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 作者:两座山   强势攻,软弱受   HE - 双性 - 现代 - 强弱   姐姐把受送给攻后 第一章   直到天际泛白,床上的动静才渐渐停下来。   梁冀这回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简直恨不得把荣茸往死里弄。中途荣茸多次惨叫哭求,都没能惹得梁冀丁点手软。   荣茸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后庭和花穴都使用过度,呈现糜烂的红肿,过分苍白的身体上也遍布青紫,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   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是接连高强度的情欲折磨后才会有的,直到现在荣茸的身体都还在不断的高潮余韵中战栗不止。   梁冀靠在床头上抽完了一支烟,荣茸都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那眼里边的泪珠子从俩人滚上床到现在就没止住过。   “还缓不过来啊?”梁冀捞起荣茸上半身,让人趴在自己胸膛上,一手在荣茸后背上下缓慢抚摸,不像是安慰,更像是故意挑逗着荣茸此刻无比敏感的身子在玩。   荣茸无力地哀哀哭着:“梁冀……”   梁冀向来是不顾及荣茸的身体的,今晚的梁冀尤甚,荣茸害怕梁冀真的会在床上弄死他。   梁冀低头看了看荣茸的脸,是真的被他欺负狠了,眼睛快要肿成核桃,嗓子听上去也哑的不行,细白的身子伏在他怀里细细发着抖,再往下,被过度操干的腿间一片泥泞,黏糊糊的沾满了两人的体液,那根已经射不出任何东西的小巧性器软塌塌的垂落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此时它的主人,倒是底下的那朵花穴,被灌溉的狠了,还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水儿。   全身染满了属于梁冀的气息。   这具身体在梁冀的日夜玩弄下被飞快催熟,也许荣茸不愿,但身体食髓知味,只要梁冀稍微撩拨两下,敏感的身体便缴械投降,软成一滩水,随时展露出一副做好准备迎接侵占者的姿态。   荣茸恨极了他这副不男不女的身体,更恨极了梁冀。可是他天性软弱,梁冀在他心中又积威甚久,大多时候荣茸是连跟梁冀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的,于是便对自己的身体愈发厌恶起来。   梁冀倒是对他这畸形的身子兴趣浓厚,但也多以恶意的玩弄居多,他若兴致好,会大发慈悲带着荣茸享受到,若是心情不顺了,梁冀就不会管他死活,还会在床上说很多羞辱他的话,这时候荣茸恨不能立刻死掉。   屋子里浓重的情欲味散不去。   天际吐白,一抹灿烂橘红的朝阳拔地而起。   可是荣茸的心里还是一团黑,苦涩从舌根一路蔓延到了胃里。接着他被梁冀抱到了浴室。   又在浴室里强势的要了荣茸一次。   荣茸真的想死了,不管不顾地张口咬在梁冀肩膀上,眼泪流了满脸。   “行啊,敢咬我了。”梁冀掰过荣茸的脸,粗长的性器尽根末入,直抵荣茸花心。   荣茸全身巨颤,突如而来的快感在甬道里炸开,穴肉无意识的一阵阵绞紧,荣茸站不住,身体直往下滑,被梁冀一把捞住。   “到了没……嗯?”梁冀低喘着附在荣茸耳边吐息,“好多水……”   花穴里快速地抽搐着,晶莹的体液顺着两人结合的地方滴滴答答流出来,荣茸的花穴潮吹了。   梁冀没给荣茸缓劲的时间,掐着荣茸细细的腰杆又狠又重地抽插,每一下都撞到最深。花穴里又疼又痒,不断累积的快感让荣茸头皮发麻,射不出东西的前端在巨大的刺激下,饱胀的感觉越来越重。   ……   这天在浴室里,荣茸被梁冀操尿了。   ……   荣茸把头埋在梁冀的怀里崩溃大哭。   偏梁冀还在他耳边道:“你再哭,我还干你。”   不管用。   荣茸被巨大的羞耻感笼罩住,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呜……我恨你梁冀……”荣茸伤心欲绝,跟个孩子似的不停捶打梁冀的胸膛,“混蛋,混蛋……我恨你……”   他哭的好惨,像天塌下来了似的。   梁冀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浴缸,哄道:“别哭了。”   一晚上饱受身心煎熬,最后又来了这么一下子,荣茸精神到了极限,眼前阵阵发黑,哭着昏了过去。 第二章   直到第二天中午,荣茸才悠悠转醒。   手背上还留着点滴贴。   一只手摸上了荣茸额头,“醒了?”   荣茸侧头去看,梁冀就坐在他身旁。   梁冀揉了揉荣茸的头发,“说话。”   荣茸迟缓地动了动眼皮,像是还没完全清醒,可是身体却先于意识,接收到这个人是梁冀后,僵硬起来。   床头放了温好的蜂蜜水,梁冀扶起荣茸,让他喝掉。   荣茸乖乖喝了,干涸了一天一宿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滋润,没那么火辣辣的疼了。   “还喝不喝?”梁冀低声问道。   荣茸小声应着:“喝……”   梁冀就去客厅又泡了杯蜂蜜水。   看着荣茸喝完后,梁冀用唇吻了下荣茸还有些红肿的眼皮,“还想不想睡?”   荣茸鼻腔里发酸,缓缓摇头道:“不想睡了。”   梁冀道:“那起来跟我出去吃饭。”   荣茸靠在梁冀肩头没有说话。   梁冀就开始亲吻荣茸的额头。又轻又柔的,好像生怕弄疼荣茸似的。可是他在床上又是那么凶,每次都恨不得要弄死他,不管荣茸怎么求饶都没用。   荣茸心里灰扑扑的,不知道梁冀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明明梁冀才是折磨他最深的,可是难过的时候荣茸却只能往梁冀身上靠。   不一会儿梁冀就感觉自己肩头的衬衫有了湿意。   果不其然又哭了。   梁冀知道这次是做过火了。荣茸才对他卸下点心防,这下算是又缩回壳里了。   梁冀想哄哄他,可怕他哭的更厉害,于是只好低声训斥:“你眼睛不要了是不是?”   荣茸是害怕梁冀的。对梁冀的脸色尤其敏感。他一沉下脸,荣茸就不敢哭了。   “换衣服。”梁冀站起来往门口走,“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荣茸心力交瘁,缓缓地倒在了床被里。   荣茸侧身蜷缩着,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隔着薄被时不时地传出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头顶的薄被突然被人用力扯开。   “呜……”荣茸沁满水的眸子慌慌看向梁冀。   “荣茸。”梁冀俯身压在荣茸身上,气息一寸一寸沉下:“你没完了是不是?”   荣茸瑟缩着摇头。   荣茸身上只套着件宽大的睡衣,下身依旧是光裸的。梁冀伸手便摸到了荣茸的私处,有点狠地说道:“这么喜欢哭是不是,留着点力气,一会儿让你哭个够。”   “……不要!”荣茸惊惶地按住梁冀,眼里含着切切的哀求:“梁冀……梁冀……”   荣茸拼命忍哭,双手胡乱在脸上蹭着,可是他越忍,哽咽就越重,到后来,荣茸突然不正常的费力咳嗽起来。   荣茸边咳边快速地呼吸,喉咙像是破了一个洞,嗬嗬的发出犹如破风箱般的气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憋的通红起来。   梁冀低低地咒骂一句,一手快速捂上荣茸的口鼻,“茸茸,别哭,别哭,乖……放缓呼吸,吸气……吐气……别那么快,慢下来,乖,茸茸,慢慢吸气,慢慢吸气——”   荣茸有换气过度综合症,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病了。这次多半是被梁冀给刺激的。   过了好半天,荣茸的呼吸频率才趋于正常。   潮红的脸色也渐渐转为苍白。   梁冀知道他是吓着了。   现在荣茸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了,有时候梁冀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对他好,他害怕,对他不好,他更怕,梁冀的忍耐力在荣茸身上一遍一遍的刷新着高度。 第三章   出去吃肯定是不行了,梁冀从饭店叫了几样菜,没敢要油腻的,全是清淡的。   饭菜送来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梁冀直接抱着荣茸下了楼。   荣茸哪里有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整个人都很虚弱的靠在梁冀怀里,眉眼恹恹的,看着很没精神。   梁冀道:“把粥吃完。”   荣茸想说不吃,可是触及梁冀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后,反抗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只能强撑着吃完了一小碗粥。   空了一天两宿的胃渐渐有了饱胀感。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荣茸惴惴不安地开口:“梁冀……学校那边……”   梁冀抱着人往卧室走,“给你请假了。”   荣茸低声应了。   把人放到床上,梁冀看着荣茸病气气的小脸道:“少惦记你那破学校,你身体什么时候好不了,学校就一天都别想去。”   荣茸低低垂着脑袋,两只手攥着被罩一角不安的揉搓着,翁声道:“明天我可以去吗?”   梁冀坐到他身侧,“你说呢?”   荣茸不愿意又怎么样,在梁冀面前,他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从来不敢实质性的反抗梁冀,就是伤心狠了,荣茸也只会拿拳头不轻不重地捶打梁冀的胸膛,“你怎么能这样……梁冀你怎么能这样……”   这种小打小闹在梁冀眼里一点劲都没有。梁冀轻松就抓住了荣茸的手,顺势把人按在怀里:“想上学,就快点把身体养好。”   荣茸伏在梁冀怀里默默垂泪:“我想回学校。”   他这么执意要回学校,多半是为了躲梁冀。   梁冀怎么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   “你能下床么?”梁冀面上挂了点似笑非笑的嘲弄。   荣茸闭了闭眼睛,一边忍住心里的耻意一边要挣开梁冀的怀抱:“我能。”   梁冀松开胳膊,慢条斯理地笑道:“茸茸,我不为难你。你能出这个门,明天我就让你回学校。”   荣茸定定地看着梁冀:“你说话算话。”   梁冀微笑道:“说话算话。”   荣茸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慢吞吞地下了床。之前被梁冀抱着,荣茸还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顶多就是酸软无力,可真当荣茸双脚站在地上的那刻,身体上的各种不适就争先恐后汹涌而来——小腹酸疼,下体不论是前边还是后边都很胀胀的疼,尤其是双腿,之前被梁冀分开干的太久,如今一并拢,尖锐的疼痛就从腿根间直接蔓延到了膝盖。   荣茸走了一步,便摔倒在了地毯上。   梁冀居高临下的眼睁睁看着荣茸摔倒。   房间里一时静谧无声。   荣茸跌在地上,羞耻的无地自容。梁冀衣冠楚楚的坐在床上,自己却衣不蔽体,满身狼藉。   他们一上一下,荣茸的尊严在梁冀眼里一文不值。荣茸的姿态都快要低到尘埃了,梁冀还是要时不时地踩上一两脚。   荣茸茫然地盯着地毯,想自己可能连条狗都不如。   梁冀眼眸一暗,作势要去抱荣茸。然而荣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来,梁冀随意一瞥,依旧是之前那个叫李薇薇的号。   这个号在荣茸昏迷的时候就打过好几次。   梁冀面色冷下来,看着荣茸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接了电话。   两人不知道聊到什么,期间荣茸飞快地瞄了梁冀一眼,看在梁冀眼里这跟做贼心虚没什么两样了。   刚还对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这会儿倒是轻言细语安慰起人小姑娘来了。   梁冀耐心等荣茸打完。 第四章   梁冀看着挺感兴趣地问道:“交了女同学?”   荣茸摸不准梁冀现在什么心思,犹豫着嗯了。   梁冀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挺关心你的。”   荣茸紧张地解释:“她,她是我朋友……”   “朋友?”梁冀道:“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他问这话时嘴角甚至是带着点笑的,可他眼里分明没有半分温度。荣茸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荣茸慌慌地低下头:“不是,我们不是。”   “那怎么不敢看我?”梁冀神色渐冷,用力将人按到自己腿上,同时一手掐在荣茸后颈,五指慢慢收紧:“是朋友怎么不敢看我,嗯?什么朋友能这么锲而不舍的给你打四五个电话?”   荣茸怔住。   梁冀道:“你这女同学可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打了好几个电话呢。怎么,荣茸想找女朋友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梁冀的手毫无征兆附上荣茸下体的花穴,“你这身子干的动女人吗?”   荣茸愣愣的没有反应。   记忆仿佛回到了前天晚上。   梁冀说他的身子比女人还淫荡。   女人都不会流这么多水。   说他的身体天生就是给男人操的。   ……   ……   诸如此类的羞辱的话语,前天晚上荣茸被迫听了一夜,梁冀一边毫不留情的贯穿他,一边充满恶意的嘲讽他,将荣茸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身子贬的狗屁不是。   荣茸后知后觉的想到,梁冀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前晚整夜的性事对荣茸来说都是一场折磨,在他百般求饶,梁冀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的时候,荣茸意识到梁冀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疼,故意说那些难听的话,让他无时无刻不清楚地认识到,他的身体畸形。   就像现在,梁冀也是存了惩罚的心思,一点都不怜惜地狠狠掐捏住荣茸脆弱的阴蒂,“荣茸,背着我用我的钱给你小女朋友花爽不爽?”   “呜……没有……我没有……”荣茸哀求地看向梁冀,细细地喘着气:“疼……梁冀……我疼……”   梁冀心狠起来就没温情可言,他把荣茸压倒在床上,两根手指重重地插进荣茸的花穴里肆意顶弄:“疼?一会儿你就爽了。”   过分红肿的花穴已经不起一点摧残,干涩涩的进出一根手指都困难,梁冀还把两根手指放进去,荣茸双腿胡乱挣扎着,可是轻而易举被梁冀压制住。   梁冀伸手出来,算的上有些粗鲁地揪住荣茸后脑的头发,强迫荣茸抬头:“荣茸,我原想等你亲口来跟我解释的,可是你什么都没做。跟你那小女朋友又是约会,又是看电影的,还拿着我的钱给她花,荣茸,谁给你的胆子?”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荣茸哭求着:“梁冀,梁冀……”   梁冀不为所动:“怎么,你还委屈上了?”   他又玩弄起荣茸的花穴。   即使荣茸已经很难产生快感,可是花穴还是被迫流出了水。   荣茸哭的难以自持。   梁冀贴近了荣茸的眼角轻吻着:“荣茸,你说你是不是女人,你除了多长了个根那小玩意儿,有哪点像男人?上边的水多,下边的水更多。”   每个字都狠狠戳在荣茸的心口上。   可荣茸还是寻求安慰般双手搂抱上了梁冀的脖颈,“梁冀,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你这么羞辱我……”荣茸全身哆嗦着,像是不堪重负,“梁冀,你就这么羞辱我……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我,我的身体不男不女,我知道……我是畸形……没有人像我这样……”   荣茸大口喘着气,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他被梁冀刺激的破罐子破摔,自残般将刀刃狠狠插进自己胸口,又狠狠拔出来,鲜血淋漓。   荣茸自暴自弃地闭紧眼睛,眼泪簌簌而下:“我知道我的身体是畸形……”   就因为这个他从小到大受尽了欺负。   畸形的身体像沉重的铁架,早早就将荣茸钉在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里。   他不敢跟同学们玩。   也不敢跟男同学洗澡。   同学们也不喜欢他,会骂他娘娘腔,会故意弄坏他的作业本,刁难他,打他。   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耻于出口羞于见人的畸形身体,把自卑,懦弱,深深的刻进了荣茸的骨血里。 第五章   梁冀自食苦果。   心疼的无以复加。   又反过去哄荣茸。   看着荣茸好不容易睡着,梁冀想到荣茸的话,捏着鼻梁垂眸笑了:他确实坏,就爱把人欺负哭。   把空调调低,又给荣茸压了压被角,梁冀才出了房间。   然后进了书房。   静静地抽了一根烟后,梁冀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给我查个人。”   那边季衡问:“谁啊?”   梁冀道:“李薇薇。”   一听这名字就是个女的,季衡一下来了兴趣:“你没事儿查一女的干啥?”   梁冀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废话这麽多呢,让你查你就查。”   季衡听着不乐意了:“我总得问问啊,你要出去找人野去,不苦了我们茸茸。”   “野你妈。”梁冀笑骂道:“你倒是操心。”   季衡洋洋得意道:“那可不,事关我们茸茸大宝贝,什么都不能掉以轻心。”   还茸茸大宝贝。   撬墙角都撬的他跟前来了。   梁冀冷笑道:“季衡,你找死呢。”   季衡马上正色:“好的,梁哥给的任务,小的定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完成,保证一天之内,我把她祖宗十八辈都给你查出来。”   ……   实际上一小时都没用到。   这女人的家世简单的一清二白。   说起来也有点惨。   父母在李薇薇八岁的时候不幸出车祸而亡,后来由大她十岁的姐姐拉扯长大。姐姐一直在一家服装厂上班,三月前,姐姐被查出得了乳腺癌。   这绝对是季衡有生以来查的最简单的一个人。   季衡把一页纸都不到的资料给梁冀邮件发过去,又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打通了梁冀的电话。   季衡严肃道:“梁冀,你是在怀疑我的业务水平么?”   梁冀一边查看邮件,一边漫不经心地接了季衡的话:“怎么?”   季衡不可思议:“这女的什么料都没有,你让我查着玩儿呢?”   想他季衡随便一个情报就能卖出七位数的人,就这么被打发着查了个白的跟张纸似的主儿?   亏大了。   季衡严正以待:“梁冀,你别想逃单。”   下一秒他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转账提醒。   季衡切进账户页面,零还没数完,就听梁冀说道:“够不够堵上你的嘴。”   “够,够了够了。”季衡乐的心花怒放,“大佬,土豪,我最忠实的客户,以后业务常联系,常联系啊。”   李薇薇的资料确实简单。   梁冀五分钟快速浏览完。   在看到李薇薇由她姐姐拉扯长大那几行字时,梁冀难得多停留了一会儿。   窗外已日落西山,火红的晚霞铺满了天际。   梁冀沉默着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弄的书房里烟雾缭绕的。   直到夜幕降临,梁冀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荣茸还睡着。   瘦瘦小小的身体快要淹没在绵软的床被间。   不知道是不是双性人的原因,荣茸骨架长的比一般男性要来的纤细,外貌特征也不是很明显,介于雌雄莫辩,一直以来荣茸都吃不胖,近几日梁冀总是吊着荣茸对他阴晴不定,荣茸跟着担惊受怕,显而易见的消瘦了下来,细细的手腕子捏在梁冀手里像没有重量。   梁冀想叫荣茸起来吃点东西,但怕人醒了又要哭——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   转念作罢。   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再说吧。 第六章   荣茸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房间里静悄悄的。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微风徐来,窗纱轻轻摇曳拂动。   是天气很好的一天。   荣茸醒了醒神,撑着酸软的身体从床上下来。   相比昨天,荣茸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至少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要很缓慢的走才行。   客厅也没有人。   墙上的电子表显示九点三十五。   都这么晚了,梁冀说不定早去公司了。   荣茸扶着沙发背,呆呆的发起愣。   片刻后,梁冀轻声斥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光脚乱跑,怎么不长记性。”   荣茸转过身,看见梁冀还是有点怕怕的,“梁冀……”   梁冀走过来揉了揉荣茸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跟你说多少遍。”   然后抱起荣茸坐到沙发上。   荣茸脑袋靠在梁冀肩头,吸了吸鼻子,过后小声说:“你身上烟味好重。”   梁冀道:“很味吗?”   荣茸点头。   梁冀低头调笑:“嫌弃我啊?”   “不嫌弃……”荣茸说:“烟吸多了……不好。”   梁冀感到欣慰,“知道关心我了。”   俩人低声说着小话。   荣茸一开始还很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下来。   “梁冀……”荣茸小心地抓住梁冀的衣袖。   梁冀反握住荣茸的手。   这给荣茸带来些微的勇气。   而且梁冀像是恢复了以往温和的面色,不再盛气凌人。   “梁冀。”荣茸抿了抿唇,道:“能让我跟你解释吗?”   然而梁冀没有说话。   荣茸就有点急了,“梁冀,让我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别不信我……我没想瞒你。”   荣茸得不到回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慢慢地缩了回去。他又变得谨小慎微。   怕这件事又惹得梁冀不快。   怕梁冀不信他,又会捡很难听的话刺他。   荣茸的心也是肉长的。经不起梁冀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   荣茸侧过头,忍住了眼里的湿意。   “你要我怎么信你?”梁冀安抚般拍了拍荣茸的手,“看你们搂搂抱抱,一块买蛋糕,去游乐园玩,又去看电影……茸茸,你想说什么?”   荣茸怔住,讷讷道:“你,你怎么知道……”   梁冀道:“那天去接你的司机车上,我也在。”   往常都是司机接送荣茸,那天李薇薇生日,上午的大课快完了的时候,荣茸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说不用过来接他了,他要陪同学去过生日。   性格使然,荣茸从高中就没什么朋友,这是上大学以来荣茸主动说的第一个朋友,梁冀也挺感兴趣他家小孩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   便没急着让司机走。   可是后来他都看了到些什么玩意儿?   两人胳膊挽着胳膊,亲亲密密的从校门口出来,中间都干了点什么梁冀都不想细究,俩人整整玩了一天,荣茸脸上始终挂着明媚的笑容,而梁冀心里始终压着的火气在看到两人从电影院门口接吻的时候瞬间达到峰值。   同时荣茸也想到了这里。   “不,不是的……”荣茸努力地想解释清楚,可是却被梁冀冷然的语气打断:“普通同学会接吻吗?”   两人间的气氛似乎又变的凝重起来。   荣茸怔怔的,想说他们没接吻,李薇薇只是快速地从他脸上亲了口就退开了,完了还莫名其妙的嘀咕着亲他怎么没感觉。那时荣茸都惊呆了,搞不懂李薇薇这整的哪一出。   事后李薇薇才支吾道,她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她亲他会很有感觉,会心跳加速。   别看李薇薇这名听着挺女气的,其实李薇薇一点都没有女孩子的气质,总是穿的酷酷的,喜欢打架,很厉害,有时候看起来比荣茸都像男孩子。   她活这么大也没谈过恋爱。   也不知道喜欢是个什么滋味。   她跟荣茸关系好。   在她眼里荣茸就跟个小女孩似的,但怎么说也是个男的不是,于是李薇薇就想在荣茸身上亲一下,看会不会有感觉。   把这原因给荣茸说了后,荣茸简直哭笑不得。敢情他是被人当试验品了。   “梁冀……”荣茸一时难以说清楚,怕越描越黑,便先说道:“李薇薇有喜欢的人了。”   梁冀听后神色莫辨:“有喜欢的人了她还亲你?”   荣茸这时候才觉的有点难为情,喃喃着把原因给梁冀说了。   谁料梁冀听后不仅没有开怀,反而脸色更黑了,“你就让她那么亲了?”   “我,我没反应过来……”   梁冀仍旧不满意,“那卡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荣茸嗫嚅道:“她的姐姐生病了……”   自从荣茸跟了梁冀后,梁冀就给了他一张卡,里边每月会定时打进来一笔钱,荣茸很少用,他不觉得这是属于他的钱,本来他跟梁冀的关系就不明不白的,花了好像就真的落实了外面那些他被包养的传闻。荣茸想让自己体面点,自欺欺人的维护着自己那点仅有的自尊心。   可是李薇薇的姐姐重病,需要很多钱。   那天荣茸第一次用那张卡刷了好多钱。   不是小数目。   每刷一笔,荣茸都很心虚。   这也是昨天梁冀质问他时,荣茸不敢明说的原因,甚至让梁冀愈发猜忌。   他确实是拿着梁冀的钱,用来给别人了。   无可辩驳。   梁冀数落道:“你倒是活菩萨。”   荣茸乖乖地听着训。   他能听出梁冀的语气已经和缓下来。   “那,那不生气了好不好?”荣茸亲昵的拿脑袋蹭梁冀的下巴,“以后我有什么事都跟你说。”   事实上两人之间荣茸才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可是荣茸习惯了先服软,惯性自卑让他总是先于别人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自己的想法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矛盾都解释开了,可梁冀还是总感觉一股郁气沉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梁冀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乖乖巧巧的茸茸,良久沉声道:“以后离那个叫李薇薇的远点。” 第七章   转眼三天过去,每次荣茸尝试着向梁冀提回学校的事,梁冀都没同意。   荣茸就小声埋怨他:“你这样我会跟不上老师的课的。”   梁冀睨过去一眼,“给你请了一个星期。”   “我身体已经好了……”   梁冀踱着步走过来,靠坐在荣茸书桌前,一手掀了下荣茸的睡衣领子,往里看了看:“是快好了,印子都快没了。”   说着把荣茸从坐凳上拉起来,将人卡在自己怀里,“我再给你画几个。”   “梁冀……”荣茸小幅度地躲他,“不要在脖子上……”   梁冀充耳不闻,低头便狠狠吮吸在荣茸的一侧脖颈上,还不够似的故意用牙齿叼起一小块皮肤反复啃咬碾磨。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脖颈直接蔓延到头皮,这副身体已经被梁冀玩的很敏感,荣茸红了眼眶,绵软无力的手按在梁冀胸膛:“梁冀……梁冀……”   “我在呢。”梁冀手上用力拖着荣茸屁股让人坐到了书桌上,唇舌含着荣茸小巧莹白的耳垂低声道:“不是说身体好了,我给你检查检查。”   荣茸下边依旧是什么都没穿,空空荡荡的,梁冀手从下边探进,轻而易举就摸到了荣茸私处。   温暖,湿润。   不像几天前那么干燥了。   荣茸下意识夹紧双腿。却方便了梁冀的手在里边逞凶,一下一下地抓挠着荣茸的阴蒂。   荣茸细细地喘开气,周身慢慢泛起羞耻的热气,“梁冀,我还要回学校……”   梁冀在床上很凶,每次做完,第二天起来荣茸都感觉身体很不适,好不容易他的身体快养好了,荣茸不想再继续在床上躺着了。   梁冀亲了下荣茸眼睛,把荣茸双腿蜷起来放到书桌上分开,这样荣茸的私处就彻底暴露在了明亮的灯光下,也更方便了梁冀观察。   以这样一个羞耻的姿势坐着,荣茸脸上烧的厉害,他想合起双腿,却被梁冀用力按住。   从外面看红肿确实已经消了,肉红色的花穴随着荣茸紧张的呼吸微微翕动着,梁冀眸色暗沉,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边模仿着交合的动作边哑声问荣茸:“里边还疼吗?”   这副身体已经熟悉了梁冀,只轻微的挑逗,荣茸的花穴就微微潮湿了。   不一会儿书桌上就氤氲出了一小滩水迹。   窗外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起起伏伏蜿蜒至远方,百户千灯,霓虹闪烁,半边漆黑的天空被染成瑰丽的色彩。   卧室里断断续续地传出荣茸的呻吟声。   屋里的吊灯不知何时关了,只留下一两盏橘黄色的壁灯。荣茸上半身伏趴在书桌上,纤细的腰身延伸出流畅的曲线,正无力地承受着身后越来越粗暴的撞击。   不知道顶到了哪里,荣茸突然尖着嗓子叫出来,梁冀笑着咬住荣茸耳朵:“有感觉了没……顶到了?”   荣茸被迫承欢,泣不成音:“我要回学校的……”   在性事上梁冀很强势,荣茸很少有主动权,多是按着梁冀的喜好来,而梁冀总是又凶又猛,荣茸大多时候都很吃不消。   后来荣茸被抱回了床上。   墙上倒映出两人激烈交缠的身影。   荣茸难耐的哭着嗯嗯啊啊,身上男人滚烫的性器在花穴里整根拔出,又尽数没入,每一下似乎都要顶到宫口,又重又狠,这具身体已经被梁冀玩的了如指掌,梁冀能让他痛死,也能让他快活死,荣茸强撑的理智在层层叠加的快感面前不过负隅顽抗,很快便溃不成军。   期间还被梁冀逼着说很羞耻的话,荣茸开不了口,梁冀便故意在荣茸快要高潮的时候放缓速度,吊着荣茸,以近折磨的手段玩弄着荣茸的身体。往往荣茸是坚持不住的,只能哭求着梁冀,让他用点力,快一点,什么话都能不管不顾的喊出来。   还谈什么体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冀才偃旗息鼓。   荣茸累的手指都不想动。   脸埋在被子里,肩背泛着粉,打着颤儿,心里再多的不情愿也在高强度的性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事实上,荣茸也没有说不的权利,梁冀对他的身体感兴趣,很少有顾及荣茸意愿的时候。 第八章   梁冀说是给荣茸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那就是一个星期,少一天都不行。   回学校这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虫鸣鸟叫,道路两旁的柳树枝条随风晃动,绿意沁人。   荣茸打开一半车窗,手撑着下巴,静静地感受微风拂在脸上的感觉。他休了足有一个星期,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始终郁郁的心情这会儿终于敞亮了点。   司机王师傅在后视镜里看了荣茸一眼:“小少爷,小心感冒。”   已经初夏,然而早晨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荣茸身体底子薄,免疫力低,小毛病总是不断,见他开着窗户有一会儿了,王师傅忍不住开口提醒。   荣茸弯着眼睛笑了笑,“没事的王叔,现在天气都暖和了,不冷。”   王师傅说:“感冒了你又得难受。”   “就开一会儿。”荣茸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小会儿。”   王师傅只好把车速降下来。   十分钟后,一辆奥迪a6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前。   自从荣茸上大学后,荣茸就再也没有让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过,王师傅多少也懂荣茸心里在想什么,便一直体谅的依着荣茸的意思来。   荣茸从车上下来,对王师傅挥挥手:“王叔您回去慢点。”   跟王师傅告别后,荣茸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去,从这儿到他们学校还得步行五分钟左右,时间还早,荣茸不着急,便刻意放慢了脚步。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荣茸看到了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李薇薇,她的头发好像又剪短了,以前还能贴着耳朵,现在都快成寸头了。   荣茸绕到李薇薇身后,想出其不意伸手拍一下李薇薇,吓吓她,可李薇薇跟后脑勺长了眼似的,荣茸手还没下去,就听李薇薇啧了声:“荣茸,你还会不会点别的。”   说着手撑膝盖站起来,“还想吓唬我,大老远我就看见你了。”   荣茸讪讪地收回手:“你蹲这儿干啥呢?”   “等傻子呢我。”李薇薇话语间意有所指,懒得多看荣茸一眼似的,率先迈开步子朝前走:“你怎么回事,给你打电话不接,你丫手机是个摆设是不?”   荣茸跟上去,“我发烧来着。”   “哟,发骚了啊?”李薇薇斜了荣茸一眼,故意扭曲字眼:“骚成啥样了,电话也不知道接一个。”   瞅瞅,瞅瞅,这是一个女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荣茸脸皮子还没李薇薇厚,李薇薇这话张口就来,荣茸反而听着红了耳朵尖:“你矜持点好不好啊李薇薇。”   “说啊,骚成啥样了。”李薇薇充耳不闻,诚心逗荣茸:“我这边心心切切都是你,茶不思,饭不想,夜不寐都琢磨着你是不是出事儿了,你简单一句发骚了可不行,我等着听你给我解释呢。”   荣茸心里快速想着,“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听见,真的,要不我早接你电话了。”   “你没事儿调个屁静音啊?”李薇薇目光在荣茸青紫斑驳的颈子上一晃而过,脚步倏然一顿:“他怎么你了?”   这话锋转的有点快,荣茸没跟上:“什么?”   “啃成这样儿,丫是狗吧?”李薇薇眯了眯眼,“他欺负你了?”   “……”荣茸这回听明白了,有点窘迫地又用手立了立衣领,“很,很显吗?”   “不显,是我视力太好。”李薇薇敷衍地安慰一句,轻轻皱起眉头:“你真是发烧了才请的假?”   荣茸不想李薇薇担心,就对着她笑了笑:“我骗你干什么啊,真是发烧了。”   李薇薇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荣茸诚恳地点头:“真的。”   李薇薇目不转睛盯着荣茸一秒,而后哼笑道:“暂且信你。”   不等荣茸松下心,就又道:“那你男人也忒不是个东西,你发烧了还这么饥不择食。”   荣茸听了脸上烧得慌,“他,他有分寸的……”   李薇薇冷嗤:“有分寸个屁。”   “……”荣茸建议道:“你能别左一个屁,右一个屁的吗?”   李薇薇斩钉截铁道:“不能。”   好吧。   荣茸看了眼李薇薇:“你……你跟汪泽义咋样了啊?”   李薇薇伸出右边胳膊,指了指小臂上一块青紫痕迹说道:“看见没,他打的。”   荣茸难以置信:“他连女生也打?”   “那个傻逼。”李薇薇想到什么,又炫耀似的笑道:“不过他也没讨着啥好儿,我把他脑袋开瓢了,敢打我,我弄不死他。”   “……”   荣茸匪夷所思,是真的不懂李薇薇到底是喜欢人家,还是把人家当仇人看。   “薇薇……你这样不行啊。”荣茸替李薇薇发愁:“你都把人打跑了,还怎么跟人谈恋爱。”   李薇薇瞪大眼睛:“他丫要不打我我能打他?”   哪个女孩子会像你似的成天打打杀杀的,就算爱情来了都得被你吓跑。   荣茸苦口婆心:“你温柔点嘛。”   “我?”李薇薇反手指自己的脸:“温柔?”   荣茸点头,又鼓励道:“少说点脏话也行。”   李薇薇面无表情:“那我宁愿去吃屎。”   荣茸:“……”   “我就这样,改也改不了了。”李薇薇想的也很开:“他爱喜欢我就喜欢我,不喜欢我拉倒,反正目前我看他挺顺眼的,没准过几天我对他就没兴趣了呢,这谁说的准。”   李薇薇抬脚踢远一颗小石子,“先这么着吧,他不喜欢我也行,毕竟我姐那边……我现在只想先搞钱,别的也没细想过。”   “别多想了薇薇,姐姐能好的。”荣茸顿了顿,又问:“你还在饭店兼职吗?”   李薇薇道:“怎么,你想来?”   荣茸犹豫道:“想去……”   李薇薇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你家那位能同意?”   荣茸缓慢摇头:“我不知道……”   他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李薇薇始终看不下去:“你也上大学了,该有点私人空间了吧?你想干啥他还拦着你,没人权了?你别老这么软行不行,跟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不知道跟我学着点。”   荣茸抿了抿嘴角:“我今天晚上问问他。”   李薇薇道:“这还用问么。你是个人,不是什么物件,我给你说荣茸,要有人这么对我,我早他妈弄死他了。”   同样是跟荣茸差不多的家庭,父母早亡,由姐姐抚养长大,可是两个人却长成了完全相反的性格。李薇薇身上那股自信和冲劲,是荣茸怎么学也学不会的。   只能羡慕。   荣茸一直是羡慕李薇薇的。 第九章   实在是梁冀在荣茸心中积威甚重,荣茸已经习惯了凡事先征求梁冀的意见。   关于自己想工作这件事,荣茸一直不敢问。   始终鼓不起勇气。   今晚饭过后,荣茸已经在厨房磨蹭了快半个小时了。手里边的碗都不知道刷了多少遍了。   直到梁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碗快被你刷掉皮了。”   荣茸忙关了水龙头。   梁冀踱着步子进来,靠在壁橱上看着荣茸:“想什么呢,刷个碗这么入神。”   荣茸下意识就摇了头:“没想什么……”   梁冀单手捏了捏荣茸的脸蛋:“你脸上可没这么说。”   “梁冀……”荣茸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唇。   他这要说不说吞吞吐吐的样子摆明了是有事,梁冀佯装不喜:“什么毛病,说话总说一半。”   荣茸一时噤声:“没,没事。”   说着用手背推梁冀胳膊:“你先出去吧梁冀,我一会儿就好了。”   梁冀:“……”   便也不急着问了。   总有荣茸开口的时候。   怕梁冀再起疑,荣茸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又把水槽擦干净,就马上出了厨房。   然而客厅却没有人了,卧室书房的灯都是黑着的。   荣茸四处张望了下,看见阳台的门有条缝,梁冀懒懒斜斜地靠在栏杆上,指尖一抹猩红若隐若现。   ——不知道怎么,最近梁冀的烟瘾似乎又大了起来,在他身上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这么想着荣茸默默进了浴室。   水流哗啦啦洒下来,顷刻淋湿荣茸的身体。   对于自己的身体,荣茸向来是不敢多看的,尤其是下体,他心里对那个多出来的器官是充满着排斥和逃避的,从来未敢正视过那里,每次都是闭着眼睛,忍着耻意将那里清洗。   可这回荣茸不知道犯的什么癔症,竟然鬼使神差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体。   耻毛稀疏,比常人要小的性器,靠后便是一张被操的熟透的,肉红色的花穴。   就是这样一副身子,梁冀百玩不厌。   而后荣茸的视线又落到了自己小腹那里。   靠近胯骨的一边有一条五公分左右的疤痕。   荣茸手指摸上那条疤痕,心里又泛上不知名的酸楚。   至今荣茸都不太愿回想那晚上发生的一切,人体趋避利害的本能让荣茸下意识将那晚的记忆封在了心里最深处。   可是忘不掉的。   它就像一根针一样静静的潜伏在荣茸身体里,每当夜深人静或独处时,它总会跑出来密密麻麻的碾压过荣茸的心口,疼起来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四五年前梁冀脾气可没现在这么好,他生来便处在了常人可望不可及的高度,真正的天之骄子,豪门望族,骨子里带来的不可一世的高傲足以让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优渥的家庭背景给了梁冀顽劣起来不计人命的资本。   刚跟梁冀的那一年,荣茸不愿意,几次三番想逃跑,最后一次被抓回来时,梁冀终于动了怒,他把荣茸全身的衣服扯掉,像对待一团垃圾似的将荣茸扔到地板上,按着荣茸的头强迫荣茸给他口,口不好便是一巴掌。   荣茸从来没做过这些,自然是口不好,三分钟不到荣茸的脸上便挨了七八个巴掌。   那时候梁冀是真的不把荣茸当人看的,又逢气头上,他是真的把荣茸往死里打,而荣茸腹上这条疤,便是梁冀用皮带抽出来的。锋利的金属铁片滑在细腻敏感的皮肤上,瞬间带出一串血迹。   那天一整个晚上,荣茸都在极度的痛苦中度过。   他孤立无援,求救无门。   之后便是长达五天的高烧不止。   荣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他知自己命如草芥,可依旧想活下来。   时隔这么久,很多细节都已经被荣茸刻意模糊化了,若要回想,也只是深刻的一个疼字贯彻始终。   真的是……太疼了。   荣茸低头看着那条疤,轻轻一眨眼,一滴泪珠便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可也不敢哭太久,怕自己在浴室里待的时间太长,梁冀又会找进来。   匆匆收拾好情绪,又拿毛巾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荣茸才走了出去。   梁冀还在阳台上。   荣茸走过去,在梁冀身后小声道:“梁冀,烟吸多了不好。”   梁冀侧头看过来,被夜风浸的有点凉的眸子落了点笑意:“关心我啊?”   荣茸看见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三四个烟头了,忍不住轻轻皱眉:“你少抽点……”   不管荣茸是不是出于真心的,这话听在梁冀心里也是觉得很是慰贴的,可梁冀总忍不住口头上占点便宜逗弄荣茸,然而抬眼间,梁冀却发现荣茸的眼角周围有点不正常的红晕。   荣茸的皮肤白,一点点颜色都会很明显。   梁冀随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对荣茸说:“过来。”   荣茸依言走近。   梁冀两指衔着荣茸下巴微微抬起,凑近了看荣茸还有点湿意的睫毛,“哭了?”   “……没有。”荣茸有些尴尬地垂下眼睛,想躲过梁冀充满探究的眼神。   梁冀揉了把荣茸细软的头发,“说谎。”   见荣茸不说话,梁冀就俯身轻轻吻了下荣茸额头,低声问:“为什么哭了?”   “我不知道……”荣茸受不了梁冀这么软言细语的跟他说话,只好胡乱摇头,说话间忍不住泄了一个泣音,“梁冀……”   洗碗的时候就魂不守舍,洗个澡的功夫又哭了,梁冀将人揽到怀里抱着,“还是不想跟我说你有什么事吗?”   两人之间身高差了不少,站着的话,荣茸脑袋只能到梁冀胸膛那里,荣茸感受到梁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眼里不争气地又重新聚拢起了一层水雾,他想说梁冀你可不可以对我好点,求你疼疼我,不要再总是欺负我了……可是荣茸又很快意识到,他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李薇薇说的没错,他在梁冀眼里就是个物件,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扔一边,是没有尊严的。   如今能惹得梁冀半点怜爱已经是荣茸不可多求的了,其他的荣茸不敢去多想。   就是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格,梁冀每每看了都恼火,可是梁冀深知荣茸变成这样少不得有他的功劳在,于是只能一再压下耐心,“你不说我就要吻你了。”   梁冀低头,作势要寻荣茸的嘴唇。   荣茸的哽咽声抑制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我,我想找工作……” 第十章   见过小孩儿哭的委屈巴巴的朝家乡要糖吃的样子么,荣茸现在就跟那没什么区别。   梁冀手掌顺着荣茸削薄的后脊上下安抚:“想找工作?”   荣茸用浓浓的鼻音“嗯”了。   “就为这个哭了?”梁冀反而有些失笑,“找不到工作?”   梁冀是这么问的,荣茸觉得哪里不太对,预想中的质问没有,反而是询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工作。荣茸就有点懵懵地点头又摇头:“我,我想出去工作。”   说完小心翼翼地觊觎着梁冀的神色,“可以吗,梁冀?”   至此梁冀也算明白了荣茸的心思。   “找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梁冀随手捏了捏荣茸小巧的耳垂:“你这么问我……想让我帮你找工作还是怎么?”   这跟荣茸之前设想的无数次结果都不一样,他以为梁冀是不会同意的,也时刻做好了被驳回的准备,可怎么也没想到,梁冀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他。   荣茸一时怔愣。   表情呆呆的特别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昏了头。   梁冀看的忍俊不禁:“别犯傻。”   两人身后便是广袤的星空,月似银盘,皎洁明亮的悬挂在楼宇一角,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促狭的笑意,荣茸抬起头,恍惚间觉得梁冀这时候的眉眼似乎很温柔。   梁冀这次真的是特别好说话,一点阻挠荣茸的意思都没有,好像之前荣茸所忧虑的一切不过都是庸人自扰。   心里终于有了点雀跃的感觉,荣茸眼睛跟着弯起来:“我不傻。”   梁冀低头轻笑:“高兴了?”   荣茸涩然,垂着脑袋盯着自己鞋尖不说话。   刚刚洗过澡,荣茸身上还带着沐浴露清新的香气,多少年过去了,荣茸思想也没说开放点,永远都是睡衣睡裤,不过今个儿有点不一样,他换了身平时很少穿的睡袍,缎面的,烟紫色,一身细腻的皮肉被衬得愈发奶白,松松垮垮系上的绑带自荣茸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上舒展柔顺的垂落下来。   “穿成这样……”梁冀叹笑着两指捏了捏额角,“想什么呢茸茸。”   荣茸觉得好尴尬,“梁冀……”   “故意勾我呢?”梁冀凑近了荣茸,欣赏着荣茸无地自容的神色,“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是不是就打算穿这身来勾引我了?”   这下荣茸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他脑子里想的什么,梁冀都能不差分毫的看出来,他在梁冀面前,好像什么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荣茸仍欲盖弥彰地想要掩饰:“我没有……”   “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梁冀似笑非笑地睨道:“不是不喜欢它么,以前让你穿你都不穿。”   荣茸讷讷的说不出话。   往常荣茸想要的,想做的都很少,唯有工作这件事是荣茸长久以来的执念,可是他不确定梁冀会不会同意,荣茸没什么可倚仗的,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梁冀对自己的身子有欲望,而床笫间……让梁冀做尽兴的话,总归是好说话点的。   荣茸就是抱着这种微渺的希望,忍着满心不为外人道也的羞耻,从柜子深处翻出了这件睡衣。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梁冀竟然会答应的那么快,这让荣茸穿着这身睡衣出来的目的昭然若揭。   梁冀犹在调侃道:“敢穿出来不敢看我?”   荣茸没脸听下去了,“你,你不要说了。”   梁冀垂眸无声地笑了笑,拉着人手腕子重新将人抱到怀里,附耳对荣茸说道:“你就是不穿它,哪怕你对我笑一笑,叫叫我的名字,轻轻地亲我一下,我就什么都答应了。”   他慢吞吞地说着,轻轻将人抵到墙壁上,“你身体才好,就又来勾我了是不是。”   荣茸被严丝合缝地困在墙壁与梁冀之间,悄然的窘红了一张脸,“梁冀,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梁冀低头瞧着荣茸,单手扶在荣茸腰上,嗓音逐渐低下去:“不该那么快答应你的。”   荣茸听了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你不能反悔。”   “要是反悔了呢?”梁冀故意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我的钱不够你花,还是我养不起你,需要你出去抛头露面?”   明明梁冀言语间都带着轻快的笑意,荣茸却如惊弓之鸟般很容易当真,“不能……”   荣茸手指攥紧了梁冀的衣袖,急急道:“梁冀,不能反悔。”   总是这么不经逗,梁冀心里啧了声,但还是好好地安慰着人:“不反悔。”   见人还是有些提防的样子,梁冀就凑近了荣茸,一下一下地轻啄着荣茸的唇。   荣茸仰着头,乖顺的给予给求。   当梁冀的手顺着宽松的睡袍衣襟滑进荣茸的后腰抚摸时,荣茸紧张起来:“梁冀,你已经答应我了……”   梁冀道:“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两人挨得实在过于接近,荣茸能清晰地感受到梁冀温热的吐息,这种风雨欲来的暧昧让荣茸心跳逐渐变快起来。   其实荣茸穿上这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前提是基于梁冀不松口的情况下,现下梁冀同意了,荣茸就想侥幸的逃掉。   “穿成这样又不给摸。”梁冀低声道:“过河拆桥,存心吊我呢?”   他惯会说这种颠倒是非的话逗弄荣茸,总是能让荣茸面红耳赤,说到底两人都这么多年了,荣茸还是没什么长进,经不起撩拨。   荣茸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给你摸……”像是破釜沉舟似的,荣茸踮起脚尖双手环上梁冀的脖颈,颤颤地闭起眼睛吻了下梁冀的下巴,“谢谢你,梁冀。”   明明是自己能做主决定的事情,荣茸却因为梁冀的同意而心生感谢,暂且不说这种心态是从何而来,这边梁冀却被荣茸难得的主动微微晃了神。   须臾之后,梁冀有点狠地咬了下荣茸的嘴唇,眉眼间翻腾着压抑的欲色:“我看你明天不想下床了。”   他说凶就凶,荣茸被他眼里深沉的东西摄住,又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梁冀却冷笑着将荣茸打横抱起来快步向卧室走去:“今晚你求饶试试。” 第十一章   工作的事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隔日荣茸把话给李薇薇说了后,李薇薇也觉得挺惊讶:“他同意了?”   对于荣茸家里的那个男人李薇薇其实也并不算太了解,也没有见过面,她和荣茸认识的时候是在高二,那时候荣茸身边就已经有那个男人了,直到今日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和荣茸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关于那个男人的脾气秉性,凭着日常中的一些细枝末节也是能稍微推敲出一二来。   比如那个男人看荣茸看的紧。   荣茸出去做什么都要事无巨细的跟他报备清楚,而且荣茸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都很小心,恭敬,好像生怕惹恼了对方似的。   现在荣茸已经好很多了,面对男人的来电并不会显得太紧张,有时候不知道说到什么,荣茸还会浅浅的笑起来,氛围也越来越融洽。但当年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荣茸对于电话那边的男人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恐惧,好像对面是什么避之不及洪水猛兽,而且每次通完电话,荣茸都会抑制不住的哭起来。   对于每次放学回家,荣茸也是非常排斥。   最让李薇薇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一次同学聚会,一群人闹的有点晚了,李薇薇彪的不像个女的,跟这个拼酒跟那个拼酒,喝倒了一片男生,她自己也差不多歇菜了,肚子里存了不少水,就想着去厕所。旁边荣茸全程被她给护着,没人敢打主意,敢打主意的也都被她干趴下了,最后荣茸算是全场最清醒的一个了,李薇薇就让他看着自己外套,自己一摇三晃的去了厕所。   出来的时候,李薇薇还有点迷糊,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时候男厕突如而来的一声巨响,一下就把李薇薇的醉意给惊走了一大半。   将近深夜十二点,周围都静悄悄的,男厕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李薇薇甩了甩脑袋,努力睁了睁眼,透过门底两指宽的缝隙看到了两双鞋。   听那动静,像是有人被甩到了门板上。   接着李薇薇听到了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冷如寒冰的男声质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回答。   随后又听那男声问道:“我之前给你说过什么?”   也不知道里边在整什么,大半夜的在厕所里折腾,李薇薇没兴趣知道,脚底一拐,就要出去。   却在下一秒听到了属于荣茸的声音。   “我的手机没电了……”   她听到荣茸这样说道。   男人显然不领情,嗓音冷的简直能掉冰碴子:“这就是你玩到半夜十二点不回去的理由?”   然后不知道男人对荣茸做了什么,李薇薇听到了荣茸非常痛苦的闷哼声。   那个男人还在咄咄逼人地迫人说话:“是手机没电了,还是故意不想接我电话,嗯?”   之前学校里一直有荣茸被一个男人富商包养的传闻,曾有好多人都看见过荣茸上下学被豪车接送,李薇薇也看见过,不过这都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她没那挖人隐私的毛病,就算是被包养的,没吃你家大米没花你家钱的,操的哪门子闲心,谁家没本难念的经。而且荣茸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   李薇薇想,里边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包养荣茸的富商了。   那富商显然对荣茸不接电话和夜不归宿这两点觉得非常不满意,隔着门板李薇薇都能感受到男人语气里暗含的戾气,而荣茸似乎被男人压制的厉害,不一会儿就传出了荣茸断断续续的,隐忍的哭声。   而后是衣料簇簇的摩擦声。   荣茸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痛苦。像难耐的呻吟,又像是承受不住的欢愉。   唯有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不近人情:“我以前都跟你说过什么?”   “……”   “说话!”   “不许不接电话……”荣茸的声音几乎颤抖的不成样子,“十点之前必须回家……去哪里要跟你说清楚……”   “做到了吗?”   “呜……没有……”   “该不该罚?”   “该……该罚……”荣茸哽咽的声音突然拔高:“啊——!疼……!梁冀,梁冀……饶了我,呜……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门板也承受不住的快速抖动起来,一下一下,在寂静的厕所里无限放大。荣茸也叫的趋近惨烈。   似乎是荣茸痛苦的呻吟取悦到了男人,那道男声稍有缓和:“下次还敢不敢?”   荣茸哭着说不敢了。   “再犯呢?”   “没,没有下次……不会有下次了……”   ……   ……   那天李薇薇回到厢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荣茸为什么那么怕电话对面的那个男人,终于有了一点可以追寻的痕迹。   与男人的这段关系中,荣茸无疑是处于劣势。   之后,荣茸有三天没有来上课。   再来上课的时候,荣茸整个人瘦了几乎整整一大圈。形销骨立,一个男孩子的身体看上去竟然比女孩子还要单薄不止。   开始变得比以前更沉默。   也越来越听男人的话。   李薇薇看着荣茸日渐憔悴下去,却毫无办法。她也无权无势,不过是个贫民女,她帮不了他,就连安慰都无从说起,李薇薇只能当做没有听见过那天的事,继续如常地带着荣茸在学校里疯来疯去。   这个世间就是这样的。   有人生来享受万丈光芒,有人在泥沟里苦苦求生,仰他人鼻息。   以前李薇薇还会恨这天命不公。   慢慢地便麻木了。   她和荣茸并无二致。   幸运的是,她还有一个爱她的姐姐。   而荣茸,什么都没有。   他孤苦一人,还要忍受各种非议。   荣茸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可是心性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坚韧。 第十二章   荣茸眼里漾着浅浅的笑容:“同意了。”   李薇薇不太相信,“没为难你?”   “没有。”荣茸缓缓摇头道:“他说找工作是我自己的事。”   “那还行。”李薇薇苛刻地评价道:“还算是个人。”   完了看荣茸一脸不设防的样子,又忍不住对他开嘲讽:“别给你个甜枣儿你就乐的找不着北,恨不得跪地对人感激涕零了,真要说起来,找工作这事儿根本就用不着问他,就你傻呵呵的跟捡了馅饼儿似的。”   荣茸就顺着李薇薇的话点头道:“我知道。”   李薇薇道:“你知道个屁。”   好像又觉得看见荣茸这张脸可烦,李薇薇单手插兜走到荣茸前面去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套头衫,黑色九分休闲裤卷了多层裤边,脚蹬一双黑红白三色相间的运动鞋,从背影看,又酷又飒。   荣茸快走几步,跟上去:“那你一会儿也带我去酒店好不好?”   李薇薇说:“我今天不去酒店,得去医院看我姐。”   荣茸想也没想,接话道:“那我也不去酒店,跟你一块去看姐姐。”   “谁是你姐啊,那是我姐,少乱攀亲啊。”李薇薇嫌弃道:“你乖乖的回你的家吧,你老跟着去干什么,也不怕沾了晦气。”   荣茸早习惯了李薇薇这张口就损人的嘴,就是再难听荣茸也觉得没什么,“我想跟你一起去。”   “不行。”   “行的。”荣茸说道:“姐姐肯定也想我了。”   李薇薇一口回绝:“别自作多情。没想。”   荣茸也坚持:“想了。”   “没想!”   “想了!”   李薇薇叹气,“服你了啊。”   荣茸轻轻笑起来。   两人说话间走出校门口。   经过一辆黑色轿车时,那车门突然打开,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薇姐去哪儿啊?”   李薇薇看过去,看清人是谁后,微微扬了扬眉:“去哪儿用跟你说么?”   “问问嘛。”那人从车上下来,无所谓地笑笑,对着荣茸吹了声口哨:“薇姐重情谊,还带着这小娘炮呢。”   “操。”李薇薇听了先不干了,“你再说句废话试试。”   这人叫程安旭,从前跟李薇薇荣茸一个班的,是当年带头欺负荣茸最多的一个,不过后来被李薇薇打服了,可能被一个女的揍豁了一颗门牙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上不了台面,这家伙老实是老实了,就是跟个跳骚似的,隔三差五的就得出来蹦跶下,逮着李薇薇荣茸两人就阴阳怪气的讽几句。   偌大一个江城,也不知道走的什么狗屎缘分,竟又在了一个大学。前两天这人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车,秀优越似的一个劲儿往两人面前转悠。   就一破大众,还把你牛逼上天了。   李薇薇嗤之以鼻,面无表情道:“给他道歉。”   “薇薇……”荣茸拦住她,“我们走吧。”   程安旭偏头点了一根烟,笑道:“薇姐脾气别那么大嘛,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出门遇见了想捎你们一截儿路么。”   李薇薇不耐烦:“听不懂人话呢,我让你给他道歉,你叽歪啥玩意儿呢。”   这学校人来人往的,李薇薇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程安旭脸上也有点挂不住,禁不住嘲道:“李薇薇你可快注意点吧,你成天跟他混一块,就不怕有天被他金主看见,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薇薇咬了下后牙床,攥着拳头就要打过去,被荣茸眼疾手快拽住:“薇薇!”   “薇薇,没事的,没事的。”荣茸用力拽着李薇薇往前走,“你别打架,这么多人,不好看。”   “你别拽我!我他妈今天非得弄死那鳖孙儿!”   “走了薇薇,别看见他就行了。”荣茸一边用尽全力拖拽李薇薇,一边安抚道。   觉得距离差不多远了,荣茸才放开李薇薇。   李薇薇气急败坏地用手指戳荣茸脑门:“包子!”   荣茸反而很平静:“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不值得。”   看见李薇薇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荣茸劝慰道:“你是女孩子啊薇薇,注意点形象。”   形不形象的李薇薇倒是不在乎,她就是替荣茸咽不下这口气,“那我改天找个没人的地儿再揍他。”   荣茸:“………”   ——   长达三个月的病痛折磨,让李玫玫的脸色再也不复昔日光彩,像是突然间被吸去了所有养分,两颊深深凹陷进去,皮肤蜡黄干瘪,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了好多,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两人到的时候,她正在睡着。   这是很难得的,患病以来李玫玫经常痛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放疗也是极为痛苦的,睡觉对于李玫玫来说已成奢侈。   两人没有进去打扰,隔着门窗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荣茸担忧地问道:“姐姐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由于发现的及时,还处于早期,癌细胞并没有扩散,通过切除的话,还是能获得较高的治愈率的,后期加以药物和化疗辅助治疗,能延长十年到二十五年不等的寿命,但这种癌根治不了,就算康复后也需要每年定期到医院检查,防止病灶复发。   是一个非常麻烦的病。   脑子里回想着医生说过的话,李薇薇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医生说得切除。”   荣茸道:“说了哪一天了吗?”   李薇薇说:“越快越好。”   陪着李薇薇静默了一会儿,荣茸小声道:“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好吗?”   还有什么好问的,荣茸存的什么心思,李薇薇都明白。   “你回去吧,茸茸。”李薇薇道:“人看也看了,你还赖这儿不走。”   荣茸摇头,“姐姐的病不能再拖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了茸茸,她是我姐,不是你姐,你这上的哪门子心,你帮我已经够多了。”   李薇薇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荣茸再掺和进来,可李玫玫的病明堂悬剑般架在那里,多拖一天便少一天希望,荣茸紧了紧手指,不想轻易放弃,就好言好语地跟李薇薇打商量:“薇薇……让姐姐先把手术做了好不好?”   李薇薇头偏向一侧,“你回去吧。”   “薇薇……”   “我让你他妈回去!”   李薇薇压着嗓子呵斥完,死死盯住荣茸,仿佛正在隐忍什么,下颌骨被她紧紧的咬到鼓起:“你帮我给再多钱,那也不是你的。这次你能帮我,下次呢,下下次呢,他每个月能给你多少钱。”   之前用荣茸的卡为李玫玫添置医药费两个人一直心照不宣,而现在李薇薇这么说出来,无疑是将荣茸最为不耻的那段关系亮堂堂的扔到了明面上。   荣茸垂下眼睛,嗓眼阵阵发紧:“我知道。”   两个人气氛胶着地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李薇薇才一抹脸,低声道:“对不起,茸茸。”   荣茸轻声道:“没事的。”   “我只是……”李薇薇红了眼眶,吸着气压抑道:“对不起,我太乱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她不想荣茸再跟她淌这趟浑水了,李玫玫的病就像一个无底洞,就算这次手术做了又怎么样,术后的一切后续治疗哪一样不需要高昂的医疗费,荣茸自己都过的不好,还要陪着她操心这操心那。   医院里无论走到哪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洁白的墙体延伸出一条条冰冷锋利的线条,有人在这天死去,也有人在这天获得新生,有人笑骂癫狂,有人痛不欲生,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尽显人生百态。   荣茸茫茫然地看了会窗外,徒劳无功地重复道:“会好的,薇薇。” 第十三章   那天之后,李薇薇就越来越拼了。   她之前手头就有三四个兼职,后来又陆续找了几个,荣茸现在已经很难见到李薇薇的面了。每次都是匆匆照面打个招呼,说不到几句话,李薇薇就急急忙忙的赶时间走了。   问她都干的什么工作,李薇薇也三缄其口不愿多说,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荣茸再多问几句,她就会跟荣茸翻脸似的。   是铁了心不要荣茸管了。   荣茸心里挂念李薇薇,李玫玫的病情又迫在眉睫,荣茸做不到袖手旁观,脸色便一日一日的愁苦下去,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似的,经常盯着某处就发起呆,他自以为在家掩饰的很好,可是梁冀多年与他朝夕相处,又怎么会发觉不了荣茸情绪上的这些小变化。   梁冀自问最近并没有什么惹荣茸不快的地方,甚至连床事上也比往日温柔了不少,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梁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工作也都让他找了,怎么还是看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这个状态倒是跟当年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如出一辙了。   梁冀深谙荣茸的性格,想让荣茸主动说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梁冀只好亲自去问。   这套公寓地理环境极好,绿植丰富,小高层,视野开阔,客卧有一扇落地窗,无事时荣茸就喜欢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捧着书看。   他这时候膝上也是放了一本书的,只是那心神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眼睛一直盯着那一页,像陷入了冗长的沉思。   直到梁冀的脚步近到跟前了,荣茸才如梦初醒般,匆忙从软榻上站起来。   梁冀揽着人肩膀坐下,低声询问道:“工作怎么样,做着还行么?”   差不多一周前,李薇薇就带着荣茸去了酒店,当天回来荣茸就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跟梁冀说了下,梁冀听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如梁冀所说,找工作是荣茸自己的事,对此梁冀表现的并无多问的意向,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放任荣茸不管了。   可能是荣茸心虚,之前梁冀就告诫过他离李薇薇远点,荣茸不仅没有离李薇薇远点,甚至近几日还三番四次往医院跑,明显把梁冀的话当耳旁风了,此时又听梁冀无缘无故发问,荣茸就下意识以为梁冀是不是发现什么端倪了,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还,还不错。”荣茸悄悄捻紧了书页,尽量自然的稳着声音道:“领班人很好,很照顾我们新人。”   其实荣茸自己不知道,他伪装的可差了,说谎的时候眼睛是飘的,哪敢看梁冀,脊背是僵的,手指还不自觉抠书页,处处都是小破绽。   梁冀把荣茸的小动作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问:“在哪家酒店?”   荣茸说:“常青大酒店。”   说话的时候荣茸一直是半垂着眼睑,因此并没有注意到梁冀在听到这个酒店的时候神色有一瞬间的微妙,他只听到梁冀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对他道:“不错。”   关于荣茸工作这件事,梁冀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这还是荣茸工作以来,梁冀第一次明确的向他给予了评价。   像终于被得到认可的小孩似的,荣茸眼睛都添了几分神采,于是便忍不住轻言细语的想跟梁冀倾诉更多:“梁冀……那个酒店可大了,每天晚上人都特别多……酒店一楼还有一个钢琴台,每天都有人在那里弹琴,好像也是兼职的。”   梁冀听着,手指碰了碰荣茸额前的碎发:“平时累不累?”   日头高升,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的铺满半个地毯,细小的微尘在空气里旋转浮动,两个人低声闲聊着这些日常的琐事,一股淡淡的温情自两人间悄无声息的弥漫开来,荣茸心底渐渐放松,温声道:“不累的,我每天就工作几个小时,比他们正式工要轻松多了。”   初次工作,荣茸字里行间都萦绕着浅显的新奇和欢喜,只是他生性内敛,就是开心也只是嘴角轻轻的弯起一点轻轻的弧度。   显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才闷闷不乐的。   多问无益。   梁冀拍了拍荣茸的腰,道:“换衣服,季衡一会儿要来。”   荣茸一怔:“要给你们准备什么饭菜吗?”   “不用。”梁冀道:“带你出去吃。”   听到要出去吃,荣茸一下变得踌躇起来:“我,我要去吗?”   梁冀低声道:“不想去?”   “我……”荣茸支吾道:“我在家里吃就好了。”   梁冀道:“不行。”   “梁冀……”   “就是吃顿饭。”梁冀咬了下荣茸的唇,“都是你认识的。”   荣茸愣愣的没有动作。   梁冀道:“听话,去换衣服。”   一旦梁冀决定的事,就毫无转圜的余地了,荣茸很难反抗梁冀的话,只能心慌意乱的去照做。   而在荣茸去卧室换衣服的空档里,梁冀思索片刻,给常青大酒店总经理去了一个电话。   梁氏家大业大,常青酒店只是梁氏企业众多分支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像个出生就没爹的孩子似的,自建成初,随便往里塞了个负责人后,就再也没管过,不怎么受顶头重视。今个儿不知道打的什么东风,大老板竟然亲自打过电话来了。   总经理在那边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听大老板在那边说他们酒店最近新来了个叫荣茸的小服务员,没出过社会,心思单纯,让给多看着点儿,别被人给欺负了去。   总经理连连应是。   又听大老板夸领班做得不错,这个月给他福利翻一番,让他继续保持下去。总经理一一记下。   通话时间五分钟不到。   回头总经理整理下,大老板言简意赅就嘱咐了两点要求。   一是照顾着点那个叫荣茸的小服务员。   二是给领班加薪。   没了。   酒店还是那个酒店。   没人要的小可怜。   大老板都不问问业绩。   倒是那个叫荣茸的,听老板那意思好像挺把人放心上的,总经理暗想着,得找个机会去见见他。 第十四章   季衡来的时候,带了好多零食,超市的那种大型塑料袋,整整两大兜。   上高中那会儿,荣茸特别喜欢吃薯片,经常把薯片当正餐吃,平时偶尔吃也就罢了,带上餐桌成什么样子,被梁冀勒令禁止后,面上是乖乖的应了,其实私下里还会往学校附近的超市里继续买着吃,直到一天夜里荣茸被胃疼醒,上吐下泻的厉害,带着人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是急性胃炎。   当时梁冀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阴沉的吓人。   荣茸心虚又害怕,瑟瑟缩缩的团在病床一角,看梁冀的眼神像防备一个十恶不赦的暴徒,生怕梁冀会发作打他。   然而梁冀什么都没做。   那一瞬间仿佛是荣茸的错觉。   之后五天梁冀可以说的上是和颜悦色的照顾荣茸。   荣茸手打着点滴,不方便,梁冀就亲自拿筷子喂人吃饭,倒水。   会拿手心暖荣茸有些凉的手背。   会带人去厕所。   见荣茸羞涩放不开,依旧会捡几句不着调的话逗弄人。   两人间相处似乎与平时并无区别。   但荣茸还是放不下心,与梁冀短暂接触的一年里,荣茸已经深刻的领教过了梁冀的脾性,男人看着温眉善目,其实骨子里最是冷酷无情,荣茸深受其害,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得不让人提防。   这种等待铡刀落下的日子无疑是种煎熬。   可是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十五天里,二十天里,梁冀都没有任何变化,期间还专门请了营养师为荣茸调理身体,体贴的无微不至,荣茸就渐渐放下了心,反而觉得是自己太惊弓之鸟了。   就在荣茸以为这件事彻底翻篇的时候,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梁冀把荣茸带上了床。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荣茸的身体已经完恢复了,气色泛着健康的红润,小脸上终于长出了点肉,往下腰身匀亭,肤如凝脂。   一开始梁冀还很温柔。   后来就越来越凶了。   荣茸被迫坐在梁冀的性器上,被狠狠的贯穿,滚烫的龟头冲破层层交叠的软肉,进入到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深度,稍后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荣茸,便快速的抽插起来。   荣茸受不住的失声尖叫,花穴不受控制的一阵一阵绞紧,又被硬如烙铁般的器物蛮横的撞开,透明的淫液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不断渗出来,荣茸被插的音不成句,眼尾殷红的不断求饶,却换来梁冀更毫不留情的鞭挞。   后来荣茸意识浮浮沉沉,迷蒙间感觉到一个更为冰凉粗大的东西被缓缓送入后穴,感知到那是什么,荣茸剧烈的挣扎起来,然而毫无用处,在荣茸惊恐的目光中,梁冀缓缓按下了开关,直接便是最大档。   按摩棒一瞬间快速的抖动起来,荣茸的双腿被最大限度的掰成M形,同时梁冀将自己的器物缓慢而坚定地插进了荣茸花穴深处,荣茸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趋近无声的从胸腔里溢出了一声短促的悲鸣。   梁冀慢慢动起来,一下一下精准的摩擦到花心,后穴则在按摩棒不断的刺激中也缓缓溢出了水渍,剧烈的双重快感下,荣茸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在噼里啪啦的不断炸开,这种感觉太可怕了,荣茸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劈开。   高潮来临的那刻,梁冀用手堵住了荣茸即将释放的那根小东西,明明梁冀的眼里也已是一片赤红的欲色,可是下一秒他却能用理智到近乎无情的声线质问荣茸:“以后还吃不吃薯片。”   荣茸眼眶里糊满了厚重的泪水,耳鸣近似失聪,脑子里都被快感占据,根本分辨不出梁冀在说什么,荣茸胡乱地摇着头。   梁冀就用力抓住荣茸已经汗湿的不行的头发,逼人凑近,再次问道:“以后还吃不吃薯片。”   这种欲望被生生堵住出不来的感觉几乎令荣茸发疯,无论梁冀说什么,都只会下意识顺着梁冀的意思来,说不吃了,再也不吃了。   梁冀问,不吃什么了?   荣茸崩溃地呜咽着,说不吃薯片了。   梁冀看着荣茸,让他再重复一遍。   荣茸哭喊着:“不吃薯片了!不吃薯片了!——梁冀,给我……唔……求你给我——!”   梁冀终于放开了他。   快感冲出牢笼的那一刻,荣茸全身颤抖,像条搁浅濒死的游鱼般,张大了嘴,修长白皙的脖颈高高扬起,只剩下本能的呼吸。   ……   吃薯片没有节制,屡说不听,甚至任其发展成了胃炎。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始至终梁冀就没有打算放过荣茸。   他在等。   等荣茸身体调理好的那一天。   等荣茸能用最佳的状态承受他的那一天。   时隔一个月后,梁冀身体力行的让荣茸吃到了教训。   事后每次想起那天晚上,荣茸都会心肝俱颤。   再也不敢贪吃薯片。   所以在看到季衡递过来的两大袋零食时,荣茸没接,反而是先忐忑地看了梁冀一眼。   季衡不知道这回事,他出国后快两年没来过梁冀这儿了,路上想到了梁冀家小朋友,特意去超市买的。   他见荣茸犹豫着不接,还转头去看梁冀,季衡一下就惊了:“梁冀,你还是不是人,连零食都不让人吃?”   梁冀接过那两袋零食,随手放到了茶几上,“以后别买了,这些东西他吃多了容易吐。”   可能之前真的吃伤了,现在偶尔吃点解解馋还行,一旦吃多了就会胃不舒服。荣茸就算是有心想多吃,也吃不了了。   季衡指着梁冀批判道,“让你养个人,还把人胃给养坏了。”   “不是的季大哥……”荣茸羞愧低头:“是我太贪吃了,把肠胃给吃坏了。”   季衡更埋怨梁冀了,“你说你天天守着茸茸,怎么不知道看着点茸茸呢,茸茸小没分寸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没分寸。”   荣茸愈发尴尬,“季大哥,跟梁冀没关系……是我当时没听梁冀的话……”   梁冀似笑非笑地看向荣茸:“你季大哥向着你,千错万错都是我不对。”   关于薯片这事在两人间比较敏感,荣茸看不出梁冀是在同他开玩笑,还是生气了。只好喃喃地不说话了。   他对梁冀还是心存畏惧的,前两年季衡还没出国的时候,俩人状态就是这样的,两年后他回来了,俩人还是不温不热的,季衡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圈,无声指责的瞪了梁冀一眼后,季衡牵起荣茸的手道:“零食吃不了那就先不吃了,季大哥带你出去吃好的。”   然而梁冀的神色却在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顷刻间黑沉起来。   “季衡。”   梁冀眸光沉沉地看过去:“适可而止。” 第十五章   三人到了地方,包厢里已有了三人。   如梁冀所说,都是荣茸认识的。   并无其他乱七八糟的人。   荣茸慌了一路的心神终于有所缓解。   座上一个和荣茸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儿兴冲冲地拍了下旁边的位子,对荣茸挥手:“荣茸,过来坐这里!”   荣茸走过去,有些拘谨地向另外两人打招呼:“迟大哥,二姐,你们好。”   迟意明笑道:“你们来的正好,菜刚上来。”   季衡笑嘻嘻地扒拉了把白宁书的脑袋,“小屁孩儿,有没有想我。”   白宁书可烦别人弄他头发,蹭的站起来:“傻逼季衡,你再弄我头发,我跟你决一死战!”   季衡一根手指头戳着人脑门,轻松就把人按下去了,“就你这小身板,我让你三招。”   白宁书感觉受到了侮辱,追着季衡满房间跑。季衡还时不时贱兮兮地喊出一句:“你来追我啊,你来追我啊,追到了我就是你的。”   鸡飞狗跳。   被叫二姐的人无奈扶额:“这俩人一见面就打。小宁也是,都结婚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梁冀落座荣茸身侧,随手将外套搭到椅背上,对迟意明笑道:“恭喜。”   迟意明意有所指的放长了目光:“什么时候能接到你的好消息。”   梁冀翘着腿,胳膊随意地伸展在荣茸座位后边,道:“先不急。”   二姐拖着下巴打趣道:“还不急,小心人跑了。”   梁冀笑着摇头:“急了会把人吓到。”   “啊啊啊啊——”白宁书怪叫着,跟个小炮弹似的蹿进迟意明怀里,“迟意明,季衡那傻逼又欺负我!”   迟意明宠溺地拍了下白宁书的小屁股:“别闹了,去跟茸茸玩。”   白宁书自诩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他不应该再跟季衡一般见识。跟季衡比了个中指后,白宁书重新坐到了荣茸旁边。   白宁书是个自来熟,性子跳脱活波,即使和荣茸已经很长没见过面了,依旧能迅速的和荣茸聊到一起。他见荣茸有些放不开,就讲了好多笑话给荣茸听,俩人氛围越来越融洽。   后来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两颗脑袋越挨越近,越挨越近,白宁书小声问:“你们多久做一次?”   荣茸臊的耳红脸热:“他……我们不固定……”   白宁书碰碰荣茸的胳膊,“说说嘛。”   荣茸说不出口。   白宁书就笑他,“你脖子上还有印儿呢。”   荣茸去捂白宁书的眼睛:“别看。”   梁冀做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力啃咬荣茸,这导致荣茸身上的印子总是很难消下去。他们又做的勤,往往旧的痕迹还没下去,新的便又覆盖上了。   白宁书扒下荣茸的手,脸上带着甜蜜的忧愁:“还是没结婚的时候好,结了婚迟意明就变得跟牲口似的,天天都按着我做做做,一点都不体谅我了,有时候吃着吃着饭他都能发起情来,我腰天天都是酸的。”   荣茸实在接不上白宁书的话,只好小声问道:“你们还要回去吗?”   白宁书点点头,“得回去,意明说以后就在国外待着了。”   俩人能相携到结婚其实很不容易,迟意明是迟家长子,从小被寄予厚望,然而却总是跟一个男人纠扯不清,实在有辱门第,中间经过很多阻挠,好在迟意明从来没有说放弃过白宁书,跟家里闹翻之后,便毅然决然带着白宁书去了国外。   一个月前,两人在M国领了证。   两人终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有些事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概括,其中两人必经历了很多艰辛,如今两人在国外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再也不用理会那些口诛笔伐,纷纷扰扰,荣茸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祝福你们。”   “祝福什么啊……”白宁书头疼的扶额:“我现在天天性福的直不起腰。”   他特意夸张的咬紧了一个字,荣茸听出来了,喃喃地又接不上话。白宁书瞅着荣茸看了会儿,道:“回头我给你个地址,有人欺负你了,你就过来找我。”   俩人头抵着头,说着不为外人道也的悄悄话。   二姐看着两人调笑:“这俩人倒总能说到一块,这才多么会儿,连小秘密都有了。”   也不知道这半天两人都嘀嘀咕咕了点什么,说着说着就越凑越近,这会儿都快坐一张椅子上去了。   迟意明和梁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眼底皆有了笑意。   梁冀道:“回来待几天?”   迟意明道:“五天,后天就该走了。”   梁冀举了举杯,“有需要尽管开口。”   迟意明笑道:“会的。”   季衡觉得有点可惜:“你就这么放弃迟家了?”   迟意明笑意明显变淡:“老头子在外边搞了那么多儿子,总有一个能和他心意的。”   二姐讥诮道:“没一个扶得上墙的,交给他们,迟家早晚得完。”   二姐其实是迟意明的妹妹迟雅,她说着慢慢晃了晃杯中的酒,“别急,到时候老头子得求着你回去。”   迟意明却已无此意向:“国外挺好的,宁宁每天都很开心,迟家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梁冀道:“可惜了。”   迟意明道:“没什么比宁宁重要。”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钟了。   荣茸去卫生间洗手,梁冀从身后贴上来,带着酒气的亲吻连绵不断的落在荣茸脖颈。   “梁冀……”荣茸感觉脖子到耳边那块都快麻了,他要扭身去看梁冀,却被梁冀双手圈在了怀里。   荣茸便抬眼看镜子,“梁冀,你醉了吗?”   梁冀嗓音沉沉的,隐约带着些被酒意浸淫后的微哑:“没有。”   荣茸道:“我先洗手好不好?”   “别洗了。”梁冀手上用力将荣茸抱到洗手台上,俯身叼住荣茸的唇珠碾磨,“跟宁书说了点什么。”   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荣茸脸上的热气不断上涌:“没说什么……”   然后荣茸就感觉到衬衣下摆被撩开,梁冀温热的手掌沿着他的腰线缓缓下移,探到了股沟,荣茸手指无力地推拒着:“梁冀……”   梁冀开始亲吻荣茸的脖颈,锁骨,复又回到了荣茸的嘴唇,他越吻越深,越吻越凶,蛮横的舌头一一扫过荣茸的牙齿,似乎还要往里深入。   荣茸被迫仰起头,两人的鼻息凌乱地交缠在一起,荣茸开始有呼吸不畅的感觉,梁冀却不放过他,舌尖时轻时重的抚弄过荣茸的上颚,又重重的啄吻住荣茸的舌头,啃吸着,吮咬着,力道大的像是要把荣茸吞吃入腹。   直到荣茸真的快要呼吸不过来,梁冀才缓缓从荣茸嘴里退出来,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各自喘息,与此同时,梁冀的一只手也终于摸进荣茸私处,哑声道:“湿了没?”   荣茸闭着眼睛颤抖着说不出话。   “嗯,湿了没?”   感觉到一根手指打着转儿伸进去,荣茸难耐地喘了一声:“别,别问了……”   梁冀轻笑着,“湿了……”   荣茸羞耻地说不出话。   窗外阳光明媚,白云如絮。   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卫生间里传出来。   逐渐变成了难以自持的哭求。   直到日头西斜,才渐渐停歇。 第十六章   这几天李薇薇连学校都没来过了。   酒店那边也没了她的踪影。   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荣茸心神不宁,老教授讲完课后,荣茸就急匆匆向外跑,想着去医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李薇薇。   却没想到会在教室门口看到汪泽义。   汪泽义拦住荣茸,直接问道:“李薇薇呢?”   荣茸摇头,“我也不知道。”   汪泽义皱眉道:“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么,她去哪儿没跟你说过?”   前阵子李薇薇刚给他说了把人家脑袋开了瓢的事,荣茸快速瞥了圈汪泽义的头,并没有看出有啥痕迹,略一迟疑后,荣茸试探道:“你找她有事儿吗?”   汪泽义淡声道:“没事。”   好像就是纯粹来问李薇薇上哪儿去了,见荣茸也不知道,汪泽义就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说完转身便走了。   留下荣茸在原地茫然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汪泽义找李薇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那样儿也不像是来寻仇的。   荣茸思索着,暂时先把这事儿搁在了脑后,他得快点去医院。   二十分钟后,市中心第一医院。   不过几日,李玫玫的脸色便越发枯槁了。   她躺在病床上,身形愈显伶仃,才三十多岁,两鬓就已生斑斑白发,时间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格外残忍,它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李玫玫的容颜,活力,生命,死气沉沉的黑色终日将她笼罩,现下放疗已经不建议再做,医生一直在反复不断地强调要尽快做手术,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有扩散的迹象了,如果任其发展,到了后期治愈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看到荣茸来了,李玫玫显得很高兴,撑着身体就要起来,荣茸帮忙往上垫了垫枕头,让李玫玫靠在床头能舒服点。   荣茸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李玫玫就笑着说没事,她总是这样的,无论哪次问她,她都没说过一个疼字,两人断断续续地低声聊起来,分针一格一格走过,渐渐的,李玫玫沉默起来,始终强笑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说对不起薇薇,是她的病拖累了薇薇,就一直在反复不停地说她对不起薇薇,害苦了薇薇。   其实她早知道自己的病情恶化了,这从她日渐疼痛难忍的胸部足以窥见端倪,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说再治疗下去没有意义,钱留着不如让薇薇念完大学。可是薇薇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姐姐的,她从小无父无母,姐姐养她长大,两人一路扶持走到现在,血浓于水的感情被锤炼的珞珞如石,说放弃太过残忍,李薇薇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姐姐的病治好。   荣茸听懂了李玫玫的意思,鼻尖跟着泛酸,可是他还不能哭,李玫玫现在心理状态很不好,他再哭的话像什么样子,就不停地安慰李玫玫,可说到最后声音还是哽咽了。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阳光大盛,可是荣茸却觉得有挥之不去的冷意争先恐后地往骨缝里钻。   他站在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茫然的不知何去何从。   李薇薇到底去哪儿了。   荣茸颤着手又给薇薇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人接,依旧是没人接。   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接!   荣茸仰头捂住了眼睛,有水不断流出来。   周围人行色匆匆,有情侣在吵架,有小孩被妈妈训哭,有人相偕而伴,说着,笑着,喜怒哀乐,贪嗔痴慢,这个世界变得嘈嘈杂杂,喧喧嚷嚷。   一股漫无天际的悲戚突然充斥满荣茸的胸腔。   他消极的情绪直接体现在了今晚的床事上。   以往他也会哭,可那是愉悦至极时控制不住哭出来的,跟现在不一样,荣茸一边承受着梁冀的撞击,一边不停的流泪,眼尾,鼻尖皆早已通红一片,更难得一见的是,梁冀要退出去的时候,荣茸哭着夹紧了双腿,让梁冀不要出去,让他用力,快一点,再快一点。   梁冀被荣茸罕见的主动勾的失控,掐着人细细的腰杆大开大合操干起来,这时候荣茸就不停地喊梁冀。   每喊一声,梁冀就应一声,不厌其烦,荣茸双臂紧紧抱住梁冀的肩颈,身子被撞击的不断起起伏伏,他被梁冀带着在欲海里沉沉浮浮,犹如一叶孤舟,而梁冀是他唯一的浮木。   释放的那一刹,荣茸呜咽地将头埋进梁冀胸膛,说梁冀你疼疼我。   你疼疼我好不好。   他真的是漂泊太久了,生来身体便是畸形,遭父母厌弃,唯一的姐姐弃他于不顾,从小受尽了各种白眼和讥笑,谩骂和毒打,一一忍过来,荣茸的心中早已一片荒芜,寸草不生,他知别人都看不起他,梁冀天之骄子,养尊处优,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荣茸真的太累了,他孤苦一人,踽踽独行,一直在寻找靠岸的地方。   漫漫煎熬的时光里,梁冀就像一个蛮横的侵略者,以强硬的姿态闯进了荣茸的生活里,像无意间得到了一件好玩的宝贝,荣茸被梁冀划进了他的地盘,日夜玩弄不休,他对荣茸指手画脚,对荣茸专制独断,可他对荣茸又必然是极好的,他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荣茸,给了荣茸一个温暖的栖息地,不再让他受颠沛流离,温饱之苦。   会在荣茸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守着他,会在荣茸被人欺负后替他出头,会在荣茸深夜胃病复发的时候耐心喂他吃药,装暖水袋,荣茸再也不是无所倚仗。   从此荣茸便像只雀儿般被梁冀圈养了起来。   荣茸一面害怕着梁冀,一面又不由自主的贪恋梁冀的温柔,可梁冀只把他当成一只听话乖巧的宠物,荣茸就不敢表现出多余的感情来,他小心翼翼地仰望着梁冀,时刻感觉自己如同深沟里腐烂的蛆虫,奢望的祈求星光的照拂。   许是被梁冀干糊涂了,又或是荣茸今日的情绪实在不稳,他心存侥幸地终于说出这句被他深深埋在心底的话,可梁冀却是面无表情的,荣茸闭紧眼睛,自欺欺人的想求得梁冀哪怕一点的温柔。   良久,梁冀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道:“你想我怎么疼你?” 第十七章   可荣茸却不说话了。   他小声抽泣着,胡乱地摇着头,像只胆小怕事的蜗牛,柔软的触角小心翼翼地刚伸出来,便畏光般收了回去,再也不肯探出丝毫。   梁冀便又慢慢动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将荣茸抛到顶峰,荣茸呻吟着,颤抖着,明明身体已经要到极限了,还是不管不顾的挽留着梁冀。   等荣茸逐渐体力不支,昏昏沉沉睡过去后,梁冀掌心抚上荣茸汗湿的额头,眉眼越压越沉。   是真的累狠了,梁冀抱荣茸去洗澡,他也没有醒,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即使睡着了,小脸也依旧是苦巴巴的,细细的眉头打了一个化不开的结。   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荣茸不安地嘤咛着,梁冀躺到荣茸身侧,荣茸便自发寻着热源滚进了梁冀怀里,梁冀胳膊揽上荣茸瘦削的肩头,将他好好的护住了。   拍着人的后背抚慰了一会儿,荣茸终于平静下来,重新陷入深深的沉睡。   不多时,卧室里的灯灭了。   黑暗随之席卷而来。   这一觉荣茸睡的极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大脑里充斥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故手机铃响起的时候,荣茸瞬间就醒了。   刚接通,对面就一道特别粗犷的嗓门问道:“喂,喂??你是李薇薇的朋友嘛?这女的在酒吧喝醉了,能过来接一下不?”   “是!我是!”荣茸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急切问道:“她在哪个酒吧?”   电话那边背景听着特别嘈杂,他没立刻回答荣茸,而是跟旁边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什么,才告诉了荣茸酒吧地址和门牌号。   荣茸放下手机,慌乱无神地就要下床,可是下一秒手腕却被一只手用力攥住,同时床头灯啪嗒一声被人按亮。   昏暗的灯光下,梁冀的神色晦暗不明。   荣茸扭头看过去,“梁冀……”   梁冀淡声:“去哪儿?”   “薇薇喝醉了……”荣茸眼里悄然覆上一层水光:“梁冀……我要去接她……”   梁冀嗓音渐沉:“不是让你离她远点?”   此时荣茸急于去见李薇薇的心情已经大过了对梁冀的害怕,他攥住梁冀的睡袍衣袖,戚戚地哀求着:“梁冀,让我去找她,求你了……让我去找她好不好……”   他先前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性爱,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青紫痕迹,身上属于梁冀的气息还未消散,他跪坐在床头,纤细的身子打着摆儿,切切的尾音发着颤儿,脆弱的仿佛不堪一击,见梁冀迟迟没有表态,荣茸眼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荣茸悄无声息地哭着,粘稠的苦涩浸满了整个口腔。   梁冀神情莫测地盯着人看了会儿,突然发作般将人拽到怀里,狠狠地咬了下荣茸的嘴唇,道:“下不为例。”   ……   夜色浓重,车窗两旁的路灯快速向后退去,荣茸精神紧张不安,手指绞在一起就没分开过。   梁冀一路沉默着载人到了地方。   荣茸小跑着寻到了厢房。   打开门的一刹那,刺鼻的烟酒味扑面而来,音响声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射灯交替辉映,荣茸不适地闭了闭眼,待睁开眼努力看清里边的景象后,荣茸觉得这个世界好像瞬间静止了,嘈杂纷乱的声音如潮水般悉数从耳边退走,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变得朦胧一片。   见门开了,有人吹了声口哨:“来了。”   “薇薇……”   荣茸泪眼模糊,趋近无声地从齿间喃喃出了两个字,他看着里边,脑袋里像是有人在拿着棒槌接连不断地狠狠敲击着。   凌乱的暗红色地毯洒满了酒瓶,烟蒂,李薇薇四肢撑地跪在地上,蓝色的连衣裙下摆被撩至腰背上,一个男人在她身后快速地抽插着,另一个男人则是将自己猩红的性器塞进了李薇薇的嘴里,李薇薇被迫高高的仰起头,费力地吞吐着那根东西。   这一瞬间神智仿佛脱离了荣茸的肉体,荣茸站在门口,呆滞的犹如断了线的木偶,这是在做什么呢?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那是李薇薇吗?   以前荣茸从来没有见过李薇薇穿裙子,李薇薇也不爱穿,她说裙子太妨碍她打打杀杀了,一点都不方便,就从来都穿的又酷又帅,她也从来不爱留长发,她的头发只会越剪越短,李薇薇曾经说过的话,此时一句一句的,清晰无比的回荡在荣茸耳边。   仿佛听到了荣茸的声音,李薇薇扭过头来,那猩红的性器便从她嘴里滑了出来,她看着荣茸,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对荣茸说:别看。   沙发上一直怡然自得坐着的程安旭,这时候站起身一把揪住李薇薇头上的假发,笑着:“薇姐,刺不刺激?”   荣茸再也忍不住,近乎悲拗的哭出声来,他的身体摇摇欲坠,顺着门框就要往下滑,却被此时正好过来的梁冀扶住了肩背。   梁冀目光向里看去。   他久居高位,周身威严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光是站在那儿,就透露出一股强大从容不迫的气势。   程安旭探究的目光在男人身上转了圈,复又看向荣茸,顽劣地笑起来:“小娘炮不敢自己走夜路,还叫了人陪着么?”   梁冀顷刻间面如寒冰。   荣茸靠在梁冀怀里,眼泪一直不停地流,梁冀吻了吻荣茸的眼角,低声道:“在门口等我。”   荣茸哭的懵懵的抬头去看梁冀。   梁冀道:“能不能做到?”   荣茸抓紧了梁冀胸前的衣襟,“梁冀……”   梁冀沉下嗓音:“等我。”   然后包厢门便在眼前被缓缓关上。   荣茸反应过来,慌慌地去敲门,可是下一刻锁落下的声音相继响起,荣茸又担心又害怕,还想继续敲门,里边却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紧跟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有重物碰倒的撞击声,有酒瓶碎掉尖锐的脆响,一时此起彼伏,接连一片。   荣茸愣在原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终于再次被打开。   梁冀横抱着李薇薇出来。   而他身后,以程安旭的为首的一群人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入目一片狼藉。 第十八章   荣茸匆匆跟在梁冀身后。   李薇薇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被人下了药,脸颊耳朵连着整片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殷红,被放上车后,她便软塌塌的趴倒在座上了,眼睛紧紧闭着,鼻腔里一直溢出痛苦的喘息。   刚跟人打过,梁冀周身冷凝的戾气还未散尽,他一边坐进车内一边拨通了警局电话:“边渡317房有人聚众吸毒,过来查一下。”   进去的时候梁冀看到矮几上散布着几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还有几只已经用过的针管,联想其中几人情绪过于高亢癫狂的状态,明显是嗑过药了。吸毒是大忌,警局一旦严查,无论已经吸过的,还是没吸过,里边一个都逃不了。   梁冀还跟警局说着什么,荣茸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回头看着趴在后座上神色一直痛苦的李薇薇,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这两天哭的实在过于多了,褶皱明显的双眼皮都快变成单的了,梁冀挂了电话,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好久没有动作。   荣茸怔怔地看过去:“梁冀……”   梁冀神色很淡:“什么时候哭完,什么时候再去医院。”   荣茸哽咽一声,不敢再哭。   他是不哭了,却改为频频扭身向后看,屁股上像扎了针,坐不安生,经过一个路口时,被梁冀轻轻呵斥了一声,才勉强坐住了。   道路两旁的绿植路灯纷纷向后掠去,午夜的公路上空无一人,一辆黑色SUV向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残影,原本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路上梁冀已经联系好了医护人员,他们下了车便有人过来接走了李薇薇。   深夜寂寥,连医院里都冷冷清清,凌乱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荣茸丢了魂似的站在急诊室门口,脑子里心里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梁冀从身后搭上荣茸的肩,沉声道:“别多想。”   荣茸靠在梁冀肩头,身子不住地在细细发抖,时值盛夏,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梁冀低头亲了亲荣茸的额头,又将荣茸冰凉的手握住了。   这时候梁冀仿佛成了荣茸唯一的依靠,男人不断安抚的动作稍稍缓解了荣茸心里的焦虑。   两人在过道上的休息椅上坐下,时间仿佛被拉的无限漫长,荣茸隔一会儿就要问梁冀薇薇怎么还不出来。   薇薇怎么还不出来。   薇薇会不会有事。   说着说着声音里便又带上了哭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   薇薇手上插着点滴被推出来。   医生说让他们放心,病人是因为服用了过多催情的药物身体严重负荷才导致昏迷,刚才已经洗过胃,差不多早上就能醒过来,已无大碍,另外病人身上确是有被注射过的痕迹,但剂量很少,并不足以成瘾。   荣茸提了一路的心,在此刻,终于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之后李薇薇便被推到了普通病房。   荣茸还要跟着去,却被梁冀拦住了腰。   “梁冀……”   荣茸挣扎着,“让我去……让我过去……”   梁冀不由分说抱起荣茸,不顾荣茸激烈的反抗,稳步向门口走去:“今天到此为止。”   “呜……”   荣茸哭着捶打梁冀的胸膛。   这次无论荣茸哭的有多厉害,梁冀都没有心软。 第十九章   即使荣茸不愿,最后还是被梁冀带回了家。   梁冀把人放到了床上,看着荣茸通红的眼睛问道:“能不能睡着?”   荣茸难过地摇头。   梁冀道:“那就闭着眼睛歇会儿。”   荣茸一开口就是泣音:“闭上眼睛我也睡不着……”   “没让你睡。”梁冀手掌盖住了荣茸的眼睛,“哭了这么久,眼睛不痛么?”   荣茸沉默着没说话,却极显依恋般侧着脸蹭了蹭梁冀温热的掌心。   梁冀看的心里慰贴不已,也就这时候荣茸愿意对他表现出一点亲昵。又拍着人的背哄了一会儿,感觉到荣茸情绪逐渐放松下来,梁冀便想着去客厅给荣茸倒一杯温开水,然而刚起身,就被荣茸抓住了衣袖。   荣茸惶惶地睁开眼:“你去哪儿?”   梁冀安抚的拍拍荣茸的手,“去给你倒杯水。”   “我不想喝……”荣茸又摇头,说着目光便习惯性的下垂,然而下一秒却发现梁冀白色的衬衫腰腹那块似乎有血迹一样的东西,荣茸想到之前包厢内的打斗,心一下子揪起来,“梁冀……”   之前荣茸的全部心神几乎都放在了李薇薇身上,直到现在荣茸才发现梁冀身上有血迹,甚至梁冀从厢房里出来的时候,荣茸都没有问上一句梁冀有没有事。   肉眼可见的,荣茸眼圈又红了。   梁冀吻了吻荣茸的嘴唇,“不是我的。”   荣茸不信,坐起来伸手要去掀梁冀的衬衣。   梁冀捂着没让。   荣茸抬起眼,里面已经隐约有了水光,“我要看……梁冀,我要看……”   这次梁冀让掀了,给了荣茸看清楚的时间后,梁冀才亲着人的耳垂低声调笑道:“看了一晚上还没看够啊?”   就这个时候了,梁冀都要欺弄他,荣茸一时不知道该是先生气还是先害羞。然而就算生气了荣茸也不敢光明正大,只好沉默地背对梁冀侧躺到床里边。   梁冀不依不挠地附身过来,“放心了?”   荣茸闭着眼睛佯装听不见。   梁冀便轻声笑起来,事实上他是希望荣茸能对他闹闹小脾气的,可荣茸太乖了,对他又怕的很,在他面前总是谨小慎微,便是连对他生气都不敢,许是今晚接二连三的事终于击溃了荣茸的心理防线,那只只愿躲在自己壳里的小蜗牛终于小小的任性了下。梁冀乐见其成。   良久过去,荣茸突然小声道:“梁冀,明天我还可以去看李薇薇吗?”   梁冀揉了揉荣茸的脑袋:“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去医院看她。”   可是荣茸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扰的荣茸愈发难眠。   这时候梁冀就不厌其烦地用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荣茸的后背,可能荣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他是很吃梁冀这个类似哄小孩睡觉的动作的,总是一会儿就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这次也是,荣茸以为自己肯定是睡不着了,然而没到一会儿意识就昏沉了下去,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反正等荣茸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梁冀已经去公司了。   荣茸把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下,便匆匆忙忙往医院去了。   快到住院部门口的时候,郁郁葱葱的花坛一侧,荣茸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李薇薇,她换回了以前的衣服,阳光透过树荫斑斑点点的洒在李薇薇身上,她正惬意地叼着一根棒棒糖,看到荣茸来了,还抬手对着荣茸打了声招呼。   荣茸鼻子一酸,扑过去就要抱李薇薇。   李薇薇嫌弃的用手挡住,“你又来这套。”   荣茸吸吸鼻子,“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李薇薇抬眼笑道:“那看出啥名堂没。”   荣茸也笑了,“是真的。”   李薇薇就嘲他:“傻。”   荣茸勉强笑了一秒,脸色就又垮下来了,他看着李薇薇,心里尽是浓稠的化不开的苦涩。   “我不傻。”荣茸强调道。   “不傻?不傻别人一个电话你就敢过来?”李薇薇手指戳着荣茸脑门,“程安旭那逼早憋着劲儿想整你了,你该庆幸昨天有人跟着你一块过来!”   李薇薇说着想到什么,话锋一拐:“昨晚那你男人?”   荣茸支吾着应了。   李薇薇努力地回想了下,“好像长的怪帅的。”   荣茸:“……”   李薇薇撇头看见荣茸耳尖红了,故意凑近了戳戳荣茸的脸蛋,捉弄道:“小媳妇儿?”   这下荣茸脸也红了。   李薇薇就继续戳戳戳:“小媳妇儿?”   荣茸终于有点恼了:“我不是小媳妇儿!”   李薇薇就乐得哈哈大笑。   两人间短暂地安静了会儿,荣茸坐到李薇薇旁边,陪着李薇薇看周围人来人往,微风徐徐,树影晃动,知了也叫起来了。   过了会儿,荣茸小心的试探性地开口:“薇薇……是他们强迫你么?”   “谁能强迫我。”李薇薇不屑地嗤笑道:“我自愿的。”   荣茸沉默。   “这来钱多快,打工的钱够不上这零头。”李薇薇微眯起眼看向远方,“就是程安旭那逼给我吃的药太多了,弄得我后来难受。”   她说的云淡风轻,荣茸却听的鼻腔一阵一阵酸涩,他不敢再说话,怕一说话就露了泣音,可李薇薇早摸清了荣茸的脾性,见荣茸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就知道这是又情绪泛滥了。   李薇薇叹了一口气,“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呢。”   荣茸撑不下去了,抬起一张泪痕涟涟的小脸,觉得自个儿还挺委屈地说:“我在替你哭。”   李薇薇嗤之以鼻:“你可得了,我用得着你。”   “用得着。”   “屁。”   荣茸哭的更厉害了。   李薇薇看的一阵牙疼,忙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塞荣茸手里,“祖宗,最后一根,给你了。”   荣茸边哭边拆开棒棒糖包装。   李薇薇听的烦了,佯装不耐:“你再哭,就是看不起我。”   荣茸一下就止住了,只不过收的太急了,鼻子里夸张的冒了个鼻涕泡。   李薇薇简直没眼看了。   俩人又静静地坐了半晌。   荣茸小声道:“薇薇……你别再去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不好。”   “薇薇……”   李薇薇扭头看他,脸上没了什么表情,“这是我的事。”   荣茸没听见似的,强迫自己镇定道:“梁冀现在对我好了,我去求他,他会答应的。”   李薇薇怒道:“你求个屁!”   荣茸侧过头不说话了。   李薇薇缓了缓口气,只是脸色仍不太好:“听话,我的事你就别掺和了,用不着你。” 第二十章   李玫玫的病就像沟壑锋利的横在两人中间,每每谈及最后谁都不会愉快。   可荣茸这次不会再听李薇薇的了。   他知道李薇薇是不想连累自己。   但荣茸更不想看见李薇薇糟蹋自己。   她是女孩子,未来的路还有很长要走,一旦她闷头把那事做到底,以后就真的毁了。   自己不一样,他这样一副畸形的身体,将来是结不了婚的,更遑论生孩子,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性格也很难招人喜欢,荣茸对未来的期望是很小的,也许他会孤独终老,也许他会疾病缠身早早离世,就算现在他跟着梁冀,可终有一天梁冀也会厌烦自己身体的。   荣茸从来都不敢奢想什么,他总是做着最坏的打算。他已经这样了,阴暗泥泞的荆棘里,荣茸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薇薇还有机会,只要她的姐姐病好了,薇薇就还可以亮堂堂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回到家后,荣茸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阳光透过窗纱缓缓在地毯上移动,荣茸坐在沙发上,半边身子浸在暖洋洋的阳光中,慢慢的眼皮就越来越沉重,后来身子也跟着滑倒在沙发上了。   梁冀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荣茸蜷着身体在沙发上睡着,身上也没有盖点东西,梁冀低头注视了会儿荣茸有些苍白的脸,才伸手去抱人,然而手刚碰上荣茸的腰,荣茸就惊醒般睁开了眼睛。   梁冀低声问:“没睡着?”   荣茸胳膊缠上梁冀的脖颈,沉默地将头埋在了梁冀的胸膛。   梁冀抚着荣茸的头发。   片刻后,荣茸紧张的小声开口:“梁冀……你之前……”他说着有些羞耻的咬了咬唇,暗里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磕磕绊绊地说完剩下的话:“你之前说我只要……亲亲你……或者抱、抱抱你……你就什么都答应我……现在、现在还作数吗?”   其实梁冀说过的话,每一句荣茸都没有忘记过,不管难听的还是好听的荣茸都悄悄放到了心底。   犹如老牛反刍,那些难听的话荣茸总会在独处的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舔舐,好像如此一来那些施加在荣茸心里的痛楚便会减弱一些,而那些好听的,荣茸则从来都没敢信过,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无论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尽管希望只有万分之一,荣茸现在都想说出来试试。   这两天荣茸总会下意识对梁冀露出诸如此类依赖的小动作来,前几日荣茸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在昨晚经过了李薇薇这件事后,终于有迹可循,事后梁冀又想到季衡给他的那份关于李薇薇的资料上面,她的姐姐三月前身患乳腺癌。   梁冀并非铁石心肠,也并非不愿荣茸交朋友,只是之前的那点误会一直让梁冀心有芥蒂,即使荣茸说那个女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单凭她亲了荣茸这点,梁冀就难以释怀,便主观的把李薇薇列为了荣茸不可再交往的对象。   如今梁冀把荣茸看的重,很多事情上的原则就一降再降,万般以荣茸开心为主。之前他说让荣茸离李薇薇远点,荣茸都没做到,现下出了这种事,荣茸更不可能放任不管。   梁冀知道荣茸肯定还会对他说点什么,但却没想到荣茸会这么问,短暂的一怔后,梁冀叹笑着抱紧了荣茸:“我说的话就这么没有可信度么?”   荣茸愣愣的抬起头。   梁冀就顺势吻住了荣茸。   两个人吻到一处,慢慢地荣茸被放倒在了沙发上,在荣茸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梁冀咬上荣茸敏感的耳垂,低笑道:“就算你不信我,只要你像上次一样随随便便地勾一下我,你说什么我就什么都拒绝不了了。”   他又开始说这种意味不明的话了,荣茸不知道这是调笑还是真情实意,可心跳就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慢慢鼓动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然后荣茸就听梁冀继续缓声道:“卡里的钱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不着事事都跟我报备。”   荣茸听了,表情就跟上次梁冀轻而易举就答应他找工作的时候是如出一辙的,满目惊疑过后,是逐渐漫上来的欣喜。   “我、我可以随便用吗?”荣茸忐忑地小声问道。   这真的是近几日来荣茸情绪最为高兴的一刻了,之前哭的红肿的眼睛终于不再盛满郁色,梁冀微笑道:“不过我要先收点利息。”   荣茸紧张地问道:“什,什么利息?”   梁冀就垂首在荣茸耳边以极低的嗓音说了一句话。   荣茸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他目光躲闪着,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梁冀眉眼含笑地亲了亲荣茸的额头,“可以吗?”   荣茸支吾着说不出话。   梁冀微微挑眉:“嗯?”   好半天过后,荣茸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同梁冀吃完午饭后,荣茸就迫不及待往医院赶去,路上荣茸给李薇薇打了个电话,问李薇薇现在在哪儿。   李薇薇说在医院陪她姐。   确定了李薇薇在医院,荣茸就说要过去找她,李薇薇听了肯定还是拒绝荣茸前来看望,依旧是一副特别嫌弃的口气赶荣茸回去,荣茸充耳不闻,说三十分钟后他就到了,那边李薇薇还要说什么,荣茸没听,就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   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向前驶去,午后阳光炙热,车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荣茸坐在靠窗的位置,远目看向窗外,觉得今天的天空真是格外的蓝,连蝉鸣都变得动听起来。   到了医院,荣茸三步并两步来到李玫玫的病房,然而却没有发现李薇薇的身影,李玫玫早已睡下,荣茸不好叫醒她,便悄悄退出了病房。站在过道里,荣茸垂头思索了一会儿,又给李薇薇打了个电话。   然而直到忙音响完,也没人接。   荣茸试着拨了第二次。   还是没人接。   准备拨第三次的时候,荣茸目光不经意往窗外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荣茸眼睛慢慢睁大。   那、那不是薇薇和汪泽义吗?   荣茸几步凑近窗户,扒着窗台朝下望去,李薇薇和汪泽义面对面站着正说话,后来不知道薇薇说了什么,汪泽义看上去很愤怒的一脚踹上旁边的树干,继而向前一步便拦腰扛起了薇薇。   李薇薇拳打脚踢的剧烈挣扎起来,然而汪泽义步伐稳健,丝毫没有被李薇薇影响到的样子,顺便还拍了拍李薇薇的屁股。   隔着这么远,荣茸仿佛都看到了李薇薇面目狰狞的样子,以往李薇薇的威风劲儿好像一下就被汪泽义压制的死死的,无论李薇薇怎么挣扎,都不能撼动汪泽义半分。   汪泽义就这么扛着李薇薇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到了一辆银色轿车前,汪泽义把李薇薇放下来,不等李薇薇反击,便手疾眼快的将李薇薇上半身压到车门上,低头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荣茸:“……”   荣茸瞬间缩回了身体。   缓了几秒钟,等荣茸小心翼翼再度向外看的时候,银色轿车已经缓缓驶出了医院口。   荣茸神情有些微妙的靠在墙上。   之前薇薇一直说汪泽义不喜欢她,可不喜欢能随随便便吻一个人么?荣茸又想到前几天汪泽义特意到他教室询问李薇薇的去处,那时候荣茸以为汪泽义是来寻仇的,那现在看来少不了是因为担心薇薇才来的。   就是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也不知道汪泽义要带薇薇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荣茸看了看手机才两点十五分了,李玫玫在睡着,貌似这边也没他什么事了,荣茸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荣茸心念意转间,脚步迟疑的顿了顿,改向主治医生办公室走去了。   薇薇什么性格,荣茸太清楚不过了,她肯定是宁愿自己扛也不愿用荣茸的钱的,就算最后薇薇能同意,中间也必浪费不少口舌,李玫玫的病只会越拖越危险,经不起多少磋磨了,如此倒不如先斩后奏,荣茸先把医药钱交上,到时候李薇薇还能有什么办法,左不过就是对着荣茸生生气罢了。   可是等荣茸到了办公室问起医生的时候,医生却说今天已经有人交款了,明天就进行手术。   荣茸怔住:“已经有人交了?”   医生笑道:“就刚才交的,来的是个挺高的小伙子。”   挺高的小伙子?   荣茸瞬间想到了刚才楼底下的汪泽义,就问:“是寸头吗?”   医生点头。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荣茸都还有点恍惚,觉得今天不论是看见汪泽义亲了薇薇这件事,还是汪泽义帮薇薇缴了医药费这件事,都特别令荣茸惊讶。   李玫玫做手术的钱加上种种后续治疗绝对是比不菲的钱,之前荣茸从未听说汪泽义家里很富有,平常汪泽义穿着也是很普通,看着一点都不像家里有矿的,那他是怎么拿出这么多钱的?   荣茸一时心里好奇的不行。   可是薇薇现在又不在。   荣茸只好压了一肚子的问题回了家,想着等到晚上的时候一定要找薇薇好好询问一番。   然而真到了晚上却是荣茸没时间了。   直到屋里暗下来,梁冀压到荣茸身上的时候,荣茸才突然响起白天答应了梁冀的事。   荣茸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不多时卧室里穿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荣茸努力地坐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将梁冀的性器吞进去时,荣茸内心的耻感终于到达顶端,荣茸眼里浮上泪意,小声带着哭腔说:“不行……”   在性事中荣茸向来都是被动的,梁冀这次说让荣茸主动来,对荣茸来说无疑是一项挑战,除了生理上的不适,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荣茸要被灭顶的羞耻感逼的崩溃。   梁冀却丝毫没有通融的意思,事实上每次荣茸在床上哭他都很有感觉,尤其是在荣茸禁受不住无力地向他哭求的时候,梁冀都想把人欺负的更狠,故当荣茸拖着绵软的调子向他说不行的时候,梁冀不仅没有抱着人安慰,反而还向上顶了顶胯,“都没有对准,怎么进得去,嗯?”   荣茸不住地摇头,逃避般闭起了眼睛。   “忘了你白天答应我什么了?”梁冀两指抬起荣茸的脸,与荣茸耳鬓厮磨:“这才过去几个小时,茸茸就忘了?”   两人现在身体紧紧贴着身体,下边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荣茸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偏梁冀还在耳边低声说着:“这不是已经湿了么,怎么会进不去……是不是故意的?”   梁冀的手指在荣茸花穴附近摸了把,带出了一小片水迹,怕荣茸还不够羞耻似的,又将手递到了荣茸眼前,昏黄的床头灯下,梁冀浸了水意的手指似乎隐隐泛起光泽,荣茸一眼都不敢看,鸵鸟似的将头埋在梁冀胸膛就不愿再起来。   梁冀总会在床上说些不着边际的荤话,多少年了荣茸的脸皮都还是薄薄一层,每每都经不住梁冀的调戏。后来梁冀又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看荣茸实在放不开,梁冀就拖着人的屁股,慢慢地让荣茸坐了下去,快到底的时候,又坏心的松开手,荣茸突然间没了着力点,一下就坐到了底。   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那根滚烫的事物利刃般瞬间穿透了荣茸的身体,荣茸猝不及防呜咽出声,两腿也颤颤的,快要跪不住。   梁冀的眸子逐渐暗下来,他拍了拍荣茸的屁股,嗓音里带了哑:“动一动,嗯?”   荣茸眼里晃着泪摇头,感觉到梁冀的东西在体内越胀越大,愈发僵持着身体不敢动。   梁冀就缓慢地自下而上在荣茸花穴里搅弄了两下,“白天怎么说的?又过河拆桥了是不是?”   荣茸软倒在梁冀的胸膛,无声无息地掉起眼泪,别管白天答应的有多好,真到了事上荣茸就只会逃缩,梁冀越说这种不着调的话,荣茸就越放不开,全身都已经红的像虾子,后背也隐约沁出了薄汗。   梁冀虽然十分享受荣茸无地自容的样子,但梁冀在荣茸身上向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见荣茸实在不行,也没了折腾人的心思,一个翻便把人压到了身下。   对于梁冀来说,荣茸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是很难得了,也是梁冀现在真的把人放到了心窝上,再见不得人有丁点的不高兴或者委屈,更不愿再过多的为难茸茸,到时候把人欺负狠了,欺负哭了,心疼的不还得是他,偏荣茸又是个不爱说的,被伤狠了,也不会跟他起争执,更不敢对他耍性子,梁冀心里清楚,让荣茸对他卸下心防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便只能愈发将人疼着,宠着,润物无声的以另一种和善温柔的姿态重新在荣茸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成效是显而易见的,荣茸在他面前逐渐能放得开了,以往对着他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模样缓慢褪去,展露笑颜的次数终于多起来,不再终日郁郁寡欢,就着生活中的茶米油盐零零点点的小事两人也能聊起来了,梁冀刻意收敛着脾气,像个步步为营的猎人,投下了一个又一个温柔的陷阱,静候懵懵懂懂的小兽跌跌撞撞栽向他的怀里,还不知所觉。   两人的关系逐日亲近起来,等荣茸好不容易肯对着他多笑笑了,却因着他那女同学的事,梁冀没控制住脾气,对人发了好大一通邪火,荣茸被吓到了,两人之间慢慢建立起来的好感一夜之间回到原点,荣茸向他袒露出的,柔软的肚皮,重新被沉默无声的盔甲包裹的严丝合缝,梁冀头一次感觉到了不知该拿人如何是好的滋味。   实际上直到两天前,梁冀心中对荣茸那个女同学都是极为不满的,尽管她和荣茸确实没有什么,可若没有她,荣茸与他之间何必横生枝节,然如今再看,也恰是因为有了昨天李薇薇的事,荣茸才不知不觉又对他依赖了起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柔软,梁冀一时真不知是该叹这是好还是坏。   梁冀身下慢慢地抽插起来,湿热的吻带着安抚一一落到荣茸的脸颊上,荣荣侧头埋在洁白的软被间,难耐地喘息颤抖着从鼻腔里溢出来,他被梁冀带的情动起来,温热的甬道里逐渐分泌出湿淋淋的水儿,梁冀觉得差不多了,和风细雨的抽插消失殆尽,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   荣茸总是羞于听到自己的呻吟,一开始能忍住,可一旦梁冀放开了力道干他,荣茸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房间里尽是他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叫床声。后来梁冀越来越快,体内的快感如潮水般层层袭涌,荣茸受不住了,呜咽着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祈求梁冀慢点。   梁冀听进去了,真的放慢了速度,缓缓地退出来,又以极缓慢的速度摩擦着那早敏感不已泛滥成灾的甬道内壁蹭进去。这对于快感已经快要累积到顶点的荣茸来说,不亚于是另一种让人崩溃的折磨,荣茸又哭泣着说快一点,甚至不由自主地扭动起腰身。   这次梁冀不再听荣茸的,打趣荣茸说让我慢一点的是你,让我快一点的也是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荣茸说不出话,只有胡乱地摇头,两条布满吻痕的胳膊颤巍巍地圈上梁冀的肩膀,无声的透露出求安抚的意味。梁冀不为所动,依旧慢吞吞地动着,在逼着人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后,梁冀才如愿以偿地快速挺动起来。   荣茸的花穴很快潮吹了,透明的淫液顺着两人交合的地方流出来,娇嫩的内壁一阵阵收缩,挽留似的绞紧了梁冀的性器,梁冀被夹的头皮一阵发麻,狠狠干了几下后,把性器深深插到荣茸的宫口也泄了出来。   两人喘息着,都大汗淋漓,梁冀摸了把荣茸汗涔涔的额头,“舒服吗?”   荣茸耻于说话,高潮的余韵连绵不绝,喉咙里不由自主的泄出一丝泣音,他整个人都软了,里里外外仿佛都要化成了一滩水儿,梁冀缓过不应期,重新小幅度的动起来。   又做了一次后,荣茸受不住了,边哽咽着说不要边挣扎着向上爬,可是转瞬就被梁冀伸手压着胯骨重重地按在身下,无力地承受一波又一波的撞击。   后来迷迷糊糊的,荣茸感觉下体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体内,上次梁冀用按摩棒惩罚荣茸的阴影还在,荣茸心下一惊,慌慌张张要起身看。   梁冀亲了亲荣茸的下巴,“别怕,是草莓。”   床头矮柜上的一盘草莓不知何时到了梁冀手里,而现在梁冀正一颗一颗地往荣茸泥泞不堪的花穴里边送。   “不……”荣茸眼里晃着泪,“不要……梁冀……”   “乖,茸茸不是喜欢吃草莓么。”梁冀低声诱哄道:“今天用下边这张小嘴也尝尝好不好?”   荣茸摇着头不停地说不要,可梁冀已经按捺不住将性器插了进去,挤压着草莓缓缓摩擦起来,然后便又狠又重,一次又一次撵过草莓,直捣花心。   荣茸下体的水儿已经有不少了,现在更是一片潮湿,荣茸单手搭在眼睛上,哭的不能自已,“别……别玩我了……”   荣茸被顶的断断续续呻吟,可还是努力地想要说完一整话,“梁冀……”   他是真的排斥这样,梁冀动作顿了顿,拿开荣茸的手压到头顶,吻上荣茸的唇,交换了一个湿哒哒的舌吻后,梁冀咬着荣茸鼻尖道:“不喜欢?”   荣茸哭着点头。   梁冀道:“可是都已经进去了。”   荣茸红着眼睛捶打梁冀,“拿出来……你拿出来……”   草莓进去容易出来难,拿肯定是拿不出来了,梁冀只好一边安抚着人,一边用力抽插着,尽量挑着荣茸的敏感点抚弄,荣茸很快便没有精力去想其他事了。   直至后半夜,荣茸体内已被撵烂的草莓才顺着一股一股往外流的淫水排干净。   这时候荣茸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昏昏欲睡地任由梁冀摆布。 第二十二章   一夜激烈的性事下来,第二日荣茸毫无意外地醒晚了。   荣茸拥着被子坐起来,感觉整个小腹都酸酸的,昨夜梁冀说的那些个下流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一句一句的臊的荣茸脸上烧得慌。   他还把草莓放到里面……   荣茸无意识地缩紧了双腿,身体还依稀残留着那些快感……荣茸羞耻的揉了揉脸,不敢再细想。   墙上的吊钟时针已经指向了11,荣茸大脑空白的发了会怔,才想起昨天医生的话,说李玫玫今天的手术。   荣茸精神起来,拖着酸软的身体简单洗漱了下,就赶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李玫玫手术已经做完,病房里除了李薇薇,还有汪泽义。   他和薇薇说着话,汪泽义就倚在窗边看手机,眉眼寡淡,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快中午了,谁都没有吃饭,李薇薇看着汪泽义烦,就指使着他去买午饭。   汪泽义收起手机,走近李薇薇:“想吃什么?”   李薇薇窝在椅子里,懒洋洋地挥手道:“随便。”   汪泽义居高临下的视线压在李薇薇身上:“随便是什么?”   李薇薇眼神敷衍地乱飘:“随便就是随便。你随便买吧。”   这种闪烁其词,又不敢正眼看汪泽义的目光在李薇薇这边几乎是没有过的,哪次见着汪泽义,她的眼睛都恨不得黏他身上不下来,成天跟个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女财主似的围他身边晃来晃去,逮着机会就拉着人问:小哥哥,谈恋爱吗?   一口一个小哥哥,不着三四的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她好像就认准了汪泽义这个人,执着的想跟他搞对象,不管汪泽义身边的人怎么笑话李薇薇,李薇薇都从来没有气馁过,她好像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总是叽叽喳喳的凑到汪泽义跟前来。   汪泽义这人其实挺冷的,可每每都能被李薇薇烦的无可奈何,李薇薇身上哪有半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有时候把汪泽义气狠了,两人争执下会莫名其妙的打起来。打也是真打,一方不见血坚决不停手,一开始汪泽义还会顾及着李薇薇是女的,能让就让着了,可几次下来,汪泽义发现李薇薇这人就不该用正常女人的思维去看她,手下留情只会愈发让李薇薇顺杆往上爬。   可就是这么个看上去永远金枪不入的女人,真被他拖上了床也会不知所措,羞涩,一边色厉内荏的破口大骂,一边挣扎着要逃,后来她还哭了,这是汪泽义第一次见到李薇薇哭。   昨晚李薇薇赤身裸体在他身下哭泣喘息的画面在汪泽义眼前一闪而过,汪泽义心里像有人拿着羽毛轻轻划过,带起丝丝缕缕的痒意,汪泽义清淡的眸子里浮起笑意:“你不说具体点,我不知道随便要怎么买。”   李薇薇听了不耐烦起来,“你这么磨叽呢汪泽义,买饭你还不会?就有什么买什么,我和茸茸都不挑食,你买啥我们吃啥。”   她现在对着汪泽义是不会好好说话了,一出口就是刻薄的挑剔,汪泽义也不气,看向荣茸问道:“她喜欢吃什么?”   荣茸脱口而出:“安徽牛肉板面。”   汪泽义:“……”   汪泽义点头,又问:“菜呢?”   “土豆,白菜,鸡蛋……”荣茸想了想道:“薇薇不挑食,她什么都喜欢吃,有肉的话更好,她一个人能啃一整个大肘子。”   李薇薇:“……”   说的好像我有多能吃似的。   等汪泽义出去了,荣茸就迫不及待蹭近李薇薇,戳了戳薇薇的胳膊:“你们俩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你么?”   李薇薇也苦思冥想:“可能眼瞎了吧?”   荣茸:“……”   荣茸道:“别闹,说正经事呢。”   “我没闹啊,我也奇怪啊。”李薇薇幽幽叹了口气:“他突然对我这么好,我都受宠若惊了。”   荣茸笑道:“你的桃花来了。”   “荣茸……”李薇薇静了几秒,迟疑着开口:“你说,他是不是可怜我啊……”   李薇薇说着垂下了头,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他是可怜我。”   “别这么想薇薇……前几天汪泽义过来问过我你去哪儿了。”荣茸安慰道:“我觉得他是关心你的。”   李薇薇诧异:“他找过我?”   荣茸点头:“我跟你打电话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他没问出来,就走了。”   说到这事荣茸还耿耿于怀,他看向李薇薇,严肃道:“以后不能不接我电话。”   李薇薇摸了摸鼻尖:“我那不是……那不是想闷声发大财嘛。”   荣茸语气凶悍起来:“你再一言不合不接我电话,一意孤行,玩失踪,我们就友尽。”   他自以为说的铿锵有力,其实一点威慑都没有,李薇薇知道这事是她做的不对,虚心听教,忍着笑嗯嗯啊啊地应着。   荣茸一眼就看出李薇薇没有真的听进去,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别笑了。”   李薇薇正了正神色,没一会儿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荣茸看着看着也笑了出来。   窗外阳光明媚,天空辽阔,成群的飞鸟穿过洁白的云朵向远方飞去,身后是已经做好手术的李玫玫,连日压在荣茸和李薇薇心里的石头此刻终于一点一点的消散,荣茸舒展开眉目,同李薇薇短暂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没一会儿汪泽义也回来了,买了好多饭菜,一整张小餐桌都快放不下了,李薇薇一边埋怨汪泽义奢侈浪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汪泽义帮着摆好饭菜,就说要走了。   李薇薇抹抹嘴,对荣茸说道:“我去送送他”   然后小跑着追上汪泽义。   “喂——”   在离汪泽义有三米之遥处,李薇薇停下来喊他。   汪泽义驻足回头,“我没有名字么?”   李薇薇双手插兜走到汪泽义面前:“你买那么多菜干什么,我们又吃不完。”   汪泽义道:“吃不完就扔掉。”   李薇薇啧了声,“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大手大脚。”   汪泽义短促地笑了声,右手按在李薇薇后脖颈上,微微下压,凑近李薇薇轻声道:“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再多了解了解我。”   两人一时挨的极近,李薇薇不适的向后退了两步,“你干啥啊,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汪泽义哼笑道:“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还少么?”   李薇薇装腔作势的横眉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你对我爱答不理,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干啥去了,现在我对你没那个意思了,看见你就烦。”   汪泽义淡淡地嗯了。   李薇薇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泛上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他嗯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有没有听她说话。   汪泽义道:“回去吧。”   李薇薇没动。   汪泽义就看着她,“舍不得我?”   李薇薇又刻薄起来:“你小心出门被车撞死。”   汪泽义淡淡地笑了笑,低头亲在李薇薇额头上:“我会注意的,别担心。”   李薇薇:“……” 第二十三章   李玫玫的病情日渐好转,气色慢慢恢复了,精神也一日比一日好,十天后李玫玫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做一大桌子菜给两个孩子吃,李薇薇忙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我俩能饿死不成,你快省省你那操劳命,刚出院你就想折腾。”   算下来从发病到现在,李玫玫断断续续的在医院住了快有五个月,后期有一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李玫玫早闲不住了,这会儿身体好了,心里跟着轻松起来,感觉全身有用不完的劲儿,非要下厨才行,李薇薇拦不住,荣茸更拦不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   还能怎么着,只能顺着李玫玫来了。好在厨房不算小,挤下三个人绰绰有余,李玫玫炒菜,荣茸和李薇薇就打下手。   洗到土豆的时候,李薇薇问道:“吃土豆条还是土豆片?”   荣茸想了想,说:“土豆片。”   李薇薇把土豆放到案板上,举刀摆了个架势:“那就土豆条了。”   “……”荣茸道:“土豆片。”   李薇薇道:“土豆片不好吃,炒条儿。”   “条儿才不好吃。”荣茸说:“炒片儿。”   “刀在我手里,我说了算。”李薇薇一刀下去,圆滚滚的土豆被从中间切成两块。   荣茸震惊于李薇薇的厚颜无耻:“你都决定土豆条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李薇薇乐不可支地笑道:“还是要听听你的意见。”   荣茸:“……”   从来都说不过薇薇,荣茸干脆闭口不言,继续埋头摘芹菜。李薇薇就这样,总没事有事的就逗荣茸玩,见荣茸不说话了,李薇薇又去招摆他:“茸茸?茸茸?”   荣茸头也不回,“李薇薇,你好烦啊。”   李薇薇把切好的一半土豆给荣茸看,“给你切土豆片呢,你还不领茬儿了。”   最后一根芹菜掰好,荣茸端着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晃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手上的盆就掉到了地上,才摘好的芹菜撒了一地。   不锈钢盆砸到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李玫玫和李薇薇都吓了一跳,转头一看,荣茸正靠在流理台上,脸色微微泛白地晃了晃头。   李玫玫忙关了火,走过来扶住荣茸:“哪儿不舒服?”   “整什么呢你?”李薇薇放下菜刀,手背贴到荣茸额头上,“你这一惊一乍的,我差点剁着手。”   荣茸一阵眼花耳鸣,缓了几秒钟,待眼前密密麻麻的黑点逐渐褪去后,荣茸对着李玫玫笑了笑:“没事玫玫姐,就是起来的有点猛了……”   李薇薇看着荣茸,“还哪儿不舒服?”   荣茸摇头:“没有了。”   边说着边要捡地上的菜,被李薇薇一把拽住:“我来,你去沙发上坐会儿。”   荣茸失笑道:“我真没事。”   他这低血糖的毛病李薇薇早清楚,全身上下的口袋摸了个遍,还真翻出了一块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糖纸都皱巴巴的了,荣茸还没来得及拒绝,李薇薇就把糖剥好塞到了荣茸嘴里边,“祖宗,去外边坐着吧,你就等着吃饭就行了。”   荣茸被迫吃了一块糖,含糊道:“你这是哪天的啊?”   李薇薇把他推出去,“放心,没毒。”   荣茸就这么被赶出了厨房。   他一个人待着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也觉得没意思,在寻思要不要进厨房晃一圈的时候,一条微博推送突然出现在了手机页面上。   看清标题后,荣茸手指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   是一条关于梁冀的报道,说昨晚他与孙家的小女儿在某饭店共进晚餐,两人郎才女貌,相处和谐,疑好事将近,高清无码配图中两人面对面而坐,灯光红酒精致的餐点将两人之间的氛围烘托的恰到好处,另外两张则是两人相偕从饭店出来的侧影以及背影。无论哪个角度,看起来都非常亲密。   自梁冀接任梁氏以来,就很少传出什么花边绯闻,出现镜头最多的常是商经频道,得天独厚的家庭背景,出色的外表以及优秀的掌权能力一直以来都是令人们津津乐道的,而孙家的小女儿,从小接受的便是高等学府的熏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出国期间各类奖项都获得过不少,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两人门当户对,如果两家联姻的话,将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荣茸怔怔的,将这则消息反复看了三遍。   这时候李薇薇端着菜出来,荣茸暂时把这件事压到了心里,跟着去厨房帮忙了。   饭菜都摆上了桌,三个人围坐在桌边,李玫玫笑道:“生疏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厨艺下没下降。”   “不会的玫玫姐,你做饭怎么样都好吃。”荣茸闻见这满桌子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迫不及待夹了块土豆片放进嘴里,只是没吃几口,一股反胃的感觉就突然毫无征兆的涌上喉咙,荣茸忍了忍,没忍住,匆匆跑到厕所干呕了起来。   李薇薇目瞪口呆,放下筷子追到厕所:“你这咋回事啊,特意给你炒的土豆片你咋说吐就吐。”   荣茸扶着马桶,双眼通红地蹲在地上:“我也不知道……”   他这又是头晕又是恶心干呕的,李薇薇数落完拉着人站起来,“你到底哪儿不舒服,别憋着不吭声。”   荣茸还是摇头,说没事。   这哪儿像没事的样子,李薇薇道:“去医院看看。”   李玫玫端着一杯温水进来,担忧道:“不行去医院看看吧,小毛病也拖不得。”   荣茸拉起李玫玫的手往外走,安抚道:“我真没事,可能今天太热了……脑子总是闷闷的。”   他这感觉来的快去的快,再吃的时候就没事了。见人好好的,吃饭正常,李玫玫和李薇薇才放下心来,在她们眼里,其实荣茸就还像一个小孩儿似的,需要精心照养着,这么些年下来,不论是李玫玫,还是李薇薇,都已经把荣茸当成了半个家人来看待。   吃完饭荣茸又陪着李玫玫坐了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往外走。李玫玫也想多看荣茸一会儿,就说:“要不茸茸别走了,饭还那么多呢,够晚上吃了。一会儿我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今天晚上你就在姐这睡吧?”   荣茸听了鼻子有点发酸,但还是摇头翁声道:“我叔叔还等我回家。”   李薇薇看了荣茸一眼,对李玫玫道:“姐,茸茸又不是走了就不回不来了,人有家不回跟咱这儿挤什么啊,进去了进去了。”   李薇薇把李玫玫哄进了屋。   看着眼前缓缓关上的门,荣茸站着发了会呆,才慢吞吞地乘电梯下楼。   走在路上,荣茸又忍不住把手机拿了出来,解开屏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那则消息上面,荣茸低头看着,眼睛越来越涩。 第二十四章   关于梁冀与孙家小女儿孙嘉雯的这则报道,短短几个小时阅读量就升了上去,下午两点整,孙嘉雯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内容是:昨天的晚饭很好吃,不知是否还能有幸再约梁先生一次呢?[微笑][微笑]   并在最后@了梁冀的名字。   一时间各个营销号相继转发。   还有人甩出了孙嘉雯回复底下粉丝的一条评论的截图,里面粉丝问孙嘉雯女神真的要和梁氏集团的总裁结婚了吗?   孙嘉雯的回复是:还没有确定呢,这要看梁先生的意思[憨笑]〔憨笑]   没想到女神看起来温婉端庄,面对心上人示起爱来竟如此大胆直接。   隔空示爱不要太高调了好嘛!   女神V5!!   女神V5!!   祝99!祝99!!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才子配佳人,呜呜呜呜,这对cp我爱了啊啊啊啊啊!!   底下全是各种尖叫和祝福。   孙嘉雯单凭两条微博便把这件事推到了新的高潮。   截止晚间七点整,这则孙梁两人共进晚餐的消息已经跻列微博热搜前十名,甚至还在上升。   外行人看的是热闹,圈内媒体人则是集体噤声,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拍梁冀的料?   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梁企顶楼28层总办室。   隔音效果极好的墙体根本让人无处查探到丝毫蛛丝马迹,自然也不会想象出有人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只为求得一条生路。   梁冀将人死死踩在脚下,单手用力攥住那颗脑袋重重砸向地板,黑色西服袖口上的纽扣在空中反射出一道冷凝尖锐的光芒。   头骨与地板撞击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令一旁站着的助理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悄摸摸虚着眼皮看过去,那个小记者已经满脸血糊糊了。   梁冀拎着那颗血迹斑斑的脑袋抬起来,单膝蹲在这个小记者面前,眉骨到下颌崩出一道锋利的线条,他紧紧盯住来人,嗓音冰若寒潭:“你们东家没给你说过什么人不该得罪么?”   记者疼的呜呜哀嚎,不住地求饶。   梁冀又问是谁指使他来拍的,东家是谁,可这记者嘴硬的很,疼的地上打滚,嘴里依旧是翻来覆去的说不知道,不知道。   梁冀把人甩到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袖口,对一旁的关崇说道:“带下去,哪只手拍的就剁哪只手,哪只眼看的就挖哪只眼。”   记者吓得又哭又叫,崩溃地大喊出声:“我说!我说!梁先生梁先生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求你了!求你了!”   梁冀居高临下地侧目下来,淡淡说出两个字:“晚了。”   记者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关崇随手一坨卫生纸塞进记者的嘴里,把人拖着带出了办公室。   一分钟后,秘书端着茶水进来。   朱红色的原木办公桌后,梁冀面无表情的坐着。秘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问道:“梁总,需要压下来吗?”   梁冀道:“不用。”   秘书领了命令出了办公室,其实心里对这次梁总的做法感到有些不解,不用压下来,难道任其持续发酵?   不过很快秘书就知道梁总这么做的目的了。   晚间七点四十五分,一条来自梁氏集团梁总的微博瞬间击起千层浪。   他的微博很简单,就八个字。   ——心有所属,承蒙厚爱。   并@了孙嘉雯。   这下可炸出了更多吃瓜群众。   孙嘉雯底下的评论一下倒戈。   网上的风评仅凭梁总的这八个字就全变了风向。   两个豪门大佬微博间一来一去的互动,带来的流量堪比一线明星。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   白富美高调示爱心上人,不曾想只是一厢情愿。自导自演要不要这么low啊。   没想到女神竟然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女神竟然是这样的人+10086   这哪是什么女神啊,明明是白莲花哈哈啊哈哈哈   ……   而这边梁冀在发完那条微博后,便关了电脑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拨了荣茸的电话。   三声忙音过后,荣茸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过来,梁冀问他吃饭没有,荣茸说没有吃。   尽管荣茸只说了两个字,梁冀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了荣茸嗓音里的不对劲。   “哭了?”梁冀问。   那边顿了两秒,才又响起荣茸绵软的音调:“没有。”   梁冀轻笑道:“说谎。”   那边没了声音。   梁冀极有耐心的陪着荣茸一起沉默。   片刻后,话筒里传出了一声短促的哽咽,以及荣茸越来越不稳的呼吸声。   梁冀道:“乖乖在家等我。”   荣茸极力忍着哭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听到梁冀的声音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拖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梁冀声音低下来,“那别哭了,能不能做到?”   电话那边荣茸一下收住了声音,然而下一秒就是一道泣音,荣茸努力从喉咙里说出两个字:“不、不能……”   梁冀叹了一口气:“那我回去之前你要哭完。”   “哭……哭不完呢……”   “那我把车开慢点。”   那边荣茸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梁冀听不清,让荣茸重新再说一遍。   “快……你,快……”荣茸每说一个字就抽噎一下:“你……回来……”   ——你快回来   尽管荣茸说的很费力,可梁冀还是听明白了,这四个字像有某种魔力般,化成了轻飘飘的羽毛,悠悠荡荡的落到了梁冀心间浮起一层层涟漪,梁冀捏紧了手机,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两人才结束了通话。 第二十五章   其实挂了电话后荣茸情绪反而稳下来了,并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他低头看着手机上显示与梁冀通话时长十分钟的页面,脑子里一点点空白起来。   手机黑屏了,荣茸就无意识按亮。也不干别的,就是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想,可是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像被密不透风的海水层层浸泡住,压抑的呼吸困难,直到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乍然响起,荣茸才恍恍惚惚地看向门口。   梁冀进门首先便是看荣茸还有没有在哭,他把路上买的几样饭菜随手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荣茸身侧,揽着人到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为什么不吃晚饭?”   荣茸手指抠着裤子上的一处线头,垂着眼睛翁声道:“不饿。”   梁冀轻责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随便应付的是不是?”   “没有……”荣茸抬起头认真解释道:“我只是今天不饿,才没有吃的。”   梁冀道:“那也不能不吃。”   荣茸闷闷地说知道了。   梁冀目光在荣茸还红通通的眼皮上一扫而过,将人拉开了点距离,沉声道:“那现在来说说为什么哭了?”   荣茸低着头不说话,纤细的颈子蜿蜒出一条柔软顺从的弧度,单薄的胸膛掩藏在宽大的家居服后边,看着还是弱弱小小的一只,梁冀情不自禁放软了嗓音:“我又欺负你了?”   “没有……”   “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没有……”   “那为什么哭?”   荣茸沉默着。   片刻之后。   有透明的水迹落到了荣茸局促不安绞紧的手背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梁冀好像无动于衷似的,静静地看着荣茸流眼泪。   安静的客厅里顿时只有荣茸隐忍的啜泣声,荣茸一边觉得难堪,一边拼命想忍着,可是漫无天际的悲伤仿佛化成了一条条藤蔓,从四面八方而来,将荣茸越缠越紧。   “呜……”荣茸突然哭着埋进梁冀的胸膛,哽咽着泣不成音:“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干什么总是这么逼我,梁冀………你干什么总是这么逼我啊………”   他哭的难以自持,语气里像饱含了天大的委屈,又似哀似怨,他控诉着梁冀,像只走投无路的小兽,无助的呜呜咽咽。   梁冀一点一点吻去荣茸脸上的泪痕,心中一片酸软,可荣茸现在不想让梁冀碰,梁冀吻他,荣茸就侧着脸躲,梁冀眼里带了疼惜,荣茸躲一下,他就追着吻一下,躲一下,他就追着吻一下。   黏黏糊糊的亲吻怎么甩也甩不掉,梁冀吻的又轻又柔,缠缠绵绵的像带了化不开的情意,荣茸闭着眼睛,浸满湿意的睫毛细细颤抖着,他被梁冀箍在怀里,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隔着单薄的布料相互浸透在一起。   待荣茸渐渐平静下来,梁冀低声问道:“看见微博了?”   荣茸无声的点头。   “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是媒体乱写的。”梁冀说着单手扶着荣茸湿漉漉的小脸抬起来,眼里带了缱绻的笑意:“心有所属才是真。”   荣茸一方面羞耻于他的心思轻而易举就被梁冀道破,一面又因为他最后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而感到不知所措,他是不敢细想的,可梁冀落到他身上的目光却犹如实质般让荣茸愈发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一直以来荣茸对自己的定位都是不明确的,他是被姐姐送到梁冀床上的,一开始荣茸不愿,曾三番几次想要逃跑,可是吃到了教训后荣茸就再也不敢心存这些妄想了。   后来荣茸被梁冀带着去过几次饭局,那些人都是跟梁冀一样的富二代,或者手握重权的商贾,他们每个人身边都带着伴儿,玩疯了那些人就把这些伴儿当货品般随意调换着搞,也有人过来问梁冀要自己,不过被梁冀一杯酒随便给打发走了,事后荣茸非但没有感到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更加恐惧害怕,他瑟缩着环顾四周,感觉这间屋子里藏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这时身旁男人带着酒气的亲吻落到荣茸耳边:“你若再不听话,我就不敢保证下一次会不会把你拱手让人了。”   那天起荣茸知道自己其实就跟那些人是一样的,是供这些权贵消遣玩乐的,可能连人都算不上,荣茸被吓到了,终日战战兢兢,害怕梁冀会把他送人,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哭出来,尽管避梁冀如蛇蝎,荣茸却一次都没敢反抗过了。   他乖乖的待在梁冀身边,日渐消瘦的任梁冀索取玩弄,他不再生不该有的心思,笨拙且懵懂的讨好着男人。   大抵是他学会听话了,梁冀就再也没有为难过他,时间再长一点,荣茸渐渐发现那个男人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除了不允许他逃跑外,梁冀平日里对他可以说的上是非常好了。   那时候他年纪小,还在上高中,梁冀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家长,指导荣茸,教育荣茸,供荣茸上学读书,供他衣食住行,高中课业繁重,荣茸跟不上,还会给他请专科老师辅导他学习,每次到期末考试,梁冀有时候比荣茸还上心,会操心他考的好不好,会担心他有没有压力,叫他不要紧张,考不好也没关系,看在他的面子上没人敢说荣茸什么的,就算考不上大学,梁家财大气粗,还买不到一个好学校么。   那段时间荣茸真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个对他喋喋不休叨扰不停的老父亲,还想堂而皇之的给他走后门。   不过荣茸没敢说,他怕梁冀生气。   无数个日夜相处下来,荣茸渐渐习惯了梁冀的存在,并逐渐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可他没忘了自己的身份,他不过是梁冀养的一个小玩意,梁冀对他好是建立在他听话的基础上的,一旦荣茸敢忤逆他,梁冀也能瞬间变得冷酷无情,下狠手去惩罚他。   荣茸倾心于梁冀对他的好,又惧于梁冀对他心狠时的手段,如若真的把他放在心上,又怎会喜怒无常对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荣茸心里都清楚的。   也许梁冀哪天就对他玩腻了。   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梁冀天之骄子,家世显赫,如果不是姐姐把他送到梁冀床上,梁冀怕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荣茸有时候就是很消极的想着一些事情。   但近一年梁冀好像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岁月并没有在男人身上留下过多痕迹,反而随着年岁渐长而愈发成熟内敛,他不再过多的拘着荣茸,甚至对荣茸的关切更胜之前,尤其是最近,梁冀基本上是对荣茸有求必应的,有时候还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令荣茸彷徨无措的同时又忍不住生出不切实际的希冀。   可荣茸已经习惯了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上,梁冀对他太好了,他反而会感到诚惶诚恐,他宁愿自欺欺人的选择逃避,也不敢相信梁冀真的对他上了心思。   荣茸躲避着梁冀的视线,又变成了一个锯不开的闷葫芦。 第二十六章   “别哭了。”梁冀拇指蹭了蹭荣茸脸颊:“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想问。   怎么会不想问。   荣茸有好多想问的,可是他真的能问吗,他以什么立场去问呢,该怎么问,问多了会不会觉得他在闹,荣茸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要怎么问,梁冀向来忌讳别人插手他的事情,荣茸乖顺的待在梁冀身边,向来都是他给荣茸什么,荣茸就接受什么,拿走什么,荣茸也只能静静地看着。   以前梁冀也有过几次绯闻,可是很快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往往荣茸还来不及伤心,梁冀便给他吃了定心丸。无论梁冀是因何才撤下新闻的,但每次荣茸都会侥幸的偷偷欢喜,这说明那些并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那他便可以继续留在梁冀身边,然转念则是惶惶的不安,且日渐严重,就算这次不是真的,下次,下下次呢,总有一次会成真的,梁冀会结婚生子,会成家,会慢慢厌弃他的身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次荣茸也以为不过是媒体随便胡编乱造的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可这则消息直到晚上也没有消失,甚至发展成了热搜,梁冀一直没有表态,是不是真的如孙嘉雯所说,他们要结婚了?   真的要结婚了吗?   荣茸慌乱无神的跟着网友人与亦云的胡乱猜测,如果说这时候荣茸还抱着一丝侥幸的话,那接下来梁冀的那条微博,便是把荣茸心底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也打碎了。   梁冀说他心有所属。   心有所属。   谁呢?   会是谁呢?   原来梁冀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为什么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荣茸怔怔地看着那四个字,眼泪不受控制地蜿蜒而下,他忍不住想梁冀是厌烦他了吗,是不是要赶他走了,不要他了,可是电话里他又很温柔的跟他说话,听出他哭了,还轻言细语安慰他,荣茸想不明白梁冀到底要做什么。   他又想到梁冀的那群朋友,多的是结了婚还在外边养情人的,一瞬间荣茸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他一开始想离开梁冀的想法,现在反而成了荣茸最不想承认面对的,这么多年下来,从最初的不愿,到现在满心都是梁冀,日积月累,点点滴滴相处下来的感情,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拔除掉的了。   荣茸就这么心存着最坏的想法,惴惴不安地等待梁冀回来。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尽管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可荣茸却觉得分秒皆是煎熬,寂静中,门锁响起,梁冀回来了,他手里提着饭菜,稳步向着荣茸走来。他总是这样的,事无巨细的心念着荣茸,两人的关系虽是始于强迫,可一直以来荣茸都是被梁冀精贵的养着的。   养的他越来越娇。   越来越喜欢哭。   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总会有人来哄他的。   他不必再强装坚强,再也不是孤零零躲在墙角遭受风吹雨打的草了。   他被接到了温室,有了归宿,有了一处庇护。   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迎接着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荣茸紧张,茫然,忐忑不安,可预想中的对话,结果,并没有出现,梁冀抱着他,安慰他,哄他,缠缠绵绵的,不厌其烦地吻他。   然后笑着对他说心有所属才是真。   意有所指的意味非常明显了。   可荣茸害怕,不敢相信。   他觉得这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好运,他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就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头,他懵懵傻傻的,暂时丧失了处理问题的能力。   现在梁冀又问他有没有想问的。   真的可以问吗?   荣茸仰头看向梁冀。   梁冀知道荣茸需要时间,小孩儿十几岁就跟了他,可能尚分不清依赖和喜欢,他逼问荣茸为什么哭,不过是想听听荣茸的心思,但显然进行的不太顺利,荣茸太过内敛,有些话他是说不出来的,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无论荣茸对他是什么感情,他能哭的这么伤心,最起码心里还是有他的。   两个人之间总是要有个主动的,荣茸总是踌躇不前,只好便由梁冀一步一步诱导着来,否则一直原地踏步像什么样子。   荣茸不说话,梁冀便也不催促,就静静地拥着荣茸,间或啄吻着荣茸的额头,荣茸陷在梁冀温厚的胸膛里,被梁冀低醇柔和的气息包裹着,渐渐的心绪平静下来。   也许是之前梁冀的话实在惹人心动,也许是梁冀接连多次的纵容终于助长了一点荣茸的气焰,荣茸迟疑着,踌躇着,手指攥紧了梁冀胸前的布料,小声地唤了一声梁冀的名字。   梁冀轻抚着荣茸的后背,低声应了。   荣茸无法直白的询问出梁冀心属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只好以另一种更为迂回的方式笨拙的向梁冀磕磕绊绊地试探道:“你、你心属的那、那个人,他、他好吗?”   然后荣茸听到梁冀含着轻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是一个特别娇气的小哭包。”   短短的几个字坠在耳边,像掺了蜜,兑了酒,烧的荣茸耳廓通红,荣茸被烫到般瑟缩起细白的颈子,梁冀继续用徐徐缓缓地嗓音道:“胆子还特别小,像只小刺猬,闻见风吹草动就要溜进洞。”   梁冀说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趴在自己怀里的人:“是不是很像茸茸?”   荣茸喃喃的说不出话。   心里却猛跳不已,麻麻的,酥酥的,不一会儿脸上也悄然腾起了热意,他晕乎乎的想,梁冀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呢,他好想听梁冀再多说一点。   梁冀揶揄道:“现在还变成了小哑巴。”   荣茸有点羞涩的小声说道:“不是小哑巴……”   梁冀笑着问道:“谁不是小哑巴?”   荣茸就又不说话了。   只更深的往梁冀怀里躲了躲。   过了会儿,他从梁冀怀里出来,抬起一颗蹭的毛扎扎的脑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比较好,“梁冀……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梁冀揉了揉他的头发,“家里有一个小哭包就够了,再来一个我可养不过来了。” 第二十七章   荣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梁冀同他说明心意后,荣茸反而更难放开了,甚至都不太敢看梁冀。   便只能赖在梁冀怀里不肯出来,也不肯让梁冀看他,小奶狗似的不停拿毛茸茸的脑袋蹭梁冀的脖颈,时不时地还会轻轻嗅一下,布料间溢出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梁冀暖呼呼的体温,愈发让荣茸贪恋不已。   梁冀则是被荣茸弄的有点心燥,他捏着人后脖颈拉出点距离,低声道:“撩拨我呢?”   荣茸手脚发热,牛皮糖似的又要往梁冀怀里钻,好像受不了梁冀多看他一眼似的。   梁冀手上微微施力压住荣茸,调笑道:“你是不能见人了是不是,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躲什么呢?”   胸膛没有钻成,荣茸就慌慌地拿手去捂梁冀的眼睛:“梁冀……别看我……”   梁冀拉下荣茸有些凉的手反握住,笑着问:“为什么不能看你?”   荣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梁冀就凑近了荣茸,与他咬唇道:“那不看你,吻你好不好?”   两个人唇贴着唇,气息黏糊糊的交缠在一起,荣茸这下连张嘴都不敢了,耳朵,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红,梁冀被勾的心里泛痒,轻轻地碰了碰荣茸的嘴唇。   荣茸闭上眼睛,手颤颤地扶上了梁冀的肩膀,乖巧的模样惹得梁冀邪火横生,他揽着荣茸的腰更贴紧自己,亲吻逐渐加重。   荣茸仰着头顺从地给予给求,后来跟不上梁冀的节奏了,才呜呜地挣扎起来。   梁冀按着人吻了会儿,才慢慢把人松开。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梁冀哑声道:“舒服吗?”   荣茸心跳如鼓,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梁冀。   梁冀笑道:“还要不要亲?”   荣茸告饶似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别,别问我了……”   于是两人就又吻了一会儿。   荣茸在梁冀怀里软成了水,他急促地喘息了会儿,突然看着梁冀喃喃道:“梁冀,我好高兴啊……”   梁冀手心温柔地抚着荣茸后背,道:“为什么高兴?”   荣茸抠着手指小声道:“就是很高兴。”   梁冀嘲道:“刚才谁在哭。”   荣茸不好意思地耷了耷眼。   梁冀看着荣茸,心里软成了一片,他捏了捏荣茸通红的耳垂,问道:“下面还疼不疼?”   两个人昨天晚上做的有点久,结束的时候荣茸的花穴和后庭都有点肿了,那时候荣茸已经累的睡着了,梁冀给他上药他都没感觉。   荣茸道:“要、要做吗?”   梁冀无奈地笑道:“我是禽兽吗?”   荣茸喉咙里含糊地咕哝着,“很酸……”   梁冀道:“哪里酸?”   荣茸说不出那些话来,模糊不清的嗡嗡道:“你每次都好凶……”   “轻了你又不愿意了。”梁冀道:“昨晚是谁一直求我快点的?”   荣茸:“……”   荣茸真的不想再跟梁冀讨论这些了,梁冀惯会强词夺理,可是梁冀总是乐此不疲拿着不着调的话来逗弄荣茸:“我慢了你还要哭。”   荣茸:“……”   不是很想理他了。 第二十八章   那日之后,荣茸每每想起,都总觉得仿似还身在云端,飘飘忽忽的,没有实感,有时候干着干着活都会怔怔地发起呆来,或是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这在荣茸身上是很少见的,他平日多是一副沉闷安静的模样,眉眼间总有郁色萦绕着散不去,不知道最近得了什么高兴事,荣茸笑的次数多了,总是闷闷不乐的小脸终于有了点光彩,这挺好的,看上去比以前鲜活了不少。   李薇薇瞧了荣茸一眼,揶揄道:“吃饭,再笑牙露出来了。”   荣茸就立刻收了笑。   李薇薇夹了一口菜扔嘴里,嚼了几下,慢吞吞道:“茸茸,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荣茸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很好听的话,就不是很想听,可李薇薇已经说出来了:“像怀春了。”   “……”荣茸在桌底下踹李薇薇:“你怀春了。”   “你这还不叫怀春啊,都笑的那么荡漾了。”李薇薇道:“我看你这心都快飞到天上去了,想什么美事儿呢啊,整天乐滋滋的?”   荣茸徒劳地想掩饰,“我没有……”   李薇薇啧了一声:“还不想承认。”   荣茸无奈道:“你吃饭好吗。”   李薇薇哼了一声,快速扒了几口米饭后,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推到荣茸面前:“这个是你家那位么?”   李薇薇点开的正是前几天关于梁冀的那则报道,荣茸看了一眼,点头嗯了。   其实李薇薇并不太记得梁冀的模样,那天晚上她神志不清,对梁冀的脸只有一个很模糊的印象,看到这张图片后,李薇薇只是觉得两者很像,但并未深想,她百无聊赖的随便浏览了个大概,都要翻篇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荣茸似乎曾对着电话那边的男人喊过梁先生。   梁先生……   李薇薇看了眼这篇报道中梁冀的名字,鬼使神差的记下了,今儿个见了荣茸,她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荣茸居然承认了。   可这也不对啊,荣茸这状态看着也不像是金主另寻新欢后该有的样子,她是一路陪着荣茸走到现在的,也是最清楚荣茸对那个男人的态度是如何慢慢转变的,到后来荣茸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挺依赖那个男人的,从一开始恐惧接男人的电话,到现在每次接到男人电话时都会甜甜的笑起来,其中那点小心思藏也藏不住。   李薇薇说不准荣茸对那个男人存的是什么感情,但总不该是现在这样看到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还能笑出来,瞅这每天都乐不滋的,半点伤心的痕迹都没有,难不成一直以来她都看错了?   李薇薇脑子转的快,他又看了荣茸两眼,把手机拿回来,道:“得了,我这准备的一肚子安慰人的草稿也施展不开了。”   “……这个不是真的。”   荣茸在外很少谈及梁冀的事,他跟李薇薇都这么熟了,可每次在李薇薇面前说起梁冀来都还会觉得怪羞耻的。   李薇薇了然:“我猜也是,要是真的你现在就得哭的梨花带雨,而不是笑的像怀春少女。”   荣茸气闷道:“我没有怀春。”   李薇薇马上改口道:“思春。”   荣茸义正言辞道:“李薇薇,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说一个字。”   李薇薇道:“那不行,我憋不住。”   荣茸提醒道:“快吃吧,马上到时间了。”   李薇薇看了眼荣茸碗里基本没怎么动过的饭,“你这吃好了?”   “不想吃了。”荣茸摇头,兴致不太高的放下筷子,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胃口不大好,有时候光闻见味儿就有反胃的感觉,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吃着也不是很香了。   “猫都比你吃得多,你这小身板我一下能撂倒两个。”李薇薇说着想到最近荣茸总是食欲不振的样子,改口带了点关切:“你怎么回事,现在吃了还吐么?”   荣茸点了点头,也有点忧虑:“不知道怎么了。”   “没觉得哪儿不舒服么?”   荣茸摇头。   他身体挺好的,哪儿都不痛不痒,就是吃饭的时候吃不下去。   李薇薇咬了咬筷子,调笑道:“怕不是有了。”   她就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可听在荣茸心里却突然像被人敲了一棒子,震得荣茸耳膜发麻。   他的身体是两性畸形,当年荣茸被梁冀带着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过他的两套器官生长的都很完善,而且已经发育成熟,手术的话会很有风险,并且不能保证术后会不会恢复的很好,梁冀当时有问医生会不会怀孕,医生说概率很小,趋近于无,让两人可以放心,于是手术就没有做成。   可荣茸总是担心,就算是概率很小,那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他央求梁冀戴套,偏梁冀就是不肯戴,还总拿这事儿在床上逗弄荣茸,那时候荣茸还很怕梁冀,他不敢违抗梁冀,就只好每次在两人做完后,自己偷偷买药吃。   后来被梁冀发现了,梁冀没说什么,就是那天晚上按着荣茸做的格外激烈,粗长的阴茎带着恶意,每次都用力地撞击在荣茸脆弱的宫口,无论荣茸如何哀求哭叫,他都毫无心软,直到肚子里灌满了湿淋淋的精液,梁冀才大发慈悲的放过荣茸。   完事之后荣茸挣扎着要去洗澡,梁冀也没有答应,荣茸哭着捶打梁冀,梁冀就一把攥住荣茸的双手,将人重新压到身下,再次毫不留情的将硬挺的性器插进去,一边蛮横地顶弄一边贴着荣茸耳边道:“有了就生,我是养不起你们么?”   荣茸哭的更难过了。   那晚他是全身里外都沾满着梁冀的精液睡过去的。   之后几个月荣茸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会怀了孩子,在半年过去,两人做过无数次,他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后,荣茸才彻底放下心。   那时候他是不喜欢梁冀的,对自己的身体也远比现在更为厌恶排斥,所以荣茸就很不愿意为梁冀生孩子,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荣茸对梁冀的心思早就变了,况且前几日梁冀又刚向他表明心意,荣茸尚在惊喜中回不过神,如今肚子里竟然又有了一条小生命吗?   对于李薇薇说的这句话,荣茸首先想到的不是否认,而是在脑子里快速的将自己最近的反应一一对号入座了,食欲不振,吃饭时总有恶心反胃的感觉,还喜欢上了吃酸的……每一样都和怀孕的症状很相像。   真的是……有了吗?   他和梁冀的孩子……   荣茸垂在桌底的手下意识抚上小腹,一时间心尖麻麻的,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十九章   李薇薇打趣完一句,思忖道:“不行下了班去药店拿点药。”   荣茸心里想着事,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   聊着聊着天荣茸都能怔怔的发起呆,李薇薇吃完了,筷子放到桌上发出轻响:“你又想什么呢,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注意点,别不当回事儿。”   荣茸虚心听着:“知道了。”   “你不知道。”李薇薇端着餐盘站起来走出去,“哪次你不是拖严重了才去医院。”   荣茸也端上自己的餐盘跟上去,两人到了餐具收纳处,李薇薇已经把剩饭倒进垃圾桶了,荣茸看看李薇薇,又看看自己碗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揪了揪李薇薇的袖子,小声道:“薇薇……我这怎么办啊?”   “……”李薇薇无言了一瞬,“看我做什么,我还能帮你吃了不成。吃不了你还要这么多。”   常青大酒店挂牌五星,员工餐厅装潢的也很是精致整洁,伙食每天都很丰富,味道也丝毫不含糊,而且免费,待遇可以算的上同行业里最好的了,荣茸从来没有吃剩过这么多,内心羞愧:“我以为能吃完的……”   头顶就是请不要浪费食物的标语,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李薇薇小声咬牙:“你就给我找事做。”   李薇薇讲话的同时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三下两下快速把荣茸盘里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又帮荣茸把碗碟放到了回收区。   然后也没看荣茸一眼,一手插兜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荣茸:“……”   我明天一定要再少打点饭。   ——   两人回到三楼,恰好领班杨姐从一间厢房拐出来,她对荣茸招了招手,说让他接待这桌客人。   李薇薇则被吩咐到了另一间厢房。   荣茸点头应了,抱着菜单本走进去。   里面已经坐了三四个人了,正低声交谈着什么,荣茸转身轻轻带上门,然后大致朝桌上看了一圈,当目光落到主位时,荣茸向前走的动作突然就停住了。   主位上的男人正眼含笑意地看着他。   荣茸怔愣一瞬,回神后步伐有点磕绊地走到男人面前,尽量面色平稳地低声询问道:“您好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男人跷着腿,接过荣茸手里的菜单,边漫不经心地一页一页翻看着,边不徐不缓开口问道:“有什么推荐的菜系吗?”   听男人这么问着,荣茸仿佛回到了第一天刚上手时的状态,紧张的不行,他像个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尽管心里忐忑不已,但还是想争取做的好一点,来赢得老师的赞许和夸奖。   荣茸稳了稳心神,脑子里快速想着培训时学到的内容,以及各大菜系的产地,口感和适应人群,然后挑拣了几个比较经典的,低头为男人细细讲解起来。   他说的很详细,一开始还很结巴,但渐渐的就像驶入了正轨的列车,越来越流畅,男人应该是很满意,嘴角一直带着笑,不时还会点点头,顺着荣茸的介绍,男人随意点了几个热菜。   荣茸用点菜机记下,“凉菜需要吗先生?”   男人朝桌对面一人看了一眼,示意道:“去问问王总。”   荣茸就走到了王总那边。   王总是一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他拿着菜单点了几个凉菜,另外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添了几道菜,荣茸都一一记下。   出来的时候,荣茸的心跳还很剧烈。   荣茸抚着胸口,有点虚脱似的靠在墙上,脸上后知后觉的越来越烫。   李薇薇从对面厢房出来,就看到荣茸脸红红的靠在墙壁上,好像快要体力不支的样子,她以为荣茸不舒服,忙走近了扶住荣茸,“怎么了你?”   荣茸站直身体,脸上的红下不去,“他……他在里面……”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李薇薇白担心了,“你瞅你这点出息。”   荣茸还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缓不过来。   “还说没怀春呢。”李薇薇看着荣茸嘲笑道:“你别一会儿进去腿软的站不住。”   荣茸脸皮薄的不行,无地自容道:“我就是太紧张了。”   酒店规矩摆在这儿,俩人不能凑一起长时间说话,简短地聊了几句后,李薇薇回到了自己负责的那个包厢门口。   传菜生很快过来,荣茸接过托菜盘,做了几秒心里建设后,重新推门走了进去。   几位客人聊着荣茸听不懂的话题。   荣茸尽量忽视来自主位上的视线,有条不紊地专心摆放餐盘。   最后一道菜放上去的时候,荣茸听到男人低声问道:“卖酒有提成么你们?”   荣茸顿了顿,说道:“有的。”   “提成多少?”   “不一定的……每种酒的提成都不一样。”   于是男人就点了几瓶可贵的酒。   算下来提成能有好几百。   荣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地看向梁冀。   梁冀抬眸道:“有什么问题吗?”   荣茸摇了摇头,现在梁冀是他的客人,他说什么,荣茸都只能照做。   就只好依言把梁冀想要的酒给送上来了。   几百块的提成就轻而易举到手了。   荣茸守在门外,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梁冀一群人从厢房里出来。身上都带着烟味和酒气。   荣茸站在一边,为他们说送行语。   梁冀走在最后面,经过荣茸身边时,抬手揉了揉荣茸的脑袋。   两个人短短地对视了一眼,荣茸喃喃地低语:“路上慢点。”   梁冀低声应了。   荣茸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过了会儿,荣茸的手机微信响了一声。   荣茸打开来看,是梁冀问他几点下班。   荣茸回:九点。   梁冀:等你会儿。   紧接着又是一条:下班来后院停车场找我。   荣茸低头看着屏幕里的消息,感觉手脚都要发麻了,他摸了摸烫的不行的脸,回了一个“嗯”字。   现在是八点半,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能下班了。   荣茸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希望快点下班过。   一秒钟好像都被分割的无比漫长。   等好不容易熬到九点,荣茸把手头剩下的事与一位在这里长期工作的姐姐交接好后,工服都来不及换,就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   荣茸小跑着来到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梁冀,他站一辆黑色的轿车前,眉目微微低垂着,裁剪合体的烟灰色西装恰到好处的勾勒出男人的身形。   在快要到梁冀面前时,荣茸反而放缓了步调,他看向梁冀,手背在身后,有些拘谨的喊梁冀的名字。   梁冀将荣茸上下看了两眼,道:“怎么不换衣服?”   荣茸也是第一次穿着工作时的衣服面对梁冀,他有点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怕、怕你等太久。”   梁冀笑道:“我在乎多等这一两分钟么?”   说着打开车门,让荣茸坐进去。   等梁冀也坐进来时,荣茸担忧道:“你喝了酒……能开车吗?”   话音方落,荣茸就感觉梁冀倾身过来,他听到梁冀低沉的嗓音落在耳边:“我身上有酒味么?”   荣茸轻轻嗅了几下,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梁冀……叫代驾吧我们?”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荣茸后背紧紧靠在椅背上,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梁冀的肩膀。   梁冀低声笑了笑,为荣茸系好安全带。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在荣茸唇上吻了一下:“放心,不是我的。”   酒店橙黄白蓝的景光灯将停车场照的澄亮,荣茸担心被外面看见,当梁冀再次要吻下来时,荣茸侧头躲开了,小声央求道:“梁冀……我们先走吧好不好?”   “谁让你穿这身勾我,嗯?”梁冀摸上荣茸被小马甲掐的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身,低声训道:“以后不准穿工作时的衣服出来听见没有?”   尽管荣茸觉得梁冀又是在强词夺理,可还是乖乖听着。   梁冀心里柔软,在荣茸耳边轻声道:“再叫一声先生好不好?”   “……”   荣茸听出了梁冀话外的意思,耳尖悄无声息的越变越红,他紧紧抿着嘴,叫不出来。   “嗯?”梁冀催促着。   “……”   “不说我又要吻你了。”   “先……”荣茸磕磕巴巴地开口:“先生。”   他叫的生硬,一点都没有带出先生两个字该有的味道,可梁冀还是觉得心里慰贴极了,他又诱哄道:“是谁的先生?”   荣茸低着头说不出话。   梁冀就再问了一遍。   “走吧梁冀……”荣茸受不了地推梁冀,软着嗓音求道:“先走吧……先走好不好……”   “问你话呢。”梁冀咬了下荣茸的唇,“说啊,是谁的先生。”   “……我的。”   荣茸紧紧闭上了眼睛,两条胳膊圈上梁冀的肩颈,将头埋进了梁冀胸膛,竭力忍着羞意颤着嗓音道:“是……是我的先生……”   梁冀黑压压的眸子顷刻间沉下去,他不顾荣茸哀哀求饶的声音,将荣茸按在座椅上狠狠吻了半天,而后像在忍耐着什么,声音都微微沙哑起来:“那茸茸能做我的梁太太吗?” 第三十章   荣茸抿着嘴,尽管心脏还剧烈跳着,脸颊耳垂都已羞红一片,可人却无声的缄默了起来。   梁冀倒也没有执着于这个,他拇指蹭了蹭荣茸被他吻的有些充血的下唇,轻笑道:“是我太心急了。”   他说完坐回身体,缓缓启动车子。   荣茸心乱如麻了会儿,对梁冀轻声道:“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他没说同不同意梁冀问的那句话,而是说——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的,自顾的便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上。   梁冀似笑非笑地提了提嘴角:“是吗?”   荣茸“嗯”了,又磕磕巴巴补充道:“只、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   梁冀逗弄道:“什么算是不过分的?”   “……”荣茸不说话了,扭头看向车窗外。   梁冀闷声笑了下,温声道:“工作累不累?”   回到了正常的话题,荣茸显然就自在多了,他先是摇头说了句不累,然后就看着梁冀不动了,目光含着点殷切,似乎闪烁着什么欲言又止的深意。   梁冀佯装没看见,关心道:“有被客人为难过么?”   荣茸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睛,恹恹地说没有。   常青大酒店来的客人素质都挺高的,很少有胡搅蛮缠的那种,至少荣茸做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   梁冀点了点头,这才道:“做的挺好的。”   荣茸眼里重新有了光,像终于心满意足得到了老师夸奖的小学生,嘴角带出了浅浅的弧度,又怕表现的太明显,荣茸手撑着下巴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外面。   他知道其实梁冀是不太想他出来工作的,也看出了梁冀是为了他做出的让步,可荣茸还是心切的想得到梁冀的认可,尽管梁冀每次的夸赞都很吝啬,荣茸却觉得每个字都很有意义。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   车窗外的景物一段段略过,舒适的车载音乐轻柔的回荡在车厢内,荣茸懒洋洋的窝在车座里,有点昏昏欲睡。   荣茸眼皮子打架,在反复闭眼睁眼的间隙中,一家药店的名字不经意闯入荣茸视线。   荣茸迷蒙了一阵,突然警醒。   他坐直了身体,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家早已被甩到身后的药店。   梁冀向荣茸看去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荣茸眼睛不自然地乱飘了下。   梁冀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梢。   荣茸的睡意没有了,他搭在腿上的手指不动声色的移到了小腹上,怔怔的发了会儿呆后,荣茸小心翼翼道:“梁冀……你喜欢小孩儿吗?”   梁冀想了想,道:“那得看多大的。”   荣茸说:“就、就刚出生的……那种……”   前方红灯,梁冀踩了刹车,玩味地向荣茸递过去一眼:“怎么,终于想通了要给我生一个了?”   要是以往的话,荣茸肯定会脸红着腹诽梁冀又不正经了,可他现在心中有鬼,支支吾吾着不敢说多,怕梁冀起疑。   毕竟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荣茸想先自己确定下……   然后再告诉梁冀。   可他还没回答喜不喜欢小孩儿。   荣茸正了正神色,小声催促道:“你到底喜不喜欢啊?”   梁冀道:“不喜欢。”   “……”   荣茸心里颤了颤,还没来得及有更深层次的情绪,就听梁冀带着笑意促狭道:“不过要是你生的话,我不会不喜欢。”   荣茸:“哦。”   梁冀莫名看了荣茸一眼,“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荣茸闪烁其词,“就……就问问……”   “你要是想要了……”梁冀像模像样的思索片刻,调笑道:“不行我晚上多努努力,争取让你早点怀上。”   “……”荣茸道:“绿灯了。” 第三十一章   梁冀轻轻笑了声,未再说话。   荣茸却把这件事挂念在了心里,等到了家,趁着梁冀洗澡的时候,荣茸飞快到楼下的药店里买了两条验孕纸。他没买过这东西,结账的时候感觉脸都要烧起来。   然后一路做贼心虚似的小跑回来。   客卧里还有一间洗浴室,荣茸轻声把浴室门关好,仔细阅读了包装上的使用说明后,忍着满心耻意用一次性纸杯接了点尿液,然后将试纸箭头那端浸沾了一点。   荣茸内心忐忑着。   差不多一分钟过去后,试纸上出现了两条很明显的红杠。   荣茸想到提前在百度上查好的结果,说两条红杠就是怀孕了。   那他这是……真的有了吗?   荣茸怔怔地看着那两条红杠,心跳渐渐鼓动如雷,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满心欢喜,随后便是不知如何是好的惶然无措。   虽然刚才已经在车上得到了梁冀的答复,可荣茸还是心存顾虑,这么多年下来,如果他能怀早就怀了,梁冀是知道他怀不了,才会跟他那么开玩笑的。   以前梁冀也说过类似的话,可那也都是以逗弄居多,在这件事上,荣茸不敢轻易判定梁冀的态度。   荣茸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他尚且无法想象自己大腹便便时的样子……梁冀能接受吗?   身体畸形带来的自卑已经根深蒂固在了荣茸的思想里,如今又怀了孕,会不会显得更奇怪?   荣茸原本还算得上是欣喜的情绪逐渐被层层叠叠的不安和恐慌替代。   怎么办?   怎么办……   荣茸眨眨眼,鼻腔漫上莫名的酸涩。   而这时洗完澡到处都没有看到荣茸身影的梁冀已经找到了这里,他敲了敲门,道:“茸茸?”   咚咚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荣茸的思绪,而在听到梁冀的声音后,荣茸便彻底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匆匆将试纸和纸杯扔进垃圾桶里,才慢慢打开了门。   梁冀探询的视线落到荣茸身上,“在这里做什么?”   荣茸闷不吭声地扑进了梁冀怀里,他胡乱摇着头,借此将眼角沁出的湿意在梁冀胸膛上悄悄蹭掉。   梁冀好笑地将人拉出来:“撒娇呢?”   “梁冀……”   荣茸喊他,可一开口就成了颤抖的泣音。   梁冀这才正色起来:“怎么了?”   梁冀温柔的嗓音仿佛就是最快的情绪催化剂,荣茸鼻腔越来越酸涩,眼眶蓦然红了一圈,他低垂着头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的模样像极了碰到棘手的事情不知该如何解决的孩子。   梁冀知道荣茸是不会无缘无故就哭的,他双手扶上荣茸的肩,略微低头看向荣茸的眼睛,尽量柔声道:“为什么哭了?”   荣茸咬了咬唇,翁声道:“梁冀……刚才我在车上问你喜不喜欢小孩的事………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这样不安地充满试探性的口气询问着,在车上问了不够,现在又再鼓着勇气确认,人也刚从浴室里出来,这中间可联想的内容就太多了,梁冀定定地盯了荣茸半晌,将荣茸揽到了怀里,与他贴耳说道:“只要是茸茸的,我都喜欢。”   荣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出来,他呜咽着伸出胳膊抱紧了梁冀,不住地拿脑袋蹭梁冀的肩颈。   梁冀沉默片刻,一手放在荣茸后腰上,一手有些迟疑地贴到荣茸的小腹上:“……是有了吗?”   荣茸软软糯糯的从鼻腔里嗯出一个音节。   梁冀看着荣茸,低声道:“才验的?”   “嗯……”   荣茸忍着羞意点完头,却迟迟没有等到梁冀的回应,他慌慌张张地抬起头,猝不及防撞入梁冀此时漆黑如墨的瞳孔里,然后他听到梁冀语气如常地问道:“你想要吗?”   荣茸慢慢睁大了眼睛,哑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不想要吗?”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梁冀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荣茸,再开口时已是泄出了一分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说过,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   荣茸破涕为笑,戳了戳梁冀的胸膛,小声道:“你要做爸爸了啊梁冀。”   梁冀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压抑又克制地贴上了荣茸的唇,过了数秒,才慢慢与荣茸分开。   尽管从开始到现在梁冀都表现的极为平静,可荣茸却在这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里,感受到了梁冀对自己的疼惜。   荣茸脑袋埋进梁冀胸膛里,静静地侧耳倾听着梁冀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强壮,有力,绵延不绝。   属于他的心跳。   属于他的……梁冀。   而现在他的肚子里有了属于两个人的孩子。   仿佛在这一刻,荣茸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归属感,不必再提心吊胆,不必再惶惶不安度日。   梁冀抬起荣茸湿漉漉的小脸,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家里要添一个小哭包了。”   荣茸羞涩着笑道:“你会嫌弃吗?”   梁冀沉声:“不会。”   两个人静静地抱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梁冀又问:“不是说怀不上么?”   见荣茸脸红着说不出话,梁冀低声笑道:“看来是我日日夜夜的辛勤耕耘,终于让你这朵花儿给我结果了。” 第三十二章   荣茸的身体特殊,又不比正常女性,试纸只是能验出他怀了孕,更多的,具体的,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一番。   荣茸知道梁冀的顾虑,他自己心里也是担忧的,所以谈到去医院的时候,荣茸虽然抵触又害怕,可还是答应了。   到了床上两人相拥着低声絮语,墨蓝色的柔软棉被间,两人的身形相得益彰的契合在一起,偶尔不知道说到什么,荣茸便会往梁冀的怀里躲,这时候梁冀就会笑的愈发得寸进尺,他亲了亲荣茸的额头,伸手要去摸荣茸的脸,荣茸躲着没让,埋头闷声道:“我要睡觉了。”   梁冀便配合着荣茸关了灯。   屋里暗下来,荣茸闭眼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反而越来越清醒,他在梁冀怀里转了个身,双手惦记着无意识的摸上小腹。   梁冀身体动了动,温热的掌心覆上荣茸的手背,低低沉沉的声音落在荣茸耳边:“睡不着么?”   荣茸轻声嗯了。   梁冀似笑着叹了下,“不能抱你了……没这小东西,我还能拉着你做几回夜间操,做完了你能睡的像小猪,怎么弄你都不醒。”   荣茸耳朵发麻,羞窘道:“我真的要睡了。”   梁冀语调微扬:“不是说睡不着么?”   荣茸小声埋怨道:“你、你老说……那种话。”   “哪种?”   “……”   梁冀无声地笑了笑,温热的掌心抚上荣茸的小腹上:“为什么想给我生孩子了?”   “……”   梁冀嗓音沉下去:“真的想好了?”   “嗯……”荣茸闭了闭眼,转身回抱住梁冀,努力想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梁冀,“想给你生……”   梁冀慢慢圈紧荣茸的腰,“生了你就再也没有离开我的机会了。”   “嗯……”   “也别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家出走。”   荣茸摇头,轻声道:“除非你不要我了。”   梁冀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怕我不要你?”   荣茸没有说话。   梁冀就带着点狠意咬在了荣茸唇上:“我把你养这么大……身子被我摸了,看了,进去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肚子里又有了我的种,我不要你谁要你,你要给我们的孩子找后爹么?”   荣茸眼睛微微湿润,闷着声音道:“不想……”   梁冀道:“那就别胡思乱想了。”   荣茸依恋般将脸颊埋进了梁冀的胸膛。   梁冀手掌一下一下抚着荣茸后背,原想再多逼问几句,现下却觉得没有必要了,孩子都愿意给他生了,很多话便在这一刻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过了会儿,荣茸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担忧道:“梁冀,孩子……孩子会像我一样吗?”   梁冀问他:“像茸茸不好吗?”   荣茸鼻子一酸,“不好。”   “你肚子里这株小金枝儿一出生就有了一个腰缠万贯的爹,多少人得上赶着来巴结,出去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以后拿钱扔人都得看他心情。”梁冀大言不惭道:“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荣茸觉得梁冀这是在自恋,可是他不敢说。   不过梁冀这番话也确实安慰到了荣茸,他是出身不好,才会因此受尽磨难,荣茸想,或许小家伙生出来很健康呢,他不应该这么杞人忧天。   就算……   就算生下来跟他一样……   荣茸抿了抿了嘴,大着胆子亲了亲梁冀的下巴。   不知何时起,梁冀在荣茸心里就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了,好像只有梁冀在的地方,荣茸才会感到安心,就算将来孩子跟他一样,身后也会有梁冀在。   会有梁冀护他,爱他。   予他无忧,予他无虑。   健健康康长大。   他不会重走自己的路。   荣茸心里胀的发酸,愈发抱紧了梁冀。   他忍不住想,梁冀怎么会这么好呢。 第三十三章   医院昨晚梁冀就已经安排好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便直接来到了地方。   躺到床上的时候,荣茸非常紧张。   他身体绷的直直的,僵硬的像一根木头,就算旁边有梁冀陪着,荣茸也放松不下来,手心里都沁出了薄汗。   “别紧张啊,我又不能吃了你。”给荣茸检查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医生,他一边往荣茸肚皮上抹耦合剂一边闲聊似的问道:“最近有生过病么,或者吃过什么药没有?”   荣茸想了想,说:“没有。”   医生点点头,将探头放到荣茸肚皮上,然后屏幕上便出现了黑白色的图像,荣茸抬眼去看,只觉得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出来,然后他听到医生说什么胎心胎芽,还指着一处地方示意荣茸看,“小家伙已经在你肚子里了呢。”   虽然荣茸还是没太分辨出来,但心里却因为医生的话漫上很多柔软的情绪,他忍不住去看梁冀,发现梁冀对着屏幕里看的很认真。   察觉到了荣茸的视线,梁冀便伸手摸了摸荣茸的脑袋。   后来医生又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并严重强调了前三个月不宜同房,总体来说,荣茸的身体一切都好,按胎心胎芽大小来看,差不多已经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荣茸的肚子还没有显怀,可是已经有了轻微的孕吐反应。   隔三差五总要吐上一回。   在又一次将晚饭吐了之后,梁冀倚在门框上,对荣茸说让他辞掉工作。   荣茸慢吞吞地用清水漱着口,没有立即回答梁冀,他已经体会到了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的乐趣,便不是很想轻易割舍掉,而且他觉得自己反应不是很严重,就是偶尔才会忍不住想吐。是梁冀太紧张他了。   梁冀叹了一口气,抱着荣茸回到沙发:“你要真想工作,来我公司。”   荣茸摇着头不太愿意:“我去你公司能做什么啊……”   “你不是会计专业么。”梁冀一指撩了撩荣茸的刘海,“过来帮我管账。”   荣茸迟疑了一瞬,认真道:“你的公司可能会倒。”   梁冀低声一笑:“有我在呢,怕什么。”   荣茸还是摇头。   梁冀跟他商量道:“那过来跟我做秘书,能学到很多东西。”   果然说到能学到很多东西的时候,荣茸显而易见的犹豫了,梁冀细察着荣茸的神色,继续说:“大公司的实习机会啊,多少人求不来的。”   最近两年梁冀是真的慢慢变了,之前梁冀一旦决定什么事是向来不会过问荣茸的意见的,哪次都是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甚少会考虑到荣茸的感受,可是现在他却能做到处处事先征询荣茸的想法,处处为了荣茸让步,终于舍得放低姿态,或者说终于把荣茸放到了与他平等的一个位置上与荣茸相处。   有时候荣茸都觉得梁冀对他过于温柔了,尤其是知道他怀孕之后,更是对荣茸好的不像样子,各种补品换着花样买,待在公司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间就会待在厨房研究各种食谱给荣茸做好吃的,当第一天吃到梁冀做的满桌子饭菜时,荣茸心里软的厉害,不争气的就掉了眼泪。   他知道梁冀其实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他会做饭,却不爱进厨房,鼓鼓捣捣那些七零八碎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然而现在他却愿意为了荣茸半天都泡在厨房里,就为了能让荣茸多吃点,长点肉。   可是荣茸轻易吃不胖,饭量又小,这会儿又孕吐,他没有吃胖反而又瘦了几斤,梁冀都看在眼里,也并没有什么方法能缓解荣茸的难受,有时候看起来比荣茸都要焦躁。   后来发现荣茸偏爱吃酸的后,他就会每天下班路上买点酸酸的小零食或者酸酸甜甜的水果回来,整天围着荣茸转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忧心荣茸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的状态。   荣茸靠在梁冀怀里,亲昵的用头顶蹭了蹭梁冀的下巴:“可是我还要上学啊,没有时间做你的秘书。”   说到上学,这又是一个问题。   日后荣茸的月份越来越大,学校肯定也去不了了,梁冀低头吻了下荣茸小巧的发旋,他眼里荣茸自己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儿,现在肚子里却怀了他们的孩子,他没说让荣茸现在的休学的话,说了荣茸肯定也不会愿意,真强硬点迫他休学,说不定还要对他闹,便随着荣茸心意来了,到时候显怀了,不用他说,荣茸也会自己说的,何必急在一时。   于是辞职的事也没有谈妥,荣茸不想来他的公司,央着梁冀干完这个月就好,只要干完这个月他就不做了,梁冀沉着脸不作声,荣茸就晃着他的胳膊摇啊摇,拖着软绵绵的调子就不停地喊梁冀的名字。   他现在被梁冀宠的胆子大了点,也是吃准了梁冀现在吃软不吃硬,偶尔总是对着梁冀流露出这种娇憨的神态。   梁冀也确实吃荣茸这一套,他现在拿荣茸没办法了,荣茸稍微对他撒撒娇,他就忍不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荣茸面前来,只为荣茸能开心,多对他笑一笑。   梁冀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但是严厉叮嘱了荣茸身体不舒服一定不要硬撑。   然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荣茸笑的弯起的眼睛。 第三十四章   其实荣茸坚持干到月底是有原因的。   前几日荣茸逛商场,无意间看中了一只钢笔,明亮的柜台灯光下,那支黑色钢笔静静的伫立在丝绒托中,笔尖以金黄镀色,整体反射出冷凝透彻的光泽,不知为何,看到这支钢笔的第一眼,荣茸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梁冀握上它时的样子,然而再一看价格竟然三千多,再看看旁边的,价格比这支只贵不少,一万多的都有。   那天之后“梁冀握上那支钢笔一定特别好看”的想法就一直不断的闪现在荣茸眼前,想的荣茸茶饭不思,想的荣茸不得安生,就下定决心非要买了它不可。   荣茸算了算,干到月底的话将将能凑出钢笔的钱,于是当梁冀说让他辞职的时候,除了自身不愿意之外,更多的还是想把钱攒够为梁冀买一个礼物。   ……   时间很快就到了月底。   当荣茸领到工资,迫不及待去商场买下那支钢笔后,一直浮躁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回到家中,荣茸轻轻将钢笔礼盒放到茶几上,就盯着它发起呆来,过了会儿,荣茸又拿起它走到书房,想放在书桌上让梁冀无意间发现,这样就能给他一个惊喜了。   就是不知道梁冀会不会喜欢。   他会喜欢吗……   会不会觉得廉价……   荣茸又忍不住开始想这些。   没等梁冀回来看呢,荣茸自己就已经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将那支钢笔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日头西斜,察觉到梁冀快回来了,荣茸才一步三回头地从书房里出来。   六点整,梁冀准时到家。   自荣茸怀孕后,梁冀回来就能早则早了,公司不是离了他就不行,荣茸不是,他身体本就不是特别好,现在又怀着孕,梁冀总要把人放到跟前才能安心。   于是一些无足轻重又须得他签字的琐碎文件便被梁冀带到了家里做。   通常吃完饭梁冀都会到书房工作一两个小时,可是今天吃完饭都好半天了梁冀也没有去书房的意思。   荣茸内心有点急,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来,他忍不住问梁冀:“你今天不用去书房么?”   梁冀看他一眼,“今天没事。剩下的时间都是你的。”   荣茸:“哦。”   梁冀问:“怎么了。”   荣茸憋了会儿,没憋住,推着梁冀后背往前走:“你去书房嘛。”   梁冀好笑地回头看他:“我去书房干什么?”   荣茸不说,就一个劲儿往前推梁冀,这一看就是有事儿了,梁冀便没多问,由着荣茸的力道往前走,然后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听到荣茸小声说:“你书桌上有东西……”   梁冀就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荣茸:“什么东西?”   荣茸垂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你进去就看见了。”   梁冀没有动弹:“你不说是什么东西我就暂时先不进去。”   荣茸又开始推他了:“你进去……”   梁冀说:“不进。”   “进去嘛好不好。”荣茸仰起头,声音何止软了一个度,眼里似乎也闪着水润润的光。   “……”   梁冀差点给看硬,只好依言进去了。   来到书桌前,梁冀一眼就看到了电脑下面那个黑色的细长的礼盒。   他打开,里边静静地躺着一支黑色钢笔。   笔身精巧通黑,颜色醇厚没有杂质,拿在手里有点分量,梁冀常年签字,离不开笔,用久了笔是好是坏一眼便知。   梁冀垂眸看了半晌,指尖慢慢收紧。   然后转身走出去。   门外,荣茸在低头踩脚尖。   直到一双白色的家居拖鞋映入眼帘,荣茸才慢吞吞抬起头。   梁冀站到荣茸面前,还算平静地问:“挣的钱呢,就用来给我买笔了?”   荣茸怔怔地眨眨眼:“你、你不喜欢吗?”   梁冀将荣茸抱到怀里,再开口已然带上了哑意:“傻。”   荣茸摇头,慢慢地说:“我觉得它适合你。”   感觉到梁冀用唇碰了碰他的耳朵,荣茸忍住潮湿的痒意,又不安地问:“你喜欢吗?”   梁冀低声嗯了,而后笑道:“小傻子好不容易挣点家底还惦记着给我买礼物,我能不喜欢么。”   荣茸心底悄然漫上欣喜,他静静的靠在梁冀胸膛上,任由梁冀的吻慢慢转到自己的唇上。   两个人短暂的吻了一会儿。   分开的时候,荣茸有些细微的喘,他感受着顶在自己下体的硬物,问:“要、要帮你吗?”   梁冀掌心轻柔地抚上荣茸的后脖颈,盯着荣茸的眼神似要吃人:“怎么帮?”   荣茸被梁冀的眼神烫的心尖发抖,“去……去床上好不好?”   他说完便感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被梁冀抱起来了。   然后眨眼间就已经到了卧室里。   又被梁冀按在床上深深浅浅的吻,   梁冀一边吻着荣茸,一边拉着荣茸的手覆上自己身下早已硬的如铁的东西。   那根东西隔着裤撩都能感觉出蓬勃的热气,荣茸摸上的瞬间,就条件反射的要往回缩。   “不是要帮我么?”梁冀按住荣茸的手,嗓音沙哑的不行,“替我解腰带好不好。”   荣茸竭力忍着羞耻,颤着手去解梁冀的腰带,他觉得自己身上烫,梁冀身上更烫,他哆哆嗦嗦动着手指,好半天才将腰带给解开。   然而腰带解下来了,荣茸就又不知道做什么了,像个木头人似的,一步一步都得要梁冀引导着来。   梁冀尽管欲火焚身,可也没有过多催促荣茸,他那么胆小,多说两句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刚才能主动说帮他估计就用完全部的勇气了,梁冀不想吓到他,便只好忍耐着由着荣茸的节奏来。   ……   卧室里旖旎的情色越来越浓。   手中的那根东西又沉又烫,荣茸抚弄了半天,它也没有要射的迹象,梁冀不急,荣茸都要急了,可他没干过这事,揉搓的角度,力度,速度通通都不得其法,他就是很僵硬的在撸动,是以一番动作下来,梁冀那根东西非但没射反而越来越胀大了。   算下来也有一个多月了,自荣茸怀孕起来,梁冀就再也没有碰过荣茸,就算有时候擦枪走火了,梁冀也是冷水解决……荣华抬头看了眼梁冀忍耐的神色,咬了咬唇,便要俯身下去。   “做什么。”梁冀制住荣茸的动作,眼里被欲火烧的斥红。   荣茸颤着嗓音:“帮你……”   梁冀哑声道:“用不着你这样。”   荣茸摇头,“没事的……我想……让你舒服……”   梁冀眼眸沉沉地盯了荣茸半晌,到底没让他这么做,而是将人缓缓地放倒在了床上,然后性器插进荣茸两腿间慢慢的动作起来。   滚烫的事物贴在荣茸隐秘的下体中间,每抽插一下,就摩擦过荣茸敏感的花唇和那根小巧的事物,没一会儿,梁冀还没射,荣茸的花穴倒是先湿了。   荣茸的花穴也变得又湿又烫,瑟缩着想要躲避那根大家伙。后来梁冀的动作越来越快,荣茸感觉花唇都有点疼的时候,梁冀才终于射出来。   荣茸也难耐的流出了更多的水,嗓子里哼出细细的呻吟,他下体还无意识的战栗着,便感觉梁冀吻上了他的胯骨一侧……那条陈年的,像蜈蚣一样趴在荣茸皮肤上的那条旧疤上。   然后荣茸听到梁冀哑着嗓音问:“疼不疼?”   荣茸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才突然呜咽一声蜷紧了身体,梁冀就从身后搂住荣茸,不停地吻荣茸的肩颈,“别哭。”   荣茸已经细细的哭出了声来。   时至这么久,也只有那天晚上的事给荣茸心里带上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那晚太过惨烈,荣茸尊严被梁冀踩的粉碎,被梁冀像对待抹布般整整折磨了一夜,也是自那晚起,荣茸对口交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日后每当梁冀要让他口交的时候,荣茸都会非常害怕。   可是刚才他却主动要为梁冀口交。   只是想让梁冀舒服点……   梁冀将荣茸转个身紧紧抱在怀里,将人安抚了好一阵后,才听到荣茸带着哽咽,又似带着委屈的声音说出了一个“疼”字。   梁冀一一吻去荣茸脸颊上的泪,心里酸疼的厉害:“是我不好。”   荣茸胡乱摇着头用胳膊缠紧了梁冀的脖颈。   梁冀便用手掌一下一下地抚着荣茸后背,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当年他是怎么能下去的狠手,说他年轻气盛,尚控制不好脾气在已经造成的伤害面前未免太过苍白无力,其实说到底就是他当年没有把荣茸当回事,觉得他不过是个小玩意儿,才会对他私自出逃出离愤怒,甚至进一步打骂荣茸,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等第二日梁冀恢复理智,看到躺在自己身边奄奄一息的荣茸,梁冀才觉得当晚自己所作所为有多离谱。然事实既成,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翻篇盖过,梁冀心中心疼又愧责,便只能在日后愈发对荣茸好起来。   同时也是那晚起,梁冀知道了养在自己身边的这小东西,他伤了,自己会心疼,哭了不开心他也会心疼,左不过是荣茸对他已不再是单纯的一个小玩意那么简单。   小孩儿心思软,又久经颠肺流离,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可能就会感激涕零,梁冀就是卑劣的利用小孩儿这点心性,大张旗鼓,又无孔不入的处处对他关爱备至,又嘘寒问暖,而小孩儿也确实如他所想那般,渐渐的不再那么怕他,甚至会偶尔对他依赖起来。   只是荣茸身上那条疤是怎么都消不下去了,它变成了陈年旧伤静静的蛰伏在荣茸身上,提醒着梁冀当晚的恶行,并督促着梁冀要对荣茸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而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梁冀发现荣茸真犹如一只还尚在襁褓中的幼鸟般,单纯,可怜,胆小又柔弱,梁冀对他好一点,他便是像认主了一样,对以往的事就再也绝口不提,梁冀不止一次想,小孩儿这么柔弱,又毫无倚仗,没有了他可怎么活下去呢?   怕是会被外面的世界分食的尸骨无存。   就日日如同老父亲般对荣茸操碎了心。   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对小孩儿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直到两年前,梁冀才算是清晰而又明确的认定了荣茸就是他一辈子都要护着,宠着,爱着的人。   更不能受丝毫委屈的人。   要把他放在心尖上小心捂着的人。 第三十五章   荣茸静静地伏在梁冀肩颈垂泪,薄薄的眼皮泛着湿润的红,小巧的鼻尖可怜兮兮的在空气中瑟缩着,他就是哭起来也是一副乖顺隐忍极了的样子,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会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短促的哽咽,像是委屈惨了。   梁冀感受着脖颈间连绵不断的湿意,心口像是在滚水里滚过一圈,又烫又疼,他单手摸上荣茸的脸,拇指摩挲着荣茸殷红的眼角,哑声道:“再哭一会儿就停下好不好?”   “……你抱抱我……”荣茸呜咽着,亲昵的用侧脸蹭着梁冀温热的掌心,带着浓浓的哭腔道:“抱抱我……梁冀,你抱抱我就好了……”   在被梁冀诱着说出一个“疼”字后,这便是荣茸说的第二句话了,他连埋怨也不会,很伤心了,也只是想从梁冀那里讨要一个抱抱。   说梁冀,你抱抱我就好了。   似委屈又似撒娇的向梁冀央求着。   又可怜,又傻的不行。   梁冀喉结动了动,说:“只要一个抱抱吗?”   荣茸眼含着厚重的泪水点头。   梁冀便将荣茸抱紧了些,又情不自禁地吻在荣茸的唇角上,荣茸瑟缩了下,而后跌跌撞撞的主动向梁冀索起了吻。   两个人就缠在一起深吻起来。   在情况失控之前,梁冀捏着荣茸的后颈拉开,笑道:“再下去我们两个都别想好过了。”   荣茸有些情动的闭了闭眼。   他两条细细的腿紧紧绞在一起,身下湿的不行,那根小巧的器物也颤颤巍巍的要抬起头,泥泞的股间有他自己的淫液,也有刚才梁冀射出来的精液,整个人都又湿又软的了,看上去又欲又纯。   梁冀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他兀自喘息着忍耐了会儿后,抱着荣茸靠坐到床头上,低声调笑道:“你怎么这么多水儿,嗯?床单都被你弄湿了。”   荣茸小声辩驳道:“也有你的……”   梁冀说:“我的没你多。”   荣茸羞耻的不想承认:“我、我没有……梁冀……不要说这些了……”   梁冀知他脸皮薄,逗弄了两句后便放过了荣茸。   两个人各自冷静了差不多后,才去的浴室。   怕又擦枪走火,梁冀等荣茸洗完了出来,才进去的。   等再出来的时候,荣茸已经陷在新换好的床被间睡着了。   梁冀弯腰轻轻吻了下荣茸的额头,眼里尽是缱绻的柔情:“晚安,宝贝。”   一夜下来,荣茸感觉自己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可醒过来却一个都记不起来。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   荣茸躺在床上醒了醒神,伸出胳膊要去拿手机的时候,看见自己中指上多了一个银色的素圈。   荣茸缓慢地眨了眨眼,盯着那个戒指发起呆。   过了会儿,梁冀端着一杯蜂蜜水走进来。   荣茸看过去,喃喃地唤了声梁冀的名字。   梁冀踱着步子走到荣茸床侧,将蜂蜜水放到矮柜上,揉了揉荣茸脑袋说:“以后就戴着了,别摘下来知道么。”   荣茸没有一点准备,怔怔的反应不过来。   “孩子都给我怀了,难道你让他以后没有爸爸?”梁冀坐到荣茸身侧,看着荣茸问。   荣茸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就摇了头。   梁冀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左手与荣茸的右手五指交叉在一起,然后扬起来,笑道:“那还等什么呢梁太太,明天民政局跟我走一趟吧。”   荣茸这一觉好像都没有睡醒,脑子钝钝的,明明梁冀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他就是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去理解梁冀所说的话。   梁冀便也不催促,就着这个双手交握的姿势将荣茸揽到怀里,贴在荣茸耳边低声道:“给这个机会吗梁太太?”   荣茸没有说出话来,反而是眼泪先流了出来。   梁冀拇指温柔的擦去荣茸脸上的泪,“以后跟我好好过日子,愿意吗?”   见荣茸不回话,梁冀就又笑着问了一遍:“你一直哭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愿意。”   荣茸起先是喃喃出声,而后才哭着抱紧了梁冀,说:“愿意。”   他幼时失亲,姐姐视他为累赘,他过早流离失所,还没长出足以保护自己的盔甲便被扔到了刺眼的阳光下,遭尽凌辱,遭尽白眼与嘲笑,他拥有的很少,却总是被迫着不断失去。   原以为被送到梁冀身边是万丈深渊,却不想是梁冀许了他一片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第三十六章 番外一   1.   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将整个夏天的最后一丝暑气也带走了。   天气渐渐凉起来。   树叶也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变黄。   到这个月底,荣茸怀孕就正好五个月了。   他现在孕吐反应渐渐下去了,原本偏瘦的身体终于被梁冀给养出了一些肉出来,就是肚子还是不甚明显,都五个月了,荣茸的肚子也只是略微有了点弧度,从背后看还是纤纤细细的一个人,都看不出来有怀孕的迹象。   但还好每次孕检的时候,医生都说胎儿发育良好,并没有问题,叫两人不必担心。   2.   可能孕期激素不稳定,荣茸的脸上开始冒痘。每次挤掉了,隔天就又会长出来。   荣茸每次洗脸时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脸,都会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他没有长过这些东西,觉得这些痘痘很难看。   也怕梁冀看了不喜欢。   就每次跟梁冀说话时,都习惯性微垂着头。   梁冀怎么会不知道荣茸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把人的脸抬起来,在荣茸唇上落下一个轻吻,说道:“茸茸怎么都好看。”   可荣茸没有被安慰到,虽然照镜子的时候少了,但还是会若有若无的躲避着梁冀的视线。   3.   这几天梁冀在外边应酬的时候,蔬菜很少吃了,专挑辣的或者油腥重的肉吃。   然后吃完了就去泡健身房,不到两小时不出来的那种。   于是两个星期后的一个早晨,梁冀的额头上长了两个痘,很红,还很大,一摸还挺疼。   梁冀隔着镜子瞅了那两颗痘半天,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   他回到卧室,荣茸正坐在床上撒迷瞪。   4.   最近荣茸对痘痘这个东西很敏感,当他抬眼看到梁冀额头上有了两颗痘痘后,一下就清醒了。   他不知道梁冀怎么也开始长痘了。   难道长痘也会传染么?   荣茸迷茫了片刻。   梁冀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坐到荣茸身侧道:“这下咱俩都长痘了。”   荣茸又开始为梁冀烦恼:“你怎么也开始长痘了啊……是不是上火了?”   “是啊,可不得上火。”梁冀说:“老婆天天在我跟前晃,看的着吃不着,我不上火谁上火。”   荣茸喃喃着红了耳朵尖。   梁冀轻声笑了笑,抬起荣茸的脸问:“难看吗?”   荣茸认真看了梁冀两眼,摇头说不难看。   梁冀又问:“那你怎么会觉得我看你难看?”   荣茸被问的哑口无言。   5.   事后,荣茸觉得梁冀是故意让自己长痘的,可他没有证据。   那一天每当梁冀额头顶着两颗痘晃到自己跟前时,荣茸都很想笑,笑完了又觉得心里像是抹了糖,变得又甜又软。   6.   十月下旬又落了一场小雨。   气温直接降到了八度。   天气越来越冷了。   荣茸看了眼窗外显得愈发枯黄的植被,目光又落回了手中的日历上,有些期待对梁冀说道:“梁冀,你说宝宝会不会在新年出生啊?”   梁冀坐在书桌后面看文件,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细边的眼镜,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文尔雅,气质也更加温和,听到荣茸的问话后,他眉眼舒展着笑了笑:“说不定能赶在除夕。”   荣茸放下日历,从沙发上站起来,钻到了梁冀怀里,小声道:“我希望能在除夕。”   梁冀稳稳妥妥地将荣茸抱住,说:“顺其自然就行。”   荣茸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