也没什麽,就说话声音大了点。呃,有家,去做晚饭,让有和帮你忙,他一回来就在等你。” 任有家抬眼在这两人间逡巡片刻,脸上露出一点欣慰的微笑,叫上弟弟跟自己一起进厨房。 地方还是那麽狭窄,但蹲在哥哥身侧帮忙摘菜的任有和并不觉得,反而满足於这样贴近的距离。 两兄弟一个切菜,一个洗菜,谈起这几天里没有对方参与的生活,说了几分锺後任有和飞快地凑过嘴,在哥哥脸上结实地亲下一口。 任有家吓得刀都歪了,差点切到手,“你干嘛?小心点!” 後面一句压低声音,“爸还在外面呢……” 任有和这时才注意到哥哥手上的菜刀,後怕地缩了缩脖子,也压著声音为自己冒失的行为解释,“爸在专心看电视,一点都没看这边,我探查清楚啦。” 任有家白他一眼,“那也不行,做惯了你就会随时忘形。” 任有和被哥哥瞪得很销魂,身体酥了半边,“好嘛……那待会我们回房再做。” “想得美!”任有家又白了他一眼,脸却在泛红。 “呵呵,厨房好热,是吧?”任有和著迷地欣赏哥哥脸上那两片红云,恨不得伸手去摸,可是快点吃饭、快点进房的愿望占了上风,他忍住汹涌的欲望移回视线,专心对付手里的菜叶子去了。 餐桌上两兄弟都吃得很快,各自也垂著头目不斜视,避免在父亲面前泄露亲密的姿态,但桌子下面仍然很过分。任有和伸出去的小腿紧紧贴著哥哥,还来回磨蹭,蹭得彼此都快起火,脸上红扑扑地。 父亲看著他们的脸色,回头就把头顶的老吊扇打开了,“今天也不热,你们怎麽都在出汗?” “……”任有家赶紧趁机缩回了腿,并拢著老实地收在身前。 任有和察觉到哥哥的逃离,安分不到几秒种又开始心痒,坏坏地又把腿蹭过去,却被狠狠地踹了回来。 他吃痛又不敢出声,只得紧皱著眉毛委屈地看向哥哥,但任有家完全接受不到他的讯号,低头敛目安静地吃著饭。 父亲倒是抬起头“哼”了一声,“吃饭就吃饭,腿不要乱伸!桌子这麽小,你个子又大,你一个人要占多少地方?” “哈?”两兄弟都愣了,对看一眼後双双喷笑。 任有家只笑了几声就有点担心地捂住嘴,悄悄看向一头雾水的父亲,任有和却笑得收不住,停一停又接著笑了下去,还越来越大声。 “你们笑什麽?笑什麽嘛!一对莫名其妙的兔崽子!”父亲拿筷子使劲敲碗,“有完没完?啊?还吃不吃饭了?” 任有和终於断断续续地停下,眼睛里还带著泪,一只手捂住肚子小声说:“不行,我不吃了……肚子痛。哈哈,我先去洗澡。” 任有家无奈地看著起身逃走的弟弟,发现父亲也在瞪著对方,不得不赶快转移话题,“呃……爸,你多吃点,今天的鱼很新鲜!” “你说,有什麽好笑的?老子教训一下儿子,就那麽好笑?”父亲还在愤愤地唠叨。 “嗯,不好笑,不过难得看到有和这麽高兴,我也就挺开心的嘛。”他随口敷衍。 父亲却把这句话当了真,望著浴室的方向出神,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也是……难得看到有和这麽高兴。” 任有家继续哄,“自家人在一起,没什麽事也值得高兴。” “是啊……”父亲被哄得浑身舒爽,微微笑著伸长了筷子。 第70-71章 答应你(H) 任有和洗完澡出来,哥哥和父亲都吃完了,他自觉地收拾碗筷,把哥哥赶去洗澡。 在他洗著碗筷和锅的时候,父亲竟然靠在厨房门口跟他聊天,他有些意外,但也和颜悦色地应付著,因为现在的他心情够好。 跟小儿子生硬地说了会话,父亲心满意足地回到客厅看电视,任有和发愁地看著稳坐如山的父亲,等哥哥一出来就猛使眼色,“哥,陪我出去一下。” 父亲也没反对,甚至都不问他们去干嘛,只交代他们早点回来,真是难得的平和。 於是跟著弟弟出门的任有家罪恶感爆棚,走在外面还不时回头看,“我们太对不起爸了……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出去干那种……” 任有和半点内疚都没有,用力搂著哥哥的肩膀,“干哪种?看来你早有了觉悟嘛,哥……” 看到哥哥脸上不太好看的表情,任有和赶紧收敛住得意的神色,换上委屈又诚恳的语气,“家里太放不开,说句话都不方便,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你难道不想我?” “……”任有家已经没办法说出管教弟弟的话,因为今天的他确实带著“一定会干坏事”的觉悟。所以他只是红著脸不再看向弟弟,低头快步往前走,等计程车停在身前就立刻坐上去。 哥哥似乎蛮主动、蛮配合的,这让任有和非常兴奋,像个刚开荤的小处男一样躁动起来。 在熟悉的酒店门口下车,他十万火急跑进去的动作把前台都看笑了,任有家也觉得丢脸,一颗头几乎低到胸前。 他才不管这些,拉著哥哥奔向订好的房间,一进门就把对方整个抱起来扛过去往床上扔,眼睛都仿佛闪出幽幽绿光。 任有家被弟弟的眼神吓到浑身发僵,就像小动物被猛兽盯住动弹不得的感觉,本能地往後缩了一下。 这把任有和刺激得更加兽性大发,扑上去就是一个猛烈到让人窒息的深吻,两只手也没闲著,上下好一阵摸索拆解,以空前的速度把哥哥的所有衣物剥了个精光。 任有家半是无奈半是羞涩,抬手想让他稍微慢一点,“别太急……你是猴子吗……” 他凶猛地抓住哥哥的双手,高举过头摁在枕上,沈下腰压在对方的两腿之间,俯身细细嗅闻哥哥脖颈间的气味,“好香……我想死你了,哥……” 只是这样粗暴而简单的挑逗,任有家就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喘息,胯下也硬热发胀。 任有和挺腰磨蹭哥哥那个已经挺翘起来的部位,前端润润的水光显示著它已经进入状况。 “哥……你也跟我一样想做嘛。”他盯著哥哥的眼睛,并没有笑,而是以一本正经的表情伸出红红的舌尖,难耐地舔舐自己的嘴唇。 残存的理智也轰然倒塌,任有家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尾部直往上窜,全身都打了个冷战,腰也像拥有自我意志般向上挺,硬起的那个部分想要去接触到对方更多裸露的皮肤。 到这个地步,任有和却并不急著脱掉自己的衣服了,只是伸长舌头舔上哥哥的脸,然後一路从鼻梁舔到嘴唇,再下滑到脖颈和胸口,滑过那两个凸点时来回拨弄打转,最後停留在哥哥的肚脐上,用上一点力度狡猾地往里钻。 任有家敏感得一直打颤,鼻间早已关不住呻吟的声音,被舔到肚脐里面更是“啊”的一声发出大叫。 任有和很有成就感地停顿一下,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哥哥胯间那根红通通的肉具,“哥,你是不是很想要?说出来。前两天就很想了吧?你玩那个好投入,你自己的手指比我还好吗?我都吃醋了……” 任有家所有的血液都在往下冲,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时间竟然没明白对方在说什麽。 “什……麽……有和,你快点……我……是……” 看著哥哥被情欲憋红的脸,泪意盈然的眼睛,还有泛起类似颜色的脖颈、耳际和胸口,任有和知道这就是哥哥最不设防的一刻。 他极力忍住快要爆炸的渴望,压低身体突然质问,“你爱上我了,是不是?” 第71章 任有家被弟弟近在咫尺的眼睛盯著,想要移开头部都不够力气,只感觉到自己此时的虚弱和赤裸,眨动著睫毛全身发僵。 任有和不允许哥哥再向後退避,就那样直勾勾地盯住任有家,“哥,回答我!” “……是。”被弟弟焦躁的低吼声震了一下,这个单字从任有家紧闭的口齿间含混不清地泄露出来。 “说大声一点,哥。”任有和放柔声音,伸出手指轻抚哥哥的头发,刚才充满压迫感的语气换成喜悦和鼓励的。 “是……是的。”这麽近的面对著弟弟,那个词任有家实在说不出口,只好干巴巴地重复起来。 任有和已经乐到恨不得飞起,用尽自制力才可以保持脸色不变,当下就趁热打铁,以吻封缄,亲完哥哥的嘴又把身体滑低,张口含住对方等候已久的肉具。 他伺候得很卖力,哥哥不到十分锺就缴了械,等急剧的喘息稍稍平静下来,哥哥半撑起身体皱眉看他。 “任有和,你又使手段。之前的帐我都还没找你算,你还得寸进尺!我……” 後面的话他不敢多听,扯掉自己的内裤就再次扑上去,“哥,你爽了我还挺著呢!先做完再骂我!” “你──” 哥哥被他堵住嘴一阵深吻,全身上上下下的敏感点被他摸得通透,一时也就忘了脑子里酝酿著的那些风暴,眯起眼睛发出失控的低叫声。 一直到两个人都登了几次高峰,双双精疲力尽之後,他看著瘫软身体趴在床上瞪他的哥哥,终於给自己挂上满足又天真的笑容开口检讨。 “是我不对,哥,但我都是因为太爱你才做了那麽多。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我不还手……先说明,不能不理我!” 任有家被弟弟一脸坦白无赖的样子气笑了,但身体在极度的疲累和满足之余,也不好动手去抽一耳光什麽的,只哑著嗓子冷笑,“你就是吃定我了,对吧?任有和,你真厉害!” “哥,还是你比较厉害,把我吃得更死……我的一切都可以献给你,就怕你不要。”他弯起嘴角慵懒地说著肉麻至极的情话,那表情就跟吃饱了的大猫一样。 任有家又瞥了弟弟一眼,发现弟弟此刻的这副尊容还真是挺性感,於是再度忘词,良久才叹出一口长气,“我不要你献出什麽给我……只要你乖一点,多听我的话,别再为我花那些坏心思。你不应该在这种事上面浪费精力和时间,多放点心思在学习和社交上吧。” 任有和拿不定哥哥的意思,但心里隐约知道这是好的转变,赶紧伸长手臂搂住哥哥,“那我们没问题了?你……同意了?” 任有家发了会呆,认命地点点头,“嗯……我只是……我们太对不起爸妈。万一有天被他们知道了,我们怎麽办?” 任有和抓紧机会,把心里准备了很久的狡辩一股脑倒给哥哥,“你不要这麽想,哥,如果小时候我不是有你护著,可能早就被爸爸打死了,比起我那时候就死了,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再说远一点,如果我後来杀了孙玉青,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一辈子都毁掉,现在这样是不是更好?” 任有家心里一惊,抬眼直视弟弟的脸,“你真那麽想过?” “对,我想过,每次跟他鬼混之後看到妈妈,再想起你,我就想把他杀了……我不是恨他,只是觉得很愤怒,有股气不知道向哪里发,但我再多想想你,就忍住了。现在好不容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了我,我们过自己的日子,我不会去报复爸爸,也不会去报复孙玉青。我只是想要自由,要你,现在我都得到了,我就能心平气和。” 任有和温柔的眼光全部落在哥哥的身上,那是无比专注的凝视。 任有家被弟弟看得有些不自在,但这次忍住了没再逃离,而是努力保持著平静与弟弟对视,“那你就把平和的心态保持下去……我答应你,在你爱上别的人之前,我会跟你在一起,中途不会跟别的人交往。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新的对象,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不要因为我是你哥,就拖泥带水。” 任有和正要指天画地地否认自己变心的可能,任有家似笑非笑地又来一句,“不必发誓赌咒说什麽绝对不会,我们还这麽年轻,没有资格说绝对。你只要答应我就好,乖一点。” “……我答应你。”哥哥一旦认真起来,任有和照样无力抵抗,只得摇著尾巴顺从地“乖一点”。 第72章 如胶似漆 什麽叫两情相悦,什麽叫如胶似漆,任有和终於在寒假前的这个月完全体验。 满满的幸福感把他彻底驯服,他快要变成黏在哥哥身上的一块牛皮糖,不是对方开口赶人绝不离开三寸之外。 两个人只要视线一对上,那些缠绵和挑逗的细节就涌上脑际,即使哥哥不在身边,他也会随时脑内发情,想著或甜蜜或色情的画面微笑发痴。 几乎任何人都看出他在谈恋爱,被人问起时他抿唇一笑就能蒙混过关,反正他在学校里一向保持著神秘度,对同学老师们话都不多。 社团活动也去得少了,他的借口是哥哥身体不好,他要多照顾。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也都很体谅他,只要能跟哥哥更多单独相处,他对其他的人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等到寒假来临,他更是下了今年不回那边的决定,就打算陪著哥哥一起过春节。 哥哥觉得这样似乎太过分,他却理直气壮地说服对方,“我干嘛要回去?去跟孙玉青上床吗?他还是妈妈的丈夫,我回去就要跟他们一起住……太尴尬,太不方便了。” 这个理由确实充分,於是任有家跟母亲打了电话,把弟弟留在自己这边过寒假的原因一肩揽下,“妈,这个寒假有和就不回你那边了,我和爸这麽多年没跟他一起过春节,让他留下来陪我们好吗?” 母亲对这点倒不是太反对,只担心前夫和小儿子的关系。任有和自己抢过电话,放到父亲嘴边,大声喊了句,“爸,你要跟妈说话吗?她在担心我们关系不好呢!你跟她说。” 父亲被他吓了一跳,小声骂了句“小兔崽子”,随後抖著手拿起电话来,结结巴巴地跟前妻打招呼,“雅丽……你……你好吗?” 电话那头沈默几秒,非常客气地回复,“我很好,谢谢。你呢?” 父亲接下来说话顺多了,“我也还不错,那个……他对你好吧?我听说,是个年轻有钱的,长得也好?” 母亲又沈默一会,声音平淡地回答,“还不错,比我小几岁……那有和就麻烦你了,他年纪小脾气大,要是他做错了什麽,你别生气。” 父亲脸上浮起一丝痛苦的表情,看了看守在身边的两个儿子,加大声音为自己辩解,“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会让著他,你放心。再说了,呵呵……他都长这麽高了,我也打不过他。” 父亲干巴巴的笑声让任有家心里难受,悄悄把弟弟拉进厨房去,给父亲留一点颜面。 不到几分锺,父亲就把挂断的电话还给他们,总伸不直的腰又弯下去一点,脸上装得若无其事,还笑著自嘲,“把我当外人了,呵呵……还跟我那麽客气,也不跟我多讲几句。” 任有和冷笑著斜睨父亲,任有家却扯一下弟弟的袖子,抬头瞪了弟弟一眼。任有和立刻变得老实,摆出恭恭敬敬的姿态,低头敛目听父亲发表忏悔和感慨。 父亲絮叨了几句,任有家安慰了几句,父亲也就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任有和站在哥哥身後暗自发笑,哥哥哄人的功夫一点不比他差,他从前是靠装腔作势扮温柔耍酷泡小0,哥哥就只靠一招走天下──善解人意。 无论你说什麽没营养的话,哥哥就那麽安静地听著,时不时嗯一声,点个头什麽的,再说点好听又没内容的场面话。其实等於什麽都没说,但是哄得人心里舒服,觉得对方什麽话都跟自己说过了。 等到哥哥回了厨房,任有和当面就是一句,“哥,你以後可别用这一招对付我。” 任有家疑惑地看向他,“什麽?” “就是……”任有和忍不住笑出来,“你哄爸妈的那招,还有你跟同学聊天也那样。其实你什麽都没听在神游吧?看起来还听得特别认真,然後随便安慰几句,真够敷衍的。” 任有家顿时脸皮发红,白了弟弟一眼,“我难道说,我不想听,你别说了!肯定是让人说,还得安抚一下情绪嘛,安抚好了,大家都清净了,就不会吵架打架什麽的,多好啊。” “嗯,别人倒垃圾给你,就是撒娇让你哄,不过对我,你可以直接一点,有什麽不开心的你冲著我发泄好了。你脾气太好,我看你心里憋的东西很多。” 任有家愣了一下,片刻後微笑起来,“好。我现在就很烦,爸其实……挺罗嗦的。” 任有和弯下腰把脸一伸,“来,打是亲,骂是爱!” 任有家仍然笑著一掌拍过去,落下去却是轻轻地,像微风拂过弟弟的脸。 第73章 安全感 两兄弟的生活跟之前相比似乎并没有改变──彼此间形影不离,在旁人面前是一对正常兄弟,在无人处却是一对情人,寻到空闲就跑去开房做爱。 但又与之前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无论最开始的胁迫关系,还是後来的貌合神离、自以为是、糟糕的有性无爱……跟现在这种隐秘、和谐又充满柔情的感觉相差太远。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任有和更加珍惜眼前,他知道哥哥接受他有多麽不易。 一个思维传统的“好孩子”,还背负著各种压力,再加上他们之间那麽恶劣的开始,如果换成他自己,不可能处理得很好,哥哥却一点一点地挣扎过来,还没有颓废偏激,而是真的用整个身心来宽容他、接纳他。 如果他是一只突然长大失控的猛兽,那哥哥就是那个驯兽的猎人,用温情和容忍造成一个项圈,让他心甘情愿被套住脖子接受对方的管束。 哥哥毕竟是哥哥,虽然长得没有他高,心灵却比他成熟稳重,他从最初的不屑到看懂和认同,知道了哥哥其实一直忍耐著很多人、很多事,并不是不可以去对抗叛逆,而是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东西才主动後退一步。 哥哥几乎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他曾经看不起哥哥的软弱,又忍不住去妒忌那些被哥哥温柔以待的人,他认为他们都不配,是他们抢走了应该只属於他一个人的爱宠。 现在的他终於明白,哥哥心里其实也并不喜欢去哄著别人,只不过是因为更加讨厌争吵矛盾,於是习惯性的讨好和安抚。 他们出生在同样的家庭,从小一起经历了父母之间的争吵厮打,两兄弟的整个童年都是在那种日子里度过,哥哥是必须照顾弟弟、规劝父母的兄长,他是那个满心委屈、越来越愤世嫉俗的弟弟。 後来他们都长大了,仍然各有各的痛苦和压力。 他在伦理冲击和身体堕落中更加愤怒和怨恨,就像一生失败的父亲一样,把原因都归结於他人,仇恨一切,想要毁灭一切,那是一种本能的、长久的冲动。 哥哥也是父亲的儿子,也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长大,比他背负的压力还要更多,却没有什麽根深蒂固的恨怨,只有坚持的容忍和希望。 哥哥容忍著贫穷,容忍著家暴的父亲,甚至容忍了他这样的弟弟,还希望一家人能够勉强和平共处。哥哥极其害怕争吵和打架,为了大家不要闹起来,什麽都可以忍,压力最大的时候,也不过用暴力来惩罚自身。 哥哥也有跟他一样的本能冲动,他们对暴力这种东西,天生就很感兴趣。但哥哥极力地抵抗本能,因为他们童年的痛苦而理智地讨厌著暴力,心里的压抑再多、憋得再难受,做得最过分的事情也就是伤害自己。 哥哥是那麽努力地坚持善良,自己被如何伤害,也绝不肯伤害他人。他从前会对此嗤之以鼻,斥为伪善,直到亲自享受到哥哥对他的包容,看著哥哥如何地原谅他、接纳他,一步步跨越心里的障碍,挣脱最沈重的那道枷锁,拿出最大的勇气给他承诺,才发现对方身上那种看似柔软的坚韧已经把他彻底征服。 他所有卑鄙的行为都被原谅,利用哥哥的亲情和同情得寸进尺,他终於得到了哥哥的爱情,同时心悦诚服地被哥哥管辖。 柔能克刚,哥哥并不需要暴力,就能管好他和父亲,最迷人的是哥哥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哥哥的人生愿望其实特别简单。 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庭,家里人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和和美美,过得开心…… 哥哥的愿望里曾经有一个妻子,一到两个孩子,这些全都被他剥夺,但在失望和伤心之後,也并没有憎恨报复他,甚至从此不再提起。 他现在再想到这个,心里只会难受,并不是还在妒忌哥哥那个理想中的妻子,而是出於伤害了对方却暂时未能补偿的自责。 他不再像从前那麽偏激狂躁,哥哥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他从哥哥对父亲任劳任怨的长期照料就可以看出,哥哥一诺千金,非常死心眼。以前之所以迟迟不肯回应他,正因为哥哥是那种一旦承诺,就不允许自己背弃誓言的人吧。 他的人生愿望於是也有所变动,从野心勃勃创出辉煌事业,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变得向後退了一大步──钱够用就好,能力也是一样,保护好自己和哥哥,顺便捎带上其他哥哥在乎的人……以後还要让哥哥拥有孩子,弥补他造成的最大缺憾。 这些逐渐成形的想法,都是在他每日每夜凝视著哥哥时自然滋生,然後慢慢变得清晰有序。 哥哥已经为他、为这个家付出很多,牺牲很多,接下来应该轮到他学会付出。 那才是他们的父母当初相互承诺过、却彼此都没有做到的“爱”。 第74章 来访者 放假前任有和打算得很好,要带哥哥出去玩几天,两人来一个单独旅行。可是真放了假,小小的家里事情竟然不少,不但要为过春节做准备,父亲的身体也很不好,食欲减退、腰痛增加、面色难看,脸老是浮肿的,安排检查还不肯去,只说老毛病多休息就行,不去医院浪费钱。 兄弟两对父亲这样的观念很不赞同,想要强行拖去医院又被父亲大闹一场,看父亲闹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他们只好算了,都觉得父亲就是不想让他们离开,借故撒娇而已。 被拖在家里走不开,任有和当然有点情绪,但在忍受范围之内,起码每天跟哥哥相处的时间足够久。 比起一起去旅行是差了点,因为身边不远处总有个电灯泡,还要时时刻刻防备著担心著,不让对方发现蛛丝马迹,跟做贼似的,不过这种长期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也一直都很刺激。 他没想到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寒假才放了两三天,母亲的电话就又打来,说是要跟丈夫一起过来看望他和哥哥,然後去娘家那边过春节。 他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跟哥哥一起“兴高采烈”地欢迎,主动去接机并安排吃饭。 哥哥知道孙玉青要来,表现得很不愉快,但对於母亲久违的探望,又不自觉流露出期待。 两个人提前出门,早早在机场等候,任有家第一眼看到孙玉青的时候,悄悄握紧双拳阻止自己揍人的冲动,跟母亲平和地打完招呼,还不得不对那个男人勉强堆出虚伪的笑容。 孙玉青看起来非常年轻,只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文质彬彬,戴一副细框眼镜,完全看不出是能干出那种事的男人,好一个斯文败类。 任有家在僵硬的笑容里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敌意异常明显,让初次见面的男人有所察觉而为之皱眉,也眯起眼睛上下审视他,随後把注意力转移到任有和身上,对这个越来越俊美的继子露出赞赏的微笑。 任有和警告地看了眼孙玉青,态度当然也不太热情,接过母亲手里的行李沈默随行。 两兄弟共同表现出来的冷淡让母亲尴尬起来,眼睛变得有点湿润,急切地开口跟他们谈话,“有家,有和,你们怎麽都不爱说话?学习怎麽样?过得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们?”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著,中心思想都是“我们很好”,“父亲也好”,母亲的情绪很快好转,坐上车时还乐滋滋地挤在他们俩中间。 孙玉青独自坐在前面,只从照後镜里观察任有和,虽然并没有插进任何一句话,但眉头越皱越深,嘴也抿得紧紧地。 四个人到提前订好的酒店放好行李,说几句闲话再一起去吃饭,等到唯一的女士起身去了卫生间,一直很少话的孙玉青才露骨地看向任有和。 “你又长高了……在这里过得惯吗?钱够不够用?” 这些听起来都是挺正常的关心,但配上那种爱慕的眼神,就让任有家深感愤怒,再也不顾小辈的礼貌,盯著这个男人冲口而出,“孙先生,请自重!你不要太过分!” 孙玉青冷笑一声,并不发火,还是只对任有和质问,“你哥什麽意思?你对他哭诉了?你们准备怎麽对付我?” 任有和用喜悦的微笑安抚哥哥,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哥,你为我出头我很高兴。” 转头面对孙玉青的时候,任有和脸上的表情变得冷硬残酷,“不用废话,我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安安分分哄著我妈,这辈子都别让她发现你的事。” 孙玉青贪婪地看著继子上下掀动的嘴唇,即使被对方伤害也是种接近,软下姿态为自己解释,“不会有事的,我告诉过你,我根本没办法接受女人,婚前就跟她讲过我那方面有问题,不能完成丈夫的义务,她接受这一点才跟我结婚。” 任有家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一瞬间就相信了这点,也完全理解母亲为什麽会愿意。 只要对方能对自己好,对有和好……哪怕是一场无性婚姻,母亲也甘之如饴。做出这个选择的母亲一点都没有错,出发点就跟当初的他一样,为了保护有和,结果也是一样的事与愿违。 第75章 对峙 “你真无耻!”任有家不由加大了音量。 孙玉青就像此时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看著他弯起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有和的哥哥?抛弃过他的那个亲哥哥?你有什麽资格在这里评判我?他们两母子最困难的时候,是我出手拉了一把,还娶了她做妻子,你们那个父亲呢?现在还在酗酒打人吧?” “孙玉青,你可没资格侮辱我的家人。”任有和伸手把哥哥拉到身後,表情越发的不耐烦,“就算我爸再不是东西,你也不比他好,有什麽好炫耀的?” 孙玉青难得脸红了一下,看著他们两兄弟亲密的神态和动作竟觉得异常闹心,一股邪火冲上胸口,张嘴就恶毒地骂开,“你哥跟你搞得这麽亲热,这是在吃我的醋吧?你们还真像是一对乱伦兄弟!” 任有家身体一僵,表情立刻大变,孙玉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冷笑著看向任有和,“你可别说这是真的?你搞上了自己的亲哥?” 任有家心虚地浑身都发起抖来,头也深深地低下去,无力再与眼前这个男人对骂。 任有和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抱住哥哥照著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是又怎麽样?孙玉青,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怎麽不骂自己?你才是禽兽不如吧?现在你用乱伦来攻击我们?也许别人还可以说三道四,你有什麽资格?” 孙玉青气得眼睛都红了,抖著手指住任有和的鼻子,还没能说出後面的话,这场激烈的争端就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打断。 三个人迅速收敛起情绪,坐回原位用笑容迎接一无所知的程雅丽。 接下来又是虚伪的友善,三个男人在一堆假笑中共同哄著那个不知情的女人。到程雅丽吃饱喝完汤再去补妆,心很累的任有家才疲惫地卸下笑容,揉著眉心向後靠在椅子上。 孙玉青被憋了很久,正是战力大盛,揪到妻子离开的机会就出口威胁他们,“你们马上分手!不然我让你们的父母知道这件事!这不是闹著玩的!” 任有和巍然不惧,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哦?原来你是关心我们?我信你才有鬼。孙玉青,我不怕鱼死网破,你如果敢说,那我也敢说,你没有证据,我可有你亲手写下的保证书和情书,哦,上次我还把电话也录音了。” “你──我这是为你好!”孙玉青一半焦急一半伤心,伸出手抓住任有和的手腕,额前都爆出青筋。 任有和放下筷子认真地看他一眼,正准备再放几句狠话,转念一想却把声音压低,脸上也换了诚恳的表情,“我相信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长大了,我有自己想要走的路。我能赚钱了,如果你公开我和哥哥的事,我可以带著家人远走他乡,我们饿不死。那……你就连我的继父都不是了。放手吧,玉青,给我自由,我会感谢你。” 孙玉青怔怔看著这个刚成年不久,却对人心狠手辣、软硬兼施的男孩子,心里一阵发寒。可同时又想起他们的过去,这个男孩子曾经那麽单纯野性,那麽缺少宠爱,像一头没有吃到过奶的幼兽,无数次疯狂追逐他的嘴唇。这让他心里忍不住地发软,终於卸下满腔的不甘颓然而败,对任有和轻轻点了个头,万分不舍地松开抓著对方的那只手。 任有和松了口气,看到孙玉青示弱,顺势更进一步地缓和态度,带著微笑安抚对方,“我赚钱的本事也是你教的,感谢您这几年的厚爱,我会努力幸福。” 孙玉青取下镜框揉了下眼睛,这副遮挡的动作仍然没能阻住那几滴溢出来的泪水,这男人有点窘迫地偏过头,丢出最後维护自尊的场面话,“行了,只要你不後悔。” “我不会後悔的。”任有和笃定地看向一直看著自己这边,却没有再出手干扰他的哥哥,彼此一个对视之间,不再需要多的解释。 “以後有什麽困难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你们。”孙玉青无可奈何地看了眼任有和,又恨恨地看一眼任有家,“你也别後悔!” 在弟弟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任有家忍住还是想凑死眼前这男人的冲动,勉为其难点了个头,“我们不会後悔。” 任有和此刻很是愉快,在母亲踩著七厘米高跟回来之前,他放肆地对孙玉青说出今晚最真的一句话,“我直到现在才相信,你确实有几分喜欢我。不过,也没有你以为的那麽多。” 孙玉青苦笑著瞪他一眼,干脆站起身往外走,“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也去卫生间。” 第76-77章 忏悔 母亲很快回来,看到孙玉青也离桌不在,赶紧私下问大儿子,“有家,你觉得他怎麽样?你们刚才聊得还好吗?” 任有家看著母亲保养得宜的脸,美丽中带了一丝沧桑,比起从前经常满身是伤、蓬头垢面的样子是好多了,但内里的忧愁又有谁知道。 “妈,我觉得他怎样并不重要,我只会在乎他对你好不好。”他不知道该怎麽说,这样的婚姻对一个女人绝不是幸福,但他又不能对母亲揭破其中的不堪,那会让母亲立刻因为自责而崩溃吧。 “他对我挺好的。”母亲沈默几秒,淡淡的微笑起来,“不喝酒不抽烟,从来不动粗,给家用也很大方……人要知足。” “那……你喜欢他吗?”任有家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作为儿子不太应该问的话。 “……都一把年纪了,还说什麽喜不喜欢。”母亲表情不太自然地笑了,立刻把话题转开,“倒是你们俩,交女朋友了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头,哥哥说学习为重,毕业後再做打算,弟弟则是一脸自恋的表示,“喜欢我的太多了,我跟哪一个谈都不好,其他的女孩子会伤心。妈,你就别管这些事了,我们自己有分寸的。” “嗯,那你们自己把握。妈妈要求不高,对方能对你们好就行了,千万不要找那种坏脾气的女孩子。” 看著母亲心有余悸的表情,两兄弟都乖顺的点点头。 从这样的反应里,任有家就知道母亲有多麽憎恨父亲,但想到父亲日益变差的身体,他还是自私地开口恳求母亲,“妈,你这次回来,能不能见爸一面?” 母亲面色顿时变了,沈下脸默不作声。任有家硬著头皮继续开口,“妈,他身体很差……血压高,肾也差,可能活不了太久了,你如果这次不见见他,以後不一定还能碰面。” 母亲僵硬的态度松动了一点,看著他们俩问道:“他对你们怎麽样?现在还打人吗?” 任有和忍不住撇撇嘴,在哥哥哀求的眼光下才勉强说谎,“没有……他现在脾气还行,没再打人了,骂人都少多了。” 母亲长长地“哦”了一声,犹疑不决地考虑起来,任有和为哥哥再推一把,“我们会守在旁边的,他绝对不敢跟你动粗,放心吧妈。” 於是事情就这麽定下,直到春节後程雅丽临走的那天,才独自登上前夫的门。 两个儿子把母亲迎进来後就回了房里,把客厅留给这对前夫前妻。 他们没有刻意偷听父母的谈话,从父亲压抑的痛哭声中也能了解大概。 任有和甚至很没良心地低声八卦,“哥,爸在演终极大忏悔了,好投入……” 任有家眼睛都听红了,闻言就谴责地瞪他,“你好过分,爸是真心的……爸一直都很後悔,他本性并不是坏人,他是被酒害了。” “那也是他自己选择酗酒的,哥,你可真圣母……” 任有和刚说出这一句,看到哥哥红著眼睛瞪他的样子像一只可爱的兔子,立刻软下姿态哄人,“我就喜欢你圣母,这是褒义!不然你也不会原谅我,是吧?” 任有家也察觉到自己心软得毫无原则,恨恨地盯著他低骂,“对,我真不该这麽圣母……可他是我爸,你是我弟弟,你说我能怎麽办?我是家里的大儿子,我生来就有责任要负,你能明白我吗?” “我明白的……”任有和正了面色,温柔而用力抱住哥哥,“我都明白……你想要身边的人好过一些,你自己受罪吃苦没关系。但是哥,你管不了那麽多的……我们尽力就行,好不好?一个人过得到底怎样,幸福还是不幸,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也一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用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也不必把别人的责任揽在自己肩上。” “是吗……”任有家茫然咀嚼著弟弟刚才的那段话,觉得道理好像是对的,但一时间很难消化。 “每个人都只能为自己负责,哥,关键是下定决心,不要後悔。你很同情爸,但他其实并不想得到我们的同情,说不定他也不需要妈妈的原谅。他想要妈妈回来,重新跟他在一起,但这不可能了,他要为自己当初的行为负责──妈对他早就死心了。你帮他也没有用的,还会让他胡思乱想,产生不该有的期待,如果再破灭的话……” 两兄弟在房里窃窃私语,客厅的谈话也进入尾声。 父亲冗长的忏悔终於告一段落,母亲清晰的声音接著响起,“其实你不用说这麽多,过去的事我们都有责任,我原谅你还是恨你不能改变什麽。过去就过去了,我们也老了,再提那些没什麽意思。我根本就不想来见你,今天不过是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才来。任海,我们都对不起有家,我带有和走的时候……明明知道留下他不好,但我养不起两个孩子,只能把他留给你。你要对有家好一点,别拖累他。” 父亲似乎被打击得很深,竟然结巴起来,“我……我当然……我会的。”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母亲干脆利落地说完这句,高声叫了他们俩的名字,“有和,有家!妈妈走了哦,你们来送我一下。” 两兄弟只得从房里出来,看到跟著母亲站起来的父亲一脸焦急不舍,嘴里却说不出什麽。 任有家心有不忍,但确实把弟弟的话听进去了,他作为儿子只能帮到这里,还可能跟弟弟说的一样,帮的都是倒忙。 他顶多也就能安慰一下父亲,“爸,我跟有和送妈出去,很快回来,你别想太多。” 任海摇晃著身体坐下去,眼巴巴地看两个儿子护送前妻出门,心里明白再多悔恨也改变不了从前,前妻永远不可能原谅他,更不可能放弃现在的优裕生活回到他身边。 酗酒後醉醺醺的打骂、发现妻子伤心出轨後变本加厉的虐待、背著妻子偷偷收下郑浩德的那笔钱……每一步都是他自己走的,每一件错事都是他亲手做的,他怨不了别人,怨不了老天,他能够憎恨埋怨的只有自己。 其实连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因为内心自卑的迁怒,才把怒火发泄在妻子和两个儿子身上,不断伤害著最亲的人,终於把他们一个个推离身边。 妻子当他是个陌生人;小儿子曾经拿他当仇人,现在看在大儿子份上勉强容忍他;大儿子很孝顺很善良,一直被他拖累著,还一次次原谅他的暴力……妻子说得很对,他带给亲人的只会是拖累。 他回想著这些年发生过的所有事,觉得自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然後脑袋一歪,慢慢地倒在了沙发上。 等到两兄弟送完母亲回家,就被歪倒在沙发上陷入昏迷的父亲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突然中风,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送院途中他就醒过来一次,血压虽然很高,但肢体可以移动,也可以正常说话。两兄弟稍稍放心了一点,这情形看著不太像中风,可父亲进院做完几个检查之後,他们才知道情形不比中风更好──尿毒症。 主治医师找他们俩约谈治疗方案,入院以来的治疗费用主要由任有和负担,父亲也把为数不多的积蓄都交在儿子手里,即使经济上还可以支撑,依靠透析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的方法就是凑足费用尽快做换肾手术。 钱还不是最重要的,任有和开口找了柯天卓,对方当天就打款过来,数目绝对足够。兄弟俩的争端在於,任有家要求自己做配型,却不同意弟弟做,任有和只能苦笑著反驳哥哥,“他是你爸,也是我爸,我更年轻、身体更好。” 任有家死活不肯让弟弟先做,抢在前面先做了配型,但结果并不是太理想。 只有他们俩单独相处的时候,他靠在弟弟的怀里哭了,“为什麽呢……我应该是完全符合的啊。有和,我不想让你做……那是一个肾,你是为了我才肯捐给爸爸。我不能让你失去一个肾……你不要做。” 病重的父亲也反对小儿子做配型,用的理由十分奇特,“有和……你要是做了那个,结果人家都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那我没脸见人了……你别做,我这把年纪其实也活够了。” 任有和才不管他们俩,他的心硬如磐石。如果他不做配型,他害怕哥哥勉强也能捐上,在肾源稀缺而且病人有两个儿子的情况下,哪有那麽容易说服其他亲属? 比起自己失去一个肾,他更接受不了哥哥去做这件事。 他非常坚决,找医生悄悄做了配型,结果也正如他所愿,完全符合供肾条件。 他没有跟哥哥说,而是趁哥哥不在的时候跟医生一起通知父亲,“爸,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确实是你的儿子。你等著做手术吧,钱也凑好了。” 第78章 最後的告白 对於父亲,任有和没什麽过多的感觉,要说他的决定出於同情或者报答养育之恩,都只是伪善的鬼扯。 他仅仅是为了哥哥,因为哥哥想要父亲活下去。那是哥哥的责任,所以也变成他的,他无可抱怨,也不会反悔,既然下了决定就会平静的执行。 他知道很难瞒过哥哥,对方几乎每天都会抽空守在医院,到手术的那天要怎麽避开哥哥是个大问题。 他也没有通知母亲,自从他和哥哥把父亲入院的事情告知母亲以後,对方并没有多的表示,只汇来了一笔钱,劝告他们不要太积极。但他从哥哥的态度已经看出,哥哥十分迫切地想要捐肾,能阻止哥哥的只有他。 跟父亲私下谈的时候,他以为父亲会欣喜若狂,并没有想到对方第一个反应会是沈默。 这让他有些意外,他想过父亲会忏悔地痛哭,会拉著他的手感激涕零,就像那次对母亲忏悔时的表演一样,唯独没料到父亲只是安静地低下了头。 他没有太过注意这一点,接著跟父亲商量怎麽瞒过哥哥,听到他後面的话,父亲才虚弱地问他,“你没跟有家说?你要我瞒著他?” “嗯,我们不必告诉他。”任有和只能这麽处理,他设身处地地想象了一下哥哥陷於两难的痛苦,他们不应该那样折磨哥哥。 “你……”父亲嗫嚅一下,又沈默起来,良久才叹出一口长气,“你们都是好孩子,不像我。我拖累你们这麽多,真是对不起雅丽,也对不起你们……” 任有和最不爱听这种感性又无用的话,心里微微冷笑──终极忏悔果然又来了。 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做过所有伤害亲人的事情以後,只要假惺惺的忏悔感慨一番,就能获得原谅和救赎。那曾经有过的伤害又算什麽呢?这男人根本不需要付出代价。他和哥哥的原罪,就是身上流著这个男人的血,有生之年都必须为这份原罪不断地被索取吧。 他不耐烦地开口打断对方,继续探讨怎麽瞒过哥哥,父亲伸出颤抖的手指抹了把眼泪,第一次摆出属於“父亲”的架势,挺直腰板拍一拍他的肩膀,甚至还慈祥地对他笑了,“有和,别急,爸有办法。你先去买点吃的,我嘴馋。” 任有和看父亲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只得容忍对方的任性,“你想吃什麽?” 父亲眼神贪婪地注视著他的脸,好像马上就要亲他一口似的,笑得更加肉麻兮兮,“随便……你随便买点什麽给我吃,我都高兴。” 他摸不著头脑地“哦”了一声,被父亲盯得有点毛骨悚然,站起身来就大步走出病房。自从他记事起,父亲从没有用过这样“慈爱”的目光看过他,这让他怎麽可能突然习惯? 出了医院,他正在超市里随便挑点零食,看到刚下车的哥哥走过来,他提著购物篮跑到门口摇动手臂,“哥,这边!” 哥哥疲惫的笑著看他,停住脚步在路旁等候。他赶紧结了帐跑过去,跟哥哥一起走进医院大门。 两个人在路上聊了一些,无非还是以父亲的病情为主,哥哥每天都在联系几位堂叔伯,希望说动他们或者他们的子女来施予援手,恳求的话说了一筐又一筐,至今得不到明确的回复,多是自己愿意家人却很反对之类。毕竟那是一个肾,取走就不能再生。 任有和对哥哥的天真与执拗感到无奈,他从来没有期待过别人来帮助父亲。那只是哥哥跟他的责任,不是别人的,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那麽多圣人,不去期待救世主才是最好的,那样就不会太失望。他心疼哥哥四处求人的卑微姿态,尤其他知道那都是无用功,然而他又不忍揭破,还要作出一幅满怀希望的样子鼓励哥哥,“嗯,哥,你别急,会有进展的,我们慢慢来。” 两兄弟小声聊著走出电梯,进了病房发现父亲不在床上,顿时相视著一愣,问起隔壁床的病友。 对方摇头不知,说自己也刚才厕所回来,任有和马上跑出病房去问当班护士,却看到一群病人围在窗边探头向外,嘴里还在大声讨论,“哎哟,楼下好多人!他们都在仰头,看什麽呢?” 任有和心里浮上一种奇怪的预感,心跳骤然加快,冲过去扒开众人也把头探出窗外。 楼下果然围著很多人,全部都仰著头往上看,七嘴八舌地听不清在说什麽,还有人挥舞双臂大喊大叫。 他把脖子再探出一点,手扣著窗户框转头向上看──顶楼的栏杆上坐著一个中年男人,虽然隔著不少楼层,不可能看得很清楚,但他还是直觉地认为,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他忍不住浑身发僵,大脑的运转因此停止几秒,随後才感到血液开始重新流动,猛然缩回自己探在窗外的脖子。 他握紧双拳转过身,看到哥哥就站在几步之外,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奇怪,就像有什麽特殊的感知能力一样。 他实在不想对哥哥说,但不得不说,“爸好像在顶楼,我们快上去。” 哥哥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稳稳地站住,比他看起来显得更镇定,“嗯。” 两个人立刻赶上顶层,在好几个医护和保安人员的阻拦下说明亲属身份,才得以被放过去,还被交代了几条注意事项,然後一起脚步很轻地走向父亲。 不要惊扰、不要刺激,要缓和的,温柔的劝解…… 任有家向来擅长这些,於是走在前面,在猛烈的阳光下用催眠般的声音呼唤父亲,“爸……是我跟有和,你回过头来,看看我们。” 父亲缓慢地转过头来,脸上竟然在笑,那笑容挺欣慰、挺轻松,“有家,你来了?我就等著你呢。” “爸,先下来再说话,好不好?”任有家往前面再跨近一点,同时用眼神示意弟弟做好准备。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马上跳下去!退远一点!”父亲低吼著盯住兄弟俩,两人只好往後退了一步。 “我想好了,有家。我没有遗憾,你跟有和都是好孩子,会有大出息,我只会拖累你们,对你们一点用都没有。”父亲笑著说了出来,面对自己这一生的不堪,“我这辈子没用、窝囊,没有念多少书,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住,我只会喝酒、打人,我是个坏爸爸,坏丈夫……你们一个也不像我,我挺高兴。” “爸,你没有拖累我们,你先下来!”任有家真的急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种表现太过反常,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我就是等著跟你们说几句话再走……有家,爸真的活腻了,这个病是无底洞,换肾也不一定能活多久,不如一了百了,爸的决定不关你跟有和的事,你不要难过。有和,爸很感谢你,也没脸受你的恩……爸最後求你,好好照顾你哥,他性子软,容易受人欺负,你要多护著他一点。” 就算任有和也能看出,父亲此刻的遗言不再是做戏,不禁跟著哥哥一起著急,“爸,你下来!有什麽话我们回病房慢慢说!我不会再烦你了,我保证!” “有和,你别叫了,累得慌。”父亲看著小儿子焦急的表情,笑得异常满足,接著把目光转向大儿子,“你们都不要难过,爸想得很明白,一点也不後悔。有家,你们俩的肾,我谁的都不要,你的我不舍得要;有和的,我更没脸要。你们叫了我这麽多声爸,我没资格当爸,以後你们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别想起我了。” 任有家脑子里乱纷纷地闪过了什麽,但根本没时间去捕捉,因为父亲才刚刚说完那个“了”字,他们俩都以为还有时间,父亲就转过头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他和弟弟一起冲上去伸手猛抓,却连一片布都没捞到,眼睁睁看著父亲的身躯高速跌落。那个画面实在太过残酷,他不禁睁大眼睛发出失控的尖叫声,身旁的弟弟立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随後用力抱住他往後拖。 他出於自我防御的本能猛烈地挣扎起来,嘴里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弟弟的双臂像铁一样坚硬有力,始终不曾放开他,不管他叫得多麽疯狂,只坚持在他耳边低声安抚,“哥……你哭吧,痛痛快快地哭……” 他毫无目的地嘶叫了一阵,看著许多人从面前经过,嘈杂地表现著自身的议论和同情。完全都是些跟他们命运无关的陌生人,为什麽要在他面前跑来跑去,对他人的死亡假装关心?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他似乎朝著别人也乱吼了,直到嗓音嘶哑、浑身脱力,才在弟弟紧到让他窒息却安全温暖的怀抱中哭了出来。 “爸……是不是……死了?”尽情地哭了一会,他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微弱地询问弟弟。 “是。”弟弟悲伤又温柔地看著他,嘴里残忍而坚定地回答,“他死了。” “呼……”他吁出一口特别长的气,仿佛把所有爆发的情绪都吐光了似的,然後卸去所有的力气软下身体。 第79章 葬礼 精神恍惚的任有家被弟弟带著回到病房,去收拾父亲的遗物,在病床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封简短的遗书。 “有的话当著面说不出来,雅丽,对不起;有和,对不起;有家,对不起。我这辈子太失败,我活够了。我软弱自私,毁掉了这个家,儿子们还对我这麽好,我是怀著幸福去死的。雅丽,你不要为我难过。有家,有和,你们千万别学爸,以後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对她好,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和偏见,就去伤害她,也毁掉自己。” 这个纸条没有抬头署名,也没有签上日期,他们只认出是父亲的字迹。兄弟俩一起看完,决定把遗书交给母亲,这是父亲最後的愿望,虽然并没有确切指明。 认领尸体、通知母亲、安排丧葬事宜,基本上都是任有和在办,他坚持让哥哥多休息,因为对於跟父亲共同生活了太久的哥哥而言,这些事一定会带来更大的创伤。 对於两个在校学生,校方在时间上给了很大方便,毕竟是死了亲爹,请假办理丧事是人之常情,只要能尽快结束返校,不再耽误太久。之前父亲住院时,他们俩就无法像其他正常的学生一样,只能尽量轮换著抽空照顾病人,校方也一直管得不严,甚至还想为他们在校内发起捐款,任有和考虑之後婉言拒绝了。 他始终还是那麽想,这些事只是他的家事,那麽就应该由他尽力去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他没有权利也不能期待无关的人来帮他,那会让他变得软弱和贪婪。 年龄不能拿来当作逃避的借口,他已经是个男人,那麽在开始享受属於一个男人的权力,比如性爱、独立自主的意志、拥有自己的理财帐户等等之余,还必须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他在极力避免变成父亲那样的人,终他一生,他都必须保持这份自我警醒。 至於哥哥,那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他理所应当要去保护对方。自从他逼迫哥哥接受这种复杂的关系开始,他就要把那份责任也转嫁到自身,非常公平──获得,所以承担。 哥哥对此总是颇有微词,不断强调自己才是年纪较大的那一个,不能够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照顾和保护。他因此变得更加强势,用哥哥身体不够健康和精神上受了打击作为理由,把哥哥隔绝在那些烦心又伤心的事情之外。 他对父亲的感情要比哥哥少得多,或者说根本就谈不上什麽感情,所以他会是比较坚强,足以应付这些事的那个。这理由足够让人信服,连第二天就赶来的母亲也认同,但在守夜的第一晚,哥哥跟他一起跪在灵前,半夜无人的静谧时刻,哥哥看著他的眼睛、握住了他同样冰冷的手。 “有和,你也很伤心。你到现在都没有哭过,装作很坚强,对他没有什麽感情的样子,这不好。” 哥哥是唯一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他眼睛发胀,脸上却在微笑,“我哭不出来……太久没哭过,都忘记怎麽哭了。” 哥哥伸出手臂抱住他,把他的脖子摁在自己温热的颈窝,“想想我们再也见不到爸了,回忆一下小时候他也哄过你,给你买过玩具……有和,我们只记住他对我们好、让我们快乐过的事情,把他不好的地方都忘掉吧。” 任有和听著哥哥的话,努力地去回忆遥远的小时候,但他确实记不起来,父亲曾经对他有过任何善待,就算有,他那时也还太小,什麽也不记得吧。倒是从最近的相处里,他勉强能拼凑出父亲对他的几个笑脸:倚在门边主动而尴尬地跟他聊天、偶尔在哥哥面前说自己两句好话……尤其是那次从桌子底下踢过来一脚,当时的自己简直笑到不行,多麽邪恶隐秘又真切的欢乐。 於是他再次笑了,热烫的眼泪也随著笑容溢出来,一滴滴掉落在哥哥的肩头,把对方的衬衫慢慢浸湿。 哥哥轻轻抚摸他的背脊,用低柔的声音哄著他,就像他小时候被父亲狠揍过的任何一次以後。唯一的不同在於,现在的父亲老老实实躺在他们身後的棺材里,再也不会揍他了。 他莫名其妙地越哭越投入,这种感觉接近幸福。时间过了这麽久,他已经从小孩子成长为一个男人,他的感情和命运却如他想要的那样,折回了最初的原点。 他无声地哭泣著抖动肩膀,紧抱住哥哥说出含混不清的要求,“别离开我……哥……我很怕……” 哥哥似乎什麽都知道,摸著他的头发轻声说:“嗯,别怕,我不会离开。其实我也很怕……刚才还在跟我们说话,好好地……突然就没有了,你是不是害怕我也会那样?” “是……”任有和终於承认,“太渺小了……我看著他掉下去,我好像听到‘砰’的一声。哥,我做了配型,比你更合适,我才跟他说,他就跳下去了。” 任有家沈默下来,他早就怀疑有哪里不对劲。爸爸在最後的话里,说过没脸去要弟弟的肾。 弟弟不肯抬起头面对他,但他知道弟弟是在问他,“那是我的错吗?你会恨我吗?” 弟弟等著他的回答,他抬起手指为弟弟拭去眼角的水迹,“这不是你的错,有和。” “哥……你在安抚我吗?就像你安抚别人那样?”弟弟的声音在颤抖,与近日来表现出来的强势和冷静大不相同。 弟弟毕竟只是他的弟弟,外表伪装得再强硬,内里也仍然会害怕,心底还残留著旧时被哥哥抛弃时的那种恐惧,尤其是此时此地,只剩他们两人如此安静地当面对质。 “不……”任有家闭上眼睛,把心底最自私邪恶的一面袒露给弟弟,“我为爸爸伤心,但是偷偷地为你庆幸。你能保住健康完整的身体,不会失去一个肾……我觉得自己很不孝,简直是个混蛋,可这就是我心里的想法,没办法抹掉。从爸生病开始,我就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死,我们都有一天会死,但他死在这个时候,没有拿走你的肾,我是真的……真的偷偷松了一口气。” 任有和此时才发现,哥哥真的没有那麽脆弱,并不是需要他随时保护照顾的公主,也许反而是他需要对方更多。 任有家开了头,就干脆全部说完,“有和,我不是什麽圣人,我心里有那种想法,所以没有反对你来办理丧葬的事情……我害怕面对爸的遗容,我一想到他就心虚,我甚至觉得他是被我诅咒了才跳楼,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抚摸弟弟顺滑的头发,“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虽然我们都觉得内疚。那是爸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决定,不是我们害他的。” 任有和被哥哥彻底说服,心里顿时好受多了,近日来强行压下的内疚和悲伤经过刚才的宣泄,也成功地消化掉大半。 任有家捧起弟弟的脸仔细看了看,语气平稳自然,“眼睛都哭肿了,去洗把脸吧,不用再多想什麽了,我们把葬礼办得体面热闹,然後继续好好过我们的日子,爸也会心满意足。以後什麽事情都不要一个人扛,我会跟你一起做。” 任有和点点头,顺从地去洗了一把脸,回来继续跟哥哥守在灵前。经过连日的劳累,他精神不是太好,哥哥还让他枕著自己的腿打了个盹。 第80章 放肆 等到他清醒过来时,还是枕著哥哥的大腿上,不过他们俩身上多了一条薄毯。 母亲才刚刚收回手去,看把他弄醒还抱歉地笑了一下,“你要不要找个地方睡?” 他摇摇头,哥哥也跟著醒了,看到母亲起得这麽早,表情有点吃惊,“妈,怎麽不多睡一会?这里有我们行了。” “你们去洗个澡吧,我守一会儿。”母亲看著他们俩那副疲惫相,很是心疼的样子。 任有家觉得有点不妥,“我们还是轮换吧,两个都走留下您一个人……” 母亲摆摆手,有点嘲讽地笑了,“走吧,反正其他人都还没来,就算其他人来了也没事。我跟他做过那麽久的夫妻,你们俩都是我生的,虽然搞成仇人离了婚,也算前家属吧,他又没再娶,守灵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两个儿子只得听话,匆匆洗漱过後又恢复了不少精神,回到灵前接待吊唁的客人。 这一天的上午,他们的母亲在灵堂里见到了郑浩德。 对方跟同事一起来的,看到程雅丽躲开他还一路追过去,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问她,她的小儿子任有和,到底是不是他的种。 程雅丽冷笑著回答,“当然不是!你看我儿子在为谁披麻戴孝?他只有一个亲爹!你以前哄我高兴,我也就哄你高兴,你当然是骗我,我也没少骗你。任海虽然打我,但他对我是真的,他的感情是真的,他打骂我恨我也是真的,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我……我是真的喜欢过你。” “呸!我可没喜欢过你!我真是後悔死了。”程雅丽愤愤推了那男人一把大步走开,心里只有无尽的悔恨。当初的她用最愚蠢的方法报复丈夫,然後彻底毁掉自己的家,还有两个儿子的童年。 xxxxxxx 父亲的葬礼过後,母亲也走了,兄弟俩回复正常的生活,仍然住在老房子里。 这里不管有多麽糟糕,始终是他们的家,父亲走了,母亲回到孙玉青身边,短暂出现过的宾客们也都回到自己的家,只剩他们俩回到这个属於他们的地方。 父亲留下的记忆随处都在,即使任有和并没跟对方相处太久,也不爱跟父亲说话,共同生活过的印迹还是留下许多。 他们把家里重新收拾整理了一番,让它看起来更加干净,让人舒适,他们把父亲的卧室改成书房,因为这间房光线比他们的房间更好。 任有和提出来的时候,还担心哥哥不会答应,任有家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嗯,这间做书房合适,爸肯定也很高兴看到我们在这里温书。爸已经走了,空留著房间不动没必要,本来房子就小,我们能用就用。” 任有和接著问哥哥,“那以後我们挣钱换了大房子,这里还留著吗?” 哥哥想了想,微笑著回答,“房子空著没人住最容易坏,还不如让给别人住,到时候卖掉或者租出去好了。” 任有和再次觉得意外,“你不会留恋吗?” “这里只是个地方,没什麽割舍不下,回忆和想念是藏在脑子里的。” 哥哥这样的豁达有点吓到他,他不禁担心起哥哥对於未来的选择。 父亲生病以来,时间流淌得浑浑噩噩,新的学期又已过半,哥哥的生日也快来到。 这麽长的时间里,他们俩在感情上虽然非常亲密,却没有做过几次爱。时间总是不够用,体力上总是太疲累,照顾重病的父亲这件事,让他们两个人都性趣欠佳。 尤其是任有家,每次被弟弟拥抱的时候都会有更深的罪恶感,就像这种事一定会加重父亲的病情似的,搞得任有和也兴味索然、草草了事。 後来父亲去了,任有和更不敢主动去要求哥哥,不敢再对哥哥的情绪给予任何刺激。 然而在他们办完葬礼,回到平静生活的第二天晚上,哥哥一改多日来的庄严冷淡,洗完澡就钻进他的那条被窝。 看到他一脸吃惊的表情,哥哥用温柔的声音叫他,“有和,来抱抱我,我觉得冷。” 直到他钻进被子里抱住哥哥光裸的身体,还不太敢确定哥哥的心意,压抑著欲望低声询问,“哥,你是真的想要吗?” 哥哥也动作急切地回抱住他,嘴唇贪婪地吻上他的脸,喘著粗气声音清晰地说:“嗯,我想要……爸生病不是我们的错,妈嫁错人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害过别人,我们在一起,只为自己负责。” 哥哥终於主动需索他,明确地用行为和语言渴望他,任有和从来没有这样感动过。他在努力的长大,想要尽快变成一个男人,哥哥也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有勇气。哥哥不是躲在他背後需要保护的小公主,在给他爱情、陪他上床之外,还依旧是他的哥哥。 他们以前从没有这麽放肆,直视著对方坦然地拥抱在一起,哥哥不再压制任何发自身体或内心的快感,他第一次享受到充满温情和爱意的性交。几乎是带著一点感伤的抚慰,他们彼此需要那种紧密的联系,而且一点也不觉得罪恶。 那是完全不同的。没有任何其他人、甚至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晚可以代替。 哥哥一直睁著眼看他,对他微笑,为他呻吟,为他流下热而暖的汗和泪;他的动作也非常缓慢,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那种被爱、被需索的感觉无限延长。 他很难找到准确的词汇来形容那一次高潮,说“爽”太过粗鲁,说“快活”太过简单。他事後回味很久,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才发现那应该就是无数小说和电影里描述过的“浪漫”。 第81章 指环 经过漫长的疲惫和悲伤之後,任有和得到了极大的补偿。 他前所未有地幸福著,跟哥哥一起组建无人打扰的完美世界,每一天相互依偎,就像住在洞穴里的一对小动物,顾好自己甜蜜的小家庭就是一切。 他也有尽量加速赚钱,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天赋,那个男人教过他很多,当初用来玩票学习的资本早已翻了数番。 柯天卓那里欠下的债他会慢一点还,因为手术没做,他手里还有一大笔借款,可以用做流动生钱的资本。这件事他也跟哥哥讲了,哥哥对这些一窍不通,只让他快点还债,还说自己是哥哥,要扛起家里的经济,反正现在课少了,选择早一点实习,再多找几个兼职赚钱就好。 他起初顾及到哥哥的自尊没有反对,但真看到哥哥穿上西装走出家门,然後回来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忍不住开始担忧。而且哥哥在疲累之余还很兴奋,似乎对那种钱少又很忙的工作干得很开心,他的心情更加七上八下。 看到哥哥长大了他很高兴,但哥哥是不是成长得太快了?只经过了自己的纠缠和父亲的死,哥哥不再是那个懦弱敏感的大男孩,这麽快就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准社会青年。 比起满心害怕失去哥哥的恐惧,也许哥哥像个脆弱的公主那样依赖他反而更好?但那样的话,他就不会体验到上次那种两心相通,彼此都能给予同时需要对方的浪漫感觉。 他有那麽一点无措,想要两全其美的解决这个问题,既不能伤害到哥哥,又要保证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一起。他知道感情的变数多半在於距离,时间的、空间的,只要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变少,嫌隙和猜忌就会增多,比如他现在这种不好的心态。 哥哥生日的那一天,他花了不少心思安排,跟一群关系不错的同学吃饭喝酒唱K之後,他牵著微醺的哥哥回到家里,从走廊到房间的路上洒满花瓣,床上还换了崭新的红色床单。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枕头上,他凝视著哥哥的眼睛打开了它。 一对铂金戒指,内圈刻上了彼此名字的最後一个字,他拿起稍小的那只微笑著问,“我给你戴上?” 哥哥发了几秒锺的愣,带著酒意的脸露出羞涩的笑,却把手指伸出来给他,嘴里还在不好意思,“很贵吧……你又乱花钱。” “不贵……现在降价了嘛。”他用专注而虔诚的动作给哥哥套上那个小小的圈,拉著对方的手仔细欣赏,“很好看。” 哥哥把盒子里剩下的那只给他套上,不知因为酒意还是激动,哥哥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他看著哥哥幸福的表情,只觉得心里装了满腔的爱意多到快要涌出来,抓住哥哥的手就不肯放开,顺势把对方压倒在那片红色的床单上。 这一晚的哥哥特别敏感,而且像个新婚的小妻子一样羞涩,被摸到任何地方都舒服得不行,不断出声向他求饶。越是这样,他就越停不下来,把前戏做得老长,直到哥哥在那片床单上射出一次才进入正题。哥哥被他欺负得满身满脸都是汗,眼泪也掉了很多,最後瘫倒在床上叫不出声音来了,只有瞪著他喘气的份。 他使尽浑身解数,誓要把哥哥伺候得欲仙欲死,反正这天正好周末,哥哥第二天可以休息。 在床上极尽温柔挑逗地做完第一次,他把浑身酥软的哥哥抱起来去洗澡,亲手伺候过哥哥的每一寸皮肤,再把哥哥抱回床上,用自己的唇舌舔遍对方全身。被这样对待的哥哥舒服到超过,开始哭著挣扎了,他才动作凶猛地插入对方,以极快的频率把哥哥直接送上高潮。 这一次哥哥都没来得及射精,就浑身痉挛著大叫起来,胯下硬邦邦的那根家夥不住弹动,他伸出手掌握著它恣意爱抚,用嘴去堵住哥哥失控的叫声。等待对方这一阵剧烈的高潮慢慢过去之後,他才凑唇在哥哥耳边低声询问,“还要不要?” 哥哥发出声音嘶哑的啜泣,有气无力地回答,“不要了……” “那休息一会再来?”他笑著舔弄对方已经被他亲肿的耳垂。 “不要了……”哥哥浑身颤栗著,皱眉躲避他的挑逗,“真的……不行了。” “嗯……那就睡吧,我抱著你。”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哥哥红红的鼻头,因为流了很多眼泪的关系,连这里看起来都分外可怜。 “唔……”哥哥发出无意义的鼻音,闭上眼睛往他怀里拱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任有家在弟弟温暖的怀抱里醒来,发现弟弟似乎整晚都抱著他,以至於手臂麻了半边。 这样真傻,但是他的心里很甜,伸出手帮弟弟揉搓僵硬的臂膀,“下次别这样了,不知道难受吗?” 任有和看著他笑,“不难受……你睡得那麽可爱,我不忍心挪开啊。” 被弟弟当面这麽说,他不禁脸都红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说了,快起床!” 听话地起床洗漱过後,任有和靠在门边欣赏哥哥收拾床铺的样子,感觉还真像新婚的小夫妻。 他知道哥哥现在心情也正好著,赶紧抓住这个最温馨的时刻开口,貌似不经意地提起,“哥,你成绩这麽好,就打算直接工作,不想继续念书了吗?” 哥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语调平稳地回答,“以我们家的情况,我肯定是早点工作比较好。” “哥,你应该考研,钱的问题你不必担心。”他用特别轻松的语气建议对方,“再多读几年,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增加就业资本。” 第82-83章 未雨绸缪 任有家转过身来看向弟弟,脸上的神色有点怪怪地,“有和,我知道你有本事,哥很多地方都不如你。你还是想要自己做个大男人,把我挡在你的後面吗?昨天你这麽卖力地哄我、讨好我,都是为了让我不要去工作?” 被哥哥锐利的眼神盯著,任有和背後滑下冷汗,努力斟酌语句解释,“不是这样的,哥。人的能力各有不同的,我的天赋我自己知道,我就是那种适合早一点工作的人,但你是那种喜欢念书,也想要继续念下去的人,你只是担心我们钱不够用,才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去工作,对吗?” 任有家没有反驳,眯起眼睛示意弟弟,“接著说。” “我们在一起,我们是一体的,两个人不用分出谁高谁低,只要对我们而言是有益的事情就应该去做,对吗?我们应该根据现实情况来分工,比如我擅长挣钱,你擅长家务,但这并不等於说你比我能力差,在我们的家庭生活里,你做的那些事跟我做的事同样有价值。” 任有家抬起一根手指,打断了弟弟的话,“你要知道我最真实的想法?其实我并不擅长家务,而是不得不做,我也做习惯了。我最想做的是什麽?我确实想要考研,读的时间越长越好……我害怕走进社会,我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上学的乐趣都还没享受够,就要去外面东奔西跑讨生活,这让我感觉很糟糕。但其他人都是那样的,我凭什麽不去面对我的害怕呢?我不应该有特权,更不能让你赚钱来供我念书,这让我自己觉得挺过分的,我没办法心安理得。” 任有和认真地听著,等哥哥全部讲完才点点头,“哥……你认为你的一切都能跟我分享吗?你的感情、你卡里的钱、我们的这套房子?” “当然,我的就是你的。” 任有和忍不住微笑起来,“我也一样啊。哥,就是这麽简单的事情。我们是一体的,我赚的每一分钱,做的每一件事,其中都属於有你的一半,你不能只把你所有的东西分享给我,却不接受我的那一半来分享给你。我们彼此都会有这种需求,相互的施予和索取。如果你只当我是你的弟弟,那麽你可以无私到那种自大的地步,单方面地为我牺牲自己就好,但现在我们除了是兄弟,还是爱人,我需要你向我索取,我需要那种被你需要的感觉,无论是感情上、精神上,还是经济上,所有的方面。这对我来说甚至都不算一种付出,而是迫切的需求,我必须从你对我的依赖和信任上,才能证明自己是安全的,是被你需要的。” 任有家低下头想了一会,弯起嘴角轻笑,“你真狡猾……我会考虑。我先去洗漱,你去做早餐吧,你既然需要被我依赖,那先从做家务事开始好了。” 等到任有家清清爽爽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去视察弟弟做早餐的工作,才发现任有和手忙脚乱,果然对家务很不在行──这麽短的时间,已经煎废了七八个鸡蛋,厨房里黑烟嫋嫋,还顺便打烂了一个碗。 这个小小的惩罚让他心情很好,忍著笑意叫住弟弟,“好了,换我来。” 洗完黑乎乎的锅熟练地煎上鸡蛋时,他也貌似不经意地问弟弟,“有和,你说了那麽多大道理,其实就是想让我晚点毕业,好跟你同校久一点吧?你担心我在外面会不受你控制,增长见识,後悔跟你在一起,爱上别人?” 任有和受到了小小的惊吓。他知道哥哥向来不笨,但没有想到哥哥会这麽尖锐,又这麽直接。 被哥哥这样不留情面地质问,他差点没扛住,噎了一下才厚著脸皮企图含混过关,“也算一部分吧……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任有家继续目不斜视地煎蛋,“嗯,你其实不用担心。我说你很多方面都比我强,这是真的,你可以从别人的眼光看出来。我又凭什麽相信你不会後悔?不会很快爱上别人?就凭我是你哥?你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确实跟你一样,想要牢牢地控制你、看紧你,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因为我害怕你不再需要我、依赖我,无论感情还是生活上……甚至我这麽讨厌做家务,为了让你习惯被我照顾,我还是每天都抢著做。” 说到这里,他转头瞥了任有和一眼,脸上是完全放松的笑容,“我也对你不放心,任何时候都会。我怕你离开我的时候会去做什麽坏事,变成一个坏人,更怕你会在我的视线之外喜欢上别的什麽人。这种感觉才让我能够看清楚,你对於我不止是弟弟。为了不失去你,我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我有能力,我可以跟你做得一样好,我能挣钱、能处理所有麻烦的事情,我很强大,不是个懦弱的爱哭鬼……我不想被你保护,我害怕太弱了被会你看不起,然後甩掉我去爱别人。如果我只当你是弟弟,根本不用做这麽多,就算我会变成一滩烂泥,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弟弟,你会照顾我,保护我,再看不起我也要养著我。” 他停顿片刻,把煎好的蛋盛入盘里,非常完美的双面溏心,然後端到弟弟面前,“喏,就像这个煎蛋,我们都只想在对方眼前表现出自己最好最强大的表面,把自己软弱丑陋的部分掩盖起来,唯恐被对方发现。但我们又是亲兄弟,天生就有相似和相互感应的地方,很容易摸到对方的想法。” 任有和接过盘子,幸福而尴尬地笑了,“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会考研,家庭经济归你管,但有条件──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要开诚布公。” “没问题,不过,所有事情?”任有和不禁乍舌,“那我会请示不完……” 任有家这次没有笑,表情严肃盯著弟弟的眼睛,“我很认真,你不要玩文字游戏蒙混过关。什麽样的事情才需要两个人沟通商量,你知道的。” 任有和在哥哥的镇压之下只得顺服,换上很乖的表情点点头,“嗯,我保证。” 於是就这样,新状况有惊无险地解决了,任有和把所有相对较大笔的家庭收入和支出都做了帐,还督促哥哥把所有帐号的密码牢牢记住。 那些数字让任有家非常吃惊,银行账户和各类保单的数量也远超出他的想象。弟弟把它们整理得好好地,一份一份解释给他听,还教他能够看懂操作的流程。 “未雨绸缪”,这是弟弟对他讲得最多的一个词,“哥,自从爸爸走了以後,我就想得很清楚,万一……只是以防万一,如果哪天我会发生什麽意外,必须提前把你以後的生活安排好。” 这才是一个成年人去爱的方式。弟弟的亲情和爱情并不只是玫瑰花瓣和铂金对戒,还包括这些繁琐复杂的理财账户和保单。 第84章 蓝图 任有和对未来想得很多,规划得很远,其中每一步都有哥哥的参与。 他想要在毕业之後跟哥哥一起去个没人认识他们俩的地方,他要更改姓名,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然後小本创业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自由而公开地跟哥哥共同生活。如果必要,他们也可以选择出国,去一个对同性相爱结婚比较宽容的城市,不能拥有自己的事业就为他人工作。 哥哥对他的每一步规划都不反对,只是过不去母亲那一关。两兄弟长期不婚,母亲那里要怎麽办?她已经有了一个充满谎言、毫无幸福可言的婚姻,难道还要逼她接受两个终生不婚的儿子?要去欺骗女人,对他们俩更不可能,无论道德还是感情层面都绝不接受。 任有和想到这个问题,也只能苦笑以对,必须承认即使是他也会有道德底线。自己母亲身上的悲剧,他不可能再让它降临到另一个女性身上,哥哥接受他的底线也是不去伤害别的人。 但他们终究还是会伤害到第三人──他们自己的母亲。 对她说还是不说,那是个天大的难题。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他们应该隐瞒她一辈子。 父亲走了以後,母亲对他们的关心明显增多,每一周都会打来好几个电话,也经常给他们汇钱。 每次接完母亲的电话,任有家都会情绪低落,尤其被问到有没有交女朋友、有没有看中的对象之类。 临近暑假,母亲的电话变得更多,积极地游说兄弟俩放假後去陪陪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两个人都察觉到这点,经过讨论和时间上的调整,打算暑假的第一个周末过去,回电话跟她确认行程的时候,她对两个儿子抛出重型炸弹,“我要离婚了。” 两兄弟都吓了一跳,尤其任有家,那一刻心脏都差点跳出胸腔,无比担心母亲已经发现丈夫的丑事。任有和比他镇定得多,立刻反问母亲,“是不是孙玉青对你不好?” “……也不是。其实……你们来了我再细说。”母亲的语气十分复杂,任有和一时之间不能肯定是怎麽回事,只能安抚著哥哥走一步算一步。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任有家完全睡不著觉,翻来覆去的做噩梦,把身畔的弟弟也惊醒好几次。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那个男人把一切对母亲和盘托出,母亲会难过成什麽样子?搞不好这次就是逼他们回去当面对质,再来个以死相逼,那他要怎麽办才好? 放弃弟弟?就像那个男人说的,你们是亲兄弟,到哪里都不可能被接受,赶紧分手才是最好……他知道的,从第一天他就知道得很清楚,也拒绝过弟弟很久、跟自己斗争很久,而他最终的选择是接受。 他是个成年人,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已经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就不能再摇摆不定。 弟弟曾经逼迫他、诱惑他,弟弟是这段关系里的主动方,他是被动而且被迫的那一方,这些都是事实,但最後的选择仍然是他自己做出,他不能让弟弟来做那个代罪者来为自己开脱。 他和弟弟在一起这件事,背叛了父母的期望,违反了法律、道德和伦理,他确实感到内疚与罪恶,但如果母亲的施压就能让他反悔,那对弟弟和他自己的感情同样是背叛。 这些天来他一直不敢面对,总想著时间还早,他们还很年轻,他们可以继续隐瞒下去……他和弟弟讨论了几乎所有的事,唯一没有达成共识的就是这个──到底要不要告诉母亲,选择在什麽时候告诉她?或者永远都不说,让她被这个秘密摒除在外,直到埋进坟墓仍然一无所知?就像他们的父亲那样? 可他们都体会到了那种遗憾,他们没有把这个最深的秘密告诉父亲,也就永远失去得到对方原谅甚至接受的可能性。他们永远得不到父亲的祝福,这就是他们为自己的选择所付出的代价之一。 然而经历这些痛苦,付出这些代价,正是他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过程。这个过程能让他更清醒地意识到,他们的这份爱情是真实的,真实得可以承受住这麽多自我拷问,并不是那种如同速食快餐般短暂善变、一文不值却被说成是爱的东西。 也许所有感情都一样,人只有在为之痛苦的时候,才能加倍感受到它的存在。对於这个晚上的任有家,他虽然一直没有能够入睡,但他由此付出了足够的注意力,把所有之前不敢面对和深思的问题想到通透。 第二天跟弟弟一起出发时,他的外表看起来很疲劳,但表情平稳又镇定,看著同样睡眠不足脸色苍白的弟弟,还能反过来安慰几句。 两个人一路上话都不多,任有家为了缓释这种紧张,时不时看著弟弟露出微笑。 弟弟也回以镇定的笑容,还经常伸手碰触他一下,仿佛从这种简单的肢体接触里就可以得到足够多的信心和安全感。可弟弟的眼神无助又脆弱,一接触到他就向旁边逃开,手指却紧紧抓著他的衣角不放。 任有家知道弟弟的不安,也知道弟弟在乎的不是被他人阻碍,也不可能因为任何禁忌向後退缩,弟弟的全部担忧都只在他。这真是有些微妙……此刻的他从弟弟不安的程度完全地信任了对方,他觉得已经可以确定在这段感情的取舍中,弟弟无论如何都不会先舍弃他。 从弟弟太过在乎而不再逼迫他,把选择权交到他手里的那一天开始,他才是这段感情真正的掌控者,他们之间由他来决定要不要继续,也可以由他做出彻底的结束。弟弟用交出感情控制权的方式来给他安全感,所以他不再那麽害怕,慢慢接受了对方,但他一直没有给过弟弟同等的东西,他总是让弟弟处在一种随时都可能失去他的危机感中。 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他下意识的主动进攻? 第85-86章 了断 当两兄弟一起坐在母亲面前,任有和已经从母亲的表情里看出他们多虑了。 母亲打扮得很年轻很漂亮,语气轻快、眼神鲜活,显然不是一副遭到打击的样子。 她把两个儿子接到新租的房子里,虽然地方很小,却收拾得干净整齐。 刚一开口,她就有点脸红,紧张得连连看向两个儿子,还露出那种非常少女的神情,欲言又止、拐弯抹角地提到另一个男人。 任有和松了好大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对於母亲的决定举起双手给予百分百的支持,“妈,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跟哥哥绝对不会干涉!” 母亲也吁出一口长气,带著期待和不安看向大儿子,“有家,你呢?你反对妈妈离婚吗?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那麽闹腾,那个……他比我小了好几岁呢。” 任有家被母亲渴切的眼神震惊了,原来她是这麽在乎他们的看法,就跟此前时刻都担心母亲会为他们生气的自己一样。 他握住母亲的手,给出一个充满抚慰的微笑,“我不反对。就像有和说的,那是你自己的婚姻,你自己开心就好,我们不会干涉,只会祝福。你跟我们说说,他是个什麽样的人?” 母亲受宠若惊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想到两个儿子会这麽好说话,“你们真的不介意?我还以为你们肯定会不高兴……我这都要离第二次了,别人的闲话可够你们去听的。” 任有和赶紧表态,“没事,闲话而已,别人爱说就去说,日子是自己过的。不过你自己要看准对象,别找个比前面更差的就好。” 任有家比较关心那个男人的反应,试探著问母亲,“那……孙叔叔同意离婚?他没有说什麽吧?” 母亲点点头,感激地提起那个名字,“玉青很通情达理,我一说他就同意了,还让我不用觉得抱歉,是他对不起我。其实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当初结婚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不会嫌弃他……” 说到这里,母亲警觉地住了口,有点尴尬地看了看两个儿子。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装作毫无觉察,继续追问起母亲新男友的情况,把那个关於“嫌弃”的话题岔开了。 那天的母亲说了很多很多,除了有限的几句说到她新的对象,大多都是关心他们俩的学业和未来,还不停提起他们小时候有多麽可爱,甚至可以面对从前跟父亲在一起的回忆了,讲出好几件他们从不知道的关於父亲的事。 说得累了,母亲笑著总结,“他确实对我不好,对你们俩也很差,但不管怎麽样,我们那个家里还是有过一些好的回忆,那些才是我们应该记住的。” 任有家轻轻地“嗯”了一声,“是啊,记住好的那些,虽然并不太多,然後我们都开开心心地继续往前走。” 晚上睡觉前,两兄弟在床上进行了一通讨论,商量要不要去见一下孙玉青。任有和有点不放心,怕自己高估了那个男人的道德标准,向哥哥申请单独去跟对方见面,试探一下对方是真的看开了,还是在筹划什麽未尽的阴谋。 得到哥哥的批准之後,任有和拨通对方的电话,那男人也主动要求再与任有和谈一谈。 第二天上午,任有和单枪匹马去了那个住过好几年的家,跟那个诱惑他并且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再次见面。 孙玉青比上一次更瘦了,气色不太好,出来开门时穿的是睡衣,头发也乱著,不像以前那般随时保持整洁精致的外表。 任有和乍一看有点吃惊,还以为对方生病了,开口询问才得到个略带嘲讽的笑容,“你在关心我?” “也不算,平常问候吧。”任有和坐下来就刺回去。 “呵呵……”孙玉青表情颓废地笑了笑,“你还是这麽可爱,竖著一身的刺,眼睛却在说,你又饿又冷,很想要别人来抱抱你。” 他对方文艺兮兮的腔调哽了一下,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少说这种话,我现在不爱听这种陈词滥调,你去骗别人吧。” 孙玉青又笑了一声,似乎真的感到开心,“你一点都没变。怎麽,你哥还是不能给你?你根本没办法确定他的感情,对吧?啧啧,看你这幅可怜的小样子……” 他沈下脸冷笑起来,“你到底谈不谈?不想谈我马上就走。” “谈,当然要谈。”孙玉青舒展著身体软软靠在沙发上,露出个懒散的笑容,“我会跟她签字离婚,还分一套房子给她,而且守口如瓶,绝不多说一个字,你要怎麽回报我?” 任有和听著孙玉青的话,心里的那点疑惑反而放了下去。这才是对方应该做的,不会超出他的预测之外,让他难以处理。 他也放松身体伸长双腿,但十指交叉在胸前做出个防御的动作,“你想要什麽回报?直说好了。” 孙玉青似笑非笑地靠近他,手指抚上他青春到可恨的面孔,“再做一次?或者你可以瞒著你哥,跟我恢复长期的关系?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我会在任何力所能及的方面去帮你。” 任有和并没躲避对方的触摸,只是当那双放肆的手一直下滑到他胯间,才伸手抓住对方不老实的爪子,“我不接受。” 孙玉青被他过大的力气抓得皱起了眉,也并不挣扎,甚至凑过头来想要吻他,被他迅速躲开後才愣了一下,随後自嘲的低笑,“你恶心我?” 任有和也皱起了眉,在这麽近的距离里,他明显发现这个男人正在变老。虽然乍一看还是风度翩翩,皮肤也很细腻,但对方的眼神已经显出疲惫和苍老,失去了从前那些狂热的激情。 “没有……我恶心你,岂不是恶心自己?”他跟对方一样自嘲地笑了笑,“你教过我那麽多,我青出於蓝,比你还要过分。我们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我其实很像你。” 孙玉青认真地听著,收回手又看向他的眼睛,“你这麽说,我还真感动……你只想在口头上感谢我?除了这个什麽都不付出?” “我不会背叛他,我从跟他在一起开始,就只跟他上床。你要别的回报,我可以想想办法,这个真的不行。”任有和收起了浑身的刺,目光坦率地看著孙玉青,“我觉得你也不是真的想做,我记得你发现我跟别人做过之後,就再也没有吻过我。” 孙玉青身体一僵,用力推开了他,缩在沙发的一角捂住自己的脸,冷静片刻後才苦笑道:“好吧,你走,以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跟你的事情,还有你跟你哥哥的事情。” 任有和没有马上起身,而是犹豫著拍了一下对方的背脊,“回去以後,我把你的信和录音都寄给你。” 孙玉青低低地笑著,声音逐渐变大,直到笑出了一堆眼泪,“你真的以为我在乎那些?我敢给你,就不怕被捅破,你可以伤害我,是因为我主动给你那个权力!你没有安全感,觉得被我操纵,被我掌控,我才会给你把柄让你安心。有和,你不爱我,所以把我想得那麽蠢,但这都是我自己愿意给你的啊。如果你拿那些证据去告我,我就去坐牢,那是我应得的,我心甘情愿付出代价。可你竟然认为那是我太蠢,太好色,才会犯错……你真的以为那些东西可以让我害怕?” 说到这里,孙玉青的声音又慢慢低下去,“我愿意放手,也只是因为你不爱我……我终於发现你一点都不爱我,甚至已经不需要我。你只当我是个迷奸犯,而且是个愚蠢的迷奸犯……真伤心啊,是不是?但你根本不会在意。不过谁叫我这麽爱你呢,这才是你手上最大的把柄。你走吧,那些东西不用还给我,你最好留著,这样你和你哥哥都可以安心一点。” 任有和又有了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合理的状况。他沈默了几秒锺,脑子里有点迷乱,某些罪恶又甜蜜的回忆侵袭而来,竟让他在这个短短的瞬间感到心软。 “我……我想问问你,你那时候为什麽要告诉我,你是为了得到我才跟我妈结婚?你明明可以瞒我一辈子。如果你不说,我可能不会离开你。” 孙玉青抬起眼有点呆滞地看他,脸上的苦笑也停顿了,“是啊?为什麽呢?真是他妈的蠢……可能因为我太喜欢你了,不想再隐瞒你任何事情。我想试探一下你是不是也这麽喜欢我,不管我做了什麽都能原谅我……事实证明,我错了,好过我除了骗你之外,还要骗自己一辈子。有和,你能告诉我吗……你有没有,哪怕是一分锺,真的喜欢过我?不考虑我们的关系,不考虑任何其他人,就只是喜欢我这麽一个人?” “……”任有和这一次沈默了很久,终於轻轻地点了点头,“有过。” 然後他在对方满足的笑容之下,近乎残忍地说出接下来的话,“你对我那麽诚实,我必须用诚实回报。我喜欢过你,但是不够喜欢你。它才刚开始,就被你的诚实打断了,後来我在报复你的过程里发现,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麽恨你,同时发现我也没有那麽喜欢你。” 孙玉青竟然还笑得出来,神情中甚至带了解脱,“嗯,我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不敢听你当面说出来。现在我敢了,因为我痛苦太久,实在想要跟你做个了断。” 第87-88章 破釜沈舟 孙玉青说著话就猛然站起身来,任有和在那一瞬全身绷紧,也盯著对方立刻起身。 从孙玉青今天反常的程度,他不能排除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他充满防备地往後退了一步,注视对方每个微小的动作。 “呵呵,看,你不信任我,你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孙玉青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嘲讽而悲哀,“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任有家,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吗?” 任有和下意识地回答,“当然不会,他不可能伤害我。” “因为他是你亲哥?还是因为你足够喜欢他?” “……两者都是。” “我明白了……”孙玉青笑得释然,“有和,你确实跟我很像。阴暗、偏激、没有道德观、极度缺乏安全感,不肯轻易信任他人,但一定会信任那个自己最喜欢的人,然後把弱点主动暴露给他,为了减低自己的攻击性,让他降低防备来接受你。可以真正伤害到你的,只有他一个人,就算几句话都能把你伤到体无完肤,如果他讨厌你甚至抛弃你,你会恨不得去死,你会想要伤害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想要把他整个抢回来只属於你一个,可是晚了……你已经太爱他,你会把所有的控制权都交给他,从此以後他是你唯一的主人,也是你心上的那把刀。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摧毁你。” “不用说了,他绝对不会伤害我……”任有和不想再听,他确实一直都处在极度的不安中,但他知道这肯定是对方离间的手段而已。 “是吗?”孙玉青微笑著反问他,“是他让你来的吧?是他担心我把你们的事说给雅丽知道?你觉得他真的会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他会愿意为了你去伤害雅丽?告诉她,你们是一对彼此相爱的亲兄弟?他会为了瞒著雅丽,到了某个时间就逼著你结婚,或者自己找个女人结婚吗?你真的从没想过这些?” 任有和没办法再听下去,揉著眉心低喝一句,“别说了!” 极力压制住自己涌动的情绪之後,他看到孙玉青脸上嘲讽的神色,也露出自嘲但坚定的笑容,“我都想过啊,那又怎样?他愿意给我一辈子,我就给他一辈子;他只愿意给我一阵子,那我还是给他一辈子。他是我哥,我是他的亲弟弟,但我这麽爱他……就像我已经爱过他一辈子,现在是第二个一辈子了,这种感觉你不明白……电视上演的那种老夫老妻,亲情跟爱情融在一起,你没有过,你不懂的。” 孙玉青被他那一脸平静的表情彻底打败,垂下头又坐回沙发,“好吧,我确实没有过,我身边的男人总是来得突然,走得也很快。反正我无论多麽爱你,你都不会信任我、不会爱我,我累了……有和,谢谢你这麽伤我,我总算可以解脱了。我自己一个人不幸福就好,不用再拖著你一起,也对,我怎麽可能斗得过血缘之亲,呵呵……就算你专好这一口,我也只是你的继父,他可是你货真价实的亲哥哥。” 对方最後的一句话让任有和皱眉,忍不住瞪向对方,孙玉青表情夸张地举起手指,“别急著反对,说不定你还真是……好了,不跟你闲聊了,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自己走吧。” 这是……完全讲开了?以後也不会再骚扰纠缠的意思? 任有和还不太确定地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转过身去,孙玉青带著笑意的声音给了他最後一个保证,“放心吧,我的前前任男友回头找我复合,我已经打算答应他再试试了。” 他停在原地想了一想,用异常认真的语气说:“祝你幸福。” “谢谢。” 他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还是假,也许只是让他安心的一个小小谎言。但起码他可以觉察出它是善意的,这也就值得他去相信并祝福。 他们曾经的那一段过去很疯狂、很淫亵,但他们的这个结束算得上平和又温柔,这很好,会让他们彼此都在回忆中记取真实并甜蜜的那一部分,而不是只记得那些恶心的欺骗和无聊的报复。 xxxxxx 在任有和跟孙玉青见面的时候,做梦也没想到,哥哥会做出一件怎样让人震惊的事。 就连任有家自己都没想到过,他胆敢真的做出这件事。 可事实是他做了,也许并不是深思熟虑,而只是出於一种想要尘埃落定,切断自己退路的决心和冲动。 趁著弟弟不在,他和母亲单独相处的这几个小时里,他一直小心观察母亲的表情,看著母亲欲言又止。重复过多次之後,母亲终於察觉到他的反常,出声逼问他到底怎麽了。 他甚至没有在心里好好的措辞,就那麽软著膝盖跪了下去,“妈,我想跟你说件事,你先答应我无论听到什麽,都要听我说完。” 母亲被他吓到,第一反应就是以为他犯法或者惹了金钱上的大麻烦,立刻稳住情绪应承,“好,你起来说,我不会打断你,但是你不能有任何隐瞒,不然妈就没办法帮你。” 他当然不肯起来,也不可能不做任何隐瞒,他开口时根本不敢看向母亲的眼睛,只垂著头再次恳求,“妈,你坐好,深呼吸,听我慢慢说……” 母亲被他吓得更厉害,两条腿有点抖,但接下去儿子所说的话又让她浑身僵硬,竟然连发抖都忘了。 任有家的声音也在抖,但他必须抓住自己冲动的这一刻说出来,否则以後会更加无法鼓起勇气。 “我……我跟有和在一起了。” 看到母亲睁大眼睛疑惑的神情,他豁出去闭著眼睛继续说:“我们……是……夫妻那样的。” “……”母亲僵了半天,勉强挤出个木偶般的笑容,站起身来就想跑,“炉子上还在烧水,我去看看……” 任有家往前一冲,跪在地上用发著抖的手拉住她的裤腿,“妈,对不起!你听我说完!我不想再瞒你,那对有和不公平。他一直都在害怕,我会抛弃他……以前我已经抛弃过他一次了,我不能再那麽对他。” 母亲死死瞪著他的眼眶里冒出泪水,打开他的手发出尖叫,“我不想听,你不要说了!我不想知道!” 任有家默默受著母亲的那几下打,直到脸上被重掴了一掌,母亲才突然住手,捂住自己的嘴开始嘶声嚎哭。 任有家就那麽直挺挺地跪在母亲面前,近乎残忍地不肯挪开,等母亲哭了一会儿声音减弱,才又接著说了下去,“妈,是我主动的,我喜欢有和,他从小到大也只喜欢我。我们是认真的,不会交女朋友也不会结婚,我答应他了。” 母亲捂著耳朵哭到无力,红肿的眼睛瞪了他很久,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们不管做了什麽都瞒著我就好了!为什麽一定要说?你们骗我啊!骗我一辈子不行吗?你们太自私了!非要我知道这种事!” “我们不能一直骗你……”任有家现在才敢看向母亲,眼睛里也冒出泪水,“我们本来是想瞒你一辈子的,我们就是这麽瞒著爸的。但是他死了……到死都不知道我们的事。妈,你真的想这样吗?我们要骗过你,就必须去骗别的女孩子,而且要骗两个……我们还要骗过她们的家人,她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兄弟。我们只能越骗越多,我们会一生都活在谎言里,我跟有和会变成真正的骗子和人渣。” “那你们就来伤害我?你们让我知道,你们就心安理得了,也不用去骗别人了?你们可真好啊,牺牲妈一个人来让大家都幸福!你们怎麽不牺牲自己?牺牲你们所谓的爱情呢?你们是亲兄弟啊!怎麽能搞在一起?就算要找男人,你们去找别的男人!我宁可你们被人笑、被人看不起,也不愿意你们被当成乱伦的怪物!你明不明白,有家?妈根本就无所谓,什麽传宗接代,什麽男人女人,妈是怕你们活不下去啊!” 任有家看著母亲不断流出眼泪的样子,自己的眼睛也都被泪水糊住,但他只能扛住,“我知道……妈,我们都知道。可问题是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也会活不下去。他不能离开我,妈……如果我跟有和分手,他会发疯,然後毁掉他自己,我绝不能放弃他,无论作为哥哥,还是作为爱人,我答应了他就不能反悔。” “所以你们就伤害我?你们怎麽敢?” 母亲发出一声暴怒的吼叫,随後抹了把眼泪,伸手来摸他的头发,还低下声音哄劝儿子,“有家,妈知道你疼弟弟,可你不能这麽疼他啊。你这是……你这不是疼他,是害他,你会害了他一辈子的。” 他想了一会,苦笑著点点头,“也许吧,但这是他和我都需要的。我们彼此相爱,分不开了。我们这样不会伤害到别人,只会伤害到你。” 第89-90章 (完结) 对於任有家坦白到无耻的态度,程雅丽真的气到虚脱了。她从没发现过大儿子还有这种本事,腆著一张脸任你打骂,却执拗而且强硬得无法说服。 她颓然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疲惫地问道:“多久了?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任有家听到母亲语气松动,跪得更稳了,身体也不怎麽抖了,“从他……回家住开始。” “这麽久了?你还真是做得出来!你是大哥,怎麽能主动诱拐弟弟做这种事!你爸也在那屋子里住呢!”程雅丽简直觉得自己生出了一头狼,看著斯斯文文特别乖巧,却能在前夫的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任有家回答的语气自然到很不要脸,“我情不自禁。” “你……我真是白生了你!有和也是个养不熟的小兔崽子!他比你高,又比你壮,你不会是护著他才说你主动的吧?我可没瞎,要是他不肯,你能逼他?”母亲瞪圆了眼睛审视他。 “我……我们两情相悦。”被母亲盯得毛骨悚然,任有家又把头垂了下去。 “你们这两个混帐……”母亲愤愤地骂著,伸手揉弄深皱的眉心,任有家仔细看著,心里难过又内疚。这是有和也很爱做的一个动作,只在心情特别难受或者烦扰的时候才会做。 “说起这些都让我起鸡皮疙瘩……我真不想知道,你们到底是怎麽会……怎麽能喜欢上亲兄弟的?”母亲终於开始真正面对这件事,满满的羞耻和难堪随之而来。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任有家回忆著那个太不美好的开端,努力为弟弟寻找能让母亲原谅的借口,“他从小就恨爸爸,亲近我,缺乏父爱……我们房子小,他到十二岁还在跟我住,他的青春期幻想是我……” 後面的就不能再说,否则母亲会被自责淹没。他考虑著怎麽往下编,母亲却自顾自地给他接上了,“然後我跟你爸离婚,他跟著我,被迫跟你分开了,所以恨你?但又特别想你?这孩子就变态了?不管怎麽说,我跟你爸都有责任。” “呃……主要还是由於我自己不好,我这个哥哥做得太差劲,没有时间陪他、管他。”他偷瞄母亲的表情,似乎已经平静多了,赶紧委婉地赞同母亲的话,一并承担自己的责任,只求能为弟弟开脱。 “我和你爸责任也不小。有家,其实妈对不住你,妈明知道你爸爱喝酒打人,还把你丢给他……你恨过妈没有?”程雅丽多少被大儿子勇於担责的态度感染,也反省起自身的缺失。 “我没有怪过你,妈。是你们选中了我,我才能出生长大,子女没有资格选择父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在那麽困难的情况下还带走有和。” “可是我把你留下来了……还让你跟有和分开了。”母亲又掉下泪来,“如果不是这样,你们不会像现在这样吧?” 他只得安慰母亲,“不……妈,如果从来没分开过,我跟有和还是会在一起,可能比现在还要早得多。你就当是老天注定的吧,你不会有儿媳妇了,你的两个儿子永远不会爱上另一个女人,我们最爱的女人永远都是你,而且有和说我们以後也可以有孩子,只要我们能赚到很多钱,我们俩都给你抱孙子,好不好?” 母亲听得愣住,再一次为大儿子哄人的口才震惊,“你少骗我……你什麽时候学得油嘴滑舌了?” 任有家从盒子里掏出纸巾,为母亲擦了擦未干的眼泪,“我不是哄你,我说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有和,我们的未来计划都是他在定。” “你们……”母亲摸了一把被泪水糊住的脸,犹豫著问他,“快乐吗?” “并不都是快乐……”任有家回想著跟弟弟的一切,对母亲露出不知羞耻的微笑,“但现在真的很快乐,我们以後会更快乐,只要你能够原谅我们。” “你们根本不在乎我的原谅。”程雅丽看著大儿子脸上幸福的表情,自嘲的笑了笑,“你只是想哄你弟弟高兴,才来跟妈说清楚。要是我坚决反对你们,你们就会更紧地抱在一块儿。妈是过来人,这些事情妈很明白,以前我家条件不错,我犹豫著要不要嫁给你爸,我家人不同意坚决反对,我就从犹豫变成非要嫁给你爸。” “不是的……”任有家为自己和弟弟解释,“我们确实在乎你。我是要向他证明我可以为了他跟你说清楚,但我自己也很需要。妈,你是我跟有和除了彼此之外最重要的人。” “好吧……”母亲把脸整个擦干净了,才对著大儿子摆摆手,“我说什麽,你们反正也不会听。我反对,你们也不会分手,顶多装出一副痛苦可怜相来哄我。” 她盯著儿子出了会神,神情疲倦地伸手拉他,“起来吧。其实我自己的感情也够糟糕的,没什麽资格管你们。如果你们真的快乐,那我不阻止。你们小心点,照顾好彼此,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如果哪一天後悔了,也悄悄地分开,不要闹得天下皆知,我就谢天谢地了。你们现在还小,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人都敢爱,什麽事都敢做,等到你们真的懂事了,知道怕了,再分手也不迟。我等著。” 说到这里,她嘲讽地笑了一下,“就跟你们对我说的一样,这是你们自己的感情,你们自己负责吧。只要你们记住自己现在的话,到时候不要为了掩饰这种关系,去害别人家的女儿就行。如果哪天你们敢做出那种事,我就真的不认你们了。” 任有家此刻才真的震惊到失语,母亲的表现太出於他的意料。 “去把有和找来,我还要听他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谁护著谁。” 被母亲押著强行拨打了弟弟的手机,还要在母亲眼皮底下对弟弟开口,任有家没有串供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著任有和火速冲进大门,一脸勇敢地把他往身後推。 任有和比哥哥猛得多,知道哥哥已经对母亲说了他们的事,欣喜若狂中把所有责任都认下来。 谁主动的?当然是我!你怎麽说服你哥的?我强来的!你这个狼崽子!我就是!我怎麽生出你这个强奸犯?因为我天生就坏!遗传的! 任有家听得头都大了,数次想要打断弟弟,全被那对大吵的两母子无情镇压。 母亲横眉怒目地动了手,在小儿子俊美的脸上抽下很多巴掌,却没有再哭过,心灵显然已经强大到坚不可摧。 任有家被这些巴掌折磨得心惊肉跳,每次要去阻止都被弟弟挡住,还龇牙咧嘴地给他使眼色。 等到母亲打得乏力了,终於停下手喘著粗气坐回沙发,“妈的,你要不是我儿子,我就去举报你!你应该去坐牢!跟你那个暴力狂爸爸一样!” 任有和轻抚著红肿一片、不再英俊的脸,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趴在母亲的膝盖上软语撒娇,“妈,你也该消气了吧?我知道错了……才故意让你打的。你放心,哥会继续惩罚我,只要我不乖,他就会狠狠地折磨我,让我痛苦得想去死掉。” 母亲斜睨著小儿子“呸”了一声,眼神却变得温柔,“你又骗我,哼……你们俩少在我面前肉麻,我真的受不了!你们是我儿子!唉……我累了,我还有个约会,要出去吃饭,你们滚蛋吧。” 任有和愣了愣,对母亲出声哀求,“我都成猪头了,还要我现在滚蛋?我这样怎麽走?多留我们一晚上嘛,妈?” “别叫我!你知道什麽是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给老娘现在就滚出去!”程雅丽看到两个儿子依偎在一起情意绵绵的样子就心烦,这真的太超出她的想象。 “好好好……”任有和被老娘拍打著滚回房间去收拾行李,顺便拉过哥哥,“我们收拾!走就走!” 任有家感动地看向母亲,知道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和理解,“谢谢妈。” 程雅丽眼眶又湿了,轻声骂起大儿子,“我赶你们走,你还谢谢我?你这个傻孩子……辛苦你了,是我没有教好有和,他真的很过分,对你做了那麽多错事。” 任有家忍不住红了脸,他确实没想到弟弟竟然对母亲把那些事情都说出来,简直把他窘得无地自容。 “呃……”他没办法再面对母亲的脸,也说不出什麽话来,只好跟在弟弟身後落荒而逃,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去了。 当天晚上,两兄弟只好住在酒店房间。 任有和的脸肿如猪头,一直靠在哥哥身上委屈撒娇,任有家耐心的一边哄著,一边仔细给他消毒擦药。 任有和此刻的感觉是快乐、幸福,以及百分百的满足,任有家却颇有几分无奈,因为顶著一张猪头脸的弟弟还在发情。 “今天晚上就不要了……有和,早点睡吧。”任有家皱著眉推开弟弟。 任有和撅起嘴抱怨,“哥,你别觉得内疚,妈是故意赶我们出来的,她知道我们会睡在一起。你都能为我向她说出来了,还不能克服这个心理障碍?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我好想要……” “可我不想……”任有家避开他的拥抱直往後缩,“你脸上全是伤……还擦了这麽多药……” “哈?你嫌弃我?我变丑了你就嫌弃我?”任有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和哥哥的感情能够扛住道德和伦理的障碍,扛住其他竞争者的诱惑,甚至跨过了母亲那一关,唯独无法战胜区区色相?如果他没有这副出色的外表,哥哥连床都不让他上? 他的脸已经看不出真正的表情,只能用眼神表达内心。任有家看著弟弟惊恐又难过的眼神,尴尬地叹口气,“……” 斟酌了半天言辞,任有家对弟弟做出认真的解释,“也不是嫌弃啦……你这副样子还要做,我怕……我会笑场。” 任有和悬起的心可算放下来,讨好地看向哥哥,“那我们试试?” “那就试试吧……”任有家再次无奈地点头,对於弟弟的要求,只得先纵容再说──即使他早已有了肯定会笑场的预感。 (完) 作家的话: 春节快乐,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