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红找我》作者：消失方糖 　　文案： 　　成凛第一次接手这……样的艺人。 　　前公司捧了五年没捧红的歌手余忆，就这么被他老板推到了他的面前。 　　一个看到他都会脸红的男歌手，曾唱出令他惊艳的声音。 　　成凛脑子一热，当场答应：行，不红找我。 　　经纪人攻VS歌手受，1V1，年下 　　升级流，非爽文，治愈系，不喜点叉，谢谢 　　内容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娱乐圈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忆，成凛 ┃ 配角：连载文《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余忆录完歌之后打算坐地铁回家。 　　他和以恒工作室签约不到一星期，目前只有一首广告歌在录，工作太稀松，所以他主动提出不需要给他配备生活助理。 　　他在宜市租的房子距离工作室不过三站路的距离，所以他外出也不需要司机。 　　这时候他接到经纪人成凛的电话：“录歌结束之后你有别的安排么？” 　　“没有，”余忆如实回答，“我打算直接回家了，明天一早还要去继续录……” 　　最后这几个字他没能如愿说出口，成凛已经毫不留情地断了他的念想：“那就好，你坐车到长宁路，去那儿的健身会所找我。” 　　“健身？”余忆的表情很震惊。 　　他和成凛自打在工作室互握手表示合作到现在，成凛已经一个礼拜没有给过他任何消息。 　　而他的生活也如常，就如同身边没有经纪人时一般。 　　有时想起成凛那天当着他的面和他的老板严以恒说的那句：“行，不红找我”，他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余忆设想过很多个再次和成凛见面的场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 　　他有些局促地在健身会所的一间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在简单的介绍与被介绍之后，接受着成凛和健身教练的一番审视。 　　他穿着一身白的运动服，但感觉自己就像没有穿衣服似的。 　　那位自称为小何的健身教练给他留了面子，前后左右上下审视了他五分钟后，只说他的身体素质不太好，肌肉的表现比较弱。 　　“你的评语只是这样？”成凛则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说，“就他现在的站姿，圆肩，含胸，背挺不直，四肢无力，腹部……” 　　和他基本还只能算是陌生人的成凛见到他没有任何寒暄的步骤，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让他很长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而且成凛185公分左右的身高，不知为何，在180公分的他面前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般。 　　发现成凛的眼神又往下瞄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余忆赶紧地吸了口气，将肚子往里缩了缩。 　　余忆本就是属于比较瘦弱的身材，只不过疏于锻炼，看着有些瘦得不太健康。 　　而且他是没有吃晚饭就直接过来的，肚子里空空如也，简直要往里凹了进去。但被成凛的眼神这么一看，总感觉自己这已经很平坦的肚子宛如犯了大忌。 　　“那就先这样，练一下腰背肌，顺带练一下腹肌吧。”成凛就这么给他宣判了。 　　腹肌这种和余忆二十九年的人生从未有过交集的东西，就这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地直接塞到了余忆的人生目标里。 　　在小何教练将自己的双腿分开的刹那，余忆发出了一声惨叫。 　　豆大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额侧，他紧张得牙齿都在颤抖。 　　小何教练笑着说了一句：“筋太硬了，你平时都不锻炼身体的么？” 　　余忆闭了闭眼睛，总忍不住去伸手拉扯自己的腿，总感觉下一秒那两条腿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他集中注意力在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之余，一直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站在一旁的成凛。 　　成凛从他开始训练就没有再开口说话，全程静默得近乎残酷地看着他。 　　直到那位小何教练走开去拿一些接下来的练习需要用到的辅助器械，成凛才拿出手机说了句：“每天工作室和家两点一线，除了走路到地铁站不做任何运动，当然会疏于锻炼。” 　　余忆用惊讶的眼神瞥了成凛一眼，他怎么知道？ 　　“不需要生活助理大概就是因为习惯了这么放纵且轻松的生活方式，不希望别人打扰自己一贯懒散的节奏。”成凛关了手机屏幕，转头看了余忆一眼。 　　余忆张了张嘴，最后决定还是不去解释了。 　　他和成凛在三天前那一场会面时匆匆聊过的生活助理的话题竟在这时被成凛重新提了出来。当时成凛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以为这代表他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不需要生活助理难道是很不可饶恕的罪名么？ 　　小何教练拿完器械又走了回来，示意他可以继续下一个训练。余忆有些欲哭无泪地坐在了器械上开始被迫练习卷腹。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名气约等于没有，而且他一个人生活惯了，的确没有什么需要让别人进行照顾的。 　　他之前在那家唱片公司五年时间，哪怕曾经短暂地唱过几首还算出名的歌，也没有请过生活助理。 　　当然，这可能也和“不红是原罪”有关。 　　当初他的经纪人认为以他贫瘠的名气和少得可怜的通告，多余的开支都是应该节省的。 　　余忆被成凛看着做完了全套训练课程，从器械上被放下来时仿佛已经奄奄一息。 　　从他垂着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成凛走过来的步伐。 　　其实从他第一次见成凛就觉得以成凛的外型条件不进入演艺圈实在有些太浪费了。成凛现在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从下往上看，腿非常长，且直，腰窄肩宽近乎完美的身材，只是表情不怎么好看。 　　成凛那表情活像要把他按回到器械上再重新练一遍。 　　余忆等成凛走到跟前了才幡然醒悟，急忙地手脚并用地想要站起来。 　　但成凛的动作明显比他更快，在他爬起来之前已经把他按住了。 　　“运动过后要记得做拉伸，身体才不容易受损。”成凛说了句，把余忆的肩膀往下压，接着抓着余忆的手臂往后一拉。 　　余忆又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觉得他这辈子的惨叫都将贡献在这里了。 　　成凛给他做拉伸时其实动作并没有多用力，但对于鲜少锻炼的他来说也已经等于是酷刑了。他闭着眼睛好不容易熬到拉伸结束，睁开眼睛的时候都觉得眼睛一阵发疼。 　　成凛看了他一眼，走出去拿了一条毛巾来扔给他。 　　余忆低声说了句谢谢，胡乱地用毛巾抹了抹脸。 　　“成教还是这么严格又体贴的。”一旁的小何教练对着成凛笑着说了句。 　　严格又体贴……成教？ 　　余忆有些疑惑地看了成凛一眼。 　　“没办法，他现在是我的艺人。”成凛笑笑说，“别这么叫我，现在你才是教练，以后得常来麻烦你了。” 　　余忆的脑子还在缓慢地重播成凛的话。 　　我的……艺人？ 　　以后得常来……？ 　　余忆感觉自己刚能因为得到休息而放松的骨头又开始嘎嘣地发起疼来。 　　成凛又和小何教练闲聊了几句，接着领着余忆往电梯走。 　　余忆走了几步就有些腿发软，一走到电梯里面就一头撞在了电梯墙壁上。 　　成凛被这陡然的碰撞声吓了一跳，刚要伸手去扶余忆，余忆又马上直起了身子。 　　“以后，真的要常来么？”余忆想起成凛刚才的话，情绪就变得很低落。 　　“你自己觉得呢？”成凛挑了挑眉，“虽然你唱歌水平很不错，但是舞台表现力实在太差了，形体还需要多加训练。” 　　余忆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他也不知成凛是在哪儿看到他唱歌，成凛在和他签约后除了今天这次叫他来健身房，没有给他安排过任何行程。连现在的录歌工作都是之前参加的“最强歌手”比赛时就定下的工作。 　　难道成凛之前看过他的比赛？ 　　这不可能。他马上对自己的猜测摇了摇头。 　　“今天回去之后早点休息，明天录完歌再到这里来。”成凛的话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想到刚才自己的身体被以各种角度进行摧残的过程，明天还要继续重复一遍，余忆就很沮丧。难道不能只唱歌么……唱歌以外的事情，不能不做么。 　　他以为他只在心里抗议了一句，却不知为何被成凛听到了。 　　成凛走出电梯，回头看了余忆一眼：“如果只是想在家唱歌给自己听，你为什么要参加歌手比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被第一章吓到，经纪人很温柔的⊙▽⊙ 　　戳专栏可以发现一只勤快的作者 　　连载文求收藏，已经很肥了！专栏 　　第一篇>> 　　《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 　　路晓是娱乐圈出名的金贵娇气小少爷。 　　一进片场，小少爷就成了拼命三郎拍戏狂。 　　有一天，他在外溜达难得没被人认出来。于是灵机一动，在那人面前披了个马甲。 　　却没想到对方的马甲比他还要多（-。-）。 　　路晓收了那人为徒，一门心思传授演技。 　　起初那人是个萌萌哒乖徒弟，后来徒弟拿了影帝。 　　路晓：我徒弟可能是个天才？ 　　他徒弟拿了影帝之后仍然每天找他，美其名曰补课。 　　路晓：你找我学的怎么全是感情戏？ 　　简郢：因为想跟你谈恋爱^＿^ 　　路晓：……你分明是在撩我。 　　*出生即是爽文男主偏要做戏痴小少爷受VS忠厚老实爱学习全是演技攻 　　*双箭头，互宠，甜度＋＋＋＋＋＋ 　　预收文很快开，可以先预收！专栏 　　第二篇>> 　　《学渣呵护指南》 　　于辰一个常年倒数第一的学渣，交了一个倒数第二的学渣当朋友。 　　结果有一天，他发现人其实不是倒数第二，而是正数第一。 　　被各种骗了三年之后，于辰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了业。 　　终于可以跟他八辈子的死对头说拜拜了。 　　他到学校拿毕业证，遇到谢逸就想绕道。 　　结果谢逸直接走了过来，牵他手，摸他头，还亲了他脸？ 　　于辰：这次我跟你没完。 　　炸毛嘴硬学渣受VS精分宠妻学霸攻 　　无脑苏爽甜，轻度沙雕风 第2章 　　在余忆不长不短的前一段歌手生涯里，和经纪人相处总是最煎熬的一环。 　　他七年前的那位经纪人和他从青涩期一同成长，结果他从青涩期成长到了萧条期，而他的经纪人从一位艺人成长到了五位艺人，最后把他给冷藏了。 　　比较不可思议的是，当时他的所有活动都被暂停，但他冷藏后他的那些歌却短暂地红了一段时间。 　　那些歌走红最后被归功为他的经纪人营销得当，冷藏期过去，唱片公司没能和他续约，他的经纪人也一脚把他踹开了。毕竟红的是歌而已，也许换个人唱都一样能红。 　　余忆坐在副驾驶座看了他的现任经纪人一眼。 　　他能在今年刚播出第一季的“最强歌手”节目里拿到亚军，进而和以恒工作室签约，到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像是他偷拿了别人的剧本。 　　他从走出健身房跟着成凛去了一家饭店狼吞虎咽地吃完饭，仍旧没想好该怎么回答成凛那句疑问。 　　他能说是因为他离开了唱片公司两年时间，混到最后却连酒吧驻唱的工作也丢了，在大街上一脸茫然看着十字路口的大屏幕时，恰好看到最强歌手节目打出的广告语，一时间被打了鸡血么。 　　“我想听你唱，你准备好占领这个舞台了吗？” 　　他被打鸡血完全是因为前半句。 　　他真的就只是想要找到一个有人听他唱的舞台而已。 　　至于红不红，赚钱不赚钱，他都不是太在乎。他甚至觉得当下能唱就够了，能唱多久也都无所谓。 　　但是他面前的这位经纪人和他的想法可能是背道而驰的。 　　当然，这也很正常。 　　成凛和他现在只能算是利益共同体，连朋友也算不上。也就不需要特意去了解他的心声了。 　　余忆把头靠在椅背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饭没吃饱，还是健个身就戳到你的痛处了？”成凛看着眼前的路况，很随意地问了句。 　　余忆的身子僵了一下，扭头看着右侧的车窗，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能红？” 　　“我说你一定能红了？”成凛在红灯前停下，接着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点击了几下，“我只是不喜欢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毫无斗志。” 　　余忆被成凛这句话噎了一下，声音又消失在了胸腔里。 　　“早知道你会那么在意我那句话，我就不该说出来。”成凛又说了句。 　　余忆低着头彻底发不出声音了。成凛的意思，是后悔了吧，他一定会红之类的，本就是个妄想。 　　成凛重新将车子发动时，他放下了手机，车载音乐也刚好发出了声音。 　　余忆惊讶地抬头。 　　这是他刚出道时唱的一首歌。 　　那一张单曲CD在他搬家的时候已经弄丢了，算是他自己作词作曲，甚至混响也是自己倒腾出来的一首稚嫩的作品。他每次回过头去听的时候都觉得当时的作品实在太过简单，简单的旋律，简单的和声，简单的歌词。甚至名字都叫《有一天》。简单得几乎让人记不住。 　　这一首歌放完，紧接着播放器里又继续放了下一首，同样是余忆早期的作品。连余忆自己也极少会去重温的过往作品，在陌生的车厢里安静又缓慢地，豪无征兆地，把他拉到了深远的记忆里。 　　成凛一路上都没有和他交谈，从始至终专心开着车，或者，如那位小何教练所说，成凛比较体贴，不愿意打扰他有些失神的情绪。 　　不知听完了第几首，在下一首刚冒出个前奏时，余忆就忽然直起身子伸手将音乐掐灭了。 　　成凛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有些匆促地指了指车窗外：“我家到了。” 　　成凛点了点头，将车子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谢谢你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余忆伸手抹了把脸，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成凛也跟着下了车，并在锁了车之后跟在了他身后。 　　余忆一脚踩在楼梯上回了一下头，看到成凛紧跟在他身后时他差点摔了一跤。 　　“你，你要来我家？”他完全是毫无准备的慌张样子。 　　“当然啊。”成凛说。 　　余忆张了张嘴，又闭了起来。经纪人要去艺人家里的确再正常不过了，他当初在前一段歌手生涯里，还曾经和经纪人同处一室地住了半年时间。 　　只是他现在的情绪并不适合接待他的经纪人到他家里。 　　余忆的家在四楼。这栋居民楼总共八层，电梯常年在坏与待修理的状态，所以他基本都走楼梯。 　　刚刚进行过一番过度运动，余忆爬起楼梯来真有些感觉腿软，但又因为成凛就跟在他身后，他不得不咬着牙以比平常还快的速度跑上楼。 　　成凛一路跟着，除了从楼梯往上走的时候问了一句有电梯为什么不坐，又因为自己瞥见电梯门前摆着的维修中的挡板而住了嘴，没有再说过任何不满的话。 　　成凛倒也不是真那么无聊非要闯到别人家里去。而是他意识到眼前这个据说已经出道七年之久的歌手有颗过于脆弱的自尊心。为了不让自己的艺人在情绪低落之后又一个人待在封闭空间里自怨自艾，他才决定在这时候陪在余忆身边。 　　家是一个比较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地方，也比较适合发泄情绪。 　　但是当余忆打开他那间不到50平米的小房子的门，他还是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一声。 　　真是夸不出口。 　　看不出来余忆表面上这么斯文干净的长相，家里会这么没收拾。沙发上堆着一些不知是洗了还是没洗的衣服，茶几上一看就是吃剩了至少一天的泡面碗。地上散落了很多纸张，估计是余忆写到一半的歌词或曲谱。 　　这个房子的视觉效果，分明就写着大写的两个字：落魄。 　　余忆也顾不上腿疼胳膊疼了，冲进屋子里开始一通收拾，他抓起沙发上的衣服打算拿进房间里，一回头发现成凛正在弯腰拾起地上那些纸。 　　“那些不是……那些是……”余忆拿着衣服冲到成凛跟前，“都是写着玩的，用不上的。” 　　成凛把那些纸捡到了一块儿，他对上面的五线谱其实并不能看懂，但至少能知道反复改了那么多遍的曲子，不可能只是写着玩的。 　　他将那些纸叠起来在茶几上找了个干净位置放下，又给余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茶几台面，将泡面碗和其他吃剩的纸盒用垃圾袋装进来扔在了门口，接着他走回到站在原处发呆的余忆身边，看了余忆一眼。 　　“需要我帮你叠衣服么？”一开口，成凛又感觉自己的语气不小心地带上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余忆如梦初醒，拿着衣服走进卧室里，也不知有没有将衣服叠好，总之他又很快走了出来。 　　他搬了张椅子在茶几旁坐下，低头不语，宛如写错了作业等待老师问询的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羽羽的营养液≧△≦ 第3章 　　“我听说，”成凛斟酌了一下用词，“你在四年前就不再写歌了？” 　　余忆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也不想追问成凛究竟为什么知道他这么多事情。他和工作室签约，和成凛一同在那张合同上签了字，就代表他的一切都会慢慢被成凛所知道。 　　瞒是瞒不住的。 　　成凛看着余忆低下去的头顶，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问： 　　“当初你作为一个创作歌手出道，后来却不再出原创作品，甚至无论什么样的歌都唱，没有了一首代表作，人气也逐渐大不如前，是这样么？” 　　原本成凛没想这么早就和余忆探讨余忆这一块的心理动向，但余忆接连的敏感与排斥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挑明了问出口。 　　余忆仍旧低着头：“是。” 　　“比赛的时候也是如此，明明有比其他人更出色的声音条件，也有更丰富的歌唱经验，却因为别人能拿出走心的原创作品，所以只拿了第二名。”成凛用陈述的语气说完了，“是么？” 　　余忆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是？”成凛又反问他。 　　成凛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界面：最强歌手总决赛的一篇赛后采访。 　　“我现在的成绩比我预想的要好。”余忆的那篇简短的采访是以他的一句话作为了标题。 　　在那篇采访里余忆透露的并不多，成凛除了看出余忆没什么追求，也没再看出别的。所以才想听余忆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唱得并不是最出色的，写也……”余忆指了指被成凛捡起来的那些纸，“仿佛已经写不出什么东西了。” 　　“我能拿到第二名，是因为严以恒的编曲，还有他的那句话。”余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他在我第一次晋级的时候帮我说了些话，让我获得了一些关注。原本我应当是上不了观众投票榜的。” 　　成凛看着余忆没有说话。 　　余忆低着头，索性都说了出来：“你问我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大概是因为这两年时间连找个想听我唱歌的人都找不到了。我现在不能保证能再写出能打动人的作品，所以我只能努力先将歌唱好，能拿到第二名我已经很满足了。” 　　成凛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站起了身来。 　　“我知道了。”成凛说。 　　余忆说完这些肺腑之言之后有些失意。他知道成凛听到他这番话一定会感觉失望。但他又不想欺骗成凛。 　　这就是他原原本本的面貌。他不想让成凛抱有太多无谓的希望。 　　成凛可能觉得只要有斗志，有恒心，他这样的歌手也能重新振作起来。但他自己知道，他这样的状态如果能红，除非是歌坛变天了吧。 　　余忆一门心思地沉浸在自己又让经纪人失望了他可能很快又会没有了经纪人的情绪里。 　　“我说的都听到了么？”最后他隐约听到成凛说了句。 　　本以为已经失望地甩手离去的成凛竟然还站在他面前。 　　余忆有些茫然地看着成凛。 　　“健身的训练不能断，这周我会给你签一个广告合约，下个月可能会让你参加一个综艺节目。”成凛在手机上点击了几下，看了一眼日历，继续说着，“所以你必须尽快。” 　　“尽快……什么？”余忆喃喃地问。 　　“尽快找回你的状态，你现在这样子让人感觉像是刚被封杀，而不是刚签了经纪公司。”成凛开了个自认为能缓和气氛的玩笑。 　　“你刚才说……广告，综艺，这些，是给我的？……”余忆回过神来，成凛刚才是说他马上就要有新的工作了？ 　　成凛不但没有和他解约的打算，而且给他安排了活动？ 　　“我这几天也并没有闲着，除了了解了你出道至今的一些经历，并且想办法把最强歌手的下一季广告谈了下来。目前我谈完的结果是，会让你们前三甲一同代言。”成凛说，“至于综艺，目前是有三家综艺在谈，但最终只会敲定一家，毕竟你的重心应当放在出唱片上，综艺只是一个增加好感度的东西而已。” 　　余忆一直显得有些迷茫的表情猛地变得有些激动：“唱片？” 　　“我老实跟你说吧，”成凛低头看着他，“我对音乐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过去带过的艺人里也没有一个是歌手，所以，我顶多帮你把其他不足之处填上去。该怎么唱，唱成什么样，要不要继续写歌，是你应该要考虑的问题。” 　　成凛看着余忆脸上风云变幻的情绪，刚才还如同打了蔫般，接着又仿佛狂喜，现在则像是突破了兴奋的表皮，又开始茫然地自我审视了起来。 　　但至少，之前低落得仿佛把自己塞进了一个冰窟里的情绪暂时地消失了。 　　“如果你想要写歌，我已经向工作室申请了一间录音棚，钢琴也给你备了，你如果想用可以告诉我。”成凛最后说了句。 　　接着成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又看了一眼他那位还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艺人，拿起一旁的外套走向门口，“我得走了，明天记得按时去健身。” 　　余忆慌张地跳了起来，送成凛到了楼梯口，成凛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扔在楼梯口垃圾桶边的那些被余忆剩下来的垃圾食物。 　　“我以后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了。”余忆反应了过来，低声说了句。 　　成凛才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走下了楼。 　　余忆看着成凛的衣角消失在了楼梯的螺旋深处才收回视线回到了家中。 　　总感觉自己刚才听到了非常了不得的话。 　　拍广告，录综艺，出唱片…… 　　出唱片…… 　　其实他是出过一张唱片的。 　　正如他在最强歌手的晋级赛上所坦白的那样，他只出过一张唱片，并且因为销量太低，那张唱片很快就从唱片市场里消失了。 　　原因是他写的歌曲都被他自己否定了，临时收了几首别人的歌。虽然他唱起来没什么问题，却让等待他出新唱片整整两年时间的歌迷们很失望。 　　接着他被冷藏，断了所有活动，连微博也不敢上。他害怕的倒不是看到自己掉粉，而是真的很害怕面对那些从他出道开始支持他的人。 　　等他与公司正式解约，他用心地写了一封致歉信，放在了微博上。那条微博至今仍放在他的置顶微博上。 　　再后来他去了酒吧驻唱，没有再登陆过那个微博。最强歌手节目组要求每一位选手都用微博给自己做宣传，他也没有听从。 　　如果现在再出唱片，他必定要重新面临一个问题。 　　他得写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 　　如果不是带着自己的作品，他哪有脸回去。 　　余忆这晚睡着的时候也极其不安稳。 　　他那些歌迷仿佛都回来了，却在他开口唱歌的时候都转过了身去背向他。 　　你唱的都是些什么。 　　画面一转，他又仿佛看到这段时间被他写出来的歌都活了，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地控诉。 　　你写的都是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几位眼熟的小天使非常非常开心 　　希望你们会喜欢这篇文 ＿（：3ゝ∠）＿ 第4章 　　余忆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 　　他终于将那首广告歌录完，安心去健身会所接受训练。但他仅仅练了一小时就趴在健身会所的瑜伽垫上再也动不了。他整个人都处于虚脱状态，魂魄都仿佛从身体里飘了出去。 　　“昨天的训练强度太大了，现在都没能恢复么？”小何教练将一块毛巾轻轻盖在他背上，笑着说，“我看昨天成教给你做拉伸了，还以为应当问题不大。” 　　这是必然的。再怎么拉伸，也挽救不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积极运动过的事实。 　　余忆听到小何教练说到成凛，马上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他刚来健身会所时成凛还没有到，说是在谈事情可能要晚一点。他都练了一小时了，成凛还没有来。 　　但他回头的时候，成凛刚好从电梯里走出来。 　　大长腿，高且瘦。成凛今天穿着衬衣和笔挺的西装长裤，衬托得腰更窄了。余忆又不禁感叹成凛这外型条件给自己当经纪人实在可惜，接着看到成凛朝着自己的方向皱了皱眉。 　　成凛这个表情让余忆登时从瑜伽垫上蹦了起来。 　　昨天刚听成凛表达出对自己的一番期望，今天就要死不活地趴在这儿作躺尸状，可想而知成凛会多么不高兴。 　　“今天是练的哪个项目？”成凛转头向小何教练问了句。 　　“和昨天的一样，先练一个礼拜吧。”小何教练回答。 　　成凛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余忆一眼，“每做完一个小项目要记得做拉伸，否则就等于白练了。” 　　余忆怔怔地哦了一声，忙不迭重新躺到了瑜伽垫上，依照昨天成凛教他的那样开始拉伸。 　　虽然在身体还疼的时候拉伸起来感觉像在把自己切吧切吧剁了扔到油锅里，但余忆不得不承认，过程虽然痛苦，拉伸完了感觉身体的确舒适了许多。 　　他拉伸完了又趴回到了瑜伽垫上，告诉自己再趴个五分钟就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 　　成凛拿着手机走到了一旁去继续和谁通着电话，小何教练拿了一瓶水过来递给余忆。 　　“成教现在竟然当上经纪人了，感觉他还是和以前当教练时一模一样，”小何教练感叹了一声，又看了余忆一眼，“说真的，你也完全都看不到明星架子。”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算是明星啊。余忆喝了口水，匆匆咽了下去，小声问了句，“成凛之前是健身教练？” 　　“不是，”小何教练睁大眼表示惊讶，“你怎么会这么以为？他之前是跆拳道教练。” 　　余忆愣住了，“跆拳道？” 　　“我之前在成教手下学过一段时间，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辞职了，后来再见到他，他已经是演艺圈人士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他出道当演员了呢，结果他跟我说，他是给演员跑腿的。”小何教练说。 　　余忆转头看了成凛的背影一眼。 　　他在和成凛签经纪人合约的时候看过成凛的身份信息，成凛今年才23岁。 　　这个23岁的年轻人，却似乎已有好几段工作经历了。 　　成凛会跆拳道，他倒是不惊讶。但是成凛会选择经纪人这个职业，他和小何教练一样感觉意外。 　　在以恒工作室第一次见到成凛时，他甚至以为成凛是过来签约的演员。 　　“我来这里当教练也都是成教帮我的，我还没怎么当过私教呢。成教把你交给我，我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小何教练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言语里满是对成凛的崇拜和敬畏。 　　余忆点了点头，眼睛瞟着成凛的方向继续喝了口水。当成凛转头看向他，他马上将水瓶放了下来，拍了拍小何教练的肩，“我们继续吧。” 　　拉伸过后又补充了水分，果然轻松了不少。 　　虽然做起一些动作来依旧别扭和僵硬，但至少他可以跟随小何教练的指示按时按量地完成了。 　　再从器械上下来时，余忆已经没像昨天那么喘气如牛挥汗如雨了。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距离形成肌肉还差点火候，但似乎比之前有力了一点。 　　余忆对自己今天的训练成果相当满意了。 　　怎么也能算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了。 　　成凛已经挂上了电话，靠在墙边玩着手机。 　　余忆感觉今天成凛看起来很忙碌，想了想走过去和成凛说：“我练完了，是直接回家么？” 　　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划了几下手机屏幕，停顿了下来，说了句：“你把这几张照片放到微博上吧。” 　　与此同时，余忆的手机响了几声。 　　余忆没来得及发出疑问，成凛已经将自己的手机屏幕翻了过来，递到余忆眼前。 　　余忆顿时感觉自己的头嘭地一声，快爆了。 　　全是他在健身的时候被拍下的照片。 　　拍照的时机和角度都煞费苦心，完全没有将余忆挣扎着练习和瘫倒着休息的惨烈模样拍下来，但又足够体现出余忆的努力。 　　甚至有一张照片是能看到他脸上的汗珠的。 　　成凛刚才不是一直在聊电话么？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大概是因为他今天的状态胜过昨天太多，这些照片基本都是今天拍的。 　　余忆看完了照片，掏出自己的手机。微信里成凛已经发过来几张照片，其中就有他抬起一侧胳膊擦汗的那一张。 　　“你回归之后要适当地发些微博，这几张照片都可以发，文字随意，但不要用力过猛。”成凛说。 　　余忆愣住了。 　　成凛知道他已经离开微博很久了。 　　这是当然。他的微博并没有注销，只要关注了他就能看到他的上一条微博的发布时间是在一年多以前。 　　反而是他，微博早已经卸载了。当着成凛的面要将微博重新装上，还得发那几张照片，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要却步了。 　　“晚一点发也不要紧，发之前如果不确定，可以先给我看看。”成凛又说。 　　余忆看着成凛欲言又止。 　　成凛大概是已经看出他对发微博有抵触感，语气平淡地说：“原本应该拍一张你在录歌时的照片，更符合你歌手的身份，但我估计你不会愿意。” 　　“我之前的置顶微博……”余忆有些艰难地开口，“需要撤下来么？” 　　成凛去过他的微博，当然是见过他那封致歉信的。 　　余忆感觉自己仿佛在被公开处刑。并且行刑的人就是过去的他自己。 　　“你可以先去看看你的微博的最新评论再做决定，”成凛看着他说，“从你参加比赛到现在，评论已经非常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透露一下存稿字数，4万5了⊙▽⊙ 　　忍不住得瑟⊙▽⊙ 第5章 　　余忆卸载微博是因为最后那条微博留给他的感受实在太疼。 　　当时他发完致歉信之后心情忐忑地等待着歌迷评论，守了一晚上，看着他的粉丝数从五位数迅速掉到了四位数，评论却涨得非常慢。一些谩骂的评论里夹杂着几句加油，都是他眼熟的支持了他好几年的老歌迷。 　　他看着那几句加油没忍住哭了。 　　他跟那些歌迷道歉并且宣布退出娱乐圈，因此也不打算在微博上露面，之后的两年时间也真的一次也没有登陆过微博。在他的想象中，他的粉丝应当已经全部掉光了。 　　成凛却说他的微博现在的评论已经非常多了。这怎么可能？ 　　成凛没有逼迫余忆非得在自己面前卸载了微博，而是送余忆到了家门口，没再跟着进屋，就这么离开了。 　　余忆回到家，将手机APP商店打开，找到微博，点击了安装。接着他就将手机摆在茶几上，一动不动地看着。 　　过了近半小时他才戳了一下手机屏幕，登陆了微博。 　　他已经顾不上密密麻麻跳出来的微博提示，新粉丝的，新评论的，新点赞的，新转发的。眼睛直接看到的是他的微博置顶框。 　　在他离开的时候评论数才过两位数，如今点赞转发和评论三个数值都过了四位数。 　　而粉丝数，甚至比他之前还要多，几乎到达了六位数。 　　他看了最新的几条留言才恍然大悟，这些新粉丝都是通过最强歌手节目认识了他，进而找过来的。 　　那些人大概是看到他的最后一条微博，认为他过去有诸多的不容易，再结合他在比赛中努力的表现，莫名觉得同情或怜惜。 　　虽然那条微博下的评论氛围都会有些怪怪的，譬如这一条评论：“虽然你可能看不到了，我还是想和你说，余忆加油，你现在有我们了！”诸如此类的默哀性质的评论比比皆是。 　　但余忆也真的被感动到了。 　　他坐在茶几旁边拿着手机逐条逐条地看着那些评论和私信，就像他一贯的习惯那样。 　　在那些新歌迷的评论里，余忆看到几个眼熟的身影。从他出道以来就陪在他身边的歌迷其实并不多，他的人气也一直没有旺到每条微博都被评论淹没的程度，所以那些人的名字他都是记得的。 　　余忆在心里说了无数声谢谢，等到他终于将所有的评论看完，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 　　他赶紧将手机相簿翻开来，找出成凛发送给他的那几张照片。刚回归微博就晒照片实在太不像他的风格了。要知道他当初还在微博上活跃着的时候也很少发自己的照片。 　　他翻来覆去地在那几张照片上挑选着，最后选了一张他在喝着水听着小何教练说话的一张照片，当时他的表情是微笑着的。 　　就当作是他现在的心情写照。 　　接着他又挑选出那张他满头是汗，抬起右边胳膊擦汗的照片，一同贴在了新微博上。 　　余忆最终也没有将置顶微博撤下来，而是在它的下方发表了这条新微博。 　　配字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第二天，打卡。” 　　他有些紧张地点击了发送，就紧接着听到了新消息提示。 　　【哇，看我刷出了什么！万年不登陆的余忆出现了？而且还发了新微博？！！】 　　【第一第一！我是第一吗！】 　　【余忆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健身，你这么拼我真的好心疼啊！】 　　余忆手有点抖，选择了那位担忧他半夜还在健身的评论，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一句：“这是下午时拍的照片，刚刚才想起来忘记发微博了，我已经准备休息了，谢谢你的关心。” 　　他的这条回复又马上有了新的评论和点赞。 　　其实余忆回复自己的粉丝评论也属于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他在两年前就经常会和粉丝在微博上进行互动，那时候他的评论数基本也就两位数，所以他都会针对一些歌迷的疑问和关怀作出回复。 　　眼下这局面让他有些慌。 　　他过去在微博的管理上比较随心所欲，是因为他的前任经纪人从来也不觉得建立微博形象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而现在他的现任经纪人是成凛。成凛会不会并不赞同他在评论区里和粉丝互动？ 　　就在余忆心里七上八下犹豫着要不要征求一下成凛的意见时，突如其来的来电铃声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来电的人就是他想联系又不敢联系的成凛。 　　“现在才发微博？”成凛电话里的环境音有些吵，声音也有些低。 　　“刚才看微博评论，忘记时间了，对不起。”余忆马上道歉。 　　“你在那两张照片上配的文字，”成凛停顿了一下，“是你已经决定好要长期健身的意思么？” 　　“什么……”余忆愣住了。 　　“第二天打卡，那就应当还会再有第三天打卡，第四天打卡。”成凛说。 　　余忆张大嘴。 　　他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心想着今天是他第二天健身，而且他在看图说话方面的能力本身就很欠缺。 　　“既然如此，我也得每天想着法子给你拍不同的照片才行了。”成凛又说。 　　余忆苦笑了一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感觉心有余悸。成凛的语气不算严厉，甚至有一点调侃的意味，总算让他没再抱有那么大的心理包袱了。 　　但好景不长，成凛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瞬间紧张了起来：“你给那位歌迷回复的话我也看到了。” 　　“我的回复……不合适么？”这是余忆的第一反应。 　　“不合适。”成凛的回答像是在他的脑门上猛拍了一下。 　　意料之中，却还是让他有些失落。 　　余忆低低地哦了一声。如果成凛反对，也许他从今天开始就要向他过去的一些习惯告别了。 　　“回复的内容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时机，半夜找粉丝聊天显然不是个好时机。”成凛似乎走到了楼道里，声音变得清晰了起来，“我希望你面对那些由比赛带来的人气的同时，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真实的处境。” 　　“我没有……”余忆低下头。 　　“要感谢歌迷，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但如果你停步不前，只会再一次失去他们。”成凛说。 　　依旧是当头棒喝一般的残酷话语，余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太久没被人这样提醒了，竟觉得心头一暖。 　　余忆抢在他挂电话之前说出了口：“我现在，录歌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我会按时去健身的，还有……如果可以，明天白天，我想去你说的那个录音棚。” 　　成凛那边静寂了很久，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可以，我明天一早过去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 第6章 　　成凛说“明天一早”，余忆并不知是多早，所以定了个早晨七点的闹钟。 　　他一觉睡到了天亮，一大早闹钟响起的时候，他翻了个身直接将闹钟按掉了。正睡得迷糊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成凛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画面，瞌睡立马跑到了九霄云外。 　　所以成凛八点赶到余忆家时，余忆已经起床并且收拾完毕，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地等着他的验收。 　　“我以为你还在睡。”成凛有些意外。 　　“我不知道你几点过来，所以起了个早。”余忆挠了挠头，实话实说。 　　不知为何，在成凛面前他总感觉自己底气不足。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明比他小了快六岁，却总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凌驾于他之上的气势。 　　成凛晃了晃手中的几个打包盒：“我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余忆点了点头。 　　余忆的茶几自从被成凛数落过之后就一直没怎么敢乱摊乱放，看着还算比较整洁。成凛也就没再挑剔，将打包盒直接放在了茶几上。 　　“蒸饺，青菜瘦肉粥，还有煎饼油条，我一样买了一份。”成凛将打包盒盖打开，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余忆，“想吃哪个就拿吧。” 　　余忆想了想，端过那碗青菜瘦肉粥放到面前。 　　成凛勾了一下嘴角，将那只煎饼夹起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余忆光喝粥感觉味儿太淡，于是又夹了一只蒸饺。 　　蒸的不比煎的和油炸的，应当不会长脂肪吧，他心想。 　　这时成凛状似无意地说了句：“你的身体素质差并不是因为脂肪多，相反，你的体脂率有点低，是摄入的营养不足的表现。” 　　余忆被刚咽下去的粥噎了一下，成凛怎么总能看出他的想法？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可以和我一起吃饭。我有时间的时候都会在家自己做饭吃。”成凛又说了句。 　　“不，不用了……”余忆连忙推辞。 　　“反正我家里还有个人等着我做饭给他吃，多你一双筷子而已。”成凛头也不抬地吃完了手里的煎饼，声音模糊地说。 　　家里还有个人？ 　　余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影像，又因为那个影像而使他的头摇得更剧烈了。 　　“真的不用了，我其实也会自己做点简单的菜。上次你看到的泡面，是因为，我那几天录歌累了回家实在不想动……”余忆小声说。 　　“我只是提议，愿不愿意还是得看你自己。”成凛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余忆，“吃完了之后我们就去工作室吧。” 　　余忆侧过脸擦了擦嘴唇，再转过头时，成凛已经将那几只空掉的打包盒用塑料袋装好了。 　　成凛的习性似乎就是无时不刻地进行整理。整理桌面，整理他人的不健全的心理。 　　余忆如今坐成凛的车总有些提心吊胆，很担心成凛冷不丁又翻出他过去演唱的一些CD来进行播放。 　　好在成凛除了第一次送他回家时心血来潮放了几首他的歌曲，其余时候都只是随意地调到一个电台频道，再将声音放小，只拿电台当作背景音乐。 　　车厢里的两个人如果一直不说话，就会显得有些尴尬。 　　余忆想了好几个开头，都在瞟向成凛的侧脸时又忘记如何开口了。成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所以拧着眉头，一边用指节轻轻敲着方向盘。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红灯，这条通往工作室的路就显得犹为漫长。当眼前的十字路口上又出现了红灯，余忆又转头看了成凛一眼。 　　他考虑着，等红灯的过程中如果再不说话，他是不是会显得有些不礼貌，会不会显得拿成凛当出租车司机了。 　　“怎么了？”成凛比他先一步开了口。 　　“你……在做经纪人之前还当过跆拳道教练？”余忆只得临时挑出了一个话题。 　　“是啊，很奇怪么？”成凛语气很平淡，“我还当过一段时间记者呢。” 　　“记……记者？！”余忆差点咬到舌头。 　　“记者是和跆拳道教练同时期的工作，那时候记者接的都是散活儿，时间太充裕，所以才客串了一段时期的跆拳道教练。”成凛将车子启动，在眼前的红灯转绿的一瞬间开了出去。 　　“不过，我原本也并不喜欢记者这份工作，没干多久就辞了。”成凛又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 　　余忆点了点头。他能理解成凛所说的“并不喜欢记者这份工作”。只是成凛当记者时是什么样子，他完全想象不出来。估计成凛在当记者的那段时期刚好是他离开了娱乐圈的那一段时间。就像原本成凛和他的世界毫无交集那般。 　　余忆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会想到从记者跳槽到经纪人的工作？” 　　他实在很好奇。 　　“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弟，他喜欢各种明星，没事就在我耳边念叨，我辞了记者工作之后他就怂恿我换一份离明星更近的工作。”成凛语气有些无奈。 　　余忆却完全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 　　他以为成凛做任何决定都是不会受他人影响的。 　　“我刚好在当记者的时候攒下了一点资源，有一位朋友推荐我去了一家娱乐公司，”经过一个学校门口时，成凛将车子的速度放慢了下来，“带过几个艺人，刚把他们捧红一点，结果那家娱乐公司倒闭了。” 　　成凛说到这里低笑了一声。 　　余忆目瞪口呆：“倒闭了？” 　　“这事严以恒最清楚，他把人家娱乐公司整垮了之后，将我们这些人都转移到了他的工作室里。”成凛耸了耸肩，“我那几位艺人是演员身份，签了其他经纪公司，我就只能重新在严以恒的工作室找一位艺人签约了。” 　　所以就找到我了么？余忆偏过头看向车窗外，想要掩饰自己突然有些发红的脸颊。 　　成凛莫名其妙地看了余忆一眼。 　　他也不知这个按理说已经算是歌坛前辈的男人怎么总会不经意流露出新人的状态。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这样，和他握手表示合作时，居然还会脸红。 　　大概是从事艺术行业的人总会有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古怪言行吧。 　　他听过余忆初期创作的几首歌，哪怕像他这种外行，也能听出来余忆的音乐艺术性还是比较高的。算是个才子。 　　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过去，才会让这样一个才子被逼得一丝自信也无，处处都小心翼翼地。他实在很好奇。 　　成凛将余忆送到录音棚，给他介绍了几位可以在操作录音棚的设备方面给予他帮忙的同事。 　　大概是出于不想打扰余忆的创作环境，在余忆坐到钢琴边上之后成凛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起初余忆还总会转头看看玻璃门外那个和其他人攀谈着的高瘦身影，后来他找到些灵感，伏在钢琴上写了几段曲子，再抬头，成凛就已经不见了。 　　“我约了人谈事情，傍晚过来接你去健身房。”成凛只在微信上留了一条消息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成凛：我只是笑的时候不容易被看出来。 　　＿（：3ゝ∠）＿ 第7章 　　创作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对于脱离创作环境两年之久，瓶颈都已经筑成城墙那么高的余忆来说，难上加难。 　　更何况还有道阴影横亘着。 　　他在写着曲子想着歌词的时候还得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将记忆跑偏，回到自己初学写歌时的那些习惯当中去。 　　当然，没人会认为创作一首歌曲是信手拈来的简单活儿。成凛也从来没有催促过他，非逼着他在某个时间将歌写出来。 　　余忆为了强迫自己脱离过往的一些习惯，写出一个全新的解脱于过去的作品，创作过程就会显得很压抑。 　　走出工作室，回到健身会所那个环境，反而令他觉得单纯又舒适。甚至压腿卷腹颠来倒去地做运动都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这一个星期的时间余忆基本出门就在录音棚和健身房两个地方，偶尔和成凛去附近的饭店吃个饭。 　　或者他自己买一两个菜在家里做点家常菜肴，再拍个照让成凛验收。 　　他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么被成凛管着了。甚至觉得这种受管制没什么不好。 　　按照成凛的要求，他发微博的次数为每周三次。也不全是展现他在健身时的情景，有时会搭配个音乐分享。 　　这也是成凛的意思，不要让微博上的内容显得太过于功利。每天打卡健身，活像他要去转行当运动员似的。 　　但对余忆较为熟悉的几个老粉还是能从余忆偶尔看出他的状态的改变。他们纷纷说余忆现在看起来帅气多了，甚至感觉得到少年感。 　　少年感这种评论余忆都没有当真。他只当是那几个老粉为了安慰他而运用上了粉丝滤镜。 　　另一些粉丝则在那些音乐微博的评论里留言说：“余忆你什么时候出新歌？我都把你安利给我很多同学了，等你新唱片一出我们就要买买买了。” 　　好在这样的言论只在寥寥几个新粉里出现。 　　这样的评论一多，余忆就会不敢再发音乐类型的微博了。 　　成凛给余忆接下的第一个广告代言，也就是最强歌手第二季的投资商。某款比较知名的饮料。 　　这一款饮料曾经的代言人都是鼎鼎大名且具备很深资历的明星，这一次是完全看在最强歌手的热度才在第二季的节目里进行赞助。余忆以为这种代言应当是和自己毫无关系的。 　　结果成凛去找了投资商几次，坚持要给夺得亚军的余忆争得一个代言席位。最后敲定的是最强歌手第一季冠亚季三人都参与到广告的拍摄中来。 　　余忆和那两位曾在同一个舞台上演出的歌手一同签了广告合约。季军叶阿灿与他同属于以恒工作室，但和他并无任何工作上的交集。冠军林佳期签了腾石唱片，比赛过后就一直在国外参加活动。今天也是余忆在赛后第一次和这两位同期比赛伙伴见面。 　　感受和比赛时几乎没有差别。 　　舞台上大家和乐融融，下了台在镜头背后，交流都是能省则省。既是因为不想说多错多落下话柄，也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本就平淡。比赛时还能算得上互为竞争对手，如今各走各的星途，各有各的辛苦，而且都觉得没有向对方吐露的必要。 　　余忆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别人如果不想与他交谈，他基本也就三缄其口了。 　　成凛来接余忆从签约后台离开时，反而逗留了一会儿，和一旁的另两位经纪人、助理、摄像，甚至投资商的某位工作人员都寒暄了一阵。 　　“成凛现在改带歌手了，之前还听说你在恶补各种音乐常识呢，现在恶补出什么心得了么？”一位经纪人调侃了一句。 　　成凛笑笑说：“你也知道我对音律一窍不通，唱歌都找不着调，怎么补都是没用的。” 　　“不能吧，上回龙旗公司那群人拉你去唱歌，都说那儿的服务生看到你都走不动路了。”另一位经纪人也搭腔。 　　“那绝对是成凛的脸的功劳，估计和他的歌声关系不大，而且你要问清楚，被他迷住的那人是不是在前台就被迷住了。”摄像说完这句，和另几位工作人员笑作一团。 　　余忆在一旁面露惊奇地看着。他是真没有想到成凛在这个圈子里的人缘竟然这么好。而他在这个圈子里，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的。 　　即使已经入行五年有余，他也依旧不太懂得和这个圈子里的人打交道。 　　成凛显然比他强多了。在应付那些人越来越热情的笑话的同时，成凛也不忘照顾在一旁等着的余忆的情绪，走到余忆身边把余忆的背包拿了过来，并且低声问了句要不要现在回家或者去健身房。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被另几个人听到，那几人马上停止了嬉闹声，纷纷说，“你们先去忙吧，刚签了约就马不停蹄地去健身房，是为了拍广告做准备么，真敬业啊。” 　　成凛跟那几人道了再见，轻轻推了推余忆的后背，护着余忆往外走。 　　“明天你得开始拍广告了吧？”走到电梯里，成凛问了句。 　　余忆还没能从刚才的惊异心情里回过神来，愣愣地看向成凛。 　　“明天开始会有一位化妆师跟着你一起拍广告。你没有生活助理，化妆方面我也并不擅长，只能交给化妆师了。”成凛又说。 　　“一定要化妆吗？”余忆总算反应了过来。他在比赛中都基本坚持素颜出镜，一想到脸上要被糊上一些水状膏状泥状的东西就不是太愿意。 　　“如果不化妆，你的镜头估计就只能被剪掉了。”成凛毫不留情地说了句。 　　余忆摸了摸鼻子，这话也太直接了一点。 　　“怕什么，又没让你化浓妆。”成凛看电梯门打开，拉着余忆往外走去。 　　停车场里有几个记者正等在电梯口，但不知是为了等谁。看到余忆出现，他们只象征性地拍了几张照片，又随口问了几句余忆是不是有新的代言。 　　余忆略显紧张地和记者们打了声招呼，避过代言的问题没有回答，记者们也没有穷追猛打。接着成凛护着他上了车。 　　余忆坐上车长舒了一口气。 　　身为一个曾经的小透明歌手和现在半透明的歌手，他和记者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但还是会忍不住对记者们有些忌惮。 　　他现在的老板严以恒前不久公开恋情被记者们围堵到了家门口，几乎被闹得满城风雨。余忆看到电视里转播出的记者们如狼似虎的一幕都还觉得心有余悸。忍不住会想如果被围堵的人是自己，还能不能像严以恒和楚繁那样坦然自若地从包围圈里走出去。 　　也许还是有可能做到的。毕竟他现在身边有成凛。余忆想到这里，偷偷瞄了成凛一眼。 　　“我先送你回家吧，一会儿我要去一趟医科大，有点私事要处理。”成凛将车子驶出停车场，偏过头看了余忆一眼。 　　“医科大？你把我放在医科大旁边的那个图书馆吧，我想去借几本书。”余忆想了想说。 　　成凛于是点了点头。 　　“我一会儿来图书馆找你。”成凛把余忆送到图书馆时说了句。 　　成凛要去医科大办的私事是什么，余忆没有过问，也觉得自己不应当问。 　　但他看着成凛将车子掉了头往医科大的方向驶去，忍不住在心里设想了几个画面。 　　成凛之前说的家里有人。 　　刚才说的私事。 　　可能刚好能衔接上了。 　　余忆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挑选书籍时，胡思乱想的同时，几次手误拿到了和学医相关的书。 　　他在图书馆里闲逛时是正常的装扮，但哪怕和那些来借书的人面对面撞上，也没有人认出他来。这是余忆出道以来的常态。 　　大概是他太大众脸了。 　　余忆走出图书馆时，看到成凛的车正停在一旁的停车位上。再往旁边看，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姿态密切地站着。 　　挽着成凛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纤细背影。 　　这个背影恰好和余忆想象中的成凛的“家里人”的身影相符合。 　　余忆盯着他们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那个人因为成凛直起身子看向余忆而转过了身来。 　　余忆愣住了。 　　他想象中的娟秀面貌，转过身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长得再秀气，他也能一眼看出来，那个人是个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看文的是不是就只有四位小天使呀（●—●） 第8章 　　看到余忆走过来，成凛伸手推了推那个男生，说了句：“走了，先送你回家，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男生的眼睛在余忆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叹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你怎么开始带这种类型的艺人了啊。” 　　余忆走到他们身侧时刚好听到男生这一句。这种类型……很耐人寻味的形容啊。 　　“我先送我弟回去，再带你去健身房。”成凛朝着余忆说了句。 　　“你弟？”余忆吃惊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长得完全不像啊。 　　“嗯，我弟，宋昊宇。”成凛戳了一下宋昊宇的后背，“打声招呼，这是余忆。” 　　宋昊宇朝余忆伸出手：“你好。” 　　余忆的手刚握到宋昊宇的手指，宋昊宇忽然低声问了句：“请问你是大明星吗？” 　　余忆呆了一呆。 　　宋昊宇又说了句：“没听过你的名字啊。” 　　刚将车门打开的成凛闻言敲了敲宋昊宇的头：“没礼貌，你认识几个大明星？” 　　余忆笑了笑没说话。 　　宋昊宇有些不开心地跑到车子右侧想要坐上副驾驶座，成凛又出声了：“坐后面去，你一会儿就要下车了。” 　　余忆看到那个小男生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委屈的弧度。 　　余忆坐上车时，成凛正将宋昊宇的背包往后排座丢了过去，接着他听到成凛说了句：“回去的时候如果你还没有把假发摘下来，晚饭就别吃了。” 　　假发？余忆感觉他的下巴都要掉了。 　　但他并没有扭头去看宋昊宇现在是何种表情，总感觉隔着一段距离他也能感觉到那个小男生快哭了。 　　在听成凛和宋昊宇交谈时他大概知道了宋昊宇在念大二，20岁不到。和他相比有十岁的年龄差。 　　这就很正常了。十年前的他，也是会这么去肆无忌惮地追逐自己所喜欢的事物。 　　成凛表面上对这个宋昊宇声色俱厉，但宋昊宇下车时他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余忆这才知道成凛为什么总有一股比他还年长的成熟气质。大概就是因为他照顾别人已经成了习惯。 　　“他就是那个劝你当经纪人的弟弟么？”余忆等成凛重新发动车子，问了句。 　　“嗯，”成凛看了他一眼，“宋昊宇刚才那句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余忆摇了摇头。 　　成凛没再说话，侧脸看起来十分专注，车子开得很平稳。 　　余忆又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他……和你不是同一个姓呢？” 　　成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父亲和我父亲亲如兄弟，从出生开始他就是被当作我家的第二个儿子来看的。” 　　多余的话成凛没有说太多。虽然他不知道余忆为什么突然对他的私事这么感兴趣。 　　余忆也没有再问下去。好奇心害死猫，他再多说一句可能就要露馅了。 　　没有血缘关系却能够亲如兄弟的感情他并没有类似的体验，但是却很羡慕。 　　余忆在做的那几套体能训练如今基本已经掌握得很熟练，小何教练也不用再寸步不离地陪着。有时候就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健身房间里练着。 　　有时候则是成凛和他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待着。 　　尽管他认为他现在的身材没有那么多值得挑刺的地方，但被成凛看着，他还是很紧张。 　　今天成凛似乎没有其他安排，整个下午都在健身房里陪着他。好在成凛也只是默默看着他练，偶尔给他拍几张照片，没有开口打击他。 　　大概是看得无聊了，成凛也会坐在一旁的器械上自己练一练。 　　余忆在偷偷看向成凛的时候就会看到成凛手臂上因为用力而明显起来的肌肉，肚子被衣服遮着看不到。但是他和成凛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他曾留意过，成凛有非常漂亮的腹肌。 　　余忆瞄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腹肌仍是他待完成的一个任务。 　　他在看了成凛几个回合的训练之后，起身去冰箱旁边拿水。 　　成凛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瓶，仰头猛灌了几口，喉结随着水珠的滑落一动一动。 　　余忆偏过头，闭着眼睛猛喝了几口水。 　　“站直一下给我看看。”成凛看着他忽然说了句。 　　余忆马上放下水瓶挺直了腰杆。 　　他都要怀疑成凛的下一句就是“走几步看看”，就像是他军训了一个月之后接受教练的检视。 　　好在成凛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自信多了，继续保持。” 　　成凛看了余忆一会儿，又说了句：“不要觉得红是一个难以完成的目标，你可以先从小的目标开始努力，比如完成这个月的健身计划，还有好好拍完你回归之后的第一支广告。” 　　其实余忆不知道一个站姿是怎么看出来自信的，但成凛这句话却真的给了他自信。 　　这就直接导致他第二天拍广告时，感觉比想象中要轻松。 　　这一支广告短片的台词非常少，三个人轮换着来一句，再一同说一句。情节在广告里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他们卖的也不过是当初在比赛里获得的人气而已。 　　三个人念台词的时候有点类似他们当初在参加比赛时一同在舞台上接受最后的比赛排名的宣布，再逐一说出获奖感言。但他们三个人相比起比赛时期都有很大的进步。 　　连和余忆交流不多的林佳期都感叹当初的余忆对这种场面都是能躲则躲，镜头也越少越好。现在他面对着镜头至少能够镇定自若了。 　　余忆倒不觉得自己的改变有那么大，只觉得自己对拍广告念台词没再表现得那么尴尬。成凛说拍广告只是他需要完成的一个小目标，他已经觉得心理压力少了一半。 　　其实他广告代言的经验并不多，过去那一段歌手历史里，他也没获得过多少正经八百的代言机会。甚至到了末期，他的前任经纪人干脆破罐子破摔给他接了一堆三无产品的代言，结果一无所知的他被赚得了不少骂名，钱反而进了经纪人的口袋。 　　余忆想起这些时倒也没多愤怒，横竖也是已经过去了的事了，想起来也只是突显出现在他的幸运而已。 　　是幸运的吧。 　　虽然他和成凛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能肯定成凛不会做出他的前任经纪人那些事情。 　　余忆在拍完广告之后接到成凛的消息，成凛说一会儿就来摄影棚接他。于是他马上跑到洗手间洗脸卸妆。 　　总感觉现在的脸不是自己的了，仿佛伸手搓一下脸上那层泥就会掉下来，十分可怕。 　　洗完脸之后他从洗手间出来，和几个人迎面撞上。 　　看起来是来拍下一组广告片的艺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 　　余忆往旁边让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对方的其中一人挡在了他身前，并且用极其夸张的语气对他说： 　　“看看这是谁？新晋大歌星，未来的天王候选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羽羽的营养液。 　　为什么余忆第一次见成凛的时候就脸红⊙▽⊙ 　　我写的受好像都是容易脸红的类型⊙▽⊙ 第9章 　　“哦不是，我都忘了你早已经不是新人歌手了，应该称呼你为重回娱乐圈的老歌手。”袁兵朝着余忆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声音却觉察不出半点温度。 　　余忆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今天想起袁兵的次数太多了，才会导致在这里和袁兵狭路相逢。 　　袁兵，也就是他的前任经纪人，解了约之后和他两年未见，再见面却仍像没有放下当初的恩怨似的。 　　余忆没说话，平静地看着袁兵。 　　“跟你介绍一下，那是我现在的艺人，”袁兵自顾自地指着已经走到洗手间里的某个身影说，“秦嘉，新生代偶像歌手，前不久刚开了巡回演唱会。” 　　余忆还是没说话，也没有回头去看被袁兵赞不绝口的那位艺人长什么样。 　　袁兵在他面前如同炫耀般的刻意将巡回演唱会五个字念了重音，无非是因为他以前一场演唱会也没有开过。活像是带过他这样的艺人是袁兵一辈子的耻辱，所以才要翻来覆去地念叨。 　　“不管怎么样，欢迎你回归娱乐圈。”袁兵又皮笑肉不笑地朝他伸出手来。 　　余忆抬了抬自己的手，说了句：“我刚洗了手，就不跟你握手了。” 　　袁兵脸色一变，收回手来，没来得及说话，余忆已经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成凛赶到摄影棚时，余忆正坐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拍摄现场发呆。 　　在拍摄下一组广告片的是袁兵刚才提到的新人偶像歌手。袁兵在那个叫秦嘉的歌手身边忙前忙后，也就没空再来挤兑余忆了。 　　成凛走到余忆身边放下手里的包，语气抱歉地说：“不好意思，今天本应该陪着你将广告拍完的，但是原本约了明天见面的制作单位临时改到了今天。” 　　余忆看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的蛋糕盒，递给了自己：“今天拍了几个小时，饿了吧？吃点蛋糕垫垫肚子，今天没别的事了，我送你回去。” 　　余忆将那块小蛋糕放在手里，没有打开包装盒，只盯着那层透明包装里的一朵草莓状的点缀物。 　　成凛抬头看了正在拍摄中的另一个团队一眼，将他的包重新拿了起来，低声说了句：“如果不想在这儿吃东西，就拿到车上吃。” 　　余忆跟着他站了起来往外走。 　　成凛刚走到门口，就被袁兵一声大喊叫住了。 　　“成凛你怎么在这里？”袁兵明知故问又故技重施地指了指余忆的方向，“难道你现在是余忆的经纪人？” 　　成凛点了一下头，简短地回答了一声：“啊。” 　　“辛苦你了。”袁兵走到成凛身边，拍了拍成凛的肩膀，“余忆离开歌坛这么久，很多东西要重新适应了吧。” 　　成凛笑了笑：“的确需要重新适应，但是，辛苦的是他，不是我。” 　　余忆从袁兵走到成凛身边开始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地看着袁兵搭在成凛肩上的那只手。 　　袁兵认识成凛。 　　不，认识是很正常的。娱乐圈本就是个圈，兜兜转转遇到的总是同样的一簇人。 　　他是多么天真才会以为他在成凛面前可以完全丢掉过去的那些阴影，重新做一个努力的歌手。 　　成凛没和袁兵多聊，大概是看余忆在袁兵靠近之后就一直僵立着。 　　“我们得走了，有空约你出来好好聊聊。”成凛这么说了一句，领着余忆走出了摄影棚。 　　余忆一路上都没有再吭声。 　　成凛无论第几次回头，他都是低着头抓着那只小蛋糕，既不打开来吃，也不开口说不吃。 　　这种状态余忆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出现过了。成凛不禁有些懊恼。他好不容易才敲碎余忆挡在身前的那块壳，还没能把余忆彻底拽出来，结果余忆又把整个人都缩了回去。 　　成凛回想了一遍刚才他从走进摄影棚到离开的全过程。 　　“袁兵是你之前的经纪人，”成凛明白了过来，“你们是不是之前闹得很不愉快？” 　　余忆抓着蛋糕盒的手指紧了一紧，低声反问成凛：“你和袁兵私下经常碰面么？” 　　成凛想起来余忆这么问大概是因为他和袁兵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不禁觉得好笑：“我和每个人都会说有空出来见面，但其实我们谁都没有空，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在这个圈子里，哪怕和这个人不是朋友，也不能跟他闹得太僵。”成凛又说。 　　余忆点了一下头。每了解成凛多一点，他都会更觉得成凛比他更适合在这个圈子里生存。 　　他伸手将蛋糕盒揭开来，用叉子拿起一小块放到了嘴里。得知成凛和袁兵的关系并不真的那么熟络，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了。 　　成凛放慢了车速，方便余忆能安稳地吃东西。 　　“今天把广告镜头拍完了，明天把广告词录一录，也就能收工了，”成凛看着前方说，“给你放两天假，下星期开始加入到新综艺的拍摄。” 　　“放两天假？新综艺？”余忆嘴里含着蛋糕，睁大眼看着成凛。 　　成凛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专心地看着前方：“到你家给你看节目合同，如果有需要改的你也可以提。” 　　余忆咽下了蛋糕，点了点头。 　　“放两天假，是让你在这两天时间里搬出去。”成凛轻描淡写地说。 　　余忆感觉自己就不该吃那块蛋糕，现在又莫名被噎住了。 　　成凛在十字路口上踩了刹车，弯腰从暗格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余忆。 　　“你现在住的房子，安保措施等于没有，环境太吵，面积太小，电器也不齐全。”成凛皱着眉数落着余忆的房子，余忆又感觉头要抬不起来了。 　　“我已经给你重新找了一套房子，和我就在一个小区，也能有个照应。”成凛接着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之前要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但不管原因是什么，你都可以放弃了。” 　　余忆盖上蛋糕盒，叹了口气。 　　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穷啊。 　　离开了娱乐圈之后他一开始是住在之前住着的大套间里，但是各项开支花得犹如流水，他很快就感觉囊中羞涩了。现在所住的地方虽然如成凛所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但是，便宜啊。 　　成凛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广告代言费应该已经转到你的卡上了，如果担心钱不够用，我可以替你交这个季度的房租。”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姓秦的必定是反派的定律⊙▽⊙ 第10章 　　余忆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交吧。” 　　他虽然穷，但是跟他的收入捆绑在一起的成凛现在肯定也富不到哪去。 　　“那好，现在还有时间，我带你去那个房子看一看，”成凛说，“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和房东把合同签了。” 　　成凛所住的小区距离余忆如今的住所并不是太远，相隔一个城区。 　　余忆曾随成凛的车短暂地在这个小区的门前停留过，当时只是稍微从小区的门外往里看了一眼。尽管门廊不算太大，但一眼望过去小区里的绿化占满了整个视野，是很令人舒适的观感。 　　余忆倒也并不是从未住过高档的小区，他在前一段歌手生涯里，也是有过短暂的单曲热卖的时光的。在他最能令人扬眉吐气的时候，前经纪公司甚至给他提供了住所。但那些很快就被收回了。 　　紧接着余忆家中又遭遇变故，他的钱几乎都填了进去。 　　再后来被冷藏，被解约，他在酒吧驻唱也不是那么顺利。钱断断续续地来，又飞速地流走，造成了他如今这么拮据的现状。 　　余忆跟着成凛走到一栋单元楼下，在成凛打电话给房东让房东打开楼道锁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手机银行上显示的余额的确有一笔进帐。他拍广告的收入除去工作室和成凛的分成，竟还剩下不少。他盯着这个数字，总觉得他应得的比这个数额还要再少一些。 　　余忆还在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成凛已经扶着他的肩膀轻轻往里推了推。 　　成凛这一个虽突兀但并没有用力的动作，让余忆往前栽了一大步，差点直接扑到打开了门的楼道的地面上。 　　成凛看了看自己的手，没说话。 　　一个人发呆能到这么忘我的地步，他也真是第一次遇见。 　　余忆踉跄了一下之后稳住了身子，低着头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查了余额么？有不对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成凛跟在余忆身后不紧不慢地说。 　　他瞟向余忆的手机屏幕的那一眼虽然看得不十分清楚，但至少能确定那是个手机银行的界面。 　　“没有……”余忆咬了咬嘴唇，“应该没有。” 　　“应该？”成凛失笑，“你该不会不记得你的卡里原本的余额吧？” 　　“不是，是……”余忆闭了闭眼睛，“算是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家里出事之后，他就给家里办了张卡，几乎自己一有收入就会往那张卡上转账。 　　他很久没有查过余额了。总觉得反正查了也没多少。 　　成凛大概又是在体贴，没有继续刨根究底地追问。 　　他们乘着电梯上了23楼。 　　这是一个拥有两室一厅的小套间，成凛在上楼的途中就已经给余忆说了房子的构造，大概是想留出一间来给他当书房或者写歌用。 　　但他看到房子时仍有些诧异。这里光一个客厅就有他之前整个屋子那么大。看着挺新的房子，墙壁一片雪白，地板也一尘不染。但是，没有电器。 　　没有电器？余忆转头疑惑地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微微低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有电器拿不到这么低的租价，一会儿我再跟你细说。” 　　余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从房东手里接过了房屋租赁合同看了看，在这种地段和这样的小区环境里，租金的确算得上很便宜了。 　　“我都听小成说了，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而且学艺术的都比较爱干净，我这房子装修完放了大半年了你是第一个租户。”房东非常热情地不停说着。 　　余忆瞄了成凛一眼，“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是指他和成凛么…… 　　虽然不知道成凛和房东是怎么说的，而且似乎编造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觉得排斥。 　　成凛趁房东走到房子各个角落拍照留念时，又微微低头凑到余忆耳边说：“我没告诉她你的真实情况，稍微做了一点改编，你不会介意吧？” 　　刚才成凛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时他因为凝神听成凛话里的内容，没来得及做反应。现在成凛又凑了过来，余忆就觉得自己耳朵里什么话也听不见了。能听到的砰砰声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余忆没听到内容，但还是点了点头，答了声：“行。” 　　余忆和房东签完合同，并且预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再用一个月房租作为押金，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成凛送房东出了门，回头看向余忆：“现在这个时间你回去做饭也来不及了，去我家随便吃点吧？” 　　余忆正握着房东给他的两套钥匙，心想要不要给成凛一套，被成凛这话惊得钥匙一下没拿住，掉在了地上。 　　“不，不用了吧，我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就行。”余忆匆匆说着，弯下腰将钥匙捡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成凛皱着眉没说话，等余忆关上门走出来，他才问了句：“你去哪吃？” 　　余忆正心事重重，猛地听到抛向自己的问题不禁有些懵。 　　“那个……小区门口有一个……”余忆支支吾吾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仍旧没能把那家店的店名描述出来。 　　是什么店来着？他在脑海里拼命翻腾着小区门口一闪而过的那个影像。 　　“羊肉粉馆？拉面馆？千里香？沙县？”成凛挑了挑眉。 　　余忆有些郁闷，这个小区附近只有这种早餐类的餐馆么？ 　　“我就去沙县吧，吃个蒸饺什么的。”余忆只得说。 　　“如果你想吃饺子，还不如去我家吃，”成凛似乎就等着他这句了，“我自己包的，皮薄馅大，比外面的好吃。” 　　大概是担心余忆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宋昊宇评价的。” 　　听到宋昊宇的名字，余忆原本正有些犹豫的内心又打起了退堂鼓，“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是早已经包好了放在冰箱里的，这几天不吃估计就得扔了。”成凛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抓住了余忆的软肋。 　　扔了……太浪费了吧。 　　余忆只好点了点头：“不麻烦的话，我就去你家蹭一顿吧。” 　　成凛笑了起来。 　　“怎，怎么了……”余忆怔怔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很少去朋友家吃饭？听你这客套话说的，我这么不容易尴尬的人都有点尴尬了。”成凛笑了笑。 　　“啊。”余忆摸了摸鼻子。 　　他的确是……很少去朋友家吃饭。不，他是没有多少朋友。 　　成凛所住的单元楼距离余忆这一栋只需要转一个角，似乎某个窗台还是相对着的。 　　楼层也刚好一模一样，23楼。 　　成凛的住所格局和余忆那一间相比只多了一个饭厅，同样是两间房和一个客厅。余忆刚踏进去一步就马上收回脚。 　　这地板光亮得像是打了蜡一般，他都不忍看自己的鞋底有多脏了。 　　“拖鞋在鞋架上，你走进来再换吧，不要紧，”成凛一回头，看出了余忆的担忧，于是说，“家里的卫生都是宋昊宇在做的，他在这方面有强迫症，你按你平常的习惯来就好。” 　　余忆已经注意到成凛是脱了鞋踩进去然后换了拖鞋的。学艺术的人都爱干净，房东完全是看在成凛的爱干净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但成凛并不是学艺术的啊。 　　对了，成凛是学什么的？ 　　余忆胡思乱想着，就也将鞋子脱了下来，拿在手里，走到鞋架旁边，看着最上层的两双拖鞋发起呆来。 　　其中一双是浅蓝色，最常见的商场款。另一双是粉红色，呃……hello kitty款。 　　成凛正倒了一杯茶走出来，见余忆在发呆，于是说了句：“你穿那双蓝色的吧，粉红色是宋昊宇的。” 　　余忆赶忙将手中的鞋子放下，穿上那双商场款的拖鞋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养肥（●—●） 第11章 　　余忆走到桌子旁坐下，这时候他才发现房子里只有他和成凛两个人。 　　他也不知该不该开口问，于是就沉默着。 　　反而是成凛先开口了：“宋昊宇今天有约会，大概会很晚回来。” 　　“啊，”余忆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嘴，“约会啊。” 　　“别看他那样，追他的小女生还挺多的。”成凛从冰箱里取出一只盒子，看着应当是放饺子的盒子。 　　余忆又点了点头。 　　他心想，追你的小女生，多不多呢？ 　　成凛已经拿着那只盒子进了厨房。煮饺子的过程中他走出走进往冰箱里拿东西和放东西，期间余忆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沙发上。 　　可能是被成凛瞟了几眼，余忆才终于发现了，赶忙又站起身：“需要我帮忙么？” 　　余忆一直坐着不动倒也不是因为他不想帮忙，并且煮饺子这种活儿他的确是会的，只是他想起成凛之前所说的“你是不是很少去朋友家里吃饭”，他一时之间就有些拿捏不准去朋友家吃饭时该有的状态。 　　成凛现在是他的朋友么？ 　　是么？…… 　　成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用，但你也不用坐在那儿不敢动弹。想喝什么你自己从冰箱里拿吧，有挺多种饮料的，酒也有。” 　　余忆听到酒时愣了一愣。 　　成凛又马上补充：“当然，我不提倡你喝酒，明天你还得去录广告词。” 　　余忆马上摆手：“不，我不喝酒，我喝……” 　　他打开冰箱门，指着一罐黑色包装的长罐装饮料说：“我喝这个吧。” 　　等拿出那一罐饮料他才发现那是一瓶椰汁，但也已经不好意思再更换了。 　　成凛没有作评述，只点了点头走回到厨房里。 　　余忆将那瓶椰汁放在了饭厅的桌上，犹豫了一会儿，走到了厨房门口。 　　难以置信成凛的厨房里也是连一丁点污垢也看不到。现在成凛在煮着饺子，一边在注意着锅里的动静的同时，随手就用抹布将从锅口溅出来的水擦干净了。 　　那锅饺子被滤干净水放到了两只干净的碗里，成凛又手脚麻利地弄了点清汤，撒上葱花，用两个小碗装了起来。 　　余忆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伸手将其中两只碗接过来了。 　　成凛回到饭厅坐了下来，余忆正夹起一只饺子往嘴巴边上送。 　　他是真有点饿了，再加上面前的饺子香味正浓，手上又恰好有双筷子。 　　刚咬了一口，他就被烫得捂住了嘴巴。为了不表现得太失礼，他捂着嘴巴的动作强行改成了惊叹的表情：“好吃。这里面，是有香菇么？” 　　“有香菇，红萝卜，还有一点瘦肉。”成凛不紧不慢地回答，“喝点汤就不会感觉那么干了，记得吹凉一点再喝。” 　　余忆抬起眼睛看成凛，成凛的眼神里果然有戏谑的意味。 　　“饺子是你自己包的么？挺不错的。”余忆总算放松了一点。 　　“是我包的，如果让宋昊宇包，他一颗红萝卜也不会放进去。”成凛说，“不过也只有将红萝卜放在饺子里他才会吃。” 　　成凛说这话时，语气里还有股哥哥对弟弟的宠溺感。 　　余忆又转移了话题：“你弟弟是学医的，你是学什么的呢，传媒么？” 　　他记得成凛的前一份工作是记者。 　　“我？”成凛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我什么专业也没学过。” 　　“我没念过大学。”成凛抬起头，很坦然地承认。 　　余忆跟他对视了一秒，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哦，这样啊……” 　　“你看我现在像是挺规矩一个人吧，”成凛没避讳这个话题，继续说着，“但我念书时挺叛逆的，高中都差点不想读完，还差点被我爸扫地出门。” 　　“是为什么……不想读？”余忆低声问。 　　“没有具体的原因，我父母都对我挺好，学校里的朋友也挺多，但就是突然厌烦了，没由来的讨厌自己身上的一切标签，都想给摘了。后来真摘了之后，又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件多轻松的事，反而在无形中伤到了很多关心我的人。”成凛喝了口汤，结束了对过往的深省，“所以我慢慢找了回来，以我在乎的人所喜欢的方式，走了现在的这条路。” 　　余忆沉默了很久，才点了一下头。 　　成凛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最迷茫的时期他也曾萌生过同样的想法，只是那时候还算年少的他没有那股勇气，等突破了最纠结的阶段，又感觉再坚持一会儿也许还能更好，就这么硬撑着看到了所谓的阳光地带。 　　他和成凛不一样的大概是成凛先否决了再接受，而他是先接受了，再被全盘否决。 　　他现在看着成凛，会觉得成凛现在这么说话的时候才更像是符合23岁年龄的年轻人，而不是那个考虑事情太过细致周到会显得比他更成熟的经纪人成凛。 　　“你呢？你是学什么的？”成凛问。 　　余忆仍有些失神地抬头看着成凛。 　　“我是学音乐的。”余忆回答。 　　余忆的简历成凛应当早已经知道了。只是可能，现在两个人聊天的气氛有些难得，就像两个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所以成凛才问出来的吧。 　　余忆念的并不是最顶尖的音乐学院，他最开始也只会唱唱歌，偶尔参与几场文娱活动。 　　写歌反而是从离开校园之后才开始的。钢琴也是从那之后才熟练起来的。 　　他的简历里应该没有提到他怎么开始写歌的这段经历。事实上这段经历除了他当时的经纪人袁兵，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成凛既然和袁兵关系不算近，应当对他那段经历也是不知道的。 　　成凛没有多纠结在这个话题上，而是很快地将自己碗里的饺子吃完了，坐在桌边玩起了手机。等余忆吃完，成凛非常迅速地收拾了桌子，碗也给洗了，完全不给余忆插手的机会。 　　“现在想要去健身房也还来得及，但我建议先消消食，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成凛走出厨房说，“明天我给你定的那些电器就会开始陆续运到你的住处。” 　　“电器？你已经买了？”余忆吃了一惊，马上掏出了手机来，“多少钱？我付给你吧。” 　　“不急，安装电器的时候你可能不在家，我帮你来安排吧。”成凛看着他说。 　　余忆迎着他的视线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那我给你钥匙吧。” 　　他之前在看完房子签完合同时就已经想要将钥匙给成凛了，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就已经变成了被动。他不禁有些懊悔。 　　成凛却在这时候说：“钥匙不用给我，你放在物业那儿，等电器都装好了再拿回去。” 　　“要给。”余忆一时心急，不经思索地说出了口，“我本来也想给你一套钥匙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羽羽的营养液 　　谢谢蔓蔓的地雷 第12章 　　余忆回到家之后没能睡好，第二天出发去广告公司录音仍有些走神。 　　昨天成凛拿到他的钥匙时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甚至对余忆那句话连一丁点疑问也没有，接受钥匙的时候也很坦然。 　　不过，感觉哪怕就是余忆不给他钥匙，他也一样很坦然。 　　余忆实在很羡慕成凛这一点。他昨天掏钥匙的时候太过急切，还将自己之前的房子钥匙一并递了过去。 　　他靠着地铁站的栏杆轻轻撞了一下脑袋。真是太丢脸了。 　　好在今天成凛要替他安装电器，应该不会去录音棚，也能暂时缓解他这份羞耻感。 　　余忆今天穿得很休闲，脸上半点妆也不带。不过他除了那天拍广告被成凛要求化妆，平时也不爱折腾自己的脸。站在地铁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男人，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还挺习惯于这种普通感的。即使他在微博上也算是个被认证过的“明星”。 　　他在录音棚外等了一会儿，另两位歌手才姗姗来迟。 　　林佳期由两位生活助理和一位经纪人簇拥着走进来，脸上脂粉未施，只戴着一副大墨镜。叶阿灿也有一位助理陪着，穿着大袖口长下摆的衣服和宽脚裤子，大咧咧地走进来坐下。 　　余忆又等了一会儿，调音师走出来说可以开始了，他才从角落里站起身来。 　　这时候那两位歌手像是刚发现他的身影似的，对他投来意外的眼神。 　　录广告词的过程很磕巴。虽然他们在广告的录制中已经念了很多遍这几句广告词，但当他们的声音被细致地放在音轨里，消除所有环境音和杂音地分析，声音里表达不完全的情感就成了被挑剔多次的瑕疵。 　　论唱歌他们都有很多经验，但论念台词，就完全是门外汉。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广告词，也需要台词老师现场教一遍才能找到感觉。 　　林佳期属于三个人里拍广告|机会最多的一个，很快抓住了窍门，念完了自己的部分就到一旁休息了。叶阿灿和余忆两个难兄难弟足足念了两个小时才勉强通过。 　　这还只是录音的第一个步骤。接下来他们还要补上几句广告歌的录制。一则广告会被剪成几种时长，广告歌也需要准备不同的版本。 　　在广告词录完得以休息十分钟时，余忆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赶忙走到录音棚外的茶水间拿一瓶矿泉水水来润润嗓子。 　　这种事情别的明星都是由助理或经纪人做的。 　　余忆于是又和其他艺人的助理们撞到了一起。 　　其中一个还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袁兵。 　　袁兵陪着一位艺人边说着话边往这一边走了过来，余忆一个被夹在其他助理之间的身影显得太过醒目和滑稽，一眼就被他们看到了。 　　余忆倒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可丢脸的。拿瓶饮料而已，自己拿又怎么了，他一直不认为在这方面需要有人帮忙。 　　袁兵把他那位艺人送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转身走近饮料机，并且居心叵测地又拦在了余忆面前。 　　“真是巧啊，余忆。”袁兵凑近余忆，压着声音说，“你怎么还是喜欢一个人来拿东西？这么喜欢干助理干的事么？” 　　余忆头也没抬，绕过袁兵继续往外走。 　　“我听说，”袁兵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文生要回来了。” 　　余忆的脚步一顿。 　　“可能是看你重回歌坛了，看你这么容易就振作起来，实在很让人不开心。”袁兵咬着牙在余忆耳边说。 　　文生，是袁兵对文闵的敬称。在袁兵以及很多曾有过音乐梦的人眼里，文闵所作的音乐就是神圣不可侵犯，也不可跨越的存在。 　　余忆学写歌的初始就是文闵手把手教的，这事只有袁兵知道。 　　后来余忆和文闵因为一些原因不再来往，袁兵作为余忆的经纪人，却义无反顾地捍卫自己的偶像文闵，把余忆看成是有负于文闵的罪人。余忆从那之后再也写不出东西，人气一落千丈，就仿佛是映衬了袁兵对他的诅咒。 　　再后来袁兵怂恿经纪公司冷藏余忆就很顺理成章了。 　　余忆面对袁兵的冷嘲热讽早已经熟视无睹，却仍因为听到文闵即将回国的消息而吃了一惊。 　　他又很快恢复了平淡的神色，无视袁兵的咄咄逼人，直接离开了茶水间。 　　文闵回国的确在他的意料之外。因为那个人离开之前分明对这个国度已经心灰意冷了。或者说是对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余忆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 　　他回到录音棚，手中的矿泉水瓶子连盖子也没有拧开，就那么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重新回到了录音的环境里。 　　他即将要录的广告歌相比起第一季的版本作了一点改编。另两位歌手都在调音师身边细心听着伴奏，看着曲谱和歌词。余忆则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他没有拿到曲谱，但是多听调音师试唱几遍他也就会了。 　　在唱歌方面，学歌方面，余忆没有任何障碍。哪怕他现在心里风云变幻，忐忑不安，正在被无数回忆片段洗礼，脑子里塞不进任何曲子和歌词，但只要他的耳朵听到了这段旋律，他就能记住。然后，就能一个音也不差地唱出来。 　　这算是他在歌手这个身份里惟一的天赋。 　　余忆重新回到录音间内，站在话筒前，戴上了耳机。他发出了一个声音，是和一旁的林佳期发出的女声完美契合的男低音。 　　他不光记住了旋律，还很好地完成了和音的部分。 　　在唱歌的时候他就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不愉快的一幕。 　　第一遍录完，女声部分出了差错，林佳期被调音师叫去重新纠正。 　　一旁的叶阿灿忍不住朝余忆感叹了一声：“还是你厉害啊余忆哥，这歌听着容易，唱起来还真没那么好把控。” 　　余忆笑了笑没说话。 　　等林佳期重新回到录音间里，余忆低下头清了一下嗓子，重新戴上耳机准备开始第二遍录音。 　　就在这时他看到监听室的门被打开来，成凛从外面走了进来，倚靠在墙壁上，微一抬头，就看向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被昨天的评论吓得看了一眼章节数⊙▽⊙ 第13章 　　这是成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余忆唱歌。 　　作为一个对音乐不太热衷的人，最强歌手的节目他一集也没有看。为了了解余忆，他也只在余忆的过往单曲CD里听过几首。 　　虽然在录音棚这样的环境里，听歌手通过话筒传递出来的歌声，扩声音响的效果远不及耳机里的声音那般纯净，成凛还是听出了余忆的声音明显比另两位歌手更细腻干净。 　　多的点评他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这种声音让人感觉很舒服，毛孔也被打开一般。其实有时候他听余忆说话也会有类似的感觉。余忆的声音很好听，这大概是余忆得天独厚的一个优点。 　　但是余忆这一遍唱得似乎没有之前好。成凛透过监听室和录音室之间的玻璃能看出来，余忆忽然显得很紧张。 　　调音师对着玻璃里的余忆摇了摇头，示意他必须重来。余忆开始闭上眼睛拼命镇定自己。 　　成凛直起身子往外走了出去，想去茶水间给余忆拿一瓶水。 　　余忆在唱完一遍之后一直在清嗓子，放在他旁边桌子上的水瓶却动也没动。 　　成凛回到录音棚的时候余忆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或者说现在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的余忆终于没有了紧张感，这一遍他唱得近乎完美。 　　等余忆将耳机摘下来，监听室里的音响也停止了运转，成凛隔着玻璃朝余忆挥了挥手。 　　余忆愣了一下，又迅速低下了头。 　　等余忆从录音室里走出来，成凛走到他身旁，并且把手中的水递了过去：“嗓子是不是累了？喝口水吧。” 　　余忆盯着成凛递到自己眼前的水瓶几秒钟，忽然僵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又退回到了录音室里，将他从刚才就一直放在一旁的矿泉水瓶拿了出来。 　　“我忘记了，我刚才自己去拿了水，”余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忘记喝了。” 　　一开始是心里烦闷，忘了要喝水。后来看到成凛进来了，他过于紧张，又继续把喝水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成凛也没多说什么，伸手把余忆的背包提了过来，背在了自己的肩上。 　　“今天已经把电器安装得差不多了，明天你就可以往那边搬。”成凛走在余忆身侧，压低声音说。 　　“这么快？”余忆意外地抬了抬眼。 　　“急用的我都让他们赶紧装好了，”成凛说，“书房目前只装了空调，如果以后需要添置别的，我再给你安排。” 　　“挺好，挺好了。”余忆连忙说。 　　他现在住着的这间屋子也就房间里有一台空调，但因为一打开就吱呀作响，还漏水，他也就不怎么开了。 　　新房子的舒适度一定比现在这间要高出了十个等级不止，但开销肯定也很…… 　　“你把所有电器的费用告诉我，我回去转给你。”余忆小声说。 　　即使他再舍不得，已经花了的，他不能让成凛一直给自己垫着。 　　“不急。”成凛仍只是这么说。 　　余忆张了张嘴，很想再多说一句以表达自己强烈的意愿，成凛忽然伸手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一旁。 　　他们原本站着的那条走廊浩浩荡荡杀过几路人马，虽然一眼看不到被那几路人马围在中间的人是谁，但看这排场也能知道咖位不小。 　　就连跟在那位大咖身边的助理都扬着头，非常气派的样子。 　　成凛倒是面色不改，按了一下身旁的电梯，拍了拍余忆的肩膀：“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余忆把那瓶刚揭开喝了一口的矿泉水瓶抓在手里，低着头跟在成凛身侧。在等电梯的时候，他微微抬头看到从电梯旁的广告牌反射出来的自己，哪有半分明星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成凛的助理。 　　成凛跟在自己身边，一点光彩也沾不到。如果成凛换个其他艺人，一定比现在轻松很多，收入也高很多，还能扬着头走路，意气风发。他都不禁替成凛感觉委屈。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地就很丧气。 　　也许从他在茶水间遇到袁兵就开始丧气了。只不过唱歌让他短暂地忘记了那抹不愉快而已。 　　“你在想什么？”成凛伸手在余忆的眼前挥了挥，“在想怎么给我电器的钱么？” 　　“啊。”余忆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成凛的车子里。 　　“要给我钱随时都可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成凛低笑了一声。 　　“你为什么……”余忆说了半句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又干涩了起来，赶忙拧开水瓶灌了一口。 　　成凛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偏过头看了看他：“你刚刚想问什么？” 　　“你为什么现在只带我一个艺人？”余忆捏着矿泉水瓶，微皱着眉头，“以你的能力，可以带更出名的，或者再多带一个艺人。” 　　成凛嗯了一声：“这个问题我一开始也问过严以恒，因为是他让我只带你一个艺人。” 　　余忆意外地抬起头。 　　“他大概是想考验我，毕竟我是从他的敌手公司里出来的。”成凛耸了耸肩，又瞟了余忆一眼，“不过我现在也很赞同他的决定。” 　　“你实在太容易悲观了，得时刻看着，如果一不小心把你丢了，估计你又要一蹶不振了，”成凛腾出一只手，拍了一下余忆的肩膀，“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你唱歌这件事就干得挺不错的，至于写歌，慢慢来就好，也不用担心我的收入问题，我比你想象中要……” 　　成凛说了这么一大段也没见余忆有反应，忍不住放慢了车速，扭头查看了一下余忆的脸色。 　　余忆伸手擦了一下眼角，飞快地把脸撇向了另一侧。 　　“我们先去健身房吧。”好一会儿过后，余忆才低声说。 　　“不先吃点东西？”成凛挑了挑眉。 　　“先去锻炼吧，我已经两天没去了。”余忆语气坚决地说。 　　成凛呆了一下，勾了勾嘴角，朝着方向盘笑了一会儿。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给大家发红包哦，谢谢一直在看文的几位可爱的小天使=V= 第14章 　　余忆搬家只花了不到半天时间。他的行李实在不多，行李箱装了四个季节所有的衣服，再用两个纸箱子打包了他所有的书。 　　成凛替余忆搬完家，还帮他打扫了屋子，然后在新厨房里煮了两碗面陪着他吃完就回家了。 　　走之前成凛还叮嘱余忆在家好好休息，体贴和照顾别人似乎在成凛那儿是跟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情。 　　余忆如成凛所说那般实打实地进行了休息。这算是他回归之后所享受的第一个假期，不需要发愁明天该去哪儿寻求生计的彻底的休息，还是挺让他受宠若惊的。 　　于是他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凌晨。 　　他起床后将CD机拿过来，靠在床头，戴上耳机，耳机里马上流淌出了一阵旋律。 　　是他喜欢的那种音乐。歌词冷酷平静，旋律诗意甜美。 　　余忆在一天的时间里只会单曲循环一首歌曲，如果心情合适，再将自己心水的一些歌分享到微博。 　　他如今更新微博不再会为了更新而更新。如今他的歌迷已经知道他回归了，他就只需要保持好一种良性的交流。与歌迷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音乐，食物，生活，就是良性的交流。这也是成凛认同的。 　　余忆今天单曲循环的歌曲来自于一支冰岛的乐队，名为Bang Gang。冰岛这个神奇的国度蕴藏了不少奇妙的歌手。好几位都是余忆极为喜欢的。 　　歌的名字是Forever Now。是一首发行于2010年的歌曲。 　　当他在空无一人的静寂的屋子里听着歌的时候，脑子得到完全的休息，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将沉下去。 　　他在写歌之前总会这么放空地待上几天，脑子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饥饿得仿佛能吃进所有音符。 　　接着余忆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开始写曲谱。他住的地方没有钢琴，所以他是用手机上的钢琴软件一边写一边听着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余忆的灵感还是被打断了。 　　肚子里逐渐痉挛起来的饿意提醒他，他的身体比脑子更饥饿。 　　还是先吃饱了再写吧。余忆想着，换了套衣服走了出去。 　　门口那几家粉面馆随便挑一家也能填饱肚子了。 　　饺子，馄饨，羊肉粉，牛腩粉，排骨面…… 　　余忆的脑子里一碗一碗地播报着美食，肚子也仿佛唱起了协奏曲。他几乎是用冲的跑出了单元楼。 　　刚想一鼓作气冲到某家粉面馆中，他又忽然地刹了车。 　　一天未见的成凛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尽管成凛背向着他，穿着和其他锻炼的人一个风格的简单的纯色T恤和运动裤，并且以跑动的姿势离他越来越远。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记得成凛上午给他搬完家之后也说自己要休假两天。而在休假的过程中也不忘锻炼身体，很符合成凛一贯严格自律的习惯。 　　余忆盯着成凛看了好一阵，大概是眼神太明目张胆，成凛远远的背影忽然转了过来。 　　余忆匆忙地捂着额头背向着成凛，企图掩藏自己。 　　“余忆？你没在家休息？”然后他听到成凛问他。 　　余忆整理好了思绪回头朝成凛看过去，发现成凛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并且在朝着他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成凛现在在他面前变得有些爱笑了，一改之前严肃的风格。 　　当然，这是好事。余忆挺喜欢看成凛笑。成凛笑起来很好看，如沐春风，粲然盛放。让他也不自觉地想跟着扬起唇角。 　　“我……我出来吃点东西。”余忆稳住心跳，也朝成凛笑了笑。 　　“哦？吃什么？”成凛往余忆这边走近了几步。 　　余忆听着成凛踩在树叶上的脚步声，耳朵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大概是着魔了，竟然完全没法动弹。 　　成凛穿着的T恤领口有些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和锁骨。余忆怀疑自己盯出幻觉了，总感觉成凛的衣领在一动一动。 　　接着成凛伸手往自己的领口里掏了一下，掏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余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 　　“这个小家伙连衣服都抓不住，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带它来跑步了。”成凛捏着那个小东西的颈后的一簇毛，将它提了起来，递到余忆的面前，“打声招呼。” 　　“你，你好。”余忆怔怔地朝着眼前那只小猫打了声招呼。 　　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猫，似乎只有茶杯那么大。被成凛提着它开始不住地叫唤，微弱的声音被周遭杂乱的环境完全淹没。 　　成凛没忍住笑出了声，朝着余忆说：“我是让它向你打招呼。” 　　余忆收回轻轻碰在小猫头顶的那根手指，哦了一声。他的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成凛将小猫放在手掌里，让小猫舔自己的手心。 　　“这是宋昊宇买来的猫，他才养了两天就打算不理了。”成凛有些无奈地说，“我也没有很多时间照看它，有点头疼。” 　　“那怎么办？”余忆皱了皱眉，“如果没有时间照看，还是找个宠物店寄养着吧。” 　　成凛点了点头：“我今天会和宋昊宇好好谈谈，既然已经带回家了，他就必须要负责到底。” 　　说完，成凛轻轻摸了摸小猫的额头，把他拢在自己的手掌中。 　　成凛的手指很修长，指节分明，做任何动作都是好看的。余忆发现自己又一次盯得出了神，连忙收回了视线。 　　“你是不是准备要回家了？我，我想先去吃碗面。”他匆匆指了指小区大门。 　　“好，”成凛微微一笑，“还有半天时间，要休息好。” 　　余忆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小区门口。 　　吃过东西之后余忆回到家中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创作。 　　这是件无论多难也必须完成的事情。 　　虽然成凛总跟他说写歌慢慢来就好。但他更希望成凛能早点看到自己的努力成果。 　　余忆又继续从下午到晚上都关在了他那间书房里，写完曲子之后，再开始用纸笔填词。 　　他在写完了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他这一次写的歌词与之前有很大差别。可能是因为，这算是他第一次依照自己的想法来进行创作。 　　他从前写的歌词都很生活化。就像教他写歌的那个人所传授的。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写一首歌，你就先学着写写自己的生活。”那个人这么说。 　　所以他写的第一首歌才会那么简单，就只是描述他生活里平淡无奇的某一天而已。 　　他早期写过的那些歌，歌词都非常简单。日出日落，奔跑停歇，听见看见，闭眼睁眼。 　　尽管他的词并不是很好，但那个人一直在鼓励他继续创作。 　　教他写歌的人正是文闵。 　　大概是被文闵所鼓舞，余忆后来所写的歌终于脱离了简单枯燥的常态，歌词也开始有了意境。甚至会有些接近于文闵的风格。 　　余忆发行的那张唱片最终并没有收录他那些歌曲。 　　原因，大概是文闵最后对他说出的话： 　　“余忆，你根本就没有心。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用我教的词。” 　　这句最后把他推开的话，似乎比引诱这句话发生的场景更让他记忆犹新。 　　甚至那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余忆也不是太记得了。 　　余忆从书桌上猛然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睡着的时间还不短，超过了三个小时。 　　那句在他的耳边咬牙切齿重复念叨的话，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出自于真实的梦境还是虚无的回忆。 　　余忆直起身子，茫然地看着自己在睡着前写下的那几段歌词，接着默默地将那个笔记本合了起来，锁在了抽屉里。 　　被别人以失望的心情看待了这么多次，却还是想在成凛的期待下重燃希望。 　　挺不可理解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余忆目前处于LV.1，进化到LV.99还有一段距离⊙▽⊙ 第15章 　　余忆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都一头栽在了工作室的录音棚里。 　　曲子来来回回地琢磨已经差不多成形了，比起一开始他连琴键也抹不开的状态，现在也自如了许多。甚至一首曲子弹下来行云流水，他自己听着已经没有什么瑕疵了。 　　但要将他填好的那几句词唱进去，他还是有些张不开嘴。 　　歌词里的毕竟写的是他现在怀里揣着不敢说出来的一点小心思。 　　余忆这天正拿着写着歌词的笔记本在心里默默地唱着，成凛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他顿时就趴倒在了钢琴上。 　　心里后怕地想，幸好没有唱出声。 　　成凛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说了句：“现在有空么？我带你去见节目制作组。” 　　节目制作组，余忆这几天已经听成凛提起很多次了。成凛给他敲定了一档综艺节目，真人秀，而且跟音乐完全没有半点关系。 　　当时余忆听说这是档跟音乐无关的节目就没有太关注了，对他来说这档节目的内容无论是什么都差不多。 　　而且，就算是音乐相关的节目，他也会感觉极难适应。就像当初他决定参加最强歌手一样。他一个人准备着参加比赛，期间也打过无数次退堂鼓。 　　这一次大概会不一样吧。 　　这是成凛替他选的节目，他说什么也会咬牙录完这一季。 　　余忆跟着成凛到了那家酒店，和那档节目的两位制作人打了声招呼，坐在桌边翻开那叠合同看了看，才知道节目的名字是什么。 　　一景留香。很浅显易懂的名字，但不知留香留的是香水还是花草，抑或是…… 　　余忆看了一页节目介绍之后就懂了。留的是美食的香。 　　这是档美食真人秀节目。 　　这真是和余忆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主题了。余忆对烹饪也就只限于煮一些家常菜，他自己能吃的程度。在他的认知里，美食节目讲究的是色香味俱全，他的水平还相差甚远。 　　余忆在心里不住地犯着嘀咕，直至他看完了这档节目的嘉宾介绍。 　　骆拥芳，曾是歌坛大姐大一般的人物，从歌坛隐退之后热衷于旅游和烹调美食。这档节目有骆拥芳参与出资，完全契合于她的喜好。一景留香中的一景，指的是旅行中的风景。在风景中收获食材并制作成美食。 　　而关于这档节目的看点，制作组给出的诠释是歌坛大姐大和新生代小鲜肉的美食碰撞。 　　余忆看到这里就马上合上了合同书。 　　“我，我不是新生代，也不是小鲜肉。”他很认真地澄清。 　　如果节目组对他有这方面的误解从而选择了他，现在更改还来得及。 　　成凛坐在他身旁笑了笑。 　　两位制作人也笑了笑，接着掏出了一张小卡片，递给余忆。 　　余忆疑惑地接过来，发现卡片上是一张以大草原为背景的两个人的合影。 　　其中一个人就是歌坛前辈骆拥芳，骆拥芳已经年过四十岁，但看着很年轻，而且精神状态非常好。另一个有着精致面容的年轻男人，估计就是上一季和骆拥芳有过合作的小鲜肉了。 　　余忆总觉得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就有点奇怪了，他应当是没有看过这档节目的。 　　“这是一景留香第一季的两位嘉宾收官时的合影照片。”制作人介绍了一句。 　　“第一季？”余忆反问了一句，又马上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我不太看电视，可能不太了解。” 　　“你要签的是一景留香第二季节目的录制合约，”成凛向余忆解释着，“刚才合同里提到的两位嘉宾的组合方式也是上一季的模式，但并不代表第二季仍旧要按着上一季的模板来。” 　　“是的，”制作人点着头说，“成凛向我们推荐你时，我们已经对你做过一些了解了，我们认为有才华且有上进心的男嘉宾也会和拥芳姐擦出火花。而且我们相信你的存在会给我们的旅途增添很多不一样的风景。” 　　有才华且有上进心？这是成凛向节目组推荐他时所使用的推荐语么…… 　　余忆迟疑地看了成凛一眼。 　　“但是我没有录过真人秀，只参加过一档歌手选拔的节目，”余忆实话实说，“我的综艺感很缺乏，也不懂得怎么创造出有趣的节目效果。” 　　面前这两位制作人大概是因为成凛的关系而对他似乎容忍度很高，但他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他们忽悠了。他有多少斤两，自己是很清楚的。 　　哪怕他打算好好录完这节目，也有可能拼尽全力也达不到他们所要的节目效果。 　　“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录节目和认识一个新朋友一样，都会有一个磨合的过程。”制作人笑眯眯地说。 　　余忆又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大概是看出了他眼神里的迷茫，往他靠了过来。 　　余忆等成凛靠近才压低声音说了句：“你确定，我能行么？” 　　成凛看着他，勾了勾嘴角：“确定。” 　　“你担忧的我都考虑过了，”成凛凑到他耳边说，“我认为这档节目对你会有收获也有助益，才帮你联系了制作组。” 　　余忆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成凛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豁出去吧。 　　余忆签完合同之后并没有马上随成凛离开，成凛和那两位制作人似乎很熟络，还一直聊着天。 　　一位制作人走开接了个电话，回到座位上之后说：“芳姐说她一会儿就过来，看看她的新搭档。” 　　余忆抓着茶杯的手指马上一紧。 　　骆拥芳算是他的前辈，但在他前一段歌手经历里他和骆拥芳并没有半分交集。 　　即使在同一个歌坛里，歌手之间也是分成了很多个等级的。骆拥芳作为歌坛常青树，一直是位于顶端的位置，受人爱戴和景仰。 　　而余忆自己知道，他大概是处在歌坛青黄不接的位置上。就像他的微博，乍一看有不少粉丝，但熟知并喜爱他的人并不多。 　　相比起余忆的紧张，成凛则太过镇定了。 　　成凛甚至这么说了句：“拥芳姐不是在忙着拍宣传片么，我以为她今天应当没空。” 　　成凛这句话就代表了他和骆拥芳是互相认识并且私下有交流的。 　　余忆顿时就心生佩服。 　　仿佛他的所有担忧，在成凛这里都变成了胸有成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作者超级喜欢在综艺节目里搞事情⊙▽⊙ 第16章 　　骆拥芳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六点，于是一行人简单地认识了彼此之后，转战到了这家酒店的餐厅区。 　　余忆在和骆拥芳握手的时候都不敢抬起头来，却在一会儿功夫过后，被骆拥芳塞了一杯酒与她举杯痛饮。 　　余忆曾耳闻过骆拥芳是一个非常豪爽的大姐，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她前一秒还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后一秒竟会被这位大姐揽胳膊拍肩，完全拿自己当成了哥们儿。 　　对，就是哥们儿。 　　想不到骆拥芳私下竟是这种画风。 　　余忆在一闭眼喝下了一杯酒之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成凛。 　　成凛一开始就说明了他一会儿要开车，所以以茶代酒。但哪怕端着杯茶和骆拥芳碰杯，成凛的状态也比他要自在得多。 　　余忆的酒量说不上好，只是喝酒不会上脸，喝多少杯也是脸色如常，看着就像很会喝酒的样子。而事实上，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头晕了。 　　“后天开始录第一期节目，记得空着肚子来，我保证让你肚子圆滚滚地回去。”骆拥芳拍着他的肩说。 　　余忆被刚凑到嘴边的酒呛了一下，后天？ 　　还有，肚子圆滚滚什么的，他前段时间做的健身岂不是等于白做了…… 　　成凛笑着对骆拥芳说：“知道拥芳姐的厨艺好，我都想跟着去偷师学几道菜了。” 　　“你不用偷师，你上次来我店里做的那道菜至今都让我的店员忘不了呢，”骆拥芳转移了目标，朝着成凛举杯子，“当然，也可能有你的颜值加成的成分。” 　　骆拥芳开了家名为“骆家私房菜”的饭店，余忆对这家饭店的了解也就止于知道饭店的名字了，但成凛竟然去过骆拥芳的饭店，并且还用骆拥芳的厨房做过菜。 　　余忆正在心里感叹着，成凛已经和骆拥芳你来我往地聊完了几个回合，最后骆拥芳朝他一挥手，将他还剩半杯的酒杯拿了回去：“行了，余忆，你既然喝酒不太在行，就不要硬撑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养好了精神，后天飞机挺早的。” 　　“谢谢拥芳姐，我们会准时去机场的。”成凛马上说。 　　余忆还在发呆，成凛已经拉着他向在座的三个人道了再见，又拉着他往酒店电梯走去。 　　余忆的手臂被成凛抓着，脚步不由自主地有些飘浮。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把身体的重心歪到成凛的身上。 　　“喝不了酒就不要喝那么多了，应酬本就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成凛低声说。 　　“你怎么知道……”余忆咽了咽口水，“我酒量不好？” 　　他以为自己伪装得还比较不错，至少喝酒的手没抖，面也没改色。 　　“一放下酒杯你就在深呼吸，看人的眼神都变了，和平时的你不一样。”成凛看了他一眼说。 　　看人的眼神？平时他看人是怎么样，喝了酒又是怎么样，他自己其实都没有注意过。 　　“其实我还行，不是很醉。”余忆朝着成凛咧开嘴笑了笑。 　　“我得开车送你回去，否则，应该由我来替你挡酒的。”成凛皱了皱眉，朝着停车场的某个角落按了一下钥匙。 　　“你酒量很好，么？”余忆捂着嘴打了个酒嗝。 　　“还行，”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没醉过。” 　　“我也没，醉过……”余忆跟着成凛上了车。 　　余忆倒也没说谎，他对自己的酒量有数，在醉之前就会知道适时抽身。 　　今天也不算醉，顶多就只是头晕，说话的时候脑子里也清醒。至于说话的音量时大时小，以及会不会突然地打个酒嗝，则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成凛将车窗打了开来，窗外湿热的风马上卷在了脸上。余忆感觉这风还挺舒服，靠在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意识模模糊糊和理智拉扯着纠缠到一起时，他感觉成凛停下了车，抬起身子从车后座上拿了个什么东西。 　　等一张小薄毯盖在了他身上，他才知道成凛刚刚在拿什么。 　　现在这天气温度适中，而且偏热，吹着风时感觉刚刚好，并不会冷。但余忆还是悄悄地伸手将薄毯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 　　一路上成凛都没有说话，估计是出于不想打扰他休息。 　　余忆就忽然有种错觉，就这么一直在车子里待下去也挺不错。 　　但他们的那个小区距离酒店并不是太远，车子开了十分钟也就到了。 　　余忆从车子里下来，甩了一下头，感觉还好，并没有一头栽倒在地的冲动。 　　“那我，回去休息了。”余忆回头看了看成凛。 　　“等会儿。”成凛走到车子后方，打开了车尾箱。 　　余忆怔怔地看着成凛拎出了一个纸袋，成凛递给他，他马上接了过来。 　　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接了个礼物。 　　“这是一景留香第一季的DVD，包括幕后花絮。”结果，成凛这么说。 　　“啊？”余忆张大了嘴。 　　“你先拿回去，明天我去你家陪你一块儿看。”成凛又说。 　　“哦……”余忆点了点头。 　　“赶紧回去吧，洗个热水澡再睡觉，睡之前喝点清茶。”成凛朝他挥了挥手。 　　余忆走进电梯之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成凛说明天会陪他一同看这些节目DVD。 　　于是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了一股兴奋感，晚上躺在床上时都因为期待第二天的到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最后余忆是被脑子里保存的一些酒精催化得昏睡了过去。 　　成凛来敲门时余忆还在床上挣扎着不知该怎么脱离床的掌控，于是成凛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门。 　　“我进来了。”成凛对着微敞的房间门说了句。 　　接着他弯了弯腰，将小猫从包里掏了出来，和两份豆浆油条一同放在了桌子上。 　　“我，我马上起来，”余忆终于有了起床的动力，“现在几，几点了？” 　　“过了10点了。”成凛将饭桌略微收拾了一下，从厨房里拿出两个盘子装着油条，又拿来两只茶杯将豆浆倒了进去。 　　余忆慌慌张张地从房间里跑出来，成凛正将一包纸巾塞到小猫的怀里，接着抬头看了看他。他马上又急冲进了浴室。 　　他对着镜子刷完牙，手指打湿了拼命按在自己的头发上，但他脑门上那一簇头发仍旧倔强地立着。并且弯曲地向上，如同一根天线。 　　刚才他就是顶着这样的发型从成凛面前跑过去，他不禁有些沮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大家好，我想来抢个戏。 第17章 　　余忆潦草地洗了一遍头发之后才从浴室里出来。光是用冷水按压并不能让那根顽强的立起的头发塌下去，他只得动用洗发水了。 　　成凛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结果余忆走出浴室时头发还湿着。余忆只简单地用毛巾将头发擦了几下，坐到了饭桌旁。 　　“你还没有吃早餐么？”余忆吃惊地问了一句。 　　“没有，我如果吃完了再过来就太晚了。”成凛淡淡地说了句。 　　余忆哦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将手指伸向盘子里的油条。 　　成凛却忽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洗手，把头发吹干再吃。” 　　余忆连忙收回手，匆促地站起身来。 　　“家里有电吹风吧？”成凛又问了句，这回他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有……我去拿。”余忆跑到房间拿了电吹风出来，又走到浴室里匆匆吹干了头发。 　　他用手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抓了抓，接着走到客厅。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满意了，没再多说什么。 　　“再过一小时就该吃午饭了，所以我没有买太多。”成凛说着，端过一杯豆浆喝了起来。 　　“午饭……”余忆咬了一口油条，瞄了成凛一眼，“要不就在我家吃吧？” 　　“可以，”成凛点了点头，“先跟你看两集节目，我再出去买菜。” 　　余忆也点了点头，低下头喝豆浆，和正在桌子上弓着身子打呵欠的小猫对视了一眼。 　　“它，吃了么？”余忆小声问。 　　“吃过了，宋昊宇喂过它之后才出的门，”成凛淡淡地说，“我和他说了，我不会负责小猫的三餐，要么他自己喂，要么他把猫粮准备好了再出门。” 　　余忆点了点头，瞟了一眼成凛。成凛正将桌子上的尖锐物挪到了一旁，让小猫有足够的空间自由活动。 　　虽然成凛总是把话说得不留余地和残忍，但其实是挺容易心软的吧。就像对待他时一样。 　　吃完早餐，余忆和成凛以及小猫并排坐在沙发上开始看节目的DVD。 　　一景留香第一季在播出时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几乎到了主题曲都耳熟能详的地步，因此才会在第一季收官半年后又开始录制第二季。 　　但对于不太看电视的余忆和成凛来说，不光看这档节目是破天荒第一次，和别人一同坐在沙发上看节目DVD更是前所未有。 　　余忆在看电视的时候基本都在用余光注意着成凛，成凛的神色看着依旧很坦然。 　　“这个人就是昨天你在卡片上看到的，拥芳姐第一季的搭档嘉宾。”成凛抬了抬下巴，看着电视说了句。 　　余忆马上定睛一看，电视里被放大成面部特写的果真是昨天他已经看过照片的那位小鲜肉。 　　电视里打出的字幕是关于这位小鲜肉的介绍：秦嘉，20岁，去年刚出道就已荣获第十届百灵奖最佳新人奖。 　　秦嘉？ 　　余忆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最后定格在了一张他并不是太想看到的脸上。 　　袁兵在他的脑海里指着某个方向向他介绍着：“秦嘉，新生代偶像歌手，前不久刚开了巡回演唱会。” 　　“怎么了？”成凛按了一下暂停，转过头来看着余忆忽然凝固起来的脸色。 　　“我忽然发现……”余忆抿了一下嘴唇，胡乱找了个话题，“电视里这么放大一个人的脸，脸上任何瑕疵都没办法遮挡了。” 　　“你的脸也没有什么瑕疵。”成凛瞟了他一眼，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继续看着电视。 　　余忆仍愣在原地。没有什么瑕疵……算是成凛对他的夸赞么？ 　　“电视摄像会比一般摄像多一层滤镜，拍出来人都不会太丑。”成凛又说。 　　余忆点了一下头：“那我就……放心了。” 　　成凛看了他一眼：“你参加最强歌手的时候也被这么拍过吧，甚至住在哪家酒店房间长什么样也会被拍进去。” 　　余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被拍的次数不多，和我住一个房间的叶阿灿，还有那时候的冠军林佳期，他们被拍得比较多。” 　　余忆自带透明的光环似乎在那一档节目里发挥了作用，堪称史上存在感最低的亚军获得者。 　　所以余忆才会在看到微博上新增了那么多粉丝而感觉讶异，甚至不知道那些粉丝是从哪儿发现他并对他感兴趣的。 　　成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了指电视屏幕：“拥芳姐对待小鲜肉也是毫不心软的，完全在拿那个小鲜肉当苦力使，这就是节目效果。这位小鲜肉的粉丝们在微博上抗议几句，甚至整出个热搜来，为节目增添了不少热度。” 　　“那我，是不是也……”余忆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不是很愿意用这种方式给自己或节目增添热度。 　　“你的话，就依照你平时的性情来就好，用不着演。”成凛没回头，看着电视屏幕慢慢地说。 　　余忆松了口气。 　　“你现在逆来顺受的性情在电视屏幕里会被放大，很容易勾起观众的保护欲。”成凛又说。 　　余忆张了张嘴，彻底说不出话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逆来顺受这个评价，不敢苟同，但又无从否定。 　　看完了两期节目，成凛一边将节目里的一些细节说给余忆听，一边拿着手机记录了下来。 　　“这一次先去录的是先导片，强度应当并不大，你可以先调整一下状态，正式录制开始之后也就不会那么吃力了。”成凛说。 　　余忆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了句：“你会跟我一同去录节目么？” 　　他昨天已经听到成凛说会准时去机场，但仍要成凛对他亲口确认了才能放心。 　　“嗯，”成凛关上了手机，“你没有生活助理，我只能临时充当一下你的助理了。” 　　余忆扬了扬唇角，又马上转开头，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得那么高兴。 　　他第一次知道没有生活助理也是这么如同值得开心的事情。 　　尽管成凛只说是“临时”陪他去录节目，他已经觉得可以开心很久了。 　　“先看到这吧，我去超市买点菜，”成凛站起了身，“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没，没有，”余忆也赶忙站起身，“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你先煮好饭，看厨房里缺些什么调味料，发个消息告诉我，我一并买回来。”成凛已经拿起小猫放在了自己的肩上，走到玄关开始换鞋子。 　　余忆连声说好，往厨房走过去。 　　“吃完饭我带你去理个发。”成凛站在门口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皱着眉说了句，“之前没注意，你的发型太随意了。” 　　余忆嘴角边的笑容顿时塌了下来。 　　他等成凛关上了门，伸手摸了摸自己软趴趴的头发。没有瑕疵那句，果然是安慰他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流火的营养液 第18章 　　成凛做菜的速度非常快。 　　原本余忆还想着需不需要打下手，但基本余忆这边刚切了两节青椒，成凛那厢就已经噔噔蹬把一碗土豆丝切好了。余忆再拿了青菜打算洗洗，成凛一碗牛肉已经下了锅。 　　余忆紧赶慢赶地手忙脚乱，成凛卷着袖子一派悠闲。仿佛手中迅速的动作并没有妨碍到成凛一贯胜券在握的状态。 　　这顿午饭极其丰盛，水煮肉片，清炒土豆丝，烫青菜，再加上余忆冰箱里的一些食材组成的一盘看似随意的大杂烩，余忆尝了一口就马上赞不绝口。 　　“原来拥芳姐说的是真的。”他不禁感叹。 　　“什么是真的？”成凛挑了一下眉，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又拿出一罐椰汁递给余忆。 　　“说你的厨艺很好，让她店里的店员都念念不忘。”余忆揭开椰汁瓶盖上的拉环喝了一口。 　　他本来对这种甜味的饮料不是很有兴趣，那天在成凛家意外地觉得这种椰汁很好喝，于是又自己买了几瓶放在冰箱里。 　　原本他以为成凛会阻止他持续喝这种甜饮料的。 　　成凛放下筷子笑了半天：“她喝酒喝开心了帮我吹了个牛，你居然也信。” 　　“是挺好吃的啊。”余忆又尝了一片牛肉，喃喃说。 　　“谢谢，”成凛笑了笑说，“我自己觉得也就还好，你去录节目可以尝尝拥芳姐的菜，她的手艺是公认的。” 　　余忆点了点头，投入到埋头吃饭里没顾得上说话。 　　过了一会儿，成凛冷不丁伸过一双筷子来，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 　　他还没来得及感动，成凛又说：“吃饭速度要加快一点，理完发之后我们还得将剩下的节目看完。” 　　余忆定睛一看，成凛面前的饭碗早已经空了，并且成凛已经准备了一碗水，拿着猫粮喂起了小猫来。而他完全没留意到成凛是怎么吃饭的。 　　余忆赶忙一顿狼吞虎咽，终于赶在成凛再一次催促他之前完成了吃饭任务。 　　成凛带他去的那家造型工作室位于一个写字楼之中，就连外部装潢也如同一个公司那般，走进去只有两位造型师，外加一位老板。 　　余忆到达那儿的时候，那家造型工作室里没有顾客，看着挺萧条。 　　余忆猜测这是成凛的朋友所开的工作室，也就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地走到镜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工作室的老板的确是成凛的朋友，一见成凛进来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成凛看了看空落落的屋子，笑着问了句：“这是专等着我们来，所以没有营业么？” 　　“是啊，我们今天下午只打算招待你一位顾客。”老板笑着说。 　　“要做造型的不是我，”成凛偏了偏头，朝向余忆的方向，“帮我朋友理个发吧。” 　　“咦？你不是头发稍长一点就受不了的么？这回有半个月没理了吧。”老板示意造型师先带余忆去洗头，朝成凛说了句。 　　“下周再说吧，”成凛靠在椅子上，从包里掏出了一条运动发带随意地戴在了额头上，“热了我都戴这个。” 　　老板笑着摇了摇头：“你这是耍帅呢。” 　　余忆洗完头看到的便是成凛和老板相谈甚欢的场面。成凛靠在椅背上，转头看了他一眼。余忆发呆了一秒，赶忙走到椅子上坐下。 　　“想理个什么样的发型？”老板拿着毛巾搭在余忆的颈后，又用一件披风挡在了余忆的身前。 　　“和……他一样的吧，短一点。”余忆在镜子里瞥了成凛一眼。 　　成凛的发型是很利落的短发，现在被发带箍了上去，露出额头和好看的眉眼，看着人精神又帅气。 　　“刘海还是得留一点，不能太短了，”成凛坐在余忆身后的椅子上给出了意见，“头顶稍微烫一下，他的头发太软了。” 　　余忆和镜子里成凛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垂下眼帘：“就听他的吧。” 　　老板先是给余忆飞快地修剪了一下头发，又忙活着给余忆拿来烫头发的工具。 　　“这位张老板之前是专给京圈的明星做造型的，现在独立开店，只做熟人的生意，所以看着店里的生意不太好，但每天跟他预约的人非常多。”成凛走到余忆的身侧，低声说了句，“你不用担心他会剪不好。” 　　余忆点了点头。本想问成凛怎么会跟这位老板这么熟络，又怎么会不用预约就能来理发，但答案想想也就知道了。以成凛结交朋友的能力，要做到这一点应该并不困难。 　　余忆烫头发用去了两个小时，成凛一直在一旁陪着。张老板有时和余忆聊两句，有时找成凛说几句，兼顾着他们俩。 　　张老板在和成凛聊天的时候余忆都专心地听着。张老板一句也没问余忆的身份，只当他是成凛所说的朋友。余忆也觉得这样挺好。 　　朋友，想着心里就一阵美滋滋的。 　　最后呈现出的发型效果让成凛很满意，余忆也就没有什么意见可说了。尽管他其实希望自己的发型像成凛一样那么硬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点像个偶像小生。 　　“其实你的脸还挺适合这种发型，成凛的眼光果然不错。”张老板看着余忆说。 　　余忆哑口无言。 　　余忆跟着成凛走进电梯准备回家时，盯着电梯的反光镜面仍然感觉不太习惯。 　　“不喜欢你的新发型么？”成凛问了声。 　　“没有不喜欢，”余忆瞄了他一眼，“就感觉是不是有点偏偶像了。” 　　“你要在新节目里露面，新形象更容易让人产生注意，”成凛说，“现在这个发型比你原来的好。” 　　余忆没再说话了。他自己也能发现，如今的发型是比原来的好。之前他参加节目几乎和素人没有两样，从头到脚都不加修饰，所以镜头也不怎么愿意拍他。 　　“我懂了，谢谢你。”余忆挠了挠头说了句。 　　回到家之后余忆和成凛继续看完了剩下的几期节目。成凛大都挑嘉宾的镜头给余忆做解说，余忆拿了个笔记本小心记录着。 　　“除了做菜，这个节目有一个保留节目，”成凛快进到节目的最后一段，指了指电视，“拥芳姐可能会临时让你唱歌，你要有心理准备。” 　　“唱歌？”余忆吃惊地反问。 　　“这个节目里唱歌的情景被观众评为最好看的歌声，这也是拥芳姐特意的安排，”成凛继续解释，“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一档节目很适合你。” 　　余忆迟疑了一下，问出声：“你是希望我能在节目里唱歌所以才让我录这档节目的么？” 　　他感觉胸腔里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得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跟着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 　　要哭啦⊙▽⊙ 　　谢谢团子的营养液 　　小天使们端午节安康哦 第19章 　　成凛瞟了余忆一眼：“除了这个理由你还能想出别的理由么？” 　　余忆摇了摇头，轻吸了口气，眨了眨眼睛，将快要窜出来的泪意眨了回去。 　　“陪你吃了晚饭我就得回家了，明天7点的飞机，不要忘了，我5点在楼下等你。”成凛又说了句。 　　余忆连连点头。 　　晚饭比中饭要简单一点，中午剩了一个菜没吃完，重新做了两个家常菜，便能够应付了。 　　余忆为了控制体重，晚上没有吃多少。虽然成凛一直说让他健身并不是为了减肥，他还是挺担心自己胖起来的。尤其在吃着成凛做的饭菜的时候，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多吃几碗。 　　成凛吃完饭之后又帮余忆收拾了厨房，一手拿包，一手搂着小猫朝外走去。 　　余忆想也没想就跟在了成凛身后。 　　“你要出门？”成凛在玄关换鞋，问了一句。 　　“我，我出去散散步……”余忆忙说。 　　今天和成凛相处得太愉悦，他有点舍不得就这么结束，想着送成凛到楼下也好，便找了这么个借口。 　　成凛也没再说什么，让余忆一块儿跟着下了楼。 　　接着余忆又跟着成凛到了对面那栋单元楼下。 　　“你散步就只打算在小区里么？”成凛上楼前忍不住问了句。 　　“啊，”余忆临时编了句，“我一会儿再去小区外面那条路上走一圈。” 　　“别太晚回家，明天该起不来了。”成凛叮嘱了一句。 　　“不会的。”余忆摆了摆手。 　　成凛于是转身走进了单元楼的楼道。 　　余忆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转过身往外走。 　　一转身他就吓了一跳。 　　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男生正瞪着他。 　　余忆迎着男生的视线，眼神往男生的脸上游移了很久，才猛地想起来这个男生是谁。 　　宋昊宇。 　　宋昊宇这一次没有戴着那顶假发，顶着一头黑色的齐耳短发。余忆差点没认出来。 　　“你跟着我哥干嘛？”宋昊宇瞪着他问。 　　余忆愣了一下，解释了一句：“我散步，正好走到这里。” 　　“少骗人了。”宋昊宇皱着眉头。 　　他瞥了余忆一眼，又撇了撇唇说：“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没想到明星也会这样。” 　　余忆摸了摸鼻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并且他还有点心虚。 　　他的确是想跟成凛待在一块儿才会跟着成凛走到这里。 　　宋昊宇继续瞪着他。 　　这个只跟他见过两次的小男生，似乎莫名地对他带着敌意。 　　“你现在……是放暑假了么？”余忆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 　　“早放了，所以我才会这么闲，结果我哥每天都很忙，”宋昊宇说完，睁大眼，“我哥跟你说起过我？” 　　“他提过你几次。”余忆又摸了摸鼻子。 　　宋昊宇冷哼了一声，朝余忆走近了几步。 　　余忆这才发现宋昊宇的身高刚到自己的肩膀，看着很是娇小了。 　　“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宋昊宇压低声音说了句。 　　余忆瞪大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宋昊宇皱着眉继续说：“我哥可不是那种人。” 　　余忆发着呆没说话。 　　“而且他最讨厌那种人了。”宋昊宇说完，没再理睬余忆，转身走进了楼道。 　　余忆剩下那半圈步也没心思继续散下去了，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几罐可乐便回了家。 　　躺在床上他还在不停地回想着宋昊宇那句话。 　　他有些慌。 　　慌的原因是，其实他被宋昊宇猜中了。 　　他是对成凛……非常有好感。 　　在旁人看来是不应该被认同的那种好感。 　　宋昊宇刚才说，成凛最讨厌那种人。 　　那种人…… 　　余忆直到早晨才闭了一会儿眼睛，被闹钟叫醒时他才惊觉自己压根就没睡着。 　　成凛打他电话时他刚好洗漱完，赶紧拉着行李箱往外跑。 　　这一次录制节目得花两天一夜的时间，这对余忆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要在镜头前被全方位地全天候地拍摄，而且这不是演戏，连剧本也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打发这段时间，总怀疑着自己的表现会不会让观众觉得无趣。 　　但他走到楼下看到成凛，这些担忧就都不见了。 　　甚至昨晚的那些不安也都烟消云散了。能见到成凛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其实他也并没有奢望过。 　　成凛陪余忆一同打车去机场的路上，给余忆介绍了一遍第一集节目录制的流程。 　　这一次录制的地点在一个古镇里。延续第一季的风格，住在镇子里某个农户的家里，随农户一同起早贪黑，并用自己采集的食材做成一些美食。 　　节目里比较有特色的是骆拥芳的小厨房是露天的，背朝秀丽的风景，就像在风景里做饭一般，看着就赏心悦目。 　　余忆在上了飞机之后仍有些踌躇不安：“我要做的就是采集食材么？” 　　这个节目里的常驻嘉宾只有两个人，一个做饭，另一个一定就是采集食材了吧。 　　“嗯，钓鱼，摘水果，挖野菜，甚至打猎。”成凛说。 　　“打猎？”余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听说后面有一期会去到大草原，我猜的。”成凛勾了勾嘴角。 　　“你是说假的吧……”余忆犹疑地看了看成凛，“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成凛的嘴角又勾了一下：“是啊。” 　　“吓我一跳。”余忆惊魂未定地说。 　　“谁让你一路上都是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表情，”成凛很惬意地戴上了眼罩，“已经让你看了第一季节目，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结果还是这么顾前顾后。” 　　“因为自己上场，和当观众，是不一样的啊。”余忆小声说。 　　成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飞机上眯一会儿吧，一到达那个古镇你就要开始忙活了。” 　　余忆又被吓了一跳，赶忙闭上了眼睛。 　　余忆在飞机上其实并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各种不安的揣测，甚至连飞机上的饭菜他也没吃几口。 　　他和成凛下了飞机之后就马上被节目组的车子载着开往古镇的录制地点。 　　一名编导坐在车子的副驾上，借着这一段开车的距离向余忆介绍着节目里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这些事项其实都是成凛已经对余忆说起过的，所以余忆接受起来还算容易。 　　余忆察觉到编导的手里拿着一个微型摄像机，问了句：“已经开始录了吗？” 　　“没有没有，但是下了车快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就要开始录了，我们的摄影团队已经架好机器在那儿等着了。”编导笑着说。 　　余忆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成凛全程都只在认真地听着余忆和编导说话，下了车之后，他帮余忆推着行李箱走了一截，又忽然回过头将行李箱拉杆递到了余忆的手里。 　　余忆一抬头，发现前方20米处已经能看到非常显眼的节目组的身影。 　　再一回头，成凛已经退后了，退到了镜头的可视距离之后，远远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团子的营养液 第20章 　　余忆虽然在娱乐圈也待了不长不短一段时间，但是面对镜头时，他不会比一个素人好多少。 　　每次拿着话筒唱歌的时候他都尽量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唱歌这一件事上，而现在没有话筒，也没有音乐，他感觉自己走路的样子都是别扭的。 　　余忆忍了又忍才没有再回头去看成凛。 　　不用回头也知道，成凛一定在看着他。 　　加油啊余忆，可不能出糗。 　　节目组的摄影师开始出动，一左一右朝着余忆开始拍摄。编导藏在镜头后方朝余忆提问：“余忆你之前有没有来过这种古镇呢？” 　　余忆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对着镜头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没有，我这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啊～”编导停顿了一下，“那么你对你第一次来到一景留香的节目里有没有什么憧憬呢？” 　　“憧憬……”余忆又极力控制着自己没有往自己身后望去，“我希望我可以表现好吧。” 　　“表现好？”编导似乎傻眼了。 　　“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尽力完成的。”余忆点了一下头。 　　编导掩嘴笑了起来：“余忆真是个好好先生啊，看你这样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 　　欺负？余忆愣了一下。 　　在他和编导说话的过程中，镜头一直在随着他一同往前推动，余忆将注意力强行放在了那位编导身上，竟也没那么紧张了。 　　不知不觉他就已经来到了那间民宿所在的山脚下，远远看去，位于山腰间的民宿一片青砖黛瓦，郁郁青青，甚至能在安静的山林间听见远处的回音。 　　余忆抬头朝民宿的大门方向看了看，才发现那个回音并不是来自于远方，而是来自于骆拥芳的大嗓门。 　　“余——忆，赶——紧的，快要吃中饭了，该干——活了！”骆拥芳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直接撞在了众人的耳朵里。 　　节目组一群人都忍俊不禁，余忆看编导在指挥着摄影师调整镜头拍摄骆拥芳呐喊的这一幕，赶忙转身往后走了几步。 　　成凛适时地上前来，递给余忆一瓶水：“放轻松，这只是进行你进场的拍摄，接下去会给你一点休息时间，拍节目和拍电视剧差不多，也是有分镜的。” 　　可我也没拍过电视剧啊……余忆苦笑了一下。 　　成凛安抚完余忆，又走到那几位编导身边跟他们说着什么。 　　余忆刚落单了一分钟，节目组的摄影助理马上走过来示意余忆可以先上山，并且伸手来接过余忆的行李箱。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余忆连忙说。 　　“你别客气，山路不是很好走，如果你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无法给你的歌迷交代啊。”摄影助理说。 　　余忆只得依了她。 　　山路其实都已经砌上了阶梯，并不至于不好走，只是搬个行李箱确实不太方便。摄影助理随同另几位工作人员扛起了余忆的行李箱在前方带路，余忆赶忙跟了过去。 　　走了几步他又下意识地回头，发现成凛已经跟了过来，才松了口气。 　　“一会儿会有工作人员带你熟悉环境，附近有果园，有菜地，还有一个人工湖，田野，都是你之后录节目需要接触的场所。”成凛大长腿爬山非常利索，不一会儿就跟上了余忆。 　　“要先取得了食材再开始录节目么？”余忆问了句。 　　“嗯，会让你稍微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成凛说。 　　余忆和成凛说完话就已经到达了山腰。刚还在插着腰模拟唱山歌的架势的骆拥芳已经盘腿坐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 　　“先不要去打扰拥芳姐，她来得比我们早，已经录了好一会儿了。”成凛压低声音说。 　　余忆点了点头，他跟着工作人员走进民宿里属于他的那间小房间，将行李箱里的一些生活必需品拿了出来。 　　这间民宿，或者说是古宅，虽然外表十分古旧，连窗棂儿缝隙都透着一股陈年的沧桑的气息，但内在的装潢却比较现代，几乎可以说应有尽有了。余忆这间小房间比起他自己住的那间并不会差。 　　余忆弯腰拍了拍那张也就一米五宽的小床，猛地直起身子，回头看向成凛：“你睡哪儿？” 　　“我？”成凛很坦然地说，“这边房间比较少，节目组到了晚上都是去镇上的酒店，我应该跟他们一起吧。” 　　“你住酒店？”余忆咬了咬嘴唇，很是踌躇。 　　说出来会很奇怪吧，他一个大男人，在外留宿还得让经纪人陪着。 　　“你想让我陪着你么？”成凛挑了挑眉。 　　“啊。”余忆此刻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窘字。 　　“你怕这种古宅子？”成凛又问了句。 　　“啊，嗯。”余忆担心自己说多了会露馅，只是单个字地往外蹦。 　　“没必要怕，这儿到处都是摄像头，”成凛抬头往天花板上看了看。 　　余忆也跟着抬头，这才发现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都装了一个探头，正虎视眈眈地对着他们俩。 　　“所以这里肯定不会闹鬼的。”成凛又说。 　　“……”余忆冷不丁被成凛看成是一个胆小鬼，一时间竟找不出声音来反驳。 　　“行吧，我今天在这里打地铺。”成凛说。 　　“打地铺？”余忆没忍住惊声反问。 　　“铺盖什么的这里应该有，现在天气也不凉了，打一晚上地铺应该不碍事。”成凛说。 　　道理余忆都懂，但还是感觉挺过意不去。 　　成凛原本可以住酒店，比起打地铺应当舒适多了的。 　　但他也真的私心想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可以一睁眼就看到成凛。 　　余忆和成凛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屋外就喧嚷开了，导演开始吆喝着录制马上开始，各部门做起了准备。 　　骆拥芳站在院子里，她的面前是两个露天的烧煤的炉灶并排放着，这大概就是她在这里的“小厨房”了。 　　“余忆，一会儿你负责切菜，我得开始做饭了，动作要快，我们的第一顿饭，开个好彩头。”骆拥芳一看到余忆从房子里走出来就大声说了句。 　　“好。”余忆连忙点头，袖子都捋了起来。 　　今天的太阳挺烈，他光是在阳光里站一会儿就已经感觉很热了。 　　跟他一同站着的还有上十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并且他们还扛着各种机器，比起他要辛苦多了。 　　余忆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节目录制，赶紧往骆拥芳所指的她一大早就已经采集到的食材走了过去。 　　“好了，三分钟准备时间，马上开拍了，余忆你先别急，等开拍之后你再开始。”一位导演朝这边喊着。 　　余忆又站了一会儿，感觉汗水已经在沿着他的额头往下滴落了。新剪的这个发型好看是好看，但是真的不顶热啊。 　　他抬了抬胳膊去擦额头上的汗珠，身边忽然伸过了一只手来。 　　成凛先是用纸巾帮余忆擦了汗，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在余忆低着头发呆的时候，往余忆的额头上戴了上去。 　　“这是什么？”余忆吃惊地往额头上摸了摸。 　　“发带。”成凛将那条运动发带调整了一下，收回手，退后一步看着余忆说，“还不错，挺适合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戴着发带就不会热的⊙▽⊙ 　　谢谢阑珊的营养液 第21章 　　编导说开拍的时候，余忆蹲下身将食材一把抱了起来。 　　他在节目开拍半小时的时间里就一直在水池和灶台之间忙活着，洗完了切，再洗再切。骆拥芳感觉煤火不够旺，他还跑去帮着通了一下煤眼。 　　余忆全神贯注地干着活，乃至他的衣服上沾了泥，脸颊和鼻头上都有点灰扑扑的，他也顾不上这么许多。 　　“卡！等一会儿！”导演喊了一声，“余忆你录节目的时候要多说话哦，拥芳姐没有找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对着镜头说一些话，即兴的也没关系，你要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不光是看到你干活的身影。” 　　余忆愣愣地点了点头。 　　“余忆你要不要整理一下自己啊，你现在……”编导笑着指了指他，“像是在地上翻滚了一遍似的。” 　　“啊？”余忆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果然是脏了，他想看自己的脸，但没找着镜子。 　　“看这个。”成凛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切换成前置摄像头，放在余忆的面前，“你的脸跟花猫似的。” 　　余忆看了一眼摄像头里自己的脸，接着他就看到他额头上的头带。 　　和成凛戴过的那一条一模一样，兴许就是成凛那条。 　　余忆感觉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发烫，慌里慌张地转身打算用水洗一下脸。 　　“拍完这段再洗，”成凛却制止了他，“你这个样子还挺有趣的。” 　　“有趣？”余忆不知成凛有没有看出自己在脸红，不敢转过脸来。 　　“成凛你是不是想说挺萌的，”编导笑嘻嘻地说，“是挺萌的哦。” 　　余忆的脸又更红了。 　　他都快30岁的人了，就算是他20岁的时候也没跟萌这个字眼扯上过关系啊。 　　拍摄重新开始，骆拥芳毫不犹豫地将一瓢油倒入了锅里，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鸡肉被炒得金灿灿地捞了出来。接着她又将调味料下了锅，翻炒几遍后，淋在了鸡肉上。 　　“余忆你能吃辣吗？”骆拥芳在一股热气腾腾里问了句。 　　蹲在地上的余忆回头：“能吃，我闻着已经感觉肚子在叫了。” 　　“那太好了，山脚下就有个辣椒园，不知道是谁家种的，你帮我摘点辣椒来吧。”骆拥芳的语气很正经。 　　“啊？不知道是谁家种的，就去摘么……”余忆吃惊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我现在炒菜急需要辣椒啊，你先摘了来，有什么问题节目组会沟通。”骆拥芳半真半假地说。 　　余忆低着头继续将手里洗剩的菜洗完了，站起了身来，低声说：“那我先去问问，看是谁家的，能不能，先让我们摘一点儿。” 　　骆拥芳举着锅铲看着他，似乎有些震惊。 　　余忆想着找到那个辣椒园的主人估计也要好一会儿，时间上不能耽误太久，毕竟这些工作人员也都饿着肚子在陪着他们录节目，所以他急急忙忙地就往山下跑了过去。 　　“你们快跟过去，这余忆怎么这么实心眼啊。”骆拥芳朝着镜头无奈地说。 　　这基本就是真人秀节目里的一个套路，要制造出一些“非议”，这一期节目的标题也就有了噱头。 　　成凛跟着几位工作人员随余忆一同下了山。 　　余忆已经奔着路边一位担着桶子路过的农夫过去了，节目组架上了机器，刚好录到余忆与农夫交谈的过程。 　　说是交谈，其实也跟鸡同鸭讲差不太多。农夫不会说普通话，这里的地方口音和普通话的差距巨大，余忆听了一会儿就宛如是在听天书。 　　而农夫也似乎听不懂他的普通话似的，一直与他频繁错乱地重复。 　　余忆甚至有了挫败感，他的普通话这么不标准么？ 　　编导和一众工作人员憋笑很久，终于大发慈悲把余忆叫了回来：“余忆，别问啦，这片辣椒园是我们自己种的，在你和拥芳姐来录节目前我们已经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了。” 　　余忆的嘴张成了个大写的O型：“自己……自己种的？” 　　“是的，所以我们的接力棒打算交给你了，以后就由你来种了哦。”编导掩着嘴直笑。 　　余忆果然一听便信了：“但是，但是我们不是只录两天一夜么？可能没有时间种这个了啊。” 　　工作人员们顿时笑成了一团。 　　余忆疑惑地看向成凛，却发现成凛也在笑。虽然成凛笑得没有其他人那么奔放，也是他罕见的笑得比较开心的一次了。 　　“你怎么这么好骗，”成凛碍于镜头在拍，只能隔空对余忆说，“这是节目组买下来的，以后会送给某个农户，录节目的这两天你给它们浇浇水就行了。” 　　余忆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可以摘点辣椒回去了么？拥芳姐还在等我拿辣椒回去做菜……” 　　编导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可以可以，余忆你的综艺感很强哦，继续保持。” 　　余忆也不知他怎么就综艺感很强了，更不知这些人在笑什么。 　　老实说他心里总有些没着没落地发慌，在听到这些工作人员笑，却不知道原因的时候，他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出了丑。 　　好在有成凛在，至少他能分辨出成凛是善意的。 　　余忆摘了些辣椒上山，又马不停蹄地跑上前，等他终于跑到骆拥芳的露天炉灶跟前，才发现骆拥芳早已经将饭菜做好了，一旁的工作人员笑着帮他将辣椒收到了一边。 　　骆拥芳和干完农活回来的农夫站在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旁，朝余忆笑着喊了句：“开饭了余忆，就等着你呢！” 　　这一季一景留香节目的第一顿饭就在余忆懵懵懂懂一知半解的表情里开启了帷幕。 　　余忆在小口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看向和工作人员们站在一起的成凛。 　　依照节目组的传统，工作人员在这一段镜头未能拍完的时候是无法休息和吃饭的。哪怕香味四溢的满桌的饭菜就近在眼前，也就只能看着。 　　成凛不能入镜，所以也像个工作人员一般在一旁等着他。 　　余忆思索了半天才有了个主意。 　　他用一只大碗装了满满一碗菜，将他觉得味道最好的几个菜全挑了出来放在碗里，然后朝着摄像机走了过去。 　　“那个，你们也尝尝吧，你们跟拍了这么久太辛苦了。”他十分诚恳地说。 　　编导连声道谢，接了过去，和几位工作人员分着吃了几筷子。 　　余忆又马上转身，拿另一个碗也如法炮制地装了些菜，直接走到了成凛跟前。 　　成凛有些讶异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辣子鸡挺好吃的，你多吃点。”余忆背向着摄像机，将碗递到成凛手里，小声说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卿瑜和沈姌的营养液 第22章 　　余忆记得成凛是比较能吃辣的，所以特意挑了几个辣味十足的菜给成凛盛了过去。 　　他回到饭桌旁，低头咬了块鸡肉，往桌上的小碗里吐了块骨头之后，后知后觉地想起成凛现在站在镜头后面端着碗吃东西，并不会像他这般舒服。 　　“好吃吗？”骆拥芳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 　　“挺好吃的，拥芳姐。”余忆回答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等骆拥芳端着酒杯开始陶醉地喝酒，余忆又转头去找那个高瘦的身影。 　　成凛和几位工作人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张小桌子，在镜头后方架了起来，围在小桌子边坐下，分享着刚才余忆送来的几碗菜。 　　工作人员轮换着坐到桌边尝一口以改善自己长时间拍摄工作下的饥饿状态，而成凛似乎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拿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 　　察觉到余忆的目光，成凛勾了勾嘴角，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部机器。 　　“拍着你呢。”成凛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 　　余忆赶忙回过神，第不知道多少次和骆拥芳碰了一下杯子。 　　他的杯子里装着的是茶，骆拥芳却喝的是酒。余忆早已经见识过骆拥芳的酒量，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录节目的时候肆无忌惮地喝酒。 　　“余忆，你平常旅游么？”吃过饭之后，碗筷都已撤走，骆拥芳端着斟满了酒的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余忆。 　　“我，不怎么旅游……”余忆小心翼翼地回答。 　　“因为太忙了吧？很难得有时间和心情都恰好的时候，也难得有陪自己去某个地方的知己好友。”骆拥芳仰头喝完了杯里的酒。 　　余忆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不怎么忙，没有旅游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很害怕去到一个新环境，另一个原因和骆拥芳所说的有些类似，他害怕面对人潮汹涌里自己独身一人的那股迷茫。 　　“我记得余忆你的歌都是很孤独的呢。”骆拥芳又倒满了酒，“看着都是细碎的温和的生活剪影，但都能透出你那股子形单影只的感觉。” 　　余忆怔愣着没说话。 　　“比如你那首《知觉》。”骆拥芳清了清嗓子，开口便是一句清晰透亮的歌声，“阳光惊扰过往，时间慌张地逃往远方。” 　　余忆握紧了手指才让自己在镜头前不至于激动得发抖。 　　知觉这首歌是他在他曾经最高产的时期创作的，单曲一首接一首地出，灵感源源不绝，却一天比一天迷惘。 　　迷惘这种矫情的字眼，形容当初的他却很合适。最后这种无所适从达到了顶峰，刚好他身边所有人也都推开了他。 　　就这么从头再来。 　　骆拥芳只唱了这一句，后面也就只能哼哼旋律了，她哼完了一个段落，朝余忆挤了挤眼睛：“旋律特别好听，我当时还找来了你的单曲CD听了个过瘾，不过我记性真不太行了，歌词只记得这一句，不如你作为原唱唱一段给我听听？” 　　余忆迟疑地看着骆拥芳，骆拥芳的眼神里满是鼓励，并且轻微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唱过他那几首原创歌曲，平常在家一个人哼哼都有阴影的他，更别提如今要在这么多摄影机和这样多观众的面前唱出来。 　　“我……其实，”余忆情急之下，感觉自己都有点胡言乱语，“我也很久没唱了，而且这里没有琴，我会找不准感觉，拥芳姐你可以点其他歌么，除了我的歌之外的……” 　　说到最后，余忆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的头都快要埋到了桌子以下。 　　骆拥芳这么用心地想要推他一把，第一期节目就在推荐他的歌，他却拒绝了她。可想而知骆拥芳将会有多么失望了。 　　“那你会唱我的歌么？”骆拥芳完全没让现场的气氛冷下去，对着余忆低下去的头也能热情满满地引导着话题，“你如果想唱我的歌当然更好啦，我还没听过你唱我这种类型的歌，嗯……你这种干净的嗓音，唱我的歌不知道会不会另有一番味道呢。” 　　“我会的，我会唱。”余忆连忙抬起头说。 　　“那这样可以吗，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唱唱我的歌，给你半天时间准备，晚饭的时候你唱给我听，怎么样？”骆拥芳笑眯眯地看着余忆。 　　余忆知道自己再拒绝实在说不过去，马上站起了身，朝骆拥芳鞠了一躬，“谢谢拥芳姐，我……我会好好准备的。” 　　“好，完美收尾，今天中午的录制就到这里，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傍晚再继续拍摄。”这时导演在监视器后方说了句。 　　余忆的腰还弯着，顿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错啊余忆，你接话还挺快的，刚才这一段既有话题度又引出了晚上的新篇章，很棒了哦。”骆拥芳站起身，拍了拍余忆的肩膀说了句。 　　接话挺快？余忆挠了挠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骆拥芳原地伸展了一下筋骨，随她的两位生活助理一同走进了民宿。 　　余忆这才朝成凛看过去。 　　为了让自己在录制过程里不分心，他一直刻意地没有再把眼睛瞟向成凛的方向。 　　现在松懈了下来，发现成凛正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他的心里又开始敲起鼓来。 　　成凛并没有当着节目组工作人员的面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不足，而是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地说：“走吧，进房间休息一会儿。” 　　“我刚才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太好？”余忆压低声音问。 　　“没有什么不好，”成凛瞟了他一眼，“只是你真打算唱拥芳姐的歌？” 　　“嗯，”余忆点了一下头，又惊讶地问，“你担心的是这个么，担心我唱拥芳姐的歌会唱不好？” 　　“我听过男生翻唱她的歌，说实话，效果都不是太理想，甚至有好几个人的翻唱版本被拥芳姐的粉丝称为最难听的翻唱，”成凛跟余忆进了房间之后，找了个探头不易拍到的角落，小声对余忆说，“这档节目的收视率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拥芳姐的铁粉很多，你确定你要挑战？” 　　余忆听完了成凛为他担忧的部分，唇角往上弯了弯，声音有些愉悦地说：“没事的，我有信心，我可以唱好。” 　　成凛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吃惊地看着余忆。 　　过了一会儿，成凛轻叹一口气。 　　“如果你在唱自己的歌的时候也能这么自信就好了。”成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阑珊和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第23章 　　余忆的眼皮顿时往下一垂。 　　只唱别人的歌，只做唱歌这么一件他最有把握的事情，他感觉自己非常安全。 　　但成凛不会想看到他一直这么不温不火地安稳地呆在自己的小空间里。 　　毕竟成凛对他是有一个计划的，成凛希望他能红。 　　余忆在午休的时间也一直心情很低落，身子侧着躺着，眼睛看着窗户格子发呆。 　　他已经在试着写歌了，但是在镜头面前，当着观众的面，他要将自己的歌唱出来，还是会胆怯。 　　因为那意味着会有无数人听到，无数人评论。他曾经因为一个人的评论就跌得差点爬不起来，现在他能有那个勇气挑战更多人的评论么。 　　成凛中午没有休息，一直坐在余忆的房间的一张椅子上。 　　余忆听不到成凛发出的动静，大概是成凛坐着没有动。 　　余忆知道他如果像振作起来决定写歌时一般向成凛说一句承诺，承诺自己一定会在哪一天正式地将自己的歌重新介绍给大家，成凛的心情就会变好。但是他现在连说那句话的勇气也没有。 　　满心忐忑，害怕成凛失望，又不敢让成凛对自己抱有期望。 　　“没睡着？”最后是成凛发出了声音。 　　余忆慌忙直起身子朝成凛看了过去。成凛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看也不看他。 　　“下午你还有很多活儿要干，确定不用休息了？”成凛问完这一句，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睡不着了。”余忆苦笑了一下。 　　“那就起床吧，洗把脸，准备开始下午的录制。”成凛说。 　　“现在就开始么？”余忆赶紧下了床。 　　“他们担心你一大早赶过来精神不足，所以想让你下午得到充分的休息，一直没来叫你。既然你已经醒了，就主动去和他们说可以开始录制了吧。”成凛靠着椅背，没带什么表情地说。 　　“好。”余忆走到自己的行李箱旁，拿了毛巾打算去洗脸。 　　成凛仍旧坐在那里，余忆只知道成凛的眼睛应该正盯着自己的方向。 　　“你还生气么？”余忆小声问了句。 　　成凛没说话。 　　余忆紧接着又说：“对不起，我其实……我在调整了，我会尽快的。” 　　成凛还是没有说话。 　　余忆迟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成凛终于开口了。 　　成凛站起身，从自己带来的行李袋里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余忆：“带着这个，外面气温现在已经很高了，觉得热的时候就用它擦一擦脸。” 　　“好。”余忆马上接了过来，心情瞬间乌云散尽，声音都往上扬了起来。 　　下午余忆的录制主要是随骆拥芳一同到周遭采集食材。中午这一顿饭都是用现成的集市里买来的食材烹制的，以家常菜为主。而骆拥芳其实擅长的是各种自创的混搭的食物。 　　骆拥芳做一道菜要的食材非常多，而每一个食材的分量却又并不多。这就让负责采集食材的余忆差点跑断了一条腿，方圆1公里的农户以及种植园都被他找遍了，才堪堪满足了骆拥芳对失败的需求。 　　余忆在机位没有对着他的时候都是赶紧地喘几口气，然后拿出成凛给他的那包湿巾擦擦脸上的汗。 　　这个节目他没带妆，也就省去了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流了汗就需要补妆的麻烦。 　　成凛全程都跟着他，在他偶尔对食材的认知出现偏差或盲点的时候都会适时地出声告知他。以及会拿一瓶水，隔一会儿就递给余忆喝，担心着余忆在烈日下会中暑。 　　余忆感觉这样的拍摄再多来十个小时也不怕。 　　但很快就到了傍晚，骆拥芳回到了她的露天小厨房里兴致勃勃地开始烹煮晚餐，而余忆则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洗菜和切菜。 　　余忆没有说过一个累字，即使在盯着水池里的青菜他会逐渐地感觉眼神无法聚焦。 　　“累了的话，吃了饭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再录唱歌的部分。”成凛趁着镜头在拍骆拥芳，走过去在余忆身边蹲了下来。 　　余忆摇了摇头：“唱歌应该不会很累，还是早点录完吧，大家都需要休息。” 　　成凛点了点头，又退回到了镜头后方。 　　骆拥芳又做了一大桌菜，与民宿的主人一家坐在一起，在夜幕之下相谈甚欢。 　　余忆实在很佩服骆拥芳。 　　这个节目的第一季这么出名不是没原因的，首先这个节目有一个十分拼命的常驻女嘉宾。站在烧煤火的炉灶边做菜长达两个小时，期间还一直要帮男嘉宾活跃气氛，吃饭的时候还要马不停蹄地想梗，好让那些拘谨的当地居民不至于在镜头前无所适从。 　　顿时余忆就觉得别说让他饭后唱歌助兴，就算让他现在不吃饭献唱一曲，也是对骆拥芳的努力该给予的尊重。 　　骆拥芳等民宿的主人一家吃完了离席之后，拿着酒杯开始自斟自饮。余忆马上站起身，走到了桌子跟前。 　　“拥芳姐，谢谢你今天连着做了两顿饭还都这么好吃……”余忆有点紧张地给自己报了幕，“我给你唱首歌吧。” 　　骆拥芳嘴里的酒差点噗地一声喷出来，赶忙捂住嘴，笑得不行：“哎，你不用这么正式。你是要唱我的歌么？当真？” 　　余忆点了点头。 　　骆拥芳又问：“哪首？” 　　余忆想了想：“唱拥芳姐你的新歌吧。” 　　骆拥芳出道近二十年，发行的专辑有十六张，至今仍在积极地发布新歌，活跃在各个榜单的前列。余忆所要唱的她这首新歌是今年刚发售的。 　　骆拥芳显得非常开心，笑着让余忆等一会儿，接着进屋好几分钟，拿出了一个手风琴。 　　“你中午的时候说没有琴，但其实是有这个的。我给你伴奏，你起个音吧。”骆拥芳看起来有些兴奋，抱着手风琴站到了余忆的身边。 　　余忆清了清嗓子，唱出了一个低音。 　　人的声音有多种形状，而余忆在听一首歌的时候就能马上分辨出他唱这首歌时最适合的声调。 　　那是他能展现给别人的最好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24章 　　骆拥芳的新歌并不好唱，即使降了两度，副歌部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还是吃力了。 　　余忆站在桌子旁，手指轻轻在桌边敲打着节拍，闭着眼睛，声音松弛，身体也很放松。 　　他在进入副歌的那一段路，忽然睁眼看了一眼骆拥芳。接着，他将那个高音用转音的形式唱了上去，紧接着又转了个调，将副歌部分换了种曲风，但也仍然好听。 　　骆拥芳听到余忆对歌曲作了改动之后愣了一下，拉琴的手也停了下来，停顿了片刻后，她也跟着余忆一起将手掌放在琴箱上拍打着节奏。 　　余忆唱到后面彻底投入了进去，也顾不上镜头在拍了，虽称不上手舞足蹈，但也运用了他最大限度的肢体语言，身体随音乐晃动，唱得十分尽兴。 　　余忆这一首歌唱完，周围万籁俱寂，他这才注意到骆拥芳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弹琴。 　　感知逐渐恢复了他的身体里，连摄影机后方传出的一丝动静也让他心里一颤。他看着骆拥芳，忽然有些慌张。 　　说好要翻唱拥芳姐的歌，结果他不经她同意就临时作了改编。在原唱者的面前，在马上要被上星卫视传播的节目里，他这几乎等于是找死。 　　骆拥芳此刻看着他一动不动，估计已经在生气了。 　　余忆低了低头，正准备道歉，骆拥芳却将手风琴放了下来，举起手，忽然鼓起掌来。 　　她的掌声带动了镜头后方的一群人，瞬间拍摄场地一片掌声雷动。 　　余忆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原以为要遭遇一场责难，却被温和地鼓励和赞赏了。他眼角都不禁有些发热。 　　“唱得很好，改得也很好。”骆拥芳赞许地看着他说，“我的歌本就不适合男生唱，你这么唱是聪明的做法。这次的改编是你听到这首歌时就产生了的想法么？” 　　余忆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张嘴：“不是，是临时改的，不这么改的话，我可能唱不上去……” 　　骆拥芳忽然大笑了起来，拍着手走到了原本的座位上：“好，很好啊，余忆。” 　　余忆迷茫地看着她。很好？是指什么…… 　　“余忆，我都有些期待你自己写的歌了。”骆拥芳笑眯眯地说，“感觉会比你当初的作品更上一层楼哦。” 　　接下去发生了什么，余忆完全不知道了。 　　骆拥芳的话仿佛在他的耳边放了个炸雷，世界一下变成了彩色，又一下变为了全白。他被歌坛前辈夸了，并且夸的不是他的歌唱能力，而是夸他的改编。 　　余忆被成凛拉到房间里时，整个人还在发懵。 　　“你是哭了么？”成凛的声音似乎就在他耳边，但又感觉很遥远。 　　余忆愣愣地把头从胳膊里抬了起来。 　　哭？ 　　他伸手擦了擦眼角。 　　还真是湿了。 　　余忆张嘴想说话，却感觉鼻子一阵发酸，这声音如果发出来估计也是哽咽的。 　　“想哭就哭吧。”成凛似乎叹了口气。 　　余忆又将头重新塞回到了胳膊肘里。 　　他其实很想和成凛分享他此时的激动和兴奋，但是他对表情管理得实在很不到位，还是等一会儿吧。 　　等他哭一阵，哭够了就好。 　　余忆于是无声而放纵地哭了一场。成凛没再说话，只递了张纸巾过来，接着将手搭在了余忆的肩上，安慰一般地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摄像头还在拍我么？”过了一会儿，余忆终于想了起来，埋在胳膊里声音闷闷地问。 　　“这儿24小时都会被拍，”成凛说，“但他们有分寸，不会把所有事情都放送出去。” 　　真的么？余忆不太相信。 　　他哭到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抬起头，揉了揉自己哭红的鼻子，小声说：“我去洗澡了。” 　　“嗯。”成凛也站起了身，平淡地回答。 　　余忆从房间走到浴室，洗完澡之后又从浴室走到了房间，这期间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节目组的人。 　　民宿的主人习惯了早睡，早早就关上门休息了。这里还醒着的人，除了摄像头后面监视着的那双眼睛，就只剩下他和成凛了。 　　“他们都去酒店了吗？”余忆吃惊地问。 　　“现在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当然已经休息了。”成凛掏出了自己的换洗衣服，答了句。 　　“拥芳姐是在另一个房间么？”余忆小声问。 　　这个宅子挺大的，似乎有五个房间。宅子主人住两间，他住一间，骆拥芳和助理住两间。 　　“她也去酒店了。”成凛头也不回地说，“她录节目一般不在别人家里过夜。” 　　“啊？那……”余忆张了张嘴。那也就是说还剩了两个空房间？ 　　“怎么？”成凛回头瞟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余忆忙说。 　　等成凛走出去以后，余忆将自己刚洗好的换洗衣服用衣架晒到了窗台上。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忍不住地谴责了一下自己。 　　既然有空房间，为什么不让成凛去睡房间，还非要成凛在他的房间里打地铺呢？ 　　他这样不是虐待成凛么？ 　　太自私了…… 　　等成凛回到房间，余忆已经在心里天人交战了几百个回合。 　　是该让成凛去睡其他房间，还是让成凛留在这里，这两股意识几乎快打了起来。 　　最后余忆还是让理智战胜了情感，一鼓作气咬了咬牙说：“拥芳姐不在这里过夜，那边应该还空了两个房间，你可以住过去。” 　　成凛正低头擦着头发，闻言抬头看了余忆一眼。 　　“你确定？”成凛问。 　　“啊？确，确定啊……”余忆差点咬到了舌头。 　　“你一个人睡不害怕？”成凛挑了挑眉。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因为在陌生地方睡觉就害怕呢？ 　　“不会因为半夜醒过来周围没一个人，害怕到哭么？”成凛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一丝笑意。 　　余忆顿时想撞墙。 　　果然，在别人面前哭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成凛这就开始取笑他了。 　　“如果你确定没事，我就去那边房间了。”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 　　“有事就打电话叫我，”成凛又说，“哪怕就是害怕到哭了也可以叫我。” 　　余忆低着头不敢看成凛的眼睛。 　　他怕他和成凛一对视，成凛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哭包属性暴露了（/ω＼） 　　谢谢邵钧，阑珊，名字不能两个字，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25章 　　节目的录制到了第二天，会更倾向于旅游类节目。这就算是切合了节目的主题，既有美食，也有美景。 　　余忆跟着骆拥芳在这个古镇的每个景点都穿梭了一遍，骆拥芳为了让过程不显得太过枯燥，进行了好几次的换装来贴合古镇风情。而余忆即使穿个古装，也全程都在扭头看风景，外加张大嘴惊叹几声。 　　他的确是第一次能够有机会到这样的独特的风景里来走一走。而且下午他就要坐飞机离开了，比起录节目，他私心更想能空出半天时间脱离镜头地好好游玩一番。 　　下次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 　　余忆还沉浸上一个景点的震撼里，被骆拥芳拉着从车子里下来，走了几步路，又看到面前出现一池与天色相接的湖水。那湖水清澈得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天与地交相映衬，仿佛云层生长在了水里。余忆感觉自己生出了一个错落，仿佛他的脚踩着的也不是地面，而是云端。 　　骆拥芳已经走到了湖畔的石路上准备下一段的拍摄，结果余忆还傻站在原地。 　　骆拥芳无可奈何，只得又发动了狮子吼：“余——忆，你再不过来，你下不了——班了！” 　　余忆吓得一激灵，赶忙拎起古装长长的下摆往骆拥芳奔了过去。 　　他动作太急，一不留神鞋子与地上的石块绊了一下，当场一个猛烈的踉跄，往前扑了好大一步才稳住身子。 　　原本看他老在录制过程中走神已经面有不悦的骆拥芳被他这一下逗得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这段景点的录制也算是在一片笑声里圆满完成了。 　　余忆回到民宿里换回自己的衣服，收拾了行李，再录一个告别的镜头就要离开这里了。 　　成凛陪着他一同将行李收拾进了行李箱里，再替他拿到了大门处，以便于在录最后一个镜头时不用折返回房间里。 　　余忆原想自己拎箱子，成凛毕竟不是他的助理，他也不可能真拿成凛当助理看。 　　成凛瞟了他一眼，很平静地说：“你去那边坐着。” 　　“啊？哦。”余忆闻言朝大门另一侧墙边摆放着的椅子走去。 　　期间他右脚踝忽然一阵抽痛，他赶忙甩了一下右脚，又单脚蹦了一下，掩饰自己有些不灵便的动作。 　　成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放下行李箱之后，转身走回到了屋子里。 　　余忆偷偷低下头掀开裤腿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脚踝。果然肿起来了。 　　他在湖边朝骆拥芳跑过去时踉跄了的那一下不慎扭到脚，这件事说出去实在有些丢脸，所以他一路忍着没吭声。 　　再撑一会儿，回家弄点药敷一敷就没事了，他想着。 　　他正坐在椅子上发着呆，冷不丁一块凉凉的东西被递到了他面前，并且轻轻贴了贴他的鼻尖。 　　余忆吓了一跳，捂住了鼻子。 　　成凛正拿着一个布袋，袋子里装着的大概是冰块，透心的冰凉。余忆还没弄懂成凛要干嘛，成凛已经弯下了腰，将那袋冰块贴在了他的……右腿侧？ 　　“咦，你，哎。”余忆慌里慌张地想要站起来，因为成凛已经伸手把他的右裤腿往上卷了一卷。 　　“肿成这样了，”成凛看着他的右脚踝淡淡地说，“先冰敷一下，消消肿吧。” 　　“我，我……我自己来吧。”余忆接过了那袋冰块，捂在了自己肿起来的脚踝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脚肿了啊？” 　　“你差点摔跤的那一下，脸色瞬间就变了，”成凛很冷静地说，“你有什么情绪变化其实是很明显的，熟悉你之后很容易分辨。” 　　余忆被他这句话说得脸一红。 　　不知是因为成凛对他的细心观察，还是因为那两个字：“熟悉”。 　　余忆拿着冰块消肿的画面很快被镜头捕捉到，编导马上让录制暂停，叫来了随行的医生给余忆查看脚踝扭伤的程度。 　　余忆这么一点小伤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实在是面红耳赤得不行，他求助地转头看向成凛，结果成凛早已经退到了人群之外，神色淡定地看着他。 　　“我没事，真没事，一点小伤，别耽误大家的工作了，真的。”余忆连声说。 　　等医生给他做了些消肿的处理，一群工作人员也终于退开了，他才如释重负。 　　余忆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将那袋冰块塞到了行李箱的侧边拉链里。 　　这是成凛特意为他准备的，就这么将它扔了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余忆随成凛一同坐上节目组的车子赶往机场，一路上都在扭头看着窗外。 　　虽然他一直表现得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难得出门的游客，成凛倒也没出声笑话他。 　　到达机场，成凛先去便利商店买了点东西，余忆坐在机场大厅等着。成凛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盒饭，还有一个长方形盒子。 　　“飞机上的饭菜你似乎吃不下，先吃份盒饭填填肚子吧。”成凛看了一眼时间，“还有40分钟登机，来得及。” 　　余忆赶忙接过盒饭，打开来，瞄了一眼成凛放在地上的那只盒子：“你买了纪念品回去么？” 　　纪念品，其实他也想过要买的，但买了也不知能送给谁，最终还是作罢了。 　　“不是，”成凛头也不抬地吃着盒饭，“我买了双拖鞋，等你上了飞机就换上。” 　　“为……为什么啊？”余忆愣了下。 　　“你的脚不是扭伤了么？”成凛淡淡地反问。 　　余忆啊了一声：“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他小声说着，低着头扒了口饭。 　　“在飞机上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穿着拖鞋能舒服点儿。”成凛仍然说。 　　余忆只得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谢谢你。” 　　光说谢谢当然是不够的，可除了谢谢他也不知能说什么。 　　成凛大概习惯了照顾别人，所以照顾人这件事他做得很自然，不刻意也不勉强。但余忆算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着，心里忍不住就有些感动，甚至想哭。 　　可不能哭。每天哭一次，成凛得怎么看他。余忆赶忙吸了吸鼻子，迅速地将盒饭吃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邵钧，迷途魔猫，咔酱的营养液 第26章 　　余忆在飞机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这股舒服感大概有一大半是来源于成凛给他买的那双拖鞋。棉的，很软，非常舒适，是他穿拖鞋以来最舒服的一双了。 　　临近下飞机之前余忆才舍得将拖鞋换下来，好好地收回到了盒子里。 　　成凛伸手将那个装着盒子的包装袋提了过去：“我来拿吧。” 　　余忆没坚持，将他的行李箱取了下来，但成凛又伸手过来：“我来。” 　　“不用不用，我手又没事，这个拉着走也不费劲。”余忆赶忙说。 　　成凛站在他身前，压低了声音：“机场外面有几个记者在等着，到时候会对你稍微做个采访。” 　　“记者？”余忆瞪大了眼。 　　他回归以来只在碰巧在拍广告时遇到记者被顺便采访了几句，或者因为最强歌手的节目而被采访。被记者守在机场外面等着采访，这在以前都是很少见的。 　　“我通知的。”成凛继续压低声音说。 　　“哦……”余忆恍然大悟。这就合理了。 　　但是，成凛为什么要通知记者过来？ 　　“这次是你首次个人参与的节目，虽然我们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太多，但是让记者为你造势在情理之中。”成凛说。 　　余忆知道成凛为了将他推向“红”的那一端，势必要采取一些营销手段。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默默认可了。 　　“戴上这个。”成凛又拿出那条发带递给余忆。 　　“戴这个，为什么？”余忆疑惑不解。 　　“你的第一期节目，应该会在片花里剪出你戴发带的镜头，你戴这个接受采访，也就能呼应上了。”成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余忆将发带戴上。 　　“这个会被剪进片花？为什么啊……”余忆感觉自己的智商完全不够用了。 　　“你戴这个和你平时给人的感觉会很不一样。”成凛笑了笑。 　　成凛这一个笑容让余忆忘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发带。会让人感觉不一样，大概是因为，他戴的是成凛的发带吧。就像沾染上了成凛的自信。 　　余忆和成凛从普通通道随着人群慢慢走出来，成凛将他的行李袋放在行李箱上用左手拉着，右手则护在余忆身侧。 　　接机口等待着的人和从飞机上下来的人一撮一撮地相拥着离开了机场。余忆和成凛走在最后，他们认为记者不可能出现在接机口上，所以直接拐了弯往机场大厅的方向走。 　　没有想到的是有人喊出了余忆的名字。 　　还不止一个，登机口上站着三位女生，手里拿着手幅，正有些害羞又有些兴奋地看着余忆。 　　“余忆余忆，不离不弃！”她们喊了句口号，又齐声说，“欢迎回来，录节目辛苦了！” 　　余忆迟疑地看了成凛一眼，他没想到成凛安排得这么滴水不漏，竟连接机的歌迷也联系了。 　　成凛抬眼看了看那几位女生，低声朝余忆说：“你过去跟她们说几句话吧，不要太久，适当地答谢几句就行。” 　　余忆点了点头，朝三位女生走近了几步，有些拘谨地开口：“你们，等很久了么？” 　　“不久，国内的飞机都还好。”女生们笑着说，“你走的时候我们没赶上送机，所以就打听了很久你回来的时间，终于接到你了。” 　　“下次不用专门来接机了，你们还是学生吧，别耽误了自己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余忆皱着眉，尽管知道这几位粉丝可能只是成凛安排的，他还是觉得她们没必要答应这事。 　　“你回来之后我们都没遇到过你参加活动，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位女生说着，声音甚至有些哽咽，“我们想这一天想很久了，就想近距离看看你。” 　　余忆有些受感触，沉默地站着没说话。 　　“这个，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小心意，希望你在觉得累的时候，就吃一颗，会感觉轻松一点儿。”那位女生拿出一个小的纸袋，递给余忆。 　　余忆正想摇头拒绝，又感觉这位女生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只是一盒巧克力，不是值钱的东西，你别怕呀，收下吧。”女生们连声说。 　　余忆只得接了过来，低声说：“以后不要再破费了，你们快回去吧，现在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你们吃饭了吗？” 　　女生们相互看了一眼，摇了一下头，又笑着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们约好了一会儿去吃好吃的。” 　　“要记得吃饭。”余忆又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等女生们拿起了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余忆回头看了成凛一眼。成凛也没有露出催促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这边。 　　余忆和那几位女生挥手道别，看着她们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地离开机场大厅，转身走到成凛身边。 　　“这几位粉丝不是我安排的。”成凛直接就是一句。 　　余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其实我看出来了，她们是真粉丝。” 　　“嗯，”成凛点了点头，领着余忆走向机场另一侧，“我不会在歌迷这种事情上弄虚作假。” 　　余忆转头看了看他，正要说话，但又已经看到几位记者拿着照相机的身影，赶忙闭上了嘴。 　　成凛朝他靠近了一步，低了低头，小声说：“我和他们都说好了的，不会问太过火的问题，你放轻松就好。” 　　余忆点了点头。 　　可能因为刚才他已经和几位歌迷有过交流，在面对记者的时候他仿佛已经有了盾牌和屏障，坚不可摧。当然，这几位记者既然是成凛联系过来的，他也就不需要担心了。 　　他和记者对话的时候状态很松弛，甚至还能带着笑容。这在过去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的。 　　余忆接受完采访，回头看向成凛的时候，忽然明白了成凛的用意。 　　成凛安排这几位记者来对他进行采访，是为了让他能有一个心理准备吧。像这样单独接受采访的场景，今后还会有很多。 　　有别于他之前因为参赛的原因和其他选手一同接受采访，也有别于他过去在各个会场跟在其他明星之后被记者轻描淡写地问几句。 　　成凛应该是想给所有人一个全新的余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短小了一点，到下个月就会更新比较多了。 　　谢谢阿浔，冷川，宅宅的营养液 第27章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成凛对刚才的记者采访一个字也没评价，只是说了句。 　　余忆点了点头。他现在除了录节目也就只有写歌这么一件事能做了。如果健身也算的话，那就是两件。 　　余忆在坐上出租车的时候仍在胡思乱想着。他被骆拥芳鼓励了一句之后恨不得能连夜将新歌写出来，但是如今回到现实世界，他发现需要突破的障碍还依然存在。 　　慢慢来吧。余忆暗暗对自己点了点头。至少有决心了，这是好事。 　　“节目录完两期之后才会正式在卫视台上播放，所以一星期之后你还要再录一期。”成凛的声音在他身侧响了起来，“你休息两天，我再接你去工作室和老板见个面。你来工作室这么久还没跟他正式见面吧？” 　　“老板？”余忆腾地一下回了神，“严以恒回来了么？” 　　严以恒曝光完自己的恋情之后不多时就携楚繁去了美国，接着就传出了他们俩登记结婚的消息。余忆对这个消息当然也是听说了的。 　　“已经回来了，”成凛笑了笑，“严以恒再不回来，师烨就要疯了，现在工作室的事都由师烨拿主意，他昨天还跟我说，幸好我带的艺人不需要他操心。” 　　余忆听成凛语气轻松地说着严以恒和师烨，心里暗暗吃着惊。 　　他还记得宋昊宇曾说成凛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人”。而严以恒和师烨，正是“那种人”。师烨自小在国外长大，性向本就不是个秘密，而且严以恒还高调出柜了。 　　但成凛谈论起他们的时候听不出有任何异样。 　　是因为严以恒和师烨也算是他的老板么？还是说……其实成凛没有那么反感“那种人”。 　　余忆从出租车下来之后跟在成凛身后走着，一边盯着成凛的后脑勺出了神。 　　“我后面头发秃了？”成凛头也不回地问了句。 　　余忆惊了一下：“啊？没有没有。” 　　“就算现在没秃，估计也要被你瞪秃了。”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 　　余忆赶忙转开脸：“我没瞪着你啊……” 　　“别装，你的影子都已经出卖你了。”成凛往地上一指。 　　余忆大吃一惊，赶忙往地上看。他的影子和成凛影子几乎连接在了一起，除了四条胳膊四条腿的影子能看出这儿有两个人，其他都只剩下黑乎乎的一团。怎么从影子里看出他在盯着成凛的？ 　　成凛看着他，脸上绷了一会儿，终于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容易骗啊。”成凛笑着说。 　　余忆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和成凛现在的相处，在他的心目中已经算得上圆满了。两个人都很放松，说话不用违心，并保持着友好。 　　如果成凛知道他是“那种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这么朝着他露出笑容。 　　余忆回到家，洗完澡之后就一头栽到了床上，睡完了一个天荒地老的时辰，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一片黑暗。 　　一看时间，才刚到晚上十一点。 　　余忆起床之后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洗衣机里，当他拉开行李箱的侧边拉链，摸到一片冰凉的湿意。布袋里的冰块早已经融化了，只剩下空空瘪瘪的袋子，以及几乎要将行李箱的内层浸透的湿润感。 　　他将布袋洗干净了，随衣服一同晾了出去。隔着窗户看着也还算安心，就当是留下了成凛送给他的一个礼物。 　　折腾到了凌晨两点他也没能睡着，于是靠着床头拿出手机翻了翻。 　　成凛回家之后一直也没有给他发消息，应当是也在休息了。成凛的朋友圈里这几天一直静寂无声，没有发表任何内容。也许是本着对节目内容保密的原则。 　　但成凛过往的朋友圈发得很少，偶尔发几张照片，给人的感觉严谨又冷酷。他会对着一双球鞋摆拍一张照片，也会对着耀眼的太阳拍一圈光晕。惜字如金地附上几个文字：“出门前。”“晴天。” 　　只有在偶尔的几张小猫的照片里，余忆才能找出成凛柔软的那一面。 　　余忆翻遍了成凛的朋友圈也没有见着几张关于人的照片，至于成凛自己的照片更是一张也没有。成凛的头像是几条黑白线条交织的一张抽象画，无从想象的简单和复杂。 　　余忆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接着打开手机微博。 　　他没有去看自己的微博，而是在微博搜索框输入了成凛的名字。跳出了几百上千个和成凛有关的名字。 　　接着他点开自己的粉丝列表，从后往前，翻找成凛的微博。等他终于找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点了一下成凛的头像下方的关注按钮，那个按钮于是变成了双箭头。 　　他不禁有些后悔，应该要早一点发现他还没有关注成凛的。 　　成凛的微博也发布得并不频繁，一个月前他的微博都和之前的艺人相关。活动宣传，艺人的行程分享，两个人的合影。 　　余忆看着成凛和那个年轻面孔的男生演员的合影，心里又一阵后悔。 　　他怎么都没有想过要和成凛合张影呢？如果他们合影了，成凛说不定也会把他们的照片放到微博上了。 　　因为他的行程太少，一部分还需要保密，成凛这段时间只发了几张在古镇里时拍的花花草草。成凛的微博粉丝很少，大概也和他不爱与明星互动的性格有关。 　　余忆正在成凛的微博里一张一张往下翻着图片，冷不丁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提示他的微博有新消息。 　　他去录节目之后就停止了发微博，他的转发和评论也都停顿在了上一条微博的时间上。所以有新消息进来，他有些意外。 　　点开一看，是一条来自于陌生人的私信。 　　对方的头像是一个动漫小女生，名字是“忆忆年年”。这个微博名他并不陌生，在他离开娱乐圈的时间里她也经常来他的微博留言。在他的印象中是一位支持他时间较久的歌迷。 　　【余忆你居然这么晚还在呀。】 　　【你是不是在家休息了呀？】 　　【我今天看你好像又瘦了，还晒黑了，是不是拍节目太累了呀？】 　　余忆疑惑地发过去一条：“你今天，见过我？” 　　【我在机场见过你呀。】 　　【我去机场接机了。】 　　【你有印象吗？我是拿巧克力给你的那个。】 　　【我扎了个马尾。】 　　对面的歌迷又连续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余忆马上一阵歉意：“我有印象，谢谢你们特意来接机。” 　　【余忆你不要老这么客气呀。】 　　【我上高中的时候开始听你的歌的，现在我都上大学啦。】 　　【我最最最最喜欢听你唱歌了，你来参加最强歌手的时候我好开心，一集不落，还录下来了。】 　　对面的歌迷又是一阵飞快地连回了好几条。 　　余忆不知该怎么答谢这位歌迷的喜爱，只能不停说谢谢，最后他没忘记现在已经非常晚，并不是和歌迷聊天的好时机。 　　于是他最后回了句：“我准备去吃点东西，你也要记得早点休息，晚安。” 　　对面的歌迷十分振奋地回了句晚安，并且回了一张照片过来。 　　余忆本已经想要关闭聊天框，又一下顿住了。 　　歌迷发给他的照片应当是今天在机场大厅拍到的，余忆以为她们已经转身走了之后，回头去找成凛。歌迷的原意大概是想偷偷拍一张余忆的近照，却没想到将成凛也拍了进来。 　　站在余忆身后等待着的成凛，一身黑衣的成凛，没有被拍得很清晰。 　　余忆感觉自己大概是睡了一觉给睡出神经质了，竟会觉得，这也算是他和成凛的第一张合影了。 　　歌迷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私信：【我今天真的超级开心，尤其看到你和你的经纪人站在一起，真的特别和睦，小声说一句，和之前那位经纪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余忆盯着她这句话看了许久，手指往上移了移，将那张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冷川，名字不能两个字，阿浔的营养液 第28章 　　第二天，余忆右脚踝已经基本消肿，也基本不影响行动了。他起床后下了碗面吃，打算出发去录音棚。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碰钢琴，也没有写曲子和歌词，他现在已经觉得有些手生了。这对重新接触写歌的他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他得赶紧将那份熟悉感重新捡起来才行。 　　余忆刚走到电梯口就接到了成凛的电话。 　　“起床了么？”成凛问。 　　“起了，我正准备出发去工作室。”余忆站在电梯口回答着。 　　“工作室？不是说让你在家休息，等后天我再接你一起过去么？”成凛有些惊讶。 　　“我……这会儿我起床了没事干，就想先去……练练歌。”余忆急忙说。 　　“也好，”成凛停顿了一下，“如果你想今天就去工作室，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好。”余忆不假思索地说。 　　余忆走进电梯里，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 　　他看了看电梯门上倒映出来的自己，连影子都透着一股兴奋感。一大早就能看到成凛竟然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吃早餐了么？”成凛等余忆上了车，马上问了句。 　　“我已经吃过了，”余忆看成凛递给自己一盒包子，赶忙说，“你还没有吃么？” 　　“嗯，我本来想等你一起吃。”成凛看了他一眼，“你帮我先拿着，一会儿到了工作室我再吃。” 　　余忆哦了一声，愣了一会儿，又猛然惊觉：“要不我来开车，你先把早餐吃了吧，一会儿该冷了。” 　　成凛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开车？” 　　余忆点了点头：“去工作室的路我已经很熟了，没问题的。” 　　他平常开车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是这条路他已经很熟悉了，慢慢开就行，而且刚好能让成凛在车上将早饭吃了。 　　结果成凛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 　　“不用了，”成凛朝着前方笑了笑，“你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吧。” 　　余忆脸一红，没再坚持。 　　余忆一到工作室就直奔录音棚，而成凛则去隔壁的休息室将早餐吃完。 　　工作室负责管理录音棚的人员对余忆的到来吃了一惊：“余忆你录节目这么快就回来了？” 　　“啊，是。”余忆笑着点了点头。 　　“太勤劳了，一回来就直接来练歌了啊，”工作人员将录音棚的门敞开，“你这几天没在，这间屋子一直没打开，你先别关门，让它透透气。” 　　“好，谢谢你了。”余忆一边道着谢，一边走到录音棚里。 　　他一看到钢琴就马上走了过去，手放上去抚了抚琴键。 　　还好，手指对琴键还是很有感觉，放上去就不愿意拿下来了。 　　余忆坐在钢琴旁弹了一段曲子，是他早已经写好的新歌的前奏部分。 　　他的曲子写完之后就去了外地录节目，一直也没能好好地做一次修改。如今搁置了几天，仿佛远离了一点，反而能听得更清楚了。 　　前奏一弹，他自然而然地就知道接下去该怎么改才更动听。 　　余忆半趴在钢琴盖上拿着随身带着的曲谱往上改了起来。 　　接着他重新地弹了一遍，并且尝试地低声唱了几句。 　　“时光隧道，回忆空荡 　　你说你在前方，我迎头跟上 　　……” 　　这是他第一次把他写好的词唱出来，但仍只是敢唱出前几句。 　　他听到身后的门外传来了咚咚两声，马上停了下来。他大概也是着急了，居然就这么开着门唱出自己写的歌。从录完节目回家他就很急迫，不光想一大早来练歌，还想着尽早将他的新歌完成。 　　就如同他原本踌躇不前地站在路上被人往前狠狠推了一把，让他想要拼命地往前跑。 　　仿佛跑到终点就有成凛在等着他一般。 　　余忆回头一看，成凛就站在录音棚的门口。 　　“吵到你了？”成凛一手扶着门，“我原本是想帮你将门关上的。” 　　“没，我只是随便弹弹。”余忆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还要继续练么？我去外面等你。”成凛又说了句，身子退到了门外。 　　余忆怔了怔，转回身将手指重新放在了琴键上，胡乱弹了个音符，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遍。 　　被成凛撞见自己在唱与他有关的歌，他就紧张得心跳加速了。以后如果要在舞台上唱出来……他不会在舞台上紧张到当众晕倒吧。 　　看来他最需要战胜的不是创作的瓶颈，而是自己对成凛的那份心思。 　　余忆自嘲地笑了笑，手指在琴键上抚了几下，又重新开始弹奏。 　　他没再唱出声，而是静静地将曲谱弹了一遍。经过反复修改过后，这首曲子在他的耳朵里已经基本听不出瑕疵来了。 　　他合上琴盖，将那本曲谱拿了起来。 　　他想着他是不是应当将曲子递给严以恒看一看。严以恒虽年龄比他小，但在作曲方面已经有近十年的经验，并且在他当初参加比赛时也曾帮助了他许多。严以恒名义上是他的老板，实际上却应当算是他的老师了。 　　余忆拿着曲谱拉开录音棚的门，正想找到成凛，跟他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却看到有两个人影伫立在门外的窗边上。 　　近两个月时间未见的严以恒和成凛站在一起正聊着什么，看到他出来，两个人都回头冲他笑了笑。 　　这画面实在是很赏心悦目。 　　“余忆，我刚刚听到你弹的曲子，”接着严以恒走到他面前，直接切入了主题，“是你新写的歌么？” 　　“是，”余忆如梦初醒，连忙将手里的曲谱递了过去，“我正想拿给你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提一点意见。” 　　“没问题，给我一天时间。”严以恒接过曲谱，笑了笑说。 　　余忆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成凛。 　　成凛原本站在窗边的位置静静看着他们，收到余忆的目光，他于是朝余忆走了过去。 　　严以恒瞥了成凛一眼，勾了勾嘴角：“听说你们现在相处得还不错，成凛第一次担当歌手的经纪人，没有感觉到不适应的地方么？” 　　成凛抬了抬眼：“还好，毕竟现在只需要负责余忆一个艺人，有足够的时间让我适应。” 　　“等你更适应一点，我再给你一个新人歌手让你锻炼锻炼？”严以恒挑了挑眉。 　　余忆听了这话顿时一阵不安。他低着头没说话，默默地抓紧了手指。 　　“还是别了吧，”他身旁的成凛语气平静地说，“你不是让我捧红余忆么，我现在任务还没完成，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顾另一个歌手。” 　　余忆又松了口气。 　　他发现自己其实挺不要脸的，居然会在这时候觉得，即使他一直不红也挺不错。 　　严以恒笑了一会儿，又拉成凛和余忆到一旁的休息室坐着喝了杯茶。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都可以说，”严以恒看着余忆说了句，“虽然可能在歌词方面我帮不了你多少，我自己的中文不算好，中文歌词也一直是我的弱点。” 　　“写歌这事……”余忆张了张嘴，对面两个人一齐看向了他。 　　余忆咬了咬嘴唇，继续说：“写歌这事，其实我已经在努力找回感觉了，目前，已经找回了一些，这事只能靠我自己，虽然我的进度可能还比较慢……” 　　严以恒诧异地看了成凛一眼，成凛却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喝完了自己杯中的茶，严以恒站起了身来：“我约了个朋友，他应该快到了，你们继续吧，练歌或者发呆，都可以。”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成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取的成语CP，还有鱼粉，超级可爱（o^^o） 　　谢谢柚柚子和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第29章 　　“现在还早，你要不要继续练一会儿歌？”等严以恒关上门走了出去，成凛问了句。 　　余忆被杯子里的热茶熏得脸有些发红，又或者是因为现在是和成凛独处在一个小房间里。 　　“你，要不要去其他地方？”余忆想了想回答。 　　成凛听了他这个问题，也难得地迟疑了一下。 　　“我不用去其他地方，”最后他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余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说了一声好。 　　成凛陪着他练歌，但并没有离他很近，就只是在余忆能看见的范围内，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着什么。 　　这种距离对余忆来说是最温柔的，既安全又安心。这大概又是源自于成凛的体贴。 　　余忆在钢琴旁时而缓慢时而跳跃地弹着琴，他写的新歌的曲子已经印入了他的脑子里，手指一动就能流淌出来。 　　至于歌词，他小心地掩藏了一部分内容，只是小声地哼唱着。 　　余忆不敢让成凛听出来歌词里所唱着的那个“你”就是他。 　　接近中午的时候，余忆又一次练完了那首歌，接着在纸上修改了几句歌词，成凛也刚好站了起来。 　　余忆看着成凛走近，赶忙将写着歌词的那个笔记本关了起来。 　　“该去吃饭了，”成凛拿起一旁椅子上余忆的背包，“走吧，我们在这附近吃个中饭。” 　　余忆点了点头，看了成凛一眼，成凛在离开他们独处的地方之后永远都会帮他拎着包。他暗叹了口气，但愿他今后的努力值得成凛这么护卫他。 　　成凛走出门，又停下了脚步，他身后跟着的余忆直接用鼻尖撞上了他的后背。 　　“有件事，”成凛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我还是先问问你比较好。” 　　“什么事……”余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嗯，那个，”成凛有些犹疑地继续背向着余忆站着，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问出了口，“这个问题我应该一开始就问的，你现在，感情状况是怎么样？” 　　“感情……”余忆差点咬到舌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今天听你唱你在写的这首歌，”成凛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你是写给某个人的。” 　　余忆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他赶忙侧过身低下头。 　　“这是你的私事，原本我不该过问，但是作为经纪人，事先知道艺人的感情状况有助于应对今后的一些突发事件。”成凛很认真地解释。 　　余忆半天没说话，他仔细回顾着成凛这番话，等脸上的红潮终于褪去了，他小声问了句：“你之前带的艺人，遇到过这方面的问题是么？” 　　成凛拧着眉思索了一下：“没有，他们的年纪都还比较小，之前的公司是严禁他们谈恋爱的，你的话……” 　　余忆迎着成凛的视线看过去，瞬间就明白了。 　　以余忆的年龄，别说谈恋爱了，就算他已经结婚生子都是正常的。 　　“现在娱乐圈里隐婚的艺人这么多，都是因为不愿意丢失一些女友粉或太太粉，担心影响了自己的事业。”成凛说，“我知道你应该没有到那样的地步，但是如果你打算恋爱或者结婚，建议你事先告诉我一声。” 　　这个话题实在太尴尬了。 　　尤其这个说着让余忆提前告诉他的人还是余忆目前算是动了一点小心思的人。余忆心里简直五味杂陈。 　　“所以，现在你是在感情空窗期吧？”成凛又问了句，态度依旧很认真。 　　成凛挡在门口，像是不将这个话题进行到底就不罢休的架势。 　　余忆想夺门而出都没办法，只能老实地回答：“是，我单身。” 　　成凛似乎松了口气。 　　好在成凛也没再追问余忆新写的那首歌是唱给哪个具体的人，只是听了余忆的这个答案之后就仿佛满意了，离开了门口往外走去。 　　余忆心里犯着愁。尽管他也并没有打算过要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向成凛表白，但眼下成凛这态度，已经算是提前断了他的念想。 　　成凛带着余忆在工作室附近的一条美食街选了个馆子，点了两个菜，两个人面对着面几乎全程没有聊天地吃完了。 　　余忆心事重重，成凛也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后两个人将饭和菜都吃光了，成凛盯着面前空空的盘子好一会儿，才终于打破了沉寂。 　　“刚才你在练歌的时候，节目组的制作人发了个消息过来，”成凛说着，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余忆的面前，“下周末要去草原录节目。” 　　余忆先是盯着成凛的微信聊天背景看了一会儿，成凛似乎是用余忆之前见过的那只小猫的照片做成了聊天背景。接着他才注意到对话框里的内容，以及成凛刚才所说的话。 　　“……草原？”余忆一惊。 　　“嗯，草原，上一季他们也曾经去过，”成凛很淡定地说，“会要唱唱牧歌，骑骑马什么的。” 　　“骑……马？”余忆又是一惊。 　　他似乎能理解成凛为什么要等他吃完饭再说这些了，如果在吃饭前说，可能他就没有食欲再吃饭了。 　　“如果你不会骑马，我可以带你去骑马场，先让你熟悉熟悉。”成凛收回了手机，说了句。 　　余忆总算稍微地安下了心来：“好。” 　　既然成凛已经有安排，他就只需要跟着做就行了吧。 　　“你不问我地点在哪儿，怎么熟悉么？”成凛喝了口茶，低笑了一声。 　　余忆摇了摇头：“反正都是要去的。” 　　成凛笑了起来：“怎么感觉你已经打算听天由命了。” 　　余忆刚喝了口茶，马上被呛了一下：“不是，我只是……相信你会安排得很好。” 　　成凛勾起了嘴角：“那我得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余忆跟在成凛身后返回到工作室。 　　成凛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一路上不管余忆有没有响应，他都有说有笑的。 　　余忆被成凛接连的几个话题的突然袭击给整得有些发懵，一路上都有点神游。 　　他们走到工作室楼下，站在不远处路边一辆宾利车旁边等待的人走到余忆面前打了声招呼，余忆都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余先生。”对方毕恭毕敬地叫了他一声。 　　余忆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跟编编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后天入V，开始进入粗长期了，小天使们不要再养肥啦⊙▽⊙ 　　谢谢邵钧，迷途魔猫，阑珊，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30章 　　那个人朝余忆打完招呼之后就又回到了车子旁边。 　　余忆转开身，走了几步才陡然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文闵的司机黎锋。跟了文闵近十年的一个人，和他见过很多次。但因为差不多四年时间没有见面，余忆一时间没能认出他来。 　　“刚才和你打招呼的人，是在等正和严以恒谈事情的那个人吧。”成凛在他身侧说了句。 　　余忆啊了一声。成凛说得没错，黎锋来等文闵，也就表示文闵快要离开这里了。 　　余忆在扭头离开工作室和直接走进去两者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坦然面对。 　　这个决定做出来的时候，他就不再像他想象的那般手足无措了。 　　没什么好怕的。即使当初是闹了一场不欢而散，但他也并没有打算拿文闵当成势不两立的敌人看待。 　　至于文闵要怎么看待他，不是他需要纠结的问题。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让自己尽快回到创作的状态，过去的事情不应当影响他。 　　成凛仍旧站在他身边，沉默地打量着他。 　　严以恒在招待着的那个人，成凛也是有所耳闻的。如果他没有猜错，文闵也许将要和以恒工作室有一场合作。 　　以恒工作室在严以恒出柜之后曾经有一段时间的低迷，如今也只是回了一点暖，远不及他初期建立工作室时的盛况。从余忆签约之后，新签约的艺人明显数量变少。尽管已签约艺人的歌依旧热卖，各项活动也并不缺，但对工作室的长远发展还远远不够。 　　文闵的名气和实力算是以恒工作室要进行合作的不二人选。 　　至于文闵和余忆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成凛看着余忆，还是决定不问出口。 　　他今天有些唐突地问起余忆的私人问题已经明显让余忆感觉有些难为情了，而且以经纪人的身份过度地过问余忆的私事也并不适合。 　　成凛陪着余忆走到了录音棚，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工作室以外的人。余忆紧接着关上了录音棚的门，重新投入到练歌中，或者说投入到他终于与外界隔绝的松懈里。 　　成凛将椅子转了过来，手臂搭在椅背上，专注地看着在弹琴的余忆。 　　他一直很疑惑余忆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创作丧失信心，而答案也许就藏在余忆现在故作镇定的神情里。 　　余忆这会儿弹琴并没有特定的目的，他弹的甚至不是自己的歌，只闭着眼睛弹到哪算哪，但弹完三支曲子之后他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余忆停下弹琴回过头去看成凛的时候，才发现成凛正坐在那儿看着自己。他竟然没有觉察出来，也不知成凛究竟看了多久。 　　余忆站起身的时候有些慌张，差点把他刚才坐着的椅子一下撞开。 　　成凛抬起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练了么？” 　　“不练了吧……”余忆干巴巴地回答。 　　他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看在成凛眼里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模样。 　　他不禁有些忐忑。 　　“那走吧，我刚好也需要去一个地方。”成凛站起身，拿起余忆的背包，将录音棚的门打了开来。 　　“你要去哪？”余忆连忙跟在成凛身后。 　　“一间书吧，”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一起去么？” 　　“书吧？”余忆十分讶异。 　　“我之前每周固定一天会过去一趟，这两个星期比较忙，没能抽出时间来。”成凛说。 　　“是去看书么？”余忆依旧有些吃惊。 　　“嗯，”成凛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么，其实我读书很少，如果不多增加自己的阅读量，我担心……” 　　余忆看成凛停住了脚步，于是也停了下来。 　　成凛转身朝向他，继续说完：“我担心我这个经纪人会令你丢脸，毕竟我的艺人是很有才华的。” 　　余忆没能看明白成凛这话是在说笑或是发自肺腑，他在听到“我的艺人”四个字时就脸红了起来。 　　余忆涨红了脸跟着成凛走进电梯，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成凛笑着说：“好啊。” 　　余忆容易脸红这事成凛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反而是余忆现在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这才是成凛所关注的。 　　余忆和成凛走到工作室楼下，成凛往一旁的停车场走过去，余忆走了几步到路边等着。 　　接着他才发现路边那辆宾利还在。黎锋没有再站在车子旁边，兴许是坐到车子里等着了。 　　难道文闵还没有离开么？余忆有些疑惑地朝车子黑漆漆的玻璃上看了几眼，又回头往工作室的方向看了几眼。 　　成凛的车子朝余忆驶近的时候，余忆马上收回了自己疑虑的视线，朝摇下车窗的成凛笑了笑。 　　与此同时，路边那辆宾利的车灯忽然闪了闪，车轮往左一偏，车子飞一般地疾驰了出去。 　　余忆上了车，神色如常地系上安全带。成凛明显也注意到刚才那辆车子的情形，但并没有问出声。 　　成凛将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于是他把车放慢速度，停到路边。 　　“我接个电话。”成凛先是对余忆说了句。 　　成凛朝电话那端的严以恒打了声招呼，然后回答他的问题：“我们刚刚离开工作室了，嗯，我们刚才在楼下看到了。” 　　余忆听到这句诧异地抬了抬眼。 　　“合作？我大概猜到了。余忆和他认识好几年，是他说的么？”成凛继续说着，以不避讳余忆的正常的音量，“我想，余忆应该不会愿意吧。” 　　余忆睁大了眼。 　　“不，不是因为他们之前闹过不愉快，而是我也觉得，余忆现在应当凭借自己的努力写出他回归的第一首歌曲。”成凛笑了笑，“锦上添花这种事情，让给其他歌手吧。” 　　严以恒又说了句什么，成凛回答：“我明白，明天我再去工作室跟你聊聊具体的。”接着成凛便挂断了电话。 　　余忆的脑子里此时仿佛刮起了飓风，他已经能猜到成凛在和严以恒商量的是什么。 　　文闵今天来工作室是来谈合作，是想给以恒工作室的歌手写歌，而严以恒推荐了余忆，文闵似乎也并没有反对。 　　对工作室和经纪人而言这种合作是可遇不可求的，那么，成凛为什么会回绝呢？余忆记得他并没有向成凛透露过任何他和文闵不愉快的过往。 　　“虽然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但是感觉你会和我作出同样的决定，”成凛发动了车子，声音平静地说，“至于那些发生过的事情，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余忆垂下眼帘，低声说了句：“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邵钧，茴香姑娘，冷川，迷途魔猫，朗月的营养液 　　连载文求收藏，已经很肥了！专栏 　　第一篇>> 　　《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 　　路晓是娱乐圈出名的金贵娇气小少爷。 　　一进片场，小少爷就成了拼命三郎拍戏狂。 　　有一天，他在外溜达难得没被人认出来。于是灵机一动，在那人面前披了个马甲。 　　却没想到对方的马甲比他还要多（-。-）。 　　路晓收了那人为徒，一门心思传授演技。 　　起初那人是个萌萌哒乖徒弟，后来徒弟拿了影帝。 　　路晓：我徒弟可能是个天才？ 　　他徒弟拿了影帝之后仍然每天找他，美其名曰补课。 　　路晓：你找我学的怎么全是感情戏？ 　　简郢：因为想跟你谈恋爱^＿^ 　　路晓：……你分明是在撩我。 　　*出生即是爽文男主偏要做戏痴小少爷受VS忠厚老实爱学习全是演技攻 　　*双箭头，互宠，甜度＋＋＋＋＋＋ 　　预收文很快开，可以先预收！专栏 　　第二篇>> 　　《学渣呵护指南》 　　于辰一个常年倒数第一的学渣，交了一个倒数第二的学渣当朋友。 　　结果有一天，他发现人其实不是倒数第二，而是正数第一。 　　被各种骗了三年之后，于辰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了业。 　　终于可以跟他八辈子的死对头说拜拜了。 　　他到学校拿毕业证，遇到谢逸就想绕道。 　　结果谢逸直接走了过来，牵他手，摸他头，还亲了他脸？ 　　于辰：这次我跟你没完。 　　炸毛嘴硬学渣受VS精分宠妻学霸攻 　　无脑苏爽甜，轻度沙雕风 第31章 （三合一） 　　成凛嗯了一声，静静等着他继续。 　　“我在出道前就认识了文闵，”余忆顿了顿，“我在大学的一场晚会上表演了一首歌曲，他那天刚好在，后来找到我，推荐我去当歌手。” 　　“我一开始以为歌手就是站在舞台上唱唱歌，但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容易，一个歌手如果没有自己的代表作，会很快被观众遗忘，逐渐地连上台的机会也不会再有，”余忆说，“所以文闵开始教我写歌，我写的那几首歌，每一首都是他教的。” 　　“他那时候已经非常有名了，他出席活动的时候想带着我去，我都拒绝了。”余忆低声说。 　　“为什么？”成凛忍不住问了声。 　　“我觉得没意义，不劳而获的资源，人脉，到手都感觉很不真实，可能我是矫情吧，”余忆说，“拒绝了他几次，他可能也不高兴了，后来我们就不怎么见面了。” 　　“就因为这个？”成凛皱了皱眉。 　　余忆点了一下头，轻声说：“就是这样，算是我当初辜负了他。” 　　“可我看你似乎在刻意避开他，不像是一个辜负别人的人该有的反应。”成凛一针见血地说。 　　“因为我惭愧，不敢面对他。”余忆说。 　　成凛狐疑地看了余忆一眼，他直觉地认为余忆是在撒谎。并且余忆撒谎的样子充满着防备，像是一种自我保护。 　　成凛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将车子拐进大学城里，停在了路边。 　　“到了。”成凛说。 　　余忆长舒了一口气，解下安全带，往窗外看了过去。 　　一间书吧，名字却和书完全没有关系，名为“小驿”。 　　连书吧的外部装潢也完全看不出书的影子，反而跟它的名字一样，像是一个驿站。甚至招牌都做成了站牌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短暂停靠的地方。 　　“这里真是书吧么？”余忆下了车仍在疑惑。 　　“嗯，千真万确。”成凛也下了车，朝余忆笑了笑，“进去吧。” 　　一推开那扇玻璃门余忆就看到了书架。此起彼伏的书架，楼下楼上，甚至楼梯上都有，谁还能说这里不是书吧。 　　但除了书架，到处都是坐着休息的聊天的或者做自己的事情的人。店里有榻榻米，长沙发，甚至还有秋千。 　　余忆站在门口一脸惊叹，这间书吧的面积不算太大，但每一处都被好好地利用了起来，紧密，又并不显得拥挤。 　　书吧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人，但又并不吵。那些聊天的人都压低了声音，书吧里流淌着的音乐声也很轻缓，想要在这里认真看书的人依然可以找到安宁的一角。 　　余忆听了一会儿音乐，又有些诧异起来，这是他曾经在微博里分享过的歌。他挺难得能在这样的场所听见这样小众的歌曲。余忆忍不住就对这间书吧的经营者有些好奇。 　　“您好，欢迎光临，”书吧的一名工作人员迎面走过来，朝余忆打了声招呼，又看着他的脸一愣，“这位先生之前来过么？” 　　“没有，我是第一次来。”余忆连忙说，回头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从他身后走出来，忍俊不禁：“小粥，你这是在搭讪么？” 　　被称作小粥的女生涨红了脸：“哪是，我看他真的很面熟。” 　　“小猫呢？”成凛往吧台的方向看了看，问了句。 　　“彤彤抱它进去了，担心这里空调开得太冷它会着凉。”小粥回答。 　　“哪有那么娇贵。”成凛摇了摇头。 　　余忆听他们说了几个回合，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多。成凛和这里的工作人员这么熟，并且还把小猫给她们照顾？ 　　“宋昊宇今天没来么？”成凛又问了句。 　　“中午送了猫粮过来又走了，你不在这里，他都不会呆多久的。”小粥说完笑了笑，“那这位先生就由你来招待了哦，老板。” 　　老……板？余忆瞪了瞪眼。 　　“嗯，你去忙吧。”成凛点了点头。 　　等小粥走开了，成凛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并且朝余忆招了招手：“来看看有没有你想看的书吧。” 　　余忆走到书架旁边，压着声音依然难掩惊讶：“你是这间书吧的，老板？” 　　“老板之一。”成凛没否认。 　　“啊。”余忆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吃惊了。 　　他想起成凛说过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的收入问题，当时他没有深入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成凛的额外收入是开店。 　　“我在当记者的时候就打算开这么一间书吧了，当时刚好有一点闲钱，也有朋友响应，所以就开了，”成凛靠着书架说，“但是这里我并没有打算用来赚钱，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想找一个在工作之余可以放松和休息的地方。” 　　余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真没必要那么惊讶，以成凛的头脑，他能做到的事情，大概比他想得到的还要多。 　　“这儿各个领域的书都有，你可以找找看有没有想看的。”成凛拿着一本书翻了翻，说，“我一会儿带你去阁楼，那儿比较安静。” 　　余忆看了一眼成凛拿着的书，又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成凛居然挑了一本《基本乐理》。这是他在上学期间会翻的那一类书。 　　“你要……开始学音乐了么？”余忆忍不住问。 　　成凛扬了扬手里的书，笑了起来：“不是，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余忆连忙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跟着成凛从楼梯绕了上去，到了成凛所说的阁楼。 　　他对成凛看乐理相关的书的好奇远远大于对这间阁楼的兴趣，一坐到藤椅上，他就又问了声：“现在告诉我吧，你怎么会开始看音乐方面的书？” 　　“嗯？”成凛在余忆旁边那张藤椅上坐下来，“原因不是很明显么？你是歌手，我是你的经纪人，我不能半点音乐常识也没有，也想在你练歌的时候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余忆呆了一呆，握着手指没说话。 　　“老实说，要看懂这些书并不容易，更别提写出一首歌来了。”成凛又说。 　　“你……是为了鼓励我么？”余忆低下头，按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想让我有自信，是么？” 　　“不是，”成凛看着他说，“我是真觉得你挺厉害的。” 　　余忆低着头没说话，成凛于是伸手到他眼前挥了挥： 　　“你该不会……” 　　成凛的话没说完，余忆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 　　成凛坐着没动，直到伸着的手臂感觉有些麻痹感了，也还是没动。 　　余忆除了抓着他的手之外也没再有其他动作，低着头好半天，大概是缓过来了，才轻轻放开他的手，轻轻舒了口气。 　　“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这样的话，”余忆抬起头，眼圈还有些红，“谢谢你。” 　　成凛愣了一下，临时抓到了一个话题：“你出道以来，你的家人或生活中的朋友没有觉得你很了不起么？” 　　在成凛的认知里，普通家庭里出了个明星，应当是奔走相告的喜事。 　　“没有，我一直都挺普通的，在学校里表演节目永远拿不到名次，所以我出道的时候，”余忆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反而以为我出卖了什么，换了这个机会。” 　　“出卖……”饶是成凛，也没能用适合的表情来面对余忆这句陈述。 　　“因为他们一直觉得我不正常。”余忆笑了笑，说完这句，他便站起了身来。 　　“这儿的书可以借回去看么？”余忆低声问了句。 　　“可以，”成凛也站起了身，看了他一眼，“你想借哪本，跟我说就行。” 　　余忆走下了几级阶梯，走到书架前挑选了几本书。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看纸质书了，电子产品太便捷，拿在手边随时随地就能看。但在这间书吧里被浓厚的书香包裹着，不由自主地就想拿起书翻一翻。 　　成凛拿过余忆选择的书，连同他之前拿的那本乐理书一同，走到吧台递给小粥。 　　小粥和另一个女生正在吧台忙碌着，借书的买饮料的顾客络绎不绝，成凛站在吧台旁等了好一会儿，小粥才将书拿到电脑前进行录入。 　　余忆跟着成凛一同等着，眼睛一直看着趴在吧台边缘的小猫。 　　“可以了，”小粥将书还给成凛，“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上回借的书你都还没有还哦，老板。” 　　“嗯，我今天不是直接从家里过来，所以没带过来，下次一定记得。”成凛笑了笑。 　　余忆接过自己的那几本书，抱在怀里，打算朝外走。 　　“等等。”成凛忽然叫了他一声。 　　余忆一回头，一个毛茸茸的物体忽然被扔到了他的怀里。他赶忙伸手搂住。 　　小猫惊魂未定地用爪子勾着他的衣服，和他大眼瞪小眼地互相注视着。 　　“我要带它回去，你先帮我照看一会儿。”成凛说着，先余忆一步走出门，将车子开了过来。 　　余忆一手抱着书一手搂着小猫，生怕哪边没抓稳掉了下去。这可都是成凛交给他的。 　　余忆盯着小猫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低头在小猫的头顶蹭了蹭。 　　围绕在他手臂里的小小的温暖的感觉，让他心里一片柔软。 　　等余忆上了车，成凛问了一句：“直接回去么？” 　　“啊，好。”余忆点了点头。 　　“你录完节目之后似乎还没有去过健身房？”成凛又问。 　　余忆迟疑了一下才说：“是。” 　　“一会儿要不去练一个小时吧，”成凛说，“先去你家放了东西。” 　　余忆别无他法，只能听话地依成凛所说先将书和背包拿上楼，连口水也没喝，他又赶忙跑进电梯。 　　成凛抱着小猫开着车窗等着余忆，等他一上车，又马上将小猫放到了他的腿上。 　　“你要带着小猫一同去健身房？”余忆疑惑地问。 　　“嗯，宋昊宇不在家，把它放在家里我不放心。”成凛说。 　　“那为什么……”余忆欲言又止。那为什么不干脆放在书吧让那几位女孩子帮忙看管着呢？ 　　“嗯？想问什么？”成凛侧过头看了看他。 　　余忆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他低头看着卧倒在他双膝间的小猫，小猫在车子狭窄的空间里里显得很警惕，一直瞪着四周喵喵叫唤。余忆递了自己的手指过去，让小猫抱着，再小心地将它的身子环抱了起来。 　　很缺乏安全感的小东西。在熟悉的环境里这种不安感并不明显，但如果身处在陌生或抵触的环境里，不安就会拔地而起，生成尖刺来抵挡外界。 　　余忆忽然觉得这只小猫跟幼年时的自己很相似，甚至和如今某些时候的自己也很像。 　　“如果想练，你就多练一会儿，不想练，热热身，做完一项运动就走。”成凛走在余忆身前说。 　　“你不是想让我健身才让我来的么？”余忆有些不解。 　　“我是看你晚上找不到事情做才提议让你来的。”成凛说。 　　余忆停住了脚步。 　　“你今天不是心情不好么？”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情不好的时候，一个人待着反而容易变得更糟糕。” 　　余忆怔忡地搂紧了怀里的小猫。 　　成凛看了看他，勾了勾嘴角：“或许，我可以考虑让小猫晚上和你待在一起。” 　　“啊？”余忆一脸迷糊。 　　成凛指了指他和小猫：“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和你有些像。” 　　余忆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脑子里顿时就反复轮播着三个字：太撩了。 　　成凛似乎没看出余忆的异样，他推开健身房的门，和小何教练打了声招呼，回头朝余忆说了句什么，又将余忆怀里的小猫抱了过去，坐在了一旁的地板上，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表情平静地看着余忆做锻炼。 　　余忆的心情大起大落，一通训练下来，之前的郁闷情绪早已经抛到了脑后。 　　“余忆你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但是这一套训练感觉比之前完成得要轻松，呼吸都没怎么乱。”小何教练笑着给余忆递了一条毛巾。 　　“真的吗……”余忆看了成凛一眼。 　　“是有进步的，”成凛站起了身来，“改天可以让你跟我一起练练拳。” 　　“练拳？”跆拳道的重点不是在腿上么？余忆疑惑着。 　　“对，打拳。”成凛偏了偏头，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端放着的一只沙袋。 　　“啊。”余忆恍然大悟。 　　但是，为什么突然想让他练拳呢？ 　　“提前让你减压而已，”成凛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相信我，今后你需要减压的地方还会有很多。” 　　余忆心里顿时一咯噔。 　　“帮你减压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成凛又说。 　　余忆拿毛巾搓了搓脸，没说话。 　　往往就是成凛这样直白而善意的态度让他无从拒绝，不但不能拒绝，甚至会逐渐产生依赖感。 　　“先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床，带你去骑马场。”成凛等余忆收拾完了出来，又扔出一个消息。 　　余忆应接不暇地，完全没空再整理自己往外探出头来的的小心思。 　　※ 　　成凛说要带余忆去骑马，自然是言出必行。同时成凛也没有忽略余忆可能在担心的问题。 　　“我们这周用两天的时间练习骑马，剩下的时间你可以继续写歌，下周末去录节目得花掉两天时间，然后你可能要再用个一天时间录一录节目的主题歌，到这里活动就会不那么紧凑了，你可以把重心重新回到写歌上。”成凛送余忆回家时，特意对他解释了一番。 　　但其实余忆并没有在担心这个。他相信成凛会妥善地处理好他的行程问题，并且同样地重视他写歌的进度。 　　只是，成凛和他竟然都希望尽快回到“活动不那么紧凑”的阶段，这对于艺人和经纪人来说，算是非常不称职了。 　　余忆想到这里，莫名就很想笑，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枕头乐了许久。 　　成凛到余忆楼下响了一声余忆的电话，余忆马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牛奶飞扑下了楼。 　　他想着不能每一次都让成凛给自己准备早餐，所以昨天回家就已经将今天的早餐准备好了。 　　余忆跑到副驾上坐下，将一份面包和一盒牛奶递给成凛，他跑得太急还有些喘： 　　“早餐，吃这个可以吗？” 　　成凛挑了挑眉，接了过去：“谢谢，我原本想带你去吃馄饨，骑马场附近有一家馄饨味道挺不错。” 　　余忆张了张嘴，咽下一口面包，赶忙说：“那我们中午一块儿去吃吧？” 　　他觉得这应该是他反应最迅速也最聪明的一个回答了。 　　成凛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到达骑马场之后，成凛轻车熟路地领着余忆直接找到了一位骑师，和对方攀谈了一会儿之后，余忆就又被成凛拉着跟着那位骑师走到了那片栅栏围住的场地中央，站在了一匹骏马的面前。 　　“你先在这片小场地里练习，等熟悉了过后，我再带你去后方的草原。”成凛说。 　　余忆回头看了一下送他们进来的那位骑师，骑师正从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骑马用的一套防具，看着有好几件。 　　“你之前常来这里么？”余忆小声问了句。 　　“不常来，之前来都是陪朋友，”成凛说，“我有位朋友在这儿办了VIP，但他来了两回就没兴趣了，把那张VIP卡转给了我。” 　　“那你是来这儿学会骑马的么？”余忆又好奇地问。 　　“我会骑马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对骑马这事真正熟练起来应该是在18岁吧，”成凛笑了笑，“是之前去草原旅行的时候学会的。” 　　余忆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骑师走过来将防具递给成凛，成凛马上让余忆一一穿在了身上。 　　背心和头盔都只有一件，余忆穿上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不穿这个么？”他马上问。 　　“我今天是负责教你骑马，”成凛说完，又回头朝骑师说了句，“那我就先班门弄斧了，如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麻烦你纠正我。” 　　骑师似乎对成凛十分信赖，笑着摆了摆手：“你之前教人骑马都深受好评，我就算不在这里看着应该也不要紧。” 　　成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担心自己会出错。” 　　骑师马上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会在这儿看着的。” 　　余忆听着其实很是不解，既然有骑师在，为什么成凛要放着骑师不用，自己来教他骑马呢？ 　　“我之前想过来这儿当一名骑师，所以之前才自告奋勇去教我的几位朋友骑马。”成凛压低声音说了句，“教他们的时候还算顺利，大概因为和我是朋友，他们也比较放松。” 　　余忆点了点头。成凛应该也是因为担心他在骑师面前会紧张，所以才自告奋勇来教他的吧。 　　成凛拉了一下面前那匹马身上的缰绳，看了他一眼：“准备好了么？” 　　成凛拉着缰绳，站在灿烂的阳光里，看他的那一眼很随意，但余忆像是就这么被击中了似的。成凛的身上像被太阳披上了一层金色，又被风吹过来细细碎碎的阴影，发着光一般夺目。 　　“啊，准备，好了。”等成凛皱起眉来，余忆才慌里慌张地回答。 　　余忆照着成凛所演示的，面向马鞍的左侧，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撑着马鞍，左脚踩在马镫上用力一蹬，右脚再迅速地跨过马背。 　　成凛示范了两遍，这一连串的动作过程其实很短，而且余忆能看出来这过程应该要越短越好，在马儿产生抗拒之前就要一鼓作气地上马。 　　他蹬上马镫时因为慌急而踩歪了一点，马儿兴许是被踩到了所以感觉不舒服，往前走了两步，余忆又赶忙从马镫上跳了下来。 　　“别慌，你第一次跟它接触，给它一个适应的过程，慢一点。”成凛替余忆紧紧拉住了马儿的另一侧缰绳，轻声提醒他说，“不用怕，我会在下面帮你拉着缰绳。” 　　余忆点了点头，看着成凛又重新示范了一遍。 　　成凛腿长，而且对骑马这事驾轻就熟，大长腿一扬，腰板一挺，就已经潇潇洒洒地坐到了马背上。他下马的速度也非常快，余忆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成凛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侧。 　　“再试一次？”成凛看着余忆问了声。 　　余忆点头说好。 　　这一回他很沉着，全神贯注，目不斜视，脚准确无误地蹬在马镫上，手轻松地抓到了一侧缰绳，用力往下一蹬，一拉一跨，视野就到了马上的世界。 　　“身子伏低，双手不要离开缰绳，等感觉到马儿变得镇静了你再直起身子。”成凛继续提醒着。 　　余忆顺利完成了上马的部分，却因为骑在马背上各种脚不沾地的不踏实感，又变得慌乱起来，呼吸都有些不稳。 　　成凛一手拉着马，腾出一只手在余忆的腰后方轻轻拍了拍：“先下来吧，再多试几次，不着急。” 　　余忆几乎是贴着马背慢慢地蹭了下去，姿势狼狈，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丢脸。 　　但成凛始终很平和，一句责怪也没有。 　　余忆下到地面上，成凛马上去拿了瓶水来递给他。 　　“看来我的预测是准确的，你太容易紧张了，按照一般骑师的训练强度，你估计完成不了。”成凛说了句。 　　余忆喝了口水，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他也希望自己争气一点，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啊。 　　“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成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余忆抬头看了成凛一眼，大概是因为成凛说的这句话，或是因为成凛看着他的眼神有股魔力，他真就不那么害怕了。 　　接着他反复练习了几次上马和下马，和马儿的感觉要亲近一点了，再重新尝试骑在马背上慢走了几步。 　　成凛始终陪在一侧，一边安抚着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马颈上的鬃毛让马儿镇定。 　　在训练了近一个小时的慢走之后，成凛逐渐松开了自己握着缰绳的那一只手，跟在余忆身后看着余忆策马前行，再时不时高喊几声提醒余忆注意安全。 　　“手不要松开，小腿夹紧马肚子，跟着马儿的节奏轻轻往前推。”成凛喊了几句，往前追了几步，看余忆的状态基本平稳了，开始停在原地看着余忆骑着马绕着场地慢慢跑着。 　　停马场的马儿都训练有素，在这个场地里只在特定的范围内活动，且通灵性，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自发地将骑马者带回到出发点。 　　余忆骑在马背上绕了几圈，状态简直不日而语，已经觉得自己化身为了马上勇士，可以驰骋边疆了。 　　在回到出发点时，他远远看着成凛，一时激动，还松开了拉着缰绳的手，兴奋地朝成凛挥了挥。 　　等他察觉到马儿因为他的动作也猛地一阵兴奋，忽然地抬起了前腿，他的身子随之往后一仰，想要伸手重新抓住缰绳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还没用到三秒钟。 　　※ 　　余忆感觉自己几乎是吧唧一声摔倒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草地不软，非常硬，磕得他周身疼痛，眼冒金星，他保持着摔倒的动作，看着成凛和骑师一同朝他奔了过来。 　　骑师非常迅速地控制住了一旁的马儿，而成凛则直奔到余忆身边，两个人分工明确，及时解救了眼前的惨状。 　　“先不要动，”成凛罕见地表现出了焦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余忆的伤势，“有没有感觉哪里伤到了？手？脚？头？” 　　余忆抬了抬手，又抬了抬腿，接着倒缩了一口凉气：“疼。” 　　“哪儿？腿么？”成凛轻轻端起余忆的右腿，余忆今天穿着的是短裤，好在骑马前给他穿上了马靴，所以问题应当不大，脱下马靴查看过后只发现他右腿上的皮肤大概是被磕到了，露出一些血痕，看着很骇人，但并没有出血的迹象。 　　“怎么了？”余忆还躺在那里，不敢抬起身子看。 　　“你上次扭伤的也是这条腿吧？”成凛将余忆的右腿放了下来，让余忆扶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 　　“右腿么？是。”余忆尝试着动了动右腿，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疼。” 　　“估计那时候的扭伤还没有好得完全，这一次又摔着了，你这两天先把右腿的伤养好，骑马的事缓缓再说。”成凛搀着余忆慢慢站了起来。 　　“都这么久了，扭伤的地方早都不疼了啊。”余忆有些委屈，他可不愿意因为这么一点小伤又耽搁了练习骑马的进度。 　　周末可就要去大草原了啊，他总不能去草原上现学骑马吧。 　　“伤得不厉害，静养几天就没问题了。”成凛轻声安抚了他一句。 　　这时候骑师已经将马儿牵回到了营地，他一路小跑着过来，十分着急：“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 　　“不碍事，好在穿了防具，只是轻微的磕伤。”成凛说。 　　“不能大意了，”骑师连声说，“骑马摔下来这事可大可小，要不你们还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会看着办的。”成凛看了余忆一眼，压低声音，“你觉得呢？要不要去医院？” 　　余忆倚在成凛身侧站着，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应该不要紧……我家里有酒精，还有药水，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行。”成凛身子往前走了一步，背朝着余忆，半蹲了下去。 　　余忆傻了眼：“这是……” 　　“赶紧上来，我背你出去。”成凛头也不回地说。 　　余忆啊了一声，单脚往前蹦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趴倒在了成凛的背上。 　　成凛伸手搂着他的大腿往上一托，似乎根本不费劲地直起了身子。 　　余忆的手指攀着成凛的肩膀，但又不敢用力，下半身几乎是挂在了半空中。 　　成凛于是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余忆往上挪了挪，让他的手臂搂着自己的脖子，双腿卡在他的腰间。 　　这姿势简直让余忆从额头红到了脚趾，他可是从记事开始就没这么被人背过了。而且这种背伤员的方式，成凛是心无旁骛，他却是在内心唱起了一场大戏。 　　成凛背着他从骑马场背到了停车场，气都不带喘的。 　　“今天的午饭只能回去解决了。”成凛将余忆放到副驾上，说了一句。 　　“不能去吃馄饨了么？”余忆赶紧问了句。 　　“你还想着吃馄饨？”成凛坐进车子里，瞟了余忆一眼，“要我背着你进馄饨店么？还嫌看到你受伤的人不够多？” 　　“我，我只是……”余忆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是他太不小心了，虽然受的伤不重，但也影响了成凛原本的计划，成凛会不高兴也是必然的。 　　“一会儿你在车子里等着吧。”成凛发动了车子。 　　“啊？”余忆抬起头。 　　“我去打包两份馄饨，带回去吃。”成凛又说。 　　“啊，好。”余忆喜出望外得完全没有掩饰。 　　成凛开车到那家馄饨店门前的平地上，这一带的餐馆不多，换句话说，行人也不多，但这家馄饨店已经人满为患了。 　　不过刚到中午十一点，慕名而来的人已经将门外摆着的桌子全占满了。 　　余忆坐在车子里等着，逐渐又有些焦虑，还有些自责。成凛估计是进馄饨店排队了。就因为自己说想吃馄饨……啊，为什么他要多嘴说出来？ 　　余忆打开车窗，手臂搁在窗沿上，接着将一张写满了垂头丧气的脸倚在窗边，两眼无神地盯着馄饨店的门口。 　　他几乎都想打个电话让成凛别排队了，回家随便煮点什么吃都好。 　　成凛从店门口走出来时，余忆还没有来得及收整自己低落的情绪。成凛大步走到车子旁边，将两个叠在一起的打包盒连同打包袋一起递到了余忆的手里。 　　“拿着。”他说。 　　余忆连忙将那两个热气腾腾的打包盒接过来，小心把它们挨在自己的座位旁边，两只手紧抓着。 　　成凛绕到另一侧上了车，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拿确定不会被烫到？” 　　“不会，”余忆语气坚定地说，他担心成凛不相信，还补充了一句，“一会儿就凉了，没事的。” 　　成凛点了一下头，将钥匙转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出去不到10米，成凛忽然放慢了车速，伸出一只手来，在余忆的脸颊旁边打了个响指。 　　“开心点，别动不动就跟天要塌下来似的。”他说，“想骑马多的是机会，馄饨也给你买回来了，你不觉得应该对我笑一笑以表示满意么？” 　　余忆怔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朝着成凛笑了一下。 　　成凛低笑了一声：“行了，我就只是打个比方，你别一副快哭的表情就行。” 　　余忆嗯了一声。 　　车子里回复到沉默，成凛将车子开进了市区，拧开电台听了一下路况信息。 　　“一会儿我送了你回家，得先回家一趟，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吃了馄饨之后记得给受伤的地方擦点药，别的事情先不用管。”过了一会儿，成凛开口了。 　　“好。”余忆点了一下头，“你的那份，我用高压锅热起来，你来的时候再吃好了。” 　　成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余忆之前说话总有个既定法则，也就是先抑后扬。先把丧的一面表露出来，坏的打算先做好，然后才是想到这件事情好的一面。 　　兴许是成凛刚才那句话产生了作用，余忆这一次的回答的全是积极面，也能算是进步了。 　　成凛勾了勾嘴角：“行，我到时候去你家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很粗长！ 　　明天的更新也是0点～ 　　谢谢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专栏已完结文《看上的暴脾气竟这么甜》《说好的敌对变成了互撩》可宰。 　　新文《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正在连载中。 　　预收文《学渣呵护指南》很快开。 　　求收藏鸭！ 第32章 　　成凛将车子直接开进了停车场，再搀着余忆走到他那栋单元楼的电梯前，帮余忆按了楼层之后，他才转身走回自己家。 　　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宋昊宇跟他说打算和同学一起出一趟远门，傍晚出发，所以他原本是打算在傍晚前赶回去。宋昊宇出门之后便是小猫单独在家了，他不太放心。 　　他刚打开家门，就看到一个人影朝门口冲了过来。 　　宋昊宇抱着小猫，一脸惊喜地看着他：“你提前回来了吗？那个明星这么早就放你回来了？” 　　成凛瞟了他一眼：“那个明星有名字。” 　　“这我哪记得住，你带过的明星这么多。”宋昊宇兴趣缺缺地转回身走到沙发上坐下，百无聊赖地逗弄起小猫来。 　　“小猫给我，我一会儿带它出去。”成凛进屋放下了包，出来的时候说了句。 　　“给你给你，我陪它玩了一天已经快受不了了，它可真难伺候，”宋昊宇轻轻戳了一下小猫的脑门，“你要记住是谁带你回家的，知道吗？千万不能随便跟个人混熟了就忘了我了。” 　　成凛没好气地看着他：“是你三天两头把它丢在家里，不能怨它跟你不亲近。” 　　宋昊宇听了这话老大不高兴，放下了小猫，蜷缩在沙发上开始闷不吭声。 　　“你们吃饭了么？”成凛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食材。 　　“小猫吃了，我没吃，”宋昊宇闷闷地回答，“我要绝食。” 　　成凛关上了冰箱，走到沙发旁边将小猫抱了起来。 　　“你不陪我吃了饭再走？”宋昊宇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我一直饿着肚子等着你回来。” 　　成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说绝食么？” 　　“你不陪我吃饭，我就绝食。”宋昊宇又缩回到了沙发里。 　　“我约了人，你自己好好吃饭，不要放个暑假反而过不好生活了。”成凛抱着小猫走到门口，开始弯腰换鞋。 　　“我一会儿就要和同学去度假了，你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见不到我了。”宋昊宇低声说。 　　“我下周也要去草原，如果你下周末之前回不来，我得把小猫寄放在小粥那儿了。”成凛想了想说。 　　宋昊宇张了张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成凛。 　　没等宋昊宇吭声，成凛已经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余忆听到成凛敲门时赶忙应了一声，他刚把两份馄饨叠着放到高压锅里。等他单脚蹦着出了厨房，成凛已经用钥匙将门打开了。 　　“忘了你现在应当行动不方便。”成凛一手扶着攀着他的衣服往下滑落的小猫，冲他笑了笑。 　　余忆换了几个表情都没能把脸上的惊喜压下去，干脆也不掩饰了，笑笑说：“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能过来。” 　　“嗯，”成凛换了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家里有个任性的弟弟，促使我往外走。” 　　“啊？”余忆张了张嘴。 　　“我记得你有首歌的歌词是这么写的吧？”成凛挑了挑眉，“世间诸多隐忧，促使我留在原地。” 　　余忆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很久以前写的了。” 　　算是他试图建立自己的风格时写的一首歌，当时被好几个人否定，他还是依然发表了。当然最后结果也是销量大败收场。 　　他还记得当时的经纪人袁兵评论的一句：“你就不能唱些光明美好的东西，谁要听这些无病呻吟。” 　　成凛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觉得那首歌挺好听，比你前几张单曲都好。” 　　余忆回过神来，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 　　“馄饨是放在高压锅了吧？你吃了么？”成凛把小猫递到余忆怀里。 　　“还没，我等你一起的。”余忆连忙说。 　　“我去端过来，你坐过去等着吧。”成凛说。 　　余忆抱着小猫蹦到饭桌旁坐下，大概是嫌弃他动作太慢，小猫一靠近桌子就自己一蹬腿跳了上去。余忆放在桌上的一只杯子被小猫以飞快的动作舔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喝水？”余忆又蹦着走到饮水机旁边，有一只小碗是专为小猫喝水准备的。 　　“你蹦来蹦去的，不费劲啊？”成凛走出厨房问了声。 　　余忆蹦回到饭桌旁，将装了水的小碗放到小猫身前，坐下来笑了笑：“这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成凛将隔热垫放在桌上，再将两碗馄饨放在垫子上，看了余忆一眼。 　　“不错啊，乐观多了。”他说。 　　余忆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碗里的馄饨由于放了一段时间，又加了热，馄饨与馄饨之间被粘在了一起，卖相已经不如刚出锅时好看了。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见成凛正面色不改地舀起馄饨慢慢吃着，他也忙将一碗馄饨移到自己跟前，迫不及待地舀起来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塞。 　　“好烫，”他一边往外哈气一边说，“味道不错。” 　　“刚买回来的时候更好吃，”成凛说，“下次还是去他店里吃吧。” 　　“好。”余忆连连点头。 　　成凛勾了勾嘴角，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馄饨。 　　“刚才你说任性的弟弟，”余忆边吃着，边问了句，“是说宋昊宇么？” 　　“嗯，他要出远门，小猫可能又要送到书吧让人帮忙照顾着了。”成凛皱了皱眉，“我这几天得准备陪你去录下期节目，带着小猫到处跑也不方便。” 　　“录节目之前，小猫就放我这吧？”余忆说。 　　“嗯？”成凛抬了抬眼。 　　“我正好要在家休息，一个人待着也挺无聊，”余忆顿了顿，“你上回不是说，晚上可以把小猫放在我这里……” 　　成凛忍俊不禁：“我那是开玩笑的，但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 　　“愿意。”余忆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看了小猫一眼，“小猫还没取名字么？” 　　“取了，但是我不满意，又驳回了，”成凛说，“宋昊宇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鱼干，太难听了。” 　　余忆呃了一声，确实感觉夸不出口：“为什么要，叫小鱼干？” 　　“他说小猫是他遇过的惟一一只不吃小鱼干的猫，所以故意给它取个这名字。”成凛说。 　　余忆笑了笑，宋昊宇果然还只是个小男生啊。 　　其实余忆对取名字也挺苦手，现在写的那首歌至今没有取出歌名，他甚至还自我催眠等到那首歌真的写完，名字自然而然就有了。 　　成凛推荐的这家馄饨店肉馅大，汤味浓，余忆吃了个精光，汤也喝得一滴不剩，顿时就觉得撑得很。 　　在余忆靠着椅背休息的时候，成凛收拾完了厨房走出来，问了句：“酒精和药水放在哪儿了？” 　　余忆赶忙直起身子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抽屉。 　　成凛走过去拿了酒精和药水，蹲在余忆跟前，卷了卷余忆的裤脚，先用湿纸巾轻轻擦了擦余忆受伤的部位，接着开始为余忆处理伤口。 　　余忆被他的动作引得腿一抖，低着头抓紧了椅子没说话。 　　“应该不碍事，”成凛替他涂完药，审视了一番，“这几天先不要碰水。” 　　余忆连连点头，小声说着谢谢。 　　成凛将药水和酒精放回原处，坐在了茶几旁边开始看手机。大概是开始忙了，半晌也没有说话。 　　余忆坐了一会儿，想拿CD机过来听听歌。 　　但是成凛既然在他身边坐着，他戴着耳机不问世事地听歌显然不太合适。 　　于是余忆问了句：“我可以戴上耳机听一会儿歌么？” 　　“可以。”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 　　余忆马上起身从房里拿了CD机和耳机出来，坐在茶几一侧，一边听着歌，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你在听什么歌？”成凛有些不习惯于这么的安静，于是问了句。 　　余忆听到他的问话之后过了近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忙摘下耳机：“刚才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你在听什么歌？”成凛指了指他的耳机。 　　“是一首很早以前的歌了，97年发行的。”余忆朝成凛挪近了一步，将耳机递给成凛，“唱这首歌的是一位美国的民谣歌手，叫Elliott Smith。” 　　成凛戴上耳机听了一会儿，一阵轻快的吉他声过后，是一段轻柔的男声。这首歌的旋律就像一首诗一般，听一会儿就能感觉出一丝忧郁，这是余忆喜欢的那种风格。 　　成凛看了一眼CD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歌曲名：Between The Bars。 　　“这是他的成名作么？”成凛问了句。 　　对他这种对音乐不太热衷和内行的人而言，和一位歌手的作品第一次接触时通常都会先关注他的代表作。 　　“不是，他的成名作是另一首，曾获得奥斯卡提名，是心灵捕手这部电影的配乐。”余忆低着头翻到另一首歌曲，放给成凛听。 　　成凛听了第一段，点了点头，放下耳机：“很好听。” 　　余忆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屏幕，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成凛感觉面前这个人似乎又显得有些低落起来。 　　“忽然想到这位歌手，”余忆低声说，“他已经不在了，有点伤感。” 　　成凛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他已经离开15年了，但是音乐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听着歌的时候，感觉他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余忆说，“音乐大概就是歌手这辈子，惟一可以留下来的一点东西。” 　　成凛点了点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在这一点上和余忆没有共同语言，也无从安慰。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对余忆说：“听一点开心的音乐吧，积极向上的，能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在音乐这个领域里他进不去余忆的世界，也觉得这属于余忆独有的空间，不该被外人的观念所打扰。 　　“我听他的歌，不会感觉压抑，反而能获得一股动力，”余忆忽然说，“我也想写出这种，过了十年，二十年，会被人听到并记住的歌曲。” 　　成凛松了口气。 　　“加油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了句。 　　这真是他和人的对话里最生硬的一次了。 　　但余忆听了他的回答，眉眼弯弯地笑了笑，似乎很满足。 　　“距离录节目还有5天时间呢，我这点腿伤应该过个两三天就没事了，到时候还能有两天时间去录音棚练练歌。”余忆说。 　　成凛依旧很词穷：“可以，你去的时候告诉我。” 　　余忆在家里待了三天，趴在书房的桌子上写了十几页歌词，足有五个版本。大概是写得多了，他对写进了自己的小心思的那几句歌词已经没那么容易害臊了。 　　并且他下了一个决心，希望自己能顺利地完成。 　　等他腿伤痊愈，他马上给成凛发了条消息，告诉成凛自己打算第二天去工作室继续练歌。 　　成凛回了电话过来，跟他说：“我明天送你过去，刚好我也需要去和严以恒谈点事情。” 　　余忆这天晚上睡得特别香，自己虽然还没能将新歌写出来，但已经能梦到自己登台演唱了。台下人影攒动，站得离他最近的那一个是成凛。 　　“唱完之后，我们回家吧。”成凛走上台给他送了一束花，并且跟他说。 　　我们回家吧……回家吧，回家吧…… 　　余忆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 　　他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拼命搓脸，可不能再这么诡异地一个人笑下去了，一会儿成凛看到得以为他发疯了。 　　余忆抱着小猫去楼下等成凛将车子开过来。这三天里他和小猫朝夕相处，和小猫的感情算得上非常深厚了。 　　当然，这应该只是他一厢情愿地觉得。小猫面对他友善的脸庞常常会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拍过来，好在小猫个头非常小，爪子也不算利，才没给他的脸上挂上彩。 　　成凛开着车停到楼下时，余忆正艰难地从小猫的爪子里将自己的几根头发解救出来。 　　成凛看着他们一笑：“你终于领教到它抓人的本领了？” 　　余忆坐上副驾，呼了口气：“它可能太久没出门，有些兴奋。” 　　“和你一样么？”成凛挑了挑眉。 　　“啊？”余忆看了一眼车子的后视镜，发现自己突然涨红了脸。 　　没事红什么脸啊。 　　余忆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小猫的软毛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二）的更新恢复到下午2点哦 　　谢谢茴香姑娘，邵钧，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第33章 　　成凛将余忆送到录音棚，替余忆关上门，转身去了严以恒的办公室。 　　余忆的新歌曲谱还在严以恒那儿，余忆去骑马场受伤而耽搁了几天，也就没能来得及来工作室。严以恒拿着曲谱在办公室里等着，发现推门进来的只有成凛一人，有些诧异地抬了抬头。 　　“你没让余忆一块儿来？”严以恒问。 　　“他在练歌，一会儿再让他过来吧，我们先谈谈之前那件事。”成凛找了张椅子坐下。 　　严以恒顿了一下，笑着问：“这么保护他？” 　　成凛神色平静地说：“他很不容易才能重拾一点信心打算好好创作新歌了，而且，他是我的艺人，保护他有什么不对么？” 　　“正相反，我觉得你这么做很正确，”严以恒挑了挑眉，“开始说正事吧。” 　　“文闵同意给其他人写歌了？”成凛瞟了一眼严以恒。 　　“嗯，很爽快，条件也出得很果断，以师烨演唱会的表演嘉宾为要求，他答应给师烨写歌。”严以恒说。 　　“师烨？”成凛若有所思，“果然选择了师烨啊。” 　　“意料之中的选择，虽然我也希望我们工作室能出一个能与师烨能力抗衡的歌手，而不是将所有顶尖资源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严以恒皱了皱眉。 　　“这笔交易对文闵来说也是合算的，师烨的新歌作词者加上师烨的演唱会嘉宾，他回到观众的视野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成凛沉思了一会儿，“反而之前他提出要给余忆写歌，对他来说半点好处也没有。”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我跟他签合约的时候，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严以恒意味深长地说，“而且这恐怕会是我们工作室和他的最后一次合作。” 　　“他被余忆拒绝，让你为难了吧？”成凛拧着眉问。 　　“不至于，”严以恒摇了摇头，“文闵这个人精得很，有意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成凛没说话。 　　他想起余忆曾说过的那段和文闵之间的过节，能让文闵口不择言地发火，想必余忆在文闵心目中并不是“徒弟”那么简单。 　　无论如何，让余忆怀有隐忧的这件事，算是度过了。成凛也松了口气。 　　“文闵这个人，也许国内娱乐圈的人对他并不算知根知底，但我是知道他的。”在成凛起身打算离开时，严以恒忽然说。 　　成凛回头看了严以恒一眼。 　　“文闵当初几乎在国内歌坛手眼通天，所以那些小道消息都已经被删得一干二净了，”严以恒说，“但他这四年在美国，被挖出了不少新闻。” 　　对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的奇闻逸事成凛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所以也就表现得兴趣缺缺：“不奇怪吧，这圈子里的人只要有人想挖，都能挖出一堆黑料来。” 　　“黑料其实也算不上，我都敢在国内公开的事情，他在国外被拍到反而遮遮掩掩，”严以恒说到这里，笑了笑，“既然你并不是太关心，我就不在你面前八卦了。” 　　成凛点了点头，说了句：“等余忆练完歌，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接着成凛便离开了严以恒的办公室。 　　在通往录音棚的路上成凛有些微的走神。他反复回想严以恒刚才说的那句话。什么事情是严以恒“在国内都敢公开”，而文闵被拍到却需要“遮遮掩掩”。 　　这个答案几乎是呼出欲出了。 　　文闵是……同性恋？ 　　成凛拧紧了眉头，走到录音棚的门外，看着玻璃门里隐约可见的一个身影，门内的钢琴声时断时续地传了出来。 　　他当下就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还是瞒着余忆吧。 　　现在余忆的状态已经渐趋明朗，他不应该也没必要给余忆增添烦恼。 　　成凛在余忆停下弹钢琴休息的时候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将曲谱放在了钢琴上，接着给余忆倒了杯水。 　　余忆翻开曲谱看了几眼，又迫不及待地在钢琴上弹了一段，眼神里全是惊艳：“严以恒的编曲真的很厉害，加了这一段之后前奏太抓人了。” 　　成凛对此当然是完全不懂的，他连前后两段有没有差别都听不出来，所以他只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关于作曲这一块儿的事，一会儿吃饭你可以再和严以恒好好聊聊，我约了他一起。” 　　“好。”余忆明显地喜出望外。 　　成凛勾了勾嘴角，抬了抬手，在放到余忆的头顶之前才猛地惊觉，又往下挪了挪，放在余忆的肩头拍了拍。 　　余忆这一副乖巧的样子让他总不自觉会把自己摆在比余忆年长的位置上。这种心理实在很古怪，余忆明明比他大了6岁，是个十足的成年男人。 　　成凛收回手，退后了几步，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 　　余忆似乎没看出他有过什么异常的动作，仍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本曲谱。 　　等余忆重新将手指放到钢琴上弹了几段音乐，成凛才松了口气，往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静静听余忆弹琴。 　　余忆弹了两遍前奏，才终于唱出了歌词。 　　和他那天在录音棚门外听到的歌词一样。余忆背向着他坐着，停顿了一秒，又继续往下唱了下去。 　　“我看见光，跟随你来时的方向 　　听见心跳，散落在追寻的路上 　　我在时光隧道，朝着起点奋力奔跑 　　……” 　　余忆唱完这一段又停止了歌声，屋子里继续回到只有钢琴的演奏声的气氛里。 　　成凛等了好一会儿余忆也没有继续往下唱。他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等成凛关上门之后，余忆也叹了口气，轻声将剩下的部分唱完了。 　　在成凛看着他的时候能唱完这几句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但相比起之前一个字也唱不出来，称得上是种进步了。 　　余忆唱完这一遍，低头在笔记本上将几句歌词改了几个字，又重新弹着琴练习了一遍。 　　现在录音棚里没有观众，门关着，他的面前只有一架钢琴和一堵墙，如果在这样的状态下他仍然不能完美发挥，那么他也没必要去舞台上尝试了。 　　余忆就在这样近乎于逼迫自己的决心下，反复练习了很多遍。 　　他走出录音棚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两点。紧接着他想起成凛说中午约了严以恒一起吃饭。他赶忙拿起手机拨打成凛的电话。 　　手机刚一接通，余忆听到成凛的手机铃声也同时在他耳边不远处响了起来，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成凛就站在面前不远处的窗边，端着一杯茶，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成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响着的手机，拿起来朝余忆扬了扬：“你找我？” 　　“啊。”余忆赶忙挂了电话走过去，“我刚才忘了看时间，你不是说约了严以恒吃饭么，你们是不是，吃过了……” 　　余忆有些紧张地看着成凛。 　　成凛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没有，你在练歌的时候我怎么可能跑去吃饭？” 　　“那……你还没有吃么？我……对不起，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余忆顿时就很内疚。 　　“我已经和严以恒说改到晚上再聚，你不用担心了。”成凛走到录音棚里拿了余忆的包出来，朝他扬了扬下巴，“走吧，想吃什么？” 　　“想吃……”余忆连忙跟上成凛，小心地瞄了成凛一眼，“想吃馄饨。” 　　“又是馄饨？”成凛停下脚步，皱着眉，“你该不会想让我带你去骑马场那家馄饨店吧？” 　　“啊。”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拧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又狐疑地看着余忆：“你是在逗我么？” 　　余忆没忍住，嘴角往上弯了弯：“我开玩笑的，在附近随便找家饭店吃个饭就好了，这个点了，可能都没饭了吧。” 　　“只要想吃饭，当然是能找到吃饭的地方的。”成凛拉了拉余忆的手臂，“赶紧走吧，我快饿死了。” 　　余忆跟着成凛开车到了距离工作室两条街开外的居民区，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停车区域之后，成凛直接领着余忆进了一栋单元楼。 　　“这是，去哪啊？”余忆张大嘴。 　　成凛按了一下10楼，神情淡定地说：“吃饭啊。” 　　“但是这里是……难道我们要去别人家里吃饭么？”余忆猛地反应过来，有些着急，“这个时间了，不太好吧。” 　　成凛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不是别人家里，是饭店，你从来没来过这种饭店么？” 　　“哪种……”余忆疑惑地看着电梯数字到达10层。 　　他跟着成凛走出电梯，迎面看到的便是一家饭店。但除了大门的装潢，内里的构造和一户普通人家没有两样。 　　甚至饭店的服务生看到他们进来，直接就朝着厨房吆喝起来：“来了来了，可以开饭啦，先拿一瓶饮料过来！” 　　接着服务生又转头问成凛和余忆：“你们想喝什么饮料？” 　　服务生的口吻极其随意，就像遇到住在对面的邻居过来蹭饭一般。 　　“拿一瓶椰汁吧。”成凛说。 　　“好嘞，坐靠窗边的位置吧？虽然这儿没什么风景，但是坐那里空气新鲜。”服务生又说。 　　“好。”成凛点了点头。 　　余忆跟着成凛走到窗边的座位坐下，终于等到那位服务生走开了，压低声音问了句：“这儿是每天固定一个菜单么？” 　　“嗯？什么意思？”成凛将一套碗筷递到余忆面前。 　　“他们都不用问我们要点什么菜就开始准备上菜了啊。”余忆偷偷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那是因为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完他们点好菜了。”成凛瞟了余忆一眼。 　　余忆呃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成凛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余忆的头：“你在瞎猜什么？是饿糊涂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摸头杀⊙▽⊙ 　　谢谢西辞秋风，jessie，邵钧，小树，阿浔的营养液 　　谢谢梨蓝蓝的地雷 第34章 　　这个摸头的动作让他们俩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成凛忽地抽回了手，余忆则把头低了下去，手指抓着饭碗边缘，心如乱麻地捏紧。 　　成凛明显地发现自己这个动作越钜了。 　　无论余忆表现得怎么好说话易相处，也是一位已出道的明星，在这种公共场合对余忆做出这样的动作，哪怕这家店现在没有其他顾客在，也是太大胆了一点。 　　就算不是在公共场合，用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余忆也并不合适。毕竟余忆是个年近30岁的成年男人。虽然这事他老忘。 　　直到服务生将两个菜一个汤一一上齐了，又给他们倒好了椰汁，重新退了出去，成凛才低咳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快吃吧，都快三点了。”他说。 　　余忆点了点头，抬头看了成凛一眼。他先是舀了碗汤，大喝了一口。他的脸还红着，利用汤的热气也能作个遮挡。 　　喝第一口汤余忆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好喝。” 　　“好喝到让你这么惊讶？”成凛笑了笑说。 　　“因为不是一般饭店那种好喝，”余忆想了想，形容了一下，“是像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喝到一口热汤那种好喝。” 　　“是让你有了回家吃饭的感觉么？”成凛挑了挑眉，“这家饭店标榜的的确是‘家’的味道。” 　　余忆点点头，夹了一筷子水晶粉丝，放到嘴里尝了一口，马上竖起了大拇指。 　　“你应该很久没有回家吃饭了吧，所以才会对家的味道这么激动。”成凛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菜，说了句。 　　余忆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当初因为他的哥哥出事，家里人才重新跟他联系上。但他们仍然不欢迎他回去。 　　可能只有他银行卡上的余额的变动才能证明他和家里还有联系。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哥哥？”成凛又随口问了句。 　　“是。”余忆说完，低头猛扒了口饭。 　　“我没有别的用意，你家里的情况我也没有特意去查，只是看了一下你的百科资料。”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没说话。 　　大概是察觉到余忆的静默有些不开心，成凛也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吃过饭之后成凛将余忆送到工作室楼下，说了句自己要去办点事情，吃饭的时候会再过来接余忆，然后就离开了。 　　余忆一个人乘着电梯，思绪里全是刚才与成凛吃饭的画面。他对“家里人”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和抵触，也许已经被成凛察觉到了。成凛体贴地不再去碰触那个不受欢迎的话题，但其实，成凛应该会被他这样的态度伤到吧。 　　就算他再怎么防备着别人打探自己家里的情况，他也不该防着成凛。 　　余忆满腹心事地走进工作室，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将错就错了，于是找了个角落，拨通了成凛的电话。 　　“怎么了？”成凛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那个，我刚才……”余忆猛地睁大眼，“你是不是在开车？” 　　“刚才是，现在我已经把车子停下来了，”成凛的声音听着很平和，“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余忆咽了咽口水。 　　“什么不是故意的？”成凛问。 　　“你问我家里的情况，我没有回答你，是因为……”余忆抓着手机，“我当初和家里闹了些不愉快的事情，后来家里就一直没让我回去。” 　　成凛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且我那个哥哥，犯了些事情，如果被一些人知道了，可能会乱写，所以我……”余忆继续艰难地解释着。 　　“其实我大概猜到了，”成凛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不愿意跟人说，是想保护你的家人吧。” 　　“不是，我是为了我自己。毕竟我现在也要注意舆论的影响。”余忆说。 　　这也是他的家人一致认为的“事实”。他哥哥曾经将他推出家门不让他回去，又因为犯了事急需要钱跑来找他。那天他在外地录节目，没能赶回来，直接打了笔钱到他哥哥的卡上。 　　等他录完节目想要买机票回去，他接到他爸妈的电话，电话里说：“你不愿意回来不打紧，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得替你哥解决了这件事，他刚跟你嫂子定了时间年底就要结婚了。” 　　就连他哥哥快要结婚这件事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才让他知道。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成凛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将余忆往下沉的思绪拉了回来，“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责怪你，你也不用为这件事情道歉。” 　　余忆抓着手机，半晌才嗯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情么？”成凛低声说，“我的车再在这儿停下去，交警很快就要过来抄牌了。” 　　余忆啊了一声，赶忙说：“那你快把电话挂了吧，我没别的事了。” 　　“嗯，你好好呆着不要想太多，想练歌就练一会儿，不想练就去休息室里休息，”成凛说，“我办完事情就去接你。” 　　“好。”余忆贴着电话说了声。 　　将手机拿下来时他感觉耳朵有些发烫，看了一眼通话时间，也就几分钟而已。但就是烫，烫得他的心都在狂跳。 　　余忆站在那个角落好一阵，直到他的心情平静了，才走出去。 　　但这平静也就限于余忆在工作室的走道里与人迎面遇到的时候，他接连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终于到达了录音棚。 　　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小世界里，他也不用再掩饰，可以在安静的空间里尽情释放情绪。 　　余忆一时兴起，弹了一首《科尼的蝴蝶》。这还是他当初毕业之后专门找了一位钢琴老师学习弹奏的曲子。在弹之前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记得准确的曲谱，但放开来弹的时候，感觉手指仿佛自己有了意识，可以迅速跳跃到曲子的下一个落点。 　　弹完这一曲算是让余忆尽兴了，他缓了缓劲儿，重新回到弹奏自己细水长流的曲子中。他一边弹着，一边小声地唱着。 　　最后的那一遍，他才终于把声音放开来，唱了个过瘾。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五点。余忆估摸着成凛也快要回来了，于是推开录音棚的门走了出去。 　　正想走到窗台边透透气，但他一抬头发现那儿已经有一个人站着了。 　　是一个穿着黑色衬衣的高个子男人。余忆只是看见他的背影就猜出了他是谁。 　　刚点燃了一根烟的文闵听到余忆的脚步声之后转过了身来。 　　余忆因为文闵转身的动作而表情明显地一愣，脚步也一顿，几乎想倒退回去。 　　文闵倒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这首曲子你现在还记得怎么弹？”文闵把烟拿了下来，问了句。 　　这首？哪首？…… 　　莫非是，科尼的蝴蝶？余忆站着没有说话。 　　他离开校园后所找的钢琴老师，以及踏入娱乐圈的途径，都是文闵提供的。文闵是把他带到这个圈子的人，也真心实意地帮了他很多。 　　他现在想起那段过往，仍然会对文闵心怀感激。 　　所以他也没有表现出敌意，在镇定过后低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师烨谈事情，谈完之后我想在这儿休息一会儿，然后听到了你弹琴。”文闵语气平淡地说，“原本不知道是你在里面，直到听到你唱歌。” 　　余忆点了点头。文闵听到他唱歌这件事并没有让他感觉很紧张，这也算是他的进步了吧。 　　也许再努力一段时间，他就能朝着观众唱出自己的新歌了。 　　更努力一点，当着成凛的面唱出来也会没问题。 　　余忆兀自走着神，文闵又问了句：“你刚才唱的是你的新歌么？” 　　余忆没有马上回答，他有些迟疑地看着文闵。 　　他捉摸不透文闵的用意。 　　四年前的那场可以说是决裂过后他和文闵就没再见过面，文闵有任何想对他说的，都由袁兵或黎锋进行传话。如果袁兵的态度能代表文闵的态度，文闵对他应当是嫌恶至极才对。 　　但眼下文闵似乎只拿他当作是一位老友，碰巧见到，叙一叙旧。 　　老实说，他接触过完整的恶意，也遇到过真实的关心，像文闵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也一时拿捏不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最后他模棱两可地答了句：“新歌还没有确定，我刚才只是练习。” 　　这个答案并不全是撒谎了。 　　但文闵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他忽然掐灭了手里的烟，冷声说：“那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得走了。” 　　余忆点了点头，往旁边让了让。等到文闵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微微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余忆弹的那首曲子，特别好听。 　　谢谢余忆（⊙▽⊙这个名字），胖达，秦玖，何离，西辞秋风，jessie，邵钧的营养液 　　谢谢宅宅，薛斯蔓，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35章 　　临近六点的时候成凛到工作室来接余忆，他们先到达事先预约好的酒店，严以恒随后才赶过来。 　　余忆早已经把曲谱翻了几十遍，等严以恒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把曲谱递了过去：“我又做了一点修改，前奏部分你改完我觉得特别好，就想着副歌也可以稍微变化一点。” 　　严以恒喝了口茶，低头看了看曲谱。 　　一旁的成凛则唤来服务生提醒他可以上菜，等服务生离开之后他也不打算打扰沉浸在音乐世界里的另两个人，端了杯茶慢慢喝着。 　　严以恒对音乐的敏感度极其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旋律，基本就有了答案，他冲余忆点了点头：“这么改挺好。” 　　余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开心地将曲谱收了回去。 　　“你的新歌，预计什么时候能开始录制？”严以恒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余忆愣了一下，转头看了成凛一眼，见成凛神色平静，只微微朝自己点了点头，于是他大着胆子自作主张地说：“歌词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再过……半个月时间，我应该就能开始录制了。” 　　“先出一张单曲，之后就要开始准备新唱片，是这么规划的吧？”严以恒看向成凛问。 　　“是的。”成凛点了点头。 　　余忆咬了咬嘴唇，没插上话。新唱片……感觉还是很遥不可及的事情，原来在他们的计划里这么近了么？ 　　“单曲出了之后营销方面的动作也要跟上，成凛应该懂，我就不多提醒了。”严以恒笑了笑。 　　“嗯，我今天去谈的也正是这件事。”成凛和严以恒递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但听了成凛这句话，余忆心里像是弹错了一整首曲子，七上八下地极其不安稳。 　　营销……这让他想起相关的一些并不太单纯的事情。营销号，软文，或是热搜，炒作。 　　他在之前的公司也曾经历过一些被动的炒作，和不相干的女明星拉到一起胡编乱造，两方装模作样地做些似是而非的澄清。现在他又要继续这样么？ 　　那时候他因为对炒作的极其不配合而使得他和当时的经纪人袁兵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他害怕会重蹈覆辙。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过来将菜都上齐了，余忆仍然手臂搁在桌上发着呆没有动静，成凛拿了一瓶冰椰汁放在他身侧，贴了贴他的手臂。 　　余忆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成凛。 　　成凛勾了勾嘴角，往他耳边靠近了一点，轻声说了两个字：“放心。” 　　余忆不知怎么的，就真的放心了。只是随着成凛的靠近他又忍不住地耳朵有些发红。他拿了碗筷匆匆往碗里夹了些菜，掩饰着自己的不对劲。 　　“对了，余忆，”严以恒喝了口汤，很随意地问了句，“你今天在工作室遇到文闵了？” 　　“啊。”余忆怔怔地点了点头。 　　“他之前提到替你写歌的事情我已经帮你拒绝了，近期他要替师烨写一首歌，可能会经常去工作室。”严以恒说。 　　余忆沉默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严以恒告诉他文闵会经常去工作室，大概是提醒他，如果心有芥蒂，可以尽量回避吧。 　　但其实他觉得他跟文闵已经算是冰释前嫌了，至少在他这里，不存在什么芥蒂。 　　他转头看了成凛一眼。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反而是……他遇到文闵这事还没来得及成凛说，严以恒反而先说出口了，他担心成凛会多想。 　　但成凛看起来很平常，仿佛根本没听到严以恒和余忆的谈话内容。在这一段对话告一段落后，他非常自然地将话题转回到了吃饭上，让余忆这顿饭吃得很轻松。 　　后来成凛送余忆回家时仍旧一个字也没提及，余忆左思右想，不禁有些坐不住了。 　　“下午的时候，我练完歌，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文闵在门外，”他小心斟酌着开口，“就聊了几句，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成凛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跟我说？你没必要跟我说啊，他只是你私下里的一个朋友，不在我过问的范围内。” 　　余忆张了张嘴，一肚子话全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喔……” 　　“我上次过问你的感情生活，后来想想并不太合适，”成凛又看着前方说，“你和我之前带过的艺人是不一样的，你不是偶像，你会有自己的出色的作品，我所要做的是辅助你，而不是限制你。” 　　余忆沉默地听完了成凛的话，细细品味过后，内心很是震动。他一直不知道在成凛心里是怎样的一个定位，现在听到成凛认为他“会有自己的出色的作品”，说他不激动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而同时，他又感觉内心深处有些微的失落。成凛对他真的没有半点工作以外的情感。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想什么呢？什么工作以外的情感？妄想什么？ 　　成凛在余忆下车前又叮嘱了一句：“再过两天就要去参加节目的录制了，你注意调节自己的时间，要休息好。” 　　这话说得就像在录节目前他们不会再见面一样。余忆走了两步，又忍不住转过身回到了成凛的车子旁。 　　这时候成凛还没有将车子开走，正坐在驾驶座里看着他的方向，发现余忆折返身来，他马上摇下了车窗。 　　“明天，我们再去骑马场吧？”余忆弯了弯腰，和成凛平视着，小声说。 　　成凛皱了皱眉：“去骑马场？你的腿……” 　　“已经完全好了，”余忆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腿，又说，“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那么冒失，而且这一次录节目之前如果我没有学会骑马，不是会很影响进度么？” 　　这的确也是成凛所担心的。成凛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了：“好吧，我来安排，明天你等我电话。” 　　“好！”余忆开心地应道。 　　余忆转回身重新往自己所住的单元楼的方向走过去，感觉步子非常轻，像是往上蹦着似的。 　　可以每天见到成凛，他就觉得浑身充满动力。至于刚才非要让成凛带他去骑马是不是有些厚脸皮？不管了…… 　　余忆晚上在家听着喜欢的音乐，在笔记本上将歌词删来改去，再对着空气清唱了几遍，已经基本满意了。 　　他在洗澡的时候，洗衣服的间隙，晒衣服的空当，甚至临睡之前都在小声哼着自己的歌。 　　新歌的名字，就叫《时光隧道》好了。 　　最后一段歌词还可以再改改。 　　如果这次录节目拥芳姐再让他唱歌，可以唱一唱这首新歌吧。 　　可以吗？可以的。 　　余忆你一定可以的。 　　余忆就这么在自我催眠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接到成凛的电话，余忆马上蹦着下了楼。其实骑马这项运动他还挺喜爱的，坐在马背上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世界，不同于在高楼大厦里，也不同于在平地上，特别是在随着马儿驰骋起来的时候，仿佛自己被赋予了特别的能力，可以奔跑着飞翔。 　　成凛在余忆上车之后又检查了一遍余忆之前受伤的部位，确定无碍之后，向余忆重申了一遍骑马的注意事项，这才重新出发。 　　余忆这一次骑马明显因为有了经验而状态松弛了许多，甚至在上马前还搂着马儿说了一会儿悄悄话。 　　成凛和骑师沟通过后牵了另一匹马过来，看他这样有些好奇：“你在和它说什么？” 　　“我跟它说上一次吓到它了很对不起，这一次我会很小心的，也请它不用担心。”余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成凛看了余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它就是上一次你骑的马？它明显已经是另一匹了啊。” 　　“啊。”余忆摸了摸鼻子，十分尴尬。 　　“但是你的这个决心很不错。”成凛笑着安慰了他一句，伸手摸了摸自己牵着的那匹马儿。 　　余忆疑惑地问：“怎么今天有两匹马？” 　　“因为等你练熟练了，我打算陪你一块儿骑。”成凛说。 　　余忆愣着看了成凛一会儿，忽然涨红了脸，赶忙转开头去。 　　并驾齐驱什么的……他想想就好期待。 　　大概因为这极大的动力驱使着，余忆今天在这一片场地果真没出过岔子，驾轻就熟的十分稳当。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了，我带你去另一块场地吧。”成凛等余忆骑了一圈回来，朝他说了句。 　　“另一块……”余忆扶着马鞍下了马，不解地看着成凛。 　　“那边有一片草地，比这里的面积大，并且位于树林里，相对来说难度也更大，”成凛解释着，“这里只是初学者的场地。” 　　这么说，他是升级了么？ 　　余忆马上点了点头。 　　“中午我们就在树林里随便吃点吧，练到下午四点我送你回去。”成凛又说。 　　“树林里？我们吃什么？”余忆发着愣，脑子里呈现出了和成凛一同摘野果子分着吃的画面。 　　“那边有一家便利店，想买干粮基本都能买到。”成凛指了指场地外的某一处，“只要我们注意好环境卫生，在林子里用餐不会有问题。” 　　“哦……”余忆挠着头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邵钧，坑坑不填坑的营养液 　　谢谢茴香姑娘的地雷 第36章 　　由于是周五，前来骑马场游玩的人不算多，但便利店算是人流最聚集的地方。刚刚到达的，已经玩了一段时间的，将要离开的，都聚在这里补充着粮食和水。 　　成凛在和余忆走过去之前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墨镜戴在了余忆的脸上。 　　余忆摸了摸忽然架在自己鼻梁上的镜片，没回过神来。 　　“戴着吧，别被人认出来。”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虽然他认为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认出他，他目前的存在感应该得在特殊场合或节目里才能发生效用的吧，但他还是依照成凛说的做了。 　　“想吃什么？”成凛走到便利店里问他。 　　“面包就可以了。”余忆小声说。 　　“喝的呢？”成凛选了几种面包丢进购物篮里，又指了指饮料架。 　　余忆想了想说：“水就可以，比较抵渴。” 　　在这种户外，又是酷夏的气候，喝饮料只会让人感觉越来越渴。 　　成凛往购物篮里扔了几瓶矿泉水，走到水果柜台前，转头问余忆：“我们可以买点水果，有想吃的么？” 　　提到水果，余忆毫不犹豫地说：“芒果。” 　　成凛挑了挑眉，选了些芒果，又问他：“还有么？” 　　“凤梨。”余忆陡然想起，“芒果和凤梨是不是带到树林里不太方便？还得切开吧？” 　　“这儿的店员会帮你切好，用保鲜盒装起来。”成凛说着，拎着购物篮去结账。 　　正如成凛所说，凤梨很快便由便利店的店员切好了装在了保鲜盒里，随其他东西一同放进购物袋里，提着走非常方便。 　　余忆又指了指那几只放在购物袋里的芒果：“要不我们不吃芒果了，带进去没办法削皮。” 　　“谁说的？”成凛从购物袋里翻出一把小刀，冲余忆晃了晃，“到时候就地削皮就好了。” 　　于是他们万事俱备，直接进了树林里的场地。 　　那块场地里早已经有骑师在等着了，成凛和余忆一人领了一匹马，牵着缰绳往里走。 　　成凛挑了一块暂时空旷的区域，将装满东西的购物袋放在了一棵树下，回头问余忆：“现在要吃点东西么？还是一会儿再吃？” 　　“一会儿吧，我们先骑马。”余忆摩拳擦掌。 　　余忆现在满心想着成凛跟他一块儿骑马，这可是他期盼了很久的事情。他将墨镜摘了下来，小心地擦了擦，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拉了拉缰绳，踏着马镫一鼓作气上了马。 　　成凛也很干净利落地抬起身子一扬腿，坐在了马背上。 　　成凛骑马的姿势特别好看，坐在马背上更显得腿长，而且他没穿防具，整个人就那么潇潇洒洒地暴露在阳光里。 　　余忆惊讶地问：“你不穿防具？没关系么？” 　　“没关系。”成凛拉了拉缰绳，轻轻夹了夹马肚子，策马慢走到余忆的身旁，“走吧，我跟着你。” 　　树林里阳光错落，树影斑驳，前进的路途充满着未知。但由于知道自己足够安全，毫无后顾之忧，余忆驾了一声就往前冲去。 　　他听到身后成凛轻轻指挥马儿的声音，非常近，两匹马儿的马蹄声像在演奏着交响曲。 　　他特别想回头看看成凛现在的模样，但还是忍住了。如果他再一次坠马，这一次的节目录制就得请假了。 　　“往右边，注意拐弯的时候放慢速度。”成凛已经几乎赶上了他，声音就在他耳边。 　　余忆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目不斜视，驱着马儿从一棵大树的右侧到了另一片草坪。 　　马儿放慢了速度，他也有了空闲的一秒钟可以看看成凛。成凛骑马就像闲庭信步，上半身是挺直的，姿势非常好看。余忆感觉自己在看到成凛的一瞬间就词穷了，甚至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合上。 　　“我们是直接回到刚刚那里么？”余忆赶忙定了定神，问了句。 　　“嗯，回去吃点儿东西，你应该也累了吧。”成凛说。 　　余忆想说其实他并不累，这么和成凛单独相处，再过上一天一夜也不会累。但这句话他不可能说出来，所以只能听从成凛让马儿回到他们放东西的地方。 　　从马上下来时余忆才发觉刚才的不累完全是心理作用。从未坚持过骑马这么长时间的他身体还是会有些吃不消，站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两侧大腿都像被撕裂了一般，而当他在草地上坐下去时，则直接啊地大叫了一声。屁股都似乎不是他自己的了。 　　成凛提着购物袋走到余忆身旁坐下，像是没事人一般。 　　甚至成凛看着余忆此时苦不堪言的样子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余忆苦着脸灌下去一半瓶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和水珠，低着头喘了一会儿，成凛却仍然在笑。 　　“你今天才第二次骑马，但是已经表现得仿佛在马背上生活了一辈子了。”成凛笑着说。 　　这是嘲笑他吧。余忆闷闷地没说话。 　　“你这一次比起上一次的确进步很大，后天你去录制节目会让拥芳姐大跌眼镜的。”成凛又说。 　　余忆总算因为这句话而开心了一点，他小声问：“真的吗？” 　　“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还不如你呢。”成凛点了点头说。 　　“你第一次骑马，是多大的时候？”余忆犹豫地问。 　　成凛勾了勾嘴角：“15岁。” 　　余忆一头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除了丢脸再没有别的感想了。 　　他可是马上就要到30岁了，比成凛第一次骑马的年纪整整翻了一倍啊。他之前的15年算是白活了。 　　成凛又笑了好一会儿，拿出小刀将芒果的皮削了，又将芒果肉切成块状，放在保鲜盒里连叉子一同递给余忆。 　　余忆尝了几块，好吃得几乎想要摇头晃脑，又赶忙叉起一块芒果果肉递到正埋头处理下一只芒果的成凛嘴边。 　　成凛看了他一眼，张嘴咬下了那块果肉。 　　余忆红了红脸，低头小心地继续吃着芒果，一边赞叹着：“芒果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了。” 　　成凛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吃完了水果，又将几个面包分着吃完了，时间刚好到了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刻。 　　成凛和余忆挪了挪位置，坐到了树荫的下方，有树木遮挡着，炎热感也显得没那么剧烈了。 　　“休息一会儿吧，等你感觉好受些了再继续。”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背靠着树干稍事休息。 　　成凛坐在余忆旁边，身子稍微低了低，头枕着胳膊，在树影里闭起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成凛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也没有发出声音，不知是否睡着了。 　　余忆看了成凛一会儿，也如法炮制，身子贴着草地，用胳膊枕在脑后，和成凛并肩躺着。 　　但他没有闭上眼睛，一直睁着眼睛看着阳光突破重重树叶闪烁出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他和成凛的身上和脸上。余忆随着光束落下的轨迹看过去，视线也跟着落在成凛的脸上。 　　成凛的脸非常干净，即使在这样炎热的气候里，也干净得仿佛能透着光。同时余忆第一次发现成凛的睫毛竟是这样长。长而密的睫毛落下两排阴影，在阳光里轻微颤动着。 　　余忆以为成凛这是要醒过来的征兆，连忙移开了视线。但他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成凛再有其他动静。 　　再转头一看，成凛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睫毛也依旧一颤一颤。余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因为树林里有微风，引得成凛的睫毛在轻微地颤动。 　　余忆转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又大着胆子用手肘着地面，往成凛靠了过去。他停在成凛的脸庞上方，专注地看着成凛的脸。 　　心里就两个字在重复，好看。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伸手去摸成凛脸上被眼睫毛刷出来的两道小阴影。 　　直到他胳膊都酸麻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打算收回视线，但也正在这时候成凛陡然地睁开了眼睛。 　　余忆正以伏在成凛身侧凝望着成凛的姿势，和成凛四目相对时他吓得不轻，往后急退了一大步，后脑勺直接撞在了树干上。 　　成凛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东西？”成凛伸手往脸上抹了抹。 　　余忆揉着后脑勺十分狼狈，但又无从解释，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几点了？”成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余忆也掏出手机，现在只要不让他对上成凛的眼神，他就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你刚刚休息了么？要不要练一会儿骑马？”成凛站起声说。 　　“你不是说四点左右我们就得回去了么？还剩一小时了，练吧。”余忆坐在原地低声说。 　　“嗯，我四点还得去一趟新区。”成凛见余忆坐着不动，于是朝余忆伸出手，“需要我拉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途魔猫，冷川，何离，良家小哥，运气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和坑坑不填坑送给余忆的地雷⊙▽⊙ 第37章 　　余忆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站在阳光里干净又耀眼的成凛，他的手就已经脱离他的意识掌控自己伸过去了。成凛碰到他的手然后猛地一拉，又放了开来。 　　余忆握了握手指，紧张地放到身后，假装拍了拍身上的灰。 　　在这儿练习骑马其实完全不像在工作，反而像是在度假，从清晨到傍晚，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画面简直美好得像一首诗。 　　虽然成凛全程都像是一位严格的骑师，不带半点暧昧之意地陪着他，也足够让余忆全程心嘭嘭直跳，脑内画面歪到了九霄云外。 　　最后骑师过来从他们手中将马儿领回去，余忆还十分不舍。 　　“后天你就能去大草原了，比在这儿骑马更过瘾。”成凛安慰了一句。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心想去大草原也能和你一块儿骑马么，应该不能吧，那还能有什么过瘾的呢…… 　　“我只去过一次大草原，并且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成凛回忆了一下，继续说，“当时我是跟了一个马队一块儿走，骑马穿行了整个大草原，沿途什么建筑也没有，广阔天地任我行的感觉，特别震撼。” 　　成凛难得表露出合乎他的年龄的大男孩单纯的感叹，余忆看呆了一会儿，低下头轻声说：“说得我也开始期待了。” 　　你去过的地方，你心生向往的憧憬满满的地方，我也很想去。 　　在余忆动身之前，节目组发给他一个非常长的文件，全是在草原上应当注意的一些事项，该做的准备也都罗列了出来。刚好还剩一天时间，而这一天成凛都在忙，余忆从中午就在按照文件慢慢整理东西，到了晚上刚好整理完毕。 　　成凛给他打来电话的时候是夜晚八点，听声音像是成凛刚结束了一场饭局，周围还不断有向成凛道别的声音。 　　“你已经在准备了吧？节目组给你列出来的那些东西？”成凛问了句。 　　“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余忆有些惊讶，但又感觉在意料之中，“是你让节目组发给我的么？” 　　“嗯，我估计我今天没法赶回去帮你一起准备，所以让他们直接发给你了，”成凛那边传来车钥匙被开启的声音，“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跟我说，我还算有经验。” 　　余忆摇了摇头：“都是些生活必需品，好像是说要在大草原上录一整天，要做好防暑防蚊虫和防晒的保护措施。” 　　“这些东西节目组也会备一些，但跟拍的工作人员很多，他们替你准备的不如你自己预先做好准备，所以我才让他们发给你，”成凛停顿了一下，又说，“原本这些东西是要由你的生活助理替你打点好的，但你现在还没有配备助理，我又没办法时刻替你照看着。” 　　一提到生活助理的话题余忆又开始沉默。他承认自己是有些自私的，为了和成凛能够多些机会相处，情愿让成凛在忙碌的经纪人的事务之余还要承担起一部分助理的工作。 　　成凛在电话里继续把话说完了：“如果你今后行程多起来了，生活助理是必不可少的，到那时候你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 　　余忆抓着手机低声说：“我知道了。” 　　“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要赶飞机。”成凛说着，发动了车子，大概是打算挂断电话了。 　　余忆连忙地开口：“你今天……” 　　“嗯？”成凛那边又静了下来。 　　“你今天是不是很累了？一天都没有休息？”余忆问。 　　“还行，只是见了几拨人，说的话比较多，都是工作份内的事情，没什么累不累的。”成凛说。 　　“你，你辛苦了……”余忆小声说，“开车注意安全啊。” 　　“嗯，”成凛似乎笑了笑，“你也乖乖地上床休息吧，晚安。” 　　才八点就说晚安了，但是余忆听到这声晚安感觉特别甜蜜。 　　还有那三个字：“乖乖地”。 　　余忆红着脸回答了一声晚安之后挂断了电话。 　　一觉安眠，醒过来的时候余忆感觉自己嘴角都是上扬着的。 　　通往大草原的飞机航线很长，并且机场坐落在郊外，从机场再辗转坐车到大草原还需两个小时。余忆和成凛走出机场时，节目组的车子就已经在等着了。 　　与之前接送他们的小轿车不同，这一次节目组租了一辆巴士，光看外表很像一辆旅游车。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占据了一半的位置，空出前几排位置给摄影组和节目嘉宾。 　　成凛一上车就往后排走了过去。 　　而余忆上车后则是一愣，他没想到会这么早就开始录制了。摄影机已经在巴士车里架了起来，而骆拥芳也已经在车子里等着了。 　　“在草原上的节目录制时间会比较长一点，这两天的时间我们要剪成三期，要准备的节目素材就要更多了，得辛苦你们，这一次可能要真正意义上的全程被拍了。”编导说了句。 　　余忆转头看了不远处的成凛一眼：“没事的，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就可以了。” 　　“从这边去大草原，中间会要用到两个小时，我们可能要停下来取景，还需要你和拥芳姐参与一些助兴的节目，时间就会用到更长。”编导拿着台本开始对余忆解释。 　　“助兴节目？”余忆张了张嘴，“节目刚开始，就要唱歌么？” 　　他的确已经对在节目里唱歌做了些准备，但是眼下在巴士车上，刚刚下飞机，他整个人都还懵着的时候，他忽然对自己唱歌这件事情丧失了信心。 　　“一会儿会邀请几位当地的村民朋友来加入到我们的旅程里来，我们的助兴节目就是欣赏和配合他们的歌声，余忆如果你刚下飞机比较累，这一部分先让我来吧。”骆拥芳在一旁笑着说。 　　“不累，不累。”余忆马上振作了精神，“拥芳姐，我跟你一起吧。” 　　骆拥芳似乎很开心余忆会这么回答，连连点着头。导演在一旁察言观色，马上拍了拍掌，让各部门工作人员准备开始。 　　通往大草原的公路，蜿蜒曲折，沿途逐渐看不见建筑物，只剩远远的层叠的山脉和近处低伏着的草地，车前头是公路和天空，往前行进的时候像是一路驶向天边。 　　余忆原本坐在过道边的位置，后来忍不住了，走到前一排靠窗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迫近的天空。 　　当车子停下来，几位村民上了车时，他还沉浸在对大自然的震惊和喜爱里。 　　骆拥芳似乎是第二次来这里录节目，和这几位村民也早已相识一般，走上前去和村民们一一握手拥抱，嘘寒问暖。 　　余忆也赶忙跟了上去。 　　几位村民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皮肤因为表面遭受阳光的曝晒而显得黝黑，但是每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敦厚，单纯而且友好，余忆对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抵抗力，也朝他们露出友善的笑容。 　　和余忆想象中的少数民族一般，他们热情好客，多才多艺，转身就取来好几样乐器，手指稍一拨拉就有美妙的音乐，张嘴就能唱出无比动听的声音，而且高亢，在这人烟稀少的地带，声音仿佛能一直传到天边去。 　　那几样乐器，余忆只能对马头琴叫得出名字。等那几位村民第一个表演结束，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抚触那几样似古筝和似二胡的乐器。 　　“这个是四胡。”一位年轻的村民向他介绍，“那个是雅托克，火不思，还有马头琴。” 　　余忆一边赞叹着一边点头。 　　“这里面的乐器有你会的么？余忆。”那位青年又问。 　　余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又马上明白，这个人认识他，应该是由节目组提前介绍过他了吧。 　　“我不会，”余忆摇了摇头，“乐器里面我只会钢琴，弦乐我完全不会。” 　　“那我来伴奏吧，余忆你来唱一首？”青年又说。 　　“我唱……可以啊，但是你们这边的歌曲我可能不太会。”余忆如实说。 　　“不用，不用唱我们这边的歌曲，”青年连连摆手，“我给你伴奏，你唱一首你的歌，我记得你有一首歌特别好听的，而且是民谣。” 　　“民谣？”余忆想了想，“你是说《北镇》么？” 　　北镇是余忆写的一首关于自己的家乡小镇的歌曲，歌词比较偏向于诗歌形式，曲风偏民谣。那首歌曾受到不少文艺青年们的喜爱，在民谣酒吧里也曾短暂地火过一段时间。但这首歌没怎么上过大舞台，算是叫好不叫座的一首。 　　“就是那首，北镇。”青年拨了拨琴弦，弹了一段旋律，正是北镇的前奏。 　　余忆迟疑地看了一旁的骆拥芳一眼，他感觉在这个时候唱自己的歌并且将骆拥芳冷落在一旁并不合适，但骆拥芳马上向他投过来鼓励的眼神，他也就没有再担忧，答应了下来。 　　“你跟我一块儿唱吧，”余忆说，“我觉得你的嗓音唱这首歌应该很合适。” 　　青年听到这句话马上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北镇北镇，睁眼清晨，闭眼故乡。 　　北镇北镇，回不了的地方。 　　心头怀念，脚步遥远。 　　余忆等青年唱了一句之后，紧接着作为和音加入了进去。这首在他迷惘期写出来的歌，虽然不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但是时隔几年听到有人说喜爱并且当他的面唱出来，仍然让他的心情很激动。 　　他们这一首歌唱完，车厢里的人都开始鼓掌。 　　“谢谢你。”余忆由衷地对青年说。 　　“余忆，其实我是你的歌迷啊，你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青年的眼眶都似乎湿润了，“我等你重新回来唱歌，等了好久。” 　　余忆握了握青年的手，手指不禁有些颤抖，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就只是沉默着。 　　这时在一旁的骆拥芳说了句：“那安穆你这一次来我们节目可以满足心愿了哦，余忆这一次会在我们节目里演唱他的新歌呢。” 　　余忆一愣，他并没有对节目组的任何人透露他打算唱自己的新歌。而且这个计划他还在寻找着时机，并没有打算这样快就公布。 　　他有些焦虑，回头看了成凛一眼。只见成凛冷静如常，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冷川，沈姌，jessie，何离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38章 　　“如果大家想听，我就唱一段新歌吧……”余忆说完已经感觉心跳到了喉咙里。 　　做好的准备顷刻间化成了渣。 　　余忆紧张过度，又喃喃地补充了一句：“目前只是写好了曲，词可能还要再改改，也还没有进棚录音，挺粗糙的，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他的话没说完，被上前来的成凛轻轻拍了拍肩膀。这时余忆才发现节目组已经收起了机器，骆拥芳也回到了座位上，那几位村民坐在了后排座位里和工作人员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就仿佛刚才扔给他的那颗重磅炸|弹只是他的错觉，把他给轰了个心慌意乱，却没了下文。 　　骆拥芳坐在位置上回头朝余忆笑了笑，提高音量说：“别担心，我们会等你做好准备的，现在趁着车子还没到草原，你赶紧休息一会儿吧。” 　　余忆于是被成凛拉着坐到了座位上，他拍拍胸口深呼吸着冷静了下来。 　　成凛挨着他坐着，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这一次的录制会在一个月后才通过电视播出来，到那时你的新单曲也基本已经发行了。” 　　余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成凛是在解释刚才让他在节目里演唱新歌的决定。但其实成凛是不需要解释的，他相信成凛。成凛无论做任何决定都是替他考虑过了的。 　　“我只是有些担心，这首歌会不好听。”余忆小声说。 　　“不好听，是指你会唱得不好听么？”成凛的身子低了低，几乎和余忆头挨着头了，“别担心，我听过你唱这首歌，还挺好听的。” 　　余忆因为耳边这句轻声的宽慰而感觉心头一热，他低下头忍了忍，才把鼻头泛酸的感觉压下去。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我是担心这首歌写得不好。” 　　没有听到成凛的回答。 　　余忆犹疑地抬头，直接撞进成凛的黑眸子里。 　　成凛看着他说：“我不懂音乐，你要我夸你写的歌多么出彩多么优秀，我是夸不出来的。” 　　“但是，”成凛紧接着又说，“一首歌的创作者有没有用心，我听得出来，对我来说，用心的作品就是好作品，不用再去理睬其他。”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用成凛式的鼓励成功驱散了余忆的担忧，甚至为余忆打了一剂强心针。 　　到达大草原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正是太阳烧得最旺的时间。节目组在一片平地里搭了个摄影棚，为录制晚饭做着准备，一个个都汗流浃背。 　　“这一次你的小厨房会简陋一点，我们打算只设置一个烧烤架，而且为了环保，采用的是无烟木炭，为确保你们的安全，我们会事先将炉子点燃，在傍晚之前你们只要准备食材，到了傍晚，拥芳姐你烤一点蔬菜和肉，我们弄个小型的篝火晚会。”编导将今天录节目的流程做了个解说。 　　“没问题，”骆拥芳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余忆，“余忆准备食材可以么？” 　　“好的，只是……这里要去哪里采集食材？”余忆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广阔环境。 　　编导笑了起来：“食材不用担心，我们都买好了，不需要临时去采摘，但是洗菜切菜，并且用竹签串起来，就需要你来动手了。” 　　“啊，”余忆连忙点头，“没问题的。” 　　骆拥芳笑了笑，跟编导说：“余忆做事我放心，这孩子又乖又能干。” 　　正转身去找工作人员拿食材的余忆被“这孩子”三个字说得差点一踉跄。 　　将菜洗好切好再用竹签串起来，说得很容易，做起来也不难，但很费时间，余忆在阳光曝晒的草地上蹲着干活，很快就满头是汗。 　　这一次成凛没再故技重施给余忆带上头带，而是时不时提醒余忆喝水，在录制暂停的时候马上搬来风扇朝着余忆吹。 　　“擦擦脸，”成凛递过湿纸巾，“如果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吭声，我已经让节目组煮些凉茶了，一会儿你喝一碗，可以解解暑。” 　　余忆点了点头，用湿纸巾抹了抹脸，他的脸感觉已经遭受过一次汗蒸，全部毛孔都打了开来，散发着灼热感。 　　余忆用掉了一包湿纸巾才遏制住额头不断往下滴的汗珠，他看了看四周，一来到这儿就在镜头前忙碌的他还没能有时间好好欣赏大草原的环境，现在他静下心来观赏，却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画面。 　　他原以为这里随处都是马儿，并且十步一个蒙古包，本地人会在草原上骑着马儿大声吆喝着传递讯息。但还好他只把这些猜测放在这里，丢脸也只丢给了他自己。 　　余忆穿完了最后一串羊肉串，将手套摘下来，忍不住高举双手给自己欢呼了一声。 　　杵在烧烤炉旁边的骆拥芳也已经将各种酱料调好了，余忆举起双手的时候刚好和骆拥芳眼神直接对上，他收回手臂的时候差点没闪到腰。 　　骆拥芳笑得不行：“余忆你这是完成了一件大工程啊，行吧，奖励你去帐篷那边休息半小时。” 　　帐篷？余忆这才注意到刚刚聚在另一块草地上的工作人员在悄无声息之间已经支起了一个帐篷，他们拿着工具一刻没停地继续往下一个帐篷的地点走了过去。 　　刚才在大巴车上和余忆一同唱歌，那位名叫安穆的青年也跟在一旁，他作为本地人对地形和帐篷都同样熟悉。通过安穆的指点，第二个帐篷也很快拔地而起。 　　余忆紧接着发现成凛也在帐篷队伍里面。方才成凛站在帐篷里控制着角度不让帐篷倾斜，所以才没能让他看到。 　　但一看到成凛，余忆就移不开视线了。一会儿过后，余忆也加入到了支帐篷的行列中。 　　骆拥芳忙完了手上的活儿走过来，一脸惊奇：“余忆你真的不累的吗？让你去帐篷里休息，你怎么又干起活来了。” 　　余忆正和成凛举着一侧帐篷的竿子，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凛被骆拥芳这句话提醒，也看向了余忆说：“累了就快去休息一会儿，今天的节目要录到很晚，别把体力都透支了。” 　　余忆仿佛满腔热血忽然被浇灭，只得听话地走到一边去。 　　接近傍晚的时候骆拥芳开始烤各种蔬菜和肉类，整片区域都只剩下滋滋作响的烤肉声和随空气一同飘散开来的的肉香味。 　　“余忆，你快去向节目组讨几壶酒来，我们今晚要喝个过瘾！”骆拥芳扬起大嗓门喊了句。 　　正盯着烧烤架听着肚子里咕咕叫的余忆应了一声，朝镜头后方看了一眼。 　　节目组已经备好了几壶酒，和余忆来了几句玩笑后递到了余忆的手里。 　　余忆接过来心里暗暗一惊，这几壶酒他抱在怀里都差点没抱住，而且看壶身没有贴任何标识，看来是当地村民酿来的酒。一般大草原上酿的酒，度数必定不低，而且骆拥芳刚才已经明确说要和他“喝个过瘾”。 　　余忆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心里不禁七上八下的。拥芳姐是不是以为他很能喝，所以才会这么提议？不对，之前他酒量不好已经被拥芳姐看出来了，这一次应该只是吓唬他的吧，真把他灌醉了还怎么录节目…… 　　就在余忆胡思乱想的时候，骆拥芳已经将烧烤炉里的炭火熄灭了，安穆帮着骆拥芳将几大盘烤肉和蔬菜端了过来。 　　“这是从哪儿来的酒？”安穆指了指桌上的酒壶问。 　　“应该是我们节目组在集市上买来的。”余忆猜测着回答。 　　“集市上可没有这种酒卖。”安穆摇了摇头，他拿着酒壶审视了一圈，又揭开壶盖闻了闻，“这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烈酒，而且只有住在东口的蔡叔酿得出来。” 　　余忆听到烈酒两个字就心里咯噔一下，他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闻着味儿还挺香的。” 　　“是香，但是喝下去直烧喉咙，可能你就不会觉得香了。”安穆语气轻松地又在余忆心头补了一刀。 　　这时骆拥芳已经收拾完了烧烤炉，并且将最后一盘烤肉递给了编导，她一边解着围裙朝余忆笑了笑：“做好准备了么，余忆？” 　　“什么准备……”余忆一惊。 　　“一会儿还有篝火晚会，你们要在晚上进行赛歌会，你做好准备了么？”骆拥芳说。 　　“我们？”余忆疑惑了一下，然后看向安穆，“我和安穆么？” 　　“对！”骆拥芳一脸兴奋，“安穆可是参加过很多场唱歌比赛的冠军，余忆你作为前辈可要小心哦，获胜者的奖品就是——” 　　余忆随着骆拥芳的手指往桌上看了看，骆拥芳直指着那几壶酒：“草原上最珍贵的献给朋友的酒！” 　　余忆的太阳穴忽然跳动了一下，他有些头疼地伸手按了按。 　　赢了的那个，可以选择不喝那几壶酒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嗯，提个小要求，小天使们在评论里请不要提真人明星可以么，本文所有人物都没有原型，谢谢啦（o^^o） 　　谢谢何离，冷川，良家小哥，邵钧，jessie的营养液 　　谢谢蔓蔓的地雷 第39章 　　余忆对自己在这场比赛里获胜很有信心。 　　如果是比唱歌，他就会信心十足。 　　哪怕对方并不是专业歌手，甚至还透露出是他的歌迷，他也不打算作出让步。 　　唱歌这件事，他做得比谁都认真。 　　村民们送来几大盆烤肉，和骆拥芳的烧烤风格完全不同，但摆在一起倒也相互协调。 　　等天色暗下去，一株小型的篝火点燃了起来，骆拥芳、余忆和安穆也坐在篝火旁最显眼的位置上。 　　另一侧坐着几位村民，大家已经畅快地边吃吃喝，一口酒一口肉，而余忆不敢碰酒杯子，和骆拥芳眼神交汇了十几回之后，骆拥芳终于站起身来宣布比赛开始。 　　“今天这场比赛只是我突如其来的想法，我想知道我同样欣赏和喜爱的两个年轻人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以及，我想知道你们在歌坛的未来会有多少可能性。”骆拥芳语气郑重地说。 　　接着骆拥芳表情一转，笑着说：“你们快开始吧，我真是特别期待了！” 　　安穆于是背着他的琴站起身来，朝余忆鞠了一躬：“要麻烦你多指教了，余忆。” 　　余忆也赶忙站起身，伸手扶住安穆的肩膀：“别这么说，我们相互学习吧。” 　　“安穆你打算用马头琴来伴奏？是打算唱你们的民族歌曲么？”骆拥芳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问了句。 　　“都可以的，我也可以唱流行歌曲，或者余忆唱什么我就唱什么。”安穆说要看了余忆一眼。 　　余忆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安穆竟然会这么有自信。在他看来，作为一个素人，在镜头面前不胆怯就已经很难得了。 　　“不如这样吧，”骆拥芳一拍手，想出了一个主意，“你们的比赛就分为三局，第一局用各自擅长的乐器，第二局清唱，第三局用对方指定的曲风。按照三局两胜来定胜负，怎么样？” 　　安穆连声说好。 　　余忆则在听到第一句规则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擅长的乐器……他所擅长的乐器是钢琴，但在这儿不可能找来钢琴。 　　这时导演喊了暂停，余忆回过头，看到成凛朝他走了过来。 　　“我问了节目组，他们备了电子琴，没有钢琴的情况下，用它来代替可以么？”成凛一眼看出余忆在担忧什么似的，这么说了句。 　　余忆如释重负，露出了一个笑容：“可以，我还担心节目组没有带乐器来。” 　　“电子琴是我让他们准备的，钢琴没办法运到草原来，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骆拥芳听到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嘴。 　　“谢谢拥芳姐。”余忆赶忙说了声。 　　等节目组将电子琴搬了过来，成凛拍了拍余忆的肩膀说了声加油，便重新退到了镜头之后。 　　余忆这才注意到从他答应参加比赛开始，成凛没有提出任何意见。这句加油是成凛惟一的提议。 　　余忆走到电子琴前方，转头看了看成凛的方向。 　　成凛的眼神让他很快就沉静了下来，耳边再也没有了嘈杂，只有他心里的声音。 　　第一局比赛由安穆先开始，他用马头琴当作伴奏乐器，理所当然唱的是他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当地歌曲。 　　他的嗓音与琴音一般悠扬，低下来如同淌过滚滚江水，高上去犹如破空的鹰。 　　余忆听得很入神，等安穆唱完，他马上报以热烈的掌声。 　　轮到余忆演唱。 　　他站在电子琴的旁边微微一笑，给自己报了个幕：“我想唱一小段我的新歌，名字叫《时光隧道》。因为这首歌还没有进行录制，所以我唱的这个版本比较简单，请大家多多包涵。” 　　他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很惊讶，骆拥芳更是差点没握住手里的酒杯，嘴巴张得老大也忘了合上。 　　余忆要在节目里演唱新歌是这一期节目必定会出现的画面，但是台本上并没有写明余忆非得在某个时期进行演唱，节目组的所有人也都不想逼迫余忆做这个决定。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一刻来得这样早。 　　包括成凛在内。在余忆开口演唱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一丝紧张。 　　他知道这首新歌对余忆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余忆要在镜头面前唱自己的歌曲需要下多大的决心。 　　余忆在唱歌的时候始终闭着眼睛，手指在琴键上沉着地抚动，声音一贯的清澈干净。 　　他唱的是新歌的副歌部分。 　　“时光隧道，回忆空荡 　　你说你在前方，我迎头跟上 　　我看见光，跟随你来时的方向 　　听见心跳，散落在追寻的路上 　　我在时光隧道，朝着起点奋力奔跑 　　我在路上路过期待 　　在黑夜和回忆告别 　　我赶在黎明之前到达终点 　　迎接你眼里的星星，和笑起来的阳光” 　　这首歌的整体风格偏清新，也没有太起伏的编曲，也因此和余忆的声音的贴合度非常好。娓娓道来，像是在倾诉一般。 　　甚至在余忆唱“你”这个发音的时候，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他唱的是自己。 　　骆拥芳是在余忆唱完之后第一个站起身来鼓掌的人。接着掌声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席卷了现场。 　　余忆唱完之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轻轻舒出一口气，朝着听他唱歌的所有人鞠了一躬。 　　“谢谢。”然后他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接着余忆走到一旁坐下，仍似还沉浸在刚才的音乐情绪里一般低着头。 　　“刚才我忘了介绍评分规则，就依现场的掌声来评分吧，怎么样？”骆拥芳看了安穆一眼，“第一局的获胜方……” 　　“是余忆。”安穆和骆拥芳几乎同时开口。 　　余忆怔了一下，又再度站起身来道谢。 　　第二局的清唱，余忆和安穆两人的曲风截然不同，获得的掌声也不相上下，于是算作了平局。 　　在听着他们唱歌的时候骆拥芳始终兴致勃勃，拿着酒杯自斟自饮，陶醉在两个年轻人的歌声里。 　　第三局，余忆先演唱，安穆指定余忆唱一首英文歌曲。 　　这个答案让余忆有些意外。 　　“如果我没记错，余忆你从来没有唱过英文歌，所以我对你唱英文歌还挺期待的。”安穆一脸期待地说。 　　余忆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我就唱一首我近期比较喜欢的歌吧。” 　　其他人没听过余忆唱英文歌，但成凛清楚得很，余忆对英文歌的熟悉度丝毫不比中文歌低，并且余忆对于国外的歌手和乐队都是如数家珍。 　　这个考验对余忆来说几乎可以说没有难度。 　　“是来自Jason Mraz的一首Love For A Child。”余忆念出歌名，却没有急着弹奏电子琴。 　　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琴身掌握着节奏，就这么近乎清唱地唱出来。唱这首歌时余忆不再是单一的干净纯粹，而是有了一点沙哑，真假音转换完全捉摸不定，将这首美国民谣翻唱成了余忆的风格。 　　余忆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在其他人举起手打算鼓掌的时候，他又闭着眼睛弹了一段旋律，不疾不徐地收了尾。 　　这回连安穆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力鼓掌。 　　“过瘾，真是太过瘾了。”安穆不停重复着这一句。 　　余忆睁开眼睛朝安穆笑了笑：“轮到你了。” 　　“好。”安穆抱着琴上前一步，“你说吧，让我唱哪种曲风的歌曲？” 　　“民谣吧，”余忆思考过后说，“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民谣这一种风格。” 　　通过安穆对他所唱的歌的反应，以及今天在巴士车上和他合唱的那一首民谣，余忆得出这个结论。 　　安穆愣了一下，然后扬起了嘴角：“好的，那我就献丑了。” 　　安穆是很喜欢民谣的，他和余忆一样，唱到最后几乎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赛，甚至唱得兴起时直接抱着琴要往篝火里跳，骆拥芳大惊失色把他往回拉，他还笑得一脸调皮。 　　最后安穆也得到了极其热烈的掌声。 　　骆拥芳往两只碗里倒了满满一碗酒，端到了余忆和安穆的面前。 　　“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你们俩都唱得非常好，”骆拥芳看了余忆一眼，又看向安穆，“尤其是安穆，你还只是个学生，却完全不怯场，在镜头里非常出彩，一定前途无量。” 　　余忆也连连点头。 　　安穆看起来似乎很激动，端着碗直接一口灌了下去，接着他拿空碗对着余忆：“谢谢拥芳姐邀请我来参加节目，谢谢余忆愿意陪着我一起唱歌，今晚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忘不掉。” 　　骆拥芳闻言也用力拍了拍安穆的肩膀，将自己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余忆有些犹豫地看着手中的酒。只剩下他一人没有喝，而且看起来也是推脱不掉的了。 　　他挣扎着将嘴巴凑到碗边沿上，一仰头，一咬牙，连吞带咽的，最后还被呛了好几次，但终究是将那碗酒给灌下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余忆并不是太清楚，他只记得自己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无论其他人怎么说话，他都没有再动弹。 　　总感觉自己哪怕就是走一步，肚子里的酒就会往上翻涌。 　　最后是成凛过来搀着他站了起来。 　　“节目收工了，你不用怕再有人让你喝酒了。”成凛在他耳边小声说。 　　余忆咧嘴一笑：“我没，没有怕……” 　　成凛一见余忆这副模样就知道余忆已经醉了。恐怕余忆对于自己说了些什么也完全没有意识。 　　“好好，你没怕，”成凛无奈地说，用手臂搂紧余忆的腰，以防止余忆一个站立不稳往下跌，“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录制任务，你能起得来么？” 　　“能，”余忆伸手戳了戳成凛的手臂，“成凛叫我，我就能起来。” 　　成凛失笑：“你这是醉得不轻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醉了……”余忆打了个酒嗝。 　　“你有什么不对劲，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成凛语气平静地说。 　　成凛扶着余忆回到帐篷里。节目组为他们准备了双人帐篷，大概是有先见之明，知道余忆需要他照顾。 　　成凛将余忆放到床上，余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原以为余忆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再一回头，却看到余忆头发有些乱地陡然坐了起来。 　　“你看出来，了？”余忆眼神迷蒙地看着成凛。 　　“嗯，看出来了。”成凛走到一旁揭开热水瓶往盆里倒水，打算替余忆擦擦脸。 　　“那你能看出，我喜欢你么？”余忆喃喃地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沈姌，何离的营养液 第40章 　　余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头疼得像是在地上磕了一整晚，连嘴巴里都是苦涩的。 　　想起昨晚在节目里喝酒的情形仍然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他对自己低到一碗就倒的酒量更是刷新了认知。 　　至于喝完酒之后…… 　　他只记得成凛将他搀回了帐篷里，两个人似乎还聊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他完全记不清了。 　　依照过往他喝酒后身边人的反应，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会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应该……吧？ 　　余忆揉着头走出帐篷，阳光不由分说噼哩啪啦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震得他眼前直冒金星，扶着一旁的柱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你还能走路么？”成凛在他面前平静地问了句。 　　“能，”余忆搓了搓脸，朝成凛歉意地笑了笑，“我先去洗漱。” 　　“给你打了水了，在帐篷里，”成凛说完，又指了指平地上的灶台，“我给你烧了壶茶，一会儿你喝一杯，兴许能好受点。” 　　余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酒量这么……” 　　成凛盯了他一会儿，转开头说：“拥芳姐也醉倒了，她的酒量不错，但面对草原上的酒也仍然不胜酒力，所以，你也没必要自责。” 　　余忆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昨晚喝的酒竟然这么烈？ 　　“现在拥芳姐都还躺着起不来，上午的录制也给推迟了，我们今晚要再在这儿住一晚，”成凛一直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苗，“刚刚编导跟我确认了我们的行程，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啊，好。”余忆愣愣地点了点头。 　　“进去洗漱吧，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成凛又说，“桌上放了馅饼，饿了可以吃。” 　　余忆说了声好，转头朝帐篷走过去，但下一秒他的头就直接撞上了身后的柱子。 　　余忆捂着头十分郁闷，他都已经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喝酒后遗症而出洋相了，结果还是不忍直视地丢了脸。 　　他有些仓促地回头看了成凛一眼，却发现成凛已经转身走开了。 　　余忆躺在帐篷里待了两个小时，成凛始终没见回来。又过了半小时之后，余忆认为他脑袋里的酒精应该已经完全挥发了，于是决定起床去找成凛。 　　一走出帐篷就看到两匹高大的马耸立在草坪上，马儿的缰绳的分别抓在了两个人的手里，一个是成凛，另一个是……同样喝了酒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奕奕的安穆。 　　成凛正和安穆聊些什么。余忆看到安穆伸手搭在了成凛的肩膀上，连忙走了过去。 　　安穆率先发现了余忆，他露出了一个洁白的笑容，将那只手从成凛的肩上拿了下来，朝余忆挥了挥：“余忆你感觉好些了吗？”他问。 　　这时成凛也回头看了过来，余忆看了成凛一眼，才朝向安穆笑了笑：“我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呢？你也喝了酒，怎么感觉……跟个没事人似的。” 　　余忆万分感慨地看着安穆，难道这就是草原人民的实力么？ 　　“这点酒我喝了都没什么感觉。”安穆果然如是说。 　　成凛一直没吭声，余忆只得自己找了个话题，他看了看身侧的两匹骏马：“这是节目里要用到的么……” 　　成凛和他说过这一次录节目会要在草原上骑马。但是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成凛依旧没有说话。 　　“应该是，我刚刚一来就看到它们在这了。”反而是安穆回答了一句。 　　久久等不到成凛开口说话，余忆逐渐地有些慌，不知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他抬眼看了成凛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眼睛，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成凛终于吭声了。 　　“你要不要先练习一下，午饭之后就要开拍骑马的镜头了。”成凛淡淡地问了句。 　　“好。”余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成凛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你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餐？空腹去骑马会让你很难受。” 　　“没事的，我骑一会儿就好，我怕等会儿直接录节目的时候我没有准备好，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余忆诚实地说。 　　成凛只得默许了。 　　“余忆，我陪着你一起吧，这儿面积比较大，马儿如果跑欢了很可能拉不回来。”一旁的安穆说。 　　余忆被他这话着实吓一跳，连忙看了成凛一眼。成凛说了句：“这是节目组特意让马场挑来的两匹比较听话的马，为了万无一失，你们等骑师来了再开始练习吧。” 　　安穆没想到自己原意是开玩笑的一句话，不仅唬住了余忆，竟连成凛也听信了他。安穆赶忙澄清起来：“节目组一定是精挑细选才选中了这两匹马，我刚才说的是草原上普通马儿的常态。” 　　这话仿佛越描越黑了。 　　因为成凛没答应，所以余忆也就站着没动。等节目组请来的骑师走了过来，余忆才依照之前成凛所教授的，踩着马镫上了马。 　　安穆也在一旁骑上了另一匹马。他虽然肤色较深，样貌其实很俊朗，又因为从小在草原上长大，骑马这事犹如喝水吃饭一般熟练，他上马的姿势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标准。 　　但余忆坐在马背上远远看着退后到镜头之外的成凛，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成凛在小树林里骑马的场景。那股潇洒帅气，在他心里是谁都比不上的。 　　骑师简单地给余忆讲解了注意事项之后，持着短鞭轻拍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儿驮着余忆开始往外跑。 　　余忆起初还紧张得满手是汗，抓着缰绳都似乎有些滑溜，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可是接受过突击训练的，怎么能让成凛白费了那么多精力。 　　马儿仿佛遵循着骑师先前的指令，仅仅跑出去千米远便折身往回跑。余忆和沿另一条路往回走的安穆刚好会和到了一起，两个人神色自信地骑着马儿停在了录制场地，引来了现场一些工作人员的欢呼声。 　　“余忆，早知道你这么会骑马，我们应该开着车跟过去，把你第一次骑马的镜头拍下来。”编导笑着说。 　　从帐篷里走出来的骆拥芳刚好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很帅嘛，余忆，还有安穆，比试完唱歌又开始切磋骑马了么？不错不错。” 　　余忆下马的时候发现身旁有一台摄影机已经跟着自己在拍了，他心里一阵紧张，但还是动作不紧不慢地一翻身从马背上下来，双脚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骆拥芳很快地找回了录节目的状态，走到一旁开始对着镜头介绍自己打算在中午制作的几个菜肴。 　　余忆趁着摄影机没再拍着自己，而且编导也默认了他可以休息一会儿，赶紧朝成凛走了过去。 　　成凛手里拿了一杯水，等余忆走过来便递给了他。 　　余忆拿着水杯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感叹了一句：“在草原上骑马的感觉真的很过瘾，可惜我还是太紧张了。” 　　成凛瞟了他一眼：“没看出你很紧张。” 　　“我真的很紧张，你要不要摸一下我的手心？全是汗。”余忆说着，将自己的手掌心朝上，递到了成凛的眼前。 　　成凛没有伸手去摸他的手心，只是低头看了看，拿过一条毛巾扔给了他：“擦擦吧。” 　　余忆擦完手，正想再和成凛说些什么，编导已经在另一边高声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 　　“我继续去录节目了。”余忆轻轻将毛巾放下，小声说了句，往录制区域小跑了过去。 　　午饭的录制中安穆仍然一直跟着。从小就需要自己承担所有家务活的安穆打起下手来十分利索，几乎不用骆拥芳出声叮嘱就已经能将每一个步骤都做到近乎完美。骆拥芳对这位后辈实在很欣赏，于是一直在放声夸着安穆。 　　余忆做的都是细致的整理和收拾的工作，他原本不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但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会回想成凛在他家里替他收拾东西的场景，悄无声息间就将现场有些杂乱的环境收拾得非常整洁。 　　甚至骆拥芳有一段时间完全没有跟他对话导致他有可能镜头很少，他也没怎么留意。 　　等所有菜全部上了桌，已经到了下午2点，余忆饿得前胸贴后腹几乎都恨不得一口咬掉一只盘子。但他夹起一个鸡腿，回头看了一眼仍然饿着肚子在等着他们拍完的工作人员，又放了下来，拿一只空碗装好了菜，朝镜头后面送了过去。 　　和他在第一次录节目时一样，他转身回到饭桌旁，又用一只碗装了几个菜，朝成凛走过去。 　　他的手还没伸到成凛跟前，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成凛已经抢先他一步将碗接在了手里，并且用一句话隔断了他所有的语言。 　　“别忙活了，你先去把饭吃完，录完节目才能让大家得到真正的休息。”成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不灵布零，jessie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41章 　　即使余忆不是那么纤细敏感的性子，也能看出来成凛有些不对劲。 　　尽管成凛还是在陪同在他身边，在镜头外照顾和关注着他。但余忆总感觉到一股疏离感。仿佛回到了他们刚认识时的那个成凛，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的那个成凛。 　　余忆录完吃午饭的镜头，下午又和安穆赛了场马，接着充当观众看了一场骆拥芳骑马的单人秀。期间为了增加节目笑点，骆拥芳趴在马背上装作害怕得不敢下马，让余忆和安穆一左一右护佑着她才晃晃悠悠地下了来。 　　在余忆没有镜头 主拍他可以稍作休息的时候，成凛总会上前来递给他一瓶水，但成凛的话非常少。余忆对这样的相处氛围感到很郁闷，但在四面都是镜头的场地里他没有机会向成凛一问究竟。 　　即使给他和成凛独处的机会，可能他也问不出口。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余忆的脑中陡然闪过一个画面。发生过什么，并且让他没有留下记忆，只可能是昨晚喝酒喝断片的那一段了。 　　在节目组关掉机器宣布他们可以休息两小时再继续录晚饭镜头之后，余忆马上转头去找成凛。 　　以往在他录完一个镜头之后成凛都会上前来和他讨论他在镜头前的一些优缺点，这一次他回头，成凛却不见了。 　　余忆茫然地四处看了一圈，才找到不远处一个蒙古包外成凛和工作人员交谈着的身影。 　　余忆走了过去，但没敢走到成凛面前就停下了。他有些不安，害怕自己是因为太过于靠近成凛而被成凛讨厌了。 　　成凛和工作人员聊完之后一回头看到了余忆，接着朝余忆走了过来。 　　“怎么了？”成凛问。 　　“我，我就是……”余忆忽然发现他来找成凛也没有特别的原因，“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成凛哦了一声，声音平淡地说：“我来询问晚上洗澡的问题，昨晚你……” 　　余忆猛地睁大了眼睛，昨晚？ 　　“昨晚你喝了酒直接就睡下了，没能洗澡，你自己没发现么？”成凛又将眼睛转开了。 　　“直接就睡下了么……”余忆迟疑地反问。 　　那也就是说，昨晚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可是成凛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余忆还在愣神，成凛已经转身走开了。 　　余忆心乱如麻，再没有心情进行休息了，兀自找了块草地坐了下来，看着天空白云微风树影发呆。 　　当他身边来了个人坐下来时，他还半仰着头没回过神来。 　　“在这儿感觉还可以吧？”安穆坐在他身边问了句。 　　“啊，”余忆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天空，“这儿挺好的，空气特别好，天空特别近，云特别白。” 　　这是余忆由衷的感受。 　　安穆笑了笑：“我们在这儿长大了，看多了倒没什么感觉了，不过前阵子我去邶市参加了一个比赛，才发现原来大城市的天空那么小。” 　　安穆比了个手势：“大概就只有一个圈这么大了。” 　　“因为城市里的高层建筑太多吧，而且受污染很严重。”余忆低声说。 　　安穆点了点头，但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余忆没了下文，他只得又开口：“我想毕业后进入演艺圈工作。” 　　余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我已经差不多毕业了，之前是在考虑要不要留校当老师，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安穆说。 　　“为什么？”余忆疑惑。 　　“我想去更大的舞台唱歌，”安穆看向余忆，“余忆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知道你曾经离开过娱乐圈一段时间，现在又回来了，是因为留恋这个舞台，对吗？” 　　余忆没有说话。 　　其他人对他回归的态度大概都是一样吧，认为“意料之中”，认为他贪恋这个舞台。 　　“如果我要进入娱乐圈，不知道该怎么踏出第一步，”安穆挠了挠头，“我是不是应该先找一位经纪人？还是先签公司？” 　　余忆想了想说：“其实很多艺人一开始是没有经纪人的，有些是由自己的家人或朋友陪着。” 　　“那余忆你一开始也是这样的么？”安穆往身后看了一眼，小声问，“你是怎么签上成凛这样的经纪人的？” 　　余忆不知道安穆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成凛，心跳不争气地一下加快了。 　　他随安穆的视线往后看了过去，发现成凛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和骆拥芳站在一起，似乎聊得很开心。 　　“成凛跟我同年，但是他作为经纪人应该算很成功了吧，”安穆有些感慨地说，“听说和他合作过的艺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余忆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成凛的方向。 　　大概是感觉到两束不寻常的视线，成凛也朝他看了过来。过了一会儿，成凛和骆拥芳说了句什么，接着和骆拥芳一同走了过来。 　　余忆马上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安穆看了余忆一眼，也跟着站起了身。 　　“你们在聊什么？”骆拥芳笑眯眯地问了句。 　　“我们在聊关于出道的一些事情，”安穆毫不避讳地笑着说，“还有怎么才能碰上一个好经纪人。” 　　成凛听了这句话一怔，转头的时候刚好和余忆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所以成凛你如果打算再多签一个艺人，希望那个人会是我。”安穆不知怎么的就把话题转到了成凛身上。 　　余忆心情极为复杂，他不能在这几个人面前表露出对成凛的独占欲。但他心里分明已经像是打翻了一整柜的醋坛子，酸得他嘴巴都张不开。 　　“老实说我对歌手的发展走向还在摸索，也觉得自己在培养歌手这方面做得并不算好，”成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余忆如果能够在音乐上有成绩，是他自己的努力成果。” 　　余忆忽然就觉得心里砸得稀烂的那些醋坛子又陡然间消失了，仿佛从心里生出了一片天空，就和他现在眼前的这片天空一样，晴朗明媚。 　　后来安穆又和成凛说了些什么他也顾不上了，只一个劲地扬起唇角，毫不遮掩地愉悦着。 　　晚饭的镜头录制完毕之后是节目组对草原宁静的夜空进行取景，间或有几位嘉宾坐在草地上闲话家常的画面。 　　草原入夜之后的天空像一块干净的蓝色的布，月亮只有一点儿大，但是特别清晰，照出一小块圣洁的光辉。时不时能听见一些细碎的似近而远的声音，都是大自然的声音。 　　人待在这种环境里很容易放松，面对月色可以坐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骆拥芳聊得兴致高涨的时候又想拿来几壶酒和余忆对饮，余忆惊慌失措地劝说了半天，骆拥芳才打消兴致。 　　余忆有些后怕地回头看了看待在昏暗处的一群工作人员，成凛也在其中。他们的职责是陪着嘉宾录制到最后一秒钟，如果嘉宾彻夜不睡他们也要陪着。 　　所以余忆小声向骆拥芳说了句：“要不我们早些休息吧，拥芳姐，明天早晨我们不是还要赶飞机么。” 　　骆拥芳眯着眼睛看了看草原上方悬着的圆月：“再赏一会儿月吧，回家了可就没这么好看的月亮可以看了。” 　　余忆继续小声说着：“回帐篷再看也可以啊，他们在一旁守着我们挺辛苦的，而且这儿到了晚上蚊虫特别多。” 　　余忆说着就感觉腿上被蚊子刺了一下，马上一巴掌拍了过去。 　　骆拥芳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到，怪我太任性了。” 　　骆拥芳站起身，扬起声音对着摄制组喊了一声：“我们准备休息了，都收工吧。” 　　余忆等工作人员收走了机器又都散开了，仍然盯着那片昏暗处。 　　“在看什么？”成凛的声音是从他的身后传过来的。 　　余忆吓了一跳：“没有，没看什么……” 　　“你们在聊天的时候我就已经走开了，蒙古包里的热水要现烧，所以我先去看了看，你现在去洗澡吧，一会儿拥芳姐估计也要去，别撞到一块儿。”成凛说。 　　“拥芳姐不去酒店休息么？”余忆点了点头，又想了起来，问了句。 　　“酒店离这儿太远，所以这两天她也是睡帐篷。”成凛将手上的毛巾和换洗衣服递给余忆，“帮你拿出来了，你去洗吧。” 　　“好。”余忆答应着接过衣服和毛巾转身往蒙古包的方向走，但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 　　不知是不是他产生了幻觉，他仿佛闻到成凛的身上有一股很清新的香味。 　　“怎么了？”成凛问了声。 　　“你刚刚，洗澡了么？”余忆极力控制自己盯着成凛看的冲动。 　　“得等你洗完了我才能去洗，赶紧去吧。”成凛朝他挥了挥手。 　　余忆红着脸跑到了蒙古包里。 　　大概真是他的幻觉吧。草原，夜色，和成凛。足以令他产生幻觉的美好。 　　余忆用桶子装了热水，以最快的速度把肥皂抹在身上，接着冲洗了身子。又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并且检查了一下炭炉上烧着的水的温度。 　　水温差不多够了，可以让成凛过来洗澡了。 　　成凛对他照顾得面面俱到，他也想同样地替成凛着想。 　　余忆看着成凛走出帐篷，朝着帐篷里那张足够睡两个人的地垫发了一会儿呆，猛地啊了一声。 　　昨晚他就是和成凛在这儿睡了一觉？ 　　今晚也是要这么……睡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途魔猫，何离，BD，缪撒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42章 　　但是昨晚究竟是怎么度过的，他真的一丝一毫记忆也没了。 　　余忆换上了睡衣，坐在帐篷里心神不宁地等着成凛回来。 　　原还想躺在帐篷里开一点窗户看看外面的天空和月亮，现在他一颗心跳得都快比蝉鸣声更响了，完全没了做其他事情的闲情逸致。 　　成凛弯腰走进帐篷时，余忆正盘腿坐在垫子上，看到他的瞬间余忆就将腿放了下来，接着手也不知该怎么摆了。 　　成凛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在垫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与此同时余忆也陡然起了身。 　　余忆走到一旁的小台子上倒了杯茶小口喝着。 　　成凛连眼睛也没有抬，愣是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将头发完全擦干了。 　　接着成凛掀开薄毯的一角躺了进去。 　　成凛没出声让余忆睡觉，余忆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躺到垫子上去。 　　余忆手抓着茶杯，都快要将那杯凉了的茶捂热了。 　　成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明天六点就要起床，你确定你不用睡么？” 　　“睡，马上睡。”余忆慌张地放下杯子，转身目不斜视地走到垫子的另一侧。 　　成凛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大概这就是他的睡衣。随意擦拭过后微微有些乱的头发也让成凛呈现出与平常不一样的感觉。 　　余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有盯着成凛看，却连成凛一点细微的小动静也看到了。 　　他们分别在垫子的两侧躺了下来，余忆犹豫再三之后没有选择和成凛相反的方向。躺下来之后成凛离他就只剩一个手掌的距离。 　　余忆先是平躺，以余光发现成凛也是同样的姿势。但他觉察不出成凛睡着了还是醒着。成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连稍微重一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帐篷外的所有声音仿佛因为余忆心里静不下来的小心思而消失殆尽了一般，他的全身细胞都在感受着和他盖同一张毯子睡同一张垫子的成凛。 　　现在时间不知是几点，余忆感觉眼睛总睁着有些酸，于是闭了起来。闭了不知多久他也仍旧没有睡意，于是翻了个身，背向着成凛躺着。 　　躺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用背对着成凛不太合适，于是又翻了个身，面向着成凛侧躺着。 　　成凛的声音几乎就贴在他耳边发了出来：“你睡不着么？” 　　受到极大惊吓的余忆撑起了半边身子，朝着昏暗光线里的成凛望过去：“你也，还没睡么？” 　　“你老在动，我实在没办法睡觉。”成凛说。 　　余忆小心翼翼分辨着成凛的语气，成凛似乎并没有在生气。余忆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再动了。” 　　成凛过了一会儿才说了句：“你能躺下来么？” 　　“能。”余忆迅速地躺了下来，乖乖地躺好。 　　“你如果要睡了告诉我一声，我不会再发出声音了。”余忆朝着一片空虚说了句。 　　“你不睡？”成凛似乎有些无语，“你知道现在已经一点了么？” 　　“我睡不着。”余忆诚实地回答。 　　“录了一天节目你都不累么？”成凛问。 　　“累倒还好……”余忆停顿了一下，“是因为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所以才睡不着的。” 　　成凛那边没动静了。 　　余忆不知道成凛是不是忽然睡着了，大气也不敢出，僵躺在那儿。 　　过了好一会儿，成凛忽然发出了声音：“睡吧。” 　　“噢，好。”余忆被这两个字催眠了一般，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后来真就一夜无梦到天亮。余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帐篷里一片光明，而他……正以大字型霸占了整张垫子。 　　成凛已经不见了踪影。 　　余忆挠着头坐起身，他对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在了成凛的区域上完全一无所知。 　　以目前的情形看，应该是在成凛起床之后他才睡过去的。 　　应该吧？ 　　他总不能是在成凛还在睡觉的时候霸占了成凛的位置。 　　不能……吧？ 　　余忆将头皮都快挠破了都没能回忆出他睡着之后的景象，只得先起床来，拿了杯子出帐篷去洗漱。 　　走出帐篷才发现天色其实并不很亮，现在时间应当还不到六点，否则成凛应该会过来叫他起床了。 　　草原上的温差非常大，昨天日间穿一件短袖T恤就够，现在这种清晨时间穿着短袖却感觉有些冷。余忆一边对着水池一边缩了缩肩膀。 　　余忆洗漱完之后仍没有见到成凛的身影，他回到帐篷将摆在桌上的一些物品放回到行李箱里之后，往其他帐篷旁边走了过去。 　　刚走了几步他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一看，成凛正和几位工作人员一同扛了机器走出来。 　　余忆发呆了一秒，赶忙走过去帮忙。 　　“余忆你起得真早。”一位摄影师朝余忆笑了笑说。 　　“我们只需要拍一个道别镜头就够了，如果你已经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别耽误了你们赶飞机。”一位编导说。 　　“我准备好了……但是，拥芳姐和安穆呢？”余忆疑惑地问。 　　“安穆昨晚就已经离开了，他原本也只是来客串一下。”编导解释说，“拥芳姐没那么快走，她还有一些单独的镜头需要补录。” 　　“那我一个人录道别镜头就够了是么？”余忆问着，转头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放下了机器之后就一直站在那位摄影师的身后看着摄影师调节机器，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余忆这边的对话。 　　余忆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你去换一件衣服吧。”成凛忽然说。 　　“我？”余忆诧异地抬头，“你是跟我说么？” 　　“嗯，你穿这件T恤的在镜头里显得太瘦了，换一件浅色的吧。”成凛一边看着监视器一边说，“你不是有一件浅橙色的么？换那件。” 　　“浅橙色？那件是长袖……”余忆愣了一下。 　　浅橙色的pola衫是他在来之前成凛非要他带上的。当时成凛是说草原上昼夜温差很大。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余忆回帐篷换好了衣服，在他的手指抓住行李箱的拉杆时，他脑子里陡然蹦出一个猜想。 　　成凛是因为担心他早晨穿着一件短袖T恤会冷才让他换长袖衣服的吧？ 　　一定是这样。 　　余忆的心情忽然又由乌云转成了晴天，走出帐篷时他的嘴角都是向上弯着的。 　　“余忆你这次来大草原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么？”编导跟着镜头一同随着余忆的身影而移动，充当着画外音问着。 　　余忆的脚步停了停，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帐篷和蒙古包，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天空，说了句：“这里特别美，草原上的人都很热情，在这儿的草地上骑马是很特别的体验，还有，酒非常烈，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余忆说到酒的时候，脑海里忽然有一个画面一闪而过，他没能准确把握住画面的内容，但能看出画面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成凛。 　　余忆迟疑地回头看了站在镜头后方的成凛一眼。 　　“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再来，和我喜欢的人一起。”他张了张嘴，这么一句话便脱口而出。 　　编导果然没有放过这个话题，马上问：“余忆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余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摇头：“我是说以后，如果我有喜欢的人的话……” 　　他这句解释完全是出自于他的本能，导致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立刻闭了闭眼睛，内心有些懊悔。 　　成凛刚好也在场，听了这句话之后成凛应该也会误以为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却非要遮掩吧。 　　余忆对着镜头录完了道别的话，心情又有些低沉了下去。 　　成凛和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告别，转身看了余忆一眼，走过去将余忆的行李箱搬到节目组车子的车尾箱里，回头对余忆说了句：“走吧，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余忆低着头上了车。 　　成凛坐上车后和司机攀谈了几句，而余忆则转着头看着车窗外。 　　天色如同逐渐苏醒了一般恢复了清明，草地上大概是因为有露水，看着比昨天的颜色深了几分。余忆看着眼前的景色眼睛眨也不眨，心里同时叹了无数次气。 　　“你在叹什么气？”坐在他身侧的成凛问了句。 　　余忆又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刚才叹气发出声音了？没有吧…… 　　“没，没什么。”余忆摇了摇头说。 　　“不要再琢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成凛看了看他，“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已经发生的事情想了也没用。” 　　余忆点了点头，小声回答：“我知道了。” 　　“你之后的工作重心会放在录歌上，单曲下个月必须要发行。”成凛又说。 　　余忆点头回答了一声：“好。” 　　“其他事情由我来负责，你只要记得我不会害你就好。”成凛最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成凛惨遭嫌弃（/ω＼） 　　他毕竟是直的，给他点时间 ＿（：3ゝ∠）＿ 　　谢谢何离，BD的营养液 第43章 　　成凛说让余忆记得他不会害自己。 　　但其实，这在余忆心里是永远也不需要怀疑的事情。 　　即使很笃定，余忆也不能贸然地表忠心，所以只是朝着成凛点了点头。 　　成凛说他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在录歌上，也就真的没有让他再碰录歌以外的工作。甚至一景留香节目也让他暂停录制了。 　　余忆有时会点开微信看一看节目的微信群里一些人为节目忙碌着的消息，看到节目组代班嘉宾进棚开始录影，或是骆拥芳在录节目过程中险些中暑。 　　余忆看到这个消息后马上点开骆拥芳的私聊窗口询问骆拥芳目前的状态。得知骆拥芳并无大碍，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他才继续录歌。 　　之前余忆录歌出错少，效率高，甚至一遍过，这已经是与余忆有过合作的人都公认了的事情。但这一次余忆录制新单曲，花了五天时间也未能完成。 　　余忆比调音师还要更多次回放自己的裸声，听到自己的声音本该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而且这在以往余忆绝不会尝试，但是他现在不仅听着自己的声音，还重复地挑刺，重复地重新录，又重新仔细地反复地听。 　　哪怕声音里存在一点小瑕疵在录歌过程中根本不能算是过错，甚至有一些歌手仗着有修音师，录歌完全只是走过场。 　　陪着余忆录到第十天，终于看到余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调音师也如释重负。 　　“这些天辛苦你了，每天都陪我录到这么晚。”余忆非常不好意思地说。 　　调音师笑着摇了摇头：“我可算是见识到了，以你的认真劲儿，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当调音师啊，余忆。” 　　“我，我就是个外行，”余忆连连摆手，“我只对自己的声音比较敏感，在抓自己的问题的时候也比较容易。” 　　“但我觉得正相反啊，当局者迷，能找出自己的问题才是最难的。”调音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期的工作就交给我和混音了，这一次的制作人刚好也是你们工作室的熟人，你可以尽管放心。” 　　“我们工作室的熟人？”余忆疑惑了一下，“是指，严以恒么？” 　　“是他，天才音乐唱作人，他亲自帮你制作单曲，可见对你期望值很高啊。”调音师笑着说，“都说以恒工作室来了一位可以和师烨匹敌的厉害歌手，起初我还有些不信，看到是你我就全信了。” 　　余忆被夸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认真地回答了一句：“这首单曲的制作要多靠你们帮忙了，后期的工作我真的完全是个外行。” 　　调音师哈哈大笑：“行啦，我们再这么商业互夸下去，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余忆挠挠头笑了笑。其实他不是个怎么会开玩笑的人，刚才那句话是他发自肺腑说的。 　　他和调音师又闲聊了几句，这时有人推开录音棚的门走了进来。 　　调音师指了指走进门的成凛，对余忆说了句：“成凛不愧是你的经纪人，掐时间永远掐得这么准。” 　　余忆朝着成凛笑了笑。 　　成凛挑了挑眉：“看来今天收获不错？” 　　“成凛你是神算么？录歌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余忆终于不用再和我窝在录音棚里一窝一整天了。”调音师说。 　　“恭喜。”成凛伸手将余忆的背包拿了过来，又对调音师说，“一起去吃个饭吧？这些天太麻烦你了。” 　　“哎，你们俩不用这么客气，”调音师看了一眼手表，“我还是回家吃饭吧，有些日子没在家吃晚饭了，我老婆昨天都在暗示我她要和厨房说再见了，再不回家吃饭以后我就只能在家点外卖。” 　　调音师说完自顾自地笑了半天，面前两个人却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很会接梗的成凛竟然也好一会儿都没有吭声。 　　“那我就先走了，我估计成凛你在外面跑了一天也挺累了吧，你们俩都别太拼了。”调音师说着，摆摆手走了出去。 　　余忆听到调音师这句话才反应过来成凛今天跑了一天会很累，不，成凛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应付各种应酬，虽然成凛嘴里不说，他也不应该需要别人的提醒才能发现这个问题。 　　余忆不自觉地就有些内疚起来。 　　成凛看了看余忆：“不走么？” 　　“啊，走……走去哪？”余忆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句。 　　“去吃饭，然后回家，你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么？”成凛说。 　　“要不，去我家吃饭吧……”余忆继续鬼使神差地提议。 　　他在回过神来并且发现成凛正以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时，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这句话他不打算收回，成凛既然很累，去他家吃饭，由他做饭给成凛吃，天经地义。 　　“我今天真挺累了，可能没有精神做饭。”成凛拉开门，声音平淡地说。 　　“我来做饭就可以了。”余忆连忙说。 　　成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余忆为了表示强调，又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我老早以前就想做一次菜给你尝尝了。”余忆脱口而出。 　　这句话似乎暧昧得让成凛都听不下去了，只见成凛猛地又将头转了过去。 　　余忆没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认为。成凛已经做了好几回饭菜给他吃，无论在成凛家还是在他家都是由成凛下厨。他又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孩童，而且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经常下厨，做一顿饭菜给成凛吃应该很正常吧？ 　　成凛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余忆于是又跟上去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厨艺比不上你和拥芳姐，但是凑合吃一次应该没问题。” 　　成凛再度回头看了他一眼。 　　余忆还没能分辨出成凛的眼神里的意味，成凛已经又转开了头去：“那走吧。” 　　“走？哦，好。”余忆愣愣地点头，跟着成凛走进了电梯，又跟着成凛一同走进停车场。 　　“家里有菜么？”成凛发动了车子，问了一句。 　　余忆回想了一下：“应该没了。” 　　“……那就是说我们还得先去买菜。”成凛有些无语。 　　“啊，是要买菜，一会儿你先上楼，我去买菜。”余忆说。 　　成凛那边半天也没动静。 　　“怎么了？”余忆疑惑地看向成凛。 　　“你去买菜？”成凛瞟了他一眼。 　　“对啊，小区对面不是有个超市么，虽然现在时间有点晚，买一点冷冻的肉和一点青菜应该还是能买到的。”余忆认真地回答。 　　“你这些天一直在录歌，”成凛停顿了一下，“是不是没看过微博，也没有上过网？” 　　“啊？是啊。”余忆对成凛这句突如其来的问句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你先上楼，我去买菜，”成凛重复了一遍余忆刚才的话，然后问，“你想做什么菜？” 　　“可乐鸡翅，丝瓜汤，还有茄子煲。”余忆回答完，又发觉不对劲，“怎么变成你去买菜了……” 　　“听我的没错。”成凛随即加快了车子的速度，没再和余忆说话。 　　余忆直到车子开到了自己的楼下仍然一脸懵懂。 　　他乘着电梯回到家中，先淘好了米煮好了饭，然后坐在沙发上开始思索。 　　成凛刚才问他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看过微博。 　　他的确没有看，每天录歌花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回家他洗了澡就直接睡觉了。 　　余忆咬了咬嘴唇，皱着眉头打开了微博。 　　成凛会这样问，一定是微博上出现了什么关于他的言论，而且说不定闹得有些大，所以成凛才会让他不要出现在人流比较密集的地方吧。 　　连小区对面那个小超市都不让他去……也许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余忆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深吸了一口气，点开自己的微博页面。 　　【找到了哈哈，我来看七年后的余忆。】 　　【哈哈五年后的余忆你好。】 　　【我跟你们全都不一样！发现了一个正在少年时期的余忆！】 　　跃入他眼帘的全是这样的言论。 　　余忆看得一头雾水。七年后？五年后？少年时期？ 　　余忆发现自己的私信图标一直在跳了不停，点进去一看，满满全是“未关注人消息”。 　　老实说，这类的消息从看到消息数目开始就让他一阵紧张。当初他宣布离开演艺圈，这样的消息一点开，全是陌生人对他的严厉的训斥。 　　余忆最终还是点击了进去。他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忆忆年年”。 　　这是位曾和他有过交流的女歌迷，他记得这位歌迷还曾去机场为他接过机，一旦有什么关于他的新消息，这位歌迷也都是第一时间向他发送私信。 　　余忆很久也没有与这位歌迷交流，但能够确定这是位一直在支持着他的歌迷。 　　于是余忆点开了忆忆年年的消息。 　　【余忆！我想起来了！其实那个活动的封面照片！是我之前珍藏的一张照片！】 　　【但是我当时只是在你的校园网上找到了这张照片，并没有看过动态的视频，现在看到视频的我就一个感觉啊啊啊啊！】 　　【就是动心的感觉！】 　　【然后我也决定参加那个活动了！】 　　【我想把这张照片PO上去，余忆你会同意我吗？】 　　【我数三声就当你同意了哦^＿^】 　　忆忆年年大概是默数了三声，接着她发送给余忆一张照片。 　　或者说是一张截图。 　　余忆看到图片里的舞台的装饰，以及他自己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的装扮，马上想起了这张照片在什么时候被拍下的。 　　是他刚出道的时候。那晚他在后台等了三个小时，在那出晚会接近尾声时，在舞台上进行了一场暖场表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44章 　　他刚出道，也就是七年前。 　　他还记得，当时晚会的导演在后台看了一圈，发现他坐在角落里，朝他喊了一句：“那个谁？你怎么还在这儿等啊？” 　　看到他的脸之后，导演想了起来：“你是文生介绍来的那位新人歌手吧？正好，下首歌你上台吧。” 　　等他站起身来，导演又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流行的歌都会唱吗？我们需要暖场的，就是说需要你唱一首热闹的。” 　　余忆原想开口回答自己的名字，但一连几个问题问过来，他已经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最后他挑了导演最关心的问题：“我应该会唱。” 　　接着他被晚会编导叫去选定了曲目，就这么上了台。 　　正如这位导演所说，是文闵将他带到这台晚会的后台的。当时文闵问他想不想登台唱歌，他点头说想，就这么被安排了进来。 　　文闵将他安顿好了之后，由于有其他事要忙便让他一人留下了。他坐在后台的角落里等了几个小时，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在后台听完整场晚会再回家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真有了上台表演的机会。 　　他演唱的是一首本应当很欢快的暖场歌曲，却被他用波澜不惊却又没有出任何差错的声音唱完了。由于太过紧张，他一站在话筒前就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步子，安安静静地站着唱完了那首歌。而那些站在他身后奋力舞蹈着的舞美，也被他衬托得有些滑稽。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文闵都没有再推荐他去参加其他活动。 　　余忆对这件事情有印象是因为这算是他出道之后的第一次上台表演。但他没有想到竟会有人留意到那台晚会上的他，并且将视频里的他截图保留了下来。 　　不，应该是有舆论在做引导，所以才会有人特意去搜索他在舞台上出现过的痕迹。 　　余忆回过神，退回到微博首页，输入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搜索键。 　　带上他的名字的话题铺天盖地，而有一个话题非常显眼，参与的人数也最多。 　　#穿过时光隧道找到你，这些年错过的余忆# 　　这个话题之下放眼看去全是余忆的照片。余忆出道至今密密麻麻的照片，甚至还有余忆在大学校园的联欢晚会上唱歌的照片。 　　这个活动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不光将余忆的歌迷吸引了过去，连对余忆仅有零星印象的路人也都参与了进来。他们满世界地搜集余忆的照片和视频，都放在了这个话题里。 　　于是也有许多人来慕名看余忆近期的微博，有些调皮的网友还在余忆的健身照片下面留言： 　　【余忆你别再健身啦，再这么练下去少年感全没了！】 　　少年感…… 　　余忆一直以为这是和自己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三个字，却没想到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连一些路人也在用这三个字。 　　这个活动带来的效应真的足以让这些人都对他产生好感么？余忆实在很迷惑。 　　当然，这个话题里也不乏有一些其他的声音。 　　余忆看到一些质疑他的言论，但他发现自己对那些尖酸苛责的字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更在意的反而是……这个话题这么热门，显然是有推手在背后使力。 　　这个人会是谁？ 　　余忆正在脑子里风暴一般地进行着各种猜测，这时候他听到门锁被拧动的声音。 　　成凛站在门口，看着他说：“我回来了。” 　　见余忆在发呆，成凛走进门来又说了句：“我跟你一起做菜吧，我快饿死了。” 　　余忆怔怔地看了成凛一会儿，猛地回神，赶忙朝成凛迎了过去：“我已经煮好饭了，我来吧，我先做可乐鸡翅……” 　　成凛没拒绝余忆非要将自己手中的菜夺过去的动作，他换好了拖鞋，跟着余忆走进厨房。 　　“你把葱姜蒜拿出来洗了切一切，我先把鸡翅腌一下。”成凛低着头将砧板放在水龙头边上洗了洗。 　　余忆一个没留神就又让成凛夺去了主动权。但他也的确没有成凛那般轻描淡写却能让别人听从的气势。 　　余忆听话地拿了葱姜蒜出来洗洗切切，接着又拿出丝瓜和茄子，都切成了长条状。成凛在另一侧开启了炉灶，将鸡翅放进锅里开始进行煎炒。 　　原本说好要自己下厨做菜给成凛吃的余忆又成了站在一旁干等的那个，他不由得有些微的郁闷。 　　“把可乐递给我。”成凛忽然朝他伸出手。 　　余忆连忙走到一旁的冰箱边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来。 　　他将可乐递给成凛时忍不住看了锅里的鸡翅一眼。其实可乐鸡翅他也会做的……而且做得还可以。 　　“怎么了？”成凛也转头看了锅子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想吃了？” 　　“不是，”余忆咬了咬嘴唇，“换我来吧，可以么？” 　　成凛挑了挑眉，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将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递给余忆，等余忆系好围裙，他又将手里的可乐递了过去。 　　接着成凛就站在余忆身后看着。 　　余忆提醒自己这个时候可不能慌了手脚，他要做好这三道菜，让成凛也尝尝他的手艺。 　　成凛在余忆做菜的时候给予了最大程度的尊重，只有在余忆腾不出手来时间又比较赶的情况下他才会伸手帮帮递一递调味料，即使看到余忆因为一时紧张多洒了一点生抽，他也没吭声。 　　余忆将三道菜都盛了出来，然后将炉灶的火熄灭，长舒了一口气，并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心里有一丝喜悦，大功告成了。 　　余忆洗了手走出厨房，成凛已经帮他倒好了一杯椰汁，并且笑着对他说：“辛苦了，快来吃饭吧。” 　　余忆点点头，走到饭桌旁坐下。 　　成凛夹起一块鸡翅时，他又不由得地心里一阵紧张。 　　成凛先是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鸡翅，确定鸡翅并不很烫之后，才一口咬了下去。 　　余忆紧盯着成凛吃下鸡翅后的表情，等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出声问了句：“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肉还挺嫩的。”成凛说完，咬了第二口。 　　“那是因为，鸡翅是你煎好的，那个，可乐会不会放多了，太甜了？”余忆又问。 　　成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味道究竟怎么样，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难道你还不饿么？” 　　余忆笑了笑，拿起了筷子。 　　他自己的手艺怎么样他当然是很清楚的。但他清楚和得到成凛的评价，完全是两码事。 　　成凛很快吃完了一碗饭，又走到厨房里添了一碗饭。 　　余忆忽然就心情大好。虽然成凛没有说出口，但这也算是成凛用行动证明了他爱吃自己做的菜了吧。 　　“对了，那个……”余忆在吃完了碗里的米饭之后，抬头看向成凛，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刚才看了一下微博，你说的是那个活动吧，那个‘穿过时光隧道找到你’，对么？” 　　原本心里产生的猜测在成凛出现在他眼前之后就已经有答案了。他问出来也只是想进行进一步的确认。 　　成凛抬了抬眼，毫不掩饰地说：“是的。” 　　“那个活动是你创建的么？”余忆问出了心里的第二个疑问。 　　“不是，”成凛依旧答得很坦然，“是我让人创建的。” 　　“但是为什么……”余忆疑惑地问，“他们都在找我之前的那些照片和视频，这有什么含义么？” 　　“含义在活动的名字里。”成凛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余忆。 　　“名字？穿过，时光隧道？”余忆睁大眼。 　　“对，你的下一张单曲，就是时光隧道。”成凛说。 　　“也就是说，这是为我的单曲所进行的提前预热？”余忆对演艺圈的宣传手法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所以也想到了。 　　“可以这么说，但是更大的用意是让你吸引到更多人的注意，”成凛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无论注意到你的眼光是友善的还是恶意的，获得关注度，就是我做这个活动的目的。” 　　余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也经历过无人问津的时期，所以应该知道关注度对一位艺人的意义吧？”成凛说。 　　余忆又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 　　“我说过，你只管唱歌，其他的事情交给我负责就可以了，”成凛看着余忆低下去的头顶，继续说，“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这个活动的发起人，以及这个活动被推上热门的那几张照片，其他的都是歌迷自发参与的，我没有雇过任何一个水军。” 　　余忆低着头。 　　“所以，你的人气是真实的，那些人喜欢的你当初的样子也是真实的，你要做的是让你现在的样子也能继续让他们喜欢，这样能听到你唱歌的人才会更多。”成凛盯着余忆的头顶说。 　　“嗯。”余忆低低地应了一声。 　　成凛轻轻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巾出来，走到余忆面前递到余忆手里：“好了，等你平静一些了，我再跟你聊你的单曲封面的拍摄。” 　　成凛背过身去，原是想不让余忆认为当着他的面流眼泪而感觉难堪。 　　余忆抬头看了看成凛的背影，也许正是因为成凛背向着他，而使他莫名地获得了勇气。 　　他抬了抬身子，伸手轻轻搂了一下成凛的腰，然后将额头抵在成凛的颈后。 　　“谢谢你。”余忆小声说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BD，何离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云岩的地雷 第45章 　　余忆搂的这一下其实都没碰着成凛的身体，只轻轻扯了扯成凛的衣服。余忆也没想太多，只觉得眼下这种情绪里，拥抱是最能缓和他的情绪的动作。 　　之所以没有直接接触到成凛的身体，他是怕成凛对他的动作心生抵触。 　　成凛的身子果然一僵。 　　等余忆将他的衣服放开，成凛才回头看了余忆一眼。余忆的眼圈有点红，鼻头也微微发着红，并没有看到眼泪。 　　其实余忆基本不会让成凛看到眼泪，但就是能让成凛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想哭。 　　“你刚刚说，”余忆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带了一点鼻塞的声音，显得可怜兮兮的，“要和我聊一聊单曲的封面？” 　　“是的。”成凛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半抬着头看着余忆，“你对你回归后的第一张单曲的封面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余忆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他因为成凛的这句话而走神到了某个过去的时空里。 　　“你拍照的时候都是千篇一律一个表情，这样的封面做出来能有什么吸引力？麻烦你听一下摄影师的意见吧，他才是专业的。”袁兵气急败坏地冲着他说。 　　他对于封面拍摄的所有经验，都在一片茫然和自卑里。 　　他的所有表情和肢体语言，被袁兵拿出来说教了很多遍。 　　最后袁兵也不再让他参与到拍摄里，直接替他拿了主意，让设计师给他画了一些黑白粗线条的肖像画。 　　他在和袁兵解约的时候，在袁兵的办公室里看到扔在墙角垃圾桶里的很多黑白肖像画。就像是已经被忍受了很久，终于有了被舍弃的机会。 　　“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想用哪种形式的封面。”成凛在说着，“单曲的封面和杂志或者海报毕竟不是一个概念，你应该比我更有经验。” 　　余忆回过神来：“我拿主意么……” 　　“不然呢？”成凛反问。 　　“我不擅长拍照，但如果只是设计出一个抽象画，我担心没办法给人留下印象，毕竟，这是我回归的第一张单曲。”余忆的声音越说越小。 　　成凛忽然笑了：“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你会说的，反而像是你在复制我所说的。” 　　回归的第一张单曲，确实是成凛刚刚才说过的。 　　余忆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多少经验，拍我的时候我可能还会很紧张。” 　　“那就想一个不紧张的法子。”成凛说，“我也赞成封面用你的照片，和我做的那个活动也算能匹配上了。搜寻了你过去那么多影像的那些人，一定对你新单曲的期望度很高，用你的照片能使他们率先获得一些满足感。” 　　成凛所说的期望和满足，余忆其实并不十分能领会。 　　但是如果要想一个不紧张的法子…… 　　“我，我如果一个人拍照的话可能会有点僵硬，”余忆说，“这是之前拍封面的时候有人评价过的，所以我想，能不能让我和自己熟悉的物件一起拍，也许会改善一些。” 　　“熟悉的物件？比如呢？”成凛有些感兴趣地问着。 　　“也不一定是物件，也可以是其他，比如……” 　　余忆看着成凛，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那个“你”吞了回去。 　　“比如，小猫。”余忆换了个说法。 　　小猫是成凛的，也是他很喜爱的小家伙。 　　“可以。”成凛挑了挑眉，“这个创意倒是挺有趣。” 　　余忆松了口气：“真的可以吗？” 　　“嗯，让小猫加入到你新单曲的封面里，我都有点期待了。”成凛笑了笑。 　　余忆点了点头，看着成凛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成凛给余忆定好的封面拍摄日期就在后天。在这两天等待拍摄的时间里，成凛提议让余忆去健身会所锻炼锻炼。 　　“运动也可以增强人的自信心，而且你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健身了。”成凛在电话里说。 　　余忆从草原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录歌，甚至在录节目之前他就因为那一场乌龙的受伤休息了好几天。被成凛一提醒，余忆觉得他的确是该继续去锻炼一下了。 　　“我等会儿就去健身。”余忆下了个决心。 　　“等会儿？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小何教练恐怕不会愿意加班吧。”成凛低笑了一声。 　　“啊。”余忆抓着手机傻住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成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余忆这些天因为每天都要录歌的缘故习惯了晚睡早起，冷不丁让他早睡，他躺在床上酝酿了一个小时的睡意也未能成功。 　　偷偷刷一会儿微博应该不会被成凛发现吧？不对，微博似乎可以看到登录状态。 　　余忆想了想，登录了自己的小号微博。 　　这是当初他在出道前在用的微博账号。后来袁兵说出道前他的微博展现出来的全是普通人的生活，今后等他红了会成为他的黑点，所以他被袁兵要求重新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并且申请了认证。 　　这个微博账号上一条微博的发表时间是在两年前。 　　内容只有一句话：“我终于可以用回这个账号了。” 　　这是他在认证微博里贴出了致歉信之后回到这个小号发表的一条内容。 　　原本以为他会在离开歌坛后继续用小号在微博上留一点生活片段，就像他出道前那样。但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致歉信发出后，他根本不敢再看微博，哪怕就是见到微博的图标也会感觉手在抖。后来他就将微博卸载了。 　　余忆看着那条两年前的微博，用手指轻轻点击了一下手机屏幕，写上了四个字：“我回来了”，然后转发了那条微博。 　　这条微博理所应当的无人问津，接着余忆就直接用这个小号浏览起微博界面来。 　　这种感觉很像是身穿夜行衣，游走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被人发现。余忆当初在用这个账号的时候关注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微博大V，所以他首页上的消息来自于各行各业，各种奇闻逸事层出不穷。 　　余忆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他看到他关注的一位音乐博主的最新微博提到了他的名字。 　　【是我的粉丝就请不要再顶那个活动了。这些年错过的余忆？一个歌手不拿作品说话，反而卖起噱头来了，亏我还对他的回归曾经期待过。】 　　这个音乐博主喜欢的音乐风格和余忆很类似，两年前还曾经推荐过余忆的几首单曲。 　　他的这条微博发出之后，引发了很热烈的讨论，并且被另一些音乐博主争相转发。一眼看过去这些人都是在附和博主，而评论区里被疯狂点赞的是几位余忆的粉丝拼命辩解的身影。 　　这算是余忆的那个话题被推到首页之后得到的最激烈的一次谴责。 　　但余忆没有去过多关注那些评论。 　　甚至对于这位音乐博主所提出的观点，余忆是有心理准备的。 　　余忆的新单曲目前还在完全被保密的阶段，网络上的那些人无从得知他有哪些计划，只凭一个热门的活动，理所应当会认为他回归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炒作。 　　曝光度这把双刃剑，哪怕在现在余忆还没有真正成名的时候，就已经凸显了出来。 　　他进入演艺圈已经这么长时间，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余忆关上了微博，将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安静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什么也不用想，脑子里只剩下唱歌一件事就行了。这是成凛教他的。 　　现在是成凛在他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 　　余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发呆了一秒钟，然后猛地拿起手机。 　　昨晚他睡觉的时候忘记定闹钟，并且还给手机设成了静音。如果他睡过头，又没能听到成凛的电话……他几乎是一脸绝望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时间是早晨6点。余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甚至用力擦了擦眼睛，才放下心来。 　　成凛打来电话的时候，余忆正捧着一杯热牛奶慢慢喝着。得知成凛已经在楼下了，余忆直接将半杯热牛奶吞了下去，接着拿着钥匙和手机就开始往门外跑。 　　钻进成凛的车子里时，余忆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的舌头被烫得有些发麻，好一会儿也张不开嘴来说话。 　　好在成凛在开车的时候也不爱与人交谈，只瞟了他一眼：“吃早餐了吧？”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又瞟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去到健身会所，和小何教练打了声招呼之后，余忆拿着器械开始练习。 　　成凛则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看着手机。 　　余忆练完了一个项目，发现成凛的姿势似乎都没有变过。 　　余忆走到一旁的饮料机里买了两瓶水，走到成凛身边递给成凛一瓶。 　　他低头看到成凛的手机里显示出的是微博里的界面，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手机翻过去，背面朝上放在了地上。 　　不知为什么，余忆直接就猜到了成凛在看的是他昨晚看到的那条微博。 　　成凛似乎不想让余忆知道，于是余忆也就打算不吭声，只是坐在成凛身旁默默喝着水。 　　成凛微微皱着眉头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了身来。 　　“我陪你练一会儿吧。”成凛说。 　　“练什么？”余忆连忙站起身。 　　成凛偏头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沙袋，说了两个字： 　　“打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46章 　　一看到沙袋，余忆就想起那天成凛说要和他一起练练拳。 　　当时成凛说的是，这是提前减压的一种方式。 　　难道，成凛看到那位音乐博主的言论，所以想替他减压么？ 　　余忆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成凛其实自己看过那条微博，而且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没有到需要解压的程度。 　　成凛从小何教练手中接过了两副拳套，他走到余忆面前，将其中一副拳套递给了余忆。 　　“之前打过拳么？”成凛淡淡地问了句。 　　余忆摇头：“没有。” 　　“那你先用沙袋练习，让我看看你的力量有多大。”成凛走到沙袋旁边，指了指另一侧的位置，“你站那边。” 　　余忆只得走了过去。 　　老实说，余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测试自己的“力量”。他作为一个艺术生，做的也是较为文艺的工作，和拳击这种运动实在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余忆站在沙袋旁发起了呆，直到听到成凛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有哪里不懂么？” 　　“没有……我想先试试这个沙袋的重量。”余忆抬了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成凛。 　　“这个沙袋你应该是搬不动的，你可以先用手摸摸看。”成凛说。 　　于是余忆伸手碰了碰沙袋的表面。一层结实的粗布之下能摸到一些坚硬的颗粒，应该是沙袋里装着的铁沙。直接用拳头和沙袋接触会很容易受伤，所以才要用到拳套。余忆想到这里，低头将拳套戴了起来。 　　余忆退后了一步，身子微微往下蹲，抬了抬拳头，正要往沙袋上猛击过去时，对面的成凛却忽然伸手扶住了沙袋的两侧。 　　余忆的动作马上刹住了。 　　“不用管我，这种立式沙袋对新手而言很容易受伤，必须要有个人扶着。”成凛解释了一句，然后盯着余忆，“继续。” 　　余忆点了点头，重新摆好了姿势，往沙袋上用力挥了一拳。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拳头擦着拳套被狠狠地震动了一下。他有些紧张地看了成凛一眼，生怕成凛站在沙袋旁边被误伤。但是沙袋似乎被没有受到他的冲击，成凛的表情也一丝变化都没有。 　　“用力一点，再来。”成凛说，“可以的话，喊出声音。” 　　成凛果然是在帮他减压吧。 　　但是要喊出声音，对余忆来说还是有些为难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集中注意力，捏紧了拳头，重新挥出一拳。声音虽然没喊出来，但他感觉一股热血已经涌了上来。 　　没等成凛喊继续，余忆的下一拳又马上跟了过去。 　　在出拳之前他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呈现出一群人围绕在他身旁指指点点的画面，出拳之后这画面就碎裂开了，脆弱不堪地飘离出了他的脑海。 　　他在之后的出拳时都运用这个方法，仿佛自己一拳砸过去的位置不是沙袋，而是隐藏在他心里的本以为已经消失的不爽。 　　对，就是不爽。 　　所有的不爽，一拳击碎。 　　他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凶狠劲，终于将眼前的沙袋从地面上击打得连续震动，如果不是成凛在一旁扶着，也许沙袋就直接朝一旁飞出去了。当然这只是余忆的幻想。在他大脑极度亢奋的情形下，他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位拳王。 　　余忆停止动作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在他收回拳头并且往下坐的瞬间，成凛往他的这边走了一步，这时沙袋因为惯性往余忆的方向反弹了过去。 　　余忆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成凛单手挡住了往自己身上砸过去的沙袋。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帅气，余忆都忘记掩饰自己被一下吸引过去的眼神。 　　和余忆对视了几秒，成凛移开了视线，说了句：“差不多找到感觉了吧？等你休息够了，我们俩试试。” 　　“我们俩……试试？”余忆一惊，方才充满粉红泡泡的画面也应声而碎。 　　要和成凛对打，这让他联想到一些在拳击场上受伤流血的画面，他马上在心里对那些画面说了个不字。 　　成凛已经戴上了拳套，淡淡说了句：“我也很久没练了，不一定能打得过你。” 　　“真打……？”余忆仰着头，很迟疑地看着成凛。 　　“真打，”成凛瞟了余忆一眼，“你就把我当成你最讨厌的人。” 　　“这怎么可能……”余忆脱口而出。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马上咬了咬嘴唇，好在成凛似乎没有注意他过于急切想要否认的反应，转身走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到这儿来练习吧。”成凛看着余忆说。 　　余忆点了点头，走到成凛对面站住脚。 　　成凛举起了拳头，朝余忆扬了扬下巴：“开始吧，你先来。” 　　余忆发了一下呆，接着才问出口：“我先来？” 　　“你攻击，我防守。”成凛用两个拳头互相撞了一下，“想打哪儿都行，我试试能不能挡住。” 　　余忆偷偷咽了咽口水，成凛做任何动作他都觉得是好看的。他估计是没救了。 　　但是他也不能一直看着成凛发花痴。于是他后退了一步，借了一分力，举起了拳头，认准目标，挥拳。就像他面前摆着一个沙袋一样。 　　余忆认准的目标都是成凛的拳套所摆放的位置，奋力一拳打过去，和成凛的拳头撞在了一起，接着余忆感觉身子被撞得往后小退了一步。成凛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从他手臂的肌肉形态能看出来他在用力。 　　余忆停顿了一下，又挥出一拳，这一次瞄准的是成凛的左边拳头。 　　成凛照样稳稳地挡住了，余忆试图拳头发力往前顶了顶，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成凛看着挺瘦的，但是力气真的很大啊。余忆有些发愁。 　　“让你攻击，怎么都是在瞄准我的拳套在攻击？”成凛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你当这是在打棒球，要将球扔进我的球套里么？” 　　显然余忆没能听懂这个笑话，茫然地看着他。 　　“攻击，就是要出其不备，瞄准敌人的弱点。”成凛说，“换我来吧，你站稳了，注意看我的攻击方向。” 　　余忆点了点头。 　　虽然成凛说要出其不备，却在攻击之前向他说明了需要注意的点，余忆不敢怠慢，扎了个马步，两眼紧盯着成凛的拳头。 　　成凛一拳挥向他的头顶，他马上用双拳一挡，然而这只是成凛的障眼法，成凛的另一拳紧接着抵上了他的胸口。余忆眼看着那只鲜红色的拳套要打中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用胳膊挡在了身前。 　　“不要用胳膊，你有拳套，要懂得用防卫措施。”成凛低声提醒了一句，把拳头收了回去。 　　“哦……”余忆慌里慌张地重新站好了。 　　“你的拳套要随时挡我的攻击，尤其要护着你的头和胸口，避免受伤。”成凛又提醒了一句。 　　余忆马上依照成凛所说，逐一挡下了成凛挥过来的拳头。成凛的动作并不快，也明显没用尽全力，所以余忆抵抗起来并不很费力。逐渐地余忆也能有了预判力，抢在成凛的拳头接触到他之前进行了防御。 　　“现在开始，你也可以反击，把我当成真正的敌人。”成凛又说了句，往后退了一步，和余忆对视着。 　　余忆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拳头往成凛的耳侧袭击了过去，成凛的反应也很迅速，头稍微一偏，余忆的拳套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有碰上。 　　成凛接着将拳套挡在了身前，余忆的下一拳正往他的胸口击打了过来。余忆的进攻越来越快，也使上了八成以上的力气。成凛的步子往后退了一退，接连挡住了余忆十几次攻击，在余忆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他也开始进攻。 　　余忆听到拳套在空气里擦过的声音，马上举起了拳头护住了脑袋，成凛一拳打在他的肩上，将他往后推了一推。余忆被推得一踉跄，站稳之后，迎着成凛的拳头一拳打了过去。 　　两个人的拳头对撞了一下，都被震得手指一疼，但这一击非常过瘾，电光石火，旗鼓相当。 　　余忆又隔空挥了几拳，成凛轻轻用拳套挡了几下，最后干脆站着不动了，看着余忆力气耗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着嘴大口喘起气来。 　　余忆满脸是汗，仰着头看着成凛笑了笑：“好过瘾。” 　　力气全都被拳头挥了出去，但是身体非常放松，仿佛茅塞顿开，原本还纠结着的一些东西都不再是问题。 　　成凛在余忆身侧的地板上坐了下来，也喘了喘气：“过瘾吧？这是我认为最能减压的方法了。” 　　“是，感觉压力都没了。”余忆笑了笑。 　　成凛转头看了看四周，小何教练早已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他们究竟练了多久，说不定小何教练都已经下班了。 　　“要喝水么？我给你拿。”余忆站起身来问了句。 　　“好，谢谢。”成凛回答。 　　余忆走到饮料机旁边拿了两瓶冰矿泉水，回到成凛身旁时，发现成凛竟在发呆。 　　这是成凛极其少有的一种表情。 　　余忆将一瓶水递给成凛，坐回到成凛身边。 　　成凛这时候似乎眉头舒展开了些，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你今天状态不错，而且我发现你在打拳方面悟性非常高。” 　　“我也觉得，”余忆心血来潮回了一句，“可能我是一个被歌手职业耽误了的拳击手。” 　　成凛笑出了声，端着矿泉水瓶喝水的时候眼角都带着笑意。 　　“你，心情好些了吧？”余忆迟疑地问了句。 　　他原本不打算问出口，但眼下气氛太好，就想尝试着用朋友的语气问一问。 　　成凛意外地看了余忆一眼。 　　“你觉得我今天心情不好么？”成凛问。 　　“我看到你之前在看手机，应该是微博吧，是不是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言论？”余忆小声说。 　　成凛看起来仍旧很惊讶，但他也没有掩饰：“是有些不好的言论，看来你都知道了。” 　　“我昨天就已经看到了，我用小号登陆上去看的。”余忆小声说。 　　他原本就没有撒谎的习惯，也认为不用对成凛撒谎。 　　成凛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今天找你打拳，原本是想给你减压，但是我后来发现真正需要减压的是我自己。” 　　余忆睁大眼。 　　“我发现我没有想象中的冷静。”成凛将矿泉水瓶放在了地上，低着头看着双腿之间的地板，“在你的新单曲快要面世的时候，这些不太友好的声音，让我感觉有压力。” 　　“我有点担心我帮你做的这一场营销最终会适得其反，也担心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会再度被这些人击垮，”成凛抬了抬头，看着余忆笑了笑，“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比我调整得更好。” 　　余忆的确没有想到成凛会有这一层面的担心。他一直以为成凛是无所不能的，是坚不可摧的。成凛在心理承受能力方面是没有弱点的。但其实，成凛即使表现得再老成，他也只是一个23岁的年轻人。 　　“我不害怕那些风言风语，因为，我知道你会陪着我。”余忆看着成凛说，“你不要担心我，也不要自责，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我所有的勇气，都是你给的。” 　　成凛看到余忆朝自己挪近了一步，他抬了抬眼，但并没有阻止余忆的下一个动作。 　　余忆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原计划是35万字，但是应该不会写到那么多。 　　最近三次元特别累，回到家码完字都到半夜一两点了，没有精力日万，甚至连通读一遍全文改BUG的精力也没有，目前的精力就只能保证日更不断了。 　　觉得节奏慢的话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这篇文就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余忆成名，一条是余忆和成凛在一起，都是需要过程的。 　　谢谢何离的营养液 　　谢谢每天追文的所有小天使 　　余忆说所有勇气都是成凛给的。而我的所有动力都是你们给的。 第47章 　　余忆这一次抱住成凛，算是实打实地抱住了。但他也没敢抱太久。成凛没吭声也没有推开他，不知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余忆也闭着眼睛不敢去看。 　　过了一会儿，余忆收回手，小声说了句：“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嗯。”成凛应了一声。 　　等余忆和成凛分别进入换衣间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小何教练忽然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咦，你们练完了？”小何教练一脸惊讶。 　　“……你跑哪去了？”成凛很是无语。 　　“我有一位客户过来了，去招待了一下。”小何教练嘿嘿笑着，“本身拳击这一块我也不在行，有成教在这我也派不上用场。” 　　成凛没说话。 　　“我们打算先回去了，谢谢你了，小何教练。”余忆在一旁说了句。 　　“谢什么，我也就是提供了一个场地，成教把我的工作都给做了，”小何教练笑着说，“明天你们还过来么？” 　　“明天……”余忆迟疑地看了成凛一眼。 　　“余忆会来，我有其他事情来不了，”成凛正低着头看手机，闻言抬头看向小何教练，“明天就拜托你陪余忆练练了，小何。” 　　“没问题。”小何教练满口答应。 　　余忆和成凛走出健身会所时，时间是下午两点。练拳练得忘乎所以的两个人，此时才察觉到肚子已经饿得快要贴到了后背上。 　　“随便找个饭店吃点吧。”成凛没有开车，直接拐了弯，往街道的另一头走过去。 　　余忆急走了几步跟上，低声问了句：“你明天又要开始忙了么？” 　　“嗯，”成凛盯着路边几家饭店的招牌说，“约了几家公司谈事情。” 　　余忆点了点头，没说话。 　　成凛选了家西餐厅，余忆跟在他身后落了座。点完单之后成凛一直在看手机，有时是打字，有时是发语音，和一些人谈着事情。 　　服务生拿了菜单离去，不一会儿就来给他们上完了两份牛排，站在桌边又问了一句：“打扰了，冒昧地再多问一句，您确定不需要酒水或饮料么？” 　　成凛几乎是听到酒这个字就马上抬起头，一口回绝：“不喝酒，谢谢。” 　　余忆意外地看了成凛一眼。 　　不知为什么，余忆直觉地认为成凛这句不喝酒和开车无关，但他从成凛的神色里觉察不出更多的东西。 　　“有椰汁么？麻烦来两杯椰汁，谢谢。”成凛又继续埋下头看手机。 　　余忆干巴巴地用刀切下一片牛排，塞到嘴里慢慢嚼着。 　　服务生将椰汁送过来时成凛仍旧没动桌上的食物，只见他拿起手机回了一句语音：“只要能细心一点，有耐心，肯吃苦，还有，机灵一点，我们……” 　　成凛瞟了余忆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我们明天见面再细聊吧。” 　　余忆嘴里的牛排顿时失去了味道，还变得很难嚼，嚼了好半天也没能吞下去，只能端过一旁的椰汁生咽了。 　　“还需要再点一份么？”成凛看余忆已经快要将一份牛排切完了，抬眼问了句。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余忆咕噜几口将椰汁喝完，用纸巾擦了擦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朝成凛说了句，“你是在帮我找助理么？” 　　成凛嗯了一声。 　　“我可以自己来的，”余忆说，“即使，即使你没时间帮我打理，我也可以自己来，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的。” 　　“有个助理在你身边，各方面都会更轻松一些。”成凛没答应。 　　“我现在行程还很少，雇一个助理回来也没多少工作能给他。”余忆仍旧坚持着。 　　“会多起来的，要对自己有信心。”成凛头也不抬，一口牛排一口椰汁慢慢吃着喝着。 　　余忆没再说话。 　　之后随成凛回到停车场，坐上了成凛的车，余忆也没再说话。 　　反而是成凛几次转头看着余忆这一侧，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身边能有个助理跟着，也不至于再被人在这方面说闲话。” 　　“这种闲话，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余忆闷闷地说。 　　“但是我会，”成凛压着声音说，“我希望不会有任何闲言闲语戳到你身上。” 　　余忆一怔，转头看着成凛，小声说了句：“在娱乐圈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闲言闲语。” 　　成凛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交通灯，忽然低笑了一声：“感觉你现在比我都要乐观了。” 　　余忆也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余忆低声说：“要是有了助理，你是不是不会再陪我去录节目，出席活动了。” 　　“不一定，如果我手头上没有要紧事，仍旧会陪着你一起去。”成凛说。 　　余忆这才终于显得轻松了一些，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成凛看着余忆走下车，又转身朝自己挥了挥手，他也朝余忆挥了挥手。 　　但是直到余忆走进单元楼里隐没了身影，成凛也没有要将车子发动的迹象。 　　他靠着车座椅盯着方向盘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 　　要给余忆再招个助理这事他很久之前就在托人打听，务必要找个牢靠的，但是一直也没能找到合适的。 　　当着余忆的面故意再和自己那位朋友联系，并且故意地将招助理的事说出来，故意……对，就是故意。成凛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 　　但他不明白自己后来又为什么要向余忆解释，并且直到看到余忆露出笑容才放心。 　　就像是处心积虑把棋局布好了，临到自己下棋的时候，却又放弃了。 　　成凛正发着呆，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宋昊宇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哥，我出门了，小猫我没带走，午饭喂过了。” 　　一会儿宋昊宇又发过来一条：“晚上我要和薛远去钢琴广场演出，你要不要来看？” 　　成凛没有回复，宋昊宇又发过来第三条：“虽然没有你那个明星唱得好听，但是我在钢琴广场的人气可是很旺的！” 　　钢琴广场位于市中心沿江一带，是个供市民休憩游玩的免费场所。成凛虽然不常去那个广场，但有时开车经过，会听到歌声舞声，看到一番热闹景象。 　　宋昊宇能去那儿唱唱歌，也是件好事。至少不用他再担心一到夜里就不见人影的宋昊宇去了哪里。 　　但是宋昊宇说是和薛远一同去演出…… 　　想起那个薛远，成凛皱了皱眉头。 　　宋昊宇上大学时跟他吵的那一架还似乎就在他耳边。 　　“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是我不懂事，喜欢男的有什么问题？薛远都敢跟家里说了，我连跟你说都要壮着酒胆。” 　　“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你知道吗，哥？但是我看不到希望，我打算放弃了。” 　　“我会去找女朋友的，喜欢你太累了。” 　　宋昊宇那天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酒醒了似乎把自己说过的话全忘了。 　　就像那一晚的余忆一样。 　　成凛闭了闭眼睛，发动了车子，往自己单元楼下的停车场开了过去。 　　余忆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健身房。坐着地铁去，在健身房练了大半天，又坐着地铁回来。 　　他这一回没有练拳，站在他对面的人不是成凛，他就似乎提不起太多劲。最后他只是在跑步机上跑了几个小时，又在各种器械上捣腾了好一会儿。 　　从地铁上下来，他慢慢沿着马路往小区的方向走，路过超市便走了进去。 　　超市的收银员看到他时有些讶异地看了他好几眼，但最后只是一脸狐疑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事情里。 　　就像地铁里迎面跟他撞见的那些人一样，他们大都觉得余忆面熟，但又不十分确定眼前这个打扮普通的男人就是被推上微博热门的那个曾经有着青涩面容的男人。 　　余忆在货架上拿了一瓶红酒，又拿了瓶雪碧。他眼睛在周围的货架上看了一圈，停留在几种鲜艳包装的方便面上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拿。他拿着红酒和雪碧付了钱，搂着两只瓶子走回了家。 　　傍晚他煮了面，吃完之后，又洗了个玻璃杯，倒了点红酒，又加了点雪碧，拿在手里晃了晃，抿了一口。 　　成凛对他喝酒似乎很排斥。仔细想想，是在他们从草原回来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是因为他那天在草原上喝醉了酒发生了什么？ 　　余忆看了看杯子里的红酒，他下意识兑了雪碧的红酒，其实根本没办法将他催眠到那天的醉酒状态。喝了快半瓶也只是让他有些微醺感而已。 　　余忆将剩下的酒放回到柜子里，摇摇晃晃地去洗了澡，躺在床上发呆了一会儿，忽然坐起了身。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来一个画面—— 　　“那你能看出，我喜欢你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BD，放开那个妹纸～～～，何离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48章 　　余忆其实也没有过几次喜欢人的经历。上一次要追溯到上大学的时期。但都是暗恋着，结束在还没有开始的阶段。 　　余忆也没有向人表白过，像那晚趁着酒醉的冲动朝成凛表白，换做是在他清醒着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口。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一种类型的人，也知道自己和大部分的男孩子都不一样。他迷茫的时候只敢在日记里写一写，后来被他父母翻看了日记被训斥了好几天，他连日记也不敢写了。 　　成凛就是他会喜欢的那一种人。几乎任何方面都无限接近于他喜欢的那一种人。但是他知道成凛不会喜欢他。 　　而且，如宋昊宇所说，成凛应该是讨厌他这种人的。 　　那晚他莫名其妙地表白完之后被酒折腾得浑身不舒服，就那么睡下了。但在他的印象里，成凛没有当面拒绝，甚至之后一个字也没有再提及。 　　余忆仔细回想那一晚之后成凛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是有微妙的转变的。 　　是被讨厌了吧…… 　　余忆就这么失眠了。 　　哪怕酒意充斥着他的脑子，意识很混沌，却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余忆几乎是提心吊胆地等着成凛的电话。即使他表白这事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他也紧张得像是昨晚刚发生一样。甚至有些担心成凛会不会不给他打电话了。 　　如果成凛真的不联系他了怎么办。 　　就在余忆对着微信界面挣扎着犹豫要不要主动给成凛发条消息，成凛打来了电话。 　　“抱歉，家里有点事耽搁了，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成凛说。 　　余忆连声说好，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等他坐到副驾驶座里，看到成凛那张脸，他昨晚找回的记忆又都在他脑海里涌现了出来。他面红耳赤地低着头，感觉自己连手指指节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你不把它拿走，我怎么开车？”一旁的成凛无奈地说了一句。 　　“啊？”余忆一抬头，一只白色的小东西就这么朝他的脸扔了过来。 　　余忆仓皇伸手抱住小猫，小猫被他的手指抓着，还张牙舞爪地挣扎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今天宋昊宇在家里大喊大叫把它吓到了，你小心不要被它抓伤。”成凛提醒了一句。 　　余忆哦了一声，小心地将小猫的爪子都抓紧，又抬头疑惑地看向成凛：“宋昊宇怎么了？” 　　“不用管他，他每隔几个星期都要这么闹一场。”成凛一边开车一边语气平淡地说。 　　余忆没再说话，和小猫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想起了他拍摄封面的搭档就是自己手里抓着的这只小猫。 　　“你……跟它说了么？”余忆迟疑地问。 　　“谁？”成凛偏了一下头。 　　“小猫，”余忆举了举手中的小猫，“我要和它一起拍照的事，说了么？” 　　成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算是说了吧，但是它答没答应我，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听不懂它的语言。” 　　余忆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成凛在开玩笑，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成凛也笑了笑，说了句：“怎么感觉你一大早就很紧张，是因为要拍照么？” 　　余忆含糊地点了点头。 　　今天成凛似乎心情很不错，对他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也就有些舍不得破坏这气氛，偷偷将担忧了一整晚的事情又塞回到了心底。 　　“我约的这位摄影师，他的团队很出名，获奖无数，你只管听他安排就好了，”成凛说，“信任你的合作伙伴会让你事半功倍的。” 　　“好。”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瞟了他一眼：“你昨晚看了微博么？” 　　“微博？没有，怎么了吗？”余忆一手搂着小猫，一手去掏手机。 　　“那天那位音乐博主的发言，似乎遭到几位歌坛前辈的谴责，”成凛说，“大意是，真对你有意见，应当在听了你的新歌之后，以音乐的角度进行批判，那几位前辈还说他们很期待你的新作。” 　　余忆连忙打开微博界面，在热搜里划了几下，果然就有几条关于他的热门搜索。 　　“XXX力挺余忆” 　　“XXX期待余忆用新歌击垮谣言” 　　“XXX对余忆表示欣赏” 　　…… 　　这几条热搜都是将他和几位前辈的名字放在了一起，而他们中间都由同一类动词串了起来，力挺，期待，欣赏。 　　余忆毫无心理准备地得到了几位前辈的支持，顿时有种不真实感。 　　“拥芳姐今天录完了节目可能也要发一条微博支持你。”成凛补充了一句，“她很看好你，估计也是在那些前辈的圈子里提起过你的。” 　　余忆点了点头。骆拥芳在节目里就对他多番照顾，眼下又帮他解了围，他一定是要找个时间向骆拥芳郑重道一次谢的。 　　“你会有压力么？”成凛忽然问了句。 　　“压力？”余忆没明白。 　　“这么多歌坛前辈都明确说对你的新歌抱有很大期望，除了他们之外，一定也有很多人在等着听你的新单曲，你有压力么？”成凛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转头看着余忆，认真地问。 　　余忆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压力可能有一点，但是感觉更多的是动力，”余忆抬起脸，扬起了唇角，“我回归本来就是想要有人可以听我唱歌的啊，现在有这么多人想要听我唱歌，我高兴还来不及。” 　　成凛看着余忆没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余忆转头看着成凛的时候，成凛已经转开了头。 　　从草原那一晚过后，成凛对他的态度总像是隔了层隔阂，但是，表白之后没有被推开，还能和成凛一块儿坐着随意地闲聊几句，余忆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福了。 　　成凛和余忆在车上坐了一会儿，推开车门从路边那栋小楼的楼梯间走进去，二楼就是那间鼎鼎有名的摄影工作室。 　　和往常余忆随成凛来的任何地方一样，主人都对成凛非常熟络且热情，杵在门口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余忆抱着小猫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在成凛看向他的时候，他才连忙定了定神，向那位摄影师伸出手：“你好，我是余忆。” 　　“你好，我是樊帆。”对方也握了一下他的手。 　　“进来吧，我们在这边房间进行拍摄。”接着樊帆往里让了一步。 　　余忆起初并没有想起樊帆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但他沿着这间屋子的走廊一路看过去，墙上贴着的都是樊帆的作品，以及樊帆和各类明星的合影。他才惊觉很多杂志封面和电影海报都出自于这位摄影师之手。 　　樊帆已经在一个房间里布好了景，设备和灯光也都设置好了，余忆一走进去就被腾地全部被打开的灯光闪着了眼睛。 　　余忆抱着小猫背过身去，擦了擦眼睛。 　　在这么明亮的地方，再被相机各个角度地对着拍，就跟没有穿衣服一样了。 　　余忆心里七上八下地抱着小猫站着，不敢转过身去。 　　“我听成凛说，你想和怀里这只小猫一同入镜，是这意思么？”樊帆站在灯光下朝余忆说了句。 　　余忆回过头，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的单曲名称是时光隧道，所以我找了这个景，你先看看合不合适。”樊帆说着，打开了手里的平板，点开一张图片，递给余忆。 　　成凛走到余忆身旁，和余忆一块儿看着那张照片。 　　是一片芦苇地。两侧都长得一样高耸的芦苇，中间往里延伸的地方却是一片空洞。两侧是碧绿和生机满满，中间是深不见底和未知。 　　“这地方是天然生长的，我有一次出去采风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距离宜市不远，开车一小时能到。”樊帆说，“我很想能把这个景总在我的照片里，但没有找到合适的主题，听到你的单曲名字，我忽然就觉得很适合。”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他眼里有一股小小的期待，几乎在看到照片里的这个场景他就觉得，很期待它成为他的单曲CD的封面。 　　成凛马上明白了过来，朝樊帆点了点头：“这个地方不错，就定这里吧。我们今天就过去么？” 　　“不，先在室内拍一点纯人像的，到时候可以做一点小设计。”樊帆有些神秘地笑了笑，“时光隧道，一听就不是普通的玩意，感觉可以加入一点魔幻色彩。” 　　魔幻？余忆睁大眼。面前这位摄影师的脑洞似乎已经大开，却完全脱离了这首歌原本的设定。 　　“别，魔幻就不必了，但是可以加入一点时光倒退的画面感。”成凛在一旁提出了反对意见。 　　“时光倒退？这个好！”樊帆一击掌，走到一旁冥思苦想起来。 　　余忆和成凛在原处站着，刚还跟他们热烈讨论着的人忽然就把他们给冷落了，场面颇有点尴尬。 　　“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等樊帆的灵感走了他就会来理我们了。”成凛指了指墙边的两张椅子。 　　余忆走到椅子旁坐下，看了看房间里的陈列，小声说了句：“这儿没有布景，光是站着，怎么拍啊。” 　　“嗯？你不是说和小猫一起拍就能很快适应么？”成凛也小声说。 　　“说的时候没想这么多，现在才发现心里完全没底。”余忆诚实地说。 　　“樊帆会教你的，别担心。”成凛笑了笑。 　　“我怕……”余忆看了樊帆一眼，声音又更小了些，“我怕我听不懂他说的……” 　　“听不懂？”成凛挑了挑眉，“没事，有我在，我给你翻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途魔猫，何离，冷川的营养液 第49章 　　拍照这事余忆一直就是有心理障碍的。 　　他从小到大，每长大一岁都会被父母押着去照相馆拍一张“成长照”。偏偏这一年一度的照片他一直也习惯不了，一站到背景布前面就手足无措。 　　尤其他的母亲每一次都陪同着他，跟在摄影师身后站着，以一种很严厉的表情盯着他。他就更不知该怎么对着那些人做出微笑的表情了。 　　现在他又站在类似影楼的光线里，面前又有一位摄影师。但是，摄影师的身后是成凛。他忽然感觉安心了不少。 　　成凛随着樊帆的提示给余忆做手势。虽然余忆对成凛的手势也不是全能理解，但是他的一些自由发挥之下的动作倒也没让樊帆喊停。 　　小猫在相机的拍摄下也同样地一开始显得很拘谨，一直用爪子死命抠着余忆的手臂。 　　余忆感觉自己手臂都快能被抠出血痕了，迫于无奈，将小猫拽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小猫在他头顶拼命挣扎了几下，死死揪住了余忆的头发。 　　“你不要揪我头发，要听话啊，不然我们拍到明天都拍不完了。”余忆压着声音跟小猫商量着。 　　小猫一松开他的头发就开始往下滑，于是又一把抓住了余忆的耳朵。 　　余忆伸手将小猫的爪子挪开，还得保持在镜头前的微笑，心里真叫一个苦不堪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连成凛都看不下去了，用咳嗽掩饰着自己想笑的冲动。 　　樊帆停止了抓拍的动作，直起身子对余忆笑着说了句：“你放轻松，它也会跟着放轻松的，你也可以不必一直露出笑容，不笑或者没表情都可以，甚至不站着也可以，找个地方坐着，做一些像平时你和小猫之间的简单的互动，我会找机会拍下合适的照片。” 　　樊帆的这一段话余忆终于听懂了，并且觉得如释重负。 　　他抱着小猫，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了下去。像平时和小猫之间的互动一样可就好办了，他就当做对面没有相机好了。 　　但是现在身处在摄影工作室里，身上也没有猫粮，他只能纯用手指来吸引小猫的注意力。 　　好在小猫跟他也算熟悉了，轻而易举地就被他吸引过来，奶里奶气地开始舔他的手。 　　余忆被舔得有些痒，忍不住就笑得有些忘乎所以起来。 　　但是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让樊帆很满意，接连听到好几声快门的声音。 　　就这么在房间里站着坐着甚至躺着和小猫互相逗弄着，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余忆才听到樊帆说了一声OK。 　　“可以了么？”余忆愣愣地抱着小猫站了起来。 　　“可以了，素材很多了，做出个封面应该是绰绰有余的。”樊帆一边看着相机的回放一边说。 　　余忆喜出望外，赶忙看向成凛。 　　成凛正和樊帆一同看着照片，并且低声商量着什么。 　　余忆站在原地没动，他还是不太有胆量去看自己被拍下来的完全没有被修饰过的照片，总感觉会有股羞耻感油然而生。 　　樊帆跟成凛说得兴起，拿了一把椅子，往上放了一台笔记本，连接了相机内存卡，将刚才拍摄的照片放大，研究得津津有味。 　　余忆听了几句就如坐针毡，干脆找了个理由说要去洗手间，直接逃之夭夭。 　　余忆抱着小猫从刚才的房间里走出来，停在走廊上逐一欣赏墙上用相框保存下来的照片。 　　他之前一直以为一些时尚杂志的封面都是出自于杂志内部聘请的专职摄影师，没想到实际上好几本杂志的封面都是出自于樊帆之手。 　　樊帆拍照的风格不一，怪诞的有，小清新的有，奔放的有，保守的也有。余忆看完那些封面和海报的照片，又将樊帆和当红的一些歌星影星的合影看了一遍。 　　他发现不止一张照片上用钢笔写着：“XXX的御用摄影师”。 　　经过余忆粗略地一数，樊帆差不多是五位明星的御用摄影师。 　　太厉害了。 　　余忆不由得在心里感叹，樊帆在明星中间这么受欢迎，想必也已经是一位身价非常高的摄影师了。 　　想到身价，他又不禁皱了皱眉。以他现在的通告数量和收入水平，真的衬得上这样昂贵的摄影师么…… 　　余忆兀自发着呆，却没有留意到有两个人已经冲着走廊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一边走着一边说：“我们都等了一小时了，樊帆这是要放我们鸽子么？我们家秦嘉一会儿还有电视节目要录，耽搁了的时间算谁的啊。” 　　察觉对方的声音很耳熟，并且在听到秦嘉两个字之后，余忆转头向走过来的两个人看了过去。 　　摄影工作室的一位工作人员正追了上来，朝着袁兵和秦家赔着笑：“樊老板刚刚才忙完一组摄影，可能不知道你们已经到了，我马上告诉他，你们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吧，可以吗？” 　　余忆抱着小猫往旁边让了一步，他没有再盯着袁兵和秦嘉的方向看，但还是被袁兵注意到了。 　　袁兵远远地瞪了余忆一眼，接着拉着秦嘉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朝工作人员挥了挥手：“赶紧去吧，我们两个大活人杵在这里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们都看不见还是怎么的。” 　　工作人员忙不迭跑到余忆站着的位置，推开房间的门往里通报了一声。 　　不一会儿，樊帆拿着相机走了出来，成凛也跟在他身后。 　　余忆抬眼看了看成凛，成凛走到余忆身边低声说了句：“我和樊帆约好明天下午去他说的那个芦苇地拍摄照片，你有没有问题？” 　　“没有。”余忆摇了摇头。 　　这时樊帆已经拉着秦嘉进到了另一间房间里，袁兵则留在门外，一直盯着余忆的方向。 　　余忆跟在成凛身后往外走时，刚好经过了袁兵的身侧。 　　“你也来这间工作室拍照了？”袁兵压低声音问了句。 　　余忆停下了脚步。 　　“还有拥芳姐那个节目也是，怎么都喜欢按着我们家秦嘉的路线来，吃别人吃剩的就能吃饱了？”袁兵没看着余忆，自顾自一般地说着。 　　余忆没吭声，他发现成凛也停下脚步，连忙伸手拉了拉成凛的胳膊，小声说：“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可以吗，我都有些饿了。” 　　“可以。”成凛说着，回头瞟了袁兵一眼。 　　“哎？我都没发现，原来是成凛啊。”袁兵站起身来，很大声地向成凛打着招呼，“好久不见，你现在真是大忙人一个了，想约你出来吃个饭都不容易啊。” 　　“哪里，如果袁兵哥你来约我吃饭，我肯定是有空的。”成凛笑了笑，“但是袁兵哥你明显比我更忙，一景留香节目组编导说想要邀秦嘉作为代班嘉宾回去录一期节目，结果打袁兵哥你的电话一直都不接。” 　　成凛一口一个袁兵哥，却一句一句地让袁兵脸色难看起来。 　　“哦，你说那个节目啊，我们秦嘉现在对真人秀节目都是直接拒绝的，同一个节目上两遍等于是在消耗观众的眼缘，成凛你应该了解吧？”袁兵很快找到了说辞。 　　成凛笑着点了点头：“受教了，还是袁兵哥你比较有远见。” 　　他们也就闲聊了这么两三句，成凛很快就跟袁兵互道了再见，拉着余忆往外走去。 　　他们走到楼梯口，直到旁边没有人了，余忆才小声地开口：“你刚才说，因为我这次请假，一景留香节目组想要找秦嘉代班，但是袁兵没有接电话么？”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袁兵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故意无视节目组的邀请。也就是说，他其实间接连累了节目组。 　　“嗯，我是听一位编导说的，”成凛也压低声音说，“袁兵的眼界实在太低，哪怕不愿意加入这个节目，也不能用这么目中无人的方式吧。这其实是在给他家艺人树敌，他偏偏还认为自己没问题。” 　　余忆抬了抬眼睛。 　　“给他家艺人树敌”。当初在和袁兵一同共事时他也曾经发现了这件事情，只是在他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成凛一眼能看出袁兵的症结所在，让余忆顿时就很佩服。成凛的种种言谈总是让他忘记成凛是一个社会阅历仅仅只有三四年的年轻人，并且误以为成凛是一个深谙娱乐圈各种规则的有一定资历的前辈。 　　“他刚才对你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如果其他人碰了他们家艺人出席过的活动就是在吃他们的剩饭，那这个娱乐圈很快就没人做饭了。”成凛又说了句。 　　余忆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没有放在心上。” 　　袁兵对他的敌意，他比谁都要了解，也早已经淡然了。 　　成凛似乎放下心来，朝余忆伸出手：“来，小猫给我吧，它刚才有没有抓伤你？我看它今天的情绪比较激动。” 　　“没有抓伤我，它是不是刚剪了指甲？抓我的时候不怎么疼。”余忆说着，将小猫抱起来放在了成凛的手里。 　　“嗯，我昨晚特地给它剪的。”成凛把小猫搂在胸口，笑着说。 　　余忆看着成凛的笑容，猛地心跳加速了好几拍。他低着头随成凛下楼，没有再吭声。 　　走到一楼楼梯口，成凛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一时没刹住，鼻子直接撞在了成凛的后背上。 　　他偏过头朝成凛身前看了看，发现文闵和黎锋正站在比他们低一级的台阶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枫烟的营养液 第50章 　　樊帆这个摄影工作室，占了一栋小楼，但真正使用的面积只有二楼，并且刻意没有安装电梯。在这栋小楼里噔噔蹬踩着楼梯上上下下的全是演艺圈的知名人士，往常记者没东西写了也特别爱蹲到这栋楼下。 　　但是余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栋小楼里接二连三地遇到旧识。还都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那种旧识。 　　文闵站在台阶上目光阴沉地看着余忆，特别像是那段时间余忆不愿意陪文闵出席活动时文闵表露出来的样子。 　　余忆也就像回到了那段时光里的自己，永远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文闵满意，变得更加自卑和自我怀疑。 　　余忆僵立着的时候，成凛很快反应过来，朝文闵点头笑了笑，接着拉着余忆就要往路边走。 　　文闵也很快将表情调整了过来，但他没让开，仍旧杵在楼梯口。 　　文闵比成凛稍矮一点儿，但也是高个子，楼梯口被他和黎锋一前一后地挡着，成凛想强行穿过去也成了难题。 　　“我看到微博上的那些话题了，”文闵忽然说了句，“你没事了么？” 　　这句话当然是对余忆问的。余忆看了文闵一眼，低声回答：“没事了。” 　　文闵的下一句话几乎是擦着余忆刚落下来的话音说出口的：“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没事了，还能有说有笑的。” 　　余忆惊讶地抬了一下眼睛，猜想大概是刚才和成凛在下楼时的谈笑声被文闵听到了。 　　文闵说完这句就往边上走了一步，等成凛和余忆往下走了一个台阶，文闵马上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成凛一手搂着小猫，一手扯着余忆的胳膊，走到停车的位置才松开余忆。 　　余忆正想开口解释一句刚才的情景，成凛面不改色地说了句：“这附近应该有记者，先上车再说。” 　　余忆惊了一下，等成凛将车子发动，他赶忙坐进了副驾里。 　　车子往外开了一段，余忆一直往车窗外偷偷瞄着。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在应对记者方面永远都找不准状态，所以，能不面对记者，还是不要面对的好。 　　但他还是有些疑惑：“记者大白天的就在这儿守着了么？” 　　“嗯，大概是跟着文先生过来的。”成凛平淡地回答。 　　“跟着他？”余忆皱了皱眉，还是没懂。 　　“他在国外被记者捕风捉影写了些东西，回国之后会被盯上也是正常的。”成凛说。 　　“写了些什么东西？”余忆又想去掏手机翻翻网页。 　　“你别找了，都是些胡编乱造的假新闻。”成凛说完这一句，车子便加快了速度，拐了个弯一路疾驰。 　　余忆于是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愣愣地问了句：“我们这是去哪？” 　　“送你回家。”成凛说，“我约了樊帆明天下午去芦苇地拍封面，你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余忆点了点头，又瞄了成凛一眼，小声问：“那你呢？又要出去谈事情么？” 　　成凛似乎想了想才回答：“我今天下午没有工作。” 　　“那去我家吃饭吧？”余忆几乎是脱口而出。 　　成凛盯着车玻璃好一会儿，将车速放慢了下来，转头问余忆：“你又打算自己在家做饭么？” 　　“嗯，嗯……”余忆含糊地点了点头。 　　做不做饭什么的，他在一分钟前还没有想过这问题。但是既然要请成凛来自己家里吃饭，当然是该由他来做饭的。 　　只是现在是下午两三点，吃午饭太晚吃晚饭太早，有一点尴尬。 　　“一会儿停在超市门口，我去买点菜吧。”余忆又说了句，他计划着可以再买点蛋糕放在家里，先吃点垫垫肚子，然后再开始做饭。 　　成凛大概是条件反射，顺着他的话说了句：“还是我去买吧，想吃什么？” 　　余忆现在并不旺盛的人气，总被成凛小心翼翼地保护了起来，仿佛生怕余忆生活里的任何一角被别人撞见，再乱传乱写。 　　“今天吃鱼吧？”余忆也没再坚持，认真地报起菜名来，“再买点芋头炖排骨，对了，中午饭就先买点蛋糕吧，晚上再做饭吃，可以么？” 　　“好，要再买点青菜么？”成凛弯了弯嘴角。 　　“要。”余忆点了点头。 　　聊到这份上，大约就是定下来了。成凛停好车之后往超市的方向走，余忆则被成凛要求留在车子上等着。 　　余忆扒在车窗边上看着成凛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了才收回眼神。莫名有些遗憾，之前在骑马场的便利店里一同买面包和水果的场景，他其实很想再体验一回。 　　在他心里已经把一同逛超市这事当成是一种约会了。 　　但以他目前和成凛相处的状态，以及成凛对他私生活的保护程度，恐怕那就是他最后一次与成凛“约会”了。 　　成凛很快买了菜回来，系好袋口放到车尾箱里，回到车子里，他把蛋糕递给余忆，又说了句：“我买了几块豆腐，可以放在鱼头里煮了吃。” 　　一转头，发现余忆一手搂着小猫一手提着蛋糕盒，扬着唇角看着自己，显得很开心。 　　成凛不动声色地转回头，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给小猫喂了猫粮，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吃了几口蛋糕之后，余忆就打算开始为晚饭忙碌了。 　　他做饭的速度不如成凛快，所以想要提前做准备。 　　但是他站在厨房里对着那条鱼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知该从哪儿开始动手。虽然说想要吃鱼的也是他本人，其实他对剖鱼并不在行，拿刀在鱼身上比划了好几下，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把鱼鳞割下来。 　　成凛在客厅里等了半小时，最终还是去帮了忙。 　　“我来剖鱼吧，你去把芋头的皮去了，排骨腌一下。”成凛靠在门边说。 　　余忆如同看到救星，连忙答应，洗了洗手就蹲到一边开始用刨子刨芋头。 　　成凛慢条斯理卷起袖子站在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鱼身上的血，余忆把鱼身切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几乎把鱼肉都给划破了，仍旧没能把鱼鳞刮掉。成凛看着无声地笑了笑。 　　余忆正埋头做事，忽然啊地一声站了起来，解开自己身上穿着的围裙，一边说着：“忘记给你这个了，你穿着这个，别把血溅自己身上了。”一边将围裙从后往前绕到成凛身前要帮成凛系上。 　　成凛抬着手臂愣愣地看着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两只手。 　　余忆完全心无旁骛地替成凛将围裙穿好了，又继续蹲了回去捡起另一只芋头继续刨。 　　刨完芋头，他把芋头切成块，和已经腌好的排骨一同放在了碗里，撒上调味料。 　　淋了一层香油之后，他搅拌了一下芋头和排骨，又觉得有些不放心，用一根筷子轻轻点了点，放在嘴里尝了一口。 　　一旁的成凛忽然低笑了一声。 　　“我，我怕盐搁多了。”余忆慌忙地解释了一句，将那只大碗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高压锅里，拧上时间。 　　成凛正低着头在切好的鱼块上撒上姜丝，又伸手抓了抓。 　　就仿佛刚才那声低笑是余忆听错了。 　　“还是我来吧，你去外面等着。”成凛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啊？我会煮鱼，我来就好了，我做的……应该不难吃吧，你上次也吃过的……”余忆急急地为自己做争取。 　　成凛回头朝他笑了笑：“你也很久没吃过我做的菜了吧，今天就当作是你来我家吃饭好了。” 　　来我家…… 　　我家…… 　　虽然应该只是打了个比方，但也足够让余忆心跳个几百下了。 　　余忆面红耳赤地走出了厨房。 　　成凛同时兼顾着两道菜的进度，等到上菜却才过去半小时。余忆将隔热垫放在桌上，等成凛将三个菜都摆上了桌，他又打开冰箱看了看。上回去超市只买了红酒和雪碧，家里已经没有其他能喝的了。 　　余忆打开橱柜看了看上一次喝掉半瓶的红酒，有点苦恼。 　　就剩半瓶了，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怎么了？漏了什么东西么？”成凛走到他身后，也微微弯了弯腰，看着橱柜里摆放着的东西。 　　大概是看到那瓶酒了，成凛明显一怔，接着回到饭桌旁坐了下来，盛了两碗饭放在桌上。 　　余忆关上了橱柜，两手空空坐回到饭桌旁，手捧着饭碗挖了一口米饭放到嘴里。 　　成凛吃了一口菜，默默地没有说话。 　　余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破沉寂： 　　“我，我以后……” 　　成凛抬了抬眼睛，看向他。 　　“我以后都不会喝酒了。”余忆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了。 　　成凛没吭声，也似乎没什么表情，收回了视线继续吃着饭。 　　“我，我那晚，就是在草原上的那晚……”余忆干脆将筷子放了下来，趁着心里正一阵冲动，打算一鼓作气说出来，“我说的是真……” 　　他没能将要说的话说完，成凛忽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令他猛地一怔。 　　“吃饭吧，”成凛走到饮水机旁边倒了杯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淡淡地说，“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儿？”余忆呆呆地看着他。 　　“钢琴广场。”成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云岩，良家小哥的地雷 　　谢谢BD的营养液 　　祝云岩家的小宝宝生日快乐！ 　　我很想加更的，但是我怕一加更剩下的存稿就不够日更了（/ω＼） 　　所以就让余忆来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吧^＿^ 　　余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第51章 　　“钢琴广场，在哪？”余忆迟疑地问。 　　“沿江路边，你没去过么？”成凛说完，低头开始吃饭。 　　“没有，我们走路去？”余忆又问。 　　成凛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莫名的表情：“开车去，到江边走走。” 　　“好。”余忆笑了笑，往嘴里塞了口饭。 　　成凛提议和他一块儿出去散步，他当然是乐意的。 　　感觉像是约会。 　　梦寐以求的那种。 　　“听说那儿时常有乐队去演出，免费的，纯粹的表演形式。”成凛很快吃完了一碗饭，倒了两杯茶，递给余忆一杯，然后说。 　　余忆也赶忙将碗里的饭吃完了，听了成凛的话，他想了想，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那儿是不是之前叫临江广场？” 　　成凛嗯了一声。 　　“原来它改名字了，我很久没去了，”余忆略微回忆了一下，“上大学的时候，我和我几位同学组建了个乐队，常去那儿。” 　　“乐队？你是主唱么？”成凛又喝了口茶。 　　“嗯，我那时候钢琴都不算熟练，只能唱歌。”余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凛站起身将吃完的碗筷收到了一块儿，语气平淡地说：“宋昊宇也组了个乐队，最近每天晚上都去那儿唱歌。” 　　余忆抬了抬眼，有些诧异：“他原来也会唱歌么？” 　　“瞎唱。”成凛转身拿着碗筷走进厨房。 　　余忆跟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成凛洗碗，他小声问了句：“你去那儿，是为了看他唱歌的么……” 　　成凛关了水龙头，回头看向他：“你刚说话了？” 　　“没有，没有。”余忆摆了摆手。 　　成凛收拾完了厨房，余忆也顺手将饭厅的几把椅子放到了原位，两个人就这么出了门。 　　成凛在开车的时候，余忆一直佯装转头看左边窗外的风景，一个劲儿往成凛脸上看。 　　刚才吃饭时说了一半的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个机会把它说完。 　　成凛刚才应该是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所以才刻意打断他的吧。也许成凛是不愿意让他难堪，所以没有直接拒绝他，但是言辞动作都是拒绝的意思。 　　其实余忆也没想过让成凛接受自己，只是觉得第一次表白的场景发生得太荒唐，总想着能正式地真真正正地重新表白一回。这也是对他喜欢的人的尊重。 　　如果成凛连听都不愿意听，他就只能把那句话默默咽回去了。 　　成凛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眼神，瞟了他好几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钢琴广场位于市中心，接近江边时交通十分拥堵，后来干脆停在了一片五光十色的灯光里，一步也动不了。 　　“我把车拐到那边去吧，”成凛指了指对面一条商业街，“然后我们再走到江边。” 　　余忆当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点头说了声好。 　　成凛停好车，拿了自己的包出来，余忆正要跟着往江边的方向走，却忽然被成凛拽住了胳膊。 　　“戴上这个。”成凛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口罩。 　　“啊？”余忆张了张嘴，“这个……不用了吧？” 　　“戴着，江边散步的人很多，被人拍到了不太好。”成凛仍然执着地帮余忆将口罩戴上了。 　　成凛似乎很热衷于往余忆头上脸上戴东西，先是发带，接着是墨镜，现在又出现了口罩。 　　余忆其实很想告诉成凛这完全是多虑了，他的名气显然没有到达需要这么提防的地步。但他又很不愿意直接顶撞成凛。 　　余忆听话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半张脸，说话的时候还得将口罩往上拉一拉。 　　成凛领着余忆走到了钢琴广场，他们走得很快，但到了广场里就慢了下来。成凛时不时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等听到不远处吉他的声音，成凛才停止寻找，拉着余忆到一旁树荫里的凉椅上坐下。 　　凉椅的后方是一片灯火通明，那支在进行着试唱的乐队就在那片明亮里。 　　被吉他声吸引过来很多路过的行人，逐渐将那片光亮给挡住了。余忆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宋昊宇披肩的长发和纤瘦的身影。 　　宋昊宇站在了一个台子上，手捂着话筒，嘴里轻哼着一首歌。旁边两个男生一人一把吉他，低着头弹着旋律。 　　“两个吉他手一个主唱？好特别的配置。”余忆忍不住说。 　　成凛嗯了一声，也回头往那边看着。 　　相比起一听到音乐就会很专注的余忆，成凛关注的似乎是其他地方。他始终皱着眉头看着宋昊宇和左侧的那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等那个男生调好了和弦，宋昊宇也停止了哼唱，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开始正式的表演。 　　唱的是一首英文歌。余忆一听就听出来了，是The Heart Strings乐队的Pedalo。 　　宋昊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的清纯，唱这首很富有幻想力的歌曲，很容易让人有代入感。虽然宋昊宇由于不是专业歌手，也没有进行过相关训练，气息的衔接上有点不足，唱完第一遍副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唱完一整首歌声音都有轻微的沙哑了，但在观众的耳朵里，这首歌是好听的。 　　果然，他的这首歌赢得了很多人的掌声。 　　在靠近余忆和成凛坐着的地方，还有几个小女生在掌声后方窃窃私语着：“主唱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吧？而且长得很漂亮啊，和身旁那位吉他手好有CP感！” 　　余忆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转头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的眉头果然拧得更紧了。 　　宋昊宇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唱第二首歌，这回他让两位吉他手也加入到演唱中，拿着话筒在两位搭档之间蹦来蹦去，话筒随意地递给其中一人，吉他手的声音唱起歌来竟也十分好听，引得一群女生疯狂尖叫。 　　他们就这么连续唱了七首歌曲，宋昊宇的声音越来越哑，状态却越来越疯狂，最后一首歌的最后一个音唱完，他从台子上直接跳到地面上，又差点蹦到左侧那位吉他手的身上。 　　吉他手慢悠悠地收了尾，拉过宋昊宇的手臂往怀里一搂，把不知正兴奋着还是正伤心着的宋昊宇轻而易举地安抚了。 　　成凛看到这里忽然站起了身来。 　　余忆怔了怔，也连忙站起身来。 　　“走吧，去江边。”成凛头也不回地说。 　　江边只有三两人在一簇一簇地结伴走着，大家都各怀心事，无暇顾及其他。桥上的路灯照映在江水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光线。 　　余忆跟着成凛一直走到江边湿漉漉的草地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口罩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到了口袋里。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凛忽然开口，“发现自己是那种人的？” 　　成凛眼睛朝着江水的方向，声音很平静。 　　余忆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倒并不是太意外，相反，他感觉自己等这个问题等了很久了。 　　“从我……应该是初中开始吧，那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看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打球。”余忆站在成凛身边，眼睛也盯着江水。 　　“这么久？”成凛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余忆嗯了一声。 　　成凛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开口：“其实我一直对那种人有偏见。” 　　余忆又嗯了一声。 　　其实这事他早已经知道了。 　　“我总觉得，没有人是一开始就是那种人，都是被误导了，或者被影响了。”成凛低声说。 　　余忆瞄了成凛一眼，他不知道成凛为什么会突然想跟他聊这个话题。现在成凛的语气里并没有厌恶感，反而透露出一丝茫然。 　　“是因为，宋昊宇么？”余忆小声说，“他是不是，向你出柜了……” 　　“他这一年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我以为他是能接受和女孩子在一起的，但是跟薛……他的那个同学走到一起，就又开始说些很奇怪的话，我真的不明白。”成凛皱着眉头，“他那个同学据说从小就知道自己是那种人，但是他和你看起来又不太一样。” 　　成凛回头看了余忆一眼。 　　余忆笑了笑：“不一样是正常的，这世界上这么多人，哪能都一模一样呢。我们这种人，也是普通人，各有各的活法。” 　　“普通人……”成凛若有所思。 　　“如果我不说，你会觉得我是那种人么？”余忆试着解开成凛的疑虑。 　　成凛摇了摇头。 　　“你刚才说我们都是因为被误导了才会变成那种人，”余忆看着水面说，“其实哪有那么容易呢。你看，你跟我走得也挺近了吧，你会被我影响，也成为那种人么？不会的吧。” 　　余忆说完最后那四个字，朝成凛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的营养液 第52章 　　“你之前，谈过恋爱么？”余忆扯了根草放在指间轻轻捏着，找了个话题。 　　“嗯，”成凛看了余忆一眼，“念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同学起哄给硬凑到一块儿的。” 　　余忆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脚下阴暗处的一块软泥。 　　“就顶多送送她回家，放假一起去逛街而已，那时候什么也不懂。”成凛补充了一句。 　　“你就只谈过那一个，女朋友么？”余忆感觉自己的声音很干。 　　“就那一个。”成凛也扯了根草放在手里捏着。 　　“这样啊。”余忆笑了笑。 　　“你呢？”成凛看了他一眼。 　　“我没谈过。”余忆摇了摇头。 　　成凛似乎很吃惊。 　　“喜欢的人很少，喜欢我的人更少，所以没遇上过可以谈恋爱的人。”余忆说。 　　成凛沉默着没说话。 　　余忆指了指已经非常暗的天色：“我们要不先回去吧，很晚了。” 　　成凛点了一下头，转身和余忆一同往广场的出口方向走。 　　一直走到路边停车的地点，他们俩谁也没有说话。 　　在余忆等着成凛将车子开出来时，成凛往口袋里掏了很久钥匙，终于掏出来了，却失手掉在了地上。 　　余忆和成凛同时弯下腰想要去捡钥匙。 　　“你是从什么时候……”成凛弯着腰，和余忆的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忽然问出了半个问句。 　　成凛没有说完，但余忆已经能明白了。 　　“我应该是……从小时候起就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余忆直起身子，但是低着头，“会很容易被你这样的人给吸引。”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成凛皱了皱眉。 　　“不好形容，”余忆笑了笑，“大概是很阳光，正能量很强的那种，我刚好最缺这个。” 　　成凛没再说话，打开了车门坐了进去，倒车，拐弯，让余忆上车来。 　　余忆坐在车子里，时不时往左边看一眼成凛的侧脸。 　　其实他刚才说的并不准确，成凛这种类型的人的确很容易吸引他，但成凛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 　　以往他也暗恋过，但基本都无疾而终，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伤心的。但是唯独成凛，哪怕他被成凛拒绝了，也仍旧想赖在成凛身边。在成凛身边会有一种安全感和安心感。 　　他自己清楚，没有被成凛当面拒绝，已经是幸运的了。尽管，成凛的一些举动，其实和拒绝没有什么两样。 　　第二天下午成凛开车送余忆和小猫到芦苇地和樊帆的摄影团队会合，接着成凛就跟余忆说了句自己有事情需要处理，提前离开了。 　　整个拍摄过程都没有成凛作陪，余忆也不知自己在镜头前面的表情会不会有些不自在。 　　而从那天拍摄封面之后，成凛又有两天时间没来联系余忆。 　　余忆都是从微信消息里得知自己的零碎的几个行程。就连他前往录音棚和骆拥芳一同录制一景留香的主题曲，也是他独自去的。 　　成凛两天后给他打来电话，仍旧是只聊工作：“单曲的CD已经在制作了，会先制作出1000张来回馈第一批支持你的歌迷，数字专辑也会同步推出，之后则只会出刮刮卡，我们的重心会放在数字销量上。” 　　成凛在电话里也说到了自己这两天的行程，他基本都在忙余忆的新单曲。临近单曲发售，相关宣传品的制作都需要成凛来严格把关。 　　余忆也是到了这个时期才会察觉到成凛作为他的经纪人，需要帮他考虑太多事情，真的不再有精力来负责他的生活。 　　和成凛相反，新单曲即将面世，余忆这边的工作却似乎轻松了许多。写完这首歌，再到唱完这首歌，最后到录完这首歌，就像是将一个幼儿养育长大，他尽到了责任，剩下的路没办法陪着继续走下去，也不是他能够控制的。 　　“这周的周末，你需要去继续参加一景留香的录制，和之前一样，录节目是两天一夜的时间，在你录节目的时候，一景留香第一期节目也要播出了，回来之后你需要随同拥芳姐一起参加几场宣传活动。”成凛继续说。 　　“这周末？单曲推出是在下周对吗？”余忆心想，也就是说节目的播出和单曲的推出会是在一前一后地和大家见面。 　　“对，几乎在一景留香节目的宣传活动开始的同时，你的新单曲也要发行了，接着你就要全力投入到单曲宣传中，你会变得非常忙。”成凛给余忆解说完了近期的工作安排。 　　“我知道了。”余忆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下了决心，所有的工作他都要有条不紊地完成，尽力做好。 　　“还有……”成凛欲言又止。 　　“怎么了？”余忆警醒地追问了一句。 　　“见面再说吧，晚些时候等我这边忙完了，我接你出来吃饭。”成凛说。 　　“吃饭……就我们两个人么？”余忆有些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 　　成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嗯，就我们俩。” 　　余忆已经猜到了成凛沉默的那几秒钟隐瞒的是什么。 　　甚至猜到了原本成凛打算在吃饭时就将那个人介绍给他认识，却因为他的追问而改变了主意。 　　这明明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余忆却还是因为将它往后延迟了半天或者一天，而感觉松了口气。 　　和成凛独处的时间，很快就会变得难得和珍贵了。 　　从那晚他们一同去江边散步开始，成凛对他的态度似乎又有了变化。尽管成凛这两天因为太过忙碌，只跟他见过一次面，但余忆听到电话里成凛的声音时也能感觉出成凛对他像是又回到了没有芥蒂的“朋友”时期。 　　不同于之前那段时间成凛对他总是三缄其口的冷漠。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最轻松的相处状态了吧。 　　余忆等到晚上七点才等来成凛的电话。 　　“抱歉，我临时去了趟工作室耽搁了一会儿。”余忆一拉开车门，成凛就朝他说了句。 　　“不要紧，”余忆摇了摇头，一边上车一边问，“我们去哪儿吃饭？” 　　“去小驿旁边新开的那家饭店吧，我去吃过一次感觉还不错，而且也可以顺便去小驿看看，我已经很久没去了。”成凛说着，发动了车子。 　　“老板一直不去，小粥她们估计要篡位了。”余忆开了个玩笑。 　　“是，”成凛笑了笑，“她们比我要称职得多。” 　　“她们会向你索要补偿么？比如，大明星的签名照什么的。”余忆笑着又说。 　　“会，”成凛看了余忆一眼，“自从微博上的那个活动成为了热门，她们也都知道你是谁了，吵着让我再带你去一次店里。” 　　余忆吓了一跳：“那个活动，有这么出名吗？” 　　“出名的是你啊。”成凛看着前方，勾了勾唇角，“还会更出名的。” 　　余忆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更出名一些，你会开心么？” 　　这句不知有没有被成凛听到。余忆正有些怔忡地发着呆，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这家饭店整体装修风格很雅致，一进屋就有身着唐衣的服务生齐齐向他们行礼致意。成凛定了一间小包厢，一位服务生跟前跟后地忙活着，直至他们点完单才退下。 　　包厢连着一截阳台，阳台外是一棵板栗树，阳台下是一片玫瑰园。 　　“从这儿往下看，风景挺漂亮。”成凛走到阳台旁往下望了望，说了句。 　　余忆于是也走了过去，和成凛一同往下看。 　　玫瑰园的玫瑰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太多，但是玫瑰园那块小招牌上的题字看得非常清楚。 　　“赠予心上人”。 　　成凛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这五个字，忽然转头看了余忆一眼，又迅速地转开头，最后找了个借口坐回到了饭桌旁。 　　余忆仍旧站在原处看着那块小招牌好半晌之后才回到饭桌边坐下。 　　“你会紧张么？”成凛低着头看着桌上的菜单，忽然出声问了句。 　　余忆正将茶杯里泡着茶叶的内胆往外拿，听到成凛的声音时手一抖，杯子倾斜过去倒在了桌子上。 　　“你是指，什么？”余忆慌忙站起身来用纸巾擦拭桌子。 　　成凛也站起身，走到他身侧，帮他将茶杯拿到一边，重新沏了茶。 　　“要发新歌了，你会紧张么？”接着他重新问了一遍。 　　余忆抬起脸，思索了一会儿：“其实我不怎么紧张，可能……是因为之前紧张得过了头，现在真正面临所有人的评议，反而觉得能顺其自然了。” 　　成凛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呢？”余忆鬼使神差地想要反问成凛，“你会不会紧张？” 　　“会。”成凛坐了下去，很直接地回答。 　　余忆呆了一呆。 　　他问出问题时以为成凛的答案是不会紧张。但是成凛表现出这种脆弱的时候，就和之前在他面前说有压力一样，能让他瞬间就感觉到心疼。 　　“我之前带的艺人都是演员，这个你知道吧？”成凛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茶杯，语气平静地说，“他们出演电视剧或者电影，都是和制作团队以及其他演员一起，大家荣辱与共。而歌手就不一样了。歌手的新歌成也好败也好，大家只会夸赞或贬低歌手一人。” 　　“说实话，我很紧张。”成凛笑了笑，“我的心理素质可能没有你那么好。” 　　余忆猛地握了握手指，他用了极大的力气阻止自己，才没有上前去抱住成凛。 　　“其实，”余忆轻声说，“这事，我还算有经验，一个新作品问世，褒贬肯定都会有，看淡就好了。这张单曲已经完成了，下一步是继续往前走，过去的就留给其他人评判吧。” 　　他说完，小心地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微微一笑，露出赞许的眼神：“有道理。” 　　聊天的氛围到这里都很和睦，吃饭的过程也还算愉悦。 　　等他们吃完饭，成凛拿起一旁两人的包走出包厢，才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我找了一位生活助理，她之前负责过我的一位艺人，是个很细心也很懂事的女生，明天会去工作室办理入职，到时候，我让她跟着你。” 　　余忆在成凛说话的时候正低着头看自己鞋子上的一小块污渍，后来这个动作就定住了，等成凛的话说完他也没能抬起头来。 　　“接下去我的工作也会变得很忙，有个人跟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些。”成凛看着余忆的头顶，又说了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何离的营养液 第53章 　　余忆嗯了一声。 　　就这么一个声音，就似乎泄漏了他心里所有的不开心。他赶紧闭上了嘴。 　　眨了眨眼睛，确定眼睛里没有眼泪，他才抬起头来。 　　“好，谢谢你了。”他重新调整了声音，说了句。 　　“我还是会继续负责你的行程，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也可以陪着你出席活动。”成凛看着他，再度补充。 　　“好，”余忆扯了扯嘴角，假装自己笑了笑，“我明白了。” 　　成凛拧着眉头，想再说句什么，但最后没说出口。 　　即使余忆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能够理解成凛所做的决定，但这和直接听到成凛说出来，差了几百个等级的冲击力。 　　这使得他在坐着成凛的车子回去的时候，一直都没能把心情提起来。 　　甚至下车的时候听到成凛说了声再见，都让他有些恍神。 　　仿佛这就是最后一声再见了。 　　余忆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鼻子逐渐有些发酸，胸口有些发烫，但是流不出眼泪。 　　这仿佛失恋，又仿佛和感情没有关系的失去感，令他不上不下，找不准自己该有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余忆就睡不着了，虽然其实昨晚他是几点睡着的他自己都没有印象。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一般这么早的时间，他的手机应当是不会出现除了闹钟以外的声响的。 　　余忆又发了一会儿呆，才伸手过去慢吞吞地拿起手机。 　　是成凛发过来的消息：“醒了告诉我一声。” 　　余忆盯着这七个字半晌，又盯了聊天框上方成凛的名字一会儿，终于反应了过来，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醒了。”他连忙回了消息。 　　成凛的消息也回得很快：“怎么这么早，昨天没睡好么？” 　　“不是，是……”余忆打出字来，又删除了，思考过后回答，“昨晚很早就睡了，所以，现在睡不着了。” 　　“要出来吃早餐么？”成凛又问他。 　　余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早晨六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即使是夏天，这个时间的天色也灰蒙蒙的仿佛阴天。 　　“你怎么也这么早就起床了？”余忆反问了一句。 　　“我一直这个时间起床，一会儿我想在小区里跑跑步，跑完步之后再叫你出来吃早餐，行么？”成凛说。 　　在小区里跑步？ 　　余忆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努力往外探出头，想要从23楼的高空往下看到小区运动场的位置。 　　从这个楼层要看到运动场全貌有些困难，而且成凛跑步的路线似乎是绕着小区单元楼一圈圈跑的，从他家估计很难看到成凛运动的身影。余忆冥思苦想半天，又陡然想起成凛现在应当还没出门，不禁对自己感觉好笑。 　　他收回视线，伸手拉住窗户边缘，想要将窗户重新关起来。他抬了抬眼睛，瞄了一眼对面。 　　对面那栋楼的23楼，面对着他的房间的位置的应该是对方的客厅。从余忆搬进这里开始就知道对方有一个窗口能和他直接面对面，却是第一次从这扇窗户看见对面屋子里住着的那个人。 　　对面那扇窗户里走出一个人，换好了轻便的短装运动服，手里拿着手机低头看着的那个人，正是成凛。 　　余忆差点啊地喊出声，他赶忙捂着嘴迅速低下了身子。 　　他小心翼翼地弯着腰回到床边，拿过手机看着和成凛的聊天框。 　　成凛大概看他许久也没有回答，于是又问了一句：“或者你来跟我一起跑步？” 　　“我刚起床，还没有洗漱……”余忆急急地回答。 　　他还没打完字，手指已经无意间按到发送键将这一句话发了出去。他又赶忙按着手机屏幕，刚打出几个字：“要不，你等等我。” 　　成凛的消息比他快一步发了过来：“那好吧，你先洗，我跑完步再找你。” 　　余忆无可奈何，只得刚才打的那几个字删除了，重新敲着手机屏幕：“好的，我等你电话。” 　　他发送了这句话，又忍不住往窗边看了一眼，从他坐着的位置并不能看清楚对面房子里成凛的动静，但是能看到对方已经关了灯。 　　关了灯，就说明成凛已经出门了。 　　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却还是第一次发现与他的房间相对着的就是成凛的家。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实在太过不真实，余忆于是走到窗边，用力往对面看了几眼。从屋内装潢和沙发的颜色来看，的确是成凛家的客厅了。 　　他离成凛还是很近的。 　　哪怕在工作上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亲近，至少他们还住在一个小区里，也许想念成凛的时候，他还能通过这个窗口看看成凛。 　　余忆忽然就感觉轻松了些许。 　　他洗漱完，将晾在阳台的衣服收回来折叠好，整理了房间，又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就在他拿起手机打算下楼找成凛时，成凛打来了电话。 　　“等久了吧？”成凛还在微喘着气。 　　“没，你跑完步了？”余忆看了一眼时间，只过去二十分钟。 　　“嗯，看天色像是快要下雨，我回家换件衣服，你下楼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一会儿还得去工作室。”成凛说。 　　余忆好不容易打起的精神因为“去工作室”四个字又给打回了原形。去工作室，是为了去见他的那位生活助理吧。 　　“嗯。”余忆说完这一个字，刚好电梯停在了23楼，他走进电梯，电话信号也刚好断了。 　　余忆走到楼下等了一会儿，他朝着单元楼前方发了一阵呆，又仰着头看了看头顶上空大概在23楼位置的窗台。 　　原来这两栋楼离得这么近啊…… 　　成凛走出单元楼时刚好看到余忆仰头望着楼房发呆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成凛也往上看了一眼。 　　“没，没什么……”余忆连忙收回视线。 　　成凛重新换上了外出的衣着，大概因为刚刚运动过后出了汗，他回家洗了个脸，头发也被沾湿了一些，随意地散放在额际。 　　这个模样的成凛看起来很符合他的年龄，像他该有的年轻的感觉。 　　“走吧，去吃馄饨，附近新开了一家早餐店似乎还不错。”成凛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余忆跟上去，走在成凛的身边，其实很想说些什么，但张嘴的时候又闭上了。 　　心情就像发不出声音的喉咙一样舒展不开来。 　　“我本来还担心你今天不愿意出来。”进了馄饨店里坐下，成凛点了两碗馄饨和两杯豆浆，忽然说了句。 　　“啊？”余忆怔了一下，忙说，“怎么会呢……” 　　“你是不是因为有些认生，所以才不愿意接受身边出现新的合作伙伴，哪怕只是工作需要？”成凛又问了句。 　　这时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两份馄饨，成凛将其中一份放在了余忆的面前。 　　“不是，”余忆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馄饨，又匆促地看了成凛一眼，索性说了出来，“我是……有些担心以后跟你不能常在一起，我会……不习惯。” 　　成凛拿勺子的手指顿了一顿，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过了么，我还是你的经纪人，实质上并不会有变化，只是多一个人分担我的工作而已。” 　　“嗯。”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肯一再地为这事向他解释，替他排忧，他也不能再辜负成凛的一番好意了。 　　余忆吃完了馄饨，再随成凛一同走出店铺，他的脚步明显看起来轻快了不少。 　　成凛也似乎放松了一些，他开车出来让余忆上了车，扭开了车里的音乐。两个人沉默但并不疏远地静静听着歌。 　　这种放松感一直持续到他们到达了工作室，见到那位生活助理。 　　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20岁刚出头，但是据说已经有两年的助理经验。她和成凛已经很熟悉，所以先朝成凛寒暄了几句。 　　接着她转头面向余忆，朝余忆友好地笑了笑。 　　“余忆你好，我叫杨溪，你叫我小溪就可以了。”女孩的眼睛笑起来像弯月，嘴角往上扬，露出两颗虎牙，“我几乎什么活儿都能干，出外景扛行李或者你工作太累了回到家需要我帮着做家务都没问题，你就把我当成男生就行了。” 　　“当成男生……这怎么行。”余忆诧异地看了成凛一眼，连忙朝杨溪说，“我可能就是偶尔会有忙不过来的情况，需要你帮忙打点，你应该不用干太多活儿的。” 　　“那怎么行！”杨溪瞪大眼，“我如果干的活儿太少，老板会不给我开工资的！” 　　杨溪说到老板时，看了成凛一眼。 　　余忆也看向成凛。 　　杨溪是他的生活助理，理应由他来开工资，但成凛将他招了进来，所以她才会把成凛称作老板吧。 　　成凛的电话刚好响了，他拿着手机指了指门外，走出门外接电话。 　　“我有点怕凛哥，”杨溪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他虽然有男神的外表，但是就像我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一样严厉。” 　　余忆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了，问她：“那你怎么还会愿意被他叫过来呢？” 　　“因为凛哥说需要我帮助，”杨溪严肃脸回答，“男神求助，我义不容辞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54章 　　“他说你这边情况有点特殊，想要找个稳当的靠谱的，他信得过的。”杨溪压低声音说。 　　“情况特殊……”余忆迟疑了一下，“他有没有说哪里特殊？” 　　“没说，”杨溪摇了摇头，“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就直接过来了，啥也没问了。” 　　余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得知成凛为了要给他找个生活助理向杨溪求助，其实他是有些感动的。 　　情况特殊就情况特殊吧……其实他的情况，也只有那一点比较特殊。 　　成凛打完电话，走进屋来，看向他们说：“你们如果已经介绍完了，我带杨溪去办理一下入职。” 　　余忆点了点头：“好。” 　　成凛看了他一眼，又说：“严以恒刚来电话说单曲CD的制作已经进入最后阶段，虽然大批量的CD光盘制作出来还需要几天时间，但是母带已经做好了。” 　　“真的吗？”余忆眼神里马上显露出放着光一般的开心。 　　成凛点了点头：“他跟我说他将母带放在了录音棚里，就是你一直在用的那一间，如今也一直没有给其他人用过。” 　　余忆一听这话，紧张得手都没处放了，同时他又很激动和期待，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门外，一脸兴奋地看着成凛：“那我可以，先去录音棚听一听我的单曲么？” 　　“可以。”成凛微笑着点了点头。 　　余忆马上飞奔了出去。 　　管理录音棚的同事一见到余忆就马上站起身，走过来帮余忆开了门。 　　余忆连声道谢，走进录音棚里。 　　“老板说，CD母带放在钢琴上了。”那位同事走出门之前说了句。 　　余忆转头一看，钢琴关着的琴盖上的确有一个CD盒。 　　CD盒上什么包装也没有，大概是压制完成复刻好了其他CD光盘后，就直接拿了来。 　　余忆现在关心的倒也不是包装，他两手紧抓着CD盒，在录音棚里找到一台CD机。将盒中的CD小心翼翼放进CD机里时，他的手指竟然有些发抖。 　　余忆在录歌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裸音听了上百遍，所以听到CD的开端是自己的一句清唱时，他并没有很惊讶。反而在清唱完毕，紧接着跟上的一段钢琴伴奏，令他眼睛忽然一亮。 　　这首单曲的后期制作是由严以恒负责的。严以恒在选择配乐的乐器时还曾问过余忆的意见，余忆当时就提议用钢琴。 　　但钢琴也是能呈现出多种画面的。要符合余忆的风格，又要符合时光隧道的主题，这种清新、神秘以及幻想空间相结合的复杂又简单的基调，对钢琴的配乐要求非常高。 　　余忆听了一段伴奏，已经能笃定这段琴声是由严以恒亲自弹奏的。 　　就像在他参加最强歌手比赛时一样，严以恒当时作为他的导师为他扬帆助航，在舞台上就曾为他用钢琴伴奏过。如今严以恒又再度为他操刀整张单曲CD的制作。 　　余忆听着自己的声音和伴奏音如同对话一般融合在一起。钢琴如泣，他的歌声如诉，听得他内心十分感慨。 　　进入副歌部分，钢琴也宛如潮水一般澎湃起来，尤其在余忆唱到“在黑夜和回忆告别，我赶在黎明之前到达终点”，钢琴的声音也如同经历了一场复生。这一段音乐和歌声一样充满了生命力，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余忆原本也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歌声最后竟能给人这么阳光的感觉，在钢琴的衬托下，他的声音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 　　歌声逐渐在阳光里失去了踪影，钢琴声陪着走了最后一段，也戛然而止。 　　这种停止让人会有马上回到歌曲的起点再听一遍的冲动。 　　于是余忆真就这么做了，他反反复复地坐在CD机旁听了一遍又一遍。 　　他坐在CD机前一动也不动，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音乐里。屋子里除了音乐之外不再有其他任何声音，连余忆被灯光照在墙壁上的影子也不见一丝动摇。 　　音乐把余忆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温暖又安全，让他舍不得挣脱开。 　　余忆走出录音棚时也没留意究竟过了多久，他将CD盒搂在手臂间，匆匆往外迈出步子。 　　成凛和杨溪就等在门外，他们靠在墙边站着，余忆一出来，成凛就立直了身子。 　　余忆睁大眼看了成凛一会儿，接着才反应过来：“你们，你们已经办完入职了吗？” 　　“嗯，办完了，”成凛盯着余忆的脸，“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余忆怔怔地说完，接着察觉到成凛盯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连忙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湿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余忆连忙背过身去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你这边好了的话，我就送你回去。”成凛在他身后说，“顺便让杨溪熟悉一下你家的位置，以后她可能也时不时要去到你家里。” 　　余忆低声说了声好。 　　成凛没动，站在那儿看着余忆，忽然轻叹了口气，往余忆走近了一步，伸手放到余忆的额头上。 　　余忆一紧张，想要抬头看成凛的手的位置，成凛说了句：“别动。”于是余忆又低下了头去。 　　成凛将余忆刚才一通乱擦而显得有些乱的刘海轻轻拨到一旁，接着用手指轻轻擦了擦余忆的额头。 　　余忆紧张得手指都快要抽筋了。 　　成凛做完了这个动作便收回手，淡淡地说：“可以了，我们走吧。” 　　余忆点了点头，他迈出了一个步子，才陡然惊觉除了他和成凛还有一个人在场。 　　原本还面朝着他们的方向站着的杨溪忽然转开身去，一本正经地朝着一堵雪白的墙壁研究着什么。 　　等成凛拉着余忆往电梯的方向走，杨溪也马上跟了过来。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跟在他们身后。 　　走出工作室时天空果然飘起了绵绵细雨，成凛让余忆和杨溪在公交站牌旁边等着，接着将车子开了过来。 　　成凛说要先送余忆回家，于是余忆坐在副驾驶座上，杨溪跟着坐在车后排。 　　由于这一次扎扎实实地意识到杨溪也在场，余忆一路上都正襟危坐，一眼也不敢往成凛的方向瞟，生怕被杨溪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成凛倒是感觉如常，一路上一会儿对余忆说说明天应该准备的去节目录制现场的东西，一会儿对杨溪叮嘱跟余忆出门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余忆听到这里就有些忍不住了，问了一句：“这一次去录节目，你是不是不会跟我一起去了？” 　　成凛看了他一眼，回答了一声：“嗯。” 　　余忆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睛没说话。 　　“我要安排你的单曲CD和数字专辑上市，还有后续的一系列活动，微博上的营销也要跟上，这几天肯定忙不过来。”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道理他都懂，但是心情失落起来他也真的没有法子。 　　“离周末还有一天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这一次据说要去山区，会要爬山，爬山之前你记得多热热身。”成凛继续嘱咐着。 　　余忆瞄了成凛一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余忆小声说，“你也要多注意，不要太劳累了。” 　　成凛笑了笑：“行了，你也不用担心我。” 　　这时面前的十字路口刚好遇到红灯，成凛说着话的同时伸手到余忆的肩膀上，犹豫了一下，又上了移了移，轻轻碰了碰余忆的头发。 　　就碰了一下，成凛马上收回了手。 　　余忆涨红了脸不敢吭声，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杨溪正低着头注视着车子里的地毯，似乎没有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成凛将余忆送到家，让杨溪也跟着上了楼。余忆这还是第一次让除了成凛以外的人进入自己家里，尽管他心里明白这都是工作需要，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显得极其不自然。 　　成凛倒是一派自然地给杨溪稍微介绍了余忆家里的构造。余忆在盯着成凛说话的时候，特别害怕成凛说到最后，会将他交给成凛的那一套钥匙拿出来，放到杨溪的手里。 　　好在成凛只是和杨溪说了句：“你没有这儿的钥匙，来之前记得给余忆打电话，让余忆帮你开楼道门，再直接上来。” 　　成凛也没有提出让余忆给杨溪也配一套钥匙，大概是想将决定权交给余忆。 　　说完了该说的，就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成凛打开余忆的冰箱看了看，有鸡蛋、肉和一颗卷心菜，做一顿饭足够了。 　　成凛回过头正要询问杨溪要不要留下来一块儿吃饭，杨溪已经主动站起来说了句：“凛哥，余忆，我得走了，我刚搬家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我先回去把我住的地方收拾好，明天再过来帮着余忆收拾行李。” 　　余忆一听，马上说：“我的行李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东西没多少，而且也只需要去录两天节目。” 　　杨溪看了成凛一眼，笑了笑：“那好的，周五我会和节目确定登机时间，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发个消息告诉我。” 　　余忆点了点头。 　　杨溪上前来加了余忆的微信，冲屋子里的两个人说了声再见，拉开门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叶子，何离的营养液 第55章 　　余忆站在原地松了口气。 　　杨溪倒并不会让他感觉有压力，他的所有不适应其实还是来自于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助理。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进行习惯。 　　“杨溪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成凛忽然说了句。 　　余忆回头一看，成凛正两手拿着要做的菜，往厨房走了过去。 　　他脑子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了一个想法。 　　聪明……是指，杨溪是特意地想要创造他和成凛独处的机会么？ 　　余忆紧接着就摇了摇头。 　　成凛怎么可能会想要和他独处，这种事情在幻想里也不可能有吧。 　　而且，以后他和成凛独处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习惯了每天都看到成凛，这一次录节目却会有两天一夜时间见不上面，往后这种情况还会越来越多。余忆不禁又有些心情低落。 　　成凛在厨房里忙活了好半天也没听到客厅里余忆的动静，于是走出来看了他一眼。 　　余忆背向着他站着，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什么动作也没有，但就是让他看出来余忆又有些不开心了。 　　“我已经把菜都做完了，你煮饭了么？”成凛低声问。 　　“煮饭？”余忆惊了一下，赶紧转身走向厨房，“我给忘了……对不起。” 　　“没事，你煮上吧，我已经把菜放在锅里先保温了。”成凛看着余忆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眼角有些发红，眼睫毛都是往下垂着的，这个人如果心情有什么转换，还真的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成凛不动声色地回到客厅里，拿着手机看了几则消息。 　　余忆煮完了饭，慢慢走回到成凛身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有些无意识地看着成凛，不一会儿就发起呆来。 　　“机票已经定好了，后天早晨八点，”成凛看着手机说，“节目组不知道你已经有了助理，所以还是发到我的手机上来了。” 　　余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听到成凛说助理，他又垂下眼睛，低声说：“那个，小溪……” 　　“嗯？”成凛转头看着他。 　　“你和小溪说，我的情况有些特殊……”余忆咬了咬嘴唇。 　　其实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急切想要知道，但是不怎么的，嘴巴不听使唤，就这么问出来了。 　　“不特殊么？”成凛挑了挑眉，“你心思太细腻，情绪很容易受外界影响，一般的助理可能觉察不出你的心理动向，小溪是我接触过的助理里面最机灵的一个，所以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她。” 　　“原来，是这个特殊啊……”余忆喃喃说。 　　“不然还有哪个特殊？”成凛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余忆。 　　余忆抬起头，也看着成凛。 　　两人对视了两秒钟，成凛便站起身来，说了句：“我去看看饭煮得怎么样了。” 　　等成凛盛好了饭，又端了菜走出来，余忆似乎终于从那一团阴霾里挣脱了出来，至少从表情上看不出有什么失落情绪。 　　余忆帮着成凛摆好了菜碟，早晚从橱柜里拿碗筷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半瓶红酒。他只犹豫了一秒，便拿了那半瓶红酒出来。 　　成凛抬眼看了他一眼，余忆朝他笑了笑，说：“这个放很久了，干脆喝了吧。对了，如果你要开车，就不要喝了。” 　　说完，余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至于上一次他对成凛承诺的不会再喝酒，早在这种形势下被他忘光到脑后了。现在他的心情，就是想喝酒。非常想。 　　这一次的红酒没有兑雪碧，喝到嘴里的滋味非常涩，呛得余忆忍不住想咳嗽，可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成凛伸手过去拿了红酒的瓶子放在跟前看了看，然后也倒了一杯放在自己的杯子里。余忆很快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这么一来，这瓶红酒就差不多快要见底了。 　　“喝完了这一次，你不要再买酒喝了。”成凛平静地说。 　　余忆愣愣地看着成凛面不改色地喝着酒。成凛的神态自若得就像这酒就只是他往常在余忆家喝的茶一般。 　　成凛说让他不要再买酒喝，这就让他想起之前成凛在西餐厅不让他喝酒。 　　余忆喝了一口酒，又再度被涩得眼睛直发热：“我知道了。”他还不忘回答一句。 　　成凛大概是不想让余忆再多喝，他很快就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抢先将瓶子里的酒全都倒在了自己的杯子里。 　　“这酒，你这么喜欢喝么……”余忆看得一呆。 　　成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都喝了，省得你老惦记。” 　　“啊？”余忆睁大眼。 　　惦记什么的……他哪有啊。但是他喝完了这两杯酒之后，意识就有些飘忽起来，落不到实处，也没办法形成具体的想法。 　　他努力撑着眼皮看着成凛又一次将杯里的酒饮尽，而且面色始终如常，拿着筷子的手指也没有丝毫颤抖。 　　他想起成凛曾说过自己酒量很好，原来是真的…… 　　再看看自己夹个菜都差点塞不到嘴巴里，余忆咧开嘴笑了笑。 　　成凛有些怀疑地看着余忆。 　　一般余忆这么笑着的时候，代表他已经喝醉了。 　　这瓶红酒度数虽然不高，但纯粹的红酒的确不好喝，以余忆的酒量，两杯就醉也挺正常了。 　　成凛有些无奈地将余忆身边的碗筷都挪开，以免余忆动作大了摔了一桌子东西。 　　余忆上一次喝醉酒的景象他都还记忆犹新。 　　上一次…… 　　成凛正想到这里，余忆猛地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成凛马上站起身冲到余忆身侧，想要将余忆搀起来。这时余忆又挣扎着自己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你要走了吗……”余忆伸手戳了戳成凛的手臂。 　　“我不走，我扶你去房间吧。”成凛说。 　　“不去房间，”余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你再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成凛看了余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成凛倒了一杯热茶坐到余忆身边，一口一口慢慢喂余忆喝下去。 　　余忆的脸色有些发红，眼神很飘，说话也吐字不清，但喝了热茶之后肚子翻腾着的不舒适感终于被冲淡了下去。 　　他模糊的意识里知道身边这个正照顾着他的人是成凛，但成凛在以怎样的眼神看着他，又以怎样的心情陪在他身边，他并不能分辨得很清楚。 　　他今天拿酒出来喝是有点想醉的意图。醉了就可以赖在成凛身边了。临近他去外地录节目，即将两天时间见不到成凛，现在能多赖一会儿也是好的。 　　结果他就真的醉了。也真的赖上了成凛。 　　只是自己意识不清，说话和一举一动都不受自己控制，不知道成凛看了会不会又有些讨厌自己。余忆心里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着，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有些委屈。 　　横竖也是不会被成凛喜欢了，再多被讨厌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成凛看余忆靠着椅背低着头轻轻喘气，应该是不会手脚乱动撞到东西了，于是站起身去浴室取下余忆的毛巾用热水浸泡了一下，再拧干了水，拿了出来。 　　成凛用热毛巾给余忆擦了擦脸和脖子。余忆把头搁在他的手臂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舒服点了吗？”成凛轻声问了句。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几乎都是交错着的，成凛闻到一丝酒味，但由于他自己也喝了酒，他也分辨不出这味道是谁的。 　　“你以后，是不是不会再来我家了。”余忆忽然低声说。 　　成凛看着余忆的眼睛，发现那双原本很干净单纯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一般，迷茫又伤感。 　　这是余忆想哭的征兆。 　　成凛感觉自己的喉咙都有些干涩：“为什么这么说？” 　　“是不是除了工作，都不会再来找我了。”余忆继续低低地说，“我知道，是因为我喜欢你，对吧……” 　　成凛第一次有了张口结舌的感觉。 　　“这件事情我跟你解释过了吧，”成凛干巴巴地开口，“我在有时间的时候还是会陪着你，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区别。” 　　余忆拧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说过了，我忘记了……” 　　“好了，你如果清醒些了，去洗把脸，到房间里睡一会儿。”成凛把余忆拉了起来。 　　“你不要走好不好，再陪我一会儿吧。”余忆靠在他身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成凛盯着余忆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余忆还醉着，说的也全是醉话，他不禁叹了口气。 　　“好，我不走。”成凛说。 　　“你真的……不会再躲着我了吗？”余忆又挨着他问了句。 　　“是。”成凛无奈地答了句。 　　他将余忆往下滑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想要拉余忆去浴室，给他洗洗脸和手。 　　余忆和成凛脸对着脸，忽然咧开嘴一笑，往成凛的脸上凑了过去，嘴唇轻轻贴了一下成凛的脸颊。 　　几乎是跟小猫蹭到他脸上一般的触感。但是成凛被余忆这个吻脸的动作引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偏偏始作俑者还很无辜地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你。” 　　仿佛刚才那个吻只不过是想表达感激。 　　余忆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揉着头醒过来。 　　喝了酒之后脑子里并不能静下来，这让他睡得极其不安稳，直到凌晨才勉强进入正常的睡眠。 　　他打开手机时，来自微信上的消息提示已经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我这边都整理好了，我去帮你整理行李吧？” 　　“凛哥把机票信息都发给我了，今天必须要把准备工作做好，明天六点我们就要出发了哟。” 　　“余忆你怎么手机还没有开机呢！你不回我消息我也不知道你醒了没有呜呜呜！” 　　“凛哥说你昨天喝了点酒可能要晚一点起床，那你醒了之后记得告诉我一声呀，我打算下午去你家的小区附近溜达了，我可以随叫随到！” 　　余忆看到那句“昨天喝了点酒”，马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昨天的确喝得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像上次一样喝断片，所以是对昨天发生的事情是有记忆的。 　　竟然亲了成凛的脸……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后，胆量可以提升几十个等级…… 　　余忆给杨溪回了消息：“我醒了，我自己收拾行李就可以，明天早晨出发前再麻烦你打一下我电话，我保证不关机了。” 　　杨溪兴高采烈地回答：“没问题！” 　　余忆本以为第二天他出发去机场，只有杨溪会跟他一同前往。没想到成凛也赶了过来，充当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成凛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或者说，他们两人说话的机会都被杨溪给抢光了。 　　杨溪坐在车后座一阵聒噪，大概是即将去跟着余忆去录外景节目，她显得很兴奋。 　　“余忆你今天头还疼么？前天你喝了酒，一直睡到昨天下午才起床，说明这酒后遗症很大啊！”杨溪大声问了句。 　　余忆没吭声，小心地看了成凛一眼。 　　成凛也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开头，默默地继续开车。 第56章 　　“这一次是要去山区的玻璃桥，想想就好激动啊！其实我入行这几年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去旅行呢！”杨溪还在不停说着。 　　“玻璃桥？”余忆诧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没有收到节目组发给你的台本么？”成凛问了句。 　　“没有。”余忆摇了摇头，“之前都是你帮我看台本，我养成习惯了，所以……” 　　成凛说：“这一期节目要爬山，走玻璃桥，那边还有个蹦极的场所，会视情况让你们参与。” 　　“蹦极？”余忆瞪大眼。他后悔自己一时偷懒没有仔细看台本，如今都要前往节目录制地了，他却一点准备也没有做。 　　“嗯，你恐高么？”成凛看着他。 　　“我应该不恐高，但是，我没蹦过极。”余忆苦恼地说。 　　“听说从这一期节目开始，会加入一点极限运动，嘉宾顺利完成之后，节目组会捐一笔款项给山区的贫困孩子，也算是一种公益行动了。”成凛将车子停到机场的停车位，转身朝着余忆说，“但你也不要太勉强，如果完成不了，及时和编导说。” 　　余忆听到公益行动就沉默了。他其实一直想力所能及做一点公益相关的事情，但是他一来收入很大一部分给了自己家里补贴家用，二来他没有找到参加公益的渠道。关于这事他也一直没来得及和成凛说，节目组有这个设定，反而是帮了他。 　　余忆想到这里时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也下好了决心，他转头看向成凛，却发现成凛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没关系，蹦极而已……过程才几分钟，闭闭眼睛就过去了。”余忆笑笑说。 　　“小溪你记得照顾好余忆，虽然节目组一定会做好防护措施，但是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劲，你及时告诉给随行的医生，”成凛往杨溪的方向说了句，“并且也要告诉我。” 　　余忆听得心里一阵暖，鼻子也有点发酸。他赶忙低下头，把快要掉落到眼睛里的泪意收了回去。 　　“你们去办理登机吧，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成凛接着说。 　　余忆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朝成凛小声说：“那我进去了，我回来……再找你。” 　　成凛嗯了一声。 　　杨溪帮余忆推着行李箱跟在余忆的身后。之后办理了登机手续，登上了飞机，在飞机里坐了两个小时，抵达了临近那座山区的城市。 　　余忆从登机之后就变得话不多，但态度一直是温和的。杨溪也很体贴地没有多说话打扰余忆，她时不时点开手机记事本，看一看成凛曾经叮嘱过她的需要一些注意的事项。 　　看到某一条事项，她赶忙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了一个物件。等她和余忆一同坐上节目组的车子，她马上将那个物件打开来，递到余忆的面前。 　　“余忆，现在还有点时间，你看看这个吧。”她说。 　　是一台平板。杨溪打开了平板里的某个视频软件，而正在播放着的视频标题里写着：“一景留香第二季第一期，田园生活？余忆的初体验。” 　　余忆瞪大了眼睛：“已经，播出了？” 　　成凛跟他说的是在他录这一期节目时，第一期节目会开始播出，他原本是打算录完了节目回到家后再好好看看第一期的节目。没想到这么快。 　　坐在副驾上的编导回头朝余忆笑了笑：“昨晚10点卫视台和网上平台同步开始直播了，虽然不是在黄金档播出，但是收视率还不错哦。” 　　余忆心里隐隐有些激动，他看了一眼平台上的播放数字，接着就全神贯注地开始看节目。 　　这档节目在第一季的时候就很受欢迎，所以第二季有余热，获得很多观众的关注，这都是正常的。余忆觉得自己应该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上，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与到电视节目当中。 　　“已经开始录了吗？”他听到视频里的自己问了句。 　　这就是这档节目的第一个镜头，余忆一脸惊讶地看着摄影机，听到编导说没有在录，他又马上放下心来，乖乖地听着编导问问题，又认真地作答。 　　“我是第一次来。”他在镜头里说了这么一句，接着镜头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开始摄向一旁的田野，果园，山林。 　　“我希望我可以表现好吧。”余忆在访谈里说完这一句，后期忽然让镜头开始飞速快进，快进到了余忆在节目里干活的画面。 　　余忆一个累字也没有说，从头至尾都在埋头干活，被骆拥芳叫住说一两句话，手里还放不下正洗到一半的食材。他在跟人说话的时候，两颊总是各带着一抹绯红。 　　余忆盯着平板的屏幕，有些怀疑地伸手往屏幕上抹了抹。他怎么会时刻都在脸红？不可能吧…… 　　“那个，是后期的特效。”跟着他一块儿在看视频的杨溪小声指着那两抹绯红说了句。 　　余忆恍然大悟。 　　在余忆绕着辣椒园不知该如何是好，到处找当地的农夫询问辣椒园的主人是谁时，他焦急的表情还被做成了大头特效，颊边仍旧带着两抹标志性的绯红色。 　　“这个特效好可爱。”杨溪指了指视频里的余忆笑着说。 　　余忆对可爱这个形容不敢苟同，低头默默地看着视频。 　　视频的时间线和真实发生的时间不太一样，成凛为他戴发带的那一幕，延后到了第一期节目快要结束时才被剪出来。 　　成凛并没有被拍到画面里，只露出了一个高瘦的背影，以及一句画外音：“还不错，挺适合的。” 　　余忆的脸就和视频里的他一样，猛地就红了。 　　仿佛成凛跟那时一样，就在他身边说出了这句话。 　　“余忆你在节目里很萌啊，是那种纯天然的呆萌型，很容易受女观众喜欢的。”杨溪仿佛没注意到余忆在脸红，小声说了句。 　　余忆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真的不太懂录节目的规则，出了很多丑。” 　　编导回头也朝他笑着：“没有没有，只有存在一点争议的才有节目效果，我们可是最喜欢拍这种镜头的。” 　　在开往山区的一路上气氛都还算轻松和愉快，但越是接近那个山间的玻璃桥风景区，余忆的心里就越是增添了几分沉重。 　　心里做再多建设都没用，他对他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没办法做到坦然和自信。只不过下车走了一段山路，他已经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了。 　　编导和摄影团队都跟在余忆身后，可能已经在拍着他了，余忆也无暇顾及。 　　“拥芳姐已经在山顶等着了，这一次她的小厨房没办法放到风景区当中来，所以先录景，下山之后再录做饭的镜头。”编导解释着。 　　“山顶……”余忆仰头看了看被树木遮挡住的山顶的方向。 　　“嗯，玻璃桥距离谷底是300米左右，山顶要稍高一点。”编导说完，又问了句，“余忆你不恐高吧？” 　　余忆感觉自己是不恐高的，但是被突然间这么一问，心里忍不住就有些虚。甚至沿着阶梯一路往上走着的时候，他感觉呼吸逐渐有些不顺畅。 　　攀登到山顶，骆拥芳已经坐在了一把大遮阳伞下等了许久了。 　　骆拥芳看到余忆就马上站起身来朝余忆挥了挥手，余忆也赶忙将手心放在裤子侧边擦了擦，也朝骆拥芳挥了挥。 　　“余忆录完新歌了，可以回归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了。”骆拥芳朝余忆说着。 　　余忆马上留意到一旁架着的摄影机，和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这表示，节目已经开始拍摄了。 　　骆拥芳对节目的节奏掌握很有自己的心得，导演于是也就没有作出干涉，让摄影组跟着两位嘉宾。 　　“今天我们的节目会有一点不一样，余忆你知道哪里不一样吗？”骆拥芳继续引导着余忆。 　　“是指，这一次的挑战不一样么？”余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桥入口。 　　“对啦，除了玻璃桥，我们还有一个大挑战，就在玻璃桥的那一端，余忆你做好准备了吗？”骆拥芳忽然提高了音量。 　　余忆仿佛被吓了一跳：“现在就要开始……了吗？” 　　他忍着没有将蹦极两个字说出口，因为他猜测蹦极这项运动应当是节目组想要留到最后再公布的小悬念。但他又的确内心很忐忑，很想先看看蹦极场合的设施，想知道这里的蹦极究竟是什么样子。 　　如果成凛在就好了，成凛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他的想法，而且成凛肯定早已经向节目组了解清楚了。余忆心里有些失落。 　　“好了，休息一会儿吧，”骆拥芳朝摄影组做了个手势，接着对余忆说，“不要太紧张，余忆，你先休息一会儿，看看这附近的景色，兴许能感觉好受一些。” 　　余忆点了点头，有些歉意地说：“抱歉，是我没有调整好，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没有没有，”骆拥芳摆了摆手，“原本我们就是先录一小段，原定计划也是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的，而且你没做好心理准备，我们也不可能逼迫你上去。” 　　余忆心里更加惭愧。他原本在来之前就该做好心理准备，却到了现在还让节目组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他。 　　余忆走到了玻璃桥围栏的一侧，朝桥中央看了一眼。 　　桥身是全然透明的玻璃，天上的云朵和山谷里的树木都照在了玻璃上，走上去就像腾空了一般。桥的两侧都由护栏紧密固定着，余忆之前就已听说过这座玻璃桥，它建造至今已经有三年时间，对游客开放之前经过了无数次的试验，在安全上应当已经很有保障。 　　余忆慢慢让自己的心态变得冷静而且平和。但这还只是玻璃桥的考验，之后还有蹦极这项大考验在等着。余忆沿玻璃桥往另一端看，看不清楚山谷对面的景象，也就无法提前做出判断了。 　　他低着头在脑海里默默搜索着曾在电视里看过的蹦极的画面，但无一不是惊险的。 　　“余忆。”这时杨溪朝他走了过来，背向着节目组，小声唤了余忆一声。 　　“怎么了？”余忆疑惑地看向她。 　　“凛哥的电话。”杨溪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谢苏的营养液 　　谢谢蔓蔓的地雷 第57章 　　余忆抓紧了手机，走到一旁去，耳朵贴近听筒的位置：“我在了。” 　　“要开始走玻璃桥了吧？”成凛在电话那端问。 　　余忆有点吃惊，但很快就明白了，节目流程一定是给了成凛一份的，而成凛这么细心，肯定是根据他抵达的时间再结合流程估算出来的。 　　想到成凛远在宜市还时刻惦记着自己录节目的进度，余忆就心头一暖，并且眼眶都有些发热。 　　“嗯。”他轻声回答。 　　“我还没去过，那边的玻璃桥风景美吗？”成凛又问。 　　余忆转头往桥的中央看了一眼，云和树交相辉映，他答了声：“美。” 　　“你就当作边看风景边散步，不要走太快，也不要一直看着脚下，很快就能走到对面。”成凛说。 　　“我不害怕。”余忆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会好好走完的，让我停在中间唱歌也没有问题。” 　　成凛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止住笑后成凛说了句：“那是我瞎操心了。” 　　余忆静默着没说话。 　　他怕一开口就把那句在心里蠢蠢欲动的话说出了口。 　　“我想你了。”这是他最想说的。 　　“好了，你去录节目吧，”成凛顿了一下，“蹦极也要加油。” 　　“好。”余忆应了一声。 　　他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玻璃桥，以及玻璃桥的终点看不真切的山林深处。 　　成凛应该知道他真正担忧的是紧跟在玻璃桥之后的蹦极，但却只在最后轻描淡写提了一句。这算是照顾他的情绪照顾到了极致了吧。 　　他又怎么能辜负成凛这么的照顾。 　　余忆将手机还给杨溪，杨溪马上上前来给他用纸巾擦汗，整理衣服头发，忙了一通之后心满意足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镜头之后。 　　不愧是成凛推荐的助理，连作风都像极了成凛。余忆在心里笑了笑。 　　“余忆准备好了是吗？”骆拥芳正留意着这边，马上问。 　　“准备好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余忆说。 　　“没事，大家正好休息了一会儿，”骆拥芳朝导演示意了一个眼色，“开始吧。” 　　在导演宣布开拍之后，骆拥芳首当其冲，朝着玻璃桥走了过去。 　　她穿着素雅的裙子，脖子上系了一条薄荷绿色的丝巾，走到玻璃桥上时她双手伸展开来，丝巾绕着她的手臂随着桥上刮过的风微微拂动。 　　“今天我打扮得比较女人了一些吧？得知今天要走玻璃桥，我可是拿出了走红地毯的装扮来的。”骆拥芳朝着镜头笑着，但这句话却是对着余忆说的。 　　余忆做足了心理准备，心里对自己不紧张的暗示几乎都刷了屏，将脚踏上玻璃桥的桥面时他却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 　　明明知道桥身是做好了防滑的，他却还是踏出一步之后就不敢随意动弹了。后面的步子几乎都是在挪移。 　　即使他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他仍觉得桥身在不住地晃动，连带得他的腿都有些发抖。 　　偏偏骆拥芳还时不时地回头朝他说话，而摄影组也跟着他们一同站立在桥上，硕大的摄影机镜头正对准他和骆拥芳的脸。他也就不得不朝着骆拥芳作答。 　　和骆拥芳轻松舒缓的笑意比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都是僵硬的。 　　“余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骆拥芳忽然一笑。 　　此时余忆已经好不容易将脚踩在了桥面1/3的位置上，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他盯着自己正前方不敢转头。 　　“什……么游戏？”他干巴巴地问。 　　“挺久远的一个游戏了，我小时候玩过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骆拥芳狡猾地一笑，“一二三木头人。” 　　余忆睁大眼：“啊？” 　　这个游戏，余忆即使没玩过，也是听过的。但是，在眼下这个地方，玩一二三木头人？ 　　余忆这个惊讶的表情马上引得镜头推进，似乎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对啊，你看你总是保持着在桥上一动也不动，我觉得以这种趋势，我应该是稳赢了。”骆拥芳伸手往自己身后一指，“终点就在那儿，谁先到达谁获胜，由一位编导站在那儿背向着我们喊口令，怎么样？” 　　余忆这才听出来骆拥芳是在用激将法。他站在桥中央动弹不得，不光让自己越来越恐惧，也拖累了拍摄的进度。 　　成凛真是白白打电话来鼓励他，他一上桥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哦？”骆拥芳忽然扬声喊了一声，“我喊一二三就开始了！” 　　余忆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辨骆拥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看到一位编导站在了终点线上，面前的骆拥芳转身就开始往桥那端跑，于是他惊得也跟着跑了起来。 　　“拥芳姐，你小心啊，你，慢点！”余忆先是小声提醒着，后来也扬起声调喊了起来。 　　“一二三，”那位编导大喊了一声，骆拥芳马上停下了脚步，“木头人！” 　　骆拥芳停下的动作太过于突然，整个身子都弯了下去，接着挂在她脖子上的那条丝巾直接脱落了，顺着风的方向往桥的一侧飞了过去。 　　余忆想也没想就往桥边上的护栏一扑，伸手一抓，虽然姿势不算太雅观，但他好歹将丝巾给抓住了。 　　于是喊出了木头人口号的编导回过头来看到的正好是余忆扑过去抓住了丝巾，却一条腿停在了空中的画面。 　　余忆重心不稳，还在摇摇欲坠的状态，整张脸都写着苦不堪言。 　　尽管他最近进行了一些锻炼，筋骨没那么硬了，但是保持着这个姿势超过一分钟他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腿快不是自己的了。 　　对着余忆在拍的跟拍摄影师和编导，先是被余忆扑过去的动作吓了一跳，接着又都被余忆停滞住的这个画面引得笑了起来。背向着余忆弯着腰的骆拥芳都好奇地站在原地大喊：“你们在笑什么？！赶快开始赶快开始，我也要看一看！” 　　而等编导重新回过头去为下一次喊出口令做准备，余忆已经将腿放了下来。骆拥芳回过头来只看到余忆拿着她的丝巾费力地朝她靠近，她马上拔着腿继续往前跑。 　　“拥芳姐……哎。”余忆有些无奈。他只是想赶上骆拥芳好将手里的丝巾还给她，但是沉迷游戏的骆拥芳完全舍不得停下脚步。 　　他们两人就这么跟随着游戏的节奏跑跑停停抵达了玻璃桥的对岸。 　　余忆拍了拍编导的肩膀示意自己已经完成，接着回过头往玻璃桥看了过去。 　　刚才还在恐惧着徘徊不前难以战胜的难关，却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悄然攻克了。他内心忽然有些感慨。 　　“我赢了，余忆！”而骆拥芳还沉浸在获胜的兴奋当中。 　　余忆笑了笑，紧接着又想起来自己手里抓着的丝巾，他马上两手一起拿着丝巾递给骆拥芳：“拥芳姐，这是你的丝巾，还给你吧。” 　　骆拥芳一怔，接过丝巾，掩嘴一笑：“余忆刚才为了抓到我的丝巾，似乎留下了很帅气的身影哦。” 　　“啊？”余忆有些窘然。以他刚才单脚着地差点摔倒的姿势，怎么也不可能称之为帅气吧…… 　　骆拥芳兀自笑着，朝余忆竖起了大拇指：“你表现得非常棒了，余忆。” 　　于是玻璃桥这一段的镜头便告一段落。 　　来不及跟两位嘉宾过多谈论刚才的镜头拍摄的可取之处和需要注意的点，节目组马不停蹄地让摄影组赶往蹦极场地布置起拍摄现场。 　　这个时间的玻璃桥和蹦极两个游玩项目都已经被节目组给包了下来，从玻璃桥往蹦极地方之间来来往往的全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这一次来的工作人员明显多于之前的那两次，到处都是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和对讲机相互提醒着，强调着下一个录制环节的安全问题。 　　“余忆，你现在没有那么害怕了吧？”骆拥芳和余忆一同走往蹦极场地时，忽然出声问。 　　“是。”余忆笑了笑，“好在有拥芳姐你在，我差点录不完这一段了。” 　　这话倒也不算撒谎。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需要一些外力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就可以暂时忘掉那股恐惧。 　　在节目里能遇到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前辈，的确是他的福气。 　　骆拥芳一听马上眼睛都笑弯了：“我其实也就去年来这里录过一次节目，当时的男嘉宾，就是那个秦嘉，他有恐高症，就由我一个人录完了全场。但也真就巧了，录完了那一次，我再来这里感觉就和踩在平地上一样，根本一点也不害怕了。” 　　余忆原本正专心听着骆拥芳说话，但一听到恐高两个字，他心里忽然一咯噔。 　　平常住在23楼往下看的时候他没觉得恐高，刚才站在300米高空的玻璃桥上他也没觉得恐高，总不能去蹦极的时候，他的恐高症就莫名冒出来了吧？ 　　不能吧…… 　　余忆抵达蹦极地点时，发现那是架在山林间的一个高台，由一个高架桥支撑着，连接在平地与高空之间。 　　工作人员架好了机器，向山的对面朝着对讲机呼喊，又对着高台方向用喇叭说话。 　　余忆这才注意到从高台处跳下之后，几乎就是纵身于山谷里了。明明知道山对面和山谷某处都有负责应对各种突发情形的工作人员守在那儿，但从他的角度根本找不出他们的方位。 　　余忆感觉紧张感又不期而至，于是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往常都是成凛站着的地方，如今只有一个杨溪正在默默守着他。 　　余忆很想让杨溪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再打一个电话给成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邵钧，25039665的营养液 第58章 　　但他又极力遏制住了这个想法。 　　不能太依赖成凛了。 　　他要独立完成这一次的拍摄任务。就算想联系成凛，也得在他蹦极任务完成之后。 　　余忆朝自己点了点头，就这么做出了决定。 　　蹦极环节是今天的最后一项录制任务。虽然时间还只是刚过中午，但余忆从下了车就在投入拍摄，甚至行李都还没有放下车，这一晚要住在哪都没有着落。 　　这儿到处都是山，总不能在山上露营…… 　　余忆利用胡思乱想的时间，顺利冲淡了自己对于在山谷里蹦极的恐慌。 　　“余忆，一会儿我先来吧，你站在那边护栏旁边看着，”骆拥芳不知何时已经将裙子换了下来，换上了轻便的装束，她指了指正对高台的护栏，“其实没那么可怕，等我们拍完了，节目组还请来了一位杂技演员绑着绳子做一些表演，所以即使我们这里搞砸了也不用怕。” 　　余忆怔了怔，连忙说：“拥芳姐，不是说我们俩只需要一人尝试蹦极就可以了么？怎么你也……” 　　骆拥芳笑着说：“余忆你真是太认真了，观众喜欢看的是每个环节都有笑点和话题，如果我不参加，这个环节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了。” 　　余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蹦极如果掌握了方法，其实还挺好玩的。”骆拥芳原地热了热身。 　　余忆看了看高台，又瞥了几眼一旁的收费亭外展示出的几张游客蹦极的照片。弹跳绳绑在人的腰上，背上，或者脚踝，每一种都能给人以不同的体验。余忆看到绑腰是最初级的绑法，当下就决定选择以这种方式去进行蹦极。 　　但越是初级的绑法，对人的保护措施也做得最为复杂，绳子沿大腿往上，连胸背都缠住，绑的时间一久也会是一种不小的压迫。 　　于是余忆也学着骆拥芳热起身来。不求这次蹦极完成得很漂亮，至少不要再出糗了。 　　余忆拉筋了十分钟，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奇怪的响动，回头一看，杨溪正用手机对着他的方向。 　　发现余忆看向自己，杨溪马上将手机收了回去，摆着手尴尬地笑着说：“我没有偷拍，我保证。” 　　余忆一阵无言。 　　等骆拥芳登上了高台，杨溪发现镜头没在拍余忆了，于是朝余忆靠近了几步。 　　“你别误会啊，余忆，我是奉凛哥之命，要把你录节目的过程汇报给他，但是我口头叙述能力有点弱，所以就偷懒想直接录视频了。”杨溪压着声音说，“我保证不外传。” 　　“成凛说让你把我录节目的过程汇报给他？”余忆惊讶地问。 　　“嗯，其实是我自告奋勇的，”杨溪神秘兮兮地说，“我觉得凛哥没跟过来肯定会放心不下。” 　　余忆怔愣着没说话。 　　但是听杨溪提到成凛，他心里就莫名安稳了几分。 　　而这时从半空中传来一声惊叫，余忆马上转头望了过去。 　　骆拥芳刚好从高台处纵身跃下，虽然在跃下的同时骆拥芳惊叫了一声，但她之后马上调整了过来，双臂展开如同飞翔的姿势，在空中随着弹跳绳荡来荡去。 　　即使骆拥芳脸上挂着的分明是笑容，而且也时不时朝余忆的方向挥手示意，余忆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就仿佛那根绳索是系在了自己的脚上，被拽着在空中倒立的也是他，莫名就有些心跳过快，手脚发冷。 　　余忆闭上了眼睛，手握着栏杆拼命深呼吸。 　　“余忆，你还好吧……”杨溪担忧地看着余忆。 　　“没事，我需要一点时间做一下准备。”余忆闭着眼睛说。 　　“那我，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杨溪小声说完，退回到镜头的后方。 　　骆拥芳的蹦极镜头圆满完成，绳索被往上拉回到了高台，她也跟着回到了高台之上。骆拥芳取下护绳之后，摄影组马上迎了过去。 　　余忆远远地听着骆拥芳在镜头前发表对蹦极的感想，他感觉深呼吸也不怎么顶用了，心跳声仍旧轰隆得犹如燥热的暴雨天。 　　直到骆拥芳都已经走到一旁进行休息了，余忆仍旧沉浸在自我缓解的阶段无法自拔。 　　成凛前不久给他打来的那个电话让他脑内重温了好几十遍，但效果还是不大。他都想违背前不久刚做出的选择，不顾一切给成凛打个电话以找回内心的平静了。 　　但节目组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余忆，你现在可以上去做准备了，”编导说，“再耽搁下去可能天色就阴下来了，会不太适合拍摄。” 　　余忆赶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原本还光芒四射的天空果然由一堆云层所遮盖，难怪他总觉得刚才骆拥芳跃下来的画面有些灰蒙蒙的。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拍吧。”余忆咬了咬牙说。 　　所谓的准备，也就是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不至于临场脱逃而已。 　　余忆站在高台上，一旁的教练员一边为他系上绳索，一边嘱咐着他一些注意事项。 　　比如跳下去之前要平视前方不要往下看，跳的时候直接往高台前方走两步即可，不需要过大的跳跃动作，跳下去之后不要用手抓绳子以免在蹦极的过程中将手腕扭伤，绳子往上收时确保钩子已经钩在了指定位置上再挥手示意让教练员将他拉上去。 　　余忆认真地听着，不断点头。 　　就在说话的过程中绳索几乎绕遍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大腿也被勒住了，走一步都艰难。 　　接着他的头上被戴上了一个微型摄影机，镜头对着他的脸的方向，用途是在蹦极的过程中可以准确捕捉到他的脸部表情。 　　这就让他更紧张了。 　　教练员让余忆站在高台边缘的位置，并且将他的双手打开，往上方两侧高举。 　　“好了，深呼吸，平视前方，我数一二三，你慢慢往前走一步，自然而然地跳下去。”教练员在他耳边说。 　　深呼吸是余忆刚才已经尝试了几百次的动作，平视前方也是一件听起来非常简单的事情，至于数一二三就往下跳…… 　　余忆鬼使神差想起了曾经在电视节目里看到过一些明星在听到教练员数一二三却反而往后退，突然丧失勇气死活不敢往下跳。 　　站在这里，即使不恐高也会有纵身跃下就再也上不来的恐惧感。余忆觉得自己真的能够理解那些明星了。 　　但是，他必须跳下去。 　　跳下去就成功了。 　　算是完成了他的一项挑战，也算是没有辜负成凛对他的鼓励。 　　所以教练员一手搭在他的后背，轻念了三声：“一，二，三。” 　　背上的那只手将他轻轻往前一推，他也就一步踏了出去。 　　跳下去的同时绳索猛地将他的身体箍紧。 　　接着他感觉耳边的风声好大，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耳廓。 　　落在半空中的感觉和平地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两脚踏不到地面的感觉的确很不好受，但就和人一开始连走路也是需要学习的一样，只要适应这种失重感，也就能找到平静的那一个点。 　　余忆谨遵教练员的教诲没有用手去攀附绳索，而是维持着展开的姿势，像是刚才骆拥芳在空中的飞翔的姿势。 　　余忆甚至轻声唱了一句自己的歌。 　　“时光隧道，回忆空荡 　　你说你在前方，我迎头跟上” 　　你说你在前方，我迎头跟上。 　　绳索在余忆好不容易安下心来之后仍会时不时地往上弹跳，这就让余忆一颗心在胸腔里上上下下地撞了个不停。 　　余忆努力在随着绳索飘来荡去的过程里维持好自身的平衡，接着极力从失去方向的山谷间寻找摄影组的身影。 　　找到了摄影机的位置，他展开了笑容，朝着镜头用力地挥了挥手。 　　这是这场蹦极必定要完成的一个仪式。节目最终捐出慈善款项也是要以这个在空中挥手致意的镜头作为节点。 　　到这里，余忆才算是完完整整地完成了任务。 　　余忆随着绳索慢慢往上升到了高台上，两脚终于踩到地面，节目组马上迎上来，几台机器对着他，让他说出短短几分钟蹦极时间里的感受。 　　余忆一手抓着绳索，喉咙动了动，朝着镜头勉强笑了笑，说了几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的感想。 　　在蹦极的过程中他好不容易调整好了不那么紧张了，但此时他又感觉手脚有些发凉，步子都有些发虚起来。 　　导演大概是看出余忆此刻的状态并不适合采访，于是说了句这一段过后再找个时间补录，让余忆先收工了。 　　杨溪赶忙跑过去帮着余忆解开绳索，她看出余忆的脸色发白，眼神也很不稳定，马上问了句：“怎么了余忆，哪儿不舒服？” 　　“没，我没事。”余忆摇了摇头。 　　大概，在平地上站久了就好了吧。 　　短短几分钟的失重感似乎对他的影响有点大，直到他被送到了附近小县城上的酒店，进了房间洗完澡躺在了床上，仍旧没办法安心入睡。 　　睡了一会儿，都因为做了噩梦而惊醒了。梦里他在悬崖，一脚踏空，他拼命蹬腿，于是醒了过来。 　　余忆满头大汗地坐在床头，无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到微信界面，找到那个黑白线条的头像，朝对方发了条消息： 　　“果然，你不在，我还是有些不适应。” 第59章 　　成凛没有回消息。 　　这是当然的。突然发一条那样的消息，而且都已经是晚上了，成凛准备上床睡觉的时间，如果看到他的消息会怎么想。 　　余忆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成凛的回复，迷迷糊糊之间倒是成功睡了过去。 　　第二天余忆被闹钟惊醒时第一时间就是将手机拿在手里，点开与成凛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仍旧是他昨晚发出的那一条。成凛安静得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这条消息。 　　难道……已经被拉黑了？ 　　余忆极度紧张地点了一下成凛的头像，接着点开成凛的朋友圈。他甚至闭了一下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横线。 　　还好，成凛的朋友圈是对他开放的，也就是说并没有拉黑他。 　　余忆松了口气，但又再度回到成凛不回他消息的忐忑情绪里。 　　好在他今天的录制任务从早餐开始一直持续到晚饭时间，节目组也并不打算给他带着满腹心事上节目的机会。 　　他刚洗漱完，杨溪就在房间外敲门，跟拍他的摄影师与编导已经在门外等着他了。 　　“让我们看一下余忆的房间是什么样子？”编导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摄影师扛着机器踏入房间。 　　“余忆在我们节目里面，这还是第一次住酒店呢，对吧余忆？”镜头拍了一圈房间里的摆设，又对准了余忆。 　　“啊，是的。”余忆的表情有点懵。 　　“余忆觉得是在酒店住着舒服，还是第一次录节目的时候在民宿住着舒服？”编导又发问，“又或者是上一次录节目住在帐篷里比较让你记忆深刻？” 　　余忆张了张嘴，转开头，嗫嚅地说：“都，都舒服的。” 　　如果要论印象深刻，当然是帐篷。他向成凛第一次表白，就是在帐篷里发生的。尽管结局不那么尽如人意，但也是值得记住的很重要的事情。 　　这句话他没法朝着镜头说出口，所以他就只能装傻了。 　　在房间里被采访了一阵，余忆又坐着节目组的车前往这个县城的集市。骆拥芳会借用一位当地居民的厨房来进行节目录制，做饭的模式依旧沿用前两期，由余忆采集食材，骆拥芳负责做饭。 　　余忆手里拿着节目组给他的50元钱，在集市里随着熙攘人流从这一头的摊位寸步难行地缓慢移动到那一头的摊位。由于预算实在有限，余忆又不怎么有讨价还价的潜质，简直如同遇到了世纪难题。 　　在镜头没有拍着自己的时候，余忆都在自言自语：“怎么办，买什么好，买荤菜的话很容易就把钱花完了，而且买回去的菜的种类也不能太少，拥芳姐还在等着我回去，我都耽搁这么久了……” 　　然而哪怕把头皮都抓破了，并且从那一头的摊位重新被人潮挤到了这一头，余忆也仍旧没有想出对策。 　　杨溪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对不起啊余忆，我也不擅长买菜，之前我都是直接去超市买的，那儿的菜一目了然，也没有这么复杂……” 　　余忆这逛了半小时仍旧一无所获的惨状被摄影机完全地记录了下来，编导们一脸笑容，似乎对这一段节目素材非常满意。 　　余忆最后硬着头皮去和朴实的摊主谈价钱，但谈来谈去也没能便宜多少，至多就是摊主赠送了几根葱或者一颗蒜给余忆。 　　又继续逛了半小时，余忆总算各种菜都买了一点儿，将50元钱花得一分不剩，看似“满载而归”地坐上了节目组的车。 　　余忆坐在车上时一直在发呆。 　　天知道他在对着买菜这事发愁的时候有多么想给成凛打一个求助电话。以往他和成凛一同做饭，都是由成凛去买菜的。 　　好怀念那时候…… 　　不，应该说，好想成凛。 　　余忆发现自己一边录着节目一边无可救药地想起了成凛，赶忙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恢复到拍摄状态当中来。 　　但他大概真的太想念成凛了，大脑都已经产生了惯性记忆，甚至在他下了车前往骆拥芳所在的那一间民宅时，他走过一个拐角无意间回头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竟以为那个人是成凛。 　　余忆又甩了甩头，加快速度走往那间民宅。 　　余忆买回来的食材品种挺多，但数量普遍不多，不过这反而合乎骆拥芳做菜的风格。就这样，余忆毫无自信的买菜之旅，反而被骆拥芳夸奖了一番。 　　“我们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哦，余忆，”骆拥芳将玉米和排骨下了锅放上水，盖上锅盖朝着余忆笑着说，“观众朋友们都说我们俩在歌声和厨艺上都是绝佳的拍档。” 　　余忆正有些心不在焉地蹲在地上洗菜，冷不丁被夸了，疑惑地回过头：“观众？” 　　“对，你没有看我们的第一期节目么？前天已经播出来了哦。”骆拥芳说。 　　“我看了，但是……我没有看观众的反馈。”余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等我回去会好好再看一遍的。” 　　“我都是在弹幕网看我们的节目的，反正也是合作平台，弹幕网看着比正儿八经的卫视网有意思多了，”骆拥芳揭开锅盖来了一眼汤的颜色，“在片尾曲的时候还有很多网友用弹幕刷歌词，看得我都有些激动了，忍不住就想唱几句。” 　　“片尾曲……”余忆愣了一下，接着听到骆拥芳清了清嗓子。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该要录节目里唱歌的部分了。只是，这一次饿着肚子就开始唱歌，也不知道节目效果呈现出来是什么样。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操心节目效果了，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来，趁着汤还得一会儿才能好，我们借着唱歌休息一会儿吧，怎么样？”骆拥芳走到余忆身边坐下，从余忆手里抽了一根青菜出来。 　　“唱……哪首？”余忆抬眼看了一眼摄影机，忍不住又有些紧张。 　　“片尾曲，我们一起录的那首，”骆拥芳眨了眨眼睛，“这一次我唱你的声部，你唱我的声部，怎么样，敢挑战吗？” 　　其实无论唱哪个声部，余忆都感觉自己应该不成问题，也算不上是挑战。只是骆拥芳提到他们一同去录歌，他又不禁想起那几天成凛因为想要疏远他们的关系，录歌的时候没有陪同在他身边。当时他的低落心情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能回忆得起来。 　　可能就和他今天没有收到成凛消息时的落寞心情一样吧。 　　骆拥芳当作余忆默认了，轻声哼了一段前奏，接着开始唱。 　　余忆很快反应过来，一个音也不差地跟上。 　　一路和你，边走边唱。 　　一路经过，鸟语花香。 　　灿烂日出，宁静夜晚。 　　有你有我，有地久和天长。 　　这首歌的歌词非常简单，旋律也比较朗朗上口，余忆在唱了几句之后细心听了一下，竟听到节目组里好几位工作人员在跟着唱，连杨溪也在微微张嘴轻声哼着。 　　现场的气氛非常好，余忆也跟着被带动了情绪，脸上也有了笑容。 　　之后的录制都还算顺利，由于昨天进行了玻璃桥和蹦极两大难关的录制，今天在录完了两顿饭之后基本就可以收工了。余忆得知了明天早晨就可以搭乘飞机回宜市，心情又有些飞扬了起来。 　　他从民宅回酒店的一路上都在思索着明早回到宜市要怎么和成凛联系，可能成凛会不太愿意见他，但是他是一定要想个法子见到成凛的。 　　不如跟成凛说自己关于新唱片的一些事情需要与他商议吧，成凛这么关心他的写歌的状态，说不定就会理睬他了。 　　余忆低着头想着，从酒店大门一直走到了电梯口，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杨溪没有跟在他身后，他赶忙回头去找。 　　杨溪就站在酒店大厅里，面对着他，和一个背向他的高瘦身影说着什么。 　　那个背影，余忆再熟悉不过了。 　　除了成凛不会再有别人。 　　余忆睁大眼往成凛所站立的位置走了过去，杨溪往他这边指了指，成凛马上回过了头来。 　　余忆几乎有点想哭，但又及时发现这个情绪不太合适，马上调整了，露出了笑容。 　　“我忙完了，还是决定过来看看。”成凛看着他说，“昨晚你发来消息时我睡着了，今天一早就定了机票，忘记告诉你。” 　　原来成凛不是不想理他，而是直接过来找他了。余忆又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了。 　　可能中午时在街边看到的那个人，真是成凛。 　　余忆有些恍神地看着成凛的脸，接着看到成凛的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成凛说：“累了吧？我送你去房间休息？” 　　“那凛哥你送余忆回去吧，我去帮你定个房间，”杨溪往前台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来问，“或者，不用定房间了？” 　　余忆的脸腾地就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60章 　　“如果不定房间，明天节目组拍余忆离开的镜头，怎么解释房间里多了个人？”成凛淡淡地说了句。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两个人都似乎叹了口气。 　　余忆低下头去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他在乱想什么？ 　　“定了房间之后你也回自己房间休息吧。”他听到成凛朝杨溪说了句。 　　接着成凛拉着他往电梯门口走去。 　　余忆感觉自己仍旧在做梦似的，就那么无意识地任成凛拉着，舍不得挣脱。 　　“你现在还感觉不舒服么？”成凛在他身侧问。 　　余忆回过神来：“啊？什么？” 　　“我听小溪说，你昨天蹦极的时候虽然完成得很好，但是上来之后一直脸色很差，昨晚又给我发了那条消息，是晚上睡不着么？”成凛看着他说。 　　余忆非常吃惊，成凛猜得几乎一字不差。昨天被绳子吊着的感觉实在太糟糕，导致他晚上睡着的时候也一直在蹬脚，好几次梦见自己从悬崖边摔了下去。 　　他小声说：“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了。” 　　其实他见到成凛就什么担忧也没有了。听到成凛关心他的话语，哪还会做什么噩梦，简直可以一晚上美梦到天亮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成凛迈了进去，余忆也连忙跟上。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成凛倚着墙站着，看了余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 　　余忆惊讶地看向成凛。 　　“好在你只是歌手，平时接触电影电视的机会应该很少，”成凛笑着说，“不然老要拍古装吊个威亚什么的，我估计你每天都会想罢工不演了。” 　　余忆愣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出成凛在开玩笑，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像我这种可能就告别威亚了，之前看一些歌星在演唱会上也吊着威亚飞来飞去的，换做我肯定不敢。” 　　余忆说到演唱会又有些失神，收起了笑容。他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开一场自己的专场演唱会。 　　年初他参加过的一场演唱会，是最强歌手节目的所有参赛者共同出演的，机会很难得，但是他只在那个舞台上唱了一首独唱和一首大合唱，都还没有把话筒捂热就下台了。 　　那样的乐团伴奏和那样的歌唱环境，万人大合唱的盛况，他真的很想再登上去一次。 　　余忆听到电梯叮了一声马上抬起头来，一旁的成凛似乎也刚回过神来似的，顿了顿之后才提脚往外走。 　　余忆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拿着房卡往门锁孔里插了进去，正在他专心致志地开门时，成凛忽然说了句：“演唱会是一定会有的，不用担心。” 　　接着成凛帮余忆将房卡抽出来，推开门，轻轻揽着余忆的肩膀示意他往里走。 　　当成凛说出那句话时，余忆抓着房卡的手都有些发抖起来。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抬起头来朝成凛笑一笑，并且用力地点头：“嗯！” 　　不能哭。只不过是成凛再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且及时给予了他安慰而已。不能哭。 　　成凛先是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接着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递到低着头的余忆面前。 　　“喝杯水吧，”成凛说，“这一次节目组给你的住宿条件还挺好的，如果换成是上一次的帐篷，恐怕你更不能好好休息了。” 　　余忆红着眼睛，抬头看了成凛一眼，低声说：“我其实……还挺怀念在帐篷里过夜的那两晚。” 　　他这句话里透出的意味实在太明显，成凛听了之后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余忆。 　　余忆一口喝下去半杯水，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再和我这样单独待着了。” 　　成凛看着他，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喜欢你，你却很讨厌我这样的……人，”余忆闭了闭眼睛，“而且，我那天喝了酒之后还亲了你。” 　　成凛没吭声。 　　“但是我不后悔，”余忆往后站了一步，靠在墙边，蹲了下去，“你不喜欢我也不要紧，只要你能继续在我身边，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只不过一天时间没能见到你，我就已经非常非常想你了。”余忆低声说。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没喝酒，却比喝了酒之后说话还要大胆。大概真是因为太想念成凛又真的见到了成凛，让他得偿所愿，无所顾忌了。 　　成凛往余忆这边走了一步，弯了弯腰，伸手将余忆手里的杯子拿过来，转身走到桌子旁，放下杯子。 　　余忆眼睛鼻子都有些红，怔怔地看着前方发呆。 　　成凛又回到余忆跟前，同样地蹲了下来，朝余忆伸出了手：“过来一点。” 　　“过来……什么。”余忆呆呆地看着成凛。 　　他猛地一个激灵，这个动作……成凛要拥抱他？不会吧？ 　　成凛没说话，径自将余忆的手抓了过来，贴在自己腰间，接着把余忆往怀里一搂。 　　两个人都蹲在地上，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勉强了。成凛往后一靠的时候，余忆差点一头撞到成凛的脸上。 　　而且成凛的力气有些大，余忆直接被拉得往前一个踉跄。他连忙把手掌撑着地，稳住了身体，但又舍不得离开成凛的怀抱。 　　就这么心情复杂地贴在成凛的怀里，听着成凛有些不平和的心跳声。 　　也许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他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了，只剩下心跳声。 　　感觉非常不真实。 　　余忆安静地呆了一会儿，又有些不确定成凛现在的情绪是否正常，于是犹犹豫豫地抬起头看向成凛。 　　成凛一双黑眸子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两片薄薄的唇严肃地闭着，感觉不是太高兴的表情。 　　余忆的身子微微一动，成凛马上伸手将他的头按了回去。 　　余忆的脑袋抵在成凛的胸口上，听着成凛的心跳声愈加明显。 　　“别动。”成凛沉着声音说。 　　“我，我不动。”余忆保持着不动的姿势说。 　　如果可以这么抱一整天，他怎么可能舍得动。 　　但他再怎么欣喜若狂，也会忍不住抽离一部分理智，想要小心翼翼地试探，成凛究竟怎么了。 　　“我其实也不太适应。”成凛没让他等太久，紧接着又说。 　　“适应，什么？”余忆咽了咽口水。 　　“你来录节目，我也挺担心你在录制过程中会出什么问题，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处理不好。”成凛将下巴抵在余忆的头顶，低声说。 　　余忆这回可以确定了，他的心跳是要比成凛心跳得更快更猛烈的。 　　“你说我讨厌你这种人，其实没说错，我现在见到两个男的在一起，仍旧会不太能理解，”成凛又说，“但是，也许你是例外吧。” 　　例外…… 　　余忆心里又暖又酸，鼻子也跟着一酸。 　　“我不太能见到你不开心的样子，大概是我当你的经纪人的职业病吧。”成凛说。 　　不，这算什么职业病。这就是……就是在乎一个人的表现吧。 　　余忆脸红着在心里补充。但他没敢说出口，如果他把这句话说破了，他担心成凛又会将他推开。 　　“躲着你，一开始或许是，但是坚持不了多久，还不如顺其自然。”成凛又说。 　　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现在他们这样，就是顺其自然的结果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愿意再多顺其自然几次。 　　“好了，你感觉好些了吧？”成凛问了句。 　　“我，我没事了。”余忆埋在成凛的怀里小声说。 　　他是舍不得离开成凛的怀抱，但是也要适度。成凛肯跟他这么接近，已经够让他开心好几天了。 　　成凛于是将余忆松了开来。 　　余忆发现成凛偏过去的脸颊有些微的红。 　　这样的成凛实在太难得看见，余忆有些移不开视线。 　　成凛站起身，看着墙壁说：“小溪应该帮我定好房间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出发前我来叫你。” 　　余忆本想开口说声好，但又鬼使神差地将一句话滑落了出来：“你，要不，就睡这里吧？” 　　就算节目要录他离开的镜头，两个男人住一间房被拍到也没什么关系吧？ 　　余忆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自己住的这间是标准的单人间。房间里也就只有一张单人床而已。 　　成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往门口走去。 　　余忆在成凛关上门之后一头倒在了床上，脸砸枕头偷笑了半天。 　　成凛好像害羞了。 　　成凛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余忆感觉自己简直像是无药可救地对成凛着迷了。这股兴奋劲到半夜的时候都没能消退。 　　后来干脆又失眠了。 　　余忆也干脆不睡了。他趴到窗户边上对着窗外天空上挂着的月亮拍了张照片。 　　手机后置摄像头拍出的月亮也就一颗芝麻那么大，而且图片很糊，除了月亮之外便是一片黑。 　　这张照片单拿出来平平无奇，而且也看不来拍摄的环境究竟是在哪里。 　　余忆就这么将这张照片发布到了微博上，并且附了三个字： 　　“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Zc，柚柚子，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61章 　　成凛第二天一见到余忆就微微皱眉：“怎么那么晚还发微博？” 　　余忆瞄了一旁等着拍他离开镜头的摄影师一眼，小声说：“昨晚，失眠了……” 　　“还失眠了？”成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因为，”余忆更小声说了句，“太开心了。” 　　正在这时编导呼唤余忆过去，余忆连忙拉着行李箱走出酒店。接着导演喊了一声开拍，成凛便没有跟上去，退回到了监视器后，随导演一同看着。 　　余忆今天在镜头前简直在用所有肢体语言表达着开心，唇角时刻都是上扬着的，声音都分外有精神。 　　完全不像是失眠了一整夜。 　　“好！余忆这一期节目杀青了！”导演从监视器后面抬起头来，大声喊了句。 　　余忆马上飞奔了回来，飞奔到一半时他被杨溪拉住了，非要把他的行李箱拖到一旁去检查行李有没有带齐。 　　余忆于是就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成凛的方向。 　　“余忆今天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啊。”导演一边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拾机器，一边说。 　　成凛点了一下头，没吭声。 　　“大概是他的单曲要发行了？前天录蹦极镜头的时候，他还唱了一句他的新歌，如果不是我在回放的时候将声音放到最大，还几乎听不出来，”导演笑着说，“是个很敬业的艺人了。” 　　成凛有些惊讶，但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 　　余忆的单曲歌词是他自己写出来的，每一句歌词都有它独特的意义，别人也许以为余忆只是在为新单曲做宣传，但他知道，余忆是在用那首歌给自己增添力量。 　　估计余忆在录蹦极的过程中，是真的很恐惧吧。 　　成凛又和导演闲聊了几句，拉着余忆向工作人员道谢。 　　骆拥芳没有下楼来送余忆离开，说是很快就要见面一同宣传节目，有的是机会聚在一起。 　　余忆一行人于是就这么坐着节目组的车赶往机场。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真舍不得啊。”杨溪坐在副驾驶座扭着头看向车后排座位上的两个人。 　　就像是约定俗成的一般，她直接就冲着副驾驶座坐了进去，余忆和成凛则坐在了车后座上。 　　两个人分明是隔开了一点儿距离的，但是余忆莫名地脸色发红，就连成凛也似乎不太自然，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凛哥昨晚睡得怎么样？”杨溪开始没话找话，“余忆昨晚好像失眠了，从凛哥你去了他房间之后，凛哥你是不是又给余忆上教育课了？余忆这两天确实挺辛苦的了，我可以作证。” 　　成凛揉了揉眉心，实在不习惯心里这么一惊一乍的。听到杨溪说一句自己去了余忆房间，他竟会陡然有些慌张。 　　“他没给我上教育课。”余忆小声澄清着。 　　成凛彻底无言了。 　　余忆的精神满满的状态一直坚持到坐上了飞机，终于因为状态松懈，困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袭了过来。 　　成凛和余忆坐在一块儿。原本这个位置是给杨溪的，杨溪自告奋勇和成凛换了位置。 　　“困了就睡一会儿吧，下飞机之前我会叫醒你。”成凛看了余忆一眼，接着往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眼罩。 　　他还没来得及把眼罩拿出来，余忆已经头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成凛僵了一僵，转头看了看余忆闭紧的双眼，他叹了口气，身子往下坐了一点儿，让余忆可以倚靠得更舒服一些。 　　余忆睡着了之后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倒是让他有些放下了心。 　　在成凛的印象里，余忆在喝了酒之后睡得倒是很安静，反而在酒醒了之后的第二天，睡相奇差。 　　成凛还没来得及回忆完那晚在草原里被余忆霸占了床位的经过，竟也觉得有些犯困起来，于是也闭上了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 　　短途飞机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成凛的时间观念强得惊人，在飞机广播开始发出声音之前成凛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成凛微微动了动坐姿，余忆也跟着用额头在他的肩膀上磨蹭了一下，没多久就也睁开了眼睛。 　　余忆睁着眼和成凛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一脸惊惶：“我们，还在飞机上？” 　　“嗯，不然呢？”成凛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余忆的体重不算太重，但也是个一米八大个子的男人，靠着他肩膀这么久还真让他的肩膀有些发麻了。 　　“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还在做梦……”余忆喃喃地说。 　　“收拾收拾吧，准备下飞机了，回家再好好睡。”成凛说。 　　余忆扬着嘴角点了点头。 　　成凛帮着杨溪一同推着两个行李箱下了飞机，余忆则帮成凛拿着包。 　　在走进普通通道时成凛又再度帮余忆戴上了口罩，但大概是他们的行程还算保密，一直到走出机场也没有遇到歌迷或者记者蹲守。成凛叫了辆出租车，先送杨溪回了家。 　　“你们出来的时间真是及时，这机场一小时前还上了新闻，一群粉丝把通道都给堵住了，有个明星的保镖还把一个粉丝的相机给砸了，叫来警察之后才散开。”出租车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扭开了电台的开关。 　　“当红|歌星秦嘉在机场遭粉丝疯狂围堵，粉丝苦等偶像两小时只为拍一张合影，却被其保镖夺下相机摔落在地，现场一度失控。” 　　余忆怔愣地听着，机场发生围堵类的事件其实也算是屡见不鲜了，但明星与粉丝正面起冲突传出去只会是明星一方名誉受损，所以明星们大都只会选择忍耐。 　　但是以袁兵一贯的作风，大概是没有想过让自己的艺人以及艺人助手进行忍耐。 　　“秦嘉的经纪人接受采访时声称，保镖这完全是职责所在，粉丝的相机都快怼到秦嘉的脸上了，若是秦嘉受了伤谁也负不起这责任。”电台继续在放送着消息。 　　一旁的成凛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看着手机。 　　余忆转头看了成凛一眼，成凛朝他摇了摇头，并且用眼神瞄了瞄司机的方向。 　　余忆马上领会，闭着嘴巴没有接司机的话茬。 　　司机于是就这么不甘寂寞地说了一路：“所以说现在追星要谨慎，像我就从来不肯让我的小孩追星，我零花钱都不给她太多，看她去哪儿买那些追星用的东西。” 　　余忆和成凛就这么沉默无言地坐到了小区门口。 　　关上车门，余忆马上靠着成凛身侧小声问了句：“被围堵的真是秦嘉吗？” 　　成凛拉着行李箱往前走，神态自如：“嗯，看视频里面的确是他。” 　　“连视频都有了？”余忆赶忙跟了上去。 　　“秦嘉的人气一直挺高，袁兵也挺会炒作，让秦嘉拍了个广告就马上闹出了绯闻，今天堵在机场的那些粉丝其实也不全是他的纯粉，还有很大一部分CP粉。”成凛说。 　　“CP粉……”余忆愣了一下。 　　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羡慕？” 　　余忆马上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袁兵一直想要和一位天王巨星级别的艺人合作，现在他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天王巨星？早着呢。”成凛一哂，“如果他想要的是黑红，倒是快了。” 　　“啊？”余忆没明白。 　　成凛将余忆带到了单元楼前，接着将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放在了余忆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上去吧，今天不给你安排工作了，在家好好休息，明天你要去参加单曲签约的线上平台做一个在线访谈，接着就要开始一景留香的宣传活动。” 　　对于成凛公布的自己的行程其实余忆没怎么用心听，反而注意力全在成凛的动作上，他盯着成凛问了一句：“你让我，一个人上去么……” 　　“不然呢？”成凛挑了挑眉。 　　余忆心里一沉，本以为他和成凛的关系已经得到缓和了，说不定，已经可以逐渐朝恋人的程度靠近了。但是，果然是他在做梦？ 　　余忆的心理活动几乎都写在了脸上，成凛看在眼里，但还是没有实现余忆的幻想，只是说了句：“听话，上去吧。” 　　余忆就像是活过来了似的脸一红，他马上应了一声，转身上了楼。 　　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儿。 　　成凛本还非常抵触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情形，现在愿意跟他这么亲昵，已经非常难得了。 　　是亲昵吧？余忆一到家就躺在沙发上回味了一遍刚才成凛对他说话时的口吻，心情莫名又激动了起来。 　　仿佛又可以失眠到明天早晨了。 　　余忆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令自己冷静了下来，接着强迫自己去床上睡觉。 　　但他刚踏进房间又想起那扇可以直接看到成凛家客厅的窗户，于是走过去揭开一侧窗帘看了看对面。 　　成凛家的客厅窗帘是拉上的，但可以看到一小簇灯光的影子。余忆感觉这就让他非常心安了，心情都随着那灯光暖洋洋的，躺在床上做了个美梦。 　　第二天成凛接余忆去了那家平台运营公司接受在线访谈。 　　这算是他在回归之后第一次接受专门的围绕着他的新歌和近况的访谈。 　　那家线上平台在自家的软件上开启了一个小窗口，从那个窗口会冒出众多对余忆感兴趣的网友的提问。 　　余忆全程都非常紧张。一开始他担心参与的网友太少使得这个访谈开展不下去，后来他担心会遇到难以回答的问题，使气氛僵持不下。 　　但他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成凛和负责接入窗口问题的工作人员坐在一起，所有问题都是经过了成凛这一道关卡的，所以，余忆最后听到的问题都是温和的友好的。 　　“余忆的新单曲后天将会正式在市面上进行发售，同时也会在我们平台独家首发，从今天下午两点开始数字专辑的预售，你们都准备好要听余忆的新歌了吗？”访谈的主持人在余忆面前的平板电脑上输入了这么一句话。 　　余忆看着平板的屏幕上刷了屏的“准备好了”“期待”“余忆我等你好久了”，整个人都有些懵。 　　今天下午就开始……预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何离，迷途魔猫，枫烟的营养液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营养液第一次过1000了（/ω＼） 第62章 （一更） 　　成凛跟余忆说过他的新单曲会在下周正式发布，但是没有提及线上平台开启预售的事情。 　　余忆之前发行单曲的时候，实体专辑远比数字专辑受欢迎，而过了两年时间，数字专辑俨然成了如今唱片市场的主流。 　　对于线上平台的所有程序，余忆都是陌生的。 　　他远远地和成凛对视了一眼，镇定了下来，对主持人说了句：“谢谢歌迷朋友们的等待，希望我的新单曲能够让大家喜欢。” 　　无论预售定在什么时候，成凛也必定是考虑周详了的，余忆觉得自己可以无条件地放心。 　　等余忆下了访谈节目，成凛马上迎了过去，在余忆耳边说了句：“预售这事我没有跟你商量，一开始是为了不让你有过多压力，等预售完了再告诉你。” 　　余忆点了点头，小声说：“我没关系的。” 　　他们还杵在角落里咬耳朵，平台负责人赶了过来，拉着成凛和余忆喝了会儿茶，将未来可行的一些合作跟成凛说了一遍。 　　余忆听得十分懵懂，半句也插不上嘴，只能看着成凛从容不迫跟平台负责人你来我往地见招拆招。 　　余忆这才真正直观地看到成凛“谈生意”时是什么样子。也从而明白成凛那些日子每天都在外见各种人和各种人谈事情，一去就是一整天，会有多疲累。 　　那段时间成凛也从没在他面前诉过苦。 　　余忆坐在成凛身边发着呆，直到成凛捏了一下他的手才反应过来。 　　成凛附耳过来轻声说了句：“如果不想听这些生意经，我让小溪过来接你回家吧。” 　　余忆马上摇头：“不用不用，我想听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余忆仍旧听不太明白线上的那些榜单和活动的计算方式。 　　平台负责人继续说：“后天余忆的新单曲正式面世的时候，我们想在我们的平台上开一档直播，现阶段直播是最能拉近明星和粉丝之间的距离的方式，现在余忆的新节目和新单曲同步在推出，直播也能将余忆的人气推到另一个新高度。” 　　成凛笑了笑：“之前平台上我记得还没有加入直播这个功能，是最近才开放的么？” 　　“是的，”平台负责人也笑了笑，“无奈现在其他平台利用直播已经让播放量直逼我们平台了，我们老牌平台不做出一些改进可就要跟不上时代了。” 　　成凛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你放心，直播的时候我们会让余忆自己和粉丝互动，不进行任何干涉，只会让一位管理员在后台严格管控弹幕素质。”平台负责人说。 　　直播这东西，余忆倒是听说过的，但是他自己没有参与过，也没有观看过其他明星的直播。对于弹幕更是一知半解。 　　余忆听得一头雾水，成凛已经做出了回应：“这几天余忆的节目宣传活动也已经排得很满，我需要对比他的行程再做决定，如果不冲突，我们会优先考虑你的这个提议。” 　　平台负责人连连点头，又说稍后会让人将平台直播协议发送到成凛的邮箱里，给予成凛参考。 　　事情谈到这里便差不多结束了，平台负责人邀请成凛和余忆一同共进午餐，成凛以还有其他通告要赶为由婉拒了。 　　走出平台公司的大楼，余忆长出了一口气。 　　“煎熬吧？所以我才说让你先回家。”成凛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 　　余忆跟在他身后：“我先回家也会闲得无聊，而且我……” 　　我想跟你在一起啊。 　　成凛回头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余忆没说完的那半句话。两个人都忽然有点脸红。 　　“你推了饭局，也是因为担心我在吃饭的时候会不自在么？”余忆坐上车之后问了句。 　　成凛嗯了一声。 　　“那我们回去做饭吃吧？”余忆有点开心地说。 　　成凛看了余忆一眼：“下午要和拥芳姐一起参加一个室内谈话节目，现在回去做饭恐怕要来不及。” 　　“那我们找家小饭馆随便吃点。”余忆仍旧有点开心。 　　成凛点了点头，看了看余忆，又忍不住说：“这么开心么？” 　　“嗯，开心。”余忆笑了笑。 　　和成凛在一起，哪怕就是吃盒饭也很开心啊。 　　余忆知道自己现在很像个初次恋爱的楞头小子，但就是忍不住。也觉得没必要忍了。 　　“关于刚才说的直播，”成凛将车子开到电视台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忽然说，“你可以考虑一下，现在直播的确是聚拢人气的一个比较主流的方式，电视节目算是聚集了一部分电视粉丝的人气，而直播则可以吸引一部分不看电视只关注网络的粉丝。” 　　“直播，是只有我一个人，对着前置摄像头说话那种么？”余忆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直播的画面。 　　“嗯，也不全是，更多是和粉丝的弹幕进行互动，就像你在微博里和粉丝的评论互动一样。”成凛将车子停了下来。 　　“但是，直播里似乎都是特写，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被拍过……”余忆小声说。 　　“你在节目里也有很多特写，你没有注意到么？”成凛转头看着他，“电视里呈现出来的你的特写也并不难看。” 　　“不难看么？”余忆有些不确定。 　　他在平板上看节目的时候都没有太过于注意自己的脸，或者说他不敢太在意。他一直以为，节目里会给他的表情加上特效，是因为失去特效的他的脸太平淡无奇了。 　　“不难看啊，你平时不照镜子么？”成凛笑了笑，“走吧，先去吃饭。” 　　余忆刚下车，头顶就忽然被戴上了一个东西。他从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成凛则站在一旁身后给他整理帽沿，特意帮他将帽子往下拉了拉。 　　“这是……”余忆迷惑不解。 　　“吃饭的地方人比较多，而且现在你的节目正在热播，还是挡一挡吧。”成凛说。 　　热播什么的，余忆本是对这句话充满着怀疑的，但他一走进门就发现饭馆墙壁上那台液晶电视里正好在放他出门摘辣椒那一段，而且有很多在饭桌旁边吃饭的人都在抬着头看。 　　他赶忙低下头，一手抓着帽沿，跟着成凛到角落里坐下。 　　“真的有那么多人在看这个节目啊……”余忆压着声音说。 　　“当然，这一期节目的收视率排在同期节目的第二名。目前还只是刚开始而已。”成凛给余忆倒了杯茶，接着开始点菜。 　　余忆不停转头去偷偷看电视屏幕里正干着活儿的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节目剪辑的效果，或者是后期所做出来的那些特效，那些正看着节目的吃饭的人们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真有这么有趣么……”余忆迟疑地问。 　　在拍节目的时候他完全没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任何可圈可点的地方，现在看观众的反应，却完全超过了他的期望值。 　　成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看来我还得陪你再看一遍，给你做一遍解说，你才不会那么没信心。” 　　余忆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余忆和成凛赶到电视台录制现场，骆拥芳已经在舞台上和主持人在彩排了。 　　他上去和骆拥芳简单地聊了几句，骆拥芳给他示意了一个方向，对他说了句：“余忆，你先去后台准备准备，大概半小时后咱们就开始了。” 　　“哦，好。”余忆尽管不知能准备什么，也只能听话地往后台的方向走。 　　成凛拉着他走进后台的一个房间，杨溪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只见杨溪拿着一个化妆包，身前的桌子上还放了不少瓶瓶罐罐，等余忆一进去就马上把他推到了镜子跟前。 　　“余忆，我稍微给你化点妆，再给你抓抓头发，很快就好。”杨溪说。 　　成凛在一旁坐了下来，姿态悠闲地拿了一本杂志在看。 　　余忆看了成凛好几眼也没让成凛引起注意，只得低声对杨溪说：“录这个节目必须化妆么？” 　　“嗯，灯光一打，你如果不化点儿妆的话会显得脸色很寡淡，拍出来会不好看的，而且余忆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有黑眼圈了哦。”杨溪开始往余忆脸上拍爽肤水。 　　“啊，嗯。”余忆含糊地应了一声，偷偷瞄了成凛一眼。 　　杨溪给余忆稍微打了点粉底，并且给余忆的头发做了个造型，余忆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确看起来精神了许多，甚至感觉年轻了些许。也不知是不是镜子带上了滤镜。 　　“不错，可以上台了。”成凛在余忆身后说了句。 　　余忆跟着骆拥芳一同录节目，由骆拥芳掌握着节奏，并且时不时地替他回答一些刁钻的问题，但也并不觉得有多大压力。 　　再加上成凛一直站着舞台下方陪着他。他竟然感觉自己也不怎么紧张。 　　甚至主持人聊到他在退出娱乐圈之后的生活状态，还贴出他在酒吧驻唱时的几张照片，他也表现得状态坦然。 　　“这几张照片是我在最近微博上非常热门的一个活动里发现的，余忆肯定知道吧？”主持人笑着问。 　　“是的，我知道。”余忆说。 　　“余忆那会儿宣布退出娱乐圈，却又去了酒吧，这可以让我们理解为，余忆你是因为在娱乐圈里待得不愉快，但又舍不下唱歌，所以宁愿去酒吧唱歌也不愿意回来当歌手？”主持人又问。 　　主持人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但问出的问题颇为犀利，骆拥芳坐直了身子又想要替余忆拦住这个话题，余忆却先一步开口了。 　　“不是，我一直很喜欢这里的舞台，当初离开时也是有些不舍，所以才会在离开了之后，仍旧想去相似的舞台上唱歌。”余忆看着舞台下的成凛，慢慢地说。 　　隐藏掉自己被生活所迫的那一部分事实，将回应的重点放在自己喜欢唱歌这件事上，观众都会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他唱歌这一点上去。 　　这是成凛一贯处理突发事件的方式，拨开其他人的恶意，留下自己温和的且不卑不亢的那一面。 　　余忆这么说完，接着看到舞台下的成凛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8.1-8.5日万五天 　　8.6休息一天 　　谢谢小太阳的地雷 　　谢谢何离的营养液 第63章 （二更） 　　骆拥芳录完节目之后又要赶往下一个通告地点，匆匆和余忆说了一句明天见就离开了。 　　余忆连续四天都要参与一景留香的宣传活动，和骆拥芳也几乎可以算得上天天都会聚在一起。 　　但是他的工作状态和骆拥芳有所不同，比如今天这档节目录完，骆拥芳还有一些以个人名义参与的活动要忙，而他则暂时没有了工作。 　　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必须面对一个问题。他的新单曲正在平台进行预售中，他该怎么才能忍住不让自己打开平台去搜索新单曲目前的预售量。 　　成凛出于体贴一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他，但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以他的定力，要将这件事忽略不计，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没在睡梦里也把这件事惦记上就已经算很大的进步了。 　　成凛开车送余忆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打量余忆。 　　“在想什么？”后来成凛终于忍不住问了句。 　　“预售……不是不是，没想什么。”余忆咬了咬嘴唇。 　　成凛有些兴味地一笑：“想知道预售量？” 　　“不，不想知道。”余忆连连摆手。 　　成凛放慢车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预售开启已经三个小时了，可以查询一下预售量了。” 　　余忆于是闭上了眼睛决定装死。 　　所以他才会不能习惯数字专辑这种发行方式。以往的年代都是用实体唱片，印多少都分散到各地的经销商处，并且是长期作战，即使销量不好也能用时间来进行消化。 　　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唱片市场改得越来越网络化，而且还极其透明化。歌手的新唱片销量好与坏，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成凛这时候已经把车子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里，他看完了手机上的某个界面，接着关闭了屏幕，抬头说了句：“按预售量来说，还不错。” 　　“还不错？”余忆愣愣地问。 　　“具体数字我就不告诉你了，不过你可以放心，已经超过了我的期望值。”成凛笑了笑。 　　余忆就真的放心了，他呼了口气：“那就好。” 　　成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是说新单曲发行之后，你不会紧张么？” 　　余忆当场被戳穿，颇有些尴尬：“我……我以为我不会紧张，但是现在的市场，跟我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余忆吃力地挽救着尴尬的局面，冷不丁被成凛靠过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成凛帮余忆解开安全带，然后将余忆的手拿过来，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余忆疑惑地看着成凛和自己抓在一起的手。 　　“别担心，现在都挺好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成凛低声说。 　　余忆点了点头，他有些庆幸停车场的灯光并不是很亮，没有照出他透红的脸。 　　“现在的市场是喜欢你的，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行了。”成凛笑了笑，放开了余忆的手。 　　余忆把自己的手指折起来放在手心里紧紧抓着，心情一阵激荡。 　　“好了，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要去电台参加节目。”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在下车前又顿了顿，回头朝着成凛说：“后天，我还是开直播吧？” 　　“开直播？”成凛有些意外，“你决定好了么？” 　　“嗯，决定好了。我想通过直播，给自己拉拉票……”余忆小声说。 　　成凛忍俊不禁：“拉票？你是在参加什么比赛么？” 　　余忆有些严肃地点了点头：“听说现在同期的唱片销量都会公布在榜单里，可不就是一种比赛么？” 　　成凛若有所思：“有道理。” 　　余忆咬了咬嘴唇，又说：“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跟平台那边申请一下，让我在熟悉的地方开直播？” 　　“熟悉的地方？家里么？”成凛还是微笑着。 　　“对，家里，可以么？”余忆连连点头。 　　“应该问题不大，我可以跟他们说说。”成凛看了余忆一眼，又说，“要不要再带上小猫一起直播？像上次拍封面一样？” 　　“可以吗？”余忆突然有几分激动起来。 　　“这个问题我可以替小猫回答。”成凛说，“小猫这段时间都被放在小驿，它在那儿闲得太无聊，每次去它都不爱搭理人，让它上上直播，兴许能提起它的兴致。” 　　“好！”余忆答得非常响亮。 　　成凛看了余忆一会儿，忽然伸过手去，原本想放在余忆的脸颊旁边，又往上挪了挪，轻轻抚了抚余忆的头发：“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回去准备一下资料，去跟平台签直播协议。” 　　余忆点了点头，脸红着下车了。 　　成凛的办事效率极其高，当天晚上就通知余忆已经全部办好了，后天下午2点在余忆家里进行直播。并且可以就让余忆拿着手机进行直播，平台方面不会对直播的内容进行干涉。 　　“他们只有一个要求，每周在他们平台直播一次，每一次不少于半小时。你在平台的专栏从后天开始也会正式开启，除了直播，读者也能在那儿给你留言进行互动。”成凛在电话里说。 　　“专栏……和微博是不是有些重复呢？”余忆抓着手机问。 　　“不重复，有些歌迷只愿意在平台听歌不愿意去微博，而还有些歌迷只愿意待在微博不愿意下载其他的多余的软件，开启多个你和歌迷沟通的渠道对你来说是件好事，”成凛说，“你后天直播的时候记得将这条通知分享到微博里，这样也能吸引到一些歌迷去平台支持你。” 　　“那我现在单曲开始预售，要不要分享到微博里？”余忆马上举一反三地问了句。 　　“嗯，你如果愿意，当然是可以的。”成凛顿了顿，“可以不以广告的方式，以你的说话习惯发一条就可以了。” 　　余忆想了想：“好，我琢磨一下怎么发这条微博。” 　　“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去，”挂电话前，成凛忽然说，“你早点休息，晚安。” 　　余忆也轻声说：“晚安。” 　　一景留香的节目宣传因为有基本的模式在，只更换了几种节目的类型，对余忆来说已经算是熟悉了。反而直播这事，对余忆来说是个大挑战。 　　他得知可以用自己的手机在自己家里进行直播，提前一晚就在给手机充电，还备了一块充电宝。 　　成凛则在带小猫到余忆家之前给小猫彻底地洗了个澡，末了还拍了一张小猫的照片发给余忆，配字：“小猫已经洗白白了，就连上央视都没有问题了。” 　　余忆被小猫的照片和成凛正经八百的话逗得乐了半天。 　　临近直播，杨溪一大早就赶到了余忆家里，给余忆的家彻底大扫除了一遍，又买了些小盆栽放在余忆的客厅里。 　　经过杨溪的布置，余忆的客厅的确显得精致了些许。 　　接着杨溪又如同上电视节目之前一般要给余忆化妆。 　　余忆如临大敌，和杨溪商量了许久：“这是直播，手机摄像头拍出来的本来就有滤镜对吧，可以不用化妆也没关系吧。” 　　余忆在前一天晚上研究了半天那家平台的直播系统，弄懂了几种滤镜的名称，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也是……”杨溪果然犹豫了，“那我给你弄一下头发吧，跟上次的一样，看起来精神点儿的。”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到达余忆家时，直播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余忆看到他马上站了起来， 　　成凛搂着洗得白白的小猫走到余忆面前，将小猫放到余忆的怀里。 　　“交给你了。”成凛说。 　　余忆连忙将小猫搂好，他重新坐到茶几边上，对着被支架架起来的手机开始酝酿情绪。 　　成凛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走到一旁对杨溪低声说：“小溪，这儿有我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但是……一会儿不会需要补个造型之类的么。”杨溪迟疑地说。 　　“不会，也就半小时左右就结束了，今天的通告在晚上，你先回去养养精神。”成凛说。 　　杨溪于是依言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成凛两个人，余忆的确显得自在了许多。 　　他在直播前一分钟时就点进了直播页面，开着屏幕上显示开始加载，他猛地又紧张起来。 　　直播开启的时候，映入观众眼帘的就是余忆搂着小猫闭着眼睛深呼吸的画面。 　　【哈哈，我来了我是第一吗！】 　　【余忆余忆，怎么不睁开眼睛呢，该起床啦！】 　　【咦，这只小猫！是单曲封面上的那一只同款吗？！原来是余忆家的小猫吗？】 　　【哈喽小猫，我是余忆的忠实粉丝，你可以叫我绵绵。】 　　余忆平复好了紧张的心情，一睁眼，屏幕上已经刷满了弹幕。 　　他有些慌乱，盯着屏幕下方开始默读弹幕里的文字。 　　【余忆你抬头呀，让我看看你！】 　　【余忆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呀，怎么感觉比你在节目上节目里更瘦了！】 　　余忆抓住了两条弹幕开始作答： 　　“小猫，是封面上的那只，它不是我的，是我……一位朋友的。” 　　“瘦了吗？应该没有吧，在节目上比现在胖是因为，那时候总在吃拥芳姐做的菜。” 　　弹幕开始飘过一堆： 　　【余忆好可爱啊这么认真地作答。】 　　【余忆真可爱盯屏幕这么近，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睫毛了，好长！嘻嘻嘻嘻。】 　　余忆连忙往后坐了一点儿：“余忆萌萌萌投了一颗**，这是什么意思……哦余忆萌萌萌是你的名字么？是说，我就说谢谢就可以了么？” 　　“新单曲……对，今天已经开始发行了，数字专辑在这个平台可以听到，实体唱片的话，这一次只印了1000张，大家如果买了数字专辑的话，可以等下一次的刮刮卡。” 　　成凛坐在电视柜旁边的地板上默默地听着，一边在记事本里做着记录。 　　“这个房间……啊，是的，是我的客厅。” 　　“还算干净……是因为，我的助理刚刚来打扫过了，我很谢谢她。” 　　“其他陈设？其实我这里很简单的。” 　　余忆依照观众们的心愿将手机拿了起来，往客厅里其他角落走了一圈，又放了回去，重新坐下来：“面积就是这么大了，但是够用了。” 　　但是弹幕里在议论的话题却似乎换了： 　　【刚刚似乎手机摄像头拍到了一个人影？是谁？！谁在我们余忆的家里面！】 　　【我看到了！是个帅哥！我好像见过！是不是陪在余忆身边的那位经纪人呀？】 　　【啊！帅哥经纪人！不，史上最帅的经纪人！眼熟我眼熟我，我是余忆的铁杆粉哦！】 　　余忆回头瞄了成凛一眼，笑了笑说：“啊，是的，是我的经纪人，很帅吧，我也觉得。” 　　余忆掩饰了自己脸上诡异的一抹红，迅速换了话题：“我在这个平台每周都会直播，会提前在微博里进行通知的，还有就是，我的新单曲，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直播到这里也基本接近尾声了，弹幕里一片依依不舍。 　　余忆友好地给他们说了再见，小心翼翼地按了停止键。 　　成凛马上站起身，走到余忆身边坐下。 　　“挺好的，你一个人已经可以完成得很好了，小猫基本没派上用场。”成凛伸手摸了摸小猫的毛。 　　“啊，我忘记了，我都没有跟小猫进行互动吧！”余忆十分懊悔。 　　“没关系，这次的直播已经算是非常成功的了，”成凛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而且这是你第一次直播，很难得了。” 　　“嗯，”余忆看着成凛，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直播能有这么多歌迷。” 　　紧接着他止住了声音。他想起刚才弹幕里不断涌现出的经纪人好帅的言论，以及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成凛很帅。 　　这其实算是他的一点小私心。他不能跟人介绍成凛就是他所喜欢的人，可是，他可以夸成凛。 　　“怎么了？”成凛轻声问。 　　“没，就是感觉，”余忆笑了笑，“有你真好。” 　　成凛愣了愣，接着有些不太自然地转开头。 　　成凛没想出来该怎么接这一句，余忆忽然凑了过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第64章 （三更） 　　余忆在亲这一下的时候什么都没想。 　　几乎就是被一种好喜欢面前这个人好想亲亲他的想法所驱使，结果想亲就真亲了。 　　亲完了他才发现自己胆子也太大了。 　　即使成凛愿意试着接受他，也曾经主动愿意跟他有身体接触，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可以往更亲密的关系过渡。 　　或者说，只要成凛愿意过渡，随时都可以。而如果是余忆在掌握着主动，他总担心成凛心里会不会有一丝勉强。 　　成凛被他亲了之后一动也不动，就仿佛是被点了穴道。 　　他也逐渐有些不安起来。 　　最后是余忆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寂：“晚上录影，是几点开始？” 　　“10点。”成凛抬了抬眼，这回他脸上有了表情，但更多是茫然。 　　“这么晚？那我们……”余忆站起身，本想去看看冰箱里有些什么菜，然后问成凛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吃饭算是他们之间最容易缓和气氛的一件事情了。 　　成凛也跟着站起身，并且将小猫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转头朝向余忆，声音有些生硬地说了句：“我先送小猫回去吧，猫粮忘记带过来，估计它也饿了。” 　　余忆弯腰要去开冰箱的动作一顿，迟疑地转过身来：“你回去拿了猫粮过来也可以……” 　　成凛看着余忆：“今天的录影可能要录到非常晚，你先休息，晚点我再陪你一同出去吃饭。” 　　余忆怔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成凛并不是不想和他在一块儿，只是不想在他家里待着吧。起因，可能是因为他刚才的那个吻。 　　余忆完全能理解，所以也没再坚持。他默默地跟着成凛走到门口，接着看着成凛换了鞋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余忆也跟着往外走了一步，完全是无意识的。他只是下意识间地想再多看成凛一会儿。 　　成凛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余忆一眼，余忆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舍的表情，但眼神里还是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成凛又往前走了一步，回到了余忆的跟前。 　　“怎么了……”余忆疑惑地微抬着头看着成凛，以为成凛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成凛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搁在余忆的后脑勺上，轻轻摩挲着余忆那一处的头发。 　　余忆被他的动作惹得一个激灵，声音几乎都在颤抖：“我，我没事，别担心我。” 　　他知道成凛大概是看出来他在不开心，所以又在担心他了。 　　“嗯。”成凛应该是犹豫了一下，但下一个动作却很果断，他微微朝余忆靠了过去，鼻梁和鼻梁轻轻相碰了一下。 　　余忆睁大眼，感觉着嘴唇上轻缓的一个触感。成凛只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成凛放开他的时候脸颊有点红。余忆呆愣着，竟没想起自己也应该要脸红这件事来。 　　“我走了。”成凛低咳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 　　余忆靠着门框，差不多是傻了。 　　等成凛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余忆仍旧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如失了魂一般关上门走回了房间。 　　虽然成凛是出于想让余忆能多些时间休息才特意先离开了，但是余忆从成凛离开之后就一直处在意识漂浮的状态。一个人在房间里窝着，还时不时地发出诡异的轻笑声。 　　根本不需要睡觉，他已经觉得在做梦了。 　　这就导致他后来被成凛叫出去吃饭的时候仍然精神奕奕，但是去电视台录影到半夜两点，他的精神就完全挺不住了。 　　在录影休息的空档里，杨溪给余忆点了三次眼药水，补了两次妆，外加捏胳膊捶腿，努力让余忆提起精神。 　　“不是让你从下午的时候就好好休息么？怎么还会这么容易困。”成凛在一旁皱了皱眉。 　　余忆本来正偷偷地打呵欠，听了这话忽然脸一红。 　　成凛也似乎猛地懂了，转开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事，我再喝一杯咖啡吧。”余忆拿着一只空了的咖啡杯站起身。 　　成凛拦住了他：“喝这么多咖啡，你回家还用睡么？而且咖啡喝多了对胃的刺激太大了。” 　　“那我……”余忆放下了杯子，“我去外面透透气吧？可能这儿太闷了，让人有些想睡觉。” 　　“嗯。”成凛点了点头，也转身走向门口。 　　余忆发现成凛跟着自己走出了演播大楼，很是吃惊。 　　“你怎么……也出来了。”余忆赶忙往两边看了一眼。 　　“你在想什么？”成凛似笑非笑，“我出来只是因为有些话不方便在里面说，而不是想做什么不方便别人看的事情。” 　　成凛难得说这种有些调侃又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把余忆吓得不轻，余忆红着脸摆手：“我没有那么想……” 　　“你，是想跟我说什么？”余忆又问。 　　“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成凛指了指不远处树下的一张长椅。 　　余忆走过去坐下，如今已经接近夏末的季节，凌晨的时间已经有些凉意。但这种凉意刚刚好，而且一丝凉风也刚好能吹醒余忆有些混沌的头脑。 　　成凛在余忆身边坐了下来，身体微微往后靠了靠。 　　“这几天的通告有些多，我也疏忽了，没有跟你谈谈这件事。”成凛说。 　　“什么事……”余忆瞄了成凛一眼。 　　“你说你回归是想有更多人听你唱歌，现在却一直让你参加各种访谈节目，聊的也更多是那档节目的话题，你会不会，”成凛顿了顿，“觉得偏离了自己的初衷？” 　　余忆愣了一下，也往后靠了靠，微仰着头看着头顶暗淡的树叶。 　　“不会。”他最后给出了回答。 　　“现在的一些工作，比如节目，直播这些，都是我以前很少接触的。因为那时候没有机会，连唱歌也成了一种奢侈，我才特别想再重新来一次，希望可以改变过去的我失败的那一面。”余忆说，“我会担心我现在做得不够好，不会去纠结现在做的工作是不是与唱歌无关。要唱歌，唱自己想唱的歌，总是要有人气作为支撑的吧。” 　　成凛看着余忆的侧脸，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余忆这才低下头小心地瞟了成凛一眼。 　　成凛笑了笑：“对，有人气之后，我能为你做的事情才会更多。本来以为你是因为一直在录节目对这件事比较抵触所以才会状态不好，看来是我误会了。” 　　余忆挠了挠头。成凛确实误会了，他是因为沉浸在下午和成凛的那个吻里所以才会状态不对。但这句话他怎么能说出口呢。 　　“还有，”成凛又再开口，“我今天下午……” 　　余忆马上定住了，他偷偷地竖起了耳朵，心情忐忑地等着成凛的后半句。 　　“没有跟你好好确定关系就……亲了你，”成凛的声音时断时续，“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我会挑个时间跟你好好说清楚的。” 　　余忆身子一僵，说清楚这三个字，往往连接着的都是不好的事情。 　　他偷偷想，可以不说清楚么，就保持现在这样挺好的了…… 　　“现在感觉头脑清醒点了吧？进去吧，早一点录完，早一点回去休息。”成凛站起了身。 　　余忆回到录影现场之后的确没有再犯困或者呆着接不上梗，但是他的心情也没有像录节目之前那般飘在空中不愿意下来了。 　　成凛对余忆所说的那些话就像是留下了一个悬念，让他不得不提着精神跟着那股悬念往前走。 　　录完节目之后成凛和杨溪一同帮余忆整理着东西，一旁的骆拥芳卸了妆，闲闲地靠在座椅上跟余忆说话：“余忆录节目很辛苦吧，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最后一天通告要赶了。” 　　明天的确是一景留香节目宣传活动的最后一站，但是紧接着余忆还有许多关于自己的新单曲的通告要赶。 　　余忆回头朝骆拥芳笑了笑：“是的，这几天都在麻烦拥芳姐带我，我真的要好好感谢拥芳姐。” 　　“哦？那择日不如撞日啊，”骆拥芳睁大眼，“明天下了节目陪我一块儿喝喝酒唱唱歌，怎么样？” 　　“喝酒……”余忆一滞，忍不住转头看了成凛一眼。 第65章 （一更） 　　成凛没有说话。 　　“我酒量实在太差了，可能会……扫大家的兴。”余忆只得自己找了个理由。 　　“哎，酒量差怕什么，而且我们明天本来就是要去外地录节目，直接在那儿找家酒店住下就好了呀。”骆拥芳说。 　　“是去外地么？”余忆又看了成凛一眼。 　　“嗯，”成凛终于开口了，“应该要跟拥芳姐他们聚一聚的，以后只能在节目上见见面了。” 　　“对嘛，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了节目可不要偷偷溜走了哦。”骆拥芳挥了挥手，带着几位助理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不敢再喝酒了，我怕……”余忆跟在成凛身后上了车，仍旧在担忧着明天要参加饭局的事。 　　成凛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让你喝酒的，放心。” 　　“但是……”余忆皱了皱眉，骆拥芳点名要他陪着一同喝酒唱歌，必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的吧。 　　“有我在，”成凛笑了笑，“你怕什么。” 　　余忆看着成凛的笑容，顿时就放下了心来。 　　第二天的录影从中午一直录到了晚上。这台大型的室内综艺节目，几组嘉宾轮番上场进行自我介绍和接受快问快答，接着又打乱了组合让所有嘉宾一同参与到游戏环节。光是在后台等待的时间就是其他节目的两倍。 　　录完之后大家都非常疲累，但骆拥芳一声吆喝，所有人都启程去了酒店。 　　几组嘉宾连同电视台的主持人及导演等幕后人员，几乎将酒店的二楼大厅给包了场。 　　有这么多嘉宾都在场，余忆不禁产生了侥幸心理。值得喝一杯的工作伙伴太多，骆拥芳一定不会只惦记着他一个。 　　但是饭局开始了10分钟之后他才知道，订了房间要在这个酒店留宿的只有他和骆拥芳组成的一景留香的团队。 　　也就是说，骆拥芳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要让他留到最后，喝到最后了。 　　果然，骆拥芳不一会儿就端着酒杯朝余忆这桌找了过来。 　　“我是一定要跟余忆干一杯的，我们这档节目是余忆回归之后全新的开始，余忆是今年的我难得遇到的缘分，也是在各方面都无比契合的伙伴。”骆拥芳紧盯着余忆，头一仰，杯子就空了。 　　余忆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猛地被骆拥芳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看了成凛一眼，接着端起了一旁的酒杯，仰了仰头一饮而尽。 　　成凛没有阻止他，大概也是觉得这一杯是他该回敬给骆拥芳的。 　　“拥芳姐，谢谢你。”余忆端着空了的酒杯，眼神很认真地看着骆拥芳说，“我很久以前就想好好地跟你道一次谢，拖到现在，真的很失礼了。” 　　骆拥芳甩了一下垂到肩头的发丝，笑得十分开心：“余忆你就是太会客气了，真是，让我打心底里喜欢，来，再陪姐喝一杯。” 　　骆拥芳一边说着，一边往余忆的杯子里再度倒满了酒。 　　余忆看着酒杯呆了呆，不过他还没能抬手将这只酒杯举起来，身后就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将他的酒杯接了过去。 　　“这杯我来敬拥芳姐吧，”成凛在他身后笑着说，“我也是要向拥芳姐道谢的。” 　　“成凛？你跟我道什么谢，真要追究起来，欠你一份人情的是我。”骆拥芳说完，忽然又展颜一笑，“不过，也是难得遇上你不用开车送余忆回家，我才可以跟你喝几杯。” 　　成凛微微一笑，眼也不眨地喝完了酒，又满上了一杯。 　　骆拥芳的酒量在余忆之上，余忆是知道的。但是成凛的酒量到底如何，余忆心里还真没有个准数。 　　他往旁边让了一步，看着成凛一杯接一杯地喝，虽然成凛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他止不住地有些担心。 　　终于有人来邀请骆拥芳去另一桌，成凛也放下了酒杯，余忆赶忙坐了下来，并且偷偷拉了拉成凛的衣袖。 　　成凛在他身边坐下。 　　“你难不难受？”余忆压低声音问。 　　成凛笑了笑，拿过一旁的水壶倒了两杯茶：“我没事，你吃点糕点吧，这场饭局估计要进行到很晚。” 　　“我帮你们留了几块糕点，一会儿还有水果。”杨溪马上靠过来将两个放着糕点的小盘子递给他们，又悄然退下。 　　“小溪，你不用陪着我们，房间订好了的话，你先上去休息。”成凛说了句。 　　“我再坐一会儿吧，去房间也挺无聊的，”杨溪说完，又给成凛汇报了一遍，“房间已经订好了，几位助理，还有拥芳姐有一间单独的。你和余忆的随身物品我已经放到房间里了。” 　　成凛点了点头。 　　余忆仍旧有些着急，一边喝着茶，一边直盯着成凛的脸。除了成凛的额头上有一丝汗意，完全看不出成凛的表情里有什么不妥。他短暂地放了心。 　　“刚才拥芳姐说欠你一个人情，是什么？”放下心之后，他开始有了闲情关心刚才听到的一个小片段。 　　“没什么，是我当初当记者的时候，挺早的事了。”成凛简短地回答。 　　余忆哦了一声，脑内勾勒着一个画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的同行都说我不适合当记者，但是通过记者这一段工作经历，我多了几位演艺圈的朋友。”成凛笑了笑。 　　余忆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在想什么？”成凛挑了挑眉。 　　“在想……如果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余忆挠了挠头。 　　成凛愣了一下，咳嗽了一声，把眼睛瞟向了别处。 　　骆拥芳在几张桌子之间周旋了一圈，眼睛又开始瞅着余忆的方向。 　　“你去上洗手间，我在这儿陪拥芳姐喝。”成凛压低声音说。 　　“啊？我，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余忆一听就明白，成凛是给他找了个借口脱逃。 　　“你在这儿少不了又要被灌，看拥芳姐这架势，今晚是不醉不归了。”成凛说。 　　余忆一听就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喝醉酒的感觉可不怎么好，还总让他留下一些惨不忍睹的记忆。 　　但是抛下成凛自己一个人逃难，他又着实干不出来这事儿。 　　成凛见他久久也不动，干脆拿了自己的酒杯朝骆拥芳迎了过去。 　　“余忆，你别担心，”这时杨溪凑了上来，小声在余忆耳边说，“凛哥的酒量很好的，我从来没有见他醉过。” 　　“他很常喝酒么？”余忆的眼神跟随着成凛离去的方向。 　　“在这个圈子里，总要应付各种饭局的，凛哥谈事情哪次不是在饭局上谈的呢，”杨溪说，“不过，我第一次见凛哥为人挡酒挡这么狠的，简直就不想让你沾一滴酒啊。说起来，余忆你的酒量那么差的吗？” 　　“嗯，很差。”余忆心不在焉地回答。 　　不远处的成凛和其他桌的嘉宾也熟识似的，喝酒的对象增加到了三个人。他坐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再袖手旁观，于是给自己满上了酒，往靠近走廊的那张酒桌走了过去。 　　离那张酒桌隔着一条走廊的小包厢里也同样的人声鼎沸。看来这种时间，大家都愿意花在喝酒上面。 　　余忆还没能走到酒桌旁，那间包厢的门忽然被推开了。几个人影走了出来。 　　余忆转头瞟了一眼，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白色衬衣的文闵。 　　文闵的外套被走在他身后的黎锋拿着，他正低着头将袖口上的纽扣扣起来，神色有些许的不耐烦。跟在文闵和黎锋身后的则是一位由经纪人和助理扶着的男艺人，垂着头，似是喝醉了。 　　余忆拿着酒杯停在半路上，与大厅里杯盏交错的情景实在太格格不入，很快就被走廊上的几个人发现了。 　　文闵朝余忆看了看，又往大厅里看了几眼，露出了然的神色。 　　余忆仓促地朝文闵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向文闵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成凛的身边。 　　对他来说，成凛那边的局势显然更紧要。 　　这会儿成凛已经停止喝酒了，他与几位嘉宾坐在桌子旁闲聊着什么。余忆拿着酒杯过去反而被逮了个正着，被几位嘉宾一连敬了好几杯。 　　成凛完全没料到余忆会突然来了个“送死”的壮举，等他反应过来再想救场已然来不及了。余忆喝完了三杯酒，直接跌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你忽然跑过来做什么？”成凛很无奈地说。 　　余忆咧了咧嘴：“我不想让你孤身……奋战。” 　　“什么孤身奋战……”成凛揉了揉眉心，“你是又醉了么？” 　　“没有，没有。”余忆用力地甩头。 　　“余忆这是喝醉了？”这时骆拥芳也隔着酒桌发出了关心的声音。 　　“没醉，没醉。”余忆继续甩头。 　　“哎，余忆的酒量是真不好，我都刻意没有去找他敬酒了。”骆拥芳有些歉意。 　　“没事，我先送他回房间吧。”成凛将计就计，站起了身来，朝桌上的几个人致了个歉，转身将余忆拉了起来。 　　余忆半醉半醒地倚在成凛身上。 　　“还想着要帮你喝，结果反而被你帮了。”成凛搂着余忆的腰，自嘲地笑了笑。 　　余忆原本没觉得自己有多醉，甚至觉得自己神志清醒得很，精力充沛得几乎能跟人来上一场辩论赛。 　　但是靠在成凛的身上他就觉得自己真醉了。醉得不轻。很想一醉不醒。 　　杨溪紧张地跟了上来：“余忆这是怎么了？喝醉了么？” 　　“嗯，我先带他回房间。”成凛搀着余忆穿过走廊，杨溪则一路小跑到电梯旁去按电梯。 　　“房间在28楼，这是房卡。”杨溪掏了张房卡出来说。 　　电梯从30多层下降到负2层，又在1楼慢慢停下了。 　　余忆此时已经如同昏迷了一般靠着成凛一动不动。成凛的手伸过去拿房卡，余忆马上顺着他的衣服往下滑。 　　成凛无奈，只得两只手卡着余忆的腰侧，用力地往上一提，再往怀里搂了搂。 　　电梯门打开，有两个人朝外走，于是成凛又退后了一步。 　　走出电梯急匆匆想往饭厅方向赶，又无意间看到几乎埋到成凛怀里的余忆，文闵蓦地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人还是应该逼一逼自己（来自赶稿赶得恍惚的感想 　　谢谢云岩，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谢谢跳进我的坑的地雷 第66章 （二更） 　　电梯门很快就又关闭了起来。碍于刚走出电梯的两个人堵在门口，成凛没能及时地让电梯门重新打开，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继续往上走。 　　成凛虽然被余忆挡住了一部分视线，但还是认出了面前这个瞪着眼望着自己的人是谁。 　　出于礼貌，他也还是向文闵打了声招呼：“文先生。” 　　文闵抿着唇，粗略地点了一下头：“你好。” 　　紧接着文闵又指着余忆问：“你要带他去哪儿？”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诡异，让原本并不容易敏感的成凛也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意味来。 　　成凛一手护着余忆的头，微抬起眼看着文闵，回答了一句：“送他去房间。” 　　“你们今天要在这里过夜？”文闵微微思索，回头看向黎锋，低声说，“帮我订个房间。” 　　成凛听到这里，默不作声地走过去按了一下电梯。 　　余忆因为他的动作而受到惊扰，顶着一头乱发在他胸口磨蹭着，大概是觉得舒服，他张开双手搂住了成凛的腰。 　　电梯重新在二楼停下，并且亮起了向下的箭头，黎锋马上走进了门。而文闵仍旧留在原地。 　　文闵皱着眉看着成凛和余忆，接着掏出了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燃，意兴阑珊地叼着。 　　“如果被拍到，不是太好吧？”文闵匪夷所思地问着，并且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那只探头。 　　成凛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文闵是在对自己说话。他看了一眼怀里的余忆，又看了一眼文闵，勾了勾嘴角：“艺人参加饭局因为兴致到了多喝了几杯而已，不至于会被人借题发挥吧。” 　　成凛刻意装作没听出文闵的弦外之意。 　　是因为他一直抱着余忆吧，文闵的眼睛里已经像是要往外喷火了。 　　成凛想到这里，颇觉得有些好笑。他居然能看出一个男人因为另一个男人而对自己产生的敌意，真是进步了。 　　余忆闻着对面飘来的烟味，感觉鼻子有些不舒服，于是伸手揉了揉鼻子，又接着揉了揉眼睛。正在这时电梯再度上来停在二楼，成凛在搂着余忆走过去的时候握了握他的手以防止他摔倒。刚迈出了一步，余忆便醒转了过来。 　　“成凛。”余忆倚着成凛小声唤了一声。 　　“嗯？你醒了？我们现在去房间吧，今晚不回去了。”成凛低声说。 　　杨溪跟在成凛身后乖巧地进了电梯，一走进电梯她就贴着墙站着，仿佛是个隐形人。 　　而电梯外的文闵则似乎比杨溪的存在感还要强，他有些沉郁地看着余忆的背影。余忆被成凛拉在身前站着，面朝着电梯里的方向，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文闵就在他身后。 　　成凛腾出一只手对着文闵做了个挥手的动作，按下了关门键。 　　“我头还是有些晕。”余忆有些郁闷地说。 　　“睡一觉就会好了。”成凛安抚了一句，眼睛盯着电梯门上方跳动的数字，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按理说以他以往的处事风格，他会和文闵进行一场合理并且良性的沟通，让文闵与自己不处在敌对关系上。而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看着那位知名作词人当场黑了脸也不作任何补救。 　　杨溪的房间在27楼，她先一步下了电梯，又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声：“凛哥，如果余忆晚上仍旧觉得难受，你记得发消息给我哦，我去给他买醒酒药。” 　　但成凛听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安心休息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我应该没事了……”余忆马上跟着说了句。 　　虽然他刚才跟成凛搂搂抱抱的感觉很舒服，也很想继续这么下去，但他还是更不希望让身边的人担心自己。 　　成凛不置可否，到了28楼就直接去找房间。 　　余忆等成凛掏出房卡开了门，并且没有要去另一个房间的打算，他这才发现，他应该是要和成凛睡一间房了。 　　但一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张并排放着的单人床。 　　他顿时又觉得心里激动起来的情绪降低了一半。 　　成凛先是用房间里的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了桌子上，示意余忆过来喝水，又走进浴室试了试莲蓬头的水温。 　　“你先去洗澡吧，水温稍微帮你开热了一点儿。”成凛走回到房间说了句。 　　余忆正慢吞吞地端着杯子喝着水，听了成凛的话马上站了起来。 　　他拿了自己的随身小包过来，掏出换洗衣物，略显局促地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成凛点了点头。 　　余忆走到浴室里，有些慌忙地脱下了衣服，扭开莲蓬头开始洗澡。 　　虽然在这个房间里过夜，连上一次在帐篷里的同睡一张地垫也比不上，但他却分外紧张。 　　这是他和成凛正式摊牌，并且成凛表现出对他有一丝好感，甚至主动吻了他之后，第一次和成凛离这么近，要在一起待一整夜。 　　这种紧张感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得到升华，演变成了他一会儿担心自己带的睡衣款式太糟糕，担心他睡觉的样子太难看，一会儿又担心他洗澡洗不干净，会被成凛发现。 　　余忆根本没有觉察出这其中的逻辑有问题，而是一门心思地由微醺的头脑控制着，越想越离谱，最后干脆坐在浴室地板上蒙着头不敢出浴室这张门了。 　　成凛是在等待了近40分钟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 　　他试着敲了敲浴室的门，除了淅沥沥的水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没有反锁，成凛干脆将门打了开来。 　　浴室里满屋子的热腾腾的水蒸气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涌了出来，成凛打开了排风扇，看到坐在浴室地板上一动不动的余忆，心里十分懊悔。 　　帮余忆试水温的时候就该顺手将排风扇打开的，余忆喝了酒，又这么长时间处在密闭空间里，恐怕是缺氧了。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余忆的肩膀，没见余忆有任何反应，又探了探余忆的鼻息，猜想余忆大概只是暂时失去了门口。于是他拿了架子上的浴巾，将余忆包裹了起来，接着将余忆抱出了浴室。 　　由房间里的明亮灯光照着，成凛仔细审视了一遍余忆微微红润的脸。余忆的呼吸还算平缓，身上的温度也还适中，之所以仍旧不清醒，估计是酒精在发挥着作用，缺氧的问题应该不大。 　　成凛叹了口气，给余忆换上了睡衣，再用被子好好地盖了起来，接着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成凛。”余忆小声呢喃着。 　　“我在，”成凛马上坐回到床边，轻声问他，“你好些没有？” 　　余忆并没有醒，只是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成凛。” 　　成凛又应了一声，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余忆，等余忆再度叫出他的名字，他忽然低下头，在余忆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余忆的嘴角往上扬了扬，似乎在和成凛的举动进行着互动，又呢喃出了两个字：“喜欢。” 　　成凛勾起了嘴角，又再度低下头，在余忆的鼻梁上印下一个吻。 　　“喜欢，”这回余忆将两个词语串了起来，“成凛。” 　　成凛都有些怀疑余忆是故意的了。但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分明表情很天真，像是做了个美梦。 　　他在余忆再度唤出自己的名字之前，低下头贴了贴余忆的嘴唇。他抬头看了余忆一眼，再度低头，含住了余忆温润的嘴唇。 　　余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成凛正躺在他旁边的那张床上，似乎睡得很沉。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回忆了一下，大概可以猜出昨天成凛应该是照顾他到很晚。 　　一喝酒就老要麻烦成凛照顾自己，还总会有些动手动脚的不寻常举动，他真的应该要下定决心戒酒了。 　　昨晚……他应该没有动手动脚吧？ 　　他只记得他洗完了澡，整颗脑袋都昏昏沉沉，所以就在浴室里坐了一会儿。后来，他大概是直接睡着了。 　　而那个把他从浴室里带出来，又给他穿好了衣服的人，应该是成凛吧？ 　　真可惜，难得有与成凛共处一间房的机会，他却又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 　　余忆坐在床边有些沮丧，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余忆余忆，你们起来了吗？怎么凛哥的手机打了没人接呢？”杨溪语气很急忙地问。 　　余忆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小声地回答：“我起床了，成凛还在睡，先不要吵醒他。” 　　“余忆你酒完全醒了？昨天凛哥跟我说今天订上午9点的机票，但他现在还没醒，我是不是要往后推迟两个小时订机票？”杨溪问。 　　“推迟吧。”余忆毫不犹豫地说。 　　“今天下午你还要去平台参加新单曲的访谈节目，12点再飞回去会不会来不及呀？”杨溪又问。 　　“下午，是4点的节目吧？来得及的。”余忆依旧这么决定。 　　挂了电话，余忆从消防通道的楼梯间往房间的方向走。 　　如果睡觉的人是他，而早起的人是成凛，成凛会怎么做呢？对了，成凛应该会预先准备好早餐，等他醒了刚好可以吃吧。 　　余忆拦住了一位服务员，询问到了早餐的用餐地点在三楼。 　　接着他坐着电梯下到三楼，直接走到取餐口，让服务员替他打包两份早餐。 　　余忆将两份干拌面和豆浆油条分别装进塑料袋里，提着往外走。 　　一个声音忽然叫住了他：“余先生，你自己下来打包早餐么？” 　　余忆抬头一看，问话的是黎锋。 　　而文闵站在黎锋身旁，正面色不豫地看着他。 第67章 （三更） 　　余忆满心疑惑，还是记得先打了声招呼：“文生，黎锋，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文闵似乎因为他这声称呼而显得表情更不悦了。 　　黎锋朝余忆笑了笑：“文先生昨天来这儿办事，太晚了便住下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余忆点了点头，手指在塑料袋的拉手处缠绕着，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担心成凛睡醒还得好一会儿，所以特意买了拌面。但如果成凛如今已经醒过来了而且找不到他，应该会很着急了。 　　余忆试着从眼下这种氛围里脱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 　　但他话刚说到一半，文闵忽然开口了：“去那边坐一会儿吧，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文闵手指着的是早餐厅一个小包厢的位置。 　　这是文闵一直以来的习惯了。他不管在哪儿就餐，都只愿意待在密闭和能绝对保障隐私的空间里。 　　余忆不擅长拒绝人，又碍于他们三人在餐厅入口处挡着，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只得跟着往小包厢的位置走去。 　　黎锋等余忆走进包厢，接着让服务员上了一桌早点，便马上带上了门。连服务员都被要求暂时不要进这间包厢。 　　余忆本来只以为文闵依着过去的习惯所以才把他拉到这间包厢来，如今被眼下紧迫逼人的气氛包裹着，他心里莫名有些慌乱起来。 　　他将手里的几个包装盒放在了面前的饭桌上，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再重新抬起头时，文闵维持着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的姿势没有动。 　　“你的新单曲，我听了。”然后，文闵终于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啊。”余忆愣愣地回答。 　　“比之前是有进步的。”文闵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地说，“词也不错。” 　　“谢谢。”余忆听了这话其实心里松了口气，却不知为何，他笑不出来。 　　文闵虽然没有像四年前那段时间对他呼来喝去恶言相向，甚至前所未有地夸了他，但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令他感觉压力非常大。 　　也许是因为文闵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他的老师的身份。 　　老师这个词语，本身就带着一些迫人的压力。 　　“虽然你这张单曲的销量还不错，”文闵又继续说，“但进步空间还是挺大的。” 　　“销量……还不错？”余忆睁大了眼睛。 　　他的单曲发行至今已经是第三天。除了上一次提到了预售的数据，他没有听成凛说起过他的单曲的销量。他也理所应当地认为销量应该平平，还需要他参加很多宣传活动来给单曲的销售助一点力。 　　等他尽了力之后，销量再差他也不至于会自责了。 　　“发行了三天，已经登上平台周榜的第三名，算是很好了。”文闵看着余忆，又补充了一句，“相比你之前的那几张单曲，可以说进步巨大。” 　　余忆的前几张单曲是连排行榜前二十名的尾巴都未曾触及过的。但那时候只有纯粹的实体专辑销售数据，榜单上也多是老牌的知名歌星。 　　余忆忍不住想拿出手机登上平台看一看排行榜，但在文闵的注视下，他感觉这个念头如同开小差被抓了包。 　　“你的经纪人没告诉你现在的销量数据么？”文闵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杯子，拿过茶壶倒了杯茶。 　　“没有，他……”余忆顿了顿，“他不想给我太大压力吧，而且都已经做好单曲了，销量本来就是听天由命的东西。” 　　余忆难得的回答时话多了一点儿，文闵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经纪人，你是在哪儿找的？以恒工作室推荐的么？”文闵问。 　　“是。”余忆点了点头。 　　“他的资历不深，之前也没有给歌手当过经纪人，”文闵喝了口茶，“能够带给你多少有价值的资源？” 　　余忆拧着眉头：“他虽然没有给歌手当过经纪人，但他做了很多功课，也一直在帮我打点很多事情。至于资源……我现在的成绩，也确实拿不到多少资源吧。” 　　“经纪人的价值是在于帮你获得资源，而不是给你过家家形式的温馨体验。”文闵冷漠地说。 　　余忆低着头没说话。 　　文闵的用词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且他并不觉得经纪人的价值就只有获得资源一种。成凛来到他身边，提升了他的自信，帮他突破心理障碍，这都是其他人不会知道的。 　　他也不需要其他人知道成凛的好，只有他一人知道就够了。 　　“算了，这事以后再说。”文闵扬手将茶杯拂到了一旁。 　　“之前严以恒找到我，想要我帮你写歌，但是你拒绝了，”过了一会儿，文闵说，“现在我想正式对你发出邀请，你还会拒绝么？” 　　“什么邀请……”余忆疑惑地抬眼。 　　“我等你来联系我，但你一直没有找我。你的单曲的第一轮售卖结束，应该要开始筹备新唱片了吧，”文闵说，“我可以帮你填几首词，数量由你定。” 　　余忆愣着没说话，文闵又紧接着说：“以你现在写词的能力，要写一整张专辑的词估计很吃力，而买其他人写好的歌也并不适合于现在的你。那就你来作曲，我帮你填词，这样的合作模式在人气和品质上都能达到最佳效果。” 　　“你帮我写词？”余忆有些吃惊。 　　文闵曾经教过他写词，也曾经直接拿自己写好的词给他作参考，但是认同他写的曲子，并且愿意为他的曲子填上恰当的歌词，从来没有过。 　　余忆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绪究竟是不敢置信，还是受宠若惊。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对文闵态度的转变还是有些许的怀疑。 　　并不是怀疑文闵这个人，而是怀疑文闵此刻对他所说的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文闵捉摸不定的阴晴不定的性格，开心了给人一颗糖不开心就赏人一巴掌的做派，他心里始终有些芥蒂。 　　而且，他现在要和任何人合作，他都想听听成凛的建议。 　　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余忆便站起了身来说：“谢谢你，文生，但是，我现在还不能做决定，我需要和我的经纪人商量过后再答复你。” 　　文闵的表情因为余忆这句话而猛地一沉。 　　余忆提着包装盒走到门口，黎锋刚将门拉开来，余忆还没能迈出步子，文闵便先他一步，擦着他的肩往外走了出去。 　　仿佛文闵才是急着赶回去的那一个。 　　桌上的早点动也没动，黎锋走到前台去结了账。余忆也没再停留，走到电梯口等了电梯上来，上了28楼。 　　余忆走进房间时的响动让睡在床上的成凛身子动了动，成凛用手臂盖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猛地坐起身来。 　　“我睡到现在？”成凛拿过一旁床头柜上的手机，“飞机都赶不上了，小溪有没有给机票改签？” 　　“她订的是12点的机票，”余忆将手里提的包装盒一一放在了桌上，“你快起来吃早餐吧，虽然已经有些凉了……” 　　余忆打开拌面的包装盒看了一眼，面已经完全干了，揉在一起成了团，卖相非常不好看。 　　他听着成凛进浴室洗漱的声音，偷偷将两盒拌面里比较正常形态的面条挑出来放在了一个盒子里，再将剩下的放在另一个盒子，自己拿了一双筷子放在了第二个盒子上，以宣告自己的“领土”。 　　“你刚刚下去买的早餐么？”成凛走出浴室时明显清醒了许多，他站在床前将身上的睡衣睡裤除了下来，换上干净的衣服和裤子。 　　余忆看了几眼，脸微微有些红地转了开去。 　　“啊。”他应了一声。 　　“怎么不叫醒我？”成凛走到余忆身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只包装盒。 　　“你难得睡这么久，”余忆咬了咬嘴唇，“是因为昨晚喝得有些多了么？” 　　“不是，”成凛瞥了余忆一眼，“是因为很晚才睡着。” 　　“那……是因为要照顾我的原因么？”余忆更自责了。 　　成凛打开两个装着拌面的包装盒的那个看了一眼，拿过余忆放着筷子的那一盒，夹起已经成了坨的面条直接放在了嘴里。 　　“那个是……”余忆目瞪口呆，接着就被成凛塞过来的另一盒拌面给堵住了嘴。 　　“快吃吧，我让小溪上来帮你收拾行李。”成凛说。 　　“其实我，收拾得差不多了。”余忆咬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 　　“嗯？”成凛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面，“今天表现得很乖。” 　　余忆笑了笑。 　　成凛吃完面，又拿过豆浆两三口喝完了。 　　等余忆也将桌上的早餐吃了个干净，成凛上前搂了搂余忆的腰。 　　余忆怔了一下，整个人如同泡在了澡堂里，恍恍惚惚又热气腾腾。 　　澡堂这个联想，又让他回忆起了昨晚他在浴室里睡着的事。 　　“昨晚我好像……在浴室里睡着了。”余忆头倚着成凛的肩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嗯，是我把你抱出来的。”成凛很平静地说。 　　“抱……？”余忆差点咬到舌头。 　　“你没印象了？”成凛低着头看他，“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全忘了？” 第68章 （一更） 　　“发生了……什么？”余忆困惑地想了想，什么也没想起来，但却红透了一张脸。 　　刚才成凛说，他在浴室里被成凛抱出来…… 　　成凛把他从浴室里抱出来…… 　　“后来你睡着了。”成凛看了看余忆，忍俊不禁。 　　“这，这样啊……”余忆咬了咬嘴唇，分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惋惜还是庆幸。 　　成凛清了清嗓子，又说：“然后我偷亲你了。” 　　“……啊？”余忆张大嘴。 　　“嗯，就是这样。”成凛点了点头。 　　余忆心里几乎是炸了一百串鞭炮，偏偏这么激动万分的时刻他还必须克制，眼神闪烁地不知该往哪儿放好。 　　成凛勾了勾嘴角，忽然低下头，往余忆的嘴唇凑近了过去。余忆睁大眼看着成凛陡然被放大了的脸，在成凛的嘴唇往他贴过来时他将眼睛一闭。 　　成凛轻柔地含住了他的嘴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离开时甚至故意一般地在他的嘴唇上轻舔了一下。 　　余忆感觉自己的心脏差不多已经被炸裂了。 　　炸开的每一块小心脏都在疯狂地叫喊，亲回去，亲回去。 　　但他嘴唇抖了半天也没敢真的亲回去。等成凛重新抬起头，他才偷偷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要挽留住那抹温热的触感。 　　“就是这么亲的。”成凛搂着他，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余忆整个人如同被蒸熟的虾子，低着头红着脸，手还抓在成凛的衣服上。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到了暧昧的沉默里。 　　就在余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往成凛的方向凑过去时，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并且伴随着杨溪小声的呼喊：“凛哥，余忆，我们差不多要出发去机场了，你们起床了吗？” 　　余忆和成凛这才将彼此放了开来。余忆站在原地拼命搓脸以让自己的不要再红得那么诡异，成凛则走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杨溪站在门口对着屋子里张望了一会儿。 　　接着她小声问：“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成凛挑了挑眉，“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 　　“我发了消息给你们，但是你们都没有回复我，”杨溪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所以我以为你们开了静音。” 　　成凛很坦然地表示：“可能我们没有听到。” 　　杨溪走到屋子里，转头看了看床上放着的成凛的睡衣，于是说：“我帮你们收拾行李吧，要赶紧去机场了。” 　　这时余忆才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帮我们办理一下退房就可以。” 　　成凛也走到床边将自己的睡衣折叠起来放进行李箱里。 　　“那我们现在下楼，我办理退房，凛哥帮忙叫一下出租车，可以吗？”杨溪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现在下楼应该还赶得及。” 　　成凛点了点头，拿过余忆和自己的行李袋拎在手里，一手轻轻揽着余忆的肩膀往外走。 　　成凛的一切表情和动作都那么自然，就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回到他和余忆之间习惯了的相处模式。 　　余忆深知自己不能一直沉溺在刚才的暧昧气氛里，他下午还得去平台参加访谈节目，他应当要趁着在路上的时间好好酝酿一下节目上他应当说的话。 　　他现在的一切重心都应该要放在单曲的宣传上。 　　但是无论怎么提醒自己，他还是忍不住会忽然地就看着成凛发呆。 　　直到下了飞机他才稍微收敛一点，但他所谓的收敛也不过是将成凛给他准备的墨镜戴上，透过墨镜偷偷地看着成凛。 　　成凛和杨溪走在他跟前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到余忆身边来。 　　“不要总是看着我，”成凛压低声音说，“注意看看通道外侧，今天有粉丝来接机了。” 　　“啊。”余忆这才将视线投到通道的另一侧。 　　果真看到几位歌迷打着余忆字样的条幅站在通道外围，比起上一次接机只有三个人，这一次竟有十余人之多。 　　余忆看了成凛，见成凛点了点头，于是他摘下墨镜朝歌迷的方向走了过去。 　　“余忆余忆，不离不弃！”歌迷们先是喊了一句口号。 　　接着她们又争先恐后地朝余忆说着： 　　“余忆你的新单曲我已经买了，一首根本不够听呀，我想听一次性至少10首歌以上的！” 　　“我想听现场的！余忆你最近参加的节目都是在宣传你那档真人秀是不是呀！你什么时候开始宣传单曲？我好想听你在现场唱一遍！” 　　“余忆你最近瘦了好多，你要好好补充营养照顾好自己！” 　　“余忆你可以跟我握个手么！” 　　“我想跟你拍个合影，我在这儿等了你三个小时了！” 　　余忆向几位歌迷说了谢谢，给几位歌迷都握了手，并且让杨溪给他和歌迷们拍了一张合影。 　　几乎歌迷们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了，接着叮嘱歌迷们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看着歌迷离开之后，他才深吸了一口气，戴着墨镜回到成凛身边。 　　坐上出租车之后余忆都一直没有说话。 　　歌迷的喜爱与关心，总是会让他有“何德何能”的惊慌感。接着是他抑制不住的感动。 　　他想再用心写几首歌，想在现场唱自己的歌给她们听，想一一满足她们的期望，想要做到她们最喜欢的那个余忆。 　　想做的事情太多，需要努力的空间也还非常大。 　　成凛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将要到达目的地，他忽然伸手握了握余忆的手。 　　等余忆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成凛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快到了，你一会儿去休息室洗个脸，调整一下情绪。” 　　余忆摸了摸脸上的墨镜，他红着的眼睛和微湿的眼眶应当是被遮住了的，但却不知怎么被成凛看出来了。 　　“好。”他低声应了一声。 　　成凛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指，放了开来。 　　到达平台公司的演播厅之后，余忆去休息室洗了把脸，杨溪给他稍微做了一下造型，接着准备开始录节目。 　　成凛站在演播厅的入口等他走过去，在余忆走到他身侧时，他轻声说了句：“一会儿主持人会告诉你你现在的单曲销量，要保持镇定哦。” 　　余忆讶异地看了成凛一眼。 　　单曲的销量，他其实已经听文闵提起过了了。成凛之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确跟他谈到这个，是因为，想让这个节目给他个惊喜么？ 　　成凛说完这句话便朝余忆笑了笑。余忆也朝他笑了笑。 　　成凛希望余忆能感觉到惊喜，余忆也的确是这么表现出来的。 　　当主持人将余忆的单曲销量从个位数开始一一揭晓，又从平台的周榜从第一名往下揭开谜底，余忆新单曲发行三天即登上平台周榜的第三名，在节目现场被热烈地祝贺了一番。 　　余忆站起身来发表感想，言辞里都是欣喜。 　　即使这个消息他已经提前得知，即使这个成绩其实也不算是最出色，但他还是觉得，应该要给自己一些表扬了。 　　给自己填充信心，接着继续努力。 　　“余忆加油，争取下一周要登上榜单榜首哦。”主持人笑着对余忆说。 　　余忆也笑着说：“我会努力的，谢谢我的所有歌迷一路以来的支持，是他们让我比以前更自信，也更想要向着他们所期望的那个余忆继续努力。” 　　平台的这间演播室里没有观众，录制组的工作人员的表情相对冷漠，也不会对余忆的这番感慨作出回应。 　　但是成凛站在台下。 　　这对余忆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对歌迷所说的，其实也是他想要对成凛说的。是成凛让他比以前更自信，也让他更想要努力提高自己，成为成凛心目中他最好的那个自己。 　　成凛远远地站在那儿，接触到余忆看过来的视线，于是扬了扬唇角。 　　余忆也朝着他笑了笑。 　　接着余忆在舞台上演唱了一遍他的新单曲。 　　平台的这个舞台的演唱环境并不算好，话筒及耳返的质量也较为一般，余忆还是极其投入地演唱完了自己的单曲。 　　他在舞台上依旧没有太多肢体语言和走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进行演唱。但他唱出的一字一句都非常认真。 　　哪怕这一段剪在节目里兴许只会作为彩蛋而呈现，他也十分重视这一次的机会。 　　这是他第一次在舞台上，郑重地将自己的新歌唱给大家听。 　　下了节目之后余忆又回到休息室洗了一把脸。 　　唱歌唱到自己热泪盈眶，他也的确是太过于感性了。好在节目的主持人对他的表情没有那么的关注，直至录制完成了也没有问及余忆怎么忽然红了眼眶。 　　但余忆哪怕给自己洗得满脸都是水，也逃不过成凛的眼睛。 　　成凛站在余忆身后，递了一张纸巾给他。 　　“擦擦眼睛吧，等你平静了，我们再走出去。”成凛说。 　　余忆嗯了一声，用纸巾盖住了眼睛，站着轻轻往里吸气，等自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今后还会有很多节目让你再次演唱这首歌曲，次数多了，兴许你就不会那么激动了。”成凛若有所思地说。 　　余忆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不一定的……我之前有一首歌曲，也是特别喜欢的，我每次唱完回去都会哭。” 　　可惜那首歌曲他演唱的机会并不多，他也只敢一个人偷偷在家里哭，连经纪人也不敢告诉。 　　“下次，我们办一场小型的演唱会，你把你之前的歌曲和新歌一起，唱给你的歌迷听吧。”成凛静静地看了余忆一会儿，忽然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谢苏，冷川的营养液 　　谢谢跳进我的坑的地雷 第69章 （二更） 　　“小型的演唱会？”余忆把纸巾摘了下来，回过头诧异地看着成凛。 　　“嗯，或者说歌友会。”成凛点了点头，伸手粘在余忆眼睑上的一小块纸巾残屑拿了下来，“你之前没有开过歌友会么？” 　　“没有，”余忆摇了摇头，“我之前的经纪人……他说歌友会耗时耗精力还得拉赞助，回报率太低。” 　　“歌友会只是回馈歌迷的一种比较好的方式，在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就谈回报率，不太合适。”成凛说，“我的建议是，你现在的新歌数量不多，可以通过歌友会这种与歌迷聚会的方式，将你的新歌老歌一起唱出来，巩固你在歌迷心目中的印象。” 　　余忆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但是以前的那些歌，我很久没唱了。” 　　“不急，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开始筹备歌友会，你可以在准备新歌的同时温习一下以前的那些单曲。”成凛笑笑说。 　　余忆想了想，小声问了句：“大概什么时候开歌友会呢？” 　　“先保密。”成凛扬起了唇角。 　　“哦……”余忆愣愣地点头。 　　成凛似乎看他这副表情很有趣，伸手轻轻捏了捏余忆的脸颊。 　　只轻轻捏了一下，他很快将手放了下来。 　　这时门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成凛走过去将门打开来，杨溪站在门口弱弱地问了句：“凛哥，平台这边想请你和余忆一同去用餐。” 　　成凛回头看了余忆一眼，长腿往外一迈：“余忆一会儿还有其他通告要赶，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吧。” 　　杨溪站在门口等余忆收拾了东西走出来，看了看余忆的脸：“余忆你怎么了？脸好红。” 　　余忆啊了一声，赶忙侧过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而且凛哥怎么说你还有其他通告呢，我记得没有了呀。”杨溪又自言自语着。 　　余忆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过来，成凛是担心他今天的状态不适合参加饭局吧。 　　但其实只要有成凛在，他觉得怎样都没问题。 　　成凛最终还是推了饭局，不知他是怎么和平台负责人谈的，最后平台负责人仍旧满心高兴地送了他们上车。 　　余忆在车上打开了手机点击进平台的软件。即使事先听文闵说起过他新单曲的成绩，刚才他也通过大屏幕短暂地看到了周榜上的排名，但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他真的得了周榜的第三名？ 　　按理说他的歌迷数量并没有那么多的。难道还有不少路人买了他的新单曲？ 　　这是为什么…… 　　他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路人缘？ 　　成凛瞥了他的手机一眼：“有空的时候你可以在微博上搜一搜自己的名字，听过你的单曲并且将乐评分享到微博的人非常多，所以有很多人受吸引，去平台购买了你的单曲。” 　　余忆吃惊地打开微博界面。 　　用带有他的单曲的话题写长文章并且@他的人已经非常多。 　　这些人大概是真的喜欢他这首新歌，从前并没有关注过他，所以觉得收获了宝藏，非常想要推荐给自己熟悉的朋友。 　　虽然这些与他的单曲相关的话题并没有构成上热搜的条件，但带来的效应也已经非常可观。 　　就连那位diss过他的那位音乐博主，看到首页上如此之多的对余忆新单曲的分享，竟也没有再吭声。 　　“这是这一个平台的周榜，所以成绩还不错，但你也不要过早就松懈下来了。”成凛凑过来拿着余忆的手机点击了几下，“你在所有平台的同期排名是第十名，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所有平台的榜单第十名，这也已经是余忆过去望尘莫及的成绩了。 　　余忆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有进步的空间，这是好事。” 　　成凛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随着你的成绩越来越好，也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出现，你不用理睬，也不要特意去关注，如果不小心看到了，将它当作是一种激励就好。” 　　余忆又点了点头。 　　质疑的声音是正常的，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余忆会这么释然但也并不是因为他心态好，只是大概在低谷里待久了，太习惯被否定的感觉。 　　余忆想起他早晨在酒店遇到文闵时，文闵曾向他发出邀请，想要与他合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成凛了。 　　他潜意识里很排斥与文闵合作。文闵挽救了他初期的生涩，又在他被经纪公司扫地出门时将他狠狠地推了出去。他对此没有抱怨也没有恨意，却也无法重新将自己的信任交出去。 　　按照惯例，成凛让出租车司机先将杨溪送回了家，接着再和余忆一同抵达小区。 　　下了车之后成凛陪着余忆一直走到单元楼的楼道里。余忆想要去按电梯，成凛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不上楼了。”成凛说，“去楼梯间跟你说几句就走。” 　　“啊。”余忆点了点头，跟着成凛打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因为一会儿要回家处理一点事情，所以就不和你一起上楼了。”成凛又解释了一句。 　　“嗯，你刚说有话要跟我说……”余忆的喉结动了动，莫名有几分紧张。 　　“可能这个场合说这个话题不是很适合，但是只要说的人是认真的，在哪说都一样吧。”成凛笑了笑，“我觉得我应该要跟你说明一下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余忆咬了咬嘴唇。 　　“亲了你几次，如果还不坦诚一点，会显得我在耍流氓。”成凛说。 　　余忆的脸一下就红了。 　　“我喜欢目前的状态，也想要和你更进一步，”成凛停顿了一下，“我们，在一起吧。” 　　余忆感觉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就像偶像剧里被表白的主角身后忽然放起了烟花一般，这个普普通通的消防通道，在他的眼睛里也仿佛烟花盛放，五彩缤纷。 　　成凛看着余忆：“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是不能被公开的。” 　　余忆正因为成凛的前一句话而狂喜，猛地听到成凛的这一句，张了下嘴，没说出话来。 　　“你会介意么？”成凛看着余忆说。 　　余忆轻轻呼了口气，摇了摇头：“不介意。” 　　不能被公开，原因还是在于他的这份职业。成凛只是一味地照顾他的感受，但其实成凛应该要比他更辛苦。 　　他怎么会介意不能公开这种事情。 　　而且，他和成凛……真的要在一起了么？ 　　余忆怔怔地抬头看着成凛，仍旧感觉像是在做梦。 　　真的不是做梦吗？ 　　“还有一件事情，”成凛似乎谈及刚才的话题有些羞赧，于是转开头，另选了一个话题，“现在你的收入比之前高了许多，你有没有想过租其他更好一些的房子，或者，买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余忆没想到成凛会忽然说起房子的话题，思索过后，他还是摇头了：“就住这里吧，这里挺好的。” 　　这里，离成凛很近啊。再方便的住所，也比不上离自己喜欢的人更近一点。 　　“我也在考虑重新买一套房子，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住在一个小区里，”成凛又说，“现在这套房子我会留给宋昊宇。” 　　一听这话，余忆马上点头：“可以的，如果是跟你住一起的话……” 　　余忆说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窘然地低下头，接着听到成凛在他头顶低笑了一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在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楼盘，定好了之后告诉你。”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忽然伸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下：“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早点休息。” 　　余忆连忙抬头，跟在成凛身后，将成凛送出了单元楼。 　　直到看着成凛的身影消失在对面那栋单元楼，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走了回去。 　　走到电梯里随着电梯不断上升的数字，余忆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在一路往上扬。莫名地就多了很多值得期待的东西。 　　刚刚成凛说他的收入比之前高了许多，其实他还没有去关注过现在卡上的余额是多少。如果他现在有了一些钱，他可以有一些规划了。 　　比如买一部车子。再请一个司机。成凛每天开车接送他实在是太累了。 　　再比如可以像成凛一样投资一家小店，不赚钱都不要紧，可以让自己在忙碌的间隙觉得疲累的时候有个可以休憩的地方。 　　之前他赚得不多，补贴完家用之后就所剩无几，从来也没有机会做这种规划。 　　现在哪怕就只是在心里憧憬一下，也感觉开心极了。仿佛这个目标就已经是达成了。 　　余忆回到家里煮了个面条，对着电视机边看边吃。卫视台在重播一景留香的节目，他看了一眼就转了台，继续津津有味地看着屏幕播出的一些欢声笑语的节目。 　　尽管已经录了好几期节目，但对于自己的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以各种特写和特效一同呈现，他还是很不适应。 　　虽然成凛总是说让他多看看自己的节目，总结出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力不足之处，在下一次录制当中进行改进。 　　但没有成凛陪着，他真的不愿意看自己的节目…… 　　余忆收拾了碗筷，走到自己房间里，拿着CD机想要听听歌，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窗户边上朝对面看了过去。 　　成凛刚才说家里有点事情想要处理，不知是否已经处理完了。 　　成凛家客厅的窗帘是拉开的，但关着窗户，屋子里开着灯，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看不见脸，只看到两条大长腿往前伸着。 　　这个人应该是成凛。 　　和成凛面对着站着的是宋昊宇。 　　只见宋昊宇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余忆看了一会儿便拉上窗帘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成凛只说要回家处理事情，并没有想要告诉他要处理的是什么事情，说明成凛并不想让他知道。 　　如果成凛不希望被他知道，那么他就应该也装作不需要知道。 　　但他坐在床上，CD机里面唱了些什么完全没有进到他的耳朵里，他反反复复地点开手机屏幕，又让它自动熄灭了。 　　刚才隔着窗户听不到声响，也看不到成凛的人，反而让他心里愈加不安。 　　还是会很想知道，在成凛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余忆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着该以什么理由来发一条消息或打一个电话给成凛，他的手机却忽然自己响了起来。 　　余忆几乎是以扑过去的姿势抓起了手机，但手机里传过来的声音却让他感觉很陌生。 　　“余忆，是我，你这会儿有空吧？”对方用着余忆听得懂的方言，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里，大着舌头吼着。 第70章 （三更） 　　这种背景音和特定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声音，让余忆一下想起了对方是谁。 　　他的哥哥，余虹。 　　余虹在跟人喝酒的时候，以各种机缘巧合聊到了余忆，接着在那些人的起哄之下打个电话给余忆。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直到余忆给余虹用钱摆平了那起祸事，又用自己的积蓄给余虹补上了结婚彩礼的缺口，并且定期向家里汇钱，余虹才停止了对余忆的这种骚扰。 　　今天余虹不知道是为什么又来找他。 　　余忆听到余虹说出下一句话，立刻就明白了。 　　“我刚在电视里看到你了，余忆，我的好弟弟。”余虹这句话立即引发了电话那端的一阵哄笑，“你现在混得不错啊，哪儿都有你，这个卫视台，那个音乐台的。” 　　“你有事么？”余忆平静地问。 　　“瞧瞧，瞧瞧这口气，这是当弟弟的对哥哥该有的口气吗？”余虹不知对谁问着，又压低声音对余忆说，“我就是想你了，发现很久没联系你了。” 　　余忆沉默了一会儿：“你又缺钱花了？”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余虹笑了几声，又忽然嗓门大了几分，“你现在每月给我们拿几千块钱能干什么呢？知道我们家多少口人吗？我现在老婆儿子都有了，你那几千块够干什么的？” 　　余虹大着舌头，声音时高时低，明显已经喝高了。 　　余忆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我的钱是给爸妈用的，你既然结婚了也有了孩子，自己不能找份工作么？” 　　他知道这句话对余虹来说不痛不痒，也达不成什么效果。 　　他就只是想要据理力争一次。而不是每一次都被余虹连哄带骗的，就将自己的积蓄都给交了出去。 　　“我……谁说我没找工作？我做两份工作也不如你这一份赚的钱多，这你总该承认吧？”余虹压着声音吼，“人人都知道我有个当明星的弟弟，却住着一套小房子，连车子都买不起，你让他们怎么想？” 　　余忆没说话，他靠着床头看着自己租的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想起了他刚想要完成的那些规划。 　　非常讽刺。 　　余虹又吼了好半天也没见余忆理睬，只得扔出了杀手锏来：“老妈风湿痛又犯了，还老说心口痛，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太累，把那些老毛病都给带出来了。” 　　“平日里累？”余忆坐直了身子，“妈妈她退休金不是可以领了么？而且我每个月都给他们汇了钱，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外面做事？” 　　“谁说他们去外头做事了？帮着我带小孩难道就不辛苦了？你是没结过婚所以不知道吧？”余虹说到这里，讪讪地笑了笑，“也对，你这辈子估计是不会结婚了。” 　　余忆没有继续听下去，他挂断了电话，在电话簿里找到了余妈妈的号码，拨了过去。 　　他平日里不怎么跟家里联系，家里也基本只有在出了事的时候才会联系他。久而久之，拨打这个号码都成了极其生疏的事情。 　　就连听到电话里传出了自己妈妈的声音，余忆也觉得不似记忆里那么熟悉。他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来进行开场。 　　最后还是余妈妈主动在电话里问了余忆的近况，才使这尴尬紧绷的气氛扭转过来。 　　余忆也尝试着询问了一遍余爸余妈的近况。 　　“我们身体都还行呢，你爸刚出门散步去了，每天能散一万多步，天天跟我比赛似的。”余妈妈说。 　　余忆听了这话笑了笑。 　　余妈妈接着又说：“就是你哥最近手头有点紧了，他从早忙到黑也挺辛苦的，你侄儿今天开始上幼儿园，眼看着开销又要越来越大……” 　　余忆一下沉默了。 　　他打电话回家，无论话题从哪儿开始，无论他愿不愿意，最终总会牵扯到他的哥哥余虹身上。余虹找他要不到的东西，他的父母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帮着余虹劝说他。 　　“你也知道，你这情况不能结婚，我们就只能指着余虹这一个儿子了，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全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有个挨饿受冻的，你说是不是？”余妈妈继续说。 　　等到余妈妈终于提起他每个月给家里汇过来的家用还能不能再多个几千块，余忆才仓促地，找了个借口，将电话挂断了。 　　余忆知道自己最终仍旧会狠不下心，会把他们需要的钱汇过去。 　　他只是不想继续听着那些话，心里难受而已。 　　余忆不想继续难受，所以盖着被子强行让自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跟在余虹的身后慢慢长大，余虹不爱带着他一块儿玩，他年纪太小不敢一个人走太远，就远远跟在余虹那群结伴同行的男孩子身后。 　　后来上了初中，余忆有了自己的小小的朋友圈，也有了自己的小爱好。余虹依旧和一群人在街头打打闹闹，直到有一天把拳头砸到了余忆的身上。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这小子古古怪怪的，原来你天天都在琢磨着当个变态啊。”余虹将余忆的日记本甩在他的脸上，趁余忆低头去捡的时候一拳揍了过去。 　　余忆没有打过架，那天被余虹打得膝盖打颤，眼睛都睁不开。 　　回家之后余爸余妈看到余忆一身惨状，只是面露难色地说：“你不能怪你哥，是你自己不听话啊。” 　　余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眼睛很酸，仿佛流了一夜的眼泪，就像初二那年被父母锁在房间里哭了几天几夜的他。 　　他坐起了身来揉了揉眼睛，没揉出眼泪来。 　　他自嘲地一笑，看来他的确是长大了，难过的情绪过了一夜已经平淡了很多，也不会再抽抽嗒嗒地哭一整晚了。 　　余忆一大早去小区门口的银行里转了一笔钱到余妈妈的卡上。钱不多，几万块，能解决余虹暂时的难题，但无法永久解决。这笔钱兴许在刚转到余妈妈的卡上之后就立刻被余虹给取走。 　　余忆接着发了一条短信给余妈妈： 　　“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只会给你和爸爸生活费，哪怕不够了，我也不会再给。” 　　余忆发完短信后就一直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等到中午他也没有收到余妈妈回复的短信，汇过去的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没有回响。 　　大概就……这样了吧。 　　他仰了仰有些麻木了的脖子，拿起手机看了看，接着手指忽然动了起来，不同于他给余妈妈发短信时一字一斟酌的忐忑，发这一条消息的时候他的动作和表情都是极其轻松的。 　　“今天没有通告的话，陪我去一趟健身房好不好？”他问了句。 　　不一会儿，成凛就回了他消息：“下午是有通告的，你忘了？” 　　“我真的忘了……”余忆发了个捂脸的表情。 　　“你想去健身房了？”成凛又立即敏锐地察觉了出来。 　　“嗯，想去了。”余忆诚实地回答。 　　“节目大概要录到晚上八点，结束之后我陪你去健身房吧。”成凛说。 　　余忆马上说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成凛又问了句：“今天你想要打拳么？” 　　余忆有些吃惊，成凛明显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但他很快就放下心来。是成凛不是别人，他是可以对成凛毫无保留的。 　　于是余忆回答：“是，我想打拳了。” 　　“好，一会儿见。”成凛没再多问。 　　成凛在楼下等着余忆，余忆一路小跑着从楼道里出来，接着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时候余忆从表情上已经看不出来有任何的不愉快，成凛侧过身给余忆系上安全带时看了余忆一眼，余忆的嘴角一直都是往上弯着的。 　　“我想从明天开始继续，没有通告的时候我都要待在录音棚里，把之前的一些歌曲重新做一些改编，可以吗？”没等成凛说话，余忆就抢着开口了。 　　“可以，”成凛瞥了余忆一眼，“是想为歌友会做准备吗？” 　　“嗯，我想即使唱的是老歌，也要给歌迷呈现出不一样的感觉。”余忆说。 　　成凛勾了勾嘴角：“这个想法很好。” 　　余忆点了点头，等成凛将车子开出了小区，他不停地转头看着成凛的侧脸。 　　昨天成凛和宋昊宇在争执的不知是什么，最后又是怎样的结果。现在从成凛的表情也无法看出来曾经发生过什么。 　　也许，成凛也是和他一样，不希望把自己的不开心带给身边的人，所以刻意地想要隐瞒吧。 　　“昨天我回家是因为要和宋昊宇说一件事情。”正在余忆正沉浸在瞎想里时，成凛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余忆怔了一下：“说……什么事情？” 　　“我和你的事情，我和他说了。”成凛很坦然地说。 　　余忆睁大了眼睛。 　　“虽然我们的事无法对外界公开，但我希望至少在我的朋友中间，你不是无法公开的。”成凛又说。 　　余忆张了张嘴，却发现嘴唇有些颤抖，于是又闭上了。 　　“如果你之前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成凛将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前，转头看向余忆，“我希望我说了之后，你可以开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在构思新坑，又陷入了改名迷局里 　　所以收藏了新文的小天使可能会老是看到文名在变⊙▽⊙ 　　没有收藏新文的小天使可以戳一下专栏看一下哦， 　　第一篇就是啦（目前的名字是：《校草人设崩坏中》），大概下个月会开 第71章 （一更） 　　余忆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朝成凛笑了笑。 　　“其实我是因为昨天接了个电话，”他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所以才被影响了心情。” 　　成凛沉默地看着他。 　　余忆简单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他没有提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也没有将他退出娱乐圈之前被家里用感情捆绑着帮余虹还债这件事说出来，但成凛只听了他说起昨天那么一段插曲，就似乎明白了所有过程。 　　余忆说完之后就靠着椅背呆坐着，心情一直也上扬不起来。他给余妈妈发的那条信息，也算是从此撇清了他和余虹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余妈妈不回复他的信息，也许是在伤心吧。毕竟他和余虹都是她亲生的儿子，却从来也没有成为友爱的兄弟。 　　成凛也没再说话，而是轻轻扭开了电台开关。 　　余忆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成凛笑了笑。 　　成凛思索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你担心你的家人再来找你要钱，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就说你的经济支出在你的经纪人手里，如果他们要用钱，得先向我提交申请。” 　　余忆呆了一呆，接着摇了摇头：“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应付他们的，而且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你确定？”成凛看着他。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忽然伸手摸了摸余忆的头：“不要再自责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使有些人不一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在我心目中，这一点毋庸置疑。” 　　余忆诧异地看向成凛。 　　这是成凛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夸他。是因为想要安抚他么？ 　　成凛没有过多去对他的家人进行评价，只是愿意站在他身边，大概这就是成凛所能给予他的最体贴的支持。 　　他低头擦了擦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成凛将车子发动了起来，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了下来轻轻拉住余忆的手，又说了句：“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没事了，真的。”余忆反抓住成凛的手，轻轻握了握。 　　“下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成凛微微扬了扬唇角，将手收了回来。 　　“好。”余忆点头。 　　但是他昨天接到余虹的电话的时候，成凛应该正在和宋昊宇在争执些什么，或者说，宋昊宇正在对着成凛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余忆皱了皱眉：“宋昊宇他，是不是……” 　　“他说他早已经猜到了。”成凛语气平静地说。 　　“啊？”余忆没反应过来。 　　“他有些难以接受，但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成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也许需要一点时间。” 　　成凛没有说完的部分，其实余忆完全能领会。和宋昊宇的几次接触，余忆大概能看出那是一个怎样个性的男孩子，也大概能看出宋昊宇对成凛的感情。因此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好了，现在把你的状态调整到一会儿要录的节目当中，其他事情等下了节目再说。”成凛将车子拐进了一栋电视大楼的停车场里。 　　余忆马上拿出手机，翻出成凛不久前发给他的关于这一次要录的节目的介绍及流程。 　　是一个脱口秀节目。 　　除了余忆之外，还有另三位嘉宾将会轮流上台，在脱口秀环节和主持人互动之后，再在台上演唱自己的新歌。 　　演唱新歌的环节会由节目组出一个小游戏，游戏里获胜的嘉宾才有资格完完整整地将新歌进行演唱，落败的另三位嘉宾的演唱部分则会被节目组进行剪辑，只留下一点片段。 　　“哎，又要做游戏啊。”余忆叹了口气。 　　脱口秀和游戏，全都是他的短板。 　　成凛点了点头，看着余忆，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怎么了？”余忆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一次的节目是现场录制，”成凛低声说，“观众席里将会坐着观众。” 　　“啊。”余忆果然傻住了。 　　“脱口秀类型的节目，与观众的互动非常重要，主持人在这方面有经验，你尽量跟着主持人的节奏就好。”成凛又说，“现在距离节目的正式录制还有两个小时，你先跟着彩排一次，熟悉了流程之后，你也会更放松一些。” 　　余忆咬了咬牙，说了声好。 　　成凛说的没错。只有尝试了才会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儿。 　　这段时间他连轴转地录了好些个节目，对录节目已经有一定的经验，这一次只不过是没有接触过的真人秀而已，只不过是现场直播节目而已，只不过会有很多观众就在舞台下方看着他而已…… 　　但是这股心理动员似乎不是太成功，他在打开车门想要推开的时候竟然有些手抖。 　　“等等。”成凛看了看他，忽然将车前灯关了起来。 　　大白天的停车场，在车灯熄灭了之后，暗得只剩下远处保安亭的一点儿光线。 　　余忆听话地将车门重新关上，坐正了身子，他刚刚将后背挨到座椅上，就感觉驾驶座上的成凛忽然动了一动。 　　他还在仔细分辨成凛是在解开安全带，或是在从座椅旁边找着什么东西，就忽然感觉眼前一道黑影掠过。 　　成凛用手指抵着他的后脑勺，慢慢将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余忆被剧烈的紧张感所胁迫，忍不住想要张嘴呼吸，这就让成凛成功将舌尖抵了进去。 　　余忆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和成凛，在接吻，而且是在黑暗里接吻，这奇特的感觉在余忆的身体上蔓延，逐渐使他有股酥麻感。 　　在余忆感觉自己身体软得像团泥，快要从座位上滑落到地板时，成凛的嘴唇忽然离开了。 　　成凛的手指仍旧抓在余忆的肩头，余忆只感觉成凛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有点急促，带着一丝灼热。 　　“好好加油，不要有压力。”最后成凛在他耳边说了句。 　　余忆在黑暗里红着脸点了点头。 　　现在别说当着观众的面录节目了，就是让他绕着舞台跑五十圈，他也浑身是劲。 　　余忆和成凛乘电梯到达节目组后台，杨溪已经拎着工具箱在等着了。余忆一走进门，杨溪马上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拿着喷雾和刷子往余忆脸上忙活着。 　　“等等，小溪，我不是先要彩排么，彩排应该……不用化妆吧？”余忆苦着脸问。 　　“彩排是轮着来的，如果是轮最后一个，距离节目正式录制也就20分钟，来不及的！”杨溪一脸严厉地说。 　　“20分钟，也足够了吧……”余忆反抗无效，只能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等着往脸上拂过去的手指和各类刷子。 　　成凛站在一旁打下手，帮着杨溪递各种工具，间或帮余忆揉揉肩，让余忆的状态不至于太紧绷。 　　余忆时不时睁开眼睛看成凛一眼，也就真的没有那么如坐针毡了。 　　杨溪给余忆化了个精神的妆，又抓了个精神的发型。余忆长舒了一口气，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时，几乎想挥臂大喊一声。 　　不过他看到镜子里的他就不太做得出那么豪迈的动作了。 　　杨溪这么为他一打扮，看着还真的年轻了不少啊…… 　　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太偶像的装扮，也觉得自己并不合适这么打扮。但感觉镜子里的自己变帅了，还是有一点欣喜的。 　　这时节目编导推门进来告知化妆间里的另两位艺人可以准备进行彩排。 　　余忆的顺序排在最后，编导跟他说大约在一小时之后可以前往演播厅。 　　“要不我们先去楼下走走，透透气？”余忆从化妆室的窗户往下看到一个小花园，于是朝成凛这么提议。 　　“可以，但尽量去隐蔽的地方，不要被阳光一晒又给弄花了妆。”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 　　无论去哪都好，他就是想要和成凛单独待着而已。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他感觉很满足了。 　　余忆想到这里，又想起刚刚在车子里的那个吻，脸不禁一红。 　　成凛拉开门，轻轻拍了拍余忆的肩，示意他走在前边。 　　他们沿着后台的走廊往楼梯口走过去，后台在三楼，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徒步下楼。 　　楼梯间也算是一个隐蔽空间…… 　　余忆想到这里，赶忙伸手搓了搓脸，但在手指接触到脸上不清不楚的粉状物时又立即拿开了。 　　好险。刚化好的妆，差点被他一巴掌给抹掉了。 　　走到楼梯口那间化妆室门外，那扇门忽然打了开来，余忆抬头瞟了一眼，看到正走出来的袁兵。 　　袁兵的身后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人一眼就能看到，是秦嘉。 　　袁兵分明看到余忆，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扬着头绕过余忆往电梯走去。 　　直至走到电梯旁他才忽然说了句：“我还以为只有我们秦嘉参加这档节目，原来那边还有一间小化妆室么？” 　　这句话的用意大概是炫耀节目组特意给秦嘉安排了单人化妆室，却让余忆和另两位嘉宾待在一间小化妆室里。 　　但他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任何人回应。余忆和成凛径直走进了楼梯间，顺带地将门也给关上了。 　　“秦嘉也要参加这档节目么？”关上门之后，余忆才小声问了句。 　　“大概吧，秦嘉最近也出了新EP，有些宣传活动会跟我们撞上。”成凛淡淡地说。 　　“他的新EP，是这周出的么？所以没有在这周的榜单里？”余忆又小声问。 　　“前两天刚出，下周才会上榜。”成凛说到这里，看了看余忆，伸手在余忆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余忆啊了一声，迟疑地抬起头。 　　“不要太在意，你和秦嘉的音乐风格和发展路线都没有可比性，”成凛说，“而且，榜单也并不是评判音乐的惟一标准。影响榜单的因素太多，甚至不排除有人为操作的可能性。”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张单曲已经完成了，下一步是继续往前走，过去的就留给其他人评判，这种心态就很好，继续保持。”余忆没吭声，成凛又继续说。 　　余忆忽然抬头，往成凛的脸上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成凛的嘴唇。 　　“我会加油的。即使榜单不是惟一标准，我也要努力，让我的歌被更多人听到。”余忆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第72章 （二更） 　　成凛似乎惊了一下，接着迅速地转头看了看墙壁及四周。确认周围很安全，他才上前轻轻搂了搂余忆的腰。 　　“加油。”成凛低声说了句。 　　有了楼梯间里这个“亲密”的举动，余忆觉得散不散心都不那么重要了。他们刚沿着楼梯走到了楼下的小花园，连花骨朵也没有来得及看，又被杨溪一个电话给叫了回去。 　　“彩排提前了，你们快回来吧。”杨溪在电话里小声说着。 　　余忆也正巧觉得自己状态适中，立刻去参加录制也不成问题，于是他又和成凛回到了三楼后台的化妆间里。 　　他们和杨溪会面之后，随着电视台工作人员的指引乘电梯去往六楼演播厅。 　　等了一会儿电梯，从电梯里出来五六个人。 　　领头的那个怒气冲冲的人，又是袁兵。 　　“浪费时间，瞎编排什么，不录了不录了！”走出电梯时袁兵仍在低声吼着。 　　他身后的秦嘉反而一脸笑意，伸手去拍他的肩膀：“好了，别气了，脱口秀节目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习惯？习惯不了！还当我们是刚出道的或者出不了名的小歌手呢？走了，不录了！”袁兵依旧一脸愤愤地往化妆室的位置走去。 　　节目组的一位编导跟在他们身后一直没插上话，有些尴尬地跟着走进了化妆室里。 　　“走吧。”成凛见余忆迟迟也没有踏入电梯里，拉了拉余忆的胳膊。 　　余忆回过神来，赶忙走了进去。 　　“不好意思。”他又马上道了句歉。 　　“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据说是个毒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成凛按下了电梯面板上的数字6，转头朝余忆说了句。 　　余忆点了点头：“好。” 　　他和成凛都不约而同地略过了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而余忆知道自己刚刚失神并不是因为袁兵的话而产生了动摇，而是想起曾发生在他和袁兵身上类似的事件。只是当时的他遇到那次事件时并没有勇气去发表自己的观点，或者说，他对上节目这件事情无欲无求，能上或不能上都随波逐流。 　　但现在的他不一样。他想上这个节目，因为这个节目能给他唱自己的新单曲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甚至是要通过游戏来获取的。 　　余忆在彩排的时候一直认真地注意着主持人的走位和举手抬足的动作，对于主持人试验性质的一些咄咄逼人的话语他反而不怎么放在心上。 　　“余忆，听说你的歌迷这一次不会来现场，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主持人笑得一脸神秘地问他。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会录这个节目吧……”余忆愣愣地回答。 　　这是实话。他自己对行程都了解得不太熟，成凛也不爱发微博，他的歌迷应该不会知道他在这里录节目。 　　“你错了，那是因为，余忆余忆，消失于天际。呐，所以你的歌迷也跟着一起消失了。”主持人指了指天花板。 　　余忆听到这句话之后嘴角的笑容滞了一滞。余忆余忆，消失于天际，这是他离开娱乐圈之前的一些黑粉喊出来的口号。与他的另一些歌迷的口号“余忆余忆，不离不弃”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但余忆没有过多去回忆过往，而是微微一笑，接上了话：“原来是这样啊。” 　　主持人反而因为他的这句回答而大跌眼镜，差点把自己备好的词给忘了。 　　彩排结束，余忆正要往台下成凛的方向走过去，主持人拦住了他，一脸抱歉：“余忆，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故意想要让你难堪，只是想设计一点小冲突。这都是为了节目效果。” 　　余忆回过头朝主持人笑了笑：“没关系，节目需要的话，我可以配合。” 　　但他的配合也仅仅只限于是现场的气氛不至于凝固了，活跃气氛一直是他的短处。 　　“你刚刚回答的那句话很妙，”然而主持人却这么说，“说不定会变成网络流行用语哦。” 　　余忆着实诧异了。 　　走到台下，成凛给他递过来一瓶水，接着拉着他往后台的方向走。 　　“观众快进场了，我们去休息室里候场，那儿有电视可以同步看直播。”成凛说。 　　余忆马上点头。可以看直播，也就是说他可以看看其他嘉宾的表现，从中汲取一些经验。如此一来，排在最后的他反而是幸运的了。 　　休息室里另两位嘉宾也在，但他们都只是坐在躺椅上进行着休息，对电视上的直播全然不感兴趣。 　　余忆和成凛一同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开始放着倒计时和广告，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就像小时候等着新年晚会的钟声一般。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的感想。可能，是因为身边有成凛在陪着他吧。 　　正当余忆处于遐想当中时，节目组的编导忽然推门进来，呼唤原本排第二位上场的那位嘉宾，让他马上准备上台。 　　“第一位的嘉宾临时有事离开了，我们也已经修改了台本，只让你们三位嘉宾上场，你们的时长也会相应地增加。”在编导关上门之前，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她向那位歌手解释的那一句。 　　余忆吃惊地与成凛对视了一眼。 　　他没有想到秦嘉竟然真的就这么放了节目组的鸽子。 　　这时休息室里的另一位嘉宾忽然将自己手中的杂志摔在了地上，一脸不快地说：“秦嘉走了才能让我们的时长增加？节目组这是什么意思？” 　　那位嘉宾的助理们赶忙上前去对他进行劝慰，与这一端沉默不语的余忆和成凛相比，恍如两个世界。 　　成凛伸手轻轻握了握余忆的手，又放开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时长增加，这是好事，说不定你们演唱的歌曲都能正常播出来了。” 　　成凛所猜测的果然被证实。节目组临时改了规则，几位嘉宾的游戏环节改成了对嘉宾们的演艺之路的回顾，并且每位嘉宾都有了演唱自己新歌的机会。 　　第一位嘉宾如同彩排时一般被主持人几经调侃，又被大屏幕上放出了自己刚出道时的一些糗照，整个人的状态都受到影响，最终演唱歌曲时也并未能拿出自己的最佳状态。 　　但从观众的反应来看，大家都似乎乐意看这种“不完美”的表演。 　　当镜头扫到观众席，余忆发现一些观众手里拿着手幅和灯牌，展开时可以看到很明显的“嘉嘉”字样。 　　“他们是……秦嘉的粉丝么？”余忆指了指电视屏幕。 　　成凛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应该是，他的粉丝应援做得都比较到位。” 　　“但是，秦嘉不是已经离开了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余忆小声问。 　　成凛皱着眉没有说话。 　　接着他们看到第一位嘉宾下台时，观众席里那些秦嘉的粉丝明显有些骚动起来，甚至在观众席里大喊着秦嘉的名字，给台上的嘉宾喝倒彩。 　　这时第二位上台的嘉宾也已经去做准备了。休息室里只剩下成凛和余忆以及杨溪三个人在。 　　“好好唱完自己的歌就可以了，不用管台下的观众。”成凛说了句。 　　余忆却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喝倒彩给吓到的。” 　　在酒吧驻唱的时候，他听过的倒彩可比现在电视里放出来的更不近人情和不留余地。 　　现在的他，更不会轻而易举就被劝退。 　　第一位嘉宾录完节目回到休息室，拿了东西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余忆转头看向成凛，发现成凛的眸子里仍旧满是担忧。 　　他又看了杨溪一眼，等杨溪洞悉一切地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他才低声对成凛说：“一会儿我上台的时候，你站在台下陪着我，可以么？” 　　成凛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看起来有些疑惑。 　　“只要有你在台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余忆又说。 　　他说完这一句，节目组编导也刚好推门进来，通知他准备上台进行他这一部分的表演。 　　余忆站起身，成凛也马上站起身，他们的手指在彼此的身侧相互碰了一下，又飞快地拿开了。 　　“走吧，加油。”成凛说。 　　余忆上台之后先是与主持人进行脱口秀层面的互动。 　　如同刚才彩排中所练习的一般，主持人对余忆的一些黑称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调侃，而余忆以不变应万变，都只回答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台下的观众因为余忆的这句回答发出了阵阵的笑声。 　　之前给其他嘉宾喝倒彩的那些秦嘉粉们被节目组出面沟通了之后已经收敛了不少。他们尽管仍旧对台上的歌手兴致缺缺，但并没有再发出声音干扰节目的拍摄。 　　主持人看台下气氛不错，于是一鼓作气对着余忆作出了投降状：“余忆，算你狠，你可以换一句话来怼我么？” 　　台下观众马上一阵爆笑。 　　余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笑了笑。 　　之后大屏幕上放出来的余忆刚出道时的青涩模样，余忆早在之前微博的那个活动上就已经看过，对着那些照片完全不需要假装就能显得很淡然。 　　“哎，余忆，你现在看来和7年前的你并没有什么两样嘛，快告诉我，你保养的秘籍是什么？”主持人忽然风格大改，没再对余忆一顿恶损，反而夸起了余忆。 　　不经夸的余忆顿时手足无措，话都说得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没怎么保养，可能我今天……今天化了点儿妆。” 　　余忆看着观众席，在一群笑得前仰后合的观众之中，最让他注意的那个人也正憋不住笑地低下头去肩膀微微耸动着，他心情顿时也变得大好起来。 　　“那么，余忆你今天一定也带来了自己的新歌吧？是叫什么名字？”主持人问。 　　“时光隧道。是我自己作词作曲的一首歌曲，希望大家能喜欢。”余忆说完这一句，主持人已经退到了舞台的边缘。 　　接着他的单曲的伴奏响了起来。 　　唱歌这一件他最喜爱的，最擅长的事情，他没有任何压力，站在舞台中央心无旁骛地唱完了整首单曲。 第73章 （三更） 　　尽管余忆的肢体语言仍旧贫乏，但他在现场演唱时清晰稳定的声线获得了台下一片热潮般的掌声。 　　他演唱结束之后，主持人又接着上台来，等待着另两位嘉宾到场来一同进行最后的亮相。 　　但主持人和余忆在场上站了许久，却被告知另两位嘉宾已经提前离开了。最后给节目做收尾的便只有余忆这一位嘉宾。 　　主持人动用了应急预案，临时加了一些梗，在台上拼命地活跃气氛。 　　但大概是看节目已经录完，秦嘉确定不会再出现，台下的那些秦嘉的粉丝们也不管不顾了，开始扯着喉咙喊着秦嘉的名字和为秦嘉应援的口号。 　　余忆在台上时就像是听不到台下的骚动，表情淡然地站在主持人身旁配合着主持人将节目的最后一段录完。他甚至拿着主持人的台本念完了赞助商的名单。 　　节目录制完毕，观众纷纷离席，余忆也回到了后台。 　　他等成凛的身影出现在后台，马上迎了过去。 　　成凛一看他的表情便了然于心，伸手抓了抓余忆的手，手指在余忆的手心里轻轻抚了抚，发现一片冰冷的润湿。 　　“我好紧张。”余忆站在成凛身侧喃喃地说。 　　成凛拍了拍余忆的肩膀：“你表现得很棒，真的，我觉得非常棒。” 　　他们就站在后台的走廊里，周围人来人往，一些背着设备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在他们身旁跑来跑去，却根本不能干扰到他们一分一毫。 　　余忆强忍着抱住成凛的冲动，任成凛握着自己的手。他低着头拼命深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我好了。”然后他抬头朝成凛笑了笑。 　　成凛点了点头，一手揽着余忆的肩膀往电梯的方向走。 　　正在这时，一个欣喜的声音叫出了他们的名字：“余忆，成凛！” 　　回过头去，竟是穿着民族服饰的安穆。 　　安穆倒对他们站在这里并不惊奇，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满脸的灿烂笑容。 　　“我刚刚去一号厅看了节目，”安穆停在余忆跟前，笑着说，“好棒啊，余忆。” 　　“一号厅……”余忆这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录节目的那个演播厅，他吃了一惊，“你刚才在观众席里？” 　　“我在隔壁演播厅录节目，录完了之后听到这边很热闹，就想看看有哪些嘉宾，结果就看到了你，”安穆说，“所以我干脆就坐下来看完了你的节目，你忘了么？你可是我的偶像啊，余忆。” 　　余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你录这个节目完全没有在微博上放出消息，连节目组的微博也没有写上你的名字，”安穆拿出手机按了按，“反而秦嘉被节目组微博公布了出来，却没有上场，真奇怪呐。” 　　余忆这才恍然大悟。 　　秦嘉会有这么多歌迷到场，原来是节目组提前放出了消息。 　　但最后秦嘉并没有上场，会不会给节目组的微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他不禁有些担忧。 　　“现在节目组的微博已经快被沦陷了，秦嘉的歌迷在那条微博下面盖起了高楼，要求节目组给一个说法。”安穆看了几眼节目组的微博界面，接着说。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在现场看完全过程的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何，但并不确定是不是该直接告诉安穆。 　　“安穆，你刚才是在录节目么？录什么节目？”成凛朝着安穆问。 　　“高校大学生歌唱比赛，今天是总决赛。”安穆说到这里胸膛不禁往上挺了挺。 　　“你应该拿到名次了吧？”余忆马上问了句。 　　“嗯！”安穆得意地一笑，“我演唱了你的歌曲，然后就夺得冠军了。你真是我的福星，余忆。” 　　余忆吃了一惊：“哪一首？难道是，北镇？” 　　余忆只是猜测地问出声，安穆马上点头：“就是这首，我们在节目上一同演唱过的这一首，观众的反响非常不错，感觉观众里还有不少你的粉丝呢，有几位观众一直跟着我在唱。” 　　余忆笑了笑。 　　得知这个消息，他已经非常开心。安穆喜欢他的歌曲，愿意唱着他的歌曲参加如此重要的比赛，这对他来说也是一股极大的动力。 　　“我们打算去吃晚餐，你要一起么？安穆。”成凛在一旁问了句。 　　“我这边和参加总决赛的其他人约好了要一起去吃一顿大餐，看到你们在，我才让他们先走，想要和你们聊几句的。”安穆声音响亮地笑着，“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呀！听说这一次夺冠的人可以和唱片公司签约，说不定我也可以出道了。” 　　余忆很为安穆感到高兴，一直说着：“真好，真好。” 　　安穆给余忆和成凛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脚步生风地离开了。 　　成凛看着安穆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接着带着余忆和杨溪乘坐电梯到达停车场，在附近找了家饭店。 　　点完菜之后成凛就一直在低头看着手机。 　　余忆坐在成凛的身侧只能看到他的手机屏幕显现出“高校大学生歌唱比赛”“民族风情少年歌手”的字样。 　　“你在搜索安穆参加的那个比赛的消息么？”余忆疑惑地问了句。 　　成凛看了余忆一眼，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点开刚才自己在看着的那则新闻。 　　新闻主标题上偌大几个字：“高校大学生歌唱比赛落下帷幕，安穆以余忆的一首民谣强势夺冠！” 　　接着是副标题上的一行小字：“安穆和余忆竟为旧相识？一首北镇，唱出两位歌者的羁绊。” 　　本应是关于安穆夺冠的新闻，却在标题上将余忆放在了醒目的位置上。 　　甚至新闻的字里行间也满是余忆的名字。 　　安穆在获得冠军发表感想时提到了余忆。安穆声称想要与余忆在同一时期发片。安穆承认自己喜欢余忆很多年。 　　没能看到那场比赛的人，光是看这则新闻，可能都要以为余忆也参与到了那场比赛里。 　　“安穆似乎想要和你捆绑在一起，他可能认为这样有利于他快速签约和赚得名气。”成凛低声说。 　　“你是说……”余忆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也许并没有坏心眼，只是求胜欲太强，外加想要出道的意愿太强烈。”成凛又淡淡地说。 　　“如果他想出道，真能因为我而有所帮助，其实我觉得没关系……”余忆小声说，“他喜欢我的歌，是在之前录节目的时候就表露过的，并不是他编出来的。” 　　成凛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他想要拿你炒作，你也会觉得没关系么？” 　　“拿我……炒作？”余忆迷惑不解，“我能和他炒作什么……” 　　“我只是猜测，”成凛拿过一套碗筷放在余忆面前，“也许只是我想多了。” 　　接着成凛又说：“今天在后台发生的事情，我们作为嘉宾方有保密的义务，你不要对安穆说起。” 　　“我知道。”余忆点头。 　　紧接着余忆担忧地看了成凛一眼。他总觉得成凛对安穆有所偏见，但却不知这偏见从何而来。 　　安穆拿他的歌参加比赛，并且在采访中频繁提起他的名字，其实在余忆的眼里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安穆上一次在一景留香节目里唱那首北镇的时候已经引起了不少观众对余忆的旧歌的注意，很多观众因此开始搜索余忆那个时期发表的歌曲。这其实也算是对他的歌曲起到了推广的作用。 　　但成凛仿佛只能看到安穆的这些行为对他会产生的负面作用。 　　余忆知道，成凛是出于保护他的心理所以才下意识地有那些猜测。 　　哪怕就是现在在吃着饭，成凛也总是拧着眉头，让他心情十分不安。 　　余忆正在心里乱糟糟地考虑着要不要下次约安穆过来和成凛吃顿饭，让成凛对安穆可以彻底解开心结，一旁低着头玩手机的杨溪忽然低呼了一声： 　　“秦嘉这么快就发表声明了！” 　　余忆和成凛对视了一眼，也不禁打开微博搜索到秦嘉的页面。 　　秦嘉的置顶微博明晃晃地悬挂着一则声明。他以今天下午在录节目时受到不公待遇为由，声明自己下午临时退出录制完全是因为节目组失信在先。 　　秦嘉的这一条微博飞速地将对这期节目感兴趣的人气吸引了过去，甚至顷刻间就登上了热搜榜。 　　原本微博热搜还能见到零星几个搜索这档脱口秀节目和三位嘉宾的身影，也一时间被完全挤开。 　　秦嘉的言论马上引起了秦嘉的粉丝的附和。 　　他们纷纷表示：“亲眼看到秦嘉在彩排时是怎么被气走”、“秦嘉从剧组请假赶过来却受到此种不公平待遇，节目组人在做天在看”。 　　再往后，则引发了几位粉丝之间的骂战。 　　秦嘉的粉丝表示今天直播里的几位嘉宾演唱水平加起来也够不上秦嘉的十分之一。 　　另两位嘉宾的粉丝也不甘示弱，用自家偶像在粉丝群里泄露出的一点消息添油加醋说着秦嘉离开节目录制现场的“真实内幕”。 　　相比之下，余忆的粉丝则显得稳重许多。 　　他们大都只是在余忆的微博下和私信里表示关心，有几位情绪激动的粉丝在评论中要求和秦嘉进行理论，被几位老粉苦口婆心地劝了下来。 　　尽管如此，秦嘉的粉丝们也依旧将战火烧到了余忆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就还有明天一天啦 第74章 （一更） 　　“那个叫余忆的，不是一直在跟在我们嘉嘉身后捡嘉嘉不要的通告吗？这次彻底不要脸了，居然想跟我们嘉嘉在同一个舞台上相遇？” 　　“那个余忆都是三十好几的老男人了吧？怎么好意思跟我们嘉嘉在同一个舞台上出现？不怕被秒得渣都不剩么？” 　　“不好意思，余忆的这一款声音我不吃，别跟我说他的现场唱得多么打动人心。我，一个字也，不感兴趣，OK？” 　　杨溪看着微博都禁不住一直小声地诅咒着那些藏在手机屏幕后制造网络暴力的网友。 　　余忆看着那些微博，表情一直很平静，甚至在成凛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时，他还抬头朝成凛笑了笑。 　　“别看了，先吃饭吧。”成凛的语气也很平静，“单纯的骂战只能败坏路人好感，而如果他们有诽谤的倾向，我会联系法务及时作出处理。” 　　余忆看了成凛一眼，总感觉成凛表面上的平静只不过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成凛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微博，接着将手机用力地放在了桌上。 　　余忆暗暗叹了口气。成凛果然还是发火了吧。 　　“吃完饭之后我先送你回家，今天你就不要再刷微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接受杂志的采访。”成凛接着说。 　　“嗯，”余忆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要去见几个朋友。”成凛说。 　　“什么朋友？”余忆又继续发问。 　　成凛看了杨溪一眼，等杨溪猛地低下头，他才伸手到桌子旁边，轻轻握了握余忆的手。 　　“之前我当记者的时候认识的几位朋友，”成凛低声说，“他们总叫我一同出去喝酒，我推了好几次，这一次推不掉了。我会尽量早一点回去，如果时间还早，我们再一起去打拳。” 　　经过了节目和微博上的这一场风波，成凛却还是记得余忆在录节目前有些沮丧的情绪。 　　余忆则完全把需要用打拳来化解的那一桩烦心事忘在了脑后，反而对成凛有些担心：“喝酒？那你回家的时候可要记得找个代驾啊。” 　　成凛点了点头，又轻轻捏了捏余忆的手。 　　余忆被成凛要去与朋友喝酒这事给引走了注意力，却直到回到家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时，才陡然想到了成凛的话里藏着的另一个可能性。 　　记者？朋友？成凛会不会是……特意联系了他的记者朋友，想要去挖秦嘉的黑料，给秦嘉一些打击？ 　　尽管他不太明白这个想法实际操作起来究竟可不可行，却忍不住顺着这个可能性继续联想了下去。 　　如果成凛真这么做了，会不会是为了……替他报仇？ 　　余忆发觉自己的想象力有时真会跑偏得非常夸张，但偏过头了，就会越来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 　　于是他拿起手机想要发一条消息问问成凛，但看到成凛的头像的那一刹那他就又马上清醒了过来。 　　成凛这么冷静谨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的吧？ 　　而且目前秦嘉只针对节目组而发出了声明，那些粉丝迁怒到一同参加节目的其他嘉宾身上应该单纯只是护主心切而已。这一点，成凛也应该比他更明白。 　　余忆将吃饭时成凛从头到尾的表情回忆了一遍，心里周而复始地纠结了一大圈，仍旧没能得出个能让自己安心去睡觉的结论。 　　成凛不让他回家看微博，他也就真的没有再打开微博，他只能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却不知现在微博上的骂战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也不知自己在那些人的键盘上被说成了什么样子。 　　这的确会让他有被隔离于那场纷扰之外，超然物外的感觉。 　　但他第一百零一次拿起手机想要向成凛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时，这股超然就马上现了原形。 　　余忆最后不得不把自己赶进浴室里冲个热水澡冷静冷静。 　　他走出浴室时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蒸得有些头晕，居然刚踏出一个步子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 　　余忆连擦头发的毛巾也一把给扔在了一旁，冲到沙发上拿起了手机。 　　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将手机屏幕都给弄糊了，他也没来得及看一眼来电对象是谁。 　　直到听到声音他才反应过来：“安穆？” 　　安穆大概是刚结束了歌唱比赛那场饭局，在一片喧嚷声里给余忆打来了电话：“余忆，我刚刚才看到微博，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我看到的那个节目么？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安穆情绪有些激动，反而说得余忆愣了好一会儿也没答上话来。 　　“我刚才已经发微博帮你澄清了！他们看现场了吗就敢瞎说，我敢说，余忆你在台上的表现反而救了场，昨天的节目是因为有你才那么精彩的！”安穆又继续说着。 　　“你帮我……澄清了？”余忆疑惑地反问。 　　“是啊！不是，我没有冒充你的名义，我是用自己的微博帮你澄清的，你放心，现在在我的微博底下的评论都是帮你说话的。”安穆扬起了声调说着，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十分满意。 　　余忆叹了口气。 　　他现在听安穆的语气，似乎真的单纯只是想要替他解围。 　　无论如何，余忆也没办法用恶意来揣测这个曾经和他一同坐在大草原看着天空大谈梦想的大男孩。 　　余忆开启了免提，接着将电话界面退了出来，点击了一下微博的图标。 　　安穆的微博是他今天才添加上的，所以很容易就能在他关注的人列表里找出来。 　　点击安穆的微博，他为余忆发声的那条微博被设置成了置顶，一眼就能看到： 　　“你们可以为维护你们偶像而颠倒是非黑白，为什么我不能为了我的偶像站出来说一些事实？余忆在节目里那么努力，他只是喜欢唱歌而已，这也能成为你们抨击他的理由？我不认识你们所说的那个偶像，我只想说一说我所认识的那个余忆。” 　　接着安穆用很长的篇幅说了一遍自己第一次听余忆的歌时被打动，在自己的故乡上录节目和余忆一同唱歌一同比赛时的激动心情，甚至放上了一张他与余忆的合影。 　　余忆看了看那张合影，应当是他和安穆在草原上比赛唱歌之后节目组拍下来的一个剪影。当时他和安穆都没有看着镜头，只是唱歌到了尽兴时相视一笑，被拍了下来。 　　安穆的那条微博下方有不少余忆的粉丝对他表示着感谢。气氛看起来就如同“余忆粉丝后援会”那类粉丝自建的微博一般和谐。 　　余忆回到与安穆的通话里，对安穆说了一句：“谢谢你了，安穆，但我并不希望将你牵扯进来，如果你遇到一些不好的言论，还是将那条微博删了吧。” 　　安穆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低声说了句：“我们不是朋友吗？余忆。” 　　安穆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余忆费了好大的劲安慰了安穆许久，并且一再保证自己的确是拿安穆当朋友看，才让安穆情绪稍微好了一点儿。 　　余忆挂上电话后还有点感慨。 　　朋友啊…… 　　这原本是他认为在这个圈子里最为奢侈的一个名词。即使它原本应当是包含着温暖的定义。 　　余忆擦干了头发，拿着CD机一边听着歌曲一边往房间走过去。 　　他走到房间的窗边时刚好看到对面的那间客厅里亮起了灯，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帘之间。在成凛伸手拉起窗帘时，他赶忙蹲下身跑到床上坐下。 　　这种暗地里窥视被迎面撞上的感觉引得他心脏扑通跳了个不停。 　　成凛打来电话时他还在极力深呼吸平复心情中。 　　“还没睡？”成凛问了句。 　　成凛的语调非常冷静，完全感觉不到一丁点他喝过酒的气息。 　　“啊，”余忆慌张地看了一眼窗户，“你怎么知道？” 　　“你房间的灯是亮着的。”成凛说。 　　“啊。”余忆感觉自己一下丧失了语言能力。 　　成凛知道他的房间在哪？不对……成凛站在家里也能认出他的房间来？ 　　余忆迟疑地走到窗户边，朝对面看了看。 　　成凛正站在对面，手里拿着一只闪着光照的手机，朝他挥了挥。 　　余忆也愣愣地举起手来挥了挥。 　　顿时觉得刚才担心被成凛发现而在心里模拟了一百遍被成凛指责的情景的他仿佛是个白痴。 　　“你不知道你的房间正对着我家的客厅么？”成凛在电话里笑了一声。 　　“啊。”余忆感觉自己的回答也很像个白痴。 　　“好了，回答我的上一个问题吧。”成凛说。 　　“上一个问题……”余忆就这么站在窗边和对面那栋楼里的成凛对视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我在听歌，打算过一会儿就睡了……” 　　“嗯，你没有在家偷偷看微博吧？”成凛说。 　　“没，有……”余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但还是诚实地说，“我上去了一会儿……” 　　“嗯？看了什么？”成凛又问。 　　“安穆的微博。”余忆小声说，“他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觉得他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支持我。” 　　“嗯。”成凛并没有反驳他，而且也没有表现得吃惊。 　　“你呢？”余忆朝成凛问，“你晚上，喝酒了？” 　　他原本想要问成凛晚上与那几位记者朋友见面，有没有做出什么决定。 　　但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疑问太突兀了。 　　“喝了一点儿，因为要聊一些事情，我没有喝太多。”成凛淡淡地说。 　　“哦……”余忆朝着对面的成凛点了点头。 　　“我今天跟他们见面，不是为了微博上的那件事情，”成凛又接着说，“而是通过这件事情，我发现我忽视了自己有这么渠道，可以提前做一些准备。” 　　“做一些准备？”余忆轻声地重复了一句。 　　“嗯，反击的准备。”成凛笑了笑，“我今天找他们喝酒，已经拿到一些有用的料了。” 　　余忆没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他可能已经猜到了成凛所说的“有用的料”是什么。 　　“是不是觉得这个圈子很险恶？”成凛压低了声音问余忆。 　　余忆张了张嘴：“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娱乐圈这个圈子，并不是洁身自好就能相安无事，它能牵扯到的利益和权益太过复杂，它不缺有才华的艺人，更不缺只会说真话的被人当成炮灰的新人。”成凛说到这里，顿了顿，“是不是很残酷？这个圈子，可能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只要安安稳稳唱歌就能生存。” 　　余忆认真地听着，轻声回答了一句：“其实我知道的。” 　　“你知道？”成凛有些吃惊。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要试试。”余忆说，“在这里单纯地唱歌，试试。” 第75章 （二更） 　　成凛听到这句话反而低笑了一声：“你倒是已经有必死的决心。” 　　余忆笑了笑没说话。虽然他也不知从成凛所站着的位置究竟能否看清楚他的脸。 　　从余忆的角度其实也看不清楚成凛的脸，但能猜测出成凛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成凛接着说：“早点休息吧，明天再和你说歌友会的事。” 　　“歌友会？”余忆惊讶得低喊了一声。 　　“嗯，我跟你提过的，你忘了么？”成凛说。 　　“没忘，没忘，”余忆连连摆手，“但是，这么快就要开始筹备歌友会的事了？” 　　“筹备当然越早越好，而且日期我已经定下来了。”成凛说。 　　“你之前不是说，需要保密么……”余忆小心翼翼地问。 　　关于歌友会的每一个消息对他来说都太珍贵，让他舍不得破坏了它的神秘感。 　　“嗯，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提前透露给你开这场歌友会的日期。”成凛说。 　　余忆也不知是不是在窗边盯着对面看太久了产生了错觉，竟觉得成凛此刻的语气有些调皮。 　　“是在，哪一天？”余忆咬了咬嘴唇。 　　“十月初，也就是下个月初。”成凛回答，又抛出个问题，“猜猜哪一天？” 　　“啊。”余忆愣了一下，“下个月初……” 　　他想到一个日期，但只敢在心里偷偷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你会紧张么？距离那一天也就只剩下十来天了。”成凛又说。 　　十来天……更像是那一天了。 　　余忆吞了吞口水：“我还是，猜不出来……” 　　“嗯……”成凛忽然沉吟了一会儿，“你的生日是几号？” 　　“生日？10月6日……”余忆说到这里，睁大眼，“不会吧？” 　　开歌友会的日子，真是在他生日那天？ 　　“什么不会？”成凛低声问。 　　“要在我的生日那天开歌友会？”余忆大着胆子直接将心里的答案说了出来。 　　成凛却没有正面回答：“如果在你生日的那一天开歌友会，你会开心么？” 　　余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会。” 　　“那你就从明天开始好好地准备吧。”成凛顿了顿，“下周开始我会为你减少一些关于单曲的通告。” 　　“单曲，不需要作宣传了么？”余忆疑惑地问。 　　“需要，但兴许你的歌友会能圆满完成才是最好的宣传。”成凛说。 　　余忆没能明白，成凛也不打算继续往下解释了，而是说了句：“快去睡吧，不要听歌，也不要看手机了。” 　　余忆只得听话：“那，我去睡了，晚安。” 　　“晚安。”成凛退后了一步，埋在一片窗帘的阴影里说。 　　余忆又看了成凛好几眼，这才依依不舍地拉起了窗帘，离开窗边回到了床上。 　　但尽管他躺在了床上，如成凛所说的那样没有听歌也没有看手机，他的心脏却一直聒噪着静不下来。 　　生日，歌友会，真要在他的生日那天开歌友会？他真不是在做梦吗？ 　　成凛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日？……哦，百科上有。 　　成凛怎么会想到要在他的生日那天帮他开歌友会呢？……是想给他一场特别的生日会，还是那个日子有其他的深意？ 　　应该是想要让歌迷一同陪他过生日，所以成凛才会选在哪一天吧。 　　成凛怎么会这么体贴呢…… 　　余忆躺着床上想着想着，竟然感觉枕边有一片湿润。 　　他一边嫌弃着自己矫情，一边眼角不住地往下滑落着眼泪。 　　他真的很久没有过生日了。虽然他也认为生日是只有小孩子和老人才应当会觉得重要的日子。但偶然间得知有人记得他的生日并且想要精心地为他筹备一场惊喜，他仍旧会被感动得无以复加，涕泪横流。 　　很丢脸吧。今年可是他30岁的生日了。但他应该已经将近17年没有过一个像样的生日。 　　从初中开始家里就不在认为他的生日是需要被庆祝的日子。后来上了大学，他在男生宿舍里住着，不敢告诉其他男生，其实他很想买一个奶油蛋糕，往蛋糕上插几根蜡烛，开开心心地举办一个生日会。 　　出道之后偶然有歌迷知道他的生日，又碰巧那天看到他在出席活动，送给他一个小礼物，他都小心翼翼地保存了很久。 　　大概直到他被上一家经纪公司扫地出门之前他都还用心地保存着。 　　但他的房子被收走，行李被装在箱子里一脚踢出来，即使他想要回去拿，也实在低不下这个头。 　　余忆就在那些回忆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全力投入到了自己歌友会上要演唱的歌曲的准备当中。他想要将从前所有发表过的歌都重新编曲，这项工程十分繁重。他几乎每天除了录通告和回家睡觉的时间之外，都一头栽在录音棚里。 　　秦嘉和脱口秀节目组在微博上的对战最后因为一封律师函而偃旗息鼓，秦嘉的粉丝们针对余忆的无端贬斥也逐渐消失了踪影。 　　接着有一些事后诸葛亮的声音出现，对余忆那天在台上与主持人的互动进行了公正的点评，且对余忆的歌声表示出很大的喜爱。这些人的声音又引起了一些中立路人们的支持。 　　余忆那句“原来是这样啊”也真的如主持人所说，短暂地成为了网络流行语。 　　因为这些或明或暗或多或少的关注，余忆这段时间即使没有再继续宣伟自己的新单曲，单曲的销量却一直在稳步上升。具体上升了多少，成凛说让他不要太在意，他也就真的没有去关注。 　　但他仍会在单曲宣传的节目里时不时听到节目组的人提起他现在的单曲销量。 　　他们说，他的单曲在平台的周榜上升到了第一名，音乐排行榜总榜单上升到了前五名，目前还在持续上升之中。 　　这时也有人会顺便提起秦嘉的EP销量。说是秦嘉已进入榜单就像是开足了马力，一路朝总榜的峰顶疾冲了过来，以压倒众生的势头稳居第一。 　　余忆都没有太在意。 　　自从他不那么在意，在台上演唱单曲再也没有任何压力，自然而松弛。歌曲的旋律因为一遍遍的反复演唱而让他熟练到了骨子里。 　　甚至有歌迷说已经跟了他好几场活动，只为了现场一遍遍听余忆演唱新歌，感受着余忆带给她的不一样的视听盛宴。 　　余忆觉得这位歌迷一定是夸张了，但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强效的鼓励。 　　周末的时候，余忆会挑出一小时时间在平台上进行直播。和第一次直播时一样，他搂着小猫，成凛坐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陪着他。 　　之后他会和成凛一同做饭吃。 　　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 　　一想到自己和成凛现在是情侣，余忆还是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无所不能的成凛，成熟体贴的成凛，潇洒英俊的成凛，本应当是直男的成凛，竟然会接受他。 　　不可思议。 　　“在发什么呆？”成凛坐在余忆的对面，用筷子轻轻点了一下余忆的鼻子。 　　“啊。”余忆瞪大了眼看着成凛，“筷子？” 　　“嗯，筷子，”成凛忍俊不禁，“放心吧，我还没有用它夹过菜。” 　　“还是得洗洗吧。”余忆捂了捂鼻子。 　　“洗什么？你要洗脸么？”成凛问。 　　“不是，洗筷子。”余忆有些窘迫地隔空指了指成凛手中的筷子。 　　成凛看了看余忆，忽然凑过来在余忆的鼻尖上亲了亲。 　　“逗你真好玩。”成凛笑着说。 　　余忆红着脸看着成凛坐了回去，将筷子轻轻放在自己的碗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接着抬头朝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简直能让整个屋子里都发着光。 　　“明天开始宣传活动彻底结束了，我租了一个演播厅，你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和交响乐团进行磨合。”吃完饭之后，成凛和余忆聊起了公事。 　　余忆的歌友会将会与一支新锐交响乐团进行合作，少数几首歌曲则会由余忆自弹自唱来完成。 　　余忆的那些重新进行了编曲的歌曲不光是第一次与乐团合作，也是第一次要与现在的全新的他合作。他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唱出它们，既紧张又激动。 　　“严以恒也说想要在你的歌友会上为你伴奏一首歌曲，”成凛又说，“但他说要看你自己的意愿。” 　　“他为我伴奏……”余忆想起了一个画面，不禁愣了神。 　　在其他评委都给了他否定的意见时，是严以恒义无反顾地留下了他。当时严以恒还对他说了一句…… 　　“30岁在我看来是一个人最好的年龄，一切都刚刚好。” 　　严以恒说的话的确应验了。30岁的确是他最好的年龄，他在这一年遇到了成凛，回到了他最喜欢的这个舞台。 　　这真是比梦还要美好的现实。 　　“是不是想起了当初你参加最强歌手的时候？那时严以恒也是为你伴奏的吧？”成凛搂着余忆的腰，在余忆耳边问了句。 　　“嗯，时间过得真快。”余忆喃喃地说。 　　那时候参加比赛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一首歌唱完，下一首在哪里。 　　从获得那场比赛的亚军开始，也许他的命运就真的已经被扭转了。 第76章 （三更） 　　余忆的歌友会从9月30日开始售票，10月1日就已经售完了所有门票。 　　余忆在演播厅里练歌的时候得知了这个消息，差点不敢相信。3000张门票，即使价格很亲民，即使他现在有了一点点人气，在余忆的想象中，能够在歌友会开始前一天售完就已经很惊人了。 　　现在这么快的速度销售一空，让他不禁猜想，是不是后台的数据统计错了。 　　或者，是不是有人买了很多张票，再慢慢转卖给其他人。 　　“目前我没有看到黄牛党在转卖这张票，反而是不少纯歌迷在微博上晒门票的图片，都是三五个朋友一起的。”杨溪低头看着手机一边说。 　　“歌友会的门票，真的都卖出去了吗？”这时成凛推开大门走了进来，余忆马上跑过去问。 　　追在余忆身后的杨溪一脸无奈：“凛哥，这个问题我刚刚回答了一百次，换你回答了。” 　　“是的，都卖出去了。”成凛朝余忆笑了笑。 　　“3000张，都卖出去了啊……”余忆接着又开始碎碎念着同一句话。 　　“你今天练歌练得怎么样？”成凛搂着余忆的肩膀往舞台的方向走。 　　“很顺！”余忆抬起头，眼睛里都放着光，“乐团里那些年纪轻轻的乐手们真是太厉害了，我的那些曲子经过他们的演绎之后感觉也完全不一样！” 　　“那，你可以唱一首给我听听么？”成凛又问。 　　“好！”余忆马上点头，接着就往舞台上跑，“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唱哪一首，你等等哦。” 　　成凛看着舞台上的余忆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还是凛哥你有办法，用唱歌来转移余忆的注意力。”杨溪竖起了大拇指。 　　成凛笑了笑：“他是很容易紧张，但也很容易振奋。” 　　成凛在观众席里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了下来，从他的这个位置可以看清楚舞台的全貌。即使这个舞台尚未进行布置，余忆穿着的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卫衣，他仍感觉这样的余忆是有明星的光环的。这种光环，让他的视线会不自觉地跟着余忆。 　　余忆背向着他跟乐手们沟通了一会儿，最后敲定了一首歌，并且在乐手们给了一个基调之后试着哼唱了一句。 　　所有准备工作做完之后，余忆转过身来朝着成凛用力地挥了挥手，脸上挂着十分开心的笑容。 　　成凛知道他这个动作和笑容的用意。 　　“我准备好了，我现在唱给你听，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曲。” 　　成凛不懂音律，但沉浸在演播厅里的音乐声与歌声里时，他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得往下沉了下去。这种下沉不是低迷，而是到了最放松的境地。 　　余忆唱完了这一首，他马上站起身来鼓掌。 　　余忆又再继续练习其他歌曲，全身心投入到了音乐的世界里。成凛就在这能够抚平他所有疲惫的歌声里，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已经关上了，只留下观众席里的一盏灯。而其他人也都不在了，只剩下余忆在他身边坐着。 　　成凛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余忆的视线。 　　余忆头挨着椅背，眼神正放肆地落在成凛的身上，结果成凛忽然醒了，让他眼神闪躲地四处乱瞟了好一会儿。 　　成凛坐起身时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套。 　　“我睡了多久了？”成凛拿下外套，披在了余忆的肩上。 　　“没睡多久，一个小时左右……”余忆担忧地看着他，“你看起来很累，这几天忙歌友会的事情是不是太劳累了。” 　　那天余忆对成凛说自己只想单纯地唱歌，但这种单纯而安全的环境，是因为有成凛的妥善安排才能留住。 　　歌友会的筹备，他只做了唱歌这一部分。从场地到人员，售票系统，联系电视台转播以及后续的记者采访等宣传工作，都是成凛来完成的。 　　成凛从来不说自己做到了哪一步，却总是会让他看到近乎完美的结果。 　　让他佩服之余，又觉得很心疼。 　　“其实还好，我自己不觉得累，”成凛看了看余忆，“是因为坐在这里听歌太舒服，所以才睡着了。” 　　“歌友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那些来听我的歌的歌迷，会不会也觉得很舒服呢。”余忆小声说。 　　“一定会，”成凛伸手摸了摸余忆的头发，又笑了笑，“但他们应该不会像我一样睡着，那天的观众席一定会很热闹，座无虚席。” 　　余忆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总忍不住幻想歌友会进行当中的情景。距离歌友会越近，这种幻想就越强烈。 　　成凛伸手放在余忆的脸颊上，抚摸了一下：“还有五天时间，加油。” 　　余忆又点了点头，在成凛收回手时，他猛地拉住成凛的手，在成凛的手心里印下了一个吻。 　　不等成凛作出反应，余忆已经红着脸站了起来。 　　“我们，回家吧？”他问了句。 　　“嗯。”成凛也跟着站起身，手放在身侧，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余忆的手指。 　　余忆抬头看了成凛一眼，看到成凛勾起了嘴角，他也扬起嘴角笑了笑。 　　五天时间里，余忆将自己与乐团的配合磨合到了最佳状态，他自弹自唱的部分也练习了无数遍，确保演出效果能够尽善尽美。 　　10月5日这天，严以恒赶到演播厅，用钢琴为余忆排演了一首歌曲。尽管已有很长时间不合作，他们的配合却仍旧非常合契。 　　严以恒与余忆练习了几遍，问清楚明天歌友会正式开演的时间，接着匆匆离去。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严以恒要来他的歌友会作一位伴奏嘉宾很快在微博上传播了开来，严粉们都开始发微博表示只要谁能转让歌友会门票，无论花几倍价格都甘愿。 　　余忆的歌友会也因此登上了热搜榜。 　　并且，余忆的单曲销量也在激增。 　　“明天歌友会正式开始之后，销量应该还能再涨一次。”成凛看着手机说。 　　听到成凛说到销量，余忆就感觉自己仿佛从与世无争的舞台世界里陡然回到了现实当中，唱歌又重新成为了要用数据来衡量的事情。 　　成凛看了他一眼，仿佛看懂了他心里失落的点在哪儿，收起了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是这一张单曲销量的冲刺阶段，所以我才会关注销量。但即使没有完成最高的那个期望值，现在的销量也已经远远高出了我们的预估。无论如何，你都成功了，余忆。” 　　“歌友会还没有开，我……不敢说自己成功。”余忆握紧了手指说。 　　“不要有太大压力，当作是你的一场生日会，有来听你唱歌的朋友，也有来为你伴奏的朋友，这样就行了。”成凛又安慰了他一句。 　　这句安慰果然奏效。余忆用力地点了点头。 　　生日会…… 　　是啊，明天是他的生日，他可要为他的30岁生日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歌友会当天，歌迷们陆续进场。就像余忆曾经参加过的最强歌手的那一场演唱会一样，歌迷们坐满了观众席，拿着自己偶像的应援物品，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而这一次，观众席里的歌迷们都是为了他而来的。 　　他也不再是唱了两首歌就要急急忙忙地下台。这一次，他可以唱十首歌。全是他自己的歌。 　　余忆站在后台为自己打满了气，接着站在升降台上，登上了舞台。 　　现场掌声雷动，接着交响乐太的音乐声一起，观众席很快就鸦雀无声。 　　余忆抬眼看了一眼黑压压的观众，接着看到现在台下的成凛，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依照他所反复练习的那般，他一首接一首唱着自己的重新编曲过的歌曲。 　　观众席里有时会有歌迷随着他的曲目一同开口唱出了声音。 　　编曲虽然进行了改变，但歌曲的副歌部分仍旧能勾起听过那些歌的人的记忆。 　　余忆在唱歌的间隙里也会拿着话筒与歌迷进行一些简单的互动。但他实在太不善言辞，这些互动往往会有些冷场。 　　歌迷们似乎并不介意他笨拙的暖场方式，在余忆干巴巴地说出一句：“那我就，继续唱下一首了。”他们还会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最后一首演唱的是他的新单曲，严以恒在钢琴旁边现了身，引发了今晚的一个小高潮。 　　余忆唱完最后一句歌词，在歌迷们的掌声里弯下了腰去，朝着歌迷们深深地鞠了一躬。严以恒适时地站到他身侧，接过他手里的话筒说了几句对余忆的期许。 　　余忆的情绪有些激动，又无法在舞台上当着几千人的面哭出来，所以只是低着头拼命忍着。 　　严以恒说完那些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拿着话筒朝观众席说了一句：“我听说你们不只是想来这里听余忆唱歌，还给余忆带来了一个惊喜，是什么惊喜，现在能揭晓么？” 　　“能！”“能！”观众席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答声。 　　接着余忆看到一些歌迷蹲下了身去，一些歌迷站了起来，站着的歌迷手里都拿着一块小灯牌。 　　等观众席的灯光暗了下去，这些小灯牌也忽然亮了起来。 　　“余忆余忆，不离不弃。”这是歌迷们对余忆的承诺。 　　“余忆，生日快乐，永远快乐。”这是歌迷们对余忆的祝福。 　　余忆再也忍不住，眼睛瞬间被泪水弥漫。 　　他看到站在舞台下方，观众席最前方的那个身影。 　　成凛正背向着他，给歌迷们打手势，让那些歌迷异口同声地将灯牌上的字念了出来。 　　他竟然不知道成凛在什么时候联系了这些歌迷，又是在什么时候让这些歌迷们进行了排演。成凛完全没有透露过。 　　之后舞台上推出了一个巨大的蛋糕，严以恒将余忆拉到蛋糕旁边许愿吹蜡烛，余忆仍旧懵懂着很想掐自己一把以证实自己不是在做梦。 　　等到歌友会的所有环节结束，幕后的工作人员也都一一上台来亮相。 　　交响乐团的所有成员，两位和声老师，灯光师，舞台监督，布景，最后是余忆的助理和经纪人。 　　杨溪和成凛站在人群的最末端。 　　余忆一一和工作人员们握手致谢。他的脚步很快，和每一个人握手并且说谢谢。 　　走到成凛面前时，他看到成凛向他微笑着伸出手。 　　他没有去握成凛的手，而是想也不想地往前一步，搂住了成凛。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越来越少了，伤心。 　　明天休息一天。 第77章 　　成凛有些错愕，但当着现场这样多粉丝和工作人员的面，他不可能直接将余忆推开，所以他只得搂着余忆的腰，身子侧了一侧，让余忆背向着镜头的方向。 　　余忆就像忘了自己还在歌友会的现场，只觉得看到成凛站在舞台的边缘他就很想赶快走到成凛的面前。而等他终于走到了成凛的面前，又很想抱着成凛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至于为什么要哭，也许是心里太开心了。 　　成凛感觉自己肩膀的那一块衣服布料很快润湿了一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轻拍着余忆的背想让余忆尽快冷静下来。好在一旁的杨溪足够机灵，很快反应了过来，也紧接着往余忆的身上一搂。 　　三个人抱在一块儿的画面，让人以为这只是余忆和身边最亲近的人的一种庆祝的行为。 　　大概是被杨溪抱着，余忆陡然抽回了一部分理智，他抬了抬头，看了看成凛，又看了看脚下的地毯，睁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观众席里的歌迷和舞台上的其他工作人员。 　　成凛将余忆的手拿了过来，抓在手里，接着另一只手抓着杨溪的手，三人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和其他工作人员一同手拉着手弯下腰向观众席里的歌迷们鞠了一躬。 　　现场的歌迷们被余忆红着眼睛和鼻子的模样所触动，都有些激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鼓掌。 　　这场歌友会到这里便真真正正圆圆满满地结束了。 　　余忆随着成凛紧接着回到后台，从舞台走向后台的路途上他还一直不断地听到歌迷们在呼喊他的名字，跟他说加油。 　　余忆一路都低着头，强忍着不要再度哭出来。 　　推开后门的那扇门，几位记者马上迎了过来。余忆这才想起来这时候他需要接受记者的采访。成凛已经提前告诉过他邀请了记者在后台等候，但他现在一颗心疯狂地跳动着，根本无法正常地组织语言，面对着记者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这时成凛向记者们说了句：“抱歉，再给我们十分钟时间，我先带余忆去整理一下。” 　　成凛朝记者们道了声歉，示意杨溪将记者们带到休息室里，接着拉着余忆去了洗手间。 　　余忆对着洗手台洗了把脸，转身看到成凛正皱着眉头，马上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成凛将手里的纸巾递给余忆，“现在好受些了么？” 　　“我，我没事了，”余忆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又咬了咬嘴唇，“我刚刚……在舞台上失态了。” 　　“刚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放在心上，”成凛平静地说，“现在你要想一想，一会儿该怎么回答记者的问题。” 　　“问题？他们会问些什么……”余忆迷茫地抬起眼睛。 　　“会问你关于你的新单曲，今天这场歌友会，未来的动向，”成凛看余忆一脸茫然，叹了口气，手放在余忆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别太有压力，这一次来采访的记者都是我邀请来的，他们不会问你有歧义的问题，你据实回答就好。” 　　余忆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好。” 　　“等采访结束，和大家一块儿去吃个宵夜，我们就能回家了。”成凛又说。 　　余忆点了点头。 　　成凛勾了勾嘴角，凑到余忆耳边低声说：“明天让你好好休息一整天，不会有任何工作找你，也算是给你补过一个轻轻松松的生日，开心么？” 　　余忆脸一红：“我今天，就已经很开心了……” 　　他说的是真心话。今天是他三十年以来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也是最开心最满足的一次。 　　成凛担心他今天唱了一晚的歌太累，又其实没有真正感受到生日的气氛，所以体贴地想要给他再放一个假。但其实，他只要在成凛身边待着，自然就能放松下来。 　　“你明天，有工作吗？”余忆小声问。 　　“有，你的单曲在平台已经挂满一个月了，要去结算一些款项。”成凛顿了顿，问他，“怎么了？你希望我明天陪着你一同休息么？” 　　余忆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说让你不要去工作，我的意思是，我可以陪着你一块儿去，我可以不用休息……” 　　成凛笑了起来，直把余忆笑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了才停下来。 　　“我明天尽量早一点回去，你就在家里等着我吧，嗯？”成凛说。 　　走出洗手间时，余忆虽然脸红得有些不太正常，但比刚才的状态的确轻松自如了许多。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都能大方坦诚地回答。 　　“新单曲准备了两个月，目前，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这是我写过的歌里最满意的一首。” 　　“不是因为它现在的成绩最好，而是因为，这是我写得最真诚也最自信的一首，基于这个原因，所以我唱得也会很舒服。” 　　“今天这场歌友会，我不知道歌迷朋友们会不会喜欢，我自己觉得，这场歌友会完成了我的一个心愿，会让我很长时间都忘不掉。” 　　“以后的计划，等录完了一景留香这个节目，我应该会把所有精力放在写歌上面，明年想要出一张新专辑。” 　　“是的，是专辑，我的第一张全部由自己作词作曲的专辑。会有压力，但更多的是期待。” 　　记者问完了余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几个问题，就在余忆以为采访结束松了口气时，又接着丢出了一个对余忆而言有些劲爆的问题。 　　记者拿出手机点开了音乐排行榜的页面，将手机屏幕朝向余忆，问了句：“你的新单曲刚好发行一个月，就在今晚，你在音乐排行榜总榜的名次跃升到了第一名，你有什么感想么？” 　　余忆有些茫然，喃喃问了一句：“总榜第一？我不是，周榜第一么？……” 　　他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屏幕顶端显示出的音乐排行榜总榜的字样，他的单曲的确是位于第一名的位置。 　　原本处在第一名位置的秦嘉的新EP下降了一位，现在是第二名。 　　记者又说：“你和秦嘉的名次一直咬得很紧，今晚你的歌迷们突然发力，让你的销量突破了300万大关，在这半年度的新专里这个销量数据都算极为可观的了，难道你毫不知情么？” 　　余忆摇了摇头，转头看了成凛一眼，眼神里显得有些无措。 　　记者又要再继续发问，站在一旁的成凛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余忆刚刚结束歌友会可能有些累，辛苦你们了。” 　　记者看了成凛一眼，咧开嘴笑了笑：“原来这事你还没告诉余忆么？行吧，当我多嘴了，我走了，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成凛应了声是。余忆反应过来，也赶忙朝记者们道谢，接着陪同成凛一同将记者们送出门。 　　等记者们离开，余忆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音乐排行榜五个字，他的名字和单曲的名字仍旧在第一名的位置，不是他眼花，也不是那些记者出现了错觉。 　　“这，怎么会……”余忆疑惑地看向成凛。 　　他和秦嘉的名次虽然只差一名，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单曲销量和秦嘉的EP销量应当差距非常大，怎么可能一夕之 间就超越了秦嘉。 　　“今天是你的单曲上榜一个月的日子，也是你的生日，你的歌迷在微博上进行了很多抽奖活动，带动许多路人来购买你的单曲，并且在你的歌友会结束之后，很多歌迷REPO，对你的现场满是好评。单曲销量会翻一番其实也很正常。”成凛说。 　　“这件事……”余忆张了张嘴，“你早已经知道了么？” 　　“在你唱完最后一首歌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等我们回家时再告诉你。”成凛的脸上露出一丝窘意，偏开头说了句。 　　余忆的嘴角往上弯了弯，声音愉悦地说：“那我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我们快去吃宵夜吧。” 　　歌友会的所有工作人员聚集在一条小巷子里包了一家小店铺吃宵夜喝啤酒，气氛非常热烈。 　　余忆坐在其中虽然没喝酒，但也挺开心。 　　想起一会儿要和成凛一同回家，他就更开心了。 　　还隐隐地有些兴奋。 　　他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兴奋的点究竟在哪儿。 　　可能在成凛说“我们回家”的时候，他就陡然生起了一丝别样的冲动。 　　宵夜结束时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成凛开着车先将杨溪送回家，在车子驶入小区，停在余忆的单元楼下时，他忽然弯腰在暗格里翻找了一会儿。 　　“应该还来得及。”成凛看了一眼时间，拿出了一件东西。 　　“怎么了？”余忆疑惑地跟着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一只小盒子。 　　“生日礼物，”成凛俯身在余忆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良家小哥，明月落阶的地雷 　　谢谢庞庞的营养液 第78章 　　余忆心里一阵激动，他将小盒子小心地握在手里，还在问着：“这真的是……送给我的么？” 　　“嗯，今天还有其他人生日么？”成凛反问。 　　余忆咬了咬嘴唇：“那我，打开了。” 　　成凛笑着点了点头。 　　余忆拆开了盒子上的那条丝带，将盒子揭开来。 　　“这是……”余忆吃惊地将放置在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短笛？” 　　成凛没说话，示意他再仔细看看。 　　于是余忆将那支短笛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外观上很古朴的短笛，手指触摸得到一些细小的印痕，仔细看都是一些造型奇特的文字或符号，很像是成凛会喜欢的那一类东西。 　　余忆又尝试着手抓着几个洞孔，在吹孔处轻轻吹了一下，笛子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余忆并不擅长吹奏乐器，但在反复试验过后，他确定这只是长得很像短笛的东西，所有洞孔都是伪造的，所以才发不出声音。 　　难道这是作为装饰用的？余忆拿着短笛在车子里比划了一下，心想着要将它放在房间里的哪个位置才比较适合。 　　成凛一直在一旁笑着没有说话，这时他指了指短笛上端的一个黑色不起眼的小按键说：“你不按一下那个按钮试试么？” 　　余忆听话地将那个按钮按了下去，但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疑惑地问了句：“这个，是这么按的么？” 　　“是。”成凛俯身过来，在短笛的另一端按了一下。 　　余忆还没弄明白成凛按到了哪里，短笛忽然发出了声音，将他吓了好大一跳。 　　短笛里有个声音说：“这个，是这么按的么？” 　　余忆惊讶地张大嘴：“是，是我的声音！” 　　“嗯，是你的声音。”成凛在余忆的脸上亲了一下，微微笑着看着他。 　　余忆低着头查看着那两个按钮：“这个，原来是录音笛子么？” 　　“对，这是我去年在旅行的时候买回来的，”成凛说，“原本想重新买一个礼物送给你，但我感觉这个给你也许会很有用，也有特别的意义。” 　　“嗯，我可以在写歌的时候带上，录下我的一些灵感。”余忆点了点头。 　　“或者你有些什么话想要留下来作为纪念，也可以录下来。”成凛说。 　　“这是你去年买的，还能听到你之前录过的声音么？”余忆忽然好奇起来。 　　成凛笑了笑，拉着余忆的手按在了短笛的几个洞眼上。 　　“这样往里按，可以听到以前的。”成凛说完，接着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余忆将耳朵凑到了短笛的发音口旁边，十分期待接下来要听到的声音。 　　“不知道还能不能录进去，买了之后我基本没有用过。”成凛的声音忽然从短笛里飘了出来，余忆发现自己的心脏居然开始砰砰直跳。 　　“嗯，那开始了。”成凛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余忆专心致志地听着，接着听到成凛用很慢的语速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他听完了仍在发愣。 　　刚才听到成凛唱歌了？ 　　真的假的…… 　　而且是生日快乐歌…… 　　是唱给他听的？ 　　余忆用极其震惊的表情慢慢将脸转向成凛的方向。 　　成凛咳嗽了一声，转开脸：“我说过，我不太会唱歌。” 　　“很好听啊。”余忆马上说。 　　“这是昨晚录的，”成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录的已经清除了，所以我重新录了这个。” 　　“有这个就足够了，”余忆手抓着短笛爱不释手，“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就好。”成凛摸了摸余忆的头，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12点了，你快上楼吧，早点休息。” 　　余忆点了点头，但却仍旧握着短笛不想动弹。 　　成凛也没再催他，将车子里的音乐开了起来，和余忆一同静静坐着。 　　余忆这时才似乎鼓足了勇气，低下头抓着成凛的手指，小声说：“你跟我一块儿上去吧。” 　　成凛难得地懵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天色，他的第一反应是余忆是不是因为怕黑，或者因为天太晚了不敢一个人回家。 　　但紧接着的一个想法猛然蹦到了他的面前，让他完全措手不及。 　　“可以么？”余忆仍在小心翼翼地问着。 　　成凛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将车子发动了起来，驶到了停车场里。 　　成凛将车子停了下来，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对余忆说了句：“走吧。” 　　余忆看成凛一直没吭声，以为自己是被委婉地拒绝了。听到成凛这句话时他还沉浸在微微的失落情绪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成凛已经下了车，又返回来，低下身子看着余忆，“不是你说的么？让我跟你一块儿上去。” 　　“啊，是。”余忆一下跳了起来，动作太大，撞到了自己的头。 　　余忆觉得自己真是丢脸极了。 　　发出邀请的人是自己，有非分之想想付诸行动的也是自己。 　　可等成凛真的同意了，他发现他完全一点准备也没有。 　　家里没有准备……和……那两样东西。 　　他自己也完全没有一点经验。 　　之前听成凛说过，其实成凛也是没有经验的。 　　那要怎么……进行下去？ 　　余忆一张脸涨得通红，脑子里一顿飞速运转。电梯停在23楼的时候，他还深埋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成凛一手挡着即将关闭的电梯门，有些无奈：“你是让我自己开门进去么？” 　　“啊，不是，”余忆慌张地从电梯里走出来，跑到自己家门口，掏出钥匙将门打了开来，情急之下，他还说了句，“欢，欢迎你。” 　　成凛勾了勾嘴角，大长腿直接踏进门：“谢谢。” 　　余忆关上了门，看着成凛换好了鞋子，接着他也赶紧换了鞋子。 　　成凛回头看了他一眼，转身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微微低了低头。 　　余忆一咬牙，一鼓作气地伸手搂住了成凛的肩膀。 　　原本想帮余忆将手里的东西拿过去的成凛猝不及防地被余忆一下搂住，下一秒余忆闭着眼睛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余忆手里拿着的东西应声掉落在地，但他完全顾不上了。 　　虽然他们对接吻这事都不怎么熟练，但余忆的吻技还是明显更要蹩脚一点的。堵上嘴之后他就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并且还忘记了呼吸这事，几秒钟过后就有些缺氧。 　　成凛的嘴唇动了一动，看起来似乎有些想笑。接着成凛托着余忆的后脑勺，反客为主，一点一点往余忆微张的嘴巴里探了进去。 　　余忆紧抓着成凛的手臂以防止自己全身无力站不住脚，但成凛明显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整个人都是锁在成凛的怀里的。 　　余忆在接吻的间隙里竟还能在心里感慨一句成凛的手臂好有力，个子也刚刚好，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距离。 　　成凛的手指从余忆的背上慢慢移到了余忆的腰间，轻轻掀开余忆的衣服，按在了余忆的皮肤上。 　　余忆的身子微微一抖。成凛的嘴唇移开了一点儿，贴在他的耳垂上，并且轻轻舔了舔。 　　“去洗澡吧，很晚了。”他听到成凛的声音在他的心头轻轻挠了挠。 　　余忆点了点头，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同手同脚地朝房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成凛问了句：“要不要一起洗？” 　　成凛站在原地弯下腰捡地上的东西，身形明显地僵了一下。 　　余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什么，飞也似的跑进房间，用极快地速度洗完了澡。 　　但他洗头的时候将沐浴露抹在了头发上，又在刷牙的时候将洁面膏抹在了牙刷上，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洗干净了自己。 　　“我，洗好了……”余忆走出浴室小声说了句。 　　成凛嗯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他：“你这儿有干净内裤么？我没有带过来。” 　　“内裤？有。”余忆连忙到房间里找了一盒尚未开封的内裤，拿给成凛。 　　两人将内裤进行了交接时，脸都莫名地有些红。 　　余忆等成凛走进浴室，赶忙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尽管他的房间也算不上很乱。 　　整理完了房间，余忆开始躺在床上傻笑。 　　他想起成凛第一次来他租的房子，很嫌弃地替他收拾屋子。 　　有关于成凛的所有回忆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又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余忆将自己的脸砸在枕头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太喜欢成凛了，喜欢得恨不得每一个记忆的片段都能重新来过。 　　成凛洗完澡踏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余忆莫名唉声叹气的一幕。 　　“怎么还不睡？”成凛问。 　　余忆回过头，看到成凛裹着他的浴巾走进门，露出一双大长腿。 　　接着他才觉察出成凛刚刚问了句什么，于是呆呆地反问：“直接……就睡么？” 　　成凛在床边坐了下来，身子微微一侧，抵着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忆：“不直接睡，你还想做什么？” 　　余忆偷偷看了一眼成凛露在浴巾之外的胸口，偷偷咽了咽口水。 　　成凛低笑了一声，嘴唇贴着余忆的额头轻轻往下滑落了下去。 第79章 　　余忆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成凛早已经不在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抓了抓头发，又重新躺了回去。 　　成凛说过今天可以让他休息一天，结果他忘记取消的闹钟直接让他的梦想破灭了。 　　余忆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个圈，最终还是睡不着了。 　　从床上起来，他跟放在床尾的穿衣镜对视了一眼，忽然满脸通红，拿起扔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穿着拖鞋冲进了浴室。 　　全身都是光着的…… 　　他一想到自己就是这么和成凛抱着睡了一晚，整个人都呈现出了被红烧的状态。 　　昨晚虽然因为准备不充足，最终也没有做到最后，但是…… 　　想摸的都摸了，想亲的都亲了，还因为情绪激动在成凛的肩头咬了一口。 　　但那都是在黑灯瞎火的半夜里悄悄完成的，现在站在通明透亮的浴室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 　　这段时间疏于锻炼，虽然因为准备歌友会的事情反而瘦了一点，但整个身型看起来就是瘦巴巴的那种，非常没有吸引力。 　　和成凛比起来，哪怕没开灯，看得不真切，但摸到的地方……余忆握了握自己的手指，脸又是一阵红。 　　余忆磨磨蹭蹭地洗了澡出来，这时才记起了要整理房间。但他将被子折好之后，发现房间里该整理的东西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哪还有昨晚折腾过的痕迹…… 　　他心情复杂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又打开手机点开成凛的头像，对着手机苦思冥想了许久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问成凛几点起床的？问他几点回家？问他累不累？ 　　怎么每个问题看起来都这么别有用心…… 　　他还在纠结着，这时他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消息。 　　杨溪小心翼翼试探地问了句：“余忆，你醒了吗？” 　　“醒了。”余忆回了句。 　　“凛哥说让我晚点联系你，你昨天是不是活动结束完又很晚才睡啊。”杨溪说。 　　余忆盯着凛哥两个字看了许久，背靠着床头，莫名有点羞涩：“没，我已经起床了，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不是今天要休息么，但有几个明天的通告都是临时接的推不掉的，你今天可能要抽一点时间做一点功课。”杨溪说。 　　“什么通告？”余忆有些纳闷。 　　他的工作在歌友会完成之后应当会开始变少了。他和成凛都觉得能获得排行榜第一名就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剩下的时间应当全都放在创作新歌上面。除了剩下两期一景留香节目的录制，他应该没有别的通告了才对。 　　杨溪大概是忍不住了，直接打来了电话。 　　“有一个新接的手表广告，”杨溪念了个手表品牌名字，又继续说，“一个音乐颁奖典礼，还有微博组织的名人晚会，慈善晚会，嗯……时间都在这个星期，所以有些彩排什么的明天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手表广告，颁奖典礼，晚会？”余忆咋舌。 　　这在过去都是离他挺遥远的名词，而且杨溪说的那个品牌请的明星从来都是知名度极其高的，他这个咖位距离得还比较远。 　　“是因为那个广告请的明星临时请假了么？”他提了一个猜测。 　　“这我就不知道了，今天凛哥忙得不得了，好多家单位都在联系他，想让你出场，”杨溪的声音有些兴奋，“而且你注意你的微博粉丝了吗？一晚上增加了将近一百万，一百万啊！余忆你是不是已经红了？” 　　余忆完全懵了。杨溪的声音仿佛飘在了半空中，把他也拉了上去，令他感觉十分的虚幻。 　　他愣愣地挂上了电话，点到微博的界面。他发觉自己的手指又有些发抖了。 　　之前他的粉丝数是多少？他忘了具体的数值，只记得他出道四年时间，粉丝一直没有突破十万，回归之后粉丝数逐渐增加，但也一直是在十几二十万里徘徊。 　　而现在…… 　　他睁大眼，看着自己的微博下方显示出的粉丝数。 　　那个万字前面，第一次出现了三个数。 　　并且还在迅速地增长，已经距离200万非常近。 　　这都是昨晚一晚上涨起来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办了一场歌友会，排行榜忽然登上了第一名，微博粉丝破百万。 　　一夜爆红，竟然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些紧张地点开了他的最新一条微博底下的评论。他不知道那些新添加的粉丝会说些什么。他隐隐有些担心，那些新粉们会不会因为其他人的安利所以一时好奇来关注了他，却发现他这个人很索然无味，又取消了。 　　“余忆生日快乐。”评论里基本都被这一句刷了屏。 　　“全世界最温柔的余忆，希望你天天开心，再也不要哭了，你哭起来我真心疼。”还有很多粉丝这么说。 　　他昨晚哭了吗…… 　　哦，对，他的确哭了。虽然成凛极力帮他掩饰，但应该现场的观众都看到了吧。还有一些粉丝当时正举着手机录着，可能他在舞台上激动得哭出来的视频已经传得全网都看到了。 　　这对于他是很难为情的事情，却被这样多的人传播并且表示喜欢。 　　如果这就是他爆红的原因，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 　　除了不可思议，就是恐慌。 　　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不害怕往上一步一步爬，可猛地把他放在了高处，他会很害怕一步走错，直接摔了下来。 　　余忆关上了微博，把头埋在膝盖上，握着拳头，拼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啊余忆，好不容易让大家都能看到你了，不要害怕，继续往前走。 　　保持着心态不要动摇，不要因为人气高了就飘了，脚踏实地地一首歌一首歌写下去，再一首一首唱下去。 　　这都是他从前在做白日梦的时候，幻想自己真的红了之后给自己设想好的打气的话语，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余忆忽然间很想笑，又有些想哭。 　　过了一阵，大概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他接到成凛打来的电话。 　　“起床了么？”成凛问。 　　“嗯，起了。”余忆揉了揉脸，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开心了一点儿，声音也听起来开心了一点儿。 　　“给你发消息没有回我，是因为没有听到么？”成凛又问。 　　“啊，你是说微信么？”余忆退回到系统桌面，果然有几个未读消息提示，“我没有注意到，对不起。” 　　“嗯，你现在心情还好吧？”成凛说。 　　“还好……”余忆说完这两个字，轻轻吸了吸鼻子。 　　“其实现在的情况是我意料之中的。”成凛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意料之中？”余忆意外地反问。 　　“之前做的那些宣传，单曲发行一个月的时间刚好是你的生日，这算是天时地利的优势，”成凛说，“昨晚你的歌迷的反映都非常好，甚至直接把你的榜单名次冲到了第一名，我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这样人气暴涨的情况。” 　　余忆揉了揉鼻子，声音平静了一点儿：“你是说，其实我走红是有安排和运气的成分，并不是他们盲目跟风的结果么……” 　　“不，安排和运气当然是有，”成凛纠正了他，“但是更多的，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余忆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你看到微博上乐评家们对你的评价了么？还有很多和你合作过的同行，他们都对你评价很高，”成凛继续说，“你的走红是必然的结果，这只会是时间的问题，这一点我早已经清楚了。” 　　余忆轻轻嗯了一声。 　　“哪怕你的走红完全是因为运气，你也不要自卑，”成凛说，“在娱乐圈，运气和实力一样，都是极为重要的。” 　　“我明白了。”余忆低声说。 　　“嗯，现在告诉我，今天休息，你打算做些什么？”成凛的声音放轻了些。 　　“小溪说我要为明天的通告做一些准备……”余忆愣愣地回答。 　　“我不是说工作方面，我是问你，除了工作，你会做些什么？”成凛说，“今天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天休息，之后可能很长时间你都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我想去逛超市。”余忆忽然回答。 　　“逛超市？”成凛似乎都惊讶了。 　　“嗯，有些想买的东西，”余忆小声说，“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今天可能要忙到很晚，等我回去的时候，超市应该已经关门了。”成凛说。 　　“没关系，我自己去就好了。”余忆马上说。 　　他想买的东西，如果是跟成凛一同去，可能他反而会不敢买了…… 　　“那你出门的时候，稍微避一避记者。”成凛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的。”余忆顿了一下，又小声说了句，“你今天会很晚回家吗？” 　　“会。”成凛也压低了声音，“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余忆小声说了声好，挂上了电话。 　　接着余忆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对着镜子打量了自己一会儿。 　　其实不化妆不做发型的时候，他真的挺普通的，走在路上也应当不会有人特别去注意他。尤其在超市这种地方，大家都忙着看打折的商品和排着队买单，应该不会有人去特别注意其他人。 　　但想到自己是要去超市买些什么东西，余忆还是有些包袱的。他有点怕真的被记者拍到，很可能明天的头条就是他了。 　　余忆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戴上了口罩，拿着购物袋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明月落阶，jessie的营养液 第80章 　　小区附近最大的一家超市位于一家商场的负一楼。余忆沿着路边慢慢走了过去。 　　现在这种入秋的季节，风里有了点湿度就会显得有些冷。余忆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吹了点儿风之后他选择跑动起来。手揣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夹着胳膊在路上慢慢跑着，一路上也并没有人转头看他一眼。 　　站在十字路口可以看到商场外墙上硕大的广告宣传画。是最近很流行的一款手机的广告，通常这样的资源都是给顶级流量明星，所以宣传画上的这个人，也是站在流量顶端的。 　　是与他在同一家工作室的歌手，师烨。师烨混血的外表被特写放大，展现在外墙上非常好看。 　　师烨是以恒工作室最能拿得出手的歌星，在国内出道两年仍旧维持在最巅峰的状态。今年师烨的工作重心在全球巡演上，已经许久没有在工作室里露面。 　　余忆抬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头走过斑马线。 　　严以恒曾经说过希望余忆能成为与师烨的能力和人气抗衡的歌手，但余忆自己心里清楚这应该不太可能。 　　尽管杨溪和成凛都说他的人气爆涨，正在走红，但是……他看起来还是和过去没有任何差别。 　　余忆顺着商场的自动扶梯往下走，抬头看到广告镜面，他朝镜面上反射出来的自己扯了扯嘴角。他真的感觉自己挺普通的。 　　到达负一楼之后，余忆跟着购物的人流拿了购物车，在超市里慢慢逛着。 　　他先是直奔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货架，拿了一盒内裤，一套洗漱用品，毛巾，又拿了几瓶功能饮料，拿了些水果。 　　他找遍了所有货架也没有找到类似润滑油的东西，只得随手拿了瓶橄榄油放进购物车里。 　　等他推着购物车靠近收银台时，又紧张了起来。 　　他想买的那样东西就在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摆放着。 　　原想在买单前神不知鬼不觉拿一盒扔在购物车里，但“拿一盒扔在购物车里”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他纠结了十分钟也没能完成。 　　身边已经有几十个推着车子略过他排到他前面的顾客，并且每个人在走过他身侧时都瞟了他一眼。 　　余忆一咬牙，伸手抓住了一只安全套盒子，看也不看上面印着的字，一秒钟扔到了自己的购物车里，接着用牙膏盒将它压在了下面。 　　做完了这一系列动作，他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排到了买单的队伍里。 　　好在收银员训练有素，扫描的速度非常快，并且帮他迅速地归类，一一放到了他带过来的购物袋里。 　　余忆连声道谢，提着购物袋离开了超市。 　　完成了购物这一件大事，他全身心都轻松了许多，在顺着电梯到达商场一楼时，他还有兴致去一旁的蛋糕店看一看，挑了些面包。 　　回到商场大厅，他正想往外走时，忽然听到一旁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是一群女孩子，正朝着大厅正中间那个电视屏一边尖叫一边议论着什么。 　　余忆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脚步顿了顿，还是转过了身，回到了大厅里。 　　“余忆！这期节目我就在观众席里面，他的表现太萌啦！”一个女孩子喊了句。 　　“虽然我没有去看他这期节目，但我去过他的歌友会现场，而且我陪他过生日了哦！”另一个女孩子更大声地喊着。 　　余忆抬头看了看电视屏幕，是他参加那档真人秀节目的重播。其实在他看来他全程都在被主持人带着走，说的话也很无趣，没有任何精彩的点，但不知为什么，那群女孩子看得非常开心，甚至跟着他一起大喊：“原来是这样啊！” 　　喊完之后，女孩子们还一同笑了起来。 　　余忆拎着购物袋，慢慢从那些女孩子的身后走了过去。 　　女孩子们没有认出身后这个戴着口罩拎着一大袋超市物品的人就是她们正兴奋议论着的人，仍在不住地用欣喜的声音交换着对他的一些评价。余忆低了低头，嘴角悄悄向上弯了起来。 　　走出商场时天空刚好开始下雨，一开始只是稀疏的几根线，后来慢慢下得密集了起来，余忆也没法走了，只得跟着一些躲雨的人一同站在屋檐下。 　　路边时不时看到有人在迎着雨奔跑，商场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余忆看到有两个男生用一件外套遮着头，手挽着手直冲着他所站着的位置跑了过来。他赶忙让了一步。 　　两个男生将外套拿了下来，面对着面笑了好半天。余忆这才认出来其中一个男生是宋昊宇，而另一个男生则是那晚在钢琴广场见过的和宋昊宇一同表演节目的吉他手。 　　余忆提着购物袋的手不由自主往身后放了放，头也低了下来。 　　宋昊宇和薛远笑着打闹了一会儿，时不时撞到一旁站着的余忆，于是宋昊宇转头朝余忆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撞到你了。” 　　余忆低着声音说了声：“没事。” 　　宋昊宇愣了一下，忽然把脸凑到余忆的跟前，看了看余忆的眼睛，又直起身来，用平淡的语气说：“原来是你。” 　　余忆只得将头抬了起来，微微抬了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来逛超市？”宋昊宇瞟了余忆一眼，又往购物袋里瞅了瞅。 　　余忆又将手放到了身后。 　　宋昊宇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发现身旁的薛远正疑惑地看着他，宋昊宇指了指余忆：“这是我的一个邻居。” 　　接着他又转身朝向余忆，问了句：“昨天我哥去你家了？” 　　余忆完全没想到宋昊宇会这么直接说出口，顿时有些口吃起来：“他是，是去了，我家……” 　　接着余忆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因为我昨天，开完歌友会太晚了，就让他……” 　　但他这句补充明显没打好草稿，说到一半又卡壳了。 　　宋昊宇笑了一声：“你不用跟我解释，你跟他不是情侣关系吗？留宿在你家，很正常啊。” 　　余忆手足无策地站着，没有说话。 　　“他都说要搬出去了，可能是想多陪陪你吧。”宋昊宇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低，接着转头看向薛远，“我们还是跑过去打车吧，在这儿等雨停不知要等多久了。” 　　薛远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外套撑了起来，放在宋昊宇的头顶。他的个子比较高，轻而易举就将宋昊宇护在了自己的包围圈里。 　　宋昊宇朝余忆挥了挥手表示再见，接着挽着薛远的胳膊往外跑了出去。 　　余忆也抬起手臂挥了挥。 　　之后雨一直下得挺大，余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干脆也冒雨跑回了小区。 　　一回到家他就赶紧洗了个澡。跑回家的路上淋了些雨已经让他冷得直哆嗦了。他在边洗澡的时候边感叹，像宋昊宇那样十多岁的年龄，他连记忆都很少了。 　　可能和他从前的经历也有关。他在学校里的时候也没有真正交到过一个朋友，像是和班上的同学一同出去玩，更是从来没有过。 　　余忆洗完澡坐在沙发上，从购物袋里拿出个面包啃了几口。打开电视机随意换到一个台，看了一会儿节目。 　　他发现时间过得特别慢。吃完了看完了，写了一会儿歌，又把明天的几个行程大致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时间才到晚上八点，而成凛也一直没有联系他。 　　余忆无数次拿起手机看有没有成凛发来的消息，这种等待导致他听到成凛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时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成凛打开门看到他时倒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你果然还没睡。” 　　余忆跑到成凛跟前，才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刚好在客厅看电视，没有特意等你的。” 　　但他紧接着又问了句：“你忙完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他就很想把话撤回去。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成凛笑了笑，将手里的小猫递给了他：“今天宋昊宇不回家睡觉，所以我回去把小猫接了出来。” 　　余忆连忙将小猫接住：“你是不是很累了，赶快去洗澡吧，我给你买了一套洗漱用品，还有毛巾，在那边的购物袋里。” 　　成凛点了点头，从购物袋里拿了东西之后走进浴室。 　　余忆给小猫顺了顺毛，发现小猫困得开始眯眼睛，赶紧将自己收起来的猫窝重新拿出来，将小猫放了进去。 　　成凛从浴室走出来时，余忆已经在床上坐着了。只见余忆一手拿着书，抬起头看着自己，并且说了句：“你现在就要睡觉了么？明天是不是一大早就要出门？” 　　成凛实在忍俊不禁。 　　余忆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期待的表情，心里在想些什么一目了然。 　　成凛掀开被子坐了进去，揽着余忆的肩膀：“明天要去签个代言合同，你要和我一起去。” 　　“是……什么代言？”余忆小声问。 　　“手表的，小溪没告诉你么？”成凛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就是这个品牌的手表。” 　　“她，她只说让我拍广告，没说要代言啊。”余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款手表的代言算得上是非常好的资源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回归后的第一个正经代言竟然是这样大的品牌。 　　“他们的代言其实我已经谈了很久了，这一次刚好之前代言这款手表的明星出了点岔子，被换下来了，而你现在势头正旺，他们也就同意了让你来签这个代言。”成凛笑了笑，“你现在的运气很不错，看来上天果然会眷顾努力的人。” 　　余忆看着成凛的笑容脸一红，和成凛聊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一件事，问了句：“听宋昊宇说，你想要搬出来……是打算什么时候搬呢？” 　　成凛挑了挑眉：“我说的搬，是要另外买一套房子搬出去，这件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余忆啊了一声：“你已经挑好楼盘了？在哪？我也要搬过去。” 　　“是工作室选的楼盘，”成凛轻轻捏了捏余忆的手，“你当然要搬过去，那儿有一套房子是由工作室直接送给你的。” 　　“送给我？房子？”余忆不敢置信。 　　“这是以恒工作室的传统了，只要是年度成绩排在前位的艺人都会有一套房子，”成凛说，“那儿多是艺人在住，安全方面有保障，比现在这里要好很多。” 　　“那你也会搬过去么？”余忆紧张地问，“你干脆不要买房子了，跟我住一起吧，既然是工作室的房子，你去住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成凛搂着余忆笑了一会儿，贴着余忆的耳朵问了句：“你这是打算包养我么？” 　　余忆耳朵噌地就红了：“没有，没有……” 　　“其实我已经选好房子了，就在你即将搬过去的那一间的楼下。”成凛继续贴着余忆的耳朵说，“等忙完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就一起搬过去。” 　　余忆点了点头，又因为成凛贴在耳边的呼吸引得身子一颤，连忙将眼睛闭了起来。 　　“想睡了么？”成凛发现余忆闭上了眼睛，忍着笑问了句。 　　余忆点了点头。 　　“你不试试你买的那个再睡？”成凛又在余忆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云岩，叶子，jessie的营养液 第81章 　　“买的……哪个？”余忆忽然睁大眼。 　　难道是，那个…… 　　余忆看到成凛走到客厅将购物袋里的那只小盒子拿了出来，走回来的时候他眼里的成凛完全是慢动作。 　　既期待又害怕，大概就是他现在的心情了。 　　而事实上成凛比他也镇定不了多少。 　　只是在余忆的极度紧张之下，成凛只能表现得胸有成竹，明明也没多少经验，偏偏还要引导余忆放松下来。 　　从十点折腾到过了十二点，他们才算是完成了这第一次的尝试。 　　舒服不舒服先不谈，他们之前的澡算是白洗了，一身汗粘粘糊糊地粘在身上，不得不重新洗了个澡。并且因为余忆腿酸走不动道，成凛愣是把余忆抱进了浴室。 　　原本想让余忆先洗完澡他再进去洗，但余忆困到极点之后完全呈现出醉酒后的状态，赖在成凛身上不肯走，最后这个澡是两个人一起洗的。 　　走出浴室后成凛已经困得不行，第二天甚至又差点起晚了。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二次睡过头。第一次……也是因为余忆。 　　那一次是因为余忆喝醉酒，他偷偷亲了余忆几下，直接导致他整晚都没睡着。 　　这一次也…… 　　成凛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余忆已经醒了，立即坐起了身来，接着马上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余忆靠着床头正看着成凛发呆，着实被成凛猛然坐起的动作吓了一跳。 　　“现在还早，才八点钟。”余忆看成凛皱起了眉头，连忙说了一句。 　　“闹钟七点就应该响过了，我竟然没有听到。”成凛有些郁闷地说。 　　余忆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自己，承认罪行的时候还有些不太好意思：“闹钟没响，是因为，被我按掉了……” 　　“你醒得这么早？”成凛看了看他。 　　“嗯，我很早就醒了。”余忆说。 　　他没敢说实话，他一大早就醒了，接着就一直在看着成凛的睡颜出神。 　　闹钟响起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按掉了。潜意识里很想让成凛多睡一会儿，这段时间成凛的确太辛苦了。 　　而且昨晚……成凛也很辛苦。 　　余忆脸诡异地一红，然后赶紧偏开头，等成凛下床开始穿衣服，他也藏藏掖掖地躲在被子里将裤子穿上了。 　　余忆在床上待着感觉自己身体没什么不对劲，等他穿好了裤子往床边跨了一步，才被某个部位陡然炸开的疼痛感拉扯得大叫了一声，差点单膝下地跪倒在地上。 　　成凛听到动静立即从客厅大步往房间走过来，余忆这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伪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成凛笑了笑：“没事没事，我只是，滑了一跤……” 　　成凛看着他没动弹，余忆硬着头皮保持着正常的步速从成凛身侧走了过去，成凛才似乎放下心来。 　　这算是两个人有亲密关系之后的第一个早晨，余忆在害羞之余，又觉得这份记忆十分珍贵。所以成凛走进浴室洗漱的时候他也跟了过去。 　　两个人对着镜子无言地洗漱完。成凛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又烤了两片吐司，余忆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 　　吃饭时面对着面，余忆仍然一直盯着成凛看着。 　　收拾完了之后成凛打了个电话，告知对方他们马上到拍摄现场。余忆紧跟在成凛身后，成凛弯腰换鞋子的动作，他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等余忆终于看够了，依依不舍地收回眼神给自己换鞋子准备出门。 　　成凛给门拉开一道缝，又陡然将门关了起来，余忆差点撞到他背上。 　　“你这副样子出去，不怕被别人看出来么？”成凛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忆。 　　“啊，”余忆摸了摸鼻子，“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我们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啊。”成凛笑着说。 　　见余忆看着他微微发呆，成凛于是搂着余忆的腰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嘴唇贴在余忆的嘴唇上，辗转地亲了一会儿才放开。 　　“还难受么？”成凛低声问。 　　“啊？”余忆脸一红，赶紧摇头，“不，不难受。” 　　“今天的活动都在室内，应该不会太辛苦，结束之后我把饭局推了，早点送你回来休息。”成凛又说。 　　余忆看着成凛，点了点头，又感觉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太露骨了，低下了头。 　　“走出这道门之后，你就只能把我当成你的经纪人了哦。”成凛轻声说。 　　余忆点了点头。 　　道理他都懂，但还是，会有种私心，很想在走出这道门之后还能拉着成凛的手，遇到认识的人，可以不需要遮掩他和成凛的关系。 　　但成凛从一开始就说过，他们是不能被公开的。 　　余忆只得把心里晃荡着的失落感塞了回去。踏出这道门，他也就真的没有再紧盯着成凛看，也没有想要粘在成凛身上了。 　　与手表公司的签约仪式定在下午，但余忆需要先与对方公司进行相关合约的制定。原本这件事情成凛来也就够了，但余忆明显更想跟着，成凛便将余忆带上了。 　　与人谈工作时的成凛，是比平常更要一丝不苟和严厉的，在生活中很难得再看到成凛的这副模样，因此余忆反而觉得有些怀念起来。 　　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显露出对成凛的关注，只能在随着对方公司看着成凛的时候转头过去看几眼。一边在心里赞叹，真好看。 　　至于合约的内容最终是怎么签订的，他完全没注意。 　　或者说，他对这些事情已经不敏感到了极点，哪怕全神贯注看着那些文字，他也觉察不出某几个字的顺序究竟有什么玄机，值得成凛和对方负责人周旋上一小时也不肯让步。 　　最后谈得皆大欢喜的结局，便定下了下午签约的具体时间，并且联系了记者做一期专访。 　　上午从手表公司出来之后，成凛便带着余忆直奔某条商业街的西服专卖店，开始为余忆挑选西服。 　　西服在余忆的世界里还真是出现得极其稀少的东西。他过去参加活动的次数不多，大型的正式的体面的活动更是从未参加过。 　　上一次受邀参加颁奖典礼还是因为文闵的缘故。实际上那台晚会跟他毫无关系，他既没有作品入围，也没有充当颁奖嘉宾的资格，进到会场里只是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却拿到了一个走红地毯的机会。那个机会便是文闵为他争取来的。 　　他当时很排斥蹭红地毯的行为，也不愿意再继续依附于文闵的名气，所以缺席了那台晚会。这件事情成了**，令文闵对他大发雷霆，就此不欢而散。 　　余忆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当初为了让他参加那台晚会，文闵也为他挑选过一件西服，被他以“不适合穿这类衣服也不适合出席在那种权威场合里”为由退了回去。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的确是辜负了文闵的一番好意。 　　现在的他也依然觉得自己不适合穿着这么高级剪裁的衣服，但至少他愿意试着调整自己的状态，让他自己变得更适合。 　　哪怕只是为了站在他身后的成凛露出赞许的眼神。 　　同样站在他身后的杨溪看他换了一件纯白色的西服，激动得鼓起掌来：“这件衣服超级有气质！余忆你看起来像是一个白马王子！” 　　这一句夸张的评论差点让余忆扭头回到更衣室里直接将身上这件衣服扒下来重新换一件。 　　“不错，留着吧，还有之前那件黑色丝绒西装，和那件浅灰色休闲西装，三件一起买了。”成凛说着，掏出自己的卡来。 　　余忆见状，也顾不上自己是不是想换下身上这件白西装了，冲上去就按下成凛的手，声音急促地说：“刷我的吧。” 　　成凛挑了挑眉，在余忆耳边低声说了句：“原本你出席活动的礼服是应当找品牌赞助的，但之前我们和服装品牌没有合作机会，现在去谈也来不及了，这次的礼服钱我会找工作室报销，你就别插手了。” 　　余忆被成凛说得一愣一愣，发了一会儿呆的功夫，杨溪已经拿着成凛的卡跟着售货员离开了。 　　余忆无法，只得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又看了看已经包装好的两件西装，发出疑问来：“确定要买三件西装么，这，都能用得上么……” 　　“确定，”成凛淡淡地说，“下午的签约仪式，周四的慈善晚会，周五的颁奖典礼，不都能用上么？你之前就不爱穿西装，备个两件也是应该的。” 　　余忆摸了摸鼻子，只得听从了成凛。 　　成凛其实还想要再去其他店逛逛，给余忆多买几件衣服，但余忆好说歹说地把他劝下了。 　　被硬塞在衣服里并且在试衣镜里反复试装，再等着其他人的品鉴，哪怕他知道成凛和杨溪说出的评语不会令他难堪，也仍旧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签约仪式上余忆穿着的是那件浅灰色西装。 　　成凛给他挑的西装不是太离谱昂贵的品牌，设计上偏休闲，余忆穿着时活动不受限，感觉也比较自在。 　　成凛留意到余忆放松下来状态会很好，一拘谨就极其不自信，所以给余忆挑选西装时他也尽量不让余忆有被束缚的感觉。 　　签约仪式完成之后记者们给手表公司的负责人和余忆拍了一张合影，接着就开始一直对着余忆拍照。 　　“余忆你脸往这边偏一点。”一位记者说。 　　“余忆你再笑得开心一点，露出八颗牙齿，对。”另一位记者说。 　　“余忆你手插裤袋试试？单手，对，身子往左偏。”第一位记者又说。 　　“余忆你身子摆正，表情慵懒一点。”另一位记者又说。 　　就那么两位记者，让余忆折腾了快一小时，脸都笑疼了才逃脱出来。 　　“我刚才参加的不是签约仪式么？怎么像在拉着我拍杂志封面似的……”余忆坐在车子里，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些照片是要用在哪里？” 　　“那些照片，大概会出现在头条吧。”成凛边注意着后视镜，边回答，“记者是在名利场里嗅觉最灵敏的职业，他们觉得你现在很有话题度，自然就会想多留一些你的采访和照片当做素材。你慢慢地习惯吧，以后这样的事情应当会很常见。” 　　生平最害怕就是拍照和采访的余忆仿佛听到一个巨大的噩耗，他想要将胳膊抬起来做一个抱头求饶的姿势，又陡然停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装。 　　动作稍大一些，西装就会束住他的手臂，仿佛是另一个清醒的他在控制着他的言行。 　　还是注意一下形象吧，可不能辜负了成凛的一番好意。那个清醒的他在他脑子里说着。 　　成凛转头瞥了余忆一眼：“回去把这身西装换下吧，晚上的活动你可以穿得休闲一些，西装等到了晚会和颁奖典礼再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云岩，迷途魔猫，薛斯蔓，jessie的营养液 　　走剧情线，每一章都卡 第82章 　　余忆想也不想就点头，大声应着：“好！” 　　他这个太过明显的反应引得坐在后排座上的杨溪都笑了起来。 　　成凛也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放轻松，慢慢来。” 　　余忆看着成凛，又点了点头。 　　成凛的这种体贴，让他很想忽然揽着成凛的脖子，对着成凛的脸吻上去。 　　但身后还有杨溪在，车窗外又处处都是行人和路过的车辆，他最终还是将这股冲动抑制了下来。 　　下午签约完了，晚上要进行慈善晚会的彩排。在这台慈善晚会上所有到访的明星都要表演节目，听说时长近五个小时。就连彩排也是分成了五场来进行。 　　余忆回家吃了个饭就又被成凛送到了举办晚会的那个会场里。这时候会场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乍一看好些人不认识，仔细辨认又能发现他们基本都是当前最红的那一些明星。只是卸了妆，戴着墨镜，穿得低调，的确很难被认出来。 　　余忆一走进会场就有好几人向他打招呼，他赶忙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弯腰鞠躬，连声说：“你好，早上好。” 　　给他打招呼的这几人其实和他交情很浅，甚至以前偶然在同一个场合里遇见也不见得会抬头看他一眼。现在对他这么的热情，余忆反而有些受宠若惊。 　　他心里纳闷着是不是自己在什么时候和那几位明星有过交流而自己又忘记了，成凛已经拉着他的手走到了靠近窗边的角落里。 　　“等轮到你的时候小溪会过来叫你，我让她先去后台等着了。”成凛说，“如果等久了你就在这张桌子上趴一会儿。” 　　“趴在这里……真的没事么？”余忆小声问。 　　“没事，”成凛看着他，“怎么这么问？” 　　“刚刚有几位嘉宾认出我了，还给我打招呼，一会儿他们会不会过来找我，如果我睡着了……”余忆有些顾忌地说。 　　“他们不会来找你，放心吧。”成凛很果断地说。 　　“啊。”余忆怔怔地抬头看着他。 　　成凛坐了下来，看了余忆一眼，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跟你打招呼只是因为你在走上坡路，关注你的人比较多，现在你在角落里，没有人会特意关注，他们也没有贴上来的必要了。” 　　余忆似懂非懂地想了想，想出来成凛话里的另一层含义，他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这种逢场作戏并不算恶意，只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之一而已。你如果不愿意，就学着看穿这种表演好了。”成凛抿了口茶，淡淡地说。 　　余忆点了点头。 　　他偏过头看了看落地窗外惨淡的路灯和稀疏的行人，会场的玻璃采用的是镀膜玻璃，从里朝外看十分清晰，从外往里看却并不能看清楚屋子里的是哪些人。 　　大概就像是这个圈子与他的关系。其他人在屋子里面，看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有他站在屋外。 　　成凛放下茶杯，伸手到桌子下面，轻轻拉了拉余忆的手。 　　余忆回头看了成凛一眼，笑了笑。 　　不，他不是一个人站在屋外，有成凛陪着他，也许他也能融入到屋子里面来，并且看起来像是原本就在屋子里的人。 　　轮到余忆彩排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二点。 　　他这一组的导演看到余忆出现在后台，大老远就开始朝着他喊：“真对不起，余忆，前面有几个节目的道具出了问题，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早知道就让你先彩排了。” 　　余忆赶忙说：“不要紧的，彩排顺序打乱了会影响到整台晚会的时间规划吧，我等一会儿不要紧的。” 　　导演仍旧朝着余忆不住道歉，余忆直到被杨溪推着上台了也还在跟导演说没关系。 　　彩排的时候等太久，或者节目轮到他忽然撤下了他的曲目，这对余忆来说都不是新鲜事。反而被这么小心翼翼如珍似宝地对待着，余忆总会以为他们认错了人。是不是把他给认成了某个巨星级别的人物。 　　余忆上台前回头看了成凛一眼，这才能沉下心拿起话筒唱歌。 　　除了灯光部分需要多一遍调试，余忆在舞台上走位不多，彩排很快就完成了。 　　等余忆下了台来，那位导演又迎上来一顿猛夸，直把余忆的歌声形容成了天籁之音，天上有地上无的。 　　余忆惊慌地直摆手：“太过奖了，太过奖了。” 　　导演和余忆对话的这一幕被后台许多在等着上场的明星和明星助理们看到，大家都是一片沉默，权当在看一出每天都能看到的戏码。 　　余忆跟在成凛身后走向出口方向时，路过拐角处，忽然听到有人轻哼了一声。 　　一位从帽子到口罩包裹得很严实的明星与他的经纪人站在角落里，而发出声音的是那位经纪人。 　　余忆第一眼竟然差点没能认出来。那位经纪人是袁兵。而袁兵陪着的，毫无疑问就是秦嘉了。 　　余忆看了他们好几眼才发现不对劲。以后秦嘉身边至少两个助理，再加上司机，身边簇拥着四五个人，声势极为浩大，如今却一个也没在。 　　袁兵戴着一副低调的黑框眼镜，从镜片下方打量着余忆，又冷哼了一声。 　　接着袁兵朝秦嘉小声说：“如今听歌的那些人恐怕都是瞎了，这么没品味的人也能登上榜单第一。” 　　他的音量不大，却刚好能被对面的余忆听到。 　　余忆在留意到面前是袁兵和秦嘉二人时就没再停留，转身跟着成凛想要赶紧走开。 　　成凛却没再迈开步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回过身朝袁兵走了过去。 　　“提醒你几件事。”成凛停在袁兵面前，声音不大不小地说。 　　袁兵被成凛好大的影子笼罩着，不由自主站了起来，想要与成凛的气势一较高下，却没能成功，只能以与成凛肩膀相平的身高和成凛对视着。 　　“第一，上次的机场事件之后你的经纪人的言论败了不多路人的好感，”成凛看着袁兵，却对秦嘉说着，“第二，炒CP得来的那些粉丝不见得爱听你的歌，所以你的唱片销量才会后力不足。” 　　“第三，如果再被我听到你的经纪人明里暗里诋毁余忆，”成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我就来好好教教你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袁兵似乎被成凛的表情震慑住，当场没能想出语言来反驳，却在成凛抬起脚走开后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起来：“我就说这个圈子的准入制度有问题吧，别家经纪人都能威胁我们艺人了，什么世道？” 　　然而袁兵的跳脚并没有人理睬，就连秦嘉也微转开身似乎不愿意与袁兵扯上关系。 　　余忆跟在成凛身后急急忙忙地走着，直到他们坐到了车子里，他才语气急促地将内心的担忧一股脑说出来：“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袁兵直接叫板了呢……袁兵那种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以后肯定会事事针对你的，而且其他人看到了，背地里不知道会怎么说你。” 　　成凛瞥了余忆一眼：“原来你知道袁兵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余忆一愣，“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正因为知道，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跟他计较这么多……” 　　成凛点了点头：“的确没有必要跟他那种人计较。” 　　“所以，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你得罪他，反而会吃亏。”余忆神奇地又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成凛一笑：“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余忆低头抓了抓手指，拼命想着劝说成凛的方法。 　　成凛忽然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余忆的手上。 　　余忆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立即呆住了。 　　“这些都是我的几位记者朋友这段时间找到的关于秦嘉的一些黑料，而秦嘉会被拍到这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都是拜袁兵所赐，”成凛说，“为了广告资源和女艺人炒CP，为了电视资源好几晚都留宿在男导演的房间里，又三天两头参加几位富豪的游轮派对，这些黑料都在被他们紧急公关当中。” 　　“秦嘉如今的路人缘已经所剩无几，这些事情一旦曝光，他的粉丝数量也会很快掉下去，经纪人在艺人身边的作用原本应当是个推手，袁兵却将秦嘉直接推到了火坑里。”成凛又说。 　　余忆想起今天秦嘉在后台低调的装扮，明白了过来。他的单曲超过了秦嘉的EP销量，应当是秦嘉和袁兵都不能忍受的，但他们却都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连这些天的微博都毫无动静，应该是在为记者的这些照片焦头烂额吧。 　　“秦嘉作为一名偶像艺人出道，前期的发展一直不错，换了经纪人之后才每况愈下，我有些替他可惜，所以才对秦嘉说那些话，”成凛将手机拿回来，又将余忆的手指攥在手心里，“至于他听或不听，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 　　余忆仍旧有些难以置信：“袁兵为什么让秦嘉参加那种活动……他难道不顾秦嘉今后的死活么？” 　　成凛点了点头，许久之后才轻叹了口气：“我竟然会有些后怕。如果当初你听任袁兵安排，也许现在秦嘉所遭遇的，都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第83章 　　余忆抬头看着成凛。 　　他也有些后怕。与袁兵决裂，被经纪公司封杀，之后在酒吧驻唱种种不顺，他把所有运气都押在了最强歌手那场比赛里，却万幸走对了路。但凡走错一步，他也遇不到成凛。 　　他现在的人气虽然来得突然，但认真分析起来都有迹可循，并不是通过莫须有的炒作和水军得来的。成凛也并没有想要因为他一时出了名而给他接一些圈钱的通告，目前接下的活动都有口皆碑，也不会和余忆唱作人的身份相违背。 　　尤其那台音乐颁奖盛典，在音乐圈里是极其重要的场合，哪怕只是获得提名也能让余忆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了。 　　成凛给他用心挑选每一次的曝光机会，同时又想要尽量给他留出时间继续创作新歌，完善专业素养，在经纪人这个身份里成凛做得近乎完美。 　　恋人这个身份就更是…… 　　余忆看着成凛的侧脸发起了呆，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暗下决心。他也要加油成为合格的艺人，并且……也要当好一个合格的伴侣。 　　但是紧接着的这段时间他和成凛的私人时间都非常少，他几乎一睁开眼睛就坐在车子里，回过神来人已经在某个会场的后台被杨溪按着开始化妆了。成凛有时谈一些工作还需要一天奔波好几个地方，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并不多。 　　余忆这个星期惟一一次和成凛一同参加的活动就是周五那台音乐颁奖典礼。 　　好不容易能有一天搂着成凛睡着之后还能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成凛的脸，但一大早他们就得赶往之前去过的那家造型工作室让张老板给他重新设计了一个发型。 　　就连对着镜子多看几眼自己的新发型的时间也没有，余忆又坐上成凛的车赶往颁奖典礼现场。成凛在车子上跟他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提醒他不要紧张，接着将他送到红毯的入口处，便随着其他艺人经纪和助理一同去了后台。 　　余忆穿着那身白色西装，站在红毯的这一端往两旁局促地看了一眼，接着提了提裤脚，往红毯上踏了上去。 　　“像你平常走路一样走过去就行，两侧会有摄影师，他们叫到你的名字的时候，就当是被老朋友叫住，转过去朝他们笑一笑。” 　　余忆想到刚才在车子里成凛教给他的，尽量让身体放松，走了几步之后，听到有摄影师叫他的名字，他马上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朝着那一片闪光灯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被拍下来的笑容是不是太过僵硬，停顿了几秒钟之后，他感觉摄影师们的视线很快移到下一位明星的身上，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让出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 　　“等等，余忆，我还没拍到你呢，你往我这边看一眼。”这时又有一位摄影师叫了余忆一声。 　　余忆疑惑地回头往那位摄影师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想要走过去，但在他之后进入红毯的那位歌坛前辈已经摆好了架势，在一群摄影师面前大摇大摆走了几步，又往回退，重新走了一遍。 　　余忆只觉得自己再在这儿杵下去会干扰到那位歌坛前辈，连忙双手合十朝着摄影师们低了低头表示歉意，匆匆离开了。 　　红毯末端那儿有两位主持人正在等着，一见余忆走入他们的视线，马上热烈地邀请他走过去。 　　“这位就是我们这一次的颁奖典礼上最佳歌手的强力候选人啦！余忆的新单曲在榜首呆了快一个月了吧，太厉害了！”一位女主持人说着。 　　余忆刚在两位主持人身边站住脚跟，一听这话，马上低声解释了一句：“没有一个月，我的单曲登上第一名才一个星期左右……” 　　“一个星期也很厉害了啊，我就没见过一个新人歌手凭着一首单曲压过那么多的实力歌手！”男主持人忙着救场，却又不小心记错了余忆的出道时间。 　　余忆倒没觉得主持人的口误不可饶恕，仍旧好脾气地笑着：“其实我也不是新人歌手了，只是这一次算是重新出道，谢谢大家这么支持我。” 　　“重新出道，就是重新出发嘛，回归后的第一首单曲就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余忆的前途无可限量，我们期待余忆这一次捧一个大奖回家哦！”女主持人强行圆了场，又以提高音量的方式提示余忆采访告一段落。 　　余忆由一位工作人员带到一旁，又被塞了一支油性大头笔在手里，工作人员示意余忆可以开始进行签到，便走下了一旁的台阶，将余忆留在了众多媒体等待着的签名墙旁边。 　　签名墙旁密密麻麻地放置着各家媒体标识的话筒，同时几十家记者正蹲守在红毯的一侧等着采访每一位前来签到的明星。 　　余忆背过身去用正楷字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刚把忆字写完，身后马上响起一阵按动快门的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余忆转身看镜头”“余忆看这里”“余忆看我，我是XX杂志的”呼唤声，余忆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对着从各个方向照过来的摄像机扯开了笑脸。 　　几乎是红毯上的遭遇的重复。记者们在余忆逗留的时候极尽所能地吸引余忆的注意力，抢夺余忆正面的笑容照片以及让余忆回答自己琢磨了几天几夜的几个问题。 　　奈何红毯的明星实在太多，而余忆又是最没有经验的那一个，等到后一位明星带着一阵喧哗声而来，余忆已经想要落荒而逃了。 　　他连连朝媒体记者们鞠躬，倒退着想要离开签名墙区域。 　　他没有特别去留意下一位过来签到的明星是谁，反而那个人抢先叫出了他的名字。 　　而且叫他名字的时候，那个人的声音还极为高兴：“余忆！”叫完他的名字，那人甚至想直接从红毯的那一端跑到余忆跟前来。 　　余忆看清楚叫住自己的人竟是安穆，停住了脚步。安穆是个生面孔，媒体们对他潦草拍了几张照片，并没有特别采访，就让他离开了。 　　余忆仍旧站在原地傻愣着，直到安穆兴高采烈地跑到了他的面前，他才迷糊地看着安穆问：“你怎么也来了？” 　　他问这个问题完全是无意识，语意类似于“这么巧你也在这里”，但听到他这个问题之后距离他最近的那家媒体马上端起相机朝他一阵猛拍，余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抱歉，我不是说你不该来，我只是有些惊讶……我以为不会在这里遇到我认识的人。”余忆带着一丝歉意说着。 　　“没事，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安穆瞥了周围的媒体一眼，拉着余忆的手走往后台，“走吧，我们一块儿去后台休息休息。” 　　余忆满腹疑问地跟着安穆走到后台。今天安穆没有穿着以往常穿的民族服饰，而是穿了件粉蓝色衬衣系了条黑领带，并在外面套了件浅灰色西装马甲，看起来就像是个误闯会场的学生。 　　他和安穆偶有联系，知道安穆获得歌唱比赛冠军之后还在寻找签约机会，目前还没有真正出道，所以，安穆出现在红毯才会那么令他惊讶。 　　“我是由一位前辈带过来的。”安穆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说。 　　“前辈？带你过来的？”余忆看了安穆一眼，接着就开始有些担忧。 　　如果没有作品被提名，也没有成为颁奖嘉宾和评委，在这里出现，就是等同于“蹭红毯”了。 　　这在媒体和圈内人当中都嗤之以鼻的行为，却发生在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安穆的身上，令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余忆，我这次可能要走运了，前辈说先来带我来颁奖晚会露个脸，之后就会让我正式出道了！”安穆丝毫没有察觉到余忆的忧虑，仍旧语调轻快地说着。 　　这时候待在后台的成凛看到余忆和安穆进入后台，马上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成凛看到安穆时明显也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镇定自若地和安穆打了声招呼。 　　接着成凛看了一眼余忆，低声说了句：“我在这家酒店定了一间房间，小溪在那儿等你，她借了套衣服，你一会儿上去一趟，拍一点照片，顺便补个妆。” 　　“啊？又要拍照吗……”余忆也压低了声音。 　　“嗯，对于这次参加颁奖典礼工作室这边需要出一个通稿，媒体照片不一定能用，所以我叫了摄影师给你拍一些质量好一点的照片。”成凛说。 　　在余忆的理解里颁奖典礼就只是来唱歌和看别人颁奖的，完全没想过需要另外准备衣服在另外找个环境拍一些照片。但成凛既然这么说了，他照着做应该就不会错。于是余忆点了点头。 　　等他们这边商量完，安穆正站在一旁左顾右盼，脸上是藏不住的小欣喜。 　　余忆的眼神一对上安穆就不免有几分担忧。安穆一心想要进入娱乐圈，但他心思太单纯，个性又十分直率，单枪匹马就这么闯到颁奖典礼上来，如今媒体对安穆不熟悉所以并不会多着笔墨，今后如果安穆真的出道了，这件事极有可能成为安穆的黑点。 　　说起来，把安穆带到这里却又任凭安穆一个人走完红毯的究竟是谁呢？ 　　余忆正想开口问，成凛却拉了拉他的胳膊。 　　接着成凛朝安穆说了句：“安穆，一会儿我带余忆上去拍照片，你在这儿等我们，进场之后我给你安排个位置。” 　　安穆却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不用啦，那位前辈刚给我发消息了，他已经替我在观众席中间安排好了位置，我这就打算打给他那位助理了。” 　　成凛看了余忆一眼，还是帮余忆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说的那位前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叶子，迷途魔猫的营养液 　　可以完结倒计时了（o^^o） 第84章 　　安穆倒也没避讳，直接就说出了口：“是文闵，文先生。” 　　余忆诧异地啊了一声。 　　安穆看了看四周，往余忆走近了一步，小声说：“他不让我告诉其他人，但是他说如果你问起来，我可以说。” 　　文闵带人来参加活动其实并不少见，之前就曾经这么带过余忆，后来也陆陆续续带过几位新人，但余忆心里总不免有些担忧。 　　“你刚才说，他让你来这里，并且说他可以让你出道？”余忆想了想，这么问了句。 　　安穆高兴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好走运啊，余忆，文先生之前也是你的老师对不对？他也算是带你入行的人了吧，我竟然要走上你走过的路了，想想真开心！” 　　走余忆走过的老路，而且余忆那条路走到底换了个被封杀的结果，安穆却完全不在意似的。 　　“说不定以后我真的有机会跟你同台演出了，余忆。”安穆仍在开心地说着。 　　余忆最终还是没能忍心戳破安穆的美好愿望。 　　他并不愿意去怀疑文闵，但总觉得很蹊跷。 　　文闵是怎么认识安穆的？又怎么会突然就想要帮安穆出道呢？他想起之前文闵曾带他去过一台晚会，接着将他一个人丢在了后台。安穆被带到颁奖典礼的红毯又被丢下，的确很像是文闵的作风。 　　但安穆明显比余忆要心大许多，在人来人往的后台里他一直在心情愉悦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发出惊叹声：“哇那位好像就是金羽奖拿了几届影帝的楚繁？他也来颁奖了？”“咦还有那位好像在网上写歌突破了1亿点击量的小王子？他真的年纪好小啊，比我弟弟都要小了！” 　　余忆陪着安穆站在那儿聊了一会儿，又看着安穆走到会场观众席坐下，这才放了心，随着成凛去楼上房间拍照。 　　成凛看余忆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走进电梯等人都走光了之后，他拉着余忆的手放在手心里握住，低声说了句：“别太担心了，往好了想，安穆一直想要出道，这次也算是遂了他的愿，文先生能领他入门应该也不算是坏事，但最终他的发展还是得看经纪公司，我会去留意有哪几家经纪公司关注了安穆，给他一些参谋。” 　　余忆抬了抬眼，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经纪公司很重要……” 　　剩下的话余忆没有说出口，但成凛已经明白了过来，轻轻揉了揉余忆的手指指节。电梯门打开时，余忆已经将脸上的担忧褪去，跟拿着衣服的杨溪走进了房间。 　　余忆对于拍照仍是不太自在的，尤其刚才在红毯已经将一张脸给笑僵了，此时无论摄影师怎么引导，他也笑不太出来。 　　摄影师无法，只得让余忆站在走廊靠窗台的位置，身子一半在阳光里一半在阴影里，拍了几张忧郁气质的照片。余忆抿着唇，眼睛微抬，眉头微皱地看着镜头，倒是将忧郁演绎得很是不错。 　　几组照片拍完，摄影师收起了机器，朝成凛说着：“余忆可塑性其实挺强，也很有镜头感，兴许去演戏也会挺适合的，现在不是有很多歌手歌而优则演么？余忆有没有这个打算？” 　　摄影师是成凛的朋友，聊起这个话题来没怎么顾虑其他，只当是一种闲聊，但他这一句不经意的提议却让一旁的余忆陡然变了脸色，脸都给吓白了。 　　成凛看了余忆一眼，笑笑说：“余忆的工作还是以唱歌为主，计划是要在明年开年出一张新唱片的，如今的通告太多已经让他没有时间写歌了，恐怕没有时间再去接戏。” 　　摄影师咂咂嘴：“我是觉得可惜了，余忆现在人气正旺，拍一部戏就能长时间出现在电视上，不比开一场演唱会更强么？” 　　成凛仍是笑着摇了摇头。 　　等摄影师离开了，余忆收拾了自己，随着成凛一同去往会场一楼，站在电梯里余忆小心地抓着成凛的胳膊，小声说：“我应该是不适合拍戏的，我应该会演砸的……” 　　“我知道，”成凛回头看向他，勾了勾嘴角，伸手在余忆的脸颊上抚摩了一下，“你喜欢唱歌，我也只会让你唱歌，放心。” 　　余忆放下心来，心里头忍不住一暖，刚想抓着成凛的手十指交握，电梯门一开，门外鼎沸的人声和灯光轰然侵入，他只能将手收了回来，安安份份地贴着腿侧放着。 　　艺人经纪和助理的位置在中间位置，入围的领奖的颁奖的明星们则坐在两侧，余忆一走到观众席下就被礼仪小姐请到了座位上，只能与成凛遥遥相望。 　　余忆回了好几次头去找成凛的位置，冷不丁身后有个声音在拼命叫他的名字。 　　余忆回头一看，安穆坐在后排的位置朝着他用力挥手，笑得一脸灿烂。 　　安穆和一支偶像团体一同坐在后一排，但丝毫也没显出格格不入来。安穆和偶像团体的成员处在相当的年龄，不一会儿就有了话题，时不时地开始交头接耳有说有笑，甚至当场关注了微博又加了微信。反而比余忆还要显得自在。 　　余忆往其他座位看了几眼，没有找到文闵的身影，朝安穆看了几眼，又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给安穆：“等颁奖典礼结束了，你和我一块儿回去吧。” 　　等安穆回答了一声好他才安心将视线看向舞台，刚才在后台他没来得及和安穆交流太多，现在想想关于娱乐圈的一些生存法则也许他也可以有一些经验传递给安穆。即使他现在也还处在摸索阶段。 　　余忆来参加这台颁奖晚会原本就不是冲着拿奖来的，尽管他的这张单曲获得了三项提名，但在他心目中他应当只是来陪跑的而已。他坐在观众席学习着前辈们在颁奖时的妙语连珠，再从其他大牌歌星们的表演里汲取一些经验，争取自己在下次有机会获奖时也能表现得状态良好。 　　所以余忆坐了一小时，听到两位歌坛前辈站在颁奖台后方颁布最佳单曲奖时，还在大屏幕照出他与另三位入围者时朝着镜头很镇定地笑了笑。 　　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能获奖。 　　和余忆一同被提名那三位都是有过几次获奖经历，发片超过五张，总销量过千万的老牌歌星。余忆虽然也发过几张单曲，但销量一直惨淡，这一次登上排行榜第一位也只是突然走运了而已。 　　所以在听到颁奖嘉宾念出他的名字时，他还呆坐着没有动，直到灯光聚到了他的头顶，其他人都往他看了过来并且朝着他鼓掌，他才反应过来，站起身用手指了指自己，十分惊讶。 　　从观众席里走出来时他有些慌张，差点绊着另一位明星的脚当场摔一跤，好在成凛及时赶了过来，站在过道上伸出了手等着他，他马上定了定神，走过去握着成凛的手，听成凛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加油，上台不要紧张。 　　余忆深呼吸着走上台，在一片掌声雷动里站到了话筒前，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白花花的灯光，偶尔还能听到有人在观众席里大喊余忆加油，大概是安穆的声音。他忽然抿唇一笑，拿着话筒开始说获奖感言。 　　说出来可能有些丢脸，虽然他没想过自己能获奖，但这一段获奖感言是在他上学时就已经练过的。他从大学的文艺汇演表演结束一个人走回宿舍时，就常常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在路上演一段。 　　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获奖了。 　　余忆的开场白也是这一句：“没想到，我真的获奖了。” 　　“我被提名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在回来写歌之前我甚至还担心过自己想要唱的歌会不会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毕竟，我离开了两年……”余忆顿了顿，接着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所有给过我帮助和批评的所有人，不管是在我出道前，还是在我出道后，是你们让我坚持到现在。我会继续坚持下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写好歌，唱好歌。” 　　余忆的获奖感言说完，台上灯光变暗，开始一段暖场表演，接着余忆被工作人员请到后台准备获奖歌曲的演唱。 　　余忆的这首单曲其实这一个月里已经唱过无数遍，所以并不会再感觉怯场了。只是这一次被拉到后台，却没有成凛陪着，他还是隐隐地有些不安。 　　但他很快就让自己调整了过来，他对成凛的依赖可不能太过分了，成凛就在台下看着，他一定要好好地完成这台表演。 　　余忆站在候场区清了清嗓子，轻声哼了一段《时光隧道》的副歌。 　　旁边有其他候场的颁奖嘉宾及表演嘉宾，他紧张地做着准备，也没能抬头向他们打声招呼。 　　但有一个人看到余忆之后便主动朝余忆走了过来。 　　余忆抬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对方迎了过去。 第85章 　　文闵看起来有些行色匆匆，应当是刚刚才赶到后台，他手里拿着一张信封，走到余忆之后，他便将信封收了起来，脸色沉静地看着余忆。 　　余忆还没开口，文闵已经先出声了：“我刚才听到你的获奖感言。” 　　余忆愣了愣，点了点头：“嗯，你刚才好像没有在观众席……” 　　文闵盯着他：“你在观众席找过我？” 　　“不是，是因为，”余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遇到安穆了，他说是你让他来这儿，还说你能让他出道……” 　　“哦，是的。”文闵垂下眼，开始整理自己的袖口。 　　余忆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指挥着舞美的工作人员，咬了咬嘴唇，犹疑地说：“谢谢你愿意帮助安穆，他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很喜欢唱歌，想要去更大的舞台，但是他对这个圈子不太了解，我怕他不懂得保护自己……” 　　余忆说到最后也不知自己要说什么了，无凭无据的他也不能说文闵的安排会对安穆不利，而且他话还没说完文闵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让他也只能噤了声。 　　“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文闵忽然低声说。 　　“等我，找你？”余忆睁大眼。 　　“我上次和你说想要跟你合作，给你写歌，你忘了么？”文闵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余忆有些怔忡：“没，没忘，只是……我可能还是想要自己写歌。” 　　余忆结结巴巴说完了拒绝的话，又担心文闵听了之后会更显得不高兴，低着头不敢看文闵的表情。 　　文闵点了点头，语气倒并没有显露出不愉快：“你刚刚说那个安穆很单纯，很喜欢唱歌，想要去更大的舞台，我也觉得，他就和当初的你一样。” 　　余忆呆了一下没说话。 　　“那天我参加完饭局看到他在酒店门口，像是喝多了，一个人坐在路边，拿着电话在央求一个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参加一次商演，”文闵说，“我想到当初的你，虽然你不会打电话去求人，但是想要上台表演的强烈欲望，跟他一模一样。” 　　文闵说完凝视了余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你别担心，我帮他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因为当初没保护好你，所以想补偿在你朋友身上而已。” 　　余忆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文闵已经转身走开准备上台了。 　　等下一位领奖者上台领完奖，余忆也得上台开始演唱。他和文闵在升降台下方擦肩而过时，文闵没有再抬头看他。 　　余忆无暇顾及其他，在台上心无旁鹜地进行着演唱。他登场的时候舞美已经全部撤下台，只剩下一束灯光照在他的白色西装上，意外的效果很好。 　　余忆在演唱完毕走下台时才留意到骆拥芳正坐在评委席上，察觉到余忆在看着自己，骆拥芳微笑着向余忆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余忆笑着点了点头。 　　颁奖典礼过后主办方举办了酒会，成凛担心余忆这几天太奔波，所以只去露了个面就载着余忆离开了。 　　“余忆获得最佳单曲奖已经在微博上刷屏了，现在余忆的微博粉丝数已经破400万了哦。”杨溪坐在车子后排座上一边刷着微博一边说着。 　　余忆诧异地啊了一声，赶忙打开自己的微博界面，他的粉丝数量正在持续增长之中。接着他点开微博首页，这才发现首页上有许多营销账号正在热议着他获奖以及他的星路历程。 　　被首页一推送，搜索余忆的人数也在剧增，热搜榜上的排名也在逐步上升，余忆的粉丝们甚至开始创建了余忆的超级话题。 　　但在超话里的气氛显然没有余忆平常在微博评论和私信里那么和谐。另一些歌手的粉丝在微博上diss余忆的言论被截了图悬挂在超话置顶里，而那些在评论里对余忆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女孩子们都瞬间化身成了尖爪利齿的斗士，一个个冲到对方的微博主页将对余忆获奖以及前阵子和手表品牌合作的消息复制粘贴到对方的评论区里，又回来截图呼吁其他粉丝跟上，超话里一片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余忆目瞪口呆，对眼前的画面完全措手不及，他担心粉丝们太过投入其中会影响了自身正常的生活和心情，于是点开了微博发表框想要写一句话安抚一下自己的粉丝。但他身侧的成凛忽然伸出手来挡住了他的手机屏幕。 　　“我来解决吧，你不用发微博。”成凛说。 　　“可是，我跟他们说，他们应该会更容易听吧？”余忆皱了皱眉。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你一旦下场，无论你的本意是不是加入战局，他们也会说你下场参与撕逼，那样就更收不了场了。”成凛一边开车一边说。 　　“是啊余忆，让凛哥帮你处理吧，”杨溪坐在后排座上也忍不住了，趴在余忆的椅背上说，“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凛哥有方法让粉丝尽快息怒的。” 　　“不是第一次？”余忆疑惑地看着成凛，“你已经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人气一高就会有这种困扰，凛哥以前带过偶像，所以很有这方面经验了，余忆你还好，你不是偶像，粉丝也会相对冷静一些，一般凛哥找几个水军控制一下舆论风向，再和对方经纪公司商谈一下，这种风波就会很快压下去了。”杨溪继续插嘴说。 　　“如果事态很严重我才会动用水军，一般是先与几位大粉私下联系，让他们出面稳定粉丝情绪。”成凛看了余忆一眼，见余忆仍旧很不放心地拧着眉头，于是补充了一句。 　　“你为了帮我处理这种事情，还要与我的粉丝私下联系……”余忆有些自责。 　　“这是经纪人的份内事情，你怎么一副你欠了我钱的表情似的。”成凛看了一眼前方的路，伸手到余忆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杨溪见状咻地一声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还是觉得太给你添麻烦了……”余忆揉了揉脸颊，小声说，“要不，我明天开一个直播吧，我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 　　成凛想了想，同意了：“可以，明天等你拍完广告海报，我们去一趟工作室，把粉丝们寄给你的信和礼物拿回家，再在直播里抽几封信读一读，抽几个礼物感谢一下粉丝，也省得你每次直播半小时的时长里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他们把礼物寄到工作室了？”余忆睁大眼，“我不是说，不让他们花钱买礼物的吗？” 　　“嗯，都寄到工作室了，大概是怕你不收。而且据说大部分都是手工礼物，我之前已经看到有一些粉丝做好了礼物之后拍了照po上微博了。”成凛说。 　　“他们真的好有心啊……”余忆喃喃着，又因为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一亮，“等我们搬到新家，可以腾出一个房间专门放他们的礼物，到时候直播也可以在那个房间里进行，你觉得怎么样？” 　　成凛笑了笑：“这个主意不错，等周末录完一景留香最后一期节目，我们就可以开始准备搬家了。” 　　杨溪一路上吃狗粮吃了个饱，一到自己租房子的小区就马上下了车飞奔没影了。 　　成凛看了看小区的大门，转了转方向盘，偏头问了句：“搬家之后你想住在哪一套房子？” 　　“啊？什么哪一套房子……”余忆茫然。 　　“是想住在工作室送给你的那一套房子，还是想住在你楼下我买的那一套？”成凛重新问了一遍。 　　余忆脸一红，小声说：“我都可以……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那就住在工作室送你的那一套吧，我买的那套房子可以给小溪住，以后如果有了司机，也可以让他住我那套。”成凛说。 　　“啊，这样也可以的，你那个房子还需要还房贷吧，我可以帮你出……”余忆话到嘴边就全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成凛一眼。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成凛为了照顾他特意在他以后的房子楼下买了一套房子，那儿位于市中心，又是个明星小区，房价一定很贵。而余忆看过自己的存款，买房子现在应当不成问题，所以想替成凛分担一点儿。 　　成凛转头看着余忆，忍俊不禁：“是什么让你有了我买不起房子的错觉？” 　　“不是，我是觉得，我现在钱够用了，不能一直让你花钱啊，还房贷我可以帮忙出的。”余忆有些蹩脚地解释着。 　　“但是，我不需要还房贷啊，”成凛笑着说，“房子我已经全款买下来了，装修也是包含在里面的，不需要额外还房贷了。” 　　余忆打好的算盘被成凛一下拨乱，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你怎么，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呢？” 　　他也并没有打听成凛的存款的意思，只是猛然发现成凛似乎一直也不缺钱用，无论是在他工作稀少收入萧条的那段时期，还是在他仿佛红了以后，成凛就一直是不缺钱的状态。 　　“我自己开了店，你忘了么？我还有几个小投资，运气比较好，每个月都能分到不少钱，”成凛笑了笑，“经纪人反而是我收入最少的一份工作。” 第86章 　　余忆不知应该先要对成凛的投资眼光表示佩服，还是该对自己的不争气表示抱歉，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想起他刚才还觉得自己收入上来了，可以适当地帮成凛分担点儿，但他聚集了全力发出去的的这一招却直接被成凛给一招秒杀了，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成凛之后也没再说话，将车子停在停车场，和余忆一同乘着电梯上楼。 　　余忆的尴尬劲儿没退掉，一直对着电梯上次面壁思过，最后是成凛自己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再将余忆一把拽了进去。 　　成凛把余忆按在门板上，低声问他：“你现在是因为我没让你帮我出钱所以觉得没面子么？” 　　“不是，”余忆连忙摇头，“我是觉得，你任何事情都做得那么完美，我想帮忙都没有机会……”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不免有些低落起来。 　　成凛勾了勾嘴角，凑到余忆耳边轻轻舔了一下余忆的耳垂，轻声说：“谁说你没机会帮我，你现在就可以帮我啊。” 　　“啊？帮你什么？”余忆呆呆地反问。 　　成凛将余忆托了起来，双腿缠在自己腰上，伸手去解余忆的西装纽扣。 　　余忆马上明白了过来，他伸手搂着成凛的脖子，但也只来得及闭着眼睛，完全使不上力。 　　结果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依然没帮到成凛，全程都是成凛在用力…… 　　余忆因为前一晚稍微地失去了一点儿节制，第二天着实有些腰酸背痛，他分明没怎么使力，却连大腿内侧都在渲染着疼痛。 　　他坐着成凛的车前往拍手表广告海报拍摄的现场，一路上都在侧着身子坐着，一会儿侧左边，一会儿侧右边，安全带死命拽着他的腰就宛如一条腰封。 　　成凛察觉出他不舒适的状态，但碍于杨溪坐在后座他不好问得太露骨，只能在遇到红灯的时候伸手给余忆捏捏手指揉揉腰，眼神里时不时地显露出一些内疚。 　　明明知道余忆第二天要拍广告海报，每天的行程都很满，还将余忆折腾到半夜，最后听到余忆的哭腔了才罢手。这事做得实在太不像他了…… 　　但他和余忆又的确太少有这么放纵的机会。如果不狠狠心，就基本从月初到月底都在忙和睡之间度过，哪怕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也只剩下拥抱的力气。 　　余忆这组海报是由樊帆的摄影团队进行拍摄的。 　　樊帆工作起来就仿佛嗑了药一般的状态，让余忆连续拍了五个小时也未能得到十分钟的休息。并且每拍摄一款手表就让余忆换一身造型，余忆原本就已经抬胳膊抬腿极其吃力，这一经折腾简直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快要散架。 　　成凛看得非常心疼。 　　樊帆眼看着要不眠不休拍到晚上的架势，成凛别无他法，只得上前去喊了暂停，带余忆去吃了个饭。 　　表面上是为了吃饭，成凛却选了家偏僻的小店，又让店老板给找了个二楼角落里的包厢，等包厢门一关，他搂着余忆轻声问询了许久。 　　站这么久腰是不是很难受。胳膊抬不抬得起来。这里疼不疼。那里酸不酸。要不要揉一揉。 　　不等余忆回答，他已经心疼得伸手开始揉了。 　　余忆抓着成凛的手小声说：“不疼，还好，就是稍微有点儿困，昨天睡得太晚了……” 　　说完了余忆已经红透了脸。 　　成凛看了一眼关闭着的门，亲了亲余忆的嘴唇，叹了口气说：“我得减少你的工作量，忙完这几天，给你放几天假，好不好？” 　　“好。”余忆马上坐直了身子，一脸期待，“你也一起放假么？” 　　成凛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如果放两三天假，应该没有问题。” 　　“那这一次一景留香的节目录完，我们就在那儿顺便度个假再回来吧？”余忆说，“听说最后一期节目是在海边录，而且这一次选择的海滨城市不是景区，去的人很少，我们就在海边走走，吃吃海鲜，赏赏月。”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但只要和成凛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很美好的。 　　成凛看着余忆的笑脸，伸手摸了摸余忆的头发，点头说了声好。 　　余忆下午的拍摄进度比上午快了一倍，樊帆对余忆陡然打了鸡血般积极的状态赞不绝口，频繁向余忆伸出大拇指。 　　在电脑前看原片的时候，樊帆唔了好几声，侧头问了成凛一句：“余忆是不是谈恋爱了？” 　　成凛正转头看着被按在椅子上进行补妆的余忆，闻言回头淡淡地瞟了樊帆一眼：“你是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八卦么？”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差不离了，”樊帆耸了耸肩，“一开始余忆拍照还需要借助那只小猫才能有面对镜头的信心，现在面对镜头已经没那么拘谨了，而且他的眼神……” 　　樊帆指了指电脑屏幕上余忆的眼睛特写：“不像一开始那么迷茫，那时候他的眼神里没故事，现在他眼神流转很有味道，似乎在倾诉着什么。” 　　成凛皱了皱眉，樊帆面对自己的作品都会极尽探究的眼光，这一点他应当已经习惯了，却并不想余忆也被这么紧盯着进行研究。 　　樊帆关上电脑屏幕，将一旁的相机端了起来，从取景器里看着余忆，笑着说：“我现在相信他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很久了。他从平平无奇毫无特点，到单曲排行第一万众瞩目，状态并没有变过，还是那个谦卑的余忆。越是这么不经意，越能引诱人将好的东西都塞给他。” 　　成凛没有再听下去，等余忆拍完了广告，他拿起余忆的外套披在余忆的肩头，跟樊帆匆匆道了别，拉着余忆离开了摄影棚。 　　余忆不知是不是因为成凛答应了要陪他休假几天，上扬的心情一直也平静不下来。成凛帮他从工作室取了粉丝寄给他的饮料和礼物塞了一整个车尾厢，他回到家将手机架了起来准备开始直播，嘴里还一直在哼着歌。 　　第一波进入直播间的粉丝们没能看到余忆的身影，先听到了余忆的歌声，弹幕瞬间满了屏幕。 　　【啊啊啊啊我听到了什么？余忆在唱歌？！】 　　【余忆你要发新专了是吗？刚才你哼的是你的新歌吗？！】 　　余忆调整完了手机角度，看了一眼屏幕下方的两个粉丝的发言，认真地回答：“刚才我只是随便哼了两句，不是新歌，我的新歌……还没有开始写呢。” 　　粉丝们马上开始安慰： 　　【没关系没关系，新歌可以慢慢来嘛，只要我们能常常看到你就可以了，余忆。】 　　【余忆你随便哼的都这么好听，怎么办，麻麻我仿佛恋爱了。】 　　【余忆你身后有个帅哥出现了！哇他拿了好多礼物盒子！我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到了吗！】 　　余忆啊了一声，转身看向成凛，见成凛将那些礼物盒子和信封几乎堆满了整块地板，他张大嘴一脸惊异。 　　成凛看他伸长了手臂也抱不住那么多的盒子，便帮他将盒子朝他身前拢了拢，让它们叠放在余忆的面前同时又不遮挡住余忆的视线。 　　【果然是帅哥经纪人！经纪人好体贴啊！经纪人辛苦了，余忆多亏你照顾了！】 　　【余忆刚才抬头朝经纪人笑着说了声谢谢？？怎么那么乖啊，嘤嘤嘤我的余忆宝贝儿】 　　【余忆看我看我，我的信封是粉红色的，画了很多小心心的就是了！】 　　“我，我争取今天直播多拆一些礼物，多念几封信，大家不要急，即使没有念到，下了直播我也一定会好好看完的。”余忆朝着前置摄像头说。 　　余忆离手机屏幕有点远，于是擦了擦眼睛想要看清下雨一般飞速刷下去的弹幕。 　　但他发现看清楚弹幕后似乎让他更不知所措了。他伸手拿起一只礼物盒子，弹幕疯狂舔屏。他抽出一封信，弹幕疯狂咽口水。他念了一遍卡片和信纸上的字，弹幕里一片要被余忆的声音迷晕了。 　　余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以往他直播的时候他的粉丝也会时不时向他表白心意，但是大都知道他容易害羞，用词也都会比较含蓄。现在粉丝们的热情真有点吓到他了。 　　但他知道他的粉丝都是出于喜欢他，无论方式是否太过火，都应当是友善的。尽管那些话他完全不敢念出来，只能红着脸说谢谢。 　　余忆这一场直播说了无数声谢谢，又一再提醒粉丝们不要为了给他送礼物而花钱，写信也一定要记得不要耽误工作和学习。 　　关了直播之后，余忆先将粉丝们做的那些手工礼物仔细地收好，然后坐在沙发上一封一封地拆着信，看着那些粉丝的来信时他时而笑出声时而眼泪汪汪。成凛坐在一旁陪着，看他笑了就陪他勾一勾嘴角，看他眼看着要哭了就递一递纸巾。 　　临近夜晚十一点，成凛提醒余忆该休息了，接着将余忆的那些未拆的礼物和信封都用箱子装了起来，拉着余忆进卧室。 　　余忆这一天心情涨涨落落，好半天也沉淀不下来，于是大半夜的仍然想拉着成凛聊天。 　　“他们，真的都是因为喜欢我的歌所以才喜欢我的吗？” 　　“还是因为喜欢我才喜欢我的歌的呢？” 　　“我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我很久没有收到过手写的信了，也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好开心啊，睡不着了。” 　　成凛搂着余忆听他絮叨了快一小时，终于忍不住翻身堵住了余忆的嘴。 第87章 　　余忆大概是不想让自己和成凛在海边度假的愿望泡汤，这几天的行程尽管紧巴巴的，进度很赶，他也都尽量赶出来了。 　　一些拍摄当天完成不了的他也尽量争取加班加点，录到凌晨两三点狂喝几杯咖啡，坚持着录出了较为理想的结果。 　　那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说余忆很拼，还说：“余忆如今一点儿都不会怯场了，甚至可以带动其他人活跃着气氛，气场非常强。” 　　但那个气场非常强的余忆下了节目仍旧被人夸几句就会羞涩，待人接物礼貌得近乎拘谨，宛如还是那个谦卑的新人的状态。 　　成凛陪着余忆录到凌晨，见余忆困得连走路都在揉眼睛，有时会就近找家酒店跟余忆住一晚。 　　这么几天的行程赶下来竟然也没能在自己家里住过。 　　余忆临近前往海边录节目之前终于回了一趟家，他这一次因为想着要度假，想多带一些私人物品，于是没有让杨溪帮他收拾行李。 　　他看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看着这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这一次的家，忽然有些感慨：“下一次回来我们是不是就要搬家了。” 　　“嗯。”成凛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余忆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忽然感觉，有点舍不得……” 　　现在闭起眼睛还能回想起成凛最开始为他找到这一个房子，成凛陪着他一起搬了家，尽管当时成凛非常不喜欢他，但还是替他收拾了屋子，并且体贴入微地让他休息了两天时间。 　　对了。不管是在他行程多与不多，红与不红的时候，成凛都会适时地提出让他休息。 　　余忆想到这里，转身走到成凛跟前，低着头，手搂着成凛的腰，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舍不得？”成凛也伸手搂着他，“要不，这间屋子还是留着吧，房租也不贵。” 　　余忆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只是有点舍不得，就一点儿。” 　　成凛笑了笑没说话。 　　余忆抬头看了成凛一眼，又重新把头靠在成凛肩上，小声说：“现在什么都好，怎么会这么好呢，好到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都不愿意醒了。” 　　成凛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傻瓜。” 　　周五一大早从小区出发去机场，余忆前一晚没有工作于是早早就睡了，精神显得很好。 　　距离他生日那天那一场歌友会也才一个月多一点儿，中间他也曾去录过一期一景留香的节目，但这最后一期的节目感觉完全不一样。余忆完全呈现出了被紧迫的学业欺压了一个学期终于能够放暑假的学生的状态。 　　不仅仅是因为录完节目之后可以和成凛一起度假…… 　　一景留香这档节目，作为余忆第二段演艺生涯的开端，本就有些特别的意义。而这档节目的完美收官，也算是余忆放在心里的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精神很好地坐在车子里，精神很好地研读着台本。 　　和过去的每一期节目一样，台本里只会简单写出这一期节目设定的几个环节，不会具体到哪个人在哪个时间需要做什么事情或者说什么台词。但就只是简单的两页纸，余忆也看得非常专注。 　　“这一次做饭是在沙滩上，不生火，拥芳姐会借一个厨房做一些海鲜，边吃海鲜喝啤酒……”余忆念叨着，被酒这个字惊了一下，又自言自语地安抚自己，“啤酒，应该还好，喝个一两杯不会醉的吧。” 　　成凛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 　　“跟上一次一样，会有极限运动进行挑战，但是安全起见，不会用过于危险的项目，所以冲浪和帆伞都没有考虑进来，最终选择的是香蕉船这一个项目，”余忆继续念着，“香蕉船会由两位嘉宾和三位当地居民一同乘坐，香蕉船不是一个甜品的名字么，我还没有坐过呢……” 　　成凛笑了笑说：“香蕉船是橡皮艇，类似于漂流时用的那一种，安全性有保障，相对来说比较适合集体参与，也比较有趣。” 　　余忆点了点头，瞄了成凛一眼，小声说：“有什么项目是适合两个人一起参加的么，我们休假的时候可以去试试啊。” 　　成凛没来得及回答，这时候出租车已经到达了机场。 　　他看了一眼机场大门前的空地，那儿聚集了一群人，手中似乎都举着旗子或牌子，念着口号，情绪看起来有些激动。尽管在车子里听不太清楚他们的口号，但从围在他们身侧的保安人员的数量来看，这些人已经影响到了机场的秩序。 　　出租车司机瞟了一眼，给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了机场另一个入口。 　　“那这应该是追星的小年轻们吧，这些年轻人把偶像看得比自己父母还重要，为了见那些偶像连饭都不用吃了。”司机看着余忆他们下车时，还冲着不远处那群人摇了摇头。 　　余忆没怎么留意那群人究竟在为谁接机，或者为谁送机，过去他在新闻上就常见到这一类消息，这在娱乐圈也并不算稀奇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机场听说了秦嘉的歌迷在接机时引起的那一场暴动。 　　这时推着余忆的行李箱跟在余忆身后的杨溪说了句：“上一次我看到这么大阵仗，还是在秦嘉举办完全国巡演之后呢，为他接机的歌迷都差点让机场瘫痪了。不过，这一次应该不是秦嘉的歌迷了。” 　　余忆没说话。 　　秦嘉的黑料最近一直在网络上传播着，真真假假众说纷纭。尽管秦嘉的经纪公司一直在努力公关，但他微博上的歌迷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减少，音乐排行榜上的名次更是直接跌了十几名。 　　网络上秦嘉的新闻层出不穷，电视和新媒体上却很少见到他的身影，代言也在慢慢被更换。此一时彼一时，再绚烂的人气到了凋零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成凛一直在留意着那群歌迷的动静，只听到那些人里忽然有一个人尖叫了一声，人群就如同猛地接收了某个指令，他们挥着手臂往余忆所站立着的这个入口狂奔了过来。 　　余忆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成凛护在了身后，接着，他们就被包围了。 　　那些举着手幅和牌子的歌迷们，竟都是余忆的歌迷。虽然他们拿着的海报和手幅上的照片，连余忆也差点认不出来。 　　余忆完全傻住了。他上一次参加一景留香的节目还未见有这么多歌迷来送机，那时候就十几位歌迷，他还能抽出时间和他们一一合影，和他们聊几句。 　　现在……余忆压下心里的惊慌感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向这些一大早就守在机场替他送机的歌迷打声招呼，却被耳边连绵不绝的尖叫声差点震聋了耳朵，甚至有些歌迷为了拉住他说几句话，不顾一切地伸手抓到了余忆的胳膊。力气之大，余忆都感觉到胳膊一阵生疼。 　　成凛没让余忆继续停留，在机场保安的护送下，他揽着余忆的肩膀，不住向歌迷说：“对不起，请让一让，谢谢你们的支持，麻烦让我们过去一下，余忆需要赶飞机。” 　　就这样，他们几乎是以龟速挪到了登机口。 　　余忆回过神来，转身朝那些歌迷们鞠了个躬，朝他们大声说了句：“大家请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谢谢你们来送机，谢谢，谢谢。” 　　他这一路上被歌迷们拉拉扯扯衣服都有些乱了，但歌迷们仍旧表现出极大的不舍，一些歌迷甚至看着他忽然痛哭出声，余忆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上了飞机之后余忆一直沉默着。 　　成凛向空姐要了一块湿毛巾给余忆擦了擦胳膊，余忆被抓到的部位甚至被抓出了血痕，尽管痕迹不深，成凛也看得心里极其不舒服，拧紧了眉头。 　　“你有没有被抓伤？”余忆反应过来，低声问了成凛一句。 　　“没有，”成凛仔细地给余忆擦拭完，小心地用手指摸了摸，“你疼不疼？小溪应该准备了药膏在行李箱里，我们下了飞机之后我帮你擦点药。” 　　“不碍事，不怎么疼，他们也不是故意想要伤着我，”余忆勉强一笑，“只是我确实有些被吓到了，之前，他们……好像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 　　“这些歌迷应该是追过其他偶像明星的吧，用的方法都是追偶像的那一套，”坐在他们前面那一排的杨溪转回头插了句嘴，“我听说，秦嘉的歌迷好些个都从秦嘉那儿脱粉，跑来粉你了，看今天这场面，搞不好是真的。” 　　成凛朝杨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在公共场合提其他明星的名字，杨溪连忙捂着嘴噤了声。 　　“我们下飞机之后走另外的通道吧，录节目不能被耽搁，也最好不要被歌迷跟了过去。”成凛说。 第88章 　　余忆点了点头，紧抓着手指沉默地坐着。 　　粉丝们在机场接机口等了几个小时却最终也没能等到自己喜欢的明星，这在之前的娱乐新闻里常常能看到。那时候余忆就想，如果换成是他，一定舍不得让自己的歌迷这么等着。虽然那时候的余忆，连一个接机的歌迷都很难看到。 　　现在的他事业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气色，也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人气，就开始忙不迭地避着粉丝，学着大牌明星的架势走VIP通道，那些从他默默无闻开始支持他的歌迷们，应该会很伤心吧。 　　他也不能责怪成凛出了这个主意。他知道成凛完全是在为他的安全考虑。 　　余忆靠着座位苦恼地皱着眉头，他一想到一会儿下了飞机要特意躲开接机的歌迷，而他的歌迷要在这种深秋时节站在机场大厅里盲目地等着他，他就根本不能安心地休息。 　　最后成凛发现他的忧虑，低声问了他一句：“你不闭着眼睛睡一会儿？今天录节目一定会录到很晚，你在酒店里也不一定能睡得安稳。” 　　“我，我还是觉得……”余忆咬了咬嘴唇，一鼓作气说了出口，“我们还是走普通通道，跟他们打声招呼，好不好？” 　　“他们？”成凛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过来，“你不想让你的歌迷等了个空，是么？” 　　余忆点头。 　　成凛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又看了一眼余忆，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好吧，我会联系机场让他们维持秩序，但是你不能在机场逗留太久，打了招呼就要离开，知道么？” 　　“知道。”余忆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事实证明余忆的顾虑并没有错。他在机场通道外果然见到了一群正等着他的歌迷们，甚至有几个面孔让他感觉很面熟，似乎在他搭乘飞机前送机的歌迷当中就已经见过。 　　他紧接着又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些荒谬。怎么可能送他上机之后又搭乘飞机赶过来接机？就算航班上能够允许，也不可能有人做到这么疯狂的地步吧…… 　　他也完全想不出自己有任何值得别人疯狂的理由。 　　余忆跟着保安们围起来的防护圈，紧挨在成凛身侧，步履维艰地在涌上来的歌迷当中往外慢慢走着。 　　他一路上都在和歌迷们微笑招手，提醒他们注意安全，但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不与歌迷产生肢体接触。这对他和对他的歌迷都算是一种保护。 　　之前送机的那些歌迷们一碰到他就忽然发了狂般的张牙舞爪地扑上来，饶是好脾气的余忆也实在不想再重温这一段。 　　好在接机的这些歌迷们表情上再不舍，也仍然听从余忆的话，没有再扰乱机场秩序。 　　余忆坐上节目组的车子之后时不时地看着后视镜，甚至不断回过头看着车后窗的玻璃。 　　他总感觉有一些歌迷并不会愿意乖乖回家，很可能已经坐上了车子跟在了后面。 　　余忆的不安也很快被成凛察觉，成凛看了后视镜一眼，和司机商量了一下，绕了一段远路才赶到海边。 　　骆拥芳如之前每一次录节目一般，早早地就在海滩上开始录个人镜头了。等导演喊了卡，她才转身朝向余忆，笑意吟吟地向余忆打招呼。 　　“今天怎么迟了一点儿？我记得你的航班没有晚点啊。”骆拥芳走过来说了句。 　　“是因为，路上绕了一点远路，耽搁了一点时间……”余忆犹犹豫豫地，仍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骆拥芳说了一遍。 　　末了，余忆低声问：“拥芳姐，你遇到过这种事情么？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嗯，我还真挺长时间没有遇到这么疯狂的接机送机了，”骆拥芳沉吟了一会儿，笑了笑，“可能因为歌迷都是随偶像的吧，我平常和他们的关系其实挺近的，有几位老歌迷我甚至还邀请过他们和我一起吃饭，他们和我没有很深的距离感，自然而然就相处得冷静了。” 　　余忆怔了怔，将自己的情况与骆拥芳的描述比较了一下。 　　“你呢，其实也是个低调的性子，之前你的歌迷也大都低调，所以现在反差这么大，才会让你有些慌乱吧，”骆拥芳拍了拍余忆的肩膀，“你可以回过头想一下，你是不是潜意识里对现在突然上涨的人气有些抗拒，面对如今数目庞大的歌迷时内心有些不安，你的歌迷们也许感应到了，想要给你一些信心，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吓到了你。” 　　余忆皱着眉头思索着，喃喃地说：“我可能，真的有些抗拒……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尽管成凛一再地给予他鼓励，他也真的尝试着把自己放在一个人气歌手的角色上，但其实他内心还是那个容易自卑的安于本分的除了唱歌什么也不会的他。 　　与其说他的歌迷在侵占他的空间，倒不如说，他的不安全感出卖了他。 　　“不过，”骆拥芳又忽然开口，“你们的行程怎么会被泄露的呢？我记得成凛在这方面一直很注意，节目组也没有发过相关的微博。” 　　余忆呆了一呆，更是懵懂了。 　　“没事没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去和成凛说说这事。”骆拥芳拍了拍余忆的后背，接着朝成凛跑了过去。 　　余忆站在原地看着骆拥芳在和成凛说着什么，成凛时不时地转头朝他这边看一眼。余忆心里十分沮丧，事到如今他还是没有独立解决事情的能力，全要其他人替他操心，真是太没用了。 　　成凛和骆拥芳聊完，往余忆走了过来。走到余忆面前，他笑了笑：“你准备好了吗？拥芳姐说一会儿要先录香蕉船环节，也就是说你马上要下水了。” 　　成凛完全没提刚才余忆正担心着的事情，余忆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啊了一声，有些窘迫地揉了揉鼻子。 　　“我要准备什么吗……”他茫然地发问。 　　“热热身，调整一下心情，”成凛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余忆的脸，“录完节目我们再好好聊聊，嗯？” 　　余忆脸一红，点了点头。 　　秋天的海水十分清冷，余忆即使穿了衣服和救生衣，坐到橡皮艇里马上被晃荡的海水一下给淋湿了，从里到外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录这档节目已经有了些心得，这种时候只有快速进入状态以最短的时间录完，拖延时间只会让录制条件越来越恶劣。所以他忍着寒意，努力把脸部表情也调整得轻松。 　　余忆和骆拥芳分别坐在香蕉船的首尾两端，中间由三位当地居民填补空缺。居民们对水上运动都很擅长，但对于录节目上电视则十分生疏，一开始十分拘谨，余忆和骆拥芳用尽了方法安抚着他们，最后甚至坐在香蕉船里和三位地方居民一同合唱了一首渔歌，终于调动起了他们的积极性。 　　余忆对这首渔歌其实只会那么一两句，跟着骆拥芳哼唱完忽然觉得这首歌用来鼓舞士气再好不过，所以干脆提议他们乘着香蕉船在海上遨游时唱这首歌来给自己打气加油。 　　录制的效果也的确不错。只是余忆在一张口唱歌时便被一片海水从头顶盖下来，喝进去不少海水，显得有些苦哈哈的。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方看得哈哈直笑，这一段的录制一次就过了。 　　余忆一上岸就被成凛用一条长毛毯从头捂到脚，半搂半扯地拉着余忆往休息区域走，走到节目组临时搭的小帐篷里，杨溪马上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给余忆喝下。 　　“其实我还好，海水也不是特别冷。”余忆喝了姜茶舒服得直发抖，笑笑地和成凛说。 　　“感冒往往都是当时没有注意，以为没事，忽然就得上了。”成凛淡淡地说，“你生病了我也会不好受，还是提前预防吧。” 　　余忆听得一阵脸红，杨溪则提着水壶找了个借口跑了出去。 　　只留下他们两人待在帐篷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一会儿海风，我现在感觉头脑清醒了不少，心情也好了。”余忆伸手摸了摸鼻子，紧接着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喝了姜茶怎么还打喷嚏？”成凛拧紧眉头。 　　“不是，不是着凉，是鼻子有点痒。”余忆连连摆手，又打了个喷嚏。 　　成凛伸手探了探余忆的额头，又抓着余忆的手指半天没说话，等确定余忆的体温正常，他重新倒了杯姜茶看着余忆喝下去，才似乎放下心来。 　　余忆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继续投入到拍摄当中。 　　在余忆休息的间隙里，骆拥芳已经在附近居民的家中借了个厨房做好了几道海鲜大餐。 　　等余忆休整完毕与她会合，骆拥芳的下厨部分已经录完，只需要余忆补录几个整理厨房的镜头。 　　余忆本就因为自己贪图着休息没能出上力而内疚着，一听编导说要让自己整理厨房，马上捋起了袖子干起活来。 　　厨房镜头拍完已经是晚上八点，余忆干活干得极其投入，也没留意自己脸上干不干净，拿衣袖边擦着汗边走了出去。 　　余忆一张宛如花猫的脸马上引得现场一阵发笑，甚至还有几个围观的群众也被逗乐了，用方言指着余忆说着什么。 　　余忆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往成凛那边走，这时他听到极细微的咔擦一声。 　　像是快门按下去的声音。 　　余忆抬起头，只见几个女孩子拿着相机朝他用力地挥手，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希望完结的时候能有1000评论，现在感觉希望好渺茫 ＿（：3ゝ∠）＿ 　　今天留评会给大家发红包，昨天七夕忘记了 　　谢谢良家小哥的地雷 　　谢谢茴香姑娘的营养液 第89章 　　“余忆余忆，加油加油！”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大声喊了一句。 　　她们的声音令节目组工作人员都好奇地往这边看了过来。余忆看着那几个女孩，她们都穿得单薄，大概是临时起意跟着他来了这里，没能提前做准备。 　　余忆很想跟她们说几句，让她们不要在海边呆太久，但时间并不允许他多作耽搁。因此他只是匆匆朝她们挥手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一旁让杨溪再煮些姜茶，给这几个女孩御御寒。 　　成凛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举着相机跟着余忆的几个女孩。 　　“怎么了？”成凛低声问。 　　“没事没事，她们应该是我的歌迷……是想来跟我说声加油的吧。”余忆说，“我让小溪给她们煮一点姜茶了，海边有点冷，她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 　　他也随着成凛的动作一同回头，那几位歌迷正巴巴地看着他，见他回头马上手举在头顶比了个爱心。 　　等杨溪端着一壶姜茶走出来，又给几个女孩递了杯子过去，女孩们开心极了，连声对杨溪说谢谢，又转身朝着余忆比了几个心。 　　这令余忆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对那几个女孩挥了挥手，接着又转回了身去。 　　“她们是从机场跟过来的？”成凛皱了皱眉。 　　余忆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想过这一个可能性。他原本以为她们是来这边旅游，因为刚好看到了他，所以想留下来看看他录节目。可转念一想，这儿既然是未经开发的景点，特意来这儿旅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来这儿旅游又刚好是他的歌迷就更不可能了。 　　但是，从机场跟到这里……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他总觉得他的歌迷应该不至于这么不理智，追个星可以不管不顾到这种地步。 　　想起骆拥芳之前跟他说的那席话，余忆又开始反省起自己来。会不会是因为他心里的不安感太强烈，所以那几位歌迷才会放心不下，想要跟过来看看。 　　成凛在余忆补妆和看台本的时候都没有离开余忆的身侧，他对那几位歌迷的戒心实在太过明显，让余忆不得不再三地重复：“她们应该没恶意的，过一会儿她们应该就会离开了。” 　　但那几位歌迷顶着节目组不欢迎她们的眼神，倔强地站在摄影场地之外远远地看着余忆。 　　余忆拍吃饭的镜头拍到晚上十一点，她们也跟着站到了晚上十一点。 　　余忆和骆拥芳席地而坐，对着海水和沙子吃着海鲜，喝着啤酒。余忆深知自己的酒量不好，所以只喝了一小瓶。但气氛到这里也已经很圆满了。 　　面对着最后一期节目的氛围，余忆也难得地有很多话想说。 　　借着这一点点微醺的感觉，余忆拿着酒杯朝骆拥芳敬了一下： 　　“拥芳姐，我知道谢谢这两个字你听了太多次，也许都已经听烦了，我还是想再说一次，谢谢。” 　　“我之前从来没有录过这种类型的节目，而且这一次担当的还是很重要的常驻嘉宾的角色，你为了让我尽快地跟上大家的节奏，为了让我尽量多地保留镜头，真的帮了我太多太多。” 　　“我总觉得我从签了这个节目开始，就一直很走运，在这个节目上我能唱我喜欢的歌，能从拥芳姐你的身上学到很多我一直欠缺的东西，能有勇气和信心，适应这个我并不陌生的环境。” 　　余忆说到后面就有些触动，轻轻抽了抽鼻子，眼眶也湿润了。 　　骆拥芳马上把手中的酒杯放下，往余忆靠近了一点儿，大力地搂住余忆的肩膀，在余忆的后背上拍了两下：“余忆你本身就很不错，真的，而且你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歌手，能够跟你合作我也很开心。你要相信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你也还会遇到很多很多适合的搭档和团队。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开开心心地喝完酒，明天回去了照样能打个电话约出来吃饭，所以不要觉得伤心，知道吗？” 　　余忆低着声音嗯了一声。 　　现场的气氛有些伤感，场边甚至有轻轻的啜泣声。那几位余忆的歌迷被余忆的情绪所感染，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一天的节目录制完全结束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余忆从沙滩上站起身来，没等杨溪帮他整理衣服，就赶忙跑到那几位歌迷跟前。 　　“你们赶快回酒店吧，已经定好酒店了吧？这么晚了，你们要注意安全，回去之后多喝点热水，别着凉了。”他连声说。 　　“我们定好酒店啦，跟节目组在一个楼层，很安全的，”歌迷们摆摆手笑着说，“而且我们身体素质很好的，你不要担心我们。” 　　余忆点了点头，虽然疑惑她们为什么要挑选和节目组在同一家酒店，甚至住在同一个楼层，但还是放心大于疑虑，心里想着安全第一，目送着她们离开了。 　　余忆看着几位歌迷的身影上了一辆出租车，暗暗记下了车牌号，这才回到节目组的队伍里帮着成凛和杨溪一块儿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们和节目组不在同一个楼层，刚刚我已经和节目组打了招呼，我们住在他们楼下那一层。”成凛将余忆的背包拎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啊，”余忆愣了愣，“刚刚我那几位歌迷说她们想和节目组住在同一层，我搬到楼下了，她们会不会……失望啊？” 　　成凛瞟了他一眼：“我只会优先考虑你的安全问题，她们跟到这里来已经不合适了，住在同一家酒店就更不可取，你在这里录节目的时候也不应该和歌迷有过多来往。” 　　余忆被噎了一下，还是争取着：“我觉得，她们应该不会在这儿呆很久，说不定明天就会离开了，毕竟陪着录节目其实很枯燥，而且，她们就算和我住在同一层，应该也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说到最后余忆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到了，他总觉得对几个女孩子妄加揣测很不恰当，但是成凛的态度很严厉，他也无法强硬地进行反对。 　　回到酒店，成凛先让杨溪将余忆送到房间，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回到房间里。 　　他走在酒店的走廊里留意着四处，确定各个房间的门都关闭着且寂静无声，他掏出房卡打开了房间门。 　　余忆洗了澡正坐在床上，一听到成凛开门马上站了起来。 　　“快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将告别的镜头录完。”成凛低声说着，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里。 　　等他洗完澡出来，余忆仍旧站在床边，一目了然的局促不安的样子。 　　成凛走到床边，余忆马上拉着成凛的手，轻声央求：“我可能想得比较简单，如果你实在担心，明天我就和她们说让她们回去，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成凛叹了口气，拉着余忆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余忆的头：“你是不是很担心你会处理不好你和歌迷之间的关系？” 　　余忆点了点头。 　　“你和歌迷，的确可以类似朋友一般相处，但是你在对他们作筛选的时候，要比平常交朋友更谨慎，他们和你的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成凛声音平缓地说，“你和拥芳姐聊过了之后，觉得她能够处理好歌迷跟她的关系，甚至和一些歌迷成为了朋友，所以很希望自己也能这样，是么？” 　　余忆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和歌迷成为朋友，这幅画面给他的诱惑实在太大。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他也真的希望自己不要成为歌迷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疑心重重的，令人失望的存在。 　　“但是你知道拥芳姐之前也曾经遇到过一些情绪过激的歌迷，曾经被歌迷冲撞到地上，背部受过伤，还住进了医院么？”成凛又继续问。 　　余忆睁大了眼睛。骆拥芳的这一则新闻他也曾经听说过，甚至看到那台节目现场的视频，一位歌迷直接冲上舞台想要搂住骆拥芳，却因为力气过大将骆拥芳撞倒在了地上。当时这算是一起比较轰动的事件，也因此如今主办方举办活动时再三强调安全问题，甚至在舞台边缘拉起了隔离带。 　　他并不是有恃无恐，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一定不会遭遇什么危险，而是……仅仅只是希望自己能以最小的恶意去对待自己的歌迷。 　　“你现在觉得拥芳姐和歌迷之间的关系很和睦，她的歌迷也比较成熟，但这都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磨合才能够达到的。而且，我跟你说实话吧，”成凛抿唇，“我是见不得你受伤的，哪怕只是受一丁点儿伤。” 　　余忆看着成凛的表情感觉心头一软，马上搂着成凛的肩，凑过去在成凛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了，我也会很小心的。”余忆轻声说。 　　成凛回搂着余忆，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节目录制完成，他会依照原计划和余忆继续住在这家临海酒店里。而且如果参照余忆原本所规划的，他们要一同在海边走走，吃海鲜，赏月。如果像平常的情侣一样，可能会在沙滩上牵牵手，搂抱一下。 　　但余忆那几位跟到拍摄现场的歌迷提醒了成凛，他们要在这里约会，恐怕并不是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大概还要写个六七章的 第90章 　　第二天的录制开工非常早。早晨六点节目组便已拍完了纯景镜头，再让余忆和骆拥芳在沙滩上散散步，回到室内录完嘉宾的告别访谈也就能够杀青了。 　　余忆和骆拥芳的那一组户外镜头拍得很顺利，不到两小时就已完成。接着他们分别坐在节目组布置好的另外两间房间里接受着节目组的采访。 　　这段采访里先是用一小段录像对余忆在这档节目里的成长放映了一遍，再以谈心的形式和余忆聊了一会儿天。 　　余忆昨天在海边差点因为离别的伤感情绪而掉眼泪，如今单独面对着镜头，情绪却没再那么外放。他端坐在椅子上仔细听着站在镜头后的编导对他问出的问题，再用温和平稳的声音耐心地回答着。 　　他自己心里清楚，在骆拥芳和成凛面前容易情感外露是因为他在他很信任的人面前容易产生依赖心理，也容易放松自己，反而在不太熟的人面前他神经一直紧绷着，情绪也都会收住。 　　“那么余忆，请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编导微笑着问，“如果明年第三季一景留香节目邀请你再来做客，你会来么？” 　　“当然会，”余忆马上点头，“只要你们需要我，我一定会到的。” 　　这段采访乃至整期节目便在余忆的这句承诺里完美收官。 　　骆拥芳由于需要赶回宜市录制其他节目，这边镜头刚关，她就风风火火地拖了行李箱出来，身后跟着几位助理，随着她一同上车奔赴机场。 　　骆拥芳上了车之后还摇下车窗冲着余忆大喊：“余忆，回去记得常联系啊！多打电话，知道吗？” 　　余忆刚走出酒店，担心骆拥芳离他太远了看不清楚，于是一边点头，一边举起手臂用力地挥了挥。 　　节目组其他人留下来在酒店办了个杀青宴，接着也陆陆续续地乘车离开了。 　　余忆和成凛留到了最后。其实余忆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但他还是想要等成凛做最后的决定。 　　昨天和成凛谈过之后，他也觉得他没办法按原计划和成凛在这里的海边约会了。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能完全将自己的公众形象抛到一边。如果被歌迷拍到他和男人，并且是和自己的经纪人手拉手在海边约会，他的歌迷应当会不能接受，并且对成凛群起而攻之的吧…… 　　那一幕他光是想想就已经很慌了。 　　今天上午拍摄和骆拥芳一同在海滩上漫步的镜头时，他留意到昨晚那几位歌迷又出现在了工作人员的身后。她们拿着相机一路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地朝他拍着，在他看向她们时才开心地招了招手。等他进了酒店录完了访谈镜头再出来，那几位歌迷已不见了踪影。 　　后来余忆又看到成凛在和杨溪说着订机票的事情，大概能猜到成凛是想要放弃原计划，赶在今天回去。 　　但是吃完午饭之后成凛迟迟也没有提及让余忆跟他一同离开酒店。 　　余忆坐在酒店大厅里看成凛不住地低头看手机，间或拿起手机打电话，越来越迷茫。 　　并且，杨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消失了踪影。 　　“好了，”成凛忽然抬头朝他笑了笑，“去换身衣服，我们去海边吧。” 　　“去……海边？”余忆张着嘴又用力合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嗯，你不是想要约会么？”成凛倾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 　　余忆已经顾不上脸红了，惊得跳了起来：“真，真的吗？我们要去约……会？”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才找回理智，压低了声音。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戴上帽子，不会有多大问题。”成凛说。 　　安排好……安排好什么？余忆茫然不解，半信半疑地随着成凛上了楼，回到房间里。 　　成凛给余忆找出一套轻便的休闲服，也给自己换上了polo衫和牛仔裤。余忆换好了衣服，在成凛替他戴上鸭舌帽，拉着他的手打算走出门时，没能忍住，伸手将门重新关上了。 　　“要不我们，就在房间里待两天吧，”余忆转身面朝着成凛，脸颊微红，“在房间里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而且，我觉得约会在哪儿都可以……” 　　成凛挑了挑眉：“如果是这样，我们何不坐飞机回去，在家里约会两天呢？” 　　“在家里约会，也可以的。”余忆咬了咬嘴唇说。 　　他是真的觉得没关系，他和成凛休假的时间太少所以才会觉得两人独处的时间弥足珍贵。在这种情形下他哪能挑剔时间和地点，只要能和成凛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而且你不是已经让小溪订了机票了么。”余忆抬起眼睛看着成凛。 　　“我让她订机票，是帮那几位歌迷还有她自己订的。”成凛淡淡地说。 　　“啊？”余忆傻住了。 　　“我和那几位歌迷说你在录节目时被人围观容易紧张，昨晚的几个镜头因此也都不能用，需要重录，剩下的时间不便让她们继续逗留，所以让小溪帮她们买了机票，并且帮她们叫了车将她们送去了机场，”成凛面不改色地说，“同时，我给了她们你的签名照片作为补偿。” 　　看余忆呆着没说话，成凛又说：“我承认，我跟她们说的话是有撒谎的成分。” 　　余忆睁大眼看着成凛，难以置信成凛为了让那几位歌迷离开，竟会这么做。 　　但是即使成凛没有事先告诉他，他也不忍心去责怪成凛。 　　成凛这都是为了想要满足他的愿望吧。而且，如果不这么做，他们的约会计划就真的泡汤了。 　　如今看着成凛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反省自己的表情，余忆没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音。 　　成凛疑惑地低头看着他，被他以极其迅速的动作凑上前去吻住了嘴唇。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从房间里出来，一同走进电梯之后，成凛又解释了一句：“因为节目已经拍完，而小溪留在这儿估计也会无聊，所以我让她和那几位歌迷坐同一趟航班回宜市了。” 　　余忆低着头直笑。 　　“那我们抓紧时间去约会吧。”余忆拼命地止了笑，扬起唇角说。 　　成凛说怕杨溪留在这儿会无聊，其实是不想要杨溪留在这儿当电灯泡吧……成凛竟会为了一己私欲偷偷耍心机，而余忆看到这样的成凛，竟会觉得特别可爱。 　　他们俩估计都没救了。 　　说是约会，其实他们和之前在录节目时的余忆和骆拥芳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两样。 　　并肩走在沙滩上，在沙滩上用手指画一些只有自己能懂的文字和符号，光着脚卷起裤腿踩在海水里，坐在沙子里眯着眼睛看头顶稀疏的阳光。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但这和录节目又当然是不一样的。余忆虽然没有和成凛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却打从心眼里觉得很甜蜜。仿佛两人坐着的沙地都能蔓延出满屏幕的甜来，天空都布满了粉红泡泡，海水里荡漾着的都是他的心事。 　　他们又从傍晚坐到夜晚，在打算返程回酒店时，成凛才在微弱的光线里拉了拉余忆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前，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他一会儿。 　　余忆感觉自己已经醉在这夜色里了。 　　回到酒店房间之后这场约会得到最名副其实的佐证，余忆感觉自己就像很久没吃饱似的。他其实很想和成凛不眠不休地纠缠着，又担心成凛体力消耗过大，最后又因为成凛以实际证明自己体力很好，折腾到几乎天亮。 　　哪怕前一天的放纵使得他第二天中午都没能起得来，他还是很想再来一遍。 　　约会的这两天完美得令他流连忘返，他甚至恨不得自己和成凛同时失了忆，天长地久地在这里待下去。 　　但这当然是痴心妄想的。 　　余忆休息的这两天，行程又密密麻麻地找上了门来。他们出发去机场时，成凛接了好几个电话，回了无数条消息。 　　“回去之后又要忙工作了。”余忆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才两天假，根本不够啊。 　　“回去之后，我们先搬家吧，其他事情没有那么紧急。”成凛看了他一眼说。 　　余忆虽然没能明白成凛为什么将搬家说成首要紧急的事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抵达宜市的机场，又有一些歌迷早早在通道的另一端等待着。而余忆发现之前跟到海边的几位歌迷也在场。 　　她们心照不宣地朝余忆招手微笑，举着相机对着余忆一顿猛拍。余忆没有躲避她们的相机镜头，朝她们笑着挥了挥手。 　　中间虽然因为一些歌迷想让余忆在照片和海报上签名耽搁了一会儿，但秩序一直还算平稳。 　　余忆和成凛坐上一台车子之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以后每次都能这样就好了，我就不用担心了。” 　　成凛低着头看着手机没有接话。 　　余忆看了看自己坐着的这台车里的内饰，猛然发现这台车并不是他们从机场回去时惯常坐的出租车。从车子内部的构造和宽敞程度，以及司机时不时回头向成凛征求意见的口吻，余忆马上猜到了这台车子的用途。 　　“这是，保姆车？”他脱口而出。 　　“是。”成凛抬起头看向他，“你经常要去外地拍广告，以后也会有很多MV需要拍，有些行程我不一定能总是跟在你身边，有台保姆车会方便很多。” 　　余忆点了点头。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成凛除了经纪人之后还要负责司机的工作实在太辛苦，早就已经想要另请一位司机了。只是他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去买一台车子。 　　想到这里，余忆马上说：“保姆车和司机的费用我来出吧。” 　　他这句话引得成凛和司机都一阵发笑。 　　“不要着急，工作室到时候会跟你结算，说不定保姆车和房子一样，都是可以送给你的。”成凛眨了眨眼睛说。 　　余忆愣了许久才听出来成凛是在开玩笑。 　　保姆车行驶的方向是往东区，和他们住着的小区的方向刚好相反。 　　“我们这是要去……工作室？”余忆观察了一会儿途经的地段，问了一句。 第91章 　　“嗯，我们先去一趟工作室，我得拿一些文件回去看，”成凛说，“你在车子里等我就好。” 　　余忆不疑有他，等车子停在工作室外面的路边上，他看着成凛下了车直接走进楼房里。 　　这台保姆车外观上是全黑色，车窗的玻璃也是一片深色，外面的人对车子里的景象完全看不分明，坐在车子里倒是十分安全。 　　感觉像是成凛特意选择了这样一部车子。 　　也不知道成凛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找了工作室给他申请一台保姆车，甚至连司机都找好了。 　　就像是刚才成凛打的那些电话和发送出去的那些语音消息，余忆听得不太明白，但能知道基本都是和他有关的。 　　虽然不知道成凛在忙些什么，但能确定成凛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尽力为他考量着。 　　余忆想了想，决定上楼去找成凛。不能什么事情都等成凛安排好了他再坐享其成，他也该要为成凛分担一些了。 　　但他刚下了车，拢起风衣外套走了两步，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知道他号码的人其实不多，工作上的事情也都基本直接找成凛了，所以余忆掏出手机时还有几分疑惑。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他立即变了脸色。 　　余虹。 　　铃声响了一分钟之后挂断了，但间隔不到五秒就又响了起来。 　　余忆将手机放到耳朵旁边，走到了一旁的树荫下，接通了电话。 　　无论余虹找他有什么事情，他都打算处理完了再去工作室。 　　但因为这个电话在意料之外，余忆的语气也显现得不那么欢迎：“你有事找我么？” 　　自从上一次他和余妈妈摊牌，余虹一直没再来找他，他以为余虹已经放弃到自己跟前卖惨哭穷，却发现自己又一次天真了。 　　“我在你上班这里。”余虹回答。 　　“什么？”余忆睁大眼。 　　“你上班这里，什么以恒工作室的，我应该没找错吧？”余虹大声说，接着话筒里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叫声，以及余虹的声音离得稍远一些的训斥孩子的声音。 　　“什么……”余忆震惊地抬头看了看这幢大楼里的某个楼层，工作室就在那个楼层里。 　　而余虹现在也正在那里。 　　余忆马上提起脚往大楼的入口走了过去。 　　“你们这什么工作人员，居然不让我进去？还有那个谁，你那个经纪人，明明看到我了，居然当作没看见，问他你去了哪儿也不说！还有你，打你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存心躲着我？”余虹嚷嚷个不停。 　　余忆停下了脚步，低声说：“我刚下飞机，所以才没办法接电话，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了？” 　　“还不是你嫂子说想来宜市看看，说是你成名的地方，来拍点儿照片也好，”余虹嘁了一声，“真是没出息，我自己亲弟弟在这里混成个明星了，我来一趟就为了拍几张照片？而且来了这里没见上你一面，我怎么跟爸妈交待？” 　　“我去你住的小区找你，那里的保安说是不清楚你有没有住在里面，把我轰了出来，你说你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还租个房子住着，连看门的保安都不认识你。”余虹又继续说。 　　余忆愣住了：“你去了我住的小区？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你住哪，去了哪，还有工作室的详细地址，网上随便搜一搜就知道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余虹没好气地说。 　　接着余虹忽然又吵嚷起来，似乎被人拉扯住所以开始大喊大叫甚至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余忆心急，连忙朝着电话大声说：“你现在坐电梯下来，我在一楼，我就在电梯口这儿等你。” 　　“我就知道你是想躲着不见我！到了一楼怎么不直接上来找我？你赶紧跟这些个保安说我是你什么人！他们刚对我什么态度，你非得把他们开除了！”余虹骂骂咧咧地说着。 　　好一会儿之后电话那端才安静了些许，应当是余虹走进了电梯里，电话信号陡然断开了。 　　余忆站在电梯旁边，他将头上这顶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等着余虹从电梯里走出来。 　　余虹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这大概就是余忆素未谋面的嫂子和侄儿了。 　　余虹见到余忆的第一眼似乎没能认出来，夸张地退后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走进电梯的人，接着才大呼小叫着：“哟，还真变样儿了啊，真是像个大明星样儿了，认不出来了都！” 　　余忆眼睛里有着疲惫，脸色甚至有些苍白，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谈不上任何明星的气质，但哪怕如此，余虹也像是眼睛充血了一般地用语言挤兑着余忆。 　　“这身衣服要花不少钱吧。”余虹甚至伸手去拉扯余忆身上的风衣外套。 　　余忆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看了余虹身后那个女人和小孩一眼，低声说：“我们去外面说吧。” 　　余虹又嚷嚷了几句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被人听到，但还是跟着余忆走了出去。 　　余忆走出大楼之后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几步，选择了一块四周无人的小空地站定，回头看着余虹：“你是不是又缺钱用了？” 　　余虹张嘴就想要反驳，但看了看余忆的脸，眼珠子一转，放缓了声调：“我这一次过来真只是为了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是不知道，老爸老妈整天在电视上找那些你参加过的节目，重播都看了好几遍，他们身子骨不好坐不了长途火车，就只能我代他们跑一趟了。” 　　提到家中父母，余忆的眼神黯了一黯。 　　“等我这边有空了，我会去看看他们。”余忆说。 　　“没事，没事，都知道你忙，你不回去也不打紧的，”余虹却很执意地劝阻了他，“我反正工作不忙，我这个婆娘也天天闲着没事干，真有什么事情，我们来找你就行了。” 　　余忆抿了抿嘴，低声说：“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 　　“怎么个意思？”余虹眼一瞪，“你发达了，看不起穷亲戚了？是这个意思吧？我可是你亲哥哥！余忆，你那些破事儿还没被曝光吧，你可别逼急了我！” 　　虽然听到的话在意料之中，余忆的脸仍旧一白，他咬了咬牙说：“你想曝光就曝光吧，横竖你也是不会在乎余家的脸面，我也更不需要在乎了。” 　　余忆的性取向，在余家始终是个敏感话题，别说去和媒体大厮宣扬，就是和北镇的那些邻居提起了余忆，余虹这一家子也像是嘴里含了沙子，说不出什么来。 　　余虹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挤出一句：“让我不说出去也行，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我如果跟媒体说你这档子事，媒体该给我多少报酬你也应该清楚。” 　　余忆看了余虹许久，直把余虹给盯得心里发毛了，他才点了点头：“行，你跟我去一趟银行吧。” 　　家中的哥哥嫂嫂来看望他，却哪儿都没提及，只张口要钱。而余忆也哪儿都没带他们去，直接带他们去银行取钱。余忆心里想，这可真是讽刺。 　　在北镇不可一世，犯事不断，天不怕地不怕的余虹，在宜市这种大都市里却难得地显示出顾忌来，进了银行之后他手里的烟都扔了，还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生怕自己的装扮被看出什么不对劲，那些势利眼的保安又找个借口把他给关了起来。 　　余忆去柜台上取钱，余虹则跟老婆孩子一块儿坐在长椅上等着。余虹的儿子在椅子上爬上爬下地磕到了头，坐在银行大厅的地板上哇哇大哭，余虹将自己老婆推到了一边，上前赏了儿子一个爆栗。 　　余忆走回来时，孩子已经哭得开始抽搐了。 　　他赶忙上前将孩子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坐着，虽然不善于哄孩子，但是他轻声的安慰逐渐让孩子的情绪平稳了不少。 　　“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几岁了？”余忆温温柔柔地在孩子耳边问。 　　“三，岁了。”孩子抽嗒着伸出三个手指头。 　　“嗯，真乖，”余忆笑着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孩子的衣服里，“小叔第一次见你没买礼物给你，这儿有一点零花钱，你回去之后交给爷爷奶奶，让他们带你去买好吃的好玩的，知道吗？” 　　孩子不知有没有听懂，但仍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余虹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自己要的，反而听余忆和孩子说了一通废话，气得一脚踹在了长椅上，凶神恶煞地等着余忆。 　　孩子抬头一见到余虹的脸，张嘴又要哭出来，余忆赶忙抱着孩子偏过去坐着，哄完了孩子之后才重新把孩子放在地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等余虹跟着走出了银行，余忆才说了句：“我上次已经说过不会再给你钱，如果你要从我这里拿钱，开收条给我，写明还钱的期限，否则我一分也不会给你。” 　　余虹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又见余忆态度强硬，他转了个念头，让他妻子拿了纸笔出来，当场就写起了字据。 　　余忆接过余虹的字据看了一眼，又说：“拿了这笔钱之后，你跟我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爸妈那边我会时常照应着，希望你不要再给两位老人家增添不必要的烦恼。” 　　和余忆断绝关系这事没能让余虹皱一下眉头，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余忆仍旧没有将钱拿出来的意思，余虹的脸眼看着又要扭曲地凶恶起来，余忆这时才又说了句：“我已经把钱汇给妈妈了，你欠的那些钱都能还上，甚至还能有些余钱做一点小生意。” 　　余虹大喜过望，马上就想要掏出手机去打电话。 　　余忆其实并不能确定余虹是不是经过这一次真能和他彻底断绝了关系，他只是想先有了第一次的勇气，即使今后余虹仍有可能反悔，他也不会再畏惧跟余虹对峙。 　　余忆牵着孩子走到路边，替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付完车费之后他转身想要离开。余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被余忆放在车子里的孩子忽然大哭了起来。 　　孩子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地叫着余忆：“小叔，小叔，你别走小叔。” 　　余忆回过身抱着孩子安抚了一会儿，等余虹的妻子走过来将孩子接过去了，他才揉了揉孩子的头转身离开了。 　　余虹站在一旁戳着手机屏幕，大概是从手机银行软件里翻到了余妈妈那张银行卡的余额，高兴得骂了几声。 　　余忆也没有再回头，匆匆地压低帽檐往保姆车的位置走过去。 第92章 　　余忆刚走进车子里没多久，成凛便匆匆地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成凛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到他担忧的那个身影，又发现余忆好端端地坐在保姆车里，略微松了口气。 　　“走吧，我们先回小区，我已经联系了车子，今天开始搬家。”成凛坐在余忆身边说了句。 　　余忆点了点头。他从成凛回到车子里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生怕被成凛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来。 　　他自己都快听到他轰鸣着的心跳声了。他实在是不适合和人这么正面地交锋，哪怕就是赢了，他也提不起劲来。 　　余忆想到刚才余虹所说的那句“网上随便搜一搜就知道了”，原本他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微信上搜索“余忆住址”的关键字，却没想到真跳出了好几条含有他的住址甚至行程的截图。 　　这时成凛想要伸手挡住他的手机屏幕也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余忆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因为我的住址已经被泄露了，所以急着要搬走么？” 　　成凛抿着唇皱着眉头，露出懊恼的表情。他明显是不想让余忆知道这件事的。 　　余忆忽然发现，成凛说要搬家，成凛对机场的歌迷十分戒备，又给他换了台保姆车，说不定早就已经有所顾忌了。只有他平常被成凛保护得太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被瞒着，竟然成了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是，”成凛也没有再避讳，据实以告了，“他们曝光了以恒工作室的所有歌手，今天原本他们会更新出你们的私人号码，但严以恒找出了爆料者的源头，已经及时制止了。现在正在让法务部联系对方的经纪公司打官司，之前曝光的那些帖子也在紧急删除。” 　　“是哪家经纪公司……”余忆呆呆地问。 　　“和我们的竞争激烈，被我们抢走了一些资源，甚至刚好有艺人被黑料缠身急需要引开注意力的，也就只有那一家经纪公司了。”成凛话没说透，但余忆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是袁兵在的那家经纪公司？他是因为我吧，因为他一直很讨厌我，我还抢走了秦嘉的资源，霸占了秦嘉的榜单位置……”余忆低着头说。 　　“等等。”成凛伸手抓着余忆的手指，用力捏了捏，等余忆抬头了，他才无奈地笑笑说，“你自责什么？袁兵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们经纪公司和以恒工作室的恩怨由来已久，你在其中才占到多大的比例？” 　　余忆的嘴唇有些发颤，最终还是闭紧了。 　　成凛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算是把他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轻轻接住了。 　　如果真是因为他而连累了以恒工作室那么多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处理余虹的事情一样，他除了老老实实地给钱，狠下心和余虹断绝关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不需要这么让步和这么决绝的方法。 　　“刚才你是不是从车子里出去过？你去了趟工作室么？怎么不告诉我？”成凛抓着余忆的手，又问了句。 　　“我，”余忆舔了舔嘴唇，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心虚，“我本来想找你的，后来想起我很久没去银行了，就去了一趟，把存款理了理。” 　　真是漏洞百出的说辞，余忆说完就低着头没敢看成凛的眼睛。 　　好在成凛没有再继续追问，或者是因为车子里还有司机这一个外人在，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捏了捏余忆的手。 　　成凛去工作室的时候因为急着和严以恒碰面，商讨处理泄漏隐私的那宗案子，所以直接将余虹交给了保安。等他处理完了走了出来，余虹已经不在了。 　　成凛从余忆的反应里能猜到余忆应该和余虹碰了面，余忆所说的去银行也是真的，只是去银行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取钱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吧。 　　他没有拆穿余忆，是因为这件事本就该将决策权交给余忆，无论余忆最终用什么方式来处理，他都会给予支持。 　　保姆车到达小区的时候，余忆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他这台保姆车未经曝光，那些顺着住址找过来的人即使在小区里撞见，也不会特别去注意这台车子。 　　余忆松了口气。他这段时间因为经常飞外地，在家的时间特别少，这几天他的住址被泄，他刚好在海边录节目，没有与那些顺着住址找过来的人正面对上。 　　现在想想，那几位跟到海边的歌迷，也许也是从爆料者的帖子里得知了他的行程表。 　　好在那几位歌迷比较平和，并没有做出过激的行为…… 　　余忆有些庆幸，尽管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出任何力，但至少结局是好的，也没有任何人受伤。 　　他和成凛从停车场下了车，先回他家整理需要搬走的东西。停车场里一片安静，和阳光底下的窥伺着余忆住处的那片喧哗形成了截然相反的对比。余忆听着成凛给人打了电话，大概是成凛联系的负责搬家的人。成凛让他们直接将车子开到停车场。 　　从电梯里一路上到23楼，余忆都没有说话。在那些守在楼下的人的眼皮底下将东西搬走，总感觉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他担心自己的紧张情绪感染了成凛，干脆咬紧牙什么也不说。 　　成凛打完了电话，又让杨溪先赶到那个明星小区里作接应，回到余忆家之后他连口水也没喝就开始帮着余忆打包行李。 　　余忆也跑到书房里开始打包他的歌迷送给他的那些礼物。 　　过了一会儿，成凛抱着一只箱子走过来，将箱子放在了书桌上。 　　“这些你的私人物品，还有歌迷给你的礼物，让保姆车运过去吧。其他的东西也不很多了，我只叫了一辆车。”成凛说。 　　余忆在搬进这里的时候只用了一个行李箱和两个纸箱打包了所有东西，如今他添置的衣服和设备，赞助商送的商品，歌迷送的礼物，都几乎得用一部车子才能装得下。 　　余忆看着成凛，小声说：“还有你那边的东西，不一起搬么？” 　　成凛笑了笑：“先搬你的，我的东西也不多，我可以自己开车来搬。” 　　“你过来搬的时候，我也一起吧。”余忆又说。 　　成凛用手指指背蹭了一下余忆的脸：“怎么了？” 　　余忆红着脸，支支吾吾地，最后找了个理由：“我很久没有去过……你家了，如今都要搬走了……” 　　成凛听了之后直笑，摊开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有些遗憾地说：“看你这么可怜，真想抱抱你，可惜我手上全是灰，就不抱你了。” 　　余忆点了点头，上前搂了搂成凛的腰，还在成凛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我们继续打包吧。”余忆小声说。 　　从海边回来到现在他们两人都没有休息，不累当然是假的，但眼下这种情况，早一点搬走才能安心。成凛不说累，余忆也不愿意停下来休息，两个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打包完了所有东西，等成凛联系的搬家人员上楼来将箱子一一搬进电梯，余忆才真的有了马上要离开这里的实感。 　　这间小小的两居室房子，记录了从他刚签进以恒工作室到现在，一点一滴从无到有。余忆发现自己真有些不舍。 　　余忆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一动不动地发着呆，最后还是成凛替余忆将门关了起来。 　　成凛转身对余忆说：“抓紧时间，我们只有今天才会有时间整理物品，那儿会是你以后的家，想想该怎么布置吧。” 　　“原本那儿应当请专人来打扫，但我不太希望被人知道你的住处，”成凛又接着说，“这段时间你可能要辛苦些了，新家还没整顿好，还有其他工作要忙。” 　　“没事的。”余忆揉了揉鼻子，情绪缓了过来，连忙摇了摇头。 　　新家这个词应当预示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是应该抱有一些美好的期待的。而且，那是他和成凛的新家，是他期待已久的新生活。 　　余忆和成凛一同将几个装着余忆的私人物品和礼物的箱子放在了保姆车的车尾厢，等另一辆车托着余忆的行李先一步离开，保姆车才缓慢开出小区。就像是他们进来的时候一般沉着。 　　“把你的钥匙给我，我来搬东西的时候会交给物业，让房东来清点一下，将你的退租手续办了。”成凛坐在车子里说。 　　余忆点了点头，伸手从包里掏出了钥匙递给成凛。 　　成凛拿过钥匙，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成凛偏过头接起电话，但只聊了几句便挂断了。接着成凛一直埋头看着手机，余忆跟他说话时他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余忆疑惑地问，接着也想要掏出手机看看是不是网络上又冒出了什么不好的传闻。 　　他刚打开手机屏幕，还没来得及点开微博，成凛忽然出声了：“这几天你不要去看微博，也不要看那些网站上的新闻。” 　　但成凛这句话还是慢了一步，余忆打开的微博界面，首页最显眼的位置上，便是他的一张照片。 　　他俯身抱起了一个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这条新闻的标题上写着：“传闻属实，余忆隐婚已久且育有一子，娱乐圈的隐婚队伍又添一人？” 第93章 　　“这是……那不是我，我抱着的那个小孩不是我的，”余忆脸色一白，慌张地解释，“那是我哥哥的小孩。” 　　成凛拧紧了眉头，他当然知道余忆是被记者刻意以引人遐想的角度拍下的照片，他也知道余忆抱着的那个小孩应当就是今天找到宜市来的余忆的哥哥的小孩。但刚才以恒工作室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如果说之前的隐私泄密是有人在对以恒工作室伺机报复，那么这张照片以及这条捏造的新闻就明显是冲着余忆来的了。 　　起初他认为余忆尽管人气在上升，但处事较为低调，资源都在中等水平，即使有同行眼红也不至于到被陷害的层面，现在却发现，是他太大意了。 　　成凛伸手抓着余忆的手指，慢慢把余忆的手指捂热了，并且低声安抚他：“我知道，别着急，工作室已经在着手处理了，等我们搬完了东西我也会马上提出解决方案。” 　　但成凛这一路上的眉头都没有松开。余忆将余虹和他相见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之后成凛就一直在皱着眉思索。这让余忆心里越来越不安。 　　余忆原本是想能自己独立处理好这件事所以才瞒着成凛，现在事态却因为自己不妥当的言行而变得更加严峻，这让他十分自责。 　　直到他们将东西都搬到了新家，成凛才看起来没那么绷着一根弦。他思索出了对策，于是也冷静了下来，打了几个电话，通知法务部门随时准备走法律程序，又通知公关部门就这件事立即作出澄清。 　　从余忆隐婚的新闻发表出来不过一小时时间，以恒工作室已经作出回应，对假新闻作出了严厉的否认，并表示一定会对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 　　尽管一小时之后，余忆的那张照片乃至造谣的新闻都被撤下，但热搜榜上却仍旧留下了“余忆隐婚”的搜索词，参与到这场八卦里的人数每一分钟都在飞速增长。一些人云亦云的人不顾以恒工作室的澄清，反而一直在传播那条不实传言。 　　接着成凛在自己的微博挂上了澄清声明，又登上余忆的微博进行了转发。余忆的这条微博贴出之后不过半小时就转发量过了万，但评论区里大都是一些粉转路人或粉转黑的言论，并没有人正视澄清声明里的内容。 　　成凛没有理睬余忆的评论区，也没有限制这些人的言论，而是给公关部门发了条消息，让他们盯着那些疑似水军的小号，尽快找出造谣者背后的指使者。 　　余忆被成凛拿着手机，所以不知道现在的事态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他和杨溪在客厅里待着，听着杨溪对着手机吐槽：“一看就是假的，智商有三岁小孩那么高吗？乱造谣是要遭天谴的，怎么这年头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 　　但其实这年头，的确只有掺着人血的馒头才会有人哄抢。任何澄清都只会变成亡羊补牢。 　　余忆等了许久，终于看到成凛的神色缓了过来。成凛走了过来，将手机递还给他，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了，不用再理睬网上的那些喷子了，另外一些冒充是你歌迷的言论也不要去理睬，现在这种时期，正是网上的水军最张狂的时期，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成凛说。 　　成凛轻而易举就挑出了余忆最担忧的点。有了他的话作为铺垫，余忆打开微博看到那些言论时也没有再那么在意了。 　　毕竟这件事的源头是他，而为他奔波的却是另一些人。他不想让成凛为自己担心，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弱小无助让人想保护。 　　余忆也想反过来安慰一下成凛，抱一抱成凛，但在杨溪的面前，他顶多只能将成凛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里，静静地与成凛十指交握。 　　接着他们开始一同拆开箱子，整理搬来新家里的东西。 　　他们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到新买的衣柜和抽屉里，杨溪则拿着抹布在屋子里奔来走去地做着卫生，她打扫完一片区域，那儿就很快速地被填补上。他们都专注于手里的事情，仿佛网上被议论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情发生在另一个时空里。 　　余忆将歌迷们送给他的那些手工艺品放在了一个大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好，甚至依照颜色做了分类。他觉得自己这么布置真是好看得紧，于是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照片。这些来自于歌迷的支持和鼓励是他除了成凛之外能获得到的最大的暖意。 　　在这个新家里，余忆还拥有了一间琴房。成凛没有事先告诉他，但是先购置了一台钢琴。余忆打开琴房的门时无比开心，在琴键上反复地擦拭，简直爱不释手。 　　等他们将东西都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也基本打扫干净了屋子，这时候已经是夜晚十一点。成凛叫了宵夜，一份龙虾一份虾尾一份花甲外加一大份热卤。三个人围坐在客厅的茶几边上吃着。 　　余忆很能吃辣，吃完了一份虾尾，嘴唇都给辣红了，仍旧觉得意犹未尽，又向下一份宵夜伸出了手。 　　成凛担心余忆的胃会扛不住，走进厨房想要倒一杯白开水，起初往白开水里加了几块冰块，后来想想吃完辣的又吃冰的对胃更有刺激，于是又将冰块挑了出来，用水壶烧了一壶开水，打算放温了之后再给余忆端过去。 　　杨溪一边吃着花甲一边拿着手机在屏幕上戳着，继续地对网民的一些言论不甘心地吐槽着。 　　余忆仿佛没听到，只是安安静静地剥着龙虾。等成凛从厨房里出来，碗里已经装满了余忆给他剥好的虾肉。 　　成凛将水杯放在余忆的面前，说了句：“等会儿再喝，还是有些烫。” 　　余忆点了点头，埋头继续剥虾。 　　成凛看到自己碗里的虾肉勾起了嘴角，他也没推辞，坐下来吃了一口，接着也开始戴着一次性手套剥起虾来。 　　但他们俩最终剥出来的成果都放在了对方的碗里。 　　杨溪本就吃得有些饱了，眼下这虐狗的一幕幕又让她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她擦了擦手，将自己面前的虾壳装进了垃圾桶里，站起了身来。 　　“凛哥，余忆，我先回去了，明天几点去录节目，你告诉我一声就行。”她说。 　　成凛点了点头，等杨溪走到门口了，他又陡然出声：“明天原定的电视节目已经确定取消了，你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抽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搬到楼下，以后你就住楼下那一套房子。” 　　杨溪回头，有些吃惊地指了指自己：“凛哥，楼下是你新买的房子吧？你都没住过，就直接让我住进去？” 　　“嗯，那原本就是想要方便照顾余忆才买的，你住反而更合适。”成凛说。 　　余忆也跟着说了句：“小溪你住在楼下就不用老是半夜三更地赶回家，今天你回去也要注意安全啊，上车之后将车牌号发给我。” 　　杨溪连连点头，倒退着跟他们挥手，换上自己的鞋子关上了门。 　　等杨溪离开了这间屋子，余忆才发现自己对这个新家所有的期待都有了一个具象的概念。他和成凛今后就会一直住在这个家里了。 　　他和成凛……就只有他和成凛在这里。 　　这是他今天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让他的心情慢慢地上扬了起来。 　　这时成凛冷不丁地开口了：“明天我去搬东西的时候顺便把小猫也抱过来，它的那些猫窝猫砂猫厕所什么的也一起搬过来。” 　　余忆啊了一声，非常尴尬。他有点怀疑成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想要戳破他的幻想。就连他现在脑子里浮现出的小猫的脸，也感觉小猫是带着一副嘲讽的表情。 　　不是只有他和成凛住在这里，还是会有个“电灯泡”在的啊…… 　　“老将小猫寄放在小驿店里也不太合适，今后如果我们没有时间，可以让小溪代为照顾一下。”成凛又继续说。 　　余忆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好，其实我也……有点想念小猫了呢。” 　　成凛好看的眉眼往上挑了挑，余忆马上感觉自己像是又被看穿了。 　　好在成凛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穷追猛打，而是静静地给他剥着虾，偶尔站起身给余忆重新倒一杯温水。 　　就算只是坐在一起吃个宵夜，余忆也仍然觉得这画面抵得上岁月静好，美好得不可方物。 　　吃完了收拾完了又两人各自洗完了澡，他们躺在床上搂着过了这第一晚。 　　今天余忆遇到了太多事情，又从下午就一直在和成凛一同忙活搬家的事情，两个人都明显有些疲累了。 　　成凛躺下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立刻就睡着了。余忆闭着眼睛也感觉自己能马上睡着。但脑子里总有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吵得他不得安宁。 　　即使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担心，他只是因为第一次这么被泼脏水所以才会觉得事情很严重，其实就如成凛所说，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余忆不知自己闭着眼睛胡思乱想了多久，却见成凛搂着他的手臂忽然一动。接着成凛抬起了身子，伏在他的身上，将嘴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乖乖睡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成凛在他耳边说，“晚安，余忆。” 第94章 　　第二天成凛回到之前的小区搬了自己的东西过来，又给余忆的房子退了租，忙完了这些之后已经是中午。成凛给余忆带回了打包的饭菜，他一口没吃，又接了个电话出了门。 　　余忆蹲在地上给小猫喂完午饭，坐在饭桌旁等着成凛回来，他拿着手机也只看一眼微信有没有成凛发过来的消息，通话记录里有没有成凛打给他的电话。 　　他一次也没看过微博。 　　原本今天有一档电视节目需要录制，成凛说临时取消，让他在家等通知，他也就乖乖等着。 　　直到下午2点成凛才打了电话过来，他在电话里让余忆十分钟后到楼下停车场等他。 　　“一会儿有个杂志的访谈，我定好了包厢，就在小区隔壁的酒店里。”成凛说。 　　余忆没有任何犹豫，点头说了声好。 　　反而是成凛迟疑了一下，又解释说：“这家杂志写采访稿比较尊重艺人的想法，不会断章取义，也不会刻意去迎合读者，所以我才决定接了下来。” 　　余忆又说了声好之后，成凛接着又说：“采访的时候会问到几个和隐私有关的问题，你不要有顾虑，我已经和他们明确说了，这几个问题是为了澄清，不是为了再次侵犯你的隐私。” 　　余忆说了第三声好之后，成凛才忍不住笑了。 　　“快下来吧，采访完之后，我带你去外面吃晚饭，顺便到江边走走。”成凛说。 　　这个提议马上让余忆眼睛一亮。 　　即将面对的采访也似乎成了一种诱惑。 　　余忆在包厢里与杂志社的小编以及摄影师握了握手，便开始了这段访谈。 　　和之前余忆接触过的采访一样，小编会从浅入深，慢慢地从余忆的话里汲取到有用的点，并尽力引导余忆往这一次采访的中心靠拢。 　　这一次采访的中心，大概就是澄清吧。 　　所以余忆面对每一个问题都不敢轻怠，再三斟酌之后才开口。 　　小编一开始问到了他在发表完《时光隧道》这首单曲之后的规划，之前说在明年开年将要出一张新唱片，如今他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余忆有些惭愧地回答：“我的新歌目前还只写出了几个片段，还无法拼凑出一首完整的歌曲，但我会在之后的工作里慢慢将重心拉回到写歌当中来，毕竟这才是我的主业，也是我的本职所在。” 　　小编接着问到他与以恒工作室的合作，最近以恒工作室多位歌手的隐私被泄，让以恒工作室的一部分歌手人心惶惶，想知道余忆对此又有怎样的想法。 　　余忆端坐了起来，语气坚定地说：“以恒工作室对我有知遇之恩，并且在这件事上，工作室也是受害者之一，如今也在尽量降低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受到的侵害。我对工作室的信任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产生变化，也希望这件事会是最后一次发生，从此停止这种侵害他人隐私的行为。” 　　小编接着又问了几个余忆与歌迷之间相处的问题。余忆说出口的全是感谢，并恳请他的歌迷能够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做出一张值得一听的唱片回馈给歌迷。 　　问了几个问题之后，这段采访才真正问到了正题阶段。 　　小编开始问余忆家中的成员，故乡在哪儿，最近一次见到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 　　余忆都一一回答了。他的家庭成员和故乡其实都不算是秘密，在他的百度百科上都写着。只是从小到大也没有和家人拍过一张全家福，因此没有照片为证，大家对他的家庭背景也只留下了一个粗略的印象。 　　“那么，余忆你昨天在以恒工作室附近，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边还跟了一位女士，请问他们是？”小编终于问出了口。 　　“他们是我的嫂子和我的侄儿。”余忆回答。 　　他就只是简述了那两人和自己的关系，对于他们为什么会在以恒工作室附近出现一字未提。仿佛这就是他的生活剪影里的平常无奇的一幕，根本不需要特意去辩解。 　　“原来是这样啊？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他们会跟你在一起，却没有见到你的哥哥的身影呢？”小编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了几句，又问。 　　余忆淡淡地说：“我哥当时就站在我身后，也许记者在拍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将他挡住了吧。” 　　余忆这句话才算是开始了对那条传闻的反击。成凛听到余忆这句回答之后都不禁露出了赞许的眼神，大费周章的情绪激动的解释其实远比不上对传闻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质疑。像网友这么自以为是的群体，更不会愿意被当成傻子来玩弄。 　　小编问完了那张照片上的几个疑点，也已觉得事情的真相不需要再多加强调。于是在临近采访尾声，余忆明显已经松了一口气时，她又忽然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她问了一句：“余忆，既然谣言已经不攻自破，那么你现在是单身么？还是说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有计划要结婚了呢？” 　　余忆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就转头去看了成凛一眼，成凛明显也没有料到小编会丢出这个问题，皱了皱眉。 　　余忆只看了成凛一眼便转回了头去，成凛那一个皱眉的表情便已经让他明白了他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实话实说。可他如果撒谎，他会更难启齿。 　　他不是单身，他有心仪的对象，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可是，他们结不了婚。 　　这样的答案如果说出去，受到牵连的人会有很多吧。 　　辛苦替他公关的以恒工作室会功亏一篑。而希望他能够突破这道难关的成凛也会白费了一番苦心。 　　余忆沉默着没有说话，直到小编以为他放弃这个问题了，他才轻声回答：“我有喜欢的人，但是他是谁，我不能说。” 　　“我喜欢的那个人已经在我的歌词里出现过了，至于我和他现在或者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会写在以后的新歌里，希望大家会喜欢我的新歌，同时也能祝福我们。”余忆接着说。 　　小编反而因为余忆的回答而仿佛惊呆了，半晌之后她才哇了一声。 　　“余忆，你这是在宣传新歌还是在公布恋情，我怎么都听糊涂了呢。”小编说，“但不管是哪一种，我都感觉很期待啊，我相信你的歌迷们也都会很期待的。” 　　余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成凛的声音这时适时地插入了进来：“采访结束了吧？辛苦你们了。” 　　等摄影师撤走了机器，成凛又拉着小编走到一旁问了句：“这篇采访稿登出来之前能给我看一下么？我知道会很麻烦你，但余忆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经不起一丁点误会了。” 　　“换成别人我当然是不会肯的，但是成凛你要看的话，我就破例一次吧。”小编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余忆这段时间挺不容易的，而且昨天那篇说他隐婚的文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你放心，这篇采访稿绝对是会给余忆加分的，包在我身上吧。” 　　成凛这才放下了心来，但在他转身想要拉着余忆离开时，小编又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不过，余忆真有喜欢的人了？圈内人还是圈外人？他说不能说出对方是谁，那一定是圈内人吧？好神秘啊，我们跑新闻的竟然都没有听到一点儿风声，余忆也没有和任何一位女星传出过绯闻。” 　　成凛笑了笑，只说自己也被余忆蒙在了鼓里，打算回去好好盘问一下余忆。 　　小编非得要成凛答应在知道余忆的秘密恋人是谁之后一定要悄悄透露给她，这才放了行。 　　余忆刚才急中生智，半真半假地回答了关于另一半的话题，眼下被成凛拉着往外走，他不免有些心虚。 　　他擅作主张这么回答，也没事先跟成凛商量，成凛可能要生气了…… 　　“先去吃饭吧，”成凛一直拉着他走到保姆车旁边，又顿了顿，“吃完饭还去江边么？” 　　余忆一迟疑：“是不是……不能去了？” 　　“你跟杂志社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以后少不得被记者在这方面追踪，不管去哪儿可能都会被拍，”成凛叹了口气，又转变了口吻，“趁着现在采访稿还没有发表，工作室的声明也会让那些记者暂时有所收敛，我们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吧。” 　　余忆连声说好。 　　坐进保姆车之后，碍于有司机在场，余忆没能继续和成凛说要刚才的话题，直到他们吃完了饭，成凛让司机先回家休息，自己开了车载余忆去江边，这才让余忆重新获得了和成凛独处的机会。 　　“我在采访的时候回答的那句，是不是特别糟糕……”余忆小心翼翼地瞄了成凛一眼。 　　“不算特别糟糕，但的确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成凛边打着方向盘边说，“老实说，你现在走的并不是偶像路线，工作室也没有限制你谈恋爱，就算你说你不是单身，也应该不会有太轰动的效应。” 　　成凛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即使不说出口，余忆也能听出来。 　　但如果余忆被拍到自己非但不是单身，甚至伴侣是一个同性，这将会掀起比这一次隐婚的消息更要猛烈的轩然大波。 　　余忆虽然也能明白，却还是抱有一线希望。 　　“他们会看出来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么？”余忆问。 　　成凛看着前方淡淡地说：“我们不会被他们看出来的。” 　　余忆咬了一下嘴唇，又问：“万一呢，万一他们知道了我的性取向，又猜到了我们在一起……” 　　成凛猛地一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转头看向余忆：“你希望被人知道我们在一起么？” 　　他语气尽量平和地问：“你想清楚了？如果公开我们的关系，你努力到现在好不容易积累的人气可能会消失殆尽，你喜欢的那些舞台也可能会限制你的出入自由。” 　　正因为太了解余忆热爱唱歌，也热爱舞台，成凛才会将美好的幻象剥开，将残酷的现实掏给余忆看。 　　为了让自己的恋情袒露在阳光下，舍弃掉自己的事业和苦心经营的形象，这实在不是一个成年人该做出的决定。 　　余忆却似是完全没有被成凛的话吓到，仍旧执着地说：“有没有折中的方法呢？我少一些演出机会都没关系，我想……跟你公开。” 　　作者有话要说： 　　还剩2章完结 第95章 　　成凛没有回答余忆的那个问题，但应该是放在了心上，所以他们并肩在江边散步的时候，成凛都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对于公开与否，成凛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 　　但他能理解余忆。如果他将所有的顾虑抛开，只剩下感情的成分，也会很希望能够不用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地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余忆就是这么一个感情大于理智的人。音乐可能就是他最大的理智。 　　余忆的这则采访被登出来之后，那天在以恒工作室附近拍下余忆的照片的记者也已经被揪了出来，这位记者和秦嘉所在的经纪公司交往甚密，曾有过的一些交易也一一被曝光。最后那位记者迫于重压对余忆进行了登报道歉。 　　同时被谴责的还有秦嘉所属的经纪公司。 　　等隐婚的传言全部消退，余忆也逐渐回到了微博上，频率不高，但保持着和歌迷的互动。 　　隐婚的传闻让他损失了一部分粉丝，但留下来鼓励和支持他的歌迷仍不算少数。余忆一一翻看他们的留言，又一一向这段时间为他站队的艺人道谢。 　　他的圈内好友很少，为他站队的人不多，这也在意料之中。骆拥芳是最先转发他的微博并且以清者自清来安抚他的。接着是安穆，樊帆，合作过的节目的主持人和导演。基本越往后翻，就越多来自于成凛的人际关系网，那些对余忆表示支持的人其实和余忆并没有任何私交。 　　最后余忆在一条他未关注的人的转发里看到了文闵的名字。 　　文闵只说了五个字：“相信你，加油。” 　　余忆看着那五个字，深吸了一口气，评论了一句谢谢。 　　之后文闵再也没有和他互动。但余忆还是能够常常在自己的歌迷的私信里看到文闵这两个字。 　　【余忆余忆，文先生替安穆写了新歌，你听了么？安穆唱歌也很好听，我听他的歌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起你。所以，你的新歌什么时候才会发表呢<笑cry>】私信里的一位歌迷这么说。 　　【安穆说他在歌词里致敬你了，虽然这首歌是文先生填词，但他说他也提供了一些思路，你有没有收到一些刺激，很想要写歌来回敬给他呀？（疯狂暗示）】另一位歌迷则这么说说。 　　事实上安穆的单曲刚一发表就告知了余忆。余忆也认真地循环听了好几遍。 　　文闵的词仍旧是他独特的那种风格，而安穆晴天白云般的声线唱出那种诗一般的歌词也非常贴合。安穆的单曲销量虽然没有一飞冲天，但安穆私下和余忆聊天时字里行间都透着兴奋。 　　“等我的首张专辑做出来了，我也要开演唱会，到时候我请你来当嘉宾啊，余忆。”安穆说。 　　受安穆的鼓舞，余忆也认为自己的重心应当要回到做音乐上，所以向成凛提出了近期减少接通告的数量，想要关在琴房里写歌。 　　成凛半分犹豫也没有就答应了下来。接着余忆也果真有了大段的空白时间，可以酝酿他的新歌，或者外出走一走，捕捉一些灵感。 　　余忆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他回归，会有不安的期待但愿意为之努力的时期。 　　这让他感觉很舒服。 　　余忆在杂志上透露出的自己喜欢的人曾出现在歌词里，这使得很多人都在暗地里逐字分析他的歌词。只可惜余忆那首《时光隧道》只说了有个人带他到光明的地方，而这个指向太模糊，完全无从查找。 　　余忆这段时间不论何时出门都只是自己一个人或者与自己的经纪人在一起，那些想要挖掘出余忆的另一半的那些记者也难以找出线索，逐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转移到了其他目标身上。 　　网络上很多人都在暗戳戳地猜测余忆的另一半，猜谁的都有，偶尔也会有人猜测到同性的身上，比如安穆，甚至和余忆曾有过师徒情谊的文闵。 　　成凛作为离余忆最近的那个人，反而享有最大的“豁免权”，谁也没有将猜测放到他的身上。 　　余忆的新唱片里的第一首歌在元旦那天通过小视频的形式发布到了微博。 　　这个小视频是成凛拍下来的。当时余忆在琴房里自弹自唱，只在镜头里露出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背影。 　　成凛说让他通过这段小视频与微博上的歌迷打声招呼，结果大家的关注点全都偏了。 　　许久没有在电视里看到余忆的身影，歌迷们一同狂欢过后，开始在小视频里开启了另一个突破口：“余忆这个小视频是谁拍的？” 　　接着就有人这么说了： 　　【余忆在小视频里好像完全不知情，也不像是摆拍，而且小视频里的光线和歌声，再加上余忆清秀的背影，很容易让人有恋爱的感觉啊！】 　　【是的是的！这个小视频其实就是恋人视角吧！】 　　【找出小视频的拍摄者就能找到余忆的另一半了！】 　　于是，被余忆的歌迷一顿歪打正着，“寻找余忆独有恋人视角的那位神秘人物”这个热搜话题成为了全民活动，在微博上迅速地传播了开来。 　　余忆的那个小视频点击量破了百万，甚至被人转发到了视频网站上。 　　余忆自己都觉得很惊奇。成凛为他录这一段小视频只是想让他的歌迷知道他这段时间通告减少是为了写歌而努力，这个无心之举却又诡异地导致了余忆的人气回温。 　　甚至全网都在地毯式搜寻余忆的恋人。 　　连成凛都对此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 　　但是，歌迷们哪怕翻烂了余忆这一年里在屏幕前与其他人的互动画面，无论是静态或是动态，都没能被人看出一丝丝暧昧来。 　　歌迷们发现自己的破案能力有限，于是曲线救国，转而去微博骚扰成凛。 　　成凛原本静悄悄的微博这几天也被人踏破了门槛，成天被歌迷们悄声问：“经纪人大人请透露一下吧，我们余忆到底和谁在一起了啊。” 　　成凛没有对评论进行理睬，依旧会隔三差五地发几张余忆在琴房里的照片。 　　目光如炬的歌迷们也竟然没能从成凛贴出的照片里看出成凛便是那个拍摄小视频的人。 　　依旧猜谁的都有。就是没人怀疑到余忆的贴身经纪人头上。 　　余忆半是心存侥幸，又半是遗憾地看着那些天马行空地不着边际地瞎猜着的歌迷们。就连成凛看到那些言论也似乎并不是太开心。 　　成凛之后随余忆出席一些公益活动时都没再刻意地避讳，和从前一样事无巨细地替余忆打点着，形影不离地和余忆走在一块儿。 　　歌迷们发出的声音也大都是：“帅哥经纪人还是这么体贴，我们余忆真好命呐。” 　　余忆都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成凛身上散发的直男属性太明显，才令人无法对他动歪脑筋。 　　余忆现在出席的活动基本都是公益类型的站台，或者节日里的晚会现场。这些活动大都众星云集，不会有记者特别地关注他，他也能安静地坐在一角，从容地上台演唱，结束了活动便及时离开。 　　余忆在媒体里的与世无争和在网络上的“话题人物”形象巧妙地形成了互补，既没有再让记者给他胡乱扣帽子，也保持了一定的热度。 　　以恒工作室在新的一年培养出了一位新人顶替了余忆在媒体面前的知名度，走商业化路线走得非常成功，余忆被分掉了一部分的关注度，逐渐演变成了他出门逛个超市也没再有记者跟着，这对他来说倒是件好事，他也能得以专注在自己的作品上。 　　成凛的经纪人工作得了不少空闲，于是也会花些时间在自己投资的几家店铺上，有时也会带余忆去光顾，趁机约个会什么的。 　　余忆对眼前的日子简直不能更满足。就连和成凛仍旧是地下情人的关系，也没让他觉得丧气。 　　反而令他觉得目前形势明朗，他和成凛总会有公开的那天。 　　这天余忆出席了一台晚会，结束后被晚会主办方拉着留下来参加一场饭局。成凛依旧充当着为他挡酒的角色，并且挡着挡着就被几位熟人拉去了其他桌。 　　成凛走之前没忘记在余忆耳边轻声说了句：“你别喝酒，乖乖等我回来。” 　　余忆听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他和杨溪坐在唯一不喝酒的女明星席间，倒也镇定自若，充当着绿叶的角色。反倒是那几位面容姣好青春洋溢的女星总也坐不安宁，老拿自己的助理使来唤去。 　　饭桌上原本就摆着好几款饮料，非要让助理跑到酒店外面大老远的小商店里给买回一瓶某品牌的矿泉水，说是饭局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自己代言的矿泉水来自拍几张，讨讨自己在拍的戏的投资方的欢心。 　　余忆和杨溪宛如朋友似的坐在一旁吃着喝着聊着，就更像是异类了。 　　还有位女星来的时候没有带助理，被同桌的女星们的张扬之举感染，打了个电话让自己的助理马上打车赶到酒店来。 　　估计那位助理问了句为什么，那位女星感觉颜面尽失，于是冲着电话尖声问了一句：“让你来你就来，你连个助理都当不好，当初怎么当上经纪人的？” 　　余忆听得一愣。 　　他原本没有多想，却在那位女星的助理赶来九点之后，看了一眼那位助理的侧脸，瞬间懵了。 　　被呼来喝去的那位女星的助理，竟然是袁兵。 　　自从袁兵所在的经纪公司与以恒工作室打官司时吃了败仗，余忆再也没有听说过秦嘉的消息，同时人间蒸发的还有袁兵。 　　余忆原本就和袁兵没有私交，所以也没有继续关注，却不知道袁兵什么时候变成了艺人助理。 　　艺人助理拿着死工资，却要给艺人鞍前马后地忙活，吃的苦比谁都多，应当是好面子的袁兵最不愿意做的工作。 　　但袁兵不但做了，还做得忍气吞声点头哈腰，和当初的袁兵判若两人。 　　袁兵也不知有没有发现余忆坐在一旁，自始至终弯着腰和女星说话，直到被女星一杯饮料泼到了胸口，才脸色一变。 　　袁兵眼看着就要发火，但又忍住了，转过身来低着整理着衣服。他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衣，被饮料浸湿的部位迅速染成了脏黄色。 　　余忆没怎么犹豫，将手边上的纸巾盒递了过去。 　　袁兵低声说了句谢谢，抬头看了余忆一眼，脸色又明显地僵了一僵。 　　这时那位女星又开口了：“做事毛毛躁躁的，态度还不好，如果不是有文先生这层关系，我是不想收你这种助理的。而且还有前科。对了余忆，你应该认识他的吧？” 　　余忆点了点头。袁兵脸色发青地杵在一旁，他拿眼睛瞪着余忆，却又不敢说出威胁的话来。 　　“之前袁兵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尽管告诉我，我来帮你惩罚他。”女星又伸手戳了戳袁兵，戳中了袁兵的脑门，还笑嘻嘻的。 　　袁兵哪里受过这种气，眼看着他就要忍耐不下去，余忆开口了：“我跟他不算很熟，谈不上对不起的。” 　　余忆知道，对于袁兵来说，从艺人经纪降为艺人助理已经是莫大的羞辱。本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理，他没打算再在这种场合下给袁兵一个下马威。 　　余忆说完那句话后便安安静静地坐着喝茶，这时成凛已经结束了一轮敬酒，往他这桌走了过来。 　　袁兵大概也顺着余忆的视线注意到了成凛的身影，等成凛走过来之后，袁兵便退到了那位女星的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着。 第96章 　　成凛虽然在其他桌和那些曾有过合作的熟人们碰着杯，但一直在留意余忆这边的动静。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饭桌边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氛，于是往那几位女星那一侧看了一眼。 　　接着他看到了袁兵，于是一秒钟也没有多耽搁，马上放下了酒杯走了回来。 　　成凛不动声色地坐在余忆的身侧，直到那位女星站起身说约了别家单位谈事情，领着袁兵一同离开了，他才凑到余忆耳边低声问了句：“袁兵怎么在这里？他对你说了什么？” 　　余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他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粗略说了一遍，然后说：“我以为他不当经纪人之后会离开娱乐圈，却没想到他会愿意留下来当一名助理……” 　　成凛的态度却很平淡：“有些人就是放不下娱乐圈这块饼，哪怕吃不上也想做着梦，他的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他也想要出道么？”余忆大吃一惊。 　　他认识袁兵这么久，还从未发现过袁兵有想要转为幕前的倾向。 　　“我查了他的资料，他也算是音乐学院科班出身，却不知为什么最后走了经纪人的路，带他入行的是文先生，大概是对他承诺了什么，所以他才会死心塌地地听从文先生吧。”成凛又说。 　　余忆的确不知道袁兵也是学音乐出身，而文闵也从未提起。如果袁兵和他的出身一样，文闵却只看重他的前途，让袁兵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打点，也难怪袁兵会对他恶意丛生了。 　　只是不知成凛为什么会去特意地查袁兵的资料。 　　成凛陪余忆坐了一会儿之后，让司机将车子开到酒店门口，接着和余忆一同去向主办方道了别，离开了酒店。 　　他们走出门时天色已经很晚，零星的星光已经显露了出来，初冬的风声已经并不温和，刮在脸上甚至有点刺痛感。 　　余忆走出酒店，又在台阶上停顿了一下，迎着风打了个喷嚏。成凛迅速地察觉到，拉过余忆的胳膊往怀里一搂，带着余忆往保姆车停靠的方向走了过去。 　　坐到车子里之后，成凛忽然说了句：“袁兵知道你曾经和文先生关系很不错，又看到你在出事之后文先生在微博上表示支持你，所以……” 　　余忆马上坐直了身子。他虽然不会主动去打压袁兵，但如果对他仍旧有恶意，他也是会想要反击的。 　　结果成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说：“所以他可能怀恨在心，在网上散播你和文闵的那些不实传闻的人也可能就是他。” 　　余忆愣了愣，明白过来之后，唇角用力往上扬了扬。 　　原来成凛对袁兵有那么大的敌意，主要原因是因为怀疑袁兵那个编造他和文闵在一起的人。 　　不，应该说，成凛最大的不爽是有人编造出他和文闵有诸多暧昧，而袁兵只不过是刚好碰在了枪口上。 　　余忆感觉自己能够慢慢摸索出成凛吃醋的点在哪了。 　　吃起醋来的成凛真是比平常还要可爱百倍啊。 　　但是吃醋归吃醋，成凛也没有想要去隔断余忆和圈内那些同性好友之间的联系。 　　春节的前一天，成凛默默无语地目睹了余忆和安穆通了半小时的视频聊天，又等余忆用了半小时时间去回复一条又一条的除夕祝福，其中就有包括文闵的祝福。 　　等余忆终于放下了手机，成凛马上一把将余忆扛进了浴室里。 　　这一天成凛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在浴室里洗了一小时后出来又转战到床上，直接从大年三十折腾到了大年初一。 　　余忆大年初一这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接着和小猫一同排排坐在沙发上享受了皇帝级别的待遇。但成凛给他一日三餐带宵夜地喂饱了之后，又将他的体力给榨了个精光。 　　如此这般度过了一星期之后，余忆举起了小白旗，提议他们在春节剩余的假期里开车出去逛逛。 　　他们带上了行李，一路向北而行，便越来越接近余忆的故乡，北镇。 　　成凛没有刻意问，但从余忆一路紧盯着车窗外风景的眼神，能看出来余忆想要回自己的故乡看看。当他们的车子停在了北镇标志性建筑的面前，余忆完全地暴露出了近乡情更怯的心情。 　　成凛找了家酒店，他们放下行李，停好了车，徒步在北镇镇中心的地带走了一遍。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方小镇，路边堆放了一些燃尽的鞭炮，但因为及时清扫，街道看起来还算整洁。走在路上的人非常少，街边商铺也大都关着门。余忆没有戴口罩，只戴了一顶御寒的滑雪帽，一边走着，一边兴奋地朝各处指指点点。 　　“这家门面在我很小的时候卖的是早点，各种馒头包子做得特别香，后来换成了五金店，我家里每回要买个水龙头啊灯泡啊什么的我都跑他们店里买，现在又改成了休闲食品了，老板也不知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那一位。”余忆指着一个关着门的休闲食品店说。 　　“这儿，原本还没有红绿灯呢，现在总算规范点儿了，早就该这样了啊。”余忆指着一个路口说。 　　“还有那些，我离开的时候还是一片平房呢，现在全建成这么高的楼房了。”余忆又指着路边几幢高楼说着。 　　成凛跟在余忆身后偶尔答几句，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余忆说，偶尔上前去拉一拉余忆的手看他有没有被冻着。 　　“那儿那扇大门，原本是一家棉纺厂的大门，我爸我妈都是从那家棉纺厂出来的，之前我们就住在工厂给分配的宿舍里，”余忆停在一扇大门面前，念叨了几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仍旧住在那里……” 　　成凛走过去搂了搂余忆的肩膀，轻声问了句：“要不我们进去问问吧，或者，你打个电话回去？” 　　余忆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吧，他们……可能不欢迎我回去。” 　　成凛没再坚持，跟着余忆一同走出了那家已经被改建的棉纺厂所在的区域。 　　余忆这一天的心情虽然中间有些许低落，但总体还是很兴奋的。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兴奋，他拉着成凛跑到一家饭店，点了几样北镇的特色菜，还不住地掏出手机往菜碗里拍照片。 　　他甚至还发了微博。 　　成凛扭头看了看，余忆的微博上写了一句话：“谢谢你陪我回到这里，有你在，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成凛勾了勾嘴角，完全不介意余忆贴出这么一条明目张胆的微博，甚至看起来有点开心。 　　但余忆的微博评论里仍旧是匪夷所思的漫无边际的猜想： 　　【啊，余忆你去北镇了哇？我不久前刚去过！想说正好走一走我偶像小时候走过的路（/ω＼）】 　　【余忆你是和谁一块儿去的？是不是传说中的神秘恋人？是不是！爱玛我怎么这么兴奋，按理说你的神秘恋人不该是我的情敌吗 ＿（：3ゝ∠）＿】 　　【余忆你怎么不拍一张你们的合照呀？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只有一位歌迷提到了成凛：“我昨天看到经纪人大人说要到某个人的故乡看一看，这个某个人就是你吗？余忆你是和经纪人一块儿去的呀？” 　　余忆观察了一下成凛的神色，悄悄在那位提到成凛的评论下方回复了一条：“是的，我是和经纪人一块儿去的。” 　　这么回答，应该有细心的歌迷会发现，他说的那位意中人，就是他的经纪人了吧…… 　　但是他还是高估了歌迷们的理解能力。 　　歌迷们因为他的那条回复而炸开了锅，却完全理解错了，一个个地都在说：【经纪人大人真的好好呜呜呜，我再一次要为我们余忆对帅哥经纪人说一声谢谢！】【原来余忆你不是和恋人一块儿去的呀？我竟然想歪了，我有罪！】【什么时候余忆你才肯把你的那位介绍给我们呀？我们保证对他和对你一样好！】 　　最后这条评论着实让余忆有些心动了。 　　他甚至清了清嗓子，将展示出那条评论的手机屏幕放到成凛面前，故意让成凛看到。 　　成凛原也在低头翻着余忆的微博，看到这条评论时他显得很平静，却微妙地低头笑了笑。 　　余忆又偷偷在那条评论下方回了句：“快了。” 　　过了几天是情人节，余忆刚回到宜市，为了回报歌迷，他在晚上打开了直播间，对着手机摄像头清唱了一段自己的新歌。 　　“再过两个月我的新唱片就可以跟大家见面了，新歌的曲风会有不同的尝试，我都会在直播里唱一小段给大家听的，希望你们能够喜欢。”余忆宣传起自己的新歌来依旧有些腼腆。 　　弹幕里一片【喜欢喜欢，保证喜欢】，但也有一小波不同的声音：【余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的吧？今天该要和谁一起过，你应该懂的吧？（拼了老命的暗示）】 　　余忆看到那几条被迅速刷下去的弹幕，脸微微一红：“我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弹幕里的歌迷发现余忆对这个话题并不排斥，纷纷央求余忆继续往下说。 　　余忆回头看了成凛一眼。成凛就如过去的每一次一样静静坐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回过头去的时候，成凛也正看着他。 　　弹幕里也马上怒刷了几百条：【是谁，余忆回过头在看谁？？？天哪我好紧张！】 　　余忆伸手将立在桌上的手机拿了过来，往回走了几步，走到成凛身侧坐下。 　　摄像头刚好照出了余忆和成凛的身影。 　　“情人节快乐，希望大家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余忆微红着脸，朝着摄像头说，“我现在，很幸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陪伴，正文完结啦。番外应该会写一篇，还没有写好，后天再贴出来。 　　专栏新文《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正在连载中。 　　预收文《学渣呵护指南》很快开。 　　求收藏鸭！ 第97章 番外篇 　　元宵节那天成凛带着余忆回了一趟自己家。 　　虽然成凛家距离宜市并不远，但这是他这近半年时间以来第一次回家。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他一个星期里总会和父母通两三次电话，哪怕他需要说的话不多，也愿意在电话里听听父母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去，他这半年里的确将余忆放在了第一位，其他的事情都往后排了。 　　这一次回家还是因为他母亲主动来了个电话。 　　“你现在都成了网上的名人了，是不是应该带着你那位朋友给爸爸妈妈瞧瞧了？”他母亲这么说。 　　成凛也没有任何心虚，看了一眼记事簿，挂了电话之后又与余忆商量了一下，定在元宵节这天回家探望他的父母。 　　自从余忆在情人节这天当着直播间上百万的观众公开了与他的恋情，余忆就被他收了手机。即使现在的大众开明了些许，但出柜对于明星而言仍旧是一种对名誉和人气的双重打击。说得严重一点，甚至相当于在演艺生涯上的慢性自杀。网络上对于出柜会有很多质疑和谩骂的声音，成凛不想被余忆听到任何一句难听的话。 　　那些媒体找不到余忆，于是都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过滤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成凛接收了几家曾合作过的媒体的邀约。但这些邀约都被他推到了正月之后。 　　他每天接不完的电话里除了那些冲着余忆来的，也有一些他相熟的朋友。他们都向他打趣，说从来没看出来他竟然好这一口。他笑了笑没说话。 　　至于他的父母，他在决定和余忆在一起时就将这事告知给了他们。他父母一开始没怎么当回事，也没有严辞制止，大概是觉得自己儿子和那位突然导致他性向转变的“男朋友”根本不可能长久。直到这件事成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的事情，他们才发觉事态严重了。 　　余忆对于要去成凛家见成凛的父母十分紧张。元宵节的前一夜他失眠了一整晚，出发前他上了五趟厕所，坐在车子里他一直在闭着眼睛深呼吸。成凛驾着车，时不时往余忆的方向侧目，心里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心疼。 　　在和余忆说要带他去自己家时他就已经给余忆开导了好几轮，好不容易才让余忆点了头，哪知道余忆鼓起来的勇气根本撑不过一晚上。 　　成凛将车子拐进一家院子里，停在了院中间，基本就在他将车子熄了火的同时，余忆也倒缩了一口凉气。 　　余忆一路上都闭着眼睛，根本没发现他们已经到了。 　　他现在睁开眼，发现成凛的车子就停在一栋私楼门前，距离成凛家不过几步之遥，顿时一阵乌云盖顶。 　　尤其在成凛打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时，那栋私楼的某一层还传来了呼喊声：“是成凛到了吗？来这么早啊，赶紧的，快进屋去收拾！” 　　成凛仰着头看了一眼，叫了声妈。 　　余忆跟着从车子里下来，双腿有些打颤。他也跟着仰着头看着楼上，但是没找出发出声音的那个人来。 　　成凛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做好心理准备了么？一会儿就要见到我父母了。” 　　余忆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虽然他心里直打鼓，但也不可能又让成凛把他塞回车子里打道回府，还不如去面对。 　　成凛笑了笑，用手指勾了勾余忆的下巴：“好了，放轻松，笑一个。” 　　余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是上到第三层楼，从那扇敞着的门里走进去，余忆的笑容看起来已经自然了许多。 　　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和表情，让自己看起来讨人喜欢一点。 　　成凛的父母原本正一同抬着一张方桌子，回头看到两个人影，于是将桌子放下，凝着神朝余忆看过来。 　　他们得知成凛要当经纪人的时候就查过娱乐圈的很多资料，看到这个明星耍大牌那个明星私生活不检点的很是吓了他们一跳，生怕成凛在那个圈子里被欺负了或是被带坏了。好在成凛当经纪人的这两年没出过什么事，偶尔带几位圈中好友来家里坐坐也都是看着很可靠的正经人。哪知道他们刚把一颗心放下，成凛又跟他们说和自己带的男艺人谈起了恋爱。 　　且不说他们得知这个消息时有多么晴天霹雳了。挂了成凛的电话之后，他们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用手机戳开网页看了余忆的生平事迹和照片。 　　所以在见到余忆之前，他们对余忆这张脸已经不算陌生了。 　　这会儿面对着面看着，他们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容貌清秀身材单薄的男人比照片里看起来要年轻和腼腆不少。至少从观感上，没有什么令他们不适的地方。 　　余忆先是朝着成爸成妈喊了声叔叔阿姨，接着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那张桌子，又看了看成凛。 　　成凛明白过来，拉着余忆走过去，两个人合力将桌子抬到了电视机前。 　　“怎么是放这里呢……”余忆有些疑惑地小声说。 　　“我每次回来他们都这么摆，说是我小时候吃饭的时候爱看电视，放这儿方便。”成凛说。 　　这时成爸成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成爸说：“这事我可一点儿都没冤枉你，你小时候如果把电视关了就哭着闹着不肯吃饭的。” 　　余忆吃了一惊，忍不住瞟了成凛好几眼。 　　成凛笑了笑没说话，挽起袖子跟着成妈进了厨房。 　　余忆也想要跟过去，被成爸拦下了。 　　“不用不用，有他们俩就够了，我进去他妈还得把我轰出来呢。”成爸拍了拍身边沙发的位置，“你坐这儿来，我们聊会儿。” 　　余忆原以为成爸要询问他和成凛之间的事情，心里一顿紧张，挨着沙发边儿坐下了。 　　结果成爸翻开了一个小本子，开始逐个地问余忆，这个老歌唱家现在怎么样，那个老艺术家现在怎么不出来了。 　　余忆去过的几场晚会跟几位老牌歌星见过面，所以也就凭着自己那几分钟的印象跟成爸说了。成爸听得津津有味，还做着笔记。 　　“我之前问成凛他都不愿意告诉我，他说他平常都是待在后台，看不到节目，而且那些老艺术家们也基本不跟他带的新人们呆在一个房间里，连想要张签名照他都不愿意帮我。”成爸细碎地念着。 　　余忆抿唇一笑：“成凛说的是真的，我们去晚会的时候现场比较忙，其实挺少有机会和其他明星作交流的。” 　　成爸叹了口气，像是相信了，将笔记本收了起来。余忆赶忙又端坐好。 　　成爸打开了电视机，调到音乐台，看着电视里一年365天都在放着的同样的歌，说了句：“你有几台晚会我和成凛他妈妈守着看了，你怎么每回节目都那么晚出场呢？我们坐在家里都有点熬不住，你在后台等着辛不辛苦？冷不冷？” 　　余忆怔了一下，眼圈猛地一红，赶忙低下头：“不，不辛苦的，我都……习惯了，能上一次晚会挺不容易的，我以前都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呢。” 　　“嗯，我们也发现了，搜你以前的节目都搜不出来多少。”成爸点了点头。 　　这边余忆接受着成爸的温情对话，那边成凛也在和成妈一言一语地聊着余忆，但成妈盘问了几句之后，也忍不住地说：“余忆那孩子怎么这么瘦？电视上面看感觉脸还圆点儿，你也瞧着瘦了不少，那一盆五花肉都炒了吧，你们在我这里一定得多吃点儿。先吃了饭，一会儿再给你们煮元宵。” 　　成凛忍着笑，依照成妈的吩咐炒了一大盆五花肉。 　　这也是成凛会放心带着余忆来见自己父母的原因。成爸成妈嘴硬心软，最招架不住的就是乖巧懂事型，像余忆这种类型百分百能入他们的眼。 　　当然，即便入不了，他也会想办法让他的父母接受了余忆。 　　等成凛端着菜上桌时，余忆的鼻头都有些泛红了，也不知成爸是跟他说了些什么。 　　成爸见成凛出了厨房，也赶忙跑到厨房里拉着成妈说了几句悄悄话。成凛也总算有机会坐到余忆身边，拉着余忆的手轻声询问刚才成爸在和他聊什么。 　　“我们就聊了一下我以前刚出道时的事儿。”余忆低声说，“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和叔叔这样的人聊这些话题，有点激动了。” 　　余忆这么一说，成凛马上明白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轻轻揉了揉，又轻轻摸了摸余忆的头。 　　“我爸妈对你印象都挺好的，不要有压力，知道么？”成凛说。 　　余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两位长辈都笑意吟吟的，他们左右夹击地给余忆夹菜，愣逼着余忆吃了三碗饭才罢手。 　　吃过饭成妈又开始拉着成爸准备搓元宵，余忆想要帮忙，但被两位长辈一把推了出来，接着他由成凛领着在这幢小楼里逛了逛。 　　小楼的每一层只有一套房子，看架构，有一层是定下了给成凛成家之后住的，一间主卧给成凛两口子，一间小一点儿的次卧可能是准备当成婴儿房。 　　余忆看着那间小卧室发起呆来。 　　成凛忽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这间可以和你之前租的那间房子一样布置，当书房用。” 　　余忆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成爸成妈心性这么柔软，应当是喜欢小孩子的吧，他们一定很想看到成凛结婚生子的那一天…… 　　成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说：“老人家喜欢小孩子挺正常的，我倒是觉得不着急，以后真想要有个孩子陪在身边，我们可以去领养。” 　　余忆眼睛一亮，立刻点了点头。 　　沿着楼梯走到楼顶之后，余忆看到正对成凛家的对面院子，也有着这么一栋小楼房，连楼层也都一样。 　　余忆指了指对面那栋小楼：“那儿是邻居家的房子么？” 　　“哪儿？”成凛站在他身侧看了看，“哦，那是宋昊宇家，他爸和我爸打小就在一块儿长大，所以建房子也建在了一起。” 　　余忆点了点头。他从楼顶走下楼时仍不住地透过窗户往对面的小楼看。 　　心里忍不住就很羡慕。从小就能认识成凛，能和成爸成妈这么温暖的长辈天天相处在一起，他真的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宋昊宇。 　　这时成妈的声音已经从三楼阳台洪亮地传了过来：“可以准备吃元宵啦，成凛，余忆，快点过来！” 　　余忆马上提起声调哎了一声。 　　哎完之后，他看了看成凛，忽然一张脸涨得通红，成凛则已经憋笑得快要憋不住了。 　　吃着元宵的时候成妈问了句他们去楼顶做什么。余忆于是提到了对面宋昊宇家那栋小楼。成妈便说了几句宋昊宇前几天来拜年的事情。 　　她说宋昊宇原本是想来找成凛，却发现成凛没有回来，又因为如今网络上风言风语的他没敢给成凛打电话。也因为宋昊宇这么一说，成爸成妈这才知道了成凛和那个男艺人在一起的消息已经公开了。他们放心不下，所以才让成凛带余忆回来给他们瞧瞧。 　　“宋昊宇跟我们说余忆是个老实孩子，起初我们还不信，都当了不少年的明星了哪还有单纯老实的呢。但是见了余忆，我们就信了。”成妈笑眯眯地说，“这还是成凛第一次谈朋友并且带回家呢，我们觉得成凛的眼光还是没问题的。” 　　余忆听得一阵开心，等吃完了元宵，他终于争取到了洗碗的机会，兴高采烈地收拾了碗筷进厨房。 　　在成凛家待着的这一天时间，没有哪一秒钟是不开心的，余忆不敢浪费，陪着成爸看央视的节目看到了半夜才依依不舍地回房间。 　　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余忆仍在不住地感叹。 　　成凛也是第一次得知自己的家竟然有这般好，自己的父母会这么被余忆惦记着。 　　听多了几句，成凛不自觉有些吃起醋来，翻了个身撑着双臂伏在余忆的身上，将这个从小没怎么获得过温暖的小可怜絮叨的话语轻轻含住了。 　　吻毕，余忆微喘着气还不忘问着：“以后逢年过节，我们都会来陪陪你爸妈，好不好？” 　　成凛当然是回答好。 　　余忆一顿开心，又自言自语：“等回去了，我要帮叔叔多要几张签名照，下次来的时候带给他。” 　　成凛一听这话，也顾不上吃醋了，低着声说了句：“回去之后，可能又会有一些不好的言论，和一些态度不友善的人，你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少有出席晚会的机会了。” 　　成凛不希望余忆带着满腔的好心情回去，又被那个残酷的圈子泼了冷水，所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但余忆的声音听起来一丝担忧也没有：“没事，总会有机会的，这段时间上不了舞台，那就再等一段时间。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怕了，真的。” 　　余忆刚说完，便被按着肩膀吻住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嗯，番外就到这里吧。谢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四棵小树种好了，大家下一棵小树见（o^^o） 　　ps，坑品很好的作者，求一发专栏收藏 ＿（：3ゝ∠）＿ 　　第八棵小树已经栽了一大半了，快来看鸭！专栏 　　第一篇>> 　　《徒弟今天掉哪个马甲》 　　路晓是娱乐圈出名的金贵娇气小少爷。 　　一进片场，小少爷就成了拼命三郎拍戏狂。 　　有一天，他在外溜达难得没被人认出来。于是灵机一动，在那人面前披了个马甲。 　　却没想到对方的马甲比他还要多（-。-）。 　　路晓收了那人为徒，一门心思传授演技。 　　起初那人是个萌萌哒乖徒弟，后来徒弟拿了影帝。 　　路晓：我徒弟可能是个天才？ 　　他徒弟拿了影帝之后仍然每天找他，美其名曰补课。 　　路晓：你找我学的怎么全是感情戏？ 　　简郢：因为想跟你谈恋爱^＿^ 　　路晓：……你分明是在撩我。 　　*出生即是爽文男主偏要做戏痴小少爷受VS忠厚老实爱学习全是演技攻 　　*双箭头，互宠，甜度＋＋＋＋＋＋ 　　预收文很快开，可以先预收！专栏 　　第二篇>> 　　《学渣呵护指南》 　　于辰一个常年倒数第一的学渣，交了一个倒数第二的学渣当朋友。 　　结果有一天，他发现人其实不是倒数第二，而是正数第一。 　　被各种骗了三年之后，于辰好不容易熬到高中毕了业。 　　终于可以跟他八辈子的死对头说拜拜了。 　　他到学校拿毕业证，遇到谢逸就想绕道。 　　结果谢逸直接走了过来，牵他手，摸他头，还亲了他脸？ 　　于辰：这次我跟你没完。 　　炸毛嘴硬学渣受VS精分宠妻学霸攻 　　无脑苏爽甜，轻度沙雕风