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 作者:空梦 第1章 赵老太爷电话打到赵京的手机上时,赵京正在开会。 手机震动,赵京一看是老爷子,示意说话的下属停止,接起了电话。 “爷爷。” 老爷子在那边回,“忙吗?” “正在开会。” 赵京太直接,老爷子被哽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道:“那你下午有没有时间?”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 “那我挂了。” “等等,”老爷子在那边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拿这不知道客气为何的孙子没办法,“你下午抽时间去帆帆学校一趟,帆帆老师找我们有事,你爸妈上午去南省会友去了。” 赵家也有别的人,但管贺珀帆的,是老爷子和与老爷子住在一起的大儿子一家。贺珀帆也只和他们亲,派家里别的人去,也不知道他那小心思会怎么想。 小家伙心眼小得很,惹他不高兴了,一个人气呼呼地低着脑袋在那坐着鼓着腮帮子,还不吃饭。 他就是个小孩儿,赵老爷子和赵父赵母平时就宠着他,有时候绕不开就教育这一块要说点重一点的话,都是指使赵京去干。 赵京就是贺珀帆在赵家得意猖狂的生活中的唯一败笔,是一只时让他见识到世事险恶的大灰狼,更是一只拦着他潇洒生活的拦路虎。 一般情况下,贺珀帆最讨厌赵京出现在他面前,当然他主动找赵京这事排除在外。 家里教训小孩儿的脏活都是赵京在干,起初贺珀帆进赵家,赵京已经上大学了,贺珀帆才刚刚小学毕业。小孩儿才十岁就痛失怙恃,脾气也是很古怪,板着小脸天天不苟言笑,不是很讨人喜欢,赵京头两年也没把贺珀帆放在眼里,只当父母老来又多了个小儿子要养,而且他国内的学业只打算两年完成,下面还有三到四年的时间要在国外进行进修,等学业一完全他就要接管家里公司,基本上他也没什么时间留在家里人身边了,他认为他的缺位由小儿子补上也挺好。 只是养孩子是一家人的事情,赵京难免参与进去,和家里人一起养孩子养了也有小六年了。 时间一长,就是养个狗也会产生感情,赵京亲手带了贺珀帆这些年,一个不是什么好性子的男人,跟人磨着磨着,对小孩儿也磨出了两分多的对别人没有的耐性。 听到是小孩儿的事,工作已经排满了的赵京当下就道:“我抽时间。” 他说抽时间是真的抽时间,开完会,两个助理花了近十分钟斟酌,把午餐的时间都算上,才勉强排出了两个小时出来。 也就是说,赵京坐车去学校顶多呆上半个小时,就必须要回公司来见来访的大客户,还有接下来完全无法另外安排的工作。 至于午饭,车上解决。 赵氏这两年扩充得厉害,资产算起来是以前的百倍,但负债也是以前的十多倍,赵京作为赵氏一门的年轻掌门人,在同代同层次的人里面,他在赵家的权力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可压力也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一天到晚没什么清闲时间。 只是贺珀帆在老爷子里那和亲孙子无异,老师说要见家长,他就派真的家长去,没有敷衍的意思。 他倒是想亲自去,但老爷子不是一般人,就是下野了,外面能认出他的人还是很多,轻易不能出去造成骚动。 上午12点半,赵京在后座解决了午饭,还跟工作伙伴视频简单进了一个小十分钟的讨论会,车子到了学校。 这正好是学校的午休时间。 赵京在来之前让老师和贺珀帆说了一声,免得他不告而来,小家伙会吹胡子瞪眼睛说他不会尊重人。 贺珀帆现在高三,不敢带手机进学校,高三的老师们眼睛自带X光线,手机就是藏裤裆,也能被他们一眼扫描出来。 他一知道赵京要来,就在学校门口等,他们学校中午不放学生出门,贺珀帆还是打了电话给班主任,让班主任给门卫说,门卫才把他放出来。 他一看到赵京的车,就往赵京的车那边走。 赵家车不多,但人人都有自己的专车,贺珀帆有接他上下课的,赵京有接他上下班的,车很好认。 “是小少。”司机同时也看到了他,朝后面看平板的赵京说。 赵京抬头,看到了穿着帅气西装校服的小孩儿,凌厉锋利的脸孔稍微舒缓了一点,朝司机说:“你去停车,我先进去,要出来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好的,先生。” 赵京下车,一下车就揉面前小孩儿的脑袋,小孩儿烦躁地把头一偏,瞪他,“你摸点什么不好?” 偏偏摸他的头,不知道现在的发型不好打理啊? “什么事?”赵京轻轻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率先往前走。 “能什么事?无妄之灾呗。”贺珀帆很不痛快地说了一句,说着吊着眼睛瞄赵京,“喂,跟你说个事。” “说。”赵京朝给他开门的卫门点头致谢,停下脚步等贺珀帆先进去,他跟着走在了后面。 “岳老叫你是有女同学给我送情书被她逮着了,她最近那心情瞅谁都像祸害,寒梅梅被她骂得眼睛都要哭瞎了,我就找她说了两句,母老虎跟捅了马蜂窝了一样,连我都盯上了,我也是日了……”在赵京居高临下的瞥视下,贺帕帆生生把“狗”字咽了下去。 赵京收回眼神,抬手抚住他的后脑勺,带着他办公楼走,“你喜欢那女同学?” “什么话?”贺珀帆气得瞪他,“就不许人路见不平啊,送个情书,多大点事?明明是小事情,你们非要往大里整,一点也不淡定,气死我了。” 淡定的贺少爷气死了,这些老东西,明明是他们脑子里装的是废料,是他们不纯洁,还反过来污蔑冤枉他,这都什么事。 “就这事,是吧?”赵京不动如山,口气冷肃如旧,丝毫不为跳脚的贺珀帆所撼动。 “对。”贺珀帆瞄他,但他从赵京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再开口口气也有些闷闷的,“你帮寒梅梅说两句好话,能行吗?” “嗯。”赵京应了一声。 贺珀帆立马就高兴了,等赵京一按完上楼的电梯,也不顾这是在外面,主动去牵赵京的手摇晃,“爸爸妈妈出去玩去了,要好几天才回来,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和爷爷等你吃饭。” “加班,你们吃。” 贺珀帆刚开心起来的脸又拉了下去,他皱着眉头鼓着腮帮子不高兴地盯着电梯门,这时候到了楼层的电梯门正好打开,碰到了刚从办公室出来的寒梅梅和她父母一行三人。 寒梅梅一看到贺珀帆就眼光躲闪,寒父则是在一愣之后,马上扬起笑脸伸手和赵京打招呼,“你好,赵总。” “你好。”赵京握完手,在拉开了架势准备跟他大谈特谈的寒父说话之前拉着贺珀帆快步走了。 他们走得快,但还是听到了后面寒父说话的声音,“行了,别怪老师,老师有老师的立场和责任,但爸爸是一点也不阻挠你谈恋爱的,你想谈就谈,只要你高兴,爸爸都支持你。” 寒父乐呵呵分外慈爱的声音不小,贺珀帆听得一清二楚,听完立即扭头看向赵京,瞪着眼睛的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狐狸,“他什么意思?老子没跟他……” “你再说一句试试。” “暴君!” “哼。”赵京哼笑了一声,敲了下半掩着的门,“外面等着。” 贺珀帆闭嘴。 赵京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贺珀帆又要送他,赵京知道贺珀帆那一见到他就挪不开他身边的毛病,也没催贺珀帆回教室,由着贺珀帆送他。 “你说什么了?岳老说我什么了?”走了一段路,贺珀帆就开始沉不住气说话了。 “没说什么,你没问题。” “真没说?” “没,别放心上,她是你老师。” “那她叫你们来干什么啊?放,放……”贺珀帆在放飞自我之前,勉强把自己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成功把“放屁啊”三字拦截住了。 他从小家教不错,但抵不住他现在最好的哥们就是个满嘴脏活的。 这世上的好习惯要几百上千个日子才能形成良性循环,但学坏这件事,过耳即不忘,成功率百分百。 这下赵京皱眉了,顿住脚步低头看他,“好了,回去吧。” “啊……”贺珀帆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司机老邱的车就在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拉着赵京的衣服从学校走出来了。 他只顾和赵京说话,也没看路。 “行了,回教室吧,以后别跟老师顶嘴,就半年的时间,不至于和关心你的老师对着干,听到了没有?” “行,行吧,走就是,哪那么多的废话。”贺少爷松手,一脸不屑,说完就手揣着口袋,先往校门口走。 赵京上了车,在车里等他进去了,才扭头跟老邱说,“走吧。” 他一回去就是面见客户,紧接着是带工作团队接待来视察赵氏研究部门的有关人士等,等到晚上就是接待贵宾的晚宴,贺珀帆等到晚上九点也没等到人回,在家里朝老爷子给他上眼药,“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打,爷爷,我看他对这个家一点也不上心,爸爸妈妈出去了我看他都不知道。” “我跟他说了。”老爷子摸了摸小孙子靠在肩上的头,笑呵呵地道。 “嘁。”又坐了一会儿,贺珀帆沉不住气,关掉正在做的卷子的页面,打开通讯给赵京去了电话。 赵京没接,气得贺珀帆扭头就咬老爷子的衣服泄恨。 “别缠人,忙完就回了,帆帆乖。”老爷子乐得看他活蹦乱跳发小脾气的样子,这比小家伙刚来家里头两年那阴沉乖僻的性格要好多了。 “养他跟没养似的,吭声气都不会。” “是啊,是啊。”老爷子很配合小孙子对大孙子的挤兑。 “爷爷!” “好了,乖,先做作业。” 闹了一下,贺珀帆也不闹了,等到了老爷子睡觉的时间,他看着老爷子吃了药上床睡觉就回了他自己房间。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迷迷糊糊当中觉得床上哪哪都不舒服,就抱着枕头去了客厅沙发上睡。 赵京回家进门后,第一眼就看向沙发,果然看到了预想当中的人,他走过去,连毯子带人抱了起来,往房间走。 上楼梯的时候,怀里的人扭了下头,朝上看了一眼,他也没说什么,眼睛复又闭上,又把头埋了回去,又睡了过去。 赵京停住脚,站在楼梯上看了他几眼,看他睡安稳了,才继续上楼,他本来想着把贺珀帆送回他本人的房间去,一想都半夜了,也别折腾了,就带着人上了他的三楼。 等贺珀帆醒来,就看到了一个站在窗口着抽着烟打电话的男人。 外面的风吹进来,吹乱了男人的发,还有他身上胡乱系着的裕袍,贺珀帆伸出手往空中抓去。 一时之间,他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想抓住风,还是想抓住风中的那个人。 第2章 赵京打完电话,发现了坐着发呆的贺珀帆,他走了过去,迷迷糊糊的贺珀帆爬了过来,一等赵京站定,就往赵京背上爬。 等他爬好,赵京拍了下他的大腿,扭头问:“不睡了?” 贺珀帆摇头,他还没怎么清醒,但不睡了。 赵京背着他往下走。 他一般五点醒,健身房一个小时,换好衣服吃完早饭,七点就上班。 这跟贺珀帆上学的时间是重合的,不耽误贺珀帆上学,贺珀帆粘他,他就惯着。 下楼的时候,碰到早起工作的管家,赵京和他说了一句:“把帆帆课本拿来。” 贺珀帆听到这句,在他背上厌烦地扭了下头,换了个脸面贴着他的背。 “好,小少想吃什么?”管家关心地问家里那个小的,大的口味他都知道,只是小的三天会变一个样,外面流行吃什么,就得给他做,要不吹胡子瞪眼睛,当大人不关心他,变着法作妖。 小少不说话,还觉得管家太吵,拿脚踢了下赵京,让他赶紧走。 “牛奶鸡蛋就好。”赵京见他也答不上什么,随口说了一句,背着人去了健身房。 等管家拿来课本,先前坐在一旁椅子上看了赵京快跑了几分钟的贺珀帆已清醒了过来,看到管家手里的书包就皱眉,不高兴。 “叔叔,我不想看书。”他苦大仇深地瞥了眼书包,眼神迅速掠过。 “那喝口水。”管家把温水给他。 “哦。” “要不要先上去刷牙?” “不了,我等哥哥。” “那看看书,今天第一节 课是哪节课呀?” “数学。”贺珀帆没精打采。 “哦哦,那叔叔给你找找数学书。”管家循序渐进,没有放过家里的小少爷。 管家提供了逃避看课本的方法,但贺珀帆没用,只能老老实实按大人的安排走。 头几分钟他心思还放在正在做重力扛举的赵京上面,等书看进去了,这才抽出书包里的卷子做了起来。 这一个小时很快,赵京练完满身大汗,贺珀帆还是要往他身上爬,还被他嫌弃臭,赵京听了直摇头,这小鬼。 但小家伙身上毛病再多,这也是自家孩子,只要大事上没问题,赵京也懒得说他,他先背着贺珀帆回了贺珀帆自个儿的房间,把人和书包放下,才回自己房间洗漱。 等他换好衣服,拿好文件下去,老太爷也醒了,贺珀帆正跟他挤在他那个单人沙发里,瘫在老人家的身上,小嘴巴巴巴,不知道在叨叨什么。 赵京过去,就听小家伙在说他,“爷爷,他连笑都不会笑,哪儿像你了?一点也不帅。岳老每次一见完他,回头就让我去买冰琪琳给她压惊,还要吃最贵三十五块一小盒的那种,你就说他费不费钱吧。” 老太爷乐,“是还挺费的。” “劳神!”小少爷评价。 “可不是。”老太爷笑眯眯接茬。 “爷爷,”赵京过去,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当之前的话一个字也没听到,“你今天在家?” “在。”老爷子点头,又想起件事,道:“今天你甘省的郭伯伯要过来看我,我让他中午过来,留他顿饭。” “行,那我让大叔多准备两个菜。” “你大叔知道。” “好,我们过去吃早饭。”赵京看餐桌那边准备好了,起身,这时贺珀帆已经站起,看着老爷子起来,跟着老爷子一道走,三人往餐桌走去,赵京接道,“家里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好。” 贺珀帆先是跟着他们走,走到一半想起了还有作业要让家长签字,连忙蹬蹬蹬回头去拿书包。 “这张要签,这张也要签,这张……”贺珀帆是走读,他学校是寄宿性质的,学生如果要走读也可以,但家长必须承担起监督学业的责任来,所以贺珀帆哪怕是高中生了,每天要家长签的东西还不少。 等书包一拿过来,他粘赵京身边就不走了,等到赵京拉他坐下来,把鸡蛋给他剥好放盘子里,他拿叉子戳着鸡蛋看着赵京签字,边看边吃。 “外面不许这样。”赵京瞥了他一眼,道。 贺珀帆当他烦人,没理,等赵京签好字收拾好作业往书包放,他一个鸡蛋吃完了,咕咚喝了半杯牛奶,就拿着牛奶杯跑到了老爷子另一侧坐着,摇晃着脚跟老爷子道:“爷爷,我一放学就回来和你一起吃晚饭。” 他哪天都是一放学就回家来吃晚饭,这话一出来,他就是意有所指,在场就没有一个听不明白的,老太爷一听小孙子这口气,就知道昨晚没等到大孙子,小的这个的恼火还没消呢,他笑眯眯问大的,“那你呢,赵京啊,你回不回啊?” 赵京吃饭的手没顿,等到嘴里的饺子咽下,他看向笑眯眯的老的,眼巴巴的小的,道:“回。” 小的一下就眉开眼笑,上车去上学的时候,还朝赵京摇手,“哥哥再见。” 赵京挑了下眉,等到他的车先开,跟在后面走了一段,直到两人的方向不同,这才各行其路。 贺珀帆到学校正好踩点赶上早自习,他好哥们王昱是他的同桌,贺珀帆一进去就看到王昱朝他挤眉弄眼,贺珀帆等他搞怪,一到座位就拍了他脑袋一巴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寒梅梅急急忙忙地往他桌子上送了个东西。 “给你的。”说完她就跑回前面她座位了。 “啧啧啧啧啧,”王昱叠声啧得全教室都往他们这边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 “寒梅梅,下次别送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跟你说重话,但下次你再这样不顾我的意愿,到时候都难堪。”贺珀帆转手就把东西给了坐在另一边的同学,“帮我消化消化,谢了。” 同学跟他交情不错,耸肩答应了。 这时候班主任岳老已经进门,看这到这一幕没说什么,只是眼睛犀利地看了寒梅梅一眼,寒梅梅顿时趴在桌子上,像是哭了。 王昱一看,朝贺珀帆做鬼脸,被贺珀帆学着赵京那样冷冷地吊着眼皮睥睨斜视了他一眼,王昱搞怪,握着心口示意已被他眼神击中,一头倒在了桌子上,被贺珀帆在桌子底下没好气踹了一脚。 早自习一结束,贺珀帆和王昱立马溜出了教室,路上王昱不客气地问:“寒梅梅这是看上你了,还是看上你哥了?” “少那么龌龊。” “行,你不龌龊,你怎么不成全她啊?” “好了,别说了。”贺珀帆从小被教育得不要给女孩子难堪,但寒梅梅今天的做法其实也惹怒了他,他就不是个宽容大度的,他现在的这点人样还是赵家管教出来的,被人一激,他说不上原形毕露,但也没了那个体贴别的人心情了,“我哥说了,这种人我们以后遇到的不会少,别理会就是,本来就是不相干的人。” “你那真能忍,忍者神龟啊,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客气。” “呵,”贺珀帆冷笑,“你这种的,要不是我对你客气,你早被我哥干掉了。” 还当他同桌?早有多远就滚多远了。 事实上王昱现在还在1班和贺珀帆当同桌,还真是托了贺珀帆的福。去年他爸出了事,是讲义气的贺珀帆的求了他哥,帮他爸疏通了点关系,他爸才没出大事。 其实赵京一直挺不喜欢他的,王昱心里有数,他爸是暴发户,他又是半个混子,刚和贺珀帆做朋友那段时间,他遥遥见过赵京一次,被赵京瞧过来的一眼钉到背后发凉,那是王昱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和气场有这等威力。 王昱一次都没和赵京说过话,但对赵京忌若寒蝉,一听贺珀帆的话就打了个哆嗦,但又拦不住心中那股不怕人不怕输的贱气,斗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哥怎么大大小小的事都管?把你当baby似的。” 乍一听,贺珀帆挺生气的,他哪点像baby了?但王昱这话其实说是他是他哥的baby,这还行,当他哥baby没什么不好的,所以贺小少乐了,勾着好哥们的肩,嘴角往上一挑,“你以为这baby好当?” 王昱顿时脑补,“也是,贼辛苦。” 贺珀帆嘴角一抽,等晚上回去,他霸占着赵京的半个办公桌做作业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事就乐了,一个人在那抽了似地噗哈哈地乐,在办公的赵京闻声抬头,朝他挑了下眉,贺珀帆见了更觉得好笑,朝人学着王昱那样挤眼弄眼,“赵京先生,养我辛不辛苦啊?” 说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你辛不辛苦我是不知道了,但被你养的我,贼辛苦的。” 说着又乐了起来,坐那噗哈哈乐癫癫地笑,笑得赵京嘴角跟着无意识往上抬了抬,眼睛里也有了丝笑意。 第3章 贺珀帆有点小嚣张,尤其在赵京面前,赵京对此持观望加纵容,只要贺珀帆的嚣张不要惹祸加害到自身,他不打算管。 小家伙活得肆意点没什么不好,天性这种事,引导好了,也会成为一种优势,是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看他自得其乐,赵京笑瞥了他一眼,接着工作。 贺珀帆看他专心工作了,又乐了两分钟,才接着写他的作业。 赵京的工作先贺珀帆的作业一步完成,忙完他没走,而是抽了本书在一边看着陪着,等到贺珀帆摇着手吐了口气,他看了看时间,走过去摸了把小家伙的头,“好了,去睡。” “累死我了。” “要喝奶吗?” “才不。”他都大人了。 赵京摇头,走出书房见小家伙跟着他往他的房间走,他回头看了人一眼,贺珀帆见此,马上瞪大了眼睛。 他就要进去睡,别想赶他。 对贺珀帆过于缠着他这事,赵京父母曾跟赵京提起过,赵京也治过小家伙两次,可两次无功而返不说,还把小家伙给招得离家出走了两次。 去年那次,把贺珀帆气得全身衣服都脱光了,说要都还给赵京,一分都不欠,然后穿着提前从他父母留给他的帐户里提出来的钱买的衣服就出门了,把赵家一家人给引得好笑又好气,又拿他没办法。 真让他走,一家人都舍不得。 有人心疼的孩子是个宝,哪怕任性,家人一个两个也只想着包容,只想着以怀柔政策,再佐以时间,慢慢不着痕迹地让他改变,不敢用激进手段。 赵京本身极不喜欢类似贺珀帆这种脾气过硬的小孩子,他外表看着严肃,实则是个手段非常圆通的人,对他来说,过刚易折,走不到最后的人注定是失败者,再天赋异禀也没用,但换到贺珀帆身上,对孩子从本来的无视养到渐渐上心,小孩的毛病也就不算致命的缺点了,他认为加以引导和保护,只有家长用点心,他家孩子就不会差。 但有时候也拿他头疼,毕竟小家伙年纪也不小了。 “嗯……”见他非跟着不可,赵京止步,抱臂,“你昨晚哪睡的?” “你管我。”今早从赵京房里醒来的贺珀帆警惕地看着他。 家里老大太聪明,是个心思巨深沉难测的暴君,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必须严阵以待。 “你不是说了,只有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找我?你今天心情也不好,哪不好?你说说。”赵京重申以前他们定下的规矩,“是作业太多让你不高兴了,还是我回家陪你们吃饭惹你不高兴了?” “你胡说什么?”尽瞎扯,贺珀帆没放松对他的警惕,“我就是要进去。” “那以前你定的规矩不作数,是吧?”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睡个觉而已,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赵京一听,笑了。 他嘴角一勾,嘴角噙着笑,含蓄道:“你哥是不是男人,你应该清楚。” 贺珀帆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这,他还真有点清楚。 早上大家都难免有那个时候,不巧一碰到,他哥淡定得很,他就没老男人那样把持得住了,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跑出门去。 上次那次,他还缓了将近十天才缓过来,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现接着若无其事来三楼来睡,他哥也很配合,没提起那次的长兵相见。 可前段时间没提,现在就提了,贺珀帆一时之间又气又恼,气极了恼羞成怒,气鼓鼓地凶狠狠地怼了一句:“谁稀罕跟你睡了,我想睡哪就睡哪,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管。” 说完蹬蹬噔往楼下跑,如一阵风般去了。 赵京好笑,摇摇头,没再管他。 第二天早上贺珀帆就对赵京气呼呼的,完全无视赵京,吃完早饭提着书包就走,也不等赵京。 老太爷看稀奇,问吃完饭慢条斯理擦嘴的大孙子,“你又招他了?” 赵京没直接回,另外道:“今天晚上我有事,不回来了。” “行。”老太爷点完头,反应过来追问了一句:“也不回来睡觉?” “对。” 老太爷顿时无声。 过了一会儿,他点头,“行。” “你让大叔看着点,他半夜要是醒来找人,你让大叔告诉他我出差了。” 老太爷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帆帆是有点过于亲近你了,但这是有原因的,你救过他,在他心里,他最亲近最愿意毫无保留的人就是你了,医生也说过,这个脱离期需要一点时间,等他上大学了,转移了注意力就会好很多。” “我知道。”不用老爷子亲自解释,赵京现在对贺珀帆的包容只会比老爷子只多不少,所以从不屑于撒谎的他,为了安抚住小孩儿,也就无所谓撒谎不撒谎了。 “行吧,”大孙子也有个人生活,老爷子不想管太多,只要事情在可控制范围内之好,“你看着办。” 说是看着办,等到半夜,管家一敲响他的门,老爷子立马惊醒,掀起被子就穿睡衣,见人进来就问:“又生气了?” “您赶紧去劝劝,”管家顾不上多说,急急道:“他打电话给老杨开车被我拦住了,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他回屋拿了独轮车就要出门,现在被保安拦住了。” 老爷子连忙过去,大门口那,贺珀帆阴沉着小脸,瞪着拦着他的两个保安,等老爷子出来,喊他帆帆,贺珀帆回过头来,眼圈就红了。 “爷爷。” “怎么大半夜出来了?”老爷子赶紧过去。 等他走近,贺珀帆眼圈里有了泪光,他问老爷子,“爷爷,哥哥去哪了?” 第4章 老爷子急得往地上猛捅拐仗:“不是出差去了吗?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 贺珀帆更委屈了,也不说老爷子骗他,抱着独轮车就要走。 老爷子急得步子都快了,“你去哪啊?你是想急死爷爷是不是。” 老爷子是真急了,他是年近90岁的人,就是身子硬朗,也不比年轻人,这步子一迈得快就颤颤巍巍,险些跌倒,柱的拐仗因此擦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在贺珀帆心里,老爷子不是亲爷爷,但跟亲爷爷无异了,甚至因为老爷子不是亲爷爷,却待他如挚亲,他把老爷子看得极重,一听有不对的赶紧回头,跑过来把小车一扔就去扶他,也不说话,只掉眼泪。 他是妥协了。 可他一掉眼泪,老爷子又气又急,骂他:“你都这么大人了,有你这样粘哥哥的吗?就是惯得你这毛病,你再不改,我都要打你。” “那你打啊。”贺珀帆扯着嗓子哭着道。 老爷子被他说得心都碎了,一生遇事从不急的老爷子唉声叹气,“你是要气死我,你是要气死我……” “我不气你,”老爷子说着气都是喘的,贺珀帆知道,这个家里,是因爷爷是真心疼爱他,所以他才招了爸妈的喜欢,哥哥的纵容,他敢跟谁发脾气,都不想不顺老爷子的心,他哭着弯下腰去背老爷子,“你别骂我,我背你回去。” 老爷子顺着他的身势手劲被背上去了,他和贺珀帆极亲。小孙儿最初来家里那段时间,还是他陪小孙儿睡的,是他一步一步带着小孙儿融入了这个家里,他连亲孙子都没这样带过,他跟这小不点是亲得不能再亲了,但孩子长大了,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爱之深,责之切,他心中因小不点对他的敬爱更是难受、黯然,“再过几年你就懂得了,我知道你粘哥哥,但你更要独立,别人的爱只是一时的,像爷爷陪你也只能陪一段时间,你要懂得好好爱自己,好好的你,才能好好地陪你自己一生,你听爷爷的,爷爷喜欢你,不会害你。” 贺珀帆听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得肝肠寸断,眼泪涮涮地掉,“为什么你们都不能陪我一辈子,喜欢我一辈子?” 换个人来跟老爷子这样说,老爷子只会冷眼无视,哪怕大孙子来这样跟他讲,他也只会觉得孙子蠢,但小孙子这样一说,老人家只觉得自己心口疼,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叫道:“孩子,孩子……”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跟孩子说人都是这样长大的,可一想孩子从小丧父丧母,而丧失丧母之前,他是无数个保姆带着长大的,好多人告诉他是个宝贝,可他父母还没来得及有时间待他如珠似宝,他父母就牺牲了,等到了新家庭,好不容易他才有了自己是个宝贝的自觉,家里人却要告诉他他的宝贝只是一时的,老人家真心是于心不忍,喃喃无数句,却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 下面贺珀帆也不说话了,把老爷子背回去送上床后,他脱掉鞋子,掀开被子,蜷缩在老爷子的身边,哽咽着小声道:“爷爷,对不起。” 小家伙看似在家里横行霸道,其实不过是从一开始的如履薄冰,到现在的色厉内荏。一有人爱他,他就嚣张一点,一旦他觉得有人不那么爱他了,他就开始谨慎小心,察颜观色,生怕有人因为他的不乖巧会少爱他一点。赵家人都是聪明人,哪有看不明白他的,从来都是小心呵护他,才养成了他现今把自己当真正的赵家人的性子,可他们一旦重一点,小家伙就又退回原形,真叫老爷子纠心。 老爷子是真疼爱他,他一开心,所有的原则都得让步,他回过身去拍了拍小孙子的身子,拿了手机就打电话给赵京。 赵京秒接,一接连爷爷都没叫,就说:“帆帆找我了?” 找了,老爷子在心里无声叹息,嘴里问:“哪天回?” 赵京一时没说话。 他说是出差,也知道老爷子他是找女人去了,他其实也有这个意思,他是个男人,有这个需求,但一想到家里可能会出事,他跟朋友们说完事情,谈完生意,就回房间睡了,手机还开着声音,就防着有意外。 他自然希望家里小少爷不找他,但如果找他,他也不想误了事。 之前小少爷因为找不到他哭岔气高烧一个星期也不好的事情已经惊吓到他了,他尽管希望小少爷戒安全感瘾的这段时间可能不会找他,相形之下也做好了随时回去安抚这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小少爷的准备。 他希望家里的小少爷长大,但这一年下来,赵京很明白相对老人家迫切小家伙接受现实和成长的希望,他自己其实更想比父母和爷爷都多能给小家伙几年。 在非常明白小家伙的成长历程之后,对贺珀帆这个后加入他们家庭的人,赵京比祖父和父母对他更宽容。 赵京在琢磨了几秒后,很警敏地问:“他在您那?” 老爷子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赵京可不是贺珀帆那种对亲人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的人,他复杂又深沉,老爷子一声简单的应声,他已听出了他所需要的信息,不到片秒之间他就告知老爷子道:“就说我有个生意要谈,下午下班后出的差,晚上到的地方,谈完明天晚上就到家了,会回家吃晚饭。” 他聪明,可小孙子也不傻,老爷子看了一眼眼中含泪,依赖看着他指望他做主的孙子,当着还单纯的小孙子跟大孙子玩碟中碟,“你不能只管谈生意,不管弟弟,帆帆多乖,又高三,家里就你一个能跟他玩到一块儿的,你不能不管他。” 老爷子巴不得大孙子和小孙子各玩各的,希望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各自有各自的主张,可要哄小孙子,漂亮话自然只管往小孙子哪块儿说,大孙子哪有听不明白的,一句话就判断出了所有个信息,果断道:“我出差了,明天谈完,明晚回,多做两个我喜欢的菜,我晚上回。” 老爷子现在也顾不上大孙子的私人生活了,只求稳小孙子的心即可,当即笑骂了一句:“出差也不跟帆帆交待一句,行了,明天早点回,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 姜是老的辣,老爷子骂完就挂了电话,拍了拍小孙子的,慈爱地道:“哥哥谈生意去了,要挣钱给爷爷和爸爸妈妈养老,还要维护我们赵家的名声,明天就回了,还说让你盯着厨房做一两个他爱的菜呢,他明晚回来要跟我们说好事。” 贺珀帆一听,全身汗毛竖立了起来,“家里这两天的菜,我都没问呢。” (抱歉同学们,更晚了,这几天在外地,没带电脑就没码了。明天接着更,比心。) 第5章 人明天就回了,贺珀帆还喋喋不休,“我打电话也不接。” “可能是没接到。”老爷子安慰他。 都大半夜闹腾一阵了,贺珀帆心里烦,但也不想让爷爷跟着受累,想着等人回来多给人几个没好脸算了。 他蜷缩在老爷子身边睡了。 老爷子觉浅,浅眠了一来个小时,隔个十几分钟就睁开眼看看人,看小孙儿确实是睡过去了,这才放心跟着睡过去。 贺珀帆第二天起来小心翼翼的,管家站在门口看他怕惊着老爷子,等他出来门关上,就责怪道:“还知道心疼爷爷,那昨晚还闹他?” “是哥哥他。”是大的那个不听话,贺珀帆哼了一声。 “你还有理了,还不快去刷牙。” 贺珀帆不理他,光着脚往自个儿房间跑,管家跟在身后,“你慢点,进屋穿鞋,别凉着脚。” 家里老的大的都是有事自己张罗,哪怕老爷子也是个穿衣吃饭不喜欢人伺候的,但贺珀帆的衣食住行有管家专心张罗着,不知道的人来这个家里住几天,都得以为这家的主人是这个小少爷,其它的都是无关人士。 贺珀帆进自己的房间刷牙洗脸,管家在他的衣帽间拿校服挑袜子,挑到一半,就见一脸水的小少爷进来,问他:“今晚吃什么?有没有新鲜的肉?是农庄那边送过来还是你去买?” “是送过来啊。”农庄多远啊。 “哦。”小少爷冷冰冰地哦了一声,冷冰冰地看着管家。 管家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等会儿我去郊区牧区看看,挑点好肉回来。” “多做几样呗,”小少爷满意了,转身就走,走之前不忘礼貌道谢,“谢谢叔叔。” 管家哭笑不得摇头不止看他离去,得,这个宝,一不如他的意,整栋房子都要跟着他震,如他的意了,像模像样还挺乖巧的。 爷爷在补觉,贺珀帆一个人吃的饭,吃完就去上学,一路上他手机不离手,玩着游戏,等快到学校的时候,终于有电话打进来了,他先是心里猛地一跳,等看清楚号码是爸爸后,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高昂到起飞的情绪瞬间跌落了下来。 “喂,爸爸。”他情绪低落地喊了一声。 赵刚没听出来,在那边笑问:“是我,帆帆,想爸爸了没有?” “有想的。”贺珀帆诚实地道。他想爸爸回来帮着他教训哥哥,爷爷太爱讲道理,只有偏心他的爸爸妈妈才会无原则站在他这一边。 “妈妈要我问你,有没有想她。”爸爸又问。 “妈妈还没起吧?”实诚孩子诚实指出。 他妈妈爱睡懒觉,不到八点绝不会起床,现在还没八点呢。 “哈哈哈哈哈,”被孩子说老婆,爸爸开心大笑,还打小报告,“是没起,这不我代表官方问一下,等会儿告诉她。不在家里,她这两天起的更晚了,晚上要玩到十一二点,早上九十点才起。” “妈妈是见到老朋友,白天要跟他们一起玩,要养精畜锐。”贺珀帆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打电话给妈妈,他妈妈这两天的行程也好,心路历程也好,他是很清楚的。 “也是啊,白天应酬多,今天还要跟一群老同学见面。”爸爸没脾气。 “那爸爸你好好玩,别喝酒,也别让妈妈喝。” “知道了。” 父子俩聊了一会儿就挂了,两人也没聊起赵京,一打完电话,车速就慢了,眼看就要到学校门口了,贺珀帆按着通讯录被他放到第一个的号码猛戳,冷笑着自言自语:“想管我就管我,想走就走,呵呵,惯得你。” 他是唬着脸下车的,等他下去,他的司机给同事邱哥打电话:“邱哥,我们家小少爷今天这心情可不怎么好。” 老邱接到通风报信诈舌:“小少爷这也管得太严了,不给私人空间,赵哥怎么找女朋友。” 这个事不好说,贺珀帆的司机杜平明是接送贺珀帆的,是赵京一手挑的,没什么脾气,但人又谨慎小心,哪怕这头是他开的,但也没有配合老邱的吐槽,只是呵呵傻笑。 老邱知道他作风,也没指着听到下文,接道:“我这边还没听到指令,不过八九不离十,下午下班了就回吧。” 杜平明要听的就是这个,当小少爷的司机,他有时候也是要投其所好的,“那我知道了,邱哥,你们要是回来,给我个信呗,我看能不能我们半路上碰上。” 这要是半路碰上了,小少爷得多高兴。 “你倒是精。”老邱吐槽他。 杜平明又发出他标致性的傻笑声。 他确实是精,他接送的小少爷是个没心眼的,但家里的赵哥可不是,哪个月他做事漂亮点,那个月他的奖金都得多万把块去了,重赏之下有勇夫,他养家糊口不容易,没心思也被逼出心思来了。 “行了,到时候看情况。”老邱作为赵京的司机,非常明白杜平明的那点心思,他是只要这个事对他有好处,他都会适当地配合,不过话不能说死了,他说一半留一半,具体得到时候看赵哥这边是个什么意思。 等到赵京要车,按时回去,老邱接到人之后笑道:“上午老杜还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小少爷挺想你的。” 这才一天没见,老邱说的怪有意思的,不过家里那个小的稍微一作妖,一群人都要跟着不对劲,赵京见识过好几次了,摇摇头道:“别管他。” “好勒。”这是不行的意思,老邱痛快应声,没给杜平明那边去信。 但等快要到家,远远地,老邱看到门口有人,他还没提醒后面坐着的赵哥,就见赵哥皱着眉已经打开了车窗,探头往前看。 等到了门口,老邱一停稳,就见赵哥自行下车去了,下车后也是眉头紧锁,那等人的小少爷也是一脸被惹炸毛的恼火冲着大少爷瞪视。 老邱停好车一回来,就见两人连屋都没进,两个人坐在前院的秋千上,大的那个拢着小的那个半抱着,低着头在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板着脸的那个小的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样子,憋笑憋得整个下巴都拧住了。 老邱看了心里直炸呼,心想这有时候做人也不能太死板了,大老板说的话,也不能太当真。 他走侧路去侧边的员工宿舍,正好碰到老杜,老杜见他笑呵呵,老邱也不端着他是赵哥司机的架子了,上去就搭上人的肩,“来来来,咱哥俩说说话。” 他怎么觉得老杜这个招呼小少爷的,比他还懂他老板啊。 (早。) 第6章 贺珀帆本来怪生气的,其实他自认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在外面属于什么都看得清楚一点,对于异见也能忍住不说也不介意的人,颇有点赵家人为人处世的风格,但一旦到赵京面前,那点强行修来的大度就破功了,这个人的一点点不对,他都能兴起大风大浪来,压根儿就不想忍,他原本想着等赵京回来一定要视赵京如仇敌般冷酷、无情,但赵京把他往秋千上一拉,在他耳边一说寒假要带他去度假,还问他想去哪的时候,贺珀帆的脸就先心一步,两嘴角情不自禁想往上扬。 但他又不想这么简单地原谅赵京,不想让赵京以为他很好哄,就强行憋着笑,故作冷酷道:“这是我想去哪不想去哪的问题吗?打个电话就那么难吗?你出差我还拦着你?” 赵家人就没有去哪还给家里人交待行程的习惯,也就赵京父母宠着贺珀帆,出去两天就要给个交待,父母都做好榜样了,贺珀帆就认为赵京也得这样对他。 其实他以前也不这样,前几年赵京在国外,他就没这毛病,等赵京回来接手家里的企业,顺带接手了他,他就认为赵京得有样学样,得像爸爸妈妈那样对他。 这点小心思的转变,赵京日夜跟他相处,非常明白,见小朋友高兴还逞强,别扭无比,换个人他早心生厌烦,但看着他家小朋友这样,他觉得还挺可爱,抱着小朋友的手臂不由紧了紧,回道:“也是,也是我考虑不周全。” 小少爷得寸进尺,斜着眼睛看他,“那下次还这样?” 谁家哪还有小弟会管大哥日程的,赵京就是有亲弟,也不会这样惯着。但小少爷这眼睛一斜,温热的身躯还在他怀里,说话间带着些许温度的气息打在赵京的脸上,让赵京的心软呼呼一片,向来惯守的原则在小家伙面前又再溃败,再次毫无原则地点头,“不了,下次哥哥去哪,哪怕去一天,都跟你说。” 贺珀帆乐得想上天,这次他没忍住,嘴角已翘起,眉毛已飞扬,说话也忍不住话里的笑声,“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想管你,你这么大的人,我还管你去哪?没有这种事。” 他小人得志,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刚长出帅气棱角的脸孔看着就像只偷了个金矿安稳抱在怀里还跟人叽叽喳喳“这是你送给我”的小兽,赵京看了不止不讨厌,只觉得他生趣又有活力,让着点让他高兴又有何妨。 “好,是我说的。” “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要记住。” “行。” 说着话,赵京拉他进去,走到一半,贺珀帆等不及他再提起,道:“寒假去哪我还得想一想,你把时间先安排出来,不要到时候就又没时间了。” 赵京摇头。 贺珀帆一件一件安排上了,“去爷爷也能去的地方,不能太冷,我们去南方吧,先跟爸爸妈妈说一声,把他们时间也订了。” 赵京哄他高兴,也没有敷衍的意思,本来是想着等小少爷放假了,他去国外出差的时候顺便把人带上,就当是度假了,结果小家伙一安排,把全家都安排上了,赵京无力解释,只好看着他一进门就甩掉他的手朝老爷子跑去,高高兴兴叽叽喳喳把这当喜讯向老爷子报告去了。 他一走近,老爷子朝他投来赞赏的眼光,这让赵京更没话可说了。 他也不能说,一开始他就压根儿没有一家人一起度假的打算。 等到晚饭,小少爷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给他夹什么菜就吃什么,连挑食都不挑了,赵京就更没有解释的欲望了。 算了,就这样定了,小家伙高兴就好。 小少爷一高兴,身边的人也一样得跑断腿,赵京冬天的行程本来已经定下了,又要做改变不说,还要多挪出几天空来。赵京的助理团队从老板的只言片语当中听出是要陪小少爷度假,也不敢非议小少爷,只是小少爷来公司探班的时候,朝小少爷笑得格外苦哈哈,加外可怜。 贺珀帆每个月月考完就能单纯地休息一天,不用碰书不用学习,每个月的这一天他都是用来陪他哥哥上班的。 这天一早陪他哥哥到公司,照例他哥哥去工作,他去休息室补觉,等睡到十点半醒来,他开门出去,往常应该在办公室的哥哥不在,他就往外面走去。 出门两边就有两个大桌,坐着他哥的两个助理,没等他礼貌喊人,就见其中一个助理朝他苦哈哈地笑,问他:“小少爷醒了,饿了吗?” 那笑容虚弱得就像要割肉给贺珀帆吃似的,贺珀帆被吓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小张哥,我又干嘛了?” 他今天来也没干什么,就补了个觉而已,补觉也能补出事来? 上个月贺珀帆在赵京办公室玩游戏,因为他坐在地上地毯上对着手机全神贯注,走进来跟老板说事的助理小姐姐也没看见他,当时绊住了他的脚,摔到了地上,把额头磕肿了脚还崴了,当时他哥当场就变脸,让他给人道歉,还拎着他去医院看望过人两次,每次都板着一张脸,严酷得让贺珀帆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现在在贺珀帆的心里,他哥好得罪,他哥的人不好得罪,他可不想得罪他哥办公室的人。 他客气,小张心里却是在哀嚎,老板这个人精,做人做事都不给人活路,小少爷的身份本来就不好得罪了,客气礼貌的小少爷更让人没法说话,就说他还能咋地?老老实实跟着人一起宠呗,还真跟他这个严格说起来不相关的人较真啊? 小张心态一整,再说话就正常多了,他笑着道:“没干嘛,就是我饿了,问你饿了没有,正好一起去茶水间吃点东西。” 贺珀帆不饿,他出来是找他哥的,但他哥的人发话了,他也不能不合群,便勉为其难道:“那一起去。” 贺珀帆看小张先前笑的很惨,还以为他哥助理饿惨了,等进了茶水间,见茶水间的阿姨多给他煎了块牛排,他立马贴心地把牛排奉上,“小张哥你先吃,我不饿,你多吃点。” 孩子多乖多好啊,小张在心里哀怨地叹了口气,心想回头就老老实实地各方协调,给老板调出度假的时间来吧。 他家要有这样的孩子,他也愿意多辛苦一点排出时间来多带带不是。 不过,他也是看出来了,小少爷虽然不是亲的,但估计跟亲的没什么两样,所以在“得人心”这一块,老板把人安排得无隙可击。 这样一看,小少爷更不好得罪了。 小张在心里权衡着利害,权衡来权衡去,对贺珀帆的那点小怨怪也没了,补完餐就问小少爷要干什么,服务人去了。 第7章 贺珀帆一个月就只能休息一天,开开心心地在他哥办公室打了一天游戏,晚上陪他加班的哥下班的时候高兴得拉着他哥的手直摇晃。 挺容易满足的一个人。 第二天去上课,一问清他昨天干嘛了,王昱就挤兑他,“就玩个游戏,连个组队的人都没有,瞧把你乐得,嘿。” “那带你去?”贺珀帆一脸似笑非笑。 王昱被哽住,还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爸就亲自陪我打,他也是分分钟进帐上万的人。” 谁家还没个能挣钱的,有出息的疼了? “我说你跟我比什么?”贺珀帆纳闷了,“我玩个游戏开心下怎么了?怎么还把你爸拉下海了。” “你就是个傻的,”王昱翻白眼,“找你出去玩你也不出去,我说你天天粘着你哥有啥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贺珀帆耸肩,“就是有人想害我,他不会害我;有人想占我便宜,他不会占,就这点意思。” 王昱的头耷拉了下来。 这不,他跟贺珀帆好,一堆人怂恿着他叫贺珀帆出来玩,他也没想要把贺珀帆带坏,只是想凑个趣。 “他们就只想跟你交好而已,没什么坏心。”王昱也真没想多,就想带贺珀帆丰富一下生活。 贺珀帆对他挺好的,他也想着回报一下,贺珀帆跟他做朋友,不就是想扩充一下朋友圈? “都高三了,考完再说吧。”贺珀帆无所谓地道。 “也行。”王昱也不穷追猛打,贺珀帆说不行就不行。 过了几天,赵刚和赵妈妈总算访友回来,一进门赵妈妈就问小儿子在哪,家里做事的阿姨一说,她就去了后面花园找人,在阳光房找到了躺在他哥腿中间靠着人的胸嘴里咬着笔看着书的小儿子。 赵妈妈眼皮直跳,对上了先发觉看过来的大儿子的眼,狠狠地横了他一眼。 贺珀帆因他哥的动作发现了她,一下就激动地跳了起来,扑向赵妈妈,“妈妈,妈妈,你回来了……” 他兴奋激动不已,冲过来抱住赵妈妈就喊:“妈妈,我好想你。” 他话里的开心,掩饰都掩饰不住。 赵妈妈听着就开心,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身体往后一翘看小宝贝的脸,一脸的笑意,“妈妈也想你。”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回来?我昨天还问了呢。” “想给你个惊喜。”赵妈妈说着笑容微滞,眼睛往后面镇定自若,浑然一点事儿也没有的儿子身上刮了一眼。 早就告诉他,让他有个大哥样,不要把帆帆当小朋友带,他应倒是应的挺好,回头一看,他还是把人当三岁小孩带。 真得好好说说了,赵妈妈满心苦恼,但她在贺珀帆面前一点也没显露,摸着小儿子的脸蛋怜爱道:“瘦了,是不是读书太辛苦了?” “没有,不辛苦,妈妈,爸爸也回来了吧?” “回来了。” “我们去找他。” 贺珀帆拉着她去找爸爸,不久,就是在后花园,赵京也听到了拿到礼物的小少爷炸炸呼呼的声音。 赵京回来也没几年,却也感觉出了家里这房子与小少爷一起衍生出来的生活气息。 小少爷高兴,房子就是活的;他不高兴,房子就是安静的。 所以等到晚上他爸妈找他谈话,让他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给弟弟带去不良影响后,赵京眉毛一挑,问他爸:“那我都拒绝,他哭了你们哄?” 赵刚拍桌子:“谁让你直接拒绝了,你做老大的,不知道细物润无声,悄悄改造人啊?就非得刺激人?你是老大!” “前几天你们不在,晚上我不在家,他半夜又找我了,下半夜跟爷爷一起睡的。”赵京直接道:“爷爷也宠,你们也宠,他依赖的又是我,你觉得我管他是管用的那个吗?” 赵妈妈一听觉得特有道理,脸飞快朝老公转去。 赵刚刹那瞪大眼。 那可是一个会端着果盘,开开心心过来喊他“爸爸吃水果”的小儿子,他说是能说一句,但小儿子脸一变,他秒变指东不打西的老爸,恨不得搬梯子给他天上摘星星去。 赵爸爸尴尬了,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笑道:“这个也不用太着急了,帆帆还小。” 这话,他们几年前就说过了,直说到今天。 孩子确实不小了,都高三了,十八岁就成年,现在整个一成年人预备役。 三人集体沉默。 最后还是做儿子的不忍心老父老母太尴尬,赵京先开了口,“他在外挺懂礼貌的,又听家里人的话,以后要是没什么变化的话,当我们家半辈子小儿子也不是什么事。他就是因为从小缺少家人现在才有点过份依赖,这其实是好事,我们爱他,他爱我们,不是谁家半路养个儿子能养出这种感情来的。” 赵家人重感情,听赵京这么一说,赵父赵母也觉得是,纷纷对眼,尤其是赵刚,不用亲自出马教训小儿子了,心中更是戚戚然,“是的,要不是对我们有感情,他哪那么听话?他亲爸以前就是个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有段时间都怕他家那基因太强大,你弟能把我们家房子哭垮了。” 赵京忍不住笑,“那倒不能。” 把人耳朵哭聋倒是有可能,把房子哭垮那就夸张了。 赵刚提起贺珀帆的亲父,赵妈妈就想起了那个英年早逝的小妹妹。 她在外公干的那几年,帆帆的妈妈就是她的保镖。她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女性成长为一个雷厉风行的女领导的见证者,帆帆妈妈如此不凡,他爸爸也不是一般人,她也希望小儿子能长成像他们父母一样的人,但他父母的性格成就了他们,也毁了他们自己,于她而言,她只希望这个半路抱过来养的小儿子能长命百岁,而不是去外面惊天动地,半路夭折。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而野兽与家兽,一个短命,一个长命,一个出去了会被人追杀,一个养在家里能长长地看一生风景,虽然说野兽在外驰骋有在外驰骋的痛快,但有了他爸妈的人生在前,她只想小儿子不要走他亲爸亲妈的老路。 赵妈妈叹了口气,又重新思索了一番,跟父子俩道:“算了,就当老儿子养吧,老虎养不出犬子来,他幼年期长点就长点,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老婆其实比他还更疼小儿子,赵刚摇头,感叹,“贺星的儿子算是折我们手里了。” 但折了就折了,他只想让小儿子能安安全全,开开心心地过好这一生。 这家庭会议一下来,结果跟前面开的也没什么两样。 这三个人进书房说话,还是不带他,贺珀帆挺不满的,跟老太爷嘀咕,“为什么我得十八岁才能参加家庭会议?我问过叔叔了,哥哥上初中的时候才十三四岁,就能跟你们进书房开会了。” 老太爷琢磨了一下,很圆滑地回了,“你哥那时候上面没哥哥,没人担着只能自己上,你有他宠,还轮不到你,我看他们大概是想让你多幸福两年。” “可我想担着啊。”贺珀帆迫切跟赵京站同一阵营,一时之间机灵无比,很不好被亲情糊弄。 “那你得找你哥说去,爷爷管不了他。”赵老太爷一见不对,迅速往亲孙子身上甩锅。 甩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找就找。”贺珀帆还嘟嘴,很不高兴。 等赵京一出来,就发现不止他爸妈给他甩锅,亲爷爷也这么干了。他听家里小朋友唠叨他一点也不把人当大人,赵京也是没忍住,嘴往上一扬就问:“请问小少爷,你哪点像大人了?不是跟爷爷睡,就是跟哥哥睡,现在爸爸妈妈回来了,是不是还想去爸爸妈妈房里跟他们睡觉觉?” 小少爷一瞬间,脸红得就像红苹果,他哑口无言,又奇臊无比,看着他火力大开的大哥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蛋转过身就如丧家之犬那样垂着尾巴灰溜溜一溜烟跑了。 娘咧,平时干的时候不觉得,怎么赵京这王八蛋一说,他感觉他好变态的样子。 第8章 这天晚上贺珀帆一个人睡,他躺在自己床上越想越无名火四起。 赵王八蛋一句话就断了他多年习惯,他就是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宝宝怎么了?家里还能有谁比他小?捞一个出来看看! 但贺珀帆也知道自己理亏,尽管他心里很想怼赵京,也怕话一出口就给赵王八蛋送把柄,所以第二天早上看赵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只是在看到人之后就冷哼一声,然后屁股挪啊挪啊,硬生生把自己挪到了老太爷和赵父当中,三个人挤一块,也不跟赵京坐一边。 这是又跟老大哥生气了,赵刚跟老父亲对视一眼,笑着给小儿子磕鸡蛋剥鸡蛋壳,问:“帆帆怎么了?” “没怎么。”贺珀帆无精打采。 “那怎么不高兴啊?” 贺珀帆戳碗里的稀饭,闷着头不讲话。 可把小孩儿郁闷得,赵爸爸刚想哄,就收到了大儿子犀利的眼神一个。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赵刚心里叹息,唉,孩子长大了,哄一哄都不行。 说实在话,溺爱孩子的滋味太美妙,假若能行,他真心不想戒。 但他也不能前脚刚给大儿子布置任务,后脚就拆台,赵刚忍了又忍,还是把那颗溺爱之心忍了回去。 他没多劝,在剥好鸡蛋后,给了儿子蛋白,把儿子不吃的蛋黄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爸爸,蛋黄给我吧。”贺珀帆看到,拿叉子把蛋黄叉到自己碗里,还是一脸没精神,嘴里说道:“你不能多吃这个。” 赵刚一听,心口一烫,忍不住高兴地摸了把小儿子的头,对着对面大儿子就冷面一整,火力全开,“你都这么大人了,还惹弟弟不高兴,你就不知道让着点?哪有人像你这样对家里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的?在外面是这一套,在家里也是这一套,我看你是不能行了。” 赵刚前刻还能保持冷静,此刻已毫无原则,箭头直指大儿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赵京第一次还觉得他向来睿智的老爸精神有点分裂,无数次下来,习惯使然,他淡定得不能再淡定,还很自然地接话道:“那我学您?” 背地里一套,当面一套。 赵爸爸被堵住。 贺珀帆一听,不得了了,叉子一放就嚷嚷,“赵京,你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爸爸。” 说完回过头就道:“爸爸,打他。” 一刹那,赵爸爸和赵京都笑了,老爷子也笑了。 贺珀帆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气极了,眼睛都红了。 赵京一看他红眼睛,也不多说,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贺珀帆反抗,他把人抱住就往他那边挪。 “你给我放开!放开!” “好了,好好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赵京把人摁到自己边上,把碗从对面取过来放他面前,把碗里的蛋黄一夹送到了自己口里,吃着对那个坐下了还不服气的小朋友道:“我这样大了,是不能打的,就是你这样小的,我们也不是不能打?我们要尊重道理,一视同仁,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就你对,你全对。”贺珀帆都气死了,但不忘把赵京给他放面前的吃的全都吃光了才走。 他一个人拿着书包气呼呼地走了,走之前跟谁招呼都没打。 赵家隔三天准发生一次的鸡飞蛋打的早餐结束了,赵京吃完慢条斯理起身,“爷爷,爸,我去上班了。” 赵刚头疼,但又好笑,揉了揉头道:“你别太硬了,回头哄哄他。” 哄回解放前吗?赵京摇摇头,“你们收着点,尽管是要有个过程,但太过度对他有害无益。” 说是这样说,但这天临下班前,赵京突然想起家里那个早上走的气呼呼的小的,坐上车后跟老邱道:“先去盛隆一趟。” 赵京嘴里的盛隆名叫盛隆长街,是条古董街,里面有卖古玩的店,也有近几十年一些过气不再生产的各类东西物件和模型。 贺珀帆喜欢收集各种汽车模型,国内外的都喜欢,里面就有一家店卖这个的。 长街很窄,车不能过去,赵京到了最近的路就下了车,步行过去。 他常去那家店,老板是一个小伙子,已经认识他,见到他就过来道:“你来了,今天挺巧的,我才淘了一批新货回来,还没摆上来,你看看有没有你家小朋友要的。” 他领着赵京过去。 箱子就放在地上,老板看赵京西装笔挺的,一过去就想把箱子搬到台面上,但箱子太大,他地方小,老板搬起箱子左右转了转,也没找到地方放,正想放到收银台上去让顾客挑,没想顾客已经伸过手接过了箱子,跟他说道:“没事,就放这,我先挑着,你去忙你的。” 赵京扯了扯裤子,蹲在地上在箱子里翻找了大半个小时,挑出了十几辆小汽车的量出来。 他今天挑的有点多,老板拿出一个大盒子准备装,但被赵京拦住了,“还是用小盒子,拿带子绑一绑。” “要送别的小朋友啊?”老板和气问。 “不是,家里就一个小朋友。” “那这次给他挑这么多,他得高兴疯了吧。” 赵京嘴微微往上一扬,“可能吧,不是很容易高兴的人。” “嘿,现在小朋友都难哄。”老板帮腔。 赵京点点头。 老板一个一个装,赵京看他忙不过来,帮着一起装,他手法很细致,不比老板装的差,蝴蝶结绑得比老板还美。 老板已经知道他家里的小朋友是一个小弟弟,看赵京这般用心,感叹道:“你这哪是弟弟啊,这是拿来当自个儿小儿子宠了吧?” 赵京微微一怔,随后哑然失笑。 他倒没有养儿子的心,说是养弟弟都谈不上。 帆帆其实跟他毫无血缘关系,他也没有什么养弟弟的心,就是家里有个小朋友,养久了就是自己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管东管西,连带小朋友的一生都给规划好了。 “算不上。”赵京回了老板一句,也没解释他真实的想法,不过人家这样一问,他发现自己对这个不是亲弟弟不是儿子的小朋友,还真是挺有责任感的。 这份感情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可能真的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久了,养出感情来了。 第9章 赵京无意了解现在的小孩子都喜欢什么,但家里养着一个,他或多或小就知道一些。 例如现在的小孩,也不缺什么,心里更在意的是大人的爱和宽容,礼物大一点小一点也不是很在意。你要是把小礼物包装出大用心,他能高兴得哇哇叫;要是不用心,放一张能刷一百万的卡到面前,他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 赵京把贺珀帆的命脉捏得准准的,他拿了一堆小礼物回去,贺珀帆高兴得两眼发光,喊他吃饭眼睛也舍不得离开放在沙发上的礼物,吃一口饭就要回头看一眼,满脸的笑容。 一般他是要等大家一起吃完饭才下桌的,这次他把一碗饭两三分钟就扒完了,一扒完顾不上擦嘴,就对老太爷高昂说:“爷爷,我吃完啦……” 那尾意就像带着亮晶晶的小翅膀,在空中扑闪扑闪欢快地飞。 老太爷忍不住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 “谢谢爷爷,爸爸妈妈……”小少年眼睛亮亮转向养父母。 赵刚夫妻一个比一个乐,妈妈先开口,笑着道:“你哥就爱买点小东西糊弄你,看把你高兴得。” “没事,没事,我不嫌弃。”贺珀帆笑出两排白牙,连连罢手,“他要是天天要有这表现,我给他每天都打一百分。” 小家伙贪得无厌,还想天天,赵京也没忍住,嘴角翘了起来。 贺珀帆飞一样扑向沙发,拆他的礼物去了,还现场直播,拆到一个就给餐桌这边的大人直播小汽车形状,告诉他们等会儿他要把小汽车摆到他收藏室的哪个架子上去。 他喜爱小汽车,因得到的小汽车数目众多,赵家给他装修了一间收藏室出来。 头两年,收藏室还有点空,这两年,收藏室都快满了。 贺珀帆是保姆带着长大的,童年收到的最多的礼物就是父母从各处给他带回来、寄回来的小汽车,以至于养成了他对小汽车的迷恋习惯。老太爷和赵刚夫妻也知道他们给孩子造收藏室是对孩子有点过于溺爱了,但一想这是孩子与他的亲生父母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联系,是孩子偷偷怀念亲生父母,觉得他们还在身边的方式,家里的三个大佬在叹息之后,终究还是纵容了他这个爱好。 赵京也不遑多让,一有什么不对,就去买小汽车哄人。 “哇!哇哇!这个也好漂亮的,超级漂亮,小汽车之王,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帅,哥哥,谢谢你,我爱你,这个今晚我要摆到床头柜去。”摸着手上宝蓝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湛亮无比的小汽车,贺珀帆赞叹之余不忘捧一下自己,就差把心掏出来自己赞美自己了。 小少年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小汽车如痴如狂摇头晃脑,把餐桌上的四个大人引得频频往他那边看,个个脸上带着浓或浅的笑意,吃饭都不专心了。 “这活宝,”赵刚被小家伙逗得差点被饭噎住,干咳了一下把饭咽下后一脸笑意吟吟跟儿子道:“你倒是挺知道哄人的。” 赵京摇摇头,对他爸的话不置可否。 他是把人哄笑了,于是全家人都高兴,换一头试试,他要是把人得罪狠了,把人招得两三天没个笑容,这家里的人就得找他“谈心”来了。 赵妈妈也知道老公这话说得有点两面三刀了,笑瞥了丈夫一眼,回过头对赵京笑说:“也就你知道他喜欢什么,让你把店告诉你妈你也不说……” “哇!这个也老帅气了,超帅的,有点像哥哥……”那边的人拆了一个大一点的汽车,拿在手里,赞叹声又传过来了。 “看在你只比我少帅一点的份上,那你跟小蓝在一起吧,今天一起睡床头柜。”贺珀帆自言自语。 赵妈妈听了失笑不已,笑完又叹气,一脸怅然若失。 她老想着让孩子太依恋家人不好,可真让他见识人间残酷,她却一点也不舍得。 纠结啊,她天天都陷在这里头纠结着,不知如何是好。 赵妈妈想着事,怔住了。赵京一看,就知道他妈又再一次陷在“是为他好,还是没为他好”的死循环当中了,他出言打断了他妈的沉思,“走一步算一步,我看着他,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着终于跟他们下承诺的儿子,赵妈妈放心之余对儿子也有一点愧疚,有些惭愧地道:“你爸跟我年纪还是大了点,对帆帆补偿心理过重,养帆帆也只想万事顺着他,他开心就好,做人这一块,还是得你看着他,你结婚之前,就多带带他,等他长大了,他会念你的好。” 赵妈妈晚婚晚育,年近四十才生了赵京,她虽然看起来年轻,顶多四十来岁的样子,但真实的年龄,当贺珀帆的奶奶都绰绰有余了。 “行,还早,你们别想太多,我说过,有我。”他爸四十来岁才结婚的,爷爷也差不多是三十多才结的,他们家的人结婚都晚,离他结婚还有十来年,赵京也做好了把小孩带到差不多三十岁的准备。 到那时候,无论是从心智还是情感,小孩都成熟了,可以放心让他一个人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当然了,前提是孩子这些年不想离开家,如果想离开的话,他再定计划。 赵京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所以从容不迫,赵家人一想他那能把各方面都能平衡到一个极致的能力,对他也放心,于是这次老太爷开了口,结束了这段对话:“先这样,别先操心那些有的没有,船到桥头自然直,作为家人,我们首当其冲的就是给他制造一些美好的家庭回忆,医生都说了,他现在各方面都很健康,我们维持住这种健康就好了。” 怕贺珀帆听到,大嗓门的老太爷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但那边原本专心至致拆礼物的小少年这时候扭过了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们。 老太爷说话,傻怔着的小孩儿似是突然回过了神,朝爷爷比了个心,迅速用手语跟老爷子比了一句话。 他说:爷爷,我爱你。 刹那之间,老爷子热泪盈眶。 (我也爱一直在的你们,比心。) 第10章 高三的第一学期,跟家里斗智斗勇的贺珀帆的小日子一如既往过得美滋滋。 相比之下,王昱就惨多了。 他爸在外养的小三被他妈发现了,过了几天,她又发现这小三已经存在很多年了,王昱还有个不到三岁的私生子弟弟。 前期王昱妈妈信誓旦旦要离婚,发现有私生子后,王昱妈妈眼泪一抹,婚不离了,正在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给王昱揽财。 “我也不在乎能不能继承到什么,我有手有脚,以后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挣,”这天下午放学,王昱让贺珀帆和他到学校体育馆那边的饮料店聊会天,等点好饮料一坐下来,他就扒着头发,痛苦道。 他最近半个月被家里弄得心神不宁,每天就像晴天挨雷劈了一样魂不守舍。 贺珀帆拿他的事回去跟他哥讨论过了,所以跟王昱建议起来也像模像样,“你妈做的挺对的,不能因为恶心就放弃自己的利益。当年也是你妈牺牲了自己的事业和时间和你爸一起打的江山,打江山有她,坐享成果却没有她,这不只是傻的问题,而是整个人没有竞争力的问题,这种思维,离婚了,只会过得很惨的,你不要阻止阿姨战斗,咱不能没成为助力,反成拖后腿的,那样也太孬了。” 还能这样解释?王昱愣了一下,犹犹豫豫道:“我爸说就是我妈这样爱斤斤计较,太爱算计,没个女人样,他才……” 贺珀帆一口把刚入嘴的果汁喷了,拍桌子“我呸”了一句,甩手拍了王昱脑袋一掌,“你是不是傻逼,要论算计,有谁强过你那爱溜须拍马的亲爹?他有那功夫嫌弃谁,怎么不先嫌弃下自己?我操,你怎么容易这么被洗脑。” “那是我亲爹,他说的话我能不……仔细想想吗。”王昱把“信”字半路改道,梗着脖子道。 “得了呗,想搞小三就搞小三,他想搞了,就是再完美的人,他不要了,也能挑出一百个毛病来安慰自己。”贺珀帆不屑,“我哥说了,你妈现在的做法挺清醒的,老哭不干事拱手让人的那才叫傻逼,不叫清高。” “你哥说的?”王昱看他。 “前面那句他说的。” “哪句?” 贺珀帆翻白眼,“除了脏活是我说的其它都是他说的,老子都被你带坏了。” 偶像的话是最管用的,赵京虽然不是王昱偶像,但比偶像还偶像,他现在没心情管贺珀帆的栽赃污陷,只顾急急道:“你哥还说什么了?” “就这些了。”贺珀帆耸肩,“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我哥说了,给钱给爱的才叫爱,不给钱给爱的那叫耍流氓,是骗子,不给钱还不给爱的,那就是见面就得踹两脚的敌人,对待敌人要怎么着你还不知道?往死里打啊。” 王昱瞠目结舌,“你,你哥不能这么说……说吧……” “差不多喽。”是没这样说,他哥说法斯文多了,说什么人一旦到了一个绝境,往往置之死地才能后生,逃避是疗了不伤的,直面迎击才能。 听在贺珀帆耳里,自动引申为:干他丫的!弄死丫的! “真的?”王昱还是想确认一下。 “真的,不信你等会跟我回家,你自己去问他。” 王昱猛摇头,到底是信了贺珀帆的话。 等他回去跟他妈一说,王妈妈泪中带笑:“行,你不给妈拖后腿劝妈妈仁慈就行,老娘保证把你爸的底裤刮干刮净。” 这句话王妈妈说得挺温柔的,言语当中连个起伏都没有,王昱却忍不住因为内容生生哆嗦了一下。 他可怜的爸。 王昱家的变敌就是贺珀帆生活当中最大的波澜起伏了,赵京借机还教育了他一番。 贺珀帆哪还不能知道赵京这是敲山震虎,警告他以后别被外面的小骗子几句甜言蜜语就骗住了。 他挺苦恼的,有些话他不敢跟赵京说,但他敢跟爷爷和爱他爱得没办法的爸爸说啊。所以这天放学回来,一家人等赵京回来吃晚饭的时候,他跟老太爷还有赵刚挤坐在一起,跟老太爷和赵爸爸苦恼道:“哥哥教我给钱给爱的才叫爱,道理是对的,但他忘了,我是个男人,我跟小姑娘谈恋爱,难道还要人家往我身上砸一个亿,我才能跟人谈个小恋爱吗?这身价也太昂贵了吧。” 老太爷一时没听明白,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赵刚也被逗乐了,问:“你哥说得一个亿才能跟你谈小恋爱啊?” “那倒没有,”贺珀帆挠挠脸,“他就是说不要被没诚意的人搞晕了思维。” “你哥那是让你别早恋。”知道儿子意思的赵爸爸憋笑道。 “我知道,所以我给自己定位了一个亿这样子,爸爸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赵刚乐死了,“我觉得有点高了,谈个小恋爱,不至于。” 这么高的价,这恋爱谁谈得起?小儿子要是给自己定出这个价来,别说早恋没门了,晚恋也没门。 “我也这样觉得,爸爸你要不要问一下哥哥,我得怎么样才能具体谈个小恋爱?”贺珀帆擦边球打得飞起。 “你就放心谈,出什么事了,爸爸给你兜着。”赵刚霸气一挥手,都答应了。 贺珀帆也就想知道他要是想恋爱了,对方具体得什么条件,他哥才会放人。他觉得自己挺乖的,恋爱还没谈,就知道先摆平,不,征询他哥意见了。 但话一传到赵京耳朵里,赵京以为他喜欢上了谁,当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下就冷了,背部下意识绷得紧紧。 他敷衍了他爸几句,回头就去了他书房,把趴在他书桌上做作业的小崽子提拎了起来,冷着脸道:“寒梅梅?” 寒梅梅谁啊?趴着打哈欠打得好好的却被拎着脖子提了起来贺珀帆傻眼,张着嘴像个小傻瓜一样地问:“寒梅梅怎么了?” 最近没见她给他塞粉红色小情书啊。 第11章 赵京打量着他,见他一脸无辜,心中闪过无数猜测。 “轻点,轻点,疼,你发什么疯呢,我就打个哈欠,至于吗?”贺珀帆都烦死了他了。 “谈恋爱怎么回事?”赵京不想为点小事就浪费时间妄自猜测,他松开人,拉开领带,满心的不悦。 高三正是关键的时候,谈什么恋爱。 “就是谈恋爱啊。”贺珀帆摸着后颈,见他哥脸色不好看,他下意识也凶了,不想显得比他哥差。 “想谈恋爱?跟谁谈?” 贺珀帆这才恍然大悟,“寒梅梅啊?” 原来他哥莫名其妙提起寒梅梅,是这么回事。 见他哥刹那冷酷至极,求生欲让贺少爷的话飞快闪出了嘴,“哪儿的事,我怎么可能跟她谈恋爱?诶?不对,我跟她谈恋爱你不高兴个毛线,还有没有人权了。” “说清楚。” “说什么说?我说,你不高兴什么?板着个脸给谁看,还辅导我作业不?”老大不高兴,贺少爷也不高兴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不是跟爷爷他们说你想谈恋爱?” “滚蛋,我是让他们问你,跟我谈恋爱要什么条件,是不是女孩子得准备一个亿,我们才能交往。我倒是过了18岁,能勉强凑出一个亿来。”等他成年,父母给他留的遗产到手,再加上这些年家里给他打理帐户的那些盈余和不动产,东凑西凑凑齐了,还是能凑出一个真诚的“爱”来的。 赵京每年过年前都要给贺珀帆开一个他现有资产的小会,贺珀帆知道自己还挺富有的,谈一段真挚的爱还是很有希望的。 就是不能多谈,多谈就谈不起了。 赵京听着,联系上下,有点明白了。 小家伙跟“给钱给爱才是真爱”干上了。 他舒了一大口气,伸手过去揉着小家伙的脖子,推他入座,“你还小,用不着想这事。” “赵老大,”小少爷翻白眼,“未雨绸缪可是你教我的。” 小少爷坐下,不满地哼叽个不停,“你教我一套,做又是另外一套,言行不一,你就不怕教出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出来。” “那你得有这个本事。”赵京站在他背后低头,仔细看着小少爷后颈上刚才被他捏出来的那点红痕。 “我有!”小少爷倔强。 “没事,你有,我到时候也有治你的办法!” “听听,听听,爷爷……”贺珀帆扯着脖子往外喊,“赵老大就是想治我,他对我没安好心。” 门已经关上,外边听不到什么。赵京却被他引笑,见红痕只是点小淤痕,没有什么关系,他站起来拍了小家伙脑袋一记,“别闹,做作业。” 贺珀帆哼哼,拿起笔,看赵老大坐下,他咬着触碰笔看赵老大。 有惊无险,赵京坐下又长舒了口气,又因自己这几分钟起的那些情绪,此时心绪更是分外复杂。 他从来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于是也无法跟自己否认,他听到小家伙有意跟人谈恋爱那一刻的极度不快。 那种不快,不是自家养的白菜要被外面的猪拱了的不快,而是他就是不高兴,打心底排斥小家伙和外面的人有男女关系的不快。 他分析着自己,又察觉到了小家伙的眼神,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多看人一眼,以免更受影响,他躺在人工椅上垂着眼,懒懒道:“说。” 又这副超屌的霸道总裁样,小少爷不屑地撇撇嘴,但被人收拾得多了,他挑战权威的心也没有过去那么猛烈,撇完嘴乖乖地问:“哥哥,那你觉得我要是喜欢上了谁,谈恋爱对方得什么条件啊?我是男孩子,总不能跟女孩子谈恋爱还让对方准备钱吗?那也太扯了,现在本来就是男多女少了,我不想凭实力单身。” 还凭实力单身,赵京哼笑了一声,连眼皮都懒得撩,“你就先问问自己,谁受得了你吧。” 小少爷别的不说,人情世故是知道一点的,自知之明也是知道一点的。他经常和家里人跟赵家的亲戚们聚会,当着面他是乖宝宝,一背过面,拉着家里人能把那群亲戚吐槽到天荒地老。 亲戚们里的小辈也一样,都是心高气傲的年轻人,碰到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无知少年,当着面假惺惺,背过面就是你妈的,被小少爷一知道,下次见他们,眼睛不单单长额头上了,而是长头顶上了。 小少爷脾气大,还受不得一点点委屈,可不是什么好鸟,自从进了赵家做了赵家人,他就跟赵家亲戚里那帮和他年龄差不多大小的人斗到大。 他还特别没节操,爱跟大人告状,赵家有几个小辈恨他恨得牙痒痒。 仔细想想,他真有本事凭实力单身。在熟知他底细,甚至底裤什么颜色的哥哥面前,贺珀帆不敢太逞强,不好意思挠挠脸,有点羞愧道:“也是哈。” 他无理取闹起来,往往睡一觉起来都替自己害羞,觉得自己不要脸。 例如现在他还硬蹭哥哥爷爷的床呢,要他们陪他。并且就算有知耻的心,但他一点改的意思也没有,打算继续蹭下去,蹭到他不想蹭的那天为止。 小家伙自己害羞上了,赵京敷衍了过去,睁开一只眼看到小家伙已经不好意思低下头,乖乖做作业去了,他又无声地长吐了口气。 看着这样的小少爷,他满心里都是痛快和舒适。 这是一种平静的愉快舒服,这种愉悦,就如春天从雪山顶上流下的涓涓细流,氤氲着温暖雾气,让整座雪山,让他的全身心都温暖了起来。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他对小家伙过于太好,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对小家伙的好,从来不是无缘无故。 第12章 这晚还是贺珀帆的作业先做完,赵京辅导他功课在先,有些今天就要处理的工作暂时放着。 一般赵京都要加班,正常十二点他能睡,但有时候工作上的事一多,他还要加到两三点。 贺珀帆做完作业已经到十一点了,他看看时间,突然良心发现,跟赵京说:“哥,要不你再给我找个晚上和我一起做作业的吧。” 贺珀帆有给他辅导功课的家教,但家教每个星期只来上一天的大课,主要是教他怎么考试,而他每天放学的作业是赵京辅导的。 赵家对他实行快乐教育,让他放学就回来,在家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所以就算到高三了,贺珀帆每天放学回来不是捣鼓喜欢的乐器等事情,就是打游戏,反正就是玩,等到赵京回来了,哥俩汇合,吃完饭,一人干工作,一人干作业。 家里人对贺珀帆的规划很好,学习要学习好,玩也要玩到,兴趣也要发挥,实在无法都顾齐,学习不好点也没事。 但贺珀帆成绩挺好,一直是第一名,这也是他班主任看重他,也担心他的原因。她还指望着贺珀帆这个高徒高中状元,让她在学校从此扬眉吐气,走路横着像王八。 贺珀帆从没让她失望,也不敢让她失望,就怕成绩一掉,钱老师太心一狠,他就别想正常上下学了。 自由都是相对的,有时候还必须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能得到。 赵京这晚精神有点分散,心思不大能集中,好不容易把小家伙的作业完成,让他赶紧去睡觉,冷不丁听他这样一说,还愣了一下。 愣完,他想也没想到,“用不着,有我。” 小家伙只有一个高中,一个高三,这段陪伴过程,他不想错过。 “那你今晚要工作到几点?”贺珀帆呲牙咧嘴,“年纪轻轻,你也不怕猝死。” 他摇头晃脑,老气横秋。 赵京听出了里面的担心,目光一柔,摸摸他的头,“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贺珀帆一激动,声音就忍不住地大,尤其那个“屁”字,吐露得相当真情实感,掷地有声。 赵京冷横了他一眼。 贺珀帆畏缩着缩了下脑袋。 “不许说粗话,听到了没有?”赵京冷脸。 “哼。”小的不服气。 “贺珀帆!” “知道了,知道了。” “去睡。” “知道了,烦死了。”贺珀帆很不满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你早点睡嘛,行不行?” 刚发过脾气,又开始撒娇,小朋友这前后转变完全不需要什么衔接,很自然而然,也让人惊心动魄。 赵京脸上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人,眼神毫无波澜,“去,睡。” “你就作吧你就,我等着给你……”“上坟”两字咽下,不想咒他哥哥死的贺珀帆扇了下自己的嘴巴,走了,再次逞能失败。 “砰”地一声,门开门关,人走了,赵京才把刚刚憋住的长气吐露了出来。 不知在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无声无息当中,孩子,长大了。 长大的不止是他的人,就连自己这个教养他的,也不知道从何时,心思竟然起了连自己都没及时察觉到的变化,等到突然发现,种子已发芽。 下面该怎么办? 赵京静坐了半个小时,在取舍之间摇摆不定,最后想及自己半小时之前那声斩钉截铁的“用不着”,不由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自己的性格,他知道,他是个从来不懂得放弃,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尽管那不是“目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可不试一试,试到无法可试,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且走着看吧。 赵京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但并没有因此对贺珀帆的态度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但有一点很不同,他明确拒绝贺珀帆蹭床。 贺珀帆蹭了两次没蹭到,就发火了,这晚他蹭床遭柜,抱着枕头气呼呼地跑到老爷子的房间,又把早睡但又浅眠的老爷子惊醒了。 “帆帆,来了?来……”老爷子掀开被子,拍拍床铺,对小孙子一点脾气也没有。 “爷爷,你说说哥哥,他是个男的,我是个男的,我又不占他便宜,我睡觉又老实,他床又大,分我一点怎么了?我是个高三生,别人家的高考生都恨不得捧手尖尖上,我们家这个怎么对我这么差劲?哄着我点怎么了,我还是不是他弟弟了。”贺珀帆爬上床,飞快把枕头放好,躺到老爷子身边,一股脑地抱怨。 “啊,这个……” “爷爷,别敷衍我,我要听真话。”老爷子太极刚打,贺珀帆就闻到味了,拒绝被随便对待。 “可爷爷讲真话帆帆也不爱听啊。”老爷子慈祥地道。 这可不是,很不爱听,贺珀帆内心纠结,别扭了几秒钟,道:“爷爷,我是不是很不要脸啊?内心是不是还是很不坚强?” 所以老是戒不掉对大人的依赖。 “哪有,”老爷子听不得他自我检讨,这下整个人都精神了,脑袋一摇就道,“我们帆帆最坚强了,小时候一个人长大,长大了又那么听话,从来不给爷爷爸爸妈妈添麻烦。” 听话是真,但不添麻烦…… 饶是贺珀帆把自己当宝贝中的宝贝,看自己向来带着十来厚的滤镜,但听老爷子这么一说也怪心虚的,他清清喉咙,给老爷子的话加注脚,“偶尔还是会添的。” “也就偶尔,偶尔而已。”老爷子呵呵笑,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偶尔”。 在哥哥那里没得到的温暖,在爷爷这里得到了,贺珀帆这下火气也没了,在老爷子身边躺下,他心下一松懈,困意就来了,打着哈欠和老爷子表白道:“爷爷,还是你最爱我。” 不像那个谁,冷酷得跟个冷血动物似的,不讲感情,他发脾气撒娇哀求都不管用,说不行就不行。 难怪外面的人都要喊他赵无情,王昱看到他,腿肚子都哆嗦。 这样的人,老了肯定没人要,等他孤寡老人谁都不要的时候,到时候看他怎么嘲笑他! 带着对“那谁”的恨意,贺珀帆一下子睡了过去。 他睡过去没多久,老爷子发现半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 “睡了?”穿着睡衣的赵京轻步走过来,看了看人已经睡着,朝老爷子一笑,轻声道:“那我关灯了,爷爷你好好睡。” 老爷子点头。 等到赵京把灯关上,轻合上门走了,黑暗中老爷子想着大孙子那对小孙子不是父却胜似父的关心和珍爱,心中隐隐有些不踏实。 但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的日子是他们自己在过,命运也是靠他们自己创造,老人终究是管不了他们一辈子的。 想及此,赵老太爷到底是坦然了下来,不再多想,轻拍了拍小孙子的手臂,靠着暖和和的小太阳的体温,睡了过去。 (同学们,周末快乐。) 第13章 接着一个月,在贺珀帆跟赵京的赌气跟别扭中过去了,紧接着元旦来了,贺珀帆的学校临时放两天半的新年假,贺珀帆中午回到家吃过饭,就和司机,赵京还有老太爷坐上了车,赶往机场,去海边度新年假。 赵刚夫妇俩因另有事情,没跟他们一起。 这次去海边是根据贺珀帆的放假时间定的,他们学校在前两天才决定放假时间,赵家家族中这次打算和老太爷、赵京一起度假的两个家庭一直在等着赵京通知具体时间。一等到确切时间,在外省的那家则昨天就买好了机票,昨晚就到了海市赵家海边的度假别墅里,赵京他们则和在本地的另一家在机场碰头,一起去往海市。 老太爷是个凝聚力很强的领头人,他大半生对后辈提携爱护有加,很受亲戚朋友爱戴,赵家放到赵京手里,赵京也只半取代了祖父、父母的地位,很多时候,还是会拉老太爷出面,跟每个阶段性着重培养的人见面谈话。 这些见面,老太爷以前往往会放在度假的时候进行,到赵刚手里的时候,赵刚也是这种安排,到赵京这辈,赵京也沿用了家里的这个习惯。 这次度假,赵家开出了两辆车去机场。一辆车里,赵京和司机坐在前面,贺珀帆和老太爷坐在后面,前半个小时贺珀帆还好好的,跟老太爷和他说这次摸底考他的成绩,吐槽校领导的一些奇葩事件,正单方面跟老太爷唠得不亦乐乎,手机里新发过来的一个消息就把他好心情给打断了。 赵小胖给他发了条消息:小帆帆,你好啊…… 贺珀帆顿时冷一凝,嘴一把,手机往老太爷眼前放,“爷爷,你看!” 小少爷现场演绎什么叫当场告状。 “我是他叔!”贺珀帆给老太爷看完,也不管跟赵京还在闹别扭,先把旧仇搁下,解决新怨,把手机往前面伸,“哥哥你看,赵小胖不尊重人。” 赵小胖是赵京一个远方堂兄的儿子,比贺珀帆小半岁,他们家前年才搬到J市,和赵家有比较密切的往来,当年贺珀帆也代表了家里对这家的小儿子表示了欢迎和接纳,只是这家的儿子性格比较跳脱,很自来熟,也有点小自大,自持长得比赵贺珀高大威猛,身体吨位比贺珀帆足,老叫贺珀帆小帆帆,以贺珀帆的老大自居,贺珀帆很讨厌他这种行为,告过他两次状了,一次跟老太爷告的,一次是和赵京告的,这次则和老太爷和赵说同时告上了。 “赵昂?”赵京看到,把手机接过去,叫了声赵小胖的名字,划动屏幕,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哼。”贺珀帆不痛快地哼哼了一声。 赵京手指动了几下,就看到了不少赵小胖以老大自居,说要带贺珀帆出去参加趴轰,去会所一起“找女朋友”等等一起玩乐的消息记录。 “哥哥知道了。”聊天记录以赵昂自话自说的多,贺珀帆回答的少,而且回答中多次都是委婉的拒绝,语气并没有他跟他们告状时的理直气壮,其中还有赵昂发过来的几次视频聊天,贺珀帆都没接,赵京第一次看到这个记录,没有多话,仅在看完把手机还给小少爷后说了这么一句。 “你知道什么啊。”贺珀帆好心情没了,拿回手机,不想跟老让他让着人的赵京说话,扭过头就和老爷子说,“爷爷,这个小朋友是真的不尊重我,不是我不跟他玩,他觉得他是在讨好我,可我每次也是真的被他惹急了啊,你看看,上次我已经不让他这样叫我了,他现在还叫,这是开玩笑吗?” 赵老太爷摸出老花镜戴上,拿过手机,“爷爷看看。” “爷爷。”贺珀帆赶紧给他打开,挨着他,跟老爷子挤在一块儿看。 老太爷看到一半,抬起眼珠子,看向前方。 “爷爷,我知道了。”赵京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老爷子刚抬眼,他就在前面说。 “嗯。”老太爷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又看了一段,摘下眼镜和贺珀帆地慈祥地说,“这次爷爷挺你到底。” 贺珀帆满意了,点头,点完头道:“爷爷,不是我仗势欺人,是小胖子混帐。” 老太爷笑,“是是是。” “让他别这样叫我就行,见面的这段时间里,该玩的我还是会和他一起玩的。”贺珀帆知道家里人爱他,让他出面就是让他代表家里出面,他多少要收敛着一点,毕竟从他爷爷到他哥哥,他们家的人在外闻名的就是他们的心胸,他不想别人说到他这个养子就不行了。 “是,我们帆帆很爱护小辈的,爷爷知道。”老爷子笑道。 贺珀帆这下快乐了,“爷爷,这个确实,我很大度的。” 老爷了哈哈大笑,笑着时,趁贺珀帆满意了回复赵小胖的当隙,和转过头来看他们的大孙子对视了一眼。 爷孙俩没说话,但两人的意思,在这一眼中差不多有了一个交流。 等到了机场,进了提前订好的候机室,跟赵昂家一行三人碰好头,老爷子带着两个小朋友到一边打游戏,赵京则和赵昂的父亲赵小南坐到了候机室的另一个房间说话去了。 等到他俩出来,没过多久就到了上机时间,不断缠着贺珀帆秀游戏段位的的赵小胖赵昂是决定一定要和贺珀帆坐到一起玩的,但上机路上,他被他爸拉着走在了后面谈话。 谈话内容不外乎让他别过度缠着贺珀帆,另外跟贺珀帆说话不要太随便,也不要随便对贺珀帆发出邀请。 赵小南能得老太爷赏识器重,其身就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相当出众的人,哪怕跟儿子说话也很讲技巧,不过赵昂是他亲儿子,很快就从他亲爸状似亲和的话里提炼出了他爸让他识相的警告,在他爸说完后,很不服气的他沉默了几秒钟,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道:“他不过是个托管过来蹭饭吃的,又不是个真少爷,他拽什么拽?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傻逼玩意儿。” 赵家这一大波和贺珀帆同年龄的人里,对贺珀帆不喜的那群人中,有人是真看不起贺珀帆这个冒牌货,有人是有口无心。赵昂则是看似有口无心,但心里其实是对贺珀帆很不以为然的那一波,他可以表面上为了他爸和贺珀帆打成一片,但实际上他是觉得贺珀帆绝对不如他的。 “这么说吧,”外表儒雅的赵小南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淡淡道:“你向来觉得强者为尊,拳头至上,你爸的能力就是你的能耐,你与生俱来的,别人想跟你比也没法比,你这种认为,没错,但这是在我这里,你是这样的,在你京叔眼里,相比贺珀帆,你就是坨屎,连贺珀帆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我不信!”赵昂冲口而出。 赵小南笑笑,那笑容,很是意味深长,把赵小南刺激得往前跑去,冲正慢悠悠跟在祖叔身后的赵京说:“京叔,我有事要跟你谈。” 赵京停步,和老爷子手牵手走着路的贺珀帆在此刻也回过了头。 “先进去。”赵京朝贺珀帆说了一句,回过头去。 狭窄的机舱口,跑过来的赵昂红着脖子红着脸,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了又稳,脸上都快冒烟才鼓起勇气问:“京叔,我想问你个事。” “请说。” 赵京朝后面走过来朝他低下头的赵小南额了下首,对赵昂很客气。 “我爸说,我爸说,我连贺珀帆一根手……手指头……都比不上,这是,是,是不是真的?”赵小南结结巴巴,把话挤出来了。 他高大,赵京比他更高,虽然体型上他比胖壮的赵昂要瘦削,但赵昂这时候却连看都不敢看他,说完就低下头看着地上。 “赵昂。”就在赵昂紧张得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听到了赵京温和的声音。 赵昂惊喜地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他心里极为崇拜的男人很一种平淡,甚至还有点温和的语气和他淡淡地说:“在我这里,你不应该拿你和你帆叔比,甚至你爸,我都认为在我这里,他和我家的贺珀帆没有丝毫可比性可言。” 说完,他朝赵昂点点头,转身进了机舱,留下赵昂,一脸茫然地朝他父母看去。 第14章 只是恰好有这样一个人,长在了他的身边,长成了他的人。? 赵小南走过去,拍拍儿子,先进去了。 还好他妈对他还有点慈母情,站他面前摸摸他的胖脸,怜爱地说:“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比一山高了吧?你以为你是个宝,在别人那里可能连根草都不如,宝啊,你这自我为中心的毛病改一改啊,你爸都要给人留着面子呢,你别太拽,妈攥不住,乖啊。” 说完,他妈也走了,留下不服的赵昂,更茫然了。 他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机内,赵昂妈妈走进去,先亲切地朝和老太爷坐在一起的贺珀帆笑了笑,才和老爷子和坐在他们后面的赵京笑容满面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往后面的位置去了,没有多寒暄一句。 她亲切大方,贺珀帆对赵小胖有意见,但对事不对人,对这个小南嫂嫂还是挺有好感的,等她过去后,他跟老爷子咬耳朵,“小南嫂嫂好聪明的,怎么养了那么个蠢孩子。” 贺珀帆所谓的聪明也并不是他觉得小南嫂嫂喜欢他,而是她做事漂亮,至少表面上并不会引发他的敌对情绪。 “父母聪明,并不表示下一代也聪明。”老爷子乐呵呵地说。 “可我也聪明啊。”他爸妈虽然不负责任,早早撇下他去地下潇洒去了,但他们的聪明可是很多人承认的。 “那是,帆帆是不一样的。” 贺珀帆笑了,还有些得意地跟老爷子说:“爷爷,你别说爸爸了,有时候你跟爸爸一样爱瞎夸我,你们像极了,下次你就别拆我爸爸的台了。” 老爷子忍俊不禁,乐了,“那是,他是我儿子,有时候还是有点像我的。” 爷爷讲话就是有水平,什么话到他嘴里都会变得很有意思,贺珀帆跟着他嘎嘎乐,后面靠走廊那边坐着的赵京听着摇头失笑不已。 赵昂一进来,就被站着等他进来的他爸用眼神盯住了,大有赵昂一作妖他就当场弄死他的意思。途间经过赵京,赵昂下意识想去看人,但眼神一往赵京身上闪,他心底莫名涌现出来的骇怕让他飞快收回了眼睛,朝他爸妈走去的脚步更快了。 就一下子,他就没了平时缠绕在他身上的那种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时时刻刻高人一等的气息。 “他走大街上,就是那种别人看了恨不得捶他两拳的人。”贺珀帆又跟老爷子咬耳朵,感叹,“小南哥没少捶他吧?怎么就不老实呢,非得让我哥收拾。” 他也知道是他哥收拾人了啊。老爷子更乐了,掐了掐他的耳朵,笑道:“知道你哥的好了吧?” “那是个斗战胜佛啊。”贺珀帆感叹,感叹完又马上道:“不过碰到不公平的待遇我还是要跟他斗一斗的,我可不怕他。” “哈哈。”老爷子笑,“收着点啊,你哥的点要踩好,别让他真吓唬你。” 贺珀帆朝他扮鬼脸,和他小小声道:“知道了,该怂我就怂。” 老爷子乐坏了,笑个不停。 有贺珀帆陪着说说笑笑,老爷子很快说累了就睡了过去,赵京起身,接替空姐来给他盖毯子的时候,见坐在里面的贺珀帆也揉眼睛,他弯下腰,拿过空姐手里的另一条毯子,盖到了他身上。 “哥哥。”贺珀帆抬头,睡眼朦胧。 “睡吧,哥哥坐在后面。” “哦。”贺珀帆的眼睛要合不合,但始终没有闭上。 “睡吧。”赵京安抚他。 “哥哥,我不生气了。”贺珀帆呢喃完这句,头斜靠向老太爷这边,眼睛终于闭上了,还可爱地吸了口气,抽了下鼻子,接着就带着一脸的安心,沉沉睡了过去。 赵京摸了摸他的脸,心里隐隐有点好笑。 说起来,这小家伙好像是天生应该来到他们家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一样,赵京对家族里的小孩一个都不感兴趣,更没有亲自调教的想法,他起初对贺珀帆也没有,但小家伙就是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从不踩他的底限,有时候胡闹归胡闹,也就闹闹脾气,至于恃宠而娇,从没有,赵京教得顺手,教得也顺心,时间一长,人就成了他的宝贝。 在小朋友的心理医生那里,他的说法是小孩子没有安全感,在他们家不敢像真正的自家人一样彻底放开地放肆无理,但在赵京这里,就是小朋友聪明又灵活,拥有和他合拍的直觉,让他成为了一个别人眼中的好哥哥。 可他的本性并没有改变,也从没有改变过,只是恰好有这样一个人,长在了他的身边,长成了他的人。 赵京给爷孙俩盖好被子,回过身看了空姐一眼,空姐马上微笑退开。 他们一家人坐另一侧坐着一排保镖助理,一直看着他的举动,等到他坐回去,才收回视线。 关于照顾家人,只要人是闲的,赵京都亲历亲为,并不需要工作人员帮忙。 但这并不是说明给他干活就轻松了,赵京要的是工作人员对他的百分之百的服从,他对工作人员的要求非常高,高到但凡有人不符合他的要求,第二天就得走人。 他从不宽容谁。 工作人员面对他,向来都是百分之分的高度警惕。 就是赵家的亲朋戚友,对他就跟对他爷爷一样,就是有人跟他开个玩笑,那态度和内容,也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没人敢忽视他。 上一代的态度影响下一代,在赵昂那里,赵京就是高高在上的。他认为赵京就是对贺珀帆好,那也是碍于礼貌,这下被赵京亲自开口点醒,两个半小时的飞程当中,他脑子乱成了一团糨糊,等到下机看到赵京站在老太爷和贺珀帆两个人的身后,让他们先走的时候,以往没放在心上也没明白的事情,他突然一下子就懂了。 如果不是真的当回事,就没有贺珀帆牵着老太爷,走在赵京前面的事情发生,哪怕贺珀帆是真正的亲孙子,也轮不到他亲亲密密地牵着老太爷的人,走在赵京的前面。 赵昂缩了缩脑袋,和他妈走在了后面。 他妈看他知道怕了,笑了起来,低下头跟他嘀咕:“想像你京叔那样吗?” 赵昂下意识摇头,又点头。 “那你还有的是要努力的。”他妈笑得意味深长,“好好想想,该长大一点了,小胖子。” 一时之间,赵昂也想不明白,但在两家人分别上车,眼看贺珀帆上车的时候,他想了又想,还是举手跟贺珀帆摇手了,“贺珀帆,等会见。” 贺珀帆也朝他摇手,“等会见。” 两家人都上了车。 贺珀帆一家人的车里,赵京最后一个上去,他们的车也先开动,等车开了,副驾驶坐的赵京回过头,“以后,你和赵昂也别走的太近。” 贺珀帆一脸困惑。 “保持礼貌就好。”赵京说完,又接道:“跟家里接近的人里,你用不着每家都给面子,赵昂这个人不行,我赞成你继续讨厌他,至于交朋友的人,你再看看,哥哥也看看。” 贺珀帆没听明白,看看他,又看看老爷子,和老爷子道:“我哥他发什么疯?” “你哥不喜欢他,不想让你跟他好。”老爷子笑着解释。 “那行吧,”原来是这样,贺珀帆耸耸肩,“反正我也没想跟他好。” 还有点讨厌。 “爷爷?” 赵京这时喊了老爷子一声,老爷子看看向他。 “南哥聪明,值得帮下忙。” 老爷子点头,表示赞成。 帮忙归帮忙,但他只能一直往高处走,要不然跌下来了,那些越过他爬上去的人,肯定也会回头顺势回踩不顺眼的人一脚。 能踩到脚下的人,踩了就踩了,这就是现实。赵京沉吟了片刻,看了他家小少爷一眼,朝老爷子接道:“帆帆以后还是要做点事的。” 不能真当小少爷养。 赵京对他家小孩儿的人生规划,此刻又变了一点。 (下午好。) 第15章 “我要做什么事情啊?”贺珀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个都是大家长,他也知道家里的大人从没想过把他养成不懂世事的小孩。甚至前年他刚过生日,他哥就拿了一笔钱让他自己理财,不过结果很惨烈就是,钱到他手里,他就拿着当离家出走的活动基金了,一分钱都没挣回来,还花了不少。 贺珀帆还真不知道他以后能干什么,他没怎么想过,反正有大人帮他想。 “帆帆喜欢做什么?”看小孙子一脸好奇,老爷子问他。 “不知道,”贺珀帆摇头,“我没想出来,好像做什么都不行,不过不上班行不?天天定时定点上学就够累了。” 上完学,还定时定点上班得多烦啊。 还是太宠了,没小少爷的作派,但小少爷的思维一览无遗,老爷子好笑,又教道:“这上班人人都要上的,人活着就得有所作为,一生才好容易度过,我们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去做。” 爷爷又讲大道理了,贺珀帆拦眼睛,“不想听。” 老爷子摇头,朝大孙子说:“你管管啊,别挑那些合他胃口的事情做,要不然能成什么事?” “知道了。”赵京看小家伙张开双手,眼睛从劈叉开的指缝里望过来,他笑了笑,道:“帆帆别捣蛋。” “我还小,”贺珀帆放下手,耸肩,“大学都还没上,我还不能多惯自己两年啊?你等我找到我的兴趣爱好再说,我才不愿意现在就要定职业,家里有你一条早出晚归的老黄牛还不够啊?” “不小了,哥哥先帮你想着。”没什么小不小的,孩子只要是爱,从他出生那刻就会为他规划未来,无动于衷弃之不管的,不过是不够重要。 “随便你。”贺珀帆无所谓地耸肩,大人有大人的逻辑,他才懒得管他们。 看小少爷一脸的不感兴趣,赵京轻笑了一声,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这才看了老爷子一眼,点过头转回头去。 赵家在海市的海边有一幢别墅,这幢别墅类似于度假屋,是赵家人度假偶尔会过来的地方。 这度假屋倒也不只是他们一家五口用,有时也会借给要好的亲戚朋友,前两个月赵京就借给他的一个朋友用过,他们到了地方,贺珀帆想起这事来,问赵京那个朋友:“景哥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赵京朋友借这个度假屋的原因是心情不好,过来散心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没问,”老爷子已经被先到的亲戚夫妇殷勤地扶着走前面去了,赵京牵着他往里走,“你打电话问问他,看他好点没有。” “哦。”贺珀帆掏出手机,找到王景景的号,那边很快接通,一听到接通,贺珀帆就说:“景哥,你猜我们现在在哪?” 王景景在那头纳闷,“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往你们家身上放追踪器。” “哈哈,你猜。” “不猜,请帆帆哥明示。”王景没时间,他这边抬手示意下属别急着说话,暂时按捺住忙碌和贺珀帆通话。 “你傻啊,海镇啊。”贺珀帆随随便便给人按上“傻”的罪名,接着快快道明了原意,“我想起你前阵才来住过呢,问你心情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没事了,还是帆哥关心我。”王景景在那边大气道:“回头想要什么,哥给你挑。” 赵京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吃喝拉撒都要亲手过问,王景景和赵京从小长到大,知道赵京性格,从不在赵京身上白费功夫,现在有了贺珀帆这一个活生生的标志性标杆,从琢磨出赵京对贺珀帆的用心后,他就开始对贺珀帆下手了,市面上没有的东西他都能给贺珀帆弄来,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这也是贺珀帆能记住他,对他还上点心的原因。 “不用了不用了,”王景景敢随便给,贺珀帆可不敢随便要,在这边连连摆手,“你别挑了,回头我哥又得没收,给了跟没给一样,还得让他说我一顿,你可别给我找事了。好了,你心情好了就行,我不跟你聊了,你忙你的。” 贺珀帆听出王景景那边的动静了,说完就要挂电话,不过王景景在那边接着问了一句,“你们家又一家出动?这是度什么假啊?” 贺珀帆又答,这话又聊下去了。 前面扶着老太爷的夫妇听着,听了几句,其中的中年男人笑着和老爷子道:“这是王家的王景景吧?听说安全这一块他现在做得很出色啊。” 老爷子回:“这小子有这个头脑。” “现在也是出息了。”以前没看出来,中年男人道。 “嗯……”老爷子顿了一下,道:“挺好的。” 王景景的事,赵京或多或小有帮忙,老爷子听出家里这个晚辈想套话,顿了一下就轻描淡定带过去了。 中年男人是个人精,一听老爷子的口气明显是不想多说,连忙带过去,赶紧跟老爷子说这几天的天气去了。 前面如此,走在后面的赵小南一家听着,赵小南还是一脸笑不带变化,他老婆也一脸温婉充满耐心的样子,只有他们儿子赵小胖尖着耳朵仔细听着前面说话,自己走得快了也没发现,都要超过他爸碰上前面的两个人了,还好快要撞上去的时候,被他爸拉了一把。 赵小南站定,等前面的两个人远了,他回头,和赵小胖摇头,“等再过几年,你和他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你们认识的人不一样,来往的朋友不一样,这是差在哪呢?你自己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走,你自己也要好好想想,你能当傻逼的时候,不多了。”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赵小胖不可思议地和他妈说:“我爸骂我傻逼?” 他妈忍着笑,还帮着挤兑了一句:“你爸就那样,笑面虎,不过他也是忍你很久了,你见谅见谅。” 赵小胖翻白眼,跟他妈半天挤出句话:“贺珀帆那种人,我要是现在还凑上去,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他妈毫不负责任地道:“我们的问题我们解决,你的问题,你自己去解决。” 赵昂当场真想一屁股坐下来,擦地嚎哭跟他妈表演一个什么叫做货真价实的熊孩子。 赵昂还真去强行拍贺珀帆的马屁了。 一进去没多久,大人们就去一起说话去了,贺珀帆无聊,拿着冲浪板要出去玩的时候,赵昂就冲了出来,和他道:“贺珀帆,板子我帮你拿吧。” 贺珀帆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手,抬头就道:“小胖,我没残废啊。” 一块板子都拿不动,他去什么海上? 他一开口就怼,赵昂心里当即那叫一个不高兴,不过脸上还是嘻皮笑脸,“这不,为你服务啊。” 贺珀帆往外走,他跟了上来。 “不用了,谢谢。”他非要跟,贺珀帆也没开口让他走,他哥对他的要求就是不喜欢就不喜欢,回家说,但当面能客气还是要客气一点。 赵家对他的家庭教育很严,贺珀帆骨子里再不驯,也还是学会了这一套。 赵昂就强行跟了上去,以前他是跟贺珀帆玩笑几句,半路就走开了,这次他全程跟了上去,见贺珀帆到了海边,赵家带来的保安几乎全部出动了,都出现在了海边,还有穿戴整齐,一身冲浪服装阵待发随同的安全员也到了,没两分钟,游艇也出现了。 贺珀帆上了艇,看赵昂傻傻地看着他们,一动也不动,迟疑了一下问他:“我要去前面等浪,你要不要来?” 赵昂点头如捣蒜,然后在海浪中带了一身的水回来。 游艇一在岸边停下,他就看到一个小时之前跟他说自己不是残废的贺珀帆把板子交给了来接他的赵京,并且还听到他很不要脸地和赵京说:“哥哥,我身上没力气。”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力大如牛,身轻如燕脚下一个助力就飞到了赵京的背上,赵京原地抖了抖,把人抖上去了一点,拿着板子,背着人,往前走了。 这一分钟,赵昂觉得自己眼睛真的好疼,要瞎。 第16章 这次三家度假,赵小南带了赵昂来,另一家则没带,只夫妻俩来了。 倒不是他们不想带,而是他们家儿子正在跟他们赌气,情绪不好,这家叫赵申明的男主人就存了不带儿子来的心,免得临时出什么情况,事情反而不美。 赵申明非常精明、果敢,但也就是因为他下决定太快了,很容易给人六亲不认的印象,认为他太功利,但赵刚并不这样认为,反而认为他是个做事的人,赵家到赵京手里,赵京也没有忽视这个叔叔的优势,有适合他的情况,都会找他过来商量。 赵申明被赵刚慧眼识英雄,本来就对这一家人很尊重了,赵京接手他爸的权力后,也没忽视他,以至于他感激之情无处放,就是对贺珀帆这个养子那也是客气有加,对贺珀帆可说是用心得很。 跟王景景一样,他在赵京爷孙三人身上没功夫可下,就下到了贺珀帆身上,贺珀帆一回去,夫妻俩就给他送上了礼物,其中还包括一整套高考做题学习笔记,是赵申明从他们省今年的高考状元手里得来的。 这礼物明显一看就有心,老爷子很高兴,乐呵呵直对夫妻俩说:“有心了,难为你们俩个这么上心,我们帆帆明年要是考出好成绩,我让他给你们打电话请客吃饭。” “就是个参考,帆帆本来的成绩就够好的了,我们这也是锦上添花,借花献佛,算不了什么。”老人家乐呵了就成,赵申明也跟着乐呵,眼睛瞥了赵京一眼,见赵京正搂着贺珀帆的肩,低头正跟嘟着嘴不高兴的小少爷在说什么,他心里更乐了。 礼物小朋友好像不太喜欢,但大人喜欢啊!这就成了。 他没给小朋友带一箱练习卷来,已经很深思熟虑,很为小朋友着想了。 大人们是都高兴了,但贺珀帆在赵京怀里叽叽歪歪个不停,在他哥怀里小声打小报告:“我这样厉害还要看别人的笔记?太小看我了,不喜欢。” 马屁没拍对,差评。 赵京“嗯”了一声,“就当参考。” “拒看,不要。” “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就拿着,回头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随你。” 马屁没拍对,但他哥态度还可以,小少爷在他耳边咕嘟:“你说的,不想看就不看的。” “好。”赵京点头,作主了。 小家伙随时都在变,不能跟他拧着来,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赵京都是不勉强他,允许他随时出尔反尔。 只要小家伙能进步就行。 赵京不觉得自己这是过度宠溺,只是因材施教,跟他爸妈那两个对娇子毫无原则的人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赵申明夫妻俩这次就只给贺珀帆带了礼物,还给赵昂带了,给赵昂带的都是又贵又流行的东西,换以往,赵昂肯定会得意洋洋,觉得外人毕竟是外人,贺珀帆是不如他的,但这次突然开了窍,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以前的那股高兴劲也就没了,他客气地接过礼物道了谢,乖乖地坐下就没说什么了。 以前他要是觉得自己压过贺珀帆一头,会得意地朝贺珀帆眉飞色舞炫耀,这次突然长大,反而为以前那天真无知的自己羞愤了起来。 他不跟贺珀帆打眉眼官司,贺珀帆也不理他,跟人道完谢,就坐在他哥身边靠着他哥,玩着他哥的手指静静听大人们说话。 赵昂中途鼓起勇气想找他一起走,出去玩的,但看向贺珀帆的时候,贺珀帆跟以往一样,扫了他一眼,就看大人们去了,全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贺珀帆玩完赵京的手指,又拿过赵京的手机玩,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赵京被他骚扰,也只看了他一眼,等他拿了手机又把他的手指拉过去解锁也没在意,随手替他解完锁,就去和人说话了。 他连赵京的手机都能随意地看,赵昂那鼓了半天的勇气一下子就歇了,不知为何,心中莫名地沉重了起来。 他好像一直对贺珀帆充满了误解。 贺珀帆习惯了一家人度假的时候有别人参与。他们家纯粹一家人度假的时候不多,不过他从不在乎这个,他们家虽然来往的亲戚朋友多,但家里人一起在家的时间也很多,爷爷和爸爸妈妈哪怕哥哥和他的交流也都很多,在这一块他很富足,也就不在意这几天里让别人分享他们。 这一天下来赵昂都很怪,但只要他不惹到贺珀帆面前,贺珀帆根本就不会记起他,所以当晚上他哥工作,他写卷子的时候,赵昂发消息过来让他去海滩玩之时,他只瞥了手机一眼,等手中的题目做完才拿起手机问赵京:“哥哥,赵昂找我。” 赵京看了手机一眼。 赵昂发的是:帆叔,咱们去海边走走呗,我听说夜里好抓螃蟹。 “太晚了。”赵京看完就道。 贺珀帆看看时间,九点半,不到十点,其实也不是很晚,他咬咬笔头,看向赵京。 “想去?”赵京挑眉。 贺珀帆摇头又点头,老老实实道:“想玩,想抓螃蟹。” 他不想和赵昂去,但想和他哥去,不过贺珀帆不想说出来,想通过眼神让他哥知情识趣满足他。 赵京翻了下工作,过了半分钟,道:“十点到十一点,一个小时,捉完就回来睡觉,现在好好写作业。” 摒息以待的贺珀帆吁了口气,抓着笔要写作业,又后知后觉想起:“不带赵昂啊。” “不带。”赵京比他干脆。 “那走远点,不要让他看见。” “嗯。”赵京看他回头就写作业去了,随手抄起他的手机,给赵昂回了一句:“不去。” 第17章 赵京让保镖远远跟着,带着贺珀帆往礁石走。 冬天晚上的海边很冷,贺珀帆穿着大雨靴,一步一步踩在沙滩上,发出沙沙的咯吱声,赵京走在他身边,有人倚仗,他走两步,拎着大桶还要蹦跳两下,往空中飞。 拿桶的时候,贺珀帆坚信自己能捉一大桶螃蟹,非要拿个大桶,说小桶是哄娃娃玩的,他不屑一顾。 冬天螃蟹少,赵京不认为他家小朋友能捉到几只,但他也不打击小朋友的热情,对于他来说,小朋友的热情是他极力呵护的。 所以,现在看到得意非凡的小朋友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这就是奖赏。 赵京嘴上噙着笑,一阵风吹来,小朋友落地,他把桶放下,把小朋友没拉上的外套拉链拉上,和嫌羽绒服丑打死都不穿羽绒服的小朋友说:“冷要说,要是感冒了,下次我们冬天就不来海边了。” 呵护归呵护,恐吓还是要恐吓的。 贺珀帆撇嘴,“我不冷,要说几百遍?” 小少爷不耐烦,朝礁石冲了过去,跑了十几步,又回头,“哥哥,哥哥,你快点。” 那样子,跟他十二岁,刚和赵京好上时的那个样子,没差。 不耐烦,又离不开;心里爱,脸上还要装不在乎。 赵京摇摇头,走了上去,贺珀帆原地踏步等他,赵京一过去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发现不凉,就没说什么了。 贺珀帆又跳起来了,走三步跳一步,手上甩着桶,兴致勃勃地看着不远处的礁石群,眼底有亮光。 他是快乐的,赵京能明显地感觉到。 赵京对于他的童年少年没多大感觉,但这是建立在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全家焦点的基础上的,他是父母深思熟虑之下生出来的儿子,让他怎么健康自由成长,他父母在他没生之前就演练过无数遍,所以他的成长充满了各种挑战和努力,但这些事情都是在他的自由意志下发生的,他的成长过程有各种失落和失败,但从来没有事故。 所以他不是很懂心里受过伤的孩子,要怎么养育才能完整。他懂的这些,还是回国后跟着家里人和医生学的。 没有人逼迫他,是自然而然地,他已经把最好的给了小朋友。 赵京侧着脸,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专注地把小朋友的神情和一举一动印入了眼里,心底…… 岁月造就了人,但人类也创造了岁月,如果他的每一天当中,都有小孩儿活蹦乱跳,哪怕是张牙舞爪地充溢在其中,不用多想,赵京都能闻到他的岁月当中的鲜活味道。 赵京紧了紧手中的手。 贺珀帆看了过来,脸上带着点点疑惑。 “等你长大了……”赵京无声地清了清嗓子,说了半句,后半句却说不出口。 等你长大了,离开了我,想起哥哥的时候是不是会笑? 赵京发现,在那个改变的瞬间,他已经不想小朋友离开了。 现在已经不是小朋友离不开他们的问题了,而是他不想让小朋友离开。 可人类自私的感情终究归理智管辖,赵京不想让自己情绪化的话语让小朋友困扰,在小朋友脸带疑惑的追问下笑了笑,改道:“还是要稍微稳重点。” 自认被批评的贺珀帆瞪大了眼,“我已经长大了,你少用语言恐吓我,我才不吃这一套。我活泼点怎么了?我在外面又不这个样子,爷爷爸爸妈妈他们就喜欢我这活活泼泼的样子,要是天天看着你这硬板板的,我们饭都吃不下。” 他又气又急,话说得非常的快。他气得连路都不走了,甩掉赵京的手,桶也不拎了,专情专注着向眼前的人解释他自己,就好像赵京的话就像一块向他压来的天,他不解释清楚了把天给捅回去,他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赵京的话,其中有半个字不对,对他来说,都如泰山压顶。 站在面前的人,全身心都在他身上,好像于这个人而言,他就是全世界,赵京在迟滞几秒后,笑了,他点头,跟小朋友说:“我也喜欢你活活泼泼的样子。” 贺珀帆瞠目结舌,之后,又害羞到不敢看人,他掩饰地别过头,没好气地拿起桶子往前走,嘴里嘀嘀咕咕,“这操作太骚了,赵京这又是跟谁取的经?我去,老子不跟他玩了。” 赵京跟上,听着他嘀嘀咕咕,摇头失笑不已。 等听他嘀咕说完,不忘警告:“不许说太多脏话。” 贺珀帆把头撇到另一头哼哼,就是不看他。 终于走到了礁石处,贺珀帆撇开他,钻进了礁石群,等找了半天,就找到两只螃蟹后,就往已经抓到了快十来只螃蟹还捡了半桶海鲜贝类的赵京蹭去,期期艾艾叫人:“哥,哥,哥哥哎,你捡什么了?我看看。” 他探头探脑,一脸好奇。 赵京赏脸,把自己的桶给他,“拿着,把你的桶给我。” 贺珀帆不好意思地把自己那只捉了两只螃蟹的桶拿了过去。 两人满载而归。 回去的时候,听说他们去赶潮了的老爷子没睡,在客厅等他们,看到老爷子,贺珀帆瞬间不知道脸为何物,拎着满满的一桶海鲜螃蟹朝老爷子跑去,“爷爷,你看,我抓的,都是我抓的……” 第18章 老爷子凑头去看。 贺珀帆还不满足:“爷爷,做宵夜吃,新鲜!” “厨师下班了。”赵京过来,敲了下他的脑袋,和老爷子道:“爷爷,你去休息,我们收拾下就睡了。” “好。”老爷子等人,无非就是想看一眼热热闹闹的小孙子,现在人看到了,笑着点头打算去睡。 陪同而来的管家来扶他。 贺珀帆看看自己满是腥味的手,没有去扶,把桶子放下,“爷爷,我送你。” “行行行。”老爷子乐呵呵。 爷孙俩去了,保镖过来拎桶,赵京和他们说了几句明天的安排,就见到了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的赵申明。 赵京一家住一楼,客人则都住在楼上。 “明哥还没睡?”赵京先开口。 “准备睡了,下来走走。”赵申明笑道。 “抽支烟?”这下来走走看来是听到了动静,既然都下来了,赵京也不介意多跟他聊一会儿。 “好啊。”赵申明满口答应。 等到和赵京坐下,保镖拿来烟,赵京给他递上,看着赵京熟悉地点上烟,赵申明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抽烟。” 以前他和赵京见过,没见赵京抽过。 “偶尔抽两支。”赵京淡道。 在国外求学的那段时间他常抽,回来后,老爷子不抽烟,小少爷说他抽烟臭,他就抽的少了,偶尔有应酬才会抽两支。 作为年轻一辈的掌权者,赵京不是标新立异之辈,能照老规矩的事就照老规矩,能随大流的事他就随大流,也因此他接替过他父亲的权柄,就像信手拈来的事。 这成绩在外面的人看来,就有了“深不可测”的形容。 不比赵小南,赵小南从小就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除了血缘关系,与老爷子还有一份相处情,赵申明是被赵刚挑中,才有了现在这一步步的慢升,赵刚退休的时候他完全不可理解,在他看来,这个年纪比他就大了十几岁的家叔才刚刚处在人生巅峰,离长久的落幕还远得很。 不过人家说放下就放下了,不过四五年,就完成了权力接替。 但赵家之前定下的决策并没有怎么变,没有动荡,只是听说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新触手了几个领域,野心看起来比他父亲大。 赵申明摸不清他,也就只能在这短暂的会见中尽可能地接触,多了解一点。 “帆帆今年高三了,是打算考国内还是考国外?”点好烟,抽了一口,赵申明从他熟悉的情况入手。 “国内,”赵京弹了弹烟灰,“我大学也是在国内读的,等到了时间才去外面进修精进,他还小。” “是,老爷子疼小孙子,应该也舍不得这么小就放他出去。” 赵京点点头。 其实最主要的,是小家伙根本没做去国外读书的打算,他就想在国内,家里人对去外面留学的事也就只字不提。 “不过他成绩好,考哪都不是问题。”赵刚赵京父子都是那种在他们面前都不好意思拍他们马屁的人,老的大的马屁不好拍,赵申明尽可能地抬举小的,曲线拍马。 “还算可以。”赵京谦虚。 “那哪只算还可以,我听说他年年年级第一,就没第二过。” “二过的,还三四五过,明叔你别太夸我了。”去而复返的贺珀帆回来,赵京扭头看了他一眼,把抽了半支的烟掐熄在烟灰缸里。 贺珀帆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明叔还没睡啊?” “没,听到动静,下来看看。”赵申明挪了挪屁股,不太想走,强行交谈,“你们出去玩了?捉了什么?看来明天我们可以多添一道菜了。” 他想经营关系,和贺珀帆说话的时候刻意亲切,说着话身体还往贺珀帆那边靠近了一点。 他手中的烟烟雾升起,飘向了贺珀帆的方向。 贺珀帆下意识缩了缩身体,赵京察觉到,也没刻意收敛,朝赵申明看了一眼,朝烟灰缸抬了下下巴。 赵申明领会了三四秒才会过意来,连忙把烟掐灭,嘴里道着歉,“抱歉抱歉,叔叔没注意。” “没事。”贺珀帆看人慌了,朝人露出个大笑容,证明他一点问题也没有,说完就回过头,双手齐上掐赵京的嘴巴,“我又没让别人不抽,只让你别在我眼前抽就是了,你管别人干什么?” 赵京大掌握着他的后脑袋勺,让他作乱了几下,就把捣蛋鬼往怀里带,朝那个目惊口呆看着他们的“别人”笑笑道:“不早了,明叔睡吧,明天见。” “好好好,明天见。”赵申明连忙起身,赵京挺淡定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有点慌。 等回了房间,他和他老婆道:“我听说当年贺野和刘之美只是一个是老爷子的部下,一个当个大嫂一阵的安全官,没听说他们对赵家有什么救命之恩,是吧?” 他老婆想想,摇头,“这个不好说,说是下属,但危险时刻,就得靠下面的人,这情况很难说。” “也是。”赵申明在她身边躺下,又想了一阵,道:“这赵家对他,不得了啊。” “谁?帆帆?贺珀帆?”他老婆反应过来。 赵申明点头,“他让赵京不在他面前抽烟,赵京看到他就掐烟,你看赵京不好相处吧?他就敢在赵京身上动手动脚,我看了心里都悬。” “可能从小就养在身边,亲吧。”他老婆琢磨着道。 “不知道啊,”再亲也不是这种亲法吧?但这种话不好出口,赵申明没说,打着擦边球道:“听说跟他们家关系最近的那几家也就时不时过去吃个饭,近几年还过去吃得少了,算一算,就是他进了赵家的这几年。” “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名堂,你管呢,既然赵家把他当回事,你对他多客气点就是。”他老婆困了,打了个哈欠,不打算奉陪她老公的那些小九九了。 赵申明心想也是,不过第二天,他早上起来,在三楼阳台餐厅那找到了给贺珀帆辅导功课的赵京,他心里还是又大吃了一惊。 第19章 赵京手边有几张草稿纸。 赵申明怎么也没想到,赵京会亲自辅导贺珀帆,哪怕是他,他儿子是亲生的,他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辅导。 群龙之首,亲自把时间用到一个孩子身上,这哪仅仅只是关心了。 不过,赵申明表面上只微微愣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来,见他们在忙,识趣没过去,另择了一桌坐下。 这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但天上那泛着霞色的朝光和通透的白云昭示着这风和日丽的一天,把海洋映衬得极美。 赵申明享受了一阵这景色,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通往餐厅这边的门那边传来的动静,但见赵小南一家三口来了。 赵昂一见到贺珀帆,就屁颠颠地跑了过去。 他昨天用了一天,就把心态基本转换过来了,他虽然傲气,但也识时务。 他家本来走得就跟主家近,他爸也就他一个亲儿子,一个私生子也没有,做什么都带着他,这存的什么心,赵昂哪能不明白,他不能让他爸跟主家的关系到他这代就断了,什么年头都不流行单打独斗,赵昂靠近不了赵京,赵京明显不跟他一个层次,但他想拉拢贺珀帆,还是有机会的。 他以前只是看不起贺珀帆,没把他当回事,但表面上可没撕破脸过。 赵昂自傲归自傲,但有他父母在前,哪怕他只学了他们的手段点皮毛,但那个皮毛还是让他勉强维持住了人形。 他这心态一转,迫切想跟贺珀帆示好,跑过去就夸张地道:“学霸就是学霸,度假都不忘学习,帆叔你太厉害了!” 学霸正挨着他哥坐着,他哥温热的体温笼罩着他,全身无不舒适的他正全神贯注地解题,这不知道哪来的乌鸦一叫唤,直接把他从知识的海洋拖到了吵嚷嚷的现实,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贺珀帆抬起眼,冷冰冰地瞟了赵昂一眼,又收回眼,继续解他的题。 小少爷表达完他的不屑和不快,赵京和走过来的赵小南夫妻俩点点头,叫了他们一声:“南哥,南嫂。” 赵申明在一边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是真和气,还是在看戏,赵小南看赵京神色淡淡,琢磨着他看起来没不高兴,但绝对也不开心就是,他拍了下蠢儿子的肩,摁住他,脸上若无其事道:“你们忙,我们先过去坐。” 赵昂被他亲爹仿如如来佛五万万吨重的铁掌推着走了。 赵小南选了张让赵京他们最远的桌子坐了。 不明所以的赵昂一坐下就跟莫名其妙生他气的他爸耍脾气:“我又哪做错了!” 明明他都放下尊严,跟姓贺的拉近距离了。 一大早的赵小南就头疼,头疼他还得装没事,对面五六米坐着的赵申明这个时候还朝他笑,赵小南也朝他笑了笑。 两个人都笑得一团和气,氛围友好无比。 但两个人心里很清楚,关系有远近之分,看重有轻重之分,这些代表了他们获得的资源的多寡。 再好的关系,竞争也无处不在。 赵小南和赵京的关系,不比赵申明和赵京的关系好。 赵京那个人,对他们看起来一视同仁,跟谁都不远不近,今天他能找他们过来一起谈话,等明天,就又会轮到下一批人,谁也不知道他会将最好的资源放到谁身上,而他们这一批当中有将近十个人,想当那个被他一力扶持到底的。 赵小南比他们好一点的就是他是一群人当中跟老爷子比较亲的一个,说实话,他有时候恨不得他牛高马大的儿子长得像贺珀帆那样帅气天然,能讨赵家上下一众的喜欢。 可惜贺珀帆就一个,他儿子像极了年轻的时候加大自大肥壮版的他,赵小南想否认跟他的关系都不能。 他叹了口气,跟还跟他生气的儿子道:“不打扰人是一种美德,懂不?” “我就过去说句话,”赵昂费解,不解得他心肝都在疼,“怎么就成打扰了?我又没在他们耳边吼。” 赵小南揉头,朝他老婆甩甩手,让她解释,他是不行了。 赵夫人正好好地看景色呢,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老公转稼了责任,她不是很想时时教她这个没一点慧根都没有的儿子,教多了心情真的很容易不好,但儿子是亲的,她也没办法,回头看了看那对还在一对一辅导功课的人儿,转头对她儿子道:“你京叔要是在工作,你敢不敢冲过去就说话?” 那当然不敢了,但情况不一样啊,赵昂不服气,“可他们没啊!” “他桌上那堆文件是假的?”赵昂妈心想她现在也没少给她亲儿子补脑子啊,怎么观察力还是像个弱智。 赵昂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几份明显不是作业本和练习册的文件。 “他们……”赵昂脑子一团糨糊,更弄不明白了,“这到底是在陪工作,还是在陪做作业?我就说句话你们都要引申出这么多问题出来,你们也太虚伪了。” 好,又成他们大人的问题了,很简单的一个识趣的事情都理解不了,赵小南夫妻俩两个都不想理他了,就让他傻着吧。 就他们儿子这智商,不出头去竞争,对社会对己都是种福气。 贺珀帆只有难题才会找赵京问,赵京时间多,工作解决了,贺珀帆的功课还没做完,赵京也没离开,喝着咖啡等小少爷做完早上要做的四张卷。 贺珀帆做完就甩笔,身体往后一瘫,两眼无神奄奄一息看向天空,放在地上放得好好的两条腿一翘,搭在了赵京腿上。 赵京摸他的头,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帮佣道:“麻烦开餐。” “是。” 赵京揉揉手中的脑袋,“好了,起来走走。” “爷爷呢?”贺珀帆问。 “应该快上来了。” “那我去电梯口找他。” “嗯,去吧。” 贺珀帆去了电梯口,看到没人上来,就坐电梯下去接人去了,没几分钟,他就和背着手笑呵呵的老太爷,还有尾随他们来的赵申明的妻子来了楼顶餐厅。 心里不痛快的赵昂翻白眼,背过身跟他妈狠狠吐槽:“他比我谄媚多了,我看他时时刻刻无不在讨好太爷。” 他妈其实也有点这么觉得。贺珀帆作为一个因为赵家怜悯带回来养的外姓人,现在得赵家这么看重,总得有他自己的一套,但她不是她儿子,会把这些话说出口,警告地看了眼儿子后,和大家一起迎向了赵老爷子。 等到饭后,赵京和赵小南,赵申明一起去海钓,这是这次他们来度假的主要活动,贺珀帆没跟去,赵昂也没有,两家的夫人也留了下来,但她们约着去玩去了,留下了贺珀帆和赵昂陪老太爷。 赵昂他妈走之前,提溜了赵昂警告指点了一番才走。 这是难得的跟赵太爷亲近的机会,赵昂也卯足了劲,唾沫横飞向老太爷秀他在学校的成绩和表现完,还和贺珀帆同进了一个游戏联手了一次,还多次带贺珀帆攻克艰难关卡,有几次宁肯牺牲自己也要谦让贺珀帆,多方面证明了他的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把老爷子逗得频频点头,“厉害,厉害。” 等到了十一点,贺珀帆看时间差不多,放下手机和老爷子说:“爷爷,你去睡一下。” 老爷子有中午在午饭前休息半个小时的习惯。 陪小朋友玩了一个上午的老爷子是有点累了,笑呵呵点头,“好,就去。” 贺珀帆送了他回房,帮他盖好被子才出来。 一出来刚回客厅,就听赵昂酸溜溜地和他说:“你可真孝顺。” 赵昂已经弱化了他挑事的口气,但在挑剔的贺少爷耳朵里听着可不算好,贺珀帆被要求有教养,可不代表他就得忍气吞声,当即就道:“你什么意思?” “噜……”赵昂朝他吐舌头,“我这不是夸你嘛,你对太爷真好。” “爷爷爱我,我爱爷爷,”赵昂不是太嚣张,贺珀帆也没借口把他摁在地上摩擦,没好气地道,“你们这些傻逼。” 第20章 贺珀帆喜怒形色,赵昂一下子就不快了,贺珀帆他妈的也太给脸不要脸了。 不过这不值得撕破脸,赵昂按捺住极度的不快,勉强呵呵了两声,说道:“我也有点累了,去睡会。” 贺珀帆跟他摇手,“拜拜。” 赵小胖走他的,他就去了一楼的书房,抓紧时间写作业,想腾出点时间玩。 中午赵京打电话回来,说午饭不回来吃了,让他们自己吃,贺珀帆一听很失望,在电话里埋怨他,“早上怎么不带我去。” “等夏天过来带你出海。”赵京在那边道。 有红萝卜吊在前面,贺珀帆那点不开心没了,乖乖道:“知道了,等会我叫爷爷吃饭,他快醒了。” “好,挂吧。” “哦。” 贺珀帆挂了电话,等到了十二点半就去老爷子房间找人,他过去的时候,老太爷已经醒了,早几分钟被赵小胖接走去门口那边散步看海景去了。 管家跟他说完这个情况,问他道:“你要不要过去?你过去和爷爷回来,我们就可以开饭了。” 贺珀帆耸肩,“不去了,等他们回来再说。” 这种场合,不就是让外人来和爷爷他们亲近的? 贺珀帆知道赵家的那些亲戚多少有人难免以小人之心看待他,总觉得他在无所不用其极讨好他爷爷养父母和养兄。 这些贺珀帆都知道,他对此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从来没有伤心的感觉。 用他哥的话说,就是匮乏的人才会竭尽全力试图证明自己拥有所缺失的一切,而他不缺,不需要证明,更不需要用保护色伪装武装自己,没有作假,也就没有伤心。 他富足着呢,有相当充分的条件在很多的时间里做做自己。 “那也好,你饿了吗?小叔给你先去拿点吃的。”管家又问。 “不了,”贺珀帆摇头,“等爷爷回来一起吃。” 贺珀帆坐在沙滩伞下面打游戏,等到老爷子回来。 赵昂陪老爷子散步回来,朝贺珀帆笑得一脸温良,和他打招呼:“帆帆叔!” 口气朝气蓬勃又热情。 要说对贺珀帆的教育,赵刚夫妻是恨不得丁点黑暗面都不让他接触,但赵京不一样,赵京会跟他分析人性和形势,贺珀帆懂的可不少,一点也不单纯,赵小胖的这点演技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贺珀帆看了一眼面前的傻逼,耸耸肩,没说话。 他没反应,陪老太爷单独呆了一阵,把老太爷哄得眉开眼笑的赵昂觉得这人不够打,下意识想含蓄地和贺珀帆炫耀太爷对他的喜欢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赵京对贺珀帆的态度,电光石火之间,他冷静了下来,朝贺珀帆讨好地笑了笑,乖乖地重叫了贺珀帆一声,“帆叔,我陪太爷散步回来了。” 赵昂这态度,前面两个样,还让贺珀帆小吃了一惊,挑眉看向了赵昂。 他这挑眉的样子,简直和赵京如出一辙,看得赵昂心里莫名发抖。 “呵,”贺珀帆把赵昂看得眼神闪躲,都不看与他对视后嗤笑了一声,“行了,回去吃饭吧。” 贺珀帆大少爷一样两腿一张,气势张扬地站了起来。 一站起就被老太爷敲了一记额头,老爷子笑骂:“一点礼貌也不懂,不许这么蛮横。” 话的意思是说教,但老爷子可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而贺珀帆听了只是摸摸额头,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叔,我总得占点当叔的便宜,这个叔不能白当吧!” “咱不能无理取闹,帆帆。” “好吧,知道了。”贺珀帆牵着老爷子的手,朝那边脸上挂着勉强笑容的赵小胖道:“对不起啊,我态度不好。” “没事没事。”他坦荡荡道着歉,赵昂却心惊胆颤,一点也没有之前和贺珀帆来往的那种随心所欲。 这感觉,真有点伴君如伴虎的意思。 赵昂真是觉得自己被搞懵了,现在的贺珀帆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级别,好像和赵家的每一个人一样。 赵昂沉默了下来,吃饭的时候都没吭声,看着贺珀帆和老太爷的自在相处,心中接二连三地心惊不已。 晚上等他爸妈都回来了,一起吃过晚饭散场后,他溜到了他爸妈的房里,和他爸妈掏心窝地聊了好几个小时。 等到第三天晚上三家准备回去分别的时候,赵昂忐忑地和贺珀帆邀请:“你寒假要是有空,可以来找我玩,我们可以一起去森林公园去露营,很好玩的。” 赵昂家所在的省有名扬国际的森林公园,之前赵昂也邀请过贺珀帆,不过那时候他的口气是“爷带你去玩”,现在的就正常多了。 贺珀帆点点头,反应跟平时一样。 等到了飞机上,没赵昂家的人了,他跟赵京疯狂吐槽:“赵小胖他们那一伙人私底下说我在我们家里是个爱装可怜鬼的心机boy,天天变着花样求你们的同情,当着他们的面又爱装高贵少爷,发誓总有一天要打我的脸,这些戏可是他们给我安排好的啊,可看样子赵小胖又要变套路了,能不能从一而终点啊?” “这样不好?”小少爷很激动,就差跳起出来了,赵京还是很冷静,瞥着小少爷那张激动的脸道。 “也没有,就是不爽,”贺珀帆不快乐,“等回头他真变样了,我还得对他好,不开心。” “那以后就不用他。”不比他的纠结,赵京片秒之间就给他,给自己下了决定。 老大很干脆,贺珀帆咋舌,“算了,人不轻狂枉少年。” 赵京笑了起来,伸手把人揽过来,低头问他:“真的被人尊敬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贺珀帆老实点头,“脸打在别人脸上还是很舒服的。” “但那得你真本事。”赵京淡道:“哥哥能给你所有的一切,但本事和尊重,得靠你自己赢来,所以你必须得做出一些事情来,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随心所欲,所有不付出努力的获得都是空的,我对你的要求就是有一天就算你撇开我们,这些人也不敢侵犯你,那才是爷爷和爸爸妈妈,还有我对你的寄望。” “我去,寄望这么大的啊?”贺珀帆苦着脸,自言自语,“这说服力也太强了点,我都要被洗脑了,只要头上有人,看来我就没什么纯粹的自由,但就算我有本事了,家里我还是要住的,有本事跟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在家里,没冲突,没毛病。” 贺珀帆很怕赵京给他的洗脑就是长大成人,离家出去住,放弃现在的生活,他心心念的就是这个,所说出来的话,也是这个。 说完眼睛骨碌碌转,不断瞄赵京。 赵京说真格的,小朋友却另有心思,一时之间,赵京有点好笑又无奈,好笑无奈之余,隐隐约约之余又有点挥不去散不开的隐忧。 他不是个会约束自己欲望的人,但他相当理智,他的情感从来归他的理智管束,但小朋友不是,小朋友不知道,他越长大就像他的父母,把疯狂藏在他们坚韧的外表之下,但凡执着的事物从不放手。 他们会把一刹那,当做自己的永恒。 换个人,赵京会进攻,也随时可撤退,爱与不爱,于他只是一念之间,但他怀里的小孩不是他一念之间可以决定爱与不爱的人,他如果伸出招惹的手,那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啊…… 如果是弟弟,那就肯定是一辈子无疑,但如果是另一个身份…… 他现在不是很肯定。 第21章 短暂的假期回去,赵京忙了一段时间,还去国外出了将近十天的长差,而贺珀帆的学习也临近期末,每天放学后还要做几张卷子才能回家,一到家吃完饭就想睡,赵京出差这段时间仅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跳脚,赵京对此微微有点不适,但想及小孩的未来,就把这点不适强自抹去了。 但他出差回来那天深夜,在接他的车上看到了在车后座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少爷,他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了笑。 “小少爷非要来接你,还不让我说,说要给你个惊喜。”老邱在定定看着小少爷的赵京耳边低声解释。 是不是惊喜老邱不知道,换谁看到说要给自己惊喜的人睡倒在车上,怕是很难惊喜得起来吧。 不过看大少爷那毫不以为然,带着点惬意行云流水一般拉开前面的车门给小少爷腾地睡的动作,老邱感觉人还是惊喜到了。 赵京上了车,关车门的动作很轻,老邱看见,手脚放得更轻,把睡着过来的小少爷睡着拉了回去。 到家后,赵京没叫醒他,而是把公文包交给了值班的保安,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这一动,小少爷略微有点醒来,睁开眼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哥哥?” “是我,睡吧,到家了。”赵京低声回,把他往回搂了一点,挡住了一阵朝他们迎面而来的寒风。 “困。”小少爷没有挣扎,把脸往他怀里挪,接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一大早就睡来了,穿着睡衣悄悄潜进赵京的房间,原本他打算挠赵京的脚底,把人招醒,给人一个印象比较深刻的surprise。 但他一进去,门边的感应灯一亮,赵京就醒了,眼睛没有睁开就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贺珀帆犹豫了一下,在与捣他哥的蛋和回到温暖的被窝再小躺一会儿之间稍稍挣扎了一下,就扑到了他哥身边,钻进了他哥温热的被窝。 到了被窝,小少爷安静不到十秒就开始作妖,扯着他哥的下巴问:“老大,你给我带什么了?” 赵京睡自己的,没理他。 贺珀帆接着嫌弃:“你胡子出来了,扎手,你还不起来剃剃。” 赵京还是没动静。 “出来上班了!养家的人还这么懒惰。”贺珀帆见他哥不搭理他,朝人的睡容呲牙咧嘴,“我都要上学了,你快点起来。” 他接连几句嚷嚷不停,赵京伸长手,把他挪过来一点,手伸在他脖子后给他当枕头,把人囊括在内,眼睛也没睁开,仅道:“让哥再睡十分钟,乖了。” “比我起的还晚。”贺珀帆嫌弃了一句,但没再吭声了,等过了几分钟,在温热体温的包围下,他打了个哈欠,慢慢进入了睡眠。 等到他醒来,眼前的人不是他哥,而是一手拿着他校服,一手捏着他鼻子的管家。 贺珀帆气短而醒,坐起来喘过气就朝管家恼怒地吼:“小叔,谁叫你捏我鼻子的,我差点没喘过气来。” 管家朝外面明面的光线抬抬下巴,“七点二十了,你还有五分钟穿衣漱口,现在就穿,早饭我给你拿到车上吃。” “我操!”贺珀帆一听可能要迟到,从床上蹦起来就往洗手间冲,嘴里大喊:“赵京呢?他怎么不叫我,看我不打死他!” 管家拿着衣服好整以暇跟上去,“第一,不要乱叫哥哥名字,容易让人以为你没教养;第二,你打不死他,但要是让他听到这样说话,他罚你的可能性大过你打死他的可能。” “呵呵,”把牙刷伸进嘴里的贺珀帆冷笑,翻白眼,“他有本事,罚啊?我一个高考生,我还怕他。” 管家把衣服放在置衣架上,轻拍了下他的头,“别耍嘴皮子了,快点,你哥已经吃完早饭了,他在车上等你。” 贺珀帆满嘴牙膏泡沫,回头满脸惊喜含糊嘀咕:“他要送我?” “送你,不送你不得喊他叛徒啊?快点,他送完你还要去公司开早会。”管家见他快要飞起来了,满脸笑容道。 贺珀帆飞快甩了一个“赵京超上道”的眼神给管家意会,迅速洗漱完穿好衣服就往外冲,逼得管家在后面追他:“书包,书包,你自己的书包还没收!” 等贺珀帆气喘吁吁到了车上,赵京合上一直在看的商业合约,帮把领带挂在脖子上没系的小少爷系领带。 贺珀帆抬着下巴,垂眼看着他哥,“哟,赵哥,今儿咱们这太阳打西边出的?” 赵京拉紧了一下打结的领带,喉咙被领带小掐了一道的小少爷“啊”了一声,一下子就从天堂回到了人间,小心翼翼地问:“那不,哥哥,谢谢你送我?” 这样说话总可以了吧? 小少爷不跳脱就不是小少爷了,赵京给他理了理衣领,顺顺了领带,眼神犀利地盯了眼满脸都是笑意,眼睛里闪星星的小少爷。 瞬间,他就被此刻快活无比的小少爷感染了,无奈地摇摇头,把早餐从保温箱拿出来,“好了,吃吧。” “哦,”贺珀帆接过,咬了一口三明治,问:“那放学来接我不?我现在放学晚了,要留校做作业,岳老非得让我交完当天留的卷子让她批才准我走,我大概六点半七点就能做完,我觉得这个点跟你下班的时间超适合,超配,你六点下班,到我学校一个小时,正好顺路接上我。” 其实一点也不顺路,小少爷的学校在郊区,家里老大办公的地点在城市中央的商业中心,要接人的话得绕一大圈去接他,还不能算下班高峰堵车的时间。 司机老邱听着小少爷这话,老神在在不为所动开着车,丝毫不为小少爷无知又自我为中心的话所扰,反正又不是他家宝贝。 “今天不了,我今天要加班,到家也得十点去了。”把他当宝贝的赵京回他。 “那明天行?”贺珀帆吃三明治的嘴都慢了不少,斜眼瞥着赵京的脸,脸上开怀的神色同时变淡了不少。 “明天也不……行……” “呵!”贺珀帆翻了个白眼,飞快把剩下的小半块三明治挤进嘴里,鼓着嘴恼火地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就是不去看赵京。 (迟到的节日问候,同学们中秋快乐,祝大家月圆花好的同时,也希望大伙儿的心里也都是满的,都能从容面对生活,爱你们,比心。) 第22章 赵京没在乎他的小情绪。 到校后,小少爷下车后用力甩车门,车门发出了沉闷有力的关门声,可见小少爷此时心情有多愤怒。 老邱在前面打哈哈,“小少爷就爱您接。” 赵京点点头。 但不可能万事都让他顺心。 养孩子这种事,一味的宠是不行的,得让他知道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需求,世界不会只围着他转。 他父母不想做这个冷脸,赵京就只能身体力行教孩子什么叫做客观事实了。 “哈哈,那我开车去公司了?”见赵京不说话,老邱继续哈哈。 车窗外,走到校门口的贺珀帆转过身来,朝他们竖起了手,他正打算比中指呢,就见车窗摇了下来,他慌忙把中指收住,改为摇手,讥笑僵在了脸上,尤为尴尬。 赵京在车里也朝他摇摇手。 车窗关了,走了,贺珀帆长舒了一口气。 妈的,差点被大王八蛋抓到现行。 一连几天,贺珀帆晚上都没等到赵京按时回家吃晚饭,但赵京确实是忙,忙到赵刚夫妇都临时匆忙从国外回来帮忙,贺珀帆不想添乱,强忍着想去公司找他哥的想法,老实乖乖上学放学。 倒是老爷子看不过去,贺珀帆回家听到他哥又不回家吃饭那张失望的小脸让老爷子心疼得很,这天贺珀帆难得会放半天下午假,他中午就让厨房做吃的,一等小宝贝到家,他就跟垂头丧气回家的小宝贝说:“帆帆,跟爷爷给你哥送午饭去。” 贺珀帆整张脸都亮了,心里的话冲口而出,“老大让我去不?” “不止让,还必须得欢迎,你说是不是?”老爷子看着他那张小脸就乐。 “那当然,”贺珀帆甩下书包,冲向老爷子,“我可是有爷爷狐假虎威的人。” 坐在沙发里的老爷子被冲过来的小孙子跪地搂住了腰,别提有多乐呵了,“好,爷爷带你视察你哥业务去。” 贺珀帆狠狠点头,咬牙切齿,“对!给他挑刺去!让他不归家!” 不归家简直就是大罪。 贺珀帆话放得很狠,但饭盒一从厨房提出来,他就抢保安的活,非要自个儿提一个不可。 如果不是准备着另一手要牵老爷子,两个他都想提上。 老爷子出去就有点兴师动众,之前能瞒着赵京,但出发前就不行了,老爷子到了车上就接到了大孙子的来电,赵京在那边说:“爷爷,你们到后车停在A座B2西侧的停车场,我已经和李队长商量好了,你们到了直接上来,刚才我把下午的行程改了,正好今天有调研部门的老领导过来访问,是以前您的老同事,您要不要见他一下聊聊天?” 贺珀帆一听他们过去慰问他,他还给爷爷安排工作,顿时不满,插话道:“爷爷只是带饭过去给你吃的。” 视讯中,赵京转向他,“你陪爷爷和伯伯聊一会儿。” 不只爷爷,连他都使唤上了,贺珀帆撅嘴,“你就不能好好和我们吃个饭吗?” “能,中间我们有一个小时吃饭的时间。”赵京翻了翻平板刚刚敲定的行程,确定道。 不等贺珀帆再说什么,他那边有了电话,赵京按着电话看向了老爷子,等老爷子点头后迅速关断视频,忙去了。 前往公司的车中,老爷子跟小孙子笑着解释,“就是因为这些不断要处理的琐事,才有咱们家里人能好好吃一顿饭的时间,哥哥很好了。” 看小孙子这段时间对哥哥的不满要堆积如山了,老爷子开始给大孙子说起好话来了。 “可也不能老工作啊,一点点回家的时间也不给。”贺珀帆哼哼。 “说的也是,回头我说说你哥。”老爷子觉得小孙子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等他们车到,赵京已经在停车位等他们了,贺珀帆本来一肚子的不开心,等下车后一看到赵京脸上眼睛下的青色,那点不满瞬间消失无踪。 他让保安把饭盒提走了,一手牵着老爷子,一手主动牵上了赵京的手,路也不看,一直看着赵京的脸,等走到电梯门口,赵京和老爷子的对话一完,他就快快地道:“你是不是没睡觉啊?”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现在公司来了不少人要接待,哥哥有点忙。”赵京手拦着电梯门,等他们先进去。 “那也不能不睡觉吧?”贺珀帆的口气没之前笃定了,音量也小了。 “是啊。”赵京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一笑。 贺珀帆已经没有和他对着干的心思了,等刚进办公室的门,赵京就又接了个电话,贺珀帆没等他,就开始安排保安的站位,完了又接手了助理的布餐,等赵京过来,饭菜已摆满了一桌,老爷子和小家伙已经在餐桌前就位,饭都盛好了,就等他了。 “吃了。”一等他坐下拿上碗,老爷子一声令下,开餐。 吃饭的时候赵京就没电话了,只是刚刚吃完,就有人敲响了门,紧接着听到通报的赵京就走到门那边说话去了。 贺珀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安静多久啊。 “帆帆过来。”在大皮椅上坐着看大孙子刚给他的文件的老爷子见状,招手让贺珀帆过去。 贺珀帆过去和他挤在同一张大椅上,头靠着老爷子,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他哥也太忙了点,害他都不好意思发飙,枉他空有一腔手撕鬼子的愤怒。 “不气啊,乖了,乖孙。”老爷子拍拍他,安抚他。 “我才不气呢,”贺珀帆没意思地道,“跟这种人计较,没劲。” 赵京正好说完话过来,听到这话,笑了,拉着没骨头一样瘫在沙发上的小少爷起来,跟老爷子道:“还有点时间,我带他去楼上瞭望台那看看。” “去吧。”老爷子笑眯眯抬手。 贺珀帆不情不愿地被他拉到了楼顶的瞭望,楼下高楼成画,小少爷扶着望远镜转了一圈,总算是高兴了。 见他笑了,扶着他肩膀斜站着的赵京心思一动,正了正身体,贺珀帆恰好身体往后一倒,靠在了他怀里。 察觉到他哥的手搭上了他的腰,贺珀帆感觉自己其实还是被哥哥爱着的,他回过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老这么忙呢?” 他有一张帅气不羁的脸,帅得很狂野,从一张脸上就足以说明他灵魂里的难以驯服,不安平凡,可现在这张年轻不羁的脸上,带着许多的不解,透露出了深泽成海的浓浓依恋…… 他稚嫩,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他们,还有他。 赵京抱住他,在他耳边道:“因为要生存,而你……们才是生活。” (早。) 第23章 “呃……”贺珀帆本性要强叛逆,他还知道自己容易敏感还小心眼,总是很在意家里人对他的关注,其实他刚被领养回来的前两年,养父母对家里的亲戚家小孩要是略略好过他,他都会暗暗吃味,不讲道理,对着年纪大的养父母还经常发脾气,从此来家里的小孩少了,家里的大人们一致变得重视他的感受,贺珀帆反而开始讲道理,也知道反过去体贴他们了,他听了赵京的话,老头子一样感概地叹着气摇摇头,道:“行了,知道了。” 大不了他以后多努力一点,赵京以后就少辛苦一点。 “不生气了?”赵京低笑。 “呵,”贺少爷不屑冷笑,“跟你个工作狂计较有什么劲,我还不如多看两个地方。” 他把望远镜转了个方向,指向一处地方,问:“那边是哪?” 赵京详细给他解答。 不过很快,对贺珀帆来说就好像几分钟一样,就有人打电话来找赵京了。 贺珀帆听他哥讲电话的内容就是他哥得出台了,他自行关了机器,拉着听电话的人往电梯那边走。 “可是生活就是长长的相处啊,”等赵京电话一挂,贺珀帆就跟他哥开始讲道理了,“你还是应该多给我们一点时间。” 两个人进了电梯,赵京看了眼在电梯镜面上偷偷瞄他的小朋友,一本正经问:“是多给爷爷,还是多给你?” 贺珀帆肃容,面无表情瞪着镜子,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喉咙:“我觉得爷爷要有,他是第一位的,可我也得有吧,我现在在人生最重要的关键点,我虽然说也长大了,但咱们家不我最小吗?妈妈说了,不能让你们的不对成为我的困扰。” 爷爷太大度了,赵京想怎么样就让他怎么样,不能拿爷爷出来压他,贺珀帆只好用上自己施压。 有时候那些特别想要的,就要勇敢极力去表达,不说就让人忽略了。 对于爱,贺珀帆从小到大就习惯索求。 只是以前他的索求没用,他亲爸爸妈妈在电话那头,他抱着电话在地上花式打滚嚎得天花乱坠他亲爹亲妈也只是短暂心疼下,并不会回来。现在家人就在眼前,还爱他,贺珀帆的索取感情的花样终于有了人买单,总算体会了一把有恃无恐的滋味,此门技艺也越发娴熟,很会借题发挥。 有爱的时候,一定不能将爱荒废了。 小少爷脑子里天天转悠着这些,想的可不少,取代在外,就是他装不在乎装作云淡风轻,云淡风轻里,他顶多装出了个“二”来,看在赵京眼里,就是一个非他不可的小孩儿变着法在问他“爱不爱他”。 “也是,都好久没陪你写作业了。”赵京笑回。 “我给你发成绩,你都不回。”贺珀帆一听,来劲了,当面发泄不满。 “也是,怎么也得回两句,这个我错了。” “你知道就好,你看你只是前期出了点成绩,还没数呢,我就和爷爷过来给你疯狂点赞,这前后两个态度,你自己好好品品,差在哪儿也仔细想想。” 赵京已经牵着批评他的小少爷进了办公室,老爷子正在敞开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听着小孙子叨叨大孙子回来,老爷子不断失笑摇头。 少年不识愁滋味,不知世间权柄价几何。可少年锐气,直会箭指中心,他们是理想和梦想,是芳华,是人间四月天,是让人扪心自问初心的光束,有他在赵京在身边,他倒像是他家赵京的休息处了。 老爷子心里明儿清,也从无打算插手此事,等到小孙子得意向他走来,坐到他身边低声跟他嘀咕他训兄的内容,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等贺珀帆熬过期末考试,在家没闲两天,就开始不厌其烦下午四点坐车去赵京公司打游戏,然后到七点死活都要把他哥拎回来过家庭生活。 赵京的行程又变了,助理秘书团苦哈哈,对着小少爷还得笑,不敢把“你以为你哥是霸总”这句话怼小少爷脸上。 霸总可能没那么霸,但小少爷是真的小少爷,大人不以为意的事情,你要是放到他家小孩身上去,你看他霸不霸,分分钟炒你鱿鱼,当面告诉你失业率是怎么上升的。 赵京在公司的时间缩短,很多当天要解决事情只能等到第二天他来公司,说来公司的很多事情都用不到赵京亲自处理,决策团不只他一个人,但他是老大,决策是他签的字失败了没多大事,公司是他一个人的,损失是他承担,换其它拍板的老总定的话,超过一定数目就要启动调查程序,所以很多部门的决定最终都要送到赵京面前让他过目,他不在宁肯多压几天,但有些事情急的,就需要赵京最快做出决定,这下下面部门天天追着主管跑,主管追着上头的负责总跑,老总们……不敢追着赵京跑,但他们敢追着赵京的助理团们,于是小少爷一管大老板的私人生活,助理们人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天贺珀帆没过来,大助理和大老板一脸“我难,但我一定要坚强”:“董事长,今晚九点A6实验室临时安排了一个测试,他们白总早上堵我,中午堵我,非让我跟您说晚上让您过去A6给研究员们打气,说大家都在等着您过去莅临指导,董事长您知道的,我可不敢答应,可白总他说他不管,让我处理,处理不好,他就去人事那投诉我,让我失业,老板,您看您能不能给人事部说一下,能不能让我为公司多服务几年。” 赵京觉得他助理就是马上从他公司失业,去娱乐圈也能挣口饭吃,但稍微考虑了下就点头,“知道了,我会跟小朋友谈谈的。” 只是谈谈吗? 助理哭丧着脸出去了。 等小少爷一来,被部门负责老总又轰炸了两轮,逼得走投无路的第一助理朝小少爷一脸“我坚强,但我有一点点挺不住了”的笑,“小少爷来了。” 小少爷把慰问点心放他桌上,“柳哥好。” “诶,小少爷,等等……” 小少爷回头。 失业危机近在眼前,柳首席助理狗胆上来,举起手,怯生生道:“小少爷,我能买董事长两个小时,不,三个小时的钟吗?” 第24章 回头的贺珀帆一脸冷酷,冷酷不到三秒就撇嘴,满肚子的怨气,“你们又要加班啊?” 柳助理为了他在赵氏的职业生涯拼了,强撑着笑脸大着胆子道:“这不董事长都好久没加班了,偶尔我们还是需要他加一加班,给我们打打气振振旗鼓,您看?” “都七点下班了!”贺珀帆的满腹怨气眼看有升级的态势。 人家隔壁创新科技的刘总,他都是在办公室打地铺睡的,人家从来不回家!老婆来公司把他脸挠花了都不回!但柳助不敢这么说,苦哈哈地和小少爷继续求情,“就一次,就一次。” “少来,有一次肯定有第二次。”贺少爷冷笑,冲上前。 柳助急往后退。 贺少爷把刚才放下的点心重新提到手上,怒瞪了尽职尽责的柳助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柳助在后面伸手,“唉唉唉”叹了三声。 吵架归吵架,慰问品能不能别拿走啊? 到七点的时候,贺珀帆没走,他进门没多久就拿出了卷子刷题,这时候这个点他看着卷子拿着笔刷刷解题,眼看没有走的趋势,赵京就知道助理已经跟小少爷打过加班的招呼了。 小少爷不闹脾气,但脾气可不小,看他只盯着作业不看人,赵京就知道人心里不舒坦呢,他也不过去招他,把桌上纸质文件处理完,就开始处理电子版的,等着助理进来叫他。 刚加了五分钟的班,王景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赵京一看是他,就按了免提,电话一接通王景景就说:“赵董,您家小祖宗什么时候能给你放个假,哥俩几个出来喝一杯唠唠嗑?” 贺珀帆一听,刹那不满,从来不知道他景景哥这样叫他的小少爷冲着电话怒吼:“我什么时候成小祖宗了?” 王景景在那边吓了一跳,“我靠”了一声,以电光火石之势飞快补救,“不是不是,小帆你听我说,哥这是敬称,敬称你懂吗。” “不懂,我比你小!”贺珀帆很想骂粗话怼王景景两句,但怕事后被赵京压着教训以及道歉,硬生生把内心极其想说的几句国骂压了下来。 “这是昵称!”眼看敬称不成,王景景迅速改口,“说明哥哥爱你,心里有你。” “谁让你爱了,叫我名字!”贺珀帆更不满了,他用不着别人爱。 “帆帆。”看他越发没大没小,赵京叫了他一声。 “讨厌死了。”他没说粗话还要被管,一下午就不大高兴的贺珀帆难掩心中愤慨,扔下笔就往外走。 赵京看着他出了门,等门被大力甩上后,他朝电话道:“有什么事?” 王景景在那边长吁了一口气,“这脾气可越来越大了啊。” “不高兴着呢,本来答应他回家吃饭的,这不临时加班,得晚了。”赵京道。 “你还给他解释啊?”王景景在那边笑着说,“我可算是知道他脾气是谁助长的了。” 赵京也笑,“挺懂事的了,也就跟你闹闹。” 在外面也不这样。 王景景一听,这分明就是小祖宗不把他当外人啊,当下心里也高兴,笑道:“行了,你们加班到几点?等会儿我过来接小祖宗去宵夜,给他赔罪。” “不用了,忙完我们就回去了。” “给个机会呗?其实有点事我想当面跟你谈谈,我明晚就要出差了,有些事想跟你沟通沟通。” 赵京翻了翻他明天的行程,明天也找不出时间来,就答应了:“行,找个安静点能说话的地方,别吃油炸的肉多的,小孩儿吃饱了就不睡觉,闹腾。” 四五年前赵京这样安排,王景景还觉得竹马是养个新鲜,都几年过去了,孩子长大了,赵京还是这样事无巨细,王景景就更不敢多说了,有些事,心里有数就好。他在电话那头笑笑,一口答应了下来:“行,肯定给帆帆安排好。” 赵京拿人当宝,他们哥几个还真不好拿人乱开玩笑,说句调侃的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道,还真不好把人得罪了。 十点半,赵京他们刚从公司郊区产业园的实验楼出来,王景景的车就停在了他们公司楼下。 “景景哥亲自前来给贺珀帆小同学道歉,还请贺珀帆小同学笑纳。”他们下来的时候,王景景就拿着礼物等了,一等他们走近,就双手拿着礼物和贺珀帆诚恳地道。 赵京走到一边自家的车那里和司机说话去了,留贺珀帆独自面对王景景。 王景景话一完,贺珀帆就接过了礼物,双手抱着包装有半个人高的模型,从大盒子边上探出头,和王景景道:“哥,以后别叫我小祖宗了呗。” “行,哥知错就改,下次绝对不犯了。”王景景端正了脸,一改身上吊儿郎当的痞气,态度良好地认了错。 是不是敷衍贺珀帆还是看得出的,实际上他其实到近两年才喜欢上他哥的这几个朋友的。十二三岁那个时候他是还不太聪明,不懂事,但隐隐约约觉得他们对他就是好也有点对待小玩具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就本能地抗拒他们,不喜欢见他们,这几年他们变得真诚多了,贺珀帆这才算是在心里接纳了他们。 “谢谢景景哥,礼物我很喜欢。”王景景态度一出来,贺珀帆摇摇手中的模型,也摆出了他个人友善的官方态度。 “把东西给我,我让老邱先带回去。”这时候,和司机说过话的赵京走了过来。 贺珀帆把东西给他,东西刚到赵京的手里,老邱就赶紧跑过来拿了,贺珀帆见他过来,和他道:“我和爷爷请过假了,不过你回家看到小叔,和小叔说一下我们和景景哥去宵夜了,可能要回去得晚点,让他别等我们,我爷爷要是没睡,也跟他说一下。” “好。” “那邱叔拜拜,路上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知道了,谢谢帆哥。”赵家从无尊卑之分,但主人家和雇佣的人之间还是有点区别的,老邱他们背后会叫赵京他们大少爷,小少爷,但当着面都叫京哥,帆哥,赵京的身份多点,老邱在外面也会随大流跟着变换对赵京的称呼,从赵董赵总到赵先生一概都有。 “邱叔再见。” 赵京和贺珀帆上了王景景的车,王景景选的地方也不远,他们在路上的时候,王景景的助理已经先把吃的点好了,热着海鲜粥锅只等他们一到就吃。 王景景今天找赵京,主要在谈话,不在吃,吃的都是给贺珀帆点的,他和赵京主要是在说话和喝酒上。 晚上贺珀帆是和赵京在产业园那边吃的工作餐,他知道要和王景景宵夜就少吃了一点,这时候也饿了,一坐下就喝了一碗鲜虾粥啃了一只大螃蟹才缓过气来。一缓过气他就有余力了,吸着鼻子凑到他哥手边闻他哥手中白酒的香气,又抬眼看他哥。 赵京停下了和王景景的话,把杯子凑到他嘴边,淡道:“只能喝一口。” 贺珀帆凑过头去,喝了小半口,也就舔舔杯口的量,就赶紧缩回头来吞舌头,“辣辣辣……” 赵京摇摇头,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把杯子搁到另一边,和王景景继续之前的话题:“你过去别急着下决定,把时间压到三天把行程快速走一遍,然后再去评估下一步的着急点要怎么走。还有多带几个技术员,让他们去问话,让他们给你反馈问题。” 王景景的眼神飞快从贺珀帆身上收回来,点头。 (周末快乐,以及, 借此感谢一下大佬,还有老同学们的厚爱。) 第25章 “还有一个,我想购买一个叫黑金的内部安全系统,专利权的所有人叫……”王景景把对方的名字说出,问赵京,“你认识人吗?” 王景景创业初期,赵京给他介绍了一批对他有帮助的人,对此王景景心存感激,赵京的说话则是你进步了,我才能走得更快。 以前赵老爷子一家的心胸,只是王景景从他父母那辈人嘴里说出来他随便听听的话,到了赵京身上,他算是明白名门是为何被人盛赞成为名门的。 “我不认识,不过我可能认识认识他的人,我明天给你回复。”赵京回他。 王景景又跟赵京谈论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过了十几分钟,王景景看到贺珀帆打了一碗热粥,浇在了他刚拆好的半碗蟹肉上,然后用手臂碰了碰身边的赵京,把碗放在了赵京面前。 他没说话,甚至没看赵京,赵京则在看到粥后,停了说话,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才接着和王景景谈之前的话题。 下面对话一停,他就拿起了碗,专心吃粥。 趁此间隙,王景景赶紧向贺珀帆献殷勤,“帆帆吃饱了没有?还想吃点什么?” “我吃饱了,景景哥你赶紧也吃点,我看你都没怎么吃。”贺珀帆心想只给他哥打粥也不太好,对面毕竟是请客的人,连忙又拿起一碗打了碗粥,给王景景送去,“景景哥你吃。” 这碗里可没专门拆出来的蟹,但王景景很满足了,接过碗给帆哥吹帆哥喜欢听的彩虹屁,“帆帆真懂事,难怪你哥哥那么爱你。” 果然,贺珀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又意识到自己乐得太快了,连忙憋住笑,装模作样和王景景谦虚道:“也没有,一般般啦。” 其实欢乐已经从他背后涌出,在空气中跳起了舞。因为他太开心,以至于这种快乐就是无形也能让人肉眼可见。 他开心,王景景看了也跟着开心,乐道:“帆帆哥你就笑,我帮你拦着你哥,不让他看见。” 贺珀帆没忍住,笑声冲过喉咙压住的关卡,从口腔中冲了出来,带出了两排小白牙,嘴边的小酒窝因此深深深陷在了肉中,让帅气的少年顿时变得可爱无比。 赵京见了,伸手把乱笑的小少爷揽在怀里,揉乱了他的发,又任由他在怀里乱笑,抬头和王景景道:“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带他回去了。” “没事了。”王景景站了起来,知道带着贺珀帆,也不好弄得太晚了,“回头有些细节,可能还要打电话问问你。” “行,随时。” 出了门,王景景送他们回去。贺珀帆和赵京坐在车后座,才靠着他哥肩头躺了一会儿,他就不甘寂寞了,扭头问他哥:“我什么时候去拿驾照,自己开车?” “十八岁。”赵京摸摸他耳边的柔软的细发:“不困?” “太饱了,”贺珀帆摸摸肚子,“撑着了。” “那等会儿走走再进去。”吃的粥好消化,带小朋友园中溜一圈,估计习惯了规律作息的小朋友就会困得不行,免不了还要背他回去。 “好嘛。”贺珀帆在他肩头上蹭了蹭脑袋。 “那车子哥就可以为你准备了,帆帆喜欢什么车?”王景景在前座笑问。 “不知道啊,懒得看,”贺珀帆吃饱了,加上现在是深夜,思维就有点发散,随口懒懒地回王景景道,“赵京给什么车就开什么车呗,反正我喜欢的他不喜欢我也开不着,没用。” “这个你家赵保姆也要管啊?”王景景在前面“啧啧”出声。 王景景的话取乐了贺珀帆,贺珀帆精神一振,坐直身来狠狠点头,“可不就是!就是一保姆!屁大点事都管。” 赵京随手抽了他脑门一记。 贺珀帆摸着额头,稍微有点清醒了,一回到现实冷酷无情的人间,身体就倒回了原位,刹那间没精打彩极了,“唉,管着我走正路呢,随他吧。” 年纪轻轻的人一门心思就要当老父亲,他也没辙。 赵京瞄了一眼肩上瞬间就蔫了的祖国大花朵,调回视线,和前面的人淡声道:“景景,小玩具随便你给,大的这些你就别破费了。” 王景景一听就懂,这是让他别插手小少爷的教育问题呢,“知道,放心。” “景景哥的东西,不能什么都要。”提示完王景景,赵京当场就开始教育孩子了。 贺珀帆更没劲了,瘫在赵京肩上,有气无力地道,“知道了,赵老头。” 被小朋友乱喊,赵京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拉过后座上放的毯子盖住他,低头和他道:“等你到了不收礼物的年纪,哥哥就给你钱去买任何一样你自己喜欢的。” 只要他具有了分辨得出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喜欢什么的能力,再昂贵的东西,赵京不介意为他买单。 “我自己有,好多。”贺珀帆才不要他的。家里人养他就行了,钱就算了,他有。这是他没良心的爸妈生下他之后为他做的最大的好事。 他离家出走都是用的自己的钱好不好。 “嗯,特别贵的,哥哥给你买。”赵京百依百顺,在晚上没有什么车辆的街道上,在封闭的车厢里,他放低的嗓子显得尤为温柔,“等你长大,知道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解了别人是什么样的人,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这其中,包括一段能对他维持一生的爱。 第26章 贺珀帆靠着他的肩,想了一会儿,回他道:“还不是要乖。” 还不是有要求。 赵京笑了起来。 贺珀帆跟着笑,笑倒在了赵京的怀里,他仰头看去,赵京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片星空,而在贺珀帆眼里,则在一片黑夜里中看到了属于他的太阳。 “等到……”贺珀帆想说等到他长大了,毕业了,他也要给他哥所有,给家里这些爱他的人所有,但这话太肉麻了,贺珀帆说不出口。 他躺在赵京的腿上,拉过赵京的手握着,五指交叉,无数的话化为了抬头的一句:“哥哥。” “嗯?”赵京摸摸他的头。 贺珀帆摇摇头,表示他只是叫叫。 “躺一会儿,”赵京也不是问他话,抬掌拦了拦他的眼睛,“到家了叫你。” 贺珀帆闭上了眼,心中一片安宁。 这种安宁,是他到赵家后,花了好几年才得到的。 他从小就是个很容易愤怒的孩子,他需要很多的爱,被人看在眼里,但他的父母在身边的时间太短暂了,他获得的关注太少了,他得不到他想要的,后来有人给了,他才知道平静满足是种什么样的滋味,才懂得他原来不是一个顽劣到无可救药的人。 他只是需要爱,如果有爱,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好孩子。 他闭上眼,宁静满足。 赵京看着他安静的脸,心中也一片安静。 前面开车的王景景,此时从后视镜里往后瞥了一眼,迅速收回了眼,心中一片惊颤。 他老友身上的感情,太浓了,浓到他无法认为那是简单的兄弟情。 安静了一段路后,王景景清了清嗓子,想好了一句玩笑话打算试探一下他老友的想法,但开口之前,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双平静深遂的眼,然后,他看到那双眼睛的主人在后视镜里朝他摇了摇头。 话立刻止住,王景景在顿了一下后,看着前方释然地耸了耸肩。 赵京只会比他活得更明白,他要做点什么,哪怕会引来流言非语,想必他也是想好了后果的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 寒假太短暂,但因为赵京公司突如其来的忙碌,贺珀帆也就是去公司多找找赵京,没有提起之前赵京说要带他去度假的事。 实际上他每天也挺忙的,他寒假有寒假的功课。他早上起来要做老师发的卷子,每天上午还有一节业余爱好的进修课,就这两项,他就要从早上八点要忙到中午十二点,下午稍微好点,但吃完饭陪爷爷聊会天,再跟养父养母打个电话说会儿话,就到三点了,这时候拿起手机玩一会儿,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又到了他去他哥公司蹲点拿人的时间了。 寒假的每一天,贺少爷都过得很充足,也就无所谓之前还挺高兴要去的度假,连同学都忘了,每天几千条的同学群都不太看,哪怕群里一天@他的次数挺多的。 这天中午他和击剑课的老师从运动室一出来,管家就拿着他的手机出现了,跟他说:“帆帆,王昱同学一上午都找你,让你给他回个电话。” “我先走了,下节课见。”老师看他忙,跟他道。 “好,蔡老师拜拜,路上开车小心。” “拜拜。” 贺珀帆拿过手机,和管家道:“小叔,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好像是什么班级活动,同学们都想让你去呢。”小少爷受欢迎,管家挺高兴,“你要是去,跟叔说一声,我让厨房多做点好吃的,你带去给同学们分分。” “不想去。”贺珀帆摇头,给王昱回过去电话。 王昱在那边可能是玩着手机,贺珀帆一拔,那边不到两秒就接通了,不等贺珀帆说话,王昱就在那边一通叽哩呱啦,“你总算接通电话了?你没看群吗?群里同学们纷纷投票让你组织一次班级活动,师太都提名你了,你不给同学面子,总得给老班面子吧?” “怎么回事?岳老出来凑什么热闹?”贺珀帆不解,岳老可不是个会凑学生热闹的。 “还不是你前几次都不参加,这次听说家长群里非说你成绩一直很好,这让同学们都跟你接触接触,说什么这都高三了,同学们也只有一个学期的同学情了,想让同学去你家参观一下你们家的优秀环境,岳老被他们咬住不放,我听我妈说,好像是几个家长咬死了非让你办同学互动活动,岳老在群里几次打岔都没人接话,那些家长还说什么只要你提供场地,其它的什么吃的喝的他们让同学带过来,然后我们同学群这边也是,都说还没去过你家,我看他们是被他们家长说动了,岳老这不没办法嘛,你可是她推给学校的优秀学生,她要是不说行,这不打自己的脸吗,家长可能都会对她有意见,我妈说了,这肯定是一些家长商量好的,图的不是别的,可能就是你家的场地。”最后一句王昱说得很含蓄。 贺珀帆顿住脚步,挑了挑眉。 “情况就是这样,现在他们都让老班跟你说,老班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跟你打电话了,你打算怎么办?”王昱问。 “我不知道啊,”贺珀帆光棍一样一耸肩,不在乎道:“老班跟我说没用,她得跟我家长商量。” 王昱在那边诈舌,恐惧道:“这谁敢啊。” “不一定,看吧。”看打给谁了。不过贺珀帆觉得按他们班班主任那超150的智商,应该知道挑拿个软柿子打电话,而不是他爷爷、他哥这样软硬不吃的硬茬。 果然下午的时候,贺珀帆吃完饭,跟他赵爸赵妈打电话的时候,父子俩你问我吃饭了没有,我问你吃的好不好一阵腻歪完,赵刚就说:“儿子啊,你们班主任打电话问我你的同学们想到我们家来玩,让你当小主人主持一次同学联谊会,想问问我们的意见,我问你啊,你想不想主持啊?” 想个屁,贺白帆翻白眼,“是不是我不主持,就是不合群啊?” “那倒不是,不过你哥可能会这么说,你知道的,”赵刚在那边老好人一样呵呵笑,“你哥那人就是爱讲究。” “对,你哥那人就是爱面子。”赵妈在旁边跟老公合作无间,联手齐力黑他们大儿子。 贺珀帆一听,就知道他们想让他办了,虽然他无意替老背黑锅的老哥出头,但还是忍不住借此吐槽了他们一句:“我哥才不管我是不是合群,他只管我是不是都学懂了,他只喜欢真枪实弹能干翻所有的实力,只有你们才老觉得我要跟小朋友玩才行,可问题我不是小朋友了啊,再说小朋友的世界也不简单,你看我从小到大的同学他们什么时候简单过?” “那是那是,帆帆透彻。”赵爹笑呵呵,“不过也没事,岳老师说的也对,偶尔也是要维持一下同学情的,毕竟同学一场,还是有真感情的。” “傻爸啊,”贺珀帆一脸感叹摇头,“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还配合,你是觉得你小儿子多缺朋友啊?” “可爸爸爱你,就喜欢你有多多的朋友。”傻爸乐道。 “妈妈也爱你。”旁听的赵妈在旁边也笑着加了一句,“朋友多一点还是好的。你那么好,那么可爱,你的同学们好的也是很多,我看你的同学们对你真情实意的也很多啊,是应该要好好感谢他们一次,妈妈赞成这次由你来当小主人,妈妈会帮你的。” “行吧行吧,听你们的。”贺珀帆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还跟身边的老爷子告状,“爷爷你看看他们,别人好歹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们连嘴都是豆腐做的。” 老爷子一听,很捧场的一脸叹息,连连摇头,“是啊,有点不行啊,要不得……” 第27章 贺珀帆想着既然是自己的同学,他爸妈又忙,麻烦事还是自己解决好了,于是他在拉着管家定好场地后,就给全班发出了日期地点。 王昱又打电话来咋呼,“你全班都请啊?” 贺珀帆在班群里发了邀请,@所有人,而且考虑到他们班不是所有人家里条件都好,就把聚会定为了牛仔裤派对。 但全班都请的就他一个,他们班四十多个人,全部都请的话可不是个简单的小聚会的小事。 “弄都弄了,怎么,又有意见啊?”这就是贺珀帆不太喜欢跟他那些同学们一起玩的原因,无论干什么都喜欢唱点反调以证明自己的不同,没效率,太幼稚。 “嘿嘿,”王昱干笑,“我是觉得你又不是全部都熟,而且,又不是人人都喜欢你,尤其是那些坐在前面的,你看……” 贺珀帆是学霸,又招班主任偏爱,加上他又有点独来独往,跟他差距不是很大的认为强者为王,看不惯他也不会太得罪他,但通过成绩好这个渠道特招进他们班的那小十个书呆子,不喜欢贺珀帆的比例可不少。 而且这次想借机跟贺珀帆家里的人认识一下的都是那些家里情况优秀的,发起的主力也是他们,贺珀帆一全请,这不私下有意见逼逼的人可不少。 “你们也不见得都看得惯我,”贺珀帆看的透,相当直截了当地回王昱道:“这次为什么找我办,大家心里清楚,你们有你们的盘算,我有我的打算,爱来不来。” 王昱鬼叫:“别啊,别把我包括在里面啊,你是我老大,我站你这边的,我不过传个话而已。” “那哪那么多意见呢?滚去给我传话去。” “喳!”王昱不敢多说了,喳完就滚了。 都说他得贺珀帆眼缘,可都不知道,他为了维持跟贺珀帆的友谊有多辛苦。 赵京忙,但跟贺珀帆分析他情况的时间还是有的。这天贺珀帆去公司接他下班,两人在公司里晚饭的时候,贺珀帆把他聚会的进程跟他哥一说,赵京就点头,“你做的很对,既然揽了事,就一视同仁。” 贺珀帆嗯嗯了一声,“我看就是他们家长想借机跟你们套近乎,我也不是看不起他们,但既然让我办,我肯定都当同学,再说了,以后谁比谁厉害还不一定呢,你不是说了,守业比开业难,现在既然大家都在一个班,那些家里从来没刻意培养过的肯定要比我们优秀才跟我们在一起,都混到同一起跑线了,谁比谁强这不明摆着的吗。” 自家养的孩子就是比别人家的明白,赵京伸过手浅浅摸了下他的脖子,点了下头当作是肯定,“不要以财富论优秀,尤其是以父母的财富,人的毅力,精神,勤奋,才是最可贵最有价值的事物,评价一个人的优秀,一定要看这个人长跑的能力,这跟我们对你的要求是一样的,你现在走的稍微慢一点不要走,但每天都得在走,在现在就积累起能供你成年后自己能走一辈子的能量。” 说来说去又说到自己身上,是不是家长们都这样,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跟你讲大道理?贺珀帆翻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就不能单纯地给我个童年吗?” 柳大助理正好进来给董事长送文件,听到这句差点跌倒。 少年,你都快要十八了,十八过了你就青年了,还童年!哪来的脸! 柳首席瞪大着眼过来送文件,贺珀帆瞥到他脸,当场炸了:“我天天十岁怎么了?” “不怎么不怎么,”柳首席连连摇头,还小心地叫了贺少爷一句:“贺十岁?” 贺珀帆当下就站起,怒气冲冲吼:“走走走,回家了,加什么班,明天休息,后天也休息,这班我们家不上了。” “董事长,这文件刘总等着要。”一看大事不妙,柳首席放下文件就溜,留下生气的贺十岁非让他哥跟他回去。 “去照照镜子,脸红了。”赵京在办公室严谨了一天,随着情绪随时都在变化的小朋友的到来,办公室就开始气氛缤纷了起来,他紧绷了一天的情绪也得以放松,跟小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严肃冷酷的赵董事长眼里有着很明显的笑意。 笑意从他的眼里渗透出来到了贺珀帆的脸上,贺珀帆被他哥笑得心里发毛,外加尴尬,立马跑去洗手间照镜子,边跑边吼:“谁脸红?我看是你们心眼太多,乱评价人,你们这些人太没意思了。” 没意思也在跟着学,往后还是要多带在身边,这样的话多少总会学着一些。 赵京不怕他家小朋友在外面失败吃亏,就怕他沮丧伤心,所以趁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人间的样子还是多展示给他看一点为好。 贺珀帆办的聚会场地放在一个郊外的酒店式山庄里,聚会的全部细节都由他一人拿定主意,赵妈本来要帮忙,但看小儿子连细节都考虑到了,赵夫人高兴之余又用行动表达了她对小儿子的支持,她以一人之力把她老公,大儿子的行程都定了下来:小儿子举办聚会当天,全家除了老爷子外,必须全部到场陪同小儿子招待同学朋友。 赵刚毫无原则答应了,当天他还有个推不开的约,干脆把约改在了山庄进行。 赵京被他妈逼着,在考虑了两天后,也把当天的工作改在山庄办公。 所以山庄当天就被他们全家都包了下来,贺珀帆一算他当天的支出,这聚会还没开始,心就开始隐隐约约地有点疼。 这是他请客,他说好了当天请同学家人的一切开支都由他出,他赵爸赵妈因此还欣慰地说小儿子长大了,好话都听了,为了面子,贺珀帆咬牙都得把这钱出了。 聚会举办一早,贺珀帆请的车队就开始去同学家去接人,他则和早就盛装打扮的父母和哥哥还有老爷子坐在了车里,一家人同往山庄。 老爷子本来不去的,但贺珀帆心想钱都花了,就弄间风景好的房间让爷爷去住一天,就当看热闹。 爷爷不用出面,但可以听听热闹。 于是一早一家人都在他身边,这其实挺难得的,除了过年和一家人特地商量好在一起的好日子,一家人很难得这样在一起,贺珀帆突然觉出这种特殊日子的好来,他开始筹备的时候觉得这还有点麻烦,现在则感觉到了兴奋。 上了车,一看一家人亮光闪闪都在他身边,从爷爷到哥哥,都是漂亮人儿,贺珀帆屁股挪啊挪紧紧挨到他妈妈身边,兴奋地跟他妈妈道:“妈妈,这么来一出其实没什么不好的,我们全家这样一出动,我突然觉得我跟王子也没啥区别,你就说对不对?” 赵妈乐,捏着小儿子的脸蛋,“你才感觉到啊?” “是啊。”之前觉得特麻烦,贺珀帆点头。 “我还以为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你特别有成就感呢,感情我家帆帆现在才品出好来呢。”赵妈把他抱到怀里,笑道:“还不让妈妈帮忙。” “我领结是哥哥打的,你看,”贺珀帆抬头仰脖子,“外套是爷爷给选的。” “好看!”赵妈夸。 “爸爸妈妈的支持更是无价的!你们才是香饽饽,我那些同学就是冲你们来的。”贺珀帆捧着妈妈的手放到胸口,感叹,“架子原来是这样拉起来的,我可算是明白了,这样来一场,至少能让我美到高三毕业吧。” 赵老爷子和赵刚一听,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赵京听着也是不断失笑摇头。 这大宝贝,不愿意糊涂,但也不对自己苛刻,他能如此放松地成长,也不枉他们一家一路来的细心照看。 这时,赵京带着笑,温柔地注视着他家的小朋友,赵刚不小心看到他的神情,脸上的笑不由停滞了下来,就在他在大儿子小儿子身上不着痕迹来回看时,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掌被人拍了拍。 赵刚回头,看到了他家老爷子那张从容淡定温和仁慈的脸。 第28章 一到场地,把人拉到房子前,贺珀帆就开始轰人。 他家人是过来替他撑场子的,但只要到时间出来露个面,就足以达到效果了。 能让他们来,还是贺珀帆不想辜负长辈们对他的心意,他们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在赵家的位置,贺珀帆也不想藏着掖着,他自信得很,也不介意让那些猜测的人肯定他就是赵家的宝。 至于别的,管别人怎么想。 赵刚连同老子和儿子一起被轰去小儿子早就给他们选好的房子,赵刚还挺乐,走着还拍着大儿子的背笑道:“来来来,今儿咱们祖孙三代一起办公,难得凑这么齐,也是个大好事,托咱们帆帆的福。” 帆帆在他们屁股后面挥手,“赶紧走,见多了就不稀罕了,知道不?” 赵妈被大儿子牵着手,频频回头,见小儿子怒瞪她,她赶紧收回眼,跟大儿子笑叹道:“我还以为他最爱我,至少留我呢。” “由他。”赵京听从小朋友安排。 “帆帆好像也没几个要好的朋友?那个王昱算吧?”赵妈对小儿子的交友情况向来关心,但小儿子老不在意,初中的时候让他带好朋友回家玩,他还急眼,他们夫妻俩是着实惹了他几次的,但不想被孩子讨厌,还是收手了,大儿子回家后,干脆把得罪小朋友的事情都交给了大儿子。 “算。”赵京点头,跟他们妈妈解释,“他跟家里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保持着联系,以前认识的几个也保持着关系,他只是不太喜欢出去玩。” 赵妈是懂小儿子的,小儿子刚到家的时候,对他们保持警惕,跟他们家成为一家人后,他警惕的对象就换成外面的人了。 赵妈犹豫了几秒,跟大儿子道:“是不是还是不想麻烦家里,才不带朋友回来?” “我问过了,他说他忙,另一个,”赵京沉吟了一下,“家里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他现在心思在学业上,等学有所成,心思大概也会大半放在工作上,毕竟他是咱们家的人。” 这倒是,赵妈一听,就把那点小担心放下了。 他们家在财富上是有传承,但对孩子更多的要求是希望他们通过自己本身的努力去确定自己的价值,老爷子也是事业有成后才生的孩子,她老公也是在工作上有了一定的成绩后才向她求的婚,他们对赵京的培养也是如此。尽管他们对小儿子没有明确这个要求,但相信在耳濡目染之下,对孩子还是有所影响。 “也行,就让他自己来吧。”小儿子被收养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有了自己的性格,一家人对他还是有点小心行事,多了许多细切的关爱,但有时候,赵母作为母亲,也怕这种关爱成为那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的负担,总的说来,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他们作为长辈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孩子有自己的选择,他们要尊重他个体的变化和成长,只能耐心地静观其变,不好插手过多。 “放心,他很聪明。”赵京回母亲道。 “再聪明,你也要看着点。”既然把孩子带回了家,就得对他负责。 “好。” 母子俩在旁边说着,另一对走在一边的父子边听着边闲聊,等他们说完,老爷子笑着跟他们道:“我们帆帆执行力很不错,又会主动挑责任担,以后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们只要不逼他,不逆着他,他会比谁都懂事。” 赵刚一听,总觉得老父亲话里有话,随即沉思了起来,不敢随意搭腔,他太太在老爷子面前没他那么想得深,顺其自然地接话往下道:“对,跟贺野他们夫妻俩性格其实挺像的,你一尊重他们他们就跟你掏心掏肺,要是不喜欢,多看你一眼他们都不愿意,刚到家时候赵京就不太喜欢他,你看他跟赵京接近过没有?他就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哥哥。” 被带入的赵京有点无奈,“我那时候忙。” 那是他十几年求生生活当中学业最忙的时候。 “原谅你,现在弟弟管的不错。”赵母笑道。 说话间,几人进了贺珀帆特地选给他们的小别墅,等他们进去了,贺珀帆才和司机说:“师傅,麻烦您送我到门口停大巴的地方。” 两辆大巴车把贺珀帆的同学们都拉了过来,之前说好的不带家上,但还是有两个家长妈妈借口照顾身体不太好的孩子来了。 贺珀帆也不管她们什么理由,当着人的面直接干:“既然身体不好,那还是回去看病吧,就是个简单的同学聚会,今天不能玩,开学还能一起玩。” 说着他就抬手叫人,“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俩打扮得相当精致美丽的妈妈当场脸色难看至极,一个拖着女儿,一个拖着儿子就要走。但拖着女儿的妈妈一拉上她女儿的手,当场就被女儿甩开手,当面怼了起来:“叫你不要跟着来你非要跟着你,你当就你聪明全世界都是傻子啊?你替我要点脸行不行?” 她脸色难看的妈一听,抬起手就要来打人,女同学的同学一见,连忙帮着出头,“还打人?你敢打试一试?家暴啊,我打电话叫警察了。” “嘘!”同学妈妈当着他们的面就打人,一堆学生朝这位母亲嘘声四起,吹口哨喝倒彩,场面顿时闹哄哄了起来。 赵家的管家下意识想控场,但在此之前看了眼他们家的小少爷,就见小少爷已经行动了。 他们家小少爷已经拉着那位女同学到了身后,又叫了他声他的男同学:“邰强浩,你留下来吧,我叫人送你妈妈回去。” 面无表情的邰强浩瞪了他一眼,随即在几个要好的同学的呼唤下甩掉了他妈的手,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先跟服务员去会场。” 贺珀帆话一落,王昱就赶鸭子一样赶同学,“走,上摆渡车,麻利点啊,这地方好大,不抓紧时间一天玩不过来啊,赶快的!” “我操,王妈妈,你姿势能不能漂亮点!”有同学当即毫不留情吐槽他那赶鸭子的手势,但人群很快就动了,为了给那两个同学留面子,不让他们难看,同学们撤得很快,不到一分钟几十号人马就纷纷跳上了来停车场接他们的摆渡车。 人都走了,贺珀帆招来安保,让他们安排车过来,等车的时候,他没走,也不怕尴尬,陪两个铁青着脸气喘吁吁又沉默不语的妈妈一同站着,等到车来了,他给她们拉车门,等她们抬着头目中无人上了车,他弯腰头伸进车里,跟她们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要来,但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你们要找我爸妈,找我哥,去公司找他们去,但请不要打着是我同学父母旗号。不过,我虽然不认识你们,但颜希和邰强浩是我同学,我不认识你们,但我认识他们。” 也不管这两个母亲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贺珀帆说完话,说完“拜拜”就把车门关上了,留下两个妈妈僵硬地坐在车里,随着车而去。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事情还是通过管家的嘴传到了赵家人的耳朵里,赵妈妈一听小儿子还留下来送人,当场就笑了,“不得了,还知道送客。” 她带着家人来,就是想给小儿子来处理突变的,但小儿子的临场反应比她以为的要好太多了,赵妈妈现在满心只剩心花怒放。 “小叔说他提前做了各种方案处理突发情况,”赵京嘴角也带一丝浅笑,“我还没看,回头看看他还做了哪些别的。” 其实小朋友还说了,他知道来者肯定有不善的,但他会让别人知道他们家不产傻白甜。 “这小家伙,弄得跟打仗一样,”赵刚吐槽小儿子,但脸上却笑得合不拢嘴,“不过气场不弱,像我。” 赵家另三人一听,齐齐向他看去,纷纷摇头。 第29章 贺珀帆在学校也不是不交友,但谁叫他是个恋家的男人,没那么多时间跟同学打打闹闹培养感情。再来,他也不是人见人爱,也不是谁都喜欢他,RMB都有人嫌铜臭味重,不喜欢他的人,随随便便光靠一己之力用无中生有都能找出一千个理由来讨厌他,他在他班上还真挺遭不少人不喜欢的。 倒是女同学大度,光看他长得好看,就能释放众多善意,对他挺好。 先有他妈妈,后有女同学,倒是让贺珀帆真心觉得女孩子实在是可爱,不过得撇除个别有用心,脑子没长好的。 贺珀帆喜欢他班大多数女同学,所以还让酒店提供了一个粉红色女王形象的蛋糕,一见蛋糕,听说是给她们的,有女同学就吐槽他:“现在喜欢粉的都是男的吧,我们女生早就不喜欢了。” 旁边女同学憋笑的憋笑,有那心善的赶紧安慰:“还挺好看,贺珀帆,谢谢了。” 回头就跟先开口的女同学道:“反正是白吃,不花钱,别那么挑剔,你还指着下次不?客气点,咱得养蛊啊!” 大家哄笑。 贺珀帆本来潇洒地双手叉裤兜呢,闻言也摸着鼻子笑,朝她们招手,“来来来,换个你们喜欢的。” 他领着女同学们去了卡丁车和滑冰场地,毫不意外,有半数以上的女同学都选择了卡丁车,等赶她们回来吃中午饭,还得一个一个把那些跟车子干上了恋恋不舍的女同学们拉回来。 卡丁车就备了二十辆,男同学们等不到,在旁边等到心肝肺都疼,看着贺珀帆的眼神俨然有锤死他之势。 贺珀帆还找了两个花艺老师来教女同学们插花玩,现在就两个文雅一点的女同学在那边玩儿,正一对一教学闲得很,见男同学们对他虎视眈眈,迟疑地跟他们建议:“要不你们去插花?” 有忍不住的男同学扑上去:“我锤死你信不信!” 贺珀帆大笑跑了,带了一拔人去玩了射击。 中午饭很丰盛,但大家吃的很潦草,山庄提供的娱乐场地很多,指导的专业老师也各就各位,同学们都玩得从容不迫,以至于欢颜笑语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赵妈带着人挨场地给他们送吃的,跟他们打招呼那段时间,不少人都还心不在焉,赵妈回去,跟赵刚他们笑道:“都还是孩子,挺可爱的。” 人心都有好的地方,大多数人都是真诚地在活着的,赵妈给她家孩子一直灌输着这个想法,现在亲眼见到孩子对人友善,教育在孩子身上变成了教养,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其间一直往孩子玩闹的方向探首观察。 妈妈很高兴,爸爸也格外快乐,“我家帆帆本来就是好孩子。” 不知道给他们带来了多少开心。 想及此,对于那些不明确的隐忧,赵刚倒是看开了不少。 孩子活得正直有价值,一生就已足够丰富了,不能去拿那些条条框框约束他们,给他们额外施加不必要的压力。 能开开心心,顺其自然地快快乐乐活一生,这就是宝藏。 他们作为长辈,理当用智慧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自由地成长。 晚宴是今天的重头戏,赵刚俩都出现了,赵刚还上台讲了两分钟开宴词,他幽默风趣,两分钟就把同学们逗得大笑了好几次,看他说完就要撤,同学们在台下狂吹口哨:“伯伯再来一段!” 伯伯朝他们挥手,“不演了,回去染染头发喝茶睡觉喽。” 同学们大笑,拍着掌目送灰白头发的幽默伯伯下台,又纷纷涌了上去,叫“伯伯你好”。 赵刚比贺珀帆受欢迎多了,贺珀帆还不知道他爸爸还有这一招,目瞪口呆朝他身边的妈妈道:“我爸就是这样骗人的?” “什么话?”赵妈忍俊不禁,捏了下他的脸蛋,“你爸从小就擅长跟人打成一片,现在老了,功力不如以前了。” “妈妈你就是这样被他骗到家的吧?”贺珀帆在她手下挣扎,还不忘说出真相。 赵妈快要笑死了,假装他说的挺正确的,“好像是哦。” “我就知道!”贺珀帆啧啧出声。 晚宴上,贺珀帆的同学们跟赵刚夫妻俩聊成了一片,有同学路过贺珀帆,不忘夸奖贺珀帆:“贺珀帆,我都不知道你爸爸妈妈那么可爱,学识渊博!” 贺珀帆看着他那对被同学们围住求教“知识”的父母,面上现出谜之微笑,正要客气两句,同学等不及,朝他父母那边过去了。 贺珀帆当场再被打脸,他摸着无形中特别疼的脸,朝他坐在一角,身边无人靠近的哥哥走去。 兄弟俩默坐了片刻,贺珀帆先开了口,琢磨着他哥道:“哥,你看这是不是新型出台的新式马屁?” 假装热爱知识,以此下套靠近他声名远赫的父母。 但他同学们脸上的神情不能作假,贺珀帆还亲眼看到两个用心不纯跟他父母介绍自己的同学被几个同学不着痕迹挤出了求教圈。 赵爸爱好广泛,他之前管理赵氏的时候还不显山露水,一把赵氏交给儿子后,他先是和他老婆花了两年做了个影响很大的纪录片,后来夫妻俩又用了三年时间治理完善了一座被垃圾包围的海岛,目前是全球旅游圣地当中口碑最好的十大海岛之一,现在他们手头上做的事暂时还在保密阶段,外人正纷纷猜测不休,这也是贺珀帆的同学围着他们俩不放的原因,都在猜他们下一个动作是什么。 贺珀帆发现好多从来不过问他家庭情况的同学知道他爹妈不少的事情,比他还了解他爹妈似的。 贺少爷吃味了,先是中伤同学,紧接着又酸溜溜地道:“我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然不是为了真拍马屁来的,但崇拜也是马屁的表达方式之一!不用解释。 之前被贺珀帆猜测会被同学围着的帅哥哥此时冷静回他道:“没事,再过四十分钟,爸爸妈妈就都是你的了。” 晚宴七点开始,九点结束,贺珀帆一看表,果然到八点二十了,不由有些满意,“也是。” 解决完爸妈是谁的问题后,贺珀帆转头就吐槽他哥:“你也就样子能唬唬你公司里的那些人了,你看青少年谁搭理你?亏我还以为你是主力,结果连个搭讪你的人都没有。” 不远处几个穿着休闲服的安保不着痕迹地拦着一两个往这边来的人,这边的赵京温温一笑,没脾气地和小朋友点头:“可能哥哥也要到老了,才能有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贺珀帆又不是傻的,瞥了眼不远处,收回眼就哼哼笑。 他陪同学玩一天了,这时候也挺累的,一个倒身半边身体就倒在了他哥身上,跟他哥叹道:“人性其实蛮复杂的,光想想就很痛苦,执行起来就更痛苦,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跟你们的程度?” 尊重是真的,仰慕是真的,但别有用心、居心叵测也是真的,贺珀帆知道事情不能简单地分为黑是黑,白是白,但客观地去分析这些事情的真相还是蛮头疼的,有时候还很容易觉得自己的判断并不一定对,时时被自己打脸。 “等你再大点,经历过的样本再多点,你就知道怎么分析了,这就跟做实验一样,熟能生巧,经历多了就会养成本能,养成一眼就能看穿一个人来龙去脉的能力。”赵京没动他,任他躺在身上,嘴里依然温声道:“这就是爸爸妈妈希望你多走出去的原因。” “那你呢?”贺珀帆抬头看他。 你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一直看着宴厅的赵京低下头,温声回道:“我只希望你好。” 他只希望他的小朋友一直都好,不完美也不要紧,没有大能耐也无所谓,但同时还是希望他能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成全自己理想和欲望的本事。 他对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爱,也有因此随之而来的最深的担忧。 第30章 贺珀帆点点头,看着热热闹闹的宴厅,今天的热闹是属于他的,但他很清楚明白,这也是收养他的人给他的。 爱会收回吗?还是会消失? 他看了一会儿,侧过头,“妈妈说等我完整了,不再畏惧,那个时候就是我离家的时候……” 赵京看着他,等着他下面的话,显得很认真耐心。 贺珀帆看他在仔细听,顿了顿后,接着吐露真心,“可我觉得我的完整是在家里,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嗯,”赵京应了,“好。” “你们别赶我,”贺珀帆侧着脸,少年尚存几分稚气的脸上有沉思,有独属于少年人的倔强执着,唯独没有天真:“我知道我还小,很多事情要事到临头才知道具体的感受,但别赶我好不好?” 多爱他几年。 “好,”赵京笑笑,揽过他的肩,把人抱在怀里,同他一起看着宴厅,“好。” “哥……” “嗯?” 贺珀帆没再说话,赵京收回眼神,看到了咬着嘴唇,止住了话的少年。 小朋友没有准备接着说的意思,他也没有逼问,仅紧了紧手下的肩,收回眼,淡然地看着前方。 九点,贺珀帆开始送人上大巴,王昱死活留了下来,说跟他妈已经报备过了,今晚留在贺珀帆家睡。 贺珀帆先是很直接,说他家不留人,但王昱厚脸皮留了下来,他就没催了。 不到九点的时候,赵京就陪老爷子先回去了,九点一过,贺珀帆就让父母先回,他留下和管家一起送同学,等送完同学,他就过去山庄收银台那边付今天的总帐,王昱跟着他,看他还要结帐,大呼小叫道:“你怎么还要付钱的?” “不付钱,等人报警啊?”贺珀帆斜眼看他。 “我以为你们不要,动动嘴皮子,天凉王破。”王昱嘿嘿笑。 贺珀帆懒得理他。 回去的路上,王昱叽叽喳喳,兴奋不已,贺珀帆朝他喊了几次“闭嘴”,也只换回了片刻宁静。 等快到了赵家,王昱才开始消声。 车内微黑的光线当中,贺珀帆看出了王昱的胆怯,忍不住道:“我哥现在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他要上班起的早,你早上起晚点就行了。” 王昱干笑,忍着骨子里那种一见赵王霸就腿软心虚的胆怯,手臂戳了戳贺珀帆,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前座的司机和管家,和贺珀帆极小小声道:“你从来没怕过你哥吗?” “赵京吗?他就是只纸老虎……”贺珀帆不以为然道,“连脏话都不带说一句的,看着唬人而已。” “你刚来的时候,就……没怕过?”王昱问他最初的时候。 “没,”贺珀帆摇头,“我刚来那阵,还挺不喜欢他的。” 要不是赵京后来向他靠近,虽然管他也管得极其严格,但好也是真好,贺珀帆尝到了甜头,才开始和赵京亲近的。 “你牛,”王昱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老子见他就想躲。” 贺珀帆一听,很认同地颔首,“我收回我的话,你这样的,三句话就得消失在他面前了。” 还老子,自称孙子都逃不了被灭的命运。 “我能不能回去?”王昱当场就跟命运扼住了喉咙了似的,发出的惨叫声又细又尖。 “行啊。”贺珀帆点头,转头就看到了王昱僵住的脸,想想不忍心,又道:“算了,住一晚吧,明天送你。” 王昱不敢作妖了。 到了家,贺珀帆送了他去客房,让对王昱很亲切的管家接手了下面的事。 贺珀帆走的时候,王昱小声朝他道了声谢。 “没事。”贺珀帆和他说了一句。 一转身,他就上楼去了赵京的房间找人,赵京不在房间,他先回他自己的卧室洗澡,洗完就在书房找到了正在加班的赵京。 “先去把头发吹干,穿条裤子。”赵京抬眼,见他顶着一头湿发,穿着睡袍就进来就道。 “哦。”贺珀帆摸摸头发,觉得是稍微有点凉,刚进门的他转过身。 “袜子也穿上。”赵京在他身后道。 贺珀帆双手揉着湿发去了,再回来,他的睡裤穿上,袜子也穿了,身上还穿了与睡裤同款的睡衣,外面加了睡袍,全身暖和极了。 “赵京,赵京……”贺珀帆进了门就往赵京主位置侧边他专属的椅子的方向跑,一到飞快甩掉脚上的拖鞋,盘腿坐在椅子上,“我想问你个事。” “说。”赵京眼睛未离电脑。 “你说爸爸妈妈要是没带我回家,我现在会怎么样?”王昱的父母正在为财产相互博奕当中,今晚王昱非要跟他回家,贺珀帆是知道怎么回事的,王昱想借他的势。 贺珀帆很不喜欢被利用,但王昱是他的同学,更是他的朋友,并且在王昱非要跟他回家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他如果没有被养父母领养,他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也会因为生存和生活去求人? 肯定会的,并且他这种学不乖的性格,可能过程还会很惨。 “不会怎么样,”赵京顿了一下,眼睛从电脑上抽离,“你这么聪明,会过上另一种属于你的好的生活。” 贺珀帆害羞了,挠挠脸不好意思道:“可能也是,要是进了孤儿院,我肯定是院霸,被亲戚领养回去的话,成不了家霸,我肯定也是一桥霸。” “桥霸?”赵京微愣。 “天桥一霸啊!你想啊,我这脾气受不了委屈,被领养回去,亲戚要是对我不好,那我肯定受不了,受不了就得干,干不赢还不得滚啊?这不流离失所流宿街头就是下场啊。也不对啊……”赵京这个时候死死地锁住了眉头,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贺珀帆没有发现,自顾自道:“我亲爸亲妈还给我留了遗产呢,看在钱的份上应该会对我还行,不过我这人吧,从小就对虽人的真心假意很敏感,要是只图钱我肯定也不高兴,唉,完了,生活质量肯定不高,我去,这怎么算也是挺惨一孩子啊……” 贺珀帆抬头,“啊”声只叫了一半,另一半停在了嘴里,他张着嘴看着紧锁着眉,眼睛像离弦的箭一样锋利冷酷的赵京,吓得忘了讲话。 “没有人会对你不好,”赵京的心因小孩的话紧紧揪着,揪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他严厉地看着贺珀帆,加重语气强调道:“你是好孩子,不管你在哪里,都会有人爱你。” 赵京的口气非常重,要换平时,这样的口气说另外的话,贺珀帆会跟赵京干起来,但此时他的眼睛红了,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连忙低下头,擦着眼睛,不想让赵京看到他的泪,“你瞎说,这世界上有几个会对人无缘无故好的人?他们爱自己都难,怎么会爱我。” 第31章 贺珀帆从小就很明白,这世界上其实没几个人真的爱你。哪怕爱呢,哪怕爱里还加有责任,他们也不一定会花自己的时间给你幸福,所以他一知道收养他的人家居然会“浪费”自己的时间来让他幸福,从此他就开始绕着他们转了。 贺珀帆从有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它说:但凡你紧抓不放的,就是你最匮乏的,尤其关于爱。 他就是这么个人。 “还哭?”还没责怪,人就哭上了,赵京也是无奈,管不了他还管束着家里的老人们别太宠着小孩,他倾过身去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摇,笑道:“换别人我不知道,但要是换你,我们都爱你,爷爷啊,爸爸啊,妈妈啊,还有我,尤其爷爷他们,你做什么都对,都不带讲道理的。” 贺珀帆在他怀里一下子就被逗笑,“才没有,爷爷最讲道理!他不说而已,让你收拾我!” “知道就好,还跟我对着干。”赵京啼笑皆非,怀里的小孩抬起头来,脸上有泪却神采飞扬,但他快乐得这么快,赵京心中安慰又满足。 只有不缺乏的人,才会笑出张扬来,也只有自己是被爱的人,才会肆无忌惮不怕指点。 他家的小朋友现在两者都有了,在不知不觉当中,那初进他们家那个乖觉得像小刺猬一样的小孩,已变成了一个自信开朗的男孩子。 他以后还会变得更好,如果有人一直精心培育他的话。 赵家的床不扎人,软硬适中还香喷喷,但王昱昨晚辗转到半夜才睡着,一醒来一看手机就是九点,他看时间也不晚,慢腾腾去了洗浴间,还洗了个澡,等洗好穿好衣服出来,就十点了。 管家及时出现,招待他去餐厅吃早饭,路上王昱问:“管家叔叔,贺珀帆呢?” “帆帆啊,正要上课。” 王昱脚一顿,摸摸鼻子,“补习课啊?” “算是吧,是击剑课,锻炼身体的。” “这个我知道,他跟我说过。”王昱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上补习课,学霸放个假还上补习班,让不让人活了。 “你吃完饭,我带你过去看。”赵家的管家叔叔也就四十岁,看着也年轻,但他为赵家工作已经快二十年了,赵家的所有事情他了如指教,小朋友带回来的这个朋友,他知道的可能比家里老大还多一点,他是个对小孩会格外宽容一点的人,对王昱这个家庭不平静的小孩也多持有了一两分的关爱。 “好,谢谢叔叔。叔叔,贺珀帆几点起来的?”贺珀帆对他家这个管家跟对自家长辈一样没区别,王昱也不敢有什么不敬,对他很客气。 “放假就晚一点,七点起来,陪他哥哥吃完早饭,休息一会就上八点的课。” “八点!”王昱拔高了嗓门,就跟公鸡冷不丁朝天一嗓子一样,吓得不远处正在清理打扫房间的工人一个抬头就往这边瞅。 王昱顿时脸红,忐忑不安,都忘了说话了。 “他八点有课,一节一个小时,等到九点半上第二节 ,他这节上了半个小时了,你吃完饭,正好能赶上看看。” 管家笑呵呵,态度平和,语言神情都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那种,王昱的尴尬都被他冲淡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朝管家叔叔笑了笑,再也不敢说话了。 王昱花了十分钟把早饭吃完,就和管家去了赵家设在后面的运动场。 王昱的到来没有让贺珀帆停下脚下的步伐,不过王昱在玻璃窗外面也没看多久,他这节课也结束了。 贺珀帆摘下头套,看了眼外面的王昱,和老师说了两句,放下东西先出了门。 王昱看他一头的汗,连头发都因汗水服贴了下来,正想跟贺珀帆开两句玩笑,但一想起身边有人,眼睛不由往身边乱瞟。 一瞟他就愣了,陪他来的管家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找谁呢?”贺珀帆带着他往他电梯那边走,“陪我回房间去换个衣服,你吃了吗?” “诶?你家那个管家叔叔呢?他刚还在的。”王昱奇怪。 “我出来的时候就走了,他忙。” “诶?”走到电梯前,贺珀帆不坐电梯,绕过电梯就往边上走,王昱又奇怪了,“你不是住二楼吗?” 贺珀帆上了楼梯,“是啊。” “那怎么……”王昱跟着上了楼梯,闭嘴了。 “电梯是给我爷爷他们用的,没我的份,”贺珀帆看懂了,“我只能走楼梯。” “这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有腿就得用!”贺珀帆一巴掌甩上他的背。 “你们家管你管得还挺严。”王昱惊叹,“我一直以为你过的是小王子的生活。” “是小王子的生活啊,以后得管领土的那种小王子。”贺珀帆轻快上梯,随口回道。 王昱沉默了几秒,又出声,“还给你管领土?” 贺珀帆上了二楼,他比王昱走得快,王昱小跑了几步才跟上他,跟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赵家还分你东西啊?” 王昱鬼鬼祟祟的,这个样子,就有点像他亲爹了,贺珀帆斜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话?我也是这家一份子。” “那是有股份?” “没。” “那你拽什么拽啊,”王昱失望了,撇嘴,“又不是你的。” 贺珀帆第一次知道王昱是这么想的,不过想想也不奇怪,跟赵家的有些亲戚对他的认知差不多。 也没什么,贺珀帆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很淡定,连解释都不想,带着王昱进他卧室。 “sorry,sorry,”王昱后知后觉,他还在别人家里,他这口气不应该,一反应过来就赶紧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王昱又尴尬了。 “没事。”贺珀帆还真不介意这个,不过王昱到底是他朋友,他带着他走了进去,回过头就直接道:“我没股份,但有分红,还有我是赵家的养子,赵家的事业也是我的事业,我们家就两个人,还要分个你是我不是?你觉得一个人使力要比两个人一起使力强?” 王昱不说话了。 他想起他家的那摊子烂事,他爸跟他妈抱团使力才有了他家的现在,可现在他爸不想一起努力了,他喜新厌旧,想把这个家拆了,拆到他想借他好朋友家的势,帮他妈打压他爸。 其实想想,他跟他爸还挺像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没什么底限。 (同学们早,大佬早,今天我还是你们的更新空,飞吻。) 第32章 “贺珀帆,我……” “好了,”被人宽容以待多了,贺珀帆也不容易小肚鸡肠,他拍了下王昱的背,道:“以后会好的。” 王昱苦笑,看着他进了浴室。 王昱在贺珀帆家混了一天,到下午的时候,贺珀帆要去公司,就拉着王昱一起上了车,先送王昱回去。 王昱这还是头次知道他还接他哥下班的,不记打的他又奇怪了,“你们这个亲法也太奇怪了吧?再亲的兄弟也不至于吧?” 贺珀帆本来就觉得自己黏人是有点变态变态的,但缺点自己知道还好,一被别人指出,免不了就有点恼羞成怒,他这心里一不高兴,脸上还笑,伸出手搭上王昱的肩,笑着道:“兄弟,你知道为什么男人年纪轻轻中途夭折的概率要比女人高吗?” “啥?”王昱没听懂,“为什么?” “因为男的爱多管闲事,更致命的是,屁本事都没有,却爱管上天的人上天的姿势不对。”贺珀帆微笑。 王昱被他冷不丁这一扬起来的笑吓得哆嗦,双手一抬慌忙推他,“走走走走开。” 随即,他“我靠”了一声,鬼叫:“贺珀帆,你不能杀人灭口啊,你已经满十四了,杀人要坐牢的。” 他拼命挣扎,贺珀帆拼命抱着他的肩膀不放,脸上笑容不变,“我不杀人也能收拾你信不信!” “信信信信信,”王昱快要哭了,“老子以后不说了,行不?你这个人真是一点批评也禁受不了。” “那是。”贺珀帆毫不犹豫承认,“我哥说我不对,我都能跟他对着干,你说我脾气咋样?” “坏!”王昱说得再真心实意不过。 “那你记住了吧?” “记住了。”王昱欲哭无泪。 “乖。” 王昱垂死挣扎,“你别学你哥,老子怕。” 王昱是真怂赵京,从外表到形态,从语言到动作,无一不怕。 “也是哈,”闻言,贺珀帆若有所思,自言自语,“跟赵京混久了,我都有点像他了,这样不好,不好。” 王昱不敢跟他对着干了,生怕贺珀帆笑得跟杀人狂魔一样对付他,闭嘴不语,直到他到他家要下车了,脚一下地,他飞快朝车里说了一句:“贺珀帆,你千万别变成小赵京,你想想,高处不胜寒啊。” “靠。”贺珀帆竖他一中指。 到了公司,赵京在忙,管理层有两个负责人正在他公办室开小会,贺珀帆坐在一边看他的书,时不时看看他哥。 多瞥了几眼之后,贺珀帆发现他情不自禁会看他哥的表情,仔细观察他跟下属说话的方式。 他哥听的多,说的少,一旦表述的人说完等的时间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简直就是屏息以待他哥的反应,而他哥可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人,别人一旦紧张就解围,而是等到他把下属的话撸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话。 跟他开会,他下属简直就是吊着气跟他开的。 贺珀帆承认自己是有点学着他,模仿他,回过头分析分析,学的还有点像的。 这可不行,贺珀帆撇撇嘴,他可不想成为小赵京,让别人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哥,他也是有独立人格的男人好不好。 赵京的会很快开完,他一说可以走,他的两个下属简直就是跟闪电一样站起了身,跟他说完“赵总,那我们走了”这句,奔向门的脚步就跟脚底下抹了油一样轻快。 贺珀帆看到,若有所思,门一关扭头就朝赵京,“我哥,我发现大家真的都挺怕你的,你很容易成为孤家寡人诶。” 赵京正在看文件,他愣了愣,抬头,想了一下,点头。 他也不说话。 贺珀帆觉得不对劲,不舒服,“你点头啥意思?” “天天徜徉在贺小少爷的爱护看管之下,你哥成为孤家寡人那是指日可待。”赵京笑道。 贺珀帆呆了,这是在正面怼他是吧? 就是! 贺小少爷扑了过去,“你给我闭嘴,我天天来接你你还有话说了?赵京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赵京笑着接住他,小少爷还怪会享受的,趁势就势就赖他怀里了,嘴里还不高兴地哼哼叽叽,就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不小了,赵京在心里笑叹了一声,但再大,可能养他到一百岁,小朋友还是他的小朋友,他也不会多改变养育小朋友的方式。 他以前还觉得中国式家长过于拘束,养个孩子就有养一辈子的打算,害人害己。直到换到自己身上,体会到了那种感觉,才知道事情一旦有感情作祟就容易成偏爱,在灵魂里留下印迹,就成了割舍不下的爱与本能。 “谢谢你不怕我,”赵京在心里笑叹,看着小孩的眼睛却异常温柔,“我家小少爷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的眼神,他的话语,加在一起,直让贺珀帆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心乱得整个人都慌了,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什么,什么不一样啊,别乱说,你别乱说啊……” 说着,他感觉他的耳朵尖都冒烟了,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他扭过身就把脑袋埋在赵京的胸口,掩耳盗铃,当看不见一切不好意思和莫名的害羞都不存在了。 赵京抱着一个在他腿上强行扭过来的大娃娃,他无奈又好笑,但此时此刻占据他心中更多的是无数不可名状的柔软。 爱啊,真是不讲道理。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却想把这世界上最好的爱,最漂亮瑰丽的花都给他。 第33章 赵京坦荡,贺珀帆耳朵尖却莫名一直红到当天晚上睡着了,还能感觉到滚烫。 他觉得哪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模模糊糊间又觉得不应该去问人,尤其是跟赵京咨询,因为这,贺少爷在床上滚了半夜,直到实在累得不行才睡着。 于是第二天他就起晚了,没有见到赵京,他有点失望,但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等一天的事毕,他去接赵京下班,那种别扭劲就消失大半了,尤其等看到赵京神色如常,淡定得跟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贺少爷心气一起,心想我一定不能比他差,不能一点事就慌,于是他也装淡定。 这淡定不装还好,装一装,没几天,贺珀帆就把那点不对劲抛之脑后,尤其在赵京有心的纵容下,他跟赵京维持着之前的相处模式,一点不对也没发现。 这年过年,赵家在老宅过,没有出去度假,四面八方的亲朋戚友都过来拜年,赵家天天都热闹无比。 赵家每天都有人上门拜年,家里还住了三户亲戚,三户当中两户带了孙子,贺珀帆当起了奶兄。小孩子简直就是能打破一切岁月静好的利器,贺珀帆在带小孩子的这几天,连跟他哥诉苦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初八要报名上学,贺珀帆简直就是用逃命的速度逃进了学校,并且对按时回家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放学后还要磨蹭一阵才舍得把屁股坐到来接他的车上。 连着两天贺少爷都不愿意回家,就回家晚了,赵刚老俩口当是小儿子即将要高考,学业重,在学校埋头苦读呢,也就没问,但赵京第二天发现快要晚饭的时候小家伙还没回来,就给小家伙打了电话。 贺珀帆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他哥的电话,那边问他:“在补课?” “没有。”小少爷撇嘴。 “那怎么还没到家?堵车?” “没有。”小少爷嘴嘟起来了。 话音里透出了很多的不开心与意兴阑珊。 赵京听着,在电话这边挑眉,“怎么了?还不愿意回家?” “家里有点闹。”贺珀帆自认是家里的小主人,不能嫌弃一年就来家里住一段时间的亲戚,尤其来家里的还是爷爷喜欢看重的好亲戚,好朋友,所以这说话相当含蓄,不想伤人。 但家里的几个小孩太小了,太小就不太懂事,缠着贺珀帆不算,还把贺珀帆几个摆在卧室的小汽车都拿走了。 还好他的收藏室提前让哥哥锁了,最重要的没被拿走,要不他也会成为熊孩子的一员,大哭大闹大闹天宫。 小家伙翘个屁股赵京就能知道他要干什么,现在这话里的委屈藏都藏不住。心思放了大半在他身上,知道他每天干了什么的赵京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顿了一下就帮小家伙拿好了主意,“哥哥知道了,这几天忙,对不起,等一下我让余助他们策划一下给小朋友玩的事情,让人带着他们玩,你只管回来,好不好?” 这一说,贺珀帆躺在车椅上的身子扭了扭,坐的姿势都正了,无精打采的脸上就像点燃了灯一样亮了起来,“那你陪我不?” 赵京笑了起来。 他忙,一年开头,是他的公事私事最忙见的人最多的时候,没有什么时间,只是他起个头,小家伙就打蛇上棍,看来这几天也是把他闷坏了。 “有些一年难得一见的叔叔伯伯都来京了,哥哥最近都要拜访他们,你要是不嫌烦,等吃完饭,哥哥带你出去见他们。”外面有亲朋,家里住的是更亲近的亲朋,赵京从早上出去会客,一到晚上会回来吃个晚饭,接着还要出去见一两波客人。 一年之计始于初,会友访客,这段时间见的人,听到的事情,是赵京下面制定一年规划的重要依据,他还真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就是晚上休息的那阵子,脑子里也是在想事。 这是他最忙的时候了,去年赵京也就随小孩儿自己去了,但今年赵京想法有点不一样了,如果小孩儿愿意,他还是想多小孩多见见几个人。 其实以前他也有培养小孩的想法,但现在想法更重了,也没想过再择时机。培养心爱的人,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赵京当机立断,但贺珀帆却没体会到,最近他见大人见得头都疼了,装乖装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听放学可能都不清静,他迅速回道:“不去!你把小妖怪他们带走就行,我回家还要做作业的。” 赵京笑。 贺珀帆不满,“你笑啥啊?你能耐你去带带试试,天天帆帆哥哥,我看他们最烦。” 吐槽归吐槽,家里这四个三四岁的小朋友,正月十五那天要随他们爷爷奶奶回家后,贺大朋友还特地请了半天假,带他们去玩具反斗城挑了半天玩具,小朋友抱着玩具回家,车上甜甜地跟贺珀帆说:“帆帆哥哥,你真好,明年过年我还会来找你玩。” 帆帆哥哥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别啊,给条活路呗。” “不,帆帆哥哥我爱你。”调皮的小朋友爬到他肚子上,开心地呱呱乱笑。 十五那天,帆帆哥哥去上学了,小朋友离开赵家,见不到帆帆哥哥,纷纷大哭,死活要跟帆帆哥哥saybaybay,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被恼怒的爷爷奶奶塞到健壮的杀人恶魔,也就是保安叔叔怀里,强行抱到车上去了。 小朋友们见不到帆帆哥哥很伤心,大人们倒是挺开心的,尤其小朋友们的爷爷奶奶,高度赞美了贺珀帆大哥哥对小朋友们的友好爱护,老人们非常给面子的相互吹棒了好一阵,等到送走他们,老爷子咧开的嘴都没合上。 老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有人夸自己孙子好孙子美,赵老爷子也不例外。 今天赵京在家,陪老人送老亲戚老朋友,送完人,他扶着老爷子往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老爷子突然顿住了,回过头对他说:“帆帆好像挺喜欢小孩子的。” 赵京沉默了两秒,琢磨了一下,道:“算不上吧,这是跟咱们家要好的人家家里的孩子,他爱屋及乌了。” “哦。”老爷子点点头。 又走了两步,老爷子这次没停下脚步,扭过头说道:“你喜欢孩子吗?” “还行,”赵京想了一下,按着心意道:“有没有都可以。” 说完,他看了他爷爷一眼,见老爷子神色耐人寻味得很,但没有不快,他接而淡道:“要是不能有,也可以接受。” 这话说得,太老狐狸了,老爷子笑了,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走着看吧,”老爷子笑而不语,未见不悦,赵京心下一松,不肯定也不否定地道:“时间还长着,以后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 不说假话,但也不说真话,他这孙子比他那个心直口也直的老父亲要狡猾多了,有点像他,赵老爷子这时候也不知道是笑叹孙子太厉害,还是去感慨孙子太像他。 不过,孙子的下一句话,立马打破了他的这个想法。 “我不知道帆帆以后怎么样,他虽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他对家是有很深的渴望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喜欢女孩子多一点,要是会的话,我再做打算。”赵京紧接着道。 这次,老爷子直接顿住了脚步,他回过头,仔细打量着一脸平静的孙子,过了片刻,他点头,道:“你要敢作敢当,更要尊重帆帆的意愿,你是老大,你唯一能诱导他的,就是让他拥有自我,过上更好的人生,其它的,你没有权力。” “好,我知道了。”赵京平静的点头,扶着老爷子继续走。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就回过了头,等进了家坐下,他还在沉思当中,赵京等他坐下后就去倒水,等倒好水过来,就听老爷子抬头问他:“京啊,你爱他吗?” 赵京顿住,蹲下把水放到茶几上,双手放在老爷子的膝盖上,他朝老爷子点了下头,然后才说:“爱的,只是如您所说,我是老大,我唯一能诱导他的,是让他成为更好的自己。他最想要的,我都会给他,我不会让他人到中年后,回过头看,发现一生都被我毁了。” “可要是他爱我,我能成为他的生命中关于爱情的一部分,我也不会因为畏惧外在的眼光而放弃他,爷爷,这是个很长久的事情,他还小,我需要时间让他分辨亲情爱情的样子,请您给我长一些的时间,行吗?”赵京抬起头,双眼沉着诚恳地看着老爷子。 “是,你知道就好,你天天在他身边,你能知道,他是习惯还是爱吗?就算你能知道,可他知道吗?你不离开,他有知道的一天吗?”老爷子问。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教他的,”在老爷子如鹰眼一样犀利的眼神之下,赵京毫无迟疑点头,“爷爷,他会拥有朝气,怒放的一生。人生当中持续的力量永远都是来自于正面的爱,我不会让任何阴霾去笼罩他人生中的任何一条路,他想走去哪,他就去哪,我是陪同,还是旁观,都不会去控制他,他是他自己生命的主导,请您放心。” 关于他孙子,老爷子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连连苦笑不已。 他家赵京,有了念头,就会深思熟虑每一个后果与结果,他没有不放心,他不放心的是,小孩子懂不懂。 就是有时间,人在面前,宠着他爱着他,他都没想到的事情就有人双手捧上满足他了,他怎么去懂? 第34章 “先让他好好学习。”人的一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就如对赵京的期望一样,对中道加入这个家庭的小孙子,老爷子希望他有清明的一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为此只要他拥有对生活的热忱,对生命满怀热情,他就没有遗憾了。 而作为长辈,他能给的就是他的爱护,所以哪怕他可能亲大孙子热情和乐趣的源泉,老爷子也不会有丝毫偏袒,让小孙子去牺牲成全亲孙子。 “你不许有诱导,尤其不能误导他,你喜欢他不要紧,但一定要让他知道健康正面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赵老爷子竖起指,看着赵京的眼神专注毒辣,警告他大孙子。 赵京无奈,“爷爷,这不好分。” 什么叫做健康正面?他们家的家风历来很正,也找不到几家比他们家更正的。而现实存在的情况,就是大人牺牲小孩成全自己的家庭数不胜数,没有那个智力有眼界正确引导孩子一生的家庭也不胜枚举,这是社会的大部分,如果像这才叫正常,那才是不正常。 他给予孩子爱与安全感,就免不了感情上的接触和互动,其中产生的感情怎么分? 哪有能分得那么仔细呢。 “反正你就得这么着。”赵老爷子不管,赵京是老大,是年长的那一方,当然得对他苛刻,不对他有要求还去要求不懂事的小的那方不成? “我尽量。”赵京笑,神情轻松,还叫了赵老爷子一声,“爷爷。” 这没头没尾的一声爷爷,但老爷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头听出了当中的孺慕与感激来。 可能换个老家伙,会因为独孙喜欢同样性别的人而遗憾愤怒,但这些情绪老爷子一点也没有。他的一生是激赏人类豁达明朗、热情奔放那一面的一生,他是这么做的,对儿孙也是这么要求的,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他欣慰于孙子对他的感情,并为此感恩,他拍拍赵京的头,一脸宽和,笑道:“只要你们不慌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没有辜负自己,哪怕事情和社会主流不相符,只要你们不伤害别人,我都赞成,并且在别人伤害你们的时候,爷爷站在你们这一边,爷爷帮你们对付他们,爷爷不怕异见、冲突和战争,只怕你们不去承担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责任,知道吗?” 除了十八岁成年那天,老爷子郑重其事地和他谈了一次心之外,赵京已经很久没有听老爷子和他如此讲过道理了,没想到因为感情的事又让老爷子跟他苦口婆心了一次,但这次摊开来说,这和他结婚老爷子跟他讲话无异,赵京秒间觉得两件事没什么不同,他朝老爷子点头,并道:“爷爷你放心,我会为我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任。” 从小,“轻率”两字就不存在在他的人生当中,他从来不轻忽人生,并等着像他祖父辈那样,等着那个人生也不轻忽他的结果。 贺珀帆放学回来上车后拿到手机开机,收到了亲朋给他发来的感谢消息,还有视频。 视频里,小宝贝们给他比心心,甜甜说“帆帆哥哥我好爱你喔”。贺珀帆边笑边回消息,嘴里忍不住笑道:“这些小人精,长大了还能不能这么甜的?” 作为过来人,贺珀帆知道人大了反而吝啬于表达感情,只专注于自己负面的情绪,把忽视和错过爱视作理所当然,觉得那些不在乎的感情不值一文。 他也是到了赵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承认他父母是爱他的,在生下他之前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只是在事业与他起冲突之间,他们选择了事业。 但爱就是爱,有过就有痕迹,否认它的存在并不会带来报复的快感,只会把自己逼向更黑暗的那一面而已。 不过,贺珀帆也知道一个人要拥有很多,才有力量不去在乎那些曾失去和没得到的。 小朋友们以后都要好好的才好。 也爱你们,只是要是把哥哥的小汽车送回来的话,哥哥更爱你们。 贺珀帆回着,脸上笑容不断。 回家一见到老爷子就说:“爷爷,我发现岑岑他们不在我们家,不让我带着玩,我就有喜欢他们的想法了。” 多孩子气的话啊,老爷子哈哈大笑,道:“那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多喜欢他们一点,偶尔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说话。” 贺珀帆冲他扮鬼脸,飞着上楼,大叫:“我去换衣服,今天爸爸妈妈回来吃饭吗?赵京回来吗?” “回,今天都回。”管家在楼下不远处,笑着回。 “啊,知道了。”贺珀帆冲向卧室的脚步更快了。 管家给老爷子端水果过来,眼睛笑眯眯:“一回来就地动山摇,房子都要跟着他抖三抖。” 老爷子叉了块桃子,笑道:“火气足,脾气大。” 管家接话,连连摇头,“不敢惹,不敢惹。”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很快到了高考,贺珀帆经过几个月的模拟高考洗礼已奄奄一息,早上赵京在书房帮他检查准考证和笔的时候他趴赵京背上,和赵京苦恼道:“哥啊,你还是养我一辈子吧,我不打算读书了,读书太苦了。” 赵京面不改色,把检查好的东西放到文件袋里,背他下楼吃饭。 今天一家都在,整整齐齐的,连餐桌都擦得格外锃亮,特别的有仪式感。 贺珀帆到了餐厅还不从赵亮身上下来,朝父母领导一样摇手,“赵爸好,赵妈好,你们的宝宝来了,我爷爷呢?” 送考大军还缺最大的那个要员,贺珀帆一眼就瞄到。 正在喝水的赵刚被逗得喷水,咳嗽了两声回:“你爷爷在外边散步呢,就回。” 赵京把人送到椅子前放下,赵妈见状敲了小儿子脑门一记,笑骂:“今天这是要当小王爷了吧?” “妈妈,”贺珀帆根本不觉得疼,一点也不在乎,朝赵太太凑过头去,眼巴巴地问:“不管考得怎么样,我以后都不念书了吧?” “要怎么回答你才会给我去好好考,而妈妈又不打你呢?”赵夫人爱怜地摸着小儿子的脸。 小儿子干笑,摸着屁股,心甘情愿站起来朝外看,“我爷爷呢?” 快回来给他做主啊。 赵家难得一早都在一起吃了顿饭给小朋友送考,赵京则负责包办了淘气包这几天考试的所有行程,他的事,一家人没有在一起当面揭破,但对他对小朋友的过于上心家人也没有丝毫揭破的心思。 一切为了小朋友好好考试,好好发挥。 等考完一估分,贺珀帆妥妥的能上本地的最高学府了,赵爸眼瞅着大儿子丧心病狂在百忙之中还安排时间陪小朋友去度假,男狐狸精他爸脑回路一转,他也不去跟大儿子说,勾着小儿子让小儿子陪他们去外地考察并陪父母度假。 贺珀帆使了无数手段,撒了许多娇,威逼利诱他哥才骗了一个假期。一听赵爸爸让他陪老父母度假,小儿子当场就傻眼了,鼓着眼睛看着他赵爸好一会儿嗫嗫嚅嚅道:“我已经和哥哥先约好了,能陪他玩几天,再去找你们吗?” 那当然不能啊,打的就是拆散你们不让你们腻歪的主意,赵爸假装一切不知道,特别慈祥道:“那你们是约的哪几天啊?” 贺珀帆把时间一说,赵爸一拍大腿,一脸遗憾:“爸爸和妈妈就是那几天要去好几个地方,想带你一起去看看爸爸妈妈这几年看好的那几个景,还想着让你给我们参考参考,提点意见呢。” 贺珀帆一听,爸爸妈妈当然要比赵京重要,必须重要啊,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的回道:“我跟你们去!” 他毫不犹豫放了赵京鸽子,等和赵爸赵妈一起去了几天,心无旁骛一心处理工作的赵京就接到了暴跳如雷的小朋友的电话。 小朋友在那边愤怒喊道:“赵京,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打个电话给我会公司倒闭吗?” 赵京听着,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到旁边小朋友的照片上,嘴角微微往上扬。 第35章 “玩得怎么样?”赵京在这边问。 “挺好的。”小朋友马上就乖了,随即警觉地道:“你别想岔开话,你怎么不打电话?” “事情有点多,”就在下一刻小朋友就要炸起的时候,他的下一句话就来了,“等你回来,我能还挤出两三天带你出个海。” “呃……”那边准备得好好的就要炸的小朋友傻眼,伸出爪子挠挠腮帮子,他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啊。” “嗯。” “谢谢哥哥。”一给糖吃,小少爷就乖得不得了。 “呵。”赵京轻笑。 他们家这大小孩,还真是能屈能伸得很。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贺珀帆一听还能跟他哥出去,顿时心花怒放,对赵京也慷慨了起来,“你去忙吧。” 接下来的一天,也不知道咋回事,他身上的力气跟使不完似的,跟赵爸赵妈跑上跑下,到处帮忙,比之前还卖力。 工作人员见到夫妻俩就夸:“帆帆真懂事,谦虚好学又勤劳,一看就是您二位教出来的好孩子。” 赵妈还矜持点,赵爸一听有人夸他家小孩,乐得哈哈大笑:“有点棒是不是?” “是是是。”赵爸怪自豪的,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但像极了能培养出那般自信孩子的家长,夸的人哑然不禁失笑。 贺珀帆是个不怯场的人,赵刚他们带他出来,除了“隔离”他和他哥哥,还有带他经历一下别样生活的意思。小儿子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跟在他们身边两天,就把他们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了,等三四天过去,他都知道自主自发地给人跑腿了,都不用别人提醒,他自个儿就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赵爸赵妈的同事们是真羡慕他们俩,其中也有带孩子来玩的,家长是想着带孩子趁着玩长点见识,可孩子只天天拿着个手机看,这要是没个对比的还好,一有对比,贺珀帆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贺珀帆经父母提醒,还带过其中的几个人一起跟他跑,跑了一天回来就朝赵爸摇头,“明天不跟他们一起玩了。” “怎么了?” “他们说累。”贺珀帆耸肩,其实还有更难听的,他没说给父母听。 那些小孩儿动不动就喊累不说,还说他刻意讨好大人,装,还朝他竖中指。 这明显不是一路人嘛。 他这种被安排上要去征服星辰大海的,还是走自己的路吧。 在对外人上面,贺珀帆非常洒脱,完全不在意别人对他的不喜欢,所以连拿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 他不说,大人们也没问。 倒是有家长在知道详情后,来跟赵刚夫妻道歉,赵刚两口子这才知道他们家的孩子在外面遭人挤兑了。 “小孩子嘛,都有自己的个性,有点小冲突不是什么问题,没事。”赵爸很大度。 对方等了又等,也没等到赵爸安排他们一起继续玩的意思,失望地走了。 晚上回来一家人聚在一起,赵爸就跟贺珀帆说:“儿子,爸爸让你带人玩,结果那些人还不喜欢你,你怎么不跟爸爸说啊?” “啊?”一时之间贺珀帆还挺茫然,不过很快就知道他爸说什么了,他无所谓一摊手,“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不在我的小报告范围之内,跟他们对着干我又没好处。” 像赵家的亲戚,他一打小报告,他爸妈就暗挫挫地跟对方家长去提醒了,然后他必然会收到道歉,并且人家还长记性,这才是有用的小报告。 这种明显跟他无瓜葛的,他不会花时间去计较,有那时间计较,他还不如多替养他爸妈跑趟腿。 “你们也别说他们爸妈,我看他们家里的小孩,这些人也是哄着孩子的居多,你们说他们,他们还会不高兴。”贺珀帆说着,还教上他爸妈了。 “他们在外面工作时间长,不常回家,对孩子也有亏欠,唉。”赵妈也能理解,不过她没意思因为别人家家长对不起自家孩子,就用自己孩子去填补,她跟贺珀帆道:“你就别管了,好好玩你自己的,有合得来的就好好跟人交朋友,合不来咱也不委屈自己,没必要非要当那受欢迎的人。” 贺珀帆一脸严肃,“妈妈,我很受欢迎的,在喜欢我的人群里!” “也对啊,”赵妈哈哈笑,“咱只是挑剔,有要求!” 贺珀帆高兴了,眼睛烁烁生辉,给她夹了一个大虾剔了皮送过去,“妈妈吃菜!” 贺珀帆没和父母在他们做研究的实验地呆多久就回了B城。 高考成绩出来了。 回去填好志愿,贺珀帆就眼巴巴等着赵京带他去玩,可惜赵董临时又多了个合作要谈,要留下准备跟人会谈。 计划又被改掉,贺珀帆这次倒没生气,因为这个合作确实挺重要的,他干脆换了衣服,跟着他哥上下班,当起了小助理。 赵爸知道后打电话回来,老爸爸很纠结:“你考得那么好,收了那么多红包,怎么不跟同学朋友一起去玩?去哪都行啊,爸爸给你报销。” “可是爸爸,跟哥哥合作的那个人有点厉害,旅行随时都可以去,但我以后吹大牛逼的素材那可遇不可求,王昱他们一听我天天见的是谁,现在都嫉妒得没法好好生活。”贺珀帆跟老爸爸好好讲道。 小儿子这么一说话,赵刚简直没办法,拆散两人的念头只能作罢,还捧场道:“那记得给爸爸要个签名。” “好的,没问题。” 赵刚手机一挂就被夫人捏手臂,“你就不能好好做个严父?” 赵刚无辜:“我要是能,我至于老被你们批评?” “我看他们以后要是真在一起了,那就是你的错!”从没想过当个严母的赵妈提前睿智地甩锅。 说完又自言自语,“他怎么老有办法跟他哥哥在一起呢?” 他们当父母的,有时还过问公司的事,跟大儿子见面一起呆着的时间算起来都没有小少爷一半的多,小少爷怎么就能抓住那么多的机会呢? (早。) 第36章 贺珀帆这个小助理一点存在感也没有,来会谈的大老板在临走前在秘书的提醒下才知道他是赵京的弟弟,这才正眼看他一眼。 “您好。”大老板伸出过来和他握手,贺珀帆乖巧礼貌。 等大老板带着人浩浩荡荡走了,贺珀帆戳他哥后背,和赵董说:“哥,这个好,你多学学他,人家身材多好,又高又帅。” 肤浅的贺少爷嫌弃国内的老板不是肚子大,就是头很秃,不肥不秃的又长得丑,总而言之,都没有他哥哥完美。 但环境的影响是很可怕的,贺少爷很怕他赵哥被同化,一两年可能影响不大,但三五十年下来,哦,NO,不能想,光起个念头,贺珀帆就情不自禁犯哆嗦。 “好精神呢。”贺珀帆很欣赏那个高高大大,挺拔有精神的大老板。人家看起来比电视上还帅,让人同时觉得攻击性与亲和力同时俱在的人可不多,哪怕人家眼里没他呢,贺珀帆都要成为他的小迷弟了,说着话的时候一脸的景仰,就差流点哈喇子以鉴真心了。 赵京侧过点头,斜眼看他。 弟弟还在景仰,神往:“等我到五十岁,我要是有这个样子,每天早上都是笑醒的吧?不,可能是帅醒……” 贺少爷自言自语,句句都离不开哥哥和自己。但赵京并不这么觉得,他一看小朋友居然把心神都投到别人身上去了,根本不想用理智分析自己当下此时此刻很不高兴还带有点酸涩的情绪,直接打破小朋友的神往:“他穿了垫高鞋,原始身高1米79。” 此人的资料上写是1米8,但赵京敢用自己经过长期训练向来精准的眼光和所有人保证,1米79不能再多。 小少爷张大了眼。 那气场两米八横扫千军的样子,不像啊。 贺珀帆傻了,看着眼前低着头,微皱着眉不太开心看着他的赵董,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机灵了:“我就说了,怎么看着怪怪的,还是我哥帅,哥你比他高多了,他们白种人普遍长得高才1米8,咱们高个基因不怎么强你都有1米85呢,白费了他们的种族优势,哥哥,你比他强太多了!” 贺珀帆坚定有力,尤其后面七个字,他断字如斩铁,字字铿锵,字字激昂,字字都有回音,对偶像再热情充满爱意的铁杆小迷弟怕是也比不过。 赵京的嘴角先于心情扬起,他睥了小家伙一眼,微微淡笑了一下,走向了办公椅。 贺珀帆顿时松了一口气,等人走远了,他拍拍胸口,“我靠!” 男人什么的,吃起醋来太可怕了。 还好他贺少爷聪明、机智。 贺珀帆回去就跟老爷子说悄悄话:“我今天夸了和公司合作的客人两句,就那个詹姆斯先生,让哥哥学着点他的长处,哥哥就不高兴了,吃醋了,你说他身为我们家的大男人,心眼怎么那么小呢?” “吃醋了?”老爷子身体往后一仰,双眼微张,很是吃惊。 贺珀帆还有点小得意,点头不已,“是呢是呢,我就礼貌性的夸夸人家而已,他就以为我只喜欢人家不喜欢他了,爷爷你就说他心眼小不小?” “真的啊?” “不信你问他!”贺珀帆就差赌咒发誓了。 老爷子忙道:“爷爷没有不信你,就是你哥这心眼也太小了点吧?” “是吧?”贺珀帆憋不住一笑,小白牙闪闪发光,他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为大男人说话道:“不过他平时也不这样,该大度的时候还是很大度的,在外面还是没为咱家丢过人,就是吃点小醋而已,也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太喜欢我了吧。” 老爷子忍不住乐,又哭笑不得。 眼前的小孙子可能还不知道他对他哥是什么感情,但他这摇头晃脑之间,这说话用词之间,或多或少已经带出了点他的真心意思出来了。 小孩子还小,懵懵懂懂不懂事,但老爷子久经人世,哪有看不明白的,他心底一叹息,脸上却是笑着调侃小孙子道:“主要是你长得太帅。” 贺珀帆乐,小牙齿咧咧,“这倒是事实,无法否认。” 老爷子不禁摇头,笑叹:“喜欢啊,太喜欢你了,爷爷也喜欢。” 他们家的人感情内敛自持,有个愿意把快乐表达出来的伴侣陪着欢度一生,也是种福气。 他孙子不亏。 老爷子感叹大小两个孙子的一生可能就如此注定了,贺珀帆这头却头脑简单地以为哥哥喜欢他,爷爷也喜欢他,乐得两眼只见缝:“爷爷,哥哥有时候还是有点小气的,是不是?” “可不是。”老爷子看着他笑,心里因为没有别的可能性而起的那点遗憾这时候也全都没了。 他们在一起挺好的,欢笑有伴,困境有侣,人活一世能不孤单,就是一生最大的财富。 第37章 贺珀帆乐得就跟偷了腥的猫一样,开餐后,还多吃了一碗饭,结果还撑着了,不得不跟在每天饭后都要散步的老爷子身边步步紧跟,让老爷子溜他。 赵京先是有工作要去处理,处理完了想了一下,没继续加班,而是下楼找爷孙俩去了。 他在小区里面的亭子里找到了爷孙俩,小朋友正拿着个手机放老爷子面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老爷子扶着老花眼镜凑得很近,看的很认真,时不时还点个头。 赵京在不远处停了一会,看着。 不远处跟着的保镖以为他有事,正要过来询问,赵京抬手制止,这才快步过去。 “赵老大?”贺珀帆发现有人看见,一转头是他哥来了,眼睛不由一亮。 他也是没大没小,喊赵京也是按心情喊,能从赵董,赵老大,赵老板,我哥,哥哥等无数称呼之间随时按心情切换,现在他自觉跟赵京已经很熟了,他也掌握了“对付”赵京的办法,调皮的时候“小哥哥”都敢叫。 赵京自认为他对小朋友的教育方法有别于他父母,绝对没那么纵容。但为了小朋友能拥有自由的灵魂,适当的纵容还是有的,所以对于小朋友没大没小的各种称呼向来以无视之,最多不过是在发现他调皮后,轻轻地敲下他脑袋。 这脑袋敲得太轻,就成了惩罚不足,亲昵有余。赵京过来一敲他脑袋,感受到头上温柔的重量,贺珀帆嘴角一弯,把手机举起给他:“哥,我给爷爷在看园区的视频。” 赵京在他身边坐下,看了一眼。 他们公司的产业园是在快要峻工的时候他从父母手里接过来的,可以说这是他父母用了十年的时间金钱和智慧聚集而成的心血,而他享受了最后的成果。 他们家的人从来不吝于用自己最大的付出,去培养成全后辈。 赵京还没孩子,家里这个小朋友就是他的孩子,现在又多加了两分真心,他对贺珀帆的远望比之前可以说是更大更深切了。 “你想好了要读哪个专业?”赵京拿过手机,放到老爷子手里,让老爷子自己看,嘴里则问小朋友大学开学后的打算。 “金融管理啊。”小朋友想也不想地道。 “还有别的想继续下去的兴趣爱好吗?”赵京继续问。 “你都说了,是兴趣爱好,又不能当正业。”贺珀帆耸肩。 “兴趣爱好也可以发展成优秀的事业,并且能更贴近你的内心,例如像爸爸妈妈最后选择了他们喜欢的事情,他们获得的成就感和价值并不比他们经营公司的时候差。”赵京指出。 “可这也是他们在经营企业后,解决了责任,具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和能力之后才成事成功的好吧?”贺珀帆瞪他,“你少忽悠我,你以为我小就能随便忽悠了是吧?我才屁大点大,不去经历,怎么可能有成功,爱好很烧钱的OK?” 要出成绩就更烧钱了,他爸妈也是背后有无限的钱和人脉支撑,才在改行投身爱好之后迅速出了成绩,可没之前几十年的铺垫,他们能吗? 他也是会思考的好吧?赵京甭想忽悠他。 “那你在经历之后,”赵京说着就笑,失笑摇了摇头后才接道:“想继续的爱好是什么?” “有几个想法,可我没厘清啊,”贺珀帆一摊手,“不是你教我在没有非常确定自己想做什么之前先观望的吗?” 教他谨慎做人,却试图让他去发展兴趣,什么人嘛。 “道理是没错,”赵京也发现自己的矛盾处了,笑着道:“我也希望你有自己做人的责任,但你不是老小,是宝宝吗?责任哥哥可以帮你多担点。” 贺珀帆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早就放下手机听他们说话的老爷子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笑个不停。 他也不插话,就笑看着两个孙子你来我往。 “经历也是可以教的,你发展兴趣,别的我带你经历。”赵京笑道。 贺珀帆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带我经历?能跟我自己经历比吗?首先学的东西都不一样,你这是在培养我的惰性。” 他转过头,毫不掩饰地问老爷子,“老哥这是打算对我执行捧杀教育了?” 隔壁家那个小三代只想好好爱他的“爱好”,全家上阵天天男女混合双打对他“鞭策”不休,连保姆都知道在旁边递棍子,帮小主人渡过“富不过三代”的劫,怎么到他家这,他就得发展“爱好”了? “我做什么了?”很想做一个好三代的小少爷满脸委屈。 老爷子哈哈大笑,摸摸他的头,跟大孙子笑着说道:“你都教出一个斗士来了,还想让人当回小绵羊啊?这不科学。” 赵京同样满脸的笑意,他笑着摇摇头,不说什么了。 小少爷委屈了两天,结果他就能出海了,小少爷高高兴兴准备行李,还有空在家替大少爷准备大少爷的。 赵京在电话听他兴高采烈问他要带什么,就笑着问他:“不是不想当骄奢淫逸的三代吗?” 贺珀帆一听,斗士的灵魂就跑了出来,“学习是学习,工作是工作,事业是事业,每个细节都不同,而且这无论哪一样都是需要休息放松的,我怎么放松一下就成骄奢淫逸了?我这不是为了走更长的路,为了更好的未来在保养自己吗是?” 赵京一句话换来了他的一大段,赵董还挺高兴,笑道:“行,知道了。” 看在他受教的份上,尤其还带他出去玩的份上,小少爷大人大量地原谅他了:“知道就好,别老让我跟斗嘴,跟你重复那些你都知道了的道理,你都这么大人了。” 赵京憋不住笑,等挂了电话都小半个小时了,柳助理进来送材料都能看到他们董事长嘴边柔软迷人的笑容。 柳助忍不住问:“董事长,您今天心情不错啊。” 赵京点点头。 柳助试探:“这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赵京想了想,道:“帆帆听说要出去玩,挺高兴的。” 他在这中间迸发出来的热情简直让赵京情不自禁地开怀,小朋友激动开心的情绪,和小朋友给他引发带来的强烈情绪加在一起,让赵京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 你会深深地爱上那个给你带来生动鲜活情绪的人,不管他是什么性别,什么年龄,甚至是否优秀。 赵京大概懂得了那些在世人眼中不般配的恋爱和婚姻是怎么发生的了,爱其实很讲道理,心动就是最好的道理。 帆帆一高兴,董事长就高兴了?还高兴成这样?这么容易的?柳助琢磨了两下,觉得这道理好像也成立,毕竟宠嘛。 “挺好的,挺好的。”柳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笑着回道,冷静精干的面容下藏着几丝他自己都不懂的无助。 道理他懂,但为弟弟出去玩高兴而高兴,这仅仅是哥哥吗? 换成是他弟弟,他可能因为小家伙开心而乐一下,但乐坏真不至于。尤其董事长还不是他,想看赵董真笑都是件难事,乐坏了在他的认知当中简直就是难以发生的事。 但它就是发生了。 柳助觉得他要开始往歪的方向想了,很难再去当一个正直的人了。 第38章 两个人出游的事除了家里人谁都不知道,手机对赵京来说是处理现代生活的重要工具,但并不会通过它来展现自己的生活,贺珀帆先是觉得赵京能干的事他肯定能干,后来太忙,更没空发朋友圈告诉别人他在干什么,他和赵京一样,跟人接触,更喜欢打电话或者见面,所以两人出去了两天,是赵京的朋友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干嘛,赵京的朋友圈子才知道他陪小朋友出去玩去了。 赵京的朋友打电话说完正事,就在他们共同的小群里嚎:赵京又带他崽出海喽。 群里静默了几秒,随即无数条带着感叹号的信息出现在了页面上。 贺珀帆一看,把他“赵家小贺”的群名称默默在改为了“赵家他崽”。 王景景打出一排惊叹号后又发出了一条:赵董,您不是在跟海瑞谈新合约吗? 海瑞老板今天才到的B城。 而赵董呢?出海了! 有钱人都是这么不讲究的吗? 不过赵董群里关了静音,没看到他们说什么,还是小少爷憋着笑,把自个儿手机往他跟前凑:“快看,他们在说你坏话。” 另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发小:啧啧啧,赵老板这不是带崽,是借崽出去浪了吧?说吧,船上几妞? 这位是花花公子,三句不离妞,贺珀帆迫不及待把他中伤赵京的话送给赵京看后就赶紧拍照片,把他们出海的小船拍了一张,又勾着戴着墨镜开船的酷哥合拍了一张,然后把这两张照片都发了出去。 群里又一阵静默。 几秒后,不出意外又爆发了,王景景在毫不吝啬打出一排感叹号后面道:你们哥俩真行,大好的年纪两个人浪,基!太基!! 本来有人还在追加感叹号,王景景这行字出现后,群里又安静了。 “赵家他崽”没多想,看着手机还在哈哈傻笑,没人讲话,他开始讲话,先是一排“哈哈哈哈”发出去,紧接着又得意地道出实情:我哥开船追我冲浪! 是够浪的,而且不能更基了,赵京的一群哥儿们拿着手机,嘴里掉烟的掉烟,嘴里含水的喷水,嘴巴空着的骂“我操”,对着手机不忍卒睹。 赵京已经拿出了他的手机,正好瞄到小朋友所说的话,以及群里别样的沉默,他瞄了一眼,又把手机塞回了裤兜,没有解释的欲望。 等到他们出海回去,刚在海边餐厅吃上点着烛火的晚餐,对面小朋友傻呼呼扒龙虾吃,赵京接到了哥儿们的电话。 “我们约你出来说没空,这经济大会眼皮子底下开着呢,你倒是有时间带崽了?”给赵京打电话是他在学术圈混的发小,哥儿们笑着问:“整得比我还忙,结果还有时间带孩子,你够可以的啊。” 哥儿们没被带歪,纯洁着呢,还没把朋友们间的“玩笑话”当真,是赵京朋友里思维最直接的一个,赵京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被推出来打直线球的,“嗯”了一声道:“带出来玩两天。” “那哪天回来?咱们也该聚了吧?”小纯洁道。 “再过两天,不过回来要忙一阵,下个月吧,我抽一天约个时间一起聚下。” “还得下个月?我操,你真不是整成带小孩的了吧?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想结婚生孩子了啊,你们家没这传统啊。” “帆帆难得过暑假。” “啥意思?”小纯洁不解,“这暑假不是每年都有?他不是上着学么。我说你这几年也过足了家长瘾了吧。” 小纯洁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赵京在手机这边跟着饶有兴味地轻笑了一声。 就这一声,把小纯洁的直肠子笑得弯了点,当下就顿住,过了几秒,纯洁兄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他们不可能说的是真的吧?” “说什么了?”赵京把小朋友送到嘴边的虾肉咬下,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吃自己的,他则无声地嚼着虾肉,想听听他的朋友们怎么说。 难得他们都有胆。 “呃,我就是听……了一嘴,”纯洁哥挠挠下巴,含糊道:“说你这态度不对,不像带弟弟。” “那像带什么?” 正主毫无顾忌没有禁忌,纯洁哥却被他堵得没话说。 赵京没有不好意思,他却莫名臊的慌。 “像带什么?”赵京还追问他。 “那啥,”纯洁哥也是够直接的,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道:“这不是真的吧?帆帆多乖一小孩啊,你不能够当小情人养吧?” “怎么成小情人了?” 纯洁哥的心因这话刚刚着地,冷不丁就听他好哥儿们在电话那边淡淡道:“我这一两年来不一直把人当另一半养着吗?我以为我态度挺端正的。” 空闲时间都交待给小孩儿了,哪个成熟男人宝贵的空闲时间不是贡献给家庭的? 他认为他表现得很明显了。 哥儿们不知道说什么了,被堵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老子真没看出来,老子瞎。” 我操,他大爷的,赵京够猛的,纯洁哥震惊到眼睛都瞪圆了,差点当场吓尿,“妈的你前女友是前前女友难道都是变性来着?我姐不是男的吧?我认识她三十年难道让她伪装了三十年?” 纯洁哥他堂姐就是赵京第一任女友,赵京听他已经惊出一身尿来,不由想笑,正巧小朋友这时候皱眉看过来,好像很不满他打这么久电话,他正要挂,就听小朋友皱着眉头很凶地问:“什么前女友?度个假还说女朋友,有完没完?赵京你不是没女朋友吗?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朋友说着就扔叉子,朝着手机对着纯洁哥吼:“宏宏哥,眉眉姐都快要结婚了,你别老把我哥和她扯在一起,你这样让眉眉姐夫怎么想?” 贺少爷耳朵尖,两分钟的电话什么都没听到,前女友三字一出来,他耳朵就跟装了雷达似的就听到了,对着手机吼完还不满意,伸出手就要手机,“来,把手机给我,我好好跟他说说,都成年人了,老把当年年少无知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说干什么?这不伤害我眉眉姐夫妻俩感情吗!” 和他哥的朋友们聚的时候,贺珀帆最恨的就是他们老拿他哥的初恋女朋友开玩笑,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有什么好说的?人眉眉姐早就换男朋友了,她都不记得这事了,就他们还记得!没出息。 小少爷嫉妒的嘴脸一起,样子凶极了,偏偏他还挺会掩饰,把话说得很漂亮。以前他这样生气,赵京没放在心上过,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发发脾气而已,现在一看,那点意思他也看出来了,他摸着鼻子忍着笑,把手机递给了他,坐在椅子上,笑意盎然地看着愤怒死了的小少爷。 不知道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果实,但用心呵护长出来的果实无论什么样子都会很漂亮吧。 第39章 “宏宏哥,你别老拿我哥和眉眉姐的事说事了行不?”贺珀帆拿过手机,特别的烦道:“眉眉姐都快要结婚的人了,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 没想到赵京真把手机给人了,简小宏傻眼,“不是,哥没别的意思,你把手机给你哥,我跟他说。” “你想跟他说什么?”小少爷不放人,犀利地问。 “说大人的事,你小朋友不懂,给你哥啊,乖了。” 贺珀帆更恼火,“是不是要给你拍身份证啊?谁小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转,达。” 小少爷咬牙切齿,那股子凶狠劲就是简小宏在手机对面也感受到了。 “也没什么事,”宏宏哥秒间认怂,“我跟你哥闲聊,瞎扯淡呢。” “那咋的又扯上眉眉姐了,我眉眉姐跟你们有仇还是怎么地?” 简小宏怕了他了,“这不,哥思想龌龊,不纯洁,哥的错。” 他也不敢再闲扯淡了,也不敢再说让贺珀帆把手机给他哥这话,打算说完拜拜就赶紧挂电话。 “那下次能不说了吗?” “能!咋不能了?哥听你的,哥这边有事,先挂了哈,下次聊。”简小宏认输,随口一借口赶紧地把电话挂了,挂完还后怕不已。 哥儿们家里这小孩这是一天比一天厉害啊…… 想到这,简小宏怔住了。 这还是弟弟,就厉害成这德性了,这要是成另一半…… 操,那不得成夫管炎。 “我去,哥儿们,你也有今天啊。”简小宏赶紧抽出根烟点上,为好哥们默哀了两秒,默哀完就深深地笑了。 赵京拽不起来了,那个干商业还敢拿学习成绩拍他脸的贱人完了,那个别人家的天才陨落了,从此他就是那个对着赵京笑而不语笑对人生的人生赢家了。 太可乐了。 一旦事实成立,简小宏接受的不是一般的快,在他自己的办公室了乐得开了瓶可乐,扭动起腰,跳起了桑巴。 “恰恰恰恰,诶?赵京,你今天怎么在我后面了?”简小宏回头一看,对着空气眉飞色舞。 哥儿们乐上了天,赵京这边情况就不太好了。 贺珀帆火冒三丈把手机一挂,就开始算帐了,凶巴巴朝赵京道:“刚才你说什么把谁当另一半养?说谁呢?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交的女朋友?” 还当另一半养,反了天了! 之前贺珀帆还以为他哥在开玩笑,而且自以为开玩笑的对象是他,他也就没放心上,但一听简小宏说什么女朋友,这就容不得他开小差不在意了,他这是越想越不对劲,都不带缓的就朝赵京开战了。 赵京这两年没女朋友他是知道的,之前有那个苗头,他在家作天作地没许人出去,应该是黄了。 但没想到啊,赵京不简单,这么忙还有空跟人暗渡陈仓,贺珀帆都快要气死了。 他好好的念他的书,考他的高考,结果他哥居然没老老实实地好好工作,用心生活。 也是醉了,也不知道他从哪抽出来的时间。 贺珀帆气炸! “我不能交女朋友?”对面小孩气炸天,赵京轻咳了一下,把笑忍下,维持着脸孔的平淡无波,挑眉问道。 “谁说你不能交了?我的意思是你交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哦……”赵京意味深长地长“哦”了一声,“意思就是我交女朋友,得通过你的同意,是吧?” 贺珀帆被他那声意味不明拉开的“哦”哦得脸都红了,赵京还这么说,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炸毛了:“我是那意思吗?你想怎么交女朋友就怎么交女朋友,关我屁事!” 小少爷气得眼睛都红了,把桌子一推,站起来就跑。 赵京看着他跑远,直到影子都不见了才收回神,看着一桌因为小朋友生气一片狼藉的海鲜,他嘴角一挑,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贺珀帆跑回房间就傻了,因为自己自相矛盾的话傻得心都碎了,他狠锤了下自己的头,骂自己:“傻逼啊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交女朋友得让自己知道才能交,还是交朋友就得通过自己的同意? “他交女朋友关你屁事!”想想贺珀帆就傻了,不敢置信两者都得自己同意,说OK才行。 赵京不可能自己就交女朋友不告诉他! 赵京不可能在他没点头之前就追求别人! 贺珀帆欲哭无泪,自问自己:“我真成变态了?我这心理也太扭曲了吧?” 贺少爷傻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就简简单单一个给点爱就能茁壮成长的大好少年,居然变态成了老哥谈个恋爱都要管的小变态了。 贺少爷抄起手机,抖着手,颤颤危危给他的心理咨询师打电话。 他的大美女咨询师阿姨听他带着哭音把情况一说明,无语了半天,直到小朋友在那边哭着问:“瞿阿姨,我没把我哥当我爸啊,我有爸爸,赵爸就是我亲爸,我也没恋父情节啊,而且我也没有后母,我赵妈就挺好的,我有妈,我哥找女朋友,我怎么感觉跟阻止我爸找女朋友似的,你说我是不是变态了?” 还怪会分析自己的,瞿阿姨清清喉咙,问他:“那你想象一下,如果有一个女性,美女,你非常喜欢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和你哥非常适合,两个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很完美,很合拍,他们两个人也非常相爱……” 不等她说完,小少爷就不满地打断了她:“怎么可能呢?没有这样的女人。” 瞿阿姨头疼:“你听我说完。” “我只是觉得不可能有这么个人,我实事求是而已。” “你就当有这么一个人!”瞿阿姨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好吧。”对面的阿姨好凶,小少爷委屈巴巴的妥协了。 瞿医生心累,还好职业素养非常坚强地撑住了她:“如果你哥哥有这么一对象,他们彼此都能让对方非常幸福,你会祝福他们吗?” “怎么可能?”小少爷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 “那是我哥啊。”怎么可能是别人的。 贺珀帆说完,又傻了。 这次他是实实在在的傻了。 他真成小变态了。 他居然阻止他哥找女朋友,不想让他哥幸福。 “瞿阿姨,我怎么办啊,我哥怎么办啊……”贺珀帆这次是真哭了,抬手抹着眼泪哇哇哭道:“我是不是要关精神病医院去啦?里面房间干净不?有没有VIP房间的?” 瞿医生在电话那边揉着头,哭笑不得。 (同学们下午好,十一月的第一天, 更一点,讨个勤奋的彩头。) 第40章 就是进医院小少爷也不忘当个精致BOY,他对生活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应该有的吧?” 瞿阿姨心想如果你不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你妈给的钱多,这种脑回路的孩子我不治了:“不是VIP房间的问题,你还没意思到你对你哥哥的心态吗?” “什么心态?”小少爷憨直无畏,“不想让他幸福的心态吗?” 变态无疑了,他已经确定了,不用问了,干净的VIP房间弄一间,把他关起来。 “好,”行业的艰难瞿阿姨已体会的再明了不过,“我换个方式,你现在用你的情绪去体会一下,你想不想和哥一直在一起……” “想的啊,不想我能变态吗?”小变态又打断了她,还很委屈。 瞿医生太想跟赵妈退回她家孩子了,“我的意思是,你想跟他像夫妻一样,就像你赵爸跟赵妈一样,一直生活在一起,你想要这种方式吗?” 小少爷不傻,只是当局者迷,站在局内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态是处在什么位置,医生一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浑身一激灵,一秒之间就被直言不讳的医生阿姨点醒了。 “……我,操!”小少爷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回事了,他惊呆了,吓傻了,“我居然癔想赵老大?我什么毛病!” 太变态了吧! 怎么还骂上自己了,瞿阿姨揉头不止:“这不是毛病,一可能是你喜欢他,性向这不是问题,喜欢男性也好女性也好都是人类感情的一种,这没毛病,二来你这种喜欢可能是青春期的迷恋,尤其你哥哥作为一个优秀的人类,他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你崇拜热爱他,这也是很自然的感情,没毛病。” “瞿阿姨,你好会说话啊。”小变态羡慕道,他好喜欢瞿阿姨的说词啊。 是这样的,没错,赵老大作为人类还是很优秀的,他热爱一个优秀的人类,这是很自然的感情,没毛病,绝对没毛病,他没变态,不喜欢赵老大才变态好吧。 瞿医生说的话太对贺珀帆胃口了,小朋友转头就给医生吹起了彩虹屁,医生哭笑不得:“那你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哪种了吧?” 小朋友迟疑了一下,想起了刚才听到赵老大有另一半的愤怒,老老实实道:“要是随便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别说一辈子了,拉个手我都想打人,要是跟赵老大……” 贺珀帆挠挠脸,颇为羞涩:“睡一个床也是可以的,打个啵好像也行。” 说着,他脸都红了,好像跟赵京已经亲上了似的。 确凿无疑了,现在的小孩鬼精鬼精的,懂的事情不比大人少,瞿医生从不小看现在的小朋友们的智慧,她在手机这边摇摇头,道:“这些事情要具体分析,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但你现在确定明白了你对哥的想法了是吧?” “确定了。”在对他了如指掌的医生面前,贺珀帆不好意思装傻。 要是赵京问,他才不说呢。 “那以后要怎么办,你确定了吗?”这本该不是她作为医生的职责,但她是赵家人的朋友,小孩也一直是她开导以及引导的,瞿医生对他的关心和责任比对一般的患者要多些,已超过了普通医生有咨询者的范畴。 “啊?”她一问,贺珀帆就傻眼。 瞿医生沉默。 贺珀帆抓紧了手机,过了好一阵子他讷讷道:“我不跟他讲,我只跟你讲。” 说着,贺珀帆眼泪都掉出来了,他擦着眼泪哭着道:“他想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随便他,我才不管他。” 赵爸赵妈就生了一个赵京,爷爷就一个孙子,这世界上要是只剩赵京和他,他肯定会扑上去,缠也要缠到赵京身上,可世界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赵京只会一直是赵家的独子,独孙,他要是敢扑上去,不用爷爷他们动手,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的腿打断。 爷爷他们对他多好啊,给了他爱与信任,重建了他的世界,让他有了一个家,出门有人问他什么回家,回来了有人问他有没有吃饭,他们给了他一切,他要是对赵京表白,一切就都完了,爷爷他们的爱就喂狗了,他就成白眼狼了。 才谈恋爱就已失恋,贺珀帆委屈极了,抓着手机哇哇哭:“瞿阿姨,我完了,我才谈恋爱就失恋了,我太惨了。” 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通知你哥了没有?瞿阿姨好想把小鬼从电话线里抓出来打一顿,但她暂时没这本事,只能揉着头,尽一个医生最大的修养柔声道:“在做出决定前,先好好想一想,不要临时做也不恰当的反应,等你想好了,无法你做什么决定,阿姨都支持你,也会理解你,可以吗?” “可是,”贺珀帆抽泣着道:“这没什么好想的,我哥是我家唯一的男人,我要是跟他恋爱了,家里就没人了。” 瞿阿姨哭笑不得,什么话,赵家从老爷子到他喊爸爸的赵刚,都是大老爷们,赵京什么成家里唯一的男人了…… 但她跟贺珀帆接触多年,很明白这少爷的逻辑,耐心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真正的你自己想要什么,在想明白之后再和你哥哥和我们谈,他会告诉你怎么办,我们会告诉你怎么办的好不好?” 瞿医生尽管目前还没跟赵家父母对接,但她想那对开明的父母应该想的和她一样,重要的是小孩自己的感受,他想要什么,决定要做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要的就是和赵京在一起,不想让赵京和别人谈恋爱,他想和赵京牵手,想他的事赵京都关心都过问,操心他的以后和未来,他想一直一直这样和赵京在一起。 可是不能啊,贺珀帆心如刀割,知道跟瞿阿姨再说下去也说不清楚,他抽着鼻涕哭着道:“阿姨拜拜,我不说了。” 正要挂电话的时候,刚才他来不及关仅随手虚带了一下的门被推开了,手拿着手机附耳一脸眼泪鼻涕跟阿姨拜拜的贺珀帆一抬头,就看见了赵京。 刚谈恋爱就失恋了,一失恋正主就来了,贺珀帆更是泪眼模糊,悲从中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掐电话手持手机朝着泪眼中那个模糊的帅哥哥吼道:“你走开,你为什么不是个女的。” 是个女的就可以生宝宝了。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天经地义在一起了,那样爷爷他们也会祝福他们的。 赵京过来找人,一推开门就看到小孩儿哭得一塌糊涂,这还没说什么,泪少爷就朝他吼他为什么不是个女的,饶是赵董见多识广,一时也没撸清他家小朋友的逻辑,走过去把瘫坐在地上的小孩抱起来,摇着头道:“都这么大人了。” 还哭的这么放肆,也不知道怎么把他宠成这个样了。 “呜呜……”没想到,他一开口说话,贺珀帆哭得更绝望了。 赵京的话说的平静,但平静底下是无穷无尽的纵容和关心,这一切贺珀帆心里都有数,他以前只是嘴里不说而已,现在一想赵京这种深如深海一样的爱会被外面的某个野女人夺到手里去享受,贺珀帆的心碎成了渣渣,他瞬间哭成了一个大傻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哭泣的帆帆,勤奋的我,同学们周末好。) 第41章 “哥,哇,哥……” 怎么还哭出调来了,赵京摇头,抱着怀里的壮实孩子,耐心问他:“怎么了?” 他把人抱到沙发上坐着,把他手里紧抓着的手机抽出来看了看,看清是谁后朝电话说了句:“瞿医生你好,我稍后给你回过来。” 瞿医生拿着被挂断的手机,心想谁是女的你哥都不可能是女的。 “哇……”贺珀帆还哇哇哭,也不怎么着想自己究竟多大,仰起头哇哇哭的撕心裂肺,“我怎么办啊。” 失恋好苦。 赵京搞不清楚是什么,但联系前后,他心里稍微有点数,他坐在小孩儿身边,拿起旁边纸巾给人擦眼泪。 就擦眼泪,也不哄。 贺珀帆哇哇吼了好几嗓子也不见声,勉强从模糊泪眼中挤出点视线来盯赵京,边盯边抽泣,还恶狠狠的。 就是他,让他刚谈恋爱就失恋的赵王八蛋,贺珀帆悲从中来,刚盯人两眼,仰起头又哇哇哭了起来。 他这一扬三振,都哭出节奏来了,赵京怕他哭坏,干脆把人抱身上坐着。 他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训斥的意味:“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用哭解决问题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并且还带着训斥,贺少爷顿时反天了,他哭到哽咽,话是说不出来,但他两手正闲着呢,赵京一骂他,他双手齐上就打赵京的肩膀,他狠狠捶去,捶完就“呜”,简直就要哭断气。 赵京那点因多年工作历练出来的淡定从容到这时分文不剩,他抓住小少爷的手,眯起眼睛,警告地喊了他一句:“帆帆!” 帆帆蹬脚,哭到闭眼。 赵京心想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惯着他,这是让小孩明白规矩和原则的最好时候,但眼睛一碰到那哭到满脸泪水闭眼抽搐的小孩的脸,真是觉得再可怜可爱不过。 心一软,所有坚定决心跟着溃败,这孩子,真是他自认为再坚硬不过的心口长出来的一根软肋,赵京把瘫在腿上耍赖溃哭的人抱起来好好坐着,放轻了声音,“你哭什么?你不说哥哥怎么知道?” “你不懂。”贺珀帆想朝他吼,把他的痛苦全扔这赵王八蛋脸上去。可他哭的太用力了,这时候他喉咙沙哑,吼出来的话格外凄惨,惨得他自个儿听着都想再抱着自己痛哭一回。 “你不说,哥哥怎么懂?”赵京无奈,给他擦眼泪。 他还没训上呢,人就把自己哭坏了,这怎么得了。 “我不说。”贺珀帆不想说,只想哭,把委屈都哭出来,再打赵京一顿。 也许还可以要点钱,住个好一点的医院。 “帆帆,”赵京非常耐心,“你不说也可以,但你不说,哥哥就要猜了,猜错了你不要生气,可以吗?” “不可以。”他就要生气。 纸巾刚好擦到鼻子处,正撸着他鼻子,贺珀帆往外轰鼻涕,赵京连擦了两纸巾才把他一时之间哭出来的鼻涕擦干净。 “那你今天是打算无理取闹,不打算和哥哥讲理了?”赵京停了一下,伺候完小少爷的鼻子,接着耐心十足问。 “不……不打算。”最后三个字,哭饱了的贺珀帆说得有点心虚。 他自认自己现在是个懂礼貌,讲道理的赵家人了。他一直向爷爷爸爸妈妈他们看齐,想向他们一样优秀,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不能不讲道理。 但现在他就打算不讲道理了。 贺珀帆非常别扭,期期艾艾道:“没,没什么可讲的。” 他不是说了,他不想说。 “那哥哥猜一下吧。”赵京也体会到了父母对小孩儿无原则的溺爱心情了,不是不想讲原则,而是不忍心。 “猜什么?”贺珀帆有点傻了。 没拦住他哥的嘴不许猜的结果就是他听到他哥下一句就道:“你是不是觉得喜欢哥哥了?” 贺珀帆傻眼。 “不想让哥哥交女朋友?” 贺少爷张着嘴,嘴巴里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不想让哥哥养别的人当另一半?” 贺少爷红着脸,张着嘴,脸蛋跟眼睛鼻子一样红,“你……你……你别乱说。” “哥哥也喜欢你,但哥哥的问题是,哥哥比你大,哥哥怕你喜欢我只是一个假象,所以我一直在考虑,等你大一点,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了,能自己为自己做一些决定了,我再和你表白,这样的话就会对你公平一点……”赵京慢慢地道,说着手还轻柔地抚去了贺珀帆眼角没有擦干的泪滴。 “呜……”哪想贺少爷一听,嘴巴一扁,倍儿委屈地哭了,边哭边道:“我他妈的都高中毕业了,换古代老婆都娶三个,娃娃都生一打了,我哪儿小了,我哪儿小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他小,他们大人大一点又怎么样?看问题一点都不透彻。 不见多少男男女女,娶了老婆讨了老公,人都奔棺材板走了,还要跟老伴散伙和初恋在一起的? 爱情讲年龄的吗?这些王八蛋。 哭一大通就嫌弃这个,赵京哭笑不得,见他哭得都打嗝了,拍着他的背顺着无奈道:“可是哥哥比你大很多,有些道理亲自经历过,比你明白一些,我这么爱你,肯定要以我的角度站在你的立场替你想一想……” 贺珀帆这心哟,这下是彻底沦陷了,双手往赵京脖子上一挂,哇哇大哭:“我也这么爱你,我很爱你的,赵京,哇哇王八蛋。” 赵京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详细的个中滋味,只知道小屁孩这颠三倒四的简单几句话,说得他心里又酸又痛又软。 不管这爱是什么爱,但它真赤诚,炽热到烫。 第42章 贺珀帆哭,赵京刚抱着他不断轻触他的背和脸哄,直到贺珀帆哭累,赵京把他的脸上的泪擦干。 哭痛快了,贺少爷还抱怨:“你害我一天把我一辈子的泪都哭完了。” 哭的好累。 赵京笑了,小朋友要是今天真把一辈子的泪都哭完了这是好事,他还愿意为此付出点什么。 当长辈家长的,只愿孩子一生无忧无患,无苦无悲。 “你笑什么?别笑。”他哭这么惨,赵老大还笑,贺珀帆拦住了他的嘴,但又被赵京嘴唇的温度和眼睛里的笑烫到,原本红通通的脸蛋热意不减,更红了。 “你别只顾笑,你倒是说话啊。”羞极反怒,臊到极点就是火,贺少爷开始朝他哥吼。 少年感情真挚,不懂掩饰,更不懂控制,贺珀帆在赵京眼里就是一张对他事事坦陈的白纸,只要他愿意,上面渲染的都是他的痕迹。而爱到极点,赵京更不愿对他有丝毫欺骗,他翘着嘴角,在小少爷握着的手里温声道:“我只是高兴,高兴你喜欢我,也高兴你无法无天,这代表这些年你没有受过委屈,不需要迁就谁才能得到爱,我很高兴你一直在健康成长,在其中我们彼此都没有太多失误。” 贺珀帆听了是真高兴,但高兴不过三秒,他就撅起了嘴,“失误大了去了。” 瞧瞧他现在跟赵京的样子。 这心意相通了,贺珀帆狂喜归狂喜,但在他心里,爷爷和父母的重要性并不比赵京的份量轻,而且那边是三个人,赵京才一个人,根本不能比。想到这个,他刚以为哭干了眼泪的眼睛又疼了起来,“高兴也没用,反正我才不和你谈恋爱。” “是需要等几年。”赵京点头,还要段时间小朋友才成年,等成年后再经历两年,那个时候再确定交往关系也不迟。 “等多久都没用,反正不行。”贺珀帆说着说着就心情恶劣,顿时感觉人生了无生趣,不如死去。 他痛苦不已,眼角眼泪流下也不自知。 见他又哭着说不行,赵京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不显,指尖擦过他的泪,冷静问他:“为什么不行?” “你又不是女孩子。”贺珀帆扁嘴,委屈至极。 “要女孩子才能和你在一起?”赵京顺着他的思路走。 “爸爸妈妈就你一个孩子。”也不是,但爷爷和爸爸妈妈的这个家里,赵京就一个。 “有两个孩子就可以了?”赵京很懂这个时不时要和他作对的熊少爷的脑回路。 果不其然,熊孩子点头。 “多一个女孩子也可以?”赵京问。 那当然了,贺珀帆点头。 其实女孩子更好,爷爷喜欢女孩子,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女孩子柔软,就算心里有事业,但也不会忽视家人,不像赵老大这种冷冰冰的男人,比赵爸还不如,心里只有工作和工作,叫他按时回家吃饭都不行,总有很多理由和借口不按时回家。这一点贺珀帆早和爷爷进入过深刻细节的讨论,一老一小的结论就是男孩子不行,尤其像赵老大这样不爱家的男孩子那是非常不行。 那就不是男女的问题了,不涉及所谓必须有儿子传宗接代的问题。不过也是,他们对小朋友的教育历来很开明,小朋友的认知不会这么浅薄,但……不浅薄,不代表孩子的想法就没问题,不过孩子还小,还有很多可以进步的余地,赵京心想,且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的话,家里没有继承人了,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贺珀帆横了他一眼,垂头丧气,难过地抽了抽鼻子。 “你喜欢孩子?喜欢有自己基因的孩子?”赵京谨慎地问,先从小少爷这边解决问题。 如果是这个,那他们确实有比较大的问题要解决。 “啊?”赵京问的很谨慎,小少爷则很茫然,不知道问题怎么跳到了他这。 “我是问你,你喜欢有和自己有自己血缘关系的孩子?自己的宝宝?”这是个重大问题,赵京的态度不知不觉当中变得非常严肃了起来。 “啊?”他哥一严肃,贺珀帆不自觉态度就端正了起来,不带思考地思索起了赵京的问题,然后摇头回答道:“不要啊,我不带宝宝的。” 他自己就很任性了,而且他很明白自己是个索爱者,他喜欢家人都爱他,而不是爱他的宝宝。 他很自私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为什么不是女孩子?我是女孩子,就能解决我们的问题了?” 赵京很严肃,他端着一张冷漠的脸,让贺珀帆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说话也开始吞吞吐吐:“可……可是你是女孩子,我们就能生宝宝了……” “所以我们就能在一起?”赵京犀利无比。 “是……是的吧。”贺珀帆更吞吞吐吐,开始怀疑自己。 “可你不带宝宝,那就是不喜欢宝宝了?” 是倒是,可是,贺珀帆睁大眼,迟疑地看着赵老大…… “也就是说,你不爱宝宝,但为了和我在一起,可以牺牲宝宝?” “这……”贺少爷傻眼,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牺牲宝宝? 那太可怕了,贺珀帆咽口水,猛摇头,“我会学着爱的。” “那到底是因为想要宝宝才要,还是不得不要,不得不爱?”小少爷都吓懵了,但赵京没打算放过他。 是不得不要,不得不爱…… 不爱跟赵京撒谎的贺珀帆欲哭无泪,伸手打人,“你别问了。” “那就是我是女孩子,你也不觉得我们有后代才圆满,那么我是男性,我们不会有后代,这其中有区别吗?”赵京把人拘在怀里,低头看红着眼怒瞪着他的小孩,“你觉得对不起爷爷他们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贺珀帆朝他吼,愤怒死了。 这难道不是明知故问吗?赵京简直就是在折磨他。 “可爷爷他们会在意这个问题吗?从爷爷到爸爸妈妈,你觉得他们是在意这个的人吗?”赵京从头到尾都未改他冷静的态度,反而因为问题程度的加深,他脸上的神情越发冷凝。 “可,可是……”家里人一直教导他对待任何事情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意愿,同时,也要如同尊重自己的意愿一样尊重别人的意愿,而不是想当然自以为是。他们这么教,贺珀帆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但此刻他发现,他是从别人的角度在要求自己和家人的,顿时哑口无言。 爷爷他们不是在意这个的人,因为爷爷都不是曾爷爷的亲生孩子。爷爷是被收养的,但曾爷爷给了他最好的保护和教育,把所有都给了他,那份爱到爷爷身上,爷爷就从来不在乎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他只要确定孩子到了自己的家中,成为了自己的孩子,他能不能好好的把人养育长大。 养育孩子,得到养育孩子的快乐,从中安放自己的时间,所得,还能从孩子的成长中见证一个生命的变化,获取孩子给予自己的爱,本身就是一个获取非凡的事情。这些是爷爷到爸爸妈妈一直灌输给他的想法,所以贺珀帆从来不觉得他在赵家生活是在占赵家的便宜,而是他给家人带来了更多的生命体验,这也是他在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里家庭里一天比一天自由自在的根本。 赵京的话瞬间点醒了他,贺珀帆被莫得感情的冷酷机器人问醒,干瞪着冷漠的机器人傻了一阵眼后,伸手抱住了冷漠机器人的脖子,意气风发道:“哥哥,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这思路,赵京哭笑不得,但今天他也不打算进一步了,当他正要跟小少爷言归正传的时候,一意气风发就不可一世的小少爷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大大的打了一个“啵”,“啵”完就道:“你等会啊,我这就跟爷爷打电话求亲。” 说着,小少爷就飞快松开手,撑着的肩膀意图站起开始行动。 (今天长更。明天双十一,同学们务必要冷静啊。 ——你们的冷静空留。) 第43章 赵京的话瞬间提醒了他,贺珀帆被莫得感情的冷酷机器人问醒,干瞪着冷漠的机器人傻了一阵眼后,伸手抱住了人的脖子,意气风发道:“哥哥,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这思路,赵京哭笑不得,但今天他也不打算进一步了,当他正要跟小少爷言归正传的时候,一意气风发就不可一世的小少爷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大大的打了一个“啵”,“啵”完就道:“你等会啊,我这就跟爷爷打电话求亲。” 说着,小少爷就飞快松开手,撑着的肩膀意图站起开始行动。 赵京没拦他。 被狂喜支配的小少爷双眼闪着亮晶晶的光给爷爷打电话,电话那边一接通,老爷子甜甜地拉长着音调喊:“帆帆啊……” 贺珀帆就开始拘束,扭扭捏捏了,不可一世变成刚出生的孱弱小猫,喵喵喵小叫:“爷爷……” “诶,是爷爷。”老爷子笑呵呵。 贺珀帆没话了,双眼带着求助向赵老大看去。 赵老大,救命啊!他不知道要怎么讲。 他眼睛里还闪着光,只是狂喜的光芒变成了恐惧的泪光,实在可怜得紧。 赵京摸摸鼻子,把笑憋了下去,走过去拿过了贺珀帆的手机,把人抱入怀里安慰地拍了拍,跟电话那头道:“爷爷,是我们,帆帆有点事要跟你说。” 贺珀帆听着咽口水,不知道刚才的狗胆是哪来的,此时此刻他头上冷汗都出来了,一听话就捅赵京,急得想让赵京把话咽回去。 他没什么话要说的,他现在只要静一静。 赵京眼睛里含着笑,也没逼他,对着电话说了句让老爷子稍微等一等的话,就把手机握在手里,带笑看着小少爷。 小少爷怂得很,小声道:“要不改天?” 他先备备演讲稿再说? 赵京笑着朝他摇头。 小少爷挣扎:“我感觉还没准备好。” 赵京笑而不语,两秒后,他点头,眼看他要掐手机,小少爷又怂了,怯弱地说:“还,还是说吧。” 说着的时候他不断干咽口水,看着就要哭了。 赵京笑,朝他挑了下眉,看他轻松惬意得不行的样子,对比之下,自己怂得就像个胆小鬼,贺珀帆白了老大哥一眼,当下牙一咬心一狠,在一定要给老大哥一个交待的勇气之下,他懦懦怯怯地拿过了手机,小小声跟电话那边道:“喂,爷爷啊……” “诶,爷爷在。” 天下再也没有比老爷子更好的爷爷了,老爷子在那边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把贺珀帆叫得鼻子发酸。 小少爷一下子也不害怕了,心思都在老爷子身上了:“爷爷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刚吃完,你们吃了没有?” “吃了,喝水了吗?” “喝了喝了。” “少喝茶,今天晚上爸爸妈妈回家吗?” “他们啊,不回。” “那你出去散步的时候去活动室转一转,找邻居爷爷他们下盘棋呗,等我回来了,我带你去。”小区里的小孩儿不爱陪老人玩儿,但贺珀帆会陪他爷爷去,主要负责把自己给他爷爷得瑟。 老爷子很喜欢这个得瑟的项目,贺珀帆一有机会就提供自己过去给他爷爷得瑟,祖孙俩带着相同的目的同去,带着相同的舒坦回来,此项目早已成为两个人最爱的娱乐活动。 果然老爷子一听就乐了:“好好好,你回来了就去。” 是该去了,主要是帆帆考上好大学这事他才秀了一波,这种事,不秀三波不行的。 “那爷爷你去散步吧……”最后一个字说完,眼看到了挂电话的节奏,贺珀帆才想起他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当即就咳嗽了一声,声音立即压低,“不是,爷爷,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好,你说,爷爷在听。”老爷子笑呵呵。 贺珀帆未语脸先红,片刻之间脸烫得能烤肉,他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说着话还看赵京,见赵京笑而不语,他又忍不住瞪了云淡风轻没事人一样的罪魁祸首一眼。 但就算讨厌赵京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贺珀帆也很确定这事不能让赵京去说,这有关于勇气和责任,这是他的决定,理该他去正面。 如果这事他退缩了,他就没有和资格和赵老大在一起,他们家不存在不担当不作为的人,他也不是那种小孩,于是贺珀帆在避无可避之后,还是勇敢承担了该他这边该作为的责任:“爷爷,我刚才跟赵京表白了,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和他谈恋爱。” 他说完,电话那边就静默了。 一两秒过去,贺珀帆没听到动静,慌了,哭着鼻子道:“爷爷,你是赞成还是反对?你说句话啊。” 老爷子那边有点慌,语带困惑:“你跟他表白了?不是赵京给你表白?” 不是大孙子狼子野心,不害臊不讲究情理先喜欢的小孩吗?怎么还让小孩给他先表白了?混帐! 老爷子一想大孙子那些把人玩得团团转的手段还用到一家人的小孙子身上了,当场怒不可遏,在手机那边拍起了桌子:“赵京什么鬼?让你给他表白,还有没有一点当老大的样子了?” 贺珀帆在这边一听,傻了,他看了看手机,又凑耳听了听,又看了看明显忍着笑还一脸无奈的赵京,半天才傻愣愣地回过神来,和手机那边弱弱地弱声道:“爷爷,我们小的也可以表白的,我们比较热情。” (更一点是一点,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比心。) 第44章 赵京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响亮,穿过电话传到了老爷子的耳朵里。 老爷子想骂人,但也忍不住想笑。 活到他这份上的老人,都知道无论什么阶段的人最爱的是什么,人性就那么回事,从少到老,从青年到老年,人贪图的不就是那口活气?鲜活的、热情的、恣意的活气。 他大孙子是个明白人,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如果不是左右权衡过,确定能承担得起小朋友的人生,他这大孙子是不会进一步的。 哪怕以后他们分手呢,他相信大的那个也必然不会让小的受到伤害。 只是,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老爷子无奈地笑了两声,清了清喉咙,道:“是,就是你们小的热情又年轻漂亮,欺负你们不懂自己的价值,他们就诓你们骗你们,用一点点感情啊,关爱啊,把你们骗得团团转,耽误了那些宝贵的完全可以用来成就完善自己的光阴和青春。” 老爷子说的是肺腑之言,贺珀帆听了觉得好有道理,在手机这边点着头道:“爷爷你说的好对。” 赵京哭笑不得。 紧接着贺珀帆又为心上人说话:“但哥哥不会这样啦,他敢的话,会被你和爸爸打死的,到时候我还给你们递棍子,咱们不怕。” 老爷子哭笑不得,憋不住了,哈哈痛快笑了两声,忍不住道:“你别耍宝,爷爷快笑死了,我跟你讲真呢,咱们严肃点。” 这情况也严肃不起来啊,贺珀帆一脸无辜,“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子的啊,赵京这么大年纪的人,还是带头老大,他要是只和我谈恋爱不带我一起成长的话,一点追求都没有,他当我们家的人还有什么意思?还有我也超凶的。” 指不定谁骗谁谁诓谁呢。 老爷子在那边哈哈大笑,赵京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笑难自持仰头大笑,还把嘴巴实在是刁的小孩儿抱到了怀里重重地揉了好几下。 孩子灵是灵,但太灵了,让人无奈到极点,也好笑到了极点。 大家都在笑,贺珀帆也有点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他这人吧,从小到大出了名的刁钻难糊弄,还要求特别高,他自己是知道的,但他人生也实在是很幸运,他碰到了愿意成全他,成就他的家人。 和懂得爱的人在一起,他必须也要懂得爱呀,于是贺珀帆不好意思,也脸红红地和老爷子道歉道:“爷爷,我和哥哥要是谈恋爱,我们不会有孩子,还有好多人会背后说我们家的,爷爷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老爷子毫不在乎,“我们家没那个传统。你们以后想养育孩子,想体验养育孩子的快乐,那就去找一个也需要我们家的孩子抚养,相互成就,不想亲自养也没事,以后培养接班人啊,培养一些有用的人才,那也是为自己和社会养育孩子了。孩子不是问题,知道吗?” 贺珀帆早知道,但听着心口还是扑扑跳,乖乖点着头和老爷子道:“对的爷爷,我也是这样想的,目前阶段我还不成熟,我还是你们和赵京的宝宝呢,你等我再长大点成熟点,再考虑养不养孩子,养了怎么养的问题啊。” 想得还挺深刻的,老爷子乐:“行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商量。” 贺珀帆眉开眼笑:“好的爷爷,爷爷我今天特别的爱你。” 年轻人就是爱表白。老爷子他们这一代连欣赏一个人都很含蓄,到了年轻一代,他们愿意敞开自己表达自己,从言语上就给人温暖,老爷子实际上是很受用的。他爱护来到家里成长的这个小孩,也很欣赏独属于小孩儿这代身上能勇敢打开自己的特质,但老爷子也知道,宝贵的东西都需要好的环境才能保存,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无非就是他亲孙子会用“爱情”这把世俗的刀砍破小家伙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自信,破坏掉他天生俱有的热情,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太造孽了。 但小孩儿清醒着呢,现在的孩子啊,比他们担心的要明白多了,老爷子又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他听完孩子的回答后笑道:“爷爷也爱你,不过爷爷还是要着重强调一遍,谈恋爱可以啊,不要忘记好好学习,追求自己喜爱的事业,实现自己的价值,你看你努力学习,吊打咱们院的其他小孩儿,这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对不对?等到了工作上,你努力优秀,你做出成绩,爷爷告诉你,那种感觉更美妙。你看你哥跟你谈个恋爱,都不忘在办完要紧事才带你也去玩,你就知道事业啊工作之于人的要紧度了。” “那是,”小少爷觉得自己明白的很,“爷爷我很懂,一来咱们家老大要是不优秀,搞不定我;二来我也看不上他啊。再反过来说,我要是不这么聪明智慧,年轻好看,又潜力非凡,你觉得按咱们老大的眼光,他能瞅上我吗?再来他要是不是看我这么豁达,一想以后要是对我喜新厌旧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他,他光想想还没行动就已经撤了呢,看不上我的。爷爷,我觉得我本质上还要比我们老大优秀一点点,他觉得这恋爱谈的不亏,才敢老牛吃嫩草的,我嘛,说实话,他现在太好了,我忍不住想喜欢他,非要和他在一起,看见他就很开心,一想他也喜欢我我就能高兴到上天。可又想想,他以后要是不那么好了,爷爷,我怀疑我到时候会当渣男诶,爷爷,说到这我停一下哈,我捋一下啊,我想想啊,有点不对劲,爷爷我懂你的意思了,爷爷你放心,老大以后跟我提分手,我肯定还住家里,就是恨老大看不上我我顶多也就不搭理他心里恨恨他而已,我才不会跟他闹你死我活的矛盾,我可不会在失去他之后还失去你们,我才不干那种傻事。但要是他不行了,分手是我提的,我还能不能住咱家啊?” 小朋友一举三反,手机那头的老爷子目瞪口呆,手机这边的赵京也有点惊了,他微微挑着眼睛,看着把以后想得巨深远、细节又巨细小的小朋友,哭笑不得至极。 PS:爷爷你说的好对。(但宝宝说的也好对是不是?) 第45章 “你放心,你都有这心胸了,你哥还能差你吗?”老爷子哭笑不得,安慰他。 贺珀帆总算松了一口气,还跟老爷子补充道:“爷爷,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学习好好追求理想的,不会白瞎你们给我的条件。我不会把时间都注意力放在谈恋爱身上的,我很懂的,这把时间都放在别人身上的不是想从别人身上骗钱,就是自己的时间比别人不值钱,我这么优秀的帅哥哥,追求的才不会比我哥差。” 小少爷还未雨绸缪,放长眼光:“我要是什么都好,指不定有比哥哥更好的人在等着我。” 到时候还怕什么分手啊,一想就好刺激,小少爷喜滋滋,完全没注意到,他此时此刻正坐在哭笑不得刚和他谈恋爱就听着他打算另找更好的新欢的“哥哥”身上打电话。 这话都出来了,赵京不得不表态,轻咳了一声。 贺珀帆扭身,拍他的头,甚是满意跟他道:“赵老大,等回去了,我要重新规划一下我的未来,我觉得很多事情我完全可以从小事着手去做了,不能光看不动。” 之前的还是太随便,太恋家,也总觉得明天还有明天,家里人都棒,他也用不着急于跟他们比肩。 但不行,好男儿志在四方,就算身体住在家里,他也是个有志气有行动的好宝宝。 赵京失笑摇头。 老爷子在那边听到,绝没想到恋爱谈到小孙子身上,还有激励的作用。 这也是妙。不过发生在从小就很认真生活的小孙子身上,也挺自然而然的,没有奇怪的地方。 “爷爷,”贺珀帆宣告完扭头和老爷子继续讲电话:“我不聊了,我去开下电脑,我突然有灵感了,我要去改改我之前定的大学计划。” 说着就动,老爷子特别欣赏,“那你有事情跟爷爷商量啊。” “嗯,我不懂的就问你。”贺珀帆很用力地答应了。 赵京的腿刚被人坐热,腿上的人就如离弦之箭飞了,赵老大摇摇头,去了餐厅,没打电话叫回之前给他们做晚餐的厨师,而是自己打开冰箱看了看,花了半个小时给小家伙做了意面。 之前厨师做的那份意面奶油放多了,小家伙尝了一口就没吃,但他喜欢吃家里厨师改良过的,赵京知道他口味,就着他的口味做了一大份,分了两个大盘子,端去了正坐在书桌前吭哧吭哧打字的小少爷面前。 “我做的。”小家伙仅抬头看了眼他,脸就又转向平板电脑的方向去了,赵京见后道了一句。 贺珀帆的头迅速扭了过来,迟疑了两秒,他点着头端盘子,自言自语:“哥哥做的。” 那就要珍惜,再忙也要吃。 赵京见他拿了,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卷了口意面含下,眼睛带笑看着吃了一口,紧接着就风卷残云的小家伙。 贺珀帆看到,含着意面含糊跟哥哥道:“饿了。” 不吃不知道,一吃才发现肚子空了。 能不饿吗?晚饭没吃多少,又是哭又是喜的,还又是消化能力非常好,身体对食物处在渴求阶段青少年。 赵京的细心只存在工作上,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但在人与人的接触上,他不会照顾人,对他来说,他是他,别人是别人,他解决自己的问题,别人的问题归别人,但这就跟无师自通一样,他每一意识就知道小朋友眼前最需要的是什么,他要去替小朋友解决好这个事情。 爱溢满了赵京的心口。 贺珀帆吃完,看他哥盘子里还剩一大半,凑过头去“啊”了一声张大嘴。 赵京喂了他一口,正要把他盘子里的拨一半过去的时候,含着面的小朋友朝他摇头,加速了嘴里的咀嚼。 他很快咽下,张开嘴,露着小白牙,跟赵京得意非凡地道:“等爸爸妈妈也知道了,我以后吃你碗里的东西,他们就不会说什么了。” 毕竟他们是能过啵的关系了。 “我们什么时候跟爸爸妈妈说?现在吗?他们现在在做什么?”虽然爷爷是一家之主,通知他等于通知了全家人,但贺珀帆觉得还是既然现在就想起来了,就现在打给他们是最后。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忙,等不忙了他们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再说,”赵京摸摸他的头,“爷爷那边你已经说了,他们这边由我来跟他们说。” 也好,贺珀帆不跟他争,点头道:“那我要在旁边听着。” “好。” 这晚晚上差不多十点的时候,赵刚夫妻俩给贺珀帆打电话,本来打算只简单和小儿子说几句然后叮嘱他早点睡就挂,没想电话那边摁断了他们打过去的电话,回拨了视频过来,然后就听到了大儿子沉稳地说他和小朋友表白,并且接下来要交往的事。 赵刚听了脑门青筋直跳的时候,赵妈很冷静地和大儿子道:“刑法看过了吧?帆帆身份证上的数字看得懂吧?” 旁边听着的贺珀帆悄咪咪抽出自己证件夹里的身份证,又悄悄地拿过了他哥的夹子抽出了他哥的,两只手一碰,定睛一看这两张并排的身份证,顿时满意得不得了。 超有夫夫相的,一家人,必须是一家人,这是天注定。 “还有两个月,他就成年了。”赵妈犀利,她儿子的淡定一点也没少,“另外我不打算在他二十岁之前跟他有别的关系。” 正满足于夫夫相的贺珀帆顿时急了,顾不上这是赵老大的主场,凑过头来急喊:“都什么年代了?我老大不小一男的,接吻的权力都没有了吗?妈妈,这不行的,咱家营养好,我很早就很健康了。” 小少爷是真急了,他大好一男的,谈恋爱不就是为了伸张体验一下当大人的乐趣吗?这都没有,他长大干什么。 大的淡定如山,屹立不倒,小的却急得跟讨不到食的小狗一样,都怒了,赵妈看着出现在视频里的小儿子,心口汪汪地流眼泪。 这傻的,很难不被他哥指挥得团团转吧? 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你哥比你大那么多,”赵妈抬手了划一个大圈,无力道:“他不能在你思维认知各方面不成熟的时候就……” 赵妈绞尽脑汁,为小儿子想文明话语。 “肉体关系是不是?”小儿子是拆台小能手,老妈为他不好意思说的话,他自个儿说了,还眼泪汪汪凑到镜头前跟妈妈可怜地道:“可是妈妈,我们班的那些男女同学有好多男女朋友都换过三四轮了,我才刚刚和哥哥谈恋爱,就要被剥夺那么多的好事吗?” 肉体关系是好事吗? 好像是好事,血气方刚的青少年要是不在意这个,好像是不太正常以及健康啊,赵妈默。 赵妈哑口无言,贺珀帆更是可怜兮兮,把五官分明帅气俊丽的脸蛋往镜头前面凑,赵妈就听到那张大脸可怜兮兮喊她:“妈妈。” “妈妈,我好爱你。” 小儿子这一撒娇,赵妈是不行了,扭过头掐狠狠掐傻住了的老公:“我不行了,你来。” 赵刚愣半天了,早就回过神了,老婆一发话,他朝着镜头对面的大儿子就吼:“你敢乱来,我把你关监狱去。” 赵京笑着揉脑袋,揉了两下,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和父母承诺道:“二十岁之前,不会有肉体关系。” 贺珀帆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眼前一片黑暗。 然后他听到他那没人性的老哥语带笑意又道:“不过接吻这项权利,希望你们能接受我们保留。” 贺珀帆的眼前稍微清明了一点。 赵京和镜头那边的父母笑道:“我不会在他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要和我继续下去之前,我会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这段关系对他以后的影响,我会一切以帆帆的利益为主,并且接受你们的监督,希望你们能同意我们这段恋爱关系。” 大哥说得好正式,贺珀帆的眼睛一片晴朗,并且心跳加速,赵京的脸此刻在他眼里就跟神明一样令他无比爱慕崇拜。 “爸,妈,我确定我爱他,仔细考虑过以后种种对他的影响,与对我有我们家庭的影响。并且我确定我有能力解决这其中所有会发生的问题,恳请你们相信我对帆帆的心意,而且我爱护保护他的心,不会比你们少,我会比你们更用心去考虑他的以后,以及……” 赵京还没说出以及的内容,贺珀帆擦着泪凑到镜头边上哀求:“爸爸,妈妈,你们就同意了吧,我怕我再也找不到这么傻特别爱干苦力活的男朋友了。” 第46章 赵妈忍不住笑。 赵爸瞪着眼睛的脸有点扭曲。 “他是老大,我是老小,爸爸妈妈,我已经占据道德至高点上了,老大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们放心好了。”老小把胸膛拍得哐哐作响。 “那先谈着吧,”赵妈接了话,她笑过之后很无奈:“好好谈,好好处,是天长地久还是一时的感情都是感情,你们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好吗?” 赵珀帆又拍胸膛:“妈妈我巨有信心。” 赵妈失笑摇头。 人哪是那么简单的,什么样的年龄阶段就有同阶段的感情问题,生命问题,这都是道理教不会的,等到了那个时间有了切身体会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只要大方向不变,人的智慧总能把持住自己的欲望,老大那边她是放心的,就怕老小到时候有个什么变化。 不过,她这也是杞人忧天,想的太多了,只要孩子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什么样的结果都是好的。 “爸爸?”妈妈拿下,贺珀帆转向了赵爸。 赵爸板着脸:“我还能说什么?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他话刚落,贺珀帆头就点下了:“重要的。” 赵爸这才稍微开心点,脸色缓和了一点点:“那行吧,听你妈的。” 贺珀帆下意识给他一个飞吻,“爸爸,爱你哦。” 赵爸其实早就开解好自己了,顺便还在老婆自我开解的时候助了一臂之力,只是他不想让臭小子们知道他太好说话,毕竟他还有爸爸的威严要维持,于是听到小儿子的示爱,也是装模作样不情愿地“嗯哼”了一声,还是一张臭脸。 “爸,妈,我知道的。”见父母被拿下,赵京适时补血。 作为母亲,赵妈在情感上对孩子要多一点耐心,而不是像父亲那样给了自由就让他们自己去闯自己去体会,她知道儿子说的意思,但怕小的不懂,在赵京的话她又道:“一个家的好,都是靠彼此为对方着想,愿意花时间和感情去体会理解对方才能获得的,两者缺一不可。帆帆,哥哥做的好,你也要做的好,这样家人和家人在一起才能长长久久,靠剥削一方的好去维持那样是久不了的,你既然谈恋爱了,那爸爸妈妈正式授予你大人的身份,你以后也是有另一半包袱的人了,以后做什么事情要多想想哥哥好不好?” “妈妈,我知道了,”贺珀帆歉意地道:“我不会尽让他干苦力的,我也会帮助他成长的。” 赵爸一听,乐了,拍腿道:“对对对,就是,帮他成长,教他做人,爸爸妈妈没教会他的,以后就靠你了。” 以后唆使大儿子干他们不愿意干的事情的时候,可算是有小帮手帮忙了。 赵爸这一茬子话,秒间打破了赵妈营造起来的严肃气氛,一家人又说说笑笑互相取乐了起来。不过还是小少爷负责彩衣娱亲,大少爷还是一贯的但笑不语,但他只要能坐着听,对赵刚夫妻俩来说就已经挺好的了。 生命不只是工作。 这次度假回来,贺珀帆是一蹦一跳进的家门,老爷子在门口接他们,还被小孙子牵了大手,甩着手回了家。 一家人的相处跟以前几乎没有变化。有一点变化的是,贺珀帆不好意思去蹭老大的床了,他对赵京充满了爱,难免有暇念,他一看到赵京就动不动想亲一亲了,要是睡同一个床,他很怕他把持不住,把赵京睡了。 小家伙的变化很有趣,赵京起初还能看个新鲜,但小半个月过去,贺珀帆都要开学了还没破戒往他房间钻,赵京就有点不习惯了。 小家伙对他的依恋也是爱的一部分,赵京习惯了早上起来顾忌着床上的小家伙而放轻手脚,那是种束缚,也是他和小家伙之间牵系,突然感受不到这种牵系带来的情感联系,赵京必须承认,他是有点不开心的。 但小家伙正在摸索着跟他重建新的关系,先期他只能不动声色,他也就把这种烦躁不满强自忍耐了下来。 贺珀帆也挺痛苦,少男因为第一次谈恋爱因为生手的身份有了诸多的强烈欲望,例如想亲亲,例如想结婚,在合法身份之下建立合法的运动关系,可惜不能,那就只能等到二十岁。 在贺珀帆的逻辑里,如果不能等到二十岁就把他哥给干掉了,他怕他们父母认为他只是贪婪赵京的肉体,而不是赵京的人。 多可怕,一谈恋爱果真是大人了呢,要顾忌的那么的多。 大学报到前两天,赵家开始热闹了起来,有很多考上了和贺珀帆同一个学校的亲戚孩子被父母们强压着来赵家拜访。赵京忙,赵刚夫妻俩还在外地出差,贺珀帆长臂一挥,主动接起了招待他们的任务,老爷子就负责跟人聊天问好,对孩子们表示关爱关心。 几天下来,有两个亲戚给老爷子打来了夸奖贺珀帆的话。 贺珀帆给他们孩子找活干了。 夸奖的话传到老爷子耳里,找来小孙子一看,小孙子乐上天:“爷爷我创业正缺人才呢,难怪你说我们小的好忽悠,这不我拿点原始股忽悠人干活,他们激动不说,连他们爸妈都疯狂爱上了我,你就说咱们家的人好不好骗?” 老爷子哭笑不得,问:“正创业上了?” 贺珀帆摇头,一脸甜蜜又无奈的笑:“可不,和哥哥在一起很不容易的,我要不被当成靠脸吃饭的小帅哥,路还长着呢。” 第47章 老爷子笑个不停。 贺珀帆讲完好的,就开始讲坏的,挺有压力地一叹气,道:“虽然说人家爹妈爱上了我疯狂向我示好吧,但我知道这是他们知道他们家孩子跟着我怎么样都亏不了,我不行不还有你们背书兜底?人家心里明白着呢,哎呀,我好有压力的。” 老爷子哈哈大笑,朝小孙子竖大拇指,这是明白人儿啊。 贺珀帆不满:“爷爷,我这是有压力。” “那爷爷给你注个资?爷爷小金库里现在还有点钱。”老爷子每年帐上都会有一笔进帐,每年他都会花完,现在是下半年,他还剩一点没花完,可以挪一点出来给小孙子当创业的零花钱。 爷爷的钱那是用来资助帮助人的,每年都有数,他哪用得着啊,贺珀帆霸气一挥手,“我有钱,我富二代,我要拼的是富二代的智商和毅力,不是钱的事。” “那行啊,你先按着你的来,不行了跟爷爷说。”老爷子笑呵呵,“就算做不好也不要紧的嘛,只要是经验都是财富,是未来成功的基石。” “打住打住,”贺珀帆头疼不已,“爷爷我刚开始,千万别给我太多退路,很影响我的进取心的。” “也是啊,”老爷子受教点头,“是爷爷打击你的士气了,爷爷不对。” “哪有嘛,爷爷这是爱我。” 说到最后,祖孙又腻腻歪歪亲亲密密了起来,管家过来在旁听了一阵,好笑地摇摇头,又走开忙他的去了。 开学的头一个月,贺珀帆很是忙了一阵,等课表一安排好,摸熟了他们每个人每天上课的路径和时间,制定出四个人能干活的工作时间表,还把在学校旁边租的工作间整理好了,他才让自己稍微松懈了下来。 这段时间赵京也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赵老大趁此时间出差去了,没留在家里让他心猿意马,归心似箭。 跟着贺珀帆干的三个人分别叫赵鑫,赵多多,肖士进。 赵姓的两个一个是赵老爷子兄弟的孙子,一个是曾孙,差着个辈分,姓肖的那一位则是老爷子以前的老部下的儿子,两家情份重,肖士进说是老爷子的干孙也不为过,而情份到了一定程度,感情的深厚跟血缘其实没多大关系,肖士进因为家里的原因,对赵家有亲近爱护的心理,爱屋及乌,三个人之间,他对贺珀帆的支持是最多的,基本是贺珀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贺珀帆没想到的,他也主动做了,贺珀帆看在眼里,背后跟赵京打电话的时候说:“我算是知道爷爷为什么老说肖叔叔是他最省心的孩子了,从肖士进身上就看的出来。” “是吧,他做事是怎么样的?”赵京引导他。 贺珀帆的创业他是非常支持并鼓励的,只有接触新的优秀的人和事物,小孩儿才会有新的提升。 “就是面面俱到吧,而且很主动,想的很全面,”贺珀帆回忆道:“跟赵鑫赵多多相处的也很不错,那两个有点少爷脾气,他在很多事情上会有所谦让,会主动照顾他们,但在原则问题上不让步,而且会在适当时机展示出了他的实力,赵鑫和赵多多那两个刺头现在隐隐有点以他为首,不确定的事情都会去问他的意见,鑫鑫和多多那两个瓜娃子估计都没回过神来。” 贺珀帆说完之后对肖士进有点佩服了:“不到一个月他就把两少爷收服了,还外带一个我的信任,相当了不起。” 完全是虎父无犬子界的杰出代表。 “这么肯定他?”赵京引导他怎么去判断一个人,但没想到贺珀帆有这么多的谥美之名,突然之间就有点不快乐了,在电话这头挑眉问着,说话的语气也微微冷了那么一点点。 贺珀帆谁啊,他能从赵京嘴角眉梢稍微露出来的一丁点微表情就能秒间微秒领会到赵京的心情,从来对他充满耐心的赵京的语气这么一冷,对他来说,就是火山与冰山之间的区别,小少爷秒间心领意会,开心得要命,并对赵老大加以嘲笑加持自己的开心:“赵京,我夸别人,你吃醋了?” “哼。”小家伙已乐翻天,赵京哼笑了一声,对一点小事情就开心得要命的小家伙的快乐不予置评。 “你也不错的啦。”贺珀帆咧着嘴,夸的不是很有诚意。 “以后可以少说点,”赵京听着小朋友笑就已经很轻松了,嘴角不自觉地因为小家伙的高兴翘了起来,并明知这是在取悦小朋友,他还是说了:“我不是很喜欢听这些。” 想当初他以为取悦别人是他这种人最不需要去做的事,但有朝一日自己真在自己面前实施了这种行为,赵京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不想取悦别人,而是那些他不想取悦的人们没有长在他的心上,而那个长在他的心上的,单单他的笑声就是巨大的杀伤力,能把他的坚硬杀得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不是想不想,而是配不配,值不值。 “哈哈哈哈哈……”赵老大承认了,贺珀帆乐得在手机这头直拍身边的沙发,乐得屁股在沙发上都跳了起来,哈哈大笑到笑声都变形变成了咯咯咯,就像一只扯开了嗓子仰天大笑的小公鸡,猖狂得不得了,“赵京你还有今天?是谁说要跟我分房睡的!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现在是你不进房了,赵京无奈,握拳抵嘴止住笑意,跟对面那只臭屁到了天上的小公鸡道:“好了,不喜欢你夸别人就这么高兴?” “就,是,这,么,高,兴!”贺珀帆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早知道谈恋爱这么开心的,我早就应该向你求婚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赵京有点追不上小朋友的脑回路,但他无法否认的是,因为小家伙的这句话,他此时的嘴角眉梢都是笑。 (中午好,祝新的一天大家有新的开心。) 第48章 等到赵京回来,贺珀帆已经展开了丰富又充沛的求学以及创造生涯。因为小朋友说不要他们的钱,在金钱上赵京并没有提供帮助,完全尊重小朋友想要的财务独立,但在其它方面,他给予了一个家人,以及男朋友的支持,就是在小朋友带着伙计们加班的时候,他会提吃的去探班,或者小朋友需要车子接送,只要情况允许,他都会亲自前去,而不是派司机。 于是贺珀帆的伙计团看到赵家新一代的主持人像个随叫随到的跑腿,不仅给送吃的,还兼职司机给他们开车。 但贺少爷当这是平常,他们也不想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努力假装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哪怕他们时不时会在亲友团里听见一些赵京像天王老子那样难见的泄愤之语。 很快小半年过去,贺珀帆过上了十八岁的生日。过生日那天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想给自己做一个庆祝生日的蛋糕,两个小时后,他被忍无可忍的厨师长给赶了出来,老厨师挥舞着棒槌喊:“你再进来烧我的炉子我就辞职,辞职!” 贺少爷扭头回去,委屈巴巴:“再给个机会嘛,今天我生日。” “谁生日都没用,给我走开。”被贺珀帆烧坏了一个烤炉,弄脏了半个厨房的老厨师心里都在滴血,作为一个在自己的地盘见不得一点脏的人,他已经忍了家里这小混帐半天了。 贺珀帆没给自己做成这个超有意义的十八岁蛋糕,非常委屈,老厨师更委屈,回头把厨房一弄干净,逮个空出来找大少爷,找到赵京就哭诉:“大哥,能不能别让小弟进厨房?他一进来家里人都要吃不上饭了。” 赵京看着胖乎乎眼泪汪汪真诚实感的老厨师,拍拍他的肩膀,“真没一点天赋啊?” “他是干那活的人吗?”在厨房受够了外行侮辱的老厨师激动得胸口直跳:“他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告诉他他还说我眼睛不行,脾气大得不得了。” “那是他不对,”赵京明白了老师傅气跳如雷的点在哪了,小家伙一早就人身攻击老师傅老,眼睛不行,点头道:“我等一下就去找他说明这个问题,让他尊重您的专业意见。” 赵京很懂老厨师,一句话就把老厨师安抚住了,老师傅随即就释怀,还叮嘱大哥:“也没什么,小弟就是一时的兴趣,你别说他说重了,他不懂做饭这有什么?他要吃什么尽管跟我说,哪怕是吃龙肉呢,我也做道有龙肉味道的菜给他吃。” 老厨师其实是家里最溺爱小少爷的,比管家溺爱多了,管家还管着贺珀帆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老厨师则是家里人不允许贺珀帆吃什么,他背地里做一点点偷偷送过来,从不委屈家里小弟。 但烧他厨房这事就不能忍了。 所以等赵京告诉小少爷,他的话刺激到了家里老师傅那脆弱敏感的心,贺珀帆恍然大悟之余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花伯在意这个。” “花伯现在最常说的是什么?”赵京问。 “说要做一辈子厨师,不能动了才会退休。”贺珀帆一经点拨,就被点醒了,又恍然大悟:“他怕老了我们逼他退休啊?” “嗯,去道歉,说几句好听的。” 贺珀帆乖乖去了。 赵京说他的时候,老爷子也在,看着小孙子乖乖去了,老爷子收回笑咪咪的眼神,跟大孙子道:“可比以前听话了,说什么就听什么,没有逆反心理了。” “他心大了,”赵京给老爷子剥水果,道:“心一大,有了自信,就容得下很多事情,包括批评和意见。” “坚韧好,”老爷子接过他递过来的桔子,塞了一瓣进嘴里,咽下去后道:“这是能让他受益一生的品质。” 赵京点头。 “你呢?”老爷子和蔼地看着他,“等他长大,丰满,完整之后,你可能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不会崇拜你,会不会遗憾啊?” “不会,他会给我更好的爱,”赵京把另一半剥好的桔子放到老爷子手上,微微一笑:“强大又完整的爱,那才是最适合我的。” 老爷子摇头失笑不已,他吃着桔子,摇着躺椅,舒服得不得了。 人生最快乐的,就是生命走至暮年,还能看到崭新旺盛的生命力有着更高的人生追求,在这种愉悦面前,一个人个人的衰老消逝一点也不可怕,因为一旦被那怒放的生命感染,自己沉默了下来的灵魂也会因此变得更新鲜活美好起来。 衰老的从来只是身体,而精神和灵魂,可以永远活着,永远灿烂。 上午相熟的亲友们陆陆续续到来,这些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赵家两儿子现在的关系,全家人的意见也是这事顺其自然,都没有刻意大张旗鼓,或者掩饰一二的想法,以至于赵京对贺珀帆异于常人的包容,看在亲友们的眼中,就是赵家人真把贺珀帆这个养子当小儿子养了,再加上他们心里对赵家人天性对人友好真诚,他们对一家人对贺珀帆的好与宠爱都很理解,看到赵京在公众场合比以前对贺珀帆要亲近一些,也只是觉得时间长了,两兄弟处出了真正的兄弟的感情,不意外他们之间还会牵个手的举动。 不过理解归理解,这完全不妨碍他们私底下吐槽两兄弟这么大了还牵手的行为,都觉得贺珀帆是个小缠精,太会讨人喜欢了。 有心思不那么大的,刚正眼看到两兄弟牵手去和来的亲戚说话,回过头来就跟身边的儿子狠狠吐槽贺珀帆:“我看他是知道赵刚他们有求必应的性子,一旦索取必会让他满意,他就天天缠,连赵京都让他搞到手了,这也太有手段了,小小年纪就有这心机,也太可怕了。” 她儿子听他妈这么一说,也是服了:“妈,他最小吧?你不是说大伯父他们家的人最聪明了?聪明人难道会被个小孩儿骗?” 他妈狠狠刮他一眼:“你懂什么?” “你就是看不惯人家招人喜欢,又羡慕得不得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呗,明说就是了,中伤人家干什么。”她儿子翻了个白眼。 他妈一巴掌呼上他脑袋,恼羞成怒气道:“你有本事,你学着点啊?” 这大概是他妈的心声了,这家儿子情不自禁又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他家儿子,你分清楚界限好不好?还搞到手了,说话这么难听,你就不怕人家到时候不欢迎你进门啊?是了,不让你进门,你又要说人家心眼小,有手段了……” 他妈气糊涂,上前就是对他脑袋左右开弓:“我让你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你又不讲道理了……”他儿子也快气死了,委屈得很。 他们站在后门门口的一角说话,身后立了个大花瓶,花瓶之后,赵刚正和来做客的好友在说话,母子俩吵起来的时候他们停了下来,等到他们吵着走开后,赵刚好友笑着跟赵刚道:“现在的小朋友不得了。” “唉,”赵刚笑叹:“要让我家那小儿子听到,又要打小报告了,不过说完这阿姨的不好,他又会觉得这小朋友值得做朋友会主动去跟人家交好,现在的小孩儿啊,比我们恩怨分明多了。” “也有意思多了。” “嗯。”赵刚刚点头,就见小儿子从另一角朝他跑过来,大喊:“爸爸,爸爸,我跟你说……” 说曹操,曹操就到,最爱为小儿子出头父子俩一起有仇当场报的赵刚哈哈大笑,张开手迎向他。 第49章 贺珀帆是又来打小报告来了,礼貌喊过赵刚的朋友,扯着赵刚的手臂就往前走:“赵海明叔叔说我不要脸,你快去和他讲讲道理。” 赵刚脸上的笑顿时没了。 父子俩杀去讲道理,赵海明见赵刚真过来了,赵刚越近他笑容越僵硬,赵刚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提前道:“我就随便说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不至于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吧?” 赵海明不是纯粹的坏人,就是内心藏有一些恶意,那点恶意面对赵刚他们这些人的时候露不出来,但对比他弱势的,他就忍不住想调戏逗弄的心了。 尤其贺珀帆还挨着赵家中心的边,戏弄他虽然不是像戏弄赵刚他们一样,但还是能满足一下他的恶趣味的。 他以为贺珀帆不会当回事,这小孩忍不了同龄人的欺负,难道连长辈的都不能忍?他以为贺珀帆这个寄人蓠下的小孩连掩饰自己的不受欢迎都来不及,绝没有那个还敢告大人状的胆子。 可赵刚从来不这样认为,他皱着眉和赵海明道:“你当叔叔的,说小辈不要脸,请问这话从何而起?你跟我说说,他有哪不对的。” 赵刚很不客气,赵海明听得出这种不客气明显是针对他的,他是真不敢惹他,赵刚看着温和,实则手段铁腕说一不二,他没有丝毫想跟赵刚正面对上的意图,连连罢手苦笑道:“是我一时糊涂嘴快,得罪得罪。” 说着转头就对贺珀帆诚心道:“对不起了,小贺,是叔叔嘴不好,说错话了。” 贺珀帆心里很不高兴,这些人,对着他一副嘴脸,对他爸爸他们又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嘴脸,但这人已经道歉了,他面上一本正经回道:“好的,没有关系,我原谅你了。” 赵海明心里呵呵笑,但赵刚还冷着脸,他拿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子没办法,只能敷衍假笑了两下。 已经道歉了,赵刚朝人点点头,带贺珀帆离开了,路上看小儿子雄纠纠气昂昂,也不在乎那些悄悄向来他投过来的若有若无的打量,他心中一柔,脸色缓和了过来,和贺珀帆道:“就是要这样迎接正面的挑衅,不要逃避,有问题解决问题,不要憋着。” “爸爸放心,我超自信的。”贺少爷嗯嗯点头,眼里星光闪烁,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耀眼极了。 切蛋糕的时候,有孩子的家长拉着孩子往贺珀帆身边钻,贺珀帆一时之间收获了不少“帆帆哥”的称呼,等到散场,赵刚赵京父子俩负责送客,赵夫人则负责陪小儿子拆礼物。 “妈妈,”贺珀帆坐在地毯上,拆着礼物和赵夫人道:“我以后可以亲哥哥了吗?” 赵妈正在琢磨手上的包装纸要怎么拆,漫不经心回了一句:“亲吧。” “那床上那项体育活动,我们可以进行了吗?” “那可不成。” “妈妈!” “你妈没傻,”赵夫人抬起头,“让你随便亲就是一个成年生日大礼包了。” “那明年呢?” “说的二十岁,一天不会多,一天也不能少。”赵夫人毫无犹豫地掐灭了小儿子心中的小信念,“就是毛长齐了,你脑袋里的坑也得填满了才能给我进行床上专项体育活动,这不仅仅是针对你对象是你哥,你找别的男孩女孩还是动植物等等,我也是这要求。” “可是哥哥是老男人了,”贺珀帆不服气嚷嚷,拍着地毯嗷嗷叫,“我们都有需求。” 小儿子又开始任性了,赵妈头疼,这孩子没脾气吧,你怕他情绪抑郁憋出毛病来,但他一张口跟你提要求吧,你就恨不得把他重新塞回肚子里去,妈不好当啊,但好在她有大儿子,赵夫人一看情况不妙就甩锅,道:“那这得问你哥去,他说可以就可以,这个事情,我和你爸全权交给他负责。” 贺珀帆嘴,委屈得嘴巴能挂整整一个台灯,“老大超能忍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 “那你就不能劝劝他吗?当是你和爸爸给我的成年大礼包。”贺珀帆嘟着嘴沉默了半分钟,还是不想认输,跟赵妈哀求。 赵夫人是位很有立场的女士,超正派地道:“我们对你和你哥一视同仁,不勉强你的事,我们也不勉强他。” “可我是小儿子!”小儿子超有气势地吼道。 赵妈乐:“小儿子也得讲道理。” “唉!”小儿子要哭了,扁着嘴委屈道:“别人的十八岁喜当爹,我的十八岁还是处男,这都什么鬼哦。” 赵妈哈哈笑,过去把他抱到怀里一起拆礼物,乐呵呵道:“你就认命吧,小鬼,毛刚长齐就想给我上天,美得你!” 贺珀帆嘟着嘴,半躺在母亲的怀里委屈巴巴地拆礼物,等到赵京送完客人回来找他,就看到母子俩靠着沙发脚,坐在地毯上,相互依偎着正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们妈妈脸上的笑容轻松温柔,相反小朋友则有点没精打采,而这幅简单的画面,让赵京刹那间就体会到了幸福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有一个还没完全长大的小爱人,还有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面有很多个给他提供爱和温暖的家人。 这大概就是他爷爷所说的,好的家庭能带来足够的爱和安全,还有顽强的信念吧。 (月底了,谢大佬,谢老同学们, 这个月全靠你们了,你们的甜心空对此感激不尽。 怒放简直就是个长篇鸡汤文, 多谢你们捏着鼻子喝下去了,哈哈。 怒放还有六七章左右,下个月结束, 解放之日指日可待,爱你们, 下个月见。) 第50章 贺珀帆十八岁的梦想是过上没羞没臊的床上生活,可惜作为一个有家庭负担的成年人,生活不仅仅是自己说了算的,看他们家的户口本上他的名字写在最后就知道了,他在家里不是很有家庭地位。 小儿子可以任性,但大人的铁掌无情呐。 晚上那个写在大户主后面的第三个名字,倒数第二个名字的赵老大还睡他身边,纯粹干睡觉,连摸都不摸他,贺珀帆躺了半天等到洗好澡的人躺到他身后,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甜甜的吻都没得到,气急了就去咬人,结果像个猎物一样被早等候已久的猎人吻到天昏地眩,呼吸都忘了。 还是老大还有点良心停了吻救了他,让他喘气。 “亲嘴这么美的啊?”贺珀帆喘上气了还是昏昏乎乎,他被吻到脚趾头蜷起,心神还在一片目眩神迷中打转,眯着眼睛喃喃自语的样子就像个人生第一次刚尝到绝世大甜头的小处男。 他乐癫迷昏了头,嘟着嘴又要亲,赵京这下是受不了了,用一种他自己都没想到过会有的狼狈姿势落荒而逃,跌跌撞撞跑去了洗手间。 “哥?”贺珀帆没亲到人,还听到了浴室门的重响,当下迷癫癫的小白兔秒变猎人,一溜烟地冲向了浴室。 结果浴室门被锁了。 “哥开门啊,我要尿尿。” “哥。” “哥,赵老大,赵京,喂,男朋友,喂喂喂……”贺珀帆两手拍着门,嚎了好几声嗓子,正打算双手在门上狠狠跳一场华尔滋逼男朋友出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这么快的?”这下贺珀帆傻了,看着他比白天还要英俊迷人十分的男朋友,心都碎了:“三分钟男吗?” 赵京无奈,恨不得拍死他,拉着满眼心碎的小孩的手往下面摸。 那老大的一根在贺珀帆手里跳了一下,吓得贺珀帆连忙松手,脸瞬间爆红,转头就跑。 我勒个去,操!那什么玩意儿,那么烫一东西,重得跟柱子一样。 脸蛋冒烟的小少爷这次不仅是逃了,还逃回了自己卧室的洗手间,拉开睡裤往下看自己的,看了半天,喃喃自语:“鹿茸搞一根?有没有催大剂这种的。” 他要来一打,成为金牌客户也在所不惜。 贺珀帆像个变态一样盯着自己下半身半天,半夜三点的时候,他青着眼抱着枕头昏昏乎乎往赵京房里钻,钻到他哥怀里,被赵京打了一下,说了一句:“老实点。” 贺珀帆夹着双腿,亲了他哥下巴一下,喃喃问:“哥,你青少年的时候,妈妈煮什么好吃的给你吃了?” 赵京等了三小时把人等回来了,明天他还要上班,这时候他也累了,摁着少年的头说了一句:“再作妖就让你见真刀实枪。” 贺珀帆吞口水,想半天鼓起勇气想跟他哥说“英雄来吧我们擦枪走火吧”,结果一抬头,就听到了他哥已经入眠的浅浅呼吸声。 就一下,贺珀帆怂了,安慰自己自言自语道:“不怕不怕,我补半年,谁怕谁,爱情的路上不论大小长短,力气大也是不可攻克的强项,我一铁1男,我什么都不怕。” 说是这样说,但贺珀帆内心里已经怂成狗逼了,第二天一早就堵住上要去上班的赵夫人,小少爷羞羞答答问妈妈:“妈妈,赵京长身体的时候,你给他吃什么了?” “嗯?”赵夫人准备着去上班的最后工作,拿包,努力想儿子问这话的意思,“吃什么啊?饭啊,菜啊,你哥喜欢中餐,不喜欢西餐,不过前几年他习惯了,西餐也吃。” 小儿子这就要给他哥哥弄一个惊喜吗?啧啧,果然孩子谈恋爱就不一样了,心思都活泛了,都会主动去讨“男孩子”喜欢了。 赵妈高兴孩子的成长,这谈恋爱也是帮助成长的重要一环嘛,哎呀,这样一想,全是好事。 “不是,”小少爷红着脸,凑近他妈,跟她说话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妈妈,要吃什么才能和……长得一样啊。” “啊?什么长得一样?” “跟哥哥一样啊。”贺珀帆的声音更小了,脸蛋更红了。 “什么一样?” “那里,那里。”贺珀帆脸冒着烟,手往下指。 身为一个从小就有点变态变态还有点不要脸的小妖怪,他人生有多自由,脸皮就有多厚,但就是再无百禁忌,跟收养他的妈妈请教怎么让那地方变大的经验,他还是好害羞的。 他一指,赵妈就明白了,智商老高的妈妈没忍住,“噗”地一声爆笑了出来,把贺珀帆笑得跳脚,红着脸大喊:“妈妈,妈妈,不许耻笑我,我跟你问认真的!”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好不好。 赵妈受不了,忍了又忍还是爆笑出声,她笑得包都拿不住,任其摔在了地上。 贺珀帆HOLD不住了,捂着脸就往外跑,被妈妈在后面拉住。 赵妈笑得花枝乱颤,还要拖住要跑的小儿子,好辛苦才把人拉住,把笑忍下。 “妈妈……”贺珀帆这下不是脸红的问题了,他开始沮丧又委屈,眼睛都湿了。 “这个,妈妈真没给他吃什么,不信你去问厨房里的伯伯阿姨,他们在你哥小时候就在了,都是我们吃什么你哥就吃什么,没给他特意弄吃的。”赵夫人忍着笑道,又忍不住作弄小儿子的心,故意问道:“帆帆怎么问起这个了?答应妈妈的事没做到啊?” 贺珀帆见他妈妈没正经,跳了起来,又一溜烟地跑了。 赵夫人这次没抓住他,在背后扬高声音笑着喊道:“这种事妈妈不明白,你可以去问你爸爸。” “才不问,你们太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贺珀帆扭头吼了一句,跑回房里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想,终于打开了某著名搜索引擎,打出了缠绕了他心一晚的四个字: 壮阳秘籍。 (天气实在太冷了, 就让我们在冷冷的天气里, 简单地甜甜地, 甜一下。 今天我依然是你们的甜心空。) 第51章 贺珀帆怕网络鱼龙混杂,打开的还是那种学术型的引擎,结果搜索结果一出来,一排排的: 想知道为何不能勃起吗?来做基因检测吧。 想知道尺寸为何不大吗?来做基因检测吧。 想知道另一半为啥不满足吗?来做基因检测吧。 活着全是他亲爹的锅。 贺珀帆羞愤交织,猛戳手机:我爹已经死了,我怎么知道他大不大。 学术型网站就是这么讲究实际,告诉你不是你不行,是你爹不行。可贺珀帆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的意思,从不坐以待毙的贺少爷看着搜索结果冷笑:呵呵,说少爷不行的,少爷都让他们不行了! 贺心比天高欲与天斗珀帆想挣扎挣扎,他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他下楼去学校之前就去厨房了,拉着老师傅到一边放低声音道:“花伯伯,你知道补身体的菜怎么做吗?” “知道啊,我没什么不知道做的。”怕下岗的花伯眨眨眼,这不管他会不会吧,先说会再说,不会回头去学就是,反正打死他他都不下岗。 “就是补JJ大小的那种。”贺少爷知道要脸怎么写,但这已经是他仅剩的良知了,跟老师傅一张口就直奔主题,把老师傅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几秒后才回过神。 “知道啊!”太知道了,老厨师一看自己有用武之地,不由见猎心喜,眉开眼笑:“这个伯伯知道,小弟要补?伯伯现在就去帮你买材料,药材市场我认识好几个卖了几十年药材的老伙计。” “可以的!”贺小弟猛一点头,毫不矜持,还不忘跟老厨师叮嘱:“伯伯你给我吃的给瞿老看看,个人素质不一样,你先问问瞿老医生你给我开的补单适合我吃不。” 吃好了普天同庆,吃坏了就不好了,本来就逊人一等了,贺少爷不得不为自己的终生大事考虑周全。 “放心好了,我一定先让瞿老先看过。”不给家庭医生看过,老师傅也不敢给小少爷乱补。 “花伯伯,你太棒了!”贺珀帆第一天就得到了家里师傅的有力支持,非常深情地拥抱了老师傅一下。 花伯喜滋滋,脚步一翘一翘地去给小少爷买材料去了,买回来就戴着老花镜,逮着小徒弟打字给瞿老发食补里的各种材料单。 老师傅还是很有一手的,补也是温补,就是他动静太大,惊动了瞿老,就等于告知了老爷子,老爷子一知道,跟儿子悄悄一沟通,赵刚就知道了,赵刚一知道,夫人就知道了,夫人都知道了,大儿子知道也是分分钟的事情,于是上午刚过去,全家人包括常在赵家这一片巡逻的保安都知道了赵家小少爷为了以后小性福烦恼的事情。 下午贺珀帆上完课处理好工作上的事情就乖乖回来吃补餐,骑着单车路过卫门的时候,卫门大哥格外肃然有敬地朝他敬他一个礼,敬礼的弧度非常有力,就跟贺珀帆干了什么大好事凯旋回来了一模一样。 贺珀帆懵了,骑进去的单车头一转,骑到了大哥身边,问:“哥,我咋了?” 这礼敬得他是蒙着国旗抬回来的一样,他心里毛毛的。 保安大哥目不斜视,依旧庄严地看着前方。 人家部队高级班出来就业的,很有素质,从不为一点小事所动。 “哥,你不说我不敢回去啊,我家里是不是有人等着我回去收拾我?不能啊,我昨天才刚过生日,赵京没道理收拾我啊。”昨晚他也没不经赵京的同意上下其手,他安份得就像只只敢吃草不吃肉的小兔子,孬到他自己都唾弃自己。 “哥?”保安大哥不说话,贺珀帆就不走。 贺珀帆从被赵家收养就在小区里长大,赵老爷子关心这些保护小区安全的小兵们,时不时给他们送点吃的用的,贺珀帆经常给他爷爷跑腿,跟小区里的保安熟得不得了,站岗的大哥禁不住他再三的问,左右瞄瞄,见周边没有人,赶紧低头朝贺少爷挤眉弄眼:“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辛苦了,非常棒,我年轻的时候要是有你这么有计划,早早补大一点,我媳妇肯定愿意跟我生二胎。” “啥?”贺珀帆傻眼。 “就那个,那个啊。”保安大哥朝下面猛挤眼睛。 贺珀帆就是真傻也明白了,话冲口而出:“我操,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大哥傻笑。 “你都知道了?”贺少爷那脑子转得贼快,“还有谁不知道?” 大哥继续嘿嘿傻笑。 “我,操!”贺珀帆愤怒了,想回家就找花伯算帐,离开之前不忘跟保安大哥申明:“我那里超大的,我只是再补补,巩固巩固。” “知道,知道。”大哥呵呵笑,朝他摇手,“都是男人,明白的,回家去吧。” 贺珀帆看他一点也不明白,但这种事解释是解释不清的,他也不可能当着面脱裤子跟人比大小证明清白与实力,他埋着头猛踩单车往家赶,一到家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往家里冲,朝家里大喊:“花伯,你跟人是怎么说的?怎么全区的人都知道我补那里了?” 他往家里冲,家里也有人走出来,不过走出来的人不是花伯,而是赵京赵老大。 赵老大走出来,双手环在胸前抱着,一脸似笑非笑。 贺珀帆的脚步被他的笑脸逼停了,赵老大那高深莫测的笑脸让贺少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咋,咋的?下班这么早……” 赵京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贺珀帆瞬间恼羞成怒:“我补怎么了?我这是为了我们以后的幸福生活增添实力,我这么努力,你笑啥啊笑?什么叫做未雨绸缪你懂不懂?” 赵京笑着,挑了下眉,笑容加深,意味深长上下来回看扫了他两圈。 贺珀帆被他扫得小腹生疼,这一次,他彻底崩溃了,闭上眼睛仰天长啸:“谁叫你比我大,我不大的话这恋爱还要怎么谈,有哪个老公会比老婆小的。” 赵京本来是以为小家伙是在为他们以后的事烦恼,但小朋友的烦恼确实是烦恼,但这烦恼跟他以为的根本不一样。 呵,还想当老公。 赵京脸上的兴味盎然顿时就没了,他改眯起了眼睛,一脸的危险,伸手拦住了翘了下眼皮一瞄到他就往里冲的小家伙,没有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和小家伙非常客气礼貌温和道:“来,帆帆,我们谈谈。” 贺珀帆吓尿,往旁边不停地闪,急道:“不谈,不谈,不想谈,我不谈。” 他不。 这一秒的帆帆觉得自己好怕好想哭。 (PS:星期天还会更一章, 加紧时间把怒放更完了等过年。) 第52章 贺珀帆被赵京抓住了家里的影音室,专业隔音墙壁的房间,外面发生枪战都听不到的那种。 赵爷爷背着手来回溜达了一圈,啥也没听着,回到客厅和管家说:“挺无聊的,你说帆帆和赵京都回来了,凑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要说。”管家劝他。 爷爷摇头,“这可不好说,有时候他们也是需要一点老人家的意见的。” 管家给他端茶,好声好气劝道:“这都是隐私了,您就别好奇了。” 老爷子想也是,不能做多管闲事的老头子,隔壁老王能活到一百岁,就是从不操多余的心。 但他还是憋不住,老爷子琢磨着道:“其实恋爱关系,有你有我,有上有下,很正常嘛,哈哈,小郑,你说是不是?” 真是为难老爷子了,还知道上下,小郑管家哭笑不得:“叔,这事你别管,小两口关起门来的事,刚哥刚嫂的事你不从来不管?” “那不一样!”老爷子理直气壮,“我是站帆帆这一边的,我们俩经常一起玩,我得有态度,有立场!” 老了老了就小了,管家也是服气了,拍板道:“反正这事您别管,赵京那脾气,咱们触他底限,回头他就敢收拾我们,您忘了他小时候刚哥逼他带朋友家女儿玩他就把满世界说刚哥要给自己找女朋友的事了?这种事你敢管他,回头他就敢给你找个黄昏恋回来。” 别以为家里大哥现在看着正人君子样,还挺唬人,但这家里连老爷子都不怕的人都怕大哥,管家能被他叫一声叔,那是相互尊敬才有的尊称,但一越线,啥都完了。 郑管家还想在赵家养老呢,可不管放老爷子乐呵着去插一脚。 老爷子就是想凑热闹,小郑一说,他就想起大孙子真正的本性来了,想起这茬他还怪高兴的,“这两孩子能喜欢到一起去,跟他们两个人性格一样的野有关系,两个人还是很配的,无论思想境界啊,还是行动啊,都很匹配。” 老爷子看他们是越看越相配。 这老爷子,管家失笑摇头,这一家人能活得开开心心的,还真跟他们一家人从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别人的性格有关系。 是啊,关系都定了,瞧着好的方向看就是了,有个什么吵吵闹闹挺正常的,生活有冲突才有起伏嘛。 家里管家叔叔尽想着他们的好,影音室里,贺珀帆跟赵老大打了一架,被扒得只剩一条小内裤,这还是他誓死捍卫才保住的,要不赵京还想把小裤头都扒下以手肉博他的屁股。 贺珀帆这种在他亲爸亲妈下葬的时候也没掉一滴眼泪的悍小孩,今天被赵老大羞辱到了极点,还是哭了。 赵京脱了西装外套,领带早就让他扯掉扔了,袖子也被撸得老高,看贺少爷缩在沙发里,两手死死扯裤头不松手,眼睛红得得兔子眼,一路都很冷静打完人才有点凌乱的赵老大问小可怜:“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收拾你吗?” “知道!”小可怜保护着他的小内裤,朝他怒吼:“你就是怕我攻到你,以下克上!” 还挺知道的,还敢吼,赵京指指他下方,道:“你再想想,想好再说。” “难道不是吗?”贺珀帆死拉着内裤不放,决定誓死悍卫兄弟小帆帆,他吼得更大声了:“你就是怕我比你强。” “不说实话?”赵京冷哼了一声,从侧面的沙发上站起,朝贺珀帆走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贺珀帆哭了,拉着小裤头,凄惨哭道:“赵京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我操,你别过来,我以后不乱吃东西了,我尊重客观事实,我不强行增大了行不行行不行?我不整事了,以后也不乱搞了,再也不会提起这事一个字,你别过来了!” 贺珀帆声嘶力竭,吼得就像一个怕失贞的小处男,真的好怕没节操的赵老大扒掉他裤子跟他强行比大。 小家伙是懂他的,就是喜欢跟他装傻,赵京心里高兴,还有点别的说不出来什么意思的意思。 他今天其实没那么单纯。 赵京还是过去了,强行把人抱在了怀里,不过因为他还随手拿过了一件毯子盖到了贺少爷的身上才抱的人,贺珀帆这才没尖叫着跑出去。 “恶心吗?”赵京抱住他之后,忍不住亲了亲他额头前面那些因为剧烈挣扎被汗打湿了的头发。 “嗯?”贺珀帆全身心还在毯子里的裤头上呢,乍一听到赵老大的话没反应过来。 “我碰你,你恶心吗?”赵京耐心地问。 “恶心啥啊?”贺珀帆这下可听懂了,红眼兔子秒变红眼老虎,“赵京,你不是认为我想和你谈恋爱是有恋兄情节吧?” “按道理来说,应该有一点,你对爸妈就是典型的转移式恋父恋母情节。”赵京指出,“这个很正常,每一个人都会特别喜欢给自己提供安全感和包容的人,对其有特别的感情,并容易把这些感情衍生为爱情,而且容易因为青春期的原因对这个对象产生性幻想,这是人类很正常的心理生理问题,不是你的错……” “你啥意思?”贺珀帆不解了,“你想跟我说我对你有想法是错的,是不对的,是青春期的迷惑?完了等我七老八十心理成熟得不得了,我的爱情才算是爱情?” 小家伙看起来一副一听他解释不对就要跳起来咬他的样子,绝对没有一点要等到七老八十的意思,赵京又没憋住,亲了亲他的嘴,嘶哑着嗓子问:“恶心吗?” “恶心个屁!”贺珀帆怒吼,松开裤头两手八爪鱼一样往外挣扎,“妈的,不管二十岁了,爷今儿就办了你!” 赵京被他扑倒,等愤怒的小朋友骑上来后,他强行把人拉下与他身贴着身,叹息道:“不恶心就行,这个时候你只要没有犹豫排斥的意思,那就是说,你是接受同性关系的,只要有这点,我就不怕了。” 他就不怕是他仗着个人私欲,强行把小孩儿带入了歧途。 事到临头,那些因为爱产生的责任,反而让赵京心惊胆颤了起来,他好怕等他把人生都投入到与小孩儿的生命当中后,小孩儿回头来跟他说,那都是错觉。 爱让人好胆怯。 第53章 贺珀帆到底没办成赵老大。 赵老大在他愤怒不已的时候,强行拿长毛巾把他包了起来往外推,贺珀帆抗拒无用,大力嚷嚷的结果就是把老爷子和管家叫来了。 老爷子看他被裹成蚕宝宝样,老人家戴着花眼镜,走在他们身边打量了几眼,回头和跟着的管家说:“小郑,没事,没办成。” “爷爷!”贺珀帆朝他怒吼,这添什么乱啊。 “啊?”爷爷被吼糊涂了,“办成了?那帆帆,爷爷要不要打110?” 老爷子大公无私,连亲孙子都办,小孙子却要疯了,朝老爷子急吼:“爷爷,你添什么乱啊,是我要办赵京,赵京不办我,我都18岁了还不行吗?这事不办赵京就当我是小娃娃,我一个民事责任刑事责任都能负了的成年人,快要被他逼疯了你知不知道!” 老爷子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乐呵呵道:“哎哟,这样的啊?那不行啊,在我们家18岁也是小孩啊,你得20岁才能那么干!” “赵京18岁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出国去了!”贺珀帆心力交瘁,这行使成年人的权力怎么就那么难呢。 说着,他还被赵京推了一下。 贺珀帆回头对他就是怒目相视:“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看医生啊,你折磨我干什么!” 他都快要疯了好了好。 老爷子一听,高兴极了,也不知道他高兴个什么劲,挺意味深长地扫了大孙子一样,拍拍他大孙子的肩:“帆帆说的对。” 不行就看医生,别一天天的成天的不笑,就好像他们赵家亏待了他一样。一点都不像他这个老头子,每天都笑脸迎人,他们小区里数他人缘最好! 小家伙闹,老爷子还起哄,这一老一小也是太合得来了,赵京无奈,见小家伙拉着毛帆就是不走,干脆伸手把人抱了起来,直接往楼上送。 “赵京,你办不办?”贺珀帆被抱起先是下意识挣扎,然后一回过神来就狂喜,双手猛地挂上赵京的脖子,咧开傻笑开怀:“我就说了,有什么事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贺珀帆乐死了,还冲老爷子喊:“爷爷别报警,我们是两情相悦。” 赵京抱着人往上冲的脚步更快了。 老爷子在后面朝他们挥手,笑呵呵:“爷爷知道了。” 帆帆说得也蛮对,年轻人嘛,有什么事是床上不能解决的? 这真是好道理。 不过没两分钟,赵京就下来了,老爷子看到大孙子下来,还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惊了,扶着老花镜对着大孙子猛看了几秒,又琢磨了一下,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口气对着猛灌水的大孙子道:“要不要爷爷帮你约一下你瞿爷爷?” 赵京看他还乱演,无奈道:“爷爷,他还小。” “还没说开啊?”老爷子还以为他们说开了。自家的小孙子自己知道,那就不是个消停的主,只要有道理可讲,不如他的意他能闹到如他意的那天,就不是个认命的。 “有些说开了,比如我以后会把他当恋人,而不是当弟弟。有些还要再看两年,稳定两年等他更成熟了,我就会更进一步,这样比较健康一点。”赵京道。 “是对你健康一点还是对他健康一点?”老爷子嘲弄他道。 “爷爷,”赵京指出,“他有时候敢闹就是你们给纵容的,他知道你们不会拿他怎么样,才敢在我面前胡作非为。” “谁纵容的,谁知道。”老爷子被孙子指责一点不高兴也没人,笑呵呵道:“你现在看不明白不要紧,等事后回过头我们再看。” “爷爷。”赵京无奈。 “有些事啊,是天注定的,你不得不说是缘分,我有时候还想,如果家里没有这小家伙,我们可能都留不住你。” 老爷子突然严肃了一点下来,赵京愣了。 “你还记得吗?你从国外毕业回来,跟你爸说你打算在国外留几年,多看看别人的发展和运营再说接手的事,那个时候你还说你爸爸一点也不老,多干二十年都没问题,你就没打算接手他的事情。”老爷子解说道。 “但我爸跟我说他想多想用一点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后,我认真考虑了他的话。”赵京为自己辩护道。 “是,你爸是这样跟你说过,可是,那毕业回来那个月,帆帆得了急性肠炎上吐下泻,抱他上医院的是你,去厕所的也是你,我们就没见你厌恶过。” “他是家里弟弟。”赵京继续为自己辩护,但随着他爷爷的话,他脸上的不为所动开始松懈。 有些事老爷子没说,但赵京自己做过自己知道,那半个月小朋友吃不好睡不好,哼哼叽叽个不停,但在他怀里乖得不行,他不停流着眼泪还说那是他眼睛流的不是他想哭,是生理盐水而不是泪水,那个时候小朋友还不叫人,但有一天半夜,小家伙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试图地拉住了他的手,半天憋出了一声小如猫咪声的“哥哥”。 那晚赵京就跟中了邪似的,从此再没有对小家伙有一点的厌烦,小家伙闹上天去,他想着的都是怎么让他改正,从没有想过放弃,撒手不管。 就在那个时间段,他接受了他爸的说法,继承了家业。 看他脸上的坚持松懈,赵老爷子露出了谜一样的微笑,“你现在再想想,如果家里没有他的存在,当初你爸能说服你留下来吗?” “爷爷,那个时候我真没那个想法。”赵京看他爷爷把他说得跟变态一样,无奈提醒老人家他以前对小孩儿真没有异心,至少没有现在这样现实具体的想法。 “是啊,你没,所以我说这是缘分,爱情啊,讲缘分的,讲牵扯的,尤其那种一辈子在一起的爱情,就更要讲了,要不凭你爱我我爱你是好不了一辈子的,你提前知道这段感情的重要性,或许就是你们能在一起一辈子的基石。”老爷子笑道。 老爷子也是用心良苦,用他的方式在提醒他大孙子要珍惜自己现在的所得,赵京也听出来了,朝他们爷爷道:“您就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他的。” 看他听懂了,老爷子叹了口气:“你太冷静了,赵京,你是我亲孙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会怎么处理问题。你有感情的时候你用情深,你想明白了,情再深你也撒得开手,你坚强,你从小就不缺什么,内心就跟堡垒一样坚固,不跟我们那傻孩子一样,闹得凶的人其实是感情最脆弱的人,我看得出来,他是比你小,但他爱的比你深。” “爷爷……”看老爷子一脸对小朋友的疼爱,赵京不禁动容。 “就好好对他吧,他闹着,家里也热闹些,”老爷子深沉不过一分钟,接着就说笑了起来:“料你们也出不了什么事,到时候你们谁有道理,我们就站在谁那一边一起批评他。” “爷爷,”赵京无奈到了极点,“行吧,你们说的,到时候别偏帮他。” 这时候,被赵京扔到衣帽间穿衣服的贺珀帆穿着小裤头站在楼上楼梯拐角处,双眼红通通的,等那爷孙俩说完一起往门外去了,贺珀帆赤着脚砰砰砰踩在地板上跑回卧室,倒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哇哇大哭。 他会一辈子都活的好好的,不管是得到了什么人,失去了什么人,他都会活的好好的。 要不然,他怎么对得起那么多对他的善意。 第54章 贺珀帆的18岁过的轰轰烈烈,别人的18岁还在憧憬爱情,物色对象,他“啪”一声,在赵京身上妥妥地盖了一个章,给自己定了个未婚夫。 未婚夫是他自封的,两个人并没有定婚,也没有举办定婚仪式的意思。但贺珀帆振振有词:“咱都过了明路了,我们得到了家长的同意,全小区的人都知道我为了新婚夜在做的努力,我和我京哥就差最后一步砰砰锵了,这都不是未婚夫,什么才叫未婚夫?” 全家人乐死,于是赵京在家里的称呼除了赵老大,京哥等外,还多了一个“帆帆他未婚夫”。 贺珀帆不要脸,家里人谁这么叫他就给谁竖大拇指,爸妈叫就赞美爸妈开明,家里帮忙干活的叔叔阿姨们叫,他拍着胸脯就保证:叔,姨,你就是咱们家年度最佳员工,你就等着我年底让郑叔给你们包红包吧! 叔叔阿姨们笑得合不拢嘴,纷纷称他们就等着啦,郑叔哭笑不得。 还好赵家每年年底都有给家里的工人包红包的习惯,要不小少爷这乱弹琴乱承诺的毛病得被他京哥收拾一顿。 家里自由开明,贺珀帆一直都是家里人关心关爱的对象,两人关系定了,贺珀帆也以为跟以前不可能有什么区别,他前后都是家里人的宝宝,众爱所归之处,但实际上生活还是起了比较大的变化。 也不是他念大学了,作息变了生活就变了,而是赵老大真把他当男朋友处,小亲小吻的经常有不说,还每天下午有固定CALL,他工作一不忙,就会提前来电跟贺珀帆沟通两人约会,是去博物馆还是美术馆还是某公司工厂实地半日游,赵老大精通城市里每一个具有丰富多样化色彩的场所,他能提出很棒的选择供贺珀帆选择。 “不要太美噜。” 这天赵妈有空在家休息,贺珀帆下午没课,赶回来陪妈妈晒太阳聊天。天上的太阳金灿灿就像一个巨昂贵的大金饼,好看又耀眼,贺珀帆躺在妈妈的腿上跟妈妈赞叹过太阳的好看看起来又好吃之后,就跟他妈妈说起了他的恋爱过程,那满足的样子,就像是饱腹过后蹬着四腿还打了个饱嗝的大猫咪。 “老哥谈恋爱是NO1,我有点懂那些小姐姐们跟他分手后老想跟他再续前缘的冲动了,”老大表现太好啦,害得贺珀帆对已逝情敌们的嫉妒接近于无,这么好的人,别人爱爱怎么了?赵老大这样优秀的男人,换谁都想爱一下下好不好。 最主要TA们都是过去式了,贺珀帆觉得在没有具体情敌威胁的情况下,就是他装大方大度的最佳表演时刻! 他有时候也很nice的,不小气又可爱还帅气,跟赵老大不要太配啦! “妈妈,还有老大也不单纯,以前有小哥哥追过他,他考虑了很久才拒绝的呢。”说到这,贺少爷有一点点的小酸溜溜,“我有偷偷摸摸去考察过,人家有一点点帅呢。” 其实人家是个中英混血的大帅哥,事业上也是很了不得的样子,PO在社交平台上的照片张张帅得他底下的那些评论尖叫要爱他一万年,贺珀帆本来还不服气,觉得人家是P的,后来他查了一下照片的分辨率来源等数据,发现人家是天然帅哥之后,还跟赵老大演了一场大戏,把人家的帅照装作不经意地放到赵老大的视线里,然后瞪大眼睛看赵老大的反应。 没想到,赵老大分分钟反应了过来,抱着他哈哈大笑,把贺珀帆气得捶了他一顿。 赵妈听他用了一句话夸过太阳的美,就句句不离他未婚夫,说了一大堆,又回到吃醋上来了,这大方样没装过十分钟,妈妈觉得实在太好笑了。但怕伤了小儿子的自尊心,妈妈假装一点也不好笑,还很支持他:“就是帅,也帅不过我们帆帆,我觉得在老大眼里,我们小少爷肯定是世界上最帅的小伙子。” “那必须了!”贺少爷那是相当自信,理直气壮道:“老大也这么跟我表白过,他不说假话的。” 贺珀帆还是很信任未婚夫的人品的。 “还有妈妈,其实这样看来,赵老大也是对男孩子不安好心过的,他考虑过诶,我觉得他男孩女孩都喜欢,我可没拐骗他喜欢男孩子你说是不是?”贺珀帆假装很不经意地道,其实眼睛余光偷偷瞄向了他妈妈。 赵妈憋着笑,假装什么也没听懂,点头附和:“本来就是,他一个大男人,看起来也不笨,喜欢谁不喜欢谁不就早就明白了?不过那小伙子肯定没有我们帆帆招人喜欢,追都追不到他,不像你,就是答应和他交往了,他还天天追你来着!” 贺珀帆简直不要太心花怒放,他就知道他妈妈会说他最喜欢听的话来哄他,贺少爷这一开心,乐得眼只见缝,把所有的自制力都用到了,才勉强维持住有点矜持的样子:“也没有啦,一般般啦,只是到老大这里,老大有点太喜欢我了才表现得我很受欢迎似的。” “是啊,他都没带过我去美术馆呢,啧啧,”赵妈啧啧出声,“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主动喜欢一个人的样子。” 贺珀帆笑得腮帮子疼,“唉呀,老大一世英名啊,哈哈,我觉得我也有点那么喜欢他。妈妈,等我们老了,我带你和爸爸还有爷爷赵老大一起去看美术馆博物馆,到时候,我来安排我们生活的惊喜好不好?” 论起说甜言蜜语,这家里所有人加起来也没小朋友一半的强,赵妈听着心软得不行,低下头亲了小朋友的额头一下,笑道:“我们都知道帆帆好,所以才安安心心把老大交给你的,前面他陪你好好长大,后面你陪他好好生活,爸爸妈妈想的很明白,知道你们都会把最好的都给对方,这才答应你们在一起的。” 贺珀帆心里是知道的,听妈妈讲出来,他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他躺在妈妈的腿上闭上眼睛,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妈妈,我好爱你们啊。”闭上眼睛,他道。 他小时候,在没有碰到他们之前,他就觉得自己好大好老了,觉得他的一生怎么那么的漫长。那时候他深信人生绝没有侥幸的地方,他想要的他都得不到,可后来峰回路转,他碰到了他们,活回了一个孩子的样子,贺珀帆这才相信,当有人给予他爱之后,他有更多更浓烈的爱回报给人,甚至回报给整个世界。 在被善待后…… 他开始变得温暖,并且开始坚信人间有爱。 (怒放还有最后两章, 给善待我的同学们比心, 谢谢你们。) 第55章 大二冬天,贺珀帆终于迎来了他的二十岁生日。 这次生日家里没给他搞趴体了,都知道他要干什么,这一天前面两天老爷子都出去疗养院看望老朋友去了,说是要去三天。 扒指一算,帆少爷成功脱处那天回。 这晚贺珀帆脱处脱得相当成功,可能是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足,也可能真的是憋太久了就想过没羞没臊的生活,这晚他们来了三次。 贺珀帆折腾一夜,早上大十点还扯着小呼噜,嘴边带着谜样甜蜜的笑满足地睡着,赵京比平时晚了两个多小时起来,八多点下楼和老爷子还有赵爸赵妈吃了一顿早饭,三位家长吃两口就脸带暧昧的笑容看一眼家里大孩,赵爸老来不要脸,看大儿子吃完就要走了,蛮意味深长地朝大儿子挤了挤眼睛,誓要在这一天把大儿子挤兑够呛。 赵京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对一切视而不见,老父调侃他,他也冷静回视过去,并回了一个礼貌又不失温度的笑容。 这心理素质,牛X坏了!赵刚服了他,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朝他夫人看去。 夫人也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本来她作为母亲,就应该端庄点,包容一点,可赵太太心想这种时刻一辈子只有一次,她还是要做点什么纪念一下,提供一段以后和小儿子可以一起回忆的快乐记忆。 于是,赵太面带自认为慈祥友好的笑容开了口:“昨晚过得怎么样啊?” 这问的挺含蓄,答题范围之内,赵京微笑回母亲:“挺好,谢谢妈妈。” 谢她干啥?大儿子这心理素质也是没谁了,赵妈妈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问:“那你们合作得怎么样啊?” 赵京眉毛一挑:“挺好,谢谢妈妈。” “帆帆表现还行吗?” “挺好。”赵京微笑注视着问得跟没事人一样的母亲,母子俩脸上有着如出一辙的云淡风轻,就好像聊的是今天外头的天气。 “那谁上谁下啊?帆帆说公平起见,一人一次,他公平成功了吗?”赵母亲面带慈祥的笑容,语气特别的温柔,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赵京左右看看,见家里的爷爷和爸爸正盯着他,见到他去看他们,这两个人连忙收回眼低头假装吃东西,可他们那偏向赵京的身势,竖着的耳朵充分说明了他们的好奇是如何的不可挡。 赵京好笑,揉揉头。他的家里人以前明明没有这么活泼,以前爷爷长年一副不会发脾气的高深莫测的样子,他爸软脾气老好人,妈妈就是干练气势足,家里人各干各的事,各有各的主见,互不干涉相互尊重,小家伙来了以后,这家里人就不一样了,久而久之,经常坐在一起说话聊天交流彼此的事情是常态,还经常分派系,今天我跟你好明天我跟他好,小家伙就经常今天跟爷爷特别好,爷爷今天说了他,他不高兴,那他明天就跟爸爸好或者跟他好,让爷爷知道他的重要性。 今天可好了,一家人三口联合起来,对付他来了。 “应该吧。”赵京揉着头,尽力维持正常的表情笑着说。 “什么叫应该,成功的事,不就是成功了和没成功两个答案吗?你这回答含糊了啊,不应该是你这个位置的人应该说出来的话。”赵爸见大儿子敷衍他们,急了,抢在了太太面前开口。 “公平这事是帆帆跟你们说的,他的公平有他自己的标准,我不好作答。”赵京非常有领导人的范,用微笑和完美的语言解了他亲爹的题。 赵爸回头就跟太太讲:“这小孩有点难搞哦。” 口气学的还是小儿子的。 赵太快要笑死了,朝他摇手,“老赵,不行了,这事我还是问帆帆去,老大这嘴我扒不开。” 赵爸回头瞪儿子,“走你的。” 吃完就走吧,这种不给父母提供娱乐的不孝儿子,赶紧给他走开。 赵京见他的价值已经体现完,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朝爷爷母亲微笑:“我吃完了,我先走了,爷爷,爸,妈。” 赵老大巨潇洒退了场,还听到他爷爷在身后跟他爸嘀咕:“我们家可真要出一个千里老狐狸了,前儿我去干休所,老刘就跟我讲我们老大在外面可招他们家里的小辈恨了,啥啥都好,还顾家管老还管小,我心里委屈啊,这家里他什么时候顺过我们的意了?乐趣还不是帆帆带来的?” 赵爸深表赞同,重重点头:“就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实际情况就乱说!明明功劳都是我们帆帆的嘛。” 赵京还想慢两步听一下家里人的心声,听到这他不想听了,上楼的脚快了。 就快了两步,就听他爸在后面叹息:“看他那狼奔的样子,是我们帆帆栽了,唉,造孽啊。” 赵京哭笑不得,回头看向那演了一早上的戏精家人,本来想说两句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结果他这一回头,就看到一家三口齐齐眼睛亮晶晶精神百倍看向了他。 赵老大栽了,无力摇摇头,回身回卧室去了。 他看了下人,去书房收拾了下文件,准备出门跟人谈个合约就回来。 他拿着公文包一出门,路上碰到了爷爷,老爷子早爱上了表演的感觉,一见小的还没起床大的就要出门工作,他一等赵京跟他打好招呼路过了他,老爷子就在后面疯狂“啧啧”,见老大要出门了,还掷地有声说了句:“工作狂!” 工作狂头也不回去了。 贺珀帆下午才醒,一醒就嚷嚷饿,这时间只有老爷子在家,见小孙子狼吞虎咽就心疼得不得了,跟小孙子道:“下次咱们不跟他好了!” 连说了三次。 贺珀帆把强要来的那碗米饭一口气吃完,然后把空碗给了管家:“叔,还要。” 管家叔叔笑眯眯:“家里早上做的粥,剩了不少没吃完,要不你来碗粥?” 之前他就是这样跟贺珀帆推销的,可粥不顶饱啊,贺珀帆看他:“叔,你就给我来饭吧,我消化没问题,你放心好了,回头上洗手间也不会有问题。” 郑管家没话说了,拿着碗去厨房给他添饭,心里嘀咕着早上老大那样也看不出来了,跟平时一样的矫健潇洒,甚至比平时还多了几分成功男士样样都美的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郑叔叔猜测着,餐桌边上,老爷子见小孙子活龙生虎的,看样子也不是被那什么了,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跟小孙子道:“看样子你的公平成功了?” 贺珀帆跟爷爷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吃着菜大咧咧地回道:“哪啊,我倒是想成功一回来着,但老大不让啊。” “你就让他不让啊?”也不是老爷子非要管他们的幸福生活,而是这事小孙子都跟他商量小半年了,事前还很谨慎地征求了很多意见呢。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爷爷我算是知道了,”说到这,贺珀帆把筷子一放,跟老爷子痛心疾首道:“跟美色根本讲不了什么道理,老大这祸国殃民的男人,床上一笑就把我美得啊,不是,迷得啊,人都傻了,之前演练的那些,我发狠赌咒立的誓,一点屁用都没有。” “帆帆不要讲粗活啊。” “对不起爷爷,是我太激动了!”贺珀帆激动地道:“你都不知道一到现场,我一点意志都没有,可老哥稳得很咧,这不我就栽了!我觉得可能等我烦了他在床上的美色,理智一回来,我可能会夺回一点主场,爷爷你觉得呢?” 就冲他这劈里啪啦的语速,激动到飞起的情绪,还有老大那算得贼精的性格,老爷子估计他想夺回主场一事悬得很。 不过老爷子还是很在意小孙子的感受的,呵呵笑道:“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有可能的。” 就是可能性小了点。 “我也觉得有可能!”小少爷也这么觉得,接过管家给他的饭,往嘴里狠狠扒拉了一大口饭咽下,信心百倍跟爷爷道:“他总有不行的一天,嘿嘿,那天就是我反攻的大好日子!” 老爷子呵呵笑,敷衍点头:“就是就是,有可能的,有可能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等到下午四点赵京工作完回来,一进门就听郑叔无奈跟他说:“小弟吃完饭非要去健身房,结果把腰扭着了,现在正躺床上呢,也不怎么严重,就是扭着了不好走路,要休息几天,他说这事绝对不能告诉了,你回来也不让你见,让我告诉你他去学校了他要在学校呆几天,过个把星期把之前落下的课和工作补回来了就回来。” 赵京顿住,问:“他去健身房干什么?” “说是锻炼身体。” 赵京看看楼上,又看看他,真的无奈了:“你们怎么不拦着点,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实情况,都多大的人你们还由着他闹?” 你平时不也纵得挺欢的?管家心里腹诽,脸上笑笑:“拦不住,说是积蓄力量的准备要提前做。” 有些事他们知道也不能多说的嘛,多伤小孩儿自尊心啊。 不用多说赵京也知道管家叔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小跑着上了楼。 管家在后面扬高声音道:“别说我说的啊,是你上楼有事的,他睡在他卧室的更衣室里,怎么找到的他你自己想理由啊。” 还藏在更衣室里?赵京三步并作一步,没几秒钟就把几十道楼梯走完了,大步往那都二十岁了还能把自己搞得鸡飞狗跳的小朋友的房间走去。 第56章 (完) 贺珀帆简直就是没脸见人。 如果不是腰扭了逃的不够快,他就是出去开酒店躺尸也不愿意在家里丢这人! 可他腰一扭,扶着腰仰着头偷偷摸摸要出健身房之际,管家叔就过来看他来了,当场把他逮住不说,另一手已经抄起了电话报给了爷爷和家庭医生。 贺珀帆嗷嗷哭,说不想见爷爷不想见爸爸,更不想见他妈妈和哥哥,好在家里目前只有爷爷在,爷爷很稳,从头至尾只是关心,没有偷笑。 但贺珀帆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耻辱,但他这性格,耻辱自己慢慢感受就好了,赵京一冲进他的更衣室,如果不是腰不行,他简直就要跳起来:“赵京,你回来干嘛!不是,你进我的更衣室干嘛!这是我的房间,我的!” 还有力气嚷嚷,看来不是太严重,赵京大步走过去,就见那仰头的小伙子倒了回去,啊啊啊惨叫。 惨叫声堪比屠宰现场。 贺珀帆躺在更衣间的长软凳上,软凳就1米8,刚够他躺下,他这一惨叫回去疼得嘴里鬼叫着我的腰,身体往边上一倒,皮椅太滑,电光火石间眼看他就要第二次受创,贺少爷秒间发出了绝望的的大喊:“老哥,救我。” 赵京已被他吓死,心跳到了喉间,连跑带跪飞到了他上半身的位置前及时把人按住。 就这么几秒,赵京头上被激得出了一层薄汗。 贺珀帆重新回到人间,活着做人的感觉真好,他长舒了一口气,仰起下巴来就是笑:“谢谢老公。” 贺珀帆刚才一喊老哥,发现老公跟老哥也没差,尤其这种时候,叫叫老公当当小甜甜准没错的! 赵京早习惯他的脑回路了,但就算是这样,还是被这小不要脸转头这声甜甜的老公震憾到了。 赵老大稍微有那么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一回过神来就抽小混蛋的头,骂道:“多大人了,我跟你是怎么说的?” 就是怎么闹都行,绝不能涉及到人身安全身体的健康呗,但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怎么可能讲道理?道理都是别人做错事的时候讲的。贺珀帆开始蒙混过关:“我不小心啊,我有时候也是有点糊涂的,我本来就不完美啊,而且你也说过的,做人不要那么完美,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就行,我就是照着你的话去做的啊。” 贺珀帆本来还打算插科打诨过去,结果一说,嘿,发现自己真是天才,怎么讲都是道理,简直就是一代理论大师。 赵京早发现了,他是对小爱人尽心尽力把人教育得挺成功,然后小混蛋就学以致用,把学到的东西都用来对付他来了。 贺珀帆说上瘾了,还得意洋洋:“我扭了腰,就是我想按照我的心意去锻炼身体,结果出了意外,而且还是小意外,休息几天就好了,这有什么不好的?代价我完全承受得来,可我得到了剧烈运动后就不能再去做超负荷的运动的宝贵经验,以后就不会犯这种错了,这还不好吗?” 得,受了伤的人还得意上了。赵京服了他,手往他腰上一移,一摁,随即尖叫声大起。 “疼,疼,疼,哥,我疼!”贺珀帆呜呜求饶,“别了别了,我错了,我错了行吗?” 赵京懒得在这时候跟他计较,只问了一句:“我跟你说过,做错事是耍嘴皮子的正确时间吗?” 不是,做错事的第一时间就是认错,承认自己的错误,贺珀帆哭着脸:“我错了,我以后不心血来潮想一出是一出了,当时我飘了,我觉得我昨晚还行,就有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贺珀帆道完歉不甘心,吼:“可是我昨晚真的很行啊,你累了我都没累!” 是,他是完了在浴缸里兴致勃勃想要再来一次,可赵京一把人抱回床上,还没把他头发吹干,人就小猪一样呼呼睡了,睡到他上午出去工作的时候还没醒。 可小家伙在这事上骄傲着呢,赵京不想打击他这种热情,习惯性地避重就轻:“你自己都说了,错误地预估自己无所不能,而不是正确去分析自己当下的身体能力。” 这倒是,贺珀帆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对的嘛,我就是飘过头了,下次不了。” 他承认了就行,赵京对他要求不高,再说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家小伙子是有记性的,就是有时候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都是被爱着的,就会有点恃爱行凶。但只要贺珀帆不以个人行为做损害公共利益的事情,赵京就会明着告诉他家小伙子他的爱就在这,很多很宽,足够他任性犯错慢慢去变好变稳重。 生命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成长也是,不需要太着急。有他掌舵,小朋友长到小伙子,等成长到年轻有担当的青年,再到成熟有稳重的中年人,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下次不了啊,别的事都好,但不能用身体开玩笑。”身体这点还是很重要,赵京强调了一遍。 赵老大一不计较二不教训,贺珀帆就不好意思了,挠挠脸嘟起嘴,等得了老大的吻后,他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让人离开。 亲完贺珀帆就正常了,让老大扶着他回了床上去躺着,就是等到他快要睡着老大要走的时候,他激灵一睁眼,跟老大讲:“千万别告诉爸爸妈妈。” 他要脸! 赵京服了,隔空点了一下他:“给我老实睡觉!” 这就是不行了。 贺珀帆哀嚎闭上眼:“我的脸!我的脸!” 赵京关上门,心底的那点心疼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了,全剩一肚子的哭笑不得。 贺珀帆大四那年,他那个大一就投资了不少钱的小公司从盈亏值八位数成功跌倒了七位数。 年终总结大会上,贺珀帆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跟小伙伴讲:“如果不是我自己是富二代,还有个富三代的老公,你们就得失业知不知道?” 他那几个小伙伴已经知道他跟赵京的关系了,跟贺珀帆合作三年以来,也摸清楚了贺珀帆的性格和底限。 赵鑫回他:“我觉得失业也不错,公司一卖我也是个小富翁,很想尝尝一毕业就失业的滋味。” 赵多多附和:“我觉得三金说的不错,我也想体会一下那种一毕业就退休的感觉。” 肖士进比较厚道,公司军师笑而不语。 “美得你们,”贺珀帆翻白眼,“快把红包给我还回来!” 赵鑫和赵多多当自己暂时聋了没听到这句,全情投入了手机当中。 这年会没法开了,贺珀帆让肖士进全权处理公司下面的事,准备回去当无所事事的富三代配偶。 肖士进送他。 肖士进这一年来替贺珀帆出面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贺珀帆基本已经不出现在台前,甚至连新进的员工都没有几个亲眼看到过他。 这跟贺珀帆刚创办公司的时候跟他们三个说过的理念是完全不一样的。 肖士进从连着他办公室那边的安全通道送他下去,前年贺珀帆生日,赵京送了一幢七层楼的办公楼给他当生日礼物,这楼原本是郊区的一个工厂的办公楼,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修了一下,就成了一片很酷的办公区域,时常有网络上看到照片的人过来打卡拍照。 贺珀帆公司的运营是还要贴钱,但市值很可观了,赵鑫说的话也没错,一卖他们四个别说贺珀帆这个持股最多的老板,就是他们这些加起来一共也只拿了45%的人一分钱也不少。 今年肖士进不单单是代表老板出面跟员工开年终大会,而是以公司执行人的身份出面跟大家谈公司今年的成绩和下一年的计划,下楼的时候,肖士进问他:“你以前不是说等做出成绩后,让大家眼前一亮吗?怎么现在什么事都让我来了?” “以前多年轻啊。”贺珀帆啧啧。 “就三年多前吧,不到四年,你还没老,你毕业证书都没拿到手。”肖士进指出。 “卧槽,玩真的?”贺珀帆斜眼看他。 “眼前公司发展跟原定计划不一样,我不能问问?”肖士进反问。 他还是那个接手当CEO的,能不问吗? “能问能问,”贺珀帆不敢得罪他,要不他公司就没老大了,“我认真点。” 贺老板知错就改,“其实就是以前确实小了一点,想法没那么成熟,以前我老觉得我得做出点什么,别让人以为我是靠我爷爷他们的,我和老大在一起后就少点闲言碎语。” “那现在不这么看了?”肖士进道。 “是也不是吧,就是依我现在的心情,我就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个事了,这些事对我来说完全不是事。”贺珀帆笑笑,“我现在是有把公司交给你管理的想法,因为我这边的情况是爷爷身体没前几年好了,我想陪他到处去走走,老大公司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他抽不出空,我觉得爷爷的这几年是他生命当中最后最好的几年吧,我想负这个家庭责任,公司已经上了轨道,有你,我觉得目前还不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们发展到老大公司的小中期,至少还有个十来年要走吧?” 那是必然的,任何一个公司发展到成熟的公司,哪怕是在科技业也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肖士进承认这点,“要是到赵董的公司规模,十多年是必须要经历的。” 跟赵京现在的公司规模比,肖士进这口气其实挺大的,但贺珀帆就是欣赏他这一点,所以他才敢把公司交到肖士进手上。 他大拍了一下肖士进的肩,“到时候我就回来跟你们并肩作战。” “十多年后?”肖士进斜他。 “那倒不用。”贺珀帆哈哈大笑,道:“看情况吧,可能要晚一点回,可能也早回了。” 肖士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就没说什么了,把他送到了楼下上车。 贺珀帆说得简单,但肖士进知道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大概也就赵家那样的人家才能培养出这种有担当魄力的人吧。 贺珀帆三十年那些,赵京成了快要四十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被人伏击,从国外抬回了国内,半个月后一出ICU,贺珀帆就带领着家里的老人厨师保安还有隔壁给他们织过毛衣的老奶奶过来看他了。 十几个人,观赏过赵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拍照留恋后,一积累好发朋友圈的素材,大伙浩浩荡荡来,心满意足的浩浩荡荡走了,就剩老爷子还有赵刚夫妻俩还有他家爱人还在。 人一走,他爷爷就无情地耻笑他:“动不了了吧?还说要给帆帆当一辈子的指路明灯呢,这灯半路就熄火了,我看是个质量不过关的。” 老爷子够无情,赵爸给亲爸翘大拇指点赞。 赵妈坐一边喝着老大的营养果汁,她觉得怪好吃的,问老大:“帆帆整的?打的不错嘛,这怎么个配法啊,回头让他多打点,带回家来给我喝点。” “我让他把配方给阿姨。”赵京微笑。 “要不我让阿姨过来学?让她整算了,帆帆也照顾你小一个月了。”人是小儿子出去找的,抬也是他抬回来的,抬回来照顾的也是他,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夫妻收养小儿子的真实意图,赵太太都以为自己这个万恶的大地主婆是给大儿子找了个做牛做马的童养夫回来了。 “让他来吧,要不他不放心。”赵京笑道。 “你啊,越大越不要脸,你是不是早知道有这一天,等着人家侍候你呢?”赵妈捏他的脸。 赵京笑而不语。 老爷子在边上哼哼:“臭不要脸。” 赵爸觉得大家说得非常对,也点头:“就是,不要脸,死活都要别人管,自己呢?四十岁就躺着享受了,不要脸!” 赵妈听着不对啊,她老公怎么还有点羡慕的意思啊?赵太看向赵刚:“老赵,想躺着享受了?” “没有没有,我是说他,他,赵京,我们那不要脸的大儿子。”赵刚连忙推锅,把锅推向儿子。 赵京笑着承受了,看向了门。 小年轻出去一段时间了,还没回来。 赵京扭回头,和家人道:“我大概要休息个三四年,这三四年我想呆在家里给帆帆做做后勤什么的,公司的事我想先放一下,让管云他们这几个人出面接手,我的重心这几年主要放到帆帆那边,你们看怎么样?” “我看行!”老爷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一拍大腿道:“早就该了,你不要脸说陪他长大,结果都是人家陪你去经历了,你现在陪几年怎么了?” 赵爸刚要说话,这时候门开了,俊美倜傥的年轻人捧着一个大碗,呲牙咧嘴道:“卧槽,赵京你要是不把这汤都给我喝下去,信不信我输液管里给你下毒!烫死我了。” 赵京笑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有笑,那说要下毒的年轻人看过来的眼睛里也有笑,两双笑眼在空中相碰,里面全是平静的愉悦与爱。 不用跟任何人解释,他们都知道他们的爱在他们交付给彼此的生命里,后背中。他们之间从无有谁牺牲,只是这个人走得慢一点,另外一个人就也慢一点,这个人走得快一点,另外一个人也走得快一点。 他们愿意为了不分离,一直不离开,一直在,一直成长,一直一起经历、一起经历分享生命当中每一个怒放的时刻。 我爱你,就像我热情爱着最热忱的生命那样,把光荣与伤痕、陪伴与恒心,把所以属于我的一切一起都给你。 《怒放》完 P.S:《怒放》终于完结啦,撒花撒花。 在此,真心感谢大佬和老同学们今年对我的鼎力支持,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们持之以恒每章打赏,我今年的脆皮鸭文学闯作早就完蛋了,是你们维护住了我的表达欲,是我创作中当中最重要的那部分力量,爱你们,太多的谢意不能用言语表达了,但我心里已经记住了每一个支持的你们。 还有谢谢新同学的打赏支持,让我知道老九流写手还是有一点新支持的,非常感谢。 完了,真的完了,不知道说啥好,让我沉一沉,咱们大年三十晚上那天见,2020年我还是会写贺岁文,期待你们的陪伴。 感谢,比心,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