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了我爸的死对头 作者:大江流 文案: 蒋落遇到骆生白,是在下晚自习的烧烤摊上。 一群黑衣混混聚餐,英俊的男人端坐正中,虽不说话却气场十足。 蒋落偷偷瞧了他好几眼,没想到等烧烤的间隙,被旁边混混恶意打量。 手足无措之际,男人抬头发了话:“小孩,你看什么看?还不回家念书?” 后来,蒋落被人堵在巷子里劫持。 也是骆生白救了他,轻笑:“哥哥又救了你一次,你想怎么报答哥哥?” 蒋落红着脸:“就……那什么……以身相许?” 再后来…… 蒋落把骆生白带回了家。 爸爸怒吼:“你来干什么!你个龟儿子生意场上跟我作对,还敢追我儿子?” 骆生白从善如流:“爸,您骂得对,我就是您儿子,未来的女婿。” 【双向暗恋,互宠,可爱小学霸VS成熟稳重霸总,差七岁,年上】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落;骆生白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男神 2018年9月。 一下晚自习,班里立刻哀鸿遍野。 清溪县一中传统,开学不发书,一科一张卷。美其名曰帮忙复习功课,实质上是警告大家收心。因此这套卷子每年都出的记忆深刻,不是多少没写的记忆深刻,是空了多少地方的记忆深刻。 蒋落收拾着笔袋,就听见胖子胡千翼和板凳在那儿对答案。 胖子:“第一题我选b。” 板凳:“我选c。” 胖子:“第二题我选a。” 板凳:“我选d。” 胖子抓抓脑袋,“第三题我选a。” 板凳:“我选b。” 蒋落:…… 收拾完书包,这两人还在对着,不过这会儿已经对到第十二道了,蒋落听着,他俩终于有个一样的了,十二题都选a。 他跟这两傻货打了招呼,“我先走了。” 结果就被胖子叫住了,“落落啊,你不去后面了,你别忘了,建中的孙子说今天等你。” 建中的孙子是指他们高二的张建设,因为长得人高马大,又练过点武术,号称打遍清溪无对手。蒋落论外表,就一文弱书生,原本是跟他不搭界的。就是他有点寸,暑假跟同学玩的时候,捡了个钱包,在原地等了等,还给了失主建中校花宋依依。 他就没把这事儿当事,可过了几天,张建设就来找他了。 那次是在他们小区门口,张建设穿着个跨栏背心,胳膊上纹着左青龙右白虎,跟个柱子似的杵在他跟前,问他,“就你还敢追我老婆?” 结果蒋落没吭声,小区的大叔就举着电棒跑出来了。 张建设吓得直接跑了。 蒋落又不认识他,只当是个傻子,也没当回事,正巧第二天他就去夏令营了,昨天才回来,也就不知道后续发展。结果今天一进学校,就被传了话,说是他要跟蒋落决一死战,让蒋落放学去学校后面的小树林等他。 大概是瞧着蒋落一脸诧异,胖子才跟他普及了一下:张建设喜欢宋依依,而宋依依自从见了蒋落后就非君不可了,也就是说,对蒋落一见钟情了。 就是这么狗血。 可蒋落不想这么狗血,他压根没想去,回答胖子,“告诉他我对他和宋依依都没兴趣,我的目标是清大。另外,再叫我落落,我就告诉你你选择题只对了三个。” 说完,他背着书包就走了。 就听见后面胖子发出了一声哀嚎,“我认真了啊,怎么可能才三个?” 还有板凳喜出望外的声音,“那岂不是我对了十个?天哪,我要翻身了!” 蒋落:…… 出了校门,蒋落直接去了旁边的玉成烧烤。 清溪县是有名的烧烤天堂,这会儿不过九月初,正是吃烧烤的时候。整条大街上,两旁到处摆着桌椅,三步一家小店,四处都是拖家带口出来吃夜宵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油脂浸润了孜然的香味,勾人的紧。 自然,排队的人也挺多。 蒋落站在一个阿姨后面,要了烤串,然后就退到了旁边,一边等一边给他爸发微信,“我放学了,你到了吗?” 他爸秒回,“到了,要我派人去接你吗?” 蒋落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人,拒绝了,“算了吧,人多眼杂。” 他爸一向对他的情绪敏感,不一会儿就回了一大串话,“落落,爸爸也不喜欢这样,可还是安全为重。等那人查出来了,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门了。” 蒋落当然知道,这是不得已。当时他出事,他爸妈恨不得陪着他去了,让他自己说,他也想好好活着,跟他爸妈一起过好日子。所以,虽然不喜欢这种跟父母分离隐姓埋名的日子,他还是把情绪压下去了,回了句,“我给你点了十串羊肉,多放辣椒的。” 显然,他爸一直守着手机等他回复呢,又是秒回,“还是儿子记着我,一会儿见。注意安全。” 又是安全。 蒋落叹口气,也不知道那该死的绑匪什么时候能落网!他快憋死了。 可毕竟……安全还真是挺重要的,他又习惯性的扫了一眼四周,这会儿都是出来吃夜宵的人,到处都是人头,大家喝酒的喝酒,吹牛的吹牛,没人往他这边看。 唯有……蒋落的目光,落到了旁边不远处的一桌上。 玉成烧烤是清溪县最好的烧烤店,每天座无虚席,想要吃东西,必须得排队等着。可这会儿,明明那头还有人等空位,他们周边竟然空出了好几桌。 这说明什么? 这群人及不好惹。 其实也能看出来。九月的清溪县还留着夏天的尾巴,大家一水的t恤短裤,就他们一桌穿着黑西装黑皮鞋,每个人胸口还放着个墨镜,不用思考,第一反应就是黑社会。 一般人碰到这样的,能躲多远就多远。 蒋落更敏感,就是……他想挪没挪开。 那桌子上不仅仅有穿着黑西服领子都湿透了的黑社会,还坐着个男人。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是不好惹,寸头,剑眉,高鼻,嘴唇是菱形的,嘴角有点微微向下,配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只是帅,还酷,蒋落简直挪不开眼。 这不就是他心中的男神模样吗? 他心跳的有点快,可就这也舍得移开眼睛,慢慢往下看去。 对方穿着一件黑色t恤,露出的手臂修长而不失力量感,再往下,腰身隐藏在了别人的身影下,看不分明,但戳出来的两条腿确是存在感满满。 蒋落忍不住比较了一下,最后觉得,男神的身高一定不低于一米八五,最重要的是,腿很长。 就是不知道有多长? 他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结果男人居然抬头了,正好跟他对上了眼。 要搁着他的性子,这也没什么,人走在街上,哪里有不给看的?可他们打扮特殊,想着安全两个字,蒋落还是小心了些,低下了头,反正等会儿再偷偷看就是。 这头骆生白正忍着性子跟老同学喝酒,他这次来清溪县是来找人的,可不知道怎的,明明种种证据都指明,那位姓蒋的女医生就是生活在清溪县,却偏偏找不到。 骆生白商场上驰骋多年,明白这种情况下,八成有人故意隐匿了对方的信息,有这种本事的人,肯定在本地有着极大的资源。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也没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就准备打道回府,换个方向想办法了,没想到半路上居然遇到了高中同学赵虎。 他俩高中不算太熟。依稀记得,高三誓师的时候,赵虎发誓说要当个文化人,那会儿大家还给他鼓掌呢。后来赵虎考上了某大学生物工程专业,原以为他自此完成了父亲的心愿,哪里想到,这专业不挣钱,赵虎兜兜转转,又回来接手了他爸的保安公司。 两人在饭店碰上,赵虎一听说他来找人的,就拍着胸脯把事情揽下了,顺便拉着骆生白就要喝一杯,老同学见面,骆生白也想聚聚,没想到,赵虎还拉了这么一票人过来。 赵虎振振有词,“这都是我公司的骨干,老白,我跟你说,整个清溪县,要是他们找不到的人,你找谁也找不到了。” 骆生白就没推辞。但这群人也有点太生猛了,五十多度的白酒跟喝水似的,一个个的都要敬他,虽然推了不少,可这会儿也有点受不住了。 借着他们相互喝起来了,骆生白抬头休息一下,没想到跟个小孩对上了眼。 男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看不太出来岁数,大概十六七八、九岁吧,身上还穿着校服,虽然不知道是哪所高中的,不过第一感觉就是个好学生。 他看过去,那孩子就低了头。他以为这孩子不好意思了,也没在意,可不过片刻,那熟悉的被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他于是回过了头,就发现那孩子接着大大方方的打量他呢。 那表情实在是太自然,好像他生下来就是给这孩子看的一样。 骆生白觉得挺有意思。 这小孩脸皮挺厚啊。 这时候,赵虎又举了杯子跟他喝酒,“老白,当年你在学校,那是风云人物,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这就是缘分啊,来来来……” 他话说了一半,大概发现了骆生白的目光,也顺着看了过去,就瞧见了站在烧烤店门口的蒋落。 夜里看人,带着灯光的朦胧,还有烧烤的烟雾缭绕,原本就是三分模样,三分烟火,四分醉意。何况蒋落不止三分颜色?赵虎一打量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呀,这小子真好看。” 骆生白眉头皱了皱,扭头看了一眼赵虎。这家伙大概喝醉了,不像在酒店里那么端着,语气里就带着点轻佻,“咱们清溪还有这么个美人呢?我去问问。” 他说着就想站起来,骆生白一把就拽住了他,直接将他按在了座位上。 赵虎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倒不是骆生白拦他这事儿,而是骆生白的力气。 骆生白那只手极为随意的放在他的左小臂上,此刻他竟然跟钉子一样,一点都站不起来了——他自认为自己也是个练家子。骆生白却是一副跟哥们聊天的架势,随意道,“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理他干什么。” 说完,扭头冲着那小孩说了一句,“小孩,你看什么看?还不回家念书?” 从他们来,老板就盯着呢。这会儿听见惹了事,连忙出来了。瞧见说的是个学生,麻利的塞了一把烤串给蒋落,推着他往外走,还说呢,“赶快走,最近别过来,一群地头蛇你惹不起。” 蒋落想回头看看男神,也让老板胖胖的身影挡住了。 而且老板人很好,大有目送他离开才放心的意思,蒋落没办法,只能遗憾地先骑着车子走了。 不过老板挺担心,蒋落觉得还好。 他很能分清楚人的善意恶意,男神似乎并没生气,是旁边那个长的跟凳子似的家伙,目光挺恶心的看过来,男神才发话的。 蒋落自认为,男神好看又善良,是在保护他。 一边骑车回家,一边这样想,外加九月夜里和煦的小风吹着,闻着那股子熟悉的孜然味,蒋落都觉得这个夜都可爱起来。 烧烤摊上,瞧见蒋落人影都不见了,骆生白才松了手,没事人一样,扭头给赵虎倒了杯酒说,“咱们接着喝,刚刚说到哪里了,对了,这就是缘分。来来来走一杯。” 他举举手,赵虎眼巴巴的看了一眼蒋落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骆生白,就跟着喝了。 第2章 家人 拎着烤串,蒋落骑了十五分钟就到了家。 一进家门,他爸冲着他冲了过来。蒋落太熟悉这个片段了,很自觉地举起了手中的烤串,省的扎伤了他俩,然后站在原地,任由他爸一个熊抱将自己抱住了。 虽然他换了姓名住到了姨奶奶家里,可他爸其实来看他的次数也不少。 一个月一次,雷打不动。 若是遇上他生日了,姨奶奶生日了,或者干脆他爸有空了,还会多来一趟。 用他爸的话说,就是出来的时候绕一绕,能见我儿子,什么麻烦我也愿意。 可那是绕一绕吗?每次都要假装出差,先去外地,然后绕道这里,用他妈的话说,弄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蒋落知道,这都是父母爱他的心。 所以,纵然已经十八岁了,其实挺不习惯像小时候一样,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可他也没拒绝。反正这里别墅,这里监控都是自家的,没人看得到。 井国伟抱了一会儿,又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后背,摸了摸他脑袋,习惯性的开始说他,“又瘦了,你就不能多吃点嘛?这么大男孩子了,天天吃饭跟吃猫食一样。我在你这个岁数,一顿能吃三碗饭。” 边说井国伟就一手接过了烤串和书包,一手拉着他往里走。 蒋落也不客气,吐槽道,“那是你太能吃了,瞧瞧这肚子。”说着还上手拍了两下,砰砰的,还挺有弹性,蒋落预估了一下,“腰围有一米了吧。” 井国伟嘿嘿一笑,挺得意的,“昨天去老吴家做西服,刚量的,99。游泳半个月,瘦了两公分,你看我是不是苗条点了。” 说着还扭了扭。 有点辣眼睛,不过蒋落习惯了,还挺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好像有点。”然后问,“不过爸,你腿有99厘米长吗?” 井国伟的巴掌就落了下来,蒋落早有预料,呲溜一下,哈哈哈地先进屋了。后面传来他爸的怒吼,“臭小子,有这么损你爹的吗?” 蒋落一边换鞋一边安抚,“这不开玩笑吗?我要是嫌你胖,哪里会给你买烤串,我妈可是不让你吃的。”说着凑到他身边问他,“我孝顺吧?” 这么活蹦乱跳的儿子在面前,井国伟已经觉得上天待他不薄了,怎么可能不满意,连忙说,“孝顺孝顺,我可想这味了,你妈总是嫌弃不干净不健康不让吃,憋死了。” “我妈总不能管到你腿吧,你就是怕老婆,贼怕的那种。”蒋落先给他爸一根,自己拿了根烤翅,一边慢慢吃一边揭穿真相,顺口问,“我妈呢,怎么没来?” 井国伟又拿了一根,“在飞机上呢。去国外血拼了,说是缺包缺鞋缺衣服缺首饰。你有什么缺的,发信息给她,让她捎回来。” 这是他妈苏安荔的风格,就是买买买,蒋落都习惯了也就不说什么。 父子俩吃完了烤串,蒋落本来想去收拾的,被井国伟抢了,“活不用你干,你学习去就行了。”一边收拾垃圾桶一边问他,“你姨奶奶哪天回来?” 姨奶奶蒋小雪去同学聚会了,这两天都不在。 蒋落就说,“明天。爸你见见吗?” 井国伟叹口气,“我倒是想多待,可明天有个拍卖会得过去,有幅画不错,你妈说想送给你姥爷当八十岁生日礼物,让我给她买回来。下次吧。早上你自己吃饭,我就不等你了。” 蒋落没想到这么紧张,难免有点失落,“这么急啊。” 井国伟就停下手里的活,呼噜了他脑袋一下,“过两天,十一爸妈不就又过来了吗?哦对了,”怕他不开心,井国伟开始转移话题,“你妈给你带了一堆东西,有衣服有手表,你看看去,有没有喜欢的?” 蒋落觉得不太可能,主要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姨奶奶的远方亲戚,家里条件中等,他妈买的奢侈品,他都用不上,只能看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爸,那人还没眉目吗?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就是个意外?” 这说的是一年前的绑架案。 其实一年前蒋落就要升入高三了,结果暑假的时候被人绑架了,对方狮子大开口,跟他爸要三千万的赎金,而且还想灭口,他爸是想尽了办法配合公安将他救了出来。 他被救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才醒过来。然后才知道,原以为绑匪就是求财,结果却问出了幕后有人指点,只是是谁,连绑匪都不知道。 唯一联系的电话号码,是个没有身份认证的空卡。 他爸顿时警醒起来,为了他的安全,名义上送他出了国,其实给他办了休学,将他改了姓名,送到了姨奶奶家重读了高二。 井国伟没想到蒋落说起了这事儿,脸上顿时出现了挺复杂的表情,“还是小心为要,儿子,你就是为了爸妈,再忍忍。” 蒋落就有点后悔自己又提这事儿了,“我知道的,我就是问问,没什么。其实在清溪比在家里强,那头诱惑太多,一会儿生日一会趴体的,压根静不下心来学习。爸,我跟你说,原先我说考清大是五成把握,来这里后,九成九,你等着好消息吧。” 这可是太好的消息了,井国伟乐的哈哈笑,伸手揉了揉他脑袋,“那爸爸就等着了。哎呦,我们老井家要出状元了。” 蒋落看他爸高兴了,终于放下了心,陪着说了两句,就进了自己屋。果不其然,他屋子里已经堆满了东西,他妈好像把整个商场都给他搬过来了。 蒋落随手翻了翻,他妈这次改进不少呢。 原先送的都是奢侈品牌的东西,他抱怨过一次,这东西他拿出来太引人注目,这次就换了。都是同学们知道的牌子,不算很显眼。 衣服鞋子都有,还有乐高和游戏机,简直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然后翻到最后,是一个不大的小盒子,蒋落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卡片和一个信函。 他先看的信,是妈妈写的,“儿子,我得跟你道个歉,上次买东西我粗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虽然知道你被照顾的很好,可一想到你不在我身边,我就有点忍不住】。你爸爸已经批评过我了,我会改的。下面也是一份礼物,你看看喜欢吗?【你知道你妈买起东西来收不了手的,让我不给你花钱怎么可能?】” 这简直太是他妈的风格了,蒋落都能想到他妈一边认错一边吐槽的样儿,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那个信封挺薄的,蒋落第一反应就是不会给钱了吧。 等着打开了看到内容,他就愣了。 那是一张邀请卡,上面写着,“蒋落小友,我是朱建华,听闻你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我,我有一读书会,每月一次,如有空,可来做客。” 朱建华是谁? 是建筑学的大拿,蒋落的偶像。 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师从朱建华,他妈居然替他要到了朱建华的邀请函? 蒋落兴奋的在床上滚了好几次这才停下来,然后就想给他妈打电话,拨出去才想起来他妈飞机上呢,又停了,拿着邀请函看了半天,发了条微信给他妈:“妈妈我爱死你了!”然后就兴冲冲的去看书做题去了。 原本蒋落还心里想着绑架犯呢,可现在就觉得,自己瞎想什么呀。他爸那么忙,天天想办法来看他,他妈一辈子不操心,却为了他想办法拿到了偶像的邀请函。 虽然那些人狰狞的面孔他一直都忘不了,可干嘛要困在里面啊,那个坎坷远不如日后的生活重要,不如父母的放心重要,不如他的清大重要。 所以,去他的绑架吧。 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井国伟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偷偷看蒋落,就瞧见了儿子滚来滚去的样子,也看见了儿子努力学习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顺手给清溪的老朋友回信息,“真是谢谢你了,顺便再帮我查查是谁在查蒋小雪。” 却没注意到,等着作业做完了,蒋落偷偷拿出了画笔和画布,想着男神的样子,把人画出来了。 男神的侧面特别的好看,朦胧的夜色下让蒋落有点恍惚。 至于骆生白这头,蒋落走了没多久,这场酒就散了。 成年人的世界成年人的规则,赵虎包下了帮忙找人的事儿,骆生白也没让他吃亏,将一份保安合同给了他。 赵虎兴奋的不得了,非要送他来酒店,骆生白推脱半天,才罢休。 这么一折腾,到酒店就已经十一点了。 骆生白有点累,洗了澡没睡,开了电视想事情。都是关于他妈的事情。其实他根本没见过他妈,他从小到大记忆里只有爸爸和保姆,小时候也问过,他爸说他妈去世了,甚至还带他去看过墓碑,他一直当真了。 直到……今年。 他爸已经八十五岁了,前几年就得了老年痴呆,记性越来越不好,到了今年,除了认识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什么了。 但年初开始,他却突然问骆生白你妈还好吗? 骆生白开始没当回事,只当是父亲老糊涂了,可他接二连三的问,还说一些譬如“你要找到你妈啊,有妈的孩子有人疼”“我走了,你有妈疼着,我也走的放心”的话,骆生白也不得不怀疑这事儿是不是真的了。 没有人不好奇自己的来处。 他开始问询身边所有的人。 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确切消息——他爸是独子,六十岁才生了他这一个儿子,那会儿他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他没有任何亲戚可以打听。 至于查查他爸的暧昧对象,那就更难了。他爸就是个花花公子,和原配离婚后,就流连花丛乐不思蜀了,这些年,跟他有过绯闻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那么多女人中找出他妈,实在是有点艰难。 还是前一阵子,他找到了个二十年前在他家工作的阿姨,问了问,对方也说没见过他妈,但是有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蒋医生。当年,她是骆家的住家医生,他妈生产,作为医生应该帮忙检查的。 骆生白这才换了方向,开始查找这位蒋医生。 保姆说蒋医生是一位长得特别秀雅的老太太,说得一口道地的清溪话。因此,他才将苗头转向了清溪县。 只是没想到,这么不顺利。他揉了揉因为喝酒有点发蒙的太阳穴,只希望赵虎这边能顺利点。当然,夜深人静,苦茶一杯,他想的更多的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他妈在,为什么不要他了? 拿钱代孕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骆生白想知道。 这么躺了一会儿,助理宋元明就打了电话过来,“老板,刚刚红姐的助理跟我联系,说明天红姐要来市里,参加一场拍卖,结果资质出了点问题,问您有没有空陪她?” 红姐全名尚红,乃是娱乐圈里当仁不让的一姐,红了足足二十余年,已经五十出头了。各种奖项拿到手软,是他们公司合作了二十年的广告代言人。 按理说她有钱又有名,是各大拍卖行的贵宾,没有资质这种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骆生白皱着眉头问,“什么拍卖?” 宋元明就说,“是乔家的,他家最近资金流不好,终于决定要拍卖家里的那堆收藏品了。不过应该是怕丢脸,邀请的嘉宾挺少的,只有十二位。我查了查,您有收到邀请函。” 怪不得红姐没资质。 这种拍卖不是有钱就行的,还要有社会地位,红姐影视公司开得不错,可比起骆家这样的人家,还是少了点积淀,这种事,人家不会想到她。 若是别人,骆生白是不愿意往回跑一趟的——他想在清溪等等赵虎的消息。可红姐就不一样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就说,“我过去,把行程表发给我。” 宋元明应了一声好,不一时,骆生白就收到了微信。他看了看,上面写的是早上七点二十到清市。 从这里过去足足要用两个小时,而且他还得换身西装,想到这里,骆生白干脆洗了澡,退了房,叫了代驾直接回了清市。 代驾是个小哥,挺好奇的说,“这么晚还往回赶啊,睡一觉多好?” 骆生白说了句有点事就没再说话。 二十一岁接手父亲打下的商业帝国,他若不是拼命三郎,事事都做的无可挑剔,如何能收服那帮子元老功臣呢? 第3章 查找 第二天蒋落醒过来,他爸果然已经离开了。 即便走的那么早,还是给他把早饭做好了,桌子上扣着三个碗,留了个纸条:儿子,吃之前记得加热,别吃冷的。爸爸。 蒋落挺感动的,其实他这人感情挺充沛的,就是那种看《等着你》,看煽情电视剧会想哭那种。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所以常年压抑着,怕人家说他不硬气。 可这会儿没人,他就有点眼眶湿润了。 他爸真好。 明明在家都是保姆干活,可为了他还是什么都做。 感动着他就把饭碗掀开准备去热饭了,结果看见里面的东西,眼泪就差点噎回去。 如果没猜错,他爸应该是给他炒了个鸡蛋,做了碗米饭,顺便切了几块肠。搭配倒是挺丰富的,就是……除了那几块肠厚点不影响吃外,鸡蛋糊了,米饭大概水放多了。 看样子费了挺大劲儿的。 他猜着,恐怕成品不止这些,果不其然,他端着碗去厨房热的时候,就瞧见垃圾袋已经全部都换上新的了,他爸显然把证据都打包带走了。 蒋落:……您老人家还真是要面子。 吃了饭蒋落就去了学校,路上的时候他还特地绕到玉成烧烤看了看,想打听一下男神的消息,可人家早上压根不开门,只能遗憾的去学校了。 因为这个绕道,他今天就晚了几分钟,到的时候离着上课还有五分钟。 进门就听见胖子在侃大山,这家伙天天觉得自己就是在世胡八一,最大的梦想是倒斗,当然,如今法治社会这是不可能了,他的梦想就转为考考古系,用他的话说,“名正言顺挖斗去。” 这家伙爱一行精一行,对中国这些大墓了如指掌,今天说的就是老山汉墓的挖掘,蒋落到的时候,正有人问胖子,“哎,那墓不是被盗了才挖掘的吗?现实胡八一也不怎么样啊。” 胖子就不愿意了,反驳道,“那是蠢材!他们也不想想,北京那地界,哪里没人啊,何况还是个晨练的好去处。居然想着盗墓,怎么可能跟我偶像相提并论。” 蒋落看要吵起来了,就进了门 他是一中的重点苗子,据传县一中上一次考上清大还是三十年前,如今蒋落成绩好的令人发指,所有老师都预测,他是能打破一中三十年来零蛋记录的人,对他不是一般上心,谁敢占他的座位? 人都走了,胖子也就没争论起来,而是小声跟他说,“建中孙子昨晚等你到九点半,听说没等到,挺生气的。你小心点。” 蒋落都忘了这事儿了,反应一下才想起那个挑战,他也无语了,“哪天见他我跟他说清楚。”否则天天这样也太烦了。 胖子点点头也同意,“成,哪天你去我和板凳陪着你,省的那家伙没轻没重的。” 蒋落就拍了拍胖子肉乎乎的肩膀,说了声好兄弟,顺便跟他打听,“你知道清溪县有没有什么大的组织吗?就是没事黑西服皮鞋那种的。” 胖子他妈就是公安局的,对这个特敏感,“不是黑社会吧。” 蒋落当然不能承认,“你家这年头还有黑社会啊?” 胖子他一想也是,“大概是安保公司吧,我见过一次,好像就是这种打扮。” 蒋落眼睛都亮起来了,“对对对,”他也想起来了,他爸公司有事的时候,请安保公司,他们就是黑西服黑皮鞋的,“那清溪县有几家安保公司啊。” 一说这个,胖子可无能为力了,“清溪那么大,安保公司不少呢。再说,也不定是安保公司,万一有活动,公司的同事也这么穿呢,有可能保安也这么穿,你这是大海捞针。” 蒋落本来还有点希望呢,这会儿顿时就被浇灭了,立刻就蔫了。 胖子瞧他这样不忍心,就问,“你找安保公司干什么?不是为了躲建中孙子吧。” 蒋落又不能说自己一见钟情了,只能含糊道,“不是,找个人。” 他那样儿太让人受不了了,胖子绞尽脑汁,“要不你在哪儿遇见的啊,明天再看看,说不定能碰上呢。或者你描述描述,我找我妈去打听打听,反正县城也不大。” 他这话一落,蒋落顿时应了声“好”。 胖子:……这是等着我呢? 可看着蒋落眼睛都亮起来了,亮晶晶的对他充满了感激和信任,胖子就觉得自己这么想兄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拍胸脯承诺说,“我回家就帮你问。” 骆生白到市里的时候,都已经凌晨一点了,设了闹钟睡了一小觉,凌晨七点宋元明来接他,就去了机场接人。 路上他难免有点困,在后面眯了一下。 宋元明作为助理,忍不住劝他,“其实,老板,您完全没必要接机啊。就算红姐再有地位,也就是代言人,您在公司见她就行了。这是何必呢。” 宋元明刚从分公司调上来,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骆生白原本挺困的,可又担心这家伙把这种情绪带到了跟红姐的接触中,干脆打起了精神给他解释了一下,“红姐对我们家是有恩的。” 宋元明果然一脸的诧异。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一个是国内知名酒业集团,一个是着名影星,怎么看都不搭界的两类人,一个恩字实在是太吓人了。 骆生白从旁边的壶里倒了杯热咖啡,抿了一口感觉整个肠胃都蠕动起来,这才说,“大概十五年前,集团遭遇过一次信誉危机。” 这个宋元明是知道的,他们集团全称清溪酒业,主打的就是清溪酒,是全国知名品牌。那年五月,有一个省份一夜之间突然有很多人喝酒中毒,被送进了医院,略微一了解,居然都喝的是清溪酒。 顿时,舆论就沸腾了,谣言四起。 都说清溪酒没良心,都是用工业酒精勾兑的,喝了要死人的。 几乎在几天之内,他们的货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那会儿不是现在,有事在微博微信还有其他自媒体上都可以进行澄清,那会儿还是纸媒和电视的天下。而偏偏这两样都需要详尽的调查后,才能进行报道。 可时不待人啊。 酒卖不出去不过是赔一年,可是如果名声毁了,几十年的牌子就要自此砸了。 就在这时候,尚红从戛纳电影节载誉归来。 她凭借在电影《秋日》中的优异表现,拿下了最佳女主演,这也是国内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戛纳的最佳女主演。 国内都兴奋了,颁奖一结束,国台记者就已经等在了外面,现场直播采访,结果尚红这么说的,“获奖我虽然高兴,但我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因为我代言的清溪酒出了问题,有上百位患者目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我作为代言人,他们不好,我也过不好。” “跟我有同样的想法的,还有清溪酒业的所有员工们。清溪酒业百年历史,是中国的着名酒类品牌,从没有出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事情没有调查清楚,我们不好发表言论,但有一点我和企业达成了共识,就是假一赔万,如果有人买到了清溪酒业出品的假酒,赔偿售价的一万倍。” 那会儿大家还都挺爱看电视的,尚红说这话的时候,宋元明也在电视机跟前呢。 那会儿他虽然小,可也知道,一瓶清溪酒,最少的售价也有百十块,万倍就是几十万到几百万,这是多少钱啊。 这招的确厉害,收视率最高的平台上,奖励有史以来最高的赔付。尚红还没戛纳回来,就不停地有人在寻找假的清溪酒,自然,也有人打听有没有人拿到了赔偿? 于是,在事情查明的这段时间里,清溪酒业的名声反而没再受到影响,而且渐渐恢复——如果有鬼的话,谁敢这样。再说,人们从这段时间里,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这样一个大酒厂,怎么可能干出勾兑工业酒精的事儿? 等着那头查出了真相——是有人卖的假酒,清溪酒业不但没停止假一赔万的誓言,还继续在电视上打广告,“只要有人发现了假酒,清溪酒业都奖励。” 一时间,清溪酒业非但没被击垮,反而名声大噪,顺便因为盗版纷纷倒闭,继而业绩大增,时至如今,已经是全国最大规模的酒业集团了。 宋元明一直认为,这是清溪酒业和尚红商量好的,尚红肯定收了不少钱——毕竟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自那以后五年,尚红都没再参加过国家台的节目了,还是后来她又拍了一部爱国影片大火起来,才又跟国家台走动的。 可骆生白这么一说,宋元明就有点拿不准了,难不成……? 果不其然,就听见骆生白说,“那年的发言,是红姐自作主张的。” 宋元明都惊了,这种事情,代言人只要安静如鸡,其实受不了什么损失的,可红姐这样做,却是担了天大的风险,一方面如果清溪酒业真的有问题怎么办?另一方面得罪了国家台怎么办? 可居然连条件都没谈,就这么做了。 这可不就是恩情吗? 没有她,清溪酒业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骆生白瞧见他一脸的诧异,就知道目的达到了,抿了最后一口咖啡,交代他,“见了红姐恭敬点。” 宋元明这会儿却是心甘情愿了,“我知道,您放心吧。” 第4章 小王八蛋 七点五十分,骆生白到了机场。 红姐虽然红,但她的粉丝大多上了岁数,都是佛系追星,显然不如新生代流量们的粉丝那么狂热。只有几十个人等在一旁,骆生白不想凑一起,找了个离着稍远一点地方站定了。 到了八点左右,红姐就带着助理推着箱子走了出来。 这个地位和岁数的女明星,已经不需要机场秀了,所以她穿的挺低调的,就一件黑色的系带风衣。 可搁不住她个人条件太好,一米七的身高,肤色白皙没对手,一头黑色大波浪,外加墨镜红唇,一走出来,大家就看到她了。 粉丝们立刻围了上去,送花说话。 红姐早就看见骆生白们了,冲着他歉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收了花,开始跟认识的粉丝打招呼,不但签了名,骆生白还听见她叮嘱助理,“这会儿挺早的,你们没吃饭就过来了吧,你联系个餐厅让他们把早饭吃了。”说完又叮嘱粉丝,“不吃早饭可不行,伤身体的。以后别这样了,我这个年纪不讲究接机这种事了。” 那边粉丝感动的都快哭了,宋元明忍不住感叹,“我也见了不少明星了,可红姐真是独一无二。明明从年轻就是烈焰红唇风情万种的大美女,可待人却这么亲切,怪不得人缘这么好,还有独一无二的女儿儿子粉。” 骆生白嗯了一声。 过了十几分钟,她才带着人过来,一到跟前就冲着骆生白开玩笑说,“哎呀,你接管了公司,我待遇提高了不少。你爸可从来都不接我机的。” 骆生白就笑笑说,“我爸那是有心无力,他岁数大了。” 红姐一脸你就开脱吧的表情,不过也没说什么,跟着上了车。到了车上,她才说起这次拍卖会的事儿,“我早年见过乔家一件东西,一直很喜欢,这次听说要拍卖了,没想到还没名额,只能麻烦你了。” 她是聪明人,一下子就解了骆生白的疑惑,毕竟乔家藏品并不出名,她这么执着也挺奇怪的。 红姐还笑着说,“我势在必得呢。你可得帮忙。” 骆生白当然应了好。 拍卖会九点开始,骆生白挽着红姐到门口的时候,来的嘉宾已经过半了。虽然说只请了十二位,但其实每个嘉宾都可以带同伴的,所以拍卖会场并不冷清,大家正三三俩俩的凑在一起说话。 骆生白进来,不少人就冲着他点了头,只是看到他身边的红姐,虽然没表示出来,但骆生白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诧异。 放眼看去,都是商圈里的人,红姐这样的明星,是独一份。 纵然明星知名度更高,但显然在这些商界大佬眼中,并不算什么。好在红姐身经百战,骆生白打招呼,她则很是自在的找了位置坐下,也不显得尴尬,等着骆生白应酬完回来坐下,她才歉意的说,“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骆生白并不在意,到了他们这个份上,大家都有分寸的,并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困扰。 当然,骆生白忘了,大佬们不在意,夫人们却很在意,“骆生白怎么带了个明星过来?没听说他跟娱乐圈的人走得近啊。” 有人就解释,“是他们的代言人,都五十多岁了,就是看着年轻。” 这位夫人又说,“我当然认识尚红,我是说,他不是喜欢小明星什么的吧。” 几位夫人就担心起来,毕竟骆生白可是圈子里最红的钻石王老五,看中他的岳母们有的是。 倒是井国伟,因为站的地方离着夫人们都近,所以将她们的话听了个全。他没闺女,自然不着急,还发微信给老婆说呢,“我没瞧着骆生白哪里好啊,天天臭着张脸,脾气一瞧就不怎么样,我要有闺女绝不考虑他,怎么这群太太这么喜欢他呢。” 苏安荔很快回了条微信,“那是你嫉妒。” 井国伟:…… 九点整,拍卖就开始了。 拍卖师是个一笑有两个酒窝的年轻男子,口才很好,明明是乔家家业衰败,不肖子孙不得不变卖家产度日,却偏偏说成了分享,照顾大家,好在大家都见惯了这种鬼话连篇的场景,谁也没当回事,很快,拍卖就开始了。 骆生白是进门才拿到拍卖手册的。 如今正好翻一翻,别说,作为最早发家致富的乔家,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什么字画玉石都是好东西,足足十五件。 骆生白不知道红姐看上了哪个,扭头想问,结果就瞧见了红姐面前那幅画。 那是一幅《送友图》,乃是着名画家石原先生的作品,按着骆生白的了解,差不多要两千万的价格,算是今天这些拍品里比较抢眼的了。 这会儿红姐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它,从侧面看,骆生白甚至隐隐约约,看到了眼角的水光。出于礼貌,他扭回了头,安静地等待着拍卖开始,不过内心里也将乔家人捋了一遍,看看跟红姐有什么关系。 乔家原先是做电子产品的,但随着科技进步,他们又不舍得往里面投钱,所以十年前就不行了,一直在坐吃山空。先是卖了厂子,后来又卖了公司股票,如今开始变卖藏品。 乔家人不多,老爷子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就意外去世了,儿子继承家业,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阔少爷——现在都五十了,应该叫阔老爷,不过家里有个河东狮,所以倒是没什么绯闻。 哪里看,都和红姐没什么关系。 他想着,那头拍卖已经开始了。东西都不错,而且来的大部分人还是有点扶贫的想法的,所以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有部分流拍的,但也有几样卖出了好价钱。很快就进行到了《送友图》。一直沉浸在某种情感中的红姐,猛然精神了起来。 《送友图》的起拍价就是一千一百万,一次五十万加价。 这画的确是珍品,所以看上的还不少,一落锤就有七家举牌,骆生白看了一眼,其中最高就是海成实业的井国伟,上来就报了1200万的价格。 显然,这价格没什么优势,几乎是瞬间,在拍卖师的问询下,就有人将价格加了上去。 1250、1300……2500…… 一直到这里,七家就剩下了两家,井国伟和红姐。 2500就是井国伟报出的价格,已经是这幅画的正常价值了,主持人已经开始再次问询,是否还有人加价。 红姐很快就举起了手,骆生白听见拍卖师报价“骆生白先生三千万”。 这价钱一出,纵然大家都很体面,不会发出惊呼的声音,可也能从拍卖师的兴奋看出价格有多出乎意料,他的声音几乎提了八度,激动地不停说,“骆生白先生出价三千万,还有没有人再加?” 骆生白都觉得十拿九稳了,毕竟,在场的都不是冤大头,石原先生的画存世的并不少,犯不着多花钱盯着这一幅。 没想到井国伟很快又举起了牌子,拍卖师很快报价,“井国伟先生三千一百万。” 这下,大家都知道,井国伟起码是很喜欢,顿时,不少余光看向了他们两边。 骆生白依旧气定神闲坐在原地,没有干预红姐的意思——拍卖场是最公平的,他不觉得井国伟会因为这个生气,走到井国伟这个位置的,怎么可能分不清场合? 倒是红姐,这么高的价钱,几乎不假思索,又举起了牌子。 顿时,拍卖师的声音都抖了,“骆生白先生三千五百万”。 这价钱可是比正常价钱高出了一千万呢。 大家齐齐看向了井国伟,瞧他是不是再出价?连拍卖师也拉长着声音不停地看着他询问,“骆生白先生三千五百万第一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骆生白先生三千五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一般人都受不住这种针对。 有钱人其实挺要脸面的。 井国伟倒还好,一脸镇静地看着拍卖师敲下了第三下锤子,板上钉钉了。 这幅画卖完后,后面的东西就没这么惊心动魄了,不过十二点拍卖会就结束了。买了东西的要付钱,井国伟什么也没买,就直接回公司了。 半路上,苏安荔给他打电话,“画买了吗?” 这会儿没外人,井国伟也不装大尾巴狼了,给老婆抱怨,“没有,让骆生白买了。那小子就是个小王八蛋,跟他爸一样,看上的东西死咬着不松口。” 苏安荔回他,“你就是没买到,心里不爽罢了。” 井国伟就说,“他傻我又不傻,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往水里洒,石原先生那么多张画,哪张不行?有那钱,我给落落买豪车给你买个大钻戒不更好。” 苏安荔忍不住就笑了,甜蜜蜜的叫了声老公。 井国伟舒坦的不得了,还非要找回面子,“这会儿还是骆生白好啊。” 苏安荔简直受不住他这醋味了,训他,“你傻啊,我比他大十几岁,你也没个闺女能嫁他,你天天醋个头。” 井国伟一想也是,顿时闭嘴了。 挂了电话,老友那边就打了电话来,跟井国伟说,“打听蒋小雪的人,你也认识,是骆生白。” 井国伟忍不住叹了句:怎么今天就跟骆生白过不去了。 不过是他井国伟也就放心了,他姨母蒋小雪跟骆家有点渊源,骆生白找她必定不是为了蒋落的事儿,只是,井国伟多想了一句,那事儿骆新国瞒的死死的,骆生白怎么突然知道了? 倒是蒋落,下午放学的时候,趁着晚饭时间,专门跑去了玉成烧烤。 这会儿不是吃烧烤的点,只有老板和几个服务员在准备着,蒋落实在是扎眼,一过来老板就瞧见了。 老板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皱眉问他,“你这孩子,我昨天不说让你最近别过来吗你怎么又来了?”老板就说他,“赶快走吧,最近别过来了。” 蒋落知道老板是好意,连忙说了声谢谢,才又说,“我就是想知道,那些人都是谁呀,我以后躲着点。” 一听是这个,老板才松了口气,连忙跟他说,“他们是国成安保的。说是保安公司,其实原先就是混混,那小子的爸爸我还认识呢,原先就是在街上收保护费的,不学无术。我瞧着那小子也不怎么样,你离着远点。” 蒋落将国成安保记在了心里,又谢了谢老板,另外想起了胖子板凳馋了不是一两天了,就跟老板要了十串烤翅十串牛肉,不要辣椒的那种。 等着他回去,胖子瞧见烤翅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一边叫着还是哥们好,一边就开始啃,中间还要嘟囔一声,“你怎么也不要点辣椒。” 蒋落说他,“拉肚子了,难受的可不是我。” 胖子就闭嘴了。 蒋落趁机问,“我刚刚问了问,老板说他们是国成安保的,你妈那里能不能查到他们的人员名单啊。” 胖子原本吃的挺香呢,这会儿也不香了,“感情不是专门给我买的啊。” 蒋落伸手就抢,他哪里舍得,立刻抱在怀里护着,求了饶,“大爷,你是我大爷,我两年了,好容易吃一次,我错了。我回去就给你问,安保公司都有备案的,不过都是管理人员,下面的人没有。” 蒋落想想,男神也不像是小喽啰,于是点点头,觉得找到男神有望了。 因着这个,晚上回去的时候他都特高兴,今天姨奶奶回来了,正在厨房忙活,瞧见他就把准备好的夜宵端了出来,还忍不住的说他,“你这孩子,爱吃鸡蛋也不能这么吃啊,我走的时候刚买了一袋,二十个呢,两天你都吃光了,胆固醇呀!” 蒋落:……他终于知道他爸浪费了多少了。 第5章 再见面 二十串烤串打底,胖子速度飞快,第三天就发给了蒋落几张模糊的照片。 那照片像素堪比九十年代,蒋落一双大眼睛都快瞪瞎了,才依稀看清楚。他一边抱怨一边看,“你这是报复我没给你烤串放辣椒吗?这么不清楚。” 胖子哼哼说,“你知足吧,我为了这事儿,偷偷跑到我妈办公室查的,差点被发现。” 蒋落一想到胖子天天被管的跟圈里的猪一样,去他妈办公室一趟真不容易,不由拍了拍他肩膀,说了声好兄弟,接着瞪着大眼看手机。 第一个就认识,就是坐在男神身边,色眯眯看他那个,叫赵虎,是董事长兼法人。 蒋落虽然挺讨厌他的,可顿时觉得有希望,立刻向下接着看去。国成安保一共十二位主要管理人员,都有照片,很快蒋落就看完了,然后整个人就沉默了。 没有,男神不在里面。 蒋落其实知道,什么事都不能抱有太大希望,可是真发现,唯一找到男神的法子不管用后,他还是忍不住失落起来,捏着手机问胖子,“你不会没拍全吧,我就瞧见它们坐一桌的,都是一个公司的,总不能就他一个人不是吧。” 胡千翼就说,“就这些,前后我都翻了。”他还挺好奇的,“你到底找谁呀。” 蒋落哪里能说找男神,扯了个理由,“好像是小时候认识的一个哥哥,两家断了联系,我瞧见了就想找到。” 这理由挺好接受的,胖子一边接过了手机,一边安慰蒋落呢,“说不定哪天又碰上了呢。” 蒋落还没说话,就听见后门那儿一声喝断,“胡千翼,手机交出来。” 这声音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老班。顿时屋子里的人都坐直了,蒋落也挺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胖子。 胖子一脸的我靠的表情,大概没想到老班下课也突袭。 这会儿老班已经大步走进来了,将手放到了他面前,胖子不得不交出手机,可没想到还没完呢,老班冷酷无情的冲他抬抬下巴,“去后面站着。” 胖子顿时不干了,“为什么呀?我没反抗,都交给你了。” 老班就说,“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自己不好好学,这次数学才考了六十,还带坏蒋落,你当我没看见你给他看手机啊。” 这会儿分还没出来呢,胖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才六十?他是一脸的卧槽。 那头老班已经结束了这次对话,扭头冲蒋落就放缓了声音,“蒋落啊,想放松就下去逛逛,看手机对眼睛不好也解除不了疲劳,知道吗?” 瞧着老班那副亲妈脸,胖子彻底死心了,扭头去了后排站着。 高三学习一向是忙,老班敲打了一下子,外加开学摸底考成绩下来,除了蒋落这个常年第一保持了水准,其他人简直是惨不忍睹,大家都立刻收心安静下来。 蒋落虽然挂着男神,可也没到什么也不顾的阶段,他虽然对清大把握不小,还是不敢懈怠,在每天的上课中,在一日八张卷子的压力下,也就能偶尔看看男神的画像。 胖子又偷偷去了一趟他妈办公室,回复是上次拍照没有拉下的。蒋落下了晚自习,也偷偷去了几次玉成烧烤,倒是男神没见到,却远远看见了一次赵虎。 他本就对安全很敏感,这下,再也不敢去了。 倒是张建设也一直没再过来,板凳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宋依依出去玩碰到个小瘪三调戏,张建设瞧见了跟人打架进看守所了。 蒋落:……这是高三吗? 不过,原先蒋落对张建设印象真不咋地,可多少有点改观了,能为爱情执迷不悟,也是个优点,忍不住评价了一句,“怎么这么一条筋啊。” 很快就到了九月底,见到男神的第二十八天,马上迎来十一三天假期,同样迎来的,还有一天的月考。 蒋落倒没什么,他是去年才转过来,对这所学校的传统一无所知,倒是胖子板凳他们,早就唉声叹气上了。 蒋落还挺好奇的,于是胖子给他解释了一番,“一中老传统,进了高三就贴双榜。上次成绩和这次成绩并列,进步了还好,退步了就……”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想也知道有多惨。 胖子觉得紧张,蒋落也有点紧张了。 晚上他爸给他打电话,他都没大有时间,一边写卷子一边嗯啊,井国伟说,“儿子,放三天假呢,想去哪里玩?出国有点仓促,要不找到人少的景点玩一玩?” 蒋落其实不太想去,主要是太不自在。 暑假那种大假期还好,直接出国,出去后地广人稀的,外加安保能跟上,就挺放心的了。可这种小假期,就算是去名胜古迹,他也不能真逛。上次去西湖,他住在了挨着西湖的饭店,看了三天窗景。去昆明去九寨沟去各种地方,他的待遇几乎都一样。 那还不如在网上看视频呢。 起码还在自己家里,舒坦点。 他想着这些,他爸已经开始挑地方了,“要不去长白山,那边森林里有座民宿,很是漂亮,咱们包了就行。” 蒋落都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跟他爸唠叨,“爸,我想去长白山是想看天池,看林子哪里没有啊。我坐飞机倒汽车还爬山,还……” 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楼下有个人。 姨奶奶家是独门小院,又位于小区的西侧,再往西就是高大的院墙了,所以除了自家人,一般没人往这边来。 而这人这会儿都在门口站住了,显然不是走错了路,应该就是冲着他家来的。 家里就他们两个人,姨奶奶已经睡了,那么一个大男人站跟前晃荡,蒋落就有点不太放心。 他不好跟他爸说,怕他爸担心,“爸,我先做卷子了,明天考试呢,我得早睡。” 这么一说,井国伟立刻不说了,“那好,我和你妈先看着,到时候给你选,早点睡啊。” 他爸那声睡结束,蒋落已经到了二楼的书房了。 虽然说是书房,可其实蒋落和姨奶奶都在自己屋子里看书,这里就成了监控室——他爸对他实在是不放心,因此家里布控的特别严格。 挂了电话,蒋落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将监控电脑打开了。 那个男人这会儿正站在大门口,只是背对着摄像头。昏暗的画面下,男人的背影清晰的出现在屏幕上,只一眼,蒋落就能确定,八成不是什么宵小之徒——这人穿着一身严丝合缝的西装,依他多年的眼力看,这面料这手工,应该是老吴家的。 这套西服好几万。 他相信,没哪个犯罪分子会穿着这衣服干坏事的。 那是来客? 蒋落仔细看了看背影,这人大概一米九高,身材是真不错,肩宽腰细腿长,就这背影,比蒋落见过的不少明星都要好看。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他印象里,无论他家的还是姨奶奶家,都没这号人物——他家男人最高身高就是蒋落,一米七八。 蒋落干脆换了个摄像头,瞧瞧他的正面。 可当画面打出来的时候,蒋落就愣了——男人留着寸头,有着两道漂亮而浓重的剑眉,这种眉毛其实太过浓墨重彩了,可偏偏在他的脸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突兀。因为他的五官和脸型,一切都是那么棱角分明,凑在一起,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只能说是上天的杰作,刚刚好。 男神? 纵然就见过一次,可男神的模样,蒋落怎么可能忘了,何况他还画了张画天天看两眼呢。 自从胖子那里没找到,烧烤店里也不能去了,蒋落就觉得八成是有缘无分,虽然不想放弃吧,可他毕竟高三呢,再喜欢也知道轻重,就想暂时放一放,等着高考结束再想办法。 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蒋落立时就兴奋了,跳起来就要下去逮人。 可楼都下了一半了,又停住了,男神这打扮这派头,显然跟他爸是一个类型的。要是来他家有事,那还好,怎么也能打听的到,要是人家只是在这儿转转呢,放过了这次老天爷肯定不给他下次机会了。 蒋落觉得他得想个办法,真正认识一下。 这头骆生白正在想,怎么进去问这事儿。 赵虎当初答应的痛痛快快,一副这事儿太好办的样子。开始的确进展顺利,说是找到了几个老医生,说起来清溪有不少姓蒋的女医生。但符合岁数的就两位,一个叫蒋美娟,是个内科医生,一个叫蒋小雪,是个妇科医生。不过过去的照片也没保存,他正查她们的住处,让他别着急。 可昨天就突然打了个电话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跟他说,“我这边有点事,整个队伍都要去外地几个月,那事儿恐怕是查不了了。” 骆生白一听就想到了那个地头蛇,他不为难赵虎,可这么撂摊子也不行,于是问了几句查到了哪里。赵虎也是不好意思,毕竟签了骆生白的合同,拿好处不干活太不地道,日后也不好合作,就说了句,“蒋小雪,昨天才查到她家。” 剩下的就不用说了。 赵虎给了骆生白一个地址,骆生白心里着急,于是开完了会,就赶到了这里。 只是瞧见客厅的灯已经熄了,只有二楼有灯光,显然主人已经准备入睡,他的教养告诉他这样太打扰了,不太合适,可是找到妈妈的急迫又让他一时间,没舍得离去。 就这时候,就听见大门一声响,有人出来了。 骆生白往那里看去,就瞧见一个细瘦的影子冲着他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嘿,跟踪狂,跟到我家来了!” 骆生白还没来得及解释,这家伙动作迅速,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冲他说,“抓住了,这下你别想跑了!” 第6章 产妇 骆生白大风大浪经历多了,一瞧就知道是误会了,冲着那小子说,“你认错人了,我是来拜访的。” 蒋落手都抓住骆生白的胳膊了,心还砰砰跳呢。 毕竟,他对于演戏真没经验,要不是没办法了,他不能干这事儿。 这会儿他还担忧呢,怕男神觉得他神经病,直接一甩胳膊就走了,那他非得呕死。所以,蒋落哪里肯放手,也不听解释,嘴硬的说,“就是你,好几天了,我都觉得身后有人跟踪,我一直等着你呢,终于让我抓到了,别想让我放手!” 说着,他攥的更紧了,比他中考的时候握笔还紧,就怕男神跑了。 骆生白倒没生气,主要是这小子明明抓着他,可自己还发抖呢。一看就是真被吓怕了,真当他是跟踪狂了。 他无奈的叹口气,用闲着的手拍了拍蒋落的肩膀,“那你看看,是我吗?长得一模一样你不能因为我站在你家门口就……” 这话说到一半,骆生白就停下了。 蒋落抬头了。 小区里为了不打扰住户休息,所以灯光都不太亮,刚刚蒋落从黑黑的院子里一头冲出来,直接就到了他身边,骆生白只看到个瘦高的影子,其实压根没看到蒋落的模样。 这下,看见了。 然后就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那天烧烤摊上直晃晃打量他的那小孩吗? 其实也不是他记忆特别好,而是蒋落和他干的事儿太有记忆点了。这么一个好看,干净还脸皮厚的小男孩,死死盯着自己不放,是个人也忘不了。 骆生白觉得这下可以解释清楚了,就说,“你抬头看看我,咱们见过的,上次在烧烤摊,你盯着我看呢。我真没跟踪你,我就是来拜访的。” 这种解释,应该是个人都好奇的。 果不其然,他说完小孩就抬起了头,目光狐疑的打量着他。 离着这么近,骆生白也有点诧异,上次只是隔着月色远远的看,只觉得这孩子长得好,胆儿还大,脸皮也厚,这次离着这么近才发现,这孩子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其实也不是五官特别出众,眼睛也没大到吓人,鼻子也没挺到戳人,嘴巴更没什么微笑唇之类的,但合在一起就是特别的好看,顺眼。 小孩仔细的看他一眼,脸上终于露出了好像见过的表情。 骆生白觉得挺有戏,然后就听见这小孩下一句说道,“你就因为我盯了你两眼,就跟踪我啊,你过分了吧。” 骆生白:…… 是不是长得好的孩子脑袋都不太好使? 那头小孩更生气了,冲他说,“你吓唬了我好几天呢,不行,我要报警。” 骆生白这是真无语了。他没做坏事自然不怕报警,可他一个着名商界人物,被一个男孩说跟踪报警,这事儿就算留了案底了,谁知道有没有竞争对手查到,虽然不影响大局,可跳蚤多了也很烦人。 因此,骆生白只能艰难地再证清白,“我真不是,我是来你家拜访的,你奶奶是叫蒋小雪吧,我是来拜访她的。” 蒋落一听他报出了姨奶奶的名字,就松了口气。 要是真路过,那后面想牵扯可就太麻烦了,最好就是这种认识的,日后也有理由见面。 至于得罪人,蒋落倒不怕。 姨奶奶的社会关系他清清楚楚,姨奶奶命不好,年轻的时候丈夫就去世了,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了哥哥,偏偏哥哥也出了车祸去世了。 也就是说,姨奶奶目前的亲人就他们一家。至于朋友,他都住了一年多了,都见过的。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没这个人。 所以,这人应该是第一次拜访的,跟他家不熟。 不熟就可以……打破砂锅问到底呀。多好的机会。 蒋落于是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一双眼睛骨碌碌的上下看着骆生白,当然手也没松,盘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和我奶奶什么关系?你来找她干什么?” 骆生白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这个男孩身上了。这种状况,让他实在不能不回答,“骆生白,我第一次来拜访,想确认你奶奶是不是认识一个故人。可以了吧。” 蒋落这会儿过度到了本色演出,已经不紧张了,哦了一声就把手松开了,冲着骆生白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笑眯眯地说,“那是我误会了。” 为了日后发展,他必须得给男神好印象啊。 于是后面就变得符合自己的形象了,蒋落不好意思的说,“没抓疼你吧?” 骆生白瞧他不报警了,也松了口气,“没事。请问你奶奶现在睡了吗?” 蒋落就算再喜欢男神,也不可能不经过姨奶奶允许,随便答应拜访的事情。再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已经睡了,今天恐怕是不方便。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然后给我说说你想找的人是谁,等明早我问问,然后再给你回复?” 说完,他就眼巴巴等着了。 生怕男神不给他电话。 好在,骆生白没打磕巴,直接拿了张名片递给了蒋落,另外说道,“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将这个拿给你奶奶看,顺便跟她说,我想问问当年照顾的产妇是谁?她就知道了。” 这话说的让人真有点好奇了,为什么要找一个产妇?可骆生白显然也没解释的意思,说完后又道,“那我等你电话。” 这显然是要走的意思,蒋落就挺遗憾的,他其实想和男神多聊几句。 可也没什么拦住人家的理由,只能点头回答,“我会的,明天就给你回复。” 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哪里想到,骆生白并没有动,而是看着他接着说,“跟踪的事儿,你最好报个警。” 蒋落就有点感动,然后又听骆生白说道,“你这胳膊腿就别自己出来捉了,完全送人头。” 蒋落:…… 然后他又听见骆生白说,“你先进去吧,我看你进去再走。” 蒋落就觉得,男神这种生物真是磨人的小妖精,不过寥寥三句话,就让他的心上上下下好几回,果然男神的灵魂也很有意思。 他脑子里翻滚,身体却规矩的不得了,道了谢就扭头进了院子,骆生白还帮他关了院门。他往前走又忍不住回头看看,发现骆生白居然还没走,一直在看着他,瞧见他回头了,还冲他摆摆手,意思特明显:别磨蹭! 蒋落只能甜蜜蜜地扭头接着走。 等他进了大门,趁着扭头就往外看,原本想趁机和男神道个别的,可男神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蒋落就挺失落的,他倒不至于觉得人家看他进门就是看上他了,他就是能肯定一点,男神肯定没一眼就看上他。 这会儿姨奶奶都睡了好一阵子了,蒋落也不可能打扰她,就直接上楼了。 他也写不下卷子了,躺在床上拿着骆生白的名片看,挺套路的名片,一看就是专门发给不熟悉的人的,白底红边黑字,上面写着清溪酒业董事长骆生白,下面跟着一个手机号。 瞧见清溪酒业四个大字,蒋落才反应过来,骆生白是谁? 这不就是圈子里那个着名的二代吗?四年前骆新国突然昏迷不醒,21岁的他接掌了酒业帝国,没人认为他会败家,可也都觉得,新皇登基,老臣们盘踞日久,清溪酒业起码五年内需要调整。哪里想到,他年纪轻轻纵横捭阖却是得心应手,不过半年就扫清了障碍,几年来清溪酒业蒸蒸日上,比他父亲掌权的时候还好。 这样的人,虽然圈外名声差了点,可圈内大家识货啊,自然是各位家长嘴中别人家的孩子。 反正自从他掌权,成年了的二代们都不太好过。压力大死了,做不好就一句,“你看看人家骆生白。” 蒋落和骆生白差着好几岁呢,都是二代圈,可不是一个年龄段,所以压根没交集,若非骆生白干的太出色,抱怨也不能冲破圈壁,让他一个高中生都有所耳闻。 对骆生白的印象,加上对男神外表的印象双线合一,蒋落觉得,似乎一点都不违和。似乎只有这样的长相才配得上骆生白的手段,也只有这样的性子能驾驭得了这样的长相。 最重要的是,仿佛独家定制的,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就是……产妇是谁?姨奶奶都退休二十年了,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骆生白的亲人? 蒋落在床上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好在蒋落是知道轻重的人,找不出更多信息了,就将骆生白的手机号加入了联系人,又爬起来把最后一张卷子写完了。睡得时候都过了十二点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有点起晚了。下楼的时候,姨奶奶已经起来做饭了。 瞧见蒋落,姨奶奶就说,“包的包子,刚蒸好,快过来吃。” 蒋落记挂着骆生白的事儿,一边过去拿碗筷,一边就说了,“昨晚有个人来拜访,您睡了就没打扰您。” 姨奶奶听着就放下了手中的活,扭头问,“谁呀?” “叫骆生白,说是想知道二十多年前产妇是谁?”蒋落把碗筷放到桌子上,说完就等着姨奶奶回答,却发现,一向言语利落的姨奶奶突然沉默了。 蒋落立刻问,“姨奶,您知道吧?” 姨奶奶摇摇头, “没印象,”她去将包子夹到盘里说,“我干了一辈子妇科医生,见过的病人上千,真记不住有这么个人。你推了吧。” 这也是,不过蒋落还不想放弃,“他家好像挺出名的,清溪酒业您知道吧,那就是他家的。您有印象吗?” 姨奶奶一听这个就笑了,把包子放到蒋落眼前,催他说,“我在医院里坐着,只问身体又不问他干什么的,我哪里知道。行了,你快点吃吧。” 这显然挺有道理的。 蒋落虽然喜欢男神,可也不能无中生有啊,听了就住了嘴,然后老实吃了饭。不过他一直观察着,看姨奶奶有没有特别的表现,他知道大人最爱骗人了。 但显然是,没有。 姨奶奶跟往常一样,慢条斯理的吃了一个菜包子,喝了一碗稀粥,神情自然得很。 蒋落就觉得,这八成是真想不起来了。 倒是他不知道,等着他走了,姨奶奶在原地坐了坐,将剩下的半个包子放下,拨通了一个电话,她说,“我找骆老先生。” 第7章 缘分 蒋落出了门肩膀就塌下来了。 他原以为,昨天是一切美好的开始,姨奶奶知道那个产妇,男神来家里做客,就可以加微信、聊天、熟悉起来、有了好感、进一步喜欢,最后谈恋爱,哪里想到,他第一步就想多了。 而且,他也没什么后续消息可以保持跟骆生白联系。他也不相信,骆生白这样的身份,能够同意他微信申请——他爸就是鲜明的例子,朋友圈隐私着呢。 如果……蒋落畅想着,他现在还是井家独子也好啊,还能参加各种圈子活动,跟男神混个眼熟。 可惜,他不能暴露。 这不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有缘无分吗? 因此,到了学校他兴致也不高。那头胖子和板凳已经摩拳擦掌了,瞧见他还赖了吧唧的,胖子忍不住说他,“我说你怎么了?要考试了,你怎么跟霜打了似的。要兴奋起来,兴奋啊。” 蒋落回他,“兴奋不起来。” 胖子就挺好奇的,“你不是昨天被吓坏了吧。我说落落啊,你想开点,如果连你都不会,我们不都傻眼了,放心吧,虐谁也虐不到你。” 蒋落冲他呲呲牙,“胡千翼你再叫我落落,信不信考完语文我就跟你对答案,单方面的。” 胖子立刻就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做了个自抹脖的动作,利索赔罪,“我错了,你可千万别,本来就考不好,再受受刺激,我怕我连一班都保不住了。” 蒋落回了句,“看你表现。”然后又发愁了。 胖子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目光都不往书本上看,就又凑了过去,“落……”蒋落的小白牙就露出来了,胖子改了口,“落哥,你这不像是为学习而愁啊,其实除了学习,别的事儿我还挺能解忧的?” 蒋落看他一眼,第一反应就是,“没有。” 胖子还想再劝呢,蒋落就又收回了,问了句,“你说有电话,怎么加一个人微信号,比较自然呢?” 他这么一说,顿时胖子和板凳的眼睛都亮了,直接扑上来就问,“你不是恋爱了吧?谁呀?是宋依依?” 蒋落看着这俩傻货,都快被他们的脑洞打败了,问他们,“是宋依依比明星还漂亮,还是我是个花痴,见了一面我就恋爱了。高三学业不紧张吗?清大不美好吗?我想不开吗?” 他这么一说,胖子和板凳就觉得也是。 毕竟蒋落可是县一中三十年来唯一一个有可能考上清大的人。 不能这么鼠目寸光。 板凳就说,“那还不好办吗?你直接加,就说今天考试,不方便电话,微信有事找他。” 然后就被胖子鄙视了,“既然有手机号,又没主动加微信,就说明人家不想加你。这种借口,人家分分钟就给你戳破了,发短信呗。你这法子半点用没有。” 蒋落也这么想的,顿时目光炯炯的看着胖子,“那该怎么办?” 结果就听胖子说,“我也不知道。” 蒋落:…… 这会儿都快开始考试了,蒋落看了看手机,还是没舍得出去打这个电话——他觉得打了就跟男神断绝了来往的可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上午考语文。 然后蒋落就发现自己这事儿办错了。他一向在学习上很有自制力,所以他爸妈才放心离开家,跟着姨奶奶生活。可今天,明明是那么重要的月考,他明明在看卷子,可满脑子就三个字:骆生白。 这三个字,就跟有了灵魂一样,时时刻刻跟着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的语文试题道道都擦边,什么骆驼祥子,什么生活的赞歌,什么“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本来就萦绕不去,这下更好了,处处都可以发散。 强忍着,蒋落挨过了两个小时。 等着铃声一响,他才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他历史上,考的最差的一次了。 他都没沉下心来。 等着交了卷子,教室里就热闹起来,往日里大家都是在学校吃午饭的,可县一中这次月考模拟高考,所以要用两天时间,上午就考一门语文,然后到下午三点才考第二门。中间时间那么长,县里又不大,大家都回家了。 胖子和板凳还叫着蒋落一起骑车回家,蒋落拒绝了。 他是挺花痴的,但还是那句话,从小的家庭教育,让他知道什么阶段该干什么事。 就譬如他挺恨绑架的人,依着他的性子,十分愿意当次诱饵,诱敌出洞。可他知道,不行的。他除了是蒋落,还是井国伟和苏安荔的儿子,他不能以身犯险。所以虽然憋屈,虽然不舍,还是答应了远离父母来这里读书。 同样,当铃声响起,不仅锁定了蒋落人生第一次考的差,还让蒋落陡然警觉起来,他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这次月考就砸了。而且,他不敢肯定自己有本事追到骆生白,那么,以后的月考,乃至整个高三,甚至高考,会不会都砸了? 因此,蒋落觉得,既然如今没希望,不如干脆把电话打了,暂时断了这个念想吧。 毕竟,往好处想,等他恢复身份,说不得还有机会。 做了这个决定,蒋落就又在教室里待了一会儿,等着人都走光了,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响了两声,男神就接了,“喂,哪位?” 蒋落心里简直太舍不得了,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偏偏有缘无分不说,还要自己掐断,别提多心疼了,掐着自己的手心,才能应对自如,“我是蒋落,就是昨晚在别墅咱俩见过。” 他这么一提,男神立刻就接了下去, “哦蒋落,怎么样?蒋医生愿意见我吗?” 虽然百般不愿意,可蒋落也只能把话传到了,“我帮你问了,我姨奶说她印象里没这个人,你可能找错了。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听见男神在电话里发出了哦的一声,其实男神的声音没有多少感情色彩,蒋落觉得大概是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的共性吧,怕被别人多加揣摩,也怕被别人弄清楚了真实意图,所以他们包括蒋落他爸,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武装过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来。 可这次,蒋落却觉得,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可惜,蒋落没法安慰,他不能说,我再问问我姨奶奶吧。他等着男神跟他说,“那谢谢你了,再见。”然后挂断电话,然后就难有交集。 一想到这个,他脑袋都在脖子上支撑不住了,没力气的耷拉下来。 眼睛眨眨,都能感觉到眼眶的润滑。 电话里男神很快就回答了,他说,“这样啊,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姨奶奶说,我知道她可能不同意,不如你加我一下微信,我把语音发给你,你帮我让她听一下行不行?” 咦? 蒋落的头陡然立刻马上就竖起来了。 他都有点不敢置信,从早上开始他就开始想各种办法,想加男神微信,但都被常识否定了,他以为是不可能的事儿,这就……就搞定了。 那头大概他没立刻回答,骆生白又说了一句,“我保证不勉强。” 蒋落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然后狂喜就涌上了心间,他立刻就说,“呜呜……” 嘴巴扯得太开都走音了,蒋落拍了拍自己的脸恢复正常了立刻说,“没事的没事的,是这个手机号码?那我加你啊。” 说完,蒋落就有点后悔了。 他这声音清脆又焦急,显得特别的迫不可待。 好在男神似乎没感觉到,不疾不徐地说,“不是这个,是另外一个号,你的是这个号码吗?我加你。” 蒋落连忙端正了态度,“对,这个号就可以。” 骆生白嗯了一声,“好,那我加你。那我先挂了。” 蒋落等男神挂了,才发现自己好像兴奋的好久没喘气了,连忙大喘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嘿嘿嘿笑了起来。 他都决定把男神放一边了,结果男神加他微信了。 那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都觉得这事儿有戏啊。 你想啊,其实他俩还挺有缘分的,明明是一个圈子的,原先却没见过,可偏偏在离着省城那么远的清溪县见到了,还偏偏因为找人搭上了话。没缘分怎么可能这么巧? 蒋落要不是还有点矜持,都想在原地转个圈。 不过,他虽然没转圈,也忍不住一路哼着小曲,骑车回家了。 不知道的是,几个老师正好路过,听了几句,他语文老师就忍不住高兴起来,“哎呀,没见这孩子这么高兴过呢,这次考得一定特别好。” 蒋落到家的时候,姨奶奶不在家,她退休后就发光发热去义务坐诊了,每周二四六都有活动。不过走之前给蒋落留了饭菜,蒋落自己热了热吃了。临睡觉的时候,男神终于加了他的微信,蒋落连忙同意了,给男神发了个你好。 男神很快就回复了,“我有个要紧电话需要处理,一会儿再给你发语音。对了,加一下这两个电话,一个是最近的派出所所长,一个附近的保安公司,有事儿可以找他们。” 然后就没动静了。 蒋落看着那两个电话,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要乱想,可根本是徒劳的。男神起码对他印象挺好吧,昨天关心就算了,可以说是礼貌,今天帮忙找电话,那是不是说一直记挂着他? 这个词蒋落都觉得用的有点羞,脸都红了。 可心情忍不住的飞扬起来,躺着在那儿哼着歌翻骆生白的朋友圈,他的名字就叫骆生白,内容并不多,而且还都是关于工作的,蒋落翻了翻,唯一一条关于个人的内容,是刚刚过去的九九划算节的,骆生白在微信圈里发布了清溪酒业营业额新突破的消息,有人大概说他这么晚不睡觉,他回了句,单身狗就工作呗。 蒋落算了算,才过去半个月,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对象。 于是,整个人更兴奋了,在床上使劲滚了好几圈,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哈哈哈哈傻笑了好一会儿。 因着这个好消息,蒋落下午的时候就有点显得神采奕奕,胖子看到他就觉得挺不对劲的,“你中午吃兴奋剂了?怎么不一样了?” 蒋落回他,“我用兴奋剂吗?我每次考试不都这样?我就是学霸!” 胖子:……好像上午不是你似的。 第8章 吴彦祖Ⅱ 因着有着男神微信的强心针,下午的数学蒋落就觉得发挥的特别好。 考完试别人都唉声叹气的,唯有他精神抖擞,还问胖子板凳一起下学吗? 胖子瞧着他这样,跟板凳说,“我猜最少140,八成会有145。” 板凳怎么也不信,“这题难死了,我看也就135到140。” 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赌,胖子豪迈地下了赌注,“就一顿肯德基了,谁输了谁请。” 板凳还没答应,蒋落的脑袋就伸过来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问,“拿我打赌没我的份啊。” 胖子挺大方,“谁赢了都带你还不成?” 蒋落摇摇头,“那我就吃不上了,我下一份,最少145,八成概率满分,输了一顿肯德基。怎么样?” 两人就目瞪口呆了,主要是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胖子和板凳相互看了一眼,大家都是一副不能惯他的表情,于是一口应下,“成,你要应了,我俩一人请你吃一顿。你要输了,请我俩吃一顿行吧。” 这赌注挺合理,蒋落就应了。 他心情好,收拾东西都带着节奏,胖子实在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否则也不能想去挖斗,观察了他两分钟问他,“落落啊,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春色满园啊。你不是微信号加上了吧。” 蒋落没回答,而是将小白牙呲了呲,胖子怎么会不知道,蒋落不愿意让人叫他这小名呢,他就是忍不住,但其实一直挺好奇的,叫个小名没啥吧。 他就冒死又问了一句,“我说你天天喊我们板凳胖子也挺欢快的,到了你怎么就不让叫了呢。” 蒋落质问胖子,“我说不同意喊我外号了吗?你随便喊啊,你又不喊总喊我小名。我小名只有家人才能喊。” 胖子顿时就哑了,挠了挠头说了句,“你那外号,我可喊不出嘴。” 蒋落外号叫吴彦祖2,就是吴彦祖第二的意思,他自己起的。虽然蒋落长得真挺好的,可真跟吴彦祖不是一个类型,胖子也觉得不能这么违心欺负自己,他吐槽了一句,“我怕人家笑我瞎。” 蒋落冲他比了个中指,背着书包就告辞了,刚刚他偷偷把手机打开了,男神给他发了语音。 他急着听,自然没时间跟这群损友墨迹。 一路将车子骑成了风,十分钟蒋落就到了家。他以为这会儿姨奶奶肯定回来了,义诊的时间一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可居然还没人。 蒋落有点担心,打了电话给她,还好电话很快接通了,姨奶奶说了句,“落落啊,今天有个病人麻烦点,我回去晚,六点肯定能到家了。” 蒋落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头有着明显的车水马龙的声音,姨奶奶义诊的地方一直在老年大学,那里他去过很多次了,特别安静,怎么可能这种声音? 这是去哪里了? 可姨奶奶没给他问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蒋落实在是担心,姨奶奶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虽然注重保养,平日里看着挺硬朗的,可终究是个老人。他想了想,就给跟姨奶奶一起的张奶奶打了个电话,她也是退休的老医生,经常参加义诊。 张奶奶倒是接的很快,只是一听蒋落问,就说,“哦,她今天不在老年大学,他们小队去一个社区了,那里有挺多需要义诊的人。那块比较远,可能需要晚点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 蒋落这才放了心,谢了张奶奶,挂了电话。 这会儿也没事了,蒋落点了外卖,省的姨奶奶回来还要做饭,终于可以干正事了。 他把微信打开,上面男神发来了两句话和一段语音,话是这么说的,“蒋落,你把语音拿给你奶奶听就可以了,我请求你一件事,无论她什么反应,请务必告诉我。” 那会儿刚考完试,教室里嘈杂的很,蒋落只回了个好,并没有点开语音。 这会儿四下无人,他就点开了。 男神的声音汩汩的从手机里流了出来,蒋落一开始还是歪着的,可后来忍不住就坐直了,脸色也肃穆起来,他真没想到,男神是因为这事儿找他姨奶奶。 一时间,蒋落就觉得身上担子重了起来。 蒋小雪回来的时候,就瞧见自家客厅的灯打开着,蒋落点了外卖了,桌子上摆着饭菜,都用罩子罩住了,应该在等她一起吃饭。 她换了衣服,洗了手,摸了摸已经温了的饭菜,先去厨房热了热,又叫了蒋落下来吃饭。因为今天月考,蒋落下来的时候她就问了一句,“考的怎么样?” 蒋落是拿着手机的,虽然挺替男神着急的,可也安耐住了, “语文一般,数学不错。”然后就听见姨奶奶劝慰他,“这种事不着急,发现不足补上就行。” 蒋落嗯嗯着,就偷偷看姨奶奶脸色,要是别的事儿,蒋落虽然花痴也不至于拉着家人,可是找妈妈……一想着自己不过是离开父母生活就已经很郁闷了,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来处,一辈子没享受过母爱,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怪不得男神这么冷漠?就是跟他生活环境有关系。 骆生白的身份他知道,骆家什么环境他也知道,他还知道,这样富裕的人家,一个女人明明可以母凭子贵却没留下来,甚至没有一点点消息,那恐怕有着故事。 也许老人们觉得,隐瞒是福气,不知道是福气。 可蒋落这样的年轻人却觉得,我有权利知道。是好是坏,是故意的,是不得已,都有权利。 只是……得选个好时候。 所以等着吃完饭,蒋落就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了。姨奶奶的作息特别好,每天早上溜达外加买菜,白天要不义诊要不看书,晚上吃完饭雷打不动去跳广场,九点半回来睡觉。 蒋落不止一次听见她和张奶奶煲电话粥的时候羡慕人家晚上带着孙子孙女去的,姨奶奶这么形容,“一想着身后跟着一个,就高兴。” 但姨奶奶八成怕影响他学习,所以从没提过。 今天蒋落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就说,“学的好累啊,姨奶,我跟你去跳跳广场舞换个脑筋吧。” 果不其然,他就瞧见姨奶奶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高兴起来,“行啊。” 于是,收拾完东西,蒋落就跟着出去了。 跳舞的地方就在旁边的小公园,因为位于几个大社区中间,所以人可多了。 他们一到,立刻引起了一阵小高潮。 奶奶阿姨们一个个都迎了上来,打量着蒋落,嘴巴里也说着,“哎呀,这就是你孙子吧,长得可真好看,一瞧就乖。”“听说学习可好呢,哎呀,你奶奶老是夸你,说你成绩好又懂事还孝顺,她可舒心呢。” 蒋落开始就笑着,他太有应对阿姨奶奶们的经验了,后来听着听着就察觉出不对来了,好像每个人都说他奶奶,没人说他姨奶奶,蒋落不由偷偷看了一眼姨奶,发现姨奶奶正笑的有点尴尬。 他就有种感觉,恐怕姨奶奶没说他不是亲孙子。 蒋落忍不住就有点心酸,姨奶奶这辈子太不容易了。等着到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改了称呼了,“我奶奶就是爱夸我。我哪里有这么好。要是真有点好的地方,也是奶奶教的好。” 大家就哈哈的笑,又是一堆称赞。 蒋落瞧着,姨奶奶笑的特别开心。 一会儿后,音乐就开始了,蒋落也不会跳,就跟在后面蹦蹦,别说他平时不爱动,这么跳跳真挺舒服的。只是不过半小时,姨奶奶就退下来了,跟他说,“走吧,回家吧。” 蒋落都挺意外的,“怎么这么短啊!”平时都一个半小时起的。 姨奶奶就说他,“你平时也不运动,别累着了,真想玩,慢慢来。” 蒋落一想也是,就跟着姨奶奶往回走了。路上蒋落就在琢磨什么时候说比较好,结果就听见姨奶奶问,“你是有事要问我吧。” 蒋落虽然一直想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表情显然蠢毙了,姨奶奶只看了一眼就说,“你不知道有所求必有所依吗?” 这显然是八十年人生的智慧,其实蒋落对很多长者都有这种感觉,他浅薄的十八年人生,在他们面前就好像一弯小溪一样,随时都能被看穿。 蒋落不由不好意思了,只是还没说话,就听见姨奶奶又笑着说,“是你张奶奶跟我说你找我,我猜你肯定有事。” 蒋落:……好像被骗了,这会儿他觉得自己不像小溪,而是像他家的洗碗池子。 不过有这个插曲,后面的话也好说了,“还是早上的事儿,骆生白请我务必给您听一段语音,奶奶,话我听了,如果您真知道,不如告诉他吧,没妈的日子不好过。” 姨奶奶一直没说话。 蒋落偷偷看姨奶奶的表情,也看不出姨奶奶是什么意思,只好暂时闭了嘴。 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家。 眼见没机会了,蒋落就决定,无论如何,也得给男神再争取一下,只是没想到,姨奶奶换了鞋子后,突然说了一句,“放给我听吧。” 蒋落没想到峰回路转,一刹那脑袋里各种思路乱飞,但唯一的动作就是把手机拿出来了,连忙点开了那段语音。 骆生白的声音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客厅。 “蒋医生您好,我是骆生白。我没见过您,但我知道,您见过呱呱落地的我。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我长成了个一米九个子的男人,上了很好的大学,接管了父亲的公司,如今过得还不错。 可我不曾见过我的母亲,甚至一直以为,她早就死去了。您理解这种缺憾吗?我小时候不懂事,见小朋友都有妈妈,我喊保姆叫妈妈。后来我知道她们不是后,我没对任何人喊过。我的人生,没有母亲的参与,我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考第一,第一场家长会,第一次获奖,第一次步入董事会,第一天接手那么大的公司,我的妈妈都不在身边。 如果我不知道她活着,我会坦然的面对这个世界,可我知道了,我甚至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一个母亲为什么会离开她的孩子,而且二十五年从不回头。我不敢说她爱我,但我一直在猜想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是善良的有着不得已苦衷才离我而去,还是只是为了要钱的贪财女。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母亲是善良的,可我如今却很矛盾,我一方面希望她是贪财的,这样的她起码不会受到生活的苦。可我又一点也不希望,我的母亲是这样的人。蒋医生,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样。” 话戛然而止。 屋子里只剩下安静。 蒋落虽然听过一次了,可再次听,还是觉得特别震撼。 那种迷茫与矛盾,他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不由抬头去看姨奶奶,他不相信,善良的可以花费大量时间义诊的姨奶奶能够不感动,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眼睛中带光的姨奶奶。 大概他抬头太过明显了,姨奶奶下意识别开了脸。蒋落听见她说,“让他来一趟吧。” 第9章 骆大哥 姨奶奶说完就上楼回房间了。 蒋落觉得,姨奶奶大概是受触动了,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丈夫与孩子的离世,这是姨奶奶一辈子的痛,蒋落就有点不知所措,后悔说不上,毕竟找妈妈这种事,帮忙是应该的。可也没了可以跟男神打交道的快乐。 蒋落没急着给男神发微信,而是热了杯牛奶给姨奶奶送了上去,姨奶奶显然没想到他这么贴心,打开门的时候都愣了,但很快就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很对不住我?勾起我的伤心事了?” 蒋落眼睛闪了闪,没吭声。 姨奶奶心都软了,这孩子太招人疼了。 怕蒋落担心,她一边接过了牛奶一边细细的给他分析,“其实没有的。你们不必把我当玻璃人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我,什么也不能提什么也不能说。小琪不在了我是难过,可我更怕忘记。我怕人的本能让我规避这些情感,我也怕时间的久远模糊了我的记忆,所以我是欢迎这些事情的。今天我只是被感动了。” 姨奶奶还拍拍他肩膀说,“否则,我也不可能让你来啊。” 蒋落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的。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呢。他来了之后,其实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存在或者那句话戳到了姨奶奶的伤心处。他爸没事总往这边跑,他又不好意思明说,还暗暗的建议过呢,视频就行,别总来。 现在想想,他爸那么周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姨奶奶这里忘了周全呢。 感情人家都坦荡荡,就他一个人想多了。 蒋落就有点不好意思了,露了个笑。 蒋落长得特别的白净,这么一笑,连姨奶奶看着都手痒,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去跟骆生白讲吧,我的作息你知道。” 这下,蒋落没了心理负担,就真高兴了,一溜烟回了自己的屋。 约男神来的时间,他路上就想好了,明天晚上。一来他考完试了,不用上晚自习,可以跟男神正式见个面。二来也能听听他们说什么,不是他八卦,而是全方面了解并帮助男神吗? 等着回了屋,他就拿了手机准备拨号。 可拨出去又按断了,一个人在房间里绕圈子,叫什么呢。 都见过面了,认识过了,总不能哎哎哎喂喂喂的吧。 可骆董?有点太生疏了吧? 骆大哥?蒋落倒是很愿意,他怕骆生白听见他这么叫,觉得他这人太自来熟。 转了半天,蒋落都没想到合适的称呼,但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马上就八点了,他的家教中,九点以后给不熟悉的人打电话,就挺不礼貌的了,蒋落只能矮子里拔将军,选了个骆先生,把电话拨了出去。 照旧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而且,大概是存了他的电话,这次没有犹豫,骆生白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蒋落?” 他大概在睡觉?或者抽了烟?声音比昨天听着还要沙哑一些,更性感了。蒋落的脸几乎是立刻红了,随后脑袋一热,原本的骆先生就没叫出口,叫的是骆大哥。 叫完了,蒋落的脑袋顿时清醒了。 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男神会不会生气啊? 可没想到,骆生白似乎并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很自然的往下问去,“有结果了吗?” 蒋落只觉得,自己刚刚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慢慢回到了本来的位置,原本有点发凉的手,也渐渐回暖了,然后几乎是立刻,愉快的心情就满溢了——这岂不是说,骆大哥这个称呼,以后就归他啦? 要不是电话还通着,他能跳起来! 可这会儿还得压着点心情,他捂着话筒悄悄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点,“是,骆大哥,我晚上把音频放给奶奶听了,奶奶愿意见你一面。” 这消息恐怕对骆生白至关重要,他立刻声音里带了迫切,“可以的,请问什么时候比较合适,我都有空。” 蒋落就把自己想好的说了,“明天晚上八点行吗?” 骆生白立刻应了,“好!” 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蒋落就有点舍不得,虽然明知道明天回见面,可谁嫌跟喜欢的人待的时间短啊。他想了想就说,“电话我保存了,谢谢你。” 那头骆生白倒没嫌弃浪费时间的意思,“那就好,不过还是小心点,如果有问题,立刻报警。别试图跟他们正面接触。” 这是关心自己啊。 虽然男神还说过,他这样的送人头,可他也特别开心,立刻高高兴兴的应了,“我知道的,我听你的,骆大哥。” 这样两人才挂了电话。 蒋落非但能见男神一面,而且还阴差阳错有了个特别亲密的称呼,别提多高兴了,在屋子里转了三圈,然后立刻就去书桌前,把卷子抱出来了,一边哼着我要考第一,一边刷题。 他可不想明天男神上门,他因为考的不好影响发挥。 那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倒是骆生白挂了电话后,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从总公司跑到清溪镇来加班的宋元明抱着外卖一进门,就瞧见了他这表情,就有点吃惊了,他们家老板这个人吧,长得酷做事情也酷,除了必须提醒的,平时里少言少语的,都是空白着一张脸,他很少见老板有这样的表情的。 大概是今天的烧烤味格外好闻吧,他就长了个胆子,问了一句,“老板,谁呀?老板娘吗?” 骆生白正好饿了,放下手中的东西,难得有时间说闲话,“你想多了,很……”骆生白想了想该如何形容蒋落,“可爱的一个小孩。” 宋元明就哦了一声,没当回事。 肯定不是成年人,他家老板嘴巴里可从来没对任何成年人出现过这么正面的形容词。他记得,富二代圈子里号称最可爱的王家的小姐,追他家老板的时候,打扮的娇兮兮嗲兮兮的,是个男人都要腿软,老板的评价是聒噪。 因着跟男神交流顺利,所以蒋落第二天的考试也是极其顺风顺水,用胖子的话说,“我还在这里咬笔呢,就瞧见你哗哗哗的写,我这头才做了三分之二,你就写完了。你这也太刺激人了吧。”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英语考完了,距离见男神还有三个小时,蒋落心情好到爆,麻利的收拾着东西,“这就是哥的实力。” 然后在胖子和板凳的恶心声中,飞快的抓着书包跑掉了。 这三个小时他都安排好了,回家的路上他顺脚拐了个弯,去了一趟理发店,点了最贵的托尼老师,修了修头发。回来以后就开始打扫——不是卫生,而是摆设,将他原先随手涂鸦的几幅画拿走,摆上了他的得意之作,还有他前几天在球场上飒爽英姿的大照片。 等着收拾完了,姨奶奶也做好饭了,还挺奇怪的问他,“怎么换了?” 蒋落摸摸鼻子,心虚的说,“还是觉得这几幅好点。”然后连忙说,“姨奶,能吃了吧,我饿了。” 姨奶奶不疑有他,连忙让开饭了。 吃完饭帮姨奶收拾好了,蒋落又上去偷偷洗了个澡,换了件白色t恤牛仔裤,瞧着七点五十了,这才下了楼。 骆生白是很守时间的人,差五分钟八点,他就按了门铃,蒋落下来正赶上,连忙跟姨奶奶说,“我去吧。” 说完就一串风似的跑出去了,姨奶奶诧异的看着他,不由摇摇头,“这孩子,是在我这儿太静了吗?”她就琢磨着给井国伟打个电话,还是国庆出去玩玩吧,这孩子原先在家里天天热热闹闹的,到她这儿恐怕是太无聊了。 正说着,蒋落已经把人带进门来了。 姨奶奶就逆着光看过去,正好和骆生白对视上了。骆生白高大英俊,简直和他爸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并没有多少他母亲的影子,怪不得,他猜不到。 蒋落其实心里兴奋极了,可又不敢太亲热,怕吓着男神。只能压抑着自己变成个合格的小绅士,介绍自己的姨奶奶,“骆大哥,这就是蒋医生。”“姨奶,这是骆生白。” 骆生白立刻感激道,“蒋医生,谢谢您能让我来。” 姨奶奶看他一眼,叹息的点点头说,“其实我是不想见你的,因为我走之前,是签了保密合同的。” 这一句话,别说骆生白,蒋落都惊了。 母亲的身份是有多不能让人知道,才会签署保密合同? 骆生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显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我母亲她是什么身份?” 姨奶奶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面前的沙发,“你坐下再说吧,落落,倒杯水。” 蒋落连忙去一旁倒水,不过不忘看向客厅里。 骆生白坐在了姨奶奶右手边,随后就问,“您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姨奶奶点点头说,“其实从知道你来找我后,我就联系了你的父亲。”骆生白显然想说什么,但是姨奶奶没给他机会,“我这才知道,骆老先生已经老年痴呆很多年了。而且最近提起了让你找寻母亲。” 骆生白显然想说的就是这个,“我父亲已经糊涂了,但我想他愿意让我有母亲照拂。” “也许吧。”姨奶奶平静的看着他,“或许这么多年了,他改变了主意,但我却很抱歉,合同上面写的是无论何种条件,在骆老先生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我不能讲出这个秘密。他现在显然并不清醒,我不能违背合同。” 蒋落的心陡然就提了起来,他觉得姨奶奶既然叫来了男神,就肯定有话要说,生怕男神一着急,把事儿弄砸了。 好在,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骆生白是做生意的人,画外音如何听不出来呢?立时就找到了问题症结所在,“那您让我来,是要说什么?” 姨奶奶看着他说,“我原本不想见你,想要当做不记得这事儿的,可我听了你的语音,发现我做不到。我不想一个孩子,对自己的母亲有着任何错误的想法。所以,我叫你来,是告诉你,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第10章 母亲 这番话既是在情理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 没人想到,姨奶奶居然会签下合同,也没人想到,她都叫来了骆生白,却不愿吐露对方真实身份。可仔细想想,这又是符合情理的,没有人会为了别人,不顾自身。这是姨奶奶在母亲和自己中间权衡的结果。 若是不经社会的人,恐怕不会理解。 可骆生白是个商人,他太明白他们这样家族有着专门的私人律师,签下的合同有多难缠。姨奶奶这是已经最大化的帮他了。 虽然找寻了那么久,到头来还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他的确是有点失落,可并没有觉得很难接受。 他点点头, “我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而且很温柔,说话都慢慢的柔柔的,就像一团和煦的风。”姨奶奶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她经历了很多别人想不到的苦难,可并没有将这些挫折刻入骨子里,她是坚强而可爱柔软的人。” 这个形容,显然特别的矛盾。 但不知道为什么,蒋落却能想象出这样的性子,大概就是那种身披盔甲心却柔软的人吧。 他看去骆生白,虽然接触不多,可他觉得,骆生白也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可第一次见面就为他挡去了赵虎,是个很柔软的人。 想到这里,蒋落忍不住就心花怒放了,自己的男神是多优秀的一个人呀。 那头骆生白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足,接着开始问一些细节,“您是从她和爸爸一谈恋爱,就认识她的吗?” “不是,”姨奶奶回答,“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那会儿其实我已经准备离开骆家了,可你爸爸说,还是更信任我一些,想让我多留些时日。你妈妈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而你则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害怕。” 这句话,显然让骆生白有点意外,即便他已经在商场中历练出了不漏声色的本领,可这一刻,也破功了。“我爸会这么说?”他爸在他印象里,一直是个花花公子啊。 “会啊。你爸……他跟你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的不一样。”姨奶奶想起那会儿的事儿,都有点想笑,“就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充满了惊喜与忐忑。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一会儿怕你妈妈身体缺营养,一会儿又要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他年纪太大了,有各种缺陷,几乎见了我就要问,你好不好?” “为了多陪你们,他甚至将工作搬回了家里。我在骆家整整呆了三年,你爸爸几乎不怎么在家呆着,要不工作要不应酬,我从来没见过他在家里待这么久,甚至把应酬都推了,天天陪着你妈。” “他们感情很好,每天都甜甜蜜蜜的。你妈大着肚子,还记得给他熬汤做拿手的小笼包,你爸就天天琢磨着给你妈补身体,带她散步,准备小惊喜,房间里到处都是小礼物,”房间里都是姨奶奶沉静内敛的声音,诉说着过去的故事,“说一声神仙伴侣也不为过。” “对了,”她问道,“你还记得你家后院有个游乐场吗?” 她突然问起来,蒋落趁机将冲好的咖啡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坐在了男神的对面。这里能更清楚的看到男神的神色,此刻的骆生白脸上带着疑问,“不是记得,是一直都还在,那个游乐场跟我母亲有关吗?” 姨奶奶脸上就露出了果然的表情,她说,“那是他们一起为你建造的。你妈妈设计,你爸监工,足足改了十几回,到了你快出生的时候,才完全定下来。他们还给那里起了个名字,叫白白的乐园。那个牌匾是你爸写的,上面的画是你妈画的。” 骆生白显然不知道这些典故,他脸上都是诧异,但显然,这些并不能回答骆生白的疑问,“也就是说,到了我快出生的时候,他们还都很好,那为什么,我母亲一生下我,就离开了?他们发生了什么?” 他认真地盯着姨奶奶,等着答案。 连蒋落也不由紧张起来,看着姨奶奶。 姨奶奶脸上都是无奈,“我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些,可对不起,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她和你父亲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无比的期待着你的到来,为了你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她不得不离开你去做她的事情。我还能告诉你的是,她不是你语音里说的那两种人,既不是为了钱而生了你,也没有过的潦倒。她只是不能和你相认而已,但她一直都在默默地看着你,关心着你,她是爱你的。” 这话说完,屋子里就陷入了安静当中。 姨奶奶就那么看着骆生白,蒋落也那么看着骆生白。 姨奶奶是在等,他是否接受。而蒋落不一样,他是心疼。 这些听起来也很动人,却一点都不能解惑,是什么让一个母亲离开自己的孩子,是什么让她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肯认自己的儿子?如果是他,找不到答案的话,简直会抓心挠肝,不想离去的。 可骆生白居然没有再说什么,他站了起来,冲着姨奶奶说,“我知道了,无论如何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那我就先告辞了。” 姨奶奶也很快站了起来,对他说,“那好,你回去吧。” 骆生白就扭头往外走,转身的时候,他的目光扫过了蒋落,还冲蒋落微微的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是脸色自然的,可蒋落就是觉得,他不高兴,特别的不高兴。 几乎没有任何磕巴,蒋落就跟姨奶奶说了句,“我去送送客人。”然后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骆生白走的很快,明明是前后脚,蒋落追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院子中了。 他大步流星,蒋落只能快速的倒腾着自己平时觉得挺长的两条腿,跟骆生白说话,“你没事吧?大人们总是这样,她们都觉得这是为你好,所以会做很多让你难以理解的事情。你可能一开始觉得不能接受,甚至讨厌厌恶这样的决定,可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们真的是想为你好,只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她们……” 他的话没说完,骆生白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他。 蒋落也跟着停了下来,那段跑太激烈了,让他忍不住的有点喘息。但更多的,是忐忑,他发现男神伤心,第一反应就是想安慰他,可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他说多了。 他们本就是两个陌生人,他这样交浅言深的安慰,对于他们那个位置上的人来说,可能有点可笑。 蒋落的心跳,就从跑步之后的咚咚咚,就变成了紧张的咚咚咚,生怕骆生白会让他回去。 “不是!”骆生白居然突然开口了,“我只是觉得她……”话都说了一半,可看是蒋落,就又吞回去了,“算了!你回去吧,谢谢你帮我。” 说完,他就再次想离开。 蒋落可不干了。 这代表着什么,男神要跟擦肩而过了。 如果,如果刚刚骆生白直接不搭理他,他可能就退缩了,可骆生白明明都要说什么了,却止住了,说明他有倾诉的欲望啊,而且是想跟他说的,就是理智制止了。 蒋落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蒋落立时就跟上去了,连跑了好几步,将骆生白堵在了院子里,盯着他说,“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了,你觉得她什么你说啊,我帮你找真相,你什么都不说就跑了算什么,你演电视啊。” 这次的长篇大论和刚刚不一样,刚刚蒋落是劝他,声音温柔,这次是生气了,带着点嗔怒,跟头小狮子似的,吼吼的叫着,但挺可爱的。 可骆生白又不是傻子,没有人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的,尤其是蒋落的奶奶明显只想说这些,蒋落是有点太主动了? 他不由仔细地看了看蒋落, “为什么帮我?” 骆生白的目光可是连身经百战的董事们都扛不住,蒋落其实也有点受不住。好在他知道,扛过去就是恋情在望,抗不过去就是回家单身,所以硬是挺住了。 他脑子转的飞快,合理的解释一跃而出,“因为……因为你那天帮我拦住了那个男的啊,我觉得你很好,我也想帮你。” 这个理由…… 连骆生白都意外了。 那不过是个举手之劳罢了,赵虎那人一看都带着一身匪气,说话又有几分色意,他又干的是保安这一行,要是真起了心思,岂不是毁了一个小孩? 他可真没想到,蒋落会看见了,还记在心里,怪不得见蒋医生这么顺利,这小孩没少出力吧。 他挺感激的,可也没让蒋落继续掺和的意思,蒋医生已经很够意思了,哪里能蛊惑人家小孩对着干啊。他说,“那就算两清了,你回去吧,我没事。” 他说着就接着往外走。 蒋落却不肯放弃,连忙跟了上去,还特有词儿。 “骆大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跟我聊聊有什么不好啊。一来我就和奶奶住在一起,虽然不能告诉你妈的身份,可别的事儿我可以帮你打听啊。再说,你家家大业大,多少人盯着,这种事儿你肯定没法跟别人倾吐吧,你跟我说说总比喝闷酒强吧。” 蒋落追他追的气都有点喘不匀了,可将两个好处说出来,骆生白显然没答应的意思,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诱惑人家了,只能跟他解释,“我不是胡诌的,我爸妈也不在身边,其实我也想找人说说话,有些话跟奶奶是没法说的。可每次想说的时候,总找不到合适的人,只能自己忍着了,特别难受。”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一落,骆生白突然停住了,扭头看向了他,“过来吧。” 这意外来的太突然了,蒋落愣了一下,才回过劲儿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特别惊喜的笑容,“啊好!” 说完,就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仿佛生怕他又改主意似的。 骆生白低头看看被抓牢的手,又看着他的笑脸,和跑的红扑扑的脸,不由想:这孩子这么黏他,是因为没有男性长辈在身边吧。 第11章 坑爹 骆生白其实挺不习惯有人拉着他的,可瞧着蒋落那张红扑扑的脸,他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你这么出来行吗?” 蒋落立刻说,“可以的,我跟奶奶说出来送你啦。” 骆生白其实想说,送人只用五分钟吧,出门时间会不会太久,可瞧着这样,他就算说了,恐怕蒋落也不会回去,也就没再说。 就是……骆生白边走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孩,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热烈的送上门的安慰,原先也不是没有,不过都是些小姑娘们,心思明白的很,想要跟他谈恋爱。 骆生白从小看他爸身边女人换来换去,最高纪录一个月他见了七个,所以对恋爱非但不憧憬,还极度淡漠,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没等人家热切起来呢,就先敬而远之了。 这次,大概因为是个小男孩,他也没什么防备,心一软就答应了。 不过,也挺好的。 起码现在,他是真不愿意回宾馆面对宋元明,面对那堆公务。 小孩挺热切的,“前面有个酒吧,我们去那里吧。” 他就从思绪中抽了出来,低头看小孩。小孩脸上试图装出自然的模样,可却挺紧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骆生白想了想就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这孩子不是想去酒吧吧。 他怎么可能同意,指了指前面说,“街角有个咖啡店,就那里吧。” 果不其然,小孩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还嘟囔了一声,“不是说喝点酒吗?” 骆生白这会儿虽然心事重重,可也被这个小孩给逗乐了,忍不住问他,“你成年了吗?就想喝酒?” 谁知道,小孩立刻挺起了胸脯,冲着他可骄傲的说,“成年了,已经十八了,不但能喝酒,还能结婚呢。” 说完,还特认真的看着他。 要不是这是个小孩,还是个小男孩,骆生白都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而且,如果是别人在他身边做这样的动作,他想了想认识的十八岁的人,譬如忘年交老张的儿子,顿时觉得难以接受,可蒋落这么做,他就觉得挺可爱的。 骆生白忍不住唾弃了自己一声:居然是个颜控。 然后非但没生气,还很自然的放了放水,“酒吧太乱了,去那家吧,可以给你点杯带酒精的。” 蒋落其实就是想和男神多说点话,喝咖啡哪里有喝酒容易打开场面啊。至于去哪儿,他其实是无所谓的,自然就应了,“也行。” 两个人就往前走了走,去了街角的那家咖啡店。 进门前,骆生白还想跟蒋落说一声,可以放下了,否则引人误会。哪里想到,蒋落没等他说,就把手松了。 突然手臂失去了一些分量,骆生白都觉得,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这会儿人不多,他俩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骆生白说话算话,给他点了杯带酒精的咖啡,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了,顿时,小角落就他们两个人。 蒋落其实面对男神还是有点紧张的,干脆喝点咖啡压惊,看在骆生白的眼里,就是这小孩对喝酒很迫切嘛。 不过,小孩不止想喝酒,很快就问他,“你为什么……那么不高兴啊?我觉得不是因为我奶奶没告诉你,你母亲的身份。” 骆生白看他一眼。 蒋落立刻悄悄挺起了胸脯,开始展示自己有多聪明,“你要是不愿意,一开始就会生气了,不会接着听。我觉得,你是听完了我奶奶的话,才不高兴的。对不对?” 骆生白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敏感。 他其实知道这件事后,一直在查。 虽然父亲将母亲的身份隐瞒的那么深,但有些事情是隐瞒不了的,譬如父亲的结婚记录,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只有一次合法婚姻,是跟前任胡月梅,离婚后,就一直是法律上的单身。 他爸能看上的,而且还能够生育的女人,应该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吧。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出身贵重的话,家里怎么舍得让她跟一个六十岁的男人结合呢?更何况,连婚姻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母亲即便不为了钱来生他,大概率也是有求于人,需要他的父亲来为她遮风挡雨。 他其实已经猜想到了,他的出生八成是一场交易,否则,如果蒋医生说的是真的,一个家境恐怕一般的女人,既然已经决定生育了,有什么比她留在骆家当一个富家太太更好的选择呢?而且,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为什么家里从来没有她存在的证明?为什么他的父亲直到昏迷前还是女友无数,从不曾有过缅怀? 他觉得蒋医生是在善意的欺骗他。 这不是真相,这是让他死心的一种说法。 他知道这是为你好,也许真相太过残忍,不想让他知道。可他没办法装聋作哑,把它当做真的。 他母亲到底是谁?到底为什么离开?如今到底在哪里? 听了蒋医生的话后,他非但没有解决疑问,反而更迷惑了,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加快找母亲的步伐。 不过,这些都跟蒋医生无关了,他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可以胁迫别人的人,所以力图撞出了无事的样子,没想到,还被蒋落发现了。 要知道,连宋元明有时候都搞不清楚他想什么,这孩子怎么做到的,他问,“很明显吗?” “也没有。”蒋落实话实说,“你其实很难看出情绪来的。可我不一样,”他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我有特殊的观察方式。” 骆生白愣了,“什么观察方式?” “关心你呀!”蒋落一边放电,一边给自己找补,所以还显得挺自然的,“你帮我,我也想帮你,自然很注意你的情绪了。如果是我的话,如果听到母亲那么爱自己,会有幸福感,可你脸上没有的。” 骆生白哑然失笑,这孩子! 不过他没想到破绽在这里,可能从头就不信,所以压根无法沉浸其中吧。 他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然后就听见蒋落追问,“那你还准备找吗?”小孩人不大,心眼一点也不少,还提前设置了条件,“你看我都那么帮你了,你不能瞒着我的。” 骆生白发现,这孩子好像一点都不怕他,而且关键是,他挺可爱的,自己好像也对这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找,我觉得她过得可能不太好,我想找到她。” 蒋落很自然的点点头,“也是,要是真过得不好你能帮她,要是过得好,你也安心。” 这倒是让骆生白另眼相看,蒋落年纪这么小,难得他想到这些,许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人生观还没健全,所以想事情很极端——你不爱我,你离开了我,你过得不好我才高兴呢。 他随后就想到了蒋落说他孤独的事儿,问了句,“你父母为什么不在身边?” 蒋落就心里一惊,他刚刚的话当然是情真意切的,可问题是,他不能说啊。按着他爸发布的消息,他现在应该在美国留学呢。蒋落虽然是个恋爱脑,可有些事情却也知道轻重的,爸妈为他耗费了那么多,他不能因为想谈恋爱,就随便说出来的。 所以,他只能含糊了一句,“他们在外工作呢,每个月都会来看我。” 骆生白就有点了解那些话的意思了,谁不是从十八岁过来的?他那会儿被父亲宠上了天,也会去想要是有妈妈多好呢。 他想安慰两句,可蒋落显然不想多提,又说起了他的事儿,“找妈妈的事儿,我也会帮你的,我奶奶肯定不行,我不能伤害亲人,但是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看看奶奶身边有没有其他见过你母亲的人,到时候你找他们去就可以。” 这倒是好方法,他父亲恐怕是有意隐瞒他的来处,所以当年的保姆几乎都辞退了,这么多年了,他查了很久,也只找到了蒋医生的联系方式。 骆生白点点头,“那谢谢你了。” 小孩摆摆手,“不用谢。”然后又有点紧张的问他,“那我们是不是朋友了?” 真是个孩子啊,居然关心这个? 骆生白哑然失笑,“是。” 小孩就立刻露出了特别灿烂的笑容,“真的啊,那太好了,骆大哥,以后我要跟你说话,你可不能不理我!” 骆生白就更肯定了一点,这孩子身边没个男性长辈在,恐怕真想找个人聊聊的。他点头说,“不会的。”然后又看见了蒋落已经喝光了的那杯饮料,外加了一句,“你要是想去酒吧,或者喝点酒精饮料,可以来找我。”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意外惊喜。 直到他们离开咖啡店,骆生白将他送到了家门口,蒋落还有点兴奋呢。就是不好意思在骆生白面前表现,所以他硬忍着走回了屋子里,不过他觉得,自己就跟踩在了棉花上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 等着进了客厅,他又扭头看,结果就瞧见男神这次居然没走,瞧见他回头了,还冲他挥了挥手。 蒋落一下子就心花怒放了。 等着关了门,忍不住蹦了起来。 这就是有进步吧! 男神对他好了一点点! 他们还做了朋友! 喝酒可以找他! 天哪! 蒋落恨不得原地飞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安静下来,然后顶着一张傻笑的脸,美滋滋上楼去他爸打了个电话。 这会儿不过九点来钟,他爸显然没睡呢,那头显然开着电视,蒋落就听见一句“皇上!”不用想都知道是他妈在看宫廷剧。 他叫了一声爸,剩下的都是井国伟在说话了,“落落,怎么这个点打电话了?有事吗?” 蒋落就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改主意了,十一挺没意思的,姨奶也有义工活动不在家,要不咱还是旅游去吧。” 他早就想好了,什么打探姨奶奶身边的人啊,他来了一年了,压根没见姨奶朋友圈里有这些人,那为了追男神,他只能坑爹了。 反正他爸和骆老爷子早就认识了,还合作过。姨奶当年因为表叔去世,心情不好想要换个环境工作,去骆家还是他爸介绍的呢。他就不信,他爸能一点都不知道?姨奶能一点都不说? 这个爹,他坑定了。 啥也不知道的井国伟,已经兴奋开了,“好啊,我现在定飞机,你等着爸爸电话,搞定了咱们就走!” 第12章 骆家八卦 井国伟动作快的很,蒋落晚上十点打的电话,早上五点就已经坐上了飞机。 因为姨奶奶表示长白山没有她的病人重要,所以一行只有他们三人。蒋落得有一个多月没见他妈了,见了后先围着他妈转了好几圈,还特不要脸的要了好几个抱抱。 井国伟吃醋的不得了,忍不住说他,“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只有小男孩才抱妈妈呢。” 苏安荔对他了如指掌,一手揽着蒋落,一手捏住了井国伟的腰间胖肉,问他,“你嫉妒?” 井国伟顿时萎了,“对对对,我就是嫉妒。爸爸也想要抱抱。” 蒋落从小就看他爸妈这么相处,没半点心理负担,被逗的哈哈直乐,给了他爸一个熊抱,就这么闹腾了半个小时,才算消停了。 因为蒋落这会儿还应该在美国呢,所以但凡这种出行,短途都是用自家车队,至于像长白山这样的长途,时间又紧迫,井国伟都是包机。 飞机上就他们一家三口,自然怎么自在怎么来。 井国伟泡茶,他妈开着电视放着宫廷剧,蒋落就躺在他妈身边腻歪着,顺便说话。内容其实也很套路,先问问蒋落这次考得怎么样,在姨奶奶家过得如何?等着蒋落一切拍了胸脯后,就说起了身边的事儿。 井国伟就蒋落一个孩子,虽然蒋落的兴趣是建筑学,日后很大可能要找职业经理人经营企业,可他还是觉得,无论是企业经营,还是圈子里的事情,他都应该知道一些,省得以后被骗了怎么办? 蒋落之所以觉得自己能坑爹,也是因为这个,实在是,圈子里关系盘根错节,随便插句话都能拐到骆家去,太容易了。 于是,往日都不怎么经心的蒋落,为了男神,今天耳朵都竖起来了。 他爸妈先说了说乔家,就是上次拍卖那家,说最近又要拍卖一次,苏安荔人美嘴快,“一家子就知道吃喝玩乐,没一个上进的,败家也活该。” 井国伟表示老婆你说得对,开始进行第二话题。 这会儿说的是某企业开始进军房地产的事儿,是他妈说的,有点酸,“不就是他老公给她买块地盖个房子吗?你瞧张雅那张嘴,恨不得吹到天边去了,还不停地邀请我们到时候参加剪彩。” 蒋落就听见他爸说,“这会儿都房地产都冷到什么程度了,到处都在降价呢,他掺和进去还想赚钱?到时候愁的头发都要掉光。我可舍不得我老婆那么辛劳,还是我挣钱你管账比较好,又有钱又不累。” 蒋落不由给他爸竖了大拇指,怪不得当年那么多竞争者,偏偏他爸成功了,原因是这儿啊。这哄媳妇的功力,他要遗传一半,男神就没问题了。 果不其然,他妈忍不住就笑了,“就会哄我。谁说管钱不累啊,我很累的。” 井国伟顺手将茶递给了苏安荔,“我知道,老婆最辛苦了!” 蒋落揉揉腮帮子,觉得牙酸。 中年人秀恩爱那是没底线的,蒋落往日里都是把耳朵闭上了,今天为了男神,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然后在一堆甜言蜜语外加圈内八卦下终于抓住了句有用的,他妈突然说了一句,“对了,你知道我看见谁了?胡月梅。” 这个名字蒋落本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很陌生,压根不是圈里人。 他爸反应跟他也一样,“谁呀?” 苏安荔就说,“你这人真健忘,骆新国的前妻啊。” 这一句话,蒋落的耳朵嗖的一下就立起来了,骆新国不就是男神的爸爸吗?顿时他就精神了,就看见他爸也一脸想起来的表情,不过很快神色就转为不屑,“她呀,她怎么还有脸回来,真当那股子事儿大家都不知道了?” “我不清楚,”苏安荔就说,“我不是陪我爸检查吗?正碰上她了。我们家和他们家其实挺有交情的,小时候我没少见她,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就寒暄了两句,她说岁数大了,想回国,就带着儿子回国住了。” 他爸听了又一句,“还叫骆其峰?” 他妈点头,“我听着是。” 他爸就说,“真好意思。” 蒋落这会儿已经忍不住了,事关男神啊,听着他们话落了,立刻问了出来,“骆其峰也是骆家的儿子吗?骆生白不是独子吗?” 苏安荔不想讲,“都是老一辈的事儿了,你别打听,不是什么好事。” 井国伟却不这么想,“都一个圈子的,回国了日后还呢,落落弄错了怎么办。”说着就解释了一句,“骆生白的确是独子,骆其峰虽然是胡月梅和骆新国婚生子,但却不是骆新国的亲儿子。” 那就是出轨? 其实圈子里出轨这种事挺多的,蒋落虽然岁数不大,可孩子们八卦起来才没底线呢,什么都敢说。可女方给别人生了个孩子让老公养的,这是第一次,而且,骆新国八十五岁了吧,那就是大几十年前,那会儿人都挺保守的呢。 大概看蒋落实在是太吃惊,苏安荔就给他简单普及了一下,“我讲吧,你爸不是太清楚。胡月梅的父亲当年看中了穷小子骆新国,非要把女儿嫁给了他。胡月梅原本有喜欢的人,即便骆新国干出名堂了,也看不上他,后来就又跟初恋勾搭上了。” 蒋落问了句,“怀了孕就离婚了吗?” 这就有点天真了。 苏安荔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骆新国一年比一年成功,骆太太她当着舍不得放,可又惦记初恋,何况,骆其峰又是独子,就想一举三得。就是没想到,骆其峰十五岁那年,然后胡月梅工作上得罪了人,人家发现了她的秘密,有次她工作期间在楼下车库跟情人约会,人家就故意叫了人来,彻底曝光了。” “这事儿太丑了,前脚骆新国大张旗鼓给骆其峰摆了升学宴,后脚就发现不是他儿子,胡家提了那么多赔偿他都没要,一心一意离了婚。胡家没办法,就送她和骆其峰出国了,到现在都四十多年了,没想到回来了。” 蒋落这才知道,还有这段呢。 不过知道威胁不了他家男神,他就把这对母子扔到脑后了,专心给他爸妈挖坑,“怪不得骆董天天花花公子,是受伤了啊。那骆生白是谁生的,他又娶的老婆嘛?我怎么没见过我啊。” 说完蒋落就提起了心,深恐自己这个小池子被爸妈看穿了,没想到他爸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大概话题引出的太自然了,“你不该叫骆爷爷吗?怎么叫起了骆董,怪怪的。” 我叫他爷爷,那男神不就成我叔了吗? 这个坚决不能认。 蒋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那不是骆生白太年轻了吗?我叫爷爷总觉得骆生白占你们便宜似的。他妈到底谁呀?” 这理由也没谁了,也就是这两宠孩子的,觉得还挺有理,愣是没怀疑。不过提到骆生白的妈,夫妻俩都不肯多说了,苏安荔含糊了一句,“我们也不知道,没见过。” 蒋落就说,“那是私生子啊?” 井国伟立刻训他,“不准这么没礼貌,那不是他能选择的。而且,他是骆新国期待的儿子,比起骆其峰那个婚生子,他才名正言顺。” 蒋落嘟囔,希望到时候我把领回来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大概表情太生动了,井国伟盯着他问,“你说什么?” 蒋落哪里敢回答啊,立刻倒打一耙,“都期待的儿子了,显然你知道的,就不告诉我。爸,我们已经到了有秘密的时候了吗?连别人家的八卦你都瞒着我了?”蒋落的眼睛立刻看向了他妈的肚子,“妈你不是有二胎了吧。” 这……什么跟什么呀! 井国伟和苏安荔简直无语了,拍他脑袋一下,井国伟就说,“真不知道,也没见过。” 还是苏安荔插了一句,“好像听说,骆新国从乔家救了女孩子,后来就传出来要结婚了,然后就没音了,只抱出了骆生白。” 蒋落没想到真跟男神推测的差不多,他母亲的确是需要庇护,才跟他爸在一起的。 他都心疼了。 即便是二十多年前,也不过是九几年啊,居然要用救这个字眼,那阿姨经历了什么呀! 他想再问问是哪个乔家,可他爸不知道为什么,比他妈要警觉多了,盯着他看了半响,问他,“你怎么这么好奇骆家的事儿啊。” 蒋落赶忙遮掩,“谁让你们天天把骆生白当别人家的孩子,一口一个优秀,我这不好奇吗?” 好在飞机马上到了,这话就没进行下去。 飞机是直接停在了附近的飞机场,到长白山的酒店还要坐汽车,蒋落抢占了副驾驶位,趁机给骆生白发消息,“我跟姨奶聊了聊,她说别的不知道,好像你母亲提过一句,她是被你爸爸从乔家救出来的。至于是哪个乔家,她也不知道。” 发完后,蒋落就等着骆生白的回信。 大概他今天挺忙的,毕竟在清溪县待了两天,恐怕有一堆事儿做,所以他们到酒店了,都没回信。 蒋落就挺坐卧不宁的,其实他知道,男神看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复他的,可他就是安静不下来。明明外面的风景很好看,他也看不进去。明明电视里的节目也很逗笑,他也进不了脑子。 整个人都跟傻子一样,一心一意就盯着手机,一秒钟就要看一眼。 明明设置了声音,来了信息就会有声音,还会看一眼。 甚至,还要去设置里看看,网络有没有连上。 然后就这时,他妈过来敲了他的门,蒋落拿着手机过去开的,然后就发现他妈穿了件黑白条大毛衣配了一条黑色小百褶裙,外加一双长筒靴,特青春洋溢的跟他不好意思的说,“那什么,你不能出去,我和你爸去看看天池,可以吗?” 蒋落都习惯了,他不能去,总不能也让父母跟着他窝着啊。 就是…… 他指着这身打扮说,“你去就是了,就是……你不怕冷啊,这身我爸不会同意吧。” “没有,你爸同意的。”他妈说着,蒋落就瞧见他爸穿着件黑白条毛衣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人同款的大衣,居然是情侣装。 男神还没回音、坐卧不宁的蒋落只觉得心口在滴血,挥挥手,“那就去吧。” 他俩一走,蒋落就蔫了,他也想和男神穿情侣装,他也想和男神拉着手爬山看天池。 可…… 然后手机就响了。 蒋落一下子蹦了起来,打开了屏幕,骆生白回答他说,“我开会关机了,刚看见。这个消息很有用,我去查。你帮了我大忙,我怎么谢你呢。” 蒋落下意识就想说都是朋友不用谢,可反应过来立刻删掉了,他想了想,提出了个可以进一步的小要求,有点忐忑的说,“其实不应该提要求的,可我想参加一个小展会,可不在县里,家里没人带我去。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发出去,蒋落就觉得自己心跳要停止了。 他刚刚想过很多了,其实他和男神想有交集还挺麻烦的,不在一个地方,他又要隐瞒一下身份,而且还没什么共同语言。等着男神爱上他,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他积极主动迎难而上,有路走路没路造路了。 就不知道男神答应不答应? 男神似乎不是太会陪人的性子呢。 正想着,手机就咚的一声,蒋落立刻浑身绷紧了。他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偷摸的往下用一只眼睛瞥了一眼。 手机屏幕将将熄灭,最后一刻,蒋落看到了第一个字:好。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八字有一撇了! 第13章 撩男神 因为骆生白答应了一起看展会,蒋落就兴奋极了。 虽然不能马上去,可也四舍五入要约会了是不是? 因为这个,虽然他爸妈回来穿着情侣装又秀恩爱了一次,蒋落也没觉得很扎心,毕竟见惯了。 他是第二天才发现,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天池这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云遮雾绕的,压根看不到真面目。他爸妈第一天累得呼哧呼哧的爬上去,就没瞧见。蒋落以为这就行了,哪里知道,人家还挺有毅力的。 第二天一早,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蒋落顶着一头鸡窝眯着眼睛打开门一看,他妈披着一头大波浪卷,画着小清新的妆容,穿了一件粉色大连帽衫,下面穿着条破洞裤,白板鞋,冲着他笑眯眯的说,“小哥哥,没睡醒是不是?妈妈就是告诉你,我和爸爸去看天池,你在家乖乖的别忘了吃饭啊。” 蒋落往后瞧了瞧,果不其然,也看见了他那个腰围99厘米的爸爸,穿着一身同样的粉色大连帽衫,破洞裤,白板鞋,在后面慢慢走了出来。 蒋落本来还挺困的,这会儿也不困了,质问他俩,“我说你们是陪孩子啊,还是度蜜月啊,天池这么好看啊,比儿子还好看吗?怎么没完了。” “呀呀呀,生气了啊。”苏安荔捏捏他的脸,“生气就不可爱了啊。其实我们是有原因的,”她小声说,“我和你爸刚结婚的时候,来过天池,看到了真面目,然后我们就许愿想要个特别好的孩子,然后回家就怀上了你。所以这次不仅是陪你玩,还是想还愿呢。天池真的很灵验哎,我就没见过比我家儿子更好看更乖巧的孩子呢。” 蒋落:…… 虽然知道他妈八成在忽悠他,可这话听着也挺顺耳的。而且这两人都打扮上了,显然不去不可能的,他只能点点头,不过提了个要求,“不过妈,下回你们买情侣装,能记起来还有个儿子吗?亲子装也很好看的。” 然后他妈揉揉他的脑袋说,“儿子,你不觉得头发长了一点吗。” 就走了。 蒋落被伤的体无完肤,不就是说他当灯泡吗?回被窝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滚了半天,又拿出手机看了好多遍和男神的聊天记录,才迟迟起床。 早饭是早就送过来的,挺好吃的,可是早上他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父母不在,他又不能出去,想了想干脆做卷子吧。 结果写了两张卷子,胖子发微信问他长白山好玩吗,他就说在酒店写卷子呢。 胖子立刻讥笑他,“那你还去长白山干什么?你在家还省钱呢。” 蒋落想想也是,卷子也写不下去了。 这酒店设施挺好的,他在套房里四处逛了逛,就瞧见了室内游泳池,居然是落地窗,外面是一片森林美景,跟水面连接在一起,仿佛是一体的,感觉时时刻刻能冲出去一样,一看就是享受的地方。 蒋落就换了泳裤进去游了游。 可景色是漂亮,又不会变化,一直看也挺无聊的。而且蒋落还胆小恐高,也不敢靠的太近,游了一会儿,就没意思了,满脑子骆生白。 他看了看时间,十点二十,算了一下大概这时候发微信不会太烦人,就按耐不住骚扰人家。拍了张水面发过去,“骆大哥,假期你怎么过啊,我在游泳。” 骆生白应该没什么事,回的倒是挺快的,“在去乔家的路上。”大概是礼貌,他回问了一句,“你喜欢游泳啊。” 蒋落等的就是这句,他得推销自己啊,如今见不着摸不着的,只能靠网撩了。 他立刻说,“喜欢,我游得可好呢,我给你发视频。” 说完,立刻蹦了起来,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送了一个手机支架过来,随后,又设计了一下动作。 他决定,拍一个他跳入水中然后游走的小视频。 大家都觉得蒋落长得最好的是一张脸,其实蒋落觉得自己身材才最好。 他虽然瘦,可是跟好多瘦骨伶仃的男孩不一样,挺骨肉均匀的。尤其是一双腿,又白又细,原先他每次跟人出去游泳,都要被参观调侃一次,久了蒋落就不去了。 可对骆生白不一样啊,这会儿他怎么可能不展示自己的魅力呢。 服务员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将支架送过来了,蒋落将它放在了水池边,又把灯全打开了,然后分不同的地方跳了好几次,这才找出了最好的一段。 这会儿都过了小半小时了,他看了看手机,男神没回微信,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那他就当行啦,于是发了过去。 骆生白其实压根没看到,他跟蒋落聊天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乔家大门口,他原本准备自己上去的,哪里想到,乔家二小姐居然出来接的他,自然不方便再看手机了。 乔家二小姐叫乔韵,在乔家一众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蛀虫中间,还算是有点追求的,是个摄影师。 骆生白跟她打了招呼,乔韵就客气的说,“我爸爸在书房等你呢。我带你过去吧。” 骆生白就说了句有劳。 乔韵在前,他错后了一步,跟在后面。 大概他很沉默,乔韵扭头又同他说了起来,“你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们曾经是同学呢。” 骆生白看她一眼,乔韵笑的眼睛都弯了,“小学,那会儿我还是个小胖子,坐你前面。” 其实到了初中以后,人都成熟了,所以会记住一个圈子里的人。小学则不同,即便骆生白现在是个霸总,他小学的时候也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只记得自己好朋友,其他人则没什么印象。 他礼貌的回复了一句,“哦,变化太大了。” 乔韵就跟他说,“那会儿男生和女生都不一起玩的,记不住也正常。对了,最近要同学会了,你也参加吧。” 骆生白敏感的很,从她出来就不正常,这会儿又要邀约同学会,他怎么看不出乔韵对他的跃跃欲试?他淡淡的说,“我最近很忙,不去了。就是这里吧,我可以进去了吗?” 乔韵万万没想到,骆生白这么不给面子,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说,“进去就可以。” 骆生白点点头,就敲门进去了。 从头至尾,没再多给她一个眼神,乔韵撇撇嘴,没有离开。 骆生白一进去,就瞧见正在窗前看景的乔志峰。大概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乔志峰很快转过了头。 乔家人虽然不务正业,但有一点还是很有优势的,实在是长得好保养的也好。乔志峰算起来足有六十岁了,如今这么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年轻的很。 骆生白父亲岁数大,因此他一般不按着岁数喊叔叔伯伯的,而是叫职位,就叫了一声乔董。 乔志峰看他一眼,点点头,指了指旁边那把椅子说,“坐。” 骆生白就坐了下来,然后乔志峰才开口,“你说你,咱们两家都是世交了,有事来问我不就行了,还找了木生来打探?你不就是想知道你妈是谁吗?” 这说的是,骆生白从蒋落口中知道他妈跟乔家有关后,拜托了好朋友,乔家的女婿周木生帮他打探一下。 周木生是个机灵人,说话一向很有分寸,按理说这事儿就算打听不出来,也不会打草惊蛇。可万万没想到,乔志峰不知道是精的跟猴一样,还是早有准备,一听骆生白三个字,就回答周木生,“骆生白让你来的吧,他想知道让他自己来。” 如此,骆生白只能自己来了。 如今听见他开门见山,骆生白就没有再寒暄的意思,直接问,“既然乔董知道,不知道能否告诉我她是谁?” 没想到,乔志峰居然笑了,“我当然知道,我等这天好久了,就是你到了现在才来问。你爸天天说你妈去世了,我总不能眼巴巴上前告诉你,你妈没死吧。就是……”他话音一转,“骆董啊,你不像是谈生意的人啊。” 这话就太明白不过了。 其实骆生白来之前也有准备,哪里有随便要人消息的。而且乔家如今境遇并不好,家底都卖了,不要钱才是想不开呢。 他就说,“不知道乔董要多少?” 乔志峰并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两只手指头,骆生白乃是老道生意人,并不会自己报价,再问,“这是……” 乔志峰回答:“两亿。” 骆生白直接站了起来,看着乔志峰,“乔董怕不是开玩笑?” 乔志峰却是一副诬赖样了,“难不成你妈不值两亿?我告诉你,你爸爸已经不清醒了,除了我没人会告诉你她是谁。” 骆生白自然是有两亿的,可他不可能这么白白送给乔志峰,何况,蒋落给他的消息那句话是“从乔家救了他妈妈”,那就是说,乔家他对他妈恐怕做过不好是事情。 买消息可以,给乔家送大笔钱,他既不傻也不蠢,怎么可能? 骆生白直接拂袖离开了。 他倒不至于因为这个心情不好,而是觉得可笑又愤怒,上了车就准备打电话再挤兑一下乔家,他们家小辫子一堆堆的,然后就瞧见了微信上蒋落有信息过来了。 骆生白这才想起来,跟小孩聊到一半就断了,连忙点开了。 就发现小孩发了一条视频过来,下面还有一串字:我游的怎么样?好不好?不是吧,居然差到了骆大哥你都不评论了?有这么差吗?我还自觉挺好的呢? 这孩子,肯定误会了。 骆生白就把视频打开了,寻思看一眼回复人家,别打击小孩积极性。 结果画面一打开,一双白腿扑打着水花从面前游过。 骆生白看愣了。 第14章 再撩啊 视频里,蒋落就像是一只快活的鱼儿,一双腿不停的拍打着水面。水花被溅起又掉落,但没人可以从那双腿上移开眼神。 实在是……很漂亮! 直到三十秒视频播放完毕,骆生白才发现,自己居然看愣了,这才回过神来。 这恐怕还是第一次。 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游泳,也不是没见过别人的腿。他从小就是骆家独子,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从十五岁开始,身边就有男的女的献殷勤,展示自己的魅力。 说句实在的,美人看得都疲劳了。 可这次不太一样,是心里感觉,怎么这么好看! 不过骆生白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世界上就是有各种到极致的人,在他心里,蒋落就是个挺可爱的小孩,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就是在回微信的时候,加了一句,“游得挺好的,另外,这样的视频少往外发,你还太小了,这世界上坏人很多。” 蒋落很聪明,他相信应该能听懂。 果不其然,蒋落很快就回复了,“我知道的,我就发给你看,就发一次。” 骆生白就放心了,这孩子还是有分寸。 然后蒋落其他话就跟过来了,这孩子大概是太孤独了,所以跟他聊天总有点话痨趋势,一连串的又问,“骆大哥,挺好是什么水平呀?是游得好看,还是技术好?” 骆生白看了一眼开车的宋元明,敢这么跟他说话,骆生白肯定扣他工资!可蒋落虽然缠人,却很可爱,骆生白一点没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跟他说话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回答的还挺认真的,“游得好看,技术也好。” 蒋落显然是被夸美了,发了个表情过来。 是个挺可爱的小人,就穿了一条小短裤,在不停地扭屁股转圈。 骆生白:…… 然后他有种感觉,这孩子八成不会这么算了的,得追问他。 果不其然,蒋落的追问随后就到,“那你呢?” 骆生白哑然失笑,嘴角都忍不住扬了扬,快速的回答,“不好形容,我又不能自己看自己。” 然后蒋落就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回话,“那下次咱俩一起游泳,我看看就知道了。” 骆生白没觉得不可以,很自然的接受了,“好。” 蒋落其实就是试试,可没想到男神一点都没异议的答应了,自己看着手机都有点不敢置信:这不就是说,十一三天假没放完,他就已经和男神有了两次约会了吗? 这……这四舍五入就跟谈恋爱没什么区别啊。 班里谈恋爱都没这么频繁的。 天哪天哪,男神看起来那么高冷,而且他听到的所有传闻都是骆生白特冷漠,公事公办,是个无情的霸总。那岂不是说,男神对自己很不一样? 这会儿已经回到屋子里的蒋落,直接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脑袋钻到被子里尖叫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幸福的死掉! 不过很快,蒋落就想起来,还有乔家的事儿没问呢。 又把小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了,趴在床上跟骆生白聊天,“我忘了问了,你去乔家事儿办得怎么样?问到了没有?” 骆生白这会儿正等着呢,他觉得好字后面间隔的有点长,蒋落那性子,不该这么久都不说话。自己都没发现,不过半分钟,就看了三次微信对话框。 好在蒋落的话及时发了过来,他又无衔接的聊了下去,“没有。” 其实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有事都放在心里,不会把这种事情往外说。可对蒋落,骆生白觉得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他先发了这一句,然后接着打原因,蒋落那边的追问已经到了,“找错人家了吗?” 骆生白把前面加了个不是,发了过去,“他要两个亿。” 蒋落那边空白了十秒钟,骆生白寻思这小孩八成被吓到了,毕竟两个亿就是他这样的人家,也是一笔大钱。 然后蒋落的回答就到了,“他做梦没醒吧?脑袋进水了?他怎么不去飞?两个亿?想钱想疯了,他是河马精吗?皮厚的都不要脸了?这乔家什么样人啊,我觉得他家气候长不了,一看就那种富不过三代的。” 骆生白顿时觉得舒畅了,他其实也想骂的,就是因为身份在,不方便这么放肆。 这孩子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 可蒋落大概是骂完又发现不太好,还追了一句,“我其实平时很文明的,就是乔家太气人了,有点忍不住。” 骆生白又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他一点都没说蒋落,还安慰他,“我知道,而且你说得对,他家真没富过三代,现在卖家产为生。” 蒋落大概发现打字太麻烦了,直接发了语音过来,而且因为受了表扬,声音欢快的跟条小鱼似的,“我说呢?活该!这人一看就不是做事的,我姨奶说是从乔家救出来的,说明乔家办过对阿姨不好的事情,他不给个人情将功折罪,还狮子大张口,还觉得自己聪明呢,其实是傻到没边了。” 这说法倒是让骆生白惊艳了,并不是说多特别,而是身份和意识。蒋落不过是个高三的孩子,一般孩子想不到这儿,他想了想蒋医生家里的别墅,觉得蒋落的父母恐怕也是有本事的人。 他戴着耳机安抚小孩,“还是落落聪明。” 就这时候,蒋落还知道给自己贴金呢,立刻发了条语音,“那当然,我很聪明的,成绩特别好的。我是学霸呢。”然后还有一条,“骆大哥,你不能饶他!” 那声音还带着点尾音,往上翘的,软糯又可爱,骆生白都笑了,这孩子,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他说,“好!我收拾他。” 大概是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蒋落那头又发了语音过来,“那收拾他了,是不是没法找阿姨了?” 这还在替他着想呢。 骆生白安慰他,“没事的,不过是先礼后兵,现在乔家不配合,我有的是办法让他配合。” 发出去,骆生白还有点担心,别吓坏了孩子。结果蒋落很快就回复了,“那太好了,阿姨在乔家肯定受罪了,我支持你。” 虽然自己做事从来不需要支持,可骆生白就是觉得似乎有了力量,应了一声,谢谢。 蒋落就说,“不是好朋友吗?怎么还这么客气?” 骆生白笑着应了对。 两个人说完了,骆生白才发现宋元明悄悄在看他,都是助理了,肯定比别人要信任亲密,自然说话也不一样,宋元明发现了也没怂,而是打听,“董事长,什么好事啊,一直笑。” 骆生白是真不知道,摸了摸嘴角问,“有笑吗?” 宋元明特肯定,“嗯,全程都笑。不过,谁呀?”他八卦。 骆生白怎么可能跟他说蒋落,“看了个笑话。”然后立刻换了话题,“给王队打个电话,让他盯着乔志峰。” 乔家其实从根上,就是乔志峰败的。已经去世的乔老爷挣下了偌大家业,可也顶不住乔志峰吃喝嫖赌四毒俱全。原本乔家已经破败,没两年气数了,骆生白又寻母心切,急于得到消息,再说,母亲是从乔家救出来的只是一人之词,他不能随意下手。所以才有了这次乔家之行。 但显然,事情恐怕要往最坏的地方想。 蒋落觉得乔志峰为什么不卖人情,而骆生白想的更远一些,恐怕是无法卖这个人情。也就是说,母亲八成在乔家受过很多委屈,卖了也是仇,所以才想办法敲一笔。 那骆生白自然不会手软。 宋元明一边心想哪家笑话还用啪啪啪打字啊,一边立刻应了。 很快就到了骆家,骆生白一回家,保姆就迎了上来说,“老爷子醒了,一个劲儿找您呢。这会儿在花园里。” 骆生白连衣服也没换,就去了花园。 远远地就瞧见他爸一个人在那个玩具乐园里坐着,保姆在旁边看着。 他就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爸。骆新国如今已经到了老年痴呆晚期,现在就认识他一个,别人都不太认识了。他一到,就拉着他的手不松开,问他,“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找你半天。” 骆生白就缓了声音跟他说,“我去我妈了。爸,你不说让我找我妈吗?” 一听找妈妈,骆新国就点头了,“对对对,找你妈,她能照顾你。爸爸老了,照顾不了你了,爸爸不放心。” 骆生白顿觉心酸。 他出生时爸爸就六十岁了,而且他爸还是个花花公子。没钱的都羡慕他有钱,可其实圈子里的人并不觉得他生活幸福。小时候不懂事,还有小孩奚落他,“你怎么那么多妈啊。叫的过来吗?” 可实际上呢,他很幸福。 他爸是花心,可对他简直无微不至。他所有的第一次没有母亲参加,可他爸爸都参加了,他永远都记得,小时候亲子活动,需要爸爸背着孩子跑八百米,他爸爸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他舍不得就没说。可活动那天,他爸却到了。 六十四岁的男人,背着他在一群二三十岁人中间冲锋。 等着跑到终点的时候,他爸直接累得坐在了地上,他心疼的埋怨他,“你干嘛非要跑啊,我不要你跑啊。”他爸笑着回答他说,“我是你爸爸啊!” 他敢说,没有比爸爸更好的父亲了。好到即便老年痴呆了,谁也不认识,却只认识他。明明一辈子都不想提起他妈妈是谁,可为了让他有人照顾,却糊涂了也记得提醒他,找到妈妈。 骆生白忍不住说,“我听您话呢,我在找,可爸,我妈是谁呀。你告诉我好不好?” 骆新国看着他,很奇怪地问他,“你不知道啊?” 骆生白顿时升起了希望,结果就听见他爸说,“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找你半天了。” 骆生白就叹了口气,他已经习惯了爸爸这样忘性大,第二遍回答说,“我去找我妈了,爸,你不说让我找妈妈吗?” 第15章 见面吗 蒋落因为跟男神聊的心情好,所以这天井国伟和苏安荔高高兴兴的手牵着手回来,他也没觉得特别酸,还兴致勃勃问,“今天看到了吗?” 他妈喜滋滋的说,“看到了,还愿了。” 蒋落就挺高兴的,觉得父母终于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看他这个儿子了。然后就听见他妈接着说,“又许了一个。” 蒋落:…… 不过想想,愿望达成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说不定那会儿自己就自由了呢。蒋落也没太悲观,礼貌问了句,“许的什么呀?” 苏安荔就说,“我和你爸一辈子恩恩爱爱。” 蒋落艰难地看了一眼他爸妈,这年头做儿子真是太难了。 他明明都觉得自己很甜蜜了,可他爸妈总能打击他。 他拱拱手,冲着父母说了句,“单身狗惹不起躲得起,告辞。”自己回屋了。 倒是把苏安荔和井国伟逗得不得了。 不过当父母的自己心疼孩子,笑完了,苏安荔就忍不住说,“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能找出来,落落也不能一辈子这么隐姓埋名的藏着吧。再说,他明年就高考了,到时候出国上大学你我舍不得,在国内上又怕不能保证安全,不是个事儿。” 井国伟就说,“交给我就行。你不用操心。” 苏安荔叹口气,“我怎么能不操心啊,我想儿子啊。” 井国伟其实这边一直计划稳步进行,他当然会考虑蒋落上大学的事儿,只是有些事不好对苏安荔说,怕她多心,井国伟就转移了话题,“咱爸下周生日,落落也去吧。” 一听这个,苏安荔就皱眉,“别了吧,都说落落在国外呢,不去也没事吧。”非但如此,她还建议,“要不你也别去了,去国外出个差吧。” 井国伟怎么会不知道,老婆这是对自己好。 苏家门第高,再有苏安荔的母亲早逝,现在是后母当家,除了亲大哥苏炳成外,剩下的人从来就看不上他家这种没底蕴的土豪,尤其是几个女婿都出色,他每次去都是陪衬。 说真的,他也不爱去。 他又不求着苏家? 可他不去,苏安荔就要受埋怨,他舍不得。至于落落,那更简单了,虽然疼孩子,可小男孩就得受点历练,让他知道,别看你有钱,可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所以每年落落他都带着。不过他瞧着,他儿子前几年还努力遵守着礼貌,去年就有点憋不住了。他想看看这孩子怎么处理的。 只是这种拿苏家当磨刀石的话,也不好说给苏安荔听,他怕老婆伤心,于是就说,“老爷子大寿呢,我们不去不好。再说都是一家人,虽然处的不好,可也不至于使坏心,没事的。” 苏安荔知道是这个理,就是有点舍不得,所以不肯应声。 井国伟只能又劝,“总不能落落一辈子不出门吧。” 苏安荔想了想,这才说,“要不问问落落吧。” 她当妈妈是有私心的,蒋落挺烦他娘家亲戚的,八成不愿意去,到时候拒绝了就行。 井国伟岂不知道,点点苏安荔的脑袋,宠溺地说了句你呀你,然后就应了。 苏安荔和井国伟毕竟是亲生父母,两个人去许愿完毕,就想起要好好陪陪自家大儿子了,所以晚上吃饭前,蒋落就收到了他妈一件亲子滑雪服,他妈一副你没想到的表情吧,“其实我都准备了,就是没跟你说而已。” 蒋落:早猜到了。 他才不信,恨不得有空就往清溪跑的两个人,能真把他撂这里三天呢。 不过哄着父母开心,也是做儿子应尽的义务,所以就做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你们终于想起来还有儿子呢。我都以为你们忘了。” 苏安荔捶了他一下。 安排也是特别好的,井国伟直接包下了一个小型滑雪场,带着他俩去疯玩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然后晚上直接飞回了清溪。 然后特别累,飞机上,蒋落直接都瘫在了沙发上,恨不得吃饭都不起来。 当然,趁机凝思苦想,怎么再跟男神说话。 总的有个理由吧。 可刚发了游泳又说滑雪,似乎太重复了。 但他就是个只有学习和偶尔度假的贫瘠的高三生啊。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题。 然后他爸妈就送上门了。 他爸冲他说,“跟你说件事,你姥爷下周日过八十岁大寿,我和你妈都去。但对于你去不去,我和你妈有点分歧,我觉得你作为外孙子,虽然借口在外上学呢,可姥爷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去的好。你妈觉得听你自己安排,儿子,你怎么想?” 蒋落就兴奋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去去,我去。” 这反应显然跟原先不太一样,苏安荔狐疑的看着自家儿子,“你不是挺不愿意去你姥爷家吗?” 蒋落自然有小心思,可不想跟他爸妈说,就说,“原先那是小,我现在不是懂事了吗?长辈自然更重要,八十大寿,我怎么能不去呢。” 苏安荔显然不信,可又抓不住他的小尾巴,只能点点头说,“你乖一点,回来妈妈有奖励。” 蒋落哦了一声。 这事儿就算讨论完了,井国伟和苏安荔也累得不得了,也去躺着休息了,蒋落趁机就打开了手机,骚扰骆生白。 他爸给他一个好借口。 蒋落发微信,“我姥爷要过生日了,我原先特别不喜欢去,不过今年决定高高兴兴过去。” 这会儿是晚上七点,骆生白应该是闲着,很快就回了微信,“为什么不喜欢?” 蒋落就等着这句呢,他觉得男神真的是很会聊天,想什么来什么,跟他特有默契,然后就噼里啪啦的打字,“这事儿说来话长,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亲姥姥早就去世了,现在是后姥姥当家。二来是因为我爸,我姥爷是干部,我爷爷这边是做生意的,爷爷初中文化,奶奶小学毕业,他觉得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到一块去,一直没看上我爸。当然,我姥爷还是挺待见我的,可因为有第一个原因,后姥姥生的舅舅阿姨家里都是从政的,也跟着看不上我们。每次去就很难熬。” 蒋落形容,“反正不好受。不知道你理解吗?” 骆生白很快回了,“我母亲那边没有亲戚,爷爷奶奶也去世的早,这种没有感受过。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跟你父母说一下不去,不要为难自己。” 蒋落一看就有点后悔,好像提到男神的伤心事了,他连忙说,“其实有时候没有挺好的,也不是,反正有的亲戚还不如没有呢。不过我爸妈都同意我不去的,我是主动的。我早就想好词了,原先是我小,而且思想没转变过来,总觉得我闹腾了还要连累我爸妈,现在我想开了,我爸妈年纪大了,肯定不好说什么,这种事就该我出头啊,我连词都想好了!” 蒋落得意的叽叽咕咕,“他们这十几年怎么说的我都记着呢,保证全方位不偏心,谁说怼谁,不留后患。”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别男神误会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呢。 于是,蒋落忍不住又准备解释一番,说什么呢,是说小表哥嘲笑他天天名牌加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暴发户,还是小表姐一语双关说那些奉承他爸爸的商人们见了她就跟哈趴狗一样比较好? 他还犹豫着,骆生白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那就去吧,好好怼,别留遗憾。” 蒋落愣了一下,就乐了,在沙发上打了个滚。 他家男神怎么这么好呢。 他想笑两声的,可碍于爸妈都在,不敢放肆,只能咬着袖子叽咕两下,然后就往下延展了,到了最重要的地方。 他为什么要把这事儿告诉骆生白,可不是单单想找个话题那么简单,他还有别的目的的。他就说,“那骆大哥,我姥爷家也在京城,跟你在一个城市呢。我难得去一趟,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呢,你有空游泳吗?” 发完他就紧张的等待着了。 大概三十秒后,骆生白发来了信息,“你不是高三吗?不影响你学习吗?” 蒋落就不怕人问他学习的事儿,顿时松了口气,开始介绍自己的辉煌历程,“我从小就没考过第二,我就是学霸。” 顺手还发了一张,上次月考排名的照片,这还是胖子拍给他看的。 上面蒋落的大名高高的写在第一位,拉了第二名整整八十分,别提多辉煌了。 果不其然,这么实锤的证据下,骆生白也没了意见,回复他,“你把时间告诉我,我空出来。” 蒋落这会儿彻底忍不住了,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 那头正在补眠的夫妻两人都吓了一跳,井国伟坐起来问蒋落,“怎么了?” 蒋落瞧着爸妈探究的眼神,顿时心虚,眨眨眼,编了个理由,“我跟同学打赌这次月考成绩,好像能完虐他们。” 苏安荔就松了口气,“吓我一跳。”然后就鼓励他,“落落真棒。那肯定是第一了。” 蒋落尴尬的笑笑,他的语文恐怕要让他破纪录了……… 这头骆生白瞧着蒋落最后一句回话,下周日下午,还加了一句,不能食言哦。忍不住就笑了,这孩子。 然后宋元明就敲门进来了。 他抬头的同时,脸上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淡,问道,“什么事?” 宋元明说,“乔志峰聚众赌博,有人举报,被抓了,我们要不要接触他?” 骆生白点点头,“不用,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宋元明立时明了,这不就是让乔家人也没法走关系捞人吗?那乔家恐怕要乱了。而且他觉得,乔志峰纯属活该,没本事败了家业就算了,还吃喝嫖赌,听说现场还有小姑娘什么的,一点也不值得同情,他连忙说,“我知道了。” 第16章 翁婿问题 晚上八点到的清溪县,井国伟和苏安荔就在姨奶奶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就离去了。 蒋落又开始了高三生活,当然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十月四号,别人还沉浸在假期当中,县一中高三就已经开学了。蒋落跟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路上还碰上了胖子。 胖子一见面就损他,“是不是在长白山做试卷格外有感觉,有神明指点?” 蒋落也不甘落后,呲着小白牙回他,“没你家有感觉,三天不准出门。” 胖子一想也是,人家好歹是去长白山做试卷呢,他爸管他跟圈牲口似的,这几天早上六点起,晚上十点睡,除了吃饭撒尿洗澡,全天坐在他背后盯着他写卷子,他有什么好笑话蒋落的。 顿时,胖子就蔫了。 蒋落就是开玩笑,一瞧胖子蔫了,连忙祭出礼物来逗他,“别蔫了,猜猜我给你带的什么?” 胖子回答,“人参鹿茸乌拉草?” 蒋落说,“我怕你补坏了,土。” 一说这个,胖子眼睛都亮了,蒋落这才说,“我专门请人给我挖了一铲子,就是你给我的洛阳铲,据说那地有大墓,你回去自己研究吧。” 胖子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干脆嗷嗷嗷上了,喊了半天扭头就深情款款的看向了蒋落,“落落你怎么这么好呢,我怎么报答你呢,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蒋落给他一脚。 两个人嘻嘻哈哈就到了学校,然后就瞧见了大门口的人山人海,再跟着人群往上一看,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月考成绩张榜了。 而且操作有点骚,就跟公布高考成绩的红榜一样,居然贴在了大门口,不管校内的还是校外的,都能看到。 去年还不这样呢,最多贴在教学楼。 胖子忍不住说,“老张挺有想法啊,他想上天啊。” 蒋落还没说话,正好旁边过来个同学,嘀咕了一句,“这次第一居然不是蒋落。” 然后胖子就说不出来了,蒋落也有点愣。 他知道语文没考好,也就一百二左右,可他其他几门发挥出色啊,他平均每次考试,都能超第二名五十分以上,按理说第一名没问题的。所以他才不急。 怎么,就被反超了? 胖子已经安耐不住了,推着车子就扯着他往里走,大概是看见他了,不少人都让了位置,走进了一看,果不其然,蒋落排在了第二名,总成绩690.5。 至于第一名,叫郑千禾,就比蒋落高0.5分,排名第一。 他是年纪常年第二名的选手,蒋落可没想到,这次居然超过了,真挺意外的。 他仔细看了看分数,自己果然语文差的有点远,118。这样即便他数学满分,英语和综合都挺高的情况下,还是把拖了总分的后腿,比上次成绩下了整整二十分。 至于郑千禾,他看了看,数学比他差点,语文比他高点,综合起来差不多。 蒋落就觉得,自己大意了。 原先总觉得自己成绩好,甩了人家第二名远远的,所以考不好虽然在意吧,但也没当回事。可原来,人家都在进步啊。他却退步了,这太可怕了。 那头胖子大概看他情绪有点低落,还安慰他呢,“没事,你这是马失前蹄,等下次就追回来了。” 蒋落嗯了一声,没咋说话。 失去了第一名的后果远不止这些,早自习老张就专门叫他出去一趟,倒也没说他,只是跟他讲,“我知道你这次没发挥好,也许下次就上来了。而且你的分数还挺高,就跟第二名差一分。可蒋落,我必须跟你说两点。 一是每年清大在咱们省招考的人数是有限的,到了你们这个分数,也许就是0.5分,人家就不要你。县城的学校,没有自主招生,没有奥数让你提前录取,就一次机会,你要是考差了,你后悔吗? 第二是你的心态,高考就一次,不会说你平时好就能再给你一次机会的。你必须稳,必须万无一失,必须做到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影响自己的考试。我知道很难,但你必须做到,你懂吗?” 最后,老张说了一句,“你以为,真的是清溪镇十年再也没一个有能力考上清大的孩子吗?不是的,不是我们脑子比人家差多少,是我们硬件比人家差太多了。失之分毫差之千里,一点都不能错。” 蒋落本来心情就一般,可这句话还是震了一下他。 他来的时候,他爸就跟他说话,清溪镇就是个普通城镇,机会少很多,可一年多了,他其实没觉得,可今天算是彻底震动了。 他点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老张就拍拍他,让他进去上课了。 因为这番话,连语文老师专门把他留下,让他每三天晚自习写一张卷子给他,他也没拒绝。 而且,还因为这事儿,蒋落都没怎么好意思联系骆生白。 毕竟他跟人家吹了牛,说自己学霸。第二天就被打了脸,实在是没脸给骆生白讲。万一人家问他,最近考的怎么样,难不成说自己退步了。 骆生白一开始没感觉,主要是他太忙了。 先是年底了,跟尚红的合同到期了,需要从新签订合同,外加拍摄新的广告片。若是别人的话,这事儿交给下属去陪着就可以了,但是尚红不一样,他专门抽了一天陪在身边。 等着晚上十一点终于搞定,顺便送了尚红上飞机,他扭头就要乘坐下一趟,飞去了云南。 这倒不是因为清溪酒业,而是最近集团的一个新方向:品牌农业。 他爸爸在的时候,一心做大酒业,但骆生白的想法不一样,他觉得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企业的发展也应该顺应潮流。虽然人永远都会喝酒,可别的项目也可以尝试一下。 四年前,他就开始尝试品牌农业,创建了清溪果业。 他这次来云南,是这边发现了一大片的土地,酸碱度特别符合橙子的种植要求,成品果味道极好,于是想开发一下,做一个自然无污染的农业示范基地。 原本这事儿是排在周末的,可因为答应了蒋落,所以就移到了这天。也正因为此,需要连轴转。 一上飞机,宋元明就给他要了杯红酒和餐,顺便说,“您先休息吧,我跟那边都已经联系好了。” 骆生白点点头,把脑袋放在了靠背上,终于歇了下来。 拍广告实在是很累,尤其是这次选择了户外,红姐在外面,他总不能躲在保姆车里休息吧,那就不是陪同了,于是在外面也站了一天,原本结束了还要陪红姐吃个饭呢,还是红姐心疼他,说上飞机吃,这才没折腾。 过了一会儿,饭就到了,他吃了两口,然后就休息了。 到了地方已经凌晨了,他们分公司的人来接了机,随后就到酒店里睡了。等着第二天八点,骆生白刚收拾好,宋元明就脸色挺差的敲门进来了。骆生白一瞧就有事,问他,“怎么了?” 宋元明就说,“我看到伟荔的人了。” 伟荔是做零售的,是国内最大的零售商。不过,最近也有消息井国伟准备进军农业,想要做一个绿色农产品品牌。 骆生白系领带的动作没停顿,问,“打听打听,井国伟来了吗?” 宋元明立刻应了一声,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宋元明就回来了,回答说,“来了,而且陪同的是周市长。有说有笑的,在吃早饭。董事长,咱们还下去吗?” 骆生白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拍了拍身上的西装,“下去。碰见朋友了,怎么也要打声招呼?再说,不是本来就要见见周市长的吗?” 说着,就往外走去,宋元明连忙跟上。 也是巧,他们一进餐厅,正好市、长陪着井国伟出来,两方人马就见了个面。骆生白毫不犹豫的叫了一声,“井董,这么巧?” 井国伟也笑了笑,“是生白啊,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爸还好吗?” 骆生白就笑笑说,“最近挺好,偶尔也会刁念老朋友。” 井国伟就说,“有空我去看他。我这还有事,那你忙?” 骆生白高大的身躯却没半点退开的意思,笑着看向了旁边的人,“好,不打扰你,不过我得先打个招呼。这是周市长吧,我是清溪酒业的董事长骆生白,这是我的名片。” 周市、长倒是很好脾气的样子,接了过来,笑着说,“后生可畏啊,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骆生白随后就说,“我这是继承家业,可不如您,我是京大10届的,早就听说过学长,久仰久仰。” 周市、长本来只是客气,却没想到居然是个学弟,立刻态度就不一样了,“你是京大的啊,哪个系的?” 骆生白就说,“华光的。” 顿时,周市、长就笑了,“居然是一个学院的,这可是实打实的真师弟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那头井国伟哈哈哈的笑了一声,“有缘啊。” 蒋落原本在家做卷子呢,突然收到了他妈的电话,“你爸心情不好,你安慰安慰他吧,我说了半天,也没劝好。” 蒋落就挺意外的,他爸妈感情好到了什么程度,他觉得有时候他都是多余的。还有他妈劝不好的? 然后他就问了句什么事啊,他妈回答,“兴致勃勃去谈生意,结果让人截胡了。” 蒋落一听更好奇了,“还有能截胡我爸的人?谁呀,这么厉害?” 大概他妈的手机是公放,他爸听见了,就听见他爸吼了一声,“骆生白那个小王八蛋!” 蒋落:…… 作者有话要说:翁婿问题很难搞啊,哈哈哈哈。 我改了一下设定,原本写的清溪县三十年没考上清大的了,觉得还是十年比较合理。改成十年了。 第17章 太难了 井国伟喊得实在是声情并茂,吓了蒋落一跳。 他印象里,爸爸还没有这么生气过呢,连忙问,“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一个行当啊,怎么还能抢生意呢。” 大概是怕他爸生气,就听见起身的声音,应该是他妈拿着手机去了别的屋,还听见他爸质问,“讲电话就讲电话,为什么不给我听?” 蒋落:爸爸,您真像个孩子…… 换了房间,苏安荔才说话,“你爸不说想要做个品牌农产品吗?骆生白也做了一个,他俩都看中了同一块地,这不凑一起去了。” 蒋落就问,“那怎么就骆……”他险些把骆大哥叫出来,连忙换了称呼,“骆生白截胡了?他用手段了?把我爸气成这样?” 苏安荔立时就笑了,“没。其实这事儿人家是公开招商,考察的不止他两家呢。原本也跟骆生白没关系,谁让你爸跟当地的市长吃饭的时候,遇上了骆生白,骆生白介绍了一下,发现他和徐市长是大学师兄弟,然后就多聊了两句。” 蒋落一听就放心了,连忙替骆生白解释,“人家就是师兄师弟啊,那还能见了面当不认识。再说,公司就摆在这里呢,他们又不是傻,骆生白厉害,我爸也厉害啊,谁他们也不会得罪的。人家不还是从合适的角度考虑吗?我爸是想多了吧。” “就是这样。”苏安荔跟儿子普及,“人家那块地就是种水果合适,骆生白的清溪果业就是开发各种无污染水果的,而你爸的农产品品牌,主业是养殖,人家肯定要选择合适的啊。这事儿无可挑剔。” 蒋落顿时就松了口气,他真怕骆大哥得罪了他爸,日后怎么带他回家啊。不过还是挺不解的问,“那我爸不至于啊,他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一听这个,苏安荔忍不住就笑了,“大概……”她突然放低了声音,“我猜是嫉妒了。” 蒋落:…… 苏安荔跟他小声说,“我发现好多次了,只要一提骆生白,你爸就各种看不惯,最近越发明显了。” 蒋落没想到,打个电话都被剧情刺激的心情起伏,这会儿他又担心了,“为什么啊,骆生白得罪过我爸?” “不不不,”苏安荔很爱跟儿子八卦一下,“我后来又问了你周阿姨,吴阿姨,谢阿姨,发现你几个伯伯叔叔也都这样,我们总结了一下,大概是他们这种土肥圆董事长,和骆生白那种高大帅董事长,天生不是一个种类,有隔阂,所以格外排斥。” 蒋落:……妈妈你们聚会不说都是做慈善的吗?怎么还有这种议题?而且,你这么形容爸爸,爸爸知道吗? 苏安荔显然知道儿子怎么想的,连忙叮嘱他,“不准给你爸爸说。” 蒋落也不想这么刺激他爸爸,他爸总觉得自己在老婆眼中貌比潘安呢,所以很利落的同意了,“我知道。不过,”岳父大人不行了,岳母大人的态度他也得打听一下,看以后从谁那头好下手,“妈,你怎么不烦骆生白啊。” 苏安荔笑笑说,“好看的谁不喜欢。” 蒋落:…… 两个人聊完,蒋落又去安慰了一番他爸,大体就是他一个年轻人,你是他的长辈,你跟他计较什么呀,你宽和的面对他,人家才夸赞你呢。 井国伟也就是回来耍耍娇,让大家关心一下他,就这么过去了。他一辈子做企业,究竟怎么回事,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他还是说了声,“这家伙出来打招呼就不安好心,落落你以后提防着点他。” 蒋落:……爸爸你跑去跟市长吃饭,难不成就吃饭吗? 蒋落觉得自己太难了,另外下定决心,他和骆大哥的事儿,一定要先瞒着父母,死死的瞒着,否则没等有结果呢,先棒打鸳鸯了。 挂了电话,蒋落其实挺想跟骆生白聊聊的,他爸都这样了,谁知道骆生白对他爸什么印象呢。 可想到自己第二名的成绩,他就有点没脸,打开的对话框又关闭了。 就这时,手机叮铃铃响了一声。 这是他给骆生白专门设置的——他微信只有骆生白没有设置免打扰。一听他就精神了,连忙打开看,骆生白问他,“你什么时候到京城?” 蒋落无比感谢自己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条后路,连忙回答,“姥爷周日的生日,我周六下了晚自习赶过去,周日晚上回来。” 骆生白就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蒋落想了想,他姥爷生日都是中午过的,大概下午三点多钟就结束了,他就说,“四点成吗?” 骆生白应了一声好。 蒋落就美滋滋了。 然后骆生白居然又发了一条,“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请你吃晚饭吧。” 蒋落这会儿就不是美滋滋了,而是要上天了,抱着手机就在床上跳了两下,然后又卧倒,趴在床上回复,“辣的。” 骆生白就说,“好。” 这对话显然就要结束了,蒋落不死心,接着创造话题,“我们去哪里啊。” 骆生白回复,“公司新开了个会所,还没对外营业,泳池不错,还能看电影打游戏,带你去那里吧。” 蒋落正好不想让太多人看见,这简直太合适了,立时就应了。然后这次是真没话题了,于是他也准备关闭手机看书了。 倒是骆生白,看着手机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最近没见你找我聊天,学习很忙吗?还有人跟踪你吗?” 他其实前两天忙也没觉得什么,就是忙完了发现好安静啊,少个小话痨还挺不习惯的。 发出去后,骆生白就看见对方一直在显示输入中,就不知道有多少话,居然半天都没发过来,过了一会儿,连输入都不输入了。 骆生白就觉得,这孩子八成有事。 他也不催,就挺耐心的等了等,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吧,蒋落那头终于发过来一段话,开头就是,“骆大哥,我不是不想跟你说话,我是不好意思。” 骆生白挺讶异的,不好意思这四个字,真不适合蒋落。 然后他往下看去,蒋落写道,“我上次月考的时候,语文走神了,所以考的不太好。虽然其他科都很好,但人生第一次,第一的宝座被别人坐了。我特别郁闷,其实特别想找你聊聊,可我刚给你吹过牛,就被后浪拍了,我不好意思跟你说。” 骆生白哑然失笑。 怪不得这小孩安静了啊。 他都能想到这孩子纠结的样子,有点……可爱。 想到这个词,骆生白也觉得挺意外的,现在很流行可可爱爱的男孩子,他圈子里也不是没人带着,他观感一般。怎么突然就觉得蒋落可爱了?而且,还没一点反感? 他想着,那头蒋落又发来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失望了?” 骆生白就没时间深究了,连忙安慰他,“没有,不是走神了吗?下次一定会拿回来的。你已经很棒了,我高中的时候,只考过两次第一呢,这并不影响我考京大。也不影响我成为一个企业家。” 这话题挺吸引人的,毕竟蒋落超级想了解男神的一切过往。 他就想起了他妈说男神和市长是校友的事儿,可他真没想到,男神居然是京大毕业的呢。 他觉得,原本就很吸引他了,现在更更更吸引他了。 而且,男神特别暖心,还继续给他举例子,“并且,我接手了企业后,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决策都对的,你知道我一个项目最多赔了多少吗?” 蒋落哪里知道,他听到的全都是骆生白好好好的话,无一例外。他现在特后悔当初没多打听两句,现在也打听不到了,只能贫瘠的跟个小傻瓜似的问,“多少?” 骆生白回答,“六个亿。底朝天,是我最失败的项目。因为那个,我在董事会上做了自我批评和检讨,那是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可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丢脸,不想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蒋落觉得他家男神特别会聊天,他现在全身心都被吸引了,继续跟小傻子一样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知道我错在哪里,我有信心下一个项目一定成功,所以我没必要苛责现在的自己。没有人是完人,不会一点错都不出,如果只知道苛责自己,裹足不前,那就没机会朝前看了。再说,”骆生白打出了下面一行字,“我一直觉得,足够优秀,才会有低谷时间,对嘛?” 蒋落就觉得,自己刚刚怕被男神笑话的那个揪成一团的心,被骆生白一句句话,熨平了。 他怎么这么会安慰人啊。 他嘴角都忍不住咧开了,裹着被子一连串打了三个对,这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因为有了这通开解,蒋落也就不失落了,又高兴起来。然后他就想到了云南那块地的事儿,连忙偷偷打听,“你这两天干什么呢?工作吗?有没有不开心的,我也可以安慰你的。” 这话题转的超自然,蒋落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 骆生白回答的也特别快,一点都没保留,“去云南谈了个生意,遇见个老狐狸,不过搞定了。” 蒋落:……他太难了,一个小王八蛋,一个老狐狸,你们还能和平共处吗? 第18章 寿诞 蒋落虽然愁闷,可毕竟学习为主,想一想,反正他俩离着见面还远着呢,蒋落还是先将有限的精力投入了无边的学习当中。 一转眼就到了周六。 这天上完晚自习,蒋落就没跟胖子和板凳一起走,自己把今天的语文卷子写完后,他爸的微信也来了,“我在学校门口了。” 他这才出去,直接上了井国伟的车。 这会儿都已经九点半了,上车他爸先塞给他一杯超暖的奶茶,然后又拿出个饭盒来说,“我早就到了,你说九点半过来,我就给你买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学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蒋落就超感动。 虽然是土肥圆爸爸,可却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而且他还挺舍不得的,一边吸溜奶茶,一边说他,“不说王叔接我就行吗?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多累啊。” 井国伟就说,“接儿子有什么累的,再说我又不开车,刚刚还睡了一会儿呢。” 蒋落瞥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电脑,就知道这是他爸骗他安心的。不过也没戳穿,孝顺第一点,看破不说破,这是他妈说的。 他安心吃起了饭,顺手还塞给了他爸个鸡腿。 虽然他爸一个劲儿说不用不用我吃饱了,不过就蒋落观察来看,他爸吃的还是挺开心的——他妈肯定好久没给他爸做炸鸡腿了。 车子平缓而快速的在高速路上开着,蒋落平时习惯了十一点睡觉,这会儿也睡不着,可为了眼睛,也不能学习,干脆跟他爸唠嗑。 这个时间点,自然问的是第二天姥爷寿诞的事儿。 “你送什么呀?”他说。 井国伟就开了手机,找了张照片出来,“这个。” 蒋落好歹混迹圈子这么久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一眼就认出来了,“石原先生的画啊,这幅不小啊,好多钱吧。” 井国伟就说,“两千万。” 蒋落就有点太吃惊了,他姥爷这两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喜欢上了字画。 他姥爷职位不低,可那个年代的人,清正廉明的很,除了退休工资高点,哪里有什么钱买这些。儿女们孝顺,自然是顺着他的心意来,这两年每次过生日,都成了书画大展览了。 蒋落一开始觉得,老爷子都八十了,虽然有龌龊,可毕竟是父母,花钱买他高兴,也挺好。 可还是忍不住心疼啊。 前年他记得送的是一幅清代字画,谁的忘了,他爸花了八百多万。去年就涨了,是张贤的洗衣图,要一千二百万,今年更厉害了,怎么就送两千万的画。 他忍不住说,“爸你怎么这么送礼啊,一年这么多,明年你送两个亿的?他们也这么送?他们哪里来的钱?” 他爸也挺郁闷的,直接说,“除了你大舅,都这么送。这是在群里讨论出来的。你姥爷最近特别喜欢石原先生的画。” 蒋落忍不住说,“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井国伟就说,“你几个表哥表姐都工作了,要不做生意要不嫁的好,这钱还有。” 蒋落一想也是,可心里还是不痛快,不是他不孝顺,实在姥爷对他妈不好,娶了后老婆就不管他妈了,他觉得,自家跟几个舅舅阿姨家一个待遇,他也不爽。 可这话也没法说,只能憋着。 他这样他爸何尝看不出来呢,揉揉他脑袋说,“你为你妈想想。那是她爸爸呀,她虽然怨,可也想有个爸爸。那我就惯着她啊,不就是这点钱吗?就当花钱买你妈高兴。如果她哪天不愿意了,那咱也就不愿意了。” 这可是最高级别的宠溺了。 只要你愿意,我都惯着你。 蒋落觉得这口狗粮吃的特别香,点点头说。“那我也惯着。”他妈少一个男人的宠爱,他和爸爸就给她两个男人的,保证更舒服。 当然,他还给自己加了限制,只对姥爷,至于那群兄弟姐妹,该怼他还是要怼的。 他可不惯着他们。 车子十一点多到的京城,蒋落虽然好久没回家了,挺兴奋的,可也实在是累了,跟他妈黏糊了一会儿,把屋子溜达了一圈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他妈从床上薅了起来,九点整,就出现在了他姥爷家。 他们到的时候,他两个舅舅一个阿姨带着孩子们已经到了。 一进门,就觉得哪儿哪儿都是人。然后就听见了打招呼声,“大姐你来了。”“爸在屋子里呢。”“落落长个了。” 他妈就带着他和他爸先去里屋,给他姥爷打个招呼。 他姥爷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子,他妈的长相有一大半随了姥爷,蒋落又很随妈,所以看起来其实格外亲切。 而且后妈这种事吧,爸爸一般是置之不理,亏待的都是后妈,所以他们父女看起来到没什么隔阂。见了他妈,他姥爷还说他妈呢,“怎么看着瘦了,多吃饭。” 他妈就笑着回答,“我是运动了,挺健康的,爸你不用担心。” 他姥爷就回答,“运动好。” 瞧着特别父慈子孝。 等着见完了,他妈又带着他去见了大舅和大舅妈,这才知道,大表哥有事出国了,这次没过来。蒋落瞧见他妈塞了个东西给他大舅,他大概想想也知道,八成是幅画——他大舅就是个普通的厅级干部,别说几百万上千万,就是几十万的他也拿不出来。 这幅画当然不会那么贵,就是个意思,让大舅别空手,太难看。 大舅妈显然不想要的,在那儿说,“我们有准备礼物。不用你们破费。” 蒋落可知道,去年前年什么样,虽然大人们不说,小孩们说话可难听呢,一个劲儿的打听大表哥一年挣多少钱,还在那儿评述呢,“十几万怎么过呀,也就两个包。” 大表哥今年不来,也是对了。 大舅对他们家最好了,而且听他爸说,当年结婚,他姥爷那么不同意,是他大舅顶下来的,他当然不想大舅受委屈。 好在,大舅妈推辞了一阵后,还是收下了,蒋落就松了口气。然后就听见身边一个声音响起来,“大舅也真是的,怎么混的啊,明明岁数最大,每年还要大姨接济。” 这声音一点也不小,大舅妈肯定听见了。 蒋落就瞧见大舅妈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硬是又推给了他妈。蒋落的火嗖的一下就起来了。 他扭头就看向了苏茹茹,她是二舅的女儿,这辈第一个女孩,所以特别受宠。而且因为她是后姥姥的第一个孙辈,八成被带的也多,对他们的仇恨也特别多,每次都是她挑事。 蒋落直接不客气了,“大舅怎么了?他从小学习好,高考考得是人大,毕业就援疆,没靠爹妈靠自己,愣是拼到了现在,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官。倒是二舅,学习从小倒数,高考上了个末流本科,也就是有个好爹好妈,愣是挤进了爸爸的单位,就靠着这种拉扯,现在还不如大舅呢。如今竟是比大舅有钱了,咱们去纪检那边问问,这钱怎么来的?” 蒋落这话可难听极了。 苏茹茹立时就吼他,“你怎么说话呢,我爸是你长辈。我送东西的钱,自然是我夫家出的?跟我爸什么关系?” 可她没想到,蒋落等着她呢,“怎么没关系?一幅画两千万,我倒要问问,没所求,谁家给儿媳妇的爷爷每年这么多孝敬?那就查啊。” 这话简直噎的苏茹茹完全反驳不了,气得她指着蒋落你你你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还是其他另一个表兄见不妙,过来劝了劝,“爷爷生日,别闹了,姐,你不该这么说大舅,你道个歉。” 苏茹茹显然不愿意,蒋落就给她当面要拨纪检电话,苏茹茹就吓着了,她夫家找她,自然是有所求的。 她只能就范,到了大舅妈那头,说了声对不起。 这会儿大舅妈都已经到了大人那堆了,她这么一来,大家都挺意外的,毕竟苏茹茹在苏家就是横着走的。后姥姥一听就拉着她问,“你怎么得罪你大伯母了?” 苏茹茹想张口,就瞧见蒋落淡淡的看着她,她就觉得这个表弟跟原先不太一样了,原先他都不说话的,没想到这么厉害。可又不敢得罪他,只能说,“没有,是我错了。” 虽然后姥姥瞪了蒋落一眼,可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蒋落心里爽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提前准备怼词简直是太英明了,把这么多年的气都撒出来了。他于是就准备着,等待着其他几个表兄弟姐妹找事,好一个个怼过去。 但显然,他今天有点霸气侧漏,人家发现他不好惹了,压根不跟他凑堆了,蒋落就觉得真寂寞。 然后他就自己躲一边刷手机了,趁机给骆生白发微信,“我把想好的词怼了,超爽,然后他们都不理我了。” 还发了个趴在地上哭的特别可怜的小人。 过了一会儿,骆生白的回答就过来了,“那应该是你太厉害了。” 蒋落看了这句话,就有点担心,是不是在男神面前表现的太厉害了,结果没想到,很快男神发过来了一张图,是个小孩掐着腰仰天大笑,下面一行字,“小爷我天下无敌”。而且不止一个,男神还发了第二个表情,一个小孩摸了摸另一个小孩的头,配字,“你乖哦。” 蒋落原本提起来的心,顿时就放下了,忍不住嘿嘿嘿起来。 虽然是隔着屏幕,他就是觉得,自己被摸头杀了,怎么办,好喜欢! 就这时候,家里人都已经凑到一起了,大家都在说话。说实在的,小孩们说话剑拔弩张的,但其实大人们表面上看着都可以,起码进门打招呼什么的,就跟亲兄妹似的。 毕竟都是有工作的体面人,总要有个样子。 蒋落边打字边听见二舅妈问他妈,“大姐,你送的哪幅画啊。” 他妈就回答,“《三春图》。你呢?” 二舅妈就回答,“《送友图》。” 这话一落,蒋落就听见他妈声音提高了一点,“《送友图》?不常见啊,从哪里买的啊?” 蒋落很能分辨他妈声音的意思的,这一点点提高,说明他妈在怀疑什么。 二舅妈显然不知道,还在得意洋洋的说,“还不是茹茹,从国外买回来的,花了两千多万呢。”她还忍不住说了一句,“老爷子就是眼光好,石原先生的画可是真贵啊。不过,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就这一个爱好,咱做儿女的,怎么也要满足是不是,大姐?” 蒋落不由看向了他妈,却见他妈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不过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然后又问向了小姨,“你送的什么呀?” 小姨就说,“《劝学图》,是小斌找朋友买回来的,花了好大的价钱呢。” 他妈没吭声,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咱爸也收藏了不少字画了,咱们去看看吧,尤其是去年我送的那幅,我还挺喜欢呢?” 结果她没动,一直没出声的二舅突然开口了,“咱爸收着呢,有什么好看的,过寿呢。等过完了再说。” 他妈就站了起来,“不就在书房吗?也不差这几分钟。” 二舅却还拦着不放。 这就太不正常了,蒋落也摸不准怎么回事,连忙看向他爸,可这会儿又不好问出来,只能发了条微信,“爸,怎么了?” 他爸已经站起来了,就回了几个字,“他们送的都是假的。” 蒋落顿时愣了。 第19章 打打脸 蒋落在这个圈子混久了,什么八卦没听过? 就譬如乔家,那是为了弄点钱,恨不得连死都死一回,花样别提多百出了。 而在蒋落心里,他二舅苏承全和小姨苏安然,就是那种不择手段见风使舵的人。 他们能办出什么坑人的事儿,一点都不奇怪。 因着这种成见,蒋落第一反应就是,这两家怕花钱,天天强调姥爷喜欢好东西,结果自己用假的来糊弄人,只有他家和大舅苏安全家送的是真的。 那可是太坑人了。 蒋落就悄悄的往楼梯口走,准备跟在他妈后面,时时刻刻保护他妈。 结果,二舅还是不放。 苏承全拦住了他妈的去路,冲他妈说,“大姐,马上开始了,爸爸要出来了,你这会儿去什么书房啊,吃完了再去吧。” 他妈就说, “这才十一点半,还有半小时呢,我上去几分钟就下来了。”说完,推推苏承全,就要绕过去。 结果这时候,小姨又站出来了,苏安然拉着苏安荔说,“大姐你干什么呀,大好的日子,非要去看什么画?今天是爸爸生日,我知道你对爸爸一向有怨恨,可你不能挑着这种日子闹。” 原本大家还是顾着面子,这话可是直接给苏安荔按了个罪名。 苏安荔张口就想说话,结果他爸先把她挡在身后了,冲着苏安然说,“你姐姐闹什么了?她不就是要去老爷子书房吗?明明很合理的要求,你们俩却百般阻挠,我看不是她闹,是你们心里有鬼吧。” 这话一出,苏安然脸色就难看极了,张口就说,“大姐夫,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有鬼的地方。我们就是想安安静静给爸爸过个生日,倒是你们,问了我们送什么,又要去爸爸书房看,怎么了,这是怀疑什么吗?” 本以为这是个诛心的问句,一般人肯定会说那怎么可能,毕竟没证据。 可是井国伟却不是一般人。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就是怀疑你们的画都是假的。”他指了指苏承全,“你们送《送友图》,那副画刚刚被清溪酒业的骆生白拍走,你哪里来的?你们送《劝学图》?”他问苏安然,“刚刚被吴冉菊拍走。你告诉我,你们的画哪里来的?” 这话一出,屋子里就静了。 没人想到,井国伟居然了如指掌。蒋落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能看到很多人的表情,他瞧见二舅和小姨他们家里的人,脸上都从你无理取闹的厌恶,变成了震惊,但这种震惊中带着躲闪,一看就不是知道被骗了的震惊,反倒是像是被揭穿了后的震惊。 尤其是苏茹茹他们几个小辈,演技真是太差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二舅很快转变了脸色,从震惊变成了恼怒,指着他爸就说,“井国伟!你是不是就当你自己有几个臭钱,觉得我们都不如你啊。你送画就是好的,我们送就是假的,你什么意思?” 这显然是要闹起来了。 很快,小姨也反应过来了,直接就哭了,“哪里有你们这样的姐姐姐夫,巴不得别人不好呢?你去书房干什么?怎么?还要证明我们原先送的也是假的?你不要太欺负人。” 这声音就大了。 他爸还没说话,蒋落就听见有人吼了一声,“这是干什么?”他一回头,原先是后姥姥扶着姥爷出来了。 老爷子毕竟还是有点权威的,这么一喊,屋子里倒是安静了下来,但也就是一刹那,苏安然很快就开始告状,“大姐不知道怎么了,非要去书房看送给您的画,我和我哥都说要吃饭了,等一等,她也不愿意。结果我们一细问,他们居然说我们送的是假的,爸,我们费尽心思就为了您高兴,结果呢,您过寿,他们就这样捣乱。他们就是看不得您好!” “你闭嘴!”后姥姥直接喝住了她,冲着他爸妈说,“安然就是这张破嘴,你也知道,不知道惹了多少次麻烦了,你别放心里。你们送画都是孝顺心意,无论真假,我们都领情,别为了这个伤感情。” 蒋落不由挑挑眉,他一直知道后姥姥厉害,可这话说的可真会和泥啊,这么一说,真的假的都可以了,不就是给二舅和小姨摘出来了吗? 在场都是人精,谁听不懂呢? 不过这事儿,还得一个人发言才能定调,于是蒋落看向了他姥爷。 他姥爷不出所料,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有事还是偏着小的,看了他爸妈一眼,就说,“你当姐姐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吃饭吧。” 这话一落,蒋落就看着屋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他二舅和小姨立刻上前要扶着他姥爷落座,苏茹茹他们也招呼着吃饭,一下子,只有他们家,和大舅家被孤立了起来,跟这个家格格不入了。 很快,当他们入座了,安静下来了,这种格格不入就变得特别明显了。 后姥姥招呼了一声,“快坐啊,今天你爸过生日呢,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蒋落就看见,他妈从他爸身后出来了,站在那里问,“爸,您那么喜欢那些画,可知道可能是假的,也毫无波澜,那这些画是假的,您是知道的吧?” “苏安荔你有完没完了!”他妈这话一出,二舅猛然就跳出来了,显然是想冲着他妈过来,结果没动手呢,显然大舅给拦住了。 他妈接着说,“您是事先就知道了,专门坑骗我们一家,还是事后知道了,就替您的小儿子小闺女遮掩了。我想是前一种,您的性子,如果是无意中做的,您肯定不会再继续下去。那只有一种可能,您就是想要一幅价值连城的画。爸爸,您不是爱慕虚荣的人,那您要画干什么?变现吗?” 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后姥姥都听不下去了,直接怒吼,“苏安荔,你爸爸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苏安荔直接问,“不是我想,事实摆在这里。爸爸,您给我个答案吧。” 苏安然也在吼,“你要什么答案,爸爸怎么可能骗你?你小人之心,给爸爸花点钱就心疼了,就找机会要回来是不是?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听见老爷子咳嗽了一声,这仿佛是个信号,大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老爷子。苏安荔也看向了老爷子,就听见老爷子说,“苏安荔,你就是不想让我过好这个生日是不是?你不是要你的画吗?敏茹,都给她拿出来,给她扔回去,让她滚!” 他这么一说,蒋落就看见他后姥姥立刻站起了身,往楼上走去。 蒋落就有点担心了,他妈是不是猜错了。 可看到他爸,却发现他爸却是镇静的很,而且还发现,他二舅和小姨交换了个眼神,卸去了紧张的表情,好像不知道姥爷那里原本有画可以拿出来似的,蒋落的心又落下了。 后姥姥虽然七十多岁了,可手脚利落,很快就抱着两幅画过来了,直接放到了桌子上,客客气气的冲着他爸妈说,“这是你们的画,两幅,一副是清代《三友图》,一副是张贤的《洗衣图》,看看是不是?看完了就走吧。你爸岁数大了,搁不住你们这么气人,你们不盼着他多活两年,我还想让他长命百岁呢,以后就别来了。” 蒋落就有点拿不准了,主要是后姥姥显得特别的镇定,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他就觉得,是不是姥爷是后者,知道别人都送假的,可也没拦着他们送真的。反正也不心疼他爸妈吗? 那岂不是有理也吃亏? 蒋落就很担心了。 就这时候,就听见他爸说,“不用。” 苏安然这会儿抖了起来,立刻接了一句,“不看可不好,万一出去还诬陷我们怎么办,你们还是看好了吧。这下你们如意了,爸爸的八十大寿完全被你们搅和了,我就知道,你们就没真心想孝敬爸爸,还记仇呢。我说苏安然,爸爸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你怎么这么狠啊。” 苏安荔没出声,倒是井国伟说话了,“不是不看,我刚刚请了故宫的书画鉴定专家过来,他们辨真了,我们再走。爸爸,这画给您的时候,也是由这位专家出具的鉴定证明,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您别怪我不信您。” 恐怕没人想到,井国伟竟然有这招,他一直在等着他们拿出画来——这不就是生生的给他送证据了。 顿时,苏安然就跟被掐了脖子似的,一下子就哑了。 蒋落立刻松了口气,怪不得爸爸气定神闲,原来早有后招啊。 然后,蒋落就发现,自己跟大人比起来,还真是个孩子。一直保持沉默的大舅突然也开口了,“我也报警了,爸爸放心,叫的都是可靠的孩子。安然和承全也不挣钱,买画都用的孙辈的钱,不能白白被人骗了,一定不能放过这个骗子。另外,大妹的画,若是有问题,也可以交给警察处理。” 恐怕没人想到,一向老实的女婿井国伟和大儿子苏安全,居然在这个时候釜底抽薪了。 后姥姥是第一个绷不住的,“不,不用吧,家里人的事儿,闹出去……”她很快想到了理由,“太不好听了,你们从政的从商的,好歹都是体面人,别传出去了。” 苏承全也立刻跟着说着,“就是啊,我们那画我再问问,茹茹,是不是你们嫌弃花钱多,就故意买的假画啊。你爷爷是最宽容大量的,要是你做错了,就赶快认错,要不,你大伯都报警了。” 苏茹茹显然没想到,居然烧到她这里来了,可她一向爱面子惯了,让她承认给假画,虽然知道是必须的,没办法的事儿,也忍不住踌躇了一下。 然后就听见噗嗤一声,蒋落没忍住,乐了。 作者有话要说:家长们战斗力很强悍,所以不用蒋落出马的,他就看戏就成了。下章讲原因,然后可以看大白腿了。 另外不是苏安荔傻,是被亏待的子女总会忍不住想要亲情,所以难免会有这种心态,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父母的认可,但往往是更受伤。至于井国伟,他不是看不出,而是宠着苏安荔,一旦苏安荔不愿意了,他就会最快速度处理干净。 第20章 心心跳 蒋落是真没忍住。 往年里,表姐表哥多嚣张啊,说说他,再说说大表哥,仿佛世界都盛不下他们了。 当然,这声笑是挺不合时宜的。 他一笑出来,苏茹茹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终于反应过来,这顶不孝顺老人,买假画糊弄老人的巨大黑锅,就必须她来背了,否则就是他父母的了。 所以,苏茹茹特别不甘心的说了声,“是我错了。” 而且那头小姨家的表哥关勇也反应过来了,跟着承认错误,“是我想错了,自己创业钱不好挣,一时就钻牛角尖了,买了假画,姥爷大舅大姨,是我错了。” 说的还挺情真意切的。 若是刚刚,蒋落还担心,家长们别觉得息事宁人,这事儿就这么潦草结束了,可这会儿他才不担心呢,他发现,自己原先完全想错了。 自己实在是太小看大人们了,他原先还愤愤不平呢,总觉得他姥爷天天纵容后姥姥一家,他们家和大舅家总是吃亏,今天才发现,大人们不是不知道,只是顾念着亲情,再说事情没到一定程度,不计较而已。 毕竟那是亲爹。 可现在,触及到底线了,他爸妈和大舅就没一个怂的。 他爸压根就接苏茹茹的话茬,而是冲着他妈说了句,“安荔,你先去一边休息休息吧,也累了。” 说完就冲着老爷子说,“爸,安荔一心对爸爸您,说真的,哪里有给岳父送生日礼物两千万的,也就是安荔愿意。您不知道,为了给您买画,她让我跑了多少次拍卖场,要不,我怎么知道这画卖给谁了?!她这生气,也是关心您的意思。她身体也不好,这事儿就不让她参与了。免得伤心。” 这话说的,是把翻脸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日后就算有人说事儿,也跟他妈没干系。毕竟,还有一层父女关系呢,人嘴两张皮,他爸这是尽最大可能保护他妈。 蒋落忍不住给他爸点个赞。 姥爷能说什么,都这份上了,他什么也说不了,只能摆摆手,意思让他妈离开了。 倒是二舅他们,虽然忍住了,可他们脸上还是有一种搬起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毕竟,要不是他们贪心,非要又贵又有升值价值的石原先生的画,他爸也不能买的那么艰难,跑那么多拍卖场,结果愣是发现了问题。 蒋落心里特痛快,可这里又不能表现出来,那声笑已经是极致了,只能心里的小人高兴的手舞足蹈了一会儿,跳的是桑巴,边跳边喊,“解放区的天师晴朗的天~~~” 跳完了,蒋落就准备去扶着他妈远离战场。他还挺惋惜的,没法看到他爸和大舅双剑合并的厉害。 结果他爸压根没给他派这活,大舅妈跟着他妈离开了,他爸看他一眼,蒋落顿时明白了,这是让他学着点,立刻坐稳当了。 就这时,有人敲门了。 就听见保姆说,“是警察来了。” 原来是大舅先动的手! 大舅才不管这群人的目光呢,直接吩咐保姆,“小张,开一下门。”二舅可不干了,冲着大舅说,“这就算了吧,家里的纠纷,大哥,咱们这不是也闹清楚了吗?是孩子们的错,没丢东西,就不用警察了吧。” 大舅压根不为所动,“叫来了也不能关人家门外吧。再说,你那边没事了,大妹的画还不知道呢,不如让他们到旁边屋子等一等,没事再走。” 二舅没办法了就想求助后姥姥,叫了声妈,“大过生日的,你看大哥弄的……” 后姥姥就想说话。 蒋落多机灵啊,他们动嘴皮子,他动脚,窜过去就把门开了,然后就愣了,这人他认识,这不是陈小六吗? 跟他爸妈差不多大,也是院子里的子弟,最爱的事儿就是八卦,东家长西家短的就没不知道和不说的,他干别的他也不愿意,后来就当片警了,当然,是所长。 这可热闹了。 蒋落偷偷看了大舅一眼,觉得大人们真的都是深藏不露啊,平日里不吭声,吭声就要一招致命。 这下,有陈小六在,二舅和小姨家的名声,可是难听定了,而且还把他们两家摘出去了。 显然,其他人也愣了,都没想到。 陈小六可不管,往里一看这架势,立刻就说,“你们谁报案被骗了,是哪幅画啊。” 这怎么回答? 被骗了?还是自家孩子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 一时间,屋子里都静了。 蒋落虽然很想趁机宣扬一下,可也知道,这会儿说话,不太合适,虽然撕破脸了,可他终究是小辈,这样不好,他就忍住了。 可也不能不说话。 最终,还是姥爷发了话,“弄错了,小六,你先和你同事去别的房间坐坐,我们问清楚了,再找你们。” 老爷子分量很重的,陈小六自然不敢造次,连忙应了,就被保姆带走了。 等着屋子里就剩下自家人了,老爷子恐怕发现,他们是动真格的,终于发了话,“国伟,你那个鉴定的师傅也别让他过来了。你那副画是假的,是我买的赝品。” 二舅和小姨恐怕没想到,姥爷会承认,顿时着急的叫了声,“爸爸!” 姥爷就问二舅,“你觉得还瞒得住吗?你大哥和姐夫愿意吗?” 二舅陡然就颓废了,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坐在原地,不吭声了。 姥爷就扭过了头,叹着气说,“既然发现了,就说清楚吧。从前年开始,老二就染上了赌博,第一年他来找我,说欠了五百万。我是很生气的,可他才四十多岁啊,难不成我要看着他因为欠钱前途尽毁?可我一辈子清正,家里孩子多花销也大,手头的存款哪里够?我本来是想找你借钱的,可又觉得你们关系不好,怕你们不帮忙,于是想了这个法子。” “本来想,跟你们要一幅就行了,哪里想到,第一年还了,第二年他又赌,欠的更多,人家说不还款,非但要闹到单位去,还要剁他的手,我就心软了,又开了口。画我卖了,两幅画一共换了一千九百万,都给他了。” “结果没想到,今年欠的更多。”井国伟干脆替他补上了。 老爷子就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和安荔。” “您何止对不住我和安荔!”蒋落就瞧见,平日里那么温和他爸,动怒了,“您有没有想过大哥这两年怎么过的,他清正廉明,一年就那点工资,给您送个两三万的东西,还要受小辈的奚落,您对得住他吗?” “安荔呢,她不知道您偏心小儿子小女儿吗?从我岳母死后,您就不把他们当孩子了。你娶了后老婆,人家的孩子穿新衣,他们都是旧衣服,人家的孩子吃肉,他们连汤都合不上。大学我见安荔的时候,她过得寒酸的我都心疼,还有大舅哥,你将小儿子都照顾到了,您照顾过他吗? 可他们为什么无论有没有条件,都孝敬您,不是傻,不是呆,因为你是爸爸,她无非就是想让您看看,您不喜欢这俩孩子,可这孩子也孝顺您,也奋斗的很好,也过得好。孩子对父母的爱是最纯洁的,您对他们呢?” “苏茹茹不是嫁了豪门吗?那是老二的亲生女儿,您怎么不想跟她要?还是有郑勇,他亲侄子不是创业挺成功的吗?为什么也不帮忙?您就欺负我们是不是?没有妈的孩子,您就这么糟蹋是不是?有您这么做爸爸的吗?你好意思说你是个爸爸吗?” 井国伟说到了伤心处,直接拍了面前的桌子。 蒋落从未见过他爸这个样子。 他爸在家里就是个可爱的胖子,反正全家地位排第三,从来都是垫底的。可这次,他爸真怒了。 但蒋落一点都不觉得,对老人拍桌子是错的,他觉得他爸高大威猛。 老爷子脸上也不好看,可却咬死了,只能说,“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对不住你们。” 后姥姥大概是瞧着不好,连忙插嘴,“这事儿是我们错了,可都是一家人,没有你们说的偏心之类的。过去的日子都不好过,原先是因为他们大了,这俩不是小吗?所以就多照顾一些,现在是因为他们日子过得不如你们,弱,老人都是帮弱的。你们想多了,这么说多伤你爸爸的心啊。” 这话说的,蒋落都忍不住撇嘴,真会欲盖拟彰啊。 果不其然,他爸立刻就反驳了,“阿姨,都这时候了,别装什么老好人了,您说的话您信吗?还有,爸,都到这时候了,还不知道悔改,就算安荔愿意,我也不能让她再走动了。” “我今天就当个坏人了,把话放这儿,日后老爷子这边,该有的赡养我们不会缺,但我们少来。还有,我井国伟的画卖了钱给苏承全,我不同意。今天的画我不送了,原先的画,苏承全你最好快点还回来,否则,我不怕跟你们单位的人掰扯掰扯你为什么陷入赌博当中,是不是有利益交换?” “再有,”他看着这一屋子被他的话惊得抬头的人,“你们也不用去求苏安荔,她一个不挣钱的全职太太,管不了我的事儿,我话放这儿,就这样了。” 说完,井国伟就看向了苏安全,问他,“大哥,你有话说吗?” 苏安全的眼睛里还有泪水呢,可他看了老爷子一眼,摇了摇头。 蒋落觉得,这才是最深的失望,我连想跟你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知道他姥爷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懂?姥爷是想说点什么的,无论对大舅,还是对他妈。 但显然,这事儿就这样了。 再斑斓的语言也掩盖不了事实的残酷,没有话语可以挽回的。 后姥姥还是不甘心,戳着老爷子,“你快劝劝啊,怎么能不来往了?再说,老二哪里有钱还画啊,这是要逼死他啊。” 可姥爷终究也叹了一声,还是那句话,“是我对不住你们,随他们吧。” 苍白而无力。 他大舅很快就告辞了。顺便,还带走了一直等候的陈小六,蒋落就瞧见小姨也坐不住了,连忙跟了上去,显然是想让陈小六闭口的意思。 至于他们家,没走到门口,就被追上来的二舅给拦住了,二舅本来想拽他妈呢,被他们父子俩挡住了,二舅就只能给他爸说,“姐夫,我真没钱,您这不是逼我吗?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他显然是被他爸的一顿操作吓坏了,还解释呢,“我知道您肯定说茹茹的婆家?可您不知道,他婆家就是面上光,管钱特别严格,一个月就给她零花钱,大钱她动不着,我不是不着他。还有郑勇,他那算什么创业啊,兜里干净的很,就是瞧着好看。姐夫,我真没办法。” 蒋落就觉得他二舅太无耻了。 然后就听见他爸说了,“那就打张欠条吧,我那画买的单据都在,两幅画一共2021万。你签了,这钱可以慢慢还。” 二舅就犹豫了,毕竟这可是欠债啊。 结果就听见他爸说,“你们副厅长,我跟他挺熟悉的。” 二舅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蒋落瞧他那模样,显然是想骂两句的,可他又不敢,于是憋着,整个脸都青了。 就这样,还是点点头,把欠条给写了。 等上了车,他爸点拨他一句,“要欠条为了方便日后追款是一部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日后不牵扯咱们家知道吗?” 蒋落就有点悟了,他二舅这样,显然日后麻烦多着呢,说不定有些债主就敢上门,有了欠条,我们也是受害者,那就摘出去了。 然后蒋落就想跟他爸再讨论一下,为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却不告诉我这个话题,结果回头一看,他爸正在哄他妈呢。 蒋落想想,他妈肯定特别伤心,于是就把自己探讨的欲望压下去了。 等着回了家,蒋落就想问问中午吃什么呀,然后就看见人家夫妻回屋了,他爸还留给他一句话,“别打扰我们。” 蒋落就觉得他就一个电灯泡。 在屋子里转了转,他还挺郁闷的,明明一肚子想法,家里也有人,可居然没人搭理他,简直是虐单身狗。就为了这个,他也必须给自己找个男朋友。 想到这里,蒋落看了看表,一咬牙,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我提前有空了,你有空吗?” 骆生白回的挺快的,“在开会,你可以先过去,我派人接你?” 蒋落还不想暴露,自己是老狐狸井国伟的儿子,就拒绝了,“你把地址给我就行了。” 等着拿了地址,蒋落就给他爸留了言——今天出门的事儿,是提前就说好的,毕竟就算为了安全,也不能让蒋落一个人也不接触了。蒋落说的是,去他发小章鱼家,那家特别安全,他爸妈就同意了。 但实际,自然不是这样了。 蒋落开着他爸给他买的那辆改装过的沃尔沃,就一头扎进了车流中。 至于骆生白,开完会以后,就把所有事丢给了宋元明,自己去会所了。路上,蒋落还给他发微信了,说,“我已经到了会所了,在游泳,你到泳池来找我就行了。” 所以到了以后,骆生白问了问值班经理,蒋落的确是在游泳,去换了衣服,就去了负一层的泳池。 结果进去发现,整个一层空荡荡的,水面平静的仿佛没人来过,哪里有蒋落的影子? 他就叫了一声,“蒋落?” 太空荡了,还有点回音,变成了落落,落落,但照旧没有蒋落的影子。 不过,旁边放在椅子上的手机却亮了,是设置的铃声,不过声音很特别,是蒋落自己念的,“骆大哥,嘿,骆大哥,别站着啊,往前走走啊。下水看看啊,我就在前面呢。” 骆生白:……这孩子,是多无聊啊。 不过他还是往前走了走,这样就走到了水池边了,然后就瞧见水里放了不少浮板之类的,压根看不见底下的情景。 他就想说你出来吧,别闹了。 就听见手机又响了,“骆大哥,你下来啊,下来吧,我保证你不吃亏不上当,你下来啊。” 骆生白想了想,这孩子闹腾这一出也不容易,干脆下了水,然后叫了一声,“蒋落,出来了,别闹了。” 正说着,就听见哗啦一声,一群飘着的浮板中间,蒋落突然从水里跃了出来,这孩子穿着一条白色的泳裤,身上带着上千颗水珠,在无数筒灯的打光下,就好像一条闪闪发亮的大白鱼,在他眼前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了他身旁的水中。 砰地一声,水花被蒋落砸的足足掀起了半米高,砸在了骆生白的脸上和身上。 然后就听见蒋落高声说,“呀呀呀,落水距离没控制好,太近了,骆大哥,你没事吧。” 说着,这孩子已经近到了跟前,明明是道歉的,却说的亲密无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炫一下。骆大哥,反正都要湿的,你不生气是不是?” 骆生白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砰砰砰! 在快速的跳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骆生白动心啦。 第21章 忍不忍住 那心跳声特别大,仿佛如擂鼓在耳边响动,骆生白的脑子是清醒的,可他又是不清醒的,一时间,竟人生第一次,没有做出反应。 但他对这种状态并不迷茫。 虽然人生的二十五年时间,他单纯过,可爱过,霸总过,冷漠过,从未心动过。但喜欢一个人什么样,他却是知道的。 是心跳加速,是手心出汗,是口干舌燥,是英明不再。 无论是里,还是现实朋友的描述都是这样的。 而他现在,就是这种样子。 但……怎么可能? 对,这些年他不谈恋爱,可他不认为自己是不喜欢女生,只是年轻且闲着的时候,没看上的,等着忙起来,就更难以顾及了。 怎么可能是同性恋? 这个发现,让一向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骆生白,也有一刹那惊疑了。他忍不住心情复杂的去看蒋落。 这是个十八岁的男孩子。 年轻朝气活泼,眼睛里都是光彩,大概自己的沉默吓到了他,他正紧张地问,“骆大哥,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啊,我就是想显摆一下,下次我不这么没轻没重了。” 骆生白第一反应就是排斥,严肃的说,“不太安全,太危险了。” 可这话太没感情色彩了,蒋落认真设计的段落,被这么评价,他第一感觉就是,撩了这么多天,男神似乎对他还是没什么异样感觉。 因此嗯了一声,有点蔫。 骆生白发现,随着蒋落蔫了,自己下意识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严肃了,小孩会不会伤心了。他就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很惊喜,不是不能做,但下次要提前打声招呼。” 然后蒋落的眼睛都亮了。 骆生白发现自己居然松了口气。 他的情绪已经被这么容易左右了吗? 可更多他没注意到的在后面。 蒋落就是给点颜色就敢开颜料铺的那种性子,何况他从小受宠,太知道后面补充的这句,其实就意味着纵容。 没有悬念的,他就松快起来了。 虽然不好意思完全放肆吧,毕竟他还是小试探阶段,但整个人看着就跟刚刚蔫蔫的不一样。如果说刚刚是大太阳晒蔫了的白菜,这会儿的蒋落就是刚浇了水,水灵灵的白菜,整个人都洋溢起来。 实在是太招人了。 骆生白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理智把自己叫回来,不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了过去。 这就不是个好现象。 骆生白还没想好性向的事儿呢。 于是,干脆想转移个注意力,“游泳吧。” 蒋落正准备展示展示自己呢,不但应了,还加了条件,“看谁快吧,200米。” 骆生白一边钻到了另一个泳道,一边应了。等着蒋落就位,两个人就游动了起来。 开始还挺好,骆生白速度极快,一出发就将蒋落甩在了身后,想看也看不到了,但问题在于后面,第二个五十米,他俩面对面的游过去,骆生白没想看的,但忍不住还是瞧见了蒋落冲他笑。 大家速度都不算慢,两个人也就是擦肩而过。 骆生白甚至都没来得及回个表情。 他忍不住就扭头看了一眼。 蒋落是自由泳。 入眼所见,一双长腿欢快的打着水花,比视频拍的更近,比刚才那个鱼跃更欢快,骆生白告诉自己别多想,结果发现还是不可抑制地被吸引了。 他不是个腿控啊。 怎么对这孩子就没点抵抗力了呢。 他都有点无语了。 当然,这样了,还游什么?他直接靠了岸边,看蒋落在那儿扑腾。小孩开始没发现,等着转回头看见了,还问了一声,“怎么了?” 骆生白就说,“有点事,发条微信。” 说着,就拿起了放在岸边的手机,挥了挥。蒋落虽然挺想粘着男神的,但眼力见是很好的,立刻就不问了,自己游动了起来。 骆生白哪里有事,他也不是个有心思跟别人吐露的人啊,让他去问发小们自己的情感问题,那岂不是笑话?他把手机捏了一会儿,就又放下了,然后就瞧见小孩在水里撒欢呢。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有这么大的精力,开始来了个鱼跃,刚刚跟他游了小二百米,这会儿又玩起了憋气。捏着鼻子一口气沉下去,也不是待在水底不动,而是慢慢的游动着,跟刚刚不太一样,刚刚是水花四溅,是一条扑腾乱跳的鱼,而这会儿则是安静了下来,静谧的一条鱼。 总之,都是他移不开目光的鱼。 骆生白就那么看着,发现明明超无聊的事情,他竟看的津津有味。 骆生白:…… 然后,蒋落就从水里钻出来了,大概看见他这边完事了,带着一头的水滴,就游了过来,这孩子简直太活泼了,明明刚刚他还觉得这么大的游泳池安静的有点过分,这会儿就热闹起来。 小孩直接凑到了他的跟前,伸手摸了瓶水,开始了彩虹屁,“骆大哥,你怎么游得这么快啊,你是我见得游得最好的人。” 骆生白感觉心情就往高处顶了顶,“我就是专业的,小时候练过很多年游泳,后来发现天赋有限,才放弃的,所以比普通人还是好些。” 小孩一听,就说,“怪不得你应我游泳,充分展示自己的强悍啊。我jiao得被碾压了。” 彩虹屁实在是很称心,骆生白的理智没拉住,忍不住哈哈哈笑了,“你也游得很好。” 蒋落就等这时候呢,适时撩,“哪里好?” 骆生白脑海里就闪过一个词,腿好。 然后他就忍不住叹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可小孩还等着呢,他只能想想除了腿之外的,“姿势很好,水花打的很标准,练过吧。” 蒋落就点点头,“水花都出来了,看样子是没什么优势了。不过,”小孩扭头趴在了泳池岸边,跟他面对面说,“你是专业的我输得有点冤枉,其实我也有厉害的呢。” 说着,蒋落的一双腿就在水里荡阿荡,骆生白不想看的,他觉得,人家小孩就是拿他当大哥,他这么觑着有点不道德,可忍不住去看,回答的也心猿意马,“什么?” 蒋落就说,“心算,我可厉害呢。五位数和五位数的乘法,不用计算器。你知道我为什么数学考得好吗?主要是这方面压根就不动脑子,做的特别快。” 这就有点太明显了,骆生白顺着问,“这是要比试一下?” 蒋落不就这意思吗?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眼,他觉得兴趣已经挑逗起来了,但也不能太主动了,刚刚男神不就有点受不了吗,就欲盖拟彰,“我就说说。” 骆生白发现,自己对着孩子压根拒绝不了,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让他明明看出了对方的小九九,还努力配合的人。他就说,“那就比一下吧。” 蒋落眼睛顿时就亮了,然后就忘了自己刚刚还不愿意的事儿呢,立刻开始了下一议题,“刚比多没意思啊,要不打个赌吧。” 骆生白看他,“比什么?” 蒋落心砰砰跳,一时间脑子飞速运转,在暧昧一点和正常一点中间抉择,毕竟机会难得,可又怕男神讨厌。 但很快,他就找了个两全其美的,“要不,谁输了谁请吃饭吧。” 骆生白就点了头,“好。” 蒋落就兴奋了,立刻开始说规则,“每个人在自己的手机备忘录上打出五位数乘法,然后交给对方,算的快又对的算赢。” 骆生白又点点头。 蒋落就得意的说,“骆大哥,这顿饭我吃定了。” 骆生白笑笑,“那开始吧。” 其实这顿饭谁请,都无所谓的,重要的是这顿饭。所以蒋落自觉出题的时候,也没那么刁钻,随便想了没有规律的五个数字,填进去就成了。 等着交换了手机后,他发现骆生白也是一样。 然后就安心开始计算了。他心算速度算是很快的了,前几年最强大脑正流行,好多心算达人,他也跟着试了试,虽然不能跟他们比,可也慢不了多少。 他觉得…… 他没觉得完,就听见骆生白说,“我结束了。” 蒋落就愣了。 他看了看自己还没写完的答案,有点不敢置信。大概是这表情太蠢了,骆生白看出来了,就把手机伸了过来,给他看答案。 他们这种人,出题的时候,答案早就算出来了,心里很有数。蒋落只一眼就发现,是对的。 虽然饭谁请都无所谓,可蒋落作为一个学霸,是有自己的尊严的。而且,他是真的在认真求偶啊,哪家花孔雀乐颠颠的敞开了大尾巴给人家吆喝呢,“看看我的尾巴吧,世界上最好看了,没有比这个更好看了。”结果对方听了,蹭的一下把自己的也打开了,比他的还大还好看,谁受得了? 蒋落现在就这种感觉,他问骆生白,“你不是不专业的吗?” 骆生白回他,“哦,没训练过,也是天生的。其实我靠上京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数学特别好。我数学特别好,也是因为我心算特别厉害。” 蒋落:……男神你学坏了。 他蒙的样子,骆生白觉得好玩的很,伸手戳戳这孩子,“走,吃饭去了。”这孩子还不肯起来,“不行,我被打击的没有生活的力气了。” 骆生白发现,自己的耐心从来没有这么好,要是员工这样,不,他身边就没有这样的员工,可他现在却在绞尽脑汁宽慰蒋落,“其实我就这两个在行,其他的也一般,只是没想到,咱俩兴趣点一样。” 蒋落本来还失落呢,觉得真是……丢脸啊。 可一听这话就精神了,这说明什么,他俩兴趣爱好相同啊,有共同语言啊。然后就高兴了,也从水里出来了,挺认真地说,“骆大哥,你说得对。吃饭去吧。” 骆生白:…… 因为会所没营业,所以就他们两个人。蒋落要吃辣,那就大多是川菜,他俩一到,正好上齐。 蒋落其实中午就没吃好,回家他爸安慰他妈去了,他就找了个面包垫垫。这会儿又运动了半天,所以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坐下后,他就快速吃了起来。 骆生白本来还自己吃,后来发现这小孩好像是饿狠了,看他忙不过来,干脆帮他剥虾。 蒋落一抬头,就瞧见骆生白推过来半盘子,就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中午没吃好,所以有点饿。” 骆生白就问他,“你不是去给你姥爷过寿诞去了吗?怎么没吃好?” 蒋落本想说的,可一想他爸买画的事儿太出名了,骆生白要是有心,一打听就打听到了,介于他爸和骆大哥还是死对头,他就憋住了。说了一句,“还不是那些破事,反正我姥爷这次挺过分,把我爸妈坑得不轻。” 剩下的就不用说了,骆生白也就明白了,既然知道坑不轻了,那恐怕是闹开了,这饭自然没法吃。 他就安慰了一声,“发现总比没发现好。” 蒋落也点头,顺便就把那半盘大虾吃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骆生白。 骆生白:……无奈的接着戴起了手套,开始剥虾。 蒋落也知道自己挺过分的,给骆生白画大饼,“下次我请你的时候,也帮你剥大虾。” 骆生白想了想那个画面,居然还挺期待的,于是点头,“好。” 蒋落毕竟晚上要回清溪的,而且还是偷偷出来的,等着心满意足的吃饱了,就跟骆生白告别了。 走之前,他还想着呢,怎么叮嘱男神一句,经常跟自己联系。结果就听见男神说,“有事给我发微信。” 蒋落就立刻问,“没事呢?” 他就瞧见自家男神看他一眼,然后说,“没事也可以。” 蒋落就耶了一声,高兴开车去了。 等着送完了蒋落,骆生白才看了看手机上的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宋元明的,给他打了过去,问了一声,“公司有事?” 宋元明就说,“不是公司的事儿,是乔韵来找你了,她说要代表她父亲跟你谈谈。” 乔志峰进了看守所后,一直挺硬气的,对骆生白母亲的身份闭口不谈。骆生白也不着急,都二十五年了,他能等,于是一直拖着。 他还以为得再过十天半个月呢,没想到这么快? 要是原先,骆生白肯定要过去了,可今天…… 骆生白就说,“让她回去吧,就说我今天没空,约她明天见面。” 宋元明就应了。等着挂了电话,骆生白又翻了翻手机,给一个王医生打了电话,“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对方就问了句,“什么事?” 骆生白说,“性向。” 蒋落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进屋的时候,他爸妈都在客厅里,他妈看电视,他爸帮忙扒坚果,然后他一进门,夫妻俩就看向了他。 一瞧就是恢复了正常了。 蒋落的心猛然就跳起来了,说去章鱼家这事儿,其实也不怎么牢靠。主要是章鱼他爸是跟他爸是钓友,两人经常聊天,挺容易穿帮的。 可蒋落实在是没让他爸信任的朋友了,当初想见男神要疯了,自然不管不顾,这会儿该享受的享受到了,就回归现实,觉得头皮发麻了。 他尴尬的笑笑,“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啊,才八点,没多晚啊。” 然后他爸就冲他招招手。 蒋落就狐疑的慢慢走了过去,然后他爸拍了拍和他妈中间的位置,“来,儿子,坐。” 这挺让蒋落意外的,这地方,也就是他十岁之前还能经常占据,现在他的位置是单人沙发。一来人家也不给他地方,二来他也不想天天吃狗粮。 他第一反应是,不会以为他撒谎,要按着他混合双打吧。 那是有点太夸张了吧。 可爸爸就在那儿等着呢,他又不能不坐,还是战战兢兢坐下了。然后就听见他爸咳嗽了一声,挺正式的跟他说,“儿子,我和你妈回忆了一下今天你的表现,觉得需要给你上上课。” 蒋落的心嗖的一下就从十八层掉到了一层,不是偷跑出去的事儿啊。松了口气后,他就又反应过来了,这两人,在家不是伤心吗?怎么还有时间研究他的表现? 他看看他妈,觉得大人的世界真是太难懂了。 他爸这边已经开始了,“儿子,你跟我们聊聊,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 还来真的了?蒋落这会儿也不敢玩笑了,连忙坐直了,想了想说,“原先总觉得大人们很怂,跟着你们不够爽,现在发现不是这样的。” 他妈就说,“果然是这样?” 蒋落忍不住问,“很明显吗?” 他妈吐槽,“你满脸写着天啊,我爸还能有这操作?” 蒋落的确一直提着心,直到看到他爸出招,才松了口气,不过这么形容他不愿意,“我哪里有这么蠢?妈你别过分,你那会儿哭呢,你能看到我什么表情?” 苏安荔拍他脑袋一下,“我是你妈,我要死了也会先看看你好着吗?我能看不到你?” 蒋落顿时反驳不了了,因为他妈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爸这才进入了正题,“我和你妈想了想,觉得你在处事上,还是全凭本能,没有规划,十分野蛮生长,你看你怼你表姐,一点都没头绪,憋了一年居然扯上长辈才怼回去。这是我们翻脸了,没翻脸的话,你怎么面对你二舅?所以,就想跟你聊聊遇到这种事的处理问题。” 这么一说,蒋落的确觉得怼的也不太高明,可他也有不同的想法,“我注意就是了,我觉得你们这个是挺爽的,可前期太压抑,钱也花了。我忍不了。” 井国伟显然料到了,“今天的事儿,要你你怎么办?” 蒋落挺自然的说,“第一次就不该答应,直接拒绝就行了。” 井国伟就说,“什么理由呢?” 蒋落就说,“不合理啊。” 井国伟就说,“那我告诉你,事情将会怎么发展,你的二舅和小姨会大张旗鼓的送,而且会在所有人面前宣扬,井国伟和苏安荔发财了,却连一幅画都舍不得送给你姥爷,真是不孝顺。然后,你爸妈的不孝顺就坐实了。而且你知道姥爷是什么圈子,这个名声很快就会传到商圈里来,然后,你明白的。” 蒋落是想反驳的,可一想似乎无法反驳,说谣言的人可不会分辨真假。 然后井国伟又问他,“而且姥爷毕竟是亲姥爷,你要来往吗?不来往,坐实了你是不孝子。来往呢,你闹翻了,那你是不是要哄人高兴?那是不是要送人喜欢的东西?那这幅画你还得送。” 蒋落:…… 他爸就说他,“所以,你的直来直往率性人生有用吗?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个没用的炮筒,你要永远让别人知道,你的话一言九鼎。” 蒋落脸上就严肃了。 他想想也是,学校里不爽就说,大不了约篮球,约足球,有各种直接的发泄渠道。可社会上真没有。他就点点头。 井国伟就松了口气,接着往下说,“但是忍也是有技巧的,那就是底线。不是说,一味的去忍,那就成了受欺负了。你每碰到一个人一件事,就需要在心里划一道线,这就是你的底线。在此之上云淡风轻,在此之下不可冒犯。当然,底线也是有技巧的。你猜猜我对姥爷的底线是什么?” 蒋落就说,“2000万?” 井国伟忍不住揉揉他脑袋,“不是,是你妈。一条是,你妈能容忍的程度,第二条是,我能容忍你妈受委屈的程度。” 蒋落没想到,主题教育呢,居然一不留神又吃了口狗粮,真是……他作为儿子都忍不住酸了,说他爸,“爸,你能别这样秀恩爱吗?我怎么觉得我在家就两个身份,灯泡和单身狗。” 井国伟就哈哈哈笑了,“这不是已经说完了,才加的,剩下的你自己揣摩吧。”不过他也知道天天刺激挺过分的,揉揉蒋落脑袋说,“再说,我也不是只对你妈这样,我对你的底线也是一样啊。我希望你永远生活在我能保证的最好生活里。爸爸不就是为你们母子遮风挡雨的吗?” 蒋落瞬间就不酸了,感动起来,忍不住上前抱了抱爸爸。然后一没忍住,还掉了两颗感动的眼泪。 苏安荔就笑了,拍他说,“你这孩子,不会以为你是捡垃圾捡来的把,这不是应该的吗?” 蒋落就说,“我怎么那么幸运,有你们这么好的爹妈啊。” 他妈回答,“投胎本领高呗。” 蒋落:……妈你永远都不会自谦。 然后,因为他爸说了那么美妙的情话,人家夫妻直接回屋浪漫去了。 蒋落很是知道自己灯泡的身份的,自己收拾收拾了东西,坐车回清溪了。 就是父母感情太好,他难免也憧憬,就想到了骆生白。 他对骆生白的底线是什么呢?虽然爸妈都说他应该有点城府了,可他还是觉得,别的事可以,感情不可以。大人们的爱情都太多理智了,他觉得他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他受。 倒是骆生白,这会儿刚刚走进了王自若的诊疗室。王自若是他的家庭心理医生,已经合作了十二年了,其实很长时间来,骆生白只是到这里来倾吐一下独自掌控一个企业的压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问题。 他可从未想到,还有今天。 坐在同样一把椅子上,他都觉得不太一样了。 王自若倒是自然的很,跟往常一样,给他面前放了一杯水,然后才坐在了一边,跟个老朋友似的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骆生白就说,“认识了个小男孩,不知道怎么的,会对他有心跳的感觉。” “更具体点呢。” 骆生白想了想说,“其实见得不多,但……很宽容吧。一些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求,就不自觉答应了。会跟他聊微信,答应见面游泳,甚至配合玩一些很幼稚的游戏,却没有丝毫反感。” 王自若点头,“宽容是爱上的很重要的表现。” 骆生白却不想承认这点,“有没有可能是孩子太可爱了,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王自若就问他,“那你对他身体有感觉吗?” 骆生白一下子沉默了。 王自若盯着他不肯退缩,“回答我。” 骆生白别过了眼睛,“我对他的身体有感觉。” 一听这个,王自若了然的点头,又问,“你对别的男人身体也有感觉吗?或者女人呢?” 骆生白就顿住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十三四岁的时候,有过心动的女孩子,也仅是如此,男人没有。” “如果现在你要想象跟其他男人或者女人发生关系呢?”王自若问。 骆生白这次没有犹豫,“不可能。”他随后顿了一下,这才说,“我知道这挺不对的,那孩子才十八九岁,可如果是他,我想可以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同性恋吗?” 说完这话,王自若就停住了,看着骆生白说,“这事儿是这样的,我有理论和实际两个答案,你想听哪个?” 骆生白就问,“都要。” 王自若显然习惯了骆生白的性子,直接就说,“理论上讲,百分之六十的人都是双性恋,你有过对女孩心动的时候,也就是说,你对女生起码天生不排斥,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而你对男人也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碰到了个合适的而已。所以……你很正常,这不过是一时间的看对眼而已。” 骆生白接着问,“实际呢。” 王自若就说,“这是一个同性恋的经验。虽然从来没有数据支撑,但只对某个人是同性恋,是存在的。” 骆生白看着他,王自若可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就是学心理的,自然感兴趣。我研究过几对。他们有分的,有还在一起的。” “结果呢?”骆生白问。 王自若苦笑了一下,“在一起的美满幸福。不在一起的,”他顿了顿,“有点不信邪,找了个女生结婚了,然后就后悔了,因为他不爱。有的倒是没结婚,在圈子里水性杨花的,其实是因为他谁也不爱,他就爱那一个。” “你知道雄性的本能就是繁衍的,能突破本能去喜欢上一个同性,那说起来,是真爱了。” 骆生白看着他就说,“你今天说多了。” “有点不专业是吧。”王自若很快解释,“还不是你都二十五了,也没喜欢个人,怕你爸清醒了知道了找我算账。我这是理论结合实际,保险了。” 骆生白回他,“你这是断了骆家子孙,我爸才会找你算账。” 王自若就笑了,“你爸要是计较这个的人,他会六十岁生你?行了,”王自若显然也不想多说,“你自己多想想。” 骆生白就告辞了。 上了车他也没开车,而是给自己列了三个问题,你介意自己是同性恋吗?错过蒋落后悔吗?你怕追求中的困难吗? 否定、肯定。否定。 骆生白就笑了。 低头第一次正式的给蒋落发了条追求者微信,“到家了吗?” 蒋落这会儿还在路上呢,就没想到会有这福利,看见来信的时候,自己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回道,“还没到,在路上呢。” 骆生白也不好太主动,他怎么看蒋落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小孩,啥也不懂,怕把人吓坏了,所以就尽量的正常口气,“到了给我发条微信。”为了不让小孩拒绝,还补了一句,“我今天加班,不会睡的。” 哪里知道,就这个,蒋落已经很兴奋了。 也就当着司机的面不好太过分,可也忍不住勾勾嘴,憋住,又勾勾嘴,憋不住了,嘿嘿笑了起来。 等着回了家,蒋落就第一时间发了微信过去,不过骆生白在加班,他也没打扰的意思,就是特心机的在我已经到家后面加了一句,“骆大哥,你注意身体呀。” 然后衣服也不换,端着手机在那里等着数时间,两秒钟后,骆生白回复了,“知道了。晚安。” 两秒啊,才两秒就回了啊。 蒋落就在床上滚了滚,然后单方面认定,男神一定很期待我的微信! 因着这个美妙的两秒钟,蒋落第二天上学校的心情都是超级好的,用胖子的话说,“你怎么跟吃了太阳似的。” 蒋落就回答他,“落哥我就是太阳,照耀你们。” 胖子对他撇撇嘴,然后跟他说,“日,那就告诉你个特不好的消息,张建设从看守所出来了。” 刚刚还阳光四射的蒋落这会儿惊了,扭头问胖子,“他才出来啊,大半个月了。不过,管我什么事?” 胖子一脸你就是个傻子的表情,“你别忘了,林依依不是说喜欢你吗?这事儿没过去呢。” “不是,”蒋落都觉得听笑话,“他不是为了别人喜欢林依依进去的吗?我这茬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没完啊。” 胖子就说,“不知道,反正早上就在校门口守你,后来我们告老师了,他被撵走了,可走之前留了张纸条,说是非要找你问个明白。” 蒋落就觉得头疼。 胖子就说他,“我本来和板凳说,最近咱们一起走,你别落单。后来想想,也不是个事儿,这小子楞呼呼的,认准的事情改不了,我们不可能天坛跟着你的,万一那天你落单了,出事怎么办。要不,日,哥几个陪你去见见?” 蒋落想想也是,高三了,他可经不住任何意外,就点了头,“行。不过,称呼能改了吗?我怎么听都像是骂人似的。” 胖子顿时乐了,“好,落……” 后面那个落字没出来,就被蒋落给瞪回去了。 因为这个,这天中午他们就没在学校吃,直接出了校门去把上次打赌的肯德基吃了,等着回来的时候,张建设已经到了。 这家伙五大三粗的,见了蒋落就说,“什么也别给我说,就一点,你要是再敢缠着林依依,我打断你的腿。” 蒋落特无语,跟张建设说,“我别说喜欢她,我就见过她一面,捡了她一个钱包还给她了,我要是知道这么多事,我就不捡了。” 张建设显然不信,“依依这么漂亮,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蒋落就晕了,质问他,“漂亮人就都喜欢,那电影明星都漂亮,我都喜欢谈朋友啊。你什么逻辑啊。” 张建设就说,“可林依依说喜欢你。” 蒋落就发现说不通了,干脆就说,“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不喜欢林依依,无论她喜不喜欢我,我也跟她不可能。我要是跟她谈朋友了,就考不上清大!” 这简直太毒了,可发完了蒋落就发现张建设没反应,想了想他又换了一个,“天打五雷轰,行不行。” 这会儿,张建设才有反应,“那你说话算话。要是我发现你跟林依依联系,”他举了举拳头,“我就能给你天打五雷轰。” 蒋落:…… 虽然被威胁了一下,但好在这事儿就算解决了,蒋落自认为跟林依依不会有任何交集,也就解除了警报。 这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后,照旧跟胖子板凳一起出了校门,到了玉成烧烤那儿,三个人就再见,各自回家了。 蒋落骑着车子的时候,还想呢,是不是可以骚扰一下男神,怎么才能更自然一些?结果拿手机的时候,就发现后面有个人也骑着车子。 那人个子挺高大的,缩在一个小车子上,挺不得劲的。 蒋落第一反应就是张建设。 蒋落就挺生气的,这人怎么没完了,他不想跟张建设单独联系,这家伙武力值太高,自己肯定吃亏。蒋落就干脆加快了速度,往前骑去。结果张建设速度也快了起来,很快就到了个路口,那地方灯光明亮,蒋落下意识回头看他离着自己有多远。 然后就惊了,哪里还有人,张建设不见了? 第22章 晋江原创发表 蒋落眉头就皱起来了。 张建设那家伙,性子直的很,若是想找他,压根不会半路消失。可不是张建设呢? 蒋落想到了一种可能…… 一年前的记忆,虽然他故意忘却,但实际上,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的。几乎立刻,让他浑身都发凉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蒋落也不骑车了,直接钻到了旁边的烧烤店里要了瓶饮料,想了想,这会儿报警可能不行,毕竟没证据,他也没看到正脸,至于他爸留下的可以帮忙的人——譬如委身小区物业当保安的刘大哥,只要一动他爸肯定就知道了,那就不是小事。蒋落觉得只是猜测,说不定人家就是骑车路过呢,就放弃了。 思来想去,他给骆生白给他的那个保安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 对方姓张,蒋落也没联系过,只是报出名字说是骆生白的朋友,好像有人跟踪他,问他能不能过来接一下自己。 没想到,对方立刻就反应过来,“你是蒋落吧。你在哪儿,找个热闹的地方待着,我去接你。” 蒋落就说,“我在老二烧烤,这里人挺多的。” 对方一听就放了心,“离着不远,等我五分钟。我叫张喜,一米八,黑胖,穿着黑T恤,到时候我找你,你别随便跟人走。” 这才挂了电话。 大概因为他很专业吧,而且烧烤店实在是热闹,四处都喝酒的大哥大叔们,蒋落的心稳了稳,渐渐的那股子背后发凉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张喜说话很算数,五分钟后,塑料门帘被掀开,一个黑脸大汉走了进来。那人四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蒋落,走过去跟他说,“我是张喜,手机号是186xxxxxxxx,骆生白委托的,咱俩刚通过电话。”他还把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拿出来了,“咱们走吧。” 蒋落看了看,的确是,这才站了起来,跟着张喜出了烧烤店的大门。 张喜开的是辆旧五菱,让蒋落坐了副驾驶,把他的自行车扔在了后面,他开着车就往蒋落家去,边走边说,“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想办法调调你经过的地方的视频,你待会把线路给我一下。那人长什么样?” 蒋落就说,“没看到,很高大的样子,骑着个单车,显得车子特别的小,穿着黑衣服。我一开始以为是最近找我事儿的一个人,他挺符合条件的,可他不是追到一半扭头就走的人。所以就担心了?” 张喜看了蒋落一眼,蒋落都以为他要问为什么担心了,结果他问的是,“你家安全吗?” 蒋落就说,“安全。” 张喜就点头,“有什么结果我到时候发给你。明早我接你上学,你几点上学?” 蒋落就点点头。大概是因为骆大哥找的人特别靠谱,话不多办事又周全,蒋落感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然后就有点好奇了,他小声问了句,“骆生白怎么跟你说的我这事儿啊。” 张喜就说,“哦,他说有个小朋友可能被跟踪了,如果接到你的电话,无论干什么,都要立刻赶过去,费用他会负责。” 说完,张喜就开车了。 不过,偶尔经过路口,灯光闪耀下,他看向了旁边的男孩。明明是碰到了最危险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这孩子居然在笑,一看就挺高兴的。 他不由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啊,理解不了。 张喜将蒋落放下,让蒋落加了他的微信号,就去忙了。今天刘大哥值班,看见他坐五菱回来,警惕地问了句,蒋落觉得还是等等结果再告诉他爸,就说是车子不太得劲,拦了辆车拉回来的。 刘大哥还问了句,“要我帮你修车吗?” 蒋落连忙拒绝了。 不过,没准备告诉他爸,蒋落却是要告诉骆大哥的,这会儿倒不是为了跟男神有机会多接触,而是张喜就是男神请的,人家肯定也会说,这事儿瞒不住,蒋落觉得,事后报备是礼貌,再说,即便再喜欢,感谢也应该的。 他直接打了个电话,不过一直没人接,蒋落也不意外,他爸也这样,有事都是关静音的,很容易接不到,所以直接洗了澡,边写卷子边等着了。 骆生白的确没听到。 他最近加班比较多,一方面是清溪果业如今势头良好,他就想结合起来,做一款果酒。目前国内市场,这一块不能说没有,但的确没有叫得响的牌子,是个好机会。但问题是,没有合适的,就说明极难攻坚,因此,会就多了。 不过他没听到,倒不是因为开会,而是开完会,手机还没解除静音,宋元明就过来跟他说,“乔韵来了。” 骆生白就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表,是晚上九点,“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宋元明就说,“也挺奇怪的,按理说乔志峰都关了十五天了,明天都出来了,她来没意义啊。” 倒是骆生白一听这个时间点,就明白了,“不是为她爸,是为她自己。” 宋元明恍然大悟,“她不会……” 骆生白点点头,“让她来吧。” 这会儿宋元明倒是有点劲头了,毕竟,敌人有嫌隙,那对自己有利啊,很快下去,将乔韵带了上来。 乔韵还是那样,风情而美丽,充分对骆生白散发着个人的魅力,骆生白却是没半点感觉,淡定的坐在老板椅上,一边看手头的文件一边说,“你无意于我,也不喜欢这个圈子,收收吧。你爸明天就出来了,你现在过来,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说说你的条件吧。” 乔韵只是想到了,骆生白肯定明白她来干什么,却没想到骆生白连她的伪装都看出来了,心里是极惊讶的,不过,同时又开始觉得,自己这步走得对。 骆生白足够聪明,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对自己更好。 她也就没了那些花哨的东西,开门见山的说,“既然这样,我就实话实说,我知道你我爸的目的,也知道我爸对你狮子大开口,我想做你这个生意。” 她没给骆生白拒绝的时间,解释道,“我帮你问到你母亲是谁?我也不要报酬。” 骆生白终于抬头看她,“助人为乐?我不觉得你有这样的情操。” 乔韵就笑了,自嘲道,“我自然没有,乔家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有?我需要你帮我脱离乔家。我不想被这个家限制了。” 骆生白就想到了乔韵的经历,热爱摄影,十五岁就辍学,被称为最有天赋的摄影师,不过如今二十六岁的她,是乔家最漂亮的女儿。 这样一来,这个要求很容易被理解了。 乔韵显然怕错过这个机会,努力的讲,“我知道,你可以说,等我爸出来就可以问他,一来我爸十五天都不说,就说明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你找他只能被宰,二来你找母亲心切,多条路不更好吗?你没有损失的,可以吗?” 骆生白原本就没拒绝的意思,何况乔韵说的没错,他点点头,“如你所愿。” 乔韵大概是一直憋着呢,听见骆生白同意终于松了口气,连声说,“我会的。” 等着乔韵走了,骆生白才看了一眼手机,瞧见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张喜的,一个是蒋落的。 骆生白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第一个就先打给了蒋落。好在很快蒋落就接了起来,糯糯的叫了一声,“骆大哥。” 骆生白的心才算放下来,连忙问他,“有人跟踪你?你找了张喜?” 那头蒋落的心情显然已经平稳了,小孩口齿清楚的跟他说了自己被跟踪的情况,和处理方法,然后还记得感谢他呢,“张喜人很专业,骆大哥,多亏了你提前安排。”大概是为了不让他担心,蒋落还说呢,“我没事了,这会儿都开始做卷子了,你别担心,我就是给你说一下。” 骆生白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这孩子奇怪的很,明明家里很有钱,父母也在,岁数也这么大了,却偏偏跟着姨奶奶生活,而且第二次见他,就怀疑他跟踪。他当时就有种直觉,这孩子八成是遇到过什么事。 所以,当时就顺手把这事儿跟张喜说了一声。 那会儿想的简单,就是觉得帮一把。现在却无比庆幸,否则的话,蒋落一个人,真不知道出什么事。 可他的担心,也不能跟蒋落说,这不是让这孩子睡不着觉吗?他就跟听进去了一样,“那就好,你照常睡觉就是,张喜很值得信任,一切交给他。” 等着挂了电话,他就跟宋元明说了声,“我去一下清溪县。” 宋元明就说,“明天的会,还有,您交代我,乔志峰出来要去见他一次的。” 骆生白就说,“会重要的往后推,不重要的让付总主持,你有事报备就行。至于乔志峰……”这的确很重要,他想了想说,“你去见他,什么也不说,看看乔志峰说什么,然后告诉我。” 说完,骆生白就拿着车钥匙下楼了。 宋元明就听见自家老板应该是拨了个电话,问了一句,“张喜,你查到什么了?” 倒是蒋落,挂电话的时候挺失落的,虽然嘴巴里不说,可他还是挺希望骆大哥能多关心他一下的?可就这一句话,蒋落虽然很善于糊弄自己,也觉得,没找出骆大哥看上他的样子。 本来就有点害怕,外加失恋的痛苦,蒋落自然没心思做卷子,洗了个热水澡,早早就睡了。 只是睡得并不踏实。 时隔一年之后,他又开始梦见被绑架的时候的事儿了。 一会儿,是自己走在路上,突然被卡住脖子拖进了车里被拳头打晕的画面,一会儿梦见在那个黑暗逼仄的小屋里,被跟狗一样关着的画面,一会儿还梦见,那个雨天,那几个绑匪当着他的面商量,要不要撕票。 那会儿他爸发动了全部的力量找他,绑匪们显然发现,自己躲不过去了。于是,他们准备离开。只是对于他的安排,他们产生了分歧。 有人说得留下他,否则井国伟看见儿子死了,还不疯了,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有人则说,井国伟现在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孩子见过他们的样子,弄死还能逃命,不弄死肯定要被抓的。 这个理由说服了所有人,于是,有人就直接冲着蒋落走过来,边走边说,“你要怪就怪你没这个命,投得好胎却享受不了,早去早安生吧。” 说着,一只大双就掐到了他的脖子上,蒋落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就惊醒了。 这才发现,天才蒙蒙亮,他就睡在自己的床上,不是那个小黑屋,他是做梦了。 他一身冷汗,又不敢睡了,干脆起来换了件T恤,就听见楼下有发动机的声音。 蒋落这会儿敏感的很,姨奶奶家住的是小别墅,自家肯定不会现在用车,隔壁的姐姐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用车,那是谁? 他不由偷偷挪了过去,扒开帘子看了一眼,然后就瞧见,一辆大奔停在了楼下,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座下了来,然后扭过头,看向了这边。 蒋落不由瞪大了眼睛,骆大哥? 他……他怎么赶过来了?不对,他居然赶过来了。 蒋落只觉得一股子狂喜冲向了脑袋,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向着楼下跑了下去。 第23章 拥抱 蒋落觉得自己从没有那么快从楼上个跑到楼下,快到到门口的时候,他心都砰砰跳起来。 可到了大门前,他又不敢这么冲出去了。 他怕吓着男神,只能慢了下来,还拽了拽身上的T恤,顺手拿了姨奶奶放在一旁的洒水壶,让自己像一个早起浇花的勤劳小伙子,这才推开门,走进了院子。 十月中旬的早上,其实是特别凉的。 蒋落就穿了一件T恤,一出门先打了个抖,然后才喝着冷气,慢慢的往院子前面走。 等到院门口,又故意浇了一会儿水,嘟嘟囔囔两句,“这月季怎么开的这么丑啊。”然后才惊喜的喊了一声,“咦,骆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骆生白其实是忙了一晚上没睡。 他昨晚一到就去找了张喜,那是他一来清溪县就请的人,专门帮他查蒋小雪在哪里的。据介绍的人说,张喜有本事的很,整个清溪县没他摸不到的人。 骆生白这才找的他。 原本张喜进展顺利,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说不行了,而且他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他只说了一句,有人护着呢,我不能动。就再也不说什么了? 骆生白这才偶遇赵虎,有了吃烧烤的那一幕。 后来蒋落说有人跟踪他,其实赵虎更合适,开公司人手多,但那家伙一瞧就对蒋落不怀好意,骆生白下意识就否定了。然后他认识的保安就张喜一个,他就把这事儿给了张喜。 张喜显然是真有本事,他到清溪县的时候,已经拿到了事发时的录像,是路上的一个小卖部的监控。 他跟骆生白解释说,“是有个男的追着他,我看不是意外,蒋落骑得快他也骑得快,蒋落慢他也慢,而且一直拿着手机,好像在录什么,没跟到底,突然在路口拐弯了。” “就是……”指着里面的黑衣人,张喜皱眉,“这块实在是太黑了,而且他很有防范意识,始终没看见正面的样子。” 骆生白看了看,的确如此,“那有办法吗?” 张喜就说,“得明天去公安局找找人调一下监控,今天太晚了。” 如果说蒋落这是第一次发现,有人跟着他。骆生白可能就觉得,可以等一等,因为没必要,也许就是个偷拍呢。但蒋落很早以前,就说有人跟踪他,他就就觉得不能等了。 这小孩身上不定发生过什么事呢。 他就后半夜找了一圈人,终于搞定了,又跟张喜看了半天监控,确定了黑衣人的长相,这一夜的工作才刚结束。 张喜早就累的不得了了,直接回家休息去了。骆生白其实也应该找个酒店睡一觉,可不知道怎么了,就开到蒋落家门口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起来了,被抓了个正着。 这种走神的行为,实在是有点痴汉,骆生白遮掩道,“有点担心,就过来了,查了一夜,刚结束,过来看看你。” 蒋落只当男神是记挂他,所以开车过来看他,哪里想到,居然为了他的事儿已经忙活一晚上了。 他的人生中,也只有他爸妈在他遇见事情的时候,会放下一切来看他。骆生白是清溪酒业的董事长,有多忙蒋落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昨天明明打电话的时候,都夜里十点了,他还在加班呢,就说明,他压根没时间。 若是平时,蒋落还能忍住,可这会儿,他刚刚做了噩梦,整个人都处于惊怕当中,怎么忍得住啊! 他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骆生白的腰,“骆大哥,你怎么这么好啊。” 骆生白吓了一跳,然后就发现小孩声音有点哽咽了,“你不知道,我刚刚做了个特别可怕的噩梦,睡不着才起来的。” 他低头看,小孩已经把脑袋埋在他身上了,只能瞧见一个黑黑的发顶,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知道,这孩子是真吓坏了。 若是心中无事,他还能拍拍这孩子的后背安慰安慰,可他如今存了别的念想,却越发不愿意沾蒋落的光了,可又舍不得推开,只是任由他抱着,放软了声音问,“怎么这么大了,还害怕做梦啊,真是个孩子。” 哪知道蒋落给他放了个雷,他说,“我梦到我被绑架的事儿了。” 骆生白原本的表情柔软的不得了,这一刹那,就严肃了起来。他早就怀疑过,蒋落是遇见过什么事,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绑架。 蒋落看不到骆生白的表情,他原本不准备说这事儿的,主要是因为这事儿对他伤害很大,他一点都不想提起。至于不想让男神想到自己的身份,那倒是其次了。 毕竟当初他爸生怕绑匪撕票,从解救开始,到绑匪抓获,这事儿都是隐秘进行的,尤其是后面发现,还有人指使,他爸捂得更严了,一般查不到。 至于这会儿想说就是……他虽然表现的挺淡定的,可真的害怕,想找个人撒撒娇了。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缘分也很重要,就偏偏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就愿意分享,若是过了这个时候,可能就再也不想提了。 他闷声闷气的说着,“差点被杀了。好在我爸找到我及时,才救下我。我一直都想让自己忘记这事儿,我都以为我忘记了,可昨天晚上,我又梦见了。我梦见了那只粗糙的手,紧紧的攥着我的喉咙,我眼前发黑,身体在挣扎,却使不上力气。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 然后就没说下去,因为骆生白打断了他,“没有然后,你好好的。而且,黑衣人,我找到了。” 蒋落立刻就抬起了头,有点不敢置信,这……也太快了。 骆生白看着那双发亮的眼睛,很庆幸自己的行动力,“刚找到正面照片我就过来了,想让你辨认一下。你要看看吗?” 蒋落自然想了。 然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从骆生白怀里离开,他有点舍不得,毕竟机会难得。可又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是个男生,这样好像显得不那么阳刚,挺软弱的。 因此,脸上就恋恋不舍外加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表情落入骆生白眼里,他就有点哑然失笑,这孩子怎么这么好玩啊。他也不想为难他,低头把手机拿了出来,将那张截图放大,递给了蒋落,“你认识吗?” 这毕竟是最重要的事儿。 蒋落立刻不纠结了,看过去,顿时就愣了。 那是张大国字脸,下颌骨特别的方,蒋落敢肯定,他生平就见过一个这样的人,因为太不一样了,所以印象深刻。 “他在学校门口拦过我,问我去中心医院怎么走?”蒋落想了想说,“我跟他说了,他就说怕走丢了,问我能不能带他去,我说我上学忙,就离开了。他……他这是盯我好几天了。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幸亏昨天张建设找事,我昨天晚上也不会在意的。” 骆生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跟蒋落说,“那是有预谋,那我们这么查查就不行了,蒋落,我建议你还是报警,顺便,告知一下你的父母。” 蒋落也认同,他开始认为是张建设才不说的,如今不认为了。就不能这样了,他爸会担心的。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蒋落当即就回去加了件衣服,给姨奶奶留了张纸条,说是有事儿先早走一会儿,让她别担心,然后就跟着骆生白去了公安局。 就是怎么给他爸打电话,蒋落有点犯愁。 男神这边肯定不会随便不管他的,可他爸来了,他俩不就见面了吗?到时候老狐狸和小王八蛋碰面了,他都不敢想象是什么画面? 可男神完全想象不到,他有多难,半路上,还又问了一句,“还打不通吗?” 蒋落知道这会儿想这个挺不应该的,毕竟有人要威胁他的生命了,可他真的想问一句,要是知道我爸是井国伟,骆大哥你还搭理我吗? 第24章 我喜欢男的 车子继续向前开,蒋落愁的很,已经从骆大哥还搭理我吗?纠结到了他爸见了男神是什么态度。 他挺代入的想了想,他爸大概会挺礼貌的,但私底下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毕竟那声小王八蛋也挺情真意切的。 他都能肯定,要是他俩见了面,别说谈恋爱了,这事儿直接就没影了。 蒋落就挺郁闷的,原本设想的是跟男神在一起后再告诉家里,怎么就这么寸呢? 这不是修罗场吗? 该怎么办呢? 他先定了调,反正爸爸得告诉,可面也不能见。当然电话也不能打,他爸肯定会问的事无巨细,在车里又不能撒谎,两个商业大佬夹击下,蒋落觉得自己肯定不能一点漏洞都没有,所以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蒋落先给胖子发了条微信,“你给这个手机号码打电话,他不接也别停,持续十五分钟。” 他爸这人一向不接陌生人电话的,但他的私人号码一般人也拿不到,所以出于礼貌也不挂断,造成无人接听的假象。 那头胖子显然刚醒,一头雾水的问他,“什么号啊?” 蒋落又不好说,我是让你骚扰我爸呢,只能回答,“请你吃肯德基。” 胖子立刻应了,“欧了,现在开始。” 蒋落又等了几秒,就开始拨号码了,果不其然,手机里很快传出了熟悉的声音,“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蒋落就听了两声,很无奈地跟骆生白说,“我爸可能有事,打不通。” 骆生白就问了句,“你妈呢?” 蒋落就愣了一下,忘了他妈这事儿了,不过这个好编,“我妈神经衰弱,晚上常年睡不着觉,这会儿可能刚入睡,被叫醒了会头疼一整天的。没事的,我爸等会儿看见我的电话,会打回来的。” 骆生白就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蒋落他爸是个大忙人,他妈有神经衰弱,他觉得如果以后真成了的话,相差七岁还是个男的,恐怕有一场攻坚战,这些信息八成会用得上——他的讨好他们呀。 清溪县又不大,很快车子就开进了派出所。 骆生白带着去了办事大厅,值班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一抬头看他,就说,“骆先生,您不是刚走吗?又有事吗。” 这一句话,就可以看出骆生白昨晚熬了一夜,蒋落忍不住又感动了一次,然后更认定了一件事,男神对他就是挺好的,说什么也不能让男神和他爸见面! 骆生白就说,“还是那件事,过来报个案。”他指了指蒋落,“他就是蒋落。” 小警察一听就说,“哦,那过来吧,登记一下。” 说着就开始问蒋落,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干什么的,蒋落就一个个说了,然后警察让他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形,蒋落想了想,一年前的绑架的确很重要,但这个是否要说出来,还是要听他爸的想法。他就从跟张建设这事儿说开来了。 “其实要是平时我不会太在意的,因为夜里骑车子的人很多,而且清溪就几条主干道。只是昨天中午,我刚和建中的张建设见了一面,他最近一直纠缠我,觉得我在追求他女朋友,所以要找我要个说法。” 蒋落没发现,他这话一落,旁边骆生白就看了他一眼。 蒋落接着说,“虽然我跟他说清楚了,我跟林依依压根不熟,可张建设是个一条筋,我看到黑衣人的时候,因为他和张建设一个身形,我就下意识以为是张建设,所以试探了几下,才发现的。” 随后,蒋落又把曾经见过这个人,这个人跟他问过路这事儿说了。报案就结束了。小警察就跟他俩说,“这事儿也不能急,现在找到人长得什么样了,我们会进一步追查。你最近注意安全。有事打110。” 蒋落也没觉得,一报案就能找到人,要是这样的话,绑架他的真正幕后凶手早找到了。 蒋落就应了,和骆生白一起出了派出所。 这会儿都七点半了,骆生白问他,“你回家还是去学校?” 蒋落想了想,回家还要去上学,那么要不要邀请男神进屋呢,这会儿姨奶奶可起床了,她是认识男神的,到时候就瞒不住了,所以很利落地说,“还是去学校吧。” 骆生白就说,“那上车吧。” 蒋落就爬上了副驾驶,顺便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从胖子的骚扰电话开始,这也有半小时了,他原本想的是他爸在派出所打过来,还可以去厕所接一下,没想到,一直到现在都没音。 现在,又上车了,就等于他又抱了个炸弹。 蒋落觉得,真……提心吊胆。 就这时,骆生白突然问他,“张建设很难缠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蒋落也没多想,毕竟骆大哥一直很帮他的,“不用,”蒋落跟他解释张建设的闹回路,“他就是一根筋,总觉得林依依是个天仙,见她的人就一定喜欢她,我跟他说清楚了。” 骆生白看着前面的路,笑着说,“那林依依长得不像天仙?” “也不是,”蒋落一心牵挂着他爸的电话,也就没多想,顺嘴说,“挺好看的,校花。可我不喜欢。” 骆生白挺自然的问下去,“校花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蒋落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男神在问什么,心顿时砰砰跳起来,立刻把嘴巴中的那个你给吞了。 他狐疑看了骆生白一眼,骆生白正在开车,神情平静,一瞧就是顺嘴问的,磊落的很。 蒋落就觉得自己想多了,可又舍不得这种好机会,他就大着胆子回了一句,“跟她这个人其实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不喜欢女的。” 蒋落说完就盯着骆生白看,生怕错过骆生白脸上一点的表情。 第一反应是厌恶是淡然还是欣喜? 这些都很重要的。 结果就这个瞬间,手机铃声响了。 蒋落下意识的低头,是胖子的电话,等着再抬头的时候,男神的表情就是很淡然的模样,看不出任何波动,跟他说,“接电话吧。” 蒋落就觉得,他损失了一千亿! 他很心安理得的把电话按掉了,“没事,就是同学。这会儿肯定是问我卷子做完了吗?不用管他。”然后接着再次试探了一下,“骆大哥,我喜欢男生,你不会觉得不好吧。” 骆生白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怎么会?”他说,“这是个人选择,我也喜欢男生。” 等着蒋落下车的时候,他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整个人还处于不敢置信当中,他其实一直都想打听男神的性向,可圈子里谁也不知道,只说他身边既没出现过女人,也没出现过男人。 蒋落就觉得,八成得慢慢试探了。 可没想到……这么容易? 反倒是骆生白突然跟他说,还有工作需要赶回去处理,不等他爸爸这个喜讯,显得没那么喜悦了。 虽然这不算实质性的进展吧,可也算是进了一大步呢! 你想想吧,是他喜欢女生你追他好追点,还是他喜欢男生你追他好追点。 显而易见吗! 于是胖子和板凳,就发现今天的蒋落特别的不一样,从进门就一脸喜意,好像遇到了什么超级好的事情。等他坐下了,胖子忍不住问,“你碰见什么好事了,不跟哥们分享一下。” 蒋落一听这个,立刻严肃起来,“我被人跟踪了。” 胖子:…… 板凳:…… 蒋落:我说的是真的。 到校没多久,井国伟的电话才打过来。一拨过来就是一通抱怨,“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干一个劲儿的打我电话,接了又不吭声,拉黑又换一个号,烦的我就把手机扔一边了,到现在才刚看见你的来电。” 蒋落:胖子你做了什么? 然后他爸才想起来正题,“儿子,怎么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蒋落看看旁边,他这会儿跑到了楼梯口,没什么人,就把实话说了,“爸昨晚有人跟踪我。” 这话一落,井国伟的关心就扑面而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没事吧?”随后就是质问了,“那你怎么现在才说?你姨奶奶知道吗?你怎么也没跟安插的保安说?” 蒋落一听就知道他急了,连忙安抚他爸,“我一开始以为是认识的同学呢,我就是怕你急,就没给你打电话,也没告诉姨奶奶。这不今天发现不是那个同学,就跟你说了。” 他爸显然比他强多了,立刻找到了漏洞,“你怎么发现的?” 蒋落就松了口气,幸亏他准备周全,就把编好的词说了,“我在清溪认识了个朋友,挺厉害的,我那会儿都不敢自己回家了,就跑到烧烤店打了他电话,求助的他。人也是他找到的,他找人去公安局查的监控。” 他爸又问,“跟踪你的人是谁查到了吗?还有,你怎么认识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蒋落就觉得这故事都解释不完了,可也知道,不说清楚他爸不会甘休的,就接着说,“有他的正面照了,爸爸等会儿我发给你。大哥哥就是上次你回来,我不是给你买烧烤了吗?我等烧烤呢,结果有个男的对我不怀好意,那个大哥哥就出手帮我解了困。我们就认识了。” 为了加强他爸对男神的好印象,蒋落还说呢,“大哥哥人挺好的,刚刚还带我去警察局报案了呢。” 他原本准备听他爸一句夸奖,谁知道他爸找漏洞的本事还是那么高,问他,“有男的骚扰你?哪个王八蛋?你怎么不告诉爸爸呢?” 第25章 印象 爸爸这个问题实在是刁钻,蒋落就觉得自己太难了,他就想撒一个谎,一个就行了,怎么到处都是漏洞?大人们简直太不像话了。 可那头他爸已经激动了,一个劲儿的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啊,他还找过你吗?” 蒋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没有,他就是色眯眯的看我一眼,然后让大哥哥阻止了。”蒋落实在是觉得,虽然他早就想跟他爸妈坦白自己的性向,可现在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一来地方不合适,人来人往的,让人听见就不好了,二来,将这事儿跟男神联系在一起也不行,他爸万一反应过来了呢。 所以,蒋落干脆反问。“爸,你怎么不担心我安危,刚在这种小事上问来问去的啊。” 井国伟直接冲他说,“两个都重要。你等着我立刻赶过去。放学别自己走,我去接你。” 蒋落就哦了一声,这会儿正好上课铃响了,他也立刻赶回了班里。 本来遇见这种事儿,蒋落还是有点心神不宁的,但一来骆大哥很靠谱,二来爸爸也很靠谱,三来大家都在学习,整个氛围就让人感觉需要上进,蒋落开始还开了点小差,譬如想想那人到底是谁,再想想怎么应对他爸的连环追问,然后心思就全在课堂上了。 一直到了下午课结束,他爸才打了电话给他,“我给你班主任请过假了,今天晚自习就不上了,我现在在校门口,你出来吧。” 蒋落一听,就连忙收拾了东西,去了校门口。他爸的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蒋落原本是往后面走的,结果车窗落了下来,他爸在驾驶座给他招手。 蒋落就去了副驾驶,上车就问,“爸,你怎么自己开车啊。” 井国伟就说,“老王回去办事去了。” 蒋落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跟踪的人的事儿,连忙问,“怎么样了?” 井国伟却没着急回答,而是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瞧见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才放了心,“找了人,如今在查,你放心,现在技术那么先进,很快就能找到了。” 然后井国伟又说,“我这几天就不上班了,接送你。对了,你妈晚上也会赶过来。” 蒋落其实是很喜欢的,他从小就在父母跟前长大,虽然总被喂狗粮,时时刻刻被嫌弃当电灯泡,其实也是他家氛围好才这样。他自己跟着姨奶奶过,虽然姨奶奶对他很好,他还是很想家的。 可……蒋落又不是八岁的小孩子,只知道想自己,他忍不住说,“那这样公司怎么办啊?” 井国伟就笑了,“哪个公司有我儿子重要啊。再说,”他突然说了一句,“如果真是去年那个人干的,既然已经找到这儿了,恐怕已经发现了。我不来你才不安全。如果不是他,我和你妈借口出国了,他也找不到这儿来。” 听着爸爸早有安排,蒋落就放心了。 倒是井国伟有些话没明说,他其实觉得,大概率是去年的人,而且心里也有了个目标,就是这会儿还没完全确定,也不好告诉蒋落,省的他多想。 车子往前开了开,井国伟就说起了别的话题,“对了,早上忘了,你那个大哥哥,姓骆是吧,他最近有空吗?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得谢谢他。” 知道男神姓骆一点都不难,毕竟公安局的人都叫他骆先生,蒋落倒是没担心,可后面那个问题,蒋落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不用了吧,人家也忙得很,昨天已经很累了,肯定这会儿不想再折腾了。” 他爸就说,“那就明天或者再过几天,我反正一直待在这儿,都有空。” 蒋落哪里能答应?这会儿立刻说,“那恐怕也不行,他不是本地人,不经常在这边。昨天就突然有事,先走了。要不等他回来吧,我在问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井国伟也就没继续要求,点点头说,“也行。哦对了,这孩子多大啊,干什么的啊。” 蒋落刚刚准备落下的心又再一次提了起来,他扭头盯着他爸问,“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井国伟倒是觉得挺正常的,“不拜访也要给人准备礼物谢谢。你这孩子,怎么人情世故都忘了,我这不是问问看,准备什么合适。” 蒋落这才发现自己紧张的都糊涂了,送礼是门学问,这个从小他妈就教给他了,他居然忘了。 蒋落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然后眼睛一亮,顿时就觉得是好机会,开始给他爸洗脑,“好像是做生意的吧,不缺钱,二十来岁。爸,他人可好呢,我一个学生,又不认识他,对方还是个小流氓,按理说他一个外地人,管闲事一点好处都没有,可他还是管了。我找他,他也没好处,还不是帮我查了一夜,爸,真觉得骆大哥特别好。” 这个井国伟倒也挺赞同,“这年头独善其身的人太多了,这孩子是不错,我怎么也得见见他。我让你妈买了礼物了,你问问他清溪有住处吗?先送过去。等着他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个面。” 蒋落于是就一半欣喜一半忧伤的应了。 他高兴他对他爸暂时洗脑成功,不高兴的是还要见面,他时时刻刻都怕掉马啊。好在,是他沟通,怎么推辞倒是好说。 倒是他爸,问完了男神的事儿,还记着小流氓的事儿呢,又问,“那个小流氓呢?你知道是谁吗?” 蒋落自然不能回答知道,就说,“不认识,后来也没见过。” 他爸就挺严肃的说,“那以后见了跟我说一声,这事儿不能姑息。”然后他就看了他儿子一眼,语重心长的说,“原先你还小,又天天想着学习,小女孩找你玩,你都不搭理人家,这方面的事儿我和你妈就没跟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失误,应该早告诉你的。” 蒋落:……爸爸,我那是不喜欢女孩子好不好? 井国伟就挺慎重的说,“其实,不光男孩子和女孩能谈恋爱,男孩子和男孩子也有谈恋爱的。” 蒋落:(⊙o⊙)… 井国伟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了,而且专门挑了这个地方,谈这事儿。就他们爷俩,显然好说话,“但男孩子和男孩子这个吧,是他们不得已,天生就这样,所以爸爸并不歧视。只是有些人太坏了,不去找自己的幸福,才不管别人是不是呢,到处祸害人,那个小流氓就这样。所以,你别觉得,有人窥探你,你就是同性恋。也别觉得,这种事羞于启口,不跟我们说。懂吗儿子。” 蒋落只觉得自己又感动又高兴,高兴是因为爸爸的观点表明了,只要他是天生的不是胡来的,就支持。可这会儿,更多的是感动,他爸爸简直太伟大了。 带着这种情绪,蒋落回家又被姨奶奶埋怨了一番,说他,“我说你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你这孩子,这么大事也不告诉我,姨奶奶生气了。” 蒋落就超有耐心地又去哄姨奶奶,一边说着怕她担心,一边说着自己也是早上才知道不是同学,费了半天劲才把姨奶奶哄高兴了。 然后他妈晚上到,这个过程又重新进行了一遍。而且姨奶奶岁数大了,很有生活的智慧,点到为止就行。他妈就不一样了,仗着自己是亲生的,对他有险情不报的行为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差点上升到“你要是出了事,妈妈怎么办”这种层面。 蒋落都吓了一跳,连忙安抚了他妈半天,他妈才不生气了。 然后蒋落还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我天天当电灯泡,终于也感受到了浓郁的母爱。” 然后被他妈拍了一下脑袋。 等着这些都结束了,蒋落才回了屋子,然后狠狠地松了口气。他这一天心情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谷底,实在是又累信息量又大,整个人都懒得动了。 但脑子精力高度集中的后果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于是又开始胡思乱想。 先是猜想跟踪者是谁?其实去年发生事情后,家里人猜测的地方也很多,从竞争对手,到有过龌龊的人,全部都排查了一边,结果都没问题。 那会儿他爸就猜测,恐怕这人不是仇人,八成表面上跟他们关系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心里有怨恨。 现在看,这个人这一年都不曾放弃,恐怕真的是不弄死他不干休,到底是谁呀。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答案的。想了想,蒋落又转到了下个问题,男神身上。这下,他终于兴奋起来,想了想给男神发了条微信,“我回家了,我爸说一切都在调查中,你别担心。你事情处理好了吗?我爸说要谢谢你,还想见你呢,我说你不在清溪推掉了。” 骆生白这会儿正在家陪他爸呢,他爸这会儿又跟他唠叨起了小时候的事儿,指着游乐场的木马说,“你最喜欢小木马了,每天都要骑一会儿,有一次,你张伯伯家的小朋友来了,跟你争它,你还和人打了一架。” 骆生白当然记得这事儿,那会儿他才五岁呢。他笑着说,“我跟他说了,别的他都能玩,就是不能动木马,他不听话,我就上手了。” 他爸就点点头,骆生白还想聊两句呢,又插到了别的地方去了,“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在这儿待着呢。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爸爸,爸爸帮你收拾他!” 这话说的就威风了,虽然骆新国已经八十五岁了,声音也不高,但气势却是足足的,足可以想象没生病的时候,他是多有威严的一个人。 骆生白刚来就解释了一遍了,不过他习惯了老爷子一遍遍的重复问,而且,他喜欢听爸爸关心他的话,就挺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公司没事,我来陪陪您。” 老爷子又是那句,“哦,那你坐着吧,我钓鱼呢。” 骆生白看看沙堆里的假鱼,也没吭声。 微信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看着前面的消息挺高兴的,可后面的问候,骆生白也忍不住心虚了一下:他哪里有什么事情啊,昨晚去清溪之前,都让宋元明推掉了,他是知道蒋落的性向后,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就有点不敢见老岳父了。他这模样年轻人看着酷帅,岁数大的看着都觉得凶,他怕给老岳父的第一印象不好,这才找借口回来的。 第26章 能喝酒吗 爸爸和妈妈来陪他了,蒋落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譬如每天早上看父母在厨房里秀恩爱外加秀情侣装,然后每天听他俩彩虹屁互吹,譬如他爸花式夸奖他妈的美貌,还有他妈花式炫耀他爸的能力。 有时候,蒋落都觉得,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多无聊的厂家啊,有时间干什么不行,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情侣装。 当然,值得欣慰的是,原先的时候,他家爸爸上班,他上学,每天他妈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他们两个——当然送爸爸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腻歪一些,对蒋落就一句话,“儿子,你要迟到了。” 现在,他爸开始接送他上下学,他也就沾了爸爸的光,能受到他妈的一点腻歪,譬如给他爸送围巾的时候,也突然发现儿子没有戴,笑着说,“还是年轻人抗冻!” 蒋落:……你是我亲妈。 也因为这个,所以被人跟踪的恐惧感也就渐渐消失了,要不是他爸每天雷打不动的接送,蒋落都感觉他是个普通的高三生。 当然,这事儿一点也不普通。 两天后,他爸接他放学,就挺严肃的跟他说,“儿子,有件事跟你讲。” 蒋落就有种感觉,八成是那个人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他爸一边开车一边说,“那个人找到了。” 蒋落的耳朵立刻竖起来了,他爸也没卖官司,而是很快的解释道,“在一个路边找到的,他跟人打架,让人打晕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呢。” 蒋落第一反应就是,“是故意的吧。” 井国伟就说,“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个赌徒,输钱输的老婆带着孩子跑了,房子车子都卖了,欠了一屁股外债。这次打他的,就是债主之一,据说欠了他七十万,对方找他好几个月了,终于找到他,一言不合就动了手。既合理又意外。” 最后一句话,充分暴露了井国伟的想法——这事儿能解释的过去,但他不相信是意外。 蒋落其实也是那么想的,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意外,这人都跑了好几个月了,偏偏最关键的时候让人找到了,还打晕了,什么事都不能说。 他只能问他爸,“不能从他的手机什么地方查到点信息吗?” 这种事情他爸肯定想到了,“没见到手机,其他的就没什么线索了。” 蒋落忍不住就有点郁闷,那种被人时时刻刻威胁的感觉真的特别差,就像是做监狱一样,他从井千阳变成了蒋落,生活范围从全世界变成了清溪镇,连旅游都只能待在屋子里。 不,还不像是监狱。 因为监狱都是判了刑的人,他们的最后一只靴子已经落下来,蒋落却没有。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其实他一直在用高中的繁重学习来让自己忘记这种感觉,可现在,一下子爆发了。 蒋落觉得自己想找个地方喊一喊,吼两声,骂两句,可……当看到旁边的爸爸,再想到一直担心的妈妈,他就只能压下去了。 他难受,他爸妈肯定更难受,他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明明心里都烦死了,蒋落面上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那就等他醒来了吧,还能不醒了。再说,他醒了知道别人这么对他,肯定愿意把事情说出来的。”说完,还拍拍他爸的肩膀,“老井同志,平常心一点。” 他爸看他一眼,嗯了一声。 等回到家,他妈和姨奶奶正在做晚饭,蒋落也就没打扰,直接上楼去了。美其名曰是做作业,其实进屋就把自己扔进了床上,然后看着天花板发呆。呆了一会儿后,他直接用脚把被子勾了过来,捂在了头上,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他真想喊,他特别郁闷特别烦特别……怕,怎么办? 可他又不敢太大声,最终就变成了一条咸鱼,扛着一床被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觉得,他往日的快乐都失去了。 不知道愣了多久,蒋落突然爬了起来,跑去桌边拿了书包,把手机摸了出来,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我想发泄一下,可我找不到地方,骆大哥,你知道地方吗?” 骆生白不知道在忙什么,手机应该就在身边,很快就回了微信,“心情不好吗?出什么事了?” 蒋落觉得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反正是各种因素都凑一起了,想说就话太多了。 然后这时候,他就看到对面的对话框一直在输入,蒋落也不知道,男神要跟他说什么,就略微等了等,很快,一条微信出现在他眼前,“我三个小时后,到你门口,你听着点微信。” 蒋落一下子就松快了。 直接整个人倒在了床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然后他觉得,似乎快乐又回来了一些,有男神真好。他家男神真好。 因为男神的答应,所以吃晚饭的时候,蒋落的心情真的好一些,劝同样很郁闷的妈妈和姨奶奶的时候,也显得情真意切一些。 结果蒋落还好,苏安荔感动的不得了。搂着他说了半天我们家落落长大了的话,蒋落就觉得,自己装的挺好的,也挺应该的。 吃完饭,蒋落就一边做作业一边数时间,等着他写完了一张理综卷子,一张语文卷子,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起来,骆生白发给他,“在你家小区门口了,今天保安管得严格,不让进去,你出来吧。” 蒋落立刻跳起来了,拿起手机和外套,就往下跑去。 到了客厅的时候,他妈正看《甄嬛传》呢,瞧见蒋落下来,抬头就问了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这个蒋落早就想好了,连忙回答,“笔没水了,我去门口超市买点笔,就在小区旁边,没事的。” 他妈还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叫上保安陪你。” 蒋落一口一句好的应着,就出了门,一溜烟的跑去了小区外,然后熟门熟路的坐进了骆生白的车里。 骆生白也是刚刚到,简直被他的速度惊到了,然后就看见小孩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快速跑过来的。 他就有点心疼,浑然忘了自己是开着最高限速回的清溪,皱着眉头说他,“怎么跑这么快?” 蒋落靠在了椅背上,实话实说,“在家里待不住,就出来了。” 骆生白自然知道他有事,否则也不会想找个地方发泄,只是,他也没主动问的意思。 不过蒋落压根不用他问,自己就巴拉巴拉把事情说了,然后郁闷的说,“我觉得特别烦,整个人都不痛快,骆大哥,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啊?” 骆生白猜到应该与跟踪这件事有关,可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昏迷了,可这并不是个好消息,非但不能让蒋落松口气,还会让人联想到,幕后的人有多强大和心狠手辣。 别说蒋落,让他也会觉得郁闷,需要发泄的渠道。 他心疼的看了一眼小孩,想了想附近的安全而又可以发泄的地方,回答他,“拳场,赛车,你喜欢哪个?” 蒋落想了想问,“能喝酒吗?” 第27章 喝醉 蒋落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骆生白。 骆生白眉头皱了皱,他记得好像第一次去蒋落家拜访,这小孩出来送他的时候,就挺想去酒吧坐一坐的,也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对酒有瘾,居然这会儿又提出来了。 他就问,“喜欢喝酒?” 蒋落连忙否认,“也不是,就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拳场和赛车都挺刺激的,可人多眼杂,我怕出事。也就找个地方喝酒,安生一点。” 骆生白一点也不信,再说,他怎么可能带着小孩去喝酒呢,虽然这是最容易的发泄方式了。他想了想说,“要不我带你打游戏吧,就是你们都喜欢的《王城》,我有极品号,可以借给你。” 蒋落就有点遗憾,一张小脸满是失望,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怎么感兴趣。 毕竟,游戏谁不会打啊,虽然蒋落已经是高三了,可也不是时时刻刻学习的,总也要放松一点吧,他和胖子板凳经常约着打游戏的,而且骆大哥说的《王城》,就是最近他们攻略的对象。 按理说,这种打游戏的小孩,一听有极品号,肯定会挺激动的。但蒋落不一样,他不能回家,也不能四处逛荡已经足够委屈了,他爸妈在钱财上对他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大方。 可他一个高中生能干什么?买奢侈品,别说他妈已经能搬来的全搬来了,就算没有,他也不稀罕,主要是没到那个年龄呢。至于吃吃喝喝,买点笔记本买根笔,那对他来说,连利息都用不了。 所以,蒋落唯一花钱的地方,其实就是游戏里。 他可以拍着胸脯说,《王城》里能花钱买的服装道具武器,他不能说全部都买了,但绝对也有大部分,是个标准的时间不够钱来凑的人民币玩家,极品号,他才是好不好? 若是胖子他们这么说,蒋落肯定得来一句,“来来来,让落哥带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极品?” 可男神这么说,蒋落就舍不得调侃了,只能嗯了一声。 骆生白看着都无语了,这孩子明明不乐意,还嗯呢,他问,“你是对打游戏不感兴趣,还是对极品号不感兴趣,还是觉得打游戏不能发泄?” 蒋落原本不想说的,可既然男神问了,他又十分渴望喝点酒,就说了,“我打游戏,其实我的号就特别极品,所以……”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哪里知道,骆生白一听就笑了,跟他说,“如果我说,我的号能让你虐全服第一呢?” 蒋落的眼睛陡然睁大了,不看想都是不相信。 骆生白也不解释,直接说,“去了看看你就知道了。” 这会儿,蒋落终于一直低沉的情绪,被吊起了起来,骆生白开始,他又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了,“骆大哥,你怎么会有极品号?你工作那么忙还打游戏啊?还是有人帮你练的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有人这么厉害?” 这会儿,骆生白反而不吭声了,只剩下蒋落在那儿嘟嘟囔囔。 清溪县并不大,骆生白百度了一下,就开去了最好的一个网吧,然后找了个包厢。蒋落实在是好奇极了,也不坐下,就直接盯着骆生白的屏幕看。 骆生白也不推辞,直接打开游戏,输入账号,等着人物一生成,蒋落就忍不住靠了一声,这这这……这是能养出来的号? 满级不说,还有各种武器装备服装道具,有蒋落见过的,也有蒋落没见过的,骆生白给他展示了一遍,蒋落就信了,这号,压根不用技术,虐第一绝对的。 骆生白展示完,就起身让给了蒋落。他以为蒋落真会虐全服第一呢,哪里想到,这小子立刻开始给同学发微信,让他们上游戏,“落哥带你们去报仇。” 骆生白就瞧见蒋落不一时就组了个三人小队,然后花钱买了个消息,就去追杀一个叫“大梦无声”的玩家去了。 而且蒋落贼心狠,不但杀,还满世界广播,而且杀完立刻再买消息,再传送再杀,简直是花样百出。 骆生白看着都觉得那人可怜,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怎么得罪你了?” 蒋落就说,“他看我不顺眼,一天杀了我十五次。” 骆生白:……那是挺活该给小孩出气的。 不过小孩还没忘重要的事儿,“骆大哥,你这号不是自己练的吧。” 骆生白就说,“这游戏我有投资,所以……这是个bug。放心没人打得过你,随便玩。” 蒋落就哦哦哦的了。 他打骆生白就在旁边看着,不一会儿,就有电话过来了,备注是王罗伟,这家伙就是《王城》的老板,这会儿打来骆生白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站起来,出去找了个地方说话。 一接过来,王罗伟就跟被掐了脖子似的,“你怎么用那个号上线了,不说了那个号是留着自己爽爽的吗?你知道我这里客服都打爆了,说是出bug了。你立刻赶快……” 他话没说完,骆生白就回了一句,“不行。” 王罗伟顿时就憋住了,然后反应过来了,“不对,这不是你上的吧。你把号借给谁了?” 骆生白跟他是好友,可别的事儿能说,这事儿却不能说,八字没一撇呢,他可不想坏了小孩的名声,就说,“不用你管,就今天一晚上。挂了。” 那头王罗伟已经开始猜测了,“你不是哄女朋友了吧,要是的话你说啊,哥们可以……” 已经挂了。 耳边顿时清净了,骆生白不由觉得,同样是话多,怎么王罗伟这么聒噪,蒋落却这么好听呢? 等他回去,就瞧见蒋落还在打游戏呢,只不过不追杀人了,他听了听对话,正说道那家伙因为蒋落说,即便下线也会永久追杀,直接崩溃了,已经在全世界道歉了,所以这事儿暂时了了。 小孩还在那儿抱怨,“真没骨气,一瞧就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没意思。” 骆生白不由摇摇头,这孩子。 蒋落又玩了一会儿,骆生白看了看时间,就觉得差不多了,叫了一声蒋落“下次再玩吧,今天结束吧。我送你回去。” 那边蒋落倒也听话,立刻退出,一边关电脑,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骆生白还跟他说呢。“回去你爸要是问你,你就说……”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蒋落硬邦邦的插了一句,“放心,打死我也不会给我爸说你带我来的。” 骆生白的确是这意思,可这话就觉得听得不对劲。 他就说,“也不是,主要是……” “没什么主要的,这事儿怎么也不能说。”蒋落突然站起来了,然后就晃了晃,眼见就要倒地,还是骆生白一把扶住了,他这才发现,小孩脸红扑扑的,一看就不对劲。“你喝酒了?” 可也没什么酒味啊? 这会儿蒋落就笑了,冲着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没有喝,就是好不容易把欺负我的人给杀服了,庆祝了一下。你不让我喝酒的,我就点了一瓶RIO。就一瓶,我没醉。” 说着,就一把推开了骆生白,自己还试图往前走直线。 可走什么呀,两步就要摔了。 骆生白一边扶他一边就看向了他的桌子,果然有一瓶,这八成是他接电话的时候点的,他回来也没往那边凑,只当是饮料呢,所以没发现。 骆生白就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不过……他不由看了一眼还不让他扶,试图自己走的蒋落,就这酒量,一瓶RIO就放倒了,这家伙还想喝酒,还想去就把,没门! 这会儿,蒋落已经很烦骆生白拽着他了,使劲的甩着胳膊,“你干什么呀,别拽我,我的胳膊只能骆大哥才能拽。” 骆生白就问,“为什么呀?” 蒋落扭头就冲他笑了笑,露出的小白牙别提多可爱了,就是话不太可爱,“不告诉你。” 骆生白:…… 可终究他不让拽着,骆生白也不能由他摔跤啊,只能说,“我就是骆生白,你骆大哥,你看看是不是我?我扶着送你回家?” 蒋落猛地就扭过头来了,眯着眼睛盯着骆生白看,骆生白就不怕被看,就站在那儿,让他打量,顺便也看着这孩子。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清,这家伙突然把脑袋伸了过来,离着他就一公分距离了。 骆生白只觉得男孩的气味一下子扑面而来,随之自己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的砰砰跳动,若不是自己控制得住,他真想…… 还没想呢,蒋落应该是观察好了,点点头,“真是骆大哥。那我不能让你送我回家。我爸看见就麻烦了。” 骆生白其实也不想啊,可让蒋落自己回去,他才担心呢。 只是他还没解释,蒋落这家伙,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猛然甩开了他的胳膊,扭头拔腿就跑。 骆生白:…… 他就愣了一下,赶忙往前追去。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走的那么艰难呢,这会儿居然跑的不但平稳,还特别快。而且贼的很,直奔了大厅,那块都是电脑,玩电脑的人什么姿势都有,自然椅子也横七竖八的,蒋落就跟小燕子一样,嗖嗖嗖的钻了过去。 骆生白人高大,虽然跑的快,这种地形还真不占优势。 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才追了上去,一把将人抓住了。 再晚一点,这孩子得冲到马路上去。骆生白这辈子都没这么操心过,当然也没见过这么小的酒量,哭笑不得的说他,“蒋落,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哪知道蒋落回答他,“我不让你送我回家,你也不能叫我蒋落。” 骆生白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不过还是配合问了一句,“那叫什么?” “落落!” 第28章 落落 蒋落喝醉了酒,却无比认真,瞪着眼睛问骆生白,“我爸我妈都叫我落落,你为什么不叫我落落?你不是我们家人吗?” 骆生白: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不过,落落也不是什么不能启口的称呼,再说,他也不是没有更亲密一些的想法,所以这个要求答应的还是干净利落的,“那就叫落落。落落!”骆生白叫了一声感觉了一下,果然觉得重叠字比一个硬邦邦的名字,显然柔软亲密很多。 蒋落显然也很满意,眼睛都笑眯了,小白牙都露出来了。 骆生白瞧着心都痒痒,就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结果这孩子还没完呢,骆生白带着他往回走,寻思着给他醒醒酒,结果这孩子偏不走,站那儿说,“再叫一声。” 要不是肯定这孩子醉了,他都觉得,被调戏了。 可不叫也不行,蒋落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非但不动,还开始委屈了。这会儿都九点多了,骆生白还挂着出来时间太长了,蒋家父母担心,更不敢磨蹭了,只能又叫了一声,“落落,这下行了吧。” 蒋落就挺认真的点点头,“还行,”还叮嘱他,“别忘了哦。” 说着他就晃晃荡荡往前走,骆生白怕他摔倒了,连忙上去扶了一把,蒋落还扭头跟他说呢,“胖子和板凳想叫我都不让叫,我就让你叫。” 明明就是个小名,说的那么亲密,真是……骆生白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了。 而且落落仿佛有神用,反正叫了落落,蒋落就别提多听话了。到了网吧一层,他说,“落落,跟我去买杯酸奶。”这是想给他暖胃用的。蒋落就笑眯眯听话的跟在他身边,挑选的时候还给意见呢,“红枣是女人喝得,我要喝原味的,这才是男人的选择。” 惹得小姑娘都在那儿笑。 等着买了,骆生白就把酸奶插上管递给他,叮嘱他,“落落都喝掉。”蒋落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边喝一边走,这会儿非但不乱跑了,还走的特稳当。 等着喝完了,骆生白就带他去洗手间去洗脸,怕他不配合,骆生白都准备自己动手了,结果他一句,“落落洗洗脸”,蒋落就自己完成了。 乖得骆生白都觉得,“落落”是个咒语吧。 一番操作下,RIO着实只有百分之三的酒精量,又过了一会儿,然后肉眼可见的,这孩子脸就红起来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干了什么,也不说话。骆生白看他的时候,他就跟个鹌鹑似的坐在那儿。骆生白转了个身,再扭头,就跟这孩子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蒋落一脸都是“我错了好丢脸”的表情,眼巴巴的特可怜。 骆生白好笑的不得了,问他,“你想起来你做的事儿了吗?” 蒋落有点不忍面对的样子,但终究,还是很痛心地点点头,“我再也不喝了。对不起。” 骆生白就问他,“你还晕吗?” 蒋落就说,“不太晕了,还好。” 骆生白看了看表,“那十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蒋落显然忘了这事儿了,所以这话一落,蒋落脸上的红顿时褪去,变成了一脸坏事了的样子,开始到处摸手机。 骆生白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蒋落也没客气,嗯了一声,跟着他就往门外去了。半路上他还看了一眼手机,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一些,骆生白就猜测,八成是家里没打过电话来。 清溪县一共就那么大,很快骆生白就到了蒋落家小区门口,他直接靠边停了,想将蒋落送进去。虽然总觉得,这时候跟蒋落父母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时机,毕竟很容易联想到蒋落跟着他连酒都喝这种不好印象,可骆生白还是有点不放心这孩子。 结果就被蒋落发现他的意图了。 蒋落顿时就惊了,挺着急的说,“不用不用,骆大哥我自己能回去。”然后还补充理由,“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能再麻烦你了。” 骆生白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后面这句话就听出了破绽,仔细观察了一下蒋落,就发现这孩子不是一般的着急,好像比他还不愿意,他去见蒋家父母似的。 骆生白就觉得挺奇怪的,问他,“你是怕麻烦我的人吗?不想让我见你父母啊。” 蒋落一下子闭了嘴,脸上露出了被识破了的表情。他实在是有点着急,然后就犯蠢了。 骆大哥跟他爸一个级别,这种话怎么可能不被识破?说假话他也编不出来,于是只能说实话了,“骆大哥,我爸其实挺想见你的,一直说要谢谢你。可你上次回去了,就没机会。可骆大哥,我觉得现在不太合适,我这喝酒肯定瞒不住,我爸对你印象可好呢,这么一来,肯定打折,我觉得还是下次吧。” 这个理由骆生白倒是信,于是点头,“也好。” 蒋落就忍不住松了口气,夹在两个大佬之间的他,太难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磨蹭的时间了,蒋落很快就下了车,满心忧虑的往家走,骆大哥这边搞定了,今天回去这么晚,他爸妈那头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然后,就听见骆大哥喊了一声,“落落?” 蒋落一下子就顿住了,他以为骆大哥不喜欢喊呢,从他清醒了以后,都没喊过。没想到……就听见骆生白又说,“晚安。” 蒋落就觉得,他一点也不难了。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居然……居然是跟他说晚安呢。 他连忙回过头,一边笑一边冲着骆生白欢快地挥手,“晚安,骆大哥,晚安!”说着,就蹦蹦跶跶往小区跑过去了。 骆生白一边笑一边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就叫个落落,这孩子怎么这么高兴呢。 蒋落一路小跑,很快到了家门口。他先悄悄往里看了看,发现客厅的灯都亮着呢,那笑容不自觉的就收了。 里面肯定是修罗场! 可又不能不回去! 蒋落做了几秒钟心理建设,就推开了院门,快速的穿过院子,又用钥匙打开了自家大门,然后往里探了个头,咦!?居然是空的。 客厅里空荡荡的开着灯,他爸妈压根不在里面,至于姨奶奶更不可能了,她的作息这会儿早睡了。 蒋落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下去了。 他一边蹑手蹑脚的进屋关门,一边推算了一下原因,大概他买笔后他妈就上楼去了,所以压根不知道他没回来。 一定是这样的。 蒋落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天上掉馅饼的美好。 关了客厅的灯,他就悄悄的上了二楼,等到脚一落到二楼的地面上,蒋落就彻底自在了——姨姥姥住一楼,他爸妈住三楼,二楼完全是他的天下。 一边看手机给骆生白发微信:我爸妈已经睡了,压根没发现,一边推开了他的房门,然后就听见他爸浑厚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蒋落吓得手机都啪的掉地下了。 扭头呆愣愣的看着他爸,他就知道,天上哪里有掉馅饼的事儿,这不,就被抓住了。 手机也顾不得捡,蒋落又把自己想的理由顺了一遍,还是准备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胖子和板凳,反正今天他们也爽过了,该付出代价了。就是不知道,他爸能接受他出去发泄一下这个想法不? 结果没张口,他爸先说话了,一边过来给他把手机捡起来,一边说他,“自己家里,怎么还吓成这样?你这是饿了?要不要爸爸给你做点饭?” 蒋落:咦? 他爸又说,“要不你出来干什么?渴了?” 蒋落提起的心就落地了,居然……居然是以为他从屋子里出来的。蒋落顿时就轻松了,一把将手机抓了回来,跟他爸说,“哦,就是渴了。” 他爸就吸了吸鼻子,“你身上什么味?怎么有酒味?” 蒋落知道肯定瞒不住他爸,而且他有优势啊,这不他爸不知道他出门过了吗?所以这个就说了实话,“喝了两口RIO。” 然后就等着他爸批评。哪里想到,他爸看他一眼,居然说了句,“男孩子觉得闷,喝口酒也不是大事儿,不过不能拿着个当作发泄的渠道。下不为例啊。” 蒋落就超感动,又有点愧疚,虽然他没说一句假话,可还是欺骗了他爸,忍不住就说,“爸爸你真好。” 井家人都腻歪,井国伟这是真没多想,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不好谁好?你还能还早第二个爸爸?” 蒋落就笑了。 不过,此地还是不宜久留,蒋落很快就转移了话题,“那我下去喝水,爸,你也早点睡吧。”说完就想溜。 结果又被他爸叫住了,“等等!” 蒋落立刻马上停住了脚,紧张的等待着他爸的吩咐。 就听见井国伟问,“你那个骆大哥最近来不来清溪啊,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我必须谢谢人家。再拖下去,人家该觉得咱家没礼貌了。” 蒋落只有这事儿,是坚定的不会要撒谎的,理由早想好了,“没来,忙得很,最近好像出国了,不可能过来的。” 可他爸也不想放弃啊,又说,“这样啊,要不我先给他打个电话吧。你有他电话号码吧。” 蒋落哪里敢?这种电话肯定要互通姓名的,那跟见面有区别吗? 他立刻说,“不不不,爸他肯定不好意思,骆大哥那人挺腼腆的,要不还是买礼物吧,我给他寄过去。” 井国伟还有点不愿意,“太不礼貌了。人家也不图咱们的礼物。” 蒋落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爸,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吧,其实我跟骆大哥说过您的身份,我也是好意,都是做生意吗?您还能帮帮他。” 一说这个,井国伟也没否定,“如果合适的话,自然可以。” 蒋落就接着说,“可就坏在这儿了。他跟说我,他知道您,您特别厉害,是有名的企业家。可他救我不是为了这个,我这么说,他就更不能见您了。省的还以为是有所图呢。所以……爸!” 这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不过,井国伟倒是没生气,听了后忍不住说,“还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挺好,挺好!那这样吧,我和你妈挑点礼物,你给他寄过去,顺便跟他说,随时欢迎他来做客。” 蒋落哪里能不答应,立刻说,“好!” 他哪里知道,他爸回屋后,他妈就问了,“答应见面了吗?” 他爸这么说的,“不愿意,说是不愿意借咱家光。” 他妈的评价和他爸一样,“挺有骨气的啊。” 他爸点点头,“是个好孩子,”说着,就看到了手旁的那份关于云南养殖场的项目报告,忍不住就说,“你说都是姓骆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第29章 头发 蒋落如果知道他爸的想法,恐怕会哭出来的。 可他不知道,所以晚上还是挺高兴的。回去就先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告诉他已经安全过关,让骆生白别担心,还顺便问他,要在清溪待几天? 结果男神回答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蒋落的好心情顿时就飞了,他知道自己要求挺过分的,男神赶过来肯定是影响工作了,可没想到他这么忙,居然一晚上都不歇息。 他就觉得超级愧疚。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虽然情绪不好,可其实又不是没经历过,这事儿都已经压在头上一年多了,怎么就非要矫情一下呢。 然后又想到,骆大哥也是,怎么就这么实诚呢,你忙说一声也可以的,他又不是很凶。 因为这种想法,蒋落就想道个歉,结果想的时间太久了,男神第二条微信已经发过来了,“原本是想住一天的,明天一早走,可我爸突然非要找我,我只能回去了。你别担心。” 蒋落虽然觉得男神在安慰他,可真的自责的心情就少一些了,趴在床上给他发微信,不过内容却是删了又改改了又删,一会儿觉得太亲密,一会儿又觉得太冷淡,最后发完了看看时间,一条十一个字的微信,“那你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平安。”足足用了十分钟。 对于蒋落这种嘴甜的孩子来说,也是用尽了心机了。 报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呢。 实在是亲密而又不张扬。 蒋落发完了就等着男神的回应,好在,很快骆生白就发了个好回来,蒋落顿时就美了。然后他就发现,原本他就挺厉害的,有了男神的激励,就更厉害了,居然两个小时刷完了一套半数学试卷,而且正确率超高,简直有质又有量! 第二天蒋落还是他爸送去的学校,到的时候跟平时一样,七点半。 几乎也跟每天都一样,胖子那儿聚集了一堆人,大概是在讨论国内大墓,反正每天一次,奇怪的是,平日里看书的板凳也在里面。 蒋落也没掺和的意思,坐下就把卷子拿出来了,想把剩下的那半张做完。 结果刚坐下,就听见里面说话的周小雨说了一声,“蒋落来了。” 蒋落被点了名字,自然抬头看看,就发现一群人都看着他。可他这人,平时虽然不捣乱不发火的,还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脾气好的样子,可班里人都不太敢在他面前放肆。 大概这就是学霸的威严吧。 所以,明明这群人都一脸的渴望跟他交流,却愣是没一个人凑过来。 蒋落都无语了,可他也没问的意思,你们都不说话,那我着什么急啊。低头就接着写卷子了。 结果可急坏了一群人,他们左推右推的,最终,胖子和板凳就被推了过来。 胖子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板凳一屁股坐在他前排。 蒋落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被吓到了,这两人笑的着实太恶心了,蒋落看了一年多,发现自己也受不了。 他问,“疯了?” 胖子就笑笑,“没疯,落哥,昨晚的极品号是你的?” 这就有点谄媚了,胖子这家伙,没事喊他落落,有事叫他落哥,这一看就有事啊。 蒋落顿时心生警惕,“怎么了?” 胖子就说,“周日下午,咱组个队呗。” 要是平时,蒋落肯定应了。 本来骆大哥就说,那个极品号借他玩的,他玩肯定要组队带胖子和板凳的,多一个也无所谓。 可胖子被这么多人推着过来,蒋落不得不深思,“你想组个多大的队伍?” 胖子立刻就笑了,“还是落哥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也不大,就咱们班,全班同学。” 蒋落眼睛都瞪大了。 胖子解释,“实在是最近《王城》太火,大家都玩的,可你也知道,咱们高三生哪里有时间磨练技术啊,上去总被秒,有的还受欺负。现在,第一是咱们班的了,那肥水不流外人田,也让大家一起爽爽呗。” 蒋落:…… 高三生打游戏还说的这么清丽脱俗,胖子你被你妈管傻了? 可显然,这事儿是无法拒绝的,因为,大家开始排队叫他落哥了。不仅仅是胖子,还包括呃……班里的其他同学。 蒋落顿时觉得责任重大,同时,又有点小小的融入了集体的兴奋。 他来了一年多了,其实关系好的就胖子和板凳,很熟悉的并没有几个,一是他来得晚,大家都形成特定的小圈子了,二是他除了在男神面前傻白以外,平时在学校里看着也挺高冷的,所以一直对班级没什么参与感。 可今天,男神的一个极品号,让他做到了。 蒋落都觉得挺魔幻的,不过也挺高兴的,忍不住还给男神发了条微信,一边是请示,一边是谢谢他,更重要的是骚扰一下。然后男神回答他,“那我得去看看。” 蒋落就更高兴了,他就怕跟骆生白互动少了呢。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会告诉他爸的,否则又是解释不清,晚上放学回家,他们聊的都是学习的事儿。 譬如,马上又要月考了,上次蒋落马失前蹄,丢了第一名,这次肯定是要挣回来的,他爸问他压力大不大?顺便还跟他解压呢,“其实也没什么,不就一个月考吗?不必非要第一,你爸当年做生意的时候,失败了三次才成功呢?” 结果就被从厨房出来的姨奶奶给揭穿了,“第一次是因为你没经验,第二次是因为资金链断裂,第三次是因为识人不清。你那是纯属实力不够,跟落落情况不一样。” 这事儿蒋落就不知道,他妈不是说,他爸就是个天才,干什么什么行,做什么什么好,再也没有比他爸更厉害的人了,居然……失败了三次吗? 那他从小吃的都是狗粮啊! 顿时,蒋落看向父母的目光就充满了谴责,他从小是多有压力啊,总觉得自己虽然成绩不错,可不太爱好经商,浪费了他爸的好基因。 原来都是假的啊。 井国伟哪里想到,小姨还是这么直言快语,塑造了一辈子的形象,一下子就坍塌了。而且,老婆笑的已经捂肚子了,显然也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至于姨奶奶,戳破后又回去做饭了。 井国伟只能自己面对儿子的目光,冲着蒋落说了句,“对了,我正想问你呢,小骆全名叫什么呀?” 蒋落:……咱们聊的是这个吗? 井国伟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没有被揭穿的事儿一样,冲着儿子说,“我想了想,跟小骆也不熟悉,送什么礼物都不是很合适。不过我看这孩子品行也不错,而且也是在经商的,就想着,干脆邀请他到我的读书会来玩吧。” 这一说,蒋落就顾不得计较他爸妈骗人的事儿了,顿时惊了。 他爸妈人缘一直很好,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妈妈的小圈子,有个沙龙叫做夫人的权利,都是大佬们的夫人,每月聚一次,表面吃喝玩乐,其实很多生意都是这时候牵线谈成的。 他爸更厉害了,组织了一个读书会,表面读书,其实就是聚堆。里面大佬云集,这么说吧,只有你想不到的,当然,想进去的人多得是,譬如他二舅家的女婿,还有创业的表哥郑勇,就提了多少次,想要加入。 可他爸孝敬姥爷没问题,对后姥姥一家人却不感冒,他俩的事儿他爸就直说不合适,拒绝了。这也是二舅小姨跟他们家不对付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居然邀请骆大哥? 蒋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愁了? 喜的是,他显然将骆大哥的形象塑造的很不错,他爸这样挑剔的人,居然直接给了邀请函,这也是一种认可啊。 忧愁的是,别说参加读书会,就是报上名字,也掉马了。但若是拒绝了,在他爸看不能说不识抬举吧,但做生意的,再清高也要会把握机会,这等机会都不要,那就是个傻蛋。他爸怎么可能会对个傻蛋印象好?那岂不是前功后弃? 所以,蒋落这会儿只觉得刀都悬在头顶了,只要他回答错了,就跟男神一刀两道永无可能了! 蒋落顿时紧张了起来。 井国伟哪里知道儿子的纠结,他倒是很满意,解除了自己的危机,还催蒋落呢,“怎么没反应了?” 蒋落能有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编,“我一直叫他骆大哥,我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这会儿就是井国伟开始训儿子了,“你这孩子,这种事都不问。” 蒋落嘴硬,“我们又不是你们,见面先通报姓名身价,合适了才谈。骆大哥救我的时候,我可就骑着个自行车呢,我们这是有交情,你们那是有钱赚。” 说完,蒋落就把手伸了出来,“把请帖给我,这事儿交给我了,名字我填,请帖我寄。不过先说好了,他最近忙得很,恐怕近期这一期没法参加,你别催。” 井国伟被他逗笑了,“还有交情呢,名字都不知道。” 然后就见蒋落瞪眼了,就不想惹这孩子了,“请帖在书房,你自己去拿。” 蒋落一听,立刻说了一声,“那我现在拿。”赶忙上楼了,等到了二楼,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终于混过去了。 可一想一个月后怎么办?蒋落就觉得,人家谈恋爱是容光焕发,怎么到了他谈恋爱,就变成了头发掉光了? 愁死他了! 第30章 落落山 班里的同学还是很知道好歹的,虽然蒋落要检查作业完成情况的事儿一说,大家都挺愤慨的,可截图的动作比谁都快。 蒋落还听见耳机里有人说,“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 蒋落忍不住就跟胖子嘚瑟两句,“我说大家都会配合的。” 胖子回答:“还是落哥厉害!” 虽然挺好听的,但蒋落觉得,同样的话,还是骆大哥说着更有鼓励的感觉。胖子说的……真没什么感觉。 很快,群里的人就发完了,蒋落这才带着他们上游戏。其实蒋落游戏虽然玩的不少,但真没带过这么大的团,三十多个人,走哪儿都是一片海,别提多壮观了。 开始他们还刷地图,后来不知道谁在世界发的消息,说是上次的那个极品号带着一群小号刷地图呢,还给了坐标,然后他们就被参观了。 蒋落他们打了一会儿,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再说大家三五成群的人各种想法都有,人也不齐心,干脆就蒋落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下极品号的厉害,打了几个小boss,轰轰烈烈的一班集体游戏就这么结束了。 蒋落觉得,这是典型的王者行动变青铜。 不过同学们都挺兴奋的,群里热闹的不得了,蒋落看了看聊天的内容,发现大家其实对游戏里的事儿聊的特别少,除了几个男生坚持不懈的试图研究极品号的配置外,其他人的兴奋点都在于大家一起行动了。 蒋落看着就乐了,也是,高三了,他们仿佛就变成了做题的机器,天天学校家里两头跑,原本的天性都被压抑了。 这行动虽然质量不咋地,但却极大的满足了大家玩一玩的想法,难怪大家高兴。 因为想到了这个,蒋落也挺高兴的。 骆生白问他玩的怎么样的时候,他还吹呢,“挺好的,超圆满。” 这事儿显然余音绕梁,等着第二天蒋落上学,班里的主要话题还是这个。不过已经从集体兴奋变成了三五成群,自己凑堆议论了。 蒋落倒没凑堆,他被老张叫走了。 走的时候,胖子就跟蒋落挤眼睛,冲他说,“肯定是二班郑千禾的话老班听见了,让你下保证呢,兄弟,这时候不能怂。” 蒋落也觉得八成是这事儿,坚定的点点头,他的第一是一定要挣回来的。 办公室里这会儿没人,就他和老张两个人,蒋落关了门也没吭声,琢磨着什么话说起来比较霸气,结果就听见老张问,“昨天聚众游戏了?” 咦? 蒋落抬起了头。 老张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都这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有心玩啊。自己玩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一个班打游戏啊。” 蒋落也不傻,一听就知道,老班知道的不少,这是让人告了?他第一反应是谁这么缺德,可随后就觉得还是先辩解一下,这事儿的性质不能错。 蒋落就说,“我们就是写完作业后集体放松一下。玩之前他们的作业情况我都检查过了,有截图为证,而且周日本来就是放松的,自己玩和大家一起玩,没什么区别吧。谁这么无聊啊!” 老张一脸你这孩子想的太少的表情,“谁告诉你周日下午是玩的,那是给你们自由学习的。再说,截图又怎么样?这事儿我理解没用,已经捅到校长那里去了,影响特别恶劣,校长也很有意见。” 蒋落毕竟是做惯了学生的,一听就知道下句是什么,就挺抗拒的,“是不是要写检讨啊,那我不愿意,凭什么呀?!” 他这样,老张也没法,点着他脑袋就说,“你呀你呀,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凭什么的事儿。也就是在学校里,才这么想。” 老张对蒋落一向好,蒋落有想法也不满他,嘟囔说,“我这不就是在学校里吗?当然这么想了。”这会儿眼见影响已经造成了,蒋落开始打听是谁干的了,“是有人打小报告了吧,不会是咱们班的吧,对了,老张你是不是也挨说了。” 老张都被他逗笑了,跟他说,“是谁你就别想知道了。这事儿就当个教训,以后别干了。高三毕竟是高三,不一样的。检讨也不用你写,我去跟校长掰扯去,不过你这次考试必须得考好啊,我告诉你,没有第二种选择,要是考不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蒋落出门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是想考第一最不拉风的一次了。 非但他准备的豪言壮语完全没用上,还让老班抓住了小辫子,搞得他好像是被逼迫才努力学习考第一的。 他觉得有辱他的水平。 蒋落的情绪自然高不起来。 回了教室,胖子就问他怎么说的,好给他宣扬宣言。 蒋落哪里说得出口,只能胡诌了一句,“第一这种事还用说啊。”然后低头做题了。顺便还偷偷给骆生白发微信,跟他说自己好心办事,结果被告了。 骆生白回的也快,问他怎么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眼见要上课了,蒋落也不好噼里啪啦打字,只能回,“放学我跟你说吧。” 骆生白就说,“好,高兴点。” 蒋落忍不住就撒娇,“高兴不起来啊,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低谷。”这时候上课铃就响了,蒋落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开始认真学习。 等着下了课,他才查看骆生白给他回的什么,然后就乐了。骆生白给他发了张图片,是一个巨大的山峰,可以看出来,挺高的。然后配文说,“这是我刚承包的地,这座山也属于我们,现在就送给你平谷了,就叫落落山吧。有山就不怕谷了。” 蒋落忍不住就笑出来了,“真的啊?” 骆生白回他,“当然。过两天给你看石碑。” 蒋落就美的不得了了。 带着这股子高兴,蒋落剩下的课上的也挺好,下午课结束,早早的就背起书包溜了,让还要上晚自习的胖子和板凳羡慕不已。 不过,开了车门,蒋落才发现,这天是王哥来接他的,顺口就问了一句,“我爸呢?” 王哥是他爸很信任的司机,否则也不可能带到清溪县来,自然知道井国伟的去向,解释说,“有个活动需要参加,董事长今早就出去了,说是晚上回来。送完你我就去接他。” 蒋落就挺心疼他爸的,这么两头跑好累啊。可是也知道,他就算说不用回来了,他爸也不会听他的,只能叮嘱一句,“那你等会儿走,我去那杯汤你带着,让他路上喝。” 他妈每天都炖汤的,不用担心没有。 王哥立刻就应了,“好。” 等着回家,蒋落把他爸的汤给装上,吃了饭,就上楼去做作业了。等着快到九点了,骆生白才有空,给他发了微信,问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蒋落顿时就觉得,情绪有了宣泄的地方。连忙把班主任找自己谈话的事儿说了。 男神反应很快,第一个回复就是,“你觉得自己好心办事却被追究责任很不爽,外加明明是自己想要考第一,却变成了不得不考第一将功赎罪?” 简直是完全踩在了点子上!果然是他的男神! 蒋落立刻打了个大拇指送过去,顺便就想吐吐槽。 不过,骆生白的话还没说完,很快又追了一句,“这事儿其实你想多了。” 蒋落快速打字的手指头就停止了,盯着屏幕等待男神的解释。他没觉得自己想多了,就是很不爽啊。 骆生白那头一直在输入中,很快就发了过来,“这世界上的事分两种,一种是不需要想过程的,一种是需要想过程的。你今天忧愁的事儿,其实都是第一种。因为都是外物。你仔细想想,你想带着全班轻松一下的目的达到了对不对?你后悔吗?认为责罚是对的吗?” 蒋落这个还是有底气的,“不后悔,当然不对了。” 骆生白又说,“至于考第一,你觉得成了将功赎罪了,可同样是班主任,如果他要求你考倒第一,你考吗?” 蒋落就愣了一下,很直白的回答,“不会。” 骆生白就说,“那不就是了,这也就说明,班主任的想法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你真是想多了。” 蒋落:……好像这么说也对。 然后就瞧见骆生白接着说,“做生意也是这样,合同签了才是最终目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小摩擦,不需要多想。你需要学会抓重点,不要对不重要的事情浪费时间。” 这话的确很对,他爸原先也说过,蒋落那会儿觉得自己想学建筑不想做生意,所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不过今天发现好像挺有道理的。 果然,颜值不同的人,讲出的话即便一样,效果也不同的。 不过,蒋落突然想到了他爸控诉男神抢他地皮的事儿,如果不是没掉马,他真想跟骆生白说一句,你对我爸别这么只要结果啊,否则的话,以后会受到反弹的。 可惜,他只能自己想想。 随后骆生白又跟他分析了一下,“而且这事儿你根本不用担心,如果真的厉害的话,压根不会连检讨都没有。大概……”骆大哥一针见血的猜测道,“的确有人告状了,校长知道不知道,什么态度且不说,你们班主任是想借机激励你们一番,明天你再看看他怎么应对其他同学就知道了。” 蒋落就觉得,男神果然厉害。 而且,平日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呢,结果愣是没看出来。大概这就是老师的光环吧,蒋落从来没想过,老师也有小心机! 不过这么一想,就舒服多了,蒋落谢了骆生白,然后就去上厕所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刚走,他爸就上楼来了,看着屋子里没人,苏安荔说,“大概上厕所了,行了,先上楼换衣服去吧。” 井国伟却不愿意,“我去看看,这孩子天天做什么?别吭声啊。” 苏安荔是不太同意的,“不好吧,你没征得落落允许,这是孩子的隐私。” 井国伟没听她的,垫着脚丫子悄声走过去,在屏幕灭了之前,看了几眼,然后就听见蒋落问,“爸,好看吗?” 井国伟立刻就把手机放下了,扭头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儿子,“我是看看你天天做什么呀,要写这么久的卷子。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这会儿不止井国伟紧张,蒋落也紧张,他的手机画面还停留在跟骆大哥的聊天页面中呢。他记得最后一句话是问骆大哥,“那需要在意过程的是什么?”骆大哥还没回呢。他可不想让他爸看见。 好在他往前探探头,发现手机屏幕早黑了。蒋落就松了口气,跟他爸说,“不准随便进我屋,这是侵犯我隐私。” 他爸就哦哦哦的应了几声,扯着苏安荔赶快出来了。 两人很快到了楼上,井国伟一边换衣服,苏安荔一边数落他,“我不让你去,你非去,什么也没看到,还挨说了,高兴了?” 哪里知道,井国伟这会儿还美滋滋了,“谁说我什么都没看到呢。我看见小骆教育咱家落落了,你别说,小骆真是个好孩子,说话也很到位,落落都听进去了。我真是有点期待,见见这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各自想的不同,但大家都在往见面的方向努力啊!!!!哈哈哈!!! 第31章 骆山 蒋落哪里想到,他爸居然阴差阳错,对骆生白的印象又好了一分?井国伟走了之后,蒋落就连忙把门关了,然后才看手机,发现骆大哥应该是有事,至今还未回复,就松了口气。 这次等的时间比较久,蒋落都做完了当天的卷子,还完成了加量的复习,洗漱上床了,骆生白才回了微信,“不能只看结果的,其实就是你心里可以不计成本的,譬如一切与情有关的东西。爱情,友情,亲情,这些都是需要长时间经营而不是功利的计较。” 回答完他又说,“开了个会,已经睡了吧,晚安。” 蒋落原本眼睛都闭上了,听见声音,忍不住又把眼皮子撑开了。瞧见了连忙回答,“没有,刚学习结束。” 骆生白就说,“那早点休息吧。” 蒋落却觉得这是好机会。 他又不是傻子,又是一句话就从京城开车到清溪县,就为了陪他发泄一下,然后又连夜赶回去了。他这边刚说了有低谷,然后那头就把自己公司的山命名成落落山了。外加骆大哥也说他喜欢男生,还没有对象,如果蒋落不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就白瞎了暗恋这个词了。 可他又不敢明说,只能暗戳戳的有所指,“我就觉得你对我就挺不计成本的,除了我爸,没人对我那么好过。” 然后蒋落就在黑暗的被窝里等着了。 片刻,骆生白的回答就到了,“是吗?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 绕过去是什么意思啊?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绕过去就让人想太多了。 可这种时候最敏感了,蒋落又怕一着不慎,连朋友都做不成,只能忍了。好在剩下的那个问题,蒋落也一直想要努力灌输的——他不能总刷他爸对骆大哥的好感啊,还得刷刷骆大哥对他爸的好感呢,他至今还记“老狐狸”三个字呢,这不就是机会吗? 蒋落也不打字了,干脆发语音。 “我爸呀,我觉得他是个特别难得的爸爸,不敢说千里挑一,百里挑一绝对够格!有本事就不说了,反正我们家所有衣食住行都是他赚的,而且过得还不错。我最佩服他的是,他对我和我妈的态度。” “我爸特别爱我妈,听说当年我妈身体不好,可能不能生孩子,我爸直接就说,那就不要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提过。还是后来我妈非常想要一个他俩爱情的结晶,一直调养身体,才有了我。我妈在家里排行老二,可我比其他阿姨舅舅家的孩子都小。” “而且,他俩也不是那种一开始很恩爱,后来就过成了亲情的夫妻。他俩至今还你侬我侬呢。你知道吗?我爸在公司里天天西装革履,俗称就是霸总,可在家里就是个老婆奴,天天跟我妈穿情侣装,淘宝都没他俩款式多。我在家里就是电灯泡的待遇,他们买情侣服从来都不知道加件亲子的。” 说到这里,蒋落就是觉得挺气愤的,哼哼说,“等以后我有了男朋友,我也和我男朋友天天穿情侣装,不给他们买。” 那头骆生白发来了哈哈哈的表情,“那可真是太恩爱了,这样的情侣圈子里太少了。” 他们的圈子……更普遍的貌合神离,或者直接离了这种。 蒋落也这么认为,接着再给骆生白灌输他爸的优点,“而且,我爸超浪漫的,他每年都送我妈一件礼物。你知道的,他们又不缺钱,又不缺时间,其实礼物很容易流于普通,什么名牌包名牌表之类的,可我爸从来不一样。 我爸送过我妈太空来的陨石,因为那个行星编号里有我妈的生日。我爸还送过我妈南极的雪,因为我妈总想去,可身体不允许。他还送过我妈泰山上的一罐空气,那是他有一次做成功了一大笔生意,正好在泰山底下,一激动爬了上去,结果就看到了云开太阳升。他觉得那是福瑞,所以就用矿泉水瓶子惯了一罐子空气送给了我妈。我妈至今把它摆在书架上,没舍得扔。” 蒋落越说越觉得酸,“反正还有很多很多想不到的东西,总之,我妈被他养的四十多岁的人了,站出去跟我姐姐似的,可年轻了。” 那头骆生白恐怕也没想到,一个霸总还能如此浪漫,评价说,“真是神仙眷侣。” 蒋落也忍不住在被窝里点点头,他为什么一眼看中了男神就不想松手了,还不是因为当年他爸就是一眼看中了他妈,他觉得他们老井家的人都有这个本事,能够在形形色色成千上百的人群中,发现自己的幸福。 不过这话没法说,蒋落于是继续灌输他爸的好,“而且,虽然我天天被喂狗粮,还被数落是电灯泡,我爸其实对我也超好的。小时候带着我踩水坑,大了带着我打篮球,而且家里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从来没有瞒着我的时候。因此,就算做电灯泡,我也忍了。” 最后那句话,显然逗乐了骆生白,发过来的语音里,男人笑的坦荡,他的声音跟蒋落的清脆一点都不像,有点浑厚,有点性感,蒋落只听听就觉得特别美好。 倒是骆生白显然没发现自己的魅力,接着说道,“你爸的个性真是阳煦山立,怪不得养出你这样的性子。” 这个词蒋落倒是知道,是说人的性格象太阳一样暖和,象山岳一样屹立。倒是很适合形容他爸,蒋落就觉得自己这番洗脑做的不错。至于见面……他想了想压在书桌底下的邀请函,就否了,“什么时候有空吧,我爸一直想亲自对你说感谢呢,可惜我这边的事儿很忙,他最近有点不得闲。” 骆生白也没在意,“你的事儿重要,没关系。” 因为成功地给爸爸在男神面前刷了分,所以蒋落这天的睡眠格外好,第二天起来别提多神采奕奕了,至于被人告了的事儿,也就不那么郁闷了。 可他不放在心里,这事儿却不可能不存在。 第二节 课就是班主任的课,离着下课前五分钟,老张就停止了讲课,把打游戏的事儿说了,然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都高三了,多少时间用来学习都不为过,你们怎么还聚众游戏呢?这事儿的影响太恶劣了,原本校长是要求我单独给咱们班开一次家长会的,可这马上就月考了,这不是影响你们发挥吗?” 本来同学们的表情还处于谁这么多管闲事上面,可一听要开家长会,大家神色都紧张起来了。 都这时候了,如果被班主任告状,想必后面的整个高三生活,就不用想娱乐两个字了。 只有蒋落,没这么想。 因为这套词太熟悉了,而且还有骆大哥给他的分析,他一点点听。 就听见老张接着说,“我们虽然不分快慢班,可也有年纪排名的,如果真的差太多,肯定是要调换班级的,高三是什么时候,一点偏差可能影响你们的一生,我不想因为这个,对你们造成影响,所以跟校长请求了一下,家长会就跟月考后的合并了,如果考得好,那这事儿就不提了,如果考不好,哼哼!” 他没说什么,可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那就是修罗场。 可即便这样,所有人也松了口气,毕竟还有一次机会不是吗?而且顿时,同学们的士气就高了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放心吧,我们肯定不能考差!”下面同学都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一班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 蒋落不由想:骆大哥你分析的对,都在套路中了。 他就觉得自己太单纯了,他原先还觉得老张这人特方正,一瞧就是在象牙塔里待久了的,浑身都是棱角。没想到他也是黑的!不过这招可比二班的老王强多了。老王是鼓励一个,老张是兴奋一窝。 不过蒋落也没说出来的意思,大家都努力上进,他没必要拦着啊。老班这也是为了他们好。 只是大家又不是憨子,被人举报了还不知道反击,在学习情绪高涨的同时,是谁举报的,就成了大家的论题。 因为一班几乎全员参与了,没参与的同学,一是人品有保证,二是得不偿失,所以一班的全体同学就先被剔除掉了,然后目光所及——范围太大了,就没那么集中了。 蒋落就不相信有这事儿,他现在觉得,这就是老班的一个圈套,他八成不知道从谁那里听了一嘴,拿出来吓唬他们呢。恐怕跟本没人举报! 所以,对这事儿他是不参与的态度。 可没过两天,胖子就偷偷给他说了个消息,“你知道吗?大家都说,是郑千禾举报的。” 蒋落都愣了。 高三哎,闲的吧! 倒是井国伟,这天忙了一上午,终于闲了下来,也在办公室里待不住,就端了杯咖啡四处溜达,结果就听见秘书们在说云南的事儿。 他本身也没在意,知道听见王秘书说,“跟你们说个八卦,你们知道吗?就是清溪酒业,他们包了的地里面不是有座山吗?就是种橘子的那座。他们董事长前两天给起了个名字,叫落落山。” 井国伟就站住了。 这要是在家里,他就得撇撇嘴。也就是在这里,他不好做这种没威严的动作,只能暗地里吐槽——骆生白你都快三十岁的男人了,怎么还卖萌呢。不就不就姓骆吗?你叫骆山我都不说你,还骆骆山!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 第33章 惊喜哦 蒋落对大家猜测是郑千禾举报的事儿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学习呢,哪里这么多弯弯绕。 当然,他还把这种观点表达给了胖子,结果胖子撇撇嘴说他,“落落啊,你就是太小,被保护的太好,不知道人心险恶。” 比胖子还大一岁的蒋落,给他了一个爆栗! 随后蒋落就投入了无尽的学习中,他可不想再拿第二了。倒是骆大哥,中间找他一次,跟他说,“你最近有空吗?写几个字。” 蒋落一头雾水,“写什么呀?” 骆生白拍了张文件过来,只是一份文件的局部,只有一行跟蒋落有关系,上面写着,“4、无名山命名为落落山,山底立石碑,石碑上写‘落落山’,下落款‘2019年10月清溪酒业’。” 蒋落都瞠目结舌了,他以为骆大哥就是为了哄他开心说的呢。 也不是说骆生白骗人,而是这山本来就没名字吗?他们就叫落落山就可以了。哪里想到,居然这么正规? 骆生白还说呢,“反正以你的名字起得,不如你来写,什么时候能给我?” 蒋落就有点受宠若惊了,他这是要深入到男神的事业当中去了吗? 想着就兴奋起来。 虽然知道这时候,按着教养他应该推辞一下的,譬如说点什么就是开玩笑啊,不需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话,可蒋落摸摸良心他说不出来,他死都说不出来,他就开开心心接受了。 “那这事儿太重要了,我得准备准备,过几天给你吧。风格有什么要求吗?” 骆生白也没催的意思,就说,“没有,你的山你做主。三天内给我就行。” 说完,两个人就各忙各的了。 蒋落原本还一门心思做题呢,这会儿满心都是落落山这几个字该怎么写比较好了。 他从小没少学才艺,会画画,字也练过,他原本觉得自己什么都挺好的,可一想着这是要写在男神的事业当中的,就觉得有点拿不出手了。 蒋落忍不住就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不过好在,他这人效率挺快的,写了几个字发现不好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原先自创的一个字体,古灵精怪的,特别萌哒哒的,原先没事干的时候,还在视频上写过,不少人都嗷嗷求字呢。 他就试着写了写,果不其然特别合适。 于是,终于松口气了,就接着写作业了。后面两天,蒋落有了空闲时间,就去修改那三个字,等着给骆生白的时候,都是三天后了。 骆生白其实对这三个字写成什么样没有特别的期待,这事儿就是这样,上面放蒋落的字,不是因为他写得好,而是因为他是蒋落。但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惊艳了。 三个字应该是自创的,圆滚滚的,就像是有小橙子从山上滚下来,别提多应景了。 骆生白看着就觉得,石碑就算了吧,太不符合这字的意境,让改了木牌刻字。另外,他看了看清溪果业那边提上来的候选名单,什么“云南橙”什么“八分甜橙”之类的,发现都不如叫“落落橙”好听又有意义啊。 落落山上的落落橙,每一颗都熟到了可以自然滚落。 广告词都是现成的。 顺便,骆生白又想到了如今的机械化采摘,有那种从山上将果实直接滚落到山底的设施,到时候连旅游业都有了噱头。 于是,忐忑的蒋落就收到了他骆大哥的回复,“特别好,落落,我想将山上的橙子命名为落落橙,用你的字当商标,你同意吗?” 蒋落都瞪大眼睛了,他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种送分题他怎么可能不答应,随手就说,“同意同意。你用吧。” 骆生白很快就说,“那我让人拟好合同,晚上带过去。” 蒋落本来想说,就几个字不用合同,可看到后半句话,就把这话咽下去了。反正……他不缺钱,男神也不缺钱,再说日后八成是一家,左手倒右手的事儿,合同就合同吧。 于是,愉快的同意了。 发完微信,胖子就说他,“我说你最近不对劲啊,天天拿着手机捧着,饭都不吃了?” 蒋落就说,“吃吃吃,有点事。” 然后举起筷子,低头一看,呃……真的等了挺长时间,最近天冷了,又没到有暖气的时候,红烧肉的油都凝固了,白花花一层铺在上面,挺没食欲的。 胖子就说他,“算了,吃了胃疼更麻烦,去打碗汤热热吧。” 这也是个办法,蒋落就找了个碗去免费汤那儿打了一碗,往回走的时候,正好看见郑千禾。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儿,高中大家都还是凑堆的,像他这样的挺少的。 蒋落回来就问,“郑千禾怎么了?” 胖子看了一眼说,“还不是举报的事儿,他本来人缘就不好,这次考了第一后还特别傲,那天有人说你就是偶尔打了个盹,他才得了第一。他就特别不愿意,盯着人家一个劲儿的说,他第一是名副其实的,非要人家给他道歉。然后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班主任发誓。结果让班主任对他们这次月考成绩特别憧憬,所有同学都被要求有所提高,犯众怒了。” “再说,”胖子小声说,“不是还有举报的事儿吗大家自然远着他。” 蒋落和郑千禾没什么交集,只知道年级第二常年是他,没想到他是这个性子。不过他也没觉得怎么的,毕竟谁不想当第一啊,努力了这么久好容易考了第一,还让人泼冷水,要他也发飙。 不过跟同学相处的事儿,他管不了,他能说的就是举报的事儿,“我觉得举报的事儿没证据,就别乱说。万一不是他呢,那不是校园冷暴力吗?这可不好。而且你看他性子就有点偏激的,别出事。” 他这么一说,胖子觉得也是,点点头,“那我也跟他们说说。” 胖子是他们班人缘最好的人,他说肯定就等于班里同学都知道了,蒋落就放心了。看了一眼自己吃饭的郑千禾,低头用热汤泡着,把饭吃完了。 蒋落也没觉得自己做好事了,他其实帮郑千禾,是因为心里有点抱歉的。 如果不是他来,郑千禾会一直是第一名,那心里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压力,以至于对成绩这么在意。 蒋落肯定不能在成绩上让他,就这方面帮帮他吧。 下了学,蒋落就被王哥接回了家,他就问了问,“我爸呢?又加班了?” 王哥就说,“回京城一趟,公司有些事需要处理。” 蒋落就没再问,其实他爸搬到清溪是很麻烦的,可这会儿幕后绑匪还没查出来,上次的黑衣人还在医院里没醒过来呢,他爸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里,只能这么着了。 蒋落还挺心疼的,顺便还想探探口风,看看那晚上能和男神待多久,就给他爸发了条微信,“爸爸你去京城了?辛苦了,今天晚上几点回来?” 他爸回他,“得十点吧,你不用管我,你妈会等我的。你学习就是。” 蒋落:……又被喂狗粮了。 好在,他知道最晚回家的点了。等着到了家,他写了会儿作业,吃饭的时候,就跟他妈和姨奶奶说,“我有本卷子没带,妈,等会儿我去学校一趟,直接在那儿上会自习,等着放学再回来。” 井国伟和苏安荔对孩子都很一视同仁,从小到大蒋落就没有需要隐瞒的秘密,所以从没骗过人。 饶是苏安荔这样的人,也没怀疑,点头说,“去吧。” 蒋落就松了口气,回去收拾书包让王哥送他去了学校。 到了校门口,王哥就把车停下了,蒋落推开门,就听见王哥说,“反正就两个小时的事儿,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蒋落一身冷汗就出来了——你在这儿守着,我怎么去见骆大哥啊。 他这时候脑子转的特别快,立刻说,“我怎么记得我妈说要买东西呢。” 这么一说,王哥就待不住了,只能说,“那我等会儿来接你,下课给我打电话。” 蒋落很乖巧的说了句好,又连忙进了学校,等着确定王哥离开了,他才放松下来,顺便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他怎么就看上了他爸的死对头呢?他怎么就把自己逼到了这么难的境地呢? 等了十几分钟后,一辆大奔就缓慢的停了下来。 蒋落看了一眼车牌号,就连忙跑过去了,到了那儿,车窗正好落下来,骆大哥笑着问他,“等急了吧。” 蒋落那点我太难了的想法,瞬间就不见了,连忙说,“不急不急,刚到没多久。” 倒是家里,苏安荔正看着电视剧,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看,是井国伟打过来的。 苏安荔顺手就接了,“怎么了?” 井国伟就说,“你记得原先落落写过一种圆滚滚的字吗?他说他自创的,还说很受欢迎,把家里人的名字都写了一遍,给咱们看?” 只要是有关儿子的,苏安荔没有不记得的,“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都两三年前的事儿了。” 井国伟就说,“哦,云南那个养殖场,他们说萌一点比较吸引人,我就突然想到落落这个字了。放哪里了?” 苏安荔指挥着他,“就在落落书架从上面数第二行的左边,有个信封,全在那里面,你找找看。”可她还是挺不解的,“那你让落落给你重新写就是了,你找旧的干什么?也用不上啊。” “找到了,我就记得有。果然挺好玩的,别说我儿子写字就是好。”井国伟夸了几句才解释,“不用,我就准备叫阳阳农场了,这有现成的,不让他分心了,高三了学习更重要。再说,这不是个惊喜吗?” 井国伟才不会说,他是从骆骆山受到的启发呢! 作者有话要说:井国伟:卖萌谁不会啊,我不行,我有儿子啊! 第34章 第一笔钱 井国伟挂了电话,这才更仔细的看了看儿子的字。 那会儿还没绑架的事儿呢,他儿子叫井千阳而不叫蒋落,每天快乐的像只小猴子,兴趣爱好特别多。 他们夫妻对孩子都跟处朋友似的,所以管的也宽松。所以别人高一都忙的跟陀螺一样,他儿子还能有空发明个小字体。 不过,瞧着上面一个个圆滚滚的字,一看就憨态可掬福气满满,井国伟还是觉得,儿子很厉害。 那会儿蒋落非要给家里的公司商用,写了不少,可他这字实在是太可爱了,完全用不了,他就只能拒绝了。这次才想起来。好在苏安荔都没舍得丢,全部都收了起来。 这会儿井国伟仔细翻了翻,就从中找了一副写的最好的,然后收好,交给了跟着自己过来的秘书,顺便交代他,“多设计几版,原件送回来。” 秘书应了好,就告辞了。 井国伟也没想着多待,上去替老婆拿了几本书,就下来准备赶回去了。结果一到楼下,保姆就过来说,“苏承安来了。” 井国伟倒没什么诧异的,他不在京城不代表不知道这边的事儿。何况,苏承安那边他早就留了眼线的。 ——是的,对于儿子被绑架的事儿,井国伟其实一开始所有的怀疑都在竞争对手那边,其实已经有点眉目了,可这次蒋落只不过在老爷子家露了一次面,回家就被追踪了,他就对苏承安也怀疑上了。 虽然有点对不上,可他不得不防。 苏承安的事儿他也打听清楚了,是有次旅游跟着去了澳门,到了那儿是个人都会玩一玩,他也跟着玩了玩,结果别人就是凑个热闹,他就陷进去了。 回了京城这边可没有合法的,他先是在网上玩,然后认识了一些老油子,就被带到了地下的赌场去了,一发不可收拾。第一年是小几百万,第二年千八百万,到了今年,这点钱已经打不住了。 苏承安原本想唆使老爷子要更高价钱的画呢。好在老爷子还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拒绝了。他又没有其他弄钱的渠道——苏茹茹压根摸不到钱,一年就几十万的零花,不够他塞牙缝——只能同意了买石原先生的画。 卖画的钱怎么用,苏承安也想好了,一部分还账,缓解一下催账的压力的,一部分留着东山再起。可没想到闹翻了,这钱就没到手。因此,苏承安最近日子过得特别差,家里被屡屡找上门,老爷子住的地方这群人不敢去,他老婆也躲到了女儿家里去了,也就是还想压榨他一些,所以没去他单位。 苏承安也不是第一次找他了,只是原先他都不在,所以直接推了。这次倒是让他碰上了,井国伟没想着不见他,这会儿他的车停在外面,装不在家是不可能的,就让保姆叫他进来。 苏承安很快就过来了,见了他挺殷切的叫了声姐夫。 倒是井国伟,却被吓了一跳。 苏承安额头上贴着个纱布,嘴角还有淤青,看着挺吓人的,显然是被人揍了。 井国伟就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承安还不肯说实话,“没事,不小心碰的。” 井国伟就不再问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井国伟低头看着手机,没说话的意思,苏承安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其实官架子他也会摆,就是这时候,他摆不出来了。 很快,苏承安就开始找话题,“姐夫,我都找你好几次了,你最近搬新房子了,不住这边了?” 井国伟就说,“有点事,暂时不在这里住。” 苏承安就说,“哦,那搬哪里去了?咱爸一直想过来看看你们,你也知道,他心里也不舒服。就是不好意思,这让我打前锋呢。你看,现在连住哪里都不知道了,咱爸就挺伤心的。” 这话说的,井国伟回答,“咱爸身体也不好,别折腾了,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还要赶回公司,就不留你了。”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苏承安一见他想走就急了,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拦在了井国伟面前,“姐夫,我其实找你有事。你也知道,我欠了不少钱,他们最近要的急了,你能不能……” 他话都没说出来,井国伟就打住了,“咱俩的帐已经不少了,借钱就不用提了。” 说着他往前走,苏承安连忙跟着说,“我不借,我抵押给你行不行。就我那房子,双层复试,能卖一千万呢,我卖给你行不行。姐夫,他们太狠了,我不给不但要闹到单位去,还要断我的腿。” 井国伟压根不想掺和进去,算计他他还帮忙,真当他傻子啊。 苏承安一瞧井国伟是真不愿意帮他,顿时就绝望了。那头已经逼得他走投无路了,真要是去单位闹了,他这是违法肯定要被开除的,那他日后怎么办? 几乎瞬间,苏承安就豁出去了,“你知道谁绑架的落落吗?” 井国伟的脚立刻停住了,扭过头来,盯着他,“你知道?” 这样的井国伟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跟苏承安心中那个胖乎乎的说什么都行的姐夫完全两样,纵然他知道井国伟肯定是有第二幅面孔的,他也有些受不住。 他几乎立刻就说,“有人问过我落落到底是出国了,还是在国内?” 清溪县。 蒋落时间不多,而且王哥还要在校门口接他,所以骆生白问他去哪里的时候,蒋落就指了离着不远的一个咖啡店。 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蒋落就毫不客气的开始点单,“这么晚了,咖啡就算了吧,咱们喝茶吧。” 只要不喝酒,骆生白就没意见,随便让蒋落点去了。 他则拿出了拟好的合同,推了过去,“你看看,可以的话签个字。” 蒋落虽然很喜欢骆生白,可终究是井国伟培养长大的,别的不说,合同不能乱签字这事儿可是知道的。 所以就挺认真的看了看,一看就惊了。 上面的条款对他相当宽松啊,一是说清溪酒业购买了蒋落的这个字体商用版权。二是给蒋落的价钱,足足七位数。 蒋落都觉得,这买卖太亏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骆生白一眼,原先他还觉得,骆大哥喜不喜欢他这事儿不好说,虽然对他挺好吧,可也没进一步的意思。可现在他觉得,有点意思了——一个成熟的商人,能喊他爸叫老狐狸的人,要是不喜欢他,怎么可能让他沾这么大光啊。 去找那些着名的书法家,题三个字,也用不了七位数吧。 蒋落就有点甜蜜蜜,忍不住说,“字你拿去就是了,反正我也不用,还有钱也太多了,我不能要。” 骆生白这事儿上却没半点可商量的,直接就说,“给你你就拿着,用不着就放在银行里。” 口气特别的强硬,蒋落却觉得心里超级暖。 蒋落想了想,就没再拒绝,反正骆大哥也不缺这点钱,再说,说不定日后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儿呢,何必推来推去的。 他就说了声,“那……我就真收下了。” 骆生白就把手里的签字笔递给了他,蒋落接了过来,在上面认认真真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还说呢,“你别说,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赚的钱呢,还这么大一笔。” 这话倒是很真诚的,他也不是没想到打工赚钱,可他爸妈实在是舍不得他受累,每次都安排他去家里的公司,或者是朋友的公司干活。 那种打工纯粹就是去当少爷的,人家生怕得罪你,恨不得给你台电脑把你供起来,只要你高兴就行,什么事都不让做,蒋落试了两次,每次做了一天就不干了,自然也没挣过钱。 所以,虽然知道这是骆大哥多给了,他也特别高兴。 骆生白怎么会不了解这个圈子,安慰他说,“你日后会有机会的,会挣跟多的钱的。” 蒋落一听就摇头了,“我不准备接我爸的生意,我喜欢建筑,日后想做个很厉害的建筑设计师,这行业虽然顶尖的也赚钱,可也是很多年以后了。我想,起码二十年内,这恐怕是我自己赚的最大的一笔钱了。” 骆生白这是第一次听蒋落说自己的梦想,他是挺没想到的。 不过也不觉得诧异,这个圈子里有他这样从小就准备继承家业的,当然也有很多,有着自己的梦想的。蒋落的父母都是很开明的人,愿意支持儿子的梦想,也是很自然的。 倒是说赚钱的事儿,骆生白却不这么觉得,他说,“我这儿就有个你能赚钱的机会,等你高三毕业,落落山上的客栈我交给你设计好不好?” 这是意外之喜,蒋落眼睛都亮了,“真的啊?” 骆生白就点点头,“真的,不过不能占用高三时间。反正前期准备也要很久,所以不用着急。” 蒋落就激动坏了,眼睛亮着冲着骆生白说,“骆大哥你怎么这么好,我要给我爸设计他还嫌弃我不要呢。骆大哥,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没有系统学过,万一要是设计的不好呢?” 这孩子这会儿已经完全激动地开始往后想了。 骆生白哑然失笑,“要是不好的话,那就把你压在清溪吧,什么时候设计好了再说。反正我产业多的是,总有一个能用上的。” 这都可以当情话听了,虽然骆大哥看起来是在一本正经的说工作,蒋落耳朵忍不住有点发热,顺便很巴不得地回答,“好。” 因为这个承诺,蒋落回家的时候就特别开心,一路上坐着王哥的车都在哼歌。到家他妈发现了还问他呢,“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蒋落又不能说,只能含糊回答,“发现我最近成绩又进步了,所以很高兴。” 苏安荔就忍不住自豪,“还是我儿子厉害。对了,”她顺手给蒋落一个果盘,“本来还想这事儿做好了再给你说呢,既然今天心情好,不如喜上加喜,妈妈再给你说一件高兴事儿?” 蒋落不由抬起头,“什么事啊?你怀孕了?” 苏安荔直接拍他脑袋一下,“说什么呢。是你爸,你原先不天天嚷着要给公司做设计吗?你爸原先都不愿意,可你知道吗?你爸这次在云南的养殖场,准备用你的字做商标。” 蒋落开始还没当回事,用就用呗,他又不是就会写一种,“好啊,什么时候啊,有什么要求啊,我爸难得愿意,我得好好表现一下。” 苏安荔就说,“不用,你高三哪里用劳累你啊,就用原先那个圆滚滚的字体就好,你爸说就叫阳阳农场,阳阳两个字有现成的,他去家里找到了,已经让人给相关设计部门了。怎么样?儿子,愿望达成,高兴吧?” 蒋落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妈妈,突然觉得人生苦涩起来:爸爸你为什么总是难为我,我是亲生的吗? 第35章 发现啦 苏安荔显然想不到儿子的忧愁,不过她是个细心的妈妈,很快就发现了儿子笑容中的苦涩,连忙问,“落落,怎么了?不高兴吗?” 蒋落哪里能说不高兴呢,只能回答,“没有,我就是觉得我那个字体是原先写的,挺幼稚的,恐怕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再设计一个吧。” 这个苏安荔倒是不反对,不过还是说,“我和你爸爸都觉得那个字挺好的,原先不愿意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项目而已。不过你要是坚持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但一是跟你爸爸商量,二是不能影响学习,你毕竟高三了。” 蒋落就嗯了一声,端着果盘上楼去了。 他倒是也知道,不能影响学习,一边做卷子一边等着他爸,寻思到时候好好说说,让他爸把字体换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爸这天回来的特别晚,十一点的时候,他下楼去喝水,顺便问了问他妈,“我爸怎么还不回来?” 苏安荔就说,“公司有点事,可能加班不回来了,你先睡吧。” 蒋落就又等了等,一直到十二点,他实在是没忍住,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家里还是姨奶奶、妈妈和他三个人。 蒋落就问了句,“我爸没回来?” 苏安荔点点头,“说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办,这几天都不回来了。” 蒋落就觉得愁死了。 打电话说和当面说肯定不是一个效果,尤其是他爸挺认同他原先那笔字的,恐怕不好说服。 可蒋落又怕他爸雷厉风行把这事儿已经落实了,想了想,只能中午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井国伟挺奇怪的,“儿子,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学校里有事吗?” 蒋落从来不在上学时间打电话的。 “没,”蒋落的词都是想好的,先套近乎,“爸,听我妈说你给我准备了个惊喜?” 一听这个,井国伟就笑了,“哈哈,你妈也真是的,我的惊喜都让她先说了。就是你原先的字,我用到云南新开的牧场去了,这不是你的愿望吗?落落高兴吗?” 蒋落含着满嘴的苦涩,特别违心的说,“高兴。不过,爸,我那都是很幼稚的字,多不庄重啊,要不,我重新写一个吧。” 哪知道井国伟直接拒绝了,“不用,一点都不幼稚,很有童趣,我把字发过去,设计部门都说好,现在已经开始设计了。你不用担心了。” 蒋落:……他不是担心啊。 可井国伟不知道忙什么,居然第一次挂了他的电话,“你先上学吧,我还有事,回家再聊。” 蒋落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嘟声,都懒得说他太难了,他现在应该是要死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爸一个挺忙的董事长,没事干怎么会想到山疙瘩里的一块牌子用什么字,简直……爸爸你很闲吗? 然后他就蹲在地上用手机找政府公告,想瞧瞧落落山和阳阳牧场到底离得远不远,他有种侥幸的心里,如果离的很远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然后登上去开了好几个APP,用地图对比了一下发现——就隔了一条河。也就是说对打! 蒋落:……那头合同已签,这头爸爸难搞,这不就是公然掉马吗? 蒋落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想了想他到时候的待遇——骆大哥质问他老狐狸是你什么人?他爸反问他你的字为什么出现在小王八蛋的公司里? 蒋落觉得,自己还是一头撞死比较好。 就这么难过着,就听见有人过来了。 小树林里也没打扫,到处都是落叶,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蒋落也没在意,这地方是学校的谈恋爱胜地,来多少人都不奇怪。他也不想让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干脆站起来想回班里,结果一抬头就瞧见了来人。 居然是郑千禾! 蒋落还挺讶异的,郑千禾也谈恋爱啊!没听说啊。 不过蒋落也没打听的习惯,为了怕对方发现尴尬,还准备绕道走,然后就被郑千禾喊住了,“蒋落!” 蒋落就站住了,然后郑千禾几步就赶了过来,“我找你有点事。” 蒋落这才知道,居然是找他的,可他也没什么心思跟郑千禾聊天,他烦的事儿多着呢,就说,“我没空,咱俩也没什么事吧。” 说着,他就想走,郑千禾也没拦他,反而自说自话起来,“咱俩有事,有许多事。” 蒋落差点摔了,直接站定了,狐疑的看着郑千禾。 如果他没记错,他俩都没说过话吧。 就听见郑千禾说,“首先我是来谢谢你的,我知道你跟同学说,举报不实我做的,让他们别对我校园冷暴力。” 蒋落一听是这事儿,就想说这不是应该的吗?然后就听见郑千禾说,“但就是我举报的,我觉得高三还聚众打游戏,这是极为错误的行为。不知道你理解吗?” 蒋落:……见他不说话,郑千禾就说,“反正我是为你好。” 为他好就为他好吧,蒋落觉得事儿多死了,压根不想跟郑千禾多说话,就说,“那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结果郑千禾又喊住了他,“还有一件事。” 蒋落只能又站住了,郑千禾就说,“我想告诉你,这次月考,我一定还会考第一的,属于我的荣耀我拿回来了,就不会再让给你。” 蒋落本来还挺不在乎的,可这会儿就严肃了。 他其实想过郑千禾肯定是不服气的,可没想到他会下战书。这么看,刚刚郑千禾说他举报的事儿,恐怕真是出于真心的了。 这是个一心只有学习,并没有其他杂念的学生。 蒋落一直觉得,自己心思太活了,比之郑千禾,少了一份学生应该有的单纯。他也挺喜欢这种人的,就站直了挺认真地说,“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我上次就是马虎了一点。你有的追赶呢。” 郑千禾嗯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明白了要追赶,还是没放在心上。 蒋落也不好问。 不过,因为郑千禾的宣誓,蒋落就觉得,还是好好学习吧,如果考得特别好的话,他爸爸是不是可以少揍他一顿?至于骆大哥,他觉得肯定会特别难哄的。 却不知道,他走了后,郑千禾又从一旁站了出来,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久。最终,直到看不到了,才又走回了蒋落原本坐的地方,捡起了蒋落玩过的,已经糟蹋的不成样子的那枚树叶,小心的攥在手里,回教室去了。 蒋落回去后,就一面特别认真学习,一面真想出了个办法。 骆大哥那里,他签了合同了,而且是自己认真写的送过去了,要改就太过分了。于是,蒋落就把主意打到了他爸那里——设计就设计了吧,反正他是少东家,就当他无赖一次吧。 不过这种事肯定不能电话说,必须要当面耍赖,才有效果。 蒋落于是就等着了——一个农场从开始到竣工,怎么说也要好几个月时间呢,骆大哥和他爸都不是提前泄密的人,时间足够了。 然后等了三天,他爸倒是没回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落落,你认识骆生白吗?” 蒋落就惊了! 他爸怎么突然问这个?! 可这话蒋落又不好回答,说不认识以后怎么办,说认识那也要有理由啊。他想了想就回答,“认识,毕竟都是圈子里的。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井国伟自然是有原因的。 前几天,苏承安突然说他知道是谁想要绑架蒋落,井国伟就一直在查这事儿,忙的也没回家。 这天好容易有点头绪了,他于是回了趟公司,结果就被秘书给拦住了。 井国伟挺累的就说,“不说有事找付总吗?我这边忙。” 秘书欲言又止,想了想,干脆拿了张图片放在了他桌子上,井国伟开始没在意,就扫了一眼,可一眼看过去,就定格了。 上面是个设计草图,有三个字特别引人注意:落落山。 井国伟第一反应是这不是他儿子的字吗? 虽然比那会儿写的更好了点,但构思和创意是一模一样的,用秘书们的评价说,圆滚滚的,萌哒哒的。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落落山是什么? 不是骆骆山?是落落山? 原来他听错了? 可这名字怎么听着都跟自己儿子有点关系呢?还有这笔字? 井国伟顿时就警醒了,问了秘书一句,“这是哪里来的?” 秘书就说,“是清溪果业负责人的朋友圈里发出来的,专门为他们的新产品落落橙设计的新字体,我看到跟咱们的有点像就拿过来了,您看这怎么办?” 井国伟这会儿还不知道真相呢,就说,“先设计着吧。” 秘书就退下了。 然后井国伟就给蒋落打了这个电话。这会儿他就把这事说了,“我就想你和骆生白也没交情,不能给他专门写这个字。再说,那家伙也不可能知道你现在叫蒋落。我记得你那会儿天天在网上放这些照片,八成被人盗用了!” 说着,他忍不住评论了一下骆生白,“那家伙做事从来就不规矩,随他爸爸!他肯定是用的盗版。我这次非要告他不可。” 蒋落哪里想到,这么快就事发了。 他虽然也没想到好办法,可也不能让他爸真去告啊。 那能露出的事儿可就多了,譬如,他爸才是没版权的那个。譬如,骆瑞阳就是骆生白。譬如,他蒋落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然后……蒋落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于是,蒋落特有求生欲的说,“爸爸,这事儿我能解释!” 第36章 解解释 井国伟本来还挺生气的,就被儿子一句话给打断了。他挺疑惑的问,“你能解释什么呀,你东西被人盗了,你替他解释什么呀?” 蒋落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他知道,他如果不解释,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会儿蒋落简直是绞尽脑汁,他觉得谈恋爱真的好痛苦,他学习都没这么费劲过,然后终于,他就想通了。 蒋落这样说的,“爸,其实这字的版权是我卖的。” 井国伟可不好骗,当即就指出了其中的漏洞,“你不说跟骆生白不熟吗?” 蒋落就说,“我是跟他不熟,我跟骆瑞阳熟悉啊。骆大哥有次偶尔瞧见了而我的字,觉得挺可爱的,就推荐给他表哥了。结果人家就说要买,我寻思骆大哥帮我这么多,这字我又没什么用,就同意了。” 这解释倒是挺合理,可井国伟还是有疑问,“骆瑞阳和骆生白是亲戚关系,我怎么没听说过?” 蒋落就说,“谁家没有亲戚啊,咱家的亲戚别说外人,就说我有的还不认识吗?” 井国伟又说,“那你干嘛不跟我说” 蒋落这会儿更有理了,“我敢吗?你天天看不惯骆生白,提起人家就是小王八蛋,我要是说了骆瑞阳是骆生白的亲戚,你会给人邀请函吗?我要是说了这字给了骆生白,你肯定也不能同意啊?” 这事儿井国伟的确理亏点,“一码归一码。” 蒋落觉得已经成了,顿时态度就不那么小心了,哼了一声说,“爸你也就是这会儿说说而已,说真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骆生白啊,我记得原先宏盛的周大哥跟你抢生意还赢了,你还笑着说后生可畏呢?怎么到了骆生白这儿就不一样了?” 这事儿井国伟怎么可能说呢,他就含糊过去了,“你不懂。再说,我怎么冤枉他了,他这一个大企业,怎么还跑到你这个小孩这里要字体了?给钱了吗” 这个蒋落真不怕问,立刻说,“给啦,给了七位数。” 一句话,井国伟就彻底没论点了,有点不敢相信,“就那三个字,给你七位数?”他倒不是把这点钱放眼里,是习惯性的评估成本。 蒋落也怕他爸怀疑,补充说,“我把整个字体都卖给他了,以后他随便怎么用。所以我才不让你用的。要是你真用了,就不是你告人家侵权了。” 井国伟听了这才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可那也不便宜。怪不得一幅石原先生的画就要拍出天价来,他爸挣得那点钱都被他散尽了。” 蒋落:……明明是更多了好不好? 他就为骆生白鸣不平,“爸,人家给我钱说人家败家,不给我钱说人家坑蒙拐骗,感情什么都让你说到了。” 这点井国伟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呵呵两声。 蒋落趁机想把这个症结问出来,给日后铺平道路,“爸,你给我说说呗,到底为什么看不上骆生白啊?我看他挺好的,又有本事又大方,别人家都天天恨不得自己儿子成他那样,你怎么还看不上?” 井国伟就说,“我儿子挺好的,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我羡慕他什么呀。再说,他哪里好,跟柱子似的,天天冷着个脸,除了小姑娘没人喜欢。” 这就太明显了,蒋落瞬间觉得抓住了重点。 他可不止一次听他妈跨过骆大哥,那会儿他还想走他妈的路线呢。 难不成……蒋落忍不住就问了句,“你是因为吃醋吧。我妈夸他了你吃醋了是不是?” 一提这个,井国伟就打哈哈,“哪里?小孩子胡说,怎么可能?你妈最喜欢我这样的,又浪漫又体贴。” 蒋落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顿时就乐了。 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就行,这点吃醋的事儿,以后身份一变换,就不会再有了。 蒋落也不准备刨根问底,省的他爸脸上不好看,就应和的当起了小狗腿,“对对对,爸,我妈就是最喜欢你这样的了。” 井国伟乐够呛。 然后蒋落就问,“那这字体的事儿怎么办啊,我都给人家了还签合同了?” 他爸这会儿高兴了,也特好说话,“既然收了钱就算了,这买卖也不亏。你要是没时间,我就找别人设计,你要是愿意设计,就等寒假,再给我设计一套。” 蒋落还真挺想做这事儿的,就选了后一种。 然后他又问了句,“爸你什么时候回来了,什么事啊,好几天都不回家。” 结果一提这个,刚才还跟他打哈哈的爸爸就严肃了,冲他说,“有点很重要的事儿,需要多耗费几天。儿子,爸爸不在,要注意安全,让小王接送你上学知道吗?” 蒋落有点摸不到头脑,可也没法再问了,就应了。 这事儿完美解决,还没有穿帮,蒋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了。随后十月底的月考就要到了,蒋落就投入到了无边无际的学习中。 这次的考题比之上个月,因为不涉及到放假,所以就正常了许多。 最后一门考下来,蒋落回答的身心舒畅,看了看周边的同学们,也终于没有再现如丧考妣的表情了。 胖子也挺高兴的,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他答案,“第二个选择题选什么?” 蒋落没说,板凳就先回答了,“B。” 胖子下意识的就哄他,“什么B啊,你能作对?啊B?我也是B啊。”然后胖子的脸色就变了,一副我居然和板凳一个答案的表情,可怜巴巴的看着蒋落。 气得板凳踹他一脚,胖子就扑上去了。 蒋落这会儿心里还挺有数的,觉得终于可以再次竖起自己学霸的小旗子了,笑着看他俩打闹。 等着两个人终于告一段落,蒋落才告诉他们,“就是B。” 顿时,板凳就得意了,“你还看不上我?板凳爷爷告诉你,我厉害着呢。” 胖子也是理亏,这会儿听了也乐了,“什么鬼,还板凳爷爷?我还胖子祖宗呢!” 他俩打闹归打闹,对题的事儿还没忘呢,用胖子的话说,“月考成绩代表着我下一个月在家的待遇,不能放松。” 一个个的开始问蒋落。 别说,别人做完了题目只能记下三五个,胖子的记忆里倒是好,只要他心里没底的,居然连题干都记住了,一道一道问。 蒋落佩服的五体投地,顺便也被他问的烦躁要死。 他们这么磨磨蹭蹭,自然回家也晚了,等着下楼的时候,平日里热热闹闹的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 胖子还说呢,“难得不上自习,大家窜的这么快。” 话没落,就瞧见前面过来几个二班的男生,本来凑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大概听见胖子声音了,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个陡然就紧张起来,推推挤挤的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偷偷看这边。 蒋落就觉得挺奇怪的,问胖子,“怎么跟见了鬼似的啊?” 胖子也觉得奇怪,盯着看了几眼,那几个人还往后扭头,大概发现胖子看他们,这才飞快的走了。 胖子就说,“挺奇怪的,我去问问。” 结果就被蒋落拽住了,“算了吧,又不认识,别以为咱们找事呢。” 胖子想想也是,就算了。 按着一中的习性,从考试完第二天开始,各科老师就开始讲卷子,这次也不例外。蒋落虽然感觉考得挺好,可毕竟挺在意失去的第一名的,所以这次对的也特别的认真,然后越对越高兴,忍不住就有点兴奋。 全然没注意,投向他的身上越来越多的目光。 一直到发榜那天。 一中发榜不但发双榜,还每次都贴在校门口,就是为了给家长看的。 蒋落原先父母都不在身边,姨奶奶这么大岁数了,他一般就不吭声了,反正他都是第一名。这不是上次马失前蹄了吗?全家都知道他考了第二,所以这次,他走之前就问了一声,“妈,你去吗?” 他太知道他妈的性子了。 如果他不说,他妈肯定不提,会比较顾忌他的尊严,害怕他考不好不好意思还不肯说。 可他如果说了,就百分之百肯定要去的。 果不其然,苏安荔立刻说,“去的去的。”然后又喊,“你等我一下,换身衣服。” 蒋落就抱着书包在客厅等了等,过了一会儿,他妈就打扮的特别成熟的下来了,边走还边说呢,“我这衣服都准备好好几天了,就怕你不让我去呢。” 他妈穿了一件深色羊毛大衣,头发也盘了起来,看起来就不是平时的风格,显然没忽悠他,是真准备好了。 蒋落心头暖暖的,一边帮他妈拿着包,一边就说,“这次保证不让你失望。” 苏安荔就笑了,“我儿子什么时候让我失望过?第二也挺好的,你爸你妈小时候考过第二都觉得很厉害呢。其实我们都没觉得有什么,就怕你觉得不舒服。” 蒋落就知道是这样的。 换好鞋子,他俩就坐车去了学校。 跟每次一样,这会儿学校门口简直不要太热闹,巨大的榜单就挂在大门上,谁都能看两眼。 蒋落和苏安荔离着不远就下车了,跟着大流走了过来。 这会儿已经挤了很多人,不过一瞧蒋落来了,立刻就有人让地方了,“哎,第一来了。”“蒋落来了。” 蒋落就知道自己稳了,可高兴呢,连忙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拉着他妈到了榜单下面,果不其然,蒋落的名字又再次高高挂在上面,后面跟着成绩711。当然,他还往下看了看,第二名不出意外是郑千禾,比他少32分。 苏安荔特别高兴,扯着他的袖子说,“哎呀,儿子你可太厉害了。” 就这时候,听见有人说了句,“搞什么呀,一中高三前两名都被gay占了。” 第37章 原原因 那男生声音不小,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蒋落立时就发现,前排的人几乎瞬间向他看过来。 这种事情蒋落倒是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能怂,必须要义正辞严,他抬头就找那个人。 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吊儿郎当的,也是学校的名人——有名的不上进的家伙,叫闫伟,据说家里有矿,早就联系好了,毕业就送去国外。 这会儿大家都看向他,所以一点遮拦都没有,把他露出来了。 他也没害怕的样子,甚至还瞥了一眼蒋落。 蒋落恨不得跟他打一架。 不过苏安荔却比他动作还快,明明穿着个七公分的高跟鞋,两步就扑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耳朵。 显然,闫伟也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出招,当即就哎呦了一声,喊着,“放开放开,你松手啊,信不信我还击了。” 蒋落就想过去帮忙,然后就瞧见他妈冲他挤了挤眼睛,显然是不让他动的意思,然后就听见他妈说话了。 苏安荔打扮的跟个贵妇似的,可说话却是气急败坏,一副没办法的老母亲的样子,张嘴就说,“臭小子,我找你半天了,你跑到这儿来了。你不是让我看榜吗?哪里有你?” 说着,还用空闲的手,拍他脑袋一下。 这一下,别说别人不知道,就算蒋落知道,苏安荔是他亲妈,可也觉得,苏安荔像是闫伟的妈了。 闫伟显然不想放弃挣扎,试图说,“你谁……” 话还没说完,又让苏安荔拍了两下脑袋,“臭小子,你还有理了,别的本事没有,就知道酸,你考不好别人考得好就是GAY,你怎么不说学习好的全是GAY呢,我看是你心里有问题。” 大家一听,忍不住都笑了。 不认识的只当是这人真酸呢,这种事有的是,一个榜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后进生,着急了什么话说不出来啊,何况闫伟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打扮,一瞧就是那种爱找事不靠谱的学生。 至于认识的,也觉得不太可能。 郑千禾就不用说了,一看就是直男样子,没半点娘的地方不说,就那处事也是标准的直男风格。蒋落就算长得好看点,可也是男孩子的好看,平时相处挺兄弟的,哪里也不像是GAY。再说,年级前两名都是GAY,那也太巧了吧。 不少人就信了。 苏安荔趁机就拽着闫伟的耳朵撤了。 她手下的重,闫伟顾不上说别的,只喊着,“你松手,疼,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我……” 蒋落也悄悄跟了上去,瞧着别人没看见,就踹他一脚,闫伟一扭头,正瞧见蒋落冲他呲了呲小白牙,冲他来了句,“出声就叫校长。” 顿时就不敢说什么了,这是被正主碰上了啊。 蒋落转学过来之前,苏安荔都把县一中这块转遍了,带着他俩就去了旁边一个没人的转角,两个人把闫伟放角落里,堵着他,这才松了手。 闫伟立刻就去揉耳朵,还忍不住说,“我耳朵要掉了,你这女人长得挺好看的,怎么手这么狠!” 话没说完,蒋落立刻说他,“你说谁好看呢?” 闫伟于是抬头看看,蒋落是男孩子,其实分着看看不出多像来,但挨着看就特别明显,闫伟顿时就发现了他俩的关系,“哦……”他指着他俩,“你俩……你是蒋落的妈妈,你还装我妈,我……” 他还想说呢,苏安荔直接踩他脚一下,用的七公分的跟,顿时闫伟就叫不出来了,抱着脚开始抽气,“疼疼疼……” 苏安荔就问他,“你为什么说蒋落是GAY?” 闫伟这会儿被收拾的不轻,心里自然有气,上来就一句,“我说他是就是呗,没什么为什么。” 蒋落也生气,他在学校里一向隐藏的挺好的,他穿的也正常,说话也正常,就跟个普通男生没区别。 他觉得,没人能识破他的伪装。 这家伙肯定是胡诌的。 为了口头痛快,随意造谣,别提多恶劣了。 蒋落就说,“你不说也行,那咱们找校长去,你跟校长解释,你是怎么造谣的?” 蒋落以为这话说了,对方肯定得道歉,没想到闫伟急了,“我没造谣,我……”蒋落毕竟是当事人,他言之凿凿的说蒋落是GAY别提多傻了,他顿了一下,就换了个说法,“我不是乱说的,好多人都知道。也就你是当事人,大家瞒着你而已。” 蒋落就突然想到最近两天看他的人多这事儿了,然后就疑惑了?这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儿,那他必须问清楚了,“我怎么就是GAY了?谁说的?” 闫伟看看他,又瞧瞧一旁的苏安荔,知道不说肯定走不了,就招了,“前两天不是月考吗?每次月考不都要占用教室吗?大家都得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空出桌子来。然后有人就坐到了郑千禾的座位上,发现了他的一本日记。” 闫伟看了一眼蒋落,表情就有点尴尬,“反正里面都是关于你的东西,有半张试卷,有草稿纸,还有树叶之类的,然后他上面写了暗恋你。日记是好几个人一起看的,就传开了。” 蒋落都愣了,他真没想到郑千禾喜欢他。 这什么跟什么呀! 他和郑千禾除了上次在小树林说话,就没说过话。而且也不是一个班,怎么就喜欢了呢? 但显然,这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看向了妈妈。 苏安荔倒是淡定的很,直接问,“日记本在哪里?大概多少人知道了。” 闫伟就说,“在徐小路手里,二班反正不少人知道了。” 蒋落就知道,这事儿闹大了。 要是不制止的话,恐怕再过几天,到处都是流言蜚语,虽然说现在许多小孩都不排斥同性恋,可有排斥的啊,还有闫伟这样看笑话的,还有家长厌恶呢。 他都能想到,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学校里到处都是议论纷纷,家长们开始集体抗议,要求他和郑千禾远离自己的孩子。 总之,别想安生了。 这事儿得迅速解决,而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妈已经开口了,“走,去趟校长室吧。” 闫伟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他不愿意这会儿也没办法啊,苏安荔对付他简单的很,“你现在不来也行,反正我知道你的姓名班级,到时候和徐小路一起被叫过来也成。”然后她给了个好台阶,“你要现在去,说完了就可以走了,不用等徐小路来。” 学生们都怕自己被人当做出卖同学的那一个,闫伟虽然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也怕这个。 他想了想就同意了,“我就知道这些,到时候不能再留我了。” 苏安荔就说,“我保证。” 闫伟就跟着他们去了校长室。 校长姓周,对苏安荔还是挺熟悉的,一是当初转校苏安荔就跑上跑下,二是蒋落学习实在是好,对蒋落的家长他自然有印象。 这次瞧见她过来,还想打个招呼呢。结果就看见了后面跟着的一脸丧气样的闫伟,校长立刻就知道,这是有事了,直接就问了。 这会儿蒋落就不太用说话了,他老实站在一边,就听见他妈把话都说了,什么闫伟当众说蒋落是GAY,什么他们捡到的日记本上郑千禾暗恋蒋落,什么这事儿影响太恶劣所以不得不来找校长。 这种事蒋落想得到,苏安荔想得到,校长自然也明白。 一听脸色就变了,挺严肃的让苏安荔和蒋落一边坐一下,然后就开始问闫伟,闫伟倒是说得跟刚才差不多,最多就加上了几句,“大家其实也不太信,主要是日记写的太情真意切了,就信了。而且,他还分析了蒋落是不是,也挺可信的。” 校长就打了个电话让班主任带着徐小路过来一下,顺便让徐小路拿上那本日记。 等待的时候,苏安荔就说情,让闫伟回去了。 顺便,还拍了拍蒋落的手,意思是有妈妈在呢,放心就是了。 蒋落虽然回以我知道的自信表情,可心里却有点忐忑,主要是他真是啊。 他不知道郑千禾从哪里看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分析了什么,他就是在想,瞒得住吗? 当然,瞒得住瞒不住,这事儿在学校里也不能认,他就想的是,回家要不要咬死?咬死了,日后跟骆大哥的事儿怎么办,他有种预感,瞒不了多久了。可不咬死,想必会是一场家庭大战。 蒋落一时间也拿不准。 他看看手机,想了想,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悄悄的把事儿说了,然后问,“骆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会儿,校长室的大门就敲响了。 很快,二班的班主任老王就带着徐小路进来了,老王显然已经在路上了解了什么事,这会儿脸色铁青,进来就说,“校长,我爸徐小路带过来了,这是那本日记本。” 他随后,就将一本蓝色皮质封面的日记本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几乎立刻,苏安荔就站了起来,蒋落也跟着看过去。 校长先翻了翻,蒋落只能瞧见,里面内容极多,厚厚的一本几乎已经快用完了。校长翻了几页后,眉头也皱了起来,递给了苏安荔,“你也看看吧。” 苏安荔就翻了起来,但里面内容太多了,她扭头问了句徐小路,“哪里说蒋落是GAY的?” 徐小路进门开始,就缩在一边跟鹌鹑似的,显然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会儿听见问话,也知道不答不行,就过来翻了一页指了指。 苏安荔看了两眼,递给了蒋落。 蒋落低头看去,那是半年前写的,时间是4月22日,专门折了起来,怪不的那么厚的笔记本,徐小路他们一下就找到了这页。 郑千禾在上面写道,“我敢肯定,蒋落也是GAY。虽然他表现的并不明显,但他肯定是。他从不跟男生勾肩搭背,上厕所也是跑到最里面的那个位置,最重要的是,今天他的表现。 今天吴媛媛给他表白了,若是别的男生,即便不喜欢,可面对班花的表白,肯定是抑制不住有点小雀跃的,可蒋落完全没有,特别冷淡,一点波澜也没有。而且,吴媛媛送他礼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下意识的直接抽了回来,我敢肯定,他不喜欢女孩子。太好了,他和我一样,是个GAY。” 第38章 要不要要说 蒋落三下五除二看完,脸都黑了。 这会儿所有人都等着他表态,他张口就一句话,“纯属胡诌!”这不是因为他是同性恋才这么说的,是因为这么判断本来就不靠谱。 蒋落说,“我不跟他们勾肩搭背是因为没必要啊,我们不这么相处,我们一般用踹的。我跑到最里面上厕所,我怎么不记得,哪里有空钻哪里啊,课间一共十分钟,我还挑地方,我闲的。” “吴媛媛的确跟我表白过,可我又不喜欢她,拒绝了她,然后我还笑的跟花痴似的,那不是让人误会吗?同样,她碰我我为什么不能躲着啊,万一她误会我欲拒还迎怎么办?高中这么忙,我学习时间还不够呢,哪里有空处理这些?” 这话显然得到了老王和校长的支持,蒋落觉得他们看自己,都带着欣慰。 可有一点还得问,“你真不是?”这是周校长问的。 这种事,蒋落太好否认了,“我知道,这看起来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挺巧合的,别说徐小路他们,你们心里都有点信了是不是?可这真不是真的。我都到一中一年多了,一年多才有这点可疑的地方,其实我都觉得挺少了。一个人天天盯着你,别说想说你是同性恋,说你是神经病也能找到论据啊。我太冤枉了。” 说着,他看向了徐小路,“你这样散播我的谣言,我能告你的!” 徐小路这会儿也害怕了,他就是觉得一时好玩翻了翻,然后看见两个学霸的八卦,议论了一下,哪里想到这么麻烦。 徐小路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说了。” 蒋落却不吭声了,一切交给妈妈。 其实大人们都知道,虽然是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但都是臆测,推断,压根不能信。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必须要蒋落亲口说出来他们才信。 当然,他们也在观察着蒋落的态度。 但显然,蒋落表现的挺好的,一看就是个被诬陷了又气又郁闷的十九岁男孩子的样子。 苏安荔也在等他表态完毕,蒋落话音一落,苏安荔就接了上去,“周校长,这件事太大了,如今已经有不少学生知道,若是稍微不慎,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显然,这就要求校长表态如何处理了。 校长于是开始问徐小路,到底有谁看过了,传播范围是多少。 蒋落这会儿插不上话,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骆大哥可能是在忙,这会儿还没回复呢。他就一边听着徐小路的回话,一边又翻了翻手上的日记本。 郑千禾可是个标准的没经过事情的学生,像他早就知道,秘密只能藏在心里,永远不能写在纸上。如果非要写在纸上,也要找个地方锁起来,让任何都不知道。郑千禾却将所有的心思都写在了这么一本本子上,还带到了学校来。 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本子被忘在了桌洞里,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从前面开始翻了翻,日记是去年3月开始记录的,那会蒋落还没转来县一中,里面记得都是郑千禾自己的一些小秘密,譬如他喜欢男生这事儿,譬如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一辈子孤独终老这事儿。 蒋落往后又翻了翻,找到了十一月中旬——那会儿是其中考试,蒋落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崭露头角,就超过郑千禾五十分,拿了全年级第一,那会儿简直是全校轰动。 蒋落不相信郑千禾会没有想法,于是去看了看,果然出现了他的名字,上面就写着两个大字,“蒋落!”占据了整整一页纸,可以想象得到,这是怎么样的冲击。 后来蒋落的名字就出现的越来越多了,蒋落随后翻到了最后一页,是10月23日的,在月考之前没几天。 郑千禾这样写道,“我那么努力,才考了第一,可蒋落还是没多看我一眼。我每天都偷偷等着他,在校园里跟他擦肩而过,他压根没有注意过我?我真不知道,自己真的这样不起眼吗?他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 今天我听见他们在说蒋落有个《王城》的极品号,要带大家一起打游戏的事儿。我真是不明白,都高三了,自己学习好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带着大家一起玩呢。玩高兴了没人会感激,可要是家长知道了,肯定会骂你的啊。 蒋落你在想什么?!” 写到这儿,他用笔在本子上戳了好几下,似乎经过了深思熟虑,又写道,“不行,我必须要提醒他这么做不好,让他收手。” 蒋落自然就明白了举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校长已经问完了徐小路,徐小路已经将知道这事儿的同学的名字说了一遍,不少也不多,十几个是有的。 里面就有好几个没事看蒋落的,蒋落对上号了。 然后他妈还在追问,这事儿要怎么处理。这种事自然不可能立刻出解决方案,校长是这样回答的,“不知道苏女士您有什么要求?” 提要求是苏安荔的特长。 她直接说道,“两个条件。一是将影响降到最小,我希望这件事情,直接在校园里消失。无论是蒋落还是郑千禾,我希望他们跟之前一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点老王徐小路挺意外的,可其他人包括蒋落都不意外。 牵一发动全身,要是郑千禾是同性恋,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猜测他喜欢的是谁呀。蒋落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妈很快提了第二点要求,“对于郑千禾,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但不要影响我的孩子。这方面我就不出面了,希望校方出面,将这事儿给他讲清楚,让他以后不要再跟蒋落有任何接触,更不要写这些让人误会的东西。” 如果苏安荔没说第一点的话,虽然她提的第二点是很有理有据的,大家也会觉得她强势。 而如今,她再提这个,却是觉得她通情达理,是个良苦用心的妈妈了。 周校长很快就应了下来。 然后他们这边就没事了,苏安荔就带着蒋落先出来了,将地方留给他们处理这事儿。 这会儿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都上课了,校园里空荡荡的,蒋落都有点不适应。他有点想跟他妈说点什么,苏安荔却先揉了揉他脑袋,“上课去吧,老师要是问的话,就说家里有点事耽误了。” 蒋落虽然知道这事儿还没结束呢,还是觉得他妈真好,忍不住就抱了他妈一下,“妈你就是我偶像。” 苏安荔就笑了,“因为我据理力争啊。” 蒋落回她,“因为你穿着高跟鞋也勇猛矫健!” 苏安荔就虚拍了他一下。 蒋落回到教室给英语老师说了一声,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了。榜单都出了,自然卷子也都判完了,桌子上放着他的英语卷子,上面写着大大的148,几乎满分。 老师在讲台上一个个的讲题,蒋落都对也就走神了。 学校解决了,回家怎么办? 他偷偷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微信,终于瞧见了一个未读微信。连忙打开,果然是骆大哥的,回答的很是详尽,他说,“虽然是好机会,但我建议你瞒下来。一是高三很重要,这种事肯定会引起家里矛盾,不如等着毕业后再说。二来,你还有被绑架的事儿,你父母的压力本来已经很大了。” 蒋落原本想着,趁机就说出来的,这会儿倒是犹豫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骆大哥最后一句话,的确,他已经给爸妈添了很多麻烦了。 而且,他仔细衡量了一下,字体的事情已经完美解释过去了,其实如果不让骆大哥和他爸妈见面,其实也有可能一直瞒着的。 毕竟,他看了看骆大哥理智的回复,他俩的事儿那一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蒋落就安心了,给骆生白回了个好,抬头开始听课。 因为有这事,蒋落也不可能不关注徐小路他们。正好一班比二班更靠近楼梯,二班人员出入,都会从一班窗前经过,蒋落也就看了个正着。 徐小路是在第一节 课课间回来的,然后不多久,郑千禾就急忙忙的出来了,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才回来。 那会儿大家都着急去食堂吃饭,生怕晚了就抢不上了,走廊里特别的乱。蒋落也被胖子催着快点,他一到班门口,就瞧见了郑千禾逆着人流往回走。 他们班班长是个女孩,见了他就问,“你去哪里了?好几节课都没回来,卷子都放你桌子上了。” 郑千禾淡淡的说,“哦,我给老师帮了点忙,谢谢。” 说完,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蒋落一眼,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快收回了眼神离开了。 蒋落就知道,校长肯定已经跟他谈好了。 虽然郑千禾给蒋落捅了个篓子,而且为了吸引他注意力还告黑状,可蒋落也没特别讨厌他,毕竟,现在蒋落也是个暗恋者啊。 现在郑千禾放下了,他反而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了。 如此一天,蒋落都在观察着身边的同学们,发现二班班主任老王找了好几个被徐小路提起的人出去谈心,总之,这事儿应该不会再扩大了,更没有人再偷偷看他了。 等着下学回家,他进门就想把这事儿汇报一下,却发现好几天都不见人的爸爸也回来了,夫妻俩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蒋落忍不住就说,“爸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井国伟看他一眼,“这么大事我能不回来吗?” 蒋落一边换鞋一边不在意道,“我妈处理的挺好的,我瞧着知道的那几个人都被谈话了,今天没生什么波澜。你不用担心。” 然后就听见了脚步声,他爸踢踏踢踏的穿着拖鞋走了过来,停在了他跟前,顺手接过了他的书包,蒋落就想说谢谢,可他爸先开口了,“学校里没事了,那儿子,说说你同性恋的事儿吧!” 蒋落:(⊙o⊙)… 第39章 没事没了吗? 蒋落觉得,学校里的事儿挺镇定的,可他爸这一句,他三魂去了两魂,整个人都惊了。 还好,这事儿太大了,蒋落自己使使劲,又把那两个魂抓了回来,顿时清醒了。 他看了一眼井国伟,井国伟乃是商场上历练的老将了,平时的时候,蒋落还能猜猜他爸的心思,这会儿,他只能看出,他爸脸上不悲不喜,就是盯着他,是在认真问这个问题。 蒋落的心就反应迟钝一样,这才砰砰砰的跳起来。 其实下意识就想承认的,不过到底还有根弦绷着,会不会是诈我啊?蒋落想了想,选择试一试。 他放下了穿上手里的拖鞋,站了起来,冲着井国伟说,“爸,有意思?我妈没跟你说吗?我不是。” 井国伟跟着他,“那是在学校里,是也不能承认。在家里就不一样了,落落,有事情不能瞒着爸妈。其实我和你妈一直都觉得,你可能是,只是没机会问你。” 这话说的太情真意切了,蒋落都觉得自己动摇了,不过还是没承认,“哪里你们就真觉得了,你跟我说说啊。” 井国伟这会终于露馅了,郑千禾说蒋落是,好歹列出了例子,井国伟从来都看自己儿子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正常,他哪里有什么例子啊。 他只能这么问,“真不是啊?” 蒋落就知道,他爸真是在扎他,顿时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他坚持住了,爸爸太可恶了。表面上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真不是。你不能因为你儿子不早恋,就乱想吧。爸爸你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都不封建?” 井国伟就笑了,拍拍他说,“不封建还不好啊。谁支持你那堆小爱好的?” 蒋落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答,“是爸爸,是爸爸,是我亲爱的爸爸。我爸爸最好了,我最喜欢我爸爸了。” 等他说完,也就到了房间门口。 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爸的笑骂声,“这孩子!” 蒋落进门就把门关上了,靠在门上彻底软了,差点就露馅了。爸妈太厉害了,就是有这样的不好。他要是笨点,现在就是修罗场了。 休息一会儿,他先把衣服换了,然后才抱着书包去书桌那儿,忙自己的事儿。 先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搞定了,我爸妈还诈我呢,幸亏我坚定,否则就被发现了。不过以后怎么办啊,现在咬的这么死,日后可不好改口。” 骆生白忙得很,经常看不到手机,蒋落发完就放一边了,然后把自己的画本拿出来,开了电脑,按着名字找出了耳熟能详,都是别人家孩子的青年企业家的画像,对着照片开始素描。 本来骆生白的那张就是速写,所以速度也不慢,几笔轮廓就出来了。 然后骆生白的微信就回过来了,“到时候就不是你一个人了,不用害怕。” 蒋落的笔就停了下来,这话可有点暧昧,让人不得不多想。他想了想,就试探的发了条微信过去,“骆大哥你帮我啊?” 微信很快回了过来,“看你表现。” 蒋落就有种天哪天哪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可骆生白显然不给他发散的机会,第二条紧接着就过来了,“你现在任务是好好学习,无论是出柜还是谈恋爱,都不是你现在应该干的事情。” 这意思蒋落觉得应该这样解读——我就算对你有意思,我现在也不会说出来,必须要等高三结束。 这他也知道啊。 那骆大哥这是喜欢他吧,就是喜欢他吧,要不说这个干什么?他就是这个意思吧。 蒋落就连画也画不下去了,直接在原地蹦到了床上,忍不住打了个滚,才回了个好。 然后又想着有什么事可以聊一聊,其实他更想见面了,只是实在是不太可能,他总不能再让骆生白往这边跑吧,太累了。 那头骆生白已经发了微信过来了,“我最近这边认识了个大厨,做的卤味手艺不错。我记得你爱吃,给你留了一些。” 蒋落其实不缺吃的,可他却骆大哥送的吃的,立刻点头,顺便还点菜,“牛肉猪蹄鸡爪都要,再来点豆皮海带,其他的你看着办。” 骆生白显然被他笑死了,回了个撑得抱着肚子走不动的小孩,说他,“这么能吃啊。好!” 蒋落就回他,“半大小子不能吃才怪呢,我跟你客气什么呀。” 这次,骆生白的回复如他所料,“对,跟我不用客气。” 蒋落就觉得稳了! 两人聊完了,蒋落又将手中的那幅素描画好,算了算,最少得再画个两三幅,然后画本放在家里就稳了。到时候就算他爸妈看到了,他也就说是某天想放松一下,随手找的画的,都是圈子里的青年才俊。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眼皮子底下嘛! 他相信他爸妈不可能猜到的。 然后,才下楼吃饭。 倒是楼下,蒋落走了以后,井国伟松了口气,“真不是。你不知道,我听见这事儿后,有多担心。还好还好!” 他说着,就扭头准备去厨房,“小姨今天不回来,我做饭吧,你吃什么?” 结果就瞧见苏安荔一脸你真是单纯的表情看着他,来了句,“肯定是,我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井国伟顿时就站住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哪里知道的?” 苏安荔就说,“就今天。一提这事儿我看他表情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井国伟却不信,“他那是被吓着了,这种事你别瞎猜,要相信孩子。我说你盼点好的,要真是,你不急死了。” 苏安荔却说,“我有什么急的啊。我有文化有知识,我知道这不是心理变态,这就是天生的,跟左撇子一样,改是改不了的,那能怎么急?逼他喜欢女孩子?那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他没办法答应了,然后一辈子不快乐;二是他无视你,躲得你远远的,你还想父慈子孝,全然都是陌生人。最惨的第三种,逼得太紧他心里无法排挤,最终自残自杀,那连孩子都没了。你想要哪条?” 井国伟可没想到,苏安荔这方面想的这么透彻,他忍不住说,“你倒是真想得开。” 苏安荔就说,“我从绑架事儿结束后,就一个想法了,我儿子,这辈子怎么高兴怎么来,只要不做坏事,我都不管。何况,不就是喜欢男生吗。我瞧着他眼光也不会很差,八成还带回来个挺好的呢。” 井国伟就摆摆手,一副跟你没话聊的样子,“我知道都是对的,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落落都不承认,你纯粹多想,我做饭去了。” 苏安荔跟他多年夫妻,怎么会不知道,井国伟就是死不承认呢。她想想儿子今天的表现,再看看井国伟不接受的模样,就觉得日后这事儿肯定得闹得挺大,不如先打预防针。 于是,苏安荔又放出了个大雷,“我觉得那个骆瑞阳有点意思。” 井国伟的脑袋嗖就转回来了,“骆瑞阳怎么了?” 蒋落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妈优哉游哉,正在那儿摆盘子,瞧见他就说,“落落去端菜,今天你爸下厨,有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结果他到厨房就发现,他爸脸色不怎么好看。 这会儿正在炒一道小青菜,锅铲子锵锵锵的铲着锅,一看就是出气呢。蒋落端了菜就出来了,放到桌子上小声问他妈,“我爸怎么了?” 苏安荔揉揉他脑袋,“没事,”她说,“他消化点信息。你不用管你爸。” 蒋落就哦了。 好在,炒完菜他爸从厨房出来,脸色就好点了,一家人一起吃饭,还就《甄嬛传》中有哪些细思极恐的细节讨论了一番,其实平时这是他妈的研究课题,他和他爸都懒得参与的,可今天为了他爸心情,蒋落也绞尽脑汁贡献了两个。 这种宫斗电视剧,就特别适合一家人讨论,等着饭吃完了,讨论结束了,他爸的脸色也晴朗了,蒋落也就松口气。 第二天,蒋落上学其实还有点忐忑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叛逆,谁知道会执行的怎么样? 好在,等他真到了班里,发现风平浪静,和一年内的每一天都一样。 老师在讲课,同学们在学习,下课大家就吵闹,路过他的时候叫一声蒋落给讲道题,胖子还会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我再也不跟你打赌了!你是学霸。” 也有人偷偷看他,都是那些传过谣言的,蒋落回看过去,他们就不好意思低下了头,不吭声了。别的,真的一点都没有听到。 蒋落就终于松了口气,没事了。 其实每个人都觉得每天一样过太平凡了,其实等着出了事儿才知道,平凡是最好的日子。 然后蒋落也就步入了正轨,每天上学写卷子,还抽空把那几张素描给画了,放在那里混淆视听。 然后很快周日就要到了。 蒋落就有点小期盼,骆大哥说要把卤菜给他送过来,他俩又要见面了。就这时候,他爸在餐桌上问了他一个问题,“落落啊,骆瑞阳收到邀请函了吗?” 蒋落:(⊙o⊙)…他忘了这茬了。 第40章 原绑架原因 井国伟问的特别自然,“小骆如果提前来这边,我可以带着他过去认识认识。” 蒋落听着那声小骆都觉得惊喜,而且,这真是为骆大哥好,由读书会的会长介绍,和自己那张请帖进去是天壤之别,可骆大哥肯定不能参加啊,那不露馅了吗? 好在他早就想好理由了,必须不能是出差有事之类的,因为那代表着没眼光,是个傻蛋。他准备当天给他爸说,骆大哥有点意外事情,抽不开身,这样就能保全骆大哥的形象,又不会穿帮了。 所以答的还挺自然的,“肯定会参加的,那我跟骆大哥说说,到时候让他先到。” 井国伟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蒋落不知道怎的,就觉得他爸这眼光不对,可他也没觉得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就照常跟他爸聊起来天,“爸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久都没有这样不回家的时候了?” 井国伟给他夹了块排骨,解释了一下,“你记得前几年我收购了个连锁酒店集团,最近想升级一下,所以忙的厉害。” 蒋落想了想,酒店好像是叫悦然,是个老牌的酒店,全国各地有二十多座,他就觉得的确是个大工程,建议说,“那也要注意身体,你们这干活也太急匆匆吧,有规划多好,不能想起一出就忙一出?” 井国伟就笑着说,“我儿子说得对,下回不这样了。” 这饭就吃完了。 蒋落上楼学习,井国伟和苏安荔收拾了桌子就转战厨房,夫妻俩一个刷碗一个陪着。井国伟就说,“我看没什么事,挺自然的。” 苏安荔懒得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反正她已经灌输过观点,也打过预防针了,自己老公她知道,有了这些打底,就算日后发现了,也不会失态的。 苏安荔看了看门外没人,开始说别的事,“那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确定是张家河吗?” 井国伟一听这个,就严肃起来,“肯定是他。” 苏安荔脸上就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怎么会是他呢,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他。当初落落出事,身边的人都排除了一遍,我第一个觉得不可能的就是张家河,毕竟咱们落落还救过张裕的命呢。他怎么能这么干?” 井国伟就说,“我也不信,可苏承安说了,我就有点怀疑了。别的不说,这次蒋落回姥爷家,可不止见了苏承安,还有张裕,他回来就被人追踪,张家本就脱不开关系。” “然后再查查,他手脚倒是干净,转了好几层圈子,至今我也没找到他是怎么联系的。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他有次喝醉了,跟人抱怨过,当年就不该让落落和张裕一起玩,他儿子也不会落水。” 苏安荔这就不同意了,“这话说的,当年蒋落还不会游泳呢,是张裕会游泳,叫了蒋落去。” 那会儿蒋落也才十岁,张裕跟他是发小,暑假里,张裕跟蒋落说有个好地方,带他去玩,蒋落就跟着去了。 结果是京城郊区一个没开发的野池子。不少人在那里游泳。张裕过去就下去了,然后叫蒋落也下去玩会儿,站在那儿说是很浅压根淹不到人。 蒋落这方面挺谨慎的,虽然也挺想下去的,可终究害怕,就跟张裕说, “你玩就行了,我看着。” 张裕还说他,“你怎么这么胆小啊。这里多好玩啊,还能捉鱼呢。” 蒋落其实也动心了,害怕毕竟是一时的,高兴才是最重要的。最终没下去是因为他爸妈的耳提面命,“有危险的事情不能做,出事了你难受,回来还得男女双打。” 就这个叮嘱,救了他俩的小命。 张裕玩了一会儿就看见有条鱼,追着就过去了。结果野池子边上浅,可中间就深了,里面还长满了水草,张裕过去就被缠住了,大声的喊救命。 蒋落在旁边倒是没吓坏,他挺镇定的,一边安抚张裕被乱挣扎,一边到处找树枝子,最终,折下了一根树杈,将张裕从水里拽了出来。 后来因为这个,虽然蒋落不是多喜欢,苏安荔还是请了专业教练给蒋落上了课,教会了他游泳。 苏安荔说,“如果没有落落,张裕早就不在了。怎么还怪上落落了?” 井国伟回答她,“因为落落没有跳下水去救,张裕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急性肾功能衰竭你也知道的,一直身体都不好。今年好像更差了,已经住了三次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苏安荔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是落落的错吗?落落也不会游泳啊,他做了他所有能做的。他们……他们为了这个……简直恩将仇报。” “当然不止是为了这个,”井国伟说,“还有生意上的事儿,我一直跟他只钓鱼,没注意他的公司,毕竟不是一个行业,而且规模也不一样。一查才知道他这两年盲目扩张,投资失败,拆东墙补西墙,已经不是入不敷出的事儿,还欠了不少钱,他绑架也是为了弄笔钱。” 苏安荔这会儿就一句话,“不能放过他们。” 井国伟就说,“那当然。” 蒋落哪里知道这事儿,他就知道,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他爸妈问了一句,“张裕知道你在这儿吗?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蒋落就说,“刚开始问过,咱们不是装的我去美国了吗?我就跟他说我去美国了。最近也没联系,就上次姥爷过生日我跟他说回来一趟。”他问,“怎么了?” 井国伟就说,“没事,最近见到张家河了,他说张裕挺想你的。对了,他如果最近联系你,你告诉爸爸一声。” 蒋落看了他爸一眼,觉得这要求和前面那一句一点都不搭配,挺奇怪的,可井国伟也没解释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好。”不过却把这事儿记住了。 第二天就是周日,蒋落原本还想怎么跟他爸妈说要出去的事儿,结果爸妈和姨奶奶都有自己的事儿要做。爸妈是有个关系很好的伯伯的生日不得不参加,姨奶奶则是有义诊活动,等着蒋落睁开眼,屋子里已经空荡荡了。 蒋落在偌大的转了一圈,都觉得安静的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不过,到了餐桌前,瞧见两张纸条,蒋落的感觉就又回来了。爸妈留了一张条,“我们回京城一天,晚上九点前到家,你自行安排,可以出门,但要小王接送,注意安全。爱你的爸妈。”姨奶奶则留的是,“早餐在锅里,别忘了吃。” 蒋落就去厨房看了看,是小笼包,这会儿还温着呢,一看就是姨奶奶起早现做的。 他一边吃一边看微信,骆大哥两分钟前跟他说,“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蒋落忍不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他今天其实已经算是睡懒觉了,但由于生物钟已经形成,多睡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这会儿也就八点多。 那骆大哥显然很早就出来了。 蒋落顿时就觉得,特别喜欢的小笼包都不香了。 顿了一下后,蒋落在问问骆大哥吃饭了吗和给他送温暖两个选项中,很容易的选择了后者,找了个家里的饭盒,将小笼包全部都带走了。 蒋落早就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请假,爸妈也不可能让他单独行动的,肯定有王哥跟随。所以蒋落干脆找了个王哥肯定不感兴趣,也放心让他进去的地方约会——县图书馆。 果不其然,到了那儿后,王哥将他送到了大门口,就说,“我在车里等你吧,这地方我可待不住。你学完了给我电话,我在门口接你。” 这天已经挺冷的,风又大,车里开空调睡着了也危险,蒋落干脆就说,“那你去旁边的肯德基吧,那边暖和。” 王哥看了一眼就点了头。 蒋落进去后也没立刻往里走,而是在大厅沙发上找地坐了——他约这里也不是只为了安全,还有两点,一是县图书馆是刚刚建好的新馆,设施特别好,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不委屈骆大哥。二是骆大哥那意思不是学习为重,高三不谈感情的事儿吗?他就好好学习好了。 等了一会儿,蒋落就收到了骆生白的微信,“我到了。” 蒋落怕他找不到,就站起来去门口那儿接人。不多时,就瞧见透明的玻璃门外,骆生白迎着风大步流星地走上来。 他今天穿着件黑色风衣,说真的,男人穿风衣好看的并不多,可显然骆生白其中之一,他人长得高,样子又很酷,留着与漂亮男孩所不同的寸头,所有的加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显得那么的有气势。 蒋落看着,都觉得那么赏心悦目,哪儿哪儿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一步步坚定的向上走着,蒋落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可也觉得,他在坚定的走向自己。 想到这儿,蒋落就觉得修罗场就不算什么了,甚至他也不觉得自己太难了。为了男神,他都可以! 京城张家。 这会儿是老爷子八十大寿,所以来的人特别多。井国伟跟人打过招呼后,就跟几个朋友聚在了一起说话。 这会儿所有人的话题都是骆其峰——没人想到,骆生白没出现,骆新国那个婚生非亲子倒是来了。 不少人都在打听,骆其峰回国干什么,难不成是要抢骆生白的生意? 井国伟听着旁边好友刘崇的侃侃而谈,发现他对骆家真是特别了解,就想起了件事儿,等刘崇八卦完,问了他一句,“你知道骆瑞阳吗?说是骆生白的堂弟?” 第41章 掉马啦 井国伟原先只当骆瑞阳救过蒋落,是个不错的小朋友,想要提携他一下。结果前两天郑千禾的同性恋事件一爆发,就浑然不一样了。 他儿子是同性恋,而且还对骆瑞阳有意思。 这虽然都是他老婆的猜测,而且井国伟非常不接受,可并不代表他不会查。他总要知己知彼防患未然吧。 他和刘崇多年老友,这么一问,刘崇第一反应就是,“挺耳熟。”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名字真挺耳熟的,我肯定听过,但现在在哪里听到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不过,骆新国是独子,就算是骆生白的堂兄弟,也是很远的亲戚了。” 刘崇就是读书会的,对井国伟的动向很清楚,自然知道井国伟前一段时间跟骆生白在云南争一块地结果输了的事儿,他打趣道,“你怎么连骆生白的堂弟都关心起来了,云南的官司还没过去呢?” “去你的。”井国伟笑骂了一句,掩盖道,“我能跟他计较?就是有人最近跟我提这个骆瑞阳,说是生意做得很不错,我问问。” 他说的含糊,可刘崇也是圈子里的人,很快就自以为意会了——井国伟八成想合作,打听一下这个人。 他就说,“那我给你问问我妈,晚点给你回复。” 骆新国和刘崇的父亲是不错的朋友,这种事老爷子肯定不会八卦,但老太太一定会说的。 井国伟就说了句,“等你消息。” 图书馆,骆生白一进门,蒋落就迎了上去。问他,“你几点就出门了?这么早?”他叽叽喳喳的,“我刚刚就想多问的,可想着你开车,就没问。不是不关心你。” 蒋落就这样,他有心思,就不想让人猜,猜总是有遗漏的地方,不如说出来。 果然,骆生白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到六点,路上好走省的堵车。”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昨天工作结束的早,很早就睡了。” 这是让蒋落放心,他休息的足够。 蒋落顿时就开心了,骆大哥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提了提手里的书包,“你没吃饭吧,我家里包的小笼包,我也没吃,拿过来咱俩一起吃的。” 骆生白的确肚子有点饿,就点了点头。 图书馆有专门吃饭的地方,蒋落将人带过去就发现,这会儿太早了,别人来图书馆都是为了学习的,要不就是早上吃饱了,要不就拿个面包啃啃节省时间,哪里像他俩,其实约会的兴致多。 这会儿,明明是个公共区域,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蒋落都没想到。 不过他挺高兴的,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就拉着骆生白坐下了。然后从书包里把饭盒拿出来了。 当硕大的饭盒从包里出现的时候,骆生白都没忍住,笑了。 实在是太大了,他觉得,蒋落那个书包,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蒋落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很镇定的说,“我想着我饭量不小,你饭量肯定更大,太少了也吃不饱,就全带来了。这是我家最大的饭盒了。” 他记得,好像是刚来这里的时候,姨奶奶给他准备的,怕他吃不惯食堂,打算每天给他带饭。可他第一天就跟胖子他们认识了,随后就天天吃食堂,也就没用上,这次被他拿过来了。 蒋落先把湿巾递给了骆生白,又把筷子拿了出来,这才开了盖,然后就发现,太没经验了,早上在锅里看着白白胖胖圆滚滚的小包子,这会儿就跟泡了个澡似的,都泡发了。 一点也不好看,而且也挺没食欲的。 怎么这样啊! 蒋落觉得糗死了! 倒是骆生白瞧见了,一把接过了他手里的盖子,淡定的说,“这是水汽太多了,没事,味道一样的。” 说着,就夹了一个尝了尝,蒋落瞪着眼看他,发现骆大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馅儿味道真好。” 这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蒋落这会儿才放心,一边开始吃一边说,“这是姨奶奶的拿手绝活,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年靠着这手艺养过过一家子。后来我奶奶,我姨奶奶都考上了医专,吃了公家饭,就没人干这个了。” 骆生白称赞,“不比大厨们的手艺差。” 蒋落就乐了,还大着胆子给他夹了一个,“要是以后姨奶奶再包了,我再给你带。”他看着那个饭盒说,“下次不用这个了。” 骆生白也不拒绝,就说好,还指了指自己带的包,“卤菜都在里面,按你的要求做的,大早上吃不下,你等会儿拿回去吧。替我谢谢姨奶奶的包子。” 蒋落就有点心虚,他是要拿回去,不过分享就算了吧,他真没法交代,准备完全独吞的。 好在这问题也不需要必须回答,蒋落嗯嗯两声就过去了。他于是转换了下一个问题,“我准备去自习室做卷子,你会不会太无聊?” 骆生白就说,“我正好也带了本书,平时一直想看,也没个时间,今天正好。” 这哪里是正好,分明是准备好的吗? 蒋落心里甜滋滋的,收拾着饭盒都一副快乐的样子,骆生白自然也发现了,可有些东西是不用点破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所以他就当做蒋落只是十分爱打扫! 两个人很快就去了自习室,这边不像是学校里的图书馆人满为患,倒是让蒋落找到了两个挨着的座位。 蒋落其实想对着呢,更好偷看吗?不过这样也不错,起码距离近,他就大手一挥安排在这儿了。 然后……然后蒋落就搬出了足足三份卷子,埋头苦写起来。当然了,他总是会趁翻页的时候抬头看看,骆生白带来了一本《收购、兼并和重组》,挺认真的在那儿翻。 蒋落见过这本书,在他爸的书架上。 不过他爸就是摆着好看,从来都没翻过。 蒋落那会儿小还问过他妈呢,“我爸从来不看书,跟不上潮流怎么办?” 那是在客厅里,问的时候他爸就坐在身边。 他妈是这么回答的,“一代创业二代守业。创业者拿着教科书没有半点用,因为所有的理论都在市场中经历过了,他早有了自己的见解,别人概括不了他的思想。可守业者就不一样了,他没经过市场的大浪淘沙,然后就接手了那么多产业,所以他必须学习各种知识,用来弥补自己经历的不足。两者各有千秋。” 蒋落当时觉得真的好有道理啊,他以后也要多看书。他爸也很满意他妈的回答,夸奖道,“你妈的见识就是不凡。” 可等着他爸起身去干活了,他妈才小声跟他说,“你爸是因为看书头疼。本事强大还知道进取的男人才可爱,你可不能学你爸。” 蒋落:……这会儿看着骆生白蒋落就想起这段来了,他妈的意思是想培养蒋落,蒋落却觉得,他妈很多时候的观点,找老公挺好。 譬如……他没譬如下去,就觉察到了旁边有人一直看过来,蒋落不由看过去,就瞧见跟他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女孩也不看书,一个劲儿的在看骆大哥。 蒋落忍不住地就往前倾了倾身体,不能说严严实实吧,反正把大部分的骆大哥挡住了。 女孩开始只当他不是故意的,就坐直了换了个角度。蒋落又跟着坐直了,又把人挡住了。 这下女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而且,蒋落还冲他笑了笑。 女孩气得瞪大了眼睛,蒋落觉得,女孩得特别生气的身后,结果女孩却笑了。 蒋落下意识的扭头一看,骆生白不知道何时,发现了他俩的小动作,正看着呢。蒋落忍不住腾地一下脸就红了。 他结结巴巴的,“我……” 还没说出什么来,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揉了揉他的脑袋,他还没说话,就听见骆生白说他,“又调皮,写作业吧。” 然后……然后骆大哥冲着那女孩,礼貌的点点头,就收回了目光。 蒋落低下了头,心砰砰跳,真……真摸头了哎!他自己想摸摸被摸的地方,可又觉得太傻了,只能放弃了。 但还是很高兴哎,忍不住抬头看了骆生白一眼,哪里想到骆大哥还在看他呢,两个人目光对接,骆大哥问他,“又不会的吗?” 蒋落福临心至,“有!” 京城。 张老爷子的大寿足足到了下午三点才结束。井国伟和苏安荔就直接回清溪县了。 路上走到一半手机就响了。 井国伟看了一眼就刘崇,就把电话挂断了——苏安荔就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骆瑞阳还是骆生白,苏安荔对他们印象都不错。他可不想让老婆知道他查骆瑞阳,弄得他好像多不待见似的。 虽然,他真挺不待见的。 井国伟直接给刘崇发了微信,“不方便接电话,微信说吧。” 刘崇就给他发了条并不长的微信过来,“我问了我妈了,骆瑞阳就是骆生白啊,瑞阳是他的小名,当年有人说这名字不好,重新起的。我妈叫了好一阵呢。老太太记得可清楚呢!” 第42章 掉马后第一天 井国伟看了微信,手就忍不住的攥了攥。 倒是苏安荔,实在是太了解井国伟了,一瞧他这动作,就知道这是有事儿让他气坏了,小声问了句,“出事了?” 井国伟这会儿正憋着呢,不过苏安荔是当妈的,这事儿怎么也不可能瞒着她,所以酝酿了一下,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愤怒,这才说,“你知道骆瑞阳是谁吗?” 苏安荔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发现自己老公跟骆生白就是过不去了,这会儿怎么还想着这事儿呢。 她无奈的把大家都知道的事实重复了一遍,“骆生白的堂弟。你怎么了?” 井国伟就哼了一声,回答她,“什么堂弟,他就是骆生白。骆瑞阳是他的原名,后来有人算了不好,才改的现在的名字。” 别说,这终于让苏安荔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点担心了,“不能吧!?” 井国伟忍不住说,“我总算把所有的事儿串起来了,他救蒋落那几天,就是他在清溪县找小姨的那几天。他肯定是知道小姨不肯告诉他,所以想要曲线救国,就把主意打到了蒋落这儿来了。” 这简直太阴谋了,苏安荔都觉得不好接受。 她忍不住问,“那蒋落知道他是骆生白?那这孩子太不应该了,这种事瞒着我们。” 谁知道井国伟却不这么认为,“两说,一种可能他不知道,骆生白是找小姨的,蒋落天天在学校,不一定见过。另一种可能是知道,可知道又怎么样,落落那孩子,长着个精明的模样,可还是个学生,太单纯了。那个坏人,八成都是一伙的。他能逃得过骆生白的圈套?” 井国伟皱眉评价,“骆生白那个小王八蛋,跟他爸一样精的跟猴似的,我都被他诓了,何况落落?” 苏安荔:……你终于承认吃亏了,不骂骆生白不按规则来了。 不过井国伟说的头头是道,苏安荔也没被他带偏了。她觉得这事儿太不和逻辑了,“我觉得骆生白不是这样的人。他要是想知道,小姨一个孤寡老人,他干什么不行,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八成是个巧合。” 井国伟不由叹气,“要不是骆生白小你十几岁,我都觉得你俩是一家了。”这让苏安荔拍他一下,井国伟接着说,“你不知道找他妈这事儿有多难,乔志峰跟他开了大价钱,说要两个亿才肯告诉他。” 苏安荔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简直就是敲诈。 井国伟摇摇头,“可这事儿不止是钱的事儿。别说骆生白不给,就是他给了,乔志峰也不会把实话告诉他。他也怕骆生白报复他呢。可这事儿吧,当年就十分隐秘。开始那段,乔家虽然不择手段,也不想让人知道,他把私生女送人打通关系了。骆新国玩惯了,却没想到在乔家私生女上动了真感情,自然处理了后续消息,我记得不出意外的话,他是准备在生子之后给她安排个新身份,做骆家女主人的。” “他们两个,乔志峰经商不怎的,这方面确实个行家。骆新国就更不用说了,精的跟猴似的,不但连小姨都签了合同,而且包括我在内,都被拜托过,简直就是完美无缺。你让骆生白去哪里找?他绕了一圈,还不得从小姨这儿入手。” 于是,井国伟还是那句,“他就是有所图。” 苏安荔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她真感觉蒋落的模样好像在谈恋爱,但这会儿这么想就更让人害怕了。 虽然她觉得骆生白不是这种人,可说真的,道德底线这种东西,除了自己谁知道呢?万一骆生白真是欺骗小孩感情呢?她作为母亲,不得不提防。 她就问,“那怎么办?回去跟落落摊牌吗?” 井国伟就说,“摊什么牌?你不说落落感觉不对吗?摊牌了落落怎么办,还高三呢!我先按兵不动,抓个现行跟骆生白谈谈再说。”他说着就撸了撸袖子,“他要是敢骗落落,看我不弄死他!” 苏安荔终于没开口说自己老公了,毕竟,骆生白好看,也不如儿子重要,只是说了句:“希望只是误会。” 下午三点,骆生白因为晚上还有个人要接待,所以就提前回去了。蒋落也就只能先回家了。 不过因为一天约会特别美妙,所以心情很是不错。即便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也走的跟能蹦起来似的。 到家他就发现,爸妈和姨奶奶全回来了,他一进屋,所有人都看他。 蒋落就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很整齐,卤制品全部都塞进了书包里,没有任何破绽,而且,今天王哥一整天都在肯德基戴着,刚刚还跟他说,“服务真好,我在那儿睡觉,人家也没赶我走。” 所以,蒋落觉得没什么好害怕的,就提着保温盒,抬头挺胸的进去了。 其实也没人问,他妈说了句,“落落回来了。”姨奶奶看见他的饭盒,来了句,“我说怎么一锅小笼包都不见了,原来你带走了。” 这个蒋落的确有点不好意思,揉揉鼻子说,“太好吃了,就带过去当中午饭了。” 姨奶奶接过来还说他,“这个放包子,中午都泡发了吧,能好吃吗?” 别说中午,九点就不成了。 蒋落挺实心实意的说,“是发了,不过味道还是好。谁让是姨奶包的呢? 一句话哄得蒋小雪高兴坏了,揉揉他脑袋说,“那下次还包。” 蒋落嗯了一声,就上楼换衣服了,顺便将书包里的卤味倒了出来,想了想,塞到了衣橱里。 倒是下面,井国伟问姨奶奶,“小姨你今天包的不少吧,我记得两锅呢。” 姨奶奶就说,“是不少,两斤肉馅呢。这孩子别撑坏了。” 等姨奶奶进屋了,苏安荔就瞧见井国伟拿出了手机,“小王,你今天一直跟着落落吗?”等挂了电话,井国伟也不用苏安荔问,直接就说了,“这小子八成是跟骆生白见面了,小王在外面等了一天没进去。那么大锅包子,两顿饭都吃不完,我就不信,他一个人能吃了。而且这孩子,再好吃的东西,从来没吃两顿的。” 这倒是,蒋落被养的很好,井家条件又不差,从来就是变着花样做饭,一个口味吃两顿,蒋落就不干这事儿。 这会儿夫妻俩已经从姨奶奶那里确认,骆生白来过家里,更确定蒋落认识他的,普通同学是不可能瞒着的,那只有骆生白了。 苏安荔就叹口气,井国伟接着说,“反正挺可疑的。不过装不知道吧,看样子他俩不是一次两次见面了,等下次我跟着去,抓住了再说。” 苏安荔有点担心,“也好。” 蒋落哪里知道这些,在他看来,家里的氛围一直一个样。要说不同,就是他妈有天突然给他聊起初恋来。 蒋落当时的反应是:(⊙o⊙)…我爸不是你的初恋啊,妈妈你突然说起这个是何用意?妈妈你想初恋了吗? 苏安荔哪里知道蒋落的想法,她就是想提前做个预防,省的蒋落到时候想不开。 可这事儿又不能直接说,只能用这个方法了,他妈是这样说的,“那会儿年轻,喜欢酷的帅的长得好看的,大一就碰见了一个,一眼就看上了。是我们学生会的主席,全校的风云人物,呃……”他妈给了个形容词,“就是你们现在的校草。” 蒋落挺囧的听下去,“这么好看啊。”他记得他爸和他妈也是大学同学呢,不知道他爸当时什么心情。 苏安荔接着说,“我那会儿日子过得不好,可长得好看啊,学习又好,也是学生会的骨干,一二来去,就都有好感了。我俩就算是开始恋爱了,一起学习一起吃饭,当然也就这样,那会儿谈恋爱单纯,不像是现在,动不动就突破底线了。” 蒋落就觉得,好像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捧场他还是挺会的,“那你们怎么分了呢?我爸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你听我接着说下去啊。我俩谈了半个月,我这边还觉得你侬我侬呢,然后他那边就开始打听我家的事儿了。我一开始傻,只当他关心我,就把我在家不受待见,是后妈的事儿全告诉他了。结果……” 苏安荔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蒋落在这个圈子这么久,就很自然的猜到了,“他不会奔着姥爷家才跟你谈的吧。” 苏安荔点点头,“凤凰男,想找好岳父助他上青云。我呢,爸爸官不是最大的,可人漂亮,他觉得虽然委屈点可也能接受。哪里想到,我爸是亲的,妈却不是亲的,肯定不能帮他。自然不愿意了。可他又不想把这种想法说明白,只能各种作逼着我分手,省的碍着他找下一个。” 这会儿蒋落就真情实意的关心了,“那最后怎么样啊?” 苏安荔就笑了,“我为这事儿差点抑郁了,你爸发现了,跟他打了一架,把他的想法都挑明了。” 蒋落:(⊙o⊙)…爸爸原来是英雄救美上位的。 苏安荔就说,“不过我和你爸也不是那会儿开始的,我那会儿已经很谨慎了,你爸也是个凤凰男啊,我怕了,所以考验了一年多,发现他真不是冲着我家来的,而且也没心思从政,只想赚钱,我就应了。” 她拉着蒋落的手,“我呀,就觉得找朋友,必须得真情实意喜欢你,不能是对你有所图。落落你要记住啊。” 蒋落就有点警惕,“妈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可没早恋!” 苏安荔的理由特别充分,“没什么,我就是看电视瞧见前男友了,发现他岳父找到真挺可以的,现在都主政一方了。” 蒋落:……怪不得! 这理由太充分了,蒋落也就没多想,还安慰了一下他妈,“不就是个市领导吗?我爸现在企业规模,对等省领导,妈还是你老公厉害。” 苏安荔就得意了,“那当然!我就没见过比你爸对老婆更好的老公。” 这话又绕又洒狗粮的,蒋落觉得吃的噎的上,赶忙就撤退了。楼上还跟骆生白说呢,“我妈又给我秀恩爱,这日子没法过了。” 骆生白回答他,“看样子是特别恩爱了。” 蒋落很认真地回答,“没见过比他们感情更好的了。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以后可以天天喂他们吃狗粮,不知道这天还远吗?” 发完蒋落就等着了。 好在骆生白没让他失望,不久就回复,“应该不远吧。” 蒋落要的就是这句话,立时就乐了,接着得寸进尺,“骆大哥,我周末现在都去图书馆,你哪天要有空,就过来一起啊。” 当然他知道,这要求有点过分,毕竟那么远呢,“就是,你有空的时候,忙就不用了。” 结果骆生白回答他,“下周吧,你的字体都设计好了,正好拿样稿给你看。” 第43章 掉马后的第二天 因为有骆生白的承诺,蒋落这一周过的无比欢快,做作业都特有奔头,甚至,他都开始筹划元旦要安排什么活动了? 毕竟,周末都愿意出来的话,那么元旦假期,肯定更愿意了。 就是……月考烦人了一点,还有一直对他念念不忘的绑匪烦人了一点。前者让人精神紧张,后者让他无法随意活动,明明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却天天跟鹌鹑似的只能被人看着。 蒋落想到这个就挺郁闷的,可又知道他爸妈为这个事儿挺烦心的,就闷着了。 到了周末的时候,蒋落就起得特别早,反正他上次说了去图书馆很有氛围和效率,所以他觉得这次去,爸妈也不会说什么。 可万万没想到,下楼后家里又是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照旧是两张纸条,爸妈留的写的是,“公司有事要处理,我们回去一下。”姨奶奶写的是,“今天走进社区义诊活动,我先走了,早饭在锅里,午饭在保温桶里,别忘了。” 蒋落就觉得,这……这是老天爷都在帮他吧。 你看,你看,所有的障碍都扫清了。 他还怕父母质问呢,这会儿连人都不见了。 蒋落去厨房将早饭吃了,然后拎着姨奶奶新买的保温桶,就坐上了车子。刚刚他已经给骆生白发过微信了,确认骆大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现在出门,他们时间应该差不多。 等着到了的时候,蒋落这次更彻底了,冲着王哥说,“我大概下午三点半左右回家,你先回去吧,我不会出图书馆的。” 他以为王哥会拒绝一下,没想到王哥却说,“也行,我正好家里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三点半我来接你,你记得注意我电话。” 蒋落就更高兴了,一边嗯一边挥挥手,然后拎着东西就进了图书馆。 他这次学聪明了,没在大厅里等着,而是跟着人流先去自习室站了个犄角旮旯的座位,方便他和骆大哥甜蜜蜜又不被别的人骚扰。 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说半小时就到的骆大哥,过了时间也没到。 蒋落又不好催,只怕他出了什么事,忍不住站起来往外看了看。 周末的图书馆都是勤劳孩子的地盘,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早上排队时候的人山人海早不见了,空荡荡的,飞过去一只鸟,都看得特别清楚。 没有骆大哥的身影。 蒋落倒是想去停车场看看,可是想着危险,又止步了。 只能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你到哪儿了?” 其实骆生白就在后面的停车场。 这天他和上次一样,早早就起床开车过来,到了图书馆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还早五分钟。照旧下车拿上包锁车,可等他扭过头来,就停住了脚步。 前面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落下,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但却说什么也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骆生白整个气势一下子就改变了,冷静而礼貌的打招呼,“井董,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您?” 井国伟从早上就等在这儿了,就为了堵骆生白。 这一个小时,他的心情其实矛盾的很,一方面知道这事儿板上钉钉,八成就是骆生白。可另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四十多年人生中,难得出现一次错误,省的他儿子受骗心里难受。 可等着骆生白的大奔一开进来,这种想法就被彻底破灭了,自然,井国伟对骆生白那股子厌恶就更厉害了。 他口气十分一般,“不是巧合,我是故意来堵你的。上车吧,我有话跟你说。” 知道他行踪对于别人很难,但对于井国伟这个级别就很简单了,骆生白也没生气,他笑笑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上午有安排,要不,我们再约?” 井国伟知道骆生白一向难搞,这么坚持,恐怕骆生白永远不会就范。他瞧瞧旁边没什么人,他今天也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干脆就说了实话, “去见蒋落吧。” 骆生白的脸上一下子慎重起来,他语气也变得严肃,“井董,您跟踪调查我?”调查他的行踪骆生白并不介意,可涉及到蒋落他就不愿意了。“您过界了!” 听到骆生白还知道保护蒋落,井国伟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不过口气也没好到哪里去,“怕我过界了,是怕自己为了找母亲,哄骗小男孩的事儿被发现吧。” 他这话太难听,骆生白自然不能不反驳,皱眉道,“井董,咱们在生意上是有点摩擦,可都是规则之内的事儿,我一直以为您是个懂得规矩的老前辈,您这样,可是过了。” 这帽子够大的,可井国伟要是被个帽子能拦住,他也到不了今天了。何况,他又不是外人,蒋落是他儿子! 他直接下了车,和骆生白面对面了,他质问,“规矩?你要是讲规矩,你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你一个天天忙着生意的老板,没事干跟一个小男生腻腻歪歪,多少名媛才俊你不交往,你别告诉我,这十九岁男孩,有多少魅力,能跟你有共同语言。” 骆生白喜欢蒋落这事儿,一直就没从口中说出去过。他觉得他是年长的一方,有些事情必须要慎重,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保护蒋落的任务。 井国伟这么一说,他刚刚还算客气,这会儿是彻底不给面子了,“井国伟注意你的言辞,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你,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说完,骆生白就要离开。 井国伟却拦着他,反问他,“你这是被问到痛点了吧。你从今年八月开始寻找你母亲,为了这个可谓是你爸爸三十年来的交际圈翻烂了,结果发现,没人肯说话,你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蒋医生。你来清溪请了专人查,虽然百般受挫,可终于找到了人,结果发现她签了保密合同,你照旧一无所知。就在这时候,你发现她身边养着小孙子,是你救过的小子。于是……你让蒋落帮忙,先套出了乔志峰知情,如今更是等着更多的线索。” 骆生白这下停了下来,眯着眼盯着井国伟,“井董你也是大忙人,不会来这里堵我就为了这些事情吧。你想谈什么?想要拿这个做什么?我警告你,想做生意就从明面上做,我这人最是护短,你要试图拿蒋落做点文章,就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破绽。” 井国伟就觉得这小王八蛋比他爸爸还不是东西,他爸干什么事还认呢,这家伙都被堵住了,居然还倒打一耙! 他看着骆生白,吐出了一句话,“我是蒋落的爸爸你说我想谈什么!” 蒋落发了微信后,就一直等着了,结果没多久,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蒋落低头一看,却是章鱼的。 他俩是发小,原先没被绑架的时候,他俩来往还挺密切呢,后来蒋落改名换姓到了清溪,两个人也时不时聊聊天。 蒋落只当他有事,就接了,就听见张裕说,“千阳,我想跟你见见面。” 蒋落就乐了,他可没忘自己的伪装,“见个头啊,我在美国呢,怎么见啊,等过年我回去吧。” 张裕就说,“少骗我,你不就在国内吗?” 蒋落心里一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可也不肯承认,“什么国内啊,我要是能在国内就好了,美国就是个大农村,无聊透了。”可就这时候,旁边的女孩喊了一声,“这是我占的座!” 那声音挺大的,张裕肯定也听到了,咳咳咳的笑了,“国外还占座啊,还中文。” 蒋落就死鸭子嘴硬,“这边中国人多了去了,你不知道现在国家发达了,出国的人也多了。行了,有空再聚。” “别挂!”张裕却突然叫住了他,特别严肃地说,“别骗我了,我就在清溪县,我知道你在这儿,我来找你的。” 蒋落一下子就冷静了,这事儿他家谁也没说过,张裕怎么知道的,他第一反应就是问,“你怎么知道?” 张裕却不跟他原因,只说,“见面我跟你聊,你在图书馆是不是?我到大厅了,出来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井国伟叮嘱过他,张裕联系跟他说一声。所以蒋落对张裕还挺谨慎的,而且,张裕非但知道他在清溪,还知道他现在在图书馆,实在是太可怕了。 人都堵在门口了,不去不行,蒋落犹豫了一下,给他爸发了条微信,“爸,张裕知道我在清溪了。”又给骆生白发了条微信,“一个发小突然跑到图书馆来找我,他不应该知道我的地址,我们在大厅见面。” 都搞定了,他才出去。 这会儿张裕已经在大厅等着了,只是蒋落一见他,还挺诧异的。他们上次见面还是过年的时候,那会儿张裕看着虽然瘦可是很健康,这会儿却是瘦的太厉害了,整个人在衣服里晃荡,跟行走的骨架没区别。 见了蒋落,张裕笑笑就说,“怎么样,变化挺大吧。” 蒋落就问他,“你怎么突然这样了?” 张裕就笑着说,“没什么,身体一直不好,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这会儿不是应该问我怎么来了吗?是因为我快死了,有些话想跟你说,就过来了。我怕不来就没机会了。” 第44章 掉马后的第三天 井国伟那句我是蒋落的爸爸一出,饶是骆生白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早就练就了波澜不惊的本事,这会儿也吓了一跳。 这种冲击对于他来说,其实比井国伟知道骆瑞阳就是骆生白的时候还要大一些,毕竟井国伟是通过各种线索慢慢发现的,有个心理准备,而骆生白则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蒋落的父亲是个很疼爱妻子的,挺可爱的胖子。可……他艰难的看了一眼井国伟,他眼前站的分明就是圈子里人人都知道的老狐狸,心眼小,爱记仇,睚眦必报,经商三十余年,只有别人上他的当,他从未吃过别人的亏,谁说他可爱啊。 这实在和蒋落描述的是两个人。 当然,井国伟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内心的冲击也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是,这个老狐狸哦不,这个商界大佬就是蒋落的爸爸,是他喜欢的人的爸爸,而且自己刚刚还怼了他! 特别言辞犀利的直呼了他的名字。 骆生白觉得,落落你坑死我了。 不过好在,骆生白还应付的来,他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倒不是变得谄媚,而是那股子敌意消失了,变成了晚辈对长辈的恭敬,“原来落落是井叔叔家的孩子,他一直没跟我说过,他又姓蒋,我就没联系到一起去。井叔叔,刚刚实在抱歉。” 这种态度,别人八成挺高兴的,可井国伟瞧见,就越发不舒服——井叔叔就够受不了了,何况他还想到云南之行了,骆生白也是这么客气有理的叫着井董,结果呢,愣是抢了他的地。 这么一联想,井国伟更觉得这家伙没安好心,他冷哼一声就说,“这会儿不让我掂量掂量自己了?” 骆生白笑的一点破绽都没有,仿佛刚刚不是他怼的,“井叔叔,这是个误会,我们都是要保护蒋落,我以为……” “不用你以为,”井国伟压根不想听他的解释,直接打断了,毫不留情面地说,“你想做什么我都清楚了,我就一句话,立刻马上永远离开蒋落身边,否则的话,你的话我送你,你要掂量掂量我井家你惹得起吗?” 他也严肃起来,解释道,“井叔叔,你恐怕误会了。我跟蒋落真的朋友关系,那孩子性子活跃,像阳光一样,很招人喜欢。我并没有试图利用他得到什么?您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井国伟却一句不信,他反问,“原先别人都说你是厉害,前途不可限量,我只是听听,接触这两次,发现真是小看你了。一张面孔两副心思,你这么年轻就运用的如此纯熟,倒真是大有前途。可我不是没涉世的蒋落,你骗不了我。” “你说你没利用蒋落,那我问你,乔志峰知道你妈是谁,这是谁给你的信息?难不成是蒋医生告诉你的?” 骆生白一愣,他忘了这个了。 怪不得井国伟如此生气,不过这事儿他必须承认,就说,“是蒋落告诉我的。可只有这一条,那会儿我找母亲心切,找不到途径,蒋落说帮我问问,我就应了。这条之外,再也没有过了。” 井国伟嗤笑,“恐怕不是没有,是问不出来了吧。你妈的线索,没有人会告诉你的,你绕了一圈,发现乔志峰更难缠,于是还准备从蒋医生那儿入手。” 骆生白就知道,这算是偏见根深蒂固了,今天必须说清楚,否则的话,就没有日后了。 他直接拿出了证据,“并不是您说的这样,找我母亲的事儿,如今已经有人在帮我做了,不需要蒋落来做这些。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叫乔伊娜,只是在查她去了哪里。可这些,蒋医生也不会知道的。” 他这么一说,井国伟就愣了,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突然出现,让人真的错不及防。不过,也侧面证明,这不是蒋落说出去的。 毕竟,乔伊娜一直都是不被承认的私生女,多年来,都是跟着母姓的,只是乔家想用她的时候,给她在户口本上落了这个名字,可乔家又怕丢人,所以送给骆新国的时候,还用的是原名,蒋医生知道的也是那个名字。 那……井国伟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骆生白,真不是为了套消息?那真是为了谈恋爱?他脸色更难看了,阴恻恻地问骆生白,“那你和蒋落来往什么?讨论高考数学题吗?” 骆生白心砰砰跳,可这会儿没什么可隐瞒的,再说,就算隐瞒井国伟看不出来吗?他显然是看出来了。 他回答,“我们互有好感。” 井国伟的拳头就砸了过去,骆生白身手好得很,几乎瞬间躲开了,并且敏捷的一把抓住了井国伟的胳膊。 井国伟年老体弱,根本就不是对手。拳头伸出去,就发现,胳膊动不了了。 井国伟说他,“你放手!” 就这时候,手机微信响了。 骆生白就说,“井叔叔,是落落,恐怕是等急了。我得跟他说一声。我放开您,有事咱们好好聊。动手您是动不过我的。” 他说完就看着井国伟,井国伟以一种站不稳的姿势看着他,没吭声。 骆生白就说,“您不吭声我就当您同意了。” 说完,他就松了手,低头掏手机。 就这时候,井国伟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骆生白本来还想回手呢,可看到微信的内容,就顾不上了,头也不回的往图书馆跑去。 井国伟只当他这是跑去要告状,毕竟蒋落就在图书馆呢,连忙追了两步。 可他俩身高差距太大,腿长也差距太大,本来井国伟就慢了,这下更追不上了。他只能呼哧呼哧跟在后面,骆生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井国伟没跟上,冲他说了一声,“有人找蒋落,在大厅。” 井国伟心中一紧,顿时又跑了起来,喘着粗气往大厅跑去。 图书馆大厅,张裕和蒋落说了两句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蒋落听着都替他难受,伸手帮他拍了拍,“身体不好你就养着,你跑这么远来找我干什么?!”骗发小这事儿他还是挺愧疚的,“我也是没办法才说去了美国,是跟所有人都这么说,不是故意骗你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蒋落人虽然好,可警惕心却一点都不少。 张裕忍了几下,终于咳嗽停止了,这才说话,“这对我来说不太简单了吗?你别忘了我天天在家干什么。” 蒋落瞬间就想到了,张裕学的是计算机,后来身体不好就休学了,他过年看他的时候,他妈还嘟囔,天天在家里倒腾,看看什么黑客的书,如果是真的,那找到他一点都不困难。 蒋落略微放心点,看他虚弱,指了指沙发,“先坐下吧。” 张裕就坐下了,眼见的,他坐下后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显然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笑笑说,“你看,我现在就是这么虚弱。” 蒋落坐在他身边,劝他,“虚弱就多养养,乱跑更不好了。” 就瞧见张裕摇摇头,“我最近经常昏迷了,恐怕没几天了。然后每天都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咱们俩一起玩一起闹,就想跟你说说话,你说,要是当初我不调皮,听你的话,不去野池子就好了。” “我真没想到,我就是调皮点,却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说到这个,蒋落也挺伤感的,如果张裕是因为什么大事故导致的,他恐怕还没那么大的感触,可就是游泳这种天天都会在身边发生的小事,却让一个健康的男孩如今缠绵病榻,真挺恐怖的。 蒋落却不能再说什么,只能劝,“谁能想到呢,往前看吧。” “看不到了,我有预感快了。”这话实在是太沉重,张裕随即又笑了,“你看我,总忘了正事。我其实来,是要跟你说声谢谢,你把我救上来,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说谢谢呢。” 蒋落都没注意这事儿,出事的时候大家都着急,满心想的是张裕的性命,等人救过来了,这事儿就忘了。 蒋落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没有。 他摸摸鼻子,“不用的,都是好朋友。” 张裕却说,“用的,我一直想这事儿,这是我办错了,我开始的时候心里窄,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出事,我会变成这样,不肯跟你说谢谢,后来我想通了,可也错过了机会,一直没机会开口了。我得在我死之前跟你说一声,蒋落,谢谢你。” 蒋落就有点悲哀了。 这会儿好像说不用谢太不合适了。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倒是张裕,虽然看着病恹恹的,但却一直很想说话,他又说,“其实还有件事,我原先不知道,是昨天才知道的。我爸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 蒋落都愣了。 就听见张裕说,“他也是受我的影响,我那会儿想岔了,他也就跟着走岔了,魔怔了,总觉得我的身体跟你有关系,所以找人绑架了你。我真后悔,拖累了家里,我是来代他说句对不起的。” 蒋落压根就没想过,绑匪会是张家人。 他们两家原先是邻居,两个人又差不多大,天天开着门来回跑。大家都是做生意的,男主人难免应酬不回家,他们两家很多时候,都是妈妈带着孩子凑在一起吃饭的,关系好的不得了,所以他上次找骆生白,还让张裕替他打掩护。 张家河在他印象里,就是个和蔼的叔叔,结果是他动的手? 这个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蒋落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倒是张裕,也没准备看他有什么反应,突然说,“你爸爸来了,我先走了。蒋落,对不起了。” 蒋落抬头一看,他爸和骆生白居然同时出现在了大厅门口。他们大概是看见自己了,连忙大步向着他走过来。 蒋落连忙站了起来,张裕同时也站了起来,他不认识骆生白,所以是冲着井国伟说的,“井叔叔,我有话跟千阳说,现在说完了。我先回家了。” 井国伟见着蒋落没事,就放下心来了,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大人的举动如何能牵扯到孩子身上呢。所以态度还成,“那就好,你回去吧。” 张裕点点头就走了。 然后井国伟扭过了头,看着蒋落——孩子没事,就可以操练了,他问,“落落,你是不是有些事需要解释一下?” 第45章 掉马后的第四天 蒋落看着他爸,他爸胖乎乎的,在家里从来没架子,都是笑呵呵的,蒋落从小就不怕他。 可这会儿,他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蒋落就觉得心砰砰跳起来了。 他是想过,这事儿早晚得暴露,可他计划是,双方的印象都铺垫好了,到时候就算发现了,也不至于太生气,而不是现在。 再说,他也没心理准备啊,他一直觉得,自己虽然时常在修罗场边缘试探,战战兢兢的特别难,但一直处理的挺好的,双方也都安抚的挺开心的,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蒋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在是这事儿不光是隐瞒骆生白身份的事情,后面还牵连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隐瞒,那么,不但性向,连他喜欢骆生白都要暴露了。 蒋落这会儿就想,他能不能晕一下?是不是能度过这个难关?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爸的表情,他爸应该是气狠了,脸色难看的很。蒋落觉得,他就是晕倒了,他爸也能把他掐醒,当着男神的面,那就太难看了。 他……他还没说话,就听见骆生白先说话了,“要不找个其他地方吧,这里是公众场合,说话不合适。” 蒋落眼睛一亮,能拖一时是一时,连忙点头,还指了指墙上的字,“静。” 井国伟是生气,可不是不管不顾的人,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看向他们了,他黑着脸点点头,同意了。 蒋落立刻说,“旁边就有家咖啡馆,可以过的。”这是他选择图书馆约会的时候做的调查,好让王哥有个休息的地方。 骆生白自然不会反对,蒋落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井国伟,井国伟于是凶巴巴的说,“还不带路!” 蒋落立刻收拾包,往外走。 他们两个人就跟在了后面。出了旋转门后,蒋落就发现,骆生白走在了他的左边。介于他爸凶巴巴,骆大哥却帮他解围的情境,蒋落觉得,骆大哥虽然生气,还是心疼他的,所以是盟友,忍不住就想求助一下。 结果刚扭过头去,他爸就追了上来,插进了两人中间,堵在了那里。 蒋落:……爸爸你个子不够高,堵在那里其实没什么用的! 可就这样,他也不太敢做什么小动作了,只是看了骆生白一眼。男神好像没看见,没搭理他。 蒋落:……你凑过来不是安抚我的啊。 蒋落觉得自己要死了。 咖啡馆离着不远,就在图书馆对面,三个人以诡异的队形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进了店,蒋落就跟服务员说,“要个安静点的包间。” 这会儿压根就不是客流高峰期,自然有空地方,服务员很快就带他们进了一个不大的房间,然后问他们喝什么。 井国伟说,“美式。” 骆生白随意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蒋落一边放书包一边回答,“卡布奇诺。” 结果这句话刚落,井国伟就瞪了他一眼,大有质问他的意思。蒋落就挺委屈的,他平时就喝这个口味啊,又不是故意的。可今天形式比人强,蒋落觉得还是不招惹他爸为好,就改了,“美式吧。” 井国伟这才满意,收回了眼神。 因为服务员要上来,所以他们也没立刻就说话,不过倒是有眼神交流。他爸瞪着他,男神也看着他,他觉得如果眼睛可以喷火,他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 感谢人类没有特异功能! 然后,他爸似乎发现了男神也在看他,终于不瞪他了,扭头开始瞪男神。然后男神……骆大哥就是不一样,很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井叔叔,你喜欢我这个座位吗?” 他爸回复:“论岁数,你爸跟我父母年纪差不多,你叫我大哥就行了。” 骆生白脾气很好的样子,笑着说,“井叔叔您太客气了,我记得我爸过七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您送的礼品帖上,还说我爸是您这一代的带头大哥呢。商圈里哪里有用岁数论辈分的?” 蒋落就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他都坐不住了。 等着咖啡一端上来,蒋落就喝了一口,为自己找点事干。 然后差点没吐出来,太苦了! 那头,骆生白的回复有理有据,还是井国伟自己奉上的证据,他自然说不出什么来,扭头又看向了蒋落。 这会儿没人打扰了,井国伟也终于开口了,“落落,说说怎么回事吧。救你的人是骆瑞阳,骆瑞阳是骆生白的堂弟,他看到你的字体,然后推荐了给了骆生白,用在了他的庄园里。落落,我怎么没发现,你挺会编故事啊。” 然后,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男神,还添了一句,“原来是这么安排我身份的啊。” 蒋落顿时觉得,舌头没有心里苦! 他试图解释的,“就是……就是……”可你们两个是死对头的话,他觉得解释出来,似乎不太合适。 就这时候,井国伟问了,“小骆,落落怎么描述我的?” 他俩还合伙了。 蒋落郁闷死了,你俩一会一伙的,一会儿不是一伙的?排队玩呢?! 但这个问题不用他俩解释,他自己都能解释,他爸和骆大哥不和,但他俩对待自己撒谎一事,立场是一样的。 蒋落:……他也太难了。 果不其然,骆生白真回答了,他说,“风趣可爱,跟妻子感情良好,落落天天在家吃狗粮。” 这个形容还不错,蒋落觉得应该挑不出毛病来,其实他对两边说的都是好话,应该都挑不出毛病来的。 不过,显然他低估了井国伟对骆生白的敌意,他爸并没有太高兴,而是瞪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顺便又绕到了原话题,“说说吧,你这么瞒着,到底为什么?我井国伟很丢你脸吗?让你不承认我是你爸爸?” 蒋落这会儿真庆幸那该死的绑匪给了他理由,“那不是有绑匪吗?我不能说我是井千阳啊。” 这个理由的确充分,可井国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最重要的问题在后面,“那他怎么就成了骆瑞阳呢,怎么?也怕被绑架?” 这个就不好说了,蒋落没吭声。 井国伟多了解自家儿子啊,不吭声就说明问到了痛点上,他接着说,“怎么了?不吭声了?不是怕被绑架,那是怕什么?” 蒋落就说,“爸你别问了,反正这事儿我错了,我认错行不行?愿打愿罚行不行?” 井国伟还没回答,骆生白先说了,“不行。” 他怎么可能一点气都没有?他以真心待人,这孩子隐瞒自己身份就算了,那是因为他有苦衷,可将他的身份篡改了,就太令人气愤了,他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骆生白必须要知道蒋落怎么想的。而他太知道蒋落有多灵活了,等着过了今天,没了井国伟的施压,他能有无数种理由。 可在蒋落看来,就是他俩都在逼他了。 他脾气也上来了,问了句,“非说不可?” 骆生白点头,他爸回答,“解释清楚。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撒谎还有理了?!” 蒋落就知道,今天不说不行了,他还瞒着干什么?他那么为这两人好,替他们着想,这不谁也不理解吗?干脆就说了实话,“还不是因为你们俩互相看不惯吗?” 这话简直出人意料,骆生白和井国伟两个人都愣了。 不过他俩不愧是商界中人,反应特别快。井国伟可不想丢脸,让骆生白知道他被抢了地就回来骂人,这不是他的人设,他说,“你这孩子,我怎么看不惯小骆了?除了你这件事上,我对小骆很欣赏的,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至于骆生白,虽然他不愿意,可未来岳父都表扬他了,他也不能不吭声,他咳嗽了一声说,“井董太夸奖了,我从小就听爸爸讲他认识的人的创业故事,其中井董的最让人佩服。我们年轻人能发展的这么好,也是因为您给我们做了好的榜样。” 蒋落就愣了。 他知道这个圈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第一次见到这么活生生的案例,还是他最熟悉和喜欢的两个人! 他就觉得自己被坑死了。 蒋落就更怒了,他这么难,不都是因为他们相互看不惯吗?否则的话,他至于这么殚精竭虑,连头发都快掉光了吗? 现在这两人倒是合起伙来逼迫他了,成了他撒谎了。 蒋落就顾不上别的了,直接质问,“那爸,你从云南回来后怎么说的,你是不是说,骆生白这个小王八蛋跟他爸一样讨厌?!” 井国伟顿时:……骆生白不由看了一眼井国伟,“井叔叔,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爸是不错的朋友,我爸爸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 蒋落这会儿也挺烦他的,都喜欢自己了,也不帮着点,于是也没给骆生白面子,又说,“骆大哥,你是不是从云南回来后,跟我说,有个老狐狸挺厉害,可你搞定了。” 骆生白:……井国伟顿时拍了桌子,“你还倒打一耙。” 瞧着他俩就要吵起来了,蒋落喝了一口上来的美式,虽然还是很苦,但他觉得,明明铺垫了那么久前功尽弃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快乐? 大概是因为,蒋落想,破罐子破摔吧!反正暴风雨在后面呢! 第46章 掉马后的第五天 井国伟和骆生白其实表面上看一点都不像。 这两人,一个胖乎乎笑眯眯,一个冷着脸没表情,但其实是一种人——运筹帷幄,什么事都拿捏在手,从未失败过,所以对自己极为自负。 因此,他们恐怕谁也没想过,对方心中自己竟是这个样子! 一时间看对方的表情,都不怎么良善。 蒋落觉得,也就是当着对方的面,这两人还有所顾忌,否则的话,还不定怎么说呢。 他这会儿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也就顺带看起了热闹。 他爸爸冷笑说,“骆董少年英才,看不上我们这些墨守成规的老骨头也是正常!” 蒋落自己翻译,他爸说的是,“小王八蛋,你翅膀刚硬,就看不起老的,你不想活了?!” 骆生白回答,“井叔叔严重了,时代不一样了,风气也不一样了,我们这代人思想自由,认为做自己是最重要的。” 蒋落翻译了一下,“我跟你这样满口谎话,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老头子不一样,我问心无愧。” 他俩这是隐晦的对江南拿地一事进行了切磋,中间插入了骆生白对他爸叫他们父子俩王八蛋这事儿的不满——对这个蒋落倒也没觉得骆大哥过分,要是有人说他和他爸是两个王八蛋,他也不愿意。 他就是挫败的感觉到……这两人好像互相的厌恶感都调高了几分。 然后他更肯定了一点——自己就是个傻逼,还是被他俩逼出来的,尝试了这么久,居然一点没成功不说,还激化了。 不巧,他的人生和井国伟、骆生白一样,也都是一帆风顺,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时刻,几乎是唯一的黑点了。 蒋落看那两个人厌恶值升到了最高点,然后大有老死不往来的样子。他就觉得,人生无望了,肯定不行了,分手预定了,还在乎个屁啊。 所以,他爸和骆生白相互暗暗diss完,并不想再有更多交流,扭头准备收拾他的时候,他就特别配合了。 他爸问的还是那句话,“为什么要隐瞒?” 蒋落这会儿也不瞒着了,还挺贴心的,交代的特清楚,“为了给你们增加好印象呗,省的你们见面就掐,跟现在一样。” 他爸还没再说什么,蒋落就开始自问自答了。 “我知道,爸爸你肯定又要问,为什么要增加好印象啊。答案就是,”他抬头看了骆生白一眼,就看了一眼,就低下头了,心烦,不想看,“我看上他了。” “对,”蒋落眼见井国伟要有动作,立刻堵住了他的后手,“爸你别着急,别捂心脏,别装!我知道你没心脏病,刚体检过的。” 井国伟讪讪的落下了放在胸口的手。 蒋落接着说,“我爱好男,这事儿不是谁诱导的,也不是谁逼的。其实我初中就发现了,怕你们知道伤心,一直瞒着。我心理压力也挺大的,现在说出来,也算是松了口气。” “我知道,”蒋落垂着脑袋,跟他爸推心置腹,“爸你肯定不高兴,可这事儿又改不了,天生的,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忍忍就接受吧,孙子没着落,儿子还是亲的啊。另一个就是……”蒋落本来想的是,让他妈生二胎,俗话说得好,大号练废了再练小号呗,不过想的挺好,事到临头,他就是说不出来,他不愿意,他想了想还是不违背自己的心愿了,于是说,“再忍忍。” 井国伟本来还是气哄哄的,结果听见他自己说压力大,就有点舍不得了,后面虽然不是心平气和,可也不是剑拔弩张的想法了。 最后听到蒋落还给他们想了两个法子,他那么睿智的一个人,怎么能想不到蒋落第二点是什么呢,井国伟就觉得这孩子白养了,你看他和苏安荔对这孩子这么好,有事不说解决,就想放弃,就让他们练小号。 这不就是放屁吗? 凭什么呀? 我是你爸,我对你好了十九年,你过不爽了就不要我们了,让我们练小号。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 白眼狼! 臭小子! 你就这么把你爸妈推出去了?一点都不想?! 他正准备上手呢,就听见蒋落那句再忍忍,于是手就收住了。 他想说点什么呢,可蒋落话还没说完呢,“至于我看上骆大哥的事儿,你也别怪他,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一见钟情,一直缠着人家。其实到现在,我俩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俩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清溪,八竿子打不着,也没见几面。拢共算下来,也就是一起吃吃饭的交情,我就是没谈过恋爱,就特容易幻想,没牵手呢,先想着结婚了。太没经验了,觉得自己要未雨绸缪,哪里知道我就是傻蛋。” 蒋落这会儿觉得自己简直是废物,压根没看见骆生白准备说点什么的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不是有意糊弄你们俩,这么说吧,我就是寻思,你觉得骆大哥是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我就美化一下他,让你知道,骆大哥人挺好,我跟他一点都不认识,他却不止一次救了我。骆大哥觉得你是……” 终究是他爸,蒋落没用老狐狸,“太精明了,就让他知道,其实那都是工作中的状态,生活中我爸爸是个特别可爱的爸爸,满心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点都不精明。到时候,你们相互有好感,也许就能不掐。” “但现在……”蒋落看看他俩,耸耸肩,“你们都看见了,都砸了。行了,散了吧。”他站了起来,顺手将书包扛在肩上,还把剩下的那半杯美式咖啡给喝了。 咖啡本来就苦,这会儿又凉了,苦的更是惊心动魄。 蒋落觉得跟他现在的处境似的。 然后他就准备挺悲壮的出门回家接受狂风暴雨去了,依着他对爸爸的了解,肯定不会在骆大哥面前发飙的,最多说他两句,回家才是男女双打。 结果没走呢,就被人拽住了。 蒋落回头一看,是骆生白。他薅住自己的书包带了。 蒋落这会儿对他吧,其实内心挺复杂的,一方面知道,这事儿自己办错了,隐瞒了身份,骆生白生气是应当的,自己就该受着;但另一方面就不一样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跟骆生白已经就差一层窗户纸了,所以期待男神包容自己宠爱自己,而不是跟他爸合伙逼供。所以他才气得说,“八字没一撇”。 这会儿骆生白拦住他了,他也不想跟他打招呼了,他觉得自己心碎了! 懂吗? 就是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不护着我那种作! 不管有理没理! 反正他心碎成渣渣了,他这会儿谁都不想搭理。 蒋落就第一次那么冷酷的拽了拽自己的书包带,试图跟骆生白划清界限——你不是要质问吗?那还拽我书包带干什么! 结果……他劲儿不够大,没拽回去,反而被骆生白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蒋落一脸不爽的看着他,骆生白拍他脑袋一下,蒋落的心都快飞了——我爸本来就看你不顺眼,刚刚通报了一下你的形容词后,现在看你跟死敌一样了,你还敢摸我脑袋,你不要命了? 就听见骆大哥说,“年纪不大,忘性挺大。我跟你就见了几次面?” 他本来就气场极大,此时又直直的盯着蒋落,仿佛非要跟他要个说法,蒋落就有点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了——他这动作口气特别的亲昵,好像他俩是朋友似的,可是,怼他爸也没收敛啊。 他是小,可不是没见过,他表姐苏茹茹带着男朋友第一次回家的时候,对方战战兢兢如临高考,恭恭敬敬像见祖宗,反正是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多走一步,怎么看,骆大哥也不像呢。 瞧瞧他爸吧,蒋落扫了一眼,这会儿看将骆大哥摸头的动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觉得,骆大哥就算说出个花来,他爸也不会同意他俩的。 蒋落闹不明白,迟疑了一下,没回答,重复了一句,“几面?” 骆生白也不生气,直接说道,“我们一起游泳过吧,我们一起吃饭过吧,你难过我陪你打过游戏吧,你不高兴我陪你聊过天吧!我跟你是八字没一撇吗?我要是没意思,没事干开三个多小时车,跑来清溪镇图书馆看书?是我工作不够忙,还是闲的没事干?我跟你不过是因为你高三,学业重要,没把窗户纸捅开而已。我生气是因为你瞒着我,可不是要跟你断绝关系,你想什么呢?” 蒋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觉得自己刚刚碎的稀巴烂的心好像被一下子粘起来了。 你喜欢啊! 你早说啊! 你…… 然后还听见他家骆大哥这样说,“井叔叔,明人不说暗话,说出的话不可更改,性格做事的差异也难以简单的趋同,我想我即便老老实实请求您让我跟蒋落交往,您也不会答应的。但我相信,您虽然不喜欢我,却是位极富眼光的投资家,我会用以后的行动表达我对蒋落的认真,您一定会做出对蒋落最好的选择。” 蒋落终于get到了骆大哥的意思了,矛盾不能磨合,那就看本事吧。大家都不退缩,看谁能说服谁?这是极为成熟的一种方法,大概也是他爸爸认同的法子。 而且,他虽然说不趋同,可还是拍了他爸爸的马屁:我不喜欢你但我肯定你的眼光。连看不惯你的人都肯定你,那就是最高级的赞赏啊。 可显然,他爸不怎么买账,哼了一句,“不可能,没门!你想得美!”然后扭过头就冲他吼,“站着干什么?高三不学习啊?还不赶快回家?” 蒋落顿时缩了缩脑袋,和骆大哥心意相通了,但回家双打肯定是逃不了了。而且,想谈恋爱恐怕要很难,他爸一定会严防死守的,他还能预料到,以后的日子,肯定会鸡飞狗跳的。 刚刚升起来的心情又缩回去了。 他太难了! 头疼! 第47章 掉马后的第六天 井国伟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了,开始叫着蒋落离开。 蒋落这会儿却不想走了。 刚刚他是心碎了,才破罐子破摔,这会儿骆大哥都跟他表白了,他心又粘好了。 可现实比人强。 起码他现在还是个没有独立的高三生,他爸眼一瞪,他就没法了,都十九岁了,总不能撒泼打诨吧。 蒋落只能恋恋不舍的看看骆生白,还跟人家偷偷比口型,“回去微信联系。” 结果愣是让他爸看见了,那么大的老板,就这点事又生气了,拽着他的书包带子,“走不走?” 蒋落就被薅走了。 好在离开前,骆大哥给了他安抚的眼神,蒋落觉得,人生就像四季,熬过暴风雪,春天就不远了。 上了车,他爸开车,蒋落就想坐后排,避避风头,结果他爸又瞪他一眼,蒋落就灰溜溜去了副驾驶。 他这会儿理亏,跟个鹌鹑似的缩在那儿,一边心里嘀咕:爸爸你拽我书包带子一点都不温柔,比骆大哥蛮横多了。骆大哥冲我笑,你还冲我瞪眼,你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爸爸了。一边他爸遇上红灯觑着他的时候,给他爸陪个笑脸。 当然,井国伟是真生气,看见这个臭孩子就想打,所以一点好脸都没给他。 就这么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井国伟停车,蒋落也不敢乱走,就在院子里等着他,等着井国伟往前走了,才跟在他屁股后面进屋了。 他以为这会儿家里没人,毕竟早上写纸条的时候大家都挺情真意切的,可进屋才发现,他妈在家,姨姥姥也在家,他们进来,他妈就问了一句,“怎么样?” 这显然是知道真相的。 也就是说,他以为天衣无缝,其实全家都知道。 蒋落突然有种我才是被骗的那个的想法,不过他不敢说。 他爸回答说,“抓了个正着,简直不要太猖狂。在图书馆约会呢。” 蒋落:…… 他小声解释了一下,“不是约会,我们一起学习呢。” 然后他爸就瞪他一眼,说了句,“闭嘴!去墙边站着去,你还有理了!” 蒋落这会儿可没在咖啡馆怼他爸的气性——那会儿他以为没戏了,可这会儿骆大哥已经表白了,他得留后路。 所以,蒋落就挺乖的,闭嘴了,然后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站着。 井国伟还有点不习惯,看他一眼接着说,“我在停车场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堵住骆生白,说要跟他谈谈。那家伙那个猖狂啊,那个傲慢啊,说没空,抬脚就走。” 苏安荔哦了一声。 井国伟接着往下说,“然后我就想拦他,结果这会儿落落发短信了,说是张裕过来了,他们就先去图书馆了。” 一听张裕,苏安荔终于打起精神来了,“怎么回事?” 井国伟到的时候,他俩已经聊完了,所以也不知道,就扭头看向了蒋落。 蒋落都忘了这事儿了——其实这事儿冲击挺大的,毕竟这几乎改变了蒋落的人生轨迹,如果没有绑架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大一的学生,也不会认识骆大哥。 可谁让这事儿紧跟着就是掉马呢。 与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的绑架相比,掉马显然是更关乎自身利益的一件事,蒋落就给抛到脑后了。 这会儿想起来,愤怒是愤怒不起来了,就没那么激动了。 蒋落就老老实实说,“张裕说他身体不行了,恐怕没几天了,他想起来还没谢过我救他上来,所以来跟我道谢。顺便替他爸爸道歉。”不过蒋落还是有点伤感的,“真是他爸做的啊,为什么呀,救人还错了啊。” 这事儿夫妻俩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张家河那头都已经快处理完了,他们想的是尘埃落定再给蒋落说,没想到张裕全说了。 他们调查的很详尽,这事儿跟张裕没什么关系,也跟救人的关系不很大,就跟蒋落解释了一下,“那是他的托词,他就是缺钱了,想到了你,跟张裕的关系也不大。” 这个解释倒是让蒋落舒服很多了。 他哦了一声,觉得比较符合成人世界。 然后……然后他妈又问了,“你们怎么聊的?” 蒋落就(⊙o⊙)…了,妈妈你怎么还记得前面的话。 可他爸显然特配合,一个磕巴不打地接着往下说下去,而且直接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他爸气呼呼地告状说,“骆生白那家伙,居然叫我老狐狸!” 他妈这会儿终于抬起眼了,他爸就挺气愤的,委屈的说,“老婆,你见过这么嚣张的追求者吗?追着我儿子,居然说我是老狐狸。” 蒋落怕他妈误会,连忙说,“妈妈,我爸也说骆大哥是小王八蛋了。” 井国伟就觉得儿子已经胳膊肘往外撇了,怒吼,“闭嘴!” 蒋落毕竟理亏,不过还是不想骆大哥被冤枉,小声嘟囔了一句,“人家只说你,你可连人家爸爸都骂了。” 然后就听见他爸吼他:“那你不是小狐狸啊!” 蒋落:……他没想过这事儿呢! 然后苏安荔评价,“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不是明摆着吗?是个人都知道啊。骆生白又不傻。” 蒋落:哈哈哈!忍住! 他爸可没想到,老婆都不帮自己,连忙接着说,“对了,这孩子不但骗咱们,还骗了骆生白,压根没跟人家说他爸妈是谁。他两头骗。” 蒋落就瞧见,他妈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了,盯住了他。 这目光有点渗人,蒋落特自觉的解释,“妈妈我是好心。” 可他妈恍若未闻,只是问,“那说你妈是苏安荔了吗?” 那当然不可能,蒋落艰难的摇摇头。 苏安荔就一脸失望地说,“这么漂亮的妈妈你都不承认,太让人伤心了,这孩子得收拾。” 蒋落:…… 然后他爸终于找到了共鸣点,又告了他和骆生白一堆状,蒋落的罪名就是骗大人,撒谎,骆生白的重一点,用他爸的话说,“半点都不尊重我,还放言要追我儿子!别说性向的事儿我还没接受呢,就算以后真要找女婿,他也想得美!” 蒋落就觉得他爸实在是倒打一耙,忍不住小声嘟囔:尊重你你也不愿意啊。 然后这句就被他爸听见了。 蒋落感觉到凌厉的眼神扫射在他身上,立刻就闭了嘴,还冲他爸讨好的一笑。他们父子俩关系一向很好的,爸爸带着蒋落偷偷打游戏,蒋落带着他爸偷偷吃烤串。蒋落一直就觉得,他俩这是革命的友谊。 所以……他完全没想到,他爸本来已经很气了,又遭到了老婆的忽视,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他爸怒了! 井国伟直接冲着他就过来了,蒋落记忆里挨打都是十二岁以前的事儿了,所以一时就没反应过来,慢了好几秒才开始跑,就让他爸占了先机。 井国伟抓着他的领子冲他吼,“臭小子,你不认错还反嘴,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错在哪儿了。我今天非要非要……” 他说着就四处找下手的东西。 可他家也没打孩子的习惯啊,而且两个女主人都是很利索的人,谁会在客厅里放能打孩子的东西呢!? 所以,井国伟入目所见,鸡毛掸子这种趁手兵器是绝对没有的,晾衣架这种二等兵器也没瞧见,满屋子打理的清清爽爽,没半点多余的东西。蒋落刚刚还害怕呢,这会儿不由松了口气,总不能拿巴掌拍他吧。 然后就发现他爸的眼睛移到了正在兢兢业业工作的扫地机器人身上。 蒋落顿时就不愿意了,“爸,那玩意能砸死人的,你要养小号吗?” 然后就被他爸一脚踹了。 他妈的评价是:该! 这顿打的吧,不算轻,他爸踹了他好几脚,蒋落觉得走起路来都有点瘸。打完了就让他回屋闭关反思去了,蒋落回去原本想坐着呢,发现屁股疼的坐不下,就趴着了,这会儿手机在书包里,落到楼下去了,他又不能跟骆大哥聊天,看了会儿书,就睡着了。 等着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蒋落看看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上了被子,不知道是他妈还是姨奶奶已经进来过了,非但给他盖了被子,旁边还放了杯水,显然是怕他口渴。 蒋落喝了一口。 用的保温杯,不知道送进来多久了,还温着,睡了一觉后喝在嘴里特别的舒服。蒋落看看杯子,就有点自责,从去年开始,他身上的事儿就没少过,爸妈一年间都变老了,这次又让他们生了这么大气,倒不是后悔,就是心疼,蒋落就想着,这事儿说到底是自己不对,得去道个歉。 他就下楼了。 大概是今天出了这事儿,大家也没什么心情看宫斗剧,楼下客厅里的灯都关了,压根没人。 蒋落想了想,又去了三楼。 结果一上去,就听见说话声。 蒋落往里走了走发现,门没关严,是他妈的声音,“从落落的性向,到他对骆生白的身份撒了谎,你都知道,你怎么还这么生气呢。这么大孩子了,他这会儿一头栽进去恋爱了,肯定不愿意你说骆生白啊,你踹他干什么?” 就听见他爸回答,“我那不是看他傻不兮兮的生气吗?同性恋多难啊,男人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吗?粗粗咧咧,自私自利,到时候就不知道受多少罪。他怎么就走了这条路了呢。” 蒋落没想到爸爸是为这个生气的,忍不住就很抱歉。 爸爸真是太好了。 然后就听见下面的话,“他还找了个骆生白那种的小王八蛋,那家伙还说我是老狐狸,他才是老狐狸呢。落落被他卖了都不知道,还在那儿替他说话呢。我能不生气吗?我死也不同意。他要敢上咱家门,我打断他的腿!” 蒋落:…… 第48章 突破岳父的第一天 井国伟说的斩钉截铁。 蒋落自然不会进去,自己下楼去了。 他清楚的很,这会儿还气头上呢,他不提还想踹他两脚呢,他要提了,他爸肯定更生气。 他下楼将书包和手机拿到了屋子里,看了看微信。 果不其然,骆大哥给他发了微信,不过是好几个小时前的,第一条是“怎么样了?”等了几十分钟,大概猜出来他恐怕没时间看手机,又发了第二条,“我在你家楼下,看到了露个面,让我放心。” 蒋落顿时就惊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是三个小时前发出来的。 那这会儿……蒋落觉得,可能早走了,这都十一月底了,天寒地冻的,等三个小时……即便知道,骆大哥有车呢,他也觉得不可能。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跑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了,然后往下一看。 楼底下就一辆小区保安用的电瓶汽车,蒋落就松口气,他可不是那种作的不得了的人,这个天气,要冻上三小时,那该生病了。 蒋落就安心发微信:“骆大哥,我刚看到微信,没事了,你放心。” 然后微信就被秒回了,“你到窗前我看看。” 蒋落就挺奇怪的,他从哪儿看啊,结果他一露出头,就看见骆生白从电瓶汽车李下了来,抬头正好看见他。 蒋落顿时就感动了。 骆大哥怎么这么好啊,原来一直在等他,都三个小时了还没走,他……蒋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骆生白很快发了微信,“我怕开自己车太显眼,从保安那儿借的车。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省的叔叔看见又生气。你一心学习就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听话。” 蒋落看了一眼微信,又伸头看外面,骆大哥已经开着电瓶汽车离开了。 蒋落也不错眼,就那么看着,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窗户关了。低头回微信,“好。可有事你得给我说。” 骆生白很快也回了好。 外面的风呼呼的,特别凉,蒋落开了会儿窗户,吹得他脸都僵了,冻得鼻头都红了,可蒋落也没觉得不舒服,还偷偷咧着嘴笑。 他就是有点后悔,不该沉不住气,把他爸和骆大哥的话给通报了,哎! 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呢。 当然他也知道,有这话没这话其实结果都一样,他就是觉得,有点后悔了,以后什么事,都该信任骆大哥的。 带着这种懊悔和甜蜜,蒋落又做了好几套卷子,才睡的觉。然后一大早,就被闹钟叫醒了。 虽然有暖气,但起床还是件挺困难的事儿。 蒋落跟意志力斗争了半天,这才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洗漱下楼。 半道上他还想着呢,这屁股坐下肯定疼,今天八成要遭罪。结果就发现家里换风格了,桌子上盖上了桌布,然后椅子上放上了同系列的垫子。 厚厚的,海绵的,一看就挺软和。 姨奶奶从厨房里端着豆浆出来,就说他,“你爸妈回京城了,说是要办张家的事儿,晚上就回来。”然后指了指坐垫,“你爸连夜叫小王买的,还给你买了个拿学校去,他踢了你也后悔,你别怪他。” 蒋落其实也不严重,就是有点疼而已。坐在软绵绵的椅垫上,就一点都不疼了。 他小声跟姨奶奶说,“我没怪我爸,我知道他为我好。就是……我俩对好的定义不一样而已。” 姨奶奶多通透的人啊,笑笑没再说话。 他们父子俩的事儿,哪里是别人几句话能搞定的? 晚上井国伟也没回来,倒是他妈回来了,蒋落就问苏安荔,“怎么样了?” 苏安荔就说,“那天张裕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抓捕了,不过张家河嘴硬,说什么也不承认。本来还要等几天,结果今天张裕说想跟他爸见一面,你爸觉得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就留下了,等明天送张裕过去。” 蒋落就挺唏嘘的,“真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儿多呢。”苏安荔也挺意外的,给儿子说,“你知道他欠了多少钱吗?他这人本事也不是没有,但性子实在是太不适合做生意了。别人做生意倒也不是稳妥为主,但干什么得有点把握才行。他不然,太冒进了,豪赌式经营,错了三两次,就赔光了。而且公司和家也不分,借了钱往公司里投,越滚越大,逼着各种地方找钱。你知道吗?他把家里所有的资产都抵押出去了。” 蒋落不由咂舌,毕竟他妈说了,他以个人名义借钱投入了公司,那么债务肯定也是个人的。“刘阿姨……” 他妈点点头,“公司倒闭了,丈夫进去了,张裕也不太好,她还有一堆债务。你爸说帮她请个律师,看看能不能跟张家河协议离婚,毕竟债务她是不知道的,否则真是没法活了。” 蒋落其实对圈子里这些人起人落并不陌生,这一路他爸摸爬滚打的走过来,其实身边的人也换了好几拨了,有的跟他们共同进步,有的原地踏步,有的则如张家一样,突发事故消失在圈子里。 但张家河这样的,却是太少见了。 蒋落倒是不可怜他,就是可惜刘阿姨和张裕,说了句,“真是害人害己。” 不过他爸的帮助已经足够了,蒋落不可能圣父地去给与更多的帮助。好在第二天,他爸就回来了,说是张家河招认了,那么随之而来的一件事就是,蒋落自由了。 这代表的简直太多了。 首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井千阳,而不是这个伪造的身份蒋落。 其次是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要绑架他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他也不用窝在清溪县城了,他可以回到京城,继续做井家的独生子。 所以,当天晚上,他爸妈就找他谈了一次话,“你是想回京城还是在清溪高考?” 蒋落其实也挺矛盾的,清溪的学习环境更舒服一点,没那么多事,他可以全身心投入。不过弊端也挺多的,首先他爸妈就很受罪,明明生意在京城,还要两边跑。其次就是和骆大哥也见不着面——蒋落觉得,他爸肯定会严防死守的。清溪一共就这么点地方,他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防守不要太容易。 蒋落没想好,就问了一句苏安荔,“妈,你们怎么想的?” 苏安荔就说,“让我说京城好点,那边分低点。虽然你成绩好,但还是这样有把握一点。” 然后蒋落就看向他爸。 父子没有隔夜仇,何况他爸又给他买了小垫子,蒋落跟他爸早就和好了。 蒋落就问,“爸爸你说呢?” 井国伟瞥他一眼,说了句,“只要不见骆生白,哪儿都行。” 蒋落:…… 不过这事儿涉及挺多的,蒋落也没一口咬定,说是要想想,回屋就跟骆生白商量了一下。其实这也是他的小心思,蒋落根子里其实知道,留在清溪对他高考有利,可人哪里有那么理智的? 他就是想让骆生白鼓动他一下,然后就回京了。 结果骆大哥的回应特别的果断,“在清溪。还有半年,不要折腾了,对你没好处。” 蒋落就觉得,骆大哥明明挺浪漫的人,怎么这事儿上不开窍呢,他问,“你回答的倒是挺快的,你不想见我啊。” 骆生白回复他,“想见,我有办法,你不用操心,留在清溪。” 蒋落就没回去的理由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然后蒋落就挺想知道,骆生白怎么突破他爸防线的,他爸可是如今让王哥随时跟着他呢。那种去图书馆王哥在外面喝饮料的日子,是再也不可能有了。 结果骆生白只回复他七个字,“你见到就知道了。” 蒋落:……对我还保密吗?但骆大哥好像是挺有信心的,蒋落就暂且安了心。 然后没多久,蒋落就觉得,自己高估了骆大哥。 随后的一个月,蒋落就在不停地学习中度过。他爸倒是有心想没收他手机,但是被妈妈阻止了。可也就是如此了,骆大哥除了在微信上跟他聊天,偶尔视频,再也没来过清溪。 蒋落就觉得,自己好像在云养男友。 可他并不想赶这个时髦。 因为这个,他还挺忧郁的,就连胖子都说他,自从重新拿回第一后,整个人深沉了很多,问他,“难不成你觉得,被别人上了一次的第一,就不是你心爱的第一了吗?” 蒋落:……什么跟什么呀! 但有一点蒋落必须承认,没有男朋友的日子全部都是学习,过得真快啊。很快,就到了元旦。 学校里放假一天。 大概是看着蒋落这一个月过得十分无聊,苏安荔前一天就问他,“放假哎,跟我去逛街去吧,正好帮我提包。” 他妈的购物欲简直吓人,真要买起来,提包就是体力活。 蒋落好容易放一天,就挺没兴趣的。“你找我爸去吧。” 苏安荔就扭他耳朵,“我是为你好,臭小子还不领情了,走不走?” 蒋落耳朵生疼,又不敢得罪他妈,只能应了,“好好好。” 他也没兴趣,也没换衣服,上去随手套了件羽绒服就跟出去了。车子是他妈开的,他坐的副驾驶,偷偷玩手机,想问问骆生白,今天视频推迟一点——他本来想跟骆大哥聊天呢。 骆大哥倒是很好说话,回答他,“你找我随时都可以。” 蒋落这才抬起头来,然后就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居然上高速了。蒋落一脸吃惊的问他妈,“这是去哪儿啊。” 苏安荔回答的特理所当然,“回京城啊。你总不能让我在县里购物吧,你觉得够我逛吗?” 事实是这个事实啦,可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苏安荔就说他,“你跟着就是了。” 蒋落只能不吭声了。 苏安荔开车挺猛,两个人八点出门,十一点半就到了商场。这会儿都到吃饭点了,苏安荔就说,“先吃饭吧。”蒋落早饭都没吃,也没什么意见,就低头跟着他妈往顶楼去。 这地方苏安荔熟的不能再熟,很快就带着他进了个饭店,然后就听见服务员说,“井太太您来了,骆先生已经到了。” 第49章 突破岳父的第二天 蒋落的耳朵嗖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骆先生?哪个骆先生? 可他妈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跟着服务员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往里走。 蒋落心里有个答案,可又不敢相信,毕竟他爸爸对骆大哥严防死守,他妈不可能也没立场给他俩放水啊。不过,蒋落还是没忍住,蹭到了他妈身边问,“妈!妈?是骆大哥吗?” 苏安荔回头瞥了他一眼,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口气回答他,“是啊!” 蒋落就惊了。 居然是骆大哥,真是骆大哥啊。 一个月没见了,原来骆大哥没骗他,真在暗地里做功课啊。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攻克了他妈,可真的太厉害了。 当然,他妈也厉害! 蒋落忍不住扑在他妈身上撒娇,“妈,你怎么会同意啊,我爸知道吗?妈你怎么这么好啊,我爱死你了。” 结果就被苏安荔嫌弃了,将他手拍开,皱眉数落他,“别乱动,头发被压倒了,我早上刚做的。” 蒋落也不在意,他妈就是爱美吗?而且,的确是超级漂亮,要不,他能生的这么好看呢。 蒋落就开始拍马屁,“我说呢,怎么今天比昨天更漂亮了。妈你这样也太过分了,本来就这么好看,还这么打扮,让别的女生怎么办啊。” 这马屁实在是太直白了,别说苏安荔,旁边的服务员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苏安荔也乐的不得了,看他说,“哦,让你和骆生白见面就这么夸我啊。平时我做了那么多事,也没见你这么夸我啊。” 蒋落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嘿嘿了两声,跟他妈撒娇,“你不是亲妈吗?跟自己儿子还计较。” 苏安荔又拍他一下。 这饭店特别豪华,规模也很大,走了一会儿了,才到了楼上包间区。大概是为了显得亮堂,所以走廊有一面拼凑款的镜子墙,蒋落一上去,就瞧见了自己的模样。 他以为只是陪他妈逛街拿袋子,所以早上也没洗头,就拿水把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湿了湿压下去了。如今,水分早干了,那几根头发照旧立在头顶上,跟三毛似的。 而且,他为了图方便,懒得换衣服,直接就将运动服外面套了件能遮住脚踝的黑色长羽绒服。这衣服唯一的好处的就是暖和,没半点好看可言,他妈曾经吐槽穿起来就跟只黑乌鸦一样,别提多不好看了。 眼见包间在前,蒋落就走不下去了。 他觉得,这样子实在是见不了骆大哥。 苏安荔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儿子没跟上,就回头看他,“不是高兴吗?着急吗?怎么不动了?” 蒋落就埋怨她,“妈你也不提前透个风,你看我头都没洗,衣服也不好看。” 苏安荔就瞪他一眼,“这是怪我了,那别去了。” 蒋落哪里敢?他一把拽住了作势要走的苏安荔,小声嘟囔,“妈,你当妈的稳重点。都定好了怎么能不去呢?诚信在哪里?” 苏安荔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儿子,瞥他一眼问,“那你想干什么?” 蒋落就说,“要不妈你先过去,我下去一趟,半个小时就回来好不好?”他得去洗个头顺便买身衣服换下来。 说完,蒋落还做了哀求的表情,苏安荔眼见着脸色有点松动,蒋落就准备往外跑,然后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月没见的骆生白。 这会儿都元旦了,天气贼冷,可骆生白也没想他一样穿的那么厚实,他穿了一件特别合体的黑衬衫,有种特别斯文败类的感觉。 蒋落看了一眼就脸红了,顺便更不好意思了,自己这也太随便了吧。 可骆生白却不嫌弃,先给苏安荔打了声招呼叫了一声阿姨,又说他,“到门口了还不进来,磨蹭什么呢?” 蒋落不好意思说,就说,“没什么。” 可他妈却给他抖搂出来了,“我没告诉他你也来,所以这小子没洗头也没换衣服,这会儿知道了,闹腾着要下去打扮打扮。” 蒋落:……骆生白倒是哈哈哈了,看了他一眼就说,“这样挺好,多可爱。” 这话是不是有点……蒋落看了一眼他妈,苏安荔倒是没说什么。然后骆生白就带着他俩进了包间。 蒋落跟在后面心里就挺纳罕的,这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啊。 然后落座的时候就知道了,就是见见的关系。 他妈指了指最里面的座位,冲着他说,“你进去坐。” 蒋落这会儿听话的很,立刻进去了,然后他妈又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坐那儿吧。” 蒋落就看见,骆大哥坐他对面了。 两个人离着十万八千里远。 他忍不住跟他妈抱怨,“妈,你见都让见了,怎么还让离得这么远。” 他妈就说他,“我让见就已经很开明了,怎么,你怎么不让我出去吃啊。” 蒋落其实也知道,他爸那么反对,他妈还能把他领出来,别提多给力了,这样的妈妈,多少人里都没一个。他只能拍一句,“我知道妈妈最开明了。”然后就瞪骆生白,“三人吃饭,你怎么找这么大的包厢啊。” 一个大圆桌,足足能坐十六人! 骆生白都被他乐坏了,可又不好说是苏安荔的要求,只能问他们上菜吗?苏安荔就点了头。 很快桌子上就满了,所有饭菜都热腾腾的,蒋落就只能透过热气看骆生白了。朦朦胧胧的,不过还是好看。 因为苏安荔在,这饭吃的特别规矩,骆生白问了问蒋落学习情况,蒋落就挺规矩的跟他说十二月的月考自己又是第一。蒋落又问了问骆生白的工作情况,骆生白就说一切都好。 反正特规矩,比相亲还规矩呢。 好在,等着吃完饭了,苏安荔终于松了口,看了一眼表说,“我在下面定了件衣服,应该到了,我去拿一下,落落你半小时后到车前等我。” 蒋落就知道,他妈是给半小时说话时间。 他都以为不可能单独相处了,没想到还有这机会,也不嫌弃时间短了,立刻应了。 他妈也没立刻走,随后就看向了骆生白,跟他说,“你别忘了你怎么保证的。” 蒋落就把耳朵竖起来了,保证什么了? 可骆生白也不说,只是点头,“您放心吧。” 然后苏安荔就出去了。 蒋落忍不住就问骆生白,“你和我妈到底怎么联系上的,我妈怎么就同意了啊,你保证什么了啊。” 他其实不太想当十万个为什么的,可实在是太好奇了,他妈虽然不是很反对,可他毕竟高三啊,怎么会让他见面呢?! 骆生白把人领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让人坐下,这会儿终于不用隔着一个十六人的大桌子了,他坐在了旁边,能把人清清楚楚看到了,这才觉得舒服,然后慢慢说,“没什么。” 然后就看见蒋落瞪他。 小孩的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你少骗人的表情,加上脑袋顶上竖着的几根毛,别提多可爱了。 骆生白哑然失笑,一边给他顺头发,一边给他讲。“你爸那头短时间内是不行了,可咱俩总不能不见面啊,我就想到你妈了。” 蒋落点点头还评价呢,“我妈肯定比我爸好说话,她一直对你印象不错呢。然后呢?” 骆生白接着说,“我就想约阿姨见一面。可一开始不是特别顺利,阿姨并不想见我。我本来想打听一下她的行踪堵她呢,可又觉得这种做法,阿姨肯定不会喜欢。于是……” 这就到重点了,“于是什么呀。”蒋落问。 骆生白就说,“我给阿姨写了信,每天写一封。” 蒋落不自主的,眼睛又瞪大了。 蒋落问,“写的什么呀?” 骆生白这个却不跟他细说了,“反正什么都有,都是我想说的,写了十五天,阿姨就给我发了条微信,说了个地点让我来见她。我俩就见了一面,在那里我答应了她几个条件,然后就有了这顿饭。” 这说的有点太模糊了,蒋落可知道,他妈虽然不反对,但要这么支持,肯定中间付出了不少呢。他就问,“你写的什么呀?” 这个……骆生白却并不想说,他说,“你不好奇我答应了什么条件吗?阿姨又答应我什么吗?” 蒋落岂能听不出来骆大哥不想跟他说呢,不过蒋落也没追问,反正……骆大哥不说他可以磨他妈。 他于是点头,“什么条件?我妈答应了什么?” 骆生白就说,“我答应她规规矩矩,不和你有任何肢体接触,而且答应她你随后月考全部都是第一,并且肯定能考上清大。阿姨答应我,每个月可以带你来跟我吃顿饭,有半小时放风时间。” 骆生白看他,“所以,我要督促你努力了!” 蒋落突然就觉得,学习真的好重要啊,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诚不欺我啊! 不过蒋落还挺担心的,“我妈好搞定,我爸怎么办啊?” 骆生白就说,“我运作中了,你放心吧啊。” 蒋落不由看向他,可骆生白显然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只能作罢了。 半个小时时间实在是很短暂,而且还要下到楼下,他俩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到点了。 蒋落就觉得挺亏的上,一个月没见,就说了点这个。所以就有点不情不愿的,开门都有气无力的。 骆生白看在眼里,于是,蒋落拉门的时候就觉得有只手一下子捂住了他的眼睛,他还想说骆大哥你干什么呢,然后人就愣了。 嘴巴上湿润润的,是……是在亲他? 可这个亲就点到为止,蒋落刚刚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眼睛上的手也撤去了,骆生白揉了揉他脑袋,开了大门,冲他说,“走吧。” 蒋落跟在后面,开始整个人都处于蒙了的状态,走了两步又回过劲儿来了,他被亲了啊,然后整个人忍不住从内到外散发出谈恋爱的美妙酸气来。这种酸气一直冒到地下停车场,蒋落才收敛起来。 苏安荔看他一眼,蒋落其实有点心虚的,好像背着妈妈干了坏事呢! 不过,不知道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苏安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他跟骆生白告了辞,就把车开回家里去了——他爸最近在京城。 路上,蒋落就忍不住问他妈,“妈,你为什么同意啊。” 苏安荔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儿子,“我不让,你就分手吗?”蒋落显然是不会的表情,她就说,“那就是了,既然这样,堵不如疏,与其让你们想办法见面,不如一切都在我掌控中。也就你爸有偏见想不通。” 说到这儿,她突然特严肃的看了一眼蒋落:“知道怎么跟你爸说吗?” 蒋落连忙点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井国伟:我成功的将儿子和小王八蛋分开了,我认为,他俩撑不过两个月! 第50章 突破岳父的第三天 蒋落和苏安荔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四点。 这会儿还是上班的点,所以井国伟还没回来。两个人上去补了会儿觉,他爸才下班回家。 因为最近忙着工作的事儿,一家人好几天没见面了,所以看到他俩特别高兴,一边换鞋一边问,“你们怎么跑过来了?” 苏安荔就说,“这不想逛街了,清溪没什么好逛的,我俩就直接回来了。再说,这不是元旦吗?也该一起聚聚。” 井国伟一拍脑袋,“我都忙忘了。出去还是在家?” 这方面他妈一向不让人操心,“在家就行了,我点了菜,他们等会就送过来了。” 井国伟就不问了,转而关心另一个问题,“逛的怎么样?去哪儿了?” 苏安荔就说,“就几家商场,哦对,我给你买了件衣服,放在卧室里了,你去试试看。” 蒋落还怕他爸多问两嘴呢,结果他爸一听就乐呵呵上楼去了。 瞬间不见了。 楼下就剩下蒋落和苏安荔,蒋落虽说很想见骆大哥,可看着他爸被蒙在鼓里又有点不忍心,问他妈,“这么骗爸爸不太好吧。” 他妈嘴也挺硬的,“我不是买了衣服了吗?” 原来妈妈也挺不好意思的啊。 然后妈妈说,“那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就跟你爸说啊。” 蒋落就想了想,然后挺认真地跟他妈说,“我觉得,孝顺不能看一时的,这会儿哄得我爸高兴了,可几十年后,我因为找不到喜欢的人而孤老终生,我爸不定多伤心呢,那才是真伤心。不如这会儿难过一次,一辈子开心。” 苏安荔笑着骂了一声,“小狐狸!” 不过,大概是因为特别的愧疚,所以井国伟穿着那件黑色西装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配合。 苏安荔说,“我一看就知道特别合适,虽然模特穿着更有型,但还是我老公穿着更有气场。” 井国伟就点头,“那是,经历不一样。男人不能只看外表,得看内在,我这内在,”他拍了拍肚子,“满满都是才华。” 然后蒋落不失时机的加了一句,“当然我爸也帅。哎,这年头又有才华又帅气的,也就爸爸了。” 井国伟就乐的不得了,还美滋滋的转了两圈。 因为蒋落和苏安荔超级配合,所以不但是试新衣服,就连晚餐都吃的特别高兴,等着结束了,井国伟还陪着苏安荔又看了两集宫斗剧,大家一起又讨论了一下,甄嬛和魏璎珞如果同时进宫谁能笑到最后的问题,各自去睡了。 元旦一共假期一天,再加上周日一天放假,因此,蒋落待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回清溪去了。不过这次劲头特别大,半个月后就是期末考试了,寒假就要到了! 比起其他月考,期末考试虽然也要扒层皮,可大家感觉都不一样。 月考人人巴不得永远不来,可期末考试大家都是盼着的。 因为考完了,就等于有二十天假期。 对于每周只能歇一天的高三生来说,这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何况,对于蒋落来说,虽然不能跟骆大哥经常见面,可也在同一个城市了啊,他也不是没想过,年底那么多聚会饭局趴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到了呢。 他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只是想而已,毕竟他爸会过滤的。 可万万没想到,真遇上了。 1月16号,最后一门考完,蒋落、胖子和板凳一边往外走,一边在说过年怎么过。 胖子说,“我得先玩上三天游戏,别的再说。” 板凳则说,“我要睡三天觉,困死我了。感觉上了高三就没睡饱过。” 然后他俩就看向了蒋落,“你怎么过?” 蒋落就指了指门口停着的车,“我妈来接我,回家陪他们。” 可等着车门开了,下来的却是王哥。王哥冲他说,“你爸妈有个挺重要的聚会要参加,没法过来接你。” 这个还挺正常的,蒋落也没在意,谁知道王哥下一句说,“对方说想见见你,让你也过去,衣服给你放后车座上了,你等会儿换下来吧。” 蒋落就挺奇怪的,到底是谁请客。 像他爸妈,有聚会的话,肯定是提前安排好的,这种明显意外插进来居然还愿意叫上他,那是什么人啊。 他问王哥,他爸妈倒是跟王哥交代了,“说是叫陈家人过来了,让我这么跟你是活,你就知道了。” 蒋落倒是真知道了,陈家是香港的,算是百年望族了,当年他爸刚开始创业,对他爸有知遇之恩,怪不得。 王哥车开的稳当,三个半小时后,就到了聚会的会所门口。蒋落这会儿已经在车里换了衣服了,至于打扮倒是不用——他今天头发很干净,年轻的男孩子,这样就很干净利落,不用专门去摸什么发胶发蜡的,反而显得浮夸。 父母算的时间特别好,他下车往里走了走,就瞧见了刚来不久的父母,连忙走了过去。井国伟和苏安荔就带着他跟人打招呼。 有些知道蒋落去美国的就问,“这是从美国回来了?” 这个他爸妈也有应对,“嗯,感觉还是不太适应,所以决定回国参加高考。下半年就在国内了。” 这种说法要是别人肯定有人嘀咕,会不会是在国外混不好又回来的。可蒋落不一样,圈子里学习好的二代有的是,蒋落就是其中翘楚。蒋落这成绩,肯定不可能混不好,就是不合适。 所以,大家也就跟着安慰,“虽然说出去见世面,但还是家里好啊。” 然后蒋落又被带去了陈家乐面前,给陈爷爷拜了个早年,今天的程序就走完了大半了。 若是原先,蒋落就找地方吃东西了,可他一年多没出现在圈子里了,他爸就没让他离开,带着他四处转,跟人打招呼。 正跟刘崇叔叔聊着呢,就听见有人小声说了句,“骆生白来了!” 他不由抬头一看,果不其然,门那块很快有人聚了过去,寒暄起来,堵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背影。 可就这样,蒋落也从头顶认出来了,骆大哥真来了! 蒋落忍不住有点兴奋,多看了几眼头顶,可随后又想到他爸的态度,那股子热情又被浇灭了,他爸在呢,他怎么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分。 那头动静不小,这会儿他爸和刘崇叔叔也听见了动静,他爸对骆大哥就一个字可以形容:哼。看了一眼,就跟没看见似的,扭过了头。 倒是刘崇叔叔,一向对骆家的八卦特别明了,拍着他爸的肩膀说,“哎,老井,小骆来了!” 井国伟就挺疏离的口气说,“他来跟我什么关系啊。” 刘崇一脸你这人真能装的表情,“你说什么关系啊,你上次不还跟我打听人家吗?什么骆生白和骆瑞阳的关系?你不关心问这个干什么?” 蒋落不由看向了刘崇,他终于知道,这么隐秘的八卦,谁告诉他爸的了。 但显然,为了这个八卦,他爸也付出挺多的,起码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他爸说,“我就问问。” “问什么问啊,你不说他生意做的不错,想邀请进读书会吗?正好这个月马上就开了,问问他吧。” 井国伟还没说话,刘崇已经冲着好容易脱身的骆生白摆了摆手。 骆生白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蒋落,小孩今天打扮跟平时不一样,平时都是运动服大羽绒服,今天穿了身修身的西装,条顺腿长人好看,别提多亮眼了,好几个小姑娘都看他。可小孩好像压根没感觉似的,只老老实实跟在他爸后面,哪儿都不乱看。 骆生白又不能过去,原本想多看两眼解馋呢,就被围住了。 等他脱身,下意识的就去看蒋落,正好瞧见了刘崇的动作。 他自然知道井国伟不待见他,可刘崇也算是长辈,已经叫他了,他不去显然是不行的。所以骆生白还是过去了。 到了后也没看蒋落,先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刘叔叔,井叔叔。” 刘崇立刻就回了,“好好好。”然后还想拽井国伟,结果井国伟的表现相当任性,看了一眼骆生白,笑眯眯地说,“我可当不起你这句叔叔,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扭头就走了。 蒋落瞧见,刘崇都愣了。 显然,他没想到,井国伟这么不待见骆生白。 要知道,这块可不止是他们四个人,这是一场聚会,大家看样子都三三两两的没事聊着闲天,似乎谁也不关注谁的样子,可事实上,这种聚会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否则骆生白一来,他们离着门这么远,怎么知道的? 所以,蒋落不用看都知道,就这一会儿,半个聚会的人都知道,他爸不待见骆大哥了。 蒋落忍不住揉了揉脑袋,他觉得自己头疼。 特别疼。 作者有话要说:爸爸在立flog…… 第51章 突破岳父的第四天 井国伟留下那句话自己走了,蒋落是他儿子,虽然心里很想跟骆生白说句话,给他解解围,但并不可能。 在外面,他是井家独子,维护他爸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拆台? 再说,他爸的话太狠了,他想解围都没法说。 蒋落只能歉意的看了一眼骆生白,好在骆大哥一点都不生气,冲他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管。 蒋落就离开了。 不过他一直盯着骆生白那边,看看他怎么办? 然后就发现,骆大哥压根什么事也没干,他既不解释也不离开,照旧站在那里,跟没事人一样同刘崇说话聊天,弄得就跟没发生一样。 一件事闹的难看,往往是因为双方有人不甘心,继续发酵才导致的。 骆生白压根不CARE,那看热闹的人等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好看的,自然就散了。 蒋落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觉得自己完全想错了,这种见还不如不见呢。 心疼他啦!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一晚上,别说井国伟盯着他,就算不盯着他,蒋落也不会往骆生白身边靠了。 要不别人看到了算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他爸这边该见的都见完了,他就找了个地方,名为吃东西,其实是给骆生白发微信,“骆大哥,今天真对不起。” 骆生白回的特别快,“没事,这是早有预料的,我敢过去,就不怕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蒋落还是心疼,想了想,就羞答答的发了条微信过去,“等以后我补偿你。” 至于补偿什么,就等着骆生白问了。 结果发过去,半天也没回应。 蒋落不由抬起头满场看了一眼,就发现骆大哥正在跟照应电器的赵伯伯聊天,这倒无所谓,本来这种场合,就是给大家交流的吗?最重要的是,赵伯伯身边还站着他的小女儿赵悠悠。 蒋落记得,赵悠悠比他大三届,如今正在京城上大学。 她这会儿正冲着骆大哥露出了一个羞涩的微笑,蒋落在这个圈子呆的太久了,虽然他家没姐妹,可朋友家都有啊。这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相亲呗。 蒋落就有点生气,什么眼光啊,不知道名草有主了。 可他又不方便过去,想了想,干脆把电话打过去了。 蒋落心想,你要敢把我电话掐了,我肯定得生气的。 结果他这边才响了一声,骆大哥就接过来了,蒋落甚至还听见骆大哥怎么跟赵伯伯和赵悠悠解释的,“抱歉,我爱人打电话过来了,赵伯伯,赵小姐,以后有空再聊。” 蒋落这气没出呢,嘴角就翘起来了。 骆生白很快就离开了原地,蒋落看着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才跟他说话,“怎么把电话打过来了。” 蒋落这会儿轻松了,也就不紧张了,轻轻的晃着红酒杯,懒洋洋的说,“不是怕你被女色所迷,救一下吗!” 很快,蒋落耳边就传出了骆生白低沉的笑声,他说,“我心里有个精灵古怪的小妖精,看不上凡间女神了。” 蒋落哼哼一声,“那还差不多。” 趴体人多眼杂,蒋落也不敢太过,何况他爸随时可能找他,说了两句,他俩就挂了,顺便约好了,过几天见面。 倒是蒋落,因为在陈家的宴会上出现,并放出了回国求学的消息,算是闲不住了。 原先圈子里的朋友们,都挺热情的,知道他回来了,非要凑一起给他办个接风洗尘宴。 当然,名头好听,其实就是大家找理由一起玩。 而且这会儿已经快过年了,家长们对这种聚会都不会太管,可以玩的疯一点。 原本这种聚会就不能推,这些人都是蒋落的发小,外加日后的人脉,他就算不想经营企业,也不能断了。更何况,蒋落都憋了一年了,哪里都不能去,好容易放风,当然应了。 他就跟组织者肖勇说,“去,一定去。” 第二天,跟他妈报备了一声,顺便讹了点零花钱,就让王哥送他去会所了。 这群二代们一向会玩,直接包了个会所,请了人来跳舞唱歌,弄得纸醉金迷,跟削金窟一样。 蒋落就有点挺不适应的,一年多以前,他参加的时候,他们还是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聚会就是打牌吃饭外加游戏,没这么炫酷啊。 所以见了肖勇就说,“你们这是鸟枪换炮啊,现在流行这样吗?” 肖勇就笑话他,“果然从大农村回来的,瞧你这土劲儿。这算什么啊,想要更劲爆的也有。”他指了指那群跳舞的女孩子,“给你叫一个?” 蒋落倒不是没见识,是不知道他们都玩的这么开了。不过他哪里是个被人调戏的性子,他扭头看了一眼肖勇,“你不会都尝试过了吧,肖叔叔知道吗?许阿姨还天天跟我妈说你乖呢。要不要……” 肖勇立刻就怂了,“得得得,你厉害,我就开玩笑,我们就热闹,其实谁也不这样。” 蒋落这才露出无辜的笑容,“哦,那就好!” 肖勇就说他,“家长都说你乖巧,我就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你看咱们这一群,谁没事告家长啊,就你还说。” 蒋落笑笑,“那是因为你们告了也没人信。” 肖勇:……你说得对。 于是肖勇就找了另一个话题,“听说你爸爸和骆生白翻脸了。” 蒋落:……他不承认,“谁说的啊?” 肖勇一副这不大家都知道的口气,“就陈先生的宴会上啊,大家都听见了。听说是因为云南拿地的事儿,你爸十拿九稳的地,让骆生白给硬抢了。” 蒋落:……爸爸你的好名声都被糟蹋了。 肖勇还知道挺多细节的,“听说你爸跟徐市长正吃饭呢,结果骆生白带着助理直接闯了进去,不由分说的上了桌,跟徐市长套近乎,说是他师弟。愣是把地抢了过来。” 蒋落:……这细节他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蒋落自然也问出来了。 肖勇就说,“都这么说,谁不知道啊。不信,虎子?!”他叫了一声,正在台下跳的疯狂的王一虎就过来了,先看见蒋落叫了声,“呀,千阳来了,恭喜回归都市!” 蒋落:……你们是多不待见美国啊。 然后就听见肖勇说,“你知道井家和骆家翻脸的事儿吗?” 王一虎点着满头是汗的脑袋立刻说,“知道啊。千阳,”他一脸八卦的问,“骆生白真这么牛逼啊,你爸设置了二十个保镖,他还带人闯进去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我倒是听说骆生白从小练散打的,有这个本事不意外。” 蒋落:……你更夸张了。 然后肖勇还一副你看吧的样子跟他说,“我说都知道吧。” 似乎为了验证肖勇的话,反正后来每个人过来跟他打招呼,都问一嘴,“你家和骆家翻脸了啊。” 蒋落都烦了,反问了一句,“你们至于吗?就这点事这么兴奋?闲的吧。” 然后就听见肖勇说,“这不针对你,这是针对骆生白。你不知道,我们自从上了大学后就算成年人了,然后那家伙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别提多烦了。你爸简直就是我们心中的英雄,千阳啊,我爸要这样就好了,省的天天嫌弃我不如骆生白。” 旁边一众人还纷纷点头。 蒋落这会儿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他知道,他爸这fg立的太大了,日后想改可不容易。 而且,这事儿显然是瞒不住的,很快,井国伟也知道怎么传的了。他也气得不轻,跟他妈抱怨,“肯定是骆生白让人传出去的,这事儿除了他的人就我的人知道。这小子,这是对我表示不满呢。” 苏安荔就劝他,“不会的,他也不想这事儿闹大,你给他脸色看,传出去好听啊。他好歹也是清溪酒业的董事长。” 这话有道理,他爸接着不满,“就算不是他,他肯定也美化自己了。还闯进我的饭局,他敢吗?” 自从他爸直到骆生白的心思后,这种带着偏见的评论在家里都说了没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他妈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敢。不是因为你厉害,是他喜欢你儿子呢,巴结你都来不及,哪里有这个胆?” 蒋落就瞧见,他爸本来已经扬起来的嘴角,霎时间又落下去了,扭头就回屋了。 扎心了! 蒋落就说他妈,“妈,本来就瞒着爸爸呢,你就对他好点吧。” 苏安荔就说,“我知道啊,我没忍住吗?老夫老妻了,怼惯了!” 蒋落:……本来蒋落还期待着,过年前跟骆生白见一面呢,他妈也是答应的。可这次见面终究没能成行,骆大哥的父亲病了,他一点时间没有。 蒋落给骆生白打了个电话,他只说是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事。 蒋落没办法,就从偷偷送了补品过去算是尽心了。然后大年三十他妈从外面回来,就突然给带回来一只大熊。 蒋落都看愣了,他妈虽然挺少女心的,可这真不是她风格,她是犀利版少女心,不爱这种软绵绵的东西。 然后就听见他妈小声说了句,“小骆送你的。” 蒋落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抱着那只熊就不撒手了。 井国伟瞧见了就特看不上,提溜着那只熊的耳朵说他,“这么大男孩了,你怎么还喜欢娃娃?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妈给你买的啊,安荔是你养儿子呢还是养闺女呢!” 蒋落都心疼死了,一把从他爸手里夺了过来,顺便终于他妈忍不住怼是什么感觉,“你拽它耳朵干什么?你别拽它耳朵!你不懂就别乱说,男孩子现在才喜欢软绵绵呢,我们压力大,我们也需要释放知道吗?”然后蒋落挺认真的评价,“爸,你虽然穿着最潮的情侣装,可你真落伍了,你的思想out了。” 井国伟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家里的日子,突然难过了很多。老婆和儿子都好不待见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fg已经人尽皆知了!爸爸真的是很难啊。 第52章 突破岳父的第五天 井国伟因为儿子和老婆都怼他,所以对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产生了不同以往的认知,具体来说,他就是觉得自己,没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因为这个,井国伟特别的伤心,还约了刘崇喝酒。 刘崇哪里知道井国伟怎么想的,他以为井国伟是跟他算账呢,毕竟,他一个不留意,骆家和井家就成了不对付的两家了,而且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刘崇到现在都诧异,骆生白居然这么吸睛,就一个小道消息,都传疯了。要知道,井国伟这种的,除了财经记者,谁认识啊,没有任何价值,自然也没人在意他。 他就挺歉意的,因此,井国伟一约就同意了,而且还专门带了自己存的好酒——据说是1872年的葡萄酒,价钱肯定是贵,但重要的是难买,井国伟催他好几次要品尝了,他都没舍得,这次就割肉了。 两个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就喝了起来。 男人嘛,也不好意思道歉什么的,所有的一切,就全在酒里了。 等着两个人将大半瓶酒喝进去,刘崇就觉得,这意思已经完全传递到了,哪里想到,井国伟突然问了句,“你说,老婆孩子都烦你,是什么原因呢?” 刘崇就愣了。 井国伟顺手给刘崇倒了点,给自己倒满了,很是郁闷的说,“我原先觉得,我是老婆眼中的好丈夫,儿子眼中的好爸爸。怎么最近总觉得,地位不保呢。你说为什么呢?” 刘崇于是缓过劲儿来了,也想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算账的,是给他吐黑泥的,他要做垃圾桶还自带好酒,刘崇顿时就觉得亏死了。 他没好气的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啊,你家的事儿。” 井国伟就说,“你都离了三次了,哪次不是被嫌弃的,应该有经验。” 刘崇:……他抱着剩下的酒瓶子怒答,“那以我的经验,是要离。”然后井国伟脸就白了,刘崇心里那口气才算吐出来,顺便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信不?” 井国伟骂他,“你不能好好说话啊。” 刘崇回他,“不能!滚滚滚,你老婆儿子都不待见你,说明你最近做事不得人心,跑我这儿混什么酒,还不回去当牛做马去,你还真想离婚啊,滚滚滚。” 井国伟就想到了自己强行分开蒋落和骆生白的事儿,然后又想想当年岳父对自己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己虽然表面笑嘻嘻其实内心都是吐槽,就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过了。不让在一起就算了,还大庭广众之下不给面子,儿子八成很受伤。 至于老婆,井国伟大胆推测,他还是败给了颜值啊。 随后,蒋落就发现,自己在家的待遇最近超好。爸爸不但对他温柔体贴,零花钱也给的超大方,而且还问他,想不想要个超跑当新年礼物?他爸划着pad问他,“想要兰博基尼还是法拉利?” 蒋落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虽然受宠,可他家管的还挺严格的,虽然奢侈品不少,但仅限于穿和用,高中开跑车这种出风头的二代干的事情,家里一向禁止的。 蒋落第一反应就是:爸爸你是下定决心不让我跟骆大哥来往了吗?所以付出这么大。 他拒绝,“不用,我又没地方开。” 他爸送不出去还着急呢,“怎么不用啊?马上就高中毕业了,暑假和上大学都要开啊。家里都是商务车,你这么年轻开着太老气,我看很合适。” 蒋落突然就想起了他爸妈原先教育他的话,“生活是要舒适的,但在学校里我们更希望你是普通的学生,可以让人知道你家里条件挺好,这些无需隐瞒,但我们不希望你给同学和老师的印象是个暴发户。” 蒋落就觉得,他爸多始终如一的人啊,如今都肯自食其言了,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了。 他就挺失落的,可这会儿骆伯伯生病呢,蒋落也不能那这事儿烦他呀,只能自己内心特别痛苦,微信里还各种欢乐的跟骆生白憧憬明天。 骆大哥也不知道怎么的,都大家盖章关系不好了,居然特别有信心,一个劲儿的跟他说,“一切都交给我。” 蒋落看着自己余额里多出来的零,还有楼下停的那辆炫酷的兰博基尼,就觉得他爸决心真的好大。 这种矛盾下,他自然心情好不了。 然后井国伟就发现,他越补偿儿子就越不高兴,真是奇了怪了。 于是,寒假就在蒋落不停的收礼物受惊吓的过程中慢慢的划过去了。这次过年,他们没去姥爷家,而是在自己小家过的,特别的温馨。蒋落都觉得,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早翻脸呢。 当然,这话没敢跟他爸妈说。 到了初六,蒋落就开学了,也就回了清溪。 这会儿都到了高三下学期了,而且学校里全部都是提前返校的高三生,气氛跟原先也大不一样。大家好像不过过了一个年,都长大了,发现了高考其实说很遥远,但已经很近了。 近到只要再有一百多天,他们的人生就跟高中告别了。 他们将成人,开启新的征程,开始为日后踏入社会而准备,而决定这条路是否好走,就靠这一百多天。 所有人,一下子严肃起来,重视起来,努力起来。 就连一个劲儿想考考古系,天天在班里普及怎么挖墓的胖子都不吭声了,改成了在早自习做卷子。 蒋落在这样的氛围下,对男朋友的忧愁也自然少了许多,换成了对高考的压力。 他这样跟骆生白形容,“我床上是书,桌子上是书,连洗手间都贴着小字条,我现在天天畅游在知识的海洋,淹死我也要喝一肚子墨水。” 骆生白给他的回复是,“加油,我驮着你。” 就这样,时间就到了三月。 然后就发生了件事儿,徐市长被双规了。 其实这个事儿并不大,毕竟云南一个县级市的市长,虽然是干部,可一是离着京城太远了,二是级别也不够分量。要知道,在京城这个地方,什么级别的官没有啊。 按理说,这样一件小事,就应该是某个地方级报纸上的一段新闻,除了本地人关注,别人都会看过就忘了。 可偏偏,这件事不但被人关注了,在重要报纸上占了个豆腐块,还被人浓墨重彩的写成了长篇报道,发在了许多影响力很大的自媒体上。 而此时,骆生白和井国伟云南抢地失败的笑话,已经不知道从什么途径流出,流窜在各大论坛,各种股民QQ,微信群中。 当徐市长被双规的消息一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说法,井国伟跟徐市长往来亲密,两个人有过各种交易,徐市长被抓了,恐怕井国伟离着进去也远不了了。 这种话,如果放在圈子里,那就是个笑话。 井国伟可能为了一块地跟徐市长吃个饭,可压根不会跟他有更多的利益关系,毕竟,井氏的生意跟云南十万八千里呢,八竿子都打不着,有什么好合作的? 可放在离着井国伟这个圈子那么远的股民中,他们是不会分辨这些的,那就是真事儿啊。 顿时,井氏的股票就动荡开来,蒋落知道的时候,已经连续三天跌停了。 这还不是他父母跟蒋落说的,而是胖子跟他嘟囔的,“你上次推荐的股票最近不太好啊,我爸这两天赔了不少进去,唉声叹气的。” 蒋落唯一推荐的就是他家的股票,也不是违规,就是有自信而已。 他连忙问了问,一听跌停了三天,就坐不住了,先偷偷看了看股票,发现果然如此后,就打了电话回家,问怎么回事。 苏安荔原本不想说呢,“没事,就是正常动荡。” 蒋落可不干,直接回答,“那你不告诉我,我就请假回家了。跌了三天了,还正常动荡呢。” 苏安荔只能回复,将事情说了,当然还有结论,“有人动手脚了。年初跟骆生白翻脸的事儿,有人传到了论坛上,传的沸沸扬扬,恐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蒋落对这个不太懂,能想到的很单一,“他们是想利用这个挣钱吗啊?做空?” 苏安荔叹口气,“如果仅仅是这样就好了,就怕来者不善。”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安荔也不瞒着蒋落,“年前的时候,有人想投资入股井氏,但你爸不愿意,毕竟我们不缺资金,企业运行良好犯不着将股份拱手送人。我和你爸猜着,恐怕是这群人的手笔,这是想恶意收购。” 那这操作就能理解了,通过传言打压股价,然后在市场上大量买进,这样可以节省成本。 蒋落就挺着急的,“那怎么办?澄清行不行啊。” 苏安荔说,“没法澄清啊,这事儿是明暗两条线,虽然都这么猜测,可没人说徐市长和你爸有关系。你爸只能说,没被请喝茶,可这个作书面解释,那就是真笑话了。再说,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 不过苏安荔倒也没太着急,“你放心,市场是有规矩的,收购达到3%,他就需要向董事会报备,咱们公司设置的驱鲨剂条款重重叠叠,岂是他们能够轻易突破的。何况,你爸已经想好对策了,正在调集资金,准备反收购。这次,必须让他们出点血,否则不知道我们井氏是不好惹的。” 蒋落一听就知道他爸妈胸有成竹,就松了口气。 等他放下了电话,就瞧见手机屏幕亮了,某APP推荐了条新闻,“清溪酒业董事长骆生白综艺首秀,大谈他和井国伟的恩怨:我们跟徐市长都不熟。” 作者有话要说:消息的发酵这点说一下,不可能防备,就像是咱们在网上看各种八卦,也没澄清的。所以不是我们井爸爸无能啦。 另外,女婿就是女婿,关键时刻,厉害了吧。 第53章 突破岳父的第六天 蒋落看见那条推送都愣了,当初他为了了解男神,可在网上把所有骆生白的内容都搜了。 骆生白跟大部分的企业家一样,并不喜欢过度曝光自己。 他新闻并不少,但都跟公司有关系,并没有参加任何的带有娱乐性质的节目访谈。 这次居然上了综艺? 蒋落连忙打开,就发现这个综艺还不一般,叫《吐槽秀》。是某视频网站的头牌节目,一向以敢说着名。节目里请的都是黑红的各行业明星,说的都是大家最关心的八卦,而且怎么犀利怎么来,极大的满足了大家的八卦窥探心里,收视率特别高。 蒋落就有点心疼了,他骆大哥不会为了爸爸,当了这个节目的主咖了吧。 好在,点开才发现,主咖不是骆生白,而是王泽坤。 王泽坤算是个二线男明星,但他最出名的不是演戏演得好,而是他在演艺圈,是做生意做的最好的。目前企业已经上市,他基本很少出来演戏了。 当然,他黑点也多。 大概是因为有钱任性,他脾气是出了名的差,怼编剧怼导演怼同剧组演员,什么都敢说,其实现在拍戏少了,当然有他有钱的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不敢要他了。 这样一个人,其实是吐槽秀求之不得的主咖。 从第一季开始,王泽坤就是热门人选,可惜他现在身价那么高,一直就没请到。 没人想到,这期他居然参加了。 而骆生白,则是以王泽坤的好友身份参加的。 蒋落这会儿也没心情写卷子了,连忙戴了耳机,打开了新一期观看。 略过开头后,就开始了。 主持人介绍了一下嘉宾和主咖后,然后嘉宾一个个上场开始吐槽。蒋落原以为,这种时候,肯定是大力吐槽王泽坤啊,毕竟他槽点多。然后却发现,王泽坤的确挺吸睛的,但他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说起来都是熟悉的话。倒是骆大哥,大概因为第一次出现在综艺,居然也分担了不少火力! 明明他没什么新闻,但几乎所有的嘉宾说起他来,占时都不少。 听这位的吧,演员张耀,“我今天一看嘉宾名单,哦都是熟悉的人,然后到了骆生白这里就蒙了,我印象里娱乐圈没这人啊。然后就赶快查了查,更蒙了,清溪酒业董事长,福布斯去年排名第二十五位。最重要的是,才二十六岁。” “哇,这感觉就不一样了。青年才俊,业界翘楚,未来力量!” 他声音特别夸张,说一个词大家就笑一声,然后就听见他最后总结,“有钱的爸爸。”顿时,全场都笑了。 可这些还没结束,就听张耀接着说,“我当时内心就特别火热,你们都知道的,我新戏还缺投资人呢,准备今天好好的拍一下。结果到了现场我一看,我就愣了,这哪里是商业大佬,只是大佬吧!瞧见就瑟瑟发抖!” 这会儿,镜头切到了骆生白,给他一个特写。 骆生白长得的确跟其他年轻企业家不太一样,他不潮,也不温文尔雅,他实在是有点匪气的,尤其是那极短的头发,将他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完全露了出来,更突显了这种感觉,何况他还喜欢穿黑衬衫。 此刻,骆生白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瞥了张耀一眼。 这会儿他的脸就在大屏幕上,那个目光太有侵略性,观众忍不住发出了哇的一声。 张耀也是很有梗,当场就开始害怕的样子,“别看我,看的我胆怯,虽然我已经切了。” 大家就哈哈哈又笑起来。 然后张耀再接着吐槽,“我在网上查了查大佬平时都爱干什么,然后就发现,大佬真的是大佬了。去年十月份,大佬在云南拍了块地开发果业,这块地是从井氏集团手里抢来的。对此坊间有无数传言,据说井氏集团的董事长,已经跟负责的官员吃饭了,还让二十个保镖守着,就怕有人捣乱。结果大佬带着人就闯进去了,于是,将那块地抢了来。你们火拼了吗?” 底下又是一片笑声,骆生白冲他比了个你死定了的手势。 张耀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却还在说,“然后我就觉得哇,大佬简直太厉害了,然后就看到了下面一条八卦。过年的时候,在很多人都在的聚会上,大佬试图去释放善意,结果被井董事长怼了,别喊我叔叔!” “大佬,保持这样高冷的形象不好吗?抢都抢了,怂什么呢?!他家也没貌美如花的小女儿等你来娶啊!你看王泽坤什么时候怂过?他骂完就不合作了。” 底下观众哈哈哈的在笑。 话题随之也就转向了王泽坤。 随后又有几个嘉宾,从不同角度吐槽骆生白和他爸爸的事情,总之到了骆生白发言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被铺陈的特别好,大家都想听听,这个冷面大佬怎么解释了。 蒋落就想看看骆大哥怎么说。 结果,骆生白实在是太会说话,第一句话就把人抓住了,他站在那儿,挺认真的回复张耀,“原来我和井叔叔在坊间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不过下回还得怂,他家真有貌美如花小姑娘。” 大家立刻就哈哈哈笑了。蒋落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就是那个小姑娘啊。 不过,井家可没真小姑娘,大家都以为他开玩笑吧! 骆生白接着说,“你还说让我学学王泽坤,其实我跟他真不一样,他强是嘴巴上说的,我是真强。” 底下一片嘘声。 骆生白丝毫不受影响,“我们家祖辈就创业了,到如今一直稳居行业前五,我是标准的富三代。不像是王泽坤是创一代,一个人单打独斗,当然比不得我们家实力雄厚。” 底下又一片嘘声,显然太自大了。 可骆生白不为所动,接着说道,“你们都在说云南的事儿,夸张的我都以为我会武功了。其实这事儿特别简单,还是那句话,我这么强,负责官员怎么会不选我呢?” 这下连张耀他们都开始嘘了。 骆生白只能解释,“这是真的,我们在云南已经拍下了十五块地作为果业基地,可井氏压根在云南没有业务,谁重视云南一眼分明,要是你们,你们选谁?这还用我带人去闯吗?是负责官员带着二十个人来堵我,井叔叔带人硬闯才对。” 这下大家又哈哈哈笑起来了。 等着笑完了,骆生白才正色说道,“这当然是开玩笑,其实这个传言就很可笑,因为压根不成立。我和井叔叔对地的用途都不一样,他要开牧场,做绿色肉产品,而我们却要开果业,做绿色水果。我们俩一个要平原,一个要山地。你们觉得,我们争的着吗?吃饭这事儿,本就是假的。真相是我和井叔叔跟负责官员都不熟悉,我们只是正常的进行投标而已。有什么好交恶的呢。他不理我,真的是因为担心家里的小姑娘。” 这下又扣题了,大家就乐了过去。 蒋落忍不住给骆大哥竖了大拇指,这番话仿佛是在回应他和爸爸交恶的事儿,其实通篇都在给他爸解释——井国伟的公司在云南没有投资,压根跟徐市长不可能有过多来往,包括吃饭的事儿都是谣言。 这样的话,徐市长的双规跟他爸爸就没关系了,自然,井氏集团也就不会受牵连,股价也就不用跌了。 当然这需要时间。 不过蒋落往后看了看王泽坤的发言,就知道时间不远了,因为实在是太劲暴了。有人吐槽他怼导演,王泽坤就回应,“他把男小三塞进来演的狗屁不是,我不怼他怼谁?我是为成片质量着想。” 有人吐槽他跟合作的女演员交恶,王泽坤回应,“她想跟我做剧组夫妻,大半夜的没事敲我门,我都困死了,不怼她怼谁?” 这八卦简直戳中了所有人的G点,顿时网上到处都是猜测搜索到底谁是男小三,谁想做剧组夫妻。 这期节目的播放量简直超高。不过放出来半天,已经超过点击率最高的那期了,这是彻底火了。 蒋落又不是傻子,王泽坤也不是傻子,原先都不参加,突然参加还不惜得罪人,放了这么大的料,要不是有所图,怎么可能呢。 他就给骆生白打了个电话,上来就问,“吐槽秀是你操作的吧。” 骆生白听了就笑了,“发现了?” 蒋落一边特感动,可一边又担心,“你是不是给王泽坤什么好处了?”否则人家这也太豁得出去了吧。蒋落决定,这事儿一定要找他爸报销,不能让骆大哥吃亏。 骆生白安抚他说,“没有,有个项目他们公司一直想参与,本来也是要谈成了,我多加了一条,让他上吐槽秀说点爆料。” 蒋落还以为是王泽坤要上了,骆大哥去打通了这关。可没想到,直接这期吐槽秀就是骆大哥安排的,他忍不住说,“你是不是动用了很多资源?” 骆生白一听就知道这孩子心疼自己了,笑着说,“都是些交换,很简单的。不用担心,你好好学习就是,放心,你家公司没事的。” 蒋落就嗯了,但挂了电话,就把这事儿去跟他妈表了功——他可不能让骆大哥白干活。 苏安荔倒是当场就说了句知道了,放了电话也没跟井国伟提。 随后几天,这期节目就发酵的全网皆知了,当然,井国伟跟徐市长没关系的解释,也就全网皆知了。 外加井氏的运作也起了作用,很快,股价也就稳定下来,开始缓慢回升。 苏安荔眼见着老公松了口气,这天晚上就跟他说,“明天你把晚饭时间留出来,咱们请小骆吃顿饭。” 井国伟顿时就不愿意了,“我请他吃什么饭啊!我们很熟吗?” 苏安荔就说,“不熟啊,所以人家抛开这么大成见来帮你,你不谢谢人家啊。你怎么跟我说的啊,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可别跟我说,他上综艺替你解释,对稳定股价没帮助。” 这个井国伟却不能否定。 他不是那种昧着良心的人。 可他也拉不下面子,只能说“我不去。” 苏安荔也没强迫他,“那我去。” 井国伟这倒没反对,还挺刻薄地说,“带上瓶好酒,他们家卖酒的,不好肯定吐槽,他嘴巴这么毒不知道说什么呢。” 苏安荔装糊涂,“哪瓶啊!” 井国伟就瞪她,“就前年我从巴黎拍回来的那瓶。” 苏安荔忍不住就乐了,那瓶酒是井国伟跟刘崇拍回来的,平时根本舍不得喝,原本说蒋落考上大学开了呢,这就拿出来了。 这是不愿意见面吗?这是心里软了,却嘴巴硬吧! 第54章 突破岳父的第七天 苏安荔说做就做,当天晚上就给骆生白打了电话,问他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因为是当着井国伟的面打的,所以她说的还挺清楚的,“就我们俩,对,你井叔叔不去。他有点忙,不过让我拿了家里最好的一瓶酒招待你,说要谢谢你。” 井国伟怎么可能愿意,立刻看她一眼,用嘴型比划,“我没有。别胡说。” 苏安荔就当没看见,“这次你帮了大忙,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他就是不好意思,抹不开面子,你别跟他一般计较,毕竟是长辈对吧。” 那头骆生白显然是肯定回答,苏安荔还夸他呢,“我就知道,小骆你最懂事了。那就说定了。地方我安排好了告诉你。” 等她挂了电话,井国伟就很严肃的跟她说,“你不对啊。” 苏安荔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怎么了?” “你还没死心?”井国伟这方面倒是很敏感。 苏安荔怎么可能承认,“你这人,在家也想这么多,不累啊。我不跟你说了,难不成你不感谢啊。” 井国伟一向对老婆言听计从的,这会儿倒是真没说话,就是狐疑的看她一眼。 第二天,蒋落就知道了这件事。他第一反应就是,“妈我也要去。” 苏安荔边做瑜伽边跟他说,因为开的扬声器,所以声音飘飘渺渺的,“你怎么去?你在清溪呢,最近你有假期?” 蒋落当然没有,但可以创造,他立刻说,“我有周末,下午有空的。”他们下学期开始,连周日上午都上课了,每周只有一下午的空闲时间,不过蒋落安排的挺好,“你把时间约在周日晚上,我下午去京城,吃晚饭,然后再回来呗,不耽误第二天上课。” 苏安荔还想说什么,蒋落又说,“过年还欠我一次呢,我都没见到人,就当补偿我好不好?妈妈。” 苏安荔都气笑了,“那是我的原因吗?” 不过想了想,孩子的确被压抑的厉害,再说,见一面她还看着,能怎么样呢。苏安荔到底还是点了头,“好吧。要是这次月考考的不好,下次就别想了。” 蒋落能怕这个?立刻保证,“没问题,妈妈你太好了了,这么好的妈妈,就该等着做井清大的妈妈!” 苏安荔都被他闹乐了。 等到了周日那天,苏安荔就把小王派了来,这次蒋落没马虎,专门回家洗了澡换了早就搭配好的衣服,才上车。 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这会儿苏安荔和骆生白已经到了,他进门的时候,正说着这次吐槽秀。蒋落就听见骆大哥说,“都是些顺手的资源,您知道的,其实并没有什么,阿姨您不用这么客气。” 他妈却不这么想,很郑重的说,“资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你原先什么样阿姨不知道吗?除了财经节目,尽量避免曝光,阿姨还记得有次你说的话。清溪酒业是百年传承品牌,你不需要将自己捆绑在它身上。而这次却为了你叔叔,去上综艺节目,这个情,阿姨领的。”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骆生白也不可能否认的。 他笑笑说,“井叔叔是落落的爸爸,这是我应该的。” 一提井国伟,苏安荔就说,“你井叔叔其实也知道的,他就是不好意思,你再给他点时间。” 说着,她抬头就看到了已经推门进来的蒋落,连忙招了招手,“这么早就到了,你没睡午觉?” 蒋落早有理由,“我车上睡了,两个小时呢。”说着,趁着他妈没吭声之前,坐在了骆生白的右手边。 蒋落觉得,今天是感谢骆大哥的,他妈应该不会再让他起来了,否则,多不给骆大哥面子啊,那还叫感谢吗? 但他却忘了,他妈一直是个狠人。 苏安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到我这里来,还是直接让小王送你回去?” 蒋落顿时就蔫了,跟他妈可怜巴巴的求饶,“妈妈……” 苏安荔指了指自己身边。 蒋落就跟只斗败的小公鸡一样,垂下了脑袋。 骆生白都看乐了,伸手拍拍蒋落的脑袋,说他,“过去吧。”然后安抚他,“我给你点好吃的好不好?冰激凌?他家冰激凌做的特别好,都是手工的,供不应求。” 蒋落的确喜欢吃甜食,而且,这是骆大哥安慰他呢,他怎么可能不应? 蒋落就点点头,要求了一下,“多点几个。”回他妈身边了。 这下,三个人终于做对了位置,聊天又继续起来。当然,还是说的是他爸公司的事儿,反正事后有半小时独处时间,当着他妈面也说不出什么贴心话,最多问问他高三学习情况,蒋落也就不在意了,竖着耳朵听。 骆大哥挺关心的,“不知道阿姨你们对这次股价大跌是怎么看待呢?” 对他,苏安荔也不瞒着,“有人恶意收购,而且这已经不是我们猜测了,昨天,宏发集团刚刚向我们董事会通报了,他手中我们井氏的股票,已经达到了3%。而且,他向董事会成员,发出了邀约,想要以目前股价两倍的价钱,收购他们手中的股票,目的是达到控股的34%。” 这个数字却是个很危险的数字。 这代表着,他们对公司重大事项有着一票否决权。而且,这显然不是他们的唯一目标,他们想控制公司,肯定要继续收购,达到51%。 苏安荔说,“他们想吞下井氏。” 这并非危言耸听,井国伟经营企业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借债不盲目扩张,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而且在行业里属于龙头,这样的企业极为优质,收购后就是只会生蛋的母鸡,谁不想要呢? 骆生白问,“没有设置驱鲨剂条款?” 苏安荔点头,“有。它太小看井氏了。而且,我和你叔叔并不准备止步于此,井氏是块肥肉,今天宏发不动,明天也会有其他人,我们必须反击,让他们知道,井氏是有人看着肥肉,谁也别想动。” 骆生白立刻反应过来,“你们想反向收购?” 苏安荔点点头,“是,当然不是宏发整个集团。他们集团业务众多,我们看中了他们最好的一个,白鹤酒店。” 这是个高端连锁酒店,口碑一向很好,是宏发集团里最挣钱的一个。 拿走了白鹤,宏发自然元气大伤。 骆生白点点头,并没有评价什么,而是说了两点,“我有两件事能提供给你们,一件是关于宏发集团,他们有一个四十三亿元的贷款,马上到期了。另一件则是,对收购白鹤,我可以提供二十亿的资金。” 这话虽然短,可意思再明确不过了。 蒋落都听出来了,只要他们让宏发的贷款无法继续,那么宏发将立刻面临资金断裂的可能,他别说收购了,连自身都难保。至于后一条,那就是给井氏底气的,毕竟,清溪酒业可是百年老企业,手中的资金多的恐怖。 井氏本来就不怕宏发,如今又有消息又有钱,宏发怎么可能抵挡的住? 蒋落都忍不住轻松起来。 苏安荔也是如此,又感谢了骆生白一次。 然后这会儿饭菜也该上了,蒋落又不想听他俩官方吹捧,正好去卫生间。正看着网页呢,就听见外面有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刚上菜啊,还好没晚?” 爸爸? 外面,苏安荔和骆生白也愣了,井国伟怎么来了。 苏安荔第一反应就是把蒋落的包一把拽到了地上,揣进了桌子底下,至于桌面上多的那杯茶水,她没法管也没在意,反正好解释,这才站起来问,“你怎么来了?不说不过来的吗?” 井国伟的确不想来的,他看见骆生白生理性想发飙。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自己的事儿,别人帮你了,你却让老婆帮忙出头感谢,还算个男人嘛?他上午在办公室绕了好几圈,怎么想这事儿都不能这么干,于是磨磨蹭蹭的,还是赶过来了。 幸好不晚。 井国伟边往里面走边说,“原本公司有会就过不来,上午临时取消了。” 这破理由,苏安荔都听着尴尬,好在……她看了一眼骆生白,骆生白还挺感同身受,“是,这是常事了。”嘿,还挺配合,她就不尴尬了。 趁着骆生白跟井国伟说话,她给蒋落发了条微信,“在厕所里别出来,你爸来了。” 蒋落岂能不知道,很快就回复,“我知道。” 井国伟往里走了走,很自然的就走到了苏安荔的左手边,准备坐下就瞧见了已经倒了水的茶杯,“还有别人啊?” 苏安荔就说,“没有,服务员听错了。” 井国伟也没说什么,拉开椅子就坐了下去,然后一脚踩着个东西,那头苏安荔已经开始跟他说话了,“小骆刚刚给我提供了个消息,你知道宏发有贷款要到期了吗?” 井国伟这个却不知道,他一边说,“多少钱?”一边很自然的调整了一下位置,顺便看了一眼,被他拨出来的踩在脚底下的东西。 苏安荔就说,“43亿。” 井国伟哼笑了一声,“好消息。” 然后那头冰激凌就上来了,蒋落要多点几个,骆生白也就没客气,足足一大杯,五颜六色的可漂亮呢。 服务员端着冰激凌问,“请问这个给哪位?” 井国伟就靠在座位上问了句,“安荔,你不早就不吃这东西了?” 苏安荔就笑笑,“小骆点的,可能以为我喜欢吧。这家冰激凌很出名的。” 井国伟就哦了一声,“这是给落落点的吧?” 苏安荔愣了一下,井国伟可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接着说,“还有,这书包也是落落的吧,还扔到桌子底下不让我发现。”他说着就站了起来,直接走到了卫生间门口,敲了一下门,“落落,出来!” 准备在厕所里度过两个小时的蒋落:(⊙o⊙)…爸爸你怎么发现的?! 第55章 突破岳父的第七天 蒋落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一直听着呢,他爸虽然发现他的包了,可他妈又不会说自己在洗手间里,他爸怎么可能发现? 蒋落就觉得,这是诈他呢。 外加上,这种事被爸爸发现,想都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他还记得图书馆那次呢,而且那会儿是初犯,这次可是再犯,蒋落也不想出去。 他就没吭声。 井国伟在外面等了半分钟,发现里面越发安静了,他是亲爸爸,怎么可能猜不出蒋落的想法? 井国伟直接说,“你不出来是不是?那我也不走了,我看你能待多久?” 蒋落顿时觉得日子难过起来。 井国伟接着说,“明天你要上课,你这是要旷课吗?” 蒋落还是觉得不想出去。 井国伟再次说,“而且,厕所很好闻吗?还是公共场所的厕所。你在里面也没坐着的地方,地上那么脏,肯定要坐在马桶上吧,那不知道多少人用过了!” 这句话还没落,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蒋落拿着手机怂怂的从里面出来了,他倒是想挨着呢,可他爸太了解他了,他对这方面可有洁癖呢。可他又不敢说他爸什么,只能叫了一声爸爸。 井国伟瞪他一眼,也没说他,而是扭头看向了身后,已经一脸要死了表情的苏安荔。井国伟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都这时候了,苏安荔自然不能再撒谎了,老实交代道,“就是我想请小骆吃饭,给落落打电话的时候提了一嘴。落落就想过来。我寻思就当放松放松了,高三那么忙,就答应了。没告诉你,是怕你不高兴,不是想瞒着你。” 井国伟可不领情,“我是不是说过不允许他俩见面了,我不同意这事儿。你这是背着我支持他!” 苏安荔虽然觉得挺抱歉的,可对井国伟的做法一直不太认同,都到这时候了,自然要表达一下,“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孩子喜欢,你总不能强硬的掐断吧。而且他们都是很有分寸的,没做出格的事儿。” 井国伟多敏感啊,立刻就抓住了重点,“这不是第一次背着我见面对不对?” 蒋落就服死他爸了,就跟一下子分析出他在厕所一样,他妈一句话,又抓住了破绽。 骆生白见他俩要吵架,自然不能干站着,上前解释了一句,“井叔叔……” 结果没说完,就让井国伟给呲了,“没你的事儿。”他接着追问,“这是第几次了,你怎么答应他们的?” 苏安荔也烦了,“第三次,我跟落落说,如果每次月考都是第一的话,可以允许他们一个月见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必须在场,就今天这样,我坐终究,他俩一边一个,充其量说说话,手都碰不到。” 井国伟指责她,“你这是放纵,你这是害他。” 苏安荔立刻就怒了,“什么叫做害他?老井,你太武断了。落落喜欢男生是改不了的,你以为现在困住他,以后就能困住他妈?不用多,三个月后高考结束,他就放飞了自由了,他想跟谁在一起,你能管得住吗?你能天天看着他吗? 压抑后什么样子,井国伟你不是不知道。 你看看我,我从小被偏心,十八岁的姑娘连件合体的衣服都没有,不是这个剩的就是那个不要的,那我后来怎么样了。我今年四十四岁了,还是购物狂,我只要看见好看的,我就必须买回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内心有空洞,我发疯的想要补偿自己。 还有你,穷惯了,穷的上了大学才能吃饱饭,年少时唯一的执念就是挣大钱再也不借钱了。你现在真挣钱了,可你舍得花吗?哪个企业跟我们似的,负债统统不要。别人都是借钱发展,恨不得抢先,我们却是一点都不敢。说是优质企业,可也少了进取。 井国伟,你不反思吗?你不怕落落也有创伤吗?” 苏安荔这话却是点名了两个人的弱点。他们看起来风光又成功,可谁没有被生活留下的伤痕呢? 这显然也触动了井国伟,他面色缓了缓,但终究还是一句,“那不是你骗我的理由,更不是你背着我让他俩见面的理由。甭管以后落落什么样,我当爸爸的,能管一个月是一个月,能管一天是一天,就算只能管一秒钟,我都不会妥协。这事儿不行。我不同意。走,回家!” 都到这份上了,饭肯定是吃不成了。 苏安荔也没僵着,对着骆生白说了句,“小骆今天不好意思了,叔叔阿姨让你看笑话了。哪天有空我再请你。”然后对着蒋落说,“走吧。” 蒋落也不舍,可知道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指了指手机,暗示骆生白微信联系后,就去收拾书包了。 然后他们母子谁也没想到的是,井国伟突然叫了一声小骆。蒋落抬头看,发现他爸面向了骆生白,“小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首先,我对落落的事儿,并不是针对你。是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对我来说都是不行的。落落这个时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不是谈恋爱的时间。另外,感谢你的帮忙,但不要想以此来换取我同意你和落落交往,落落是无价的,别说就一个恶意收购,即便整个公司也不如他重要。” 说完,他就看了一眼听愣了的蒋落,“磨蹭什么,还不赶快走!” 他妈的车让小王开了回去,他们一家人就坐了井国伟的车。 不过一路上就挺安静的,谁也不说话。 蒋落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他爸平时笑呵呵的话特别少,可他没想到爸爸心里想的是那么多。从管一秒钟也要管,到这个道歉,他爸真的好爱他。可他又很担心他妈,他不想让父母为了自己吵架。 但苏安荔显然也生气了。 到家后,进门换了鞋,她一声不吭就往楼上走。 跟在后面的井国伟看不过去了,喊她一句,“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蒋落真怕他妈硬抗,毕竟妈妈的脾气一向也很大的,他都做好了调和的准备了,结果听见他妈扭过头来眼睛都红了,冲着他爸说,“当然有,井国伟,落落比公司重要,那我呢?” 蒋落:(⊙o⊙)…妈妈你在做脑筋急转弯吗?什么脑回路?这会儿吃醋了? 可他爸好像挺习惯的,回答的特别顺溜,“你当然也比公司重要啊!” 苏安荔冷笑一声,“你就一个公司,来回许诺啊,井国伟,你就敷衍我吧。” 说着上楼去了。 然后蒋落就瞧见刚刚还生气的爸爸,这会儿一点都没气模样了,一脸着急地头也不回的追了过去。 蒋落:(⊙o⊙)…妈妈你好厉害,我要学着点。 爸妈上楼联络感情了,蒋落今天肯定也回不去了,就直接上楼换了衣服,顺便点了外卖,省的等会儿和好了没饭吃——蒋落已经对他妈的本事心服口服了。 他今天也没带卷子,就躺在床上跟骆生白聊天,“在吗在吗在吗?” 骆生白应该也到家了,回复的也挺快,“在,没事吧。” 蒋落忍不住就把他妈的操作八卦了一下,然后评价说,“我爸哪里还生气啊,哄都来不及,急匆匆的就追上楼了。留下我这个刚刚还说负责到底的儿子,还饿着肚子呢。” 骆生白就说,“没饭吃吗?我让人送点过去吧。” “不用,”蒋落就说,“我点了外卖。”然后他突然就想起件事,“哎呀,其实我应该不说的,以后这招可以用来哄你啊。你发火的时候用。你可以不可以当没看见。” 那头骆生白就发过来一个省略号。 然后后面跟着文字,“没事,你真以为你爸看不出你妈故意的吗?他是心甘情愿的想找台阶的。” 蒋落:“……原来这样吗?” 然后骆生白又说:“所以你也不用着急,我也会心甘情愿的。” 蒋落就美了,酸不拉几的跟人家说,“我也觉得我挑人的眼光,不比我妈差。” 这是一语双关,既表扬了自己又表扬了骆生白,还表扬了他父母,骆生白都忍不住发了个哈哈过来,然后奖励了蒋落一个大拇指,“你说的对。” 两个人随后又聊了聊不能见面的事儿,蒋落挺失望的,不过路生病倒还好,“没关系,县高考吧。你爸妈的事情你不用管,等你高考完,我保证没问题了。” 蒋落就知道,骆大哥不定后面要下多少功夫呢。可他自己的爸妈,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回答,“辛苦你了。” 骆生白回他,“小笨蛋,这有什么辛苦的,这是很愿意干的事情啊。” 虽然饭店里不太愉快,可显然双方感情都交流的挺好——他爸妈愣是连饭都没下来吃。因此蒋落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五点就被他爸从床上薅下来了。蒋落困得要死,裹着被子嚎叫,“爸你干什么?” 井国伟超级精神的回答,“送你回学校,几点了还不起。” 蒋落迷糊着不过挺心疼的,“王哥送不行吗?那么远你去干什么?” 井国伟就说,“我跟你聊聊。” 蒋落一听是这事儿,就连忙洗漱起来。 等着路上的时候,他爸果然聊了一些努力学习不要分心的话,还拿自己那会儿高考做例子,“如果没有全心全意的一门心思学习,我怎么可能鲤鱼跃龙门,从个放牛小子成为大学生,再创业到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实在是太老生常谈了,蒋落倒是想听,可搁不住困啊,忍了又忍,困得直点头。 井国伟见状,也没办法,只得由他去睡。 不过开了一段时间后,又忍不住小声说了句,“儿子啊,爸爸会害你吗?就算骆生白再喜欢,他熬不过去,那就是不够喜欢,你懂吗。你才多大啊,我能不扶着你走吗?” 其实蒋落压根没完全睡过去,他意识一直都在呢,原本是怕他爸突然袭击,可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句。他就觉得,自己眼睛有点湿了,可又不敢抬起头来,只能接着装睡。又过了半个小时,才一边揉眼睛,一边擦掉了眼泪,醒了过来。 已经到学校了。 井国伟停下车说,“好好学习,乖啊!” 蒋落下了车,扭过头来,冲他爸说,“爸,我跟你说过没有?我特别爱你,特别特别爱,特别特别特别爱!” 说完就跑了! 井国伟没忍住,笑了。 第56章 突破岳父的第九天 因为说好了不能见面,所以蒋落觉得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原先他看古诗“山中不知岁月老,壶洒棋半已黄昏”,觉得夸张了,如今沉迷于学习,倒是品出了滋味。 对高三来说,日子不是一天一天过的,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过的。 明明刚刚周一,一下子就到了周日休息的时间了。也就只有这时候,蒋落才有空骚扰一下家里人。 譬如问问他妈最近看了什么电视剧啊,问问他爸公司怎么样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问问骆大哥有没有想他。 然后一切都跟上一星期一样,明明每年出那么多电视剧,他妈照旧只看甄嬛传一部,其他的只是略微扫一眼。用他妈的话说,“甄嬛传是正宫娘娘,其他的都是嫔妃,虽然争奇斗艳,还是正宫端庄大方耐看。” 蒋落:……他爸的公司就更一样了,蒋落其实挺想知道,他爸怎么跟宏发斗法的,他爸原先也挺愿意跟他唠叨的,但这次却以高三忙得很问这个干什么,拒绝细说,每次回答都是一句话,“一切在我掌控之中。” 蒋落:……爸爸你感觉不太对啊! 倒是骆大哥的词每次能换一换,告诉他自己这周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当然蒋落也问的多,譬如问他有没有给他介绍女朋友之类的,骆生白也由着他,都告诉他了。 然后蒋落就发现,骆生白真的是太抢手了,怎么每个星期都有。什么王家的张家的李家的,都是圈子里有名的人家,居然都看上他了。 蒋落忍不住酸溜溜,“这么多人喜欢你呀。” 骆生白怎么听不出来,就说,“可我只喜欢你呀。” 但蒋落想的是,别人又不知道你喜欢我呀。 这就很麻烦了,而且,让骆大哥单独出柜也没有道理,蒋落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个法子。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自己没午休,跑到了县城的商厦去了。 清溪发展的不错,奢侈品没有,但连锁金店却不少。 蒋落就找了家设计比较素净的,要了两个男式素圈的白金戒指,一个让人家在内圈里刻了四个字——落落家的,一个让人家在里面刻了四个字——白白家的。 然后又买了个白金链子,自己穿着白白家的戴上了,把落落家的寄给了骆生白。 当然,这一行为他是在微信上给骆生白直播的。 骆生白唯一的要求就是,“白白不好听,你换个。”蒋落问,“那小骆家的?生白家的?都不好听啊,”蒋落现在不跟过去似的了,对男神言听计从,已经学会嫌弃了,“骆大哥你的名字就很不好叫的。还是白白吧。” 骆生白也无语,只能认了。 快递第二天就到了,然后骆大哥给他发了段视频,平淡无奇的素圈戒指戴在了他的中指上,居然好看到让人怀疑价格。当然,蒋落最中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骆大哥戴的地方,中指代表热恋中,这下,没人会介绍对象了吧。 为此蒋落还又接着问询了两个星期。 骆生白对他的执着包容的很,他问自己就回答,“有问的,我就说我恋爱了。他们就问是谁?” 蒋落的耳朵嗖的一下就竖起来了。 骆生白岂不知道小孩怎么想的,他要是不在意,就不会寄过来个戒指了。骆生白于是说,“我说也是圈内的,很出色的一个人,长得好性子好事业也好,我特别喜欢,是我高攀了。” 蒋落耳朵就有点红,忍不住说,“没有骆大哥你说的那么好的。” 骆生白一口咬定,“落落在我心中就是这么好啊。” 蒋落就美了,自然不着急了,你看,骆大哥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再跟别人相亲去呢。再说,虽然蒋落嘴巴上不承认,其实他还挺自信的,就像骆大哥说的,长得好家境好又自己很争气的,的确不多嘛! 了结了这段心事,蒋落就接着投入了努力学习中。一直到四月底,宏发的事情终于又有了变化——蒋落在某APP的推荐中,看到了这样一则消息《宏发资金链断裂,暂停对井氏收购》。 蒋落不由松了口气,虽然他很信任爸爸了,可资本市场的事儿,可不是有本事就成了的,这中间涉及太多了。 所以他爸一直不多说,蒋落也没缠着问。 不是不想知道,是觉得他爸可能压力也挺大的,问多了不好。 这下宏发停止了,他家就安枕无忧了。 当然,蒋落还是点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的内容也不算很多,直说宏发欠款的43亿债务,在本月中旬到期。宏发原本想继续延期,可银行却认为宏发的经营太过冒险,债务太多,并不愿意借出了。 然后新闻又将宏发最近收购井氏的事儿写了写,大致的意思是,宏发试图吞并井氏,花费了巨额资金,将账目上的流动资金已经全部投入不说,还借了很多。总之一句话,他现在看着好看,其实是个空壳子,还不上钱了。 那宏发的结局就特别简单了,变卖资本呗。 蒋落给他爸打了个电话问问,果然也是如此,宏发想要出售前一阵子收购的井氏的股票。 蒋落不由皱起了眉头,前一阵子,他们利用徐市长出事的事儿,压低了井氏的股票,这会儿股票价格已经升起来了,他们卖出,岂不是还盈利了。 倒是井国伟不在意,笑着说,“哪里这么简单,借来的钱不需要利息吗?股票这才涨了多少?” 蒋落一想也是,终于放心了。 何况,他爸还说了一句,“这次,他的白鹤酒店我要定了。” 蒋落:……他觉得,最近爸爸开始往霸总方向发展了,说话总是带着股“这个鱼塘被我承包了”的感觉。 蒋落没敢问他爸,只是问他妈,“我爸怎么了?最近受刺激了吗?” 苏安荔听了听儿子的话,就笑了,“没有,他就是生宏发的气了,这不是要反击吗?总要厉害一点。” 蒋落有点不信,可也问不出更多的了,只能信了。 倒是苏安荔挂了电话拍拍胸口,她说谎了。 真实情况是,那个被井国伟抓到她带着蒋落见骆生白的晚上,井国伟特别迫切的追问她,为什么对骆生白这么好,骆生白到底哪里好了。然后她就不留神说了句,那是霸总啊,多惹人爱。然后她老公最近就变成了这样了。 苏安荔:……我也没想到我老公这么善变?! 倒是蒋落,带着这种所有事都安排好的高兴,高中的日子就嗖的一下过去了,马上到了高考。 蒋落的户籍是落在了清溪,所以高考也在这里。提前三天,井国伟和苏安荔就到了清溪,要给蒋落加油助威。自然,他们来了,骆生白就不可能过来了,只能在微信上给他抱歉,“应该去陪着你的。” 蒋落倒是不在意,两个月都忍了,还忍不住两天吗?小落同学很大方的挥挥手,“没事,等我回京城就好了!” 骆生白自然回了一声,“好。” 等他放下手机,眉头又皱了起来,冲着坐在对面的宋元明说,“怎么回事,说说吧。” “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月前开始。前一阵子,咱们不是和井氏合作,开始对白鹤酒店进行收购吗?公司里就有了一种说法。” 这个骆生白知道,不少中层对这次收购颇有意见,认为清溪酒业就是做酒出身的,应该专注自身,弄个果业还算是擦边,但去收购酒店,完全是挨不着。他们认为,骆生白此举是错误的。因此,企业里一片唱衰声。 宋元明接着说,“那会儿揪出来几个蹦跶的欢实的,做了处罚,这事儿就压下去了。可没想到……” “没想到,没死心。”骆生白不用想就知道答案,几个中层怎么有胆子这么评论他的决策,无非是背后有人罢了。而且是谁他也知道,就是那几个被他压下去的跟着他爸奋斗了大半辈子,觉得可以倚老卖老的老股东。 可惜的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真不好拿到证据,所以他表面上只是在董事会上敲打了一下,私底下却让宋元明注意那几个家伙,看看他们到底捣什么鬼。 宋元明点头,他想想这事儿就觉得恶毒,他说,“薛永慈和卢定升两位,最近偷偷见了个人,”他看了骆生白一眼,“是骆其峰。” 他以为骆生白会生气,哪里想到,骆生白脸上波澜不惊,反而淡淡的问,“然后呢。” 宋元明其实这话有点说不出口,骆生白就说他,“有什么说什么。” 宋元明这才将那个他都觉得太匪夷所思的话说出来,“最近有个小消息最近在股东中间流传,说是您并非法定继承人,您是老董事长抱来的养子,并没有权利继承骆家家业。骆老爷子另有亲生子流落在外。” “这简直居心叵测,要动摇军心。本来各方势力就难以平衡,这样一说,恐怕不少人要动心思。”宋元明气得要死,骆生白二十六岁的年纪,在老爷子突然生病后,执掌清溪酒业,这几年费了多大心思,才让内部平衡,抽出手来,开拓新产业。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宋元明说完,就看着骆生白,其实骆其峰已经出现在圈子里半年了,他和许多高管一样,都想知道,骆其峰到底是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宋元明原本不担心,可这次骆其峰这么蹦跶,就有点没底了。 骆生白倒没有解答的意思,只吩咐他一句,“查查骆其峰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骆其峰不会傻到以为,爸爸连亲子鉴定书这种东西都会弄丢,那他是有什么把柄? 第57章 突破岳父的第十天 骆生白这边查的紧锣密鼓,蒋落却毫不知情。 高考一共两天,他虽然没参加过,可平时功课都扎实,也就没太紧张。临考前一天晚上,蒋落原本决定松快一下的,可惜八点钟躺倒床上了,发现生物钟已经习惯了,压根睡不着。 若是平时,他就骚扰骆生白了,可这不是要高考吗?要是找人家,八成会让人误会他紧张,进而担心,蒋落觉得还是安生点好。 他又坐了起来,原本想看会儿电脑呢,胖子却微信发了个题目过来,“落哥,看看这题怎么做的?” 蒋落都被他气笑了,回他,“你疯了,都这时候了还做题?” 胖子特有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万一我碰上了呢?快点快点,真要碰上了你还没给我讲,我赖你一辈子。” 蒋落就一个反应,“我讲。” 于是老实开台灯,开始做题了。 这么一折腾,就是一晚上。半截苏安荔下楼看了看,发现他在做题,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送了果盘上去。蒋落也没当回事,哪知道他妈一回屋子,就跟他爸嘀咕开了。 “我听说人家学霸高考前一天晚上,要不睡觉要不打游戏要不看电影,落落怎么还在做题啊。” 井国伟皱着眉头,“这孩子不是紧张吧。” 苏安荔赞同的点点头。 等着蒋落第二天去考试的时候,他就觉得明明昨天吃饭还挺好的爸妈,看他就跟瓷器似的,一会儿一句,“高考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一句,“就算考不好咱们也可以出国。”爸爸拍着胸脯说,“咱家就是不缺钱!” 蒋落:……爸爸你还没从霸总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不过爸妈也都是好心,蒋落也没多想,摆摆手就上考场了。 等他进了考场,井国伟才没把握的冲着苏安荔说,“你说孩子还紧张吗?我安慰也不知道管用吗?” 苏安荔回答,“我觉得不太管用。要说管用的话,不如告诉他,考上了清大可以答应让他跟骆生白交往。” 说完,苏安荔就发现井国伟瞪着眼看着她,苏安荔丝毫不怕,“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再说,你能控制的也就这两天了。等着考完了,想管也管不了。” 井国伟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最多吃个饭。” “咦?”苏安荔扭过头问,“什么?” 井国伟已经恢复正常了,跟没嘟囔过一样,“没什么。这事儿我不同意,你别想。就算高考结束了,我就不是他爸爸了?” 苏安荔只好闭嘴了。 蒋落虽然没有收到诱人的条件,可他着实不紧张,两天时间一闪而过,高考就结束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 蒋落出考场的时候是神清气爽,觉得天也蓝了风也轻柔,人都要自由的飞起来了,啊,恋爱我来了。 倒是胖子比较愁苦,胖子压了半天题,结果一道也没压中,自我感觉发挥的一般,非常之颓废。 板凳是觉得发挥的特别好,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在他看来,这哪里是蓝天白云,这是无限的未来。 蒋落陪着这两人从学校里走出来,都觉得自己快精分了。 好在胖子虽然颓废,还没忘了蒋落叮嘱的事儿,“发了估分的试题本我就快递给你,话说是不是以后就难见到了?” 这话就有点伤感了,蒋落直接问他,“腿长在别人身上吗?都什么年代了,高铁都三百公里每小时了,还见不到了。再说,不还有报志愿吗?” 这么一说,年轻的小伙伴才高兴起来,胖子拍着他的肩膀说,“哎,落落,还是你会说。” 这次,蒋落没呲他,而是露着小虎牙笑了笑。 井国伟和苏安荔一直等在外面,这会儿接到他,一家人就坐上了车子。他家习惯了,出门蒋落一个人坐后面,苏安荔跟着井国伟在前面。 原先,蒋落还挺吃醋的,觉得出个门也要看他们在前面甜言蜜语,作为儿子,一点都没感受到父母的关爱。但如今他倒觉得后排挺好了——方便看手机。 他妈已经在前面开问了,“这门考的怎么样?觉得还好吗?” 蒋落随手就从书包里摸出了手机,开了机,点开了微信。 果不其然,骆大哥是排在第一的,这会儿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来,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而是问他今天晚上要不要回京城,有什么安排。 蒋落也不知道,于是抬头回复他妈,“还行。妈,今天回家吗?” 苏安荔就说,“明天吧。我们还想再劝劝你姨奶奶。” 这事儿家里也说了好几天了,蒋落的寄宿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也就是说,姨奶奶很快又要变成一个人生活。他们怎么可能放心的下,所以想要姨奶奶跟着他们去京城生活。 可姨奶奶显然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一口就拒绝了。“不用,我在这里挺好的,我能照顾好自己,何况,我还要出诊呢。” 显然,他妈今天还想试试。 蒋落也不想让姨奶奶自己留在这里,虽然现在看着她身体挺硬朗的,可老年人的身体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发状况,要是没人发现,就要出大事了。 蒋落就点点头,“好。妈你准备怎么说服啊。” 这几天爸妈把能说的话全都说了,譬如到那里可以让她接着出义诊,他妈所在的慈善组织有好多这样的活动。而且还说如果她不愿意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话,可以住在旁边的别墅里,那也是他们家的,有保姆照顾,白天他们有空过去看看就可以。还搬出来了姨奶奶去世的儿子,他也不愿意姨奶奶一个人孤零零生活的。 可姨奶奶都不曾答应。 苏安荔就说,“也没什么好方法,实在不行,只能在这边请保姆照看了。” 蒋落低头就把这事儿跟骆生白说了,“八成姨奶奶不会同意,她很固执的。”蒋落觉得他还是很了解的。 骆生白应该有事,所以蒋落发过去信息,他也没立刻回复。蒋落就抬起头跟他爸妈说话了。 他妈这会儿还聊起来,“落落,高考完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这两年因为绑架,蒋落都没有好好玩过,这会儿解除了危险又有时间,自然要放松一下,“想出国的话也可以啊,妈妈可以陪你去。” 蒋落很拒绝,他已经不是跟着妈妈屁股后面的臭小子了,他想跟骆大哥去,所以回答,“妈,你想购物找人拎包就说。” 苏安荔立刻呵呵笑了,“怎么可能,我真是想陪你去。” 蒋落就说,“南极行不行?” 苏安荔扭头拍他脑袋一下,“臭小子。” 去南极买企鹅去吗? 一家人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家。蒋落的手机也响了,他爸妈进屋,他坐在换鞋凳上就看了一眼,骆大哥回复他,“其实她也许是想守护已经去世的人,你可以这方面入手。” 蒋落第一反应就是,骆大哥可能说到了点子上了。 姨奶奶的丈夫和儿子都葬在这里的公墓。 蒋落于是追了过去,悄悄把这事儿给他爸说了,他爸眼睛一亮,揉揉他的脑袋,“行了,我知道了,你上去休息休息吧,不说要洗澡吗?” 这就是不让他参与了。 蒋落不知道他们要谈什么样的话题,但大概能猜出来,恐怕是姨奶奶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儿。蒋落就很乖的上楼去了。 他回了条微信给骆生白,“告诉我爸了,大概有用,骆大哥,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骆生白并不了解姨奶奶的。 骆生白这次有空,很快回复道,“从我爸身上猜到的。” 蒋落一头雾水,难道是让骆大哥守护已经去世的骆家先祖吗? 骆生白的回复已经发了过来,“我爸开始生病的时候,是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的。那时他清醒过来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拉着我的手说,无论我以后到哪里,一定要守着他。他活着,带着他;他死了,就带着他的骨灰。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蒋落其实根本不了解骆新国这个人。 五六年前,骆新国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学生呢。 只是看上骆大哥后,他查了查,骆新国是个……蒋落唯一能想到的字眼,就是放浪形骸。他永远都出现在娱乐新闻中,他身边总是有各色各样的女明星们,他就是个没人拘束的花花公子。当然,伴随而来的就是一些并不友好的新闻,譬如哪个女星为他堕胎,哪个女星为他偷偷产下私生子。 这样一个人,蒋落真没想到,他那么依恋骆大哥。 蒋落想了想回复了一句,“伯父真的很依靠你啊。” 骆生白回复,“因为我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蒋落其实也很想知道,爸妈跟姨奶奶聊天的结果,所以聊了一会儿,他妈打电话喊他下楼吃饭,蒋落就连忙下去了。 这次,一眼就瞧见了他妈脸上露出的笑容,蒋落问,“姨奶奶答应了?” 苏安荔高兴的点点头,小声说,“我们买个墓园,将他们俩个的坟迁过去。”大概瞧见蒋落脸上有疑问,苏安荔很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你姨爷爷本就不是本地人,再说活着的时候过的并不痛快,不如找个安静的地儿。” 蒋落就放心了。 倒是京城,骆其峰看着眼前的男人,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跟骆新国长得并不像,反倒是遗传了他妈的相貌,有点阴柔,跟骆生白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问,“回骆家你愿意吗?” 男人回答,“我愿意。” 第58章 突破岳父的第十一天 姨奶奶答应了去京城居住,而且将丈夫和儿子的坟墓都迁过去,和蒋落的爷爷奶奶、老姥爷和老外婆葬在一起,那以后清溪这边回来的就很少了,所以收拾东西就耗费了挺长时间。 井国伟有公司的事儿需要处理,所以帮忙的事儿就交给了苏安荔和蒋落。 因此,蒋落都和胖子说好了要让他帮忙邮寄试题本了,第二天还是自己去拿了。他去的晚了一点,不少人已经估完分了,正在纷纷打探。 蒋落观察了一下,什么表情的都有,但更多的是垂头丧气的,看起来丧的很。 他一来,胖子就瞪大了眼睛绕着他走了一圈,“呀,这谁呀,不说不过来了吗?我看到的是人吗?” 蒋落给他一下,然后很了然的问,“这脸色,考的不错?” 胖子脸上的五官都挂不住了,高兴的要飞起来,“不错不错,”他得意洋洋的说,“我觉得我能有600。” 蒋落不由皱了眉头,这真不高,胖子平时模拟,能保持630左右呢。 胖子显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小声说,“我听老张说,今年题难,好多人都发挥失常呢。比平时模拟少五六十分呢。我就是蒙到了两道大题,所以才降了三十分,真有这成绩,就不错了。” 蒋落不由扭头看着胖子,重复了一下重点,“你蒙到了大题。” 胖子忍不住就笑了,“语文语文,我考前睡不着,拿着唐诗三百首和优秀作文看了一会儿,结果就考到了。你知道我语文一直弱项的。” 这么一说,胖子成绩不算差也就有了理由,语文是第一门,考试这种事,除了平时积累,跟状态也有关系,他第一门就蒙到了大题,别提多开心了,后面自然答的不错。 蒋落就问了句,“板凳呢。” 胖子就说,“550左右吧,老张说按着今年的情况,一本应该没问题,211和985就看运气了。” 蒋落点点头,就把试题本要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对答案。 蒋落记忆一向好得很,所以也没什么犹豫的,先在卷子上把自己的答案画了出来,然后翻答案一个个对,不过半个多小时都搞定了。 算完分,蒋落就陷入了沉思中。 那头胖子和板凳一直观察着他呢,看见他这表情,胖子就说,“这是考的太好了,自己也不相信了吗?” 板凳摇头,“不至于吧,这题这么难,听说郑千禾都只估了640,肯定没平时模拟高。别是没考好不高兴吧。” 胖子就问了句,“落落,你怎么样?” 这话一出,乱糟糟的班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蒋落其实一直没感觉题难,这会儿对完了发现跟他想的几乎一样,他倒是不觉得怎么样,但是,一屋子同学都看着他呢,这会儿大家都不好,他要是说跟平时一样,出分之前,这群同学的日子就别过了。 蒋落就说,“就那样吧。” 这也不算骗人,就跟他平时成绩一样啊。 他这么说,仿佛统一动作似的,班里大部分学生都狠狠地松了口气。毕竟蒋落就是风向标,他太稳当了,他如果也一般,就说明题真难。 不过这动作实在是太整齐划一,也就过于明显了点,大家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起来,纷纷安慰他今年题难,好在蒋落也不计较,跟胖子和板凳一起说起了话。 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蒋落就把估分成绩告诉了他爸妈和骆生白——710,不过还叮嘱了一句,“成绩没出来前,不准外泄。” 他爸妈都在家长群里呢,他是怕传出去同学压力大,哪里想到,这群人只当他低调而已。一聊完天,他妈就跟他爸说,“京城的饭店你来定,回去我跟你商量请谁来。这边的谢师宴我来定。”他妈还叮嘱呢,“最高规格啊。儿子争气呢。”他爸一个劲儿的好好好,还说呢,“肯定最高规格。” 那头骆生白吩咐宋元明,“我定的车什么时候到?” 宋元明看着骆生白手上的戒指,回答,“说是七月中旬。” 时间倒是可以,骆生白就点点头,“催着点不能再晚了。” 宋元明嗯了一声,然后忍不住说,“你送了他能收吗?”他也没想到,怎么老板跟那个小孩聊着聊着就成了男男朋友的关系了,但他却知道,对方家里不同意呢,“那车也太显眼了。” 骆生白倒是信心满满,“这你就不用管了。” 等着宋元明出去,骆生白才跟蒋落接着聊天,这孩子已经到家了,给他发了张照片来,“我觉得,姨奶奶藏东西的功夫实在是一流,我在家里住了一年多了,一直觉得家里特干净利落,你说这些东西是从哪里藏着的。” 骆生白打开照片一看,一地饮料瓶外加好多已经包扎的整整齐齐的纸壳子。姨奶奶在旁边看着,有个阿姨正在戴着手套数瓶子。 蒋落的信息还在源源不断的发过来,“姨奶奶说,纸壳子是我的快递盒子,瓶子是我喝完了的饮料瓶。我不承认,我不可能买这么多东西喝这么多饮料。”他还给出了关键证据,“你看我一点都不胖。” 骆生白哑然失笑,回了句,“不胖不胖,落落最苗条了。” 蒋落正站在足足652个饮料瓶前被他妈数落呢,“就知道喝饮料,对身体不好不知道吗?你看看,一天最少两瓶,学校里八成还有奶茶,你还要不要你的身体了。” 蒋落小声嘟囔解释,“大家都这样。” 苏安荔就拍他脑袋一下,“再说一遍?” 蒋落就怂了,“以后不敢了。” 苏安荔这才放他离开。 这会儿蒋落也不敢在证据面前待着了,生怕他妈在想起来他为什么买这么多零食,数落他一遍,连忙回房间了。 然后才看到骆大哥发的信息,如果说是没高考前,他还顾忌着他俩不能太快了,要不撩多了见不到面怎么办,至于现在,蒋落才没什么顾忌呢。 直接一撩开衣服,发了张自己肚皮过去,“胖吗?” 骆生白发了信息后看蒋落不回,外面恰好有高管过来有事儿请示,骆生白就让人进来了。这会儿正聊着呢,他就瞧见手机上显示蒋落发了条微信过来。 高管听见声音立刻就闭了嘴,骆生白就示意他接着说,自己则开了手机。然后一张大图就出现在眼前。 蒋落天生就白,也不太爱运动,所以也没什么腹肌之类的,一个肚子白白软软的,性感是跟他完全不沾边的,可一瞧就手感好那是肯定的。 骆生白毕竟是个男人,又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一眼看过去,就愣了一下。连高管的话也没听清,等缓过神来就听见高官问他,“董事长,您觉得这事儿行吗?” 骆生白又不好说看男朋友看愣了,没听见。再让人说一遍也挺没理由的,显得他不专心,他就说,“这事儿还得再议议,你们再商讨一下,再跟我汇报。” 高管一点都没觉得骆生白在敷衍他,连忙站起来,“好,我明白了,商讨后我再跟您汇报。” 说完,就离开了。 骆生白松口气,低头开始回复蒋落,“呃,肚子不胖,胳膊腿那就不好说了。” 蒋落还等着呢,看见回复忍不住哈哈哈起来,跟骆生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呢?” 骆生白看了哑然失笑,这小子,他回复,“等你回来一起游泳。”实在是,让他撩起衣服对着自己肚子照一张,他真是做不出来。 蒋落就是撩,也没想着骆生白能跟他一样,骆大哥不是这种性子的人,看到答案后也不失落,乐颠颠的回复,“好啊。” 然后蒋落就盼着回京城了。 姨奶奶的东西收拾了足足三天,用了一辆大卡车才带走。然后这座房子就几乎清空了,蒋落这才知道,姨奶奶其实一点都不爱这里,他觉得大人们实在是太能忍了,他住了一年多,一点都没看出来。 但到底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蒋落其实是问过他妈的,他妈回答的也有限,毕竟是丈夫的长辈,“好像当初你姨爷爷去世后,这边的人就挺欺负她的,你姨爷爷留下了两套房产,他们院长就想把自己一个表弟介绍给她,你姨奶奶不愿意,就工作中一直打压她。但因为儿子,一直坚持着,后来你表舅出事了,她就去京城工作了。” 他妈叹口气,“她其实也不愿意回这里,可是只有这里最熟悉,你姨奶奶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被我和你爸埋在了京城的墓园里,家乡连个亲人都没有了,回去更孤独,就留在这里了。这次我们说可以跟你爷爷奶奶的坟墓迁到一起,将来她也会葬在那里,你姨奶奶就动心了。” 蒋落就有点唏嘘,忍不住跟他妈说,“以后有我呢,你们一定不会这么孤单的。” 他妈突然来了一句,“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我有你呢。可我担心你,你没孩子,岁数大了怎么办啊。” 当然,苏安荔也就这么说了一声,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当然,即便这样我也支持你,人不能总为了最后二十年活吧。前面大几十年,也是人生啊。” 蒋落忍不住就抱了抱他妈,他也不能给什么承诺,只能说,“妈你真好。” 苏安荔拍他脑袋,“废话,不好能当你妈。” 第二天,蒋落他们就带着姨奶奶和一卡车家什回了京城。当天到的,蒋落怕他妈累着,所以帮姨奶奶安家的事儿,就自己接过来了,指挥着保姆在房子里擦擦洗洗摆摆放放收拾了一整天,中间顺便跟骆大哥约了见面的时间——明天。 然后就到了晚上。 蒋落洗了个澡,等下来的时候,他爸已经到家了。 姨奶奶正在夸蒋落呢,“特别利索,根本就不用我,很快就帮我收拾好了。落落真是很能干。” 蒋落也美的不得了,还拍他爸马屁呢,“我这是虎父无犬子,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井国伟揉了揉他脑袋,也挺开心的,“这么厉害啊。真不愧是我儿子,我原本还怕你不行呢,看样子没问题,明天跟我去公司上班吧。” 蒋落瞬间就僵硬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了他爸,“上什么班?” 他爸说,“给我当特助啊,你也大了,接触接触公司。” 蒋落都约好了,而且他都想好了这暑假要跟骆大哥怎么过了,怎么可能答应,“不不不,爸我早说过了,我喜欢建筑,我不爱经营。” 他爸很有耐心,“建筑也需要跟人打交道啊,沟通不好,设计出来的的图纸都没人喜欢。做什么事情,都是在跟人打交道。你不了解你的客户,你怎么设计出让他满意的作品?” 蒋落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然后他还听他爸说,“哦对,明天开始落落晚饭也跟着我,让他陪我去应酬,多见见世面。” 蒋落:……爸爸你是找借口占用我时间不让我见骆大哥吧。 可他爸的理由太义正辞严了,蒋落问不出。 第59章 岳父烦死了的第一天 蒋落特不愿意的答应了,回屋就跟骆生白抱怨。“我爸太厉害了,为了不让咱俩见面,居然让我跟着他去上班,而且连晚饭都要跟着他。” 他还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小孩一抽一抽的,跟他的样子可像呢。 骆生白倒是对井国伟这招一点都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不可能如蒋落所想,没人管他,毕竟家里还不同意呢。他安抚道,“自家的产业,去看看也是对的,多了解点没坏处。再说,即便要当建筑设计师,也需要跟人打招呼,去公司你会看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人,他们用各种面孔试图引起你的注意,在别处这是看不到的。” 跟他爸的话虽然不一样,可意思却是一样的。 蒋落躺在床上想了想,也是如此,今天不去,明天不去,几十年以后还得去,所以暂时就接受了,可还是有点委屈,“那我见不到你啦。” 骆生白回复,“这个简单,我有对策,放心吧。” 蒋落这才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蒋落就起床了,吃了饭他妈就拿了一身西服出来冲他说,“这是刚从老吴家给你做的,你穿这个吧,看着稳重。” 蒋落仔细看了一眼,老吴家的西服就是一绝,即便没穿在身上,也瞧着特好看,他又不是不爱美,高高兴兴就换上了。 然后就发现,不知道是他张开了,还是老吴进步了,一年多没穿他家的西服了,自己穿着居然这么好看了?! 这西服大概是他妈报的数据,做的恰恰好,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挺拔俊秀,蒋落忍不住把腿伸出去做了个帅气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可以被叫做长腿欧巴了,腹肌没有这种事,也可以忽略的。 苏安荔在旁边看着,自然也特别的喜欢,一个劲儿的夸奖他,我儿子就是帅! 蒋落忍不住的高兴,然后想起见不到骆大哥,又不太高兴了。 ——这么好看,只能给无关紧要的同事看,却不能给喜欢的人看,人生真是……好郁闷啊。 井国伟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换了衣服下来瞧见蒋落这身,就表扬了一句,“不错,走吧。” 蒋落就跟着他上了车。 到了公司后蒋落就先接受了一番大家的热情,他爸什么事也没干,从进公司开始,就开始带着他在公司里转,介绍人认识。 然后他就发现,人真挺不一样的。 有的人特别热情,自来熟的叫他千阳,跟他一个劲儿的说话。有的人就挺正常的,寒暄一声,都这么大了,就不再说什么了。还有的人就挺冷傲的,嗯了一声,也不搭理他,直接汇报工作。 蒋落并没有出社会,他是井千阳的时候,见到的人都是他爸筛选过的,其实对他都很善良。他是蒋落的时候,又没有井氏独子的头衔,见到的也就都是一般人。 所以,这种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蒋落开始还挺不喜欢的,后来就开始慢慢琢磨起来了,这里面每个人都是什么性格,他们哪方便突出进而成为了高管,他们到底是吸引他注意还是真清高。反正一上午过去,自己倒是没闲着。 到了中午,他爸就带他去食堂吃了顿饭。 他爸还是挺疼他的,怕他吃不惯,“第一天先尝尝,明天不行让送餐好了。” 蒋落看着眼前的两菜一汤,一点也不觉得简单,“这比我们学校强多了,我们学校那土豆炖肉,我只瞧见过土豆。有次好容易挖上一块肉,阿姨手一抖,又掉了。” 井国伟就有点心疼,“你也不说。” 蒋落不在乎,“姨奶奶晚上给我补回来了。” 井国伟就又问他,“一上午感觉怎么样?” 其实是还挺不错的,不过蒋落还是想争取一下,“我觉得你挺闲的,我还以为你叫我过来好忙呢,爸爸,我觉得你不需要一个助理,对不对?” 井国伟冲他说,“少年,这点话忽悠不了你爸!” 蒋落:……爸爸少年这个词真的太中二了。 他忍不住说,“爸,你这霸总味儿太浓了,有点不习惯。” 井国伟还挺美呢,“真有霸总味儿啊,那你妈怎么不吃呢。” 蒋落突然想到了他妈对董事长的两个分类,土肥圆董事长和高大帅董事长,答案当然是,土肥圆没有霸总的可能。 但蒋落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爸,只能胡诌,“我妈是看人家那样喜欢,其实谁生活喜欢这样啊。她还是喜欢沉稳点的,她都四十多了,没这么幼稚。她就是看看而已。” 井国伟哦了一声,“那我变回去?” 蒋落点点头。 井国伟就轻松了,后背也松了,“其实我装的也挺累。” 蒋落忍不住就哈哈哈的笑起来。 下午照旧是将剩下的部门转了一圈,蒋落以为他的工作就此结束了,结果到了晚上,他终于接触到了公司的核心工作了——井国伟带着他跟大禹连锁的总经理王海洋一起吃个饭。 路上他爸跟他解释,“白鹤酒店的收购工作已经结束了,需要一个人来纵览全局,我看中了王海洋,今天吃饭聊聊。” 蒋落对公司业务不太懂,就哦了一声。 到了那儿,介绍了一下后,他爸就和王海洋一起说话了。蒋落竖起耳朵听了听,都是谈的白鹤酒店的事儿,大概他们俩已经挺有默契了,所以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蒋落对这个没兴趣,所以干脆跟骆生白聊天,“我来也没什么用啊,他一个人全搞定了,回家有司机,偏偏拽着我,我爸就是故意的。” 骆生白也不评价,只是回复问,“你在哪儿?” 蒋落就有种感觉,骆大哥要过来,他倒是挺期盼的,可惜他爸太生猛,又有外人在,蒋落挺怕他爸不给骆大哥面子的,就说,“你不用过来。” 骆生白就说,“给我个地址,别的你放心。” 蒋落想了想,还是给他了。 那头王海洋和他爸把事儿说的差不多了,开始聊天。蒋落听着,王海洋跟大禹连锁的老板合作的并不好。 他大体听了听,大概就是大禹连锁的老东家自己很厉害,但生的两个儿子水平都不行,所以老东家就谋求了公司上市,聘请了职业经理人来管理。 可惜的是,两个儿子没本事还太不省心,一个劲儿的争权夺势,让他的工作很难展开,做的也不痛快。 王海洋自嘲到,“我觉得我是首辅,可惜人家当我是大太监。” 井国伟就指了指蒋落,“我们家就这一个,而且对经营没想法,他要学建筑。” 蒋落听到提到自己,立刻坐好了。 王海洋就问,“上大学了?” 井国伟超自豪,“刚高考完,清大建筑没问题。” 蒋落头疼的要死,爸爸你能再吹一点吗?分都没出来了呢!可还的对他爸负责啊,所以露出了乖巧的表情。“没有,我爸是夸张,他眼里我什么都好。” 他本来就长得好,再这么乖,简直太让人喜欢了。 王海洋就笑,“那也是成绩好有底气,真厉害。” 随后他们的话题又跟蒋落没关系,蒋落就在旁边无聊的捡着玉米片吃,嘎吱嘎吱的,没一会儿,王海洋就出去接电话去了。 蒋落就问他爸,“干嘛介绍我啊!” 井国伟也不瞒他,“我有意让你王叔叔日后参与集团管理,可他被现在的两个太子爷吓坏了,所以让他见见你。” 蒋落就问那怎么样啊。 他爸说,“挺好啊,你又小,还没上大学,最少四年内是没有争权的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你是独子,也不用争,这样他发挥的地方多。” 蒋落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集团那么大,什么人才没有啊,还要外聘,这是安排日后的事情呢。 就这时,就听见门外王海洋热情的说,“没想到碰到骆董,来来来,井董也在,日后白鹤酒店,还需要你们多多支持。” 蒋落心里一提,骆大哥来了! 就这会儿,王海洋已经把门打开了,带着骆生白走了进来,边走边说,“井董,你看看谁来了。” 蒋落都能感到他爸脸怎么僵硬下来的。 骆生白倒是很自然的打了招呼,“井董,我过来见个朋友,没想到碰到了王总,听说你们在,就过来打声招呼了。落落也在啊。” 蒋落眼睛都笑弯了,这会儿可顾不上他爸了,立刻说,“骆大哥好。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一起啊。我爸他们已经聊完了,再说你也是白鹤酒店的股东啊,听听也没什么的。哦我们还没开始吃呢。” 蒋落话都说了,井国伟能当着王海洋的面说不同意? 一是因为他俩合作刚收购了白鹤酒店,就闹出不和,王海洋怎么可能安心来工作? 二是自从上次骆生白上综艺帮他澄清,圈子里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现在大家说的都是,骆家和井家关系特别好,上次只是开玩笑而已。井国伟不能自打脸吧。 井国伟就嗯了一声。 骆生白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坐在了王海洋身边,然后就以大哥的名义,开始跟蒋落说话,“高考结束了吧,考的怎么样?暑假准备怎么过啊” 虽然是挺没营养的问题,可蒋落还是回答的美滋滋,一点点跟他说,估了多少分,心里怎么想的,暑假想去玩可惜他爸不放他。 井国伟倒是想让他俩闭嘴呢,可却被王海洋缠住了,他又不能不招呼。一时间,蒋落觉得他爸脸都黑了。 好在,他俩离的挺远的,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所以还在井国伟的忍耐之内。但他哪里知道,骆生白在微信上夸他家孩子呢,“你穿西服真好看。” 蒋落就乐上天了。 不过这顿饭就没那么长了,平时两个小时打底的见面,一个小时就吃完了。王海洋是客人,他们一起先送了他离开,于是就剩下了他们三个。 这会儿,井国伟才露出了真面目,不悦的跟骆生白说,“这种故意的巧合我希望是最后一次,我不同意。” 骆生白就笑笑说,“真是巧合,井叔叔,我真是见同学的,就是大兴国际的老二,他刚从国外回来,一起聊个天。要不,我把他叫来问问?” 井国伟可能答应吗,只能哼了一声,冲着蒋落说,“走吧,回家。” 蒋落倒也没反抗,哦了一声,故意从骆生白身边走过,擦肩而过后捏了人家一下手心,进了车子。 骆生白:这孩子! 回到家,井国伟就是一顿抱怨,但显然,这是无用的,骆生白根本就不会放弃。 第二天他们在跟张华实业的一个饭局上遇到了,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第五天下班的时候,蒋落美滋滋的收拾自己,他今天又穿了件新西装给骆大哥看!却听见他爸说,“你回家吃饭吧,不用跟我来了。”他爸叮嘱,“必须回家,不准出来跟骆生白吃饭。” 蒋落:…… 第60章 岳父烦死了的第二天 蒋落这次是真没忍住,冲他爸说,“爸爸,你这样我都不爱你了。” 井国伟瞪他,蒋落也不怕,直接坐在他对面,晃荡着一双大长腿,“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是你儿子又不是私有物,我都十九了,你还跟管孩子一样管着我,爸爸,你往日跟我说的家庭成员人人平等在哪里?” 井国伟就说,“我是为你好。” 这会儿没人,蒋落也不客气,“你是为了你自己的好,不是为我好。你只是从你的想法中认为这事儿不行,就不同意了。可是,你不想想,在我的世界里,这就是最美好的事儿。” 这话井国伟自然不爱听,张口就反驳,“你太小,不懂的辨别哪个是好哪个是不好。” 蒋落也不退缩,“我听我妈说,当年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你一直默默喜欢她,直到有了机会,才把我妈追回来。要是我爷爷当初死死按着你说,你们泥腿子出身,家里穷的要死,人家做官家的姑娘不配,你不能去。你怎么想?你那会儿跟我差不多大吧。” 井国伟有点烦躁,“那一样吗?” 蒋落挺认真地说,“一样。爸爸,只要是爱情都是一样的。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想跟他在一起,他想跟我在一起。我见不到他我就难过,他见不到我他就抓狂。不一样吗?爱情难到还有三六九等吗?如果你觉得爱情可以打破阶级的壁垒,那么爱情不分男女的性别,有什么问题吗?” 蒋落说这话的时候挺严肃的,井国伟就有点怔然。 蒋落还没说完呢,接着说道,“爸,我不是跟你吵架,我是就事论事,我妈那句对,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您现在不同意,大学不同意,二十岁不同意,三十岁不同意。等我四十岁,您都七十多了,您还能管得住吗?那结果是什么?” “我不快乐,因为我错失了可能这辈子最心动的一次恋爱,咱们家也不快乐,因为长期在父母的挤压下,肯定不快乐。然后结果呢,我还是该找找,不过晚了点。爸爸,你想想看有意思吗?” 蒋落说完这些,就站了起来,“这话我都想了好久了,一直没跟您说,今天正好说出来吧。当然,我爱你,这个无需质疑,即便你插手我的爱情。我先回去了,您想想吧。” 说着,他就往外走,不过到了门口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扭头对他爸说,“对了爸,你知道你装霸总为什么不像吗?”他停顿了一下说,“你太落后了。” 说完,就溜了。 但显然,这个缓和气氛的小玩笑并不怎么管用,井国伟脸上也没有任何笑容。他直接坐了下来,一直没吭声。 他原先是很坚定的,他的确奉行家庭成员平等,可他也认为,儿子太小了,同性恋这种事,让他来抉择太早了,却没想到,儿子跟他说了一番这样的话。 果然是他儿子,有理有据,让人欣喜。 可井国伟笑不出来,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儿子的假设太可怕,他真怕家里会永不快乐。 天渐渐黑了下来,今天是有应酬的,秘书轻轻的敲了敲门,井国伟这才回过神来。秘书问,“董事长,时间到了,咱们走吗?” 井国伟点点头,“走吧。” 蒋落回家倒是哪里也没去,他其实有点忐忑,怕他爸不能接受,所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吃了饭就陪着他妈看宫斗剧。 连苏安荔都有点诧异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不跟小骆聊天去?” 大家心知肚明,管的了他的腿可管不住他的手,这年头总不能没收手机吧,那他俩网络联系其实特别频繁。 蒋落这头都没搞定呢,自然不想骆生白担心,可跟他聊天,蒋落觉得自己会忍不住说出来,就没开这个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都会跟他联系的骆生白,今天居然也没找他,往常他还会琢磨琢磨,今天只觉得正好。 蒋落就跟他妈说,“男朋友哪里有妈妈重要啊。” 苏安荔听了就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冲他来了句,“我信你才怪。行了,我不问,你想说再说吧。” 蒋落就觉得他妈太好了,忍不住亲了他妈一口。 两个人看到了十点半,他爸这才回家。苏安荔从井国伟进门,就开始盯着自家儿子,果不其然,这小子立刻就紧张起来,一个劲儿的往他爸那边看。 苏安荔就觉得这父子俩有事。 她倒是没吭声,只是观察。 井国伟进来后还挺自然的,应该是喝了点酒,脸色微微有点发红,冲着母子俩说,“都看电视呢,差不多该休息了,别太晚了。” 苏安荔就跟平时一样把电视关了,“走吧,我跟你一起上去。” 井国伟嗯了一声,瞧见蒋落不吭声,顺手呼啦了他脑袋一下,“臭小子,进屋也不叫爸爸,傻了啊。” 蒋落也不知道他爸是什么态度,但这声肯定是没太生气,那就是好消息啊,立刻就响亮地叫了声爸爸。井国伟忍不住揉揉儿子,又呼啦他脑袋一下,“这么大声干什么,震聋啦。” 蒋落就傻笑了一下。 不过因为不知道态度,所以他也没准备跟骆生白说这件事,瞧了瞧还没消息的微信,皱了皱眉头,他问了句,“骆大哥,忙吗?” 骆生白正在疗养院,他爸自从年初犯病后,就一直住在疗养院并没有回家,毕竟家里再好,也不可能有这边强大的医疗团队。 他平时没事就过来,陪着老爷子说说话。 但其实老爷子已经听不太懂了——去年的时候,老爷子就已经几乎不认识人了,除了他。而年初犯病后,病情就更严重了,很多时候,连他也不认识了。当然,即便如此,爸爸最爱的也是他的儿子骆生白。 这会儿,老爷子的主治医生赵医生正陪着他说话,“清醒是不太可能的,这个病只会越来越严重,一直到死亡。当然,”赵医生说道,“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回光返照。用科学解释就是机体将储存的能量一次性释放,从而造成了患者短暂的“治愈效果”,的确有老年痴呆患者,临终前有回光返照现象,但是几率不大。” 骆生白自然不是盼着老爷子出事,他只是问问。他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去看看我爸爸。” 老爷子住在这里的VIP病房,里面是个三室两厅的格局,跟家里的布置几乎一样,完全没有住院的感觉。 骆生白进门的时候,就瞧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自己摆棋盘,保姆小声说,“已经自己下了一个小时了,也不愿意说话。” 骆生白点点头,就走了过去,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 他看了看棋局,虽然老爷子已经糊涂了,但这些还是刻在记忆里的,有章有法的。他也不说话,看了一会儿,老爷子才抬头看向他,问了句,“你谁呀?” 骆生白就说,“爸爸,是我呀。” 老爷子仔细看了看他,摇摇头,“不是,我儿子才一丁点大,你都这么大了,不是。”说着,又低头下棋去了。 骆生白也不反驳,而是顺着说,“那你就一个儿子吗?爸爸,你认识一个叫徐芳的女人吗?” 老爷子皱眉冲他说,“我说了你不是我儿子,你别乱叫。徐芳是谁,我不认识!” 骆生白叹口气,“她是你的一届女朋友,大概四十年前跟你在一起了半年时间,然后很快就分手了。爸爸,你知道吗?她痛快的离开,是因为她怀孕了,她给你生了个儿子。” 骆生白坐在沙发里,揉着脑袋想着今天宋元明调查来的结果—— 骆其峰之所以和他母亲胡月梅从国外回来,是因为投资失败,赔的一干二净。他想东山再起,却没了资本,于是,他们就想起了已经痴呆的骆新国。 可骆其峰的身份早就有亲子鉴定证明了,他不可能在骆家得到任何的钱财。但胡月梅却想到了一件事——她没出国之前,骆新国已经左拥右抱了,那会儿其实她挺心不甘情不愿的,虽然觉得骆新国配不上自己,可骆新国毕竟有钱啊。见他过得好,自己也很难过。 然后她很关注骆新国身边的人,于是记得一个女生,在骆新国身边足足待了半年,她都以为骆新国会娶她了,结果那女生消失了。她自此也没在意,只是没想到,几年后,在美国碰见了那女生,她身边带着个小男孩,简直跟骆新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那会儿在国外的丈夫发展的很好,已经将骆新国放下了,也没在意。可如今需要争钱了,她就需要这么个人了。自己儿子不行,这不是有血脉吗 他们回国这么久没动手,其实一直都是在找徐芳和她的儿子。 半个月前,他们终于找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芳和她的儿子并没有来找过骆新国,他们原先在国外居住,后来徐芳发现并不如在国内挣钱,于是又带着儿子回国了。徐芳是个十八线明星,如今岁数很大了,早就息影了,至于她的儿子,叫做徐成文,如今是个普通的中层管理人员。 他们打的主意特别好——骆新国是突然痴呆的,他如今的状态既不属于死亡,可以让骆生白继承遗产。也没法公正,为转让股权签字,他还糊涂着。那就是说,骆生白代持骆新国的股票,其实都是因为他是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如果有一个私生子,就可以分一半出来! 毕竟,国家规定私生子和婚生子都同样具有继承权。 至于遗嘱——宋元明给出了胡月梅的原话“我对骆新国太了解了,他压根不是立遗嘱的人,他从底层奋斗而来,最讨厌被人觊觎他的财产了,即便就一个继承人,到死他都会死死抓住的。” 骆生白不由苦笑,这是真的。 但他一直以为,他爸不立遗嘱,是因为他是独子,而且,他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阿姨所有亲戚,他是唯一继承人。 当然,这都不是问题,只要骆生白不同意,他们就没法做亲子鉴定,他就永远不会成为骆家人。 可骆生白看过徐成文的照片了,他几乎跟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只凭那张脸,别有居心的股东们就会疯狂,如今不就已经有两个蠢蠢欲动了吗?可以想象,这群被他压下来一直不服气的股东们,会翻出怎样的浪花?! “爸爸,”骆生白忍不住问,“你还有个儿子你知道吗?” 却不想就这时候,骆新国回答他了,“他不算,我不要他。我就骆生白一个儿子,我写遗嘱了,一点都不分给他!” 骆生白一下子愣了。 第61章 岳父烦死了的第三天 骆生白从来没听他爸爸说过徐成文这个人,应该说他从小到大,他爸爸都告诉他,他是独子。 他因此受到了爸爸的全部疼爱,却也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毕竟他爸爸这样一个公众人物,如果真有别的孩子,早就被扒出来了。 骆生白从没想过,父亲会骗他。 父亲知道徐成文的存在?他也承认徐成文是他的儿子?那么,为什么不认呢。 虽然他爸爸在商场上狡猾无比,从不吃亏,只看利益不看感情,就跟蒋落他爸评价的一样——是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王八蛋。 那是没办法才只能如此跳骂。 可他爸在家里跟商场上完全不一样。他爸对他特别好,让人想象不到的好——自从他出生后,他爸的时间就做了调整,工作少了,女朋友也少了,其实都用来陪伴他了。 陪他玩,陪他看书,陪他睡觉,陪他吃饭,陪他学习。 当然,外界不知道这些,只以为他是年纪到了,所以力不从心不愿意跟女人纠缠了。 也因为天天在一起,所以骆生白更明白他爸有多渴望亲情——他爷爷奶奶早去世了,前妻离婚的另一面,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儿子,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离婚让他成了孤家寡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跟他有关系。 所以,别人都说他爸爸花心,那么大岁数了还流连花丛,为老不尊。可骆生白从不觉得,他觉得他爸爸是在寻找感情的慰藉,但因为被前妻伤害,所以他想靠近又不敢信任,于是他每个人身边都不会停留很久,这是他的自我保护。 那么,徐成文今年39岁,比他大十四岁,也就是说,那时候,正是他爸最渴望亲情的时候,明明徐成文先出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爸爸为什么不要这个儿子。 而且,在十四年间,爸爸都没有其他孩子降生,而十四年后,他爸爸已经六十岁了,在普通人的想法里,是压根生不出孩子,他还是没有接纳徐成文。 徐成文和他妈妈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骆生白再问,老爷子已经不说了,他只是嘟囔,“我就骆生白一个儿子,你们谁要我都不给,谁也别想跟我儿子抢。” 骆生白只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他的爸爸啊。 他难得有点感性,“爸爸我可以抱抱你吗?” 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半天,骆生白都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了,因为从过年后,他爸爸就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他所有的要求,都会被拒绝。 可没想到老爷子突然问他,“儿子啊,你累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怕,爸爸给你出气。来,爸爸抱抱。” 那口气,就跟他五岁被班里的熊孩子打倒了哭的时候一样。 骆生白明明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可那一刹那,眼睛也湿了,他过去抱了抱老爷子,忍不住说,“爸爸你认出我来了?” 结果老爷子推开了他,仔细地看了看他,很疑惑的说,“你是谁呀,抱我干什么。” 还是老样子。 骆生白叹口气,笑着回答他爸,“我爱你啊。爸爸。” 老爷子根本不理他,低头一边下棋一边说,“爱我的人有的是,我不稀罕。” 他嘟嘟囔囔,骆生白也不吭声,就在旁边坐着听,一直到晚上九点,到了老爷子睡觉的时间,才结束。 这会儿已经晚了,骆生白也没回市区,直接住在了这里。 回到房间,他才发现蒋落给他发的信息,已经过了大半小时了。 不过这个点蒋落肯定不睡,骆生白就直接回了微信,“我在我爸这里,今天遇见件事儿,我才知道,我爸有个私生子,今年39岁了。” 蒋落原本还在床上躺着玩游戏呢,看到信息也就是随意点开了,可瞧见里面的内容,立刻就坐了起来。 私生子?比骆大哥还大?那…… 生在商人家,简直太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了。 不夸张的说,自此以后,骆家就要陷入争权夺利当中。 蒋落立刻问,“伯伯之前没说过吗?” 骆生白就把他爸知道,还留了遗嘱和遗嘱内容说了,“我明天会联系一下律师。” 蒋落就拍拍胸口,放心了。不过他是很善解人意的,立刻就猜到了骆大哥这会儿会想什么,开解他说,“伯伯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恐怕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而且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否则的话,他比你大十四岁,早就接回来了。我猜中间肯定有事情的。” 骆生白也是这么想的,“恐怕是,明天问问张律师吧。” 蒋落本来想跟他说,自己跟爸爸摊牌的事情呢,可想想这事儿也不是多让人兴高采烈,他就没吭声,而是又安慰了骆生白一句,“伯伯很爱你的,专门立了遗嘱,还不跟你说。你看,父亲的爱都是装在心里,却不说出来的。” 蒋落这话倒是情真意切,他爸也是这样。 所以,即便他爸那么反对他谈恋爱,他还是很爱很爱爸爸。 第二天骆生白就联系了律师,他爸的律师叫张睿,是业内大佬,跟他们家也是多年的关系了,都很熟悉。 见面骆生白也不客气,直接问,“我爸是不是立了遗嘱?” 只是万万没想到,张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否认,“没有,哪里有遗嘱?” 骆生白就知道,他爸肯定交代过了,他就说,“爸爸昨天跟我说的。张律师,我最近见到了个人,叫徐成文。” 一听这个名字,张律师的眼睛动了一下。 显然他是知道的。 张睿这会儿也不说不知道遗嘱的事儿了,直接追问,“你从哪里见到的?他来找你了?” 骆生白回答,“骆其峰回来了。这个月,他开始带着徐成文四处见股东。你知道徐成文的长相,他压根不用任何亲子鉴定。” 张律师叹口气,“我倒是知道骆其峰回来了,没想到他连徐成文也找到了,他们这是贼心不死啊。” 骆生白就问,“徐成文到底怎么回事?爸爸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张律师就说,“既然知道了,就从头给你说吧。他妈妈叫徐芳,是你爸的一任女朋友。当时我见过几面,挺清纯的,看着懵懵懂懂,跟其他勾心斗角的女孩不太一样。你爸也对她挺上心的,他那会儿平均两个月换个女朋友,徐芳在他身边待了足足半年。非但如此,你爸知道她想拍电视剧,还给她投资过。” 骆生白心想,这八成是真喜欢了。 然后张律师就说,“谁知道,徐芳的单纯都是装的,原先就是个小太妹,男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一边跟着你爸,还跟剧组里的男主演眉来眼去,被发现了。你爸生气,就跟她分手了。” 说到这里张律师都叹为观止,“我和你爸都没想到,这女孩心机这么多。因为抓着她的把柄,所以分手很顺利,我们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哪里想到,八年后,徐芳带着个小孩来找你爸,说是他儿子。你爸从胡月梅后,对女人挺防范的,有很严格的避孕措施,他并不想要没有准备而来的孩子。可没想到徐芳竟然偷偷扎了套。而且,孩子养到八岁,什么事都懂了,即便分开,他也知道母亲是谁。” “你爸很生气,可终究徐成文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血脉相连的人了。他还是想要孩子的,只是放心不下徐芳。于是一边跟徐芳谈判,给徐芳一笔钱让他放弃孩子,一边让人监视徐芳,结果听见她和全家人说,这孩子就是个摇钱树,日后,整个骆家就是她的了。” 骆生白就知道,徐芳出局了。 胡月梅有句话说得对,他爸白手起家,受够了闷气,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觊觎他的财产,徐芳徐芳简直是触了他爸的逆鳞, 果然,张律师说,“你爸犹豫了很久,虽然很渴望亲情,但他还是知道,有着这样一位母亲,徐成文就是个傀儡。于是,谈了协议,给他设了一个基金,每月都有钱分给他,算是对他补偿。” 骆生白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这么看来,徐成文其实是最无辜的,他爸对待这个孩子,有点冷血。但不得不说,对于公司来说,这是幸运的。 如果徐成文在,如今,清溪酒业已经是徐芳的天下了吧。 他问了一句,“那笔基金……” 张律师回复,“你放心好了,是很多人几辈子都难以挣到的财富,足够他过着舒适的生活。” “后来你一出生,你爸爸就认定了你的继承人身份,为了怕徐芳闹事,所以就写下了遗嘱。除了那个基金属于徐成文外,其他的所有财产都是你的。” 这么看,徐成文挺可怜的。 但骆生白对徐成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他不可能拱手相让,尤其是,他身后站着贪婪的徐芳,和如狼似虎的胡月梅骆其峰后。 骆生白就问,“遗嘱在哪里?” 张律师看他一眼,“遗嘱不在我这里,很抱歉,在你妈妈手中。这是你爸爸对你妈妈的承诺。” 骆生白就愣了,他一直在找妈妈,可乔家那边的消息始终断了,他始终不知道他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乔韵说,乔志峰对乔伊娜简直三缄其口,从不提起。而且,他对骆生白似乎并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找个理由吓退他,再也没提起要钱的事儿。 骆生白都准备对乔志峰下手了,却突然有了这个消息,他急迫地问,“你知道温妈妈是谁吗?” “知道,”但张律师随后就很遗憾的告诉他,“可是我跟老爷子签了合同,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说。” 又是这条,所有人未经允许都不能说,可他爸现在确实糊涂着,永远不可能允许,这不就是个死局吗? 第62章 岳父烦死了的第四天 骆新国的确布了个死局,当然,他当初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得老年痴呆,明明活着却不清醒,完美规避了让骆生白继承的所有可能。 这就是个意外。 骆生白仔细分析了一下,如今知道他妈妈是谁的只有三个人,张睿律师,蒋小雪医生,还有乔志峰。 张睿是大律师,他就算放弃合作,也不会违背自己签下的合同。蒋小雪是蒋落的姨奶奶,也已经表明了态度,骆生白自然不能为难她,那就剩下乔志峰了。 骆生白跟张睿一分开,就直接让宋元明打电话给乔韵,说要见她一面。 乔韵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她和骆生白合作时间也有小半年了,她只提供了骆生白的妈妈可能叫乔伊娜这一个线索,其他一无所获。 骆生白这边叫她,等着到了约定地点的时候,乔韵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是鱼尾样式的,留着大波浪,一瞧就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这跟她在几年前,在非洲拍摄动物大迁徙的样子,真的是判若两人。 这就是乔家给她的束缚。 但乔韵却无力挣脱,骆生白太知道了,她是被富贵养出的女儿,她去拍摄是因为喜好,她的受苦是在有人伺候的情况下,去干自己感兴趣的活,而对于真正的吃苦受穷,没有半点喜好。 所以,她挣脱不了,因为她缺钱,因此,乔韵需要跟骆生白合作,拿到让她可以舒服过完下辈子的钱,离开乔家。 这个生意,乔韵比他急。 果不其然,他一来,乔韵就立刻解释,“骆董,我真的不是不尽心,实在是我爸对这事十分忌讳。他从来不提一句,我也试图找其他乔家人问问这事儿,可是我爸应该是都打过招呼,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把我叫过去教训了一遍。” 这是骆生白知道的,所以他不着急,毕竟他和母亲分离已经二十五年了,并没有急迫到短时间内必须找到。 可现在不行了。 骆生白只跟乔韵说了一句话,“这不是你做不到的理由,我在考虑跟其他人合作。” 乔韵立刻急了。 她爸爸已经开始给她物色对象了,可乔韵无法拒绝。她一方面不愿意接受安排婚姻,可另一方面也无法自己找到让她爸爸满意的女婿,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乔韵想了想以后一辈子的生活,终于下定了决心,“再给我两天,我肯定能告诉你答案。” 骆生白似乎有点犹豫,乔韵的心跳都快起来了,她连忙说,“你放心吧,我有办法,一定会的。” 骆生白这才点点头,“到后天这个时候。” 后天要开董事会了,骆生白有感觉,他们大概会在董事会发难。 说完他就离开了。 乔韵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这才拿起了手机,给人打电话,“上次的酒你还有没有,我要十瓶。” 对方显然是给的肯定回答,乔韵就说,“那我现在去取,你等我。” 那地方就在郊区,乔韵取完了后也没回家,而是直接向着市内一处别墅开了过去。 那里不是她家,而是乔志峰新的赌博地点——她爸爸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很是老实的一段时间,但终究赌鬼是不可能忍住的,有人诱惑他两次,就又就范了。 只是这次小心,找了个别墅——这里是其中一个赌友开发的,安全无比,他也放心。 本来这种地方是乔韵接触不到的,可是他们赌博还经常喝酒,乔志峰有几次喝得醉晕晕的,需要人来接,乔韵费了心思揽下了这个活,也就知道了这地方。 当然,主要也是乔志峰万万没想到,乔韵会有心思对付他。他总觉得,这个家就靠他支撑,谁都要从他手里拿钱,讨好自己是应该的。 乔韵送过去后也没进去,就发信息给乔志峰说,自己的一幅摄影作品获奖了,领了奖金请爸爸喝酒。乔志峰这会儿估计手气不错,过了一会儿回到,“孝顺女儿。” 乔韵就笑笑,她这会儿还是没回家,而是找了中介,租了一间附近的房子,让人把窗户贴黑锁死了,家具只留了一张床,然后就等着了。 在她看来,那群赌鬼们不会有酒不喝的,可第一天他们真没喝,他爸还按时回来的,乔韵忍不住探听了一下,乔志峰就说,“停电了,倒霉,本来手气正好呢。” 乔韵也觉得挺倒霉的,笑着说,“明天手气肯定会更好的,老天爷只是看爸爸手气太好了,让他们缓缓。” 这话何其幼稚,但乔志峰却听着高兴,哈哈哈了半天,乔韵也就松了口气。他爸不是每天都赌的,但有了这句话,他爸明天肯定去。 倒是骆生白,跟乔韵见了面,又分析了一下,究竟还有谁有可能知道这个秘密,但显然,很难了。保姆们早就被辞退了,已经二十五年的事情,早就失去了联系。至于其他的公司里的伯伯叔叔,还有外面的他爸爸的朋友们,倒不是不可能知道,但不能去问。 一问就是漏洞,没等找到他妈妈,先被别人捏住了把柄。 倒是蒋落,骆生白不说,他也担心着,盘算着这事儿。吃完早饭,他就和他爸一起坐上车去公司。平时这时候,他爸闭目养神,蒋落看手机度日,可今天,他就没这个心情了。 车一开起来,他就开始唠嗑,“爸,你知道骆其峰吗?” 井国伟眼睛都没睁开,“我和你妈上次说他的时候,你不在场吗?” 蒋落也不在意,接着说,“那爸你知道吗?他最近跟一个叫徐成文的人打的火热,据说是骆伯伯的私生子。” 这句话一落,井国伟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很严肃的扭头看向了蒋落,“私生子?做了亲子鉴定了吗?” 蒋落就说,“骆大哥说他知道的是没有的。不过那人长得跟骆伯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做也有人信的。好几个股东都跟他们接触了。” 井国伟毕竟是在商场里锻炼出来的,这种事一听就知道麻烦在那里,他皱眉说,“骆生白怎么说?让你问我?” 蒋落撇撇嘴,“爸爸你太看不起骆大哥了,他都没提这事。是我琢磨的,你看,你们共同投资了白鹤酒店,如果骆大哥那边股权出现了变动,那有可能这个徐成文成为清溪酒业的董事长啊。可徐成文不就是个傀儡吗?那爸爸,你就相当于跟骆其峰合作了,你不是挺讨厌他的吗?” 真是……井国伟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真是为了骆生白绞尽脑汁。 他就突然想到了那天蒋落跟他说的话,有点认同了。这孩子明明是乐在其中,他的快乐他的关心是自己不能左右的。 可他这会儿还没想好,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哼了一声说,“白鹤酒店当初有合同,井氏有决策权,所以换谁都无所谓,你不用担心了。” 蒋落就郁闷起来了,他是担心白鹤酒店吗?他是担心骆大哥啊。 可爸爸,你怎么就这么不善解人意呢? 你帮帮他呀。 井国伟这会儿已经闭上眼睛了,从余缝里看到了蒋落那股子郁闷的样子,忍不住心里有点想笑,他突然想起了当年。他知道苏安荔的那个初恋要甩她时,自己的慌张和愤怒,还有那股子用尽全力想要帮她的心情。 车子很快开到了公司,蒋落被他爸直接分配给助理,帮助准备马上要开的会议了。井国伟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给苏安荔打了个电话,“落落说,骆生白那边可能有点麻烦,骆其峰弄了个私生子叫徐成文来准备分股权。你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苏安荔挺意外的,“你怎么……” 井国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是白鹤酒店一起合作吗?那个骆其峰心思不正,我不能跟他合作,这不先问问。” 已经被蒋落拜托过的苏安荔:……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不过她也没揭穿,好容易井国伟对骆生白有点关心了,不能打击,于是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应了。 她在圈子里的人脉倒是广得很,毕竟胡月梅和她都是大院里出来的,他俩不熟悉,可有朋友熟悉,然后就问出来了,倒不是分股权的事儿,而是徐成文的身份,“哦,那是胡姐的孙女婿,刚结婚。” 苏安荔觉得这身份有点魔幻,骆其峰可是骆新国的前儿子啊,徐成文是亲儿子,如今是翁婿关系?她忍不住说,“骆其峰的女婿?” 对方就笑了,“现在不叫骆其峰了,改姓胡了,叫胡其峰,反正也不是骆家人啊。” 苏安荔忍不住就说了一句,“我看他是要胡了。” 挂了电话,苏安荔就吐槽,这家人想钱想疯了! 她随后又给张睿打了电话问他徐成文的事儿——张睿也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她用的也是井国伟的理由,张睿不知道怎么的,话却多了,“其实没什么大事,别说没鉴定,就是鉴定了,也有遗嘱的。” 苏安荔一听遗嘱就松了口气,“原来立了遗嘱了,那就好办了,拿出来就行了。” 哪里想到,张睿说道,“可惜这遗嘱在骆生白他母亲手中,偏偏,他不知道他母亲是谁可骆老先生之前让所有知情人都签了合同,没人会违约说出真相的,这简直是死局,骆生白可能真没办法解了。” 井国伟开完了会,就看见了苏安荔的留言,给她打了回去,“怎么样?” 苏安荔就把张睿的话说了,“我总觉得,他好像故意说给我听的,不过,无所谓了,骆其峰帮徐成文是因为那是他女婿,我们跟骆生白什么关系啊,没必要,还是看他们斗吧。白鹤酒店反正也只是个小项目,你不喜欢,就让下属跟他们联系就是了。” 这话说的,不就是激将吗? 井国伟哪里听不出来,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 正在忙碌的蒋落,看到他妈的电话,连忙去洗手间接了起来,“妈,怎么样?” 苏安荔回答,“大概……我判断……你爸会帮忙。” 蒋落顿时就兴奋了,“妈妈你太棒了。” 胡家。 骆其峰对着徐成文说,“我给你的资料都背熟了,是否成功就看明天了。” 徐成文却是个挺懦弱的样子,“我怕……” 那头徐芳已经打断了他,“你怕什么,你和骆生白都一样,都是你爸的儿子,都是他的私生子,你们没区别。你还比他大呢,按理说,你是哥哥,公司就应该归你管。” 徐成文被他妈管惯了,立刻闭了嘴,“哦。” 第63章 岳父不烦了的第一天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 早上天刚蒙蒙亮,骆生白就听见手机响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蒋落。 这孩子自从去公司工作后,天天就属于睡不醒状态,听说因为起床太困难,足足定了三个闹钟,居然这会儿就醒了。 他看了看,蒋落跟他说,“骆大哥,我把你的事儿跟我爸说了,我爸应该是想帮你的,可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帮你,反正你放心好了,我们全家都站你的。另外,你也别觉得这样不好,一家人就要相互帮忙吗。这会儿发给你,就是不用说谢谢的意思,看过就不用回了。” 骆生白:……这孩子! 虽然徐成文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骆其峰又对他家的产业虎视眈眈,其实骆生白并不算太着急。 一是他爸是个做事缜密的人,既然不准备让徐成文继承家业,甚至都没有让他改姓骆,就不会给徐芳留下把柄,也就是说,他手中不可能有任何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证明他是爸爸的亲儿子。 二是不谈他对清溪酒业的贡献,和这五年来给清溪酒业带来的利润,只谈清溪的股东构成。他们分为两类,一类是跟着他爸创业的元老们,也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小部分不太服气他。另一类是融资进入的投资者们,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赚钱,可交给一个已经成功的骆生白,还是交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徐成文,这个答案太简单了。 当然,他也不会掉以轻心,所以拿捏住了乔韵。 其实如果不发生这事儿,他也会这么找乔韵,逼迫她出不得已的办法——这半年他不催不是不管,而是相当于铺垫,开始太着急乔韵会坐地起价,如今这时间刚刚好,乔韵被他父亲的相亲已经逼的差不多了,自然会用心。 倒是乔韵,这会儿也松了口气。 昨晚上那边一修好,他爸爸大概是觉得自己手气肯定特别好,马不停蹄的赶过去了,如今已经十个小时了。 乔志峰年纪上来了,比不得年轻人可以三天两夜的不睡觉,他最多也就是十四五个小时的精力,恐怕快要找她了。 她又仔细想了想自己的布置,还有试了一下变音软件,一切就绪后,就像平时一样,开始优雅的吃饭。 倒是井国伟,一到了公司就接到了个电话,“我已经在飞机上了,马上就要起飞,大概中午就能到。我会取了东西直接赶到清溪酒业。应该在一点半左右。” 井国伟就说,“好,那我一点半在清溪酒业等你。” 他说完就想挂电话,对面的人却叫住了他,“井董!” 井国伟顿了顿,就听见对方说,“你说,他会认我吗?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没妈了,而我却就在他的身边,这孩子知道了,该多恨我啊。” 井国伟的回答是,“这会儿还顾得了这个吗?” 对方似乎也认同了,“对,你说的对。” 上午十一点,乔韵正在做瑜伽,手机就响了,她瞥了一眼,上面标注的王叔,就知道开始了,这人是他爸的赌友,每次他爸喝醉了,都是他打电话过来。 乔韵立刻接了电话,那头王叔跟他说,“乔韵啊,你过来接一下你爸,他喝醉了。” 等着乔韵赶到的时候,发现十瓶酒都空了,何止是他爸,几个人都有点醉了,王叔大着舌头跟她说,“今天老乔手气不太好,心情也闷,喝酒就有点上头,你回去好好照顾照顾他。” 乔韵看了一眼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爸爸,笑着说,“好。”然后又让旁边的一个服务员帮忙,将乔志峰抬到了她的车上。 可上了车却没往家里的方向开,而是开到了昨天租的房子里,乔韵架着乔志峰上了电梯,进了屋子,然后就把他塞进了那间只有大床的房间里,给他脸上泼了一盆冷水,把门关上了。 很快,乔志峰就朦胧的睁开了眼睛,这盆水并不能消解他的醉意,他随后又准备睡去,可当看到周遭的景象时,眼睛立刻瞪大了。 他坐了起来环视一周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直奔门过来。 这可门是锁好的,他压根打不开,他又往窗户跑去,窗户却也专门锁死了。他根本出不去。 这会儿,乔志峰的酒就变成了冷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同时,他扭过了头,开始说话,“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乔韵才说话,“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变音器合成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怪异,“二十五年了,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二十五年显然是过不去的一道坎,尤其是,骆生白又这么紧紧的追问着。 乔志峰立刻猜到了,他先是恍然随后就变成了愤怒,“你放了我,你不怕爆出来你名声就没了。” 乔韵就震惊了,名声?乔伊娜现在很有名声吗? 她怎么没听过? 她就顺着说,“我怕什么,我想弄死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卖了我。” 乔志峰讥讽道,“卖了你怎么了,你没好处吗?你又不是我亲妹妹,一个私生女,能嫁入豪门就是好命了,还怪我?” 乔韵很烦这点,有点带入,骂道,“你是个只会靠女人赚钱的败类。” “那我看你就是傻逼,”乔志峰却有脾气起来,破口大骂,“你生了骆生白那么大的儿子,骆新国都要娶你了,是你不要的,要不是你不知道好歹,非要做什么影视明星,现在千亿家产都是你的,我们乔家还怕什么,你挣钱倒是挣钱了,可比骆家差远了,好好的儿子都不能认,你才是傻逼。” 乔韵就震惊了,是影视明星。那是改名了?怪不得查不到! 乔韵立刻就说,“乔志峰,别说的这么冠名堂皇,我跟你不一样!这些年我从来就没想放过你,到了今天,我也豁出去了,这里就是个密室,附近都没有人住,你喊破嗓子也听不见,没有水没有吃的,我看你能坚持多久。哈哈哈,拜拜!” 她说着要走的样子,果不其然,乔志峰疯了,立刻吼了一句,“向红,你给我回来!” 乔韵的手都在颤抖,是向红,居然是向红?! 那个影后大明星永远风情万种却又柔情似水的向红?!那是她的姑姑? 可没时间让她多想,乔韵立刻关了变音器,匆匆去给骆生白打电话。 她的身后传来了乔志峰的喊声,“向红,你开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向红!” 中午一点十五,骆生白正在吃饭,手机响了,是乔韵。 他直接接听了,就听见乔韵说,“骆董,不辱使命,我问出来了。” 骆生白感觉自己的手重重的抖了一下。 他试图攥攥手,可明明父亲生病倒下,他孤身一人来董事会说服大家相信他,他也不曾紧张过的手,如今却攥不住了。 还好,他的声音还能保持冷静,“她在哪儿?” 乔韵恐怕也是太过震惊,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她一直在你身边,只是改了名字,所以我们只用乔伊娜这个名字找,一直没有消息。她是向红。” 后面的话,骆生白已经听不进去了。 是向红? 这个答案让骆生白觉得意外,可又觉得应该就是她。否则的话,谁会不要前途,在清溪酒业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帮他们澄清?谁会已经全部代言都是高奢品牌,却偏偏数十年如一日,与他们合作? 不知道的时候不觉得,可知道了骆生白只觉得怪不得。 他也说不出此时心里的滋味,是欣喜她一直陪着自己,看着自己的长大,她即便离开了也未曾对清溪酒业乃至骆家袖手旁观?还是怪她明明就在身边,看着他没有妈妈孤单长大,却丝毫不肯吐露一点真相?或者再长远一点,爸爸明明爱你,你为什么非要抛弃我,去做一个明星?在你心里,是否我和爸爸两个人,都不如你的事业重要? 他现在矛盾、复杂而又徘徊。 当然,他是个很冷静的管理者,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骆生白很快拿起了手机,找出了向红的号码,准备跟她说,我知道了真相,无论过去是如何,我需要你帮助,请你帮帮我。 可没等他播出去,门敲响了。 秘书紧张的对他说,“董事长,井氏集团的井董和向红女士突然过来了,非要见您,我说了马上就要召开董事会,可他们不同意。您看您是否有时间……” 她的话没说完,向红已经推门而入。 她穿着一身运动服,风尘仆仆,“井董打电话给我,告诉了我徐成文的事情。当年你爸爸叮嘱过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处理。我拿来了遗嘱。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满,但现在不是时候,等过了这一关再说好吗?” 骆生白目光晦涩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了井国伟,“井叔叔真是谢谢你了。”井国伟显然违背了和他爸爸的约定。 井国伟摸摸下巴咳嗽了一声,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帮了骆生白,“我就是看不惯骆其峰那个嘴脸!你别多想。” 这次,井国伟特别像当时落落告诉他的那个可爱的爸爸了。 骆生白紧张的情绪终于了有了点放松,“好。” 车上。 骆其峰对徐成文最后一次叮嘱,“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我们手中有录音,你长得又这么像你爸爸,还有两位股东的支持,这次咱们十拿九稳。骆新国有清溪酒业64%的股权,到时候你最少持有32%,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富可敌国。” 徐成文就说,“那美美就要过好日子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还有她的孩子。” 美美是骆其峰的女儿。 骆其峰显然对他这个表态很受用,嗯了一声,忍不住露出了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第64章 岳父不烦了的第二天 骆生白又拜托了井国伟一件事,开会时间就到了。 向红和井国伟都不是董事会成员,自然不好进去旁边,就跟律师张睿一起等在了骆生白的办公室。 等着骆生白一走,一直没吭声的向红才叹了口气,“他连看都不看我。” 的确,骆生白虽然性子不太和蔼,但接待客人如沐春风还是很能做到的,这是每个二代的标配技能。但这次,他对井国伟和张睿都有话说,却故意避开了向红,一句话都没说过。 其实这事儿让井国伟说,让他他也不理。 明明就在身边,看着骆生白长大,却不肯相认。是个人都会觉得,你不爱我。找是一方面,那是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接受就难了。 不过他不能这么说,只能说,“得让孩子有个消化的过程,太突然了。” 向红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很快,因为各有所思,办公室里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井国伟就发现,自己的微信被轰炸了,蒋落冲他发了十几条微信了,“爸爸,你去清溪酒业了。”“你为什么不叫我去?”“你要跟骆大哥说什么?”“你不准欺负他!” …… 后面那条是,“我去找你了,等着我。” 井国伟觉得头疼死了,他觉得自己不接受骆生白是有一千万个理由的,你看看,没谈恋爱之前,儿子嘴巴里,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谁都不能欺负我爸爸,谁要敢欺负我爸爸,我跟谁急。谈了恋爱呢,就是你要敢欺负骆生白,我跟你急。谁受的了? 不过看看发微信的时间,这小子恐怕已经在半路了,拦是拦不住了,干脆就给回他,“在骆生白的办公室,直接过来就行。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 他的行踪一向是保密的。 蒋落回答的特坦然,“秘书姐姐说什么都不肯说,不过爸爸你除了骆大哥没瞒着我的事儿,我就诓了诓你。” 井国伟:…… 那头骆生白直接进入的办公室,今天是半年一度的董事会,董事们来的都很齐全。清溪酒业的董事会共计九人,这其中有两位投资人代表,还有七位包括但不限于骆生白,都是他爸的旧部下。也因此,他爸爸对清溪酒业一直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寒暄几声后,会议就按着既定程序来走,汇报一下这半年的企业经营状况,然后准备对下半年的计划作出讨论和表决。 骆生白一边开会,一边看向了几位董事,毕竟是身经百战,倒是真看不出什么。直到会议室外面传来了喧哗声,“你们不能进去,里面在开会。”“我知道在开董事会,我们就是要专门为这个来的。”“你……” 骆生白看了宋元明一眼,宋元明就连忙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不小反而更大了,有人喊了一句“我们是骆家继承人……”。宋元明皱着眉头进来跟骆生白小声汇报,一直面无表情的薛永慈这才出声,“小宋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有人说是骆家继承人?” 宋元明为难的看了一眼骆生白,薛永慈就笑了,“你看董事长干什么?这继承人可跟咱们关系匪浅,你们可不能瞒着。” 卢定升也跟着叫板,“就是啊。” 这么一来,倒是不说不行了。宋元明只好说了,“外面来了个人叫徐成文,自称是老董事长的儿子。” 这话一落,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每个人脸上表情都不一样。 大部分人是困惑外加思索的,一来骆新国风流成性,有个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二来如果这人真是,那么股权就要分出一半,清溪酒业的格局就要变了。 因此,薛永慈说这事儿不能乱说,请他们进来说个明白的时候,所有董事都没有反对。骆生白早就料到了,就点了点头。 很快,骆其峰带着徐芳和徐成文就进来了。一看徐成文的那张脸,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模样,显然,他们立刻就信了。当然,也有人看到了后面的人——井国伟和蒋落。 蒋落他们不认识,井国伟还是很认识的,薛永慈就皱眉道,“井董怎么过来了?这可是清溪的董事会,不是井氏,这不太合适吧。” 井国伟是被蒋落推进来的,蒋落不亲自看着,怕他骆大哥吃亏。 可这会儿既然来了,他井国伟就不可能被人轰出去,他淡然问,“哦,我瞧着他们进来了,我也进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言论太无耻了,但一看井国伟就不是善茬,骆其峰并不想横生枝节,自然不愿意他进来,立刻就反驳了,“我们都是跟清溪酒业有关系的,跟你不一样,井董还请自重。” 井国伟反问,“什么关系?” 骆其峰并不觉得不好回答,指了指徐成文,“这是骆新国老爷子的儿子,叫徐成文。这是徐成文的母亲,徐芳。” “你呢?”井国伟追问。 骆其峰其实想避而不谈,但显然不太可能的,他说,“我叫胡其峰,是徐成文的岳父。” 这话一说,在场的几个老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关系也太乱了,骆其峰虽然不是骆新国的亲生子,但也在膝下养了十五年。如今却当了骆新国私生子的岳父,岂不是和骆新国成了一辈人?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这么干。 何况,这还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他是自己得不到骆家家产,找了个能分的人,控制住了,谋夺家产啊。 这……骆家要大乱啊。 倒是井国伟听了这关系挺淡然的,指了指骆生白说,“那是我干儿子。没妈爸爸在医院里呢,我怕你们欺负他,过来给他助助阵。” 这……也够瞠目结舌了,蒋落还跟着来了句,“那是我干哥哥。” 不过大家压根没在意他,都盯着井国伟了。卢定升就问了句,“我们怎么没听说啊,过年的时候井董还不客气呢。” 井国伟坦然的很,“哦,老骆清醒的时候就认了,不过没公布。那会儿他叫我叔叔我肯定不愿意啊,干爸也是爸爸,我发火理所应当。不过自家儿子,哪里有记仇的。可……这事儿要是真的,呦,原先你见我还得叫叔叔,如今这是要平辈论了吗?我倒还好,就不知道老骆知道了,愿意吗?”他扭头看向了徐成文,“你这是当人儿子的吗?你这是要气死老子啊。” 这话骆生白何尝不知道,但没说的立场,倒是井国伟正合适。 这么一提,起码在中立股东眼中,徐成文的印象就不怎么样了。 而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既定事实除非有极大的口才,没人能扳回来,他如果真有这本是,骆新国也不会放弃他了。 果不其然,徐成文立刻有点结巴了,他并不知道怎么回答。胡其峰见状,连忙扯了过来,“成文与我女儿美美结婚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这都是阴差阳错。老董事长是个开明的人,我想他能理解。”随后,他反击了一句,“井董也认同,成文是老董事长的儿子吗?” 井国伟回应,“我又不是老骆,不知道。” 胡其峰:…… 他忍不住找补,“我们原来觉得,都是亲兄弟,骆董总要给兄弟一碗饭吃,不能独吞,现在看,骆董是真的一点都不顾念兄弟之情啊。你是清溪酒业集团的董事长,身价以亿计算,徐成文就是个普通职工,每个月领点零花钱。骆董,人不能这么狠心。” 当然,还是有人给台阶的,卢定升就问,“不能这么说,总的有证据啊?” “当然有。”胡其峰连忙回答,他先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宋元明,示意他发下去。 宋元明看了一眼骆生白,骆生白点点头才接过来,发现居然是老董事长和一个小孩的合影。那个小孩那会儿八九岁的样子,因为长相偏差不大,一看就是徐成文。 这…… 拿到照片的董事也都皱起了眉头。胡其峰还没结束,又拿出了个手机,播放了个录音片段,先出现的是个女声,按着情境应该是徐芳的,“骆新国,徐成文就是你儿子,你是承认的,你凭什么不要他?” 随后响起了骆新国的声音,这个声音,没有人会听错的,“我已经给他设置了基金,保他衣食无忧,但进骆家,就算了吧。” 录音戛然而止,不同的人反应完全不一样。 薛永慈几乎立刻说,“原来老董事长知道徐成文的存在啊。那就是承认是他儿子了。” 这事儿骆生白不好直接反驳,这样会让人扣上想要赶走私生子的帽子。不过董事中自然有他的人,蒋落就看见个伯伯说了句,“这是早准备好的?三十年前连大哥大都没有,便携录音设备得专门租赁吧?!” 不过,人家有身份,也只能反驳到这里了,总不能人身攻击。 但蒋落不怕啊,反正都可以以他还小遮过去,他立刻就说了,“这是故意设下的套吧,知道不可能进骆家了,就故意留下证据,想要等机会翻盘。真有心机啊,好可怕。这种人要管公司,那不得天天勾心斗角啊。” 徐芳再有想法,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脸也红了,立刻就想反驳。 结果井国伟先说话了,“你这孩子,不能这么评价长辈,不礼貌。” 蒋落就哦了一声,不吭声了。 可父子俩这两次插话,却将他们三个人的可恶和目的全部说清楚了,别的不说,胡其峰和徐芳已然看到两位投资人董事,对他们的目光很是冷淡——这是他们原本想拉拢的。 有了这番拆解,自然就有更多的董事站出来了,“这是非法录音,并没有任何法律意义。不能仅凭着这个,就认定是骆家人。” 还有人说,“老董事长已经给了基金,意思就是不让他参与骆家的财产分配。不明说了不进骆家吗?还来干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有人开始发力,譬如平时一个并不吭声的董事赵玉海就说了,“可老董事长也没说,他说过一句不准徐成文继承家业?我也没记得,还是他留下遗嘱将徐成文排除在继承序列之外吗?既然没说也没有遗嘱,那徐成文就有继承权。董事长,我们不是针对你,可我们跟老董事长一起创业的,太了解他了,他肯定不希望两个儿子差距这么大的。” 立刻就有人点头,董事张江也跟着说,“我看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如果是亲的,作为兄弟,咱们也不能看着亲生儿子流落在外,过得穷困的日子啊。何况,董事长啊,他是除了老董事长外,你唯一的亲人了。” 这简直就是逼宫。 要是平时,蒋落肯定急死了,这会儿却悠哉的很,看这刚跳出来的两位就跟看傻逼一样。骆大哥之所以不开始就拿出遗嘱,就是要看谁在幕后捣鬼,好了,这下暴露了吧。 那头他们还觉得挺有本事呢,瞧见骆生白不吭声,薛永慈更进一步,“董事长,我看要不就做个亲子鉴定吧。” “那倒不用了,”骆生白淡定的回答,“是亲的也没用。” 这话可太狂了,薛永慈立刻就劝,“这不太好吧,总归是兄弟,老董事长……” “老董事长也就是我爸爸,留下了遗嘱。上面写明白了,股权归我。”骆生白淡然的宣布。 这话一落,胡其峰和徐芳脸上满是不可能的表情,“不可能,怎么会有遗嘱?”连薛永慈他们也不信,“不可能!” 但张睿一直等在外面,就等这个时候呢,很快就进来了,将手中的遗嘱复印件给每个人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份遗嘱已经公证过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查。” 这根本不可能是假的。 谁敢这时候造假? 几乎立刻,就听见了徐成文的叫声,“妈?妈!”徐芳昏倒了。宋元明立刻就叫人去叫了救护车,等着送急救。 可这地方也不是待着的地方了,骆生白站了起来,冲着已经脸色难看的四个人说了句,“倒是薛叔叔,卢叔叔,张叔叔,赵叔叔,平时一口一个帮我,如今看不尽然啊。” 说完,起身离开了。 自然,蒋落和井国伟也跟着离开了。 等到了办公室,骆生白自然是要跟井国伟说声谢谢的,“井叔叔,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不止为了他违背诺言帮他找到妈妈,还帮他做戏找到了幕后指使者。而且,单论这几句怼,他都觉得太解气了。 蒋落在旁边不愿意了,拽他一下,“你乱叫什么呢,叫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蒋落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65章 岳父不烦了的第三天 蒋落话一落,井国伟就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这孩子!他那是不得已编个身份好替骆生白说话,怎么就当真了呢。 他瞪了蒋落一眼,顺便瞥了骆生白一眼,这臭小子要是敢顺杆爬,他就…… 正想着,就见骆生白笑了,说了句,“这样不太好。” 井国伟顿时舒心,这臭小子还是有点眼色的,可也就喘了一口气,就听见骆生白说,“不能这么随便认了,阿姨还不知道呢,场合也不对,我会准备礼品专门拜访的。” 蒋落本来还觉得骆生白会不好意思,不知道趁火打劫呢,一听他骆大哥比他有想法,顿时乐了,立刻替他应了,“对对对,这事儿得叫着我妈。你准备好了告诉我哈,我安排。” 那头井国伟都郁闷死了,可他有什么立场反驳呢。他自己张口认得干儿子,虽然说情有可原,可是能不算数吗?当然,井国伟必须承认,他愿意张这个口,其实潜意识里就没把骆生白当外人了。 他儿子那么喜欢,他当爸爸的该阻拦的该说的全部都做了,再干涉孩子也不高兴。 那么剩下的路,就该蒋落自己走了。 人生毕竟是蒋落的,他做爸爸的虽然想要呵护一生,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就是还有点别扭,他幻想的一家四口其乐无穷的对象,是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变成了骆生白这种寸头大汉,虽然做了众多心理建设,还是不怎么接受。 因此,虽然没反对这种说法,态度也就挺一般的,“下午还有事,我先回去了。落落,还不走?你活干完了吗?” 蒋落太知道了,他爸这是底线了,这个面子必须给。 蒋落连忙回答,“走走走,爸爸,这就走。”说着就过去挽住了他爸的胳膊,他爸生气他胳膊肘往外拐,不愿意搭理他,甩开说,“成何体统。” 蒋落也不在意,跟个膏药似的再贴了上去,还念念有词呢,“亲儿子有什么不成体统的,人家都羡慕的不得了呢。你现在不要我,等我伤心了,以后想让我扶我都不愿意了。” 就听见井国伟说他,“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 出门的时候,蒋落就扭头冲着骆生白比了个OK的手势,显然是告诉他,爸爸已经搞定了。 骆生白不由笑了。 这孩子。 可等着井国伟和蒋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了向红和张睿两个人,张睿多精明的人,这会儿肯定不能当灯泡,立刻说,“我出去看看,徐成文那边还有点后续要交代一下。” 骆生白点点头,他很快就离开了。 随着门一下关闭,似乎立刻,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尴尬起来。 骆生白和向红其实特别熟悉,红姐是清溪酒业的救命恩人,爸爸一直是这么说的。所以红姐来的时候,每次都是亲自招待,顺便把他也带过去,还跟他说过,“红姐只要愿意,就是清溪酒业的代言人,你以后接手公司,要好好对她。” 骆生白只以为这是报恩,当然,这个恩其实后来随着红姐地位的提升,是清溪酒业在沾光了。但双方都没有停止合作的意思,骆生白就越发觉得,红姐人品特别好。 可他从来没想过,这背后的原因,是因为红姐是他的母亲。 因为是他的母亲,所以不能看着清溪酒业受挫,所以即便不要名声也要帮忙。因为是他的母亲,所以他爸签了她当代言人,并用各种活动推广她,带给她资源。 当然,他不往这方面想,也不是他不敏感,实在是他们相处的太自在了,就像是最熟悉的朋友。而且,红姐在二十五年前就开始走红,他没办法想到,在媒体聚焦之下,她怎么趁机生了个孩子,还不为人所知。 但现在这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该怎么相处。 骆生白从未感觉过自己有词穷的一天,他原先想问母亲的话:这些年你在干什么?你过得好吗?你想我吗?似乎都没有了用处,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句:你为什么不要我不认我? 可这个现在没法说。 就这时候,向红却站了起来,她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连粉丝所有的想法都能照顾到,怎么可能照顾不到自己的儿子呢?何况,她对骆生白并不陌生,她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所有的脾气性子。 向红一点都不想为难他,说道,“我想,你可能接受不了我,但我永远等待你的消息,我随时等着你的提问,在你准备好了,来找我的时候。” 说完,她似乎想拍拍骆生白,可终究没下手,手在空中悬了一下,就收回去了,很快离开了办公室。 屋子里一下子就剩下了一个人,骆生白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走出去,看张睿处理的情况。 徐芳是气急了,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这会儿掐了人中,已经醒过来了。但120的医生也赶到了,正在给她做个检查,看看需不需要去医院。 胡其峰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宋元明过来小声说,“张律师和徐成文在会议室里。” 骆生白这就过去了,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徐成文抱着一张纸在哭,“我原先在想,爸爸不爱我,他早就放弃我了,所以不让我姓骆,也不接我来家里,如今却知道了,爸爸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他是太失望了。” 骆生白挺疑惑的,遗嘱的内容他看过的,因为简短,所以他记得一清二楚,爸爸说道:“虽然我并没有公布,但我这辈子是有两个儿子的。长子徐成文,次子骆生白。我的财产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现金,已经设置了基金留给徐成文。这部分钱将每月返还给徐成文,保障他的日常生活。剩下的股票资产和现金,留给骆生白。” 这并不可能让他如此哭泣。 张睿才说,“你爸爸给你们兄弟各自留了一封信,我把他的那份交给他了,至于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显然,你爸爸应该给他解释了放弃他的原因。” 骆生白点点头,也没有追问的想法,毕竟,既然爸爸分开给他们,就不想让他们多交流。他只是问张睿,“我的呢。” 张睿这才从包里,把一个信封拿了出来,递给了骆生白。 信封最少有五年的历史了,看起来有点旧,上面盖着骆新国的印章。 骆生白没有当众看的想法,捏在了手里。 徐成文哭了一会儿,就结束了,将信折起来放进了怀里,然后站起来去看他妈。路过骆生白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怨怼的样子。 等着他们都离开了,骆生白才回到了办公室里,把门锁了,打开了爸爸的那封信。信并不短,足足三页整,骆生白看了一眼,发现居然讲的是他妈妈的事情。 “儿子,我最近总感觉忘事,明明上一刻还记得的事情,下一刻就忘掉了,我很害怕哪一天醒来,我连你的身世都忘记了。虽然我和你母亲早就达成了协议,这件事不会告诉你,但我想,万一呢。万一你母亲后悔了,万一你需要求证呢,总要有个证据和说明,让你客观的了解当时的情况。可我又是个自私父亲,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曾经的过往有那么的糟糕,即便你早就了解。所以我耻于当面把它交给你。我跟张律师说好了,一旦你知道了向红是你的母亲,这封信才可以给你。” “你的母亲是向红。对的,你并不陌生的向红。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我五十九岁。已经是耳顺之年,其实是个老人了。但我一直很荒唐,身边女孩子不断。那时乔家就已经不行了,因为资金链断裂,需要一笔钱来救场。乔家大概知道了我的爱好,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女孩,是个不出名的女明星,她就是你的母亲向红。” “她长得很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我那时生活混乱,完全醉生梦死,我清晰的知道,所有的女孩来我身边,不是爱我六十岁的身体,而是我的钱。但她们都否认,只有你母亲第一天就承认了,她说她是乔家的私生女,但她没有在乔家生活过一天,来这里不过是因为乔家用母亲威胁她。她的梦想不是陪老男人,而是要成为影后。” “她太不一样了,可我那会儿只当这是她的欲擒故纵,所以没放在心上。但随着相处,我就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她无时无刻不在看书揣摩,最吸引我的是她的性子,与她艳丽的外表不同的是,她有着一颗温暖坚定的心,那是我第一次,在前妻背叛后,感到了有了一个避风港。纵然她只有十九岁。” “我开始恋爱并且想和她过一生,加倍的对她好,不再出去玩,只守着她。她大概也感觉到了,我们进入了蜜月期,随后,她怀孕了,那就是你,我们开始憧憬你的到来,甚至我开始准备求婚和婚礼,我想在你满月那天办。你的母亲也在积极策划着如何迎接你的到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刚刚出生,她曾经演过的一部小成本电影,居然获得了国际大奖。那是中国人第一个最佳女主角,几乎是万人瞩目。她立刻就红了。几乎每天有上百个电话打过来请她,她想成名成家,已经做到了。” “她的确动心了,可并没有想抛弃你,她对我说,她没有一个家,她会给孩子一个父母双全的家。可我看到了她的挣扎,她在犹豫她在试图说服自己,她偷偷在为了自己放弃梦想而哭泣。那会儿我就想,爱是什么呢,原先是恨不得一辈子在一起,可那时我却觉得,是满足她所有的心愿,让她飞吧。我已经六十岁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再保养,也就只能陪她几年吧。我凭什么禁锢她呢。至于你,儿子,原谅爸爸,我虽然爱你也愿意为你付出一生,可我从来不觉得这是必须要做到的真理。人,总是要先顾全自己的。” “所以,儿子,你母亲也许会告诉你她后悔了她对不起你,但不是的,是我让她离开了。是我告诉她,想去就去吧,儿子我来照顾。是我告诉她,她不可以跟我有任何绯闻关系,更不可以跟我有一个儿子,那会毁了她。这些年,她经常后悔,每每都是我拒绝了,别怪她。” 外面,一上车蒋落就给他妈打了电话,一点都不避讳井国伟,“妈,我爸收骆大哥当干儿子了,骆大哥这两天就来拜访。” 苏安荔:咦? 井国伟:这是亲的吗? 第66章 岳父不烦四了的第四天 骆生白不知道别人看到这封信是什么感觉,对他而言,居然还觉得挺幸福的。在这大半年中,他猜测了无数种父母的关系,不得不说,知道他们有爱,而且为了爱放弃了自己承全了对方,这是最让人高兴的。 因此,虽然他还没想好如何面对向红,是否与她相认,他心情也不算坏,第二天就给苏安荔打了电话,问周日是否有时间让他上门拜访。 这天晚上,因为他妈发现了个不错的电视剧,特意召集全集一起来看,所以井国伟和蒋落都在。 打电话的这个时间特别好。 当然,这是蒋落通风报信的结果。 苏安荔一听就说,“有啊,你中午过来吧,阿姨给你做拿手菜。” 他妈这么一说,蒋落就发现他爸脸色就太不好,他都能猜到,是因为觉得骆大哥没问他。可骆生白什么人,做事肯定是滴水不漏的,很快苏安荔的眼睛就看向了井国伟,“你井叔叔啊,他也有空的,明天周六,家庭活动日,没有安排工作的,一天都在家,你来就是了。他肯定是欢迎你了。” 然后这才放下电话。 蒋落就觉得,他爸的脸色在短暂的两分钟电话内,经历了三个颜色难看——好看——难看。 果不其然,这会儿就嘟囔了,“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还欢迎他?我说你这人真是,不但自作主张,说话还没分寸。” 苏安荔也不恼,笑着回他,“那你怎么不说啊,我以为你同意呢。你又不是没听见。再说,什么叫自作主张啊,你嫌我自作主张,那我以后就不管你呗。” 说着就站起来,上楼去了。 蒋落就觉得他爸这次要惨,本着自己是个好儿子的想法,立刻提醒他,“我妈生气了,爸你哄哄。” 井国伟还觉得自己也生气了呢。弄得他跟多欢迎骆生白似的,当然,不可能赶回去的,可一点也没有长辈的威严! 他形象受损了! 所以,他压根就没听,觉得这事儿自己必须要表明态度。 结果第二天就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早上坐在餐桌前,井国伟才发现,今天的早饭居然是米粉,井国伟是个标准的北方人,特别喜欢吃面食,最讨厌汤汤水水的,用他的话说,这东西吃不饱。苏安荔很了解他,所以早饭都是各种包子饺子馅饼打卤面。可今天…… 井国伟忍不住嘟囔,“这吃不饱啊。” 苏安荔看他一眼淡淡的说,“你不是不让我管你吗?那只能做我自己喜欢吃的,你想吃什么,晚上提前告诉阿姨就行了。” 井国伟鼓了鼓勇气,低头吃起了粉。 但这并不是第一件事,老婆闹情绪,那是全方位的。他上楼换衣服就发现,往日里已经搭配好了的,挂在衣帽间里的西服领带和衬衫都没有。显然,这又是苏安荔不准备自作主张了。 井国伟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大不了啊,米粉他能吃,西服还不会穿吗? 打开随便拿了件黑西服,找了个白衬衫穿上了,选领带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直接拿了一条顺眼的,戴上就下了楼。 然后他就发现,苏安荔看他的眼神含着笑,井国伟没搭理他,出去坐车,结果司机小王一看他的装扮,脸上就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井国伟并不觉得这身衣服怎么了,所以淡定的坐进了车里。 直到蒋落跟烧了尾巴似的冲了进来,一边道歉一边关门,“爸爸,我起晚了不好意思,我……”然后他就扭过了头,忍不住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爸,你不是今天要见客户吗?怎么穿的跟去婚礼似的,你怎么打了这条领带啊。” 井国伟的领带自然没有便宜货,其实这领带花色也挺好看的,红色的底,带着缠枝纹的暗花。就是这是婚礼标配啊。 大概是他妈买了给他爸搭配着出席婚礼用的。 蒋落到底是亲儿子,不忍心看他这样,劝道,“你上去换换吧,不好看。” 井国伟也觉得不太合适了,似乎他平时没打过这么鲜艳的颜色,不过倔强缺不允许他上楼——苏安荔这会儿肯定在客厅浇花呢,“开车吧,这不挺好的。” 蒋落:…… 但到了公司,看着秘书和助理的表情都挺欲言又止的,他也知道八成是不太好看,就让秘书出去看着搭配买了一条,这事儿才算过去。 客人下午过来,一上午先开了个会,等着十点结束,井国伟就觉得自己肚子饿的不行了,肚子咕噜噜的,他都怕别人听见。 结果一进办公室,就瞧见蒋落在那儿啃零食——他把蒋落放在自己办公室了,一方面是好教导,另一方面是看着他别去跑出去找骆生白。 应该是薯片吧,还是烧烤味的,平时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那个香啊,味儿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窜。 井国伟就说,“你怎么吃上了。” 蒋落还抱怨呢,“没吃饱。”半大小子饿死老子,何况这孩子天天跟着家里人吃饭,早就习惯了早餐营养丰富了,是真没吃饱。他还说,“我到楼下超市买的零食,饿死我了。” 说着,又开始吃了,咔嚓咔嚓的,就是没请井国伟尝一口的意思。 井国伟在这一刹那觉得,这孩子白生了。 可他真不能去楼下买点零食,作为一个董事长,只要在公司里,那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可他下面还有事,又不能出去吃点东西。只能冲着蒋落说,“我记得你张叔叔那里有个文件我需要用,你去拿回来了吧。” 蒋落恋恋不舍的看了自己的薯片鸭脖子一眼,最终还是没敢拒绝他爸,哦了一声去忙了。 等他走了,井国伟就去把门锁了,然后到蒋落这边翻零食。这孩子饿了也不知道买点面包火腿肠,全都是薯片和鸭脖子。井国伟吃了点薯片,觉得这东西十包也不管饱啊。然后又把鸭脖子打开了,尝了一口,立刻被辣的咳嗽起来。 这声音实在有点大,外面的秘书都听见了,敲门问,“董事长,您需要帮忙吗?” 井国伟立刻说,“没事。” 不过尝了尝这味道是挺好的,于是倒了杯水,一边吃一边喝水一边吐槽,“现在怎么做东西的,怎么这么辣啊。”吃完了。 等着蒋落回来,零食自然不见了。他还问呢,“爸,我东西呢?” 井国伟看着那个并不重要的文件淡定的说,“一股子味,人家来了还以为我干什么呢。给你扔了,饿了就去楼下,不是有咖啡厅吗?别在办公室吃东西。” 蒋落以为就是这样,毕竟董事长办公室一屋子鸭脖子味道也挺不好的,也就没多问。 他就是觉得他爸这天老喝水,一杯接一杯的,蒋落忍不住问,“爸,你怎么了,早上那饭也不咸啊。” 井国伟没办法跟儿子沟通,他觉得,还是让老婆管吧。 所以,周日骆生白前来拜访的时候,就发现井国伟对他的态度很奇怪。好像挺欢迎的,又好像透着点不开心,总之有点怪异。 但苏安荔却是准备的特别好。 从门口迎接他就说,“我想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所以不应该太客气,因此也没有请厨师来帮忙,今天就是我下厨,吃顿家常便饭。这就是我们平时生活的样子,我希望你喜欢。” 骆生白当然喜欢。 什么山珍海味他没吃过,可他没吃过一顿妈妈做的饭。 他立刻说,“那我真是太荣幸了,早就听落落说您的手艺很好,日后要多打扰了。” 井国伟哼了一声,“没吃过呢就这么多话。”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了句,“我是说我们家面食多,怕你不习惯。” 拜访也不可能四个人面对面的坐一天,迎接了骆生白后,苏安荔就去厨房忙活了,井国伟说他有事情做,去了书房,蒋落就担任了给骆生白介绍自己家的任务。 今天阴天太阳没出来,所以外面还挺清爽的又不晒,蒋落把家里介绍了一遍后,就扯着骆生白到院子里坐坐去了,美其名曰让他看看自己妈妈养的花和种的菜。 到了外面,两个人说话才自在点。 蒋落先给骆生白打底,“我爸其实心里已经接受你了,但作为老父亲,还是有点担心,所以对你挺矛盾的,你别在意。” 骆生白怎么可能在意,他笑着说,“这是应该的,如果是我,也会这样的。” 蒋落看了看他说,“想不出你以后会有孩子的样子。因为我爸在外面特别严肃,回家陪我却没大没小的,你……” 结果骆生白回他,“我也会陪你没大没小的。” 这不就是拿他当孩子宠吗?而且还假设了以后他们要住在一起了,蒋落想想就脸红了。 井国伟在楼上往下看了看,就只能瞧见两个人头,顿时觉得自家书房风水不太好,选的什么地啊。 过了一会儿,苏安荔就做好了饭,叫他们来吃饭了。 因为蒋落和骆生白在谈恋爱,这个认亲就是将了井国伟一军而已,所以也没请什么见证人,但该说的话是要说的。 等着上桌后,骆生白就先给井国伟和苏安荔都倒了酒,然后敬了他们,“叔叔阿姨,感谢你们的成全。我知道,这条道路你们并不看好,却因为爱孩子而让自己接受,你们为此付出了很多。我保证,以后我会好好的对待落落,也请你们相信我。” 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其实都是父母的爱啊。 这次,无论苏安荔还是井国伟蒋落,脸上都有了点动容。 苏安荔就说,“你看的明白是我们的福气。落落我希望你也知道,无论是爸爸的不同意,和妈妈的同意,我们都是在为你考虑。” 蒋落自然点了头,跟着也举起来了杯子,“谢谢爸妈。”说着还碰了骆生白一下,“你也谢谢爸妈啊。” 骆生白毕竟不如蒋落那么无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好在苏安荔给他很大的鼓励,冲他鼓励的笑了笑,骆生白这才说,“谢谢爸妈。” 苏安荔很快就应了,然后推了井国伟一下。 井国伟也嗯了一声,不过还是说了一句, “这是干儿子的爸爸,可不是女婿的爸爸,你别混了。好好表现,你要是对落落不好,我告诉你,别想转正!” 井国伟自觉很有气势,然后就发现,大家听完了都笑了,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他还听见老婆说,“他就是心口不一,他很喜欢你的。放心啦。” 井国伟:我好难啊。 第67章 欢欢喜喜一一家人的第一天 井国伟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顿饭,第一次拜访,骆生白并没有待太久时间。吃完饭又一起吃了点水果,就告辞了,蒋落主动去送他。 屋子里,苏安荔心情还挺好的,一边哼着歌,一边开电视。井国伟就有点酸,跟她嘟囔,“有这么好吗?高兴成这样?” 苏安荔就说他,“你开明一点,你看,小骆多有分寸的孩子啊。” 井国伟不相信,“也就现在看着有分寸,你这么大门一敞开,还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就不管了,想要出去吃饭提前给家里说一声就行,你信不信,你人都见不到了。” 苏安荔就笑了,捏捏井国伟身上的胖肉,说他,“我不信。不信打赌。” 井国伟任由她揉搓,“打就打。” 苏安荔就说他,“谁输了为对方按摩一个月的脚。” 井国伟觉得挺合适的,反正不输他也经常干,于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明明都允许他俩出去吃饭了,这俩居然没出去,反而在家里报道了。开始的时候,骆生白隔几天来一次,但随着苏安荔的热情邀约,就每天常驻了。 于是,家里每天下午下班都变成了这副样子,他和蒋落乘车停在了院子里,旁边一般都已经停着一辆大奔,然后蒋落就会兴高采烈的下车去了,也不知道帮他开个车门。 井国伟就挺纳闷的,清溪酒业这么没事干嘛?天天这么早就下班。 他进屋就问了,“薛永慈和卢定升还有那两个人,你没想着怎么办吗?做企业要走一步看三步,何况他们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了。” 哪里知道,骆生白很有礼貌的告诉他,“已经着手了。像是薛永慈,我已经跟他谈好了,买下他手中的股份。至于卢定升他们,岁数都太大了,也该歇歇了,所以已经将股份分配好,由儿子接班了。”他笑笑说,“几位哥哥,人还是不错的。谢谢叔叔关心,您看我们这么处理可以吗?” 这太可以了。 要知道,清溪酒业盈利能力超强,股份就是生蛋的金鸡,谁舍得卖?至于让位给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下定决心的,经济决定地位,让出了股份就是让出了家中的话语权,这对于掌权一辈子的老头子们,绝对是打击巨大的。 这说明,骆生白是早有准备,拿捏住了那几位的弱点了,否则,都是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这么干脆退出? 这事儿就是让他做,他觉得自己也不会更干净利落。 那他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挺好挺好。” 然后他那儿子还在那儿替骆生白刷存在感呢,“爸爸,你不知道,骆大哥可厉害呢……” 井国伟就觉得头疼。 当然,等着吃饭的时候就更头疼了。这两人你端碗来我拿筷子,配合的天衣无缝,明明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井国伟却总觉得他俩在秀恩爱。而且,还特有默契的一起拍苏安荔的马屁。 骆生白多吃了两口红烧肉,蒋落就说,“骆大哥,是不是又香又糯,超好吃? 骆生白就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嗯,都说常年到的红烧肉做的好吃,但我觉得不如干妈你的手艺好。” 这马屁拍的,井国伟忍不住就想说两句。 结果就瞧见自家老婆那个高兴啊,“有那么好吗?哎呀我就是瞎做做,你这孩子太会说话了。来来来,”苏安荔站了起来,拿着公筷给骆生白又夹了一块烤羊排,“尝尝这个。我最近刚学的,他们父子俩天天就知道吃,也没个反馈。” 井国伟:……你不说吃不言寝不语吗?再说,你那叫随便炒炒?家里是没请大厨,可是有大厨的电话啊,不知道多少次讨教了。 只是他也不敢说出来,就只能忍着了。 然后又听见骆生白夸道,“火候恰恰好,既不过于熟,也没太生,不但保留了羊肉原本的鲜嫩,还有了点清香的感觉。” 这夸奖……苏安荔这回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井国伟就觉得,自己老婆都成了他们一伙的了,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就挺不爽的,越发觉得这晚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等着结束的时候,就建议蒋落,“你们年轻人也不用总陪着我们,该出去吃就出去吃,多无聊啊。” 儿子拉不回来了,老婆还是要抢回来的。 可他们一家三口生活了那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呀!苏安荔跟蒋落对了一下眼,双方就知道这是爸爸吃醋了。苏安荔咳嗽了一下就说,“出去什么呀,忙了一天了,吃点家常饭多舒服。对了,明天夏至吧,咱们吃饺子吧。老公你调馅子好不好。” 井国伟一点都不想,排斥说,“冬至才吃水饺,哪里有夏至要吃水饺的?” 苏安荔才不管呢,开始跟骆生白安利,“你知道吗?你干爸虽然不会做饭,可馅子调的特别好,我吃过那么多人包的水饺,包括大厨啊之类的,没一个比你干爸手艺好的。” 井国伟就推脱,“没有,那是你们吃习惯了,我看小骆就不是爱吃水饺的人。” 哪里想到,骆生白立刻说,“没有,我挺喜欢吃的。原先爸爸没生病的时候,每年大年三十和初一的水饺都是我们俩包的。不过,我们俩调馅子水平都很一般,都是阿姨调好了的。没想到,干爸你这么厉害。我记得我爸一直跟我说,做男人,不但要事业做得好,生活也要经营得好,才算是成功,应该就是干爸你这样。” 这马屁……井国伟其实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可太顺耳了。 是啊,他就是那么优秀啊,你看,他是创业富一代,可他又不古板,不但可以跟妻子穿情侣装,还可以跟儿子一起玩,家里事业一手抓,哪里去找他这样优秀的人啊。 虽然他不满意骆生白吧,但骆生白和蒋落谈恋爱这事儿也是没法挽回的,自己总要给他做个好榜样,让他知道以后怎么对蒋落。 所以,井国伟想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反而点点头说,“那行,明天吃饺子吧。” 然后他就听见,蒋落忍不住哦了一声,井国伟看过去,这孩子跟中了大奖似的,高兴的不得了。可大概怕他反感,却忍着不动。 井国伟就挺心疼的,站起来说,“我有点事忙,你们玩吧。”把空间让给他们了。不过,他还记得把老婆要回来,走到楼梯口招呼了一下苏安荔,“老婆,你过来帮我个忙。” 等他俩走了,蒋落难得有时间跟骆生白腻歪,迅速就从离着八丈远的单人沙发窜到了骆生白身边,敲敲他的胳膊,“伸开借用一下。” 骆生白笑笑,将胳膊打开了。 蒋落就坐了下去,顺便枕在了人肉枕头上,还调整了好几下,靠在了骆生白的肩膀上,舒服的不动了。 电视上常年放的都是宫斗剧,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蒋落就说,“我爸挺顽固的吧,委屈你了。” 骆生白却不觉得,“挺好的。我从小没经历过这样的家庭氛围,觉得特别热闹特别有烟火气,我是真的愿意来吃饭。” 蒋落就说,“那就好,不过你放心了,有我在,你以后都会很热闹的。” 骆生白点点他鼻子,“说得对。” 因为商量好了,所以第二天一下班,井国伟就被蒋落催着回家了。他其实就是调味好吃,但所有的活是不干的,幸好苏安荔都准备好了,井国伟只要往里放调料就是。 这种活其实就是三两分钟的事儿,实在是太简单了。 可没想到,他刚想动,蒋落就喊了一声,“爸爸你等一下。”然后就瞧见这两人,骆生白手中拿着纸和笔,蒋落打开了手机,照向了他这边。 井国伟就问,“这是干什么啊?” 骆生白没蒋落这么夸张,笑着说,“我记一下,以后可以包给落落吃。” 这回答倒是让人喜欢,井国伟就是想挑错也挑不出来,何况他现在也没那么想挑错了。不过他还是看向了蒋落,“那你干什么?以后包给小骆吃?” 蒋落就说他,“爸爸你老是吃醋,我是那样的蛾子吗?我是记下来,等着以后你们年纪大了,我包给你们吃。” 这话……比骆生白那句更打动人。 井国伟就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真是……蒋落就算了,从小就这样,也不知道骆生白是被带成这样的,还是本来就这样。 但感觉……真挺好的。 他就等了等,等到蒋落调整到最好角度,说了开始这才动起手来,饺子馅其实特别简单,调料也就那几样,油盐酱油花椒粉鸡蛋等等,井国伟的方子好吃但不繁琐,几句话就说完了,这还是蒋落中间问了很多次量的问题。 等着调好了,他就没事了,就到了外面去看电视。 不过中间扭头看了看,正好瞧见蒋落把馅子和好了,用勺子挖了一点给骆生白闻一闻,“香不香?” 骆生白回答说,“不错。” 蒋落就可得意呢,“那当然,我爸爸做的。” 井国伟就忍不住的挺了挺胸膛,顺便感觉到,好像儿子谈恋爱了,也挺向着他的。 然后又听见骆生白回应,“那当然,是我干爸做的啊。” 蒋落忍不住就嘿嘿嘿嘿笑起来了,井国伟愣了一下,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谁说这小子是个霸总呢,怎么就为了讨好男朋友,到了这程度呢。真该让那群想嫁给他的小姑娘看看。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了,蒋落和骆生白凑一起包饺子,他也没觉得辣眼睛了,等着下了出来,一家人就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 结果第一口咬下去,井国伟就听见蒋落说,“哎呀,爸爸,你也太逆天了吧,怎么又好吃了啊。骆大哥,你觉得呢?” 骆生白就说,“是很鲜美。”今天包的是常见的三鲜馅,这个馅子特别简单,随便调调味道也不会差,但是想要出众的好吃,就难了。骆生白夸奖的很认真,“口感特别丰富,有木耳的脆,鸡蛋的糯,韭菜的辣,虾仁的弹,合在一起刚刚好。干爸你这是大厨水准的。” 井国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昨天他老婆笑的那么开心了。 因为,谁听了这种认可不想笑啊,他一开始没留意嘴角就扬起来了,可意识到自己在笑又连忙拉下来了,但实在是忍不住啊,何况蒋落还说他,“爸爸你想笑就笑,憋着很难受的。” 井国伟就觉得,哎呀你看这也挺好啊,虽然不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可骆生白也挺跟他家氛围搭配的。两个孩子,一个热情一个稳重,一个理智一个活泼,多好啊。 井国伟那笑就没忍住了,又恢复了平日在家的样子,乐呵呵的说,“那是,不看看我是谁爸爸啊。” 一家人都乐了。 既然接受了,那么后面自然就舒坦起来,井国伟除了叮嘱要注意分寸外,别的就不管了。蒋落就觉得迎来了自己的春天,当然,也迎来了一通陌生的电话,“你好,请问是井千阳同学吗?我是清大招生组的,请问你有时间吗?我们想上门跟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出成绩啦! 第68章 欢欢喜喜一喜家人的第二天 蒋落其实没经过这阵仗。 这其实跟他的环境有关系,他如果还在京城,那么学校里每年都有不少清大京大的,老师们早就提前跟他们说了,这是个怎么样的流程。可郁闷就郁闷在,他在京城就上到高二,哪个高二老师也不会讲大家最为敬仰的top2,其实每年争学生恨不得打破头,至于清溪县一中,已经十年没人考上过了,老张他们自然也不知道。 所以,蒋落一下子就蒙了,他第一反应不是骗子吧,不过出于谨慎,没问出来,而是换了个问法,“清大?” “对!”对面的老师声音很好听,而且也很热情,“我们是清大招生组的,”他大概也反应到了,蒋落的地址写的是清溪县一中,这个中学从来不是他们招生的目标,恐怕孩子也不知道有这个环节,就介绍了一下,“我们提前知道了你的成绩,认为你来清大是非常合适的,想要跟你聊一聊,你愿意吗?” 蒋落就说,“那当然可以。” 对方说,“不过你家似乎没人,我们拜访过一次了。” 都到了这种效率了吗?蒋落特别吃惊,不过这么看,似乎不是假的,他就说,“我家是京城的,我在京城,没在清溪。” 对方也没诧异,毕竟很多京城的学生只是借读,没有学籍,只能回原籍报考,不过还是觉得蒋落很优秀,毕竟清溪的高考难度可比京城要高多了。 他热情的说,“那更好了,清大就在京城吗?你要是同意的话,给我个地址,我让我的同事去拜访一下,咱们谈一谈。” 反正来他家,也不怕被骗,蒋落就把地址说了。 只是说完了后,对方又沉默了,他以为蒋落是那种父母大学毕业留下打拼,却没获得京城户口的中产,可蒋落报出的地址却是京城是个人都知道的豪华别墅区,这地方的人,可能缺户口? 真是奇怪的孩子。 当然,他还是应下了。 蒋落这边接电话声音不小,井国伟和他一个办公室,自然听见了,问了句,“怎么回事?”蒋落就把事情说了。井国伟都多少年不高考了,哪里知道这事儿?就要打电话问,蒋落就说,“我问问张老师和骆大哥吧。” 结果他把话一说,张老师压根不懂,倒是骆生白立刻肯定道,“这是真的,清大和京大每年都在争夺各地区优秀生源,尤其是状元,他们有专门的招生组负责说服考生,我当年也遇见过,你恐怕考的不是一般的好,八成在省里排名很不错。” 那就是说,清大稳了! 蒋落顿时就乐了,“哦哦哦,那我赶快回去招待他们。对了,”他不想自己一个人,“骆大哥你也陪我吧。” 骆生白自然应了好。 放下手机,蒋落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顺便把骆生白的话说了,然后抬起头就瞧见了他爸眼巴巴的眼神,蒋落最近拍马屁太有心得了,立刻说,“爸爸,你能不能推一下工作啊,我怕我和骆大哥太年轻,没经验,您去给我把我一下。” 井国伟立刻就说,“好,我让小王准备车。” 等着路上的时候,蒋落又接到了京大招生组老师的电话,也是同样的事情,想要来跟他谈谈。蒋落这次就有经验了,问了句,“老师我到底考了多少啊。” 对方老师挺惊讶的,“你还不知道啊。”然后笑着说,“713.” 这个分数……在往年看着是高,但是今年题难啊,好多人都考砸了,就显得特别高了。蒋落于是接着套话,“那老师,我在省里多少名啊。” 这个老师就不说了,“这个要看公布,我们只知道你成绩,但也有加分什么的,排名还是不知道的。” 蒋落想想也是,就没再问。当然,他也说了自己心仪清大,清大已经要来拜访了,但京大的老师也没放弃,还是想和他谈谈,蒋落就同意了,约了往后一点的时间。 挂了电话,离着家还有一段距离,蒋落就开了微信刷朋友圈,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也收到电话了。然后就瞧见了他爸发的朋友圈,一张在车上的自拍,连他也拍进去了。他爸写道——正在工作,清大的招生老师打电话要谈谈,现在回家中。 蒋落:……爸爸你可真会显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不过两分钟时间,底下一串的回复,张伯伯说,“千阳考上清大了,哎呀孩子就是厉害。”王伯伯说,“不错不错,老井你教子有方。”刘叔叔说,“我家豆豆一直说要向千阳哥哥学习,有空聚聚,让千阳教教豆豆怎么学习。”这个回复显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底下一串“一起”。 蒋落:……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爸,他爸表情得意的很呢。 蒋落忍不住就笑了。 等着到了家,骆生白已经到了,所以苏安荔已经知道了,蒋落就瞧见他妈居然已经打扮好了。不过跟平时不一样,舍去了平日里特别年轻洋溢的打扮,换成了特别温婉的那种米色套裙,看着就很知性。 苏安荔紧张的很,“儿子这样怎么样?” 蒋落就说,“挺好的,妈你别紧张,人家是争取我上清大,不是上幼儿园要家访。” 苏安荔叹口气说,“怎么可能不紧张啊,我一定得表现好。”还说井国伟呢,“你要不换一下,西装好严肃啊,换件POLO衫吧。” 井国伟连连点头,“好。” 两个人就上楼去了。 蒋落不好意思地跟骆生白说,“骆大哥,他们是太在意我了,所以才这样。” 骆生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没跟你说,当初清大要来我家,我爸也这样。”他眼睛里带着幸福的回忆,“不过那会儿我提前就知道,早就通知他了,所以他去打了针玻尿酸。” “啊?”蒋落都吓了一跳。 骆生白笑着说,“对,就是把皱纹填充一下,他怕他岁数太大了,让人误会我。还专门跟老师说了,我是独子,他是老年得子。” 这真是一片苦心了。 而且,蒋落自从跟骆生白谈恋爱,也开始收集关于骆家的事儿,他可是知道骆伯伯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极为自信又非常霸道,也就是爱儿子,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么一对比,蒋落就觉得他爸妈挺正常的了。 井国伟换完衣服,招生办的老师也来了。老师姓黄,一看就特别明显的理工男,说话很是直接,“你成绩非常好,排除加分,目前是全省第一,是实打实的高考状元。我看了你的成绩,认为你的气质跟清大非常符合,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清大?” 虽然蒋落成绩一直好,但是考状元这种事,想想和真正当了,是完全不同的。蒋落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有,我想学建筑。” 黄老师一听就笑了,“那非常欢迎啊。建筑今年正好在你们省里有一个名额,就是你的了。” 蒋落顿时就乐了。 然后就要签合约了,蒋落本来就心仪清大,又是他最喜欢的系,倒也没觉得勉强,特别痛快的签了字。等着送走了清大的人,就给京大打了电话,道了歉,推掉了约会。 这会儿,一家人就忍不住开始乐了。 井国伟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的给苏安荔显摆,“我,我井国伟的儿子,状元,你听见了没有,儿子比爸爸强,我那会儿就成绩不错,可比我儿子差远了,状元的爸爸。哈哈哈!” 苏安荔也无语了,冲着井国伟说,“你显摆什么呀,这是我生的。我是状元的妈妈。你跟我显摆不着。” 然后井国伟就看向了骆生白,这会儿也不提自己不愿意的事儿了,一个劲儿的说他,“你看看,落落考了状元,哪里找这样的男朋友啊。多优秀啊,你看看,长得好看,性子也好,成绩也好,家里也好,还是状元。” 骆生白这会儿就一句话,“干爸你说得对,都是干爸教育得当,干爸你真是太厉害了。” 井国伟就觉得太爽了,扭头就看向了蒋落,蒋落忍不住说,“爸爸,我就是状元,你没什么向我显摆的。” 结果他低估他爸爸了,井国伟说他,“我儿子是状元你呢?” 蒋落:……爸爸你厉害。 冲着所有人都显摆了一遍,井国伟就去发微信了,顺便还嘟囔,“这次谢师宴升学宴,必须要隆重,我儿子考状元啦!” 蒋落:…… 作者有话要说:蒋落的学籍一直是井千阳,只是在外人面前叫蒋落啦。不过为了方便,咱们还是叫落落吧。 第69章 喜欢欢喜喜一家人的第三天 蒋落是状元这会儿事儿,井国伟显然是兴奋极了。 开始的时候,因为只是私下知道分数,毕竟加分的排名还没出来,所以井国伟只是显摆自己儿子被清大提前录取了。又过了一天,分数可以查全省排名也出来后,蒋落是名副其实的理科第一名,朋友圈就容不下井国伟了。 蒋落还跟着他爸上班呢。 结果这天是这样的,进门的时候碰见高管们,井国伟平时都是高冷形象,不怎么说话的,这次却主动攀谈起来,“最近好像高考出成绩了。” 高管们都是什么人啊,那都是人精。 井国伟的朋友圈已经刷屏一天了,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几乎立刻就接上了,“听说千阳考的不错?清大提前签约录取了?” 井国伟就自豪上了,“已经签约了,清大建筑系。我本来就特别满意了,没想到这小子实在是争气,”说着就拍了拍蒋落单薄的肩膀,“这孩子是今年清省的理科状元。” 这可是实打实的真本事。 说真的,高管们的学历都不错,清大的也有不少。但省状元,一年才几十个,这就是凤毛菱角啊。何况,蒋落家里条件这么好,这说明这孩子不但聪明好学,还心性稳定,大家的夸奖之词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蒋落站那儿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原本觉得自己和骆大哥拍马屁已经很厉害了,然后发现,比起这群已经工作多年的学霸们,还是有距离的。 那词听着又好听又不夸张,还挺真情实意的,别说他爸,他都有点飘了。 当然,他爸还不止于此,他见了秘书说,开会的时候说,见了客户也要说,反正在他的不懈宣传下,蒋落是高考状元这事儿,已经在圈子里人尽皆知了。 现在二代圈子里朋友都不叫他井千阳,都叫他井状元。 蒋落:…… 说真的,他还是有点挺不适应的,觉得是不是夸张了。尤其是他爸跟他妈商量,谢师宴要在最好的酒店摆上一百二十桌的时候,蒋落就想阻拦一下的,不过被骆大哥给制止了。 等着没人的时候,蒋落就说,“太张扬了吧,挺招人烦的。” 骆生白却不这么想,“怎么会呢。一来叔叔高兴的对。我不是状元,我爸当年显摆的程度不亚于叔叔,而且也开了一百桌。落落,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高考成绩不是你一个人十二年学业的证明,也是父母们忙活了多年,收获的季节。你懂吗?让他们高兴一回吧。” 蒋落一下子就被说动了,想想也是,他学习他考试,可是父母们不忙碌吗,不付出吗?只是自己的付出还有成绩可以证明,他们的付出却只有默默无闻了。 蒋落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不太孝顺。” 这话让骆生白直接乐了,揉了揉他脑袋,“怎么可能,只是你太年轻了,所以想不到。我也是当爸爸生病以后,才想到这些事情的。人都是这样。还有,你也别觉得,开那么多桌会不会张扬的让人烦,不会的,圈子就要多走动,否则那么多读书会小聚趴体是干什么的。而且这是喜事,大家更愿意凑热闹。” 蒋落所有的担心就被骆生白三言两语给打消了,而且还主动将成绩截了个图,发给他爸,以便显摆的时候,更有理有据。 很快就到了报志愿的时候,蒋落就必须回清溪县一中一趟。 他还以为爸妈都会陪着去呢,结果他爸有会他妈有慈善活动要参加,最终陪他的是骆生白,而且因为来回时间比较长,他妈还允许两个人住一晚上回来。 蒋落当时没敢笑,等着一个人的时候,在床上滚了半天。 哈哈哈哈,这岂不是好机会。 为此,他还专门背了个书包,带了自己的最喜欢的睡衣,方便替换。 当然,当天到了还是先去的学校。只是一到门口,蒋落就愣了,这会儿学校已经拉上横幅了,特别巨大,比他们当年的双榜还要显眼,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校井千阳同学勇夺清省理科状元。” 这还不是所有的,旁边放双榜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他的巨大照片,还有高考成绩,简直夸张的让人瞠目结舌。 胖子早就等着他了,见他这模样就说,“你想想吧,他们本来以为是你十年内第一个考上top2的,哪里想到你这么争气,成了创校七十年唯一一个状元,这可不要好好宣传吗?你昨天不在,你知道吗?放了一个小时的烟花,这地上的红纸都有一指厚。现在全县都知道,高考状元在咱们学校了。” 蒋落偷偷问,“不是环保不让放吗?” 胖子说他,“你就不想想,状元是一个学校的事儿吗?也是县里的大事,这宣传都是同意的。” 蒋落最近两天已经知道,状元有多重要了,所以反应也就没前两天那么夸张了,哦了一声。 蒋落又问了问胖子考的怎么样,胖子就得意了,“我估分特别准,估了610,考了611。报了S大的考古系。” 蒋落还挺意外的。“你爸妈允许了。” 胖子他爸妈觉得考古太穷了,想让他学计算机,这可是高薪行业。 胖子就说,“我这高考结束后,就奋斗这个呢。他们本来是不愿意的,可看我真喜欢,而且对计算机也真没兴趣,后来就改口了。我也没想到。” 蒋落想想自己爸妈,又想想骆大哥的爸爸,就说,“父母都是对我们好的,只是观念不一样角度不一样罢了。” 胖子点点头,“这事儿上我开始理解了,也可以说,是长大了吧。” 随后他们就去报了志愿。蒋落的志愿已经说好了,所以很简单,很快就搞定了。然后就被老张叫了出去,蒋落还以为什么事呢,等着到了会议室就愣了,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在了,除此之外,还看到了众位校领导,和一位摆弄着照相机的工作人员。 老张跟他解释,“你是高考状元,要宣传宣传,所以跟我们照个合影。” 蒋落觉得,这有点阵仗太大了。 可他也没拒绝的可能啊,再说,他也不想拒绝。县一中虽然只教了他一年半,但他在这里过的很快乐,应该说,没有这里的安静,他是考不出这样的成绩的。 所以蒋落就老老实实当了一次模特——先是每个人跟他单人照,然后又是随机组合双人照三人照等等,最后是大合照。 等着照完了,一个小时都过去了。 蒋落出去的时候觉得肩膀都疼了——端坐了太长时间。 然后老张又交给他一个任务,“下届学生们八月十号结束这轮补课,你有空过来做个演讲吧。” 蒋落一边晃着胳膊一边问,“讲什么呀?” 老张一副这不是很简单的表情,“当然讲你怎么好好学习了,有什么学习方法也可以讲讲,给大家分享一下。还有高三的收获。” 蒋落就挺不好意思的,他高三是一边学习一边谈恋爱,最大的收获是老公找好了,但这也不能讲啊。然后他就觉得挺愧疚的,要对学弟学妹们撒谎了。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也因为还要再来,蒋落离开也没什么伤感的离别之情,很高兴的就坐着骆生白的车走了,路上脑袋已经开始想着今天的主题,他要和骆大哥住一间房间了。 然后就开始暗戳戳的兴奋,盘算着怎么比较显得没那么紧张。 这种兴奋一直维持到他们在前台取房卡的时候,他听见服务员小姐姐说,“骆先生是吗?这是您定的两间房的房卡,请拿好。” 蒋落:……为什么是两间? 可他又不好当着小姐姐的面问,所以一直憋着,到了电梯那儿没人了才隐晦的说,“骆大哥你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思。” 骆生白什么不知道啊,他要是不懂就不会定两间了,当即就说,“你太小。” 蒋落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我一点不小,我可大呢。 这话骆生白自然听见了,瞥了他一眼说,“叔叔阿姨是信任我才让我带你出来的。”这事儿的确是两个人的事儿,都同意恋爱了,父母也管不着。但今天出来的确不适宜,毕竟是井国伟和苏安荔第一次嘱托他做事情,如果监守自盗,好容易筑造的良好氛围就要泡汤了。 他不是个短视的人。 再说,他真觉得蒋落有点小,虽然十九岁了,可其实可以再往后等等。 他虽然急,也是很在意蒋落身体的。 蒋落就知道,这事儿没门了,他老老实实去了自己的屋,不过在床上怎么滚都睡不着,多好的机会啊,不用真可惜了,而且他真不觉得自己小,哪方面都不觉得。 只是过去也要有理由啊。 蒋落干脆爬起来,在屋子里转悠。 他们定的是清溪最好的酒店,但终究是县城,比京城差远了,于是在蒋落恨不得挖地三尺的寻找下,他终于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拿着手机就一溜烟出了自己的门,跑去敲骆生白的门。 骆生白把门一开,蒋落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骆大哥,我屋子里有蟑螂,我好怕!” 作者有话要说:蒋落:我是真的怕,不信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第70章 喜欢欢喜喜一家人第四天 骆生白怀里抱着温暖的小人,极为无奈。 你一个男孩子,害怕蟑螂这种事,怎么还带着兴高采烈的口气呢? 不过骆生白也没拆穿,直接把人迎进了屋子里,先是安抚了一下,“没事吧,喝口水吧。” 蒋落怕骆生白不让他留下,这会儿极尽夸张之能事,描述道,“我本来想上厕所呢,结果它就从地漏里爬出来了,那么大一只,我就没见过,这是成精了吗?吓死我了,”他拍着胸脯特逼真的说,“我最怕这些爬虫了。” 他还怕骆生白不信呢,哪里想到,骆生白真信了。“这边气候潮湿,蟑螂的确比较大。” 蒋落就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可以留下了。 结果就听见骆生白接着说,“那你住这屋,我去那屋住。” 说着,竟是要走。 蒋落怎么可能愿意,他一边嫌弃骆大哥真是不开窍,我爸有意见我知道,可我台阶都给你找好了,你怎么还这么死板啊。一边一把抱住了骆生白,可怜兮兮的说,“不要,蟑螂一出现肯定是一窝窝的,哪里可能那屋有就这屋没有了。这屋肯定也有的。” 骆生白这会儿不动了,问他,“那你说怎么办?” 蒋落委委屈屈的回答,“你陪我吧。我真害怕。” 这孩子! 都这样了,骆生白怎么可能走,“那只睡觉聊天,别想别的。” 蒋落这会儿特义正辞严,睁着大眼睛说,“难到不是只睡觉聊天吗?骆大哥你想什么呢,我真是害怕蟑螂,才过来的。” 骆生白:我信你才怪! 果不其然,上床关灯,蒋落就不老实了,跟他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然后就滚到他这边来了,然后就跟小猪似的哼唧的钻进了他的怀里。 骆生白被他闹的有点受不住,可又不能就范,干脆把人抱住摁着使劲亲了一番,于是蒋落被亲晕乎了,红着脸不吭声了,终于消停了。 第二天两人就回了家,骆生白还有事儿做,把蒋落送到家就回了自己公司。这会儿苏安荔也在,见他回来了就问了几句,报志愿怎么样,学校什么反应。 蒋落把学校的事儿说了,还把演讲的事儿也说了,苏安荔就挺与有荣焉的,感叹道,“要不是昨天我没空,也该去的。多光荣啊。” 蒋落就说,“那下回演讲你去吧,我觉得那条幅肯定得挂上个两个月,一直到国庆才换呢。” 苏安荔还真点了头。 然后苏安荔就开始问,昨晚上怎么睡得。要是得逞了,蒋落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这不没得逞吗?他自然要好好吹一吹,把骆生白说的那个君子,“骆大哥定了两间房间,一人一间。妈你放心吧,骆大哥说了,你们信任他,才让他带我回去的,他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 这波好感刷的啊。连井国伟都觉得骆生白真不错了。 要知道,他可以这个年岁过来的,而且自己儿子什么样他不是不明白,忍不住偷偷跟苏安荔说,“这孩子还成。” 既然不排斥了,那井家又不是没礼貌的家庭,井国伟和苏安荔就找了一天,郑重的跟骆生白和蒋落提起来,“你们既然谈了朋友了,落落也该去看看你爸爸,即便不认识,见个面也是应该的。” 蒋落其实也跟骆生白提过这事儿,不过骆生白一直让他听爸妈安排,蒋落还觉得遥遥无期呢,毕竟他爸看骆大哥怎么也不顺眼,没想到居然主动提了 他都有点不敢置信,一晚上就这么大作用啊。 可不管怎么样,这是可以去了! 时间约在了第二天下午,蒋落原本还想自己准备东西呢,结果被他爸嫌弃,“你又不了解,准备的东西都用不上。拿着个去。” 蒋落就瞧见他爸把自己珍藏的那瓶酒给拿出来了,他记得这可是他爸在国外拍下来的,一直没舍得喝——虽然这样的酒有好几瓶,但真的是他爸的心头好啊。而且他爸还没有住手的意思,又去拿了一盒茶叶过来。蒋落记得,这是一个叔叔卖的,说什么古茶树的茶叶,一年就产几斤,他爸花了大价钱买了半斤,天天舍不得喝。 蒋落就觉得,怎么把爸爸的心头好都拿走了,然后就心疼他爸了,“不用吧,太夸张了。” 井国伟就说他,“你懂什么呀,你骆伯伯这会儿神智不清,什么都不知道,但一辈子养出来的好舌头肯定是知道的。你只有送这个,他不一定能记住,但肯定会喜欢。” 蒋落哦了一声。 然后瞧着他爸又去翻自己的藏品了。 等着第二天蒋落去的时候,手里就大包小包了。他怕骆生白拒绝,直接就说,“都是我爸我妈收拾的,一个也不能少,你不能拒绝。” 骆生白也就没说什么。 不过上了车蒋落还是偷偷美滋滋告诉他,“我爸现在肯定特别喜欢你,把自己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骆生白其实也松了口气,然后跟蒋落说,“我爸爸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蒋落对这个,其实不怎么有信心。毕竟骆伯伯已经连骆生白都不认识了,听说对医护人员态度也很冷淡,他觉得可能看他就跟看陌生人一样,不搭不理的吧。 结果完全错了。 他俩是下午过去的,他们到的时候,护士就小声跟他们说,“今天心情挺好的,没闹吃饭都很乖,就是不肯睡觉。” 骆生白这才带着蒋落过去,到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这会儿骆新国已经睡好了午觉,在窗户前喝茶下棋顺便晒太阳。 骆生白就先叫了一声爸爸,然后说,“爸爸,我原先不是跟您说过,我交了男朋友吗?今天把他带过来了,您看,这是落落。” 他说着,骆新国就抬起了头,蒋落立刻站直了,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干干脆脆的叫了一身骆伯伯。 谁料,骆新国的眉头顿时皱起来了,“你这孩子,越来越皮了,你怎么叫我伯伯呢。” 蒋落都愣了,不由看向了骆生白。 骆生白也没遇见这种情况,连忙说,“爸爸,您认识落落吗?” “什么落落啊,你是我儿子啊。”他这一说,意思就太明显了,他把蒋落认成了骆生白了。可两个人不但岁数外形也差的挺远的,不知道为什么混了。 但随后就清楚了,因为骆新国说,“我去美国半年,你一下子这么高了,不过也太白了太瘦了,是不是天天泡在家里打游戏不出去锻炼,你呀。” 蒋落有点不清楚,骆生白却明白过来,他爸这是又想起了十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他爸爸身体不好,要去美国休养半年,骆生白又上学不能陪伴,他们父子是唯一一次分离那么长时间。而且那会儿他个子还没开始长,人也不似现在这么健壮,而是少年的瘦,虽然和蒋落长得不像,但身形挺像的。 怪不得认错。 他小声解释了一下,蒋落就明白了。 可这会儿骆新国已经等急了,拉着蒋落的手让他坐下,还问他,“你这孩子,怎么见面不吭声啊,不认识爸爸了,也不叫一声。” 骆生白就想解释一下,哪里想到,蒋落已经开口了,清脆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还说呢,“我是高兴坏了,没反应过来。” 骆新国一下子就笑了,“我就知道你想爸爸了。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来来来,”他站起来就拉着蒋落往卧室走,“我给你看看。” 可哪里有东西啊,他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不对啊,我买了你最喜欢的模型飞机,还买了最新出的游戏,都去哪儿了。” 骆生白不忍心,就插嘴,“爸,你……”可他话还没说完,骆新国就翻脸了,“你谁呀,怎么张口就叫我爸爸,出去。我就一个儿子。” 骆生白还想说什么,就瞧见蒋落给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骆生白想了想还是出去了。不过出门之前,他听见蒋落说,“爸,你记性真差,你忘了,你已经给我了,我都玩了。那游戏可好玩了,而且同学都没有。还是我爸好。” 骆新国就笑了,“那当然。” 他俩显然有着很多话要聊,骆生白在外面等了很久,蒋落才出来。他张口想说话,蒋落就嘘了一声,“睡着了,我们去院子里说吧。好像睡眠很轻的,我往外走都听得见。好容易才睡熟了。” 骆生白也点头,两个人就出去了。 蒋落这才说,“就是想你了,不过记忆断在了你十五岁的时候,所以认不出来你了。” 骆生白好奇的问,“那你们说什么了?”他挺想知道,那会儿爸爸的记忆是什么样的。 蒋落就说了,“一堆啊,都是关于你的事儿。譬如你挑食,不喜欢吃鱼偷偷给家里的猫吃。还有喜欢装帅,大冬天不爱穿秋裤,非要穿单裤。”蒋落突然问,“你那会儿是不是有暗恋的人啊?” 骆生白一个脑袋两个大。 可蒋落却不准备放过他,“谁呀?没成吗?为什么呀?男的女的啊?有我好看吗?” 就这时候,骆生白看到了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想起蒋落害怕这玩意,就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带,“小心,虫子。” 正说着,虫子已经落到了蒋落胳膊上。 然后他就看到,蒋落手脚麻利地将虫子扔在地上,毫不留情的一脚踩死了。 做完这些,蒋落接着问,“你都没回答我呢。” 骆生白看看虫子看看他,回答说,“不是暗恋,是方便打架。不过,落落,你不是害怕虫子吗?” 蒋落:(⊙o⊙)… 第71章 喜欢欢喜喜一家人的第五天 蒋落这一刻觉得,他对不起他的高考分。 他怎么能这么蠢? 前几天才设的人设,居然今天就忘了。 看着那只已经壮烈牺牲的毛毛虫,蒋落真想他有时光倒流的办法,那样就不用撒谎被发现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圆的可能。 毕竟有的人就是害怕蟑螂不害怕别的虫子呢,可是……蒋落看看骆生白,骆生白正看着他,他就说不出来了。 他觉得,骆大哥肯定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揭穿给他面子而已,是他自己蠢,居然自己露馅了。 蒋落想找个缝隙钻进去。 骆生白看他那样,心里想笑的不行,可又担心小孩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心里当回事,就开了口,“好了,我们回去吧。”说着,主动就牵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领着他往前走。 蒋落本来还脸红中呢,这会儿瞧瞧拉着的手,再感觉一下温度,整个人又活了起来。 跟在骆生白后面小声解释,“那不是因为我们见得太少了,你看人家谈恋爱,天天就是你侬我侬,恨不得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我谈恋爱,先是高三异地,好容易回家了,我爸还不愿意。明明都谈了那么久了,就亲了一次。” 骆生白看他一眼。 蒋落就说,“我是说截止到那天晚上,我那么喜欢你,当然想跟你更亲近一些了。哪里想到,你那么不解风情呢。” 他说着,都有点生气了。 然后,这关系就变了,成了骆生白哄他了,“我知道,这不是……” 蒋落立刻回应,“不用说我爸的事儿,我就说现在这事儿,我看我们年级小情侣,没事还钻小树林呢,你平时也没想着和我钻个小树林啊,我给你机会你都不要呢?我觉得我个人魅力有问题。” 骆生白:……他是觉得蒋落小,他岁数大了,要有引导作用。哪里想到小孩这么不满了。 蒋落还在那儿嘟囔呢,“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呀,反正都是男男朋友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说了我也可以接受的,不就是先婚后爱吗?我努力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骆生白直接吻住了,蒋落眼睛猛然瞪大了,然后就又不好意思的闭上了,不过把手放在了骆生白的脖子上。 骆生白终于松了口气,他真不知道这小孩能说出什么来,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低头也沉浸的吻起来。 倒是卧室里,骆新国没睡踏实,不一时就醒过来了,正好看见了外面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把窗户打开叫了起来。 蒋落和骆生白还正难舍难分呢,就听见了老爷子的声音,“臭小子,敢勾搭我儿子,你们分开!分开!把手拿开!快点!” 他俩吓了一跳,连忙分开了,就看见骆新国快从落地窗里出来了,拿着鸡毛掸子试了半天不行,扭头就往门口跑,因为窗户打开着,所以能听见他骂,“臭小子,我们骆家的人你也敢勾搭,看我怎么收拾你!” 蒋落第一反应就是,这世上是有轮回的,你看,他爸对骆大哥那么暴躁,这不,报应到他这里来了,骆伯伯看样子比他爸有过之无不及呢。 可这会儿,跑也不是个态度啊。 蒋落就想着怎么才能跟骆伯伯好好说说,自己是认真的,会好好对待骆大哥不会渣了他的。 而骆生白,也怕骆新国伤到了蒋落,瞧见他真出来了,上前去抢鸡毛掸子。 就这时候,只见骆新国手起竿子落,就冲着骆生白打了过去,“臭小子,敢勾搭我儿子,看我不揍死你。” 蒋落:……老爷子这是从未清醒过来啊。 他也不能看着骆大哥挨揍啊,而且是亲爹打的,虽然理由很让人无奈,却又无法辩驳,只能受着。 蒋落直接过去拉起骆生白的手,把他挡在身后,冲着骆新国解释,“爸爸,他没勾搭我,是我勾搭的他,我可喜欢他呢,这就是你儿媳妇。” 骆新国这才停了手,狐疑的看了一眼骆生白,皱眉说,“又黑又高,你看上他什么了?” 蒋落:这不是你生的啊。 他只能解释,“人好,对我好。爸爸,你放心吧,谁能骗的了你儿子,我可是随你的。” 就这样,随着护士赶了过来,才把骆新国劝回去了,蒋落和骆生白这才回了车里。等着车门一关,先是安静,然后蒋落没忍住,乐了一声,随后骆生白也跟着乐起来了,然后他俩忍不住都笑起来。 蒋落戳戳骆生白,“你笑什么?” 骆生白问他,“你笑什么?” 蒋落就嘿嘿的说,“我笑我在哪家都是作保证的,从没谈爱自由过!” 骆生白也跟着说了,无奈的摇摇头,“我笑我自己到哪家都是被嫌弃的。你笑什么?” 两个人又笑了笑,这才往回开车。不过路上,骆生白说起了关于他父母的另一件事,“我……我妈那边,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联系她。可我很矛盾,说服不了自己不去理她,又说服不了自己接受她,你觉得呢。” 其实这事儿蒋落也想过——因为那次向红出现后,骆生白就再也没提过她,应该向红也没找过骆生白。 蒋落其实觉得,他们母子俩性格挺像的,你看,都挺能沉得住气的。要是他,虽然有骆伯伯的解释,可还得跑去跟向红核对一下,顺便问问,就算事业重要,必须见而不认吗? 对的,这事儿的根结就在这里。 蒋落觉得,根本就不需要做到这么绝情。 那封信里解释了一切,骆新国对向红的爱,向红对骆新国的感激与感谢,或者可能也有爱,但却没有一点,儿子呢。 对,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守着一个六十岁的老人,这样太为难她。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想证明自己的人来说,看到事业有了起色,不去也太为难她。那不能中和一下吗?明面不能说,私底下不能说吗? 骆生白三五岁不能说,六岁到十二岁呢,骆生白早熟,从小跟着他爸出入董事会,那会儿早就知道好歹了,而且这个年岁,还没到青春期,正是对母亲最渴望的时候,他肯定会乐于接受的。 可他们都没说。 蒋落觉得,这事儿还是他们办砸了。 他心疼骆生白,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他可能比较理智一些,比较自私一些,觉得就这样也行。都这么多年了,一个没妈一个没儿子,认了恐怕也热络不起来。但如果是骆生白的话,他就舍不得了,他知道,骆大哥纠结这事儿,就是放不下,那最起码,是想和他妈妈有所来往的。 蒋落就很自然的说,“那就见见面呗。我看阿姨八成不好意思联系你,毕竟当年是她离开你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约吧。” 骆生白恐怕是真想见,就顺势说,“不用,我来吧。” 他回去就给向红发了微信,约在了第二天。蒋落知道后,其实特别想跟过去的,他有点担心,可又知道不太合适,毕竟是母子两个第一次单独见面,他就算等在外面,都好像是催促,所以就拒绝了骆生白的邀请,留在家里了。 就是有点坐不住,一白天就在那儿晃来晃去的。 苏安荔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眼晕,不由招呼他,“你着急什么?他俩再差能比过去想见不想认差?又打不起来来,坐下吧。” 蒋落就坐她旁边了,忍不住说了句,“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担心,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安荔看他一眼,倒也没说话了。 忍不住担心啊,这个她知道啊。 那会儿井国伟做生意,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井国伟恋家,怕她担心,每天好几个电话打给她,吃什么都给她报备,明知道没什么事,可她就是心神不宁。 这是上心了,将那个人当做你自己的一部分了。 苏安荔不由摸了摸蒋落的脑袋,没再说什么。她知道,没用的,一万个人跟她保证,井国伟平安无事,也不如井国伟出现在她眼前管用。 这事儿骆生白解决。 果不其然,等着骆生白电话一打过来,蒋落就立刻跳起来接了,然后就问,“你和阿姨谈的怎么样?没事吧。” 然后就瞧见蒋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甜蜜蜜的说了句好后,挂了电话。 苏安荔竖起了耳朵,果不其然,蒋落这事儿憋不住,跟她说了,“他俩谈的挺好的,阿姨跟他说,是想告诉他的,可是每次张口都又憋回去了,她觉得自己不配当个妈,如果不是骆大哥这次有事情,她也不会承认的。她说这世上她谁都对得起,就对不起骆大哥,随便骆大哥怎么处理他俩的关系。” 苏安荔听了就说,“挺诚恳的。” 蒋落点点头,“就是,骆大哥说他想了想,还是跟阿姨当亲戚走着吧,以后一切看缘分吧。现在让他叫妈他是叫不出来的。” 苏安荔倒是同意,“日子还长着呢,如果她真的有心,她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也能暖化了小骆,这样挺好的。” 这事儿解决了,很快就到了八月,蒋落就要去清溪县一中,给学弟学妹们演讲了。 蒋落对这事儿挺在意的,演讲稿都写了三次,骆生白苏安荔和井国伟都说可以提前当个观众,给他把把关,他却说什么都没愿意,只是邀请他们当天都到,用蒋落的话说,“听多了,那天你们该不认真了。” 这三人都同意了。不过私下里,他们偷偷讨论认为,蒋落肯定写了关于他们的事儿。 因此,都对这次演讲十分重视。 当天早上,蒋落穿着T恤牛仔裤下来,就发现楼下客厅里站着三位盛装打扮的人,他爸和骆大哥都是全套西服,八月的天啊,衬衫扣子都全扣上了。至于他妈,则穿了一件可以日常穿着的长裙礼服,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上星期他陪着定的高定,说是要参加慈善晚会用的,却今天穿上了。 蒋落站在楼梯上都没敢下来,问,“你们要干什么?” 三人回答他,“听你演讲。” 蒋落:…… 第72章 我们就是一家一人 瞧见这三人的盛装打扮,蒋落本来都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了。 若是原先,他肯定会说他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样太夸张了,同学们会指指点点的。然后要求他们都换成正常装扮,但现在就不这样了。这一年,有跟骆大哥谈恋爱被反对的经历,有绑架幕后元凶被抓知道爸爸付出了多少的经历,再加上自己可能真的长大了,所以他特别能理解父母,或者说,理解所有爱自己的人做出的一些举动。 蒋落偷偷的就回了自己屋子。 他西服其实真挺多的,尤其是今年要跟着他爸去公司,还专门做了好几身。蒋落挑了一身人人都夸赞的,穿上了,然后还去卫生间,将头发收拾了收拾,这才又出门。 这会儿到楼梯口,底下几个人都开始说话了。 井国伟说,“这么这么久还不下来啊,这孩子怎么这么磨蹭?” 苏安荔就说,“这个演讲太重要了,这孩子八成是要好好收拾收拾的,别催了。”说着,就开始爆料说起了过去的事情,“你别忘了,你公司上市的那天,因为要敲钟,一晚上都激动的没睡着。” 这事儿说起来挺没出息的,尤其是骆生白还在,井国伟就不太想承认,“哪里啊,我那是白天咖啡喝多了,走神了,我怎么能睡不着觉呢。” 苏安荔还想在说什么呢,就听见骆生白说,“我倒是接掌公司前半年,都没睡好觉。我不像干爸,事业都是自己一步步坐起来的,什么样心里都有数。我是半途接手,我爸又不能带我,所以愁得不得了。” 他简直太会说话了,一下子就把井国伟捧高了,蒋落下来的时候,看见他爸脸上还带着笑容呢,一个劲儿的说,“新接手肯定都是这样的,这是负责任的表现,你看那刘家,那宋家,接手了倒是不着急不紧张,业绩越来越差,比你差远了。” 蒋落忍不住就想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爸和骆大哥不但能和平对话,还能相互吹捧了。 哦对了,他俩还合作怼过人。 这是前几天的事儿,因为蒋落要准备演讲稿,所以暂时就不跟着他爸上班了,所以这次就没参与。还是他爸回来讲的呢。 那是一个论坛,结束后有个酒会,因为一个老朋友正好从台湾过来,所以他爸也过去了,想跟朋友多聊一会儿。 好巧不巧,就碰见了宏发的原董事长孙吉东。 宏发就是想要靠大量资金恶意收购井氏集团没成功,却让他爸和骆生白合作反收购了它旗下最挣钱的白鹤酒店的那家。 因为这个收购做的不好,所以孙吉东就引咎辞职了,目前自己创业中。 这人也是个奇才,见了井国伟没半点不自在不说,还开始挑拨离间了,他这么跟井国伟说的,“我真没想到,你会合骆生白合作。你怎么选了他呀,虽然他帮你澄清过一次,但他那人心黑手辣,向来吃独食,前两天刚刚赶走了跟了他爸三十年的老哥们。” “他呀,”他评价,“是个野心勃勃的主,一直都安心在酒业发展,你跟他合作,就是引狼入室,日后麻烦着呢。” 井国伟一听就知道,他这也就是知道个皮毛,自己在董事会上宣称骆生白是他干儿子,这人就不知道。 他懒得搭理对方,直接绝杀,瞧见了骆生白正好在旁边不远处,就挥了挥手。 骆生白就过来了,很自然的叫了井国伟一声,“干爸。” 然后孙吉东的眼睛就瞪大了。 井国伟就跟骆生白说,“他刚刚跟我说,你野心大,我跟你合作就是引狼入室。” 骆生白一听就笑了,“孙董对我们的事儿倒是挺关心,不过您多虑了,我和我爸关系挺好的,尤其是我俩现在就能合起来,让您的新公司倒闭简直易如反掌。您觉得呢?” 孙吉东就灰溜溜跑了。 蒋落记得,他爸回来的时候还说呢,“你不知道小骆叫我爸爸,孙吉东那个眼神,哈哈哈哈,简直了。” 所以,现在这么好,蒋落也不意外。 他下了楼,果不其然,大家都对他的打扮很是满意,丝毫没觉得,他们三人太郑重了。结果等着出门,姨奶奶也到了,于是蒋落发现,姨奶奶也穿了一身很郑重的套裙,别提多优雅了。 他就觉得自己衣服换的好! 他们开了两辆车,蒋落跟坐骆生白的那辆,爸妈和姨奶奶坐一辆,由司机小王开着,很快就往清溪县开去。 在车上其实还行,毕竟空调打的足,蒋落也没觉得多热。他就是有点担心学校,万一在操场呢,那可真是受罪呢。 好在,等着到了后,蒋落发现,安排在了大阶梯教室,他就松了口气。 这会儿还没到演讲时间,学生们还在上课,这种演讲又不是那种明星表演,还需要化妆什么的,他们一家穿成这样,已经足够让人侧目了,一路上反正见到的人都会看过来,当然,大部分人都是盯着他妈、骆大哥和他看的,谁让他妈好看,他和骆大哥帅呢。 所以,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姨奶奶和妈妈还有骆大哥很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蒋落就瞧见他爸动了起来,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到身上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专业相机,然后开始在大阶梯教室游走,找着各种角度。 蒋落:…… 苏安荔只能跟他们解释,“你爸说这种高光时刻千载难逢,他准备在朋友圈直播。” 蒋落:…… 但他并没有多少感叹的时间,很快他爸就开始指挥了,“落落,到前面站一下,我看看这个角度拍的怎么样?”“落落,往后走一点,你在灯光阴影处了,脸上一片黑。”“落落,往那边走走看,试试别的角度。”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高三的学弟学妹们陆陆续续过来了,他爸才结束。这会儿活动也开始了,校长是主持人,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蒋落后,就请蒋落上台了。 蒋落觉得自己更不紧张了——这地方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都知道站在哪儿光线最好看,用什么角度侧颜最漂亮。而且,下面还有最爱他的四个人。 他站在台上,冲着所有的学弟学妹们先打了个招呼,然后才开始说话。 “半个月前,高考成绩刚出来的时候,校长和我的班主任张老师就邀请我来给大家讲一讲学习经验。我虽然转到咱们一中一共只有一年半的时间,可对一中特别感激。我感谢这个环境单纯的地方,让我安心学习,我也感谢我的老师,他们付出了所有为我们的高考共同努力,所以我一直特别想把我所有的经验都说给你们。” “但……”他笑了笑,“你们也知道的,当你想表达的东西太多的时候,往往是混乱的,没有重点的,中心不明确的,放在咱们作文里,就是四类卷。” 他这么一说,底下都笑了起来。 蒋落就站在刚刚找到的最好的角度,等着他们笑完,才接着说道,“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关于学习方法,我能说的太多了,为了这次演讲,我又梳理了一遍,大概有二十页左右,其实根本讲不完,所以我问了校长你们的人数,将我总结的方法,还有我高三觉得有价值的笔记全部都影印了一份,现在还在印刷厂里,明天就能弄好了,到时候发给你们。” 他可是高考状元啊,这可比说一个半小时实惠多了,连校长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这么一说,底下立刻沸腾了。 蒋落等了等,才接着说道,“那今天这段时间,我就从中提取了一个中心,想要跟大家讲讲,我心中高三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爱。” 显然,底下的同学露出了一副“好像很无聊”的表情。 蒋落就接着说道,“这个爱,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学习,一部分是家庭。在学习上,我原先总觉得,学习就是要学习吗,因为大家都在学,父母让你学,老师要求你学,国家都让你高考,你必须学,你没有选择。但其实不是的,没有目的的学习只会让你如同行尸走肉,你不知道每天都在干什么,我的建议是,不要随波逐流,你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有个同学,他喜欢考古,所有考古节目书籍他都看,他的梦想是成为第二个胡八一,为此他就必须要努力,考上考古系。所以一年间,他不曾松懈分毫,今年考出了613的成绩。” …… 蒋落慢慢的讲了下去,他有理有据,说话肺腑,很快底下的同学就跟着进入了情境。 倒是他不知道,下面的家人的朋友圈都快刷爆了。 井国伟最先发的,上面写着,“儿子给高三学弟学妹们的演讲马上要开始了,好紧张。”配图是蒋落一张笑着的照片,别提多阳光了。 苏安荔也不落后,足足配了他九张不同角度的照片,配文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台下这样看着儿子,你是我的骄傲。” 至于骆生白,配的是他的一张拿着话筒的侧影,后面的那个条幅照的特别清楚——欢迎2019年高考理科状元井千阳同学,配文是,“我家孩子[骄傲] [骄傲] [骄傲]”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自然朋友相同的也多。 于是三人的朋友圈下都出现了一种评论,“你们这是一家一起秀恩爱吗?!” 第73章 我们就是一家人 蒋落自然不知道,朋友圈里他们家已经秀成了什么模样。 他还在上面讲自己的想法,爱好是一种学习的动力,可家人同样也是学习的动力。“高三很难,尤其是在一中,压力会特别大,不光每个月都有月考,月考后还发双榜,进步了自然欣喜,可是退步了,就相当于众目睽睽之下凌迟。别提多难受了。 各种压力的到来,会让每个人都崩溃。你们会觉得自己太难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难了。可我建议,你们回头看看。高考的不止是你一个人,你高考,你全家也都在高考。他们在默默的支持你,为你准备衣食住行,为你不敢看手机不敢玩游戏不敢高声说话,可没人给他们打分。哦对了,他们还得养家还得给你挣学费。可他们的付出,无人知道,有时候连你也没感觉。唯一可以让他们得到荣光的,就是就是你考好了。你的录取通知书,就是他们得到认可的证书。” “所以我说,觉得难的时候,撑不下去的时候,想自暴自弃的时候,认为读个专科或者不好的本科就行了吧的时候,扭头看看你们的亲人。然后你就会有动力了。因为,同样都是默默付出,你忍心自己的亲人拿到的证书,是你未尽全力的证书吗?” “如果你们觉得,他们可能并不在意这些,那我给你们看个现场的例子,”蒋落指了指下面井国伟、苏安荔和骆生白姨奶奶四个人,“大家一定都觉得我这身打扮很奇怪吧,太正式了吧,一点都不像是个高三刚毕业的学生。其实我今天早上就穿了T恤和牛仔裤,但当我出了房门,发现我的父母哥哥全部都穿了正装,于是我就换上了这身。 其实八月特别的热,我们也不知道今天的演讲是在大阶梯教室,都以为是在操场,可他们还是穿成了这样,因为,这是我给他们的荣光。这就是父母家人,你的一切永远比他的一切更重要。” 其实这点,在学习过程中,蒋落是渐渐感觉到的。他之所以想分享出来,就是知道,这个时间,他们紧绷着,家长也紧绷着,其实很容易吵架,譬如说胖子,他想学考古,他父母不同意,为了这个,高三他们冷战过多少次,有时候胖子都自暴自弃了:我不学了,不学考古了,随便找个学校上吧。 所以蒋落才想讲一讲,但显然,他知道这会儿说这些都是多余的,因为没有经历,所以不会有共鸣。但你要靠他一个半小时的演讲,真正改变什么,那更不可能。他只是想给他们提个醒而已。 在他们到时候突然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能想起来一点点也算有功了。 因此,底下很多人的表情都是,“状元你好假大空哦。” 蒋落也不在意,最后祝大家都有个好成绩,就结束了。 人数很多,学校里都有安排,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撤回上课去了,蒋落就走到了父母和骆生白中间等着。结果一到那里,井国伟和苏安荔就跟他很认真地说,“落落,谢谢你回应我们的郑重。” 蒋落也严肃地回答,“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 然后一家人都笑了。 等着学弟学妹都撤走了,他们也就告辞了。因为姨奶奶那边上次搬家忘了带一些东西,井国伟和苏安荔就带着她去了别墅,蒋落还是有点舍不得校园的,就要求骆生白陪他走走。 两拨人就分开了。 这会儿才中午十一点,学校里已经开始了第五节 课,操场上空无一人。 蒋落就带着骆生白四处转悠,跟他讲这里面发生的故事,譬如看见操场,他就怨念的很,“我高二下学期转过来的,开始说天冷怕感冒不让我们出去,后来直接就说体育老师有事改了自习课,到了高三直接取消了,我来了一年半,就没正经上过一节体育课。” 譬如看见小树林,就更怨念了,蒋落哼哼的说,“我们同学谈恋爱的都在这里呢,没事就过来。我一开始不知道,还想着跑到这里来背课文,结果被胖子说不解风情,坏人姻缘。哎呀,我以为我已经很不懂了,可有些人更不懂。” 骆生白怎么可能听不懂呢,他转转手上的戒指,无奈的说,“你们不一样。他们是未来不确定,可能上了大学就分开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怕什么?” 蒋落看看那个戒指,顿时就觉得,好像是这样哦,又高兴了。 两个人又转了转,蒋落在楼下给骆生白指了指自己的教室,本来还想带他上去看看自己的座位呢,可看看时间快下课了,怕碰上人流就算了。 然后就到了食堂的位置,他就又念叨起来了,“阿姨们手艺怎么样就别说了,反正也改不了。可一个个太会打菜了,西红柿炒鸡蛋,一抖就剩下西红柿了。土豆炖牛腩,一抖就剩下土豆了。超有才。” 说着,他还想起来件事,“哎,我带你去食堂吃一顿吧,饭卡还在我钥匙上呢。” 骆生白其实也挺想过过蒋落过的日子的,于是点了头。这会儿菜刚端出来,不像是平时,一堆人在那儿抢,所以有什么菜看的特别的清楚。骆生白拿了盘子就向着其中做的一看就很好吃的土豆炖牛腩过去了,蒋落想拉他都没拉住,只能跟过去刷卡了——那位阿姨,最会抖了。 结果,阿姨的手稳稳当当,给他们盛了满满当当的菜,里面好多牛腩,蒋落都吃惊了。 然后就听见阿姨笑着说,“你是状元吧,你考的真好,哎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孩子啊,学习好就不说了,人长得也这么好看,你还想吃什么,阿姨给你打?” 蒋落没想到居然在食堂也被认出来了。 然后他就发现,阿姨们对他今天真的特别好,一听是状元,这会儿又没人,大家都跑过来了,一个个的跟他说话。 有人说,“你成绩一出来,校长那会儿还在开会呢,直接原地就蹦起来了。” 有人又说,“你们班主任老张,最近走路都带风的,见谁都说,知道井千阳吗?我学生。” 还有人说,“而且你知道吗?这次一中留下了好几个尖子学生呢,原本都是要到市里上高中的,一看你的成绩,又留下来了。你们校长说,你一个人顶一百个招生老师。” 蒋落脸都红了。 阿姨们见此,也就不围着他了,纷纷给他打了满满当当的饭菜,让他们去吃饭了。而且,后厨的师父们听说他来了,还给他送了盘最拿手的鱼香肉丝,说是犒劳一下小状元的。 骆生白就看见,蒋落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而且大有把所有的饭菜都吃光的样子。 这可把骆生白吓了一跳,他们一共就打了四份菜,结果阿姨们太热情,分量就不少,再加上送的,吃下去要不消化的。 可蒋落哪里听啊,只有一句话,“我怎么毕业了,才发现食堂的饭菜这么好吃啊。” 骆生白无语:你那是被表扬了心情好好不好? 为了让他不吃那么多,骆生白就提醒了他一声,“你可以看看朋友圈。” 蒋落这才想起了,他爸说要在朋友圈直播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连忙打开了手机,骆生白趁机替他吃点。 蒋落开了手机才发现,朋友圈被他的照片刷屏了。 他还以为他爸这么凶猛呢,结果仔细一看,不是的。很多人都在发他的照片,但分为两类,一类是他的家人,他爸妈和骆大哥,每个人最少贡献了三四个九宫格,还用各种肉麻的语言称赞了他,这其中翘楚是他爸,连发了十几条。第二类是朋友,口气都是这样的,“我好友家的小孩,清省理科状元,少年可期啊。”然后又是他的照片。 至于那些评论更是多了去了,一方面是表扬,一方面是调侃他爸的,“哎呀,老井,你们全家这次是要馋死我们呀。” 蒋落边看边笑,一直翻到了最下面那三条,看人家说他们是一家一起秀恩爱,自己就乐坏了,连忙找了刚刚偷偷拍的他们他们一家五口人的照片,也发了个九宫格上去。 这才圆满吗! 等着自己操作结束了,蒋落再一看,饭菜就剩下没几口了。 蒋落瞪了骆生白一眼,骆生白还不能说怕他吃撑了,只能说,“我饿了,吃多了。” 不过这会儿学生们也快下课了,他们不能久留,就干脆收拾了一下离开了。不过因为没吃饱,到了校门口看到有卖冰沙的,蒋落就央骆生白去给他买一碗。 骆生白瞧了瞧那边没个遮挡,晒的不得了,就让他在树荫下等等,自己过去了。 蒋落看了看,这会儿已经有学生放学了,前面有三两个人,恐怕要等几分钟,就拿出手机看有人给他评论了吗?然后就这时候,听见了一个声音,“终于等到你了。” 蒋落还以为有人认出他来了,就把头抬了起来,结果瞧见面前站了个穿着黑T恤的男生,寸头挺壮实的,重点是,他认识这个人。 这不就是第一次见骆大哥的时候,对他色眯眯看的男人嘛? 因为当初想查骆大哥的身份,所以把那个安保公司都查了一遍,蒋落记性又好,这人应该叫赵虎。 但安保公司的人,不会粉学霸吧。 蒋落顿时心生警惕,“我们不认识吧。有事吗?” 赵虎当然有事,他自从上次见了蒋落一眼后,就记住了,拔不出来了,可惜随后家里有点事,他就被他爸派到外地去了,等着回来,已经到了五月份。 那会儿他再查,蒋落却因为他爸的插手,被保护起来了,他就一直没消息,直到蒋落考了状元后,大照片被挂在了学校门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喜欢的居然是个学霸啊。 他就更喜欢了——他也是个考上了不错大学的学霸啊。他觉得两人特别有共同语言的。 只是他按着井千阳的名字打听,却怎么也打听不出这人住在哪里,一直到听到同事的弟弟说,井千阳今天要来演讲,他连忙赶过来,堵在了这里,为的就是等他。 没想到,真被他等到了。 赵虎挺高兴的,冲着蒋落伸出了手,“我叫赵虎,你是井千阳吧,我们交个朋友吧。” 蒋落的反应只有一条,他是遇到了好学生都会遇到的那个情节了吗?被小混混堵上门。书中这会儿学霸们都会被逼无奈,跟小混混当朋友。 但今天显然不行了。 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捏住了赵虎的胳膊,赵虎顿时就疼的不得了了,“谁?你干什么?” 结果一回头,就瞧见了老同学骆生白。 骆生白冲他只有一句话,“这我男朋友。离他远点。” 赵虎顿时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居然……居然早被截胡了。 可骆生白他却不敢惹,身份背景惹不起,打架也打不过,赵虎仔细想了想,还是很理智的离开了,虽然很不心甘情愿。 瞬间,树荫下就剩下了蒋落和骆生白,蒋落本想跟骆生白说,幸好他过来了,这人没安好心。结果就瞧见骆生白举起了那只空着的手,放在了树干上,一下子就把他拦在了树干与胸膛之间。 这是被树咚了吗? 蒋落不由心突突突跳了起来,虽然人有点多,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开始想多了,会亲吗。 就听见骆生白问他,“哥哥又救了你一次,你想怎么报答哥哥?” 蒋落红着脸,将自己想入洞房的执念表现的淋漓尽致:“就……那什么……以身相许?”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正好扣上了文案的题,至于以身相许的具体内容,晋江不准写,大家自由发挥哈。 特别感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支持,说一下后面的打算。有两篇文章,一个是言情的《穿成霸总即将要抛弃的糟糠妻》,这篇今天已经【开了】,正在更新中,是篇爽文,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一篇是耽美预收《每天都想抛弃首富》,这个会在写完《霸总》这篇后开。现在写文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如果大家觉得喜欢的话,麻烦点个收藏,谢谢啦。两篇文文案如下: 《穿成霸总即将要抛弃的糟糠妻》 资本运作高手,有资本圈“苏妲己”称号的苏喻林,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到了睡前看的无脑总裁文中。 书中霸总江一民是科技新贵,创业圈当红炸子鸡,无数少女为之倾心,而他却只爱自己的搭档于婉秋,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时,他曾当众示爱:于婉秋是我此生的唯一。 而苏喻林穿越的角色,则是江一民的前唯一:被抛弃的糟糠妻。 这还不是最悲催的,原主因为不懂资本,离婚时只要现金,没要股权,随后被诱导投资失败,最终不但钱财散尽,还锒铛入狱,非常之凄惨。 苏喻林瞧瞧进度表,发现距离离婚还有三个月,表示:“霸总我来当,你们都出局喽!” 1、不破镜重圆 2、女主又魅又撩,妖艳jian货,还特有本事。 耽美《每天都想抛弃首富》 陆徽是个三十八线的小编剧,为了挣钱,接了某明星的改稿任务《千亿爱人》,奋战三天三夜后,晕倒穿越到了剧本中,成为了首富的冲喜男夫楼岳。 书中,首富另有白月光,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与楼岳结婚,因此约法三章,只冲喜不谈情。楼岳的作用就是吉祥物,首富难受的时候,他过去坐坐,首富不难受了,他就赶紧消失。 如果不动感情,这真是一桩好买卖,只可惜,楼岳真爱上了,还用各种手段试图上位,是个标准的恶毒男配,护着白月光的首富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下场超级惨烈。 但换成陆徽就不一样了。 陆徽人生两大目标,一是有钱,二是当名编剧!有了这两样,男人算什么?! 前期他表示:我只是找个地方挣钱写稿,爱狗狗都不会爱你。 后来首富越来越粘人,陆徽皱眉:你干嘛老缠着我,不遵守合约,咱俩脱离关系吧! 首富顾廷松:汪汪,我想和你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